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这碗鸡汤》 第一章 一碗鸡汤酿成的惨案 洛暖在休息室门口已经偷偷摸摸探头探脑十分钟了,这件事还要从一碗鸡汤说起。 当时洛暖与沈贯黎只隔了一张桌子,距离沈贯黎优雅从容的尝了一口洛暖做的那碗鲜美甘醇的鸡汤,并说出那句:“这碗鸡汤和我父亲做的味道很像。”仅过了零点三秒。 半朵企图在生命的最后的几秒钟发光发/热到达人生巅峰的香菇,从洛暖精心挑选的不锈钢菜刀下逃生,奋力在那块淡绿色的纯天然无机菜板上一跃而起,由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完成了它生命中的壮举——飞进了沈贯黎的碗里,溅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汤花。 被撇去点点油光的鸡汤不甘示弱,和那半朵香菇在沈贯黎的碗里接力般击了个掌,惊涛骇浪的跃出那只超市批发来的透明瓷碗,以惊人的创造力,在沈贯黎那件私人订制、纯手工打造、且极易褶皱、染色,整件衣服由内而外散发着一个贵字的亚麻质地白色衬衫上,留下了极具后现代艺术风格的印子。 淡黄色的汤汁沿着布料细细密密的纹路向四周晕染开,带着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以及浓郁香气的勾人,将沈贯黎曲线分明的胸肌勾勒出来。 直播间里寂静无声。 沈贯黎大概真的觉得鸡汤很好喝,看着碗里从天而降的配料,默不作声的觉得有些可惜,众所周知,他从不吃香菇。 洛暖哆哆嗦嗦看了一眼娇小可爱,散发着生命之光的菜板,觉得它郁郁葱葱的绿,简直可以和自己的坟头草遥相呼应,组成cp掀起一轮腥风血雨。 据洛暖的经纪人张怡回忆:当时除了“我的眼中只有鸡汤”的沈贯黎,在场的导播和摄制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全都脸色煞白,洛暖举着刀静止不动的画面让直播间的百万网友怀疑自己卡掉线了。直播主持人被一口鸡汤呛住,圆场的话和鸡汤香浓的回甘一起卡在喉咙里,险些没背过气去。 年轻人此刻显然靠不住了,缓和气氛的重任一下子落到了年近八十精神矍铄的养生医师李奶奶身上。孤独弱小又无助的李奶奶心里苦,但是李奶奶不说。 现场诡异程度简直就是当代直播事故的典范。 直播间气氛再度降至冰点,导播颤抖着食指,在场外尖叫着:“快切广告!” 一分半以后,直播继续,沈贯黎此时已换了一件崭新的价格依旧不菲的衬衫,洛暖隔着演播室里烟火气息,硬是在离沈贯黎八百仗远的地方,嗅出了那件衬衫散发出的金钱的味道。 直播间的众人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各自心怀鬼胎,现场勉强维持着一派祥和的气氛。 刚刚被一口鸡汤呛住的主持人此时显得温馨又从容,洛暖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总觉得她眼角泛起的泪花更像是在和自己的职业生涯做最后的告别。 沈贯黎在直播结束后一如既往鞠躬向在场的工作人员道谢,甚至还亲自打包了一碗留有余温的鸡汤带回休息室,蔼然和悦的样子,像极了在巷口提着鸟笼子遛弯,对谁都慈眉善目乐呵呵的老大爷。 洛暖瘫在休息室的椅子上生无可恋的抖腿:“小怡,我现在从这里出去的话,会不会被外面沈贯黎的粉丝直接祭天啊?” “是个人就不可能用你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的。”张怡站在洛暖面前,递给她一杯柠檬水。 洛暖接过来,瞟了一眼杯子:“红枣嘞?” “刚刚全都给那只鸡陪葬了,剩下的残党欲孽大概在沈贯黎的碗里。”张怡拍拍洛暖的头,清了清喉咙。 “我看了直播间里粉丝弹幕的留言,”张怡停顿了一下,道:“暖暖,不出意外的话,你要火了。” 洛暖:??? 洛暖,十八线女艺人,演艺圈里的一朵奇葩,资深养生爱好者,时常带领粉丝集体养生。 往年,十一月刚到,洛暖便以预防老寒腿为由,穿上了加绒的打底/裤,日常出行更是保温杯从不离手。 去年隆冬,洛暖窝在剧组拍戏,媒体探班的时候,剧组男女演员争奇斗艳,长裙衬衫毫不怕冷的往身上招呼,穿着军大衣捧着枸杞茶的洛暖站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别家的粉丝给爱豆的应援是:手幅透卡荧光棒,爱豆给粉丝的逆应援是:咖啡面包暖手宝。 洛暖家的粉丝应援是:枸杞红枣保温杯,洛暖给粉丝的逆应援是:秋裤手套军大衣。 标准的老干部配置。 张怡为此没少发火:“你是准备让你的粉丝在机场穿着军大衣接机,和你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吗?” 然而就在刚才,出道三年,目前全部积蓄可能还抵不上别人一件衬衣,却依旧企图带领粉丝引领时尚新潮流的洛暖,听说自己要火了! 洛暖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摸出手机打开某软件。 #沈贯黎鸡汤# #沈贯黎湿/身# #沈贯黎香菇# 三条生活气息极浓的话题稳稳地霸占了热搜前三,洛暖颤颤巍巍的打开#沈贯黎香菇#的话题,一股浓浓的沙雕气息扑面而来。 当代沙雕网友们,在直播结束刚刚十分钟时,就从长达两个小时的直播内容里,精准的剪出了洛暖手滑后,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并做成表情包: 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洛暖,配了满屏幕的:“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难得愣住的沈贯黎则是以弹幕的形式分别飘过: “女人,你勾起了我的兴趣”。 “你看这件衬衫,它老贵了,是不能搓不能洗的限量款”。 “请问你是对家父是有什么意见吗?”。 ...... 李奶奶“我还只是个八十多岁的孩子。”在一众表情包里披荆斩棘,拔得头筹。 【这个洛暖是谁啊,求科普。】 【嗐,我家洛暖只是一个按时穿秋裤热爱养生乖宝宝罢辽。】 【谁不想看沈老师湿/身呢?】 【我不想,我每晚都在哥哥身边面对面看他的八块腹肌。】 【别瞎说,我哥哥正在给我熬鸡汤。】 【感谢洛暖赠送的粉丝福利!我好久没看见过哥哥的胸肌了!】 【手滑造福你我他!洛暖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姐妹了!】 【洛暖!当之无愧的粉丝之光!】 “暖暖,你终于要摆脱十八线女艺人的称号了!”张怡激动的抱住洛暖。 “净瞎说,我明明是十八的平方——三十六线水陆两栖女艺人。”洛暖谦虚道。 “你以后千万别去看你的小学数学老师,我怕你走不出学校大门。”张怡松开洛暖,道:“趁沈贯黎还没走,抓紧时间去跟他道个歉。” 洛暖:“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刚走出两步,洛暖后知后觉想到那件衬衫,转身问道:“那件衬衫多少钱?” 张怡闻言,整个人突然像被点了穴,犹豫了半天开始做铺垫:“暖暖啊,那件衣服具有收藏价值...” 洛暖捏着自己的银行卡,眼角跳了跳:“直接说吧,我承受得住。” 张怡说出一个数字。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这个原本就不富裕,且刚付完房子首付,已经步入漫长还房贷的家庭雪上加霜。 洛暖崩溃了:“这么贵的衣服,买来是准备传宗接代的吗?!” 沈贯黎,一朵处在浮躁演艺圈中的高岭之花,戏好人美颜值高,堪称当代偷心贼的代表人物之一,坐拥两座影帝奖杯。从二十岁出道至今已有八年之久,从没对粉丝和工作人员说过一句重话,是典型的有原则没脾气,和他合作过的演员、导演对他都赞不绝口,这样谪仙的人,在洛暖的推波助澜下,当着百万粉丝的面,被毁了一件价值六位数的衬衣,上演湿/身大戏,从此与香菇结下了不解之缘。 “弄脏一件买不着赔不起的限量款以后,怎样道歉能被原谅,在线等,急!” 罪魁祸首惴惴不安的在沈贯黎休息室门口来回踱步,意图在休息室门口趟出一条沟。 洛暖显然低估了地板的耐久度。 “清晨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就在洛暖第三十八次深呼吸准备敲门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 洛暖抬头,和沈贯黎的助理栗子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洛老师,您...有事吗?”栗子迟疑的看着洛暖。 洛暖总觉得栗子口中的“有事吗?”,问的不是自己来这儿有没有事情,而是问自己的脑子有没有事。 “啊,我来找沈老师。” “那您进来吧。”栗子侧身给洛暖让路,礼貌道:“我去看看车到了没有,洛老师,您有需要就喊我。” “麻烦了。”洛暖点点头。 栗子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沈贯黎正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上投出一小片阴影。窗外夕阳的余晖顺着窗子一点一点爬进来,投在沈贯黎的侧脸上,将人镀上了一层暖暖的光。 听见门口的动静,沈贯黎睁开眼,洛暖和沈贯黎的眼神在镜子上交汇。 四目相对的瞬间,洛暖在心里准备好的道歉词被忘得一干二净,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应激反应时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的道歉言简意赅又不失真诚: “对不起,我错了!” 沈贯黎:??? “鸡汤没烫到您吧?”洛暖有些惶恐不安。 “没有,那碗汤不烫,更何况录制节目本身就随时可能发生意外,摄制组有些谨慎,你别往心里去。”沈贯黎在洛暖面前站定。 洛暖心道:“毕竟您红啊,节目组肯定诚惶诚恐供着您,换个脾气差点的艺人,估计我现在就得去地铁里靠卖艺度过下半生了。” “那件衬衫多少钱,我赔给您。”贫穷的十八线艺人洛暖,握着兜里两张薄薄的银行卡,带着她全部的家当,以及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情壮志,壮烈开口。 沈贯黎看着洛暖慷慨赴义般的表情,眼含笑意:“一件衬衫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不愧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德艺双馨的业界楷模,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让洛暖有了傍大款的错觉。 虽然沈贯黎是如此的善解人意,但洛暖并不能真的因此借坡下驴,毕竟影帝再有钱,那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谢谢沈老师,衬衫我一定会赔的!”洛暖被沈贯黎的宽宏大量感动的热泪盈眶,说罢向沈贯黎深深的鞠了一躬,弯腰姿势的标准程度堪比对沈贯黎进行人生最后的道别。 恰巧推门进来的栗子:“请问...我是打扰你们进行某些神秘的仪式了吗?” 我是洛暖,我有个朋友想在我死前看我跳支舞。 第二章 一声姐妹大过天 “黎哥,您没被烫到吧。”送走了洛暖,栗子看着沈贯黎的胸口,颇为担忧。 “没事,那碗鸡汤是洛暖晾温以后才递给我的。”沈贯黎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鸡汤喝完,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刚才忘了问,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问一问鸡汤配方。” “既然洛老师做的鸡汤和叔叔做的味道那么像,您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叔叔?”栗子好奇道。 “他会挂了我的电话,然后半夜给我发一张他熬的鸡汤的照片。”沈贯黎道:“还是加了滤镜的那种。” 栗子心道:“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父子情?”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洛暖此时正瘫在保姆车里,脖子上戴着按摩仪,声音跟着一颤一颤的。 张怡一巴掌拍在洛暖的大腿上:“让你去道歉,你弄得跟遗体告别现场似的?也就是沈贯黎和他的助理脾气好,换个人早把你扔出去了!” “分明是我道歉足够诚恳,才捡回一条小命。”洛暖小声嘀咕了一句,并不敢反驳暴走的张怡,按以往的经验来看,张怡即将开启叨逼叨模式,从各个角度切入,声泪泣下控诉洛暖的种种行径。 果然,下一秒,张怡立刻进入情绪:“最后一期《我爱养生》了,栏目组为了冲在线观看人数,好不容易请来了沈贯黎,你倒好,差点让人家节目没有第二季!” 张怡声泪涕下:“别人家的姐姐,眼睛里是星辰大海,你的眼睛里全是枸杞红枣儿,粉丝在你的带领下,票也不投了,榜也不刷了,每天十点准时睡觉,要不是这次直播,你马上就快跌出十八线了你知道吗!” “除了脸,一无是处。”张怡掷地有声的做出总结。 “小怡,原来你是我的颜粉!”洛暖迅速get√到了重点。 “洛暖,答应我,别做杠精好吗?”张怡干脆利落的把洛暖扔在家门口,坐在车上扬长而去。 从拍摄现场回到家的洛暖身心俱疲,一瘸一拐扑进自己软软的床里滚了两圈,没等和床互诉衷肠,便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洛暖顶着被被子弄得凌乱,像极了梅超风的同款发型抬头,从枕边抄起一根皮筋随手挽了个丸子头,一路小跑到了门边,听见外面孔武有力的拍门声,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富有节奏感的拍门声在楼道里回响,大有撸起胳膊挽起袖子准备破门而入的气势: “洛暖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有胆子毁掉我哥哥一件限量款,你有本事开门啊!开门啊!” “你就是那个想看我跳舞的朋友吗?”洛暖微笑着打开/房门。 “你一个四肢不协调重度患者,扭秧歌都顺拐,看你跳舞我怕你自己给自己系上,到时候我都不知道是打110报警说这里有人自己跟自己打起来了,还是直接打120把你送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卢淼淼提着一篮子鸡蛋,另一只手拽住洛暖刚刚随手挽起来的丸子头,抬脚带上了门。 “来,跟我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卢淼淼把鸡蛋和洛暖一起放在地毯上,自己坐在沙发上如女王般居高临下的看着洛暖。 洛暖瞟了瞟手边的鸡蛋,仿佛看见了自己满身蛋液,被卢淼淼追着拿鸡蛋砸的场景,不觉打了个寒战:“没,没啥想法,造福粉丝......”嘴欠人怂的洛暖咽下了后面那句话,她看见卢淼淼眼神中的火苗了! “没有想法?面对我哥哥,你怎么能没有想法!!!” 洛暖:??? 洛暖道:“你是不是跑题了。” 卢淼淼痛心疾首:“录节目的时候拼命往角落里缩,创造粉丝福利知道奋不顾身了,怎么就没见你在看见沈贯黎本人的时候勇往直前积极一点!?” 洛暖:“我又不是人来疯,他来了我往前就冲。”说罢,洛暖做了个skr的动作,继续说道:“再说他是你哥哥,又不是我哥哥,朋友哥不可欺。” “这种时候分什么你我,沈贯黎他不香吗?”卢淼淼循循善诱道。 “那必须的不能越过道德的底线。”洛暖乖巧抬头。 “你真是美色当前,稳如泰山。”卢淼淼自暴自弃的瘫在沙发上,无助且绝望:“我当初是和你看对眼的?” 卢淼淼和洛暖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幼儿园汇报演出那天,卢淼淼作为美术组的优秀小朋友,被排在了观众席第一排的绝佳位置,卢淼淼每每回忆起那天,都恨自己长了双会画画的手。 幼儿园的汇报演出安排在周五晚上,院长秉承着“虽然是幼儿园的宝宝们演出,但一定给孩子们足够的重视,全程按照市里元旦晚会的标准来办。”的理念,每天专门抽出两节课的时间来排练节目,为了和市晚会从各个层面上保持高度一致,院长排除万难,把汇报演出的时间安排在了晚上七点,导致轮到洛暖他们班级的舞蹈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洛暖是个早睡早起的乖宝宝,往常这个时候已经听着小熊和松鼠的故事进入梦乡了。 生物钟极其稳定的洛暖上台前就昏昏欲睡了,节目开始的时候,强打着精神站到了舞台c位——小花老师说:“洛暖小朋友虽然动作没有那么优美,但她跳的很努力,相信家长都想看到这样努力认真的孩子。” 言外之意是:虽然跳的啥都不是,但她长得好看啊。 动感的音乐响起,所有的小朋友都跟着音乐晃动着自己肉嘟嘟的胳膊,只有洛暖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见她慢慢蹲下,然后趴在舞台上,睡着了。 围观全程的卢淼淼被洛暖这种众人皆醒我独睡的态度深深的吸引了,洛暖被冲上来的老师抱走的时候,还迷迷糊糊还冲着卢淼淼的方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只有这种人单纯不做作的人才配当我喜塔腊·淼淼做朋友!” 拒不承认美色误国的卢淼淼第二天就带着自己的小熊玩偶拐走了晚会上一战成名的洛暖。 洛暖和卢淼淼厮混数年,留在对方手里的把柄和糗事数不胜数,洛暖曾经翻着自己和卢淼淼的聊天记录感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一定要从病床/上爬起来,挣扎着删干净咱们两个的聊天记录,再安详的离开这个人世间。” 曾经荣获美术组优秀小朋友称号的卢淼淼,如今不负众望成为了整天要担心自己发量的设计师,在洛暖进入演艺圈的同时狗上了少女杀手沈贯黎,甚至凭借自己画的一张沈贯黎的线稿图一跃成为饭圈的神仙太太,顺利打入沈贯黎粉丝团内部,经过数年磨炼,已经一个能接机能出图的成熟粉丝了。 洛暖往前挪了两步,下巴抵在卢淼淼的腿上:“因为你是王八我的绿豆呗。” 我怀疑你在骂我,并且我有证据。 “那件衬衫你打算怎么办?”卢淼淼捏了捏洛暖的丸子头。 “攒钱赔吧。”洛暖拦住了卢淼淼到嘴边的话:“我自己能赔得起。” 话已至此,卢淼淼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看了一眼鸡蛋,突然灵光一现:“暖啊,我妈给你拿的土鸡蛋你别吃了,留着孵小鸡仔吧。” “淼啊,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滚。” “好嘞。”洛暖拍拍屁/股从地毯上爬起来,屁颠屁颠蹭过去坐在卢淼淼旁边问她:“咋啦,你也想喝鸡汤了?现在开始孵小鸡是不是晚了点?” “你从现在开始孵小鸡,产业链逐渐做大,开个养鸡场,不出十年,一定能还上沈贯黎那件限量款的钱。”卢淼淼越说既激动:“还可以和餐饮行业合作,给他们提供优质鸡肉,说不定以后连养老的钱都能挣回来。” 卢淼淼指着地上的鸡蛋目光灼灼:“这篮子鸡蛋,就是你发家致富走上巅峰的基石!” 洛暖摸了摸卢淼淼的额头,确认她没烧糊涂,才一副老气横秋的开口:“淼啊,你是不准备给爸爸养老了吗,玩儿玩儿咋还扬沙子呢?你是不是玩不起!” 卢淼淼:??? 卢淼淼骂骂咧咧退出直播间:“告辞。” “门口那两罐蜂蜜是给阿姨带的。”洛暖盘腿坐在沙发上,招呼卢淼淼把蜂蜜带上。 卢淼淼:“你和我妈才是闺蜜吧,她给你带土鸡蛋,你给她送蜂蜜,而我只是你俩建交的桥梁罢了,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你和我妈现在分享在朋友圈里的文章都惊人的相似,你们已经完全没有代沟了。” “那你真是毫无怨言一女的,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卢淼淼拎起蜂蜜推门就走,门开了一半,却迟迟没有跨出屋子:“暖暖,今年端午节没什么事的话,去我家过节吧。” “好呀,您已经预约成功您的朋友洛暖,并将和她度过一个温馨的端午节,即日起将为您保留洛暖端午节当天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洛暖边起身送卢淼淼:“现在刚三月份,约的这么早,你是怕我以后太火,没有档期吗?” “洛暖,我们还是互删吧,以后漂流瓶联系。”卢淼淼翻了个白眼,没等洛暖走到门口,就径直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家里安静下来,洛暖坐在沙发上,眼中的光暗淡下来,眼神颇为空洞的环顾了一圈四周,低头继续摆弄起了手机,不一会便张怡发来的消息:【明天有杂志拍摄,早上八点我去接你,待会记得发某博。】 洛暖回了个“好”,打开某博,去热搜话题里存了几张图,配上自己刚刚编辑好的内容发了出去 洛暖:【只要我不动,他们就会以为我卡了。】并配了今天直播时自己一动不动的图。 系统显示发送成功后,卢淼淼也发来了平安到家的消息,洛暖回复之后把手机放在一边,起身去厨房把昨天泡好的桃胶和银耳拿出来倒在锅里,待汤开始咕嘟咕嘟冒气泡的时候,改成小火慢炖,加入冰糖,再撒上整道汤的点睛之笔:枸杞。 洛暖设置好时间,准备好了自己明天的早饭。 宅男离不开老干妈,洛暖离不开红枸杞。 洛暖洗完澡惬意的躺在床/上,打开手机,某博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直接把手机卡到黑屏,洛暖连忙打开电脑,登录网页版的页面,颤抖着点开消息提示。 只见百万网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有组织有预谋的在洛暖的评论、私信里饱含深情的喊出那两个饱含着浓浓爱意的两个字: 姐妹! 我是洛暖,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因为半朵蘑菇,我成了沈贯黎百万粉丝的姐妹。 不同父不同母的亲生姐妹! 洛暖坐在床/上,抬着头45仰望白炽灯,倔强的不让泪水落下来。 半晌,洛暖抹了一把自己酸痛的眼睛,放弃了这个略显做作的姿势。 “一声姐妹大过天,你们愿意跟我一起开养鸡场,还沈贯黎的钱吗?”洛暖悲伤的发问。 洛暖一头倒在床/上,企图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显然,洛暖的生物钟这次没能带起节奏,她失眠了。 第三章 偶遇 第二天一早,张怡来接洛暖的时候,看着洛暖硕/大的黑眼圈啧啧称奇:“你昨天晚上是被妖精吸了精气吗?” 洛暖分给张怡一碗炖的爽脆嫩滑,清香四溢的桃胶银耳汤:“昨天晚上我秉烛夜游,在楼下游荡了一夜,捡到俩空瓶子,结果垃圾站嫌少不收,回来的时候,我把那两个瓶子放在我家楼下那个经常翻垃圾桶找废品的爷爷家门口了。” “那你还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张怡端着碗顺便指挥洛暖:“对,今天穿这件白色的卫衣。” “那不能,我拿马克笔在那两个瓶子上签了名。”洛暖套上卫衣,伸手去掏秋裤。 张怡眼睁睁看着洛暖从衣橱里摸出一条秋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洛暖,如果你今天敢穿着秋裤去棚里,我就把你两条腿卸下来,你待会就找两块砖,从这里蹭着挪出去吧!” “卫衣还是加绒的呢,我咋就不能穿条秋裤配套?”洛暖坐在床/上,扯着手里黑色的秋裤据理力争。 “你祖上是不是有大雁的基因啊,候鸟赶着回北方产卵都没你积极,你非要跟天气预报拼个你死我活吗?”张怡夺下洛暖的秋裤,团成一团塞到了衣柜最底下。 洛暖看着张怡递给自己的打底/裤,仿佛看见了“老寒腿”三个字在向自己招手。 “其他女艺人现在都是短裤短裙的,我连破洞裤都没让你穿,你再在犯罪的边缘反复横跳,”张怡勾了勾嘴角,开始活动手腕:“你的腿如果不需要,我可以帮你捐给有需要的人。” 迫于张怡的淫/威,洛暖只得不情不愿的穿上那条薄薄的打底/裤,和张怡赶往工作场地。 