《清穿之后宫升级路》 1、弄清状况 苏吉祥曾经认为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她是家中独女,衣食无忧,一辈子胆子最大的事就是在大学毕业后机缘巧合下选择了离开父母到大城市打拼。现在的工作她已经做了三年半,但最近正准备跳槽到别家薪资福利条件更好的公司。虽然生活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但大部分人的生活不就是这般按部就班,然后谈谈恋爱,结婚生子,偶尔做做发财梦什么。 偶尔在做发财梦的时候,苏吉祥会兴起去买买彩票,一次中个二十块就顶天了。昨天她心血来潮又买了一张,这不,也不知道是什么狗屎运,还真让她中了个头奖,可还没来得及高兴,母亲一个电话打来说父亲得了急病,需要立刻做手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原本就因为饮食不均衡有点体虚的苏吉祥,加上那天早上没吃早餐血糖低,在听到自家母上大人的电话后,一时情急两眼发黑就昏了过去。 当苏吉祥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拜近年来的一些小说所赐,她意识到这种状况完全可以用一个已经不太时髦的词形容:清穿。 一开始苏吉祥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然而再被吓晕过去后,梦里出现了一个不甚清晰的身影,这货得意洋洋的自称是穿越大神,她落到这般状况完全是拜这货所赐。 穿越大神什么的,苏吉祥自问吐槽无力。她还没能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被吓晕了过去,哪里知道她是不是真在清朝。听着这货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苏吉祥就是脾气再好也不乐意了。 凭着这几年在公司里磨练出来的忍耐力,苏吉祥耐着性子跟这位穿越大神扯皮,哦,不,是谈判。她父亲生病手术钱不够,正好她中了彩票,她还赶着回去送钱呢! 等等,就是不送钱,她也不想玩清穿,现在她有一个还不错的前途,父母健在,就是现阶段没有男友,她还想自由谈谈恋爱什么的。 清朝?!谁爱穿谁穿去吧! “由不得你选,”那货欢脱的声音丝毫没有被苏吉祥像对自己上司一样诚恳的态度打动,自顾自的说道,“现在你就一个选择,穿进清朝做唯一的太后,想回去,把未来的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拉下台就能回去了。” 苏吉祥一脸问号,什么母后圣母的,其实这还是在做梦吧? “这不是做梦哦亲,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本来我还想给你个空间什么的技能,现在还是算了。”大神也有自己的小傲娇。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吉祥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但还是温声细气地说道:“我父亲得了急病,你让我回去好不好。” “啊,原来你担心这个,”这货活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恍然大悟,“其实只要你能斗倒两位未来太后,我保证你爹亲娘亲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怎么样?这甜头大发了吧?!” “……其实你选错人了吧?”醒呀…… “我是好心为什么你就不懂呢,现在你已经是箭在弦上,就算你醒了还是只会发现自己在清朝。”穿越大神也不着急,声音照样欢脱,似乎很笃定苏吉祥拿他没办法。“听我说完吼不吼啊” “吼吼吼,你说。”洛宁表示自己安静如鸡,只求听完一醒。 “反正你都穿越了还回不去,哎哟,别翻白眼,那就干脆按我说的办,干掉皇后,你就能回去了哟!刚刚的承诺不变。” 这货到底是哪来的外星物种,苏吉祥都快被气笑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咯。” 或许是看出苏吉祥的虚与委蛇,大神不爽:“哼!我本来打算送你几本高级修真秘籍,现在算了!” 苏吉祥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嗯嗯,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强迫我去,不,你让我去帮你做事,还打算送我一项异能啊?” “就凭你这种水平要没点金手指指不定被吊打?”这话里头鄙视劲儿差点没让苏吉祥扑过去咬人,幸好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谢谢,就她这种水平还是回到现代勤勤恳恳工作比较好,赶紧把她送回去,她斗不过因为深宫太寂寞不得不找宫斗当乐子的后宫妃嫔,要是三百年前的科技有现代这么发达,谁还有空去宫斗,不都玩pad、看电视剧去了吗? “你该感谢我的大发慈悲,为了不让你死太快,还是送了吧,让我想想哪种技能比较好呢?力大无穷?千里眼、顺风耳?铜头铁臂?控火?控水?隐身?”然而穿越大神是个选择困难户。 “……”这都什么鬼。 “嗯,这些都不行。” 苏吉祥:“……” “决定了!就读心术了!现在是雍正三年,你要不斗垮雍正皇后乌拉那拉氏和熹妃钮钴禄氏,让你的儿子登基。”某货说了一半,像是想起什么般道:“啊,还有一个选择,要不就去成为历史上乾隆的格格,那个早死的哲妃,斗垮乾隆的三个皇后,你就能回来了!” 苏吉祥:“……呵呵。” 读心术?这玩意儿听起来很高级,可再高级她也不想跟‘皇后’这种听起来就很高级的人物死磕,就怕最后她还没开始宫斗就被人玩死了。还什么雍正朝乾隆朝?! “快选!” 雍正十三年就可以回去,乾隆,至少得七十年吧! “不选随机哦。” 苏吉祥也没来得及多想就说道:“雍正。” “我们说好了哟?!就这样了喔!886!” 再次醒过来,苏吉祥觉得自己有必要还是昏睡过去。 一咋咋呼呼的丫头大呼小叫的说要请太医,头昏脑胀的苏吉祥越见烦躁,脑子里一片混沌,等她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御医来来又去去后。 之前被清穿什么的给弄懵了,这会儿才发现人家清穿她也清穿,她是魂穿不是身穿,幸好这身体带了本身的记忆,就刚醒那会儿懵了才没发现,现下倒好,有本身的记忆也不怕露马脚。 打发了在旁边伺候的小丫头,苏吉祥开始整理本身的记忆。 她穿越的年代是雍正三年,本身名富察洛宁,似乎是富察家旁支一脉,由于适龄的关系参加这届选秀,洛宁是嫡女,原本洛宁的额娘想让洛宁的姑姑,也就是怡亲王的侧福晋富察氏跟皇后进宫求个恩典,想凭着十三爷和当今皇上的关系,把洛宁指给闲散宗室指不定还能捞个嫡福晋当当。 这事洛宁的额娘从大半年前就开始筹谋,那时怡亲王的嫡福晋兆佳氏正好有身孕,富察氏代兆佳氏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趁机说了此事,虽然贵人没给什么准信,不过从富察氏让用不着担心,原本洛宁的额娘以为这事十拿九稳,但中间还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洛宁进宫选秀后,不仅初选被留了牌子,之后的复选更是一路杀出重围至上记名,顺风顺水就差没直接指个分位。 现在问题来了,苏吉祥在少女时期也曾经迷恋过一会儿清穿,不过由于年代久远再加上当时的清穿小说根本不讲究历史,苏吉祥对雍正的印象还停留在“四爷”上,但她也没听过雍正有后妃是姓富察,反倒是乾隆的嫡妻才是富察氏,还有一个格格也是富察氏,难道就因为她选了雍正朝,她才被上记名了? 算了算了,反正她的任务是斗掉两位’皇后’,这个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大关她的事,好使就成,反正本身已经到了进宫留宿的阶段,要真再让苏吉祥先选秀再努力进宫什么的,保管苏吉祥,哦不,现在是洛宁秀女该炸毛了。 2、秀女小主 “病愈”的吉祥坐在院子的长廊里,听着太监们在远远的互相问候“吉祥”不由得嘴角一抽。 她本名苏吉祥,上了学后,她问过母亲为什么要取一个这样的名字,母亲神情黯了黯后却带着微笑告诉她:“吉祥如意,如意吉祥,这是长辈们对你今后漫漫人生路的祝福,你太爷爷起的名字很好。” 长大后苏吉祥才知道,他们家孩子原来并不止苏吉祥一个。 当年母亲怀孕,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但她的姐妹如意却并未如意,一出生就夭折了。 其实小吉祥原本也挺满意自己的名字,只是因为被同学嘲笑了才耿耿于怀。在明白了父母的苦衷后,吉祥再也不抗拒,再加上这名字听起来很吉利,就算土了一点,却显得很喜庆很开怀。 这些年吉祥越发喜爱自己的名字,就是现在被迫穿成富察洛宁,她也依旧认为自己一定能拿回苏吉祥的身份。苏吉祥,富察洛宁,在她心里,后者只不过是她现在的马甲,就跟游戏跟论坛的别名没多大区别。 其实太监们互相问候吉祥也没错,但为什么……“吉祥”的满语听起来音同“傻逼”?! 穿进富察洛宁的身体里,苏吉祥适应得并不太好。大脑里涌入了原主洛宁大量的记忆,更准确的说是这十数年的记忆。这不熟悉的身份,不熟悉的语言就算开了这种内附记忆的外挂,让还在“养病”的人儿疯狂补习,比高考那年最勤奋的时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在一开始听到那几声尖声细气的“傻逼”,苏吉祥反应了很久才发现原来他们说的“傻逼”是吉祥的意思,可想而知咱们吉祥心里怎么一个遄至说茫暇拐庖彩潜鹱宓挠镅裕志凸肿约旱拿治裁词羌椤 被打击到的苏吉祥决定暂时还是穿她的马甲,吉祥什么的,等她回去之后说回中文再说吧。 “洛宁小主,您刚病初愈,实在不宜在外吹风。”说话的是负责她们这群秀女的领头大宫女兰秀姑姑。 温声细语的兰秀面容与她的嗓音一样,都带着与满族女儿的豪爽不同的温润细腻,虽然相貌只算得上是清秀,但从她打理秀女们的日常和处事手法来看,不难看出她有一颗通透的蕙质兰心,可谓人如其名。 以前的洛宁对兰秀比较亲近,而无论在原主的记忆里,还是这阵子她生病兰秀对她的照拂,洛宁也挑不出兰秀的错处。记忆中,兰秀对所有的秀女都很好,即使某些秀女仗着家族之势给她脸色看,她也是克尽本分,把秀女的大小事儿打理得井井有条。 “姑姑,洛宁病了几日,实在闷得慌想着出来走走,”洛宁回眸,朝着兰秀眨眨眼,语气里带着几丝可怜劲儿,“许是这里花儿开得正娇俏,姑姑看我是不是看着爽利了几分?”洛宁望向开得正烂漫的花儿,也只有这勃勃的生机,才能给这个死气沉沉的院子带来一丝生气。 兰秀表情没变,话里却透着几分无奈:“话虽如此,但小主病愈未几,还请保重身体,最好不要在此处久留。” “这些天让姑姑费心了。”洛宁从怀里拿出一个绣着兰草的小荷包,递给兰秀,“小小心意,请姑姑收下。” 兰秀并没有接,只是柔声道:“小主客气,奴婢心领了,照顾小主们是奴婢的分内事,小主不必介怀。” 洛宁又说了一次,见她还是执意不收,便默默地收回了小荷包。 她也不恼,反而对这个姑姑多了一层认识。“洛宁还是要谢过姑姑,不然我的身子哪能好得这么快呢。”既然兰秀无意与她结交,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应该是上策。 “小主还是早些回屋,奴婢这厢还有事儿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兰秀叮嘱道,她半蹲请了个安垂眸离开。 这兰秀姑姑知进退,明得失,不多话,也是深谙深宫规则之人。若是她表里如一,能拉拢到她,必定对她将来的宫斗漫漫长路大有裨益。 可惜的是,“据说”被开了读心术金手指的洛宁,却还不能读到兰秀心里的想法。 就她这几天发现,穿越大神那货给予的读心术,现阶段只能听到几个负责打扫院落的宫女的想法,至于其他什么秀女不说,就是负责伺候她们起居的宫女太监都读不到。 三个字:坑、爹、啊! 现在洛宁只能听到诸如“哎哟,今天的落叶怎么怎么多”、“某某小主太能折腾了”,“贵人主子就是比较了不起,能随意糟蹋人的心血”之类的话。有时候让洛宁哭笑不得,有时候却让她心烦,更坑爹的是,她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幸好读心术辐射的范围只有几个扫院落的婢女,要是多来几个人,洛宁想想就要崩溃了。 想听的听不到,不想听到的却拼命往她的耳朵里跑,这都什么事儿啊,亏她还以为读心术有多高级。如果说之前还有那么一点聊胜于无的感觉,现在她是丁点感觉都没有了。 对此,洛宁表示很不满。 ——即使后来发现原来读心术是可以升级的时候,洛宁也一样不满,人家开金手指她也开新手指,怎么这金手指就开得这么憋屈。 “咦?洛宁姐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就在洛宁暗自愤慨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少女嗓音出现在她的身后。 紫禁城很大,后宫却很小,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洛宁转头,见一身着淡粉色团花暗纹旗装的少女顾盼盈盈地朝她走来,女孩儿明眸皓齿,那小两把头发髻上的珠花与衣服颜色相称,手里的团扇轻摇,虽然努力想要摆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但女孩儿才虚岁十四,实岁十三,正是青春无敌美少女的年纪,放到现代才初一,能稳重倒哪里去,倒有几分可爱。 洛宁从记忆中方翻查出少女的姓名,纳喇古月,家族不显赫,但她父兄在朝堂为官正得圣眷,是秀女中极为出挑的一个。 “多谢古月妹妹关心,”洛宁稍微顿了一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在随意看看,这里景致不错,颇为赏心悦目。” 古月眉眼灵动,笑容明媚,看起来一派天真烂漫,她一手拉上洛宁的衣袖,甜甜道:“姐姐,这里哪有什么景致,其余的姐姐都相约在别处,如果不是姐姐你病了,我们定然叫上你,现在看你精神也不错,不如跟我一起与姐妹们聚聚?她们肯定很惊喜。” 古月的手热乎乎的,她的却有些凉,洛宁其实不太喜欢与不熟的人接触,但此刻却没有抽回手,“妹妹的邀约姐姐心领了,我就出来透透风,这也有段时间了,实在不能再多逗留,妹妹你们尽兴些,古月妹妹请代我给姐妹问个好。” 几句姐姐妹妹把洛宁直说的有些反胃,但以往洛宁也是与这群人姐妹相称,还是尽早适应,以后她想要继续在这深宫大院生存下去,“姐姐妹妹”必不可免。 “姐姐你的手好凉,还是快些回去,别刚病愈又着凉了。”古月小嘴扁扁,似乎有点懊恼,“妹妹还拖着姐姐这么久,真是不该。” 她的身体没这么弱,要是被冠上了体弱病虚的名头,这秀也不用选了,“谢谢妹妹的好意,妹妹不要让姐妹们等太久,我这就回去了。” 与古月道了别,洛宁慢悠悠的回屋。即使过了好几天,这古色古香的地方让洛宁依旧有不真实的感觉,必须要融入却身心都在抗拒,这一点让她有点苦恼,毕竟她的“任务”很重。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看了这么多宫斗剧,洛宁也就只有一肤浅的观感,在这片高墙里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的。 别说她有被害妄想症,就拿古月来说,说不定这个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少女转个头就给她放冷箭,谁知道三百年前的三观到底与她有多大鸿沟。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她的最终任务是干掉皇后,进宫是没问题的。日后她必须以保命为大前提,小心宫斗,最后才能为任务完成提供坚实的保障基础! 约莫是洛宁的人缘还不错,听说她大病初愈,秀女们都跑来探望她。 屋子本来就不大,还叽叽喳喳的聚集了一群少女,声音倒是清脆悦耳,不过一屋子人显得有点吵闹,而且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让洛宁烦不胜烦,但还得保持微笑。 这一对比,洛宁看着就比其他秀女稳重些。 “古月小主,原来您在这里。” 众人正在谈笑风生,一小太监被管事太监领了进来,指明要找古月。 小太监给众秀女打了千儿,便径自走到了古月面前,似是早就相熟,“懋嫔娘娘赏赐给小主几件小玩意儿把玩。” 古月那灵动秀气的脸上自是喜上眉梢,她当着众人的面谢过懋嫔,又出手大方的打赏了小太监。小太监得了赏,也没多逗留就离开了。 这些秀女看着倒是沉得住气,古月搭上了懋嫔,众人的神色看着没有嫉妒恨,除了年纪偏小的其中一个,众人的反应都很自然,似乎都在替古月能搭上贵人开心,接下来的话题自然是围着懋嫔送的东西打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创造出无比祥和的气氛。 看着大家都似亲姐妹般亲切可人亲密无间,只有宫斗新手村一级小马甲洛宁表示心很累,就这么看还看不出所以然,废柴读心术更是想用也用不上。 以后不会每天都这样吧? 宫斗太烧脑,妈麻她想回家!!! 3、夜半惊魂 是夜。 夜半惊魂的夜。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以前苏吉祥的睡眠质量相当高,即便是初恋失恋那会儿也能哭着哭着就睡得倍儿死,第二天盯着一双核桃烟但精神爽利的,然而在来到清朝后,呼吸着几百年前清新的空气,那睡眠质量是一去不复返了。 刚来的几个晚上,洛宁睡得都不好。 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这天夜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夜晚,睡不着的洛宁稍稍打开了窗,透透气。 外头夜幕低垂,宫灯昏昏沉沉,树影摇曳,的声音不甚清晰,与徐徐的微风相呼应。这几天的事情让洛宁心烦意乱,回床上翻来滚去的好不容易等意识有点涣散,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几乎能称之为静谧的院落。 许是一声尖叫并不能将所有人都喊醒,那高八度的女声再次发出了惊声尖叫,外头逐渐有灯火点亮,洛宁揉了揉脑袋,在整个院落的光线逐渐清晰的时候,她才开始行动。 披上放在一旁的绸缎披风,洛宁出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个秀女,还有匆匆赶来的兰秀和几个宫女太监。 一个秀女正扑在兰秀的身上哭得梨花带雨,纤细的身体还稍微有点发颤,正是纳喇古月。两人边上站着另一个秀女,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古月,嘴里似乎也在喃喃的安慰着古月。古月紧紧的抓着兰秀的袖子,没有穿披风的古月带出了几分弱不禁风的感觉。 兰秀柔声细语地安抚着古月,表情却很冷静。 洛宁靠近站着离她最近的一个秀女芷玫,低声询问道:“芷玫妹妹,古月妹妹怎么了?刚才那几声就是古月妹妹发出的么?” 芷玫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姐姐,妹妹来的时候,古月妹妹正抓着傅莹姐姐哭,兰秀姑姑来了后,古月妹便朝着姑姑哭去了。”洛宁侧着头,目光落在被围观的三人身上,却不自觉地用余光打量着众人。 这事儿几乎惊动了所有的秀女都跑出来围观,几个宫女太监的表情都很紧张。 当事人古月一直哭个不停说不上话,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洛宁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端倪,有的人脸上倒是有几分闪烁古怪。 突然一阵幽幽阴风吹来,披风挡不住夜里的潮气,让洛宁打了个寒颤。 几个秀女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这阴风也让原本啜泣声减弱的古月泣声又起,一个宫女拿来一件披风,兰秀伸手接过一角,与宫女配合披在了古月身上。古月感受到了披风裹身,又小声的抽噎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看古月到底接下来要做什么。 刚才气氛太古怪阴森,洛宁一时忘了自己的读心术,这一下好几句话朝着她的脑袋突袭而来。 本来这夜里就清凉,洛宁忍不住抖了抖。 站在她旁边的芷玫连忙伸手扶她,关切地问道:“洛宁姐姐,你怎么了?” 洛宁顺势晃了晃才站稳,见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不自觉拢了拢身上披风,低声道:“我没事。” 她话音未落,兰秀训斥一旁站着的两个小宫女:“木樨、木棉,洛宁小主久病初愈,经不住夜里寒风,还不快去搀扶小主回房?” “是,姑姑。”两个小宫女快步朝洛宁走去,脸上都有点拘谨和惊慌。 洛宁举手示意再等等,两个小宫女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洛宁不愿意转移大家的焦点,便赶紧说道:“姑姑,洛宁无碍,只是担心古月妹妹的情况,妹妹是怎么了?被吓成这样。” 哭成这个样子还让众人陪着吹了这么久冷风,这货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众人大概都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洛宁刚刚听到了几个宫女太监的心声,更想弄明白究竟是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让古月闹出了幺蛾子。 古月眼望着洛宁忧虑的神情,眼眸中又巴巴的泛着莹莹泪光,带着哭腔的叫了句:“姐姐……”眼看着就要再哭一场。 洛宁也想哭了。遇到事老不说也不是个事儿啊。没看别的秀女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吗? “若小主的心情平复,不如先回房?众小主都回去吧,夜风寒凉,明早兰秀会煮些姜汤给众小主服用,以驱散体内寒气。”兰秀主持大局道。 不想她这么一说,古月神情激动地又是一声高八度尖叫,“姑姑,我不要回房!不要回去!”古月用力掐着兰秀的手,兰秀却面不改色的。 古月抖着唇眼泪再一次簌簌的掉,让洛宁心里的小人儿嘴角直抽抽。 “小主房间里可有什么?何须如此惊慌?”兰秀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解,“让兰秀陪您进去?” “有鬼、有鬼呐……”古月花容失色地看着兰秀,死活不愿意进屋。 兰秀脸色变了变,正想说着什么,站在一旁的傅莹才像回神了般开口,“姑姑,古月妹妹的屋子就是在傅莹隔壁,刚刚妹妹被吓着后先撞进了我的屋子里,当时她口中也念叨着什么有鬼,不会……”傅莹说着也有些不妥,神色都带上了敬畏。 “小主们不可妄语,皇宫内有当今天子真龙坐镇,灵异怪神皆避走,此事,万万不可再说。”兰秀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傅莹听后受教点头,便垂眸不语,站立一旁。 兰秀的话定了整件事的基调,众秀女的哗然声在兰秀字字铿锵后戛然而止。想来,闹剧已经将近落幕。 此时众人的脸色各异,有人面色平静,有人面带同情,有人略带惊慌,但场子到底是被兰秀镇住了。 “各位小主,惊扰了各位的休息,兰秀替古月小主给各位赔个不是,请小主回屋休息,请。木樨木棉,小心伺候洛宁小主。” 洛宁刚病愈,又吹了风,在宫灯衬印下,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兰秀有点不放心,便再次吩咐道。 其他的秀女纷纷离开,洛宁也被两人搀扶着回房。 她一转身,脚步又是一顿。 “小主?”木棉木樨也停了下来,莫名的看着洛宁。 洛宁虚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轻声道:“无事,我们回房吧。”只是又“听”到了一些东西。 院子里,兰秀正对着古月说着什么,古月的泪又没止住,她抽泣着说道:“姑姑,刚才的事儿真的太吓人,我能不能换一间屋子?” “小主,请将事情的经过悉数告知兰秀,我陪小主回房。”兰秀面带恭敬,却不容置疑地将古月往屋里带,“小主不必惊慌,有兰秀在,难道小主还有忧虑?” 4、小主请安 回到屋里,洛宁让小宫女把窗户关严实了,就打发两人离开。 躺在失去热度的软床上,洛宁想起了刚才用读心术读到的信息。 吹了这么久的风,古月还是没对众人详说自己的遭遇。 洛宁虽然读不到兰秀的想法,但刚才木樨和木莲却泄了底,木樨是懋嫔的眼线,而木莲则是齐妃的耳目,以此类推,指不定各宫主位都安插了人盯着。 这样看来,各宫的主子平日没和她们有太多接触,心里显然对她们是“牵挂”着的。 懋嫔刚与古月搭上了线,就让木樨来给古月捣乱。这事儿古月知情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不知情她也成为了焦点,知情的话只能表明古月的演技高超。 指不定懋嫔就是这般打算的,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此事兰秀必定会报上内务府,明日就是秀女请安的日子,古月大有机会“先拔头筹”。 洛宁想起古月的一副天真无邪的秀丽音容,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招,毕竟此事以鬼神起头,恐怕最后还是会定性为“人祸”。 有人要遭殃了?会是谁?洛宁脑中扫过秀女的名单,想不出所以然。关键是这事儿只有半截,现在想什么都是未雨绸缪而已。 让洛宁庆幸的是,读心术终于不那么废柴了。 其实能读到小宫女在想什么也不错,宫女上面是主子,这些养尊处优的人大多不会亲自动手,所以只读小宫女也行。 洛宁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这么一想,的确有总好过没有啊。 洛宁忽然想起以前读的异能小说,那些异能基本上都能是在主角锻炼中得到成长,不知道她的读心术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读心术,说白了其实就是接受别人大脑的信息。 按照现阶段来说,心烦意乱的情况下她是接受不到别人的信息,心静的时候,储秀宫内的小宫女小太监她的心声就得照单全收,简直都成了困扰。 看来她必须从有选择性的接受信息这一点着手,就这还得分层次,如果能练到接受一个人和接受一群人都能收放自如,那就完美了! 可这事儿谈何容易,读心术原理她也搞不清楚,还想通过锻炼升级呢? 这么想着想着,三更都过去一半了,若再不睡,明天的黑眼圈跟熊猫一样不说,要是直接打瞌睡,会不会被遣送回家?那她还要不要斗皇后,要不要回现代。 不能再胡思乱想,洛宁阖上眼,静下心,听着自己的心跳,终于酣然入睡。 翌日清晨,洛宁是被小宫女们喊醒的,顶着一脸没睡好的疲惫,好在秀女们都因为昨天半夜里的惊魂尖叫导致睡不安稳,所以洛宁也不扎眼。 洗漱着装好,洛宁跟着秀女大队一起去给宫中贵人请安。 秀女们被带到院子里排排站好,此时贵人们都还没到。她们等着好一会儿,才有人三三两两的来。 洛宁勉强打起精神,这么早起床与她以前的生物钟天差地别,但好在这个身体底子不错,洛宁心里再不情愿,身体都成条件反射了,更别提这四周都安插着后宫中人的眼线,时时刻刻地盯着她们这群秀女。 待宫妃们都到齐,皇后宫里的嬷嬷带着众秀女请了安,按照以往的管理,请完安以后她们就跟罚站似的候着,几乎不会被召见,等里头的贵人们寒暄完,开完晨会散了,她们就能回去了。 三百年前地球还没有严重的温室效应,四九城的清晨凉飕飕的。 洛宁之前病了一场,最近几天都穿得不少,有几个丰满的秀女穿得较单薄,看起来就没这么好受。 秀女着装、头饰都有规定,不能打扮自顾自地花枝招展,旗装都以素色为准,大多粉、蓝二色,但即便是素色,秀女们也恨不得开出花儿来,没日没夜的琢磨如何才能看起来能突显自己的优点,又不那么刻意,低调中努力张扬,真是要美不要命。 洛宁以前本就是个南方妹子,这个南方可不是指长江以南大片冬天没供暖的广阔区域,而是冬天几乎不下雪的省份,从地理位置上和她现在所在的京城是一南一北,她有自知之明,扛冻能力简直是负数,绝不在这天气虐待自己。 今天的早晨例会似乎聊得有点晚,众人皆垂首以待,洛宁正出神呢,殿内一个老嬷嬷出来,让众秀女进去。 这明摆着就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系。 不知是不是好不容易见上位一次,洛宁发现身旁的秀女都有些小激动。 进了殿,给各宫妃嫔请安,秀女们笔直地站着接受了宫妃们的打量。 洛宁不敢抬头,耳畔只能听到几乎听不见的交谈声,还有人发出低笑,之前没与这些后宫的主子打过几次照面,现在被这样围观,洛宁清楚的感受到了旁边有好几个人都在颤抖。 交谈声渐渐停了下来,殿里静得像是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紧接着,一个平和却有着威慑力的女声响起,“想必你们也知道,本宫让你们进来所为何事。” 5、请安疑云 属于上位者威慑之压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大殿,把每一个秀女的脑袋都压得更低,屏息静气不敢出声,就像昨天晚上闹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她们这一群人。 洛宁无需费心猜测,便知此人乃掌管东西六宫的后宫之主乌喇那拉氏无误。 宫中规矩繁多,这些天嬷嬷们一直领着秀女学习,除了给皇上、皇后以及其他后宫妃嫔的礼仪,掌事太监和管教嬷嬷无不以大清皇朝的最高利益给他们洗脑,其中提及最多的除了雍正,自然便是这位得到先帝康熙盛赞治理后院有方的皇后乌喇那拉氏。 偏偏洛宁的最大目标就是这位乌喇那拉氏,穿越大神与皇后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如果洛宁没记错,乌喇那拉氏快要到雍正九年还是十年才崩,现在才雍正三年,她如果不赶紧下手,岂不是要在这里待七年才能回去?想想也虐心,有没有什么方法走个捷径?既然穿越大神那货都说只要斗赢皇后就能回去,她是不是不必顾忌历史,闹出大的,能够早点回去就尽早回去,谁知道穿越大神那货到底会不会兑现诺言。 殿内气氛凝重,但并非鸦雀无声,像洛宁一般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大有人在,但也不是人人都如此,有的秀女想表现一下自己,只是碍于宫中规矩,贵人未发话,一切谨言慎行。 一句话,规矩和人其实都是死的。 万恶的封建社会,万恶的等级制度,万恶的穿越大神。 乌喇那拉氏的目光扫过一众秀女,随手拿起茶盅抿了一口, “本宫听闻昨夜储秀宫出了件怪事,致使二更天依旧喧哗不止,让人不得安寝,可有此事?”虽然是问话,却没有秀女敢接。 当事人古月正站在洛宁的右前方,此刻虽然有所动作,却最终忍了下来。 “娘娘,此事奴婢也略有耳闻,”又一女声响起,此女声音温柔可人,如涓如滴,隐隐的带着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笑意,“据闻昨夜储秀宫某位秀女的房里闹鬼,把可人儿吓得魂不附体,还惊动了整个秀女所。” “嗯?”乌喇那拉氏盖上了茶碗盖,抬眼看向搭话的齐妃李氏,“宫中闹鬼?本宫少时在宫里住了八年,掌管后宫也三年,从未听闻如此古怪的事,妹妹们可曾有听闻此事?” 这风向不大对。洛宁听出了乌喇那拉氏对此事的态度,古月的头又复低垂了几分。 一众宫嫔纷纷表示此事无稽,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着就要将古月揪出,可就在这个时候,在众秀女身后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年贵妃娘娘到。” 这一声通传又让原本众说纷纭的殿内霎时间安静下来,秀女们被一个嬷嬷带到了一旁,给传说中独宠后宫的年贵妃让道。 进宫这么久,其他娘娘很少见,这位年贵妃是真没见过。 但洛宁对年贵妃其人可谓如雷贯耳,后世那一箩筐四爷与年家贵妃的清穿小说,很多都将这位年贵妃塑造成了雍正心里的那个唯一,至于雍正对于这位年妃到底独宠到了什么地步,最好的证据莫过于,从她进雍正藩邸后至她的魂逝,雍正的子嗣一直无旁出。而这也成为了年妃与雍正之间爱情证明。 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位贵妃娘娘早早就去了,如果洛宁没有记错的话,她今年内就会驾鹤归西,于是在这深宫中,洛宁便少了一位需要烦恼的对象。 年氏由人搀扶着走入殿内给乌喇那拉氏请安,乌喇那拉氏亲自走下了凤座,虚扶了年氏一把,免去了她的请安礼,“年妹妹,本宫不是免去了你的请安之礼了吗?妹妹身体虚弱,本应好好养病,”乌喇那拉氏看着一脸病容却依旧我见犹怜的年氏,脸色微变,柳眉微微蹙起,“来人,赐座。” “奴婢承皇后娘娘厚爱已破例太多,今日请安又迟了许多,还望皇后娘娘恕罪。”年氏这十几日又身体抱恙,乌喇那拉氏免去了她的请安礼。 今日年氏突然前来,乌喇那拉氏不知她是何用意,年氏来得也未免太迟了,若是往常请安再加上寒暄,此时也该散会了。 年贵妃在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各方请安又费了些时间,等一切落定,早已打乱了刚才的局面。 年妃见众人都没有说话,用帕子掩了掩朱唇,轻声道:“姐妹们刚才在说什么,怎如此热闹?” “贵妃娘娘贵体违和,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说话的人是安贵人,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让人听不出其话里的真意,“奴婢们正在谈及昨夜储秀宫发生的怪力乱神之事,娘娘也是赶巧了。” “储秀宫?”年氏语带疑惑,如秋水般的美眸扫过一众秀女,又望着开口的安贵人,“怪力乱神,是为何事?本宫果然是太久未出翊坤宫。”她微微的叹了口气,又看向皇后,“就连选秀如此大事也未能给皇后娘娘分忧,奴婢实在惭愧。” 乌喇那拉氏开口安慰:“年妹妹无须自责,齐妃、熹妃皆有为本宫分担,妹妹还需多顾着自己的身子,才能与姐妹们一起继续侍奉皇上。” 在年氏到来后,乌喇那拉氏便突然改了口风,只将昨晚的事微微带过,与她寒暄了好一会儿,直接宣布散会。 等上位妃嫔都散了,秀女也被带回了秀女所。 洛宁一头雾水,这事儿就这么悄声无息过了? 所以年氏是来搅局的?如果年氏没来,那接下来,皇后也许便会问起昨夜出状况的古月。 可年氏一到,古月便直接被忽略了,这倒是奇了怪了。 不行了,这宫斗也太烧脑了,也亏得这群女人还能乐此不疲,她还是好好研究她的读心术吧,赶紧看看能不能升级比较好,只要能将此异能大成,她才不费心这群女人斗来斗去到底什么心理,以后直接读心多方便啊! 6、茶话小会 请安前不能用膳,大家都空着肚子,今天早会时间比平时更长,秀女们都饿坏了。好在一回储秀宫,兰秀给她们准备好了可口的早点与姜茶。 早膳过后的安排是学习宫规,等众人得到解放,大多数人已经累瘫了。洛宁也想进屋休息,刚踏进院子,突然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拉着,少女一脸惧色地看着她,说自己不敢回去,死活让她陪着。 喂喂喂,妹子你放手啊,我房间又没鬼——洛宁在心里大叫,却没敢把人的手甩开。 此时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刺眼的眼光驱散了晨间的寒气。 晒多了容易长斑哎。洛宁见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几个秀女正看着她们拉扯,直接带着人走了过去。 都是同个院子的秀女,面上都没有什么恶意,见古月来了,纷纷问起了刚才昨晚发生的事情,“古月妹妹,我们都听到你尖叫了好几声,你真的看到了那种……东西吗?”昨夜他们都被兰秀给打发了,今天若不是年贵妃突然跑出来,古月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古月此时还是有点后怕,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始讲述昨夜发生的事。 原来昨夜古月睡得正沉,忽然她屋的窗门“吱呀”一声打开,声音尖锐把她给闹醒了,当时她还没当一回事儿准备去关窗,没想到走到窗旁就听见了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呜咽声从外头传来,那声音很是阴森凄厉,紧接着她还听到了更古怪的声音,是幽怨的呜咽声,凄厉的风声,加上这恐怖的怪音,朦胧间她还见一个黑影在她的房里不断的闪来闪去,之后古月实在忍不下去就被吓得跑了出来,还冲到了住在她隔壁的傅莹的房子里,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当事人说得阴深可怖,几个胆子小的秀女都被吓得面色发白。 “昨天晚上姑姑陪我回去后,也在我屋里找了很久,可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昨天晚上我一直不敢睡,是兰秀姑姑一直陪着我到起床时分。”说这话的时候,古月一直紧紧的抓着洛宁的手,冷汗直流,看样子果然被吓得不轻。 敬畏鬼神是本能反应,洛宁的脸色也不好,看着人还有些恍惚,有人在她面前晃了两下手,洛宁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手心比古月更冰凉。 “这、这、这也太……离奇了吧?”洛宁抖着唇,反过来把古月抓得死紧,脸上的表情似乎被吓得扯不回来。 众秀女见洛宁只是过于恐惧,纷纷来安慰她。 弄得大家也紧张兮兮的看着她,洛宁有点不好意思,“自小我对灵异古怪的事儿都特别恐惧,刚刚古月妹妹的描述太吓人,洛宁就被吓着了,不想还吓到姐妹们,我给大家道歉。” 洛宁也不想多生事端,赶紧把话题拉回去,但这话题转回去,就不是当时那么回事儿,不知是心大还是恐惧,大家都对什么神神鬼鬼的避而不谈,反而重点就落在了今天的请安上,看来不止她一人奇怪今日皇后的态度,更别说见到了独宠多年的年贵妃。 洛宁借着拿手帕的机会将自己的手抽回,将额头冒出来的冷汗给小心翼翼的擦掉。 这件事比她想的还要复杂,如果刚才她抓着古月的时候感觉到的信息没错的话…… 不过在众人面前,洛宁也没时间多想,尽管没多想应酬,却还时不时地得回几句。 当今皇上的后妃并不多,但嫔以上的一宫之主颇多,中宫皇后居钟粹宫,翊坤宫年贵妃,延禧宫齐妃,承乾宫裕嫔,长春宫懋嫔,宁嫔并没有独自住一宫,而是与齐妃同住,至于其他的贵人答应常在便各自分散至各宫,每供不多不少都有三四位甚至更多,唯独翊坤宫年贵妃处,独独一个安贵人。 “今天接皇后话让年贵妃娘娘解答的便是安贵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无语,洛宁脑中闪过各种念头,安贵人与年贵妃同处一宫,按理来说相互之间应比其他的宫妃更亲近,被独宠这么多年的年贵妃容得下她自然也表明两人的关系不会差,那么安贵人今天的话不能从反面去理解?从字面上的意思去就好? 即便是所谓的“姐姐妹妹”之间,大家都是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话,生怕哪句说得多了少了,被有心人拿去利用。 年贵妃都不敢说太多,就更别提皇后了。今日见皇后凤仪威严震慑,光凭着几句话就能让人莫名心惊胆战。 话都不能放胆说,这凉亭日常也忒无聊了。 洛宁心里叹了一句:她这究竟能不能回家了。 秀女们小茶话会宣告结束,是在宫女们过来提示他们用膳时辰已到的时候。 众人不知不觉的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洛宁中途有好几次想退出,不过经验告诉她,这种茶话会最好还是参加,小团体还是需要的,因为各人会将一些自己得到的情报分享,这么做的好处自然不必说,当然坏处就是牺牲了自己的私人休息时间。 用完膳,洛宁总算回到自己的屋子。 独自安静的时候,洛宁才能毫无顾忌的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在古月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的时候,她分明能感受到古月惊恐的心情。没错,是感受到。那种惊慌不是假的,也就是说,昨天的事她并不知情。 那她在这件事中到底处于什么角色,受害者? 还是说懋嫔的举动并没有及时的告知她? 懋嫔和她的真实关系又是什么? 如果是懋嫔不通知古月,今日皇后的态度如此严厉,古月岂不是很容易被撂牌子? 不过,这都不是洛宁最在意的东西。 洛宁所在意的是,在古月接触她的那一瞬间,她能清楚的读到古月的心情,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莫非接触与不接触,读心术也是有区别的?可是上一次她与古月相接触的时候,也没能感受到古月的感觉啊? “扣扣——”敲门声传来,兰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洛宁的沉思:“洛宁小主,奴婢送热水来了。” 7、初解读心 “进来。” 兰秀亲自来了?这可不常见。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兰秀正弯腰捧起铜盆。 洛宁走上前,默默给她将门推开了些。 兰秀将铜盆放在一旁的木架子上,滚滚的热气开始悠悠的朝着房间里飘散,朦朦胧胧的白雾缭绕在兰秀的身旁。 “小主,这水刚刚烧开,小心烫着,最好等一会儿再用,或者奴婢去给小主拿点凉水兑凉。” 洛宁摆摆手:“不用,我也不急。” 兰秀拿帕子抹抹手,“洛宁小主还有其他的需要没?若没有,奴婢便先行告退。” 见兰秀福身准备离开,洛宁急忙走到兰秀的身旁,伸手抓上兰秀纤细的手腕,神色略带紧张的说道:“姑姑,能否留下陪洛宁一下?” “小主?”这动作有些唐突,但兰秀未见惊慌,只是莫名道:“你这是怎么了?” 洛宁抓着兰秀不肯放手,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七情上面:“洛宁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今日又听闻昨夜古月妹妹遭遇的那光怪陆离之事,内心总是有点不安,希望找人陪我说说话。姑姑,洛宁也知道此事不应恐惧,但实在是……控制不住。”洛宁垂眸,似乎不敢看兰秀的表情。 “小主病愈不久,身子承受不住折腾自然是正常的,”兰秀带上了善解人意的语气,洛宁抬头,看见她那娴静淡然的脸,表情也渐渐变得平静。 兰秀轻声道:“若是小主对昨夜之事心生恐惧,只需在闲暇时候凝神静气,便不会被无谓的杂念叨扰,小主记得紫禁城内有皇气护佑,任何鬼神都不敢惊扰,着实无须惊慌。” 洛宁拍拍心口,一脸感激:“昨夜我便是记着姑姑的话方能入眠,只是今日姐妹们拉着古月妹妹说闲话,妹妹将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洛宁只想知道,姑姑可知昨夜的怪事因何而起?莫非真如古月妹妹所说的……” 兰秀蹙眉,犹豫道:“小主不应对此事有过多的关注,此事应实属偶然,奴婢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还望小主见谅。” “是洛宁多心了,”洛宁还将另一只手覆上了兰秀的手,朝着她露齿一笑,“今日多得姑姑提点,心情已经平复许多,洛宁会尽力不再去想此事,多谢姑姑。”说着,洛宁再次拿出一个绣荷包放入兰秀的手中。“小小心意,乃洛宁亲手缝制之物,请姑姑收下。” “小主这是折杀奴婢,奴婢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事,”兰秀这次并未推搪,接过绣荷包仔细端倪了一下,随即收好,“小主绣工功力架势十足,如此了得,假以时日小主的绣工必能更上一层楼,奴婢实在受之有愧。” “姑姑应得的,连日来洛宁多亏了姑姑悉心照料,才能尽早病愈,不影响洛宁的学习。”洛宁真心实意道,她初来乍到,若不是兰秀多多提点照顾,光靠记忆是不能完全适应的。这个荷包自然不是洛宁亲手绣的,而是前身的作品,她不过是借花献佛。 兰秀看向铜盆的方向,发现那上头的白雾已经极少,惊觉两人谈话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小主,热水应已凉了下来,请小主尝试水温,若是凉了,奴婢再去给小主换一盆。” “不必了,姑姑陪着洛宁说说话足矣,洛宁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耽误了姑姑这么些时候,洛宁也过意不去。”热水冷水她无所谓,今晚有收获才是她的重点,何况那水又不是真不热。 兰秀连忙道洛宁太客气了,不过她留在屋里的时间的确有些长了,她给洛宁行了个礼,却又想起什么事儿的转了回来,“刚才小主握着奴婢的手的时候,奴婢察觉小主的手有些冰凉,需不需要奴婢去请太医再给小主诊治一番?” “暂时不需要,以前家里请的医师说洛宁体质本身有点偏寒,不过也没有大碍,就是冷天手脚容易冰冷,姑姑无须担心。” 兰秀又叮嘱了几句后才离开。 她离开后,洛宁坐在镜子旁,将脸上的妆容都仔仔细细的洗掉,脑海里回忆着刚才与兰秀之间的对话。 看来果然如她所想,这读心术也有分段数,比如现在她在不接触人的情况下,能获取低级宫女太监们大脑里的信息,但若是能让她与更高级别的宫女或者小主有肢体接触,那么她才能读出他们所思所想,至于有份位那些她暂时无法接触,就无从琢磨了。 不过将异能提高又是怎么回事?需要锻炼还是会有什么分位升级才能提高异能? 穿越大神果然很坑爹,开了金手指却只是一个小小尾指,怎么就不能直接把十个手指头全开了呢?!这货还没有告诉她任何关于这个异能的信息,怎么控制怎么提高怎么使用,通通都没有!一点都不负责任,金手指还开得如此窝火,这货真应该自己来尝试一下这样的滋味。 如果今天不是感觉到了古月的情绪,那么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有肢体接触和没有的读心术还有区别。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昨夜她被木樨木莲两位宫女扶回屋子的时候,就是接受到了他们的信息,但那时候她精神没能集中,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其实本来就能够听到,现在想来原来还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古人的肢体接触不多,如果不是关系很亲密的怕是根本不太可能有。 就像是她刚才贸贸然的握住了兰秀的手想想一惊失了礼数,在这些宫女面前,她虽然还不是正式的主子,可身份还在,所以刚才兰秀也没敢推开她。为了不让兰秀起疑,她以敬畏鬼神的原因作掩饰。 事实上对洛宁来说,在这个世界里鬼神远没有人那么可怕。 大实话是,如果没有读心术,她恐怕不能察觉这群人的真实目的。 看来读心术的确是大有好处,这两天她的收获也不小。 比如古月,比如木樨和木莲,还有刚刚的兰秀。 兰秀的确是个人才,毕竟她把一个储秀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应付秀女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特别是在有这么多女人的地方,毕竟秀女虽然各个以姐姐妹妹相称,但过了初选复选轮到最后的阶段,秀女之间尔虞我诈下绊子的都有,但这些天大闹大打的的确没有,最能引人注目的就是昨夜古月遇到的灵异事件。 可兰秀背后的主子居然是皇后,这就很有问题了。 皇后是她的敌人啊! 可刚才两人接触的时候,洛宁探得知,这些天兰秀的确是尽心尽力的帮助她,对她的照顾,更甚于其他的秀女。 其实这事儿之前已经很是蹊跷。 洛宁的额娘让十三的侧福晋求恩典,原本过了初选再撂牌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怎知最后洛宁居然会过五关斩六将来到最后。 她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测,难道是皇后属意她,才一直被留在最后? ——直到洛宁被分封了在众秀女之中份位最高的贵人遭人眼红了后,她才明确的知道,皇后属意她的猜想完全正确,洛宁身后家族背景不高,但也不低,与十三爷有一丝半缕的关系,性子沉静,容貌不说花容月满绝色倾城,但姣好一词绝对称得上,各项硬件软件都很能符合皇后需要的要求。一切计划原本很不错,只是后宫之主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一个穿越大神在搅局。 话说回来,兰秀还有两年便满二十五,可以出宫自行嫁娶,她不想留在宫中,那么此人到底能不能用呢?洛宁很是犹豫。 算了,现在想这些为之过早,还不如专心在她的读心术练习上,看能不能练出成果。 一个人无法练习读心术,洛宁见还有些时间,便到院子里坐着。 院子里很空,许多宫女太监都在不远的地方,其他秀女都不在,如此甚好。 洛宁阖上眼屏息让自己凝神静气,一些人的思绪便随风传到了洛宁的大脑里,她集中精力,试着去获取一人的信息。 怕有人路过奇怪她的所为,洛宁托着腮闭目养神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果然还真给洛宁捕捉到了,虽然还不太稳定,但她已经可以断断续续的屏蔽掉一点信息。 看来这读心术还是要练习,就是不知道如何能升级。 洛宁又练了一会儿,但却很快被打断。 “奴婢给洛宁小主请安。” 洛宁睁开眼睛,见小宫女木樨在不远处给她行礼。 洛宁微微的颌首,但木樨却并未立即离去:“已经到了就寝的时辰,还请小主莫要在外间逗留过久,太医说小主刚病愈,应多些休息。” 洛宁听后点点头,淡然道:“我在此再坐一会儿就好,你先去做自己的事儿吧。” 小宫女拧不过洛宁,“木樨告退。” 又坐了一会儿了,洛宁回屋,但回的,却不是自己的屋。 8、本是人为 洛宁进门的时候,古月脸上冒出一丝诧异,但很快调整了过来。 古月站起来眼巴巴的看着洛宁,期期艾艾的喊道:“姐姐,我还以为你不敢来我的屋子了。” 洛宁脸上的微笑顿时一僵,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道:“妹妹,姐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你,你是想把姐姐打击回去吗?” “姐姐……”古月可怜兮兮的看着洛宁,女孩目光盈盈,秋瞳剪水,小嘴微扁,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果然是有人让心疼的本钱,而古月也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若是在以前,洛宁必会将此人当作十几岁的邻家妹妹一般,只是…… “这灯点上了,房间里光灿灿的,哪有什么黑影怪音,妹妹也无须担心,”洛宁拉着古月坐下,“你的屋子,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洛宁假意环顾四周,手却不曾离开古月的手背——果然如她所料,木樨已经与她串通一气,甚至还做了其他的手脚。 读心术果然开始逆天了。洛宁垂眸,暗自感叹。 幸好刚才她坐在凉亭里练习读心术的时候,成功的捕捉到了木樨脑中的行动计划,不然指不定她也会牵连在里头。 木樨今夜打算再次故技重施,给古月再次捣乱,只是这次古月已提前知道计划,到时便见机行事即可。 她们这伙人是打算把几个秀女一网打尽。 希望她的到来打乱了懋嫔和古月的部署,这事儿最好成不了。 洛宁不知道当初原身为什么会跟古月走在一伙儿,眼光也太差了,她们这小团体,实在没团结精神可言。 “可妹妹还是很怕,昨夜有姑姑陪伴,今儿个就我一个人。”古月小脸鼓鼓,那玉葱般的手指紧紧揪着洛宁的衣袖。 好演技,洛宁自愧不如。明明只有十几岁,青春少艾,这演技却已是不俗。这些古人都是天生的影帝影后? 她们这伙人是打算把几个秀女一网打尽莫名的,洛宁想起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若真是那样,她还是希望她自己不要率先被拍死在沙滩上。 她们这伙人是打算把几个秀女一网打尽这都还没能定分位了,已经开始明争暗斗甚至想要将人踢出局。这种状况就是有人想要明哲保身,也要看能不能保得住。 洛宁柔声安抚道:“妹妹若实在恐惧,不如将那盏灯移至床边,那屋里就不会暗,我以前被鬼怪志异吓着的时候,额娘便是这般助洛宁入眠,现下已过就寝时间,姐姐就是担心妹妹还在为昨夜之事烦忧,特地过来告知此法,看能否帮得了妹妹战胜恐惧。” “谢谢姐姐提点,”古月按洛宁的法子将一盏带着灯罩不太光亮的灯移至床边的架子上,然后自行躺上了床,“姐姐此法果真不错,妹妹好像没有这么怕了。” “妹妹觉得有用就好,姐姐帮你灭掉其余的灯吧。”说着洛宁也行动起来,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一盏晕黄的床头灯,室内光线晦暗不明,隐隐约约不刺眼,洛宁走到古月的床前顺手给她掖好被子,轻声道:“妹妹,姐姐先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洛宁也同样点起了床头灯,这天倒不如昨夜烦躁,洛宁很快的进入了睡梦状态。 一夜好眠。 这也可以说是洛宁穿过来后,最为安眠的一夜。 让洛宁满意的是,这天晚上果然没有发生什么。 接下来的那几天,洛宁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古月等人的行动,似乎是计划被大乱而做了重新调整,可是隔了不到三天,又出状况了,这次出事的,不止古月一个,还有在她隔壁的屋子傅莹。 这次两人半夜里听到了类似“嘤嘤嘤”和“吱呀吱呀”的奇怪声音,但两人却没有声张,只是早上两人的黑眼圈都快能自然成烟熏妆了,被有八卦的秀女问起,才发现对方原来也有同样的经历,本来之前就出过事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还三人成虎,惊悚谣言开始在储秀宫内肆虐。 这言论自然也传到了兰秀的耳朵里。 是夜,宫里就多了好几个轮流守夜巡夜的太监。 第二天夜里也有奇怪的声音,只断断续续的。 可还是只有傅莹和古月听见了,其他的秀女都说没听见。 第三天夜里,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一段时间。 傅莹鼓起勇气起身查看,却发现了院子里有迷蒙的烟雾笼罩,一个黑影极快的闪过,傅莹心惊胆战的走出门,走了两步却被什么绊倒了,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傅莹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一根有着两孔的竹管子,她赶紧拍响了古月和其他秀女的门。 又是一次深夜秀女聚会。 有了傅莹的供词,这次无论是秀女还是兰秀神色都有些慌。 只是傅莹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兰秀派人将院子弄得灯火通明。 一时间院子里宛若白昼。 兰秀将所有人都带到了偏殿的大厅里,安排了派几个宫女小太监四处查看。查查那东西除了这根管子究竟有没有其他东西留了下来,又把所有的巡夜太监找来。 兰秀手拿绊倒傅莹的管子,身后跟着木樨木莲二人。 刚刚局面有点混乱,但现在大家都出现在了偏殿,兰秀一清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一个人,“各位小主,请问有谁见过洛宁小主?”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但窃窃私语声开始在厅内蔓延。 兰秀将众秀女安置好,指示了木莲去洛宁的房里找人。 兰秀拿着手里的管儿掂量端看,她用帕子擦了擦顶端,试着吹了起来。 古怪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古月和傅莹的反应尤为大,忙说这就是他们听到怪音。 兰秀放下竹管,冷声道:“装神弄鬼。” 有人忽然开口道:“莫非今夜傅莹姐姐看到的黑影儿便是洛宁妹妹?” 洛宁不在,自然成为了头号嫌疑犯。 “怎么可能?”有平日跟洛宁交好的人出声支援。 “那洛宁妹妹现在何处?”这群秀女本来就草木皆兵,有人开了个头,众人也提高了音量。 一时间,殿内各种声音都有,质疑更是大于声援。 “请小主们慎言,”兰秀不由出言提醒道,“今夜洛宁小主睡前有些不适,兰秀请了太医来给小主看症,小主许是身体抱恙,而未能察觉到今夜的情况,敢问傅莹小主和古月小主,是什么时辰听到怪音的?” 古月和傅莹疑惑的看着兰秀,古月想了想道:“这声音就是方才才断的,昨夜与今夜听到时辰应差不多,但也断断续续的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兰秀看着古月,又看了看其他的秀女,沉稳的说道:“半个时辰之前,奴婢仍在照顾洛宁小主。” 从时间来看,洛宁应该没有时间作案。 兰秀话音未落,小宫女便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小声惊呼道:“姑姑,姑姑,不好了,洛宁小主躺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之前因为兰秀的问话而安静下来的偏殿,又开始喧闹起来。 兰秀神色一变,安排几人看着蠢蠢欲动的秀女们,“请各位小主稍安勿躁,奴婢去看看小主的情况,木莲,你跟我来。” 兰秀匆匆赶至洛宁的屋子,洛宁就像完全陷入了昏迷状态般。 兰秀赶紧让木莲赶回偏殿对众人说一声,再去请旨请太医,自己则留下来看着洛宁。 9、分封份位 太医匆匆赶至,断定洛宁并不是因病昏迷,而是被人下了类似于迷药的东西。 太医检查了洛宁就寝之前用过的东西,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但兰秀却眼尖的发现洛宁用过的杯子不见了,便立刻吩咐木莲去四处找找。 兰秀面色凛然,洛宁就寝之前是她在伺候,洛宁被人下药她难辞其咎。 洛宁之前被人怀疑,若不是今日她一直在一旁候着,洛宁就难以洗清今日之事。 到底是谁?一直在拖人下水? 太医道洛宁服用的剂量不多,加上与睡前喝的药相互作用,才一直昏睡,幸好并无大碍,只需睡到自然醒便可。 诊断完后太医并未离开,而是应兰秀之请来到了偏殿的大厅。 厅内秀女见兰秀归来,骚动逐渐消减,有人问起洛宁情况。当兰秀说洛宁是中了迷药才昏迷不醒,厅内又是一阵哗然。 有二人匆匆进来,是之前兰秀派去四处查看有没有其他证据的小太监,手中之物居然是一件精巧的小挂件。 很快木莲也回来了,手中用帕子包裹着一个已经碎裂的杯子。 “姑姑,这应是洛宁小主今日所用的茶杯。” 木莲将帕子递给兰秀,未等兰秀开口,待在一旁的太医走上前仔细端看闻嗅。 被派出去的人也都纷纷回来,各自都有不同的收获。 有人在花丛里找到了已经被熄灭但烧成焦黑的树枝,这也可以解释烟如何来的。 兰秀盯着太医,细看过一回的太医微微点点头,“虽然已经被擦拭过才被丢弃,但上头依旧有药物残余,若想更确切的知道答案,请让老朽将此物带回,明日便可知道结果。” 兰秀环顾一圈,发现各秀女神色各异,各种证据就像是一锅杂烩般乱炖一番,纷纷浮在了表面。 兰秀将证据都放在一张桌子上,盯着看也不说话。 秀女们还是议论纷纷,但却没有愿意出头的。 兰秀给各秀女福了福身,恭敬的说道:“今夜之事,奴婢必定会如实禀报,如今夜已深,此事今夜应无法立刻解决,小主今夜皆因此事而被叨扰多时,应先回屋就寝。” 话毕,兰秀又朝古月和傅莹行了礼,“两位小主,现下可知夜里怪事频发乃是人为,请小主们无须担心,安心就寝。奴婢必当尽快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是夜,有人一宿无眠,有人半梦半醒心惊胆战,有人安心无忧,也有人茫然认为与自己无关。 这夜发生的事情与洛宁没多大关系,某人一觉睡到翌日午后,差不多都能赶上晚膳,各种请安训练都没赶上不说,就连整件事情究竟如何处理的都没赶上,事关洛宁醒来的时候,储秀宫的宫女除了兰秀,已经换了一批,效率不可谓不快。 洛宁这回儿之所以没事,主要是因为兰秀的供词,还有她因药物而昏迷,兰秀因为照拂小主不力以至于被罚俸半年,但并没有给她其他的罪名,算是处罚中最轻的,加之兰秀年资最长,之前并无犯大过错,是以仅仅小惩大诫。 昨夜经手洛宁使用的茶具杯具的宫女木莲、还有被人看到在几乎同一时间才回房的木樨双双被杖责降级,而找到的小挂件则是属于一名小宫女,此人声称挂饰在不久之前已经遗失,然而小宫女的被铺内被找出了其中两位秀女的首饰,尽管小宫女大呼无辜,但也算是证据确凿,此人也因为偷窃和嫌疑最大被杖责后贬往辛者库,倒有大有杀鸡儆猴之意。 至于此事的始作俑者则未能被明确查出,按理说应就是昨夜的黑影,只是因为各种证据却指向不同的人,只能将最大嫌疑的重罚了事。 事后洛宁才听说这次事情查出的事情牵连范围有点大,秀女中中枪的有三四位,就连傅莹都牵连在其中,事情虽由古月起头,傅莹却是这夜事发的关键的第一人,证据更是指向傅莹的,于是传言中傅莹有共谋之嫌,有人质疑傅莹看见的人影还不知真实与否。 一时间谣言四起,有谣言自然有纷争,许多人更因此而纷纷站队,平日里就是真不喜欢也会装模作样一番,这下大家就不必装了。 此事因为证据过多过杂,若真要查下去,估计中枪的人会更多,懋嫔齐妃这样的就更不必说了,或许上位的人发现了背后的势力复杂而将此事草草略过,但因为处罚人数甚广就连当今皇上都有所过问,只是传闻中被皇后轻描淡写的带过,由于事情只在储秀宫内受到影响,雍正也就没有多过问,倒是让皇后多派人手教导这群秀女。 而这看似波澜不起的处置,却是各宫势力博弈的结果。 虽说也算是告一段落,洛宁不自觉的感叹这群女人的作妖的手段真让人叹为观止,怎么都在那夜扎堆行动呢? 洛宁睡多了,脸看起来有点肿,不过因为睡过了请安时分,倒也不是那么倒霉。 那药是她给自己下的,可若不是木樨想要嫁祸与她,让她背了这次事件的黑锅,她也不用在自己的杯里抹了前身藏在头饰中从宫外偷渡进来的药。 这药还是在发觉木樨想要坑她的时候灵光一闪想起来的,然后洛宁仔细翻查了一下自己的首饰盒,也不知道前身究竟是怎么想的,带进来的违禁品竟然还不少。 第一次做这种事,她没经验,处理得不周,还牵扯上兰秀,洛宁自然是有点愧疚,好在兰秀也没遭什么大罪——本来在在她的管辖范围出了事儿,她作为大宫女本来就责无旁贷,这么一想,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既然决定这么做就不会后悔,日后若真身处宫斗的大漩涡中,这些事情势必陆续有来。 若问洛宁此时感想,她必会答只能当这群人是npc,要是不一个一个砍掉就无法通关,那么这种时候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要以为此事真就此结束。 半月后到了复选的最后阶段,这次所有中枪的秀女都被撂了牌子,而其他的几位也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被撩了牌子。 此次留下来的不过八位,洛宁、傅莹,还有其余六名,而小团体中的古月虽然法宝尽出,却未能入选。 当然此时众秀女仍然不知晓,日子还是照样的过,规矩还是照样的学。 对于洛宁来说,最麻烦的是此事之后所有的管事太监宫女,还有管教嬷嬷都不那么好说话,大家循规蹈矩等待最后的甄选,最后能否留在宫中就在此一搏。 若说再有什么涟漪,便是皇后在最后五日设晚宴的时候,雍正突然而至,在众多按捺不住好奇心的秀女中,洛宁也稍微瞄了一眼,不过却被雍正目光中的犀利寒凛所震慑不敢再抬头,连五官都没看全。 这也算是与传说中穿越女所崇拜所大爱的四爷真身有“一面之缘”。 过后反思洛宁其实也有些小懊恼,这种状况就应该争取机会表现表现,好歹留下个印象分什么的。 那夜储秀宫特别热闹,笑声与嬉闹声居然至二更天仍未散,兰秀再三提醒也无用,最后只能随他们去。 此后四日,越发临近最后期限,众人便越发的紧张,甚至还有人由于忧虑过度而昏了过去。 洛宁再也没有请过太医,得以撇掉“病美人”的称号。 最后那日更是甚嚣尘上,众秀女请过安后回到储秀宫后,皇后的懿旨便到了,其中只有八人被留了下来,至于份位,则需由皇上下圣旨才会得到最终的答案。 听到皇后的懿旨,古月不肯置信的跌坐在地上,不仅古月,其余被撂牌子的人都没能忍住,有人大哭,有人甚至当场晕阙。 此时此景,洛宁突然想到某首歌的名字:这么近,那么远。 曾经也许只有一步之遥,如今却咫尺天涯。 都说后宫寂寞,却有这么多人争崩头都想进宫。 无论如何,此次选秀皆已落幕,而八位秀女之中,有没有赢家仍是未可知数。 过后两日,分封秀女的旨意总算下来了,此次居然分封了两位贵人,一是洛宁,一是其中一位在皇后设宴当日小秀一把、才貌俱佳家世也不错的秀女莲音,其余皆为答应,分住在各宫,其中莲音被分入齐妃的延禧宫,洛宁与傅莹最后则被分入了尚无主位的永寿宫。 接到圣旨的时候,洛宁也呆了一呆,没想到自己的份位居然这么高,贵人,仅差一步便是一宫之主。 历史,在这一刻被改变。 10、乃吉贵人 紫禁城的另外一端。 “娘娘,何以皇上亲自指定吉贵人入永寿宫,这其中是不是……”一嬷嬷将其中一本封册展开至乌喇那拉氏面前,秀女份位、分封的寝宫已定,只是在乌喇那拉氏决议分封寝宫之时,雍正随口问了一句后,忽然插了一手。 “如哥,本宫问你,永寿宫内为何无主位?”乌喇那拉氏慢条斯理的看着封册,轻描淡写的回问道。 “永寿宫内只有老贵人,而老贵人则是……” 虽然宫中对其传言甚少,但宫中老人皆知老贵人便是曾经陪伴苏麻喇姑至其离世的随身婢女,自幼陪伴苏麻喇姑,是苏麻喇姑身边最宠的丫头,在苏麻喇姑离世后一直为其守孝,皇上见其无依无靠,便将其带回宫中封为贵人。 虽为贵人,但老贵人从未侍寝,凭此点便知老贵人与一般嫔妃不同。 “皇上对富察氏倒是另眼相看。” 乌喇那拉氏在封册上盖上封印,嬷嬷将封册拿至一旁,换上另外一份。 份位既定,是本次选秀的落幕,也标示着真正的后宫生涯完全启动。 洛宁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宫斗路不好走,即使起点比别人高,也不见得路就别人平坦,特别是洛宁此等已经有了确定目标的,更是想想便头疼。 贵人的份位代表着什么呢? 往好的一方面想,这是雍正朝秀女分封的最高份位,距离一宫之主的嫔位仅差一步,比常在和答应自然是好上不少。 在洛宁不太确切的记忆里,雍正朝似乎是没有秀女选秀直接分封贵人的例子,这是为何洛宁在听到自己被封为贵人后呆了好一会儿的真正原因。 此等好事,莫非又是穿越大神开的金手指? 然而即使被封为贵人,但所学的宫中规矩却不比当秀女的时候少,让洛宁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学习又持续了五日,等嬷嬷检验及格了以后才终于了结,洛宁也总算舒了一口气。 话说洛宁被分入没有主位的永寿宫,这也算是洛宁的运气。 若是被分入已有主位的宫中,晨昏定省不可免,自己一入宫即被分为贵人,被眼红嫉妒下绊子是肯定的,若是主位看自己不顺眼,那么这日子便难上加难了。 尽管还没有真正经历过后宫生涯,但这就跟在办公室里头上司看自己不顺眼的道理差不多,即使自己敬着候着任凭差遣,她们都能给她挑出错来,何况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这也是为何洛宁在确定份位后觉得前路漫漫的因由。 虽说永寿宫被没有主位,但此处早有一位贵人和几位常在答应居住。 洛宁与傅莹作为新人,自然得敬老人几分,所谓礼多人不怪,毕竟是住在一宫之内的“邻居”,打好关系是必须的。 是以,洛宁搬入永寿宫偏殿的那日,便先去给这位老贵人见礼。 这老贵人是何许人也,洛宁在得知自己被分入永寿宫之时已派人去打听,得来的结果倒是让洛宁有点诧异,此人与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苏麻喇姑有关,但她只有贵人之位却无宫嫔之实,从未侍寝。且老贵人已年过四旬,甫入宫便被分入无主位的永寿宫,洛宁猜测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为何皇后会将其分入永寿宫与老贵人同住。 不管此人有无侍寝,得宠与否,就冲老贵人的身世与年龄,洛宁便不敢怠慢,选了好几份礼物,带同傅莹一道过去。 双方互相见过礼,两人又承了几位常在答应的礼。 永寿宫里的人年纪都不轻,代人十分客气。 作为新人,洛宁不可避免的有点拘谨,连带着傅莹也无比的谨慎,好在这位老贵人性子平和,众人在片刻相处后气氛倒甚为融洽。 老贵人与众常在答应见新选贵人初入宫门便已封高位,却并未有摆出高傲骄横之姿,为人谦和、知礼有度,都松了口气。 想来皇后并不会将傲慢无礼之人放入永寿宫。 初入宫便是贵人,太容易恃宠生娇,一开始被捧得太高并非好事,若是再不审己度人,很容易误入歧途。 老贵人倒是希望洛宁表里如一,日后若再进一步,成为一宫主位,也不会为难她们。她向来无欲无求,能得皇上如此眷顾已实属万幸,从不奢求其他。 这么想着,老贵人微笑望向洛宁,“吉贵人与傅答应初入永寿宫,若需人手,不妨提出。” “老贵人客气,洛宁刚将行李搬及此,对宫中各处颇为陌生,能得到老贵人相助,不甚感激。”洛宁微微颌首,“在此先谢过老贵人了。” 傅莹自然也连忙道谢,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老贵人听闻洛宁尚未安顿便匆匆而至,就让洛宁回去,又派了几个身边的宫女给两人帮手。 至此,永寿宫众人皆松了口气。 洛宁被封为贵人,按例有四名宫女服侍左右。这比起当初在储秀宫的待遇自然好上不知多少,加上有读心术的金手指,洛宁也将永寿宫的大太监与大宫女的喜恶掌握,入住永寿宫之时便不着痕迹的朝着两人示好。 洛宁没有急着将两人收归己用,有金手指她倒不愁这群人日后不为她所用。 封为贵人后,不仅待遇得到了提升,最大的好处便是连读心术都升级了。 说起来还有点澹诼迥环馕笕说氖焙颍拿姘朔降男畔14椭苯映怕迥坷矗蚕帕寺迥淮筇 也就这时候,洛宁才确定读心术果然可以升级。 现在她基本上都能接收到宫女太监大脑里的信息,但是太监总管和年资长的嬷嬷却不在之中。 与她平级的贵人以及更高级的宫嫔暂时无法接收。答应方面,洛宁拿傅莹做过实验,发现只要有肢体接触,她还是能够断断续续的收到一些信息的。至于常在现下洛宁并未遇到,便无从研究。 如此,洛宁才对读心有了更深的认识。 若她没分析错,读心术应该是有分段分等。 比如她还是秀女的时候便是第一段。 从一开始只能接收粗使丫头,但慢慢的便可以将周围的宫女太监,而当她与一些人有肢体接触的时候,也能收到一些。 当她升为贵人,便是第二段的初始。 若是她勤加练习,也许能练就不需要肢体接触而接收到答应常在的信息,但是第二段的上限她没法研究出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11、筹谋筹谋 分至洛宁处的宫女有四名,分别名为汀梅、汀兰、汀竹、汀菊,梅兰竹菊各司其职,兰、竹负责洛宁日常起居,是洛宁的近身,梅、菊则负责偏殿内其余的事务,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太监随侍,名小迎子、小春子。 这六人,最近常常被洛宁当作练习对象。 洛宁不如其他宫嫔一般,终日不是女红刺绣便是弹琴作画为乐,搬入偏殿后的洛宁为了练习读心术,常常坐在院子内的凉亭间,时常是请安归来后,便让人烫上一壶茶,拿几碟糕点一坐便是大半天,。 只要没人打扰,她能在院子里待到用晚膳时分,虽然并不是一直坐着不动,也叫轮流陪伴洛宁的六人咋舌。 不过最近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因为一件大事,对于新入宫的贵人来说的头等大事。 自一切尘埃落定,最让人关心的事情便是侍寝。 份位既定,曾经的秀女已是新妇入门,待各宫皆安顿好了后,这群新人,谁将第一个侍寝便是时下后宫中最热门的话题。 众人的目光瞄准了新上位的两位贵人,份位比别人高,自然是最有机会先于其他新人侍寝的大热人选。 宫中不断传出风声,在上次皇后设宴上,莲贵人得了皇上的眼,是大热中的大热,大有先声夺人之姿,就连莲贵人近日出门时都有扬眉吐气的势头。私下里,莲音收买敬事房太监的人不在少数,众人皆希望自己的绿头牌会放在好位置上,也许皇上一顺眼就看上了。 最初那么几天,由于各宫都在积极的安置新人,众人虽然有密切注意皇上那边和敬事房的情况,但可能是雍正忙于政事,且体恤新人尚未熟悉宫中生活,所以皇上根本就没有招任何一个宫嫔侍寝,倒是有探望过久病体虚的年贵妃,但皇上独宠年贵妃这么些年,这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这才是洛宁能潜心联系读心术的真正原因。 随后,洛宁一直坐在院子里练习读心术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 众人都在说侍寝,那么这些风声自然不可能不传入洛宁的耳中,更何况她有读心术的加持,可谓得到的消息比别人更多。 自己的近身是怎么想的,他们的前途是与主子得到圣眷的程度息息相关的,所谓一荣俱荣,对于别的宫女都在尽力为自家主子筹谋,而自家主子却只静静坐在院子里无所事事,众人也替她着急。 一开始洛宁倒觉得很有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原来还真有这么回事。 偶尔洛宁也开口逗当时留守的两人几句,但却没实际行动,差点愁白了几人的头。 说洛宁不急也不是,只是枪打出头鸟,两位新立贵人排头位侍寝呼声已是最高,若再不收敛收敛,到时候若让其余答应爬头事小,争破头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事大,最近宫中的风向有点奇怪,这事不管是谁炒热,若是不小心处理,反而是弄巧成拙。 争宠,绝对是门易学难精的学问。 这日洛宁正坐在凉亭里闭目养神,便听到站在一旁候着的汀兰恭敬道:“主子,傅答应到。” “给吉贵人请安。”傅莹走进凉亭内给洛宁福了福身,看着不紧不慢,但之前傅莹走过来的时候步伐却比平日要快上几分。 “姐姐,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勿须拘礼,”洛宁对这些虚礼不以为然,她与傅莹份位虽然差两级,不过两人关系还不错,也曾经让傅莹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可以免除这些不必要的礼节,但傅莹却认了死理。等级制度如此,倒还真不能强求。 洛宁微微摇了摇头,让尚未入座的傅莹坐下。 “吉贵人,礼不可废。”傅莹落座后沉声回道,看向洛宁的目光微微有点焦急,“此点务必谨记,无论何时何地。” “你我还是姐妹相称,傅莹姐姐,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心急?你的院子已经打理好了吗?” 汀兰很有眼色的给傅莹上了茶,还不忘提醒道:“傅答应,水刚烧开,您小心烫。” 傅莹心不在焉的翻了翻茶碗盖,复又看向一脸平和的洛宁,微微叹气道:“妹妹有心,傅莹的院子已经拾掇妥当。看妹妹这副闲适模样,莫非对外头的风闻尚不知晓?” “这外头吹着什么风,让姐姐如此心急如焚?”洛宁眼珠子一转,想逗傅莹一番,“妹妹这院子吹的应是东风,不知姐姐那儿吹得又是什么风。” “洛宁妹妹,你……”傅莹一急,也忘了什么尊称,平日里的称呼又跑了出来。 “傅答应,”汀兰在旁微微摇头,出声提醒道,“主子在逗你玩儿呢,这几日主子也是这般逗着奴婢们玩。”这话听起来还有那么几分哀怨。 “咳咳,”洛宁轻咳,脸色一正,“傅莹姐姐,妹妹可没有逗你玩儿,这不是你说的风闻么?” 傅莹这会儿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之前的着急神色一扫而光。“妹妹,看来你心门儿清着呢,姐姐这是多虑了,我听婢女们道莲贵人早就给那边塞了红封包。”妹妹,你就真不心急? “姐姐,你还真信了外面传言所说,不是莲贵人,就是妹妹我吗?这第一人,可不好当。”洛宁歪着头微微一笑,“何况这事不是才刚起个头么?” “未雨绸缪,”傅莹就像恨铁不成钢般摇了摇头,“这红封包不可免,妹妹已身在贵人之位,有句话不是‘在其位,谋其政’么?后宫亦然,若你能争得那第一位,咱们永寿宫可不会让人看低着去。” 洛宁按下傅莹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傅莹,温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不过一两日,将来日子长着呢。姐姐不必担心,妹妹已有主张。” 傅莹见洛宁神色如常,只好道:“是姐姐多虑了,妹妹莫怪姐姐多事儿。” 洛宁笑道:“怎么会,我知姐姐心意。” 傅莹这才笑了笑:“我听说妹妹近几日都爱坐在亭子里赏景,这可不成,之前选秀尚未落幕,姐妹们终日只来得及学习宫中规矩,连这大名鼎鼎的御花园都没有机会见识,难道妹妹不想见识吗?” “奴才们真嘴碎,”洛宁眉头轻蹙,似是而非的抱怨道,“有姐姐邀请,妹妹自当奉陪到底,就现在,如何?” 12、争锋互斗 这御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这敏感时节,后宫里的人都是扎堆里去,这天阳光仍算明媚,此时已至春末夏初,御花园内白玉兰、山茶、牡丹、芍药等开得正艳,花团锦簇,香气四溢,搭配着堆绣山下喷泉的淙淙流水声,微风徐徐,未至夏日,又有槐树、柏树的遮阴,倒不至于让人觉得闷热,若非御花园里的人过多,那更是赏心悦目之余,又怡然自得,难得人间好时间。 洛宁决定去御花园逛逛,身边除了傅莹,还将老贵人一并拉了出来,也许是看洛宁的盛意拳拳,许久未入御花园的老贵人也只得答应了,一出宫门,原本永寿宫顶上有白云遮盖,但随着白云被清风吹散,便有柔暖的阳光洒下,眼前的景象便恍若金子般让人眼前一亮,虽然永寿宫距离御花园还有不短的一段路,但一路上众人兴致勃勃,中途还碰上了同有意愿去御花园的几位答应,于是最后一行人浩浩汤汤一路同行。 洛宁面上不显,但实际对于这种一群人一起出行的方式并不喜欢,这队伍就跟春游大队似的,虽不至于叽叽喳喳吵个没完,但明显让喜静的老贵人不惯,洛宁一路微笑,好不容易到抵御花园,满眼青葱翠绿、鼻息间尽是四溢的花香,奇石叠嶂,景观顿挫有致,但与此同时……洛宁的大脑内充斥着各种各样人的心声,这足以表明御花园里到底有多少人。 好不容易把周围这群婢女的心声给屏蔽掉,但随着不断靠近御花园的范围,这里头简直是人声鼎沸,洛宁脚步一顿,霎时有扭头便逃的冲动,老贵人也停了下来,洛宁这一抬头,便对上了老贵人不解的目光,“吉贵人,何事突然停下?” 洛宁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突兀,随意打了个哈哈,便扶着老贵人一起朝前走去,这一路听来,御花园里头至少有齐妃、宁嫔、懋嫔、安贵人,自然不能少的是莲贵人,还有所有刚刚晋升主子的各秀女,她们这群人算是来得最晚的了。 人一多,虽然散落各处,但少不免要请安承礼,她们这群人人数众多,看起来极为显眼,洛宁与老贵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慢悠悠的在精巧的石子路上散步,此时已有太监已经开始通传:“老贵人、吉贵人到,傅答应、张答应……” “今日真是好日子,”洛宁微微感叹道,“御花园里果真热闹非凡,洛宁这才见识到了。” 老贵人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两位答应搭嘴:“吉贵人少出宫门,自然不知这几日御花园里繁花似锦,宫中娘娘纷纷出来赏花游玩,已经热闹了好些天了。” 耳边话音刚落,不远处已经传来一声不高,但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哟,这不是稀客么?老姐姐、富察妹妹也出来御花园赏花。” 说话的是宁嫔,她的身边是齐妃、懋嫔、安贵人、莲贵人,洛宁与老贵人一起上前请了个安,又与安贵人、莲贵人见了平礼,其他人也见了礼,总算能坐了下来。 “老姐姐平素不常出宫门,这永寿宫一入主新人,老姐姐便出来了,这感情好呐。”齐妃嫣然巧笑,凤眸中目光流转,显然是兴致颇佳。 “齐妃娘娘见笑了,先前奴婢这关节不爽利才未曾出门,此番得知御花园内春意盎然,吉贵人正巧邀约奴婢,奴婢当然却之不恭,果然来了才知今年的春景远胜于去年。” 宁嫔听见此话,不由得提起锦帕掩嘴轻笑,梨涡浅笑,自是别有一番风韵,“今年自然比起去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御花园里多了众位如花似玉的新妹妹,人比花娇,各自争奇斗艳,让着春光越发明媚。” 新人听到此话,皆带上了几分羞涩,红晕浮现,面若桃李。洛宁亦垂下眸,却只听莲音开口道:“老姐姐不出来,洛宁妹妹怎么也多日不见?莫不是永寿宫中宫女太监手脚不麻利,才让洛宁妹妹不得不留在宫内亲自监督?” “莲音姐姐多虑了,是洛宁孤陋寡闻,未曾想到几日不见,这园内景致已美不胜收,今日还是傅莹姐姐告知一二,洛宁才不至于错失这美妙景致。”洛宁微微侧首,目光含笑,像是对于莲音的挑衅充耳不闻。 “莲音妹妹说笑了,怕是洛宁妹妹不喜出门,这些日子才不出永寿宫。”懋嫔捧起茶盏,以茶碗盖刮了刮茶,声音微扬的开口道。 “若是不喜出门,岂非与老姐姐相得益彰?老姐姐喜静,洛宁妹妹这邻居,肯定很得老姐姐心。两人可在永寿宫携手作伴,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安贵人明是赞洛宁与老贵人相处甚欢,却暗贬洛宁与老贵人一般,无须侍寝。 所以这就是洛宁不想出来的原因,这话里的刺儿还真不小,怎么她一到,就一个个的朝着她开炮,分明她来之前,还听着那些宫女太监腹诽安贵人莲贵人打嘴仗来着。洛宁无奈,正想开口,便听老贵人道:“洛宁妹妹心善有礼,得此近邻,真乃皇后娘娘赐予的福气,诸位无须嫉妒。” 老贵人这话一出,齐妃没忍住笑了出声,齐妃一笑,宁嫔懋嫔皆忍俊不禁,洛宁心道幸亏自己将老贵人一并带出,此人真乃一妙人也,为了解救她,还将称呼改了,这恐怕还真破了老贵人的例。 几位贵人自讨无趣,又碍于老贵人的年龄,皆讪讪一笑,这话题很快被岔开,齐妃、宁嫔看着年轻貌美的宫嫔吃瘪,心里更是愉悦。 众人又在御花园内坐了一会儿,洛宁便道自己想仔细在御花园内观赏一番,老贵人自是与洛宁一道,于是两人便齐齐与众人告辞。此行离开,只洛宁与老贵人二人,其余份位低的都选择留下来,洛宁瞅了傅莹一眼,见她不着痕迹摇头后,便随她去。 院离开那一大群人有好一段距离,洛宁才开口对老贵人道:“今日谢谢老姐姐仗义相助了,洛宁感激不尽。” “洛宁妹妹这话何解,姐姐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一见,莲音果然气焰嚣张,她未到之时,莲音的战火除却安贵人还烧至其余的答应,齐妃、宁嫔皆未阻止,想来的确是打算先发制人,看来这侍寝第一位,果真让众人互不相让。 洛宁自然也托人给敬事房太监封上了红封包,不过出手不重,此番她已经是打定主意不做出头鸟。 没过几日便有消息传来,皇上让莲贵人侍寝,看似尘埃落定。 13、只怪天时 钟粹宫内。 乌喇那拉氏这几日头风又犯,这会儿正半靠在贵妃榻上,由着嬷嬷给自己按摩头穴,缓解那隐隐作痛之感。嗅着太医调配的一些凝神静气的草药熏出来的清淡药香,清而不浊的味道让乌喇那拉氏逐渐放松下来,只是房内一片安静,乌喇那拉氏睡不着,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堵窒感消除了许多,乌喇那拉氏呼出了一口气,微微抬起了头,开口道:“如哥,陪本宫说说话吧。” “主子前阵时间忙于统筹选秀事宜,如今选秀已告一段落,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只是主子也要保重身子,不可过于操劳。”如哥不时小心的调整着自己的手势与力道,确保不让乌喇那拉氏感到一丝不适。“主子可不要怪奴婢唠叨,只是这些年奴婢一直跟着主子,主子的凤体没有人比奴婢更清楚,最近主子是过于疲惫了,气色也不复从前。” “本宫自然明白要将身子调养好的道理,只是皇上在朝廷上分.身乏术,若是还劳烦皇上休息之时依旧为后宫之事烦忧,这便是本宫的不是了。可后宫之事,若不顾着点,便容易多生事端,若她们皆安分守己,本宫又何须如此操心,只怕……” “主子,奴婢听闻现下宫里都在猜测谁将会是选修过后第一个侍寝的新人主子,呼声最高的是莲贵人,”如哥低下头刻意压低声音,“奴婢还听闻,宫中有人开了赌盘,莲贵人的赔率最低,吉贵人则其次,其余的答应小主赔率极高,莲贵人大有领跑之势,敬事房那边据闻各主子都有打点一二,但盼一击得中。此事需不需奴婢……” 乌喇那拉氏手一摆,如哥停了下来,皇后的眼神变了变,才示意如哥继续,“莲贵人虽一分份位便位至贵人,但也不至于气焰嚣张至斯,如此作风,便定是齐妃悉心传授。年贵妃身子不爽利,秀女又新入宫,齐妃与莲贵人同住,定是望莲贵人先拔头筹。前两年祭拜先皇时,弘时已输了弘历一头,此番新妇入宫,虽可为皇上开枝散叶,只是必将多生事端。” 如哥见乌喇那拉氏眉头又再次皱起,连忙停下手给乌喇那拉氏请罪:“是奴婢不好,提起这些又让主子心烦。” 乌喇那拉氏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让如哥起身,“如哥,继续。后宫之事本就非一家之事,年贵妃在外人眼中已被独宠多年,此番新人新气象,有人蠢蠢欲动便是正常。若无动作,才是反常。只是这先拔头筹又如何,这气焰压不下去,总会有人忍不住。” “娘娘还是属意吉贵人?” “富察氏识大体,懂得收敛锋芒,也亏得皇上将她安置在永寿宫,若与齐妃一路,真不知她会如何应对,”说到这里,乌喇那拉氏突然像是起了兴致,语速略快的说道:“本宫听闻昨日众人乐游御花园,老贵人还扶了吉贵人一把,这不也说明了吉贵人还是有些手段的么?” “主子至多过多半月,皇上必回圆明园,在此之前吉贵人是否得到皇上的眷顾尚是未知之数,主子要不要……”扶她一把? “前些年年妃未进府之时,皇上一直做到雨露均沾,如今年妃身子不好,若莲贵人先拔头筹,这吉贵人自然也不会被冷落,若是皇上先召其余的答应侍寝,那么就另当别论。”乌喇那拉氏示意嬷嬷停手,再由着如哥扶着她坐起身,“此番,应是看她自己的造化。如哥,过犹不及这话,你听说过吧?” ☆  ☆  ☆ 侍寝风波趋近白热化,各方消息总是源源不断的传入洛宁耳中,有人劝她应积极点,这般让莲贵人抢去风头,奴才们便会见高捧见低踩,冷落这方,洛宁唯有一笑置之,不过她倒真心同情雍正,这白热化的感觉越发让人觉得有人在将雍正赶鸭子上架,没那性趣,难道还能强求不成。 话说该做的她都做了,还是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按照她看电视剧、小说的经验,被捧得太高的人,通常都不会太顺利,枪打出头鸟。就是不知道这次莲贵人能不能一击得手,让皇上留下印象。 然而事情的确是人算不如天算,莲贵人这次未能顺利侍寝。 话说原本莲贵人是顺风顺水天时地利人和,皇上确实翻了莲贵人的牌子,莲贵人也已经送到养心殿外的沐浴房沐浴更衣,一切就差临门一脚之时,宫外突然传来消息,九门提督连夜请求觐见。 若真无急事,谁敢打扰皇上的兴致,于是听闻九门提督前来,心系朝廷的雍正连想都未想自然直接放下开枝散叶的事,并且示意今晚无须人侍寝了,然后莲贵人便连沐浴都未完成,便灰溜溜的被潜回延禧宫。 似乎也只能怪莲贵人命不好,宫内人都尚未出手,这货已经被“天时”给灭了。这下听到消息的众人自然各种幸灾乐祸,正巧洛宁这阵子的读心术正有小成,听了一会儿便选择性的屏蔽了众人的心声。 话说此次是京城外突然涌来许多民众,如今正是春末夏初换季,最易惹上时疫之时,当年雍正也差点为此送命,时疫已肆虐京城外多时,雍正今日才得到消息,自然是震怒非常。由于不能确定疫情轻重,有无蔓延至京城内,所以雍正连夜派人确实消息,而众人亦不知晓,此番“天时”居然加快了众人迁入圆明园的进程。 是以在紫禁城内,谁也未能先拔头筹。 14、备入圆明 由于受到时疫的影响,第二天早上众人给乌喇那拉氏请安的时候,乌喇那拉氏对着众人宣布,雍正临时决定率一众宫嫔离开紫禁城,到城西的圆明园暂避。 当即齐妃便提出疑问,圆明园不是仍在进行扩建工程,怎么这就让他们搬过去? “李妹妹,所以此番前去,为众姐妹们所安排的居所时可能会较为拥挤,本宫希望诸位不要介怀。此番只是暂时,待圆明园工程修缮扩建完成后,众姐妹的居所会再次分配,到时便会宽敞许多。” “主子……”站在身旁的如哥低下头在乌喇那拉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瞧本宫这记性,由于只是暂住,是以归期未定,众姐妹们的行装从简便是,不日将启程,至于其余的事情要待疫情况稳定后再作打算。不过大家无须担心,此次只是有备无患,疫情尚未传至宫中。” 当乌喇那拉氏都这般表示了,众人也没法,只得回自己的寝宫收拾行囊,洛宁正坐在榻上指挥着汀兰收拾,却听到门外太监的通传,傅答应到。 洛宁看了汀兰一眼,吩咐她继续收拾,便出到厅外去见傅莹,“姐姐,何事如此的急?莫非是与搬至圆明园有关?” 傅莹飞快的给洛宁打了个千儿,然后便走至洛宁的身旁,洛宁不解但还是让傅莹先坐下,喝口茶才慢慢说,傅莹摆了摆手,她的鬓上额角有汗珠,显然是很是心急,“自然是有关圆明园之事,上回莲贵人并未侍寝,姐姐听闻圆明园内规矩没有宫中森严……” 话没说到一半就被洛宁扬手打断,“姐姐,咱们这次去圆明园是为了避开疫情,我想皇上会将全副心思放在疫情上而无暇理会后宫之事,再者,皇后娘娘不是也提醒过,此次的居所的安排不会太宽敞。” “妹妹,你真是……”傅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的摇了摇头,“若是莲贵人,必当会尽力争取时机,上次虽然她未能马到功成,此次她必会再接再厉,姐姐自知希望渺茫,才寄托在妹妹身上,妹妹还是积极点吧?” 这般明示暗示都上了,洛宁即使不用抓上傅莹的手,读她心里所想都可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姐姐无须担心,妹妹曾经听过一句话,是我的怎么都跑不了,不是我的也请求不来,这运气之事,谁又知道呢?莲音姐姐上次也不是集齐了人和与地利了么?却生生输给了天时,一句话,时机不对。” “妹妹你总不至于连时疫爆发都能预知吧?”傅莹叹了口气,“若是没有时疫,莲贵人已拔得头筹,妹妹可就输了这口气,难道妹妹真没有听过莲贵人为了争得此次的机会,” “姐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争是不争,不争是争,这头筹与否,争与不争,其实并不要紧,”此话一出,傅莹的脸色又变了变,洛宁暗叫不好,心知今天若是不给傅莹一个准信,没准傅莹已经让她在此处耗着了,便改口道:“只是若是有机会,妹妹一定不负姐姐所望,努力去争一争。对了,姐姐不用收拾行装么?” “说到行装,妹妹收拾了多少东西?” 洛宁:“……” 洛宁本想借行装打发了傅莹,但没想到傅莹随即打蛇随棍上,转移了话题。 看来这圆明园,又是一次无止尽的纷争。 不过也难怪傅莹,应是众人都这么想,就她所知,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暗暗幸灾乐祸。昨夜莲音得了头筹,众人皆以为时机已失,谁料到老天爷不予配合,某人马失前蹄,差点被当成了一场笑话。 洛宁微笑着应对着傅莹,心下却想着圆明园之事,之前她的确是想若是想要专心对付时疫,皇上应无心后宫之事,但在这回即使莲音打通上下关节都未能成行,那么也就是说连天都不想帮她,想想这回她动用了几路资源,连齐妃也帮她打点一二,又趾高气昂了半天,得到这种结果,宫中大半人多在偷笑。 谁不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才是真正的大失时机。若是她之前与莲音一样的作为,那么莲音便不会受到这么多的幸灾乐祸,要是现在她能争一争,舆论导向自然都是倾向她的,她与莲音,若是只能二择其一的话,她现在私底下形势大好。 只是不知这次圆明园中,她会居住在何处,傅莹说得对,圆明园内规矩没有宫中多,所以雍正若是有那兴致,她还是得筹谋筹谋。 那这居住的地儿,可是相当关键了。 ☆  ☆  ☆ “主子,为何安排吉贵人及老贵人在年贵妃的偏殿?”自从乌喇那拉氏属意洛宁后,如哥便对乌喇那拉氏对洛宁的安排分外关注。 “本宫听闻此次莲贵人侍寝,若非九门提督早一步,年妃已让太医赶到了翊坤宫,”乌喇那拉氏气定神闲的开口,右手上金镂空游凤戏珠护指套指向案几上的圆明园宫殿方位图,“年妃与皇上之间的情深意重,虽身体每况愈下,皇上定必护之。” “可是奴婢依旧不大懂,主子作此安排,岂非……” “是机遇,是造化。若是吉贵人懂得把握时机,必能在圆明园内得到皇上垂怜。”乌喇那拉氏的声音越发趋近轻喃,然后她又微微扬起声,“年妃身子不好,喜静,需要静养,此番若不是圆明园有些地方依旧在修葺,本宫自是不会如此安排,只怕这会儿要委屈她了。” 15、路遇年氏 由于要搬至圆明园,这日的循例请安免去,众人用完早膳便要启程,所有的行装都早被放上了马车,一切整装待发。据闻从紫禁城至圆明园最快也得用上一个早上的时间,而此次的安排只有一个准则:轻车简从,于是后宫女眷嫔以下份位的都是三三两两挤一辆马车,车内贵人没有定数,感情不错的可以选择挤一挤,这倒是很自由。不过虽说是“挤”,但马车内亦十分宽敞,洛宁目测里面的空间至少坐个七八人还绰绰有余,如果想睡一觉只要稍微弯点身委屈一下也可。 与洛宁同车的除了老贵人、傅莹,还有老贵人的喜梅嬷嬷与汀兰,由于早起赶行程,三人只是薄施脂粉,老贵人的小两把头发髻上甚至只有成双的祥云银簪。这两天时间紧迫,众人的脸上都不多不少带着点倦容,虽不是一上马车就想睡,但洛宁还真不太不想说话。车内毯子、食盒、茶盅等样样备有,倒是显得十分舒适。 对于这样的古代马车,洛宁真乃土包子一枚,坐惯了现代的平稳舒适的小汽车,这种让马一颠一颠在前头拉着的畜力车洛宁也算是第一次尝试,一开始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但很快洛宁就被这种“古代主要出行方式”给颠倒头痛,未几,还开始有晕马车的先兆。 洛宁脸色一变,迅速用茶几撑着自己,捻起几颗腌酸梅子就往嘴里塞,众人见洛宁的如此动作,老贵人身边的嬷嬷很有经验,便立刻递上热茶,让洛宁吐出梅子后顺顺气。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洛宁的脸色才稍微好上那么一点,汀兰让洛宁靠在自己身上,洛宁看众人如临大敌的表情,这才勉强笑了笑,掩着绣帕对着两人说道:“两位姐姐不必担心,洛宁已经好多了。”说完洛宁直接闭目养神,虽然仍然被颠得无法适应,但胃中酸意总算被掩盖了下来。 “妹妹还是身子弱些,待到步圆明园后,让汀兰请旨太医仔细调理一番。”老贵人低沉柔和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洛宁自然没敢说自己第一次坐马车完全无法适应,暗自深呼吸几下后,便回道:“妹妹省得了,让姐姐们忧心,洛宁失礼了。” “妹妹还是不要说了,若是能歇一会儿最好,据说到那地儿还要两个时辰左右。”傅莹看着面色苍白的洛宁连忙说道,“若是妹妹还觉得不妥,要立刻告知姐姐们。” “嗯。”洛宁再次闭上了眼睛,仅仅带出了一个鼻音便不在说话。老贵人和傅莹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由于两人说话都相当轻柔,洛宁听着两人说话也转移了不少注意力,加上疲惫,很快洛宁也有了睡意。 这一路洛宁一直被颠得半睡半醒,不过总算没有真吐出来,下车的时候还恢复了精神,但汀兰怕她身体还会出状况,执意给她加上了披风,车里的其他人都在帮腔,让洛宁没法反对。 若说圆明园中最有特色的是什么,那必定是水。小溪、湖泊,引山间泉水源源不断形成了活水,气势磅礴中也不乏细致精巧,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曲径通幽处也是美轮美奂,洛宁是直接被这已经初具日后规模的圆明园给震慑了,她的眼眶中还有些温热,但她很快别过眼,算是盖住了自己不自然的情绪。 这个时候的圆明园并未像日后复原图中所展示的“万园之园”这么雄伟瑰丽、海纳百川,但相比起日后那片断壁残垣,不免让人唏嘘不已。 “主子?”汀兰见洛宁微微垂首别开脸,不由担心道,“这里较宫中清凉,主子刚刚身子不适,是否不太适应?” “自然不是,”洛宁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婢女,随口转移话题,“此地四面环水,清静幽凉,确实是避暑圣地,改明儿咱们得好好出去走走。” “难得妹妹主动说要出去走走,”傅莹“噗嗤”了一声笑了出来,随后连忙以绣帕掩嘴,“若是妹妹真有此兴致,不知姐姐可有此荣幸与妹妹同游?” “姐姐说笑了,”洛宁朝着长廊外的湖泊望去,此时初夏将至,湖面清澈见底,湖面上一派碧绿,偶有未曾盛开的荷花冒出水面,洛宁心思一动,忽然想起一句小学时候学到的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只是此处没有蜻蜓,不过一样诗情画意,让人赏心悦目。” “妹妹好才情,”傅莹看着眼前如画一般的湖泊也停下了脚步,“姐姐……” “荷花盛开的季节未至,不然此处应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忽然一把温婉和煦的声音打断了傅莹的话。 老贵人首先反应了过来,给不止何时到来的年氏打了个千儿,“给年贵妃娘娘请安。” 洛宁和傅莹与后面的宫女纷纷反应过来,除却每日循例的请安,这还算是她们这群第一次面对面碰上年氏,众人面上镇定,不过倒还真的被年氏突然而至被吓到了。 洛宁请完安便矗立一旁,众人皆不知年氏为何突然前来,洛宁从下马车后便下意识的便屏蔽了众人的信息,这会儿才从给他们带路的小太监身上发现,原来她们一行人是要跟年氏住在同一行宫内,洛宁得此消息,面上却不显诧异。 不过这般看来,她倒是给年氏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娘娘是前来欣赏此处风景么?”老贵人开口问道。 “本宫在皇上未登基以前便曾经来过此地,刚在宫里突然想起此处荷花盛开的美景,便想来观赏一番,倒是忘了此时非花季,”她的美目一流转,落在了洛宁身上,“吉贵人是否身体不适?” 在场披上披风的唯年氏与洛宁二人,不同的是年氏有一种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美感,而洛宁因为先前休息过了,现在看起来精神奕奕,此时洛宁还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也装装虚弱。 “谢娘娘关心,奴婢无碍,只是旅途上稍有不适,姐妹们便让奴婢披上这披风。”洛宁朝着年氏半蹲了蹲身。 只听老贵人道:“娘娘若是想继续观赏,奴婢等不便打扰雅兴,先行告退了。” “是本宫大意了,姐妹们定是还未安顿下来,若是待会闲来无事也可在这院子里四处走走,此处风景甚为不错。” 洛宁想了想道:“娘娘在此处观赏时须小心,此处近水,路面上不免有些湿滑。” 年氏微微颌首,众人打了个千儿便准备离开,临走之前,洛宁发现有一道带着不明意味的目光一直朝着她看来。 那个,她只是多嘴一句,不是弄巧成拙了吧? 16、遇八阿哥 搬入圆明园后,洛宁一反常态,平日里在紫禁城不怎么出门的吉贵人,来到此地后却频频出自己的院子,似乎对此地极有兴趣,比起紫禁城的红墙金瓦,层层围守,此处蜿蜒曲折的水流淙淙流淌,多了点鲜活的气息,加上温度适宜,凉静怡人,连鸟叫声也听起来甜了许多。圆明园种植最多的便是牡丹,此时正是牡丹花初开绽放的时节,雍容华贵的牡丹尽情诠释着何谓“国色天香”。 洛宁其实是个土包子。不仅在宫殿、马车、亭台楼阁上,还有瑰丽夺目的花卉,圆明园栽种的牡丹艳美无双,那种雍容华贵的“花中之王”的美貌,洛宁以前从未见过,以往都市里的青葱翠绿的树木总是少得可怜。洛宁心里暗暗自诩刘姥姥,而圆明园便是那大观园,只是她却比刘姥姥幸运得多,因为她亲眼目睹的,乃是有“万园之园”之称的圆明园。 有时候洛宁很困惑,若这里真的并非她所知道的历史,只是一个清朝游戏,那么这里的一切未免太过真实,宏伟壮丽的实景让人不知不觉便沉醉于期间,后世的烦嚣浮华都成了浮云,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无一不让人有百看不厌的感觉,作为一个知道日后中国将屈辱百年历史的现代人,她对圆明园的感觉很复杂。 也导致了现在洛宁的反常。 据闻雍正虽然也迁来了圆明园,但是却一直在新落成的正大光明殿内处理此次的时疫,他们这院子距离那儿相差半个湖泊,此次嫔妃的居住范围只在这三个岛的行宫内内,与对岸的宫殿群落遥遥相对,这倒是让洛宁安下了心,相比起与后宫开枝散叶,自然是天下人命比较重要。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而洛宁自然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后世人提倡人人平等,虽然依旧有很多不公,但至少不像现在等级制度森严,这样与自己的三观冲突的社会,洛宁是心底有苦自己知,她倒是从不对外表露这些伤春悲秋的情绪,万一被人看见那便是道不明说不清,更麻烦。 对于这里的一切,她也只能抱着珍惜的态度。 “主子,此处风凉,你身子单薄,还是披上披风吧。”汀兰不知自家主子为什么突然热爱出门,但却一直尽责的给洛宁带上衣物。 洛宁微微颌首,任由汀兰给自己披上披风。不知自己为什么总是会给别人一种体弱的感觉,不过是之前病过两次,又晕了马车,看来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的确是古今通用,前几日年氏让太医给她诊治后,顺道让太医去她院子里帮她调养,还省去了汀兰去给她请旨的步骤,第二日她就不得不前去给年氏回礼,年氏的态度不咸不淡,半点不热络的谈了几句就把她打发了。 但接下来的几日,她又偶遇了年氏一次,其实从历史上来看,年氏的确是雍正最宠爱的妃子,洛宁无法权衡讨好年氏后的利弊,这事还没能参考,这时她就会想,如果她的读心术能够尽快升级就好了,可惜这金手指开的并不够大。 “主子,你已在此处逗留许久,需不需要再往别处走走,奴婢听闻就在那边的尽头,”汀兰指了指东北方,低声询问道:“有一处精心修剪的牡丹花丛专供主子们观赏,比这里的单株牡丹的要美多了。” 一株牡丹已有芳华之姿,牡丹花丛岂不是芳华绝代了?洛宁自是心动了,拢了拢披风,洛宁小心的看着前路,按着汀兰所指的路缓步走去。圆明园最多水,与紫禁城是两个极端,所以地上时不时也有水迹,一路上几人俱小心翼翼的,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冒出一个小小人儿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好吧,其实这小娃娃是在跑跑跳跳,不过因为地面路滑,所以看起来走路不稳,摇摇晃晃的甚是可爱。 洛宁眼见小娃儿快要摔跤,连忙走快了两步上前扶着她,待她帮着小娃儿站稳,他的嬷嬷才快步朝着众人走来,“八阿哥,八阿哥……” 八阿哥福惠听到嬷嬷的声音,随即小大人般的背着手,微微歪着头看着洛宁。 “给小阿哥请安。”洛宁看着小娃儿逗趣可爱,圆滚滚的眼珠子乌不溜秋,鼻子秀气嘴巴小巧,小身子也看起来软乎乎很好捏的样子,简而言之化为现代的一个字就是:萌。 洛宁扼腕,她对于可爱小正太大萌物什么对最没有抵抗力,但是这又是年贵妃的儿子,身份之贵就不是她现在的贵人身份可以比拟的,重点是,如果她没记错这小娃儿好像很得雍正的宠爱,至于是不是爱屋及乌自然就另当别论。 “起吧。”软软糯糯的声音咬字不甚清晰,此时老嬷嬷赶到,先给洛宁请了个安,又赶紧看紧了眼睛不住四处瞅的小福惠。 “小阿哥,这里水多,路很滑喔,不要跑太快,刚刚就差点滑倒了。”对着小萌物,洛宁不自觉的用了比较奇怪的音调,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幸好这里倒没什么人,不然洛宁也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失仪,随即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然后让开了半个身位,让两人通过。 福惠瞪大眼睛瞅着她,洛宁被萌得一塌糊涂,心都快被融化成一滩春水,但是……得忍住。 “小阿哥,恕奴婢先行告退。”既然摸不得碰不得捏不得,还是趁着还能控制得住的时候赶紧撤退,不然这里的人都看到她“行凶”,那可就真是有理没理都说不清了。 洛宁没走两步,就听到福惠用软软的声音问道:“嬷嬷,这个人是谁啊?” 洛宁忽然觉得福惠其实应该问的是“嬷嬷,这个怪阿姨是谁啊”,随即便越走越快,谁知走了两步,便迎面遇上了年氏。 17、年氏晕倒 最近洛宁的读心术已经小有所成,纵然还没能做到收放自如,但已经能做到小范围内屏蔽众人的心声,除非在她屏蔽的范围内忽然冒出来很多人,而这种时候,她必须重新适应之外,通常情况下她都不会被一大群人的心声忽然涌出吓一大跳。 年氏到的时候洛宁不大专心,不过还是感觉到了突然多出了很多人的,只是为了躲避小萌物的影响无暇顾及,谁知就碰上应该是来寻找福惠的年氏。 洛宁正准备行礼,看见自家额娘的小福惠便像一只小炮弹般绕过洛宁扑上了年氏的大腿,差点一尸两……好吧,差点因为扑得力道过猛害两人一起摔到,还是后面的宫女姑姑和太监立马上前一步撑扶着年氏,才不至于让这两位身份贵重的母子一同失态。 洛宁呆滞了一下,便看到年氏挥退了扶着她的两人,此时小福惠很有眼色的蹭了蹭年氏的大腿,小嘴儿甜甜软软的喊道:“额娘,额娘……” “乖福惠,额娘……”年氏似是被小福惠这一撞尚未能回过气儿来,轻轻喘了两口才微微弯下.身子温柔的用帕子给福惠擦汗,“怎么满头是汗,额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跑得太快吗?” 福惠张开手臂抱上了年氏的手臂埋头蹭了蹭,软软的承认错误道:“额娘,福惠知道错了,请额娘不要责罚福惠吧?福惠以后会乖乖的!”说完便乖巧讨好的想要凑近年氏,那就是一撒娇卖萌的典范啊,年氏怜爱的刮了刮小福惠的鼻子,微微摇了摇头。 年氏本就生得端庄美丽,即使身子不好也带出了那如玉人般的病态美,我见犹怜,而小福惠更是生得俊俏慧黠,又乖巧伶俐,站在不远处的洛宁更是这一副母子天伦的场景萌得心肝儿乱颤,差点连安都忘了请,好在洛宁已经行程了反射性的反应,怔了怔后便朝着年氏:“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吧,”年氏微微一笑,梨涡浅现,抱着年氏手臂的福惠也偷偷转过头来带着点好奇瞧着洛宁,这一大一小的目光让洛宁不得不垂眸不敢再看,俏脸也微微的红了起来,年氏改抓着福惠的小手,好让小福惠光明正大的看着洛宁,“看吉贵人所去的方位,是打算去那片牡丹花丛么?” “回娘娘的话,奴婢的确是打算过去看看,听闻那儿的牡丹花丛开得正是最美的时候,奴婢从未见识过牡丹花丛一齐盛开绽放、国色天香的美景,便想见识见识。”洛宁规规矩矩的回答。 “如此,本宫便不阻着吉贵人的好兴致,吉贵人可要好生观赏那繁花似锦的盛况,这牡丹花季虽也不短,但最美的年节便是此时。”年妃顿了顿,似乎微微喘了口气,她身后的姑姑不着痕迹的朝着年氏身侧走了一步,“正巧现在那儿人也不多,能静心观赏。” “娘娘说笑了,娘娘能与奴婢分享赏花的心得已经是奴婢的福分,”洛宁心里一颤,但很快发现年氏应是在说笑,随即她便退至一旁,给年氏让出道来,她抬头一看,发现年氏的妆容虽然依旧精致,却也掩不住面色苍白,便不由得脱口而出:“娘娘,您脸色不大好,需不需要先在前面的凉亭歇一会儿?” “额娘,额娘,你怎么了?”小福惠也似乎察觉到了年氏身子的不稳,连忙抱着年氏,身后早有准备宫女立刻扶上年氏,而此时年氏却似乎撑到了极点,手虚扶着额头看似头晕目眩,再一下,竟是直接昏了过去,霎时间场面都因为年氏的昏倒而变得混乱起来。 此时洛宁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当然也不能去欣赏什么牡丹花丛,赶紧让宫女太监将年氏抬回年氏的行宫,而年氏似乎也一早知道自己的情况,太医已是候在了宫内,洛宁被带至了殿内等候。 很快,乌喇那拉氏便带着李氏、钮钴禄氏、耿氏等人一同到来,此时太医仍未出来,年氏的心腹也在里头候着,洛宁见众人紧张的神情,打了个千儿便给几人说了刚才的情况,最后才请罪道:“奴婢没能及时发现贵妃娘娘的不妥,请皇后娘娘恕罪。” “起吧,吉贵人不必自责,年妹妹身子不好,不支昏倒亦不是一次半次。”乌喇那拉氏挥挥手,目光不住的朝着房那头望去。 “贵妃娘娘虽然一向体虚,但此时时疫肆虐,会不会……”李氏忽然插嘴道,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虑,只是目光下垂,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真实表情。 “李妹妹不得胡说,时疫尚未蔓延至宫中,恐怕此番亦是妹妹体虚所致,本宫还是亲自进去看看。”说着,乌喇那拉氏便带着如哥朝着年氏寝宫的方向走去。 “娘娘,使不得,”李氏心急得伸手阻止,但很快便缩了回去,“娘娘恕罪,一切待太医出来便可知晓,若真是时疫,娘娘绝不可冒险。” 洛宁脸色一变,想起了她虽然被阻挡在外头,但福惠却在被嬷嬷带出后哭闹不止,最后众人不得已妥协,但里头并没有哭闹声,大抵是福惠的权宜之计,若真是时疫,那就糟糕了,“娘娘,八阿哥正在里头,这……” 乌喇那拉氏看了洛宁一眼,随即让身旁的宫女赶紧把福惠带出来。 如哥很快便带着福惠出来,福惠一见皇后便软软糯糯的行了个礼,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欲哭不哭,扁扁嘴的道:“皇额娘,额娘晕倒了。” 乌喇那拉氏牵过福惠,将其安置在了椅子上,“额娘生病,只要小福惠乖乖的,额娘便能尽快好起来。” 此时,后头的如卉与太医一道走了出来,太医先给众人行了个礼,乌喇那拉氏便心急道:“年妹妹的状况如何,应不是时疫吧?” “皇后娘娘,这贵妃娘娘是旧疾,并非时疫,这些年来娘娘的贵体虚耗过多,此番晕倒更是伤身,仍需要小心调理,不可过于操劳……” 太医话音刚落,武氏、宋氏等人后头跟着一群未来的常在答应,几乎是整个后宫有分位的人都来了,一时间整个偏殿哄闹不已,洛宁正纳闷怎么一群人都来了的时候,但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因为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高呼通传:“皇上驾到。” 18、雍正驾到 雍正的到来,是这群女人算好的?洛宁分明听到了好些宫女太监暗喜的心声,她悄悄的往老贵人和傅莹的方向挤了挤,众人都翘首以盼,谁都想站在前方,老贵人和傅莹站在后头,众人自然愿意让个位。 老贵人看了看一直朝后挤的洛宁,稍微侧了侧身让洛宁顺利站到了旁边,随即压低声音询问道:“妹妹不是去看这里的牡丹,何以出现在此?看妹妹刚才的站位,应是最先抵达的那批人?” 洛宁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妹妹在路上遇见贵妃娘娘,还未及离开,娘娘便晕倒了,便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这里,只是……” 洛宁这话音未落,站在前方的众人便开始请安,雍正进到了殿内,霎那间鸦雀无声,于是洛宁与老贵人的交谈也自然被打断。 事实上,后宫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多,实话是,如果那同处一堂便称之为见面的话,洛宁见雍正的次数还是五个手指数得过来,而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那更是没有。 所谓后宫寂寞,也许雍正朝尤甚,因为雍正很忙。 不过再忙也因为听说年氏晕倒了而匆匆赶至,而众妃嫔也因为知道年氏晕倒雍正可能会赶至,而所有人都赶来,这前因后果听起来真心讽刺。殿内一阵,音量不断的加大,此时雍正已经在乌喇那拉氏、李氏、钮钴禄氏与太医的陪同下走入了年氏的寝宫。 洛宁只听四下有人在小声交谈,也没怎么注意周围的音量渐消。 洛宁正想着,却忽然听到像是有人在喊她的声音,还是傅莹扯了扯她的衣袖,洛宁心一颤,看着傅莹的嘴型道:“皇上”。 “吉贵人何在?”威严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殿内喃喃细语,气氛有些凝重,让人发寒。 洛宁动了动,终于在前面的宫嫔自觉让出一条路后,挤到了前头,她规规矩矩的打了个千儿,“奴婢在。”随后,便一直垂首,待皇上再次发问。 只听雍正冷沉着开口道:“朕听闻年氏晕倒的时候你也在场,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洛宁的眼眸微微抬起,这才发现站在雍正脚边的小福惠正睁大眼睛瞅着她,一张小脸紧紧绷着,小鼻子不时的皱了皱,洛宁连忙把目光移开,又给雍正复述了自己所见到的当时的情况一遍,当洛宁说到福惠见年氏过来便跑过去抱着年氏的时候,福惠的小手揪了揪自己的深蓝褂子的下摆,洛宁吞了吞口水,微微一顿,便听到雍正道:“福惠?” “皇阿玛,福惠不知道额娘不适,请皇阿玛……责罚。”没待洛宁继续开口,小福惠便心虚的摇摇晃晃的跪下了,似乎也明白可能是因为自己一撞惹出的祸。 福惠这一跪,洛宁也连忙跪了下来,雍正微微扬眉,声音略带不悦,“怎么回事?福惠,起身,皇阿玛并没有责怪你,吉贵人,你也起身回话。” “谢皇上。”洛宁缓缓起身,又偷偷看了已经起身的福惠一眼,大着胆子道:“皇上,请听奴婢一言。” “说。”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却隐含着让人不战而栗的力量。 洛宁明显感到雍正的目光正如鹰鹫般凌厉的看着自己,而众人也将目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一时压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洛宁稳稳的打了个千儿没有怯场,沉声道:“皇上,贵妃娘娘晕倒应与八阿哥无关,奴婢遇见娘娘的时候,娘娘的脸上便略有病容,当时八阿哥在奴婢的身后,许是奴婢挡着了八阿哥的视线,便未能注意到娘娘的情况,奴婢还请皇上恕罪,是奴婢言辞不当,没能表达清楚。” “吉贵人何罪之有,你无须自责,”乌喇那拉氏在旁温和的开口道,“太医刚才也道半个时辰前年妹妹已派人去请他,如此说来便是年妹妹亦自知身体有恙,与他人无关。” 太医战战兢兢的上前禀告,雍正其实并没有发怒,不过福惠太敏感,倒是显得他不怒自威,“无妨,朕只想知道当时的情况,吉贵人,你继续说。” “是。”洛宁继续说起当时的情况,这回儿小福惠也不害怕了,洛宁又偷偷瞧过他两回,确定他没有纠结后,也说得更放心了许多,对萌物没有抵抗力这点,实在太不应该了。 雍正听罢洛宁的解释后并未说些什么,只淡淡的让她退下,复又前去年氏的寝宫,乌喇那拉氏谓经过太医悉心诊疗后并无大碍,让众姐妹不用担心后便让众人散去,于是此番真正能在雍正面前露上脸的除却前方的钮钴禄氏与李氏,便是洛宁,洛宁离开的时候,倒是遇上了很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只是有人瞟了她一眼,有人明目张胆的看着她,最后她对上了莲贵人带着一丝嫉恨的眼眸,见洛宁也在看她,便飞快的掩下那一抹情绪。 洛宁嘴角微弯,对着莲贵人点点头,想表现出一派宠辱不禁的淡然,对方也扯起了嘴角,回以洛宁一个得体的微笑,随即便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离开。 洛宁几人住在年氏寝宫内的偏殿,走几步便能回去,是以落在了后头。 “火药味儿真重。”傅莹在洛宁身边嘀咕道,这一声不高不低正巧传入洛宁的耳朵里。 “哪儿呢?”洛宁捻起帕子虚掩着鼻子,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圆明园里哪来的火药味儿。” “妹妹真会开姐姐玩笑,”傅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走边说道:“刚刚姐姐都能看见火花儿四射,妹妹今日的表现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哪儿的话,妹妹只是将所见所闻悉数道出,应无任何不妥之处吧。”洛宁倒是继续谦虚着,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偏殿,便硬是憋了几口气令双颊染上酡红,眨了眨眼,盈亮亮的双眸直直的瞅着傅莹,“瞧姐姐将妹妹夸得脸红了。” 傅莹何时遇过这种情况,愣是被洛宁无厘头的动作给弄得哭笑不得,老贵人一路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甚为有趣,打趣道:“洛宁妹妹脸皮儿真薄,幸亏在皇上面前并未有惊慌失措,若是今日在皇上面前失仪,只怕……”这尾音拉得老长,意味不言而喻。 “老姐姐也取笑洛宁。”洛宁以绣帕掩住半张脸,但那眉眼带笑,仿佛在暗示她已接收到了老贵人的善意。 “机遇稍纵即逝,妹妹刚刚已把握住了,现在时机大好,不妨再试上一试。”言罢,老贵人便告辞离开。 傅莹与洛宁一番对视,洛宁开口道:“姐姐,此时已是良机?” “这良机也需人和配合,妹妹小心暗箭难防。” “姐姐,难道不知道这明枪也不易躲?”洛宁叹气道。 ☆  ☆  ☆ 随后几日,年氏逐渐好起来,但任由需日日请太医过来诊疗。在圆明园内,年氏乃是主位,于是洛宁等人每日都得去请安,而每当此时,年氏也让太医给洛宁调理一番,是以洛宁便也每日蹭得太医的诊脉。 洛宁体寒,气虚,幸亏身体不算虚弱,只需调理一二,再好生养养、固本培元便能养好。 此消息亦传至乌喇那拉氏的耳中,虽皇后面上不显,却也暗赞洛宁的本事,居然得了年氏这孤芳独傲之人的眼,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至少浮于表面上的便是如此,这可也是好兆头。乌喇那拉氏一直属意洛宁能够得到圣眷,此番看来洛宁势头大好,如此也有了与旁人争上一争的本钱。 乌喇那拉氏算盘打得响,敬事房的太监也耳聪目明,洛宁的红封包也暗暗托人送了上来,一切亦是准备就绪,只欠…… 洛宁依旧照常在圆明园内赏景,却小心的避开了莲音等人,此时读心术便派上了大用场,因为只要有不明来意的人靠近,洛宁就能从一群宫女太监的心声读出一二,所以每次总是堪堪躲过,把想要故意来与她会上一会的人甩在后头,气得直跳脚。 话说其实对于侍寝,洛宁只觉得是早晚的问题,自从穿越大神那货的指示又成了贵人,她早有觉悟,在此之前她已经催眠自己不下万次,这身体不是她苏吉祥的,只是一壳子,如此心理暗示催眠,到侍寝那天总能够适应的。 只是没想到,洛宁侍寝那天来得这么快,只待时疫稳定了下来,洛宁侍寝的旨意便下来了。 19、得宠得宠 在古代女人心目中,侍寝是件无上光荣的事情,特别是成为皇帝的女人后,因为只有爬上了龙床,得到了圣眷,在皇帝的后宫中真正占有一席之位,爬得越高,这日子才会过得更好,正如进入一家公司,升职是王道,而现在雍正就是大老板,大家的工作便是服侍和取悦大老板,进了宫,想干不想干都得干。而这之中又有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半杯水,是半满还是半空全凭自己的态度。 侍寝,努力往上爬,干掉皇后,回家。 既然如此,洛宁也不矫情。侍寝的旨意已下,也就表明大局基本定下来,只要没有什么意外,这几日她请安的时候,年氏的态度依旧不咸不淡,但却有意无意的强调天时地利人和,而这日侍寝旨意果真下来,看来年氏的确做了顺水人情。 洛宁在现代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些对年氏的评论,其人蕙质兰心,更识大体,而雍正宠爱她这么多年很大原因是因为后者,如今的年氏亦自知身体已经接近油尽灯枯,那么在秀女中顺水推舟一把,找个心善的规矩的,承了她的情,日后就算不能知恩图报,也不会忘恩负义。 洛宁就是最好的人选。老贵人便是最好的证明,若是洛宁恃宠生娇,仗着自己一入宫便是贵人的身份得势不饶人,老贵人是绝对不会理她分毫,苏麻喇姑教导出来的人,自是与她们有所不同。 雍正的后宫中,乌喇那拉氏和年氏虽然有主次之分,但两人在雍正心目中极有地位,乌喇那拉氏放任李氏教唆莲音,也暗示过李氏,她给了她们机会,只是天意难测,乌喇那拉氏私底下属意洛宁却从未有表示,不过洛宁极其幸运的有了年氏在雍正面前有意无意的帮腔,再加上某些这群人不知道的因素,洛宁的机会便来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洛宁并非全都心知肚明,对于洛宁来说,不用在紫禁城内侍寝,绝对是意外之喜。紫禁城内侍寝的规矩比天高,远不及圆明园自由,在圆明园内甚至不必被驼妃太监驼着去见雍正,这在洛宁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对于侍寝的抗拒也逐渐减弱。 雍正来到洛宁院子的时候,洛宁仍在做最后准备,雍正到来也杀得众人措手不及,最后洛宁只让嬷嬷将头发梳好,薄施粉黛,便在太监的带领下去见雍正。 青丝如缎,出水芙蓉,出浴后的洛宁越发显得妩媚,那张清丽秀气的脸上只是薄施脂便像是勾勒出人面桃花,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洛宁自身气度与韵味,二者相容得是相得益彰。 站在院子里的苏培盛眼见洛宁莲步轻移,在昏暗的宫灯下亦显得娉婷端庄,便连忙迎上去,低声道:“给吉贵人请安。” “苏公公好。”这苏培盛是雍正的近侍,绝不能得罪,洛宁嘴角挂上得体的微笑,眼眸微微瞟了一眼最为光亮的房间,“这皇上……” 苏培盛朝着洛宁微微颌首,“吉贵人今夜可得把握好时机,这时机可是来之不易,稍纵即逝,皇上近日为时疫之事烦忧,如今待疫情稳定,方才可休息一二,贵人可得小心侍候了。” 这苏培盛的示好,洛宁自然也照单全收,“谢谢苏公公提点,洛宁感激不尽,”洛宁看了一直跟在身后的汀兰一眼,汀兰便会意的拿出了一红封包,“这是洛宁的小小心意,还请公公笑纳。” 苏培盛也不看洛宁的孝敬是何物,收下后便微微朝着房间内示意了一眼,“皇上已在房间内久候,吉贵人请尽快进屋。” 随后,苏培盛便大声通传洛宁已到,领着洛宁进入了寝房内。 洛宁给雍正请了安,雍正手一挥,这门一关,重头戏便到来。洛宁的心跳也不自觉的开始打鼓,那桃花粉面上更是犹如有火在下面烤,越见酡红。 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真要跟自己没见过几次面的“夫婿”滚床单,洛宁还是心如小鹿乱撞,秀眸低垂,不敢看雍正一眼。 雍正见洛宁含羞带怯、红粉绯绯的模样,心中掠过对洛宁之前的印象,又想起进屋之时他便被这清新馥郁的花草茶所吸引,浅尝一口便顿觉舒心凝气,心情大好,倒越发觉得眼前女子赏心怡人,“富察氏,这茶是你命人准备的?” 听到雍正察觉不出情绪的问话,洛宁心一抖,总有一种箭在弦上的感觉,但若是不得不发…… 洛宁自是暗暗的调整了一番,镇定自若道:“这茶是的确奴婢命人准备的,奴婢得知皇上近日皆为时疫忧心,便请人冲泡此茶,这茶有清心养肝的作用,对纾解烦忧” “你倒是心细如发,”雍正淡淡道,也不对茶作出任何评价,只是复又抿了一口,“富察氏,抬起头来说话。” “是。”洛宁抬起头,一双若剪水般的秀眸目光炯炯,对上雍正如寒潭一般目光亦不闪不避,只是被雍正看得久了,这俏脸又染上了那如胭脂般的红晕,胸脯也微微起伏,一室静谧,只听得见洛宁的细微压抑的呼吸声,殊不知这低如蚊蚋的声响,在这满室暧昧之中,更是勾得人心痒难耐。 洛宁皮肤白皙细腻,身体虽略微单薄,但总体来说资本是极好,如今正是含苞待放的二八年纪,正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如此一来,越发让人蠢蠢欲动。 “皇上,”洛宁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笑意,采取主动道:“这茶未凉,奴婢也问过太医,这茶对身体极好,皇上可多饮几杯,舒心解困,若这烦心事下了眉头,相信一切也能迎刃而解。”洛宁纤纤素手抬起为雍正斟茶,纱衣袖下露出一节手腕皓洁宛如玉,女子独有的幽香也伴着花草茶的香气扑面而来。 “才下眉头,”雍正忽然伸手抓住洛宁的手低喃,引得洛宁一声轻呼,那双深邃的黑眸底下也带上了让人心跳加速的欲望,他伸出另一只手将那茶壶拿下,下一刻,洛宁便落在了雍正的怀里,温热的气息喷至耳廓上让人头晕目眩,耳边又复响起了若有似无的轻喃:“却上……心头。” …… ☆  ☆  ☆ 翌日,虽首次侍寝,洛宁亦并未贪睡,早早起身,与年氏、老贵人一道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自然也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对象,这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虽然众人掩饰得相当好,绝对像是能将她活剥了一般,洛宁得到圣眷,却依旧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更是让乌喇那拉氏与年氏暗自满意。 接下来的日子,洛宁在雍正赏赐年氏的时候,亦得到了一份,虽不如年氏的那份,但这新宠之名却也笼罩在了她的身上。这人一得宠,之前许多不舒心的事儿都似乎顺风顺水了,洛宁倒时刻谨记着不恃宠生娇,也给自己的近身做亲身示范,倒是把自己身边的人调.教的极好。 洛宁依旧在圆明园中悠转,却总是遗憾自己是个绘画盲,没有相机就是画下来也好不是? 雍正又新宠了几位秀女,其中便有莲音与傅莹,只是终究是被洛宁先拔了头筹,于是莲音是怎么看洛宁也无法顺眼。洛宁事不关己,照旧递绿头牌,红封包也按例送,一切如常,雍正后来还招过她侍寝一回,倒越发像是得到了圣眷,洛宁带头跑出,宫中人也愈发恭敬。 而这城外的时疫也越见消减,虽还有其他的政务,但雍正也总算多了几分闲暇,偶尔洛宁也能在圆明园内遇见雍正,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 他们是因时疫而暂时倩如圆明园,圆明园外围还有一些工程剩下了点尾巴,此时时疫也散了,雍正便下令回宫。 不过洛宁也不遗憾,印象中,雍正极其喜爱圆明园,而她在园内偶遇雍正的时候,也证实了这一点。她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如无意外的话。 圆明园与紫禁城是两个极端,一个是以水贯穿整个主题,一个却是缺水到了极致,而这炎炎夏日,虽不若几百年后的全球变暖,但也足够让刚从清凉可人的圆明园回到闷热紫禁城中的不少人不适。 众人回到宫中,老贵人的身子便有不适。不知道为何,平素身子虚弱的洛宁此次却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喝了点清凉茶便得以纾解,老贵人平素身体硬朗,此次却没法适应,洛宁与其同住永寿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回到宫中的雍正也发现此问题,随即命人加紧赶工圆明园工程,好待工程完全结束后,便带着众人再次去避暑。 雍正三年六月末,圆明园扩建工程竣工,七月,雍正带着一众宫嫔正式迁入圆明园。 20、祸起谣言 两迁圆明园,虽说是为了避开这炎炎夏日,纵然皇家马车亦不算颠簸,但对于体虚身弱以及那些因被两地温差过大所致身体不适的人来说,还真是煎熬。先不说后妃,就连雍正的身体也需要太医调理,方可撑得住为了圆明园竣工而举办的庆典。 雍正大宴群臣,而在圆明园的另一方,乌喇那拉氏亦宴请一众后宫妃嫔同乐,置身于山明水秀的圆明园中,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虽然不乏私下的勾心斗角,但此情此景,美景、美人、美食、美酒众美荟萃,真让洛宁有一种不枉此生的感觉。 清穿还有这等好福利,是以洛宁这日也分外感慨,好歹这几百年后是不大可能经历这样的盛况,不过洛宁也知晓这感慨归感慨,众人的敬酒邀酒,洛宁也不贪杯,能挡则挡,不能挡则将以往在现代学习到的酒场小技巧用上,美酒浅尝即可,牛饮伤身,养身养心方为硬道理。 这宴会气氛虽好,只是众妃之中,亦有身子未愈,只是为了不驳帝后面子而勉强出席,在宴会尚未过半之时便起身告辞的,比如年氏,比如老贵人,但两人为了不扫众人的兴,亦是与众人浅尝了几杯,用了几口美食便起身告退,乌喇那拉氏自然不会为难二人,毕竟两人可是给足了她的面子。洛宁则是一直留待晚宴结束,席间雍正亦前来与众宫妃祝酒,饮罢又回到群臣宴上。 话说自圆明园竣工后,这行宫分配自然是重新分配,众人的居所都不如上一回的拥挤,不再因为回避而三三两两的居住在同一院子,加建后的圆明园足够让雍正所有的够格的妃嫔分上一单独的院子,不仅如此,雍正还特别破例让众贵人的居所都升了一个规格,这样的安排并没有让高位的嫔妃不满,这是乌喇那拉氏主动提出,年氏附议,既然最大的两宫都没有异议,其余的人又怎么敢不满。 洛宁新分到的院子与老贵人依旧是近邻,而两人的院子也没有离年氏的院子有多远,于是两人亦默契的每日都到年氏那处请安。倒与年氏保持了一定的来往,只是经过两次搬迁,年氏的身体每况愈下,每日都靠着汤药维系着精神,而老贵人不知怎么的,自从上回回宫再搬至这里,身子也时好时坏,时不时就有几声咳嗽,胸闷头晕的状况也不时的发生。 于是洛宁便特意当着两人面前向太医询问是否应趁着有精神的时候每日外出适当的走动走动,有助于病情,在得到太医的肯定后,便游说两人外出走走,即使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赏赏花也是好的,更别说年氏的院子的后方便连着明山秀水,风景最是美。 两人不解洛宁为何对着太医有此一问,洛宁便拿着自己做例子,表明自己来到圆明园后便喜欢四处走走,原本看着也体虚气弱,但这两次来回倒并没有像两人一般身体不适,想来应是屋外的风景美让人心情大好,两人俱点头,也在院子附近多走动走动,算是认同了洛宁的提议。 其实洛宁哪里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觉得一个病人整天被困在屋里,又不通风又不通气,没病也闷出病,重要的是两人还病着,若是适量的散散步,呼吸多点新鲜空气,那么人也开朗一点,心情好,病气也自然全消,这样的道理必然是古今通用,现在她都快与年氏绑在一挂,若是这年氏身子好点,她的倚仗也算大一点。 再加上那小福惠的确惹人怜爱,聪明伶俐又生得可爱软糯,若是她没法改变历史,那么最后这段时间里,洛宁倒是希望一个在她眼中将死的人能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更是舒心一点。 由于有两个病秧子,这一块因为有了年氏亦得到了雍正的眷顾,但是不多不少也传言,洛宁是听得不少心声谓这块虽然是群妃院子中风景最好的,但是地儿不大好风水不对,导致这病连二连三,就连身子骨一向硬朗的老贵人都难逃此祸。 洛宁初听之下不以为然,要知道老贵人已经年逾四十,这在清朝女子也算长寿,虽然雍正不少后妃以及之后的乾隆和他的后宫都有不少长寿的例子,只是大部分女子活过四十以至于五十已经很是不错,老贵人一直修身养性,又懂得养生,应该只是被这一冷一热影响暂时的不适应。 只是没过多久,一种更为奇怪的风声却悄然传出,有人说年氏一脉将近末路。年羹尧在调任杭州将军后,内外官员有人开始揭发其恶行,而且并非一宗两宗,而是列二连三,虽然雍正现在并没有过多的动作,但是据闻雍正在光明正大殿内怒气勃发,且在年氏的身体亦每况愈下的情况下,曾经荣宠无数的年氏一族为何在年内突然由风光无数急转直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当然,这些风言风语起初只是一点点流传,没能起什么风浪。但也传入了年氏的耳中,这原本身体便不好,听罢后更是郁结在胸,近些日子更是连出外走走不想,好在小福惠也乖,额娘病重,小福惠便乖巧的待在年氏身边侍疾,虽说乌喇那拉氏也曾经想将福惠带到身边让年氏静养,但福惠撒娇哭闹着不从,只愿待在年氏身边,于是太医也只得每日为他诊脉。说起来小福惠身体也不是顶好,但是在年氏病重的这段时间却一直很争气,雍正念起一片孝心,越发对其爱怜,对其越发照拂。 而此时,洛宁亦病了,虽是小病,但也足够令人哗然。这一下,更是让原本稍为平息的传言越演越烈。 年氏这一处,年氏自是妃位最高的主子,自下便是老贵人、安氏、洛宁,再下有傅莹以及几个永寿宫的答应,这下贵人以上份位的便倒了三个,只剩下安氏,于是连安氏也风声鹤唳,安氏甚至疑神疑鬼的说,莫不是真如外间所说,有人在他们这块不利吧? 这话自然被年氏立即训斥,但这疑因已经种下,众人听在耳里,很难不往心里去。 洛宁和老贵人也是蹭着年氏的光让乌喇那拉氏免去了请安,不过这天,年氏却硬是撑着前去,年氏去了,洛宁与老贵人自然也不好不去,好在洛宁和老贵人二人都好得七七八八,她们到的时候,乌喇那拉氏亲自起身迎年氏。 乌喇那拉氏是何等通透的人,自是知道年氏此番前来的用意,虽然各宫院落分散在九个岛屿,但这宫女太监之间的风传自是不可能瞒得过年氏的耳目。 待众人请过安后,乌喇那拉氏当下便开始安抚年氏,让其不要为最近的一些不实谣言伤神,她自会彻查究竟是谁在妖言惑众,最重要的是好好养好身体,不要想其他。 年氏突然起身便要给乌喇那拉氏行礼,被眼明手快的乌喇那拉氏制止,并且让如哥扶着年氏回座,此时年氏那双秀美的眼眸似是含泪般乌喇那拉氏,那一眼看似委屈却依旧带着自身风骨,让资历浅薄的人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乌喇那拉氏面上不显,但也是对年氏这一出极其佩服。这年氏虽是娘家生事,但其地位却依旧在这后宫中稳若泰山,这也摆明告诉众人不可僭越,而乌喇那拉氏的顺水推舟的态度,也是这般告诉众人。 “娘娘,奴婢自知家兄为皇上带来麻烦,实在不想一些不堪入目的流言再传至皇上的耳中,皇上日理万机,若是再为奴婢伤神,这……这……”年氏揪着帕子捂着胸口,四十喘不过气儿来。 乌喇那拉氏脸色大变,立刻制止年氏继续说下去,“如哥,赶紧去传太医,年妹妹不必担忧,此事,本宫自会详查,决不让妹妹再受半分委屈。” “娘娘,此事应是无端猜测,奴婢想应尽快平息谣言方为上策,福惠还小,奴婢亦不想让他受到影响。” “娘娘,”老贵人忽然开口,“这谣言本就不可尽信,太医谓奴婢与吉贵人的身子已经基本痊愈,实在不知这传言究竟为何如此不堪,请娘娘明察。” 洛宁想了想,也给乌喇那拉氏打了个千儿,“娘娘,这传言是因奴婢的病才再起,只是奴婢这病只是小病,只要小心调理,太医谓再有两日便可痊愈,现在洛宁精神亦无恙,这谣言应很快不攻自破,圆明园是先帝赐予皇上,这扩园亦是皇上亲自过问,奴婢认为,这传言中的风水不好是绝不可能。” 坐在皇后下手的钮钴禄氏和李氏亦同意洛宁的观点,其余的嫔妃也纷纷表示自己的观点,洛宁指避重就轻的提了风水,但却并未提起传言中有加害年氏之事,也算是暗示乌喇那拉氏这话有问题,这日请安时间稍长,但效果也甚是明显。只是几日后,年氏的行宫外围再次出事。 得知消息的雍正自然震怒非常,这谣言也算彻底平息下来,因为此次,雍正是亲自下令彻查此事。 21、山雨欲来 落英缤纷是形容落花时别有一番独特风韵的景色,然而遍地落花,绝非都是美景,特别是当遍地败枝枯叶残花的时候,那萧条破败的景象似乎能预示着不详。 这天早上洛宁是被一阵喧哗的声音吵醒,虽然这些天已经习惯了早起,但昨天夜里她喝了些药,现在头还隐隐作痛,让她无法静下心去读取外围的宫女太监究竟在做什么,唯一的感觉便是,出事了。 可究竟出了什么事,她揉了揉脑袋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隐隐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怪异的香气正在不断的飘进她的鼻息间,“来人……”洛宁有点气虚的喊道,这空气还令她越发不适,幸亏离平日起床的时间已经不远,汀兰汀竹就在外间为她的起床做准备。 “主子,你醒了。”汀兰端着铜盘走了进来,当她们看向洛宁的时候,两人的脸上却忽然大惊失色,汀兰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进洛宁问道:“主子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子不适?” “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洛宁原本想深吸一口气,却记起自己刚刚闻到的味道,“我刚刚闻到一阵奇怪的香气,是不是外头传进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汀竹将手中的帕子绞了绞,边递给洛宁边道:“主子,外头好像出事了,咱们的院子外头的花落了一地,主子闻到的想起应是那些花混合在一起气味,若是主子感到身子不适,我们得尽快去请旨请太医,主子的身子比起昨日如何?” 洛宁接过热帕子敷在脸上后总算是缓解了一点,但依旧不敢大力呼吸,只得一点一点调整,随后她站起身吩咐二人道:“汀兰,你上老贵人那儿瞅瞅,汀竹,你让小迎子去请太医,咱们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听到洛宁的话,汀兰赶紧将放在一旁的披风披在洛宁身上,汀竹则搀扶着她走出院子外,似是怕她体力不支,房间内的气味还好,这一出房门那味道更是浑浊,洛宁一出房门更加不适,差点没撑着晕在汀竹的身上。 行宫外聚集了一群人,年氏已经站在外头,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仅她没能回过神来,任凭谁看到那一地的落花败叶也会呆滞,昨夜并没有下雨,地上的花瓣全落,蔫蔫的了无生气,还发出奇怪的气味。 年氏一脸苍白,听见旁人道洛宁前来,便想转过来看看,只是她刚移动了半分,身子却抖了抖,要靠她的贴身嬷嬷撑着才勉强转过身来。 洛宁自己也头昏脑胀,想赶紧走过去,但身子也不允许,两个病秧子只得慢慢的让宫女搀扶着,洛宁正要打了千儿,便听到年氏道:“免了……” “娘娘,”洛宁捏着帕子掩着抠鼻,连忙让出了一点身子,“此处的气味怪异,不宜久留,娘娘是否也是因为这奇怪的香气而感到不适?奴婢……”洛宁说一句话便愈发觉得头晕,但还是撑着说完,“娘娘可请人去禀告皇后娘娘?” 年氏勉强点了点头,苍白略有些泛紫的唇瓣两次开合,却终究摇了摇头,闭眼凝神似乎也在调整气息,洛宁喘着气道:“快,快请太医,把娘娘扶到后殿,尽量远离此地……” 语罢,她亦让汀竹扶着她紧随着年氏离开,此时汀兰匆匆从老贵人的院子里走来,接过一名协助汀竹扶着洛宁的宫女的手扶着洛宁,汀兰面色焦急,语速也不自觉的加快:“主子,老贵人已经起身,只是老贵人身体亦不适,无法前来,主子,你的脸色越发不好,这可、这可……如何是好。” “老贵人那儿严重吗?”洛宁眉头紧蹙,“” 直到被移至后殿,这才像是远离了那难闻的气味好上了许多,但洛宁依旧觉得头昏脑胀闷得慌,想了想便开口问似乎也闷得难受的年氏道:“娘娘,需不需要奴婢差人将团扇拿来,奴婢总觉得这气味还萦绕鼻间,这气味应是对人有害。”想想现代的各种污染,什么重金属污染、工业原料污染,这原本生气勃勃的花突然一夕间完全败落,定然是有原因。 听到洛宁的话,年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紧紧抓住嬷嬷的手,硬是开口,但那原本温婉动人的声音却甚为低哑:“嬷嬷,让人看着小阿哥,千万不要让他接近那处,罢了,将他带到此处,此处离那儿最远,应是最为安全。” “娘娘,吉贵人,”此时,年氏的近身宫女端了热茶进来,而汀竹也拿了团扇进来,“先喝口热茶顺顺气儿,太医应很快便到。”她转身对着年氏禀道:“娘娘,安贵人亦表示身体不适,但并不太严重,待她梳洗过后便会前来。” 这茶和团扇都来得正好,汀兰接过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洛宁的身边扇了起来,而洛宁则迫不及待的端起便抿了一口,徐徐吞下,那比适温还要高一点的水温滑落喉咙似乎也让她舒服了一点,但洛宁实在坐不稳,便撑着那紫檀木椅圆滑的扶手,歪向一旁,汀兰见洛宁如此这般,弯下.身焦急喊道:“主子,主子?” “没事……”洛宁虚弱的说道,“不必担心,我已经好上了许多。” 此时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与两名太医匆匆的赶至,这李公公一进门便朝着两人请安,随后见年氏病体虚弱、,面容泛紫,大惊失色的尖声道:“娘娘,太医已到,请让太医把脉,皇后娘娘让奴才先行过来瞅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 年氏本就连话都不想说,只得伸出手让太医把脉,年氏也记挂着坐在一旁的洛宁,便挥手让另一名太医给洛宁诊脉,“李公公,老贵人的身体亦不适,是否也已派人过去照料?” “贵人心善,奴才已经让人带着另外一名太医前去给老贵人诊断,贵人不必忧心。”李公公在一旁恭敬的说道,他看了看年氏又看了看洛宁,满脸焦急,“太医,贵妃娘娘病情如何?” “娘娘的脉象有些奇怪,像是中毒,但又不像,这脉时虚时实,这脉象还需仔细诊断。”随后,太医便细细的询问年氏的感觉,不再理会李公公。 李公公差点气得跳脚,只得问给洛宁诊脉的太医,“吉贵人的情况又如何?” 这太医松开手,与正在为年氏诊断的太医对视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吉贵人,是否感觉心口闷的慌?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洛宁点了点头,“我闻着外头的气味便越发头晕,这气味是不是有些古怪?” 太医还没回答,殿外的太监便通传乌喇那拉氏、李氏、钮钴禄氏等妃嫔到来,一众人进殿见年氏和洛宁正在被太医诊疗,也快快的免了两人的礼,乌喇那拉氏望着年氏的病容,担忧道:“妹妹,本宫已经让人通知了皇上,这外头味道不大对,待太医给你们诊断完后,你们都移到本宫那儿暂住,其余的,便等皇上看过再做决断。传令下去,让其余未到的妃嫔不必前来,今日亦不必来本宫处请安。” 这般吩咐下来,能空出手的宫女太监都跑出去通知其余的妃嫔,殿内的人走了一半。 “娘娘,这花为何突然败落,又散发奇异的香气,还让这里多人身体不适,这事绝对有蹊跷,”李氏用帕子沿着抠鼻,柔声道:“娘娘,这看起来更像是异象啊。” 懋嫔也认同道:“娘娘,这些日子一直流传着贵妃娘娘这处的一些传言,今日又出了这事,不免让人……” 这话一出,殿内的响起了许多声音。是啊,这阵子流言与眼见为实的事实,很难不让人联系在一起,无论是风水不好,抑或是有人想要加害年氏,究竟是谁?如此这般胆大妄为? “懋嫔,这话断不可乱说,”见众人都纷纷表示怀疑,钮钴禄氏赶紧开口阻止道,“这虽看起来极其容易误会,但这花落究的个中因由实在是有待考证。” “负责的花匠何在?”乌喇那拉氏出声询问,但却没人能立即回答她,乌喇那拉氏的表情越发严肃,不怒自威。 众人正说着,只见雍正大步流星的跨入殿门,竟然连通传都免了,雍正一进殿门便看见众人议论纷纷,脸色越发黑沉,他眼神冰冷的扫过众人,“皇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正要请安,却忽然听到低低如幽怨的声音从年氏口中传出,“皇上,奴婢让人……福惠,福惠……”这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却一下抓到重点。 雍正面色一紧,连忙挥手让众人不必请安,直接越过乌喇那拉氏上前安抚,顺便吩咐苏培盛去将福惠带过来,雍正望着年氏一会儿,随后勃然大怒道:“有没有人能明确告诉朕这事究竟怎么回事?把负责外院的宫女太监全部一个不漏的给朕捉起来,等审问过后再听候发落。此事务必彻查。” 洛宁是当事人,被太医治疗过后也好上了许多,算是气儿顺了过来,雍正见她脸色渐渐有了起色,便开口询问洛宁究竟发生了何事。洛宁自是一五一十的禀报,但她斟酌着没有开口说那些个传闻,这疑问还是留待雍正自己查证。 雍正握着年氏的手,看了了一眼面无血色的洛宁,又复开口道:“除了年贵妃,吉贵人,这里其余的妃嫔呢?有无身体不适?” “皇上,安贵人以及老贵人都略有不适,据闻老贵人更为严重一些年龄,前阵子老贵人身子骨亦不好,今日又闻到了外头的香气,太医刚刚禀告说她的症状与年妹妹、吉贵人一样,皇上,请让年妹妹与其他的姐妹先转移到我那处,再做打算,可好?” 雍正自然是同意乌喇那拉氏的安排的,并且下令带众妃嫔移出此地后便将此处封锁,还下令将另外一处作为年氏临时的寝宫,至于洛宁等人则先住在偏殿。 待将众人安排妥当后,这大审查便开始了。 22、谁在幕后 搬到乌喇那拉氏那儿只是暂时的,待宫人将雍正指定给年氏的临时住所安排妥当后,她们几个病秧子便被抬至那处歇息,洛宁此时脸色也好了许多,到底是年轻,虽然这几日病情有些反复,清晨又吸入了那不明香气,但在针灸又喝了药后,洛宁虽然浑身还是软软的,却也让汀兰将她扶至院子里,几缕清风拂面,这精神是越发爽利。 雍正依旧在年氏的寝宫待者未有离开,而乌喇那拉氏亦在里头陪着。洛宁坐在凉亭里闭目养神、凝神静气,早晨因为头晕眼花无法正常发挥出的读心术正在渐渐回来,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范围好像还在增加,此刻,许多宫女太监的心声正不断朝着她涌过去。于是洛宁尝试了一下将读心术定位在一个人身上,先是离她最近的汀兰,相当的成功,这之前她已经做到了,但当她将距离由近及远后,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能力好像还没到达完全那种程度,这也让她有点用力过度,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站在一旁候着的汀兰紧张的上前扶着洛宁,着急的说道:“主子,是否身体依旧不适,要不主子还是回去休息,此处虽好,但还是较为清凉,主子的身体稍有起色,实在不宜久留。” 洛宁稳了一下,便开口道:“汀兰,你扶我起来,我再走走就回去罢,此处的花香草香与之前那股冲鼻的味道天差地别,我在这儿闻着身子亦是舒畅了许多,待在屋里也是闷,还是出来走走也许这病就好上许多。” 说着,洛宁便撑着石桌准备起身,汀兰连忙扶着她,但依旧止不住一脸担忧。洛宁待稍微没这么头昏,便试着走了两步,这都还没出这院子,便听到后头传来乌喇那拉氏不温不火的声音:“富察妹妹?” 洛宁转过身,之间乌喇那拉氏独自一人带着她的近身正朝着她走来,“你这身子抱恙,怎就跑了出来,这若是病情加重那岂不是自己受罪么?” 洛宁走前了几步,朝着乌喇那拉氏附身准备请安,却见乌喇那拉氏伸出手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阻止道:“富察妹妹身子不适,不必多礼,只是为何不进殿内休息,是否是这宫人有所怠慢,致使妹妹仍未能歇息静养?” “谢娘娘关心,宫人并无怠慢,只是奴婢今早闻了写刺鼻的气味,现下此处的淡雅花香正好冲淡了清晨的味道,虽不至于让人神清气爽,但却也像是好上了不少,而且娘娘也知晓奴婢总喜欢在这园子到处走走,”洛宁顿了顿,正色的看着乌喇那拉氏,“娘娘亦应多出来走动走动,奴婢听太医谓此对身子骨好,有强健体魄之效。” “富察妹妹倒是懂得养生之道,这日后本宫也多出来走动走动,富察妹妹可是打算再走走,不若再陪本宫走一段,若是这身子不适,本宫也好派人送你回来。”乌喇那拉氏忽然绽放出一抹淡笑,这眉眼微弯,带出几缕清雅风韵,原本及人的压迫感顿时消退了不少。 洛宁不知乌喇那拉氏找她究竟何事,但绝不可推脱,便恭敬的回道:“劳娘娘费心了,奴婢自然不敢硬撑,娘娘请。” 这路上,乌喇那拉氏有一句每一句与洛宁聊着,这话题便渐渐转到今晨落花破败之事,又问及昨夜洛宁请太医之事,洛宁垂下眸缓声道:“昨夜奴婢身子便有不爽利,起初以为只是沐浴时热气所致,不想越发不适,便差人请了太医,这太医亦谓奴婢只是气血不通,开了药给奴婢服用。今早奴婢被外头喧哗吵醒,再后来就……” “妹妹无须担心,皇上也已下令彻查,究竟是何原因,到时候定有分晓,只是妹妹也要把这身子养好,将来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 “娘娘……”听到乌喇那拉氏的突如其来的话,洛宁脸色一红,忙捏着帕子掩着面,似是害羞般嗔道,那红粉绯绯竟让她的脸色看上去红润如常,不过很快又消退了下去。 “富察妹妹得到圣眷,这未来的路子还长。”乌喇那拉氏别有深意的说道,随后表情便恢复如常,“此次本宫自会协助皇上彻查,决不让年妹妹与一众姐妹受委屈。” 与乌喇那拉氏辞别后,洛宁回到自己的新居所,没想到一进屋小春子便迎了上来,一脸惋惜的道:“主子,你可是回来了。” “发生了何事?”洛宁莫名其妙,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原因,小春子心里懊恼的是她出外走动的时候,雍正曾经来过想要探望她的情况,但见她不在便匆匆离开回去处理公务去了。 雍正并没有探望老贵人或者安贵人,但却独独在安抚过年氏后来看她,这恩宠也算是无人可及。洛宁一边听着小春子捶胸顿足,一边想着自己应该给什么反应,在听到小春子求自己不要老是跑出去的时候,洛宁只好反过来安抚小春子道:“日子还长,这机会总是有的。” 而且若是雍正在她屋子里待一会儿,恐怕这后宫上下都知晓,若是只是门前踟蹰了一会儿,那么……洛宁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这日子本来就多生事端,她也不想过于遭人嫉恨,惹祸上身,毕竟这次的幕后真正的大老板,雍正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查出来。 如果不是昨夜她沐浴之前偶尔听到这事,她也不会顺水推舟的在沐浴房里闷了自己好一会儿,闷了个气血不通。那人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也是算好了自身吧?洛宁不怎么确定,不过这次还算是好险,以后她可是得多多靠着读心术,不然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还是等结果,两耳不闻窗外事较好,这装不知道比真不知道,要强多了。 