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万花筒》 1、初入门内 那是一座山中的小村,被层层叠叠的繁茂树木隐匿起来。 通向村庄的只有一条小路,因为刚下过雨,小路泥泞不堪,走在上面需要格外的小心。 林秋石和一个高个姑娘走在小路上,这姑娘似乎是个混血儿,眉深目阔很是漂亮,她个子很高,甚至还要比林秋石要高一些,身上穿着身不合时宜的长裙,眼睛里裹着充盈的泪水,姑娘轻轻抽泣着,小声道:“这里到底是哪儿啊?” 林秋石说:“你之前是在哪儿?” 姑娘道:“我家厕所里。” 林秋石:“我是在我家走廊上。” 姑娘道:“走廊……?” 林秋石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你是不是开了一扇门?” 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她道:“对。” 林秋石回头看着她:“我也是。” 一阵风吹过,刮着树梢上的叶子簌簌作响,将周围的气氛衬托的更加静谧,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起了小雪,仿佛在催促他们加快进程,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到达前面被丛丛树木包裹起来的村庄。 两人经过交谈,林秋石知道姑娘姓阮,叫阮白洁。 林秋石听到这名字时愣了三秒,然后违心的夸赞了一句:“好名字。” 阮白洁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说:“男人都是骗子。” 林秋石:“啊?” 阮白洁:“别以为我没看过小黄文。” 林秋石:“……”看来这姑娘好像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柔弱嘛。在往村庄走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得知对方都是因为打开了一扇门,而突然出现在了这荒郊野岭。 阮白洁开的是自己厕所的,林秋石开的是自家走廊上的。 “那门是黑色的铁门。”阮白洁声音细细的,“什么装饰物都没有,我当时在还在疑惑,家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一扇门,也没多想,就顺手拉开了……” 拉开的下一秒,他们就出现在了这荒郊野岭。 林秋石道:“我开的也是黑色的铁门……”他刚说到这里,就看见前方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那身影很高,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前面的大兄弟!!!”林秋石远远的招呼了一声。 那人的脚步顿住,似乎听到了林秋石的声音。 林秋石赶紧跑上前去,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好,请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男人转头,露出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脸,配上他高大健壮的身躯,乍看上去简直像像是一头熊:“你是新来的?” 林秋石道:“什么新来的……” 男人不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身后有些害怕的阮白洁:“走吧,到村子里再和你们解释。” 林秋石道了声好,三人便一起朝着村子走去。 这里的季节似乎是冬季,天色暗的格外的早,刚到这儿之前明明夕阳还挂在天上,一转眼就只剩下黑压压的云层和飘下的雪花。 林秋石一边和男人搭话,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里除了村庄之外,并没有别的光源。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林海,没有道路更无人烟。 林秋石从兜里掏出根烟,递给了男人,男人却摆摆手拒绝了。 “大哥,这是哪儿啊。”林秋石问。 男人道:“你叫我熊漆就行。” 林秋石心想这还真是人如其名,他还欲再问,却见熊漆做了个停的手势:“你别问了,等到了村庄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哦。”林秋石道,“好吧。” 于是一路无言,三人努力赶路,在天色即将完全暗下来之前,总算是到达了村前的小路。 熊漆明显松了一口,朝着身后的黑暗中瞟了眼:“还好到了,走吧,先去和他们会合。” 新来的,他们,林秋石抓住了这些关键词,虽然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妙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这种不妙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阮白洁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她没有再哭,那张漂亮的脸蛋煞白一片,眼神里透着恐慌。 熊漆继续往前,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了一栋村头旁边的三层小楼里。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了年轻女孩的声音:“谁呀?” “是我,熊漆。”熊漆说。 “是熊哥啊,进来吧。”女孩道,“我们就等你了。” 熊漆伸手推门,嘎吱一声轻响后,露出了门口的景象。门口是一间宽阔的客厅,此时客厅里坐了大约□□个人,他们围着一盆熊熊烈火,像是正在讨论什么。 “新人?”有人看到了熊漆身后的林秋石和阮白洁。 “新人。”熊漆慢慢的走进屋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坐吧,小柯,你和他们解释。” 小柯就是给熊漆开门的女孩,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清秀:“你们也坐吧,我简单的说一下情况。” 林秋石和阮白洁对视一眼,两人坐在了靠近门边的位置。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小柯的态度并不热情,“我们需要在村庄里待上一段时间,解决掉一些问题,就没事了。” 林秋石:“什么问题?” 小柯道:“我们暂时也不知道,得明天去找村长……”她说,“你们里面有唯物主义者吗?” 林秋石举起手:“我。” 小柯道:“那你的信仰得改一改了。” 林秋石:“……什么意思?” 小柯说:“意思就是,这里会发生超自然事件。” 林秋石:“……” 众人对林秋石和阮白洁两个新人的态度十分冷漠,除了小柯之外,甚至没有其他人和他们主动打招呼。 在进来之前,林秋石以为他们是在讨论事情,但是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后,林秋石却发现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几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客厅里,看着面前的火焰发呆,有的人则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在这里手机是没有信号的,无法联系外界,不过还是可以玩玩单机类的游戏。 林秋石简单的数了一下,屋子里加上他一共是十三个人,九男四女,从面容上看,大部分都比较年轻,其中年龄最大的应该不超过四十。 火堆里的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阮白洁坐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困了,她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小声的问了句:“那个……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可以睡觉的房间吗?我有点困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错觉,阮白洁问出这一句话之后,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算了,也该去休息了。”熊漆站起来,“不然到时候还是会在客厅里睡着,分一下房间吧。”他看了眼林秋石,“你和她一起吧,晚上小心一点,别到处乱跑……” 阮白洁道:“我和他一间?可是……” 熊漆叹气:“男女有别?等你过了第一晚就知道这里不讲究那个了,命都没了,还什么男女有别。” 阮白洁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众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便只好作罢,答应和林秋石一间。 林秋石见她一副担心的模样,只好出言安慰:“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阮白洁点了点头。 三层楼,一共九间房,但看他们的样子却并不打算单独分开住。最少也是两人一间,有间房还住了三个人。 “走吧。”熊漆说,“明天见。” 众人散去,在离开之前,小柯突然走到林秋石身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不要太相信别人,只要能活过这一次……” 林秋石正欲发问,却见她匆匆的离开,看样子不打算再和林秋石再多说什么什么。 “走吧。”阮白洁道,“我们去睡觉吧。” 林秋石点点头。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右边,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边挂着人物画报。 这里没有电,只能点盏煤油灯,因为灯光不太亮,整个屋子里都呈现出一种陈旧的色调,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林秋石本来以为阮白洁会嫌弃一下环境,却没想到她比自己适应的还快,迅速的洗漱完毕后就摸到床上躺着去了。 反而林秋石坐在床边有点别扭。 “睡吧。”阮白洁把头也埋在了被窝里,声音有些闷闷的,“你不累么?” 林秋石道:“有点累。” “对啊,今天一天都太奇怪了。”阮白洁说,“我甚至怀疑你们是不是节目组请来恶作剧的,但是恶作剧哪有这么全套……” 林秋石脱下外套也爬进了被窝,为了避嫌,他和阮白洁虽然在一张床上,但是却盖得两床被子:“是很奇怪。” 阮白洁道:“还有那些人,你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了么。” 林秋石说:“他们在害怕。” “对。”阮白洁道,“他们在害怕……所以,他们在怕什么呢?” 林秋石想了一会儿,正欲说话,却听到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扭头,看见阮白洁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秋石顶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在昏暗的灯光中,陷入了某种沉思。他其实挺佩服阮白洁的,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突然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人,也亏得她能眼睛一闭就睡着。 不过林秋石想着想着,睡意逐渐涌上了心头,他闭着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半夜,林秋石突然惊醒。 他躺在被窝里,听到了一种模糊的撞击声。 那声音仿佛是凌冽的风吹拂着破旧的窗户,而发出的咯吱声,又好似是什么人在光着脚在地板上行走,将地板压的不堪重负。 林秋石睁开了眼睛,看到屋子陷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 外面的雪不知道何时停了,巨大的月亮高高挂在半空中。冷色的光从床头射入,像薄纱一样洒在地板上。 当林秋石的视线慢慢移到床边的时候,他的呼吸突然屏住了。 床头竟是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坐在床头,背对着林秋石,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轮廓,她似乎察觉了林秋石的苏醒,慢慢的扭过了头。 这一幕实在是太像恐怖片里的场景,致使林秋石整个人都僵了片刻,好在他胆子比较大,咬咬牙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骂了句:“卧槽,你什么人!!跑到我房间里来做什么!!” 女人的动作微顿,随后一个声音传来:“你叫什么呢,是我啊。” 是阮白洁的声音。 林秋石松了口气,他道:“这么晚你不睡坐在床头干什么呢。” “你看见屋子前面的井了吗?”阮白洁说,“就是院子里的那一口。” 林秋石道:“井?什么井?”他正准备从床上爬起,却无意中朝着自己右边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阮白洁还睡在他的右边,根本没有动过。 “就是那一口井。”和阮白洁声音一模一样的女人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林秋石:“……” 女人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林秋石说:“我上个月才评上了优.秀.党员干部。” 女人:“……” 林秋石:“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女人:“……” 林秋石道:“所以你换个人吓好不好?” 女人慢慢的扭过了头,借着月色,林秋石看见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很难用言语形容的脸,惨白,浮肿,眼珠几乎要挤出眼眶,她的模样是陌生的,声音却如此的熟悉,她说:“你不怕我吗?” 林秋石沉默了三秒,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被窝:“别这样吧,我到这边就只带了一条裤子。” 女人:“……” 林秋石抹了一把脸:“再吓真尿了。”他说完这话,伸手就开始拍旁边的阮白洁,说,“快起来了!!!” 阮白洁迷迷糊糊的被林秋石拍醒,揉着眼睛说:“干嘛呀。”她一睁眼,也看到了床头坐着的女人,“这谁啊?林秋石,你半夜不睡觉去哪里找了个女人来啊,你太不要脸了。我哪里比不上她?” 林秋石:“……”这是重点吗?? 阮白洁小声骂了几句之后忽的感觉哪里不对,她瞪圆了那双漂亮的黑色眸子:“她脖子怎么越来越长了……” 林秋石再一看,发现那女人已经从床头上站了起来,她的脑袋朝着一边歪了过去,脖子变得越来越长,简直像是一条突变的蛇。 这画面看的两人都呆住,最后林秋石受不了了,大喊一声:“卧槽快跑。”就抓起阮白洁的手朝着门外狂奔而去。 结果白天柔柔弱弱的阮白洁跑的比林秋石还快,一阵风似得就消失在了门外。 林秋石:“你他妈跑慢点啊――” 阮白洁:“我他妈跑慢点不就凉了吗――” 林秋石:“……”呵,女人。 两人跟兔子似得一路窜到了一楼,确定那玩意儿没跟下来之后才松了口气。阮白洁哭的比谁都惨,跑的比狗还快,林秋石气喘吁吁的时候她已经又眼眶含泪,准备又来一轮了。 “别哭了别哭了。”林秋石道,“你小声点把那东西招来了怎么办?” 阮白洁:“你就想着人家,都不关心我。” 林秋石:“……” 大概是林秋石的表情太嫌弃了,阮白洁好歹把眼泪憋了回去,柔柔弱弱的坐在了一楼的凳子上,轻轻的擦拭着自己湿润的眼角。 此时他们站在一楼的客厅里,整个屋子都空空荡荡。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热闹,乃至于除了他们的喘息声,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 林秋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犹豫道:“我们怎么办呢?”他和阮白洁对这些事情一点经验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会儿站在客厅里跟两个木桩子似得。 “外面下雪了。”阮白洁却是突然说了一句,慢慢的走到了门边,朝着庭院里看去。 “半夜就下了雪。”林秋石站在门口,看见庭院里已经积起一层薄薄的雪,他也看到了了之前那个女鬼口中所说的井。的确如她所言,院子的中间有一口井。那口井所在的位置有些突兀,位于整个庭院最中心的地方,甚至刚好挡住了大门。这从风水上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石入口,有口难言。”阮白洁忽然说了句,“这口井修的妙啊。”她笑了起来,眼角弯弯的模样格外漂亮。 “什么?”林秋石道,“你还懂风水?” 阮白洁说:“家里做这个的,学过一点。”她斜斜的看向林秋石,“你是做什么的?” 林秋石:“做设计的……” 阮白洁:“哦,头没秃啊,没做几年吧?” 林秋石:“……”你可真会说话。 “你猜猜我是做什么的?”阮白洁撩了撩自己的发丝。 林秋石:“模特?”他很少看见阮白洁这么高的女孩子,身材挺拔,气质又好,除了胸小了点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缺点。 “不是。”阮白洁笑眯眯的说,“我是算命的。” 林秋石一愣。 “让我算算啊。”阮白洁的手指飞快的掐算了一下,“今天这月亮这么圆,我觉得要死人了。” 林秋石哭笑不得:“这什么逻辑啊,怎么月亮圆就要死人了。” 阮白洁没有理林秋石,她朝着院中走去,还对着林秋石招了招手。林秋石比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嘛去?这么晚了……” 阮白洁道:“我想看看这口井。” “明天白天再看吧,现在看多危险。”林秋石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担心阮白洁出什么事,跟着她往庭院里走了过去。 阮白洁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在雪地里步伐轻盈的像个精灵,她慢慢的走近了井口,却没有靠过去,而是等着林秋石也过来。 林秋石说:“怎么了?” 阮白洁道:“没怎么,突然不想看了,我们回去吧。” 林秋石莫名其妙:“怎么就要回去了?” “太冷了。”阮白洁说,“我都要冻僵了。”她说完,动作自然的搀住了林秋石的手臂,然后硬生生的将他拉回了屋中。 林秋石被阮白洁拉着,发现她的力气极大,一时间竟是无法挣脱。 “阮白洁?”林秋石被阮白洁的力气吓到了。 阮白洁这才松了手:“走了,好冷啊,赶紧回去,还能再睡一会儿……”她说完,没有再理会林秋石,自顾自的上楼回房。 林秋石只好跟在她身后回到了二楼的房间。万幸的是之前那个恐怖的女人已经不见了,但窗户被打开,寒风呼啦啦的往屋子里灌。 阮白洁上了床,闭上眼睛就要睡去。 林秋石实在是睡不着,重新点燃了煤油灯,就这么熬了一晚上。这里的夜晚,漫长的可怕,屋外是呼啸的风雪,屋内是沉睡的美人。阮白洁和初识的男人睡同一张床,却毫无戒备之意,她呼吸匀称,洁白的脸颊上带着浅淡的红晕,看起来格外诱人。 林秋石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神。他虽然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也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 第二天,八点左右天空边缘才出现朝阳的影子。 下了一夜雪,外面已经一片大白。 阮白洁哼哼唧唧的睁开眼睛,先伸出一只手臂,然后瞬间缩回去:“好冷啊……” 林秋石看见她的模样心想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秋石。”阮白洁道,“你去帮我找两件衣服吧,我就穿了裙子……太冷了。” 林秋石说好,他其实也打算去找两件衣服给自己加厚点,毕竟自己那个世界还是炎热的夏天。 2、铁门和钥匙 天亮之后,昨夜的恐怖气息消散了不少。 林秋石顺着二楼走廊正欲往下,却听到三楼传来了的嘈杂之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讨论着什么。他本不打算去看,却又听到了女人的哀嚎,这哀嚎悲痛欲绝,仿佛遭遇了什么极为悲惨的事。 林秋石稍作犹豫,还是转身去了三楼的楼梯想去看看楼上出了什么事。 这里楼是木制结构,楼梯上的木板有些老化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直响,有的地方还会颤动一下,仿佛快要承受不住人体的重量。 林秋石到了三楼,看见了好几个人站在走廊上。但吸引住他注意力的,却是空气中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太浓了,刺的人鼻腔生疼,林秋石生出些许不妙的感觉,他移动着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几人身后。 “我就知道。”昨天接林秋石他们来的高大男人熊漆声音低沉的和人讨论着什么,“昨天果然出事了……” 小柯也在说话,她道:“我也觉得,本以为是……”她说到这儿,转身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身后的林秋石,“算了。” 林秋石心想你这话什么意思,本以为是谁,难道本以为是我和阮白洁么?他抬眸,看到了小柯身后的一扇门。 门半掩着,地板上淌着一地的鲜血,因为天气太冷,鲜血已经凝固了。但依旧能看出血量非常大。 “出什么事了?”林秋石问。 “死人了。”熊漆的语气很平淡。 林秋石:“……死人了?”如果是昨天,他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为什么能以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经历了昨晚那些事,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用常识解释的世界。 “嗯。”熊漆说。 林秋石换了个角度,朝着门内望了一眼。这一眼,让他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子里到处都是凝固的鲜血,两具尸体凌乱的摆放在地板上,血肉模糊的程度,已经完全认不出原型。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两具没了皮的肉块。血液顺着屋内的地板一路往外淌,从地板到墙壁,整个三楼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林秋石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一幕恶心到了。他捂着嘴转身,小柯倒是很善解人意的道了句:“旁边屋子里有厕所。” 林秋石赶紧冲进厕所一顿乱吐。 等着他吐完出来,小柯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不会吐呢。” 林秋石:“啊?” 小柯淡淡道:“你和阮白洁已经是素质很好的新人了,一般新人第一扇门的状态都会特别差,存活率能有个20%吧。” 林秋石:“……” 小柯说:“走,下去吃早饭吧。” 林秋石道:“那不管那两具尸体?” 小柯闻言表情十分奇怪:“你想怎么管?” 林秋石无话可说。他正跟着人往下走,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等等,我在二楼的时候听到三楼有女人在哭……”他环顾四周,确定他们几人里就小柯一个姑娘,看她冷静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会嚎啕大哭的人。 “女人在哭?”小柯道,“我们都没听到,你听错了吧。” 林秋石:“……好吧。” 一楼的早饭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摆放在桌子上。做饭的人据说是村里的村民,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林秋石吃了早饭之后,跟他们借了几件厚实的衣服,又打听了一下村子里的事。 “我们村啥事儿也没有哩。”村民似乎给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每年冬天的时候会来几个旅游的。” 林秋石:“哦……平时你们的生活用品怎么办呢?” 村民道:“去山外买,虽然山路不好走,但是总要想办法的嘛。不过只要一下雪,就没法儿出去啦,山路被封死了,整个冬天都只能待在这儿。” 林秋石想了想,忽的问了句:“你们村里的井都是打在院子中央吗?” 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错觉,在他提出井这个字的时候,村民的表情似乎变得紧张了许多,但并没有给什么特别的信息,只是点点头,说了声对,然后转身走了。 林秋石想了会儿,没理出什么头绪,便决定先把衣服送给阮白洁,再说其他的。 他进屋子时,阮白洁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了,轻轻的哼了声:“你好慢哦。” 林秋石把借来的衣服递到床上:“起来吧,一楼有早饭。” 阮白洁嗯了声。 林秋石说:“我出去等你。” “等等。”阮白洁突然叫道,“你头顶上是什么?” “什么?”林秋石莫名其妙。 阮白洁冲着他招了招手,林秋石便靠近了她。 “全是红色的……”阮白洁伸手在林秋石脑袋上一摸,随后将掌心翻转过来,“这什么东西?” 林秋石一看阮白洁手里的东西就感觉不妙,因为阮白洁手里的东西很像是被冻硬的血液。 “我去看看。”林秋石赶紧进了厕所,果然如阮白洁所言,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上全是一些碎碎的冰渣,这些冰渣是暗红色,藏匿在头发里一时间根本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头上的。 “卧槽。”林秋石低低骂了句,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这不擦还好,越擦越触目惊心,一张热毛巾几乎都被染红了,他头发还没擦干净。 换了身厚衣服的阮白洁走了过来,很不客气的说:“还好这玩意儿不是绿色的。” 林秋石:“……你见过绿色的血?” 阮白洁道:“这是血啊?” 林秋石叹气,简单的把三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当他说到死人了的时候,阮白洁又柔柔弱弱的哭了起来,说林哥,我好害怕,会不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到底是个漂亮姑娘,哭的这么惨,让人心有不忍。 林秋石上前安慰,阮白洁准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突然来了句:“林哥,你多高啊。” 林秋石:“……一米八。” “哦。”阮白洁道,“比我还矮呢。” 林秋石:“……”委屈你了啊。 林秋石转身一边清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思考这些血是从哪里弄出来的。最后他有了一个很惊悚的想法……不会是三楼的天花板上……滴下来的吧? “我想去三楼看看。”林秋石说,“你先去一楼吃饭吧。” “一个人去吗?”阮白洁道,“我们一起吧。” “你不害怕?”林秋石狐疑道,阮白洁刚才可还哭的梨花带雨的。 “这不是有你在吗?”阮白洁撩了撩耳畔的青丝,很温柔的笑了,“你在,我怕什么呢。” 林秋石心想也对啊,毕竟从昨晚来看你跑的可比我快。 于是两人顺着走廊又去了三楼。 依旧满地鲜血,依旧是那没有收拾的尸体,不过这一次林秋石的注意力放到了天花板上,他抬起头,果不其然在天花板上也看到了血液的痕迹,只是这痕迹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黏在天花板上,慢慢爬过去的样子。大约是时间久了,天花板上的血迹同样被冻结,但依稀可见滴落在地上的血渍。 林秋石看的头皮发麻,他真的不愿意去思考他第一次出现在三楼的时候,天花板上到底挂了个什么东西……而且从头到尾他们都还没发现。 阮白洁抬头看了天花板好久。 林秋石问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天花板啊。”阮白洁说,“不然能看到了啥,看到了星空和梦想?” 林秋石:“……” 她胆子也是真的大,看完天花板之后还去围观了一下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甚至看起来还有点兴奋。 直到林秋石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怕吗?”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很配合的开始嘤嘤嘤。 林秋石:“……别嘤嘤嘤了,你还吃不吃早饭?” “吃吃吃。”阮白洁,“我也饿了。” 两人这才下楼,看见众人已经吃完早饭,似乎就在等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熊漆道,“就等你们了。” 阮白洁面对众人的目视,一点也不紧张,身姿轻盈的坐到了桌子旁边,端起碗就要吃早饭。 林秋石没有阮白洁那么厚的脸皮,把他头发上的血迹说了一下,还说在三楼的天花板上也看到了某些奇怪的痕迹。 众人听完之后脸色都不大好看,更有人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他们正在讨论昨晚死去的人和那些怪异的痕迹,门外就走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厚棉袄,手里提着盏油灯,慢慢吞吞的走进了大厅。 “你好。”男人开口道,“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你们就是我请来帮忙的人吧?” 他一开口,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天冷了,我们村想造口棺材为来年做准备。”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就托你们给木匠帮帮忙了。” 没人回答村长的话,村长似乎也不准备从他们这里获得什么答案。 他说完话,咳嗽了几声,便又提起了那盏摇摇晃晃的煤油灯,朝着屋外走去。外面的雪虽然停了,可风还在继续刮着。呜呜的风声砸在门板上树梢上,乍一听去,好似人类的哀嚎。 “开始了。”熊漆轻轻的,说了一句。 他话语落下,屋外就刮起一阵大风,将半掩着的门吹的重重砸在了墙壁上,咔擦一声,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门竟是被直接砸成了几块。 屋中众人一片寂静,最后还是熊漆先开了口:“应该就是造棺材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屋子里却是有嚎哭声响起,林秋石扭头一看,却是看到是一个团队里的男人情绪崩溃了,“居然是这种难度的世界――我们怎么可能活下去,谁会造棺材,我们会死的,我们会死在这里――” 熊漆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神色之间毫无动容。 情绪崩溃的男人咆哮着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进来就是十三个人,第一天就死了两个……这种难度,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好了!”熊漆不耐烦道,“你哭就不用死了?闹什么情绪,你以为自己是新人呢,看看人家新人的素质!” 这话导致林秋石莫名其妙的被那男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心想原来心理素质太好也是自己的错么。 不过那男人心态崩掉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异于正常世界的异度空间,各种恐怖的预兆,很难让人保持平静。 “先讨论一下到底要怎么做吧。”熊漆说,“村长说要造棺材,那钥匙肯定就是这个。” 林秋石道:“打扰一下,什么叫做钥匙?” 熊漆瞅了他一眼:“就是用来开门的东西,我们进来之后需要根据里面人物提供的线索,找到出去的那把钥匙,然后再找到一扇铁门就能离开这里。” 林秋石道:“有时间限制吗?” 熊漆冷笑:“当然是在人死光之前。” 原来如此,林秋石心下稍安,至少是有办法出去的,他其实最害怕的是那种无解的恐怖。逃不掉甩不脱,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线索是棺材。”熊漆看了下外面的天气,“我们先去找村里做木工活的人,问问情况。” “好。”小柯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林秋石举手:“我也想去。” 熊漆无所谓的点头:“行。”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了整个团队的领导者,他吩咐道,“你们在楼里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时阮白洁走上前来,轻轻的拉住了林秋石的袖子,小声道:“我怕,我想和你在一起。” 虽然这姑娘个子的确挺高,完全没有小鸟依人的感觉,但奈何长得不错,到底是让人生出些许怜惜之感,林秋石点点头:“好吧,但是我不能保证自己能保护你的安全。” 阮白洁笑了:“没关系。”她撩起耳畔的发丝,“和你在一起就挺安心的。” 林秋石心想姑娘你挺会撩啊。 于是四人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出门去了。 路上林秋石又问了熊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细节,得知这里的鬼怪一般情况下不会乱杀人的。但是也有例外,如果遇到高难度的世界,鬼怪会百无禁忌,想什么时候动手,就什么时候动手。遇到这种情况,那当真是九死无生。 “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林秋石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 熊漆听到这个问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等到你活着回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秋石:“……哦。” 他们从村民那里得知了村里木匠的地址,雪天的道路实在是太难走,赶过去几乎花了一个多小时。 林秋石顺便观察了一下村子的情况。 这村子不大,周围全是茂密的丛林,平时还好,这一下雪就基本上断绝了离开的道路。村子里的人也不多,偶尔能看到两三个走在路边,按理说这种地方遇到外乡人是很特别的事,但是看村民的神情,似乎对于林秋石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好奇。 木匠的家在村东头,到外面时看到里面隐隐流出油灯微弱的光芒。 熊漆上前敲了敲门,片刻后,门后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老头,他的年纪大约六七十的样子,头发稀疏,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棉袄,脸上皱褶层层叠叠,眼球浑浊无比,他道:“你们有事吗?” “外面太冷了,可以进去说话么?”熊漆问道。 老人没说话,但还是转身让开了门口。 门外的四人鱼贯而入。 屋子并不大,到处都是十分杂乱,林秋石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却是注意到窗户破了一个洞,被人用木板粗糙的钉在窗框上,简单的挡着风。 “老人家,我们是村长请来做棺材的。”熊漆说,“但是我们对这东西不太了解,听说您是村里有名的木匠,您能给我点建议么?” 老人冷漠的看了熊漆一眼:“要做棺材,先砍树,砍了树,木材送到我这里,再去庙里拜一拜,就可以开始做了。” 熊漆抓住了关键字:“去庙里拜一拜?” 老人点点头:“村子旁边有个古庙,我们这儿,做棺材是损阴德的事,得先去拜一拜,拜一拜。” 他反复的重复了拜一拜这个词好多次,听得让人莫名的不舒服。 “拜完之后呢?”熊漆说。 老人不吭声了。 熊漆道:“老人家?” 老人还是不说话。 在熊漆的再三追问下,老人笑了笑,这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无比的狰狞,他压低了声音,说:“等你们还活着,到时候再来问我吧。” 熊漆脸色铁青。 阮白洁一点没客气,说:“别介啊老人家,这天儿这么冷,要是我们做完了您先死了怎么办?” 老人冷笑:“老头子命硬。” 阮白洁:“我看您也就命能硬的起来了。” 老头子:“……” 其他人:“……” 林秋石心想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怼npc这种事情真的没问题吗,一般人遇到这种带着恐怖气息的人都会有点怵,但看阮白洁那小白眼翻的是完全没觉得有一点问题。 “好了好了。”林秋石道,“他不想说就不要勉强了……” 阮白洁说:“这能不勉强吗?我们先凉了就认了,要是他先凉咋办啊。”这姑娘说着撸起了袖子,眼睛在屋子里转悠,最后停在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上。 林秋石心里骂着卧槽,心想真的要动粗啊,这他娘的可是恐怖世界,对npc动粗的人真没问题? 谁知道阮白洁还没拿起棍子,老人先怂了,气急败坏的说:“拜完之后再去填一口井,棺材就做好了!” 阮白洁:“嘤嘤嘤,秋石,他瞪我~” 林秋石:“……”你刚才的眼神比他恐怖多了。 熊漆似乎也没有想到还能这样操作,跟着小柯都愣了一会儿。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对哪个人不是客客气气就怕得罪了,谁知道阮白洁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而且如此轻易的得到了最后的回答――虽然这个回答,不一定是正确的就对了。 众人从木匠家里出来的时候,熊漆心情复杂的询问了阮白洁的姓名。 阮白洁神色楚楚可怜,说我姓阮,叫阮白洁,大哥您唤我洁洁就好。 熊漆叫了声洁洁,但是总觉有哪里不太对劲,最后还是和林秋石一起叫她白洁。 来到这里快一天了,熊漆还是刚知道阮白洁的名字,他昨天看了阮白洁那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大约是觉得阮白洁在这个世界里根本活不了多久,于是干脆连名字都没问。 不过经过阮白洁刚才的精彩表现,熊漆也感觉这姑娘好像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 “你刚才不怕吗?”熊漆问她。 阮白洁的回答让人心服口服,她说:“怕?为什么要怕?怕鬼就算了,连人也怕是不是太惨了一点。而且这种人一看就是关键npc,要是真死了我们信息不就断了,那还怎么活到最后。” 三人无言以对,居然都觉得她讲的很有道理。 好歹是从木匠那里得到了关键信息,众人心里都安定了不少,于是决定启程回去把这事情和大家说一下。 虽然是白天,但天空中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乌云,没有下雪,凌冽的风呼呼的挂着。阮白洁穿着她的长裙,在外面套了两件厚棉袄,跟在林秋石身后,脆弱的单薄的模样像是随时会被风刮走。 林秋石见了实在不忍心,便伸手拉住了她,让她走在自己前面,自己替她挡下了后面的风。 阮白洁颇为感动,眨眨那双漂亮的眼睛问林秋石:“你真好。” 林秋石道:“客气。” 阮白洁说:“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林秋石:“……你看我这样对熊漆了吗?”他开玩笑道,“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走在前面的熊漆:“我听见了啊。” 阮白洁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只要好看就行了?” 林秋石只当她在说着玩儿,便胡乱来了句:“当然还要长得高。” 阮白洁:“哦……” 3、苦夜 踏着风雪走过漫长的道路,四人好歹在半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件,顺利的回到了住处。 但是几人一回去,就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几人面色惨白的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空气中一片死寂,这气氛简直比众人刚到这里时还要糟糕。 林秋石的目光移到几人身上,迅速的清点了一下人数,在确定人并没有少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熊漆发问。 里面坐着的一个男人发着抖道:“楼上,楼上的尸体不见了。” “只是尸体不见了?”熊漆说,“你们是新人么,尸体不见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被吃掉了。”旁边的女生呜呜咽咽,眼泪流个不停,“到处都是血……” 熊漆和小柯对视一眼,知道他们是没办法从这些人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四人便决定去三楼看看情况。 他们顺着楼梯往上爬,到二楼的时候,林秋石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二楼墙壁上也有了血渍。 因为是木制结构的房子,所以墙壁也是木头的棕褐色,林秋石看到墙壁上附着了一些黑色的斑点,像是什么东西溅射了上去。 “小心点,上面可能有东西。”熊漆走在最前面。 终于到达了三楼,林秋石终于明白了他们口中的被吃掉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摆放着尸体的地方空空如也,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尸体没了,却多了点别的东西。只见满地都是肉和骨头的碎末,好像尸体被什么东西凶残的撕扯开,啃了个稀巴烂,只余下残破的碎片。 林秋石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由的脸色一白,感觉胃部不适的翻腾起来。 “吃的挺干净啊。”小柯倒是习惯了,“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唉。”熊漆叹气,“走吧,把三楼锁了,今天都住二楼。” “嗯。”小柯,“我去问下他们具体的情况。” 他们重新回到一楼,又详细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楼下的人这才将屋子里的事告诉了他们。 原来熊漆他们走后,一群人就在楼里搜查了一下,结果搜到二楼的时候,他们听到三楼传来了非常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咀嚼什么东西,外带着狼吞虎咽的吞咽声。 然后大家数了一下人数,确定三楼没有他们的人之后,就开始冒冷汗了。 众人没敢上去看,僵硬在二楼观察着情况,等到咀嚼声消失的时候,他们才壮着胆子去三楼看了情况――却只看到了一地的碎肉和骨头。 “太可怕了。”团队里另外一个年长的姑娘神情已经有些呆滞,她说:“我才是第三次进门里,怎么会就遇到了这样的世界,我们能活着出去么?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屋子里寂静一片。 熊漆微微叹气,说自己饿了,想找点东西吃,问有没有人跟他一起去厨房。 林秋石道:“我陪你去吧。” 阮白洁坐在林秋石旁边,细声细气道:“秋石,我也饿了,我想吃面条。” 林秋石:“我去看看有没有,有就给你煮一碗。” “好。”阮白洁弯着眸子,温柔的看着林秋石,“注意安全哦。” 林秋石点点头。 厨房在客厅的左边,这里没有天然气,只有最原始的木柴。 熊漆和林秋石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到了厨房,熊漆低着头生了火后才说了句:“我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什么意思?”林秋石愣了一下。 熊漆沉默的望了眼门口处,确定外面没有人后,才小声道:“我不能确定我们的团队里都是人。” 林秋石的后背因为这句话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样的事情以前发生过。”熊漆说,“我们以为的队友其实并不是队友,而是那些东西。” 林秋石道:“那你为什么相信我?万一我也是那些东西呢?” 熊漆看了他一眼:“你不像。” 林秋石:“……” 熊漆继续说:“而且他们完全不像是经历过几次这种事情的人,都太慌了,比你还慌。” 林秋石被这么夸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挺怕的。” 熊漆听到这话自嘲的笑了笑:“你这算什么怕,我第一次进到门里的那天晚上尿了三次裤子。” 林秋石想到了昨晚那个恐怖的女人,沉默的看了眼自己的裤裆,心想自己还好把持住了…… 熊漆:“我建议你也最好保留一些线索,不要全部说出来。” 林秋石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可以问一下你进来过几次了么?” 熊漆:“六次了。” “哦……”林秋石尽量消化着熊漆给他的信息,关于门,团队,还有一些隐藏的线索。 “你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尽量活着出去。”熊漆自嘲的笑了笑,“虽然我看这个世界是悬了。” 炉灶里的火被点燃,将铁锅里的水烧的滚烫。 林秋石在旁边找到了一个装着食材的筐子,里面有面有鸡蛋,甚至还有一些绿色的蔬菜,他把面下下去,又煎了个蛋,食物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祛除了那种阴凉的恐惧。熊漆见状赞了一句:“手艺不错。” “还好。”林秋石笑了笑。 面煮了四碗,熊漆小柯,林秋石还有阮白洁,其他人林秋石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阮白洁也是饿了,捧着碗就开始吃面条,平常人吃面总会有点声音,她却是悄无声息的把整碗面吃了个干净,连汤都没剩一口。吃完之后也不吭声,转头眼巴巴的看着林秋石。 林秋石被她火热的视线盯的发毛,无奈道:“你没吃饱?” 阮白洁:“吃饱了。”话语刚落,她肚子很配合的响了一下。 林秋石:“……你吃吧,我再弄点别的去。” 阮白洁:“不了不了。” 林秋石:“真的不了?”他作势要继续吃,却见阮白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模样实在是太可爱,让林秋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好了,你吃吧,我差不多了。” “好好好。”这次阮白洁没客气。 两碗面下肚,出去一趟的那种寒冷感总算没了,熊漆一边吃,一边把他们从木匠老人那里得来的信息告诉了大家,当然,他没有说全部,保留了最后一个填井的线索。 “会不会钥匙就在棺材里?”团队里还是有相对比较冷静的人,其中一个名字叫张子双的男人道,“既然关键线索是棺材,那我觉得大概率就是这样……” “唉,希望是吧。”熊漆道,“我计划明天早晨一起去山上砍树,男人都去,女人也可以跟在旁边,实在是怕冷的,就躲在屋子里吧,不过屋子里出了什么事,我们就帮不上忙了。” 众人讨论之后,都同意了熊漆的提议,虽然有人觉得这种风雪天气上山太过危险,但在这个世界里最危险的其实不是天气,而是那些神出鬼没的脏东西。能早一点造好棺材,离开这里,显然才是上上策。 这么一耽搁,天色又暗了下来。 夜幕降临后大家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便早早的回了房间。林秋石提问说为什么不能大家聚在一起,熊漆道:“因为聚在一起,会在固定的时间全部睡着。” “什么意思?”林秋石有点蒙,“意思是到了点,所有人都会睡着?” “嗯。”熊漆道,“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机制吧,只要在同一个屋子里的人数超过了一个数值,大家就会在固定的时间睡着,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没办法。” “那我们岂不是只能束手就擒?”林秋石蹙眉。 “其实那些东西也不能随便杀人。”熊漆说,“他们杀人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门里世界难度越高,条件就越宽泛,而且有些条件非常的……让人难以理解。” 林秋石:“比如?” 熊漆道:“比如可以杀脚上穿了鞋的人。” 林秋石:“……”他默默的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鞋。 熊漆见他的模样,笑了起来:“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而已,万一这个世界的条件是可以杀脚上没穿鞋的人呢,你脱了鞋反而死了。况且这些条件不是单一的,有的需要很多条件叠加在一起,所以经过总结规律,晚上一觉睡到天亮反而是比较安全的做法。”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当然,前提是你要能睡着。” 林秋石因为熊漆的话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他看了眼身侧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正在漫不经心磕着的阮白洁,总觉得昨夜的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 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变成三楼里那两具冰冷的尸体之一。 “去睡吧。”熊漆道,“晚安。” 林秋石点点头:“晚安。”他又唤了阮白洁一声,叫她一起去睡觉。 阮白洁打了个哈欠,把剩下的瓜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她揉揉眼睛,嘟囔着:“好困啊,今天早点睡吧。” 林秋石道:“好,早点睡。” 三楼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不能使用了,于是所有人都搬到了二楼。 林秋石依旧和阮白洁睡在同一张床上,这次他有了准备,决定先把窗户锁好,打算把窗帘也拉上,但是这窗帘好像很久没有用过了,怎么都拉不动。 阮白洁穿着睡衣躺在被窝里哼哼唧唧:“秋石,好冷啊。” 林秋石还在研究窗帘,闻言头也不回:“冷就多穿点。” 阮白洁:“……你没女朋友吧?” 林秋石莫名其妙:“女朋友,为什么要有女朋友?” 阮白洁陷入沉默,等到林秋石拉好窗帘转身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跟条死鱼一样硬邦邦的躺在床上。 林秋石还没搞懂:“你怎么了?” 阮白洁声音轻轻的,她说:“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林秋石陷入沉思,他看着阮白洁美丽的面容,终于有个想法,他说:“有。” 阮白洁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想说什么?” 林秋石:“那个,就是那个……今天要是咱遇到鬼,你能跑慢点吗?” 阮白洁冷漠脸:“不行。” 林秋石怒了:“那你他妈的问我想说什么,睡觉!” 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的被窝,背对背开始准备睡觉。 本来按照熊漆的说法,能安静的睡着是渡过这一晚的最好情况,但是林秋石脑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念头,一时间竟是完全无法入睡。他身后的阮白洁倒是跟头猪似得,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气得林秋石牙痒痒。 随着夜渐深,温度也越来越低。好在被子挺厚,身边又睡着个温暖的活人,所以倒也不太难熬。 林秋石闭着眼睛,梳理着白天的线索,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眼见就要陷入深眠之中。然而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却隐约听到了一种有些奇怪的声音。和昨天的敲击声不同,这声音来自他们头顶的天花板,那是一种黏腻沉重的东西,从三楼楼顶上缓慢拖过的声音。林秋石的听力敏锐,原本的睡意瞬间消除,他的呼吸顿了顿,还是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向了他们头顶的天花板。 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陈旧的木头。 然而林秋石的身体却开始发冷,因为他清楚的听到,那声音在移动到他头顶上的时候停了下来。 “吧嗒,吧嗒。”黏糊糊的敲击声刺激着他的耳膜,这敲击声越来越响,让林秋石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他咬了咬牙,正欲从床上坐起,身旁却伸出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 “你在做什么呢。”是阮白洁迷迷糊糊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林秋石压低了声音,“楼顶上。” “声音?什么声音。”阮白洁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你别动了,我冷。”她的气息轻轻的喷打在了林秋石的耳畔,带着冰雪的气味。 “你……”林秋石还想说什么,却感觉阮白洁搂着他手紧了一下。 “睡吧。”阮白洁这么说。 林秋石只好闭了眼睛。 阮白洁用手指缓慢的勾着林秋石的腰侧,这本该有些暧昧的动作,此时却充满安抚的味道。 楼顶上的敲打声还在继续,林秋石却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睡意又开始在脑海里浮起,他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 林秋石在阮白洁的怀里醒来了。 阮白洁伸着手臂,将他整个人都搂在怀里,下巴靠在他头顶上,被他叫醒后还迷迷糊糊的磨蹭:“别闹,再睡会儿。” 林秋石:“……”卧槽。 他躺了一会儿,见阮白洁还是没有起床的打算,只好道:“我要起来了。” 阮白洁:“唔……” 林秋石:“阮白洁?” 阮白洁:“昨天晚上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就叫人家阮白洁。” 林秋石:“……” 不过虽然这么说,阮白洁还是松了手,然后就靠在床头看着林秋石穿衣服。林秋石穿了一会儿总感觉气氛有点奇怪,琢磨了一下扭头看向阮白洁:“你能别这个眼神吗?” 阮白洁:“什么眼神?钱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拿着走吧,把烟递给我,我要来一根。” 林秋石:“……”这是事后烟还是怎么的? 阮白洁:“怎么,还不肯走啊,五百可是我们昨天说好的,多一分你都别想要。” 林秋石无话可说,把衣服穿好之后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其他人已经坐在了客厅里,吃着村民送来的早饭,林秋石照例数人数,发现除了阮白洁之外屋子里少了三个人。 熊漆看见他,示意他坐过去。 “昨天没发生什么吧?”林秋石问。 “没有。”熊漆道,“没死人。” 没死人就好,林秋石舒了一口气。 事实上昨天晚上非常的平静,甚至于众人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林秋石试探性的问他们有没有在楼上听到什么动静,大家的说法却都很一致――很安静的一夜,除了外面的风声,就没有别的声音。 “吃完饭我们就去砍树把木材给木匠送过去,速度得快一点。”熊漆道,“看着天气只会越来越冷,而且昨天晚上居然没有出事……”他言语之下似乎有些疑惑。 “嗯,是啊。”林秋石随口应了句。 剩下三个人也陆陆续续下了楼,阮白洁是最后一个下楼的,她依旧穿着那身漂亮的长裙,只是在外面加了两件相对比较厚的外套,还套了一条大棉裤。因为长裙很长,所以她走路走的很慢,姿势也十分的优雅。 林秋石看到她来了,有点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秋石。”阮白洁唤了他的名字。 林秋石无奈的嗯了声。 “你怎么不理人家了。”阮白洁,“人家想吃你煮的面条。” 林秋石:“中午给你做吧,现在来不及了。” 阮白洁:“你昨天晚上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柯正在喝粥,听到这句话噗的一声差点没呛死。熊漆的表情也微妙了起来,眼神有意无意的在林秋石和阮白洁之间逡巡。 林秋石哭笑不得:“行了啊,别闹了,昨天晚上的确谢谢你,中午给你做面条,多给你煎两个蛋。” “好吧。”阮白洁妥协了,“唉,有葱花该多好。” 这么冷的天,有绿色的蔬菜吃已经是很幸运的事,至于葱花什么的就别妄想了。 大家大致的吃了早饭,又穿上了御寒的衣物,一行人便提着斧头准备出门。 砍树的地方是在村边的山林里,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那里。因为下雪,小路变得更加狭窄,只能让一个人行走。 这上山还好,下山估计拖着木材估计就更麻烦了,林秋石走在小路上时心里这么想着。 他们十一个人里,还好有人是会木工活儿的,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自称是个木工,会砍树,也会做简单的家具,但是棺材那种东西就不太懂了。他走在最前面,选了几棵树然后开始教大家怎么砍树。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干过这事儿,虽然有人教,但第一次上手都颇为生疏。 林秋石拿着斧头比划了两下,砍下第一次后,只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痕迹。 “你这手法还是不对啊。”阮白洁站在旁边,把手插在兜里,哈着白气,“力气得往下使,不然斧头这么沉哪里抬得动。” 林秋石:“你砍过树?” 阮白洁:“我看过别人砍树。” 林秋石哦了声。 阮白洁道:“小心一点哦,别伤到自己。” 林秋石点点头,继续挥动斧头。这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麻烦多了,一上午的时间几个大男人轮换着休息就砍倒了一颗树。 “怎么办,熊哥。”有人道,“怎么办?” 熊漆看了看天气,咬咬牙:“走吧,把这棵树扛着回去了,明天再继续。” 虽然才下午三点多,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且空中又开始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看样子晚上可能会有场大雪。 林秋石道:“一口棺材一共需要几根木头?” “村长说是三根。”熊漆道,“努力两天,就差不多了,来,谁过来搭把手。” 林秋石正欲上前扛树,却听到阮白洁来了句:“哎呀,我好像把脚给扭了,秋石你背我下山吧。” 林秋石:“啊?” 阮白洁:“啊什么啊,快点啦,这儿不是有这么多人么,你去凑什么热闹。” 林秋石正欲说话,熊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 林秋石:“……”他看了一眼阮白洁的表情,并未从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里看出什么别的意味,但他敏感的嗅到一股子端倪,好像阮白洁突如其来的要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4、再临死亡 林秋石背上了阮白洁,而剩下的人,则分出三个背上了那棵沉重的木材。 雪天路滑,大家都走的格外小心。 熊漆提着油灯在前面开路,招呼着大家慢慢来。 原本雪只是星星点点的往下落,然而在他们往回走的路上,雪突然大了起来,如鹅毛一片,飘飘洒洒布满了整个天空。 阮白洁并不重,林秋石背着她还算轻松,他低着头仔细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着。 风声越来越大了,甚至到了有些刺耳的程度,飘落的雪花遮挡了林秋石大半的视野,他开始有些看不清楚面前的人。 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林秋石脚步微顿,正欲停下,却听到耳边传来了阮白洁的声音,她说:“别停,继续走。” 林秋石闻言只好继续往前。 然而越往前走,他越觉得有点不对劲,起初林秋石以为是天太冷自己被冻糊涂了,但随着路途渐远,他终于察觉出了违和感的来源。 太轻了,他身后的人太轻了,仿佛已经没了重量一般,林秋石吞咽了一下口水,尝试性的将背上的人往上送了一下。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伏在他背上的人很轻,如同纸糊的一般,虽然形态俱在,但是却毫无重量。林秋石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唤道:“白洁。” 没有声音。 “白洁。”林秋石继续叫。 “怎么啦?”阮白洁把脸贴到了林秋石的颈项上,她的脸冰冷一片,皮肤又湿又软,给了林秋石一种不太妙的联想,她说,“你叫我做什么。” “没事。”林秋石道,“就是问你冷不冷。” “我不冷。”阮白洁说,“一点都不冷。” 林秋石不敢停下脚步,之前他一直埋头走路,此时抬目观察四周,却是发现自己和前面的人相隔很远。 大雪之中,他只能隐约看见前面模糊的油灯和几个在风雪中行走的背影,他背上背着的,似乎也不是阮白洁,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林秋石微微咬了咬牙。 “你在发抖。”背上的东西,有着和阮白洁一样的声音,她轻轻的,柔柔的说,“你很冷吗?” “还好。”林秋石道,“只是有点冷。” “你想去一个不冷的地方么?”她这么问,“一个温暖的,不会下雪,不会天黑的地方。” 林秋石心想接下来是不是他该问是什么地方,但是他一点都不想问这个问题,于是干脆沉默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道。 “因为我在想。”林秋石干巴巴的回答。 她问:“在想什么?” 林秋石的脚步停了片刻,大声道:“我在想怎么把你丢下去!”他说完这话,瞬间撒手,然后也没回头,朝着前面狂奔而去。 显然他的抉择是正确的,因为他撒手之后,没有听到任何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东西绝对不是个人。 林秋石拔足狂奔,抓着空隙朝着身后望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心脏病吓出来。只见那个被他扔下来的东西,身躯毫无生气的趴在雪地上,而脖子却越来越长,朝着他狂奔的方向一路延伸,披散着黑色头发的脑袋在雪地里摩擦,歪着头追问他:“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林秋石怒道:“我他妈喜欢你个头――” 越来越长的头:“……” 林秋石压根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求快点追上前面的伙伴。但是让他绝望的是,无论他跑得多快,前面的人影和灯光都没有靠近一点,他仿佛是在追逐梦境中的海市蜃楼。 而身后的那玩意儿,却离他越来越近。 完了,在那东西即将追上他的时候,林秋石心中泛起了绝望。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都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卧槽!”林秋石跌了个狗吃屎,乃至于啃了好大一口雪,不过这个动作让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来,随后他感到有人把他从雪地里直接拎了起来。 “林秋石,林秋石,你行不行啊,我有那么重吗?”是阮白洁的声音。 林秋石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扭过头,看到了蹲在他旁边正用手指戳着他脸颊的姑娘。 而熊漆则是那个将林秋石从雪地里拎起来的人,他道:“没事吧?” 林秋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他妈以为我死定了。” 阮白洁歪着头:“为什么?” 林秋石简单的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说还好最后被绊了一下,不然怕是已经凉了。 “哦。”阮白洁道,“我说你为什么摔倒了,我还以为是我太重了呢。” 林秋石:“还行,不是特别重。” 阮白洁弯起嘴角。 熊漆道:“快点起来吧,他们都要走下山坡了,这天要黑了,我们也得快点。” 林秋石点点头,爬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膝盖有点疼,估计是刚才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伤到了。但他没有提这事儿,而是跟着熊漆他们继续往前走,本来他还想背着阮白洁,最后却被阮白洁拒绝了,表示林秋石太瘦了,被他背着咯胸。 林秋石听后幽幽的小声问了句:“你有胸吗……”刚才背着阮白洁时他感觉阮白洁的胸前一片平坦,完全没有任何柔软的感觉。 阮白洁听到林秋石这句话就怒了,气道:“好好好,你胸大你先说!” 林秋石:“……” 三人加快脚步,想要赶上前面的人,可就在此时,林秋石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们听到了吗?”林秋石问,他担心这也是他的幻觉。 “听到了。”熊漆脸色发黑,“快点,出事了。” 三人直接跑了起来,等他们到了前面时,却看到了可怖的一幕。 原本扛着木头的三人死了两个,他们的身体被木头直接砸成了两半,最恐怖的是虽然身体断了,可他们却还是有意识,嘴里冒着鲜血,不住的发出惨叫和求救。 而剩下的那个则瘫软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嘴里崩溃的嚎啕大哭:“救命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熊漆问。 小柯道:“他们本来走在路上,结果突然都松了手,木头直接下滑,砸在了前面两个人的腰上。” 熊漆还没说话,剩下的那个幸存者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一路狂奔,嘴里哭嚎着:“有鬼啊,救命,有鬼啊――”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着他狂奔着消失在了雪幕之中。 而地上剩下的两人,也奄奄一息,眼见断了气。 “怎么办啊……”团队里的女人哭了起来,嚎啕之声连绵不绝,“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了。” 熊漆的胡须上挂满了雪花,他叹了口气,神情倒也说得上平静,他道:“走吧,先把木头扛回去。” 这木头砸死了人,谁还敢扛,大家都不肯动,最后还是林秋石主动出来和熊漆一起扛起了这沾满了血液的木头。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还好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两人先将木头送到了木匠那儿。木匠老头看到木头上的血液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只是哑着嗓子提醒他们:“还差两根。” 熊漆和林秋石都没说话,转身回了住所。 那木头砸下来的事情实在是蹊跷,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林秋石觉得自己又躲过了一劫,他看着面前的火堆,发着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状态。 阮白洁坐在他的旁边,突然说:“我想吃面条耶。” “嗯。”林秋石道,“我先休息一会儿。” 阮白洁说:“你怎么了,累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林秋石说,“本来我在原来的地方活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走出家门,发现走廊上出现了十二道铁门,然后我开了其中一扇……” 阮白洁安静的听着。 “接着就出现在了这里。”林秋石道,“铁门的意思只是意味着恐惧和折磨?” 阮白洁闻言笑了起来,她说:“我觉得现在想这些是没有意义的,不过这样的经历或许不是折磨呢。” 林秋石:“那是什么?” “或许。”阮白洁神情温柔,“意味着新生。” 林秋石蹙眉。 此时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人,其他人都回房休息了。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众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于是熊漆决定修整一个小时后再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说是怎么办,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想要早点离开这里,该去砍树还是得去,就算下次砍树的时候可能还会发生更恐怖的事。 “去吧。”阮白洁,“我饿了。” 林秋石站起来去了厨房。 阮白洁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面条味道不错,两人吃完后,大家也休息的差不多。于是再次聚集在了客厅之中,开始讨论之后的路。 “他们应该是下山的时候被魇着了。”和其他人比起来更加冷静的团员张子双说,“我看到前面两个人脚步停了一下。” “这里的死法千奇百怪,根本不用关心他们到底怎么死的。”熊漆不客气的说,“现在问题是死亡的条件。” 是砍树,还是扛木头,亦或者是在雪天出行,都有可能是鬼怪杀人的条件。 “排除法吧。”小柯说,“砍树大家都砍了,但是只有他们三个扛着木头。” “那为什么我和熊漆扛木头没事?”林秋石问。 “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扛树,第二种是有其他的条件。”熊漆说,“因为鬼怪每天杀人是有数量限制的,不可能一口气把我们全部杀完。”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有勇气将那木头和林秋石一起扛回来的原因。 “可是怎么验证?”小柯问。 “为什么要验证呢。”阮白洁玩着自己的发丝,很不给面子的说,“只要避开这些条件不就行了,验证失败的代价我们谁都付不起。” “哦。”小柯冷漠的应了声。她对阮白洁的态度一直不太好,平日都是爱答不理的,也对,阮白洁这种漂亮的偶尔又喜欢作的妹子,有时候总会不太受同性人的欢迎。 “那明天就不让人扛树了。”熊漆道,“我们搞个工具,把木头拖着下山。” 其他人表示赞同。 “跑掉的那个人怎么办呢?”又有人发问,是在担心那个情绪崩溃的队友,“就不管他了?” “怎么管?”队友张子双道,“你看看外面的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天黑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都说不好,你去拿命找?” 众人都沉默下来,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这样的世界里,大家的生命都没有保障,能活下来已经是十分奢侈的事情,更何谈去救下别人性命。 “走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呢。”熊漆说完话站起来准备回房。 阮白洁却是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道了句:“也不知道明天的雪会不会停呢。” 结果却是一语成谶。 雪下了一整晚,早上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大约是昨天死了人,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大家又成功的熬过了一夜。 雪太大了,连出门都成了困难的事,更不用说在这样的风雪中砍下树再运回来。然而和恶劣的天气相比,显然暗处的那些鬼怪更让人恐惧,所以即便天气糟糕,却从头到尾没有人提出延迟一天。 沉默的早晨,沉默的出发,大家好像因为昨天发生的事丧失了对话的能力。 唯一保持状态的就是阮白洁,她走在雪地里,嘴里哼着歌儿,仿佛这趟出行,只是不足为道的旅游。 5、枯井 雪极大,走在狭窄的山路上几乎是步步难行。 林秋石担心阮白洁身体受不了,一路都护她。小柯在旁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女孩子。”林秋石道,“多照顾一点总归是应该的。” 阮白洁柔弱的贴在林秋石身上,朝着小柯看了一眼,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小柯则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眼神,看起来对她很不待见。 总算是到了砍树的地方,众人又行动了起来。这次大家选了两颗没那么粗的树,打算今天一口气就砍完。这天气虽然很冷,但砍了一会树之后他的身体便有些发热,林秋石伸手解开外套的扣子,站着休息了一会儿。 阮白洁靠在旁边的树上,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林秋石。 林秋石瞥她一眼:“你看什么呢?” 阮白洁:“屁股挺翘啊……” 林秋石差点没被手里的斧头闪了腰,他转过头盯着阮白洁:“你说什么?” 阮白洁:“我没说话啊,你听错了吧。” 林秋石满目狐疑。 阮白洁:“不然你重复一遍我刚才说了什么?” 林秋石:“……”这货就是算准了他不好意思是吧?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砍树,偶尔和队伍里的其他男人轮换着休息,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就砍倒了两棵树。 砍树的时候没事儿,搬运却成了众人心中的心魔。 昨天被树压死的那两个队友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埋了起来,可就算看不见了尸体,他们凄惨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 “不扛了。”熊漆道,“用绳索套在上面,拖着走吧。” “那谁来拖呢。”张子双问。 熊漆说:“男人分成两组,都拖。” 这法子就很公平了,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那再死了就单纯是自己命不好,怪不得别人。 林秋石没怎么说话,伸手接过了熊漆手里的绳索,跟着另外一个没怎么说过话的队友,开始努力的拖动沉重的木材。在狭窄的山路拖动木材,比杠更加困难,但是好歹安全,不至于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故。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路上大家都很警惕,直到离开了山道到了木匠家门口,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熊漆唤道,“我们把木材送来了。” 门内嘎吱嘎吱处理木材的声音停了,片刻后,门缝里冒出来了一张满是皱褶的苍老面容,木匠慢慢的推门出去,示意他们将木头送进去。 “老人家。”熊漆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白色雪沫,“我们把木材送来了,之后去庙里拜一拜,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老人吸了一口手上长长的烟杆,吐出浓郁的白色烟雾,含糊的说了句:“带着人去就行了。” 熊漆闻言皱了皱眉。 “必须要晚上去。”老人说,“天黑之后,一个一个的进庙,拜完之后再出来。” 阮白洁听到这个要求,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林秋石以为她会说点什么,但最后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神色微妙的笑了起来。 “必须要一个一个的进去?”熊漆似乎觉得这要求有些奇怪,“不能一起进去么?” “一起进去?”老人冷笑了一声,“你们可以试试。” “谢谢您了。”熊漆没有再继续问,转身招呼着大家离开了木匠家里。 