两人一出楼道门,差点被外面的狂风掀回到梦开始的地方,洛暖和张怡犹如一对耄耋之年的老人,从颤颤巍巍彼此搀扶,到互相拉扯、撕拽着拖着对方上了保姆车,短短五十米,两个人硬是走出了趟风冒雪的既视感。 洛暖在车里瑟瑟发抖,幽怨的瞅着张怡。 张怡把保温杯塞在洛暖手里,心虚开口:“我来的时候,风没这么大。” “今天回家我一定把秋裤缝在牛仔裤里面。”洛暖吹着枸杞水义愤填膺。 “你是不是不知道有种服装叫加绒牛仔裤。”张怡随口接道。 洛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我现在就下单。” 张怡:我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相比外面磨人的狂风,棚里的温度显然舒适的多。 “姐妹!您看这个造型您满意吗?”化妆师希希显然刚从网上冲浪回来,紧跟潮流。 洛暖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果然,谁会不馋沈贯黎的胸肌呢?” 洛暖看着镜子里纯靠颜值撑起的暗黑系妆容,嘴角扯出一个和企图飞到太阳穴的眼线相同的弧度,硬着头皮点点头,表面上和化妆师心意相通,实则并不能理解这个如同鬼打墙般的妆,所蕴含的真正含义。 洛暖顶着人工黑眼圈,如奔赴刑场般含泪走向拍摄场地。 “姐妹,笑一下,你脸有些僵。” “姐妹,手搭在腰上。” “姐妹...” “姐妹...” 虽然沈贯黎不在这里,但这里却像极了沈贯黎的粉丝见面会现场,一声声来自于沈贯黎粉丝的呼唤,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她:“你欠了沈贯黎一笔巨款”。 洛暖在背景墙前瑟瑟发抖。 好在穷人洛暖的资源显然还停留在十八线的水平,下午三点便结束了自己今天的工作,如释重负的离开了摄影棚。 离开粉丝见面会的洛暖迈着欢快的步伐,哼着小曲儿,整个人像个精神小伙儿。 张怡道:“暖暖,今天上午收到了几份剧本,我挑了一本剧情、人设都不错的,你等下看看,没问题的话一个星期后进组。” “怎么这么急?”洛暖问。 “原定的女演员昨天看你们直播的时候犯花痴,下巴脱臼了,复位的时候她新做的下巴变形了,一时间恢复不了,剧组马上开工了,急着找人顶替。” “那百万直播间的网友现在岂不是只剩下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了。”洛暖嘀咕。 “你说什么?”张怡翻看着手里的剧本,跟在洛暖身后没有听清洛暖的话。 洛暖不想再重复这段绕口令,微微侧头岔开话题:“我刚听希希说......” 洛暖的话戛然而止。 “你听她说什么了?”张怡抬头,狐疑的看着她。 “听她说...说...说我是一个小偷。” 张怡:“这句话我怎么总想唱出来?” 事实证明,转角不一定遇到爱,还可能碰见你的债主。沈贯黎离自己越来越近,洛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 “沈老师,好巧,你也下班了啊。”洛暖胡言乱语生硬的打招呼。 “我过来赶个通告。”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沈老师,看着洛暖脸上犹如要去吃小孩的妆,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那您忙,我先走了。”洛暖准备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等一下。” 洛暖定在原地,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沈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可以,我想先卸个妆,我怕负债累累还如此妖艳的我,成为你今夜噩梦里的主角。洛暖站在原地绝望的想。 “昨天的鸡汤很好喝,方便的话,可以把配方和制作方法告诉我吗?我父母不在本市,老年人年纪大了,睡得早,我最近收又工晚,不好打扰他们,昨天被你的鸡汤勾起了馋虫,只能过来麻烦你了。”说完又贴心的补了一句,“不方便的话...” 洛暖一听,赶忙连声答应下来:“方便方便,特别方便。” “那太好了,有空的时候把配方在某博上面私信给我就好,麻烦你了。”沈贯黎微微一笑。 洛暖正准备掏手机的手顿住了。 洛暖心道:“这大概就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单身的原因吧,我不如给你扔个漂流瓶。” “好嘞,我回去就发您。”洛暖点点头。 沈贯黎礼貌的和洛暖告别,洛暖悄悄松了口气,匆忙扯着张怡的袖子下楼上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洛暖在坐车里喝了口枸杞水续命,接过张怡递来的剧本,翻开第一页,细细研读: “王爷,王妃已经被流放边疆三年了。” “她肯认错了?” “没有,边疆风沙太大,终年缺水,我们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是王妃了。” 洛暖看着本子上的奇幻剧情,悄悄瞥了一眼张怡,从兜里摸出手机开始搜索辞职信的模板。 张怡看着洛暖欲言又止的表情不明所以,瞅着洛暖手里剧本的封面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错了,是这本。”张怡赶紧重新塞给洛暖一份剧本,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洛暖默默关掉了搜索引擎。 新剧命叫《长安》,故事讲述了将门之女七月和乞丐陆离的故事。 七月在一个雨夜逃出即将被满门抄斩的侯府,父亲送七月出府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从此以后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不要为他报仇,七月含泪应下。 七月在一个小镇落脚,偶然救下了被殴打的乞丐陆离和他的妹妹陆芷,三人从此相依为命,七月和陆离日久生情,结为夫妻,陆离天资聪颖,瞒着七月凭借自己的才能考入京中为官,得知夫婿要入宫为官的七月已是身怀六甲,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难产诞下还未足月的孩儿。 昏昏沉沉的七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失明了,大夫告诉七月,好生调理不日便恢复。孩子满月那天,宫内的侍卫奉命抢走孩子,七月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回京,质问陆离那日相遇是不是早有预谋,陆离承认自己骗了七月,并打晕了七月。 陆离飞鸽传书,和三王爷常怀里应外合,杀入宫中,救下孩子,拥立常怀为帝。 回到家中,陆离却发现了自尽的七月,悲痛欲绝的带着孩子回到了小镇,守着七月的坟墓孤独终老。 洛暖合上剧本,万分期待的问张怡:“我是不是演皇后?戏里那个凄凄惨惨,和皇帝常胤共赴黄泉的京城第一美人?” “最后六个字是你渴望出演这个角色的原因吗?”张怡面无表情。 洛暖点头如啄米。 “你演女二。” “嘶。”洛暖吸了一口冷气。 “你演陆芷。”张怡面带微笑,大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洛暖,出道三年,出演的作品里,番位最靠前时,是在《梁山伯与梁山伯他爸》中,饰演祝英台的丫鬟一角。 真不怪洛暖大惊小怪,一个常年混迹在丫鬟、恶毒女配、万恶白莲花圈的小演员,突然得知自己得到了如此重要的角色,多半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小怡,你看我的脸。”洛暖眨巴着眼,双手放在张怡的肩膀上,无比严肃的问。 “怎么了,你眼妆花了?”张怡看了半天,有些谨慎的回答。 “实不相瞒,这个眼妆刚化完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洛暖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继续锲而不舍,问她:“你看我脸上是不是有点东西?” “是你的眼睛鼻子和嘴吗?”张怡过于熟悉洛暖这种充满期待的眼神,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回答她。 “是不是有点好看。”洛暖一字一句回答。 “我果然不该理你。”张怡拍开洛暖的手。 “难道这次剧组选我,终于不是因为我的颜值,而是慧眼识珠看中了我的才华吗吗?”洛暖惊道。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长安》剧组选你当然是因为你的颜值。”张怡拍拍洛暖的手。 “倒也不必这么直接。”洛暖收回手,表情隐隐有些失落,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这几天没有其他的工作了,在家好好读剧本。”下车前,张怡叮嘱洛暖。 调整好心态的洛暖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死死扒住车门,一动不动的看着张怡,颇像电影里前来索命的女鬼。 张怡被带着暗黑妆容的脸看的顿时毛骨悚然:“壮士,有,有话好说。” “片酬是多少?”洛暖期待的搓搓手。 张怡长舒一口气,给洛暖报了个数字。 洛暖顿时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拍完这部戏,自己终于能从现在的负债累累变成一无所有了! 第四章 秦阳 洛暖觉得自己此刻简直是起死回生枯木逢春,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隐隐飘着雾霾的空气都带着花朵的清香。 洛暖蹦蹦跳跳手舞足蹈,险些左脚绊右脚摔进楼下绿化带,站稳后洛暖安抚了一下自己依旧强有力的心脏,哼着小曲儿回到家。 洛暖在卫生间怼着镜子仔细洗了三遍脸,才终于卸掉了在万圣节能艳压群芳的暗黑妆,惬意的捧着早上没喝完,眼下已经变得粘/稠软烂的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她翘着脚坐在床/上,拿起手机,打开沈贯黎的某博私信,逐字逐句编辑鸡汤的制作方法。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洛暖突然理解了粉丝每天定时将自己身边发生的趣事满怀期待的告诉偶像的微妙心理。 洛暖切出界面,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打开微信,开始骚扰卢淼淼。 洛暖:【淼啊。】 卢淼淼:【爷爷在此。】 洛暖:【我今天接了部新戏。】 卢淼淼:【这次是演丫鬟还是男主英年早逝的前女友?】 洛暖:【女二!正经的女二!】 你还接过不正经的女二?卢淼淼的话还没来得及发,便看到了了软件推送。 第一眼,卢淼淼以为自己眼花了。 第二眼,卢淼淼认为自己在做梦。 第三眼,卢淼淼发现消息是真的! 卢淼淼:【!!!】 洛暖:【哈哈哈,我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卢淼淼:【我哥哥关注你了!】 洛暖:【???】 洛暖屏气凝神双手颤抖打开软件,果然看见沈贯黎的头像静静的躺在自己的粉丝列表里。 洛暖:楼下大爷,您还要瓶子吗?两个个够吗? 洛暖:【其实他可能只是手滑了。】 洛暖向卢淼淼解释了今天下午偶遇沈贯黎的事情,猜测沈贯黎可能只是在搜索自己名字找私信的时候,失手点了关注。 洛暖:【现在的情况就有些尴尬了,我要不要回关他?】 “回关啊!!!”卢淼淼嫌打字沟通慢,直接打来了电话。 洛暖差点被卢淼淼一嗓子送走,无比庆幸,心道:“感谢法治社会救我一命。” “你不回关,怎么能有以后的故事!” “啥故事,年迈母亲千里迢迢给在外打拼的儿子送鸡汤的故事吗?” “洛暖,月老给你牵根钢筋,你是不是都能把它撅断?” 洛暖,当代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优秀女青年,绝不辜负自己凭实力获得的母胎solo二十五年冠军称号。 “回关他!不然我就拉黑你!”卢淼淼对洛暖下了最后通牒。 挂了电话,洛暖犹豫了一下,食指颤抖着在沈贯黎的主页点了关注。 洛暖:【我这几天手抖的频率总让我忍不住怀疑自己得了帕金森。】 卢淼淼:【大郎,该吃药了。】 和卢淼淼进行完友好会谈,洛暖起身去厨房刷了碗,洗完澡又涂了一层保湿面膜,坐在床/上翻开剧本,突然想到一件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长安》的主演都是谁? 洛暖翻出手机。 洛暖:【小怡,和我搭戏的两位主演是谁啊?】 张怡不一会甩过来一条链接:【记得回关官博还有剧组的其他演员。】 洛暖点开链接,是《长安》的官宣阵容: 点开大图,洛暖脸上的面膜裂了。 主演秦阳——沈贯黎圈内公认的好朋友。 主演曲白溪——沈贯黎上部戏的女主。 好一出年度大戏。 洛暖绝望的想:“我最近拿的是一部叫《沈贯黎和沈贯黎的朋友》的剧本吗?” 新剧《长安》的男主秦阳,是沈贯黎的死党,两人时常在某博里互动,被粉丝亲切的称为“在对方评论里买了房的人” 和厚积薄发,已经有了多部优秀影视作品的沈贯黎不同,秦阳是近两年突然大火的新人,活泼开朗充满朝气的银幕形象短期内就席卷了各大网站。 如果说沈贯黎是洛暖的债主,那秦阳一定能力排万难,稳坐催账榜首。 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洛暖在一周后准时来到了《长安》剧组。 开机当天,各个剧组通常都会有一些祈求拍摄顺利、收视率长虹的仪式,工作人员摆好供品,主创演员分别敬香。 往常的时候,洛暖在这种活动里只需要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充当工具人凑数,并不需要她上前参与,现在演了女二,洛暖势必要上前诚心诚意祈祷一番,突然身兼重任,洛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诚惶诚恐,唯恐做错些什么。 以至于洛暖敬香回来的时候,张怡从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角,压低了声音:“你刚刚慷慨赴义的样子,特别像要用自己去换案上的那个猪头。” 张怡显然没能和洛暖心意相通,她明明是去和那个猪头拜把子的。 张怡手里还有其他艺人在带,没什么特殊情况,一般不会跟到剧组杀青,往常都是助理全程跟在演员身边,所以活动结束后,张怡和洛暖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剧组,留下洛暖和助理圆圆相依为命。 圆圆递过洛暖的水杯:“暖暖姐,咱们先去和其他人打个招呼吧。” 洛暖点点头说好。 开机第一天往往不会安排什么重要的戏份,洛暖和其他演员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悠闲的坐在房檐下,一边喝水背台词,一边背台词,等待到自己的戏份。 “暖暖~”有人用绕着山路十八弯的语调叫她。 暖暖抬头,秦阳那张依旧带着点儿婴儿肥,充满少年气息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秦老师好。”洛暖连忙起身打招呼,整个人礼貌中带着拘谨,拘谨中又透着真诚。 秦阳盯着她的杯子:“这里是什么?” “金银花,败火的。”洛暖回答。 秦阳看看洛暖,又看看茶,跃跃欲试道:“好喝吗?” “还行,里面有冰糖,挺甜的,您要尝尝吗?我这还有几包。”洛暖从包里翻出几袋茶。 “不了不了,我就是好奇。”秦阳摆摆手。 洛暖和秦阳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忍住:“秦老师,您考虑出本书吗?” “出什么书?”秦阳问道。 “《十万个因为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茶茶跟我说你也在组里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次进组一定很有意思。” 茶茶是秦阳的助理。 “暖暖。”秦阳看着洛暖,目光灼灼:“我们拜把子吧!” 来人,快快把刚才那个祭祀用的猪头抬上来! 拥有八核大脑的洛暖迅速抢占先机:“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弟了!” “哥哥!” “弟弟!” 洛暖和秦阳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如同老乡见老乡般深情对视。 圆圆:“我时常因为自己不够沙雕,感到和你们格格不入。” 进组第一天,洛暖抱着保温杯蹲在角落冻得瑟瑟发抖,没能等到自己的戏份。也没能和那只看起来油光满面的猪头拜上把子,却意外收获了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弟弟。 一天的拍摄结束后,导演乔远提议,趁着人齐,剧组一起去吃火锅热闹热闹。 提议很快被全票通过。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加一顿烧烤。 三月的北方已经开始回暖,树木跃跃欲试的抽芽,几天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倒是令刚刚富有生机的植物和人处在了这么个忽冷忽热的尴尬境地,洛暖坐在冒着热气的火锅前,后知后觉打了个寒战。 接过服务人员刚刚递过来的热水,洛暖掏出枸杞红枣放在杯子里,洛暖看着渐渐变色的水,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金银花的茶包加了进去。 洛·坚信只要加的多,不怕没效果·暖,心满意足的抱着杯子吹气。 火锅店的服务人员眼睁睁看着一个朝气勃勃满面红光的小姑娘做完了她的黑暗料理,以为她是回光返照,从后厨拿出一小根人参,小心翼翼的递上:“祝您早日康复。” 洛暖微笑点头道谢,没不敢真的把人参放进杯子里——补得太大容易流鼻血。 洛暖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秦阳:“我觉得他是估摸着我的脑子有问题,他看上去更希望我的脑子早日康复。” 秦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哥,自信点,把觉得去掉。” 洛暖:“这就是你对哥哥说话的态度?” 秦阳:“你说什么?我最近白内障,听不太清。” 其他人被洛暖和秦阳逗的捧腹大笑,酒过三巡,略显生疏的众人渐渐熟悉起来,在饭桌上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酒品不好的洛暖一边应和,一边把酒杯推得远远的。 曲白溪晚上还有工作,自罚三杯便提前离席了。 洛暖:吧唧吧唧吧唧。 喝酒的众人看着洛暖杯里的枸杞红枣,体贴的放过了她。 洛暖:吧唧吧唧吧唧。 一旁的秦阳倒是一副酒量上佳的样子,拉着导演开始拼酒。 洛暖:吧唧吧唧吧唧。 乔远在饭局刚开始还时不时提醒大家明天要开工,别喝太多,现在却已经脸颊微红,要跟秦阳争个高低了。 洛暖:洛暖吧唧不动了。 洛暖拍了拍自己吃的圆滚滚的小肚子,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猛然看到自己首页热门那条评论高达二十万的消息,顿时血气上涌,觉得自己必须要和秦阳进行一场不公不平公正且绝不公开的决斗。 秦阳:这是我哥@洛暖。 配图是洛暖专心致志咬着香菇吧唧吧唧。 我怀疑你在暗示我,洛暖看着秦阳暗自磨了磨牙。 第五章 二哈组合 当晚,洛暖没能找到和秦阳决一死战的机会,号称千杯不醉的秦阳喝多了。 喝多的秦阳酒品倒是出奇的好,趴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睡着,末了还是洛暖和助理圆圆,帮茶茶把秦阳扶进房间的。 路上,秦阳迷迷糊糊嘀咕了一句:“...285方向有人。” 洛暖:??? 第二天剧组开工的时候,还有不少工作人员略显萎靡,秦阳倒是精神出奇的好,抱着手机刷某博,笑的灿烂。看起来宿醉并没有影响到他。 “哥哥,早啊,吃了吗?”秦阳看见洛暖,收起手机。 昨天被“哥哥哥哥”叫了一晚,洛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今天再听到这两个字,洛暖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抄起头上的发簪以死相逼,拒绝接受秦阳叫自己“哥哥”。 “好的哥。”秦阳回答。 洛暖想起昨天的那条动态,整个人变得雄赳赳气昂昂,打算和秦阳秋后算账,怎料乔远拿着喇叭气壮山河:“开工了,演员过来,咱们讲讲戏。” 敬业负责的乔导演救了秦阳一命。 今天拍摄的是男女主角相遇的戏份,陆离和陆芷因为太饿,便偷了两个干粮果腹,不料被商家捉住,被按在地上殴打,被女主七月救下,三人从此相依为命。 秦阳和曲白溪的戏份相对复杂,因为主角初见定终身的惊鸿一瞥便是在这里开始,对内心戏的拿捏需要非常到位。 作为《长安》剧中唯一的气氛组,洛暖只需要在二人错开视线后,扯住秦阳的袖子,哭哭啼啼的看着哥哥说害怕就行。 从挨打到与七月相遇,前面的戏份拍摄地相对顺利,很快就到了洛暖扯秦阳的部分。 洛暖上前两步,扯住秦阳的袖子,和秦阳深情凝望,洛暖开口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白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远:“你们三个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洛暖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导演,秦阳他扒拉我。” 秦阳一边笑,一边努力把话说完:“导演,我不能和暖暖对视,她太可乐了。” 张扬扶额:“白溪,你笑什么呢,秦阳也扒拉你了?” 曲白溪倒是不乐了,她摇摇头:“他们两个都笑了,我不笑显得我很不合群。” 你们三个这么笑,反而显得我很不合群啊。乔远颇为无奈的想。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半小时以后再继续。”乔远见洛暖和秦阳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便放他们去调整状态。 洛暖以前演的角色,要么是主角远的不能再远的娇滴滴表妹,要么是出场撑不过三集就领盒饭的白月光校花,台词绕来绕去始终游离在“嘤嘤嘤”、“我好怕”之间,角色单一好拿捏,把一个“婊”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就可以了,演技方面始终没有什么可以提高的机会。 如今终于得到了一个能让自己有所成长的角色,洛暖拿着剧本可谓是废寝忘食,把台词背的滚瓜烂熟,也参考了不少优秀前辈的影视作品找感觉。 饶是洛暖夜以继日的研究优秀的影视作品,揣摩前辈们在镜头前的表现力、剧中对角色的把控,但理论和实践始终有差距,除了能生硬的背出/台词,像个没有感情的背词机器以外,洛暖依旧不太能驾驭陆芷这个角色。 洛暖对自己的表现着实有些失望,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和自己较劲,整个人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 “暖暖,来打个招呼。”秦阳嘻嘻哈哈的拿着手机走过来,翻转手机屏幕。 洛暖抬起头,和手机屏幕里的沈贯黎四目相对。 沈贯黎大概正在化妆,化妆刷在沈贯黎的下颚线上扫来扫去,像拂过某位收藏家珍藏的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明明不需要打阴影,就已经很好看了,洛暖分神想。 “沈老师好。”洛暖蹲在那里乖巧的和自己的债主问好。 沈贯黎看着屏幕里小小的一团,心里某处突然柔/软了起来。 “我刚好在和黎哥视频,现成的大神在这里,暖暖,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黎哥啊。”秦阳把手机塞进洛暖手里。 洛暖心道:果然是兄弟就要置我于死地。 “陆芷,”没等洛暖想好要如何开口,沈贯黎温润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来“你害怕吗?” 你害怕吗?沈贯黎问她。 “和哥哥相依为命,被派去完成自己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你不会武功,以往被欺负了,都是哥哥保护你,可是刚刚你们被一群人拳打脚踢的时候,那群人把你哥哥打的咳了血,你拼命的想拦住他们,但是你发现,你保护不了哥哥。你甚至以为自己马上要失去他了。”沈贯黎顿了顿,又问她:“陆芷,你害怕吗?” “卡。”乔远欣喜的拍手:“洛暖的表现力比之前好太多了,这遍过了,演员休息,大家准备下一个镜头。” “谢谢乔导。”洛暖脸上还带着妆,接过圆圆递过来的纸巾,只能凭感觉轻轻在脸上点几下。 “沈贯黎,果然用过的都说好。”秦阳感慨。 “我怀疑你在开车。”洛暖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的。 听到沈贯黎的名字,原本走在秦阳他们前面的曲白溪突然回过头,像被突然戳中了某个神秘的开关:“洛暖刚刚的戏,是黎哥指导的?” 洛暖吓了一跳,迟疑的看着曲白溪点点头。 曲白溪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闪着星星眼,崇拜道:“不亏是黎哥,洛暖,你的演技简直有了质的飞跃,今年的最佳新人非你莫属。” 洛暖:“溪姐,吹的有些刻意了。” 话是这么说,但洛暖实在清楚自己的演技到底有几斤几两,决心这些天要抽空把沈贯黎的影视作品翻出来观摩学习一下。 至少要达到自己的期望值吧,洛暖拿起手机叹了口气。 洛暖:【淼啊,把你哥哥的作品集发我一份。】 卢淼淼:【震惊,昔日冷漠路人如今竟要路转粉!】 洛暖:【我学习一下大神的演技...】 卢淼淼:【哦哦,你等等。】 卢淼淼的办事效率极快,很快将粉丝整理的《沈贯黎作品合集》发了过来。 卢淼淼:【冲哈】 激动的心,颤抖得手,洛暖怀着无比崇高的敬意,点开了这个闪着金光的神圣链接。 合集收录了从沈贯黎出道的第一部戏到上个月刚播完的最新的一部戏,大到拿下影帝的电影,小到十几秒的广告,覆盖范围之广,涵盖内容之全,让洛暖对沈贯黎粉丝的用心程度简直叹为观止。 洛暖坐在椅子上,以近乎膜拜的眼神,伸手点开沈贯黎最早的一部作品。 路过的秦阳无意间看见了沈贯黎多年前那张青涩的脸,看着洛暖了然道:“原来你也是沈贯黎的粉丝?” 洛暖握着手机百口莫辩,为了能正大光明的学习演技,只得咬咬牙含泪认下了粉籍。 进组第二天,洛暖觉得时间漫长的像度过了一个世纪。 逐渐适应了剧组生活后,时间才像开了加速般,兴奋的绕着表盘不知疲倦的一圈圈飞速奔跑。 剧中的生活忙碌却欢乐——忙碌的是乔远,欢乐的是秦阳和洛暖。 洛暖打戏脚下一滑: 秦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阳忘记台词: 洛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迷之对视: 秦阳、洛暖:“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天开工,乔远都能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秦阳和洛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拍摄三人在茅屋里生火做饭的戏份,原本只需要洛暖拿火折子意思一下,没成想镜头移过洛暖去拍摄秦阳和曲白溪的片刻,洛暖居然真的把火点着了。 “你们两个其实是二哈成精了吧,笑的我偏头疼。”乔远咳嗽了两声,看着洛暖烟被熏黑的脸,以及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的秦阳,感觉自己的偏头痛又严重了不少。 “那不能,乔导,建国后动物不让成精。”洛暖蹲在地上看着火发愁,拿着蒲扇随手扇了两下,火烧的更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暖暖生火技能太强了。”秦阳抹了一把被烟熏出来的眼泪继续哈哈哈。 这个灶是不是针对我,洛暖悲从中来。 “二哈组合先别笑了,让场务处理一下现场,等下再把房子点着了,你们三个出来补下妆”乔远拿着喇叭在屋外喊。 见洛暖出来,圆圆急忙递过洛暖印着小黄鸭的水杯。洛暖喝了两口枸杞茶,被化妆师拉到一边补妆。 “暖暖姐,外面有记者采访,溪姐他们先过去了,催咱们快一点。”圆圆道。 洛暖比了个ok的手势,补好妆立刻赶了过去。 采访环节此时已经进行过半,秦阳一看见走过来的洛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向她招招手:“快来,就等你了。” 洛暖一边说着“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一边站过去,向一众记者鞠躬道歉。 秦阳指了指洛暖和自己“我和洛暖的哈士奇组合预计和《长安》同步出道,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捧/场。” 气氛组小王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记者们被秦阳的话逗笑,现场气氛又活跃起来。 “刚刚问了什么问题来着?”秦阳转过头问。 一位记者说:“请问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场甜甜的恋爱?” 曲白溪笑着问:“七月和陆离的爱情难道不甜吗?” 记者不依不饶:“剧外呢?” 曲白溪:“这个看缘分吧,我觉得缘分到了自然就能拥有甜甜的恋爱了。” “那秦阳老师什么时候能拥有甜甜的恋爱?” 秦阳:“等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烧断了锁。我就能拥有甜甜的恋爱了。” 记者把话筒移向洛暖。 洛暖摆摆手:“我现在已经不祈求能拥有甜甜的恋爱了,微辣也就行。” 众记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暖面前的记者突然把话筒举到洛暖嘴边:“《长安》的拍摄到现在已经几乎接近尾声了,无论是从剧组放出的路透图、还是和秦阳的互动看,你们关系都非常好,洛暖,如果今年十一你有机会可以单独和秦阳一起过,你选择怎么过?” 这位记者显然想制造一些话题。 洛暖不假思索:“让他出去跑七天通告吧,我负责收钱。” 秦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就只配当个挣钱的工具人?” 洛暖坚定的点点头。 秦阳的助理茶茶适时出面制止记者的问题:“我们今天主要回答关于《长安》的问题。” 记者又问了些关于《长安》的问题,剧组工作人员示意可以继续开拍了。 大家准备向记者告别,洛暖面前的记者举着话筒看起来有些急切:“洛暖,你前阵子因为沈贯黎爆红,对此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洛暖进组后每天忙于拍戏,很少在线上营业了,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成长,以足够优秀的演技征服观众,便没在参与过有关那天的任何一个话题,左右洛暖现在有了一些资源,张怡便尊重了她的决定,也没在强求。 更何况那些话题其实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没有了热度,张怡当时还感慨过“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圆圆见势想要上前阻拦,洛暖悄悄叹了口气,示意圆圆没关系。 “在这里向沈老师说声对不起,那天确实是无心之失。”洛暖鞠了一躬,发自内心道:“还要特别感谢沈老师的不杀之恩。” 第六章 多么痛的领悟 “我从小数学就不好,祸害过的数学家教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初中的时候数学老师是男老师,有一次我去老师办公室问题,正赶上他和女朋友发短信,他抬眼扫了一眼题目,思路清晰的给我讲完了那道题,打字的手都没带停过,那时候我就知道,像我这种每天专心致志跟数学题大眼瞪小眼还学不会的人,这辈子和数学无缘。”洛暖坐在小马扎上对自己刚刚的话总结道:“人这一生,贵在放弃。” 《长安》的拍摄即将结束,剧组其他演员陆陆续续都杀青离组了。 每个离组的演员都和洛暖深情拥抱表示不舍,纷纷赠以最真诚的祝福:“洛暖,少喝点枸杞水,你昨天流鼻血了。” 洛暖撒手:“慢走不送。” 当地的气温显然并不友好,已是盛夏,烈日当头,沉甸甸的风也被迫带上温度,洛暖每天都要鼓起勇气走出酒店大堂的门,踏出酒店的那一刻,一股热浪袭来,街道折射着刺眼光和夹杂着蝉鸣与汽笛声的空气压得人透不过气。 穿着厚重戏服的演员们每天汗流浃背,衣衫被汗水浸了一层又一层,秦阳属于易出汗的体制,脸上的妆经常被汗水浸的乱七八糟,好在接下来秦阳的戏份都比较狼狈,妆容并不需要过分精致。 今天是夜戏,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一场雷阵雨抚平了近日的燥/热,拍完了其他戏份,等待夜幕降临的众人索性搬着小马扎,坐在房檐下聊天。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洛暖发现秦阳真的是手机依赖症重度患者,到哪都手机不离手,时刻活跃在各大平台的网站上,最近更是沉迷吃鸡无法自拔,在秦阳的带领下,片场时常响起此起彼伏的“咯咯哒”。 洛暖一度怀疑有人背着导演在片场偷偷养鸡。 但在沉迷软件之外,秦阳却又总能恰到好处的参与进周围人的话题,偶尔有人皱眉觉得他不礼貌,他也总能想有感应似的抬起头,笑意盈盈看着那人继续说刚刚没说完的话。 有的人,可以一边抱着手机打游戏,一边和周围的朋友聊天。 有的人,连数学都学不好。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果然比人与猪的差距都大。洛暖心道。 洛暖说完,一直对着手机傻笑的秦阳果然抬起了头:“朋友会离开你、粉丝会离开你、只有数学不会。” 洛暖噗的笑出声,和秦阳异口同声:“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曲白溪看着秦阳和洛暖,轻轻摇了摇头:“来自学渣们的心声。” “每次数学课被点到去板书解题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不管能写多少,一定要勇于尝试,努力多写点,万一有得分点呢?”秦阳收起手机,把两条腿伸直。 “结果老师喊我回去的时候,除了一个“解”字,我什么都没写出来。”秦阳无奈地摊摊手:“事实证明,有些事,不是我努力就能得到结果的。”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暖:“你转身回座位的时候有些狼狈,但你在黑板上一笔一划认真写下“解”字时的样子,真的很美。” 众人:“求求你们闭嘴吧,我们真的笑不动了。” 洛暖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一本正经开口继续道: “不过还是应该努力试一试的,你不努力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死台上。” 乔远:“我感觉自己笑出了八块腹肌。” 秦阳:“暖暖,你这个解题思路甚是巧妙,借我抄一下。” 洛暖:“逐渐膨胀。” 大家笑得七扭八歪。 乔远看了看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准备一下开工吧。” 工作人员很快行动起来,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的调试设备和道具。 洛暖和秦阳他们一人提着一个小马扎去找化妆师补妆。 开工三个月,《长安》完整的主线已经拍摄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各个主角个人支线的部分,洛暖饰演的陆芷个人支线的部分都和皇帝常胤有关:少女终日守着年轻的帝王,爱上了常胤,被常胤利用,心灰意冷,在哥哥率领军队攻城的时候,仍想救下她的情窦初开,却眼睁睁看着常胤抱着自己心爱的皇后从城楼一跃而下。告别哥哥,只身一人前往远疆。 洛暖曾一度怀疑张怡之前误给自己的魔幻剧本,其实是陆芷的个人篇番外: 《打死也不说,坚信“懂我的人始终懂我”、拥有金刚不坏之身的失落少女与身患眼疾却酷爱邪/魅一笑、被数名大夫同时拉黑的冷酷王爷之间的爱恨纠葛》。 好一出精彩的年度大戏。 剧中常胤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却是令剧情环环相扣承上启下的关键人物——陆离兄妹是被皇帝常胤派去在适当的时机除掉侯门余孽的暗卫,陆离却意外爱上了这个会问自己疼不疼的姑娘。一心想护住自己心上人的陆离加入了三王常怀的阵营,造反前夕,为了名正言顺回京与常怀里应外合,陆离戴着人皮面具考入京中为官,并用药物人七月的眼睛暂时失明。皇帝常胤在陆离迟迟不归京时,便已察觉陆离的异动,却不知陆离并未杀掉七月,为放长线钓大鱼,找出幕后主使,铲除异己,便掳走孩子作为筹码。 据说《长安》的编剧在写常胤这个角色的时候,是代入了演员创作的,所以选角初期,导演和编剧就一直在争取这位演员的档期,演员那边也一直没松口,编剧一直有着自己的坚持,常胤的选角工作一拖再拖,剧组只能把洛暖和常胤的戏份都放在最后,洛暖每天的戏份排的满满当当,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多少关注。 大概到最后会和自己一样,是临时找来的演员吧。洛暖想。 远处的工作人员招招手:“秦阳老师,你们可以就位了。” 秦阳站起来,和曲白溪一起过去。 暂时没有戏份的洛暖站在角落里观摩。 从开拍到现在,洛暖演技的巅峰时刻大概就是被沈贯黎带着进入角色,扯着秦阳的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了。都说勤能补拙,没戏份的时候,洛暖除了时常看沈贯黎的作品,便是寻找各个不会入镜的角落,悄悄观摩其他人在镜头前的表现力,以肉眼几乎不看见,蜗行牛步般的速度缓慢的提高着演技。 作为《长安》的男女主演,秦阳和曲白溪对剧中人物的塑造和理解都称得上“业界楷模”四个字,至少在洛暖面前,足以碾压洛暖。 尤其是年纪小演技好的秦阳,简直就是传说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此时入戏的秦阳青筋暴起,双眼泛红,显然压抑着情绪,和哭的梨花带雨的曲白溪开始了演技上的掰头。 洛暖在远处看的叹为观止。 七月转头就走,本来应该从背后抱住七月的陆离,在追出去的一刹那脚下一滑,踉跄了一下,摔在湿/滑的土地上。 七月听见声音慌忙回头。 陆离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耍赖道:“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 “卡。”乔远拿着喇叭:“秦阳的临场发挥特别好,但是咱们还是得按本子上的拍。” 秦阳爬起来拍了拍膝盖,甚至呸了两声,吐掉不小心吃进去的土,一脸委屈:“没有两百块钱起不来!” “给你一百,不能再多了。”洛暖站在不远处的树后讨价还价。 “一百五。” “五十,再不起来不给了。” 秦阳闻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能讹一点是一点,接受微信转账!” 洛暖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拿着手机给秦阳转了250。 喜提250身价的当红流量担当接过助理茶茶递来的手机,险些又摔进泥里,提着手机对准备开溜的洛暖喊:“暖暖,不当人是会遭报应的。” 一语成谶。 第二天拍摄结束的时候,洛暖头上的发簪被树枝勾了一下,掉在地上断成两截,万幸还有一个星期洛暖就杀青了,发簪断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尴尬,粘一下还能凑合着用,本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原则,洛暖和场务借了胶水,打算回到休息室处理一下。 借胶水的时候,场务叔叔拍着胸脯保证:“咦,小姑娘我跟你说,这是我经过多少次试验兑出来的强力胶,你放心,只要把要粘的东西对在一起,涂上胶水三秒,保准粘得牢固。” “那您应该去买胶水,一定能发家致富。” 场务嘿嘿一笑,隐藏功与名。 洛暖告别了场务,回到了休息室。 “暖暖姐,你剩下的戏份几乎都是和皇帝常胤的对手戏了,工作人员刚刚过来找你,说那位演员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每每提起这位演员,工作人员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演员没谈下来之前,导演和编剧要求封/锁消息,说是怕万一没谈妥,让大家失望,影响状态。” 洛暖起初还有些好奇,就像猫咪看着被装在玻璃瓶里的鱼,越够不到越想吃。后来每天忙碌的两点一线剧组生活太过充实,洛暖顾不上问这件事,日子久了,洛暖也不太关心演员是谁了,现在一提,不免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们说是谁演常胤了吗?”洛暖问。 “没说,我还没来得及问,工作人员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应该是急着去接这位演员了。”圆圆回答。 洛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反正一会就能见到,发簪要紧。 洛暖迫不及待的从包里拿出胶水和发簪,把发簪放在门口的桌子上,自己扯过一张椅子坐下。 一阵熟悉又亲切的香气传来,期初只是隐隐约约能闻到,随着走廊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香气也在空气中炸裂,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秦阳用手肘抵住洛暖休息室的门,吸溜了一口泡面。 “吃吗?”秦阳被泡面烫的呲牙咧嘴。 “这么大个明星,饿了就吃泡面啊。”洛暖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剧组虐/待你。” “对啊,剧组虐/待我,就指望哥哥你带我吃香喝辣了。”秦阳越发入戏,甚至腾出手来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洛暖起身瞟了一眼秦阳的碗,从包里鼓捣了一阵:“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说罢撒了一小把枸杞在秦阳的碗里,认真道:“注意养生,荤素搭配。” 秦阳看看枸杞,又看看洛暖,悲愤的吃了一口泡面,口齿不清:“我都吃方便面了,我还在乎什么养不养生吗?!!!” “你还没意识到我们的友情其实是纸糊的吗?乖,别耽误哥哥干活。”洛暖随手揉了一把秦阳的头,重新坐在椅子上,鼓捣发簪。 “你干嘛呢?”秦阳靠在门口,用半个身子抵着门,一幅吊儿郎当看起来有些不太正经的样子。 “借你吉言,发簪刚刚被我不小心摔断了,我现在拯救它。”洛暖盯着发簪,深吸了一口气:“这位患者不要紧张,我们马上开始手术。” 秦阳吸溜着加了枸杞的泡面,在一旁看着她 洛暖安抚好自己的病人,拿起胶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罢打开盖子,用力一挤。 “术业用专攻,古人诚不欺我。”胶水越过发簪直接喷在洛暖的右手上时,洛暖绝望的想。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显然不属于秦阳的声音: “洛老师,可以进来吗?”栗子礼貌的敲了敲门 “洛暖,好久不见。” 听说“半个小时左右到”的神秘演员沈贯黎礼貌的伸出手。 洛暖条件反射握了上去。 第七章 牵手直播 三秒的时间能做些什么?盛好一碗缀着枸杞的鸡汤、打个哈欠擦掉眼泪、迎着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的光伸个懒腰、恋人间交换一个轻柔的吻、以及足够让手里的胶水凝固。 “只要把要粘的东西对在一起放好,涂上胶水静置三秒钟,保准粘得牢固。”场务的话在洛暖的耳边像按下了循环按钮,在洛暖耳边不停播放。 场务大叔诚不欺我,这胶水粘得牢实在是太牢了。 太!牢!了! 洛暖泪流满面。 洛暖仿佛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小天使在向自己招手,他们扇动着洁白的翅膀,头顶散发着温暖的光,一边甩动自己飘逸的金发,一边冲自己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轻声道:“来呀,洛暖,来玩呀。” “谢邀,我妈不让我跟你们玩。”洛暖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天使们的邀请。 洛暖和沈贯黎感受着手中颇为异样的触感,面面相觑。 洛暖想逃,却逃不掉。 秦阳拍着大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人类的喜悲并不相通。 鱼哭了海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沈贯黎看着自己和洛暖向握在一起的手,一时陷入了沉思。 “或许,我们可以现在去医院?”洛暖小心翼翼的看着沈贯黎,生怕沈贯黎抬手把自己甩出去。 “现在好像不太行。”沈贯黎摇摇头,把两人粘在一起的右手举到二人的眼前。 栗子崩溃道:“洛老师,黎哥十分钟后有个直播。” “直播的时候我可以蹲下,这样就不会入镜了。”说完,洛暖顺着沈贯黎手手的方向站过去,在他右脚边蹲下,仰着头看他。 远远看上去像沈贯黎牵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在背对着他,颇有喜感。 “直播要两个小时。”沈贯黎看向蹲着的洛暖,另一只手比了个二,一脸无辜的样子。 洛暖舍生取义:“圆圆,剧组保险给上了多少钱的来着?给我找把斧子。” 圆圆:“暖姐,冷静,冷静!” 沈贯黎晃了晃洛暖的手:“先起来吧,蹲久了腿会麻。” 洛暖被沈贯黎轻轻拉起来,站在他右前方,扫眉耷拉眼:“沈老师,对不起。” “没见你多少次,怎么总是在道歉?”沈贯黎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想揉一揉,思忖片刻,始终没有抬起手。 “因为我怕我等不到《长安》上映的那天。”洛暖心道。 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心态炸裂时也要努力为新戏做宣传。 秦阳在一旁吸溜完泡面,擦擦嘴走过来:“黎哥坐在椅子上拍吧,镜头往上卡一点就行,栗子争取一下,看看直播的时间能不能缩短一点。” 栗子点点头立刻着手联系主办方。 “阳阳,你让茶茶去买些酒精,直播结束我们先试试自救吧。”沈贯黎无奈道:“毕竟我两个这样子去医院,第二天想不上热门都难。” 洛暖:“你们这个样子,显得我一无是处。” 