只是这一查,竟是大半月过去,这日日让人提醒吊胆,这外头消息不断,年氏、老贵人、安氏还有她的宫人一开始就被审问过,而且除了真的毫无干系的,其他的人都不多不少都受了罚。这真相也难查,洛宁倒是淡定的等最后结果,之前的院子众人是没有回去过,圆明园处处精致,洛宁是巴不得把能住的地方都住个遍。 这次事件总算是真相即将浮现眼前,风水雍正自是不可能相信,连问都未问就派太医去查看那落花败叶的地方,一群太医经过两日的研究,断定这花败落应是被人一日一日的用药所致,那日花承受不住药的侵害,便一夜败落,那药与各种花香气混合产生的气味对人体并没有大伤害,只是亦对女子的身子尤为不好,特别是本就身体虚弱的,而且这药每日洒在花中,随着这花粉飘散在四处,一点一点的对众人半点没好处,厚积薄发,总有一日会将酿成大病,而身子本就是病体,那么一命呜呼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一结论,自然让雍正震怒。这可是在谋害贵妃,年氏身子最为不好,针对的是谁便不言而喻,若是迟些发现,那么年氏恐怕就性命堪忧,而让雍正更怒的事,这次年氏的身子真被那毒气又消耗了一番,太医也只能保住她的性命,但恐怕也时日无多,至多半年,少则三两个月。这事是洛宁从年氏宫里的小宫女处得知,雍正并未对外透露,甚至连乌喇那拉氏应该也并不知晓。 话说回来,太医断定后药性后,这事便有了眉目。首先是这药的出处,其次便是下药的人,要找下药的人定时不好找,每天进出行宫的人何止百人,随手一放,来无影去无踪。但这药的出处,却是比人更好查,于是雍正先是命人将所有人的人一一审问,将供词放在一块后,便转去查每天宫外围有什么人经过,有没有缺漏的,一环一环查看可疑之处,而另一方面,雍正则派太医去查这药究竟是何名堂,只是太医无能为力,因为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药性,雍正私下派了暗卫去查,暗卫几经周折才发现此药并非来自大清境内,更确切的说,这应是与一些洋人传教士用来防御鼠疫的药类似,据闻洋人那儿鼠疫猖獗,所以有些传教士也将防御鼠疫的药带来。 太医后来比对过,虽成分应不完全相同,但是也八.九不离十. 这药与洋人扯上关系,雍正明面上直接派人在传教士的洋教堂审查,私底下雍正却派人监视了固山贝子允k的府邸。 众所周知,允k一向不妥雍正,还是八爷党的头号支持者,结交甚为广阔,与洋教士穆敬远之间关系尤为密切,这倒是因其小时候一场大病便是来自澳门的传教士卢依道治好的,那事之后也让他对洋人传教士分外有好感,有点扯远,但这允k与洋人关系密切倒真不假。 洋人,让雍正直接想到了允k,允k年初的时候便小动作不断,这会儿说不定也与他有关。 而后,雍正便循着这条线查下去,没能查出与允k有直接关系,但是这间接关系不少,再一查,便成发现允k与三阿哥弘时之间私会过几次,那么这矛头……就直接指向弘时。 23、一起落水 对于矛头指向弘时,雍正很犹豫,一方面他不太想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会和允k勾结,一方面是即使一切看起来都间接指向弘时,但问题是所有的证据都只是间接指出,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谋害年氏,对弘时并没什么多大好处,这将自己陷入险境,自己的儿子没有这么蠢以为他什么都查不到吧?除非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事实上,这个时候除了谋害年氏对众人并无好处,但若是加上福惠就不一样,雍正想起自己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的继位御书,曾经经历过康熙朝的腥风血雨,他自认为自己的做法并无不妥,但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次受害的人是年妃等一众宫嫔,但如果想深一层,下药的再一点一点的做下去,那么不仅年氏和其他嫔妃会因此出事,就连年仅四岁的身子原就不好的福惠也无法避免。 心下还是维护自己的儿子,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雍正还是派人去查探一番,既然现在最有可能的方向是洋人的药,那么所有的方向都查一次便不会有错,但雍正这一查问题还不小,但并非单单只有弘时以及背后的齐妃、允k,许多大小太监、宫女嬷嬷都发现了其他人形迹可疑之处,而经过排查,许多能出宫采办的太监不多不少都有诟病,而且不止皇后、年贵妃,还有齐妃、熹妃、耿嫔、懋嫔,雍正深知如果这条线再查下去的话,应该整个后宫都会被翻个底朝天,劳费人力物力财力,最后还是一场空。 眼看多条线都像是断了线索,到底怎么才能抓到下毒的人?雍正把心一横,下令将口供中形迹最为可疑的人抓起来一个一个的严刑拷问,而另一方面,等着暗卫给自己其他的结果。 暗卫在查允k这条线的时候,雍正又阴差阳错的发现了年羹尧与允k的门人之间有暗中联系,年羹尧近几个月不断失势,如果与曾经的八爷党有联系,再加上弘时……就在雍正不断怀疑弘时的时候,一个在年氏宫中待了两年的宫女不知是否因为最近的严查而失了方寸,拿错了自己原本准备托采办公公出宫变卖的首饰,将一柄原属于弘时侧福晋钟氏的金钗也同时放了进去,企图追回的时候因为神色可疑被眼厉的副太监总管发现端倪。 宫女的月俸跟外头的人家比自然高上不少,但是在宫中生活以及有人要凭着一己之力赡养自己的家人,所以很多宫女在得到非银两赏赐大多会托可以出宫的太监拿出去变卖,而这一次的“不小心”便像个开端,这事一上报到雍正那儿,整件事一触即发。 该名宫女曾经也试图掩饰,但是现在是一个相当敏感的时期,任何事只要有一点点不对,都会收到审问严查。后来在审讯这位宫女的时候,他们在该名宫女的被铺中发现了家人的来信,这次是因为家人好赌成性,由于事态紧急,她这次为了救人才不得不变卖首饰。 在审查该宫女的时候,起初这名宫女自然想含糊而过,如果弄糊弄过去当然好,但是在家人的安危面前,她也只能招出钟氏的确有曾经收买过她,不肯招认自己是这次事件的执行者。就在第二日众人想要继续审查这名宫女的时候,却发现了她已经死在了牢里,仵作判定死因是被衣带勒死,由于昨夜看管的狱卒在用过饭菜以后均不省人事,所以此人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无从判定,最大的问题在于,该宫女没有自杀的理由,她也许还侥幸的想着将钱寄到宫外予家人,又怎么会自杀? 自然这线索断在了弘时侧福晋处,可就在雍正打算正式对弘时进行调查的时候,安贵人处的一个宫女忽然被发现暴毙在房中,经过仵作的检查,该宫女体内含有大量的与下在花里洋人防治鼠疫的药一样的□□。该宫女的地位较低,与一群粗使宫女在同一间房内,自雍正迁入圆明园后才被派往安贵人的院里做打扫。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自然也聚集在了安氏身上,事情一下来,安氏直接被雍正禁足监.禁在自己的院子里,但很快事情就有了峰回路转的发展,因为有两名宫女偶尔看到熹妃处的一名太监曾经与死者接触过,于是,整件事情便越发的扑朔迷离。由于两名死去的宫女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所以这矛头就对准备了弘时与熹妃,查到这里,雍正已经不想再查下去。钮钴禄氏和李氏在听到风声后主动的跑到乌喇那拉氏那儿喊冤,一个是为自己喊冤,一个却是为自己的儿媳妇,弄得乌喇那拉氏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因为这冤不冤枉绝不是她说了算。 可雍正答应了年氏严查,因为事关福惠,而且年氏的命也最多只剩下半年,所以年氏并不松口,想想年氏最多只剩下的半年寿命,雍正咬了咬牙,决定继续查下去。 想那小太监倒也镇定,被押进审问房的时候喊冤说自己虽然曾经接触过这位宫女,却是这位宫女主动接触他的,而且他们的确无法从小太监的房中找出那包药,可是宫女已经死无对证,什么都是小太监在说,事实便是小太监最近与宫女走得很近,这是好几个宫女之间的众所周知的秘密。 于是,小太监的事后,熹妃也被禁足,直到整件事情“水落石出”后才会看情况发落,弘历曾经跪求雍正表明自己额娘绝不可能与之有关,而熹妃自然也否认,但证据摆在眼前,虽不能直接证明与熹妃有关,但小太监的确与熹妃脱不了干系,而雍正也立即命人查熹妃宫中的采办太监这条线,同时一脸决断的对弘历道:“若是熹妃真是无辜,朕亦不会冤枉她。” 至于钟氏那块,不,应该说弘时那块,弘时与其福晋等女眷也暂时被禁了起来,此事由雍正下令,这次雍正索性连李氏的面都不见。 这样的消息自然传遍了整个圆明园,一时间也闹的沸沸扬扬,求情的求情,作秀的作秀,自然也惊动了群臣,但雍正并没有因为此事而荒废朝政,更是勤奋有加,大小事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但雍正脸上的疲惫却久久未退,此时已到六月底即将到七月,又未至七月流火,在乃全年最热的时候,虽然京城内外的时疫已经基本消退,但雍正曾经因为时疫差点丧命,所以群臣以及乌喇那拉氏都非常担心不断处理各事的雍正。 雍正再忙,隔三差五还是会去探望年氏,连带着洛宁也受惠,这几日洛宁都准备消暑冬瓜茶给予自己,不甜不腻,若是用冰镇后这味道更佳,洛宁准备了三分份,一份留给自己,另外两份则留给老贵人及年氏,但并不为两人的这份做冰镇处理,洛宁对自己的手艺还是颇为自信的,以前一到夏天苏吉祥的母亲便给她煲冬瓜茶解暑,颇有她家乡的风味,苏吉祥长大南漂,走之前母亲特地教了她这么一手。洛宁这阵子与年氏混得不错,年氏浅尝了几口觉得这口味也合她心意,两人正交谈着,便听到外头通传雍正进来。 雍正关心了年氏了几句,这话题便不自觉的转到了洛宁自制的冬瓜茶上,冬瓜茶消暑解渴,外头因为近水虽不至于太过闷热,但比起其他时节还是热得让人觉得身子黏腻,雍正尝了一口便觉得很是喜欢。 自此以后,洛宁每次便得准备多一份。这对于洛宁来说,亦是个意外之喜。最重要的是,年氏并无不悦,洛宁倒是不敢让年氏喝太多,还在太医过来为她们把脉的时候问清楚。 这殿外风声鹤唳,年氏这边的气氛却并不紧张。年氏本就有着江南女子般的温柔若水,虽然对人并不热,也显得冷淡些,但倒越发与洛宁和老贵人亲近,甚至洛宁偶尔兴起逗一逗小福惠,年氏亦并不阻止,偶尔还掩嘴发笑,让小福惠小心翼翼的扑到年氏怀里撒娇。 洛宁的日子还与往常一般,也许之前众人的病痛还真与那败落花丛有关,老氏与洛宁都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洛宁住进了新的地方,这感觉身体一好又到处跑,就差没留下“苏吉祥到此一游”的记号。 洛宁这的日子好像除了等最后的结果便无其他,作为受害者,而且拥有读心能力,随时能监控自家宫女太监有没有被扯进漩涡里,所以洛宁小日子过得也还算是滋润。 孰料,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日子到了七月,又生事端。宫内的毒害案并未查清,朝廷内又起波澜,此次自然亦是与年羹尧有关,雍正对其越发不满,年羹尧便越发危险,这大小官员的弹劾源源不绝,就是原本有了点笑容的年氏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24、错综复杂 雍正的面没见上,李氏想了想便转身去见儿子,想要问个明白,但是却直接被侍卫拦在了院子外,谓若是没有皇上允许,无论是谁都无法入内,气得李氏当场就不顾仪态的说道:“放肆!你个奴才敢拦着本宫?本宫是弘时阿哥的亲额娘,弘时并非疑犯,只是暂时禁足,你拦着本宫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李氏身边的嬷嬷一见李氏发飙,当即上前扶着李氏,便高声开口道:“你个奴才若是知情识趣,便立即让娘娘进去,娘娘自会恕你不敬之罪。”见嬷嬷这般,李氏也是住了口,冷冷的剜着该名侍卫。 可是无论任何威逼利诱的手段,侍卫依旧不卑不亢的开口道:“卑职只听从皇上的吩咐。娘娘,请回吧,请不要让卑职等难为。” 这院子外俨然成了一盘僵局,这时站在一名侍卫长匆匆赶到,朝着李氏卑躬屈膝道:“娘娘无须动怒,若是娘娘真想入内,只要得到皇上的手谕,卑职等自然恭请娘娘入内。” 李氏自然气急,她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又怎么得那劳什子手谕,这不是欺人太甚吗?李氏正准备破口大骂,站在她一旁的嬷嬷却耳聪目明的抬了一下扶着李氏的手臂,才不至于让李氏彻底失态。 嬷嬷在李氏耳边低声道:“娘娘,若是让皇上知道娘娘在三阿哥的院子外大闹,心里必定不喜,娘娘还是先回去再想办法,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李氏终于被说动,恨恨的朝着几人看了一眼,便摆着大架子离开。 待几人走远,嬷嬷颇为担心的看着李氏,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娘娘,现在您连三阿哥的面都见不着,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娘娘再去皇后娘娘那儿看看情况吧?” “让我再求她?”李氏冷笑道,“此次弘时无辜受累,真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娘娘,”嬷嬷立刻阻止道,“慎言,隔墙有耳。” 李氏冷哼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似乎正在努力调整情绪与呼吸,只是李氏那眉宇间的忧虑却无法消除。 嬷嬷道:“娘娘,现下可怎么办?除却皇上、皇后,这年贵妃娘娘那儿断是不能去的。” “回宫。”李氏心下一计较,沉声道:“谁拖本宫皇儿下水,本宫亦让她不得安生。” ☆  ☆  ☆ 现下矛头分别指向弘时与熹妃,雍正自然主查二人身边任何的一切,雍正本想查出究竟是谁谋害年氏,却在审查弘时之时再次查到他与八爷党等人的诸多勾结的证据,想起弘时对那一票人的处处维护,雍正更是怒火中烧,而此时又听闻李氏在弘时的院子外大闹了一番,雍正直接下令谁也不准探视被禁足的人,若是想求情便与之同等待遇,一起禁足。 而熹妃这头,雍正派出去暗中查访的人查得熹妃宫里的采办太监虽然手脚也不太干净,但却并未与洋人为伍,可这太监与洋人没有任何干系,却也不能代表他无法从别人处购得那□□,这不清不楚之处嫌疑可就大得很,最大的问题在于,虽然暗卫查出了这究竟是何种药,却不能查出这药的出处,他们查遍了京城所有的洋人洋教堂皆一无所获,没人向他们直接购买过此类的药物。 倒是与安贵人的宫女下毒案疑犯小太监忽然松口,似乎是因为实在忍不住严刑拷问,终于招出了这药的确是采办公公交付与他,交代他每日见无人之时便放些进去,那日他不小心手一抖多放了便知道坏事,第二日方知事态原来严重,便想找一替死鬼嫁祸于人,他将药混入面饼中吃起来应比较不易察觉,只怪那名宫女自己倒霉不巧在他寻人中碰见了他,说完小太监便咬舌自尽,连画押都未有,还是审问的官员怕多生事端压着他的手画押,然后再抱上雍正该罪犯已经畏罪自尽。 可他这一招供,采办总管便大呼冤枉,说小太监含血喷人,小太监已死,而此事,当然还未完。 ☆  ☆  ☆ 年氏最近闭门养病,几乎谢绝了所有妃嫔的探望,却独独不拒绝洛宁与老贵人,这倒是让许多人不是滋味,羡慕嫉妒更加恨。老贵人年事已高,最近才刚病了一场,也只是随洛宁一道见过年氏几面,后来年氏见老贵人的身子也不复从前,便将她的每日的请安给减免了,于是老贵人并不如洛宁一般,日日跑年氏处请安。 这几日朝廷内外官员争相弹劾年羹尧,之前虽然也接二连三陆续有来,这回却是各项罪名涵盖各个方面各层各阶的官员都有,比之前的状况还要严重上许多,年氏自然是愁眉深锁也不怎么说话,这好不容易养好了不少的身子,又开始反反复复,有时几欲晕阙,太医每每随传随到,还有专门的太医候着。 这日,洛宁好不容易看着年氏精神好了一点,便开口劝道:“娘娘还请放宽心,奴婢知道娘娘为朝廷内外纷争不断而忧心,但娘娘若不调养好身子,即使再忧心也无法力挽狂澜。” 年氏望着洛宁,原本那如秋水一般的秀眸因为病症拖累而显得精神不济,疲惫不堪,忽然开口到:“妹妹可知家兄所犯何罪? 洛宁面对着年氏看着她的那复杂眼神,不躲不避,只是正色的斟酌道:“娘娘,后宫不得干政,但年将军之事早就在园内传了个遍,奴婢自然亦知其一二,也知娘娘因此事而忧心忡忡,只是娘娘也该想想八阿哥,八阿哥还小,娘娘应两相权衡,这孰轻孰重……”洛宁的话说到一半便道不好,这听起来像极在告诉年氏要如何做事,当即面色一凛,低头请罪道,“娘娘,是奴婢多嘴了,请娘娘恕罪。” “无事,妹妹是为本宫好,本宫知晓,”年氏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闭眼摇头道:“本宫早知此事单凭本宫一人之力已经无力回天,怪只怪家兄肆意狂妄,这朝廷之上一致倒戈相向也是本宫早已预料到的,只不过,本宫没想到这一切竟是来的如此之快。” 洛宁心下一震,年氏是何等识大体、通透玲珑之人,无须人提醒她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利弊,倒是年氏没有怪罪她,洛宁想了想开口道:“饶是如此,娘娘更应保重身体,待娘娘病愈再劝上一劝,兴许有机。但无论如何,这爱惜身子必定没错,娘娘的才情在这后宫中亦少有,必知何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劝上一劝洛宁未有指明白,这劝得究竟是雍正还是年羹尧,只得年氏自己判断,洛宁说这话后,又面带惶恐的补了一句:“奴婢又一次逾矩,请娘娘恕罪。” 年氏时日无多,历史上雍正应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在她死后赐年羹尧自缢,所以年氏若是不死,按这个逻辑看来,年羹尧就算被关押也不会死,洛宁不大记得历史上到底是雍正几年,但年氏死后年羹尧才会死者是肯定的。洛宁自然也有私心,现下众妃都知道她与年氏一挂,这年氏一死,她何去何从又是未知之数,若是年氏能拖上一年半载,她也能尽快争取雍正的眷宠,尽快上位。 就是不知道太医断定最长半年是不是真的那么准,但洛宁也只是想想,若是能让年氏吊着这条命,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年氏轻声喃道,眼中的悔恨一闪而过,“无妨,妹妹只是有话直说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小太监喘着气儿跑了进来,见洛宁也在,小太监给两人请了安后,便犹豫的走到年氏身旁。“娘娘,这……” 年氏挥了挥手,“是不是又有了新的进展?但说无妨。” 得年氏这话,小太监也照直说道:“娘娘,那名宫女被毒杀案告破,的确是那小太监的行事,他招供完便咬舌自尽,但在那之前,他指证了熹妃娘娘的采办太监,说那药是该太监教予他的,现在皇上应开始查这太监了。” “好、好!”年氏忽然站了起来,身旁的嬷嬷自是立刻上前扶着她,但年氏很快便不支倒下,她捂着心口道,“若查出真是熹妃,本宫定当让她十倍赔予本宫。” 洛宁立即起身走到年氏身边,开口道:“娘娘,不要太过激动,这事还没查明白,娘娘的身子当不得这大起大落。” 年氏闻言凝神静气一番,待心绪平复,开口道:“走,本宫现在便去见皇上。洛宁,你也陪本宫一同前去。” 洛宁连忙扶着年氏起身,而已经有机灵的小太监为年氏与洛宁准备好了软轿。 而此时,年氏的脸色苍白却面带怒容,手握得死紧,消瘦的手腕青筋乍现,似乎有将人置于死地之势。 25、谜底揭晓 看年氏的表情,洛宁若无其事地虚扶着年氏上轿,自己则慢慢踱步至后头的软轿上。 也许只有洛宁自己知道,她的手正在发颤。后宫的女人狠她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洛宁没想到年氏的爪牙居然伸得这么长,居然连熹妃的小太监都能收买,这小太监还做了这么一出“好戏”给众人看,一开始死活不承认到最后的严刑拷问才肯道出所谓的“真相”,这戏做到了极致更真了几分。 年氏这招一石二鸟好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年氏这次却是连自己的命都搭上,更狠。 细思之下,洛宁自己,实则是帮凶。 这案迂回曲折,就连变卖金钗出错的宫女都是年氏安排的,只为将战线拖到齐妃那头。弘时私下的小动作众多,雍正只要稍微一查,年氏便连消带打的将弘时推进了雍正的禁忌地带。 然后年氏便主力对付熹妃,她的安排很巧妙,让人即使深查也查不出什么。更重要的是,谁会料到曾经忠心耿耿的奴才原来是可以为了对家贵妃连命都不要的死士,又是谁能料到,年氏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无法再撑下去,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便干脆与这二人玉石俱焚。 弘昼从小被纵容成纨绔,不值得一提,福惠虽然身子不好,但太医说只要小心调养,性命无虞,年氏现在的身份是贵妃,若是她撑不住,以她只在乌喇那拉氏一人之下的身份,这福惠必定是交予乌喇那拉氏抚养,福惠虽未有排上弘字辈,但终归是雍正的儿子,凭什么他们能争,她福惠不可以? 年氏以此一搏,拉李氏、钮钴禄氏下水,即使无法让两人落入泥泞,这半湿也让他们够呛。前朝废太子不也是深得先帝宠爱,甚至大有非他继位不可的势头,可是之后呢?还不是当今皇上坐上了这把椅子。眼下既然有此机会,年氏自知命不久矣,便有此一搏。 这接二连三的布下的局环环相扣,让人挑不出错,都是“不小心”、“不为意”露出马脚,然后死。 那日洛宁无意间“听见”的话,则是年氏计划的开头,既然年氏都不怕折损自己的寿命,洛宁也只得随波逐流的跟在年氏后头。洛宁仗着自己的读心术,有恃无恐的看着失态的发展,只要这火不烧到自己便可,这的确也是洛宁的私心,不劳自己策划这后宫就被搅得天翻地覆,她可坐收渔翁之利,又何乐而不为? 但年氏心狠却是超乎了她的想象,若非洛宁早就知道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她也会相信年氏这样的表情——是因为有人害了自己与福惠,不管是谁。这年氏还真是影后。 在这个年代,人命如蝼蚁,背后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拿捏到你的死穴便能让你以命相抵。 对于这些,洛宁还是经验浅薄,也甘拜下风,但兴许以后她也得这样,前不久她便下手将自己的迷晕却是以求自保,但毕竟还是差了年氏这一招不止一段半段。 不过乌喇那拉氏那儿…… 路旁风景本是极为美丽,只是今日洛宁无心欣赏,又不想让自己的真实情绪呈现人前,只得低首垂眸,装作闭目养神,只待抵达目的地。 宫人知年氏想见雍正,索性将二人抬至慎刑司。 两人抵达的时候,乌喇那拉氏已在,年氏神色愠怒,嘴唇咬得死紧,气势比之前高处不知几何,看似势要雍正给予她一个交代。 “来人,赐座。”雍正见年氏前来,知今日此事势必有个了结。 眼下这审讯就从小太监指证该名采办太监开始,但该名太监一见年氏便大喊冤枉:“贵妃娘娘,奴才真是被冤枉的,就算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谋害娘娘与八阿哥,况且小六子又是死无对证,无法与奴才对质,奴才这是要冤死了。” 年氏瞪着该名太监不说话,慎刑司负责审讯的官员心一蹬,只得硬着头皮吼道:“大胆,已经有人指证你谋害贵妃,你还胆敢称自己是冤枉?” “奴才冤枉,冤枉……”太监把头都快磕出血了,老眼含泪,“奴才虽然在出宫之时却是做得不当,但却从未指使过小六子下药,奴才、奴才真不知道他为何冤枉奴才。” “这无缘无故的,那名小太监会把你供出来,知情识趣的就从实招来,方可免去这皮肉之苦。不然……”雍正未发话,皇后、贵妃亦面无表情,官员只得继续顶着压力道。 “奴才从未做过,又何从招供,望皇上、皇后娘娘、年贵妃娘娘明察!”采办太监一脸冤屈,抵死不认,“奴才除却贪些小便宜,从未做过那诛心害人之事,天地良心,就是给奴才的单子,也不敢做出此等株连九族之事。” “喔?这么说来,便是有人指示你这么做的?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给你借的胆子,才让你做出此等‘株、连、九、族’之事?”雍正一开口,太监的身体更是抖得如寒风中的枯叶,而殿内,仿佛满室寒冰。 “奴、奴才,奴才真没做过,奴才真不知为何小六子要含血喷人,奴才愿意以死明志,请皇上明察。”太监不住的磕头,他的额前已是鲜血连连。 “皇上,”听了这么久,年氏终是开口,见雍正一脸凝重,年氏复又望向跪在地上的太监冷声道:“既然他说他是冤枉的,那么究竟谁才是谋害奴婢等人的主谋?在此之前接二连三死了好几个涉案的奴才,现在他又表示愿意以死明志,但若是他亦死了,此案线索就彻底断了。”年氏面色辛苦地喘了口气,在这个阴森的内务府屋子里待了这么一会,已是她的极限,“此次是奴婢与福惠命大,那么下回呢?还请皇上明察,为奴婢与福惠,还有老贵人、吉贵人等查出是谁下的毒手。” “朕自会秉公处理,年氏,若你身子不适,先回宫歇息罢,朕亲自坐镇,你无须为此事再费心神。” 此刻雍正眼带关切的望着年氏,眉眼间的担忧无法散去。 洛宁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饶是雍正千算万算,又如何想到年氏会不惜以残害自己生命做筹码,拖熹、齐二妃下水。 “年妹妹,本宫也在,定会为妹妹查个明白,妹妹身子虚弱,应好生休养。”乌喇那拉氏开口劝道。 “奴婢谢皇上、皇后垂怜,奴婢只想得知真相,这几日奴婢内心每每不安,若是这药再下重些,若是福惠跑入那花丛中玩耍,那本就虚弱的小身板,会不会就此……”见雍正望着自己,年氏七情上面,她眼眶湿润通红,表情哀戚,“奴婢的一女二子俱已夭折,只留下福惠一子,奴婢实在不想再饱受丧子之痛的折磨。”年氏用尽了全力说完,便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站在她身后的洛宁立刻上前扶着她。 雍正见年氏如此,心下怒气更盛。 “来人,宣太医,将年贵妃送去隔壁的院子里,就近医治。”乌喇那拉氏见雍正说不出来话来,连声吩咐道。 那一句“丧子之痛”怕是直接触碰到了雍正心里的那条神经,因为年氏语罢,雍正便大怒道:“狗奴才,是谁指使你下的毒手,已有人出言指证你,你还不认?简直是狗胆包天。你是熹妃宫里的人,来人,把熹妃给朕找来,待朕问问这她是如何管教奴才的。” “皇上息怒,息怒。”一干人等仓惶跪地,雍正的身子也不见得好,最近又因这宫廷与朝廷之事两头费神,现下他怒火中烧,让众人惶恐之余又担心不已。 雍正还嫌不够,一用力将桌子上的茶碗也翻倒在地,众人惊骇,大气都不敢出。 钮钴禄氏被人请来的时候神色无异,不卑不亢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清冷模样,倒是四阿哥弘历在下学后匆匆赶至,在为自己额娘求情。 在雍正亲自审问下,钮钴禄氏的表情依旧沉稳,缓声细语的解释道:“此人的确是奴婢宫里的采办太监,出了这事儿是奴婢治下不严,管教无方,还请皇上恕罪。可这其他的事情,奴婢确是并不知情,奴婢也从未有存过害人之心,更何况是谋害贵妃娘娘,还望皇上明察。” 乌喇那拉氏见她这般淡定,的确不像是她谋划的,便对雍正说道:“皇上,这小太监已死,他的指责亦死无对证,若皇上需要彻底知道真相,还需找到其他的物证加以辅助,才可服众。” 此事,究竟何去何从?! 26、一波又起 “主子,真要这么做?”将前来听候差遣的宫人打发,站在李氏身旁的嬷嬷小声问道。 “当然,年贵妃那事究竟谁下的手本宫不知,但这滩浑水想在复澄澈,已是不可能,皇儿也被拖下水,既然本宫无法脱了这干系,为何不将此人布好的局再搅得乱些?”一双凤眸中流露出阴冷的凶光,李氏现下是怒火中烧。 “主子,只怕……”嬷嬷仍是满脸担忧,李氏此时出招,是智谋还是昏招仍未可知,就怕弄巧成拙。 “无妨,只要做得干手净脚,谁又知是本宫使人所为。”李氏表情阴沉,声音冷硬,“本宫既敢做,自然是有把握撇清干系。” “娘娘,奴婢只是觉得小心为上,弘时阿哥已被牵连,娘娘若是再伸一只手进去,就是再有把握,也怕有百密一疏之时,奴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按兵不动,看了下一步情况再做定论。”听李氏这么说,嬷嬷依旧愁容未散,“要不……” “嬷嬷,本宫已经派人过去,只怕你我谈话这番功夫,话已传到。”李氏将刚拿起的杯子复又狠狠拍在了黑紫檀木案几上,惊得嬷嬷连忙跪下求李氏息怒。李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随口让嬷嬷起身,忿忿不平道:“为何本宫并未行差踏错,此次还会间接被卷入其中,嬷嬷,你说,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李氏咬牙切齿,表情甚是骇人。 这次的事件指不定还累及她损失一枚暗桩,这让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娘娘,娘娘,”外头传来小太监急匆匆的呼声,来人连跌带撞的冲了进来,跌跪在地上,大喘着气道:“娘娘,不得了……不得了了,方才慎刑司那儿传来消息,嫌犯小六子指证熹妃娘娘宫里的采办太监后咬舌自尽,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熹妃娘娘。” 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嬷嬷望着神色诡谲的李氏,犹豫道:“主子这……” 刚刚她应早些劝喻李氏,让她沉住气,再拖过一阵便好,这暗桩便可留着,也不用将自己牵扯其中。嬷嬷此刻实在是懊恼。 李氏并未理嬷嬷,只是厉声问小太监道:“此事当真?不是你不知道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真,当真,皇上、皇后娘娘已去慎刑司,年贵妃此时也应知晓,其他宫里的主子也陆续赶去的。”小太监抖着身子,颤声回道。 “你先起来,”李氏柳眉紧蹙,“清月备轿,本宫也要去看此事究竟如何结果。” “喳,奴才这就去办。”小太监抖抖索索的,躬身一溜烟地退出。 “主子,这如何是好?”嬷嬷哭丧着脸。 “慌什么,此事应无大碍,”李氏垂下那秀美的凤眸,自己也有些不确定,“刚才之事虽然眼下便是有些多此一举,不过此事后果谁知。”李氏蹙眉凝思,很快想起了一个人,“等等,千福,你记不记得……” “主子你是说在熹妃宫里的……”李氏刚起了个头,千福嬷嬷心有灵犀般知晓。 李氏冷道:“既然钮钴禄氏的采办太监已经被指证,若是本宫再推波助澜一把,便可辩白弘时只是无辜被拖下水。”她一抚掌,真是天助她也。 “是,奴婢这就差人去办。”耳聪目明的千福嬷嬷立刻福了福身,面上也带上了几分喜色,匆匆离去。未几,嬷嬷归来对李氏表示已经办妥,另外软轿也已在宫外备好。 李氏站起身,“现下便陪本宫去看戏去。” “主子,此刻您更应当平心静气,若查出真是熹妃娘娘,主子与三阿哥便可置身事外。” “呵,钮钴禄氏,无论你是真凶,抑或只是无辜被人污蔑,还真是让人期待啊。”李氏喃喃自语道,这话说罢她的面色一拧,已然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确定外人看不出一二后,才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出殿外。 ☆  ☆  ☆ 在审讯采办太监期间,年氏因为情绪过激昏倒,被紧急转移至隔壁院子,但这审讯依旧未完。一干人等并未随年氏一道离开,而是继续留在殿内看事态发展。熹妃被带到,雍正先是责骂几句,又亲自审问二人,让二人对质,但这一来二去,却没能查出什么破绽,关键是这件事仍旧缺少决定性证据,若是没有其他的证据,单凭那咬舌自尽的小太监一面之词就下结论,这自然是对熹妃有欠公允。 这事儿纠缠许久,此时慎刑司的官员见毫无进展,只得硬着头皮向雍正禀告:“皇上,微臣认为应将熹妃娘娘宫中的宫人全部审问一遍,方才微臣已派人去搜索该采办太监的住处,但人尚未回来,那小六子的居所微臣也曾派人仔细检查过,并未有所发现。” “如此说来,你的人恐怕去了也是徒劳,”雍正带着愠怒的断言道,“那还有什么好查?现下派人将熹妃宫中所有的宫人都给朕抓起来,此事,朕必定彻查到底。” 即使被审讯这么长时间,钮钴禄氏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动摇,的确给人一种“这事恐怕应不是熹妃所为”的感觉。“奴婢确是无辜,此事定是另有内情,请皇上明察。” “皇阿玛,”弘历急道,“额娘决不可做此类荒唐事,定是有人插赃嫁祸于我额娘,求皇阿玛明察,此事已死无对证,小六子也只是指证采办太监,并非指证额娘,皇阿玛,您不能……” “弘历,你好大胆!”雍正怒火中烧的打断神色惶恐的四阿哥,随手将一茶碗扫落在弘历的面前,雍正突如其来的举动才让熹妃脸上有了一丝惊慌。雍正死死的瞪着弘历,“每日上书房只让你学到了诡辩之术?笑话,以往是朕高看了你一筹,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皇上,”熹妃此时也面有急色,心急口快的说道:“弘历着急想要为奴婢脱罪,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乌喇那拉氏此时也开口道,“弘历只是爱护钮钴禄氏心切,口不择言,请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这求情声让厅内乱糟糟的,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时,一老太监飞奔进来,神色慌张,皇后面色一沉,来人正是她宫里的副太监总管,如此神色必定是有要事。 众人见有老太监进来直奔皇上皇后处,也霎时间安静下来。 而这突如其来的事儿也把今日的审讯终止了下来—— 皇后皱着眉头道:“赵兴,何事如此慌张?” “禀皇上、皇后娘娘,淑慧格格忽然觉得身子不适,没过多久开始呕吐,紧接着便晕倒了,奴才已经请了太医去给格格诊治,特来通知皇后娘娘。” “淑慧晕倒?”乌喇那拉氏愕然,“何时发生的事?” “太医呢?传了没?若是到了,太医如何说?”雍正沉声问道,这事更是古怪,这么碰巧在审讯熹妃后发生? “奴才不知,如慧嬷嬷正在照顾着淑慧格格,是以奴才前来禀告。”赵兴此时仍在喘气,面色苍白惊慌。 若说这淑慧格格何许人也,便是在雍正初年,雍正从废太子允i府中抱养而来,是允i的六格格,养在了乌喇那拉氏的名下,身体虽看着瘦弱,却一直无病无痛,这突然病倒,的确是令人生疑。 皇后见雍正神色难看,赶紧道:“皇上,这淑慧忽然生病,我得回去看看。” 雍正点头,又开口道:“朕同你一同前去,此事来得太巧合,或许又是与这桩下药的案子有关,罢了,今日审讯便到这,来人,将熹妃带回去宫里禁足,任何人没德朕允许不得探望,至于其他人,”他那如鹰鹫一般凌厉的眼神射向慎刑司的官员,“朕需要详细的口供,你们都给朕盯紧些。” “微臣遵旨。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众人跪安送雍正与乌喇那拉氏离开。 此时所有宫嫔的脸色都不一。 洛宁想了想,朝着隔壁的院子走去。年氏被送至那院子里治疗,也不知醒过来没有,若是醒了应该也是得了这边的消息。 那么淑慧格格这事,是谁下的手?洛宁没能用读心术获取信息,现下事态有变,从现在看来,入局都是高份位的娘娘,她份位不够,理应不会烧到她。 还是得小心提防为好。 27、突然托嘱 洛宁走到院子外,就被告知年氏已经回到了宫中。 据闻,年氏突发晕阙,但太医到来后只是扎了几针,她便醒了过来。年氏还想立刻赶回去旁听审讯,被太医和嬷嬷一起拦下了。 洛宁想既然年氏已醒来,她还是得赶回去看一下情况。她返回年氏的寝宫,进去的时候碰巧在院子里看见年氏的近身太监,那太监并不知洛宁曾去年氏诊治的院子,已早知年氏大概的情况,但洛宁最近与自家主子交好,便朝着她微微叹了口气,道:“吉贵人有心了,主子虽突然晕阙,但经过太医诊治后已无大碍,您也知道,主子经不得刺激,只是这些天……哎,奴才请贵人若是得了闲,多来劝劝咱家主子,让她宽宽心,心境平和些。” 洛宁柔声道:“这宫闱之事太不令贵妃娘娘省心了,我便是劝了,娘娘也未必能听得入耳,想来公公也得努力努力,让娘娘就算不为自己,也得顾着八阿哥。” “贵人好心,奴才是明白的。”说着,这太监越发恭敬。 洛宁又瞅了寝宫的方向一眼,开口道:“既然娘娘正在休息,我也不打扰娘娘,待明日娘娘身子好些……” 但她还未说完,年氏身边的嬷嬷便急匆匆的从殿内走出来。 “吉贵人留步,奴婢给吉贵人请安。” 洛宁连声道免礼,随即便不解问道:“嬷嬷,有何要事?” “吉贵人,现下临近晚膳时分,主子请你与她一同进晚善。” 既然年氏都这么说了,洛宁自是不好推辞。 嬷嬷一路将洛宁带至年氏的房间,年氏正侧卧在软榻上歇息。 待洛宁请过安后,年氏便朝着旁边的宫女道:“八阿哥呢?去替本宫瞧瞧八阿哥醒了没?若是还未睡醒,在晚膳之前叫醒他便可。” 年氏将人打发走,屋内只剩下洛宁与嬷嬷。 室内泛着淡淡草药香气,不冲鼻,似乎还有凝神静气的作用。年氏瞅着一旁低眉顺眼、温文淡雅的秀丽女子,心下也没有醒来后那般烦乱。 她与洛宁谈起之前慎刑司后来发生的事,洛宁为了配合年氏的状态,特地也放慢了语速,只是不想两人未谈到两句,福惠便飞快的冲了进来,但小家伙明显还记得上回冲撞自己额娘之事,在跑到年氏身旁的时候便放慢了速度,半趴在年氏身上蹭了蹭,软软的唤着:“额娘,额娘,福惠起来啦。” “福惠乖乖,睡到现在,是不是下午又跑出去玩了?” 福惠睁大眼睛摇了摇头不说话,表示自己绝对没有。 洛宁眨眨眼,笑着道:“娘娘,奴婢可是看到了福惠小阿哥未时在院……”未时的时候,洛宁与年氏正在慎刑司旁听审讯,自是不可能看到福惠。这么说,就是想套套小阿哥的话,活络活络气氛。 “福惠没有,福惠有乖乖睡觉,吉贵人你骗人!”福惠气得跳脚,软糯糯乱说一通的指控道,“额娘你不要信吉贵人,她定是看错了,在院子里玩得绝对不是福惠。福惠没有看到吉贵人。” “噗,”年氏轻笑了出来,从身上拿下另一方帕子,给福惠印掉额角的汗,“妹妹你好大胆子,居然骗得我的小福惠说漏嘴了。” 洛宁眨了眨眼,丝毫不觉得自己欺负小萌正太有什么不对,嘴里却嚷嚷:“娘娘可得给奴婢做主,奴婢可没有骗人。” 洛宁下了椅子,小步小步踱向这两母子,状似认真的瞅了瞅福惠,“福惠小阿哥睡眼惺忪,这里还有点乌青,”她指了指小福福惠的眼睛下面,“肯定是还没睡醒。” 小福惠小小地哼了一声,心虚转而向年氏撒娇,就不看洛宁。 年氏这些天身体不好,所有的精神都给了小福惠,这个孩子一向娇弱,她也心疼得紧:“好了好了,妹妹不要再逗福惠了。福惠你可知道虽然你年纪还小,但凡事都要依照宫中规矩来,任何事情都要知道度,切莫过量。” 小福惠似懂非懂的看着年氏点点头,小脑袋埋在年氏的手臂上蹭蹭。 “八阿哥真乖,怪不得深得皇上宠爱。”洛宁偷偷捏了捏福惠的小手臂,软软凉凉的甚是好摸,这一举动又被福惠偷偷的瞪了她一眼,不过却没有告发她,洛宁偷笑,若有所指道:“娘娘,任谁家有这么一个乖乖宝,必然是割舍不下,想看着他成长,以后娶妻生子。” “本宫又何尝舍得,只是在这宫中……”年氏看了一眼还什么都不懂的小福惠,心里越发酸软,“太医今儿个才告诫本宫,遇事冷静,泰然处之,今日的事儿更是不能再犯……”年氏一脸无奈的模样,显得越发憔悴。 “娘娘不必过于忧心,皇上明察秋毫,一定会为娘娘讨回公道,还是放宽心,静待事态发展罢。”现下此事越发复杂,最好的办法便是静待事态发展,因为照着目前的情形看来,事情烧不到他们这一波。 “本宫听闻淑慧出事,总觉得心中不安。此事越发复杂,不知本宫身子能否……”也许是碍着福惠在场,年氏的声音虽然越发低沉,但表情却依旧柔和,似乎不想吓着福惠。 洛宁闻言,顿时心跳如雷,差点便一下跪倒在年氏身旁。她稍微稳住了身子,赶紧宽慰年氏:“娘娘,这话决不可再说,现下要紧地便是好好调养身子,其他一切不必多想。” 年氏忽然吩咐道:“嬷嬷,把福惠带出去,其他人都离开。” 众人退了出去,只见年氏突然脸色一凛,沉声道:“富察氏洛宁。”那以往若如泉水般泠泠流淌的悦耳声音也变得不怒自威,好生威严。 “奴婢在。”洛宁立刻向年氏跪下,心下微微发颤,不知年贵妃想对她说些什么。 没想到,年氏接下来的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更称得上是惊吓:“你可知,本宫起初并不喜你,在宫中也并未与你接触,后来因为时疫,皇上带着众妃一同去了圆明园,只是当时的园子的修葺扩建工程未完,本宫不得已与你和老贵人等人同住。” 洛宁面色诚惶诚恐,这后宫上下级之间泾渭分明,即使年氏想对她做什么,别人也无话可说,她自问并没有得罪过年氏,一向中规中矩,年氏怎么突然想着要发作她?“是奴婢的错。” 难不成这些天她自以为与年氏相处得极好只是表面?对年氏她自问不说掏心掏肺,但至少真心绝对是七八分,年氏为人她还摸不透,但至少这一次贵妃娘娘的手没有伸向这小小的贵人。洛宁心思千回百转,但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是哪里出错了。 年氏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此事并非你的错,你无需道歉,本宫起初不知为何皇后将你安排至本宫身旁,自然对你有所怀疑。” “娘娘?”洛宁一愣,莫非是皇后将她刻意安排在年氏身旁。 “洛宁,你可知你甫入宫便位至贵人,外间对你为何能上一级早就诸多猜测,只是后来你被安置在老贵人的永寿宫,流言才自此消失。” “因为老贵人?”洛宁好似明白了一些,“奴婢知晓老贵人虽有份位,但从未侍寝,应是与此有关,”其实跟谁毗邻而居她是无所谓,虽然老贵人份位不高,无权无势,淡泊无争,更没有像其他高位妃嫔一样处心积虑地利用自己的势力推高她一筹,自然也不会用自己在这宫中的资历打压她。算来算去,还是与老贵人好相处些。 “本宫当时与大多数人一般,很是期待你将如何对待此事,不过传闻你并未将此当回事,还与老贵人相处的十分融洽。这一点当时便让本宫十分好奇,众所周知,老贵人并不与哪一宫特别交好,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这自然并非她清高,只是没必要,若说这宫里谁最无害,非她莫属。” 洛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此事奴婢也非一无所知,但当时也没多想,就只要与老姐姐相处好便是,此事本就不需想得太复杂,是大家多想了,老姐姐本性淡然良善,以诚待之便可。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会突然谈及此事?”虽然这话若是说出去便是一个笑话,但事实就是这般,老贵人是这样的人,只是这宫中人心复杂,看不透罢了。 “以诚待人这话本宫相信,只是洛宁啊,在这宫中你如此待人,别人未必同样心诚待你,本宫知你并非那愚笨人,这话必当不用本宫再重复。”年氏望着洛宁的目光炯炯,迫得她几欲低头。 此时洛宁是越听越糊涂,何以年氏忽然对她掏心掏肺?这事想来不大正常。她正想开口,只听年氏又道:“本宫起初虽不喜你,但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本宫渐渐明白了为何老贵人与你交好。” 咦?洛宁提起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本宫知你对福惠极好,现下本宫只问你一句,若是日后本宫有个三长两短……” “娘娘,为何这么说?此话不吉利,切莫再说。” “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这次更是因那毒气耗损过度,恐已到大限,”年氏挥手语气平淡的说道,仿佛她所说的一切与己无关。 “娘娘……”洛宁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年氏会透露自己的身体状况。 “本宫只问你这一句,日后若福惠有事,你会否尽全力护他?”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即使他日你拥有了自己的孩儿?” “娘娘,八阿哥聪明伶俐,深得所有人爱惜,自是轮不到奴婢……” “富察氏洛宁,本宫只问你一人。”年氏厉声道,“洛宁,到了此时此刻,本宫只能信你一人。你可知这‘信’字之重?” 洛宁深吸了一口气,正眼看着年氏:“娘娘,若是奴婢可尽力范围内,自会全力护着八阿哥,只是娘娘的确为难奴婢了,奴婢位微言轻,恐怕……” 年氏像是没有听到洛宁的话般,又重复了一遍:“洛宁,本宫信你,你明白吗?” 洛宁本来是有些凌乱的,这会儿心里却越发冷静下来,但面上还是作慌乱状:“奴婢谢娘娘垂青,奴婢惶恐……” “场面话不必说,若是你应下此事,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年氏道,“如若你欺骗本宫,本宫将来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有法子让你日日不得安生。” 洛宁垂眸,郑重地说道:“奴婢明白。” 而很快,洛宁也明白了这日年氏为何突然对她这番话。 也幸亏她日后并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因为这年氏即使死了也留下了后招。 28、降为熹嫔 那日原本年氏的确要留洛宁用晚膳, 只是雍正突然而至,年氏便改变主意, 在雍正看不见的地方向洛宁暗示让她先行离开,之前那番话年氏对洛宁说了一个“信”字, 也说不会亏待她,洛宁此时自然也不好再逗留,便向雍正与年氏告退。 不知道那日年氏与雍正说了些什么,第二日雍正便差人以洛宁这阵子照顾年氏有功送了些赏赐过来,这几日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毒气案子上,雍正突然来这么一手,许多人都反应不过来, 而这, 不过是个开端。 因着淑慧格格病情有异,那日审讯到了一半便中断,雍正派了人手去彻查淑慧的病情,看其与此次毒气案是否有关, 但淑慧中的并非是那□□, 症状亦不同,太医谓有人故意在淑慧的食物中下了药,让淑慧呕吐甚至晕倒,但药量并不足以致命。淑慧是养在乌喇那拉氏膝下,照顾她的所有宫人都是乌喇那拉氏定的,此次出事,太医判定是有人为之, 乌喇那拉氏震惊此时宫中乱成一团,居然还有人在她宫中下手,便令人彻查此事。最后乌喇那拉氏并未能查出任何可疑的人,只好一次过将所有照顾淑慧的宫人全部换个遍,甚至私下开始查自己身边的宫人。 但雍正却另有看法,此事突发的时间越发巧合,他们正在审问钮钴禄氏到关键的时刻,淑慧便出事了,此时宫中正是鹤唳风声之时,前阵子有时疫,过后有毒气,这会儿不知究竟又会出什么新症,这样一想,众人自会立刻把目光集中予淑慧,虽没有用那□□,但此事很显然此人想要助钮钴禄氏一把,正是声东击西之计,这般看来,得利最大的便是钮钴禄氏,于是在雍正心里,钮钴禄氏越发可疑。 只是苦于没有物证,这事做得干净,想必所有的物证都被销魂,此番出错便只是错在人身上。 大概连李氏亦想不到自己留在乌喇那拉氏宫中的这一手,居然会让雍正越发相信此事与钮钴禄氏脱不了干系。李氏旨在搅浑一滩水,最好能将看起来总是置身事外的乌喇那拉氏拖下水,不过却没有得到应得的效果。 而后几日雍正因为允k、允t以及弘时之事无暇分.身,便着令慎刑司日日审讯钮钴禄氏宫中人,将供词相互对比再呈至雍正处让其亲自审查,这样的疲劳轰炸法虽然让人苦不堪言,但是却收效显著,的确有好几人因为不堪这样的折磨而说出采办太监与那小六子之间的确有些不可告人之事,并且由于在一人开口后,众人都像是恢复记忆一般想起一些较为古怪之事。 人人皆道小六子与那采办太监平素里极好,也不见两人之间有口角,如此便不存在那小六子因为怨恨他而砌词污蔑他,这一间接供词,似乎越发能证实那采办太监并非清白。 而后内务府开始清算该采办太监这些年来经手的物件,发现这太监大量的贪污,更有来历不明的银两,此人骨头也硬,饶是被人查了个底朝天也不肯承认自己有做过毒害贵妃之事,更妄论与钮钴禄氏有什么实质性的干系。 最后此人的下场自然不好,在严刑逼供中被百般折腾,最后更是活活被折磨死,这么多不利的供词还能坚称着自己从没做过致死,倒也让雍正产生了怀疑,不过若是此人忠心耿耿向着钮钴禄氏,这般便是为钮钴禄氏脱罪了,钮钴禄氏自然也全盘否认,但此事祸及的人数众多,更差点让身子不好的年氏一命呜呼,纵然死了好几个宫人,但主谋却未能找到。 那种感觉便好像是你明知道是某个人做的,却未能拿出关键性的证据证明他有罪,此时便最易被她逃过一劫。这让受害者如何甘心。 不过,年氏那日后并未插手审讯,只道此事皇上必定能明察秋毫,她但凭皇上做主。 只是最后连那采办太监也抵不住酷刑而死,这事便成了无头冤案,此事钮钴禄氏的立场很硬,弘历更是想尽办法想要给自家额娘脱罪,虽然其实他们这么做本是没错,但错就错在,钮钴禄氏已经失了圣心,雍正或许曾经看在弘历面子上给钮钴禄氏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但这证据谁都拿不出来,此事便只好作罢。 那采办太监一死,这案便只能到头了。雍正又再次翻查了整件案件的证据与供词,虽然无法证明钮钴禄氏的确有参与此事,但是她治下不严事实,她的宫人谋害年氏罪名已经证据确凿,而且在审查钮钴禄氏宫中人的期间,他们还查出了这些宫人们中无有违犯宫规中饱私囊的意外收获,由此又让被这些日子这件事搅得精疲力竭的雍正趁机发作了一把。 虽然众人一再求情,但雍正铁了心要发作钮钴禄氏,雍正谓钮钴禄氏纵容宫人作恶多端,搅得整个后宫终日惶恐不安,显现钮钴禄氏御下昏庸,治理无能,即日起由熹妃将至熹嫔,并且令其返回紫禁城静思己过禁足一年,若是日后再有任何行差踏错,便妄想再保住这一宫之主的位置,雍正还道作此决断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众人不必再为其求情,若是再求情便于熹嫔一同遣返紫禁城,此外,众妃也要以钮钴禄氏警惕自己,不得纵然宫人做出此等谋害后宫嫔妃、让宫廷蒙羞之事,违者自是严惩不贷。 这一决定更是令后宫哗然声一片,由妃位将至嫔虽然并不能代表什么,却是雍正朝后宫第一例,这一做法,俨然有杀鸡儆猴之意,即使雍正表示此事乃小惩大诫。 至此,此事也落下帷幕。 而后雍正还觉得亏欠了年氏,更是时常到年氏的院子里探望抚慰,那赏赐是一浪接着一浪,几近不停歇,其他诸如洛宁、安氏、老贵人等受害者,亦得到了不少赏赐,最近雍正虽因为公务繁忙并未招人侍寝,但明显对于洛宁等人荣宠更甚从前。 虽然毒气案有了“着落”,但是这一石二鸟之计只击落其中一只,而另一只被拖累的还未下水,李氏只道此事已查明真相,那自家弘时应能解除禁足令,谁知雍正发作了钮钴禄氏却并未解除弘时的禁足令,这么做自然只能让一切如旧,无论李氏如何明示暗示,雍正都只道弘时应趁此机会在园内静思己过,这自然也让李氏甚为不安。 李氏知晓近日八爷党的党羽一再的搅风搅雨,又知朝廷内外弹劾年羹尧的奏折已经势不可挡,李氏原本不知弘时究竟犯得是雍正的那点忌讳,但很快她便发现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如此简单,因为七月下旬的时候,陕西巡抚云独立弹劾允k护卫在平定与人发生口角后酿成了群殴事件,而后雍正偶然听到有陕西人称贝子允k为九王爷,随后便一石激起千层浪。 雍正之前便不满允t、允k的所作所为,这次抓到有人喊九王爷,细想之下必定是当年允t曾允诺允k在其登上大位后便让其得王爷的爵位。事实上,多年来允k多番撩事斗非暗挑雍正,在先帝只封其贝子爵位之下并未有再进一级,连贝勒都够不上,又如何有九王爷之说,他已等位三年有余,仍有人这般作为,雍正心下便觉得允k真正乃其心可昭。 借此机会,雍正直接派人去西宁软禁了允k,并且夺其贝子爵位,本来此事应就此完结,但收到风声的弘时忽然在被禁足的院子内大吵大闹,雍正本就怒火中烧,现在更是被火上浇油,加上之前查到了许多弘时与八爷党互通有无的证据,心烦气躁的雍正在与弘时大吵过后便下了一个轰动朝廷内外的决定,将弘时其过继于允t,并且令镇国公允i管教弘时。 饶是李氏再怎么多方疏通,甚至表示弘时必定是受奸人唆摆,更称其必定是魔障了亦无力回天。 这无疑是自雍正继位以来过得最惨烈的七月,无论是宫廷抑或是朝廷都是多生事端,让人身心俱疲,好在最热的时节终是过去,这事也慢慢的冷了下来,不过经此一役,后宫里的人更是谨慎小心,各宫也因此洗了一次牌。 若说影响最小的,必定是那些份位较低的妃嫔,真正受到影响最深的皆是一宫主位,就连乌喇那拉氏都将自己宫中人清洗了一轮,便知道此事对众妃的影响。 若说是人人自危也不为过。 而洛宁依旧仗着那金手指读心术过得甚是愉快,且自从与年氏那番话后,每当雍正对其有所赏赐,她的读心术又更进一步,现在她已经可以成功定位获取近身宫女、嬷嬷、大太监以下级别的宫人的信息,而且范围更广,虽还是有所限制,但已经让她有如鱼得水的感觉。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因为由此看来,她应该很快便能更进一步,特别是年氏曾经说过不会亏待她,虽然不知年氏究竟是作何打算,但是从她能力提升这么快来看,应当是进位无疑。 至于这进位究竟是什么时候,洛宁倒不担心,不过读心术还有此等预言效果,还真是相当不错,是以洛宁便更加勤奋练习读心术,努力升级这已经不再是鸡肋的读心术。 话说,这日她正趁着走累的当口,选定了一处湖边的凉亭作为歇息处准备练习读心术,刚闭上眼便“听到”不远方忽然传来一阵信息波动,而后由远及近,洛宁仔细一听,这才发现居然是雍正到来。 随后洛宁更获取到雍正让人不必通传的信息,就连站在她旁边伺候的汀兰都接受到了雍正让其不要叫醒洛宁的信息。 洛宁当时以手撑着额头,状似入睡,微风拂面,与后头的湖光山色相衬,便是一幅美人入睡图。雍正刚刚批阅奏章过久导致思路状若蔽塞,便在这圆明园内四处走走,雍正很自觉的绕过了后宫各区,走至这园内偏远一角,但却没想到还能在这湖边凉亭遇见这赏心悦目的一幕。 洛宁自是装睡,似乎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人端详,洛宁顿时玩心大起,眼睛忽然一睁,便直直对上了雍正那双似乎正含笑望向她的黑眸。 29、晋位吉嫔 事实上, 洛宁睁开眼睛之后,便发现状况不大对, 因为她是没法吓得了雍正的,于是只好临时改变策略。 “皇上……”见雍正直直的望着她, 洛宁没过脑下意识的娇嗔了一声,那精致的绣帕也随之跟上自己的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惊吓的样子。 随即才“反应”过来,洛宁欲起身朝雍正请安,却被眼明手快的雍正一把按下,就着抓着洛宁玉手纤纤, 慢悠悠的在那光洁无瑕的手背上肆意厮磨, 似乎旨在磨得让人心痒难耐,这感觉倒还真有几分像在调情。 洛宁嘴角微微一弯,自然亦是不甘落后,偷偷的用指尖扫过那有着粗糙老茧的指腹, 顿时让雍正的表情变得似笑非笑。洛宁微微吐了吐舌, 眉眼含笑,虽已至秋日,却依旧带出一抹娇媚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 雍正神色一甩刚才的疲惫,心情颇好的说道:“无妨,富察氏好闲情逸致。” “皇上吓着奴婢了,”洛宁状似心有余悸的说道,“其实奴婢刚刚并未睡着, 只是这微风徐徐让人昏昏入睡,便闭目养神一番,奴婢知有人进亭,本想吓他一吓,谁知奴婢反是弄巧成拙。”说着还哀怨的朝着雍正望了一眼。 雍正听了洛宁的话便笑了,兴致勃勃的开口道:“众人皆道富察氏静若处子,可知原来富察氏亦有动若脱兔之时?” 洛宁笑道:“大概是姐姐们以为奴婢喜欢坐在凉亭内闭目养神……” “喔?”雍正忽然饶有趣味的开口,“富察氏并非在凉亭内发呆么?” “……皇上这是听谁说的,奴婢何时何地在发呆过?”洛宁佯怒道,“谁这般诋毁奴婢,奴婢去找她理论去!” “若是朕说的呢?” “……”雍正果断也是恶趣味人群中的一员猛将。 洛宁暗暗憋了口气,硬是造成了羞得满脸通红,面若桃花的样子,趁着雍正对她有那么点好感,洛宁决定一鼓作气引眼前的男人上钩。 话说富察洛宁的确有副美人胚子的好皮囊,洛宁曾经对着镜子尝试过对自己做出各种带着挑逗、勾引意味的表情,不想还真是差点被自己勾得魂都没了,不说这副皮囊的主人正处于那如花似玉的年纪,若是再过几年长开了后,那绝对有做宠妃的先决条件。 男人嘛,特别是那些来者不拒的男人,从来便是抵挡不住女人主动出击,事实证明洛宁策略还是颇为成功,因为当晚雍正便翻了洛宁的绿头牌,让得知雍正与洛宁在共度春宵之前有此一聚的众妃捶胸顿足,自此便有人开始像洛宁一般在这圆明园内闲逛,一人伊始,而后便源源不绝,还差点因此让给整个圆明园开始沸腾起来,毕竟谁都想和雍正偶遇来上这么一段。 只是并非谁都像洛宁一般有如此好的运气,有的人日日去转好几圈,都没法碰到哪怕是雍正的一个衣角。事实上,洛宁觉得与其到处碰运气,还不如就在一地儿呆着,守株待兔比较容易,还不需要每日这么劳累,哪天雍正兴之所至就逛到了你所在的区域,再把握把握机会,不就爬上龙床了吗? “妹妹这风凉话说得好生在理。”傅莹听到洛宁的这话那是笑得花枝乱颤。 此时洛宁与傅莹两人正坐在院子里品茶,傅莹说了这些天许多人模仿洛宁的行为的时候,洛宁便随口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这话洛宁说了前头,后半段吞进了肚子里,她还真没这么大胆在古人面前说什么爬不爬得上龙床的问题。 “姐姐说的不对,妹妹说的怎就说的风凉话呢,事实的确如我所说,”洛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只是有人以为多转转这大运便转出来罢了。” “噗嗤,”傅莹还是没能忍住,这会儿正努力的调整不让自己再次失态。“真该让她们听听你的话,这事真没有谁比你看得更通透。” “姐姐,这话可不能随意说出去,要是让人误会了怎么办?”洛宁轻捂着唇瓣笑道,“其实问题不在于遇见,而是偶遇偶遇,若是刻意安排出来的,又怎能算是偶遇不是?” “妹妹说的话都挺在理的,不过不是谁都能像妹妹一般有颗玲珑心。”傅莹叹道。 傅莹这人虽然有些小心机,但是人还不错,最近洛宁的读心术练得不错,已经不需要任何身体接触便能成功获取贵人以下份位的宫嫔脑中的信息,若说这宫里的奇葩,洛宁是第一个,傅莹便是第二个,因为到目前为止,傅莹并没有任何假心假意让洛宁抓住。 “姐姐夸奖得洛宁脸皮都快烧红了,”洛宁假意羞怯,而后便摇了摇头,“咱们换个话题行不?算着日子,好像过两日便是中秋了。没想到这日子过得飞快,眨眼我们入宫就快半年了。” “妹妹在叹光阴飞逝?” “不,妹妹只是在想着后宫的中秋节会如何过。” 傅莹呆滞了好一下,便道:“应与吾等家中无疑,只是会更热闹更隆重一些,皇后娘娘不是说中秋当晚在蓬岛瑶台设宴吗?想来便是期待,蓬岛瑶台本是仙境,据闻晚上若是气雾,那处更是若着轻衣薄纱,有飘飘欲仙之感。”傅莹倒是越说越兴奋,连带着也感染了洛宁。 中秋将至,人总是伤春悲秋,洛宁只身穿越清朝,不知何时才能回去,或是不知回不回得去,只得想望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适时傅莹在身边兴致勃勃,这无疑是将洛宁大部分的情绪转移,总算是让洛宁成功的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  ☆  ☆ 不知是七月过得太火,八月总算平淡下来,或许众人皆知人月两团圆,这一个八月在过完众人在圆明园内的第一个中秋节后,这温度便开始急转直下,凉风瑟瑟,圆明园内栽种的枫树亦开始红叶飘飘,若是一株便不觉,但是几株成树丛后,那一片火红便极具观赏性,美不胜收。 有时候红可以预示着红红火火,预示着吉祥喜庆,但有时候,红便是血,圆明园内的枫叶由青便黄再转红,叶色越发美丽,那朝廷上的斗争便越是斗得难分难解,若那是战场,便早已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只不过,这次的血大部分都出自于一个人。 而这个人也让年氏的病情又开始急转直下。 年羹尧。 大大小小、内内外外的官员近两三月内集体弹劾年羹尧,这个曾经风头一时无良,位极人臣的国舅爷在九月时被弹劾的总和已经达到九十宗,并且还有上升的趋势,雍正见时机已经成熟,便以最终九十二款大小罪名,俯从群臣所请,即时革除年羹尧身上所有的额职务,并且下令将年羹尧捉捕上京城会审。 如此一来,年氏因为过度忧心所累,身子又怎么会好起来,年羹尧尚未押回京城,已经传出年氏病入膏肓的传言,不过年氏还是撑了过来,并且现身说法她还健在,不劳众妃嫔费心。 这段期间,洛宁更是日日探望年氏,直至年羹尧被关押在天牢里,年氏见雍正并未立即行动,心也宽下不少,不过之前身子便弱,之后让被毒气侵蚀,现下更是身子耗损到了极致,可以这么说,无论年氏再怎么放宽心,这大限之日也在一步一步临近。 年氏的身体每况愈下,就连福惠已经交予了乌喇那拉氏暂时代为抚养,让年氏安心养病,至十月的时候,年氏的身子已经近乎起不了床,气息微弱,洛宁便每每去乌喇那拉氏那儿带福惠过来,小福惠知道年氏身体不好,每回都是在探望完年氏,洛宁将其带回乌喇那拉氏的时候,小嘴一边,鼻子一皱便开始哭得整个小脸蛋都是通红通红的,让人看着好生心疼。 十月底十一月初,天气越发的冷,这年的初雪已经留下,圆明园里的景观自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但三年前康熙也是在这个时节驾崩,转眼已经三年,三年守孝,雍正率领乌喇那拉氏等人赶往景陵谒祭先帝,年氏因为病入膏肓而只得留在圆明园养病无法同行,只不过雍正心系年氏,谒祭完毕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而此时已经临近冬至,传统讲究冬大过年,雍正要回紫禁城准备冬至祭天大典。在雍正马不停蹄的祭天祭祖的这段时间里,洛宁是一直陪在年氏身旁,并未回紫禁城。 总归一句,劳模雍正各种忙。 但在赶回紫禁城之前,雍正还是先回到了圆明园,雍正与年氏屏退左右,二人相交谈了近一个时辰后,雍正便不得不离开圆明园回宫,以免耽误祭天大典。 没人知道在此之前雍正究竟与年氏说了些什么,但第二日,也就是十一月十五那日,雍正下令册封年氏为皇贵妃,而与此同时,雍正另一道圣旨也一起下来了,雍正谓吉贵人这段时间照顾年氏有功,晋为吉嫔,但册封之礼延后至皇贵妃册封典礼后再择日进行。 这圣旨一下,又引起了后宫中一阵波动。 再往后,这吉贵人便是吉嫔,一宫主位了。 30、晋位后续 hg030 年氏晋位至皇贵妃的确是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内, 只差不知何时而已,但这与皇贵妃圣旨一同下来的另一道圣旨的内容, 可就大大的超出了众人预料的范围之外,当然你若说是毫无预警, 自然也并不是,因为现在想来,前段时间雍正对吉贵人,不,现下是吉嫔的洛宁荣宠远远超过了其余的宫嫔,洛宁会升份位的确也算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时间竟然来得如此的快。 但无论如何, 这旨意一下, 便没法回头,君无戏言,何况是正式的圣旨。这圣旨一同下来的时候,洛宁正在年氏的寝殿内与年氏说着话, 这两道圣旨下来, 炸得她是头皮发麻。 “奴婢、奴婢……接旨。”年氏虚弱得只得由嬷嬷为其接过旨意,而洛宁不知是不是被这消息所惊吓,差点没能反应过来,直到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嬷嬷小小的推了她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接旨。 打赏了带圣旨过来的大太监,大太监、嬷嬷领着众人朝着两人道喜:“奴才、奴婢等恭喜皇贵妃娘娘,贺喜皇贵妃娘娘晋位。恭喜吉嫔娘娘, 贺喜吉嫔娘娘晋位。”一众宫人一同跪下,一下子极其的壮观。 “平身,赏。”年氏平静的说道。 “谢娘娘。” “皇贵妃、皇贵妃呐,只怕……”年氏气若游丝的摇了摇头,表情哀戚的说道:“唉,只怕本宫撑不到册封大典的那一日。” “娘娘,不要乱说,这晋位是天大的喜事,必定能为娘娘冲喜。”嬷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神情严肃的阻止道:“娘娘一定能挺过来,想想还有很多人需要您,请娘娘保重。” 年氏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全然化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娘娘,不要想太多了,过几日祭天大典便结束,皇上应会立即赶回来,”洛宁劝道,“娘娘莫要胡思乱想了。” “吉嫔,你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下。”年氏忽然屏退了左右。 事实上,现下洛宁的脸上依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见年氏如此,便越发小心翼翼的望向年氏道:“娘娘这……” “本宫……本宫说过……”年氏虚弱的开口,喘着大气道,“本宫自是不会、不会亏待你,但这往后的日子,便要靠你自己了。” 洛宁的确没想到年氏以这样的方法给她铺路,心下倒是赞叹年氏好厉害,这地位果然是人给予的。 “奴婢明白,奴婢绝不会对不起皇贵妃娘娘,还请娘娘放心。”洛宁朝着年氏跪下,谦恭回道。 事情到了这一刻,就算年氏有千百个不放心,也只得自顾自的提着了,洛宁是年氏自己选的,洛宁的秉性为人她亦十分清楚,虽说这后宫中能守住自己的并不多,但她今日能帮得洛宁晋位,自然亦有后招,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只看她的造化。 这日过后,年氏的情况越发危急,太医早就给雍正和年氏发放了病危通知单,表示若是这几日的情况再是如此,年氏的大限应也就是这几日。 快得连皇贵妃的册封大典都应是来不及,至此,雍正便越发愧疚,连皇贵妃的晋封上谕中亦写道年氏之所以药石无灵,都是这三年来因为他太忙而无法及早发现年氏重病体虚,延误年氏治疗时机之故,于是无论皇贵妃之位是否正式册封,这往后一切,都比对皇贵妃的用度、礼仪。 雍正重视匆匆赶回来圆明园,而乌喇那拉氏随后亦带着福惠赶到,十一月二十二日之时,年氏的精神状态看似比这几日都好,雍正亦强颜欢笑,谁也不敢提起也许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就在第二日,皇贵妃年氏于圆明园内薨,雍正随即辍朝五日,为皇贵妃年氏的举行丧礼。十二月,雍正追赠皇贵妃年氏谥号敦肃皇贵妃。年妃之死便落下了帷幕,而年羹尧亦因为了没有靠山而被赐在狱中自裁。 众人的生活,亦回到了正轨。 年后,册封洛宁的册文正式下来,为永寿宫主位,迁至永寿宫正殿,安定下来后,雍正又带着众妃返回了圆明园。有人艳羡洛宁,因为她的吉嫔之位,是年氏死前为其铺的路,亦有人看不得洛宁好,便道其背后靠山消失,保不齐哪天这位置便保不住。 有人欢喜有人愁,虽然大部分人都愁,但有人却十分欢喜,比如说乌喇那拉氏,洛宁这么快可以升位嫔,这其中的造化可想而知。 于是,现下其实所有人都在同一起点上。此时弘时因为过继于允t已经失去了竞争资格,李氏虽有妃位却无力回天,其余众后宫已并无妃位,只有嫔位。若是说这其中谁较为突出,必定是钮钴禄氏,钮钴禄氏虽曾经犯错,但弘历位置依旧稳固,雍正对其尚算不错,于是钮钴禄氏复位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难,而耿氏之子弘昼纨绔,若是修身养性倒是有几分机会,至于富察氏虽得宠,但无子暂时不足以成气候。他们互相形成牵制,这对于乌喇那拉氏自然是大大的好消息。 前阵子年氏薨逝,雍正的脾气渐长,过了月余仍未见好,随后又发作了年羹尧与年希尧等年氏一族,现下朝廷内外又洗了一次牌,在正月里雍正命允t、允k削藉离宗,其后开始不断着手打击八爷党以及年羹尧背后的残余势力,这么一看,雍正的情绪似乎仍然未从失去年氏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洛宁自从得到嫔位后并未以宠妃之姿傲视众人,反而以低调示人。自从晋位,洛宁得那好处自是一箩筐的上,与她的贵人自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先不说嫔位待遇,且说说这读心术,现在她连大太监与大宫女、嬷嬷的信息都能接收,不过还是那句,需要努力练习,才能更准确把握,不会出现什么时灵时不灵的问题。至于现在,洛宁对于其他比她低份位的嫔妃亦是收放自如,这也归功于之前其能力突飞猛进的时候,她十分认真练习。 此时,她才赫然发现,原来年氏当初对她说的话并非无道理,只不过她并非乌喇那拉氏安排入永寿宫与老贵人同住,而是雍正亲自指定的,这点倒是让她暗自称奇。至于其他,她的确是乌喇那拉氏刻意安排在年氏身旁,但洛宁还真不记得乌喇那拉氏有什么实质行动意图拉拢她,那这么做又是为何呢? 只能说唯一的好处便是,乌喇那拉氏选中了她,所以她的道路也来得更为平坦,但是却没了下文,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过晋位始终是好事,洛宁也成为了唯一一个未有子嗣便得到嫔位的一宫主位。这能力高了,自然也越发明白何谓审时夺度,此时若是越发高调,那么原本就羡慕嫉妒恨她的人群说不定就看她不顺眼,不多时必然有人找她麻烦,还不如她自己低调秀谦和,与谁都客客气气,继续逛她的圆明园大业。 经过年氏一役,后宫的确消停了很多,如果只是表面上的话,的确如此。随着雍正在朝廷上的越发打压八爷党残余势力,后宫、宗室亦泛起了许多涟漪,清朝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但这叶连枝、枝连叶,同气连枝的,又如何分得开,自从洛宁得宠,洛宁所在的富察氏旁支一脉众人的仕途也越发显得顺利。 年后的天气依旧冷得可以,初春将至,但积雪未融。若说冬日里何时最冷,除却隆冬,便是那融雪时,古人虽然不知这其中的道理,但对着天时变化颇为了解,不过对于以往家就在长江以南,最后选择南漂的洛宁来说,哪里真有这种经验,南方虽然湿冷但几乎未曾见过下鹅毛大雪,更别说感受那积雪融化的寒冷。 这日阳光明媚,洛宁见好多日都未曾出去游玩,便在请安后,从乌喇那拉氏处带出了小福惠,两人虽穿着都成了一颗圆滚滚的小胖球,但还是在路上冷得瑟瑟发抖。 看着福惠小鼻子都冻僵了,洛宁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洛宁只好带着小福惠一起朝着自己新迁入的行宫进发,好歹有炭炉什么的,可以暂时止住寒冷。说来自年氏薨逝后,小福惠自是教予乌喇那拉氏抚养,洛宁有机会便去逗逗福惠,两人的感情也算维系的相当不错,三四岁的乖小孩正是好玩的年纪,再过不到两年,福惠也得搬入阿哥所,进出尚书房。 两人坐在炕上总算缓了过来,不过洛宁是不大想动了,便蔫蔫的偎在炕上看着小福惠跑跑跳跳的,此时外头突然传来通传声,雍正驾到,小福惠便咚咚咚的跑到了门边,圆滚滚的看起来让人心惊肉跳的担心他什么时候会摔到,洛宁还没想完,之间小福惠就真的“失意体前屈”了,洛宁大叫了一声“小心”,急得从炕上跳了下来亦来不及,不过幸亏雍正正巧进来,扶着了小福惠,只是,洛宁却没有这么幸运。 哪怕旁人皆惊叫道:“主子!”但却没能制止突然蹦起来的洛宁。 事关某人落地的时候没注意,左脚绊右脚,硬生生的给迎面而来的雍正行了一个五体投地之礼。 于是洛宁刚眼前一黑,便听到那揶揄的声音随即而至:“吉嫔,何事让你对朕行此大礼啊?” 而洛宁此时,却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31、宠妃势头 “主子, ”汀兰语带担忧的唤道,伸出手随时准备将洛宁扶起, 只不过洛宁在听到雍正的话后便身子一僵,似乎不愿面对现在的情形。“主子, 皇上来了,莫要在君前失仪啊……”随着雍正深不见底的眼眸正打量着趴在地上仍未起身的人,汀兰越发焦急的说道。 小福惠放开雍正,蹦蹦跳跳的走回洛宁的跟前,好奇的盯着洛宁了一下,遂幸灾乐祸的嚷道:“吉嫔吉嫔,皇阿玛来了, 你怎么还不起身, 莫不是摔晕了?”某小正太是完全忘了自己若是没有他家皇阿玛扶着,也应该与洛宁同等待遇,只不过现下便是一个天一个地,惨不忍睹啊。 真是死小孩!!亏得自己平常还这么疼她, 也不想想伸手扶她一把。洛宁在心里暗道。 雍正见洛宁如此, 也不恼,更是随手便挥退了在洛宁身边半蹲下扶主子心切的汀兰,自己走到了洛宁与小福惠身旁。 话说洛宁刚下定决心不装晕,谁知余光便见汀兰忽然起身退后了几步,然后大老板便走到了她的身旁,突然有一种让洛宁不知所措的感觉。算了算了,她还是撞晕吧。 洛宁此时正偏着头, 露出的软软耳尖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甚至连带着白净细致的脖颈也带着那让人想入非非的绯色。雍正面不改色的欣赏了好一会儿后,低声开口:“吉嫔,地上凉,你还想趴在那儿多久?” 洛宁暗暗叹了口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为什么丢脸的总是她? 她身子动了动,缓缓的抬起头来,但一见那一大一小那双黑溜溜的眸子皆目不转睛、眼含戏谑的望着她,某人的脸蛋儿顿时又开始烧了起来,垂下的眼眸,却不自觉的带出了一抹少女风情。 脸皮薄就是这般不好,洛宁咬了咬牙道:“奴婢只是想完成给予皇上的五体投地大礼,这礼未成,又何以起身?” 小福惠这一听,当即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周围的宫人虽都忍笑得很辛苦,但却不敢真笑出来。只是洛宁有那读心术,尚未屏蔽便听到了众人的心声,于是洛宁索性通通屏蔽掉了,作掩耳盗铃状。 “哦?”雍正岁未有笑,但这声音里头又带着浓浓的笑意,让人忽略不了,最后雍正一本正经道:“你这礼朕受了,平身吧,吉嫔。” “奴婢谢皇上。”洛宁咬牙切齿的说道,那脸上的绯色自是挂着,有若外头院子里那绽放的桃花,看着倒是让人赏心悦目。 但洛宁欲起身之时,却再次遇到小小的阻滞,刚在地上趴久了,这会儿洛宁脚麻了,起身的时候没注意自己脚下的状况,一用力便一把儿跪坐在地上。 洛宁暗叫不好,可旁边的人都被雍正挥退至好几步开外,洛宁正想开口将汀兰叫来,那一大一小却忽然良心发现,一同伸手将她扶起放置在炕上,当然主力还是雍正,小福惠便是那凑热闹的,不过洛宁总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还真没想过雍正会纾尊降贵的扶她起来,于是那小心肝直至坐上了炕还“怦怦”的跳得如小鹿乱撞。 “奴婢谢皇上恕奴婢君前失仪之罪。”洛宁讪讪的说道。 “腿麻了还硬撑着,富察氏,你可是让人不省心,真不知那外间怎就说你是个稳重的,朕看呐……”雍正见洛宁变来变去的微妙小表情,不知为何却起了逗弄之心,这一番话下来,却又是看到了洛宁另一面。 按着以前的苏吉祥,丢脸还被围观了这么久早就忍不住骂人了,但眼前的人又骂不得,那火气只好往肚子里吞,亏得没让她忍不下来,口胡,她哪里不稳重了,明明就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反正这面子是真找不来了。 待刚才那幕丢死人的闹剧终于结束,洛宁那张俏脸还依旧是红扑扑的,又偷偷瞅了努力崩起一张脸装小大人的小福惠,没想到却看到小福惠朝她偷偷的做了一个鬼脸。 洛宁哀叹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一小白眼狼了,她倒也不真恼,小福惠几个月前才没了额娘,最近终于恢复过来以往小孩子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倒也没白费她一番心思。 此时汀梅将煮好的桂花姜茶换了上来,洛宁看着外冒出的热气,便摸摸茶碗示意小福惠小心烫手烫嘴,倒是没注意到雍正正瞅着她。 雍正望微微的抿了口茶,忽觉姜茶温厚甘醇,入口后更有淡淡的桂花香气,从喉咙浇灌下去后,口中更是齿颊留香,姜能驱寒,但味辛辣,兑以桂花调味,再放入适量的糖,倒不失为新鲜的搭配,这日外头正在融雪,这一口热茶下去倒真让余下的寒气都消散了。 话说洛宁本就不想接雍正的那没好话,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道:“皇上此番前来是知晓八阿哥被奴婢带回来了么?” 雍正弯了弯嘴角,随口道:“朕便是前来受你那五体投地大礼的。” 洛宁:“……” 口胡,这事怎么还没完啊,敢不敢把话题给她转移了!!! 思及此,洛宁不觉的嗔道:“皇上,奴婢错了还不成么?八阿哥念及他的皇阿玛,蹦蹦跳跳的跑得老快,奴婢眼见他快要摔到,一时情急便想去扶,不想……” “这话倒是大实话,硬撑着累着的还是自己,富察氏,下回你可得吃一堑长一智了。”雍正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皇上,这吃一堑长一智哪有这么用的,”这理儿怎么越听越歪,不过将火星烧到别人身上她还是会的,“若是如此,你便是说说这八阿哥下回别吓奴婢了,奴婢可不经吓。” “福惠?”雍正看着努力坐得端端正正想要表现自己绝不是洛宁口中的不稳重的福惠,不由得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皇阿玛,吉嫔自个儿丢了脸就埋怨福惠,不该哟。”福惠也是个鬼灵精,小脸一皱,软糯糯的开口。 “听见没,富察氏,福惠可是说这怨不得他。” 洛宁完败。常言道天家无父子,那这对父子是怎么回事,怪不得史上总说福惠深得雍正宠爱,连乾隆都各种羡慕嫉妒恨。 “得了得了,今儿个都合伙欺负奴婢了,”洛宁哀叹道,“八阿哥,待会那儿甜甜软软的粥你可别贪嘴了。” “吉嫔,你就会这招儿,胜之不武。”福惠撇撇嘴道。 洛宁眨了眨眼睛,状似无辜道:“八阿哥这可就不对了,本就不该贪嘴,皇上,你说对不?” 雍正见两人一言我一语的斗嘴,还烧到自己身上来,便开口道:“福惠,这回你可得听吉嫔的,最近身子可好?住在你皇额娘那可还习惯?” “福惠谢皇阿玛体恤,皇额娘将福惠照顾得无微不至,连太医也说福惠身子好了不少,皇阿玛无须担心。”福惠甜糯糯的将一字一句都说得极为清楚,令雍正不由自主点点头。 “朕最近甚为忙碌,可不能时常去看你,你可得乖乖听话,不要让你皇额娘费神。”雍正摸了摸小福惠,心里有些愧疚。 “儿子明白,皇阿玛,国家大事要紧,日后待儿子读好四书五经,有了真本领再为皇阿玛分忧。”福惠虎头虎脑的说道,虽然想努力正经严肃,但依旧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倒是让人看着好生有趣。 “好、好,皇阿玛可等着福惠长大后为皇阿玛分忧解难。”雍正自是欣喜,年氏留下的这个儿子自打出娘胎以来便体弱,经过数年调养底子还是较他人差,现下看起来人也精神,不若当初纯属病秧子一枚。 洛宁真看着两父子父慈子孝呢,没想到雍正忽然飘来一句:“吉嫔,刚才你可是说有粥?” “回皇上,奴婢回来时曾吩咐膳房准备,想来也是差不多是时候了,近来奴婢见桃花正式开得烂漫之际,便让人摘了些桃花瓣,做了些桃花糕与桃花粥,之前八阿哥尝过很是喜欢,不知皇上也可想尝尝?” 雍正上了早朝批阅了好些奏章才过来,现下倒是有些饿了,听洛宁说是桃花粥与桃花糕,便想起洛宁这儿倒是常备些颇为符合他口味的清淡的佳肴,倒越发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 “皇阿玛,桃花糕与粥可好吃了,都是甜甜软软的,你待会可不能跟福惠抢喔!”还没待雍正回答,这福惠便心急口快的说道,完全是小孩子心性。 洛宁看了看雍正,又看了看福惠,掩嘴而笑,“听八阿哥这般说来,奴婢也饿了,奴婢派人去催促看看这桃花糕与桃花粥做好没有,八阿哥,咱们刚刚可说好了,别贪嘴,待会消化不下,让皇上怪罪于我。” 不过洛宁还没让汀兰去膳房瞅瞅,负责传膳的小春子便领着另一名洛宁宫里新来的小太监小逢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待桃花糕与桃花粥与几样看着就相当精致的糕点摆了上来,负责试食的太监在一旁先试毒,雍正趁着这空挡瞅了一眼,随口道,“这桃花糕看着倒新鲜,不若朕平日尝过的模样,倒像是……” “是桃花米糕,奴婢喜爱吃这白糖米糕,见这桃花瓣新鲜,清香宜人,奴婢便命人将桃花瓣融入白糖米糕中,桃花香,米糕甜而不腻,二者配合相得益彰。” 雍正慢慢的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桃花香气涌向口腔中,米糕清甜软糯,有弹性有嚼劲,且并不腻人,倒还真是与平素吃的糕点有所区别,“不错。”雍正点点头,放下那象牙箸,又喝了一口桃花粥,喝下便觉得胃暖暖的,更是欣喜。 趁着洛宁在给雍正解释这桃花糕的时候,小福惠便一言不发的开始全力进攻美食,不过很快就被洛宁发现了,“咳、咳,”洛宁这一刻意的咳嗽不想却让雍正也停了下来,洛宁这才想起不止福惠在,但既然已经做了,洛宁便只得继续下去:“八阿哥,刚刚咱们说好只吃两块桃花糕的,你现在是第几块了?” “……第一块。”小福惠理直气壮的说道。 “是吗?”洛宁扶额,明明吃了两块,这小孩真以为她数学不好人也糊涂是吧?“这桃花糕上碟的时候可是有十块喔,你皇阿玛才吃了一块,公公吃了一块,我可没吃,现在盒子里还剩下六块,你自己说你吃了几块?这算术题你若是做的对,我再奖励你多吃一块。” 小福惠掰着手指数了一下,但很快就发现不对,若是自己说了自己吃了两块,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这还真不好赖下去,小福惠眼眸子眨巴眨巴几下后,破罐子破摔伸手一指,直指旁边的试食太监道:“分明是刚刚帮皇阿玛试菜的太监吃了。” 躺着也中枪的试食太监欲哭无泪,连忙跪下喊冤道:“奴才刚刚吃了一块,并没有多食啊。” 雍正刚被洛宁的美食收买,现下心情正好,自然也不欲与福惠计较,只道:“吉嫔,这桃花糕朕亦喜欢,这多吃一块应也无妨,只要不要再贪嘴就成。” “皇阿玛最好了。”当下听明白雍正的话的小福惠抱着雍正的手蹭了蹭,欢呼般的撒娇道,然后又在雍正看不见的地方朝了洛宁做了个鬼脸,差点没把洛宁给气着了。 经过刚刚的小插曲,众人又细细的品尝这桃花美食,只是小福惠不甚高兴的喝着那桃花粥,虽然桃花粥也很好喝,但桃花米糕更好吃! 享用美食过后,雍正逗留了一阵便离开,临走前倒是对洛宁道,平日里也可送些桃花米糕予他,洛宁分明听到了当时有人在赞叹她的好运气,而她的宫人更是无比欣喜。雍正喜欢,这可是无上的荣宠,若是再有了身孕,便可再更上一层楼。 洛宁听后撇撇嘴,这小身板这么快要挺一个大肚子,放现代去还以未成年呢,就是她生理能接受,心理上她还有点障碍,况且她要是真有了宝宝,外面那群豺狼虎豹保不齐就满心算计,所有的宫斗小说都这么写,也难怪洛宁会有这样的忧虑。算了算了,顺气自然吧。 洛宁又留了小福惠好一会儿,期间乌喇那拉氏派人过来询问小福惠何时回去,洛宁只好亲自将其送回,小福惠就差没撒娇打滚嚷嚷着说要留下来用晚膳,“八阿哥,你刚刚贪嘴了,待会我便向皇后娘娘禀明,省得用晚膳的时候,你吃不下又让你皇额娘操心了。” 小福惠不爽了,噘着小嘴生着闷气。洛宁也不哄他,小孩子脾气若是整日骄纵,很容易变得以自我为中心。这些小孩本来就出生在皇家高高在上,被人宠被人疼,前阵子年氏薨逝,乌喇那拉氏没少将心思放在福惠身上,要什么给什么,不管乌喇那拉氏是因为疼惜还是别的才这么做,这可不是好开端。 洛宁就不明白了,雍正就那么几个阿哥,一个弘历日后性子铺张浪费,一个弘昼纨绔骄纵,后头还未出生的那个圆明园阿哥弘瞻最后也是因为被纵容得太过分,最后被日后的乾隆降爵,雍正在历史上被评价为节俭,这活下去的阿哥倒是与之两极。还是要尽力矫正的好。其余的阿哥她是无能了,但小福惠还成。虽说这清朝非她的责任,这儿也应不是真正的历史,但从小改一改,也许这地儿以后会变得好些。 小福惠其实也并非真生洛宁的气,只不过还是小孩子脾气,这娃儿在快回到乌喇那拉氏那的时候,便已经扯着洛宁的袖子说下次还要吃桃花糕桃花粥,让洛宁要备好,洛宁想了想便道:“若是八阿哥下回不贪嘴,我便命人做新的糕点给你尝尝,下次可不能耍赖。” 小福惠自然是满心欢喜,点头答应。 送回小福惠后,洛宁只是与乌喇那拉氏随意侃了几句,便离开。不过事实证明洛宁将福惠送回去是正确的决定,因为稍晚间的时候,雍正居然翻了洛宁的牌子,再次驾到。这一日两回亲临新晋吉嫔的院子里,这也足够让后宫哗然,这不是摆明着让人羡慕嫉妒恨吗? 不管眼红的人数究竟有多少,反正,有人眼红了。 32、渐入佳境 雍正命敬事房的太监前来告知洛宁今日翻了她的牌的时候, 洛宁还是有点惊讶,一时间“得宠、是好事坏事、其他人定会将目光聚集在她这儿”之类的念头在洛宁的脑中不停打转儿, 洛宁其实并非觉得若是寻常人家一日来两回也嫌少,只是这位可是雍正, 想必放在那些女人的眼里,可不就是一件“需要警惕”或者“异常警惕”的事情么? 所以说,荣宠也并非全然好事,特别是在她自身的势力还没有培植起来的时候。于是洛宁也开始给自己提个醒儿,现下说不得还无异状,但这段时间她还是不要放松警惕这群后宫虎视眈眈的女人,要警惕, 大家一起警惕呗! 由于雍正让太监传话要与她一起用晚膳, 洛宁向传话太监打听了雍正的习惯后便临时又让膳房加了点菜肴,不过量并不多,而且她自己不久前刚食用桃花粥、桃花糕到这会儿还没消化光呢。 如果洛宁没记错,历史上的雍正非常崇尚节俭, 好像还有特地为了不要浪费剩菜剩饭下旨的事迹, 所以她命人加的菜量并不多,虽说剩下的可以赏给其他的宫人,但若是能给雍正留下好的印象,必然是好的。 倒是雍正看到菜肴梁并不多的时候微微诧异了一下,但他亦没有表现出来,而且这些菜肴虽然看着精致,但实际上口味也较为清淡, 前阵子过冬大鱼大肉荤腥沾多了,今日那桃花米糕与桃花粥是深得他心,于是这也也不自觉的翻了洛宁的牌。 洛宁给雍正请过安,便开口道:“奴婢不知皇上今夜会前来,只让人准备了分量不多的吃食,若皇上未能饱腹,奴婢便让人再去添些。” “无妨,”雍正随意道,“富察氏,由你来伺候朕便可。”说着便让其他负责膳食的太监与宫女下去。。 众人退出后,两人忽然出现了一刻安静,洛宁并未说话,只是专心为雍正布菜,雍正起初只是试了几箸,但那菜肴放入口中却极为可人,让他吃食的速度也快上了几分。 有贤惠佳人布菜,席上佳肴引人食指大动,让雍正忽然想起古人有云:食色性也。而此时此刻不正是如此吗? “富察氏,你也用些,不必只为朕布菜。”雍正好一会儿才发现洛宁光顾着为他布菜,她自己却没吃上几口,便蹙眉开口道。 “奴婢食量不大,现在并不觉很饿,想来是那桃花糕还在奴婢的胃里,”洛宁笑意盈盈的望着雍正,但很快又垂下了眸子,又道:“倒是皇上日理万机,虽说夜晚不宜吃过量,但也不能马虎。” 雍正其实也赞同洛宁的话,只是有时政这才务过多,与大臣们之间商量也颇为费时,偶尔也会食不定时,若细想起来,之前似乎也有不少人劝过,他通常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明知该是如此,却常常不照做,有时别人劝多了他还嫌烦,哪知今日洛宁再劝,他并不厌烦却觉得暗暗欣喜,这佳人儿怎么看都觉得顺眼。 雍正这会儿忽然想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碰面的时候的事,虽说只是小事,但想来,那时候这个富察氏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 话说那日正是皇后设宴宴请众秀女,亦请他过去,他去到的时候莲贵人正在弹奏古琴,本来雍正亦没有注意到坐在远处的洛宁,但他来到之后却觉得这晚宴虽热闹,却很是乏味,随即便开始走神,没想到眼睛一晃,便正好瞧见洛宁伸手稳住了另一秀女因为与别人敬酒而不慎碰到了案几边缘的酒壶,洛宁将那酒壶放在案几中间,不动声色的化解了这可能打破热闹的一幕,而那秀女却毫无所觉。随后,在洛宁那二人身后的宫女这才匆匆弯身低头不知对洛宁说了些什么,洛宁摇了摇头,嘴角带着浅浅笑意,似乎让那宫女不必在意。 席间洛宁其余时刻亦心细如尘,而且一直保持着淡定优雅,让他亦不自觉的对其有了一个好的印象。那时候他便觉得这人儿颇有意思。 “皇上?”那把悦耳的声音忽然出现至耳旁,雍正才发现自己好像走神了。 雍正轻咳了一下,掩饰尴尬道:“朕省得了,富察氏,继续布菜吧。” 雍正这话一出,洛宁这回倒很快反应过来,两人又开始全力“清扫”桌上的膳食。 正吃着,雍正想起一事:“今日福惠在之时,你可是问他关于算术之事?” “嗯?”雍正转移话题的速度有点快,于是洛宁这才想起雍正说的是什么,随即开口道:“皇上问的可是奴婢考八阿哥那桃花糕块数之事?奴婢想这加减算术可不算难,若是将数儿数清楚,也算是学习的一种,又能锻炼八阿哥的思考能力,便偶尔考考他。其实也是这阵子的事,起初也只是想着人本就有十指,八阿哥还小,便知教教他这一到十以内的加减法试试看,没想到八阿哥可聪慧了,皇上你看下午那时他的反应,奴婢想骗他承认,不想还被他识破了。” “福惠的确乖巧伶俐,”雍正想起小福惠那鬼灵精的样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儿子十分早慧,“这方法倒也不错。” “皇上不怪奴婢擅自为之便好,奴婢阿玛额娘小时候便是这般教导奴婢的,奴婢不知从哪儿听过,好像这三四岁的孩童便是最能接受新鲜事物之时。” “这话倒是新鲜,不过也好,福惠今日的表现真让人欣喜。”雍正想了想道。 洛宁自然不可能告诉雍正那都是她现代的时候,一姐妹早孕生下宝宝后天天给他们念叨,让她也记住了不少这些事。随后便与雍正又夸奖了福惠几句。 天知道与一个男人谈论孩子的事情,对于洛宁来说还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情,那感觉就像幼儿园老师和家长说他孩子的情况,但好在桌上的膳食亦未剩多少,这个话题也没继续多久。 两人食毕后,洛宁让人撤下那盘碟,这盘碟只上倒是几乎一点都不剩,洛宁自个儿没吃多少,于是便有些担心道:“若是皇上感到饱腹积食,定要告诉奴婢,奴婢好让人准备那云南普洱,据闻普洱有消食之用。” “富察氏你这的菜肴分量可不多,倒不至于让朕撑着,”雍正那眼眸眉宇间皆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倒是心情不错,“普洱也备着些,听你这么一说,朕倒也有几分品茶的兴致。” 洛宁莞尔,这普洱茶的确有消食的作用,生普洱与熟普洱之间又有差,而冲泡得浓与淡都别有一翻风味,就是不知道雍正心水哪样。 “奴婢这就命人准备,”洛宁想了想又道:“不过这茶亦不宜多饮,毕竟是夜晚,要是饮过量反倒让精神振奋,那可就不大好了。”说到这里,洛宁猛一抬头才发现雍正正似笑非笑的勾眼瞅着她,洛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罗嗦了,婆婆妈妈的说多了,于是只有尴尬的笑道:“咳咳,奴婢多嘴了,请皇上不要见怪。” 雍正嘴角弯起,手探向洛宁将其手收入怀中,开口道:“你何罪之有,富察氏你这不过是关心朕而已,朕已收到。” 洛宁呆了一下,没想到雍正也会说这样的情话,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展颜道:“皇上,奴婢的脸皮薄,这会儿可能在上头烧火了。” “是么?”雍正只反问一句,便将手探向洛宁染上绯色的俏脸亲自证实去了,弄得洛宁那小心肝又砰砰直跳起来,雍正的手在洛宁的脸上缓缓摩挲,那轻柔的力道让洛宁总觉得浑身麻麻的感觉,生理反应大于心理反应,这脸就更红了,“朕瞧你这脸皮可还真如你所说,薄得很呐。” …… 喂喂,宫人撤退没有?她果断不想被人围观啊! 调情什么的,温香软玉什么的,饱暖思.淫.欲什么的……也只有认了,不是? ☆  ☆  ☆ 第二日洛宁起床的时候身子仍有些酸软,她亦不太记得雍正究竟何时离开,倒是迷迷糊糊间听到雍正好像在她的耳畔低语让她把身子调理好,这意思…… 不对,这事儿能急得来么?不都应顺其自然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好么?何况她还真不想这么快有。 这得失利弊谁有能理得顺? 但她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有人眼红了,话说她领着老贵人等人一同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去,不想没进那院子呢,刚到大门口就碰上了齐妃带着宁嫔、莲贵人,洛宁带众人给齐妃请安,这礼数刚做完,一讥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那声音来自宁嫔:“哟,富察妹妹,姐姐还以为今日可碰不到你了。” “怎会?妹妹谢姐姐挂念,只是洛宁这无病无痛的,自然也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会儿不就碰着了吗?”洛宁四两拨千斤的把这挑衅扫到一边去。 “妹妹怎就不明白姐姐的话呢?昨日妹妹可真让姐姐们艳羡啊,”见洛宁如此,那宁嫔便是不依不饶,“还真担心妹妹起不了身呢?” “姐姐可真会开玩笑,不过这几日正是融雪之时,妹妹倒总觉得这天气冷得让人想在炕上赖上一会儿,说着妹妹倒觉得有点冷了,咱们可是能尽快进去拜会皇后娘娘?”洛宁身子微微缩了缩,表现出受寒的样子,可不把宁嫔气得只得把气往肚子里吞么? “奴婢亦觉得有点冷,”老贵人道,“后头好像来人了,娘娘们先进去吧?” 这话洛宁总觉得好像听好几回了,这刻洛宁倒是想了好一会儿,这雍正对人可都是这般勇猛么?但这话她是心里想想,也没那猥琐心思用读心术听人闺房秘事。 这日请安的时候,众人落在洛宁的目光又多了好几分。就连乌喇那拉氏亦多问了她几句,被洛宁一带而过,随后乌喇那拉氏便开始说正事,这一年又过了,每年一次的小选即将开始,不久后她便要赶回去主持大局,虽说不是大选,但今年亦有所不同。 雍正四年,同一年出生的弘历、弘昼二人亦快到适婚年纪,此番小选中,必定得挑选出二人婚前做“启蒙教育”的人选,所以这次回宫,乌喇那拉氏希望耿嫔与她一同回去。“本宫亦会奏明皇上暂且解除熹嫔的禁足令,到时候与你我一同挑选,这时可不能怠慢马虎。”耿氏便是连连称是。 话说这通房丫头,钮钴禄氏与耿氏应该早就兄弟俩赏下去了,这小选也算是做做样子,可还真不知又能让谁飞上枝头,就算做不了凤凰也比只做宫女要好,毕竟也是皇子的床,何况雍正的子嗣这么少,谁知最后帝位会花落谁家,若是成为那皇子明面上的宠幸的第一人,日后即使因为出身问题无法为妃为后,至少也算风光。 耿嫔自是心下欢喜,皇子在大婚后便能正式入朝,她那纨绔儿子说不得可以负起责任来。 而至于这圆明园内的其他事宜,乌喇那拉氏道便由齐妃暂且接手,懋嫔、宁嫔、吉嫔共同协理。 这一次,又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33、下棋不悔 请安散去后, 乌喇那拉氏只留下了耿氏,两人不日将启程回宫, 众妃散去后便三五一群的离开。洛宁有点神不守舍,不过坐在软轿上倒不易让人察觉, 于是洛宁也有恃无恐。 今日乌喇那拉氏派李氏暂理圆明园内大小事务,其他嫔位一同协理,无疑是李氏妃位最高,至于其他协理的诸如她这样的嫔份位的实际应该就跟打酱油的没什么区别,或许或大或少会分到一点任务,不过李氏自然会是把持着大权,这种时候一般最容易出幺蛾子。 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想, 此事也与李氏的态度息息相关, 近来雍正不断的打压八爷党的残余力量,看得出来雍正已经有彻底拔除这根心中刺、眼中钉的决心,洛宁想来,好像便是这一年允t和允k被改名成猪还是狗与那等牲畜一辈, 但洛宁只有模糊的记忆, 并不太真切。 话说回来,历史上九龙夺嫡的最是生生不息的八爷党也只余下些残余党羽,雍正连苟延残喘的机会不予这些人,在这两年里接连打击所有的人,如果李氏聪明一点的话,当立刻劝解弘时不要再与这些人来往,即使弘时已经出继, 但若是弘时日后洗心革面,定是有机会重获重用,而不是像现在一般被投闲置散,那么几年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不是?况且现下熹嫔被降下妃位,不管雍正心中究竟属意谁为继承人,被降下妃位的影响和打击绝不算小,怕是连弘历都得被冷落一阵子,耿氏的儿子弘昼现下仍是荒唐纨绔,至于养在乌喇那拉氏名下的福惠还小,又体弱多病,能不能活到成年娶妻生子亦难说,这局势还真难说。 这么说吧,现下看牌面依旧是弘历最大,但若是有人有心想要拉弘历下马,让雍正对弘历熄灭了那心思,那么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李氏仍然想着弘时上位,那么她最应该做的便是将这园子内打理的井井有条,待乌喇那拉氏回来之时完成交接,什么都不做,谋定而后动。洛宁现下的读心术还不能得到李氏究竟怎么想的,还是留待日后待乌喇那拉氏回紫禁城后,李氏真正接手了圆明园的凤印再说。 还有另外一件事,洛宁也想不明白,在她印象中弘历和弘昼应该不是同时大婚,尽管两人年纪相差不过几个月,似乎有一前一后的区别,此番虽说只是小选,选那教导的侍妾通房,但按现在的形势看来,两人婚期也不会差太远才对,怎么她就记得历史上两人的婚期差了有几年呢?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还是雍正厚此薄彼,特地将弘昼的婚期押后? 这一时之间洛宁还真的想不起来到底真正的历史究竟是怎么回事,更别说她看那时的清穿小说根本就是历史与戏说完全混为一谈,是以穿越大神敢不敢给她来一发度娘知道? 等等,乾隆似乎有一个很出名的包衣皇贵妃,高佳氏还是什么?洛宁努力想了想,她记得除却弘历的嫡福晋富察氏外,弘历后院应另有一名出身不够的庶女富察氏,此人好像也是弘历的第一个女人,然后就是那在历史上尚算有名的高贵妃?此女本是包衣,父亲高斌应是雍正的心腹,后来弘历因为喜欢这个女人而向雍正提出破格拔擢高氏为侧福晋……这么说来,其实弘历对于包衣出身的女子也还是挺欢喜的,连此人的出身过低都不介意。 如果经营得当,这一点会不会有利于她打击熹嫔等势力,让弘历在雍正心中的地位降低? 这个念头在洛宁脑子闪了一下,由于此时她脑中的信息量太大,千回百转的,于是洛宁也没能立刻抓住重点。 一切似乎仍是未知之数。 其实这事也轮不到她管,可是她的目标是要将乌喇那拉氏拉下马。这下宫中高位嫔妃没几位了,她得马上筹谋自己暗地里的“势力”,之前便说是她入宫日子尚浅,根基更是没有,现下她的份位及嫔,比她高的也没两位,如果能够插几根暗桩什么的方便行事的话,那么比起无人可用,自然是好上许多。 不得不说,年氏那一石二鸟的计谋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她现下最大的金手指便是那读心术,这玩意儿可以让她获取那些只要不是高位嫔妃身边的大太监大宫女嬷嬷的信息,除去这些人之外的其他宫人只要她想知道,几乎都可以了若指掌,也就是说中下层的势力,她完全可以掌握住他们的动向,并且得出究竟谁能为她所用。 以往洛宁又怎么会筹谋这些,但人在后宫中,生存不易,身不由己,年氏那事算是给她敲了一警钟,趁着这次乌喇那拉氏离开,看看能不能找到见缝插针的机会儿,再慢慢布置下她其他的暗线? 不过没待洛宁细想,就听到后头似乎有人在急匆匆的赶来,呼喊着停下的声音,站在洛宁身旁的汀兰瞅了瞅后头一眼,到:“主子,那好像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正在喊着主子呢,莫不是皇后娘娘还有事儿交代主子?” 洛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汀兰说道:“你让他们停下罢,让本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吉嫔娘娘,娘娘……”那太监气喘吁吁的赶来,“奴才给娘娘请安。” “免礼,保公公你现下赶来,是否是皇后娘娘还有事要交代本宫?”洛宁这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大概也清楚乌喇那拉氏想说什么,之前乌喇那拉氏也没提起,她以为乌喇那拉氏另有安排,也就不好问。 保公公脸上一喜,奉承道:“娘娘的心思何等玲珑剔透,皇后娘娘请娘娘再过去一趟,亏得娘娘并未走多远,那现下劳烦娘娘与奴才一同过去吧?” 于是,洛宁又调头回去乌喇那拉氏那块,该是把福惠在这段时间里安置在她那儿的事。待乌喇那拉氏刚起了头,洛宁便点头应承道:“娘娘,奴婢回去便会吩咐他们将八阿哥暂住的地儿打扫干净,待八阿哥到来。” “这次本宫回宫,倒是辛苦你们了。”乌喇那拉氏笑着说道。“本宫不便带福惠回宫,原本呐,福惠应交由齐妃暂带,不过本宫思来想去,还是将他安置在你那儿,福惠在这后宫之中与你最为亲近,本宫想福惠也应当乐意。” “奴婢必当会不负娘娘所托,带好福惠。”洛宁郑重的说道。 “是以妹妹也算为了齐妃分担了重责,这其他的事宜,妹妹便可以暂且不管,还是福惠要紧。本宫自会叫李妹妹注意此点。”乌喇那拉氏意有所指的说道,实则乌喇那拉氏便是让洛宁不要插手其他的事,至于她的动机,洛宁自问是猜不透,不过现下乌喇那拉氏并没有对她出手,应该还是为她打算。 “奴婢明白。”洛宁微微点头,便复又看向乌喇那拉氏,眼神里坦荡荡的不带一丝其他的情绪,倒是让乌喇那拉氏颇为满意。 “妹妹还年轻,这将来的路子还很长,若是你能担好照顾起福惠的责任,皇上如此宠爱福惠,必然会记你一功。”棒子用完了,这胡萝卜也上来了。 乌喇那拉氏说得在理,福惠深得皇上喜欢,就算她不搅合些事情,坐山观虎斗,这荣宠照旧会下来,当然大前提是,她不要犯什么错,将福惠养得好好的,别磕着碰着,乌喇那拉氏回来的时候福惠还是健健康康的话,那她功劳最大。 这些她与乌喇那拉氏都知道,只是乌喇那拉氏不知道的是,洛宁有读心术,所以就算有人陷害什么的,大部分都应该会被浮云掉。 过后那几日乌喇那拉氏启程,此时亦到三月初春之时,融雪后这天就转的特别快,春光亦开始明媚起来,不过这春光越明媚,这朝廷上就越是吵杂一片,雍正为了打压允t及其儿子弘旺让其自行改名,更是将他们囚禁起来,而后更是处理了其余私下支持罪人阿其那的人,就让雍正这几日的脸色一直不见好,神态疲累,也只在自己的寝宫休憩,没去后宫各处走走。 这几日李氏终是接手了圆明园内事务,倒还真是中规中矩,话说李氏第一日后便免去了请安之礼,随后几天只是如果有要事要商量才派人请他们前去,于是众人也乐得清闲。 以往洛宁也见过年氏怎么带福惠,加上她与福惠也熟,于是带起来也不算困难,只要小心注意其他人有没有起别的心思,这日子也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就是应付福惠这个鬼灵精的时候费点神,某小正太天天嚷着要吃好吃的糕点,洛宁不让就整天缠啊缠的撒娇卖萌打滚,再怎么下去,她不会在乌喇那拉氏回来之前养出一个小吃货来吧? 又过了几日,圆明园内并无大动,不过李氏却下放了不少权限与懋嫔、宁嫔,而她自己则忙活弘时之事,据闻因为前不久阿其那被打压,此事亦让弘时消停了不少,这几日只听闻李氏心切弘时,却未听闻弘时到底出了什么事。 话说雍正终于将阿其那之事放在一边,前日又开始重新招人侍寝,不过并没有洛宁的份,但那时候洛宁正接手福惠没两日,正忙活,倒是有人在她耳旁提起才注意到,这些日子连着发生了这么多事,雍正留予后宫的时间越发的少,是以每一回有幸侍寝的后妃都备受瞩目,不过正当洛宁以为雍正冷下来的时候,雍正到又真来她宫里,只是来的时分是午后,那是洛宁正在与小福惠坐在外头玩着棋子,小福惠刚学了象棋的规则,拉着其实也只是只知道象棋规则的开始有板有眼的下起来。 洛宁倒真不认真,她对这象棋没什么研究,最多就知道每一个棋子的规则,连“马一进三”“马三退五”的数字究竟代表什么她也不清楚,大抵不会飞象过河就对了。这象棋洛宁也只顾着走,谁让小福惠对五子棋不感兴趣,某小正太严正表示黑白两色的棋子比象棋乏味多了。 这日小福惠刚知道卒与兵、帅与将原来是同类,便拉着洛宁开始下,一看到洛宁要吃掉他的棋子便说不要,他不走那一步,洛宁正没好气的说道:“君子下棋,落子无悔,八阿哥可知悔棋非君子所为?” 小福惠睁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洛宁,耍赖道:“吉嫔、吉嫔,福惠刚刚没想好,你让让福惠嘛,车车可是很有用的啊。” 洛宁眼珠子一转,就是看你的车有用才吃掉你,虽这么想着,洛宁依旧满脸义正言辞的道:“八阿哥,你没想好为何要落下?这可不占理儿呐,我刚刚已经让了你一步,你说说,旁人谁还让一连让你好几步?” “福惠第一次玩儿,哪来旁人让福惠,吉嫔你诓福惠呢。”福惠拿着自己的车,紧紧握着不让洛宁拿走。 洛宁被噎了一下,正色脸道:“八阿哥可不能耍赖,要做一名小君子,这不是才刚开始吗?输了也不丢人哟。” 两人正闹着,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笑声,那浑厚的声音一听就是不让别人通报的雍正。 “离远儿就听你们俩在争闹了,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雍正来了,两人自然停下了争斗,小福惠趁机把棋子移回去,被洛宁瞪了一眼后还若无其事的与她一起给雍正请安,小福惠立即抱着雍正大腿报喜:“皇阿玛,福惠今日学会了象棋!!”说完儿那小胸膛儿挺起骄傲求表扬。 雍正摸了摸小福惠的脑袋,看着那乱成一团的局面,一看就是俩初学者乱下一气的结果,“福惠都认得那些个子儿了吗?”雍正随手拿起一个让福惠辨认,福惠自是记得,又得到雍正的表扬。 “刚刚你俩发生了何事,说出来让朕给你们评评理儿。” 此时福惠当然知道自己理亏,便默默的不说话,洛宁只得开口道:“皇上,奴婢正教八阿哥君子下棋,落子不悔。”说着便拿起刚刚的车放在一旁,将原来的棋子移回本来的位子,完全不顾福惠眼巴巴有苦说不清的瞅着她。 “福惠,吉嫔可说的对,你让人让你一回,可不能回回让人让你,就是有人愿回回让你,可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这下棋第一课呐,便是得从开始培养这棋品,不管是象棋还是围棋,君子坦荡荡,愿赌服输。” “福惠明白了,谢皇阿玛指教。”纵是鼓着腮帮,福惠还是认认真真的说道。 “乖,来,让朕看看这局……”雍正眼一扫,正准备调侃调侃洛宁的臭棋,没想到外头匆匆跑来一太监,被苏培盛直接给拦了下来。 总算是喘了几口气,那太监跪着禀告:“皇上,圆明园外传来消息,弘时阿哥不知为何突然晕阙,栋鄂福晋与镇国公怎么喊也喊不醒,齐妃娘娘已经派人请了太医给弘时阿哥诊断,娘娘也请您赶紧过去看看罢。” “皇上,这弘时阿哥若是小病小痛,齐妃娘娘必定不会惊扰你,此番必定是事态紧急,皇上还是赶紧过去为好,”洛宁听罢便劝道,“奴婢让人带好八阿哥,也随您去齐妃娘娘那儿看看。” “不必了,你留在这里,”雍正稳了稳洛宁,只是他的脸色越发黑沉,“李氏那儿,有朕就成。” 34、大逆不道 雍正离开去对洛宁与小福惠没有什么大影响, 不过是两个臭棋之人继续下着一盘一塌糊涂的棋局,但是圆明园外的那盘棋局, 究竟是好棋或是臭棋亦未可知。 之前雍正将弘时过继予罪人阿其那,但是却将其交予镇国公允i看管, 十二爷曾经被苏麻喇姑所抚养,雍正把弘时交予他管教的用意可想而知,现下那一家子都遭罪,雍正自然不会想让自己的儿子做阿其那的儿子。此番弘时突然晕阙,而且好像还病得不轻的样子,雍正也不含糊,直接去了李氏的院子看这事究竟是什么情况。 据闻前几日弘时的身子情况和精神状况一直反反复复, 时而昏迷, 时而说着胡话。这两日看着好了不少,太医眼见弘时的情况已经好起来了,也将这复诊的时日改为每隔两日再去看请,只是没想到这一改, 弘时就出事了。 方才那太监说得囫囵, 雍正进李氏正殿的时候一小太监正在对李氏回禀,见雍正以来,李氏便让小太监重新说与雍正听。 据闻当时弘时正与允i一起抄写着佛经,不想抄着抄着弘时的眼泪就涌了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起初允i还以为他只是因为愧疚,便不欲管他, 只是见他哭得凶猛却并不出声,那泪水落在宣纸上将墨水都糊了弘时还像毫无所觉般继续誊抄,允i当时就喊了弘时两声,弘时那时还上算清醒的反问他十二叔何事,允i这才觉得奇怪,便赶紧让他先将眼泪抹掉,毕竟外头都是下人,弘时当时的反应便是吓了一大跳,还反过来询问允i在说什么,旁边伺候的人递上手帕几弘时的时候,弘时往自己脸上一抹才发现不妥,忙问允i他脸上怎么有那么多水。这下允i才觉得不对。 这小太监说的时候还带上了几分感情,听着就像说书的唱戏的,李氏那金豆子更是不住的掉,伤心的不得了。 雍正眉头紧蹙,趁着小太监说话的空闲,赶紧安抚了李氏几句,让小太监继续将当时的情形都说出来。 小太监道当时允i心下不安,让弘时不要再誊抄回屋子歇息,不想弘时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头晕,没走两步身子就疯狂的抽搐,嘴里不住的嚎叫“错了、错了、错了”,反反复复就这二字儿,期间还扫掉了不少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允k只得赶紧派人将弘时带回其屋子,但他还没走出那书房就大抽了一下,随后晕阙了,众人怎么喊都喊不醒,只得报到这圆明园里来。 雍正浑身散发出阴沉的气息,而李氏依旧在不住的抹着眼泪,嘴里还喊着:“皇上,皇上,弘时这是怎么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太医回禀了吗?”听了这绘声绘色的描绘,雍正也不管李氏,直接开口问道。 “太医应还在为弘时阿哥诊断,奴才只听了几句,诸如脉象紊乱,杂乱无章之类的便匆匆给派来给皇上与齐妃娘娘报信,奴才实在不知太医是如何断症的。”小太监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说完,便待两位发话。 只是这殿内气氛有点沉闷,开始李氏还不住的抽泣,不断问雍正可否让她出园去允i府上一趟,可是当雍正一直一言不发,李氏也渐渐有点不敢开口,但那哭泣的声音却一直不断回绕在这殿内,但李氏倒也懂不能逼得雍正太紧,过了好一会儿便嘤嘤嘤的慢了下来。 最终,雍正只给出了一句话:“带太医回禀这实情再说,这会儿工夫,太医也应诊断完了,不必急着这一时一会儿。” “皇上,奴婢只是担心,不知弘时他究竟怎么了……”李氏的声音带着浓浓哭腔,满是担忧,“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啊,又是抽搐,又是泪流不止,莫不是魔怔了……” “一切自有太医定夺,你这般哭哭啼啼的,你自己说说又能顶得了什么事儿?待太医回禀,无论如何,朕也让你出这园子一趟就是。”雍正不住皱眉,但还是给了李氏一个承诺。 李氏自是欣喜,心急火燎的唤人做准备。没过多久,另一名小太监便匆匆走进来,的确是回禀弘时的最新的情况。 哪知小太监一开口便说弘时阿哥已经醒了,只是哭着喊着想要见皇上、齐妃娘娘,不断说自己错了,什么魔怔了,大逆不道……小太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偷偷瞅了雍正一眼,见雍正脸上满是不豫之色,这殿内气氛阴郁,暗道这真乃一份苦差事。 但苦差又如何,难道还轮得到他挑选么?小太监自然得继续禀报一下去,但也只是说了一点关于弘时的情况便略过,着重说说太医究竟是断症的,生怕这主子一不顺心他就大祸临头。 不得不说小太监终于能出来的时候,背后都湿了一身冷汗,这时天时可正在回暖,可还没暖呢,这报喜报忧的差事可谓是云泥之别,那殿内气氛可真够诡异,稍微胆子小的人都怕是撑不下去,要那是腿一软,这 这边厢雍正与李氏准备一同去允i府上,那边厢各宫都得到了消息,此时福惠正好玩累了被奶娘嬷嬷领去午睡,洛宁感到饿了正让人去准备点糕点呢,这院子里就来人。 话说雍正来到洛宁这院子,偏殿里的小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雍正一匆匆离开,其余人等便纷纷去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哪还像洛宁那样事不关己的陪着小福惠下棋,这一打听,关心此事的人便跑来串门了。 话说洛宁当然并非真的不去关心,这外头的宫人心里在想什么洛宁可是了若指掌,最后她一心二用的结果便是不留神之际竟然被小福惠吃去好几个有用的棋子,最后洛宁只好先把心一收专心,虽说她也是臭棋,可真要被一初学的黄毛小儿给打败了,那才是真的让人笑掉大牙。 想象一下,若是小福惠抱着雍正大腿骄傲挺胸求表扬:“皇阿玛,皇阿玛,福惠刚刚打败了吉嫔了哟,吉嫔棋艺真真差……” …… 这个,还是不要想为好。 亏得最后虽然棋子横飞,扫掉一大片,但还是她赢了。洛宁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待她的读心术升级到能听小福惠心里想什么,她就是用这个作弊又如何,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不是? 洛宁正走着神,汀兰便通报傅莹来了,这一回过神来,傅莹脑中的信息便一股脑朝她袭来,洛宁真没想到弘时晕阙居然是这么回事,弘时居然想要以魔怔为借口,解释他之前失常的行为。 好吧,其实这并不是意外之外,人们都说艺术源于生活,这历朝历代的延续下来的艺术功力可不真正是最好的范本吗?只是这之前洛宁都是根据历史来衡量,弘时这事她多少知道一点,弘时被过继给阿其那之后是受到沉重的打击,身子各种不好,而且是每况愈下。日后史上有人记载说由于他帮着八爷说话,最后是被雍正赐死,但也有人说他是因为生病而亡,但最终还是落不出一个“死”字的下场,是以洛宁也大意了,以为就算此次弘时熬过去了,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但她却忘了历史鼎鼎大名的孝圣宪皇后也由熹妃降为熹嫔,现下弘时若是“迷途知返”,也自然是有可能的。 狡兔死走狗烹,何况阿其那那些个党羽压根儿就没为他带来什么好处,现下弘历母妃被降位,乌喇那拉氏没有子嗣,李氏妃位最高,弘时就算被出继了也还是雍正的长子,这眼前的利益一计较,来个魔怔蒙蔽自己还不简单? 可别忘了,这历史是人在写,这历史不予记载,别说过个几百年,就是过个三、五十年,这事也烟消云散了,如果将来弘时当了皇帝,过继一事根本就直接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头。 当然现在傅莹与她谈的信息还是雍正和李氏没出圆明园之前的,但这事会怎么发展,洛宁也能猜出一二。 无非就是弘时终于“清醒”过来,说自己那时绝对是魔怔了,那并非是他自己的想法意志,他这才发现以往自己多么荒唐,那大逆不道之事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云云,要是再往下说去,说不得是有人以那巫蛊之术害他,才让他陷入这种境况。 若是雍正往下一查,“查出”是阿其那一干人等在谋害皇子,那么这阿其那又如何保得住?这顺理成章下去,还真不知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洛宁正想着,这傅莹按捺不住了,伸手在洛宁的眼前晃了好几下,连声叫唤:“娘娘?娘娘?” 洛宁一回神,听着傅莹心里的话,忙摆出一张正色脸:“此事恐怕是道听途说,这皇上和齐妃娘娘没回园里,其他的事都不好说,咱们也只能求菩萨保佑弘时阿哥能够尽快痊愈了,其他的,也轮不到咱们操心。” “娘娘说的是,”傅莹摇了摇头,道,“想不到皇上好不容易来这后宫一回,看望八阿哥,弘时阿哥便出事了,这阵子皇上又是日理万机,真不知下回……” 这傅莹的意思是,既然连洛宁都被那事搅和了,她们这群小的就更不指望了。 后宫难,做雍正的后宫更难。 话说,这园外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进来,这事不出一日便来了一个如洛宁所料的发展,说弘时是被奸人所害,前段时间才风言风语,行为乖张,而这弘时身子咦着实不好,这不,好几个太医又被叫出去围着弘时转呢,李氏还命宁嫔暂且代她管园。 雍正这日亦没有回圆明园,还把京城里的高僧喇嘛都请到了允i的府里,第二天早朝时分雍正才回到了圆明园内,一上殿便大发雷霆,说有人谋逆,胆大妄为,弘时那身子不见好,可这魔怔之事却是实打实的,雍正还趁机告诉大臣们昨日弘时的状况,让他们看这事怎么办。 雍正这么发话,自然有大臣表示这谋害皇子可是重罪,说不得是那让人忌讳的巫蛊之术在害人呢,亏得弘时洪福齐天,若是再晚些,说不得就被这奸恶小人给毁了,必须得查出幕后主事的,不然这天家安全可就成了问题。 然后……这事便开始顺理成章了。 35、忙里偷闲 谋逆是头等大事, 谁敢害天家人那必定是死路一条,更何况人家雍正在朝堂上说了, 昨日弘时突然清醒一幕,就连大喇嘛与活佛章嘉呼图克图都证实了的确是过往有奸人在弘时身上施加巫蛊之术, 才蒙蔽了弘时的意志,掩盖了他的眼睛,更企图让弘时做出些大逆不道之事,扰乱宫廷秩序。 很显然,弘时前些日子做出的糟心事绝对是因为这巫蛊之术。弘时出事,罪人便是有让天家不和睦的企图,所谓家和万事兴, 古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 罪人想要扰乱这天家,日后必定是想将那现下的太平天下亦一同搅得天翻地覆。 这一大帽子扣下来,这罪就看起来更大了。 只能说,雍正早为此事定下了基调, 于是众人只能沿着雍正定下的路线去查。 朝廷上当即有人奏请雍正免去对弘时的责罚, 不应让其因此而蒙受不白之冤,雍正当时便含糊了一下,只道此事等弘时病愈后再议,但这下咒之人是决不可姑息。 果不其然,雍正下令彻查的第二日,雍正便在弘时以前所居住的院子,和现在所居住的院子, 都找到了下这巫蛊之术所用的道具,那时辰八字的确是属于弘时,有人证物证证明此事有人恶意陷害,更是进一步的让雍正有了将这穷凶极恶之人揪出来的“底气”。 这一翻查,自然又是将整个后宫朝廷都搅了个天翻地覆,与弘时有关的所有人所有事,都一一彻查,特别是弘时与什么人交往,其后院又与什么人走得近些。好在弘时已经不受那巫蛊之术影响,太医谓只要小心调理身子,养好精气神,休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但此事若一日没能查出,众人都无法安宁就是。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乌喇那拉氏也将小选之事交给裕嫔与熹嫔,自己赶回了圆明园,本来小选就不比大选,以往乌喇那拉氏也是表面上走个过场,做多就是再私下监控一切,只是此番因为要为两位适龄阿哥选后院之人,才如此重视。这孰轻孰重,一下便可看得出来。 雍正近来不断打压罪人阿其那的残余势力,更曾经说过罪人阿其那是不忠不孝、大奸大恶之人,是以有耳聪目明之人,自然也明白此番表面上为了给弘时平.反,私下究竟将矛头指向谁。 只是,水至清则无鱼,想要浑水摸鱼的人大有人在。 弘时究竟有没有中那巫蛊之术,天知地知,当事人知,李氏姿势知晓,雍正将此事大肆炒作,自然是想要给弘时一个机会,顺便对付那些个阴险奸诈之人,但若是严查中途查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却不在雍正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后宫不得干政,但弘时之事牵扯到的自然还有这天家后院之事,话说回来,其实这还真的与雍正的后宫无关,你说这弘时被削去宗籍还被出继,说明白了,在雍正没有首肯之前,弘时还是罪人阿其那的儿子。而与之仍有牵连的只有李氏,那也是血脉之间的联系。 你说这与乌喇那拉氏、洛宁等其他嫔妃有甚关系?只是若是可以事不关己,那是瞎扯。这些人也不得不关注事态的发展,以防突发什么变故。 这事并非你说不关你事,就真与你无关。 趁着弘时之事并未查出来,想下手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雍正下令彻查后的三四日,负责的官员便查出此事的一些眉目,而且甚至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阿其那,当然并非直接证据,所以也不能如此盖棺定论。 与此同时,由于是各条线一起查,弘时的后院也是重中之重,尽管雍正的目标必然不是弘时的后院,但就是做做样子也要做到足,不能让人挑出错,引人诟病。 话说弘时的后院只有嫡福晋栋鄂氏以及另一名钟氏格格,其余的便是无名分的侍妾以及通房,就在雍正派出的专职调查小组查完嫡福晋栋鄂氏房内的所有奴仆后,正准备将调查的进程延至弘时另一名格格钟氏的时候,钟氏的一名奴仆突然跳出来说此事乃钟氏命他所为,钟氏自是否认,原因很简单,她乃弘时的妾侍,夫为妻纲,她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谋逆之事?何况上回经过年氏一役,若不是念在她为弘时生子有功,她就不可能留下来,不仅从侧福晋降为格格,还被命令静思己过,又怎么兴风作浪?于是,这便是纯粹的污蔑了。 钟氏本是包衣,其父是钟达一名内务府的管事,甫进弘时府之时本只是格格,后因生下弘时长子而提拔为侧福晋,前阵子因为年氏之事被查出而又贬回格格,在府里亦逐渐失势,不过如果按着这条线一查,深入探究一番后,众人查出钟达的产业原来与允k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也仅此而已,不过是细枝末叶,但本着有杀错无放过的原则,这点也自然被写在了调查进度报告上,只是这并无直接证据此事正乃钟氏钟达又或者是允k所指使的。 话说钟氏被查,那名奴仆亦脱不了干系,整件事情又一环接一环,也越发扑朔迷离起来,于是雍正亦命人直接跟进该名奴仆的那条线。 而这个时候,后宫所有人都对这件事密切关注,但由于此事主战线并非在紫禁城或者圆明园,所以这消息也有一定程度的闭塞。 小道消息漫天飞,就连洛宁在获取众人信息的时候,也不得不从各种混乱的信息中慢慢挑选及梳理一条线出来,不过暂时来看,各宫还是以观望态度居多,至于李氏哪里,这几日李氏并没有出现,弘时因要就近就医,被雍正破格带回了圆明园,只是并未安置在原来的地方,而是在一处十分偏僻的角落。 在洛宁的角度看来,主线必定是雍正想要将阿其那连根拔除,但是中间查出来的东西,的确似乎不甚简单,她现在最要提防的是有人看不惯她受宠放冷箭。 这事并不难,只要稍微有势力的人一加牵扯,这后宫是谁都有可能与此事扯上关系。所以现阶段洛宁主要是提防这个,随时保持警惕,小心为上是王道,不管这事最后会不会牵扯上后宫,她都得在那之前做好自保的准备。 由于要吸收信息,所以这几日她的读心术练习进度又加快了不少,能力随之提高。乌喇那拉氏回来坐镇,这小福惠自然也得回到乌喇那拉氏那边,所以也没什么人打扰洛宁在练习读心术的时候顺便收集信息。 好吧,也许除了雍正。 其实雍正很忙很疲惫,所以雍正到来的时候洛宁又小小惊讶了一翻。 雍正满脸疲惫之色,但是又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同,洛宁似乎能隐隐能感受到欢喜之意。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雍正如此烦恼这事,又怎么会有了几分掩藏的欢喜?后来洛宁想起来的时候,大概猜想那时她的读心术有了长进,雍正虽然将那情绪深藏,不过在洛宁拿一放松下来,再加上读心术的加持,所以洛宁便窥得雍正的心情晴雨表。 雍正来的时候,这事已经进行了三四日日,进度正是未查出钟氏奴仆诬告之前,矛头指向阿其那之时。 事情正是顺利之时,所以雍正心里暗暗欢喜自然是有可能的。不过雍正疲惫也是事实,洛宁想了想,便命人泡了一壶安神的茶前来,接着便被雍正让其帮他按摩一二。 洛宁何时会按摩,想起现代去美容院时那些美容师如何帮她按摩大脑松弛神经的,便照葫芦画瓢套在了给雍正按摩上,虽说洛宁的手法不算纯熟,但难得雍正倒是觉得很是舒服,直夸洛宁居然还留有这一手,若是他早知道,之前便让洛宁给他按来着。 “此前皇上政务繁忙,这事可不是奴婢藏私,只是皇上并未有问起,若是皇上喜欢,奴婢自然愿意为皇上效劳,”洛宁细心的注意着雍正的情况,指腹慢条斯理的打着转儿,从那太阳穴一路往头皮上按下,力道也是照着雍正脸上的表情调整,只为了让雍正满意。“虽说这政务众多,可是皇上也得注重休息,不要累着自己,若是可以,便多找几个帮手亦无坏,正如人人都夸的怡亲王。” “找帮手谈何容易,朕都有点后悔将怡亲王调去治理水力,若不是水利干系天下苍生福祉,朕怎么也得将怡亲王留下来。”雍正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刚才洛宁按到的位置让她多按几下。 “皇上心系万民乃百姓之福,这又何谈后悔,依奴婢看来,皇上不过是想念怡亲王罢了。”洛宁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如泉水般潺潺流淌的声音听在雍正耳朵里很是舒心,那按摩手法力度拿捏得都不错,放在一旁的茶香似乎又能舒缓疲劳,这一切亦让雍正觉得此时便是来对了。 “富察氏,你倒是猜得透朕的心意,”雍正淡淡的开口,“那你猜猜朕现下心里在想什么?” 洛宁心里一咯噔,虽说这心是漏跳了好几拍,但手下并没有顿了下来,虽说她的读心术不能读到帝王心思,可就从表面来看,还有从雍正的肢体语言,她都没能察觉出雍正有不悦的情绪,想到这里,洛宁自是放心的开口,不过却是打了个擦边球,“皇上应是在想,奴婢这手艺还有多少招儿吧?” 雍正的嘴角笑意浮起,很是享受的说道:“哦?那你说说,你还有多少招儿?” “皇上真会欺负奴婢,奴婢本就是随手一按,哪有什么招儿,但这几日为弘时阿哥之事,皇上定是辛劳万分,所以奴婢这手法虽然不甚成熟,却应是讨了个巧儿。”洛宁微微低下头,在雍正耳边说道。 “好一个讨了个巧儿。”雍正越发放松下来,竟然开口便又让洛宁的心跳快了好几拍。“洛宁,要是累了给朕说说,朕可舍不得让你累着。” ……这雍正是在调戏她? “奴婢谢皇上体恤,奴婢服侍皇上,自然是不累的。”洛宁先是被雍正直呼姓名给吓到了,这富察氏、吉嫔被喊多了,差点就忘了这身子本名洛宁,而后是那“舍不得”又差点把她吓了好大一跳,赶紧转移话题道:“皇上这几日看着劳累,也要注意身子,若是哪儿哟不适,得立刻让太医过来把把脉,皇上你的身子好,才是万民福祉之源。” “人人都没你能操心,”雍正感叹道,“要说这让太医过来把把脉,朕看呐,你才应让太医把把脉,朕上回嘱咐你让你将身子调养好,你是没听到,还是打算抗旨吗?” 洛宁直呼冤枉,想着下地却被雍正捉回来继续揉捏,“这哪能算是奴婢抗旨,皇上这帽子扣下来都能将奴婢砸晕了,”洛宁嗔道,“奴婢身子奴婢知晓,不说三五日,这七日一次总是有的,奴婢身体又没什么大毛病,何必回回见太医,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讳忌求医,”雍正虽想表现的没好气状,可话一说出口,洛宁的指法又恰到好处的戳到了点子上,让雍正停了很是一下,才复又开口道:“朕让你给太医把平安脉,自然是为了你好,你是想让朕再说明白点么?” “奴婢、奴婢自是明白的。”洛宁这下真被雍正惊到了,跺了跺脚,满脸羞得绯红。 “朕子嗣稀少,自是希望朕的后宫能热闹点。”雍正似是没听到洛宁的话,径自说道。 洛宁真没好意思吐槽皇上您的后宫还不够热闹么?这事还真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接踵而来。 “奴婢……会努力的。”这时候,洛宁除了说这句,还真不晓得应该怎么回答。 “你倒是说得对,最近朕还真是有点累,你趁这段时间养好身子,那些个事儿,也轮不到你管,你专心调理好身子便是。”雍正最后索性躺在了洛宁的腿上,“过几日罢,希望过几日这事儿就能明朗起来。” 此时雍正自是没想到,过几日那事儿便横生枝节,先是钟氏下人诬告,而后那野火便蔓延至后宫,果然是相当的热闹。 36、直指弘历 那日雍正来过后, 第二日一名有了一点年岁的老太医便不期而至,道自己是皇上派来给洛宁调养身体的。洛宁对这名老太医没什么印象, 他的两鬓早已发白,但那脸上却看着只有几道浅浅的皱纹, 皮光肉滑的,还没法看出真切年纪。 老太医在帮洛宁请脉的时候便告知这往后七日内他每一日都会来给她把脉,在那之后再看看情况可否改成隔日更,把了一阵子后,太医观其气色,又让她伸出舌头,这才谓洛宁外表看着健康, 但底子却还是虚, 而体质又偏寒,不过若是慢慢调养,自己再注意些小细节,这身体肯定能一日一日好起来, 这倒是不需要担心。 “最重要的是, 娘娘您还年轻,这往后的时间还长,娘娘身体只是比较虚,其他的大毛病没有,但也不能太心急了,娘娘应该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罢,只有循序渐进, 这身子才能好起来……”这位李太医的履j饺 呆滞了的洛宁:“……” 听着李太医絮絮叨叨的在耳旁不停的念的同时,洛宁惊喜的发现她居然能听到老太医的心声,事实上,不管听老太医的话还是他的心声,老太医的意思都是以为心急着想生娃儿诞下龙裔的是洛宁,于是便不停的腹诽生娃儿这种事情最好还是顺其自然,只要身体健康又何愁生不了娃,这年轻本就是本钱云云。 结论:这李老太医倒是一个实在人。 但问题是,明明是雍正派他过来的,又不是她让雍正派他来的,这老太医的逻辑敢不敢不这么逆向? “李太医,这些道理,本宫明白的。刚听你这么一说,其实我只需要补补气,适当进进补,对吗?”好不容易待这老太医喘口气,洛宁当然是立即打断他的话,还煞有介事的问道,“那就说明,其实李太医不需要来得这么频繁,隔日再来便可?” “非也非也,”李太医摇头晃脑道,“这几日老臣还得给娘娘慢慢调整药方,等这药方定下来,那之后才可隔日或隔两三日,因为这调养可是长期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老太医的思维也实在逗趣的紧。分明是又一次告诫她不要想着一击即中,为什么他就不能细细思考一下她话里的意思呢?洛宁差点想摸摸自己的脸颊,难不成她长得就一副猴急的样子?她在想是不是应该把话说白一点,说明白急着想要怀孕的不是她,她真的可以慢、慢、来! 幸亏这老太医也并非不喜欢她,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样的性格能留在太医院,恐怕是医术真的了得,这么想来雍正倒是对她真不错。 最后洛宁还是没能说出口,但是让她十分头疼的是,洛宁想着老太医辛苦,想赏点东西给他,也被他拒绝了,洛宁只好道:“本宫只是感激李太医你劳心劳力,并非作他想,太医你还是收下吧。” “老臣可不能要,老臣行医数十载,从未要过贵人们的一分一毫,”想了想老太医又补了一句,“除却皇上下旨推脱不得的,是以娘娘也不要让老臣打破这个规则。” 洛宁无法,挥退了端着赏赐的汀兰,正想说些什么,汀竹便端着太医没来之前洛宁吩咐下的糕点走进来,养声道:“主子,这糕点可是好了,主子可是久等了。” 李太医淡淡的瞟了那已经放上桌上的卖相精致还浮着淡淡香气的糕点一眼,便目不斜视,似乎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但如果细心观察,便能发现老太医在细细的吞咽口水。 就在这时,洛宁也听到了老太医看着糕点有流口水的冲动的心声。 原来如此,老太医也好这口,看来这收买人心还是得收买对地方,不对症下药还真不行,幸亏了这读心术!洛宁暗喜,拿捏住这老太医的喜好脾气,这日后若是她身子有什么事儿,这老太医也会向着她,特别是这她老太医还是雍正派来的,这可比什么都强。 要知道她以前看那些金枝欲孽啊,穿越小说啊,都是靠着太医 于是洛宁便开口道:“李太医,这赏赐你可以不要,那本宫就赏你一些本宫新想出来的糕点如何?你若不喜欢,大可以拿回去给同僚品尝,本宫这小膳房的厨子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如此甚好,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这老太医连忙开口,深怕洛宁反悔似的,但是很快又发现自己有点失态,随即掩饰道:“老臣会分给其他的同僚,在这里先谢过娘娘的赏赐。” “咳咳,”洛宁捏着手帕掩嘴轻笑,“那么,一切就交给李太医了。” 在这宫中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太医出入洛宁院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但很快人人都发现那并不是有“好消息”传出,只是洛宁开始调养身子,以往年氏在的时候,洛宁也是经常与年氏一起给太医把平安脉,最重要的是其实很多妃嫔都会请自己信得过的太医来调养身体,所以只要不是好消息或者坏消息,众人也不会太在意。 但帮洛宁把脉的是李老太医,这老头油盐不进,即使你想打听洛宁身子的真实情况都不太容易。既然如此,那众人也只等洛宁到底是不是能怀上龙种,于是这件小事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广泛关注,乌喇那拉氏也是问了一下洛宁身子的情况便就此作罢。 更何况圆明园的关注点现在还不在洛宁身上,尽管现在雍正对于洛宁好像荣宠更甚其他妃嫔,但也只是半斤八两,远没有如年氏那时候的近乎独宠一般的待遇。 虽说吉嫔进宫不到一年便被封为一宫之主,可然后呢?也许撑死就是一个嫔,无法再上位,谁不就是图一个新鲜吗?也许雍正三年吉嫔运气很好,正好让她脱颖而出。这从今往后,究竟会如何变化不还是未可知么? 现下还是专注于宫中的形势会比较好。 风头火势。大概就是现在的形势,尽管圆明园内满满是水,却似乎依旧无法将这火给扑灭。 弘时被巫蛊之术所害一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但各种零碎的线索都开始指向罪人阿其,一切都如雍正所料之时,突然,横生枝节。 负责调查的官员在查那名诬告钟氏的奴仆在调查这个人的身家的时候,查得此人有一个弟弟正在四阿哥弘历的伴读处当差,但巧合的是,这人的弟弟在那伴读手下当差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已经成为了伴读的近身。 虽说这里头可能只是巧合,但尽责的官员还是将这一情况报告了雍正,询问需不需要继续查下去,雍正自然没有料到该官员居然能将这情况也查出来,正想下指示的时候,另一头回禀道那名奴仆因为抵受不住严刑拷问而查出了,雍正一细问,官员却面有难色,顿时支支吾吾,雍正便直接派苏培盛下去拿过那名官员带来的记录。 这记录上头说着在他们第三次用水将人泼醒的时候,他们正好拿到了另一名官员手上的资料,便循例问了一句,殊不知此人在不甚清醒之下听到自己弟弟的名字,忽然表现得大为激动的说一切都是他自己所为,与他弟弟无关,此事的确是他诬告钟氏,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用那巫蛊之术害人。 这官员再一问,道这巫蛊之术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若是查出他也是帮凶,这罪责他的家人无人可逃过,现下就要将他弟弟抓来与他一样严刑拷问,此人先是说了好几个人,其中包括齐妃、弘时,最后居然连裕嫔与弘昼的名字,却打死不认这事与弟弟有关。 雍正当下的脸色就沉如锅底,这周身散发出气息可比不久前融雪那会儿更能冻死人,当官员询问雍正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雍正自然是怒火中烧,声音更是犹若寒冰:“查,怎么不查下去?!朕看还能查出些什么幺蛾子,裕嫔和弘昼?怎么不说已经薨逝的敦肃皇贵妃和福惠?这人还真可以啊!” “皇上息怒,此事莫不是有人嫁祸,这其中尚未理清的部分还不能下定论。”在场的人都立即下跪高呼“息怒”,领头的官员只得战战兢兢的劝道。 “尽早查出真相,既然此事提到了齐妃、弘时、裕嫔、弘昼,传令下去,在此事尚未完全查清之前,将上述所有人禁足,所有的事情继续跟进下去,朕定要将此事查明白为止。” 只不过是一人的口供,却牵连了两位皇子及其母,包括后宫的一妃一嫔,此事若查下去,还不知牵连多大,而裕嫔更是无辜,之前忙了这么多日,这日正好在御花园里歇息一番,殊不知雍正一道命令下来,就被强制带回了自己的宫中还不明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在另一方面,雍正私下派出暗卫彻查弘历及其伴读与这两兄弟之间的事情,明着直接派人查罪人阿其那所有的罪证,务求在家务事没被完全牵扯进来的时候,将罪人阿其那直接拿下,此次案件究竟与他有没有干系,也无所谓了。 一系列下来的举措,又让宫中所有的人都开始夹紧尾巴做人。 事实上,此事不合逻辑的地方相当的多,也就越发捉摸不透。 弘时突然病倒的时候,并且表现出像是魔怔了症状后,雍正其实还想给他一次机会,不然也不会与李氏一起前去探望,若是弘时收了心,不再执迷不悟,那么他便不予计较,雍正本就子嗣稀少,还个个都是不省心的,但若是能教好,将来新皇登基时便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在没有见到弘时之前,雍正心里想的都是弘时是知错了,想要找下台阶。 一直以来雍正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直到他派出去调查的人还真在弘时的两处居所皆查出了并非新埋入的草人娃娃,连他请来的高僧大喇嘛都说弘时住的地方“气”不对,这才真的让雍正怒不可遏,几近克制不住自己。雍正回想起弘时之前的荒唐行为,亦觉得相当的反常,若真是有人恶意陷害,那整件事情就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巫蛊之术原本就为天家所禁止,因其邪恶且能蛊惑人心,几千年以来都是禁忌之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祖宗规矩便是绝不可与之有任何的牵连。 谋害皇子是大事,雍正亦私心便是想利用此事将阿其那一网打尽,还省得他找什么理由让群臣“迫”他下令让阿其那改名,只是没想到这一手,却让他更清楚的看到自家后院的火灾情况究竟有多严重。 ☆  ☆  ☆ 将一妃一嫔,两个皇子一同禁足这事自当是在圆明园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现在可好,留在紫禁城里的两个嫔都被禁足,众人都纷纷担忧这些人的处境。 自然也有人觉得不对,这事怎么能一扯就扯上裕嫔和弘昼,齐妃可是弘时的额娘,雍正把这几个人给禁足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弘历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这事表面上看起来水还没能淹没他,但实际上在水下,已经有水草将他的脚紧紧缠住,难以脱身。弘历很快也从旁人那儿得知自己伴读的近身与本次诬告钟氏的案件有关,可没等他来得及反应之时,该名近身已经因为吃了下有巨毒的馍馍而毒发身亡,此前一点预兆都没有,不过他还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明自己是畏罪自杀。 但当官员将此事告知此人的哥哥,也就是诬告钟氏的那人的时候,那人却激动的说自己的弟弟根本就不识字,又怎么会写字呢,何况那字一看就是故意写得歪歪扭扭。 而此事,便更是有理说不清了。 因为就这么看来,此人说不定就是被想要掩口的人给毒死的。 真的不到你不怀疑,因为事情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弘历。 至于其他的方面,什么齐妃裕嫔,弘时弘昼,众人就是彻查也只是查出了弘时弘昼之前一些零零碎碎的罪证。 于是这下,雍正干脆连弘历也一起下令禁足,小选照选,但还是由乌喇那拉氏回紫禁城内主持。 37、循序渐进 这下可好了, 现下所有皇子及有皇子的嫔妃都被禁足,唯一剩下的便是小福惠, 由于乌喇那拉氏启程赶回紫禁城,小福惠自然又落到了洛宁手里。但洛宁最近也事情多了起来, 因为李氏被禁足,乌喇那拉氏在走之前将事情交予了包括洛宁在内的三个嫔位后妃。 本来乌喇那拉氏之前说过洛宁可以专心在小福惠身上,但这次李氏被禁足,其余两位懋嫔、宁嫔虽然协理过园内事务,不过始终还是经验不足,洛宁虽然没什么经验,但还是被捎带上了, 古语云三个臭皮匠……咳, 乌喇那拉氏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三个人一起商量,分工合作,又能互相监督的话, 这园子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总之现在最不能的就是——出事。 这后院本就起火, 要是花园再又烧起来了,那这府邸还要不要? 重点是现下高位都牵扯了,正是她们这些无子嗣的可以“称霸王”的时候,此时让人挑不出错来才是正路,可能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武氏与宋氏在决策的时候,必会叫上洛宁, 不过每次洛宁也不能给上什么建议,因为两位七嘴八舌的已经将事情考虑的相当周到。 福惠倒是挺乖的,除却第一回因为无聊想找正在与武氏、宋氏商量的洛宁给嬷嬷拦着吵了一回,然后洛宁便说如果他停下来不吵不闹可以再吃一块糕点,之后就每天眼巴巴的看着洛宁表示本阿哥是乖小孩。这年头乖小孩才是王道,看那三个被禁足的哥哥,当然这话洛宁可没对福惠说。 小福惠虽小,但其实也是一个十分敏感的小孩,外头的事虽然没人对他说,但此番洛宁工作量陡增,每天陪他的时间也骤减,两三天都如此,小福惠便忍不住问洛宁:“吉嫔,吉嫔,你最近很忙么?为什么每回福惠找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我可忙了,”洛宁故意夸张的说道,故意装出一副愁容,“所以八阿哥可别闹,等我把每日的事情忙完了,便能陪八阿哥玩一会儿。” “那有糕点么?”福惠眨巴眨巴那双圆滚滚的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洛宁。 “馋嘴,”洛宁刮了刮小福惠的鼻子,“每日糕点可不能吃过量了,要不日后你变成了个小球儿可得怪我了。” 小福惠撇撇嘴,小脸纠结,似乎在挣扎究竟是日后变成滚滚球儿比较不好,还是没糕点吃比较不好。 “我不在的时候,八阿哥你可别偷吃糕点,偷吃一次,就那之后的三日不能吃糕点好了。”为了杜绝后患,洛宁自然连惩罚都想好了,就不怕这小孩不就范儿,洛宁想了想又诱哄道:“八阿哥,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你闹着要来找我,我道若是你乖乖的便可多吃一块糕点。” “记得!”小福惠眼睛一亮,大声说道,“但是吉嫔骗人,福惠明明每天都很乖,这几日都没有给福惠增加糕点。” 这指责……洛宁被噎了好一下,原来这几日这小正太这么乖是为了吃糕点,但现下可不能歪题,然后她便继续展露哄小孩的表情:“八阿哥,我问你,你可知道为何不吵不闹便有糕点吃?” “赏罚有道呗,”小福惠歪着头想了想,而后糯糯的说道:“就如吉嫔刚刚对福惠说若福惠偷吃糕点,之后三日便不能吃糕点。”不过那小脸上的表情依旧非常不满,似乎洛宁真欠了他十块糕点一般。 “那你道,是不吵不闹吃糕点好,还是大吵大闹被罚的好?” 福惠一脸“吉嫔你当我是呆子吗”的表情,努着小嘴道:“吉嫔,吉嫔,你究竟想说什么?” 洛宁摇了摇头,拐弯抹角的说道:“最近几日所有人都很忙,你可别到处跑惹出祸来,乖乖的待在我这儿便好,等我抽空了,便带你出去玩几回。” “吉嫔,是三哥四哥五哥的事情么?”小孩儿绷着小脸,一脸小严肃。 “你知道便好,这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记得不要惹你皇阿玛生气就好,这几日都得乖一点。”到底也到了快要去上书房的年纪,以往小福惠便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估计也是从宫人出听了点,也正好,不需她在多费喉舌。 这几日,大家都很忙,人人都看着事不关己,只是收料打听的比谁都快。虽说弘历是最后一个被禁足的,但是那遭事儿一出,众人皆以为自个儿心知肚明,此番弘历说不定得栽了。于是有好些人都开始对弘历那儿冷了,就连宋氏与武氏在决策的时候都会刻意将弘历那儿的用度调配放在最后,大概是想马马虎虎了事,倒是被洛宁扯了回来,拐着弯子提醒二人任何事情都不得马虎。 洛宁没能接触到负责调查的官员,也没能接触到所有被禁足的人员,她所有的消息都是从宫人那获取的,现下看着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弘历,当然你可以这么想,弘时被害,首要得益者便是弘历,而那被找到的非新埋入的草人娃娃究竟埋了多久没人知晓,这局究竟铺陈了多久自然也无从得知,毕竟这年份也有莫大的关系,如果是从雍正初年就开始,那这心之险恶,恐怕再也无法补救。可现在的问题在于,还真没人找得出确切年份,这事可就不能这么说。 现下恐怕大多数的人都这么想,若真是弘历所为,这弘历恐怕这次就真栽了,毕竟这是巫蛊之术,天家禁忌。 但不要忘了,从一开始雍正定下的基调是想针对谁?虽说后来横生枝节,那也是他在气头上,若是他回过神来发现这枪头不小心歪了,自然会想办法调整过来。 毕竟他一开始附和这局的时候,是想着将事情移到罪人阿其那那儿去的,再怎么想罚弘历,在拔除心头刺和割舍心头肉之间,要怎么选不用问也知道。 再者,这小选还是乌喇那拉氏回去主持的,这也就说明了雍正并没有将给两兄弟选人的事情给搁下,从这一点也能够侧面推论出雍正最后的决定应该不会真的对弘历做什么。 废太子还两立两废呢,虽说除了雍正和洛宁之外没人“真正知道”放在光明正大殿匾额后头的名字究竟写着是谁,但弘历现下的地位已经不容小觑,真要弄下来也不是现在这种正处于内忧外患的时候。 反正洛宁虽然不能完全肯定雍正最后究竟会怎么做,可是也有七八成把握雍正不会对弘历怎么样。现下打得不就是心理战吗?一步一步的拉下弘历在雍正心目中的地位,直到雍正与康熙一样对废太子彻底失望,这事一出,弘历不能被拉下马,这地位肯定是一落千丈。 总是好事。 洛宁根据所有的方面推断出了这一点后,自然就吞到肚子里,谁也不偏袒谁也不冷落。想要上位,偶尔看看哪里有见缝插针的地儿,落井下石,努力自保就好。 而事情就果真如洛宁所料,雍正一开始的确是雷声大,但最后雨点可是小的很,动静的确很大,只是在弘历被禁足之后的没两天,那诬告钟氏的奴仆也被人毒死了。 然后,这事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两名看着就是主要涉案者的罪犯都死了个不明不白,但这事却忽然明白了。 因为弘历伴读的另外一名侍女被查出是下毒害死伴读近身的人,事实上,这回事情不仅牵扯上了阿其那,还牵扯上了允k。话说这回是还真是巧了,他们在侍女的房里找到了一封未被烧完的书信,重点在于而上面的文字谁也看不懂,雍正将残片给洋教士看,但他们也无法辨识究竟是什么文字。 于是众人便只好查那侍女的身世身家,这一查,又查出了一层复杂关系,原来那侍女与允k后院的一个包衣格格同一家族,乃堂姐妹,两人是以往平素交好,不过这些年明着也没有什么牵连。 与此同时,雍正亦截获了允k与其儿子弘d的一封书信,上面的文字正好与那侍女的信件相同。于是,雍正将弘d找来,询问着文字究竟怎么回事,非满非汉,字体怪异。得到的弘d言此是允k属下佟保教予他,他以此与允k通信。之后雍正又从洋教士穆景远那处得到了此文字是允k自行造出,想必就是与人通密信所用。 这下便气得雍正直接下了一道加急的旨意至囚禁允k的府邸,以“别早字样,巧编格式,忘祖忘本”之罪名令其改名塞思黑。 这事一出,整件事又回到了正途,事实上,是以另外惊异的高速回归到了正途。 此人受了拷问后承认了意图陷害弘历的罪名,与那已经死去的两兄弟一道,受到了阿其那的唆摆与威胁。 此番更是指名道姓出罪人阿其那,这当然是正中雍正的下怀,在群臣得知这样的结果后,有好几人开始综合以往阿其那与塞思黑犯下的过错,塞思黑最后一共二十八条罪名被雍正拘押至保定,而阿其那那儿更是条条大逆不道,四十条罪状足以让其死十数次,震惊朝廷上下,雍正更是称其“凶恶之性,古今罕闻”,只是雍正顾念其乃同胞手足,不欲赐其自缢罢了。 终于,整件事情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但真相究竟何为,也许只有雍正与其暗卫及心腹最清楚。 在阿奇那、塞思黑分别囚于狱中的时候之后,一切宣告完结。 所有的被禁足的妃嫔、皇子都得以自由,当然,除却本就被禁足一年的熹嫔。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但总是有人有苦说不出,就跟那三千头发丝儿,剪不断理还乱。 比如弘历,这件事情过去后,雍正冷待他不止一星半点。 总之,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氏因为雍正体恤其需要照顾尚未痊愈的弘时,圆明园的宫务照旧由三嫔共同打理,很显然李氏也是一有苦说不出的主儿。 此番查出弘时果真是被陷害,于是便有人顺水推舟奏请雍正将弘时被削除玉牒之事实属无辜,望其能再入玉牒,若其能早日痊愈,便可再此为雍正分忧,雍正谓此事情有可原,便准其奏,同时此事也宣告弘时回归。 这件事,足足延续了两个月。 五月初之时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包括小选。 乌喇那拉氏返回圆明园,众人虽然还有协助乌喇那拉氏,但实权被收回,洛宁乐得清闲,每日游游圆明园,或带小福惠玩玩,活与其他人小聚小聚,或练习练习读心术,或应付应付吃货老太医调养身体,兼且偶尔勾引勾引雍正,大时大节感受传统但掺杂了满人习俗的节日气氛,这么想起来,这生活倒还真不算无趣,特别是在这圆明园内。 主要是之前那事儿牵扯太大,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该做的还是得做的,特别是雍正让她调养身体,这月里必定来她这处两三次,真不算浓宠,只是却也比其他嫔妃要稳定,还回回问其身体调养的如何,洛宁分明听得到苏培盛旁边的小太监在腹诽雍正早就知晓洛宁的情况还得请自问,这不多事吗? 有一回正巧老太医早晨有事,将把脉之事推至午后,那天还真赶巧儿了,雍正不知怎么个也来了,于是洛宁只得顶着雍正与老太医的双重压力,便听着老太医的数落,边躲闪着雍正戏谑兼不善的气息。 “吉嫔娘娘身体经过着几月的固本培元,的确是好了很多,从现下开始许多吃食都要戒嘴,比如西瓜、冰、蟹、绿豆、萝卜等寒性食物,具体的待老臣回去后写个表予娘娘,请娘娘务必照做,其余的最好喝的便是热汤,决不可喝冷的冰的,冲了药性,赔了这几月的苦劳。”老太医看了一眼洛宁,又瞅了一眼雍正,随即又开始写着方子。 “李老,这吉嫔现下的身子可适合?”雍正忽然在一旁冒出一句,老太医自然像是没事的人,难为洛宁真真燥得慌。 老太医想了想道正色道:“此事还是顺其自然,再过些日子,操之过急定是不好的。” 38、好事传出 雍正听到此话沉吟了一番后看向洛宁, 洛宁自是不肯说话,头亦低着。李老太医老半天没听到有人问话也不觉奇怪, 专心致志的写其开的药方。 