林秋石总觉得这人怪怪的,他道:“村子里的人都不会骗我们么?” “有的会。”熊漆说,“但是关键人物一般都不会说谎,如果他们给我们的钥匙线索是错的,那我们还有什么可努力的。” 直接等死算了。 林秋石哦了声。 众人把木头送到木匠那里之后,便回了住所,升起火堆开始取暖外加讨论之后的事。 阮白洁中途说想上厕所出去了一趟,结果半天都没回来。 林秋石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担心她,也跟着跑了出去,结果在厕所里没见到人,他在屋子旁边找了一圈后,却看见阮白洁一个人坐在井口旁边。 她似乎已经在井口边上坐了一会儿了,身上头上,都堆了一层白白积雪。林秋石试探性的叫了一下她的名字,阮白洁却好像没有听见似得,根本头也不回。 “阮白洁?”林秋石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你在做什么呢,外面这么冷。” “别动。”阮白洁突然出声。 林秋石脚下顿住。 阮白洁说:“别靠近我。”她的语气冷极了,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温柔似水,“离我远点。” 林秋石说:“出什么事了?”他敏锐的察觉到,阮白洁态度突如其来的变化和她身边的那口井有着莫大的关系。 阮白洁摇摇头,并不回答。 林秋石大着胆子又朝着阮白洁走了两步,到了更加看清楚井口的距离。这不看还好,看了之后林秋石浑身上下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见井口之内被一层黑色的东西覆盖,起初林秋石以为那是水,后来发现那些东西在慢慢的蠕动,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井口里面,堆满了黑色的头发。 阮白洁的脚似乎被这些头发缠住了,身体根本无法移动。 “别过来,林秋石。”阮白洁说,“你会被一起拉下去的。” “没关系。”林秋石声音轻轻的,他害怕自己太大声,会惊动那些黑色的发丝,“没关系的,不要怕,我来帮你了。” 阮白洁转头看着林秋石,她的眼神里没了之前那样的柔情似水,此时变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湖,黑沉沉的让人莫名有些害怕,她道:“何必。” 林秋石说:“你等我一会儿,坚持住。”他想起了什么,朝着屋内跑去。 坐在客厅里的熊漆看到了狂奔的林秋石,疑惑的问他出了什么事,林秋石却没有理会他,直奔厨房去了。 到了厨房,他拿起了几根柴火,迅速用火石点燃,又转身奔向了屋外。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却好像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林秋石点火时手在不住发抖,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回到井口边上时,那里只剩下一口空空如也的井。 好在当他拿着火把回来时,阮白洁还坐在那里。 “我回来了。”林秋石气喘吁吁,“待会儿我过来,把火丢进井口里,你抓住我的手……别放开。” 阮白洁:“你不怕吗?” 林秋石一愣:“怕什么?” 阮白洁道:“当然怕死。” 林秋石笑了:“死谁不怕?但是总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他虽然对这个世界还有些疑惑,可还是能感觉到阮白洁救了他几次。如果没有阮白洁,第一天晚上他或许就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之一。 “好了,我要过来了。”林秋石怕耽搁久了,阮白洁体力不支,他缓缓移动着脚步,朝着阮白洁身边走了过去。 等到了足够近的位置,他便一把抓住了阮白洁的手,然后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还在翻滚着的头发里。 “啊――”一声凄厉的尖啸,有女人的声音从井口传出,那些头发被火点燃,剧烈的蠕动了起来,恍惚之中,林秋石竟是在井里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林秋石还是认出这张脸他曾经在屋子里见过,就是那晚伪装成阮白洁的声音的女鬼的模样。 “快跑!!”阮白洁脚上的头发一断,林秋石拉着她就开始狂奔。 阮白洁也没反抗,由着林秋石的动作,两人冲进了屋子,疯狂的喘着气。 “怎么了?”屋子里的人都很讶异。 “井里有东西……”林秋石喘息着道,“大家离井远一点,白洁刚才差点被拉下去了。”他说完话,转头看向白洁,问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阮白洁道,“我没事。” 林秋石闻言将视线投到了她的脚下,却是看见阮白洁的脚踝上面被缠出了一圈血红的痕迹,还在慢慢的往下滴着血,他道:“这叫没事?你赶紧坐下,我给你包扎一下。” 阮白洁似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受伤了,她歪了歪头,最后还是听林秋石的话,乖乖的坐在了椅子上, 林秋石在屋子里找到了伤药,半跪在阮白洁的面前,让她的脚踏在自己的膝盖上,开始慢慢的处理伤口。他的动作很轻,也很认真,似乎担心把阮白洁弄疼了。 “你对女孩子都这么小心翼翼么?”阮白洁突然发问。 “这和女孩子有什么关系。”林秋石随口答道,“就算你是个男的,莫非我就对你粗手粗脚的了?” 阮白洁:“唔……” 林秋石随口来了句:“你不会真的是男的吧,个子这么高,胸又那么平。”不过阮白洁的确是长得漂亮,至少林秋石就不信世界上有这个模样的男人。 “是啊。”阮白洁感叹,“胸还没你大呢。” 林秋石:“……” 阮白洁补了句:“屁股也没你翘。” 林秋石:“……你话怎么那么多。” 阮白洁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秋石帮阮白洁处理好了伤口,这才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熊漆他们。其他人的反应还好,倒是熊漆和小柯的脸色都不大妙,显然是想起了老人告诉他们关于做棺材的最后一个步骤――填井。 棺材和井有什么关系呢?是这个村独有的习俗还是那个木匠给他们布下的陷阱。 阮白洁却好像知道熊漆在想什么似得,微笑道:“不用想那么多,该怎么做怎么做,命这种东西,都是定好的。” 熊漆微叹:“我们计划今晚就去拜庙,你要一起么?” “我?”阮白洁道,“我脚伤了,走不了路,秋石,你背我去吧。” 林秋石点点头。 小柯在旁边道:“就这么点伤怎么就走不了路了?” 阮白洁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甜甜的笑,说小姐姐你多包涵一点,我在家里都是娇生惯养,出来了自然也要娇气一些。 小柯道:“你就冲着林秋石脾气好继续折腾吧,这门里的世界谁也不认识是谁,凭什么要惯着你。” “哦,我还以为你和熊漆是认识的呢。”阮白洁若无其事的说了这么一句。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来,小柯和熊漆的脸色都变了,眼神里更是出现了警惕之色。 林秋石瞬间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柯反问。 “没什么意思啊。”阮白洁道,“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关系好而已……不会你们真的认识吧?” “怎么可能。”小柯神情很不自在。 阮白洁笑笑,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当然小柯也没有揪着阮白洁不放,她没有再阻拦阮白洁让林秋石背着她去庙里,面色沉沉的转身走了。 6、入庙 夜色沉沉,众人举着火把行走在凛冽的寒风中。 之前飘飘洒洒的大雪已经停了,但风还是冷的吓人,林秋石的脚踩在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穿着厚厚的衣服,将帽子拉起遮住了耳朵和下半边脸,身体微微弓着,身后背着一个漂亮的姑娘。 这一路上大家都没有任何的交谈,气氛安静的可怕。 待那木匠口中的庙宇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时,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这是庙?”张子双开口,“这庙看起来……也太古怪了吧。” 夜色中的庙宇,看起来的确十分的古怪。乍看起来十分的陈旧,但若是细细的观察,会发现这庙其实非常的精致。光是门口两根柱子上的浮雕便不似凡品。 林秋石把阮白洁放下,举着火把看了看柱子上浮雕的具体内容,他发现浮雕上面雕刻的是关于十八层地狱的景象,无论是恶鬼还是受苦的灵魂,在柱子上都显得栩栩如生。 “这柱子真漂亮。”阮白洁突然夸了一句。 “是挺漂亮的。”林秋石也赞同。 这些浮雕完全不像是眼前这个落后山村的产物,甚至已经快要称得上工艺品了。 要不是现在大家还有更重要的事,可能林秋石会花时间好好观察一下。 “谁先?”熊漆发问。 他问的是谁先进去,但却无人应话。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进庙是触发死亡的条件,那先进去的岂不是将会成为牺牲品。 “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进去呢。”阮白洁忽道,“如果那个老头子是骗我们的怎么办?” 熊漆说:“但是听他的总比和他对着干好。” 阮白洁:“这可不一定。”她扭头看了眼林秋石,“秋石,我害怕,我们两个一起进去吧。” 林秋石闻言略微有些犹豫:“可是如果双人入庙才是触发条件呢?” 阮白洁说:“现在一切答案都不知道,我宁愿赌一把,毕竟一个人进去,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没人知道。”她说完,看了眼在面前黑暗中的庙宇,“毕竟……进去的是个人,出来的时候是个什么别的东西可就不一定了。” 她这话让众人身上起了一身薄薄的鸡皮疙瘩,连林秋石也不例外。他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看了眼阮白洁的表情,最后咬咬牙:“好。” 熊漆皱眉:“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两个人才是……” 他似乎还欲在劝,却被阮白洁打断了,“万一一个人才是呢?这事情谁说的准?” 事实的确如此,熊漆沉默。 “你们怎么安排顺序我们懒得管。”阮白洁声音柔柔的,“这天儿太冷了,秋石,我们先进去,早点回家睡觉吧。” 大约是提到了睡觉两个字,让众人想起可怖的夜晚马上就要来了。如果他们再在这里磨蹭,极有可能会整完都浪费在这里,到那时会遇到什么东西是完全不可控的。 “走吧。”阮白洁挽着林秋石的手,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林秋石已经习惯了阮白洁的粘人,点头之后咬咬牙道了声走。 两人便迈着步子,朝着庙里去了。 其他人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沉默之中。 庙是木门,半掩了起来,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阮白洁伸出手,轻轻的推开了面前的门。 嘎吱一声脆响,门应声而开,里面的空气扑面而来。 林秋石嗅到了一种属于淡淡的香气,这种气息很淡,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却非常的格格不入。 林秋石借着火把微弱的火光,看清楚了庙宇里的装饰。 庙并不大,构造也非常的简单,中间摆放着香案和一些神仙的雕像,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功德箱。功德箱上似乎还刻着什么字,因为距离太远了,林秋石有些看不清楚。 “走吧。”阮白洁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向神像面前的蒲团。 神像是一座佛像,什么佛林秋石不认识,但看上去面目慈祥,透着股普度众生的的味道。 阮白洁的表情很平静,她在蒲团上跪下,朝着佛像拜了一拜。 林秋石站在旁边屏住了呼吸。 安静的等待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佛像依旧慈悲,半闭的眼眸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信徒。除了呼啸的风声,庙中一片让人安心的宁静。 林秋石松了口气。 “没事。”阮白洁站了起来,排干净了膝盖上的灰尘,“你来吧。” 林秋石点点头,把火把递给阮白洁,自己跪上蒲团拜了拜。阮白洁拜的时候怎么想的林秋石不知道,反正他拜的时候非常的虔诚,祈求着眼前神明的庇护。 “好了。”短短的几个动作,却好似让人耗尽了力气,当拜完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后,林秋石大大的松了口气。 “走吧。”阮白洁转身,“我们该出去了。” 于是两人缓步离开了的庙里。 站在外面的人看到他们两个完好无损的出来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熊漆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林秋石摇摇头:“没有。” 大家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也有人犹豫起来。 “不如我们就两个两个的一起进去?”熊漆说,“既然前面的人都没事……” “你确定他们没事?”有个团员却是警惕的看着阮白洁和林秋石,“刚才她还说过,进去的是人,出来的可就不一定是什么了,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两个还是人?” 被怀疑身份的林秋石正欲解释,阮白洁却是手一挥,阻止了他说话,她不咸不淡道:“我们不劝,你们随意。” “熊哥,我也怕。”小柯道,“我们也一起进去吧?” 熊漆显得有些犹豫。 其有胆子小的团员开始找伙伴,也有人固执的还是不肯违背木匠老人的说法。 “那就按自己的想法来吧。”最后熊漆下了决定,“小柯,我们一起进去。” 小柯惊喜的点点头。 按照之前他们决定的顺序,第二组进庙的是一个独身的男人。他一个人进去,也一个出来,全程同样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只是他出来的时候表情里有些疑惑,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他还没来及说,第三组的人就已经进去了。 “你们在庙里看到了什么?”那个独生进身的男人小声的对着林秋石发问。 “没看见什么。”林秋石说,“就是神像和蒲团。” “你们不觉得那个神像有点奇怪吗……”男人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神像。” 林秋石闻言愣了愣,没明白男人的意思。 男人低声道:“你难道见过?那神像的模样也太奇怪了……” 林秋石摇摇头,不太明白男人的意思,不过他转念一想,脑子里便出现了一个让人后背发凉的念头:“你……看见的神像什么样子?” “是一个女人。”这句话一出,林秋石脸上的笑容就没了,那男人还在低低诉说,没有发现林秋石脸上的表情不对劲,“说是菩萨也不想菩萨,就笑眯眯的看着我,手里拿着的东西也不像神像手里的法器,更像是……” “像什么?”林秋石干巴巴的问。 “更像是,砍树用的斧头。”男人说完这话,朝着庙里看了一眼,“而且我拜完之后,她好像动了一下……”他说到这里,终于发现林秋石的神情不对劲,“你们呢?你们是不是也看见了?” “没有。”虽然很残忍,但是林秋石还是告诉了男人真相,“我们看到的佛像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男人一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了,“你们看到什么样了神像了??” “一尊佛……”林秋石道,“男的。” 男人脸色惨白如纸,看向庙里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浑身哆嗦,嘴里开始道:“不、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怎么会,有问题的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他说完这些话,又警惕的看向周围,似乎害怕自己说话的内容被别人听了去。 第三组人是熊漆和小柯,两人出来时表情同样也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接下里就是第四组……第五组……这些分组有男有女,有一个人有两个人,但林秋石很快发现了规律,只要是一个进去的,出来时表情都不太妙。 当最后一个人出来的时候,众人终于确定了某种规律――一个人进去和两个人一起进去时,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神像。 林秋石他们看到的是佛像,而一个人进去的,都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笑容怪异,抱着斧头的女人。 “一定是他们错了,我们按照的是木匠的提示……”有人在发现这个事情后情绪开始逐渐崩溃,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不会出错的,我们不会出错的,神像一定就是那个女人……对,就是女人。” 林秋石只能安慰他们:“这事情的确还不一定呢,你们不要太紧张。”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个女人绝不可能是庙里的神像,有哪个庙,会供奉这样的东西? “对啊,还不一定呢。”阮白洁笑了起来,她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发丝,软言细语,“况且这么多人一起进了庙,就算要死,也不一定死的就是自己嘛。” “你能不能不要笑了。”小柯在旁很不客气的说。 “为什么不笑?”阮白洁冷冷的反驳,“笑着死,总比哭着死要好吧。” 她说完这话,便有人叫了起来:“你们快看柱子!!!” 林秋石闻言抬目看去,竟是发现柱子上的浮雕,开始缓缓的蠕动了起来。 7、女人 黑暗之中的画面并不明显,但因为此景太过骇人,导致众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到了上面。 只见柱子上的浮雕开始扭曲变形,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这情形持续了不过片刻,众人便看见一只苍白的手,硬生生的从浮雕里面挤出,那双手巨大无比,涂着红艳艳的指甲,在虚空中四处摸索,最后抓住了旁边的木栅栏。 抓住木栅栏后,这手就好像找到了一着力点,开始拉住木栅栏用力,一点点将自己的身躯和头颅,从那柱子里扯出来。 整个画面怪异又恐怖,看的众人呼吸几乎停滞。 “还看什么!跑啊!”阮白洁的声音惊醒了仿佛被魇住的众人,林秋石也恍然醒来,待他再一看去,却发现那东西已经从柱子里挤出来了大半。 “跑!!”阮白洁道,“跑啊!!” 她一声令下,众人拔足狂奔,林秋石也不敢再浪费时间,拼足了劲儿往家的方向跑去。 而身后的声音却越来越响,那东西好像已经从柱子里成功挣脱了出来,开始追逐他们。 林秋石听到了一种东西在雪地里爬行的声音,他知道此时不能回头,却还是没有忍住,朝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吓的他一个踉跄,只见那鬼怪果然已经从柱子里挤了出来,看起来是个女人的模样,浑身赤.裸,披散着黑色的长发,但她的身体却比正常人大了好几倍,长长的四肢如同节肢动物一般在地上以怪异的蠕动,面容看不清楚,但最为醒目的,是她手里的那把沾满了红色液体的长柄斧头。 “操!!!”林秋石终于忍不住骂了脏话,之前几次都有点幻觉的意思,这一次众人如此清晰的看到了这类东西,终于有了自己处于异度空间的切实感。 队里还有其他人转头的,总之只要看到了这东西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求生欲使得众人加快了步伐,但雪天路滑,又是村头的小道,再怎么快也快不到哪儿去,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大家便要被追上了。 “救命――”小柯似乎因为跑的太急,一脚踏空,整个人都摔倒在了雪地上,她想要再次爬起,却因为恐惧变的手软脚软,根本无法发力,“熊哥――救命啊――” 众人都以为小柯死定了,这种关键的时刻,自己的命能不能保证都是问题,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谁知小柯凄惨的呼唤后,熊漆居然咬了咬牙,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身将小柯从雪地里拉了起来:“快走!” “熊哥。”小柯呜呜直哭,眼泪流了一地,她正欲感谢熊漆,就感到一个阴影笼罩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提着斧头的女人来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被吓的比石头还要僵硬的两人,咧开嘴笑了笑,女人的嘴极大,能看到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牙齿,那双极长的手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她抬手,便对着面前两人劈砍下来。 “啊啊啊!!!”小柯发出凄厉的惨叫,伸手死死的抱住了熊漆,根本不敢再看眼前的画面。 熊漆咬着牙也闭上了眼,似乎放弃了挣扎。 然而就在斧头落下的那一瞬间,两人身上却是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斧头落在金光上面,发出一声利器相接的清脆响声。 高大的女人见状发出一声不满的怪叫,竟是没有再管小柯和熊漆,继续朝着前面的人追去了。 小柯和熊漆死里逃生,两人都瘫软在了雪地里。 “熊哥,这是怎么回事。”小柯颤抖着声音发问。 熊漆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道:“你还记得我们刚进庙里拜的那尊佛吗?” 小柯点点头。 “可能是他护了我们。”熊漆抬目,看向女人奔去的方向。 “所以那些一个人进庙的……”小柯显然是明白了熊漆的意思,她想起了一个人进庙时并没有看到他们所见到的那尊慈祥的佛像,而是看到了面前这个拿着斧头的女人。 “死定了。”熊漆苦笑。 林秋石和阮白洁狂奔一路,最后也差不多经历了和小柯熊漆同样的时。不过这次却是阮白洁把力竭的林秋石护在了怀里,面对眼前狰狞的怪物,她似乎并无太多恐惧,甚至分神轻轻的吻了吻林秋石的头顶,说了声不怕。 林秋石本来想帮阮白洁拦一下,结果却被阮白洁抱的死死的,几乎是动也不能动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斧头朝着他们劈来,接着在他们面前被金色的光芒拦下。 “呵。”阮白洁笑了。 林秋石一个愣神,便看着女人迅速转身,朝着他们身边的人奔了过去。那人也看到了林秋石和阮白洁身上发生的事情,然而不过愣了几秒,就发现女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我们是不是得救了?”那人对着林秋石发问吗,“我们身上的光……” “噗嗤”――是利器破开身体的声音。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整个人就被锋利的斧头劈成了两半,直到临死前,他的脸上都还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似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放在他身上,就是不同的结局。 林秋石坐在雪地里,看着鲜血淌了一地,女人发出咯咯的笑声,提着斧头继续找别的人去了,留下一地血红的残骸。 他抿了抿唇,想要抑制住自己呕吐的欲望。 “没事了。”阮白洁在旁边拍着他的背,“结束了。” 林秋石道:“是因为进庙的人数不对吗?” 阮白洁没说话。 林秋石:“单独进庙的有两个人,他们是不是……都死定了。” 阮白洁道:“我也不知道。” 对啊,这种问题的答案,谁知道呢。 林秋石雪地里站起来,对着阮白洁伸手:“走吧,回家。” 阮白洁笑了笑,握住了林秋石的手。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家聚在家中时,人数再次减少。 果然如林秋石所预料的那般,独自进庙的人,没有一个活了下来。那个拿着斧头的怪女人,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她把尸体全部带回去了。”有人说着自己看到的情形,“那尸体被砍成了两半,她一边笑,一边把尸体提了起来,拖进了庙里。” “所以是那个木匠骗了我们?”小柯哑声道,“如果我们真的按照他说的法子进了庙里,岂不是所有人都得死?” “死不了。”熊漆语气疲惫,“至少能剩下一半吧,这里面一般不会团灭,至少也会留下一半。” “留下一半也没用,谁知道她还会不会来。”阮白洁倒是恢复的很快,这会儿又靠在椅子上开始慢慢的嗑瓜子了,她嗑瓜子的模样也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优雅,“就算她一天杀一个,都够呛的。” 众人陷入沉默。 “已经拜了庙,我们是不是可以做棺材了?”有人发问。 熊漆点点头:“明天去和那个木匠说一声,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自然没那么简单,井可还是没填呢。填一口井在现实世界里或许不是什么难事,但在这个世界里,却足够要人命了。 谁知道填井的时候,里面会冒出点什么东西。 不过那都是明天的事情了,今天大家被那玩意儿追着跑了一晚上,又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惨死,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些承受不了。 于是众人早早的散去,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至少今晚,不用担心会死人了。 林秋石躺在床上,看见阮白洁躺在了他的身侧。 “今天谢谢你。”林秋石说,“你太厉害了,我居然体力还不如你。” 今天逃命的时候,先跑不动的是林秋石,看阮白洁的状态,他甚至怀疑她能一路蹦q着回家。 “男人体力不好可不行。”阮白洁深沉的说了句。 林秋石:“……” 阮白洁:“你说对吧?” 林秋石:“……”对你个头。 阮白洁侧过脸,笑意盈盈的看着林秋石:“你说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阮白洁道:“你活着出去了,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林秋石想了想:“如果活着出去了,我就回老家结婚?” 阮白洁:“你有女朋友?” 林秋石笑道:“设计师加班狗哪里的来的女朋友。” 阮白洁:“梦想总是要有的嘛,等出去了我给你在淘宝上买个女朋友好了。” 林秋石:“……你真是个好人。” 阮白洁:“客气啊兄弟。” 两人聊了会儿天,便慢慢的陷入了深眠之中。这一晚林秋石一个梦也没有做,似乎他也习惯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无情。 第二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晴天。 8、邪神 林秋石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天气了。风停了雪也停了,温暖的太阳挂在天空上,温暖重回大地,仿佛昨夜经历的那些事不过只是不足为道的噩梦。 林秋石少有的跟着阮白洁一起赖了会儿床,从诗词歌赋聊到了人生哲学。 最后阮白洁饿了,催着林秋石去搞点东西吃。 林秋石去了厨房,看见大家已经早早的起来,吃了饭正在讨论待会儿去木匠那儿的事。 熊漆看见林秋石和他打了声招呼,又问阮白洁人呢。 “还在床上呢。”林秋石说,“说太冷了,不想下床,我给她带点吃的回去。” 熊漆哦了声,说他们打算待会儿就出去,让林秋石最好一起。这要是放在平日,那大家估计会怀疑林秋石和阮白洁做了点什么,但奈何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要是林秋石他们还有这个兴趣和精力,那真是天赋异禀。 今天去木匠那儿,熊漆主要是想问问关于填井的事儿,怎么填,什么时候填他们都不知道。不过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为什么要填井。 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林秋石也确定这里几乎是每家每户都有那么一口井,井口大部分都立在院子中央,刚好挡住人出去的路。这从构造上来说本就非常的不科学,似乎隐藏着什么奇怪的风俗。 昨天因为木匠错误的信息导致死了两个人,大家再次看到他时的心情都不大好。连一向和善的熊漆表情都冷了几分,好在那老头子也不甚在意,还是握着那杆烟枪,眯着眼睛吞云吐雾。 “老爷子,拜完之后我们需要做什么呢?”熊漆问。 “自然是填井了。”木匠说,“选个晚上,把死物往井里一放,就成了。” “死物?什么死物,这话什么意思?”小柯感觉不妙,语气一下子重了许多,“您什么意思?” 木匠说:“字面上的意思。” “只要是死掉的生物都可以?”熊漆连忙确认。 “对,只要死掉的都行。”木匠说,“鸡鸭狗鹅,只要你们能找得到,三天之内丢在井里,盖上土,这棺材就能做出来了。” 听到只要是死掉的东西都行,熊漆松了口气,但他这口气还没松完,旁边站着的阮白洁就来了句:“我们在这村子这么多天了,就没看见这村里有什么活物,去哪里找什么鸡鸭狗鹅。” “可是我们不是吃了鸡蛋么?”林秋石想起了家里的那个菜篮子,“既然有鸡蛋,就应该有鸡啊。” “你是没仔细看那篮子吧。”阮白洁道,“我们屋子里根本没有外人进来,也没有村民,那篮子里的东西都是自己变多的。” 林秋石:“……所以那鸡蛋到底是什么生的。” 阮白洁:“管是什么生的,反正味道不错。” 林秋石:“……”他觉得胃不太舒服。 在阮白洁的提醒下,大家似乎都想起了这村子里的确没有什么活物,此时正值寒冬,山野里更不可能有东西,熊漆也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某个关键点,他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开始发白:“老人家,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木匠说:“我只是个做棺材的,能说的能做只有这么多,我也不会故意害你们。” 他这话说出来,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那人一拍桌子,怒吼:“什么叫不会故意害我们,你让我们一个个的进庙里去祭拜,现在只要是单独进去的都死了――” 木匠冷冷道:“棺材是用来做什么的?” 众人愣住。 “不就是用来装死人的么,没有死人,做什么棺材。”木匠笑了起来,那张满是皱褶的脸上,看起来诡异极了,“况且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阮白洁:“听你什么话?” 木匠指了指他们:“还剩这么多人,她可还没吃饱。” “吃饱……?”林秋石听到吃这个词,一下子就想起了三楼上面被嚼成了碎块的尸体,还有昨天众人提到的那些细节,被那个恐怖鬼怪砍死的人好像都被拖回了庙宇之中,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些尸体最后的下落。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熊漆忍不住发问,“那个女人……” 木匠摆了摆手,不肯继续说。 阮白洁眼神开始飘,最后停留在了某个空荡荡的角落,嘟囔了一句:“怎么把棍儿收起来了啊。” 木匠差点没气笑,心想我不收起来等着你像上次一样拿起来威胁要揍我吗。 阮白洁:“虽然棍子没了,但是还好我有别的准备。”她说着从身后掏了一把折叠小刀,“老爷子,好好说道说道吧,反正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都得死在这儿,死前把您一起带走做个伴也挺好的。” 木匠:“……” 不管是木匠,连林秋石都看的目瞪口呆,众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大部分人脑子里都在想还有这种骚操作吗?? 木匠气的要死,又拿阮白洁没办法,只能咬着牙说了一下“那个女人”的事。 原来那个女人,是他们村里供奉的一尊神,虽说是神,却是邪神,在保佑村子平安的同时,又极喜食生骨肉。每到冬天,村里人都会以活牲祭祀。但今年村子里出了意外,活牲都没了…… 好在这时,来了几个愿意帮他们做棺材的外乡人。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懂了,原来他们就是村民眼里的活牲。 “必须要喂饱么?如果没喂饱会怎么样?”熊漆问。 木匠说:“没喂饱……她就会来找你们,做棺材的人都得供奉她,所以今年除了你们,没人做棺材。”他抽了口烟,“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只要你们去填了井,我就开始做棺材。” 阮白洁没说话,低着头玩着手里的小刀,她的手指修长,锋利的刀刃飞快的在她指尖穿梭,看的人眼花缭乱。 木匠也沉默下来,他似乎颇为忌惮阮白洁,说话时经常的看她两眼。 就在众人以为阮白洁还会说点什么的时间,她却叹了口气,道:“走吧。” “这就回去?”熊漆说。 “不然呢。”阮白洁有点不耐烦,“他就知道这么多东西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她转身,推门而出,态度十分决绝。 大家见状也跟着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林秋石感觉阮白洁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他追出去后问她怎么了。 阮白洁道:“今天晚上小心点吧。” “什么意思?意思是那东西还有可能来找我们?”林秋石只能想到这个要小心的原因。 “呵。”阮白洁笑了,她突然扭头,凑到了林秋石的耳边,轻声道,“有时候呀,人可比鬼怪,可怕多了。” 林秋石愣住。 “回去了。”阮白洁转身往前,林秋石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姑娘真的是看不透。 如果说去木匠那儿之前,大家还会偶尔说那么一两句话,那么从木匠那儿回来之后,众人间的气氛就彻底的变成了一潭死水,还是快要发臭的那种。 林秋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阮白洁吃着烤红薯,慢吞吞的解释:“你傻啊,因为之前大家还会想着齐心协力一起活下来,但是现在嘛……” “现在?”林秋石疑惑。 “现在,大家都在盼着对方早点死啊。”阮白洁靠着椅子,“只要有人死了,就有了死物填井,棺材也就做出来了,大家都能活着离开……” 林秋石:“……”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茬,听后神情都有些恍惚起来,“门里的世界都是这样的吗?” 阮白洁继续道:“这其实还算好的,今晚你可千万别出门,不然……” 林秋石:“会遇到那个女鬼?” 阮白洁摇摇头:“可能会遇到比女鬼更恐怖的东西哦。” 林秋石其实内心猜到了什么,但他还是不太愿意承认。毕竟生于法制社会,他的思维还没能脱离框架。阮白洁暗示,有人会为此杀了同伴,以获得可以填井的死物,他却不愿意去相信,真的会有人这么做。 当晚,林秋石失眠了。 阮白洁躺在他旁边,睡得依旧像头无忧无虑的猪。 林秋石则看着天花板,想着白天发生的那些事儿,窗户和门都关好了,他本来还想用椅子抵住门,结果阮白洁在旁边来了句:“你就不怕那东西突然出现在我们房间里面……?” 林秋石:“……!!”有道理。 于是他乖乖的又把椅子挪开了。 然而该发生的事情,迟早都会发生,凌晨两点,被失眠困扰的林秋石,再次听到了人类的惨叫声。 9、人心 之前林秋石也听到过惨叫声,只是今晚的惨叫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在叫声发出的同时,还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和怒骂声,他甚至能听到有人在走廊上匆忙的跑动,口中不住的凄惨求救。 “救命啊――救命――有人要杀我,救命――”这声音略微有些熟悉,林秋石确定应该是来源于团队里的某个姑娘,她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秋石无法确定这声音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的错觉,他呼吸微微有点乱,因为那惨叫声离他越来越近了。 “救命啊――”求救者似乎就在二楼,她在走廊上奔跑者,用力的拍打着走廊上每一扇门,“有人要杀我,救命,求求你们开开门!!求求你们开开门啊――” 并没有开门的声音,众人仿佛都陷入了深眠,根本听不到这刺耳的求救声。 林秋石躺在床上也没动,直到求救者到了他的门口。 “救命啊,救命啊。”姑娘哭叫着,重重的拍打着门板,“求求你开开门,他疯了,他要杀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吧!!” 林秋石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他却没有动,沉默的思考到底要不要去开门。 本来应该在他身侧熟睡的阮白洁却轻声开了口,“你想救下她么?” 林秋石道:“我能救?” 阮白洁眨眨眼睛,隔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你想的话。” 林秋石感觉外面大概率是人的声音,又看见阮白洁不打算阻拦他,便迅速站起走到门边,咬咬牙拉拉开了门锁。 这一开门,门外的场景把他吓了一大跳,只见喊救命的姑娘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她手臂似乎受伤了,一边哭一边用另一只手捂着,见到林秋石开了门,疯了似得扑了过来:“救命――救救我!” 林秋石道:“出什么事了?” “他想杀我――”姑娘哭叫着,“他想杀我!!” 林秋石后退一步,让她先进了屋子:“谁想杀你?” 姑娘说:“程文!!” 这名字林秋石有点印象,似乎是团里的一个男人,他还想再问什么,就听到楼梯处传来了哐哐哐的砸门声。一楼和二楼之间有一扇破旧的木门,平日大家睡觉的时候都会关起来,大约也就是这扇门,救了面前这个姑娘一命。 林秋石示意她进来,然后随手锁上了门。 姑娘的抽泣着,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一副被吓的不轻的模样。 门外哐当一声,一楼到二楼的木门在暴力的破坏下终于坚持不住,很快他们外面的走廊上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姑娘口中被叫做程文的男人显然是在寻找她,程文道:“跑哪里去了――你们快点把王潇依交出来,别让她进门!!” 王潇依因为害怕小声的啜泣起来。 阮白洁也下了床,面对这样的情形,她倒是一点也不急,还在慢吞吞的整理自己的头发。 程文的脚步在林秋石的屋外停住了,走廊上的血迹断在了林秋石的门口,这个痕迹太过明显,让他一下子就找到了王潇依的所在之处。 “开门!!林秋石!!!”程文大叫,“王潇依是不是在你的屋子里!!” 林秋石没说话。 阮白洁娇滴滴的开了口:“这么晚了你们闹什么呢?” 程文说:“你们快点把她交出来――她不是人!!别被她骗了!!” 林秋石:“你什么意思?” 程文似乎十分烦躁,充满了不耐烦和狠辣:“她真的不是人,你们信我――” 王潇依闻言哭叫了起来:“你才不是人,程文,你居然想用这种借口来杀我,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活下去了么?” 程文听到这话,语气一下子下子狰狞了起来,他道:“王潇依,你别装了,你就是藏在我们中间的那个怪物,我已经发现了你的秘密!!给我滚出来!!”他说着开始重重的撞门,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这门本来就有些破旧,以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如果铁了心想要撞开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林秋石站在门边骂道:“你要是杀了王潇依,就算是活着出去了,你也是杀人犯!” 程文道:“林秋石,你别多管闲事!” 林秋石道:“我他妈今天还就管定了,你有本事进来,老子弄不死你。”他被外面这人气的直接撸起了袖子,喘着粗气就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反击的工具。 程文也察觉了林秋石的怒意,撞门动作微微停了下来,最后他哑着嗓子说了句:“林秋石,今天我来当这个坏人,你把她弄出来,只要死了人,我们就能回去了。” 林秋石:“你做梦。” 程文:“你――” 林秋石说:“你走吧,我不会让你杀了她的。”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居然真的传来了离开的脚步声,林秋石也没想到程文会这么容易放弃,他愣了片刻后才对着王潇依说:“他走了。” 王潇依再次抽泣起来。 下面的大半夜,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怎么睡。林秋石帮王潇依处理伤口的时候,阮白洁就坐在窗边沉默的看着外面。 林秋石问她在看什么,阮白洁道:“我在看外面那口井。” “这有什么好看的?”林秋石对那口井没什么好印象。 阮白洁温声道:“多看几眼挺好的,说不定最后我也要去井里呢。” 林秋石道:“我不会让你去井里的。”他慢慢的把地板上的血迹擦干净,认真的说,“就算要去,也是我先去。” 阮白洁笑了起来,最后说了一句:“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王潇依还是活了下来,虽然右手受了伤,但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林秋石本来以为第二天程文会心虚的不出现,谁知道早晨他竟然一副无事发生过的模样,坐在了一楼的大厅里吃着早餐。 王潇依看见他时朝着林秋石身后躲了一下,差点没又哭出来。 林秋石冷冷道:“程文,你还有脸出现?” 程文无所谓的看了林秋石一眼:“为什么不能出现。” “你居然想杀了王潇依。”林秋石无法理解他的理所当然,“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程文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队里其他人听到两人的对话,有的对着程文投来了厌弃的眼神,有的却是眼神麻木,根本无动于衷,好似杀掉队友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熊漆似乎也有些不高兴,他说了句:“那么有本事去杀鬼啊,对自己队友动什么手。” 程文往嘴里塞着东西,压根不应话。林秋石怕他突然暴起,一直在谨慎的观察他,他总感觉程文的状态有点不对头,但一时间又找不到违和点在哪儿。 直到吃完饭,他和阮白洁回到屋子里,阮白洁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接下来的三天,那鬼怪还会杀人么?” “什么意思?”林秋石一愣。 “那玩意儿显然是有智慧的。”阮白洁说,“如果我是她,我接下来三天一个人都不会杀。” 林秋石:“……” 阮白洁修长的手指慢慢剥去了红薯上的皮,薄唇轻启,在柔软的红薯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如果三天之后,我们还没有死物来填井,你猜会发生什么?” 林秋石明白了阮白洁的意思,他的喉头动了动:“队里会出现不止一个程文。” 阮白洁点点头。 林秋石突然就开始怀念起了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程文这要进去了,基本是稳坐杀人未遂的罪名,被判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林秋石叹气::“那怎么办。” 阮白洁道:“等吧,事情总会结束的。”无论更好还是更坏。 大家都在等着夜幕降临,虽然众人都没有说,但大部分人心中都在隐隐期盼第一个死者出现。然而事与愿违,连着两天晚上都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原本危险的夜晚此时却变得无比的宁静,仿佛除了风雪,再也没有剩下别的。 林秋石找了个时间去问了木匠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填井会发生什么,木匠说,那你们只有再去砍一次树,拜一次庙了。 这个答案让大家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如果再重复一遍之前做的事,整个团队都有可能团灭。 “其实也不用太紧张。”小柯说,“每个本至少会活下来一个人。”她自嘲的笑了笑,“万一那个人就是自己呢。” 其他人却都没说话,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赌博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没人赌得起自己就是那最后的幸存者。 10、挖人 因为三天之约,团队里的气氛开始越来越糟糕。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队里再次爆发了矛盾,熊漆居然和小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只是因为一顿不合口味的饭。熊漆脾气暴躁的将饭直接丢到了门外,小柯一气之下甩门而去。 怀疑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本来可以依靠的队友,在此时却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一次对话,一个动作,乃至于一个眼神都能好像能成为雪崩的□□。 这是林秋石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大家快要不行了,死亡带来的压力和怀疑几乎快要成为压倒他们最后一根稻草。 阮白洁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并不显得惊讶,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客厅里众人越来越神经质的模样,忽的轻轻开了口:“你们忘记了吗,还有一个地方有尸体?”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落入干涸大地里的雨水,一下子滋润了完全干涸的的气氛,熊漆道:“什么地方?” 林秋石道:“是坟地?可是我之前也去找了,这村子里的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直没有找到。” “自然不是坟地。”阮白洁说,“这个世界下葬应该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那是哪里?”林秋石发问。 阮白洁说:“还记得几天前你们扛树的时候,被树压死的那几个人么?” 林秋石恍然:“对啊,他们几个不也算是死物么……” “走吧,找个时间去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填井的事情不久解决了么。”阮白洁说,“大家也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但依旧算不得太轻松,因为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尸体到底能不能找到。从扛树那天起到现在外面一直在下雪,尸体早就被埋在深雪之中,要挖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再怎么不容易,也肯定比杀人简单。 大家知道时间紧迫,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纷纷表示最好尽快将那个尸体挖出来谨防生变。 林秋石没想到众人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这么高,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 不过仔细想来,这的确是目前的最佳方案了。虽然在雪天里挖尸体,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至少大家有了奋斗方向。况且就算是在挖尸体的过程中出现了牺牲者,也恰好合了大家的意――不用动手杀人,便有了可以填井的死物。 半个小时后,大家聚在了屋子门口,每个男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铁铲。 “走吧。”熊漆嘴里叼着根烟,这是他带到这个世界里的最后一根烟草,所以抽的格外仔细,“今天必须要挖出来。” 那个昨天追杀王潇依的程文眼眶赤红,眼白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神经质的味道:“挖不出来,我们都得死。”他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王潇依和林秋石。 林秋石没给他面子,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走了。”阮白洁叫了一声。 熊漆便领着众人朝着山间小路去了。 这几天一直是晚上下雪白天晴,地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印出松软的脚印。 大约几十分钟,大家便来到了那条熟悉的山间小路,再往上就是林场。 “好像就是这附近了。”因为没什么标志物,所以熊漆只能确定了大概的范围,“大家就在这儿开始挖吧。” 林秋石点点头,握着铲子的手一个用力,便铲起了一堆雪。 小路虽然不宽,但范围却很广,这么找尸体着实有些费劲。但大家干的都很认真,没有一个人偷懒。 阮白洁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慢慢悠悠的嗑着瓜子。她悠闲的表情,和小柯紧张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约是看不惯阮白洁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小柯忽的道:“你就不怕死么?这个世界里死了,现实世界也一样会死去。” 阮白洁懒洋洋的:“怕啊。” 小柯道:“你怕怎么还是这幅表情?” 阮白洁看都懒得看她,对待她的态度简直像是在对待空气,简直可以称得上蔑视:“每个人怕的反应都不一样,有的哭,有的人笑,我就喜欢嗑瓜子。”她手一伸,把瓜子壳撒在了铺满了白雪的小道上,“还喜欢乱丢垃圾。” 小柯:“……”她清楚的感觉到阮白洁是在愚弄她,可是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恨恨的低骂一声,转身走开了。 阮白洁的表情似笑非笑,从到这里开始,她的眼神就没从林秋石身上移开过片刻,仿佛林秋石身上有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吸引着她的注意。 林秋石倒是没看阮白洁,他低着头,认真的铲雪,心中祈祷能快些找到那两具尸体。 然而有时候上天就是这样不遂人愿,他们出发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挖了一个小时之后夜色便降临了大地。 雪又开始飘飘洒洒的往下落,林秋石往冻僵的手里哈了一口气,朝着天空望了一眼。 今天的月色倒还不错,巨大的月亮挂在天空中,映照在洁白的雪地上,让山林之间不至于太过黑暗。 熊漆站在他的旁边,边和小柯说话边铲雪,情绪暴躁的程文也没有挺,他一边外一边咒骂,动作还算迅速。 剩下三个姑娘,则站在小路的旁边,她们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林秋石。 林秋石挖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抬起头,朝着阮白洁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那里的确是站了三个人。 一高两矮,两个矮的并排站在一起,似乎还很是友好的牵着手。 看到这一幕,林秋石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 “怎么了?”不远处的熊漆发现了林秋石的异样,“林秋石?” 林秋石道:“好像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这是小柯的声音。 听到她的声音后,林秋石终于发现了奇怪的那个点,他们还剩下六个人,熊漆,小柯,王潇依,程文,阮白洁,还有他自己。 小柯站在熊漆的身边,那么阮白洁身边怎么会有两个牵着手的人呢。 林秋石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挥动着铲子,嘴里叫着:“阮白洁,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阮白洁从石头上站起,朝着林秋石走了过来,她问:“什么事?” 林秋石没吭声,余光还注视着那两个牵着手的人,他发现这两个人站在树梢的阴影里,基本看不清楚模样。他们的身高几乎一模一样,两只手连在一起,仿佛感情很好似得。只是此刻看来,却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林秋石?”阮白洁问道,“怎么了?” 林秋石还是没说话,他正打算等阮白洁靠近点再说,便感到自己的铲子微顿,像是挖到了什么硬物似得。 阮白洁正好走到林秋石的面前,她一低头,便看到了林秋石铲子旁边的一具冻僵了的尸体:“你找到了?” “什么?”林秋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阮白洁的话什么意思。 “你挖到尸体了?”阮白洁的语气轻快起来,她道,“可以啊,运气不错嘛……” 这下林秋石才猛然惊觉自己铲子挖出来了什么东西,他埋头看去,在雪地之中看见了一具冻僵了的尸体,尸体目前只露出了一双苍白的手,但可以确定应该就是扛树而死又被积雪盖住了的同伴。 “找到了!”林秋石大声叫了一句。他叫完之后,朝着刚才看见两个人影的地方再次投去目光,却是看见原本的两个人变成了一个,那个人影慢慢的朝着他们移动,等到了月光照到的地方,林秋石认出那人是王潇依。 王潇依走到了林秋石旁边,似乎是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你看着我做什么?” 林秋石摇摇头,“没事。” 王潇依道:“谢谢你,你真厉害。”她垂眸,看向了雪坑里的尸体,眼神温柔极了,“要不是你,我昨天可能就死了,你居然还能找到尸体……” 林秋石道:“运气好而已。”他突然伸手,牵住了阮白洁,“你过来点。” 阮白洁感到林秋石的动作,微微挑了挑眉,正欲说话,却感到林秋石的手指在她的手心里轻轻画了起来。 他一共画了四笔,写出了一个王字。 几乎是片刻之间就心领神会,阮白洁紧了紧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了,她看向尸体,道:“既然找到了,我们就赶紧把尸体带回去吧。” “好呀。”王潇依笑了起来,她说,“我们快点回去吧。” 11、女人 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发现王潇依的异样,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尸体上面。 “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尸体。”熊漆赞扬着林秋石的好运气,“我还以为我们要在外面过夜了呢。” “走吧,把尸体弄回去。”程文看见尸体,情绪稳定了一些,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恨恨的瞪了王潇依一眼,“算你命好。” 王潇依露出恐惧的表情,打算躲到林秋石身后去。这次林秋石没让她这么做,他一把抓住了王潇依的手腕,道:“别怕他,有我们在呢,程文,你有病吧,吓个姑娘干嘛?” 程文说:“她根本就不是人,我全都看见了!”他似乎精神上像是出了点问题似的,情绪一直很暴躁。不过被林秋石说了几句,好歹没有再威胁王潇依,而是低着头和熊漆一起将雪坑里的尸体挖了出来。 这尸体在雪地里被冻了几天,还是之前的模样,甚至于腰腹上被砸断的地方还可以清晰的看见内脏和脊椎,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如果是林秋石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估计又想吐了。但经过这么几天的锻炼,此时的林秋石看见尸体已经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再研究研究。 “怎么搬回去?”小柯发问,“背吗?” “拖回去吧。”熊漆道,“虽然不太尊重死者,可也总比再死两个活人好啊。”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背一下死人或许没什么,但门内的世界太过诡异,谁知道后背上的死人会不会突然活过来。 “行。”林秋石表示赞同。 于是他们两人用绳索把尸体捆了起来,然后将之前带来的木板子放在尸体下面,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雪橇,便于在雪地上拖行。 “走。”搞完之后,熊漆和林秋石一人拉一边,带着尸体便顺着小道往前。姑娘们则走在前面,林秋石一边拖一边将注意力放到王潇依身上。 他刚才故意抓了一下王潇依的手腕,感觉并没有什么异样,人体的温度和肌肤的触感都很正常,难道刚才在树林里是他的错觉?不……林秋石下一刻就否决了自己的怀疑,在这个世界里,就算是错觉也该多加小心,毕竟踏错一步,可能就会没了性命。 几人一路往前,阮白洁走在林秋石的身后,两人靠的很近,她低声道:“你看见什么了?” 林秋石说:“两个影子。” 阮白洁心领神会的哦了一声。 林秋石道:“是人吗?” 阮白洁听到林秋石的问话,轻轻笑了一声,她说:“我说是人就是人了?你怎么这么相信我。” 林秋石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你好看?” 阮白洁:“这话我爱听。”她停顿片刻后,又道,“不太确定,但是大概率是人,但是也不能放松,毕竟虽然本体是人,谁知道身边带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林秋石觉得很有道理。 山道很窄,好在尸体不算太重,他们下了山道之后都松了一口气,至少路上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快点回去吧。”熊漆看着天色露出担忧的表情,“这天快要完全黑了。” “嗯。”林秋石应了声。 夜幕降临后,整个村庄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雪花落地的沙沙声,反而将周围衬托的更加静谧。 就在众人继续往前时,走在前面的王潇依,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了,身体也跟着弯了下来。 “王潇依,你没事吧?”站在旁边的小柯询问。 王潇依没说话,一只手轻轻的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谁知道下一刻,本来情绪已经稳定的程文突然暴起,抓着手上的铁铲就冲着王潇依砸了过去。 “你做什么!”林秋石及时拦下了程文,他道,“程文你疯了!” 程文眼眶赤红,仿佛一个没有了理智的疯子,嘴里嘶哑的吼叫着,“她是鬼怪!!你们不要拦我!!” 王潇依咳的越来越厉害,她半跪在地上,因为剧烈的咳嗽声甚至开始不住的呕吐。 小柯离她近,当看清楚了她呕出来的东西时,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林秋石转身,看见王潇依的嘴里居然全是黑色的头发,她用手抓着颈项,表情痛苦至极,那些黑色的头发从她的嘴里涌出,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地上不住的蠕动。 “我要杀了她!!不然她会杀了我们的!!”程文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人在极限下爆发出的力量非常恐怖,几乎是片刻之间,他就用力的甩开了林秋石。林秋石重重的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文挥舞着铁铲,一铲子砸在了王潇依的头上。 “啊啊啊!!!”王潇依发出凄厉的惨叫,脑袋直接被劈成了两半,滚烫的鲜血溅射在白色的雪地里,冒出袅袅白烟。她呕吐的动作也停下了,就这样保持着痛苦的姿态,缓缓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她死了。”程文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用脚踢了一下王潇依的身体,还在笑,“哈哈,我们可以活下去了。” 没人说话,剩下的四人,都沉默的看着这骇人的一幕。 王潇依呕吐出来的头发逐渐开始变淡,最终消失不见,她眼睛大大的睁着,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哈哈,哈哈。”程文松了手,沾满了鲜血的铁铲落在地上,他环顾四周,看见了众人要么恐惧严么厌恶的表情,“你们这样看着我什么意思?是我救了你们!” “沙沙沙……” 就在气氛凝固之时,雪地里传来的沙沙声,打破了沉默。 林秋石转头,清楚的听到山林那边传来了这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着朝这里靠近。 “这是什么声音?”林秋石感觉很不好,“我们快走吧。” “嗯。”熊漆也脸色微变,没有精力再去管杀了王潇依的程文和林秋石默契的拉起了绳索朝着家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这次大家奔跑丝毫没有留下余力,但松软的积雪和厚重的衣物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林秋石喘着粗气,却是不敢停下脚步,他清楚的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程文也在跟着跑,还跑在了队伍最前面,他是第一个到达住所的。 “程文,快把门打开!”熊漆暴躁的大喊。 程文慌乱的打开了门,按理说他下一刻动作应该是冲进去,结果不知道他看到了门里的什么东西,竟是抓着手里的铁铲对着空气就是一通乱劈,嘴里不住的大叫:“有鬼啊,有鬼啊――” 林秋石开始以为是他情绪崩溃了,但是仔细观察后,他愕然的发现程文的确除了问题,他被月光映照的影子变成两个。一个是属于他自己的,一个则是一个长发的女人,那女人伸出手,牵住了程文,两个影子就这样静静的并排躺在地上,仿佛已经脱离了程文的肉体。 “有鬼!!有鬼!!”程文凄惨的叫着,恐惧已经要将他最后一根神经压垮,最后还是林秋石看不过去,上去就给了他一记手刀,直接将他人劈晕了,他才没有再胡乱惨叫。 “快进来!!!”阮白洁在屋子里叫,“那东西快要来了。” 林秋石和熊漆分工合作,一个人搬尸体,一个人搬人,刚好将尸体和人都搬进了屋子,就听到那刺耳的沙沙声到了门口。 “咚咚咚。”有人敲了门。 屋子里剩下的四人都在喘气,无人应和。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似乎是察觉了他们不会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说,“开开门呀,我好饿啊,你们给我点吃的吧。” 林秋石听到饿这个字,马上想起了木匠口中的那个邪神。 “我好饿啊。”女人碎碎念着,声音越来越大声,“你们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 “卧槽。”小柯突然骂了脏话,“你们看围墙!” 林秋石闻言朝着围墙看了过去,竟是在围墙上面看到了半个支出来的脑袋和一双黑色的眼睛,这院子里的围墙足足两米高,正常人类根本不可能从后面冒出头。 “我好饿呀。”那双眼睛慢慢的移动,发现了站在院子里的他们,“我好饿呀,你们不给我吃的,我就只能自己来找了。” “怎么办?”林秋石嘴巴发干。 阮白洁道:“走,不管她,先把尸体扔下井再说。” “好。”林秋石同意了阮白洁的话,和熊漆一起夹着尸体,朝着井口去了。阮白洁一直跟在他们的身边,直到到了井口,她居然还大着胆子的朝着井里看了一眼。 “扔吧。”阮白洁说。 林秋石和熊漆同时松手,那具残破的尸体顺着井口滑下,但却许久听不见落地的声音。 不过虽然没有落地的声音,里面却很快多了点别的声音……一种让人不愉快的咀嚼声。 “真好吃。”围墙外的女人突然说,“真好吃……” 林秋石重重的松了口气。 12、门的钥匙 咀嚼声持续了很久,仿佛仔仔细细的嚼碎了每一块骨头,那种咯吱咯吱咬破骨头的声音产生了生理性的不适感,但大家都沉默的忍耐了下来。 终于在天边快要泛起晨光的时候,咀嚼声消失了,同时一起消失的还有围墙外面一直沉默凝视着众人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错觉,他总感觉在女人消失之前,隐约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打嗝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吃饱了似得。 天终于亮了,在院子里坐了一晚上的林秋石恍如隔世,他道:“都结束了吗?” 阮白洁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或许吧。 砍了树,拜了庙,填了井,剩下的事,便是去木匠那里拿棺材。 众人脸上都是疲惫之色,但疲惫之下,又暗藏些许兴奋。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步了,只要拿到钥匙,再找到那扇铁门,他们便可以离开这个可怖的世界。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连带着走路的步伐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白天的村庄,没有夜晚的那般阴森恐怖,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住着一群淳朴的村民,没有鬼怪,也没有死亡。 他们去木匠那里时,正好要经过王潇依死去的地方,但林秋石在那里什么都没有看到。地上只剩下白色的积雪,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的尸体被吃掉了么?”林秋石问了句。 “应该是吧。”阮白洁,“那东西胃口还挺大的。” 他们到了木匠家,看见木匠坐在门口慢慢的抽烟,林秋石先到,便和他打了个招呼,道:“老人家,我们来取棺材了。” 那木匠也不说话,随手指了指屋内。 大家依次进了屋子,看了一座漂亮的红色棺材立在不大的屋子里。这棺材非常的漂亮,制作精良,每个细节都严丝合缝,完全不像是短时间内赶工的产品。 林秋石总感觉刷在棺材上的油漆有点奇怪,他伸手摸了一下,发现这油漆上带着腥味,手感还有些滑腻。 阮白洁比他反应快了很多,脱口就是一句:“是血浸的吧。” “应该是。”熊漆说,“哪有油漆这样的。” “算了,管它是什么浸的,先带回去再说。”阮白洁道,“走吧。” 本来林秋石以为这棺材应该会很重,谁知道真的抬起来居然轻飘飘的,两个人都能轻松的扛起来。 程文目前状态完全不行,整个团队里就剩下林秋石和熊漆能干力气活儿。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将棺材抬起,朝着住所的方向去了。 “接下来怎么办呢?”林秋石抬着棺材问。 “先回去看看棺材里有没有东西吧。”阮白洁道,“我猜那钥匙就在棺材里面,等把钥匙拿出来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林秋石心中默念希望如此。 到家之后,本来被打晕的程文醒来了,他神情呆滞的坐在大厅里,见到抬着棺材回来的大家也没有打招呼,看表情简直像是个智障似得。 林秋石见状有点担心,小声道:“我不会把他打傻了吧?” 阮白洁:“唔……” 林秋石:“卧槽,我就随手那么一打……” 阮白洁安慰他:“傻了就傻了呗,反正又没人要你负责,而且傻子还不怕鬼,这不是刚好帮了他么,你是他的恩人啊!” 林秋石:“……”阮白洁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因为程文昨天的表现,大家都不太想搭理他,熊漆和小柯直接装作没看见。 “开棺吧。”熊漆将棺材放下后宣布。 “好。”林秋石点点头,和熊漆一人抬起了一边,然后一起用力,将棺材盖子掀开了。 嘎吱一声,棺材开了盖,一股子属于木材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小柯是情绪最紧张的,她一看到盖子打开,就连忙支了个脑袋进去,想要看棺材里面有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找到了!!!!钥匙!!!”下一刻,小柯狂喜的声音传来,她几乎喜极而泣了,情绪激动的不得了,“真的有,真的有!!” 林秋石一看,发现小柯手里多了一把陈旧的青铜钥匙,那钥匙的造型古朴简单,透着时间的气息。钥匙的把手上沾着红色的液体,如果是之前林秋石会觉得是油漆之类的,但是现在他却觉得那一抹红色是人的鲜血。 “我们有钥匙了,有钥匙了!!”小柯抱着那把钥匙,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看起来情绪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看来虽然平日她表现得很冷静,但是到底还是快要承受不住死亡的压力了。 “门应该也出来了,可以开始找门了。”熊漆的语气里有些疲惫,他道,“一定要快点,我们没剩几个人了。” “一般门都会出现在哪里?”林秋石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一般都是我们住的地方附近,不会特别难找。”熊漆说,“但是十三个人的世界,我也没有经历过,所以……我也不清楚。” “好吧。”林秋石看着小柯手里的钥匙,心想至少找到钥匙了。 阮白洁倒是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情绪,她道:“钥匙呢,钥匙归谁保管,让她来我可不放心。” 受到质疑的小柯满脸怒意:“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放心?难道你保管我们就放心了?” 阮白洁似笑非笑,“这可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如果你把钥匙弄丢了,我们全都得死在门里,你确定要保管么?可想清楚了。” 小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正欲说什么,熊漆就按住了她的肩膀:“秋石,你来保管吧。” 林秋石一愣,没想到这事儿突然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正欲推辞,阮白洁却表示了同意,还凑到了林秋石耳边轻轻的说了句:“你就拿着吧。” 林秋石蹙眉:“可是我是第一次进门,没什么经验……” “没事。”熊漆说,“我们都对你很放心。” “好吧。”林秋石只好同意。 他伸手接过钥匙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感觉如果不说的话,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铜钥匙而已。 熊漆提议说大家累了一晚上,先去吃点东西,再讨论门的位置,林秋石表示同意。 于是熊漆和小柯去了厨房做饭,林秋石和阮白洁坐在客厅里守着程文。 “他们为什么要把钥匙给我?”林秋石还是有点不解。 “因为这钥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阮白洁道,“拿着的人,都死的特别快。”她笑了起来,伸出手一根手指在林秋石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当然,你不用担心。” 林秋石道:“嗯?” 阮白洁突然低头,浅浅的咬了一口林秋石的耳廓,低语:“我找到门了。” 林秋石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 阮白洁:“嘘,小声点。” 林秋石赶紧收声,压着嗓子道:“你说什么?你找到门的位置了?” “对啊。”阮白洁笑眯眯,她似乎对林秋石的耳朵起了浓厚的兴趣,手指头在林秋石的耳廓上划啊划啊,搞得林秋石直痒痒,“你想知道在哪儿吗?” 这如果是平日,林秋石的所有注意力肯定都得放在阮白洁玩他耳朵的那双手上,但阮白洁此时说的话太让人惊讶,让他无暇顾及太多,“你知道在哪里为什么不说……啊??” 耳垂上突然一阵刺痛,林秋石倒吸一口凉气,“你干嘛?”他伸手摸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右耳上面被阮白洁硬生生的扎了个耳钉上去。 “没事。”阮白洁还满脸无辜,“就是你戴这个耳钉应该蛮好看的。” 林秋石摸着耳钉惊了,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先追问门还是追问耳钉的事,阮白洁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道:“那门就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晚上我们就能回去。” “小柯和熊漆呢?”林秋石问。 “他们?”阮白洁似乎对于这两个人的印象不太好,“看我心情吧。” 林秋石道:“如果可以……也带他们一起回去吧。”小柯虽然脾气差,但熊漆对待他们的态度到底还是不错的,况且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你呀。”阮白洁道,“你就是太心软。”她笑着,“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林秋石被这么说着,莫名的有点脸红,他道:“你别逗我了。” 阮白洁但笑不语。 被阮白洁这么一打岔,林秋石直接忘记了问耳钉的事儿,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晚上。直到熊漆他们回来,问他耳朵上怎么多了个东西,他才恍然阮白洁又把他给忽悠了。 “不好看吗?”阮白洁说,“你为什么要嫌弃我,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林秋石:“……你不要无理取闹。” 阮白洁化身嘤嘤怪:“你居然说我无理取闹,你好过分,嘤嘤嘤。” 没交过女朋友的林秋石露出绝望的表情。 13、又一个世界 反正阮白洁只要一嘤,林秋石就拿她没什么办法。 两人正在说话,小柯和熊漆却是拿着食物从厨房里出来了。于是阮白洁暂时中止了这个话题,笑眯眯的和林秋石说起别的事情。 晚饭很简单,大家的心思都没放在上面,边吃边讨论起来门可能所在的位置。 “我觉得木匠他们家也得搜一下。”熊漆说,“这人不像是普通的村民。” “嗯。”因为最担心的事情解决了,小柯的心情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她积极的提出各种可能出现的门的位置。 众人说话的时候,程文就在旁边沉默的坐着。和刚醒来时相比,他的眼神总算没有那么呆滞,但看起来依旧有些阴沉。他也没怪林秋石把他打晕了,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从醒来开始,就没有再和林秋石说过一句话。 眼见大家都讨论的差不多,程文才慢慢开口:“林秋石。” 林秋石警惕的看向他:“怎么了?” 程文道:“王潇依是怪物么?”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但程文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乐观。 程文道:“她一定是怪物,全都看见了。”他歪了歪头,很神经质的质问大家,“你们都看见了吧?她的影子,还有她吐出来的东西……” 大家都没吭声,事实上林秋石觉得王潇依大概率还是人,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被程文一铲子劈死。但现在人都死了,再说这些事情意义不大。 然而程文却好像在这件事纠缠上了,反复的问王潇依是怪物吗。最后把小柯问烦了,来了一句:“是不是怪物都被你杀了,再说这个有意思吗?还是你害怕自己杀错了人?” 这话一出,程文脸色大变,匆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走。 小柯还继续嘲讽:“怎么,杀的时候那么果断,这会儿倒是怕了?敢做不敢当,懦夫。” “在这里杀队友是很严重的事?”这个问题之前林秋石就一直想问。 “门里的世界,是万物皆有灵,说直白点,就是什么东西死了都可能会变成鬼。”熊漆神情复杂,“所以千万不要乱开杀戒。” 林秋石哦了声,又想了想,“但是这不是存在漏洞吗?