秦阳安慰道:“别瞎说,你怎么会一无是处,你负责制造状况啊!” 沈贯黎难得跟着点点头。 洛暖面无表情:“谢谢,有被安慰到。” 栗子和主办方协商,将直播时间争取缩短到了一个半小时,在一旁已经架起了直播设备。 沈贯黎牵着洛暖坐过去,把椅子上的垫子递给洛暖,低着头,冲她温柔的笑了笑:“委屈你了。” “不不不,是委屈您了。”洛暖在沈贯黎右脚边,背对着他坐着,抬头看他,略带慌张的回答。 “黎哥,可以开始了。”栗子适时打断了俩个人的话。 沈贯黎点点头。 保险起见,栗子还是决定怼脸拍了,万一镜头一晃,扫到洛暖,实在是没法解释如此魔幻的剧情,总不能说:“这是黎哥新养的宠物,急了会咬人的那种。” 今夜,沈贯黎的粉丝收到了来自沈贯黎的福利——怼脸直播! 直播间的镜头几乎卡在了沈贯黎脖子的位置。 粉丝热泪盈眶的欣赏着沈贯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盛世美颜。 【哥哥的脸,我可以!】 【说整容的都过来看看,就问问你们脸疼不疼。】 【说整容的都给爷爬。】 【沈贯黎也太宠粉丝了吧。】 直播间气氛爆棚,在线人数五分钟内突破一百万。 “热闹是你们的,我孤独的像是被p上去的。”洛暖略带辛酸的想:“我为这场直播付出了太多。” 洛暖面前只有一堵雪白的墙,这种时候她又不敢玩手机,怕自己忍不住对着手机哈哈哈。 “有没有人能过来陪我聊个五毛钱的天?” 洛暖不想看墙发呆,便悄悄闭上了眼。 视觉感官被剥夺的时候,其他的感受便会被无限放大。 大概个子高的男生手都会相对大一些,沈贯黎的手温暖而干燥,二人虎口紧紧相连的位置,仔细感受,甚至还能感受到沈贯黎脉搏跳动的频率。 耳边是沈贯黎温润且富有磁性的声音。 洛暖突然没缘由的想起小时候奶奶牵着自己从幼儿园走回家时的场景,夕阳西下,路上偶尔经过一两只大型犬,围着洛暖和奶奶绕一圈,然后欢快的跑开。 记忆里奶奶/的手也是这样的温暖。 “这种感觉真要命。”洛暖心想。 起初洛暖还能保持清醒,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但拍了一天的戏,疲惫感渐渐袭来,洛暖坐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 除了拍戏或及特殊情况需要熬夜以外,洛暖尽职尽责的生物钟总能按时督促她准时睡觉。 美色不敌睡意,洛暖睡着了。 沈贯黎的余光瞟到洛暖看起来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的,颇有些无奈,没意识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啊,哥哥笑了,我死了!】 【哥哥看见什么了?】 【这个笑,我可以!】 【好宠,我可以脑补一万字。】 【楼上的姐妹,给我康康。】 【我有个朋友说她也想康康。】 ... 沈贯黎没有看清弹幕上飞快划过的话,移向认真负责积极营业的他,居然有些分神,心不在焉的回答官方准备好的问题,然后身体悄悄向下移。 渐渐地,洛暖从坐在地睡,变成了趴在地上睡。 沈贯黎从起初的坐在椅子上,变成了盘腿坐在地上,栗子也在一旁不断调整手机支架的高度。 【哥哥怎么坐下了?】 【地上凉,哥哥快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喜欢这样坐在地上。】 沈贯黎终于看清几条弹幕,稍微放低了声音:“我接接地气。”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秦阳一边打游戏,一边全程围观沈贯黎是如何惊为天人的当着百万粉丝的面,一点一点挪到地上直播的。 沈贯黎坐在地上完成了一个半小时的直播,和粉丝说再见道别的时候,栗子终于松了口气,关掉设备,有些为难的看着在沈贯黎身边睡得香甜的洛暖。 沈贯黎冲栗子摇摇头,终于伸手揉了揉洛暖的发丝。 “和想象中一样软。”沈贯黎想。 “地上凉,等下回去睡。”沈贯黎轻声说。 洛暖爬起来,略带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的围观群众,一股后知后觉的尴尬感渐渐袭来。 “我们同归于尽吧,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洛暖破罐破摔。 沈贯黎好笑的看着眼前一脸尴尬的姑娘,把她拉起来:“先看看能不能试着把手分开。” 茶茶和圆圆一人拿着热毛巾,一人拿着酒精,严阵以待。 手分开的时候,洛暖感动的甚至想去外面跑两圈。 “我真的太难了。”洛暖心道。 “好了暖暖,时间太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秦阳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走过来。 洛暖退后半步惊恐万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秦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是说我们所有人。”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秦阳。”洛暖不依不饶。 “善良正直的我必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买一斤脑子吧,真的不贵。”沈贯黎体贴的补上一刀。 秦阳感受到了来自朋友们的恶意,捂着心脏,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酒店走。 路上,沈贯黎拿出手机:“洛暖,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们加下微信吧,方便对戏的时候联系。” “我扫你可以吗?”沈贯黎补充道。 沈贯黎的话合情合理,未来一个星期,洛暖的戏份全是和沈贯黎的对手戏,俩个人免不了要对对戏探讨角色表现的细节,这已经不是单单靠着私信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洛暖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沈贯黎扫完之后,噗的一声笑出来,拿着手机在洛暖眼前晃了晃:“加你微信要多少钱?” 洛暖看看沈贯黎手机上显示的首款页面,又看了看自己手机上被自己打开的收款码,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极了坐地起价的奸商。 秦阳揽着沈贯黎的肩膀:“我仿佛看见了商机。” 沈贯黎看了一眼秦阳,又看了看洛暖,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 洛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沈老师,我跟秦阳真的不是因为有相同的精神问题才总是在一起玩的。” 秦阳赞同的点点头:“我们是因为志同道合。” 洛暖:“求你闭嘴。” 洛暖语气真诚:“沈老师,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秦阳这是我弟弟,两年前他为了救我,被脑子被驴踢了,所以现在我到哪都带着他。” 秦阳:??? 第八章 忧愁总是围绕着我 洛暖面带微笑,矜持却温婉的挥手告别了债主和“听说脑子有些不好”的傻弟弟秦阳,挺胸抬头出了电梯,步伐优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关上房门,如同泄了气一般瘫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洛暖懊恼的抱着带着洗衣液清香的被子,在床/上打了翻来覆去的打滚,一时没控制好力度,险些从床/上滚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洛暖用脚勾住了床头,才堪堪从床边爬起来。 洛暖幽怨的看着天花板,在心底发出了绝望而无助的无声呐喊: 饰演常胤的演员居然是沈贯黎!!! 我为什么要向场务大叔借胶水!!! 就因为我是个平平无奇的手工达人吗!!! “天/要亡我!”洛暖默默无言的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你是我的姐妹,你是我的宝贝~”隔壁房间音响放出的音乐,沿着酒店并不/厚实的墙挤进洛暖的房间里,像蚊子一样微弱却清晰的在洛暖耳边盘旋。 “姐妹”,多么朴实的词语!多么温暖的词语!作为拥有“国民姐妹”称号的洛暖,突然在这首歌里品出了滋味,觉得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此时是如此的美妙动人。 洛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哼着这首饱含着亲切与热络的歌,捞起手机去找自己虽然许久不见,却始终心连着心的好姐妹。 我是洛暖,我为“姐妹”带盐!带齁咸齁咸的盐! 洛暖:【淼啊,你干什么呢】 卢淼淼:【刚改完稿子,那个地中海的甲方已经折磨了我一个星期了。】 卢淼淼:【改来改去,结果还是选了我设计的第一版,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这种人我早就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了!我看他就是羡慕我头发多!想方设法的要同化我!】 洛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乌黑飘逸的头发,杞人忧天的觉得自己有空要煲个芋头排骨汤补一补。 洛暖:【淼啊,你要是哪天真的辞职了,爸爸我可以养你。】 卢淼淼:【算了吧,你自己还欠了我黎哥一屁/股债呢,我并不想继承你的蚂蚁花呗。】 卢淼淼一击必中。 有些友情,走着走着就这么走散了。 洛暖:【好了你不要再说了.j/pg】 “姐妹”是即便你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她也能猜到你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想法的小机灵鬼。 “说吧,怎么了?”卢淼淼开了视频。 酒店里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洛暖怕影响其他人休息,便从床边摸出耳机戴好:“你一定要控制住你自己,我怕失聪。” 屏幕对面的卢淼淼也戴着耳机,正在拿着另一只手机打游戏,毕竟洛暖是个公众人物,卢淼淼怕队友听见自己和洛暖的对话。 卢淼淼眼都没抬一下:“我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般不会叫,除非忍不住。” 洛暖还是觉得不太稳妥,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的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的对手戏演员一直都没进组的事情吗?” “缩圈了,找车找车。啊,我记得,怎么啦,他们决定让你反串这个角色?” “演员今天进组了。”洛暖顿了顿,全神贯注看着屏幕对面的人,随时准备摘耳机:“是沈贯黎。” “哦哦哦,是沈...”卢淼淼呆愣愣的拿着手机,整个人像突然卡住了一般。 洛暖没有在第一时间听见卢淼淼的尖叫声,一时被敌人迷惑住了,暗自松了口气,放下了警惕。 “啊!!!”卢淼淼扔了手里的手机,激动地拿起正在和洛暖视频的手机,犹如一匹三天没吃肉的狼,绿油油的眼睛里放着光。 “淼啊,你是师承尖叫鸡吗...”洛暖险些被卢淼淼一嗓子送走,摘下一只耳机,虚弱的看着卢淼淼。 “你,谁?”卢淼淼话都说不清楚,缓和了一下心情,想要继续说话,猛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够到打游戏的那只手机,顾不上回复队友的询问,果断抛弃游戏,锁上了手机屏幕。 卢淼淼话间是抑制不住兴奋:“我黎哥演常胤?!” 洛暖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暖暖,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地球!”卢淼淼显然比洛暖要惊喜的多,恨不得穿上拖鞋站在小区里大笑三声。 “我怎么觉得,我是造孽太多,命中注定应有此劫呢?”洛暖道。 卢淼淼稍稍冷静了些许,发现洛暖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哭丧着脸。 “是谁让我家姑娘这么难过,你跟我说,我趁半夜偷偷去砸他家玻璃。” 洛暖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期待:“沈贯黎,你要去砸他家玻璃吗?” ...... “他怎么了?”卢淼淼机智的避过了上个话题。 洛暖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跟卢淼淼描述了今天经历的旷世奇谭。 卢淼淼叹为观止道:“暖啊,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你别开养鸡场了,改行当编剧吧。” “二十几年的脸,全在今天丢干净了。”洛暖欲哭无泪。 卢淼淼义愤填膺的否定了她:“谁说的,去年你过生日的时候,咱俩喝了两罐啤酒助兴,结果你喝多了,拽着我家猫,死活要跟它喝一个,我好不容易把它救下来,你转头又去跟我家那棵长得细长的龙骨表白,还非逼人家壁咚你,它只是一株植物啊,自从那天以后,它就吓得不怎么长了,我妈没少发愁。还有前年...”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往事不堪回首,洛暖制止了卢淼淼这种对自己的糗事如数家珍的行为。 卢淼淼安慰她:“暖啊,这些小事都只是你漫漫人生路上的石子,以后路还长,丢脸的时候还多着呢。” 洛暖:我只是对这个世界,稍微感到一丝迷茫。 “淼淼,”洛暖很少这样叫她:“我害怕。” 卢淼淼收敛了表情:“怕什么?” “我演技太差了,不敢和沈贯黎对戏。”洛暖的头枕在胳膊上,看起来有些失落。 “暖暖,没有人在一开始就是什么都会的,如果你都会了,那要老师和导演做什么呢?”卢淼淼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话不够严谨,又补了一句:“当然,我黎哥和秦阳这种,演艺圈祖师爷追着他们拼命喂饭吃的除外。” 洛暖的声音闷闷的:“可是我已经拍了三年的戏了。 洛暖积攒了三个月的情绪爆发出来,开启了罕见的丧逼模式。 洛暖同组的演员,拍戏都是三条内过,而自己却总是被卡五遍六遍,拍出来的效果自己还不甚满意,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焦灼和挫败纷至沓来,洛暖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失望。 卢淼淼语重心长的劝她:“算上客串,你这三年的戏加起来超不过十部,演的基本又是同一类型的人物,角色单一,根本没有什么实践的机会,进步的慢很正常。毕竟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你也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演技不能靠走量来提高。而且导演前两天不还夸你有进步吗。” 洛暖闷闷不乐的点点头。 “有我黎哥在,你担心什么,”提到沈贯黎,卢淼淼雀跃道:“跟他合作过的演员都说,跟他对戏,很容易被带入人物的。” 洛暖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要跟他演对手戏,我才慌,我怕他没有准备,拍戏的时候被我“精湛”的演技刺痛双眼,然后气到罢/工。” 洛暖和其他演员一起拍戏的时候,并没有这样大的压力,身为气氛组,除了扯着陆离袖子哭的那场戏以外,她和其他演员的对手戏并不多,但她和常胤的戏份便不一样了,陆芷对常胤那种爱而不得、痴心妄想的状态太难把控了,洛暖也研究了许久,但至今都不知道该如何来处理这段戏。 如果今天没发生这样尴尬的事情,洛暖倒是还能厚着脸皮去请教沈贯黎,问问这段戏份该如何把握,可偏偏今天自己愣是逼着人家坐在地上直播了一个多小时,洛暖万分羞愧,不好意思再给沈贯黎添麻烦了。 眼下也不好打扰每天沉迷游戏的秦阳以及被秦阳拉着一起“咯咯哒”的曲白溪。 洛暖觉得,自己把路走窄了。 卢淼淼义正言辞:“暖暖,这个你放心,黎哥是出了名的爱岗敬业,他绝对不会因为私人情绪罢/工的。” 洛暖:“你确定是在安慰我吗?” 卢淼淼心虚的咳了一声:“你可能不太了解他,为了快速了解和他拍对手戏的演员的戏路,他都会提前看几部那个演员的作品作为参考。” 洛暖:地铁手机老人.j/pg “也就是说,你那些“嘤嘤嘤,你配不上我表哥”、“她推我,我腿好痛”、“小姐,你等等我”的炮灰角色,他大概都已经熟读并背诵了。”卢淼淼同情的看着洛暖。 这一瞬,洛暖想把自己埋在枕头里羞愧而死,甚至不敢想象沈贯黎是以什么表情看完自己的“炮灰八部曲”。 洛暖崩溃道:“我现在甚至想帮他高价求购一双没看过那些戏的眼睛。” 卢淼淼冲着面红耳赤的洛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暖啊,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加/油,奥利给!!!”原本散发着温暖气场的卢淼淼看着屏幕,表情突然狰狞起来,愤然拍桌而起,恶狠狠道:“那个甲方居然又要改设计,真当我那么好说话吗!我今天一定要让他知道姑奶奶是什么脾气!暖暖,我去和他掰头了,晚点打给你。” “加/油,奥利给!”洛暖和卢淼淼摆摆手说了再见,虚弱的关掉了视频。 房间里安静下来,洛暖像婴儿一样在床/上慢慢缩成一个团,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企图把自己装在壳里,与世隔绝。 天不如人愿,剧组附近多蚊虫,洛暖虽然是不易被咬的体制,但事有例外,总有漏网之鱼馋她的血,洛暖至今也想不通,那只蚊子到底是怎么做到隔着牛仔裤吸血的?是因为夏天的牛仔裤不加绒吗? 刚刚和卢淼淼视频的时候洛暖不觉得有多痒,如今安静下来,红/肿的包开始兴风作浪。 好痒,洛暖从壳里伸手挠了挠。 还痒,洛暖又破壳伸手挠了挠。 继续痒。 洛暖烦躁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从包里摸出夏日限定款香水——花露水,涂抹在蚊子包上。 花露水提神醒脑的味道过于上头,洛暖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醍醐灌顶,让人拍案称绝的舍本逐末逆向思维排山倒海而来:“事已至此,躲是不可能躲的了,演技一时半会也提高不了,只要我拍完戏以后跑得够快,拍摄时的尴尬它就追不上我!” 洛暖拿着花露水,目光灼灼:“机智的我,这波我必不可能被抓!” “嗡嗡”微信提示震了两声,洛暖随手拿起手机。 沈贯黎:【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六点半,我们提前到片场对下戏可以吗?】 洛暖:不知道为什么,忧愁总是围绕着我... 第九章 我只是想出门捡个瓶子 洛暖生无可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泪,回复道:【好的,没问题,明天要麻烦沈老师了。】 放下手机,一种类似于人有三急般莫名的紧迫感袭来,洛暖开始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拉着窗帘密不透风的房间让洛暖觉得有些压抑,横竖也睡不着,思来想去,洛暖果断起身,戴好帽子和口罩,决定出去捡个塑料瓶当宠物。 晚上九点半,正是当代年轻人出去撸串的时间,剧组没有包下酒店,因此酒店里还是有些许过来游玩的客人,上次直播之后,洛暖在路人间有了些许辨识度,为了避免被人当街认亲喊“姐妹”,洛暖全副武装,低着头进了电梯,站在了电梯最里面的角落里,电梯里零零星星只有三两个人,其中靠电梯按钮近的人问她:“要去几层?” 洛暖只想出来透透气,也不敢真的在酒店附近捡塑料瓶,万一被狗仔拍到,明天新闻标题一定是:震惊!《长安》剧组拖欠演员工资,妙龄少女竟当街拾荒。 自己还不想被乔远和张怡满世界追杀,毕竟有的地方捡塑料瓶是垄断式企业,她抢不过。 洛暖随口回答道:“谢谢您,随便几层都行,我就是想溜达溜达。” 闻言,那人嗤笑一声,按下了一枚电梯按钮:“这么晚了,女孩子独自出来不太安全,我们陪你吧,还能对对戏。” 洛暖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狐疑的抬头,只见刚刚约她明早对戏的沈贯黎——她的债主,正侧过半个身子,唇角微微扬起,笑着看她。 阎王要你五更死,三更就能面带微笑和善的坐在你床前拿手机打团战。 在沈贯黎旁边站着栗子的,此时活像个拿着镰刀身披麻袋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洛暖一定会选择乖乖躺在床/上听隔壁单曲循环的“姐妹”陶冶情操,并翘着二郎腿跟着哼唱两句,争取有机会一展歌喉艳压群芳,绝不踏出房门半步。 可惜没有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洛暖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自己管不住这双腿, “不,不用麻烦沈老师了。”洛暖慌忙摆手。 “不麻烦,我也是有些睡不着,出来散步的。” 洛暖只得点点头答应下来,心里颇为绝望的想:“我出门的时候为什么要带上我这张惹是生非的嘴?” 是什么让我不敢拒绝沈贯黎,是因为他火吗? 不,是因为贫穷。 “叮——”电梯门开了。 沈贯黎伸手放在电梯门一侧,等待洛暖走出电梯以后,才将手撤回跟了上去。 沈贯黎带洛暖来的地方是酒店供客人聊天办公的玻璃房花园,花园里郁郁葱葱,淡淡的花香随着送风系统带来的微风隐隐约约拉扯着嗅觉,惹的人心里痒痒的。 六月份正是花季,酒店工作人员会定时在房间里喷洒驱虫药水,并采用人工授粉的方式,既保证花朵间的传粉,又能给客人一个无虫安静的环境。 “酒店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洛暖啧啧称奇。 沈贯黎带着洛暖走到花园里的休息区,替她拉开椅子:“剧组虽然没有包下酒店,但是乔远坚持要给演员一个相对隐蔽放松的环境,他们便包下了这个玻璃房,我也是听乔远说了,才想着过来看看。” 洛暖每天剧组酒店两点一线,有富裕的时间也全都用来观摩眼前这人的影视作品了,平时很少走出房间四处转转,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玻璃花园的存在。 比起洛暖,沈贯黎倒是更像在《长安》剧组拍摄了快三个月的人。 “直接叫你的名字可以吗?”沈贯黎坐在桌子对面,礼貌的询问。 洛暖乖巧的点点头,才发现认识这么久,沈贯黎从来没有直接叫过她的名字。 栗子从包里掏出两瓶水来,放在洛暖和沈贯黎前面的桌子上,接着拿出手机安静的坐在一边,为了照顾洛暖,便戴上了耳机继续低着头工作。 沈贯黎替洛暖拧开矿泉水的盖子,又把瓶盖轻轻拧好,递给洛暖:“洛暖,你对接下来的戏份有什么想法吗?” 洛暖道了声谢,接过水,低下头,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桌子挡住的双手此时正紧张的握着瓶子,指尖微微泛白,犹如上刑场一般开口道:“沈老师,这段戏我不知道该怎么把握。” 沈贯黎笑了笑:“别紧张,我不是你班主任。” 洛暖抬头看他,突然想起自己高中那个大腹便便,坚持一天换一个颜色的t恤,一个星期不带重样,誓要集齐七个颜色召唤神龙的班主任。 洛暖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看来你某位班主任给你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沈贯黎调侃了一句。 