洛宁如坐针毡,心想要是什么能够救救他哪怕是老太医再唠唠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 也比接受来自雍正戏谑的目光要好,很多很多。 洛宁正想着,终于有人进来打救她了,因为小春子端着洛宁之前因这老太医要来而吩咐人做好的点心进来,果然好心好报,洛宁松了一口气,腹诽这会儿终于不用接收那恐怖目光的洗礼了, 这事不都得顺其自然吗, 怎么能说有就有不是?! 这世间上哪有逼着人怀孕的怪事,这回老太医应该相信心急她怀孕的人不是自己了吧?哪知太医闻着那糕点味道就馋,根本不作他想,可雍正在啊, 他哪敢明晃晃的亮出哪点小心思, 心下只道可惜可惜,听得洛宁差点喷笑出来。 “李太医,你为本宫调理多月劳苦功高,待会你离去之时,请带上本宫为你预备的糕点,”洛宁适时道,总算安慰了老太医差点因为糕点飞了伤裂的一颗玻璃心。 “老臣谢谢娘娘赏赐。”老太医这会儿食指大动, 自是眉开眼笑。 听着有那美味糕点,糕点控老太医也写好的方子交予雍正与洛宁过目,没问题后随即便找了借口遁走,就怕与那糕点失之交臂。 雍正瞅了迅速离去的太医好几眼,随后对洛宁感叹道:“这李老油盐不进,就这点嗜好,其他人都没能发现,不想还被你拿得个正着,吉嫔啊吉嫔,朕还真是小瞧了你。” “嗜好?”洛宁眨了眨那双看似暗含秋波的眸子,朝着雍正微微一笑,装傻道:“皇上谓李老太医好糕点?这可感情好,奴婢原来投其所好了,以后定要以这招让其开点不苦的药给奴婢。” “吉嫔,这良药苦口,就是幼儿也不若你这般不想喝那苦药。” “皇上,这位不畏苦药的幼儿究竟是谁,奴婢可闻所未闻,此人日后必定非同凡响。”洛宁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一番话下来倒是让雍正的脸看着有点尴尬,随即便轻咳着转移话题道:“李老告诫你不要食用那些寒性食物可记着了?汀兰,替你主子看好了那食材,你主子那贪嘴儿的性子朕可一清二楚,若是不找人看着必定破戒,此事必定不能马虎。” “奴婢明白,奴婢定当将那些食材看得紧,决不让他们出现在娘娘的席上,请皇上安心。”汀兰闻言,给雍正打了个千儿,腹诽皇上果真对主子不错,想来这主子是跟对了。 洛宁正想着雍正扯开话题说不定就是以他自己做比照,没想到雍正就来了这手,当下就呆滞了好以下,随即才开口为自己辩解:“皇上,奴婢那是那性子,奴婢可是回回听李老太医的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啧啧,”雍正摇了摇头,“朕当初问过李老进度,他谓若是进度正常,你的身子应该还更好些,莫不是朕记错了?”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难伺候啊伺候。 “看来朕是说得没错,果真朕今天就没来错。” 不得不说,洛宁又差点噎着了,因为雍正这话不明摆着告诉她他就是趁着老太医来才来看看状况,果然是前段时间太忙了,这段时间虽然还是忙却有空搭理她的闲事了,“奴婢谢皇上的关心,奴婢以后一定改了这贪嘴的毛病。”决不再让你挑出错儿来。 就是不知其他人是否有同样的待遇,真希望她不是唯一一个,要是这区别待遇传出去,她可又得受多点白眼了。洛宁暗叹,后宫不受宠不好,受宠也不好,怎么也得老实点,以后真有了孩子再看看有没有机会晋位,这才是正途,况且现在她的晋升进度比她想象的好的多,此番雍正还抽空关心她的身子状况,那日后晋位还是很有谱的。 雍正果然只是抽空过来,而且在这吃了两块糕点后便要离开,洛宁想了想便道自己想送送雍正,顺带出去走走,雍正斜睨着洛宁道是顺道送送朕吧? “……奴婢真不敢,”洛宁叹气,低声解释道:“奴婢自是想多与皇上相处多些时候的,只是皇上平日政务繁忙,奴婢可不敢耽搁,只得借着送送皇上的名目,皇上还迫得奴婢道出这个种缘由,真是让奴婢燥得慌。” 雍正没有说话,洛宁倒是觉得雍正心下是欢喜的,看来这招也挺有效,当得雍正的女人,自然也得以他为天,以夫为纲,让他觉得你是真心待他。 洛宁倒不说是爱上雍正,真没那感觉,喜欢也还好,只是平常照顾人照顾习惯了,只要他无害你之心便好好处着总是不吃亏,况且这种还真对头了,不管是对于雍正,还是之前的年氏。 而且雍正是最大老板,必须讨好的对象,洛宁绝不怠慢,这清朝风景虽好,总不是自己的家。这般养尊处优、提心吊胆下去,她回去现代都不知该怎么工作下去,亏得还有那读心术,不知回到现代后这读心术还在不在。 又一年夏,她居然已经来到了清朝一年多了,不仅嫁人了,还被人催着生子,想想亦觉得不可思议。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雍正也刻意放缓了脚步,两人沿路朝着九州清晏殿过去,不过快走到那“工作区”,洛宁便不继续往前,那地方后宫女眷自是不好过去,洛宁停下来来,笑眯眯道:“奴婢便送到皇上到这儿吧,奴婢就在这四处走走。” 一般来说,洛宁四处走走都不容易碰见人,但这回不知道是不是与雍正一块,被得知有情况的其他妃嫔知道了,转着转着就遇到了武氏及安氏,两人见她独自一人,失望之情可是溢于言表,洛宁与两人打了招呼,不想还被她们缠上了,硬是要跟她一起游园。 洛宁没法拒绝,安氏之前跟着年氏,要说起来还算熟,武氏之前日日商讨的时候相处还好,就是没怎么一起游过圆明园,不过两人旁敲侧击雍正去找她的事情,就真的挺麻烦了。 好在洛宁三言两语应付过去后,她们眼见这样眼红下去不是办法,还暴露了小家子气属性得不偿失,随即将话题转移至了小选中要选给弘历、弘昼两兄弟后院里的人。 话说最近后宫很平静,简直跟心若止水一般,大概是之前那些牵扯来牵扯去的事情把众人这阵子给震慑住了,若不是之前有端午这样的大时大节设宴款待什么的,后宫还真不太热闹,所以最近最热闹的应该就属指与二人格格及通房。 虽说她们都还没有儿子,不过这些个事儿自然是了然于胸,给一个即将成年的阿哥指人,开其后院其实就是一个提醒,提醒众人若果雍正发现良配,那么离他们的大婚之期也不远了。 这事都是些小道消息,乌喇那拉氏还没对着众人正式说明,众人充其量就说说,当不得真,只是就这也能讨论的热火朝天,还旁敲侧击问洛宁意见,洛宁打了个太极,大概对二人说其实这事儿熹嫔和裕嫔的主张应是更为重要,乌喇那拉氏应该会着重考虑二人的意见,她们这些就是站在旁边打打酱油,没啥干系。 言下之意就是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听在两人的耳里,倒像是在说两人自作多情,当下武氏就黑了脸,而安氏则没那胆量,洛宁叹了口气道:“论年资,妹妹我进入这后宫资历最浅,实在没法给予皇后娘娘意见,惭愧。” “妹妹这话可谦逊了,”武氏听这话便觉得洛宁并非针对她,只是这话说得直了点,当下也缓了脸色,“你若是去问问众人便知,这宫中谁不羡慕妹妹你的好运气,妹妹可真别事不关己,若是日后妹妹怀有身孕,大抵很快便也要头疼这些个事儿了。” “瞧武姐姐这话说得,妹妹还真不知道该说承你贵言,抑或是真要开始关注这些事儿了。”洛宁看着旁边的平静湖面,突然脑海中浮现了这湖下莫不是有着深不可测的暗涌的场景,随即又摇了摇头,让这念头散去。 站在他们旁边的安氏忽然道:“娘娘刚才是在想什么?怎么突然间便走神了。” 洛宁回过神来,随口说道:“只是刚才看着这湖面,忽然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掉下去,但想着本宫身上的东西都稳稳当当的,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娘娘可得小心了,这岸边还是湿滑的。”安氏清浅一笑,露出了淡雅的笑容,与她那幅芙蓉玉面丝毫不违和。 洛宁暗想她一向小心,谁真敢推她下去,她就死抓着那人不放,要掉一起掉,看最后谁倒霉。 但看来这安氏也是只有在刚刚那一霎那有突然想到这样的念头,其实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人有时候经常幻想悲剧的发生,比如你看着头顶的电风扇幻想它会掉下来,比如你看着湖水幽深也怕自己会失足,若是她真的有不轨的企图,洛宁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这就是读心术的好处。因为高位嫔妃一向不屑于自己动手,这对洛宁来说绝对是个优势。 ☆  ☆  ☆ 又过了一月,真是天气最闷热之时,但那些个荷花荷叶莲子莲藕洛宁都碰不得,连冬瓜茶都能只能煲给别人喝而不是自己享用,洛宁一直的状态便是滋补滋补。 洛宁就差没仰天大喊补你妹了。 话说就在这最热的天时,经过了个把月的培训与塞选,乌喇那拉氏终于与裕嫔、熹嫔等人选定了教导两位阿哥的人选。 不过指给两位阿哥的人里头都没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高氏,洛宁倒是从宫女的名单中看见了一个高氏,也就是说此人距离能够攀上枝头成为凤凰还有一段时日。 如果历史上有这么一段,那么自然无需洛宁插手两人也会有干柴烈火的一天。洛宁叹了口气,实在是她暂时没有任何推波助澜的地方。 又过了些时日,雍正下旨将一名与洛宁同宗旁支但运气没有洛宁好能直接成为雍正后妃的富察氏与一名章佳氏分别指给了弘历以及弘昼作格格,两人出身皆不高也只是留了牌子,而这个旨意也将这一年的小选做了一个尾声。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九月授衣。 自从老太医谓洛宁身体底子已经七七八八后,雍正便开始努力,一月居然亦有四五次宿在洛宁这儿,其余的嫔妃能达到这个次数的几乎没有,一个月顶多两三次便已通天了,就冲着浓宠,倒还真的有人给洛宁下了绊子,不过每每都让洛宁险险的躲了过去。 可惜就是这般,洛宁都还没能有消息,这宫中便渐渐有闲言闲语,莫不是洛宁不孕之类的传言,被乌喇那拉氏狠狠的压了下去。 但很快,洛宁就以最大的本钱以及实力直接秒杀了所有的谣言。 十月中旬的时候,洛宁有作闷作呕的趋势,经老太医诊断,此乃喜脉。 谣言,不攻自破。 39、初怀身孕 在还没有怀孕的日子里, 半年?也许更长……洛宁一直都有自己是在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不管老太医还是自己都想着这事儿必须顺其自然, 大概只有某人才会让她有种这事已经不能再拖的感觉。 至于老太医大脑回路果断太过于神奇以至于洛宁就没搞懂过,因为他到现在还是觉得急怀上龙种的洛宁。而让洛宁一直觉得最为奇葩的一点便是, 老太医明明觉得是她才是主谋,但却对于这样的心态没有任何的反感,只是回回都腹诽洛宁还太年轻,人也太过急躁,每每让洛宁在心里气得跳脚却没法反驳。但说实话,这老太医真好玩,就跟个老顽童似的, 又让洛宁想想还是不屏蔽了, 她就没遇过这么逗趣的老头。 到这回真的确定怀上了,人家二、三月开始害喜,她倒好,不足一月就开始, 老太医谓此乃个人体质问题, 然后老太医终于不再是为了滋补身子啊、养生而唠叨,而是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怀孕注意事项,于是洛宁便越发头昏脑胀了,加之怀孕了人本就奇奇怪怪的,最后洛宁实在忍不住,只得伸出手在老太医面前晃了晃,打断道:“李太医, 本宫听闻若是这有喜了,不是这脑子就会记不住东西,对么?” 老太医抬眼一瞄洛宁,疑惑道:“这……娘娘听谁说的?” “这听说听说,本宫就且听听别人说,实在记不得究竟是谁说的了。”洛宁歪着头揉了揉,做出一副“我不就是一范例”的表情。 老太医瞅了洛宁一眼,有点犹豫道:“据闻的确是有这样的案例,但并不多,这胎儿在娘娘的肚子里慢慢长起来,若说不会影响到其额娘是不可能的,但每人的症状都不同……” 见老太医又开始长篇大论,洛宁只好赶紧回归自己的话题:“李老太医,你瞧本宫这记性,又如何记得住你所有的话,不若你回去边尝着糕点,边写出来,可好?” “嗯,”老太医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挣扎这事耳的两头挣扎,然后他抬起头下定决心道:“老臣谢娘娘赏,只是该说的娘娘还要听着,尤其娘娘是第一次有喜,怀得可是龙脉,决不可掉以轻心。” 洛宁:“……” 好吧,既然贿赂失败,那还是赶紧转移话题,洛宁实在对老太医的长篇大论不感兴趣:“那老太医,这诊脉又可否看出本宫这腹中胎儿是位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此番又是谁在娘娘耳旁误导?老臣行医数十载,从未听闻可以单凭诊脉便可分辨出是儿是女,若是真有此人刺技,老臣必定向其讨教讨教,这脉究竟如何诊如何断。”老太医一本正经的说道,但实际上,老太医对此颇不以为意,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若是真的凭诊脉便判断儿女,他必定是早学到手了,相反这么多年他都没能找到其中的窍门,这事必定只是洛宁道听途说,或者是有人存心欺骗罢了。 “的确,那是本宫胡诌的,老太医不必介怀。”洛宁笑着说道,随即便看着老太监眉一挑,“那不能判断儿女,总能判断这胎儿一共有几个吧?” “娘娘此胎还不足一月,恕老臣力有不逮,尚不能下决断。”太医皱了皱眉,想了想复又开口:“娘娘,这安胎头三个月可是关键,胎儿可能有些不稳,千万要留心了。这寝宫外头湿滑,听闻娘娘喜欢到处跑,老臣建议娘娘最好还是待在宫里安胎,不宜外出。不过看这天时,皇上应是会很快下令回宫。” 今天这老太医果然很长舌,若是雍正在,不知他也这般表现……洛宁想了想,大抵这老太医真乃所向披靡之辈,都不会看人眼色的! 洛宁好不容易用糕点把老太医打发了,本想出去院子走走,细想了一下,还是留在了屋子里,侧卧在贵妃榻上瞎想。 昨日她身子感到不适将老太医请来,不想老太医摇头晃脑的诊断了小班会,一抬头便给她道喜,一颗重磅炸弹就在她脑子里炸开了。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众人已经跪下朝她道贺了,然后……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宫里宫外都几乎传遍了她怀有龙脉的消息,老贵人还是第一个前来道喜,便是雍正匆匆赶至,那傅莹、安贵人,接着便是乌喇那拉氏居然也不知道怎么亲自来她的宫里来了,一见雍正在便明白这事也就板上钉钉的,随后这屋子也越发热闹起来,洛宁也感受了一回门庭若市的感觉。 好吧,也许是有很多人都很久没见过雍正了。好歹给她们一个机会。这么想着,洛宁还是不得不以笑脸迎人,心下去开始不断的评估最为恶意的,或者很可能对她那块腹中肉的妃嫔。 倒是不知道这读心术对宝宝有没有影响,还是说宝宝也间接的带挈了读心术的增长?那么这反着推回去,是不是便代表着这读心术便是对这个宝宝没有影响?自从得到这个读心术以来,她都是自己在摸索,对于读心术到底有没有副作用更是一概不知,要是多用了这读心术会害了这个宝宝,那可不好,好歹是自己腹中的一块肉,血脉相连的,何况这肉可是她的保障,谁也夺不去,谁敢动她或者宝宝,就别管她也不客气。 说来也奇怪,自打她得知有身孕的那一刻起,这读心术好像突然就升了级,这不,坐在不远处给她道贺的宁嫔、懋嫔、裕嫔的心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距离上一次读心术升级,还是她升为嫔位后,这一次是因为有宝宝?还是因为距离她下一次晋位不远?但……晋位有这么容易吗?她升嫔是因为年氏的带挈,在这后宫中不就是母凭子贵吗?若是儿子还有些可能,但她这不才刚怀上吗?是儿是女是一回事,能不能生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难不成又是预示? 洛宁摇了摇头,果然这怀孕就会胡思乱想,身体的变化让人有些不安,大抵又是她想多了。 洛宁迎了一会儿客,便现出一脸疲态,众人也是知情识趣的,没等雍正赶人,自己便先告辞了。而雍正却留了下来,洛宁送完了其他人,这才发现雍正还没走了。 话说这后宫已经很久没有喜脉传出,自从已经故去的敦肃皇贵妃的在雍正元年生下一死胎后,已经足足有四年没有喜讯传出,洛宁这可是四年来的头一遭,也是她自己的头一遭,雍正自然是龙颜大悦,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拉着洛宁坐在塌上,便想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洛宁平生最怕痒,看着别人朝她腰侧去的手都要躲开的,雍正这一手看着就像是要攻击她腰,吓得洛宁笑着就要躲开,没想到这一动,雍正便猛地朝她压了下来,箍着她的身子,但很快就远离了她一点,像是怕压到她腹中的胎儿。 “别躲,”雍正的脸距离洛宁很近,这嘴上的气息就都喷涌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气氛一片暧昧,让洛宁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漂亮的胭脂红。“让朕摸摸看你这腹中我俩的骨肉。” “皇上,”洛宁满脸羞怯,连声音也妩媚了不少,半躺着无处受力,只得大着胆子勾着雍正的脖子,“哪能摸得出来,哎,皇上,还有人在一旁呢!” 这还不好办吗? “都退下。”雍正挥手随口道。 “这才几日呢,若不是奴婢有了害喜的症状,说不得还要过上半个月才会发现。”洛宁见周围的人都退了,也小鸟依人般靠上了雍正的胸膛。 “无事,朕是太久没做阿玛了,想好好感觉一番,也不枉这几月朕费在你身上的神,”雍正脸上喜逐颜开,整个人都漂浮着稀奇,“若是能给朕生个小阿哥更好。” “只要是皇上的孩子,奴婢都喜欢。”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此时不拍,更待何时。何况若是雍正对这胎期待太高,只寄望是小阿哥,那之后她不会就失宠了吧?还是赶紧打好预防针。 “吉嫔,这路子还长,现下有了身孕,这路子便好走了很多,若是生小阿哥这路自是更好走,”雍正一边细细摸着洛宁的肚子一边开口道,“你为朕生子有功,这日后朕的儿女出世,朕必当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啧啧,这是在暗示若是生阿哥就晋位吗?那感情好。洛宁仰着头看了看雍正,笑眯眯的道:“奴婢省的,皇上又怎么会让奴婢受委屈呢,这是奴婢的孩子,奴婢怎么着也会让他平平安安的,奴婢一定会听老太医的话。” 雍正“嗯”了一声,又拥紧了洛宁一点。 ☆  ☆  ☆ 据闻后宫有喜,这雍正在奏折上的红批都多了几分喜庆和玩笑,脸上终日都挂着笑容,就连处理起大小事务都宽容了很多,这让平常对于雍正大半数时间都黑脸惯了的群臣来说可真不知是好消息还是鸭梨山大。 话说这高兴除却在表面上,还有翌日老太医走后,苏培盛便亲自送来的赏赐,雍正还特地叮嘱苏培盛让洛宁可以不必跪着谢赏赐。除此之外洛宁还从负责端赏赐一个太监身上听到了苏培盛对他说过这赏赐是好几个月以前就备下了,皇上想起什么就往这里头添些,昨日太高兴都忘了,想起来的时候都快一更天了。 虽说她还不能听到苏培盛的心里话,但在那太监处得来,这样的备下的赏赐,似乎就只有她一人,这样的荣宠,真是让洛宁有点不值所措。 这赏赐里头可是件件珍品,样样看着就价值不菲,其中有一樽羊脂白玉雕刻的送子娘娘,寓意多福多子的金镶碧玺嵌珠石榴簪,一双玉质温润、质地细腻的翡翠镯子镯,这三样都是洛宁一看便喜欢上的。这么多的赏赐,像洛宁这种来自现代的土包子一看都能看出这其中的工艺精湛无比,也足以说明这次雍正究竟是多欢喜。 洛宁就一俗人,满眼都是钱,可转念一想,这钱都还带不走,只得趁着没走之前好好把玩,既然不属于她,还是活在当下比较喜庆,而她正吩咐将首饰放回自己的寝殿,其他的赏赐放回库房的时候,小迎子突然小跑了进来,道洛宁的额娘听闻洛宁怀孕递了牌子进这圆明园,皇后娘娘已经允许了,明日她额娘便会入宫来。 40、外家势力 额娘这种生物似乎只存在于清朝, 就是现代满族叫阿玛、额娘的应该不多,就是那些趁着什么还猪、清穿红红火火的时候私底下叫自己老爸老妈阿玛、额娘的、赶时髦的人可能比例还稍微大一些。至于洛宁穿过来后, 自己的额娘这种生物,也只存在于前身的记忆当中。 说白了, 洛宁对她没什么感情。 所以在进宫之后,她基本与家里也没什么联络,只是在封为贵人和晋位嫔的时候,有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家人”,大体了解到家里的情况没什么相互拖累后腿的情况发生就不怎么理了,其他都是家里递信进来,洛宁寄点自己得到的赏赐回去聊表心意, 这样的情形也就一两次, 反正在有喜以后洛宁不怎记得住的记忆里,好像没能有几次。 事实上,是洛宁不知道怎么面对前身的家人,与一个人处了十五年, 若是那人的内芯换了, 壳子就是再一样,也应该能感觉得出来,这是属于家人的默契,特别是这是一个会为自己女儿筹谋的额娘。所以若是洛宁的额娘进宫,是真的怕露出什么马脚。 印象中,洛宁的额娘是一个好额娘,洛宁是嫡女, 又是上三旗,虽说是富察家的旁支,但这家世也算是四平八稳,若是留了牌子,再求个恩典,如无意外应该是妥妥的一闲散宗室的嫡福晋,但后来突生变故,洛宁不仅留牌子还更进一步变成了雍正后宫里的贵人,那也已经不是洛宁的额娘所能预料到的。颇有几分让洛宁听天由命的味道。 做闲散宗室的嫡福晋,还是做后宫的一贵人主子比较好?作为一个额娘心里,还真不好说,如果一辈子是贵人,还不若做嫡福晋来得让她安心,见面也容易些,不用通过层层关卡。 也许洛宁的额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会有这样的际遇,在选完秀女后被直接封为贵人,又在封为贵人后不到半年就进嫔位,现下更是有了身孕,下一步……也很有机会再晋一步,现下连带着洛宁的兄弟姐妹的待遇都提升了, 这样的速度虽然看着风光,但潜在危险却是她所担心的,于是这次在听到洛宁怀上了龙裔后,洛宁的额娘便火速开始筹谋进宫与洛宁见一面的事宜,行动力无比惊人。 这次是洛宁的额娘第一次进来探望洛宁,不过后宫森严,想要探望自己的女儿并不像切瓜吃菜般容易,高位嫔妃还好一点,若是只做一辈子贵人、常在、答应,那一辈子能与家人再见上一面已经是庆幸。 话说这次洛宁的额娘并不是自己一个人递的牌子,而是与怡亲王的福晋兆佳氏与侧福晋富察氏一道递的牌子,求见乌喇那拉氏与洛宁。 洛宁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开始不停的回想前身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与额娘又是怎么相处,大概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幸亏这都是她本身所有的记忆,努力找出来,再对着镜子练习下还是有那么几分味道。都一年多了,人变了,也并不出奇,只要不是变得太多,连基本的习惯都改变了应该就没问题。话虽如此,洛宁还是严阵以待。 翌日去请安的时候,洛宁照例接受到了许多来自别的嫔妃的恭贺,而可以预见的是,洛宁的肚子,将会是这十个月内的重要议题。 而现在,连一个月都没到。 命妇进宫觐见在众人请安后,乌喇那拉氏留下了洛宁,两人闲谈着等待着怡亲王福晋、侧福晋与洛宁的额娘一同觐见。十月的气候已经开始有冷的趋势,气温虽说还没有骤降,但早午的温差已经有点大,洛宁也自知自己是什么状况,早晨起来的时候穿得还是比其他人还要厚些。就这样,刚刚请安那会儿已经冒汗了,这下就是人散了,静下来还是热,但是老太医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吃凉的,洛宁总有点自讨苦吃的感觉,便不停的拿着帕子擦额角的汗。 乌喇那拉氏见此便关切的问道:“妹妹是否身体不适,抑或是这屋子里太闷了?” 洛宁脸色似乎有点尴尬,支支吾吾便道自己无事:“奴婢只是穿多了,估错了这隔了一个时辰居然就热了许多,下次奴婢会注意的。” 乌喇那拉氏摇了摇头,“本宫见你出了这么多汗,还以为是你身子不适强撑着,若是你真有所不适,本宫便传太医过来给你看看,你现在可是双身子,肚子里的可是龙脉,不能再如以往一般不在意。” “奴婢省的,让奴婢再缓缓就成,奴婢并无大碍。”洛宁谢了乌喇那拉氏,赶紧深呼吸了一下,提醒自己心静自然凉,洛宁开始后悔将夏日用的团扇放回库房,这回也不好意思向乌喇那拉氏讨要能扇风的扇子,省得又被骂。 “莫不是待会见你额娘紧张了?放心,算着时间,你额娘应该快到了。”乌喇那拉氏拍了拍洛宁放在桌面的手,让其安心,又道:“想想这已经好几年了后宫都没有子嗣的消息传出,你可是这几年来的头一遭,可谓是劳苦功高,这样吧,若是以后想见你额娘,便同本宫说一声,本宫自会安排。” “谢皇后娘娘体恤,洛宁不甚感激,”洛宁擦了擦鬓角的汗,幸亏之前热的,才不至于让乌喇那拉氏看出她汗颜,心里虽这么想,但洛宁还是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状:“奴婢自小就同额娘亲,这入了宫本就不易见面,现下有了娘娘的这句话,洛宁便有时常跟额娘见面的机会,这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娘娘。” “好好安胎,让皇上的子嗣平平安安的出世,成龙成凤,自然就是对本宫最好的谢意。”乌喇那拉氏一脸温和的说道,贤淑大度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洛宁点点头应了。 只是洛宁的心跳,却又是加快了几分。 她还不能听到乌喇那拉氏的心里究竟在说什么,但就从表面上来看,乌喇那拉氏应是对她没有恶意,特别是年氏对她说过那番话后,她曾经趁着请安与同乌喇那拉氏共处的时候研究过在这位皇后娘娘的身边,她目前为止能听到的宫人的心声,而就她的推论至少大部分年氏的话都是正确的,至于其他的,她居然还发现了乌喇那拉氏的确在暗中助她的消息,所以到目前为止,乌喇那拉氏应该都如初。 两人谈着谈着,殿外宫人便传报她们等的人已经到了大门外乌喇那拉氏对着她身旁的如哥道:“快去把和乐格格叫出来,对她说她额娘已到。”众人散去后,和乐本来也要与乌喇那拉氏与洛宁一起等自己的亲额娘,只是和乐身子并不好,乌喇那拉氏体贴的让其先回去,等她额娘进园了才去叫她。 “这可赶巧了,都是母女相聚。”乌喇那拉氏开口后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般住了嘴,她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带上了淡淡的惆然,只是很快的调整了过来,但比旁人更是敏感的洛宁还是接受到了,不过还未待她开口,众人已经进来了。 乌喇那拉氏与洛宁都受了三人的礼,给三人赐了座。 这时洛宁才有空好好看着自己前身那位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的额娘,接着她的眼眶开始发烫,甚至一点点的湿润,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洛宁:“……” 这不是她本来的反应吧?!洛宁眨了眨眼睛,应该是前身留下来的本能反应,她对这位额娘可没有感情。不过这样更好,至少若是硬要她表现得很激动,那反而没有这么自然。 “呀,吉嫔娘娘莫不是久没见着自己额娘了,喜极而泣了吧?”富察氏推了推身旁正有点呆滞着望着自己女儿的喀尔拉氏,随即莞尔笑道:“这母女连心,感情真好。对了,娘娘,这和乐呢,姐姐可是盼了好久,和乐的生辰快到了。” “望娘娘恕罪,奴婢这回可失礼了,”喀尔拉氏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朝着乌喇那拉氏福了福身,“吉嫔娘娘从出世就待在奴婢身边,这会儿长大了,嫁入宫中,都要当人额娘了,奴婢只是一时感慨……” “本宫省的,自是不会怪你,富察夫人好福气,教出了洛宁这么好的女儿,现下已经为我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这可是大喜事啊。”乌喇那拉氏点了点头,出言安抚洛宁的额娘。 “娘娘不怪奴婢就好。”喀尔拉氏有点不好意思的感激乌喇那拉氏。 “你别看十三弟妹现下镇静的,回回十三弟妹见和乐的时候也是不差分毫,她这会儿那心啊,定是早就扑到和乐身上了。”乌喇那拉氏自是表示理解。 “娘娘就会取笑奴婢,”兆佳氏把频频瞟向殿门外的视线撤回来,腼腆的对着乌喇那拉氏道,“想来奴婢也好久未有入宫探望过和乐,也不知道她有了皇额娘,想不想我这额娘。” “哟,弟妹你还跟本宫吃起醋来了,”乌喇那拉氏笑道,“待会本宫也不阻你与和乐说些体己话,这外头风景不错,你们母女想要出去走走想来也是不错的,要是只想待在和乐院子那儿亦可。” “奴婢谢过皇后娘娘。”兆佳氏朝乌喇那拉氏打了个千儿,兆佳氏坐下后又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给吉嫔娘娘道喜了,娘娘可有怪莫怪。” 这兆佳氏谦逊有度,洛宁忙道得到兆佳氏的祝福已经心足,又怎么敢怪罪,两人又互相恭维了两句,和乐姗姗来迟,乌喇那拉氏不仅让和乐与兆佳氏一道离开,也让洛宁与喀尔拉氏单独说些体己话,自己则与侧福晋富察氏一起出外走走。 洛宁终于与喀尔拉氏单独处一块,这下心也怦怦跳了起来,不知这位额娘会不会看出什么异样来,洛宁昨晚把前身的记忆梳理了一遍。值得庆幸的是,她居然也能听到喀尔拉氏的心声,于是,这下洛宁也不怕了。 “额娘,你在这里等等洛宁,女儿先进去换件衣服。”洛宁回到自己的行宫第一件事就是想换件衣服。 “急匆匆的,”喀尔拉氏不赞同的说道,她站起来就想稳着洛宁,“你现在可是双身子,身怀龙种,这般毛毛躁躁的可使不得。” “主子莫急,这都回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汀竹连忙扶着洛宁道,“别让夫人担心了。” “额娘就是爱操心,”洛宁不自觉的抿抿嘴,然后击掌道:“要么额娘与我一同进来吧,看看女儿现在的居所如何?” 喀尔拉氏拗不过洛宁,又是头回进圆明园,自然想开开眼界,想着便让汀兰汀竹等人退下,自己与洛宁进去内间。 洛宁随手翻了件衣服,换好后道:“好久不见额娘,看着好像还年轻了几分。” “敢取笑你额娘了是吧?小嘴儿真甜,小心教坏你肚子里的骨肉,日后也油嘴滑舌的。”喀尔拉氏刮了刮洛宁的鼻子,眸子里又是一阵热。 “哪能啊,”洛宁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还不到一月呢,怎么会听人话。” “洛宁,”喀尔拉氏颔了颔首,一脸正色,“这可是宫里四年来头一遭,你自个儿保重身子,听额娘一句话,”她刻意放轻了音量,“防人之心不可无,人人都盯着你的肚子,你可得小心。” “额娘放心,”洛宁握着喀尔拉氏的手,真正的回道:“女儿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何况额娘早已经提醒过女儿的,女儿都记得,绝不敢忘。” 喀尔拉氏拉着洛宁左看右看,差点让洛宁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不想喀尔拉氏也只是感叹她入宫后变化,千叮咛万嘱咐要选几个忠诚的加以培养,提防着有人放冷箭,这十一月十二月大雪路滑,穿要穿多点,唠唠叨叨的侃了好久,又拿出一张长长的纸:“这后院害人的法子众多,洛宁,额娘都尽力搜集了,你看过记下后务必烧掉,别给人留下把柄。” 看着一卷纸几乎到了底,洛宁怔了半天,这才道:“额娘,这么多,你叫女儿如何记下,就光着滑胎的东西就快一尺余长,就是女儿知晓也是防不胜防,女儿现下有皇上、皇后以及一位老太医护着,应是无事的。” “乖女儿,让额娘放心就记下罢,后宫中人心险恶,人人步步为营,若是你不为自己筹谋打算,又如何更进一步,额娘其实也不求你更进一步,但若是你松懈下来让人有机可乘,那刻真是不进则退,赔了夫人又折兵。”喀尔拉氏叹了口气。 洛宁心道不好,只得点头应下:“女儿自是明白,这两天女儿就记下,然后放在炭火盆里全烧掉,这下额娘可以放心了吧?” “你进宫后,也没寄过几封信回来,阿玛额娘以为你都快不记得咱们了。” 她就知道之前是她太凉薄了,洛宁心里暗道不好,连忙安慰喀尔拉氏这以后她是月月写信回家,让他们知道她很好,“何况皇后娘娘已经应下了女儿,若是女儿想额娘了,定会帮我安排好的。” 两人又说了点关于雍正的问题,在喀尔拉氏得知雍正还是对洛宁宠爱有加的时候,喀尔拉氏总算放心下来,若是这雍正想要自家女儿怀有龙种,自然也会护其周全。 喀尔拉氏见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去找找兆佳氏和富察氏,不敢让他们久候。又让洛宁不要送她,这外头水汽重,洛宁毛毛躁躁的,怎么看都只待在宫里最是安全,把洛宁说得一愣一愣的,愣是没回过神来。 这回洛宁总算完全放心下来了,之前是怕喀尔拉氏看出她换了芯儿,现下连喀尔拉氏都没看出端倪,也可以放心了,至于她阿玛兄弟似乎都因为她的关系地位和实权有所提升,这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们帮忙的,自然是相得益彰,这有外家势力,与没有外家势力,相差可是一大截。 只要她能平安诞下这个孩子,现下这腹中肉就跟保命符一样,身份地位都得靠他。 其实喀尔拉氏说得没错,后宫险恶,即使她有读心术,也有疏忽的时候,这往后的日子,可得更小心了。 41、何其偏爱 有喜了以后, 一般头三个月胎儿最不稳,由于腹中多了一块肉, 身体需要调整,需要慢慢适应, 所以这三个月就会出现一些害喜的症状,一般到第四个月就会好起来,所以前三个月会比之后那几个月更痛苦一些,吃下去,悉数吐出来,不想吃也得吃,然后又重复刚刚的步骤, 而洛宁就处于这一个非常能折腾的时期。 每日一早起来就是吐, 用了早膳还是吐,少量多餐也吐,就连老太医开的止吐药也止不住洛宁腹中那块肉给予洛宁带来症状,而且相比起之前, 洛宁好像还更瘦了些, 看着让人很是心疼。 这天早上的请安大会上尤甚,以往洛宁都只是有一点不舒服,并没有当众作呕,今日洛宁忍了许久,忽然旁边不知道是谁的一阵脂粉香气扇来,被熏得头昏脑胀的洛宁终于没能忍住。 “呕——” 一声突兀的作呕声在众人纷纷谈论着准备两日后准备启程回紫禁城的时候响起,顿时让众人都停了下来, 殿内一阵寂静,洛宁连忙以帕子捂着嘴就要站起来对乌喇那拉氏请罪,乌喇那拉氏阻止,又道:“妹妹的害喜症状看起来很是厉害啊,太医没有开一些止吐的药予你么?” 这些天转凉得飞快,这天空亦是灰蒙蒙的,总像要下雪却要下不下的,洛宁是双身子,受不得寒,又闻到不知道是谁的脂粉味,正作呕作闷呢,听到乌喇那拉氏的问话只得勉强道:“奴婢……奴婢,这太医……开、开了……”因为不断的有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洛宁只得说两个字便稳一下,这礼仪、仪态真乃全不顾了。 坐在她身旁的老贵人见状只得代替洛宁答道:“禀皇后娘娘,昨日吉嫔娘娘就医的时候奴婢也在,前些个日子太医开了药却也止不住娘娘的吐,只得让她不要沾荤腥以及过于冲鼻的味道,这几日娘娘的害喜有点反复,这才在娘娘面前失仪,请娘娘恕罪。” 洛宁感激的看了老贵人一眼,连忙捂着唇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好几下好像才好了一点,还没能开口,又听到齐妃道:“看来洛宁妹妹腹中的龙种可真是活泼,说不得就是一位小阿哥。”齐妃嫣然一笑,声音颇低,只是那声音虽低,在众人都注意在洛宁身上的静谧空间里,很是清晰,让洛宁接受到了许多羡慕嫉妒咬牙切词恨的心声,吵得本就身子不适的洛宁很是烦躁,只得喝下如哥端来的给压下吐意的热茶作掩饰。 “既然如此,洛宁妹妹这几日都不必过来请安了,可是这过两日要回紫禁城,一路颠簸,真不知妹妹受不受得了。”乌喇那拉氏本想放洛宁回去,只是又突然想起这事儿来。 “娘娘,”老贵人用手势阻止了洛宁,非常自然的替洛宁开口道:“前几次从宫里往来紫禁城的路上,吉嫔娘娘都因为不适应马车的颠簸而出现头昏的症状,若是以娘娘现在的身体状况,应是无力承受着路上颠簸。” 乌喇那拉氏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现下倒还好,过半月便是冬至,再过些时日便年关将至,一众姐妹都得回宫过年,自然不好将妹妹单独留在这圆明园里,可这几月妹妹都是害喜的时期,这可如何是好?” 洛宁见乌喇那拉氏为她忧心,又喝了一口热茶,那恶心感终是被压下不少,这才开口道:“娘娘无须担心,只是半日路程,若是马车走得四平八稳,应是无事。” “如此……”乌喇那拉氏还是不放心,“洛宁妹妹不若让太医诊断一番,待太医断定你可以承受这路上的颠簸后,本宫再与皇上商量一下看如何安排,这样可好?” 乌喇那拉氏已经如此为她着想,她还能说什么,只好乖乖接受这个建议,而乌喇那拉氏也让她先回去,若是有什么事派个人来说一声即可,在她的症状好些之前都免去这晨间的请安,专心养胎,最好能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什么的,而不是看着越来越瘦弱。 洛宁一出到殿外,呼吸到外头的新鲜空气,恍若重生,就是外头空气冷了一点,但总体来说比殿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殿内本就空气不流通,脂粉气又浓重,孕妇本就比寻常人敏感一点,真不知她以前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也亏得不是有人刻意将那滑胎的粉末当脂粉、香粉用,不然洛宁腹中那块肉可就有危险了。 “小迎子,去把李老太医请到主子那儿,道主子很快便回去,”汀兰见洛宁这样,只好赶紧派人去请太医,又紧张的问洛宁道:“主子主子,腹中可有不适?或者身子哪儿不适?这可不是说笑的,太医也不是说前三个月胎最是不稳,主子今日的脸色好像特别难看。” “汀兰,你忘记了。你主子我今日没打胭脂,这脸色自然不大好,”洛宁又是深呼吸,这外头凉,又被汀兰加了一件大氅。 汀兰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子你还会说笑,奴婢们这胆儿都被吓破了。” “……”可不可以不要提这个胆字,她今天差点都把那黄胆水给吐出来了,现在肚子空空却一直范围,“汀兰,把小春子也派回去告诉膳房给我准备点清粥,不要咸味的。” “是,主子快上轿吧,还是主子仍想在此处歇息一会儿?” 其实她想自个儿走一会儿,而不是坐在上面摇摇晃晃的,要是刚压下去的东西又涌上来,不过这路途有点遥远,她还是不要逞能,万一这路上湿滑或者有“暗器”,她摔了一跤可真倒霉了。 “走吧,不让老太医久候了。”洛宁摆摆手,又深呼吸了一下,想着是不是让那个老太医给她配一副止吐止晕、凝神定惊的草药做成香囊,天然的药香闻着也好些。 老太医还真按着洛宁的要求配了副草药,却被洛宁问得差点不耐烦,“娘娘,虽然老臣知晓你在忧心何事,但这方子是老臣配的,待会回去后老臣便亲自抓药,决不让有别的药性冲了娘娘腹中的胎儿。”老太医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娘娘你肚子里的龙种可比老臣的命贵重多了,且娘娘是在老臣调养下身体才好起来的,老臣对其劳心劳力的度儿虽说比不上娘娘,但也会小心谨慎,娘娘可以放心。” “……”这老太医究竟说话真是直的不能再直了,有一句说一句,不过老太医心里还在嘀咕怎么会冲了药性,这娘娘奇奇怪怪的想法真不少。“李太医,本宫有这想法很奇特么?”于是,洛宁忍不住问道。 “药性相冲的确会对娘娘有影响,但若只是单单的不加处理的草药气味,这性子还是稳些,若是放入熏炉里燃点,这药性就会烈些,当然娘娘身上若是沾了极寒之物的药粉,也是有可能会出问题,不过娘娘这里老臣自是看过了,应该是无事,老臣对于药物及其敏感,这一点娘娘可以放心。”李太医这数十载的行医功力可不是盖的,对于药物药粉气味这些可能会害人的东西极为自信,自打洛宁有孕他来得还勤些,这处有他盯着应是错不了。 “那就好,李太医就当本宫疑心病犯了,想多了罢了。”听见老太医的心声的洛宁只好认错道。 不想老太医忽然开口道:“老臣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娘娘是第一次怀有身孕,似乎就被他人误了不少事儿,” 洛宁:“……” 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对老太医说出这些年她被那些个电视剧、小说给毒害了,还听了一些孕妇的心声,综合各种知识把她洗脑了,不过如果这个老太医这么神,那她就不用担心这药粉什么的被毒害被滑胎之类的邋遢事,就连她那个额娘扔给她的那卷纸上的内容也大可不必记得。 雍正果然是对她不错,给她派了一个这么给力的老太医。 “倒是娘娘,这几日这么吐下去可不行,这龙裔可受不得,还是得尽快能吃点东西下去才成。”老太医想了想又复开口。 到底是谁虐谁,洛宁欲哭无泪,她才受不了好吗?她也想吃东西,这小崽子老让她吐,她有什么办法? “不若这样,娘娘将你闻着就吐的食材与味道,以及你想吃的食材,写下与老臣,让老臣给你配这半个月的餐单,事关老臣对于药膳方面也颇有研究,娘娘大可以放心。” “太医果然是食客。”其实大家都是吃货,不过老太医比较好糕点也比较会装,被看穿了才渐渐浮现出自己的真面目,而她是喜欢与人分享美食。 “娘娘这些日子记得要戒口。” 洛宁总觉得老太医的潜台词是娘娘需要戒口的那些糕点全都扔给老臣吧……但孕妇易得高血压以及血糖高乃至糖尿病,后世的孕妇会出现的问题,古代人也应当会有,这糖也不能吃太多。 而就在这个时候,汀兰端着一盅粥进来,老太医鼻子一嗅,随即一本正经道:“娘娘,这甜的最好亦不要吃太多。” “汀兰,去膳房拿多一个碗来,”洛宁吩咐道,然后抿嘴笑道:“太医可要帮着本宫尝尝这粥适不适合本宫现在的身子。” 老太医自然是要的,巴不得的那种。 由于洛宁这几日孕吐更是严重,老太医当天就配好的草药,来的时候也带上了配置好的香囊,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对这草药接受,洛宁闻着是好了一些,但回宫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这跟着大部队回,还是独个儿回,这还真是问题。 洛宁的胎其实还算稳,归功于之前老太医千补万补,只是这害喜得严重,若是路途颠簸,更是尤甚,但洛宁对单独回宫有点不安,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便问每每老太医她这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不想老太医刚想回答,就听到外头小太监通传道:“皇上驾到,八阿哥到。” 洛宁一怔,随即与老太医一同起身迎驾,不知皇上和福惠怎么一同来了。 “吉嫔,吉嫔。”小福惠刚一进殿门,就朝着洛宁奔来。 “八阿哥,慢些,慢些,娘娘有了身孕,可受不得冲撞。”后头的奶娘嬷嬷紧张兮兮的说道,福惠似乎也听见了奶娘的话,又记起自个儿额娘好像也曾经被自己一撞而撞晕,只得慢下脚步。 “吉嫔,你没事吧?”福惠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小大人般的问道。 洛宁牵着福惠的手正要给雍正请安,雍正连声道“免礼”,洛宁这才对着小福惠笑道:“无事,八阿哥怎么和皇上一道来了。” “福惠听到皇额娘对皇阿玛说吉嫔的情况,便央求着皇阿玛带我来了,吉嫔你真的没事了吗?”小福惠小脸皱着,好像不信洛宁的话。 “这福惠可是吵着要来找吉嫔,朕怎么能不带他来呢?”雍正让众人都坐下,“朕听皇后谓你这几日害喜得厉害,可能不能随众人回宫,现下怎么样了?” “禀皇上,奴婢正要问老太医,这不可正赶巧了皇上和八阿哥来了么?”洛宁看了一眼老太医。 老太医微微“嗯”了一声,“老臣刚为娘娘诊完脉,若是娘娘想与其他人一道回宫倒还好,只是老臣听闻娘娘受不得那马车,再加上双身子,老臣自然是建议再缓几日看情况。” “缓几日亦可,”雍正沉吟道,“明日众妃集体回宫,但朕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若是几日后吉嫔身子好些,就与朕一同回宫吧。” “……”天上掉馅饼了吗?这仇恨值不会拉得太狠了吧? “李老你到时候亦与朕和吉嫔一道回宫吧。” “老臣领命。” “皇上,奴婢其实挺得住,奴婢这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明日即可以启程。”洛宁犹豫的说道。 “朕意已决,吉嫔你安心休养,若是再害喜得厉害,朕亦不会等你。”雍正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这语气…… 小福惠刚刚偷偷打量着桌上的糕点,这会儿又听到雍正要和洛宁一道回去,便立即开口道:“福惠也要同皇阿玛与吉嫔一块回宫。” “……”这下不会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很多人装病留下来了吧? 其实一道……也应该不会同车回去?洛宁心存侥幸的想道。 42、回宫大礼 雍正把说要再呆在洛宁这一会儿的小福惠留在洛宁这里后便与老太医一同离开, 倒是洛宁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留下与她一起回宫,因为她现在不时的就会吐得一塌糊涂, 然后就会吐得面如菜色,怕吓着人, 还道若是老太医允许,她明日就想随大队回宫,省得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也不知小福惠听不听得懂,总之那意思就是如果不是抗旨她就跟着众人一起回去了,但雍正金口一开,没法改了。 “不打紧,”小福惠一本正经的说道, 甜甜软软的声音与样子极为不符, “以往吉嫔也照顾福惠,福惠自然也可以照顾吉嫔,福惠以后会是巴图鲁!这点小事儿福惠定是没问题!” “……”洛宁是真的很想感动,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小福惠也对她有点感情, 但是这巴图鲁与她孕吐没有半毛钱关系吧!!养好身子再说吧, 想到这里,洛宁不由得有点担心,过了年关,新年伊始,这福惠就要去上书房了,清朝皇子的学习极为严苛,真不知道福惠承不承受得住。 “听我一言, 八阿哥,你别看我现下看着,这吐起来可是天昏地暗,连我自己都忍不了。”所以为了顾着点自己的形象,她绝对不想跟着这两人一块走。 “福惠知道!皇阿玛和皇额娘都说你有孕在身!当然是会吐的,这个福惠晓得,不打紧!”福惠拍了拍小胸脯,表示自己清楚。 怎么都说不通这是在闹哪样? “你回去问问你皇额娘,若是娘娘愿意,那亦可以。”最后洛宁没办法了,只得出了大绝招,然后……被狠狠的弹了回来。 乌喇那拉氏当晚便将福惠和福惠的东西打包派人送至洛宁处,而当时洛宁正在用晚膳吐得天昏地暗,昏昏沉沉的接到了一脸担忧的福惠。 事已至此,洛宁只得把福惠安排好,然后等着老太医觉得适合的日子再作打算。 翌日,圆明园走空了大半,仿佛若大圆明园就只剩下雍正与洛宁,因为洛宁滞留下来的决定是临时下的,所以大概很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有可以临时装病等待机会与雍正一道回去的这一招,当然也很可能是因为很多人并不晓得此次雍正并非与众人一道回去的关系。 但实际上,雍正很忙,他们留下的这几天雍正亦只在晚间来过一次,而后两日,这天空就忽然下起了白雪,天也自然冷了下来,这皑皑白雪也将整个圆明园铺的如仙境一般美不胜收,另有一番滋味,洛宁自是舍不得浪费,穿着新赏下来的紫貂皮大氅,趁着精神好带着小福惠一道游圆明园。 恰好太医道洛宁应要再休养几日,雍正要处理的政务亦未完成,那案亦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于是这行程又耽搁了下来,洛宁是乐得在圆明园观雪,只是每年的冬至大典雍正却是要回去的。 去年由于年氏病入膏肓,洛宁自己的身子亦不见好,所以错过了她入宫第一年的冬至大典,今年她正巧有孕在身,最好还是回去露露面,且若只有洛宁独个儿留在圆明园,雍正亦不甚放心。 冬至是一个好日子,历年历代来都讲究冬大过年,雍正自己是不能错过,所以在征询了老太医的意见后,雍正决定在冬至的前三日带着洛宁与小福惠回紫禁城。 终于到了不得不回的日子,洛宁也央着老太医不若给她开点一吃就昏睡的药,睡过去总好过吐全程,老太医自然是不答应,只道可以开些止吐药,但具体的情况要看洛宁自己。 然而,洛宁肚里的娃儿总是不想配合洛宁的行动,因为在洛宁从每日七吐降至五吐、三吐,偶尔每日一两吐后,这天待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洛宁还没上马车就在路旁吐了起来,当下雍正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把已经坐上另一辆马车的老太医给喊了出来。 洛宁本就丢了脸,自然是想让人给她来一下,昏过去就一了百了不用面对了,只是即使洛宁愿意,也没人敢打。 洛宁上了车,虽说这马车的通风情况良好,但是车内配置着暖炉就是闷,洛宁伸手想掀开帘子,却被后上来的雍正一把按下,顺手将她的手放在案几上。 “李老?如何?吉嫔今儿个是怎么了?”把了好一会儿脉,洛宁将老太医给她配置的草药香囊捏在手心里,但脸色依旧不好,老太医时不时的皱眉。 “娘娘并无大碍,这孕吐亦是正常反应,不过有些时候严重些,今天有点不巧。”老太医道。“但娘娘身体已经比前几日好上了许多,所以皇上亦不必担心,只要这马车尽量平稳,不颠簸,走得慢些,应该是无碍的,况且只要娘娘睡了情况会更好些。” 早知如此,她便对雍正申请早上不起来直接睡着走……本来她早膳没吃下多少,就为求不吐,不想这都吐出来了,肚子都空了……说实话,洛宁心情很糟糕,但是又不能对眼前的人发脾气,便只得埋怨今日不适宜出行。 马车里备有燕窝粥,洛宁想了想,还是让汀兰给她装了一碗,想待没有这么恶心后再喝下,不过亦只敢一点一点来,看着太医满意的点点头,拿起针包的手又放了回去,其实之前老太医将能做的准备都做好了,这会儿看洛宁这么难受,就差没给她施针,不想那胎儿又像知道似的停了下来。 这不就是怀个孕多个块肉吗!!! 不想让人围观,洛宁开始婉转的赶客,“若是无碍就成,莫让奴婢拖延今日回宫的时间,”她垂着头,想也知道自己脸色肯定很难看,她可没在脸上添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雍正看见她的脸色可不好,“皇上、老太医,请回吧,无须担心。”老太医看了洛宁的脸色,又给她把了一下脉,沉吟着便离开了。 不想,雍正却是坐在她的车上不离开了,还将其他人撵了出车外,洛宁拥在怀里,让她睡的姿势更好些。把雍正当靠背这种事情,她还没得及沾沾自喜,那恶心的劲头就已经上来了,吓得洛宁双目赶紧阖上,平心静气深呼吸。 雍正见她这样,便让前头的人将速度再放缓一点,而事实上,其实一开始雍正已经吩咐下要走得慢一些,这可苦了本来就放慢了速度的车夫。 紫禁城与圆明园之间的石板路是去年新砌上的,还相当的平缓,昨夜雍正已经吩咐下将雪扫清,其实说颠簸亦并非十分颠簸,洛宁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有点意识感觉想吐又赶紧把自己催睡了,只记得后头雍正的身体相当的温暖,其他大抵都不记得了。 大概过了三、四个时辰,在前方开路的侍卫禀告雍正谓他们已经距离紫禁城五里左右,雍正直接告诉前方的侍卫前去紫禁城告知乌喇那拉氏不必迎接。 洛宁只觉得头昏脑胀,听着声音的震动又差点想吐起来,习惯性的将自己的帕子抽起来捂嘴,雍正自是感觉到了身上的人有动静,便低声问洛宁道:“你是起身爽利些还是平躺好些?需不需要叫李老进来给你看看?” 洛宁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雍正的腿上当枕头,虽说还是头昏脑胀,但据闻已经快到紫禁城了,自然不能被人发现自己把雍正都当成人肉肉垫,洛宁动了动,深呼吸道:“唔,奴婢还是起来吧,这睡了好几个时辰,应该是无事。” “若是仍不舒服,便停车让你歇息歇息罢。” “皇上,还有几里路便到宫里了吧?奴婢今承蒙皇上的亲自照顾,可比灵丹妙药,自是好了大半。”洛宁顺口也将这马屁说出,不过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自是闭口让身体的东西自己调节去了。 “好了好了,话都说不出来还在卖乖,这也是朕第一次看有女人怀孩子怀得如此……”雍正顿了一下,没把话说完,“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好。” “奴婢甘之如饴,能怀上龙裔,已经是奴婢几生修来的福气。”洛宁靠在雍正身上,尽量将自己的脸别过,趁此机会示示弱,应该还是能在雍正心里占上点分量的,任何时候都得把握机会,这样日后即使来了新人,也不会让雍正发配到边疆去。 雍正握着洛宁的手又紧了一点,过了好一会儿,见洛宁也没怎么想吐的前兆,便问她需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洛宁的确饿了,可是却不敢在行进中的马车上进食,便不断的找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汀兰……”车里就雍正和洛宁两个,洛宁不知自己的婢女在哪儿,只得开口唤道。 “你想做什么?告诉朕便是,朕自是为了安排妥当。” “奴婢只想让人转告宫里为奴婢准备点清淡的膳食,好让奴婢待会回到宫中便可食用。” 说起来这日其实已经浪费了雍正许多时间,至于宫中其他嫔妃会怎么想,这念头在洛宁脑中一闪而过后便被其他的事情给冲掉了,无暇再想,只是将事情安排好就成。 离紫禁城越来越近,连小福惠也醒了,吵着要找雍正与洛宁,这中间他们又停了一下,然后便朝着紫禁城长驱直入。 雍正并没有陪洛宁一直回永寿宫,但吩咐了老太医跟着洛宁一起回去,不想他们还没进洛宁的位于永寿宫正殿的大门,洛宁就被老太医拦下来,让她稍等。 从老太医的脸色看来,洛宁大概也想到有人给她送大礼来了。 是谁?洛宁让汀兰扶着,慢慢的将读心术放远,不过由于之前在马车上颠簸了很久,洛宁感觉到力不从心。 “李太医,何事?”洛宁想着既然自己用不上读心术,只好开口问老太医。 “不好说,”老太医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待老臣进去查探一番,娘娘暂且找个地方等待一下,不要会永寿宫,希望此番是老臣多疑了。” 洛宁想了想,还是赶紧带着得到了雍正首肯一路跟着自己的小福惠回乌喇那拉氏那儿,小福惠抓着洛宁的手,有点茫然的看着洛宁与老太医,洛宁道:“福惠,看来即使得到你皇阿玛的首肯,你还是得回去你皇额娘那儿,吉嫔送你回去罢。” 福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想起乖孩子才有糕点吃的理论,只好乖乖点头,“吉嫔你不舒服,可以不用送福惠,福惠自己会回皇额娘那儿。” 洛宁想着反正也没地方去,刚才一路没能下车,便没让人将软轿抬来,带着福惠往乌喇那拉氏那儿走去,倒是乌喇那拉氏看见洛宁和福惠的时候愣了下。 “皇上刚差人前来告知本宫福惠先去妹妹宫里,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这天色渐晚,奴婢恐太迟,便先行将八阿哥送回来。”洛宁脸色不好,看起来也笑得勉强。 小福惠倒是很懂事,洛宁说什么就点点头,一点也没有怨言,“既然奴婢已将八阿哥送回来,奴婢便先行告退,永寿宫那块还需奴婢打点,望娘娘见谅。” 这边洛宁才走出乌喇那拉氏的钟粹宫,便见小春子匆匆前来,低声道老太医发现了永寿宫正殿里有异样,已经派人告知皇上,让洛宁暂且不要回去。 外头天冷,洛宁也走累了,便来到一亭子里,也不知道老太医要弄到何时。 不想过了好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雍正身旁的太监匆匆赶到,说雍正震怒,让洛宁先至养心殿,至于其他的,雍正自是会彻查。 没想到刚回宫就遭人送了一大礼,洛宁这会还饿着呢,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要吃永寿宫出品的东西,省得真出了什么毛病。 洛宁依着太监来到养心殿,居然已经备好吃食等着她,洛宁这回是饥肠辘辘,只是又不知道自己宫中究竟出了什么事,心没能放下。想起老太医曾经说过自己对于药粉等药物十分敏感,朝着这个方向想下去,大概也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宁正吃着,老太医到了,与雍正一道进来,便开始对两人解释此番有人给洛宁送的“大礼”。 43、暂迁储秀 这养心殿洛宁也是第一次来, 说起来,洛宁还从未在这养心殿侍寝过, 只是现下洛宁也无心打量此处。 老太医在开始详细解释之前,先对雍正禀明还是先让洛宁挪个地儿, 这永寿宫是暂时不能住了,若是那人不敢再动手脚,那么隔几天应该是无事的,若是洛宁住不惯别的地方,那隔几天他再去永寿宫瞅瞅,再配点和缓的药物,也应是没问题, 主要是此时已经十分的寒冷, 这天冷再加上药物,可谓是雪上加霜。 果真是防不胜防。 此番若是老太医没能及时察觉出来,那么洛宁也许暂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此番从圆明园归来, 在这紫禁城里自然是要住到过完年后, 那么这段时间洛宁若是一直待在永寿宫,那胎儿大抵就会越来越弱,连带将洛宁的身子一并拖垮,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日后不孕。老太医这么说,自然并非危言耸听,身子弱则气弱,气弱连累运势弱, 若是整个人都陷入了低潮,那么霉事便接连不断的发生。 所以说洛宁在车上晕马车和孕吐双重折磨还是值得的,相比起小产而言。亏得雍正让老太医一块跟着洛宁回宫,不然就不会发现这邋遢事儿。 雍正还没开口,越听越是心惊胆颤的洛宁就抢着开口问老太医道:“那这药对其他人有没有甚影响?永寿宫人数众多,本宫尚未回宫之前,永寿宫一干人等已经住了快大半个月,这药物若是对所有人都有影响,那可如何是好?正如老贵人已年过四旬,虽然去年身子仍然硬朗,但李太医你为她请过脉亦知晓,人年纪一大,身子就在走下坡路……” 听到洛宁这话,雍正颇有深意的望了洛宁一眼,原本皱紧的眉头亦渐渐舒展下来,大抵是洛宁自己并没有领略到这药的厉害,才开始担心其他人。洛宁自然是不晓得自己这话在雍正心里又加了分,还在继续询问着老太医此事。雍正微微摇了摇头,一想到这药可能会导致他的后宫日后不孕,他的眉宇间忽然带上了几分戾气,这般类似阴毒的手段,已经拖垮了年氏,甚至害死了她,而洛宁此次还怀有龙种,此事绝对不能轻饶。 最大的问题在于,此事亦不好查,若是永寿宫的宫人被人收买,监守自盗,那若那人能察觉到他们已经发现了,那毁去药物的可能性亦颇大。想到这里,雍正突然站起来,吩咐苏培盛让侍卫将永寿宫包围起来,并且将所有的宫人全部隔离起来,雍正自然是希望应该还能来得及,但也必须要有两手准备。 “李老,”雍正的眉头紧蹙,冷声问道,“可否查出这药物的源头?” “皇上,老臣仅仅是刚刚仅仅约摸检查了一会儿,凭着经验判断出药性,但具体的,要让老臣取样后细查再说,至于娘娘的问题,若是娘娘不放心,大可以让所有的宫人撤出永寿宫,若是对人没有影响,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若只是吉嫔一人,可先至皇后的钟粹宫暂住,但若是整个永寿宫之人,”雍正想了一下,道:“储秀宫自从去年秀女大选后一直空下来,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吉嫔,你意下如何?” “奴婢自是没有意见,何况储秀宫奴婢还算熟悉,比起其他的宫殿,奴婢更愿意去储秀宫。”洛宁说着说着话呢,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又开始翻滚,吓得洛宁赶紧闭嘴,众人见她这般亦是了然,连雍正都对着洛宁摇了摇头。可是洛宁还是有话没说完,便将汀兰招了过来对她说道:“若是储秀宫的话,汀兰,你先去打点一番罢了。” “吉嫔,害喜的时候还操心这些事,得了,朕现在就派人将永寿宫的人带至储秀宫,你让老太医看看,摸不是先前在永寿宫已经受到了影响而不自知。” “皇上,”洛宁呆滞了一下,才有点窘迫的解释道:“奴婢还未进宫门就被李太医拦下来,又怎么会受到影响?”她不是转身就带福惠走了吗?怎么受的影响,雍正可真会联想。 “这事儿可保不齐,朕听闻老太医拦下的时候已经有所察觉,还是查查,让朕亦放心。”雍正看了一眼老太医,示意他给洛宁请个平安脉。 “皇上,太医可是说了,那药暂时对奴婢无甚影响,奴婢还未走进去呢!”可是洛宁说归说,还是伸出手让老太医把脉,不然再坚持可是要惹怒雍正了。 事实证明是雍正多虑,刚才那害喜纯属正常反应,洛宁哀怨的看了雍正一眼,总算看见雍正带着点笑意缓和的表情。 “此事先就这么办,吉嫔你先留下来,待储秀宫做好了准备再去,李老,虽说这储秀宫已经闲置多时,但你还是前去看看这宫中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老臣领命。” 老太医告退了后,雍正又安抚了洛宁好一会儿便离开,今日雍正可是耽搁了许久,又得去处理永寿宫的宫人,还得给乌喇那拉氏通气儿,雍正这般动静,自然是已经表态要严查,毕竟已经打草惊蛇。 洛宁心想若是自己的宫人干的,那么洛宁自己的读心术就能查出来,可是今天状态又不怎么好,虽说日后查亦是一样的,但早一天查出,她就早一点不用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娃儿。正待洛宁纠结 储秀宫那头倒是反应奇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派人来请洛宁过去,若是这么说,这老太医自然也已经检验过了,亦放下心来,开始试探着使用读心术去查看周围的,一来可以看看自己的能力回来了没有,二来可以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养心殿外已经准备好了软轿,洛宁坐上去阖上眼,看着像是在休憩,但实际却是在循序渐进的将自己的能力扩散开来,可是这软轿是人抬着的,怎么也会晃儿,闭上眼睛后这感觉尤甚,没两下洛宁就晕晕乎乎了,别说是旁边的宫人,就是抬轿的太监洛宁都把握不住。 汀竹也是个激灵的赶紧,看着洛宁脸色不好,用捏着帕子,便立刻喊了停轿,洛宁反胃了一轮,就再也不远回这软轿上,宁愿自己走,于是汀竹搀扶着洛宁,小迎子给洛宁打伞,踩着这脆生生的雪路,朝着储秀宫进发。 洛宁道的时候,其他人大都因为临时收拾东西而未到,况且永寿宫的宫人大都被雍正给隔离起来了,这事就是能折腾人。 在储秀宫洛宁还看到了熟人,听闻洛宁已到,一众人等前来宫门迎接临时的新主子,其中就有兰秀,算起来这还是去年大选,份位既定后,洛宁第一次看到兰秀。 兰秀没这么变,洛宁已经成为一宫之主了,还身怀龙种了。 也算是故人,洛宁还是倍感亲切的,让众人起身了后,便让这储秀宫里的总管与兰秀留了下来,事实上,两人也是不久前接到了雍正的直接命令,也不知道储秀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处理得这么快已经颇显才干,此番应记一功。 进宫这般光景,洛宁已经可以听见两人的心声,所幸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刚才有点手忙脚乱,并非真如两人表面上这么冷静。 洛宁让汀兰回头打赏两人,又赞扬了他们手脚利落,毕竟此番有变动,最辛苦的自然是两人,主子会做,又会体恤人,他们伺候的你舒心,你自然也省心不是?打发了总管,洛宁将兰秀单独留下来。 “兰秀姑姑最近可好?”洛宁虽说脸色不好,不过没有因为害喜而引起情绪上大起大落,所以看着很是温和,“这一年多来,本宫可是一直记挂着兰秀姑姑,姑姑可别拘谨,本宫与你虽在同在宫中,只是也算是重逢了,见着你,本宫心情亦好上了不少。” “娘娘这话可真让奴婢受宠若惊,许久未见娘娘,娘娘可变了不少,虽说现下脸色不大好,但无损娘娘的周身气度。”兰秀恭恭敬敬的说道,“娘娘是害喜害得厉害么?奴婢先头便见你是走着来的。” 洛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这肚子都还没显出,他就折腾起来,今日还折腾得特别厉害,亏得皇上体恤,本宫才好上了许多。”洛宁说得倒不是假话,今日雍正可是对她尽心尽力了,但洛宁脸上不显,一派宠辱不惊的样子倒让兰秀觉得洛宁只是随口感谢圣恩。 “见着娘娘受宠,奴婢替娘娘欢喜,娘娘若是诞下龙裔,必定能更上一层楼。”兰秀想了想又想起一事,“娘娘的寝宫奴婢已经派人打理妥当,但储秀宫主位已经空置多年,宫里还是缺少点人气,娘娘若是不喜,便告知奴婢,奴婢再让人重新整理。” “不必了,”洛宁随口道,“既然这储秀宫闲置多年,少了些人气是正常的,哪里都一样,况且本宫应该只是暂住几日,与兰秀姑姑叙叙旧,如此甚好。” 兰秀带着洛宁进屋去,这主殿采光还不错,看着倒也舒适,去年洛宁得蒙兰秀照顾,已大概知晓她的行事,心下亦是很满意。 说起来这兰秀是乌喇那拉氏的人,洛宁虽有心拉拢她,但是很快已经年满二十五的兰秀如果照常出宫,那么拉拢来也没有意思,除非她愿意留下来,只是洛宁根本没能找出她要留下来的意思,也只能当她是一个可以相交的人。 往后的几日,洛宁在储秀宫还不错,乌喇那拉氏也有亲自来慰问她,而永寿宫的动静则颇大。 雍正果然没有料错,果真永寿宫的人监守自盗,雍正的动作还算及时,而且是人赃并获,但是此人在被查出证物后看没有活路便自尽,这也害苦了其他人,因为雍正还想知道此人有没有同党,洛宁本想亲自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被乌喇那拉氏阻止,只让她安心养胎,这也让洛宁怀疑此事会不会草草了事,最后查不出真相了,便又把这宫里的人一换。 事情就如洛宁所料,此事没能查出同党吗,永寿宫大清血。 也亏得她将自己的人可以信得过的人全部带往圆明园,得以幸免。 不过这哑巴亏她必然是吃不下的,老太医谓过几日这永寿宫就能解封,她有那读心术,还怕查不出有没有其他人在旁边下手么? 44、多灾多难 洛宁发现自己即使在清朝过了一年半多, 都没彻底摸清这读心术确切的规律,只知道这读心术必然是与自己身体状体有关, 大部分情况下她还是能运用自如,但若是遇到特别的情况, 诸如害喜加上在马车上颠簸了三、四个时辰这样的事情,这倒霉的读心术便是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不过,每回使不出来后必有收获,比如读心范围加大或者更加准确的定位,事实上,若是她能勤加练习,这收获便能维持着, 洛宁不知道这是否与她腹中的那块肉有关, 但这能力提升越来越好对她是越来越有利,正如这回雍正没能查出来的东西,她还真的获得了蛛丝马迹。 下手的人,居然是钮钴禄氏。先前不管是年氏还是弘时魔怔, 钮钴禄氏都是处在一个被动的状态, 让洛宁不解的是,此时钮钴禄氏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而最让洛宁哭笑不得的是,她压根就没有浪费什么功夫就查了出来,当然前提是,这宫里人没人跟她一样会读心术,而这个几率极小。此人在大清血中,还没能被清出去, 这回被清掉的大到太监总管及大宫女,小到院子里负责打扫的粗使宫女及小太监,从上到下清掉了不少人,但每一个嫔妃身边伺候的人被清掉的只有看着比较可疑的几个,像洛宁身边的就一个没清掉,先行回宫的打点的汀兰都被洛宁保下了。 说来也巧,这次储秀宫的太监总管与大宫女刚得到了雍正与的赏识,在永寿宫被大清血中,直接被调往永寿宫。对于他们来说,这绝对是好事,储秀宫以前没有主子,现下他们跟的是一个正得宠,并且身怀龙种的吉嫔,这可比冷冷清清的储秀宫要好多了,虽然也只是平级调动,只是这有无得宠嫔妃之间的差别,自然不可说不大。也许这些人亦根本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话说回来,这回的事对洛宁来说有点棘手,因为被收买的小太监,是傅莹身边伺候的人,这局究竟是什么时候布下洛宁不得而知,这么一来钮钴禄氏为什么会这么做就有点眉目了——如果最后查出来是傅莹身边的人,那么她与傅莹定是会有膈应,傅莹是永寿宫的人,这窝里反语和睦共处,相去甚远。 但若其实钮钴禄氏有后招,再牵扯出什么李氏、武氏之类的人,那这件事势必复杂化,可惜事情还没能复杂化以前,已经被雍正雷厉风行的给端了。 洛宁与傅莹的关系,从选秀开始就已经相当不错,并非是表面功夫,而是洛宁发现傅莹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一直以来都是,或许她会想着借着洛宁的带挈更上一层楼,但是她所有的表现都浮在面上,并没有掩饰她的真实目的,这一点也是为什么洛宁一直与她交好最重要的原因。傅莹并不笨,不过在洛宁面前却意外的坦白,她也大概知晓洛宁的性格,知道怎么做才不会让洛宁反感,这样的人比暗地里阴你一道的人要可爱得多。 傅莹至今仍是答应,只有一名贴身太监,如今这唯一一名太监叛变,傅莹又颇为依赖他。留着,可能会继续加害自己,所以必定留不得,不留,又该怎么办? 看他下一步行动,将计就计?但若是他下一步没有行动,又或者洛宁没能及时察觉,又该如何? 但半个月后,有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迫不及待的将人推向死路。 年关将至,紫禁城内不免张灯结彩,众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忙碌,说明白了,有人想浑水摸鱼。 此时洛宁的肚子也朝着三个月迈进,开始微微隆起,雍正虽说不是日日来探望洛宁,但是隔三差五总会来一趟,连带着傅莹也受宠了不少,洛宁亦开始有意无意的给傅莹灌输让她可以现下就努力一把,才有机会更上一层楼。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若是将来洛宁要清掉傅莹身边的小太监,傅莹与她之间的膈应也会相应降至最低。 洛宁除了操心这些,其他皆不用操心,事关前储秀宫、现永寿宫的太监总管及大宫女虽然是刚被调过来,但是依旧有两把刷子,为了争取好的表现,众人可是卯起劲儿希望挣得表现,谁不知现在吉嫔的运势正强着呢。 殊不知,突生事端。 这事还差点将永寿宫新上任的太监总管给废了。 其实也可以这么说,丙午年末的永寿宫多灾多难,因为洛宁怀了龙种。洛宁腹中有肉,这吃穿用度都是优先,甚至堪比齐妃李氏,当然这是雍正私下授意,乌喇那拉氏默许,用的自然都是顶好,且自从永寿宫换血后,雍正让乌喇那拉氏留心这处的问题,乌喇那拉氏派了专人看着的,确保滴水不漏,没有任何不妥的事情再次发生。严防死守,自然没人能在这处着手。 上回这隐形药粉没能对洛宁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这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一招火烧永寿宫。 正巧这几日并未下雪,天倍儿晴,虽说积雪未彻底清完,但天气还是十分干燥,那永寿宫里未能及时挂上的喜庆吉祥物都堆在一块,有人撒了一点碳屑在上头,一会儿就轰轰烈烈的烧了起来。 浓烟冒出是午时末未时初,太阳正大着的时候,不到一会儿这糊味就飘得整个永寿宫皆是,一时间永寿宫内乌烟瘴气。 话说洛宁这日总是心绪不宁,傅莹来请安的时候身旁又缺少了那小太监的踪影,说起来洛宁并非日日见着他,但是细想起来,昨日他亦不在,随即洛宁便多心的问了一句,傅莹道其这两天身体欠佳,据闻还病得起不了床,傅莹体恤其病弱,便让其留着。 “这便少了一个得力帮手,眼看着年关将至,真惹人愁。”傅莹微微摇了摇头,秀丽的面庞上带着几分愁容,似乎很是苦恼自己的境况。 “姐姐不必担忧,若是姐姐早说与本宫听,本宫便早派一人暂替小千子的位置了,给你打打下手也好。”洛宁想了想道,这下正好,以后清理掉小千子这人便可永久顶替他的位置, “娘娘,这……于礼不合。”傅莹虽面有喜色,但是很快脸上的表情就带了几分犹豫。 “只是暂时顶替,姐姐那的人手本就不多,这新年将至,所有事儿可马虎不得,临时抽调人手亦是正常,姐姐不必介怀。”洛宁覆着傅莹的手背安抚道。 傅莹正想说着什么,忽然一阵糊味飘散了过来,洛宁被这味道弄得很是恶心,正站起来,宫外就紧赶慢赶了来了一报信的小太监,大呼小叫道:“吉嫔娘娘,娘娘,赶紧离开,永寿宫西边走水了!” 洛宁当即将桌上的茶一倒湿了帕子捂着嘴巴,便由着汀兰和兰秀一左一右搀扶着离开,一出到外面,这周围飘着一阵黑烟,洛宁看了一眼,便用湿帕子将自己的嘴捂得更严,不让这黑烟影响了自己。 话说在紫禁城内走水的情况并不少见,前头说过这紫禁城与圆明园是两个极端,紫禁城缺水到了极致,每个宫里殿外都会放着两个大水缸,以防走水,但有时远水救不了近火,不过此番周围好歹还是有点积雪,救火的太监、侍卫便拿着铲子往着火的地方一瓢一瓢的泼去。 这时候连火都没有扑灭,自然无人发现这火是认为,何况冬日起火并不少见,地上有物体堆积,无端端起火亦是有先例可循。 洛宁几乎是撤离到了接通永寿宫与养心殿的中路才停了下来,因为他们遇见了闻讯赶来的雍正。 由于想要尽快远离火灾现场,避免呛入浓烟,洛宁连叫人抬来软轿都来不及,可想而知因为糊味而胸口发闷,又快速撤离的洛宁也受了不少罪,一停下来,整个人就发昏,面色亦十分难看。 雍正本想去看洛宁有没有事,这回自然亲自将洛宁带回了养心殿,让苏培盛去现场看看永寿宫的走水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事发突然,除了洛宁、老贵人及傅莹,其他人都被雍正安置在了后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雍正从下完命令后没有说过话,寒气森森将所有人的震慑得瑟瑟发抖,只有洛宁紧紧抓着雍正的手,似乎忍受着什么,希望从雍正那儿攫取力量。 此时老太医才到,一来便心无旁骛的给洛宁把脉,神经大条的将雍正沉着的黑脸给来了个彻底无视。洛宁自然是动了胎气,还有点被呛着了,可能是紧张过度,才会觉得肚子不适,老太医施针让洛宁睡去,让雍正及其他主子不必担忧。 “真无事?”雍正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 “请皇上安心,娘娘并无大碍。老臣这就开副药给娘娘,待娘娘醒过来再饮便应无事。”老太医说着便退下,亲自给洛宁抓药去了。 得知洛宁没什么大问题,雍正也让其余人退下。而此时乌喇那拉氏与苏培盛一前一后赶到了养心殿,前者是来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并且探视洛宁的情况,后者则是告知雍正,这永寿宫的火被救熄了,留在那儿的人正在检查起火原因。 45、洛宁出招 由于起火的地点是在永寿宫西面偏殿的后方, 距离正殿还是有一段距离,而且火势被控制住后并没有继续扩大蔓延, 所以永寿宫损失并不大,烧掉的只是几扇木门及一条走廊, 只是由于烧毁的东西太杂乱,冒出了滚滚的黑烟。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那就是大气污染。 洛宁半躺在床上喝着药,听着应她请求留下来的苏培盛给雍正汇报,虽然还没能查出起火原因,但苏培盛还是先行回来禀报。 自古冬日起火无端并不少见,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能解释出来, 但洛宁就想起以前教科书上的科学现象, 太阳光通过凸透镜聚焦,待易燃物达到一定的燃点,那么这个东西就会被点燃烧着,今天天气晴朗, 太阳猛烈, 地上的冰雪若充当凸透镜,折射聚焦,那么还是有可能起火的,洛宁正想着,一碗苦药也快被她喝完了。 站在她旁边的汀兰接过她手中的碗,轻喊道:“主子?主子?” 洛宁立刻表现出一幅惊疑未定的样子,像是被刚刚的事情吓怕了, 看得雍正连连皱眉。 那苏培盛停了好一下,发现洛宁正睁大眼睛瞪着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是苏培盛已经跟了雍正几十年了,见惯大风大浪,所以即使心里正在打鼓,表面上依旧镇定,让人不能看出什么端倪,细想一层,他也没有任何事需要心虚,怎么就被吉嫔的眼神给带跑了。 “皇上,此次走水有一人死亡,而死者正是傅答应的近身小千子。”苏培盛继续说道,只是又怕影响到吉嫔的情绪,若是他稍有说错些什么,这必定主罚不主赏,苦差! 洛宁心漏跳了一拍,暗道不好,死的人居然是小千子,那这火十有八.九就是他放的,怪不得这几日都没能见到他,先是装病而后来一招放火,再自尽在永寿宫里,这下弄不好说不定还要吃哑巴亏。以往洛宁总是习惯谋定而后动,但是这次火烧到她的身上,却连让她“动”的机会都没有,若真只是为了让她动了胎气,就害了一条人命?罪过罪过。 站在一旁的傅莹一听神情便有些激动,“小千子这几日身体不适,奴婢许他留在房里休憩,想不到这一走水,他应是起不了身,走不及时。” “回傅答应,据闻走水之时,西殿处并无其他人,这火起了好一阵才因为烟雾浓厚被发现,据发现的小太监道当时火势已经蔓延至走廊烧着了房门,众人也是在火熄灭后检查里头有没有人的时候,才发现小千子已死。” “让仵作好好检查小千子的尸首,将小千子的死因确定,虽说小千子病得起不了床,但这起火因由未能解释,一切无从说起。这火起得蹊跷,还害得吉嫔动了胎气,传朕口谕,此事务必将检查仔细了,不要露一个疑点。” “皇上,冬日起火历朝历代并不少见,若此为无名火起,实乃不祥之兆,”乌喇那拉氏倒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顶着压力温声出言提醒面色不好的雍正,“皇上还是不要先行下判断,待众人详查后得出结论后再谈。” “皇后说的对,”雍正沉吟了一阵,认错道:“是朕武断了,只是先前吉嫔宫里出了事,此番又走水,这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不由得朕不怀疑。” 若是放火的就是死了的那个,那又该怎么办? 洛宁脸色越发苍白,但细想一下,这事也并非无从查起,若查出这火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这小千子究竟是不是装病,又是怎么死的。这么想着,洛宁心定了下来,若是能在小千子的房里找到证据自然是更好,但最怕就是有人在小千子的地方发现其他李氏、耿氏或者其他人的证据,那这牵扯就大了起来。 主动?被动?大概知道了情况,洛宁便不想再对着众人,她需要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 洛宁努力装着眼皮要垂不垂,一副困倦的样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兰秀及时扶着她,她便歪倒在一旁。 “吉嫔今日受惊,现下倦了,尔等全都出去,”雍正见此立刻说道,“既然这永寿宫并无大碍,其他的事情待一切水落石出了再议。” 洛宁强撑着想要下床恭送雍正及乌喇那拉氏,却被乌喇那拉氏阻止,雍正怪道:“吉嫔你刚动了胎气好好休息便是,这休养期间的礼数可免去。” “奴婢谢皇上体恤。”洛宁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好休息,待朕去视察了永寿宫的情况后,再回来看你。”雍正坐在床边,手覆着洛宁的手背安抚道。 待众人出去后,洛宁面朝床内侧,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这回自己明明知道真相,但是现在却没有办法行事,难道又看着他们互相博弈厮杀,然后她袖手旁观?这口气她果断咽不下,熹嫔想要害她孩子,如果查不出是熹嫔,或许是查出其他的妃嫔, 等等,若是查不出起火原因,这不会被当作天谴吧?要是有人趁机说些谣言出来,控制不好的话她就算生下皇子,说不定也会被嫌弃,幸亏雍正现在心是向着她,还在事情没能查出就觉得事情不简单,看来若是真有什么谣言传出,也会先被打压下来。 这到底是计中计还是连环计?被动接招果断还是太吃亏了。 洛宁想了很多,但事情没能明朗之前,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如果她能争取多点时间,是不是能够再布局? 是看着他们相互厮杀,还是将害她的熹嫔拿下?这里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她自己布局,那不一定能收到她想要的效果,毕竟在一方面,她还是“新手”,要是查出过所以然来,她不仅会掺和其中,就是有胎保她也会相当麻烦,可是如此畏首畏尾,又怎么能斗倒乌喇那拉氏呢? 该怎么做? 洛宁沉住气,咬咬牙,决定先将时间拖住,其他的也等以后再说。 雍正说过去宁寿宫过后便会回来看她,现在才刚走了没多久,应该没这么快回来。 这屋里没有任何计时工具,洛宁对于现在什么时辰没什么概念,只能开始默数,殊不知这数着数着时间,还真睡着了。 幸亏雍正来的时候,洛宁已经半梦半醒,听到雍正问话的声音,洛宁努力清醒自己的意识,然后,表演开始。 雍正正问着话,忽然看见洛宁的头晃了晃,让他误以为洛宁醒了过来,但谁知洛宁的手开始发颤的揪着被子,嘴里喃喃的说着话,雍正立刻上前,听见洛宁小声的说着胡话,内容类似“不、不要!”、“别……”、“救我!”、“皇上,救救奴婢!” 雍正双手扶着洛宁的肩膀,正要将她摇醒,洛宁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她额角的汗开始不断的渗出。 “皇上,主子莫不是梦魇了?”站在旁边的汀兰紧张的说道。 “吉嫔?吉嫔?”雍正低声唤道,似乎想尝试将洛宁唤醒。 不想雍正一摇,洛宁嘴中的胡话又起,“你、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儿,皇上,皇上……救救奴婢……” 雍正见不对劲,立刻声音大了起来。“吉嫔,快醒过来,那是梦靥,不必当真……朕在此处,别怕……”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后,房内的声响戛然而止。 洛宁的身体颤抖着,紧紧抓着正握着她双肩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眸子陡然睁开,却是双目无神状。 雍正心一紧,将手掌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好半天才看见洛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 洛宁突然抓住雍正的衣服和手借力起身,一下子扑进雍正的怀里,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道:“皇上,奴婢怕、好可怕……” 汀兰自然是很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 “不怕,”雍正也许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不过洛宁如此这般还是头一回,怀里的女人浑身都在发颤,洛宁以前几乎从来不示弱,这一回若不是怕极了,又怎么会如此这般的哭得抽抽搭搭,“别怕,有朕在,究竟是何梦,你说与朕听便是。” “奴婢、奴婢亦不晓得,”洛宁想起这肚子里孩子差点就没了,泪珠儿就滚滚的流了出来,梨花带雨般看着雍正,“似乎、似乎是有人要害奴婢肚里的孩子,不对,奴婢好像看着有人拿着刀子,对着奴婢冲过来,奴婢看不清那人是谁,”洛宁睁大眼睛看着雍正,有些后怕的说道:“奴婢喊着皇上,但是他还是朝着奴婢过来,然后、然后……奴婢就醒了。” “你只是梦靥了,有朕在,自然会保你平安。” “梦靥,真的吗?”洛宁喃喃的说道,“皇上,奴婢、奴婢想回圆明园去,回到这宫中……为何总是多生事端。”洛宁停了一下,抖着颤音害怕道:“奴婢刚进宫那会儿就遭人下了迷药昏迷不醒,若不是兰秀姑姑照拂,奴婢可被人冤枉去了,那回古月房里闹鬼,这一会儿是怪力乱神,一会儿又是人为,奴婢更无辜被拖下水,那回就查不出来,说不得真是乱离怪神惹的祸,这回、这回……还有这靥儿……” 雍正见洛宁慌乱的样子,心想这定是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将她吓怕了,这有喜之人绝不可受过度惊吓,不然对胎儿影响不好,雍正想起不知是谁对他提起过,只得越发拥紧了洛宁,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若是真怕,朕便请法师与喇嘛去永寿宫作法超度亡魂,或者索性给你换一地儿,等这年一过,朕立刻带你回圆明园。” 不管雍正说得究竟是真是假,洛宁还是抓紧机会巴着雍正,趁机示弱,小声抽噎,努力想着什么时候雍正可能不耐烦。 “这永寿宫奴婢虽然住着时候并不多,但这些事却是接二连三,先前那药,现在火烧,这之前可没些事,圆明园虽然……但自从奴婢有了这龙裔后,却没有这糟心事,”洛宁的声音越发的低,让雍正越发听不清,接着洛宁忽然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大口的喘着气,“皇上,皇上……请恕奴婢失言,奴婢只是害怕……”她抓着雍正的手,让他感受到自己手心的冷汗。 雍正看着洛宁,心里又沉了几分,刚刚洛宁提起那事儿,那时候洛宁只是秀女,但这怪力乱神之事未免太过离奇,此事怎么看,都是人为,还将怀里这女人吓得半死。 细想起来,这圆明园内亦不安宁,年氏未薨之前,这怪事就一箩筐,雍正自知自古以来后宫争斗尔虞我诈、波谲云诡,但他因为操心国事而无暇分神,最终导致年氏身身子越发衰败,他却无力阻止,最后更是让年氏被人害去了。 那时洛宁也因为亲近年氏而被隐隐牵扯其中,有年氏牵线,雍正也对洛宁印象不错,自然是水到渠成,再那之后弘时魔怔,这两件事都与熹嫔、弘历及齐妃、弘时母子多多少少有牵扯,只是苦于无直接证据,此番……又是谁? 这么想来,若果撇除其他不谈,只查李氏与钮钴禄氏母子,说不得这水已经浑了。 46、恶母败儿 只是雍正没想到的是, 此事不仅仅拖了李氏与钮钴禄氏下水,甚至还将乌喇那拉氏拖下水。 稍晚时分, 负责查验这事的仵作与臣子上报的时候,表示在残渣里检验到各种杂物, 由于当时堆放在地面上都是这几天要用上的木头、纸张、灯笼等其他的物品,这火一直蔓延至太监房的门板往里烧,里头不仅有未烧完或烧完的木屑和其他残渣,但最重要的一点事,他们在里头发现蜡油类的东西,但他们在询问负责这些物质的太监的时候,得到他们并没有将蜡烛一同放置在这些东西里面, 而后他们再仔细检查了一下, 发现与烧焦的木屑混合在一块的烧剩的炭屑,如此一来,种种迹象都可以推断出,此次走水人为操纵的可能性比较大。 本来此次走水就极为蹊跷, 最重要的是此事发生在洛宁的永寿宫, 加上之前的毒药粉,这事一看就是有人在搞鬼,雍正这下也不用下罪己诏了,直接下令彻查纵火犯人。 话说洛宁装作噩梦吓醒想要带给雍正的信息,是由闹鬼演变成究竟是谁在搞鬼,然后将她经历的事件带出,让雍正想起这次布下此局的钮钴禄氏, 至于雍正到底会沿着什么方向查她也得注意一下,适时随口提几句,这样她的目的也达到了七八分,雍正心里起疑,就会抓住钮钴禄氏和李氏不放,之后她们两人究竟谁要斗死斗活就是他们的事。 心理暗示让他人出手,总是比自己出手来得妙,洛宁知道自己现下在雍正心目中还是属于可信之类。雍正信她,那么一切都好办。她现在要做的是,继续笼络雍正的心,不要让他有任何起疑的地方。 而她现在最劣势的地方在于由于她身怀龙种,所以不会主动去接触钮钴禄氏等人,而到现在为止,虽然也有很多人来探望过她,这些嫔以上的妃嫔也只有做做样子的来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她很难在第一时间就得知这些妃嫔的行动,加上这阵子各种问题发生乌喇那拉氏免去了她每日的请安,她就更少见这些人。 正如这一次,洛宁有两天没见那小太监,永寿宫走水了。 果然有利有弊,即使你的读心术已经到了最牛逼的等级,也不等于你就天下无敌了,总是会有信息的死角与盲点,毕竟再牛逼的读心术也不可能将范围完全扩大到不说紫禁城,就是东西十二宫也不可能做到,而此番连串事件让洛宁认清了这一点,也让洛宁提高了警惕,特别是在她的肚子里有她的救命符的时候。 不过雍正为了不让她操心这些糟心事,所以在最初她强烈要求下留下来汇报永寿宫情况的苏培盛之外,她所有的消息,主要是通过对汀兰和兰秀这二人的问话以及利用读心术攫取她们脑中的其他信息所获得的,甚至是仵作查出其实小千子生前的病并不严重,应该不至于卧病不起这样的情况,也并非是第一手资料。 小千子生前并没有让人来为他治疗,所有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确切情况,本来这些个奴才就是贱命一条,也不足挂齿,但是此人没病装病,这就很值得怀疑了,如果他是故意在纵火后自尽,那所有查出来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主要是人都死了, 雍正当下便要求查处这个小千子的身世家世,在宫中除了傅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关系,由于小千子伺候的人是傅莹,所以雍正想都没想就讲傅莹禁足起来,并且着手对傅莹进行调查,洛宁对这一点倒是不怎么担心,钮钴禄氏的目标应该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傅答应,但傅莹却很有可能被牵连其中,不过这事还没有严重到会害死她的地步,洛宁权衡轻重,把心思放在了死去的小千子上。 再一调查,这事儿更为复杂了,因为他们在调查小千子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千子问题不小,最重要的情况便是一家五口被发现暴毙在了房子里,调查其他村民问这家人的状况,大家都表示因为这家人比较孤僻所以众人亦不大清楚。 线索到这里也断了一半了,派去调查的官员查到这就向雍正汇报情况,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在被烧毁的东西里头没能发现除了炭粉油蜡之外的其他不应该出现的东西。随着逐渐抽丝拨茧,在与小千子一起住的小太监里头,有另外一个小太监道小千子经常在夜晚外出,偶尔还神神秘秘的,与之接触的人太多,这要是牵扯起来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氏突然在给乌喇那拉氏请安的早会上昏了过去,这太医一查,发现李氏脉象紊乱,身子太寒凉所致,按照一贯给李氏请平安脉的太医所述,这李氏身子五日前还是好的,虽说李氏也是凉底,但不至于到这样的程度,太医在李氏的延禧宫中查不出任何异状,其余的太监宫女也道李氏与平日吃穿用度无异,雍正不得已将其他的太医请来一道参详,不想李太医直接道这与永寿宫先前所下的药粉情况相类似,幸亏李氏底子好,不然这寒物一冲,伤身已是小事,若是身子弱抵不住,还极其有可能中风。 雍正是极其信任李太医的,因为这人医术高超却没什么心眼,直肠直肚有那句说那句,唯一嗜好便是吃亦藏得极好,宫里可能出了洛宁外谁也没看出来,说白了就是死脑筋,康熙那会儿护着,现在到他手里,自然也得护着。 那么李氏究竟在哪里中的毒?这一排查,今日请安早会上的茶便蓦然出现在众人的眼里。虽说这请安日日有,但在排除了其他的可疑情况下,这也是一大疑点,不可不查,乌喇那拉氏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态度明确,请雍正为了让众人释疑,仔细查,这下还真给人查出所以然来了,事关这日早安会上的茶杯因为李氏出事让众人手忙脚乱居然还没被送去清洗,只来得及倒掉了其中的茶叶渣,于是众太医一检验,其中一只杯子里头果真有茶叶残渣一同残留的、几乎分辨不出的药粉。 当下乌喇那拉氏脸色一沉,直接让雍正给她点时间,她会查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必然会给雍正及李氏一个交代。 对于自己的皇后,雍正自然是不愿怀疑的,而且这么多年来,搅风搅雨的人从来不是乌喇那拉氏,更别说上两回的嫌疑人钮钴禄氏与李氏,这两人之间以往是如何他没在意,但最近这明争暗斗浮出台面是肯定的,此番洛宁有孕,回到这宫中后更是幺蛾子频频,若说这后宫中谁最不愿洛宁生下孩子,必然是有阿哥的这两位。 奇就奇在为何他们不对耿氏出手,莫非认为弘昼没法语他们争?尽管弘昼顽劣、收敛锋芒、耿氏亦为人低调,但与其对还未出生不知是阿哥疑惑是格格的胎儿出手,这弘昼的年纪可是摆在那儿,实实在在不必弘历小多少。如果单从这一方面来看,雍正对此亦很是疑虑。 这幺蛾子,又是从那块整出来的?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雍正对李氏与钮钴禄氏的怀疑绝对远远大于他人。 说来亦好笑,这二十余年间的前半段,雍正忙着夺嫡无暇理会后院,直到登位这五年,他的后宫的幺蛾子便全出来了,特别是在新人选入后。这一次又一次的争斗让他这些年来对众人的印象皆大打折扣,有人见不得新人受宠,又不让旧人占位,固然是正常,只是这些个手段也越来越卑劣,竟然连放火烧宫的事亦做得出来,可见主谋心狠。若是直接烧的是洛宁的正殿,说不得得一尸两命。 李氏这回被人下的药粉究竟又是怎么回事,此事事发钟粹宫,乌喇那拉氏把持后宫从不引火烧身,但乌喇那拉氏一向谨慎,此番又为何会如此大意。 这局是越想越混乱。 就在雍正头大这宫里宫外多事之秋之时,弘历又给雍正添乱了,负责看着弘历的太监给他回禀,弘历今日似乎喜欢上了一个宫女,雍正正想着此等芝麻绿豆的小事怎就报了上来,不知他心烦意乱吗?这太监又道弘历终日对着名宫女朝思暮想,直言要纳她为格格。雍正挥手正想由他去,但理智忽然占了上风,随问这个宫女的身世,太监道此女的身份有点特殊,本姓高。 雍正立即皱眉,本姓高的宫女应该不多,前不久他刚刚发作了浙江那一路人马,将高斌调往江苏任江苏织造,弘历此时出了这档子事…… “那高氏的爹可是江苏织造高斌?” “正是。”太监卑躬屈膝不敢稍微抬起头来,又道弘历不仅说要将她纳为格格,而且许诺将来必定让她占有侧福晋的一席。 雍正脸色一沉,不做声响,随后便挥手让那太监离去。 又过了一日,负责检查小千子的官员回禀,曾经有人见小千子接触过李氏的近身婢女,但他们找人查问李氏近身的时候,她坚决否认接触过小千子,还简称若是迎面碰上便是接触,那宫中所有人都有怀疑了。 战线开始蔓延至李氏那头,这一手也让雍正不得不怀疑李氏是不是施苦肉计,监守自盗。 但很快,这事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乌喇那拉氏不愧为后宫之主,在她此番雷厉风行的手腕下,在一个端茶递水的宫女处查出了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剩余的半包药粉,经太医检验过后,自然就是那药粉。 而这宫女所指的人,居然就是钮钴禄氏。 钮钴禄氏自然喊冤,说这宫女诬陷人,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宫女拿出钮钴禄氏收买她的证据,又说经常是钮钴禄氏的近身接触她,这回威逼利诱让她下药在李氏的茶杯里,她不得已下了半包不想还是害了李氏,她自知是死罪,希望此番自首能减轻其罪孽,留个全尸。 钮钴禄氏劣迹斑斑,距离上一回她上一次被禁足,更何况这回人证物证俱在,但钮钴禄氏依旧抵死不认,雍正盛怒之下更是搬出了弘历最近迷恋一名包衣宫女的事,骂其教子无方,让皇子纵情声色,心肠歹毒加害富察氏与其腹中龙裔,嫁祸李氏,甚至拉了乌喇那拉氏下水,让着后宫乌烟瘴气,终日不得安宁。 在雍正咄咄逼人的威吓下,钮钴禄氏亦见事情无法挽回,突然承认从洛宁到李氏的事情就是她一手策划,惊得在场的众人哗然,“这事奴婢承认,只怪奴婢未能狠的下心下重手,留了这一线,让人抓住了把柄,露出了证据。” “死不悔改、死不悔改!”雍正一连说了两个“死不悔改”,表情更是痛心疾首。 跪在一旁的弘历高呼:“额娘,额娘,此事可不要胡说,你是被迫承认的,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放肆,朕没让你开口,你抢白作甚,此事与熹嫔无关,难道与你有关?”雍正眼神锐利带着凶光,如尖刀般射向弘历,惊得弘历差点跌坐在地上。 “一切皆是奴婢所为,奴婢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敦肃皇贵妃一事,奴婢本事清白,奴婢之心可昭天地日月,便是立下毒誓亦可,只是皇上并未相信奴婢,奴婢从未做过,便从妃位降至嫔位,还得一年禁足的下场,弘时阿哥巫蛊一案,那时奴婢正在禁足,只是为了弘历选人才被暂时放出,但那又如何,却也止不住弘历被人冤枉的下场。” “他被人冤枉?朕可有治他的罪?他哪来的冤屈。”钮钴禄氏话音刚落,雍正顺手拿着茶杯就砸,青筋尽现。 “奴婢冤啊,过往奴婢从不参与这邋遢事,却被一盆盆脏水尽是泼在奴婢身上,皇上,您叫奴婢如何咽下这口气?一切只怪奴婢没有狠下心罢了,既然话已至此,奴婢自知罪大恶极,可是我弘历本就无辜……” “你还有脸对朕求情?弘历有今日亦是你造成的,姑勿论你的话孰真孰假,就是他这性子便是受你影响至深,慈母多败儿,何况有你这样的恶母!”雍正的声音越发高昂,越发不留情面,“既然你已承认,便得承受那恶果。” 47、河清海晏 钮钴禄氏认罪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包括雍正对钮钴禄氏的处罚以及众妃、阿哥格格的求情被驳回,雍正甚至决绝的告知所有求情的人, 此妇心肠歹毒,谁再为她求情谁便去抄写佛经一百遍自行反省, 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话说众人求情不过也是做做样子,既然钮钴禄氏主动认了罪,而且按雍正的意思是,这妇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恶行为已经令他彻底失望,所以众人在听到雍正的惩罚后直接噤声,就连乌喇那拉氏的嘴也是开开合合后好几回,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开口。 雍正道看在钮钴禄氏侍奉了他三十余年的份上, 着令钮钴禄氏立刻搬出现在所居的景仁宫,自此幽禁于紫禁城东边的冷宫之中,至于弘历,雍正沉吟了一下, 直接把宋氏喊了出来, 说从今日起,弘历就交予你管教,差点没让宋氏滞在当场,绝对不是受宠若惊,而是被打击得久久不能回神,她是哪里做得让雍正不满了吗? 一个即将成年的皇子,其额娘本来亦已位至妃位, 纵使被降至嫔位,从本质上亦比无子的宋氏要高出一头,虽然现在嫔位也不保,成了份位最低的钮钴禄答应,将一个皇子交予她一个嫔位来管教也是抬举,但最大的问题在于,现在这个皇子的额娘是戴罪之身,这个皇子将来也毁了一半,说白了,这就是一烫手山芋,谁接手谁倒霉,宋氏自问自己虽然有些小心思,也有想过推波助澜,但终归她还是循规蹈矩的,她也不算得宠,但好歹已经跟过他这么多年了,雍正把弘历交予她究竟什么意思? 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接旨了,寄望弘历不要给她添麻烦,不然她的地位也有可能跟钮钴禄答应那样一降再降,不可谓不倒霉。 处罚完钮钴禄氏与弘历,雍正将所有人都落在了后面,自己回到了养心殿,宫中传言雍正养心殿里的物品都被换了一批,负责打扫的太监的工作量比平常多了三四倍。甚至没人敢去打扰雍正,就连乌喇那拉氏也因为钮钴禄答应被幽禁而要将这 洛宁身子没好,只得卧在床上听最后的结果,听闻钮钴禄氏被将成钮钴禄答应,洛宁反应不能了好一下,也许是印象中乾隆与他的母亲实在给人印象太深刻了,沦落到这样的结果未免让人唏嘘,弘历和钮钴禄氏可以说是被雍正后宫众人给联手拉下去的,权力斗争本来就没有谁是干净的,特别是自己也起了坏心思的时候。 洛宁甚至想,如果钮钴禄氏没有认罪,这结果又将如何?还有无翻身的可能?很显然雍正已经做了选择,虽然是将弘历扔给了懋嫔宋氏,宋氏年资最深却已经并不得宠,也与弘历鲜少交集,可将额娘本有妃位的皇子交予一个嫔位,这也只能表示雍正已经基本放弃这个人。 这里的历史到底有没有被蝴蝶掉,这是洛宁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之后她又应该怎么做? 好吧,好像想多了一点。她现在最重要的肯定是将小包子生下来,首先得生出来。是男是女不重要,当然最好是小阿哥,因为雍正有给过她承诺,这只要皇后一日不倒,她就没有可能从这里撤离。也只能继续斗下去。 如果纵观现在的形势,弘时以及弘昼,雍正也许会在其中二择其一,但两个人都不能算得上优秀,至于弘历,只能放在一边观望,但最低调最荒唐的弘昼如果改好,积极进取起来,这胜算会比弘时还大些,毕竟弘时之前已经被各种事件差点拖垮,甚至直到现在连朝都不允许上,但她的肚子都还没胀起,什么时候才到头。 由于过年前出了这档子事,这年过得也看似比往常低调,雍正虽然说不上心情糟糕,但也还不到哪里去,大多时候都似乎被弘历以及钮钴禄氏这事儿影响着,但众多从黄河沿岸发回来的奏折却让雍正的心情好了起来—— 黄河的水忽然由浑浊变得清澄,并且先后持续了月余,黄河,河如其名,因河内沙石过多而流淌的都是浑浊的黄水,此番变清澈,实为雍正朝的祥瑞之兆,也预示着雍正朝的浊瘴之气被排除,九州一派河清海晏,正是欣欣向荣的好兆头。 雍正自然欣喜,就连接获的一些不快的奏章也处理得相当宽容。 自从弘历被交与宋氏后,雍正心情还没有这么畅快过,自古以夫为妻纲,雍正圣心大悦,这喜气也沾染整个后宫,这下总算走出了阴霾。 洛宁听到黄河水清的消息,自然暗地里叫好,此事在弘历母子被处理,某些包藏祸心的人被问罪后,不正是告诉雍正此番作为是正确的,这也应该让弘历无翻身之日,对于她来说绝对好事。 对于洛宁来说,最大的好事不是所谓的祥瑞之兆,而是她终于不再害喜了,这害喜的症状逐渐消除,胃口大开,虽然还是被老太医压制着,就连雍正亦赞同老太医的举措,但洛宁终于能不是吃什么吐什么,有种实实在在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钮钴禄氏的事闹大了,这群妃嫔暂时一个个都学乖了,不敢惹雍正生气,洛宁更是好吃好住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且除了吃吃喝喝之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连她求着雍正给她带了点西洋物件把玩,雍正也给她搬来不少,特别是什么简陋望远镜之类的,有总比没有的好。 这时候洛宁才知道雍正有收藏眼镜的癖好,让洛宁想起现代有些妹子带一些无镜片的带框眼镜装书卷气息跟上时代的脚步,还有那些明星的蛤蟆镜遮脸什么的,这么看来雍正也算是一很前卫的人。 过完年后,雍正又拉着大部队回到了圆明园,洛宁的肚子也有渐渐隆起的迹象,这衣服还能穿,不过到了五个月后,她身上的衣服就开始有点紧了,不过她自己倒没什么感觉。 雍正有一回来到洛宁的宫里,瞅着洛宁看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是不是绸缎不够用了,还让洛宁想了好久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后洛宁便道:“还请皇上明示,奴婢什么都不缺。” “你身上的衣服需不需要换一身,这肚子看着也越来越大,旗服还是以前的,现在不开始做,以后可别说来不及。”雍正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让他来提醒,正想着呢,脑袋里蓦然想起老太医曾经对他说过洛宁早就问过这有喜后的记性会不会变差,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个样子。 “皇上,”洛宁听完当即脸上红扑扑的,“这事是奴婢舒服了,先前兰秀也曾问过奴婢需不需要,奴婢见那时肚子还没胀起来便没有在意,不想一到五个月这肚子就跟球一样胀了起来,奴婢谢皇上体恤,自然” “朕那儿还有几批上好的绸缎,正好赐予你做身新衣赏,看着也精神。”雍正想了想便把苏培盛叫来,让他去将放在库房新存着的贡品苏州锦拿来给洛宁。 这衣服一做出来就让其他人眼红死了,酸言酸语差点没把洛宁酸死,洛宁倒没想着炫耀,不过是雍正赐下的,自然连想低调都不成,而且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这衣服是越做越多,各种羡慕嫉妒恨也随之而来。 当然他们羡慕的并不单单是洛宁的衣服,还是洛宁的肚子,自从洛宁怀孕后,这坏事虽然也有,但总不及雍正对其的好,还在新年碰上了河清海晏的吉兆,这浓宠是越发的明显。 而且自从洛宁有了以后,这雍正虽然未断过他人的侍寝,但就是没人能有洛宁这样的好福气,但是之前最不稳的胎三个月洛宁都挺了过来,谁也不敢再次犯雍正的忌讳。 眼见着洛宁肚子越来越大,雍正去洛宁每月去宫里的次数也是渐趋稳定,看着让人好不眼红。 洛宁肚子越大,闷在宫里的时间远比外出的时间大多了,就算只是外出,也只是在行宫的外围被精心打扫过的地方部分,想要去游湖直接被阻止了,郁闷得洛宁只得在宫里练习练习读心术,这读心术不说突飞猛进,但是绝对也够看了,不仅范围扩大了,这能读到的人也越来越高级,至少在福惠蹦蹦跳跳的走进她行宫门口,太监没有通传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没回她都能神奇的做好准备。 说起这福惠,过完年后就被雍正抓去上书房了,不过由于雍正子嗣不多,而他现在的年纪最小,只得与自己的伴读和一些被雍正招进来的宗室小孩一起天没亮就起床,上午学文下午学武,一开始强度还不那么恐怖的时候已经让他有叫苦不迭的念头,现在这师傅越来越严格了,让福惠是每日都苦着脸。 福惠去了上书房,这住所也从乌喇那拉氏那儿搬到了阿哥所,如果不是洛宁求着雍正让福惠有空来看看她,正好洛宁的肚子也开始显得累赘让她少了出外,也许两人这见面机会恐怕就不多了。 这日福惠刚在坐下开始对洛宁摇头晃脑的说着今天学了些什么,就见汀兰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神情有点慌张,但看得出来在努力克制自己。 洛宁皱了皱眉,直接扬手免去了她的请安问道:“怎么了?” “主子,莲贵人刚刚被太医诊断出有喜了。” 48、孰主孰次 自年氏于康熙五十一年入雍正府邸后, 雍正鲜少再纳新人,而雍正三年的选秀则是在雍正后宫并不充裕, 其子嗣稀少的基础下,众人皆想通过此次大选充盈雍正后宫、为大清朝的正统开枝散叶, 延续爱新觉罗家的血脉,这才提上日程的。 那时候年氏的身子已经一年不如一年,就是想要再侍奉雍正也不大可能,当然也轮不到她阻止,后宫掌权的实际是乌喇那拉氏,就算年氏多么心不甘情不愿,这次的选秀还是选入了新人。 这么算起来, 其实在三年的大选前, 雍正的后宫平均年纪也已经偏大,有的人的身子也有各种毛病,再加上雍正更宠年氏的关系,从年氏入府后, 雍正的子嗣无旁出, 甚至一直到她的薨逝,雍正的子嗣都是由年氏的肚子里蹦出来的。 新人,新血,新风向。 这次选秀的目的很明确,所以众人也知晓新人会给皇家带来新鲜血液。不过第一件喜事却发生在选秀后的一年多,时间不可谓不长,当然这与雍正三年、四年都在专心对付某些他心头上肉中刺儿不无关系, 好吧,也许和雍正对洛宁多了几分宠幸亦有关,敬事房有记录,这并非是什么秘密。 现在,则是第二桩来临。 可以预见的是,这喜事应是会陆续有来,不同的是,谁又能有朝一日母凭子贵,一跃飞升。 雍正的确亲自去见了莲贵人,但是却完全没有提晋位的事宜,让莲贵人虽然依旧扬着一张秀丽可人的笑脸,却不免多了几分黯然。 洛宁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还是有几分不是滋味,不过这很快就被她抛却在脑后,别人的儿女,与她何干?她就守好自己这个,只要生出来就好。 说句不好听的,正如她一开始保胎保得艰难无比,有了她的前车之鉴,不知道这莲贵人的境遇会不会好些。洛宁想了想,亦收起了心思,这才发现汀兰的表情有些犹豫,略带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洛宁很想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看上去有点不大对劲,不过这么做似乎不大好,就连福惠也有点紧张的看着她,“八阿哥,你怎么了?” “吉嫔,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福惠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洛宁问道。 “自然不是,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你又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都是你皇阿玛的儿女,我想所有人都会为你”洛宁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汀兰的表情,不过汀兰的心理却是觉得她在说违心之论。 福惠歪着头半天,似懂非懂的看着洛宁,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也许连洛宁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不是说着违心之论。 “汀兰,你去库房看看找几件物件与莲贵人,本宫现下这样境况,自然也不好过去当面道贺,但人不到礼总得到的。”洛宁想了想又道,“将李老太医也请来为本宫把把平安脉吧。” “奴婢明白。”汀兰福了福身后退了出去。 洛宁嘴角微弯,表情柔和看着福惠,“待会顺便让老太医给你把把脉,” “福惠身子好着呢,不必让老太医特地给福惠请脉”福惠撅嘴,拍了拍小胸脯。 洛宁但笑不语,心里却略微有点担心,虽然看着福惠身体是越来越好,蹦蹦跳跳的也不像是弱鸡的样子,可是今年已经是雍正五年,福惠的底子本就差,如果她没记错,年氏最后的这个儿子,是在雍正六年就殁了。 现下看着好好的,就是不知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这只蝴蝶有没有将这历史煽起来。毕竟她也算是带过福惠,一年多了,还是有感情的,如果能保得住,她自然得尽力一试。 老太医年纪越发的大,平日除了专研医术,鲜少出诊,当然雍正不算,而洛宁算是一个很特别的例子,事关老太医除了偶尔给雍正请请脉,还会给太妃们请个平安脉,但在雍正的后宫中,只有洛宁是可以得到老太医专门诊疗的唯一一人。 虽说老太医也经常给洛宁诊脉,不过一般都是洛宁不小心中了什么“招”,又或者循例的平安脉,今日洛宁主动将他请来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在对待老太医的方面,洛宁还是很会做人的,直接吩咐了她的膳房做了老太医最喜欢的吃食,等着老太医回去的时候能够一并带回去。 老太医到的时候与平日并无异,只稍稍看了洛宁一眼便道:“老臣见娘娘脸色红润,起色不错,想必是近日专心养胎的结果,从气色上观之,娘娘并无大碍,娘娘可是哪里有不适?” “只是平安脉罢了,”洛宁伸出手,“本宫最近食欲大振,有亏得李太医你给本宫定下食疗餐单,本宫的气色看着才不错,此番想询问一下太医,本宫的膳食清单上可否添加其他的类型的食材。” “看来娘娘到了心血来潮的时候,”老太医细细的把着脉,判断着洛宁的脉象,“这添加其他的食材嘛亦并非不可,只是任何事都得适量,不可贪多,方为良策。” “本宫自是省得的,李太医你一提醒过本宫不下数次。”洛宁没好意思告诉老太医自己是嘴馋了,不过老太医也是好食之人,虽说不能怀孕,当给后宫的贵人们诊断过这么些年,自然也是明白的。 “娘娘的胎比起之前自然是稳了许多,这样吧,老臣回去仔细参详一下,稍晚时分会将这新添加的食材单送至娘娘这儿。”老太医捋了捋胡子,晃着脑袋说道。 “李太医,还有一事,”洛宁扬起手,将福惠软绵绵的小手臂拉了出来,“既然今日八阿哥也在,你也不妨为他诊诊脉,看看八阿哥的身子如何。” 不想老太医还没给福惠诊出来,外头就通报雍正到了,洛宁心里诧异了一下,很快便带着福惠和太医一起迎接已经站在门口的。 “皇上,你怎么来了?”洛宁装出一副惊喜却又惊讶的样子,脸上似乎还带着些尴尬。 “朕听闻李老和福惠皆到了你这儿,便过来看看你,今日情况如何?”雍正今日的神情带着点喜气,自然是因为莲音亦有孕的缘故,不过当他准备会九州清晏的时候,却听到李太医被召到洛宁这里的消息,有点放心不下,于是调了头,直接来到了洛宁这里。 “今日奴婢的胃口还不错,食量也比之前那个月要好上了许多,奴婢正让李太医给八阿哥诊断诊断呢,这不,皇上你就来了。”洛宁言笑晏晏,手微微动了动,看着还是有点紧张。 “李老,这福惠的身子如何?”雍正“哦”了一声,随即便转头望着老太医。 “八阿哥身子还是有些虚,不过无妨,只要调养调养,在习武课上再下点功夫,这身子总是会健壮起来的。”老太医又搭上了福惠乖乖伸出的小藕臂。 雍正微微的点点头,又开始问道:“那吉嫔呢?前几日李老不是说吉嫔身子也是不错的么?” 所以雍正就是想要问出个所以然就对了。 雍正来的时候,洛宁就在想不知雍正会不会觉得她因为莲贵人有孕而大吃干醋才故意将老太医请过来,以试探雍正会不会因为紧张她才过来的。事实上雍正的确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这人要是看对眼啊,总不至于往差的方向想,很显然雍正对于洛宁吃醋这种事情,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嘴角也越发的弯起。洛宁面带绯色,因为有孕脸颊也变得有点圆圆的,不过不损她本身的容貌,看着更添了几分韵味。 于是,洛宁脸色微红的抢着答道:“皇上,奴婢请李太医过来,自然只是为了请一请平安脉。” 不想着直肠直肚的老太医却直接出卖了她,让她空有那读心术也无法阻止,老太医很不客气的告诉雍正这次他来是因为洛宁嘴馋了的缘故,听得雍正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于是雍正想了想,又将自己库房里的几件补气养身的珍品药材赐给了洛宁,似乎大有安抚的意思。 雍正这一表态,自然也告诉了后宫诸人,虽然莲贵人也有了身孕,但这吉嫔这里他也不会淡下,孰主孰次也立见分晓,除非吉嫔的肚皮不争气,生下一小公主,而莲贵人剩下的则是小阿哥,不过莲贵人现下的份位还只是贵人,根本没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吉嫔却不同,一宫主位,只要是从她肚皮里头出来的,这孩子怎么也不会落到别人的手上。 何况听雍正的意思,是压根没打算给莲贵人升位,可看这吉嫔,想来若是吉嫔一索得男,这晋位的势头可就显现了,旁人不知雍正曾给过洛宁暗示已是这么想,可想而知洛宁的赢面究竟有多大。 现在就是等着看洛宁的肚子究竟争不争气了。 宫中虽然风向因为莲贵人的肚子有变,不过雍正却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谁才比较受宠,也更护着谁。只是饶是雍正将洛宁护得滴水不漏,也禁不住有人蠢蠢欲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时候害人终害己,如果不起坏心思,也许这事亦不会发生。 不过这后宫便是如此,学乖了一阵,又开始各出奇谋,永远不得安生。 49、热闹端午 五月初, 端午节将至。 其实在圆明园内从四月下旬已经开始相当的热闹,许多太监宫女都被临时抽调至御膳房帮忙。 五月初一的那日, 福海已经有开始有演龙舟的活动,去年五月, 洛宁就已经见过,远没有端午正日的赛龙舟激动人心,加上五月出的时候洛宁的肚子已经快七个月,滚圆滚圆的肚子阻碍了她的行动,所以这会儿即使外头再激动人心,洛宁还是能少出去就尽量少出去。 满洲人重视端午节可以追溯到金朝,热闹的气氛与现代可谓是天壤之别, 以往洛宁对端午节的印象最深的只有粽子, 端午当日吃个应应节便再无其他,好吧,也许应该加上偶尔对于邻国抢注端午祭、偷窃中国文化之类的荒唐事痛心疾首。 宫中早早就赏下了端午贡品,洛宁注意到一般会赏下的香包香囊这一次并没有放在她的面前, 倒是雍正在百忙之中过来探望洛宁的时候, 带来了没有赐下的香囊,还道这是经过老太医的亲手制作的,只经过雍正的手,与其他人的香囊大有不同,可以安心佩戴在身上。 “奴婢谢皇上厚爱,让皇上费心了。”洛宁嘴角微弯,脸盘圆圆的看着有些富态, 表情也越发柔和,她的手慢悠悠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有了做额娘的样子。 现在的洛宁身体有点笨重,所以连请安都直接被免去了,雍正洛宁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后背还靠着一个软垫,便道:“吉嫔,可是很辛苦?” “李太医说这是正常的,待日后奴婢的肚子越来越大,这腰椎就很可能会越发有酸痛的感觉。”洛宁笑着说道,“皇上不必担心,小娃儿在奴婢的肚子里好着呢。” “的确,有李老看着,朕亦放心,明日便是端午,朕在福海旁开粽席,你若是顾及着你的肚子,只需露上一面便可,切莫太过操劳。”雍正想了想,嘱咐道,。 “瞧皇上说得,”洛宁扑哧的笑了出声,“奴婢身子不弱,李太医也让奴婢多外出走走,只是不要走太远,不要走那湿滑之地,至于福海,奴婢‘只远观不亵玩焉’。” “就你会贫,明日人多又热闹,自然是小心为上,”雍正眉一挑,像是有所不满洛宁的态度。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洛宁早就学会察其言观其色的本领,虽说雍正并不会真的发她脾气,但是也不能让雍正觉得她恃宠生娇,洛宁正打算安抚一下雍正,忽然肚子一动,她也随即叫了一声,“哎哟。” “怎么了?”雍正不明所以的问道。 洛宁笑逐颜开的拉过雍正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几日小娃儿大概是知晓端午将至,时不时就在奴婢的肚子里手舞足蹈,肯定是特别期盼着他的皇阿玛来看他呢。” “是么?”雍正不是第一回当阿玛,也不是第一回感受胎动,但是隔了好些年了,仿佛只有现下洛宁这圆圆的肚子才是真实的,不过他的手放在洛宁的肚子上好一会儿都没动静,不由得随口对着洛宁调侃道:“朕怎么没觉得这娃儿想朕来看他。” 洛宁暗想这小包子真不上道,这可是笼络雍正的好时机,正想着该怎么回应的时候,小包子就狠狠的在她肚子里踹了一脚,痛得洛宁差点掉眼泪,却让雍正兴奋了起来,激动的说道:“有了有了,洛宁,这下可重了,看这脚力,必定是个胖实健壮的小阿哥。” 洛宁的嘴角抽了抽,亏得雍正的注意力正在她肚子上,不然被雍正看到她这个样子,还不如昏过去了。 雍正还是兴致勃勃的,似乎希望洛宁肚子里胖实壮健的小阿哥再来几下,“说不得将来就是位巴图鲁!”这高兴的劲头,可让雍正好像年轻了十岁。 看来她还是得节制点饮食,在现代的时候她好像听过在怀胎十月的时候要尽量不要吃这么多,免得婴儿过大,产道又开不够,导致难产什么的,要知道这里可是古代,怀孕本来就是女人的一道坎,在古代的风险比现代可是大上不少。 雍正也只是抽空过来,还待了不短时间,探望过洛宁过后便匆匆离开。这雍正走后没多久,老太医便来了,又一次嘱咐洛宁明日的注意事项,当然,主要的还是吃食问题。 “明日园中设宴,粽子娘娘浅尝,意思意思一番即可,切莫贪多,这糯米本就不易消化,加上娘娘有孕,更是要尤为注意,另外便是……” 洛宁默默哀叹了一声,立即打断道:“便是那雄黄酒绝不可饮用,雄黄酒活血燥热,饮后若是不注意便有滑胎的风险,李太医,这你从五月初一便开始说与本宫,本宫省得了,想来亦不会有人给本宫端上雄黄酒。”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是杯水酒,娘娘亦决不可碰。”老太医摇了摇头,“其实并非一滴都不可碰,只是凡是留个心眼。” 洛宁的嘴角又不可自制的抽了抽,这里到底是谁比较没有心眼?分明是老太医不是她吧?她的肚子比什么都金贵,而且这么大了,要是她还不小心的话,那很有可能便是一尸两命的事情。 大不了她明天就先吃了东西出宫门,那劳什子粽子她吃一口就吐到帕子上,看谁还敢害她。 ☆  ☆  ☆ 端午正日,洛宁早早便起床了,迎接雍正赐下的粽子早膳。这天可谓是天公作美,晴空万里,让人神清气爽。 过午后,这粽席便开始了,这比阳光还要灿烂的是一众嫔妃身上的打扮,就连老贵人也看上去喜庆了几分,让洛宁倒是觉得自己是不是穿得素了点,不过她身上的缎子是雍正赐下的,小二把头上带着的是她刚被诊断出有了的时候,雍正赐下的那金镶碧玺嵌珠石榴簪,虽说没有齐妃、懋嫔、宁嫔那满头头簪看着闪亮,但说到贵重,也许还是洛宁头上这支簪略胜一筹,还真是又贵又重。 如果穿越大神再次出现,洛宁一定会抓着他问一下,这些古董簪子、首饰她能不能全带回去,她不好什么瓶什么罐,但这首饰件件都是珍品,真心舍不得有没有。 不过这货除了那次之外从来没有出现过,真是让人抓心挠肝。 言归正传,端午很热闹,因为节日,也因为人,早上雍正赐下的粽子,洛宁除了分给其他贵人、常在、答应之外,就都赏给了宫女太监,自己没吃一口,在这粽席上,她也是浅尝了一口意思意思,便放下了筷子。 人多热闹,而开始人一多,也越来越乱,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日子,因为混乱中做事,比起人少的情况下手,要方便的多。 洛宁今日精神倍儿好,读心术也是马力全开,现在在场的大部分人的心声她都能直接听得到,听了一溜儿,似乎没人起什么坏心思,不过洛宁也不敢放松,省的真的出状况,她连哭都来不及。 也许正应该听雍正所说,露个面就撤退,要真是沾上什么麻烦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话说这次的席位排得也相当有意思,洛宁的位置甚至排在了武氏、宋氏之上,与耿氏并排相对而坐,但是莲贵人却明显没能这么受重视,座位更在老贵人之后,但这节日喜气似乎能冲淡一切,一切看似很正常,洛宁算是很久没有出外,所以真难得碰上端午,自然不舍得真露个面就离席。 这粽席到了一半,洛宁便犯了孕妇通犯的毛病,总想方便方便,可是这一方便回来就发现大伙儿都跑到福海旁去观塞龙舟了,洛宁倒是在去看龙舟和留在席上挣扎着,但其他席上都空空如也,只留下几个宫女在将粽子堆上一个金光闪闪的盘子上,似乎是准备着龙舟赛完,便开始的金盘射粽的游戏。 洛宁随手拿起息上的酒杯,忽然发现自己的杯子里泛着淡淡的酒气,似乎是被人刻意兑上了酒。 不对劲。洛宁立刻用上了读心术,随后成功定位出一个正在放置粽子的宫女果然有问题,洛宁捏过自己帕子做掩饰,装作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而就在此时,洛宁忽然听到这福海边上一阵骚动,只听“噗通”一声水声,洛宁“听”到莲贵人下水了,谁下的毒手? 洛宁自问是听不到究竟是谁,众人都相当的慌乱,雍正立刻让人去把莲贵人救上来,若是洛宁听不到的人,后宫中只有乌喇那拉氏、李氏还有二人身边的大宫女及太监总管。 可最大的问题在于,这让人给她兑酒的人,明明是莲音才对。 洛宁本来想着是不是将那宫女抓出来,然后顺手扯出莲音,可是这回儿莲音都下水了,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 不得不说,洛宁有点懵了。 要知道莲音的肚子可没到三个月,这会儿落水,出事的几率可不小。 太医已经在旁边候着了,洛宁慢吞吞站起身,朝着出事的方向去前去,然后,脚一顿,连忙退后了好几步,差点让兰秀和汀兰措手不及。 “主子,怎么了?” 汀兰刚说完话,只听见“轰——”的一声,前方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一样的粽子塌了下来。 场面,极为壮观。 50、混乱不已 事发突然, 看着粽子快速的滚落地,洛宁一脸惊慌的紧紧抓着搀扶着她的汀兰与兰秀, 那些个粽子一只两只三只的朝着好几个方向滚来,越来越多的粽子倾泻而下, 兰秀与汀兰扶着洛宁立即往后退,旁边站着的几个小太监冲上前护着洛宁,场面一度看起来十分混乱。 两边都出了事,莲贵人那头已经有太医照料,而面色发白的洛宁则被好几人护着带到了安全的地方,那笨重的身体正隐隐的颤抖,胸脯起起伏伏的, 脚步浮浮, 一到了安全的地方,洛宁的脚一软,若是没有兰秀和汀兰使劲撑着,就基本是毫无仪态的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洛宁大脑正在高速转动着, 因为就在刚刚粽子朝着她的脚边快速滚来的时候, 扩散开来的读心术终于获取到了这场戏真正的“高.潮”部分,又是一一石二鸟的大招。 如果她没猜错,她这杯水酒并没有多少伤害性,但若是加上粽子山的倒塌,此时一加一的惊吓绝对远非等于二这么简单。当然这种事情很碰运气,如果洛宁十分警觉的并未喝下那杯水酒,又或者是宫女扯粽子山的时机不对碰上了洛宁这种有“先见之明”的, 那这两部分都会功亏一篑。但这连环计成了,洛宁的胎就算不滑掉,这惊吓也可能有造成其他严重的后果,比如说早产,早产儿身子弱,现代还有许多先进的手段去给早产儿补身,可古代这身子骨弱的话,哪怕是在天家,这夭折率也不小。 洛宁继续努力装着被吓到的模样,私下却迅速将读心术扩散,很快就发现老太医并不在人群中,也就是说她还有时间。 就在此时,洛宁迅速的下了判断,她忽然倒抽了两口,抓着兰秀和汀兰的手忽然狠狠的收紧,然后洛宁就看着雍正朝着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的情况下,双眸一闭,往汀兰的方向倒去。 “主子,主子,”汀兰大为紧张的看着洛宁,发现她晕了过去后,汀兰吓得赶紧扶着她,一边朝着众人大喊:“快来人啊,太医,太医,吉嫔娘娘昏倒了,快来人啊……” 洛宁通过众人的心里攫取周围发生的事情,洛宁很快就发现那个下手的宫女正趁乱朝着后方撤退,不过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发现这形迹可疑的宫女,然后“顺手”就把她抓了起来,这名宫女忽然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道:“不管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是莲贵人指使奴婢这么做的。” 雍正正走到洛宁的身边,听到这话,他忽然停了下来,不仅是他,众人场面一片混乱,声音吵杂,但这尖利的声音却瞬间传遍了众人的耳朵里,这一下,所有的声响都停了下来。 雍正迅速反应过来,继续快步走向洛宁,阴沉的问着兰秀与汀兰:“这边刚才究竟出了何事?” 听着雍正的问话,汀兰浑身发颤的根本发不了声,兰秀顶着压力开口道:“刚刚主子回席的时候,奴婢们皆听见那边有人落水的声音,娘娘起身本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没想到那粽子山一下倒了下来。” “李墨予呢?快把李墨予给朕传来,要他在的时候偏生拖拖拉拉的,吉嫔要是出事了,朕就唯你们是问!”就在雍正对着苏培盛怒吼的时候,给莲贵人治疗的其中一个太医巍巍颤颤的小跑过来,雍正瞅了一眼洛宁没有几分血色的脸庞,脸色越发黑沉。 “臣、臣……”这太医一下便吓得跪下了,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在李太医未到之前,让臣给吉嫔、吉嫔娘娘把个脉,确保娘娘平安……” 雍正将洛宁的手拉了出来,太医迅速的伸出二指按在了洛宁的手腕上,他鬓角的汗“噌噌”的狂渗出来,压力颇大。 雍正看着周围依旧混乱一片的景象,耳边是的声响主要还在来自大吼大叫的宫女,加上这边有一个已经晕倒了的吉嫔,还有一个不知怎么落水的莲贵人,眉头紧紧蹙起,就是这么想了一下更是气急攻心,瞬间暴怒的对着众人吼道:“都给朕闭嘴!”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连在莲贵人身边小声哭泣的近身都不敢发出丁点声音。雍正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复又开口道:“所有的人都给朕听着,此事究竟怎么回事,待吉嫔醒后,朕自然会查明真相。” 雍正这话里连提都没有提起莲贵人,洛宁的人心下都稍定,至于莲音那头,只有乌喇那拉氏敢开口询问莲贵人的情况。 太医还在为洛宁把脉,雍正忽然望着太医,吓得太医的手一抖,险些从洛宁的手腕上滑落,不料本就惊魂未定,雍正又朝着他开口:“刚才你在那边为莲贵人诊断的时候,莲贵人的情况如何?” “莲贵人、莲贵人她……”太医吓得牙齿都在颤抖了,眼见雍正眉一挑,怒气勃发的时候,洛宁忽然动了动,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正好转移了雍正的注意力,这名太医暗道好险,随后便见洛宁悠悠转醒。 洛宁一睁开眼睛,看着雍正在她身边,便满脸激动的揪着雍正的衣袖,喘着气道:“皇上、皇上,奴婢……”洛宁颤着唇说了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嘘——”雍正低声安抚着洛宁,“没事,朕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洛宁眨巴眨巴眼睛,那如秋水般的黑眸开始气雾,微微张开的唇畔正小口小口的抽着气。 此时太医已是满头大汗,忽然想起雍正刚刚的问话,随即赶紧说道:“皇上,莲贵人她……” 雍正那黑眼珠子一瞪,这太医差点咬到舌头,瞬间有点不知所措,所幸这太医还是没昏了头脑,赶紧改口道:“吉嫔娘娘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脉象有点浮乱,刚刚微臣细细诊了一会儿,断定吉嫔娘娘只是受惊过度,这龙裔应是与吉嫔娘娘一般无恙。” 这太医刚说完,就瞅着不远处正匆匆赶来的李太医,雍正挥了挥手让他离开,等着老太医让他再快些。 洛宁此时有点虚弱的说道:“奴婢,奴婢没事……皇上你不必担心奴婢,奴婢……只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兰秀拿起帕子给洛宁抹着额角的汗珠子,汀兰拿过凡是洛宁外出皆要备下的披风盖在洛宁身上。 “让李老给你看看,朕才放心。”雍正在洛宁的耳边低语道。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有人惊慌的喊道:“见红了,见红了……” 洛宁大力的咽着气,扯着雍正的衣袖道:“莲贵人那儿见了红,刚刚太医也说奴婢并无大碍,请皇上让李太医过去给莲贵人看看。” “不必了。”雍正沉着脸说道,“那边自有陈太医看着,李老,快过来给吉嫔瞅瞅她的情况。” 虽说洛宁其实大部分是装出来,但是她的确是被那粽子山崩塌给吓到了,毕竟若是她再走快两步,这粽子就必定往她身上砸,孕妇的心跳本就偏快,洛宁更是到了现在也没能缓过来。老太医的鼻子一动,皱着眉头问道:“娘娘,可有饮酒?昨日老臣可有再三叮嘱娘娘最好不要饮酒。” 洛宁顿时面带不解的反问道:“本宫并没有饮酒,老太医何出此言。” “老臣闻到了酒气,加之娘娘的脉象浮游,想来必是受到了惊吓,虽不算严重,但老臣回去还是先开一剂定惊保胎的药给娘娘。”老太医又道,“奇怪,娘娘可真没骗老臣?可真没喝酒?” “本宫的确没有,倒是……”洛宁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本宫中途离席,回来后的那杯中物似乎有淡淡的酒气,本宫还以为那是本宫的错觉,便没有在意……” “是了。”老太医一击掌,“娘娘方才位置在何方,待老臣过去检查一番。” 这边老太医正在忙着给自己解惑,那头担架终于来了。由于莲贵人落水后落红,众人自然是想赶紧将她送回房内更衣后再看看见红的具体情况,洛宁迅速 接下来这明显被分为两拨的人终于开始有条不紊的将两名孕妇朝着最近的行宫搬去,这边有雍正亲自坐镇,那边有乌喇那拉氏守着,至于被押着的宫女则被同带往行宫,雍正派了苏培盛留下来看着现场。 现在情况可谓颇为混乱,那名下手的宫女指证莲贵人让她将粽子山扯落,虽然并没有拿出因为吓到的是洛宁,更为偏心洛宁的雍正心里即使在最开始对莲贵人这事震怒,但在这之后,也对莲贵人心存怀疑,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杯中物,他分明是吩咐了让人不要倒酒给洛宁,一定是有人趁着他们去看赛龙舟之时给洛宁偷梁换柱。 亏得洛宁并无大碍,不然这七个月的大肚子,还有她腹中的孩儿……想到这里,雍正握着洛宁的手紧了紧,很快便被洛宁反握着。 此时洛宁正紧紧的抿着唇,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忽然她腹中的胎儿又狠狠的朝她踢了一脚,她肚子一抽,“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说实话,有点痛,所以她那张俏脸上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脸色又白了起来,这样雍正的脸上表情又开始紧张起来。 51、浑水摸鱼 雍正一直陪在洛宁身边, 尽管老太医道洛宁并无大碍,不过雍正还是没去莲贵人那儿看过一眼, 只有乌喇那拉氏留守在那边,其余的人则待在了偏殿的大厅里候着。 由于洛宁的胎动有点频繁, 所以她的脸色也一直不见的好,许是这胎儿亦被粽子山给吓着了,从在福海旁那狠狠一踢后,每隔一会儿就给洛宁来上一脚,洛宁虽觉得痛得想掉泪,但还是不得不安慰雍正道这小娃儿以后一定是练武奇才,然后洛宁便被雍正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老太医回来过后, 道洛宁的酒杯果真是被人换了点酒去, 所幸分量不足,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大抵是不知从哪儿听说洛宁不能喝酒,误以为洛宁真得滴酒不沾。老太医也只能这么推测, 因为这杯中的酒气极淡, 且并没有其他的异物,若是洛宁只喝了一点,的确无大碍。 今日是端午,宫中只供应两种酒,一种便是雍正所饮用的菖蒲酒,一种便是雍正赐予众人的雄黄酒,而洛宁杯中的是被稀释得极淡的米酒, 并非今日所备下的两种酒之一。于是当老太医把这事说与雍正听的时候,雍正脸色一沉,亦明白这里头应不是大意,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是莲贵人,不久前就有宫女指证了她,但具体的情况因为刚才的场面着实太过混乱了,所以雍正亦不太清楚,这事儿的真实性亦有待考证。 两人是背着洛宁在外间谈话,只是雍正并不知道洛宁有读心术,所以这些都被洛宁从老太医那儿听去了,洛宁是大概知道这些人的计划的,刚刚她趁机推波助澜了一把,幸亏那时她是真的有被吓到,也不是老太医在给她把脉,不然这事也不会按照这样的发展,但她这一下落井下石应该是让雍正更怀疑莲贵人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洛宁没能给予莲贵人任何的同情心,只是对于莲贵人没能带眼识人表示遗憾。同时洛宁这时也很庆幸自己拥有那读心术,后宫中尔虞我诈,如果没有读心术,这会儿她的境遇可也大抵好不到哪里去。 总归一句话,读心术真乃后宫中趋吉避凶的首选法宝,想来当初穿越大神那货说的类似葫芦娃的奇怪能力,都不如这读心术来得如鱼得水,特别是在过了最初的苦逼时期之后,这会儿洛宁也算是熬出大半个头了。 两人说完话后,老太医便出去为洛宁煎药,而雍正则回来继续陪着洛宁,有时候伸出手摸摸洛宁跳动着的圆滚滚的肚子,洛宁痛得不愿说话,雍正的手便微微的在洛宁的肚子上的打着转儿,洛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是雍正给她的肚子在按摩呢,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皇阿玛的抚动,洛宁的肚子很神奇的消停了下来。 不多时,洛宁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不痛了,肚子里的小包子也没再继续练习功夫了,便慢慢的覆上了雍正的手,心里觉得暖呼呼的。最后雍正还亲自监督让洛宁把那药喝下去,看着洛宁睡下了,这才从这洛宁休憩的屋子里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乌喇那拉氏身边的大太监朝着他走来,雍正眉一皱,只听大太监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娘娘让奴才来给皇上禀告一声,莲贵人的胎儿保住了,请皇上不必担心。” “哦?”雍正带着不明意味的反问道。 那不咸不淡的语气让大太监一时也无法判断雍正究竟是怎么想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太医谓莲贵人的身子因为落水还虚弱着,且又见了红,这腹中的龙裔还不稳,不适宜搬动,太医还道现下亦最好不要刺激她,若是莲贵人的情绪大起大落,那莲贵人腹中的龙裔就可能保不住了。” 雍正听罢,并未对莲贵人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问乌喇那拉氏现在在哪里,听闻皇后仍在莲贵人那里,又随口问了其余宫嫔的情况,雍正便让这大太监去把乌喇那拉氏叫到偏殿里。 偏殿内,正是一片吵杂。众人纷纷谈论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瞅着那被五花大绑、严加看管的宫女瞧,先前那宫女在偏殿内大吵大闹,李氏听着心烦,便让人把她的嘴也塞了起来。 雍正到来,李氏带着所有宫嫔迎接,雍正亦派人将苏培盛叫了回来,这会儿工夫,留守在现场的苏培盛应该已经查到了不少事情。 雍正往上位一坐,这周围或高声谈论或窃窃私语的声响皆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知道今日这幕闹剧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这可是牵涉到两个怀孕的后宫妃嫔,其中一个的肚子已经有七个月了,且是雍正极其重视的。自雍正登基以来,后宫就这么两位有喜,这一手安排可谓是用心之恶毒,手段之狠利,想要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将两人一网打尽。 就从现下的局势看来,大抵在偏殿里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局应当是还有人在幕后下黑手,毕竟莲贵人可是掉下福海去了,她有孕之身总不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吧?所以那宫女的话听起来亦像是有人指使,但众人也只是猜测,还要看雍正怎么审。 此时苏培盛带着两个小太监快步赶来,雍正一开始并未问那宫女,而是让人整理并且还原这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这事一开始就不清不楚,洛宁偏巧在赛龙舟前离席,当然雍正也并不想洛宁靠近水边,于是便不等她就找众人一块过去看赛龙舟。赛龙舟自然很是热闹,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水面上刺激过人的比赛,场面也有一点推攘,而正是这个时候,莲贵人忽然落了水,在众人哗然之下,雍正让懂得水性的宫人立刻将其救起来。 与此同时,那边的洛宁应该已是回到了席上,并且喝下了一点被换过的水酒,然后发现他们这边有人落水,紧接着,那宫女将那粽子山拉下,把洛宁吓着了。 就太医的回禀,其实还是莲贵人的情况要严重得多,洛宁受惊过度,而莲贵人却是差点连胎儿都保不住。 雍正的大概将这些情况快速的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又让莲贵人身边的宫女禀告当时莲贵人落水究竟是什么个情况,那宫女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时奴婢的注意力亦在龙舟上,不知怎么的有人推撞了奴婢一下,奴婢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却突然发现主子已经朝着福海栽下去,奴婢压根来不及拉着主子,奴婢该死,是奴婢失职没能照顾好娘娘。” “也就是说,你并不清楚莲贵人究竟是怎么掉下去的么?”雍正冷冷的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婢确实不甚清楚。”这宫女战战兢兢的说道。 雍正沉吟了一阵,复又开口到:“那你可知晓是谁推了你一把?” “当时奴婢周围都站满了人,大家都看着龙舟,互相推攘的情况并不是只发生了一次,只是那一下让奴婢几乎没能站稳,还让奴婢没能看好主子,”宫女自责道,“奴婢不知谁推了奴婢一下,奴婢该死。”她“咚咚咚”的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浑身都在发颤,但并没有混乱。 “有没有人确实看到了当时的情况?”雍正脸色黑沉,听这宫女的话,莲贵人很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雍正这一发问,没人说话,但很快当时就有站在这宫女身旁的人站了出来作证这宫女说的话属实:“奴婢当时站在小蝶的身旁,小蝶朝着奴婢的身上撞过来的时候,奴婢也差点没能站稳,亏得奴婢身旁是一颗老树,这才让奴婢稳住了小蝶的身子。” 可是当雍正再一问,这宫女也没能看到莲贵人落水时候的情况,还有几个站得远了些的宫女,有的说莲贵人好像是因为兴奋过度不住的靠前失足,有的说好像看到有人撞了莲贵人一下让她没能站稳,反正是众说纷纭,听得雍正头痛,于是这一切也只有等莲贵人醒过来再问她。 此时,乌喇那拉氏这会儿才到了偏殿内,大概说了一下莲贵人现下的情况后,乌喇那拉氏便加入了会审的行列,雍正还是将那宫女晾在一旁,让抓到此人的侍卫复述当时的过程。 虽然当时的状况是很混乱,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不断滚落的粽子山以及在粽子山后不远处的洛宁身上,有一些人的确反应过来了,立刻朝着洛宁的方向赶去,可是当大部分人都往一个方向赶的时候,有人想要趁乱退出,而且表情鬼鬼祟祟十分可疑这样的人还是特别的显眼,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侍卫就一窝蜂的把这宫女抓了起来。 总归一句,就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就对了,这么乱的情况下,能够完全看清楚事情发生的人寥寥无几。 雍正无法,只得让人松开了这宫女口中的绢条,不想着宫女好像才醒了过来似的看着雍正,然后不住的朝着雍正磕头,大嚷大叫道:“皇上,饶命啊,饶命啊,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是迫不得已才将那粽子山扯下的……”站在她旁边的苏培盛赶紧拉着她,可是这宫女似乎蛮劲很重,差点让苏培盛栽了个跟头。 殿内又开始一片吵杂。 雍正怒极,随手拿起旁边的物件朝着前方砸了过去,大怒道:“统统给朕闭嘴。” 52、不是善茬 老太医这一记凝神定惊的汤药果然奏效, 洛宁睡下再次醒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朦朦胧胧间听着有小孩儿在说话, 洛宁并不急着起身,慢慢的让脑子转动起来, 也顺便开始接受外界的信息,房间里应该只有三个人。 福惠,汀兰以及福惠的嬷嬷夕娘,两人正在劝福惠看过洛宁便好,时间已晚,若是福惠还不回去乌喇那拉氏那边,只能留在这里过夜了。可惜福惠就是不搭理他们, 还道他要亲眼看着洛宁醒过来, 看谁敢拦着,乌喇那拉氏都跑过来了 如果不是福惠一直吵着要来看洛宁,而乌喇那拉氏今日实在是被那一箩筐的事情弄得头疼,恐怕也不会让福惠在这种时分过来, 从汀兰那, 洛宁很快知晓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若她真不打算起来,恐怕明早福惠就要比往常早上一刻起床了。 洛宁是想醒过来,不过她还是要将这事捋顺了才成,不止现下事情究竟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她也好在里头见缝插针。 洛宁想着便静下心,开始试着从两个宫女身上挖掘今天她昏睡过去后的信息。很快她就挖掘出了现下的进度表, 虽说俩宫女都是贴身伺候他洛宁和福惠,但综合两人身上的信息,洛宁大概也能理出个所以然来。 话说由于现场情况混乱不清,从在场的众人之中并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莲贵人亦依旧昏迷不醒,于是雍正也只好先行对那名宫女问话,开始那名宫女口中不停的高呼着奴婢该死、奴婢迫不得已,待雍正脾气一上来,就差没先打她二十板子后,这宫女便战战兢兢的将那事细细说来。 宫女道她是去年小选出身的,平日里多是打杂的活计,宫女平日的月俸微薄,她这回接到父亲病重还欠下了高额药费的消息,可是她平日所接触的都是与她一样家境贫寒的小宫女,就在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莲贵人忽然招她过去,问她这回在端午宴里是不是负责端茶奉酒、堆粽子山,她起初不知莲贵人为何有此一问,莲贵人最后干脆挑明了让她做换水酒以及扯粽子山的事,还对她说只要她做了,那么她阿玛的药费便不是问题,若是她不做,那么这宫中就再无她立足之地。 一个小小的宫女又如何与一位贵人相斗?莲贵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她父亲的消息,以此作为要挟,她急需银两,还得留在宫中,而莲贵人又对她说只要做出意外的样子,便不会有人察觉,她只想吓吉嫔一吓,最多只是让吉嫔动了胎气,不会出事的。 她拉下粽子山的时候,吉嫔的确离着那粽子山还有几步,雍正又问了一些关于水酒的事儿,她也一一作答,被雍正派去搜她床铺的人很快亦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布袋,里面装着十两银子,那宫女脸色立即被吓得苍白,结结巴巴的道这便是莲贵人给予她的, 直到真的出了事,她才发现远没有这么简单,至于莲贵人失足落水,这就不是她所知晓的范围,毕竟那时候她正在协助打理粽子山。 事情说到了这里,这两位宫女的心里都想着是莲贵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洛宁却觉得这事并不这么简单,莲贵人现在还没醒,她的确有害她之心,可是加上莲贵人失足,也许是洛宁在今日获取信息的时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时情况混乱,洛宁亦没来得及细细寻找这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而离真相最为接近的,便是有人布下了这么一个局,想要连同莲音来害自己,但是却让这名宫女在陷害了洛宁之后,让她做出惊慌失措的心虚样被人发觉,然后就反咬莲贵人一口,莲贵人失足落水,胎儿亦不知能否保住,这一来必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耗损,就是莲贵人想伸冤,他们应该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无论如何也能让莲贵人百口莫辩,莲贵人其实是从“帮凶”一跃成了“主谋”。 其实范围很窄,这宫中除了雍正、乌喇那拉氏、李氏、耿嫔、弘历、弘时、弘昼以及他们的近身之外,其余的人她只要用心去听,都能听出一二来,这次她没能立即找出主谋,除了是她还是有点大意了意外,这凶手必定就是在这些人里头。 弘历应该经过上次一役还没缓过气儿来,应该不至于这么蠢,乌喇那拉氏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想着她的,不过也指不定,因为这阵子雍正很是宠洛宁,尽管有莲贵人分去这风头,但也止不住雍正对洛宁的浓宠,耿嫔与弘昼一向不参与这样的事,李氏与弘时是一伙,李氏是最有可能的,因为莲贵人一开始便是李氏宫里的人,可是李氏又为什么想害莲贵人呢?莲贵人正在保胎,若是莲贵人生事,李氏也会落得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洛宁越想越是茫然,究竟是谁?难不成真是乌喇那拉氏?见她这般出风头就像挫一挫她的锐气? 若是让洛宁再见上那宫女一见,必定能查出她最应该对付的人,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机会,主要是她现在应该也不可能再见莲贵人一面,是再次推波助澜,还是给莲贵人留下一线? 不成,她以往一直心慈手软,若这次还放过莲贵人,她这七个月的肚子恐怕还是不得安宁。既然对方也不想让莲贵人好过,那她为什么要放过这个害她以及小包子的人?莲贵人的胎儿是保下来了,日后若是她想去见她再获取她所想要的信息也是可能的。 如果再不出意外的话,小包子还有三个月就会生下来,这三个月她还真得严防死守,不能功亏一篑,她也一定要查出这个人来,重点提防。 算了,先解决莲贵人的问题,只怕是要对不起老太医那副凝神静气定惊的药。 洛宁想了一大通,忽然用手紧紧抓住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这夏日本就分外的热,她的身上都是汗珠,正是方便了她的行事,洛宁作出一副做噩梦的样子,嘴里大声道:“不,别!不要,粽子、不……”洛宁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七个月的肚子起不来身,只好喘着气,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 正在纠缠的福惠迅速的朝她走了过来,汀兰将她扶起,二人在询问她是否做了噩梦,福惠直接爬到了她的床上抓着她的手道:“吉嫔,吉嫔,你怎么了?不是做梦梦到粽子了吧?” “八阿哥怎么在这里?”洛宁微微喘着气儿低声安抚道,“无事,我并无大碍。” “吉嫔你还骗人,一定是做噩梦了吧?今日那粽子山倒塌,你必定是吓到了吧?”福惠摇头晃脑的说道。 “真的没事,”洛宁暗暗的深呼吸,结果汀兰手中的帕子擦汗,“倒是你,八阿哥怎么还在这里,现在这时辰只怕也不早了吧?” “福惠想看着吉嫔起来,太医还说开的是定惊药,吉嫔还是做噩梦。”福惠撇了撇嘴,似乎很是不高兴,“今日吉嫔受到了惊吓,还吓着了弟弟或者妹妹,吉嫔你可别担心,要静心休养,这从今往后福惠一定会护着你的。” 