你们说这里至少也得有一个人活着出去,如果那个人把所有人都杀了,岂不是就达成了只有一人的条件?” “想得美。”小柯说,“大家哪里会等着他杀,他只要不能一波团灭所有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掉,绝对会死在这里。” “早上杀的,可能中午那些东西就来找他了。”熊漆说,“我见过。”他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程文离去的位置,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林秋石露出了然之色。 上午去搬了棺材,下午大家都在到处找门,直到天黑之前,都没能寻到关于门的线索。林秋石和阮白洁去了木匠那里一趟,路上阮白洁告诉林秋石,说晚上让林秋石保持状态,他们晚上就走。 一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儿,林秋石脚下的步伐就勤快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多了一个红色宝石的耳钉,看起来像是玻璃材质。也不知道阮白洁哪里学的手艺,穿过去的时候他都没什么感觉,再加上全部心思都在门上面,以至于这会儿才抽空询问阮白洁这耳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给你的小礼物。”阮白洁,“门内姻缘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林秋石闻言便没有再计较这个细节,毕竟一出去,两人可能再无见面的可能。他悄悄的看了眼阮白洁漂亮的侧脸,在心中遗憾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在这么特殊的地方遇到她就好了…… 下午四点,夜幕降临。 今天没有下雪,但天气阴沉沉的,风挂在脸上刺的皮肤生疼,林秋石和阮白洁回来的时候,熊漆和小柯已经到家。 “找到了吗?”大家互相问着。 在得到的答案是否后,熊漆叹气,说这事儿也急不得,看来今晚又要在这里过夜,大家早些休息,明天继续找吧。 阮白洁和林秋石表示同意。于是两人早早的回了房,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床睡觉,而是坐在床边等着天黑。 阮白洁靠着油灯,慢慢吃着瓜子打发时间。 林秋石本来以为等到晚上他们就能离开了,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住在他们隔壁的程文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叫声听起来刺耳极了,仿佛要叫破喉咙一般。 “救命――救命――”程文咚咚咚的敲着墙壁,“救救我,来人啊――” “呜呜呜,呜呜呜。”伴随着他惨叫的,还有女人的哭泣声,这声音林秋石听过很多次了,是属于王潇依的。 之前是王潇依求救,这次求救的人,却变成了程文。 不过片刻之间,程文的惨叫声就变得虚弱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利器劈砍在肉类上面的噗嗤声,一下又一下,好像举着利器的人永远不会累一样。 程文的求救声中止了,王潇依却还在哭。 阮白洁的表情却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她看向林秋石,问他:“你怕吗?” 林秋石道:“还好。” 阮白洁说:“可能事情有变,我们不能再等了,走吧。” 林秋石点点头,跟着阮白洁离开了屋子。 他出门的时候,看见右边的屋子地板上浸出了一滩血迹,看来程文是凶多吉少。虽然死人并非他所看到的事,但林秋石也清楚有些事情他也无能无力。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面对这些鬼怪,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阮白洁动作自然的牵起了林秋石的手,两人直奔楼下。 林秋石正欲问阮白洁要去哪儿,便被阮白洁牵着到了楼下的院子里。 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空荡荡的井,阮白洁带着林秋石到了井边,俯身朝里面看去。 林秋石见状,也学起了阮白洁的动作,朝着井口望了几眼。 井口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里面散发着一股子泥土的腥臭味,让人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林秋石正在仔细的看,却忽的感到自己背部被猛烈的推了一下,他踉跄着想要站稳,身后的人却重重按住了他。 阮白洁说:“去吧。”话语落下,一股大力袭来,林秋石直接被她推进了井里。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林秋石完全措手不及。他整个人跌入井中,胡乱的伸着手想要抓住旁边的东西。但井壁湿滑,根本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就在林秋石以为自己会被摔的很惨的时候,却感到自己落在了一片柔软的东西上。 那东西很软,像是绸缎垫子似得,林秋石落在上面一点没有受伤。他艰难的从垫子上站起来,借着射入井口的微弱月光,却是看清楚了自己身下的东西。 那哪里是什么垫子,分明就是一大堆密密扎扎正在蠕动的黑色头发。林秋石脸色微变,没想到井里竟然是这样一幅景象。好在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环顾四周之后,发现井下有一条不起眼的小道。 林秋石本来还想呼唤几声阮白洁,但奈何他有点担心自己的呼唤会不会惊动脚下的这些奇怪的头发,所以最后还是作罢,慢慢移动着脚步,朝着小道走了过去。 小道很窄,但看得出是专门修建出来的,林秋石走在里面必须低着头,那些黑色的头发一路往前延伸,像是一条铺好的地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林秋石终于到了小道的尽头。他也发现了头发的来源,这些头发竟像是从墙壁上长出来的,而在墙壁的尽头,矗立着一扇黑色的高大铁门。铁门上面,挂着一把醒目的青铜锁。 这门林秋石曾经在自家的走廊上见过,唯一不同的是,那里的门上,没有锁。他掏出了放在兜里的钥匙,缓缓走上前去。 青铜钥匙,青铜锁,林秋石将钥匙插入了锁孔,轻轻扭动,咔嚓一声,锁开了。 他在拉开锁的时候,却看到有东西从锁的后面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张白色的纸条,林秋石弯腰捡起,看见纸条上写着四个字:菲尔夏鸟。 林秋石并未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但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便随手将纸条往兜里一揣,然后握住了青铜门的把手,重重一拉。 门开了,外面是一片柔和的光,虽然看不见其他的景物,却让人感到格外的安心。 林秋石扭头看向身后,那些黑色的头发仿佛被光刺激到了一样,变得有些躁动,林秋石不敢再停留,迈开脚步,走入了光晕之中。 “阮白洁一定要活着出来呀……”这是林秋石离开时的,最后一个想法。 14、回到现世 林秋石一直往前,光越来越强烈,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好在脚下的路足够平坦,不至于让他走的太过困难。 就在林秋石思考着自己到底还要走多久的时候,头脑突然感到了一阵眩晕,他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想要扶住旁边的墙壁,没想到却真的摸到了一堵冰冷的墙。这冰冷刺的林秋石睁开了眼,看清楚了面前的景色。 普通的楼道,普通的住户,淡色的白光从头顶上小小的灯罩里投射出来,周围的一切是这样熟悉――他竟是回到了自家的走廊上。 他回来了?林秋石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他思考片刻后,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七月十七号,星期五,晚上八点,他回到了他离开这个世界的节点。 林秋石记得很清楚,十七号晚上,他和朋友约了夜宵,然后正准备出门,推门而出后,却看到了一幕难以描述的景象。 走廊上面原本普通的住户所在的位置,变成了十二扇黑色的铁门。当时林秋石被这一幕吓到了,他在走廊上站了好久,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铁门冰冷的触感,却在告诉他这的确不是幻觉。林秋石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其他可以离开走廊的位置全部已经消失,甚至包括自己家。 黑洞洞的走廊一眼看不到尽头,寂静像是虫子,啃食着人的灵魂。 林秋石开始尝试性的想要将铁门拉开。然而面前的铁门却纹丝合缝,根本无法拉动分毫,林秋石就这样一扇一扇的试,直到他拉了最后一扇门。 门居然被轻松的拉开了。 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林秋石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力量重重的拉了一下,接着整个人跌入了门中,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那个可怖的小山村里。 而现在,林秋石回来了,再次回到了自家的走廊。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和口袋……那里的确出现了一颗小小的耳钉,和一张白色的纸条。 林秋石在这一刻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他的确不是在做梦,而是经历了一个比噩梦还要可怖的故事。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林秋石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朋友打来的电话。 “喂,林秋石,你做什么呢?”朋友的名字叫吴崎,是林秋石的同事,“怎么还没下楼?” 林秋石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吴崎在楼下等着他下去,两人好一起去吃饭。他看了下两人的聊天记录,发现时间才过去了一刻钟――如果以现实的时间来计算,他在那个村子才待了十五分钟而已。 “林秋石?”吴崎有点奇怪,“你怎么不说话?” “哦,没事。”林秋石道,“刚才有点事耽搁了,我马上下来。” 吴崎说了声好,把电话挂了。 林秋石匆匆忙忙的下了楼。此时正值七月盛夏,气温炎热,虽然已经八点钟,但太阳还没落下,火红的光芒将地平线那头晕染成了漂亮的红色。路边有行人摇着扇子悠闲的走过,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林秋石紧绷的身体逐渐松懈了下来,吴崎站在小区门口,见他来了赶紧冲他招招手,说今天太慢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化了个妆呢。 林秋石笑了笑没应声。 两人边走边说话,目标是小区附近的一家烧烤店。 吴崎抱怨说林秋石他们小区的蚊子太多了,站了半个小时就被咬的惨不忍睹,还露出自己的小腿让林秋石看。 林秋石瞅了一眼:“毛太多了看不见。” 吴崎:“卧槽,你还嫌我毛多,要不是有着这点毛撑着我能等你那么久?” 林秋石:“……辛苦你了行吧,晚上我请客。” 吴崎:“好的好的。” 烧烤店的生意很火爆,两人点了烤串,又叫了一箱啤酒,便开始边吃边聊。 吴崎问林秋石:“你真的打算辞职回老家?” 林秋石:“啊?” 吴崎奇了怪了:“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不在状态啊?你叫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说这事儿么?” 林秋石喝了一口冰啤酒,含糊道:“没事,只是下午做了个噩梦,没缓过来。”他脑子里还想着门里面发生的事情,他有种隐约的预感,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哦。”吴崎说,“你最近状态确实不好,去医院检查了么?” 林秋石说:“检查了,报告还没出来。” 吴崎叹气:“我们这行啊,就是容易出事儿,前几个月所长辞职的那事你知道吧?好像就是因为差点猝死。” 林秋石道:“嗯……” 两人正聊着天,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响声,像是发生了车祸似得。这烧烤店就临街开着,外面就是大马路,食客们听到声音有人站了起来,有人则支着头朝着外面观望。吴崎的位置靠窗,他看了一眼窗外,惊讶道:“出车祸了呀。” 林秋石站起来,跟着众人走到门边,看清楚了门外巨响的来源。 居然是一辆私家车撞到了一棵树上,那私家车的速度也不知道有多快,整个车头都撞了稀巴烂。 看样子司机室里的怕是凶多吉少。 旁边有人帮忙打着120了,警车和救护车很快都来了。 吴崎这货也是个心大的,一边看热闹还一边吃烤猪心,吃的津津有味的说:“这人肯定超速了,车头能撞成这幅德行,速度怎么也得有个一百码吧。” 林秋石不太赞同:“这是闹市区,怎么开一百码。”况且这会儿正好是周五晚高峰,到处都是车,不太可能开出这种速度。 “不知道。”吴崎说,“别看了,回来吧,你点的烤鱼来了。” 林秋石点点头,他在转身之前,又朝着出车祸的地方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个出了车祸的人正好被警方从驾驶室里抬出来,几乎是一片血肉模糊,但身上的衣着搭配,却让林秋石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身衣服。刚进到山村里,大家还没换上冬装的时候,他们团队里似乎就有人穿着这一身,林秋石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张子双来着。 林秋石突然感觉浑身发冷,他没敢继续再看,转身回了烧烤店,但也无心继续吃东西了。 吴崎:“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晚上一晚上都在神游啊。” 林秋石摇摇头。 吴崎:“还有你什么时候打的耳钉?”他伸手想要摸一下,却被林秋石条件反射的躲开了,“哇,你变了,你以前都让我摸的。” 林秋石:“卧槽,我让你摸什么了。” 吴崎:“你忘了那天晚上……” 林秋石知道吴崎又开始准备胡说八道,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表示这耳钉是刚打的,有点疼,怕脏手摸了发炎。 吴崎这才作罢,不过还是有点介意,说你为什么要打耳钉,难道是打算谈恋爱了? 林秋石:“一屋子的大男人我找谁谈恋爱,找你啊?” 吴崎羞涩道:“你别这样一来就这么直接,我考虑一下好吧?” 林秋石无情的说:“滚。” 两人插科打诨,眼见天色就要黑了下来。如果是平日里,林秋石看见天黑估计无所谓,但是今天刚从那地方回来,看见天黑总是觉得有点慌,况且还念着纸条上的字,便提出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去。 吴崎没有阻拦,叮嘱林秋石好好休息,说他最近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 两人到了小区门口相互道别,林秋石匆匆忙忙的回了家。 掏钥匙,开门,林秋石进屋之后松了口气,他打开了客厅里的灯光,看见他家的猫栗子乖乖的坐在玄关的位置,冲着他喵喵的叫。 “栗子!!”林秋石冲过去就想抱住它,栗子却转身一扭,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后扭着自己圆嘟嘟的屁股走了。 林秋石:“栗子……让爸爸抱抱啊。” 栗子:“喵~”它动作轻盈的跳到了林秋石给他制作的猫爬架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又不让抱,林秋石叹气。 栗子是只两岁大的狮子猫,虽然外表看起来颇为威武,但是性格非常的好,平日里乖巧粘人,很会哼哼唧唧的撒娇,是林秋石最爱的小宝贝儿。 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栗子开始变得嫌弃林秋石,不但不让抱了,还开始对着他竖飞机耳甚至于哈气,如果林秋石企图强抱,那肯定是一手的伤。 林秋石实在是弄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今天栗子的态度好歹是好了一些,没有对着林秋石伸爪子了,又叹了口气,林秋石看着自家的祖宗,决定先去洗个澡在做他算。 15、阮南烛 温和的热水冲去了身上的汗渍和炎热,林秋石洗完澡后坐在了电脑面前,敲击着键盘输入了四个字:菲尔夏鸟。 菲尔夏鸟,是他在门里捡到的纸条上面写着的四个字,林秋石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想着去网上找找答案。 零点几秒后,网页上出现了林秋石想要的东西,他点开第一个链接,发现是一个论坛,论坛上面的人在讨论格林童话故事,其中便有一个童话的名字叫做夏尔飞鸟。 菲尔夏鸟,因为译名的不同,又被叫做费切尔怪鸟,讲述的是三个姐妹和一个伪装成乞丐的男巫的故事。 故事大概的内容就是男巫伪装成乞丐,去到处抓新娘子,他抓到新娘子之后会给她一把钥匙和一个鸡蛋,同时告诉她自己会出门几天,让她不要进某间屋子里。而姑娘因为好奇心,却在男巫走后用钥匙打开了禁忌的大门,当她看到门内的一地尸块时,手中的鸡蛋便落在了地上。 鸡蛋落地,染上了红色的血液,姑娘怎么都没办法将鸡蛋上的血液擦干净。男巫回来后,看到了鸡蛋上的红色痕迹,便将姑娘拖到了房间里,用刀将她砍成了几块。故事中的三姐妹,只有最小的那个妹妹幸免于难,最后她利用智慧救下了姐姐,还杀死了男巫。 都说童话是给小孩子看的,林秋石看这个故事时却觉得毛骨悚然。特别是小妹妹把姐姐们的尸体拼在一起,高高兴兴的看着他们复活的场景,总觉得格外的渗人。 这故事和蓝胡子有些相似,但总感觉比那个还要血腥一些。 可是纸条上的菲尔夏鸟是什么意思呢?林秋石陷入了沉思,他想要将这几个字和自己的经历联系起来,又觉得未免有些牵强。 可是既然不是之前的经历,难道是以后的预言?林秋石想起了那十二扇黑洞洞的门,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了。 得不到答案的他躺回了床上,开始看着天花板发呆。 本来最近他是打算辞掉工作回到家乡去的,但是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儿,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门里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变得无法用常理解释。他一时间却又寻不到头绪,只觉思维有些混乱。 就这么想着想着,林秋石慢慢的陷入了浅眠之中。他的睡眠质量很一般,屋子里有个什么动静都会马上醒过来,林秋石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轻微的响动。他以为这声音是栗子搞出来的,便含糊的叫了声:“栗子……” 没有回应。 声音消失了,林秋石的鼻间却出现了一缕淡淡的香气,这香气有些特别,像是冰雪的气息,与此同时,闭着眼睛的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视线。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林秋石虽然闭着眼,但却明显能感觉有人在看着他,那视线灼热,让原本快要睡过去的他后背慢慢浮起了一颗颗的鸡皮疙瘩。 ……他的屋子里有人,林秋石的意识逐渐清醒,并且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怎么这么容易醒。”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响起,那声音近在咫尺,灼热的气息仿佛就扑打在林秋石的耳边。 被人发现在装睡,林秋石只好睁开了眼。 屋子里没开灯,他只能借着月色勉强看清了来人的长相。这是个长得极为漂亮的男人,虽然漂亮,但丝毫不见一丝女气,他此时微微偏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林秋石,黑色的眸子隐匿在了黑暗中,让林秋石无法正确判断出他此时的情绪。 “醒了?”男人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林秋石的嘴唇,他的手指很冰,没有人类该有的温度,但却足够细腻,仿佛玉石一般。 林秋石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却被男人直接抓住了手腕,男人的力气极大,手如同铁铸成了镣铐,甚至于林秋石想要挣扎都会感到手腕隐隐作痛――好像只要男人再微微用力,他的手便会直接断掉一样。 “是你谁?”林秋石道,“私闯民宅犯法的――” 男人却是被林秋石逗笑了,他慢慢的靠近,仔细的观察着林秋石的模样,随后轻言细语:“和我想象的一样可爱。” 林秋石被这话搞的毛骨悚然。 就在他以为男人会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时,男人却是直接松开了手,然后随手打开了床头上的灯。 光明再次笼罩了整个屋子,也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未知和恐惧,林秋石终于能清楚的看到眼前人了。 男人的模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但也是陌生的,两人眼神相接,大约是看出了林秋石目光中的警惕和细微的恐慌,男人又笑了,他对着林秋石伸出手,语调温柔:“欢迎来到门的世界。” 林秋石没有接,他神情狐疑:“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男人也不介意林秋石冷淡的态度,他道:“你好,林秋石,我叫阮南烛,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我办法同你一一解答。” 林秋石抿唇,表情看起来有些固执。 阮南烛抬手看了眼表:“你现在有十分钟可以穿好衣服,接着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秋石刚张嘴,就被阮南烛打断了,这个漂亮的看起来毫无威胁性的男人,身上透出的却是强烈的压迫感,他微笑着,让人的神经紧绷:“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林秋石面露无奈。刚才他已经尝试了阮南烛的力气,知道如果正面对抗,他的确是毫无胜算。 气氛变得有些凝固,就在林秋石思考着要不要听从男人的命令时,原本在客厅里趴着的栗子突然出现在了卧室里,嘴里喵呜喵呜的软软叫着,还开始用头蹭着阮南烛的小腿。 阮南烛那种强烈的压迫感瞬间不见了,他弯下腰,抱起了栗子,动作娴熟的挠起了它的下巴:“你还养了猫?” 林秋石道:“嗯……你……”他还想问阮南烛的身份,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阮南烛并不会如他所愿的那般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他想起了什么,便迟疑着发问:“你和阮白洁什么关系?”阮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况且男人还说了一句,欢迎他来到门的世界,那定然是和那十二扇铁门有关。 阮南烛并不答话,“你还有七分钟。” 林秋石面露无奈,心想这人虽然长得好看,但脾气真是比石头还硬。于是自认倒霉,穿起了衣服。也亏得现在是夏天,穿衣服不过几分钟。 七分钟后,两人准时的出现在了楼下。 林秋石离开自己家的时候非常疑惑的观察了一下自家的门锁,看见上面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阮南烛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随手指了指:“我是从窗户进来的。” 林秋石:“……哈哈,你真会开玩笑。”他家住在十六楼,外面什么遮挡物,阮南烛难道是从窗户飞进来的? 阮南烛见他不信,也不解释,转身就走。 林秋石跟在他后面小声的嘟囔,说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阮南烛:“你报个警试试?” 林秋石:“……” 两人下楼到了车库,没想到车库里的车里还坐着其他人,那人坐在驾驶室的位置看起来快要睡着了。 阮南烛伸手就在玻璃上拍了一下:“程千里。” 被叫做程千里的少年这才惊醒,揉着眼睛说:“阮哥,你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阮南烛:“走。” 程千里嗯了声,转头打量了一下林秋石,“果然挺可爱的。” 林秋石:“……”被一个十几岁的小男生说可爱,他真是一点都不高兴。说实话,要不是之前阮南烛提了一下门的事情,他都要以为这是一伙人贩子了。 被程千里打量的时候,林秋石也在打量着他,这男生看起来应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声音还在变声期,脸上带着稚嫩的痕迹。 观察到这种情况的林秋石在后座上突然坐直了,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阮南烛见他神情紧张,道:“怎么?” 林秋石:“冒昧的问一下,你朋友几岁了啊?” 阮南烛:“?” 坐在前面的程千里:“我十六。”他本来以为林秋石要感叹他年纪小,正打算好好炫耀一番,谁知道林秋石小声哔哔:“十六……没驾照吧。” 程千里:“……”不愧是阮哥看上的男人,这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啊。 阮南烛也笑了,他说:“我见过那么多人,你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 林秋石:“所以有驾照吗?我今天才看见一个因为车祸死了的。不然我来开?我车技挺好的。” 车里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 程千里长叹一声,说您别担心了,我都开了三年了,只要不遇到交警…… 结果刚开出小区门口,三人就看见不远处站了个交警在临时抽查酒驾。 程千里:“操。” 林秋石一脸我就说了的表情。 于是程千里面无表情的和阮南烛换了位置,看着自家老大坐进了驾驶室,自己坐到林秋石旁边后还瞪了林秋石一眼。 林秋石满脸无辜,心想我只是随口说说啊,哪里能想到这么灵。 16、团队 车驶出小区一路向前。 林秋石和程千里坐在后座位上,两人没有太多的交谈,车内的气氛非常安静。直到车驶上了高速公路,林秋石才忍不住发问:“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程千里道。 林秋石:“我问了你们告诉我?” 程千里:“我不会。” 林秋石:“……”你们可真有意思。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郊区的一座独栋别墅外面。 林秋石从车上下来,观察着眼前的建筑。这别墅独门独栋,周围不见人烟,就这么孤零零的矗立在荒郊野岭。 别墅周围种满了茂密的草木,站在门外,便能听到嘈杂的虫鸣声。 阮南烛停好了车,三人便顺着小道一路往前。林秋石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现在刚好凌晨一点,大约是这里太偏了,手机信号很弱,只有那么一小格。 阮南烛走在前面,到了别墅门口,抬手推门而入。 林秋石进了门后才看见别墅里面灯火辉煌,一楼客厅里坐了三个人,似乎正在讨论事情。三人是两男一女,见到他来,都对他投来了注视的目光。 “阮哥。”其中一人叫着阮南烛,从态度上来看非常的恭敬,“你回来了。” 阮南烛微微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抬手示意林秋石坐在他的旁边。林秋石犹豫片刻,还是听从了阮南烛的意思。 阮南烛道:“你才从门里出来吧。”他手一伸,“纸条呢?” 林秋石微微一愣,没想到阮南烛如此的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铺垫,便直接找他索要那张纸条。 “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解释一下情况么?”林秋石道,“突然闯进我家,把我带到这里来,什么也不说就问我要东西?” 阮南烛道:“千里,你解释。” 程千里耸耸肩,一脸无奈的模样,他起身,拿起面前的笔记本,打开之后敲击了一阵子,然后顺手递给了林秋石。 林秋石莫名其妙,还是接过了笔记本,看见上面打开了□□个网页:“什么东西?” 程千里:“你看看。” 林秋石滑动鼠标,大致的浏览了一下网页页面,发现这些网页全是昨天的新闻,大部分都是意外死亡事件。其中一条林秋石很眼熟,说的是x市发生了一起车祸,司机超速驾驶,撞在了护栏上面直接死亡。看着新闻里姓氏的缩写和照片,林秋石终于意识到这些内容到底是什么。 网页里所有死掉的人,都和他之前在门内看到的人是同一批人。他们几乎在同一个晚上,都死了,虽然死法千奇百怪,有自杀也有他杀。 林秋石:“……门里死了,外面的人也会死?” 程千里点头:“我先告诉你这个事情,让你做好心理准备,那门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噩梦,在里面出了事儿,在外面人也没了。” 林秋石道:“我知道了,但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难用科学来解释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本来就是违反常规的。”程千里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阮南烛,“你刚从门里出来吧,你快点把你从门里得到的那张纸条拿给我们,那东西很重要。” 林秋石:“我那纸条我没带在身上。” “没带没关系,你记得上面写了什么么?”程千里发问。 林秋石点点头,他稍作迟疑,面对众人的注视,还是说出了纸条的内容:“菲尔夏鸟。” “查。”阮南烛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作了起来。 看他们神情紧张的模样搞得林秋石也跟着有点紧张,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明白……” 阮南烛道:“你最近身边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他正在看着自己的手机,“一些预兆之类的东西。” 林秋石道:“预兆?” 阮南烛:“对,预兆。”他解释,“比如看见一些以前没有看见的东西,出现一些细小的意外,亦或者……”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家里的动物不让碰了?” 林秋石:“有有有,我家猫不让我抱了,你看我这毛病还有得治吗?” 程千里:“没得治了,割了吧。” 林秋石:“……” 阮南烛看了程千里一眼,程千里赶紧做出一副我在认真工作的表情。阮南烛道:“你快死了。” 林秋石愣住:“啊??什么意思?” 阮南烛:“字面上的意思。”他慢慢道,“但是只要你能撑过十二扇门,就能活下来,彻底脱离门的控制。” 林秋石:“门的控制?”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十万个为什么,有无数的问题涌上了脑海,但他又不敢全都问,看这个阮南烛,怎么都不像是个耐心特别好的人。 果不其然,阮南烛道:“你不用急着发问,你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慢慢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千里,交给你了。” 程千里:“我发誓这是我最讨厌的新手问答环节。” 林秋石:“……”委屈你了啊。 “那我今天问最后一个问题好不好。”林秋石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是目前最重要的。 “什么问题?”程千里道。 “那个……阮白洁是你们什么人啊?”林秋石问道,“她跟你们肯定有关系吧?” 全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程千里的表情非常的奇怪,甚至说得上扭曲。林秋石研究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在憋笑。 “以后你会知道的。”阮南烛温声道,“不要急。” 林秋石:“……”你们表情怎么都那么奇怪啊。 他们对话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已经查出了菲尔夏鸟和一些相关的资料。 阮南烛听完众人的汇报之后宣布:“程千里,带着他认识一下大家,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程千里:“好。” 阮南烛说完就走了,没一会儿屋外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被留下的林秋石和程千里面面相觑,最后程千里站起来,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卢艳雪,我们团队里的唯一一个姑娘,胆子比男人还大,性格比男人还糙。” 卢艳雪:“卧槽,程千里你会不会说人话?” 程千里没理她,又介绍了另外两个人:“陈非,易曼曼,陈非是戴眼镜的那个,另外一个叫易曼曼,这人很事儿,废话也特别多,最好离他远一点。” 陈非对着林秋石点了点头,易曼曼:“程千里你是皮痒了还是怎么着?” “这位是林秋石,你们都知道了吧。”程千里说,“阮哥带回来的人。” 三人从态度上来看,还是都挺友好的,但都话不多,没有要和林秋石交流感情的意思。 程千里似乎看出了林秋石的想法,很真诚的解释:“你不要怪他们不欢迎你,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你能活多久,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感情是很难受的事。” 林秋石:“……”你这么说,我就好受多了――才怪啊,什么叫不知道他能活多久。 “至少要撑过下一扇门吧。”程千里说,“不过你的下一扇门阮哥应该会带着你过,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林秋石:“那阮白洁……” 程千里:“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秋石:“……”你这话题也拐的太生硬了吧。 林秋石没饿,半夜被叫起来后也睡不着,于是就坐在客厅里看着他们做事。他们似乎都在查找关于菲尔夏鸟的事情,虽然这只是个童话的名字,但他们却好像要挖地三尺,找出所有的线索。陈非和易曼曼还在讨论明天去图书馆一趟。 程千里说林秋石闲着没事儿可以上楼睡觉,房间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右手最靠里面的那一间,里面还有电脑什么的,林秋石要是闲着没事儿还能打打游戏。 林秋石:“……那我去睡觉了。” 程千里:“晚安。” 林秋石噔噔噔上了楼,刚转进右手,就看见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他本来以为是住在别墅里的其他人,正欲上前打个招呼,结果林秋石刚看清楚那人的脸,他后背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原本应该坐在楼下的程千里,居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面无表情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程千里?”林秋石慢慢的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眼神冷漠,气质和程千里完全不同,听到林秋石的话,淡淡开口:“我不是程千里。” 林秋石:“那你是谁?” 那人说:“我是程千里他哥。” 林秋石:“啊?” 那人说:“程一榭。” 林秋石陷入了迷之沉默,他没说话,转身跑回了一楼,看见程千里的确是坐在客厅里正在和卢艳雪聊天,见到他跑回来,疑惑道:“怎么了?” 林秋石:“你有个双胞胎哥哥啊?” 程千里:“哦,对,我忘了。” 林秋石:“……”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吗?而且你们两个名字是怎么回事啊,一榭千里,一泄千里??? 17、内情 大约是很多人吐槽过他们两个的名字了,林秋石还没开口,程千里就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出口!!” 林秋石摊手:“好吧。” “那是我双胞胎的哥哥。”程千里说,“他性子怪,你最好别理他,离他越远越好。” 程千里的哥哥程一榭被弟弟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不痛不痒的抬头看了程千里一眼。程千里便干笑两声:“哈哈,我开玩笑的。” 这一对双子虽然穿的衣服不同,发型上也有细微的差别,但是模样当真是一模一样,至少目前林秋石看不出什么差别。 他和程千里又说了声晚安,回到了二楼,这次他走的格外小心,害怕走廊尽头又冒出来一个三胞胎之类的。 当然,三胞胎肯定是没有了,林秋石成功的进入了程千里说的那间卧室,卧室门口还挂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林秋石的名字,大约是怕他走错地方。 卧室里的环境很不错,中间摆放着一张柔软的大床,旁边是电脑,靠窗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有水果和零食。 林秋石打开了电脑,又用网页搜了一下今天程千里给他看的那些新闻,但是当他看到某张照片时,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是一条社会新闻,说的是某个王姓女子在桥上自杀身亡,自杀的全过程被旁边的路人拍摄了下来。 这段视频大概上传不久,还没有被和谐,于是林秋石点开之后看清楚了全过程。 其实在门里的世界里,林秋石只记得张子双和王潇依的衣着。两人的衣服比较特别,一个人穿的是制服,一个人穿的cosplay的装束。 视频很清楚,甚至拍摄下了自杀者的面容,林秋石将画面放到最大,看着视频里的人露出狐疑的表情。 这人穿的和王潇依一样,可是模样却完全不同。门里的王潇依很普通,视频里的姑娘却非常的漂亮。 怎么会长得不一样?林秋石觉得奇怪极了,然而最奇怪的,是他有种感觉,眼前的人虽然和王潇依不同,但的确就是王潇依本人。 视频播放到最后,那姑娘无视了所有人的劝阻,纵身一跃,跳下了大桥。视频下面还有文字描述,说尸体已经找到了,死者是xx大学的大一学生,本来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动漫展,却突然失踪,最后出现在了一座很远的大桥上面。至于自杀的原因,目前还在调查之中…… 这情况显然就很奇怪了,程千里他们故意隐瞒了这件事,林秋石皱着眉头,又想寻找相关新闻看一下死者的具体情况。但很遗憾的是,其他几人都没有正面照片,不过从衣着上来看,的确就是门里死掉的那几个。 怎么回事呢,林秋石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程千里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天晚上林秋石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六点多钟下楼的时候,看见程千里坐在屋子里,旁边趴了条狗。那狗屁股圆嘟嘟的跟个土司似得,一看就是只柯基。 “你们还养狗了?”林秋石有点诧异。 谁知道程千里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林秋石一眼,没理他。林秋石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程千里,是程千里他哥程一榭。 好吧,又认错人了,林秋石有点无奈。 夏天亮的早,六点左右,整栋别墅里的人都开始活跃了起来。 林秋石听到屋外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片刻后,阮南烛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见到林秋石坐在客厅里发呆,道:“这么早?” 林秋石:“有点饿了。” 阮南烛:“程一榭,你去做饭。” 对谁态度都挺冷淡的程一榭居然真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去了厨房。 林秋石对阮南烛投来了佩服的眼神,看来阮南烛在这个团队里的地位的确不一般。阮南烛在林秋石旁边坐下:“知道多少了?” 林秋石:“没多少,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阮南烛从兜里掏了根烟:“不介意吧?”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不介意。 阮南烛点上:“因为我打算下次和你一起进入门里。” 林秋石一愣:“还能一起进去?” 阮南烛:“当然可以,不然你以为熊漆和小柯为什么认识?他们两个也是老手了。” 林秋石:“……等等,熊漆和小柯?”结合昨天他发现的异常情况,一个念头出现在了林秋石的脑海里,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白、白洁?” 阮南烛吐了口烟:“嗯。” 林秋石:“卧槽!!!我不信!!” 阮南烛:“有什么不信的,你见过一米八的女生?” 林秋石:“可是你为什么进到门里会变成女的??” 阮南烛纠正了林秋石的错误:“不是变成女的,是穿上了女装。” 林秋石:“……怪不得你胸那么平。” 阮南烛似笑非笑:“我下面还特别粗呢。” 林秋石:“……”这笑容倒是有阮白洁的几分风韵,他就该知道,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姑娘,虽然模样的确是挺漂亮的。但说实话,面前阮南烛的样子如果扮成姑娘,大概也比阮白洁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你为什么扮成姑娘啊?”林秋石道。 阮南烛:“爱好。” 林秋石无法反驳。 阮南烛:“女人总比男人方便一点。”他笑了笑,“至少不用去扛树。” 林秋石:“……”这倒也是。 “每一扇门都会留下下一扇门的线索。”阮南烛的一根烟抽完,将火灭了,“你的下一扇门,就是菲尔夏鸟。” 菲尔夏鸟,真是一个让人觉得不愉快的童话故事,林秋石蹙眉。 阮南烛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随手递给了林秋石:“这是你刚离开的那个门的线索。” 林秋石接过来,发现这也是一张纸条,只是上面写的内容不一样“ 一人不入庙,二人不观井,三人不抱树,独自莫凭栏。” 入庙,观井,抱树,和门里发生的一切一一吻合,到此时,林秋石才明白为什么在门里的世界里,阮白洁为何能万事先知。 “可是为什么只有你一个进来了?”林秋石道。 “说来话长。”阮南烛说,“以后有时间再和你解释。总而言之,住在别墅里的都是一群一样的人,大家都必须进入门内的世界,所以互相照应。” 这时候程一榭做好了早餐,端到了桌子上:“阮哥,吃饭了。” 阮南烛道:“走吧,吃点东西。” 林秋石点点头。 程一榭的手艺很不错,熬了个粥,还炒了两个小菜。三人吃饭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下来了,林秋石得到的信息太多,一时间很难处理完,于是全程安静的吃着饭,也没有再问问题。 刚下楼的程千里见他这么安静,很感动的表示:“好久没有见过情绪波动这么小的新人了,之前来的那几个不但是个十万个为什么,还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林秋石:“……别墅里还有其他人?” 程千里:“还有两个,进门里去了,鬼知道他们能不能出来。”他尝了口程一榭煮的粥,嘟囔道,“都不多加点糖。” 程一榭听到这话面无表看向自己弟弟。 程千里赶紧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 这对双胞胎的互动,倒是很有意思,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就听到程千里说:“你估计下周又要进门,不过不用担心,到时候阮哥陪着你一起进去,应该问题不大。” 林秋石看了眼旁边的阮南烛在暗暗的叹息,心想完全想象不出门里的阮南烛居然是那样的姑娘,他道:“对了,是不是门里门外,我的长相会发生变化?” 程千里:“对啊,门里我可丑了。” 程一榭:“你现在也不好看。” 程千里:“……” “那我门里长什么样?”林秋石有点好奇。 阮南烛吃了最后一口饭:“下次进去的时候你照照镜子不就行了。” 也对哦,林秋石觉得挺有道理的。 “准备一下。”阮南烛说,“菲尔夏鸟的世界应该不会太难,通常第一次进入门里,都不会太难,只要拿到了提示,一切好说。” 林秋石:“可是为什么我的第一世界感觉挺难的?” “因为门里有三个老手。”阮南烛,“除去我,熊漆和小柯也是老手。”他擦干了嘴,“他们应该隶属另外一个组织。” 林秋石一愣,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内情在里面。 18、第二扇 虽然有很多的疑惑,但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楚了。林秋石吃完早饭后,委婉的表示自己想回家,家里的猫还没喂呢。 “去吧。”阮南烛道居然同意了林秋石的要求,并且表示自己会在周五去找他,让他做好准备。 林秋石道:“做好准备的意思是我周五会再次进入那些铁门?” 阮南烛淡定的嗯了声。 想到门内的光景,眼前的食物都变得食不知味了起来。吃完饭后,阮南烛真的如他说的那样送了林秋石回家,全程两人都没什么交流,直到林秋石下了车,阮南烛才说了声:“周五见。” 林秋石冲着他点点头,温声道谢。 阮南烛开车离开,而林秋石则回到了家中。 栗子见到林秋石回来了,还是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上,林秋石叫它的名字它也不动,只是慢慢悠悠的挥舞自己的尾巴示意自己知道了。 林秋石趁着这机会赶紧上去撸了两下,栗子好歹是不怎么躲了,只是态度还是不热情。 林秋石:“栗子,再让爸爸抱抱嘛。” 他才刚伸手,栗子的后腿就抬起来给了他一个飞踹。被踹中的林秋石流下了悲伤的泪水,知道自己暂时是没办法获得栗子的恩宠了。 第二天,星期一。 林秋石照例上班,并且再次和自家老板说了一下辞职的事情。 老板听到林秋石想辞职,自然是千万般的挽留,并且当场承诺说可以给林秋石加薪升职。 林秋石的态度却十分的坚决。如果说之前他还对这份工作怀有不舍和犹豫,那么现在就是毫无留恋了。人都要死了,自然要做想做的事,林秋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下一扇门里出来,所以他并不想将这些珍贵的时间花到上班这件事上。 老板见劝不动,只能面露遗憾,同意了林秋石的辞职申请。 终于不用每天加班了,林秋石长舒一口气,决定好好享受这珍贵的几天时间。 人和人心态的差距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有的人等待的时间里焦虑不安,有的人却是好好享受着最后的时光。 五天时间一闪而逝,眼见就到了周五晚上。 这几天林秋石也去了图书馆,查了不少关于菲尔夏鸟的资料。但无论他怎么查,这也不过是一则有些血腥的童话,并没有什么太有用的信息。 周五晚上八点,林秋石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他走到门边,拉开后就愣住了,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女人非常的漂亮,穿着一袭长裙,脸上画着淡妆,她的模样是典型的古典美女,此时神色淡淡的看着林秋石:“林秋石?” 林秋石:“卧槽!阮南烛!” 阮南烛:“叫我阮白洁谢谢。” 林秋石瞪圆了眼睛:“你为什么要穿女装??” 阮南烛:“爱好。” 林秋石:“……”虽然之前阮南烛就说过是爱好,可是真当他看见阮南烛这么穿的时候还是受到了严重的刺激。 作为一个天天沉迷加班,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女装大佬的老实人,林秋石失魂落魄的给阮南烛开了门,表情悲伤到了极点。 “你这模样怎么回事。”阮南烛说,“你是知道自己快死了吗?” 林秋石:“没、 没事。”他太悲伤了,乃至于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神情。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阮南烛画的妆容,原本毫不女气的模样此时却变得楚楚可怜了起来。一颦一笑皆是十足的风情,除了身高和声音之外任谁都看不出他是个男人。 “和命比起来,尊严就没那么重要了。”阮南烛坐在林秋石家的沙发上,栗子直接跳到了他的膝盖上,“当然我也不是每次都会这样,这次接了活儿。” “什么活儿?”林秋石看着撸毛的阮南烛,面露艳羡……他也想撸猫嘛。 阮南烛:“你眼神很变态耶。” 林秋石:“……有吗?” 阮南烛:“有。” 林秋石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阮南烛又看了眼表,便让林秋石去换身衣服,最好穿他平时不怎么穿的那种。林秋石也没问为什么,先去乖乖的换了,换完之后,阮南烛才告诉他:“最好不要让游戏里的人在现实里把你认出来。” “什么意思?”林秋石,“认出来会怎么样?” 阮南烛:“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说完这话,便道了句:“差不多了,出门吧。”接着便放下了栗子,起身走到了门边。 林秋石跟在他的身后,当他看着阮南烛推开门后,竟是发现门后的景色出现了变化。原本普通的走廊不见了,十二扇寒冷的铁门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铁门之中的一扇上面贴上了血红色的封条,这扇门,应该就是林秋石上次去过的地方。 第二次看到这样的景象,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林秋石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快速跳动了起来。 阮南烛做了请的姿势,林秋石便开始尝试拉开铁门。 一扇,两扇,直到快到尽头了,林秋石才感到把手微微松动,看起来沉重无比的大门,被他嘎吱一声拉开了。 和之前一样,林秋石才拉开门,就感到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被这力量推着直接进入了门中。随后景色一转,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栋孤立的高楼。 高楼四周,都淹没在黑暗之中,唯有眼前的楼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呼唤着他过去。 林秋石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阮南烛的身影,甚至于他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迟疑片刻后,林秋石还是迈着步子,走向了眼前的楼宇。 走到门口之后,林秋石看见了六七个人聚集在楼梯口,这些人有的神色平静,有的却好像要崩溃一般,在大声的质问着什么。 林秋石走过去,听见有人在咆哮:“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我要报警!!” 林秋石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咆哮的男人,似乎是第一次来到门内的世界 19、入门 “你们别想骗我了,什么门里面的世界,你们是在做节目还是想要骗钱?”咆哮的男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富贵,从手腕上那支百达翡丽的表就能看出这人身价不菲。但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人出生富贵,才导致他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这种超出了常识的事情。 “我绝对不会相信的,我马上就离开这儿。”男人说,“你们别想拦住我!” 男人旁边一个瘦弱的姑娘正在悲伤的哭泣,似乎被这场面吓到了。剩下几人脸上要么是茫然,要么是冷漠,另一个年轻男人冷嘲热讽道:“你要走就走呗,说得好像谁会拦你似得。” 那中年男人冷笑一声,竟是真的转身就离开了这栋屋子。 除了眼前这一栋孤楼,其他的建筑全部掩映在黑暗之中,好似有浓雾将整个世界都笼罩了起来。那中年男人的胆子也是很大,居然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黑雾,林秋石刚想感叹一句这人脾气真大,结果还没到一分钟,那黑雾中就传来了那中年男人凄惨的叫声。 随后,黑雾中踉踉跄跄的跑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影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甚至看不清楚长相和模样,只能从身高体型来判断,这人就是刚才跑进黑雾中的那个。 “也是运气不错。”站在人群中的一个高个子御姐不咸不淡的开了口,“居然没死。” 林秋石将眼神投到了这个御姐身上。她个子很高,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带着微卷,面容精致神情冷漠,因为她站在人群里面,林秋石也没有看得太清楚,直到她朝外面走了两步后,林秋石才注意到她的穿着――和进门之前的阮南烛一模一样。 卧槽――林秋石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在心里骂了好几句卧槽,脸上还是做出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这里到底是哪儿啊?”那个一直在哭的小姑娘看到这一幕之后哭的更惨了,“我好害怕……” “门的世界。”伪装起来的阮南烛如此说道,“我叫祝萌,第二次进来,你们呢?” “我是余林林。”林秋石随便想了个名字,“也是第二次。” “哦。”阮南烛点点头,很温和的说,“你也别哭了,这里虽然很可怕,但是也能活着出去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抽泣着道:“我叫许晓橙。”她大约是进门就开始哭,这会儿已经哭的两眼红肿,“这里好可怕。”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做了自我介绍,加上外面那个中年男人,人数一共是七个,其中三个都是新人。许晓橙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孩都是第一次到门里,许晓橙在哭,而另外一个年轻男孩则脸色发青,看起来一副随时可能会厥过去的模样。 阮南烛在队伍里起到了主导作用,他和上个本的熊漆一样,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大家需要做的事,便提议先进楼里看看情况。 “那他呢?”老人有一男一女,女的是个面容普通的年轻姑娘名叫唐瑶瑶,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第三次进门了,她指了指狼狈逃回来,浑身上下都是鲜血那个中年男人,“不管他了么?” 阮南烛看了眼那中年男人,态度非常冷淡:“我懒得管,你要管你管吧。” “好吧,那就不管了。”唐瑶瑶点点头。 那中年男人喘着粗气,见到众人都打算走了,赶紧跟了上来,他的眼神惊恐无比,也不知道在浓雾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这楼是很老旧的单元楼,只有一部摇摇欲坠的老式电梯。这电梯一次最多装五个人,于是只能分成两拨,大家都想和老手阮南烛走在一起,便在电梯门口卡住了。 阮南烛见状温声道:“不如这样吧,我先带几个老手上去看看情况,你们在底下等着,待会儿我再坐电梯下来接你们。” “好。”一直在哭的许晓橙这会儿终于止住了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阮南烛,“姐姐,你一定要下来呀,我好害怕。” “嗯,我会的。”阮南烛应声。 于是林秋石阮南烛,还有剩下的两个老手,四人一起进了电梯。 这电梯显然超过了使用年限了,电梯周围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有广告,有骂人的话和一些不知何种意味的图案。 电梯的数字是从一到十四,阮南烛本来想一层一层的看,但是却发现一到十三楼都按不动,只有十四这个数字能按亮。 “只能去十四楼了。”阮南烛说,“走吧。” 林秋石点点头。 根据阮南烛的说法,这个本的难度应该不高,而且他还说了自己接了活儿,却又没有解释那个活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梯缓缓上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四人都没说话,表情甚至说得上凝重,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林秋石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害怕有什么东西出现在门口。但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呈现在林秋石面前的,是一条老旧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着的门,门里正在传出电视机的声音,这家住户应该是在看什么电视节目。 阮南烛神色平静,直接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你们来啦。”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了门后,她穿着围裙,似乎正在忙着做饭,看见门外的四人,笑了起来,“进来吧。” 阮南烛抬步进了屋子。 林秋石和唐瑶瑶跟在身后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陈旧的老屋,三室两厅,看起来还算宽阔。屋子里虽然看起来很陈旧,但看得出经过很认真的打扫,连比较偏僻的地方都看不到一丝灰尘。 林秋石走到了客厅中央,看见了那台发出声音的老旧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出动画,咿咿呀呀的有些吵闹。 但吸引住林秋石目光的,并不是电视机,而是坐在电视机前沙发上的三个小姑娘。 她们的长相,居然一模一样。除了长相,穿着和发型也别无二致,见到四个陌生人,她们只是移动了一下眼神,似乎对于来者丝毫不感兴趣。 “这是我的女儿。”中年女人说,“谢谢你们来参加她们七天后的生日。” 因为有了上个门的经验,林秋石一下子就抓住了女人说话的重点,七天后,参加生日,似乎就是他们来到这扇门的目的。 知道这个目的林秋石松了口气,参加生日什么的总比做棺材好多了。 女人说完了话,便自顾自的表示要去做饭了,然后给了他们几把钥匙,告诉他们旁边的屋子都能住。 阮南烛把钥匙放进了怀里,让他们先在楼上等一会儿,他要去楼下接那几个新人上来。 林秋石和唐瑶瑶点点头,看着阮南烛又进了电梯。 “你是第二次进门么?”唐瑶瑶问道。 林秋石点点头,他观察着屋子里三胞胎,想起了菲尔夏鸟这个故事里的三个姐妹。 唐瑶瑶见林秋石魂不守舍,便息了声,安静的看起了电视节目。 几分钟后,阮南烛带着剩下的新人上来了,没想到其中还有那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 大约是在黑雾里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这中年人现在都看起来很是魂不守舍,他脸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变成了一种让人觉得不愉快的酱黑色。 “条件已经出现了。”阮南烛道,“在这里住七天,参加完三个三胞胎的生日。”他把中年妇女给他的钥匙放在手心里,“这有四把钥匙,分别是四个房间,你们看着选吧。” “我们不能住在一起嘛?”新人许晓橙虽然不哭了,但是还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小声道,“人如果够多,我们就不用害怕了。” 阮南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拿着钥匙去了最近的一间房间,然后把钥匙插了进去。 嘎吱一声轻响,眼前的门开了。 “这屋子怎么这样啊?”许晓橙看到屋后的景象,被吓了一跳,这屋子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正常房型,而是只是一个单间,这单间只有一扇门窗,最中间摆放着一张木制的床。乍一看上去,简直像个整整齐齐的棺材。 “房子太小了,没法一起住。”阮南烛说,“分一下。” “我想和你一起。”许晓橙直接举起了手,“小姐姐,我和你一起吧,我太害怕了。” 她这么说了,阮南烛却没有理她,而是看了眼林秋石,指了指他:“你和我一起。” 林秋石:“我、我吗?” 阮南烛:“嗯。” 其他人闻言,都对着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林秋石:“……”别瞪我了,这并不值得羡慕好吗! 20、初试门内 在其他人看来,林秋石能和阮南烛这么漂亮的美女一起住一间房那真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但林秋石自己心里却很清楚,阮南烛可完全不像是他在这个世界里表现的那么温柔可爱。 “先去看看其他房间吧。”阮南烛道,“确定一下大家都住在哪儿。” 其他人纷纷点头。 屋子里的女主人一共给了他们四把钥匙,这四把钥匙分别对应了十四楼的四家住户。阮南烛在楼上转了一圈,把能开的门都开了,发现这些房型基本都是一样,一门一窗一张床,房子小的如同棺材,层高又很低,躺在床上的感觉当真像是躺在棺材里似得。 “我想洗个澡。”之前那个情绪非常暴躁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这里连浴室都没有?”他现在满脸都是鲜血,眼神里还带着惶惑的味道。但好歹是从稳定下了情绪,没有像之前那样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 “有倒是有,好像是在走廊的尽头。”林秋石道,“我上来的时候看见那里有个公共浴室,待会我们过去看看?”身边站了个满身是血的人总归是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而且总有股子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好。”中年男人点点头,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曾如国,是个做珠宝生意的,他言语之中,还带着些自傲,看来在现实的世界里的确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只可惜来到了门内之后,现实成了一捧黄土,这里的那些鬼怪可不会因为你有钱手软片刻。 “分房间吧。”阮南烛说,“我要和余林林一组,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经过讨论,找到了各自的同伴。许晓橙和唐瑶瑶,另外两个男生则约在了同一间房,而曾如国则理所当然的被大家排斥了。他脸色铁青,被气的半晌没说话,但这里可没人给他面子,大家都装作没看见。 阮南烛对待他的态度倒也没有很差,还温声劝他早点去把身上的血洗干净。 “难道我要一个人住么?”曾如国虽然还不知道这里死了,现实里也活不下去,但他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颤声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唐瑶瑶对待这中年人的态度很不客气:“你放心吧,要死的早晚会死,和谁住都一样。” 曾如国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见大家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只能作罢。 大家分好房间之后,阮南烛又提议他们去楼顶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唐瑶瑶表示同意。 这楼十四层就是顶楼,再往上是楼顶的天台。天台上的门挂着一把锈蚀的大锁,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 林秋石接着门缝往天台往里面看,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去楼下看看吧,楼上好像什么都没有。” “等明天天亮了再来看吧。”唐瑶瑶提议,“现在马上要天黑了,我们洗漱之后赶紧睡觉。” “就不能聚在一起互相守夜吗?”那个第一次进门的年轻男孩子提出了之前林秋石也纠结过的问题,“大家人多力量大,这么分散了晚上出什么事都不知道。” “不行。”阮南烛说,“大家如果聚在一起,到了某个时间点一定会睡着,作为一个老人,我给你们的建议是越早睡着越安全,晚上出现什么意外都不要出来看。” 那男孩子闻言只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先去洗漱吧。”阮南烛道,“趁着现在时间早。” 此时的时间是晚上六点,虽然依旧算得上是下午,但天边的乌云却将整个天幕盖的严严实实,仿佛下一刻世界就会落入黑暗之中。 队伍里的四个男人先到了公用的澡堂,曾如国在他单独住的那间房里找到了换洗的衣物,看起来是想洗个澡。 林秋石觉得洗澡太麻烦,打算简单洗漱就回去。 其他人似乎也不打算在浴室里多待,手上的动作都很匆忙。 林秋石边洗脸,边观察着这浴室。这浴室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地板上全是滑腻腻的污渍,无论是墙壁还是旁边蹲坑,都给人一种肮脏的感觉。因为天色有些暗了,天花板上的灯亮了起来。这灯光呈现出的是一种黯淡的黄色,投射在浴室里,让人感觉周遭的一切仿佛成了张加上滤镜的旧照片。 两个住在一起的男人已经解决完毕,准备回去,他们对着林秋石唤了一声,“余林林,我们先走了。” 林秋石点点头,他也弄的差不多了,拿起自己的毛巾便打算和他们一起离开。 “余林林。”在沐浴间的曾如国却突然叫住了他,“你就走了吗?” 林秋石道:“嗯。”他也知道曾如国肯定是有些怕,“你还有多久?我等你一会儿?” 曾如国连声道谢。 林秋石便站在浴室门口,等着曾如国出来。 这里每间浴室都有一个小小的浴帘,浴帘后面就是喷头。浴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水流落地的声音。 “怎么洗不干净啊。”过了一会儿后,浴室里的曾如国突然道,“我身上的血怎么洗不干净啊。” 林秋石道:“怎么了?” 曾如国说:“洗不干净……”他的声音惶惑无比,暗藏着巨大的恐惧,“全都是血。” 林秋石朝着曾如国缩在的浴室方向看了过去,虽然灯光昏暗,但他还是清楚的看到曾如国的脚下在不停的流出血水,顺着凹槽灌入了下水道。就算曾如国身上全是血液,但洗了这么久还洗不干净也太奇怪了。 曾如国越来越恐惧:“还是洗不干净――” 林秋石感觉到了点什么,他道:“洗不干净就别洗了吧,你快出来。” 曾如国突然就不说话了。 林秋石正欲发问,那薄薄的浴帘突然被一双手拉开。林秋石看到了站在浴帘后面的曾如国――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曾如国会洗不干净身上的鲜血。 只见浴室的喷头上面,趴着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那肉块看起来像是一具婴儿的尸体,血水不断的往下淌着,顺着喷头一直往曾如国的身上流――这他妈能洗干净,就有鬼了。 林秋石道:“你别洗了,快出来吧!” 曾如国见林秋石表情难看极了,赶紧拿着毛巾就跑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拿。 曾如国往外跑的时候,那趴在喷头杆子上的肉块也慢慢的抬起了头,林秋石没敢多看,赶紧转身离开了浴室。 两人匆忙的跑了出来,正好遇到站在走廊上的阮南烛。 这会儿曾如国还光着屁股,全身上下都是血,阮南烛:“……你们两个在厕所里那么久干嘛呢?” 林秋石:“我看着他洗澡!” 阮南烛表情有些微妙:“……你爱好可真特别。” 林秋石:“你想哪儿去了??”他面露无奈,把浴室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阮南烛,阮南烛听后朝着还在瑟瑟发抖的曾如国看了眼,“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别感冒了。” 曾如国点点头,狼狈的回去了。 阮南烛看着他的背影面色深沉,林秋石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刚欲发问,就听到阮南烛来了句:“太短了吧。” 林秋石:“啊?” 阮南烛:“没事,回去睡觉。” 林秋石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阮南烛那句太短了是什么意思,他表情扭曲了一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盯着人家那儿看――” 阮南烛:“是啊。”他压低了声音,“一个姑娘掏出来比你还大,你好意思吗?” 林秋石:“……”不得不说,阮南烛用他这张漂亮的脸蛋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林秋石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阮南烛倒是一副皮惯了的样子,说溜了溜了,天要黑了,得赶紧回去睡觉。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子,躺在了那张木床上。 不得不说,这屋子太窄了,窄到一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的地步,林秋石一翻身就能看到灰色的墙壁。并不干净的天花板也好像随时会压下来。阮南烛还是一如既往的容易入睡,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林秋石也闭了眼,缓缓进入深眠之中。 21、娃娃和妈妈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没有心理负担的睡着, 的确是厉害的本事。 一夜无梦, 林秋石本以为来的第一天晚上会发生点什么, 却没想到如此平安的渡过了一晚。 早上起来,三胞胎家里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早餐。 三胞胎的母亲态度很温和,做的食物味道也不错。虽然一开始大家坐在桌子面前的时候都没动筷子, 直到阮南烛吃了第一口。 “还不错。”阮南烛道,“你们看我做什么, 怎么不吃?” “这能吃吗?”许晓橙眼睛上挂着黑眼圈, 看上去一夜没睡好的模样, 她道, “这里的食物没问题?” 阮南烛笑道:“有问题你还不是得吃,难道这七天你只喝水?” 这倒也是, 这栋楼里并没有别的食物来源。 大家想通之后, 纷纷拿起了筷子, 开始品尝起了早餐。他们吃饭的时候,那三个三胞胎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她们三人穿着一样的红裙子, 脑后扎着两个小辫子, 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三胞胎从头到尾都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感,仿佛只是面对着一堆空气。 唐瑶瑶被这眼神盯的有些受不了,小声道:“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这话一出,三双眼睛其其的看向唐瑶瑶, 那眼睛黑白分明,没有带上一丝的情感,看的人莫名觉得瘆得慌。 “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站在中间的那个小女孩儿开了口,她说,“况且就算我说了,你也认不出我来。” 唐瑶瑶被这话堵的有些尴尬:“好吧……”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认不出来。”坐在旁边的阮南烛突然开口,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眼前三个气质有些诡异的小孩,优雅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语气冷淡,“家里来了客人,总该有点礼貌吧。” 三个小女孩闻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中间那个开了口,她说:“我叫小一,她叫小十,她叫小土。” 林秋石听到这名字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心想你们妈还真是够敷衍的,这名字都能取出来。 其他人听了也露出浅淡的笑容。 小一道:“告诉你们了,就一定要记住哟。” 阮南烛观察了一下她们的模样,忽的伸手摸了摸小一的脑袋笑了:“好,记住了。”他又拍了拍靠着他最近的一个姑娘的肩膀,“去吧,你们妈妈做了早餐。” 三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林秋石总觉得那小女孩儿最后说的一句话有点不对头,什么叫告诉了他们就要记住,难道不记住会发生什么么?但看阮南烛如此自信的模样,难道他真的能分辨出这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 面对林秋石疑惑的眼神,阮南烛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喝掉了最后一口牛奶,道:“走吧,我们去楼下看看。” 昨晚他们到这里时已经太晚了,没敢走远,只调查了这一层和楼上。今天趁着天色早,阮南烛提议他们去楼下看看,看一下这十四层楼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住户。 曾如国昨天弄在身上的一身血水现在还没弄掉,看他满脸疲惫的模样,估计也是一晚上没睡,听到阮南烛的话后,他小声的询问林秋石能不能陪着他去趟公共浴室,他想洗个澡。 林秋石对此表示佩服:“昨天都看到那东西你还敢去?随便打点热水洗洗脸将就一下吧,命总比干净重要。” “看到了什么东西?”唐瑶瑶闻言发问。 林秋石说:“昨天曾如国洗澡的时候有个东西趴在喷头上面,不确定到底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一具婴儿的尸体。” 唐瑶瑶哦了声。 许晓橙听到林秋石的话,又开始嘤嘤直哭,说她以后都不敢去洗澡了。她哭的时候还看了眼唐瑶瑶,似乎对于她的淡定感到了震惊。 唐瑶瑶不咸不淡的说:“被吓多了就不怕了,反正人没死,就说明那东西没有什么威胁性,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的确有些道理,林秋石吃了口饼干,拍拍手上的饼干屑:“反正尽量别去吧。” 曾如国到底是个惜命的,犹豫之后还是没有再去浴室洗澡,而是在屋子里打了盆热水,将就着把脸擦干净。 “走吧,去楼下看看。”阮南烛起身,走出了屋子。 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楼里的每家每户,都用的是同一种颜色的铁门。铁门是朱红色的,上面的油漆都已斑驳,不知道到底已经用了多少年。楼梯间走道上堆放着煤块和一些杂物,看起来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但阮南烛简单的观察后,却断定这里没有人。 “这怎么看出来的?”唐瑶瑶说,“虽然的确没听到声音。” “因为这里缺少最关键的东西。”阮南烛道。 “什么东西?”唐瑶瑶发问。 “垃圾。”阮南烛说,“这里每一层的垃圾桶都是干净的。” 原来如此,唐瑶瑶点点头:“那这栋楼里,就只剩下楼顶上那一户人家了?这也不太可能吧。” 阮南烛朝着楼上看了眼:“是不太可能,每个世界的存在都是符合逻辑和常理的,不可能随意出现空楼的现象,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这栋楼才空了。”就好像之前世界的山村里,虽然环境恶劣,但是依旧有村民的存在。这些看起来无足轻重的人甚至有可能提供关键信息。 “继续往下走吧。”林秋石道,“不是还有六层么?” 虽然这楼梯的灯光非常阴暗,但好歹是大家一起行动,不至于让人太害怕。众人继续往下,在到达了第四层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些人类生活的痕迹——林秋石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被人啃了一半的苹果。 “这是苹果核?”林秋石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到那里才确定那的确是个苹果,虽然这苹果看起来又瘦又小,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还真是。”许晓橙小声说,“这一层有人住啊?” 他们现在所在的楼层,是四楼,乍看上去和其他楼层没有任何的区别。但这个苹果核却暴露了它的与众不同,阮南烛当即决定,每家每户的敲门过去,看看有没有人住在这里。 于是林秋石咚咚咚一路敲过去,在敲到靠近窗户的某一家时,他听到了里面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也亏得是老楼隔音效果差,这如果是新楼林秋石肯定得错过。 “这里好像有人。”林秋石停下脚步,“我听到屋子里的声音了。” 众人闻言都围了过来,唐瑶瑶抬手咚咚咚的敲了两下门:“里面有人吗?” 里面寂静一片,仿佛林秋石听到的声音只是错觉。 “里面有人吗?”唐瑶瑶大声道,“我们是新来的住户,想问您点事情——”她敲了好久,都没有人答应,“余林林,你确定没听错?” “没有吧。”林秋石道,“这里是最后一户了,难道声音是从窗户外面传出来的?” 外面什么遮挡物都没有,只有一片暗沉沉的雾气。 阮南烛研究了一下那锁:“老锁了,想开挺容易的。” 林秋石惊了:“你还有这技能?” 阮南烛道:“生活所迫。” 林秋石:“……”生活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说完话,就随手从头发上取下了一个发卡,开始半蹲着捣鼓,但还没捣鼓出结果,那门就嘎吱一声开了,门后露出一张惊恐无比的脸:“你们在做什么??” 阮南烛被抓个现行,倒是一点也没慌张,他起身之后,甜甜一笑:“先生您好,我们是新搬进来的,想问您点事情可以吗?” 门后的是个年轻男人,蓬头垢面,起初他的眼神里全是警惕和恐惧,但在看到阮南烛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后,松懈了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用问我。” “先生。”阮南烛楚楚可怜,“就帮我们这么个小忙都不可以吗?” 男人犹豫片刻:“你们想问什么?” 阮南烛说:“为什么这栋楼没有人呢?” 男人低声道:“你们是新搬来的?赶紧搬出去吧,这栋楼被诅咒了,住在这儿的人都活不长……” 阮南烛:“那楼顶上的那一户?”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男人的哪个点,他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我说了让你们搬走,这里有鬼!!有鬼!!”他喘着粗气,想要将门合上,却被队里的两个男人拉住了。 “什么鬼?”阮南烛继续问。 “你们不是知道吗?”男人说,“楼顶上的那一户,就是鬼!!!” 众人闻言都有些惊讶,男人却趁着他们发呆的功夫,用力的将门关上了。 “什么意思?”唐瑶瑶惊讶道,“难道这次给我们任务的不是人?” 阮南烛摇摇头没说话。 林秋石却忽的注意到了什么:“他门口这撒了什么东西……?是血?” 众人低头,才发现这人门口似乎有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液,黏糊糊的贴在黑色的地面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还真是血。”蹲下来仔细观察之后,唐瑶瑶下了结论,“只是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别的什么血,有些年头了……” 林秋石:“这血是故意撒上去的吧。” 唐瑶瑶:“怎么说?” “如果不是故意撒上去的,肯定早就清理干净了,你看这旁边都没有小广告的。”林秋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主人肯定比较爱干净。” “也对。”唐瑶瑶道,“那这血有什么用处呢,辟邪?” 林秋石没说话,事实上他看到血之后马上想起了纸条上的童话故事——菲尔夏鸟。 拿着鸡蛋的姐妹进入全是尸体的房间时,手里的鸡蛋就掉到了血迹上面,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些血液,和童话有没有什么关系。 接着他们又去了楼下,发现一楼居然还有一家住户,这家住户里住的是个年迈的老奶奶,听力有着严重的问题,他们敲了好久的门那老奶奶才过来开了,然后一群人又鸡同鸭讲的交流了许久,最后众人选择了放弃,毕竟两边的对话内容都是类似于他们问“老奶奶,你知道楼里为什么没人吗?”,然后那老奶奶答:“我吃过啦。” 这样的对话多了,大家都露出无奈之色。 这楼一共有十四层,可就只有两家住户,一家在四楼,一家在一楼。但是他们还是有所收获,就是这两家人的门口外面,都有过喷洒鲜血的痕迹。 “我觉得这是给我们的提示。”唐瑶瑶吃午饭的时候小声的和大家交流,“要不要尝试在门口撒点血?” “你准备去哪儿弄血?”阮南烛忽的发问。 唐瑶瑶:“随便找只动物什么的。” 阮南烛:“那撒在谁的门口?你门口?” 面对阮南烛的咄咄逼人,唐瑶瑶不吭声了,显然她并不敢在自己的门口撒上鲜血,毕竟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辟邪还是死亡触发的条件。 “就算你不同意也不用这么凶吧。”唐瑶瑶有点不高兴,“或者说你有什么好的见解?” 阮南烛语气不咸不淡:“没有。” 唐瑶瑶被她气得磨牙。不得不说,这个模样的阮南烛虽然看起来很强势,却非常的吸引人,他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让人格外的安心。这团队里讨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特别是那一新一老两个男人,看向阮南烛的眼神更是多了一分别的味道——毕竟他们可不知道阮南烛是女装大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唐瑶瑶问。 阮南烛道:“等。” 唐瑶瑶说:“等什么?” 阮南烛道:“自然是等着事情发生。”她说,“当然,如果你愿意提前先试试在门口撒上鲜血到底好不好用,我也不介意。” 唐瑶瑶不说话了,以沉默表示拒绝。 许晓橙看表情似乎又想哭了,只是最后和阮南烛的眼神对上,硬生生的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弱弱道:“三胞胎真的是人吗?她们看起来好可怕啊。” “不知道。”阮南烛说,“还不确定。”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几人正好讨论到三胞胎的时候,那三个姑娘就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林秋石是第一个看到的,见到他们三人手拉手的站在门边,被吓了一跳:“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三个女孩都没说话,林秋石又问了一句,其中一个才开了口,只是并没有回答林秋石的问题,而是询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什么?”林秋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另一个女孩也说了同样的话。 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唐瑶瑶勉强笑道:“小妹妹,我们在说讨论事情呢,你们不要闹哦。”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最后一个小女孩开了口。 “我知道呀。”阮南烛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站起来,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蹲下,伸手掐了一下其中一个的脸颊:“你是小一。” 小一眨了眨眼睛。 “你是小十。”阮南烛指了指右边那个。 小十笑了笑。 “你是小土。”阮南烛说,“我们认出来了,有什么奖励么?” “我们奖励你可以陪我们多玩一会儿。”小一咧开嘴笑了,她红艳艳的嘴唇后面,是雪白的牙齿。她的牙齿非常整齐,看起来密密扎扎,让人莫名的有些发寒,“姐姐,我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阮南烛起身,“去玩吧,姐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说完这话,面前的三胞胎居然真的乖乖的转身离开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均是瞠目结舌,不知道阮南烛到底怎么辨别出的这三个小姑娘。 阮南烛面对众人的凝视,表情冷静的坐回了桌子旁边,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猜的。” 大家:“……” 林秋石心想我信了你才怪。他决不相信阮南烛会在没有根据的猜测下如此轻易的给出答案,他定然是有自己的识别方法,只是不愿说出来。 “我总觉得那三胞胎不对劲。”许晓橙小声道,“他们看起来好吓人。” “是挺吓人的。”阮南烛沉思,“但是他们现在应该是人。”他道,“至少摸上去是有温度的。”——他刚才掐了一下那小女孩的脸蛋,就是想确定这件事。 “还有六天。”唐瑶瑶说,“他们的生日宴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这种等待的感觉并不好受,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林秋石也差不多了解了整个团队的成员,许晓橙,唐瑶瑶,曾如国是介绍过的,剩下两个一老一新的男人,分别叫张星火和钟诚简,张星火是第三次进入门内的世界,钟诚简是第一次。两人的性格都特别内向,在讨论的时候几乎也不怎么说话。 众人在楼里平静的渡过了两天,就在林秋石思考会不会直到生日才发生恐怖事件的时候,意外打破了平静。 有人死了。 死在了楼梯口的位置,身体被利器砍成了几段,鲜血顺着楼梯往下流淌,在地面上形成了黑色的污渍。 林秋石听到许晓橙惨叫后,匆匆的赶了过去,还没到便听见许晓橙凄厉的哭喊声:“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林秋石听到这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阮南烛,结果一扭头,却是看见阮南烛站在他的旁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轻声问道:“找什么呢。” 他的面容和微笑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即便是林秋石知道他是个男人,可面对他的注视,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脏跳动的有些快。 “没事。”林秋石道,“只是找找你。” 阮南烛笑了笑:“不用太担心我。” 两人一起走到了楼梯口,看到了那一地的狼藉,和软倒在楼梯上面的许晓橙。 “呜呜呜,好可怕啊。”许晓橙见有人来了,赶紧爬了过来,“被砍成几块了——” 因为有上个世界的经验,林秋石倒也没有显得太过慌乱,他走到楼梯口的位置,也看到了许晓橙口中的死人。不过只是一眼,他便愣了愣:“这是……” 阮南烛蹙起了眉头。 他们都以为死去的人会是他们团队里的人,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具女童的尸体。虽然已经被砍得乱七八糟,但是还是能从衣着认出死者的身份——居然是三胞胎中的一个。 小女孩的身体已经被砍的乱七八糟,几乎可以用肢体横飞来形容。地上铺满了血液和各种人体组织,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呕……”后来的曾如国承受能力比许晓橙还差,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林秋石倒是显得非常冷静,他目光扫过凌乱的尸块,在角落里发现了死者的头部。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这死者的确是三胞胎中的一个。 “怎么会这样?”唐瑶瑶觉得有些荒谬,“怎么会第一次死的是npc??” “谁杀了她?”许晓橙的声音里带着恐惧,“我们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一个人被砍成这副模样,在同一层的大家却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啊啊啊啊!!!”凄厉的叫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林秋石回头,看见了女孩的母亲,她身上还穿着围裙,似乎正在为他们做午饭,见到女儿变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后,情绪直接崩溃了,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是谁杀了你——” 林秋石正欲上前,却见阮南烛手一伸,拦住了他。 “等会儿。”阮南烛说,“别过去。” 林秋石面露疑惑之色。 阮南烛低声道:“你看她的鞋子。” 林秋石低头,朝着女孩母亲的鞋子看去,却是发现女孩母亲的鞋底似乎被什么东西浸染透了,而从颜色上判断,浸透鞋底的,似乎就是鲜血…… 看到这样的情况,林秋石脸色微变。 而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都对着嚎啕大哭失去女儿的母亲投去了怜悯的眼神。 唐瑶瑶上前安慰了几句,被那母亲一把抓住了手臂:“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你们是这里唯一的外来者,肯定是你们杀了我的女儿!!”她的力气似乎极大,唐瑶瑶被她抓的直接喊了疼,想要将手收回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敌不过她的力量。 “和我们没关系,你抓的我好疼,松手啊——”唐瑶瑶发出惨叫声。 其他人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张星火用力的推开了女孩的母亲,将唐瑶瑶从她的手里救了下来。 “你没事吧?”张星火问。 “没事。”唐瑶瑶满目惊恐,撩开袖子之后看见自己的手臂上出现了五个乌青的印子,“她力气好大……” “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女人继续趴在地上嚎哭。 而就在她哭着的时候,身后的门里却出现了两个影影倬倬的身影,林秋石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剩下的两个双胞胎。 两人远远的站在门内,神情冷漠的透着门缝朝着这边看,自己的亲姐妹如此惨死,她们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动容,甚至也没有要过来劝说母亲的意思。两人在那儿站了片刻,很快就消失了,要不是阮南烛也看到了,林秋石恐怕会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眼花。 女人在地上趴着哭了很久,就在众人的耐心都要被她哭没了的时候,她默默的从地上站起来,接着转身回了屋子,片刻后,带着一把拖把,和一个口袋出了门。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妈妈这就把你带回家。”女人如此说着,便神情温柔的将那些破碎的肢体全部放入了口袋,然后开始埋着头拖地上的血迹。 她头发凌乱,面对残肢碎屑,却是没有丝毫不良反应,就这么慢慢的,把一地狼藉给收拾好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均是面容微变,承受能力弱的又开始想呕吐。 “走吧,吃点东西去。”阮南烛倒很淡定,“我饿了。” “你怎么吃得下?”唐瑶瑶不可思议的看着阮南烛,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才看了这样的东西……” 阮南烛道:“这种东西多的去了,要是看了就吃不下东西,我岂不是得被饿死?” 唐瑶瑶还欲再说话,阮南烛却是已经不想听,拉着林秋石就进了屋子。 两人坐在桌子前,吃着桌子上放着的干面包,林秋石有点食不知味,小声道:“她们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猜是她把女儿砍死的。”阮南烛说,“她鞋底上全是血,也亏得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林秋石有些愕然,“而且我看她收拾尸体的样子,总觉得很熟练……” 阮南烛撑着下巴没说话。 那女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看起来的确是很熟练了,先把大块的尸体放袋子,再把小块的肉扫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在做什么无足轻重的家务事。 两人正在讨论,门口传来了人的脚步声,林秋石一看,发现是瑟瑟发抖的许晓橙。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场景,整个人的脸色都如同纸张一样惨白,虚弱的走到了阮南烛旁边坐下,捂着嘴没吭声。 林秋石正打算说什么,就看见阮南烛转过头,温柔的对着许晓橙说:“乖孩子,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掉的。” 许晓橙点头如捣蒜,看那模样简直恨不得缩进阮南烛的怀里,她道:“姐姐,这个人也是你接的活儿吗?” 活儿?林秋石听到这个词一愣。 “不,他不是。”阮南烛说,“他是我男朋友,和我一起保护你的。” 许晓橙闻言松了口气,看向林秋石的眼神里多了些依赖。 被称为男朋友的林秋石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他看着阮南烛漂亮的面容,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自己真的有了个女朋友的感觉。当然,这感觉不过是刹那,因为他想起了一件挺重要的事——他在门内的世界长成什么样来着? 阮南烛还在安抚许晓橙,林秋石找个借口去了厕所,然后在厕所的镜子里,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有些下垂,这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更显得温柔,鼻梁挺直,嘴唇微微勾着,带着温暖的笑意——这是一张丝毫没有侵略性的脸。 属于那种女孩子见了就会放心的长相,用直接一点的形容词来形容,林秋石现在的长相就是个标准的中央空调。 林秋石:“……”唉,好歹是不丑。 见了自己的模样后,林秋石从厕所里出来,看见许晓橙脸上好了许多,也不知道阮南烛是怎么安慰她的。 “对了,我告诉你们点事情。”阮南烛说,“如果那三个姑娘来问你们他们的名字,我在他们的身上留了点痕迹。” “什么痕迹?”林秋石一愣。 “一种很细微的亮粉,借着光就能看到。阮南烛说,“肩膀上有亮粉的,是小十,头发上有亮粉的,是小土,什么都没有的,是小一。”他说完耸了耸肩膀,“当然现在少了一个就更好认了。” “你什么时候留下的?”林秋石道。 阮南烛:“他们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这应该是个蛮重要的信息,她们提问的时候,你们不要说错了。” “那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呢?”林秋石又问。 阮南烛摇摇头:“暂时不要,如果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一律当作敌人对待。” 许晓橙中途去上了个厕所,期间林秋石问了阮南烛什么叫做活儿。 阮南烛说:“就是有人花钱请我保护他们。”他指了指厕所的方向,“她,看起来平平无奇吧?在现实里是个大明星,你肯定看过她的电影。” 林秋石:“……”完全没认出来。 “她也不是第一次进门了。”阮南烛说,“所以在防着鬼怪的时候,还得防着自己的队友。”他话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因为有其他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秋石看到了唐瑶瑶他们几个。 “你们还真吃的下?”唐瑶瑶冷冷道,“真是心大。” “饱着走总比当饿死鬼的好。”阮南烛修长的手指抓着面包,又是一口,本来没什么滋味的东西,被他这么一吃,竟是仿佛变得美味了起来,“你要来一口吗?” 唐瑶瑶还没说话,她旁边的张星火就点点头,道:“吃吧,我也饿了。” 于是大家都开始坐在桌子面前吃面包。 “今天晚上肯定会出事。”唐瑶瑶揉着手臂,她刚才被抓出来的痕迹看起来挺严重的,“大家都小心点,尽量别出门。” “到底是谁杀了那个姑娘?”曾如国战战兢兢,“不会真的是我们里面的人吧?” 他说完这话,松了口气,小声道了句,“还好我一个人住。” 其他两人住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特别是张星火和钟诚简,眼神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 “不同多想了,肯定不是人干的。”阮南烛说,“如果是人杀的,那姑娘会不呼救?况且我们都在楼上,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这话倒是挺有道理了,大家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唐瑶瑶看了曾如国一眼,忽的发问:“对了,忘了问你,你在浓雾里看到了什么?” 曾如国听到这个问题,表情难看的要命,嘴唇嗫嚅了许久后,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全是……会动的尸体。”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说话了。 林秋石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大着胆子去挑战一下浓雾,虽然曾如国寥寥几语,但他们也想象出了那地狱一般的画面。 就在他们进行讨论的时候,三胞胎的母亲又出现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上换了件深色的围裙,手里捧着一个大碗。 盆子里,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 她说:“你们饿了吧?我给你们做了好吃的。”她走到桌子边上,把碗放下,“你们快尝尝吧。” 那碗里是一锅汤,汤中沉浮着新鲜的肉丸子,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然而看着这一锅肉丸,大家却都没有动筷子,脸上的表情,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22、沾血的鸡蛋 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已经吃了三胞胎母亲做过的几顿饭。 但每顿饭都有个特点, 便是食材几乎都是全素的, 看不到一点荤腥, 基本上属于有个鸡蛋就算是加餐了——因为这,许晓橙还曾经不满的抱怨过。 但是今天的食物却不一样,淡色的汤中漂浮着鲜红的肉丸。肉丸的颜色非常漂亮, 透出一种诱人的深红色。浓郁的香气窜进了大家的鼻间,如果不是才看到了那么可怕的凶案现场, 恐怕大家都会因此食欲大开。 “你们吃啊。”女人说, “你们怎么不吃?我特意给你们做的。”她的头发有些凌乱, 脸上带着让人不愉快的微笑, 站在旁边轻声道,“可好吃了。” 没人动筷子。 虽然眼前肉丸是如此的诱人, 但大家显然都联想到了一件比较糟糕的事情——这肉丸到底是用什么肉做的。 “你们为什么不吃?”女人还在疑惑的继续发问, 她撩了撩耳畔的发丝, 第一个拿起了筷子,夹住了一颗肉丸,“很好吃。” 她将肉丸放进了嘴里, 雪白的牙齿咀嚼者红色的肉, 看起来香甜极了。 许晓橙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看表情似乎又被这场景刺激的有些想吐,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女人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似得,用筷子夹住了第二颗丸子,一脸餍足的继续塞进嘴里, 大口吞咽。 “嘎吱嘎吱。”肉丸吃到后面,女人的口中发出了类似于咀嚼脆骨的声音。许晓橙听到这声音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冲向厕所。 其他人也纷纷离开了桌子,想要离这个女人和这一锅热气腾腾的肉丸远一些。 女人见到他们害怕的模样,却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嘴里嘟囔着说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他们都喜欢吃啊。 没人说话,大家在这一刻都想念起了那干巴巴的面包,至少那个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吃饭的时候仅剩下的两个三胞胎又出现了,她们手拉着手站在门口,沉默的看着大快朵颐的母亲。 林秋石离她们比较近,便用余光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果然如阮南烛所说的那般,她们一个人肩膀上有闪光的粉末,一个人的发丝上有。林秋石记得阮南烛说过,肩膀上有的是小十,头发上有的是小土,如此看来,被杀掉的那个姑娘,应该就是她们的姐姐小一。 双胞胎依旧是神出鬼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便不见了踪影。 这顿午饭搞得大家非常不愉快,本来以为晚饭会好一点,谁知道晚饭的时候,女人又端出来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骨头汤。 肉汤里面的骨头和萝卜一起炖的,浓郁的香气再次充斥了众人的鼻腔。 大家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可看见这锅骨头汤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张星火忍不住低低的骂了起来:“我前几天天天想吃肉什么都没有,妈的今天怎么全是肉。” “这肉你敢吃?”唐瑶瑶也有点烦躁,“鬼知道是什么做的。” 女人见大家还是不动筷子,也不再劝说,而是自顾自的拿起汤勺开始喝汤。那汤虽然大家都没有品尝,但却莫名的让人觉得美味。 “真好喝。”女人如此赞叹着,“你们不吃,太可惜了。” 于是大家就一天没吃饭,看着女人吃了满满一锅的肉,喝了一大碗的汤。 等着女人吃完后,大家才聚在一起沉默的吃着没滋没味的干面包。 “那汤看起来好好喝啊。”曾如国对于刚才桌子上的食物有些恋恋不舍,“真的不能喝吗?” “谁知道那汤是什么做的。”唐瑶瑶不耐烦道,“坚持几天就那么难么,等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你想吃香喝辣也没人拦你。” “那个小女孩的尸体呢?被他妈带到哪里去了。”许晓橙小声的发问,她动了动鼻子,装作不经意的看了眼桌子上的肉汤,“如果找到尸体,这汤就能喝了吧?” 林秋石面露无奈,心想这姑娘也是心够大的,就算看到了尸体,他也不想尝这锅汤的味道。闻着再香又如何,谁也说不清楚原材料到底是什么。 “找找看?”唐瑶瑶说,“之前我还以为有问题的是三胞胎,现在倒是感觉,有问题的是三胞胎的母亲。” “不如我们先找找尸体?”阮南烛忽的提议,“反正这屋子也不大。” 那女孩的尸体被打扫起来之后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好在这屋子不大,想要找到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那就找一找吧。”唐瑶瑶同意了阮南烛的提议,“正好我们没有搜过这个房间,顺便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于是一行人便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检查。 这屋子并不大,三室两厅而已。厨房是重点检查对象,林秋石在厨房里看到了一些食材。这些食材几乎全是素的,而且看起来很不新鲜了,也难怪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那么糟糕。 厨房旁边就是厕所,厕所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比较吸引人眼球的,就是厕所里那个巨大的浴缸。 浴缸里有些黑色的污渍,看起来似乎很久没有使用,林秋石仔细看了看,感觉那黑色的污渍有些像血液,但又不是特别的确定。 众人找了一圈,几乎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翻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一袋子尸体。 “到底放哪儿去了?”唐瑶瑶道,“难道这里还有别的房间?” 阮南烛思考了片刻,忽的起身去了厨房。 唐瑶瑶说:“你去厨房干嘛?那里都找过了……” 谁知道阮南烛进了厨房片刻,众人便听到了一句:“找到了。” 林秋石赶紧跟了过去,发现阮南烛站在冰箱门口。冰箱门此时大开着,露出了里面一个黑色的袋子。 那袋子就是昨天女人用来装小女孩尸体的裹尸袋,此时被塞满了整个冰箱。 “居然放在冰箱里。”唐瑶瑶感觉有些恶心,“我再也不想吃她做的东西了。” 阮南烛伸手就将那黑色的袋子从冰箱里拖了出来。 林秋石见状道:“你要做什么?” “检查一下。”阮南烛低着头,“你们不是想吃肉么?” 说过自己想吃肉这话的曾如国讪讪笑了:“我也不是一定要吃……” 阮南烛没理他,解开了袋子的绳索,将袋子里的东西露了出来。里面果然是小女孩的尸体,尸体被砍的乱七八糟,有些地方甚至无法辨认出具体的部位。 看到血腥的尸块,阮南烛的表情非常冷静,他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袋子,然后抬头:“没有缺少比较关键的部位——至少骨头汤不是用她女儿来熬的。” 众人:“……” 唐瑶瑶看着阮南烛干笑:“祝萌,你也太冷静了吧。” 阮南烛说:“不冷静的都已经死了。”他沉思片刻,“如果真的是母亲杀了女儿,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杀掉她的女儿。” “谁知道呢,或许是她疯了?”唐瑶瑶烦躁道,“我们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嗯。”阮南烛随口应声。 这一天大家都没吃什么东西,就随便啃了几口面包。到晚上的时候都被饿的无精打采,最惨的是那锅肉汤一直摆放在桌子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众人想着女人美滋滋喝汤的样子,都有点扛不住,纷纷表示自己有点困了先去睡觉。 林秋石也饿了,没滋没味的啃了一个面包之后就回屋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阮南烛躺在他的旁边,说:“你知道以前为什么每家每户都会生那么多孩子吗?” 林秋石说:“不知道……” 阮南烛侧过脸,把嘴凑到了林秋石的耳边:“因为那时候没电子产品,他们晚上都没事情做。” 林秋石:“……” 阮南烛:“你看我们现在……” 林秋石冷静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表示自己还是有电子产品的。 阮南烛:“你手机还有电啊?” 林秋石:“我带了充电器……” 阮南烛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委屈道:“你就知道玩手机,都不陪我说说话。” 林秋石被阮南烛搞的神情恍惚,有种自己仿佛真的有了个可爱的女朋友的错觉,而这可爱的女朋友此时正在和自己撒娇,埋怨自己不够热情。 “好吧,你想说什么?”林秋石把手机收了。 阮南烛说:“你猜今天晚上会死人吗。” 林秋石一愣,没想到阮南烛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我觉得会哦。”阮南烛伸出手,搂住了林秋石的腰,轻声细语,“因为鸡蛋上,已经沾了鲜血。” 林秋石陷入沉默,开始思考阮南烛话语中的含义。 阮南烛却并不详细的解释,只是温声道:“睡吧,明天见。”说完就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沉的深眠。 阮南烛睡了,林秋石却没能睡着。 这狭窄的屋子如同棺材一般逼仄,如果是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在里面一定会觉得喘不过气。 好在林秋石并没有这个毛病,但他依旧感觉到了浓重的不适。天已经黑了,雾气变得越发浓郁,透过浓雾完全看不清楚周围的景物。矗立在平日上的楼宇,孤零零的立在原地,与世界隔绝起来。 夜晚是寂静的,这种寂静却给人带来了一种安全感,林秋石希望这样的寂静可以保持到天亮。 然而阮南烛的话语,却好像成为了预言。 凌晨三点左右,林秋石从梦中醒来了。他的耳朵里,钻进了一种让人觉得十分不愉快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利器在凿着墙壁,沉闷却刺耳,一下,两下,声音近在咫尺,林秋石仿佛和声音的源头只有一墙之隔。 他睁开了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意识自己的确不是在做梦。 阮南烛还在睡觉,林秋石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他叫醒,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声音的频率开始变快了,好像是外面的人失去了耐心,加快了速度。 “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林秋石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阮南烛,道:“南烛,醒醒。” 阮南烛睁开了眼睛,他的眸子里是一片清明,仿佛刚才熟睡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一样:“怎么了?” “外面有声音。”林秋石说,“好像有人在凿墙壁。” 阮南烛看向他们旁边的墙壁。因为是旧楼,墙壁并不厚,声音也很容易传播。他伸出手,轻轻的将手掌贴在了墙壁之上,随后脸色微变,道:“往后退一点,离那墙壁远一些。” 林秋石点点头,“怎么了?” “外面有东西。”阮南烛说,“不知道是什么。” 两人点开了灯,借着屋子里的余光,看向那面继续在发出声音的墙壁,敲击声连绵不绝。 如果只是敲击声也就罢了,很快,林秋石就明白了阮南烛让他远离墙壁的原因。 只见并不厚实的墙壁之上,竟是渐渐的被凿出了一个小孔,那小孔后面,慢慢的伸出了一个尖尖的锥子…… 因为房间太小,林秋石的床边就是墙壁,这锥子又长又尖,对着他躺在之后头所在的位置戳了过去。林秋石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如果他刚才还睡在床上,恐怕人都凉了。 锥子伸进来之后,又退了出去,似乎因为没有看到鲜血,又连着戳了好几下,在都没有看到鲜血之后,终于放弃了,收回了那尖尖的锥子。 声音安静了下来,林秋石道:“走了?” 阮南烛蹙眉:“再等等。” “我看看。”林秋石突然想到什么,他弯下腰,朝着被凿出来的洞口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他的魂儿吓到,只见洞口外面,堵了一只黑色的眼睛,那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带着一股子癫狂的味道。 那眼睛也看到了林秋石,在知道自己杀不掉他之后,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外面。 林秋石被这一幕吓的冷汗都出来了,低声骂了两句:“卧槽,外面到底是人是鬼。” 阮南烛道:“不知道,先别出去,等天亮再说。” 林秋石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嗯……”这情形简直和恐怖片里的一模一样,他万万没想到就会在那里看到一只眼睛,他们还对视了片刻。 “你怎么那么容易醒。”阮南烛问,“这声音也不大啊。” “我听力特别好。”林秋石说。 “好像的确是。”阮南烛说,“每次你都是第一个醒的。” 林秋石叹气,又看了那洞口一眼,“还好醒了。”不然现在他脑袋估计已经被开了个洞。 然而他刚松一口气,就听到这咚咚咚的声音再次出现,只是出现的位置比刚才远了一些,似乎是去凿其他人的墙壁了。 “卧槽,他还没放弃啊。”林秋石骂道,“我们怎么办?要去通知他们吗?” 阮南烛看了眼林秋石:“你在里面等着我,我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秋石道:“一起吧,出了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阮南烛似笑非笑:“你不怕?” 林秋石:“这不是你在么。” 阮南烛闻言笑容更深,他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全身心信任别人的样子很诱人?” 林秋石一愣:“什么?” 阮南烛:“算了,没事。” 两人走到门边,打开了铁门,铁门发出的嘎吱声格外刺耳,这声音一出,外面的凿墙声立马停了。阮南烛先走了出去,林秋石跟在他的身后。走廊上没有灯,一片漆黑,林秋石为了照亮,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朝着前面照了过去。好在这走廊并不长,站在尽头便能将整个走廊一览无余。林秋石记得声音的来源是在右边,于是便朝着右边走了两步。 “等等。”阮南烛突然拉住了林秋石,“那里有人。” 林秋石朝着阮南烛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蹲在角落里的人影,他仔细一看,面露愕然:“这不是三胞胎小女孩儿么?” “还真是。”阮南烛道,“小姑娘,你在那儿干嘛呢?” 缩在墙角里的人影慢慢的立了起来,她穿着可爱的小裙子,扎着可爱的羊角辫,面无表情的朝着林秋石和阮南烛走了过来。 “我睡不着。”小女孩儿声音带着稚嫩的味道,她走到了林秋石的面前,抬起头看向他,“我睡不着了。” “快回去吧。”林秋石说,“太晚了,外面不安全。” 小女孩闻言,却是看了眼自己家门所在的位置,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朝着家的方向去了。 林秋石和阮南烛,看着她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是她么?”林秋石疑惑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南烛抿着唇:“她身上头上都没有粉末。”言下之意,便是她既不是小十,也不是小土,而是那个被人砍成了几大块的死者小一。 林秋石:“……或许是他们洗个澡换了衣服?” 阮南烛嘲讽的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因为这件事,后半夜林秋石都没怎么睡着。 阮南烛倒是一贯的心大,搂着林秋石睡的憨甜无比,甚至早上起床的时候还赖了一会儿床。 “我跌掉了,需要秋石亲亲才能起来。”阮南烛趴在床上。 林秋石对于阮南烛的撒娇表示很痛苦,说:“哥,你能不能别用这张脸撒娇?” 阮南烛:“为什么啊,你不喜欢萌萌了吗?”他表情楚楚可怜,大大的眼眸里开始充斥泪水——当真是很有戏精的职业修养了。 林秋石说:“萌萌,站起来。” 阮南烛:“……” 反正在床上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磨磨蹭蹭的去洗漱完毕了。洗漱的时候阮南烛这货还没演够,靠在林秋石的身上说:“林林哥,你昨天晚上好厉害呀。” 林秋石还没吭声,这话就被旁边刷牙的曾如国听去了,眼神一下子变得暧昧了起来,说了句:“年轻人真是身体好。” 林秋石咬牙切齿:“我怎么厉害了?” 阮南烛说:“讨厌,非要人家说的那么清楚吗?” 林秋石差点没把嘴里的牙刷咬断。 今天早上起来,早饭又变成了没滋没味的干面包,不过经过昨天的折腾,大家都觉得干面包还是挺好吃的……至少原料不会是奇怪的东西。 “我得告诉你们一件事儿。”吃饭的时候,唐瑶瑶小声的开口道,“我吃饭之前去看了一下冰箱,里面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许晓橙瞪圆了眼睛,“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午饭又要有肉了?” 提到肉,大家的胃部又开始翻腾了起来。 “说不定是个误会呢。”唐瑶瑶说,“昨天不是检查过尸体,那尸体没有缺斤少两么?” “谁知道。”阮南烛说,“少了一两块肉难道你能发现?” 众人聊天的时候,那双胞胎刚好从卧室里走出来。 林秋石想起了什么,他站起来装作去拿电视的遥控器,路过了双胞胎的身边,趁着这个机会,看了一下两人的身体。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两个女孩儿,一个肩膀上有亮粉,一个发丝上有亮粉——那昨天林秋石和阮南烛看到的那一个,又是谁呢?还有凿墙壁的人,难道就是死去的小一? 想到冰箱里的那一堆碎尸块,林秋石的喉咙上下动了动。 阮南烛对着林秋石投来了询问的目光,林秋石微微摇了摇头,告诉了阮南烛答案。阮南烛见状也不惊讶,只是平静的笑了笑,道:“今天的干面包挺好吃的。” “每天干面包的味道不都一样吗?”唐瑶瑶不高兴的说。 “当然不一样。”阮南烛说,“死前的最后一顿饭,总归比平时的食物要美味许多。” 23、崩坏 阮南烛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虽然这语气听着像是在开玩笑, 但在这样的气氛里, 却总会觉得这样的玩笑会成真。 小一的尸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而此时他们在这里三日,距离生日还有四天。昨天小一惨死,母亲还哭的不似人形, 但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好像就从悲痛之中缓和了过来,嘴里念叨着该准备生日蛋糕了, 便又匆匆忙忙的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至于她到底在忙什么, 也没人知道。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逼近,但一时间又无法清楚的思考那种危险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唐瑶瑶觉得楼下的老奶奶和年轻人是突破口, 于是便和张星火他们一起去了楼下, 想要再打探一下消息。阮南烛没有去, 和林秋石在屋子里讨论着一些事情。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许晓橙,曾如国。这两人都面色憔悴,一副不堪再受到惊吓的模样。 厨房里窸窸窣窣, 还传来母亲哼着的歌声。 卧室的门紧闭了起来, 幸存的两个双胞胎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曾如国因为紧张喝了太多的水,提出想要上厕所,还将眼神移到了林秋石身上,里面充满了恳求的味道。 “怎么了?”被他的眼神盯的毛骨悚然,林秋石道, “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余小哥啊,就是那个……”曾如国也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咬了咬牙,还是将话说出了口,“你能不能陪我去,我有点害怕。” 这里就一个公共厕所,便是林秋石见到婴儿尸体的地方,他见到曾如国担忧的神情,点点头道:“可以,我正好也要上,走吧一起。” 曾如国高兴的说好。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厕所。 这会儿已经快到下午了,虽然才三点左右,但外面基本已经是接近黄昏。厕所旁边有一扇窗户,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外面,林秋石进厕所之前,朝着外面望了一眼,只见到了一片沉沉的雾气,和他们来时并无两眼。 林秋石迅速的解决了问题,见曾如国蹲在最里面的位置上,便道:“我在外面等你。” “好。”曾如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秋石走到门口,便开始等待着曾如国,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手机里居然有信号,想了一会儿没敢打电话——他怕打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林秋石本来以为曾如国很快就会出来,但是在等了四五分钟,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后,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他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腥味。这腥味林秋石已经闻过无数次了,几乎下一刻就能确定,这是血液的味道。 “曾如国!!”林秋石没敢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大声的叫了一句曾如国的名字。 没有回应,厕所里面是一片让人不安的寂静。 林秋石犹豫片刻,还是抬步走进了厕所,然而刚走进去,他就听到了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声音。 这种声音林秋石之前从未听过,一定要描述,那就像是什么东西正在一下一下砸着硬物,但那硬物又不是特别的硬,因为林秋石清楚的听到了咔嚓碎裂的声音。 林秋石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唤道:“曾如国,你还在吗?” 依旧没有声音,林秋石心瞬间沉下,知道曾如国肯定是凶多吉少。而他借着隔间的缝隙,看到了曾如国所在的那个位置上,慢慢淌出了一地鲜血,鲜血顺着地面瓷砖的缝隙蜿蜒着流下,眼见就要流到林秋石的脚边,却被他反应极快的躲开了。 “曾如国你还在吗?”林秋石呼唤着,却注意到脚下的鲜血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追逐着他的脚步,速度起初很慢,却在慢慢的加快,林秋石差点躲闪不及被鲜血沾上。 林秋石看到这一幕,再也不敢在这里继续停留,匆匆的跑出了厕所,回了屋子:“不好,曾如国出事了。” 阮南烛和许晓橙两人停下交谈,扭头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林秋石说:“我在外面等他,结果一直没有听到声音,进去的时候看见了一地鲜血。”他蹙起眉头,“那鲜血好像跟着人似得一直往我这里流,我没敢多待,赶紧出来了。” 阮南烛说:“鲜血?你没被沾上吧?” 林秋石摇摇头。 “哦,那还好。”阮南烛道,“走,一起过去看看,总不能之后几天都不上厕所了吧。” 许晓橙听着林秋石的描述脸色又开始变差,按照阮南烛的说法是她是现实里演戏的明星,也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那这种恐惧的模样,到底是真实的反应,还是演戏呢,林秋石分了会儿神。 “想什么呢。”他走神的样子被阮南烛看出来了。 “没事。”林秋石摇摇头。 “你倒是习惯了。”阮南烛说,“适应能力不错。” 他走在最前面,表情里没多少惊讶和害怕,好似早就料到了曾如国的死亡。林秋石其实内心和阮南烛感觉差不多,虽然他不知道理由,但却有种直觉,觉得曾如国会是第一个死去的。 阮南烛进了厕所,直接往里面走,他观察着地面,叮嘱他们:“别踩到血了。”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地上的鲜红的血液就凝固成了一种酱黑色,仿佛已经过去了好久已经干涸了一般。 阮南烛跨过鲜血,看到了曾如国的尸体,嘴里轻轻的啧了一声,他说:“死了。” 接着林秋石也看到了那厕所的情况,曾如国的确是死了,而且是死的不能再死。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个粉碎,混合着红色的血液,画面血腥至极。 许晓橙捂住了嘴,又开始反胃。 而林秋石却想起了刚才他在厕所门口听到的那种敲击声,此时的他终于明白,那声音代表着什么——那是有人在用锤子砸曾如国的脑袋。 “嗯……”阮南烛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林秋石道:“少了点什么?”他仔细观察之后终于发现了缺少的东西,“他……他的脑浆呢?” 阮南烛:“嗯,没了。” 林秋石陷入了沉默。 曾如国的脑袋被砸了个稀巴烂,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但是本该糊了一地的脑浆此时却不见了踪影,只余下碎骨和烂肉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摊在地上。 “操。”林秋石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少有的骂了句脏话,“难道我们就是鸡蛋??” 阮南烛:“大概率。” “那他把脑浆取走做什么?”一想到当时有个人趴在曾如国的身上,小心翼翼敲开了他的头骨,然后取走了脑浆,再将他的脑袋敲的稀巴烂,林秋石就不寒而栗,“我不明白。” “肯定是有用。”阮南烛说,“具体什么用处,还有待考证。”他道,“我们走吧。” “尸体怎么办?”林秋石问。 阮南烛说:“别碰了,就让他待在这儿吧。”他平静的笑了笑,“说不定待会儿就没了呢。” 结果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等去一楼和四楼的人回来的时候,曾如国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一些干涸的鲜血凝固在地板上面,证明着他们刚才看到的东西的确不是幻觉。 “曾如国死了??”唐瑶瑶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惊讶,“怎么死的?” 林秋石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过程。 “好吧,死了就死了。”唐瑶瑶居然态度也很平淡,显然他们所有的老人都已经习惯了死亡,她自嘲的笑了笑,“他也算是运气好,一般人在冲进浓雾的时候就已经凉了,还让他苟了这么多天。” 林秋石:“……” “尸体呢?我想去看看。”唐瑶瑶说。 “在厕所里。”林秋石道。 然而等着一行人进入厕所之后,却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蹲位所在的地方干干净净,只余下了些许残留的血迹。 “不见了?”唐瑶瑶道,“尸体被谁带走了——” “不知道。”林秋石摇摇头,“我们一直在屋子里,没有注意厕所,况且他肯定不是死在人的手上,那些东西想要带走尸体,是很容易的事吧。” 阮南烛朝着厕所洞看了两眼,说:“应该是从厕所洞里拉走的。” “怎么说?”唐瑶瑶疑惑。 “洞里有人体组织。”阮南烛道,“还有头发。” 众人仔细观察后,才发现真如阮南烛所说,狭窄的洞口里面真的有破碎的人体组织附着在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头发。如果这是现实世界,将一个人的尸体从厕所洞口里拉走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奈何这个世界本就不能用常理解释。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林秋石倒是发现阮南烛的观察力惊人,很多他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全是阮南烛点出来的,如果没有他,那么这趟门内之行,恐怕会凶险许多。 “你们呢?在楼下得到什么消息没有?”阮南烛看向唐瑶瑶。 “没有。”唐瑶瑶显得有点烦躁,“四楼那个年轻人开门看见是我之后就把门摔上了,还得你出马——都是女的凭什么就给你开啊?” 林秋石听见这话悄悄的想,当然是因为阮南烛长得好看了……在场的男生估计都这么想的,不过大家都没敢说,面上还是一副同样疑惑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我个子比较高吧。”阮南烛也没有揭穿事实,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那个老太太也是老糊涂了。”唐瑶瑶说,“我观察了一下她家里好像也没有其他人,就剩下她一个,我们问什么她也听不懂,就一个劲的说吃过了吃过了,谁关心她吃没吃过?” 阮南烛听到这句话,神色微动,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办,我觉得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只能等到他们生日的那天?”唐瑶瑶说。 “能不能等到才是最大的问题,我看曾如国就是开始。”张星火说,“一般死了人,只要开了这个头儿,事情就开始麻烦了。” 大家闻言都没说话,许晓橙又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唐瑶瑶被她哭的烦,说能不能别哭了,哭如果有用的话大家都不用死。 许晓橙楚楚可怜的说了声对不起。 “好了。”阮南烛道,“有些事情,急也是没用的。”他道,“该来的总会来。” 唐瑶瑶叹气:“也只能这么办了。” 因为曾如国的死,众人间的气氛都沉重起来。 但他们不高兴,三胞胎的母亲却好像心情很不错似得,晚上又做了几个肉菜——大家看着那些肉菜都没动筷子。 女人也不介意,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许晓橙承受能力最差,啃了两口面包就下桌子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新人钟诚简也打算回屋,却在门口遇到了站在原地的双胞胎。这对双胞胎向来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你认识我吗?”其中一个女孩突然对着钟诚简开了口。 钟诚简听到这个问题很不耐烦,说:“你们让开,别挡着我。”他第一次进到这个世界,被诡异的环境和突如其来的死亡搞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即将崩溃的边缘,看见这两个小孩就想赶快离开,哪有心思回答他们的问题。 “你认识我吗?”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却不依不饶,继续着自己的问题。 林秋石正欲上前帮忙,那钟诚简却直接伸出手,一把推开了小女孩儿,嘴里骂着脏话,神情愤怒的离开了。 小女孩被重重的推在了墙壁上,她慢慢的直起身体,黑色的眼眸盯着钟诚简离开的方向。 站在她旁边的妹妹嘴唇蠕动了一下,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脸上才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林秋石顿住了脚步,看向阮南烛。 阮南烛摇了摇头。 “这人平时不爱说话,脾气倒是挺大的。”唐瑶瑶也有点不喜欢钟诚简的态度,她道,“就三胞胎那样的还敢这么招惹……”她啃了口干面包,没滋没味的叹气,“等出去了,我一定要好好的吃一顿。” 谁不想出去呢,谁不想回到充满烟火气的现实,只是现实从来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们还得在这里熬上好几天。 夜晚带来的黑暗总是给人带来不安和恐惧。 林秋石记得阮南烛曾经说过的话,他看到钟诚简和和那三胞胎里的两个发生了冲突,便猜测今晚有事情会发生。 “或许是我猜错了死亡条件呢。”阮南烛知道林秋石在想什么,趴在旁边安慰他,“你的心太软了,在这个世界,舍弃一些东西是必要的。” 林秋石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叹气:“我本来可以避免……” 阮南烛:“你不必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林秋石闻言苦笑:“我哪里负的起责,只是想着能少死几个人就好了。”他的命还是靠阮南烛捡回来的,自然不会自大的觉得自己能英勇的护着所有人。 “嗯。”阮南烛说,“生死各有命。”不过若是林秋石对其他人的性命根本不在乎,是个胆小如鼠的自私鬼,他也不会对林秋石这个人另眼相看。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矛盾的。 狭窄的屋子,昏暗的灯光,林秋石按下开关后,屋子里便黑了下来。 因为昨晚发生的事,他们睡觉换了一个方向,没敢再将脑袋对着靠走廊的墙壁。 “晚上就靠你了。”阮南烛睡前非常耿直的表示,“我一睡着就跟头猪似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除非别人把我叫醒。” 林秋石:“……”他第一次觉得听力好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和阮南烛一样啥都听不见不是挺好吗,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们两人都以为今天晚上钟诚简死定了,结果一晚上过去,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第二天钟诚简走到桌子旁边桌下吃早饭的时候,众人都对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钟诚简奇怪的问。 大家都没说话,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今天的早饭是粥和干面包,连续吃了几天,林秋石现在真的是看见干面包就觉得没胃口,可还是得吃。 钟诚简坐下,端起碗便开始喝。 然而他没喝两口,动作却突然顿住,表情大变,用手捂住嘴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坐在他旁边的唐瑶瑶被吓了一大跳。 “咳咳咳,咳咳咳咳,这是什么东西——”钟诚简把粥吐在了地上,只见粥却是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用手在嘴里扣了几下,取出来了一个细长的东西。 众人看见那东西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竟然是一根拇指大小的针,两头尖尖,还沾着鲜血。也幸亏钟诚简没有直接吞下去,不然恐怕直接得划破食道直接死在这儿。不过即便是发现了,他嘴里还是被针戳出来了伤口,正在滋滋的往外冒血。 “操他妈!!”钟诚简一下子就火了,把针扔在地上,“谁在我碗里放的!” 没人说话,只有沉默在蔓延。 “这粥是那个女人准备的。”唐瑶瑶道,“我们来之前就摆好了,位置也是随便坐的。” “不。”阮南烛道,“钟诚简通常都是最晚来的一个。”因为他来的最晚,最后大家习惯性的将最外面的位置留给他,“这人的目标就是钟诚简。” “所以针是那个女人放的?”唐瑶瑶疑惑。 阮南烛盯着地上的血迹:“可能吧。” 钟诚简气的浑身发抖,冲到厨房里打算找那个女人讨个说法。 面对盛怒的钟诚简,女人的神情却很平淡,她穿着围裙,手里拿着汤勺,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你在我的碗里放了针??”钟诚简语气含糊,指着自己满口是血的嘴道,“你想弄死我??” 女人冷漠的看着他,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众人纷纷赶来,劝钟诚简不要太激动,张星火更是拉住了他,让他别和女人起正面冲突。 “你们都是胆小鬼!!!”钟诚简却被激怒了。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压抑着的愤怒和恐惧在此时彻底爆发,没人想到他的下一个动作竟然是冲到了案板边上,拿起了那把女人经常用的刀,“什么鬼啊神的,全部杀了不就完了!!”他挥舞着力气,直接朝着女人砍了下去。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阮南烛反应最快,抓住站在他前面的林秋石和许晓橙就往后退去,唐瑶瑶他们却是没反应过来,被鲜血直接溅了一身。 “啊啊啊啊!!”女人被砍中了身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杀了你,杀了你!!!”钟诚简眼睛赤红,跟中了邪似得,一刀又一刀,将面前的女人砍的没了人形。 直到他力气衰竭,才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眼神中的疯狂也逐渐褪去,只余下一片恐慌和茫然,他虚弱的颤声道:“我……我杀人了?” “钟诚简你这个神经病!!”唐瑶瑶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杀人了?”钟诚简声音里带了哭腔。 “重点不是你杀人了,是你杀的到底是不是人。”唐瑶瑶虽然后面躲开了,但身上还是被溅射了好多鲜血,她看着钟诚简,怒道,“你信不信她晚上就回来找你了?” 钟诚简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看样子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他重复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松开了手里的刀。 “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新人的原因。”阮南烛把下巴靠在林秋石的肩膀上,小声道:“神经细的跟头发丝一样,一个没看紧就要闯大祸。” 林秋石道:“杀了npc会怎么样?” 阮南烛道:“其实也不会怎么样。”他停顿了一下,“反正都是死,也就是死法稍微惨了点而已。” 林秋石:“……” 24、复活 钟诚简突如其来的爆发,导致整个团队都陷入了一种低落的情绪里。 女人的尸体被钟诚简砍成了凌乱的几块, 血液和肉体的残渣布满了整个厨房。 他也浑身是血, 用手捂着脸不住的呜咽, 看起来完全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众人脸上的神情皆是十分的复杂,唐瑶瑶则站在水池边,一脸晦气的想要清理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 “呜呜呜呜呜, 怎么办啊。”钟诚简说,“我没有想杀她, 只是一时气愤而已……” “杀了就杀了。”这些话说的次数太多, 搞得张星火的心情也跟着差了起来, 他说, “反正不是现实世界,也没有警察来抓你, 你哭个屁。” “对, 对, 这里不是现实。”经过张星火这么一提醒,钟诚简才恍然大悟,脸上浮起了笑容, “只要出去, 就没人知道我杀过人了吧。” 大家听到这话都没出声,唐瑶瑶却是嘲讽的笑了笑,显然所有老人都想的一样,的确是出去了就没事了,但是前提是要能出去啊。 众人正在说话, 林秋石却注意到门口又晃过了两个身影,虽然他没有看的太仔细,但也能确定身影的主人是仅剩下的两个三胞胎。 “接下来怎么办?”唐瑶瑶看着变得乱七八糟的厨房有点头疼,说,“这厨房这样子,我可不想进去打扫。” “等等吧。”阮南烛道,“或许明天就干净了呢。” 众人只当他在开玩笑,没人应声。 这一个下午,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未清理的厨房味道实在是太糟糕了,即便是坐在客厅也能闻到。所以大家纷纷散去,无奈的逃避着事实。 然而当到了晚餐的时候,坐在床上低着头玩手机的林秋石,却闻到了一股子食物的香气。 这香气实在是诱人了,林秋石嗅到之后,嘴里不由自主的分泌出了唾液:“这什么味道?” “有人在做饭?”阮南烛蔫嗒嗒的趴在床上,他说,“饿死了,等到回去了我可要好好的吃一顿。” 林秋石:“去看看?” 阮南烛:“走。” 这个世界大家基本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看见好吃的不敢动筷子,天天吃干面包。用阮南烛的话来说吃的人都要干了。 他们两个从屋子里出来后,却是看见了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出来了,看样子是也闻到了这股子香味。 “谁在做饭啊?”许晓橙吞着口水,又馋又怕,“好像厨房里有人……” “过去看看。”阮南烛道。 几人跟着香气,回到了那本该被鲜血沾满的厨房。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原本一塌糊涂的厨房布满残肢碎肉的厨房此时却焕然一新,灶台上放着两口大锅,正咕咚咕咚的炖着,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林秋石上前一步,走到锅边,看见锅里炖着几块肉,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地板,发现地板上本该很难清除的血液,此时不见了踪迹,只留了些许残留的黑色污渍。 这一幕,让林秋石想起了曾如国死去之后发生的事。 “没了。”林秋石道,“尸体没了。” 许晓橙道:“才几个小时呢,怎么可能弄的那么干净……” “这本来就不是正常世界。”阮南烛说,“不要用常规的思维来思考。” 他们站在厨房正说着话,剩下几个人也都纷纷的过来了。唐瑶瑶看见干净的厨房后却是松了口气,嘟囔着说还好厨房干净了,不然接下来几天要吃什么呢,她走到了林秋石旁边,也朝着锅里望了几眼:“好香啊。” 林秋石苦笑:“香你也不敢吃啊。” 唐瑶瑶没吭声。 钟诚简也在人群里,他现在精神状态看起来还是不太好,嘴里一个劲的神神叨叨,在念着什么无意义的话语,看起来再受点刺激基本就离疯不远了。 也对,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周围发生那么多诡异的事情,能保持精神状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才几天时间,众人脸上都是憔悴的神色,眼见着磨人的夜晚又要到来,大家的心情看起来都很沉重。 吃不好,睡不好,还要面临鬼怪的威胁。 白天发生了太多了的事情,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林秋石也是如此,他早早的洗漱完毕,回屋睡觉。离开厕所的时候,他看见唐瑶瑶还站在女厕里,蹙着眉头正在搞什么东西,便出言唤了一句:“唐瑶瑶?” “怎么了?”唐瑶瑶回头。 “天晚了,你还不去睡?”林秋石指了指窗外的夜色。 “马上。”唐瑶瑶说,“我身上的血怎么都洗不干净。” 林秋石:“……什么?” 唐瑶瑶大声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身上的血洗不干净!” 洗不干净,林秋石马上想起了第一天来这里时,曾如国站在浴室喷头底下也对着他说过这句话,他道:“别洗了!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 唐瑶瑶大约是听出了林秋石语气里暗藏的焦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吧,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出来。” 林秋石道:“你快点啊。” “嗯。”唐瑶瑶随口应声。 在童话故事菲尔夏鸟里,男巫离开家中时,给了姐妹们鸡蛋,只要他们打开了那扇禁忌的门,鸡蛋就会染上血,男巫在回归时便会将姐妹们砍成几大块,再扔到地下室里——到了这一刻,林秋石终于明白了纸条的重要性,如果不是他知道了这个童话,恐怕此时还是一头雾水。 但是现在,门内世界和童话之间的联系,渐渐的浮到了水面之上。 林秋石见唐瑶瑶里面的水声停了,便先回了自己的房间。阮南烛又趴在床上,拿着林秋石的手机玩连连看。 林秋石靠在他旁边,说:“唐瑶瑶身上的鲜血好像洗不干净了。” “鸡蛋的鲜血本来就洗不干净。”阮南烛头也不抬,“洗干净了男巫拿什么找人呢。” 林秋石:“谁是男巫?” 阮南烛摇摇头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那今晚又要死人了。”今天几乎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其他人都沾到了鲜血,林秋石说,“也不知道是谁。” 阮南烛放下手机,歪着头看着林秋石:“你知不知道你很有趣?” 林秋石:“嗯?” 阮南烛说:“我以为你会想办法救他们呢。”从接触起,林秋石给人的感觉就很柔软,面对生命的态度也很重视,可这样一个他,在知道死亡即将降临后的表现却非常的平静。 “我没你聪明,你都没想到办法,我能怎么办。”林秋石说,“有点困了,我先睡了。” “晚安。”阮南烛道。 “晚安。”林秋石说。 有了心理准备,这天晚上林秋石已经做好了被吵醒的打算。果然和他预想的那般,大约凌晨三点左右,他又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了。这声音隔的有些远,但依稀勉强能听清楚。 林秋石转身,旁侧就是阮南烛安静的睡颜。不得不说,阮南烛作为女生也的确很漂亮,此时长长的睫毛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翕动,仿若展翅的蝴蝶。 声音继续响着,林秋石却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把阮南烛叫醒。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一个答案,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叫声是张星火发出来的,他好似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景象,叫的嗓子都破掉了。 这声音太大,即便是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阮南烛也被吵醒了。他一睁开眼,就和林秋石两眸相对,林秋石还没说话呢,阮南烛就羞涩道:“讨厌,你居然看了人家一晚上。” 林秋石:“我没有,我不是……” 阮南烛:“好啦好啦,没关系的,我也知道我好看。” 林秋石:“……”你随便说吧,开心就好。 外面的惨叫还在继续,林秋石和阮南烛穿好衣服拉开灯,一出屋子就看见张星火蹲在走廊的尽头,满脸惊恐的嚎叫。 其他人也被吵醒了,纷纷出来查看。 唐瑶瑶走过去问:“别叫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死了——钟诚简死了!!”张星火蜷缩成了一团,显然是经受了严重的刺激,他道,:“死在屋子里了——” 唐瑶瑶道:“不就死个人么?你至于反应那么大?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争气点?” 钟诚简白天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活不长,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把张星火刺激成这样。 不过当他们进到张星火所在的屋子时,才明白了为什么张星火会反应这么大。 因为屋子里的床上,只剩下了一张单薄的人皮。 没有骨头,没有肉,没有毛发,像是整个人掏空了一样,那张人皮静静的躺在床边,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许晓橙这下没忍住,转身就吐了。 唐瑶瑶也脸色惨白的后退了几步。 只有阮南烛表情没什么变化,还小声的嘟囔了句什么。 林秋石离他近,清楚的听见这货小声的说了句:“好像身体被掏空……” 林秋石:“……”皮一下你就这么快乐吗。 “呜呜,呜呜,我半夜听到了什么声音,一开灯就看见他死了。”张星火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道,“有什么东西来了我们的屋子,杀了钟诚简,又走了……” 林秋石:“那声音是不是像是勺子在什么东西上面刮?” 张星火道:“对对对,你也听见了?” 林秋石:“嗯……听见了。” 按理说林秋石和张星火他们的屋子并不近,这种细微的响动应该听不到,但他不但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这林秋石不说还好,一说大家的脸色更差了,什么叫做勺子刮过东西的声音,难道钟诚简是被一把勺子一点点的刮干净了? “你可以不要形容的那么仔细吗?”唐瑶瑶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毛骨悚然,她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哑声道,“况且你怎么知道是勺子,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林秋石道:“不知道,第一个想的东西就是勺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出这样的形容词,不过在听到那声音的第一时间,他脑子里就冒出了类似的情景,并且第一个反应就是勺子刮东西的声音。 “也亏余林林你形容的出来。”张星火惨白,“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声音,的确是勺子刮东西……”他说着说着,身体又开始颤抖,一副随时要昏过去的模样。 想想也对,自己身边的人死掉了,骨肉还被勺子刮走就留下一张血糊糊的人皮,谁都受不了这刺激。 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睡不着,感觉这栋楼里就没一个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回到了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沉默。 阮南烛到底是心大,靠着林秋石的肩膀就开始打瞌睡。 唐瑶瑶在旁边酸溜溜的说:“祝萌这都能睡着啊,余林林你肩膀不酸么?” “不酸。”林秋石说,“他能睡着就好。” “呵呵,你们真有意思。”唐瑶瑶道,“在这里还能谈恋爱的……” 林秋石也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他身上靠着的这个姑娘是个大男人吧。这话说出来谁信啊,鬼知道阮南烛为什么会是进入门里的姑娘里最好看的一个。 就这么熬啊,熬啊,大家终于熬到了天亮。 张星火终于从恐惧中挣脱了出来,苦笑着说自己好饿,好想吃点东西。 “只有干面包。”唐瑶瑶道,“冰箱里的东西你不会有兴趣吧?” 张星火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兴趣,之前那姑娘的裹尸袋就放在里面,一想到这个谁能吃得下去。 本来今天死了人,众人都以为门内的定律不会起作用,谁知道一群人聚在一起还没坐到半个小时,居然真的全都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天亮了,大家才醒过来。 林秋石是第一个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大家都瘫在沙发上,许晓橙和唐瑶瑶互相靠着,张星火则缩成了一团。阮南烛的手搂在他的脖子上,动作自然的将他整个人都揽在怀中。 林秋石一动,阮南烛也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道:“早上了?” “嗯。”林秋石道,“我们居然全都睡着了,太危险了……” “有什么好危险的。”阮南烛无所谓道,“睡在那棺材房里不也死了,阎王要人三更死挣扎也到不了五更。” 好像也的确如此,林秋石面露无奈。 两人的对话声也将其他人从睡梦中唤醒,许晓橙醒来之后和林秋石反应差不多,都是感觉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很危险。 “有东西吃吗?”张星火昨天就开始叫着饿了,这会儿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叫着想吃东西。 “我去厨房看看。”唐瑶瑶站起来进了厨房,片刻后,厨房里传来了她的声音,“你们过来看看?” 林秋石感觉她的声音有些怪异,等走进了厨房里,才明白了为什么她的语气这么奇怪。 因为厨房的案板上,摆好了做好的早饭。 清淡的粥,烤好的面包,还有一个个圆乎乎的煮鸡蛋。这些食物若是在门外面或许会觉得有些清淡,但对于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的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的诱人了。 “谁做的?”林秋石问。 “不知道。”