洛暖稍微放松了些许,点了点头。 “我看了你之前的作品,你表现的还不错。”沈贯黎话锋一转,不给洛暖反应的机会,直入主题。 洛暖心道:“沈老师,你是不是看剧的时候没戴眼镜?我还是捡垃圾带你和秦阳去医院先看看脑子吧。” 沈贯黎像是猜到了洛暖的想法:“虽然这些角色看上去没有太大不同,但你并没有把每个角色都演成同一个人。” 似乎觉得笼统的概括没有什么说服力,沈贯黎开始举例子:“比如在《梁山伯与梁山伯他爸》中,你饰演的丫鬟小秋,和《邪/魅王爷》中,你饰演的丫鬟春花,看上去虽然都是丫鬟,人设也都是忠心耿耿乐观向上,没有什么不同。但在小秋对于命运的妥协,春花对命运的不甘,这种细节上,你却拿捏的很到位。” 洛暖心道:淼淼诚不欺我,沈贯黎果然认真看了我的作品,现在还企图现场写一篇观后感交给我! 洛暖听着这些演员本人都觉得有些羞耻的名字,从沈贯黎的口中就像问“你今天吃了什么”般,稀松平常波澜不惊的说出来,实在觉得他的话配上这张帅气逼人的脸有些违和。 “《邪/魅王爷》这部剧之前找过我,我看完剧本之后觉得角色不适合我,便没有接,但我记得,剧本里对春花这个人物的介绍上,只写了这个人物命运多舛,你却能抓住这四个字,将人物内在的个性延展出来,我在看这部戏的时候,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春花骨子里的倔强。”沈贯黎盖道:“对新人来说,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洛暖也没想到,自己特意为了区分角色个性加上去的小细节,居然能被沈贯黎认可,有些受宠若惊:“谢谢沈老师。” 沈贯黎拿起矿泉水,白皙修长的手指覆在杯壁上,看上去就像人工雕刻打磨了数十年才刻画出的石膏像洛暖没缘由的想到刚刚和沈贯黎十指相握的触感。 “不用这么客气。”沈贯黎喝了口水:“既然接下来的戏份你不知道要怎样把握,那你对陆芷这个角色有什么见解吗?” 洛暖轻轻捏了捏瓶子:“陆芷这个人自小在刀光血影的环境里长大,却因为是女孩子,只能学习狐媚惑主的手段,方便日后被献给其他将领或者君主,成为细作。因此陆芷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魅惑的神情。为了保持身体的柔/软,她连最基本的防身之术都不能学,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哥哥保护她。这也是她前期遇到问题只会哭的原因。” “除了哥哥,陆芷遇到的人都是别有用心,但她不愿与这些人同流合污,她相信世间总有像哥哥一样善良的人,依旧乐观的活着,后来她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终于有了保护别人的勇气,带着懵懂和真心,跌跌撞撞朝着她的心上人走去,却发现自己经受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她开始恨常胤,却依然放不下他,所以才只身闯入火海去救他,可即便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常胤还是想哄着她去杀掉自己唯一的哥哥,陆芷心如死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抱着他的心上人在火海中殉情,未再上前一步。” 沈贯黎点点头:“你对陆芷这个人物的理解足够透彻了。” 洛暖挫败的叹了口气:“沈老师,纸上谈兵简单,我虽然能明白陆芷这人人物的成长经历和性格变化,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演出来。” 沈贯黎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将洛暖自身的感情经历来带入到陆芷的人物当中:“冒昧的问一下,你谈过恋爱吗?” 没谈过恋爱就不配当保加利亚的玫瑰了吗?洛暖觉得自己被挑衅了,沉默不语。 沈贯黎看着洛暖的反应,还以为她在感情上受过莫大的伤害,因此想起了前尘往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个。” 洛·输人不输阵·暖思忖了片刻,真挚的看着他:“和我闺蜜家的植物有过壁咚的情节算吗?” 沈贯黎:??? 沈贯黎看着洛暖忽闪忽闪的眨着眼,觉得她这句话真的不像在开玩笑,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这个母胎solo的养生爱好者,准备好的话只得在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明天在片场,我再带你走一遍她的戏份吧,换上戏服可能更有代入感。” 洛暖起身鞠了一躬,感激道:“谢谢沈老师。” 适逢栗子摘掉耳机抬头,三人面面相觑,栗子迟疑的看着两人:“请问,你们这个神秘的仪式是每隔三个月就要举行一次吗?” 说罢,栗子拿着手机,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备忘录上,并把它排进了沈贯黎三个月以后的行程安排。 洛暖:我为这部剧付出了太多... 第十章 惊为天人的画 洛暖看着栗子把两个空空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箱,只能在心里面目狰狞的伸着尔康手,大喊着“手下留情”。毕竟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当着沈贯黎和栗子的面,将它们拿回自己的房间,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自己会被栗子当成沈贯黎的私生吧... 矿泉水瓶与不锈钢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两声,如同洛暖破碎的心。 洛暖和沈贯黎不在同一个楼层,但天色已晚,沈贯黎和栗子还是将洛暖送出了电梯,互道了声晚安,在楼道里看着洛暖安全的回了房间,才又上了电梯。 电梯里没有人,栗子依旧小心谨慎的凑到沈贯黎身边,小声说道:“黎哥,洛老师居然没谈过恋爱啊。” 沈贯黎笑着敲了一下栗子的头:“你不是带着耳机吗,怎么还能听到我们的话?” 栗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那会正好是下一曲播放的间隙,就不小心就听到了。” 沈贯黎玩笑道:“下次我把曲子都帮你剪成无缝衔接模式。” 栗子知道他是在说笑,跟着嘿嘿笑了两声,便不再说话了。 栗子住在沈贯黎隔壁,二人到了房间门口,栗子刷房卡的时候,沈贯黎走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提醒了一句:“以后不要私下议论其他人。” 栗子发觉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赶忙道歉:“对不起黎哥,以后不会了。” 沈贯黎点点头:“没怪你,就是怕其他人听见了不好。” 栗子道:“我知道了,黎哥早些休息。” 沈贯黎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晚,洛暖做了一夜噩梦,梦里自己在热带雨林里被两个矿泉水瓶追着跑,那两个瓶子边追边质问她:“为什么不肯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这个噩梦就很离谱,洛暖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万幸没用睡过,洛暖飞快起床洗漱,携着两个黑眼圈准时到达了片场,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圆圆递过洛暖的专用水杯,里面飘着几颗枸杞:“暖暖姐,沈老师本来已经到了,但还没来得及进化妆间,就被乔导拉走了,乔导说你这边不着急,等你化完妆,直接去现场找他们就行。” 圆圆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曲老师和其他几位化妆师也被拉去现场了,他们应该是直接在片场化妆了。” “好。”洛暖喝了口茶,觉得有了些精气神。 在洛暖的眼里,枸杞的作用已经不限于养生了,它更多的作用是续命。 如同妖不吃人心会变老,洛暖不吃枸杞会觉得自己干巴,有时候甚至想盘一盘自己。 “洛老师,拍摄任务再紧,也要按时休息呀。”给洛暖化妆的化妆师是上次在棚里给洛暖画出鬼打墙造型的希希,洛暖进组第一天看见她拿着化妆刷对自己笑的时候,觉得这是场鸿门宴,下意识想跑,万幸这姑娘没像上次那样给洛暖画些稀奇古怪的妆面,中规中矩的按照人物性格给洛暖化妆做发髻。 洛暖用了三天,才从“我可能开局就得罪化妆师”的惊恐中缓过神来。 希希此时正在和洛暖的黑眼圈抗衡,轻轻在洛暖眼下涂上第三层遮瑕。 洛暖打了个哈气,有气无力的回答:“我今天晚上一定早点睡,睡不着我就去路边捡块板砖把自己敲晕。” “别别别,洛老师,黑眼圈我还能遮一遮,要是真把自己额头敲出什么伤痕来,就算你撑得住,我带的遮瑕也撑不住了。”希希惶恐道:“遮瑕它还是个孩子。” 化妆间里笑成一团, “我弟呢?平时这个时候他也该到了”洛暖划着手机,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气,希希手一抖,将眼线画歪了。 “秦老师去卫生间了。”希希一边回她,一边急忙掏出化妆棉,肉眼可见的手忙脚乱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洛暖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用力拧了自己一把,不敢再打哈气了。 “是我自己走神了。”希希解释道。 听见这话,洛暖严肃起来:“希希,是我倾国倾城的脸已经不能再吸引你的注意力了吗?” “怎么会?”希希和洛暖混熟了,也没那么多顾忌,表情故作夸张的回答道:“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完美无瑕的。” 洛暖如同后宫里狐媚惑主的冷艳贵妃,翘着兰花指做作道:“那是谁勾去了陛下的魂,本宫这就把她打入冷宫。” “我黎哥,”希希抬手擦掉多余的眼线,又补好了妆,拿起梳子给洛暖梳头发:“我竟然能和黎哥在同一个剧组!!!” 洛暖不敢和债主叫嚣,缩在椅子上,闭紧了嘴,安静如鸡。 “暖暖,暖暖,问你个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秦阳活力四射的声音从楼道里传进来,洛暖的头发被希希握在手里,只得通过面前的镜子去看刚刚出现在门口的秦阳。 秦阳双手背后,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咋啦?你上厕所遇到困难了?”洛暖挥了挥手,不小心勾到了自己左边鬓角垂下来的发,头发扯着头皮,头皮拽着左边的眼角,洛暖原本澄澈灵动的杏眼,在一连串的外力作用下,此时变成了上扬的狐狸眼。 秦阳见状笑倒在门口:“暖暖,你这头发扎的是不是有点紧。” 希希赶忙替洛暖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扯红头皮,才放下心来:“洛老师,你对自己下手过分的狠了。” “终究是头发替我抗下了所有。”洛暖不敢用手揉刚刚画好的眼妆,只得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问秦阳:“你要问我什么事?” 秦阳从地上爬起,双手背后走过来:“想问你喜不喜欢画。” “画?”洛暖迟疑了一下,不知秦阳为何会问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挺喜欢的。” 秦阳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眼中飞扬的神采似乎要溢出来:“那这幅画送给你!” 说着,秦阳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幅画,递给洛暖。 洛暖感动的接过画,嘴比眼睛快:“谢谢我弟,这幅画我...” 洛暖看到了被秦阳称之为“画”的线条,口中的话实在是夸不出口:洁净的白纸上画着一个勉强称得上是人类的物种,画中的生物四肢长短不一,头发像被雷劈过,眼睛占据了整张脸的一半,除去眼睛以外的“四官”像被谁打过一拳似的揉成一团。 如果仅仅是这样,洛暖尚且还能搜肠刮肚的想出几句话来赞美几句,但偏偏这张志左下角写着“洛暖”两个字。 洛暖看着被秦阳称之为“画”的艺术品,此刻简直如鲠在喉,分外想翻出手机里存的卢淼淼的画看两眼缓一缓。 “怎么样怎么样,我画了三天呢。”秦阳兴冲冲的问她。 洛暖看看手里的画,又看看秦阳,目光在二者之间逡巡了一会,昧着良心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好!” 秦阳面无表情的看着洛暖:“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洛暖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我实在不太会欣赏抽象派的艺术。” 秦阳扯过一把椅子摊在上面:“我这是写实!” “阳阳啊,”洛暖安慰他:“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你关上一扇窗,咱没必要非把这扇封死的窗户撬开,你已经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了,别总想着跟画家抢饭碗。” “我就这么一个业余爱好,你们还非要把他扼杀在摇篮里。”秦阳整个人显得奄奄一息。 洛暖细声细语道:“亲,这里建议您把业余爱好换成开挖掘机呢。” 希希把洛暖昨天修好的发簪轻轻插在她头上,算是大功告成。 终于做好了造型,洛暖拿着秦阳的画夹在自己夹剧本的夹子里:“好了,该起来工作了。” 秦阳站起来,跟在洛暖身后继续絮絮叨叨:“认识沈贯黎以后,我每年都送一幅画给他当生日礼物,一开始我画的是风景,他以为我画了张符给他辟邪,义正言辞的告诉我,要相信科学。去年我开始画人物,结果他以为我企图用画吓死他,直接把他送走!” 二人带着各自的助理一起出了门,走了十分钟,秦阳还在泪眼婆娑的控诉:“你们怎么都这么对我。” 圆圆和茶茶战术后退,远远地跟在洛暖和秦阳的身后。 洛暖远远看见了乔远,低头继续拨开脚下茁壮成长,已经有半米高的草丛,绕过坑坑洼洼的地,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你看,我至少还认出了你画的是我。” “那明明是因为我在画上写了你的名字!” 洛暖心虚的揉了揉鼻子。 乔远刚刚跟沈贯黎和曲白溪说完戏,正巧抬头,看见了洛暖和秦阳,急忙向他们二人挥挥手,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便神情焦急的向他们喊:“那里有一个坑!”。虽然乔导嗓门大,但剧组人多声杂,场外地方又空旷,洛暖和秦阳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 洛暖值得凭借乔远的口型以及他焦急的神情来猜测他在说什么:“快走快走,乔导说就等咱们三分钟。” 第十一章 天边的云像老母鸡 眼看着洛暖和秦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那个深坑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乔远猛然想起场务今天早上刚给自己买了新的喇叭,环顾四周找了一圈,终于抄起喇叭中气十足的冲着他们两个喊:“小心脚下,那边有个挺深的坑还没来得及填上!” 原本早起就昏昏沉沉的众人纷纷被乔远一嗓子喊醒,齐刷刷的看向洛暖和秦阳的方向,像极了一排排正在追逐太阳猛甩头的向日葵。 洛暖原本一直看着脚下的路,瞧见乔远张牙舞爪的动作,才一时没顾得上看脚下,喇叭回荡在林中的声音甚至还没来得及落下,洛暖便晃了晃,险些摔进坑里,堪堪在坑边稳住了身形。 跟在洛暖身后的秦阳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只见洛暖站不稳,便伸手想要要拉她,但疯长的草显然比之前的水坑滑,秦阳脚下一打滑,伸出去的手把原本离那个坑还有半步距离的洛暖直接推了进去。 片场所有人,包括此时已经跌入坑底的洛暖,都极为默契的静默了两秒,直到看见沈贯黎率先冲了过去,其他人才大呼小叫朝着洛暖掉下去的方向跑过去。 坑底的洛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遇到凡事不要慌,先拿出手机发个朋友圈。 洛暖被秦阳拉上来,幽幽的扯掉自己身上的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有一说一,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得不掉,就毁到?” 秦阳见洛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整个人戏精上身开始飙戏,秦阳的泪水说来就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甚至翘/起了兰花指:“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是那种光明正大的人吗?我都是偷着在被窝里扎小人。” “没受伤吧。”沈贯黎向两人走过来,径直绕过那个坑,显然是今早被乔远提醒过。 洛暖摇摇头,好在杂草争相吸取养分生长,并不会在意长的地方是坑里还是平地,坑里的草为了能沐浴阳光,甚至比平地的杂草长得还要高一些,洛暖掉下去的时候,坑底密密柔/软的草将洛暖接了个满怀,洛暖掉在草上,如同摔在了垫子上。 杂草:你有没有为谁拼过命? 沈贯黎看了一圈,指了指洛暖的手,洛暖狐疑的伸出手,掌心朝上——自己的掌心不知被什么割破了,此时正渗着血珠。 洛暖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疼痛仿佛非要等人发现,才肯后知后觉的沿着手掌将“受伤”的信息传递到大脑。 乔远等人这时磕磕绊绊的跑过来。曲白溪拿着药箱,看见洛暖受伤的手,急忙翻出碘伏:“伤口不深,就是被划了一下,这里都是土,先消消毒吧,用这个不疼。”说着,曲白溪拧开碘伏的盖子,情急之下也顾不上找棉签,直接将碘伏倒了上去。 洛暖虽然皮,但即便在最贪玩的年纪,也很少做什么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情,初中的时候,卢淼淼酷爱玩单杠,洛暖从来只肯在一旁看着,偶尔充当气氛组,给卢淼淼捧个场,卢淼淼问洛暖为什么不和她一起玩,洛暖义正言辞的回答:“我怕摔下来疼。” 洛暖看着棕褐色的液体从瓶子里流出来,虽然知道碘伏涂在伤口上不会疼,但还是下意识想撤回手,沈贯黎抢先一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药水触碰到伤口的那一刻,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洛暖才不再挣扎。 曲白溪倒的猛,碘伏的液体顺着洛暖的手心滑落到沈贯黎的手指上,将两人的手染上了颜色。 见洛暖不再反抗,沈贯黎才松开了洛暖手腕。 洛暖吹了吹手心:“谢谢白溪姐。” 曲白溪拧好碘伏的盖子,替她拿下肩上挂着的草:“别客气,你下次可要当心。” “先带暖暖去找剧组的医生处理一下伤口吧。”乔远看着洛暖的手,皱了皱眉头:“都怪我没早点提醒你们。” 洛暖心道:“您要是不像只扑棱翅膀的大公鸡似的喊上那一嗓子,我指定就绕过去了。” 洛暖甩了甩手,感觉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没关系,伤口不深,贴创可贴防止感染就可以了,剧组赶工,别因为这么点小事影响进度。” 见乔远似乎还是不太放心,洛暖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摊手坦白道:“导演,其实我来自m78星云,是一只濒临灭绝皮糙肉厚抗造的野生奥特曼。” 众人:??? “不让我开工,我可举手了放大招了。”说罢,洛暖做了一个奥特曼放大招的动作。 乔远看洛暖确实没什么大碍,便不再坚持了:“刚捉到的野生奥特曼不要扔,裹上面包糠,隔壁小孩都馋哭了?”乔远向工作人员招招手:“化妆师,给这只野生的奥特曼补下妆,换一下备用服装,咱们先拍白溪和秦阳的部分,准备开工了!” 众人听到“开工”二字,犹如打了鸡血般斗志昂/扬,各司其职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化妆师帮洛暖换了备用的服装,带着她坐在角落补好了妆,圆圆从包里拿出创可贴,给洛暖贴好,又用水一点点擦掉了洛暖手上的碘伏。 “还疼吗?”沈贯黎逆光而来,一身墨色的长衫轮廓却模糊不清,周身仿佛镀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洛暖猛地抬头,被那淡淡的光晕晃的有些睁不开眼。 沈贯黎走到洛暖身边的阴影处,旋即蹲了下来。 “谢谢沈老师关心,已经不疼了。”洛暖不敢揉眼睛,怕蹭掉眼妆,只能微微眯着眼缓了缓:“刚刚上药的时候,谢谢您。” “举手之劳,而且怕疼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下次走路的时候小心一点。” 洛暖眯着眼睛点点头:“以后不会了。” 沈贯黎等她缓过劲来,才继续说道:“马上就要到我们的戏份了,我们先简单的对下戏?” “好。” 洛暖和沈贯黎拍摄的第一场戏便是常胤和陆芷许久未见,常胤从宫中溜出来与陆芷在树下相会的戏份。这段戏全程只有常胤说了一句话,其他全靠眼神来表现压抑在心底的思慕之情。 这也是常胤与陆芷全剧里唯一一次拥抱的镜头,按照通俗的宣传手段来说,这段戏大概会被无孔不入的放在宣传、预告、片头、剧中穿插回忆里。 沈贯黎想了想,觉得这段戏份还是靠两个人临场发挥要更好一些,便循循善诱道:“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恰巧这时,你发现对面有一只肥美的老母鸡,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它就跑了。但你的脚下一个深坑,只有一条笔直的独木桥通向对面,你走错一步便会摔下去,这次坑底也没有杂草,旁边也没有人拉你,你只能自己战战兢兢又饱含渴望的走向那只老母鸡。” 沈贯黎的声音极具代入感,洛暖仿佛真的看见了那只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耳边甚至传来了“咯咯哒”的声音。 “咯咯哒?”洛暖突然回过神来,发现不是自己幻听,而是秦阳拍摄结束,拿着手机开始打游戏了。 秦阳正全神贯注的指挥队友:“不要怂,我们跳p城,下去刚!” 洛暖: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队友走来了! 乔远在不远处拿着大喇叭喊:“那边聊天的两个人,过来走下机位,准备拍你们的戏份了!” 洛暖和沈贯黎双双起身走了过去,洛暖偷偷撕掉了手心贴着的创可贴。 这段戏肯定要被沈贯黎的粉丝剪出来反复观看,万一自己手里的创可贴被镜头扫到,就无异于给各大up主提供影视剧穿帮翻车盘点的素材了。 年轻的君王站在树下,墨色的衣衫被风吹起,常胤深情款款张开双臂:“陆芷,过来” 陆芷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的朝着她的心上人走过去。 常胤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眼底是若有若无撩/拨似的爱意,似是等不及了,常胤上前两步,伸出手,把陆芷拉进怀里。 