洛宁心头一暖,但还是要板着脸对福惠说教道:“八阿哥可别转移话题,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了,快点回去,明早八阿哥还要去上书房,就是你想呆在这里,只怕明日也得早上许多起身才能赶过去,这可会累着你的。”洛宁将帕子递回给汀兰,一本正经,“你皇阿玛势必也不许你这么晚还在此处,我真的没事,八阿哥不必担心了。” “可是……”福惠眼巴巴的看着洛宁。 “福惠,别担心我了,我现下可是好多了,刚刚不过是在说胡话,不足挂齿,只是现在可不早了,你快些回去,莫让皇后娘娘担心了。”洛宁伸出手,刮了一下福惠的小巧鼻子,“我知道你有心了,可是今日已经这么混乱了,你可不能再让人操心了。” “福惠省的了,那福惠明日再求着皇阿玛、皇额娘,让福惠来看吉嫔。”福惠蹭了蹭洛宁,主动爬下床,拉上夕娘的手离开。 “主子,刚才可是又做那粽子山的噩梦了?” “无事。”洛宁吁了一口气道,“本宫只是又看见了当时的情景,不知怎么就……算了算了,汀兰,你先去给本宫准备点吃食,睡了这么久,本宫现在是饥肠辘辘,什么都想吃。” “早就备下了,只待主子起身了。”汀兰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出了一身的汗,待本宫用完膳,便伺候本宫沐浴罢。” “奴婢晓得了,若是主子仍不舒服,奴婢就把李太医叫过来给娘娘把把脉。”汀兰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问道。 “不必了,”洛宁坐起来,准备下床,“今日发生之事怎么样了,待会本宫一边用膳,你一边说与本宫听听。” “主子,奴婢把兰秀姑姑叫过来吧,让她说与你听,奴婢先去准备其他的了。”汀兰将洛宁扶到桌子旁,又给洛宁倒了一杯水。 洛宁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做自己的事,她昏睡了这么久,早就饿得不行了,肚子里的小包子正在抗议呢,刚一停下思考,这饥饿的感觉就朝着她的大脑冲了过来,所幸汀兰手脚也快,很快就给她准备好了吃食,不过因为她吃过药,准备的膳食都偏清淡的,兰秀此时亦过来,开始给她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洛宁突然想到了一事,若是此时乌喇那拉氏所为,兰秀是乌喇那拉氏的人,那她究竟会帮哪边?兰秀年底就可以出宫,这事又该如何终结呢?希望她猜的不对,乌喇那拉氏并非此事的主谋。 洛宁很快放下心来,看来不是乌喇那拉氏,因为兰秀并不知情,可是她很快就知道她放心得太早,因为在莲贵人醒过来,听过整件事的发展后,突然大吵大闹的说此事是乌喇那拉氏指使她这么干的,这么一吵一闹,又让她晕阙过去。 于是,这事便越发的复杂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即使乌喇那拉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洛宁也不能再信她。 后宫,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 53、金秋临盆 人心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有时候它偏向弱者,有时候却将弱者踩得更低。弱者不一定能博得到同情, 特别是是非黑白只有人说了算的时候。如何把握住人心所向,是一辈子修炼的课题, 所谓人心难测,便是这么回事。 也许莲贵人就是这么一个悲剧式的典型代表,且不说她究竟与谁合谋,若非她心存害人之心,兴许她还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她的孩儿,就是贵人份位不够,这龙裔生母的身份摆在那儿, 熬个几年, 有子嗣的妃嫔很可能就出头了,若是她的肚皮再争气一些,好事接踵而来,还怕没有出头日吗? 只是人啊, 总是被一些眼前的过眼云烟所蒙蔽, 也会被一些私利和嫉恨的情绪所左右,不自觉的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不过,莲贵人出的昏招,大抵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她—— 蠢! 愚蠢到了极点,让人生厌。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千不该万不该, 莲贵人在醒来听到整件事后,便大声嚷嚷这事乌喇那拉氏指使她的,还板上钉钉的表示确有其事。 乌喇那拉氏是谁?与雍正相伴三十余年,经历过宫廷斗争亦将旧日雍正府邸把持得井井有条,直把莲贵人的指责当失心疯笑话,轻描淡写的就给揭过去了,重点在于,这样的指责没人信啊,若说莲贵人是头脑发热、一时迷糊、胡乱栽赃的可能性可比乌喇那拉氏是幕后的主谋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更何况莲贵人掉下水后失了心智,根本想着没有否认指责,而是拉人下水,这样的策略不是蠢是什么?! 既然莲贵人承认了,那么这事也就这么了结了。 至于她被推落下水的事,那倒是敲了,这头她刚指认乌喇那拉氏,那头就有人跑出来自首,还道是莲贵人曾经因为一点小事就故意处处为难她,她气不过才趁乱把人推下福海。现在跑出来自首是因为莲贵人醒了,她自知跑不掉,还不如先自首,留个全尸。 虽然这宫女说得合情合理,有没有猫腻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但莲贵人设计陷害洛宁是她供认不讳的事实,加之雍正听闻洛宁睡梦中还经常被粽子倒塌的噩梦困扰,心里更是恼怒了几分,这莲贵人自然更无路可走。 自此,莲音贵人的份位直接被雍正剥夺了,现下她的胎儿不稳,其余的若是能顺利生下龙裔后再议,若是在此间滑胎,那么莲音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经历了这次,雍正才真正是将洛宁保护的滴水不漏。不好要其他宫妃迁园,便直接将洛宁移至畅春园,那滴水不漏的程度,差点让洛宁以为遭到监禁的不是莲音,而是她自己。其实单就两园的环境来说,不过是从一个人间仙境转移到了另一个世外桃源,洛宁原本也以为自己还是挺幸运的,还特地从知情人那儿打听了畅春园的情况,但非常不幸的是,洛宁除了自己的院子,也周围的被划定的范围,哪里都不能去。 但比起腹中这块肉的安全,看来还是要忍忍为好,这回雍正给洛宁选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仅洛宁过去了,老太医也一同过去,雍正不说洛宁的每件事都过问一遍,可每日洛宁的情况他都得了解一番。 就连福惠想要来探望她也是在撒娇打滚撒泼了好多回后,雍正才勉强同意福惠来一回。 远离宫闱争斗后的洛宁越发容光焕发,这人一没压力,整个人就放松了,心情也自然好起来,再加上老太医仔仔细细的调养,洛宁虽然有些孕妇的症状,但那皮肤嫩的就像能掐出水来。 洛宁的肚子越来越大,现在都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了,虽然洛宁没怀过孩子,不过好歹耳濡目染了一些,每日就在庭院里让人扶着走走,秋日的气候有点反复,但这太阳没有夏日的毒,温度也刚刚好,倒是很宜人。 很快这秋老虎一过,便是金秋送爽的好时节。话说有一日,畅春园内微风徐徐,将那满枝桠的桂花香气飘得整个园子里都是,香而不浊,甜而不腻,一闻便有神清气爽之感,这日洛宁外出走着走着便犯困了,却又不想这么快便回行宫里,便命汀竹拿了毯子与披风,让洛宁在亭子里小憩一阵。 此时雍正正好驾到,见亭子里大腹便便却依旧清丽动人的某人,忍不住命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当场挥毫画下了一副金秋丹桂美人午睡图。 洛宁这一觉时间有点长,更是直接错过了与雍正见面的机会,倒是雍正见洛宁睡得安稳,不忍打扰,于是洛宁醒来后,便见一画卷放在自己面前。 难得洛宁没有一醒来便喊饿,而是被画卷吸引了目光,听说这是雍正亲自画的,洛宁亦是吃了一惊。出自雍正的手笔,无论雍正画成什么样子,这已经是一难得的宝贝了。 更别提这画上的内容了,洛宁起初倒是没多大感觉,只是以纯粹的艺术眼光去看。大概也晓得雍正的功底不错,大气而不粗糙,但也不至于十分精致,但懂行的人就给洛宁跪下了,直接恭喜洛宁,害得洛宁一头雾水。 兰秀跪着不卑不亢的说道:“主子,小主子正是八月临盆,想来也不会差太远,正是丹桂花开的日子,自古以来不仅石榴多籽,丹桂亦是,而丹桂又有另一层意思,自古科举中第为折桂,因以丹桂亦比喻科第,这是皇上对主子的眷宠,主子可得好好把握了。” 这一席话倒是差点没把洛宁绕晕,不过洛宁也听出了一件事,就是雍正对于她肚子的这一胎有莫大的期许,金秋丹桂,名列前茅,这分明是有所暗示,让洛宁放宽心。 洛宁突然想起兰秀这事,年底兰秀便可离开,她也知道这人心里自然是想着远离皇宫的是非地的,但兰秀现在是洛宁身旁的大宫女,又是乌喇那拉氏的人,不知乌喇那拉氏会否放她离开。之前莲音与乌喇那拉氏之事洛宁还没能弄出个所以然就被雍正送来这里了,连带她身边的人都被一同送了过来,雍正将这边保护得无懈可击,就连乌喇那拉氏都没法插手,所以这兰秀到目前为止还是清白的。 洛宁又欣赏了一下画卷,便将它仔细的卷起来,又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兰秀,这才温声道:“姑姑,你既然明白皇上究竟作何暗示,应当也亦明白皇上心里向着谁。” “皇上心里,自然是向着主子的。”兰秀不知洛宁为何突然开口,神情有点犹豫。 洛宁莞尔一笑,“姑姑可想在年底出宫回家作荣休?” 兰秀的瞳孔一个收缩,更是强自镇定的说道:“奴婢自然是想的,只是奴婢不知道主子为何有此一问。” “本宫从不喜欢为难人,但若是姑姑心里向着本宫,本宫自然会让你如愿以偿。”洛宁缓声道。 “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兰秀的唇瓣开开阖阖好几次后,最终只能吐出这么几个字。 “你既是叫得本宫主子,自然是明白本宫指的究竟是什么,姑姑,本宫知你是一玲珑人,从本宫仍是秀女伊始,便颇为依赖姑姑,那时便知姑姑心善,若是没有姑姑,亦没有本宫今天。”洛宁郑重的说道。 “主子谬赞了,奴婢当不得……” “你且听本宫把话说完,本宫知姑姑归心似箭,你若一心向着本宫,本宫自是二话不说放人,但你若有二心,这便由不得你了。” “主子……”兰秀的脸色大变,特别是洛宁说出“二心”二字,“你的意思是……” 洛宁微微颔首,“姑姑,你也道皇上向着本宫,这点小事,本宫还是有能力帮你办妥的,只不过……” 兰秀怔了怔,又过了一小会儿忽然叹了口气,似乎下定决心道:“主子,奴婢明白了。” 又过了两日,这中秋亦越发临近,洛宁的肚子隐隐有下坠的感觉,洛宁身边虽然有雍正安排的生育过的嬷嬷给她做准备,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老太医前来诊断。老太医给洛宁把了把脉,便道兴许便是这两日,让洛宁早些做好准备,其实女人生孩子便是一道坎儿,但洛宁这胎应该不算凶险,之前老太医便检查过,洛宁没有胎位不正的问题,而洛宁也有在最后一个月里控制了食量,还有胎儿亦足月了,所以太医推断过,顺产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但这事可由不得人,中秋当日,洛宁本是应该回圆明园的,但这临盆之日临近,雍正特别准许洛宁在畅春园内一同祭月,不想刚将月饼放上,洛宁的羊水便穿了。 说来亦好笑,洛宁察觉到下半身湿漉漉的差点没以为自己失禁了,突然想起来可能是羊水破了的时候,这阵痛便开始朝她袭来,从没感受到这种痛苦的洛宁一直想挠人,很快洛宁的子宫便开始收缩,痛得洛宁越发想撞墙了。 这边洛宁快生了,圆明园那边正举行中秋晚宴,这洛宁临盆的消息传来,雍正便撇下了晚宴匆匆赶到畅春园内。 看来雍正五年的节日,还真是没有几个能安宁的度过的。 54、是个阿哥 原本这洛宁临盆应当由乌喇那拉氏赶去, 但雍正却让她留下来继续主持中秋晚宴,乌喇那拉氏无法, 只得继续与宫妃一赏月吟诗行酒令,可这雍正一走, 大伙便也逐渐失了兴致,众人皆不仅嫉恨洛宁生产时有雍正陪伴在身边,又记挂着洛宁肚子那块肉究竟是男是女,自然越发的心不在焉,乌喇那拉氏自然明白这样的情况究竟为何,只是碍于是中秋晚宴,也不好太快让众妃离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 畅春园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乌喇那拉氏想雍正应是不会回来了,而众妃亦意兴阑珊,她便让众人散了去,倒是有人提出要到畅春园那头, 不过也被乌喇那拉氏婉转回绝, 只让她们回宫等消息便可。 这生孩子可摸不准时间,有人不过半个时辰便生了出来,但也有难产的人生了一日都可能未能生出来,最后精疲力竭无力咽下这一口气,整个人便完了,当然洛宁既非前者又非后者,只是洛宁也是从酉时开始阵痛, 却过了亥时后还没能生了出来,老太医在外头候着,雍正还让人拿来了参片,这时候还只听洛宁房内的接生嬷嬷不断的说着:“娘娘,用力,调整呼吸,用力……” 原本太医说洛宁顺产的几率很大,雍正倒是觉得这生孩子应该很快,只是等了两个多时辰,这中秋都过了,不想洛宁还没能生出来。于是雍正便命人拿来饿了瓦罐,直接在洛宁的房外摔了起来。 “乒里啪啦”的摔瓦声传来,不说清脆悦耳却绝对提醒神脑,里头洛宁正痛得脸色发白,唇瓣都咬出血来,五六个贝齿印记清晰可见,却都快脱力了,幸亏嬷嬷将一块参片放进洛宁的口中,同时也听到外头摔瓦罐的声音,洛宁努力的深呼吸,力气和精神又开始慢慢恢复过来。 “娘娘,用力,深呼吸,就要出来了,娘娘,坚持啊!”嬷嬷看着洛宁,大声鼓励道。 洛宁痛得想死,这感觉比她每月亲戚来时的痛苦要痛多了,只是听到嬷嬷在一旁大喊:“看到头了,娘娘加把劲,一鼓作气,这龙裔就出来了,倒是无论是小阿哥或是小格格,皇上肯定都喜欢。” “要不你给本宫数一下一二三吧,你数到三的时候本宫用力,一直数一直数,直到生出来位置,”洛宁不知道自己的话讲出来没有。因为现下她气若游丝,嬷嬷注意在她的下半身,她这声音不知能不能引起嬷嬷的注意。 当然,这稳婆可是专业的,一听洛宁这么说,便赶紧一二三、一二三的喊了起来,洛宁下半身痛得想撕裂一般,听着嬷嬷的节奏,突然一个用力,洛宁眼前一黑,下半身几乎痛得没有直觉,只感觉嬷嬷在她的身下把什么东西一点点的抽.出来,有那么一小会,洛宁眼睛还睁着,大脑却一片漆黑,忽然“呜哇”的一声,只听是出生婴儿的啼哭,终是让洛宁回过气儿、回过神来。 洛宁这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耳朵亦蒙蒙的,嬷嬷抱着一个浑身皮皱皱,污秽物还没洗干净的婴儿给她道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壮士的小阿哥。” “给本宫瞧瞧,”洛宁强忍着疼痛道,“给皇上报喜了吗?” 在外间摔瓦罐的雍正自然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小阿哥十六日子时出世,没赶上中秋,但常言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无论如何这几日都是中秋佳节,更因其生在帝皇家,自一出世便是与众不同,那哭声声如洪钟,日后必定非同凡响。 雍正不能进产房,加之洛宁生产后需要好好休息调养,雍正只得在外间慰问了几句,又让人抱出了小阿哥,尽管已经很晚,雍正却看着那皱巴巴的眼耳口鼻越发兴致勃勃,怎么看怎么满意,特别是带把这一点,雍正可谓是喜上眉梢,拉着老太医给小包子诊脉,包子是足月又是顺产,身子自然是壮实,更是让那雍正笑得合不拢嘴。 这头洛宁生了,乌喇那拉氏与圆明园一众后妃也很快得到了洛宁生了一小阿哥的消息,最不想的事情发生了,洛宁产子,母凭子贵,洛宁的份位虽并非能更上一层楼,可是这地位确实很不同往日而语,若是雍正一高兴,这吉嫔说不得就真百尺竿头了。 洛宁命好,肚子又争气,关键是雍正还处处护着她,这怎能不让众妃羡慕嫉妒恨呢? 也许恨比较多一点? 话说洛宁不用读心术都能知晓这其余人的嫉恨之心,这后宫得宠不易,怀有龙裔不易,顺利生下来更是不易,可是若是一路这么走了过来,生养生养,生了之后便是养,养至成人更是不易,看着是前路多舛。 洛宁在十六生了包子,可是却是十五开始阵痛的,于是连月饼都没有吃上,洛宁直接给自家儿子起的乳名便是月饼,有一回还被雍正听到了,让一代帝王的嘴角直抽抽,回去立马让人排好小月饼的时辰八字,选出几个吉祥的字眼,赶紧给小包子起个好名字,但雍正选来选去族中都没能拿定主意,只好让洛宁小月饼小月饼的叫着。 这么一来,洛宁养包子的生涯,也终于开始了。 这生下孩子便要对他负责,有的人只会生不会养,洛宁虽然外在还没到二十,内里却是快二十六、二十七年纪,应该没问题。但说实话,说这些还早着呢! 此时洛宁还在坐月子,到小月饼洗三之日自然不能下床,好在小月饼身体强,倒也应该能撑过这洗三之礼。由于洛宁人在畅春园,所以这洗三便是在这里举行。 三日里那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也长开了不少,看着逗趣的紧,也不认生,眼睛虽然睁开,却总是咧着嘴笑着,只要是看着那弯弯的小嘴巴,就像能充满活力似的。这收生姥姥都道她给好些人洗三过,愣是没见过像小阿哥一般这么乖巧伶俐的。听得洛宁那个骄傲劲儿啊。 话说坐月子日子不好过,必须被强制补身,又不能洗澡,只能抹身,差点害洛宁抓狂了,这一个月的日子实在是一种煎熬,但每日看着小月饼一日一日长大,这感觉让洛宁突然觉得一句说得非常对:生命是很神奇的。 雍正给小月饼配了一个奶妈两个经验老道的嬷嬷,重要的这些都是雍正信得过的人,她们同时对小阿哥、洛宁还有雍正负责。 出了月子,洛宁也快发霉了,还不多不少胖了一圈,当然也是因为这肚子的肉没能消下去,脸也圆圆的,倒是下巴还看得见,不过真该减肥了。 清朝可不是以胖为美的清朝,即使是富态也是很讲究的,但这生完娃之后容貌的确有变,虽说胖了,看着也还挺顺眼,就是洛宁自己不怎么满意。还怀着小月饼的时候,洛宁大饮大食惯了,纵然最后一个月洛宁是可以控制了食量,但也止不住洛宁胃口被撑大,洛宁要减肥,连带着要膳房做的小点心都少了。 洛宁这一决定,让两个人尤为不满,一个便是老太医,一个便是福惠,若是两人一起夹击,这洛宁真没差点疯掉—— 话说一日下午,老太医给洛宁诊脉,这福惠也得到了雍正特赦免去之后的武学课后便去找洛宁,不想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那盘子里就那么两块糕点,还不够三个人分的,最后洛宁只好一人分了一块,自己看着两人吃。 “吉嫔、吉嫔,这个好吃,”福惠吃得满嘴糊糊,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医在心里默默的点了点头。“还有没有?” “只让膳房做了两块,”洛宁笑着说道,“没有再多的了。” “那你再让小膳房再呗,”小福惠戳了戳糕点的渣滓,忿忿的说道,“难得皇阿玛放了福惠的武学课,福惠想吃糕点。” 老太医默默的在心里继续点头。 “不成,”洛宁摇头,“我这糕点现下是每日限量供应,下回想吃必须得提前告诉小小膳房。” 福惠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洛宁,黑不溜秋的眼睛一气雾,看着便让人心疼。 但洛宁早就免疫了,除了捏了捏福惠的脸过过手瘾外,偷偷给老太医打眼色,老太医倒是心领神会,嘴角有了隐隐笑意。 “吉嫔,福惠要看小月饼。”看到糕点无望后,福惠终于想起了这回到洛宁这的目的,雍正还没能确定小月饼的大名,于是福惠也跟着洛宁这么叫小包子,差点都不想撒口了。“小月饼在哪儿呢?” “汀兰,让华柳把小月饼给本宫带过来罢,正好老太医在,也可以看看小月饼的情况。”洛宁想了想道。 “主子,小主子这个时辰正在吃奶,若是八阿哥想要看,估计还得再等一会儿。”汀兰提醒道。 “听到没。”洛宁刮了刮福惠的小鼻子,小福惠扁了扁嘴,心想真不过瘾,又没能吃多两块糕点,又没能看到小月饼,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让洛宁不由得暗暗发笑。 老太医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又想起了他的糕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雍正忽然派了苏培盛带着一道圣旨过来。 洛宁自然与福惠、老太医一同跪下接旨,想来这一道圣旨应该是给小月饼赐名来了。 若真是如此,这也可谓是一道迟到的圣旨。因为按正常情况下,小月饼的名字早在满月就应该被赐下来,可是就在满月宴当日,这赐名的旨意却没一同赐下,当时还无端引来了许多的猜忌,特别是出了月子的洛宁还是待在了畅春园而没有回到圆明园的情况下。 大家都不知道雍正葫芦在卖什么药,甚至一度有谣言传出“十阿哥病危,吉嫔伤心欲绝,憔悴损”之类的消息,让人云里雾里,但众人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任谁都能看出来自中秋过后雍正的心情不止好了大一截。 而最大的问题在于,众人在洗三以及满月宴上见到的十阿哥都健健康康的还对着众人笑,怎么就可能如传言所说的“病危”,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 无论如何,这畅春园的消息确实蒙盖的严严实实,就连乌喇那拉氏也没能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可想而知雍正的保密措施到底做了多少努力。 洛宁正跪下来,华柳便带着睁大眼睛不知道在瞧什么的小月饼到了。 小月饼自然是不用跪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也许是知道洛宁在附近,小月饼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洛宁接过手后,晃了两下,这小包子就不哭不闹了,还朝着洛宁甜甜的笑呢。 连待在一旁等候的苏培盛都朝着洛宁道:“娘娘真有福气,小阿哥看着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会讨喜儿,无怪乎皇上也这么喜欢小阿哥。” “小月饼就是喜欢腻着人,”洛宁眉开眼笑的看着小月饼,软乎乎的小手小脚,好像经不起碰,“也不怕别人嫌他。” 洛宁这话一出,听着周围众人在那偷偷发笑,苏培盛道:“哟,娘娘真会说笑呢,谁敢嫌小阿哥,你这不是折煞奴才们么?” “本宫听闻小娃儿可经不得夸,大家心里有数儿就成,可不要老夸。”洛宁笑眯眯的说道,眉眼弯弯的,让人看着也像能舒展眉心。 苏培盛是很看好吉嫔的,从一开始便是,这会儿也就更明白皇上怎么对这位主子另眼相待,你与她在一起便越发的轻松自在,想必皇上亦是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人自在了,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这和人有关系,只要这吉嫔娘娘能继续这么走下去,不被欲念想左,将来也许……苏培盛想到这里,立刻打住,他定了定神,很快看了看手中的圣旨,随即道:“娘娘,咱还是先接旨吧,碰巧小阿哥也在。” 洛宁自然连声道好,抱着小月饼跪下,苏培盛将举着的圣旨打开,开始宣读,洛宁一向对古文不大感冒,听着念了一大堆,接着便听到苏培盛说到了重点:“……十阿哥赐名弘昊,钦此。” 弘昊,哪个昊?浩浩汤汤的浩?皓洁的皓?不对,弘字辈的阿哥们名字里一般都着日字,洛宁站了起来,结果苏培盛手中的圣旨,想着 日天昊?天?尽管脑子发嗡,但还是记得让人打赏苏培盛,和一同前来宣旨的小太监,苏培盛道他还得回去给雍正复旨,先告退了,留着洛宁呆呆的看着小月饼,不,小弘昊,这个字……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洛宁回过神来便听到周围一片的道贺声。 “赏。”洛宁随意挥了挥手,让汀兰下去给大家发赏银。 “吉嫔吉嫔,”小福惠耐不住寂寞了,急急围着小弘昊转儿,“弟弟名叫弘昊么?是哪个字?那福惠以后还能不能叫弘昊小月饼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洛宁并非对弘昊的名字不满意,不过这小月饼着实可爱,她还想叫多一阵子呢。 老太医看了看洛宁,又看了看福惠,装作不在意的随口道:“十阿哥身子很是壮实,私下喊喊乳名倒无妨。” 乳名贱些容易养活,虽说洛宁在怀着小弘昊的时候也是经历了不少事儿的,但有雍正与老太医保驾护航,这洛宁身子结实,小弘昊身体也不错。 福惠眼前一亮,瞅着小弘昊看,想用手摸摸他,又有点不敢,要是他一摸就哭,那可丢面子了。 “没事,小弘昊不认生,只是喜欢粘人,”洛宁心情大好,看着小福惠伸手过来,眼珠子一转道,“不过八阿哥可别顺手一捏,那本来不哭的也得哭了。” 福惠:“……” 听到洛宁的话,福惠的小手停留在半空,往前又不是,撤退又不是。 老太医微微摇了摇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桌上,才想起装点心的碟子被收走了,这么一想,老他一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 倒是洛宁忽然莞尔,开口问老太医要不要给弘昊把个脉,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他便可以回去了。 “昨日老臣才为十阿哥看过,还是娘娘照顾得好,老臣这就回去罢,给娘娘配些调理身子的药。”老太医站了起身,准备离开。 小福惠继续跟小弘昊打招呼,看着小弘昊那双乌溜溜的眸子睁着,便以为小弘昊在看着他,洛宁倒是没好意思告诉福惠小包子这个时候看什么都是浑浊的,最多能凭着感觉认认人,谁抱得多,亲近得多,自然有优势,不过福惠也没多少时间来她这儿了,这日后恐怕越发的少,今日下午他能来已经实属难得。 福惠又与小弘昊玩了一阵,看着小弘昊也累了,洛宁就让奶娘将小弘昊带走了。 福惠最后还要蹭着吃晚膳才肯走,其实也就是一些小菜小粥,清清淡淡的也能让人胃口大开,福惠就觉得洛宁这儿的东西比他哪儿香,还不止一点,直到洛宁见天色已晚,这才让福惠赶紧离开,别耽搁了就寝的时间。 弘昊,弘昊,儿子也生下来了,只要小心照料,母凭子贵绝对是没问题,雍正当时道不会亏待她,那意思其实也相当明确,晋位,封妃。 好吧,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 晋嫔其实已经很难得,雍正朝升位一项很困难啊,就连她这个嫔位也是年氏为她争取来的,若非她自己肚皮争气,又得了雍正的眷顾,这日子恐怕也非常难捱。 不过她有雍正的承诺,再加上生了小福惠后的日子她的读心术越发的凌厉,看来离晋位的日子也不远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雍正也是这样的,忍忍忍,忍到最后大家都原形毕露,他藏得好,然后就赢了。 若是她心急如焚,还被雍正看出来,肯定惹他烦,保不齐还得在吉嫔这位置上呆上几年。 洛宁把好的方面都想完了,这转念一想,又开始想糟糕的地方,比方说晋位太快,遭人眼红遭人嫉恨,她怀着小弘昊的时候,那黑手总是一波接一波,就连最后究竟是谁下的黑手她还不知道,但细想一下,乌喇那拉氏那只背在身后的手,恐怕也被染黑了。莲音总不会无缘无故诽谤乌喇那拉氏吧? 晋位太快,有人便觉得你威胁到了她的地位。以往大王都是坐山观虎斗,现在大老虎们都快斗得片体鳞伤、奄奄一息了,在这种老虎幼崽即将长成,大老虎们没有战斗力,大王就开始示威了。 努力忍着,然后明哲保身。只要封妃了,加上小弘昊的加持,齐妃是肯定能拿下,最后才是乌喇那拉氏,还有好长一条路要走。 这后宫的女人都不简单,就看谁被人抓住痛脚了。 特别是现在又快过年了,明年是三年一次的选秀大选,到时候肯定又得进新人,三年又三年,只要雍正还活着,这后宫女人定然是源源不绝的来,若真是乌喇那拉氏在搞鬼,这大选肯定又得出点事儿。 不想,大选之时还真出了事。 若说这之后几个月有什么事儿,头等大事便是洛宁要减肥,就算洛宁天生骨架小,也经不住怀孕后这大食量堆积,在小弘昊的百日宴过后,洛宁的减肥计划也开始执行了,新年过后,罗带着小弘昊跟着雍正回到了圆明园。 要说那第二件大事,便是莲音在经过几番折腾之后,终于还是流产了,本来就没有地位了,这回连保命符都流掉了,恐怕也离末路不远了。优胜劣汰,物竞天择,这便是万物万物发展的自然规律,当然也适用于人。 洛宁的日子也不像以前这般难熬,减肥加上养小包子,日子过得可充实了。 养小包子的日子,一日复一日,小包子也一天天的长大,长得那是精灵逗趣,也会呀呀啊啊手舞足蹈的模仿着大人们的动作,不过由于弘昊还太小,其实也就是众人在说像,究竟小弘昊究竟在干什么,也许只有婴儿才晓得。 这会儿小包子比起以后好养,特别是小包子不哭不闹的情况下,省了洛宁不少力气,洛宁还找了乐师来,给小弘昊补补迟来的胎教,不知道这时候的“婴教”还有没有用。 二月二龙抬头过后,这大选亦开始了。这回嫔以上的妃嫔都跟着乌喇那拉氏回去了,只是除了洛宁,因为小弘昊还小,雍正便特许洛宁留下来照顾小弘昊。 可是那边秀第一轮还没选完,圆明园这头便又出了大事。而这回,大事还接二连三的陆续有来。 55、晋位有喜 在现代的时候洛宁听说只要生完宝宝, 这女人的亲戚就正常了,不痛不闹, 不过洛宁基本没这烦恼。无论是苏吉祥还是富察洛宁,虽然身体底子都不算好, 却从来没有痛过,只是来的时候有点点异样,其余的基本与常人无异。 不过这阵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照顾小弘昊颠倒了日夜,而且毕竟多了个娃,就是小包子再乖,她也有人帮忙,洛宁还是感觉压力来了, 导致这月信也不准了, 晚了将近十几日,还是汀兰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便问洛宁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洛宁虽然觉得心理压力有点大,但其他方面还是能吃能睡能陪小弘昊玩儿, 也能在外头走走, 没什么问题,就连没来这事儿也没有多大反应。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如果往回推上两次雍正让洛宁侍寝的时候,这日子倒是对的上数,于是汀兰对洛宁这么说起的时候,洛宁当即皱起了眉头,“这小月饼都没从本宫肚子里蹦出来多久,怎么可能又有了, 估摸着是最近日夜颠倒,把本宫累着了才不准的,你可别胡诌,被别人听去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时候还真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雍正这两个月招洛宁侍寝的次数才三次,洛宁每天照顾小包子都不记得了这日子今昔是何年,初一十五、大时大节都靠着兰秀和汀兰提醒。 “要么奴婢把李太医给请过来吧,反正再过三日,李太医也会过来,提前一点自然没关系,当然若是主子觉得还是三日后较好,那奴婢就不去请他过来便是。”兰秀顿了顿,“只是主子,若真有什么不舒服,可别讳忌求医。” 洛宁:“……”如果不是她想让兰秀再留在宫里多一阵子帮着照顾小包子,估摸着她也没这么一天。 什么叫讳忌求医,她身体哪都不疼不痒,就是月信来迟了点,过几天老太医来的时候一道看了就可以,她是不信什么又中头奖之说,况且雍正来那两日应该是安全期吧?怎么算也不可能。 “这可不是玩儿的,主子的身子更要紧,还是请了老太医来看看罢,若没什么事固然是好,要么就得调养调养,主子你还得顾着小阿哥……”汀兰在一旁附和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上绝对默契十足,让洛宁有一种若她再不答应,就要被念到天荒地老的错觉,洛宁赶紧说道:“成、成,就依你们言,这也让大家安心,最好能让你们死心。” 汀兰和兰秀相视一笑,汀兰主动离开去将老太医请来,兰秀则去给洛宁准备待会要送给老太医的糕点。 洛宁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觉得而被两人说得心里毛毛的,若真是里头又有一个,这已经不是三年抱俩的问题,而是生孩子机器什么的真心有点雷。 比如还猪格格里头的令仙子历史上就是一个生孩子机器,她穿过来…… 是被老太医调养得太好吗?可是刚生完又来一个,是不是太恐怖了点? 呸呸呸,她到底在想什么,洛宁的手立刻远离了自己的肚子,有点尴尬的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慢吞吞的抿了一口,懊恼万分。 汀兰与老太医进来的时候,汀兰走到洛宁身旁小声道:“主子,奴婢已将主子的情况告诉李太医了,主子切莫担心。” 洛宁:“……” 她已经听到了,甚至听到了汀兰告诉老太医自己有可能再度怀孕的事实。 虚惊一场,一定是的,亲戚不准时拜访有各种原因。 老太医心里倒是没想什么其他的,只是仍然觉得洛宁还是心急了。犹记得老太医曾经告诉她过犹不及,但事实上,急的人从来不是她,她崇尚的是顺其自然好么? 老太医按照惯例询问了几个问题,洛宁一一作答后,老太医这回没有沉吟,很是干脆很是直接的告诉洛宁:“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喜脉,恭喜娘娘即将再为天家添丁。” 洛宁呆滞了,明明不久前老太医才问了几个不太相干的问题,怎么忽然就冒出一句“喜脉”,是她听错了呢?还是听错了呢?! 兰秀、汀兰、汀竹、小春子等一干人很快便反应过来跪下道喜,殿内忽然很明显的冒出了喜气洋洋的气氛,就差没有昭告天下、要普天同庆了。 “李太医,”洛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可是把清楚了?本宫腹中又多了一块肉?”重点是,小弘昊都没到半岁,好像离百日宴也没过多久吧?!! 老太医抬头,眉头倒竖,瞪着洛宁道:“吉嫔娘娘可是怀疑老臣的判断?这喜脉与别的脉象可是相差甚远,老臣不可能判断出错,娘娘可是惊喜过度,语无伦次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娘娘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吧?!洛宁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这奖怎么这么好中,莫非真是有一就有二。洛宁欲哭无泪,只得努力扯起嘴角。“本宫自然不会怀疑李老的医术,但本宫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只是……”洛宁的话半天没有下文,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洛宁先让众人起身,哪知小春子就抢着对洛宁说道要去给皇上道喜,洛宁无法,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怎么也得让雍正知道。 说实在的,洛宁真没准备好,但是雍正哪管这些,一来到就免了众人的请安,瞅着洛宁的肚子猛瞧,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似乎能发出透视射线将洛宁腹中的那块肉所在的位置给挖出来。 “李老,可是没错?”雍正又朝着站在一旁的老太医确认道。 “皇上,你与娘娘真是心有灵犀,连问老臣的问题都一样。” 雍正的脸上掩不住的喜意,连眉宇眼角都似乎有如沐春风的感觉,雍正忽然站了起来,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只听雍正笑逐颜开开口就是赏所有洛宁行宫里的宫人,并且让人快马加鞭将洛宁又有了的消息传回皇宫去。 本来洛宁这就引人注意,没两下,其他宫人都知晓吉嫔又再次怀上了龙种的消息。将读心术的范围放到她最大能承受的范围,洛宁忽然觉得有万箭穿心的错觉,因为四周为她高兴的声音不多,羡慕嫉妒恨的音量能将她炸晕。 这事当然不这么简单,因为大事总是接二连三的发生,喜事也是一波又一波的将这事情又推高一个高度。 将众人遣退后,雍正将洛宁拉到自己的怀里,手覆在洛宁的肚子上不撒手,轻轻的在洛宁的耳边说了一件事,本来选秀后雍正就要让洛宁晋位,不想洛宁的肚子这么争气,这回可更是有了底气。 “到那时皇后便会主动提出来,不过这回你争了先,朕的旨意明日就可下来。” 洛宁反手抱上雍正的脖子,脸上是羞得满脸通红,绯色盎然,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雍正很是体谅道:“怎么?高兴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奴婢谢皇上恩典,”洛宁抓着雍正的手,半天冒出一句话,“奴婢、奴婢真没想过能得到皇上的眷宠如斯,实在是有点激动得不能自已。” 果不其然,第二日雍正封妃的旨意便下来了,连带的还有乌喇那拉氏的懿旨——乌喇那拉氏回来即向雍正给洛宁请旨晋位,雍正准奏,这之间的时间短得就像圆明园与紫禁城之间没有距离,圆明园内沸腾起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从今日起,洛宁不再是吉嫔,雍正许是觉得吉嫔的吉字太过随意,直接在圣旨上将洛宁的封号定为淑妃,这一决定,自然又引起一番哗然,古有贵、淑、贤、德四妃,淑字位于四妃之列,这封号甚至硬生生的高出现在雍正唯一的后妃——齐妃李氏要高出一头。 不过也无怪乎雍正如此看高洛宁一等,谁叫洛宁刚诞下弘昊小阿哥,肚子里马上追加了一个,又经不住雍正心里欢喜,这册文恐怕早就备下,为洛宁留下了这个位置。 到了翌日,乌喇那拉氏从紫禁城赶了回来,又向雍正提议将耿氏晋位,雍正初步同意了,不过却将此事押后至选秀过后,这得宠与否,又能分出个所以然来。话说乌喇那拉氏回来袁明明,不过她没有带上李氏和其他后妃,主要就是回来看了洛宁一趟,又得匆匆的赶回紫禁城,只是为了洛宁的册封典礼,乌喇那拉氏又将众人带了回来,可谓是沿途奔波。 自从洛宁晋位,突然整个园子里就豁然开朗了许多,洛宁明显觉得这圆明园内除了雍正外的所有人,就连苏培盛她都拿下了,而在乌喇那拉氏与李氏回来后,洛宁还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她现在果然可以接收到来自李氏的讯息,不过还得要用十二分的专注去听,说起来是有些勉强,不过假以时日,这李氏便也不在话下。洛宁想,不知道雍正与乌喇那拉氏可不可以拿下,那么斗倒皇后什么的,就绝对不是梦想,而是贴近事实了。 今年的秀女没出什么大幺蛾子,不过说起来,洛宁倒是记起了一件事儿,她依稀记得历史上雍正晚年应该是还生下了一名圆明园阿哥,就算有了自己这只蝴蝶,也不知道会不会扇走圆明园阿哥的额娘。毕竟小弘昊就不在历史之内了。 前头说了,这大事是一桩接一桩,这选秀过后,大事又来了。 56、晋位典礼 算起来洛宁已经算是个传奇人物。 雍正三年入宫, 一入宫封为贵人,当年无所出便封嫔位, 三年里生下雍正登基后第一个皇子,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现下更是在怀了第二胎后一跃封妃,且妃位的封号更是三级跳。 纵观雍正后宫,没有一个人晋位的速度能与之相比,就是一进宫与她一同封为贵人的莲音,现下都已经不知在冷宫的哪个角落。 一众新人从紫禁城被带往圆明园后,自然也有人想亲眼见见活在艳羡与传说中的洛宁,可是几乎鲜少有人真的见过, 最大原因就是因为洛宁二度有喜, 洛宁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关。 今天他们总算遇见了真人。 今日是耿氏晋妃位典礼。裕嫔,不,现在应该叫裕妃生有一子,还是在雍正藩邸的老人, 却硬是低了洛宁一头, 仔细想来,除却封号不谈,洛宁的封妃典礼在耿氏之前,且淑妃娘娘的肚子又鼓了起来,年资虽然比起裕妃娘娘稍逊一筹,但其余的诸如家世之类却是高上了不少,只是两人都十分低调, 让众人只得凭猜的和表面的东西来预估。 今日不仅是耿氏晋妃位,乌喇那拉氏还将为耿氏与一并晋位的答应常在宴请后宫,只是此次并没有贵人晋嫔,只有几个常在答应终于晋贵人,算是苦尽甘来。 新晋秀女们由于才刚入宫,自是不比在后宫几年的老人了,而且这届秀女并没有被直接被封为秀女最高份位——贵人的,所有皆是答应,这礼数自然得做齐,她们去的也不能比别人晚,比往常提早许多起身梳妆洗漱,且不管昨夜睡得如何,今日已是她们入宫以来见识场面最大的一次,更何况雍正也会在,她们必定得拿出自己最容光焕发的一面。 一波又一波的人接二连三到来,殿内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话说雍正后宫人不算多,大部分她们都见过,但她们今天真正想要见到的是淑妃,若今天没见到,那么想见这位娘娘还真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下次真不知道是何时。 印象中淑妃的年纪不到二十,也只比他们大上一些,还相当年轻,其他嫔位以下的都差不多来了,当然淑妃现在正承蒙雍正的眷宠,又怀有身孕,晚来一些也是应该的,倒是李氏早早就到了,正拉着宋氏与武氏在与一众新人“闲话家常”,一开始众人都战战兢兢的,但很快齐妃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表象便将众人都蒙蔽了,还有人真的就松懈下来,虽不说真的口没遮拦,但也相去不远了。 李氏是笼络人心的高手,但却得提防她什么时候就在背后给你捅一刀,新人不懂,站在她隔壁的宋氏与武氏却是知道的,表面上与李氏姐姐妹妹相称,心下却在嘀咕到底有哪几个新人蠢到家的。 洛宁还没进到殿内就听到里头“人声鼎沸”的,她慢慢的收敛读心术,严格开始控制自己的信息接收量,大概也知道电脑来了多少人,她与老贵人也算姗姗来迟,不过她们在院子里的时候,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殿外居然没有小太监守着,洛宁也不是个讲究的,老贵人也不是一个高调的,直接就进了去。 洛宁今日穿的是吉服,但头上身上却没怎么带佩戴厚重之物,简而言之就是素的很,虽说有点不合礼数,但雍正早就对乌喇那拉氏说过一切是以洛宁的肚子为先,想来那整套吉服连带头饰首饰重量可是很客观,要真加在身上,洛宁可吃不消,那天她的晋位典礼她就吃尽了苦头,特别是最近洛宁还在害喜阶段,这么一来她连晚上的晚宴都不想参加。毕竟她还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亏得雍正只说洛宁高兴就好,但她想待会还是得去跟耿氏知会一下,免得到时候耿氏对此有微辞。 洛宁今日状态不错,只是薄施脂粉,便看着光彩照人,早上起身的也没怎么想吐,今日看着就是一好日子,所以洛宁心情也不错,全程笑眯眯的,与老贵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由于没有通传,两人进门后又走到一旁,正在与李氏谈笑风生的众人居然没发现两人来了。只能这么说,即使有人发现两人一同进来了,也是个没有眼色的,没能分清洛宁身上的吉服的贵重,还以为是哪个不得宠的贵人、常在。 洛宁问了兰秀时间,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乌喇那拉氏应该与耿氏快到了,但其他人似乎都忘了时间,还是李氏的余光忽然扫到了洛宁和老贵人所站的位置,于是她说着说着话就突然停了下来。 正在众人不解,朝着她目光的方向望去的时候,殿外却忽然传来了通传的声音:“皇后娘娘到,裕妃娘娘到。” 主角都到了,众人自然也忘了刚才的小插曲,自动自觉的在一旁站好,乖乖的等着乌喇那拉氏与耿氏进来。 脱离了众人众星拱月般的包围,李氏带着宋氏、武氏迎上去,洛宁见状也只好跟老贵人一道上前,“富察妹妹,”李氏巧笑倩兮的开口道,“你怎么进殿里就站一旁,这般不起眼的角落,让姐姐先头都没瞅着你,外面守门的是怎么回事,妹妹进来都不通传一声。” 李氏这一句“富察妹妹”似乎让众人的心都一突,也让洛宁听得有点濉w奂洌迥寡奂獾那萍腥送低堤鹜防赐悼此钦獗撸褂泻眉溉硕荚谛睦镟止韭迥烤故鞘裁词焙蚪吹模趺此嵌济环11衷圃啤 “李姐姐说笑了,妹妹也是刚刚才进来不久,说起来刚刚守门的不在,我和老姐姐便自己机那里了。倒是姐姐感情好啊,一来便照顾着新来的妹妹,就这一点,妹妹还得向姐姐多多学习。”对比起李氏的表演,洛宁摆明客套许多, 李氏眼珠子一转,把洛宁由头扫到尾,这下表情上又带着几分犹豫,道:“今日妹妹怎么如此素净,这似乎不大合礼数……” 这时机拿捏的刚刚好,李氏的话音未落,乌喇那拉氏与耿氏便迈入殿内。 众人忙着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其他人又对着新晋位的裕妃娘娘请安后,只听乌喇那拉氏温声道:“李妹妹是有所不知,这事皇上对本宫提起过,富察妹妹现在的身子可受不得重,但这身虽然素了些,也还不至于失了礼数。” “奴婢谢皇上、皇后娘娘体恤,还请耿姐姐莫要怪妹妹。”洛宁与耿氏见了个平礼,这也算是高看了耿氏一筹,毕竟耿氏的晋位典礼还没举行,给足了她面子。 耿氏淡淡一笑,平静的说道:“妹妹说笑了,妹妹身怀龙种,本来就该好好休养,就是妹妹不能来,姐姐亦不会多言,如今妹妹站在此处,就是对姐姐最好的贺礼。” “还是耿妹妹会说话,”李氏勾起嘴角,“娘娘与耿妹妹都到了,看来这典礼亦快开始了吧?” “只待皇上到来了。”乌喇那拉氏让耿氏去后面做准备,有带着众人往前走去,“来人,赐座。”她在凤座坐下后,转头看着洛宁,“妹妹好像还从未见过一众新人,本宫没记错吧?” 洛宁转头望着新人所站的方向,又若无其事的转回来,颔首道:“的确并未,娘娘亦没将她们分到奴婢的宫里,奴婢最近亦鲜少出宫门,还无缘与各位新来的妹妹见过。” “妹妹身负重任,”乌喇那拉氏看了洛宁的肚子一眼,缓声说道:“本宫可不敢让你劳心这些琐碎的事,想来妹妹也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便索性将她们分至别人处。”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弘昊还小,奴婢现下腹中又多了一块肉,可还真是自顾不暇,实在没有其他的心思照顾他人,奴婢还等着别人来照顾奴婢。”洛宁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儿还没见隆起,但有了经验的洛宁,做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已经有了一种母性的光辉,就差没把其他人闪瞎了。 雍正一进来便看到这样的画面,而与其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不同的是,洛宁素净又不失大方庄重的妆扮看着分外清爽,他的嘴角也变得越发柔和起来。 众人给雍正请安后,再对上了时辰,晋位典礼也随即开始。 晋位典礼之繁琐洛宁是领教过的,而幸亏这其他更高级别的典礼,不然还有的众人受的,幸亏洛宁与雍正、乌喇那拉氏、李氏一起坐着,又运用读心术听着众人对她的评价做消遣,不然她还真吃不消。最后洛宁脸笑得都快僵硬了,这典礼才算完成,可这也过了未时,让洛宁刮开始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话说今日腹中包子表现真是可圈可点,没让洛宁真在众人面前害喜,洛宁待典礼一完成便与老贵人离开,将大部分人对她的好奇隔绝在后。 她已经露过脸了,其他新人好奇,或者争来争去都与她无关,只要不害到她不害到宝宝,而她所做的,只有一件事,努力占据雍正心里的一个位置,这才是王道好么? 她回去的时候,小弘昊也醒了,可是没等她让人准备好的膳食上来,正在逗着小弘昊转移注意力的时候,雍正忽然就来了,甚至还一个不小心听到了洛宁肚子打鼓的声音。 57、有喜杂事 洛宁呆滞了。气氛其实并不很尴尬, 因为雍正也怔了下,却很快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没碰到过这样情况的洛宁还没能反应过来, 就看到在她身旁半躺在贵妃榻上着的小弘昊依依呀呀的举着藕节般的白软小手臂挣扎着想要自己坐起来,但屡试屡失败, 最后只能呜吖呜吖的皱着小鼻子,蹬着小腿像在生着闷气。 这一闹,差点其他人都忘了请安。众人正要请安,雍正却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待众人都退下去后,雍正正巧走到母子两人身旁,也亏得小弘昊来了这一招, 之前洛宁的尴尬也看似便被掩了过去, 但雍正却没想放过洛宁。 小弘昊现在认人了,早早就看到雍正来了,却也不过来帮他忙,雍正的手伸过来想要握着小弘昊小手的时候, 小弘昊扭来扭去, 像是在打滚,雍正好心情的逗弄着他,手不断的在小弘昊的身上虚着按来按去,让小弘昊不由自主的躲了起来。 小弘昊圆滚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雍正的手猛瞧,一闪一躲一边咔咔咔的笑着,似乎对这个新游戏极为满意。 雍正一边与小弘昊玩, 头也不回的与洛宁道:“朕还没见过有两母子一起耍宝的,真教真大开眼界。” 洛宁:“……” 她肚子饿,可不是她能控制的,谁知一早上都很争气的小包子在雍正面前就泄了底,出卖了他未来的亲亲额娘呢? 洛宁嗔了一声,佯装生气道:“那可真是娱乐了皇上,那奴婢与弘昊是不是还得得了那赏。” “哟,还想着赏赐来了,”雍正一听更乐了,“来来来,小月饼,给朕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小弘昊也玩累了,呼呼的在榻上喘着气,眼睛眨巴眨巴的瞅着雍正,听到雍正看着他问话,也“啊啊啊啊”的老配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听得洛宁抓着小弘昊的小手晃了晃,小弘昊以为洛宁跟他玩儿呢,又对洛宁“咿呀咿呀”半天。 “淑妃,你可听明白了小月饼在说什么不?”雍正忍着笑问道。 洛宁眼珠子一转,刚才那话只是随口说的,还真没打算讨赏,现在雍正这么问,洛宁也不想占便宜,便实话实说道:“奴婢愚钝,可真不晓得小月饼在说什么,这可得找个通译来解释解释。” “这弘昊都扭着小身板想要坐起来了。”小弘昊休息够了,扭着身子又乐此不疲的想要起身,雍正这回倒是帮了小弘昊一把,乐得小弘昊很是兴奋的抱着雍正的手臂就不撒手了,软绵绵的靠在雍正身上撒娇呢,雍正也乐得多了一个软软嫩嫩的包子半吊在他的手臂上,“朕还是第一次听闻这小娃儿的牙牙学语也得有通译的,有趣,有趣。” “怎么没有,”洛宁挺了挺腰,随口胡诌道:“奴婢听闻有人能解读小娃儿的话呢,只是奴婢一直没见过,倒很是好奇。” “看来还是朕孤陋寡闻了,不过看来这人的名号也不响亮,不然早就传得满大街都是了。”雍正显然对此没有这么上心,这么说也只是闲话一句,就又开始逗着小弘昊玩儿。 洛宁的肚子又饿了,可是她的膳食还没到,只好继续与雍正搭话一同逗着小弘昊玩,顺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奴婢这里?”洛宁将小弘昊抱过来,小弘昊现在还是小小一团的,却肉呼呼的很有重量,这洛宁肚子里有块肉,雍正直接接把手,让小弘昊坐在他的膝上,但小弘昊东倒西歪的总是坐不稳,只得抱着雍正的手臂,但还是兴奋的手舞足蹈。 满人不是讲究抱孙不抱子么?洛宁疑惑了一下,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小弘昊的嘴角,刚才依依呀呀这么久,口水也喷出来不少,可别留在雍正的衣服上,平白给人看着笑话。 “怎么?朕来你这还得挑时辰么?”雍正斜睨了洛宁一眼,带着戏谑的说道。 “瞧皇上这话说的,奴婢不是想着今天是耿姐姐的晋位典礼么?理所当然的便认为皇上应该去耿姐姐那儿。不想皇上突然而至,才让奴婢君前失仪了。”毕竟那天雍正可也是来了她这里…… “这么说来,还是朕的错?”雍正挑眉。 洛宁一顿,幽幽的说道:“奴婢哪敢说是皇上的错。” 这话雍正听明白了,洛宁不敢说,可是雍正自己已经说出来了,雍正也不恼,腾出手弹了洛宁的额头一下,拿洛宁没办法。 洛宁刚刚可说着了君前失仪,可是他进来了这么久,也没见洛宁的膳食准备,想到这里,雍正眉头皱了起来,“今日是怎么回事,朕进来老半天了,你的膳食怎么还没上来?不是饿了吗?让主子挨饿你也由得他们?!” 洛宁忙拿着帕子在雍正胸膛前扫了扫,安抚道:“皇上错怪他们了,今日奴婢想吃得比较刁,想来是颇为费工夫,奴婢又是在回来的时候才突然想吃的,他们必定是来不及。奴婢没让他们拿其他的,大概就这么耽搁了。” “你就惯着他们吧。”雍正哼道,却对洛宁的素手纤纤软软的安抚颇为受落,“让兰秀给你拿点吃食先垫垫胃,就是你不吃,可别忘了你肚子那个小的。” “奴婢遵命。”洛宁嘴角弯起,接着从塌上下来,打趣的给雍正福了福身。 洛宁这一手,显得很是俏皮,又不失优雅,她也坐得累了,正好起身走走。 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让兰秀给她拿点清粥小菜,这才回到了玩得正欢的父子俩面前。洛宁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与小弘昊玩了一阵,又听雍正忽然说道:“裕妃的晋位典礼可算是完成了,你可是想继续留在这圆明园里,还是如同生弘昊那会儿一般,到畅春园那儿呆着?” 看来这就是雍正的目的,先前雍正随口提起裕妃的晋位典礼的日期,不想洛宁就接口道原来是那天,又瞬间想起自己那套吉服配套的东珠可重了,便央着雍正给个恩典,让她那天可以少佩戴头饰首饰,这就给自己减负了。雍正那时也没什么表情,直接就准了洛宁的要求,还主动对乌喇那拉氏提起,想来那时候雍正就想问她是否想去畅春园。 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远离后宫是非地是好事儿,在紫禁城、圆明园都出了事,只有远离这群女人的畅春园才能保全洛宁的周全,重要的是那儿都是雍正的人,洛宁住在畅春园的时候,还发现了雍正安插了暗卫。 这去还是不去,洛宁自然是想留在圆明园,现在虽说还是春季,但很快就到炎夏了,圆明园内水多,能起到调节温度的效果, 不过圆明园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后宫新人辈出……她身居妃位,自然是没人敢对她不敬,不过难免有人会利用新人给她添堵,不过她这深居简出,再加上读心术也不用愁。 洛宁突然有一个念头,不会是雍正不想她见着这些新人吧?但随即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天知道她得知这届秀女有十几人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人多嘴杂,这后宫必定又要开始一阵腥风血雨,不过……她应该要表现的在意一点好吧? 据说吃点小醋能增加情趣。 雍正看洛宁想了很久都没给他回应也不急,只是轻描淡写的问道:“考虑得如何?” “那时不是没办法才去的畅春园么?若是让奴婢选,奴婢自然是想离着皇上更近些,”洛宁红着脸,有些扭捏的说道,“不过……一切单凭皇上安排。” 雍正显然没想到洛宁有这样的答案,怔了一下才微微颌首道:“你若想留在这里的话,朕尽力护你周全便是。” “谢皇上成全。”洛宁欢天喜地的说道。 雍正想了想又道:“今年端午那日不会有金盘射粽的环节,如此你便可以不必担心了。” 洛宁露出了一脸动容的表情,“今年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但奴婢自己也会小心的,谢皇上体恤。” 雍正玩着玩着抱着小弘昊腾空,小弘昊小手小脚的在空中乱挥,好在打在身上也就跟挠痒痒的力度差不多,他将小弘昊凑近了自己一点,不想小弘昊还顺势抱上了他的脖子,自己凑了上去蹭啊蹭,但很快就开始嫌弃雍正的胡子扎人,巴不得赶紧离开,看得其余两人好笑又好气。 洛宁暗笑,自己凑上去讨好人卖乖的,该! “你上回给朕生了弘昊,这回还不知道会给朕生个小阿哥还是小公主。”雍正瞟了洛宁肚子一眼,随口说道。 “皇上说笑了。”洛宁羞红了脸,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还不到三个月,现在想这个可为时过早了吧?” “朕还没有小公主,若是小公主朕也喜欢。”雍正勾起嘴角,淡淡的说道。 虽然后来的科学证明了一件事,生男生女是有男方决定的。但这几亿条精子就跟撞大运一样,谁撞进去也是靠运气,哪能说生男就生男,生女就生女,又不是试管婴儿,不是? 这种事情洛宁自然不会当着雍正的面吐槽,只能在心里暗暗嘀咕一下,“只要是皇上与奴婢的孩子,奴婢都喜欢,才不管生的是小阿哥还是小公主。”洛宁笑道。 雍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传来,不想受到气味刺激的洛宁的肚子有开始打滚,连口水都吞了好几回,这回还真失了自己的仪态。 雍正看得好笑,又想起刚刚洛宁的反应,只得憋着笑。倒是洛宁已经将全副心思放在了食物身上,这回可饿惨,洛宁其实巴不得雍正现在就走,然后她顺势遣退众人,自己就在屋里大快朵颐,不用顾忌形象。 可惜雍正似乎也对她的膳食有兴趣,硬是留下来与她分享,亏得她的宫女贴心,大概也知晓雍正会觊觎她的食物,特别准备了多一些。 雍正在她这里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直到小弘昊昏昏欲睡,小头有一下没一下的钓鱼,洛宁也犯困了后,雍正才离开。 晚上晚宴不用出席,洛宁直接睡了过去,孕妇本来就嗜睡,这次尤甚,再加上今天早上累了一早上,洛宁这一觉睡得香甜。 这次有喜,洛宁害喜的症状明显比上一次有所减退,不知道是不是没到三个月的缘故。但这回她却开始嗜睡起来,除却夜晚正常睡觉的时间,白天约摸有半天时间都在床上打滚不愿起身。 这种症状还被前来探望的雍正发现了,直接就把老太医给叫过来,直到老太医确认这是正常的状况,雍正才放下心来。 这么一来,洛宁也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养包子,睡大觉,睡得多人有些浮肿,不过洛宁的皮肤是水灵灵的越发的好,看着就想让人捏两把,还真别说,雍正过来探望的时候趁机吃了两回豆腐。 过后几个月,洛宁这头没出什么大事,外头出的事也与她无关。毕竟还是有了,雍正就算不招她侍寝,也会偶尔来她这坐坐。洛宁嗜睡的状态也逐渐在减少,小弘昊也越来越大。小福惠上学后都很忙,但也是会抽空过来与自己的小弟弟玩一玩。 洛宁的肚子越来越大,五个月后,这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一下就涨了起来,而且打得可怕,比起当初她怀着小弘昊的时候要大多了。 老太医早就确诊洛宁肚子里的确是有两个,但五个月后,清朝从来没有出现过双胞胎的记录,让洛宁心里有点毛毛的,不过看着那时候雍正的表情很是愉悦,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洛宁才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这双胞胎的压力也随之而来,虽然不是两个肚子叠加,但两个胎儿也够呛的,而且胎儿对腰椎的压力是当初怀弘昊时候的两倍,所以洛宁比起当初更辛苦,一下子就累了。 话说这日子转瞬过了八月,中秋临近,也就是说小弘昊的生辰快到了,洛宁大腹便便不方便亲自给小弘昊准备,只得让乌喇那拉氏负责安排。 八月十五一过,小寿星弘昊要开始抓周了。 58、抓周之礼(上) 满周岁的抓周之礼在古代比较盛行, 现代抓周在洛宁的印象不深,大概只知道是周岁的时候拿出各种东西给小娃儿选, 预示着小娃儿的将来也代表着长辈们的期许,仅此而已。反正她们家是没这个传统, 不过她本人倒是对此颇感兴趣,特别是越发临近小弘昊的生辰,她的挂名娘进宫来与她说这事的时候,还让她要做好训练小弘昊的准备。 话说小弘昊被洛宁养的白白胖胖软软的,任谁一见都想掐一下,但小弘昊是十阿哥,真敢捏着玩的大概只有洛宁, 婴儿肥的软肉捏起来特别的顺手, 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洛宁现在没事就捏捏过过手瘾,偶尔还会小小的咬一口,自己的孩子, 只要不哭, 怎么玩都没所谓。反观小弘昊,不知道是不是被洛宁搓圆按扁玩习惯了,面对洛宁的魔爪的时候也不哭不闹,还笑得甜甜的让人忍不住亲上几口,不过也仅限于洛宁。其他人比如小福惠一来捏,小弘昊张口就嚎上两嗓子,把小福惠吓得一下跳开三丈远, 没把洛宁笑喷的,但如果小福惠摸摸小弘昊,这两兄弟就又哥俩好在一起玩儿了。 养包子真是一个奇妙的经验,来到这里已经快三年了,如果她没有回来,又找到了一个好老公嫁人了的话,有可能也已经生了小包子,大概也会跟小弘昊一般伶俐可爱。 看着小包子一点一点的长大,从开始翻身、坐起再到现在磕磕碰碰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扶着旁边的物件走啊走,跌倒又爬起来,从一开始的依依呀呀到现在口齿不清的流着口水的叫“玛、玛……”,洛宁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她就是没办法将经历了十级痛楚才生下的小包子当成一个npc,这里被她这只蝴蝶搅乱后,整个后宫也变得不同样了—— 特别是先前什么钮钴禄氏被蝴蝶掉之后,小弘昊也出世了,但只要稍微看了点雍正朝清穿的人应该也知道历史上的没有什么淑妃也没有什么十阿哥弘昊,雍正登基后唯一生下还活着的子嗣是弘瞻。当然还有其他的蝴蝶效应,比如现在是雍正六年中秋,小福惠本来应该在今年就夭折,可现下他还是蹦蹦跳跳的,身体也倍儿棒,洛宁定期的让人给他请平安脉,小福惠的底子比别人弱些,但小心保护未必不能成年。 她曾经答应过年氏在危急关头要扶小福惠一把,这事她没忘记,而且自从她读心术的能力升级之后,她发现这宫里还有人对年氏忠心耿耿,如果说得再深入一些,她的确发现了年氏当年布下的局,只要她有什么对不起福惠的行为,这位忠心耿耿的人便会利用自己在宫中的人脉给洛宁下套。但倒目前为止,洛宁还没有起这样的心思。 可以这么说,是小弘昊让她终于有了点归属感,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回到清朝虽然没有现代高科技带来的娱乐多,但能亲身住进圆明园这种福利和与福惠小包子相处却是让洛宁觉得日子没有这么难捱的最大原因,接着她又有了小弘昊,肚子里有又了两只小包子,这小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 而这一切,却要归功于雍正在她生下小弘昊又怀上双胞胎后给予的保护。 这一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雍正保护得太好的原因,之前那些的糟心事统统都没再出现。不过洛宁倒是很注意练习自己的读心术,特别是肚子里有胎儿的时候,这读心术似乎能有加持的作用,只要持之以恒的练习,这强度和力度都会无形中不断的扩大,现在她已经能轻松拿下宫中大部分人。 这么说吧,她现在拿不下的人就两个,雍正和乌喇那拉氏。 升上妃位已是实属难得,再要上一级恐怕更难,特别是这一胎本就是让她晋位的关键。简而言之就是,若果没有这一胎,雍正也是会给她升位,但就是不知道会让她等到猴年马月。 从历史上看,雍正不是一个会给自己的妃嫔轻易晋位的人,若是他没有相中洛宁,洛宁撑死就是个贵人,连养小包子的资格都没有。宫中现下有三妃,清朝的四妃制度本来还剩下一个名额,但大抵雍正也没打算再让别人晋位,而懋嫔、宁嫔最多也只能望着妃位望而兴叹。 现下是雍正六年,离乌喇那拉氏正常薨逝还有三年,其实按常理来说,她不用做什么,只要再待三年就能回去,可是如果按穿越大神所说,乌喇那拉氏自然死亡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斗倒,这一点穿越大神那货也没说清楚,就很耐人寻味了。其实这群人也不是她斗倒的,主要是她什么都没做就有人在那儿搅风搅雨,她只要推波助澜就有成效了,再加上怀孕保胎,她就更没有时间去算计那劳什子乌喇那拉氏,更妄论回去。 可是回去的话,小弘昊怎么办?肚子里还有两个,洛宁很纠结。 洛宁偶尔也会这么思考一番:这事儿究竟怎么回事?如若穿回去,那时间又是怎么算?如果她现在回去时间也过了三年,那她那张彩票的时效不早就过了很久了吗?!这事儿也是那货没说个明白了,这么一想的结果最后还是无果,于是之后洛宁每每想起这个话题就及时打住,找别的玩转移注意力。 她现在的肚子很大了,六个月的双胞胎看起来跟当初她要临盆的时候差不多,动作亦很是笨拙,更不敢抱着小弘昊了,最多只能时不时的牵着摇摇晃晃的小弘昊在院子旁边的花园里走走。现在的她非常依赖兰秀与汀兰汀竹,什么事都倚仗她们仨安排。当时她与兰秀说的是再留一年,也就是说今年年底兰秀就要出宫了,那时候她似乎正值临盆,如果没有这三人,洛宁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回训练小弘昊抓周的器具是她们给她找全的,话说洛宁本来没打算给小弘昊特训,这样的训练好像没什么意思,应当是凭着小包子个人的兴趣喜好来决定才对,而且吧,这抓周也只是拿个意头,也指不定将来就真的能拿到什么做什么。 当然,洛宁也自知这想法可能有些“惊世骇俗”,绝对不宜张扬,所以也只是在心里暗暗吐槽一下。 可这人,总是经不住某件事情不断又不断的疲劳轰炸,特别是洛宁受到的其实是双重压力,一份来自表面上,一份却是从读心术那儿攫取来的,在明面在暗地里听到他们对抓周的重视后,不得不将此提上了日程。 说是训练,其实洛宁觉得兰秀他们找来的玩意儿都还不错,除了那胭脂水粉之外的都能拿,一个男娃儿当然最好不要碰什么胭脂水粉和花朵之类的,若小弘昊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当时候不仅洛宁失面子,还很可能会被雍正认为自己没把小弘昊教好,绝对得不偿失。 幸亏小弘昊碰碰这个,摸摸那个,就是对颜色漂亮的花朵和胭脂水粉半点不感兴趣,一脚就把胭脂水粉盒踹得老远,吧洛宁宓搅恕 到时候其实东西也是会不一样的,雍正前几日谓其自会给小弘昊准备抓周当日的用具,这么一来洛宁也省下了心,但先前她额娘对她说可以作弊什么的,只将好的东西摆上,不好的就挑开,现在可好,什么都不能做了。 这里的人似乎都很重视抓周礼,虽说洛宁也不算太紧张,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还是心跳加速了。 好吧,孕妇的心跳本来就比平常人要快些,但到了八月十六这日,洛宁不由自主有些紧张,手心里都出着汗呢,看着众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了她这里,特别是有的人还是抱着可能有笑话看的心态来的,这更是让她有些不安。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雍正给准备的,这又让洛宁稍微安下了点心。 倒是兰秀见她紧张,还连声安抚她,小主子一定会拿到最适合他的东西。 洛宁带着小弘昊进去的时候殿里已经人声鼎沸,接受了众人的请安后,福惠才兴高采烈的跑过来,今天福惠得了雍正的首肯,来参加弟弟的抓周礼,还不用去上书房,自然心情好得不得了。小弘昊也不认生,见着福惠就“啊啊啊啊”的乱指一气,福惠忙牵过小弘昊一路摇摇晃晃的朝着已经摆好抓周物件的桌子进发。 小弘昊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桌面上的物件,这不是前几天他还没玩完的玩具吗?正想扑过去就被已经守在这里的苏培盛给拦着了,不过苏培盛哪拦得住,还是央着洛宁来帮忙,这才将小弘昊安抚了。 小弘昊撅着嘴,不高兴了,不过却没有哭闹,一看就是洛宁平日里教的好。 洛宁正得宠,腹中还有两个,自然也是众人争相溜须拍马的对象,这好话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洛宁和小弘昊身上倒,还不带重复的。若是平常洛宁自然是笑笑应承一下就算了,但经不住今日心情不错,所以也有一搭没一搭与人聊了起来, 就在众人谈笑风生之际,雍正和乌喇那拉氏来了,还带着好几人,除却雍正其余的三名儿子,几名未出阁的公主外,洛宁的阿玛、额娘也在其中。 之前她到没听过说自己的阿玛、额娘也回来,想必是雍正将二人请过来的。 59、抓周之礼(下) 小弘昊很聪明, 一见雍正来了以后,圆眼亮晶晶就朝着雍正“玛、玛”的叫, 撇开奶娘的手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小胸脯儿倒是很挺, 胖乎乎的小手招啊招的,似乎在求抱抱。 说起来其实洛宁的阿玛、额娘不经常入宫,自小弘昊会认人以后,也没见过二人,不过这小子贼精贼精的,除非自己讨厌的事情,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之外, 其他的无论见到谁都“咔咔咔”笑得乐呵, 非常会讨人欢心,聪明得不像一岁小孩。 洛宁也奇怪,她明明也没怎么教过他任何事情,就是言传身教也没有, 怎么这小娃娃就无师自通了呢?这讨喜的功夫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真真乃赤果果的小天才一枚。 雍正怜爱的摸了摸小弘昊,听着“玛、玛”稚嫩乖巧的声音,虽说还有些口齿不清,但这小儿子认人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好,每回雍正去洛宁那儿看他后,回去工作后都心情上佳、龙心大悦的,办事效率也高。 这小儿子的命格就是旺自己的, 虽说这一点并非只有小弘昊有,但真能出效果的,到目前为止,雍正还没见第二个。 这洛宁也是个妙人,别人可羡慕不来,经不住人家能教出这么一个乖巧伶俐的小娃儿,一看就是一小人精儿。 可别说,这小弘昊嘛,“依依呀呀”的每天都乐得荒,你说这哭闹也有,摔倒了小鼻子一皱,圆圆的眼睛里巴巴的眼泪豆丁就要掉出来了,结果让人一抱着哄哄,眼泪又硬是挤回去破涕为笑了,接着还朝着人撒娇,自己给自己呼呼,要扯着洛宁呼呼。 有时候不想玩的时候,眼睛就眨巴眨巴的看着你,也不闹人,要不是洛宁的读心术能接收到小弘昊的信息,还真觉得小弘昊跟她一样,身体是他儿子的,内里的魂儿不是,就是现代人俗称的“婴儿穿”。不过洛宁是里里外外给她儿子测过了,这娃儿还不懂事,再聪明也是凭直觉做事,觉得一笑就有更多人对他好,那当然笑比哭要好玩的多。 简而言之,小包子弘昊就一小人精儿,贼聪明贼聪明的。 特别是带着小包子认人的时候,比如现在雍正带着小弘昊见洛宁的父母,雍正道:“弘昊,快来见见你的郭罗玛法、郭罗玛嬷。” 两人凑近小弘昊左看看右看看,而小弘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雍正,又看看自己的外祖父母,嘴巴张得大大的,“窝、窝……玛、玛”的欢乐的喊了起来,明显是想学雍正说郭罗玛法的音,也许他的小脑袋瓜子根本就不清楚什么是郭罗玛法、郭罗玛嬷,但小弘昊对人的敏感度绝对超乎常人,面前站了两个很是亲切长辈,还一脸欢喜的看着他,把握好机会什么的果断是最重要的。 “看着又长大了许多,这么快已经一年了。”喀尔拉氏感慨道。 “奴才好似听见弘昊喊郭罗玛嬷了,”富察大人惊喜的说道,“弘昊会说话了?” 话说洛宁的阿玛、额娘其实比雍正还小上这么几岁,自己的女儿成了四妃之一,这也算是一人得道,不过洛宁的阿玛的确连升了几级,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职位,进宫的机会甚至比喀尔拉氏可能还要少,这时候倒也不怯场,不过自己的女儿是淑妃,自己的小外孙又生的乖巧可爱,二人不骄傲自满已经实属难得。 “阿玛、额娘,”洛宁缓步走近弘昊与雍正,“现下弘昊只会说学着咱们说话,完整的词语都连不起来,你们看,这口水不还流了一地么?”她拿出锦帕,欲弯下腰,却忘了今非昔比,小弘昊也乖乖的走回洛宁的身旁,小手抓着洛宁的裙褂喊道:“阿、娘,娘……” 洛宁小心的擦掉了弘昊滴滴答答的口水,“见笑了,最近弘昊小牙齿长多了,口水一直流不止。” “妹妹无须担心,等大点就会好起来,”乌喇那拉氏温和的笑着打圆场道,“本宫看着也差不多时辰了,人都到齐了吧?到齐了就开始吧!”主角已经来齐,雍正和乌喇那拉氏都已经到了,其余人等就是不到也没什么大问题。 抓周所用的器具都已经放妥当了,许是种类太多了的缘故,桌子摆不下,就直接铺上了毯子放在地上,琳琅满目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洛宁牵着小弘昊过去,指了指那一堆这些天小弘昊也还算熟悉的但却更为精致的物件,“弘昊,去选呗,喜欢什么拿什么就成了。” 小弘昊两眼放光,没有来的让洛宁的心也漏跳了一拍,小弘昊几乎是拍着手一路跌跌撞撞的自己走过去的,那劲头差点让洛宁以为他要整个人都扑上那些个物件上去,不想他一脚就先踹开了放在最前头的有着繁复花纹造型精致的宝石盖子胭脂盒,那胭脂盒滚溜溜的就朝着围在最前端的李氏滚过去,他也不瞅一眼,也许在场的人就洛宁和洛宁身边伺候的人知道这位小主子绝对是故意的,其余的都人还真都以为弘昊是不小心踢到的。 小弘昊走着走着,小屁股一扭就坐在了地上,一样样的捡起来瞅了一眼又放下,小拳头放在自己嘴边,看着就像是在思考,引得人有捧腹大笑的冲动。 洛宁有些小紧张,前几次小弘昊抓得物件都不一样,有时候还乱抓一气,让人哭笑不得,这回儿小脑瓜子不知怎么想的,一样一样的非要精挑细选来着,但当你以为他准备拿走了,他又给放下来了,这么提心吊胆几次,众人都开始起哄了,让小弘昊拿这拿那,就他依然故我,谁也不理,有时候将手里的物件举起来给众人看,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又放了下来了,这让洛宁总有自家儿子是在做销售做展示的错觉。 过了好一会儿,洛宁算是看明白,这小子看着就将什么都乱放一气,可小弘昊贼精贼精的,喜欢的那些就随手放在自己身边,不喜欢的就在放下的时候用了几分力道,那东西不就往前滚远了一点么? 洛宁直接开了外挂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接着还发现小弘昊已经开始计划着要将自己看上的东西把袋子全装起来,听得洛宁有点扼腕,这些玩意儿本来就是雍正给他准备的,早知道就应该告诉自家儿子,只要他拿起其中一样东西,其他的东西待会就全都是他的 “弘昊,”众人都很着急,洛宁忍不住开口道,“选自己最喜欢的就好了,你喜欢什么你皇阿玛肯定都送给你。” “阿、娘、娘,”听到洛宁声音的小弘昊抬起头来,口齿不清的对着洛宁说道:“蛋、蛋……” 洛宁:“……” 众人更是茫然。 不需要开外挂洛宁都知道这小子是想要个装东西的绣袋,待会好将东西全放进去。 连雍正都忍不住问道:“弘昊说什么?” 可不可以不翻译?洛宁嘴角几不可闻的扯了扯,装傻道:“回皇上,奴婢也不省得。” 洛宁说完这句后,别人没有什么大反应,倒是小弘昊激动了,叽里咕噜的指着东南西北不知道哪个方向又是说了一大通,见洛宁没能理解的意思,小弘昊也懒得搭理洛宁了,又转身继续他的精挑细选大业。 气得洛宁跳脚,也让雍正费解。 众人继续给小弘昊出谋划策,连小福惠都参与了指手画脚的行列,小弘昊时不时朝着福惠笑得呵呵的,要不是小福惠知道不能上前打扰弟弟,早就上去搅合上一份了。 但雍正还没再次开口,周围忽然一片安静,因为此时,小弘昊拿起了一个印章。 印章,代表玉玺,代表着权倾天下。 小弘昊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的端倪着上面的花纹,这个印章是上好的玉石做的小章子,小弘昊拿起来也要两只手一起捧起,好像明白众人都对这个印章在意非常,小弘昊也看得特别久,让人越发着急。 洛宁这下淡定无能,直接开了外挂窥探小弘昊的心思,也得出了小弘昊的确很喜欢这个章子的结论,主要是这个章子的材质是玉石,小弘昊对玉石很是喜爱,也许是因为此,拿着就不撒手了。 “弘昊?”洛宁唤道。 “阿、娘……”小弘昊举着小章子晃了晃。 “看来弘昊是选好了。”乌喇那拉氏嘴角拉起一个微笑,听着很是欢喜,但洛宁却暗暗打了个寒颤。 可乌喇那拉氏话音刚落,小弘昊就将玉石章子放下了,直接把乌喇那拉氏的话噎了下去。 小弘昊朝着雍正、洛宁这边笑得正欢。 “弘昊,选一样便可,大家都等着你。”洛宁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拿起最喜欢的那样就成。” 小弘昊这回跟给洛宁面子,一口抓起了放在不远处的一块放在碟子上看着十分精致的糕点,直接塞进了嘴里。 “这……”洛宁满头黑线。 小弘昊取舍不能,又拿起了小弓箭比了比,最后拿起了一支狼毫笔。 不知是不是小孩子的大脑特别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小弘昊一直没重复拿起过东西,看很快他又将小弓箭捡了起来,就当大家都以为他选了文武双全的时候,小弘昊咔咔的笑了几声,然后将毛病当成了一支箭,与小弓一起比划了起来。 众人:“……” 按理说,小弘昊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出来玩儿,特别是洛宁肚子里有两个娃的缘故,洛宁其实把小弘昊看得死紧,那这么“经典”的动作小弘昊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雍正这回也乐了,还因为小弘昊怎么也比划不了,然后气呼呼的把“弓箭”都给扔掉了。 再一次开始挑挑选选。 待众人都快要没有耐心了,小弘昊又开始做产品介绍了,然后求助洛宁未果,于是他只好随手捡起了玉石印章,放进了兜里。 众人再次呆滞住了,也许此时也只有雍正的眼里带出了一点几不可闻的笑意。 “弘昊,你选好了?”雍正一本正经的问道。 “要、要……”小弘昊拼命点头。 洛宁嘴角抽了抽,在那之后小弘昊又抓起了一本书在手里。 “十阿哥拿印章一枚、书一本。”苏培盛在旁边高声喊道,周围充斥着各种的声音,也有人在高声谈论的,大都围绕着弘昊抓了些什么为题。 书与印章,书代表博学多才,但最大的问题在于,雍正不知怎么的就将三字经换成了资治通鉴,弘昊把资治通鉴抓走了,再加上印章,很难不让人有所遐想。这一点非常敏感,而看雍正的态度,却更像是对此结果感到十分满意。 ……事实上,洛宁都快哭了。并不是感动到哭的那种。 话说今日弘昊抓周超时了,连带着之后给小弘昊吃的长寿面宴会都得延后了。大概没人想到小弘昊挑三拣四把时间都给拖久了,之后的宴会,在得到洛宁保证会将那些东西都给他以后,这小寿星都已经快睡着了。 这天晚上,雍正很顺理成章的到了洛宁的宫里。 60、很是闹腾 洛宁虽然想着雍正会过来, 但却没有想到他会留在这里过夜,只觉得今日小弘昊抓周抓得东西太扎眼了, 雍正说不定会有些话想对她说,但洛宁这一次倒是没猜出雍正究竟在想什么, 最后两人躺在大床上的时候,洛宁都没搞明白雍正为什么留下来。 要说说了什么暗示性的话也没有,好像也没觉得小弘昊把印章抓在手上是洛宁处心积虑的结果,看样子还是小弘昊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那时候苏培盛是先报了,那之后雍正分明见小弘昊抓了放在旁边的玉扳指又塞进了口袋里。 说起来洛宁入宫一直以来都不甚高调,而单看今日小弘昊的表现,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洛宁排练好的结果。毕竟今日小弘昊那一出, 实在太闹人了。可就最后的结果来说, 雍正还是颇为满意的,不管将来这儿子的前程如何,单看今天的聪明劲儿,日后大可以好好栽培。 洛宁自这回有身孕以来就很嗜睡, 加上今天累了一天, 洛宁没到睡觉的点就已经哈欠打不停,忍都忍不住,眼睛里头透着湿意,可雍正似乎没打算走,洛宁最后实在忍不住,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对着雍正道:“皇上,现下可不早了, 今日闹了一天,本该早些就寝,皇上若是有什么事便先忙着去,不必陪着奴婢。” 雍正眉一挑,感情这女人要把他赶出去?雍正看了一眼洛宁的眼睛里果然有泪流不止的趋势,果然是累着了,便颌首道:“你现下可是仨身子,若想去休息朕怎么会拦着你?何况今天朕也累了,早些就寝也是不错的。”说着雍正随口喊人过来伺候两人,自己与洛宁先进入内室。 洛宁面带疑问,可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雍正要留在谁那里自然不由她来决定,但现在要与雍正同床,洛宁是万分不愿意的,毕竟她现在挺了这么大的肚子,别的不说,就说小腿经常抽筋,半夜也喊饿,毕竟怀孕不是开金手指,要真说有什么美感,也就是皮肤水嫩嫩的,但其他的一切恶习,不至于很严重,但作为女人,洛宁绝对不想自己费尽心思讨好的人看到自己这一面,要是吓走了他,她以后要找地儿哭都没法。 洛宁先被雍正带着坐到了大床,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雍正抿起薄唇却不自觉的泄露一丝笑意。 现下洛宁心里纠结,最近她夜晚总是出状况,更别说现在她根本没可能侍寝之类的,今夜她已经够失态了,保留一点好印象还是很有必要的。 之后无论洛宁说些什么,雍正似乎就是铁了心要留下来,洛宁只好先给雍正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这边鸡飞狗跳的时候,雍正不适应。“皇上,奴婢给你说实话吧,最近奴婢睡得不老实,整夜都睡不好,说不得得连累皇上也休息不了,皇后娘娘可免去了奴婢的请安,奴婢休憩的时间可多着呢,皇上可不同,若明日早朝的时候没有精神,这不是罪过么?” 这一年洛宁可一直都睡不好,先是小弘昊日夜颠倒,好了,等小弘昊长大了几个月,不闹了,却轮到洛宁自己因为怀孕的各种症状而不停的出状况。 “朕倒要看看淑妃究竟是怎么折腾的,还能折腾得朕明日没精神。”洗漱完,雍正虚推着洛宁进到床的内侧,自己坐了上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洛宁心里直叹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许是洛宁困倦点过了,之前又不停想着把雍正推出去,思考过后人又醒了,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还真像她先头所说睡觉不怎么老实,特别是躺床上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那背脊就开始隐隐的痛了起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睡得不老实?”雍正慢慢的凑过来,伸手摸上了洛宁的肚子,轻轻的在上头徘徊,而后却不满隔着绸衣,直接从衣摆处伸入,雍正的手手掌宽大厚实,温热的手心透着暖气,洛宁被这么一摸,背脊的疼痛也被转移了注意力。 “不止,”洛宁咕哝道,“今夜还算好了,不过现下只是上半夜,到了下半夜若是醒过来,那才是折腾。”洛宁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告诉雍正自己的症状。 雍正听了后,皱着眉头道:“没让李老过来看看?就是夜里不愿扰人,第二日也可让他过来,这事可关乎你与你肚子里的胎儿,可不能马虎大意。” “奴婢自然请李太医过来看了,也开了几记药,只能改善一点,可该折腾的还是少不了,”洛宁示弱,自动自觉也靠近了雍正一点。“太医也说是正常的,毕竟奴婢肚子里有两个,这症状还是要比怀弘昊的时候要大得多。” 之后雍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洛宁就着雍正不断安抚着她肚子里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这一晚不知是不是雍正本身气场够,压得住,洛宁可没像她所说的不老实,而且还相当的不错,一早起来神清气爽。 小弘昊一早就醒了,洛宁让奶娘将他带过来,小弘昊又开始叽里咕噜的乱说一通,还将昨日抓周用的东西在洛宁的脸上晃眼,就连用早膳都不老实,现在小弘昊能吃些肉糜,不过早膳要吃点清淡的,用膳完后,洛宁还刮了些苹果泥给他吃,小弘昊最喜欢吃甜甜软软的苹果泥,本来小包子心情就没有不好的,一吃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按也按不住。 洛宁觉得自己怎么就生出了一个活力四射的娃儿,虽然还不错,不过这么好的精力到底打哪儿来的?想着想着,洛宁又开始胡思乱想:不会是什么现代什么过动儿或者什么过度活跃症吧? 就在小弘昊的嘴机关炮似的与洛宁鸡同鸭讲的时候,兰秀匆匆走进来,禀告洛宁的额娘进宫的消息,洛宁一愣,不想自家额娘还真的这么着急,昨天才来过,今天就递了牌子进来。现下也快到洛宁宫里的院子外头。 话说这事还得从昨日吃完长寿面说起,洛宁的阿玛、额娘好久没见过自己的女儿,乌喇那拉氏也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他们聚一聚,于是洛宁的额娘便说有事想与她商量商量,不过昨日洛宁可真累了,加之雍正让人过来传话晚些时分过来,于是喀尔拉氏也没细说,只是问近日可否进宫,看着喀尔拉氏有些急,洛宁自然不好托辞,不想她今日就来了。 洛宁让兰秀把在屋子里团团转儿的小弘昊抱起来放到自己身边,然后揉着小弘昊软乎乎的小脸道:“你郭罗玛嬷来了,可别这么闹了,昨日就让人看了笑话。” 洛宁苦口婆心的话本就没有打算让小弘昊明白多少,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些。 小弘昊嘶了嘶,将口水吞了回去,学舌道:“肉……玛么……” “就是郭罗玛嬷,”洛宁指着自己,“额娘的额娘,就是郭罗玛嬷,记住了吗?” 小弘昊“咔咔”的点头,口水又留了出来,让洛宁擦去了后,又埋在洛宁的手臂上蹭蹭撒娇,“啊、娘、娘……” “待会额娘可能陪不了你,你也别到处蹦蹦跳跳的,累了就让奶娘带你去休息。”肉肉的又滑嫩滑嫩的手感极佳,让洛宁又忍不住的捏了捏了几把,又给弘昊喂了点苹果泥,“待会记得叫人。”洛宁轻轻刮了刮小弘昊的鼻子,又在他的婴儿肥的软乎乎小脸蛋上亲了几口,小弘昊自然也有样学样,兴奋得差点糊了洛宁一脸口水,还亏得洛宁没往脸上涂脂抹粉。 一边等着额娘,洛宁一边爱不释手的揉揉小弘昊,就在洛宁正想咬一口的时候,外头通传喀尔拉氏就在门外,洛宁让兰秀将自家额娘带进来。 喀尔拉氏就要行礼,洛宁眼疾耳快让站在旁边的兰秀给阻止了,有些哀怨道:“额娘这是作甚,女儿说过多少次了,在女儿宫里不必多礼。” “淑妃娘娘,这礼数可得做齐,绝不可轻率,免得招人话柄。”喀尔拉氏不大赞同,一脸认真的告诉洛宁道。 “女儿省得的,额娘不必忧心,这一点女儿还是有分寸的。”洛宁让小弘昊从塌上下来去,小弘昊一下地就朝着喀尔拉氏走过去,喀尔拉氏自然是快步走向弘昊,一把把自己的小外孙抱了起来,得意的左看右看。 “昨日没能仔细瞅瞅,今日一看,弘昊好像又胖了些,你看着小肚子多圆儿啊。”喀尔拉氏喜滋滋的说道,“弘昊,我是你的郭罗玛嬷,还认不认得?” 人精儿小弘昊自然赶紧卖乖,“肉、噢、玛、玛”的叫了起来,有大力糊了喀尔拉氏口水,让喀尔拉氏心花怒放的几乎蹦起来,抱着小弘昊就不愿撒手了, 洛宁一看不对劲,赶紧把喀尔拉氏的注意力给转移了,“额娘,你昨天说得那事不打算给女儿详细说说了么?” 喀尔拉氏今日进宫就是为了这个,虽说舍不得,但还是不得不将小弘昊放下。 洛宁让奶娘先将他带出去,又屏退了众人,屋子里就剩下娘俩,对着自家额娘,洛宁也将所有的读心术给暂时屏蔽了。 “洛宁,这事儿可能有点复杂,额娘也是想让你探探风,其他的再说,”喀尔拉氏事先声明,“本来你现在怀有身孕,就不应该这么操劳……” “额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儿,你把事情好好给我说说就成,帮不帮的上忙,女儿也会给你个交代。”洛宁赶紧打断道,什么操劳辛苦啊也不是这个时候说的。 喀尔拉氏也不矫情,直接说道:“咱们富察家到了这一代也算是兴旺,你也争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四妃之一,就是本来咱们家是旁支,现下人们可不敢小瞧着咱们去。” 喀尔拉氏特意提到了旁支,反推过来便是嫡系那头出了问题,嫡系的话就是李荣保那一派的,话说就是洛宁再封闭,也不至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洛宁还真没听到什么风声与他们有关,不是朝中事,便是后宅,这么一推,洛宁大概也明白自家额娘究竟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个雍正三年的时候与她一同选秀的李荣保之女,她的远房堂姐。“额娘有话不妨直说,是不是有人给咱家小鞋穿了?”洛宁故意说道。 “自然不是,你可别多想,”喀尔拉氏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只是你还记得与你一起选秀留牌子的同为富察家的嫡系女儿富察融安么?” 富察融安,李荣保的嫡女,本来是弘历的福晋,也是他的第一任皇后,如无意外,她也将会许配给他。可弘历出了事,于是这一拖就是三年,富察融安都快成大姑娘了雍正这还没有音讯,富察家的人都着急了,但是他们又不好直接去问雍正,于是便想起洛宁是淑妃来着,众人便想让她给打听打听。 “记得,”洛宁颔首,“这回是他们托你来问融安堂姐的婚事么?” “融安也快成大姑娘了,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额娘想与嫡系那家子交好,便做个顺水人情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兴许将来也会对你有益些。” 61、十字路口 喀尔拉氏说得如此直白, 尽管知道自家额娘定然是为自己着想,只是小弘昊才刚过一岁生辰, 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可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些个问题。 也许不得不承认的是, 其实是洛宁嫌麻烦,一个乌喇那拉氏她还没干掉,更妄论之后到底是能回去还是不能回去,来到这里之后,她越发觉得被动,所以洛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头大,但她也知道如果不现在就未雨绸缪, 还那么之后可能会晚了, 她的决定很重要,说不定一个决定就会影响她整个将来。 在历史上这个富察融安就是日后的孝贤皇后,如果弘历按照历史走向继位成为乾隆的话,那固然就是他们的期望, 而洛宁也相信他们必然是打这个主意, 毕竟只要富察融安嫁了弘历,那富察家的兴荣也能靠着她而维持下去,可最大的问题在于现在弘历已经基本被雍正闲置,那么富察融安成为弘历的嫡福晋后继而成为皇后的可能性根本不大,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皇子其实与嫁给一个上进的宗室子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虽然都是爱新觉罗家, 但一入宫门深似海,终究还是宫外比较自由。当初洛宁的额娘不就是这么想得么? 现在富察家的旁支出了她这个淑妃,比起什么虽然看似顺理成章实则虚无缥缈的皇后之位要实在得多,所以不仅她需要他们的助力,如果融安没有嫁入天家,那么富察家很大程度上将来也得倚仗她。人还是现实一点好,可就这一点而言一点而言,但她还不能太有自信了,她现下的确是有本钱,就是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兴许他们想搏一搏撞个大运。 当然,他们现在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弘昼。可是雍正也没怎么表态,所以这两兄弟的婚事就一直拖到现在。 要继续这个话题,还是转移?现在的情况还真有点混乱。 洛宁想了想开口道:“额娘,他们心里有没有谱儿?”但洛宁一细想,便知富察家应该亦是拿不定主意,又复道:“额娘,女儿与你明人不说暗话,他们究竟有没有给你什么准信?” “你的意思是……”喀尔拉氏还是有几分犹豫,自家女儿太直白,更是直切主题,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富察大人的意思?想入……”洛宁做了一个口型,看起来很是慎重,这事说难不难,但要处理得好,就得看双方的态度了,“还是看上了哪家的宗室或者世家子弟,希望我可以帮上忙” “这个倒是并未细说,只是那日堂嫂来我们府里提起的,我见她忧心忡忡,便提出帮她问上一问。”喀尔拉氏目光炯炯的望着洛宁,表情也明明白白的,这样的神情究竟想表达什么,不言而喻。 果然还是拿不定主意。 皇后之位的诱惑太大,清朝的家族之间关系太过复杂,富察家的背景够硬,嫡系的李荣保身居要职,就是到了现在,富察家的威望也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但李荣保好像也没几年可活了,单看最近几年李荣保的身体一直说不上好便知,虽然富察家亦有其他的重臣,但他始终是富察家的主心骨,在没有能够找到能撑起整个家族的人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倒下的。如果融安能当上皇后,那么富察家日后无论怎样也会有所依靠。 “额娘,不若这样,我也好久没有见堂伯母以及融安堂姐了,有时间你与她们一起进宫来陪我解解闷,如何?”对着自家额娘不开外挂,但是她对着外人当然是马力全开。何况她与她们素来并无交情,她们搭上额娘这条线,无非也是想牵上她。 喀尔拉氏点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看来虽然洛宁进宫三年了,喀尔拉氏还是没能放得下心,“这么做固然是最好,洛宁你也能与融安叙叙旧。” “额娘你安排好就成,你也知道我这身子笨重,弘昊也皮得很,实在是难以兼顾……”说着,洛宁话锋一转,黏着喀尔拉氏撒娇,“额娘平日有空的话入宫多看看女儿和弘昊呗。” 喀尔拉氏满口应承,做额娘的自然也想多见见自己的女儿,何况他们家就这个女儿最出息,入宫后几乎是像一支离弦箭一般的速度晋位,谁又能想到富察家旁支的一个女儿能够入宫三年便扶摇直上妃位,喀尔拉氏心里很是骄傲,但与此同时也保留了几分担忧,洛宁的际遇及运气都相当好,也难免遭人嫉恨,之前好些次都遇到了危险,而现在就更是仨身子,这可比双身子要危险得多。 虽然这么想着,不过喀尔拉氏倒也并未说出口,只是叮嘱她平日要小心一些,说完了外家事,两人又说了一些体己话,洛宁也困了,喀尔拉氏见她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自然赶紧让洛宁去休息,其他的她回去安排,安排妥当后过几日再递牌子入宫。 喀尔拉氏走后,洛宁虽然困了,但是躺在床上还是想了不少事情,关于富察家的这档子事儿,她现在就想知道富察家的态度,但富察家现下必定是忌惮她的身份,如果她现在的份位不是淑妃,那么这些人根本不会理她,至少在她还是吉嫔的时候,就没出过这档子事儿。 如果认真说来,本来她与融安不说有云泥之别,但必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很明显。一个是嫡系嫡女,一个是旁支家的嫡女,两人的阿玛无论衔头还是职务就差了不少,本来两人年纪差不多,正常情况下洛宁也只是过来陪跑的,撂牌子后回家自行分配,这个她额娘早就安排好了,不想穿越大神插了一手,她倒成了后宫之人,还搅乱原本有的历史进程,不过弘历没死透,虽说被闲置,但还是有翻身的可能。 融安本就是那次选秀中最瞩目的人,留了牌子没有进入复选,但她的身份摆在那儿,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融安的将来已经定了下来。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她们一同选秀的那次,两人私下也没有多少交流,这一次不仅是要与她交好,肯定也是因为逼急了,同一届选秀的洛宁不仅生下一个皇子现在还有两个在肚子里头,又已经是四妃之一,她还没有动静,这不仅是耽搁了融安的幸福,还说明了雍正很犹豫。 如果雍正真的没有打算让弘历继位,那么融安十有八九是不会许配给她,但如果反过来,融安成了弘历的嫡福晋,那么这事就没完没了了。就算钮钴禄氏被打入冷宫,只要雍正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这担子会落在弘历身上的机会最大。 这事就像一个风向标,虎毒不食子,这条虽不能完全应用在雍正身上,毕竟后世传弘时就是雍正赐死的,但弘历,还真不好说。 所以洛宁很犹豫,她也到了一个人生的交叉口,选择不同的道路就得自己承担后果,她不能仗着雍正宠她就这么过一辈子,如果有一天她失宠,如果到时候她回不去,如果雍正几年后一命呜呼,她也得有自保而且保护几个小的能力。 弘历不是扶不起的阿斗,虽然后世说他好大喜功,但中国的确是在他的手里攀上最高峰,至于开始下滑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让融安嫁给了弘历,那么这一切历史可能又回归正轨。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融安决不能嫁给弘历。 可除了弘历,天家还有一个适龄的弘昼,弘昼这人,真不好说,如果从历史上来说,弘昼是一个荒唐王爷,但后世人皆觉得弘昼是收敛了锋芒不想与弘历争,他做的事大多荒唐,让人云里雾里分不清真伪,可你要说他真傻吧,这天家哪来的傻子啊。 后妃与成年王子之间基本不能接触,而这几年洛宁怀孕的时间又占了大把,压根就没去了解过弘昼什么脾性,就是这几个月她的读心术了有了大长进,能听得东西不少,可人没在,哪有对象和信息给你读去不是? 话说这几年弘昼基本无作为,之前裕妃还是裕嫔的时候,众多后妃皇子被牵连在多宗后宫斗争中,只有裕妃和弘昼毫发无伤,这么一想,还真别说,明哲保身是其次,不知道是大家觉得此二人没有斗争性还是觉得雍正不可能选弘昼,就没多少人注意过二人,弘历额娘下去了,裕妃上来了,可是雍正却没有因此多给二人眷顾。 如果这时候弘昼褪去荒唐,努力上进,这位置说不得就落在了他的手上。弘昼继位?这个可能性让洛宁没想法了,这人究竟是真荒唐还是假荒唐还是未可知……洛宁想啊想,却还是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脑子转不动了,慢慢进入了梦想。 这一觉就睡到了夜晚,坏了,下午睡太多,晚上睡不着了,接着又折腾了一夜,结果洛宁还真忘了第二天老太医要来事情,于是又被老太医刷了一顿。最近洛宁不大能吃甜食,毕竟孕妇最易得糖尿病,所以她这边所做的甜食都得贡献给了老太医,这样她才得以脱身。 事实上,老太医让洛宁别瞎折腾,可是这不由不得洛宁么? 没几日,喀尔拉氏便带着富察夫人和融安进宫了。 62、皇子婚事 光明正大殿内。 今日的早朝看似与平常无异, 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还是悄悄的泄露了出来,朝官大臣们窃窃私语得厉害, 雍正进殿的时候眉头便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刹那间脑中闪过今日需要处理的政务却并无可疑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雍正希望自己想多了,但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今日早朝不大寻常,所以雍正心里并没有放松警惕,其实还没有进殿以前,雍正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所以即使感觉到不对,雍正对外还是一副好心情, 就看究竟是谁想给他添堵了。 不过谁也没有这么大胆敢在早朝一开始就给雍正说一些影响心情的话, 朝臣们自然也懂循序渐进的道理,一件又一件的政务奏折接踵而来总会出现疲劳甚至是倦怠,也不像之前那般这么多精力去处理,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钻空子时机, 何况今日皇上心情看着还不错, 有想法的大臣自然喜滋滋的认为今日的雍正很好说话。 殊不知雍正根本就没放下过戒心,谁给谁下套,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不知是不是雍正今日的心情不错,这奏章处理起来比平日还要快上几分,不知不觉这早朝也将近尾声,众人也安静了下来,雍正摆了摆手, 苏培盛会意后便扬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安静了半晌,当雍正准备起身之时,有人忽然高声道:“臣有事启奏。” 雍正的手一搭,声音听不出喜怒的开口道:“何事?” 这出头鸟终于出来了,这人一开口雍正终于明白过来今日这一闹无可避免。昨日洛宁的额娘以及李荣保的夫人、女儿富察融安都递了牌子要在今日见洛宁,富察融安的婚事一直未定下来,而这边又有人敦促雍正将两位成年阿哥的婚事提上日程,这么一想便立见分晓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富察家是不是与弘历或者弘昼同气连枝,更甚者结党营私。 弘昼的话还好,但是弘历…… 这个喜塔腊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倒是与富察家没什么私交,至于其他的,雍正一时半会还拿不定主意,如果是两边分头行事的话,那就等于还没接上头,李荣保虽然身子不好,但在朝中依旧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之前他怎么安排的姑且不论,现下今时不同往日,这才将两个阿哥与富察融安的婚事拖到现在。 时至今日,雍正虽有眉目,可依旧没能做最后的决断。 单从现在的形势上来给予雍正分析,喜塔腊十分隐晦的说道两个皇子的婚事久久未能定下来,这可是皇家血脉的延续,还是得上心点之类的话,说的是比唱得好听,但你要说其中真的没有猫腻,那么这两头凑一块的巧合实在太刻意了也绝对是不可能的。虽然谁都没有点名富察融安要做皇子的嫡福晋,但是就凭她的身份,这都是两位皇子的最优选择。 其实朝中人大多并非不知雍正所想,只是这其实已经是一个迫于眉睫的问题,正如喜塔腊所说的都是事实,众人便是想趁着雍正心情好的时候趁势而上。一蹴而就最好,而提上日程也不错。哪知雍正一早就提防着他们,本来雍正也为了这件事有所顾忌,众人越催,雍正心里越不顺,这人一反感,什么事情都议不成。 雍正再三推脱,众人还是奋力劝说,整个早朝气氛越闹越僵,这样的局面自然并非众人所愿意见到的,只是因为有人起了头,那么一些支持弘历的人就开始纷纷表态,这一下雍正倒是看清了究竟有多少人是站在弘历那一边,当然他们不会明面上逼着雍正去将富察融安嫁给弘历,但是雍正是何许人也,他是当朝天子,还是在九龙夺嫡中最后成为大赢家的人,就这种明里暗里的党派之争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人家心门儿可是清着呢,以前他属意弘历,自然帮着弘历搭桥铺路,可是弘历之前所作所为也寒了他的心,要说没有疙瘩、毫无芥蒂那定然是假话。 这皇子婚事一向是皇家大事,皇家的儿媳必然也是综合素质中最高的、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毕竟将来继位的人选未定,谁都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雍正一再拖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是不上心,只是可能再得考虑一阵,可是总是有人不耐烦,一再挑战雍正的底线。 雍正这次立场很硬,但支持皇子的婚期提上日程的大臣们却还是觉得有希望,就在双方争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太监匆匆的从侧面的小间朝着苏培盛招手,苏培盛看了正在与群臣你来我往过着招的雍正,不着痕迹的朝着小太监处走去。 小太监附耳几句,苏培盛立刻脸色大变,匆匆朝着雍正走去,这么大的动静,群臣自然也看到了,这声音也立刻小了下来,苏培盛低声对雍正说了两句,雍正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也立刻黑沉起来,这心情自然与刚开始早朝的时候天差地别。 雍正冷声说道:“此事容后再议,今日暂且到这里,退朝。” “皇上……”众人面面相觑,雍正这次并没有给任何解释就宣布退朝,这是不是有点…… “众卿家无须再劝朕,朕现在便是去处理刚刚尔等所议之人的小、事。”这话听着有些咬牙切齿,好似就差没让众人一起去围观了。 群臣:“……” “若是尔等再有异议,明日上朝的时候再议,尔等回去亦要好好思虑一番今日众人在殿上所说的话,考虑仔细了,再来说与朕听。”雍正扫了众人一眼,快步从前门离开。 ☆  ☆  ☆ 话说今日是喀尔拉氏带富察夫人及富察融安入圆明园的日子,洛宁昨夜睡得还是不错,早上早早就起身了,好在喀尔拉氏约得还不算晚,至少在洛宁还没困倦之前,三人就已经站在殿外了。 洛宁这个人吧,在现代的时候虽不能说八面玲珑,但好歹也是宜静宜动,至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倒还是学到了不少,不用交际的时候可以死宅,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圆明园什么的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争取,一定要见客人的时候,洛宁也放得开,正如一根弹簧一般伸缩自如,所以即使融安之前与洛宁没说过两句话,洛宁也没想着要摆架子给二人看。 融安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洛宁是三人一进来就将外挂全开,不过即使她启动外挂也知晓融安究竟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同届秀女出身,同是花样年纪,运气和际遇都天差地别,一个连人都没嫁成,一个却已经有了孩子而且成了淑妃,一对比高低就明显了,就是这一次进园见洛宁,也是富察夫人劝了好一阵子才将融安劝服的,所以融安怎么着还是有些别扭。不过好在融安的个性还不错,温婉聪慧,也并非争强好胜那一类的,给自己做好准备后就雄纠纠气昂昂的来到了洛宁这里,见洛宁还挺好说话,融安也放开了许多。 众人闲话家常几句后,富察夫人便迫不及待的进入正题。 洛宁随口问了几句,也趁机试探融安说的和心里真实的想法,原来融安自己也对嫁入皇家并无抱太大的期望,从一开始的期待到茫然再到等不及,三年已经她也已经被拖够了,这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她连赐婚都还没有,可也因为她留了牌子,连自行婚配都不成,这是真的急了才跑来找洛宁的,希望凭着洛宁的身份地位赶紧解决此事。 融安心里已经对皇家没想法了,从她自己的角度,她当然是想嫁给一个上进的丈夫,但是富察夫人却不是这么想,两母女并没有统一意见,而且更像是融安的一厢情愿,洛宁想了开口道:“本宫自然可以代为开这个口,但本宫现在也不敢给你们承诺些什么,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知道了真实情况就更好办了,洛宁现在的方向就是阻止主家的人再想着将融安推进皇家的念头,之后的事情洛宁也不需要担心。 “娘娘肯开口便是最好,这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融安感激的说道。 “放心,我家女儿说到做到。”喀尔拉氏如是说道,她拍了拍富察夫人的手道:“现下你也可以放心了罢,可算是有个盼头,不必再吊着一颗心了。” “还是多得淑妃娘娘的照拂,不然这事也不知道得拖多久。”富察夫人感激的看着洛宁、 众人又是你来我往的互相吹捧,也吃着洛宁给众人特别准备的小糕点,话题正是天南地北的往外发散的时候,小春子忽然带着另外一个小太监飞快的走了进来,大呼小叫道:“主子,主子,十阿哥在尚书房那头出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洛宁差点激动的站了起来,但身体太过笨重差点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吓得坐在她旁边的喀尔拉氏赶紧扶着她问她有没有事。 洛宁也无暇理会,只是紧张的问道:“小春子,你给本宫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福惠怎么了?” 63、哪方所为 洛宁没能赶到“案发”现场, 因为一来并不合适,二来受伤了的小福惠已经被转移到了偏殿去治疗, 一群太医正围着他转儿。太监宫女们都不怎么能说得清楚,只说是当时四阿哥和五阿哥好像有了争吵, 双方推攘间祸及小福惠,四阿哥第一时间扑过去保护小福惠,可是由于种种原因,福惠的脑袋还是直接磕上了书桌角,当场就血流如注。一见红,小福惠就哭疼,太医赶紧给小福惠止血, 但小福惠哭得更伤心了。 “打架?你不是说八阿哥被四阿哥救了吗?怎么还会撞上了?”洛宁带着愠怒的质问道。 “娘娘息怒, ”报信的小太监一下腿软就跪到了地上,“具体的情况奴才们都不大清楚,但听说八阿哥和四阿哥是一起摔倒了,八阿哥还流了很多血。” 由于事发突然, 洛宁担心小福惠的情况, 只好让喀尔拉氏与其余二人先行离开,毕竟她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其他的事情她之前也准备了不少,就看派不派得上用场了。 这事儿嘛,还是得尽人事,听天命。 富察夫人和融安是快走了一步,喀尔拉氏走在二人后面, 洛宁坚持将喀尔拉氏亲自送出去。两母女的手相互挽着,就在步出殿门的那一刹那,喀尔拉氏望向洛宁,覆在洛宁手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洛宁亦微微颌首,喀尔拉氏又说了几句叮嘱的话语,与洛宁告别后,这才登上了马车,与其余二人一道离开。 待三人走后,洛宁早吩咐人准备好的软轿也准备妥当,众人无需洛宁的吩咐,便直接把洛宁给带往了小福惠正在治疗的地方。 已经习惯了软轿的摇摇晃晃,洛宁今天心也没在平素会晃得她头晕作呕的软轿上,只是一味儿在想小福惠出事的事情。 主要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很蹊跷,好像有点脱离了她的掌控,让她暂时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本来她的安排不应该是这样的,在她的计划中是怎么也不会扯上小福惠的。 今日融安进宫,洛宁知道她这宫里本来就受人瞩目,任何风吹草到各宫人也没有说不晓得的,喀尔拉氏进宫也不算低调,所以当连富察融安也递了牌子入宫的时候,别的宫里人又怎么会不晓得。 富察融安尚未婚配,这回进宫的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洛宁便趁此机会,让她额娘给她阿玛带一个任务——找一个与他们富察家没有多少关系、又能上朝的官员,隐晦的鼓吹他重新提出皇子大婚的事情。这事本来就很简单一事儿,本来众臣提出来也是合理的,可是雍正拖了二人的婚事这么久还没定论,不多不少也增加了这件事情的难度。 至于洛宁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引起雍正的猜忌,人总是有逆反心理的,本来抗拒的事情如果有人再逼多几下,那么这事肯定就吹顶了。正如没人点破融安今日进宫拜会洛宁的消息,可是就是有人提出要赶紧将皇子大婚的日期提上日程,心理暗示绝对让人联想丰富,各种各样的可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雍正总会找到她认为最合适的部分。 一切计划都相当顺利,可是突然横生枝节,福惠这档子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说福惠与弘历弘昼斗殴事件没有关系那绝对是瞎扯。这么一想洛宁思路就通了,融安进宫拜见洛宁,主谋的那位开始撩事斗非,只有扯上福惠,洛宁才会上心,这一上心,今日待客的时候他们便有机会能见到富察融安,不管这机会是不是微乎其微,他们总得试试,给富察融安留下好印象最重要。他们选择了最糟糕却也是最无奈的方式,兵行险招,但相对来说也是一步臭棋,因为他们在计划的时候,没有计划到洛宁已经找人对着雍正重新提起二人的婚事。 这么一来,除了融安进宫,大臣劝喻将皇子的婚事提前,还有弘昼和弘历之间的冲突,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不定两个人都有想法,只是谁先动手的问题。 不得不说,这么一想,主谋的人比她卑鄙多了,扯上无辜的人下水,还想利用他们?!!幸亏她也早有准备,他们这么一搞,效果说不定就立竿见影了。 不过现下最让洛宁感到不安的还是,小福惠本来身子底子就比旁人弱些,这几年虽然养得不错,可是历史上的福惠好像没能活过雍正六年。 今年就是雍正六年。最近他们见面也少了些,不过福惠的嬷嬷也会定期到她这里报道,所以最近小福惠的身体状况她还是略知一二,小福惠没出什么大问题,总体上也还是健健康康的,洛宁见快到年底了,心里本来也放松了不少,可这消息突然传来,又让洛宁的心里漏跳了一拍。 洛宁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不会就是因为这一次受伤小福惠就一命呜呼了吧?洛宁胡思乱想着,突然又觉得宫中平日传递消息还是挺快的,可是一到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差了不少,特别是很多一手的消息都没能即使传递到她的手里。宫中说的人多,可是究竟小福惠的真实情况是怎么回事,却没一个能说得明白的,直叫人心急火燎。 洛宁到了的时候小福惠的脑袋已经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还不知道是晕倒还是睡着了。雍正也在,瞅了满额皆是汗珠的洛宁一眼,然后让太医过来给洛宁把一下脉。 洛宁将手放在桌面上,然后便凝神静气的将读心术的外挂开足了马力,希望看看能不能听到两位皇子是怎么想的,可惜她还没开始,就被老太医打断道:“娘娘,平心静气,尽量放松身子,什么都别想是最好,老臣估计娘娘来的时候稍微急了些,现在发的皆是虚汗,只有人松弛下来,才对娘娘肚子里的胎儿好。” 雍正也坐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朕知你紧张福惠,可是你这肚子这么大,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洛宁正要说话,老太医便插嘴道:“娘娘走动走动自然是好的,但是这走动的心里不能急躁,人一燥,心火盛,无论对大人还是对胎儿都不是好的。” “里面可已经躺了一个了,”雍正幽幽的说道,“你若是有哪儿不舒服,一定告知李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洛宁被雍正和老太医这种如临大敌的态度给辶撕眉赶拢裉焖孟癫皇侵鹘前桑 她要知道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啊!这两个人现在将她扣在这里算什么?这撩事斗非的究竟是弘历还是弘昼?反正不管是谁她都得小心提防,融安若是指给了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就她现在这样的势头,第一个就是重点打压对象。 “想什么呢?”雍正冷不丁的问道。 “奴婢在想,八阿哥的病情究竟怎么样了?奴婢知听宫人说撞着脑袋了,可是撞到哪里,怎么撞的,奴婢好像听闻是四阿哥护着福惠,皇上,可否告知奴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雍正的脸色复又沉了下来,“此事尚未查清,待朕细查过后,自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看来雍正还是怀疑了,洛宁现在心里也在打鼓,希望她阿玛靠谱一些,这样的话,雍正也大抵不会查到她的头上来。 雍正不说话了,屋子里只剩下是老太医在不停的叮嘱着洛宁,和告知她小福惠现在情况的声音。洛宁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点个头,看看老太医,或者雍正,又或者朝着小福惠所在的方向看去。 另外一边,雍正的确是在思考着今天的事儿,融安入宫,弘历和弘昼闹事,众人提出皇子婚事得加紧,三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但究竟是一派所为? 有点不对劲儿,弘历和弘昼平素感情还不错不可能无缘无故起了冲突,他们如果真的想要争取融安,自然得要争取一个好印象,说不得还可以有机会见上一面,如果好好安排,也许还是有机会的,但谁都知道洛宁这里并不易攻克,特别是洛宁还在自己的保护下,所以突破口也只有福惠,这是这种不怎么合逻辑的方法真的是他的儿子想出来的吗?算了,这一点还是得等斗殴人员口供出来后,才能下定论。 雍正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转到了内室,里面正躺着他的另外一个儿子,一想到福惠雍正就来气儿,虽说弘历保护福惠,可是最后真正头破血流的却是福惠,弘历只是撞了一下,这怎么说也称不上保护,反而更像是故意让福惠受伤。另外,找人提出将皇子婚事的商定日期提前也不是难事,除了有些不通的地方,雍正也基本将这思路理顺了。 到底是谁在犯浑,可不管谁在犯浑,这也让人看了笑话,雍正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不过这事扎堆凑在一起也未必是坏事,因为这能够促使他快刀斩乱麻,将弘历、弘昼,还有富察融安的婚事定下来,好好一个嫡女就这么被他的儿子给拖得逞了大姑娘,再不下定决心安排,李荣保可真得跟他干上了。 这事,还是不好搞,但在雍正心里,富察家的嫡女有了另外最适合的人选。 64、最新决定 这么想着, 雍正忽然开口问洛宁道:“今日富察家的女儿来找你?现下人在哪?都回去了?” 洛宁正走着神呢,冷不丁的被雍正这么一问, 脑子没能及时转过来,幸好她急中生智, 从老太医那儿攫取了一段刚刚的信息,软声道:“福惠不是出了事么,奴婢就让她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的时候奴婢定当设宴款待。” 雍正瞅了一眼专心开药的老太医,单刀直入的说道:“怎么,平素可没见你们之间有往来,富察家这回事让你来打听他们女儿的婚事了吧?” 洛宁眨了眨眼, 带着淡淡笑意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她们是有这么个意思托奴婢打听打听,融安堂姐也来了,也燥得不怎么好意思开口,不过她们来倒是好事, 奴婢正闷得慌呢, 与她们闲话家常一番,又能见见额娘,奴婢正高兴着呢,怎料到今天就出了这事儿。”说道这里,洛宁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只托你打听打听?就没别的话?”雍正沉声问道。 “也只是随口两句,堂姐与奴婢同一届选秀的,奴婢都已经是小弘昊的额娘了, 堂姐还待嫁闺中,想必也是急了。”洛宁道。 雍正点了点头,“关于富察融安的婚事,朕已有主张,让你堂姐做好出嫁的准备便是。” “伯父家也许已经等不及了,据说融安堂姐三年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嫁妆都不能用了,又再备了一批,”洛宁想起了今天富察夫人的话,“伯父伯母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娶妻求淑女,堂姐温婉贤淑,今天得皇上一句话,伯父伯母总算不用再盼了,就是不知皇上准备将堂姐指给谁?”她顺水推舟的问道。 “朕定然不会亏待她,李荣保要嫁女儿,要朕给他随便指一个,他还不找朕拼命。”雍正让那个洛宁放心,却并没说究竟要指给谁,洛宁虽心里打鼓,面上却不显,这要被雍正看了出来,必然会引起猜忌。 就在洛宁不知道该怎么借口的时候。老太医忽然站了起来,把两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皇上,淑妃娘娘,八阿哥有陈太医守着,那么老臣这就去抓药,这药如何服用,老臣会写在纸上交与娘娘的婢女汀兰,请娘娘按时服用,切莫误了时辰。”老太医行了个礼,带着医药箱便告退。 屋子里就剩下雍正和洛宁两人。 洛宁望了一眼雍正,又复低下了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雍正不解的看着洛宁一眼,问道:“在想什么?” “奴婢只是在想,”洛宁轻声道,“还是奴婢的命好,入了宫还得了圣眷,都是同一届选秀出来的,奴婢已经是小弘昊的额娘了,肚子里还有两个快出生的小的,却还有人没嫁人呢,奴婢一时有些感触罢了。” 雍正望着洛宁,眸中的锐利渐渐退去,甚至带了点连他自己也未必能注意到的柔和。 “你今天也折腾了大半天,你现在的仨身子还比平日要累些,福惠这边还得待他醒过来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回去你宫里,喝了李老给你开的药,好好休息一下,不若这样,福惠这边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再派人告知你。”雍正覆上洛宁的手,沉声说道。 “皇上,这福惠现下如此境况,奴婢还是不甚放心,再者奴婢回去也是奔波,要是福惠这边有什么新的状况奴婢又会过来,还不如让奴婢留在这里,李老给奴婢开的药,奴婢一定乖乖的,一滴不剩的喝下去。请皇上准许奴婢留在这里。” 洛宁说得在理,雍正自然也得让她留了下来,不过却辛苦了洛宁宫里的人,因为雍正交代下的事情不少,甚至连洛宁的临时居所也得先打扫得一干二净,毕竟福惠的伤情还不稳,谁知道洛宁还得在这里呆多久,有备无患才是。 由于洛宁在,雍正还在这头又布置了不少侍卫,又让留守的陈太医探了探福惠的病情,雍正才离开。 雍正现在有两件事情要处理,第一就是他所说的给众人一个交代,第二就是赶紧将富察融安给指出去。雍正将弘昼和弘历分别关在了同一个院子里的两间房,又丢了两本佛经给两人誊抄,这边折腾够了,雍正估摸着一本佛经应该也抄完了,才将二人分别带出。 弘历一见雍正还没待他发问就迅猛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什么不该与弘昼发生口角,特别是没有保护好弟弟的责任。他噼里啪啦的语速极快,而雍正始终没有打断他,直到弘历自己停了下来。弘历说得时间越长,心跳就越快,从雍正的表情看不清楚喜怒,于是弘历的压力也渐渐大了起来,直到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临界点。 听完弘历连消带打的申辩,雍正只是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金刚经继续给我抄,直到我让你停下来为止。” 弘历:“……” 其实弘历做得还算聪明,但是他漏算了雍正对他的印象已经大打折扣,所以不见任何成效而已。 至于弘昼那边,弘昼是出了名的荒唐,不过见到雍正这个阿玛的时候还是十分的战战兢兢,至少到目前为止在雍正的心目中,弘昼虽然脾气有点古怪,脑袋里也经常会想一些有的没的,可还真被他捣腾出了好几样东西。 话说弘昼的性格并不刚强,比起弘历来说还差得远,弘昼一向是将是是非非推得老远,所以弘昼弘历两兄弟居然打架这件事,让雍正有点怀疑真实性。 弘昼与弘历的处理方法亦不同,他并没有立刻自我检讨,而是打事后牌,不过为了让雍正看到抄写佛经的效果,弘昼表明他当时不应该这么冲动,应该再查些清楚再说。 这问题就出来了,弘历和弘昼说得重点有些雷同,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两人皆道是对方给自己写了一张纸条,上面还是对方的字,弘昼只看了几眼就去找弘历林论。不想,他到的时候弘历正在福惠那儿,一路上弘昼也听到了许多不太和谐声音,两人见面后没说上两句就大打出手,接着双方人马在屋里头互殴,福惠没有及时离开,拳脚无眼的情况下,还差点被打架中的某人给踹了一脚,而弘历则反应极快的扑过去想要保护福惠,谁知道还反连累到福惠撞到了头。 雍正让他们拿出那张纸条,两人摸遍了全身,甚至也将两人的伴读给摸了一遍也没能搜索到所以然出来。这信还是不信?雍正又问了几个问题,两人皆没有紧张兮兮,都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于是雍正姑且相信二人的话,但小福惠一日不醒,这真相还未能水落石出。 他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们经得住考验。 那问题出在哪里?按照两人所说,是那两张挑衅纸条,但如果是真的话,写的人一定对两人的生活了若指掌,所以这个范围也能缩窄不少。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两人现下还不能克服意怒的情况,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可惜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尽管两人说了这么多,但是雍正还是没有忘记富察家的女儿今日进园的事以及今早上朝时群臣所议论的大事。 听了两人的话,雍正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且不管真相究竟为何。 雍正直接对苏培盛道把十三爷请来。李荣保家的女儿绝对是万里挑一,但就怕怡亲王会推搪,毕竟他曾经也属意将富察融安指给弘历,但现在…… 原来越浑。 怡亲王出京治理水利后刚回来没几日,这好不容易有了空闲,不想又被雍正招了进圆明园。 当怡亲王听到雍正的话以后,也吓了一大跳,失声高呼惶恐,雍正连忙扶着怡亲王起来,瞪着他开口道:“老十三,你是不是高兴过了头,乐极生悲了?” “皇上,”十三哭笑不得的说道,“启禀皇上,弟弟受哥哥眷宠太多,再让李荣保的女儿给弟弟当儿媳妇儿,这实在是不合适。” 怡亲王是铁帽子王,雍正又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堆在十三的面前,可是如果功高盖主,铁帽子王也算到了尽头,即使雍正对于十三推心置腹,但难保新皇不会因此而猜忌,所以十三一听雍正的提议,就没能忍住的让雍正赶紧撤了回来。 这不是要害他吗? 但他相信雍正不会害他,这事雍正应当是经过慎重的考虑,绝非儿戏。 十三也略略听说过这位富察家嫡女的事情,那是雍正自己给自己选的儿媳妇,所以想当然的十三也知道之前她的安排是何,但是现在将富察家的格格嫁到他们府上,这不就表明雍正不打算让弘昼和弘历……了吗? 难不成是弘时?随即十三自己就先摇了摇头。如果是弘时,他不会到现在还是被闲置,但是剩下的还这么小,十三与雍正做了这么久的兄弟,不多不少也知道他的想法,但是这一次…… 十三不敢再想下去。 “十三弟不妨再仔细考虑一下,富察融安可是家世才貌样样兼备不可多得的满洲女儿,错过了这村可没有那店了。” 这是威胁,这一定是威胁。 但是雍正这么做,真的好吗?他走到了这一步,不会出问题吧? 65、尘埃落定【已修正】 雍正曾经历过康熙朝最惨烈的九龙夺嫡的洗礼, 那时候众人各出奇谋,你来我往的出招甚至是预谋篡位, 雍正皆一一见识过了,为了杜绝让当年康熙朝的糟心事历史重演, 雍正的确是用了许多心血与手段去给日后的新皇铺路,甚至他早就定下了他的继承人,只是某人不争气,一次次的寒了他的心。 自己的儿子雍正了解,所以雍正并没有真正的将哪怕是一点核心权力下放,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他亲自一把抓。历朝历代都忌惮皇子与官员相勾结,私相授受, 雍正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两人都没有正式入朝——弘昼也许没那么显眼,但是在钮钴禄是还是熹妃的时候,弘历私下做的事情也不少。 当时雍正默认了这一做法,因为那时候光明正大匾额后头的名字就是某人, 而富察家本来就是给新皇保驾护航的最有力的保证, 所以他当初非常重视富察融安的婚事。现下情况却又有了大不同,自从雍正决定将富察融安指给十三的嫡子弘w,尽管这个消息还没正式颁出,但雍正已经开始让人有所防范,以防有不孝子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事,纯属康熙朝的经验。 雍正心下有了计较, 又将李荣保给请进圆明园里事先通气,做做思想工作。最大的问题在于,不管李荣保同不同意,他的女儿也不会嫁入宫中,富察融安的确是一等一的好女子,只是,雍正的儿子们都因为种种原因与之错过了,没有那个福气。 李荣保得了准信,而融安还是嫁给雍正最宠信的怡亲王的嫡子,虽说不是皇子,但李荣保还是相当受落。可他高兴劲儿还没过,就忽然意识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尽管十三是铁帽子王,也最受雍正宠信,可一朝天子一朝臣,难保日后新皇登基后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李荣保又开始深深的担忧了起来。难道雍正真的不怕怡亲王与富察家联袂起来,这两府势力可是不断坐大,然后就…… 李荣保的脸色变了好几变,雍正自然也注意到去了,他当然明白李荣保所想与十三所想应该是一样的,但现在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除非李荣保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闲散宗室或者世家子弟,不然就只有这个安排最为妥当。 以李荣保现下在朝中的地位,让他的嫡女嫁给一闲散宗室或者世家子弟绝对是委屈了,这个富察融安本来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现下却什么都不是,这样的落差可想而知。 雍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接着便直接让李荣保走人,回去好好考虑再来给他说。 李荣保忽然被雍正叫入园子,出来的时候却一脸凝重,再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这私底下传言也不少。 雍正派人去查今天进言让两位皇子的婚事提上日程的官员,得出来的结果有点出乎雍正的意料,此人看着并非被人指示,就连弘历弘昼两方面也没有与他相接触过。 难道是见这几日富察家与洛宁接触,所以为了给两位皇子做个顺水人情?将来无论上位也会给他记上一功。 雍正所不知道的是,他查不出来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洛宁的阿玛在做人思想工作上面,并非选择直接接触当朝大臣托人办事,而是将一些关于皇子婚事与富察家的小道消息让人散在全京城朝官最爱去的茶馆里,洛宁的阿玛虽然本事不大,却也知道这消息一出,总有人为了争功出风头而中圈套,重点是,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所以当那位官员一提出,才会有这么多的官员争相附和。 当然洛宁的阿玛也做了两手准备,但现下这后招可以被扼杀了,毕竟这后招,风险还是要比间接散播消息要来得大。用不着最好,只要第一招安排得当,连雍正也没法查的出来。 所以这边的线索,其实也就断在这里。既然那官员有可能是自动自发的请奏,那么也就能间接说明与两位阿哥无关。但对于这一点,雍正始终觉得太巧合了。 那么纸条又是谁传的?就连是不是有这些个纸条也许只有两位阿哥自己知道,因为两人根本拿不出任何的,像他们所说的纸条。 弘历和弘昼这两兄弟年纪不过相差两个月,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一起,对对方的脾性自然也十足了解,那么更没理由认错对方的字。如果两人认定那就是对方的字,除非是有人刻意模仿得十成十,不然绝对不可能骗得过两人的眼睛。 但事情就是发生了,他们提供不了证物,而只凭着一面之词,雍正就是想查也无从下手。纸条不见了的最大可能性,就是两人身边有叛主的奴才而不自知,可是真的有这么巧么?雍正越发疑虑,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也渐渐的导致雍正对两人的怀疑越来越重。 最后一点,福惠撞得头破血流,弘历只是轻轻撞了一下,两相对比,这已经不是失责的问题,而看起来更是早有预谋,且福惠到现在还没能醒过来,所以雍正就算在心里怀疑弘昼弘历也还并未拿这两个人来个二次审判。 弘历对雍正道去找福惠是因为之前他落下了作业在阿哥所,谁知道刚进门有人私下塞了一张纸条给他,接着弘昼也来了,两人之间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接着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雍正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对着弘历弘昼也没有好眼色,加上福惠还在床上,洛宁挺着个大肚子在旁边候着,要是福惠真出了什么事,洛宁受到了打击,那后果必然是不堪设想。他的这个儿子身子本来就弱,若不是洛宁一直扯着李老给他补身,恐怕也……这一回如果出现什么其他的症状,福惠的那小身板也不知道顶不顶得了。雍正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又让弘历与弘昼回去继续抄写佛经。 雍正这边没什么突破,洛宁那边也只能一直守着小福惠看最新的情况,只是小福惠不仅没有醒过来,还开始发热,太医这下也只能给予洛宁忠告,让她先回去,虽说福惠的发热应当不会传染,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特别是洛宁肚子里还不止一个,若是洛宁也搭了进去,这太医的项上人头也大概不保了。 洛宁心里着急,这都快一天了小福惠还没醒,不仅没醒,还愈发严重了,福惠这身子她都不给补得强壮了些么?怎么被这么一撞,看着还是虚弱着呢? 小福惠好像是六年就没了,不会还真是逃不过历史的洪流,可她不是已经蝴蝶了好多事情了么?洛宁的担忧浮现在脸上,她坚持要进屋子里看福惠,太医拦不了,只得尽量让洛宁不要靠近福惠的床,只是洛宁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床上的小人儿烧的满脸通红,却不发汗,嘴里说着胡话,洛宁问太医福惠的病情,但陈太医却开始支支吾吾的,洛宁也不跟陈太医废话,立刻让小迎子去将老太医给接过来。 另外一边,小弘昊醒了不见了洛宁,闹着要让人带着去找她,奶娘没法,只得派人到洛宁这头来请示,正好雍正也接到了福惠高烧不退的消息,当即也不管之前答应过洛宁什么,立刻下令让洛宁回去。 老太医还没到,洛宁自然不敢离开,之前老太医也说小福惠应该很快就能醒,但老太医走后,陈太医接手就成了这样,要不是用读心术读出陈太医也算尽心尽力的照顾福惠,她立刻就让人将陈太医带走了。 洛宁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因为雍正听说洛宁不肯走,直接让苏培盛过来好劝好说的,洛宁纹丝不动等到老太医到了,得了保证了,最后洛宁又命兰秀和小春子留了下来,只要一有情况就往她那儿报。 最后洛宁在福惠这耗了不少时辰,也并非没有一丝收获,因为就在苏培盛来的时候,她获取到雍正打算把融安嫁给怡亲王的嫡子弘w的消息,其他的洛宁没多想,只知道只要融安不指给弘历弘昼,她这次的策略也算成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忧虑过度,洛宁的肚子好像也抽着疼,最后还是汀兰端了一碗老太医给她开的药有安神的作用,这才让洛宁睡了过去。 翌日,福惠的高烧退了,人也有转醒的迹象,到了下午,福惠终于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喊疼,还一脸茫然的样子,洛宁不顾雍正的命令直接让人将她抬去找福惠,刚进到屋子里她就发现这次完了,因为她读不出小福惠那一段的记忆,这也就说明一件事情,小福惠失去了那一段的记忆。 撞到脑袋之后,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就是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这么一来她根本没法在小福惠身上查到什么,当时在的人应该还有小福惠的伴读,弘历、弘昼,这三个关键人物,基本不会进后宫,就是洛宁想见也很难见的了,特别是后两个阿哥。要是大时大节才碰上一面,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洛宁有些愁,但之后更是愁上加愁,因为小福惠醒过来之后就开始了时不时呕吐,洛宁大约也知道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不知道这时候的脑震荡是什么症状,也不知道这一撞,小福惠的脑子里会不会出现血块,但洛宁总觉得老太医应该有办法。 随后两日洛宁就住在了之前已经打扫好的屋子里,有人觉得洛宁多虑了,可是没有人知道洛宁担忧历史会否按照既定的顺序走下去的心情,这屋子里的人都瘦了一圈。 雍正与乌喇那拉氏一起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洛宁的黑眼圈,当下就黑了脸,冷声冷气的让洛宁回去,雍正动怒了,但是却硬生生的克制下来,因为洛宁肚子里还有两个,最后还是乌喇那拉氏打了圆场,洛宁才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宫里。 没过两日,雍正两道旨意就下到了怡亲王府和富察府,也就是说,富察融安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而弘w也被封为贝子,择日与富察融安成婚,这消息一出,几乎是轰动整个京师内外。 这风向也立刻转了向。 66、产前抑郁 雍正没将富察家嫡系的嫡女嫁给自己的儿子, 而是为其另择佳婿,这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 雍正在选择皇位继承人上还有所保留。 如果往深里说,也就是说现在所有的皇子都有可能坐上那张代表着皇权的龙椅掌管着大清的大好河山, 雍正并没有打算重点扶持哪一位。这么说吧,这么做其实并不符合雍正前些年的作为,毕竟雍正就是在九龙夺嫡的浴血奋战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那么如果他不想看到同样的景象,那么势必就会朝着与康熙不同的方向走,前些年雍正一直在努力,甚至建立了秘密立储机制, 可是现下这么一来, 这一切就都不能确定了。 谁都知道富察融安的婚事绝对是适龄的满洲儿女中最为瞩目的一桩,但一拖再拖好几年后,却也被拖垮了一半——并非怡亲王的嫡子不好,但皇后与宗室嫡福晋之间的差距也有目共睹, 就算弘w最后能继承怡亲王的位置, 这亲王嫡福晋与皇后之间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 从为此而生一落成为生不逢时,这其中的落差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是当事人究竟如何考量的,也非旁人可以揣测。 总有的人在暗地里笑话李荣保这让女儿成为皇子嫡福晋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贼精,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几年发生了这么多事,令一众皇子们的地位在雍正的心米中一降再降, 于是这囊中物也被迫又从囊中拱手相让与他人。 这么想的人自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路不通,李荣保不还有另外一条路么?富察家人才辈出,就是一个旁支的嫡女也有能耐在不到双十年纪就已经成为最为年轻的四妃之一,洛宁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样板吗?这回富察家不就是先行试探,试探不成也算是搭上了洛宁这条线了。别说洛宁有一个儿子,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双,是男是女未可知,但就光凭着肚子,也能加分不少。 只要洛宁能说得上话,那么富察家在朝中还能将这一席之地保持下去,特别是他们与洛宁的娘家还保持着一定友好团结的关系,如果将来洛宁能够站上更高的位置,那么他们这一牵线也就准没错。自从融安与弘w的婚事定下来,富察家也不再摇摆不定,而是开始欢天喜地的筹备融安的婚礼。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融安与弘w的婚事带来的影响依旧是祸福难料,如果再深究的话,富察府、洛宁以及怡亲王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尽管洛宁并没有与怡亲王有正式的会面,但洛宁是怡亲王的侧福晋富察氏的同族侄,也就是说如果融安嫁给了弘w,那么三者之间的联系就会越来紧密,可以这么说,三者几乎被绑在了一起。 等等,这么一想好像哪里出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问题。 首先得搞清楚一个问题,雍正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明知道怡亲王的铁帽子王已经受尽浓宠的情况下,雍正与十三之间的情谊众所周知,但过度的眷宠会引起新皇的猜忌,除非新皇也对怡亲王有充分的信任,而怡亲王和富察家又能尽其所忠的辅佐新君……这么推下来,答案好像就呼之欲出了。 但……有可能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可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毕竟未知之数和未来的阻力还是有点大。 不可否认的是,雍正将融安指给弘w一事,让许多已经站了队,或者准备站队的官员又重新有了新的考量,甚至在私底下开始打乱了朝中各势力。 不得不说,如果雍正有这么一用意,那么这一招很高明。 总归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  ☆  ☆ 雍正的一个决定让朝中闹哄哄的,而雍正的后院也不平静,当然并非说有人撒泼添堵,但即使没有人搅风搅雨,雍正也不得安宁。 原因就在于两个很受雍正宠爱的人都出了不小的问题。 八阿哥福惠不消说,先前因为被弘历弘昼打群架而无辜连累,至今才刚刚走出呕吐的阴霾,能够吃些清淡的东西而不至于头昏眼花起不了身。 另外一个自然是洛宁,洛宁本来就挺了个大肚子,本来经过老太医的调养,胎儿渐稳,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足月出世亦是有可能的,但小福惠一出事,一直养着的洛宁开始了颠簸加忧虑的日子,特别是在担忧她几乎是从小看到现在的小福惠有可能会被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这件事,让洛宁有点魂不守舍,即便是老太医开了些安神的腰,洛宁的身子也开始一点一点消瘦了下来。 老太医没能看出什么症状,但洛宁的脉象上来看,这是郁结难舒导致的肝火上升之症,只有放松心情,再喝些凝神定惊的调养药,这人还是会慢慢心宽体胖起来。 总之一句话,洛宁还是被吓到了,还因此而动了胎气,胎儿有了隐隐不稳的趋势。这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洛宁自己的问题,洛宁倒是很清楚,尽管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她想太多了,但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福惠是雍正六年薨,最后还是以亲王之礼下葬。这一点在洛宁清楚的记起来后,她更是紧张兮兮的传唤老太医再三给福惠诊断,哪怕老太医已经告知洛宁福惠脑袋上的上已经好了七八成,只要再吃点药,针灸两到三次就可痊愈,洛宁也硬是每天让老太医去看看福惠。 洛宁自己知道自己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这段时间,甚至连她的读心术也因此而有所影响,失眠多梦,精神也总不见得好,更没法静下心来,因此而更加焦虑。 还是兰秀不放心,找了一个时间就开始劝洛宁:“娘娘,这样下去可不行,虽说李太医现在每日给你亲手熬药,但如果你自己不想好起来,那么即使李太医有百样的能耐,娘娘的情况还是会继续恶化下去。” 洛宁怔怔的看着兰秀,慢慢的开始反思最近一段时期的事情,脑子里原原本本的过了一次这段日子以来她的记忆,又从兰秀那儿从侧面再次获得自己的信息。两相结合之下,她终于迟钝的想起了一个词:产前忧郁症。就是她这种情况?听起来有的类似,但她应该还没有到那一种地步才对,更何况,她只是、只是担心…… 好吧,洛宁想起在现代的时候不知道谁说是过,现代忙碌的人不多不少都带着点神经质,甚至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时常发生,所以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太正常,只是过度情绪化了一点。 “本宫省得了,”洛宁点了点头,随后脸上又带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本宫也不知道本宫最近究竟怎么了,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脑子里总是安静不下来。一静下来,就会乱想,连李老的药也只能缓解。” “需不需要奴婢请多两个太医过来一起给娘娘看症,也好有个保证。”兰秀想了想建议道。 “不必,李老本宫信得过,先前就是靠李老,本宫才安然度过了这么多关,”洛宁道,“大抵是本宫自己问题。” 说者也许无心,但听者绝对有意。特别是好不容易放下了政务,正站在院子里听着洛宁与兰秀对话的雍正。 洛宁的病症不寻常,这很有可能并非偶然,只要有人不想洛宁生下这一胎的两个小的,那么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雍正承认他的确是有些阴谋论,可最大的问题在于他的后宫已经劣迹斑斑,就那么几个得了他眼的,结果还因为一场不必要的斗殴将洛宁和福惠一同拖下水。 雍正越想越不对劲,在苏培盛的身旁吩咐了几句,苏培盛一听,立刻走得飞快,而此时雍正才让人给洛宁通传自己到了。 不过两天没见洛宁,洛宁的下巴变得尖尖的,看的人有些心疼,这也是为什么满屋子奴才受不了自家娘娘居然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而不停的消瘦,派兰秀做当表劝喻的原因。 现下雍正来了,洛宁自然就交给雍正了。 “皇上,奴婢的脸花了吗?”屋子里只剩下洛宁与雍正,洛宁见雍正瞅着她猛瞧,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轻声问道。 雍正一愣,随即回道:“没有,朕只是看看你到底瘦了多少,给朕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老道你郁结难舒,这究竟是有什么郁结,才让淑妃愁得面无四两肉。” 洛宁有些勉强的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皇上多虑了,奴婢只是担心福惠,不知怎么了着就……”洛宁没法给雍正解释产前抑郁的这种超时代的名词,只好转移话题,“皇上怎么来了,莫非是听到宫里的人说奴婢因为发愁而茶不思饭不想?” “还会说笑,看来也并非传闻中这么严重,”雍正望着洛宁点点头,“没别的事,朕就不能来看看你?” 当然可以,你是皇上嘛。洛宁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雍正似乎也没打算调侃洛宁下去,复又道:“行了,朕就逗逗你,这次朕来除了看看你,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洛宁满脸疑问的看着雍正,雍正伸手摸了摸洛宁的脸,开口道:“冬至临近,回宫的日子亦到了,洛宁,你现在可是仨身子,给朕说说,你是如何打算的?” 67、冬至安排 去年冬至她的肚子虽然没这么大, 但是回宫之后一连串的祸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在她的身上,洛宁自问绝对不想经历一次, 特别是后宫手段层出不穷,根本是防不胜防的情况, 以不变应万变,是洛宁现在的策略。更何况最近她很是不在状态,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的,但是她现下最忧心的便是小弘昊。至于小福惠,八阿哥最近身子渐好,雍正应该会将福惠带回去。 