唐瑶瑶道,“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张星火,你急什么——” 他们还在说话,张星火却已经捧着碗咕咚咕咚的喝起了粥,喝完之后一抹嘴,道:“我太饿了,不想等了。” “应该没事,我也饿了。”阮南烛观察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吃吧。” 他现在基本是团队里的主心骨了,他说可以吃,大家都动了筷子。 林秋石其实也挺饿的,一口气就吃掉了一大块面包和三碗粥,但因为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就一直没碰鸡蛋。 阮南烛倒是百无禁忌,一口一个鸡蛋连吞了三个,才擦擦嘴表示自己吃饱了。 终于缓解了饥饿,众人脸上都出现餍足之色。 “好饱。”许晓橙摸着肚皮,“好开心啊,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谁做的饭呢?” “管他谁做的。”唐瑶瑶说,“吃饱了就——”她大约是想说吃饱了就行,可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因为一个人影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是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披散着头发,普通的面容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她注意到了众人惊恐的目光,便扭过头,微笑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吃呀,我特意给你们做的,怎么样,好吃吗?” 许晓橙捂住了嘴,咚咚咚冲到厕所去了。 气氛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女人的身上——她就是昨天才被钟诚简乱刀砍死的三胞胎母亲,此时本该惨死的女人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还一脸慈祥的问他们早饭好不好吃。 也难怪许晓橙又跑到厕所去吐了。 “怎么了,不好吃么?”女人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还在继续发问。 “好吃。”阮南烛最后还是开了口,“谢谢你的食物。” “你们喜欢就好。”女人甜蜜的笑了起来,“家里的孩子挑食,不像你们,什么都爱吃。”她说完,转身笑呵呵的出去了。留下了一屋子表情如同吃了屎一般的大家。 林秋石还好,唐瑶瑶却已经开始骂起了脏话,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显然是被刚才吃下肚子的东西恶心到了。 也对,昨天还是四分五裂的人,今天就给你做了一桌美味的料理,放在谁身上恐怕都会觉得这桌饭的问题很大。这就是典型的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了。 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女人丝毫不在意,她缓步走到了厨房里,开口道:“你们中午想要吃点什么?冰箱里又有了好多肉……”她拿起刀,轻轻的摩挲了片刻,“可以给你们做好吃的食物。” 她手里捏着的刀,就是那天钟诚简将她砍成了几块的那把,上面还沾着些许黑色的污渍。 大家都没说话,慢慢的从厨房里退了出来。 许晓橙也回到了客厅里,她吐的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像是要晕过去了一般,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带着哭腔道:“我真的不行了,我要死了……” “你早该习惯了。”阮南烛无情的表示,“你这几天吐几回啊,比怀了孕还厉害。” 许晓橙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怎么会活了。”唐瑶瑶说,“那她现在是人是鬼?” “人肯定不是人,鬼也不是鬼,”阮南烛,“或许她只是一个不可或缺的npc,因为重要性,只要死亡了就会刷新?” 唐瑶瑶:“你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阮南烛说,“她如果会一直刷新,那她有关于自己死亡的记忆么?” 唐瑶瑶:“没有吧?如果有,看到我们怎么会那么冷静?” 阮南烛:“因为凶手已经不见了?” 唐瑶瑶抿唇。 他们之中的确少了个人,那就是杀掉了女人的钟诚简。也亏得女人复活的时候钟诚简不在,不然按照他那种精神状况,真的极有可能提着刀再把那女人砍死一次。 “往好里想,至少有人帮我们做早饭了吧。”阮南烛心很大的说,“我不想再吃干面包了。” “她做的你敢吃?”唐瑶瑶对阮南烛的心大表示不赞同。 “你今天不就吃了么。”阮南烛无情的揭穿了这个残酷的事实,“还吃的比我多,而且大家都吃了。” 唐瑶瑶:“……” 旁边坐着的许晓橙弱弱的举手:“我没吃,我全都给吐出来了。” 众人:“……”那你很棒棒哦。 25、破绽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被人杀死的小一仿佛是一幕序曲, 拉开了死亡的帷幕。曾如国和钟诚简两人在短短两天内相继惨死, 而死神的镰刀却并未因此停止。就在女人复活的第二天, 又出现了第四个死者。 只是死去的并不是他们中间的一个,而是三胞胎中的小十。 这次是许晓橙发现的小十的尸体,她刚进厕所里, 就尖叫着跑了出来,说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 “谁死了?”唐瑶瑶发问。 “不知道, 感觉像是那两个小姑娘。”许晓橙瞪圆了眼睛, 她看见尸体的反应已经冷静了好多, 至少没有吐个不停,“我没敢多看, 只瞅了一眼就跑了出来。” 于是众人去了厕所, 看见了散落在厕所里的尸体。 和被乱刀砍死的小一差不多, 小十的尸体也呈现出乱七八糟的状态,简直可以用尸块横飞来形容。 这次大家看见尸体后情绪都比较冷静,林秋石-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现场, 确定小十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阮南烛没说话, 站在旁边一直很沉默。 林秋石低声问他在想什么。 “没事。”阮南烛道,“我只是好奇这次她妈看见这场景,会是什么反应。” 大家一想到那女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然而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阮南烛刚提到了那个女人, 她就出现在了厕所门口。这一次,她没有哭闹,神情非常的平静。手里拿着拖把和口袋,开始低头缓慢的收拾起了女儿的尸体。 哑剧一般,只有拖把拖在血液上发出的黏腻声音,女人动作娴熟的将所有尸块都装进了袋子,然后沉默着拖走了。 “我感觉很不舒服。”唐瑶瑶脸色煞白,“你们呢?” “我也是。”张星火说,“我们真的能活到那天么?” 离生日还有两天,可他们已经是度日如年。 没人能回答张星火的问题,在这样的世界里,众人的生命丝毫没有保障,能活下来似乎只是单纯的依靠运气。 下午的时候,唐瑶瑶觉得身体不适,便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林秋石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所以委婉的提醒她小心一点。 唐瑶瑶并未将林秋石的话放在心上,随意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许晓橙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秋石见许晓橙的模样发问。 “没事。”许晓橙说,“我只是觉得大家待在一起可能会安全一点。” 张星火道:“没什么安全不安全的,就算现在大家在一起,晚上也得分开。”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林秋石叹气。 大家心情都很糟糕,也没有太多的心思闲聊。 简单的吃了晚饭后,阮南烛说自己累了,于是拉着林秋石便回了棺材屋子。 “怎么了?”林秋石问,“今天怎么那么着急。” 阮南烛道:“人家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嘛……” 林秋石:“……说人话。” 阮南烛:“我好像知道门在哪儿了。” 林秋石惊了:“你知道门在哪儿了?” “只是一个猜测。”阮南烛说,“我要去验证一下,这事情比较危险,所以你……” “我和你一起去。”林秋石知道阮南烛想说什么,他打断了他的话,“我虽然帮不上太多的忙,但至少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来,“我知道我现在很弱,可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阮南烛似笑非笑:“也对,如果我出事了,你就是鳏夫了。” 林秋石:“……” 阮南烛:“我可不许你去找别的女人。” 林秋石服了,说大佬我们能不能别闹了。 阮南烛伸手在林秋石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行,咱们这就走。” 林秋石:“……”你真的是手欠。 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楼顶上。楼顶上依旧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锁上锈迹斑斑,应该是很久没有使用了。但是和之前比起来,林秋石却注意到锁上多了一点东西,像是有人开过了的样子,特别是锁孔的位置,有摩擦后的痕迹。 “有人来顶楼?”林秋石马上想到了童话故事里那扇不能开的门,他道,“这里就是那扇门?” “或许。”阮南烛说,“不确定,所以我打算上去看看,你帮我在这里望风。” 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掏出发卡,便开始开锁,他在这方面果真很是在行,三下五除二就开了这把大锁。 咔擦一声,锁头落了地,铁门被阮南烛缓缓的拉开,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天台上的景色,随着拉开的铁门也展露在了两人的面前。外面虽然已经黑了,但林秋石还是勉强看的清天台上的情况。只见天台之上,放满了无数个黑色的布袋,这些布袋是如此的眼熟,林秋石今天下午才刚刚见过——就是女人用来装三胞胎尸体的裹尸袋。 然而此时他的眼前却出现了几十个这样的袋子。 “啧。”阮南烛轻轻的啧了声,扭头看向林秋石,“我们好像闯祸了呀。” 林秋石:“嗯?” 阮南烛道:“要是打开那扇门的不是三姐妹,而是鸡蛋会怎么样。” 林秋石还没说话,就见阮南烛抬步跨入了天台:“不过既然来都来了……” 林秋石:“……”朋友你以为你是来旅游的吗,神他妈来都来了,你是不是还要买点纪念品回去啊。 阮南烛上了天台,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什么。 林秋石看见他在天台上转了一圈,最后脚步停在了一个角落里。那角落堆满了黑色的布袋子,让人看了就感觉不想靠近。 林秋石站在门口给阮南烛把风,看着他弯下腰,开始在布袋上翻找什么。然而就这时,他却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南烛!!有人过来了!!”林秋石低声叫道,“快出来——” 阮南烛嗯了声,却没有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秋石被急出了一额头的冷汗,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们上了天台这件事,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 “来了。”阮南烛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这才起身过来,好在他行动迅速,飞奔到了门口,然后拉上铁门,挂上铁锁,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而脚步声也到了楼下。 林秋石灵机一动,牵起了阮南烛的手,将他推在了墙壁上,然后贴近了阮南烛,装出一副两人正在亲热的模样。 “谁?”脚步声到了旁边,林秋石这才转头,表情里带着被打扰的不耐,“谁在那儿?” 没人说话。 阮南烛给林秋石递了个眼神,两人便起身朝着楼下走了过去,然而他们并没有在楼下看到任何人,仿佛刚才听到的脚步声,不过是两人的错觉。 “没人?”林秋石道。 阮南烛摇摇头,指了指墙角。 林秋石朝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才发现墙角多了一抹血迹,那血迹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过的痕迹,林秋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黑色的裹尸袋。 “还好。”阮南烛说,“林林,你反应够快啊。” 林秋石:“还好吧。”他其实手心里都是汗水,随手擦了两下,“看见什么了?” 阮南烛说:“回去说。”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棺材房里。 因为这里隔音效果太差,他们说话都不敢太大声。阮南烛靠在林秋石的身边,声音尽量放低,道:“找到门了。” “找到了?”林秋石没想到这事这么顺利,“在楼顶?” “对,在楼顶的地板上,被裹尸袋掩盖住了。”阮南烛说,“我猜钥匙会在生日那天出现,到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 “嗯。”不知道为什么,阮南烛在身边的时候,林秋石总觉得特别的安心,而且现在已经发现了出去的道路,总感觉可以松一口气。 “睡吧。”阮南烛道,“再熬一段时间,就出去了。” 第二天早晨,所有人都聚在了客厅里。 因为唐瑶瑶身上也沾了血,所以林秋石还特意关注了一下她,发现她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按时的和大家一起吃起了早饭。 “我今天想去楼下看看。”阮南烛说,“楼下那两个人身上应该还有信息。” “我和你一起吧。”林秋石道。 唐瑶瑶却表示不想再去了,她前两天一直在往楼下跑,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要么吃闭门羹,要么就是无法交流。而且最惨的是这电梯还下不去,十几层楼都得跑楼梯,每次跑的时候都感觉像是在恐怖片里。 “那你们在上面吧,我和余林林下去。”阮南烛道。 “我想和你们一起。”许晓橙赶紧说,她怯生生的看着阮南烛,“祝萌姐,可以吗?” “随便你。”阮南烛无所谓的表示。 于是三人便站起来朝着门外走,走的时候林秋石却是注意到卧室的门开了个缝,那缝里露出一双眼睛,似乎是最后剩下的三胞胎中的小土正在暗暗的打量他们。 不过当她的眼神和林秋石对上之后,立马就移开了,门缝也再次合上。 林秋石见状蹙了蹙眉。 十四楼爬到四楼,不能走电梯到底是件痛苦的事情。特别是楼梯间阴暗狭窄,还带着一股子旧楼特有的潮湿味。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许晓橙在下楼的时候问了这么个问题,“祝萌姐,我每天都好害怕。” “快了。”阮南烛说,“再熬两天吧。” 许晓橙神色憔悴的点点头。 林秋石看着她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起来,阮南烛说过她是接的活儿,在现实里还是个大明星。只是不知道阮南烛是用什么方式接活,又是如何和许晓橙接上线的呢。 “到了。”就在林秋石思考着问题的时候,他们却已经到了四楼,但他们刚离开四楼的楼梯间,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这腥味实在是太浓郁,即便是鼻子不敏感的人恐怕也能闻个一清二楚。 “什么味啊,好恶心。”许晓橙捂着鼻子,用手扇了扇。 “血的味道。”林秋石对这味道可以说很熟悉了,他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住户。 “卧槽。”在看清楚了那住户的状况后,林秋石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声脏话。 只见那扇住户的门大开着,门口洒满了鲜红的血液,血液呈现出喷射状,此时已经凝结在地面之上。 三人都没说话,迈步走到了那住户门口。 “有人吗?”林秋石不抱希望的在门口叫了一声。 如他所料的那般,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他跨过了鲜血,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发现整个房屋都黑洞洞的。他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了一下屋内。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围观的光线照出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时,林秋石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死了。”阮南烛迈步进了屋子。 这屋子所有的窗户都用木板封死了,看不到一点光线,屋内还算整洁,屋子的主人便是前几天给他们开门的那个青年男人。 此时他已经失去了生命的特征,尸体瘫软在沙发上,头朝上,面部表情非常的惊恐。 “眼睛被挖了。”阮南烛说。 林秋石走到了阮南烛的身后,朝着那尸体看了一眼,发现男人的眼珠子没了,只留下两个血糊糊的大洞。这让他想起了被凿碎了头盖骨的曾如国和被挖去了骨肉的钟诚简。 “为什么会突然就死了?”林秋石说,“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阮南烛没说话,去附近的墙壁找到了屋子里灯光的开关,按下之后,头顶上的灯亮了起来。 “窗户上也有血。”有了充足的灯光,观察起来就简单了许多,林秋石注意到了屋子里的一些异样情况,他看到封起来的窗户上面全是鲜血,这些血液应该不是死者身上的,因为他离窗户至少还有两三米的距离。 “你还记得他们门口有血么?”阮南烛说,“之前我觉得那些血可能是辟邪的,现在想来……” “是有人想杀他们?”林秋石恍然大悟,“有人故意在他们的门口泼血?” “嗯。”阮南烛点头。 “这人是替唐瑶瑶死了么。”林秋石又想起了什么,唐瑶瑶身上也沾了血液,但是她却平安的活过了一晚上,他本以为是她逃过了一劫,却没想到下楼后看到了另一个死者。 “应该是。”阮南烛道。 “我们再去一楼看看吧。”林秋石想到了楼下那个老奶奶,想知道那里的情况。 “走。”阮南烛赞同。 他们离开了四楼,去了一楼,在一楼看见了紧闭着的大门。果然如阮南烛推理的那样,一楼的门虽然关着,但是也出现了一些新的东西——门口被泼了新鲜的血液,这些血液甚至还没有凝固,乍看上去简直像是刚弄上去的。 阮南烛伸手敲了敲门。 他们本来都没指望里面的人会回应,谁知道片刻后,那老人家居然真的给他们开了门。她半眯着眼睛,用浑浊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三人,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 林秋石不用听也知道,她一定是在重复那一句话:“我吃过了。” 之前他一直没太在意老太太重复的话,现在想来,这句话却莫名的让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她会一直重复吃过了,是谁要给她吃东西?吃什么东西?而她虽然老糊涂了,却还是条件反射的一直拒绝。 “老太太,您不想吃什么?”林秋石发问。 这个问题问出口,那老太太竟是沉默了两秒,随后用沙哑的声音道:“吃过了,蛋糕吃过了。” 林秋石:“……” “不吃了,不吃了。”老太太口齿不请,便要抬手关门,阮南烛却伸手拉住了铁门,温声道,“老人家,今年的生日聚会,你不去吗?” 老人听到生日聚会四个字,身体竟是抖了一下,浑浊的眼神透出怪异的神色,片刻后才道:“不去不去。” 阮南烛道:“为什么不去?” 老人道:“去的还没回来呢,我要等他们。”她念念叨叨的说完了这话,便又开始重复不吃,无论阮南烛再问什么都问不出别的东西。 无奈之下,阮南烛只好松了手,让门关上了。 不过虽然只是寥寥几语,却已经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这一栋楼之所以空了果然是有原因的,而其原因,似乎就是十四层楼里三胞胎姐妹的生日。 “参加生日的都没有活下来?”林秋石分析着,“可是这个世界对我们的要求就是等待七天,在七天之后参加她们的生日,这不是悖论么?” 阮南烛道:“门的世界不会设置死局,参加生日或许并不是死亡的必要条件。” “那是什么?”林秋石蹙眉。 “暂时还不知道。”阮南烛道,“只能等着。” 他们一边讨论,一边回到了十四楼。 林秋石进门就看见唐瑶瑶神情冷漠的坐在沙发上,张星火在旁边脸色也不好看,两人见到他们回来了,没打招呼,甚至连说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出什么事了?”许晓橙怯生生的发问。 “没事了。”唐瑶瑶说,“刚才那个姑娘来找我们麻烦。” “找你们麻烦?”阮南烛道,“怎么说?” “她非要我说她的名字”唐瑶瑶说,“我他妈的哪里知道,三个都长得一模一样,谁知道死的是哪一个,晦气。”她说完这话,有些气恼的啐了一口,“张星火还说别和小孩子生气,这是小孩子?我看是小鬼吧。” 张星火道:“你别这个态度行不行?如果她是小鬼你这种态度对她岂不是死的更快!”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唐瑶瑶暴躁道,“真不知道你脑子在想什么,你难道能认出来?” 张星火陷入沉默。 好像昨天自从沾上了血之后,唐瑶瑶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现在尤其如此。 “剩下的那个是小土,下次别说错。”阮南烛很平静的说,“这可能是死亡的条件,我们刚下去看见四楼的那个男人死了。” 接着林秋石将四楼的情况说了一下,也把那老人给的一些信息分享了出来。 谁知道听了他分享的信息,唐瑶瑶的态度更糟糕了,她站起来在屋子里如同困兽一样绕着圈,表情狰狞无比。 “唐瑶瑶,你怎么啦?”许晓橙看见她的模样,有些担心的问。 “不用管我。”唐瑶瑶说,“我好得很!!”她边说着话,边用力的搓着自己的手臂。 这里天气并不冷,大家都穿的是短袖和外套,唐瑶瑶也是如此,里面穿了个t恤,外面套着件单衣,手上的动作幅度非常大,也非常的粗暴。 大家都没说话,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唐瑶瑶的不对劲。 “唐瑶瑶,你的手怎么了……”许晓橙到底是没忍住,小声的问了一句。 唐瑶瑶怒道:“我怎么了?我没怎么,我好得很,好得很!!”她说完这话,顺手撸起了袖子,然后继续揉搓手臂。 而她撸起袖子之后,林秋石却是看到了她手上的一抹痕迹。 那是一抹红痕,有些像血溅上去的样子,唐瑶瑶用手用力的搓着,像是那里痒极了。 接着,林秋石看见那抹红痕开始渐渐的扩散,从小臂逐渐蔓延到肩膀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显然是看见了这恐怖的一幕,而唐瑶瑶却毫无感觉,依旧继续着自己的动作,直到她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脸颊也开始变成血红色的唐瑶瑶,如此疑惑的发问。 26、回到现实 “唐瑶瑶……”许晓橙被这一幕吓呆了,她眼神惊恐的看着唐瑶瑶, “你的身上的是什么?” 唐瑶瑶闻言疑惑的低头, 终于看清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只见她全身的肌肤都变成了刺目的红色,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鲜血从身上溢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唐瑶瑶疯了似得揉搓起了自己的身体, 然而随着她的动作,红色却开始飞速的蔓延, 最后整个人都变得通红。 “啊啊啊啊——救命, 救命啊——”嘴里不住的惨叫着, 唐瑶瑶的身体却开始出现另一种变化, 她的皮肤开始变得僵硬,整个人直挺挺的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这些事情发生在不过瞬息之间, 大家还未反应过来, 一切便都已经结束了, 唐瑶瑶瞪大了双眼倒在地板上,已经失去了呼吸,她浑身赤红, 连白色的眼球都染上了一抹疯狂的红色。 许晓橙被这一幕吓的嚎啕大哭, 林秋石也觉得嘴里发苦说不出话来。 张星火吐出一口气,呆呆的道:“又死了一个,我们真的能撑过去么?”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唐瑶瑶的尸体就这样僵硬的摆放在地上。林秋石没敢仔细看,但也发现她的尸体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和之前几个死去的人相比, 她并没有缺少什么部位,而是突然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暴毙了。 就在他们陷入僵局的时候,屋子里一直喜欢待在厨房里的女人再次出现了。她站在门边冲着众人笑了笑,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我给你们做了好吃的,你们想尝尝吗?” 当然没人应话。 “哎呀,哎呀。”女人笑起来,“怎么都不高兴啊,生日聚会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你们一定会高兴的。”她说着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这笑声格外的渗人。说完这话,女人又转身回了厨房,继续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等吧。”长久的沉默之后,阮南烛打破了寂静,他的语气里并无惊恐和焦虑,更多的是一种平静,“应该不会再死人了。” “为什么?”许晓橙问。 “直觉。”阮南烛笑了笑,“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张星火闻言,在旁边来了句:“希望你是对的,不过女人的直觉的确很准,特别是漂亮女人的。” 阮南烛:“有眼光。” 林秋石:“……”你为什么那么镇定的应话啊。 不过虽然阮南烛不是姑娘,但他的直觉却的确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的两天,都再没有人死亡。他们吃着无味的干面包,等待着即将而来的生日宴会,如同等待着判决的囚徒。 在生日宴会的前一天晚上,阮南烛和林秋石又去了一趟楼顶,这次他们到了楼顶后,却是在楼顶上的一间铁皮小屋里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这是什么?”林秋石刚开始看到那些东西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面前摆放着几个大碗,碗里有的放着白色的液体,有的放着红色肉糜状的东西,不过当他看到旁边的东西时,才恍然大悟。因为就在这些东西的旁边,有一个玻璃罐子,罐子里放了一堆的圆球球,仔细看了之后,才会发现,那些圆球球全是人的眼珠。 林秋石看着眼珠立马想到了四楼被杀死的年轻人,而按照这个进行联想,不难猜测出,这些东西全部属于他们团队里的人。 曾如国的脑浆,钟诚简的肉糜,还有唐瑶瑶的变得血红的骨头…… “这些该不会是……”林秋石看了阮南烛一眼。 “应该是。”阮南烛说。 林秋石说不出话来。 “走吧。”阮南烛说,“明天就知道答案了。” “嗯。”林秋石点点头。 又是一夜过去,闹钟的铃声把他们从梦中唤醒。林秋石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天没有亮,因为周围完全是黑的,原本就不明亮的朝阳此时还被厚厚的云层笼罩着。 阮南烛却是已经醒了,靠在床边似乎在思考什么。 “已经是早上了?”林秋石从床上爬起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时间。 “嗯。”阮南烛说,“天一直没亮。” 平日虽然阴沉沉,但好歹会有点阳光,但今天是真的一点阳光都没有,一切都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有昏黄的灯光勉强提供着微弱的光明。 林秋石穿好衣服,和阮南烛一起出了门。 今天中午,就是三胞胎的生日宴会,按照阮南烛的推测,肯定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出门后,看见许晓橙和张星火也起来了,两人站在走廊门口一直没敢进屋子。 “都到了吧。”团队此时仅剩四人,阮南烛道,“到了就进去吧。”说着,他第一个迈出了脚步。 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但林秋石还是清楚的看到,房间里所有的装饰都变了,像是有人精心装饰过。墙壁上挂着彩带,地板上撒着漂亮的纸片,沙发上放着几个巨大的毛绒玩具,好一派庆祝的景象。 他们刚进屋子,卧室里便传出了歌声,那一首英文版的祝你生日快乐,用僵硬的曲调哼唱着,听起来格外的诡异。 三胞胎剩下的那个,沉默的坐在沙发的角落上。她穿着一身红裙,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面无表情的看着进入屋子的四人。 “我是谁?”小女孩突然发问。 “你是小土。”阮南烛冷静的回答。 “你看到我的姐姐们了吗。”小女孩说,“他们去参加了生日宴会,至今还未回来。” “看见了。”阮南烛说,“他们死了。”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四人,林秋石以为她还会继续问问题,却没想到她点了点头,静静的道了声:“我知道了。” 在她问问题的时候,厨房那边也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女人哼着歌的声音,她似乎心情非常的好,一边哼着歌,一边推着一个巨大的东西朝着客厅走来。 等到她走进了,林秋石才看清楚她推了什么。 那是一个巨大的蛋糕,乍看上去非常的漂亮,蛋糕一共做了三层,用雪白的奶油装饰了起来,周围铺着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果子,最上面点了三根蜡烛,正在发着幽暗的光。 “生日快乐。”女人如此说。 小女孩站起来,沉默的看着她。 女人说:“快点唱歌吧,唱完歌,该吃蛋糕了。”她笑了起来,“记得给邻居,也送两块过去。” 小女孩便抱着洋娃娃,开始唱起了生日快乐。稚嫩的童音回荡在光线暗淡的屋子里,莫名的增添了几分诡异。 一曲生日歌结束,小女孩踮起脚尖吹灭了蜡烛。 女人咯咯直笑,将一把刀递给了女孩,道:“乖女儿,快把蛋糕切了。” 小女孩接过了刀,便用力的朝着蛋糕切了下去。一刀落下,雪白的奶油后面是红色的蛋糕芯子。 许晓橙似乎好久没有吃饱了,看见这蛋糕重重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嘴里还嘟囔了句:“居然还是红丝绒的……” 林秋石因为昨晚看到的东西,对这蛋糕完全生不起任何的食欲,虽然这蛋糕看起来的确很好吃。 “给他们分了。”女人催促着,“让他们尝尝妈妈的手艺。” 小女孩在女人的催促下,便将蛋糕分成了几大块,然后装进盘子里,递给了众人。 张星火和许晓橙都接了,但两人也没敢吃,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手里的蛋糕,看那表情真是垂涎欲滴。 然而当递到阮南烛那里的时候,他却没有伸手,真是眼神冷漠的看着小女孩。 “吃蛋糕。”小女孩说了一句。 “不想吃。”阮南烛说,“没兴趣。” 小女孩又重复了一遍:“吃蛋糕。” 阮南烛说:“不想吃。”他的态度非常坚决,一点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即便是因为他的拒绝,眼前女人的神情开始变得疯狂了起来。 “为什么不吃。”女人发问。 “不想吃。”阮南烛说,“没有为什么。” 女人道:“你……” 她似乎刚打算说什么,阮南烛就直接站了起来,他的下一个动作所有人都没有猜到,他竟是抬手直接掀翻了放着蛋糕的桌子。 雪白的蛋糕全都落在了地上,被摔了个稀巴烂。站在旁边垂涎欲滴的许晓橙和张星火还没来得及心疼,就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腥臭味,两人一低头,却发现自己手里的蛋糕不知何时完全变了个模样。 鲜红的蛋糕芯变成了肉糜,雪白的奶油是脑浆,上面可爱的圆形装饰物是人的眼珠子,而刚才被熄灭的蜡烛,却是三根鲜红的骨头。 “卧槽!”许晓橙吓的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丢了。 女人见到此景,表情瞬间扭曲,然而她还没来的及做什么,阮南烛却是上前一步,冲着她的身体就是一刀。 即便是林秋石,看到阮南烛的动作后也惊呆了,他瞪着眼睛,看着阮南烛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刀,对着女人就是一通乱砍。动作狠辣干脆,丝毫不留情面。 “咯咯咯咯。”站在旁边的小女孩见到这一幕,竟是笑了起来,她用力的丢掉了手里的洋娃娃,站在原地拍着手大笑,“妈妈死啦,妈妈死啦!!” 阮南烛瞬息之间就将女人肢解成了几块,他身上也因此沾满了鲜血。 许晓橙和张星火都以为他疯了,转身就跑到了门边,只有林秋石对着他露出担忧之色,道:“你没事吧——” 阮南烛扭头,脸上全是血,他无所谓的啐了一口,笑了:“你不怕我?” 林秋石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不怕。” 阮南烛:“你还敢沾血?” 林秋石:“你不也沾上了么。”他虽然知道童话故事,但也相信阮南烛决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除了刚开始的惊讶,情绪倒是很快的平静下来,甚至开始思考阮南烛到底为何要如此。 “嗯。”阮南烛说,“我刚才看了,钥匙不在蛋糕里。” 林秋石蹙眉:“不在?” 他昨天晚上才和阮南烛讨论过这件事,两人都一致认为钥匙出现在蛋糕里的几率最大。刚才阮南烛的动作,显然就是为了确认他们的猜测,然而在被摔碎后,该出的钥匙却并没有踪影。 阮南烛慢慢的伸出了手,道:“在这儿呢。”只见他手心上,躺着一枚漂亮的青铜钥匙,那钥匙沾满了鲜血,根据阮南烛刚才的动作,林秋石瞬间猜到了钥匙的来源,他微微瞪大眼睛:“这钥匙是在她的身体里……?” “对。”阮南烛站起来,“之后再和你详细解释,我们快走。” 林秋石点点头,两人一起奔向了屋外。 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地面上被阮南烛砍的乱七八糟的女人尸体却是自己动了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组装成了人的模样,不过片刻之间,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神情癫狂的女人再次出现在了屋子中央,她用手慢慢的把自己的头掰正,沙哑着嗓子道:“你们要去哪儿,你们为什么不吃我的蛋糕,你们回来——”她提起了用来切蛋糕的尖刀,用别扭的姿势,朝着屋外冲了出来。 阮南烛却好似已经猜到这一切,拉着林秋石就往楼上跑。 许晓橙和张星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看到了阮南烛手里的钥匙。两人脸上的恐惧变成了惊喜,跟着林秋石他们冲到了楼顶。 “我开门,你们拖延一下——”阮南烛抓着铁锁开始开。 林秋石嗯了声,站在他身后,听见底下传来了脚步声,下一刻,刚刚被肢解的女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女人手里提着尖刀,面容扭曲的开始爬楼梯,大约是她的身体刚组合好,走路还不算太顺利,所以爬楼梯的姿势非常扭曲,速度也不算太快。 这时候一般人早就慌了,阮南烛开锁的手却是一下都没有抖,他道:“再给我十秒!” 林秋石知道这时候阮南烛绝对不能被打扰,他上前两步,掏出手机,对着女人的脑袋砸了过去。女人被砸中之后头微微偏了一下,林秋石抓住这个机会,借着搞出抬脚对着女人就是一踹,这一踹用尽了他的全力,却好似踹在了一堵墙壁上,差点没把他脚给崴了。 好在女人也因此后退了一小步,她还欲往前,一声铁锁落地的声音也同时在林秋石身后响起。 “走!”阮南烛拉开了大门。 张星火和许晓橙跟在阮南烛身后奔跑起来,林秋石也迈步狂奔,但那女人似乎是知道他们要走了,竟用尽了的全力朝着林秋石扑了过来。 林秋石虽然躲闪到了旁边,却还是被她的手上的刀划破了手臂。 而此时房顶上那些堆起来的黑色袋子,竟是都开始蠕动了起来,甚至有的袋子渐渐的形成了人的形状,硬生生的冲出了黑色的布袋。 阮南烛走在最前面,他到了门前直接打开了黑色的铁门,用力拉开之后,便有光从中射出。 “你们先走。”阮南烛对着张星火和许晓橙道。 两人闻言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皆是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铁门之中。 阮南烛却是转过身,对着林秋石道:“快过来——” 林秋石狂奔而至,在离阮南烛还有些距离的时候,阮南烛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力将他搂入怀中,随后朝着身后的门直直的倒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错觉,他在感觉自己掉入门内的下一刻,脑后就刮过了什么东西。 两人落入了温暖的光晕之中,黑暗被驱逐,阮南烛身上的血迹也开始逐渐褪去。 门口是一条长长的隧道,这画面和之前的一模一样,看来他们已经从门里的世界逃脱了出来。 阮南烛牵着林秋石的手,一直往前走,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说话,直到那熟悉的眩晕感再次出现。 林秋石看到了自家的大门,还有周遭的墙壁。 阮南烛站在他的身边,注视着他。 “我们出来了?”林秋石语气艰涩的发问。 “嗯。”阮南烛随手把一个东西揣进了兜里,“走吧,先进屋子。” 林秋石想要移动身体,却在迈步的时候,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眼见他整个人都要倒在地上,最后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在门里面受伤了?”阮南烛问。 “嗯。”林秋石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他低低的应了声。 阮南烛没说话,却是直接将林秋石抱了起来。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百多斤重,阮南烛抱的却是一点也不费劲,两人进了屋子,阮南烛将林秋石放到了床上:“你先睡一觉。” 林秋石已经说不出话来,他闭上眼睛,整个人陷入了近乎于昏迷般的深眠之中。 林秋石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他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花白,鼻间萦绕着消毒水的气息,他做了好多个奇怪的梦,梦里乱七八糟什么画面都有,时而听到有人嚎哭,时而觉得有人在追杀自己。因为这些奇怪的梦,林秋石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门里的世界出来,此时躺在医院里,手臂上还打着点滴。 旁边坐着一个少年,是之前在别墅里见过的程千里,他见到林秋石醒了,凑过来和他打招呼:“林秋石,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林秋石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我睡了多久了……” 程千里说:“也没多久,怎么,有什么急事?” 林秋石:“我家猫……” 程千里:“……”他服了,这人可真是个称职的铲屎官,脑子里天天就是猫啊猫啊的,刚醒都不忘记这事儿。 “没事,你才睡了半天。”程千里说,“猫还好好的。” 林秋石松了口气,他道:“我这是怎么了?” “生病了。”程千里说,“高烧,问题不大,你在门里面受伤了吧?” “嗯。”林秋石道,“手臂被划伤了。” 程千里说:“那还好,只是发烧而已,记住,在门里面能不受伤尽量就别受伤,里面很小的伤口对于门外世界的人来说都有可能很严重。” 林秋石点点头:“南烛呢?” 程千里道:“阮哥有点事情,先忙去了,让我先守着你,怎么样,第二次进门感觉如何?” 林秋石老老实实的说:“还好。”他停顿片刻,“差点没出来。”现在想起那提着刀的女人都头皮发麻。 “哎呀,这有什么差点不差点的,能出来就行。”程千里说,“况且阮哥跟着你呢,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他道,“你要不要吃苹果,我给你削一个。” 林秋石点点头,受了程千里的好意。 不得不说,从门里出来之后,真有一种焕然新生的感觉。无论是阳光还是温度,亦或者是嘈杂的人声,都让人觉得充满了幸福感。 林秋石啃着甜滋滋的苹果,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飞起来,连带着平时不喜欢的医院都没那么讨厌了。 程千里坐在旁边玩游戏,时不时和林秋石聊聊天。 林秋石聊着聊着又开始昏昏欲睡,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听到身边传来了脚步声,他条件反射的睁开眼,却是看见阮南烛在他的面前。 阮南烛逆着光有些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声音却是温柔的,他叫他:“醒了?” 林秋石叫他的名字:“南烛……” 阮南烛轻轻的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安心睡吧,我们出来了。” 林秋石听到他的声音和话语,心奇迹似得平静了下来,他合上眼眸,再次陷入了深眠之中。这次没有奇怪的梦,唯有宁静伴他左右。 27、现实世界 在睡了一天一夜之后,林秋石才醒过来。醒来时烧已经退了, 虽然身体没什么力气, 但是已能够下地行走。医生检查之后说再输一天的液巩固一下, 第二天就能出院。 程千里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闻言让他别担心,说家里的猫有人在喂, 不用急着回去。 林秋石对他道了谢。 他躺在病床上,第一次觉得医院也是如此的亲切。进入门内世界几天后再出来, 当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虽然现实的世界才过了十几分钟。 第三天, 程千里给林秋石办理了出院手续, 开着车将林秋石载回了家。 林秋石到家之后拿出钥匙开了门,还没进去呢, 就听见他家栗子喵呜喵呜撒娇的声音。他支了个脑袋一看, 却是看见阮南烛坐在他家沙发上, 正在看一本书,对待他态度颇为高冷的栗子却蹭着阮南烛的脚踝,哼哼唧唧的叫着, 还时不时躺下露出柔软的毛茸茸肚皮求抚摸。 林秋石之前也有这样的待遇, 只是最近栗子嫌弃他的很,不让摸也不让抱,吸更是不可能吸了。 林秋石嫉妒的眼睛都直了,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灼热的眼神,一直没抬头的阮南烛这才看过来:“好了?” “嗯。”林秋石颠颠的走到了阮南烛的身边, 矜持的坐下,想要假装不经意的抱起他家的猫。谁知道栗子一扭屁股就躲开了他的手。 林秋石见状流下了悲伤的泪水:“……栗子,你不爱爸爸了吗?” 阮南烛没说话,弯下腰轻而易举的把栗子抱了起来,栗子喵呜一声,开心的用头蹭着阮南烛的胸膛。 “摸吧。”阮南烛把栗子露出来对着林秋石道。 林秋石伸出手终于摸到了他家的猫:“栗子你怎么了不认识爸爸了吗?” 仿佛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可怜父亲,林秋石悲痛欲绝,看着自家辛辛苦苦拉扯大的猫崽子黏上了别的男人,总有种被绿了的微妙感受。 “猫对这些事情比较敏感。”阮南烛解释,“多过几扇门就好了。” 一提到门,林秋石整个人都蔫了,他靠在沙发上:“我能问问最后为什么你杀了那个女人么?不是说不能沾血吗?” “我以为钥匙在蛋糕里。”阮南烛道,“但是没有,那就肯定是在其他地方,你记得童话的最后一幕是什么吗?” 林秋石想了想,似乎理解了阮南烛的意思,他坐直了身体:“三姐妹被复活,男巫被杀掉了?” “对。”阮南烛说,“所以我就怀疑……” “如果不是怎么办?”林秋石没想到他只是怀疑,行动力就那么强。 “不是就不是。”阮南烛倒是显淡定,“再找找其他地方,总是能找到的。” 林秋石露出佩服的表情,这一般人哪里敢提刀就砍,况且有之前的例子在,一般人都会不愿意沾上鲜血,也就是阮南烛能想出钥匙在男巫身体里这么个想法,想出来也就算了,还当场把男巫砍成了几块。 “下次门的提示拿到了吗?”林秋石又想起了什么,他道,“是不是一定要通过十二扇门?” “嗯。”阮南烛说,“先吃点东西,慢慢和你说。” 于是三人离开了屋子,想去找点东西吃。 林秋石大病初愈,按理说应该吃点清淡的,但他在门里面啃了七天的干面包,嘴馋的要死,于是把阮南烛和程千里带到了楼底下一家做江湖菜的小店,点了好几个辣菜。 江湖菜是他们这边比较特殊的菜系,重麻重辣,配着啤酒更是舒服。 林秋石吃的浑身上下都浮起一层薄汗。 “你的下一扇门应该是在十天左右后。”阮南烛倒是没有像林秋石吃的那么开心,他似乎不太能吃辣,只是几口鼻尖便泛起了红色,眼神也没了平时的冷淡,变得湿润了起来,“这十天可以好好休息。” “那门里的提示是什么?”林秋石比较关心这件事。 “不能告诉你。”阮南烛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林秋石有点懵逼。 “因为那一扇门不是一定是你的门,可能是别的人的门,到时候你或许不会进去。”阮南烛说,“一扇门的提示只会给第一个打开门的人,谁开了门,那个提示就在谁手里,也拥有更多的主动权,但是这些提示不一定会自己用。” 林秋石惊呆了:“那岂不是下一扇门我没有提示了?” 阮南烛:“情况比较复杂,我这么说吧,你下一扇门可以蹭程千里的。” 林秋石听的晕头转向。 最后还是程千里解释了,他道:“一扇门只会有一个主题,但是呢,如果你和我进的同一扇门,那这扇门既是你的,也是我的。这门又有别的规矩,打个比方,就是现在我是开了第四扇,你才开第二扇,那如果你跟着我进了第四扇门的世界,并且出来了,那你前三扇门就自动开了。” 还有这种好事?林秋石瞪圆了眼睛:“拿岂不是如果找到一个开了十二扇的……” “哪有这样的好事。”程千里吃了一口菜,含糊道,“这种跨越绝对不能跨太多了,不然会死的很惨,你现在还有些事情不知道,我不能和你讲的太清楚。” 林秋石说:“为什么不能?” 程千里:“因为就算讲清楚了你还是会继续问为什么。” 看两人的表情,显然都对类似于十万个为什么的新人深恶痛绝,林秋石见状也没有自讨没趣,安静的闭嘴吃饭。 果然程千里长叹一声,说还是阮哥的眼光好,看看其他人带回来的新人哪个不是问题多的数不过来,最惨的是刚给人解密完,下个世界就死在了门的世界里,之前说的话全成了废话。 林秋石:“……可是你也才四个门,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程千里:“我虽然只是四个门,但我哥已经过了八扇了。”他说着嘟囔起来,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什么。 林秋石吃着饭,思考着两人说的话,思考了一会儿又想问问题了。 大约是阮南烛看出了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伸出了一根手指:“最后一个。” “那我的第一个世界为什么会遇见你?”林秋石道,“你在第一个世界不是没有认识的人么?” “这是两个问题。”阮南烛说,“还有,谁说我在里面没有认识的人了。” 林秋石惊了:“……你认识谁?” 阮南烛:“记得第一天晚上死的那两个么?” 林秋石:“……记得。” “其中一个就是我的顾客。”阮南烛干咳一声,“我当时搞错对象了。” 林秋石陷入了迷之沉默。 阮南烛:“以为你是我的顾客,等到第二天发现不对的时候,我的顾客已经死了。”他擦了擦嘴,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让人目瞪口呆的话,“后来发现你资质不错,就带了回来。” 程千里在旁边憋笑,让林秋石别惊讶,说这已经不是阮南烛第一次搞错服务对象。主要是当时林秋石和那个顾客穿的衣服颜色基本相似,再加上两人一开始就在小道上相遇…… 林秋石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他就说为什么当时阮南烛对他那么特别,结果居然是这样的原因:“……我还以为是因为我们两个一见如故。” 阮南烛:“你也可以这么想。” 吃完饭后,林秋石准备回家。 阮南烛却和他说如果可以,最好搬到别墅去住,这样大家有个照应。 “会出什么事吗?”林秋石有点疑惑,“不是已经离开门了么?” “现实里面我们这样的还有其他人。”程千里说,“这些人有的已经心理变态了……唉,反正是你能过来就尽量过来吧,总没有错的。” “好吧,我想一下。”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三人吃完了饭,往回走的时候看见路边一个巨大的广告牌。 阮南烛随手一指,说:“哝,她就是许晓橙。” 林秋石抬头一看,发现广告牌上印着一个当红女星,这女星走的是御姐路线,神情高冷,举手抬足之间皆是傲气,和门内世界里那个天天喜欢哭的许晓橙简直就是完全两个人。 林秋石本来还觉得惊讶,但是仔细一想到身边这个神情冷淡的大男人在门里还是个姑娘就释然了。 “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一个在家注意安全,有事就打电话。”程千里说,“拜拜。” “再见。”林秋石挥挥手,见到他们上车走远了,才转身回了屋子。 回去之后,他趴在沙发上休息,栗子就远远的坐在旁边看着他,也不肯过来让他摸一摸。至于想要想之前那样趴在栗子肚皮上吸一口,就更是不可能。 林秋石看电视看的昏昏沉沉,在要睡过去的时候,却听到楼下传来了呼救声。他一下子就醒了,第一个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但这叫声越来越响,还伴随着其他嘈杂的议论声。 林秋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走到窗户边上,竟然看见一个人在小区里狂奔,另外一人提着刀在追。 这画面太过玄幻,林秋石用手狠狠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这的确不是他眼花了。 被追的那个是个姑娘,模样是完全陌生的,但是衣着却让人觉得有几分眼熟,奈何此时夜色太深,林秋石看不太清楚。 其他的住户也被这声音吵的纷纷走到窗边围观,林秋石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赶紧报了警,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便随便抓了根晾衣棍,打算下去帮忙。但他才刚走到电梯,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叫声戛然而止…… 完了,林秋石瞬间明白了什么。 果然如此,等到他下楼的时候,姑娘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 杀死她的那个人,坐在旁边大笑,说臭婊子你也有今天,我看你还怎么出去勾引人。 他见到林秋石过来,也没反应,像个神经病一样的自言自语。 林秋石没敢再刺激他,拿出手机打了120,之后便在旁边等待,好在警察和医生都来的很快,迅速的结束了这荒诞的一切。 林秋石作为目击证人,去了一趟警察局,得知姑娘当场身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天,这事情就上了社会版的新闻,结果根本不是情杀,而是凶手是个精神错乱的神经病,家属没看好被放出了家门,那个姑娘便遭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最惨的是神经病还不用被追究法律责任…… 林秋石看完新闻之后就去了别墅,找到了阮南烛,说这姑娘是不是他们认识。 “应该是唐瑶瑶。”阮南烛看了眼报纸,便下了结论。 “她死了?”林秋石道,“怎么会死的那么奇怪……” “能进门里的人,都是快死的。”阮南烛说,“车祸,谋杀,疾病,意外,你不进门也是死。” 林秋石听到阮南烛的话,却是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没去拿的体检报告。 大约是看出他的表情不对劲,阮南烛说:“怎么?” “没。”林秋石道,“就是想起来一点事,我先走了。” 阮南烛点点头,也没拦。 林秋石去了趟医院,把自己的体检报告领了,他撕开了装着体检报告的信封,翻到了结果那一页,便看见了几个整齐的小字:肝癌早期。 林秋石:“……”怎么会这样,林秋石苦笑了起来。 他从来不抽烟,酒也很少喝,除了工作之外,便没有了别的娱乐活动。可就是这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拿着体检报告的林秋石失魂落魄的回了家,面对家中依旧不愿意靠近他的栗子,这种挫败感达到了顶峰。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林秋石却躺在床上没动,他现在谁电话也不想接,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手机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持续了两三次之后,终于消停了。 林秋石还以为给他打电话的人放弃了,谁知道半个小时后,他家的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林秋石走到门边,通过猫眼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阮南烛,他拉开门,还没说话,阮南烛就一步夸了进来:“遇到什么事了?” 林秋石摇摇头。 阮南烛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秋石:“说吧。” 林秋石沉默片刻,转身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体检报告。 阮南烛伸手拿过来,简单的翻阅几下,便随手丢到了旁边:“就这?” “什么叫就这?”林秋石以为他会安慰自己几句,结果不但没有安慰还这个态度,他惊了:“肝癌!!绝症!!” 阮南烛:“你是不是没记住我说的话?” 林秋石:“什么话?” “我说了,能进门的人都是快死的人,你现在进去了,自然也不例外。”阮南烛说,“你这还算好的,至少还有个缓冲期,看见昨天的唐瑶瑶了吗?她就是快死了,如果她成功从门里出来,就能躲过那神经病,但是她没有。” 林秋石:“可是我得了肝癌,难道这门还能治病?” “能不能我说了你也不信,过段时间就行了。”阮南烛抬手看看时间,“你还是搬到别墅来吧,你刚才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林秋石:“……” 阮南烛:“明天我来帮你搬家。” 林秋石还想说什么,阮南烛却做了个停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栗子:“在别墅里栗子说不定就让你摸了。” 已经快要一个月没碰到自家小可爱的林秋石立马叛变:“那……那我试试?” 阮南烛:“……”他还以为林秋石会继续挣扎。 这天晚上,阮南烛没有回去,而是在林秋石家里将就了一晚。 林秋石不好意思让他睡沙发,就把床让出来了一半,一左一右,盖被子纯聊天。 和门内的世界不同,现实里的阮南烛看起来话并不多,甚至有些冷淡。好在面对林秋石,还是有问必答,态度比较温和。 林秋石对此觉得非常感动,感动的同时,又有一张精神分裂的感觉,就好像门里的那个其实不是阮南烛,而是阮南烛的姐姐或者妹妹…… 不过好在他今天也是有点累,没分裂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林秋石发现自己在阮南烛怀里醒来了。 两人的姿势可以说是非常自然,他靠在阮南烛的胸口,像个树袋熊一样贴在人家身上。这情形着实有些尴尬,然而最尴尬的事情是林秋石的身体起了反应。 他默默的想要移开身体,身边还睡着的阮南烛却突然睁开了眼,沉默的看着他。 林秋石尴尬的笑了:“早、早上好?” 阮南烛:“好。” 林秋石:“我……先起来了。”他松开了抱着阮南烛的手,假装不经意的从阮南烛身边挪开。 阮南烛一直没说话,直到林秋石马上要坐起来了,他才突然来了句:“你脸红了。” 林秋石:“……” 阮南烛:“没关系的。” 林秋石:“……” 阮南烛:“都是男人,我理解。” 林秋石表情痛苦,只求阮南烛不要继续说下去,然而阮南烛却是很无情的揭破了一切,他说:“我也硬了。” 林秋石直接落荒而逃。他发现虽然性格不太相似,但是门外的阮南烛和门内的简直同样难搞,虽然难搞的类型不大一样。 狼狈的起了床,林秋石去厨房做了早餐。阮南烛躺在床上,说自己想吃面条。 “什么味的?”林秋石问他。 阮南烛说:“就是门里面你做的那种。” “行。”林秋石穿上了围裙,进了厨房。 阮南烛趴在床上也不知道在干嘛,过了一会儿门口却是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有人敲门。”阮南烛出声道。 “你去开一下。”林秋石在里面正在煎蛋,“可能是送快递的。” “嗯。”阮南烛去开了门,看见一个姑娘站在门口,那姑娘看见他也愣了一下,说:“你好,我找到林秋石。” “秋石,找你的。”阮南烛转过身。 因为昨天在这里睡了一晚,阮南烛身上还穿的是林秋石的睡衣,这睡衣在他身上有点小了,就没扣扣子,身上漂亮的六块腹肌若隐若现,莫名的多了一分色气。 于是林秋石一出来,就看见他同事曹莹面红耳赤的站在门口,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你做什么了?”林秋石看向阮南烛。 阮南烛莫名其妙:“我能做什么?”他停顿了一下,“你与其问我对她做了什么,倒不如担心一下我会对你做什么。” 林秋石:“……” “咳咳咳咳。”被两人的对话呛到,曹莹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林秋石耳朵也跟着红了,但还是强作镇定:“有事吗?曹莹?”他已经递交了辞呈,交接工作也做好了。 “你有东西没有带走。”曹莹从提着的袋子里,带出了一个笔记本。 “哦,谢谢你,”林秋石接过笔记本。这笔记本是他记录一下工作内容的,与他而言还挺重要,只是不知道怎么拿掉了。 “能冒昧的问一下,这位是你的……”曹莹眼神又移到了阮南烛身上。 “我朋友。”林秋石道。 “哦。”曹莹红着脸说,“之前没见过呀。” “你……”林秋石正打算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阮南烛就面无表情的来了句我饿了,然后顺手把门一关。 林秋石蹙眉,结果一抬头看见了阮南烛的眼神,他被这眼神吓的后退了一步:“阮南烛?” 阮南烛道:“怎么。” 林秋石:“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阮南烛勾起嘴角笑了笑:“意思就是饿了,想吃东西。”他的眼神十分露骨的上下打量起了林秋石,林秋石正欲说话,却见他转过身去了厨房,片刻后,里面传来了吃面的声音。 林秋石:“……”一定是他想太多了吧!! 28、初露端倪 阮南烛很喜欢林秋石做的面条,他认认真真吃掉了一整碗, 连汤也没有放过。 林秋石道:“有那么好吃?” “比门里面的东西好吃多了。”阮南烛擦了擦嘴, 又看了眼时间, “尽快收拾吧,我下午来接你。” “好。”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说完这话起身便走。家里的栗子哼哼唧唧的用尾巴缠着阮南烛的腿,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看得林秋石妒火中烧。不过妒火中烧也没办法,谁叫栗子是只猫呢。 这房子也是林秋石租的, 租期还有半年, 他也不打算退掉。他其实不是这个城市的人, 只因为在这里上了大学, 毕业后才留在了这里,也习惯了这里的天气和生活。 林秋石开始收拾东西。他衣服不多很快就全部装好, 最麻烦的是一些工作上的书籍, 死沉死沉的。他看着这些书籍, 犹豫了一会儿,干脆下楼叫了保洁阿姨,全送了出去。 命都快没了, 总该做点让自己高兴的事。 整理好了行囊之后, 林秋石把自己要搬家的事情告诉了朋友吴崎。 吴崎一听说他要搬家,就嚷着要来帮忙,林秋石却拒绝了,说租户已经找好搬家公司,不用特意过来。 “那你打算搬到哪里去?”吴崎问。 “郊区, 等那边收拾好了我再叫你过来玩。”林秋石说,“你好好上班吧。” “你记得把地址发给我啊。”吴崎道,“辞职玩一段时间也挺好的,工作天天加班谁受得了啊,虽然年轻,但也得考虑自己的身体。” “嗯。”林秋石应声。 下午三点,阮南烛和程千里准时来了,帮着他把行李提到车上。喵呜喵呜的栗子也被装在航空箱里,然后放在了后座上。 林秋石:“等到了别墅,栗子就真的让摸了吗?” 阮南烛:“嗯。” 程千里:“林秋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就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妻子?” 林秋石:“……”我不是,我没有。 车一路向前,周围的景色逐渐荒凉,最后驶出了环城高速,到达了孤独的矗立在郊区里的别墅。 这是林秋石第二次来,他搬着大包小包进去的时候,在客厅里看到了程一榭。 程一榭正在吃什么东西,见到他们进来了,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是冷淡的打了个招呼:“阮哥。” 林秋石条件反射的看了眼身边的程千里。 不得不说,虽然是双胞胎,但是这两人的风格也是差的很远了,程千里活泼外向,说什么表情都很夸张。程一榭却内敛冷淡,一看就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阮南烛说,“准备的怎么样?” “还行。”程一榭说,“具体情况还得进去看看,你什么时候走?” 阮南烛说:“几天后。” 程一榭点点头,转身走了。 林秋石听到这话,小声的问了句:“你是几天后要进门?” “嗯。”阮南烛应声。 “是不是很凶险?”林秋石第二扇门就这么恐怖了,阮南烛岂不是更恐怖。 “还好。”阮南烛说,“不用太担心。”他神色淡淡,仿佛说着要去哪里旅游一样,丝毫不见紧张的情绪。 林秋石看见他如此冷静,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之后阮南烛给林秋石安排了住的地方,在三楼的走廊尽头,对面就是阮南烛的房间。 林秋石把行李搬到了自己的房间,便迫不及待的将栗子从航空箱里放了出来。 来到了陌生的环境,栗子却是一点都不认生,开开心心的扭着毛茸茸的屁股冲着阮南烛就飞奔而去,到了阮南烛身边便开始蹭蹭挠挠,求抱抱。 阮南烛弯下腰就把栗子抱起来,坐在沙发上对着林秋石招招手:“过来。” 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的林秋石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嘴里叫着:“南烛,南烛……让我吸一口!” 旁边的程千里:“……”林秋石你这是染上了猫瘾?? 阮南烛低着头,看着栗子:“吸吧。” 林秋石:“好嘞!”他先是伸手摸了摸栗子,发现栗子的确没有用爪子抗议了,这已经是天大的进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林秋石抓紧机会就是一个猛扑,一头扎进了栗子的软乎乎的毛里。 栗子喵呜一声,粉红色的爪子软软的拍打着林秋石的头。 吸猫使人快乐,不吸猫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吸猫,只有吸猫才能维持生活的样子。几个月没碰到自己宝贝的林秋石此时终于得偿所愿,感动的几乎快要热泪盈眶。 “卧槽,你们这是在干嘛呢?太刺激了吧?”突然有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秋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阮南烛忽的伸手轻轻的抓住了他的头发:“林秋石,你别跪着吸。” “卧槽!跪着吸!”那人道,“阮哥,你们太会玩了!!” 林秋石:“……”他沉默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此时阮南烛将栗子放在腿上,而他半跪在阮南烛的面前,正一脸陶醉的将脸扑在栗子的身上……这姿势,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林秋石默默的站了起来,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这人是之前他在别墅里见过的叫做易曼曼的男人,大约是林秋石的眼神太过幽怨,搞得易曼曼有点怵,说:“没关系啊,你们继续,我只是路过。” 阮南烛低低的笑了起来。 栗子还在他的怀里一脸茫然,身上的毛毛因为林秋石的动作变得乱糟糟的,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贼可爱。 林秋石从地上站起来,换了个姿势,露出面前的猫咪,伸手指了指,示意自己并没有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哦,玩猫呢。”易曼曼尴尬的露出笑容,“对不起,我误会了。” “没事。”林秋石,“我不该太激动……” 围观全程的程千里终于是没忍住,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拿出手机,让林秋石过来看他照的照片。 林秋石凑过去一看,就看见自己半跪在阮南烛两腿之间,阮南烛则是一脸温柔的看着他,还伸出手轻轻的抓住了他的头发…… 林秋石:“卧槽,你什么时候照的,你给我删了——” 程千里:“好好好,你别激动,我马上就删。”他当着林秋石把这照片删了,这事才作罢。 林秋石弄完之后一脸疲惫的坐回了沙发,表示这年头想吸个猫怎么都那么困难。 他说完这话,就看见栗子高高兴兴的用脑袋蹭了阮南烛的胸口,一副你怎么还不吸我的表情。 林秋石:“……”栗子你这个大叛徒!!!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林秋石的入住,大家一起吃了顿饭,林秋石也重新认识了一下别墅里的人。 易曼曼,陈非,卢艳雪是上次见过的,据说他们还有几个人是在其他地方办事情,过段时间才会回来。别墅里还养了一只叫吐司的柯基犬,这两天生病了在医院里住着,程千里说明天才会接回家。 “他们会不会打架啊。”林秋石看着栗子有点担心。 “不会吧,你家栗子脾气挺好啊。”程千里说,“我家吐司脾气也好,就是有个缺点,喜欢闻猫屁股。” “它公的母的?”林秋石问。 “公的。”程千里说,“带它出去遛弯,遇到野猫就要挨揍,唉。”他看了眼栗子。 林秋石点点头:“我家里栗子也是公的。” 既然如此,应该不会发生什么跨物种的意外…… 陈非和易曼曼,都敬了林秋石一杯酒,说以后大家互相关照,卢艳雪坐在旁边笑的很甜,表示很高兴林秋石加入他们。 林秋石也小酌两杯,鉴于自己的身体情况,没敢多喝。 结束了晚宴,林秋石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脑子有些混乱,奇奇怪怪的念头窜来窜去。 实在是无法入睡,林秋石便从床上爬起来,想去走廊上喘口气。 结果走到走廊窗口上,他却是透过窗户,看见阮南烛站在园子里和陈非说话。 两人的表情都非常的严肃,面前放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陈非气质斯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起来也很温柔。林秋石听程千里说他以前好像是老师,具体怎么加入的也不太清楚,因为程千里其实是最后一个进别墅的。 按理说这么远的距离,林秋石应该什么都听不到,但奇迹似得,他居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楚,不过还是能猜出一二。 他们似乎是在讨论阮南烛的下一扇门,关于线索的背景,其间可能隐藏的暗示…… 林秋石正打算继续听,站在楼下的阮南烛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得,直接扭过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眼神相接,林秋石尴尬的挥挥手冲着他打了招呼。 阮南烛转头和陈非说了句什么,便朝着别墅的方向来了,林秋石走也不是站着也觉得怪怪的,便只好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坐在门口等着。 片刻后,阮南烛果然出现在了他的门口。 “睡不着?”阮南烛问。 “嗯。”林秋石道,“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阮南烛说:“既然睡不着,那我就给你看点东西吧。”他坐到了房间里的电脑面前,按下了开机键。 一阵开机音乐之后,电脑屏幕亮了起来,阮南烛移动鼠标,打开了网页里收藏的第一个网址。 那网址的图标是一扇黑色的门,和林秋石进去的铁门几乎一模一样。 阮南烛打开网址,又输入了一个账号,片刻后,一个血红色的论坛出现在了林秋石的眼前。 “这是个论坛,是进过门的人建的,里面内容很丰富,也有一些信息,你闲着没事儿可以先逛逛。”阮南烛说,“只能用这台电脑,不要用其他的东西进入这个论坛。” “用其他的会被发现地址?”林秋石问。 阮南烛点点头。 “被发现了会怎么样?”林秋石很疑惑这一点。 阮南烛道:“被发现了会发生糟糕的事。”他沉默一会儿,用冷静的语调说出了惊人的事实,“门是可以被夺走的。” “什么??”林秋石瞪圆了眼睛。 “我早就说过,门不是惩罚,是奖励。”阮南烛说,“必死之人进入门里,只要通过了十二扇,就能获得新生。” “可是门怎么被夺走?”林秋石还是想不明白。 阮南烛说:“没有门的人只要和门的主人一起进入了门内,在门内的世界里杀掉那扇门的主人,那么这扇门就会易主,当然,这事情操作起来比较困难,但有只要有心,总有办法。” 林秋石听到这话愣了几秒,随后手心里浮起冷汗,他没想到,自己要抵抗的,并不只是门里地狱般的恐怖世界。还有门外面有心人的觊觎,难以想象,如果他没有遇到阮南烛,就算从门里出来了,也估计是糊里糊涂的。 他又想到了第一扇门里死掉的张子双,张子双不是第一次进门了,只是进去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换上一身衣服,导致他出车祸后,林秋石直接辨识出了他的身份。 林秋石看着电脑屏幕,发现这论坛的活跃度居然很高,现在凌晨两点了,还有六千多个在线用户。 “我们的活儿也是在网上接的。”阮南烛说,“不过不是这个网站,你现在刚进来不用了解那么多,先看看这个论坛就行。” “哦。”林秋石对着阮南烛道谢,“谢谢你。” 阮南烛:“道谢就不用了,来点实际行动吧。” 林秋石道:“行啊……你想我怎么感谢,不如……”他刚想说明天请阮南烛吃个饭,阮南烛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如找个时间再在我腿上吸一次猫?” 林秋石:“……”这人是在耍流氓吗?这人是在耍流氓吧! 阮南烛:“好了,我开玩笑的。”他站起来,朝着门口走,“你自己先看吧,我还有点事。”他脚步一顿,停在门边,扭头,“别偷听了哦。” 林秋石唔了声。 阮南烛:“真乖。”他笑了起来,转身走了。 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想才惊觉阮南烛是在炸他,他们当时距离那么远,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林秋石有听到他们的对话,阮南烛却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林秋石也没反应过来,直接认了。 不过他的听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着如此疑惑,林秋石坐上了椅子,开始浏览论坛。 这论坛里的帖子很多,内容很杂,甚至还有交友的信息。当然现在经过了阮南烛的提醒,他对这种东西一点没什么兴趣,而是点进了一些关于门的推测的帖子。 这个论坛六年前就存在,论坛上的用户至今还在讨论门到底是什么。 是未来的科技?是神明的赠礼?还是外星球的实验?没有答案的猜测不计其数,看起来没一个靠谱。 论坛上还有一些关于门内世界的讨论,林秋石简单的浏览一下,没发现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 他看到一个多小时,睡意便渐渐的涌了上来,便关了电脑,重新躺回床铺上。 这次林秋石没有失眠,一闭眼睛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个晴朗的清晨 林秋石早晨刚下一楼,就看见程千里愤愤不平的在和他哥吵架,与其说是吵架,倒不是说是单方面的碎碎念。 “我都说了我不吃辣,你为什么要给我放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到底喜欢什么,你只在乎你自己……”程千里看着面前的油茶嘟嘟囔囔。 程一榭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不吃就滚。” 程千里开始假嚎,但还是伸出手端过油茶开始吃。林秋石本来以为他不能吃辣,结果发现这货根本是在乱叫,嘴上说着不想吃,身体却诚实的很,林秋石刷个牙出来就看见油茶的碗已经空了。 “我还想吃一碗。”程千里说,“哎……你给我加点辣。” 林秋石:“……”你真好玩。 大家聚在一起吃完早饭,便各做各的事情去了。林秋石以为别墅里的气氛会紧张,但是观察之后才发现其实气氛挺轻松的。别墅二楼是健身房和游戏室,四楼一整层都是书房,想干什么都有去处。 程千里约着林秋石一起去把吐司接回家,林秋石应下了。 两人开着车去了室内,林秋石委婉的问了句阮南烛在忙什么,是不是快要进门去了。 “是啊。”程千里坐在副驾驶上嚼着泡泡糖,“可能也就这几天吧,你越到后面,对于门的预感会越精准,基本上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进去了……嗯……当然,具体时间最好谁也别告诉,除了要和你一起进门的人。” “那这次他是一个人进去?会不会很危险?”林秋石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危险是肯定危险的。”程千里说,“好像还有人会陪着阮哥进去,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哦。”林秋石道,“希望以后我能帮上忙……” 程千里看着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林秋石都没怎么看见阮南烛的身影,他好像一直很忙,待在别墅里的时间非常少。 林秋石倒是对着别墅里的其他人熟悉了不少。 易曼曼是个二十三的男生,和程千里一样是个话痨,只要两人一扎堆,那基本上唠嗑都能唠一天的,不过他比程千里成熟一点,很少发脾气的样子。卢艳雪年纪比易曼曼大一点,是目前别墅里唯一的一个姑娘,她长相普通,平时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看起来不像胆子很大的人。不过据程千里说,卢艳雪在门里的表现很让人惊艳。 至于程千里的哥哥程一榭,用程千里的话来说就是:“最好离他远一点,他是精神有问题……” 而鉴于两人的关系,林秋石对这个观点持保留意见。 在进入别墅的第五天后,一直无踪无影的阮南烛突然出现了。当时林秋石正打算去楼上睡觉,结果刚走到走廊上,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林秋石被这人影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却发现是阮南烛。 阮南烛脸色非常不好看,手扶着墙壁一副随时可能会倒下的样子。林秋石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南烛,你没事吧?” 阮南烛摇摇头:“扶我进房间。” 林秋石嗯了声,把阮南烛扶到了卧室里。 阮南烛一沾床整个人都晕了过去,林秋石吓得赶紧跑到楼下去叫了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直接送到医院去。 陈非上来迅速的检查了阮南烛的情况,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太累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去一趟医院。 林秋石闻言松了口气。 他第一次看见这么虚弱的阮南烛,脸色白的像张纸似得,平日里的阮南烛给人的感觉都无比可靠,好像只要有他在,什么事都不用担心。看见这个模样的他,林秋石未免生出了些许心疼的感觉。 陈非开车将阮南烛送去了医院,林秋石也陪在身边。 挂了急诊后,医生经过初步诊断确定阮南烛身上没有外伤,生理特征也很平稳,就是睡着了。 “还好。”陈非感叹,“没出什么大事,你看着他,我出去打个电话。” 林秋石点点头。 陈非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暗了下来,林秋石问他什么事,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和阮哥一起进去的那人没了。” 林秋石瞪大眼睛。 “刚死。”陈非说,“从楼上……跳了下去。” 林秋石将目光移到了阮南烛身上,突然就重重的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活着。 