炽/热的太阳、耳畔吹过的微风、山谷里偶尔传来的虫鸣,此刻都离他们逐渐远去了,陆芷只能听到常胤快要溢出胸膛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下一下砸在她的心里。 沈贯黎微微低头,嗅到了洛暖发间残存的青草香。 “卡!”乔远欣喜道:“这遍非常好,我们再补两条远景,就可以拍下一条了。” 趁着摄影师换机位的间隙,乔远激动地走过来:“洛暖,你今天表现得不错,眼神的把握和对动作的拿捏都非常到位。” 洛暖摆摆手:“导演和沈老师教得好。” 乔远调侃了句:“不愧是影帝。” 沈贯黎解释道:“都是那只老母鸡的功劳。” 乔远听的云里雾里:“你们怎么开始说黑话了,什么母鸡?是上次直播的时候,洛暖炖的那只吗?” 前尘往事被提起,洛暖哀叹一声,心道:“你看天边那朵形似老母鸡的云,像不像一件昂贵的六位数的白色衬衫?” 第十二章 企鹅为什么不和北极熊玩 虽然今天出师不利,但拍摄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洛暖揉了揉站了一天发酸的小腿,一瘸一拐的跟着大部队朝着酒店走去。 一直和洛暖在轮番赶工拍戏的秦阳此刻终于有机会和洛暖好好道个歉,他默默蹭过来,可怜巴巴道:“暖暖,我错了。” 洛暖憋着笑,清了清嗓子:“给你一个自救的机会,脑筋急转弯,答对了我就原谅你。” 秦阳点头如啄米。 洛暖问道:“企鹅为什么不喜欢和北极熊玩?” “能不能换道题?” “不能。” 秦阳挠了挠脑袋:“场外求助可以吗?” 洛暖微微一笑:“没有场外求助这种东西。” 秦阳想了半天,直到大家都已经走进了酒店也没能猜出答案,挫败道:“猜不出来。” “因为它太难(南)了。” 洛暖没受伤的手攥了攥拳,佯装要打。 秦阳见状赶忙躲到沈贯黎身后,先发制人控诉道:“枉我还呕心沥血给你们画了画,你们两个白眼狼。” 意外被拖来挡枪的沈贯黎原本一脸无辜的看着秦阳和洛暖,但一听到洛暖也收到了秦阳的画,立刻站到饱受摧残的战友这边。 被荼毒的两个人一起用关爱智障的表情看着秦阳。 “你们品,你们细品!”秦阳不依不饶:“我的画难道不够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吗?” 沈贯黎象征性的安慰道:“你那濒临失传的手艺,我们确实不太好欣赏。” 洛暖哭笑不得,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震,洛暖扫了一眼,恰巧看见卢淼淼发来一张她新画的即将完工的线稿图,洛暖点开大图,把手机塞在已经开始“嘤嘤嘤”哭诉的秦阳手里:“要不你先临摹临摹别人的画,然后再考虑自由发挥?” 秦阳看见那张线稿的时候突然安静下来,若有所思道:“暖暖,这个画手,是黎哥家的大粉吧?” 秦阳指着线稿里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位置:“这里,她打上了自己的水印。” 洛暖看着线稿上的水印,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场面即将失控,毕竟谁会不馋卢淼淼的画功呢? “暖暖,她是你朋友吗?”秦阳的笑容逐渐变态:“有没有可能让她爬墙粉我?暖暖你不知道,我可喜欢她画的图了。” 洛暖:你为什么要去视奸沈贯黎的饭圈?你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洛暖拒绝回答这个难度不亚于“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得罪人的送命题问题。 洛暖心道:“别问我救谁,我选择自己沉下去!!!” 沈贯黎轻轻咳了一声,友情提示道:“你当着正主的面这样挖墙脚是不是有些不妥?” 秦阳指了指那张线稿:“我们摇摇欲坠的友情,并没有可以拥有这样一位优秀的粉丝重要。” 洛暖,一个被“溜”字贯穿一生的人,将逃生技术运用的炉火纯青,干笑两声,八核大脑飞速运转,最终以“回去煲汤”为借口,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虽说是借口,但洛暖的的确确想喝汤了。 正如洛暖所言: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会打开一扇窗。洛暖虽然是个平淡无奇能把月老气的徒手撅断钢筋的恋爱小废物,但她吃不胖啊。 洛暖化悲愤为食欲,一言不合就煲汤,煲过的汤连起来绕地球可达三圈。 酒店的房间里都配有一个小厨房,每个房间都相当于一个小公寓,洛暖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溜回房间,喝了一大杯水压压惊,喘匀了气,才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准备做前几天说的芋头排骨汤。 洛暖将袖子挽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腕,动作却颇为粗犷,手起刀落开始切排骨,剁骨头是个力气活,洛暖“duang/duang”切骨头的时候,整个厨房的锅碗瓢盆似乎都开始跟着震动,凶残的仿佛案发现场。 洛暖将剁好的骨头放在清水里泡着,又把芋头洗净,浸泡在水里,将刚刚处理好的骨头放在锅里大火煮开,乳白的汤汁开始冒泡的时候,洛暖将切好葱姜蒜丢进去,又放了两三颗山楂干。汤第二次开的时候,转成小火慢炖,再将芋头放进去,加上一点盐调味。 “高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洛暖喝汤的口味极为清淡,调料也是能不放就不放,力求保留食材原本的鲜味。卢淼淼每次喝她煲的汤,都要偷偷在碗里加些调味品进去,美其名曰:“神来之笔”。 洛暖似乎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伤,盐蹭在手心的时候,洛暖有一种要表演铁锅炖自己的错觉,这酸爽,过于正宗,洛暖赶紧把手放在水里冲洗了好一会,才忍过了那阵刺痛。 洛暖盖好锅盖,听着汤“咕嘟咕嘟”在锅里翻滚的声音,觉得光闻着味道,自己的四肢百骸此时都极为熨帖了,恍惚间感觉连手心的伤口都快不治而愈了。 洛暖计算着时间,伸手关掉火,拿出碗来盛出了一碗汤,又舀出一块排骨两块芋头放进碗里,洛暖不喜欢吃葱,便在汤里缀上点睛之笔——枸杞,一碗色泽浓郁的芋头排骨汤便大功告成。 洛暖想起自己许久没有营业,某博荒废的快长草了,便拿着手机找了个看起来诱/人的滤镜,拍图发了一条动态。 洛暖:【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煲汤小天才。】 几乎是动态发出的同时,洛暖就收到了秦阳的转发评论。 秦阳:【还有汤吗?我有个朋友,说他也想喝//@洛暖: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煲汤小天才。】 洛暖评论道:【我感觉你在无中生“友”。】 洛暖随手滑到秦阳的微信,给他发了语音:【告诉你那个想喝汤的朋友,速来。】 洛暖从橱柜里拿出两只碗,准备给圆圆再留一碗出来,还没等她先盛出一碗汤帮秦阳凉一凉,门铃便响了,洛暖放下碗,穿着拖鞋去开门。 “怎么这么...快。” 俗话说得好:不要在深夜做任何决定,即便只是天黑也不行! 空气有一瞬的静止,洛暖怀疑自己打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秦阳和沈贯黎双双出现在门口,秦阳指着沈贯黎:“这可不是无中生友,你沈老师说想喝汤,我们两个本来不好意思打扰你,正准备找个馆子,还没来得及出发,就收到了你的消息,这不巧了么。” 沈贯黎微微颔首客气道:“麻烦你了,又来蹭你的汤喝。”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秦阳看到消息,会来我这蹭吃蹭喝,我却不知道沈贯黎也会来。我一回到房间就开始煲汤,将骨头剁的duang/duang响,想着叫秦阳过来喝一碗,再给圆圆留一碗。现在秦阳果然来了,还带来了沈贯黎。” 洛暖大概对沈贯黎喝汤这件事有了应激反应,她快速扫了一眼沈贯黎的穿着——白色的半袖、破洞牛仔裤,经典款板鞋,干干净净的像个学生。 很好,这件半袖看上去又是自己赔不起的亚子,洛暖的心在滴血:“这位影帝的业余爱好是批发t恤吗?我一定要离这个移动的atm机远一点,赔不起,这真赔不起!” “不麻烦不麻烦,汤做多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喝不完。”洛暖佯装镇定,将沈贯黎和秦阳迎进门。 洛暖关上门,招呼他们两个在餐桌旁先坐,自己去盛汤。 沈贯黎并未坐下,而是站在了离洛暖三四步远的地方。 秦阳看着锅旁的两只空碗:“暖暖,你是怎么知道黎哥也要来的?” 洛暖背对着秦阳和沈贯黎,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心道:“我要是知道你们两个准备去喝汤,打死你我今天也不会发那条动态的!” 洛暖盛好汤,沈贯黎自觉的走过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 沈贯黎身上是很适合夏天的沉稳冷冽的雪松香,他靠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气味若有若无的清香勾着洛暖的鼻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清凉了一瞬。 洛暖捧着刚刚拍照的那碗已经微凉的汤,掩饰的吹了一口,自己靠在被自己擦得锃光瓦亮的灶台旁,誓死不再靠近餐桌一步。 洛暖进组以后很少下厨了,平时除了靠枸杞茶续命以外,煲汤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秦阳还是第一次喝到洛暖做的汤,他捧着碗,像是朝圣一般庄严肃穆的喝了一口,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一般:“暖暖,你厨艺这么好,我能不能雇你给我做饭,我家附近各家的外卖优惠套餐我都快背下来了。” “我跟你说,雇我可贵了去了。” 秦阳闻言捂住了口袋:“能先欠着吗?” 洛暖遗憾道:“那不行,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那我还是每天蹭吃蹭喝吧。”秦阳转了转眼珠,决定曲线救国:“暖暖,你家在f市吗?” 洛暖点点头:“在。” 秦阳眼睛亮起来,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在哪个小区,我以后能去你家蹭饭吗?” 洛暖报了个小区的名字,秦阳转喜为忧,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早上十点出门,十二点能到你家吃上饭,都算交通事故。” 沈贯黎哑然失笑:“看来以后我可以经常去蹭饭了。” 秦阳后知后觉:“暖暖,你和黎哥居然住在同一个小区?!” 洛暖:我好像知道我家的房子为什么这么贵了... 第十三章 你是不是馋我的发簪 秦阳有些遗憾:“早知道我也在你们住的小区买房子了。” 三人闲谈了一会,沈贯黎见时间不早了,起身道:“打扰了你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秦阳明白沈贯黎的用意:他们两个男生深更半夜出现在人家姑娘家的房间里,再久久不出,被其他人看见不太好,放下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碗,也跟着沈贯黎站起来:“暖暖,就算以后杀青了,煲汤也一定要叫我,翻山越岭我也过去。” “下次煲汤,我一定提前三天告诉你,方便你沐浴焚香,以示对食物的尊重。” 洛暖放下已经冰凉的汤,起身要送,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腕被一股阻力拽住,低头一看,自己的袖口挂在了灶台下面柜子的抽屉把手上,洛暖在房间里的衣服都以舒适为主,穿的这件上衣的袖口肥肥大大,甩手的时候的确很容易被勾住,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下三次,但洛暖始终不舍得换。 洛暖“嘶”了一声,把袖子从把手上摘下来,沈贯黎和秦阳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洛暖连忙快走两步,即将走到门口,又被一股外力拽了回去。 “你给我撒开,别扒拉我...”洛暖低头看着鞋柜的把手。 秦阳笑的一颤一颤的:“暖暖,它挺喜欢你的,你就从了它吧。” 洛暖深呼一口气,再次把袖子从把手上摘下来:“替我告诉他:别爱我,没结果。” 洛暖礼貌的送别了沈贯黎和秦阳,关上房门,转身准备去刷碗,一股神奇的力量又一次控制了她向前脚步。 洛暖闭了闭眼,似乎忍无可忍,撸起袖子,仅凭一己之力艳压群芳,站在门口和鞋柜上的把手吵了起来,并赢得了比赛的胜利。 戏精洛暖如同女王般轻蔑的看了一眼把手:“啥也不是!” 活脱一个自闭少女,当代“闲疯”帝。 洛暖回到厨房,看见比脸还干净的锅,觉得自己对不起圆圆,洛暖盖上锅盖,哀叹道:“就当无事发生吧......” 时至三天后,圆圆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差点拥有一碗芋头排骨汤。 “秦阳,你脑子里的水是不是溢出来了?”洛暖坐在房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伸出去接雨水,百无聊赖的看着屋檐下坠成一串的雨珠。脚边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白蒙蒙的蒸汽向上蒸腾,融进这无边的雨幕里。 原定的城墙上的外景拍摄,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被迫中断,万幸剧组所在的地区,夏日的暴雨多是雷阵雨,就像趴在地上打滚耍赖的孩童,哭够了总能寻个由头站起来,全组演员和工作人员对此都习以为常,更是人手必备一个小马扎,方便在下雨的时候放下就能坐:上至导演、工作人员,下至演员、助理,纷纷将马扎作为当季时尚单品,每天早晨拎着马扎上班的众人硬是将手里拎着的马扎拿着拎着大牌当季新款的气势。 秦阳正和曲白溪忙着“咯咯哒”,将“一心二用”四个字用的出神入化:“我脑子里的水要是溢出来的话,那估计得是海啸了。” “那不能,你没那么大的脑容量。”洛暖抖了抖满是雨水的手,从怀里拿出自己仅剩百分之二的手机看了一眼:“谁能想到,机智过人的我,竟然能忘记给手机充电。” 洛暖和沈贯黎的戏份基本拍摄结束,今天是两个人最后一场戏份——常胤兵败,被逼至城墙上,陆芷为救常胤,从暗道溜进宫里想要带常胤离开,未曾想常胤并未领情,抱着他的皇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洛暖不敢再跟其他的演员多说话,怕话语间的嬉闹冲淡自己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悲伤心碎的情绪被,只能继续对着雨发呆,努力融入人物。洛暖这场戏的造型极为简单,一个木色的发簪随手绾了个发髻,洛暖晃晃脑袋,总觉得发髻随时会被自己甩开,早上做造型的时候,洛暖极力要求希希给自己头上加个卡子固定,希希果断的拒绝了她:“乔导特意嘱咐,拍摄途中,头发要是能散开最好,有种凄惨的美。” 洛暖看着自己随风摇曳的裙摆,叹了口气:“今天这个风,头发散了,它得多糊脸啊...” 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下来,但乌云依旧未散,一副随时会下起来的模样。 乔远见状也不敢再等,在剧组里,时间就是金钱,设备、人工的费用都被这场被天气预报遗漏的雨不停地消磨,虽说这场戏有些镜头需要在棚内补完做后期,但乔远还是坚持能用真景拍摄的戏份,争取用真景,毕竟现实和虚拟还是有一定区别。 乔远拿起他心爱的大喇叭:“大家抓紧时间开工了,时间不等人,近景远景咱们争取一条过!” 洛暖把手机递给圆圆,理了理衣服,跟着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城墙。 剧组的工作人员严阵以待,演员就位以后,场记在镜头前打了板:“《长安》第三百八十七场第一次,action。” “你当真不愿意跟我走?”洛暖情绪把握的不错,泪水在眼眶打转,倔强的不让它落下来。 常胤一言不发,眼中不屑一顾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皇后,眼中是陆芷从未见过的柔情:“卿卿,我们黄泉再相见。” 说罢,常胤抱着他的卿卿,迎着火光,从城墙一跃而下。 乌云密布,陆芷咬着唇角,忍住泪水,始终未上前再看上一眼。 “cut!非常好,补两个远景,我们转室内。” 拍摄顺利,洛暖松了口气。许是天宫作美,所有人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刚刚未下完的雨才又大颗大颗砸在地上,转眼间已是大雨倾盆。 圆圆递来过一把深蓝色的伞:“暖暖姐,我借了个充电宝,手机只充了百分之五十的电,充电宝就没电了,不过撑到今天拍完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洛暖接过手机,感激道:“圆圆,你真是我的小棉袄。” 圆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暖暖姐,我去打些热水,等下去找你。” “去吧去吧,雨天路滑,你慢点走。” 洛暖拿着手机,点开卢淼淼99+的消息:屈服于现实的当代设计师卢淼淼,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满腔义愤的跟她声讨了自己的地中海甲方。 洛暖那眼飞快的扫完卢淼淼的消息,单手打字准备回复她,手小的劣势这时体现出来,拼音全键爱好者洛暖短短的拇指并不能够到最左边的键,洛暖试了两次,觉得现在练习伸长手指怕是有些晚,灵机一动将伞顶在头上,靠发型巧妙地保持平衡。 回复完了卢淼淼的消息,洛暖已经被大部队甩在了身后,洛暖伸手去拿伞,想要追上前面的人,左手拿起伞柄的一瞬间,洛暖“嘶”了一声,伞骨钩住了洛暖的一绺头发,洛暖试着拽了拽,伞骨反而将自己的头发缠得更紧了。 四下无人,洛暖只能隐约听见沈贯黎被雨声遮的七七八八的声音,总不能叫他帮自己解下来吧。 洛暖又尝试探着伸手,想把头发解开,结果抬手没控制好角度,手指直接划过来被绷直的头发,干啥啥不行,怕疼第一名的洛暖果断放弃了在伞下挣扎的举动:“我还是就这么顶着伞进棚吧...” “怎么了?” 洛暖的视线被遮住了一半,看着这人的衣摆,洛暖认出来人是沈贯黎。 “伞勾住头发了。”洛暖尴尬道。 沈贯黎收了伞递给洛暖:“帮我拿一下。” 洛暖接过伞,下一秒,一米八几的沈贯黎弯腰钻进了自己的伞下:“别低头,我帮你结下来。” 洛暖一手拿伞,一手却不敢再去握伞柄,怔怔的站在原地,吓得一动不敢动,雨水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仿佛混着混响的鼓点密密麻麻砸在洛暖的心上,二人离得极近,沈贯黎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混着雨水的味道在伞下弥漫开,雨水勾勒出一个虚无的空间,洛暖的感官被锁在这伞下的方寸之间。 太阳被厚厚的乌云遮挡,四周昏沉沉的没有光亮,遮光的深蓝色调伞面给沈贯黎结下头发增加了难度,沈贯黎记得洛暖怕疼,指尖始终不敢用力。 时间被这雨无限拉长,洛暖站的腿开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沈贯黎温润有磁性的声音从洛暖耳边传来:“你的头上除了这只簪子以外,还有别的东西固定吗?” “没有了。”洛暖的声音很快被雨声掩盖。 沈贯黎闻言,伸手取下了洛暖头上的发簪。 墨似的长发散开,洛暖发间清淡的花香也随着沈贯黎的动作在伞下铺开,与雪松香气在细细密密的雨雾中纠/缠。 解开了发髻,沈贯黎轻而易举的将洛暖缠在伞上的头发取下。 洛暖只觉视线一亮,眼前豁然开朗了,沈贯黎将伞举起来递给她:“等下让希希再帮你重新挽个发髻。” 洛暖接过伞,手臂高举这伞柄,抬头看他:“谢谢沈老师,又给您添麻烦了。” 沈贯黎嘴角微微勾起:“没事,下次小心点。” “走吧,我们去棚里”沈贯黎从洛暖的手里拿过伞,撑开,同洛暖一起走进了雨幕。 洛暖:“沈老师,你能不能先把发簪还给我,你是不是馋我的发簪?” 第十四章 杀青啦 经过这么一折腾,洛暖和沈贯黎果不其然成了最后进棚的两个人,棚里原本忙碌的众人看着洛暖和沈贯黎,俱是一愣。 秦阳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拿着手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暖暖,你头发怎么散了?” “刚刚头发挂在了伞上,解开的时候不小心弄散了。”洛暖含糊其辞,生怕被有心之人说自己蹭沈贯黎热度,到时候她一定会被勇闯天涯的雪花砸平在坑底。 秦阳放下手机,不怀好意神秘兮兮的靠过来。 洛暖看着一步一步蹭过来的秦阳,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暖暖,我一直想问,你们女生头发这么长,平时都是怎么睡觉的?” 世界奇奇怪怪,秦阳可可爱爱,洛暖觉得被粉丝成为“天使”的秦阳,第一次和这个词这如此贴切。 “睡觉的时候是放在左边,还是放在右边?或者挽起来放在头顶?你们会给头发盖被子吗?” 洛暖一字一句耐心的回答秦阳的“十万个因为啥。” “阳阳,我们女生不给头发盖被子,我们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是把头取下来放在桌子上。” 洛暖慈祥的看着秦阳,誓要给这株祖国的花朵剪剪枝:“如果你晚上想踢足球,我可以把头借给你。” 秦阳被洛暖的眼神盯的不寒而栗,摸了摸胳膊上去鸡皮疙瘩:“暖暖,我那有把桃木剑,今天晚上给你拿过去,你驱驱邪吧...” “秦阳,你暴露了自己的副业。” 秦阳百口莫辩:“那是我拍上部戏的时候,道具老师送我的。” 洛暖在挨打的边缘反复横跳,甚至还嚣张的打起滚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震惊!当红艺人竟顺走古装仙侠剧组的道具!” “告辞。”秦阳转头就走。 剧组的其他人被转移了注意力,洛暖心情大好,再次和沈贯黎道谢后,蹦蹦跳跳的去找希希给自己重新挽头发了。 希希拿着梳子,一手搂起洛暖的头发:“暖暖,明天要杀青了,现在这么开心?” 洛暖规规矩矩的坐着,也不敢大幅度的晃动:“前阵子忙的昏天黑地的时候,特别期待杀青,就想回家舒舒服服睡上两天,但是真的快杀青了,又有些舍不得。” “大家都是这样的,刚进组的时候都期待着杀青,真到了杀青的时候,一个个都哭得跟泪人似的。” 洛暖笑道:“各家剧组为纸巾的销量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乔远期望散发的戏份并没有如愿以偿,虽然万般遗憾,但也的的确确已经拍完了,希希挽好了发髻,便开始放心大胆的固定头发:“我还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也总有这种纠结的情绪,特别不知足似的,每年寒暑假刚过一半,就被我妈唠叨的想开学,真的开学了,又舍不得离开家。” 洛暖背对着希希,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心烦意乱的看着周围三三两两的人,眼神在略过沈贯黎的时候不自觉的停了停,突然想起了卢淼淼:“希希,我闺蜜也特别喜欢沈老师。” 希希夸道:“那你闺蜜眼光真好,沈老师的确是一个特别值得粉丝喜欢的人。” 洛暖抬起手,做举话筒采访状:“朋友,请说出你的故事!” 希希笑了笑:“也不是我的故事,那时候我入行三年,见了不少当着粉丝的面谦卑有礼,私下却连粉丝塞过来的信不屑一顾,傲慢的不可一世的艺人,黎哥是为数不多即便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还能抽空认认真真把粉丝的信看完的,不辜负粉丝心意的艺人。