洛宁不放心小弘昊,雍正也不放心洛宁, 若是他回宫了, 洛宁还留在院子里,尽管这里离紫禁城只有二十里的路程,但要真出上什么事儿来,也算是山高皇帝远, 他没把握。但若是带着洛宁一道回宫, 犹记起洛宁首次有孕时所发生的糟心事,雍正更是不放心,想来想去,雍正决定来问问洛宁自己的看法。 其实洛宁真不适宜奔波,就算马车再缓步也是一颠一颠的,何况洛宁还是一个晕马车的主儿,洛宁自己知道自己事, 考虑不到一小会儿就对雍正道她要留在圆明园里。 距离上一回留在圆明园过冬,已经是两年前,那时候年氏病入膏肓,她的身子也称不上好,洛宁在想如果她留下来也许可以再一饱眼福,见识银装素裹的圆明园,不过也许洛宁还真的患上了产前忧郁,因为就在她想圆明园的妖娆雪景的时候,却还是不自觉的想起如果她没回去,那么小弘昊和小福惠又会怎么样,接着许多不好的臆想又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让洛宁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雍正看着洛宁又变得凝重的脸色,心下有些明白洛宁究竟在担忧什么,“朕的确会带弘昊回宫,但朕既然这么做,便定是会护其周全,你少操无谓的心。” 洛宁一怔,脸色也虽说不见好,但也好歹缓和了下来,她想了想,柔声对雍正道:“请皇上恕罪,奴婢最近总是东想西想,难免……”适时垂下眸子,洛宁不欲继续照此说下去,便叹了口气,摆出一脸愧疚状,“最近奴婢状态不好,皇上来之前兰秀都在劝奴婢来着,大概也让许多人担忧了,奴婢一定会振作起来的!”她抚上自己的肚子,很是坚决的说。 “朕前阵子的确少来了你这里一些,”雍正望着洛宁沉声道,“回宫之前朕会时常来这儿看看你,福惠最近身子也好上了不少,要是你想要见他,让人带句话就是了。” 洛宁颔首,又开口道:“福惠也会跟着回去?” 雍正道:“若是李老道其身子恢复得妥当了,自然是要回去了,若不是你的身子骨特殊,这冬至大典还是最好参与,这算得上是酌情考虑了。” 洛宁正要说些什么,只听一声“噼啪”的推门声,“咔咔咔咔”的笑声就传了进来,现在过了中秋,又快到冬至,京城今年已经下了第一场雪,小弘昊穿得厚厚的,一身宝蓝色的褂子,带着一圈白色的绒毛的扑了进来,眼睛黑溜溜的,脸蛋被外头的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小模样甚是可爱逗趣,他见洛宁和雍正都在,软软糯糯的声音大喊道:“阿玛、阿玛,额娘额娘!!”这时候奶娘才跟着进来,雍正挥了挥手,让她自行离开。 小弘昊学习能力很强,不过三个月,口齿虽然还不甚清晰,但至少这阿玛额娘就能说得清楚,听得屋子里的人是心花怒放,雍正提起小弘昊放在洛宁身边,摸了摸小弘昊头顶的软毛,“冷不冷?” 小弘昊咔咔的一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得雍正一头雾水。小弘昊手脚并用的挪了好几下,他倒是牢牢记着现在不能扑向洛宁,只有抱着洛宁软乎乎的手臂埋头蹭蹭,要是他流口水,就好似要把口水全蹭到洛宁的衣袖上一般。 “他这是什么意思?”雍正不解的问道。 洛宁用手指戳戳小弘昊红彤彤的小脸蛋,指尖传来有些冻人的温度,“大抵是在外头冷,里头有暖炉,所以就不冷了。” 小弘昊偷偷看着雍正,又抱着洛宁的手不放,嘴里西里咕噜的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一下,连洛宁也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雍正这回深深的觉得自己与这个小儿子沟通不足。 洛宁见雍正的表现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伸手抓着小弘昊,状似无意道:“这话额娘可听不懂,哪儿的话,是谁教你的?” 小弘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不太能够理解洛宁的意思,想不通,就又开始“阿玛、额娘”的叫唤,接着小手又指了指自己,“昊、昊……” 这回雍正终于听懂了,雍正朝着小弘昊伸出两只手,“昊昊到阿玛这里来,阿玛有……”有那么一瞬间雍正有点卡壳,明显就是没有准备或者是多年没做小婴儿的阿玛生疏了,他眼珠子一转,从自己指头上的取下玉扳指在小弘昊的面前晃了晃,“阿玛有玉,过来了阿玛就给你。” 按理说,还不到一岁半的孩子哪里分得清什么是好东西什么是坏东西,别说雍正手里的是品质上乘、质地晶莹剔透的和田玉冻,就是雍正手里是块破石头,小弘昊也应该分不出来才对,但小弘昊就是眼前一亮,一下就放开了洛宁的手,动作敏捷非常“噌噌”的就下了地,摇摇晃晃的朝着雍正走去,伸手朝着雍正的玉扳指抓啊抓的。 “昊昊、要!要!”小弘昊说着就往上够,眼看够不着就蹦,雍正也生气了逗他的心思,手放的低低的,眼看小弘昊要够着了就往上抬一抬,他甚至有些恶趣味的想着这回小弘昊怎么也得恼了吧,谁知小弘昊就是够不着也不泄气,蹦得汗珠子都开始渗出了,还是笑得灿灿烂烂的。 人家就是把这当成游戏……这下还真不知道是谁逗弄谁了。 大概是小弘昊下意识也知道雍正既然拿了出来,最后一定会给他的,现在他努力够得到自己抢到就是妥妥的,抢不到待会给额娘撒撒娇,额娘一定会给他抢过来的。 最后还是雍正放水,让小弘昊软软的小手一下抓住了雍正的手,就跟挠痒痒到点到位似的,把小弘昊的好心情一下传到了雍正的手上。 小弘昊喜欢玉类的东西,所以雍正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小弘昊拿着带着余温还是暖暖的玉扳指就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幸亏地上有地热又有厚厚的毯子也不怕冻着。洛宁拿出绣帕,准备给小弘昊擦汗,免得他着凉了,不过却因为身子的状况而没法弯下腰。 小弘昊虽然拿了玉扳指,却没有不理人,不知怎么就看到洛宁的动作,小弘昊主动的站起来,凑过洛宁那儿去,让洛宁给他擦汗。 雍正心下讶然小弘昊懂事,这个儿子真是从小就冰雪聪明,看着比同龄人还要聪颖上许多。 小弘昊拿着玉扳指有模有样的看了看,还真别说,叽里呱啦一大通别人听不懂的话,随后又握上了玉扳指,从中间的圆孔里瞅着雍正和洛宁,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儿。 雍正见他可爱,随口道:“喜欢不?” “喜、喜欢!”小弘昊点了点头,又吞了吞刚才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存下来的口水,总算清楚的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要、要,要!” 这一连说了三个“要”,就是雍正真没打算给这回也必然会给,何况雍正这些东西多得很,“阿玛说了你拿到了就会给,现在你拿到了,阿玛可不是唬你的。” “昊昊、唔,喜、欢!”小弘昊拿着玉扳指搓啊搓,知道暖暖的就贴上自己的小脸蛋,被玉一贴,小弘昊眯上了眼睛,原本圆圆的小眼儿现下弯弯的,一看就是一脸幸福的表情。 洛宁趁机说道:“弘昊,过不久阿玛要回宫去了,你到时候跟着阿玛回去,等过完年后再回来这里,好不?” 小弘昊的耳朵动了动,不知听没听懂,但却又表现出很是艰难的样子,犹豫了好久才嘶了嘶口水问道:“额娘,回去?” “额娘不回去。”洛宁笑着说道,“额娘肚子大大,不回去,你跟着你阿玛回去后要想额娘。” “想、想!”小弘昊一笑,露出了白白的小牙齿,“额娘回去。” “有福惠哥哥跟你一起回去,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这么一说完,洛宁脑中却忽然觉得这两个小娃儿估计都自顾不暇,别说他们,就是她这个肚子踩盟械愎瞬还础 “想来,”雍正忽然开口道:“你的预产期不就是过年的那几天?” “是年后,”洛宁扳着指头算到,“但李老说奴婢的七个月后要随时做好生产的准备。” “准备?”雍正眉头一皱,“李老没跟我提起过,亏得朕也准备了不少。” “就是昨日他来的时候说的,毕竟这双胞胎不大常见,按以前他的经验看来,两个娃儿说不得会一个大一个小,有些时候就是着急的要蹦出来也是可能的。”洛宁复述着老太医昨天的话,却没有把双胞胎生产较为凶险的事宜告知雍正。 “朕给你留个人,”雍正考虑了一阵说道,“要是准备生了,就让他赶紧回宫告知朕,朕自然会赶回来。李老也留在这儿,其他的朕自然会给你安排好。” 68、是龙凤胎 雍正六年大雪前夕, 恰逢皇考升遐倏经六载,雍正亲自自圆明园赶往河北遵化谒祭景陵, 并未带任何一个成年皇子前往,乌喇那拉氏率领一众妃嫔、阿哥、格格在雍正离开前一日返回紫禁城。 雍正陪了洛宁一夜, 翌日清晨洛宁还未起身,雍正便赶早启程了,加上一众宫妃带走了许多的宫女太监侍卫,这下圆明园也空了大半。小弘昊自然按照雍正的计划,跟着小福惠一道回宫,洛宁特地指派了汀兰随行照料,又千叮咛万嘱咐奶娘及照顾小弘昊的嬷嬷要提高警惕, 雍正曾经也给了她承诺, 必定是护着两个小的,可是就是这样,洛宁还是不甚放心,好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临行前洛宁差点没忍住, 本来一开始也好端端的,但洛宁握着小弘昊的小手正对着小包子说着要乖的时候,只是刮了刮小弘昊小巧秀气的鼻子,刚开口就声音就有些哑了,一阵酸意就涌上了鼻子,直袭向眼眶,“额娘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可别哭鼻子哦!”说完这句,洛宁的眼睛已经红了。 弘昊很是会察言观色,一看洛宁表情不对,立刻撒娇蹭上洛宁的手臂,很是眉飞色舞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好像试图用自己的情绪来感染洛宁,想逗洛宁开心起来,这次洛宁还真听到了什么“额娘、哭、鼻子”的单词,但小弘昊的话连在一起她就是听不明白,不过看着自家小包子如此卖力的“劝说”,洛宁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弘昊又乖乖的摸了摸自家额娘的肚子,又对着洛宁的肚子不知道西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洛宁在猜小弘昊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暂时离开额娘而对自家两个小的说要乖乖的,这么一想,洛宁看着小弘昊就真觉得他有当大哥范儿了。 其实说到底,洛宁不放心,更是舍不得,这一年多以来,弘昊压根没离开过她,现在一走要到年后才回来,真不知道这两个月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话所最近洛宁的产前抑郁症要好些了,但还是时不时朝着悲观的方向想去,现在洛宁的开心果小弘昊走了,连小福惠也离开了,洛宁除却寂寞,又多了几分忧虑,虽然她努力不去想,但结果还是朝着她所不希望的方向而去,越发控制不住。 老太医也开了一些药给洛宁纾解其的症状,但这心病吧,真不是吃药就能好的,雍正谒祭了景陵后还未到冬至,雍正又赶着到了圆明园看洛宁,谁知一见面雍正便发现洛宁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脸蛋又瘦了下去,差点没大发雷霆,还是洛宁软声软气的表示与他人无关,雍正无法,又答应洛宁每日派人过来传递小弘昊的消息,这才让洛宁的心情振奋起来。 得了雍正的二次保证,洛宁心情也好上了不少。雍正还得回宫准备冬至大典,并不能久留,离开前又嘱咐了洛宁的宫人。 外头很冷,圆明园其实由于水汽足,冬天有点像南方一样的湿冷,比起紫禁城那是冷上许多,雍正曾经考虑是不是将洛宁移到畅春园,但洛宁的肚子实在太大了,之前又因为洛宁的消沉而令胎儿也有些弱,老太医表示现下洛宁的情况还是不适合颠簸,这才让雍正打消了念头。 雍正离开前让洛宁不要到处乱跑,外面这么冷,洛宁是连动也懒得动,有时候只能趴在窗台上看外头的美景,而洛宁看窗外也有时限限制,毕竟外头寒气太足,要是冷风倒灌,让洛宁着凉了,奴才们也担不起,所幸那时候雍正很好说话,洛宁便趁机对雍正提要求换一个风景更美的地方暂住,雍正自然得点头,让人打扫后,还亲自送了洛宁过去。 不过天天都只是看那么点地方,也腻味了,总归没有小弘昊在身边,洛宁觉得浑身不自在。 尽管洛宁独自留在了圆明园,但这冬至和年过得也不冷清,冬至那日雍正一早就派了专人过来给洛宁送饺子,今年是洛宁成为晋升妃位后所过的第一个冬至,许是为了补偿,那规格甚至还比妃的规格还要高些,洛宁也让自己的膳食房做了饺子与众人一起分享,好些人也是跟了洛宁三年的老人了,洛宁看着他们,想起以前还没有小弘昊的时候,也是他们陪着自己,这么一想洛宁的心里总算好多了。 冬至过后,其他个年货、年礼也逐批逐批的送了过来,当然这些都有洛宁宫里的总管太监在管,洛宁也不操心,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的养胎,把前阵子亏下来的补回来,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她的预产期。 冬至后,洛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当然这也很功归于雍正自然也没忘了给洛宁的承诺,天天让人给洛宁送小弘昊甚至是小福惠的消息。 有一次洛宁居然还收到了一封小弘昊的“手书”,一章白纸上,满满的是小弘昊的小爪子,甚是有趣,看得洛宁心里欢喜又想念。雍正还特地在旁边亲自批注了这是小弘昊的小手印,看得洛宁满额黑线,然后才想起,雍正是在什么情况下才让她儿子在这纸质极好的宣纸上印上他的肥爪子。 希望他们玩得愉快。 雍正自然不会忘记洛宁,就大年初一当天派了三次人快马加鞭的赶过来给洛宁送东西。 年后几天,雍正抽空回了圆明园一趟,看看已经基本不太想下床的洛宁又得回去紫禁城里准备正月十五的宴会。 不想,就在正月十五当日,洛宁卯时一刻就被阵痛给痛醒了,兰秀立刻让人准备所有的事情,洛宁想起了雍正的叮嘱,让人立刻去通知雍正。 这边洛宁羊水破了生不如死,那边雍正不到一刻钟便接到了分别接到了来自洛宁和他留在圆明园暗卫洛宁准备生产的消息,愣了愣后忽然大笑了出来,这洛宁真有意思,更会挑好日子,回回都挑这么喜庆的节日,不是在中秋就是在元宵,下一回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节日。 雍正准备的暗卫很好使,在他那儿有一大群信鸽,每隔一刻就给雍正报最新消息,不过生孩子这个还真没做了准数的,一个时辰了除了听到洛宁喊疼外,胎儿却没见出来,这暗卫也没什么经验,只能不断不断的发消息给雍正。 那头雍正倒是急了,但是待在雍正身旁的洪太医却告诉雍正这是正常,特别是洛宁怀得是双胞胎,风险比起单胎的风险更大的情况下,洪太医也是雍正身边的老人了,老太医给雍正发的洛宁诊断报告就是洪太医帮着看的,洪太医很老实的告诉雍正,这是双胞胎按着老太医发过来的消息,洛宁怀双胎的肚子还不算大,相应的难产的几率不大,但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让雍正做好心理准备。 雍正自然是想去圆明园的,但从紫禁城疾驰至圆明园,至少也得一个多时辰,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雍正这头还有事情要做,元宵节的事宜还得准备。雍正这回还真不能像中秋一般直接离席,什么都得顾着,最终也只能一直接消息。 众人自然也得到了洛宁阵痛的消息,但大家的消息都是从雍正宫里传出来的,随着时辰的推移这雍正那也没传来消息,有的人自然暗暗偷笑。 母子平安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行出了一点小意外,那她们也会为她念佛茹素一段时间。 不过洛宁还算争气,说起来,这次还没有上一次来得久,这一次卯时开始阵痛,巳时正的时候第一个小包子已经抢着蹦了出来,也许是一个蹦出来后第二个个头没第一个大,产道也够了,第二个蹦出来的时刻亦是巳时,前后相差不过一刻。 洛宁此时浑身都是汗,脑子都是嗡嗡的,有点发蒙,为洛宁接生的嬷嬷兴高采烈的恭贺洛宁生下的是龙凤胎,除了小格格听着哭声没有小阿哥洪亮外,其他都安好,洛宁痛得入心入肺的,也因为用力过度,勉强看了一眼两个小包子后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翌日的巳时,也就是洛宁睡了一天一夜,亏得她浑身已经没有黏腻的感觉,但是下半身还是一动就痛得可以,她也没了力气,小包子没放在她的身旁,洛宁刚起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依稀记起两个小包子好像是一个小阿哥一个小格格,正好一男一女凑一个好字,至于谁先蹦出来的她还真没注意到。 兰秀一直守在洛宁身边,一见洛宁醒了过来,便立刻询问她的感觉,洛宁浑身像灌了铅,但又很想看看小包子,兰秀立马让嬷嬷将两只小包子带过来,洛宁这才发现小包子其实还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过在洛宁的角度看不到而已。 洛宁开口问了兰秀这两个小包子谁先出来,兰秀道:“小阿哥是哥哥,小格格是妹妹。” “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洛宁说着话有些吃力,“昨儿个是元宵?” “娘娘昨日光顾着痛了,自然没注意,”兰秀笑着说道,“昨儿个的确是元宵,娘娘未来得及吃元宵,看着还是错过了,李太医说主子醒来后最好不要吃糯米类和油腻的东西。” 69、元宵汤圆 “真巧, ”洛宁喃喃道,望着两个被放在她身边, 小脸都皱成一团看起来丑丑的小包子,“你们的哥哥就是中秋节后的一天出来的,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正在熟睡的小包子。“唔,元宵啊……” 洛宁的脸色有点发白,此时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身旁的兰秀见此有些着急,忙问:“主子,是不是身子不适, 需不需要奴婢去把老太医请过来?” 洛宁有点茫然的睁开眼睛, 细细的喘了口气,“暂且不需要,兰秀,你道若是本宫唤哥哥小汤圆, 妹妹小元宵可好。” 兰秀一愣, 接着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只得忍俊不禁道:“主子喜欢便好,奴婢想小阿哥与小格格必定也喜欢。” “小汤圆?小元宵?”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男声从外间一路传至里间,隐隐的带上了几分笑意,“下回是不是该给朕生个小饺子小粽子小包子?”话音未落,雍正带着老太医已经从外间走了进来。 说实话, 洛宁没忍住笑,特别是雍正开口说“小粽子”的时候。小粽子什么的,现代某本书里对于某种东西的专属称呼……想想就打寒颤。最后洛宁只好以干咳想要粉饰太平。 一旁的兰秀见状,立刻给自家主子打掩护向雍正请安,洛宁本来想起身请安,自然也是被雍正按了下去,“李老道你还是卧床休养的好,礼数就免了,看着气色虽说不上好,但听着这主意也灵,想来也是产后身子虚罢。” 雍正其实也来了一阵子了,昨日确定了洛宁平安生下龙凤胎的雍正本来就想前来,最后还是乌喇那拉氏给劝住了,上回中秋至少是家宴雍正也露了脸,这回雍正可不能跑,终究理智犹在的雍正还是没被欢喜冲昏了头脑,不过雍正也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正式对众人公布。 今个儿上了早朝后雍正便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谁知来到这里却见洛宁还在昏睡,他便让人请老太医过来瞅瞅是怎么回事顺便过问下洛宁的情况。 兰秀先前大抵是与雍正错过了也没法提醒洛宁,这时候雍正一个出其不意,让主仆二人的话都听去了,不过洛宁也没多少尴尬,总归是个名字不是。 但雍正所说的小包子小饺子小粽子洛宁想想就头疼,先不吐槽这几个名字,实际点想,这回生产的确是比上回顺利,但怀着双胞胎的过程中那辛酸比起单胎的时候压力大了不少,重点是洛宁这回还不知怎么就得了轻度的产前抑郁,现在生了,肚子里少了两块肉,也空荡荡的,现在看着还好,但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三个娃……洛宁自我觉得够了,现代普遍只能一胎独生子女的情况下,她生了龙凤就已经很满足了,要是再来几个,她自问是无法想象。 人家是三年抱俩,她是三年抱仨……想想都觉得很可怕。 这年头有避孕打胎什么的药物,但是在她身上想象也知道绝对不可能,所以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她就不信了,现在她身材完全走样,雍正还会对她有性趣,要到她身材恢复过来还不知道要几时呢。 “皇上,既然娘娘醒了,就让老臣给娘娘把个脉,顺便看看两位小主子的身体情况。” 雍正坐在床边上,看着躺在床上的一大两小,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慢悠悠的握着洛宁的手,缓声道:“辛苦了。” 雍正的大手有些粗糙,带着温热,他手上的老茧并没有让洛宁温软的手感到不适,相反,就是洛宁也没想到雍正会对她说这句话,这也让洛宁的心跳漏跳了好几拍,洛宁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雍正的手,总觉得自己现在无法开口。 不能深想啊。 在一旁给洛宁把脉的老太医见此一幕自然是不动声色,即便是洛宁的脉搏跳动得有些不正常,这也与他无关,洛宁的身子还好,这个还好,指的是生完双胞胎后的情况来两相比较的,总体来说,洛宁的身子如果不及时补,并且一点一点的改善的话,那么洛宁这身子以后就亏了。在这一点上,老太医觉得还是有必要的提醒两人。 主子不当其他人存在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对于别人来说可能要考虑一下,但老太医自然没这顾虑,一开口就打断这温情脉脉的时刻,絮絮叨叨的说着洛宁的情况。 老太医一边说着注意事项,屋子里的人自然都得记下来,老太医一脸严肃,说了一大半后,忽然用平板的语调说道:“皇上、娘娘,最后还得特别注意一样事情,娘娘诞下十阿哥后老臣便提醒过一次,只是想必皇上和娘娘都没注意到,这回娘娘诞下的是双胎,身子更是亏损得厉害,这一年最好还是尽量避免让娘娘再怀上,娘娘毕竟还年轻,皇上的体魄也不错,这机会还多着呢,不必急于一时半会,”这隐隐的马屁拍得倒是让雍正心情不错,老太医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道:“行房可以,这想要不怀上的方法多得是。” 听到老太医直白的话,洛宁的脸越来越红了,雍正到底是一代帝皇,这几句话对他根本没有影响,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雍正神色如常的瞟了满脸酡红的洛宁一眼,一本正经的回道:“朕省得了。” 洛宁:“……” “呜哇……”一阵洪亮的哭声忽然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静,许是这哭声有传染性,小汤圆哭了,小元宵也醒了过来,两个小家伙都没还没能睁开眼睛就用他们的二重唱与你打招呼了。 “怎么哭了?”雍正显然缺乏照顾刚诞下小婴儿的经验,但听着这洪亮的声音便觉得很满意,到底是足月的,小身子应该还是相当的结实。 “要么是饿了,要么就是下身湿黏湿黏得不舒服。”洛宁想起了照顾小弘昊时候的经验,手伸进襁褓里摸了摸先哇哇哭起来的小汤圆的下半身,确定不是生理问题后,“大概是饿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嬷嬷默默的走上前,靠得更近的老太医摸了摸小阿哥和小格格的额头,又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了两人的小手上,接着开口道:“小阿哥小格格身子骨都不错,小格格要弱些,但也是健健康康的。” 老太医的话从侧面证明了洛宁是对的,要吃奶的娃儿最大,洛宁让嬷嬷将两个小包子带下去,既然包子都走了,就连老太医此时也是知情识趣的要去洛宁的膳房拿糕点了,当即表示自己要去给洛宁抓药,与兰秀一起退下了。 当下屋子里就剩下雍正与洛宁,洛宁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就听雍正开口道:“朕昨儿个就想着来看你,可谁知你挑日子,不是节日还不生了。” “皇上这话说得可不厚道,怎么是奴婢挑日子呢?”洛宁软声道,“这日子可不是奴婢说了算,小汤圆、小元宵自己迫不及待出来奴婢也没法子。”其实说起来,是雍正比较会挑日子吧…… “还真叫小汤圆、小元宵?”雍正脸上皆是喜意。 “不成么?”洛宁无辜的反问,“弘昊以前不就叫小月饼么,反正是乳名,奴婢私下喊喊也觉得过瘾。” 雍正压低声音道:“两个小的不反对就依你。” 这话说得有水平,那两只哪能反对不是?洛宁莞尔,“奴婢替小汤圆、小元宵谢过皇上。” “这名字听着是逗趣的紧,待日后朕再赐个可心的名字与小元宵便是,”想来也是,要是闺名元宵倒尚可,只是跟着个姓——爱新觉罗元宵就有点怪怪。“朕倒是没想到你这双胞胎还能蹦出个龙凤胎来,不管是朕登基后的第一个阿哥还是第一个公主,你可都占了优。” “皇上这话说得奴婢脸要红了。”女儿在雍正宫里可是稀罕物,雍正子嗣能活下来的不多,公主更是一个都没有,现在养在宫中的公主都是雍正抱养其他兄弟的女儿,就是在历史上也是一样的,雍正登基后好像只是谦妃刘氏生出了一个儿子,所以小元宵的出生看着就是蝴蝶的产物,不过这清朝的公主……日后的路可不好走。想到这里,洛宁心里一紧。 算了,小元宵还小,暂时她还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何况,已经雍正七年了。 “奴婢进宫也快有四年了,”洛宁道,“若不是得了皇上的眷顾,奴婢哪有这么好的福气给皇上生儿育女。”还接二连三来着。 也亏得洛宁肚子争气,虽说现在身材走了样,不过要是调养得当,再让老太医看看有没有什么消脂减肥的良方,这身材还是应该能回来的。 洛宁不敢多走神,想了想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雍正身上,谁知道雍正忽然又告诉了洛宁一个对于她来说会让她心情振奋的消息:“朕今日是骑马过来的,没带上弘昊,但朕已经吩咐了人若是弘昊醒过来,便将他带来圆明园。” “真的?!”洛宁惊喜得快要蹦起来,不过很快就被雍正压下,“这么说来,弘昊快要到了?” 70、三个包子 雍正自是不会诳洛宁, 雍正在洛宁醒之前刚得到消息,小弘昊已经从宫里出发了。 随后洛宁有些心不在焉, 倒是在与她谈起弘昊的时候,才让洛宁精神一振, 这让雍正有些懊恼这么早将这消息告诉了洛宁。 话说小弘昊在快到酉时正才抵达圆明园,那时夜幕早已降临。今夜没有厚云闭月,夜空中繁星不知凡几,明日大抵不会再下雪。 洛宁一直卧在床上自然无法看见美景,倒是心里头心心念念的是小弘昊什么时候到,可是念着念着都睡着了,亏得她醒来的时候她的行宫外传来了十阿哥已经到了圆明园大门外的消息, 洛宁差点忘记现在自己什么情况。 始终骨肉连心啊, 更何况小弘昊已经离开她近两个月,也不知道是圆了还是瘦了,又长高了多少,至于认人方面洛宁倒不担心, 某小包子贼精贼精的, 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她这个额娘,更何况不是她自夸,小弘昊的记忆力可好了。 雍正其实不闲,他策马疾驰而来,身后跟着一大队带着奏折的侍卫,雍正允许众人可以比他晚到半个时辰,这个安排让众人不禁猜测雍正今日很可能不回紫禁城了。其实雍正还是记挂着洛宁更想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想想也是, 洛宁这一胎子女双全,说起来皇家一向诞下双胞胎的极少,健康的更是少之又少,一胎能凑成“好”字的,似乎也只有洛宁了,更别提雍正其实很喜欢女儿,只是种种原因……总而言之,洛宁的这个女儿可谓是弥补了他的遗憾。 洛宁睡着后,雍正便在洛宁行宫里的找了一间房子批阅奏章,时不时的接着保护小弘昊的暗卫传来的消息,估摸着小弘昊到的时候天色已晚,于是雍正也没打算挪窝,直接让人去给所有大臣送信,明日早朝的地点改为光明正大殿。 算着时辰,小弘昊也快到了,雍正手上的政务所剩下的不多,便放下手边的事情过去洛宁那儿,洛宁只知小弘昊快到了,却不晓得他是睡着还是醒着,吃了正餐没有,想要起身,可下半身还痛着,让众人好说好劝才躺下,只要她动嘴巴就成。 洛宁好半天才想起了雍正,这才开了读心术看看雍正还在不在,没想到一开就发现自己的能力好像又涨了,因为她一下就定位到了苏培盛的身上。 苏培盛没走,雍正应当也在,洛宁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以后,又探明了雍正一下午都没用过膳,便立刻亡羊补牢让人顺便准备了雍正喜欢的晚膳。亏得有读心术,亏得这读心术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给力,这马屁也拍得更顺手了。吩咐完了后,洛宁头上也一额角汗了,雍正和小弘昊都照料到,洛宁直接把自己给忘了,还是兰秀心细,让人给洛宁准备了一碗燕窝粥。 老太医让洛宁这几天别吃这么油腻的,等伤口好了大半再补身,老太医到时候会针对洛宁的身子开出相应的膳食,作为一个吃货,洛宁绝对相信同为吃货的老太医——比如之前的药膳就很不错——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不多时,小弘昊就精神奕奕、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额娘额娘”的软软糯糯叫得很是响亮,洛宁看着看着眼眶一热,眼睛又红了起来。 两个月没见,看着小弘昊高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好像比起之前没这么婴儿肥了,不过软乎乎的小肚子还在,洛宁饶是欢喜的摸了摸,小弘昊也乐得配合,跪坐在床上挺起自己的小肚子让洛宁摸个够。 “咦?”小弘昊疑惑的看着洛宁,圆圆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啊转到了洛宁的肚子上,之前会高高的隆起的肚子好像扁了下去,小福惠伸了伸手,咿呀咿呀的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自己说了一大通,忽然又“啊”了一声,想起昨天自家皇阿玛好像对他说了有什么弟弟、妹妹,他是福惠哥哥的弟弟,小弘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嘴里终于清晰喊了出来一个词:“弟弟?” 他指着洛宁的肚子,好像在问弟弟在哪里,至于“妹妹”这个词语,小弘昊有点理解无能。 不过他有一个弟弟的认知一下席卷了小弘昊,小弘昊手舞足蹈的好像在欢呼,洛宁终于听明白了,唤人将小元宵和小汤圆带过来。 “啊!”见着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小弘昊嘴巴张得大大的,接着才狠狠的激动了起来,自己跳下了床,伸手在空中虚抓了抓,“啊、啊?弟弟?” “你的弟弟和妹妹,”洛宁笑眯眯的说道,“小汤圆和小元宵,而你是小月饼。” 后面的名字似乎对小弘昊的难度有些高,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着自己的弟弟和妹妹瞅,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又拍了拍自己挺起来的小胸脯。洛宁让嬷嬷将两个小的放在了床上,小弘昊就站在床边围观。 洛宁倒是怕小弘昊没轻没重的弄疼了小元宵和小汤圆,不过人家小弘昊压根没伸手去摸,只是自顾自的表达着自己的兴奋之情,倒是口水差点把两人给糊了一脸——小弘昊还有一点流口水,最近已经少了,可是一兴奋那口水就管不住了,在一旁的奶娘赶紧给小弘昊擦口水。 雍正一进来就看见屏风前围着一圈人,伴着一个清脆悦耳的童声时不时的笑得“咔咔”作响,雍正没让人通传,不过有眼色的人都赶紧让开。 显然小弘昊也是一个有眼色的主儿,意识到后面的人散开了自己就回头望,一看雍正来了,又蹦蹦跳跳的朝着雍正走去,像模像样的请了安后,一手伸手扯着雍正大氅,一手朝着雍正的手拉去,带着雍正就朝着窗边,一路上叽里呱啦的给雍正说着话,“弘昊,弟弟,妹妹……”弘昊哈哈大笑的指着小汤圆和小元宵,把自己刚学到的两个词用了上去。 雍正被一只软软的小手牵着,之前处理政务的疲惫一扫而空,坐在床上看着活力四射的小弘昊,也不觉得小弘昊太吵了。阿玛、额娘还有三个孩子,就像普通家庭的一家五口,不过大概没有哪个家庭里能有一个这么能闹腾这么聪明才一岁半不到的娃儿。 任由小弘昊闹了一阵,洛宁捏了捏小弘昊的小手,问道:“弘昊,饿不饿?” 听到“饿”这个字,小弘昊大力的点头,“你与你皇阿玛一起去用膳好不好?”洛宁笑着摸了摸小弘昊的光脑袋,上头因为刚才打了鸡血的蹦蹦跳跳而满是汗,“额娘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额娘,吃?”小弘昊果然是鬼灵精,谁对他好,他自然也会对人好,尽管有两个月没有见洛宁,他也没见生疏,有什么好东西也想着洛宁。 “额娘吃过了,你如果饿了可是要吃些,不吃的话就陪你皇阿玛。” 不用洛宁嘱咐,小弘昊就已经扯着雍正的手,让雍正一起出去用膳。 洛宁望着雍正道:“皇上,奴婢听说你下午都未用过膳,想必也是会饿了,奴婢就吩咐了膳房准备了几样,正好小弘昊也饿了,你们父子俩一块用一些罢。” 小弘昊自己会一点点的用小勺子吃饭,之前只是试了试之后就自己兴致勃勃的不让别人喂了,就是不过两个月时间不知道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洛宁说完才有些担心,可别在雍正面前掉了链子。 雍正没说什么,道了声“好”便牵着小弘昊出了外间,这两个小的不知道是不是没到醒的时候,刚才这么闹腾都没醒过来,洛宁睡了这么久,顿时觉得腰酸背痛,便让人扶着自己起来,处理自己生理性的问题。 雍正今天留在圆明园,明日早朝也在圆明园,莫非今年这么早就回来了?其他的后宫妃嫔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过她现在有三个小的傍身,地位肯定也稳固了下来,还有雍正护着,暂时还不用担心,洛宁让人找来了一面镜子,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然后……下定决心一旦修养好了就要开始修身减肥了。 肚子松松的,这身材她自己也看着不行。要是她不得雍正宠了,这地位再稳固也不成。 过后两天,雍正虽然回了紫禁城,不过没过两天就自己先行来到了圆明园,至于别的妃嫔大队在两天后才回来。大家肯定是跟着雍正走,但是一般从紫禁城回圆明园的时间是在开春后,春暖花开的季节,现下虽然快二月了,但这气候还是有点冷,尽管行宫里有地热,有的妃嫔还是觉得冷得不行。 二月二龙抬头后,圆明园里的雪开始融化了,洛宁虽然还没出月子,不过身子也开始好了起来,她是不怎么相信坐月子只能躺在床上的话,有事没事就在屋子里走,这两个月还真是将她闷坏了。 出了月子,洛宁身材自然没有恢复,但是这小汤圆和小元宵的满月宴又不得不出席,又把她一顿好愁。话说从今往后倒是从养一个包子的生涯一跃变成了养三个包子,就算有这么多人帮衬着她,洛宁怕自己有些顾及不来。 而其中最能帮得上的兰秀,本来早在一年前就该走,好像也应该离开了。 71、兰秀去留 兰秀原本应该在雍正五年末就因为满二十五可以离开, 只是那时候小弘昊才三个月大,洛宁这边虽然人手算不上缺, 但是贴身照拂的也就这么几个,有的人你用习惯了, 就不大想换了,再加上那几个月是洛宁最焦头烂额的时候,还是小弘昊不怎么闹人的情况下,那时候洛宁便问兰秀愿不愿意再留下来一年。 兰秀留下来的条件都是洛宁直接从兰秀的大脑信息中攫取出来的,对于兰秀来说是足够的诱惑,再加上当时有些不可违逆的因素阻隔着,最后兰秀没走成, 但洛宁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诞下小弘昊没多久就再次怀孕, 还是一次一双,照顾三个包子洛宁更需要人手。 其实细细想来,二十五岁在清朝就是大龄剩女,如果家里还没能安排婚配或者有其他的事情阻隔了, 二十六、二十七甚至是三十以后才嫁人也是有可能的, 须知清朝普遍早婚,十三岁虚岁嫁人也很正常,那么三十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有人当了玛嬷了。 就是洛宁在思考的时候,曾经也担心过这个问题,她十八岁生的弘昊,要是弘昊早熟十三岁就成了孩子他阿玛……这里是清朝,一切都有可能。理智让洛宁接受, 但心理上还是接受无能,三十岁就是别人玛嬷什么的……这种奇怪但是可能并不意外的想法几度让洛宁不敢再深想下去。 话又说回来,在兰秀心里,其实还是希望嫁一户好人家,最好生下三两个娃儿,儿女双全什么的,谁不喜欢有丈夫疼有人怜惜,比起现下在深宫里与人明争暗斗,随时随地有可能因为做错事而导致自己以前的经营一次溃败、被主子连累有或者是给主子当枪使当替死鬼……就算兰秀一向很懂得做人,也并非无灾无难的走到现在。 兰秀家境清寒,在宫中十余年,地位在宫里也有了那么几分重量,近两年跟着最为得宠、一路扶摇直上的洛宁后,也是宫女中站在最高层的人了。 其实应该这么说,就是在洛宁选秀以前,兰秀就已经是乌喇那拉氏的人,就从这一点看来,兰秀自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兰秀以前给乌喇那拉氏做的工作很简单,那时候在储秀宫的时候,就给她汇报一些乌喇那拉氏的工作,乌喇那拉氏要保着谁,她就自然得想尽方法护着,乌喇那拉氏那时候看中了洛宁,兰秀就想尽一切方法保洛宁。 但后来的变故太快,洛宁靠着读心术看透大部分的事情,还因为运气与其他因素让她得以得宠晋位,连二连三的生下了皇嗣,在其他的妃嫔青黄不接的时候,洛宁硬生生高出了他人一头的状况让众人嫉妒,也势必引起乌喇那拉氏忌惮。之后洛宁宫中出事,太监总管与大宫女都被撤换的情况,兰秀亦成功接近了洛宁。 那时候,兰秀对于洛宁还是相当有好感,不过碍于乌喇那拉氏的命令,不得不将洛宁的情况汇报与她,这一点洛宁是清楚的。只是因为洛宁能够利用读心术监控,也因为她这头中规中矩没什么能够给乌喇那拉氏抓住把柄的地方便由着她去,但也因此才有了后来再次出事后,洛宁让兰秀表态的一幕。 兰秀现在虽然一直在汇报她的情况,但也是在她明面上知情的情况下。 这种情况,通俗易懂的讲,兰秀好像应该被称为双面间谍。 上一回是洛宁主动要求兰秀留下来一年,当时乌喇那拉氏也让兰秀留下来,这一回年底的时候洛宁接近临盆,于是兰秀就更不可能在那个时候走。现下洛宁已经平安诞下了小汤圆和小元宵,那么就算兰秀再留下来三个月,三个月以后还是得放她走。 实话是,洛宁不太想兰秀离开,但如果她真的想回家,洛宁绝对不会留她,现下最大的问题在于,也许兰秀要走并没有那么容易,原因就出在了乌喇那拉氏身上。 其实洛宁并不是胡乱推测,虽然现阶段洛宁还不能对乌喇那拉氏用读心术,但是就这些年来乌喇那拉氏对后宫的妃嫔所放任的那些个一二三事儿,还有洛宁亲身感受来看,乌喇那拉氏对于后宫的控制欲不是一般的强,她进宫太晚,在她进宫前的三十余年里所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将这群人的恩恩怨怨的理清,但乌喇那拉氏无子,又放任了其余有子嗣的妃嫔相互扯后腿,就这么一点看来,乌喇那拉氏的作为不可能与她从前的经历无关。 洛宁是运气好,赶上了众人斗法斗得最厉害的时候,又得了雍正的眼,让其给她保驾护航,于是一路顺风顺水。 作为后宫之主,乌喇那拉氏的作为让人费解,洛宁理解不能,要做的就是要提防被乌喇那拉氏下黑手,过往洛宁靠着读心术已经躲过了很多次,也没吃多大的亏。不得不说穿越大神那货还是对的,就是以洛宁这种出社会两三年的水平,跟着已经在后院颤抖了二三十年的老人来说,那就是随手就能碾死的事情,没有读心术,洛宁恐怕也呆不下去了,更不可能有现在的地位。 也许不仅乌喇那拉氏需要兰秀,她也需要兰秀,至少兰秀是向着她的。 出了月子,洛宁也还在养身体,所以暂时还被免了晨昏定省的请安礼,相比起来还算空闲。小元宵和小汤圆两只都没有小弘昊乖,但两只包子还真的有传说中心灵感应,干什么事情都一起,特别是张口大哭嚷嚷什么的,一个哭了,另外一个不出两下就一起嚎了起来,但也不是所有人的止不住,像小弘昊伸手拍拍两只包子的时候,两只包子就会慢慢停下来,小鼻子皱了皱开始小小的抽噎,这时候洛宁或者奶娘再搭把手,迅速的解决了两只包子的需求,那么两只包子也算乖了。 现在洛宁身边最亲近的宫女就是兰秀、汀兰、汀梅,三人分工的情况下,兰秀年龄最大,也是最能帮着洛宁照顾包子的人,如果现在兰秀走了,洛宁需要重新调整,与新接手的人重新磨合,总之……任何的变迁都是麻烦的。 这些天兰秀虽然没有在表面上表露出来,但是洛宁也觉得就这么拖着兰秀也不好,于是找了一日直接对着兰秀开口问其打算。 洛宁开着读心术观测着兰秀的反应,在兰秀的言语间找到平衡点。 兰秀跟了洛宁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自然明白在面对洛宁的时候要怎么做才不会超出她的底线,跟着洛宁最有压力的时候,其实是要给乌喇那拉氏汇报的时候,后来在洛宁让兰秀表态的时候,兰秀才确认洛宁并非对任何事一无所知,而是只要不危及她的底线,洛宁会在顾着自己的利益的情况下给别人留有余地,这样的性格非常好相处,应该这么说,谁跟着她只要对她忠心耿耿,就绝对不会吃亏。 洛宁还是很信任兰秀的,因为就算知道兰秀要给乌喇那拉氏汇报,也并没有对她做些什么。 后来兰秀更是发现了一件事情,洛宁在辨识人心方面的能力非常的准确,谁可能会对她有害,她在某段时间内会直接架空这人的权力,并且找机会将其调出去,以前这些人的调动她也没怎么注意,是洛宁逼着她站队表态后她才将这两年内发生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找出了其中的共通点。这也是为什么乌喇那拉氏不愿意她走,除了雍正将洛宁这里保护的滴水不漏之外,更因为乌喇那拉氏在洛宁这里插不上人。 兰秀也不是一个心计很深的人,但看事情却很通透,更明白如果她想走,洛宁是不会强留着她,但如果乌喇那拉氏知道她起了要走的心思,她可能就走不成了。所以二十五岁能出宫的时候兰秀就一直很期待。现在她当然也想离开,但是却一点一点在动摇。 兰秀很犹豫,“奴婢已经二十六了,在这外头都成了老姑娘了,以前家人为奴婢选的夫婿也早就另择他人,只是奴婢……” “还是想回去?”洛宁轻轻叹了口气,“外头虽不比宫中条件优渥,却少去了这些风风雨雨,你在宫里这些年早就学会了趋利避害的功夫,自是不必本宫提醒,到了外头不稳定的因素还是多,本宫不大明白你在外的情况,但你在宫中的处境本宫还是能略知一二。具体看你自己,若是兰秀你想离开,本宫可以给你安排。这是本宫在一年多以前给你的承诺。” “主子……”兰秀怔怔的望着洛宁,一时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本宫的确不想你离开,”洛宁放低了音量,“本宫丑话说在前头,本宫这头放行了,但是那人不知会不会给你下绊子,在这一点上本宫只能尽量帮衬,却不能完全阻止,本宫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洛宁鲜少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兰秀心里也明白这档子事都是身不由己,以前洛宁与她没摊牌的时候乌喇那拉氏就给她施加过压力,而就现在洛宁这的情况,乌喇那拉氏不给她离开的几率很大。 “若是你愿意留下来,本宫也不会亏待你。”洛宁听到了兰秀的动摇,“元宵和汤圆还小,本宫也需要人帮衬,兰秀你帮本宫一同照料过弘昊,你能留下来最好。” 兰秀不说话,洛宁再接再厉道:“本宫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在本宫这儿,讲求一个信字,本宫知道这宫中不能绝对的信任谁,只是本宫一向看人很准,所以并不担心本宫所信任的人,你应该也明白,本宫信你。” “奴婢……奴婢很感激娘娘的这个‘信’字,只是奴婢从前为那位做事,有负娘娘的信任。”兰秀不亏是宫中生存了很多年,情商也修炼得炉火纯青,在洛宁说了这些话后,就算她的心理感受很复杂,也并未流露在面上。 “兰秀姑姑,在本宫还是秀女的时候,你曾经帮过本宫,这一点本宫一直记住。所以后来即便是本宫知晓你为那位做事,也容得下你,因为本宫知你性情如何,就如同你知道应该怎么对本宫一般。” “主子,若是奴婢留下来,也可能只维持现在的状况,”兰秀也不跟洛宁拐弯抹角,“奴婢能帮上忙的地方也许不多。” “姑姑说笑了,你能帮到本宫的地方已经足够让我舍不得你走了。”洛宁微微一笑,“姑姑还要知道一点,你是本宫的人,本宫信的人本宫都会尽力护着。所以姑姑也不必担心在后宫争斗中,本宫会弃你于不顾,这一点本宫说到做到。”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兰秀彻底动摇,洛宁再接再厉,“你留下来一切照旧,若是姑姑真的承受不了,本宫一定会立刻为姑姑安排出宫,还姑姑自由身。若是姑姑还有怀疑,本宫可以立刻安排,只要姑姑到时候办好离宫的一切手续,就可以离开。” “主子以诚待人,奴婢自然是信的,只是……此事还是容奴婢好好想想,成么?” “成。”洛宁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她费尽唇舌希望兰秀留下来,不能差这临门一脚。 72、圆圆包子 许是被洛宁的这次谈话扰乱了心绪, 洛宁让兰秀回去好好想想的时候,兰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复杂,浑浑噩噩的表现让洛宁看得直摇头, 还差点撞上了跑进来想要看自家弟弟妹妹的小弘昊。很是吓了一跳后才回过神来,当时兰秀的表情可稀罕了,之后相处的时间里,洛宁再也没有看过这样的表情在兰秀的脸上出现。 洛宁想了想,直接让兰秀去今日回去休息,不必再过来伺候了。 小弘昊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洛宁, 待兰秀走了以后才扑上洛宁的膝盖蹭蹭, 洛宁之前怀有身孕的时候有大半年没法抱小弘昊,加上坐月子有半个月,洛宁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法抱抱小弘昊的,小弘昊也懂事, 虽然很喜欢黏着洛宁, 但是几乎没有要洛宁抱抱,最多就是埋着洛宁的手臂撒娇卖萌。 待洛宁的肚子扁了,见洛宁也能下床了,小弘昊就自动自发的开始要抱抱了,嘴里口齿不清的话还有点留着口水还活力四射的样子让人看着十分逗人,自家的小包子这么可爱,又软乎乎的好捏好摸好亲, 洛宁自然也想补回之前的时光,于是抱起来小弘昊就开始糊他一脸口水。 小弘昊“咯咯”的笑得很欢,也回了洛宁一脸口水,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儿软软的喊道:“圆圆、圆……弟弟、妹……” 过了一个多月,在洛宁不停的熏陶下,小弘昊也明白了弟弟和妹妹的差别,不过因为一个叫汤圆一个叫元宵,都有一个圆字儿,于是小弘昊非常简练的将弟弟与妹妹的名字合二为一了。其实小汤圆和小元宵已经有一个大名,不过小弘昊已经喊习惯了弟弟妹妹圆圆,于是洛宁想等他再大些再自然而然的让他改口。 雍正在满月的时候赐名小汤圆弘晔,至于作为现下雍正唯一的女儿的小元宵,雍正很是看重,给小元宵赐名瑚图里宜敏比,寓意万福其至的意思。 万福其至。 雍正的女儿活至成年的少之又少,唯一嫁出去的女儿也已经薨逝,可想而知雍正对于小元宵的期望究竟有多高了。 人家说贱名容易养活,不过洛宁倒觉得小元宵不需要,因为小元宵尽管一开始并没有哥哥小汤圆强壮,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整,小元宵就差没让老太医夸她骨骼精奇是练武奇才了,老太医这么说的时候,雍正当即是心花怒放,表示小元宵将来会成为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女中豪杰。 说实话洛宁有点受宠若惊,瑚图里宜敏比这个名字,好得实在是过分,甚至让她很是担忧,还基于某种不大靠谱的原因,洛宁决定还是把自家妹妹唤作小元宵,由于妹妹还是这么叫,弟弟只好也跟着叫小汤圆了。 话又说回来,那日满月宴,当雍正拿到赐名圣旨被当众宣读过后,洛宁是将读心术全开的,然后……差点被炸晕了。那一刻,众人对小元宵的关注,甚至超过了小汤圆弘晔。 之后洛宁后悔开全了读心术,在明知道众人羡慕嫉妒恨肯定没好话的情况下,但洛宁还是得有备无患的看看究竟哪些人对此的最为反感,看看有没有人要对他们不利。要知道雍正对他们越来越好,给予他们最大的保护,洛宁就越发警惕,防人之心不可无。。 最大的问题在于,雍正这样明显的偏向,肯定会让嫉恨的人越发看不顺眼,洛宁这边虽然有读心术加持,只是像新年洛宁没法回宫而小弘昊自己一个人回宫的这种情况,的确很容易出了疏漏,让人见缝插针。有时候洛宁甚至觉得雍正这样的安排,迟早有一天会害了她。 “圆、圆……”小弘昊的嘴巴里含着快要流出来的口水,洛宁连忙拿出最近已经近乎成为小弘昊专属的口水帕子给他擦嘴。 小包子嫩嫩的肌肤凉凉的,洛宁连忙拿自己热乎乎的手捂着小弘昊的脸,额头抵着小福惠的额头,柔声问道:“弘昊,冷不冷?” “不!!”小弘昊的小脑袋儿晃了晃,接着不依不挠的吼道:“圆圆!”清脆的童音只冲上去天花板,开了外挂的洛宁完全感受到了小弘昊对于小汤圆和小元宵的喜爱。 “弟弟和妹妹在睡觉,待会等弟弟妹妹醒了,额娘再让嬷嬷把他们带过来好不好?”洛宁跟小弘昊打着商量道。 小弘昊跳下洛宁的膝盖,扯着洛宁的衣袖道:“昊昊,要睡觉觉!” 小弘昊的意思也很明确,他要跟弟弟妹妹一次睡大觉,问题是,他不是也才刚醒过来么?最后洛宁实在拗不过小弘昊,只得抱着小弘昊一起来到了小汤圆和小元宵的屋子里。 一进屋子的小弘昊就像再次沸腾了起来,“嗷嗷”的说了好几句让洛宁再度听不懂的话,小身子动来动去差点让洛宁抱不稳。 洛宁哄了两下,赶紧把小弘昊抱到双胞胎的床前面。 显然小弘昊想跟弟弟妹妹的愿望睡不大现实,因为两只睡的是为他们专属的摇床,小弘昊最后还是挣扎的下了地,三头身的小身板还太矮,压根够不到摇摇床,小孩子又不知轻重,洛宁怕小弘昊太大力把双胞胎摇得不舒服,又怕他狠狠的反撞到自己,于是洛宁让奶娘小心翼翼的扶着摇床,就是小弘昊自顾自的玩得不亦乐乎,难得两只小包子也还没醒。 洛宁让人拿了小凳子来,让小弘昊站在上头,小弘昊很满意这个安排,还不断的伸手下去捞自家弟弟妹妹,“哥哥,”小弘昊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小汤圆,拍着手掌喊:“圆圆,弟弟,”接着又指着小元宵,“圆圆、妹妹!!”让洛宁感到吃惊的是……小弘昊自认得弟弟和妹妹后,一次也没有叫错。 小汤圆张了张嘴,被眼尖的小弘昊看到了,小弘昊立刻把小板凳朝着小汤圆那儿移了好几步,兴奋的开始手舞足蹈,指着自己道:“哥哥!” 但小汤圆只是咂了咂嘴而已,小弘昊也不失望,幸亏他口水也多,不容易干。 众人看着小弘昊都抿着嘴偷着乐。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洛宁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很不错。 如果没有那些个糟心事的话。 ☆  ☆  ☆ 其实说起来,洛宁表面上也已经脱节了很久,从还没有诞下小弘昊开始,因为太多的乌七八糟的事情出现在洛宁的身旁,然后洛宁就被雍正严密的保护了起来,到后来生下小弘昊,接着洛宁在几个月内之后再次有了小汤圆和小元宵,然后又脱节了快一年,这近一年半的时候,因为有雍正的保护,所以洛宁也鲜少理外头发生的事情,究竟最近谁最得宠,谁又争风吃醋,洛宁也没怎么注意。 洛宁进宫快四年,这四年间,雍正的新出生的三个孩子,都是出自洛宁的肚子,所以洛宁从来不担心自己究竟是否得宠的问题。 如果单看孩子来研究得宠与否,那么她这种状况应该被称之为专宠。 话说与洛宁走得近的妃嫔没有几个,一个是是老贵人,一个是傅莹,老贵人不说是是非非,傅莹会挑着说上一些,晋位为贵人后,傅莹也常在洛宁这里走动两人一同选的秀女,傅莹算是押对了宝,洛宁的位置晋得快,傅莹也从答应一跃成了贵人,可以这么说,傅莹的贵人之位,绝对是因为受到了洛宁的带挈。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提一件事情,雍正的后宫真的十分难晋升,像傅莹这种似乎也基本到头了,新人辈出,而她们又没有像老人一般对后宫事知之甚详,毕竟像洛宁这种真的被雍正看对眼的还是少之又少。 傅莹经常来洛宁这里坐,带来的一些八卦,说说最近谁最得宠之类的,也会给洛宁一些建议,比如洛宁的身材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个孩子的额娘了,有了保证,洛宁心理有点松懈而不自知,不过最近她因为要照顾三个包子有点瘦了。 “娘娘还是尽快恢复的好,”傅莹苦口婆心,“最近最得宠的是刘答应,宫中人盛传其得宠的程度比起娘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在提醒洛宁,赶紧将硬件锻炼好,凭着洛宁的软件,绝对能赢得了刘答应。 洛宁想了一下,忽然皱着眉头道问道:“谁是刘答应?” 傅莹:“……” 洛宁马上听到傅莹心里吐槽刘答应若是听到淑妃娘娘的这句话说不得得郁闷得吐血。 好吧,洛宁是故意的。 刘答应,不就是后来的谦嫔,乾隆朝的谦太妃,在年氏薨后,唯一一个给雍正生下皇子的女人。圆明园阿哥弘瞻也是她生下来的,如果外间称传闻雍正对其宠爱比起洛宁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说不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大神的金手指,这四年期间,除了莲音有孕还流掉了过后,除了洛宁之外没有一人诞下孩子。 历史上刘氏能生下娃儿说明她的确有一手,只是也许众人忘了一件事情,刘答应虽然是旗人,但却是隶属汉军旗的,就这一点而已,洛宁的胜算已经比她大上许多。 73、主动勾搭 兰秀最终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其实由不得她,但是她显然明白如果将一半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再加上洛宁所给予的承诺,对她来说更有保障一些, 另外洛宁后来也私下承诺,如果兰秀出宫,那么兰秀日后的生计也不用担心,因为洛宁会为她妥善安排。 趁着皇后暂时没有将手伸得更长,兰秀主动暗示她会留了下来也安了她的心。 最近后宫偶有小波澜,并无大风浪,洛宁生下小汤圆小元宵后很忙, 养包子、修身, 光这两样就已经让她疲于奔命,弟弟妹妹并没有哥哥弘昊这么来得乖巧,养起来也费神许多。偶尔还有小弘昊会给她帮衬一下,在越帮越忙下直至最近渐入佳境, 也许是小包子比较能理解小孩儿的心思, 所以哥哥在的时候,弟弟妹妹连哭都很少,连洛宁也快要吃醋了。 这么比起来,修身似乎没有这么费神,但是是个有的肉肉的人都知道,减肥的过程是艰难的……特别像是洛宁这种吃货,就更是难上加难, 洛宁以前从没有担心自己身材的问题,因为在她还没有恢复身材以前,她又怀上了弟弟和妹妹,现在她被老太医警告绝对不能再次这么快就怀上,再加上已经不止傅莹在她的面前说过这个问题。总之……她们就是吃准了洛宁绝对不会因此而觉得她们是在嫌弃她的身材就对了。 不过洛宁有一个好处,就是别人说什么,她用各种方法衡量了后觉得有道理就会改进,所谓忠言逆耳,其实也不过是几句话罢了。 最后,她也只好求助老太医看看有没有什么健康而稳定的方法,她不求极速瘦身,因为最近她也开始控制饮食,也是一点点瘦了下来,洛宁想起以前现代曾经听说过什么针灸减肥,不过询问了老太医过后,老太医倒是告诉她只要开些药调理一下就好,她这种怀孕过后长肉的身材是正常的,很快洛宁肚子里的是双胞胎,再加上洛宁那段时间心情也不怎么好,所以在老太医看来,她也没多胖,多活动活动,就是散散步也是好的。 好吧,老太医是专家,全能医者,洛宁绝对信任,于是每天也抽上几个时辰在自家院子里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什么的。暂时她还不敢走远,三个包子都很黏她。 又过了月余,小元宵和小汤圆的百日宴过后了,洛宁虽然没有恢复当初苗条,但她自己看着镜子却觉得总体来说还是过得去,生完孩子后她的皮肤也不差,自己掐起来都觉得很软手,不过还是得再接再厉,身体条件是本钱,生下了三个孩子会在总体上加分,但是在雍正心里有没有掉价,那就是另当别论了,至少有年氏的范例在前,雍正如果看一个人看对眼了,至少也不会嫌弃。 这后宫中,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持续得到皇上的宠爱是实打实的让众人不敢小觑。所以后宫历来争端才如此的多,想想看,皇上就一个,后宫佳丽三千人,嗯,清朝没有这么多,不过也不少不是?皇上诸如雍正还是非常的勤于处理政务,要得到他的宠爱,真是难上加难。 现代有一句名言,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绝对是真理。 ☆  ☆  ☆ 其实洛宁还是很忙,不过最近又多了一个新的行程——晨昏定省的请安。 如果真的扳指头算算,洛宁零零总总至少一年没有参加这样的晨间会议,在外人看来洛宁是彻底脱节了。其实洛宁年纪不大,实岁刚满二十,为人也不高调,在一众燕瘦环肥的后宫佳丽中如果刻意不讲排场,不讲派头,穿着低调的服饰,人家也许会认为她是入宫不久的某位妃嫔,这当然是开玩笑,但这开玩笑,却是别人实打实的“血泪史”。 说实话,很多妃嫔并没有见过洛宁,也有很多只是在节庆日里头匆匆一瞥,洛宁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晨会,所以别人认不得很正常。 洛宁这一边也很久没有参加请安晨会,洛宁到的时候很早,还没有什么人,穿着颜色也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突出,又与老贵人一起站在最掩盖气质的不起眼的角落,所以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她们,甚至很多人会以为那是洛宁宫里的不知道谁,穿得打扮也不是什么那么考究,于是也不再注意两人,而是三三两两的交谈。 洛宁一边轻声与老贵人交谈,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人心声,耳中也传入其余妃嫔们的议论,后来人一多了,周围的声响也越来越乱,洛宁偷偷朝着老贵人眨了眨眼,颇感兴味的朝着围着的人撇了撇嘴,老贵人会意,好笑又好气的摇了摇头,洛宁轻拍了拍老贵人的手,便不着痕迹的移动到几个说得正欢里的小团体中,不想还真被她成功的融了进去。 这一组正在讨论最近刘答应得宠的消息,有人神神秘秘的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宫里最近传的那个说‘照刘答应现在得宠的派头,许将来会成为第二个敦肃皇贵妃’传言?” 第二个年氏?洛宁几不可见皱了皱眉头,这种传言太过了,刘氏才刚刚进宫,不过是个答应,身份地位不论那里一方面都不可能与年氏比拟,之前这个刘答应已经是与她比,现在却是年氏,这一听就是不寻常的势头。无奈有的人还是看不清形势,年氏未薨之前宠冠六宫,恐怕直到现在雍正还未能忘怀,不以为是危机,反而觉得很是羡慕。 如果这不是刘氏自己蠢,就是有人刻意放风造谣。洛宁仔细的听了听,暂时没能听出个所以然出来,于是又专心的听几人的讨论。 “这话怎么说的?”这人一开口,洛宁就发现她并不是无知者无畏,相反,她与别人信任不同,很是明白个中因由,甚至对洛宁的出现也抱有一定的怀疑,只是不动声色而已。 此女甚有心计,随口的一句话就助长了谣言的滋生,先前开口的人又压低了一点声音,道年氏亦是汉军旗的,而刘氏亦是,传说刘氏眉眼间又与年氏神似。说到这里众人不由得心照,原来是替代品啊!但也有人不由得羡慕嫉妒恨,就算是攀上了年氏才得了雍正的眼,那也是一种机缘,人家想求还求不来呢。 洛宁之前也听傅莹说过刘氏的受宠程度,诸如一月侍寝几次之类的,只是她觉得传言倒是夸大其词了,不知是众人希望传言越长越猛烈,还是被传言蒙住了眼睛,众人皆觉得刘氏的受宠程度已经值得众人警惕了。 如果这个时候不止住谣言,那么众人等于是推刘氏去死,刘氏受宠归受宠,地位摆在那里,连常在都不是,人薄言微,除非雍正真的对其另眼相看,有意将她往年氏的后路带,像护着洛宁一样护着她,否则这个刘氏很快成为第二个莲音。 洛宁也不细想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众人沉默了片刻,有人忽然酸溜溜的开口道:“之前刘答应可是敢与淑妃娘娘比,还不心足,要……”她开口说了一半,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妥,连忙住口,不过这话一出倒是让众人纷纷在心里点头同意。 不过她们终归还是扯了她下水,这群人还真没意识到她的身份。 “跟淑妃娘娘?”有人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 另一人讥笑道:“只是道其受宠程度堪比淑妃娘娘,这传言不是好一阵了么?怎么,你都没有听到风声?这消息可是来得慢了些。” “可是淑妃娘娘……”那人开口道,这话并未开口,众人亦知晓,洛宁自入宫以来一直到三年抱仨的事迹众人无不一清二楚,就算他们并没见过洛宁,却已经以此作为榜样,所以就算这人没有再说些什么,大家亦是心照不宣。 不过成功之路不可复制,就是不知道众人有没有这个觉悟。 “娘娘可不同,一进宫便被封为贵人,刘答应不过与你我一样皆是答应,她还真敢说!”这人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直接把传言夸成了是刘答应自认的,要是从别人口中传到她的耳朵里,若是洛宁心胸狭窄,非整死刘氏不可。 忽然在不远处传来一温柔似水的声音,不骄不躁的语调却直直的在众人之中打了岔,“姐妹们都在说些什么?” 刘氏到了。洛宁瞅着众人一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颇感有趣。 不用开外挂她赌一根黄瓜刘氏知晓他们在说些什么,开了外挂后洛宁又发现某人不仅心知肚明,还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她。 也是,后宫再大,也不过就这么几个人罢了。 外头的日光隐隐的透了进来,洛宁身上的缎子的暗纹也显露了出来,不过众人皆被刘氏给吸引了注意,兴许只有刘氏注意到洛宁的与众不同。 洛宁弯着嘴角朝着刘氏微微一笑,那一瞬间刘氏的心里出现了一丝诧异,对于洛宁的身份又肯定了一两分。 有眼不识泰山。却不知说的是谁。 刘氏怔忪了一下,神色恢复如常的与其他人攀谈,最近她很是得宠,尽管众人皆在私底下说三道四,却从来没有人她面前开口。 众人没料到刘氏会忽然插一脚进来,一时之间都有些尴尬,只有最开始推波助澜的那位反应了过来,笑道:“咱们大伙正在谈论你呢。” 这话一出,一圈人的神色越发不自然,除了洛宁。 “我?”刘氏面带不解,“我有什么好供众姐妹当笑料的。” “大家都在羡慕你呢。”见众人似乎没有开口,洛宁好心的说道。 刘氏得了洛宁的金口玉言,恭敬的向前走了两步,“娘娘这是在怪奴婢失了礼数么?奴婢给娘娘请安,一时没能认出娘娘,请娘娘恕罪。” 洛宁被点破了身份也不尴尬,倒是没想到会被人将了一军,不过刘答应也太会打蛇随棍上了,若是遇上别人说不得就可能会给脸色给刘氏看,但既然是洛宁先主动勾搭的,刘答应这么做也是该,算准了洛宁不敢拿她怎么样。 “本宫怎么会怪你,不知者不罪,要怪便怪本宫先前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露过脸,莫说你们不认得本宫,说实话本宫亦不大认得你们。”洛宁温和的说道,“最近本宫闲了下来,总会找到机会认识各位姐妹的。” 就在刘氏给洛宁请安的时候,众人本来就怎么不好的脸色一下都变绿了,而后洛宁一口一个本宫自然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于是这下在场笑得出来的只有知情的几位。 这位淑妃娘娘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她们之前说的事情,岂不是都被她…… 有人欢喜有人愁。 众人都退后了两步,给洛宁让出了个位置来,然后你看了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想起众人恐怕都失了礼数,这才讪讪的给洛宁请安。 “不必多礼,本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洛宁听着他们在心里膈应人的话,还是干脆直接将他们屏蔽了。“本宫只是在那里听着你们说着话有趣,便过来凑凑热闹,本宫也乐得其中不是?” 吃一堑长一智,洛宁也只能玩这么一万零一次,这次还直接被刘氏给戳破了,下次……说不得就没有下次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呆货嘛。 74、同病相怜 “哟, 稀客啊,”外头的公公通传齐妃娘娘到的话音刚落, 李氏带着笑意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见着洛宁, 她眼前一亮便直接朝着洛宁走去,“富察妹妹今日来得可真早。” 这话还真有意思,正着理解反着理解都成,今日来得早,以往都没来,可惜李氏怎么看也不会像是夸赞她的人。 洛宁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脸色比起刚才更才还要好一些, “姐姐说笑了, 这可是在埋汰妹妹久久没有来晨会了?妹妹这不是来了么?” “姐姐哪敢呐!妹妹可是大忙人,今儿个怎么得了空来了?”这时李氏走到了洛宁身边,将刚刚站在门口逆着光的洛宁瞅得越发仔细,虽说比起以往还是圆润了些, 但是端是那肤若凝脂的模样, 便是让已经上了年纪的李氏羡慕不来,同为妃位,某人就是比她有本钱,不过若是洛宁与她一道进府,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姐姐怎还在跟妹妹说着玩笑话?”洛宁“哎”了一声,“说起来还是妹妹失礼了,这断断续续一年多荒废的礼数, 总得拾起来不是?”这话洛宁说着也不脸红,“只是我这话也不大对,妹妹还是嘴拙,姐姐知晓妹妹是什么意思便好,可别再让妹妹给大家白白看了笑话。” 李氏只是笑,不过现在的洛宁还是有些陌生,不知是不是与她的儿女日日夜夜打交道,李氏总觉得洛宁的行为好像也带了几分童趣,比如她进殿前听到的对话。 说白了一点,洛宁年龄还小,不知是不是过往李氏对洛宁的印象停留在安安静静、恪守本分上,从没有看到洛宁这一面,所以怎么看,李氏都觉得洛宁的行为与成熟搭不上边。 李氏一直是个亲民的主儿,有了李氏这一搅和,也算是缓和了殿里的气氛,就是洛宁与李氏你来我往打太极的这一幕却让众人印象深刻。 或许先前对于这个看着很是带着秀美富态的年轻面孔还有所怀疑,但现在李氏一来只见到洛宁,却没有其他人诸如刘答应什么事儿的时候,也已经再次证实了这一点。 淑妃娘娘居然跑来听墙角…… 听墙角!!! 这是多么惊悚却已经成了事实的事情。有许多被摆了一道的地位妃嫔还有些恍恍惚惚。 这几人大受打击导致精神不济还被乌喇那拉氏发现了,乌喇那拉氏一发问,洛宁坑人的事迹就被当笑料给揭了出来,害洛宁满脸通红的哀怨的看着爆料者,把那人看得直发毛。 乌喇那拉氏道:“都成了仨孩子的额娘了,这脸皮怎么还是这么薄,不过这一脸红,倒是比什么胭脂水粉更是好看。” 这与她是三个小包子的额娘真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事儿奴婢做的不地道,”洛宁破罐子破摔,“奴婢只是听着几人说得有趣,凑了个热闹,娘娘也知道奴婢先头鲜少参加这晨会,今儿个也算是重新融入,总是要让奴婢知晓现在宫里的晨会有没有什么变化,正好也知晓一些宫里的新鲜事儿。” “瞧妹妹这话说得,这晨会怎么变本质也是不会变的,”李氏轻笑道,“我看啊,是妹妹逗着姐妹们玩儿呢。” 火药味儿十足,奈何李氏笑得温柔,从表情上和语音语调上,众人是没法判断李氏究竟说的正话反话。 听着李氏的话,总有人会气得半死,但这并不包括洛宁。 洛宁开了外挂,表里面里都把人看得透透的,“李姐姐这就说得不对了,妹妹可早就承认了错误,怎么着众姐妹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怪我罢?”洛宁的美眸一转,像是有意识的扫了众人一拳的,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瞅的是谁,却也有人心虚的低与下了头,不敢再看洛宁。 乌喇那拉氏连忙出来大圆场:“你们也别争了,本宫只是多口问句,以后咱们早上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你们今日不识富察妹妹,日后机会多着呢,众姐妹也不必担心富察妹妹再心血来潮一番。” “那可不一定,”李氏这下倒是有些阴阳怪气了,“说不得哪天太医给富察妹妹一把脉,哎哟又来一喜脉,众姐妹可就又只能私下里想念了。” 今日李氏大概心情不算,直朝着洛宁开炮,还炮炮例不虚发,哪都能挑出刺而来,这下一听还怎是酸溜溜的,洛宁已经听到众人心里开始猜测她与李氏闹不和了。 可是这不明摆着是李氏羡慕嫉妒恨么? “说到这儿,还真没谁有富察妹妹的好福气,”乌喇那拉氏打断了李氏,开始借题发挥,“不仅为皇上诞下了两位皇子,还有一位皇上期待已久的小公主,姐妹们亦知晓皇上子嗣稀少,这自从选秀以来,除了富察妹妹外,还真没有旁人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为我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是你们的责任,”乌喇那拉氏语重心长道。 众人:“……” 不是她们不想,她们是做梦都想,可是时不予她们,这天时地利人和她们没能占全了,还真是乌喇那拉氏所说,谁能有洛宁的好福气不是?要是谁都有洛宁的好福气,这雍正早就儿孙满堂了。 洛宁还是有些尴尬,乌喇那拉氏这几句话听着是在说与众人听要努力给雍正生儿子,实际上却是让她当了靶子,今天她真是中枪中多了。 “娘娘,这事儿也急不来,姐妹们还年轻,这机会总是有的,”耿氏难得的插嘴,如果这事是洛宁提出来,那么十有八.九雍正接下来要忙死了。可是这事儿却是耿氏开的口,倒还真有一定的震慑力。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雍正的夜生活也会忙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许是乌喇那拉氏的话奏效了,这雍正临幸后宫的频率有所增加,这样一下算来,雍正来洛宁的宫里的频率看起来也少了。 宫中闲言闲语多得是,前一阵子是刘答应,这阵子却是洛宁。 这么说来,两人也算同病相怜。 显然,刘氏是这么想的。 刘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洛宁其实很喜欢外出游园,只是因为之前一直身子不便,这下好了,为了配合身子的调养,洛宁虽然不会走远,但是也会在附近的院子里逛一逛。 于是,刘氏来了。 带着一脸淡淡的愁容,与她之前在殿内的形象有那么一点差别。她来的比洛宁要晚些,撇下了她的近身,独自一个人慢悠悠的前往。 通常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偶遇”有时候也要看看天时地利人和。 很可惜的是,刘氏算计好了一切,却还是没能算到洛宁有金手指的外挂,这事儿本来就没得公平。刘氏自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上回在店里洛宁的主动示好,想来洛宁对她也不反感,只不过上次的搭话再无下文,刘氏好不容易与洛宁搭上话,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 别听宫里虽然说洛宁渐渐失宠,但是这宠与不宠并非后宫谁说了算,正如她,正如洛宁,只是她与洛宁恐怕还是不能比,刘氏不过是个答应,这一点她心里明白的很,就算她现在风头正盛,却连一个常在都越不过去。 雍正鲜少给人晋位,她悄悄打探过了,三年入宫的答应,升为常在的不过凡几,升为贵人的只有洛宁身边的傅贵人,至于一跃为妃的,也只有洛宁。 如果说洛宁要失宠,那么她们其他的这些人就更是什么都不是了。 若是她能搭上洛宁,那么她的境遇也是会是大不同,更何况是洛宁先给她示的好。 刘氏连表情都对着镜子练习好了,就等着与洛宁偶遇一次。 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所以刘氏是务求一击即中。 背景都是现成的,当洛宁开口问道:“刘妹妹,何事让你看上去满腹心事的样子?”刘氏心里差点乐开了花儿。 听见洛宁的话,刘氏慌慌张张的瞅了洛宁一眼,连忙给洛宁请了个安后,这才颤颤巍巍的答道:“奴婢……奴婢并无大碍,谢谢娘娘关心。” 某人还真会装,洛宁当下就非常想这么告诉她,那你就继续逛吧,本宫也走人了。只是刘氏并非毫无用处,尽管洛宁并未想好可能需要刘氏做些什么,刘氏与她,最近都面对着不小的挑战,更不知道刘氏受宠是因为什么。 但当她再次出现在后宫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刘氏却也为她分散了一部分的注意力。 “你怎么只有一个人?你的近身呢?”洛宁明知故问道。 “她去给我拿件披风。”刘氏的脸越发暗淡。“娘娘今日也是好兴致游园么?” “今日忽然心血来潮,”洛宁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妹妹身子不适还是少些出来为好,这园子里湿气重,”她提醒道,“看着妹妹的脸色也不算好,妹妹进宫不久,保养好身子才是一切的根本。至于其他的,不宜操之过急。” 洛宁还想说些什么,小春子匆匆赶到,道十一阿哥与小格格实在哭得厉害,让洛宁回去瞅瞅。 刘氏见状,自然也不与洛宁家长里短,赶忙请洛宁先行回去。 75、汤圆病了 似乎连小包子们也不想洛宁与刘氏有什么牵扯, 洛宁与刘氏的友谊还没正式开始,就因为两人的大哭而被打断, 洛宁自然撇下刘氏这个不相干的人赶紧回行宫瞅瞅包子怎么回事。 其实现在的刘氏与洛宁与当初的洛宁与年氏又有那么一丝相似,只不过刘氏是自己有心安排, 而洛宁却是经过乌喇那拉氏的精心安排,但也要洛宁本身不惹年氏厌恶才行,对于刘氏,洛宁说不定上讨厌,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现阶段搞不清楚雍正对其的态度,还是小心的处着为上。 其实这么说起来恐怕有些不公平, 但是在金手指的外挂下, 刘氏的所有想法都无所遁形。现下洛宁重新回到了晨会,这也表明了她再次重返后宫的核心中,过去一年多的风风雨雨她没有搅和,这一回的不得不回归, 还因为她本身的受宠, 说不得又有什么未知的风险在等着她。 亏得她现在的读心术还不赖,加上雍正的庇佑,对于后宫的大部分时间都应该能掌控的了。即使乌喇那拉氏要对付她,总要用人吧?只要乌喇那拉氏用的到人,她就不怕,不过应对这些这不谨慎还不行,如果她不多在宫里走动, 很有可能会被阴了而不自知,到出事了才能险险的避祸,之前几次她都能避过,如果避不过呢?很多的事都是未雨绸缪罢了。 洛宁匆匆回到院子里,就已经听到了两个包子大哭不止的洪亮声音,洛宁心里一紧,朝着两小包子的屋子里小跑而去,也顾不得汀兰在后面气来气喘的阻止声音:“主子,你慢些,别摔着了……”只听汀兰话音未落,洛宁一个踉跄差点要摔,院子里的通传太监迅速的赶了上来,险险的接住了洛宁。 “主子,小心……”后头一串儿跟着洛宁的宫人差点没急哭了,汀兰也顾不得形象,大声说道:“主子,别跑这么快,院子就在前头。” 洛宁连话都顾不上说,随手向后一挥手表示知道了,又朝着门口奔去,这回有小太监扶着,洛宁总算没出了差错。 “到底怎么回事?小汤圆和小元宵怎么了?”洛宁一脚进了屋子里,心急火燎的问道, “额娘、额娘!”洛宁一进屋子,软软糯糯含着口水的童音朝着她唤道,“圆圆……哭!” 洛宁越发觉得不对,两只小包子极其喜欢他们的哥哥弘昊,只要小弘昊一靠近,两只包子就不会哭了,可是这回却不一样,无论小弘昊怎么哄他们,小包子也哭得泪流不止,这让小弘昊也有些手足无措。 洛宁也不看自从她进来后跪在一旁的奶娘与嬷嬷,直接从奶娘里读取自己想要的信息,接着才听见嬷嬷开始诉说两只一起大哭不止的经过。 她刚出去一阵,小汤圆就先哭了起来,接着小元宵也哭了,嬷嬷和奶娘把小包子们从头到脚也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他们刚刚喝了奶,所以也不是因为肚子饿的缘故,小弘昊闻哭声而来,就一直站在这里。 众人看哄不好两只小包子,所以赶紧把洛宁请回来。 “请了李太医没有?”洛宁皱着眉头道。 没有哪里出差错,小包子照常喝的奶,也不是其他的生理问题。宝宝的感受是很直接的,只要哪里不舒服就会以哭来引起大人的注意,这下两只都大哭不止,洛宁一时找不到原因,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 “回主子,奴婢已经派人请了李太医,应该很快就赶到了。”嬷嬷抬起头来望着洛宁说道,“主子,需不需要派人去将皇上请过来。” “不必,”洛宁想了想道,“现下皇上应该还在上早朝,待李老看了小元宵和小汤圆再说,到时候再及时向皇上禀告就好。” 由于是小汤圆先哭了起来,洛宁抱起了小汤圆,似乎感觉到是洛宁,小包子哭声也似乎小了点,洛宁哄了哄,却发现小汤圆的哭声只是笑了却根本没有停下来。小元宵也在哭,但洛宁并没有练就一手抱一只的绝技,只好放下了小汤圆,又将小元宵抱起。 两只包子越哭,洛宁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洛宁把昨日到今早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这个时候洛宁的脑子也转的特别的快,而且总是想到些不好的方面,比如约摸是三年前,年氏在花丛里撒药粉,一点一点的侵蚀自己的身体,如果有人也依样画葫芦,那么对于小包子的身体无疑是最大的危害。洛宁越想越担心,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不再瞎想,一切都要等老太医来了才会有定论。 很快洛宁就冷静下来,她现在习惯性每天都会有固定时间把她身边的人的心里都扫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对她不忠的人,甚至连她院子里的人她都会细心的扫一遍,务求没有任何的危险,而小厨房里的厨子都是她信任的人,这些厨子平素与老太医的关系很好,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 老太医很快就赶到了,洛宁立刻让出了位置,直接让老太医看两位小包子的状况。一般情况下,老太医都会在来的路上询问当事人的情况,所以洛宁也不敢打扰老太医,只在旁静心的等候,这一静下来,显得小包子的哭声越发洪亮。 小弘昊也生病过几回,但经过老太医的精心调理,很快就好了起来。小元宵和小汤圆的身体都不差,尤其是小元宵,这回估计也应该没事。洛宁一边听着老太医的心理活动,一边想。 老太医凑近了小包子,又用手摸了摸他们的额头,又思考了一阵,这才站起来对着洛宁说道:“娘娘,怕是这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十一阿哥应是感受到了冷热的不同一时不适应,过一阵子说不得身子就会发烫。” “那他们一起哭是怎么回事?”洛宁有些着急,“元宵是听着弘晔哭了才哭的,元宵是不是也一样?” “娘娘莫着急,依老臣判断,小公主的身子骨强壮,应是无不大碍,兴许是听见十一阿哥哭了才哭的,不过老臣也听过若是双胞胎其中之一身子不适,另外一个也可能会不适,娘娘先将小公主抱起来,将他们分开看看能不能好些。”洛宁闻其言,立刻将小元宵抱起来,只是不肯走远,但小元宵在她怀里,的确如老太医所判断,渐渐也就不哭了。单就这一点而言,估计还是小汤圆的问题。 洛宁瞅了还留在屋子里的小弘昊一眼,正想开口,结果小弘昊凑近洛宁,小手巴着洛宁的褂子不放,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圆眼睛滚滚的轮流看着洛宁、弟弟妹妹以及老太医,一副他一定都不想走的样子。 “李老,”洛宁想了想道,“既然来了,也帮弘昊看看,这天气冷热交替,要是身子骨弱些最容易身子不适。” 老太医点了点头,让小弘昊坐在榻上,开始也给小弘昊诊脉。 显然这屋子里不怎么舒服的只有小汤圆,老太医看了弘昊没发现什么异样后,仔细考量了一阵,朝着洛宁说道:“老臣先写两个的方子,娘娘无须担心,小心调养即可,老臣会在娘娘宫里守着,若是娘娘发现什么不对,立刻唤老臣来即可。” 小汤圆在稍晚些的时候发起了烧,洛宁怕传染小弘昊,让他不要靠近弟弟,小弘昊一向都很听洛宁的话,这回不得不阔别自己的圆圆弟弟,依依不舍的拉着小汤圆的小手牵了牵,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后,才板着一张小脸慢吞吞的离开,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圆圆的黑眼睛眼巴巴的瞅着洛宁似乎想让洛宁改变主意,看得洛宁心都化了,差点就心软了。 不过小弘昊一看小元宵也被她的奶娘抱着跟着自己一起走,当下又没这么委屈了,洛宁摸了摸小弘昊的光额头,在软滑嫩嫩的小脸蛋的亲了一口,“帮额娘看着妹妹,待会额娘去看你们。” 洛宁亲自照料小汤圆,自然也派人通知了雍正和乌喇那拉氏,不想人没走多久,就跟着雍正一起回来了,而乌喇那拉氏那边也派了人过来慰问。 “李老怎么说?”雍正一进屋里,瞅着洛宁正在拧着一条帕子,然后轻轻的敷在小汤圆的额头。 “冷热交替,弘晔不适应,李老说没什么大问题,小心照料即可,皇上不必忧心。”洛宁小心翼翼的说道,但还是止不住话里的担忧。 “弘昊和元宵呢?” “奴婢让奶娘与嬷嬷将他们带到别处了,”洛宁道,“应该是无大碍的。” “你也别瞎想,”雍正走近看着洛宁,也与小汤圆更近了些,小汤圆的小嘴儿红红的,脸上也有不自然的红晕,“李老说没事就不会有大问题。” 感觉到雍正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洛宁稍微的靠着雍正,“其实弘昊以前也有这样的状况发生,只是……”洛宁叹了口气,“亏得元宵的身子骨好,先前弘晔与元宵一起哭的时候,奴婢还担心他们两个会一起……”两个一起病,必然会比一个病更难照顾,她也实在是分身不暇,又不能将他们放在一块儿。这还是洛宁第一次感到这么有心无力。 “李老呢?”雍正环顾了四周,“煎药去了?” “刚刚弘晔身子烧起来的时候,奴婢让人请他过来过,现下应是煎药去了。”洛宁的手摸着小汤圆的有点烫烫的脸颊。“元宵与弘昊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朕待会过去瞅瞅他们,需不需要朕派人留下来照顾他们?”雍正坐在了床边,接过洛宁拧干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换掉小汤圆额头上的有点发烫的毛巾。 “兰秀会帮着奴婢看着他们,”洛宁摇了摇头,“皇上还未用膳吧,奴婢让人准备去。” “也好,”雍正颌首,“清淡一些,你也要用一些,不能只照顾弘晔,自己的身子却没顾好。” “奴婢省的。”洛宁闭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接着睁开眼睛接着照顾小汤圆。 “不必担心,今儿个朕没什么事儿,就在这儿陪着你罢。” 76、流言四起 雍正强拉了洛宁去用膳, 洛宁推托不了自然是食不知味,用膳期间心心念念正在被汀兰和奶妈一同照顾着的小汤圆。雍正见状, 自然也明白洛宁心里在想什么,他给洛宁夹了些小菜, 逼着她喝下了那碗燕窝粥后,才放洛宁回到汤圆身边。 洛宁先回的房,雍正让人把小弘昊和小元宵带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汤圆不见好,两只包子都蔫蔫的,小元宵“哇啊啊”的弱弱的唤了几声,小弘昊眼巴巴的看着雍正喊“圆圆”。雍正抱了抱小元宵, 摸了摸小弘昊的光脑门, 又让小弘昊好好照顾妹妹后,这才再次进入小汤圆的屋子里。 汤圆的身子骨虽然没有妹妹元宵的好,但一向以来都是倍儿棒,但这一次高烧却久久不退, 洛宁都换了两盆水了, 这热度还没能退下来,以前洛宁听说发烧其实是对身体好,因为热度能够消灭身体里的病菌,所以久久。但小汤圆才过了百日,若是高烧不退,很容易烧坏脑子。这么一想,洛宁越发害怕, 眼眶开始泛红,拧着帕子的手也有些抖。 但饶是这样,洛宁眼睛里也没能留下眼泪来。 雍正看着洛宁强忍着担忧的表情,越发苍白的脸色,心头一紧,眉头亦紧紧的蹙起。 “李老亲自操刀,你要相信他。”雍正沉声在洛宁的耳边说道,从后头环过洛宁的双肩,让她能靠在自己的怀里,怀中的女人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原本温软的手因为换帕子而变得有点儿冰凉,更因为泡了太久冷水而皱了起来。 洛宁久久没有说话,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有点喑哑,带着轻微的鼻音。“奴婢自然是相信李老的。”这句话说完,洛宁没再开口,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小汤圆的身上,除了不停的换帕子,她也只能相信老太医。 这一次汤圆发烧的热度迟迟不退,过往小弘昊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洛宁咬着唇,心里很是不安,就连应酬雍正也有点敷衍。 房里很安静,只有静静的呼吸声,洛宁看着小汤圆的鼻翼一张一收,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潜意识里,洛宁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要对着雍正示弱,但是这个念头闪过一秒钟,直接在脑海中消失。哪怕这样,也许会更加得到雍正的青睐。 殊不知洛宁在雍正眼里却是故作坚强,再次加分。 总归那句话,看对眼了,对方哪里都好,看不顺眼了,对方没出错都能挑出毛病来。显然雍正对洛宁是看对眼了。 洛宁本来想叹气,但是却临时改变了主意,硬是用深呼吸压制住了叹息声。 “刚刚弘昊和元宵怎么样了?”洛宁的声音略带疲惫,“有没有闹别扭要来看弘晔?” “弘昊和小元宵都很乖,你教的很好,这么小就知道让阿玛额娘省心。”雍正道。 “若是奴婢再细心一些,兴许能够早些发现弘晔的异状,”洛宁眼也不眨的看着小汤圆,“也不会让他遭这罪。” “洛宁,你无须自责,这错不在你,你已经照顾得他们很好,甚至……”雍正说到这里却忽然闭上了嘴,洛宁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却也没有心思追问。 洛宁精神高度紧张,刚开始小汤圆的一点小动作都会引起洛宁的一惊一乍,现在过了几个时辰后要好些,而且雍正在旁边,至少不会让洛宁情绪再突然激动起来。 有了雍正的安慰,洛宁才渐渐放松下来,这才发现之前雍正居然一直不厌其烦的安慰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洛宁心里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 老太医送了药过来,洛宁亲自哺药,喂过药后隔了半个时辰,小汤圆身上的热度总算退去了不少,只是老太医把脉了后却道小汤圆的病情可能反复,洛宁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下,别小汤圆还没好,自己却倒了,更是得不偿失。 如果雍正不在,洛宁肯定坚定的拒绝,但雍正在的话,洛宁肯定拧不过雍正,但这点时辰,洛宁还真不放在眼里,所以扭了一下,就答应如果真的撑不住了,一定会去休息。 雍正显然不信,可是还没开口,就被外头进来一个步履匆匆的小太监给打断,此人是乌喇那拉氏身边的小太监,神色焦急,抖声说出今日的来意。 今日果然多灾多难多病痛,先是小汤圆病了,现下却是刘答应昏了过去。 雍正闻言,淡淡的问道:“让太医去看了没有?” “太医已经赶至……”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说道。 “那你如此如此惊慌作甚?”雍正厉声道,“刘答应那儿自然有皇后照拂,还有别的事儿?” “奴才、奴才……”小太监差点被雍正吓得说不出话来,但事实上远非如此,因着此事还与洛宁有千丝万缕关系。 雍正阴沉的看着害怕的浑身颤抖的小太监不说话,若是平素洛宁或许会插话缓和气氛,但今日小汤圆花费了她大部分心神,她脑子现下里一片空白,连句话也不想说,也亏得她没有出口。 “奴才,”小太监一咬牙,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皇后娘娘让奴才来禀告皇上,刘答应昏倒或许有蹊跷。” 雍正一怔,道:“怎么说?” “今日刘答应早上独自一人在园子里逛,有人看到她与淑妃娘娘说了一会话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头便躲在屋子里不愿出来,连膳也不用,申时被发现昏倒在她的房内。” 洛宁听到自己被牵扯在其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也不辩解,继续听来人怎么说。 雍正冷声问道:“刘答应醒了吗?” “刘答应还未醒过来,这是刘答应的近身亲口所述。” 雍正瞟了一眼洛宁。“去告诉皇后,那就等刘答应醒过来再说,其他的不必再谈。” 雍正已经给此事下了一个基调,先不说洛宁什么品性,单听一面之词必然是不公平,而且这指控也实在是严重,雍正甚至记不起两人究竟有什么交集,特别是洛宁脱离了后宫核心一年半多,与刘氏见面的次数显然也不会多,这回去晨会没几天,就被卷进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来。 他们说的很是含糊,因为只有洛宁遇到刘氏,而刘氏身边没有带着宫人,所以事情只有洛宁及身边人与刘氏知晓。 雍正又看了一眼不说话的洛宁,连问也不问,直接让来人离开。 洛宁面无表情,又给小汤圆换了一条帕子。 这是明摆着的,刘氏不醒过来,她就平白给别人污蔑,早上的时候刘氏是孤身一人前来,下午就昏倒了,还只与她碰过面,她带着一群人,但都是她身边的人,人多势众,无论她说什么,众人都很有可能会同情弱势的一方。 这么说来,也就是刘氏之后说什么,她都极有可能被贴上仗势欺人的标签,就算刘氏为她澄清,众人也会觉得是刘氏怕了洛宁,不敢说真话。 这个宫里总不会朝着好的方向去想,人人都爱阴谋论,所以宫里的负面影响才这么多。可是最大的问题,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就可能没法生存。 想来雍正还是向着她的,不然也不会连问都不问她,这事到底谁在作祟?刘氏?先不说早上她没有探出刘氏的意图,要是太医一到,装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洛宁有点后悔,刚才没有立刻运用上读心术,好歹能看看是不是乌喇那拉氏搞的鬼,不过以后也是一样的,现在她的确没有心情。 关于她与刘氏的闲言闲语很多,这回就算没说什么,有人指控,宫里的眼线这么多,就是现下刘氏近身的话肯定也已经传的铺天盖地。 这事若处理不好,保不齐洛宁的名声就污了。 事实上洛宁并非想多了,因为这院子外头就是这么一群人,特别是某些有心人士的煽风点火,事情只会更糟,就小太监从乌喇那拉氏到洛宁这宫里来,这传言已经人尽皆知。 包括后来雍正的护短,而雍正这一表态,众人自然都会觉得此事必定不了了之。 谁叫洛宁得宠呢?谁叫洛宁是淑妃,而刘氏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就算这个答应最近很受宠,先前刘答应的受宠程度不是堪比淑妃娘娘嘛?说不得就是因为之前刘答应敢叫板洛宁,淑妃娘娘心里听了不高兴,这才狠狠的教训了刘答应一顿,这话说得狠了,把刘答应伤得茶不思饭不想,气急攻心就晕了过去。 得了,这下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补全了。 之后半个时辰雍正离开了一下又返回了洛宁的行宫里,期间吩咐苏培盛去看瞅瞅外头的情况,谁知苏培盛回来后,他才发现这有心助长留言的情况比起他所想象的还要不妙,朝着最不利的方向发展下去。 无奈小汤圆还在这个时间病了,可以想象的是洛宁更加分.身不暇,就是洛宁想要澄清,也得掂量着自己是不是能够不越描越黑。 雍正现下完全是向着洛宁,这么一想更是无名火起,究竟是谁?雍正心里掠过了自家后宫的一众妃嫔,只是,留言定然是从乌喇那拉氏那儿先起的头。雍正揉了揉眉心,总觉得这事儿不好相与。 77、腹背受敌 清者自清, 浊者自浊,从来只是圣贤者自我安慰的傻话, 先不说后宫中根本没有圣贤者,在这么一滩浑水里, 你心里想着自己的确是清者自清又有何用?甚至连想要扭转乾坤都相当困难的时候,再谈什么清与浊不是自欺欺人吗?所以洛宁也在想方法,只是她能分出的心神不多,目前她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照顾好小汤圆。 通常情况下,掩盖流言最有效的方法时候用一个更重磅的消息替代这个流言,人是善忘的动物,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始终是最有效的方法, 带歪话题, 跑题千里,只要渐渐没人提起这件事,那么这件事情也算是揭了过去。其次是澄清,并且找出幕后想要煽风点火的主谋, 但后宫里头各个是帮凶, 正如前面所说,澄清在这种时候通常都是越描越黑。 流言是从乌喇那拉氏那儿起了个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谣言传到洛宁的耳朵里的时候,也已经传得七七八八了。若是乌喇那拉氏有心遏制,那么绝对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就算现在澄清, 也会有人说空穴来分,未必无因,那么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短时间内谣言只会越来越猛烈。 洛宁表面虽然很是淡定,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不过她现在虽然不能对雍正进行读心,但是对于雍正的真实情绪很是敏感,是好是坏还是有个谱,所以看到雍正对她的表现后,她觉得自己的决定还是正确的,这种时候应该以不变应万变,况且现阶段只要雍正相信她,这比起什么都来得更直接,至于其他人,她暂时无暇分心。 谣言很是伤人,有时候语言的力量就能让一个人从高处堕入谷底,三人成虎,就算现在雍正信任她,可是只要谣言不断的中伤她,一定会逐渐在雍正的心里留下印象 事实上,洛宁思考的时间很短,因为小汤圆又开始哇哇大哭,小汤圆烧退了大半,洛宁连忙让老太医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老太医毫不留情把洛宁批了一顿,小汤圆没有大问题,只是因为生理问题不太舒服。老太医道洛宁太过紧张,就连平素照顾小汤圆的日常步骤都没能想起来,如果不放松下来,洛宁自己也会撑不住。 正在一旁的雍正听见老太医的话后也黑了脸,但是碍于老太医在一旁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在老太医说话的时候,示意苏培盛过来。 “娘娘不必过于紧张,老臣正在为十一阿哥煎药,这药需要掌控火候,若是娘娘觉得十一阿哥身子的热度高起来再让老臣过来,至于十一阿哥三急二三事,就与老臣无关了。” 一席话让洛宁脸颊都烧了起来,看着比小汤圆还要红些,洛宁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本宫的确紧张过了头,以后本宫会查清楚后再说,李老快些回去看着火候,不要让药没了药性。” 老太医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娘娘知晓老臣难处便好,十一阿哥的情况越来越好,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需要休憩的时候让人接手便可。” 老太医说到煎药的时候洛宁心下一紧,尽管老太医亲自看着的炉子只会在他无暇分.身的时候让他的小徒弟碰,并且煎好药后亲自送过来,确保期间不出一丝的差错,但终归还是不如他亲自看火来的让洛宁信任。 两人的对话倒是引起了雍正的关注,倒不是觉得洛宁没有魄力,只是洛宁脸皮薄,还能当众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一点倒是雍正没想到的。雍正吩咐好苏培盛后,抬手让他离开,又将注意力放在洛宁和小汤圆身上。 老太医离开,苏培盛却领着兰秀以及刚离开没多久的小汤圆的奶娘回来,洛宁见状,知是雍正想让她休息,正打算开口,只听雍正道:“朕有些疲乏了,淑妃你陪朕去小休一番,这儿有苏培盛与兰秀在,你也可以稍微放心了。” 雍正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洛宁自然再也不好推拒,特别是雍正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让洛宁有些不知所措。 说是去小休,洛宁还是不大放心,于是坚持在隔壁的屋子里,有什么动静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雍正也不坚持,“宫里这么多人,怎么着弘晔醒了也会第一时间禀告与你,现下好好休息便是。” 饶是如此,洛宁还是睡得不甚安稳,虽说怕打扰雍正不敢辗转反侧,但惴惴不安的情绪还是感染了雍正。雍正将洛宁揽在怀里,让她面朝自己,压低声音道:“洛宁,合上眼,好好休息一阵。” “嗯。”洛宁轻哼了一句,一直开开合合的眼睛听话的闭上。 “其他的事儿不用理,”雍正口气和缓的说道,“朕……” 许是洛宁实在撑不住了,闭上眼后脑子里什么都不想,连最后雍正的话也听不真切。 洛宁睡得时间并不长,只是大半个时辰,但精神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人也松弛了下来,没有之前绷得紧,本来只是浅眠的雍正在察觉到洛宁动了动,沉声问道:“醒了?” 洛宁的脑袋退开了一点,声音还是有些倦意,“皇上,奴婢睡了很久了?” “大半个时辰,放心,弘晔没事。” “奴婢让皇上忧心了。”洛宁轻声道,不用自主的朝着雍正怀里贴了贴,心里有点愧疚,这次小汤圆生病,再加从生产到现在时好时坏但总体不怎么好的情绪,不能讨雍正欢心,还反过来让雍正安慰她,洛宁想着想着入了神,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奴婢想起身了,”过了好一会儿洛宁才道,“奴婢想看看弘晔怎么样了。” 雍正主动松开了洛宁一点,“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忧了,弘晔身子骨也不差,这回只是冷热交替生了个小病,李老帮忙看着,不会出问题的。” 这个洛宁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小孩子的变数还是很大,在现代的角度来说就是免疫系统发育不完善什么的,比起成年人来,生病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得精心呵护 “啊,”洛宁忽然轻喊了一声,“奴婢睡了快一个时辰,那弘晔喝下药了么?” 雍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顿了好一下后,才沉声道:“尚未。”雍正只说了两个字,但是听起来似乎还没有说完。 洛宁敏感的察觉到雍正心情不悦,甚至恼怒的感觉相当强烈,接着她又想起了小汤圆喝药的情形,心里一紧,当下问道:“是不是弘晔不喝?” 说完这句话洛宁自己也愣了下,她虽然睡得熟,但是自从她生下小弘昊之后就对哭声特别敏感,只要小包子们一哭,她一般都会立刻醒过来,就算是与雍正一起,但是这一次她一直睡到醒过来。所以不是弘晔的问题? “不是,你别多想,李老的药洒了,新的还没煎好,很快弘晔就能喝上药了,待会你亲自去喂他喝罢。”说到小汤圆和洛宁,雍正的口气还是缓和了些。 洛宁皱了皱眉,心下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雍正既然这么说,必然是不想告诉她。这种情况,自然只有洛宁自己去查了,事关小汤圆,洛宁肯定不想就此揭过。 洛宁起了身,又让人来服侍两人起身,便匆匆朝着小汤圆的屋子走去。 洛宁前脚刚进屋子看到小汤圆醒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老太医后脚就将药送了过来,洛宁接过药,顺便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洛宁将老太医的大脑中那一段的信息读取了出来,心里一下就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但老太医对于她突然稍变的脸色颇为不解,又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雍正让他不要对洛宁说的那件事被洛宁发现了。 话说小汤圆之前忽然大哭让洛宁急急忙忙把老太医请了过来,结果闹了个大乌龙还让洛宁被老太一批评了一顿,老太医来之前让他的小徒弟看着火,谁知道老太医回去过后一闻,发现药不对劲。 老太医对于药物敏感是出了名的,只要稍微有些不对就能找出来,平时的严谨让他在抓药的时候要反复查三遍才放心,这一次不知道是对手低估了老太医的实力,还是在侮辱老太医的医术,居然想要在眼皮子底下动刀。 老太医立刻就将药拿了下来,然后质问自己的徒弟怎么回事,徒弟支支吾吾的道自己刚刚实在忍不住出恭去了,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其余时间他一概没离开过。 老太医把小徒弟也带在了身边,洛宁自然也不放过小徒弟,发现他说的的确是真话,这也就说明就是小徒弟这一出恭闹出的问题。 如果是在她的行宫里出入,帮她看门的侍卫定然能找出是谁,如果是在她宫里出入的人被收买……打住,看来雍正已经插手,所以这事情她私下调查即可,如果雍正查不出来,她倒是可以提点一下雍正,毕竟大部分人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洛宁一点一点给小汤圆喂了药,最后又兑了一点点糖水让小汤圆吞了下去,这才止住了小汤圆的哭声。小汤圆喝了又睡下了,老太医看了看小汤圆,又与洛宁交代了几句,然后看着洛宁欲言又止。 78、场外援助 最终老太医在心里挣扎了许久, 还是顾虑到雍正的话后什么都没说,其实这与老太医一贯的性格不符, 弯弯绕绕什么的还是不大适合他。这个时候只能相信雍正能处理好,毕竟药物这一关他可以把, 但其他的都不是他所擅长的。 其实可以这么说,来到这里后,老太医是洛宁最大的贵人,从雍正将他带到洛宁身边开始。 洛宁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被老太医随口说了两句敷衍过去了以后,她又回到了小汤圆的身边。 今天雍正待在她身边的时间有点长,就是乌喇那拉氏传来刘氏醒过来的消息雍正也不为所动, 只是告诉乌喇那拉氏如果刘氏清醒了要把事情问清楚。 雍正还下令让洛宁宫里的人全部封口, 不允许对外谈起小汤圆的病情,这一定洛宁也同意,但最怕就是有人已经对外传出了消息,不过也聊胜于无。 时间已晚, 老太医又看了小汤圆一次, 确定小汤圆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道自己明日再来,雍正见此便拉了洛宁赶紧去休息。这一日雍正的表现让洛宁觉得不真实,不过今日洛宁确实累了,加上有雍正在,洛宁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洛宁醒来的时候雍正已经去上早朝去了,并且留下口信让洛宁不用去晨会,专心照顾小汤圆。 洛宁洗漱后先去看了看小弘昊和小元宵, 再去瞅瞅小汤圆的情况,发现小汤圆已经不发烧了以后,才放下一半心来,至于另外一半,要等老太医确定小汤圆完全好起来后,大概洛宁才能完全放下。 趁着老太医还没有来,洛宁出去走了走,趁机集中精神放开读心术看看问题是不是出在她的院子里,谁想害她的儿子这一点她一定查出来,不然她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洛宁贵为淑妃,宫里的人不少,再加上照顾小包子们的宫人,洛宁要一个一个排查还是费了点时间,越是她所信任的人,洛宁越是放在前头,将身边的几个宫人都查过没问题后,才开始向外发展,最后洛宁在一个负责打扫的太监身上找到了答案,这个太监在药里加了一点巴豆粉,对于大人来说巴豆粉可能只是让人拉到许多,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很可能会祸及性命,歹毒得令人发指。 这个太监不是洛宁从紫禁城里带过来的,而是在她被封为淑妃以后被分来她的行宫里,如果洛宁没记错他的名字应该是小泉子,终于他叛变的理由,只能说太监虽然没有了下面,但也有七情六欲。 小泉子在圆明园里已经有些年了,不过一直升不上去,还是只能做一个负责打扫的太监,早在洛宁还没有进宫以前小泉子就对某个宫女有了好感,但来往还是近一年的时候,两人本来已经相约对食了,但半年前该名宫女被调往懋嫔的身边,本来一直相安无事,洛宁与懋嫔没什么过节,也不算各为其主,但最近事情发生了变化,宫女过的很不好,小泉子为了让宫女过得好些然后叛变了。 宋氏懋嫔,洛宁确定与她之间没有多少往来,但后宫尔虞我诈少不了,你挡了她的路她自然会想办法除掉你,但她的身份明显比她高出一级,害她儿子她有什么好处?让洛宁意志消沉?洛宁百思不得其解,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答案,站在宋氏背后的人,是乌喇那拉氏无疑。不过那已经是在洛宁见到宋氏以后的后话,以前宋氏不算低调但也不高调,洛宁也很久没有看过她的情况,但自从发生了宋氏这件事后,洛宁把雍正后宫能查了都查了,然后大致分了一个敌我中立表,此事稍后再提。 话说小泉子还给自己留有一手,而且已经用上了,他在下了巴豆粉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问他另外一个问某宫人在哪儿的人,小泉子灵机一动,指着药房膳房的那一片区含糊的说好像去了那边,不过也不确定,这么一来雍正查人的时候这一点就能用上了。 既然找出了元凶和背后的人,洛宁正准备想方法对付此人,却一下就被刘氏派来的人给打断,刘氏派人过来,洛宁即使不怎么愿意见,但在这种敏感事情绝对不能掉了链子。来人显然是刘氏身边最能扛得住场子的人,但见到洛宁也是颤颤巍巍的。 来人给洛宁请完安后便为刘氏开脱其实应该她家主子亲自来的,但是刘氏病未痊愈,洛宁这里还有几个小的,所以刘氏也不敢亲自过来,这次刘氏派她来是为了流言过来道歉的,并且表明自己已经替换并且处罚了那名乱说话导致洛宁困扰的近身,至于流言为什么会传成这样子刘氏自己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她已经对乌喇那拉氏澄清了,所以流言应该很快就会被压制,请洛宁不要担心。 洛宁边听边觉得好笑,之前她用读心术的时候没有留意到刘氏会有这一手,所以这一手不是刘氏自己准备的,而是有人趁这个机会特别设计洛宁的,刘氏没有带近身过来,所以洛宁也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至于流言会被压制根本不可能,不越闹越大洛宁就要偷笑了。 但无论刘氏怎么说,这个心结还是会留在洛宁的心里,想必也是幕后主使的原意之一。 洛宁以忙作为借口打发了这个宫人后,还真的又忙了起来,老太医来了,于是料理那个祸害的事情再一次被押后,当她真的有时间去想的时候,雍正派了苏培盛过来查昨天发生的事情。 最后倒成了在洛宁闲的时候监控一下苏培盛那边的审问情况,其余时候专心照顾小汤圆就好。 过了两天,小汤圆完全好了起来,其余两名包子也没有大的问题,洛宁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但此时流言已经转了风向。 事情有点出乎洛宁的意料,最新的传言是刘氏晕倒的主因是家里出了点事,前阵子她的弟弟因为处理事情不当而被姓富察的上司革职,所以才有了后来一系列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个消息也有漏洞,有人当下就质疑刘氏只是个答应,地位根本不够看,陷害洛宁对她有什么好处?另外她有这个胆子给洛宁泼脏水吗?但刘氏的弟弟先前的确出了事,所以最近郁郁寡欢都不是因为洛宁对她人身攻击,而且至少脏水已经往洛宁身上泼了,也由不得大伙儿不承认。 风向到底是怎么转的,洛宁朝着往外一排查就发现是雍正让人放出的消息,至于刘氏家里出事还是被富察家的人给革职了这一层,却是洛宁意想不到的,问题在于这消息还没传到刘氏的耳朵里,刘氏靠着流言才发现自家弟弟出事了,而就在刘氏听到流言的当日,她家里买通了宫人私下给予的求助信就这么巧送到了她的手里,于是这一出演的还真是让刘氏晴天霹雳。 由于信件是私下里给的,所以刘氏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公开,宫里人多口杂,这风向就算有改变稍后也有可能再变动。正这一回最得雍正宠的两位都被绕了进去,于是第三股风向也悄然被吹起,有人趁着洛宁与刘氏分.身不暇的时候给两位泼脏水,意图挑拨两人的关系,之前洛宁与刘氏互相示好,这一回两人一起被拖下水,真是一石二鸟。 至于孰是孰非只有众人自己判断了,流言这么一传,之前洛宁坑了刘氏的那条谣言被冲淡了不少,危机不是很顺利的度过。 但这件事情也证明了一点,刘氏再得宠,也越不过洛宁去,因为这回小汤圆生病,雍正陪在了洛宁身边,至于刘氏……真的不能比。 但此事并未了解,因为雍正还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在药里做手脚,洛宁已经打算推波助澜了,不过每回洛宁准备做事的时候,总有事情能够打断她,比如小包子们。 小汤圆病好了,三个小包子又嘻嘻哈哈的开始了欢乐三重奏,不,是四重奏,得知弟弟病好的小福惠也得到了雍正允许后,欢天喜地的跑来洛宁这里吃糕点。 四个包子齐聚一堂自然很是热闹,小弘昊扯着小福惠的衣服软软糯糯的喊哥哥,小福惠拉着小弘昊的小时候一起摸摸弟弟妹妹的小脸蛋,小弘昊还糊了小福惠一脸口水,小福惠还没有嫌弃,但却硬是把自己的一脸口水蹭在了小弘昊的身上,玩了个不亦乐乎,两人还想蹭在小元宵和小汤圆的脸上,最后是洛宁看不下去了,才出手阻止。 几个包子嘻嘻哈哈的玩了一个下午,最后小汤圆和小元宵都累得睡着了,小弘昊还是精力充沛的拉着小福惠一起玩,亲亲摸摸够了后,又给他介绍自己的玩具,最后还是小福惠教了小弘昊一把,两兄弟感情好的很,最后终于一起玩累了,也把洛宁折腾得够呛,而这天也算是小汤圆生病以来,洛宁最开心的一天。 后宫能这么玩这么闹自是难得,但洛宁自己的地盘她还是能守得住,不过洛宁既然已经回到了后宫的核心位置,还被人盯上,往后的日子也还真的比起以前难过了许多。 而这次的事件,似乎只是开了个头。 79、先是试探 负责调查的官员果然查出了一个不太相关的人, 洛宁听着兰秀私下里禀告此事的时候,忽然皱着眉头道:“兰秀, 此事与他无关,他虽不是本宫从紫禁城带出来, 但却对本宫忠心耿耿,断不可能做出此等谋害主子之事。” 兰秀不解道:“主子可知负责调查的人已经在他的床铺里查出少量的巴豆粉,李太医怀疑是他在处理的时候不小心洒在床铺上而不自知。” “这倒是欲加之罪了,若是有人想要找他做替罪羊,别说是床铺上,就是他身上都能挖出一包,”洛宁随口分析道, 如是, 他可有提供目击证人,证明当时他身在何处?”洛宁压低声音询问道。 “他道那时就他一人在为御膳房的人担柴……”虽依旧是疑惑,兰秀却如洛宁一般压低了声音。 洛宁眨了眨眼,轻声道:“这不就是百口莫辩么?他是不是一再大呼冤枉?” “所有犯人在没有证据确凿以前是不会承认自己是有罪的。主子, 奴婢不明白, 主子何以一口咬定此人是清白的?”兰秀眉眼间带着忧虑,“若主子看错了人,就是此人害了小阿哥,那巴豆粉也确实是他的,那主子可真是埋了祸患在身旁,毕竟现在嫌疑最大的,只有他了。” 兰秀心里在想什么洛宁很清楚, 也知道如果她没有读心术的情况下,兰秀的顾虑是对的,但是她也不能告诉兰秀为什么她究竟为什么不怀疑此人的真正原因。“姑姑,你说本宫何时看错过人?” 兰秀一怔,努力了回想了好一下,这才正色道:“主子,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时始终是关乎主子与小主子的安危,实在疏忽不得。” “姑姑,本宫并非非要保他,但若是犯人另有其人,咱冤枉了无辜之余,也再次把本宫与本宫的子女陷入了危险的境地,此事太过于蹊跷,你记得过往几次宫中出事,查起来皆颇为费事,此次虽说不算短,但也说长不长,你说本宫多心也好,直觉也罢,本宫始终觉得犯人另有其人。” “娘娘可是想换掉宫里的一部分人?” “这倒不必,若是本宫现在清人,少不得会将平时尽本分的误伤,再给了他人机会在本宫这儿插人,到时候本宫才真是焦头烂额,现下这些人都还成,本宫只要排查出究竟谁是下手的人,便能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洛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怒,“这些年本宫一直能避则避,但这些人可真是欺人太甚,竟敢把手伸向小汤圆,就算本宫怎么防,有一就有二,本宫可以预见以后这些事情会层出不穷,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 “主子息怒,”兰秀立刻劝道,“只是主子,就算真不是他,此人也留不得。” “那就不留,以后调任其他地方即可,只是不能让他做了替罪羊羔,让真凶逍遥在外,”洛宁冷道,“姑姑,今日本宫与姑姑说这些话,是想让姑姑为他作个证,此人暂时留着比被冤枉了好,谋害皇子可是死罪,若是他冤枉死了,这不是将罪孽算在本宫与弘晔的头上了么?” “娘娘真要这么做?”兰秀轻声说道。 “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事实上本宫想要引蛇出洞,真正的主谋瞅见被他们陷害的人没事,自然会慌,不动可能对他们来说还好,只要一动咱们就能趁势刨根掘底,本宫绝不能坐以待毙。” 兰秀点了点头,“若是主子考虑清楚了,这事奴婢自然会办得妥妥当当。” “事后在找个由头将此人调离罢,本宫知晓自己这么做有些任性,但是与不是,还要看此人被证实清白过后,有没有人因为知道事败而不安。”这事还没能正式浮到台面上,也就是说还有转弯的余地。 “奴婢遵命。”兰秀给洛宁请了个安,又将汀兰和汀竹叫了进来,洛宁作势吩咐了两人一些小事后,便让三人离开。 在得知宋氏与此事有关后,洛宁还未与宋氏碰过面,前几日宋氏偶感风寒,这病症却越见严重,洛宁回归晨会的时间正好与宋氏离开的时间碰上了,这时候洛宁更不可能前去探病,若是过得一身病气传染了小包子,这作秀的代价也忒大了点。 但差人送些东西过去倒是正常的,洛宁点来点去,却是把小泉子给派了过去。 虽说小泉子身份尚不够格,甚至入不得懋嫔的院子,但这试探,亦不是全然无用的。 显然小泉子有些抗拒,不解小春子怎么让他送东西过去,小春子踹了小泉子的腿一下,带着愠气骂道:“让你去就去,这么多废话作甚,杂家又不是让你去干个劳什子苦差事,你可别将主子送给懋嫔娘娘的药材给磕着碰着了,这可是十个你都赔不起。” “!毙u右谰刹磺椴辉傅模故枪怨缘呐鲎沤鹾校兔妓衬康溃骸芭琶靼琢恕! “还不走?”小春子又伸脚,这回还没碰到小泉子,就让小泉子连滚带爬的跑了。“慢些,可别摔着了药材!” 站在远处的兰秀看到了这一幕,走上前问小春子道:“这是在干什么?主子送药材给懋嫔娘娘?” “姑姑你真是明知故问。”小春子笑骂道。 “主子心善,”兰秀笑道,“我只是好奇怎么让小泉子过去?” “这不是没人手么?”小春子道,“本来应是我亲自送过去的,只是正好有事要忙,又找不到其他人,反正这药送过去也是走个过场,懋嫔娘娘定是不会见小泉子的,谁送过去不是送,这药是精贵可比别的重要的多了。” “若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这后宫也就太平了。”兰秀没好气的说道,“得了,以后断不可失了礼数就是,你啊,小心被你家头儿给骂一顿。” 小春子陪笑道:“是是是,小春子谢谢姑姑指点,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定当先给姑姑孝敬。”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洛宁那儿就派人过来让兰秀过去。 兰秀一来,洛宁就看了她好几眼,兰秀自然明白洛宁的视线所指为何,请过安后便微微颌首,让洛宁放心。 之后洛宁又得了小春子的信儿,可谓是双重保障,这才安下心来。 只是安心过后,洛宁又开始陷入各种疑问当中,现在她能查到的主谋是宋氏,但是宋氏究竟是因为什么针对她,甚至还歹毒到将手伸到小汤圆那儿,趁他病夺他命,老太医对于药物敏感这事儿似乎并非人人皆知,若是他们真知晓了这事儿,估计不会蠢得在药里做手脚。 除非宋氏后头还有人,那么也就只有几个人选,乌喇那拉氏、李氏以及耿氏,但那日上晨会的时候洛宁曾经查过李氏与耿氏,这两人都与宋氏无关,莫非又是乌喇那拉氏? 查来查去,现阶段后宫里也只有乌喇那拉氏她查不了,真是……舍她其谁! 但是这也没道理啊,乌喇那拉氏与宋氏一向只是表面和睦吧? 说起来宋氏应是雍正的第一个女人,但其身份不高,早年生下的两个女儿皆殇,其实以她的身份,能坐到懋嫔这个位置,已然是不错了。毕竟她没有洛宁的镶黄旗富察家的身份,肚子更没有洛宁的争气,就是洛宁年资较短,但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现下宋氏已老,虽未到人老珠黄的地步,但在后宫仍在不断的推陈出新、兑入新血的情况下,就是洛宁如果不设法笼络雍正的心,也会很快不复今夕之宠爱,刘氏的出现不正巧说明了这个例子么? 到底是谁? 若真是乌喇那拉氏,她又安了什么心? 有时候洛宁会想,当初乌喇那拉氏为什么选上她。 事实证明乌喇那拉氏很有眼光,结果洛宁真的得了圣眷,还一步一步的晋升,兴许是连乌喇那拉氏都没能想到在她暗地里扶持了洛宁几把以后,后宫的斗争让她最忌惮的对象几乎是几败俱伤,死的死伤的伤,贬的被贬,结果洛宁的晋升速度又让其他人望尘莫及,后者也许才是乌喇那拉氏所想象不到的。 如果从头看到尾,乌喇那拉氏放任了所有人的斗争,自己选择隔岸观火,但又暗中操控了一些关键点,按理来说,乌喇那拉氏已经是皇后了,后宫之主,又怎么会如此这般气量狭小,她究竟是在忌惮什么? 不通! 重点是洛宁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人了,在殿上与她唇枪舌战的只有李氏了,可是李氏这次没有自己动手,事实上也不该扯上她了,洛宁越想越头痛,忽然觉得自己养尊处优这么些年,生了三个小包子,已经被养得脑袋都生锈了。 如果说能获取宋氏的信息自然是好,但现在她没能获得宋氏的想法,只好基本靠蒙,让洛宁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后宫里生存没有了读心术,她根本就活不过来!!! 这边厢她在努力思考,那边厢别人也没停下来过,众人虽说不能将人安插在洛宁的宫里,但是院子外的眼线遍布,洛宁宫里出去几个人,又飞进几只蜜蜂,众人都能在有了变动后一清二楚,这种相对来说十分敏感的时期,小泉子的一举一动又怎么能瞒得过众人。 80、谁是黄雀 众人只知道小泉子是给洛宁跑腿送药的, 后头的事情却被有些人用火眼金睛看了出来。 话说这小泉子一开始也懂得避忌,但世界上总没有不漏风的墙, 在懋嫔那儿送过药,小泉子却恰好碰上了他的心上人一瘸一拐的样子, 这样小泉子怎么忍得住,幸亏对方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冷静下来,这才制住了小泉子蠢蠢欲动的火气。 原本两个宫人的相遇自然不会引起波澜,但小泉子可是淑妃娘娘宫里难得派出来的人,一举一动都逃不出这群人精的法眼,更何况小泉子在遇见宫女后脸色明显不对,这一点就很值得人留意了。 一般来说, 各宫各自为政, 宫人定当是各为其主,不同宫的宫人之间就算互有往来也定然不会是深交,就算是主子之间亲密无间也不会有例外,且宫女一满二十五岁就可以离宫, 轮换得快, 走了一批又一批,但太监却得终生服役,就是自己的宫人也不见得人员稳定,一个太监想与别的宫的宫女有所交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泉子虽与这名宫女并无亲密之举,但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却是实打实的,有人立刻查了查这名宫女的底细, 很快就查出两人暗中往来的蛛丝马迹,宫女是懋嫔的人,如果洛宁的宫人与懋嫔的人相勾结,那么此人很有可能就是懋嫔在洛宁宫里埋的眼线——重点是,雍正几乎将洛宁宫里的人护得滴水不漏,要插人进去绝非易事,宋氏能将人打入洛宁的宫里,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打扫外院,也已经让人羡慕了。 如果再往下细查一番最近该名宫女被调进懋嫔宫里待遇,那么这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前些日子十一阿哥弘晔生病,雍正舍刘氏留在洛宁身边,众人只知道洛宁那儿肯定是出事了,但具体究竟是什么事却被雍正封锁了消息,洛宁的宫人全都讳莫如深,不敢回答任何与之相关的问题,于是大伙都是连蒙带猜与十一阿哥的病有关,但具体什么情况还真没有几个人猜出来。 但这又与懋嫔安插了人在洛宁宫里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有的有心人士就这么将两条风马牛不相及的消息连起来就成了——懋嫔安插在淑妃娘娘的人暗中做手脚谋害十一阿哥。 这么一来还将这真相还原了七七八八,但这个传言也只是初步性的猜测。毕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也只能靠猜。 猜测并不就一定是事实,但最大的问题在于,猜测也很有可能是事实。是与不是,验证过后便知道。 事情渐趋复杂,特别是在兰秀听洛宁话给某个无辜中枪的人作证以后,还真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此人原本是最有可疑的人,但兰秀却为他开脱,往深一层想,谁不知道兰秀是洛宁身边的红人,她这么做,除了救回了这个本来很可能被五马分尸的人之外,也同时看出了洛宁的态度,虽说兰秀“真的”看到了这人究竟在做什么,但如果洛宁不点头救人,这人早就死了。现在最大的嫌疑犯被洗清了嫌疑,你是也只能表明一件事——真正的凶手还未落网。 这么说吧,先前设计的替罪羊不管用,主谋未免被查出来,只能再度想办法——第一种,按兵不动,这种方法如果真的一下子查到自己头上,很有可能招架不住;第二种,找另外一只替罪羊,但只要是谎话就一定会有破绽,一个谎话加另外一个谎话,要是一不小心让别人查出来,那么主谋也就离死不远了。第三种,祸水东引,不找下面的替罪羊,将这事推给其他人,如果这宫里有谁与淑妃最过不去,那么也只有齐妃可以胜任这个角色。毕竟长着眼睛的都知道李氏看着洛宁不顺眼。 有的时候,你不能怪败者没头脑,只能怪败者天时地利人和没能样样占齐。 李氏知道宋氏有插人在洛宁那儿,却怎么也不会晓得自己已经被定成了要祸水东引的目标,这时候李氏大抵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打入洛宁宫中的切入点。李氏找自己宫里的人私底下传了口信与该名宫女,约她碰面。 其实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如果该名宫女不是把这件事告知宋氏的话,李氏的计谋也算成功了一半,可惜事与愿违。 该名宫女不说对宋氏有多忠心,但是这名宫女却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这人摆明了也想用她与小泉子的事情要挟她,如果她现在就与那匿名人士碰了面,那么她也就更不好过了,思来想去,她只好将事情上禀。 宋氏一听,心里就乐开了花,有人自投罗网,她甚至连设计铺排的功夫都免了。宋氏将这事汇报给上面的某人的时候,某人虽然不大满意,但是却暗示可以动手。 但两人的动作明显不够洛宁快,因为就在两股势力还在私底下较劲的时候,小泉子已经被查了出来,原因就在于巴豆粉。 话说这头兰秀为人做好证,于是这么一下,所有的事情又都得重新查,这边的线索也算是断了,于是负责调查的人只好从另外一个方向入手。巴豆粉说不是说不常见,但这药就是放在御药房也是一种严格控制的药品,一个太监想要拿到这种东西,至少在明面上并不容易,更何况小泉子拿到这种药粉的途径不是宋氏。那么这东西的来源又是哪里,老太医这头经过再一次仔细的检查,发现了这巴豆粉中掺杂着一点不纯的物质,而这点不纯虽然极其细微,但是却是来自一种山东的硫磺,这种山东的硫磺全京城也只有一家药材铺子进货,说来也巧,老太医不久前刚在京城找遍了所有的药铺,找到了这种硫磺,这次的量甚微,老太医也并非一次就鉴别出来。 一个负责打扫的太监是不会出宫采办的,但是事情总有例外,正如通常不会有人派一个打扫院子的太监去给低级嫔妃送药,洛宁宫里不缺人,但是却会有生病的人,那天小泉子这么巧为人顶班,那时候负责采办的总管在办好事儿后独自一人买了一点私人的东西,顺带将小泉子也放了出去,这位采办忽然记起了这事,调查的人就顺带查上了小泉子。 小泉子不大好查,这人还算是有点脑子,但是纸永远包不住火,但凡做过的鲜少有滴水不漏的。调查的人一查,发现这个小泉子的确有问题,甚至根据上一个嫌疑人的表面证据,小泉子还牵涉其中,事情只要稍微漏了一条缝儿,就会被一点一点撕开。 小泉子被锁定,而与此同时,李氏正派人接触到了小泉子的心上人,至于宋氏,准备黄雀在后。只要两人有所接触,李氏的把柄就落在了宋氏甚至是某人的手中,时机千载难逢。作为一个下人,永远掌握不了主动权,显然小泉子和他的心上人,本来想苟延残喘的活着,但从一开始就注定成为了后宫斗争中的牺牲品。 不过宫女太监也是人,特别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有情人,狗急跳墙,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 要说感情,小泉子除了对自己的心上人之外,其实对洛宁还算有份心,但是对洛宁的心却及不上自己的心上人,所以这次才把心一横,听了宋氏的话要害小弘晔。 这头李氏刚将真金白银给了小泉子的心上人,那头小泉子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畏罪自尽,而留下的遗物,却样样是指着乌喇那拉氏。小泉子只是一个打扫太监,识字不多,却留下了一份亲笔写的歪歪扭扭的遗书。 雍正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猛的一沉,忙厉声问负责禀告的苏培盛:“此事当真?” 苏培盛苦着一张老脸:“此事事关重大,奴才断不敢胡诌,现下孙大人私下将证物都扣下了,连淑妃娘娘那儿都没敢去说,毕竟事关……”苏培盛含糊了一下,“孙大人只敢让奴才来请示,这事儿究竟怎么办。” “证据呢?”雍正冷冰冰的问道。 苏培盛腿有些发软,但还是将藏在身上的证物拿了出来,递交给雍正。雍正一打开就再次变了脸色,让苏培盛差点站不稳。 “此事儿先放放,你先出去,朕想一个人待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朕。”此时,雍正浑身散发着冷气,阴沉着一张脸,饶是苏培盛早就被千锤百炼,也心知此事不好相与。 这些年来乌喇那拉氏从来都是小心谨慎,这回究竟是真是假,但证据却已经确凿——那封遗书是小泉子透过另外一名宫人保存着的,说是过两天再交给小春子,结果时间没到,小泉子就经畏罪自尽了,该名宫人不敢再藏下去,这封遗书也交给了负责调查的孙大人。 皇后?他的这个皇后……雍正在心中打了个问号,沉吟了一阵,把暗卫叫了进来。 如果说这事乌喇那拉氏有份,那么整件事情…… 洛宁的宫里的人死了,虽然遗物证物都被盖住了,但还是引起了一阵波澜,这事儿也稀罕,虽然洛宁过往卷入了这么多的糟心事儿,但这死人却是头一遭,而且消息又全部被盖住了,这让后宫的人都等着看好戏。 81、事在人为 小泉子的死讯传到洛宁的耳朵里的时候, 刚巧洛宁正在逗着双胞胎玩儿。 “主子,出事了。”小迎子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连请安都忘了, 嘴里嚷道,直接打断了洛宁正准备抱起小元宵的举动。 洛宁的手一顿, 只见兰秀上前一步拦在了小迎子的前头,低声教训道:“怎么回事?莽撞的连规矩都不懂了么?小主子刚刚才破涕为笑,你这般撞进来是想让小主子再嚎两嗓子么?” “可是……”小迎子看了兰秀一眼,脸上有点委屈。 “气顺下来再说,别毛毛躁躁的。”一旁的汀兰朝小迎子使了个颜色。 洛宁的手伸向小元宵的下巴挠了挠,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打紧,小迎子, 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迎子:“……” 面对着主子和兰秀、汀兰等人的眼神, 小迎子反而说不出小泉子自尽了的消息,几人就这么愣在了当场,洛宁的情绪铭心啊不高,声音也不甚积极:“究竟怎么回事, 你不说本宫怎么知道这事严不严重。” “主子, 小泉子自尽了。”听了洛宁的话,小迎子一个激灵,舌头也不利索,不过话倒是清晰的传了过来。 汀兰倒抽了一口凉气,“去去去,晦气,没见小主子在么?” 洛宁脸色微变, 让汀竹、奶娘与嬷嬷将小包子们带走,冷道:“有没有调查出他因为什么而自尽?” “尚未,但是其他人都猜测他是畏罪自尽,”小迎子道,“奴才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才刚断气儿没多久,敬事房那边尚未有派人来了解情况。” “果真晦气,宫里刚出的事,这又人又自尽了,”汀兰有点后怕的样子,“主子,你说……”她望向洛宁,发现洛宁的表情不大好看,当即也不敢插嘴了。 “主子……”兰秀有点担心的看着洛宁,欲言又止。 “无事,”洛宁挥了挥手,道:“让人查查小泉子这事儿究竟怎么回事,另外,弘昊弘晔元宵都还小,当不得这些污秽事儿,汀兰,你去瞅瞅这事儿要怎么办,别让晦气冲了几个孩子。” “奴才领命。” “奴婢领命。” 两人一同告退,留下洛宁与兰秀,一时间屋子内有了几分沉默。 “姑姑,你觉得本宫这么做对么?”洛宁忽然压低声道,表情比刚刚还要低落几分,不复以往的沉静。 “主子别多想,”兰秀也一样压低声音连忙安慰道,“此事并非主子起的头,主子这么做,也不过想保全小主子。” “的确,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本宫就不该后悔。”洛宁轻声道,“此事若是不将真凶主谋通通拉下水,被她们都撇清了,后患无穷。” “主子想通了就好,”兰秀道,“是他自愿的,若非他心存歹念,又如何会落得这个下场。” 这些洛宁都知道,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法置身事外,只是养尊处优太久,第一次这么逼一个人,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算小泉子是自愿,洛宁还是有些心理障碍。 “是。”洛宁发了狠,冷道,“不管怎么说,弘昊、弘晔和元宵才是最重要的,谁想要害他们,本宫必定让她们不好过。” “不过主子,你确定这么做,可以让主谋都冒出头来么?”兰秀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洛宁摇摇头,“浑水太深,本宫只能再搅一搅期盼鱼儿能自动冒出来,其余的淤泥并非本宫所能控制。算了,反正不管怎么说,本宫都是受害者,这一点皇上肯定明白。” 兰秀附和的点点头,主仆二人皆不再说什么,她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赶紧想应对策略,洛宁出了这招其实还是有点险儿,但如果洛宁不是逼得小泉子畏罪自尽,这事儿恐怕就没洛宁什么事儿了,她是受害者,却帮着别人再害了其他无辜的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次她费的力不小,光是拿出证据,让兰秀相信此事幕后的可能是乌喇那拉氏就已经令她头大,其实她可以选择不拿,但是她不希望兰秀误解她冤枉乌喇那拉氏。 而后兰秀趁着洛宁派她去面见乌喇那拉氏的功夫,试探了几句,乌喇那拉氏没有正面回答,这才让兰秀坐实了她的确有心要对付洛宁的想法,而且这一次有人想要下巴豆粉在药里,乌喇那拉氏也是知情的。 兰秀早在上一次洛宁找她谈心的时候就倒向了洛宁这一方,这一次心也自然是偏的,回去之后直问洛宁想怎么做。 洛宁直说自己的确有了目标,并且也知晓究竟谁是害小汤圆的凶手,尽管连负责调查的孙大人都没能查出来,但她怀疑的人却八.九不离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就已经让小泉子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这小泉子见自己直接被洛宁揪了出来,原本就对洛宁心存了几分愧疚,这下更是什么都供了出来,而这时候,兰秀才知道,原来背后不仅有乌喇那拉氏,乌喇那拉氏还指使了宋氏做枪使。 兰秀虽然满腹疑惑,但是不得不佩服洛宁看人看得奇准,除了这个解释,兰秀想不通应该怎么解释洛宁这种状况。没有任何证据却能刀刀都削到肉,这不用奇准来形容,兰秀还真相不出来她终日跟在洛宁身旁却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经常与阿哥、公主玩闹的洛宁为什么能一下就拆出了所有的真相。 除非,洛宁后面还有人,可除了乌喇那拉氏外,也只有一个人能够站在洛宁的后背……但是这样也说不通。最后兰秀干脆不猜了,直接听任洛宁的吩咐,反正整件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劲儿,这事能少掺和尽量少掺和。 之后洛宁和兰秀安排了小泉子写遗书,又做了一些证据,安排妥当后,小泉子求洛宁照顾他的心上人。 “奴才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求不得娘娘的宽恕,也没有资格求娘娘,可是小泉子只是为了罗衣,她受得苦实在是太多了,求娘娘看在奴才愿意为娘娘尽最后一点绵力的份上,让她好过一些,就算最后她不能活着,也请让奴才与罗衣的骨灰放在一块。”小泉子战战兢兢的说道。 凭心而论,这个要求很卑微,如果他没能为洛宁做事,这事儿他连提出来的资格都没有,但这会儿死到临头,此人也不求保全自己的心上人,洛宁倒是觉得这个可以答应。 安排好了一切后,小泉子自尽,而他的遗书与遗物,也交到了雍正的手上。 洛宁不知道这一次的安排究竟能不能成功,但只要成功的让雍正怀疑乌喇那拉氏,她的这一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不过洛宁倒是没想到,效果居然是这么的好。 因为宋氏与李氏那边,开始乱成一锅粥了。 就在雍正收到小泉子畏罪自尽的消息没多久,另一名暗卫提前将乌喇那拉氏与宋氏碰巧遇见李氏收买宫女罗衣的事情,李氏自然是百口莫辩,不过因为罗衣是宋氏宫里的人,这事儿还没有闹大。 乌喇那拉氏!雍正原本就不怎么好的情绪一下就沉到了谷底,也气到了极点。饶是雍正再怎么信任乌喇那拉氏,现在也难免对于她有了怀疑,最大的问题在于时机太过巧合了,李氏掺和进来本来就是在雍正意料之外,可是乌喇那拉氏这一回不应该自己出面。 尽管明面上,如果雍正没有先得到小泉子的遗书的话,这一切还没有这么巧合。 也许我们可以说,有的人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特别是对方有用你所不知道的实力的时候。 从一定的范围来说,洛宁的读心术,真的逆天了。不过这玩意儿有时候也相当的鸡肋,因为它虽然随心所欲,却有范围和数量的控制,如果信息量太多了,反而有可能挤爆自己的脑袋。 话说李氏虽然被撞破与罗衣有交易,但是李氏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罗衣与小泉子的关系并没有公开化,这也就表示她只接触了罗衣,其余的事情自然与她无关。 几厢争执一下,乌喇那拉氏的近身太监的小跟班忽然朝着乌喇那拉氏走来并告知了她小泉子自尽的消息,由于先前洛宁的行宫里出事的时候,雍正下令封锁了洛宁宫里的一切消息直至查出为止,所以具体的情况没人清楚,但小泉子自尽,第一个直接打击到的人,就是小泉子的心上人,罗衣。 罗衣甚至第一时间就晕阙在了当场,然后被乌喇那拉氏让人给抬到了宋氏的行宫里。 事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数,乌喇那拉氏自然是知道这事儿不妙,但是这事也由不得她控制了。 小泉子怎么会忽然间自尽,这么一来,小泉子定然是畏罪自尽,如果他留下了证据…… 乌喇那拉氏的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只能靠着如哥的手稳稳扶着才让她维持了她的仪态。不对,这事会归在宋氏身上,一开始她就是这么设计的。 只不过,乌喇那拉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泉子留下的证据正确直指向她,但小泉子的遗书才是关键,可真正让她一点一点步入谷底的人,是她自己。 82、能力突破 之后发生的事情由不得洛宁控制, 雍正扣下了小泉子自缢后的遗物,却派人继续去寻找其他的证据, 从小泉子身上牵扯出了太多的事情,小泉子一死, 雍正立即派人查了他生前与其他人的关系,于是小泉子心上人罗衣也就藏不了了,加上这回乌喇那拉氏、李氏与宋氏三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又是因这个宫女而起,只要将整件事串起来,综合雍正手里的证据,掺和进去的人不少, 孰是孰非更是棘手。 只能说小泉子之死是导火索, 正如他的遗书里所述,心存愧疚却不想再做这些个折福损阴德的肮脏事。死人不会说话,所以他生前的最后举动便十分引人侧目。事已至此,真相也摊在了雍正的面前, 但他却没想好究竟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雍正的子嗣稀少, 他的子女能活至成年的更少,近些年来,雍正越发难容打他子嗣主意的人,过往的经历让他很糟心,只是他忙碌的几乎没法去顾及后院里的事情,乌喇那拉氏在处理后院甚至是后宫的事务上一直做得不错,除了一点, 乌喇那拉氏没能守住他的子嗣,甚至她更是没能守住她自己的儿子弘晖。雍正以前并不觉得这是谁的错,孩子身体太弱或者是母亲身体太弱导致孩子夭折是并不少见,就是年氏给他生了这么多孩子,活下来的只有福惠,而福惠的身体也不好,就算有猫腻,雍正也从未正视过这类的问题。 第一个孩子的夭折或许让他悲恸,之后每一个孩子的离开或许都或多或少让他伤心了一阵,只是在渐渐的麻木后,雍正分与他们的关注少之又少,显然他先前的心并不在此。 但是现在却不同,这一次近似人赃并获,细细想来,若乌喇那拉氏并非第一次这么对付他的子嗣,那么先前的那几桩说不定有些个都能算到她的头上,雍正细想了这些年乌喇那拉氏与其他人的事儿,忽然觉得这并非不可能。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雍正揉了揉眉心,眉眼间尽是倦怠之色,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雍正终于有所决定。 可事情就是这么出乎意料,在雍正做了决定没多久,罗衣醒了过来,在明白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后再次崩溃,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语无伦次的大吼大叫,而宋氏根本来不及阻止,在场的人都听到罗衣嘴里的“真相”。 一发不可收拾,宋氏脸上挂不住,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才训斥已经渐趋疯狂的罗衣信口开河,让嬷嬷上前去给她掌嘴。 乌喇那拉氏到的时候,罗衣的脸已经肿的变了形,人也被打得半死不活,“这是怎么回事?”乌喇那拉氏看着宋氏,又看了看虽然嘴都几乎张不开,满嘴都是血的罗衣,眼里带着几不可见的厌恶。 “这贱人信口胡诌,污蔑了奴婢,奴婢便找人教教她……”宋氏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后道。 乌喇那拉氏的嘴唇动了一下,却让宋氏忽然脸色一白,浑身轻轻颤抖。 “奴婢……”宋氏巍巍颤颤的说道,“奴婢不知娘娘……” “本宫来之时已听过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单听一方之词,懋嫔,跪下,”乌喇那拉氏的声音忽然威严了起来,让懋嫔腿一软,连旁边的嬷嬷都来不及搀扶,宋氏的膝盖就撞到了地上,“此事尚未查清以前,你被禁足在自己的行宫里,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奴婢遵旨。”宋氏努力镇定着一张已经带上岁月痕迹的脸,看着面部表情一丝不苟的乌喇那拉氏。 “至于这个宫女,本宫要带回去调查。”乌喇那拉氏刚开的口,有人却不想如她所愿—— “娘娘,奴才带着皇上的口谕而来。”屋子外匆匆传来了苏培盛的声音,令在场的人有好几个的脸颊都变了颜色,其中以乌喇那拉氏最为精彩。 雍正插手,这事就更不好想与了。雍正直接让人把罗衣关押进牢房,下令谁也不准探视,并且表示如果罗衣也死了,所有的侍卫都要罚俸半年,有品级的直接降一级,这一招一出,再也没人敢玩忽职守。 雍正这一手更是让乌喇那拉氏措手不及,也心知这次的事儿不可能瞒得住,但是雍正能查到什么程度又是另外一个问题,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宋氏会不会供出她,若是她认为大不了一起鱼死网破,但宋氏……应当不会,乌喇那拉氏的眼角瞟了正低着头的宋氏一眼,然后又再次看着一旁等待的苏培盛。 “既然皇上已经下令调查,本宫也不好插手,”乌喇那拉氏沉声道,“至于懋嫔,自当禁足只到真相被查出。” “奴婢遵命。”宋氏抖着唇的说道,甚至不怕死的抬眼看了一眼乌喇那拉氏,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苏培盛,你这就回去复命吧。” “! ☆  ☆  ☆ 洛宁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雍正会过来,并且浑身带着一种不悦的气息,让本来就有点心虚的她有点儿发毛,不知雍正究竟怎么想的,但显然,雍正的怒气并非指向她,因为雍正在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居然让洛宁看出了一点儿名为愧疚的情绪。 洛宁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先前雍正也没通知她侍寝,但是这个点过来…… “皇上日理万机,这是刚批阅完奏章吧?奴婢刚刚泡了些花茶,不知皇上赏脸么?”看着雍正疲倦的脸,洛宁下意识的说道。“这花茶有安神凝气的作用,是李老专门为奴婢配好的,喝了可以好眠一些。” 雍正没有说话,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洛宁得到首肯后也不再看雍正,专心的泡着茶,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沉默令洛宁有点七上八下,只能靠着努力将注意力放在了茶的本身,直到洛宁将泡好的茶递给雍正,雍正微微抿了一口后,忽然极低的叹了一口气。 洛宁吓了一跳,忙看着雍正,“皇上此时来奴婢宫里,怕且并非只是看看奴婢这般简单,皇上是有什么话想对奴婢说?” “若朕只是来看看你呢?”雍正又抿了一口花茶,声音听起来也润了很多,没有一开始来得干涩。 “皇上能来看看奴婢自然最好,只是几个小的都睡了,皇上挑的时间不大对。”洛宁镇定的说道。 雍正一把抓住了洛宁的手,捏得紧紧的,让洛宁就算想缩也缩不回去。洛宁的手腕被握得痛了,直接放弃挣扎,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雍正,却只听雍正道:“朕只是来看看你。” 洛宁一怔,另一只手慢慢的握上了雍正的手,大着胆子看着雍正的眼睛,那儿的复杂情绪让洛宁猛的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打开了读心术,却忽然想起了这是雍正她用不了正想收回,一点点信息断断续续的传过来却让她差点愣在了当场。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过往她与雍正有过这么多次的身体接触,都从未出现这样的结果,这肯定是一个突破,但具体的原因却未知。洛宁将读心的能力开到了最大,勉强接受到了一些雍正的信息。 这些片段却洛宁的心一凛,雍正打算放过乌喇那拉氏,怪不得一开始她就看到了外泄的愧疚。 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洛宁实在没有打算一次就撼动了乌喇那拉氏的地位,而事实上她也成功了,让雍正对乌喇那拉氏起了隔阂,另外还让他对她起了愧疚之心。这两者都是大大的利好。 这样或许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读心术在这个时候得到了突破。能力突破的情况其实只有一种,她的有形或者无形的地位得到提升,不知道这次是在雍正心里的地位有所提升,抑或是雍正有可能升她份位,虽然后者不大可能。 “若是奴婢没有猜错,皇上是为了小泉子之死而来。”洛宁轻声说道。“这事儿奴婢还想求皇上一事。” 雍正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洛宁的话有些不解。 “弘昊、弘晔和元宵都还小,小泉子是奴婢宫里的人,奴婢想请人清一清晦气求个心安,莫让这些个邋遢事儿冲了几个小的。” “是朕疏忽了,”听到洛宁的话,雍正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下来,“这事儿朕明日就派人来办,你无须操心。” “皇上,奴婢已经派人去打听应该怎么做,又怕不合规矩,”洛宁道,“现下皇上答应了,奴婢明日便命人将此事办妥。” “也成,”雍正伸手将还有余温的花茶一饮而尽,“你觉得合适就去做,朕乏了,就寝吧。” 见雍正真的打算留下来,洛宁连忙让人准备,一切有条不紊的折腾了好一下,洛宁上床的时候也有了一丝困倦,眼蒙蒙意识准备飘散之际,雍正忽然将她揽过,差点让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或许是雍正以为她睡着了,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低语:“朕曾说过……不会亏待你,此事……你受了委屈,以后……” 洛宁其实未睡,但雍正的话的确犹如催眠曲一般,最后几个字让她听不是很真切。洛宁知道一件事便可——雍正没有怀疑她。 83、皇后失势 乌喇那拉氏忽然病倒了, 在雍正开始着手调查小泉子自杀案后,据太医说是病得相当严重, 而且病情可能会传染给别人,乌喇那拉氏以此为由谢绝探病。雍正亦只能将上好的药材全赐予乌喇那拉氏的宫里, 话说原本乌喇那拉氏还打算移居畅春园养病,但雍正却道其病了两三日,正是最不爽利的日子,不应舟车劳顿为由让她安心留下来养病。 总归一句,乌喇那拉氏身体不好,还是少操劳微妙。 那边乌喇那拉氏刚病倒,雍正这边的清查进度也相当的快, 小泉子自杀, 与罗衣的关系曝光,罗衣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在宫里被虐待的不平遭遇,又供出宋氏利用她威胁小泉子,让小泉子替她办事。 就在雍正把事情查出来没多久, 宋氏也病倒了, 而且据说是一病不起,太医谓其命不久矣,于是雍正念在多年情分上从轻处理,将她送回紫禁城,而宋氏回到紫禁城没两天就暴毙而亡,尽管宋氏有错,但她也跟在雍正身旁多年, 众人几番求情下来,懋嫔最后以嫔礼安葬。 与此同时,乌喇那拉氏的病也渐渐痊愈,赶在了端午之前能将后宫的事抓在了自己手中,事情似乎就这样无疾而终的揭过,而雍正也趁着这次端午之际特别赏赐了许多东西与洛宁。 不过洛宁对端午的印象可不好,之前端午的时候她大着肚子受了惊,虽然小包子妥妥的,但她总觉得端午会出什么幺蛾子,这会儿小弘昊虽然虚龄两岁了,可是小汤圆和小元宵连六个月都不到,就算两只包子的小身子骨也是壮壮实实的,但这后宫…… 这回端午洛宁长了个心眼,带着双胞胎外出为由,把圆明园里几个宫妃的院子里的人都扫了一遍,查查看到底谁的心思重,重点排查之前她所分好的敌我表的敌人部分。 