29、第三扇门 阮南烛在医院里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才醒来。 期间林秋石一直守在他的旁边, 担心他出现什么意外。别墅里的几人都来了趟医院, 在得知阮南烛没什么大碍后才离开了病房。 阮南烛醒的时候, 林秋石正在用手机看新闻。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这两天出意外的人特别多,而且死状千奇百怪, 还有几个在火灾里坐电梯结果电梯卡在空中,里面三个人全被活活烧死了。 林秋石看完新闻后抬头看了眼阮南烛, 却发现他已经醒了, 只是醒来后既没有说话, 也没有动, 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南烛!”林秋石见状很是担心他的状态,小心翼翼的唤了声他的名字。 阮南烛没说话, 眼神慢慢移到了林秋石的身上,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是一种林秋石看不懂的情绪。 “你渴吗?”林秋石见他嘴唇有些干, 便上前将他扶起来,然后把倒满了温水的杯子递到他嘴边,“医生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太疲惫了, 休息几天就好。” 阮南烛一口一口的将水咽下,又闭了闭眼,才说了句:“知道了。” 林秋石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打碗粥。” “不饿。”阮南烛说,“你就在我旁边坐着,我的手机呢?” 林秋石把阮南烛的手机递给他, 看见他拨了号码。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阮南烛嗯了两声后便随手挂了。 “程千里第五扇门的提示出来了。”阮南烛说,“五天后你和他一起进去。” “好。”林秋石愿意听从阮南烛的安排。 “我这边看看情况,可以的话带着你们两个一起。”阮南烛半闭上眼睛,“但是还不确定情况,尽量吧。” “你不用太勉强。”林秋石道,“我一个人也行的。” 阮南烛摇摇头,没有回答。 后来林秋石才知道,这已经是阮南烛的第十扇门了,和他一起进门的,是另外一个组织同样第十扇门的一个男人。两人关系不错,只是从这第十扇门里出来的,却只剩下阮南烛。 “最后就我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活了下来。”回到别墅后,阮南烛简洁的描述了门里的事,“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能活到第十扇门的,哪里会有等闲之辈。 “程千里你的提示拿到了吧?”阮南烛似乎对这扇门的事情不愿多谈,转移了话题。 “拿到了。”程千里说,“就在阮哥你昏迷的那天晚上拿到的。”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哝。” 阮南烛看完了纸条上的字,然后将纸条递给了旁边坐着的林秋石:“你看看,这也是你的下一扇门。” “哦。”林秋石接过来,看见纸条上写了三个字,阿姐鼓。 “这是什么?”林秋石没懂纸条的含义,“是乐器?” “不,是一首歌名。”程千里已经大致查了纸条的含义,“歌词大意就是一个妹妹四处寻找姐姐……” “只是这样?”阮南烛道。 程千里道:“肯定还有别的意思。”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查么。” 程一榭在旁边不咸不淡道:“你死的时候也能这么从容就行了。” 程千里:“哇,你怎么说话呢,这不是还有好几天吗!”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阮南烛做了个停的手势:“赶紧去给我搞明白,你现在进门的时间还不算太稳定,别出什么岔子。” “好。”程千里乖乖应声。 这不查还好,等查到了到底是这个歌词具体的隐藏含义时,林秋石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阿姐鼓前面几句歌词是: 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在我记事的那年离开了家 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想 阿姐啊 一直想到阿姐那样大 我突然间懂得了她 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找 阿姐啊 玛尼堆上坐著一位老人 反反复复念著一句话 唔唵嘛呢叭咪哞 这乍一看只是一个妹妹寻找哑巴姐姐的故事,但是查了故事背景后,才发现这首歌说的是人皮鼓。 很久之前,某个宗教有这样的习俗,便是将处女的皮活剥下来,作为鼓面做成鼓,据说这样的鼓击出的鼓声可以连通生死,超脱轮回。 而歌词中的哑巴姐姐,据说是自愿被做成鼓的,但是到底是不是自愿的,便众说纷纭了。 “人皮一定要选择没有经历过情爱的少女,这样的才最纯洁,如果是哑巴就更好了,因为哑巴没有说过谎,灵魂也没有被玷污。”程千里读着查到的内容:“而且必须是活剥,这样的人皮鼓音色才是最好的……”他读完之后打了个哆嗦,“还好现在是法治社会。” 有时候人能做出来的事情,总是比鬼怪还可怕。 林秋石道,“这首歌的创作者说是在旅游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去寻找姐姐的妹妹,那妹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消失了,直到她听到了一声唔唵嘛呢叭咪哞,和天边传来的击鼓声。” 阮南烛静静的听着,不置可否。他现在脸色其实也不大好看,虽然医生说并无大碍,但精神上的损伤总归是难以量化的。 “这次我陪他们进去吧。”坐在旁边的程一榭突然开口,“你休息一段时间。” 阮南烛道:“你去?” 程一榭点头,虽然他的年纪看起来和程千里差不多,但气质上比程千里稳重许多。完全不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阮南烛乍看起来很有几分相似的味道。 “我考虑一下。”阮南烛却是看了眼林秋石,没有直接答应。 程一榭微微皱眉,似乎对于阮南烛的犹豫有些不理解,但他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应了声好。 好在虽然阮南烛的状态不好,但到底是从凶险的门里出来了。 晚上的时候众人打算好好庆祝一番,卢艳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林秋石在旁边打下手,发现卢艳雪的厨艺让人很是惊艳。一问才知道,卢艳雪以前就是开私厨的,后来遇到了门的事,才把店铺关了,住进了别墅。 “其实我的厨艺不是最好的。”卢艳雪说,“张蛟的厨艺比我还好,但是这段时间他不在,等他回来了你就有口福了,不过看你也挺熟练的,平时经常做饭?” “一个人住嘛。”林秋石低头切菜,“总要会做点东西。” 饭菜上桌,还开了几瓶好酒,饭桌上的气氛非常轻松,众人说说笑笑,完全看不出暗藏的阴霾。 林秋石也喝了两杯,但也没多碰,他心里有事,怕喝醉。 阮南烛的酒量倒是很不错,一个人干掉了一整瓶红酒。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各自散去,林秋石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回去之后洗了个热水澡,再出来时,却看见阮南烛坐在他的床上等着他。 “南烛,有事吗?”林秋石擦着头发走了过去。 “我需要你。”阮南烛语出惊人。 林秋石听到这句话愣了:“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阮南烛说,“你不能死。” 这话乍一听着实有些暧昧的味道,不过林秋石作为一个钢铁直男,完全没有多想什么,他道:“可以说的更清楚一些么?” 阮南烛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他说:“有的人,天生就是为门而生的。” 他说完这话,便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林秋石。 林秋石总感觉从第十扇门出来的阮南烛身上出现了某些变化,但是一时间,却又无法搞明白变化的到底是什么。 在休息了几天之后,阮南烛的状态渐渐恢复了。 林秋石知道几天后自己即将面对自己的第三扇门,所以一直在积极的做着准备工作。 说是准备工作,其实就是晚上和程千里一起看看恐怖片。 “这真的有用?”林秋石对此表示怀疑。 “有用的有用的,看多了我们就不怕了。”程千里怀里还抱着一包薯片。 “我们不需要再去看看那个线索吗……”林秋石还是觉得不靠谱。 “现在门简单,线索就那么多,再查也没有什么内容。”程千里说,“哎呀,你看,女鬼出来了。” 两人看电视的时候,吐司就趴在旁边的垫子上暗戳戳的瞅栗子,栗子趴在沙发角落,悠闲的摇摆着尾巴。 易曼曼路过的时候看见林秋石陪着程千里在看电视,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秋石开始还在想易曼曼为什么要叹气,结果三分钟后,他就知道答案——程千里,特别怕鬼。 只要鬼一出来,他就开始惨叫,叫的跟被阉了的惨叫鸡似得,还企图往沙发缝里钻。 林秋石惊了:“你这么怕的吗?” 程千里哆哆嗦嗦:“你不怕?” 林秋石:“虽然怕也没有你这么怕吧,你能不能别抱着我的手臂了……”他感觉自己都要被程千里掐断了。 程千里松开了林秋石,准备转身去抱栗子,林秋石赶紧阻止了他,说:“你还是抱着我吧。” 程千里感动道:“你真是个好人。” 林秋石:“……”不当这个好人我怕我会失去我的猫。 结果最后一部恐怖片还没看完,整栋楼里都充斥着程千里的鬼叫声,林秋石后面已经麻木了,看见鬼的第一个反应是离程千里远点。 这叫声太过凄惨,把本来上去睡觉的人都给引了下来。 “叫什么呢叫,程千里是不是欠揍啊,半夜叫的鬼哭狼嚎的。”卢艳雪脸上敷着绿色的面膜,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把程千里和林秋石都吓了一跳。 “我怕。”程千里道。 “你怕你还看什么鬼片。”卢艳雪说,“叫成这样,我要是鬼得先被你吓死。” 程千里:“可是不看我过两天就要进门了啊。” 卢艳雪:“那等到进门了再叫呗,反正那时候其他人都听不见,你叫给别人听。” 程千里:“我不,我就要叫给你们听——啊啊啊啊!” 卢艳雪:“程一榭,你来管管你的熊孩子弟弟,他要翻天了!!” 程千里:“……” 在卢艳雪的呼唤下,程一榭姗姗来迟,他穿着睡衣,面无表情的对着程千里说了一句话:“今天晚上你嘴里再冒出一个字,下扇门你就自己进去。” 程千里:“……” 程一榭转头看向林秋石:“晚安。” 林秋石哭笑不得:“晚安。” 一句话解决掉了一个惨叫鸡,卢艳雪走之前叮嘱林秋石,说下次别陪程千里看恐怖片了。 林秋石重重点头,表示绝没有下次。 可怜程千里在旁边露出幽怨的表情,如同被丈夫背叛的可怜妻子。 卢艳雪走之后,林秋石和程千里说了几句话,程千里都不敢开口,只能掏出手机打字。 林秋石:“你还真不说话了?你哥难道不是在开玩笑?” 程千里打字:他从来不开玩笑。 林秋石:“……那我也去睡了,晚安?” 程千里打字:晚安。 林秋石这才得以脱身,赶紧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晨陈非问了句说昨天程千里看恐怖片了?谁这么闲居然陪着他干这事儿。 林秋石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 陈非沉默三秒:“对不起,忘了和你说这事了,其实我们这别墅里每个人都有些怪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怪癖?林秋石第一个反应就是看了阮南烛一眼。 结果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想法,程千里在旁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喜欢穿女装还不是怪癖吗?” 林秋石:“……”他居然无法反驳??? 阮南烛突然停下了筷子:“程千里。” 程千里:“哈……哈哈?阮哥?” 阮南烛说:“没事。”他擦了擦嘴,露出一个笑容,“就是想叫叫你。” 程千里瞬间秒怂,看表情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林秋石看着他们倒是觉得好笑,他本以为别墅里的气氛会比较严肃紧张,但相处下来却发现大家其实更像是聚在一起的伙伴。除了进门的那几天之外,其他时候都很轻松。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见林秋石进门的时间就要到了。 在进去的前一天晚上,阮南烛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带着林秋石和程千里进去。 程一榭在这件事上和他发生了分歧,说阮南烛的身体没有完全好,自己也可以胜任这件事。 “我不放心。”阮南烛却非常平静的说出了这四个字,“你不会想你弟弟出现什么意外吧。” 程一榭沉默了,程千里就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正抱着吐司开心的揉着它的屁股,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程一榭说:“如果林秋石不在,你会坚持由你带队吗?” 阮南烛道:“不会。” 程一榭说:“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阮南烛笑了笑:“可爱算是特别之处么。” 程一榭却挑了挑眉头,显然并不相信阮南烛说的话。相处了那么久,他非常清楚阮南烛并不是个轻易被感情支配的人,他那么看重林秋石,定然有他的原因。只是目前,他还不知道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事情就这么定下,程一榭也没有再继续纠缠。 因为这次要进的是程千里的门,所以三人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几乎随时随地都在一起,连上个厕所都只能约着一起去。 不过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第十天的下午,林秋石靠在沙发上和程千里打游戏。阮南烛坐在他们旁边看书,怀里还搂着一只猫。 本来玩的很开心的程千里却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停下了动作,道了声:“来了。” 阮南烛说:“在哪。” 程千里道:“二楼。” “走。”阮南烛把栗子放下,三人起身,一起朝着二楼走去。 在拐过了楼梯的拐角后,林秋石看到了原本的走廊,变成了十二扇整整齐齐的铁门。其中四扇上面,被封上了封条。 “去吧。”阮南烛看向程千里。 程千里脸色微微有些白,他勉强的笑了笑,走上前去,拉住了第五扇门。 嘎吱一声轻响,面前看似沉重的铁门被轻易的拉开。林秋石感到了一股力量将他推入了门内,他的视线倒转,眼前的景色出现了巨大变化。 别墅的走廊消失了,出现在林秋石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他环顾四周,本该站在他身边的阮南烛和程千里都不见了踪影,面前的树木高大葱郁,其间一条石子小路,通向了丛林的深处。 林秋石拿出手机看了看,毫不意外的发现上面没有一格信号。他顺着唯一的小道向前,没走几步却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坐在路边哭泣的姑娘。 那姑娘蜷缩成了一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林秋石看见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这画面怎么那么眼熟,仔细一想,猛然想起自己和阮南烛的第一次相遇似乎和这个场景格外相似…… 这人难道是阮南烛?林秋石站在原地没过去,表情复杂的观察了一会儿哭的凄惨的姑娘。 那姑娘哭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林秋石皱着眉头看着她,被吓的赶紧后退了几步,满脸都是惊恐:“你是谁?你要对我做什么——这里是哪里——” 林秋石听见她的话松了口气,知道她应该不是阮南烛了,他道:“你是不是刚到这里?” 姑娘楚楚可怜的点点头,她的样子挺可爱的,个子也不高,小小一团很是惹人怜爱。 林秋石说:“你过来吧,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去目的地。” 姑娘说:“目的地?哪里是目的地?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儿?我不是在家吗?”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林秋石觉得颇为头大,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别墅里的人起初为什么那么反感新人,因为每个新人都意味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还是可能随时被撕书的那种。 “边走边说吧。”林秋石只能这么解释。 大约是林秋石没有攻击性的长相,给了姑娘勇气,虽然依旧有些怀疑,但姑娘还是跟着林秋石走了。 两人顺着小道一路往前,林秋石顺便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门内的世界,当然,他没有说的太清楚,因为如果要详细说起来,估计一整天都说不完。姑娘介绍自己说她名字叫做徐瑾,本来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结果走到自家楼下时,一进楼梯间却是看见了十二扇铁门……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了小道的尽头,一座坐落在葱郁丛林里的村落。 这村落充满异域风情,房子几乎全是木制的吊脚楼,吊脚楼外面挂着一些骨制品,只是不知道是用什么骨头做的。 “你们来啦。”他们刚到村口,就有人热情的招呼了他们,招呼他们的是个年轻女人,她道,“他们都已经进屋去了,就等你们了。”她说着指了指旁边一栋大型木楼。 “请问这里是哪里?”徐瑾还在发问。 那女人却没有回答,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起初林秋石觉得这笑容挺热情的,但仔细一看,却又感觉这笑容着实有些怪异,因为无论他们说什么,女人都不再回话,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个表情。 林秋石猜测这女人估计不是门外的人,而是门里面的npc。 徐瑾也被她的笑搞得有点害怕,朝着旁边走了两步,林秋石道:“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徐瑾小小的点头。 两人顺着楼梯去了旁边的木楼,结果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激烈的争吵声。 “我艹你们,这里到底是哪儿,你们别他妈的想骗我,我已经报警了!!”——这台词着实有些让人觉得耳熟,林秋石瞬间明白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30、神庙 他一进去,就看见个染了一头黄毛的青年站在原地跳脚。他穿着非主流的衣服, 嘴唇上挂着唇环, 看起来就像是最底层的小混混, 此时这人正对着人群咆哮,人群之中的其他人皆是面色冷漠,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小丑一般。 这人见到林秋石和刚进来的姑娘徐瑾, 情绪更激动了,指着他们道:“你们是不是和这些人是一伙的?把我骗过来想要做什么?你们快点把我送出去, 不然我他妈的弄死你们?” 林秋石听见这人虚张声势的话着实觉得好笑:“你刚才不是还要报警么?怎么又要弄死我们了?” “你找死吗?”那青年听到林秋石的话更生气了, 他怒道, “你再废话我一刀捅死你, 你知道我是谁么?就敢这么和我说话!” 林秋石没再理他,眼神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这一扫让他心瞬间沉了下来, 只见青年的身后的屋子里, 或坐着或站着一共十三个人, 加上青年和林秋石和徐瑾,足足有十六个。 林秋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可想而知这个世界的难度有多大了。 人群里大部分人神情冷漠, 对于态度恶劣的青年一脸不屑, 并不打算同他多讲道理。 也对,讲道理这么麻烦的事情,何必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人群里十三个人,五个男人,八个女人, 林秋石很快就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站在人群前面的少年,和坐在角落看不清楚面容的女人。 他们的面容虽然是陌生的,但是身上穿的衣服,却告诉了林秋石他们的身份。 女人是阮南烛,少年是程千里。 林秋石看到他们后便移开了目光。 “我和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黄毛青年见林秋石这样的态度,一下子恼了,竟是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比划起来,“你是真的想死是吧?” 他说完这话,却是传来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接着一双手按住了青年的肩膀,一个好听的男音传了出来:“朋友,年纪轻轻的,何必火气那么大呢。” 林秋石顺着声音,看到了一张俊美的男性面容,面容的主人此时微笑着看向青年,语气听起来十分的温和:“有什么事,大家可以慢慢说嘛。” 也不知道声音的主人做了什么,青年脸色一下子变得变得惨白了起来,他咬了咬牙,还是认怂把刀给收了起来,小声道:“你们可别想骗我。” 男人松开了按着青年的手,向前一步,对着林秋石露出微笑:“我叫蒙钰,第四次进门。” 林秋石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余林林,第三次。” 男人笑着:“坐吧,我们正在讨论事情。” 林秋石点点头。 蒙钰的气质非常的有亲和力,微笑起来的模样也格外温柔,隐隐有成为这个团队领头人的倾向。 之前习惯性占主导地位的阮南烛这次却全程都很安静,林秋石装作无意的坐到了他的身边,发现他的脸色不大好看。 “姑娘你没事吧?”林秋石道,“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阮南烛微微摇头,柔弱的浅笑着:“没事,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谢谢你的关心。” 林秋石道:“我叫余林林。” 阮南烛:“我叫祝萌。” “很高兴认识你。”林秋石移开了目光。 这个世界的阮南烛,和前两个世界都不太一样,他的身体身高似乎矮了一些,身上的气息看起来非常虚弱。虽然脸还是一贯的漂亮,但却多了一种病美人的味道。 林秋石猜测,这会不会是因为阮南烛身体没有痊愈才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你们都看到外面那个女人了吧?”蒙钰在人群中间,简单的分析起了情况,“我刚才去问了她怎么回事,她说自己是个导游,我们一群人都是来这里旅游的。” 这大概就是故事背景了。 “旅游的?”人群里的一个姑娘接了话,“我们要旅游几天?” “她没说,只是说参观完所有的景点。”蒙钰道,“应该有时间限制,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 “我们的住处呢?”程千里突然发话,“我们住在哪里?” 蒙钰走到窗边,指了指靠近丛林的那一排小竹楼:“那里。” 小竹楼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后面就是茂密的丛林,竹楼外面种着一些观赏性的植物,还开着小花儿。只是林秋石也认不出那些是什么种类。 “我们分一下房间吧。”蒙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肯定不能大家一起住的。” “为什么不能一起住啊?”新来的徐瑾小心的发问,“我们在一起,岂不是更安全吗?” “在一起住会睡着的。”林秋石道,“并不安全。” “哦……”徐瑾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到底是没有继续追问。她的反应比那个黄毛青年好多了,至少没有在没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得罪大多数人。 “现在情报还很少,等明天应该会多一些。”蒙钰道,“天也晚了,大家准备睡觉吧。” 接下里众人便一起去了那小竹楼。 十六个人,人数也算是很多了,虽然天色已暗,但走在一起并没有太害怕。 林秋石先进了竹楼,简单的看了一下竹楼里的构造。 每栋竹楼里面有三张床,都在二楼,一张靠窗,两张靠墙。这里天气感觉挺热的,所以床上就只放了一床单薄被褥。 十六个人,分床又成了大问题。 蒙钰还没说话,同行的几个姑娘便提出来了想和他一起住。 “那多不好意思。”蒙钰笑着,“不然还是男女分开住吧。” “命都快没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里面一个姑娘非常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她说,“蒙哥,我就想和你住在一起……”她凑上前去,抱住了蒙钰的手臂,还用丰满的胸部刻意的挤压了起来。 蒙钰笑了笑:“行吧。” 这样的情形,林秋石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有经验丰富的老人带队,生存概率总会高一些。 “你好,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嘛?”阮南烛的声音传来,他慢慢的走到了林秋石的身边,巴掌大的脸上带着苍白的神色,“我有些害怕。” 林秋石立马点头,说了句可以。 “我也想和你一起住。”另一个姑娘的声音也冒了出来,却是刚才林秋石认识的徐瑾,她的表情楚楚可怜,眼眶里含着泪水,“余林林,我也好怕。” 林秋石:“……”突然这么来一下,有点不适应啊。 他犹豫片刻,觉得在答应了阮南烛的同时拒绝徐瑾会显得比较突兀,便只好点点头,也道了声好。 “谢谢你。”徐瑾笑了起来。她转头不经意的看了眼阮南烛,眼神里多了点估量的味道,阮南烛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勾起嘴角冲着她淡淡笑了笑。 这似乎是姑娘间的默契和较量,还在想着门内世界的林秋石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很快分好了组,众人各自散去休息去了。 林秋石简单洗漱之后,也躺在了竹床上面,他的床位靠窗,一扭头便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此时天色已晚,万籁俱静。丛林之中既无虫声,也无鸟鸣,静的吓人。 阮南烛的床位挨着林秋石,他没有睡觉,而是侧着身体,静静的和林秋石对视着。 林秋石其实有很多事情想和阮南烛说,但奈何屋子里还有个徐瑾,于是只好忍耐下来。 “晚安。”林秋石道。 “晚安。”阮南烛弯起眼角。 夜半时分,林中起了山岚。 窸窸窣窣的响声,把林秋石从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的其他人还在熟睡。 这声音很轻,仿佛是从丛林深处传来,但隔着雾气和葱郁的树,却无法听得清晰。即便是林秋石这样的听力,也只能听见得模模糊糊。 他似乎听到了属于少女的歌声,不,与其说是歌声,倒更像是在念着佛经,起初只是喃喃絮语,后面却变得越来越清楚。 林秋石彻底清醒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时间竟是有些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这一切都是真的,他透过窗户,看到了一个个人影,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这些人影密密麻麻的站在树林之中,只能透过浓郁的雾气看见模糊的轮廓。 林秋石正在看着,忽的感到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心中一惊,扭头却看到了阮南烛。 “别看了。”阮南烛的下巴靠在了林秋石的身上,他的黑色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闪烁,“你没发现,他们在靠近吗。” 林秋石一愣,随即发现阮南烛说的的确不错,那些人影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们并没有在行走,可是轮廓却越来越清晰。 “我有些冷。”阮南烛说,“你抱着我睡吧。”他的语气有些虚弱,听起来有气无力。林秋石握住了他的手,感觉他的手冰冷一片。 “不舒服吗?”林秋石有些担忧起来。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阮南烛半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要睡着,“比较麻烦。” “好。”林秋石伸手将阮南烛拉进了怀里。他发现阮南烛的身体特别轻,简直跟一片纸似得。而且肌肤几乎没有什么温度。 林秋石有点心疼,便用力的搂住了阮南烛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阮南烛的身体。 阮南烛似乎觉得舒服了许多,合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秋石还在听着窗外的动静,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停下来,林秋石猜测那些东西应该消失不见了。他搂着阮南烛,也渐渐的来了睡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秋石是被徐瑾的尖叫声吵醒的。 徐瑾指着他们两个:“你、你、你们两个怎么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林秋石还没说话,被吵醒的阮南烛就往林秋石的怀里钻了钻,哼哼了两声:“还想睡。” 林秋石条件反射的拍了拍他的头:“你再睡一会儿?” 阮南烛:“冷……” 林秋石:“我抱着你。” 阮南烛便动作自然的用手勾住了林秋石的腰,把脸埋入了他的胸膛。 徐瑾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说:“你们……你们……怎么会……” 阮南烛似乎这才清醒过来,他慢条斯理的离开了林秋石的怀抱,撩了撩头发,露出一个笑容:“昨天半夜我觉得太冷了,就麻烦了一下余哥,你别误会,我们没什么。”他说着还低了头,腼腆的笑了笑。 徐瑾虽然嘴上没说,但眼神已经暴露了她,她此时最想说的话大概是那句:卧槽,这人也太婊了吧。都睡到一张床上去了,还笑眯眯的说两人没什么。 “余哥是个好人。”阮南烛也是相当入戏了,他道,“你不要误会他。” 被莫名其妙发了张好人卡的林秋石并没有意识到阮南烛和徐瑾之间的战火,他道:“出去吃早饭吧,昨天不是说八点钟要集合么。” “嗯。”阮南烛应声。 于是三人洗漱吃早饭。 到达了众人约定的地方,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坐好了,林秋石找了找程千里,确定他也在后,才松了口气。 早饭是这边的特色,一种味道很奇怪的炒面,林秋石尝了一口就觉得非常难吃。但为了身体只能勉强吃完。 阮南烛本来就不舒服,现在胃口更差了,尝了一口面就丢到一边。 林秋石担心他身体受不了,便又去了趟厨房,想找点其他吃的。厨房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磨盘旁边磨着什么东西,林秋石走过去客气的问了她几句。 那妇女听着林秋石的问话,随手指了指旁边的竹篮子。 林秋石走到竹篮子前面,看见里面装了几个蔫嗒嗒的苹果,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他把苹果拿起来,路过妇女身边时,顺手问了句:“阿姨,您在磨什么呢?” 妇女垂着头:“磨粉呢。” 林秋石看了眼磨盘上磨出来的东西,那是一种白色的粉末,质地看起来有些奇怪。 妇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便用小碗装了一点,笑眯眯的递给他,道:“你要不要尝尝?这东西可补了,特别是身体虚的人吃了,只要喝一口就能恢复。” 林秋石条件反射的推辞了她的好意,他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在妇女也没有强求,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秋石拿着苹果回到屋子里,却是又看见了昨天在村口见到的那个女人,那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旗子,脑袋上还戴了个帽子,当真像个带着旅游团的导游。 “今天我们要带大家去看的是一座神庙。”女人说,“那座神庙是这里最漂亮的建筑,相信大家看完之后一定会被其风采所倾倒,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她说完这话,便挥了挥旗子,示意大家跟上。 众人互相看了看,便都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女人出了门。 女人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这里的风俗习惯,说这里的人信奉某种宗教,相信死人也会复活,因为这种信仰,他们当地有很多奇怪的习俗。 “比如?”蒙钰发问。 女人露出神秘的笑容:“等到了神庙,你就知道了。” 她带着大家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小路蜿蜒向前,通向了丛林深处。 这条路上的树木都有些奇怪,旁边的树枝上挂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彩条,女人说这是一种祭祀的方法,据说这种彩条可以引领回归的亡灵回家。 这条路上的树木十分茂密,几乎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只余下斑驳的光斑洒落在地面上。 林秋石听着女人的介绍,脑子里却想起了那首歌的调子。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众人都有些疲惫了,徐瑾虽然觉得环境很诡异有些害怕,但到底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句:“还有多久啊?” 女人道:“快到了。” 她说完这话没多久,前方就传来了音乐声,林秋石从未听过这样的音调,像是笛子又比笛子的音色更清悦,曲调怪异,像是盘旋在天空上的秃鹫,带着死亡的味道。 因为这声音,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导游微笑道:“相信大家都听见这声音了,这音乐是这里特殊的乐器奏出的,只有这里才能听到,大家一定要好好的欣赏。” 继续往前没多久,隔着层层叠叠的树林,林秋石终于看见了隐匿其中的建筑。 那是一座气势磅礴的神庙,用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绿色的藤蔓蜿蜒其上,风格古朴苍凉。 在神庙的旁边,立着无数彩色的旗帜。 这些旗帜正随着微风飘荡,仿佛在应和着那怪异的调子。 阮南烛突然靠近了林秋石,他低低道:“离那些旗子远一些。” “怎么?”林秋石疑惑道。 阮南烛说:“旗子的材质不对劲。” 林秋石闻言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些旗帜的材质的确有些不同,很厚实,不像是布做的,但是又足够柔软……他一下子想到了某种东西,喉咙上下动了动。 “会是那东西吗?”林秋石想到了歌谣里暗藏的含义。 “或许。”阮南烛的语气并不肯定。 导游领着大家到了神庙门口,便停下了脚步,她道:“接下来是大家的自由参观时间。”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在天黑之前我会过来将大家领回去,请大家在这里好好观赏,不要到处乱跑。” 她说完又重申了一遍:“不要……到处乱跑哦。” 说完这话,导游便转身离开,将面面相觑的十几人全都留在了原地。 “这人太莫名其妙了吧。”昨天那个脾气暴躁的金发青年又开始暴躁的说话,他道,“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跑出去……” “你打算跑到哪里去?”旁边的男人不耐烦的说,“都告诉你了这里不是正常的世界,能不能别一直说蠢话了。” 那青年似乎也被周围的景色搞得有些害怕,他强撑着露出不屑的表情:“哪里不正常,我看你们就是胆子太小了。” 其他人闻言不再理他,都转身朝着神庙里面去了,显然大家现在的重点都是想看看有没有关于钥匙的线索。 “我们也进去吧。”林秋石看了眼神庙,转头对着站在他身后的阮南烛和徐瑾道。 “这庙看起来好可怕啊。”徐瑾战战兢兢,“你们说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怪物……” “不然我们进去你在外面等着?”阮南烛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提出了这个建议。 “不不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徐瑾赶紧说,“我一个人在外面更害怕。” “那走吧。”林秋石抬步跨上了高大的石头台阶。 阮南烛和徐瑾跟在林秋石身后,和众人一起进入了神庙之中。 这庙宇里面的灯光很暗,没有开一扇窗户,只在四周点了一些光线微弱的煤油灯。 林秋石刚一进去就有点奇怪,他道:“那乐器的声音是二楼传来的?” 阮南烛:“好像是。” “那我们上楼看看吧。”林秋石说。 阮南烛点点头。 然而他们在神庙周围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可以上楼的台阶,林秋石忽的觉得哪里不对,他敏锐的听力在告诉他一个可怕的事实……那音乐,似乎并不是从二楼传来的,而是从天花板上,所以黑洞洞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天花板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奏出这样的乐声? 林秋石僵硬的表情被阮南烛发现了,阮南烛道:“怎么了?” 林秋石干笑,指了指他们头顶:“我们头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31、突降小雨 听到林秋石的话,阮南烛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不过他下一个动作就是制止住了林秋石企图继续观察的动作, 小声道:“别管这个了, 先把程千里找到。” 林秋石这才想起他们还有一个同伴。从到达神庙开始,他就没看到程千里,也不知道这会儿他跑哪里去了。 跟在后面的徐瑾看见他们在往庙里走, 颤颤巍巍道:“你们要去哪儿啊?还要进去吗?我觉得这里好可怕啊。” “嗯,进去看看。”林秋石应了徐瑾一声, 便一边观察着周围, 一边继续往神庙里面走。 这神庙很大, 最外面是间空旷的大殿。殿前有一尊佛像和一些燃着的香案, 看起来平日里也有人祭祀。 往里面走,便是许许多多被分开的小房间, 这些小房间大部分都上了锁, 林秋石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放着类似于雕像的东西, 只是那雕像用红色的布幔遮掩了起来。 “真想进去看看。”阮南烛微不可闻的嘟囔了一声。 “这里面什么东西啊。”徐瑾用手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吓人……” 阮南烛听到这话,转身就靠在了林秋石身上, 柔弱的说林林哥, 我也害怕。 林秋石知道他是戏又来了,有点哭笑不得的牵住了他的手,道:“不怕,我在呢。” 徐瑾见状在旁恨的牙痒痒,估计在心里骂了一万句狗男女。 几人继续往前, 在通过一个过道之后,终于看到了程千里的身影。 程千里这货站在一个偏殿的角落里,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林秋石他们,道:“你们过来看看,这上面有壁画。” 林秋石走过去道:“什么壁画?小兄弟,我叫余林林,你叫什么名字?” 程千里说:“叫我牧屿就行,这两位漂亮姑娘呢?” 徐瑾和阮南烛纷纷做了自我介绍。 “唉,你们运气真差。”程千里说,“这么漂亮的姑娘,还要进这么恐怖的世界。” 徐瑾道:“对啊,我好害怕。”她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的目标,哽咽着道,“这里到处都好奇怪,我现在也没有搞懂怎么回事。”她用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壁画画的是本地风俗吧。”阮南烛的声音却夺走了程千里的注意力,他伸手在墙壁上摸了摸,“这壁画要么是新画上去的,要么是有人经常维护,颜色都很新鲜。” “嗯,画的是什么?我看不太懂。”程千里彻底忽略了旁边的徐瑾。 “是说他们在庆祝新生儿。”阮南烛道,“新生儿有两个,一个代表月亮,一个代表太阳……”他简单的描述着壁画上的图案,“代表月亮的新生儿喜欢敲鼓,代表太阳的新生儿被人藏起来了。”他脸上出现些许疑惑,重复了一遍:“藏起来了?” “什么意思?”林秋石也没明白这话的含义。 “不知道。”阮南烛道,“壁画里是这么画的,我也不知道藏起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再次被夺去了注意力的徐瑾在旁边酸溜溜道:“小姐姐,你懂的好多啊。” 阮南烛微微一笑:“你都还没问我年龄呢,怎么就叫我小姐姐,我今年二十,你呢?” 徐瑾:“二十三……” 阮南烛:“哦,你才是小姐姐。” 徐瑾被阮南烛气的直嘟嘴。 林秋石在旁边看了觉得实在是好笑,阮南烛这货是逗小女孩逗上瘾了。 “你们找到上二楼的楼梯了吗?”程千里说,“楼顶上一直传来乐声,应该是这庙里的僧人吧?” 说到音乐,林秋石想起了自己在大殿里听到的声音。他现在的听力非常敏锐,可以轻易的分辨出声音的来源。也正因如此,他也非常确定,那声音的确是来自大殿的天花板,且离的越远,声音越小。 “没有找到。”阮南烛说,“我们再找找看吧。” 原本还算热闹的十六个人,在这空旷巨大的神殿里,彻底走散了。他们顺着长廊一直往前,中途只遇到了三四个,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不过这种时候,林秋石也没有别的精力去关心别人,他更关心的是这庙里哪里能找到更多关于钥匙的线索。 四人一路往前,终于走到了尽头。 神庙的尽头,是一片空旷的荒野,这里有很多乱石,还有一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平台。那平台似乎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搭的特别高,他们站在底下,无法看清楚架子上面到底是什么。 “要不要上去看看?”林秋石问。 “可以去看看。”阮南烛道,“一起。” “你别去了。”林秋石却不放心阮南烛上去,他说,“我一个人就行。” 程千里道:“我们一起吧,你们两个在下面,有什么事提醒我们。” “好,你们两个上去看看。”阮南烛说,“不对劲马上下来。” 架子旁边有可以往上走的木梯,但是非常的窄,也很高,往上爬的速度会非常的慢。林秋石爬上这梯子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平台上到底有什么,其次这架子的高度很高,几乎可以将四周的景色一览无余,上去之后应该能大致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程千里走在林秋石后面,小声的对林秋石道:“阮哥什么情况啊,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他身体不舒服。”林秋石解释,“应该是精神还没有痊愈。” 程千里:“那那个徐瑾呢?” 林秋石:“一个新人,我怕引起怀疑就把她也带上了。” 两人说话之际,却是已经快要爬到高高的木制平台上面。林秋石走在最前面,踩着最后一阶楼梯,终于跨上了那个高高的平台,这一上去他立马就后悔了。只见平台上面,全是一台子的碎肉和骨头,还有一些黑色的头发,这些碎肉和骨头都还很新鲜,并未有腐烂的痕迹,简直像是刚放上去的。 “别上来了。”林秋石道,“上面全是死人。” 程千里顿住脚步,开口骂了句卧槽。 虽然林秋石很想骗自己这些碎肉和骨头是别的生物的,但是他却在这些东西之中清楚的看几具属于人类的头盖骨,这些头盖骨眼神黑洞洞的面对着林秋石,竟是让他生出了一种被凝视的可怖错觉。 “往下走。”林秋石感觉出了不对劲,立马转过身。 程千里反应倒是很快,嗯了一声后就开始往后退,林秋石正欲转身往下,却听到底下站着的阮南烛大喊了一声:“不要转身——” 然而他的提醒到底是太晚了,林秋石在背对平台的那一刻,感到一双手按在了自己的后背上,随后一股大力袭来,他整个人都被猛烈的推了一下。 这平台足足有四米左右,下面全是嶙峋的乱石,真要掉下来那肯定是非死即伤。 万幸程千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中心倾斜的林秋石,两人都狼狈的顺着高高的木制台阶往下滚了几阶,但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大事。 林秋石狼狈的爬起来,没敢继续在台阶上停留,和程千里一溜烟的跑了下来。 “卧槽,卧槽,吓死我了!”程千里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余林林你怎么了,脚滑??” “没。”林秋石道,“被推了一下。” “真的没人吗?你们从那儿下来的时候平台上面伸出了一双手。”徐瑾满目惊恐,“然后推了一下余林林。” “林林。”阮南烛忽的道,“你后背上有两个手掌印。” 林秋石一愣,随即扭身,扯了扯自己的t恤,果然在自己的后背上看见了两个血糊糊的手掌印。这手掌印并不大,介于孩童和成人之间,就这样印在了他的后背上,格外扎眼。 “这台子不会是天葬台吧?”林秋石看到上面的骨肉之后,很难不生出这样的联想。 “可是这种茂密的丛林一般不会有食腐的大型猛禽。”程千里道,“那吃掉他们尸体的是什么东西?” 林秋石:“……”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把余林林推下来的东西。”阮南烛闭了眼睛,“是我大意了,不该让你们上去看的。”他的神色之间出现些许疲惫的味道,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你是不是不舒服?”林秋石赶紧询问,“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阮南烛嗯了声。 于是众人便又开始往回走。 徐瑾也看到了阮南烛看到的东西,她的描述和阮南烛差不多,都说林秋石转身的时候,那台子上面伸出了一双血淋淋的属于小孩的手,那双手只有骨肉没有外皮,裸露在外面的肌肉包裹着脆弱的骨头,然后就这样贴在了林秋石的后背上。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灵异事件,整个人都有点被刺激到。 但林秋石没有多的精力关心她,因为他发现阮南烛的状态非常不好。他见阮南烛脸色极为难看,便提出干脆背着他走,阮南烛也没有拒绝,就这么静静的趴在了林秋石的后背上。 结果还没回到大殿,阮南烛似乎就睡着了。 “怎么就睡着了?”徐瑾显然无法理解阮南烛居然能睡着这件事,她现在怕的跟只受了惊的鸡似得,浑身都哆嗦个不停,躺在床上肯定都睡不着,再看看身边这人,居然趴在人家背上眼一闭就睡了过去,这绝对是装的吧!! 程千里道:“可能是这姑娘身体不太好吧。” 他们还未到大殿里,便听到嘈杂的人声,似乎是大殿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是在大殿里不见的!”有女人在哭叫,“我才去看了眼那佛像,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可是我们一直在附近,没有看到有人从正门出来。”另一人说,“他是不是走到走廊里面去了?” 女人道:“不可能,速度怎么会那么快,肯定不会是跑到了走廊里面……” 林秋石背着阮南烛走在后面,程千里则快步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有两个人在这里等人集合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在大殿里失踪了,并且失踪的时候剩下的那人就待在大殿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 这个世界里失踪几乎就等于死亡,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触发了死亡的条件。 “你们在殿里等的时候在谈论什么内容?”蒙钰开口道,“有说要去什么地方么?” 仅剩下的女人一脸茫然,她思考了片刻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体僵在了原地。 “怎么?”蒙钰发现了女人的异样。 女人缓缓的抬头,看向了黑漆漆的屋顶,她道:“他在失踪之前,一直和我讨论天花板上有什么……”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 那乐声从他们进庙开始就没有停过,起初他们以为是在二楼发出来的,但是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这神庙根本没有二楼。黑暗遮掩住了众人的双眸,让他们看不清楚天花板上的东西,有人或许会觉得这是种障碍,然而他们从未想过,这是对他们的保护。 天花板的东西,看见了,便会要命。 听完女人的话后,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是低下了头。 蒙钰却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他抬着头观察着的头顶:“这建筑最起码有六米,没有光的情况下,想要看清楚上面的东西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的光源是哪里来的?” “手机?”林秋石脱口而出。 蒙钰扭头看向林秋石,道了句:“也对。” 其实大部分人进到这里都不会带手机,林秋石问过阮南烛这个问题,阮南烛当时的回答是,有时候带手机会比较危险,不过带着也无妨,进去之后丢了就行了。因而林秋石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而且晚上没事儿的时候,还能拿着手机玩玩游戏。 “我们先出去吧。”有人实在是受不了这气氛,小声道,“看起来已经查不出什么线索了。” 蒙钰看了看时间:“想出去的就出去吧,离导游和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可是外面在下雨耶。”徐瑾现在怕的恨不得站在人最多的地方把自己缩成个球。 “下雨?”林秋石一愣,“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徐瑾道:“就刚才啊,你们说话的时候。” 按理说雨落在地上,怎么也会发出沙沙的声音,但是这雨如同瓢泼一般,却一点响声都没有,如同一出默剧。林秋石那么灵敏的听力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这雨下的实在是太过蹊跷,本来想出去的人又不敢动了。 就在众人看着外面那悄无声息的大雨时,一直响个不停的乐声,却突然停了,整个庙宇,都陷入了一种可怖的寂静里。 “没声音了。”徐瑾道,“好吓人啊……” 林秋石却是蹙起眉头:“你们没有听到吗?” 徐瑾一头雾水:“听到什么?” 林秋石:“鼓点……有人在敲鼓。” 众人闻言,脸上起初都是茫然之色,但很快,这鼓点的声音就越来越响,当所有人都听到了鼓点声的时候,又有别的声音伴随着鼓点一起出现了。 那是一种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嘎吱作响,林秋石迅速感觉出了不对劲,他推醒了阮南烛:“祝萌,不能再睡了,出事了。” 阮南烛睁开眼睛:“我睡着了?” “嗯。”林秋石道,“事情不对劲。” 阮南烛说:“怎么了?” 林秋石:“有鼓点——”如果只是鼓点也就罢了,他清楚的听到就在他们刚来的那条走廊上,有什么东西朝着这边过来了。 阮南烛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让自己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他道:“不要怕,大家都在这里,不会团灭的。”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很快,其他人也听到了走廊上发出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虽然寺庙里的灯光分外昏暗,但大家还是看清楚了长廊上到底出现了什么。 那是一个个被剥掉皮的人,他们半蹲在地上,手中拖着尖锐的长刀,朝着大殿里奔跑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大殿里的所有人都露出惊恐无比的表情。还有些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开始放声尖叫。 “大家冷静一点!!”蒙钰道,“他们不一定会杀了我们!” “你他妈的放屁呢,这东西怎么不会杀人!”那个一头黄发第一次入门的新人似乎情绪崩溃了,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朝门外冲了出去,“你们就在里面等死吧!!我先走了!!” 蒙钰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平时那温柔的笑意仿佛都成了错觉,但这变化不过刹那之间,很快他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大家别急,门不会布置死局的,这么多人不可能同时触发死亡条件,先不要急着出去!”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般,刚冲出门的金发青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身上爆开了红色的血花。 趴在林秋石后背上的阮南烛突然开了口,他说:“那不是雨。” “嗯?”林秋石一愣。 阮南烛道:“那是刀。” 林秋石:“……”他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 慌乱的跑出了神庙的青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过刹那之间,他身上的肌肤便被那些锋利的刀刃割的血肉模糊,如同凌迟一般,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见他整个人变得血肉模糊,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 那青年企图往回跑,却踉跄着跌落在了地上,然而即便是见了骨头,他的惨叫声也没有停止,似乎那锋利的刀刃避开了能够致命的地方。 这几乎是活剥了。 徐瑾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干呕起来。 而刚刚从长廊冲进神庙的那些血肉模糊的怪物,却发出兴奋的叫声。 终于,青年的惨叫停了下来,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几乎只剩下一副没什么肉的骨架。 怪物们冲到了他的身边,开始大声的咀嚼吞咽,很快他们便将青年身边被剥下来的肉吃的一干二净,连血迹都看不到。 吃完之后,怪物们仿佛没有看到神庙中的活人,又一拥而散。 庙中的气氛静的可怕,没人说话,也没人动。 “怎么会这样。”终于有人呆呆出了声,“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蒙钰道:“谁知道呢。” “我们还能出去吗?”徐瑾战战兢兢,她颤声道,“我们会不会死在外面?” “应该不会。”林秋石低声说,“那个导游和我们约定的地点就是外面,时间也快到了。” “我们要出去?万一又下刀子雨怎么办?”徐瑾还是心有余悸,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这样摆放在了门口,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我说了,门内不会设计必死的局。”蒙钰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如果大家都做一样的事情,那肯定不会出事的。” 阮南烛闻言,却是轻笑了一下,林秋石问他笑什么,阮南烛说:“这个蒙钰有点意思。” 林秋石没明白阮南烛为何会这么说。 “你觉得如果大家做了同样的错事会怎么样?”阮南烛用很小的声音开口问话。 “死?”林秋石,“可是不是说不会全部死去么?” 阮南烛:“对,的确不会全部死去,但是怪物可以随便挑选想要杀掉的人,只要最后留下一个,就行了。” 林秋石:“……” 阮南烛:“所以蒙钰为什么要故意误导大家。” 林秋石陷入沉默之中。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导游的声音,她道:“集合了,集合了,快点出来,我只等你们五分钟。” 听到这话,大家都松了口气,觉得外面应该没事了,于是便缓步朝着神庙外面走了出去。 32、幻想 这门内最糟糕的事情,是不但要面对可怖的怪物, 还得面对身边随时可能背叛的队友。门里面的他们虽然乍看起来像是可以互相信任的伙伴, 可只要一旦出现了意外, 那伙伴这个词随时可能换种意思。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虽然外面传来了导游的声音,但却根本没人敢动。阮南烛还是趴在林秋石身上, 他轻轻的拍了拍林秋石的肩膀,道:“走。” 林秋石:“就这么出去?” “应该不会出事了。”阮南烛道, “况且总不能在庙里过夜吧。” 倒也是这个道理, 林秋石想了想:“不如我先出去,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 你们再见机行事。” “一起吧。”阮南烛却是道,“信我一次。” 林秋石见阮南烛态度坚决, 便背着他朝着神庙外面试探性的走了几步, 他刚离开神庙的门, 便看见导游站在之前和他们分开的地方,正微笑着冲着他们挥舞着旗子:“过来呀,快过来呀。”导游冲着他们叫道, “天快黑了, 我们得趁着天黑之前赶回去。” 林秋石环顾四周,发现刚才从天上下下来的刀子都不见了踪影,只有门口那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告诉他,刚才的一切的确不是他的幻觉。 他慢慢的走到了导游身边,如阮南烛所说的那样, 并未发生什么可怕的意外。程千里跟在他们身后,一直朝那具尸体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熟悉——当时林秋石陪着他看山村老尸的时候,他就保持着这一副随时想要尖叫的模样。 不过好歹程千里是忍住了,憋的整张脸都开始发红。 见到他们没出什么意外,剩下的人也开始往外走。 导游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那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她微笑着询问大家今天玩的是否开心,有没有领略到神庙独有的风情。 团队里没人理她,她也说得津津有味,根本不在意众人的答案。 从来时的小路往回走,天色开始变暗,丛林之中多了几分幽寂。插在树梢上的旗帜,被大风吹的猎猎作响,像是怪物展翅欲飞的羽翼。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他们安全的达到了住宿的竹楼,吃了一顿并不美味的晚饭。 导游离开的时候和他们约定了时间,说明早八点,不见不散。 蒙钰问明天去参观哪个景点。 导游的神情却神神秘秘,说明天去的地方很特别,等到时候就知道了,大家一定不要迟到。还说今夜晚上山风很烈,夜半时分,最好别出门。 这提示她不说大家也清楚,倒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晚饭的味道实在是糟糕,阮南烛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了点东西。他从到达这个世界开始,状态就很差,此时看起来满目疲惫,随时可能睡过去。要是一般人是他这个样子,大约会让人觉得不精神。但奈何阮南烛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即便是看起来身体不适,可却硬是有种病态的美感。 徐瑾在旁边酸溜溜的说阮南烛都睡了一天了,哪有那么困呀。 阮南烛用自己的下巴在林秋石颈项上蹭了蹭,柔声道:“对不起呀,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林林哥,给你添麻烦了。” 林秋石:“……不麻烦。” 徐瑾:“……”呵,这对狗男女。 面对不美味的晚餐,程千里还是塞了个肚饱,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林秋石其实挺佩服他的,毕竟这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换作一般人吃这么多基本只能降低求生欲。 吃完饭,众人便各自散去准备休息。 阮南烛沾床就睡,几乎是瞬间进入了深眠状态。 林秋石和徐瑾没他那功夫,于是两人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徐瑾讲了一点她在门外世界的事情,说她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今年刚毕业,过马路的时候被强行拉进了这个门里,她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后来才意识到没有梦境会这么真实。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林林哥。”徐瑾说,“我好害怕。” 林秋石靠着窗户,道:“我也不知道,别想太多,早点睡吧。” 徐瑾瞅了眼正在睡觉的阮南烛,咬咬牙,颤声道:“林林哥……” 林秋石:“嗯?” 徐瑾说:“我冷……” 林秋石:“……”阮南烛,看看你把人姑娘给教坏了,他虽然对女孩子不了解,但也不是智障,徐瑾这动作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一点,林秋石面露无奈,只能装作听不懂,说:“哦,你冷啊,那我去给你拿床被子吧。” 徐瑾:“……”为什么和她想的不一定,她咬咬牙,跺跺脚,放下了最后的矜持:“那多麻烦呀,我……能和你挤一挤吗?” 林秋石冷静的拒绝了:“你太胖了,感觉有点挤不下。” 徐瑾陷入了迷之沉默,她看了眼已经陷入熟睡的,瘦弱的阮南烛,又看了看自己,发现一时间竟是无法反驳。 林秋石:“还要被子吗?” 徐瑾自暴自弃:“不要了,我脂肪多,坚持一下应该能挺过去。” 虽然知道这样挺不厚道的,但林秋石还是有点想笑。不过说回来,这门内世界那么凶险,哪有多的心思谈情说爱,也不怕两人情到浓时突然冒出来一个鬼头导致终身不举…… 徐瑾大约是看透了林秋石的直男灵魂,终于死心的躺回床上,停止了尬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安静的呼吸声,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林秋石心想你们睡的可真快啊……他闭上眼睛,尽量放松了身体,让自己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阳光将林秋石从床上唤醒,他睁开眼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身边的人还在不在。 阮南烛却是已经醒了,坐在床边慢慢的梳头发,他听到林秋石的动静,头也不回:“早上好。” “早上好。”林秋石应道。 “昨天我睡得早,后半夜没发生什么吧。”阮南烛问。 “没有。”林秋石说,“林子里很安静,我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阮南烛:“我是说你和徐瑾……” 林秋石满头问号:“我和徐瑾能发生什么?她难道有什么问题?” 阮南烛:“……”他安静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上个女朋友是因为什么和你分手的?” 林秋石:“女朋友?我没……没交过女朋友。”他自从学了设计之后,基本就和社交无缘了,上学的时候天天做作业接私活,工作之后天天加班,别说女朋友了,连个姑娘都没见过。 阮南烛:“哦,挺好。” 林秋石:“……”他总感觉从阮南烛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 洗漱完毕后,众人一起吃了顿早餐。 对于今天要去的地方,所有人都很好奇,但好奇之中又带着点担忧,因为总感觉今天的情况会比昨天还要凶险。 “尽量人多点一起走吧。”蒙钰说,“这样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昨天死了两个男人,此时队伍还剩十四人,虽然数量很多,但总感觉要真出事了人再多也没用。 程千里拍了拍林秋石的肩膀,说我今天和你们一起吧。 林秋石道了声可以。 八点钟,导游准时出现在了外面,她还是穿着昨天同样的装束,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挥舞着那把红色的小旗:“人齐了吗?人齐了就要出发啦。” “齐了。”蒙钰回答。 “好,那我们走吧。”导游说,“今天我们去的地方比较特别,大家到了那里之后,一定不要高声喧哗,要尊重当地的习俗。” 众人纷纷点头。 导游见状露出笑容,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出发吧。” 因为这里特殊的环境,除了行走之外也没有别的交通工具。今天导游带着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路,那条路一直在往山上蜿蜒,周遭依旧是茂密的树林。 大家跟在导游后面艰难的行进,但路实在是太难走,很快就有人体力不支,跟不上大部队了。 “能不能休息一会儿?”队伍里有人询问了导游。 “休息倒是可以休息的。”导游看了看表,“但是我们一定要在正午之前到达目的地哦。” “为什么?”那人有点奇怪,“为什么要在正午……” “因为你们要在那里参观六个小时。”导游很平静的解释,“如果在十二点之前没有到达目的地,你们就只能在天黑之后下山了。”她说完这个,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相信大家不会想在夜晚走这样的山路的。” 大家听到这句话,表情都不太好看。 走不动路的也开始咬咬牙想要继续坚持,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事。 林秋石怕阮南烛的身体扛不住,半路就背上了他,也亏得阮南烛体重轻与常人,不然他还真没办法。 不过即便如此,阮南烛还是吸引了一些嫉妒的眼神。 女孩子体力到底是比不上大男人,能被背起来休息一下,自然是十分值得艳羡的事情。 好在就在众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导游口中的目的地——一片密密麻麻的高塔。 这些高塔高的足足有几十米,矮的也有三四米,立在茂密的丛林之中,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工艺才能在如此艰难的环境里修建出这样宏伟的建筑。 众人看着这些宏伟的建筑,均被其震撼,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甚至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凶险之处。 好在导游的声音将他们拉回了现实,她说:“接下来是六个小时的参观时间,到时间后,我会来接大家,就请大家在此好好参观,领略异域风情吧!”她说完转身就走,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看着她的背影,程千里忍不住骂了脏话,说也亏得这里是门内世界,不然这导游怕不是已经被打死好几次。 “走吧,过去看看。”林秋石放下了阮南烛,跟着众人一起进入了塔群。 这塔群大大小小,高度各有不同,但比较相同的就是每个塔下面都有一扇木门,用生锈的锁锁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祭祀的地方?”林秋石觉得奇怪,“可是祭祀的地方不是有神庙么?” “我觉得应该是墓地。”阮南烛观察了一下, 林秋石:“墓地?”说到墓地,他马上想起了昨天被推下来时的那木台,“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用来天葬……” 阮南烛道:“开一个塔进去看看。” 他说着,和林秋石他们走到了僻静处,然后掏出发卡开始工作。 生锈的锁轻而易举的被打开了,阮南烛推开木门,露出了黑漆漆的塔内。里面没有光,散发出了一股子陈旧的气味,林秋石用手机照亮了里面,果然在塔底看到了一具已经腐朽的尸骨。 “的确是坟墓。”阮南烛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他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林秋石道,“难道钥匙不在庙里?” 阮南烛摇摇头,没说话。 重新把门锁上之后,他们朝着塔群最中心走去,林秋石看到了最高的那座塔。那座塔的形状有些特殊,在一众小塔的簇拥下分外醒目。塔的最上面有个非常漂亮的雕塑,看起来有些像一块圆盘,圆盘之下是一些流云的图案,只是不知道代表着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一座塔上,显然大家都觉得这塔里会有什么关于钥匙的线索。 到了塔下之后,先过去的人却是发现那塔上的不是木门而是一扇石头门,石门也没有锁上,就这样虚掩着。 “这塔里也是尸骨么?”有人发问。 “谁知道呢。”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众人犹豫着要不要进塔里的时候,林秋石却又听到了鼓点的声音,他表情一变,立马将这个事小声的告诉了阮南烛。 “鼓点?”阮南烛道,“从那里传来的。” 林秋石:“远处。”他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昨天鼓点响起来没多久后,就开始下雨了……不,准确的说是开始下刀子。” 阮南烛环顾四周:“看来只能进塔。” 这四周都是荒郊野外,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唯有眼前的高塔,能让人躲进去。 “进吧。”阮南烛抬手就要推门。 “你们要进去?”站在不远处的蒙钰语调有些好奇。 “对。”阮南烛道,“有什么问题么?” “你们不怕进去之后出事么?”蒙钰说,“就这么贸然行动……” 阮南烛:“如果怕就在外面等着吧。”他指了指头上的天空,“我只是感觉又要下雨了。” 蒙钰脸色微变。 其他人听到要下雨了这句话,都开始骚动了起来,昨天惨死的青年还历历在目,没人想要经受千刀万剐之苦。 阮南烛推开了眼前看似沉重的石门,扭身就进了塔里。 林秋石紧随其后,他将手电筒的灯打开,看清楚了塔里面的情况。这座塔似乎并不是坟墓,至少在一楼没有看见尸骨。 他们进来之后其他的人见没有事情发生也陆陆续续跟了进来。 “这塔应该有八九层的样子。”阮南烛道,“既然进来了,那就上去看看?”他停顿一下,“我想仔细看看塔顶上的那个建筑。” 林秋石知道阮南烛提的事情定然有其原因,便一口应下了他的提议。 于是四个人便开始往上爬。 团队里的其他人看见他们的动作,都表露出了不赞同的意味。也对,在不知道会如何触发死亡条件的世界,似乎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什么都不做,钥匙可不会就这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除非身边的人都死光了。 塔的楼梯很狭窄,只能够一人通行。 阮南烛走在最前面,林秋石则走在最后。 他们一路往上,一边爬塔一边观察着塔内的情况。 “有东西。”走在最前面的阮南烛突然出声。 这是他们爬的第八层,应该离塔顶不远了,林秋石拐过楼梯,看到了阮南烛口中的东西。 那是一面漂亮的鼓。 被放置在第八层的中间,鼓身是红色的,其上有一些细节雕塑,虽然并无太多的装饰,但依旧可以看出其精致。 在场的三人都立马想到了歌谣里的那只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唯有徐瑾,神情却似乎有些恍惚,她喃喃道:“好漂亮的鼓啊。”她走到了鼓旁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别碰。”阮南烛叫住了她,“这鼓有问题。” 徐瑾没有说话,神情看起来有些痴迷。 “你没事吧?徐瑾?”林秋石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开口叫了声她的名字。 然而徐瑾的下一个动作却是伸出了手,在那漂亮的鼓上轻轻的拍打了一下。 “咚”——清悦的鼓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林秋石整个人都被震了一下,强烈的眩晕感袭击了他,他捂着耳朵痛苦的闭上眼,整个人都差点栽倒在地上。 为了稳住身体,林秋石伸出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本该是石头的墙壁时,整个人却僵住了。 石头不见了,指尖上的触觉,像一种更加柔软的东西——人的肌肤。 林秋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睁开了眼,看到了面前的景象。 本该存在的石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皮肤,皮肤还在缓缓的蠕动,伴随着心脏的脉搏。 “我的阿姐从小不会说话,在我记事的那年离开了家……”女孩子的歌声在林秋石身后响起,他僵硬的转身,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的脸上没了皮肤,只剩下红色的血肉,甚至隐约可见白色的骨头。而她的怀里正抱着一面漂亮的红鼓,黑洞洞的眼睛沉默的凝视着林秋石,纤细的手微微抬起,又重重落下,在洁白的鼓面上,留上一个又一个的血色手印。 “玛尼堆上坐著一位老人,反反复复念著一句话……”歌声还在继续,女孩敲着鼓,朝着林秋石走了过来。 林秋石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下一刻,林秋石身体剧震,如同触电一般,他眼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原本的小女孩不见了,他回到了那座冰冷的石塔里,旁边站着两个熟悉的人。 “林秋石。”程千里惊恐的看着他,“你……你在做什么……” 林秋石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正放在那面红鼓之上。 鼓面的质地很柔软,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是属于人皮的触感。 “秋石。”阮南烛的声音传来,他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孩。”林秋石将自己的手从鼓上移开,他说,“一个浑身是血,被活活剥皮的女孩,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突然跑过去敲了鼓。”程千里说,“我拦都拦不住。” “敲鼓?敲鼓的不是徐瑾么?”林秋石看着这一面鼓,只觉得浑身发凉,他想离这面鼓远一些。 “她?她没跟着我们上来啊。”程千里莫名其妙,“一直留在底下呢。” 林秋石:“……” 阮南烛却好似明白了什么,他走上前,轻轻的按住了林秋石的肩膀:“别担心,没事的。” 林秋石苦笑:“这怎么会没事。”能看到那些东西,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阮南烛:“冷静一点,你先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林秋石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我看到这座塔的墙壁,变成了人皮的模样……” 33、日记本 简单的叙述了刚才在环境中看到的一切,林秋石沉默了下来。 阮南烛听着他的言语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 他道:“我们去塔顶看看。” 说完他便起身朝着塔顶去了, 林秋石有些恍惚的跟在他的身后,他总觉得刚才的幻境没那么简单,似乎在隐隐暗示着什么。 塔顶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最顶上是镂空的天窗,只要一抬头, 就能看到外面的天空还有塔尖之上有些特殊的圆形雕塑。 阮南烛看着那雕塑出了神, 程千里和林秋石都没去打扰他。 