那时候我就觉得,把他当做偶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洛暖赞叹道:“能有这么多喜欢他的粉丝,他也很幸运。” 洛暖暗自叹了口气,心道:“他人生中唯一不幸的事情,大概就是遇见了我,真是命中注定应有此劫啊。” 下一秒,希希光速打脸:“可惜这么好的人,还没有女朋友,黎哥最近的一次恋情也是在七年前了,”希希八卦道:“听说两个人刚交往了一个月,女方就和他提了分手。” “所以,影帝被甩了?”洛暖倒吸一口冷气。 “据说是因为两个人性格不合,和平分手。” 希希看着洛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暖暖,你有没有男朋友?” 洛暖觉得希希笑的不怀好意,警觉的环住自己:“你是希望我有还是没有?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希希亲热的坐过来,揽着洛暖的肩膀像极了一位饱经风霜,满受打击却已经坚持不懈推销自家儿子的母亲:“暖暖,这个真的可以有,你看我黎哥怎么样?” 洛暖:你们这些粉丝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向我安利沈贯黎?我觉得我有些看不透你们这些粉丝了,而且自家偶像才刚二十八岁,为什么要急着给他找女朋友,是因为爱吗?是因为责任吗? 希希热情高涨,滔滔不绝道:“姐妹,我黎哥年少有为事业有成,无不良爱好,入行八年没有花边新闻,入股不亏的!!!” “姐妹,这波安利,我不吃...求放过。”洛暖婉言拒绝。 “洛暖,准备开工了。”乔远的大喇叭救了洛暖一命,洛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听见大喇叭刺啦刺啦的声音过,逃似的从马扎上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希希在洛暖身后挣扎道:“暖暖,你再考虑一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这样的宝藏男孩可不好找了啊!” 洛暖:沈贯黎的粉丝,主要营业范围是安利沈贯黎,并在相亲这一领域有着突出的贡献。 今天剩下的戏份,洛暖主要负责充当男女主角中间的工具人,两个老戏骨飙戏,拍摄进度飞快。 拍摄间隙,秦阳和曲白溪被副导演叫走,似乎是去安排明天的戏份,洛暖本想去角落坐一会,却被乔远叫住了,乔远在监视器后面头也不抬的问道:“洛暖,你会骑马吗?” “会,以前拍戏的时候学过一点,” 乔远欣慰道:“那明天拍你骑马的镜头,可就不用替身了。” 洛暖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暖暖,”秦阳心情低落的走过来,满是抱歉的看着她:“茶茶刚才跟我说,明天剧组分两组拍戏,我们这组在室内,你在室外,我可能赶不及过去庆祝你杀青了” 秦阳的遗憾不无道理,大多数艺人在杀青后都会急着去赶其他的通告,不会在剧组过多逗留,虽然洛暖接下来的一周内都没有通告,但她确实已经订了明天晚上回家的机票。两个组里拍摄结束的时间不一样,秦阳和洛暖明天多半连面都见不了,就要分别了。 洛暖没能在这件事上和秦阳心有灵犀,干巴巴的拍拍秦阳的肩膀安慰:“没关系,我也怕你明天在现场,一激动再直接给我送走。” 秦阳似乎真的很难过,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脸:“明天骑马要注意安全。” 洛暖,24k纯直女,这个时候并不能理解一个孩子此时丰富的内心戏,洛暖大手一挥:“你放心,你哥可是老司机了阳阳,你也要答应哥,以后别再做那个太阳睡了你不睡的秃头小宝贝了好吗?” 秦阳面无表情:“我要和你断绝血缘关系。” 第二天,洛暖看着眼前的马群时,感到无比的后悔,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恨自己的年少无知。 “乔导,您说的骑马,是指我骑一匹,后面跑一群?”洛暖看着马群目瞪口呆,久久缓不过神来。 乔远安慰洛暖:“你放心,这些马都是受过训练的,专业的很,你随便选一匹就行。” “这些马确实身经百战,我能从它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对这种小场面的不屑一顾...”洛暖干笑了两声:“乔导,陆芷是因为失恋,导致精神失常,人设从远走高飞浪迹天涯的女侠,变成套马的汉子了吗?” 说归说,洛暖还是把心一横,开始自我催眠:谁还不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洛暖拽过一匹带着马鞍的黑色骏马侧身要上。 乔远见洛暖真的要上马,急忙将人拦了下来:“诶,怎么真上去了,快下来,逗你的,马群是这里的马场养的,你要骑的马被工作人员拉去先跑两圈检查有没有危险了。” 工作人员牵来洛暖要骑的马,解释道:“乔导说,只要他要求了,暖暖姐你不论多难,都会硬着头皮完成拍摄的。” 洛暖松了一口气:“乔导,你懂不懂我我不知道,但我不懂你是真的。” 乔远嘿嘿一笑,眼角极具年代感的皱纹根根分明:“拍完这场戏你就要杀青了,我不得给你留下点深刻印象啊,免得你以后忘了咱们剧组。” 洛暖感到万分惊悚:你不是那个带着忧郁文艺范的乔导,你说,真正的乔远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洛暖纵身上马:“那不能,乔导,您放心,就凭您这三个月在沙雕的路上越走越远,我也不能忘了咱们剧组。”洛暖牵着缰绳适应了一会,在乔远喊出那声“action”的时候,沿着刚刚走位时定好的路线,灰马扬鞭冲了出去。 红衣少女在广袤的天地间纵马疾驰,英姿飒爽,她眼里映着天边火红的霞,飞扬的衣角和发丝与疾风在空中纠缠,孤身一人迎着夕阳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洛暖骑马回来的时候,乔远手里抱了一捧向日葵,待洛暖下马以后递给她,发自肺腑道:“洛暖,希望你像向日葵一样朝气蓬勃,日后能继续努力,成为行业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洛暖不喜欢这种丧兮兮的气氛,伸手接过花:“导演,你知道向日葵猛甩头吗?” 乔远:“我看你是在为难我这个年仅三岁四百个月零二十九天的孩子!!!” 第十五章 秀儿,是你吗? 结束了三个月的剧组生活,洛暖疲惫的拖着行李箱,抱着乔远送的黄灿灿的向日葵,凌晨回到家里睡了个昏天暗地,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华灯初上,洛暖是被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吵醒的,她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深觉自己像极了一只饿了一个冬季,刚刚结束冬眠的大白熊,感觉身体被掏空,整个人无精打采。 洛暖闭着眼,凭感觉摸到床头的手机,挣扎着看了一眼时间:20:03,一个吃晚饭太晚,吃宵夜太早的尴尬时间,洛暖和饥肠辘辘的肚子僵持了三分钟,最终寡不敌众,被肠胃一起说服,点开蔬菜外卖的软件,划拉着屏幕寻找做起来简单的食材,准备填满家里那个已经空了三个月的冰箱。 洛暖作为资深养生爱好者,即便疲惫到懒得从床上爬起来做饭,也坚持自己做饭,绝对不给外卖一丝能入侵餐厅的可乘之机。 倔强的令人生畏。 洗菜做饭,一番折腾以后,洛暖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只能安慰自己这顿饭勉强够的上午夜狂欢宵夜的开端。 洛暖盘着腿坐在餐桌旁,一手玩手机,一手扒拉着碗里的饭,看着下饭综艺自娱自乐起来,原本寂静的房间也因此有了些人气,吃饱喝足后,洛暖打着饱嗝感慨:“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愿意做一只白白胖胖的猪呢?” 勤劳的猪睡了一天,现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更何况身为公众人物,吃完饭不立刻躺下的自觉还是要有的,做猪也要有做猪的自觉,洛暖收拾好厨余垃圾,一手拎着手机,一手拎着垃圾,在坐电梯下楼和从安全通道走楼梯下楼间犹豫了片刻,毅然决然选择了走楼梯。 洛暖家住四楼,走楼梯也是图个“我今天运动了”的心里安慰,往常的时候,洛暖下楼扔垃圾,坐电梯来回也就两分钟的事儿,小区安保又比较到位,进出外人都要登记,有时候甚至还需要业主打电话才能放人进去。 两分钟犯不上再开门关门,所以今天如往常一样,洛暖将房门半开,穿着短袖长裤的粉色睡衣便下了楼。 谁还不是个精致粉嫩的猪猪女孩呢。 洛暖将垃圾精准的扔到垃圾桶里,甚至还做了个投篮的动作,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活脱像个精神状况堪忧的患者, 洛暖拎着手机走楼梯回了家,推开一楼安全门的那一刻,洛暖恰好听见电梯下到一楼响了一声,这小小的插曲没能让洛暖警觉起来,脚步都没带停顿片刻,洛暖推门上楼的动作一气呵成,伴着楼道里一层层亮起的灯,洛暖欢快的哼着歌,甚至还在歌曲间奏的地方,硬加了一句:“请各位嘉宾为我亮灯!” “啪”,三楼的灯应声亮起,此时的洛暖觉得生活是如此的惬意。 回到四楼,洛暖拉开安全门,看见紧闭的房门愣了愣,一度怀疑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太对,她重新退到安全门外,轻轻拉上了门,看了一眼墙上贴的“4”,确定自己没走错,面带微笑,调整心态,再一次拉开了安全门。 自家房门依旧紧闭,严丝合缝安全无比,就像从未有人出去过。 洛暖:生活总能给我迎头痛击...... 洛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思考是哪位“好心人”深夜不睡觉,顺手替自己关上了门。恰巧手机振动了一声,洛暖解开手机锁,点开了卢淼淼发来的一条长达50秒的语音。 “暖啊,不是说你回来了吗,你怎么不在家,房门也不关,你背着我去哪里浪了?我刚刚来你家给你送水果,发现房门开着,家里还没人,我就顺便把房门给你关上了。我急着赶飞机出差,马上要迟到,就不跟你说多说了,这么晚了,你别在外面待太久,早点回家。” 破案了! 洛暖心道:“姐妹!我也想早点回家,你倒是给我个回家的机会啊!!!这是人干的事吗???” 洛暖用亲身经历演绎了什么叫“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作为唯一一个洛暖家备用钥匙的持有者,卢淼淼此时已经带着她的小姨子跑了。缘分使洛暖和卢淼淼擦肩而过,刚刚出电梯的人显然是卢淼淼,追是不可能追了,作为鸽王本鸽的卢淼淼说“马上要迟到了”,那就必然是将出发的时间精准到卡着登机的最后一刻冲上飞机,早一秒算她输,现在让她回来,她一定会因为错过航班,被老板骂的狗血临头。 洛暖曾经也有过忘带钥匙的经历,第一反应便是给之前留了联系方式的开锁师傅打了电话,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打电话已关机。”开锁师傅的作息时间显然比洛暖要规律的多。 洛暖抱着手机,穿着睡衣,站在家门口瑟瑟发抖,悲愤的给卢淼淼发消息: 洛暖:【我出去倒个垃圾关什么门啊!!!你回来一定要告诉我,我必定提着大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过来,你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事了!】 卢淼淼此时正忙着赶飞机,并没有看见洛暖的消息。 洛暖在门口吹了半天风,眼瞅着手机电量像开了挂一样往下掉,思忖片刻,洛暖决定去小区外的酒店开间房,明早再找开锁师傅开门。 打定主意后,洛暖说走就走,对走楼梯有了阴影的洛暖望向了电梯的方向,决定坐电梯下楼。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来充满喜和爱~”洛暖还没来得及迈出下楼的第一步,承载着洛暖对自己未来勤切期望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楼道里突然响起,洛暖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吓得汗毛炸立,头皮发麻。 洛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张怡打来的,洛暖缓了缓,虚弱的接了电话:“喂...” “暖暖,还没睡呢,正好我刚收到消息,明天十一点,《长安》剧组杀青宴,你准备准备。” “通知的这么突然?”洛暖被《长安》的杀青宴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怡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这不是沈贯黎在戏里有客串,不少之前没投资的投资商看见了商机,为了赶个末班车挂个赞助,硬是多方施压,找了个由头要谈挂名赞助。” 张怡那边的声音突然有些乱:“我要登机了,明天八点,我去你家接你做造型,你别睡过头了。” “知道啦。”洛暖按下了下楼的电梯按钮。 “对了,”张怡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公司开始准备捧你了,你最近一定要谨言慎行,别想那谁似的,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接了部不错的戏,结果戏还没播完,就被拍到去酒店开房了。” 洛暖的笑容逐渐消失。 “不过你们小区安保完善,只要你少出小区,狗仔倒也没什么机会能拍到你。”张怡又叮嘱了两句,那边的工作人员在催了,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电梯来到了四楼,“叮”的一声开了门,洛暖看着电梯的门,仿佛像通往地狱的入口,尽头是挥着鞭子冷笑着的张怡,洛暖求生欲极强,退后两步,一脸严肃的按了关电梯的按钮。 多才多艺的洛暖,做饭养生样样精通,却唯独没有掌握开锁这项技能。 洛暖小手一撑,与世无争,靠在墙上,一脸沧桑的抄着手,觉得自己今夜多半要在门口凑合一宿。 洛暖自嘲道:“难得走一次楼梯,终究是错付了。” 头顶的声控灯每隔两分钟便会熄灭一次,洛暖不得不隔一会便轻轻跺跺脚,灯熄灭又亮起,亮起又熄灭,光亮在楼道跳跃着,觉得楼道地板烫脚的洛暖望着灯开始出神。 洛暖颇为绝望的想:自己在f城举目无亲......亲?洛暖的眼中迸发着希望的火光,像拉住最后一棵稻草版,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秦阳!弟弟!救命啊!” 《长安》剧组在洛暖补眠时就全组杀青了,如果运气好的话,秦阳现在应该也到家了。 “弟弟!你回f城了吗?”洛暖满怀希望,雀跃着给秦阳打去了电话。 “我赶了个通告,今天晚上的飞机,凌晨到f城机场。”秦阳话音刚落,刚刚张怡电话里传来的同款登机提示便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洛暖希望的小火花“歘”的被浇灭了,心凉了半截:“你们今天是相约机场打麻将吗?三缺一带我一个啊。” “怎么了?”秦阳带着耳机,明显感觉到洛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无精打采。 洛暖觉得自己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强颜欢笑到:“没事,我被锁在门外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开锁师傅,想问问你在不在f城来着。” “哦哦,”秦阳切出游戏界面:“暖暖,把你的具体地址报给我。” 洛暖报了自己的具体地址,只觉得秦阳是顺便问了问,方便以后过来蹭饭:“下次煲汤的时候叫你。” 秦阳带着撒娇的意味:“来送机的粉丝都说我瘦了,我想喝黄豆猪脚汤补一补。” “行,就算你想喝鲫鱼汤我都给你煲。”洛暖叹了口气,一副哄孩子似的语调。 洛暖和秦阳聊了一会,觉得四周空荡荡的让人不安,分神的看着电梯从一层不断上升,百无聊赖的在心里数着电梯上升的数字:1,2,3,4.... 洛暖心道:“四楼?邻居回来了?” 洛暖怕自己大半夜贴着墙站吓到邻居,便往自家门口挪了两步。 电梯门应声而开,一双抢眼的大长腿迈了出来,洛暖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眼熟,视线顺着往上挪,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洛暖石化在原地。 电话那边传来秦阳的声音:“黎哥到了没?” 洛暖:缘分让我们相遇剧组之外,秀儿,是你吗? 第十六章 人都要喝水 洛暖握着手机,感觉周围的墙壁在急速后退,神情恍惚了片刻,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愤慨:我看你是在针对我胖虎。 即便是深夜十二点,沈贯黎也能衣冠楚楚,大方得体,在这个时间出没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里拔得头筹,他将臂弯里挂着的黑色外套递给洛暖:“秦阳说你忘记带钥匙了,我家还有一间空着的客房,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将就一晚。” 洛暖心道:“您都到我家门口了,难道我还能说不去吗?” “麻烦沈老师了,又给您添麻烦了。”不管盛夏的午夜到底需不需要穿外套,洛暖都战战兢兢的接过来,乖乖穿在了身上。 衣服套在身上的一瞬间,洛暖觉得自己被熟悉的清清淡淡的味道包裹起来,就像深陷在大朵大朵的棉花里,干燥且温暖,甚至还带着某些不知名的悸动,洛暖将这一切归结于深夜综合征。 就像“不要在深夜做任何决定”一样,深夜里的一丝温暖也可以让人产生莫名的错觉。 穿着一身粉色睡衣的洛暖被沈贯黎捡回了家。 外面似乎要下雨,气温骤降,下了楼,洛暖被微凉的风一吹,瑟瑟发抖的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才意识到沈贯黎当真是温柔体贴,心细如尘。 洛暖拉好上衣的拉链,习惯性抄着手,看上去像是猥琐者,有些猥琐的跟在沈贯黎的身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像是隔了条银河,四周除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动,安静的有些诡异,洛暖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们,退不敢回头,进不敢跟沈贯黎并排走,只能惨兮兮的找话题:“沈老师,您什么时候回的f城?” 干燥没营养的话出口的一瞬间,洛暖恨不得把舌头打个结咽下去,觉得自己的话蠢爆了,甚至想就地恶补语言的艺术:“他别觉得我是个傻子吧。” 沈贯黎似乎意识到周围的环境的确容易让人不安,脚步慢了下来,保持在一个人洛暖既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压迫的距离:“我刚回来没多久,还好秦阳的消息发的及时,但凡晚一点......” “您就睡了?” 沈贯黎微微一笑,破有深意的看了洛暖一眼:“但凡晚一点,我就点外卖了。” 洛暖:感觉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贯黎侧着头去看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洛暖,有意逗她:“可以帮我做顿宵夜吗?” “可以啊,沈老师想吃什么?”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洛暖开始在脑海中快速思考起好吃又低热量的食谱。 “煮个泡面吧。” 刚准备撸胳膊挽袖子大展厨艺的洛暖动作僵住了:“沈老师,您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袖子都挽起来了,您就让我做这个?” 沈贯黎哑然失笑:“逗你的,要是让栗子知道我这么晚还吃东西,非逼我绝食三天不可。” 刚刚吃完饭,因为扔厨余垃圾才被关在门口的洛暖:对不起,我有罪。 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近了一些。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自己在家自high是一回事,被人拉出来鞭尸又是另一回事,在剧组静音了三个月的妖艳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安静的夜幕下暴露了,从未觉得自己人缘这样好过的洛暖尴尬的脚指头甚至能在地上打一口井出来:“那年我背井离乡,村里的乡亲们都因此喝不上水。” 洛暖石化在自己的手机铃声里。 沈贯黎难得没能忍住笑意,指了指洛暖的手机提醒道:“再不接,对方就要挂掉电话了。” 还好小区的午夜的路灯为了不扰民,没必要打的特别亮,不然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一定一览无余,洛暖按下接听键。 “暖啊,我错了,我真不知道你在家,从小我的妈妈就告诉我,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出门一定要随手关门,打死你我也想不到你就是下楼倒个垃圾啊!!!” 洛暖这嘴在卢淼淼的叨逼叨下根本张不开,好不容易找了个卢淼淼换气的空当。洛暖连忙见缝插针:“道歉就不用道歉了,等你下飞机,挑一个喜欢的麻袋颜色发给我。” 沈贯黎见这通电话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好站在那里听洛暖和朋友打电话,便继续在前面带路。 洛暖听着卢淼淼在电话那端哭嚎,怕大半夜在楼下打电话吵到邻居,压低了声音跟在沈贯黎身后。 “我给你表演个绝活,你能不能原谅我?” “如果不是上九天揽月那样的绝技,那大可不必表演了。”洛暖装作严肃的样子。 卢淼淼听见洛暖这话,知道她绝对没生气,也放心下来:“那我直接给你表演个原地去世好不好?” “我录音了,等你回来给我表演。” 卢淼淼:??? 卢淼淼被噎住了,只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知道你舍不得,暖啊,你今天晚上住哪?要不去我那凑合一宿,我家钥匙被我埋在小区树下了。” 洛暖看着沈贯黎的背影,险些被卢淼淼气得背过气去,心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卢淼淼见洛暖不说话,以为她同意了:“我把位置发给你。” 卢淼淼这波操作惊为天人,洛暖无语道:“不用,我住在朋友家了。淼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钥匙万一被小区的狗狗刨出来怎么办?” 卢淼淼呼吸一怔:“你等等,我先给我家小区保安打个电话,我就那一把钥匙了!” 洛暖刚搬来小区不久便进组拍戏了,对自家周围的环境实在说不上有多熟悉,一路跟着沈贯黎七拐八拐,就在洛暖怀疑沈贯黎其实是个人口贩子,要把她拐卖了的时候,沈贯黎终于带着她进了一栋楼。 沈贯黎带着洛暖进了家,替她找了一双新的拖鞋,指了指左边的房间:“客房在那边,床单被罩都是今天新换的,客房有独立的卫生间,里面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谢谢沈老师。”洛暖有些拘谨道。 如果沈贯黎的副业是酒店的服务人员,洛暖一定反手给个好评,服务太到位了。 沈贯黎递给她一杯水:“不用总这么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沈老师,您有多余的充电器吗?”