但这回端午发生的事情却不是出在几位妃嫔身上,也与什么贵人、常在、答应无关。 端午正日,圆明园里大排筵席,雍正却因为一件事发了一道旨意训斥负责安排膳食的太监首领,事源于雍正见乌喇那拉氏席上的膳食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当即觉得体统何在,这道旨意一发,就像狠狠的打了乌喇那拉氏的脸一般,那天据闻雍正脸色发黑,乌喇那拉氏虽然表面镇定但也早早退席,一场好好的端午宴不欢而散。 而后,宫中传言,雍正已经冷落了乌喇那拉氏多时,有人统计了一下近一个月,除却端午,两人连面都没见着一次,就是那一次乌喇那拉氏病了,雍正也不过赐了很多名贵的药材,可这回端午,雍正赏人的时候,压根就没点到乌喇那拉氏。 之后几天,雍正以乌喇那拉氏的健康欠安为由,下令三妃共同协管后宫大小事务。 乌喇那拉氏的地位,岌岌可危。 虽说是三妃共同协管,但李氏以她资历最深而事事抢其余二人一同,当然并非单单因其年资最长,说到贵,李氏的“齐”越不过洛宁的“淑”,但最近李氏似乎又开始崛起了,因为雍正在处理完小泉子的事情后让弘时再次入朝,之前的事情,雍正表面上根本没有再深究什么李氏。 话说沉寂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弘时卷土重来,似乎的确未可知,但在另外两位成年皇子甚至还没有成婚的情况下,弘时似乎更能被高看一头。 只要弘时能收敛心性,事事迎合雍正的心意,也未尝不可…… 就在端午前几日,雍正还因为一件小事表扬了弘时,这样没有了顾虑的李氏也在宫中水涨船高了起来,对比着乌喇那拉氏的声势渐消,李氏可谓是风头无两。 洛宁要照顾三个小包子分.身不暇,不过也心知不能跟以往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卸到别人身上,再加上这是雍正给予三人的机会,这事儿不可马虎将就,显然耿氏也是这么想的,她与弘昼虽然低调,但是最近也为了自家儿子的婚事发了愁。 耿氏就是不明白,自己也晋成了裕妃,为什么她的儿子婚事一拖再拖,就算她的儿子行事有些荒唐,这也过了好几年了,早该成家立室好入朝。弘昼以往贵不过弘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耿氏思来想去,总觉得是弘历拖累了她家弘时。 但现在三人与乌喇那拉氏分权,这事也该提上了日程。 显然某件事后,无论是朝廷还是后宫的变化都有点大。 形势更是波谲云诡。 雍正也不藏着掖着淡了乌喇那拉氏,这一点表现在皇后生辰的前几日,有太监奏请在钦安殿给乌喇那拉氏祝寿,雍正又是一道训斥旨意发了过去,以体统为由再次驳回,自此,乌喇那拉氏失势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过后好几次乌喇那拉氏想要面见雍正,雍正都以政务繁忙为由把她拒之门外,乌喇那拉氏在雍正那儿吃了闭门羹,没过一个时辰就听见雍正去了耿氏的宫里小坐,气得乌喇那拉氏差点气儿都顺不下来。 雍正刻意冷了乌喇那拉氏,似乎在那之前一点先兆都没有,但乌喇那拉氏心里也清楚,就是从小泉子的事件开始的。 那时候宋氏忽然暴毙,她在那之前派人去查探关于宋氏以及罗衣的消息,但不想却被雍正瞒得滴水不漏,她是一点消息也查不出来,于是只好称病不出门避祸,之后宋氏突然在雍正准备处罚她的时候病入膏肓,可宫里但凡与宋氏有接触的人都知道,宋氏虽然也年过五十,但是身子骨也还算硬朗,紧接着是宋氏回宫后忽然暴毙,这事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日,要说没有蹊跷根本不会相信。宫中甚至有隐隐约约的传言,宋氏是替人背了黑锅,虽然并没有明说,但能让宋氏背黑锅的人,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无奈乌喇那拉氏虽然想插手,但也无从下手,雍正冷待她,甚至还将她手里的权分给其他人,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动作,乌喇那拉氏心里越发着急,终日惶恐不安,终于“不负众望”的再次病倒。 这次是真病了,病得还不清,正巧碰上雍正打算赐婚弘历与弘昼,这事儿摆明了雍正不打算再拖下去,但也因为乌喇那拉氏病得七荤八素的,所以安排也就全让其余三妃接了手,其中又以比较有经验的李氏与准备当婆婆的耿氏为大,洛宁,很老实的说,只是从旁学习经验的。 毕竟她要担心这些个问题还要十余年,甚至最大的问题在于,她还会不会有这十余年。 按照这样的形势下去,乌喇那拉氏逐渐失势,就算不用她出手,说不定乌喇那拉氏也很快玩完了,乌喇那拉氏一死,她就很有可能会回去,那么她在这儿的身份,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而告终? 这不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却是洛宁不得不思考的问题。来到这里三年多近四年,她生下了三个孩子,每一个都倾尽心力,避过了许多劫难才生下来的,小包子又这么可爱,软得她心都化了,如果乌喇那拉氏死了,她得回去,那么这些小包子又会怎么办? 本来就像是一场梦境,他们是不是会跟着梦境化为乌有,一想到这些洛宁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好吧,反正乌喇那拉氏还没倒,还是等她倒了再说。 于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洛宁越发珍惜与小包子们相处的时间。母爱满得差点要溢出来。 每一个人都很忙碌,特别是宫中一次要给两位皇子一同大婚,端午过后几个月,从中元到中秋,或许要加上小弘昊的两岁生辰。 而乌喇那拉氏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太医已经好几次向雍正正式禀告她的病情,但雍正除了送药之外,再无其他。 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乌喇那拉氏的权力也在逐渐下放,其余的三妃接手,将原本已经准备了近两年的皇子大婚在三个月只能办好了,虽说这是仓促,但也绝非囫囵,在耿氏的把关下,两人的大婚都相当的体面,嫁给皇子的两位背景也算是旗鼓相当,这回雍正挑人并没有偏袒了谁,更让人看不出究竟雍正心里到底属意谁。 只能说,雍正在布置迷魂阵,将所有人都绕得晕头转向。 这几个月,乌喇那拉氏也就中秋出来过一回儿,其余时候都是李氏把权,雍正对此并没有意见,后宫的风向也开始朝着李氏靠拢。 至于拥有三个子嗣的洛宁无形中的风头也小了许多。 不过,这与雍正宠洛宁无关,一月除了固定来洛宁这几次外,也会在其他闲暇时候去洛宁宫里坐坐,吃些糕点,与小包子玩一会儿,偶尔也问问洛宁后宫的事务,看看洛宁究竟怎么处理,有没有学到什么经验。 这话看着倒是随口关心洛宁,但也少不免会想一些别的有的没的,可是最近雍正在下一盘大棋,让偶尔只能接触到雍正一点点信息的洛宁把握不了度。 有的事情,没有得到过就不会失去,但有得必有失,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有一个办法,将得失心降到最低,不要将得与失看得太重,如果想明白了这一点,其实雍正到底会不会做些什么,也没有这么重要了。 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雍正所给予的,并且随时能够夺回。 这么想着,洛宁也就想通了,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其实她也很知足,毕竟雍正对于她,比起对其他的妃嫔,实在要好太多了,甚至雍正做的一些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洛宁所期待的。 不过这个宫里,谁都是雍正的棋子,没有例外。一切都是为了将来铺路,如果洛宁挡了雍正的路,也许洛宁也就到头了——即使雍正不止一次说过,不会亏待洛宁。洛宁自然是希望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说到底,就是到了现在,最后的位置究竟属于谁,亦未可知也。 但政治与大局什么的,真心很难说,因为或许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有可能颠覆整个朝廷。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雍正八年。 84、乌云盖顶 最近雍正心情算不上顶好, 甚至可以说相当差,因为自康熙朝一直与他相互扶持至今的怡亲王大病, 而且病得异常凶险,怡亲王过往就有腿疾, 雍正四年曾经病重过一次,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但依旧坚持为雍正分忧解难,这么多年来两人也可以算是秤不离砣,说怡亲王是雍正的左膀右臂绝对是低了一筹,这回怡亲王病重,雍正就连年都过不好, 怡亲王大病的那几日, 他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儿大发雷霆,弄得整个皇宫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话说年初三刚过, 雍正恢复早朝的时候就接到了胤祥的大儿子弘昌以及刚入朝没多久的弘w一起给胤祥代发的停朝申请, 当下便心急如焚甚至连早朝都不想上,毕竟前两日过年的时候,胤祥看着精神还不错,怎么就突然请病假了?自家十三弟雍正心里清楚,若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给他旷工,不过雍正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立刻让苏培盛去把最好的太医给胤祥带去,接着自己让众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众人见雍正这般焦急,自然也不看拖拖拉拉相互扯皮,但是由于过年积压的事情有点多,雍正把所有歌功颂德的奏章全扫在地上后,还有二十多件要紧事要处理,这么一来甚至超过了以往常规早朝的时间。 雍正心里急,众人比他更急,最后好不容易将几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决断完毕,雍正急急忙忙扔下了一干大臣下朝。好在苏培盛早就很有眼色的准备好了马匹,让雍正好立即赶去交晖园。哪知雍正一到,发现自己的十三弟病得都下不了床了,当年因为被康熙说过“喜怒无常”而隐忍多年的脾气一下子就爆了出来,吓得怡亲王府的人各个面如菜色,连太医这些已经看惯大场面的人都吓得哆嗦的跪了一地,只有正在施针的老太医还镇定些。 只见老太医给怡亲王扎完针,又看了看着身体上满是细密银针的胤祥,忽然不太自然的转头向着雍正,一字一句道:“皇上就算大发脾气也无甚用,怡亲王病重乃积劳成疾,前些日子老臣就告诫过怡亲王不可用药过猛,剂量太大便会让身子承受不了适得其反,但想必怡亲王为了撑过大年初一而灌下了大量的药,这药怡亲王吸收不了,反噬上来,便让怡亲王起不了身,人也不甚清醒。病人需要清静休养,若是皇上再是如此,不仅帮不了怡亲王,更可能让怡亲王病情反复。” 老太医此话一出,房间里的人几乎都要泪流满面,这不是倚老卖老,面对雍正的黑脸镇定如斯,老太医真乃勇气可嘉,绝对一神人也。 雍正一听,当即就闭了嘴,但是他的脸色却越发阴沉。 老太医听不见雍正骂人的声音,也不抬头,继续道:“怡亲王病得凶险,即使是老臣亦不能保证怡亲王能够痊愈,但若是这回怡亲王的身子能够恢复个三四成,就不能再操劳半分,否则……”老太医的话音拉得老长,并没有把话说完就专心的将胤祥身上的针拔.出了好几根。 这个“否则“的后面到底是什么,也许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这老太医的医术高超众人称道,与之旗鼓相当的还有太医院院使刘声芳,雍正也不吝啬,一次将二人都留在了这里,还有三四个太医也共同留了下来探讨怡亲王的病情,所有的药都由太医们亲自熬制,也就是说平常药奴所干的活,太医这回都要亲自包揽。 雍正忧心忡忡,在怡亲王这里不能撒气,只得回头就冲着宫里的人大发脾气,就是如苏培盛这样服侍了雍正几十年的人精都被骂得狗血淋头,更别说其他的人,自己去领板子的还算轻的,有的人甚至直接被罚到辛者库,如果不是苏培盛求情,雍正直接将人给剁了。 问题是这年还没过完,还有许多事情要让雍正决定,可所有人听到养心殿这头的情况后战战兢兢的,没人敢去招惹雍正这串一点就爆的炮仗。 很老实说,洛宁肯定也不敢,雍正身边最得心的苏培盛也许还是跟着雍正以来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于是连小包子们的周岁生辰要怎么过也让洛宁很犹豫,大搞肯定不适合,但两只包子的抓周礼可不能少。 她最忧心的便是若向雍正提出来的时候那人就找她撒气,她想弄得喜庆些就嫌她事多,要是她想低调些,说不得他就会觉得她成何体统——一般情绪起伏不定的人都这样,他们也许自己心里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拼命挑人的错,似乎一定要别人也与自己一样不好过才罢休。 洛宁对此很紧张,连忙与乌喇那拉氏、李氏与耿氏共同商讨,听洛宁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后,李氏首先夸张的说道:“妹妹这是在为难咱们。” 洛宁心想,不是她要为难大家,这事儿本就迫在眉睫,先前因为新年各宫都忙得不可开交,她的确准备了些,但是这回她还真拿不定主意,洛宁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望着依旧一脸病容的乌喇那拉氏寄望她能给予帮助,尽管她被雍正冷待,但是只要她一日是皇后,无论身份地位都不是她们可以逾越,后宫的一切大小事务她都有最后的决定权,小包子们的抓周礼亦然。 “娘娘,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为好?”见乌喇那拉氏半天不回应,洛宁直接开口,而不是拿眼神询问了半天却没得个回应。 洛宁问了一半,乌喇那拉氏拿着帕子捂着双唇咳得厉害,听洛宁问完,乌喇那拉氏边咳边道:“此事自然得问过皇上,毕竟是弘晔与瑚图里宜敏比的周岁生辰,马虎不得。” 怎么问?谁问?她的建议只供参考,现下她就是不敢去问才跟这几个女人商量的,尽管这个皮球本来就是应该她直接负责,但是也要乌喇那拉氏决定,现在乌喇那拉氏又直接把皮球塞回她的怀里,洛宁此时只想叫坑爹,暗暗叫苦。 这事本来是一件大好事,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让洛宁好不沮丧。 算了,这事儿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最近她能够在触碰到雍正的情况下探听到某些信息,也对雍正的情绪变化也很敏感,希望到时候她不会因为挑起了雍正的那条筋而被轰成渣滓。 反正这时候绝对不能提起这事儿,得先把该做的都做好,到时候拿出方案来就成,既然众人都打算冷眼旁观,硬着头皮她也只能上。 洛宁心里发愁,读心术也不开了,面上更是显得心不在焉,结果一回到院子里耳边就传来一阵抽气声,接着她就被狠狠的抱住了大腿,这一下吓得洛宁差点往后一倒,亏得汀兰和小春子合力扶着她才勉强站直,但腿被紧紧抱住,洛宁惊魂未定,正要往下看,只见一个白色与蓝色相间的“圆球”抱着她的大腿,死命的开始嚎哭,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洛宁抬了抬脚,试图先将自己的脚抽.出,没想到洛宁一一动,腿上扒着的无尾熊嚎得更厉害了,洛宁无法,只得看了看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福惠怎么嚎成这个样子了?” “呜哇哇哇哇~~~~” 回应洛宁的,是福惠将眼泪鼻涕都抹在了她的群褂上,一身新衣服就这么报废了。洛宁也不是心疼,不过福惠突如其来的大哭,让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福惠告诉我,你究竟受了什么委屈,只要是你占理儿的,我一定给你帮你讨回公道。”洛宁让两人扶着她,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柔声劝道。 谁知洛宁这一开口,小福惠哭得更凶了,大口大口的喘气,听着洛宁都差点以为小福惠要哭岔气儿了。 “这究竟是在怎么回事?”洛宁皱着眉头,看着站在福惠身后的奶娘,接着他们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弘昊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一下就朝着自家额娘与福惠哥哥撞了过去。 “哥哥,不哭,呼呼!”小弘昊抓着小福惠的爪子摇了摇,软软糯糯的说道,“额娘、额娘,哥哥不哭!” 洛宁这回彻底载倒在地上了,地面上虽然早晨雪已经扫过了,但是还是寒气四冒,让洛宁冻得屁股都痛了,吓得旁边扶着的小春子赶紧让人把福惠和小弘昊拉起来,“主子别坐在地上,受了冻可不好。” 洛宁实在受不了了,也懒得再问,心急火燎的开了读心术,看看小福惠到底再哭什么。洛宁一边被拉起来,一边抓着小福惠的手,确保在一瞬间之内能找到小包子大脑中的信息。 “额娘、额娘……”小弘昊站了起来之后,抓着洛宁的手想要一并拉起来,但是显然他的力量也不足,被在旁待命的奶妈给抱了起来。 “福惠,先别哭,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男子汉大丈夫,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昊昊,男子汉!”旁边的小弘昊忽然挺起了小胸脯儿,挣扎着自己拍了拍,然后想要跳出奶妈的怀里,直接朝着小福惠而去。 福惠的哭声慢慢收了起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了吗?” “淑妃,呜哇哇哇~~~”福惠刚起了头,眼泪就从眼眶里夺眶而出,“我闯祸了,呃,闯祸了!” 洛宁:“……” 但问题是,从读心术里,她真没看出有多严重啊。 86、谁将晋位 雍正八年注定是一个不稳之年, 先是雍正最倚仗的左右手怡亲王病重,而后乌喇那拉氏又病得下不了塌, 没过一月,雍正突然病倒了, 太医道其积劳成疾,忧虑过重,再加上过往曾经因为时疫而差点去了半条命,留下了病根,这一病极为凶险。 许是年纪渐长,身子也吃不消,以往的病根积累至今一起爆发, 雍正朝最贵的几人纷纷病重, 朝廷与后宫皆乌云密布,可这雨还没下,已隐隐有了风雨欲来、蠢蠢欲动势头,虽未至于狂风呼啸马上下雨, 但也的确让人极其不放心。 尽管雍正极力隐瞒病重的消息, 并且勒令太医封口,但这世上终究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诸多猜测更是让众人的猜测如雪花纷纷,有一回雍正因为病得下不了床而无法早朝,这更是让就甚嚣尘上的猜测雪上加霜,试想一下,雍正勤政八年, 日日操劳,可谓是鞠躬尽瘁,除却敦肃皇贵妃薨逝的那几日外,雍正几乎从未缺席过早朝,再怎么辛劳也不愿偷懒,试问一个这样的皇帝,会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请假? 这么一想,果真是人心惶惶,而此时乌喇那拉氏亦病重,朝廷内外能压得住场子的人寥寥无几,关键是,如果雍正真的没能撑过去,那么接任的人究竟会是谁?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压错人,那么这些年的辛苦经营可就去了一大半了。 对于立储这事儿,从一开始雍正态度十分明确,到含糊暧昧至今,当然雍正还未明确表态究竟是谁,可是就连足够的暗示都没给,说实在的,众人也是惴惴不安,如果雍正因为突然驾崩而没有任何准备,那么这朝廷后宫说不得又是一阵腥风血雨,这在历朝历代并不少见。 各种猜测不断,这种恐慌也开始蔓延到了宫中,雍正的成年皇子有三个,但显然雍正对于这三个皇子的态度甚至连暧昧亦说不上—— 弘时年龄最大,其母亦贵为齐妃,但前些日子雍正才为淑妃的双胞胎抓周礼之事将李氏训斥得狗血淋头,面上无光,弘时以往又与雍正之间生有某种嫌隙,甚至曾经被过继与其他的宗室,试问这么一个阿哥,又怎么能继任大统? 不可否认的是,如果在三个成年皇子之中选一个,曾经弘历是最适合的人选,而在雍正登基后的几年,弘历亦被大部分大臣认为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选,但是自从弘历生母钮钴禄答应从熹妃降至熹嫔,再降至钮钴禄答应并且被拘禁于冷宫中,弘历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之后弘历被交予懋嫔宋氏管教,但宋氏前些日子却因为卷入了谋害十阿哥的案件中不得安宁,最后更因为病重而突然暴毙而亡。宋氏暴毙得时间点很敏感,众人必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猜测,但心中嘀咕亦不少。尽管弘历与宋氏并不亲近,但这么一来,弘历身后就连一个能帮衬的都没有了。一路算下来,弘历的胜算恐怕是三位成年皇子中最低的。 弘昼前些年很是荒唐,这些年年龄渐长收敛了些,从其婚事以及入朝后情况看来,可以这么看,五阿哥弘昼也许从来没有被雍正放在某个高度加以考虑,即便他的生母乃裕妃耿氏,同为四妃之一。耿氏也并非受宠的主儿,人也低调,出身亦不高,这从一开始就只被封为嫔就能看出来,这几年能够封妃也算是苦尽甘来,弘昼身上的污水没有两位哥哥来得多,但是近乎一半的大臣都不看好弘昼。 未成年的阿哥有三位,其中八阿哥福惠虚龄十岁,聪颖敏慧,更是深得雍正宠爱,其母是雍正前期近乎专宠的敦肃皇贵妃,雍正对于福惠的宠爱程度让他的三位哥哥望尘莫及不说,福惠与雍正最宠爱的宠妃淑妃的关系亦相当不错,淑妃早些年借着敦肃皇贵妃的光晋位,这些年来是后宫得宠的第一人,如果连未成年的皇子也考虑进去,福惠无疑是几率最大的两个 至于淑妃的两个离成年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的儿子,不说没有希望登上大位,但年龄终究太小,这么一想,这两个皇子根本没法考虑到登位的行列中,怪只怪淑妃入宫太晚,看起来似乎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就在众人各种猜测中,雍正翌日就上了早朝,气色虽然好不到哪里去,但与传说中病入膏肓的场景相去甚远,按照雍正解释昨日是因为皇后病重,才旷班一日,天晓得雍正连乌喇那拉氏的院子大门都没踏入,这个理由虽然有点欲盖弥彰,不过众人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说辞,雍正今天也有点不在状态,过后几日雍正又以怡亲王病重为由旷早朝三日。 随后,怡亲王果真于五月初四病故。 雍正悲痛万分,连这年本来就准备得过分简单的端午都让雍正勒令完全停止,据闻怡亲王病故的消息传入圆明园的时候,雍正有一度晕阙,太医连忙施针才让雍正醒了过来,而后雍正在发了几道口谕连忙赶去交晖园,回来后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后,谁亦不见。 苏培盛在发现雍正眼眶泛红后再也不敢偷看雍正,趁着雍正还没有大发雷霆的时候赶紧交代所有人都绷紧一点。 怡亲王死后,雍正再一次病得七荤八素,发烧时说着的话都是怡亲王,悲恸至极,又无人敢劝阻。 一阵看起来散不去的阴霾将朝廷内外笼罩着。 怡亲王下葬后,雍正又因祭奠怡亲王而停朝一日,过后一直带病上朝,而且脸色也总不见好,而且是一天比一天还差,三个成年皇子轮流侍疾,身子板较差的福惠都不允许进入雍正的宫里,至于其他的妃嫔包括洛宁皆被禁入,这一决定让后宫一干人等也有小半月未见雍正。雍正倒是私底下让苏培盛给洛宁传过话,道其子女还小,他不想将病气过与几个小的。 洛宁受宠若惊,特别是洛宁发现这真的是雍正特意交代了后,越发窝心。 雍正这病是旧病加心病,相濡以沫的怡亲王走了,可心的人又少了一个,不过雍正也不是一个受到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人,虽然备受打击,但是雍正还依旧坚挺,思想恢复了,不过身子骨还是跟不上,有好几次老太医都是吊着雍正的命,最后时刻才拉了回来,让雍正一阵后怕,第一次萌生了自己可能会随着已经作古的人而去,但是看着在自己身旁侍疾的几个儿子,雍正又坚定了自己决不能倒下的念头,一个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宫中乌云密布,但是小道消息却频频传来,这天洛宁正在带着双胞胎在院子里散步,小春子朝着洛宁急匆匆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想要请安,洛宁见这状况直接开了读心术,然后被小春子想要说的消息给惊了一下,压根儿就忘了让小春子平身。 “主子?”汀兰在旁边提醒道。 洛宁顿了一下,慢吞吞的开口道:“起吧。” 见洛宁半天没有再次开口,又见小春子心急火燎得大汗直冒,张口欲言却碍于礼数不敢对洛宁无力,汀兰只好抢了洛宁的话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说了你多少次不要在主子面前毛毛躁躁的,亏得主子不喜计较,要是在别的主子那儿你试试看!” 小春子苦笑了一下又说好几声“是”,又道:“这次迫不得已,主子请移步,此事不便在此地详说。” 洛宁缓慢的点点头,让旁边的几位皆有点诧异,明明小春子还什么都没说,洛宁的神情怎么就一下恍惚了起来,“主子?”汀兰再次提醒道。 “走吧。”洛宁回过神来,带着小包子们回宫,然后走到了大厅内。 “究竟是什么事儿?说吧。”虽说小春子早就“说过”了,洛宁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这事儿并非同小可。 小春子一五一十把刚刚听回来的消息告知了洛宁——最近洛宁的宫里事儿倍多,而且由于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洛宁这头这个月的物资都没来得及去库房领去,迟了好几日,一向吃得很开的小春子被太监首领派去打点,结果库房那头苏培盛正在差人准备和轻点一些物资,小春子好奇的问了一下苏培盛,苏培盛只道这是好事儿,其他不欲多说,却让小春子站在一旁看着他清点,这一合计,小春子倒是看出些门道来了,这不是晋贵妃所要准备的行头么?苏培盛不阻止他,又只准备了这么一份贵妃物资,其余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物件,甚至与妃位都不搭噶。 “主子,若消息无误,这可是大喜事儿啊。那边泄露出消息来这备好的这种规格的物件只有一份,那么宫里这几位娘娘中,舍主子其谁。” “别瞎说,”兰秀看着洛宁有一小会儿没开口,忙训斥道:“不过是一些物件,这事儿若是没有圣旨下来可不做准数。”简而言之就是别高兴得太早,八字都没那一撇。 “这倒是个盼头,”洛宁不确定的开口道,“最大的问题在于,皇上究竟为什么还会突然让人备了这些个,前些日子也没露出个风声来。” “主子不必忧心,”小春子兴奋得开口道,“苏公公让奴才在旁边看着不避嫌,十有八.九就是皇上属意主子了。” “本宫姑且听着。”贵妃是什么概念,洛宁总觉得有点不真实,想要自己尽量放轻心态,但是她也自知很困难,虽然这得失心如果控制不住,整个人就很容易扭曲的,但是这消息本来就让人很激动,谁又能真正的做到宠辱不惊? 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但人总是这样的,洛宁自问是做不到心如止水了,她想,如果雍正最后不给她晋位,估计她也会失望透顶。 这会儿她已经开始患得患失,对比起其他人,她到底有哪些优劣势,为什么雍正要给她晋位,为什么雍正要晋别人的位……说到底,洛宁还不算太过于自信。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比起以前,她现下的要求似乎有点多。这一点她自己知道,这么一来总是很危险。如果她将后宫晋位看得太重的话。 就在洛宁胡思乱想之际,圆明园内的风声又开始四起。 话说眼线绝对是宫里最牛逼的产物,因为没过多久,这消息就能四通八达往园子四周扩散,换句话来说,谁控制了舆论的走向,谁至少在非物质层面上就赢了一半。 雍正可能给人晋位的消息走漏风声,众人开始表态看好究竟是谁受到了雍正的青睐,是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拥有二子一女的淑妃?还是其余拥有成年皇子的两妃,可如果是后两者,那么登上宝座的人是谁,也许就很明确了。众人心里觉得最大机会是洛宁,但是却更乐意看到呼声最高的洛宁维持原来的位置,而其余二妃忽然异军突起,将洛宁踩在了脚底。 哪有人一直这么顺,还基本没有多少落差不是? 况且雍正这个时候要给人晋位,时机也实在是巧的很,果真应该拭目以待才对。 88、没能阻止 洛宁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 发现一箱一箱的东西正往里头搬去,洛宁下了软轿, 就见汀竹快步迎了上来给自己请安,洛宁见她有些着急, 便让她起身。 洛宁先是抽瞅了兰秀一眼,又转而打量着周围被陆陆续续搬进来的箱子,站一旁的兰秀替洛宁问道:“汀竹,这些个箱子里头都是些什么?万岁爷赏的?还是哪位娘娘的大手笔?” “主子,是万岁爷刚刚让人送过来的。” “怎么都堆在院子里?”洛宁不解的问道。 汀竹腆着一张脸道:“主子,小迎子都忙不过来了。” “那让他自己再挑两个人去协助他,”洛宁随口道, “怎么了, 平日不是叽叽喳喳个没完,怎么今天话这么少?”汀竹平时大大咧咧的,今日倒像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洛宁没开读心术, 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主子, 前些个日子奴婢不是开玩笑说着要加建个库房了么?” 洛宁挑了挑眉,“库房不够位置了。” “嗯……”汀竹郑重的点点头,看着满头是汗,一脸焦急。 其实想哭的是小迎子吧?洛宁看着那堆了半个院子还不断抬进来的东西,眼珠子一转,问道:“得了,就先这样吧, 小迎子那儿还有多少没有清点?” “主子,奴婢只知这些天小迎子压根就没睡。”汀兰在旁边小声道。“这宫里宫外的贺礼络绎不绝,上面也没阻拦,所以越积越多……” 洛宁:“……” “主子?”汀兰见洛宁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问道。 “汀竹,你把小迎子给本宫喊过来,”洛宁边往屋子里走边吩咐道,“带上已经清点好的单子,以及过往的库房记录。” “奴婢这就去办。” 一进屋子,洛宁就开始找儿子了,“弘昊呢?还没醒?弘晔与元宵醒了没?” “回主子的话,十一阿哥与小公主都醒了。奶娘正给他们喂食,十阿哥刚刚还在睡,不过也该醒了。”站在一旁的兰秀如是说道。 “昨夜弘昊什么时辰睡去的?怎么到现在还没醒?”洛宁皱了皱眉,早睡早起是良好的生活习惯,她在乌喇那拉氏那儿被磨了这么久弘昊还没起床,平常这个时候小弘昊早就起了,怎么今天…… 莫非……洛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猛的站起来,却把旁边的宫人吓得跪了一地。 洛宁也不管众人了,大步流星的就朝着弘昊的屋子赶过去,兰秀见洛宁这么急,也赶紧跟了上去,“主子,主子,昨夜十阿哥的确很晚才睡下,是奴婢没能看住十阿哥,请主子恕罪。” “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奶娘有没有确认过弘昊的身子,莫不要是病了才久久不起身。”洛宁心急火燎的说道。 兰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没有开口。洛宁觉得自己还是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最近她晋位,各种草木皆兵。 直到来到小弘昊面前,发现自家儿子正张着一张小嘴呼呼的打着鼾睡得香甜,洛宁的探热举动让小弘昊的呼噜都停了,只见小弘昊眼皮子动了好几下,小鼻子皱了皱,又咕噜了好几句后,又开始后打起了呼,眼见自家儿子应该没出什么状况,洛宁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此时膳食房那头派了一个小太监将洛宁一早吩咐下来的冬瓜茶送到了洛宁这儿,这才发觉自己口渴得很的洛宁迫不及待的喝下,顿时觉得暑气消了大半,思路也开始清晰了起来。 自己的宫里人大抵不会有什么问题,所有的人都是经过她用读心术筛选的,自从上次出了问题后,洛宁又重新把摇摆不定的人给逐个逐个刷掉了,而的确,出问题的都是她的行宫之外的杂七杂八的事情。 正如这一次宫里宫外都送了礼,如果她这头接收不及时,很容易让人浑水摸鱼过来。 真是失策,她应该多给小迎子派几个帮手。 虽然心里想着事儿,洛宁还是走到隔壁双胞胎的屋子,两只包子正呼哧呼哧吃得正欢,一见洛宁来了,赶忙伸手要抱抱,依依呀呀的开始了欢乐两重唱,洛宁捏捏小元宵的俏鼻子,又摸摸小弘晔的软耳垂,亲子活动了好一会儿,兰秀才不得不提醒洛宁小迎子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 洛宁不舍的亲了亲两只包子,这才迫不得已去见小迎子。 “主子。”小迎子憨憨的请了个安,眼巴巴的看着洛宁,看上去有点拘谨。 正在埋头骨干的小迎子听说洛宁让自己过去,当下就忐忑得不行,就怕洛宁嫌他没效率,可是这不怪他啊,自家主子即将被封为贵妃,宫里宫外想要巴结的人数之不尽,上面又没有什么制止的命令,小迎子是刚统计完一车,下一车又已经运到库房门口了,这一车一车的东西络绎不绝的堆到他的手里,他、他、他已经很有效率了。要是这样主子还要罚,他可真是要哭了。 “放心,”洛宁叹了口气,“本宫并不是要责罚你,”她刚说完,就发现小迎子松了口气,“本宫让你拿来的清单拿来了么?” “回主子的话,都在这里了,”小迎子赶紧拿出了厚厚的一本册子,“请主子过目。” 洛宁接过后装模作样的翻了翻,事实上她主要是查看一下武氏与刘氏送了些什么,不想翻到了最后一页,还是没有看到二人的名字。看来小迎子还没统计到,想想院子的箱子,洛宁不觉一阵头大,小迎子肯定是分了缓急轻重,前些日子乌喇那拉氏以及其余三妃及皇子所送的都排在前头,宁嫔的还没有排到估计是忙漏了,而刘氏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得宠,却越不过嫔去,现下雍正的东西到了,其余的肯定是放在一旁了,库房也快不够用了,这又得腾出一个屋子来放这些个物件。 想到这里,洛宁状似无意的问道:“本宫见你已经开始清点各贵人的礼品,怎么没见着宁嫔的清单?” 一滴汗从小迎子的额角滑了下来,“这,奴才、奴才……” “行了,不过是漏了,小事儿,本宫只是看看你这究竟怎么清点的,有条有理,倒是不错,”尽管人家小迎子效率不高,洛宁还是开口赞赏道,“待你的活儿完成后,本宫自然重重有赏。” “奴才谢主子恩典。”小迎子大喜道。“主子,库房快满了,奴才请主子再拨一屋子暂时收纳一下其余的贺礼,待奴才点算完毕,再交予主子过目。” 洛宁想了想将册子还给小迎子,随后开口道:“你将宫里宫外的物件都先分开,这样清点起来也方便些。”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小迎子走后,洛宁支开了汀兰与汀竹等人,只把兰秀留下。 “主子?”兰秀不解的问道。 “兰秀,本宫怀疑这些个礼物中,有杂物混了进来。”洛宁开门见山的说道。 “杂物?”兰秀吓了一跳,想起上回小泉子的事,也是洛宁先洞察先机,这回儿洛宁虽然看着有些焦虑,但洛宁既然有这个怀疑,自然不能小觑。“娘娘那日不过是随口一说,难不成还真有人将那些个糟七糟八的东西给送了进来?” “本宫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但本宫接到了一张纸条,上头告诫本宫要小心库房的物件。”洛宁随口编道。 “那现下该怎么做?”显然兰秀也是想到了库房里一堆一堆已经清点又或是尚未清点的贺礼,“若是已经清点了,小迎子应该会能发现不妥,也就是说……”是剩下的部分? “本宫就是头痛这个,”洛宁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若此事是真的,还真是防不胜防。” “若是主子知晓究竟是谁活腻了,此事未必难办,但这库房里……”兰秀欲言又止。“若是一项一项排查应该会有些眉目。” “最怕这事儿等不及,”洛宁说道,“姑姑,你说本宫怎么老是会遇到这些个糟心事儿。” “主子不若去查查究竟是谁送了纸条过来,要是那人含血喷人呢?毕竟这礼也不是谁能插手了。”兰秀皱了皱眉头,觉得另辟蹊径才是王道。 洛宁:“……”那纸条分明是她捏造的,不过要找一个人也不难。 “主子?”进洛宁又不说话了,兰秀又喊道。 “这倒是个好方法,”洛宁点点头,“但此事不能只查一方,小迎子那头也得加紧。” 两人正商议着该怎么办,屋子外忽然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主子,库房冒起了烟……好像要烧起来了,主子?!!小迎子正让人救火。” 洛宁心下一惊,拍了一下桌子顺势站了起来,就见小春子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到底怎么回事?”洛宁厉声问道。 “奴才也不知道怎么还是,小迎子刚回去没多久,就发现库房里冒起了白烟,有好几个小太监昏倒在里头了……” 等等,白磷自燃会挥发出有毒的气体。 想到这里,洛宁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直接朝着三个包子的屋子小跑过去。 洛宁有些后悔莫及,若不是先前给乌喇那拉氏拖了这么就,又想不到两全其美的方法,现在她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这事,决不能这么就算了! 89、着手调查 “他们打算怎么处理?”洛宁边小跑边想起了一件事, “用水?还是怎么着?” “奴才不知,”小春子如实说道, “奴才只指库房那头冒白烟,据闻还有很刺鼻的气味儿, 他们发现的时候倒还没彻底燃起来。” 洛宁脚步停了下来,对着匆匆赶来的一个小太监说道:“赶紧去告诉小迎子,将堆在后院的那些个泥土沙石覆盖在燃烧的物件上,万万不可拿水去救烟!让他们蒙着脸机灵点,你立刻过去,敢耽搁一会儿,本宫治你的罪。” “喳!”小春子诚惶诚恐的说道, 然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主子, ”兰秀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小主子的院子离库房远着呢,主子慢些别摔着了。” “汀梅汀菊,派人去通知皇上以及皇后, 其余的人去看看其他的人有没有受到影响。”洛宁朝着兰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但是也放慢了一些脚步,不过却是给众人分配任务,“姑姑跟着我来。” 直到见到三只小包子的没事,洛宁的心才放下了一半。让奶娘给三只小的做好了一些防御措施后,洛宁才带着他们往院子外头赶去,想要远离很可能已经被污染了的行宫,正在洛宁外出之时, 相继有人前来给洛宁禀报库房那头的消息,由于沙石及时送到,所以库房并没有遭多大的殃。之时好几个太监都昏迷不醒,还有负责救援的几个宫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不适现象。 小太监前来禀报的时候,雍正正好赶到了洛宁的行宫大门外,与洛宁遇了个正着,“究竟怎么回事?”闷热的夏末里,雍正的声音冻成了冰渣。 “奴婢只知库房冒出了白烟,现在已经被扑熄了,具体的情况还得等小迎子来才能清楚,”洛宁紧张的说道,她的声音发抖,但却努力保持着镇定,“奴婢已经让人去处理那头的情况,皇上你身体尚未病愈,也别接近我的院子。” 雍正看着尽管害怕却咬牙保持镇定的人,一把抓上洛宁的手把她吓了一跳,“走。”显然雍正亦想赶紧离开这里,带着洛宁上了步辇,又让人将三个小的带了上来,步辇宽大舒适,就是坐了两大三小也并不显得拥挤,两个小的正在好奇的摸着步辇的内部,小弘昊便负责盯着两个小的不要做出太大的动作,而洛宁上了步辇后,却没有再开口。 “你刚才说是库房那儿出了问题?”雍正抿了一口茶,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话音未落,小元宵就已经翻了好几个身翻到了雍正的膝盖旁,小屁股撅得老高想要爬起来,然后“啪——”的一声,撞在了雍正的膝盖上头,雍正连忙拉着她,把她抱在了自己的膝上。 “是。”洛宁伸手想要将小元宵抱回,不过小元宵却黏着雍正,由着雍正摸摸她那头软乎乎半短不长的毛,洛宁想了想,还是将正在试图跟妹妹一样翻滚的小弘晔给抱了起来,小弘昊坐在四人中间,不时的摸摸妹妹,蹭蹭妹妹,没人抱也不吃醋,一副帮着自家阿玛额娘照拂弟妹的好哥哥模样。 “奴婢听说并非起火,只是冒了浓烟,还有几个人被熏得晕了过去。”洛宁想了想道。 “那烟有毒?”雍正反应奇快的说道,然后洛宁见雍正的脸再一次沉了下来。 “有毒?”洛宁想起那些白磷还心有余悸,脸色更是惨白成一片,“奴婢只觉得冒烟很是蹊跷,这么想来,倒真有可能。”她不自觉的咬着唇,而后发现自己失态了,又低下了头。 “亏得发现及时,”雍正伸手覆着洛宁的手背,“你与三个小的都无事,此事……” “皇上,”洛宁咬牙打断雍正,“此事奴婢不会就这么算了,若是那烟真有毒,弘昊他们还这么小,必定会受到影响,”她顿了顿,又道:“奴婢听闻起烟之时让人以沙石覆盖,皇上来之前库房的烟雾据闻已经被控制住,奴婢不知损失几何,但至少这无端冒烟原因应该能找到。” 雍正一怔,发现洛宁的手捏得死紧,声音也紧巴巴的,随即赞同道:“你若是想亲自处理,朕便派几个人协助你,此事若是人为,朕绝不姑息。”说到最后,雍正声音发冷,若非小包子们蹭蹭摸摸缓解了辇内的气氛,这夏日所不得硬被雍正冻成了冬天。 “奴婢谢过皇上。”就算雍正会派人一起监督,但将把主动权争取到了自己手上也是大大的利好。 五人一起来到了九州清晏旁的一个三进的小院子里,三个小包子皆很久没有见过雍正,一同扯着他不愿意他离开。雍正见三只小的这么黏他,之前情况危急顾不得,现在却想起自己尚未病愈,这几个小的,恐怕接不得他的病气,在搂着三只小的好一会儿,又叮嘱小弘昊照顾弟弟妹妹后,让洛宁送他出去。 “待那边确定已经没有危险后,你想回去亦可,想换个地方最好,这里收拾得也干净,你暂且与几个小的住在这儿,朕的九州清晏离这儿不远,有事随时派人过来。”雍正握着洛宁的手,“弘昊、元宵还好,弘晔身子不如他们强壮,待会李老过来了,让他给你们把把脉,没什么事也得喝晚碗惊茶。” 这话说得洛宁酸气往鼻子上涌,想开口却引来一阵哽咽,最终只是对雍正道:“皇上,保重身体要紧,奴婢院子的事儿不过是小事,奴婢可以……” “洛宁,别怕,这事肯定不会影响到你晋位的日程,”离开前,雍正低声安慰洛宁道,“有什么,朕自然都能挡着。” 雍正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洛宁真不知该怎么回眼前的男人,满腔的感动又让她升起了几分愧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  ☆ 洛宁的院子遭了秧,大伙都等着看笑话,但雍正的态度却让所有人的盼头都落了空,不光将宫中所有的传言都一一压制了,对所有人道在此事没查出个水落石出以前谁嚼舌根就自动领罚,不仅如此还杀一儆百,这下就更没人敢提起这事儿,另一方面雍正还让人开始修整洛宁的晋位典礼所用的宫殿,有人想拿这事儿 洛宁的院子的烟雾早在当日不到半个时辰内就被控制了,雍正派了专人前去查看这些蹊跷的白烟,而从昏迷的小太监的呕吐物里,都能看出这烟雾的确有毒,有人认出了这是白磷,幸亏及时用沙石覆盖了,若是用水去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认出了究竟是什么引起的冒烟,自然能对症下药,老太医也前去看了洛宁的院子,确认已经不会对人有害后,才让洛宁进去,小迎子休养了几天,身子恢复了,便与洛宁一道前往。 那日小迎子已经对洛宁说过了大体的情况,才被勒令去休养,但洛宁坚持让小迎子再对她复述一下当时的情况,以便于她能将当时的环境与眼前的狼藉对上。 现场因为被第一时间保护了起来,所以并没有太大的破坏,地上的沙石已经被清走大部分,由于起火的原因是白磷,洛宁戴着面巾,又带上了一副特制的手套,还得在老太医的陪同下才能进去,洛宁皱着眉头问道:“这玩意儿怎么来的?” 小迎子忙道:“最先起烟的应该是放在这堆贺礼中的其中之一,当时奴才不在,回来的时候就看着烟雾四起,几个小太监躺在了地上。有一个尚未清醒,其余的都醒了。” “醒了那几个怎么说?”洛宁没有开口,旁边的一个负责调查的官员问道。 “回大人的话,几个小太监都还不能下床,但是他们纷纷指认了最先起烟的地方,”小迎子恭恭敬敬的道,“他们躲避不及时,被浓烟呛了个正着,谁知接二连三的倒下了,这白磷……”尽管小迎子努力克制,但提及来还是有些后怕。 “那贺礼的位置呢?” 沙石的覆盖面积有些广,让众人不能确切的将位置认出来。 “在这里,”小迎子指着一堆残件道,“奴才是负责清点主子的库房,所有的记录都在这里,”小迎子将册子递给洛宁,洛宁点了点头,让小迎子递给官员,“所以奴才很是记得,这堆物件奴才本来打算尽快清点的。” “都有谁?”洛宁忽然问道。 “宁嫔娘娘,还有几位贵人的礼物,其余娘娘的奴才已经清点过了,余下的便是这几位,至于其他的常在答应,还没清出来。” “小迎子,能查出究竟是哪位送的礼么?” “主子,奴才只能再尽力尝试,但这里都成这样了,恐怕只能指出是哪几个主子的礼了。” 洛宁的仓库的物件相当的多,多得令负责的官员咋舌。看着手里的册子,官员有些战战兢兢。 “此话当真?”洛宁的声音很冷。 “千真万确,奴才对天发誓,奴才所述并无虚言。”小迎子正色道。 “都记下了么?” “都回娘娘的话,都记下了。” “再抄一份做记录,这份直接呈给皇上去,”洛宁吩咐笔侍道,随即眼睛朝着众人转了一圈,“依你们所见,这白磷是毒物,那它究竟是怎么被运进园子里的?” 众人都没有吭声。 90、不再逃避 因为一开始案发现场的严防死守, 所以白磷案有了大突破,白磷并不普及, 宫里更是鲜少会出现这样的东西,据闻能认出冒烟的玩意儿乃白磷已经实属巧合, 宫里不会有的玩意儿,白磷自燃且会放出毒气,若是洛宁没有来得及阻止,那么洛宁与三个皇子公主都会遭殃,这么一推下来来自然也只有别有用心的人才会放到洛宁的库房里。 洛宁这边的口风,漏了一半出去。也就是只有毒烟是由白磷引起的这一段,被“不小心”散播了出去, 至于其他的口供, 所有的人都被再三勒令封口,每每有了进展,也只有雍正那一头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洛宁这儿的确切消息。 这案子,从一开始就锁定了几个嫌疑人。但是有了大突破, 却并非完全从这几个人身上查得, 而是从白磷的来源,从来源查起,是治本之法,但一切并不容易。 如果一开始白磷燃烧的彻底,或者洛宁这边的人用水去救烟,那么不光所有的证据被毁于一旦,连库房都保不住, 就算雍正舍得再将好东西赐予洛宁,洛宁也很可能将是清朝过得最拮据的贵妃。不过被白磷烟熏一熏,能用的东西还剩下多少,并没有人能保证,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被保留下来,不仅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更能够迅速的破案。 白磷几乎不会出现在后宫里,现在洛宁库房烧剩下的的,很可能已经是整个后宫中的全部,所以洛宁并不指望能在始作俑者的宫里再弄出几块作为证据。 不过查还是得查的,但在查之前如果不动手脚,估计这也将是无头案。这一点别人不能做到,但是洛宁的读心术可以。 “主子,真的不打算牵上刘答应?”那日小迎子听到洛宁私底下的安排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反问洛宁。 “有人要整死本宫与她,本宫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让那人得偿所愿。”洛宁牵动了一下微抿着的嘴角,半弯不弯,似笑非笑。 事实上,她应该趁机把刘氏牵连下水,反正武氏最开始的目标也是刘氏,刘氏有进取心,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打算害她,洛宁还是心软了下,被人借题发挥无辜中箭这么多回,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只是主子,有的机会错过了今次便没有下次了,”兰秀颇为不赞同的说道,“若是此次真是刘答应动的手脚,那么主子岂非为虎作伥?” 洛宁缓缓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次的纸条儿与上次的是同一人。” 兰秀接过纸条,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但还是给洛宁劝道:“若这张纸条便是刘答应身边人所为,为了给刘答应洗清嫌疑,那么纸条便不可信。” 看着一脸赞同的小迎子,“此次刘氏并非咱们的目标,不要牵扯上一些无辜的人。” 洛宁本就不是一喜欢千算万算的人,如果可能的话,她会把事情交给雍正定夺,但清官难辩家务事,过往这么多次的案例就能够看出来,雍正需要顾虑的也太多,若是不能即使交出真凭实据,那么这案子也就这么流了。即使她即将是雍正朝第二位贵妃。 不过事实上证明洛宁还是嫩了些,在白磷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不到一天,刘氏的院子也冒起了浓浓的白烟,这白烟就是白磷所引起的。 总而言之,洛宁还是大意了,因为这些白烟不仅让刘氏昏迷了,更让宫里传言刘氏将东西放在了给洛宁的贺礼里头,结果在处理剩余的白磷的时候一不小心让它自己燃了起来——也就是说在雍正和洛宁没有漏出嫌疑人之前,刘氏已经变成了头号嫌犯。 总归不是她遭殃,就要牺牲刘氏就对了。不过,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事情开始渐趋复杂,但案件里的各人依旧是缄口再三。 洛宁趁着雍正面见的机会表达了自己对当前形势的看法:刘氏是无辜的。 不管雍正怎么看,但案子交给了她处理,在雍正没有喊停以前,一切都是由她主导,事实上一分析就知道是有人故意布局,刘氏遭殃的时机太过巧合,传言散布得也太快等等,洛宁说了一大通,就差没说究竟是谁想要设计她们两个,当时雍正的脸色很难看,洛宁趁机请求雍正让她去调查白磷的来源,如果能得知源头,此案必破。 雍正想了想答应了,洛宁慎重的点了点头,这些天洛宁累得很,兼顾了晋位典礼的进程、照顾几只包子以及破案,雍正见着了从未出现在了洛宁眼底的黑眼圈,抿着唇让她去休息,白磷的源头他会派人去查。 洛宁偎在雍正的怀里咬牙道:“奴婢自然并非亲自去查,只是指挥他人,只是费精力刀还好。只是这事眼看要水落石出却横生枝节,想来就觉得不忿,此次奴婢定要将那害奴婢母子的人给揪出来。” 有人活得不耐烦了前来送死她可以顺水推舟,忍了这么些年,忍不下去了。 借此机会说不得还能将另外一件事情改变,洛宁的小算盘第一次打得这么啪啪直响。 很久很久以前,洛宁接到任务的时候本来打算看看能不能三五个月就把任务了结回去,但一来她本身不是那样的人,二来没有这样的才能,这里又有这里的规矩,洛宁最后也只得消极应对,在穿越大神的金手指随波逐流,虽然不知这里的时间与现代的时间差到底是多少,但她那时的情况又不能回去,想来皇后要死也不过需要六年,就算消极应对,也只需在这里留下六年。 到后来有了小弘昊与双胞胎,洛宁一想到要离开他们就有些舍不得,生子的疼痛历历在目,那是去掉了八条命的活儿,小包子们又可爱的能融化了她的心,再加上雍正也待她不错,时间越来越长,让她差点都忘了现代的处境。 彩票可以不要,工作也可以不要,但是她父亲的病却不能不治,可是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如果两个世界的时间同步的话,她父亲如果不能及时治疗,那么早该……这的确是两难,她希望穿越大神能够把答应她的话应验,至少让她父母长命百岁的话能够应验。 洛宁心里埋怨,却也奈穿越大神不何。这货出现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不过如果这货再次出现,洛宁说不定也选不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包子们真是游戏里的npc,她就不会处于这种矛盾的心情,但很显然他们不是,那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血脉血缘感情根本无法割舍,一想到这些,也只有心如刀割能够形容洛宁的心情,所以洛宁喜欢逃避,只有这一点,她从不逃避。 这一次她不知道如果这一次牵扯到乌喇那拉氏的话,雍正还会不会保他这个结发,但是如果不试一试,便会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做好准备,一石几鸟。趁着雍正还信任她。 其实最大的问题在于,如果她最后留下来,她的处境其实很尴尬。雍正会在十三年猝死,那么她的小弘昊都还没能成年,新皇若是小福惠还好些,若不是小福惠,凭着她现在得到的宠爱,最后的下场恐怕连渣都不剩,这几个小的下场更不用说了,现下她被保护得太好,也许雍正会替她想后路,但是在政治问题上,卸任的永远斗不过当权者,何况是死人。 她得为自己这几只包子打算了,趁着雍正现在还没有真的指定谁作为他的继承人。 白磷的来源并不好查,宫里没有,不代表宫外也是稀缺资源,尽管在古代这种愚昧的封建年代里,很多人连鬼火源自于白磷都不知道。 派出去的人都打了水漂,但幸亏洛宁并不打算真的让这些人得到消息,在这些人出去查的时候,洛宁指挥着她的人做手脚。有时候主子的决定并不能让底下人都理解,但封建社会的奴性驱使下,虽然他们会给出建议,但是却不会违背洛宁的话。 事关重大,连兰秀都不解的问:“主子,真要这么做?” 洛宁颌首,不再答话。兰秀想想便释然了,洛宁虽然只做过为数不多的决定,但几乎没怎么出错过,光凭这一点,她就应该给予自家主子十分信任。 洛宁的计划不容易做,但在几人的配合下进展还算勉强顺利,洛宁一开始提出要查白磷的源头,就没打算真查出真正的源头,但是做戏也得做全套,给予她的时间不多,她与几个包子遭难的第二日洛宁的额娘喀尔拉氏就曾经进园子来探望受惊的母子四人,时机刚刚好,洛宁趁机让自己额娘去办这事儿,当时能不能办成洛宁不知道,但是两日后自家额娘回给她的暗号却让她没有失望。洛宁一边暗地里安排各项编排,另一边分.身监控宫里头其他的情况,读心术此时派上了大用场,一切按着她的计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 怎么见缝插针,做得不留痕迹,有读心术的帮衬下这点洛宁还算是自信。亏得只有帝后二人没在读心术所监控的范围,但他们的身边人却暴露了两人的想法。 91、事态进展 此时后宫的传言正甚嚣尘上, 可是从雍正并没有把刘氏给禁足起来这一点可以看出雍正的态度,很快洛宁也有所行动。白磷的来源终于查了出来, 在被招进圆明园没多久的一名道士身上,雍正此时正准备改建一个丹药房, 在洛宁上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震怒。 道士刚进宫,宫中就出现了这等事,太过于巧合,当然即便是雍正去查问,这些个道士也会矢口否认自己有谋逆之心,所以洛宁的计划就是让道士百口莫辩,这次的道士的举荐人是一名内务府的官员, 而该官员与乌喇那拉家有点不大不小的渊源, 这是雍正自己查出来的,这一点正好省了洛宁还要牵扯上乌喇那拉氏的力气——这点自然是洛宁用读心术在苏培盛那儿得出,但雍正倒还没往乌喇那拉氏深想,只是有点怀疑, 这一点很对洛宁的口。 由于查到了白磷的来源, 那么洛宁这头也得交出成绩,刘氏还没醒过来,加上刘氏在内的话,牵扯的人也有五人,洛宁要做的事就是将武氏与乌喇那拉氏以及老妖道连在一起,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打好算盘的洛宁就准备了七七八八。 暴风雨前的宁静其实挺可怕的,洛宁虽然也担心得手脚发冷, 但是想想咬咬牙就过了,她前思后想没有遗漏,就看最后雍正怎么处理了。 因为查到了道士,雍正索性让负责的官员将道士与一众宫妃宫人全部圈了起来,宁嫔首当其冲,至于其他的贵人自然也没放过。 这天洛宁虽然很忐忑,但还抽.出时间来专门陪同自家三个包子。 双胞胎早就过了六个月,小弘晔唾液分泌严重,滴滴答答的在自己的衣服上画地图,元宵可能还真是如老太医所说骨骼精奇、天赋异禀,不仅没有流口水,还会挥挥小手,从抹抹自家小哥哥的唇瓣,不过倒是把自己也弄得一手口水。两只包子的小牙都开始长了,小身子软软乎乎的,包子又好摸又好捏,能半稳不稳的坐起来,依依呀呀的咕噜,可爱到了极点。 不过小福惠却似乎更喜欢捏捏小弘昊的嫩脸蛋,尽管整天上蹿下跳,不过过动儿小弘昊的婴儿肥却还在,又爱黏人,四个包子要是能聚在一块的时候,满室的热闹,小弘昊不厌其烦的教自家弟弟妹妹依依喔喔,就算洛宁告诉他现在弟弟妹妹可能还不会说话也无妨,小弘昊一个人自说自话就能玩得欢实。 看着包子们玩闹,洛宁本身的压力倒是少了不少。 就在洛宁正打算让小弘昊歇一下的时候,小春子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大声嚷嚷:“主子,主子,查出来了!” “嘘——”小弘昊朝着小春子一本正经的嘘了一声,把小春子闹了个大红脸。 洛宁挥了挥手,让那奶妈将三只包子带走,不想让这些肮脏事脏了包子的耳朵。 “查出来了?”洛宁此时还忍着笑,却发觉这时候自己应该严肃不应该笑,只好抿着唇压低声音问道。 “先前皇上让人逐个审问几个妃嫔,陈贵人的宫人说了一件事,由于她们和宁嫔是同一个宫里的,所以送礼都是一块送过来的,最后经手的人应为宁嫔的宫人,于是负责审问的人便来来回回审问了宁嫔的所有宫人,其中一个忍不住说出了宁嫔的确将白磷放在了刘答应的礼物中间,但并不清楚白磷的来源,这与我们这边所查的对不上。宁嫔是大呼冤枉,说是小太监冤枉了她。” 洛宁沉吟了一阵,道:“对不上倒无所谓,反正现场颇为混乱,就算我们查也只能查出大致的礼物,亦有可能是宁嫔的宫人信口开河,对了,皇上去了么?” “奴才不清楚,”小迎子如实道,“主子接下来想怎么做?” “走,咱们现在便去审问房看看具体的情况。”洛宁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去审问房的路上洛宁的读心术全开,试图探听着自己所能查看的范围内的情况。 他们到的时候,屋子里正上演一台好戏,只听一个宫女对着一个小太监喷道:“小锦子你胡说,主子平日怎么待你,你怎么能冤枉主子。” “奴才没冤枉,的确是主子让奴才将那玩意放在刘答应的贺礼中,主子,奴才这几日都不能睡得安稳,奴才心里愧疚,奴才撑不住了……”小锦子磕着头,表情十分痛苦。 众人见洛宁进屋,纷纷行礼,只有宁嫔甩都不甩洛宁,一脸铁青。 洛宁冷冷的看着濒临自我放弃的宁嫔一眼,正准备开口让他们继续,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娘娘,大人,奴才在小锦子的被窝里搜出了这些银子。”沉甸甸的一个布包倒在一个铺着布的盘子上,有接近十两。 小锦子一看毛了,大呼冤枉:“奴才冤枉啊,这些银子不是奴才的,请娘娘、大人明察!” 洛宁看了看,开口道:“本宫似乎看到银子上有东西,拿上来让本宫瞅瞅。” 有人立即把盘子端了上来,洛宁看了看银子上头的斑斑点点的红色与浅黄色,虚指着银子让负责审查的官员看:“你道,这是何物?” 官员一看,又小心翼翼的拿起嗅了嗅,沉声道:“回娘娘的话,应是朱砂与硫磺。” 洛宁不说话了,那人心里也明白过来。 就在此时,雍正到了。听了在场的官员的简单解释,雍正阴鸷的目光落在了武氏身上,怒道:“你还有什么好说?” 武氏被雍正的目光一次,跪在地上的身子一软,差点撑不住趴在地上,在武氏旁边的一个宫人忽然猛的磕头道:“此事与娘娘无关,此事与娘娘无关,请皇上明察。” 雍正的目光绕着主仆二人转了转没有说话,旁边的官员等了好一会儿,抹了一额汗后开口道:“此话何解?快如实招来。” 这个宫人这时候有了几分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武氏瞅了身旁的这个宫人一眼,看上去好像颇为不解她想说些什么。 “有话就说。”雍正冷声冷气的道,“朕看看你们还想玩出什么花样。” “皇上,奴婢有难言之隐……” “既然你不说,现在证据确凿,宁嫔你认不认罪?”雍正没这么好耐心。 “奴婢,奴婢说!!”该宫女又看了武氏一眼,咬咬牙道:“奴婢所要说的是与皇后娘娘有关。” “杏萍,你在说什么?”武氏忍不住开口道。 “此事绝对与娘娘无关。”名唤杏萍的宫女磕了一个响头,“是皇后娘娘,小锦子那袋钱是皇后娘娘的那边的人给小锦子的,娘娘不清楚这事儿,奴婢也是碰巧看见的,只是不说出来是怕奴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胡说,”小锦子怒了,“那银子根本与奴才无关。奴才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奴才的被铺上搜出一袋银子,奴才绝没有收过什么银子。” 饶是众人在不解,也知道宁嫔宫里的人内讧了。 “通通给朕住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雍正看着负责审问的官员。 “奴才、奴才不知。”官员抖着唇说道。 “皇上,”洛宁冷静的开口,“这孰是孰非一时半会应该查不清楚,这又牵扯上了皇后娘娘,此事非同一般。” 雍正瞅了跪在地上的武氏一眼,没有开口,脸上带着震怒,大概也是想到了什么,让周围的人感到越来越冷。 “把所有人给朕关起来,把这个宫女和太监都看好了,至于其他人,该审的继续,”雍正站了起来,“淑妃,跟朕来。” 洛宁心里正忐忑,尽量控制自己带着惊讶的表情,在听到雍正喊自己的称谓的时候,有点不知所措,还是汀兰与兰秀在一旁提醒,洛宁才面色难看的站了起来。 被雍正带上了步辇,洛宁一路上都说不出话来。 “你在想什么?”雍正沉着脸,开口问道。 “奴婢……”洛宁扯了扯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宁嫔的人……” 真的这么做了,洛宁心里的负罪感加深,她倒是觉得她现在什么都不说最好,让雍正自己判断,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做出一副努力克制震惊的表情。 “那你觉得是谁?”雍正再问。 洛宁犹豫了好几下,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咬咬牙道:“奴婢自然不愿相信这是皇后娘娘所为,至于宁嫔,最开始的物证与其有关,论最大嫌疑,自然是宁嫔。” “朕想告诉你一件事,”雍正的声音里带着愠怒,“那个藏着毒物的道士,与皇后有关联。” “什么?”洛宁紧张的低呼。 “此事,朕自有定夺。”雍正瞅了洛宁一眼,“你先回去,晚些朕在去你那儿。”语毕,雍正便让人将步辇抬想洛宁暂住的院子里,“稍安勿躁。” 也就是说,雍正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洛宁有点浑浑噩噩的,到底成不成功,还得看雍正的决定,不过先前雍正已经对乌喇那拉氏有了怀疑,要是说这一次再深查下去,就算不惩罚乌喇那拉氏,雍正也快容不下她了。 只是这会儿她的事的确快要大功告成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被保护得太好,所以让心软成了硬伤。洛宁心知自己应该尽快在二者之间取一个平衡。 92、去还是留 尽管雍正对洛宁说过稍晚些时候会去她那儿, 但显然雍正失约了,因为洛宁哄了三个包子睡下了, 都还没能等到雍正过来,甚至连一个口信都没有, 失信于她不打紧,只要不失信于天下人雍正依旧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但自她入宫以来,雍正从来没有失信于她,此番雍正怕是遇到了两难的抉择。 雍正与乌喇那拉氏之间夫妻结发数十载,即使说不上鹣鲽情深、共效于飞,但也是相敬如宾,若不是近几年乌喇那拉氏在众人的连环设计下不断暴露自己, 也许直到她薨逝, 雍正还是会以礼相待,但现实就是如此,乌喇那拉氏失了圣心,丢了权势, 一步步的朝着冷宫迈进, 一点点的落入低谷。可她从雍正还未分府她就已经陪伴在他的身旁,这点恐怕倒不是谁都能比拟,哪怕是早就入土为安的年氏。雍正就是再冷心冷情,薄情寡性,也大抵不会对一个病入膏肓的发妻做些什么。 圆明园四处都没有动静,所以洛宁即使心里再着急,也不能完全表露出来。更何况雍正没有到她这里来, 和答案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这天晚上,洛宁独自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从雍正到乌喇那拉氏,年氏、钮钴禄氏还有那些个倒了或是依旧屹立的宫妃,想想自家可爱的包子,又想到了现代的父母,想着她好不容易中的彩票,又想到她的工作,也许最后把能记起来的事儿都过了一遍,一直到意识都化不开,脑子成了一滩浆糊,才不得已睡下。 洛宁做了一个梦,梦里先是梦到了自己的父母,父亲的身体好了,她心里高兴,正想跟父亲撒撒娇,却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二老,接着她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十分模糊,父母的身影原来只出现在一面镜子中。 玄光镜?洛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会出现这么一个词,她贪婪的看着镜子中二老,百般滋味在心头。 这不是玄光镜,我的道术可是比玄光镜这种低阶的道术要牛逼多了。还有3d高清立体声版的想不想看?脑子里出现一个久违的二货声音,让她咬牙切此之余想要把声音的主人圈圈叉叉再五马分尸。 等等,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某二货穿越大神的声音带着三分惊恐加七分幸灾乐祸,让人郁卒。 闭嘴。洛宁开不了口,只能在大脑里恶狠狠的骂道。 矮油,即将成为贵妃的人气势就是不一样,怎么了?成为雍正的后妃爽吧?穿越大神兴致勃勃的问道。 爽你妹!洛宁满腔的怒气没处发泄,甚至忘了二货穿越大神是唯一能够帮到她的人。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这货终于舍得出来了。 可穿越大神为什么这时候冒出来,火气上涌的洛宁却没能第一时间想出来。 啧啧啧啧,看来这几年的后宫生涯没能将你变成一个淑女,矮油我说实话你别介意,还真是对不起你的封号。 …… 洛宁慢慢冷静下来。 见她没有任何的反应,穿越大神自娱自乐道:看见你的父母,放心了吧? 放心?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心吧?!两个世界就差不是阴阳永隔了。 没关系,你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只是不能生活在一起而已。 而已。好一个而已。既然穿越大神已经这么开口,洛宁之前那些隐隐约约的不好的预感逐渐。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能把我弄过来,却弄不回去对吧?洛宁身为脑子开始缓慢的转动。 谁、谁谁说的!?本大神是万能的自然什么可以,本大神是谁啊!那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玄光镜本大神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次穿越怎么可能难得到本大神,老子可是穿越大神,尔等凡人懂什么叫穿越大神吗? 如果你的语气不是这么心虚的话。这是洛宁愤怒的吐槽。 本大神哪里有心虚,分明是你误解了本大神。 所以你可以说重点了吗?洛宁没好气的说道。 没见这么久还这么多废话,真是死性不改。洛宁也不怕穿越大神知道自己的想法,反正她的宪法噶是无所遁形。 我要把你弄回去很容易。穿越大神如是说道。 这一刻,洛宁的心情激动了好一下。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因为穿越大神的语气不对,这后面的转折词还没说出来。 但是,你觉得你现在能回去吗? 这里是真实的吗?洛宁认真的问道。 你觉得呢?真实与否重要吗?要是你愿意,你可以将这里当做是一个高ai的全息游戏,但是你会这么做吗?你觉得你的小月饼、小元宵、小汤圆只是一组数据吗? 一席话把洛宁问得哑口无言。 所以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穿越大神欢实的说道。 洛宁很快发觉自己被绕了进去。但那的确是她所要面对的问题。如果穿越大神敢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游戏,也许她就能立刻自欺欺人的做一个决定。 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很矛盾,她希望穿越大神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但是又害怕这货太直接。总归一句她已经开始舍不得这里,特别是她的三个包子。 这么说吧,就算我现在能让你走,你敢走? 这些女人如狼似虎,你最大的孩子不过三岁,最小的甚至没有满周岁,你走了以后他们怎么办?好吧,本大神说实话,尽管本大神觉得你留在这里的作用也不是很大,不过你的身份摆在这里,倒还是有点威慑的作用,但是你走了以后呢?雍正会怎么着?他能兼顾到这几个小的吗?小福惠首当其冲,下一个就轮到你的小月饼儿。 然后,你觉得呢?穿越大神冷笑了几声,让洛宁毛骨悚然。 不敢走对吧?好歹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纸,你忍心他们成为没有额娘的苦逼娃子么? 可是我的父母呢?洛宁没有被穿越大神绕了进去。你有没有想过,好吧,你当然没有想过。洛宁顺便帮着穿越大神自问自答了。 因为这不是本大神的业务范畴。 果然。洛宁被气得吐血。所以你的重点就是我不能回去对吧。 你也舍不得回去。穿越大神肯定的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当初我们谈好的条件都可以实现,除了…… 除了让我回去。洛宁冷静的说道。你为什么想要我留下来? 你有问出过答案吗?没有吧?!穿越大神乐呵呵的说道。那你应该知道本大神不可能说的嘛?所以问了也是废话,不如不问,对不? 洛宁在脑海里竖起了中指。 没礼貌。小心我把你的读心术金手指都收回去。 …… 这才是现实。在一个比你牛逼千万倍甚至能操控你的人生的人面前还是乖乖装孙子的好。洛宁觉得自己开始认命—— 那两个世界有没有时间差?比如说我在这个世界待到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就能穿回去现代还能拿到我的彩票奖金,当然我的父母必须也得按照你之前承诺的身体健健康康。洛宁试图最后挣扎几下。 这种事情本大神当然不能告诉你。穿越大神理所当然的说道。 …… 洛宁两根中指都竖了起来。 所以我真的不能回去?重点那你能不能把我中的彩票给我父母。那你能不能让他们长命百岁之余还能宽裕无忧的安享晚年? 呃?! 洛宁一下子跳跃得太快,让穿越大神也有点无所适从。 其实我觉得你说的也对,我到底不知道你是怎么操作这两个世界的,但在清朝这个世界里我还不能走是事实,如果我的确不能回去,那你怎么也得给我点实际的好处,比如说把玄光镜交给我让我有空看看我的父母知道他们好不好,你有没有兑现你的承诺吧? 你以为这是共.产.主.义.社会呢?空想啥啊?!穿越大神翻了个白眼。就凭你?读心术这么牛逼轰轰的东西你都没摸透,还想学玄光术?! 本大神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你的话根本不可信。我就是个样板!!! 那是偶然情况!!!穿越大神大声反驳,其他的事情都妥妥的呢。 不靠谱。 但洛宁却别无选择。 行了,其他条件好谈。穿越大神挥了挥手。等等,玄光镜别想,读心术已经够逆天了,你懂的! 所以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当你的宠妃。皇后也快倒了,你也不用担心完不成任务。矮油,没有我牛逼轰轰的读心术你能在这里活过来么?! 真的谢、谢、你!洛宁咬牙切齿。 别客气。大神心安理得的说道。既然你主动留下来,本大神自然喜闻乐见不会阻止。所以,就这样了哦,掰掰! …… 某货怎么不去死!!!主动他妹子啊! 主动留了下来。的确是这样的没错。再多的借口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然后呢? 然后,洛宁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一额头的汗。 “主子!主子,你总算醒了过来!”站在一旁的汀兰欣喜若狂的说道。“主子要是再不醒,奴婢得去把李太医请来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洛宁接过兰秀给她擦汗的帕子,自己抹了起来。 “主子,现在已经接近午时了!” “什么?” “主子,”兰秀的声音很紧,却带着几分喜意,“园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病情日益严重,自愿至畅春园休养,最快明日启程。” 93、要接凤印 “主子?”兰秀的声音由近及远, 听到这个消息,洛宁恍了神, 但脑中却空白一片,可是若仔细看, 洛宁搭在膝盖上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兰秀又唤了两声,洛宁才回过神来,轻轻的“嗯”了一声后,心中百般滋味却不知从何表达。不期然的又想到了已经“因病暴毙”多时的懋嫔,随即洛宁又暗自摇了摇头,雍正自然不会像对待懋嫔一般对待乌喇那拉氏,但此时乌喇那拉氏走了却能说明不少事情。 见自家主子怔忪了好一会儿, 兰秀有点儿担心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现下自家主子表情似喜非喜,似哀非哀,情绪虽不算外露,却也不适合让人见着, 要是此时有人来了, 见着洛宁这副表情,不免让人说些闲话。兰秀踌躇了一阵,又复开口道:“主子。” “这消息确定了,抑或只是小道消息?”洛宁定了定神,稳声开口道。 “自然是八.九不离十。”兰秀低声道,“只是皇上皇后都未公告于人,但这却是皇后娘娘那头的人自己放出了消息。主子现下才醒, 定然不知今晨的晨会不知怎么也取消了,奴婢见主子正巧睡得沉,就没有喊醒主子,哪知主子一觉到现在,对了,主子,要传午膳不?” “清淡些好,清粥小菜即可,”洛宁心思百转乃至没什么胃口,不过该吃的却不能饿着自己,“皇后娘娘那还有没有交待些什么?” “尚未。”兰秀轻声道,“主子不必忧心。” 洛宁又“嗯”了一声,起身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兰秀见洛宁依旧是这副模样,便赶紧让人来给洛宁梳洗,自己去给洛宁吩咐午膳去了。 兰秀出去后,自然是汀兰接的手,刚伺候洛宁漱完口,就听洛宁问道:“弘昊、弘晔、元宵呢?” “三位小主子都好着呢,”汀兰带着笑道,“今日十阿哥倒也来了主子屋里,哪知一见主子睡得沉就一溜烟儿跑了,主子未醒前奴婢刚刚过去瞅了瞅会儿,十阿哥正与十一阿哥与格格玩得欢。” “嗯,待会本宫过去看看。”洛宁道,怎么看都还有点儿无精打采。 洛宁精神真说不上好,汀兰看着忧心忡忡,只好道:“主子有没有觉得身子哪儿不适,需不需要让李太医过来瞅瞅。” 洛宁怔了怔,忽然摇了摇头道:“不必,没病没痛的,不用让李老过来了,本宫应是睡过头了,刚起身头有些重,你再让人拿些热茶就是。” 汀兰点了点头,又犹豫道:“主子莫不是担心那位主子那儿的情况?主子未醒之时姑姑派人打听过了,其余宫里倒是蠢蠢欲动想要去那儿看看情况,据闻派去试探的人儿都被挡了回来,那位什么人都不见。” “什么人都不见?”洛宁重复道。 “除了派自己人放了消息外,就没见有什么动静,昨日闹那一出。皇上在那位那儿待过夜,没人知晓主子们谈了些什么。今晨皇上上早朝之时,那位就放了消息,就是……有人道皇上今日上朝的脸色不好。” 安静的听着汀兰的话,洛宁随手选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边换边道:“此事皇上自有定夺,必然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的,待看后续如何发展就是。” 换了一身衣服,又画了一袭淡妆,不过在胭脂的选择上洛宁却选了一粉嫩的颜色,让自己看起来气色不错。 连汀兰都忍不住道:“别看这妆容素净,不美艳却很是动人,叫人看着就舒坦的紧,这气度也不输人。” 嗯,现代的裸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洛宁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气色不错,自觉也满意便起了身,朝着外间走去。 “走,本宫得去看看三个小的。” 今日洛宁晚起,昨日与穿越大神那货的一席话让她有了几分遗憾,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于是精神也不见好,可在她看到自家几个小包子却不觉精神的起来,这会儿轮流抱着几个小的就没停下过,直到兰秀回来告知洛宁膳食准备好了,洛宁这才恋恋不舍的撒了手。 尽管已经用了膳,但小弘昊却主动要求陪洛宁用膳,不过在洛宁吃的时候,还时不时让洛宁喂他吃上两口,洛宁不给就鼓着腮帮子撅着嘴,眼神哀怨看着洛宁。 洛宁刮了刮那挺翘的小鼻子,又摸了摸弘昊的肚子道:“小馋猫,奶娘可是说你吃得饱饱的,再吃这小肚子胀着不难受?” “好吃!”小弘昊喜气洋洋的说道,“额娘,昊昊要!” “待会儿不想吃糕点了?!” 弘昊一听有糕点,两眼立即放光,当即也不缠着洛宁要吃的,洛宁兴致盎然的夹了一点喂他,他就死死的抿着唇,一副“我就是不吃不吃”的样子,让洛宁不觉喷笑了出来。 “皇上驾到。”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小太监通传的声音,洛宁也不逗小弘昊,把筷子放下就准备迎接雍正。 “起吧,怎么现下才用膳?”雍正一进屋看着还剩下大半的清粥小菜,“还如此清淡,朕可是听闻早晨你可没用早膳。” “最近油腻得紧,奴婢便想换换口味,皇上是用了膳才过来的?需要奴婢让人再添些么?”洛宁极其自然的说道。 雍正瞅了瞅洛宁桌子上还剩下大半明显也不可能吃完的膳食摇了摇头,“让人再添一餐具就是,朕刚刚用过了些,这会儿看着你这儿却也有些馋了。” “阿玛,好吃!” “你皇阿玛不好吃。”雍正心情看着不似传说中那么不好,居然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但小弘昊却没能理解雍正的意思,正歪着头皱着小鼻子,难得一副呆呆的样子让雍正不觉笑了起来。 洛宁也在笑,不过笑得含蓄,毕竟笑雍正幼稚是不对的!!! 雍正看着这一大一小还觉得不满足,让人把双胞胎也带了过来,这时候双胞胎本是睡午觉的时候,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奶娘抱着两只小的进来的时候还精神的很,一见雍正就依依呀呀的喊个没玩,又让雍正心情大好。 雍正逗了几只小的一会儿,对着小弘昊道:“来,弟弟妹妹累了,你是哥哥,要不要去陪着弟弟妹妹睡?” 洛宁辶澹醇腙恍ξ牡阃罚急继拇疟e抛约业艿苊妹玫哪棠锍隽嗣牛迥戳撕靡换岫憬14饬Ψ旁诹酥皇o铝饺诘闹嗌稀 几个小的走了后,雍正与洛宁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默了些,雍正待洛宁用完,也将箸放在一旁。 “昨日朕失约了,你不会在怪朕吧?” 洛宁心下一惊,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遂微笑着道:“皇上这话折煞奴婢了,再说了,皇上这不是来了么?” “可知皇后明日即将启程至畅春园的消息。” “奴婢略有耳闻,今日奴婢起身得有些晚,也是刚刚听说了,皇后娘娘怎么突然有此决定?”洛宁问道。 雍正深深的看了洛宁一眼,把洛宁看得胆战心惊的,随后雍正才解释道:“圆明园多水,太医道其最好远离了水。” 雍正这一解释,洛宁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就像……怎么开口都觉得自己有些虚伪。 雍正顿了一下,望着洛宁说道:“先前皇后的权都下放了,如今她去畅春园静养,这凤印自然也会留下。” 洛宁听得心跳加速,只听雍正继续说道:“待你晋位后,那印便交予你,这些个日子应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罢?” 的确,若是乌喇那拉氏走了,她就是这后宫中份位最高的人,自然也责无旁贷,先前这念头一闪而过,她却习惯性的没有深想,可这次却是雍正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容不得她逃避。半个月后,这凤印必定是由她暂管,如果其中不出什么差错的话,怪不得前些日子放任了李氏掌权,又狠狠的削了她一把,都是在为她铺路。想到这里,洛宁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饶是如此,雍正还给了她一点缓冲的时间,大抵是体谅她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需要时间。 洛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奴婢必当会尽己所能。” 这几日事情太多,事态也转变得太快,洛宁本以为乌喇那拉氏走之前会与众人见一面,至少也会与她碰上一面,哪知乌喇那拉氏走得仓促,根本没与任何人见面,让人摸不着头脑。 话说乌喇那拉氏走了,事情却还没有完结,那日众宫人的口供与控诉本就历历在目,乌喇那拉氏上虽然走了,怎么看也像是坐实了指控,可雍正却突然把宁嫔打入冷宫,命其此生抄经书念佛吃素,反思己过,至于其他涉案的人雍正因为洛宁的晋位典礼在即而只让这些人发配充军,这样的轻判让众人哗然一片。 既然已经是这个结果了,洛宁本就不能有意见,毕竟这似乎也是最好的结果,只是……洛宁倒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就像你使了劲儿,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算了,后宫本就盘根错节,重点是乌喇那拉氏已经退让了,于是这种感觉让洛宁很是矛盾,以前她以为自己适应了,却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有点后悔答应穿越大神留下来了。 先不说她要接过乌喇那拉氏的印,先前她倒是对成为贵妃兴奋了一阵子,哪知一白磷就给她先泼了冷水,接着好不容易查清了谁在搞鬼,又努力布了局,结果最后成了这个样子,这热血沸腾都被冻成渣渣了,高处不胜寒,以前还有人在上头顶着,现在才发觉压力倍增。洛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及时把角色转换成功,就算谁也越不过她去,这后宫想要下绊子还不是分分钟的? …… 等等,她现在的读心术也不是盖的。 “主子,主子,十一阿哥正哭着呢,主子快去看看罢!”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汀兰的声音,洛宁猛的站了起身,正见汀兰气喘吁吁的奔了精力,“嬷嬷都哄不好。” 好吧,莫名的伤春悲秋真的不适合她!!!她比较适合船到桥头自然直! 94、老贵人说 这些日子里洛宁心里忐忑, 压力山大之余也不敢再如以前般得过且过,勤勤勉勉的将乌喇那拉氏留下来的事情, 认真学习了一遍,所谓临阵磨枪, 不快也光,加之先前有跟着李氏与耿氏学习,日子虽然难过,但也弄清楚了不少事宜,尽管不熟练,但是在读心术的加持下也把握住了不少东西。 蓦然回首,洛宁觉得自己除了好运气和金手指外, 肚子给力加上雍正的宠爱也是, 然而除此以外,随波逐流的举动,也只有这两次真的让她下了黑手。 反正现在不管来不来得及她都得赶鸭子上架,这事证明了一个道理, 平时不努力, 幸运到来的时候未必能把持的住。至少把持得相当痛苦就对了。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洛宁懂,可是实践起来却是让她差点愁白了头。 话说乌喇那拉氏走后,后宫算是重新洗牌。 以洛宁为首,后头是李氏、耿氏,再来便是一些年纪稍大的贵人,自三年入宫秀女以来除了她顺风顺水外,其余的份位最高都不过贵人, 这些年大致各妃嫔贵人小至常在改答宫女硬碰硬,死了磕了伤了无数,能够苟延残喘的的确有,但战斗力指数并未达到与李氏相磕的标准。 只要洛宁晋位典礼完成后,后宫的高位格局就是一贵妃二妃的状态,中间出了嫔位的断层,然后便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贵人,常在与答应倒是占大多数。若是明年选秀再入新人秀女,这低位的妃嫔会越发的多,这格局就显得不大合理。 显然雍正比没有经验的洛宁更明白这个礼儿,所以用雍正事先知会了洛宁,让其在晋位典礼完成后,对这个事情上上心,也算是喜上加喜。 那日洛宁忙得焦头烂额,雍正事儿也不少,本来雍正是来与洛宁用膳,哪知一个军情告急,让雍正只是交代了这件事连膳都来不及用便匆匆离开,让后来赶来的小弘昊好不失望。 洛宁回头便让兰秀记下这件事,然后又开始忙自己的,反正雍正的意思是在她晋位后,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事还难不成由她决定?雍正可是连要给谁晋位也没有交代。 兴许是先前人为的白磷事件成了一个禁忌,这会儿宫里的幺蛾子瞬间又被压了回去,干净得可怕。就连雍正先前反反复复的病都有了不少的气色,看着也没这么}人。 雍正的气色好,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所提升,先前宫里宫外的阴霾扫清了大半,当即有风声传出这洛宁晋位冲喜效果果真不错,想想洛宁进宫之后给雍正诞下了自他即位以来的二男一女其实就不难解释了。 六月二十九,洛宁晋位典礼当日。时间有点仓促,但七月乃鬼月,不宜举办喜庆典礼,洛宁紧赶慢赶才将进度赶完,这回只有耿氏帮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事情异常的顺利。 那日天空天朗气清,洛宁从早忙到晚,喝了个半醉后圆满完结了这天的任务,一回宫差点倒在了榻上醒不来,幸好汀兰与兰秀及时把洛宁架去沐浴更衣了,又拿了醒酒茶,这才让洛宁没将雍正看成两个。 那夜雍正抱着洛宁说了许多话,但洛宁大半都没能听清,第二日洛宁睡了个大晚起身的时候雍正早就离开了。洛宁休息了一日,一切回归正轨。 首当其冲的就是晨会。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洛宁入宫五年,参加晨会加起来的时间实际可能只有两年不到,过往在她宫里住的人给她请安也不过是个过场,尽管她从来没有说过她对此不耐烦,但是那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状态,她宫里的人大概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兰秀经常说她纵容她宫里的人有些没了章法,那些日子洛宁便改正了几回,但没过多久洛宁又百事缠身——比如有了小包子之类,于是洛宁这里的每日请安几乎变成了不定时请安,洛宁有了身孕后这种情更加是变本加厉。 不管洛宁怎么不愿意,这晨会还是拉近各人的绝佳机会,不管是下马威还是收买人心,这种规规矩矩的例会的确有其存在的必要,特别是洛宁新晋了贵妃,这事便成了首要任务。 以前坐在下首洛宁没觉得居上位到底能看清楚什么,毕竟她的读心术就能将整个屋子里的人的心思都读了出来,但现在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才发现众人的眉来眼去她基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景,让她无端想起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洛宁第一次召集晨会,努力回想了一下以往自己参加晨会时候的过往,还有点小紧张。 哪知众人一上来就给她道贺,这样一来就几乎去了小半个时辰,她发表演讲辞感谢众人这些日子以来的配合又去了不少时间,再左寒暄右寒暄了一会儿,这时间也蹭蹭蹭的飞快,洛宁不想给别人留下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印象,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人撤了,留下老贵人开小会。 老贵人近年来身子也不见好,人年纪大了,这样那样的毛病层出不穷,事实上如果不是洛宁第一次召集晨会,老贵人大概也不会出席,洛宁自然是晓得老贵人的用意的,才特地将她留下来说些体己话。 先前洛宁只是随口提了提老贵人便将话题带过,现在老贵人在她面前,洛宁想了想让人把老太医给招了来。 “娘娘大可不必,昨日太医才看过奴婢,奴婢的身子也就那样了。”老贵人捏着帕子捂着嘴,“得一天便是一天了。” 听到这话,洛宁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安慰道:“老姐姐快别说这些丧气话,静心调养,总会将身子给养好的,以后每日我带弘昊弘晔元宵他们出去散步的时候,老姐姐也一块来,出门散散步,对着身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怕奴婢这一身病气,不好与小阿哥小公主们一道出游。”老贵人微微摇了摇头,虽然看着并不像自暴自弃,但是这颓丧劲儿却是扑面而来。 “这适不适合不是由姐姐下判断,李老的医术高明,姐姐若是由他调养,必定能平安康健。”洛宁心里有点发酸,这几年来要说后宫里谁对她帮助最大,也许就是老贵人,从一开始她被分入老贵人的所住的宫里,与她成了近邻,到如今她晋位成贵妃,也许当中因为洛宁怀有身孕或者老贵人身子不好有段时间不见,但老贵人在洛宁心里,却是后宫中最可靠的妃嫔。与老贵人之间的友谊,让洛宁成长了不少,因为这个人不争名利,不喜与人争风头,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与一些宫妃为伍,尽管一开始是不受她控制的分到与老贵人一块,但她却万分感激当年她一进宫便是与老贵人为伍。 老贵人听了洛宁的话,只是笑笑不说话,洛宁想要叹气,却及时忍住了,“今日姐姐能够出席晨会,我……”洛宁本想对老贵人感谢一番,不想却被老贵人打断了。 “娘娘心慈仁厚,今日乃头次已是做得不错,此事与奴婢来与不来晨会无关,倒是娘娘再往后的日子里更要约束宫里的人,维持宫里的安稳,这事说着容易,但做起来却大不易。”这是一个长辈对于后辈的谆谆教导,老贵人在后宫的资历绝非洛宁这种半路出家,入宫不过五载的人可以比拟。 “我省得了。”洛宁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姐姐日后若是身子不适,便不用再出席晨会,调理身子要紧。” “这几年总不见好,奴婢习惯了,娘娘已是身处高位,难得不嫌奴婢这病弱身子,”老贵人颇为认命道,“娘娘走到今时今日并非易事,往后的日子,娘娘可要多长几个心眼,尤其是小阿哥小公主还小,娘娘虽有皇上扶持,却也抵不过悠悠众口。其实做任何事得记住一个字,稳。稳稳当当,扎扎实实,瞻前顾后,后宫的事情多繁复,但娘娘代管后宫必须切忌有这念头,不要觉得麻烦,做事让人挑不出错,滴水不漏了,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老贵人叮嘱了洛宁许多,直到老太医来了过后,便住了口。 今日老贵人的话多得让洛宁隐隐觉得不安,老贵人回了自己的侧殿后,洛宁私下问了老太医老贵人的情况,老太医摇了摇头,只道多吃些强身健体补气的药膳,平日多走动走动,至于还有多少日子,便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 “娘娘不必介怀,老贵人想必亦早就看开,老臣且尽力而为就是。”老太医倒是一贯乐观。“既然老臣来了,娘娘伸手,让老臣为你把把脉。” 洛宁:“……” “待会有劳娘娘让人将小阿哥小公主带进来,让老臣请个平安脉。” “兰秀。”洛宁忽然开口道,“让膳房弄点李老爱吃的糕点,嗯,不必拿到这里来,免得待会弘昊来了要抢。” “老臣谢娘娘恩典。”老太医一脸喜意,似乎在夸洛宁果然上道。 洛宁认命的伸出手,给老太医把脉。 她一直很想知道一个问题……某人吃这么多糕点真的不担心糖尿病吗?!!! 95、非淑之喜 一连几日老太医不请自来让洛宁心生怀疑, 这老顽总不会就是来蹭吃蹭喝蹭糕点的吧?但人家就是来了,还拿走了不少糕点, 不过也留下许多味道并不好的药,那味道冲得双胞胎闻着都要哭了, 迫不得已洛宁每回喝完药都得走吃果脯、漱口、换衣服这三部曲儿,还得让兰秀、汀兰嗅过了觉得无味了,扭捏半天才敢去自家小包子的屋子生怕再次被嫌弃。除此之外,就来带着这些日子的药膳方子似乎也有了一些改变。 说到药膳,这些年洛宁倒是都吃老太医给配的药膳,前阵子她要减肥老太医也配合,到她身材恢复了七八成, 这菜单也没大换, 近些日子菜单就根本就换了一个配方,吃的都是滋补的方子,可是说她身体不好吧,她还真没觉得, 所以她倒是怕这大滋大补最后会导致适得其反。洛宁矛盾啊, 可这药与药膳都是老太医亲手开的,怎么着老太医也不会害她不是? 于是洛宁便在老太医连续第四日到她这里的时候,直接开启了对老太医久久不用的读心术,结果自然是让洛宁的嘴角发抽—— 果不其然是雍正横插了一手。某人的用心倒是很明确,就是让她再怀一个。 一想到这里洛宁心里就别提多复杂了,这事某人给她至少说过几次,她回回都配合得紧, 但就如果现下真的怀上了,洛宁却是想想都觉得头痛。她刚刚掌权,许多事情都得亲自处理,还没能完全把这权势拿捏在自己的手里。这时候怀上了其实无异于给她雪上加霜。首先她还有小包子要照顾,更别提过往她怀孕的时候都是远离权力中心,而且有时候孕吐个没完没了的时候根本什么事情都想不了,也就是说如果她现在有了,她手里的权是不是要下放给李氏与耿氏?更何况她现在有了二子一女,在她看来这已经是逆天了,怎么还得配合着生一个,难道再生一个就晋位皇贵妃不成? 也亏得洛宁年轻,身子又被老太医调理过了,雍正护她护得紧,不然她就如年氏一般红颜薄命了。幸亏老太医自然比她还懂得“度”,于是这些日子的大补倒也不是什么生子速成大法的良方,不过老太医不仅给她补,还给雍正补,似乎打算双管齐下,力求一击得手。 说到底,这档子事儿洛宁倒还是觉得顺其自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理儿存在洛宁心里也不是一天两天,须知自雍正第一次选秀以来,这子嗣就真的只在她这块无旁出,这势头还真的有当年年氏的影子,但洛宁的最好运气在于没有撞上最差的时间段,雍正三年之前,雍的权势不稳,与人斗生斗死,疑神疑鬼,比如年羹尧曾经在九龙夺嫡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据说这也与年氏受宠有很大的关系,于是那时候的“子嗣无旁出”后面究竟有多少的原因,就是她已经和雍正处了这么些年,洛宁也真的捉摸不出来。 现在洛宁这儿的子嗣无旁出就显得单纯得多了,除了雍正的爱护有加,运气也是相当重要,特别是曾经的莲贵人也有过身孕,最后她的小弘昊生了下来,而莲贵人却早已不知道去了哪个旮旯角落儿。 人总是这样的,这事儿洛宁也想了好几日,总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要是真的这么巧中奖,她觉得自己也能适应了,不会特别的让她觉得什么事儿都扎堆的来上。 想通了这一层,洛宁也由着老太医给她补,反正雍正也不是夜夜来她这度春宵,这中奖几率还得再看天时地利人和。 说来也巧,洛宁晋位贵妃,还真应了冲喜一说,雍正的身子气色都越发的好,就是在这七月也看上去比起前些日子好上了不是一星半点。于是圆明园里也总算有了点人气儿。 七月,乃鬼月,俗话说七月半,鬼门开。 可这七月上旬也是得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就是你是真龙,是天家不畏惧鬼神,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铺张举行什么喜庆典礼,所以这些个日子圆明园里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本来这些日子就是能少出门就尽量少出门,但前些时候雍正曾经对洛宁说过要给其他的妃嫔晋位,洛宁还没来得及对众人宣布这消息,这风声由雍正那儿自己漏了出去,于是这些个日子来洛宁走动的妃嫔比起以往不止多了数倍。这也让洛宁有些哭笑不得,她们的晋位与否与自己无关吧,难不成她还替雍正决定不成? 不过这事儿本来应该自她晋位后早就提上日程,但也因着鬼月而被押至了八月或之后。人是由雍正自己挑,日子是由雍正挑,洛宁只要在那之前做好了准备,过了鬼月能够让这事顺利进行就好。可上回雍正并没有表示晋谁的位,第二次与其商量的时候也只是说了要大致近几个嫔,几个贵人,几个答应,让洛宁准备好就是,而让洛宁抓狂的是,雍正还是没有把具体的人选给订下来。 从雍正所给的信息看来,至少他是自然是不打算给耿氏与李氏晋位了,如果两人其中晋了一个,那么洛宁这贵妃之位也算白晋了,这权势说不定得分出一半出去,之前雍正的编排可得付诸东流了。所以到了七月下旬,李氏与耿氏终于按捺不住都来了洛宁这里的时候,洛宁也是吃了一惊。 话说回来接下来的日子,洛宁这儿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任凭鬼月再怎么可怕,但这次晋位是雍正亲口允了的,要知道除了洛宁以外别的妃嫔想要晋位都举步维艰,所以众人也不管是不是什么鬼月,生怕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最后就连傅莹也来凑了热闹,生怕已经高居贵妃之位的洛宁把她给忘了。 话说这些年来能够与洛宁亲近的妃嫔也就那么几个,老贵人是一个,傅莹是一个,至于其他的,还真没有多少个能算的上亲近的。在洛宁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傅莹从最开始就似乎认定了她,但是现下傅莹是贵人也是事实,也就是除她以外,秀女晋升最快的人,傅莹并非没有野心,但是也不是什么坏心肠,所以如果能帮,她倒是也想帮她一把,只是宫里的老人也不少,资历比她深的多得是,也就是说傅莹未必能挤得上去。 但傅莹也来了让洛宁说说情,这事儿就让洛宁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雍正大概还真想让她在晋位的进程上插上一手。 就在众人各出奇谋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一只黑手横空出现,这时机来得巧来得妙,硬是要让人挑错的话,就是这鬼月还没过完,这重磅火龙怎么就能冲天而将呢—— 七月半过后乃流火时节,天气早晚都有了几分清凉,但也就是添上几件衣服的事儿,比起五六月热得人冒汗倒是惬意了几分,这晨间例会众人是不愿意错过的,这些个日子众人的小嘴儿甜啊,怎么着都是拣好听的,像是想要把洛宁蜜糖罐儿里塞,就是看谁先攻破洛宁的心房让她松口了。 就在大家为了晋位各出奇谋的时候,刘氏在后排华丽丽的晕倒了。 洛宁先是将读心术对准了刘氏与其近身,随后暗叫不好。 这刘氏在装晕,刘氏装晕竟然是因为有孕,怀有龙种可是大事,前些个日子也没漏个底,这个时机选的还真是有那么几分意思。刘氏先前三番四次的把自己放在了话题中心,但屡战屡败,这些个日子沉寂了不少,现下一出手就把其他人轰成渣了,洛宁有些懊恼,但是就是事先知道了刘氏有孕,在这么个时机,她也未必能扭转乾坤,怎么看,此人也晋位晋定了。 可是刘氏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也没听说过有太医出入她的宫里,那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洛宁又赶紧往深里挖掘了一下,又发现了一个让她惊讶的事实,这刘氏竟然是略通医术的,不说能将药材完全弄通,但给自己把个喜脉是不会错的,如是一来,就算是有了身孕也能自己把出来,而宣布的时机也刚刚好。 洛宁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上前去看,先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又让兰秀将其他人都散开不要紧紧围着刘氏。有人倒是有经验,大声说道按其人中,据说这样能让人赶紧醒过来。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洛宁让刘氏的近身照做,先看看能不能把刘氏给弄醒了再说,“准备点热水,还有太医去请了没?” “回主子的话,太医已经让人去请了,”汀兰适时的开口,“小主晕了,主子看是不是将这晨会给散了。” 这样的机会众人哪里敢错过,深怕这刘氏出了什么幺蛾子自己错过了,于是纷纷表态自己是关心刘氏的,现在妹妹晕了她们哪能离开了。 洛宁心里吐槽你们就是留在这里也没有用,难不成刘氏还会演一出“千呼万唤醒过来”么?不过洛宁还是慢了一步,还没解散了众人,这太医居然神速的赶到了,这太医倒不是早有预谋,而是听闻有贵人小主在淑贵妃这儿晕了,生怕耽误了淑贵妃的事儿,才紧赶慢赶过来,让洛宁哭笑不得。 此时刘氏竟然施施然的醒了。 洛宁吐槽无力。 “刘妹妹?”洛宁暗暗叹了口气,尽管看着倒像是舒了一口气,“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奴婢、奴婢……”刘氏挣扎着起身似乎想要跪下,“请娘娘恕罪,奴婢不知自己怎么就在这晨会上晕了过去。” 哟呵,还装得挺像。虽然心里这么想,洛宁还是迅速虚扶了刘氏一把,旁边的人自然很有眼色的把她按了下来。“妹妹身子不适应当让人报上来,本宫便免了你这请安,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让众姐妹担心。” 洛宁也不与她虚伪,半带责怪的话直接砸了下去,就差没说刘氏整出个幺蛾子了。 “奴婢、奴婢这几日身子都还好,就是不知怎么的今日晨会有些发晕。”刘氏楚楚可怜的说道,但是这楚楚可怜……是给后宫这群豺狼虎豹看到么? “太医,”洛宁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刘答应的身子可好?” 太医摇头晃脑了一下,咋一开口就把其他的宫妃给炸懵了:“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恭喜刘答应,是喜脉啊。” 这晨会,一下子就炸了锅。 洛宁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依旧被这吵杂声给炸得耳朵嗡嗡直响,清了清嗓音才道:“妹妹,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这话差点被淹没在了人群中,所幸洛宁这话一出,众人开始纷纷向刘氏道喜。 “刘妹妹有了皇上的骨肉,可得小心别磕着碰着了。”有人不知是什么用心朝着刘氏说道,但这话怎么听也酸溜溜的。 “好不容易咱们这些个姐妹又有喜了,果真是冲了这喜气啊。”旁边又有人插了一句,这“冲喜”二字,是先前雍正为了给洛宁晋位的一个较为深层的原因,这话一出,倒是说刘氏借了洛宁的势头。 这群人能不羡慕嫉妒恨么?皇上要晋位,她们中间有的熬了七八年还没能晋上贵人之位,现在雍正刚说要晋位,刘氏却忽然说自己有孕了,这晋位与否不就明摆着了,最怕雍正一高兴,给她越级贵人后再越级…… 洛宁“听着”众人的心里话也不大是滋味,不过想深一层,雍正自然不会给她越级至嫔,这么一想,这危机感也消失了大半。 如果刘氏走了她的老路就另说,但这不还得看雍正愿不愿意吗?就算你真的成功诞下了皇子,雍正也不一定会给你晋位不是?这事,很多老人都经历过,耿氏就是其中之一。 洛宁本想去通知雍正,又想起雍正应当还在早朝,便让那个小春子在外头候着,伺机将这好消息告诉雍正。 “妹妹,既然醒了,还是先回宫较为妥当。”洛宁安排好了后道,“本宫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软轿,其余的姐妹也散了吧,以后谁身子不适可得提前给本宫打个招呼,今日的事是惊喜,但保不齐哪日就真有姐妹身子不爽利了,让本宫又胆战心惊一回儿。” 这帽子扣得高,也是给众人一个警醒,刘氏肚皮争气儿,要是别人的肚皮都争气儿,接着一个一个在这晨会上装晕,她这晨会倒成了别人力争上游的“桥”了。 吃一堑长一智,刘氏晕在她这儿很高调,雍正会知道,众人也会知道,这好处总是大于坏处的。 把刘氏送走了以后,耿氏留了下来,李氏本想离开,一看耿氏留了下来,便不甘示弱的也一块留了下来。 “两位姐姐还有话儿要说?”洛宁忍住了想要揉揉眉心的动作,努力挤出了一点喜意。 “这刘妹妹可真会挑时机,”李氏没忍不住开口,这嘴儿酸气就直冲着洛宁与耿氏那儿飘,“皇上定然会高兴,这晋位也就八.九不离十。娘娘说对不?” 耿氏也带着几分羡慕道:“刘妹妹命好,入宫不过两年就给皇上添喜,这福气还真不是旁人能够比拟的。” 耿氏一说完,望了洛宁一眼,然后轻轻拍自己的嘴巴道:“瞅瞅奴婢这嘴,这旁人自然不能算上贵妃娘娘。” 得了,这两位绝对是来膈应人的。 但说的都是大实话。 这两人也知道这回自己挣不到了,便开始连消带打打击旁人,说话虽然还是酸溜溜的,也很是膈应人,倒是比之前诚实了许多,也不转弯抹角了。 “刘妹妹是好福气。”洛宁淡淡的开口,“李姐姐说的对,就冲着龙种,这晋位名单里自然有刘妹妹的名字,但具体的还得由皇上定夺。” “只闻新人笑……”李氏低声喃道,但就是这低声轻喃,在只有三人且众人坐得几近的情况下,直直的传入了洛宁的耳朵里。 洛宁其实挺想说雍正很念旧,但是她这个身份不尴不尬的也还是站不住脚。她虽然不算新了,但比起李氏,比起耿氏,那还是差得远。 “难不成这宫墙里的旧人都不笑?”洛宁毫不客气的说道,“多少人羡慕咱们啊,本宫想,皇上多少还是念着旧情的。” 李氏的确笑了,但笑起来似乎比哭还难看。 尽管知道两人都是给别人求情来了,但是这两人一直拖拖拉拉的不开口,让洛宁心觉自己好苦逼。“莫非姐姐们是特地来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果然是伤春悲秋么?” “世上新人赶旧人?”耿氏轻声道。 “出自《增广贤文》,”洛宁打断道,“姐姐们心里在想什么,本宫心里清楚,只是这事儿并非本宫一人能做决定,正如刘妹妹今日一事,也是给本宫一个大惊喜啊。” 这话堵得两人哑口无言,洛宁将话说的这么白,自是想让两人设身处地想想自个儿的处境,就怕这两人不是不晓得,而是真的想给她添堵。 “反正这事儿不是得八月才上日程么?两位姐姐若是能协助本宫办好这事儿,皇上自然也是会看在眼里的。” 这话一出,两人的脸都没能挂住。 这些个日子她们就放任着洛宁忙东忙西也不插手,谁知雍正说给人晋位就晋位,一下子让两人进退维谷,直到今天才舔着脸来了,却也差不多错失良机。 “娘娘吩咐下,奴婢自然照办。”洛宁都发话了,李氏自然当仁不让。 “奴婢亦然。”耿氏点头称“是”,又道:“前阵子若不是犬子顽劣,让奴婢兼顾不得两头,也不会让娘娘为此事如此烦忧。” 洛宁点了点头,“这刘妹妹处自然是要多加照应的,还请两位姐姐多担待。” 这话又差点让两人变了脸色。 刘氏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洛宁知道,二妃自然也知道。 接了做得好,雍正看在眼里,但就是不知道这洛宁究竟怎么想,毕竟先前雍正的几个娃儿都是由她所出,要是洛宁不高兴了,这跟刘氏好了岂非跟洛宁作对。在另外一方面要是她照顾不周,这事……又阴了她们一笔。 洛宁自然是巴不得把刘氏给丢到谁谁谁的手里,她有借口,小包子、晋位典礼,宫中大小事儿等等总之忙得个热火朝天,本就没有这么多经历去照顾刘氏,所以把这事丢给她们中其一绝对是大大的好,之后要是出了什么事,雍正兴师问罪的对象就不是她了。 最好刘氏能自己照顾自己,老老实实的避开所有的灾祸,要是出了事,还真不知道是谁的责任。 96、京师异动 但很显然, 想要全然躲过灾祸,根本不可能的嘛, 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后宫中的陷阱……真是变化莫测,层出不穷, 想当初洛宁怀上小弘昊的时候还不是三四五六七八个陷阱,最后实在不行了,雍正才将洛宁保护个密不透风。但这世事吧,并不总帮着谁,就好像当初莲音得了先侍寝的先机,又被一个时疫给弄吹了,这会儿刘氏总算赶上了晋位, 但也赶上了别的。 咱们先说好, 这个故事似乎在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在鬼月做一些得罪鬼神的“喜事”。因为有的时候不是喜神来了,鬼神皆退的。最大的问题在于一年到头就只有那么一个月是诸神回避的,你还得让喜神来搀和一脚,这不是逼得鬼神造反么?还让不让鬼横了?! 于是刘氏很倒霉, 尽管她已经避开了七月半才公布了这个消息。 八月, 天气更凉爽,中秋降至,因为这是洛宁晋位后的第一个中秋,而八月十六又是十阿哥弘昊小包子的生辰,于是雍正便让洛宁把给妃嫔晋位的日程继续往后挪,一切似乎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小弘昊明年开春就虚岁五岁了,还有一年多就得搬出她这儿, 然后就到上书房了,虽说小弘昊看着人很机灵,但洛宁就是忽然开始担心小包子会受他其他哥哥的欺负,特别是他与弘时弘历差了不少的岁数,离着她又远。 洛宁这时候倒没发现自己这么早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距离小弘昊六岁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倒是汀兰看穿了洛宁在这么大喜日子里好像在为什么烦恼,于是顺带着旁敲侧击了一下。 “弘昊长得真快,”洛宁看着在地上陪着弟弟妹妹一起玩,扭扭小屁股,踢踢腿的小弘昊如此感叹道,“以前的小月饼现在都快被我喂成胖娃娃了。” “大胖小子有什么不好?老太医说着十阿哥可健康了,不单只是十阿哥,十一阿哥与小公主都可健康呢,还是咱们主子有福气,”汀兰笑着说道,“主子,还让他们玩儿吗?待会儿其余的娘娘都来了,这主角儿不在,这可是失了礼数。” 洛宁把小元宵抱了起来,摸摸小元宵那头软软的头发,“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的话,现在已经将近午时,宴席以及膳食都准备妥当,外头已经聚集了几位主子了。”汀竹开口道。 有人已经来了,洛宁作为主人家自然得出去迎接,这会儿洛宁是将读心术完全开了,以防真的有人又要给她“喜上加喜”或者“锦上添花”。让洛宁没有想到的是,在洛宁准备出去待客的时候,雍正居然到了她的寝殿里,雍正一出现,几个小包子就连滚带爬扑了过去,似乎一点都不怕这个威严的皇父,还一口一个“阿玛”的把雍正叫得心花怒放,身上带的东西都赏出去了好几样。 洛宁看着父子几人笑眯眯的,打趣道:“皇上现在就将这些赏出去了,待会他们当着众人的面要礼物,又或者皇上要赏人,又如何是好。” “这正式的礼物,自然早就准备好了,”雍正抹了抹小弘昊光溜溜的额头,“怎么,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小弘昊一听一口小白牙就露了出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小嘴儿可甜可甜的说道:“只要是阿玛送的昊昊都喜欢!” “噗!”洛宁还真没忍住,这小子贼精贼精的,几年前讹了他阿玛的玉扳指,前年诈了雍正的玉葫芦,今年刚得了雍正的玉坠子,再这么下去…… 弘昊挺了挺小胸脯,偷偷瞄了洛宁一眼,又道:“阿玛阿玛,额娘、晔晔和元宵也要礼物。” 亏这小子还没忘记她这个额娘,不过洛宁已经开始拿帕子掩面了。平常她可没这么教自家小包子,瞅瞅这兄弟姐妹间的团结友爱哟,平日她可不敢这般,看在今天包子生辰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好在雍正心情不错,小弘昊软软绵绵的声音也极其讨喜。 雍正瞪着偷着乐的洛宁一眼,带着笑意道:“瞧瞧你把咱们的小昊昊给惯得。” “皇上,此言差矣,弘昊可不是在为自己要礼物,实在为奴婢与弟弟妹妹要礼物,他有着心思,奴婢难道还要碍着他不成?”洛宁兴致勃勃的说道,“看来皇上可是没给奴婢准备礼物了。” “都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像孩子似地跟朕讨礼物,”雍正也跟洛宁打着嘴仗,“你们说你们额娘羞不羞。” 小弘昊何其精明,睁大眼睛摇了摇头,“昊昊生日,额娘也要有礼物,”说着就抱着雍正的大腿用小脑袋挠啊挠啊挠的,“弟弟妹妹说对不?”小弘昊说完,竟然自己先朝着自家弟弟妹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起头来,雍正按着他的目光瞅着两只包子,谁知小弘晔与小元宵竟然这么配合跟着一块儿点了。 洛宁暗笑:这小子懂得搞串联。 雍正一看又乐了,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样子道:“昊昊给阿玛充实招来,是不是额娘教的?” 小弘昊老实的摇了摇头,“额娘辛苦,昊昊生日,额娘自然也要一块儿乐。”小弘昊就差没说出我有什么额娘就要有什么了。 “哟,这小子准备倒普天同庆了。” “皇上这话可说得不真切,弘昊可是只要奴婢与弟弟妹妹的礼物,与普天同庆差了个个儿。”洛宁连忙说道。 “这么说来,弘昊是不是也得给阿玛要一份礼物啊?”雍正看了洛宁一眼,狡诈的说道。 小弘昊一听乐了,“咚咚咚”跑到洛宁的前头,圆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洛宁,“额娘额娘,阿玛的礼物呢?” 洛宁:“……” 雍正彻底乐了,想看热闹还不得看看是谁的热闹,他雍正的热闹是这么好看的吗?雍正瞟了洛宁了一眼,努力挤出一张严肃的脸,郑重的朝着一脸窘迫的洛宁点了点头。洛宁那个悔,这小祖宗可真是会调转枪头,早上就给他家弟弟妹妹一起要了礼物,现在…… “你阿玛的礼物,”洛宁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说道,“额娘偷偷再给。” “倒是,”雍正赞同道,“等你额娘送给阿玛的时候,阿玛再跟你额娘交换。” 小弘昊高兴的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阿玛和额娘要交换礼物。” 被噎住了的洛宁:“……” “好了好了,”洛宁赶紧道,“昊昊快带着弟弟去换衣服,额娘要带妹妹去换衣服了。客人们都要来了。” 雍正自然不甘心被晾在一旁,牵着小弘昊,抱起小弘晔就朝着更衣房去了。 雍正经过洛宁的时候,洛宁忽然很失礼的扯住了雍正的手,“既然两个小子都要换一件衣服,皇上不若也一块换了吧。” 雍正怔了怔,然后颔首称“好”。 洛宁看着雍正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不安,因为在雍正的身上,有一股怪味,这味道……洛宁觉得很熟悉,但是却有点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八月十六这日的热闹绝不输中秋节当日,经不住雍正心情好,这中午的宴席过了后,晚上还招了后宫一大群人在福海上游玩,这天洛宁严防死守让人把其中一个准备搅事儿的太监给敲晕了,顺带以前三个月要安胎为准许刘氏晚上可以不用来参加游乐会。结果听着肇事者一边郁闷怎么自己安排好的“事故”还不出现偷着乐,一边在她的酒里放了少量的蒙汗药,结果这女人喝一半就睡着了,洛宁直接指挥着人把她给抬了回去,还很周到的吩咐着要是等她醒来再给她喝醒酒汤。 晚上雍正自然出现在了洛宁的寝宫里。 待两人将一身酒气洗去,洛宁的一身铅华落尽,雍正早上的味道早就洗去了。 雍正抱着洛宁上床,状似无意道:“你与弘昊说好的给朕的礼物呢?” 洛宁虽然喝了醒酒汤,但这汤显然还没完全发挥它的作用,洛宁的脑袋还晕乎乎的,哪知雍正还打横将她抱起,害她天旋地转之余只好赶紧搂着雍正的脖子稳着自己,被雍正的气息影响,洛宁整个就软绵绵的,雍正这一问,让洛宁晃了好久才不大舌头,“皇上的呢?” “是不是朕给了,你的也不差朕的?”雍正逗着洛宁道。 “奴婢没准备呢?”洛宁酒意上来了,努力学着小弘昊眨巴眨巴眼睛,企图混过关。 “朕可是准备好了。”雍正道。 “唔?在哪呢?”洛宁被用雍正放在了床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雍正,“皇上必然不是放在身上。” “你怎么知道,”雍正的声音喑哑,“朕不是放在身上。” 洛宁还准备跟雍正说的话,哪知雍正就压在了身上,差点让她喘不过气了了。 “看来朕的礼物,你的确没准备好。”雍正摸着洛宁的肚子,差点让洛宁笑岔了气了,“朕倒是准备好了……” 然后,洛宁秒懂了雍正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 ……耍流氓啊啊啊!!! ☆  ☆  ☆ 第二日洛宁起身的时候一阵慌乱,就怕错了晨会,旁边的兰秀忍不住提醒道:“主子,皇上已经吩咐下,昨夜众人皆玩得尽兴,今晨就不必晨会请安了。让众人多休息一阵。” 不过瞧自家主子的模样,恐怕真正需要休息的人是自家主子吧。 “好。”洛宁还有点宿醉未清,昨晚的颠鸾倒凤让她有点起不来身,索性再一次躺下,“弘昊他们呢?” “十一阿哥与小公主醒了,”兰秀道,“昨夜十阿哥生辰玩得太高兴了,到这会儿还没醒呢。” “……好。”洛宁慢慢消化了兰秀的话。 兰秀又开口道:“主子,皇上还有另外一件事交代。” “嗯?”洛宁想了想还是继续躺着,然后让汀兰给自己揉揉太阳穴。 “皇上离开两日出外视察,让主子这两日好好打理园子。” “……好。”洛宁被汀兰揉得舒服,好半天才消化了兰秀的话,“等等,姑姑,你说皇上离开了?” “嗯,算着时辰,应该已经离开了。”兰秀想了想道。 “啥时辰离开的?去的哪儿交代没?” “巳时中离开的,至于去哪儿了奴婢实在不知,是苏公公派人来告知主子的,那时候主子不是还没醒么?其他主子怕是都不晓得呢。”兰秀轻声道。 “那人回去了?” “嗯。”兰秀道,“主子,我现在让人把他给唤回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洛宁好一会儿才道。 “已经到了午时。”汀兰柔声道。 “姑姑,你将人给唤回来吧,顺带给本宫准备午膳,让汀竹去看看弘昊醒了没有,”洛宁舒服的呻.吟出声,这满脑的宿醉似乎舒缓了一点。 “奴婢遵命。” 洛宁这才认命的起床梳洗,随后又到自家包子的屋子里巡了一圈,直到兰秀让人告知洛宁人已经带回来了,洛宁赶紧便带着两只黏她黏得脱不了身的小包子去见此人。 “给娘娘请安,给十一阿哥、小公主请安。”大太监规规矩矩的请安。 “给本宫说说皇上什么时候离开的吧?”洛宁挥挥手让他起身,“怎么这么突然。” “今日皇上上朝的时候听闻京师近郊有异动,便临时决定带着几位大人前去视察,由于事发突然,苏公公便派了奴才通知娘娘,皇上是今日巳时中出发的。” 洛宁点了点头,道:“皇上只说去两日?” “苏公公是如此交代奴才的。”大太监不卑不亢的说道。 “本宫省得了。可知是什么异动”洛宁皱了皱眉。 “奴才不知,但苏公公道皇上有交代,让奴才告知娘娘不需将其出行的理由告知诸妃。” “行了,你先下去吧。小春子,带他下去领赏。” “奴才谢淑贵妃娘娘。奴才先行告退了。”得了赏,大太监自然是喜上眉梢,乐颠乐颠的就下去了。 “主子这……”汀兰有点着急。 “不怕,有皇上在,咱们悠着点就好。”洛宁虽然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现阶段没有出事的时候,自然不能危言耸听,反正雍正也是这么交代的不是? 不过话虽这么说,洛宁也派人出去打听究竟是什么样的异动,就怕事情不如自己乐观。 比起洛宁有点提心吊胆的样子,那头刘氏倒是风骚,虽说前三个月要保胎不宜到处走动,但这刘氏只不过保胎了一个月,就被诊断这胎很是稳妥,最后她也经不住皇上即位后“第二位”怀了龙种的主子的头衔,拼命的与众人较好。至于那劳什子莲音自然早就被众人给抛诸脑后。 耿氏只是送了些礼过去,但这李氏却是亲自过去了,至于她究竟是什么用心,洛宁倒是略知一二,但其举动却真让众人一下子就把刘氏当成了香馍馍。 洛宁的注意力不在她们处,这倒不是说吃了闷亏,而是那个异动实在让她觉得新心生不安。 这日她带着小包子出去晒太阳的时候,的确发现了几分不妥—— 几人走着走着,小弘昊忽然抓着洛宁衣角喊道:“额娘额娘,快看那儿……” 偌大的湖面上,居然有数十条鱼正翻着肚子,近岸处,水在起着泡泡不断的翻滚着。 97、地动山摇 不仅湖里发生了变化, 就连花园里,也出现了某种异常的情况, 而且没把自家包子吓了一大跳,却差点让洛宁吓软了腿。 圆明园里,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癞蛤蟆?!!洛宁瞬间被吓得头皮发麻、花容失色,下意识的拽着与自己拉着手的小弘昊望后退去。 “主子?主子?”站在后头的兰秀与汀兰忙稳着洛宁,被人搀扶着得感觉才让洛宁恍惚着回过神来。 “走。”好不容易发出了一个声音,却满是颤抖与恐惧,洛宁现下最希望的是赶紧撤退,远离这让她鸡皮疙瘩的场景,这种密集恐惧症发作的痛苦其他人不会懂啊不会懂。 “额娘、额娘?”小弘昊摇着洛宁的手, 不解的问道:“那丑丑的东西是什么?怎么一只接一只的好像排着队队?” 小弘昊的问话, 洛宁虽然知道答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旁边的兰秀道:“回小主子的话,那是蟾蜍。” “蟾、蜍?”小弘昊学舌道, 然后惊奇的看着前面不远处正横穿而过的癞蛤蟆, “蟾蜍还会排队队?” 听着小弘昊带着童真的话,洛宁还是没能忍住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想把眼前恐怖的场景去掉,但就在她阖眼的一瞬间,湖里的鱼与湖边的泡泡却浮现在眼前,就连周围中似乎也出现了一种焦躁的感觉,密密麻麻的惶恐不安与惊慌失措的心声忽然涌上了洛宁的脑子中。 圆明园的许多牲畜都开始有了躁动, 这让许多太监宫女都注意到了这样的境况,但这暂时并没有传到其他人的眼里。 “这可是奇了,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多蟾蜍,还排着队呢!”兰秀也疑惑道。 与洛宁的大惊失色不同,小弘昊显然没能理解这成群结队的癞蛤蟆以及湖里的鱼翻着白肚子所代表可能会发生的状况。但是身为一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洛宁却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地震的先兆。 “走。赶紧走。”洛宁咬牙道。 众人自然不敢忤逆洛宁,一群人赶紧转身离开,不想很快又被另外的小太监给拦着了。 “请娘娘留步。”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给洛宁请了个安,“切莫再往前。” “怎么回事?”汀兰见洛宁惊魂未定,赶紧问道。 “前方几位公公正在与侍卫一同捕蛇。今儿个不知怎么了,这湖里的蛇都窜上岸来了,奴才们怕吓着贵妃娘娘与小阿哥小公主,斗胆请娘娘绕路,切莫再往前行。” ……动物躁动,癞蛤蟆成群结队,鱼儿反肚,水会冒泡,洛宁忽然抬起头看着天上,试图想从天上的云朵看出其余的端倪,但这一切其实已经证明了,京师很有可能即将发生大地震。 “娘娘?”旁边的兰秀提醒道,“咱们还是绕路而行吧?” 洛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走。” 她抱起了小弘昊,让他乖乖的待在自己的怀里,“快,快去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别的什么异常的情况,立刻将所有的异动记下,然后立即告知皇上,”洛宁顿了一下,又道:“还有畅春园那头也派人过去看看。” “主子?” “快去!”洛宁脑子飞快的转动,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对着众人吼道,而从未见过如此这般脸色铁青的洛宁的众宫人皆被吓了一跳。“耽搁了时辰本宫拿你们问罪。” 在洛宁的认知中,距离北京城最近的地震应该是唐山,唐山大地震让她记忆犹新,至于北京城……洛宁暗骂了一声,看这些牲畜的架势,恐怕这地震也不会小到哪里去。但是北京有发生过地震么?洛宁想了一会儿,脑中忽然冒出了当年去北京旅游的时候,导游曾经说过北京城就是一个福地,从来未有过大灾大难,就是隔壁哪里有出现天灾人祸,北京自历代被划为首都以来,就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异动。就是因为是风水中的“福地”,历代皇帝在选择古都的时候才会圈定这个地方。 就这么一想,洛宁倒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她“不小心”预测了地震,会不会被当成妖怪?但是如果在明知可能发生地震的情况下还不疏散众人,先不说她良心能不能过去,这事肯定损阴德,说不定得祸及子孙。 如果真的有地震,一定要往空旷的地方去……洛宁努力的思考圆明园哪里最空旷,多亏了平日喜欢东跑西跑,基本上整个圆明园洛宁也是走了个七七八八。 圆明园多水,比较空旷的地儿就两块,引见楼外以及天然图画那儿,天然图画较近,但是离建筑群也近,地方不算大,但是容纳区区几个宫妃定然是可以,而引见楼较远,但是地方比较符合空旷的标准。地震前的先兆,就是不知道先了多少日子还是多少时辰。 洛宁最担心的是,地震其实是防不胜防,这地壳运动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如果地震要是晚上发生,要是震级强烈些,这木构造的建筑说不得就塌一半了,就像唐山大地震就是因为发生在半夜,所以才会死伤无数。 洛宁越想越害怕,雍正当时说过只去两日,可是现在都已经是第三日了,雍正还没回来,不行,这事不能再拖了,洛宁咬咬牙,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现下立刻全部给本宫到引见楼外的空地去,让所有人避开厅堂楼阁,拣空旷的地方走,等等,若是离天然图画那儿近,便往那处去,不得有误。” 众人刚刚见识过洛宁发火,这会儿洛宁无端端的命令让众人连问都不敢问,跟在洛宁身后的好些个等级较低太监宫女全跑了,洛宁深吸了口气:“现在大伙儿随本宫至引见楼。” 一群人匆匆往引见楼那儿赶,这脚步是前所未有的快,洛宁庆幸这满族女儿几乎都不缠足,不然大概连逃命都不成了。 一路气喘吁吁的紧赶慢赶,洛宁终于率先到了引见楼,似乎是早就得了洛宁的命令,这头已经给洛宁准备好了椅子,洛宁坐下后,一路上乖乖跟着自家额娘没有说话的小弘昊终于按捺不住的跳到了地上,用软软的声音味道“额娘?这是怎么回事?” 洛宁气儿顺了不少才开口道:“额娘觉得不对劲,像先前的鱼鱼反肚肚,水冒着泡泡,还有蟾蜍成群结队都不是平素里会发生的事情,你阿玛对额娘说过这次出圆明园是因为京师异动,现下圆明园里也有奇怪的事儿发生,额娘不放心。” 小弘昊有点茫然,脸上就差没刻着大大的两个问号,“因为平素里不会发生的事情才都发生了让额娘不放心吗?” “额娘好像曾经在哪本书里看过这些个现象,但额娘的记忆不是很真切,只记得可能是有事儿会发生,”洛宁语带含糊,硬是不敢把“地动”二字说出口。 很多时候,祸从口出这四个字绝对是真理。 要是她现在说出“地动”二字,那么这事要是子虚乌有,她便是妖言惑众,若是这事真的发生了,那么她说不得就被当成妖怪了。即使对着自家包子,洛宁也不敢把话说明白。 就在洛宁跟自家包子说话的时候,有许多妃嫔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但大都一脸茫然,洛宁将读心术打开,自然是发现了众人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决定,甚至还有人想要开始利用这些个事情来造谣。 洛宁让人开始点人,自己也站了起来,忽然一个太监从匆匆从朝着洛宁走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给淑贵妃娘娘请安,娘娘,这是皇上的飞鸽传书。” 洛宁紧张的接过,然后发现雍正在上头大致也记录了自己的这两天视察的情况,京师各处都有不同的异常事情发生,有几个竟然与洛宁派人送来的景象无异,而现在他人在船上无恙,让洛宁稍安勿躁。 洛宁看着眼前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洛宁让人拿来纸笔,只道自己因为害怕,让人带着所有的人来到引见楼外的空地,毕竟她都已经自作主张了,这儿肯定会有人会告诉雍正的,还不如她亲自说了比较好。 李氏和耿氏总算在也赶到了,以来就看洛宁正在写些什么,然后交给在一旁候着的小太监,“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氏脸色相当严肃,俨然有质问的架势。 “齐妃,稍安勿躁。”洛宁舒了一口气后,朝着李氏说道。 接着洛宁又吩咐身旁的人去给众人准备吃食以及干净的水。 李氏在洛宁这里吃了个瘪,心里自然不好受,只得环视四周,看着几乎都被喊来的宫妃,眼里隐隐带着几分讽刺。 洛宁虽然接受到了李氏心里所想,却没空管她,此人不添乱就成,终于将所想的事情吩咐好好,洛宁道:“李姐姐,圆明园里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景象,本宫不放心,便让所有人都来了这。”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李氏自然不满。 “李姐姐没看到吗?”洛宁口气带着谨慎,“远离的蟾蜍结队,湖里鱼儿翻肚,水蛇上涌,你何曾见过这些个异象。” 李氏被噎住了,脸色竟憋了个铁青。 “娘娘,”李氏道,“那现下咱们怎么办?就在这儿等?” “权当本宫突发奇想在此设宴。”洛宁没好气道。 耿氏道:“娘娘,若是还有事要吩咐下来请马上告诉奴婢,奴婢好让人去准备。” 洛宁点了点头,让耿氏去查看三个阿哥与公主的状况。洛宁眼珠子一转,又将已经到的七七八八的宫妃扫了一遍,问旁边的宫人道:“还有谁没到?没到的人呢?是否已经到天然图画那儿?” “回娘娘的话,现下就陈贵人与刘答应在天然图画那儿。” “你赶紧派人过去照拂一二,让她们稍安勿躁。” 就在洛宁揉了揉眉心准备松一口气的的时候,忽然,地动山摇。 不仅洛宁站不稳,洛宁身旁所有人都站不稳,摔倒与尖叫声不绝于耳,洛宁紧张的看着自家包子,生怕包子出了意外。所幸弘昊虽然站不稳,但一屁股坐在较为空旷的地上倒没什么危险,至于被嬷嬷抱着的小弘晔以及小元宵,似乎是在地动的一时间,就已经蹲了下来。 “所有人蹲下!不要靠近树!有地裂赶紧跑!!”洛宁用尽全力吼道,但是在这尖叫声中似乎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洛宁用尽全力喊,旁边人终于意识到了洛宁的话,开始一起吼着。 地震持续了好一阵子,停了下来,洛宁虽然被摇得脸色发白,还是忍不住在地不摇了一会儿后,厉声道:“所有人安静,有受伤的赶紧上报。” 呜咽的哭声本来已经隐隐有嚎啕大哭的趋势,众人本就惊魂未定,一听到洛宁的声音几乎都噎住了,只敢小声的抽泣。 因为担心有余震,所以洛宁不敢站起来,只是用眼睛搜索着众人的情况,并且一点一点的异动到自家包子的身旁。 双胞胎被嬷嬷照顾的很好,但是小弘昊是独个儿坐着的,虽说身边有嬷嬷,小身子板还是颤抖,洛宁一靠近,立刻抓着洛宁的衣服,小声的问道:“额娘,这地儿怎么会动动?” “地动了。”洛宁抓着自家小包子的手,然后一点一点的带着他朝着弟弟妹妹的方向移动。 “所以额娘才让人到这里来?”软绵绵的声音直至洛宁的心底。 “额娘只是担心有事儿发生,不想真的地动了。”洛宁也小声的说道,“咱们看看弟弟妹妹去。” 一贯喜欢露出个笑脸的小弘昊没笑,板着一张小脸,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紧张甚至可以说惊恐的心情。 “没事,有额娘在。”洛宁握紧了小弘昊的手,轻声安抚道。 “额娘额娘,地儿动完了么?”小弘昊声音很小,似乎生怕自己声音一大起来,就又让地儿动了起来。 “额娘也不晓得,跟着额娘就好,要是地再动了,你就不要动了,要是看到地裂了一点,还是得赶紧跑。” 小弘昊特别严肃的点了点头。 98、地动后续 让洛宁感到神奇的是, 自家两个双胞胎居然没有被地动给吓哭,还开始睡大觉, 这让洛宁有些哭笑不得之余,也安了心, 只是拖着小弘昊对着两个奶娘嬷嬷道日后重重有赏。 确认了自家包子都安全无虞了后,洛宁又将小福惠给喊到自己身边,这才有空管其他的人。事实证明引见楼这一块也没什么人受伤,只有几个没来得及到足够空旷的空地的宫女和太监受了点轻伤,至于其他的宫妃,吓晕的有之,但是却一个都没见红的, 太医都在一侧, 这也让晕厥了宫嫔、太妃都能及时的得到了有效的救治。 地面还有些许的震感,洛宁不确定是不是余震的先兆,还是本身还在地震中,也并不敢大意。地震过后的余震威力本来就不容小觑, 有时候震级很有可能与地震本身持平, 对于没有经历过地震的洛宁来说,她大概也只比这群宫妃要了解多了那么一点。 众人蹲在地上近一个时辰,最后甚至有人承受不住的不顾仪态的坐在了地上。震感在午时的时候似乎完全消失了,洛宁还是担心有余震,考虑了一下还是下令谁都不准擅自离开,否则后果自负,有地裂有受伤有任何状况的都赶紧禀告, 洛宁自我感觉引见楼安排妥善了过后,这才想起还有天然图画那一块,但那头只有陈氏与刘氏,可刘氏有了身孕,不过之前她也安排好了食物和太医,而且如果有事应该会朝着她们这边禀告,那边一直没人过来,想来也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由于天然图画与引见楼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洛宁还是有点担心那头的情况,她考虑了一阵,在地震停止了以后,又赶紧派人去天然图画那里看看,并且叮嘱其如果地震一定要避开一下周围的建筑与树木,找个空旷的提防躲躲,那人接受了命令,用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回来禀告了那边的情况一切良好,其中孕妇刘氏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两人都是被吓了一大跳。 刘氏有了身孕的确必须要好好安抚,但洛宁认为这次只要将能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了,其他的事情诸如某人会不会动了胎气甚至滑胎,就与自己无关了,那纯粹就是个人运气问题,尽管她对某人的胎儿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她的的确确额接收到在场某些人士对于刘氏这胎保不保得住有了某种不可说的期盼,甚至还开始想某些不应该想的事情——这事让洛宁有点起鸡皮疙瘩,后宫女人的脑子里不会都想着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事情,在地震中居然还能想一些与保命无关的套路,关键是有的人并非只是想想,而是付诸实践这才是最可怕的。 但不得不承认是,洛宁不可能去阻止——至少在她们做之前不会阻止。也许该怎么说,无论从哪一方面她都没有立场阻止。 等等,还有畅春园!洛宁的脑子这会儿转得快。但最大的问题在于现在派人过去畅春园更不现实,何况她先前已经派人过去了还没有回音,算了,不留人诟病了就成,反正乌喇那拉氏还是皇后,尽管乌喇那拉氏遭雍正冷落,但雍正大抵面子工程还是愿意做做的。 于是还有什么没做的?!洛宁的眼睛扫了扫周围,确定没有大问题后,心思又转到了怎么做地震过后的救治工作上—— 就在地震过后,雍正又再一次给洛宁飞鸽传书,不仅说了自己平安,还询问圆明园这边的情况,在洛宁发过去大致的情况都安好后,雍正再次返回的信上的字迹有别于之前的凌乱,这回信里的字里行间中虽然还有些焦急,但语气还是缓和了不少,这让本来就似乎没有余震感的洛宁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但雍正也说了自己不可能立刻就回来,其余的事情还需要洛宁多担待。 下午的时候距离地震始发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从最初的头晕目眩直至没有任何震感,在询问了几个人得到了同样的答案后,洛宁便陆续派人去拿一些物资。众人引见楼在一直待到了傍晚,而这期间洛宁所做的措施有了大作用,至少膳食有了保证。在做了不少的安排后,洛宁又让老太医来到自己的身边,毕竟自己这里有四个包子,要是出了状况,起码老太医能够第一时间做事。 说到底古人还是对地动十分敬畏,从最开始发现有余震,到最后有的人还真的几乎一动都不敢动,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中秋过后早晚的天气清凉,或许这会儿大家都该庆幸没有下雨,可太阳落山后,由于夜晚的气温骤降,尽管洛宁先前已经让人拿了御寒的衣物,但是让像自家包子这么小的小孩在外头吹了这么久的风,洛宁更担心自家包子会吃不消。 可洛宁不敢打包票余震不会再发生,于是再一次拿不定主意夜晚应不应该在外头过夜,毕竟支起帐篷也不是难事。想来想去,洛宁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先派人过去引见楼看看损毁的情况,如果没有过多的损毁,那么众人去那里歇一宿,至少地震发生的时候还能迅速的往空地撤离。 在等待人去查看引见楼得时候,洛宁想了想还是决定跟李氏与耿氏商量一下,两人脸色皆凝重,李氏更是坚决反对去引见楼住一宿:“奴婢不建议至引见楼,若是那楼不稳,要地动再来一次,这楼塌了咱们就没法哭了。” “李姐姐说的是,但已经这么久没有再发生地动了,说不得这地动已经过去了。”耿氏倒觉得这地动已经过去了。“若是李姐姐不放心,那还是让贵妃娘娘与姐妹们委屈一宿,咱们就在这儿扎帐篷。” “这样吧,”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洛宁直接决断:“现在就开始让人动手,不耽搁了。” 两人皆点了点头,洛宁赶紧给汀兰汀竹等人分配任务,话音刚落便听到李氏插了一句:“咱们这边倒好,就是不知道刘妹妹那儿怎么样了。” “妹妹在那儿安排了人,若是那头有事必定会给本宫禀上来,”洛宁假惺惺的叹了口气,“本宫就想不明白了,刘妹妹住那地离天然图画也远着了,怎么就跑到那儿去了,这下本宫也不好照拂一二。” “刘妹妹的闲情逸致哪是咱们能懂的,”李氏似笑非笑的说道,“娘娘也只是为了姐妹们的安全着想才说了两地儿,不想还真出事了,娘娘果真神机妙算。” 李氏那张嘴哟,洛宁自然不敢松懈,“哪是本宫神机妙算,只不过皇上外出视察异象,本宫凭着模糊的记忆想起了这异象可能会有事发生,哪知真地动了,吓了本宫一跳是真,还得担心几个小的。” 洛宁说起自家孩子的时候,李氏与耿氏都不自觉的看向离着她们有一段的距离的弘时与弘昼,“等等,”洛宁忽然开口,“弘历呢?”不知什么时候,三个阿哥小分队少了其中一人,至于他们的女眷倒是安然的待在他们身后。 弘昼似乎听到了洛宁的问道,站起来走到自家额娘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四哥去小解了。” 洛宁皱眉,还未开口就再听到弘昼道:“娘娘虽说让众人不得擅自离开,但这人有三急,四哥脸皮子薄,此事还请娘娘通融。” 洛宁:“……” 这弘历脸皮薄?她洛宁的脸皮才薄吧! “下不为例,”洛宁冷声道,“有人跟着他?” 弘昼一怔,似乎不明白这淑贵妃怎么看着这么}人,下意识的看了自家额娘一眼,才发现自己额娘不甚赞同的看着自己,只好乖乖的收拢了嘴:“没人跟着。”弘昼又嘟囔了几句,洛宁被迫收到了这货在抱怨这小解怎么还需要带人跟着。 弘历这一小解,似乎至少用了两刻钟,久到洛宁觉得不大对劲,想想便招了弘历身旁的小太监,让他去找他家主子。 此时弘昼才有点不安的说道:“这四哥好像是去的有些久。” 这回不用洛宁出马,耿氏已经横了自家儿子一眼,“你四哥是去小解了吗?” 弘昼大呼冤枉:“额娘,四哥是这么告诉儿子的,儿子亦只管这么禀告贵妃娘娘。额娘不是不相信儿子吧?娘娘?” “少在这贫,”洛宁没好气的说道,“本宫相信你就是。” “此事是弘历不地道,这都快小半个时辰了么,奴婢就不信这四阿哥需要方便这么久了。” “李姐姐无需担忧,娘娘不是派人去找了么?”耿氏宽慰道。 洛宁听见李氏说心里说着幺蛾子闹得好,不管弘历是不是去了小解,这三刻钟时间足够让人心里闹腾,若是再久一些,恐怕会让园子里人仰马翻,在这种时候出现这样的状况,不是闹幺蛾子是什么? 若是他识大体,自然不会在地动的时候跑得不见了人影。 兴许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弘历就与他的宫人匆匆的赶了回来,两人口径一致,弘历道自己回来的时候感觉到地面摇晃所以不敢移动,他的宫人便道找到四阿哥的时候四阿哥真独个儿蹲在一空旷的地上。 但事实却是弘历为了寻找那劳什子高氏,从引见楼找至天然图画。这么说来,某人还真是一情痴。连自身安危都不顾就跑去找人了。这个高氏,洛宁是有印象的,几年前弘历就求过这个女人,但后来……洛宁印象不是很深刻,怎么现在还没嫁给弘历吗? 好吧,她又落伍了。 旁边的女人已经开始谋算怎么利用弘历的擅自出走了,洛宁没抽弘历一眼,只绷着脸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就不管他了。因为此时去引见楼的人已经回来了。 情况不容乐观,引见楼有塌陷的地方,幸亏这边帐篷也已经扎上了,看着进度还不错,几个大太监正在监工让动手的人扎得扎实点。 既然已经决定要在外头风餐露宿,洛宁便开始做安抚的工作,这一宿众人大都没睡着,洛宁和自家三个包子一个帐篷,弘昊本来就是一精力爆表的过动儿,双胞胎则是白天睡饱了晚上倒有些睡不着了,洛宁百哄不下,一宿也没怎么睡过。 还好在第二日午时过后,雍正终于赶了回来了。 99、又见谣言 雍正一脸倦容, 洛宁也只是见到了雍正一面而已,而这一面, 已经实属难得,其余的人连雍正的面都见不上, 而雍正只是确认了一下后宫人员的安全,洛宁还没说上两句,便让苏培盛禀告众大臣已经到了给打断,雍正又问了两句便让洛宁退下去,洛宁赶紧道:“皇上,这刘氏似乎动了胎气,奴婢已经让太医前去诊治。” 雍正闻言, 只道:“你让其好好保胎就是, 此番你亦辛苦了,让齐妃看着她,切莫过于操劳,你还有几个小的要看着。” 雍正真是体贴!洛宁简直感激涕零了, 这刘氏的事要是不提, 最怕刘氏胎儿不保给她抹黑,洛宁想了想说道:“奴婢让人将人员及损毁统计下来再给皇上送来吧。” 雍正点了点头,露出了与洛宁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如此甚好。” “奴婢暂且告退,皇上你也莫要太过操劳。”洛宁匆匆离去,生怕耽搁了雍正的正事。 反正跟着雍正的人洛宁都已经用读心术扫了一遍,这雍正也不是对园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大抵情况都基本知晓, 甚至连弘历违抗她的命令的事都知道了,那她也没有什么好打小报告的,想必是用雍正还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处理而已。 洛宁一离开便吩咐人开始行动,自己匆匆朝着引见楼过去,那里还聚集着一众宫妃。 因为答应了雍正要统计圆明园的损毁状况,统计过后还要留下人将未有损毁的地方给清扫,方便日后众人回去住,所以洛宁的事情很多,就将安抚后宫的事情交予了耿氏,而据闻动了胎气的刘氏就依雍正之言交给了李氏,李氏对此非常不满,还想将这事交给耿氏,洛宁叹了口气道:“李姐姐,皇上指明将这事交予你,你也不好违抗皇上的口谕不是?” 即使李氏百般疑虑,却料订洛宁必定不敢假传圣意,只好不甘不愿的接手,反正只是照料,刘氏动胎气也与她无关,想来想去这活倒是最轻松的,李氏想通了这一点也不别扭了,赶紧去查看刘氏的情况。 话说圆明园有地裂,建筑亦有损毁,但都并不算严重,这地动余波似乎已经停下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洛宁让众人还是得暂且住着帐篷,这条雍正似乎也同意,先前有人闹着要回去住直接被洛宁给镇压了,在那之后便没人敢撒泼了。 所有可控的事情皆在有条不紊的情况下进行着,但有的事情却并非洛宁能控制的。比如在洛宁将后宫的人事交予耿氏,自己监管园子里的情况后,流言开始悄悄的从园内开始向四周蔓延。 这流言洛宁先前已经“听”过了,于是洛宁是想在谣言没这么厉害之前管来着,但手头上的事情让她分.身无暇,另一头李氏又对她道这刘氏下身见红,心绪不宁,但胎是保了下来,“李姐姐尽心尽力,本宫自然记在心下,千般不是皆由地动而起,咱问心无愧就好。” 说是这么说,但是据闻刘氏在地动过后常常梦呓,亦时常出现自己还身处地动中的幻觉,还经常疑神疑鬼问身旁的宫人道:“是不是又地动了?”有两次还不顾自己身子虚弱,想要跑出去,就是这两次宫人将她按下的时候她见了红,把待在一旁照顾的李氏给吓了一大跳,便直接给洛宁上报了去,第二次刘氏还这么干的时候,李氏也差点火大了,忿忿不平这女人这般见红这胎怎么还保下了。 洛宁去探过一次,看着刘氏把自己折腾的像鬼一样,洛宁脸色也不见好:“妹妹这是怎么了?地动那时不只是说动了点胎气,太医也说妹妹无大碍,怎么地动过了这么几日,妹妹越见严重了?” 洛宁见了刘氏就知道自己没法同情她,就算精神恍惚也不至于将自己折腾得这么严重,重点是就算她有了身孕,雍正也不会在忙着国事、大灾大难前放下决策跑来看她一眼吧?雍正是工作狂这件事情难道不是后宫所有人的共识?这要是滑了胎雍正说不定来看她一眼,谁让她现下只是动了胎气,这人怎么着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心里在雍正心里的分量不是? 只听李氏在一旁凉凉的说道:“还不是妹妹自己精神恍惚,奴婢倒是想着太医是不是没给妹妹开那凝神定惊的药,怎么妹妹还对地动的反应这么大?” 刘氏虚弱道:“是奴婢过于紧张了,劳累娘娘一同为奴婢担心,奴婢心里过意不去。”说着便要起身,洛宁与李氏一同伸手将其按下。 李氏没好气的道:“妹妹知道自己身怀龙种便不要行这些个虚礼,要是再动了胎气可怎么是好?” “李姐姐!”洛宁按着李氏的手,不赞同的看着她语速略快道:“妹妹就劳你照料了。” 洛宁其实也只是顺道过来看刘氏一道,时间紧迫,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便对她道:“妹妹无须忧心,这地动已过,你安心养胎就是。本宫还有事要安排,便不在此处多留。” 听着李氏对自己心里的冷嘲热讽,洛宁也在心里“呸”了两声,干脆耳不听为净。 这几日级别略高一些的宫妃都忙得如火如荼,雍正又一次离开园子外出视察,但洛宁总算在那之前将这损毁报告给呈了上去,效率不可谓不高,其实这也仅仅只是损毁报告,这之后的修葺恩和维护工程才麻烦,洛宁觉得尽己所能给雍正分忧,也不求雍正怎么嘉奖她。 就在洛宁放下了损毁报告,这才有空管理这些天的园子里流传的流言。 这些天众宫嫔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只有少数损毁了的院子的宫嫔得搬到别处,这人一聚集,也只能聊聊这些天的情况,聊天嘛,心怀鬼胎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流言便从刘氏见红了两次胎还保住了这里开始。 本来嘛,这地动就是不祥之兆,这刘氏见红两回还能掉着命保胎本来就不太寻常,众人回头一想啊,这刘氏可不是在鬼月对众人道自己有了皇上的骨肉嘛。大家一想啊,这喜神与鬼神必定相冲啊,人家贵妃娘娘给皇上冲喜让皇上精神焕发,病也好了大半,怎么刘氏一宣布自己有喜就山摇地动了?这刘氏必定是冲撞了鬼神,可不就是遭天……咳,嗯,她什么都没说。 你以为这胎儿能保下来是刘氏福大命大?有人道,当然不是!这不是大家给她一人挡灾了,为了皇家的骨肉倒也能说得过去,但这后来见红据闻可是刘氏自找的。这不是又折腾齐妃娘娘去了吗? 这话一出,众人又开始愤慨了,不过也不是为了李氏愤慨,只是想想也对啊,这事凭什么刘氏鬼月怀胎撞了鬼神,得她们来挡。惹来鬼神之怒可不是小事,这次地动山摇,下回呢?要不是贵妃娘娘及时疏散了众人,恐怕她们有些人还逃不出来呢。 这人倒说的不是这么露骨,但是众人皆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这不是心照不宣了么?