林秋石在塔顶上转了一圈, 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就在他打算和程千里说话的时候,身边的墙壁, 却轻轻的传出了轻微的响声。 这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手指抠着墙壁, 让人听着非常的不舒服。林秋石现在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听力似乎敏锐的有些过头, 大家听不到的声音他却能轻易捕捉,再看正在发呆的程千里,显然他根本没有听到这声音。 林秋石这次没问程千里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直接走到了那面墙壁面前, 用手轻轻的敲了敲。里面那种抓挠墙壁的声音立马停了,随之而来,林秋石有了新的发现,他发现整个塔顶的墙壁,只有这一块位置是空的。 “里面好像有东西。”林秋石突然出声。 “什么东西?”程千里道, “这里吗?”他也敲了敲,果然听到里面传来了空洞的声音。 阮南烛收回了一直盯着头顶的目光:“怎么?” “这块墙壁是空的。”林秋石说,“我想看能不能撬开看看。” 阮南烛走过来,伸出手在墙壁边缘摸了一圈,随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尖锐的硬物,开始慢慢的撬。他的动作很灵巧,似乎对这种工作已经非常熟悉,很快,这墙壁的边缘居然真的被他撬出了一个缝隙。 林秋石看的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程千里:“这还是一般操作,阮哥厉害着呢。” 面前的墙壁被撬开之后,露出了一个暗格,那暗格是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没有上锁。 阮南烛伸手把那盒子拿了出来。 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盒子上面,阮南烛手上微微一动,便打开了盒子的盖子,露出了里面一个有点像硬皮本子的东西。 “这不会是日记本什么的吧。”程千里瞬间来了兴趣,拿起本子开始翻开,“里面会不会有钥匙的线索。” 打开本子后,他们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本子的前面全部写着同一句话:她不见了。 她不见了,她不见了,她不见了,她不见了,不同的笔记,相同的话语,占满了每一页纸张,看的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阮南烛迅速翻到了最后,在快要翻完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不同的话语。在本子的最后一页,她不见了四个字被另一句话代替:找不到她了。 “这是什么?”程千里立马想起了他们得到的线索,“这是妹妹写的?” 阮南烛还低着头,仔细检查这本子,片刻后,他指着其中一页道:“中间还有一页,被撕走了。” 林秋石一看,发现那里的确是少了一页。只是撕的非常整齐,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也亏得阮南烛心细如发,这都能看见。 “你怎么发现这墙壁有问题的?”阮南烛问了一句。 林秋石:“……我听见有人在挠墙。” 程千里这货居然伸出手就在墙壁上狠狠的挠了几下:“这样吗?” 这声音吱嘎吱嘎,搞的林秋石的头皮瞬间爆炸。 阮南烛骂道:“你爪子再贱一下回去看我让你哥怎么收拾你。” 程千里赶紧把自己的爪子收回来,委委屈屈的说他只是示范一下。 阮南烛:“上个这么示范的坟头草已经五米高了。” 把本子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阮南烛道:“我感觉我们还得回神庙一趟。” “什么意思?”林秋石有些没明白。 阮南烛说:“现在只是猜测,等确定了,我再和你说。” 他们正在讨论,一楼却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随即便是人在楼梯上慌乱跑动的声音。 “有鬼,有鬼啊!!”声音的主人还在不停的呼救。 林秋石和阮南烛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表情,林秋石说:“走吧。” 阮南烛点头,他们都打算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们到达发生意外的四层时,骚动已经平息。 发出尖叫的女人此时正瑟瑟发抖的躲在同行男性的怀里,她满脸都是惊恐,哆哆嗦嗦的指着墙壁:“那里,那里有个鬼影子——” 因为她的尖叫,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四层,林秋石冲着女人指的地方看去,却只看到了黑色的墙壁。 “什么鬼影子?”抱着女人的男人发问,“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就是鬼影子。”女人瑟瑟发抖,“我说不好……” “大惊小怪。”团队里有人小声的嘟囔,“简直跟第一次进门似得,看见个鬼影子就这么叫,真是没出息。” 女人似乎听到了这人的话,一下子变得非常生气,她道:“有东西我叫出来怎么了,总比就这么哑着死了好吧。” “好了好了,没出事就行。”蒙钰打着圆场,“这么多人不要聚在同一层楼里,万一出点什么事都跑不掉……” 众人见没出什么大事,便打算纷纷散去。 那个尖叫的女人也准备走,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衣服,她开始还以为是后面的人,很不开心的扯了两下自己的袖子:“干什么呢,别拉我的衣服。” “我都说了,别拉我的衣服了!”她又被扯了两下,终于火了,恼怒的朝身后瞪了一眼,然而这一眼,却让她血液瞬间冻结。 她的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啊……”女人身体有些发凉,连忙迈开脚步想要离开这里,然而就在她迈步的时候,一双血淋淋的手突然伸出,抓住了她的双脚。 “啊……唔!”女人想要尖叫,嘴巴却被另一双手捂住,她艰难的扭头,看见刚才平滑的墙壁上,此时竟是伸出了无数双猩红的手臂,缠绕住了她的身体,将她硬生生的往墙壁里拖。 她本来想要尖叫的嘴被死死捂住,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和她同行的男伴也察觉了不对劲,可是当他回过头时,女人已经被拉入了墙壁里……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一个原本还好好的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男人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他说:“你们看见小优了吗?” 小优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小优?她刚才不是还在这儿……”走在前面的人也有些疑惑,朝着身后看了眼,却没看见女人的影子,“她别是上楼了吧?” “我去看看。”男人迅速的爬上了塔顶,却是完全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人,等他回到人群里时,苍白的脸上已经挂满了冷汗,“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如果是在外面的世界,一个人突然不见了,仔细找找肯定能找到,但是门内的世界里,不见了,几乎就等于死亡。 “昨天不是还有个人在神庙大殿里不见了么。”有人想起了什么,“他们会不会都……” “我觉得不用找她了。”蒙钰突然说了一句,“她肯定没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男人显得有些生气。 “你不记得导游刚带我们来这里时的嘱咐?”面对男人的敌意,蒙钰显得很平静,“她说了,在塔群里,不能高声喧哗,小优刚才是不是惨叫了一声?” 男人闻言沉默了。 “有些话还是要听进去的。”蒙钰道,“你们呢,刚才在楼梯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面对着林秋石和阮南烛询问道。 “看到了一面鼓。”阮南烛柔声道,“没敢碰,就下来了。” 蒙钰:“鼓?我去看看。”他说着,便和身边几人转身去了楼顶。 阮南烛看着他的背影,却是轻轻的抿了抿唇。 他们都十分有默契的保留了那个日记的秘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还是别急着说出来的好。 消失的小优再也没有出现。 躲在塔里的人们战战兢兢,没人敢再到处游走,害怕自己看见了什么东西后发出的叫声会导致死亡。 林秋石他们也没有到处转悠了,阮南烛靠在林秋石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程千里蹲在窗口朝外面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甚至带上了一丝凄厉的味道。 林秋石本来是靠着墙壁的,但是靠了一会儿后总觉得不舒服,便直起身体坐了起来。这样的姿势虽然比较累,但是一想到刚才的幻境里面看到的东西,他便觉得累一点也没关系,总比靠着人皮强吧。 “还有多久啊。”程千里小声的问了句。 林秋石看眼手机,此时距离他们和导游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程千里:“二十分钟啊,还有这么久……”他蔫嗒嗒的趴在窗户上,“想我哥做的油茶了,加辣的那种。” 林秋石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 这二十分钟,几乎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团队里连最简单的交谈都没有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穿着红色衣服的导游,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你们好呀,今天玩的开心吗?”导游微笑着摇着手里的旗帜,“相信大家一定有好好的领略当地的风俗文化。” 没人说话,大家脸上都是死气沉沉,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那么,我们就回去吧。”导游微笑着带着大家踏入了丛林。 天快黑的时候下山,也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众人相互搀扶着,经过一个小时的行程终于回到了住所。 简单的吃过晚饭,便都带着疲惫之色,各自回房休息。 程千里跟着阮南烛他们一起回了房间,他本来是和另外两人睡在一间屋子里的,但是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便想和林秋石挤一晚上。 “你真要和我挤啊?”林秋石说。 “挤挤呗。”程千里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秋石,想让他心软,“我就和你们比较熟了。” 林秋石看了眼阮南烛,阮南烛微微点了点头后,他才道了声好。 林秋石同意了,可有人却不满了起来,徐瑾今天没敢跟着他们上塔顶,独自一人在塔下面坐了一天,这会儿听到程千里晚上还要赖在这里,小声来了句:“你不嫌他胖了啊?” 程千里听着这话莫名其妙:“胖?我不胖啊。” 林秋石:“对啊,他不胖。” 徐瑾:“……”那你昨天说我胖怎么回事?这人还能不能好了。 林秋石显然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拒绝徐瑾的借口,和程千里开始讨论起了今天谁睡里面谁睡外面。 徐瑾坐在床边嘟着嘴生着闷气,阮南烛在旁边安慰她,说你不胖,是余林林的审美有问题,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徐瑾委委屈屈的表示赞同。 林秋石和程千里全程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两人的对话内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担心和徐瑾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就成了大猪蹄子了。而且徐瑾,这里最大的猪蹄子就坐在你旁边呢…… 今天走了一天的山路,大家都有些累了,几乎都是沾枕头就着,连向来睡眠很浅的林秋石也不例外。 不过半夜的时候林秋石总感觉身边有人在走动,他以为是程千里便没有太在意,直到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程千里埋怨林秋石说他怎么一晚上都在起夜。 “起夜?我没有啊。”林秋石,“我昨天睡的那么熟,一次厕所都没上。” “你骗人。”程千里说,“你明明就起来了……” 林秋石:“我真没起来,不过我也感觉有人在走动。” 两人目光移到了屋子里剩下两人身上,徐瑾惊慌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起床,阮南烛则问都不用问,他平时是睡眠质量最好的那个,肾功能也非常强大,基本夜夜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从不起夜。 “那是谁在走。”程千里脸白了。 两人正在说着,阮南烛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了两人面前,蹲了下来,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床底下。 林秋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阮南烛没吭声,只是伸手指了指:“你们自己看吧。” 林秋石和程千里战战兢兢的弯下腰,看到了阮南烛说的东西。只见他们的床下的木制地板上,竟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血手印,这些手印从地板蔓延到墙壁,看起来渗人至极。 “卧槽!!!”程千里终于没忍住,又开始跟只惨叫鸡一样惨叫,叫的林秋石脑壳疼,连带着觉得这画面都没那么恐怖了。 “你能别这么叫吗?”林秋石痛苦的说。 “好可怕啊!!”程千里趴在半蹲着的林秋石身上,抓着他的头发,叫的贼惨。 “你把我的头发松开,松开!!”林秋石也怒了,“快点给我松开!!” 程千里:“我好怕啊啊啊!!!” 林秋石:“牧屿——”知道一个设计师最珍惜的是什么东西吗?是头发!是发际线!程千里这小兔崽子抓他头发跟薅草似得,鬼知道会不会对发根产生影响! 程千里终于松了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徐瑾一脸麻木的看着面前两个人,转头对着阮南烛道:“祝萌,我们去吃饭吧。” 阮南烛:“好啊。” 然后两人手拉手,高高兴兴的出去吃早餐了。留在两个大猪蹄子看着那一地的血手印发呆。 “走吧。”林秋石说,“既然我们还活着,那就说明它没想要我们的命。” 程千里叹气:“这扇门也太凶险了。”还好昨天他没爬起来看到底怎么回事,这要是看了,天知道会看到什么东西在地上爬。 没精打采的吃完早饭后,那个导游又准时出现了。 她简直像是个人偶,脸上永远都带着那格式化的微笑,连手上挥舞旗帜的幅度都好像一致。 她道:“今天我们要带大家去看的是一座神庙,那座神庙是这里最漂亮的建筑,相信大家看完之后一定会被其风采所倾倒,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林秋石便皱了皱眉:“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当然耳熟了。”蒙钰正巧在他的旁边,不咸不淡的来了句,“她第一天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林秋石:“……” 果不其然,等众人出发之后,导游又开始介绍起了当地的风俗习惯,只是这些话大家在第一天都听过,无论是说话的顺序还是语气,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这种怪异的情况,让众人都露出不适的神情。 “不会是要一直重复吧?”徐瑾小声说,“我们难道还要去那塔一次?” “说不好。”林秋石摇摇头,“估计还得再看两天。” 徐瑾不吭声了。去一个地方死几个人,他们一共才十几个,难道得死在这个世界里直到只剩下一个人才能逃脱? 显然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徐瑾一个,众人脸上皆是神色莫测。 第二次来到神庙面前,他们四个没有急着进去。 这是阮南烛的提议,他说既然之前观察的是里面,那这次就观察一下外面吧,于是领着三人开始在神庙周边探索。 神庙四周全是茂密的树木,阳光层层洒落,只在地面上留下黯淡的光斑。 石板路上附着着一些细小的藤蔓和蕨类植物,踩在上面便会发出窸窣的声音。神庙很高,以他们的角度几乎看不到顶,乐声依旧连续不断,好似奏乐的人永远也不会停下。 “这神庙的建筑风格好奇怪啊。”观察了一圈之后,作为设计师的林秋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整个神庙都是圆形的?” “圆形?”这不说还好,一说程千里也注意到了,“对哦,整个庙都是圆的。” 圆形的庙宇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得上少见。 “你们看到圆形想起了什么?”阮南烛问。 片刻的沉默后,林秋石和程千里给出了同样的答案:“鼓。” 阮南烛:“我觉得……” 林秋石:“嗯?” 阮南烛:“我们得上庙顶上看看。” 程千里一听就瞪圆了眼睛:“真要去吗?庙顶上……可是前天失踪的那个人,不就是因为看了天花板?” “对。”阮南烛,“但线索应该也在上面。”他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包,“还记得昨天我们在塔上面看到的东西吧?” 当然不可能忘记,林秋石至今都记得自己的手按在那个人皮鼓上的触感。不过阮南烛说的东西应该不是鼓,而是他们在墙壁里发现的那本日记。 “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阮南烛说,“得想想办法。” 乍一听,阮南烛的这句时间不多了并没有什么依据,但林秋石却想起了自己床底下的那些血手印。他不确定这是意外亦或者警告,总而言之,那些东西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这庙很高,没有楼梯可以上到顶层。 但方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想上去,总会找到法子。 在庙边上转了一圈之后,阮南烛便有了主意,剩下三人听到他的主意后都有点愣,林秋石语气里也带着愕然:“你是说用那天那个木台子……?” 阮南烛:“嗯。” 林秋石:“可是那木台子不是天葬台吗?” 阮南烛点点头。 林秋石担忧道:“而且上面有那些东西,这样贸然上去……” 阮南烛看了他一眼:“想要活下来,总要承受点风险。” 也对,林秋石心中微叹,甩开了心底的犹豫:“你身体太弱了,还是我来吧。” 34、多余的人 阮南烛闻言,薄唇微动正欲说什么, 林秋石却是手一抬, 制止了他想要说的话, 他道:“你本来身体状况就不佳,如果勉强上去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之后该怎么办?况且接下来的几扇门, 你总不可能每一扇都陪着我。” 阮南烛听到林秋石的话,安静片刻后, 手指了指程千里:“你陪他一起上去。” 程千里乖乖的哦了声, 居然没有反驳。 倒是徐瑾欲言又止, 看起来想劝说林秋石别去, 但是又不知道该找个怎样的借口。 事情定下之后,他们很快在靠近神庙的附近树林里发现了一个接近十米高的木架子, 这高度几乎和神庙的高度平齐。 “就这个吧?”林秋石伸出手在木架子上按了按, 确定是否足够坚固。 “嗯。”阮南烛, “有什么不对就马上下来,以安全为重。” 林秋石点点头,便踩上了木架子。 这架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但好在质量不错, 爬上去也没有摇摇欲坠的感觉。林秋石走的非常小心,他道:“程千里,你不怕高吧?” 程千里:“除了鬼我什么都不怕。” 林秋石心想那就行,不过程千里的动作倒是挺利落的,一个十六的孩子, 反应能力正好在巅峰时期,上一次爬台子的时候要不是他拉了林秋石一把,估计林秋石已经凉了。 越往上,风越大,到后面林秋石不得不减慢了速度,一边观察情况,一边继续往上。 这台子总共十米左右,最上面有一个木制的平台连通着神庙的顶上。爬到上面后,便可将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无论是恢弘的神庙,亦或者是神秘的丛林。由上往下看去,却是带上了一种别样的风姿。 眼见即将到达那个木制平台,林秋石道:“马上到了,小心点。” 程千里点点头说了声好。 深吸一口气,林秋石直接翻到了平台上面,他本来以为平台上会有一些没有吃干净的尸体,但是却发现整个平台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准确的说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彻底被吃干净了。所有的骨头,甚至于毛发,都没有被剩下,唯有木纹上面隐约可见的血迹在告诉来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平台后面,本该是显露出来的神庙屋顶,但此时,山间却是起了一层浓郁的雾气,将本该一览无余的景色笼罩其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林秋石上前一步,给程千里让开了位置。 程千里爬上木台后,看见山岚愣了片刻:“这大中午的突然起雾……”他扭头看了眼林秋石,“我们还要过去吗?” 林秋石犹豫片刻,朝着身下看了眼。 徐瑾和阮南烛都抬头看着,见到他们终于爬上了台子,还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因为隔得有些远,林秋石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想来应该是充满了担忧。 “走吧。”林秋石说,“就像你祝萌姐说的,想要活着出去,总要承受点风险。” “嗯。”程千里点点头。 两人缓步朝前走去,越靠近屋顶,一直没有断过的乐声就越响亮,似乎演奏乐器的人就在他们面前不远处。 林秋石跨出一步,从平台走到了屋顶上。 他跨过去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感觉脚下的材质似乎有些不对劲。程千里的反应和他差不多,用脚在上面跺了跺:“……卧槽,这不会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东西吧。” “不知道。”林秋石说,“反正不是正常的屋顶。” 屋顶的材质说软不软,说硬不硬,一定要形容的话,他们好像上了一个颇有弹性的蹦床。可根据刚才在底下的观察,如果这神庙是一面鼓,那扑在最上面的鼓面,岂不是就是人皮了? 猜测被证实,林秋石和程千里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林秋石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每往前走,脚下的鼓都会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这声音他前天才听过——就在天上下刀子的时候。 所以说当时并不是有人在敲鼓,而是有人在屋顶上奔跑? 朦胧的雾气中,乐声指引着他们方向。本来不算太大的神庙,林秋石却觉得走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绕圈子的时候,面前终于出现了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个背影,一个少女的背影。 黑色的长发虽然遮住了她大半身体,但林秋石还是从她的衣着上辨识出,她和昨天幻境之中出现的女孩穿的一模一样。 “你在哪儿呢。”女孩突然出声,她说,“你在哪儿呢。” 林秋石和程千里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女孩绝不可能是人类。 “你在哪儿呢。”乐声就是从她的身边传出来,女孩似乎察觉了他们的到来,停下了奏乐,她说,“有人来了。” 她缓缓转身,露出了自己的正面。 那是一张没有皮肤的脸,红色的血肉附在她的脸颊上,眼球已经被挖掉,只余下黑洞洞的眼眶,她说:“我好疼啊。” 林秋石的呼吸屏住了,他顺手拉住了旁边的程千里,转身欲走。程千里好像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整个人一言不发,神情狼狈的跟在林秋石的后面。 两人的脚踩在柔软的鼓面上,敲击出了清脆的鼓点。 “我好疼啊。”女孩的声音就在身后,她重复着那句话,“你在哪儿呢?” 鼓点声越来越响,林秋石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他粗重的喘息着,但无法让自己跑的更快。缺氧的窒息感开始袭击他的身体……林秋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笨重。 体力即将耗尽,林秋石的脚步逐渐慢下,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却没有看见那本该追逐他们的小女孩。 “呼呼……”沉重的喘息着,就在林秋石脚步停下的那一刻,他却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从他的背上传来,小女孩说:“你为什么不敲鼓了?” 林秋石浑身僵硬的扭头,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就在自己的脑后,静静的凝视他的眼睛。 “咳咳咳!”因为这惊吓,林秋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的身体踉跄着跌倒在了地上,双手也触摸到了脚下的人皮。 很柔软的触感,甚至还带着人体特有的温度,林秋石低着头努力想要平息咳嗽,趴在他后背上的女孩却爬到了他的面前。 “她在哪儿呀?”女孩还在发问,她歪着头,仿佛只会说这两句话,“我好疼。” 林秋石抬头,终于彻底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没有腿,只能用双手在地上爬,全身的肌肤都被剥离,露出红色的肌理和骨肉。眼睛似乎也被挖掉了,此时那黑洞洞的眸子,冷漠的凝视着林秋石,等待着他的答案。 林秋石突然想起了日记本上的那些字体,他重重的吞咽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她在找你。” 女孩安静下来。 “她一直在找你。”林秋石说,“直到离开这个世界……都一直在找你。” 女孩慢慢的直起了身体,然后伸出手,重重的拍打了一下鼓面。 “咚!”清脆的鼓声,却让人浑身发寒,眼前的山岚散去,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清晰。 “你……想见她吗?”林秋石这么问。 “带她来我这儿。”女孩说了最后一句话,随即便消失在了林秋石的眼前。 林秋石劫后余生,身体几乎完全脱力了,他勉强站起来,却是看到了蹲坐在旁边同样脱力的程千里。 程千里见到他,艰难的吐出了一句:“卧槽,林秋石,我们赶紧下去。” 林秋石点点头,和程千里一起往台子边上走。 程千里脸色煞白,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他身上也沾了些血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小女孩身上的。 手软脚软的爬下了木台,两人都是一副差点死掉的模样。 阮南烛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林秋石坐在地上摇摇头,用简单的言语叙述了一下上面发生的事。 “程千里,你怀里藏了什么东西?”阮南烛却注意到了别的事。 林秋石朝着程千里身边看去,这才发现程千里的t恤里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东西在里面。 程千里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把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一根骨笛。虽然形状已经有所改变,但依旧能看出来,是人骨做的。 林秋石:“……你胆子是真的大。”这东西都敢带出来?? 胆子偶尔大一次的程千里却已经被吓的哭了起来,跟只兔子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了林秋石身上,说我也不容易啊,看见那玩意儿站在你面前也不敢去救,就只能咬咬牙,跺跺脚,看能不能带点啥出来,毕竟来都来了…… 林秋石:“……” 阮南烛伸手在他脑袋来了一下:“别哭了,这么大了丢不丢人。” 程千里委屈:“我还有两年才成年呢。” 阮南烛:“和上面那东西说去,看她能不能看在都是未成年的份上让你死的痛快点。” 程千里:“不了不了……” 看到这骨笛,林秋石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女孩的腿是那副模样了,他道:“不过既然那女孩让程千里带下来了,应该就没什么大事。” 阮南烛:“所以她现在想要我们把她的妹妹带过来?” 林秋石:“应该是这样。”他思考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些许困惑,“可是我们到底怎么分辨出她妹妹的尸骨呢?”如果他猜得没错,他妹妹的尸骨应该就在塔群那边,塔群的尸骨数不胜数,不可能一一尝试。 阮南烛陷入沉思:“总有办法的。” 程千里总算是从恐慌里恢复了过来,擦干净鼻涕眼泪开始夸张的描述屋顶上到底有多惊险。 “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看见那东西趴在林林哥身后有多害怕。”程千里说,“我想告诉林林哥吧,可那东西就一直瞪着我,我还以为我们两个都要交代在上面了。” “唉。”林秋石说,“我也差点以为。”他低头扯了扯自己的t恤,上面一片血红,简直像是刚经历了一场谋杀案。 “能下来就好。”阮南烛很平静的安慰着他们两个,“看来钥匙应该会在姐妹会面的时候出现,只是我们现在还需要找到那扇门……”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庙里面走,在快走到庙宇的时候,看见蒙钰和一个女生正在说话,两人神态亲昵,气氛暧昧。 阮南烛和徐瑾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 徐瑾在旁边幽幽的来了句:“还真是个恋爱的好地方啊。”说完看了林秋石一眼。 林秋石莫名其妙,阮南烛却很懂的贴到了林秋石身边,笑眯眯的说林林啊,昨天是不是和牧屿挤的很难受?不如今天我们两个睡一张床上…… 林秋石:“你开心就好。” 徐瑾气的牙痒痒。 发现自己被看到后,蒙钰也不着急,笑眯眯的冲着他们打了招呼。 “有什么发现吗?”蒙钰问。 “没有。”阮南烛很冷静的回答。 蒙钰挑了挑眉,表情似笑非笑,那双桃花眼移到了林秋石的身上:“你们遇到了什么,衣服怎么弄成了这样。” 阮南烛:“运气不好,遇到了上次看见的那种小怪物,还好逃掉了。”他说着,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倒是让人生出几分的怜惜。 蒙钰居然没有追问,只是道了声注意安全,便和那女人转身走了。 他如此轻易的放过了他们,倒是让林秋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阮南烛却摆摆手,皱着眉头说不用太在意他,他应该也是接了活儿的老人。只要能保证接活儿的对象活着出去,有人费心费力的打开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不过。”阮南烛说,“我倒是觉得蒙钰这人有点眼熟……” 林秋石:“眼熟?” 阮南烛:“好像在哪里见过似得。”他沉思片刻,似乎并未想出什么答案,便放弃了,“算了,既然他对我们没有威胁,就出去再考虑,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早点找到钥匙。” 林秋石点点头。 他们回到庙里后,发现庙里气氛似乎不太对,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在他们出去的时候昨天看见的那种怪物又出现了,依旧是拖着长刀,不过这次外面没下刀子,所以大家都跑出去躲避,直到怪物消失才又回来。 人群里有人说那怪物似乎是伴随着鼓点声出现的,林秋石立马想起了他和程千里在屋顶上跑了挺久,想来这事情估计和他们也有点关系。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却没说,只是和众人一起表示疑惑。 好在除去这件事之外,团队并没有新的牺牲者出现。 傍晚,导游依旧是按时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她微笑重复了前天的话,然后带着大家回到了住所。 在说了明天的约定的时间后,导游同众人告别,临走之前,她突然说了一句前天没有说过的话,她说:“明天早晨,大家不见不散,十二个人一个都不能少哦。” 这句话一出,大家脸上原本轻松的笑容立刻淡了,甚至于有的人脸上还出现了惊恐之色。 导游好似没看见似得,随意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大家的面前。 “十二个?为什么是十二个?我们不是一共有十三个人吗?”人群里发出了嘈杂的议论声,“难道是今天晚上会死人……” “是了,肯定是这样。”有人应和,“所以明天只会出现十二个,还有一个活不过今晚。” 越说众人的心中越是恐慌,显然谁都不想成为那个可怜的牺牲者。 倒是蒙钰和阮南烛两拨人都挺安静的,沉默的听着其他人的讨论声,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今天好困,早点回去睡吧。”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阮南烛完全没有被导游的言论所影响,他揉着眼睛,神色倦怠的靠在了林秋石肩膀上。 “走吧。”林秋石点点头。 蒙钰就坐在旁边,听见阮南烛的话后笑着说了句:“姑娘真是心大,这都能睡着?” 阮南烛:“睡不着就不用死了?”他懒洋洋的摆摆手,“该死还是得死。” 蒙钰:“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四人回了住所,简单洗漱后都躺回了床上。 和白天说的一样,阮南烛今晚睡到了林秋石的床上,而程千里则被赶去单独睡。 徐瑾已经麻木了,习惯性的看着两人撒狗粮,她今天精神似乎不大好,一天下来都没怎么说话,上床之后便早早的睡着了。 “今天你怎么看导游的话?”就在林秋石以为阮南烛睡着了的时候,他却凑到了林秋石的耳边低低喃语了一句。 “或许他们说的是对的?”林秋石道,“今晚会出事……” “我倒不是这么觉得。”阮南烛说,“不过还不确定,得过了今晚才知道。” 林秋石摸摸他的发丝:“身体感觉怎么样?” 阮南烛:“好多了。”他说,“睡吧。” “嗯。”林秋石点点头。 有阮南烛在身边的夜晚,总会睡得比较安静。今夜也是如此,林秋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期间并没有被惊醒。 倒是程千里一副熬了夜的模样,说:“林林哥你真是心大。” 林秋石:“怎么说?” 程千里惊呆了:“你忘了昨天我们在床底下看到的血手印了??” 林秋石:“……”嘿,他还真忘了,但是还是装作一副我怎么会忘了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我没忘啊,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忘了。” 程千里:“你不怕啊?” 林秋石:“怕能解决问题吗?”他拍拍程千里的肩膀,“勇敢一点!” 程千里重重的点头,眼里冒出敬佩的小星星。 然后林秋石怂怂的溜到了阮南烛身边,小声道:“南烛,你还记得昨天那血手印吗?” 阮南烛说:“嗯。” 林秋石:“你就这么和我睡着了不怕啊?” 阮南烛一脸不理解你在说什么的表情:“鬼我都不怕,我怕那个血手印做什么。” 林秋石:“……”大佬不愧是大佬。 因为昨天导游的那句话,导致整个团队都人心惶惶,不过等到早晨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想象中的牺牲者并没有出现。 昨天十三个人,今天还是十三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还好还好,那个导游果然是吓我们的。”人群里有人在感叹。 “对啊,还好没少人。”应和的声音也很响亮。 但林秋石却注意到,在发现并没有少人之后,阮南烛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他没有吃东西,目光在人群之中逡巡。 “怎么了?”林秋石有点疑惑。 “还不如死人了。”阮南烛的心情看起来不大好,“没想到又遇到这种事情。” “什么意思?”林秋石还是没明白。 阮南烛说:“一般关键npc是不会说谎的。” 林秋石道:“所以……”他听到这句话,也瞬间明白了阮南烛话中的意思,“意思是我们十三个里面,有一个不是人?” “如果昨天死了人,事情倒比较好办。”阮南烛,“可惜没有。”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现在麻烦了。” 这自然很麻烦,来到这里已经是第四天,林秋石甚至都没有记全所有人的名字,更不用说,从这些人里,找出那一个不是人的人有多么的困难。 大部分人在发现昨天没有出事之后,心情都是愉悦的。 除了阮南烛,还有蒙钰。 蒙钰和阮南烛的神情乍看起来有几分相似,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透出几分冷漠和沉思。 很快,两人便注意到对方,蒙钰站起来,走到了阮南烛的身边,露出习惯性的温和笑容:“可以出去聊聊么?” “当然。”阮南烛应下了,他扭过头,对着林秋石道了句:“你等我一会儿。” 便和蒙钰两人出去了。 “出什么事了?”出去拿早饭的程千里和徐瑾刚回来就遇到了和蒙钰一起往外走的阮南烛,他没有听到阮南烛的话,自然也不知道阮南烛的猜测,还在和其他人一起庆幸昨天晚上没有死人。 林秋石本来想说,但又突然犹豫了,最后只是道:“蒙钰有点事情想和他说。” “哦。”程千里点点头。 徐瑾在旁边小声道:“林林哥,他们两个独处,你都不吃醋的吗?” 林秋石:“吃醋?吃什么醋?” 徐瑾:“……你和祝萌不是……” 林秋石解释:“我们只是朋友。” 徐瑾:“朋友???” 林秋石:“单纯的男女朋友……” 徐瑾陷入了沉默:“林林哥你可真是好人。”就是头发有点绿。 过了一会儿,阮南烛和蒙钰从外面回来了,两人脸上阴郁都消去了不少,虽然也没有笑容,但总比出去的时候好多了。 “你们说什么了?”程千里好奇的问。 阮南烛:“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他扭头看向林秋石,“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程千里:“……”过分了啊。 林秋石乖乖点头。 阮南烛眯起眼睛笑了:“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林秋石:“哈??” 徐瑾在旁看的一脸痛心疾首。 35、骨塔之内 阮南烛见林秋石脸上呆滞的表情,道:“怎么, 这都不肯亲?” 林秋石面露无奈:“祝萌, 别闹了……” 阮南烛凑过来:“我可没有闹, 认真的很哦。” 林秋石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的的确确不是在开玩笑后,只好低下头, 撩起了他的发丝,在他的额头上认真的印下了一个吻。这个吻无关情.欲, 仿佛是在面对自己无理取闹的妹妹一样。 “好了吧?”亲完之后林秋石问。 阮南烛被亲之后沉默了片刻, 随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对着林秋石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林秋石还以为他是要告诉自己答案, 便乖乖的低了头, 谁知道阮南烛一把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两人的唇就这样接触在了一起。 林秋石:“????” 阮南烛尝了自己想尝的,满足的笑了起来:“这样才对。” 林秋石:“你——” 阮南烛:“我怎么了?”他眼角弯弯,“你想再试试?” 林秋石:“算了没什么。”他此时终于发现了阮南烛这货是在故意逗他玩, 这人明明在外面的世界里挺正常的, 怎么一到门里面感觉画风都变了呢。林秋石放弃了寻找答案,忧伤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馒头。 阮南烛和蒙钰到底说了什么,成了一个谜团,他也没有要解密的意思。看见林秋石的下场之后程千里厚着脸皮也去问了一句,谁知道阮南烛闻言斜眼瞅着他, 说:“怎么,你也想亲我?我对小孩子可不感兴趣。” 程千里:“如果你愿意的话……” 阮南烛:“我看你是皮卡丘的兄弟皮在痒。” 程千里瞬间蔫了。 他们正在说话,那导游正好来了,她站在不远处空旷的地方又挥舞起了手里的小旗,对着众人呼唤道,集合了,集合了。 团队里的人陆陆续续到了导游身边,导游数了一圈人数:“人齐了,十二个,我们可以出发了!” 十二这个数字一出,人群里发出了窃窃私语之声,误解了这句话的人们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怎么会是十二个??”有人颤抖着声音说,“难道我们里面有人不是人?” “应该是,npc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说谎的,所以藏在我们里面的那个鬼是谁……”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怀疑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本来就紧张的气氛因为导游短短一句话变得更加紧绷,甚至让人有些窒息。 他们十三个人,一般都是分成两三个一队,这下之前两人队的队伍都开始寻找新的伙伴,想要至少保证自己身边有两个人。 林秋石他们总是四个人走在一起,所以倒也影响不大。 “我们之中真的有鬼吗?”徐瑾瑟瑟发抖,脸色白的跟只兔子似得,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将眼神移到了阮南烛身上,停留了目光…… “怎么?”阮南烛注意到了徐瑾的注视,他走到了徐瑾的身边,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比较像鬼?” 徐瑾:“没、没有的事!” 阮南烛转头看向林秋石:“林林,她说人家像鬼啦。” 林秋石:“……”大佬你是戏又来了是吧。 徐瑾赶紧解释,说:“祝萌你别误会,我没有说你,只是这所有人里你最漂亮……” 阮南烛:“哦,这样啊。” 徐瑾赶紧点头。 阮南烛:“林林,你觉得谁最漂亮?” 林秋石内心实在是痛苦不堪,作为一个正常取向的男性,他真的不愿意承认阮南烛这个大吊萌妹是这十几个人里最可爱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阮南烛楚楚可怜瞪眼睛的模样,当真让人很难把持,于是林秋石很没出息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啊,徐瑾姐姐。”阮南烛满意的笑了。 徐瑾面带痛苦之色,显然在她的眼里,阮南烛是鬼的可能性极高,不然有哪个进这样世界的人还有心思谈情说爱,还脚踏两条船…… 当然这些话她都没敢说,只能默默的想。 今天去的地方,是塔群。 经过漫长的跋涉,众人到达了目的地。因为有前两天的经验,所以今天众人到达目的地后状态好了很多,大家也没有都躲在塔里面,而是开始四处搜寻更多线索。 虽然知道团队里多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但阮南烛却显得非常悠闲,他绕着最高的那座塔转了一圈,然后突然掏出了一个尖锐的工具,对着塔上的墙砖开始动起手来。 林秋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说:“你这是做什么呢?” 阮南烛:“我想看看塔里面有没有东西。” 林秋石:“东西?” 阮南烛扭头:“你之前不是说听见里面有人在挠墙壁么?” 林秋石:“那万一是我的错觉……” 阮南烛却是冷静道:“没事,我比你相信你的耳朵。” 林秋石:“……” 阮南烛正在低着头敲墙壁,旁边的徐瑾却小心的扯了扯林秋石的衣服:“我想上厕所,你可以陪我去吗?” 林秋石一愣:“我?” 徐瑾点点头。 林秋石:“我……不太合适吧,不如我让祝萌陪你……” 他话只说了一半,便见徐瑾疯狂的摇着头,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祝萌,又故意压低了声音:“林林哥,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林秋石见她的表情,稍作犹豫:“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么?” 徐瑾声音微不可闻:“你不觉得……祝萌特别……不像人吗?” 林秋石:“……” 徐瑾:“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哪有她那样姑娘,胆子那么大……” 林秋石对此表示赞同,哪有祝萌这样的姑娘啊,所以她其实不是她,而是他。 徐瑾:“你不觉得吗?” 林秋石面露难色,其实他从某种程度上能理解徐瑾,因为阮南烛的确非常的可疑,但是奈何他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阮南烛和程千里是这个团队里他唯二可以确定身份的两个人。 “我……不觉得。”林秋石只能给徐瑾这个答案,“他虽然很可疑,但的确是带着我们在努力活下去,如果他是鬼,诉求又是什么呢?” 徐瑾闻言显得有些为难,嘴唇动了一下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但看她不甘心的模样,显然还是继续坚持着自己的答案。林秋石无法,只能又低声安抚了她几句。 他们这边说话,阮南烛那边却也有了成效,他居然真的将塔边的墙砖敲开来一块,露出了里面的芯子。 程千里一直在旁边看着,阮南烛把墙砖敲开的时候他倒吸一口凉气,骂了句卧槽。 “怎么了?”林秋石听到声音朝着程千里的方向走了几步,也看见了阮南烛从墙壁里面掏出来的东西。 只见墙砖之后的水泥里面,居然密密麻麻的镶嵌着人体的骨架,这些骨架重重叠叠的堆积在一起,不过方寸之间至少就可见三四个人的尸骨。 “唔……”阮南烛看到这一幕也不惊讶,“我就说墙壁里肯定有东西。” 林秋石想起了他在墙壁里听到的抓挠声,脸色白了一下。 徐瑾更是哆哆嗦嗦的躲到了后面,吓的直哭。 “好了,现在知道塔里面是什么了。”阮南烛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你们两个刚才说什么呢?” “没什么。”林秋石看了眼徐瑾,“小事。” “哦,小事么。”阮南烛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徐瑾,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按住了徐瑾的后背,“徐瑾,你在怕什么呀?” 徐瑾浑身抖如筛糠。 “难道是在怕我?”阮南烛脸上挂上了一种微妙的笑容,这笑容很难用言语形容,虽然不难看,但当真是那种小孩子看了都得做噩梦的表情,“我有什么可怕的?”徐瑾只是摇头,压根不敢说话。 林秋石哭笑不得:“你别逗她了。” 阮南烛摊手,故作无奈,“好好好,不逗了。”他起身去了塔边,继续研究骨头去了。 徐瑾好歹缓了过来,她悄咪咪的看了阮南烛一眼,委屈的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林秋石:“……”阮南烛有那么可怕吗,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 “这塔最少用了上千人的骨头。”阮南烛说,“如果那个人的妹妹的尸骨就在这里面……” “那要怎么造出来?”程千里瞪着这密密麻麻的尸骨,“就算我们全死光了,这人也找不出来吧。” “嗯。”阮南烛,“所以还有别的办法。” 程千里抠抠头皮:“什么法子?” 阮南烛眸光流转,看的程千里后背一紧,果不其然,他对着程千里伸出了手:“你昨天偷偷捡回来的那根骨笛呢?” 程千里:“卧槽!你该不会是想!” 阮南烛:“嗯。” 程千里表情里瞬间充满了惊恐的味道,他说:“你真的要这么做?那可是人的腿骨,而且吹出来到底有什么效果都不一定……” “就是因为不一定才要试试看。”阮南烛,“拿来。” 程千里默默的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兜里掏出了那根骨笛,递到了阮南烛的手上。 阮南烛握住笛子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后便动作自然的将笛子放到了唇边,张口吐息,笛声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 他吹的是阿姐鼓的调子,悠扬婉转,却莫名的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凄凉。 “咔擦……”有微微的响动声从林秋石的身边传出,林秋石愣了片刻,发现这声音的来源竟然是他身边的高塔。那种有人在墙壁里抓挠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起初只是他一个人能听到,后来程千里和徐瑾也听到了这声音,两人脸色都变了。 “祝萌,别吹了,好像出事了。”林秋石阻止了阮南烛。 阮南烛停下动作,朝着塔顶看去,却是看见那个悬挂在塔顶的圆形突然开始微微的抖动起来…… “我们走远点,这塔好像要塌了!”阮南烛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林秋石他们紧跟在阮南烛身后。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开始朝着旁边散去,在众人散离了没多久后,那塔便发出一声巨响,轰然倒地,露出了里面无数的尸骨。 然而让众人窒息的却是那些尸骨开始缓慢的蠕动,起初动作还很慢,接着速度开始变快,尸骨呻.吟着相互攀爬,最终形成了一座高高的塔——只是这一座塔,是用骨头搭成的。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不止是愕然,还有深深的恐惧。 不知何处传来的鼓点又开始响起,有少女的声音跟着鼓点和唱:“唔唵嘛呢叭咪哞,唔唵嘛呢叭咪哞……” 这与其说是歌声,倒更像是在念诵经文。 “我们不会要进那塔里吧?”徐瑾哽咽了一声。 “似乎是这样的。”阮南烛放下了骨笛,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摩挲了一下,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是想起了这首歌谣的背景。 深爱着姐姐的妹妹疯了似得的追寻着姐姐的脚步,直到听到了经文,她才发现自己追寻的人已经变成了怀中的那一面鼓。当得知真相时,妹妹又是怀着怎么的心情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呢。 “走吧。”林秋石的心情意外的平静。 “我不去,我不去。”徐瑾却好像怕的不行,一个劲的哭喊,“我不要过去……” 她说着,朝身后踉跄着跑了出去,跑出去时还狼狈的摔了一跤,连挎着的包掉在地上了也没有捡起来。 “徐瑾——”林秋石正欲上前追赶,却被阮南烛直接拦住了,他说,“她不去就算了,不必勉强,反正只要门开了,谁都能进去。” 林秋石叹息。 程千里走到前面,把徐瑾掉的包捡了起来,他道:“好轻啊……她不是放了两瓶水在里面吗?怎么感觉不到。”他们出来的时候都会准备在外面要吃的午饭,程千里亲眼看见徐瑾把两瓶水都塞进了包里。到这里之后他们一直没有分开过,程千里记得自己没有看见徐瑾喝水。 “打开看看。”阮南烛突然出声。 “就这样打开没问题吗?”程千里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她的私人物品。” 阮南烛:“命都快没了,你还讲隐私权?”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程千里伸手将徐瑾的包打开了。徐瑾的包是一个乳白色的背包,似乎是羊皮做的样式很普通,她从到这里的时候就背在身上,偶尔装一些食物和日常用品。 程千里打开了徐瑾的包后,却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竟是什么没有,他愣了片刻:“什么都没有……” 阮南烛:“你拿给我看看。”他接过包,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在包的夹层里,找到了一页陈旧的纸张。 “这什么?”程千里看见那纸张就呆了,“这是……” “这不是我们在塔顶看到的那日记么?”林秋石立马想了起来,“南烛,你还记得当时你翻阅那日记的时候,发现日记本被撕掉了一页么?” “对对对!”程千里也心灵福至,“我想起来了,就是阮南烛带走的那本笔记!” 阮南烛听着二人的对话,顺手将那叠起来的纸张展开。 只见纸上印着一副画,画上是一对牵着手的双子,她们穿着长裙,稚嫩的面容上带着满足的笑。这画本来没什么特别之处,然而仔细看过后,林秋石才发现画像上的两个姑娘,竟然都和徐瑾长的一模一样。 因为这个,林秋石感到一股子凉气从后背冲到了脑门上:“她……是什么时候撕下这画像的。” “不知道。”程千里语气也干巴巴的,他道,“当时她的确没有和我们一起上最顶层。” 这时林秋石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在最顶层的时候,他看到的幻境里,就是徐瑾走到了鼓的面前,敲响了第一下。 之前不曾注意的怪异也纷纷涌入了脑海,徐瑾作为一个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新人,未免表现的也太好了。虽然一直说着害怕,可却从未做出过任何错误的行为,甚至有时候,林秋石都会忘记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所以……她其实不是人?”程千里吞咽了一下口水。 阮南烛:“似乎是这样。” “那如果她发现了我们发现她不是人会怎么样?”林秋石看着那张纸。 阮南烛把纸张叠好重新放回了包里:“这事情比较复杂,分很多种情况,等待会再详细说吧。”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骨塔,“天快黑了,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嗯。”林秋石点头。 他们往里面走的时候,看见蒙钰站在门口,他只身一人,脸上笑意盈盈,见他们过来冲着他们打了招呼:“你们来了。” “你要一起进去?”阮南烛问。 蒙钰:“对啊,钥匙应该就在里面,让别人去,总是有些不放心。”他毫不在意的说出了近乎于轻视的话,却因为他身上强大的气势而显得并不突兀。 阮南烛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我们就不去了,就请黎东源先生您把钥匙给带出来吧。” 蒙钰闻言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阮南烛:“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微微扬起下巴,神情冷漠且充满了嘲讽,“谁都知道白鹿接了一笔大单子,能负责起这单子的,恐怕也只有东源先生你了。” 黎东源听了阮南烛的一席话,眼神里充满了浓郁的兴趣,他上下打量着阮南烛:“我倒是没听说过哪里有你这样的姑娘,有趣,很有趣,等我出去了,一定找你好好聊一聊。”他笑了笑,“毕竟这么有趣的姑娘,实在是很难得。” 林秋石听了这话在旁边想,是啊,的确很有趣……谁见过比自己还粗的姑娘啊。 黎东源说完了话,竟是真的转身独自进了那塔里。 林秋石见状惊道:“他一个人没问题?” 阮南烛倒是显得非常无所谓,他说:“能出来最好,出不来我们也没什么损失,等着吧。” 于是三人便在塔外等待,顺便讨论关于徐瑾的事。 也不知道徐瑾还会不会回来,回来之后大家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林秋石还委婉的提醒阮南烛别调戏徐瑾了。阮南烛却义正言辞的拒绝,表示这时候不调戏,等着徐瑾真的表明了身份,那他岂不是更不能调戏,这买卖实在是很不划算。 林秋石:“……逗小姑娘有那么开心吗?” 阮南烛:“其实逗你更开心。” 林秋石:“……” 眼见着天色就要暗下来,黎东源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林秋石本该要担心的,但看阮南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便奇异的也平静下来。 就在他们和导游的约定时间还差五分钟的时候,骨塔里面终于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嘎吱嘎吱……如同骨头碎裂的声音,整个高大的骨塔开始分崩离析,骨头从旁边散落。 入口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林秋石定睛一看,正是那黎东源。 但最吸引人的,却不是黎东源,而是黎东源手里,那把漂亮的青铜钥匙。 钥匙出现了,林秋石心中一松。 黎东源拿着钥匙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伸手一递:“接下来便看你的了,祝小姐。” 阮南烛粲然一笑,便将那钥匙抓在了自己手心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黎东源说。 林秋石没想到他如此轻易的将钥匙交出,微微有些惊讶,程千里倒是显得很淡定,似乎这种事情很是寻常了。 约定的时间一到,那个导游准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挥舞着小旗,开始催促着大家离开。而与此同时,天色也开始逐渐暗下。 林秋石看到了刚才哭着跑走的徐瑾,程千里将包递给她,她便动作自然的接过了包,似乎完全不知道包里放着什么东西。 “你们真的进到那塔里了吗?”徐瑾小声的发问,“找到妹妹的尸骨了吗?” “没有。”阮南烛回答,“我们什么都没找到。” “哦。”徐瑾怅然若失的应了声,她似乎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如果平时,程千里肯定会问她想说什么,但是知道了徐瑾不是人这件事后,总觉得和她有了些距离感,害怕问出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于是众人一路都沉默着,直到到达了住所。 导游说了第二天的时间,便和往常一样离开。大家聚在一起简单的吃了个晚饭,期间林秋石注意到徐瑾的眼神一直在往阮南烛的兜里瞟。 阮南烛的兜里只有一样比较特别的东西,便是姐姐的腿骨,制成的骨笛。 徐瑾似乎对这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36、夜半 按理说阮南烛对周围的环境向来敏感,不会注意不到徐瑾的异样, 但他却完全无动于衷, 全程神情都毫无变化。吃完饭后, 阮南烛对着林秋石招了招手,将他叫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怎么了?”林秋石问他。 “今天晚上可能会出事,多留意一下。”阮南烛道, “如果我睡得太死,一定要把我叫醒。” “会出什么事?”林秋石道, “和徐瑾有关?” 阮南烛也没法给出完整的答案, 他说:“只是猜测。” “嗯。”林秋石点点头, 没有再继续问, “我会注意的。” 这天晚上,屋子里的气氛特别怪异。程千里跟只怂狗子似得缩在床上不敢再皮, 阮南烛早早入睡, 于是只剩下林秋石一个人苦于无法入眠。 他闭上眼睛, 脑袋却是清醒的,周遭一草一木的动静皆入他耳,他能听到清风, 能听到草木, 甚至能听到皎洁的月光。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状态,通过听觉,他的脑袋里却呈现出了一幅幅完整的画面。 不过这样静谧的状态,很快就被别的东西打破了。 林秋石听到了窸窣的响声。 夜晚听到的声音,总是让人觉得不安, 他清楚的听到有人从床上爬起,轻轻的推门而出。林秋石的眼睛睁开了一个缝,看见出门的人,正是徐瑾。 “南烛,南烛。”林秋石推着阮南烛,想将他从梦境中唤醒。然而阮南烛却一动不动,仿佛不是睡着了而是昏了过去,他推了好几下,阮南烛都没有反应,林秋石只好尝试去叫程千里,可没想到程千里也是一副叫不醒的样子。 如果再耽搁,徐瑾可能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林秋石犹豫片刻,便起身决定独自出去看看。 他迅速的穿好鞋,跟着前面的脚步声一路往前。 徐瑾通过了长长的走道,离开了他们居住的竹楼,看样子竟是朝着密林深处去了。林秋石没敢跟到密林里去,只是远远的看着。 徐瑾在即将要进入丛林时,突然顿住了脚步,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皎洁的明月,忽的开始脱衣服。 这一幕搞的林秋石瞬间呆住,他没想到徐瑾居然会来这么一出。 先是外套,然后是t恤,最后是内衣。徐瑾将自己脱的干干净净,洁白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洁白的象牙,隐隐散发着迷人的光华。当然,林秋石没敢看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只看了一半,就移开了目光——直到有别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种撕扯布料的声音,林秋石微微发愣,随即小心翼翼的将余光移了回来。可只是余光瞟到的那一眼,却让他身体猛地一颤。 徐瑾还在脱,脱掉衣服,便开始扒自己的皮。 她用力的抓住自己的头发,然后开始一条一条的将皮肤整块撕裂下来,从头到脖子,到身体,原本光洁的肌肤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肌理,林秋石可以看见红色的肌肉,还有白森森的骨头。 她将自己剥成了一个血人,并且似乎注意到了林秋石的目光,扭过头,咧开嘴笑了起来。巨大的嘴巴形成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形状,林秋石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白色的牙齿和血红的舌头。 如果是之前,看到这样的情景林秋石估计会直接吓瘫了,但是好歹经过了几次历练,他现在对于这种情景的承受能力已经足够强,可即便是如此,他的手脚也因为巨大的恐惧微微有些发麻。 “姐姐,姐姐。”咯咯咯的笑声从眼前的怪物嘴里传出,她歪着头朝着林秋石藏匿的地方走了过来,“你在哪里呀,你在哪里呀。” 林秋石没敢停留,转身就跑。 他一路跑回了竹楼,用力的拍打着阮南烛的身体,可阮南烛却好像睡死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此时,那黏腻的脚步声,已经传到了走廊上面。 “咚咚咚咚。”怪物在重重的敲着门,她趴到了地上,眼睛从门缝里往里面瞧,“开开门呀,开开门呀。” 林秋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 好在门口的敲门声响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林秋石正欲松口气,却听到窗户传来了一种让人崩溃的声音,他一扭头,看到那东西从窗户上爬了进来。 “卧槽!”终于忍不住骂了脏话,林秋石倒退几步,试图离窗户远一点。 血肉模糊的怪物轻松的从窗户爬了进来,她趴在地上,开始伸手四处摸索。 林秋石看见她的姿势,忽的想起了什么,赶紧上了床。 “你在哪儿呀,你在哪儿呀……”属于徐瑾的声音,却让人浑身发冷,怪物趴在地上四处摸索,她爬到了林秋石的床边,却好像无法站立起来,只能用那双血红的双手在床底下不断的摸。 林秋石心中一松,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之前他和程千里睡在床上,床下却到处都是血手印,这应该不是怪物心软了,而是她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床板被用力的敲打着,怪物的声音和林秋石只有一床之隔,她用指甲嘎吱嘎吱的抠着的脆弱的木板,好像下一刻,就要把木板抠出一个洞来。 林秋石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 这些声音不知道到底持续了多久,总之等到一切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晨光。 而出去的徐瑾再次回到了房间里,当然,这时候她已经穿好了那一身洁白的肌肤。 阮南烛被阳光照醒,伸出手揉揉眼睛后,对着林秋石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林秋石语气艰涩的回应。 “好。”阮南烛从朦胧睡意中苏醒过来,注意到林秋石的脸色非常不对劲,“你怎么了?”他迅速的明白了什么,“昨晚出事了?” 林秋石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徐瑾,低声道:“待会出去说。” 阮南烛点点头。 两人悄悄起床后,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林秋石把自己昨晚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阮南烛。 阮南烛听后蹙眉:“你怎么不叫醒我?” 林秋石:“我叫了,你醒不了。” “哦。”阮南烛道,“看来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徐瑾就是那个寻找姐姐的妹妹,现在已经拿到了青铜钥匙,再根据提示,把妹妹带到姐姐的面前,出去的门应该就会出现。 “所以她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林秋石有点懵,他觉得如果徐瑾知道自己不是人,那未免演技也太好了一点,可如果她不知道,昨晚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她才会变成妹妹。”阮南烛沉思,“比如夜晚,你回忆一下昨天晚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林秋石想了想,最后的确是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之处:“……昨天好像是满月。”他之所以注意到这个细节,是因为昨晚的月光太亮了。几乎宛若白昼,走在外面甚至根本不需要带照明的设备,他便能将所有的景色一览无余。 “嗯。”阮南烛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才回到了餐厅。 此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从床上起来吃起早饭。林秋石在餐厅坐了一会儿后,看见程千里和徐瑾也过来了。 程千里忽略不计,徐瑾却是一副睡眠充足的样子,任谁都无法想象出,她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在屋子里爬了一晚的怪物。 “我又发现了血手印。”程千里喝着粥,很害怕的说,“你们也看到了吗?” “看到了。”林秋石应声 程千里:“可是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啊,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会不会爬到我们床上来?”他一起床,就看见满屋子的地板上全是血红色的手印,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仔仔细细的爬了一遍,简直让人毛骨悚然,不敢去细想昨天夜里在他们睡过之后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阮南烛说,“不然你明天晚上守夜看看?” “不了不了。”程千里秒怂。 林秋石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但也不能说,他看了眼徐瑾,发现程千里说这些事的时候,徐瑾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相反,她似乎非常的害怕,身体又开始瑟瑟发抖。 “今天又要去神庙了。”阮南烛,“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嗯。”林秋石点点头。 导游再次出现,带领着众人到达了目的地。 已经是第三次来到这里,大家脸上没了最开始的恐惧和好奇,反而带上了一丝的烦躁,所有人都想要早些离开这里 这次前来,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乐声停了,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林秋石他们四个却清楚的很,因为能够奏乐的骨笛,就在他们的背包里。 “我们要不要把徐瑾带到屋顶上试试?”林秋石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略微有些迟疑。 “我觉得可以。”阮南烛说。 于是他们便开始讨论再次上屋顶的事,徐瑾安静的听着,在听到打算四个人都上去的时候,却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 “我不想去,我害怕。”徐瑾摇着头,眼泪都快下来了,“我真的不想去,你们别让我去……” “为什么不想去呢?”面对徐瑾强烈的抗拒,阮南烛却没有表现出强硬的态度,相反语气甚至说得上温柔。 “我怕。”徐瑾回答,“我觉得我上去……会死掉的。” 林秋石正欲说什么,却见阮南烛竟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不上去吧。” 徐瑾松了口气。 林秋石没想到阮南烛如此轻易的妥协,他有些不解,找了个机会询问。 “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她应该会很想上去,既然不想上去,那就肯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阮南烛说。 “别的原因?”林秋石想不通。 阮南烛道:“暂时我也没想到。” 他们坐在神庙里,开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程千里则带着徐瑾在神庙里面乱逛。 逛了一会儿后,程千里突然神神秘秘的跑过来,说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阮南烛瞅了他一眼。 程千里道:“之前我们不是看见很多小房间里都锁着雕像吗?有一个小房间的门开着……” 阮南烛:“你们进去看了?” 程千里不好意思的笑着:“没敢。” 阮南烛:“那把门锁上吧。” 程千里:“我们不进去看看?”他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徐瑾听到自己和阮南烛的对话,“我注意到那些小房间的雕像后背,好像还有壁画。” 壁画似乎是这个宗教记录事件的重要手段,如果真的能找到别的壁画,或许能发现为什么徐瑾不愿意上楼的原因。 林秋石和阮南烛对视一眼,站起来拍拍屁股:“去看看吧。” 阮南烛点头。 于是几人便朝着程千里说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小房间很小,只能容纳五六个人的样子,一起进去实在是有些太挤了,于是程千里和徐瑾都在外面,阮南烛和林秋石进去了。房间中间是一个用红布盖着的雕像,从轮廓上看应该是佛像之类的东西。阮南烛进入屋子后绕开了雕像,走到了后面的墙壁旁边。 果然是有壁画,只是这壁画画的如同鬼画符一样,让人根本看不懂。林秋石看的一头雾水就罢了,连带着阮南烛也蹙起了眉头。 林秋石没敢打扰他,便观察了一下这个屋子。 这屋子很小,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唯一比较吸引人眼球的,就是这尊用红包盖起来的雕像,这雕像的高度大约是一人大小,直直的立在屋子的最中央。 林秋石正欲移开目光,却愣了愣,他起初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但是揉过之后,却发现他并没有看错——眼前的雕像,虽然幅度非常的细微,但的的确确是在动。 “南烛。”林秋石不动声色的扯了扯阮南烛的手,“我们出去吧。” 阮南烛的注意力还在壁画上面,他道:“我想再看看。” 林秋石灵机一动:“我用手机照下来,你回去慢慢看行不行?”他说话的时候,注意到那红布开始簌簌的发抖,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冒出来。 阮南烛也察觉到了林秋石的异样,他扫了一圈屋子,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便点点头道了声走。 林秋石松了口气。 两人刚离开房间,那雕塑就开始剧烈的抖动,林秋石顺手把门拉上,红布正巧掉了下来。 只见红布之下,居然是他们之前在大殿里见过的被剥皮的怪物,那怪物手里提着一把尖锐的长刀,原本僵硬的身体开始变得灵活起来。 “卧槽,还好出来的快。”林秋石被吓了一身冷汗。 “等等……”程千里的似乎发现了什么,语气变得充满了恐惧,“怎么走廊里小房间的锁,全部被人开了啊。” 林秋石一愣,随即抬目望去,发现整个走廊的锁居然都掉了,而且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打开的。他赶紧上前捡起一个锁,简单的扭了两下,脸色黑下来:“被人暴力破坏了。” 而那种布幔落地的声音越来越多,林秋石环顾四周,发现就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有三四张布幔掉在了地上,露出后面血肉模糊的怪物,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怪物手里提着的那些长刀。 这要是砍起人来,那基本是跟穿糖葫芦似得,一刀捅死两三个了。 四人转身狂奔,想要离开这里,路上遇到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招呼了两句,很快大家便聚集在了大殿之中,有人崩溃的叙述了整件事,指着长廊的位置发抖。 “我们还要在里面等死吗?”有人想要出去。 “可是你忘记了之前跑出去的人的下场?”有人反驳。 “但现在又没有下雨……”还有人说话。 嘈杂的议论声充斥着整个大殿。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想这个,因为那些怪物拖着长刀慢慢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阮南烛见势不对,道:“走,出庙!” 林秋石跟在他的身后,四人匆忙的跑出了神庙里。 他们身边也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的跟着他们刨了出来,但还有一部分人大约是想起了被大雨凌迟的金发青年,还在庙里踌躇。 不过是犹豫了片刻,庙里便有人被那些怪物抓住了。 而这一刻,外面的人终于明白了,怪物手上的尖刀到底有什么用处——那竟然是用来剥皮的上好工具。 尖刀从头部刺入,一挑一破,皮就开了,伴随着凄惨的叫声,人体柔嫩的皮肤从两边分开,露出里面的红色的肌理。 “啊啊啊啊!!”被抓住的一男一女发出凄厉的尖叫,两人疯了似得挣扎,却被按的死死的,直到被剥到了胸口的位置,他们才彻底断了气。 因为这可怖的一幕,众人之间只余死寂。 “皮……把皮给我……给我……妹妹……”属于女孩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在众人看不见的黑暗里,出现了一双血红的手,那双手捧起了刚被剥下的皮,细细的闻了起来,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重重的扔在了地上,“不是我的,不是我的——”这声音越来越尖锐,刺的人耳朵生疼。 庙里剩下的两人被剥掉皮之后,身体也被砍的支离破碎,林秋石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那些木台上的碎肉是从哪里来的。 怪物们杀了两个人,又将目光转向了门外的他们。 所有人被这黑乎乎的眸子盯着都呼吸一窒,林秋石甚至还闻到了一股子尿臊味——有人被吓尿了。 “吱嘎吱嘎……”利刃拖在地上的声音,如此刺耳,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恐怖的气氛,惨叫着冲着丛林之中奔跑而去。 剩下的人虽然没动,但眼神中的恐惧都溢于言表。 程千里哆哆嗦嗦的问他们要来把我们也杀了吗? 阮南烛道:“你们冷静一点,它们不可能杀掉所有人。”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些怪物最终停留在了神庙的边缘,他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开始在门口逡巡徘徊。 