在挂掉卢淼淼的电话以后彻底完成了使命,黑屏关机了,洛暖的手机异常争气,但凡早关机五分钟,自己现在也不会出现在沈贯黎的家里。 洛暖看着黑掉的手机,觉得心好累。 沈贯黎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一根充电器递给洛暖。 洛暖卑微的看着沈贯黎递过来的苹果数据线,泪流满面:安卓难道不香吗?是我不配。 沈贯黎看了看捏着数据线欲言又止的洛暖,善解人意的从另一个抽屉里翻出和洛暖手机匹配的数据线:“这根数据线很久没用过了,你试试能不能用。” 洛暖放下手里的杯子,接过充电器,环顾四周找到一个插座试了试,手机不负众望又亮了起来,将手机作为命脉的洛暖雀跃道:“可以用,谢谢沈老师。” 沈贯黎从一个盒子里抽出一张名片道:“这是物业的联系方式,小区的物业是二十四小时值班的,明天你可以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帮你开门,早些休息吧。” 二十四小时值班?!!! 洛暖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针对了。 “晚安。”沈贯黎穿着的拖鞋与地板摩擦发出的“擦擦”声,在夜里足够让人安心。 洛暖拿着手机线,整个人看起来呆兮兮的:“沈老师晚安。” 客房色调偏冷,冷冷淡淡的颜色倒和沈贯黎的个性不太相符,洛暖洗漱之后,带着神圣的膜拜感,几乎同手同脚爬上了床,洛暖下意识的扑在被子里嗅了嗅,是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原来影帝也和我们用同款洗衣液。 洛暖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都笑了,将手机闹铃调好,盖好被子,在温暖的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渴......”洛暖感觉自己此时行走在沙漠中,眼前尽是歪扭七八向上蒸腾的热气,自己的胳膊腿也顺着热气扭曲的弧度逐渐变得瘫软。 洛暖挣扎着醒过来,身上米色的被子早已被她蹬到了一边,洛暖睡得迷迷糊糊,习惯性伸手去摸平时会放在床头的水杯。 结果却摸了个寂寞,那杯水被她遗忘在客厅了。 洛暖这才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此刻并非在自己家中,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洛暖半夜极少有喝水的习惯,偶尔被渴醒,也总是因为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在起床喝水与渴一会就睡着了之间反复横跳,结果每次都坚持不过十分钟,便烦躁的起床喝水,虽然自己半夜不常醒,但偶尔来上这么一两次也足够折磨人了,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洛暖才会睡前在床头未雨绸缪的放一杯水。 不过眼前的情况确实有些尴尬,起与不起成了世纪难题,万一沈贯黎家隔音不好,自己起床开门的声音吵醒了他,被当成私生可怎么办。 我洛暖就算是渴死,也绝不踏出房门半步! 洛暖将被子重新盖在身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睡觉,甚至开始数羊助眠:“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数到第七十七只羊的时候,洛暖猛地掀开被子:“真香。” 第十七章 这水有点上头 洛暖蹑手蹑脚,犹如拆炸弹般小心翼翼的打开客房的门,生怕开门时发出一点声音。 还好沈贯黎家的门一看便是门中贵族,开门关门间安静的像是涂了八层润滑油。 洛暖赤着脚,仿佛开了0.5倍速做贼般一步一步挪到沈贯黎睡前递给自己的那杯水旁,短短几步路,硬是走出了一步万年的既视感。洛暖拿起杯子,感觉自己此时握着的,不单单再是一杯水这样简单,她握着的,是自己的命! 洛暖回过身准备再挪回自己的房间,却被沈贯黎房门里透出来的光亮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他他他,他不会醒了吧,我怎么解释?沈老师,您的杯子真好看,我半夜忍不住趁着月色起来好好观赏观赏?” 起来喝水分明不是什么大事,洛暖却有了做贼心虚的紧张感。 洛暖在原地站了半天,却没等到沈贯黎从房间里出来,这才长舒一口气,飞快的逃回了客房。 洛暖关上门,浑身瘫软的靠在门上,大有劫后余生之感,洛暖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觉得自己刚刚出的冷汗,收集起来应该能和杯子里的水一较高下了。 洛暖把空了的杯子轻轻放好,去卫生间冲了个脚,瞟到沈贯黎递给她的外套,顺便将外套洗了挂好,才重新躺回到了床/上,这么折腾一通,洛暖倒是不太困了,瞪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房顶,后知后觉的想:“这么晚了,沈老师的房间还亮着灯,是在看剧本背词吗?” 胡思乱想了一通,洛暖在“比你优秀的人往往还比你努力,”的定论中又睡着了。 “嗡嗡——嗡嗡——”洛暖的闹铃显然要比来电铃声缓和的多,洛暖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总因为工作睡得晚起早而懒床,后来在张怡“就算我今天看到的是你的骨灰盒,我也得把你的骨灰倒出来,和水回炉重造,然后扔去工作。”的威胁下,将到点起床当成了生存本能,才渐渐学会了做人。 洛暖抬手按掉了闹铃,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随手扎起来,凭借本能闭着眼穿好拖鞋,朝着自家洗手间的方向摸过去。 “咚。”洛暖一路横冲直撞,直接撞在了墙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沈贯黎家,洛暖疼的吃呀咧嘴,揉着额头眼泪汪汪的掉了个头。 收拾好自己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沈贯黎早已经出门了,桌子上放着牛奶和面包,还有沈贯黎留下的一张字条:给你留了早餐,今天有工作,我先出发了,有事微信联系。 洛暖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奶,唇边被沾了一圈奶渍。 明明才住了一晚,这里却更有人气,房间里隐隐约约透着一丝眷恋与温情。 果然是一个人寂寞了太久,洛暖将这些莫名滋生的感情混着牛奶咽了个干净。 将碗筷洗好,自己用过的东西归为,洛暖对着昨天沈贯黎给的那张名片上的号码打了电话,这里的服务果然没有枉费洛暖倾家荡产买房,洛暖很快便约到了开锁师傅。 昨夜果然下起了雨,早上七点,洛暖穿着睡衣拖鞋,在雨后湿/润微凉的小区里突兀的犹如一个特立独行的行为艺术者,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洛暖哆哆嗦嗦回到家门口,吸着鼻子等开锁师傅打开了门,开锁的师傅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洛暖邀请他进屋喝口水的好意,生怕被传染感冒,开了锁便逃似的离开了。 洛暖拎着开锁师傅给的新钥匙,有些遗憾的站在门口,仪态颇为优雅的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家里并不暖和,洛暖昨夜出门前,将窗户大敞着通气,昨夜又下了小半夜的雨,雨没顺着窗子打进屋子里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洛暖关上窗,换上平常穿的衣服,见时间还早,去厨房煮了一碗浓郁的姜汤。虽然洛暖不太能接受姜的味道,但家里还没来得及将常备的药补齐,药箱里除了几片快放到过期的胃药以外,干净的令人发指。 洛暖捧着姜汤,灌药似的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碗,觉得身上出了些汗,才放下心来。 家里的门铃适时响起,洛暖开了门,张怡举着一件粉色的长裙走了进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件成精的衣服领着张怡进了门。 洛暖拿腔拿调的接过礼服,打量了一眼:“小怡,粉色娇/嫩,我如今都二十五了。” 张怡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的叉着腿指点江山:“我就爱看你穿粉色,别犯戏瘾了,换上衣服我们去做造型。” “是我入戏太深,结局却一个人~” 《长安》剧组,作为饱受期待的古装大戏,自开拍以来热度一直不错,更因为沈贯黎的客串突然爆火,业内投资方、品牌商都再趁着《长安》的热度分一杯羹,更有甚者,想在杀青宴上拿着新剧的剧本,签下剧中有潜力的演员,蹭着《长安》的热度再捧出一个“曲白溪”。 这样堪比招聘会般的重要的场合,张怡甚至是如临大敌的模样严阵以待。 剧组杀青宴,多会选在私/密性高的酒店或私人会所,洛暖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既没有过分庄重,也没有过于随意,化妆师给洛暖卷了气场十足的大/波浪,收拾妥当以后,洛暖早早便和张怡来到了酒店, 秦阳见洛暖进来,冲她招招手:“暖暖。”秦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咧着嘴笑的一脸灿烂。 不知为何,洛暖觉得秦阳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顾不上和他算昨天的帐,走过去上下打量了秦阳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你是要给我看你新镶的金牙吗?” 秦阳摇摇头:“看什么金牙看金牙,要什么自行车要自行车,我是有礼物要送给你。” 洛暖大觉不妙,战术后退了两步。 “暖暖,我这几天又画了副画送给你。”秦阳贴心的将画裱了起来,一副“你要是不把它摆在你家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我就一哭二闹给你看”的架势。 洛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无路可退,只能战战兢兢接过画,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瞟了一眼。 秦阳的鬼斧神工果然没让她失望,上次那副画勉强还能看出画的是个人,这次画的黑乎乎一团,别说是眼睛鼻子嘴,就连四肢都难以辨认,整幅作品充满了“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惊心动魄的既视感,堪称鬼斧神工。 洛暖拿着这幅催命图,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连一向好脾气的沈贯黎收到秦阳的画,都退舍三分,洛暖真诚道:“谢谢,求你还是培养点别的爱好吧。” 秦阳目光灼灼充满斗志:“真正的艺术家怎么能被你们的三言两语劝退,总有一天我会画出让你们都叹为观止的画!” 洛暖心道:“你这五彩斑斓的黑已经足够让我叹为观止了...” 厅里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凑过来和秦阳打招呼,洛暖怕被说蹭热度,不便站在秦阳身边太久,便和张怡去了其他的地方。 洛暖把画放在张怡的包里,被张怡拉着见了许多生面孔,客套的寒暄的话从最开始“小姑娘未来可期”、“下/部戏一定找你”、“有没有兴趣接个广告?”渐渐跑偏,发展成了“我母亲每天都追着看你的那个养生节目”、“我家老太太觉得你是她理想的孙媳妇,说你喜欢养生,和她能有共同话题。”... 洛暖怎么也想不到,“长安”的杀青宴,转眼就要变成自己的相亲专场。 眼看洛暖就要从“国民姐妹”变成“国民孙媳妇”,年纪轻轻就要步入相亲大军,好在秦阳及时出现,叫着洛暖去了主创吃饭的包房。 洛暖逃离火海,如释重负道:“还好你救驾及时,不然刚刚那个投资方马上就要给我介绍男朋友了。” 秦阳调侃道:“暖暖,你要是有了男朋友,我是该叫他哥,还是叫他嫂子?” “或许,你可以直接叫名字。” 秦阳推开包间的门,乔远、曲白溪等人都已经入席了,眼下只剩下曲白溪身边空了两个位置,显然是留给她和秦阳的,洛暖和大家打了招呼,坐在了秦阳隔壁的位置上。 早上还在赶通告的沈贯黎甚至比洛暖到的还要早,白色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设计感十足的牛仔外套,显然是刚赶工结束,来不及换衣服。 沈贯黎虽是友情客串,但还是被乔远不依不饶的拉来了主创吃饭的房间,乔远不顾沈贯黎的百般推脱,一把将他按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洛暖心道:“果然是演技和热度决定地位。” 乔远今天心情格外好,从入席到现在,喋喋不休的嘴就没停过。 洛暖一手撑着头,看着热热闹闹的房间,感觉自己在周围人的带动下,也雀跃了起来,本来绵软无力的身体也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剂。 外面的投资方显然没忘记今日此行的真正目的,拿着酒杯排队似的一个接一个敲了敲包间的门,白水和白酒在外观看上去都相差无几,房间里饭菜的味道混着酒味,昏昏沉沉的足够让人神情倦怠,洛暖便以水代酒,跟着实打实一杯接一杯喝酒的秦阳混过了一轮又一轮。 眼见这次杀青宴即将要进入尾声,包房里才渐渐安静下来,一直提着一口气笑意盈盈的洛暖如释重负,应承了半天,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见没有什么人会再进来,秦阳才放下杯子坐在座位上安静的等缓着酒劲,洛暖也不管不顾的继续吃盘子里微凉的饭菜。 直到房间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洛暖才擦了擦嘴,喝了口水压了压有些干的饭菜。 将混着水的饭菜一并囫囵吞下,洛暖才发觉刚刚这口水有些不对劲。 这水,有点上头。 第十八章 我没醉 洛暖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了一眼即将要接受腥风血雨的众人,他们分别是:三个乔远,四个半沈贯黎,七个秦阳,五个...五个编剧和助理,以及上百个自己。 洛暖晕晕乎乎的想:“老头,你莫要骗我,这巴掌大的屋子,怎么装得下二百五十一个人” 丝毫未曾察觉到危险的乔远早就被灌的七荤八素,找人倾诉自己新一轮的创作欲/望,沈贯黎才腾出时间,吃了两口最后端上来的点心。 “嘿嘿嘿......” 沈贯黎拿着勺子吃点心的动作一顿,顺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洛暖歪着坐在位置上,双眼无神,盯着面前的鱼头,嘿嘿笑个不停。 如果鱼头能说话,它一定会扑腾着跳起来,中气十足的喊上一句:“你瞅啥!!!” 沈贯黎隐约记得,洛暖好像从头到尾拿着一杯白水糊弄到杀青宴快结束,怎么喝水也能喝醉?沈贯黎的目光去寻洛暖的杯子,发现秦阳原本还剩两口的酒杯此时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突然明白了洛暖为什么会有如此反映。 酩酊大醉的洛暖显然不满足如此单调的和侧卧着的半个鱼头进行眼神的拼杀,摇摇晃晃起身,拉住身边的人就开始科普养生知识: “姐妹啊,早上可不兴用凉水洗头啊,容易感冒!” “这位兄台,快放下你手中的鱿鱼,胆固醇高可不兴吃鱿鱼啊!” “臭弟弟!别总是玩手机了,你都快钻进手机屏幕里了!” ...... 沈贯黎显然低估了洛暖对科普养生知识的热爱,短短几分钟内,洛暖喋喋不休的从枸杞红枣水到蒲公英蘸酱介绍的面面俱到,简直称得上是当代养生之光! 洛暖祸害完身边的人,略过了睡死过去的秦阳,开始直勾勾的盯着乔远:“大哥,不要再喝酒了!你看你头发秃的!马上就能和太阳肩并肩造福人类了!” 就在沈贯黎开始思考喝酒喝秃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时,洛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显然不打算放过房间里唯一没被祸害过的天选之子! 洛暖此时的角色已经从养生之光直接无差别切换到了《我爱养生》中的养生医师李奶奶,她亲切的拉着沈贯黎的手,颇为慈爱的拍了两下:“这个娃娃一看就知道,肾不太好,看这小脸煞白,来,李奶奶给你捏个脚,保你气血通畅!” 洛暖是行动派,说完便直接跌坐在地上,弯腰要去脱沈贯黎的鞋。 屋子里走的走,醉的醉,作为唯一保持着清醒沈贯黎,也从来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追着脱鞋的经历,看着面前双颊微红,闭着眼胡乱在地上摸索的洛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伸手去扶她起来。 一心拯救小娃娃的洛暖岂能被别人打乱她的节奏,洛暖胡乱拍掉了沈贯黎的手,眯着眼,瞅准目标,出手快准狠,电光火石之间,竟然真让她脱/下一只不知是谁的黑色皮鞋来。 拿到鞋的一瞬间,洛暖又切换了角色,此时的她,俨然成了一个丢失了爱宠的铲屎官,洛暖眼眶里的泪摇摇欲坠,可怜巴巴的把鞋抱在怀里,充满怜爱的伸手轻轻抚/摸两下自家宠物滑亮亮毛,失声痛哭:“小黑啊,我好想你,这八百多年你去哪里啦!!!你走了以后,家里的剩饭都没狗吃了啊!” 洛暖泣不成声:“小黑啊,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是我黑山姥姥没照顾好你啊,你看你瘦的,”洛暖把鞋举到自己眼前,看了一眼,哭的更加难过了:“毛都不扎手了啊!!!” 沈贯黎突然想起前几天在社交软件上偶然看见的一条推送:看这脸,好看吗?拿智商换的。沈贯黎当时没有点进去看,但此时他此刻堵上今后的演艺生涯,那篇推送的配图一定是洛暖。 沈贯黎怕洛暖坐在地上太久着凉,弯下腰,保持着绅士的距离,再次尝试着将洛暖从地上拉起来,洛暖紧紧地抱着她的“小黑”,生怕沈贯黎将她和“小黑”拉开,一人一“狗”再次分离。 地上不知道被谁洒了一些水,沈贯黎一时没注意脚下,握着洛暖的胳膊起到一半,不小心踩了上去,险些滑倒。 洛暖被沈贯黎一晃,迷迷糊糊的松手放开了她的“小黑”,从坐在地上改为蹲在地上,扎巴着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沈贯黎,似乎有话要说。 沈贯黎被洛暖水汽氤氲的眼睛看的一愣,鬼使神差般的蹲下来,语气温柔,险些就忍不住伸手要去揉/揉洛暖的头:“怎么啦?” 洛暖双手捏着耳朵,就像捧着碗一样,认认真真的看着沈贯黎说,“你,你能不能别再晃我了,我的奶茶都要撒了。” 沈贯黎哑然失笑,轻声哄她:“好,我不晃了,那你先从地上起来好不好?” 洛暖乖乖的点点头,眼看着就要从地上站起来,包房里的门突然开了。 洛暖直接坐回到了地上,沈贯黎功亏一篑。 栗子看着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以及七扭八歪的众人,大惊失色:“黎哥,你们这里是被歹徒拿着生化/武器袭击了吗?” 沈贯黎捏了捏眉心,看着屋子里唯一的“生化/武器”,叹了口气:“他们喝醉了,先帮我把洛暖扶起来。” 洛暖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歪着头去看眼前的人,掷地有声的替自己辩驳:“我没喝醉。” 每个喝多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栗子才注意到地上坐着洛暖,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洛暖面前,准备和沈贯黎一起拉她起来。 洛暖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被她冷落了许久的“小黑” “法海,你休想拆散我和官人!” 洛暖的童年一定是身上披着床单,发间缀着野花度过的。 栗子显然低估了醉酒的洛暖的战斗力,竟然还企图先把洛暖怀里的“官人”拿下来:“洛老师,这不是你的官人,这是一只鞋,来,先把鞋给我。” 洛暖宁死不从,凄凄惨惨的指责他:“长颈鹿喝奶茶的时候,奶茶到肚子里都凉了,你有关心过一星半点吗?你没有!你就知道要你的鞋!渣男!“ 栗子:??? 莫名其妙成了渣男的栗子不再企图和酒鬼讲道理,栗子对喝醉的洛暖心生敬畏,实在不敢再上前:“黎哥,要不我去吧洛老师的经纪人张怡找过来吧。” 沈贯黎点点头,栗子转身要走,洛暖听见张怡的名字,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栗子,要不是她错把沈贯黎当成了栗子,看上去倒真像一个神志清醒,没被酒精麻痹神经的人,洛暖紧紧地拉住沈贯黎的衣服,表情紧绷绷的蓄势待发,活像要上演一出年度大戏:这可使不得! 如果说洛暖听见自己的名字是条件反射,那听见张怡的名字,就是深深刻在骨血里的求生欲了,不论是清醒的洛暖还是睡着的洛暖,显然都对“张怡”这两个字有着敬畏之心。 “这位朋友,有话好说!”洛暖扯着沈贯黎的胳膊,眼睛却跟着栗子移动,洛暖发现要去找张怡的人居然有如此神力,自己拉着他的胳膊,他居然还能走这么远,大惊失色道:“朋友,你把你的胳膊落下了!快回来,一会该被我家小黑吃了,我家小黑好久没有吃人了!” 栗子慌不择路,夺门而出,生怕洛暖要把沈贯黎的胳膊还给他。 秦阳被屋子里比过年看庙会时还要喧闹的声音吵醒,揉着微痛的头抬头,和抱着沈贯黎的洛暖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察觉事情好像不太妙,他似乎是......醒早了? 洛暖看见秦阳醒了,立马松开拉着沈贯黎的手,欢呼雀跃的奔向秦阳。 秦阳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句至理名言:你不养狗,就永远体会不到狗子朝你奔过来的喜悦。 乔远果然慧眼识珠,此时的洛暖简直就是没有尾巴的哈士奇:颜值高,能拆家。 洛暖两步窜上前,眼睛里闪着妖异的光:“青儿,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 秦阳:当时我害怕极了。 秦阳扶助左摇右晃的洛暖,崩溃的问:“黎哥,暖暖到底喝了多少!!!” “她不小心喝了你杯子里剩下的酒,大概,”沈贯黎犹豫了一下,找了一个合适的计量单位:“两口?” 洛暖喝醉的时候,没有一滴酒是无辜的,秦阳作为半个罪魁祸首,进退两难,他暗暗发誓,以后自己的餐具里,再也不会剩下任何东西了! 好在栗子很快找来了张怡,张怡拿着解酒灵,温柔和蔼的走过来,循循善诱道:“暖暖,要不要喝果汁?” 众人见洛暖看见张怡,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终于放下了心。 洛暖接过解酒灵,眯着眼瞅了瞅上面的字,突然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嘿嘿嘿,我有急支糖浆,快来追我!” 渴望被豹子追赶的洛暖一脚踩在地上的水渍上,被迫完成了三百六十度直立转体,险些滑倒,瓶子里的液体被洛暖甩了出来,在空中完成了团身空前翻滚两周接屈体前空翻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暗色的液体,不偏不倚降落在了沈贯黎的牛仔外套上。 地球上百分之七十一是水,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九,是沈贯黎的限量版以及洛暖手里的汤汤水水。 秦阳飞快的闭上眼:“还好我闭眼快,不然黎哥的外套就要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