于是这话便开始一传十,十传百,洛宁回头想压着没找着时间,有时间的时候,这谣言呼哧一下便辐射了整个圆明园,压也压不住了。 这些日子洛宁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又要照料包子,刚放下手里的活便让众人过来开晨会,除了还在安胎的刘氏,其他人都被洛宁叫来了,洛宁也没与众人寒暄,拿着茶盅狠狠往桌子上一搁,重重的撞击声将众人狠狠吓了一跳,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洛宁冷道:“怎么,都被地动给吓没了魂,还没缓过劲儿来么?” 众人大都看着茫然,洛宁没开口,众人也没打算撞这枪口上,洛宁继续道:“地动过后本就人心不稳,你们自己想想最近做了哪些事儿,又说了那些话儿?” “地动过后乱人心,这事儿若是被皇上知晓了,你们道他会怎么做?”洛宁冷道。“本宫不知你们是怎么扯上刘答应的,但刘答应正需要静养,本宫不要再听到园子里传这些个恶意中伤的流言。” “娘娘,”有人在下头说了一句,“地动本就是天灾,乃不祥之兆,天公示警,这事儿也并非奴婢们胡诌。” 这人一开口,便惹来众人纷纷点头,“娘娘,此事并非咱们多心,刘答应在七月告知咱们有了身孕,这不是喜神撞鬼月,怎么着也得撞个两败俱伤吧。这地动不就是应验了么?” 众人似乎想将洛宁说服,洛宁那茶盅又重重的搁下,让众人都闭了嘴,“先不说此事本就是你们胡乱揣测,信口胡诌,现下咱们应该给皇上分忧,怎么看你们这些个话儿都在为他添愁,你们自个儿知晓这谣言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总归一句,以后谁再开口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说着洛宁忽然又叹了口气:“姐妹们担心天灾人祸,本宫自然知晓,但此时在大是大非面前,本宫希望你们能够共同为皇上分忧,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要开口,要知道祸从口出,想必姐妹们皆深谙此理。” 有的时候,你越想压制流言,这流言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这和谐产物不过就是欺上瞒下的结晶品。 100、三人成虎 之后这流言虽然没有再传到洛宁的耳朵里, 但这流言自然不可能说压下就压下,试想一下如果有两个知情人在某处嘀嘀咕咕此事的时候, 第三个平日皆是好友的人人忽然走过来,看着两个知情人就此打住, 是个人都想知道两位在说什么不是?尤其是遇到两个嘴巴本来就不怎么紧的姐妹,这下这事想瞒也瞒不住。 显然这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的事宫里的人没少干,不过众人也知道避忌,只要是在洛宁宫里的人面前就不会开口。于是洛宁宫里的人也没人嚼舌根,但洛宁却一直用读心术得知外头的情况,至少现在为止没有不利于她的谣言,这一点让她还算放心。不过这谣言的放任也是有技巧的, 上回压了压, 这回听之任之,再加上她又开始忙其他的事情,只要这回不传到她的耳朵,洛宁就没打算这么快管。之后到底会如何, 洛宁还是觉得这是时也运也命也, 人为也。 其实有的时候是不由得你不信,有人时运不高,接着便很可能一黑到底,刘氏这阵子可真谓是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倒霉透顶。先不说之前地动胎气动,几次下半身见红胎儿保下,当然这其实也算是她福大命大, 可是接踵而来的谣言却开始影响人心,但这还不算,在地震这种大灾大难过后,京城毫无预警开始下大暴雨,那天昏地暗的状态让灾民仓皇逃窜,整个地震灾区混乱一片,可谓是为地震雪上加霜,连圆明园里的侍卫增加了一倍不止,光凭雍正出了院子几日都没能回来这一点,也大概能知道这事到底有多让他焦头烂额,就连雍正派回来传信的信鸽都有所延误,那包着信的竹筒都是湿哒哒的,差点毁了里头的信件。 雍正的信只是寥寥几笔,比起先前更为凌乱,皆是回宫日期一拖再拖才不得已来一封信,洛宁这边能够出园子的人不多,且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每况愈下,听着让人很心慌意乱,这一变故,却让园子里的被强硬压下去的谣言再一次开始浮出水面,而刘氏好不容易养了几天的身子,胎还没见稳,这外头的闲言碎语就又一次飘到她的耳朵里,让她终日惶恐不安,这还是李氏主动在晨会上留了下来告诉洛宁的。 其他宫妃宫嫔不敢议论,但是这李氏年资身份地位都够了,说到底还是洛宁的一大前辈,若不是洛宁份位压她一头,就凭着洛宁的年资,也只能在她面前附和而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洛宁用读心术得知李氏想说的内容,便硬是让耿氏也一块留了下来,先前她们三人合作虽然算不上愉快,但是能拖一个下水是一个。 三人谈话的时候,外头的天色沉得犹如黑夜,狂风呼啸暴雨倾盆,狂躁的声音吹得人心烦意乱,洛宁有些忧心自家包子的状况,但三只包子都有嬷嬷看着应是没问题,现在还是专门来对付眼前的女人。 话说之前晨会的时候洛宁有让人准备了姜茶给众人,但却没有多余的剩下,这会儿待众人走了大半后,屋子里一下就冷清了,就是弄了炭炉也还是有点儿阴冷,洛宁自己先觉得受不了又让人再去准备,想了想又回头让人准备了些小糕点,这吩咐人花费的时间颇长,让洛宁倒不怎么好意思,“让两位姐姐久等了,李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本宫最近因着这些个那些个事颇为忙碌,分.身乏术,很多事儿只能倚仗两位姐姐,请见谅。” “娘娘太客气了。”李氏拨了拨自己小指的指甲套,看着虽然还是心平气和的,但读心术显示李氏比她还心烦意乱,“奴婢最近也只有照顾刘答应的胎儿这一事儿不是么?” “这事可是咱们皇家的头等大事,皇上将此事交给李姐姐自然是给予了姐姐十分的信任,”洛宁嘴角牵起,李氏不满这差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姐姐今日如此郑重,是刘答应那儿又出了什么情况么?前日本宫听太医汇报刘答应之事的时候还好好的。” “娘娘可有看外头这横得吓人的鬼天气,乌云盖顶,宫外的情况娘娘比奴婢清楚,而这宫里头更是人心惶惶。”李氏的语气与洛宁所说的郑重相去甚远,听上去也不怎么在意,甚至没有直接回答洛宁的问话。 “这外头的情况的确让人揪心,也不知道皇上在外面怎么样。”耿氏略带担忧的说道。 很好,这楼越来越歪。 洛宁挑了挑眉,“李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这天气让刘答应的身子反反复复的?”李氏想绕,但洛宁不想奉陪,“还是本宫让人把陈太医给喊来,让他给本宫仔细说说这刘答应的情况较好,这样本宫也放心。” 李氏叹了口气:“就是娘娘将陈太医喊来,恐怕也无济于事,刘答应的身子虽然没好个彻底,但休养了这几日看着也还成,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李姐姐有话还是直说吧。” 李氏不开口,而耿氏听着刚才李氏的话话,便皱起了那双秀眉,却也并不开口,洛宁见李氏不接这茬,瞅了耿氏一眼便决定祸水东引,“耿姐姐想说什么尽管说,现下不就只剩下咱们三人么?” 耿氏瞥了李氏一眼,见李氏还在拨弄其那精美得一塌糊涂的金丝镂空嵌玉指甲套,也没好气的说道:“有姐姐照顾着刘答应,奴婢自然也放心。” 洛宁:“……”这群女人说那么多废话怎么都说不到重点上呢? “哟呵,耿妹妹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儿。”李氏倒来了兴致。 “李姐姐多虑了,”耿氏正色道,“倒是李姐姐究竟是什么个意思?听得妹妹我云里雾里的。” “要不咱就直说了吧,但在此之前奴婢还请娘娘先恕奴婢无罪,”李氏的话虽然听着很是正经,但却还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前些个日子不是谣言四起被娘娘压下去了么?这阵子这暴雨成灾的,宫里头又开始以讹传讹了。” 洛宁紧紧蹙着眉,示意李氏继续说,“这嘴儿是长在人身上,咱们总不能将他们的那张嘴儿给缝起来不是?但奴婢也怕刘答应听着这些个流言后一时激动又伤身,便给她挡着,但娘娘可知,就凭着谣言的势头,奴婢恐怕也挡不了多少。” “就是前些个日子道刘答应腹中胎儿撞了鬼神一事?”耿氏状似不解的问道,“娘娘明令禁止过后还有人不怕责罚在嚼舌根?” “奴婢也是偶然听到有人在谈论,这不就来禀报娘娘了么?” 李氏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但却被拿着姜茶的几个宫人给打断,待众人放好后,李氏眼睛转了转,扬声道:“娘娘可不能怪他们,那虽然说是谣言,但那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那谣言说得奴婢心寒,可细想之下亦不无几分道理。” 洛宁抿了一口姜茶,热乎乎的姜茶并不辣,喝下去当即就像驱散了寒气,“姐姐,且不说此事究竟是不是空穴来风,但现下最重要的便是稳定人心,特别是刘答应的,她的胎儿本就不稳,要是再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话,必定是雪上加霜。” 李氏见洛宁油盐不进,还是继续开口道:“奴婢也只能尽力,这事让奴婢困扰了好些时候了,想来想去还是来问问娘娘该怎么处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奴婢可不敢做主。说不得要是娘娘听了那些个谣言,也得如奴婢一样惶惶不安,就怕刘答应腹中的胎儿正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毕竟这地动之后的狂风暴雨,可真是在妹妹在鬼月告知众人怀上了龙种后发生,想想也是,这喜神鬼月撞鬼神,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洛宁没开口,李氏便以为洛宁也开始听信此事,便加油添醋道:“哎呀,刘妹妹怎就不忍忍,且这怀胎的头三个月可都是最危险的事情,一不留神这胎儿就容易掉,现下皇上将此事托付给奴婢,让奴婢也是左右为难。” “李姐姐,妹妹倒觉得此事不靠谱,地动发生在前,但这狂风暴雨也觉不少见,妹妹倒觉得只是这么凑巧,这与刘妹妹应该无关。”耿氏这话虽是为了刘氏辩解,但实际却起到了以退为进的作用。 “可是你几时见过这秋日里还如夏日般狂风暴雨?地动本就让生灵涂炭,再加上这暴雨成灾的,皇上都被外头的情况拖着几日未回来,依本宫看,此事绝非天灾如此简单,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不寻常劲儿。” “姐姐,”洛宁口气软了不少,“此事并没有这么严重,姐姐切莫听信了外头的谣言,天灾人祸并非人可控。” 耿氏带着疑虑道:“那若是真的又如何?娘娘年轻,本来这鬼月就不应该有什么大喜之事,宫中一直避讳这些个事儿,虽说这刘答应也并非故意让大家知晓这事儿,但终归已经是这个结果,还真是时也命也运也。” 这两人真是同气连枝了,洛宁真心觉得应该让大家都留下来,其他人再附和几句,洛宁便可将此事上报给皇上,然后这刘氏说不定就被打入冷宫了。从刘氏要背这个黑锅开始,地动过后的天灾人祸,说不定都得算在她的头上,毕竟这就是因为喜神撞了鬼神所要承担的。后果,很严重。 “此事,”洛宁让自己表现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然后迅速的吸了一口气儿,摇了摇头道:“姐姐不要给予过多的关注,还是将重心放在照顾刘答应身上,否则皇上那儿,姐姐可是交代不了。若是李姐姐再发现有人嚼舌根,不妨让此人直接去领罚,看他们还敢不敢以讹传讹。” “奴婢晓得了,谢过娘娘教诲。”李氏点了点头,既然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她的其他话可以收了起来。没必要再危言耸听。 李氏或许没有再危言耸听,但天公却开始将天平倾斜至后宫众人,因为在暴雨天灾过后,还没能让灾民松一口气,人祸再一次席卷而来。 话说这地动过后本就是天崩地裂,许多人的家园毁了,有更多的人因为走不及而被压在了破损的建筑之下,地震过后三日据闻城外已经堆积了被挖出来的一百来具尸体没能及时处理,加上最近天公还不造美,雨水疯狂肆虐,后果便可想而知,被雨水冲刷的尸体腐烂发出恶臭,雨水又流向河流,这河水就被污染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面积的瘟疫。 而雍正也被众人劝了回来。 雍正身体本就不好,怡贤亲王死的时候,雍正悲恸欲绝,病情更是来势汹汹,后来形势危急太医就差没下病危通知书了,最后还让洛宁晋了位冲喜,这病才总算缓了过来,于是众人就更不敢让雍正待在了瘟疫横行的地方,急急忙忙的把雍正劝了回来。这头雍正还在焦头烂额,宫里的谣言就将本就心绪不宁的雍正给撞得更是昏头转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大串儿事又再一次朝雍正砸了下来。 雍正虽然想集中注意力先处理紧急的事件,但过了半个时辰后,却发现自己的心思却没能放在这上头,因为刘氏那个鬼神撞喜神的传言让他没法不在意,于是雍正没多考虑,就开口问了在他身旁候着的苏培盛究竟怎么回事,可一直陪在雍正身旁的苏培盛也是一头雾水,看着雍正即将发怒,苏培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立刻安抚雍正道:“奴才这就将张起麟给叫来,他一直守着园子里,应当比奴才清楚。” 张起麟来之前便听苏培盛说了雍正究竟为了什么事发火,这会儿夹紧尾巴,战战兢兢的说道:“此事奴才不敢说。” 雍正直接把桌上的茶盅给砸在了张起麟的身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张起麟磕着头喊道,“这事儿奴才也只是一知半解,好像有人说这事儿并非地动后才在园子中传起来的,先前便一直在有传言,但也只是道这刘答应那是喜事撞了鬼月,不甚吉利。皇上知道,这宫里的有的人忌讳这个的。” “继续。”雍正揉了揉眉间,隐隐的怒气硬是忍了下来。 张起麟这下越发紧张了,“后来、后来……” 苏培盛见张起麟连话都说不清楚,便给张起麟打眼色,抢着说道:“别吞吞吐吐了,有什么就直说。” “后来八月也没见有什么事儿发生,这传言便消了下去,哪知没过两天就地动了,于是这谣言再一次卷土重来,地动其实并没有给园子造成多大的损失,但外头的情况据闻不容乐观,而后便是一直下着暴雨,昏天暗地的,有人便道这天灾人祸就是因为那喜神撞了鬼神所致……”张起麟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他时不时的偷瞄雍正,就怕自己把这祸事说出口,雍正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给咔嚓了,反正最近死了这么多人,也不差他这一个,“奴才、奴才也只知道这些,皇上恕罪,”说着“咚”的几声开始磕起了响头。 “这些个谣言没人管么?”雍正阴鸷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张起麟自然是不敢得罪洛宁的,何况此事雍正问问其他人就知晓,他也不敢加油添醋,便唯唯诺诺的说道:“淑贵妃娘娘管过,可是自从这暴雨成灾了以后,流言便再也压不住了。何况,何况……” “何况什么?”雍正眼藏愠怒,气息不稳,血气上涌的感觉让他头痛欲裂。 “何况这事儿,”张起麟咬了咬牙道,“这暴雨还未完全停歇,这瘟疫、瘟疫就来了……” “滚!”雍正这次砸了他手边的那一方端砚,墨汁撒的到处都是,所幸没有砸到人见了红,“此事切莫再提。” 张起麟连滚带爬的高退后,屋子里一派静默,雍正还气在头上,苏培盛也是诚惶诚恐的不敢开口,他也不敢如同张起麟一样离开,省得雍正气过头出了什么状况,这儿没人照料。苏培盛这会儿就恨不得自己就一石墩儿,雍正别记起他就是了,待会雍正想起来要拿人出气儿,他这唯一人选儿就遭殃了。 “苏培盛。”苏培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还在默默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的时候,雍正忽然开口点名了。 吓得他一个激灵就直接给跪了,“咚”的一声在已经寂静了有些时候的屋子里很是吓人,“奴才在!” “刚才张起麟的话都听见了?” 苏培盛还在心惊胆战着,他自然想说自己没听见,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奴才听见了。” “此事你怎么认为,这喜神撞鬼月的……” 苏培盛压力很大,毕竟这事儿可关系到皇家血脉,怎么轮到他开口,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奴才对喜神撞鬼月这事儿只是略有耳闻,但只有有的人比较忌讳这个,依奴才看,也未必就是如此,皇上,现下最重要的便是解决这外头的灾情,其他的事儿都可以延后再谈。” 雍正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直勾勾的看着苏培盛,让苏培盛被吓得动弹不得,“若此事是真的呢?” 皇上动摇了啊。苏培盛心下一惊,“若是皇上有所怀疑,奴才倒是有个建议,皇上请人来给此事算算,也算是求个安心。” “此事你现下就给朕去办。”雍正阴沉沉的说道。 “喳!” 将苏培盛也撵了出去后,屋子里就剩下雍正一人,看着桌子上那一堆上报着灾情的奏章,雍正的表情越来越黑沉, ☆  ☆  ☆ 苏培盛被赶了出来后,便遇上了在殿外候着的张起麟,张起麟直接朝着苏培盛打探道:“这里头儿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形?” 苏培盛没好气的瞥了张起麟一眼,“还不是张公公干的好事儿。” “苏公公,你这话可真真不厚道,”张起麟哭丧着一张脸,“主子问话,洒家不说可就是欺君,这话说也是不说也是死,你让我怎么办?” “主子不会是信了吧?” “还没呢,”苏培盛瞪了张起麟一眼,“让洒家去请人呢,你可别在跟皇上嚼这些个舌根,还嫌死不够是吧,此事儿本就不是咱该议论的,这下倒好,你我都被拖下水。” 张起麟:“……”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怎么皇上出去了几日,这事儿就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你也知道园子里嘴碎的人多得很,这事儿本就忌讳,一下子便止不住了,各位娘娘这些个日子都分.身无暇的,哪有时间管其他人。你不在,可不知道那些个宫女太监说的比洒家说得更口没遮拦。” “你就不知道管管么?”苏培盛一肘撞向张起麟,“怎么能让那些个流言污了皇上的耳,皇上这些个日子就忙得焦头烂额,此事要是弄不好,这宫里可就要翻天了。” “得了得了,可别来批判洒家,”张起麟朝着苏培盛挤了挤眼,“此事……皇上除了让你找人来,还有没有别的事儿,洒家怕说错话,一下就被……”他在自己的脖子前做了个手势,身子颤了颤,看着是有十二分恐惧。 “别的咱不知道,咱就知道你这阵子最好夹紧尾巴做人,别有事儿没事儿在嚼舌根。”苏培盛挡开了张起麟,“别拦着洒家,你在这儿看着,洒家这就去找人把人给请过来。” “成,苏公公慢走。”张起麟叹了口气,目送着苏培盛离开。 “公公。”未几,一个小太监朝着张起麟走来,张起麟让其附耳过来,又嘱咐了一二,让其赶紧离开。 ☆  ☆  ☆ 暴雨下了几日,终于停了下来,但也停得不甚彻底,洛宁在屋子里坐得腰酸背痛的,见雨停了便出来走走,一路上开着读心术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可看的,哪知走了不远,便搜集到了苏培盛的信息,但这厮走得快,一路上便是断断续续的。要知道雍正这会儿回来谁都没来得及见,若是能从苏培盛这里收到信息,洛宁大可不必再去打探消息。 洛宁也走快了两步,没多久终于将这苏培盛的脑子给探清楚了,但是那张起麟是被人收买了还是怎么回事?此事怎么到了张起麟嘴里,便成了先前就有传言儿非地动后才传起来的。但照着苏培盛去请人这件事看来,恐怕这事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娘娘?”汀兰见洛宁走着走着便停下了脚步,不解的问道。 “回去吧。”洛宁转身,“看着天又阴了,这雨恐怕又得下了。” 洛宁说的没错,再走晚两步,她就的被雨淋个湿透,现在不过是几滴雨淋在身上已经算好了,众人忙不迭的给她换衣服。 “赶紧让人去拿姜茶给主子驱寒。”汀兰吩咐完后,便看向洛宁,“主子,你究竟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 “这几日,本宫心神有宁过么?”洛宁摇了摇头,“皇上回来了,却是因为外头的瘟疫,这天灾人祸何时能停歇。” “主子先顾好自己和小主子们,先把将姜茶给喝了,别着凉了。” 这姜茶在她这可成了常备品,不过幸亏放了糖与红枣,这味道才不算冲,就算如此,洛宁还是继续嘱托道:“成,这就喝,这姜茶还得煮多点备下,以备不时之需。” 过后的几日洛宁一直注意着有没有人进园子,也注意着到底是谁收买了张起麟,这人嘛就是会来事儿,洛宁扫了几个人都没发现端倪,直到把人都扫光了,还没发现是哪个宫嫔,既然不是宫妃,此事便十有八.九与皇子有关,而这其中,弘历的嫌疑又最大,毕竟这弘时与李氏、弘昼与耿氏同气连枝,要是两人都不知情,那么也只剩下弘历了。 弘历……又想干什么?洛宁有点犯难了,她与这三个成年阿哥没怎么见面,但也不是没办法,先前因为福惠独个儿住到阿哥所的时候,洛宁私底下派了一个人跟着福惠就怕他吃亏呢,现在这人便可起到大作用,就是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注意到弘历的情况。 但几日下来,苏培盛找的人也没进院子,而雍正自从回来后都没来后宫,也没见后宫里的人,洛宁却也只是见着了雍正一次,还是洛宁让人给雍正送姜茶的时候,才被雍正唤了过去。 雍正的黑眼圈此时已经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脸上,不仅疲态尽露,人也瘦了几圈,让洛宁看着心里很是不舒服,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雍正心情不好,洛宁自然也不敢多打扰,只得让雍正要好好休息与用膳,雍正自然是十分疲劳,也没有说多少话,只问了洛宁与几个小包子的情况,便让她离开,也没有问刘氏的情况。 洛宁有些摸不准雍正的心思,便在苏培盛送自己出去的时候,打开了读心术,一下便探听到雍正让苏培盛请来的人由于前些个日子出了京,最近京城又天灾人祸戒严的,所以没能及时赶到,不过之后她还没获取到多少信息,苏培盛便主动开口:“娘娘,这皇上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能正常的用膳,今日娘娘一来,应是能起到些作用。” “苏公公,本宫没法时时刻刻陪在皇上的身旁,此事本宫只得嘱托与你。” 苏培盛露出了一苦笑,“娘娘大抵也知晓,这些日子皇上废寝忘食,不顾自个儿身子,奴才有个不情之请。”苏培盛顿了顿,便将请洛宁每日按点送些膳食过来的要求给提了。 “成,”洛宁自然答应,“但皇上领不领情,本宫不敢打包票。此事,还得交由公公。” “奴才谢过娘娘,劳娘娘操劳了。” “能给皇上分忧,照顾皇上的龙体是本宫的责任,公公若是发觉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对本宫细说,有的事情刻不容缓。” 苏培盛点了点头,“奴才知道,有什么时候奴才必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贵妃娘娘,”此时已经到了宫门外,苏培盛看着也差不多了,便对洛宁行了个礼,“奴才就送娘娘到这儿吧,娘娘慢走。” 又过了一日,太阳总算拨开云雾,瘟疫也算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宫里的阴霾却没有停歇,此时李氏却忽然在晨会提出要去城郊的岫云寺给雍正以及京城的灾民祈福。 昨日李氏还没有这心思,怎么一下突然提了出来? “姐姐,”洛宁皱了皱眉,“不是本宫不想让姐姐去,而是现下虽然城内外的瘟疫受到了控制,但却还没能完全控制下来,此时出去,恐怕并不安全。” “奴婢可是已经想了这事儿好几日了,”李氏正襟危坐道,“此事不光为了皇上,更是为了这黎民百姓,好不容易等到了着疫情终于控制了下来,此时若再不去,便迟了。” 几日…… 好吧,这点她无法吐槽,但李氏的心思都被她用读心术给挖掘了出来。 “李姐姐,本宫还是无法同意。”洛宁说道,“本宫自然知道你是为皇上好,先不说这疫情,这路途遥远,山路崎岖的,若是又再下雨,又该如何是好?” “奴婢也不是今日就出发,”李氏道,“咱准备好了再去,若是有姐妹想一同前往的,亦可跟着本宫一起去,也好作个伴。” “李姐姐心意已决?”洛宁叹了口气道,“若是如此,便再缓几日罢,至少等着疫情完全控制下来,还有一件事,姐姐若是去了,回院子的时候可能得在外园待上几日,让太医确保姐姐的身体健康。” 洛宁将话说的这么白,但也是为了众人的安全,李氏做了这个决定,自然也就得承受这样的后果,李氏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恐惧的道:“奴婢明白,奴婢自个儿也会小心。” 这去岫云寺,一般都得途径福生寺。 这福生寺…… 101、祈福祸事 李氏提议去岫云寺祈福, 虽然洛宁同意了,但还有几点必须得注意, 比方说这寺庙有没有损毁的问题,但幸运的是岫云寺完好无损, 第二便是原则上此事还是得听听雍正的意见,见洛宁还是左右为难的样子,李氏便趁机道:“娘娘,奴婢有此提议旨在为民求福祉,相信皇上若是知晓必定赞同奴婢此举,娘娘不妨与奴婢一道面见皇上,由皇上做定夺。” 此事她也算是已经同意了, 所以李氏根本不必拉上她, 而李氏拉上她的最大原因,就是怕雍正不见自己,毕竟雍正回宫好些天,却也只见过洛宁一人, 其他人不管送任何东西过去, 要么就石沉大海,要么就直接被打回,既然洛宁已经见过雍正,那么想必雍正也不会再次拒绝见她一面。李氏当众提出要求,就是料定洛宁不会在众人的面前拂了她的面子。洛宁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既然李氏这么期待这一次的行程,她还不妨行个方便, 等李氏顺利成行,在看她们会将这件事如何收场。 “李姐姐若是想好了,本宫也不欲再拦着,毕竟此事是姐姐的一片慈悲心,为灾民求福祉,本宫想,皇上应该也会赞同。姐姐若是担心此事,亦大可不必。”在去见雍正的路上,洛宁对着坐在隔壁软轿上装忧郁的李氏如是说道。 “有娘娘这番话,奴婢便放心了。”李氏沉声道,表情虽然看着并不算轻松,但李氏的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让用读心术探知李氏心里状况的洛宁无力吐槽。 “但此番前去,姐姐除了祈福外,还必定得注意自个儿的身子,特别是得注意疫情,本宫知道姐姐的身子一向很健康,但此事非同小可。”对于李氏冒险的举动,洛宁最担心的便是这个,所以便特意再次提出来。 李氏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娘娘已经叮咛了奴婢不止三次了,奴婢这耳朵都快听出茧儿了,奴婢知道娘娘是为了奴婢好,只是娘娘再说下去,恐怕奴婢也要开始担心了。” 这是嫌她拢柯迥耆痪醯米约旱男形丫下枳用簧读窖畲蟮奈侍庠谟冢膊皇侵晃死钍虾茫抢钍险娴娜旧狭耸裁次烈甙〉绕嫫婀止值牟。纳碜邮懿皇艿昧耸瞧浯危歉黾苹隙u檬苡跋欤缓笕羰遣恍⌒慕裁创裁髟袄铮馐卤悴皇抢钍弦桓鋈说氖隆>退憷钍弦丫诖鹩乩粗霸谕庠鹤n霞溉眨种钍匣岵换嵬簧湄浴 洛宁本想说些什么,但两人已经快到目的地,准备下轿。 先前两人便向苏培盛交待过此事,雍正也不知是真给洛宁面子,还是因为得了空,两人一到,便给苏培盛迎了进去。 洛宁一进去便觉得不大妙,雍正似乎正烦着,虽说两人有正当理由,不过还真不是什么好时机,但话又说回来,雍正这些个日子又怎么会有不烦乱的时辰,什么时候来其实也都一样。 说到底此事她不是主角,李氏才是,她充其量就是个陪衬,这么一想,洛宁心里倒好受了许多。也没这么忐忑。 李氏好些日子没见过雍正,一件雍正瘦得颌骨也现了形,不免责怪了苏培盛几句,雍正本就不是想听李氏这些话的,正打算发火,洛宁开口打了圆场,也让李氏闭了嘴。 “好了好了,姐姐此番可不是为了责备苏公公而来,可别忘了正事啊,皇上近日政务繁忙,姐姐可得把握住机会了。”洛宁的声音清脆,一如淙淙泉水,不高不低的声音一下子便浇熄了两盆火。 李氏也意识到自己开口的时机不对,当即便开始正色的向雍正推销……,好吧,是向雍正提出自己想去给灾民祈福的建议,李氏的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妙语连珠的开始侃侃而谈, 雍正一开始本就心烦意乱,但是这李氏说得头头是道,还有几分道理,雍正虽没细听,却也听进了几句,再加上雍正让苏培盛请来的人一直没到,这几日又被刘氏那个谣言搅得心绪不宁,诸多因素下,雍正便大手一挥,也没多做纠缠,直接同意了李氏的请求。 雍正最后也只是问了李氏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又派了几个人去协助李氏后,再调了一队侍卫给李氏。 “只是齐妃去?你呢?”雍正忽然眸子一转,落在了洛宁身上。 洛宁一怔,摇了摇头诚实的说道:“奴婢自然也想去,但回头一想,弘昊他们还小,这回李姐姐又不知去几日,回来的时候还得在外院住几天,奴婢不放心,但想来奴婢这些日子在宫里为众人祈福也是一样的。” “如此亦好,”雍正点头,“齐妃,此事便由你全权负责,朕待会还有其他的事儿,你们若是没其他的事儿便退下吧。” 雍正开始赶人,李氏这么久没见雍正自然不甘心,但是连洛宁都不敢留下来,李氏也知道自己今年来与雍正关系远了不少,不敢再惹他便只好跟着洛宁一道离开。 李氏要离宫,这刘氏自然不会同去,于是谁接手便又是个问题,现在雍正对刘氏持怀疑态度,刚才雍正可是连提都没有提到现在后宫中唯一一位怀有龙种的女人,可想而知刘氏的谣言对雍正的影响有多大,刘氏自然是想着烫手山芋扔给洛宁,但洛宁没给她机会,明示暗示此番雍正答应了这件事她也有点功劳,就这一句话就将李氏给堵住了,没等李氏反应过来,洛宁又再次道自己要去照顾自家包子了,然后就与李氏分道扬镳了,把终于发应过来的李氏给气得跳脚。 话说此事本就浪费了她不少时间,这几日大家都很忙,洛宁虽然自认为没有疏忽自家三个包子,但陪伴他们的时间确实锐减,于是洛宁也不是跟李氏说虚的,想着自己包子还在宫里不知道怎么闹腾了,洛宁便挂念的紧,赶紧让人走快两步,别再耽搁时间。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将自家包子抱在手里,那温温软软的手感将洛宁的心瞬间填满,恨不得抱着自家包子就狠狠的啃上几口,谁知洛宁还没亲过瘾呢,便被弘晔糊了一脸口水,元宵见状本来也不甘示弱,但是后来还是羞羞答答的就在洛宁的脸上亲了一下。 说来也奇怪,两只小包子抓周的时候,明明是弘晔小包子拿的文,元宵小包子拿的武,小弘晔本身也对书本什么的特别感兴趣,这不没到三岁,口齿还不甚清晰的便能将三字经倒背如流,还能小秀几首唐诗,小元宵腿骨力道极佳,经常就一脚把用屁屁对着她的大哥给踹了个踉跄,至于她家小哥的待遇更惨烈,直接被踹的趴倒在地上,也幸亏两人不计较,还经常装痛逗自家妹妹,先前洛宁倒是担心小元宵可能会变成一个刁蛮公主小霸王,哪知双胞胎越长越大,小弘晔的脸皮是越来越厚,而小元宵的脸皮却是越来越薄,踹屁屁还是要踹的,踹完久躲在人身后偷看自家大哥小哥揉着屁屁一脸哀痛的样子。 人家说喜欢读书的大多都书呆子,喜欢武功的都大大咧咧,自家这对双胞胎倒是正巧相反,洛宁倒是很期待一个不会只是死读书能够灵活运用各种姿势的开朗儿子与一个内敛含蓄能够不动声色搞定一切的武林高手小女儿,想想就觉得美滋滋的。 说到底在院子里还是挺无聊的,先前洛宁总喜欢将三只包子带出去做圆明园半日游,哪知一个地动,连着好几天的大暴雨,便把自家包子局限在了屋子里,自己和包子玩了一阵,自家包子就开始吵着要跟福惠哥哥玩。但这福惠嘛,也不是自己能够请得动的,地动过后虽然有那么几天他不用上学,但是在下暴雨之前他的课程就已经恢复了,洛宁是不敢在严肃的夫子手里抢人,而且那样不仅对自己形象不好,也对福惠不好。 “待哥哥放学了,额娘便找人去问问他要不要来跟咱们用膳好了,你们几个要是乖乖的别在膳桌上捣乱,福惠哥哥肯定愿意过来。” “额娘坏,我们那里有在膳桌上捣乱。”弘昊鼓着腮帮子不服气的说道。 站在他身旁的小弘晔看着坐在地上的大哥面颊鼓鼓,于是好奇的用手一戳,一下便让小弘昊的漏了气,小弘晔眨巴咋办眼睛,自己也鼓起了腮帮子开始自己戳自己,洛宁看着有趣,招了招手让小弘晔过来,开始拿着食指腹戳着自家包子软软嫩嫩的脸玩。 “怎么没捣蛋,”洛宁挑了挑眉,“上次你抢了弟弟的鸡肉,又把不喜欢的萝卜给了妹妹。” “弟弟不喜欢吃那干巴巴的鸡肉,”小弘昊说的干巴巴的鸡肉是一块鸡胸脯儿肉,虽然吃着是不够鸡腿肉嫩滑,但是也未至于干巴巴,有的人还就喜欢鸡胸脯儿肉,比如说小弘昊,“我也把自己的肉肉给了弟弟。还有啊,额娘,是妹妹想吃萝卜,我才给的。”小弘昊挺挺胸脯儿,表明自己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哥哥。 按理来说,小弘昊的确是资源调配的一把好手,不过吧,这膳食都是老太医给调配好的,虽然小弘昊也不是真的很挑食,不过吧……“额娘会让膳房调整你们的膳食,下次保证让那个你满意,绝对不会让你再有把萝卜给小元宵的机会。” 小弘昊撅起了嘴巴,小元宵摇摇晃晃的在小弘昊的嘴巴上戳了一下,然后准备偷偷离开的时候就小弘昊捉在怀里,于是两人就在地上滚了起来,咋一看还真像是在摔跤。 “哎哎,你们两个给额娘停下来,快撞上桌脚了!”洛宁眼见两人越滚越远,虽然不是特别的着急,因为她让人将桌脚给用棉布给包上了,撞上了也不不会特别痛。 “咚——”小弘昊撞上了桌脚。 小元宵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装作龇牙咧嘴的哥哥,没有丝毫的同情心的转身就走。 “噗——”小弘晔趴在洛宁的膝盖上笑得人仰马翻。“哥哥笨笨,妹妹从来不会撞到的。” 其实,这是小弘晔的经验之谈。 可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五十步笑百步。洛宁默默在心里感叹。幸亏她早就有先见之明在地板上放了地毯,就算在上头滚来滚去也没多大的问题。 洛宁这次看清楚了。还真不是小弘昊让着自家妹妹,小弘昊虽然比自家妹妹大一岁多,但自身的控制力也不是像小说里说的强到逆天,他那软绵绵的小身板就是比健康还要强壮一点点,跟自家妹妹被称为筋骨极佳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两人滚来滚去,自家小女儿还是起主导作用的那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的,每回都让小弘昊和小弘晔滚到桌脚边了,洛宁看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让人缠了桌脚。 后来雍正还特别因为此事问了洛宁究竟是怎么回事,听了洛宁的描述后还把小弘昊给教训了一顿,可是没多久三只包子又故态萌发,有一回还被雍正撞到了正着,正准备又训小弘昊一顿,谁知小元宵抱着雍正的大腿就不撒手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加上羞答答的撒娇喊阿玛就将雍正本来就不怎么愤怒的怒气给击溃了。 就在洛宁以为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的时候,谁知道这些个小家伙还是闹着要福惠哥哥,于是洛宁没办法,只好赶紧派人去看看福惠究竟有没有时间,一起过来用个膳什么的。 小福惠那头很快有了回音,说是上完课就过来,自家包子听到这个消息便开始打了鸡血似的欢呼。 就在自家包子玩自己的时候,洛宁又开始盘算另外一件事儿,便是自己放在福惠身边的小太监有没有注意到弘历有什么不妥的消息,这要是注意到了最好,没有注意到也只能自己去提醒提醒,下次得注意,顺带得注意着福惠的安全,要是这弘历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这事她可没办法哭。正好今日福惠来,她就顺带交代了这事儿,也省得再派人过去问话。 要是她的读心术能够把覆盖面积增加就好了,但显然她的能力还没到那逆天的份上。 洛宁想了想,让自家小包子自己待在屋子里玩,然后便让人将小春子叫了过来。 福惠上完课后屁颠屁颠的就来了,洛宁还没准备膳食了,就准备了少量的糕点,结果饿狠了的福惠开始与三个小包子一起抢糕点,还抢了个不亦乐乎。洛宁也暂且忘了那些个糟心事儿,陪吃陪喝陪玩到了傍晚才将小福惠给送回去。 让人带着自家包子去洗澡,洛宁这才空了下来听小春子汇报。 果不其然她放在小福惠身边的人并非没有注意到弘历的不寻常,但是却苦于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小春子便让他回去的时候再注意注意,特别是弘历与张起麟之间的关系,自己也得小心别惹弘历怀疑了。 洛宁这边还没安下心呢,翌日居然就有好几个人表态愿意跟着李氏往岫云寺里拜拜,李氏还都答应了——多几个长舌妇见证人什么的,李氏还真心巴不得呢。 在最开始的时候,洛宁就对众人将这次行程的弊端说得相当清楚,去了有染上瘟疫的风险,虽然几率不大,但这风险还是有的,就算无病无痛的回来,也不能直接回圆明园,只得去外院先住上几日,确保没有染上瘟疫了之后,才能回来。说白了就是变相隔离观察,这事儿李氏也答应了。 这一来一去再加上隔离的时间,怎么着也会有十余日。倒还真的有不怕死的跟着李氏一起去,其中有李氏宫里的人,还有非李氏宫里的人,而傅莹也是自动请缨的其中之一。既然这么多“志愿娘子军”洛宁自然也不便阻止,问好了还有没有人去,确定人数后,便同意了。 洛宁开了读心术才知晓原来这些人想着反正雍正也好几日没来后宫了,这天灾人祸的后患还没完全控制下,想来雍正也不会有那兴致,还没算上雍正身体不是很好的事实。有洛宁这座大山挡在前头,就算有了也未必能轮得到她们,于是志愿娘子军们便觉得给大清祈福给灾民消灾什么的也挺好的,至少雍正是看到她们的表现,还正巧合了李氏的心意。 洛宁没多费心思去一个一个查这些人究竟怎么想,就着重挑了傅莹与其他几个,大都大同小异。此事是雍正亲口说的让李氏全权负责,于是洛宁也只是过问了几句,大概知道李氏的计划、日程,洛宁事先划好了外院直接告知了李氏,到时候她们回来便回直接往那儿住。 说实话,事情究竟会不会如李氏所愿,洛宁还真的相当的期待。 但李氏还有一个历史遗留问题留了下来——刘答应。处于风暴中心的刘氏时运继续不济,据说这些天被那一点一点的阴风给吹得情绪不稳,胎儿就越发不稳,洛宁想了想,还是亲自接了手,省得再推脱给留下诟病,反正雍正现在似乎也不怎么看重刘氏,若是李氏的计策成功,刘氏她肚子里的娃也算是到头了。至于刘氏还年轻,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洛宁是不敢打包票,毕竟这女人说到底还是圆明园阿哥的额娘。反正有太医看着,应该死不了。 李氏离开的那天洛宁率着一众留守的宫妃送行,看着洛宁一副又想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李氏是敬谢不敏,赶紧客套了两句说她们得赶早,在天黑之前看能不能到奉福寺。奉福寺乃岫云寺的下院,一般人前去岫云寺祈福基本没法直接到目的地,大部分都得在奉福寺过上一夜,待翌日在上山。 这话还真是李氏的场面话,因为李氏第一个要到的目标并非奉福寺,而是福生寺,李氏可是早就在福生寺安排好了,这幕戏的开端便应该由福生寺开始。 李氏的计划还是挺顺利的,因为在傍晚的时候,李氏让人传话回来,她们中途有点小阻碍,没能顺利到达奉福寺,只好在福生寺歇了脚。 但奇怪的是,第二日“消息”并没有如愿传来,洛宁接到的却是李氏率众人朝着岫云寺进发的消息,难道计划改变了?洛宁一时也摸不着李氏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静观其变。 李氏的日程倒是日日会传回来,因为耽搁了一日,还得重新选择吉时,于是李氏的日程又拖了不少时候。 洛宁能接到李氏的消息,雍正肯定不会接不到,按照洛宁收取苏培盛这头的消息看来,雍正的确收到了不少她没收到的料。比如李氏在福生寺的时候,主持就曾经给了李氏一个锦囊让她交给雍正,并且叮嘱谁也不能打开,再比如李氏岫云寺求的签,还有主持给解的签文。 李氏自然没敢打开锦囊,而岫云寺那准确的签文苏培盛没记下,只是雍正的反应却很是对了李氏的胃口。苏培盛心里腹诽这刘氏恐怕也待不长了,就看雍正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忍不住了。 李氏在岫云寺斋戒祈福全部做完了一遍后也想早日回来,又率着众人原路返回,途中又经过了福生寺。 轩然大.波由此而起。 李氏在回程的时候,被福生寺里的一个“高僧”给拦了下来,这话就有多玄要多玄,但最要紧得那句便是:天家有人冲撞了鬼神。 由于这话说得还挺私密,所以除了跟着去了妃嫔听见了,其余人都没能听见,那头的反应洛宁是没法探真切了,可李氏的反应却是极其迅速,立即添了香油让这高僧封了口,自个儿赶紧把这事派人传回来,连带着之前主持给了锦囊一同拿给雍正。 于是……事情大条了。 103、刘氏小产 翌日, 洛宁起身的时候便觉得没什么胃口,晨会上的大家谈论的也就是这些天一直谈论的问题, 好不容易散了会,就被汀兰带着去膳厅, 兰秀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膳食,几个包子乖乖的排排眼巴巴的坐在一旁等着她。 “主子,小主子执意要主子陪着才肯用膳,奴婢们都劝不动,”兰秀赶紧伺候着洛宁坐下,“小主子,主子来了, 可以用膳了么?” “额娘, 额娘,用膳!”小弘晔抓着勺子口齿不清的说道,然后舀起一勺肉糜粥就往嘴巴里送。 洛宁:“……”这分明是饿惨了吧?反观小元宵以及小弘昊根本就没有想吃的欲望。 坐在一旁的大哥弘昊把装着五色小笼包的碟子往自家额娘那边推了推,凶巴巴的说道:“额娘, 额娘, 小笼包好吃,快点吃!” “……”所以这是在闹哪样?平常五色缤纷的小笼包不是弘昊的挚爱么,通常吃完了自己的份还眼巴巴的看着别人的份。 洛宁狐疑的在三个小包子的脸上扫来扫去,小元宵一直嫌弃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小弘晔吃得可香了,不过在他旁边的小弘昊就一直偷偷的拿他碟子里的小点心,接着就往自己这儿推, 分明就是慷他人之慨。 好吧,没开读心术洛宁也明白过来了,三个小包子肯定是听说她没用早膳,与兰秀串通一气儿让自己用膳呢,除了小弘晔这个有饕餮潜质的小饭桶,另外两只小包子都吃饱了。 “元宵,来,过来额娘这里,吃饱了就别吃了。”洛宁又吃了两口,然后把小元宵叫了过来,小元宵扔下特制的小木勺蹦蹦跳跳的就跑到了洛宁的身旁蹭蹭。 就在洛宁把小元宵抱起来的时候,小弘晔把觊觎了好久(?)的妹妹的膳食偷偷给拉到自己的面前。 “弟弟,”小弘昊又看了洛宁一眼,才把盘子拿走,摸着小弘晔的肚子一本正经的教训道:“不能再吃了,肚子圆圆啦!” 小弘晔遗憾的扁扁嘴,却没有强求,开始专心吃着自己面前的那碗肉糜粥。 “额娘不要抱着妹妹,让妹妹来我这里,”小弘昊站了起来,咚咚咚的跑到洛宁的面前,嘴里不停的说教道:“要好好用早膳,额娘自己说的吃早膳对身体好。要做个好榜样!”然后朝着小元宵伸出了手。 小元宵在洛宁的怀里猛点头,然后乖乖的蹭到哥哥的怀里,转头又开始笑话自家小哥哥:“小哥吃吃吃……” 小弘晔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舀了一勺粥塞进嘴里,咕咕哝哝道:“好……七!” “弘晔,吃完再说。”洛宁哭笑不得的说道。 “额娘也快吃。”小弘昊又把一碟糖酥推到洛宁面前。“不要浪费哟。” 天家规矩多,洛宁也被逼着把所有规矩都给三个包子过了一遍,不过自家这三个包子聪明的很,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规规矩矩,洛宁也觉得一起用膳是一家人交流感情的好机会,所以并没有真的在自家人吃饭的时候约束三只包子。反正到要看真本事的时候,恐怕不用她出手,小弘昊就已经让自家弟弟妹妹服服帖帖的了。 看到小弘晔的碗底空了,还在拿勺子刮着碗底的粥水,洛宁赶紧道:“姑姑,把弘晔的碗收起来罢。” 好不容易把早膳用完,不知不觉的洛宁也吃了大半,肚子也吃得七分饱。小弘昊歪着头问道:“额娘身子可有不适?” “只是没胃口,”自家小包子太过一本正经,于是洛宁也不好意思撒谎,直道:“额娘昨天让李老太医今早来一趟,你们都乖乖的留在这里,让老太医给你们把个平安脉。” 弘昊点了点头,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着人把剩余的残羹剩菜都撤掉,洛宁又让人将自家包子的小玩具拿来,自己逗着三个包子玩。又等了一会儿,洛宁见老太医还没到,便开口问道:“汀兰,李老有没有说什么时辰来?” “算着时辰,应该快到了,”汀兰在心里算了算时辰,然后又发现自家主子额角满是汗,赶紧拿着帕子给洛宁抹了抹,“主子要不要换件衣裳?” “不必,只是刚刚喝了粥水有点热,”洛宁用手挥了挥,又给汀兰使了个颜色,用嘴型说了“糕点”二字,汀兰会意的点点头,立刻跑去膳房给老太医准备糕点。 洛宁交代完,衣袖就被扯了扯,小弘晔一脸哀怨的看着他,等等,这家伙不是刚刚跑去巴拉了一本连环画自己在旁边看吗?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的。 “额娘额娘,弘晔也要。”小弘晔可怜巴巴的撅着嘴,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洛宁的袖子。 洛宁好笑的摸了摸小弘晔的肚子,“还撑着呢,待会真撑着了可又要哭鼻子了。” 小弘晔眨了眨眼睛,见洛宁没有动摇,又赶紧拿起自己的连环画,转身用小屁股对着洛宁抗议。 又等了一会儿,老太医终于姗姗来迟,一来就让洛宁伸出手腕。 “李老,本宫无事罢?今日总觉得口干舌燥,早上醒来也没有食欲,是否肠胃出现了问题?”洛宁一股脑将自己的症状说了一遍。 老太医没有理洛宁,只是微微蹙着眉头,仔细查探,洛宁有些焦急,以往老太医把脉的时候也没这么久,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正当老太医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小迎子闯了进来:“主子主子,齐妃娘娘那头派人过来传话,刘答应小产了。” 正等的有点头晕洛宁开始头痛了,这个时候小产,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知晓了么?”洛宁抽回自己的手腕,示意老太医等等,“等等,此时皇上还在早朝……” “主子,现下该如何是好?” “李老,劳烦你与本宫走一趟,本宫的事,待本宫处理完后再说。”洛宁想了想说道,“姑姑在这照顾弘昊弘晔元宵,汀兰跟本宫走。” 小迎子赶紧命人抬来了软轿,洛宁逼着眼睛开始将读心术伸展开来,希望从各处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其实古代女人小产并不少见,而且刘氏这胎三个月不满,孕期又遇到这么多波澜,尽管早就知道刘氏这一胎很可能保不住,但却没料到如此快,但今早她还监控了李氏一次,还没有发现异状,怎么回头她吃了个早膳,那头就传来了消息? 是弘历开始行动了么?弘历那儿果断是个盲点,除了让安插在阿哥所的人定期汇报,就几乎没有办法得知弘历的行动。她与张起麟见得更少,此人似乎一开始就躲着她,躲不过了,才硬着头皮上,难不成这两天有了什么异动? 但这刘氏小产,不过是个开端。 洛宁到的时候,李氏脸色并不好看,与之在一块儿的还有耿氏,见洛宁要进屋看人,李氏连忙拦着,急切的说道:“娘娘,屋里味道浑浊,不宜进入。” 两人正说着话,老太医自己带着徒弟走了进去。 李氏倒是好意,因为洛宁刚刚看到她跑进去了又被味道熏出来的真实情况,“里面究竟什么情况?” “奴婢回来不久,刘氏那头就来了人说是她不断的呕吐,奴婢连忙让人将太医请来,太医还没到,里头伺候的人便说刘氏下半身见红,太医刚刚出来过一回,说是胎儿保不住,便又进去了。” “怎么不把人换到干净的房间?”洛宁问道。 “奴婢方才进屋的时候,刘氏依旧呕吐不止,奴婢想,待太医给她止吐后,再给她换个赶紧的房间。”李氏赶紧给自己澄清道。 洛宁又询问了一些状况,知道里头人手足够了以后,又问道:“那她怎么会忽然呕吐,今晨刘氏到底吃了什么?太医有说是什么原因么?” 李氏道:“奴婢已经问过膳房,今晨刘氏吃得也就是平日的吃食,不知怎么就忽然吐了起来。里头有点忙不过来,太医也没有怎么细说,娘娘最好等待会刘氏稳定下来了,亲自过问。” 洛宁微微颔了颔首,又道:“此时皇上还在早朝,应当尚未知晓此事。” “娘娘,恐怕皇上对此事未必上心。”李氏不以为意的说道,“娘娘也知晓最近传言利害。不过奴婢已派人通知了皇上,只待皇上下了早朝便应立刻知晓。” “姐姐,本宫倒觉得此事不寻常,前些日子刘氏虽然体虚身弱,却没见有何呕吐的症状,怎么会今早突然开始呕吐。”洛宁眉间轻蹙,带着浓重的不解。 “娘娘是说事有蹊跷?”李氏眉间一动。 洛宁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撇清道:“本宫只是觉得奇怪,一切待太医诊断后再下结论不迟。” 而后陆陆续续几个宫嫔闻风而至,众人在正厅里一直等着,由于洛宁李氏耿氏一直没开口说话,其余一干人等亦不敢开口说话,气氛一度有点僵。 众人正等着,门外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洛宁一看,来人乃苏培盛身旁的小太监。 与此同时,洛宁清楚的听到李氏心里的一声冷哼。 104、心中有数 来人给众人行礼, 然后说明了来意——即使他不说明,单单看他只身前来, 众人就是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究竟是什么状况。 也许这也代表,刘氏的运数也到这里。 但小太监同时带来了一个消息, 皇上正在处理紧急政务,若是有什么别的消息,就再让人传话。 也对,比起天下苍生,也许一个小小的答应根本就无甚紧要,后宫佳丽三千人,哪怕是一个辛者库的宫女, 只要得了皇上的眼缘, 晋位答应也许不过是随口一句话。 至于雍正什么时候来,没个准数——事实上小太监根本就没有提,这也就代表雍正也许根本要过来的欲望,事情到了这里, 洛宁很快就听到了许多人心里的躁动, 屁股都坐不住的后悔来了这儿。 洛宁冷静的收回了对许多人的读心术,开始专注的将读心术探向旁边两个看起来都带着一丝不安的李氏与耿氏。 刘氏也并非无用,李氏不知道刘氏呕吐的源头,但她知道弘历有心要对付她,此时李氏的心思千回百转,想着弘历若是出手,她便很有可能措手不及, 毕竟弘历已经部署了如此的久,但又要如何找到他的证据? 洛宁手里的确握着弘历与张起麟暗通款曲的证据,但是却没法直接交给李氏,但很快李氏的脑袋却转了个弯:后宫何时需要真正的证据,就算抓不住弘历的把柄,却能给他制造些。 洛宁赶紧再朝深处挖了挖,探到李氏准备怎么做以后,便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应对。 弘历针对的不仅仅是她,某人使了个局,而这个局的最主要目的便是打算让她和李氏对上,即使不能将她们都一网打尽,却也能削弱双方的实力,让雍正忌惮。但远远不止这些,弘历的手段的确令人不齿——锦囊里的内容不仅针对后宫,弘历更使人添加上了雍正日后的运数,想深一层,甚至很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误导,让原本就对炼丹感兴趣的雍正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暴毙而亡,如果不是洛宁直接用读心术探出,洛宁大概也想不到弘历居然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洛宁现在庆幸自己的读心术关键时刻还是给力,如果真的没人知晓这个阴谋,一来二去,雍正的最后几年,也许也就那样了。 不过弘历对自己的形势还是非常清楚的,现在后宫最有势力的是淑贵妃,虽说子女双全,但两个儿子却距离成年还有一段日子,福惠将近成年,但自己最有力的竞争者,还是现在后宫第二人齐妃的儿子弘时,尽管雍正前段时间将她们打压的厉害。至于裕妃与弘昼,弘历也留了个心眼,不能说他没有竞争力就放任他随意蹦q,要是最后他和弘时两败俱伤,也许渔翁得利的就是这个荒唐弟弟。 ——相比起来,洛宁还算是轻松啊轻松啊。 处于什么地位,考虑的东西一定是不同的,洛宁对历史上的弘历其实没什么感觉,小时候乃至高中都能看见历史书上写着康乾盛世,什么封建专.制达到顶峰再之后就下坡路云云,上班那会儿倒隐约听到什么脑残龙叉烧五杂七杂八的对于乾隆好大喜功的负面评价,但由于她以前本身对清朝其实没多大感觉,所以也不会专门去跟那般女同事们讨论这个。 也许没有穿越大神的搅局,弘历再过几年便能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现在摄后宫事的便是熹贵妃而不是她这个穿越来的淑贵妃。现在的形势在洛宁看来,如果弘历不用什么特殊的手段,那个皇位十有八.九都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历史上的雍正也只有几年可活,但如果她想为自家儿子筹谋,那么势必不能让雍正这么早就跟她说掰掰,否则她母子四人很有可能就被生吞活剥。 雍正这些日子虽然没有来她的宫里,但她送去的吃食却的确进了雍正腹中——苏培盛每日都派人在外头等着她的人,然后告诉她的人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这么一来,就大致能表明,现在雍正还是相信她的。 洛宁虽然不觉得自己多无辜,毕竟她的确放任了谣言四散,但这回把她拖进一滩浑水的人就是弘历,以前还能坐山观虎斗,喝茶看戏淡定围观,偶尔站个队,大部分时间都随波逐流其实也挺好的,而现在已经成了奢望。洛宁狠狠的笑话了自己一把,这种事还是做梦的时候想想就好。 现下李氏准备出手,洛宁不怕李氏倒打一耙,就怕弘历直接调转枪头直接对付她,李氏不入局,在外头围观两人明争暗斗。 但所幸到目前为止,李氏还没有这种想法,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想怎么应对弘历可能会发来的大招。 把这几个关键点想清楚后,洛宁忽然羡慕起了耿氏,心里更是控制不住阴暗的念头,弘昼都能健康活到这么大,怎么看起来也不像废柴,怎么就没人管呢?要不要……一起拉下水算了,反正这水越搅越浑,最后都算在弘历的头上就成了。 洛宁还没开始想怎么拉耿氏一系下水,里头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洛宁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里屋出来的人。 老太医与陈太医都用乳白色的方巾蒙着脸,但两人皆两手空空。 “刘答应的情况究竟如何?”洛宁看着他们这一身装扮,“止吐了吗?” “刘答应未醒,老臣已为她施针治疗,但刘答应刚小产,又把身体都吐空至虚脱,老臣与陈太医用参片吊着,至于其他的,老臣也只管尽力,就怕刘答应自己想不开。”相比起洛宁的语速,老太医的话更显得从容不迫,“娘娘可以让人将刘答应转移,陈太医会留下,老臣先去给刘答应开个方子。” “李太医,”李氏忽然开口,把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老太医给叫住了,“刘答应究竟是为何呕吐不止?” “应是误食了不该食之物,具体是何物,待老臣回去后细细分辨才可知具体因由。”老太医不卑不亢的说道。 “不该食之物?”李氏的脸色难看起来,直接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开来:“莫不是有人对刘氏心怀不轨,谋害皇嗣?” 窃窃私语声开始在屋子里回荡,老太医似乎充耳不闻,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不无可能。” “来人,”李氏立刻开口道:“让人去把伺候刘答应的相关人等全部给本宫找来,将他们分别关押起来,此事得仔细盘查。” 若不是现在绝对不能笑场,在座的妃嫔也许有一半会笑出来,前阵子究竟是谁出去了一趟就坐实了刘答应喜神撞鬼月,喜事冲鬼神的消息? “姐姐说的对,”洛宁的声音淡如水,却把李氏狠狠的吓了一跳,“就按姐姐这么说的办吧。” 听到洛宁这么说,李氏也有了底气,原本还想对洛宁虚伪虚伪,最后还是干正事要紧,“娘娘放心,此事奴婢定能查出个水落石出。” 洛宁想了想道:“小安子,把此事告知皇上,让皇上来做定夺。” 把事情交给李氏,李氏能够立刻补做手脚,那么弘历就跑不了,洛宁准备带着李氏耿氏一块进内屋,看看刘氏的情况,却被老太医一句话拦着了:“娘娘,房内污浊,刘答应身子过于虚弱,需要静心休养,老臣知娘娘关切刘答应的病情,但还是待刘答应身子好些再行探视。” 于是,不仅洛宁松了一口气,周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洛宁身先士卒,其他人也得表示表示自己的心意不是? 刘氏,好歹也是怀过龙种的人,谁知会不会有翻身之日。 李氏需要布局,洛宁想了想,直接对耿氏道:“耿姐姐,劳烦你留在此地看着刘答应,本宫尚有事,得先行离去。”这样的安排让李氏很高兴,耿氏倒觉得没所谓,于是洛宁成功开溜。 至于其他人,爱留不留,不关她事。 “主子,刘答应这事,会不会有变数,主子真就放心让齐妃娘娘行事?”回到了宫中,一直沉默不语的汀兰才开口问道。 “无需担心,”洛宁轻声安抚道,“此事本宫心里有数,齐妃现在应当正忙着呢。” “但……” “此事咱们静观其变即可,缪缪然插手,只会让我们处于劣势,”洛宁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相信本宫就好。” 汀兰心里还有担心,虽然之前已经听从主子吩咐做了一点手脚,但单凭着这一点,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笃定齐妃不会对付自己?要不还是找兰秀姑姑来劝劝主子好了。 “放心,”洛宁道,“此事本宫还有后着。” “弘昊弘晔元宵呢?本宫回来了怎么不见人了,不是睡了吧?”洛宁话锋一转,“哎,还是先去换一身衣裳,先别让他们过来了。” 汀兰:“……” “汀兰,你也去,让汀竹来伺候本宫。”洛宁想了想,生怕刘氏那边的浊气冲了她的地盘,毕竟刘氏刚刚小产。 “奴婢遵命。”汀兰赶紧溜了,生怕洛宁嫌弃。 洛宁揉了揉眉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索性去沐浴了,但要是又出了什么事,算了算了,还是先换衣裳吧。 105、喜从天降 洛宁拿锦帕, 却也止不住那黑漆漆的中药飘起的雾气送来的味儿,被那味道熏得脑袋一抽一抽的, 洛宁嫌弃的看着那碗药道:“这是什么?李老让送来的么?” “主子,趁热。”兰秀笑吟吟的说道, 双手端起碗,直直的逼向洛宁,脸上温婉的表情似乎在哄小孩,“主子回来的时候,李老正巧让人过来传话,让奴婢派人过去取药呢,良药苦口, 主子可得为小主子做个好榜样呢。” 洛宁:“……”这是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还有,这药到底怎么回事,以前的药味道都没这么冲,难道是她哪里得罪老太医了吗? 话说洛宁换好了一身素净的衣裳, 就见兰秀施施然拿了一个木盒进来放在桌面上, 一股难闻的气息隔着木盒飘了出来,洛宁心下当即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立马蹭蹭蹭的往上涨,兰秀嘴角微弯,仿佛看不到自家主子变得难看的脸色,慢条斯理的从木盒里拿出一大碗药,于是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这种味道的药, 真的不会把她刚换的衣服熏臭么?洛宁下意识的扇了扇自己的衣服,完全不像管那碗药。 见洛宁依旧有些抗拒,兰秀放下碗,打开木盒的第二层拿出几个小碟,“主子,奴婢给你准备了果脯,待会主子喝完药,吃些下去解解苦也是好的。” 传说中的给一棒子,再来一根胡萝卜。 洛宁想了想,“李老有没有说本宫究竟是什么问题,怎么这药味道这么冲。”开了读心术,发现的确是兰秀让小春子亲自去拿的,大抵是老太医在跟着她去刘氏那儿以前让人去熬煮的,竟然有老太医监控,估计就没有问题,但老太医怎么没说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抱着怀疑的态度,洛宁甚至想让人把老太医请过来问问,要不要先拿根银针试试有没有毒? “主子。”兰秀看洛宁在发呆,连忙推了推小碗,“要趁热喝。” 洛宁端起碗,视死如归的闭着气,一股脑给自己灌了下去,喝到中段的时候洛宁实在咽不下去,一不小心就被药的味道反冲,差点呛成苦瓜脸。 “果脯果脯,”洛宁一放下碗,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捻起了一块扔进嘴巴里,碎碎念道:“姑姑,去打听打听,本宫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李老,咋这药的味道怪得让人难以下咽。” “是,奴婢遵命。”兰秀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待李老太医有空了,奴婢便让人把他请过来,好让主子亲自审问。” “有水儿么?本宫嘴里这味道还在飘啊呢,李老可有说这药本宫得喝几日?还得分早中晚三顿么?再来一碗本宫可真受不了,有别的药可以替代么?”洛宁砸了咂嘴巴,发现不咂还好,一咂这药味又被唤出来了,洛宁受不了又扔了一块果脯进去,企图化解这嘴中诡异的味道。 “主子,药哪能随便替代,若主子实在不喜,待李老太医来的时候,再与他商量商量,”兰秀笑道,“大不了奴婢给李老太医多准备些糕点,让李老太医手下留情。说来也古怪,此番李老太医怎会没将主子的症状告知主子……”兰秀心里也疑惑,所以刚才洛宁开玩笑似的说要把老太医再请来,兰秀自然是赞同。 的确十分奇怪,怪就怪她在老太医给她把脉的时候没把读心术打开,而后一被打断,后果便是这浓稠的汤药。洛宁想了半天没发现自己哪里得罪了老太医,但此次却告诉她一事儿,下次对着老太医的时候,还是得把读心术都打开,省得又着了道。 “姑姑,”喝完药,也该说正事了,“刘答应小产,兴许要不了几日,这后宫波澜势必再起,这几日,还请姑姑替本宫多照看照看弘昊弘晔元宵,外头出了乱子,咱们里头的人可不能自乱阵脚。” “嗯。”兰秀低声道,“此次主子虽然已做了准备,但还是得小心行事。” 兰秀来的时候已经把门窗都关好,但洛宁还是小声的问道,“阿哥所那头有没有什么消息?”这次下药的人不管是不是弘历,估计这回儿也跑不了,但他的下一步究竟准备什么时候进行,洛宁却没法预估。 两人正在商量着计策,门外忽然出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兰秀立马停了下来,与洛宁对视了一眼。 “主子主子,”门外,小春子正匆匆的敲着门,“主子,兰秀姑姑?” “进来吧。”见洛宁颔首,兰秀扬声道。 “出什么事了?”兰秀上前把小春子给拦了下来,“小心别冲撞了主子。” “主子,皇上派人传口信来,让主子现下便去九州清宴。”小春子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定了定神道。 “皇上有说是什么事儿么?”洛宁不解的问道,雍正这是在唱哪一出,一般都是雍正自己来她这儿,雍正甚少让她过去,小春子这么着急,这事肯定拖不得,但是也得让她做个心理准备吧? “主子,来人没交代,但皇上派人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软轿,请主子立刻过去。”小春子眼巴巴的看着洛宁。 洛宁不自在的动了动,又拿了一块果脯在嘴里细细咀嚼一番,想了想道:“姑姑,本宫要再换身衣裳,再让人拿茶水来让本宫漱漱口。” 她现在这一身素净的很,就这么去见雍正不符合礼数,刚才还喝了药,她真觉得自己头发上都弥漫着药味。如果不是这边催得急,她想自己应该会从头到尾把自己洗一次。 等等,哪里不对劲。洛宁边想边站起来,往里屋走去。 以前她没有这么神经质,难不成是受到了刘氏小产的影响?洛宁心绪不宁的想道,一想到雍正不知为什么要找她,她就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 不能让雍正久等,洛宁很快自己打理了一遍,坐上软轿就朝着九州清宴出发,路上洛宁还是习惯性的将读心术发散开来,若是能趁机捕捉到张起麟的心思也不错,至少如果他依旧与弘历狼狈为奸,洛宁还能得知弘历那头的消息。 不过洛宁还没找到张起麟在哪,苏培盛就已经出现了。苏培盛亲自在宫门外等着她,扶着她下轿往雍正宫里走。 “公公怎么亲自出来?可是久等了?”洛宁偏着头低声问道,刚才散出去的读心术她还在一点一点收回,只好随意找了个话题。 苏培盛自然懂洛宁的意思,低眉顺眼道:“娘娘折煞奴才了,今日皇上心情不佳,”说着他又压低了点声音,似乎只想让洛宁听到,“唯李老派人送了张字条过后,皇上总算有了笑颜。”苏培盛只是点到即止。 洛宁心下一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却不想把视线聚集在自己的肚子上,只好僵硬的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仪态万千的微笑,“本宫省得了。” 如果真是那样,非但不是坏消息,她还得恭喜自己,但老太医却压根没有给她事先知会一声…… 洛宁觉得自己脑子还在抽着疼,亏得宫门到殿里路子不是怎么走也走不完,一众人很快就到了殿内,“娘娘,皇上让你独个儿进去。”苏培盛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边低声道。 洛宁觉得苏培盛如果有下一句一定是:娘娘,我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 尽管心里想着不相干的念头,洛宁还是朝着苏培盛微微颔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殿里。 好几日没见雍正,雍正看着越发消瘦,颧骨突出,眉眼间的疲惫散不去,但在看到洛宁的那一瞬间,脸颊上的喜意却掩饰不住。 殿门一关,洛宁恍然觉得一阵风卷过,头晕目眩后自己已经被带到一个温暖的胸怀里,洛宁措手不及,没能忍住低低呼了一声。 腰被紧紧的揽着,洛宁好不容易站定了,不自觉得娇声埋怨道:“皇上吓着奴婢了。” “你才吓着朕了。”雍正低低的笑着,胸腔里发出阵阵震动,鼻息间的热气喷在洛宁的耳间,脖子间,洛宁不自觉的缩了缩,只听雍正又道:“若不是方才李老给朕写了张字条,朕还懵然不知你……” 洛宁:“……” 其实她也是刚刚才知晓好么,虽然看着雍正是有些喜意,但能不能直接告诉她结果,比起雍正,她才是懵然不知的那个好伐? 洛宁悄悄的抬起头,偷偷的看了雍正一眼,决定给自己澄清道:“皇上,今日多事,这脉也只把到一半,奴婢便赶去刘答应那儿了,若不是方才李老给奴婢熬煮了一剂药,奴婢还以为李老下午还会来奴婢宫里一趟。” 雍正听罢有些诧异,但很快的明白了过来,接着便没忍住笑了开来,“这个李老到是个老顽童。” 洛宁遄帕常赫闱宄耍姑话““。 像是知晓洛宁心里有些茫然,雍正将她带到一张榻子上后便握着她的手,一起朝着她平扁的肚子摸去。 “皇上,这……”雍正的手正带着自己的手在肚子上游移,洛宁迟疑的将另一只手覆在了雍正的手上。 虽然这肯定是一桩天大的喜事,但一个多时辰前,雍正的另外一个子嗣刚刚流掉了,要不要这么凑巧啊啊啊! 106、事态升级 看着洛宁的脸上带着的并非喜意, 却是微微带了些恐惧与茫然,雍正紧紧的握着洛宁的手, 轻轻叹了口气道:“此次恐怕要委屈你一阵了。” 洛宁一震,而后低低的“嗯”了一声。雍正的手轻抚她的脸颊, 眼睛里带着几不可见得怜惜。 此番雍正如此直白的对她开口,自然是为了保护她,但却也是向其透露接下来的事情不好相与,洛宁不知雍正此次是下定决心抑或是还有所保留的处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但雍正如此作为,的确是在为她考虑。 刘氏仅仅在七月爆出自己有孕,却无人深究她究竟何时怀有龙种, 便有人道喜神冲鬼月, 乃至其今日滑胎,洛宁却被老太医请出喜脉,如此不吉利,若是被众人知晓, 闲言碎语少不了, 且嘴总是长在别人的身上,后宫这种是非之地,悠悠众口能堵得上几个?更何况还不知那群女人会出什么幺蛾子。如此一来,老太医为何不当场点破,甚至直接越过她而告知雍正的因由便真相大白了。 洛宁握紧了雍正有点冰凉的手,忽然觉得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雍正信她,老太医助她。 在弘历把锦囊里的东西掉包了以后, 雍正依旧信她,这让她如何能不动容,老太医更是雍正特别安排给她的护身符,如果没有老太医在旁助阵,现在这几个小的都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健健康康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蹦乱跳。 无论如何,现在绝不是公开她有了的好时机,更何况,小生命来得真突然,这种时候总有让她措手不及的感觉,幸亏她这次怀孕的症状并不明显,如果算着日期,应该快满一月,乃八月上旬有的。 “别怕,”似乎知道其再顾虑什么,雍正低声安慰道,“没人敢伤他。” 若非有刘氏的前车在前,她倒是不怕,刘氏现在连胎儿都保不住,看雍正连提都没有提起那个女人,恐怕也是听信了李氏带回来的消息,先前就怕弘历换的锦囊让雍正心升芥蒂,但现下雍正的态度却是明确的表态了。 “洛宁此番你劳苦功高,朕很高兴,”雍正的嘴角带出一份笑意,倒像是纾解了这些日子以来所积累下的困难,“朕虽想留你多一阵,但无奈朕过会儿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你还是先回去好好静养,切记要听李老的话,待这些糟心事儿过了,朕与你庆祝这件大喜事。” “奴婢谢皇上恩典。” 雍正想了想,又嘱咐道:“回去若是有人问起,便道朕过问了刘氏之事,其他事宜无须提及。” “皇上,那刘氏之事……”洛宁犹豫的问道。 “一切但凭你来安排,你直接过与齐妃或裕妃便是,朕的政务繁多,实在无暇分.身。”雍正挥了挥手,面上带着一丝嫌恶,似乎对刘氏相当不满。 洛宁轻轻应了一声,便匆匆跪了安。 回到宫里,兰秀与汀兰围了上来,纷纷对雍正让洛宁过去一事表示不解。 洛宁下意识的垂下手,半捂着肚子,心想自己还是知会她的这两个最得力的手下比较,兰秀有分寸,汀兰的嘴也很紧,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她有读心术,也不怕真的出什么事。 洛宁这么想着,便让汀兰关了门,不放心的说道:“你们两个要不先自个儿捂着嘴,省得到时候被惊得喊了出来,待会可别出声,本宫准了才可开口。” 两人面面相觑,朝着洛宁点了点头,最后乖乖的捂上了嘴,洛宁看两人捂得严实了,便道:“今日李老不是过来给本宫把脉,可把一半刘氏便出事儿了。” 两人点点头,洛宁继续道:“那时候李老便知本宫又有了。” 两人没想到洛宁轻描淡写的就这么说了出来,汀兰反应了好几秒,睁大了眼睛,眉梢带着喜意,被洛宁一瞪,又“嘘”了一声,便老老实实的捂着嘴,再听洛宁开口:“哪知刘氏出事,李老便没对本宫直接说,却是告诉了皇上,皇上便是为了此事让本宫过去,行了,你们可以说话了。”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两人异口同声的小声说道。 洛宁挑了挑眉,“你们也看到刘氏究竟是怎么出了问题,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奴婢明白了。”两人跟了洛宁这么久,加上刘氏的事情她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是提起了一颗心,兰秀眉开眼笑道:“主子,近些日子可得小心,亏得李老太医前两个月便改变了食疗的餐单,倒不会引起别人什么注意,倒是最近风吹草动,就怕那些不长眼睛的冲撞了主子。” 这话可提醒了汀兰,赶紧道:“主子,刘答应那儿你便不要去了。毕竟她可是刚……恐怕是对主子不好。” 洛宁扯了扯嘴,她是不想去,可是这事儿也由不得她,最多就是不进去直接探望刘氏便是,不直接碰面……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吧? “若是有人问起皇上让我过去什么事,只说皇上想要了解刘氏之事便可,其余的事情便不要多嘴了,除了你们两个以外,谁都不能提,所有由李老煎来的药都要如同以往一般,千万不要被人钻了空子。”洛宁叮嘱道。 其实这些事洛宁不说,两人自然也会照做,特别是现在这种敏感时期,洛宁刚与两人说着话,李氏便来了,洛宁一开读心术发现对方居然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如此高效率,洛宁自叹弗如。 “齐妃,可是调查有了进展?” “娘娘,已经有些眉目了,李太医那头已经派人来过,告知奴婢有人将参j末当做是人参末鱼目混珠放入刘氏的炖品里头,人参与参j形似,又有人研成末,更是难辨,据闻参j有催吐的效用,便是此味药让刘氏呕吐不止,伤上加伤,” “可有查出究竟是谁做的?”洛宁皱着眉问道。 “尚未,但现下已经查明有人为之,奴婢自然不会放过此人,定然将其揪出来。”李氏咬牙切齿道。 李氏为何而来洛宁自然是知道的,于是洛宁主动提及:“皇上亦对此甚为关切,方才便是为了此事将本宫叫去,只是皇上日理万机无暇分.身,所以姐姐最好是早日查出真相,让已经逝去的皇嗣好安息,也让皇上早日安心。” “奴婢自会尽心尽力,不负娘娘所望。”李氏低眉顺眼道。 “是了,过两日园里有祈福法会,刘氏刚刚小产,这章程恐怕还得增加,明日晨会之时本宫便会提出来,此事事关重大,咱们得更严阵以待。” 李氏见雍正的确是为了刘氏之事才让洛宁过去的,又怕洛宁待会又得交代更多的事情让她做,两人又商量了一小会儿,李氏便赶紧向洛宁告退,“娘娘,若是有什么新的消息,奴婢便立即派人告知,若是娘娘没有其他的事情交代,奴婢便先行退下。” “跪安吧。”洛宁巴不得李氏赶紧走人,她今天一天就没怎么停歇过,又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早就累得没边儿了,李氏走后,洛宁都不想让人把三个包子抱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后的心理暗示,她总觉得自己一沾上床便能睡下。 洛宁托腮想了想,还是觉得去沐浴,缓解一下今日紧绷的神经,李氏似乎打算速战速决,今日她如果能睡个好觉,还是先睡,否则明后两日,恐怕真是不得安宁。 ☆  ☆  ☆ 翌日。 晨会上洛宁的发言很简短,众人也很上道,不到半个时辰晨会就散了,李氏身负重任,自然想要快点将事情完结,还没到用午膳的时分,李氏便匆匆派人过来让洛宁去一趟,哪知秀清村那头忽然传来消息,道明日祈福用的器具不知遭到谁人毁坏了,已经惊动了皇上,让洛宁也过去一趟。 一时两件事都撞在了一起,洛宁心里也焦急,李氏这边虽然已经迫在眉睫,但秀清村的事情显然比起李氏那头更急,于是洛宁便让此人去把李氏与耿氏也一块儿叫去,自己就先朝着秀清村赶去。 洛宁在自己宫里还耽搁了一小阵,于是她到的时候,李氏已经到了,洛宁还没进门的时候已经将读心术开启了,她晚了一点,李氏却已经将事情先说给雍正听了。 话说雍正本来就怒气勃发,谁知李氏一来便说了已经查出了给刘氏下药的膳房小太监究竟是何人,还问雍正要不要亲自审问,雍正早就被这边的事情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于是便当即下令把人分成两拨,专门查此事。 洛宁一进殿内,雍正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洛宁走到雍正旁边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雍正让苏培盛给她说了一遍,雍正本身还有政务需要处理,准备让洛宁继续处理此事,结果李氏忽然就杀了出来,看来此事今日是不会就这样被揭了过去。 洛宁看了看已经被毁坏的东西,开口问道:“这些个器具都不能用了?就没有备着些?”毕竟明天的吉日是已经择定了,这种时候才出了这种事情,怎么看也想是被人砸场子吧。 苏培盛小声道:“就是连备用的那些个也被一并破坏……” 洛宁:“……” 107、祈福要紧 殿内, 顿时一阵肃然,不知是否是洛宁的错觉, 那一瞬间周围的人的目光似乎都看着她与苏培盛。亏得很快众人就将焦点放回了正与李氏谈话的雍正身上,洛宁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这才赶紧看着苏培盛,让他继续说明情况。 现在雍正想怎么处理,东西都被破坏了,那祈福法会还开的得成吗?天家御用的东西规格甚高,若要照常进行一朝半夕根本没法准备齐全,所以破坏的人是铁定心思要破坏祈福法会了?洛宁不知弘历那头准备得怎么样,但看起来现在不把此事推给弘历都不行了。 “娘娘, ”苏培盛忽然小声道, “法器几乎悉数被破坏,除了一样。” 洛宁心下一凛,已从读心术知晓答案。 苏培盛道:“超度尚未出世的婴孩的衣纸。” 洛宁眉头一皱,继续问道:“那本来用来超度地震死伤者的呢?” “已毁。”苏培盛简洁的说道。 洛宁不知弘历那头准备得怎么样, 但看起来现在不把此事推给弘历都不行了。重点是, 此事也不可能跟弘历无关吧?只有超度婴孩的衣纸尚未破坏,针对性太强,总不可能是刘氏自己下床干的吧? “娘娘,皇上刚才已让人前去查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意欲破坏法会。”苏培盛垂首,不时的瞄着洛宁的表情,大概是洛宁脸上的表情太过纠结,让苏培盛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 洛宁沉吟了一阵, 又问道:“刚才皇上可有指示?明日的法会该如何?” 苏培盛一顿,“皇上尚未下顶端,刚才齐妃娘娘来,告知皇上另外一个消息。” “此事先前齐妃亦派人来禀告,本宫略知一二,你暂且放着,本宫先看看这些器具再说。”洛宁没能忍住揉了揉脑袋,似乎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烦不胜烦。 苏培盛顿时沉默而来下来,殿内原本吵杂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洛宁一边听着李氏与雍正的谈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堆在一块都被破坏了的器具。 雍正没让她过去,洛宁也不主动移步过去,尽管也就是那么三两步的路子。 雍正与李氏的声音相当清晰的传入了洛宁的耳朵里。李氏一开始被洛宁委以重任,她自然也不敢怠慢,膳房小太监早就已经抓起来,至于此人的背景情况要查起来也不难,虽然雍正已经派了专人去继续调查此事,李氏却表明自己先前是负责此事的,所以她比其他人更清楚情况,于是李氏便对雍正开口请求继续协助调查此事。 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小的争执,从表面上看来,若是李氏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放手再还好不过,若是雍正所派之人继续查下去,也只能查大李氏布置的结果,那便是大大的有利,但是李氏心下却不敢放松,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本身就蹊跷,其中的弯弯绕绕或许一时半会不能完全参透,但是大局究竟如何,李氏却是明白的,现在放手固然可以脱身,但相应的,却是把主动权放弃了,甚至将主动权送往对手的手里。 洛宁虽然不再说话,却也没有放松下来,因为在雍正与李氏的交谈陷入小小的僵局以后,洛宁很快发现李氏似乎在打她的主意,就差还没开口——当初就是洛宁放手让李氏去查,是以李氏觉得现在与雍正之间的僵局,可以把她拖下水。 殿内的气氛越发的凝重,洛宁想了想开口道:“皇上,现在当务之急便是确定明日法会是否如期进行,这关系的可是天下黎明百姓的福祉,明日是早就定下的吉日拖不得,此事为先,至于李姐姐的话亦不无道理,奴婢先前的确让李姐姐彻查此事,若是李姐姐想要有始有终,自然是好的,但这两事轻重缓急却是分明的,也不应该混为一谈。” 看雍正的样子,恐怕早就不耐烦,而李氏也浪费了雍正太多的时间,洛宁这话是想打个圆场,但是这和事佬的角色,却不好做,但无论如何此时也得硬着头皮做。 洛宁心里有些忐忑,从她开口起,殿里便一阵肃然,雍正没有开口,李氏的表情也不好看。 不过很快,雍正便有了决定。雍正立刻让派人出园子,看看园子外能找齐多少器具,若是能找到三分之二以上,明日的祈福大会也有了谱儿,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待祈福完结之后再谈。而且寻找器具,与做现场查验其实并不冲突,只不过所有的人都得加班加点,待查验结束过后,再打扫与不值现场,以让明日的法会顺利进行。 这一决定,却是让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也表明,这为他们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 尽管事情还没有完全引爆,但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是罪骇人,如此看来事情只是暂时压下,一切只待祈福大会过后。 于是,众人开始全力推动明日法会的进程。亏得那人只破坏了法会的器具,却并未让负责祈福的法师与道士倒下,雍正也好端端的站着,主角与配角都在,就算没有太多的器具,却也是能从简进行的,实在不行以后再补一次便是。 洛宁倒是赌对了,明日的祈福势在必行,因为这并非仅仅是祈福,更多的却是安抚民心慰藉灾民心灵的举措。 将事情理顺了过后,洛宁与李氏、耿氏并未留在秀清村,几人一道出宫门准备分道扬镳,洛宁本身就纠结,出了秀清村便想回宫,但是却让李氏叫住了。 “娘娘……”李氏甫一开口,洛宁便举起手示意她打住。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法会,虽然此事事有蹊跷,但却不得马虎,此事皇上为了安抚人心定当压下,你们也不要随口对着他人胡诌,今天的事所有人都要暂时封口,有什么事情,留待明日法会顺利完成后再谈。” 李氏还要说话,洛宁眼睛一挑,没好气的说道:“皇上已经做了定夺,姐姐也应暂时放下此事,”洛宁的重音落在了暂且上头,“好好准备明日的祈福大会才是。” 李氏脸上看着还有半分委屈,但她很好的掩饰了下来,“娘娘,刚才在秀清村里的时候你本可以再说几句。” 她能说的已经说了,这个李氏得寸进尺是想闹哪样?虽然时间有点仓促,但是从现在开始到明日法会结束这段时间若是能好好利用起来,自然能够大杀四方,甚至能够查看弘历到底会出什么招儿。 事已至此,李氏现在拉着她也没用,她现在得好好回去准备明日的祈福大会。 沉默的看着李氏,洛宁心里最想说的那句:李氏,你适可而止吧! “娘娘?”李氏试探着开口。 “李姐姐,”洛宁冷冷的开口,“本宫该说的已经说了。” 说完,洛宁便登上了软轿,不再理会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李氏。 一回到宫里,洛宁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又赶紧吩咐汀兰将门窗关好。 “主子,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兰秀开口道,“而且很快就不受控了,若是他们出手,主子可有应对良策?”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么?”回到宫里的洛宁终于松了下来,现下正半躺在贵妃榻上,似笑非笑的说道。 汀兰急了:“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 重点是洛宁还这么不痛不痒,这不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么?若是有人刻意针对自家主子,那么首先主子招不招架得住便是未知之数了,不是她看扁自家主子,而是后宫之事本就云波诡谲,一个不好,便全军覆没。即使她们先前也做了不少功夫,却也怕真的就此沉了船。 而且此事,恐怕真心不好相与。 不过汀兰还是有小九九,自家主子这么些年倒是没有扯上过多少这些邋遢事,在皇上面前一直信誉良好,而且绝对比其他那些早已“声名狼藉”的主子要好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就算这次不幸出了状况,恐怕以皇上对自家主子的信任,皇上还是会站在自家主子这一边。更何况,自家主子还有了身孕,是了,光凭这一点,自家主子就甩别人老远。 “是了,快去让人准备明日的祈福大会,想必皇上应该会尽快找到需要的东西,明日估计还是会照常进行。”洛宁像是想到什么说道。 “主子?真的没问题?”兰秀不放心的问道。 当然不可能没问题,洛宁勾了勾手,让二人凑近一点自己,“让人去看看阿哥所那头的情况,千万别掉以轻心,李氏那头也不能放下,若是能知晓两人的动作便是最好,特别是阿哥所那块儿。” “奴婢明白。”两人皆严肃着一张脸回道。 其中凶险看起来还没明朗,但是那种山雨欲来的气势,却是已经压在了众人的心头。 洛宁折腾了本天,自然也累了,见状汀兰低声道:“主子要不上床休息会儿,养精蓄锐才能好好的应对。” “也好。”洛宁伸手让汀兰将她扶起来,忽然开口道:“你们的小主子们怎么样了?” “先前十一阿哥闹着要找你,只是被十阿哥与小公主拦着了,现下三人都睡了,恐怕是还未醒。”汀兰回答道。 洛宁点了点头。“本宫亦先睡会儿,待用膳的时候再将本宫喊醒罢。” 躺在床上,洛宁的确还有倦意,但是脑中却不停闪过这些事情的思绪,越想却是越清醒,翻来覆去睡不着。 看来没有得到阿哥所那头的消息以前,她恐怕是睡不着了。洛宁想着便坐了起来,汀兰不解的将她身后的枕头摆放好,让她坐着舒服点。 “主子,不是说歇了么?”跟了洛宁这么些年,自然也能感受到洛宁的心情,“可是还有事儿吩咐?” 洛宁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若是有阿哥所的消息,便立刻告知本宫。” “主子,别担心,”听到洛宁的话,汀兰忍不住安慰道,“事情也许没有主子想得这么复杂,现下主子还是好好休息,明日的祈福法会要紧。”说着便给洛宁按摩着太阳穴,似乎想让她放松下来。 洛宁点了点头,又复躺下。 108、道士作祟 翌日的法会还是照常进行, 虽然有些急,但之前定下章程却在关键时候发挥了最紧要的作用, 雍正在最后关头找齐了法会需要的物件与器具,虽然不比之前的规模, 却也算是完整的祈福法会,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之前已经遭受了破坏,而那人没有后招,祈福法会异常顺利的进行。 法会持续了一日,把众人搞得疲惫不堪,洛宁虽然昨日在得到了消息以后又喝下了安神汤,但是睡眠质量却没有往常好, 自然也累得发晕, 回到宫里,就见到了被雍正喊过来的老太医。 “李老,”洛宁点了点头,差点毫无形象的就坐下, 虽然洛宁知晓老太医是被雍正叫来的, 但循例——“你怎么来了?” “皇上见娘娘脸色不好,心里忧虑,便让老臣在娘娘宫里候着,”老太医肃然道,“娘娘,让老臣请个平安脉,今日众人皆辛苦, 皇上与娘娘尤甚,何况娘娘现下可不是自己一人了,若非必要,娘娘本不应该参与今日的祈福法会。” 若非必要啊。洛宁叹了口气,幸亏是熬过了,现在虽然累了些,却也没有别的特别,不过请个平安脉总是好的,特别是头三个月乃是胎儿最不稳的时候,虽然已经有了两次经验,但还是得小心。 不过……“李老,”见老太医认真给她把脉,洛宁趁机开口道,“上回你给本宫开的究竟是何药?” 老太医想也不想答道:“苦口良药。” 洛宁:“……” 这话说得真好听,洛宁用打个商量的语气说道:“李老,上次的药让本宫倒尽胃口,若是再来几次,本宫的食欲与味觉恐怕都没了。” “娘娘多虑了。”老太医道,“药是苦的,却是对娘娘身子大好。” 她当然知道老太医不会害她,但是那药是人吃的吗?但洛宁可以预见的是,若是她开口说要换几味药,说不得就被老太医给告到皇上那儿去了。 难道糕点也笼络不到他了吗?应该不至于啊……洛宁默默无语的看着老太医,老太医也沉默的把着脉,一时之间屋子里安静得很。 “本宫没什么事吧?”过了好一会儿,洛宁小心翼翼的问道。 “娘娘最近几日可是没睡好?”老太医的眉头微微蹙起,声音有点哑。 问题就是没睡好,关键是哪能睡得好,洛宁呼出一口气:“的确,最近几日事情有点杂,李老应该也略有耳闻。” “娘娘不应该被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给扰乱了思绪。”老太医直接教训道。 “李老,”洛宁打断道,“这几日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本宫自然也想好好休养安心养胎,但是事情却不受本宫所控。是不是本宫腹中胎儿有……” “暂且没有,”老太医飞快的拿起笔,刷刷刷的开始在纸上写字,“但是若是娘娘再郁结难舒几日,老臣不敢打包票。” 洛宁:“……”这明摆着是威胁吧? 洛宁苦笑道:“李老,此事你大可跟皇上去谈。” 通常麻烦都是自己找上门,特别是也许老太医不知道他们为了祈福法会压下了什么,但很快事情就铁定得有一个了断。 “皇上跟我说过,这些日子都松懈不得。”至于雍正有没有说过这些话,自然不好追究,老太医也不是会管这些事的人。 老太医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沉声道:“那娘娘也别再对老臣抱怨药苦。” 洛宁:“……” 欺负一个孕妇,老太医也好意思!!! 写完方子的老太医站了起来,“既然老臣来了,便也给阿哥与公主请个平安脉吧。娘娘最好先准备写果脯与蜜饯,但切记,不可贪嘴。” 还得限制吃果脯蜜饯!!!洛宁宽面条泪差点就这么滚下来了。 她才要告皇上去好吗?没见过一个太医敢这么嚣张的!! 不过,洛宁也只是想想,毕竟就算她真的告到雍正那儿去,现在雍正也没有这么多时间管这种事,更何况,老太医还是为她好。 话说祈福会过后,听了这么些经文,烧了这么多衣纸,本来应该越发心境平和,但是表面上得平静只能暂时掩盖地下的暗涌,若是底下漩涡过大,很快便压盖不住,浮上水面。 圆明园内,俨然呈现这样的气氛。 原本祈福完后准备走人的道士被拦了下来,道士离开本来是不应该,但是事出有因,该名道士的师傅病危,道士得赶紧回去见师傅的最后一程,这原本也是雍正默许了,但事情却出在负责调查祈福法会遭人破坏一事的官员身上。 事实上,由于要让祈福发挥顺利进行,所以昨天“取证人员”只能记录下一切不寻常,并且将被破坏的器具都拿走,所以现场是被破坏,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场并非最重要的。 负责的官员效率很高,甚至赶在了道士离开之前就把他们给拦了下来,不过这一拦,直接闹到了雍正那里。 调查的人员对待罪犯早就有自己的一套,无视了道士们的控诉,直接对着雍正说道:“此事本就有蹊跷,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本来就不应该这么早就放有嫌疑的人离开。” 道士气急,这不是事出有因吗?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官员道:“莫不是有人做贼心虚,才这么着急离开。” “你什么意思?”一个道士高声问道,所有的道士皆一脸愤怒,若是他们手里有把桃木剑,说不定就直接对着官员喊“妖孽,待贫道收了你”。 官员无视气急败坏的道士,直接对着雍正说道:“奴才的意思便是,意图破坏的人,便是他们这群人之中的一个,或者全部。” 道士彻底被激怒了,有人高喊道:“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那些是我们最神圣的法器,比我们还重,我们会故意破坏?!你不要在这含血喷人。” 场面一下热闹起来,相较于道士的怒火,官员却更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他们自然不是胡说的,官员也不把道士的叫嚣看在眼里,又直接对雍正道:“凡事皆讲证据,奴才若是没有没有个把我查出了个一二,自是不会拦着道长们的去路。” “你们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雍正脸上阴沉,声音却听不出喜怒。 “皇上,奴才们昨天彻夜问了秀清村大部分宫人的话,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并未问出个一二,但是若是把所有人的证供都串在一起,却是能得出一个结论。”官员拿出一个本子呈上。 “说。”雍正挑眉,揭开本子看里头的内容。 “并没有人看到过有鬼祟之人进入放置器具的屋子。”官员冷冷的说道,“为了祈福法会,秀清村内人员众多,晚上亦有人守夜,进出拜访器具屋子的人皆是光明正大,且有人证在旁,事实上,连道长们也没人见过有人随意进出这个屋子,进出最多的便是各位道长们。” 道士们的脸都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难看的很,“那是我们的器具,我们进去最多是应该的,但是你所谓的证据不会就是这个吧?这还不算是血口喷人吗?皇上,请你还我们一个公道!” 听着官员的陈述,雍正脸上的怒气更盛。 “当然不是,”官员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仔细想想,你们真的没有落单的时候吗?那么第一个发现出事的人又是谁?” 道士们面面相觑,似乎是想从众人之间看出个所以然来。 “是我。”一个道士站了出来,“我第一个发现的,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吗?” “怎么可能,二师兄对这些器具珍视如命,又怎么可能是破坏器具的人,”马上有人反映了过来,大声驳斥道,“证据,如果你怀疑我们,请拿出证据。” “你没有证据就胡乱猜测,”这位二师兄一脸愤怒,“莫不是你为了邀功,想早些日子破案,才想要栽赃到我们师兄弟身上,你给我们泼脏水,究竟是何居心?” 官员针对的是二师兄,二师兄却开始将所有人都一起拖下水。 “哦?”官员似乎早就预料到有这样的结果,这些个官员都不是武夫出身,都经过科举八股文的试炼,要玩文字游戏,道士们绝对不是对手,官员冷笑了一声,又看向雍正,“奴才刚才并未说完,证据里显示虽然没人看见进出器具屋子的人,却是有人发现你这位二师兄似乎与某些人过从甚密。” 官员的态度越发的从容淡定,这份自信也开始让好几个道士动摇,其中有两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难看起来,“皇上,”官员严肃的开口道,“奴才请奏,请让奴才翻查这些个道士的行囊。” 雍正看着众人,沉声道:“准了。”复又对道士们说道:“若是你们是清白的,自然不怕搜查,还不如大大方方任由他们检查,若是冤枉了你们,朕自然会补偿的。”雍正这话却是还有下半句没有说,若是没有冤枉他们……这些道士的下场,可想而知。 由于搜查需要时间,雍正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只把权限再次交给了官员以后便匆匆离开, 二师兄自然受到了重点关照,道士们也从一开始的叫嚣,慢慢的收声,虽然还有人想替二师兄打抱不平,可是也在官员的铁腕作风下闭了嘴。 事实上,昨天此人的态度并非如此,才让他们都没有保持戒心,谁知道今天事情就转了个大弯。 其中有两人一直没有开口,官员也是个人精,直接走到两人面前:“你们两个,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见两人不说话,官员又道:“你们师傅不是病危?若是想早日归去,还请将所知道的事实和盘托出,兴许本官还能给皇上求个情。” 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一眼着急看着他们的二师兄,最后扫过一众师兄弟一眼。 一个德高望重的道长忽然站了出来,语气严厉的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两个,究竟看到了什么,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虽然他这么开口,眼睛对着的却是二师兄,“不要连累了诸多师兄弟。” 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二师兄一眼,很快有了决定。 109、白热化了 祈福结束, 众人斗法也算是正式开始了,李氏的效率本来就高, 都已经查到了究竟是谁给刘氏下的药,于是接手的官员只需要理一理整件事情的脉络, 看看李氏有没有假公济私,有没有跑题,就能够拿着李氏的东西继,续查下去。 李氏有没有私心自然不是他们能够揣测的,但是不得不说,李氏做的功夫很到位,因为官员很快就拿着李氏的研究结果开始继续追查下去。 这个膳房的小太监的身世背景平日与什么人交往师傅是谁甚至收过多少银两, 统统都被翻了出来。话说一个小太监, 兜里连带床铺里翻出来的却连十文钱都没有,在这宫里自然是有钱好办事,平时不还得孝敬孝敬一下老太监,试问十文钱又怎么能在宫里生活下去。不过有时候凡事总有例外不是?宫里也是有有钱人自然也有没钱的人, 所以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前几日刚发了月俸, 就一个小太监而言,身无长物,又没有买东西寄出去,就算喜欢小赌两把,也不可能输光全副身家不是,重点是,前些日子这个小太监出手豪爽, 更有一夜暴富之嫌疑,看着许多人眼红,现在又怎么会只翻出了十文钱。关于这一点,有很多小太监证明前一阵子这个小太监出手忽然阔绰,前天还能随手扔出一两银子出来,私下的财产又怎么会只有这区区十文钱。 官员一看,自然知道其中有猫腻,当即便死盯着这点不放,顺藤摸瓜过后,拉出了不少事儿。 无论小太监说什么,都能被官员直接反驳回去,一来二去,小太监被问得驴头不对马嘴,一下就露出了马脚,让官员抓住后就直接往死里戳,加上李氏从旁煽风点火,又找了一个人指证这个小太监前些时候的富贵作为佐证,很快就翻出小太监的一二三事。 很快他们就从这个小太监,查到了张起麟的身上,但是张起麟是谁,是雍正宫里的二号人物,李氏身居高位自然不怕他,但是为了不让他跑掉,只得默默开始调查,李氏虽然想插手,但是由于官员查案的方向不一样,所以最后一点李氏没能参与。 一查自然不得了,虽然张起麟小心谨慎,但是他与弘历之间的互通款曲却抵不过层层追查,李氏也见时机成熟了,又怕失了时机,便上禀了雍正,把人都叫齐了,来个各方会审。 李氏让人来请雍正的时候,雍正正在洞天深处检查各皇子的功课,于是直接把人都带上,一个不落,甚至让人把查道士那边的官员也让人喊了过来。 这次两头的效率高得难以置信,之前那些后宫案件若非查个三四天都没个眉目,这次几人一出手,一天半不到就能见个所以然,效率不可谓不高。 众人一到,洛宁的读心术全开,直接这么一收,所有的事情便抓了个一清二楚。 殿内此刻喧闹无比,就连雍正已经到了,都没能阻止众人的声音。 雍正脸色一沉,把众人都唬了一跳,一下便安静了下来,接着雍正带着洛宁等人落座,整个殿内的气压也开始下降。 “有了结果了?”雍正冷冷的开口问道。 李氏这回倒是沉住了气儿,由着查刘氏案的官员陈述案情与脉络,雍正的脸色一沉再沉,终于殿内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完全停了。 “他承认了是他下的药?”雍正看着跪在殿中央的小太监,怒声道:“你自己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小太监本来这几天就被轰得神经衰弱,能支撑到现在已经不易,一听到雍正发问,腿直发抖,声音都开始哆嗦了,“是、是是张公公……” “哪个张公公?”雍正皱眉看着供词,“张起麟?” “就是张起麟张公公。”小太监闭眼,一咬牙说道。 张起麟当下就被抓了起来,大声喊道:“冤枉啊,奴才冤枉啊皇上,别听这小人的挑拨离间,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又怎么会” “闭嘴!”雍正一个杯子朝着张起麟砸了下去,又瞪了小太监一眼,冷道:“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朕说清楚!”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讲张起麟怎么找到他,又怎么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下的药,事情经过很快就串了起来,本来供词也写了个一清二楚,但从证人的嘴里说出去,却更有真实感。 “呸,”张起麟听着听着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撕了你的嘴,让你胡说八道!” 官员趁机把张起麟收买小太监的证据都拿了出来,这一下,矛头便指向了张起麟,直接堵住了张起麟的那张嘴。 张起麟没得话说,雍正还没开口,张起麟又被另外一位官员给控诉了,“皇上,臣亦查得一事。” 雍正的脸已经黑如锅底,“说!” “臣奉旨查祈福器具被破坏一案,亦与张公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嫌犯王克也承认是自己亲手破坏了道具,然后贼喊捉贼的让众人发现,据他的供词说述,亦是这位张公公收买了他,而证据,就是我们在他的道袍的暗层所搜出的十数张银票。” 雍正又抄起手边的东西张起麟砸了过去,厉声道:“狗奴才,你可知死罪,谋害皇嗣在先,祸害天下黎明在后,朕将你凌迟都不能泄我心头之恨。”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奴才冤枉啊,”张起麟死磕着头,老泪纵横,“奴才实在冤枉,都是他们在冤枉奴才,奴才怎么敢,就算天借个胆子给奴才奴才也不敢啊!” “说,究竟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谁给你壮得狗胆?”雍正眼中怒火喷溅,如若不是还得留着张起麟查出这幕后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雍正早就让人拖下去凌迟后喂狗了。 “奴才,奴才……”张起麟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奴才罪孽深重,如若奴才说实话,能否留奴才一条全尸?” 雍正怒极反笑并不答话,还想全尸?不拿他的宝贝喂畜生都对不起自己,殿里的人听见他的话都像看妖怪一般看着他。 “是淑贵妃娘娘指使奴才的,这些事全都是淑贵妃娘娘让奴才做的。” 殿内倒抽一口凉气的人比比皆是,反观洛宁,却依旧是从容不迫,洛宁的声音偏软,语气却很是凌厉,“本宫指使你,首先可不说人证物证,你可说得出本宫何时何地指使的你?你说这些都是本宫让你做的,你大可以直接说说本宫的计划,既然你执意指证本宫,本宫亦不介意你将事情和盘托出。” 张起麟一愣,被洛宁这一发问,他没能立刻开口,便失了先机。 “泼脏水也有个限度,本宫与你素无交情,又怎么会指使你做这些渐渐天诛地灭的肮脏事,你若是能说出个所以然,而本宫又反驳不了,这脏水本宫收了。”洛宁见好就收,声音也越发的冷,“不过,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开玩笑,她的行踪本来就在后宫众人的监视下,所以她从来不亲自动手,找人也是九曲十八弯之后才把人找来,更何况,雍正派人护着她的安危,就算不是时时刻刻都被监视,但是除却这些时间,她根本就没法找张起麟,事实上,就连她宫里的人,都没有一个跟张起麟亲近的。 “皇上,臣有一事想说,”查给刘氏下药案的官员顶着巨大的压力站了出来,“根据奴才查得的证据,张起麟与四阿哥之间的私下来往甚多,奴才却从未查得张起麟与淑贵妃娘娘之间有交集,此事恐怕另有内情。” “大人此言差矣,你没能查出来,并不代表没有,奴才与四阿哥之间清清白白,”张起麟仰天大笑,泼脏水更是不留情面,“你们都被她骗了,这个女人蛇蝎心肠,心狠手辣,连刘答应肚子里的龙种都不放过。” 洛宁瞅了一眼雍正,发现他面上的愤怒根本压不下来,但这样的表情却越是对她有利。 雍正随手又抄起一方砚台朝着张起麟砸过去,“狗奴才,淑贵妃哪是你肆意诬蔑,蛇蝎心肠的究竟是谁,是你,还是另有其人?”他忽然朝着弘历望了一眼:“弘历,你给朕也跪下。” 这话,倒是直接给洛宁撇清了关系。 洛宁心下一定,雍正的信任绝对让她处在了上风,而张起麟就算凭空捏造,也没有可能拿出真正的证据,倒是他与弘历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的证据绝对有不少。 “皇阿玛,此事与儿子没有任何关系,儿子只是与张起麟说过几句话,与他并无过多的交情。”弘历朗声说道。 “哦?”雍正直接翻到其中一页,迅速的撕了下来,揉成团直接砸到弘历脸上,“打开来看看里面说的什么?” 弘历手有些发颤的打开纸团,“这全然是诬蔑,”弘历狠声道,“儿子没有做过!” “弘时,你也跪下。”雍正并不急着骂人,又把三阿哥弘时给拖了出去。 眼见自家儿子被揪了出去,李氏急了差点蹦出来求情,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是眼神里带着些焦急。“皇上,”李氏努力保持平静的开口问道,“为什么弘时亦要跪下,此事本与他无关!” “张起麟?”雍正没有理脸色焦急的李氏,冷冷的朝着几乎跪不住的张起麟道,“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雍正见他又不开口,忽然拿出一样东西,然后让苏培盛拿下去给弘历与张起麟二人看,“看看这是什么?” 跪在地上的弘历身子一颤,张起麟颓然的倒坐地上。 一直在张望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李氏忽然认了出来,低声呼道:“那不是奴婢从福生寺派人送回来的锦囊吗?” 苏培盛从锦囊里拿出一张纸与另外一个锦囊,李氏忽然站了起来,“等等,里面的锦囊不是原本的那个,颜色好像不对。” 雍正瞅了李氏一眼,让李氏立刻噤声。“苏培盛,念!” 苏培盛毫不犹豫的打了开来,但在念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然后便朗声念道:“何为邪鬼何为神,神鬼如何两不分。但管信邪修正外,何愁天地不知闻。” 苏培盛念得战战兢兢,在场人士的内心无不惊涛骇浪。 “何为邪鬼何为神,”雍正讽刺的说道,“今日你们倒让朕看到了一幕神鬼如何两不分的好戏。” 110、雍正出手 何为邪鬼何为神, 神鬼如何两不分。 洛宁默默的念着这两句,却不由得想:后宫哪来的神, 一个两个都是邪鬼,就是她逃避了这么长时间, 双手也不是干净的。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洛宁眼睛一转,偷偷看了雍正又看了弘历一眼,而后读心术让她发现了一件事——锦囊里的内容并非弘历所掉包的内容。这就能解释了为什么洛宁在听到苏培盛当众念出诗文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怪怪的,因为当初她从弘历那儿获取的消息并非这几句诗文。 弘历的脸色越发难看,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四句话究竟是不是出自于他之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所换的内容自然是于己方有利的,断不可像这几句诗文一般, 虽看着像暗示, 却并没有真的偏向哪方,顶多便因着送来的人是“李氏”,这几句诗文看起来就有些讽刺。思及此,纵使弘历努力想保持镇定, 但心里却已经惊涛骇浪风起云涌, 身子也忍不住微颤起来。 洛宁垂眸,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滋味。锦囊一直捏在雍正的手里,内容当然只有他自己知晓,如果这不是弘历所换的内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锦囊里的内容再次被掉包。 而这次掉包的人,却是雍正。 雍正,出手了。 怪不得李氏道锦囊的颜色不大一样, 若是她看过锦囊里的内容,那么在掉包前锦囊的内容应当只有李氏与雍正晓得,但在弘历掉包后,李氏为避嫌没看,当时的锦囊内容只有弘历与雍正知道,若是雍正没有当众公布出来,那么这个锦囊就永远埋葬在历史的洪流里。而现在雍正拿了出来。 现下的情况便是,李氏发现锦囊被调了包,却不知道雍正将锦囊里的内容再次掉包。由于锦囊里的内容太过于“不偏不倚”,所以李氏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在雍正拿出锦囊的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锦囊很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弘历有口难言,各种揣测都纷纷涌了上来,最让他惶恐的揣测是雍正很可能是要对付自己了。弘历想开口撇清,却怕最后自投罗网,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雍正得到了最大的主动权,其余两人因为不知道雍正会怎么出招,只能处于被动的境地。 洛宁得出这个结论,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放轻松,抑或是应绷得更紧。 如果这四句诗文是出自雍正之手,那么显然是雍正这次真的铁了心。 某人看起来就很危险了。思及此,洛宁努力控制自己的脸色,希望不要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为了转移注意力,洛宁开了读心术朝着众人散去。从雍正开了口开始,殿内众人的无不战战兢兢,但凡有哪么一两分心虚的人,都怕雍正下一刻伸手一指,自己便入了邪鬼的行列。 而弘时,便是其中之一。 殿内因为雍正的话儿陷入了一片死寂,虽说弘时跪得笔直,但开着读心术,洛宁自然也读出了弘时心里的忐忑——明明殿里一个二个的证据都指向张起麟与弘历,弘时又怎么会突然被点名了?现下殿内审问的事情与他并无太大的干系,但弘时却怕雍正点名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自从他中了“巫蛊之术”被查了出来而后又康复后,他虽收敛了不少,私底下的小打小闹却从未停过,万一雍正全都看在眼里,在这种节骨眼上被抖了出来,以后他的日子会更难过。 此时弘时越想越害怕,眼睛不由自主的转向自家额娘,终于发现自家额娘也看着自己,母子连心这话是没错,弘时见李氏看着自己的时候微微的摇了摇头,顿时心安下了不少。弘时垂下眼,刚刚被雍正点名让他有点自乱阵脚,此事自家额娘的确有参与,但是现在证据指向,所以他谋定而后动,等着雍正出招再行下着会比枪打出头鸟要强。 万一雍正只是打算将浑水再搅浑,那他原本只湿了一点脚,却因为冲动了自己跳下浑水,还不知道雍正究竟想把这滩浑水的搅得多深,万一一个不小心成了灭顶之灾,若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不是愚笨不堪可以形容的境地。 不仅是弘时,其实殿内每一个人都有这种侥幸的心理,毕竟现在证据没有指向自己,所以他们除了有那么一点小侥幸,更多的却是看热闹,包括洛宁自己,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雍正这一招,果然妙极。 在场的人,也许唯一一个能够低于惶恐的平均水平线的人,只有洛宁,因为就在刚才,雍正已经亲自帮她撇清了。洛宁偷偷的在心里画了个十字,默默的说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只不过,为了完全撇清,洛宁还是忍不住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提心吊胆。 话说弘历并非没有后招,却没料到李氏能这么快给予反击,直到他反应过来,他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不遑多让的制造出更多的证据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氏不仅“找”到了他与张起麟暗通款曲的证据,就连雍正,似乎也打算落井下石。弘历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直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 “怎么都不说话?”殿内的低气压一直未能散去,雍正先前开口,但在那句话后,却足足顿了有半刻钟,由着殿内众人的心思不断的猜度他的话里意思。 究竟谁是邪鬼,谁是神? 自然没人敢认自己是邪鬼,但也不会有人冲出来带神。 洛宁却觉得这样的诗文,却更像是出自福生寺的得道高僧之口,不仅提醒了雍正分清邪鬼与神,就算中间邪鬼作祟,最后却依旧能拨.乱反.正。 雍正换了锦囊的内容,那么雍正心中的邪鬼所指是谁便显而易见了。 所以现在的乱局便是,就怕你不搅乱、不趟浑水,只要谁敢出手,雍正似乎就有把握将人揪出来。 “不能说,不想说,抑或是不敢说?”雍正的话音里带着几分嘲讽,“朕为何要将几句话公之于众?有没有人能告诉朕,这几句话里的意思?” 听到雍正的话,洛宁的脸色有点古怪,只有她自己知晓,那是因为几分幸灾乐祸不能浮上面,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努力压制住,她不太感想自己脸上究竟什么表情,因为她正努力的让自己面无表情。 在殿内各人都努力屏住呼吸的时候,雍正开始点名,这一举动让众人的呼吸开始紊乱起来—— “弘时?”雍正望着依旧跪得直挺挺的弘时,突然发难。 “儿子……”被雍正的声音吓到,弘时的声音在发颤,半天发不出余下的话。 等了半天的雍正嘴角扯了扯,转而望着正低着头的弘历:“弘历?” “儿子……”弘历一咬牙,“儿子认为这几句诗文的字面意思浅显……” “浅显?”雍正打断道。 弘历心里狂跳,却不得不继续接话道:“儿子只说字面意思,但仅寥寥几句,却……”弘历说不下去了,这几句话太过意味深长,无论他说什么,无疑都会跳进雍正的陷阱。 但是不答话,却何尝不是掉进了雍正预设的陷阱。 雍正冷笑道:“何为邪鬼何为神?如果朕没有理解错,大师的这几句,是在提醒朕,朕的身旁,既有鬼亦有神,对吧?”他没有指着谁回答,因为跪在下面的几人已经几乎跪不稳,最为无辜的弘时,腰脊也近乎撑不下去。 “那么……究竟谁是鬼,谁是神呢?”雍正声音轻柔,语气却极为凌厉,谁都不敢此时与雍正对视,因为敢,并不代表坦荡荡,更因为,在场的人没有谁真真坦荡荡。 没人答话,雍正又自顾自的说道:“神鬼如何两不分?这句便是在提醒朕,要分清鬼神,你们道,朕此刻有答案了吗?”雍正顿了顿,语速又加快了几分,“亏得最后两句是‘但管信邪修正外,何愁天地不知闻’,换句话便是,你们谁有什么心思,朕最后都能识破。” 雍正冷哼了一声:“弘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弘历心里翻江倒海,更让在场的诸人皆出现了顿悟的神态,尽管众人心中所想也许不一样,但很显然,弘历大势已去。 刺人的目光都投放在弘历的身上,弘历深吸了一口气道:“皇阿玛,儿子有话要说,儿子不知谁是邪鬼,亦不知邪鬼是否真的存在,但儿子现下却认为此事只是有人无中生有,又或者该这么说,有人意图挑拨离间。” 雍正眼睛一眯,露出危险的目光。 这一番说话虽然是弘历放手一搏,但在众人耳中,便更像是他在垂死挣扎,有几人甚至露出了几分不屑的表情,在雍正明摆着要对付弘历的时候,他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是想干什么? 李氏脸色一白,弘历这几句话,或许并非万全针对她,但是锦囊却是她带回来,若说这挑拨离间之人,她自然排第一个。 不过李氏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皇上,”李氏道,“奴婢有话要说,奴婢派人带回来的香囊的颜色要深些,只是奴婢当初并未看到锦囊的内容。”所以她并不知道锦囊里的内容。 言下之意,便是有人刻意掉包了。 111、何人为神 “齐妃, 你的言下之意便是这锦囊被人掉包了?”雍正嘴角似笑非笑,只扫了李氏一眼, 就让李氏差点坐不稳。 “奴婢、奴婢……不能完全肯定。”李氏支支吾吾的说道。 “是吗?”雍正语气越发冰冷,“但为何朕却觉得, 这几句诗文,极有道理。” 他能由着你胡扯,由着你想要力挽狂澜,但若是狂澜过大,又如何能挽救?这分寸一直把握字雍正的手里,只要他想,他能将你搓圆按扁。 雍正并没有给她继续锦囊掉包的话题的机会, 于是李氏也不敢随意接话, 但看这架势,雍正似乎已经不管这锦囊内容掉包与否,亦把枪头对准了弘历,李氏又不甘心就这么揭过了, 就在她举棋不定之际, 雍正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张起麟,朕再问你一次,你与弘历之间,究竟有无谋算那些个大逆不道之事?”雍正厉声问道。 听着雍正的话,此时张起麟正死死的咬着唇,他刚刚已经承认了自己有参与这些事情,却没有直接供出弘历, 现在雍正这么问,定然是已经不打算留弘历,那么他们之前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有成功的机会。 张起麟看了一眼弘历,发现弘历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但身上颓气却已经掩盖不住。 张起麟本想再帮弘历一把,但却没能发现,殿内因为他的沉默已经寂静了相当一段时间,没能第一时间回应,便等同一件事。 雍正忽然嗤笑了一声,才将张起麟惊醒过来,他还想开口的时候,雍正的手狠狠的拍向了桌面上,“弘历,张起麟可是默认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上,奴才并没有……”眼见弘历攥紧了拳头,张起麟想要开口却已经磕磕巴巴,最后连话都说不下去。 事实上,弘历现下最纳闷的是,他与张起麟见面极其秘密,他亦刻意避开了人,又怎么会被人知晓,他默默的环视了一周,目光止于雍正的神情里对他的冷嘲热讽。 “为什么?”弘历莫名冒出了一句话,他的声音莫无比的阴冷,似乎带着无尽的绝望,让在场的人皆心下一寒。 雍正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曾经最看好的儿子。 “为什么?”弘历抬起头,怒目圆睁的望着雍正。 雍正拿起一本书砸了过去,勃然大怒道:“孽障,你还敢问为什么?你倒是说说看,朕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何曾有珍惜过一分?” 弘历颓然跌坐在地上,心知他刚刚一松口,便大势已去。 事情开始急转直下,在以肉眼可见得速度大逆转。 “儿子的确掉包了锦囊的内容。”弘历冷然道,“但若非有锦囊这一出,儿子又如何掉包。” 雍正怒极反笑:“只需你承认便可,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留了个话尾,却令当事的某人不寒而栗。 “儿子纵然调了包又如何?何为邪鬼何为神,皇阿玛真的知晓么?”弘历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锦囊,本就是齐妃坑害刘答应的证据。” 李氏脸一阵红一阵白,但自然也不会让一只落水狗继续泼自己的脏水:“四阿哥,休要含血喷人,福生寺的大师亲手交予本宫,本宫只是受人之托,至于刘答应,害刘答应的小产的不是你吗,四阿哥?” 弘历呸了一声:“刘答应的肚子究竟是怎么没了的,你比其他人更清楚。” 李氏冷笑道:“四阿哥的脏水泼得可真顺手,唐大人,交予皇上口供,你可有再留一份?证据在那儿,若非你将参j当做人参送与刘答应,她又怎么会因为呕吐不止而小产,此事,张起麟不是已经默认了吗?还容得你狡辩?” “最毒妇人心,齐妃,以前你害了我额娘还不够,现下不放过刘答应,”弘历道,“那‘锦囊妙计’本就是你一手策划,那就是你想要嫁祸于人的证据,若非你挑拨离间在先,我又怎么会一时冲动。若是我不动手,现下我恐怕是连自己怎么死都不晓得。” 好一个冲动!李氏忽然反应了过来:“四阿哥,你已经承认了你做了哪些龌龊事,为何还要拖无辜的人下水,若是为了你额娘,本宫现在就告诉你,你额娘本就罪有应得,当初她已承认,现下你却算在本宫的头上,这是何道理?” “李氏,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知晓。”弘历也撕破脸,“这些年来,你自问害过多少人,连我额娘……”他沉下声,声音里甚至带着点哭腔。 见两人相互指责,雍正没有开口,似乎想要冷眼旁观这残局,这些年来李氏与弘时恶斗,相互之间都知道对方不少黑历史,这下开始互抖。 两人不急,但是有人急了,弘时在李氏准备回嘴的时候,忽然急急的低吼了一声:“额娘!” 李氏忽然噤声,她本是气红了眼,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于是对于弘历的指责皆没有撇清,这下发现自己差点铸成大错,冷静下来才看清楚了殿内的形势。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每拍一次,便惊心动魄一回。 “朕早就说过,今日你们让朕看到一出鬼神如何两不分的好戏。”雍正的声音}人得荒,“若非你俩,朕亦不知这鬼神神鬼原来早就将朕的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李氏变了脸色,开口争辩道:“皇上,你休听他胡说,他自知不保,便想拉人下水,他诬蔑奴婢的那些个事儿,奴婢自问从来并未做过。” “哦?从未?”雍正冷冷的反问道。 从李氏被弘历一同绕了进去,形势便不对劲了。 雍正的反问亦让原本信心十足的李氏愕然,一时亦无法判断,雍正到底有没有心对付她。李氏的心越来越冷,特别是在回想自己刚刚在殿内与弘历逞口舌之快时候的表现…… 李氏咬咬牙,“请皇上明察。” 洛宁从头到尾未发一言,事实上,殿内除了雍正、弘历以及李氏的声音外,鲜少有人发出声音。她也有点摸不准,雍正究竟是想只针对弘历,还是连带着李氏也一同拿下。 此事或许的确是弘历没能及时做好准备,但这次栽了,却是因为雍正有心,可怎么看,雍正本身就没打算要插手李氏这条线,所以也许怪就怪李氏自己口没遮拦? 见雍正没反应,李氏自然心有不甘,她那双漂亮的眸子一转,便看到了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洛宁,忽然计上心头。就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洛宁忽然说道:“皇上。”但洛宁这一声后却停顿了一下,让雍正亦有些诧异。 李氏本想请洛宁开口,既能打破现下殿内沉默的气氛,又能让众人产生一定的怀疑,毕竟此事极为敏感,雍正并未将她完全划入邪鬼的行列,此时如果她放下身段求洛宁帮忙,只要说一句“贵妃娘娘,你也说句话”云云就能把洛宁也一并拖下水。但这一计,却完全败露在洛宁的读心术下。 刚刚那样的节骨眼,洛宁本来不打算插话,但是如果她不开口,李氏的计谋得逞,那她本来大好的局面,说不定就得歪一半了。 洛宁本想着怎么为自己圆话,哪知小腿忽然一抽,让她脸色一变。 “何事?”雍正没能听到洛宁后续的话,不由得转头看了洛宁一眼,于是就这么巧,雍正便看到了洛宁变脸色的样子。 雍正又望了洛宁一眼,怕她是身子哪儿不舒服,便当机立断道:“从现在开始,齐妃、弘历、弘时三人禁足在自己的园子里,至于张起麟等人,收押天牢,等候发落。此事你们将所有的证据都整理一遍,明日交给朕,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议。” 雍正三下五除二就把相关人等给解决了,快得甚至让人无法理清事情究竟是怎么起的头,洛宁那充其量只算得上半句的话,居然让雍正一下就快刀斩乱麻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在所有人都还出云里雾里,没反应过来的状态的时候,雍正已经协洛宁先行离去,留下一殿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如果洛宁不是当事人,一定会吼一声:这绝壁是烂尾了吧?! 雍正带着洛宁回她的住所,又让其他宫人离开。而后不到一刻钟,老太医便匆匆赶到,一进来便让雍正勒令他赶紧给洛宁把脉。 洛宁心里有点不安,因为除了刚才脚抽了一下,她的确没有不适的感觉,但是现在她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对雍正坦白。重点是如果她不开口,老太医也能检查得出来她没什么事吧? 洛宁正想着,发现老太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于是洛宁张口便道:“其实奴婢……” 老太医抢着说道:“娘娘本就气虚脾弱,底子依旧有小寒,虽说几个月前老臣曾经给娘娘补过,但因着后来事多,娘娘的身子尚未能补全,现下又怀了一胎,依老臣看来,娘娘还是得以温补的方式继续补身子。” 老太医这一开口,洛宁便把“没什么”这几个字给吞进了肚子里,只是越听越不对,她身子又这么虚吗? “其实奴婢也只是稍微有些不适,”洛宁赶紧说道,“听李老的话,想来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洛宁刚说完,两个不赞同的眼神便齐齐朝她看过来。 112、降罪后续 不管有几个不赞同的眼神, 身子还是洛宁自己的,她本就是想打断李氏, 自知也没什么问题,况且读心术还告诉她, 老太医就是看穿了她的小伎俩才为她解围,这会儿她也安下了心。 雍正比自己更紧张,这个事实让洛宁的感觉很复杂。 看着雍正开始询问老太医这和那的,又让汀兰全部记下来不容有失,最后实在忍不住的洛宁终于给自己自辩道:“皇上,奴婢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绝对比雍正有经验,现在看来自家小四是没有问题的。 然后, 某人被雍正瞪了一眼。 无奈之下, 洛宁采取了曲线救国的战略,把小包子们都喊了过来一个一个给老太医把脉,最后还把依旧留在洛宁这儿的雍正也一道拉了过来,美其名曰道:“身为阿玛可得说话算话, 要做儿女们的好榜样。” 看着几只包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雍正总觉得自己被几只包子和洛宁合伙给坑了。 “老太医,阿玛怎么样了?”小弘晔口齿还算清晰,就是开口的时候与口水黏糊在一起了,听起来糯糯的很是可爱。 老太医径自忽略了雍正的略带警告的表情,又扫了洛宁一眼,最后看着正以期待的眼神望着他的小弘晔,“你皇阿玛身子有点虚, 需要好生调养” “阿玛身子也不好吗?”小弘晔还小,眨巴眨巴眼睛就反问,“也要和额娘一样喝臭臭的药?” “李老。”雍正“咳”了一声,又丢了好几个疑似警告的眼神过去。 大了几岁的小弘昊似乎没有看到雍正这一出,赶紧给自家弟弟兴冲冲的解答道:“弟弟,额娘不是身子不好,是又有了弟弟妹妹啦!” 小元宵纳闷了,“砰砰砰”的小跑到雍正面前,指了指自己,“我不是妹妹么?”又指了指小弘晔,“圆圆不是弟弟么?” 洛宁、雍正、弘昊、老太医:“……” 显然以小弘昊是没法解释弟弟妹妹这个词儿,他只知道元宵汤圆是弟弟妹妹,跟他一样是从额娘的肚子里蹦出来的……但为什么额娘肚子里的就是弟弟妹妹,这种这么深奥的话题他是没法明白的。于是他求助似地看着洛宁,洛宁呆滞了一下,慢吞吞的对着求知若渴的小元宵开口道:“晔晔是弟弟,元宵是妹妹,额娘肚子里又有了小娃娃,他就是你们仨的弟弟或者妹妹。” 看着似懂非懂的小元宵,雍正打圆场:“好了,以后你们可不要闹你额娘,要让她好好休息。阿玛不在的时候,要帮阿玛保护你们额娘。” 雍正转移话题的能力的确很了得,顺着元宵和弘晔的话就开始教育他们要尊老爱幼,兄友弟恭,而自己的健康什么的则是半句话都不提。 到了晚上洛宁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的时候,雍正摸着洛宁肚子的手一紧,眉头一皱,似乎有点不高兴。洛宁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决定不直接挑战雍正的神经。最近事情太多,雍正肯定忙得很,也绝对不想人指手画脚,她现在如果再拿这件事烦他 但如果雍正真的炼制丹药,她就得想办法阻止, 见洛宁不说话,雍正正想开口,就听见洛宁突然喊了一声:“哎呀!” “怎么了?”雍正被吓了一跳,“又脚抽筋?” “……不是,”洛宁辶艘幌拢芸旎氐溃骸芭竞鋈幌肫穑袢蘸孟癫挥Ω萌煤腙凰侵居钟性辛恕1暇剐19拥淖彀筒夭蛔。挡坏妹魅站痛顺鋈ァ! “不打紧,”雍正想也不想回道:“今日若非担心你的身子,本来朕便打算当场处置了他们,待这两人朕的旨意下了,你便不用再受着藏着掖着的委屈了。” 洛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以前公司有人怀孕了三个月才肯告诉大家,说是宝宝小气,若是太早说了出来,宝宝就会不高兴,也不利于保胎。她这肚子才一个月不到吧,想来,这也不算是委屈。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洛宁有点困,就连雍正在她耳边耳语的时候,她也只听了一半,就败给了倦意。 雍正如何处置几人,在第二日的时候几乎整个后宫与朝堂都知晓了。 弘历给圈禁了起来,至于李氏则被遣送到了皇宫,虽然她的妃位并没有被夺,雍正却让苏培盛告诉她,雍正逢年过节都不想再见到她,还丢了一箱子经书给李氏,让其好好的待在院子里闭门思过诚心礼佛,少在那儿兴风作浪。至于弘时,虽然并没有被圈禁起来,却也再一次被投闲置散,雍正似乎早就看出了弘时在背后的动作,直接将他暗地里培植的势力重新打散,苗头再一次被扼杀在摇篮里。不仅如此,雍正过后还一点一点的清算已经开始有站队趋势的人,当然这是后话。 对于这三人,雍正没有再一次拖泥带水,这也似乎明着告诉三人,他们想要问鼎他身后的位置,再无可能。 所以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因为洛宁在殿内突如其来的一句“皇上”之后再无下文,却让雍正判决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这少不了让宫里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众人皆不知洛宁那一句话究竟代表了什么,但仅凭两字就让雍正加快了决定,当今世上也许只有淑贵妃一人而已。而宫里的风声洛宁并非一无所知,但传言的指向却越来越向她已经越发稳固的地位发展,有几把恶意中伤的声音却在一两天内消失。 话又说回来,其实相比起弘时等人被降罪,关于洛宁的传言也就小巫见大巫,毕竟一次两个成年皇子与一个后妃几乎被连根拔起,影响究竟有多大?如果弘时与弘历不算,雍正亦只有一个成年皇子弘昼,那么雍正会将帝位交给这个总是没个正经的荒唐皇子吗?除了弘时之外,福惠也即将成年,福惠是敦肃皇贵妃的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儿子,又与淑贵妃交好,甚至可以说从小长在洛宁的身边,但是洛宁却自己有二子一女,这么看来,形势就有些微妙了。 想来弘昼总是容易忽略的一个,虽然也有一个裕妃额娘,但两母子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争权夺利之心,而福惠虽然聪慧,但毕竟年纪还小,雍正这几年身子不好, 至少现阶段看来,雍正并没有对自家的四个儿子又任何的表示,但几乎无微不至的护着洛宁,却无一不表示着裕妃与弘昼这一支,能够捡漏的机会并不高。 经过弘时弘历一役,朝堂里里外外的走向开始变得有点混乱,因为众人摸不着雍正下一步究竟会如何走,但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雍正却暗地里清算了不少人,似乎已经开始慢慢整顿整个朝堂的秩序。 因为抽掉了弘时与弘历的人脉,雍正很忙,而洛宁也不遑多让,还好有一个比较听话的裕妃在旁帮忙,还有一些诸如张起麟之类的已经被雍正自己清掉了不用洛宁动手,所以洛宁只从旁指挥,在几日之内,总算将这些人留下的手尾给清理干净了。但这并非最令她头痛之事,最令她头痛的却是她得找个适当的时机公布自己有孕的情况,可刘氏刚小产不久,宫里的风波刚平息了不少,于是洛宁每日在开晨会的时候开足了读心术调查众人的情况,自从有刘氏这个前车之鉴,是个人都知道这事儿便绝对不能大意,亏得害喜的症状还未出来,还能让她有时间考虑。 而此时,提升份位的事情又开始提上了日程,齐妃虽然依旧是一宫之主,却再也回不到权力的中心,现在因为少了齐妃,后宫主位便只有一贵妃,一妃,无嫔,若干贵人常在答应的格局,用洛宁的话来说就是人手看起来严重不足。由形势来看,这绝对是大好的机会,而这段时间,洛宁与耿氏的宫里几乎是门庭若市,就算洛宁有时候闭门谢客,也有许多人在外头等候。 谁会晋位,先不说待遇大不同,有的时候一级绝对是天上与人间之差,比如从贵人到嫔,是一宫主位与什么都不是的差别,于是这郭贵人李贵人傅贵人谢贵人是争蹦了头,至于其他的常在与答应,还不够资格越级,其一不合礼数,其二雍正大抵也不会允许,但这嫔位究竟要如何处置,对外还是未知之数。 但私底下,洛宁与耿氏拟好了名单,与之前有李氏有份参与抉择的名单并无太大的不同,很快,名单便送到了雍正的桌面上。若非前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众人早就升了份位,雍正也只是看了看洛宁拟定的名单过后,便点头然后下旨。 不日,旨意便下来了,这回有不少答应升常在,常在晋贵人,而被封嫔则有三位。 不知是不是因为雍正也觉得后宫的格局有点单调,所以这一次一口气晋傅贵人李贵人以及郭贵人。傅莹与洛宁从一开始便交好,要说晋位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她又得洛宁的暗示,但旨意还没下来心里也还是忐忑,这下旨意一下来,便想去找洛宁道谢,哪知她去到洛宁宫门口的时候,遇到了晋升为礼嫔和品嫔的李氏与郭氏吃了洛宁的闭门羹,而她没想到是,连自己也吃了洛宁的闭门羹。 113、长生不老 话说洛宁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 近几日早晨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孕吐的症状,头一两天的时候还好些, 但也吐得七荤八素一塌糊涂,脸色极差, 一开始还能用脂粉遮住,晨会过后就闭门谢客,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洛宁没多想就决定公开。 这也是为什么这日三位新晋嫔吃了闭门羹的最大缘故,洛宁没有上妆,脸色很是难看,刚刚又吐得浑身无力, 于是只好谁也不见, 不过洛宁也不打算真的完全拂了三人的脸面,倒是派了兰秀、汀兰、小春子一道出来聊表安抚三人,见洛宁将身边最为信任的宫人都派了出来,其郑重其事的样子倒让原本就不敢怎么样的三人心里又一次的舒服了不少。 “娘娘没事吧?”傅莹担心的问道。 “雅嫔娘娘有心了, ”兰秀知礼的福了福身, “主子身子不大爽利,已经请了太医前来,各位娘娘不必担心。” 礼嫔与品嫔自然不甘示弱的开始关心起了洛宁的身体,很是殷勤,生怕问少了会吃亏一般,两人也知道雅嫔与洛宁交好自己不能比,只能从其他的方面加分, 比如,贵妃娘娘身旁的这几个。 于是三人回来的时候手里都拿得盆满钵满。 见三人进来,汀梅羡慕的对着洛宁说道:“主子主子,这回派了姑姑和汀兰她们,下次该轮到奴婢和小迎子了吧?” “自然有你们的份儿,谁都少不了,”洛宁懒洋洋的扫了兰秀三人一眼,抿了口温汤,又道:“新晋了这么些人,兴许还能再排上一轮呢,再说了,待明日本宫宣告本宫有孕之事,这送礼过门的人还会少么?” 一屋子宫人都开始热血沸腾了,这可是洛宁开的金口能够明目张胆的受贿,于是众人开始齐声高呼:“主子英明!” 用别人的钱财替自己收买人心什么的不要太给力! 原来,洛宁本来就打算明日公布自己有孕的消息,不过她考虑的也很周到,这不总得给别人一个缓冲期不是,于是这天洛宁便请新晋位的一众人等吃了闭门羹,但人家肯定是来送礼的,于是洛宁便让汀兰等人过去受受礼也好。 要是别人真的以为她身子不爽利暗喜,结果却发现原来她是有了身孕,其中的落差也是可想而知。洛宁恶趣味的想,这会儿她总觉得明日会有不少人目瞪口呆。 话说翌,洛宁依旧因为害喜而导致脸色不佳,又仅仅是薄施脂粉,让昨日就得到洛宁身子不爽利的消息众人心中各有计较,而后洛宁开着读心术把众人都晃过一遍后,突然就开口道出自己有孕的一事,直接把一干人等杀了个措手不及。 看着众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大自然的恭喜自己,洛宁弯着嘴角道:“本宫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无奈事儿太多,又得操心诸位姐妹晋位一事,昨儿个才让李老给本宫看了看,不想又是一大惊喜,想必皇上应也是很高兴。” 然后,洛宁就听到许多人在心里腹诽皇上怎么可能不龙心大悦之类的话。许多人更是暗恨自己的肚皮与洛宁的肚皮,重点是……洛宁的地位本来就已经固若金汤,现在这个子嗣,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耿氏想了想道:“娘娘,以往娘娘有孕,便不参与咱们这晨会,那么这回儿,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洛宁微微一笑,说出早就想好的策略,“这些个日子本宫的确不便出席,便由耿姐姐代理就是,待本宫养得好些了再说,但这就还得请耿姐姐代为代领着雅嫔、礼嫔、品嫔三位姐妹一道熟悉宫务,有事再向本宫汇报即可。”三位新晋嫔可不是摆设,而众人皆知道傅莹近她,有傅莹在,耿氏自然不敢随便乱来。 “奴婢遵命。”耿氏起身给她福了福身,毕恭毕敬,不骄不躁的样子与她平和的心境的确表里如一。 但这事儿放在众人眼里,却无一不惊诧,贵妃娘娘就这么放了权?还是因为知晓自己的地位稳固而自信十足,毕竟裕妃娘娘可是现下唯一拥有成年皇子的妃嫔,撇出其他的因素不谈,当下弘昼能够即位的可能性远高于福惠,雍正虽然对福惠相当疼惜,但八阿哥福惠距离成年还有一两年呢,这洛宁究竟是怎么计较的,又让众人开始疑惑了。 那么耿氏的态度呢?这裕妃娘娘又会不会趁机夺权?还是说……耿氏已经说服了洛宁支持弘昼? 抑或是,这便是洛宁对耿氏的试探? 须知虽然洛宁好像没有做过什么,但作为后宫现下最大的赢家,甚至连皇后娘娘都避到了畅春园,洛宁表面看起来再无害,私下会不会就是一只吃人的大老虎?! 众人心里惊疑不定,但大家越多猜测,就越符合洛宁的心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洛宁嘴角的角度越大,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心里不断计较的众人,挥一挥衣袖,不再理这群总是脑部过度,简单来说就是“想太多”的寂寞女人们。 之后的几日,洛宁果然没有出现在晨会上,但是想要拜见洛宁的人却越来越多,最后已经不用再憋的雍正忍无可忍之下,把闲杂人等都限制在了圆明园的宫门外,其他的宫人洛宁想见便见,不想见便赏一碗闭门羹与人,总算是还洛宁半分清静之地。 其实怀孕对于洛宁来说绝对不陌生,拜现代计划生育所赐,曾经以为自己撑死就生一个娃的洛宁现在是三个孩子的额娘,所以对于怀孕的过程可是非常熟悉,看着自己的肚子一月比一月越大,洛宁想起之前自己生元宵汤圆的时候似乎有点产前抑郁,不是担惊受怕就是心情不好,这回倒不会,而且此番洛宁可是坐在了代后宫之主的宝座上,雍正依旧往常的惯例将她护得滴水不漏,甚至还借题发挥取消了九年的秀女大选,让洛宁的日子过得舒心又自在。 如果说真的缺少什么,大抵便是雍正待在她这里的时间少了点,但雍正待在后宫的时间也不多。 洛宁出门不便,但是却能透过读心术知道院内院外的不少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宝宝的关系,洛宁甚至有时候能听到雍正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因为时灵时不灵,倒是让洛宁有些懊恼。 这些年雍正的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去年还大病了一场,不然不会让洛宁晋位冲喜,又晋了好些个人,雍正是一个迷信的人,去年便隐隐招了好几个道士进来,以他们的方法给他治疗身子,但后来出了弘历、齐妃之事,雍正后来甚至处死了几个道士,只是接道士入园子却没有断过,还越发有沉迷的趋势,而且雍正不喜欢别人问起这些,洛宁怕问了引起雍正的反感,便不断从苏培盛那儿攫取最新的消息,她甚至一直在计划着要让雍正绝了对长生不老的想望。 历史上,雍正在十三年猝死,且原因成谜,民间更是编造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诸如吕四娘行刺雍正之类的原因,但雍正身体不好后喜欢炼丹却是不争的事实,于是在洛宁的印象里,除了那些个不太靠谱儿的野史之外,对雍正死亡之谜的印象更多的是来自于雍正是服丹药过量死亡的。 后世证明,修道之人所炼制的丹药成分几乎不能进身体里的,就算有毒的成分不多,但当这而有毒的毒素日积月累,那么对于服用丹药的人人来说不仅是种负担,更会渐渐让身子折损,又不是铁打的身子,又怎么能够接受这些?加上雍正现在的表现,洛宁大概也断定,这五年如果雍正继续沉迷于长生不老术,最后历史必定会回答原点,这绝对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来。 须知曾经秦始皇想长生不老,派徐福带着上千童男童女寻药却遍寻不获,世上哪来的长生不老,就算有,真正的长生不老绝对不是靠什么带着火药成份的丹药,还不如好好的让太医诊治身体,每日多多锻炼断链,养好身体,比起长生不老什么的,绝对要现实得多。 问题就在于,雍正未必懂。 洛宁想了好久,自是不敢用自己的双身子冒险,何况她的肚子已经圆鼓鼓了,其实她也不是近几天才愁,但是这些日子却特别愁,因为耿氏以及其他几位嫔都曾经明示暗示雍正最近绝少进后宫的情况,众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洛宁独霸了雍正,没想到一来二去却发现冤枉了洛宁,只好再她耳边不停的鼓吹,这些不温不火的药,却逼得洛宁不得不上梁山。 这日,洛宁正烦恼着,却被小弘昊的某个举动给触碰到了那灵光一现的点。 虽说小弘昊没事就眯着眼睛,对着谁都一副笑嘻嘻的应脑瓜子,与他家阿玛有点笑面瘫的感觉完全不同,但小弘昊的喜好却从了雍正。 比如父子两人都很爱狗。 雍正在圆明园里养了许多狗,在洛宁眼中,雍正绝对是一名狗痴了,奉行猫与狗都是人类朋友的洛宁虽然比较喜欢猫咪,但对于毛茸茸的宠物还是很有好感。 但通常在洛宁有孕的时候,雍正却不会让洛宁去接触这些个小动物,小弘昊自己没养,却很喜欢自己跑到雍正养狗的地方观摩,这天小弘昊兴冲冲的跑回来撒着娇对洛宁说有只狗狗产下了宝宝,却一下让在敷衍着自家小娃儿的洛宁醍醐灌顶,随机猛的在小弘昊软软的小脸蛋上糊了一脸口水。 可怜小弘昊原本见洛宁郁郁寡欢(?)才想说些趣事儿给自己额娘听,谁知自家额娘突然睁大了眼睛后就开始抽了风,还把小弘昊吓了好大一跳,不过小弘昊脸皮也忒厚,虽然不好意思,却硬是只让脸上的红色淡成了粉色,整张脸粉粉嫩嫩更是可爱。 “额娘额娘,你在想什么?”小弘昊被啃得连说话有点不利索,带着一脸疑惑看着洛宁。 “额娘觉得小弘昊是额娘最贴心的乖宝,”洛宁兴致勃勃的说道,心中不断的想着自己灵光一闪冒出来的想法,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却顾不得这么多了,雍正的身子显然重于一切。 洛宁的计划并不复杂,往简单的来说,用雍正的心头好尝尝雍正所看重的东西,至于结果,洛宁大概也能预估出来。狗尝丹药,虽然丹药里的毒较为细微,但对于狗来说,就算不能致命,但影响必定不小。 主意既定,洛宁让人先探清楚了秀清村那头的情况,去年的祈福法会在这里做准备,之后洛宁便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哪儿,雍正又将那地儿看得相当紧,让洛宁派去的人打探得相当艰难,但好歹最后还是让洛宁探明白了她想要知晓的最重要的一点——炼丹后所炼出的废掉的材料会被扔到哪里。 另一方面,洛宁开始打道士的主意,单凭着这些犬类,恐怕不能让雍正完全绝了这些个年头。 首先得让雍正知晓丹药是有害的,然后再让他明白连道士也是有害的,双管其下,至少绝了雍正炼丹的念头,以后的事情就好说了。 道士什么的其实不难,参考着以前年氏钮钴禄氏李氏的各种手法,洛宁迅速的制定了一个方案。 雍正不是在炼丹吗?接触的都是道士,后宫中总有人难耐寂寞想要得到皇上的宠信,现在敬事房没个用处,那么道士也就有了同样的功用,洛宁便在几个妃嫔面前有意无意的提及了一些皇上与道士的事情,不得不说洛宁的心理战打得几位漂亮,很快就真有人跑去贿赂道士。 洛宁的这一手,却差点让后宫再掀风云。原因就在于此时的洛宁没法侍寝,这空出来的时间众人自然是争崩了头、撕破了脸,园子里的尔虞我诈层出不穷,最后甚至有人想要诬蔑对手给雍正带绿帽子。 洛宁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收网。 而首要拉过来做援手的,就是老太医。 这么多年来雍正一直很信任老太医,但最近几个月却因为沉迷与炼丹而与老太医在丹药的服用上有了分歧,而有那么几分疏远,但雍正却一直让老太医给洛宁养胎,也就证明了雍正对老太医还算信任。 不过雍正这么做,的确是有几分伤了老太医的心,尽管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趁着老太医给自己把脉的机会,洛宁趁机道:“李老,最近皇上的身子如何?” 老太医连头都没抬,只淡淡的回道:“娘娘可是在打趣老臣?” “本宫见皇上最近气色时好时坏,才想问问李老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洛宁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老太医听洛宁的声音不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洛宁,“孩子很健壮,娘娘最后几个月还需要控制饮食,切莫让小阿哥或者小公主身子过大。娘娘的身子老臣只是知晓,老臣的确是不知皇上的身子如何。” “本宫希望皇上龙体康健,”洛宁意味深长的开口道,“更希望李老能多放些心思在给皇上的调养上头。皇上的龙体安康,便是天下苍生的福气。” 老太医还想开口,洛宁便打断道:“本宫是说日后。”不是现在,待她将那些道士丹药什么全部一扫而空以后,老太医得赶紧给雍正看看身体,别给那些丹药折损了龙体。 老太医一怔,似乎不明白洛宁的意思。 好一会儿,老太医才轻声道:“娘娘可有把握?” 洛宁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只道:“还请李老多担待。” 既然洛宁都这么说了,老太医自然没有再推辞之理,何况他本身是非常欣赏洛宁这个年纪虽然不大,却很懂人心(?)的妃嫔。更何况老太医也想雍正好,不想看着雍正走向那条不归路。 “娘娘若是有用到老臣的地方尽管开口。”老太医想起了这些日子从太医院听到的那些个后宫中的暗涌,忍不住开口道。 这会儿倒轮到洛宁呆滞了,因为老太医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说这样的话,即使他的确对此充满忧虑。 恐怕这次,老太医是真的为了雍正担心了。 114、是神队友 在关键的时候, 一个神一样的队友总是特别靠谱,洛宁在宫里的队友少, 但不代表她宫外就没了个依靠。身处高位,娘家总是在关键时刻特别特别给力, 想来这么些年,洛宁的娘家几乎就没给她出过大乱子,就是富察家嫡系那脉也没跟弘历有多少牵扯,所以无论洛宁何时想找帮手,总不会漏掉自己娘家。 洛宁的阿玛不显山不露水,官位权力不及朝廷重臣,即使女儿是当朝天子最宠爱的淑贵妃, 亦不咸不淡不喜不悲, 在朝堂内的能力虽与富察家嫡系有一段距离,但现在这官职的确埋没了他,曾经有一段时间雍正有意想要给他升官进爵,但后来岳婿之间私下谈过了几句, 也不知道怎么了雍正便打消这个念头, 洛宁的额娘居然也没怎么遗憾,最后那机会还直接让给了富察家的几个小辈。 洛宁有时候回首当初,想来从最开始自家额娘的在选秀上的安排就能看出来,她不愿自己女儿入宫当皇帝的妃子,充其量只求其能成为一个闲散宗室的嫡福晋,后来女儿阴差阳错的进了宫,喀尔拉氏又教了洛宁入宫里头的许多足以自报的手段与“便利”, 由此可见她这位便宜额娘绝非攀名逐利之辈,只是她安于本分抵得了名利的诱惑,却也绝不缺心眼,这么些年来,喀尔拉氏只想让至亲过得好些。 摊上这么一对父母,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一人,若是原身的洛宁,又该有如何的光景?就算不如自己开了外挂,想必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好该怎么做,洛宁便派人到娘家传话,自家三个小包子想郭罗玛嬷了,让自家额娘找个时间过来一趟。 隔日,喀尔拉氏就带着一个富察家的小娃娃进了圆明园,按照辈分,应该算是洛宁的表侄,年岁不大,只比小弘昊大一岁,生得圆头圆脑,看起来憨憨厚厚的甚是可爱,三个包子从未见过圆滚滚的小孩,最后小元宵还按照以前耍大哥和小哥的方法抱着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把他撞到了桌脚上,小孩也不哭,只是晕乎乎的站不起来,把包子们都笑惨了,几个小孩一下就玩到了一块,把空间留给了喀尔拉氏。 两人闲话家常了一会儿,洛宁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自家额娘絮絮叨叨的关心,她心里急,想着待事情完结、她也生完了包子后便找个时间申请出宫回娘家一趟,想必雍正应该也会愿意,到时候再好好聚一下也不迟。 洛宁很快进入了正题,按照她的计划,她想让额娘帮忙找一些外头炼丹的例子,最好便是那些在服用过丹药过后发现自己身体不正常的案例,洛宁提供了一个地点,便是雍正所用的道士所在的地方。 “额娘,此事事关重大,切莫泄露半句,你们最好不要亲自出面,找几个可靠的人去打听,若是有,就……”洛宁的声音越来越低,神情却越发严肃。 她需要给雍正一个警醒,就必须要找到一些丹药对人体有害的例子,特别是能明明白白的告诉雍正,长生不老绝对是痴心妄想。 其实洛宁心里真想给雍正吐槽,这只是穿越故事,不是修仙故事,哪来的什么长生不老。 喀尔拉氏没想到洛宁传她进宫居然是为了这么重要的事,一时握着洛宁的手抖开始冰冷。“洛宁,这会不会过于冒险?”特别是洛宁在宫里,如果一个不好被雍正发现,那么就算洛宁现在还有身孕,也会被雍正疏远,那么洛宁现下所拥有的优势,便很可能化为乌有。曾经的钮钴禄氏与李氏就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洛宁仗着有读心术倒也不怕,而且经过这些年得淬炼,洛宁在这些事情上已经不敢再掉以轻心,虽然累是累点,但是总比被有心人士利用比较好,所以在这一点上,洛宁是投下了十二万分的心,生怕出了一丝差别。 “额娘不必担心女儿,兹事体大,女儿有分寸,此事女儿必须要倚仗阿玛额娘,反倒是额娘让阿玛在外头要小心行事,切莫暴露了自己。”洛宁阿玛行事其实还是相当谨慎的,所以洛宁也只是稍微叮嘱了几句。她自觉自己所做的事是有私心,却绝对不是要害雍正,但现阶段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她想日后的日子有人护着,享受现在所有的一切,那么这个计划势在必行。 “额娘,宁愿放弃了,也不要暴露了。”洛宁想了想又郑重对自家额娘说道,她没有对喀尔拉氏说出自己的全盘计划,但由于整个计划牵动于她一人,所以绝对不能给人落下把柄。 “额娘自是知晓,只是你自己也切记要小心,千万别太过于轻信他人。” “嗯。”洛宁轻轻点头,“额娘,若是宫里有什么事,女儿会派人立刻告知与你,你们也得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宫里的情况。” 最后娘俩又说了一些体己话,洛宁让人把四个小孩带回来又玩了一阵,便让自家额娘回去赶紧布置了。 时间很紧,但自家阿玛额娘却并没有给洛宁失望,不到五日就按照洛宁提供的资料,将丹药害人的事情查了个七八分,别看只有七八分,也已经足够洛宁行事了。 宫里的斗争正进入白日化,洛宁赶在了有人真的要给雍正带绿帽之前,把事情都截住了。 事情的开始,便是洛宁拐了好几个弯,差人买通了一个伺狗的小太监,让他带着雍正的狗朝着放着炼丹废料的地方遛去,开始倒没怎么样,但随着两三日后,好几只狗一蹶不振,浑身抽搐,而还有几只却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狂吠,声音响震了半个圆明园,吵得人不得安生,自然也将雍正惊动了。 此时有人便道,莫不是这狗在发狗瘟,这话一下就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雍正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便让人赶紧隔离了这些狗,又赶紧派了好几个有经验的人查看究竟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查来查去,发现这些犬其他的地方一切如常,除了遛狗的方向变了,于是有心人一往下追查,便发现最近变换的地点有猫腻。 这些人自然要盘查负责管理的小太监为何改地点,小太监心知若是实话实说,最后的下场定然连这些狗都不如,自然不敢道出原委,只道有一日他正在遛它们的时候,一只狗忽然拖着他朝那儿走去,他那时候便想,兴许是那儿有些什么个味道引着这些大狗小狗去了。小太监也是很委屈:“莫说是这些个祖宗,就是奴才自个儿,去了那儿也晕晕乎乎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奴才见这些个祖宗喜欢那地儿,便大胆的提议带着它们一同过去,哪知……” 负责调查的人很快自然就查明了那地儿究竟是什么地方,正踌躇要如何禀告雍正的时候,一只萎靡不振的狗,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身体发颤了小半个时辰过后,居然就断了气儿,这下好了,雍正爱狗人人皆知,这些个狗绝对是他心爱之物,前些个日子还活生生的,声如洪钟,生机勃勃,现在却冰冰冷冷的,雍正当下就发了脾气,说要治这些个伺狗奴才的罪,却被负责的官员给大着胆子拦了下来。 有人开口,洛宁在适时补一句便看起来没这么扎眼,虽然雍正气在头上,倒也未至于是非不分,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确不能怪小太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小太监自知逃过死劫,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种下场已经是最好了,此时众人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些狗上了。 此事这么明显,众人又怎么会嗅不出来其中的机会,于是一个两个出头鸟便开始向雍正进言希望能给雍正留下个好印象,若是最后立了功,说不定之后的日子就平步青云了,这一条,同样适用于朝廷与后宫。 随后事件开始升级,雍正心爱的狗死了两三只,有些只有轻微症状的狗还是软趴趴的,有人又得知那遛狗的地方原来是距离放置炼制丹药废料的地方不远,便开始做起了文章。 事情的态势比起洛宁想象中还要好,等于洛宁掀起了一个头,后面都有想要表现的人开始收拾,这无疑是给予了别人机会,但是只有这样,洛宁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毕竟一个不慎,此事会怎么收场自然是未可知也。 事情正在越演越烈,而就在此时京城的东南角忽然开始爆了一系列的中毒事件,京城的东南是京城道观聚集地,这时候闹中毒,时机未免太巧了些,但人家是实打实的中毒,不是装的,还惊动了官府,这官府一查,发现这些人皆是吃了道观所炼制的丹药所致,前阵子一直隐忍不发,这些日子他们的家人发现了他们脸色不好,甚至有人的症状与雍正的前几天死去的狗一般,嗅觉不是一般灵敏的大小官员开始上奏章强烈要求雍正彻查这丹药究竟有些什么,把雍正弄得烦不胜烦。 但事已至此,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丹药这个靶子,再加上雍正终于看到了各种例子弊端,本来就因为死了心爱的狗而恼怒以至于对丹药的用处开始产生动摇,这下是顺水推舟下找了罪魁祸首。这一下,这群道士的罪名就大头了,谋害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事,但人家是冤枉啊,他们历代祖师爷都是这么炼丹的,于是 事实上,让雍正恼羞成怒的是,雍正把这群牛鼻子都抓起来的时候顺便查抄了他们屋里,竟然发现许多宫中物件,这一查不得了,后宫中有份送礼的人几乎人人自危,差点又引起了一场风暴,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的雍正这下绝对再也不姑息这群牛鼻子了,不仅处置了众人,还直接下令举国上下不能私下炼制丹药,一经发现处以重罪,此时真的有人将丹药成分分析出来,雍正又下了一道旨,让全国都知晓丹药的危害。是以雍正也不怕这些个丑事外传,反而民间传诵着雍正是知错能改的君主典范,民间更是一片大好的声音。 洛宁这一仗,可谓赢得相当的漂亮。 前期准备是辛苦了些,后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夷平了自己的障碍,所谓十年功大抵就是这么回事。 让老太医给雍正把上了脉,洛宁的心头大石才总算落了一半,所幸雍正的身子虽略微有些亏损,但是若是日后的日子小心调养,不再闹些幺蛾子,雍正的身子还是能好起来的。从老太医那儿知晓此事后,这心头大石才总算完全落了地。 因为雍正与老太医又恢复了昔日的友谊,所以这阵子老太医连吃糕点也吃得特别的利落,差点叫洛宁想就此打住,不提供糕点了,省得老太医吃多了糕点对身体不好。 “娘娘不必担忧,老臣并非能医不自医之辈,”这潜台词便是,你再来几碟我也照样把他们都扫荡光。 “李老可是心情不错?”洛宁明知故问道。 “老臣谢过娘娘。”老太医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但两人皆心知肚明。 “李老只需用心给皇上调养便是对本宫最大的谢意。”洛宁微笑道。 老太医认真道:“老臣自当尽力。” 洛宁这会儿是大腹便便,肚子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懒,有时候睡迷糊了,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虽然很想找时间监督雍正饮食规律多锻炼身体养病什么的,但无奈力不从心,有时候甚至连跟着几个包子玩着玩着头就开始钓鱼了,两三次后,几个包子居然也很体谅洛宁,有时在洛宁休息的时候,呆在旁边的三人就会降低音量,小弘昊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玩儿。 雍正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三只包子自娱自乐,一旁洛宁小憩的场景,三只包子还有志一同的用食指竖在嘴巴前,让他不要出声。 小元宵就快步的走向雍正抱着他的大腿撒娇,小弘晔看了看雍正,又看了看自家大哥,随即决定还是留守在自家大哥身边。小元宵低声道:“阿玛阿玛,额娘睡着啦!” 115、高能预警 雍正抱起女儿, 点了点她软软的小鼻子,也跟小元宵一般压低了声音道:“阿玛知道了, 不吵。”小元宵蹭了蹭雍正,大大的笑脸表示自己很满意, 她扯了扯雍正的衣服又指了指自家大哥和小哥,示意雍正过去。 就在此时,本应该睡得很香的洛宁忽然发出了一声抽气的声音,这一下自然把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雍正赶紧抱着小元宵朝着洛宁走去,近看发现她睡得似乎不大安稳,那双有着美好弧度的柳眉微微蹙起,鬓角若隐若现似乎还闪着晶莹的珠子。 雍正心下一沉, 莫不是在做噩梦?洛宁有孕, 不经吓,若是他缪缪然叫醒她,说不得会吓她一跳,于是雍正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弘昊哥俩快步走了过来, 三个包子不明所以的看着洛宁, 似乎也心知洛宁睡得不怎么安稳,小弘昊想了想扭扭屁股爬了上榻子,很轻很轻的开始在洛宁的手臂上开始一下一下的拍。 这回的洛宁还真是在做噩梦,一开始这梦倒不怎么嚣张,只是让洛宁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现代。此时的洛宁依旧在公司穿着ol装每天跟人家拼业绩拼效率的时候,回到自己真正熟悉的地方,洛宁狠狠的打了个寒颤过后血液开始沸腾, 但在欣喜过后,却有点懵。 她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以前是做梦。 到底有哪里不对? 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吉祥吉祥?你怎么了?”旁边的同事面带担忧的看着明显走神的洛宁,“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担心今天要去见的那个喜欢在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乌副总?” 洛宁一愣,她的记忆显然完全衔接不上这里的时空,但很快她就知道同事说的究竟是谁,因为在同事的记忆里,她能很迅速很明白的找出这个乌副总是哪位,包括她的那些华丽丽的吹毛求疵事迹。 等等,信息量过大。 她的读心术还在?这挂开得还真大。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她就从来没有一个姓乌的女客户,于是这是在闹哪样啊?难不成她又穿越到另外一个不同的时空吗? 这次又是穿越大神在搞鬼?那小四还在她的肚子里嘛?洛宁想了想,找同事借了一面镜子。 好吧,这是一张她用了二十多年的脸蛋,虽然看起来该死的又陌生又熟悉,不过…… 难道她真的回来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回来吗? 然后呢?难道就没有然后了吗? 想来想去,洛宁又给自家父母打了个电话,但冰冷的女声却无情的告诉她号码有误,洛宁试了好几次,只要是父母亲戚的电话,都非常诡异的不通。 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慢慢在洛宁的身旁蔓延,因为此时此刻,她依旧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苏吉祥,还是富察洛宁。 见洛宁这样的状态,同事自然是担心透了,可当洛宁一说要请假,同事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明白的告诉她,绝对不准走,不然她就死给她看。 这种威胁洛宁只当是开玩笑,刚想站起身,一把剪刀就横在了同事的脖子上,还是刀刃直接贴上了皮肤的状态。这一手,直把洛宁给吓懵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就这么恍恍惚惚挨到了中午,洛宁是被同事拉着走,才来到了约定好的餐厅。 两人来到预订好的卡位,客户还没到,想起对方超级挑剔的个性,同事自然忍不住担忧,叽叽喳喳的不断的说着话:“吉祥啊,你说她又会出什么难题给我们?” 洛宁连计划书都没翻,人也从没见过,她心里有事,本来就浑身不自在,同事还不断扯着她说话,洛宁正想敷衍几句,然后借尿遁走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阵怨气朝着她噼里啪啦的冲了过来。 洛宁和同事都没能忍住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同事一把揪着洛宁的手,颤着唇道:“来了,来了,镇定镇定!” 来者不善!洛宁开了读心术,但由于两人距离过近,所以无济于事,不过洛宁还算幸运,在对方踏着十寸花盆底大步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洛宁发射性的朝着旁边一躲,堪堪躲过一杯冰水,但同事显然没这么好运气,冰水朝着椅背泼去,溅起的水花差点将同事的妆容给弄花了一半,吓得同事花容失色之余,尖叫着飞奔向了厕所。 事情的走向开始有点诡异。 洛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乌喇那拉氏的一身朝服妆容,那张永不失气度的脸上现下气得鼻子都歪了,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笑着哭还是想哭着笑。 “贱人,你还敢出现在本宫的面前!”乌喇那拉氏副总见泼水无效,拿起杯子就朝着洛宁砸下去,“你抢了本宫的老公,怎么还敢躲,富察洛宁,你怎么不去死!” 灵巧的躲过了杯子,洛宁壮着胆子道:“滚蛋!抢你妹啊!你老公谁啊?我抢毛线啊抢,又不是云卷卷!”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但是问题是,她的外貌不是苏吉祥吗?所以乌喇那拉氏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这tm的就是梦吧?! 意识到不对劲的洛宁拼命自然想要醒过来,但乌喇那拉氏哪里容得她瞎想,见接二连三的没法得手,乌喇那拉氏干脆朝她狠狠的扑了过来,饶是洛宁开着读心术勉强躲过了对方的飞禽大扑,还是被撞得差点摔在了地上。 洛宁一边爬起来,一边怒气冲天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找错人了女士!本人苏吉祥!不是你想找的什么富察洛宁。” “别以为你换了个壳,本宫就看不出来你是谁!”乌喇那拉氏恶狠狠的说道,“你个小三,你以为你就打败了本宫就能得到本宫的老公了吗?哼!本宫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乌喇那拉氏的表情阴狠得犹如地狱里的修罗,周围开始阴冷,被这种略恐怖的气氛所摄,洛宁的意识想要挪开自己的身体,但身体却怎么都没法配合。 “本、宫、就、要、跟、你、同、归、于、尽!”乌喇那拉氏冷笑的看着洛宁,一字一句的说道。“很快,你就能来陪我了!呵呵呵呵呵——” 呵你妹啊!洛宁在心里偷偷竖起了中指。 “我知道你是梦!给我滚!”洛宁费尽全力的吼道,但却依旧阻止不了乌喇那拉氏一点一点的逼近,阴影几乎完全笼罩了不能动的洛宁,就在此事—— 啪—— 啪—— 啪—— 梦境一点一点的坍塌,好像被什么东西拍碎了。 乌喇那拉氏自然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从坍塌的梦境里出来的那一刻,洛宁睁开了眼睛,此时她心跳如雷,全身都在发颤,还在大喘着气,而那只温暖却帮她拍碎了梦境的手却一直很温柔的拍着她的手臂,似乎给予她安慰与力量。 洛宁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失焦的眼睛正在慢慢的恢复,眼睛里开始清明了起来,洛宁的脑子里还在想着乌喇那拉氏说要跟她同归于尽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又开始心慌意乱。 直到,看到了四双担忧的眼睛。 “怎么回事?”雍正皱着眉头说道。 “额娘额娘,你做恶梦了吗?”小弘昊抱着洛宁的手臂,小元宵拿着小帕子,费力的给洛宁擦着汗,小弘晔正撅着嘴看着自家小妹,似乎不满没有抢到给洛宁擦汗的工作。 面对自家包子,洛宁自然不想让他们担心,她慢慢的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额娘没事,你们别担心,额娘只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除了结尾不论,那的确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梦。洛宁心有余悸,也不愿意再想梦中的内容。 “会飞天吗?”小弘晔顿时睁大了眼睛,“晔晔也做梦梦!梦里晔晔会飞飞飞!”说着,小弘晔原地转了好几圈,还是雍正看他晕乎乎的及早拉着他,不然弘晔小哥一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每次醒来都看着自家儿子在卖萌,这种感觉自然好得不能再好了,洛宁忽然觉得被治愈了一半。 坐在榻子上的雍正虽然无声的握着洛宁的手,但存在感极强,厚厚的手心上炽热的温度让她那被吓得冰冷的手开始慢慢的回温,洛宁想起了刚才那个梦,顿时有些退缩,但她的手一动,雍正似乎看出了她所想一般,握着她的手的力道慢慢的加大。 洛宁的心漏跳了几拍,但她也不敢看着雍正,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三只包子的身上。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的让人心烦意乱,洛宁开了读心术,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脸忽然一白。 苏培盛匆匆的走了进来,喘着气儿直接跪在了地上,声音不稳道:“皇上,皇后娘娘病危了。” 洛宁那只被握着的手忽然一痛,然后慢慢被松开,渐渐失去的温度的手心让洛宁怅然若失。 雍正半天没有说话,三个包子都是小人精,见自家阿玛脸色瞬间变得比刚刚做了恶梦的洛宁更难看,当下也严肃着一张包子脸。 “洛宁,你留下来。”雍正忽然开口,然后又对着苏培盛吩咐道:“准备到畅春园。” 116、皇后薨了 无论乌喇那拉氏的病情是否恶化下去, 这头洛宁也得带着各宫妃做准备随时做好应对,雍正离开她的院子后, 洛宁便立马派人去通知耿氏等人过来商量对策。 事实上,畅春园那头的消息并不十分明确, 众人也没能第一时间得到资料,不过原来在每一位宫妃发表了自己的忧心忡忡过后,时间过得飞快,没过多久天就黑了下来,此事,雍正派人传话回来让众人留守暂不用动,暂且洛宁赶紧打发了众人离开, 生怕众人留着不走, 本来她就困得不行,下午的时候又做了噩梦,再得了畅春园那头的消息,一整天心神不宁不说, 晚上躺在床上都似乎能看到乌喇那拉氏那张狰狞的脸。 洛宁知晓乌喇那拉氏是雍正九年下半年才过世的, 但是具体时间却记得不大清楚,她依稀记得现在这时间好像差得有些多,现在不过是雍正九年的上半年,但乌喇那拉氏久病不愈,身子本来就差,前些个日子圆明园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洛宁派人过去也仅得了一句本宫知晓作为回应便再无其他, 如果乌喇那拉氏真的此时出事,倒也并不十分意外,就是早上的梦有点太过凑巧。 人年纪大了就总有那么一天,何况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乌喇那拉氏,所以不厚道的说一句,乌喇那拉氏早点离去对她绝对是一件好事,至少两个人都解脱了,她也不必再提心吊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洛宁多心,在那个噩梦里,乌喇那拉氏曾经说过一个词语—— 同归于尽。 于是洛宁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也许只是个梦,但她也不得不小心,撇除其他不谈,光身怀六甲这一点就值得引起她最大的警戒心。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洛宁便让兰秀伺候着起身走走,她先到自家三个小包子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便在外头的亭子里坐下。 夜晚有点清凉,兰秀连忙拿出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洛宁的手下意识的落在兰秀给她系绸带的手上,她手上的冰凉温度让兰秀不由自主的覆上了洛宁的手,给她暖手,“主子?可是心里有事?” 洛宁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若我说无事,必定是在撒谎,今日皇上走得如此急,真不知皇后娘娘那头……” “皇后娘娘必定吉人自有天相,主子也不必太过忧虑,主子还有身孕,还是不宜过于操劳。”兰秀柔声道。 洛宁道:“本宫又如何不知,只是今日本宫整日心神不宁,下午睡了一觉,却也是噩梦连连,你道这如何是好。” “奴婢认为娘娘就该喝下一剂安神药,切莫胡思乱想便是最好的。”兰秀不知洛宁噩梦,不过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洛宁不安的心情,现下洛宁是双身子,前一次有身孕的时候,洛宁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喜欢胡思乱想,这次乌喇那拉氏病重,洛宁又心神不宁,保不齐会有些负面想法。 兰秀正在一旁安慰,夜色中忽然一阵躁动,远处隐隐约约的有人朝她这处小跑而来,洛宁开了读心术,这才发现原来是小春子到了—— 雍正回来了。 小春子带来的消息让洛宁有点吃惊,“那皇上究竟怎么说?” “主子该问皇上有没有说些什么,据闻皇上回到园里,却一言未发,苏公公那头亦什么都不肯透露。”小春子低声答道。 洛宁摆摆手,“不必担忧,咱们暂且静观其变就是,万一……本宫也好做好准备。” 小春子摸了摸头,看着洛宁的大肚子,一脸担忧道:“主子知晓静观其变便好,夜寒露重,外头还是不宜久留。” 兰秀在一旁帮腔:“主子,奴婢还留着上回李太医给主子的安神药,不若还是用些,养好精神,小主子也会更健康些,别想太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们一定会在你的身旁的。” 洛宁最后还是让兰秀拿来了安神药,稍微喝下了一些后终于睡去,但在梦里依旧压抑,醒来却不记得自己究竟梦见了啥。 翌日,在众妃自动自觉的朝着洛宁的院子里涌来的时候,畅春园里传来噩耗。 乌喇那拉氏,雍正九年三月二十九日薨于畅春园。 三十日,雍正哀恸不已,遂下令辍朝五日,后又遣耿氏率众皇子公主等前去畅春园举哀,当然雍正并非略过了洛宁,他甚至还给洛宁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红白二事不宜相冲,而他自己也因为身子不好,本想亲自前去,却因为大病初愈,在群臣力谏之下打消了亲身前往含殓的念头,只得由已经成年的弘昼代理,雍正交代好了一切后,圆明园终于安静了下来。 园内零零碎碎的传起了雍正用为悲痛过度而病重的消息,但因为没人敢真实,所以音量并不大,事实上这几日的确没人见过雍正,所有的圣旨、命令都是由苏培盛以及内务府总管海望等人传下的,但就连海望都未曾见过雍正,洛宁心里焦急,但却知雍正未必会见自己,不去吊唁皇后本来就已经失了礼数,尽管有雍正旨意下来,日后也有可能引起诟病。 事实上,近几日,洛宁总有做梦的感觉,夜晚有时候心神不宁,但没有那日那般严重。 那日做梦的时候,最后把梦境拍碎的那只温暖的手是属于雍正的,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这一次雍正自会为她渡过这次的难关? 洛宁想了想,私底下将苏培盛招了过来,直接用读心术把能读的都读了出来,这才发现这几日雍正并没有如外界所传一般,甚至连那病重的消息都是由雍正让苏培盛有意无意的散播开来。说起来苏培盛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在雍正抵达了畅春园后,曾经有小半个时辰是单独与乌喇那拉氏单独渡过的,两人说了什么没人知晓,只是在雍正出来后,脸色很沉,把苏培盛吓了一跳,不过乌喇那拉氏病重,雍正脸色不好也是应该的。 话说雍正与乌喇那拉氏近几年的感情并不好,不然近些年乌喇那拉氏不会以养病为由搬往畅春园,而两人之间的感情话不明道不清,相伴近四十多年若是没有些感情自然不可能,这一点由雍正并没有废后就看得出来。 在洛宁的观念里,雍正不可能最后连做样子都不愿意,还是在群臣“力谏”下才打消了亲自去安排乌喇那拉氏梓宫、举哀、持服等环节。 而且是怎么看都不合理。 莫非是畅春园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凭着她现在的读心术,没见到雍正的面自然没辙,见着了雍正的面也不一定能够知道真相。雍正如果不想告诉她,这个答案就湮没在时间的洪流了,直接跟着帝后进陵寝。 而当日后洛宁真的能够读到雍正的心思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想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现在看来,雍正的确在护着她,无论是不是做戏。 洛宁本来就不想去乌喇那拉氏的葬礼,自古以来无论是哪朝帝后的身后事繁文缛节甚多,她身为贵妃,在乌喇那拉氏过世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是要起到带头的作用,她大腹便便,恐怕根本无法承受着接二连三的祭祀与辛劳,所以在雍正安排乌喇那拉氏的各项事宜的时候将她排除在外的时候,洛宁心里隐隐有些欣喜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因为众妃要给乌喇那拉氏持服,圆明园空得不行,洛宁在雍正辍朝的第三日终于见上了雍正一面,雍正的话很少,没有什么表情,洛宁努力用读心术探究竟,也仅仅是发现雍正心情很是平静。 四月初四,雍正拟乌喇那拉氏尊谥曰孝敬皇后。 一月下来,大小祭祀不断,雍正虽然并没有亲身前往,但也没有怠慢,给足了乌喇那拉氏面子,而在所有礼仪、祭祀完成后,雍正收拾心情,将朝廷内外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五月,洛宁依旧身着素色服饰,有了她这个榜样,圆明园里色彩鲜艳的只有那开得娇艳欲滴的荷花。 由于洛宁身子不便,现在早间晨会完全交予耿氏操持,洛宁则安心养胎,控制饮食,偶尔出外走走,尽量让自家小四不要这么大只。 117、平步青云 天空一声巨响, 包子闪亮登场,小四出生的时候天空正在雷鸣电闪, 风雨呼啸,倾盆大雨冲刷着屋顶, 水柱如龙,在屋里屋外进进出出的宫人无一被淋了个半湿,经过上自家主子两次的临盆,众人也不像头两次那般缺乏经验手忙脚乱,但因为雨天的关系,大家都有那么点狼狈。 这次是由雍正带着一种宫妃在外头候着,由于最后两个月锻炼得当, 所以宝宝个头并不算特别大, 前几日老太医还给洛宁把了脉,大的和小的身子都还不错,胎位也正,所以想来这一次洛宁生产应该会比较顺利。 老太医早就诊出洛宁肚子里是一个宝宝, 一日洛宁与雍正坐在凉亭里赏荷, 清幽宜人,耳边悠扬古琴音淙淙流淌,惬意悦耳,雍正主动开口问洛宁想她肚子里的孩儿是男是女,洛宁想了想,自己已经有了两男一女,觉得再来一个女儿凑成一双好字很妙, 雍正哈哈大笑,道:“若是这胎儿依旧是是皇儿,咱们以后再努力努力将这‘好’字凑齐得了。” 听着雍正这么一说,洛宁还真巴不得这就是个女儿,只直接凑成好字,不然以后还得倒欠了了两个,这不是坑爹么? 不过这是男是女自然不是洛宁能控制的,就是回到最初的最初,也是由男人所决定的,于是这美好的愿景,也还真只能是个愿景罢了。 有时候洛宁对镜瞅着自己现在臃肿的身材,虽然不显得很胖,但是为了养胎洛宁自个儿也圆润了不少,比起最初那窈窕扶柳纤腰的身材早就是天差地别。偶尔看着其他的嫔妃要么软弱无骨,要么纤纤细腰,要么前凸.后翘,洛宁心下警戒心立马升起,要知道这男人总是喜新厌旧,虽然雍正不像这么肤浅的人,但是在伤心原木和肥团团之间,肯定是选赏心悦目的那个,她还想着生完后还要艰难的恢复苗条的身材,无奈这包子就跟开了外挂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报道,她刚恢复了身材不久,又肿了起来,看着后宫一群窈窕美人群芳争艳,洛宁羡慕嫉妒咬牙恨。 她倒是心知她与后妃之间就是互相嫉妒,谁叫这送子娘娘这么照顾她呢? 话又说回来,那日正值夏至,雨天倒是消去了不少暑气。洛宁一早起床就开始阵痛,羊水不多时已经流了出来,直到未时才终于把小四儿给生下来。 这下如果真的得凑成个好字就得再追加两个了——洛宁生完只看到是一儿子就累得睡了过去,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由于这日是夏至,所以洛宁在晚上醒来后就决定让小四儿乳名小夏至,传话的汀兰这么活灵活现的一说,把雍正等人给整得哭笑不得的,雍正刚得了一子,龙心大悦便直接在门外朗声问道:“那可是有二十四节气,前三个没能算上,这其余的二十三个你准备怎么补给朕?” 洛宁:“……” 雍正这话一出让外头的一众人都忍俊不禁起来。 雍正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说道:“想笑便笑,朕可没说不准笑。” 这下更是没人忍得住,洛宁在里头不出声,又羞又窘迫,抱着被子自我催眠外面没人没人,谁也没有站在外头围观,偏生汀兰还嫌不够乱似的,又想拿开她的被子,嘴里脆生生的添乱道:“哎哟主子,你怎么蒙着头,快把头露出来,别闷着啊……” 洛宁:“……” 众人笑得更欢实了。 洛宁可没法说回嘴“皇上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得几年之内就能凑齐这二十四个节气”之类的话,只好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前几日洛宁还不能下床,三个包子也被禁止去见洛宁,三只包子虽然想自家额娘了,但是却因为有了新的弟弟每日兴奋得就跟打鸡血似的,起身就嚷嚷着要去看小夏至,软软的用指腹戳戳自家弟弟的小脸蛋儿,小夏至一天一个样子,看得三个包子天天都在问,怎么弟弟又变了样子。 洗三那日,三个小包子从头到尾站在小包子的摇床侧,像三尊小守护神一般,与郭罗玛嬷一起送客迎客。 几日过后,洛宁终于被允许下床,小包子也长开了,玉雪可爱得一塌糊涂,洛宁抱上手都恨不得狠狠的啃上几口,小孩儿似乎喜欢下雨,也不怕外头的电闪雷鸣,无论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抑或是滂沱雄壮的大雨,一到雨天总是兴奋得手舞足蹈——至少小弘昊是这么评价的。 小夏至撅撅嘴,软软的小舌头总是喜欢伸出来颤两下又放回去,萌得洛宁心肝儿乱颤,小夏至也特别的粘人,最喜欢让人抱着,这个时候小婴孩还不会认人,但三个小包子已经潜意识里有了危急意识,洛宁抱着小夏至的时候,三个包子总是粘上去,一个摸摸小手,一个晃晃小脚,另一个戳戳脸蛋,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奶娘等人倒是怕三个包子还小手脚不知轻重,不过三人在跟小夏至玩得时候,却也没惹得小夏至哇哇大哭,洛宁便随他们去了,但还是叮嘱了三只小包子不要太用力。 小夏至满月当日,雍正赐名弘g。 小弘g虽然名字里有一“文”字,却并不人如其名,有时候洛宁甚至觉得小弘晔和小弘g的名字应该调换过来。小弘晔喜欢最喜欢读书,小小年纪能捧着一本小小的连环画册看到小肚子咕咕叫仍不觉,小弘g却如自家姐姐一般喜欢动来动去,能坐起来的时候总是朝着人伸手要抱抱,会爬的时候就自己朝着自家阿玛额娘哥哥姐姐爬来爬去,小手小脚嘤嘤呀呀的要抱抱的样子可爱得不得了。 由于小弟弟十分可爱,让三位新晋哥哥姐姐都欢喜得不得了,小弘昊有一段时间总是偷偷瞧自家亲亲额娘的肚子,好像希望那儿再给蹦出一个弟弟妹妹来,前几次洛宁没开读心术,不知小弘昊有些奇怪的期盼眼光究竟是为了什么,最后得知小弘昊意图的时候被宓枚妓挡怀龌袄戳耍馐露擅环ㄕ胰送虏郏坏帽镌谛睦铩 有一次洛宁实在忍不住把小弘昊抓了过来抱在怀里,正经着一张脸对他说道:“昊昊别看了,再看额娘肚子也不会蹦出个小弟弟小妹妹。” 小弘昊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洛宁,一脸正气的问道:“额娘额娘,那弟弟妹妹什么时候会来啊?!”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声。 不要问雍正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是时候,但很显然雍正的确听到小弘昊的问话。 雍正带着小福惠和双胞胎一起进来,小弘昊一听到自家阿玛的声音就咚咚咚的下地,转瞬间就已经跑到了雍正的面前。 小弘昊恭恭敬敬的给雍正请了个安,接着自顾自的就抱上了雍正的手臂。 “阿玛阿玛,额娘什么时候会有弟弟妹妹?”小弘昊抬着小脑袋,扯着雍正的袖子问道。 已经开始有点懂事的小福惠燥红了脸,差点想捂着这个口没遮拦的弟弟的嘴。 下了塌准备请安的洛宁还没福身就被雍正抬手示意免礼,这会儿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待阿玛和额娘再努力努力,说不定来年你就能见着了。” 洛宁脸红耳赤,想斥雍正没脸没皮,但没那个胆儿,她也不附和,就由着雍正去说。 小弘昊何等聪明,见自家额娘没有反应赶紧又跑到洛宁的面前,抓着洛宁的手摇来晃去,念念叨叨的非得要个答案:“额娘额娘,真的吗真的吗?” 洛宁:“……” 魔音绕耳啊!!! ☆  ☆  ☆ 日月如梭,时光飞逝。 日子总是如潺潺流水般不经意的流淌而过。 洛宁身怀读心术,身边最大的威胁入黄土的入黄土,圈禁的圈禁,发配冷宫的发配冷宫,日子安安稳稳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已经基本不能被撼动,加上九年雍正取消了秀女大选,接下来三年之内后宫里的女人只能看着旧人玩,于是洛宁的地位越发稳固,雍正心偏向洛宁众所周知,加上洛宁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管事儿,但偶尔的洞悉人心却让众妃忌惮,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再朝着洛宁伸手。 雍正十年三月底,孝敬皇后周年忌辰,雍正遣官员前去祭奠。 四月中,雍正颁旨晋淑贵妃富察洛宁为淑皇贵妃,择日行册立礼。 皇贵妃等同附后,礼数礼节无一不细致,日子时辰必须精挑细选,雍正对于此次封皇贵妃十分重视,五六月没有好日子就延后,算是给准备册封礼的众人更多的时间准备,于是雍正的要求也更严格。 洛宁晋皇贵妃,最开心的不是本人,而是富察家的一众人。富察家无论嫡系旁支皆希望他们家能在雍正朝出一位继后,富察氏一族近些年因为洛宁彪悍的晋位方式而不断崛起,富察家无论年长一辈还是年轻一辈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用,一时间在朝野内外风光无限,风头无两。 现下看来,也就只差那么一步,洛宁就能成为后宫真正的主人。 不过在这些年雍正的身体越来越健康的情况下,这看起来这并不是异想天开。 118、学前教育 这一年多以来雍正的身体越来越好, 似乎离了那些个道士丹药,又听从老太医吩咐养生以及锻炼身体后, 把曾经病蔫蔫的身子养得生龙活虎,用小弘昊的话便是说不得连最强的巴图鲁都不是皇阿玛的对手, 这话可让雍正龙心大悦,当下就赏赐了不少好玉给小弘昊,欢喜得小弘昊都欢喜得都找不着北儿了。 雍正身体好,处理事情起来也越发雷厉风行果断果决,看着精力充沛的雍正,满朝文武官员都差点忘了雍正曾经一度疑似发出病危通知书的消息。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有一段时间因为雍正脸颊削瘦,形如枯槁的病容, 弄得满朝风雨沸沸扬扬, 下面几个入朝的皇子更是开始争权夺势,生怕争晚了吃亏。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曾经朝中大臣以为及早站队就能摆脱这种困境得到新皇的重用,特别是雍正甚至一度需要冲喜的情况下。没想到冲喜后雍正的身体也还真的越来越良好, 好些个已经站队站了一半的大臣都遭到了不大不小的清算, 夺官夺爵有之,抄家流放有之,有的甚至脑袋与脖子分了家,这些个行动让整个朝廷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那段时间更是人人自危。 雍正做了这么些个措施,明面上让许多官员为了明哲保身不敢再公然动作,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的, 利益有多大风险就有多大,古人也不是傻子,雍正的体魄再怎么强健,前阵子也是病得七荤八素,身子折损定然是有的,再者雍正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甚至再过几年就年逾花甲,还能撑几年,尽管有些大逆不道,但这么想的人绝对不再少数。 事实上,雍正的身体状况近些年一直成谜,前些年病得快入黄土,这一两年气色越来越好,只是能不能保持亦是未可知也,且雍正从继位开始就并未立过太子,过往几位成年皇子里头,四阿哥弘历怎么看都是雍正最可心的人选,所以站队的人大多倒像了弘历,但弘历却没有想象中争气,先是钮钴禄氏获罪打入冷宫,继位可能降了一大半,后有自己沉不住气儿,自毁前程。 弘时从一开始就不得雍正心,其母齐妃本处后宫高位,但最初那三四年弘时还曾经被过继出去,要不是后来查出是巫蛊之术作祟,雍正也不可能再次让其入朝,可他也就是那段时间安分了不少,过后一见雍正身体不好,小动作虽然没有弘历多,但是母子俩一个在朝廷搅混水,一个在后宫那滩浑水里倒污垢,母子俩做的事情雍正是心知肚明,是以两人怎么也不招雍正待见。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自从弘历弘时都落了马,现下雍正膝下皇子却有那么几分青黄不接的情形,却也不尽然。 弘昼是唯一的成年皇子,却行事荒诞不羁,近些年有所收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些年太过荒唐,雍正就从未给予这个儿子多少关注,以至于现在也没有多少大臣对其有多少信心。 至于八阿哥福惠亦即将成年,打小养在皇后乌喇那拉氏身边,但若说到最亲的,便是淑皇贵妃,福惠自幼体弱多病,这么些年的确调理好了不少,只不过比起其他的皇子身子还是不够看,据其老师透露,八阿哥聪慧是聪慧,却并未将全副心思放在治国之道上,加之雍正对于这个从小体弱的儿子多多少少有些溺爱,几乎是事事顺着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雍正对于这个儿子的过分溺爱,让大臣对于福惠继位很看好,若是撇出这些因素不谈,那么福惠由于年龄问题并未入朝,真正能力究竟如何无人能够评论这一点,也是群臣考虑的因素。 剩下的皇子皆乃当朝后宫第一人淑皇贵妃所出,身份的确够高,但年龄实在太小,最大的十阿哥弘昊不过六岁,开春后得上书房,据闻十阿哥冰雪聪明,乖巧伶俐,打小就只会笑嘻嘻从没哭鼻子过,十分得雍正心,十阿哥最具传奇性的事迹便是抓周时抓了玉玺,就冲这一点,就比因为体弱多病取消了抓周礼的福惠大了许多可能性。 至于十一阿哥弘晔与十二阿哥弘g,实在是年龄太小而无从判断。 但就从上述分析来看,福惠上位的可能性略大,但若是雍正身体情况越来越好,那么兴许等到弘昊成年也是可能,而弘昼则始终是被忽略的那个,毕竟其母妃虽然也是身处后宫高位,但身份越不过淑皇贵妃。 说到这位皇贵妃,三年入宫,甚至没到十年就已经……说是称霸后宫也不为过,甚至有传言,孝敬皇后乌喇那拉氏就是因为她才以养病的藉口避走畅春园,其上位速度之快绝对傲视雍正后宫所有嫔妃,自其进宫后曾经敦肃皇贵妃专宠,子嗣无旁出的状况便完全落到了她的身上,足以见雍正究竟有多么喜欢这位富察家皇贵妃,连带着富察家近些年也扬眉吐气。 重点是大臣们根本不知道雍正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想要弘昼甚至是福惠继位,那么洛宁身份过高,又受到专宠,她身后的那些个小皇子,又该何去何从?福惠还好些,打小就跟洛宁亲,但若说日后新皇不忌惮淑皇贵妃这一点,看起来又不大可能。 于是日后的走势,看起来格外的不明朗。 差点把大臣们愁白了头。 究竟要不要站队,要站谁的队,怎么站,究竟该咋整啊?! ☆  ☆  ☆ 不在朝堂,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洛宁是没把雍正的这几个儿子颠来倒去的进行深入分析,就差没列出一张表将他们逐个儿评分,不过若是说洛宁从不想这些,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在福惠小的时候就同他亲近,本身又有读心术,对于福惠自然是了若指掌,雍正怎么想她不清楚,但显然小福惠心里对于皇位不怎么感冒这一点洛宁相当确定,她现在走到这个位置,如果能把雍正的身体调理好,她肯定得为自己儿子筹谋,富察家现在在雍正有意无意的扶植下也是个强有力的后盾,于是她的最大的关注点,就是雍正的身子。 所幸近来雍正极听老太医的话,抛弃了长生不老之术后,更是痴迷于养生之术,时时刻刻注意养生,差点把洛宁给整疯了,某人身体是养得极好,体力也是好的不得了,这么一来,受益的也不止洛宁一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多两年以来,雍正的后宫就没有再传出喜事儿。 除此之外便是自家小包子们的学前教育问题,洛宁没来清朝之前是个白领,接受了天朝填鸭式的教育十六年,吸收了不少外国的文化,对于怎么教育自家包子虽然没成一体系,但半放养式的言传身教倒也让自家包子聪明伶俐,小包子精得不得了,很多事情不需要她教就已经一通到底。 不光是自家小包子,还有小福惠,过往小福惠来洛宁这里玩儿,洛宁也是一视同仁。 话说打小的时候小福惠就拆过雍正的自鸣钟,曾经还懊恼了一段时期,后来见雍正(因为无暇)也没有责罚他,就变本加厉把雍正的帆船和望远镜等西洋物件给拆了一半,再之后凡是古怪的、弄不清原理的物件小福惠都格外有兴趣,重点是他拆了就组装不回去,说雍正溺爱小福惠,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后来雍正发现这一点后,发现有什么新奇总会留个一件给小福惠由着他闹也不阻止。 洛宁接受过现代教育,自然觉得动手能力强没什么不好,甚至鼓舞自家小弘昊和福惠一起拆,不过小弘昊对于这些个物件没有福惠来得兴趣,通常是看着自家八哥拆,自己就在一旁瞎指挥,所以很多物件福惠拆了后没法恢复,就有小弘昊一份功劳。 话说这事儿雍正一开始很不赞成,但后来有一回发现洛宁并不是鼓吹福惠和弘昊玩物丧志,而是真心认为这样可以开动小脑筋,对于启蒙智慧很有效果,虽然不明白洛宁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看着小弘昊叽叽喳喳、兴致勃勃的跟小福惠拆自鸣钟,后来还和小福惠一块儿发现他放在九州清晏里的自鸣钟究竟因为什么坏了,雍正也就由着洛宁做一些在他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学前启蒙教育。 有时候福惠还会教小弘昊自己当天学习的内容,小弘昊学习能力极强,虽然不能全通,但用浅显的道理解释过后,便能举一反三,什么三字经千字文更是张口就来倒背如流,甚至《论语》与《孟子》许多千古有名的句子都能讲出个所以然,三岁过后积极累累的知识也足够呼得了人,以至于雍正十一年开春进上书房的时候,他的进度比起其他人硬生生高出了一大截,差点被先生建议“跳级”,最后是他自己极力反对才作罢。 皇子六岁进上书房,小弘昊算是略晚了一些,进上书房后就要自己搬到阿哥所去住,洛宁自然万分不舍,弘晔与元宵更是死死的抱着小弘昊的手臂不让他离开,四个小孩一起住惯了,起身第一眼看到的通常都不是洛宁而是自家兄弟姐妹,而小弘昊又何尝舍得自家弟弟妹妹,还有小夏至还是最好玩儿的时候能,小手小脚软乎乎的可爱得不得了,于是号称从未红过眼睛的小弘昊差点就破功了,虽然阿哥所有自家八哥福惠,但是小弘昊还是舍不得弟弟妹妹,可定下来的规矩又不可破,有那么一段时间一直乐观积极向上的小弘昊是纠结得小脑袋都要炸了。 最后还是洛宁拍板,让他择日搬到阿哥所,纵然万分不舍,但洛宁自然不可能将小弘昊留在身边一世,她虽然有读心术,可若是她想要自家儿子走得更高看得更远,放他出去让他成长才是正途,不过话虽如此,洛宁也不敢大意,放了好几个人在小弘昊身。 就为了弘昊搬出去阿哥所的事儿,双胞胎跟洛宁闹别扭好几天,连小弘g都知道自己大哥不见了有点食欲不振。 人总是有一个从不习惯到习惯的过程,小弘昊搬出的头一个月或许不习惯,但是过后也渐渐习惯了。 119、皇子读书 自从小弘昊要到上书房后, 就再也没法睡懒觉了。雍正朝延续了康熙朝的优良作风与传统,皇子们寅正时分就得到上书房开始一天的学习, 无间寒暑,一年也只有五日假期。 寅正究竟什么概念, 已经做了八年多清朝古人的洛宁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她自然也有清晨四点钟起床的经历,但那也只偶尔一回,根据她的经验,寅正时候的天空还是黑漆漆的,想要看日出还得至少等一个多时辰,偶尔阴风阵阵, 偶尔寒风呼啸, 之前小福惠上学的时候由于是乌喇那拉氏在照顾着,而小福惠来她这也从不说每日上课的事情,久而久之洛宁就忘记了寅正去上书房这一说,现在轮到自家儿子, 洛宁对一个足岁还没到六岁的小朋友每天要三点多起来——因为四点就要到上书房——展开一日的学习至戌时这一点赶到非常的忧虑。 四点多上课, 真的没问题吗?对以后生长发育真的好吗?雍正身高是没多大问题,但据闻康熙也不是很高,洛宁本身不算太高,会不会隔代遗传什么的……总之,洛宁已经开始想是不是要去弄些牛乳给自家包子喝。 可洛宁忧虑归忧虑,规矩就是规矩,康熙朝的皇子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而且龙争虎斗生龙活虎没把雍正高熬死,最后要不是雍正忍得了得,那位置还得再起波澜。洛宁以前听过公司的女同事信誓旦旦的评价,若是康熙朝的九龙只要随便一个放到乾隆朝,就有办法把乾隆朝的阿哥们搅得天翻地覆,而乾隆根本就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其实想想也对,如果历史上的弘历跟她现在遇到这个弘历差不多的话,那么想来九龙无论是谁都会把乾隆朝搞得天翻地覆。据闻康熙以前也是这样学过来的,洛宁虽没能见过康熙,但小弘昊作为康熙的孙子,能够沾上清圣祖的光辉,洛宁也觉得挺满足了。 虽然老祖宗们在学习上有虐待后辈之嫌,但这种比填鸭式的教育还严苛的教育方式也许不能教出一个天才,但是以后成人成才绝对没有问题。加之弘昊早慧,虽没能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是他那是一点就通的小脑瓜,洛宁以往在做学前教育的时候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小弘昊强调读懂书中内涵更重要,读懂书中内容再回头去背诵那些冗长的文章比起死记硬背也更会有效率,也不知是不是洛宁的鞭策挺有成效的,小弘昊日后在上书房背诵这些在洛宁看起来十分艰涩的文章的时候,表现了惊人的天赋,不仅背了还能给出解释,虽然解释的有些不尽然,但小弘昊不过六岁年纪,就能清楚的解释出许多典籍书文的意思,还能及时举一反三,让教书师傅兴奋不已。 ——真正过目不忘的另有其人,洛宁在发现自家二包子有这种逆天能力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好吧,咱们还是把话题扯回来。 在没有搬出洛宁的行宫之前,小弘昊同学的起床时间非常的晚,当然这是相对于寅时就得起床来说,洛宁虽然习惯了清朝的作息,但是也会纵容自家小包子晚点起床,于是一开始没能调好生物钟的小弘昊杯具了! 前几天去上课的时候小弘昊眼睛都被糊住了,要不是师傅的气场太过犀利,打向自家伴读的戒尺霸气各种侧漏,小弘昊早就躺在桌子上做开口梦了。 虽然戒尺不是打在他的手上,但是累及无辜的感觉并不好,特别是明明自己能做的更好却没能做到的时候,于是小弘昊就被“打”醒了。 总之就是苦不堪言啊苦不堪言。 第一日戌时下课后到洛宁那儿的时候,小弘昊差点没累趴下,弯弯的嘴角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弧度,二包子三包子四包子扯着小弘昊要跟他玩的时候,小弘昊就趴在洛宁的怀里装死,累得都不想说话了。 对于大包子撒娇的行为洛宁相当受用,但是看到自家包子遭的这份罪,洛宁是既心疼又心酸,亲自带着自家大包子去洗澡,又用读心术挖掘自家包子一天的遭遇,开始埋头苦想怎才能让自家大包子舒服一些。 洛宁曾经想过就让小弘昊在自己宫里休息,但是最后还是让人把已经昏昏欲睡的大包子给带回了阿哥所。 总归要习惯的,第一天若是就硬下心来,以后的日子可是没法过了。这般下来,说不得过不了多少时日雍正会说她慈母多败儿了。 但是连续好几日小弘昊的状态都差不多,洛宁想了想,首先要给小弘昊确定生物钟,尽管她比较想跟雍正争取是不是能晚一个时辰再让包子们到上书房读书,但想都不用想这事儿肯定比小弘昊调整生物钟更艰难。 现代常识告诉洛宁,早餐是极为重要,如果不摄入足够的热量糖分维持早晨的能量的话,会影响大脑影响效率,其实不仅早餐,膳食对人体极为重要,洛宁打算将老太医喊来给她做参谋,想了想又派人到上书房拉了一名负责的太监过来给她讲上书房里的作息以及规矩。 洛宁这些动作倒不是私下进行的,但也没有大张旗鼓,她直接拿了几张纸开始做计划。听说师傅会让皇子以及伴读们不断的重复同一句话几十遍甚至上百遍以达到把经典古籍内的文章记入脑中,洛宁便打算给自家包子准备润肺润喉的膳食。 有一句话叫读书百遍其义自现,但是阅读是一回事儿,朗读又是一回事,要开口读这么多遍,要说喉咙没负担那是在骗人,如果平日不注意保养,以后嗓子说不定又粗又沙哑,想她家包子小时候长相这么可爱,以后肯定也是一枚帅哥,小时候声音软软糯糯的很是悦耳,要是以后嗓子坏了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很破坏美感。 大概了解了上书房的情况后,洛宁开始提笔,把自己想到的一些滋润的膳食都写了下来,末了还让人蜂蜜雪梨汤让人送过去,洛宁让人做了一大锅,争取让师傅以及自家包子都有一份,这么做……应该不算是破坏规矩吧?她这也不算插手皇子的学习吧? 要不还是征求一下雍正的意见? 以前福惠身子弱,他的膳食都由太医严格监控,洛宁就算想插手也没辙,现在小弘昊身体健壮,如果小弘昊的膳食能够让她来准备,这就完美了。 想来想去,洛宁便派人去九州清晏那头探听一下雍正在做什么,要是雍正在处理事情,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大概就不用去烦他了吧。 谁知道雍正这天很闲。 换了身常服准备来找洛宁,打算去买卖街游玩。 话说买卖街位于坐石临流中间的地段,贯穿南北,一年只开三次,一次二十日。 前日买卖街始开之时,洛宁就已经带了三个包子到那儿去过过干瘾。哪知小弘g差点一脚踹飞了一个小太监放着小饰品的簸箕,回头小弘晔又一屁股坐在人家书屋门口拿着一本书不肯走了,只有小元宵自始至终乖乖的牵着洛宁的手,大眼睛滴溜滴溜的转着看着四周的热闹的景象。 今年买卖街多了好些个商铺,物品也越发精致,昨日小包子们缠着洛宁要再去一次,不想今日雍正就来邀约,洛宁心里正想着小弘昊在上书房的膳食,倒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一举两得之策。 雍正到的时候洛宁也换好了衣服,但是相比起雍正那身可以说是简朴的衣着,洛宁的衣服就有点儿太正式了,洛宁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换身衣裳,三个包子便黏上了雍正。 抱着小元宵,又摸摸弘晔与弘g的小脑袋瓜子,三个包子趁机向雍正表示抗议自家大哥去上书房几人见面时间锐减的事实,连小弘g都能“依依呀呀”义正言辞的说着大哥大哥大哥什么的,雍正好笑的看着这三个活宝,正准备回话,便见洛宁身着一身素色衣裳走了出来。淑皇贵妃回屋子后就把二把头卸了下来,用一紫檀木簪随意挽起了一个发髻,一头如瀑布般长发因为刚从发髻上拆下来略微弯曲,随着洛宁的走动摆动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极为赏心悦目。 望着雍正的目光,洛宁不动声色的弯起嘴角,软声道:“晔晔,在跟阿玛说些什么呢?” 把小弘g抱了起来,小包子的手朝着自家小哥伸去,在弘晔准备握住的时候又缩了回来,紧接着朝着自家小哥吐了吐舌头,小弘晔倒是很直接,伸出的手改了方向朝着小弘g的小脸蛋儿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哥哥。”小元宵鼓着小脸蛋说道。 “嗯?”小弘晔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妹妹。 然后遭到了小元宵鄙视的眼神。 “额娘,我们在说大哥。”小弘晔总算明白了过来,腮帮子顿时也鼓了起来,蹭着雍正的衣袖道:“阿玛阿玛,晔晔也要去上书房!” 这句话倒提醒了洛宁,赶紧也给小弘晔调生物钟,小弘晔今年虚岁五岁了,明年开春就能去上学了,要是雍正心血来潮让他提前上学,要知道这小家伙从小喜欢读书早就是公认的事实。 “晔晔也想去上书房?”雍正眼眸下垂,似乎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此时咱们的淑皇贵妃却在想一件事情,她家包子……不是自.虐狂吧? 120、调和矛盾 “洛宁, ”雍正望向还在发呆的某淑皇贵妃问道,“你怎么看?” 她能怎么看, 她又不是元芳……等等,刚才某人是在问她话吗?洛宁猛的一抬头, 便看到一大一小都在望着她,小的那个水汪汪的圆眼睛正眼巴巴的看着她,一脸期盼的样子让洛宁萌得肝颤,洛宁呆滞了好一下,逃避似的再次垂下了眸子。 她心里的答案很简单,必须是反对啊!没有之一!!! 洛宁微微皱眉,不知为什么汤圆小朋友看见自家大哥累得七荤八素的样子居然还这么有兴致跟着一块去, 难道能再玩一年不好吗? 二儿子是自虐狂的亲额娘伤不起啊伤不起!可惜自家二包子各种不懂得她那颗濒临崩溃的小心肝。 某汤圆对知识的渴求, 洛宁表示自叹弗如,就算开足了读心术的十成马力,也没能理解为什么自家包子能够一脸正气的抱着书来啃,甚至只要给他一本书, 他就能一屁股坐在人家店铺的门槛上兴致勃勃的从早看到晚, 其思维更是经常性的异想天开,用洛宁的话来说就是,自家这个二包子生错了年代,生不逢时,要是生在现代直接站在巨人的肩膀,知识面能更宽,成就能更高。 不过能当上巨人, 受后代人敬仰其实也是不错的,不是? “洛宁?” “额娘?” 咳,一不留神,跑题跑到二百五十里去了。 见洛宁久久不回答,小弘晔急了,咚咚咚的跑到了洛宁的面前,抓着洛宁袖子开始摇啊摇,差点把自家小弟给摇了下来,小弘g晕晕乎乎的,赶紧挣脱了洛宁的怀抱,都忘了自己会走路,慢慢的朝着雍正爬去。 “额娘额娘,晔晔要跟大哥一起去上书房!”那小表情叫一个坚定啊。 眼见小弘晔的求知欲如此强烈,让洛宁心下也不知该怎么反应,尽管小弘晔号称五岁,可这小朋友实际上也就四岁多了那么一点。四岁就要这么辛苦的寅时起身,那可是三点半四点啊,不是下午的三点半四点有木有!洛宁心里咆哮,却不敢表现再脸上。 “你不愿?”雍正见洛宁久久不答话,自然也明白她并不像答应,只是碍于他在,便显得犹豫不决。 “奴婢自是不愿的,弘晔虽虚岁已五岁,可四岁也不过四岁年纪,寅时就得起身,实在是过早了。而且弘晔还小,这么小就去上课,能跟的上吗?会不会过犹不及?”洛宁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儿,“不过,弘昊也没有同龄的兄弟一块上课,所以奴婢很是犹豫,哥俩一块上课,总归是有个伴儿。” 雍正道:“虚岁五岁也不小了,朕见弘晔嗜书如命,若是早些跟着好的夫子学习,日后学有所成,你的脸上也沾光。” “若是弘晔也要去上书房,想必也得跟着弘昊一块儿搬到阿哥所……”洛宁不自觉的低喃道,弘昊已经搬了出去,以后弘晔也得搬出去,再过几年小弘g也得搬出去……洛宁突然想起一句话,果真是儿大不由娘。还是被迫的。 ——等等,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洛宁考虑的问题比雍正仔细多了,如果连弘晔也搬出去,那么她这块儿就又少了一只包子,想想……除了担心之外,最不习惯的人一定是她。 雍正的脸色微微沉下,似乎有点不喜洛宁的妇人之仁。 洛宁将自家小包子抱在怀里,慢慢的思考论弘晔早上学的可能性,想必在雍正心中,这定然是个很简单的决定,弘晔年纪小了些,但是自主求知欲强烈,又能跟着弘昊一块共进退,加之又是天家子弟,必定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不过就是早些起身,现在不起搁在一年后也得起,早些晚些其实也无大碍,至于搬出去的问题,弘晔也是迟早得搬出去的,难不成还能留在洛宁这一世么? 虽说从前朝起,就定下了六岁上学的事情,也没人说不能提早。 洛宁似是没有发现雍正的不悦,只是微微呼出了一口气,轻声开口道:“其实也不急于一时罢,皇上可否容奴婢好好想想。” 雍正本想直接下决断,但是看着洛宁面上不舍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就没把话说出口,只道:“弘晔天资聪颖,早些上学也并非揠苗助长,若是你担心他年纪过小没法负担,朕便斟酌着将他午后的课减量一些亦是可以商量的。” 洛宁望了一眼一脸无辜还死揪着她的手强烈要求去上课的弘晔,又瞅了瞅已经做出让步的雍正,心下也明白,这事儿不是她反对,就能阻止。 “真想去?”洛宁点了点弘晔的小鼻子。 弘晔当下点头入捣蒜,眼睛睁得老大,“晔晔真的可以跟大哥一块儿上课了?” “到时候也别哭鼻子回来找额娘。”洛宁低着额头抵着小弘晔的额头揉了揉。 “晔晔不会!”弘晔何等聪明,心知自家额娘是同意了,一下便高兴的跳下了地举着手转着圈儿,“嗷嗷嗷,晔晔最喜欢读书了!晔晔也要有师傅啦!” 忽然,横生枝节。 “阿玛阿玛!”清脆如铃的童音响起,略带了点羞怯,但却也跟先前弘晔一般坚定,“阿玛阿玛,元宵要跟大哥一起上武学课。” 得了,还有完没完!洛宁眼眉一跳,心里有了更为不好的预感。 雍正怔了怔,看着怀里的女儿,忽然想起了很早以前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话,这个女儿筋骨极佳,是武学奇才。 按照雍正过往的印象,这个心尖子的确也表现了极佳的武学天赋,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极强,只不过……雍正看着洛宁,发现洛宁表情已经垮了。 双胞胎都是天才神马的果真伤不起啊伤不起!洛宁苦逼的想。 “小哥!”见自家阿妈额娘都不搭话,元宵果断搬救兵,声音不大,却硬是让洛宁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洛宁哭笑不得的看着正朝着小元宵走去的二包子,“阿玛阿玛,让小妹跟大哥和儿子一起去嘛!gg你说对不对?!” 瞧这救兵给搬的,能给力吗?还天资聪颖呢! 洛宁揉了揉脑袋,小元宵越大越害羞,虽说满族儿女不拘小节,但是自康熙朝以后,天家也朝着约束女儿家的方向前进,就是雍正自己,也喜欢温婉些的女子,当年敦肃皇贵妃,洛宁自个儿虽然说不上温婉,但她也没在雍正面前做出些什么粗鲁的表现,偏生她这个女儿却对武学这么感兴趣。 洛宁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凌乱道:“此事但凭皇上做主。” “阿玛阿玛!”小元宵坚持不懈的说道。 “元宵要学也不是不行,”雍正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头发,“但却不能跟弘昊与弘晔一块学,你可还愿意?” 小元宵眨巴眨巴眼睛,小脸有些纠结。 小元宵看了一眼自家小哥,又看着含着拳头的小弘g,想了半天,终于回答道:“元宵愿意!阿玛可不能耍赖,元宵也要上学!” 很好,这俩包子的上学问题是一次性解决了吗? 她已经脑袋疼得不想去买卖街了,等等,雍正被这两只包子一闹,还记得这事儿吗?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搞定了这对难搞又特别缠人重点是他还对两只狠不下心的双胞胎,雍正如释重负的想起了今日到洛宁这里来的原因,洛宁可都换好衣服了,雍正没让人抬来软轿,便是想走过去,毕竟散步也算是一种锻炼。雍正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但被两个包子一搅和,洛宁的倦意都涌上了面了,雍正倒也不觉得扫兴,毕竟他自己对着这两只鬼灵精也头疼,不过……“弘晔,元宵,可想跟阿玛去买卖街?”以进为退这招应该还是可行的。 弘g一听地名儿,可高兴了,雍正没提起他的名字,便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兴高采烈道:“去去去!gg要去!”小霸王准备重现当日情景,想想都觉得很是兴奋。 洛宁正头疼着呢,但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若是让雍正跑了,谁知道雍正晚上会不会留在她这儿,那她想说的…… 究竟是什么事儿啊! “洛宁,你身子可有不适?若是真不舒服,便留在院子里得了,朕带着弘晔他们一起去便是了。”雍正很体贴。 等等!她想起来了,洛宁猛的站了起来,她还有事情没跟雍正说呢! “奴婢跟着一块去吧,也好照应这三个小的,前日去的时候元宵还是乖些,弘晔和弘g没人看着可不行。”她抱过小弘g,赶紧招呼着小弘晔跟上。 之前不过是小弘昊一人去上书房,现在雍正拍板小弘晔也得一块儿去,阿哥所那头要收拾,人野得打点,这润喉润肺滋养身体的膳食也是势在必行的,但这事儿要是不跟雍正报备,她怕不合规矩会惹雍正不高兴,所以……真真是愁煞她! 洛宁虽然觉得现下不适好时机,但没准待会儿雍正玩高兴了,说不得自己就能见缝插针提个要求,洛宁给自己鼓劲,又努力开了开读心术,看看能不能捕捉到雍正的心思,省得到时候触了火头,又烧着了自己。 121、要耍花枪 到了买卖街, 几个小的各个都是生龙活虎的,以刚刚得知自己可以跟自家大哥一起去上书房的小弘晔尤甚, 去书屋扫荡了一番后,也不一屁股坐在人家门口堵生意了, 牵着小弘g开始当小霸王,顾着照顾这几个小的洛宁几乎没怎么找到机会跟雍正提出,心里有些着急之余,又别无他法。 一直到了日落西山,雍正还一直兴致勃勃的,几人身后的小太监双手都闲不下来,就连三个小包子手里都有不少东西, 小弘晔手里拿着一本书, 小元宵羞羞答答的拿着一条精致的粉红色苏绣帕子爱不释手,小弘g则摇头晃脑的拿着好些个玩具叮叮咚咚的,洛宁心里有事,自己没怎么看, 但雍正也给她买了不少不常见的物件, 还有一些那时候还比较稀罕的西洋物件,虽然不如上供的精巧,却胜在创意比较新颖,让雍正这个崇尚节俭的人居然花了大手笔买了不少东西。 买卖街晚上还有夜市,那日洛宁逛了一下午就回去了也没赶上夜市,往年买卖街开的时候,洛宁也只在晚上去过一次, 鲜少逛夜市的洛宁被雍正直接拉去饭馆,在二楼找了一个包间坐下。 夜幕降临,窗外倒是热闹,店家们都掌起了灯,从包厢往外看去一派灯红酒绿,夜市人气也不小,还有许多小吃也开始卖了,几个包子齐刷刷的看着下头的摊档吞口水,“嘶嘶”的吸气声音让洛宁听着哭笑不得。 雍正也饶有兴趣的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大手一挥便让人跑出去买小吃,也不顾刚刚已经点了许许多多特色菜系。 还真把自己当成逛街的主儿了。洛宁腹诽,由着几个小包子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下头,门忽然被打开了,洛宁瞅了一眼,发现来的居然不是菜肴,而是福惠与弘昊。 两人身上还有点湿哒哒的,明显是沐浴过后才赶来的,两人规规矩矩的请了个安后,乖乖坐下,没等洛宁开口,小弘昊就兴致勃勃的开口,“额娘额娘,这里好像比前一次更热闹啦!” “可不是,刚才来的时候看着好像多了好些个铺子。”福惠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样子,不过这会儿也坐不住了,跑到窗边看几个小的究竟在看什么。 “福福哥哥,”小弘g口齿不清的开口喊人,抓着福惠的手就兴奋的指着下头烟雾弥漫飘来阵阵香气的摊档,“雾雾,香!”接着就做了一个“嘶”的动作,特别的逗趣儿,“gg,要吃!吃!” 福惠下午上了一节高强度的武学课,由于要去洗澡然后赶上雍正这边的饭点,于是也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垫垫胃,外头香气飘洒,浓郁的味道直直钻进鼻子里,让福惠也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光是闻那味道便知晓那锅中物绝对是咸香鲜极其入味,怪不得小弘g不断的吸着气儿呢。福惠眼巴巴的又看了一下,肚子便开始打起鼓儿来,手里正摸向钱袋看自个儿有没有忘了戴,就听见洛宁的声音:“福惠,别听弘g的,你阿玛已经让人去买了,你乖乖的坐在这儿等吃就好。” 坐在饭馆里自然是要吃正餐的,所以小太监买的东西也不多,就选了几样看着就让人馋人的小吃,他刚进屋,那香气就开始在包厢里转悠,袭击着每个人的味觉。 小福惠饿的前胸贴后背,碍着雍正的面不敢上去抢了就吃,可小弘g哪管得了这么多,手脚并用的直接想趴到桌子上,他坐在小弘昊身旁,脚一蹬差点没把椅子踹歪,小弘昊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将他扶正,小霸王哪里肯依啊,被硬是固定在座位上手还朝着那堆东西伸得老长,生怕自己都没份儿了, “咳!”洛宁刚在喝水,被小霸王闹这一出,直接给呛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咳咳咳,弘g,你给我停下来。” 小霸王瘪瘪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小吃,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gg要吃嗷嗷!” 小元宵身手可好了,见哥哥弟弟们都没有动作,一筷子便夹起一块炸糕,她也是一小人精,笑嘻嘻的就放在了雍正面前,又夹了一块捎卖给洛宁,“阿玛、额娘快吃,别让哥哥弟弟们都吃光了!” 几个小包子一阵懊恼,怎么就忘了先贿赂贿赂阿玛额娘。几人见雍正正笑着吃着小元宵夹的东西,也知道雍正心情不错,似乎也不打算管他们坏了规矩的抢食,于是几个包子赶紧比拼谁的筷子用的溜儿,就连小霸王也不甘示弱,不过小霸王最小,筷子虽然使得有模有样,但哪能跟几个哥哥姐姐比,幸亏小弘昊还想着这个弟弟呢,自己夹了一瓢先放在弟弟的碗里,于是这胜负便分了出来,拔得头筹的是小霸王弘g,弘昊小朋友自然只能垫底了。 一阵哄抢过后,这小吃也吃得七七八八了,这时候菜儿终于姗姗来迟,那香气虽然没有小吃诱人,但作为京城最好的饭馆出品,味道也不错,加上这味道宫里少尝,于是桌上的菜肴也很是畅销。 刚才那些个小吃小弘昊只尝了一点点,用他的话儿来说便是:“刚刚那些个小吃儿都不够塞牙缝,以后可别只买这么少了!” 洛宁:“……” 顺手夹了一瓢子菜给小元宵,洛宁才没好气道:“小吃可不能当正餐,尝个鲜儿可以,吃多了你的肚子可受不了。” “不、不会!”弘g忽然鸡冻的说道,“gg喜欢肚肚!” 说到爆肚,洛宁可后悔了,刚刚小太监买来了的爆肚,有小半碟都进了小霸王的肚子里,入滋入味的香脆爆肚有嫩又鲜,连雍正都忍不住夹了几瓢,那点儿爆肚一下便吃完了。小弘g人小,吃的也不多,刚才吃了这么些东西,现在这正餐也不用吃了。 “就一回儿半回儿,下次别让他吃这么多便是了,”雍正对着几个小的都挺溺爱的,虽然还是有几分严父的威风,但基本上没黑过脸,若从爱屋及乌的角度来说,真不知道谁是“屋”,谁又是“乌”。 雍正都发话了,洛宁也放下心来,一顿饭虽然吃得不多,倒也觉得有滋有味。 “你今日魂不守舍的,就是为了弘晔去上书房的事情?”饭后雍正没急着走,倒是几个小的黏着福惠和小弘昊要去逛夜市,于是包厢里便只剩下雍正与洛宁,洛宁还没开口,雍正便问了开来。 “此乃一事,还有另一事,”洛宁沉吟着开口,倒是因为自己将要开口的事情可能会破坏礼数有点小紧张,为了缓和自己的紧张,洛宁没有单刀直入,而是采取了曲线救自己的策略,“奴婢真没想到前几日弘昊才刚上了学,每日来见奴婢的时候都得累趴在奴婢怀里,今日皇上便许了弘晔去上书房,虽说有个伴儿,可想着他们哥俩都得成那样,奴婢就心疼。” “弘昊弘晔俱是天资聪颖之辈,连元宵的骨骼亦是极佳,三个小儿从小就早熟过人,一个两个都是小人精,也不知随了谁?”雍正瞟了洛宁一眼,随手捻起一块果儿放入嘴里。 洛宁哀怨的看着雍正,这绝壁不是随了她,请皇上明察啊啊!她要是聪明些也不用到了靠着运气和读心术挨到今日,早就把皇后拉下马,说不定都直接回现代去了。 “话虽如此,但他们还小,奴婢不担心他们成了方仲永之辈,却怕他们的小身板儿吃不消。”洛宁抿了一口普洱茶汤,觉得那茶浓香馥郁略回甘,与宫中所藏的味道不大一样,却很有小滋小味,便又倒了一杯给雍正。 “你啊,”雍正面色有些古怪,他没有洛宁考虑的这般婆婆妈妈,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道:“宫中照顾他们的人都不敢怠慢他们,就连他们做错事儿,领罚的也是伴读与哈哈珠子,他们只需好好读书,好好修习,过几日他们便会习惯的。” 也的确是她在杞人忧天,洛宁的读心术全开,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雍正的脸色,虽然知道雍正不喜欢她这般优柔寡断,但也决定争取争取,“奴婢这几日问过上书房的事情,也略略知晓了弘昊他们读书的情况,”洛宁轻轻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心跳,“奴婢想求皇上一件事儿,若是让皇上为难了,此事皇上便当奴婢没提过罢。” 雍正挑眉,没有开口,等着看洛宁难得的低姿态。 “奴婢听闻上书房里,师傅会让学生反复朗诵一句直到整篇文章都背诵下来,若是奴婢没有记错,先帝便曾经说过,因为反复朗诵而差一点咳血,过往弘昊与弘晔的膳食都是随奴婢的,所以奴婢便想弘昊与弘晔哥俩在上书房的膳食都由奴婢准备下,却不知这事是否符合规矩。” 雍正半天没说话,似乎也觉得那普洱茶不错,开始喝起了茶汤。 洛宁急了,道:“皇上,奴婢准备的膳食皆是由李老给备下的餐单,带有些滋补的功效,奴婢知晓反复朗诵会伤喉,于是便想着准备一些润喉润肺的膳食,奴婢实在不想看着他们哥俩喉咙沙哑至说不出话来,这嗓子还得好好保重,才不会小小年纪就伤了喉咙。” “那朕呢?” “啊?”雍正天外飞来的一句让那个洛宁呆滞了好一下,也顾不得读心术了,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雍正一脸促狭,不开口,像是在说“你说呢”。 洛宁:“……” 不是那个意思吧? 洛宁赶紧调整了一下读心术,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信息,当下脸上都有些烧红了,“若是皇上喜欢,奴婢自然会每日为皇上准备。”雍正的膳食有定时定量,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每天让她准备,这雍正果断是在调戏她好么? “咳,这倒是感情好,朕前几日看到那桃花还开剩下不少,这桃花米糕与桃花粥朕也是念得紧。”雍正笑道。 洛宁大澹坏玫溃骸笆鞘鞘牵久魅毡忝巳ゲ杉衲晏一u幕ㄆ谟械阃恚部斓酵罚魅杖ィ噬嫌Ω没鼓芨仙闲孪实摹! 雍正满意了,“这吃食本来不应由你插手,不过念在弘晔年纪小,朕便破例一回儿,你也不要太过分,上书房的膳食由宫里负责,倒也还是不错的。” 虽然不能完全负责,但是有总有没有好,洛宁心里高兴,面上也喜逐颜开,胆子也大了起来,“奴婢谢过皇上恩典,明日皇上必能吃上那桃花米糕。”有了雍正的允许,她只要做得不那么显眼,估计也没有多大问题。 雍正“啧啧”了两声,带着酸意道:“你可千万别对他人说起朕就被这桃花米糕给贿赂了。” 您好意思提,我也没脸说好吗?!这贿赂是条大罪,还贿赂的是天底下最大的官。洛宁自问是不敢。 “得了,你就为了这事今日一直走神呢?”雍正嗤笑道,“现下算是放宽了心罢?有兴致配朕一块去逛逛这夜市了吗?” 洛宁刚得了雍正的默许,自然雍正说什么都好。 122、曲终人合 人生总要有几道坎, 谁也逃不过。时运低的时候,人会倒霉, 连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自然也很难过去。时运高的时候, 也许呆在屋里迷迷糊糊的睡一觉就过去了,日后的好日子便接踵而来了。 在洛宁看来,如果说康熙六十一年是雍正一生中时运的至高峰,按一个大运十年来算,也许前后五年皆是最好的时间,洛宁正好赶上了大运的末班车,不算最好, 但是凤尾也是凤, 至少比鸡头要好多了。 要说雍正人生中的大坎,在雍正三年以前的事情洛宁不敢说,但是雍正三年以后雍正的其中一个大坎一定是在雍正八年间,从和硕怡亲王胤祥死后开始, 雍正的运气就处于一种完全倒退的状态, 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差点撒手人寰,但所幸雍正还是挺了过来。儿按这么算下来,雍正时运最低的年份一定是雍正十三年,因为在历史上,雍正就是在这一年猝死,而真正原因并不能得出一个真切的结论。 一切皆是时也命也运也。 虽然这几年雍正看着气色不错,身子也在老太医的调理下健康得很, 雍正十二年时还好些,但一踏入雍正十三年,洛宁还是不可自制的表现出了神经质般的忧虑。 这种忧虑甚至超过了她在怀双胞胎时候的胡思乱想,如果说那是产前忧郁症,这个就没法跟生产牵扯上任何关系,纯粹是想太多了。 洛宁怕雍正身体出问题,就隔个三五天让老太医过去瞅瞅,所幸在注重养生之后雍正并不排斥老太医的身体检查,所以这一条倒不怎么显眼。有时候雍正出行时又怕他遭遇刺客,留在宫中又怕宫中出幺蛾子,就连吃饭都担心雍正噎着,衣食住行都担心了个遍,忧虑得脸都消瘦了一圈,差点没把身边人都吓着了,雍正遣了老太医来给她看看,洛宁却知道自己心病还须心药医。 对于雍正十三年这个特殊年份,洛宁有点摸不着自己怎么想,如果硬要说一条为什么她会这么忧虑十三年雍正会踏上历史的道路上,也许是因为如果雍正就这么走了,那么他们母子的最大靠山便崩塌了,尽管这几年雍正对他们母子极好,但小弘昊还小,她身份又太高,如果最后上去的不是她家大包子,那么她的前途还真是未可知了。 至于其他的原因,洛宁逃避了很多很多年。 洛宁从来没有想过她和雍正之间有没有爱情,如果硬要说的话,她觉得两人之间不是没有感情,但是离爱情相距甚远。 曾经有研究表明爱情的保鲜期不过是几个月,但回想当初,她与雍正有了实际意义上的碰面后的前几个月她一直是出于提心吊胆的状态,先是收到了拉皇后下马的任务,之后又人生路不熟的生怕自己出了错,不仅尽心尽力的讨好他人,还得筹谋侍寝等事,哪有时间去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爱情。 爱情本来是两个人的事情,在大部分现代人看来专一是爱情最大的因素,洛宁自然也不理外,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穿到这个年代,处在这个位置,她会跟这么多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有可能让自己的丈夫有这么多女人吗?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爱情与否的问题。可以说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没有条件可以让等式成立。 要是想一想就不小心把自己也陷了进去,那岂不是最大的be?这雍正绝对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危险人物。 危险人物啊。 事实上洛宁也从来没想过会得到雍正的爱情,她现在身处高位,就差最后一步或许就能够问鼎后宫之主的位置,难道不是在古代已经算是混得好的行列?她现在亲情满满,几个包子聪明伶俐又乖巧贴心,每日幸福满泻,有没有爱情,其实也不太重要了。 洛宁所谓的正途,便是不要想不要问,努力过好每一天,享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等着包子们长大成人。 她与雍正一起走过也有十个年头,前几年还远些,近些年好歹她也是后宫第一人,真不知是她伴着雍正,还是雍正伴着她。来到清朝后,她就遇到了这个男人,当然,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丈夫,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就一直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洛宁知道自己并非无动于衷,甚至相当的动容,但是说到爱情,她宁愿相信两人之间已经变成一种夹杂着友情、亲情与爱情的复杂感情。 如果可以,她觉得就这么一直下去也不错,危险人物什么的,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所以不是爱情,但不代表洛宁不紧张雍正,何况她对雍正并非没有感情,如果今年雍正没有迈过这个坎儿,洛宁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还好,现在雍正还是很健康,而两人之间比较不健康的,似乎是她才对。 老太医皱着眉头,沉声道:“娘娘郁结在胸,若是心结不解,吃再多的药也没用。” 洛宁叹了口气:“本宫知晓心病还须心药医。” 问题是她这个心病,还不能向任何人倾诉,要是处理不好,实在太容易给人留下话柄,说不得还会得到雍正的忌惮。所以绝对不能说! 老太医一板一眼道:“娘娘知晓便好,若是有什么事烦恼,不妨告知皇上,皇上一定会为娘娘排忧解难的。” 可这事本来就与他有关好么!!! 洛宁忽然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老太医,让老太医心里忽然一噔,却听洛宁道:“李老,皇上的身子关系万民的福祉,你可得仔细的为他调理,别出了差错。” 老太医:“……” 老太医已经没力气去回想这究竟是淑皇贵妃娘娘第几次的叮咛嘱咐了。 半晌,老太医郑重承诺道:“老臣自会尽力,也请娘娘自个儿保重身体,没有什么是过不去儿、想不通儿的。” 洛宁微微叹了口气儿,总觉得自己偏执症状又加深了。 可是,没人明白她的困境啊,也许要真的看着雍正好好的过完这一整年,谁知道雍正会不会突然就这么走了。 想到这个,洛宁的心都揪了起来。 有时候洛宁的心就这么揪一个下午,直到晚膳时分,几个包子都回到了她的身边她才勉强打起精神来,但膳食还是吃得少的很。 弘昊今年九岁了,不仅要照顾自家弟弟妹妹,最近还得像一个小大人一般敦促自己额娘用膳,这些年他倒是适应了寅起戌停的学习生涯,反正累着累着早就习惯了,加上还有弘晔陪着他,弘晔小朋友只喜欢读书,身体素质只能算尚可,自然没有自家大哥抢眼,刚开始得时候弘晔的武学课还少些,但过了六岁后这下午的课程就与他家大哥一块看齐了,有那么一段时间,累得苦哈哈赖在洛宁怀里撒娇打滚求安慰的变成了小汤圆同学。 “额娘额娘,你是不是在担心八哥?”弘昊想了半天,才慢吞吞的开口道。前些日子福惠也偶尔跟雍正申请后来这里陪洛宁用膳,那时候洛宁还没有今儿个这么严重,但前两日黄河发大水,雍正便派了福惠跟着工部派出的大部队一块儿赶过去,说不得自己额娘就是担心他这个哥哥才茶不思饭不想的。 洛宁一怔,摇了摇头,“你八哥虽说从小身子不好,但近些年也调养的七七八八了,这会儿同去的还有太医,这药材也应是足够的,何况这次是你八哥自动请缨,他想要出去看看好久了,所以额娘并非担心这个。别想了,额娘只是胃口不怎么好。” “额娘额娘,那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想用膳啦?”小弘g叽叽喳喳的说道,小孩儿的声音不软糯,却略有几分清脆,这会儿正挑着菜吃,筷子使得贼溜儿贼溜儿的,还能一边望着洛宁,一边从盘里夹菜。 “就是就是,”弘晔吃光了自己面前的菜,眼珠子开始在餐桌上转悠,却发现自家额娘还是只动了四分之一的菜肴,虽然很想把额娘的份也抢过来吃,但是他也知道额娘的状态最近不对,“不能不用膳,额娘瘦了,快比妹妹还瘦了。”弘晔说完便被元宵给瞪了一眼,顿时心虚的开始来回望。 “你妹妹瘦得跟竹竿儿似的,额娘怎么会比她还瘦呢,”洛宁没好气的点了点弘晔的小鼻子,“还想吃是吧?快点帮额娘吃些。” 弘晔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食物的诱惑,又夹了一瓢在洛宁的碗里,“额娘,你快告诉我们,你究竟在想什么吧?” “朕也很想知道。”屋外忽然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 小弘g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下蹿到了雍正的脚边,正抱着雍正的大腿儿不撒手,乖巧的说道:“阿玛阿玛,你来啦!” 洛宁正想带着几个小的请安,雍正却挥了挥手示意不必了,有眼色的宫人立刻给雍正添了碗筷,雍正之前用过了些,便就着桌面上的膳食胡乱吃了些,没吃几筷,雍正便盯着光给他置菜自己不吃的洛宁。 洛宁被雍正盯得心悸,忙转移了视线,“皇上快吃,待会儿奴婢还命人准备了甜汤。” 一听有甜汤小包子们可高兴了,弘昊弘晔哥俩还盘算着待会让兰秀给他们装些带回去,小算盘打得啪啪得响。 膳后,雍正自然是留了下来,他不过去沐浴更衣,回来的时候便得知洛宁已经睡着;了。 雍正把兰秀招到外间,询问她究竟知不知道洛宁最近到底有什么心病,兰秀其实也是雾煞煞的,“皇上,奴婢曾经问过主子,但主子并没有回答奴婢,主子连小主子们都晃过去,自然也不会告诉奴婢。”但很快兰秀又开口请求道,“皇上,主子这几日睡不安寝,前半夜总是难以入眠,后半夜偶尔惊醒,李老给她开了安神剂也不管用,今夜终于熟睡了一回。” 雍正怔了怔,知这兰秀是在提醒他别吵醒了洛宁,让她好好睡一觉。他见兰秀神态镇定,没有一丝慌乱,声音沉稳,看着也不想撒谎的样子,便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眉头微微蹙起,雍正刻意压低了脚步声音,走进了里屋,床上的人果然睡得不甚安稳。 上了床,雍正轻轻的把洛宁拥在怀中,怀里的人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洛宁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些热,雍正抱的有些紧,他一向浅眠,于是洛宁也不敢动,只好睁着眼睛看着雍正的方向,待目光适应了黑暗后,雍正的轮廓便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洛宁正看着雍正的鼻子,忽然抱着他她的手臂动了动。 “醒了?”重重的鼻音带着喑哑,这样的声音显示其主人压根没睡醒,只是一贯保持浅眠的状态让其发现洛宁醒了。 “没有。”洛宁把头埋在了雍正的胸膛上,“皇上继续睡罢。” “你可有什么事儿要跟朕说?”雍正“唔”了一声,又沉沉的问道。“李老说你这是心病,可想告诉朕究竟是什么事儿让你患了心病。” “奴婢不知。”洛宁闭着眼,感受着对方的气息,最后轻轻的说道。“奴婢这些个日子总是心慌意乱的,想的也是乌七八糟的事儿,有时候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奴婢总担心有事儿会发生。” “这便叫做‘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就算有事儿发生,难不成朕还没发护得了你吗?”雍正难得安慰人。 洛宁的脸把自己埋进雍正的胸膛。 “皇上可得注意保重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洛宁的声音从雍正的胸膛里发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雍正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洛宁身上,此等待遇,旁人还真羡慕不来。宫中甚至开始流传淑皇贵妃得了重病,众人自是不信,但洛宁肯定是病了,至少她面上憔悴损是可见的。但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淑皇贵妃宫里人皆是禁言,唯二知晓的老太医却是根本撬不话来的人。谣言正准备借着东风越演越烈,但很可惜的是没过多久,谣言便被雍正无情的镇压了。 也是因为这个谣言,雍正开始怀疑有人对洛宁动了不该动的手脚,才导致洛宁病蔫蔫的,但雍正派人去查,对洛宁的病一无所获,倒是意外的得到了许多其他糟心事儿的线索。最后雍正没办法,将活佛请到了圆明园里,生怕是那些个污秽物将洛宁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 洛宁也觉得自己是因为想太多而导致抑郁症了,但是却一直克制不住自己,活佛来的时候,天空上阳光普照,雍正带着洛宁坐在了湖边的凉亭里,此时洛宁的面型瘦削,面色苍白,虽然不至于病重,但若是再这么下去,这身子也承受不住,还好前些年老太医给洛宁补得不差,这些日子又用滋补温和的药给洛宁一点一点的调理,洛宁才不至于倒下。 活佛仔细观察了一下闻名不如一见的淑皇贵妃,却迟迟没有开口。雍正见气氛有点冷,便想开口缓解气氛,就在此时,雍正忽然接到了紧急军情,不得不立刻赶去处理。 凉亭里坐着的剩下洛宁与活佛。 洛宁身子不好,不过也知道多到外头走走对身体好,却不想今日雍正是为了安排她与活佛相见,她身为主人,自然得招待,但自生病以后,她开口也少了许多,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与活佛说些什么。 活佛慢慢捻着手里的佛珠,低声念着经文。洛宁强打起精神听了会儿,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活佛的声音干净透彻,似乎将她心底的阴霾驱散了不少,洛宁正在心里啧啧称奇,活佛忽然从怀中拿出一串檀香木的小佛珠放在石桌上,慢慢推到洛宁的面前。 “人生总归要经历一劫,娘娘可知是什么劫?” 洛宁心下一震,想打开读心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对着活佛运用,只好装作淡然道:“不知。” “此消彼长,并非偶然,娘娘如今是代人受过,这串佛珠可缓解娘娘命中的劫。” 洛宁的神色当下带上了几分震惊,不知活佛究竟是看出了什么,“那要如何化解?”洛宁轻声问道。 活佛捻着佛珠,慢慢的阖上眼睛,正当洛宁以为他还要故弄玄虚之时,活佛施施然的说道:“冲喜。” 哈? “不过是因果罢了。” 此番话自然传到了雍正的耳朵里。 五年前雍正病重,那时候雍正巧立名目,让洛宁晋为贵妃,美其名曰:冲喜。 如今洛宁病得不轻,又得活佛指点,雍正自是重视。 没过两日,上朝之时几名大臣联名上奏雍正,请雍正定下继后人选,中宫之位悬空已久,也是时候选出一位继后母仪天下,受万人敬仰,安天下民心。而淑皇贵妃仁德兼备,温婉娴淑,待人谦和有礼,为天家诞下三位阿哥一位公主,自八年起代有病在身的孝敬皇后初摄六宫事,十年晋皇贵妃后更是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正是天下妇女的典范,乃苍生之福泽,这继后人选,自然非淑皇贵妃莫属。 雍正欣然同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雍正十三年八月初,淑皇贵妃富察洛宁于紫禁城行继后大典,成为雍正朝第二位母仪天下的皇后。而洛宁这条后宫升级路,在经过了十年终于走到了顶峰。 连带着弘昊的身份亦水涨船高,皇贵妃身份贵重,却依旧敌不过继后的嫡长子,弘昊十一岁的时候,成了雍正名正言顺的嫡子,朝廷的风向一下就变了,不,应该这么说,这风向开始明确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活佛那番话的影响,还是真是因为冲喜有效果,在那之后洛宁的身体还渐渐好了起来。雍正自己也不遑多让,尤其是雍正十四年后,身体更是倍儿棒,照这么下去,再有三年五载甚至更长是没问题的。 雍正十七年,弘昊正式入朝。十阿哥人虽小,能力却惹人注目,处理问题起来也不含糊,这非常归功于在弘昊进了上书房一年后,雍正将他与弘晔拉到自己的御书房里做功课有关。 同年,雍正在正大光明匾额后设下密诏。 大抵从雍正决定让洛宁成为继后的那一刻起,弘昊未来的康庄大道就注定了。 剩下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全文完—☆—☆—☆— 123、现代番外 01 洛宁睡得迷迷糊糊的, 忽然听到两个软糯可爱的童声,其中一个小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焦急:“姐姐姐姐, 我、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大哥不是说妈麻在这里吗?” 另外一把声音细细软软的有点羞涩,听起来倒很能安抚人心:“小弟别慌, 爸拔不肯告诉我们是因为妈麻病啦,大哥说妈麻在这里应该就不会错的。”小女孩的声音信心满满,无形中也给自家小弟信心。 这声音好耳熟。听到两个小孩儿的声音,洛宁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心里甜甜的,但无奈脑子还是一滩浆糊,一时想不起来外头的两个小孩儿究竟是谁。 “可是这里看起来好像都没有人。”小男孩的声音有点沮丧,“都用白白的布封起来了!” “我们不是还没去房间里看吗?不要这么快下定论嘛, 说不定妈麻就在房间里对不对?”小女孩很有耐心的说道。 洛宁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糊住了睁不开来, 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外头传来的一些对话以及一点开门关门的声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比如……她现在睡的床。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具体有多少年她也有些记不得了。 她想动一动, 却还是没法翻身, 就在这个时候,门轰得一声被打开了,接着她便听到一阵小孩儿雀跃的欢呼声:“啊啊啊,姐姐姐姐,妈麻在这里,妈麻在这里嗷嗷嗷嗷!!!” 咚咚咚咚的脚步声有点儿凌乱,接着她身下的床一沉, 一阵风扑面而来。 另外一个轻巧的脚步声这才匆匆赶来,急忙拉住正在床上蹦q的小孩儿,“嘘,gg小声点,妈麻正在睡觉,我们在旁边等等,妈麻病了啊!” “不要,妈麻妈麻快点起床,gg和姐姐来看你啦!”小孩儿的声音带了点傲娇,手脚并用的开始摇晃着还没能醒了过来的洛宁,若不是一旁的小女孩抓着他,说不得他得小屁股一扭便坐在洛宁的肚子上。 洛宁心里很捉急,她明明醒了过来,怎么就是睁不开眼睛呢? 洛宁努力了很久,手指忽然颤动了一下,被眼尖的小女孩发现,软绵绵的小手温柔的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摇着,“妈麻?你醒了吗?” 小男孩一下就跳了起来让整个床晃了好几晃,“妈麻妈麻?快点起来吧,gg来了不要睡啦。” 洛宁很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初始视线还有些模糊,一个熟悉的小孩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紧接着旁边又出现一个高一点扎着马尾的小女孩的身影,洛宁一边用力咽口水一边努力眨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这两个小孩儿。 “元宵,弘g,你们怎么在这里?”洛宁的声音很是嘶哑,喉咙也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妈麻妈麻,你醒啦!”小男孩高兴得口水都糊在嘴巴里,都有点口齿不清了,见洛宁一醒来,就开始控诉她了:“gg和姐姐找了你很久啦!” “你们……”洛宁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只觉得两个小孩儿很熟悉,却又有那么点陌生。 “小哥说你失忆啦,是不是真哒?神马叫失忆啊?失忆究竟是神马病啊?!”小男孩儿飞快的说道。 等等,弘g前脑门可是光溜溜的还梳了个小辫子,神马时候蓄了发还理了个小平头,还有元宵怎么就扎了个马尾呢? 这下,洛宁的脑子彻底时机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又在做梦? 犹记得很多年以前,她曾经做了一个很高能的梦,梦里有一个噩梦般的人物,醒来之后,梦就几乎成真了,所以这究竟是不是梦呢? 接着,她快而准的伸手掐了在她旁边瞪大眼睛望着她的小孩儿一下。 “好疼!妈麻你为神马掐我嘤嘤嘤。”小男孩演技高超,一下便泪眼汪汪,纵然不是很疼,也要以得到妈麻的关注为目标! “咳咳。”洛宁怔了一下,来不及回想手里嫩滑的手感,只道:“元宵,扶我起身。” “妈麻,你真的病了吗?”细声细气的声音软软的说道,她的动作很轻柔,却轻易的将洛宁扶了起来。 “唔?”洛宁抬手揉了揉额头,“这里在哪里?” “小哥说妈麻在这里的!”小男孩高兴的说道,“所以我才和姐姐一块来的,爸拔说你病啦,都不让我们来见你啦!不过我们自己找到了,嘿嘿。” 听着弘g没头没尾的话,洛宁觉得自己还是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在清朝吗?是又一次做梦,还是又穿越了?洛宁还是偷偷捏了自己的一把。 会疼的!所以不是在做梦?洛宁眉头皱起,那是又一次穿越么,可是眼前这两个小孩儿怎么回事?这、难不成是她又一次魂穿了? 越想越不对劲,洛宁只好尝试着问大一点的元宵:“元宵,今年是几几年?本……妈麻叫什么名字?” “妈麻你连自己神马名字都不记得了吗?”弘昊张大了嘴巴。 “妈麻,今年是2013年,你叫苏吉祥哦!” 洛宁、吉祥:=口= 02 听到这两小孩儿的话,洛宁倒抽了一口凉气,面上呆滞,明显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惊吓。 “妈麻妈麻?你怎么了?”弘g看着自家妈麻在发怔,正摇晃着她的手臂,想让她注意自己。 洛宁本来就发晕,被弘g一摇晃,差点就再次晕了过去,幸亏元宵很快制止了他的行为,还像小大人一般说教自己俺弟弟,“弘g,你看妈麻都要晕过去了,别晃了,妈麻都失忆啦,再晃也记不起来。” 洛宁:“……” 弘g瘪着嘴,小脸蛋沮丧极了,“妈麻,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嘤嘤嘤。” “所、所以,我的名字是苏吉祥?” 两小孩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似地飞快的点了起来。 神啊,这究竟是肿么回事?洛宁的脑子不够用了,她是在做梦呢,还是在做梦呢。 但是掐了自家小孩后,是在真的痛啊。 “元宵,有镜子吗?”洛宁顿了顿,她得确认一件事情。 镜子没找到,但是元宵非常聪明,她的美眸子往房间里一转,立刻眼尖的发现了在cd机的顶上放着一个cd盒子,她匆匆走过去,翻出一张光碟,反面可不就能当镜子用么? 元宵屁颠屁颠的把光碟拿回来递给洛宁,洛宁拿着一照,“吧唧”一下那光碟就掉到她的腿上了。 这是她本来的那张脸!!!不是富察洛宁那张已经开了数十年的脸。 所以她现在究竟是洛宁呢?还是苏吉祥呢?洛宁有点迷惑,难道这两个人不都是她吗? 这张脸明明是苏吉祥的没错?可是她没有失忆啊?!前不久她还在分明在清朝当皇后有木有! 还有,这几个小孩儿说她的名字是苏吉祥。 这么一串联起来,她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一件事情,其实当初她是和富察洛宁的灵魂互换,洛宁本尊的魂体穿到了她的身体,或者是有人顶替了她的身体活着之类的,结果清朝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又回来了。 这样好像能说的通。但是眼前这几个包子究竟怎么回事?大哥、小哥、元宵和弘g,这不正是她家的四个包子吗?大哥小哥没见着,但是这元宵和弘g却是杠杠的在眼前啊。 ——当然某人肯定想不到,其实这里其实是一个现代版的平行世界。 洛宁还是晕乎乎的,脑子却开始乱转,这四个小孩儿的古装版都是她生的没错,难不成眼前这几个是她这具身体生下的?那她自己的那群呢? 啊啊啊,这究竟是肿么回事?! 看着两个小孩儿与自己的包子长得一模一样,还让她有万分亲近和熟悉的感觉,洛宁不由自主想要将他们揽在怀里,她慢吞吞的从床上下来,决定自己采取主动。 “元宵,gg,你们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吧?” “大哥和小哥都知道。”弘g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还在帮自家打个小哥说好话,殊不知自己的处境其实也不怎么好。“他们帮我们拖着爸拔,所以才没能来看妈麻你。” “妈麻虽然记不起一些东西了。但是还是记得姐姐和弘g啊,”洛宁摸了摸姐弟俩的头,笑着的哄道。 “这样吧,你们俩带妈麻回去怎么样?妈麻有一点不记得了路了。”如果洛宁不是孩子他娘,这话就跟诱哄瓜娃子的怪阿姨没什么区别。 “\\(^o^)/~好!”弘g眉开眼笑的拉上洛宁的手拉着她开始往门外冲去。 “gg,”元宵赶紧拦着弘g,“慢些,妈麻才刚起来,你别跑太快了。” 洛宁手上也拉起了小元宵的手儿,这一拉,刚刚还一脸正气的姐姐飞快的羞红了一张脸,却紧紧的黏着洛宁不放。 “我们慢慢走没关系,很快就能回家了。”洛宁这些年没啥本事学到,但哄小包子的本事却十分了得。 对了,她的读心术呢?还在吗?洛宁这么想着,飞快的运用起了平常对着自家包子一般不轻易放出的读心术。 两秒钟后,两小孩儿的心里话迅速的朝着她涌来,洛宁的眼睛也瞬间瞪得老大。 这身体果然是这孩子的母亲,但问题是,她还是没搞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大一小一出门,小元宵就飞快的伸出小胳膊,开始拦的士,小元宵运气不错,一辆的士和快的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坐上一部车。洛宁感叹道,想当初古代的马车她可是晕的半死,这么舒坦的车,她又回来了! 小元宵口齿清晰的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很快和弘g一块黏着洛宁撒娇。洛宁抱着两只香香软软的包子,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包子却好像还是她生的那两只。这种赶脚真心难以形容。 的士开始穿街过巷,从一个区跑到了另外一个区,那的士费蹭蹭的跳,洛宁这才记得自己好像没带钱包,不过这两只包子有啊,数量还不少,出来找妈麻肿么能没有钱呢? 车停在了一个高级别墅区,门口的保安本来还不让进去,小弘g打开窗子探出头朝着负责任的保安哼唧了一下,小保安的心跳顿了一下。 苦逼小保安:金家的小少爷,他们得罪不起啊嘤嘤嘤。 正准备放行,小保安又低了低头,这才看到了洛宁,于是便礼貌的朝着她点点头,说道:“金太太,你好。” 洛宁:“……” 原来这两只小家伙姓金吗?这么闪亮亮亮晶晶的姓氏本身其实没有多大问题,问题就在于她家包子的名字如果还是原来的那几个,就无疑得闪瞎别人的眼了,试想一下金弘昊,金弘晔,金弘g,等等,还有她可爱的小元宵女儿——金元宵!! 艾玛,她的眼睛绝逼要被闪瞎了!!! “妈麻,欢迎回家!”小元宵也很是兴奋,头黏在洛宁身上挠来挠去。 小弘g霸气十足的给的士司机指着路,九曲十八弯后,三人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金家,而站在门口的赫然是弘昊和弘晔,还有…… 洛宁、苏吉祥:=口= 03 “爸拔!!!~\\(rq)/~”一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小弘g飞奔的下了车,迈着小短腿奋力的朝着那人跑去,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和姐姐一块儿偷溜出去找妈麻有什么不对。“我和姐姐找到妈麻啦!” 被身后的元宵用小手推了推,洛宁才有点磕磕碰碰的走下车,小元宵显然没有她家夏至弟弟的那根粗神经,一下车就紧紧的拽着洛宁的衣角,似乎有意无意的把自己藏在洛宁的后面。 已经被门口(神似年轻nnnn多年的雍正)的男人给石化的洛宁:“……” 男人抿着嘴唇,似乎对自家这个一根筋的小儿子有所不满,他的眼睛半眯着,看着洛宁与小元宵的方向,由于男人现在站的角度有点背光,所以一时间洛宁也没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小弘g抱着男人的大腿蹭蹭蹭,一脸“快夸奖我吧”的表情,男人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将把小儿子抱了起来。 的士司机默默怨念:谁来付我的车资嘤嘤嘤tat(众:( ^_^ )/~~拜拜) 弘昊显然知道的士还没走是因为什么,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指挥因为看到爸拔而忘记给钱的小元宵赶紧付钱,顺便拉着洛宁的手,一起勇敢的向前走。 “妈麻你肿么了?妈麻你不记得我们了吗?”弘昊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硬是装出了一副哀怨的表情,但几乎永远上翘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爸拔,你别把妈麻带走了好不好?”弘晔小朋友扯着自家父亲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 “进来。”男人的声音清冷,一下就把还在梦游状态中的洛宁给冻醒了。 这、这这究竟是肿么回事啊啊啊! →_→所以现代的苏吉祥不仅结婚生子,还找了一个跟雍正神似的男人,生下了几个和清朝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熊孩子吗?!!!! 这绝逼不科学好吗?! 洛宁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给揉成渣渣,又是穿越大神搞得鬼还是谁谁谁,急急如律令赶紧给她出来啊!谁他么能告诉她她究竟是谁?其实她是人格分裂还是精神分裂了吧? “妈麻,快点进来啊,”小弘g把小脑袋压在男人的肩膀上催促道,“再不进来爸拔要生气了喔!” 进到金家的别墅里,屋子里干练的冷色调极富现代感,与洛宁所想象的富丽堂皇相去甚远,小弘g和小弘晔一进到屋子里就跑到沙发上打滚,洛宁则被推着坐到了沙发上。 “妈麻?你怎么了?”小元宵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却把洛宁终于拉了回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吧dr. lee叫来?” “不、不用。”洛宁轻声道,“我只是,有点不习惯罢了。” 洛宁很快的扫了别墅一圈,终于想起把读心术放粗来。 很快,男人名叫金g。 ……这个名字太他么猎奇了。=_= 而苏吉祥显然就是金g的妻子。 洛宁一心二用,一边开着读心术,一边对付着几个小的,男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让她有点不自在。 “你想起来了?”金g忽然天外飘来了一句。 清冷熟悉的声音有点陌生,但的的确确是她听了几十年的声音,让洛宁不由得心里一悸。 洛宁开着读心术,自然知道男人究竟问得是什么。洛宁从男人那儿知道了一件事,原来这个苏吉祥之前撞到了脑袋导致了失忆,却惟独记得刚才她醒来的那间屋子,于是就不知道从哪里拿了钥匙自己跑了过去,不过那屋子已经放盘出去,所以里面的家具什么的都让白布给蒙了起来。苏吉祥还与因为妻子无端失踪而赶来的金g吵了一架,还让他不要来找她。 等等,这究竟是有多狗血,还有这具身体究竟是不是她的啊?那么之前那个苏吉祥究竟是不是富察洛宁吗? “很抱歉,”洛宁摇了摇头,“本……本来,我就刚刚醒过来没多久,这里是孩子们的家?” “妈麻,你真的神马都不记得了吗?”小弘g咬着手指,洛宁赶紧把他的小手抽.出来。 “唔,好像记得一些。”洛宁头疼的说道。“我究竟怎么了?” “这也是你的家。”男人冷不丁的沉声说道。 咦?洛宁的嘴巴张得圆圆的,似乎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男人。 忽然,她发现自己的眼眶开始慢慢的热了起来,温热的液体开始在眼眶汇集,怎么都控制不住。 “你好像瘦了点,”金g把洛宁从头扫道脚,略不满的说道,“等会儿我让人再来给你检查检查,明天我们再去医院看看。”说完,男人就默默的起身,朝着二楼的书房走去。 等等,为什么她会知道书房在二楼。 洛宁有点不确信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心中的感受无比的复杂。 “妈麻不要呜呜~~(>_<)~~。”小弘g拿着纸巾,艰难给洛宁擦拭着脸庞上的泪水。 四个小包子依偎在她的身旁不断的安慰她,却让洛宁直接泪奔了。 04 洛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哭,但是男人熟悉的背影,还有那别扭的关心却让她的眼睛差点哭成了核桃,几个小包子手足无措的安慰她,尽管给了她一些安慰,但不知怎么的,那委屈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而问题是,她还不明白自己在委屈什么。 一个大实话,洛宁好多年没哭过了,她虽然不是一路顺风顺水,但在清朝的时候,几乎就没受过委屈,洛宁一边哭一边想,大概是因为这具不知道是她还是谁的身体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问题可以解释。 洛宁身体不好,脑袋疑似失了忆,这下哭了大半个小时,之前又跟着女儿儿子穿越了大半个市区来到这里,疲倦很快吞没了她。 简单来说就是,洛宁哭着哭着,脑袋就外在了沙发的靠背上睡着了。 洛宁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人是她苏吉祥的身体,她看着苏吉祥嫁给了貌似雍正年纪却与真实的雍正差很多的男人,婚姻生活十分美满,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喜悦,还有生下孩子的疼痛,最后自己一个没注意撞了脑袋,而结果自然就是她脑震荡了,而脑震荡的后遗症还包括了失忆……她没有参与的生活就像是她活生生的记忆一般在她的脑袋里开始生根,让洛宁甚至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儿。 耳旁微微有点声响,洛宁在迷迷蒙蒙中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布置得很单调却显得相当干练的超大房间内,还有点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的洛宁头脑浑浑噩噩的,不明白自己究竟还是不是在做梦。 门忽然被打开,洛宁下意识的扭头,穿着睡袍的男人款款走来,洛宁的眼睛病没有近视,脑子里的记忆乱窜,而男人颇有气势的走路姿势也硬生生的让洛宁的心里升起了一股熟悉感,有那么一瞬间,洛宁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就像是陪伴了自己十余年的那位。 “醒了?”低哑的声音传至耳边,让洛宁有些恍神。 男人看着洛宁的神色不怎么自然,似乎还有些陌生,让洛宁越发不知所措。 “嗯。”洛宁点点头,默默撑起自己,轻声道:“我好像记起了些什么。” “医、医生说那是正常的,你只是因为脑震荡而引起的短暂失忆,应当很快便能记起一些。”金g说话有些迟疑,不若先前一般流利,“饿了么?晚上你没用、你没吃晚饭,若是饿了,朕、真得去吃些东西,可别饿坏了。” “嗯。”洛宁听着金g的话有些别扭,不过因为脑袋也晕乎乎的,自然也没能回味出其中有什么奇怪的部分。 ☆  ☆  ☆ 雍正有些抓狂,一觉醒来莫名其妙的年轻了二十多岁,光脑袋长辫子不见了,取而代之一头干净利落,衣服也稀奇古怪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但作为一位站在顶端傲视天下的君王,乱离怪神的事情并不能吓倒他,何况还有些更奇怪的事情—— 雍正发现自己的脑袋里硬生生的生出了一些与自己不同的记忆,狠狠的在他的脑袋里撵来撵去,男人几十年的记忆虽然是生在脑子里,却让雍正适应的很是艰难。 ——雍正帝虽然沉稳惯了,但是要一颗纯然古代的帝王心一下子便接受了现代的文化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雍正发现这个人是个商人,应当有一个妻子以及三子一女,而这四个小孩儿,却与自己的继皇后富察洛宁所诞下的四个孩子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长相还是个性,若硬是要说又哪点不同,便是那四个小孩子的头发,男孩都跟自己现在那头发一样短,元宵虽还是长发,但却短了很多,这一点让雍正啧啧称奇。 雍正骨子里还是一个人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传统朽木,但是脑子里的记忆却明明白白得告诉他这年头的人都是这样的,想头发长了还能去接发,但以前半光着脑袋再来一条大辫子的造型除却能在戏子身上出现,几乎不会再有人再留了。 古代文化与现代知识正在不停的激烈碰撞,雍正头痛欲裂,更惨的是原身好像是坐在了椅子上睡着的,虽然这皮椅子挺舒适,但是由于他睡姿不对,所以特别悲壮的落枕了,一条筋抽着疼,接着便想起了没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前身的那个妻子,好吧,这年代都称老婆,前身老婆前阵子撞了脑袋失了忆自己跑了出去,前身找了好久终于在准备变卖的公寓里找着了,却怎么劝也只能得到老婆在防备他,他见那公寓还算安全,自个儿不大放心孩子,只好自己先回来了,没过一天孩子便自己跑去找额娘了,好吧,是妈麻,还顺利的把他们妈麻给带了回来。 后来前身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便自己上书房,没坐两下就被孩子们叫了下去,说是妈麻睡着了,前身把还带着泪痕的老婆给转移到了房间。大致把这两天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雍正有些犯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而这个身体给他的熟悉感,让他有种自己就是原身的感觉。 雍正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很快发现原身留给他的影响实在太深了,至少他进了浴室就知道该怎么洗澡,洗完澡还穿上了原身一贯穿着的睡袍,直到他看到了他的老婆。 磕磕巴巴的跟这个有点熟悉却有的陌生的女人说完话,直到女人离开了房间下去用膳,雍正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事实上,这个地方很不对劲,雍正根本没法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落入现下的处境里。 他的江山,他的孩子,他的洛宁呢? 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儿吧? 雍正下意识的走到书房里打开电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摸上电脑就学会了打字的技能,他的手飞快的在键盘上跳跃,很快就把自己的经历打在了前身最喜欢上的一个网络论坛上。 这里的字儿也特别的奇怪,很多字形相似,却简单了许多,因为有前身的记忆,所以雍正发现自己都能认得这些个字,就是……不大适应。 现代番外05 接下来的这几日,真.吉祥、真.洛宁与伪.金g、真.雍正的相处颇为尴尬,而且奇怪的感觉都浮现在了两人的心上。洛宁本来想着开着读心术看看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几日她亲戚来访,痛得只想扑在床上直打滚,除了勉强看着几个包子在自己面前晃荡半个小时之后,洛宁都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显然金g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别墅里本身配着两个女佣,一个年纪大些的管家,一个也有三四十岁了,雍正看洛宁痛的面无血色,便直接让老人家过来照顾她。过了第一日倒是好些了,不过一直肚子隐隐作痛,洛宁一时也没能想起来用读心术, 到洛宁想起来用对着金g用读心术的时候,证实了对方是雍正以后,洛宁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话说这几天洛宁和雍正都在做梦。 随着梦境的深入,洛宁和雍正这几日都有些恍惚,但两人相处的时候熟悉感却是不自觉的油然而生,加之还有小包子在中间做调剂,因此也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 几个小朋友与自己的几个孩儿小时候几乎分毫不差,雍正有时候想念自家孩子,再加上原身记忆里也十分疼爱这几个小孩子,没过两日雍正就感觉到了这亲情有些浓得化不开,与几个小孩子也越发亲厚。→_→反正都是自家小孩。 不知道金g是怎么想的,洛宁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与消除越来越奇怪,如果不看外表,有时候洛宁甚至以为连雍正好几个包子都从清朝穿越到了现代,尤其是有时候金g说话磕磕巴巴的,讲话也有些文绉绉,有时候他好像也自知说得古典了些,显得颇为尴尬,有时候严肃威严(?)的样子像极了与自己相处了十余年的雍正,如果梦境里的记忆都不出错,那么现在这个金g真的与记忆里头的那个男人出入有些大。 至少在气质方面就差了不少。 其实洛宁有一个很大的优势,曾经作为现代人穿去了清朝十数载,睡一觉又回到了现代,还回到了原来的身体,有了原来的记忆——还真别说,洛宁心里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一下穿清朝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穿回了现代,又留下了原身的记忆,每回原身都是撞到了脑袋,光是梳理了记忆就差点让洛宁崩溃了。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洛宁表示虽然情况有些复杂,但是只要弄明白了自己还没出现精神错乱的情况,她就能扛过来。 咳咳> < ,咱们还是说回那个巨大的优势,两度穿越还有读心术这么巨大的金手指——如果中途不是姨妈凶残——洛宁早就弄明白了情况,洛宁早就是个蛋定的主儿,多么蛋疼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承受的,而显然雍正不具备这么个优势。 雍正唯一的优势大概就在于,他很淡定也很聪明,他一面消化着原身的记忆,一面试着与洛宁相处,从没穿越过的古代人虽然一开始有点不习惯,后两天也算是勉强习惯了。 好吧,那么当洛宁取得这个巨大的优势的时候,有些联想就自然而然的升起了,于是洛宁找了一天肚子平复过来,能够集中精神了,便直接朝着雍正伸出了自己的魔爪,不,对雍正施展了自己的读心术。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当然不是,在那一瞬间,洛宁的脸色可好看了,正在吃早餐的雍正也注意到洛宁说不明道不清的表情,自然也觉得奇怪。 洛宁纠结了,对方居然真的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雍正,有还算熟悉的丈夫在当然好,但问题是如果她先相认了,那岂不是得面对雍正可能会提出的问题?如果雍正问她怎么会之知道自己就是雍正怎么办,为什么她能这么淡定的面对一切,雍正这么聪明,万一看出她说了谎,怎么办?她是不是还得来一句:奴婢惶恐! ……想想就毛骨悚然,事实上,就算雍正真的看了出来,只要她抵死不承认,雍正也不能拿她怎么办,现代社会可是文明社会,可没有什么一道圣旨退推出午门手起刀落。不对啊,万一认了后,他们一朝回到了古代雍正同志还有了记忆,她不是更惨了?! …… 洛宁被自己的想法给直接吓残了,总觉得这真真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咳,洛宁大概是忘记了,如果雍正想起她这些天的表现,说不定在她相认的时候就开始产生怀疑了。 洛宁想了半天,在招还是不招之间摇摆不定,最后决定先想好怎么回答问题再说。 06 最终的结果,当然还是招,这么多年相处,说没有半分感情那是假的。 其实说白了,她回到了清朝这么些年,对于现代基本已经没有这么熟悉感了,现在有一个古代已经跟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人一起跑来了现代……总不能因为害怕对方责罚所以就藏着掖着捂着吧? 重点是他们也不一定能回去了,她知道他是谁,但他却一直懵然不知,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洛宁就觉得良心不安。 当然洛宁心里也有一点小心思,如果两人回不去了,那么就留在现代过过小日子也不错,而且现代不是可以离婚么?要是雍正做出一些对她不起的事情→_→,洛宁也是能够单方面提出离婚申请的,她倒是还能记起现代的的一些规则,而她也不在处于被动状态,而是拥有了最大的主动权。 这些天他的表现的确有些怪异,洛宁知道他有原身的记忆,所以就算是现在还不怎么适应,但是雍正这个人,千古帝王,后人无不赞好的,这么一想便知雍正要是适应了,以后就不会像现在一般让人有违和感了。 不过这些天洛宁也过足了瘾,能够偷窥千古一帝大脑究竟装了些什么,这种事情当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人心有时候还是相当有趣的,比如说雍正,尽管他表面上依旧蛋定,但毕竟是穿越,他又怎么会真的无动于衷,于是这些天雍正不断的在网上查找这些个资料,而查找资料的结果就是越发对她如前身,一定要努力相处不让苏吉祥看出壳子里的芯换了人——因为雍正十分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暴露出来,接着他就会被送到什么异现象研究所之类的让人解剖,发现这个事实的洛宁差点没被雍正给笑喷了,忽然觉得相处了十余年的男人有那么几分可爱。 大概无论怎样,都还是会有一些惴惴不安,将心比心,洛宁自问是做不了雍正这样淡定了,所以洛宁最后还是决定招供。 但是要怎么招,何时招,都是需要技巧的——不过这么些年了,有一招,洛宁用得最为纯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演技纯熟了,而且这招根本就是屡用屡胜,因为雍正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么说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雍正认为她是一个频繁做梦的人,所以才会这么些年,无论她用这招数用了多少次,雍正都全盘相信。 雍正洞悉人心的能力其实是无比强大,他这些天觉得洛宁有莫名的熟悉感,所以在对她的时候,也会流露出一些雍正与洛宁相处时候才会出现的一些表情与态度。 这么些天,出于习惯,也出于一些有的没有的细节,洛宁与雍正一直是同睡一张床的,对于雍正来说,这似乎有些不大习惯,因为在他的皇宫,他几乎很少与什么人同睡,就算是继皇后洛宁也少之又少,一来规矩在那儿,二来的确是没有这样的习惯,对于雍正来说,眼前的苏吉祥,也就是他的老婆,是既熟悉却又十分陌生,但是在陌生中,又的确有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他有前身的记忆,苏吉祥是他在这个时代最亲密的女人,所以十分熟悉,但是他毕竟不是前身,那么他本人其实对这个女人毫无感情,至于那几分微妙的感觉,雍正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但也许是气质使然,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有洛宁的影子,又因为四个包子的确与他的亲生儿女一般无异,所有元素组合在一起,这事儿就显得无比微妙。 有一天晚上,雍正睡得比较晚些,他刚从书房里回到了房间,就听到了苏吉祥喃喃的在说梦话,好像在做恶梦,又不像是,雍正坐上床,这才听到苏吉祥不断的喊道:“皇上,皇上,皇上,你在那儿……” 雍正浑身一震,还没完全消化下自己内心的想法,又听到女人喊道:“月饼儿,汤圆儿,元宵儿元宵儿……” 等等……不知道的人也许还会认为是洛宁梦中开中餐大杂烩呢。 “小夏至……夏至……”洛宁的梦话断? ?续续的,雍正能挺清楚的只有名字,其余的都被她含在了嘴巴里,什么都听不清楚,只知她的确一直念念念,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洛宁放在被子外的手,还一直紧紧的抓着被子,似乎看起来很焦虑。 “洛宁……?”雍正仔细端倪了一番苏吉祥的五官,尽管与记忆中的洛宁没有半分想象,但是忆起女人这些天的音容笑貌,光凭着气质与气度,同洛宁不差半分。 莫非…… 就在他正在想到的当口,洛宁忽然睁开了眼睛,接着自己倒抽了一口凉气。 雍正看着她呆滞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试探苏吉祥身体里面的是不是洛宁。 “洛宁?”雍正轻轻的问道。 苏吉祥/洛宁忽然转头看着雍正,“……你怎么知道,等等,你是谁?”洛宁装出一副戒备的样子。 “你真的是富察洛宁?”雍正的声音里面有着不易察觉的惊喜。 “你怎么……”洛宁睁大眼睛看着雍正,“皇上?” “我……朕的名字是爱新觉罗胤g。”雍正的表情有点僵硬,的确有点不知所措。 在那一刻,洛宁眼眸中的泪珠不知怎么的就落了下来。 后来回想起这一刻,洛宁觉得自己的演技到了必须点个赞,必须好评全五星的程度了,因为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妙了!! “皇上!呜呜呜呜~~~~”洛宁抓着雍正的袖子哭了起来,或委屈,或是伤心,又或者是这十余年来无比的憋屈。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探路她是从现代穿古代又穿现代这种事情,实在是因为太猎奇了真心伤不起有木有! “我我,奴婢,我我,你你……”洛宁哭得梨花带雨,雍正顺势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是朕,你也来了……”雍正叹息道。 虽然一切都透了一股奇怪劲儿,但是在这一刻,雍正心里的确是相当高兴的,并且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究竟是哪来的怪力乱神,但他不是一个人的←_←,比起他来,洛宁自然还更要害怕。 待洛宁哭够了,雍正拿着纸巾让她擦泪。 “究竟是怎么回事?”洛宁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我、奴婢的脑子里多了许多这具身体的记忆,奴婢前几天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但是脑子里的记忆却是又让奴婢知道应该怎么在这里生活……” “别自称什么奴婢了,这个时代已经人人平等,你以后只需说我便是了。你我夫妻二人流落此间,自是得相互扶持,无须担心,我们现下至少还是安全的。”雍正沉声安慰道。 这种时候洛宁应当直接开口道“奴婢惶恐”,但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的。 “人人平等?”洛宁颤了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从用嘴嘴巴里……格外的惊悚。 “你不是多了许多记忆么?试着消化他们,朕,我也是如此,我的脑海里多了这个金g的记忆,也大致知晓了这个时代的一些事情。” “那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好像知道今年是2013年……” “你知道怎么上网么?” “……知道。”半晌,洛宁才开口说道。 “明儿个我带你去书房,你大抵就会明白这个时代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时代。” oh yes!洛宁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既然雍正的确没有怀疑她,那么这场戏就算是成功了,如果她不耍一些小手段,而是正儿八经的与雍正谈,说不得雍正会以为一切都是她搞的鬼,还得得不偿失多不划算。 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而且也是洛宁想要的。 自打洛宁“招供”起,雍正与洛宁之间的相处又自然了许多,让洛宁也不需要这么的小心翼翼,加上她现在的读心术特别灵光,所以洛宁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穿帮。 雍正磕磕碰碰的学习现代的知识,洛宁自然得在一旁陪着,两夫妻美其名曰一块学习。 有一天,两人正在书房里“埋头苦学”,洛宁问道: “胤g,我们还会回去么?”自从相认了以后,雍正不让洛宁喊他皇上,洛宁又不习惯金g这个名字,最后雍正让她喊自己的名字,又增加了一些亲密度,洛宁虽然以前不习惯这么喊雍正,但是受了不少小说的荼毒,胤g胤g神马的是汗的越来越顺口。 “我也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雍正应道。 “我们这是算作穿越吧?” “嗯,魂穿。”雍正淡然道。 洛宁彻底斯巴达了,“魂魂穿?” “我查阅了不少资料,应当是没有什么副作用。” 洛宁:“……”副作用,副作用。副作用! “那如果我们回不去了呢?” 雍正走近洛宁,摩挲着她的背脊,低声安慰道:“那就留在这里,至于我的天下,便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其实这儿也还是很不错的。我与你以后就这么一起,两个人,不好么?” 不知道为什么,洛宁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124、日常番外01 如果要问八贝勒福惠, 当朝皇后富察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八贝勒会给出一个在旁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答案。 温婉谦恭?聪慧谨慎?雍容端庄?那是大家给予的答案, 与“不可思议”没有太大关系。富察氏是一个绝对无法用几个形容词就能形容的人。 作为打小就在富察氏身旁长大的人,福惠比起旁人更能体会到一个真实的皇后。比如她总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比如她很为别人着想,比如她总是会提出有一些稀奇古怪甚至让人哭笑不得的想法。 好吧,这么想似乎有些大不敬,不过她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从来不顾及这些。他有几次甚至还听到皇额娘给几个弟弟妹妹道歉,就连他跑进来也照说无误,最后这事儿被皇阿玛知道了, 皇额娘当着皇阿玛的面还不承认, 说没有这事儿,最后还是弘g不小心说漏嘴,她还狡辩了一番,结果皇阿玛都她被气笑了。然后?好吧, 他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翌日他再想去找皇额娘的时候,皇额娘贵体抱恙闭门谢客。 咳,扯远了。 福惠是在五岁那年,遇见当时还是吉贵人的当朝皇后,也就是在同一年,他的亲生额娘年氏去世。之后他被养育在先后身前,但他记得他小时候总喜欢往不到一年就升级了的吉嫔的宫里跑。 连他第一次下象棋, 都是皇额娘手把手地教他认棋与规则……想来也是好玩,他是初学者,皇额娘棋艺也着实不精,两个臭棋对着下把棋局弄得乱七八糟,最后还被皇阿玛取笑了,再后来他努力钻研棋艺,在他把皇额娘打得落花流水三次以后,皇额娘就再也不愿意和他下了,还总是把弘昊推出来,自己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帮着他们挡着弘晔和元宵两个小娃娃,不让他们瞎捣乱。 时至今日,福惠已经不太记得当初总喜欢待在皇额娘身旁的原因了。打小他就体弱多病,也是皇额娘一直尽心尽力的照料。即使是几个弟弟妹妹出世,她也没有对他疏于照顾,隔三差五就让老太医前来阿哥所给他把脉,大约到他十二、三岁以后,他的身体也健康壮实,再也没有小时候体虚孱弱的样子。他的额娘走得太早,对额娘的印象与记忆也已经很模糊,这些年皇额娘一直视他如己出,在他心里,皇额娘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都是他最亲的人。 似乎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两人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皇额娘很了解他,总是支持他做想做的事情,当年几个弟弟妹妹还小,皇额娘还是淑皇贵妃的时候,皇阿玛有一段时间沉迷于岐黄之术,身子也越来越差。 那个时候朝内朝外局势波谲云诡,各家见皇阿玛日渐虚弱,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斗法。 一朝天子一朝臣,谁都想占下先机,就连他那个时候,都被身旁的人有意无意的提醒了数次。年家早已失势,而对至高无上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心思,但他年纪还小,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但即便是在最混乱的时候,皇额娘也没有对他疏离,还依旧护着他,总算最后,他也没有做对不起皇额娘的事情。 人与人的相处是相当微妙的,她是真心待你好,抑或是假意迎合你的喜好要分辨出来并不难,感情是一点一滴的积累,做人总不能顾及到方方面面,如果她对你人前人后是两个样子,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这么想,好像皇额娘从来与机关用尽这个词没有太大的关系。 直到今日,谁都知道当朝皇后最注重皇上的龙体,但在那个所有人都忙着站队的时候,也只有她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让皇阿玛龙体健康,在皇阿玛沉迷炼丹的时候,谁都不敢阻止,所以她冒了多少风险可想而知——不能让皇阿玛不喜又担心他对她产生厌恶,还不能不将害人的牛鼻子赶走。更别说当时小弟弘g还在她的肚子里。 其实她当时费了多少心思,皇阿玛是最清楚的。 再后来皇阿玛醉心于养生,大约也很大程度是因为她的坚持。 皇额娘这个人,有时候不仅爱说出格的话,想法也五花八门的,有时候总做一些别人不明白的举动,比如支持他拆卸自鸣钟这样的事情,皇阿玛喜爱西洋物件,甚至还穿过西洋的服装接待洋人,但并不代表皇阿玛能够理解他对于将物件拆掉再组装起来的兴趣——特别是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就装不回去,就算外表看起来正常,总会有一些小物件掉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福惠觉得皇额娘是真的理解他这样的举动,而且更甚者还鼓励弘昊与他一起拆,若是换做别的娘娘,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与兄弟做一些旁人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情,从这一件事情可以看出,她是真心觉得这样的举动并不出格,而且她还总是鼓励他们动手,小时候告诉他们哥俩想要弄明白一件事,就要从里里外外摸个透儿,也要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必须在不影响课业的前提下,这事也算是力排众议,其他娘娘虽然不太清楚,但皇阿玛还是知道的——主要还是皇阿玛的“议”,后来自打他们修好了皇阿玛的自鸣钟以后,皇阿玛也对这件事没有太多的微词。 他与弘昊入朝,皇阿玛派他入主工部,诸如城墙楼房的修葺,地动后的重建,洪水后的赈灾,火器的开发与制造种种,皇额娘虽然从不多说,却总告诉他要记住国泰民安,但切记不可故步自封,才可自强不息。她不仅对他说,还会对几个弟弟妹妹说,想来这些年他们五个对于新鲜事物接受程度高,与她的言传身教有关,其实一开始让他们都很困惑的是,皇额娘在说这些的事情,总像是有什么心事,很是感慨,不,应当说愤慨,甚至有些情绪外漏。这个谜题至今未解,但估计这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贝勒爷,主子让奴才请你洗漱过后与十贝勒过去。” 福惠刚从工部回来,就见小迎子在阿哥所等他。 “小迎子,额娘有没有说是何事?”小迎子在皇后身边多年,也算是看着福惠长大的,两人之间也不生分,他说话也没摆架子。 “皇上今儿个送了好些套衣服过来,主子让你与十贝勒去试试身,看看合适不合适。” 福惠迟疑:“……皇阿玛送来的?” 小迎子垂下眼眸,并不看福惠,默默的点头:“是一些西洋衣服,主子很喜欢。” 福惠:“……”他不喜欢啊!那衣服又厚又重又热!就算现在已经到夏末初秋,光穿上那样的衣服就已经大汗淋漓了……更别说…… 小迎子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看见八贝勒一脸苦笑就知道还不如自己先透个底儿,省得八贝勒心里七上八下的,“主子已经派人去问了郎大人,说是两日后,皇上请郎大人来园里。” 福惠:“……告诉额娘,待弘昊回来,我与他一起过去。” 小迎子回到宫里回禀,洛宁见他就先开始摇头,若非小迎子这些年一直在洛宁的身旁,早就被她这架势给吓得软了腿。 即使洛宁不开读心术,都知道福惠对于和雍正玩“cosplay”这个传统保留项目没有多喜欢,也不是觉得怪异,就是每次穿这些衣服都要坐着不动让画师画画,这对于福惠来说是一个比较巨大的挑战。倒是雍正对于这些所谓“奇装异服”接受程度之高,连她都有点瞠目结舌,不过对于这些衣服洛宁也是很喜欢的,这些西洋服装的确很华丽优雅,后世这些古董她们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虽说的确又厚又笨重。 “额娘你知道就好,”福惠小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那衣服好重,我刚沐浴完今儿个就不试了吧,弘昊你说是不是?” 洛宁挑了挑眉:“你不试怎么知道合身与否?” 弘昊给福惠帮腔:“额娘,比一比就好了,儿子也觉得太热了。” “你们啊,我已经说服皇上把地点设在风扇房,这样你们就觉得凉快了。”洛宁笑着说道。 弘昊与福惠自知逃不过,哥俩默契十足相视一眼,洛宁哪里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说:“你们不喜欢厚重的衣服,便自己找人改良改良,说不定真能让你们做出一种又轻便又漂亮的西洋服。”以后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他们吗?看来他们家额娘明明是自己也是对这又厚又重的衣服不太满意,才给他们出难题。 “别以为额娘不知道你们腹诽我什么,”洛宁瞪了两人一眼,“我也不是给你们出难题,现在是出现了问题,不是应该想办法解决么?”既然没有办法否决雍正的爱好,当然在别的方面想问题,以前雍正不带着后宫玩,大家都赶着跪着想上,现在雍正带着他们玩儿,竟然就被嫌弃了。 福惠也不否认:“额娘你有时候真像是看见别人心里在说什么。” 洛宁没好气地说道:“你额娘我门儿清着呢,别想浑水摸鱼。” 125、日常番外02 其实洛宁又怎么不知道福惠和弘昊二人在想什么, 平日二人处理政务已是相当的忙碌,中秋后福惠又要被派到山西一带去整治黄河水利, 虽说与雍正一块玩乐也算难得的“奉旨”休憩时间,可雍正与众不同的玩乐方式, 让他们偶尔也会叫苦不迭。 西洋画派的写实与中国传统的写意大不同,虽然郎世宁作画的时候也不是要求你整个人一动不动,但穿着这么厚重衣服还在这样的天气,回头就一身汗了,她个人是不介意减减肥,但一直出汗闷着,这很容易着凉的, 他们是还好些, 雍正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就是再注重养生,也经不起这样的一整天的折腾——主要是这话还不能和他说,不然她这个皇后一定立马失宠了。 就是风扇房这个建议雍正起初也不答应, 风扇房凉快归凉快, 但雍正嫌弃光线不好,好在郎世宁在宫里做画师这么些年,光暗技巧高超,想要加些光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才让雍正答应了这事儿 洛宁有心想要改良这些从国外传过来的巴洛克风格的华服,但她现在贵为皇后去改良什么的,还是有点不太好看的, 而且她也是有私心的,福惠打小就喜欢接触新鲜事物,这么久以来雍正也没有对他这点爱好有异议,如果由福惠提出,想来雍正也不会太责怪。 这一点,这两个人精早就知道了。 ——最好改良过后然后再卖到西方去搞个专利权什么,带起流行大赚一笔!!! 现在洛宁已经练就了一身被拆穿了也脸不红心不跳的本领,当上皇后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除了读心术已是炉火纯青,连雍正想么都能一清二楚(当然基本已经没有这种必要了),就算像福惠这样直接说她有看穿人的本事,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回应,反正也没人能知道她有读心术。 不久后福惠要出发,他也不是第一次去巡视河工,这些年因为黄河河道的缘故,太多的地方需要疏通水利,置闸筑堤,开垦水田什么的,反正她也不是很懂,就是福惠回来对几个弟弟妹妹说他的经历的时候,她听了几句。 “别走到河坝的边上。” 福惠点了点头:“额娘,你每次都这么说,儿子也就走了那么一次,也没掉进黄河里洗不清啊。” 洛宁戳了戳福惠的脑袋:“就那一次就吓了我们一大跳,” “额娘,我长大了,还有妻有子,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而且我水性也不错。” “你是说你跳进福海那事儿么?”还带着几个弟弟妹妹跳进去,她不捉急,倒是把雍正和其他人吓得半死,“你觉得古井无波的福海,与波涛汹涌的黄河能一样吗?”黄河水湍急奔涌,在清朝初年经常性泛滥,就是后世也修了很多的堤坝,而且黄河水谁知道有多深,别说现在这个时代掉下去能不能找回来,就是后世高科技的世界,掉下去也未必能找回来。 福惠还没说话,弘昊就插上一句:“额娘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黄河水波涛汹涌?” 洛宁瞪了弘昊一眼:“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弘昊吐了吐舌,“儿子也没见过,也想和八哥一起去。” “哦?”洛宁挑了挑眉,“怎么没听你提过,你阿玛同意了?” 自然是没有同意的。 弘昊现在同她说,大约是想借她的口对雍正说。 弘昊这家伙也不是说一套就想做一套的人,洛宁想来想去,这家伙肯定是前两天听到雍正和她说起要给弘昊选嫡福晋的事情,今年弘昊十六岁,实岁也就十五岁,本来十三四就应该给他选格格,弘昊本身不愿意,她也就顺势帮着他挡了几次,还好老太医给他把脉说他很健康,就是这样,雍正也有所不满,这个事情她也知道不能这么无限期的拖下去,尤其是雍正已经秘密立下了弘昊做太子,前年雍正还一点表示都没有,今年开始就对她暗示了三四次,就差没明示了,前两天还选了几个人选给她选。 这个年代还没有自由恋爱这种事情,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也想选个弘昊自己心里愿意的,毕竟一旦选好了,这家的闺女十有八九是未来的皇后,从此与弘昊一生相伴携手,怎么看都应该是他自己选才好。 由她来选,她可以用到读心术确保小姑娘的人品,但不能打包票弘昊心里愿意,而且雍正给的人选,也都是在权衡了各家势力后才选下的,政治性过大,没有太大的余地之余,也说明他们大概只能在这几个里头选。 别说弘昊心里不愿意,她也没有多愿意好吗? 这事儿福惠娶嫡福晋的时候她已经做过一次了,按理说也算有经验了,但她还是不太习惯做这事儿,更别说后面还有弘晔和弘g,弘晔今年也到了要选格格的时候了,小哥读书聪明人也伶俐,带在这种事情就是被他家大哥“带坏”了,也表现得不情愿,到时候她又得给雍□□叨了。 洛宁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她平常不注意的时候不小心把现代人的那一套潜移默化到这几个哥俩身上,但平日她是很注意这些的,按理来说应该没有,怎么这几个小孩都这么抗拒呢。 洛宁也没有拆穿弘昊的意图,两人又与洛宁说了会儿话,就被洛宁打发去换衣服了,不情不愿的两人动作慢吞吞的,等了半刻钟两人还没来,洛宁让小春子去找人,又对一旁的兰秀道:“皇上总说我过于纵容他们,看来还真是说对了。” 兰秀正在给洛宁揉肩放松,她这些年一直跟在洛宁身边,说话也没有像其他新人一半拘谨,还稍带打趣地说道:“主子,十贝勒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这回可别又心软了,小主子也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意思,真心软难办的可是主子你啊。” 兰秀也是心思通透的,她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猜到了弘昊心里的打算,这家伙表现得这么明显,真要跑来为难她,不如放他去面对雍正,看看他还敢说什么。 况且她还真不是心软,十五岁娶个嫡福晋生娃娃吗?别说人小姑娘太小生育伤身体,就实在很生出来,这对小娃娃好吗?弘昊看着也就是半大孩子。 弘昊也还是个开头,之后弘晔弘g,还有元宵,今年也十四了,到了这个年代正常的“婚嫁年纪”,她是一点都不敢想象元宵离开她嫁人的情形,雍正只有元宵一个亲生女儿,还有好几个养女,元宵也是很有主意的人,可是婚姻大事真轮不到她做主,万一远嫁蒙古,她也是鞭长莫及。 一说起这个她就头疼,就差没操碎了心。 兰秀见洛宁脸色陡然不好,知道她也是对这些事儿心烦意乱的,特别是大格格的事情,私底下说起来都是愁眉苦脸的,不知皇上知不知晓。 “主子,你也别太过于操心,这事儿说缓不缓,说急也不急,思绪太多心神不定对你身子不好,”自从十三年主子大病了一场,虽说后头没有什么大病,但兰秀也担心洛宁的身体有亏损,不然怎么会这些年,也在没有怀上一胎,要知道头那几年,小阿哥小公主可是接二连三的往她的肚子外蹦。 “本宫表现都有这么明显吗?”洛宁松了松肩骨,揉了揉脸颊,现在她就像元宵能在经常找到一个好归宿,不用远嫁蒙古,别说她偏心女儿,这几个儿子就算娶了别人也还留在她身边,元宵可真不一样,到时候她真得像个法子,。 兰秀知她的意思是在雍正面前表现得明不明显,不过自家主子一向掩饰得很好,只会皇上有没有通过其他的“途径”知道,这就不是她能明白的了。 “主子还是放宽心,顺其自然就好。” 两人正说着,福惠与弘昊穿着衣服慢条斯理地过来,身后还跟着元宵。 元宵轻手轻脚的,走到前方给洛宁请安,撒娇的说道:“额娘……” 洛宁刚想起元宵心里就有点酸酸的,现在看到本人算是有点安慰。 她看了元宵身上的衣服,柔声说道:“额娘让人也送了衣服到你宫里,怎么没穿过来?” “女儿穿过合适就脱下了。”她轻声轻语的,自打小她就腼腆,一开口那叫一个温柔,就这么看,谁能想到她与哥哥们去打猎的时候,能够一个顶俩,还回回都是第一,连一些打猎的老手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妹妹,你别光顾着看着我们偷笑,”弘昊哇哇叫,“快帮我和额娘说说情,我过两天想与八哥一同去山西。” 元宵看了弘昊一眼,“你应该问阿玛,我说情实在没用。” 秒杀!洛宁忍不住发笑,“你妹妹都比你懂事。” “妹妹一向比儿子聪明。”弘昊不太舒服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繁复层层叠叠的领子,外头天热,他穿的时候已经满身都是汗,元宵选择不穿,真真比他聪明太多了。 “她是比你聪明,”一个熟悉沉稳的男声响起,“朕都不知道你想与福惠一道出门,你不和朕说,跑来打你额娘与妹妹的主意?” 雍正来了! 弘昊:“……” 洛宁忍不住拍了拍弘昊的肩膀,“还不给你阿玛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