所有人见到此景都重重的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不能离开神庙。”林秋石道,“除非是在……下雨的时候。” “嗯。”阮南烛眉头却没有松开,他看了眼徐瑾,“我们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林秋石重复了一遍,“重要的东西……”一个念头窜入了他的脑海,他愕然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了把那一面鼓带走了?” 如果说神庙里的是姐姐,那么她被剥下来的皮就是制成了一面鼓,而她的鼓在妹妹手里,所以她寻找妹妹的同时,是否也是在寻找自己的皮? “啧,居然忘了鼓。”阮南烛道,“我果然状态不好。”他竟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或者说他们离开那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想到了要将那面鼓带走。 “不,不怪你。”林秋石道,“毕竟谁也不知道触发死亡的条件是什么,万一移动了鼓反而死了呢。” 阮南烛摇摇头没说话。 目睹了身边人被活剥的这一幕,所有人都不想再进庙里,况且谁也不知道那怪物还在没在原地。 大家神情低落的坐在神庙面前,沉默的等待着导游到来。 之前跑进丛林里的人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神志恍惚,甚至还有一个不停的喃喃自语,简直像是已经疯了。 这次事故,对大家的打击都非常的大。 林秋石的精神状态还行,偶尔和程千里聊两句,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徐瑾则一直没有说话,神情呆滞的看着面前,连程千里叫她她都好像听不见。 这如果是之前,林秋石大概会以为她是在害怕,但经过昨晚的事,他却有了别的思量。 徐瑾真的在害怕么?她是在害怕鬼,亦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 当然,这些事情目前都得不到答案。 导游依旧来的很准时,看见人群里少两个人,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笑眯眯的领着所有人回去了。 这一顿晚饭几乎没什么人吃,大部分人都早早的去休息。 黎东源倒是没表现出受到多大的影响,他安静的吃了食物,又把阮南烛约出去聊了一会儿。 两人到底聊了什么,还是没人知道,不过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脸上的阴郁都少了许多。 “好好休息吧。”阮南烛在睡觉前说了这么一句,“今晚最好别醒了。” 林秋石点点头。 “晚安。”程千里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晚安。”林秋石关了灯,让屋子里陷入了黑暗之中。 37、徐瑾的姐姐 他们如果是在正常的世界里,一个月才会经历一次满月。但门内的世界本就毫无道理, 根据这几天经历的事情来看, 他们根本就是在不停的重复着那天的生活。每天吃的东西一样, 去的地方一样,连带着导游说话的台词都一样。 第二天早晨,屋子里并没有出现那些鲜血淋漓的手印, 林秋石的猜测也被证实——只有他们去过塔的那天晚上,徐瑾才会悄悄的在夜晚离开, 把自己身上的皮撕下来。 而今天, 他们又要去塔里了。 阮南烛已经决定今天就要把塔里的那面鼓带出来, 这个决定虽然听起来很冒险, 但目前看来也没有别的线索,所以只能做尽可能的尝试。 经过漫长的跋涉, 他们终于到达了塔群。 之前变成骨塔的高塔果然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 塔尖高耸入云, 几乎一半都埋在浓郁的山岚之中。 阮南烛和林秋石他们直奔塔顶之前,先将徐瑾交给了黎东源。当然找的借口是塔上比较危险,如果徐瑾害怕的话最好就待在下面。 徐瑾见状欲言又止, 似乎想要和他们一起上去, 黎东源却是微笑着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你别担心,就在下面和我一起等着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徐瑾这才迟疑的点点头。 安置好了徐瑾后,阮南烛和林秋石他们这才继续往上爬。爬的过程里, 阮南烛道:“昨天出事之前,我们不是看到了那副壁画么?” “你是说屋子里的那副?”林秋石也想起来了。 “对。”阮南烛道,“那壁画的内容我昨天晚上又仔细想了想,现在差不多明白了。” 林秋石:“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说话之际,已经爬到了塔顶,然而在拐过最后一个拐角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程千里却突然顿住脚步,虽然他没有说话,可林秋石却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清晰的恐惧。 “怎么了?”林秋石心中一惊,低声发问。 “有……有人……”程千里僵硬的扭过头,“鼓上……坐着个人……” 林秋石向前一步,也看到了程千里眼中的景象。只见那面不大的红鼓之上,居然真的坐着一个女人,虽然女人背对着他们,但从她的穿着打扮上来看,分明就是刚在楼下和黎东源在一起的徐瑾! 徐瑾半跪在那面鼓上,身姿显得异常佝偻,她慢慢抬起手,眼见就要对着身下的鼓敲击下去,阮南烛却大喊一声:“徐瑾,你姐姐在找你——” 徐瑾的动作顿住了。 阮南烛说:“她问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她的皮还给她。” 徐瑾慢慢转头,她转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住了——那根本不是徐瑾,而是一张人形状的人皮。 人皮还保持着刚剥下来的形状,仿佛有骨架支撑一般,就这样立在了鼓面上。从正面看去,甚至能看到人皮里面的身体组织,程千里差点没嗷的一声直接开叫,还好在关键时刻用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徐……瑾?”林秋石的气息也微微有些乱,但是他却开始不确定眼前的皮,到底是徐瑾,还是徐瑾的姐姐了。 阮南烛依旧是他们中最冷静的一个,面对眼前的可怖的景象,他的声音甚至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他从怀中掏出了那一面骨笛,放到唇边便吹出了调子。 “啊啊啊啊!!!”尖锐的惨叫声从眼前的人皮口中发出,它被剖开的缝隙里如同一张大嘴,发出凄厉的叫声。 林秋石本来就听力敏锐,被这巨大的叫声震的两眼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他在晕过去之前,却好像看见那张人皮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有人在争吵,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吵的林秋石头疼。 他勉强睁开眼,看到了阮南烛和黎东源,两人似乎正在争执什么事情,气氛非常的不妙。 黎东源说:“祝萌,我道歉,这件事的确是超出了我预计。” 面对黎东源的示软,阮南烛很是不屑:“道歉如果有用的话大家都不用死了。” 黎东源:“总会有补救的办法的。” 阮南烛正欲反驳,却见林秋石醒了,他眼神一转,立马戏上心来,扑到林秋石身上,哭着说:“老余啊,你终于醒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被欺负的好惨啊,别人看着我们是孤儿寡母,根本不给我们活路啊……” 林秋石:“……孤儿寡母?”寡母就算了,孤儿哪里来的。 阮南烛伸手就给旁边正在吃干粮的程千里脑袋上敲了一下:“傻儿子,你爸叫你呢。” 程千里放下干粮,干嚎:“……呜呜呜呜,爸,咱妈被欺负了。” 林秋石:“……”程千里你清醒一点,别跟着阮南烛的戏本走啊!! 黎东源看着这两人演戏,很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的表情扭曲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压下了某些情绪,说:“等出去了,我一定要会会你。” 阮南烛冷笑一声没说话。 林秋石心想,算了吧,我怕出去了你看见阮南烛受到更大的刺激。 他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觉耳朵还是在嗡嗡作响:“刚才……怎么了?” 阮南烛说:“它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林秋石:“然后呢?” 阮南烛:“然后我和它讲了十分钟道理。” 林秋石:“……” 阮南烛:“它觉得我说的挺对的,就走了。” 林秋石:“……你皮一下就那么开心吗?” 阮南烛:“还挺开心的。” 林秋石:“……好吧。”你开心就好。 皮完之后,阮南烛还是和林秋石解释了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那皮把林秋石叫晕之后就把阮南烛给惹毛了,趁着那皮扑过来的功夫,阮南烛直接冲到了红鼓旁边,掏出骨笛就对准了鼓面,威胁那东西如果再作妖就把这鼓给直接砸了。那人皮好像有智慧似得,居然真的停下了动作,随后直接融入墙壁,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然后阮南烛和程千里艰难的把被震晕的林秋石拖下了楼,却看见黎东源一个人站在一楼。 阮南烛问他徐瑾呢,黎东源指了指外面,说他抽了根烟,结果一转身徐瑾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到底跑去了哪儿。 阮南烛听见这话当时就火了,说人交给你看,你就是这么看的?你们白鹿做事能不能靠谱点,一个当老大的居然能把这么关键的线索看丢了。 黎东源也是理亏,无力反驳,好在最后醒来的林秋石岔开了阮南烛的注意力,让阮南烛没有再和他计较这事儿。 黎东源在心里苦笑,心中对于阮南烛的身份可谓是越来越好奇——现实里,这样的姑娘,可真是太难得了。 林秋石醒来之后,也知道徐瑾不见了。 “明天带着鼓过去看看吧。”现在徐瑾失踪,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阮南烛看见黎东源就没个好脸色,他冷着脸道,“只能先这么试试。” 黎东源摸摸鼻子,苦笑两声。 林秋石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程千里还在旁边往嘴里继续塞东西,他的胃口真是出奇的好,无论遇到了多么恶心人的场景,他都能毫无障碍的继续吃东西。 这一天结束的时候,阮南烛的脸色黑的要命,果然和他预料的那样,直到离开塔群,徐瑾都没有回来。 其他人见到林秋石他们这里少了一个,还来问了两句,阮南烛直接说是她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黎东源直到到达住所,都没敢再来靠近阮南烛,生怕又把他惹毛。吃完饭后才委婉的向林秋石讨好了几句,让他回去劝劝阮南烛,让阮南烛别再生他的气。 林秋石哭笑不得,阮南烛这么生气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可不敢去劝,况且黎东源这人到底是敌是友还有待商榷,他并不想和他表现的太过熟络。 今天晚上因为徐瑾的失踪,他们终于能一人一张床,敞开了睡。 阮南烛把那面鼓带了回来,那鼓其实也不算太大,就两个成年人的巴掌大小。鼓身是漆红的实木,鼓面是细腻的人皮,敲上去,音色非常的漂亮。阮南烛坐在床边,摩挲着鼓面说:“等到明天把这个带过去,应该就能证实我的猜测了。” “话说你当时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林秋石想起了当时爬到塔顶的时候,阮南烛想说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别的事情打断了。 “姐妹是姐妹,情到底深不深就是另外一回事。”阮南烛说,“如果她和她姐的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不愿意上去看看?”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鼓面,神情乍看上去,竟是有几分温柔。 吃完晚饭,大家早早的休息。 今天去的地方是塔群,也不知道徐瑾会不会再次出现。 林秋石入睡之前就有些不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阮南烛在他旁边,轻声问他是睡不着么。 林秋石道:“嗯……” 阮南烛便站起来,躺到他的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这个动作他来做,已经是十分娴熟,林秋石的身体莫名放松不少,他含糊道:“为什么每次你抱着我我就睡的特别熟呢。” 阮南烛:“可能我是个安眠药精?” 林秋石:“……”可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阮南烛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睡的非常舒服,但总而言之,林秋石很快入眠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一觉睡到大天亮,结果半夜的时候,却还是醒了。醒来之初,他便感觉到了一种带着凉意的视线,林秋石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阮南烛的睡颜,他缓缓坐起,环顾屋内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东西。然而就在林秋石以为那视线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他的额头突然一凉,一滴水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巴上滑了下去。 林秋石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缓缓的抬头,看见了一个血糊糊的人形蹲在天花板上,歪着头冲他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林秋石:“卧槽!”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狠狠的吓了一跳,林秋石浑身猛颤,强行稳住了身体。 那东西和林秋石对视片刻,长长的手指冲着林秋石便伸了出来,她的目标很明确,便是林秋石的头皮。 林秋石低头躲开了她的袭击,浑身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怪物的指甲已经化为了锋利的刀刃,只要被碰到,那肯定是要掉层皮。 “皮……皮……”怪物嘴里不断的喃喃着,她黑洞洞的眼神贪婪的注视着林秋石年轻洁白的肌肤,神情几乎可以用垂涎欲滴来形容。 林秋石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了,阮南烛还在深眠之中,似乎完全没有被影响。万幸的是那怪物似乎也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冲着林秋石所在的位置便扑了过来。 林秋石转身欲跑,跑到门口却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 “皮……皮……”面对眼前的囊中之物,怪物咧开嘴满足的笑了,她发出咯咯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皮……我要你的皮……” 林秋石满头冷汗,环顾四周后却是看了阮南烛放在枕头旁边的包。那包鼓鼓的,之前从塔里取来的鼓就塞在里面。 忽的心灵福至,林秋石一个转身,朝着那包跑了过去,然后动作迅速的将鼓从包里面掏了出来,用力的敲打了两下。 “咚咚咚咚。”清悦的鼓声传了出来,那怪物的表情立马僵住,随后像是害怕什么似得,四处张望了一番,便慌乱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林秋石看着她逃跑的样子,终于重重的松了口气,然而当他低下头,表情却再次僵住了。 只见柔软的鼓面上,大约是因为太过用力,竟是被他拍出了一个大洞,而大洞里面,还有一样让他目瞪口呆的东西。 那是一把漂亮的青铜钥匙,乍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林秋石却很熟悉,因为他就曾用一模一样的钥匙,打开过门内沉重的铁门。 “卧槽!”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林秋石不由心中大骂黎东源这个狗.日的,他是万万没想到黎东源居然会给他们一把一模一样的假钥匙! “不过鼓怎么办啊。”林秋石把钥匙拿出来后,看着面前破掉的人皮鼓开始头疼,“能补好么……”他用手掏了两下,决定放弃,看明天问问阮南烛能不能把这东西弄好。 这么想着,林秋石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林秋石被阮南烛的声音吵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阮南烛在教训程千里,说程千里,你丫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玩鼓了! 程千里:“我不是,我没有,这是人皮鼓,有啥好玩的啊!” 阮南烛狐疑道:“你真没有?” 程千里:“你为什么不信我……” 阮南烛:“我倒是想信你,你也不想想上一扇门的时候那个关键线索魔方是谁给拧坏的?” 程千里:“那不是我无聊吗……” 阮南烛:“你现在难道不无聊?” 程千里差点哭出声来,因为他的前科,导致自己的说辞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让阮南烛相信这玩意儿不是他敲破的。 正在程千里悲伤的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坐在床上的林秋石弱弱的举了举手,说:“是我……” 阮南烛回头:“哦,是你啊。” 程千里挺直了腰杆正要听他家大佬训斥林秋石,结果大佬的下一句话就是:“没事,下次小心点就行了。” 程千里:“????”神他妈下次小心点,他是后妈生的还是充话费捡来的? 林秋石也有点不太好意思,赶紧说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阮南烛问他受伤没有,林秋石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了那把钥匙,说:“我从鼓里发现了一把钥匙……” 阮南烛看见钥匙沉默了三秒,然后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 显然黎东源这货完全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无害,进入骨塔也不知道在里面看见了什么,居然拿出一把假钥匙来充数。亏得林秋石昨天晚上被怪物追杀,拿着鼓救命的时候把钥匙搞出来了,不然他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我就说他那么容易交出钥匙,难道不要下一扇门的提示了?”阮南烛捏着钥匙冷笑,“结果还来了这么一手。” 林秋石也挺佩服这些人的,居然还能想出准备假钥匙这种事情。 阮南烛把钥匙放进自己口袋,道:“徐瑾很怕这面鼓,既然鼓没了,那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下次再遇到她,恐怕很难跑掉。” 林秋石点点头,很是赞同阮南烛的说法。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徐瑾对他相当的情有独钟,其他人睡的死沉死沉,就他每天晚上都得醒一次。 “今天我把鼓带到庙里看看。”阮南烛沉吟道,“这个世界,应该快要结束了。” 能早些结束这个世界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林秋石再也不想和徐瑾在晚上会面。 黎东源显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坏事已经败露了,还厚着脸皮凑过来和阮南烛打招呼。不得不说他的长相相当具有欺骗性,即便是林秋石已经知道这货是个坏东西,可看着他温柔的笑容,也会犹豫片刻。 阮南烛平时对他的态度就算不上太好,今天也丝毫没给他面子,语气冷淡的随口应付了几句就把他赶走了。 “呵呵。”看着黎东源离开的背影,阮南烛很是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要是这个活儿砸在了白鹿手里,他黎东源要怎么负责。” 吃过早饭,众人便朝着神庙出发。 徐瑾还是没有影子,但既然她昨晚出现在了林秋石的屋子里,那就说明她肯定是跟着导游一起回来了,此时应该是隐匿在周边的茂密丛林之中。 再见神庙,林秋石的内心已经是一片平静,他和阮南烛找到了之前爬上屋顶的那个平台,打算再上去一次。 这次上去,便是要将手里的鼓给房顶上的那个怪物。 送鼓这事儿非常的危险,虽然林秋石反复重申,但阮南烛还是坚持要和他一起去,留下眼巴巴的程千里看着梯子。 两人一前一后,谨慎的往高台上面爬。林秋石先到木台子上,他到了之后发现木台子上又多了一些新鲜的血肉,看样子应该是前天被活剥的那两人留下的。 阮南烛跟在他后面也上来了,他是第一次到达屋顶,观察了四周后,又朝着附近的丛林里望了几眼。 “怎么?”林秋石注意到他表情不对。 “好像有东西跟着我们。”阮南烛说,“从我们出来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了。” 林秋石:“会不会是徐瑾?” 阮南烛:“有可能,先把鼓给她吧。” 林秋石点点头。 两人顺着边缘,慢慢的朝着神庙中心走,他们的脚踩在人皮鼓上,击出了鼓点的节奏。 神庙上很安静,也没有之前林秋石所见的雾气,一切平静的有些不正常。 阮南烛并没有走的太进去,他选了个合适的位置,便将手里的鼓放到了屋顶上,然后开口:“你的妹妹不肯过来,我们把她那里的一面鼓带来了。” 他这话一出口,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种诡异寂静,连拂过的微风都停止了。 咚咚咚的鼓点激烈的响了起来,浓郁的雾气从半空中奔涌而出,开始侵袭他们所在的位置。 “咚咚咚咚。”浓雾深处,有东西在疯狂的敲打着鼓面,愤怒的节奏仿佛在发泄着心中无法压抑的怒火。 “她在哪儿呢。”属于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在哪儿呢,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林秋石看见女孩从雾气里爬了出来,她看到了阮南烛带来的那面鼓,便用双手爬到了鼓的旁边,然后将手贴在了破碎的鼓面之上。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女孩疯狂的大叫起来,“带她过来,带她过来!!” 她用力的抓住了鼓面,开始狠狠的撕扯。 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错觉,女孩在撕扯鼓面的时候,他隐约间听到另一声惨叫。 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叫声,她原本就血淋淋的嘴瞬间咧开了一个狂喜的弧度:“你在——你在——”她用力的拍打了脚下的鼓面,神庙之中瞬间窜出了那拖着尖刀的怪物,朝着不远处的丛林狂奔而去。 林秋石看着这一幕几乎惊呆了,阮南烛倒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自嘲的笑了笑:“果然不是什么姐妹情深。”他抬眸,朝着远处茂密的森林望去。 林秋石道:“是不是一切都要结束了?” 阮南烛垂眸:“或许吧。” 谁不想这地狱一般的世界,能早些结束呢。 38、出门 从庙宇里狂奔出去的怪物,很快就拖回了一个他们熟悉的人。真如阮南烛所猜测的那样, 徐瑾竟是一直在丛林里面悄悄的跟着他们。 她被几个怪物抓在手里, 硬生生的从丛林里面狼狈的拖了出来, 表情惊恐无比,嘴里还在叫着救命。如果不是之前见过她在夜晚脱皮的可怖模样,林秋石或许会想法子将她救下来, 但现在他却一步也没有动弹,看着那些怪物抓着徐瑾顺着木架子一路往上, 然后将她带到了浑身是血的小女孩面前。 “救命, 救救我啊——”徐瑾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林秋石和阮南烛, 第一个反应便是朝着他们求救, 她满脸是泪,一副害怕的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阮南烛冷漠的看着她, 神情之间毫无动容。 徐瑾还想跑, 手脚却被那些怪物抓的死死的, 神庙顶上的小女孩用手支撑着身体,慢慢的移动到了她的面前,接着伸出手, 重重的按在了她的脸上:“还给我——还给我——” “啊啊啊!!”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声, 徐瑾疯了似得挣扎起来,只见小女孩的手竟是直接透过了她的皮肤,按进了她的血肉,随后女孩的两只手用力分开,便传出一声清脆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徐瑾的皮, 竟是被这样直接扯了下来。 “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姐姐,住手啊!!”一般人这样早就死了,可徐瑾还是在继续挣扎,甚至于力气好像大了一些,她眼神里的恐惧也开始逐渐的消退,变成了一种别的情绪,林秋石认出那种情绪叫做不甘。 终于,一张完整的皮被撕了下来,女孩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如获至宝一般将那皮死死的搂在怀里。 徐瑾的眼神落在了破掉的鼓上面,怨怼之色越发浓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答应了给我,你答应了给我——” “骗子,住口!”包着皮的女孩突然狂吼一声,身下的鼓面也发出一声巨响,她仿佛恨极怒极,想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妹妹,我的好妹妹,我找得你好苦,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 已经变成一模一样怪物的徐瑾却无法回答自己姐姐的问话,她比女孩的年龄看起来大了许多,已经完全无法从外形辨识出两人曾经是双胞胎。 “好在你回来,你总算是回来了。”一边说话,一边慢条斯理的将那张从徐瑾身上剥下来的皮整理好,然后仔仔细细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神情欢喜至极,如同在穿一件期待已久的新衣,“妹妹,你离开我后,可有想我片刻?” 那皮和女孩的身体一接触,竟是渐渐的和她的身体贴合了起来,她的身形也开始变化,从血肉模糊的怪物,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而小女孩的模样,林秋石曾经在徐瑾身上带着的那一页纸上见过,正是图画中的双胞胎。 此时的徐瑾和小女孩几乎是换了个模样,她裸露着肌理,眼神怨毒又不甘,可却无法反抗眼前的人。 穿好了自己的皮,小女孩嬉笑着围着徐瑾爬了一圈,她强迫怪物让徐瑾跪下来,抬起手轻轻的抚摸起了徐瑾的发丝,笑道:“不要害怕,我的妹妹,我为你准备很多好东西,只要你回来,姐姐就原谅,你看……”她说完这话,高兴的拍了拍手。 林秋石感到自己脚下传来了一阵震动,他低下头,愕然发现脚下用人皮做成的鼓面竟是蠕动了起来,这些人皮一张接一张的被缝在了一起,每张人皮都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仿佛他们根本没有死去,而是以一张皮的方式继续存活着。 “咯咯咯咯……”女孩听到这些呻.吟声,满足了笑了起来,她抓着徐瑾的头发,微笑道:“快对他们道谢,没有他们,我怎么能找到你呢。” 徐瑾当然不可能说出这声谢谢,要不是林秋石他们带走了她的鼓,她也不可能跟着他们三个跑到了这里,被自己的姐姐抓住。 “说话,说话呀。”小女孩的笑容逐渐狰狞,“你不是最喜欢说话了吗,说话呀!!”她恨恨的抓住了徐瑾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扯,竟是差点把徐瑾的手直接扯下来。 徐瑾发出惨叫,颤抖着不甘心的开了口:“谢谢……你们。” “咯咯咯咯。”女孩又开始笑了。 阮南烛道:“你找到她了,可以把门的位置告诉我们了吧?” 女孩闻言点点头,对着阮南烛伸出了手:“把骨笛还给我,那是我的骨头。”她怜惜的摸了摸徐瑾腿上断掉的部分,“妹妹,你的骨头呢,你把你的骨头,藏到哪里去了。” 徐瑾说:“没了,被那些人弄没了。” 小女孩瞬间不笑了,她眼神无比阴冷的看着徐瑾,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把骨头借给你用用吧,等到他们都死了,我再砍断他们的小腿,给你用上。” 徐瑾不说话,她脸上没了皮肤,几乎看不出什么细节表情,但林秋石唯一确定的,就是现在的她的确是又怕又恨。 小女孩接过骨笛,随手在身下一划,划破了呻.吟着的鼓面之后,便露出一扇黑色的铁门。 “请吧。”小女孩微笑着对他们道。 阮南烛走在最前面,掏出钥匙就开了门,开门的瞬间,门上掉下来了一张小小的纸条,被阮南烛收入怀中。 “走。”阮南烛说了一句,便跨入了门里。 程千里跟在他后面,林秋石打算第三个进去的时候,那小女孩却突然跑到了他的身边,朝着他的后背上就拍了一下。 林秋石被拍的一愣,却听见小女孩说:“她喜欢你,所以我不喜欢你。” 虽然后背发寒,但林秋石没敢再做停留,一步跨入了门中。 经过长长的隧道,他们三人终于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 林秋石刚到现实世界就感觉很不对劲,正欲说什么,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地上。 …… 黑暗,漫长的黑暗,在黑暗之后,林秋石终于迎来了光明。 他一醒来就看到阮南烛拿着电话在旁边和人吵架,和门里不同,门外的他语气冷淡,角度刁钻,很快就将电话那头的人说的哑口无言。 “醒了?”见到林秋石醒来后,阮南烛挂了电话。 林秋石点点头:“我怎么了……” 阮南烛:“急性肺炎,差点没进icu。” 因为出来之前被拍了一巴掌,林秋石也知道自己肯定会生病,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那小王八犊子。”阮南烛很不高兴,“还好赚回了本。” 林秋石道:“赚回了本?” 阮南烛从兜里掏出了个什么,递给了林秋石。 那是一本厚厚的本子,封面有些熟悉,林秋石拿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他们在塔顶找到的那本日记,没想到被阮南烛带出来了。 林秋石翻开之后,看见这本子里面的画着一幅幅色彩浓艳的图画,似乎在叙述着什么故事。而且纸张也变了一种材质,摸上去有些像羊皮的质感,但是根据门内发生的事,林秋石觉得这可能不是羊皮…… “一般门里的东西都是带不出来的。”阮南烛说,“但也有一些特殊的物品可以带出来,比如你耳朵上的耳钉,和面前的笔记本,这些能带出来的东西都有特殊之处。” 林秋石看了看:“这笔记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阮南烛:“现在还不知道,还得研究一下,这东西是你发现的,先留着吧。” 林秋石正欲推辞,阮南烛却又来了个电话,他看了眼号码,便站起来走出病房,接电话去了。 林秋石低下头,翻开了笔记本,仔细翻阅之后,发现笔记本里面记载的,正是那一对姐妹的故事。 与世隔绝的山村里,有着重要的祭祀仪式,便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从未成年的少女里,选取一个最纯洁的姑娘,将其活剥,用她柔软的肌肤,做成一面漂亮的红鼓,放在众人下葬的高塔之处,以慰神灵。姐妹们感情很好,妹妹活泼开朗,姐姐秀丽内慧,然而某一天,妹妹却成了祭司看中的目标。 她被强行带走后,做成了一面鼓。 姐姐见到妹妹突然失踪,便开始四处寻找——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结束,而是开始。 妹妹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成了没有皮的怪物。她从塔的深处醒来,开始在村子周边游荡,寻找落单的人,剥下他们的皮穿在自己的身上。但妹妹却发现那些人的皮于她而言并不合身,她需要一张完美的皮……理所当然的,她想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姐姐。 欺骗,谎言,变成怪物的妹妹将姐姐骗入了神庙,轻而易举的剥掉了姐姐的皮,她披着姐姐的皮,害怕姐姐追上来,便又将姐姐的双腿砍断。 姐姐就这样被留在了神庙之中。 被剥皮的妹妹没有死去,被欺骗的姐姐也同样活了下来,她的恨意和怨念,让她化为了更加恐怖的怪物,她甚至用被砍下的双腿制成了骨笛,开始操纵着同样被献祭的其他祭品。 但神庙限制了她的能力,她被困于其中,日复一日的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将自己的皮,夺回的日子。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穿上了姐姐皮囊的妹妹长大成人。 而林秋石他们,便在此时,进入了他们的世界。 林秋石看完了整个故事,合上了书页,他的手指在书页上摩挲片刻,暂时并未发现这本书的特殊之处。 而阮南烛此时也正好打完了电话,从外面进来,道:“感觉如何?” 林秋石咳嗽两声:“还好。” 阮南烛在他旁边坐下,分析了一下情况:“你现在也是第五扇门,所以下一扇门至少在半年之后,抓紧这个时间养好身体。”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受伤是意料之外的事,我本来还有其他的安排,现在看来只能推后。” 林秋石问:“什么安排?” 阮南烛:“再说吧,如果你身体恢复的不够好,这安排就不必说了。” 林秋石总感觉这安排应该是挺重要的事,但面前的阮南烛和门内的实在不太一样,他虽然长的漂亮可眉宇之间全是冷淡,仿佛一块寒气逼人的冰。 这要是在门里面,林秋石大概敢厚着脸皮再问问,但是在外面,面对着这个模样的阮南烛,林秋石只好乖乖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 大概是知道林秋石醒了,程千里没一会儿也提着一袋水果屁颠屁颠的来了病房,他说秋石啊,你运气可真是不咋地,一般人都不会在门内世界受伤的。 阮南烛在旁边听了,浇了盆冷水:“对,一般不会受伤,都是直接死了。” 林秋石:“……” 程千里:“……阮哥你坏坏。” 程千里来了没多久后,阮南烛就又接了个电话,匆匆的走了。 林秋石见他这么忙,问程千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也不算出了事吧。”程千里说,“就是白鹿那边开始打听祝萌的身份了,白鹿这组织也挺大,真想找肯定找得到,不过他们肯定不会知道祝萌就是我们老大。” 林秋石:“……哦。”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做梦也想不到门里面戏那么多的祝萌会是阮南烛男扮女装的。 就因为被门里的那小姑娘拍了一巴掌,林秋石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好的还不太利索。等终于回到别墅里,见到栗子就冲了过去。 栗子趴在沙发上,面对如同饿虎扑食的林秋石,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屑,起身,转头,扭屁股往前跳,留给林秋石一个冷漠的背影。 林秋石差点没当场哭出声。 还是程千里抱着他家的土司凑到面前,让林秋石摸摸土司的屁股冷静的一下。土司献出了独属于柯基的肥噜噜的屁股,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满是无辜,林秋石的心好歹是得到了安慰,总算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林秋石回到别墅没几天,就接到了自己朋友吴崎的电话,在电话里,吴崎表示强烈怀疑林秋石是不是被传销组织控制了,还说自己一定要过来看看,如果林秋石不同意,他就选择报警。 林秋石无奈,把这事情给阮南烛说了一下。 阮南烛居然很轻易的同意了林秋石的要求。 “但是我不建议你告诉他这些事情。”阮南烛说,“如果你不想被送进精神病院的话。” 林秋石:“之前有这样的例子?” 阮南烛指了指楼上正在和程千里吵架的易曼曼:“我们亲自接出来的。” 后来林秋石才知道,易曼曼住进别墅不久后,就把这事情告诉了家里人,结果家里人一致认为阮南烛他们是个软性的传销组织,为了不让易曼曼误入歧途,居然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后来还是阮南烛联系人把易曼曼给放了出来。 林秋石没想到这事情还能这样,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有人和他说了这件事,他百分之八十也不会相信的。 “那好吧,我考虑一下和他怎么说。”林秋石回答道。 阮南烛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又问了句:“你父母那边不需要解释一下么?” 林秋石:“没事的,我家庭关系比较淡。” 阮南烛这才点点头,走了。 林秋石小学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各自组建了家庭,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就几乎没了任何牵挂。这也是他选择留在这座城市的理由之一,因为他对于所谓的家乡,并无留念。 几天之后,吴崎找了个周末真的跑来了林秋石所在的别墅,他来的时候好像还带了防身的东西,一脸怀疑的跟着林秋石进了客厅。 陈非他们都是知道林秋石的朋友要来,见到他一脸警惕的走进来,不由的都有些想笑。 程千里这货皮是真的痒,吴崎一进来他就冲到门口把门关了,然后对着林秋石说:“你怎么现在才把人带来。” 林秋石:“……” 程千里说:“我们这儿啊,就讲究发展下线,来,朋友,了解一下……” 吴崎面露狐疑,林秋石哭笑不得。 好在这时候程千里他哥及时出现了,上前拎着他的耳朵面无表情转身就走,走之前还给林秋石道了个歉:“对不起,我忘了把我家傻子关起来了。” 程千里疼的哎哎直叫唤,又不敢反驳,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被他哥拎上了楼,土司凑热闹在旁边欢乐的嗷呜嗷呜。 林秋石:“吴崎,那时我朋友,他开玩笑呢,这几位都是我的室友,这位是我的朋友吴崎。” 陈非易曼曼他们友好的和吴崎打了个招呼,便做自己的事去了。吴崎观察了一圈,在这房子里似乎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坚持要去楼上看看。还问林秋石他们平时上不上课。 林秋石:“……不上,哪里会上课呢,这里真的不是传销。” “真不是?”吴崎,“那你怎么快一个月没和我联系?” “我不是生病了么。”林秋石解释,“在icu住了一段时间……”其实正常情况下,他那个症状不在病房里躺个三五个月肯定是出不来的,但或许是门改变了他的体质,他恢复的特别快,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出院了,连他的主治医生都啧啧称奇,说林秋石简直是医学上的奇迹,问林秋石有没有兴趣参与医学研究。 林秋石态度坚决的推辞了,主治医生对此表示非常的遗憾,还让林秋石如果改变了主意一定要回去找他。 林秋石只能苦笑。 “你生病了为啥不告诉我?”吴崎一听就火了,“林秋石,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林秋石自知理亏,赶紧告罪,说了好久才让吴崎没那么生气。 两人正在你一眼,我一语的说话,客厅里的大门却是又开了,阮南烛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人,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龄,长了一张娃娃,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阮哥,这是新人?”陈非问了一句。 “嗯。”阮南烛简单的介绍,“张冕。” 张冕的性格似乎非常开朗,微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 阮南烛吩咐:“陈非,你先上去给他上上课。” 陈非道了声好,站起来领着新人上楼去了。 林秋石的注意力本来还在新人身上,结果突然觉得阮南烛和陈非的对话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扭头一看吴崎,发现吴崎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还幽幽的开口:“你不是说这里不上课么?” 林秋石:“……”他到底该要怎么解释清楚。 就在林秋石百口莫辩的时候,阮南烛却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他停在了吴崎的面前,对着他伸出手:“阮南烛。” 吴崎身高一米七六,在接近一米九几的阮南烛面前毫气势被压的死死的,他握住了阮南烛的手,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吴崎。” “我是林秋石的朋友,会好好照顾他,你不用担心。”非常自然的说出了前面一番话,阮南烛微微扬起下巴,“也欢迎你来这里玩。” 吴崎道了声好。 阮南烛说完这话,转头看了眼林秋石,对着他点点头便转身离开。吴崎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没说话,最后憋出了一句:“我算是相信你没在搞传销了。” 林秋石:“你这就信了?” “对啊。”吴崎说,“长成那样的人需要搞传销吗?” 林秋石:“……那你觉得我长得不够好看?” 吴崎:“你再好看也就是个正常水平,他那样的人放哪儿不是宝贝啊。” 林秋石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阮南烛的长相气势的确不同于常人,如果硬要形容,那当真是像尊玉雕的人像。眼角眉梢皆是画,当真是美人如玉,气势如虹。 虽然过程莫名其妙,但好歹是打消了吴崎心中的疑虑。为了为自己的失踪道歉,林秋石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招待吴崎外加别墅里的人。 和阮南烛一起来的新人也坐上了桌,他的性格似乎十分外向,好在似乎陈非和他打了招呼,他没在吴崎面前问出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吃完饭后,林秋石送走了自己的朋友,也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知己寥寥,吴崎就是其一,他自然不希望因为一些小事和吴崎产生间隙。 送走了吴崎,林秋石这才有功夫和新来的张冕说了点话,他了解到,张冕也是第一次进门,并且和他一样遇到了阮南烛。 而阮南烛显然是趁着他养病的这段时间,又进了几趟门。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频繁的出入门内到底是为了什么,林秋石猜测,这或许和他的第十一扇门有些关系。 39、你吃醋了吗 张冕的性格似乎非常外向,配上那张娃娃脸更是亲和力十足, 他笑起来露出嘴角边的两个小酒窝, 看起来分外的可爱。 屋子里的人对他态度都十分亲切, 除了程千里这货。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张冕来的第二天,程千里就找到了林秋石嘟嘟囔囔,嘴里一个劲的碎碎念着自己的不满。 “为什么不喜欢?”林秋石对张冕的印象也不错。 “你没发现他来之后阮哥都带着他了吗?”程千里说, “他都不带我们了……” 林秋石沉默片刻。 程千里眼巴巴的看着林秋石渴求他的认同:“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不是。”林秋石很耿直的回答,“不带我们不是件好事么?你难道还想经常进门?” 程千里:“……”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不过阮南烛对张冕的确是挺特殊的, 一周之内至少带着他进了三四次门, 张冕也适应的不错, 很快就适应了门内外的转换。 至于林秋石, 阮南烛只是叮嘱他好好休息身体。 从外人看来,阮南烛肯定是想培养张冕, 才带着他这样冒险, 但林秋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时间又无法找到那个违和的点。 某天早晨,张冕突然和林秋石打了个招呼,委婉的问他组织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林秋石当时正在吃早饭, 听到这话莫名其妙:“别的人?什么意思?” 张冕:“就是其他队员啊。”他笑起来, 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看起来格外可爱,“你没有见过他们吗?” 林秋石摇摇头。 “哦,阮哥昨天带着我去见了其他队员呢。”张冕说,“所以我有点好奇, 我们团队到底有多少人。” 这问题就比较敏感了,林秋石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他,况且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他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 张冕哦了声,倒也没有追问。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桌子上,不多不少都和张冕说了几句话。林秋石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便是屋子里除了几个特殊的人之外,所有人说话的时候都在对张冕笑。 陈非在笑,易曼曼在笑,卢艳雪也在笑,并且还是那种无比灿烂的笑容,看的林秋石着实莫名其妙了起来。 程千里这货就不说了,这屋子里唯一看到张冕没笑的,就是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程一榭了。 林秋石有点懵,一时间无法明白这屋子里的人到底都怎么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阮南烛依旧和张冕共同行动,两人都不见踪影。 程千里私下里问林秋石吃不吃醋,林秋石当时正在逛论坛,听到这话第一个反应是:“吃醋?吃什么醋?你们包饺子了?” 程千里:“……”林秋石你还行不行啊。 见林秋石还是不明白,程千里只好把话挑明了,说阮哥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新人身上,你就不觉得不甘心吗?进门也好,认识阮哥也好,明明是你先的…… 林秋石惊了:“又不是谈恋爱,这还讲究个先来后到?” 程千里:“……你真的不吃醋?” 林秋石狐疑的看着程千里,说要不要我把你哥叫来,把你脑袋的里的水拍干净? 程千里:“不了不了。”听到他哥的名字,程千里秒怂,转身就溜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千里去和阮南烛说了什么,晚上吃过晚饭后,阮南烛突然把林秋石叫到了走廊上。 他点了根烟,问林秋石要不要。 林秋石委婉的拒绝:“我肝癌……”虽然这肝癌得的他自己都快忘了。 阮南烛:“哦,抱歉。”他把烟灭了,“你再忍一下。” 林秋石:“啊?” 阮南烛:“最多一个星期。” 林秋石说:“……”他还是不明白。 阮南烛却不继续说了,他神情冷淡的扭头看了眼屋子里正在微笑着和众人聊天的张冕,抬手就在林秋石的头上轻轻按了一下,转身就走。 林秋石全程懵逼脸,他还是没明白阮南烛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因为频繁进入门里,张冕的身体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最糟糕的是最近一次入门,他甚至还因此受了伤,出来就进了医院。 别墅里的人都去看望了他,同时表达出了对他的敬佩。 陈非是和林秋石一起去医院的,他在医院门口买了袋水果,林秋石本来也想买的,却被陈非拦住了。 “你别买。”陈非说,“你角色定位都不一样?” 林秋石:“???角色定位??” 陈非见林秋石满脸茫然,愣了片刻:“阮哥没和你说?” 林秋石:“……说什么?”他现在觉得这一屋子的人都怪怪的。 “算了,没什么。”陈非似乎从林秋石脸上的茫然上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道:“再坚持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林秋石:“……”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他现在是真的不懂了。 张冕受的伤,也不算太严重,林秋石去看他的时候,阮南烛坐在病床旁正守着他。 张冕见到陈非他们,勉强露出笑容。 陈非对着张冕就是一阵嘘寒问暖,并且表示如果不行了,一定要告诉阮哥,虽然这是新人的必经阶段,但是他们也是可以开后门的。 张冕却表示自己可以坚持跟上阮南烛的节奏,希望自己早日成为团队中的一员。 陈非闻言,露出欣慰之色,说我们好久没有见过你这样素质高的新人了,你以后一定是我们团队的骨干。 林秋石在旁边听的没敢吭声,和张冕进出门的强度比起来,他简直就是在新手村刷怪…… 看望完张冕之后,林秋石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张冕是阮南烛看上的人,但没想到张冕恢复之后回到别墅的第六天,就突然失踪了。 那是个早晨,林秋石照例到楼下吃早饭,却没看见张冕的人,他等了一会儿,却见大家都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张冕呢?怎么没看到他?” “昨天晚上就跑了。”陈非啃着程一榭做的松饼,随口说了句。 “跑了??”林秋石惊了,“跑了是什么意思?”他们这又不是传销组织,什么叫跑了。 陈非说:“字面上的意思,受不了阮哥的压榨,溜了。” 林秋石:“……”他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 阮南烛正巧也下来了,他神情自然的坐到了林秋石的旁边,拿了个松饼也开始慢慢的啃。 面对林秋石从头到尾的茫然,阮南烛吃完松饼之后,擦了擦手,才慢条斯理的开始解释:“过来给我们打工的。” “……打工??”林秋石惊了。 “白鹿内部人员。”阮南烛说,“我们的熟人,黎东源。” 他说话向来都是这么简洁,不过倒是字字都是关键,林秋石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瞪圆了眼睛,满目都是不敢相信:“黎东源???那人是黎东源???” 阮南烛点头。 林秋石:“……” 阮南烛道:“事情还没完,你们别露馅了。” 桌子上的都高兴的点点头,至于他们为什么那么高兴,为什么看见张冕就想笑,林秋石很快就知道了原因——阮南烛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把小纸条,那小纸条的模样只要见过的人都忘不了,便是门的线索。此时这些线索被放在了一起,跟不要钱似得,被阮南烛随手抓在手心里。 林秋石看着这一堆小纸条无话可说,那句打工真的是太贴切了。 “所以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林秋石无法理解黎东源的脑回路。 “找人。”陈非笑眯眯的看了阮南烛一眼,“找祝萌……” 林秋石:“咳咳咳咳!!”他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后来发现找不到,又被阮哥疯狂压榨劳动力……见势不对偷了阮哥屋子里的盒子溜了。”陈非说,“希望他不会以为盒子里的是真的线索吧。” 阮南烛冷漠的笑了笑。 林秋石看着他的笑容,却是突然想起了门里面阮南烛发现黎东源用的假钥匙来骗他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此时如此相似。 “居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啊。”程千里听完之后非常愤怒,“你们都演的那么开心,为什么我没有戏份?” 程一榭面无表情的回答了程千里的质疑,他说:“因为你的智商不足以支撑这件事。” 程千里:“……” 程一榭:“有意见?” 程千里委屈巴巴的摇头,含泪继续啃松饼。 这屋子里没被告诉真相的好像就只有程千里和林秋石,程千里是智商不够,那自己难道也是智商受到了怀疑?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阮南烛却好似知道了他的想法,道:“没来得及。” 林秋石:“……”他信了才有鬼,这有什么来不及的。 张冕虽然走了,不过这剧本还没有完,因为他们得向外表现出因为张冕携纸条逃跑而无比愤怒,黑曜石开始严查张冕的去向——忘了说,他们组织的代称就是黑曜石。 当然,这戏也没演多久,因为很快白鹿那边黎东源就发现自己带走的是假纸条,也明白自己暴露了身份,被当成免费劳动力使用了很久。祝萌没找到就算了,还被当猴耍,黎东源气的给阮南烛打了个电话,正欲素质十八连,阮南烛就不咸不淡的说了声祝萌也在。 于是素质十八连瞬间变成了温柔的问候,黎东源说:“萌啊,你几岁了,结婚了没啊,咱们见个面呗,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林秋石当时也在场,听着黎东源那柔的滴出水的声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阮南烛直接把电话设置成了静音,也不知道黎东源在那边自言自语了多久才发现这事儿。 “他居然喜欢上了祝萌。”林秋石看着面前冷淡的阮南烛,对黎东源未来的情路感到了悲哀和同情。 “祝萌不好么?”阮南烛问了一句。 “好啊。”林秋石说,“有谁会不喜欢祝萌呢?”毕竟人就在面前,总不能当着人的面说坏话。 “那祝萌好还是我好?”阮南烛的思维方式似乎有些清奇。 林秋石只见过和别人比的,没见过和自己左右互搏的,面对阮南烛认真的表情,他只能委婉的表示两人各有各的特点,没必要硬是比一比谁好,况且再好也是同一个嘛。 阮南烛满意的点点头,走了。 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深深的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点精分。 黎东源似乎是被阮南烛坑惨了,他错把那纸条当真后就去接了个活儿,然后最可怜的是那纸条上的内容居然还真是和他进入的世界沾了点关系,阴差阳错之下差点翻车。 于是那段时间黎东源天天给阮南烛打电话企图对他进行人身攻击,阮南烛威胁他再打电话就让祝萌把他拉黑,黎东源这才作罢。 不过由此看来,黎东源的确是对未曾谋面的萌萌姑娘,情根深种了。 林秋石怜悯的想也不知道他知道祝萌就是眼前的男人会是什么表情。 托黎东源的福,他们收集了一大堆门的线索,林秋石一直不知道这线索到底怎么用,还是陈非和他解释了。 一般情况下,带着线索的人都会被分在不同的世界,也就是说一个世界,原则上最多出现一个带着线索纸条的人。但是也有过例外,这例外陈非没有细说,想来应该是什么很不容易出现的特殊情况。 有线索的人,会进入线索所对应的门内,这样纸条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线索也分了难度,比如前段时间阮南烛带着黎东源疯狂的接活儿,进的基本都是难度比较低的门,所以线索对应的门的难度也不高。比如林秋石想进自己的第六扇,就必须用上次阮南烛拿到的第五扇的门的线索,如果他带的是别的第二扇门的线索,就有可能出现线索和该世界不对应的情况。 也正因如此,阮南烛如果要接活儿,就得不停的进出门内获得线索以保证服务对象的安全。 这是危险性比较大的工作,但看阮南烛已经是非常的熟练。 把黎东源狠狠的坑了一把,按理说白鹿和黑曜石应该算是结下了梁子,但奈何还有个祝萌当做润滑剂,所以黎东源倒也没有和阮南烛彻底撕破脸皮,甚至还委婉的表示他们可以合作——如果祝萌在的话。 “可以啊。”阮南烛答应的很无所谓,黎东源也是过了第九扇门的人了,实力肯定不弱,有个这样的人作保障自然是好事。至于祝萌……看他心情再说吧。 林秋石休息了三个月,身体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 本来没了工作,他还在担心生活来源,正打算找点短工做做,谁知道阮南烛却找他要了卡,然后往他的卡里打了五十万。 林秋石看着短信里的数字发呆,说:“南烛,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南烛:“生活费。” 林秋石:“……这里还负责发生活费的??” 阮南烛:“当然不是白拿的。”他说,“我有个客户的下一扇门时间差不多了,我准备带她一起进去,你一起吧。” 林秋石:“我能一起嘛?”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怕自己拖后腿。” “打boss之前总要多刷刷经验。”阮南烛道,“门这种事情,多进去几次就习惯了。” 林秋石:“……”他看了眼在旁边看恐怖小说看的面部扭曲的程千里。 阮南烛:“别拿程千里当例子。” 程千里在旁边听到阮南烛说他的名字,莫名其妙的扭头:“阮哥你叫我?” 阮南烛:“嗯,夸你呢。” 程千里:“哦,嘿嘿嘿嘿。” 林秋石觉得程千里真的是让人不忍心看,怎么能傻成这样。 虽然内心有些惴惴不安和迟疑,但阮南烛镇定的态度还是让林秋石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和林秋石说完这事儿的第二天下午,阮南烛就带着他见了客户。 林秋石本来以为这客户是个普通人,却没想到居然是那个他曾经在第二扇门里见过的许晓橙,也就是现实世界十分火爆的一个女明星,真名叫做谭枣枣。 和门内害羞的许晓橙不同,现实世界的谭枣枣走的是成熟性感风,一头波浪大卷发,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身材凹凸有致,很是吸引人眼球。 她气势逼人,旁人很难驾驭,阮南烛却丝毫不逊于她,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养眼极了。 “你条件这么好,真的不考虑进娱乐圈?”谭枣枣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进了娱乐圈不也得来找我。”阮南烛随口应付,“这位你认识,余林林。” 谭枣枣开始根本没看林秋石,听到余林林这个名字,才将目光转到了林秋石的身上。大约是想起了门内的经历,谭枣枣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你比门内更可爱。” 林秋石:“……谢谢。”他一个大男人,被女孩子夸可爱着实不是太高兴的事。 “他和我们一起进去。”阮南烛说,“没问题吧?” “你没有问题,我自然也没有。”谭枣枣说,“合作愉快。” 阮南烛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些细节,具体就是价格和谁带线索纸条之类的事,谈完之后谭枣枣请他们吃了顿饭。 吃饭期间,谭枣枣倒是对林秋石相当有兴趣,话题都围绕在林秋石的身上。 到后面阮南烛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他截断了谭枣枣的话题,直言表示:“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大家只是合作关系,不必了解的那么详细。” 谭枣枣似笑非笑:“可是我只是想了解林林。” 阮南烛放下刀叉:“我饱了。” 林秋石:“……”你面前的牛排才吃了一口呢。 谭枣枣:“……”阮南烛你太小气了吧。 反正阮南烛说饱了,其他人也拿他没办法,结果刚从牛排餐厅出来,阮南烛就拉着林秋石去了旁边的饭店,又点了一桌子的饭菜。 林秋石:“……你不是饱了吗?” 阮南烛:“又饿了。” 林秋石:“……”你为什么能说的这么坦然啊。 感觉对待阮南烛就得像对待小孩子似得宠着,林秋石无奈的叹息,但也没有深究,阮南烛说谭枣枣是个比较特殊的客户,一般他们接活儿都是不会和客户见面的,但谭枣枣是他熟人介绍,再加上身份特殊,所以才会和她在现实里会面。 “可是不和客户见面,要怎么和他们进同一扇门?”这是林秋石想不明白的地方。 阮南烛从兜里掏出了几个银镯子,道:“这个。” 那银镯子很普通,只是上面雕琢着一些繁复的文字,这些文字林秋石没一个看得懂,他伸手捏住了一个镯子,感觉那镯子入手之后,便是一阵凉意,仿佛是用冰镇过一样。 “这镯子……”林秋石说,“是门里面的东西?” 阮南烛点点头:“其中一个世界的。” 林秋石哦了声,把镯子放了回去。 “接活一般是在特别的论坛上,需要交纳巨额的保障金。”阮南烛说,“除了保障金之外的就是劳务费,保障金会在客户退还镯子之后返还给客户。” 林秋石:“……你们还有产业链啊?” 阮南烛摊手:“那当然,我们也是要生活的,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确实如此,林秋石点点头:“但五十万也太多了,我……” 他正要说自己不需要那么多的钱,就被阮南烛打断了:“那是买命钱,你觉得自己的命不值五十万?” 林秋石哑然。 阮南烛道:“每次进门都是巨大的风险,都有可能没办法出来,人没了,总要给外面的人留点东西。”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虽然林秋石无牵无挂,但也理解阮南烛所说的话。将死之人,总会担心自己身边的人,儿子妻子,父亲母亲,人如果没了,总该给他们留下一些保障的东西。 想通了这个,林秋石便受了阮南烛的好意。 “这是谭枣枣的第三扇门,具体进门时间应该是在一周之后。”阮南烛说,“线索条我明天早晨告诉你。” 林秋石嗯了声。 “合作愉快。”阮南烛对着林秋石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林秋石笑了起来。 之前的几次门,几乎都是阮南烛带着林秋石过的,这是他们两个正式意义上的一次合作,林秋石虽然心中忐忑但又感到了一种隐隐的兴奋。 门内的世界虽然可怕,但身边的人却让他不再恐惧。无论是鬼神,亦或者死亡,仿佛世间并无绝境,柳暗之处,终有花明。 40、第四扇门 在和谭枣枣对接之后,阮南烛很快确定了关于谭枣枣的线索。 那是谭枣枣的第三扇门, 总体来说难度不是很大, 但依旧要足够小心。而这次的线索只有四个字——雨中女郎。 阮南烛在给出线索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功课, 简单的告诉了林秋石关于雨中女郎的大致情报。雨中女郎是一副乌克兰画家画出的肖像画,这副肖像画画出的是一个带着黑帽子,面容惨白的女郎, 女郎闭着眼睛,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和帽檐滴落, 身穿黑衣的她仿佛刚参加完葬礼, 面无表情的脸上是如同寒冬般的冷漠。 林秋石也看到了这幅画, 当然, 看到的是模仿品,画中的女郎虽然闭着眼睛, 但如果有仔细观察, 却会有一种她将眼睛睁开了的错觉。整个画面的色调非常阴暗, 带着一股雨水的潮湿。 这幅画的背景也比较特别,经手过三任买家。而三任买家最后都选择了退货,他们纷纷表示买了这幅画之后, 边开始被一个黑衣女郎如影随形的跟随着, 甚至连梦境之中也不曾被放过。 女郎开始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们最终开始受不了这样的情况,慌乱的将画卷退还给了画家。 这幅画的确不太让人喜欢,林秋石看完之后便关掉了网页。 阮南烛坐在他的旁边, 把银色的镯子递给他,叮嘱他未来几天都戴在手腕上,但是有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一进到门里面,就一定要记得在第一时间把镯子取下来,别让其他人看到。 “是怕其他组织的人发现?”林秋石问。 “嗯。”阮南烛道,“这是其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林秋石道:“什么?” 阮南烛看了眼镯子:“因为这镯子是被诅咒的东西。” 林秋石:“……” 阮南烛:“哦,对了,其实你的耳钉也是,只是效力没有那么强。” 林秋石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耳钉,这东西被阮南烛强行钉到他耳朵上后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他平时都没注意到,听到阮南烛这么说才有点惊讶:“被诅咒的东西?” 阮南烛:“嗯,不过别担心,这东西基本没用了,一般只能用来找人。” 阮南烛这么说,林秋石便放心的点了点头。 不过说到诅咒的东西,阮南烛从门里面带出来的那本笔记本,林秋石还是没有找到使用方法,唯一能确定的是那笔记本是不能记录内容的,因为写上去的东西都会无故消失。 阮南烛道:“你不用急,那笔记本的作用可以慢慢摸索。” 林秋石说了声好。 接下来的几天,林秋石的精力都放在了线索上,但关于雨中女郎的线索并不多,现在这幅画已经被禁止展出了,理由是展出这副画的时候,不少观众都出现了情绪波动,乃至于幻视幻听。而原画的作者也产生了严重的精神问题,当然,官方给出的说法是原画作者在画画作的时候用了被药剂污染的原料和画布——至于到底真的是不是这样,没人知道答案。 现在这幅画到底在哪儿也是个谜,不过想来应该是封存了起来。 谭枣枣也知道了关于自己门的线索,她的情绪很放松,和门里面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痛哭流涕的许晓橙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谭枣枣对此的解释是自己的演技,阮南烛听完之后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谭枣枣有点恼羞成怒。 阮南烛说:“怎么,你连笑都不准人笑了?” 谭枣枣哼了声,道:“你这次还穿女装?” 阮南烛道:“不穿。” 谭枣枣:“为什么不穿……”她好像挺失望似得。 阮南烛:“没有为什么。” 两人交流的时候,林秋石就在旁边暗戳戳的挖冰淇淋吃,谭枣枣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撒着娇道:“林林,你劝劝他啊,让他继续穿女装吧。” 林秋石:“……这穿不穿有什么讲究么?” 谭枣枣叹气:“唉,这么好的底子不穿女装多可惜啊。” 林秋石:“……”他怎么感觉谭枣枣别有所图。 很快,进门的时间就要到了,因为才是第三扇门,谭枣枣对于时间的把控也不是特别好。于是某天晚上林秋石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就惊醒了,他感到了一种惊悸,就好像原本熟悉的卧室,变成了别的地方。 果不其然,林秋石一睁眼开,便看到自己周围不再是墙壁,而是出现了十二扇门,这十二扇门形成了一个圆形,以他为中心将他围了起来。 林秋石从床上爬起,迅速的换好衣服,找到了第三扇门,然后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的把手。 场景瞬间转换。 一阵眩晕之后,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林秋石的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古堡,这古堡似乎有些年岁了,矗立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灌木丛周围是密密扎扎的铁栅栏,将整个古堡围了起来。 林秋石站在灌木丛的旁边,周围没有一个人。进门后,他没有忘记阮南烛的嘱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套在手腕上的镯子取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门之后独自一人的情况,好在刚进入门里并不会出现什么太过恐怖的场景,林秋石便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景象,一边朝着古堡里面走去。 这里的环境非常荒凉,灌木丛很久没有修剪了,茂密葱郁,有些藤蔓开始遮挡人的视线。铁栅栏面是看不到尽头的浓雾,那浓雾仿佛是给人的警告,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远离。 林秋石走到了古堡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嚎哭。 “救命啊,救命啊——”这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她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崩溃了,哭声凄惨嘶哑,让人心生不忍。 “你能不能别哭了,都哭了一个多小时了。”有人在十分不耐的劝解,“你要是实在不信,就自己出去看看,看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林秋石听到这话瞬间对里面的情况了然于心,这大概又是每次必会出现的新人环节了。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总会有些不适应,千奇百怪的反应都能理解。 林秋石这么想着,推开古堡的门,走了进去。 此时门里已经聚集了五个人,或站或坐的都在古堡一楼的大厅里,他们见到林秋石进来,也没打招呼,神色之中多是冷漠和猜疑。 林秋石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便也开始观察周围,很快,他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想找的。 人群角落,坐在一个穿着t恤牛仔的漂亮男人,那男人虽然坐在角落里,但也十分的吸引人眼球,因为他的长相实在是太漂亮了,特别是眼角的那颗泪痣,更是平添了几分风情。他虽然神情冷淡,气质疏离,看起来十分不好接近,但周围的人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林秋石隐约明白了阮南烛要扮成女装的又一个原因,漂亮的女人很多见,可这么漂亮的男人,却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关注,乃至于吸引到本不该有的注意力。 阮南烛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眼神冷淡的看了林秋石一眼,便移开了眼神。 嚎哭的女生显然是新人,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于这怪异的场景暂时无法接受,于是只能用哭声表达出此时自己恐惧的内心。 她坐在沙发上,眼泪流个不停,还时不时的用害怕怀疑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这里到底是哪儿,你们放我走好不好?这是电视节目吗?我不想玩了,求求你们——” “都说了不是电视节目,你他妈的烦不烦啊,一到这就哭,哭的人脑门都要炸了。”一个年轻男人终于受不了这姑娘的哭法,很是暴躁的吼道,“要哭滚去哭,去哪儿都是你的事儿,别在这里烦我们!” 女孩被吼的哭声一顿,她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硬生生的憋住了哭声,整张脸都涨红了。 面对这样的场景,其他人都默契的装作没看见。其实早点接受现实才是聪明的做法,只可惜面对环境的巨变,大部分人都很难迅速的适应。 古堡的门被人打开,又有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谭枣枣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她穿着一身橙色的长裙,胸前挂着朵白色的胸花,表情楚楚可怜,时不时的抽泣两声。只可惜此时却有人占了她的角色定位,新来的那姑娘已经哭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有消停,被男人吼了之后最多安静了五分钟,又开始啜泣,林秋石的耳朵都被她给的哭声给震麻了。 古堡一共十个人,一半男人一半女人,其中新人有两个,一个是哭了两个小时还能继续坚持的泪水姑娘,一个是进来之后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黑发少年。 人到齐之后,古堡里便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钟声,楼梯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管家服的男人。 那男人走到他们中间,对着他们露出和蔼的笑容,道:“各位终于来了,我的主人已经恭候多时,请吧。” 他说完,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发布线索了,纷纷紧跟其后,两个新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不敢脱离大部队,便也夹杂在人群中,朝着二楼走去。 这古堡非常的大,光是上二楼的楼梯就格外的长,走过了长长的楼梯,还有狭长的长廊,长廊上面灯光昏暗,只挂着一些微弱的油灯。而油灯后面,是一幅幅画风奇特的油画。 为什么说是画风奇特呢,因为这些油画几乎看不出画面中的主体,像是景色,又像是人,颜色在画布上面,形成一种的扭曲的姿态,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地板上厚厚的地毯,消除了众人的脚步声,整个走廊寂静无声,唯有微光闪烁。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半掩着的木门,管家走到木门前,弯腰拉开,做了个请的动作。 阮南烛走在最前面,他跨了一步,便进入了屋子里。 林秋石紧随其后,也看到了屋中的景象。 原来这是个饭厅,屋子的最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餐桌,餐桌之上,已经布置好了各式各样的食物。餐桌的尽头,坐着管家口中的主人——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长裙的,脸型瘦长的女人。她的脸色很白,白的几乎像纸一样,黑色的眼睛却有些大的过分,在黑暗的灯光下,仿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的嘴唇上涂着红艳艳的口红,此时正微微咧开,对他们露出微笑——如果这真的能称得上笑容的话。 这画面着实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带着一直在哭的新人姑娘,都有些惊惧的停下了啜泣声。 “请吧。”管家的声音又传来了,“大家请好好享用美餐。” 阮南烛还是第一个动的,他随意找了个椅子便坐下,然后拿起备好的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林秋石坐在了他的旁边。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坐下,在所有人都坐好之后,女主人拿起铃铛摇了摇,宣布开餐。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她沉默的拿起刀叉,开始慢慢的吃着桌子上的食物。 林秋石用余光观察着她,他注意到女人的手似乎大的有些过分,指节突出,指甲呈现出的是一种黯淡的灰白色,那双巨大的手,小心翼翼的捏着冰冷的餐具,细细的割着盘中带着血丝的牛排,随后将牛排叉起,送进血色的口中。 这画面太让人觉得不适了,林秋石看了一会儿,甚至出现了一种对于女主人到底是不是人的怀疑感。他收回了目光,却注意到自己身边坐着的谭枣枣也开始对着女主人发呆……好似着了魔似得。 林秋石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将谭枣枣的注意力抓了回来。 “吃饭吧。”林秋石低声道。 “嗯。”谭枣枣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对劲,点点头后,没敢再看,开始低着头切牛排。 这餐的味道其实不错,无论是前菜正餐亦或者是甜品,口味都很是正宗。只是这样的环境下,大家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品尝美食。 阮南烛倒是一向的心大,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把所有的食物都吃的一干二净,连水果都没有放过。 到后面就变成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吃的情况,他倒也不觉得不自然,吃完之后擦了擦嘴,才放下了刀叉。 在最后一个人停下进食后,女主人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管家道:“请吧各位,主人要带你们去看你们期待已久的东西了。” 众人匆匆跟上,跟着女主人顺着蜿蜒曲折的楼梯一直往上。 这古堡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层,林秋石往上爬的时候数着楼层,女主人带着他们最终停在了第七层的位置。 她走到了七楼的走廊尽头,打开了一扇门,走入门中。 大家都没敢直接进去,而是选择在门口观察了片刻。 面前的房间应该是一个画室,放着许多绘画要使用的工具,但最吸引人目光,还是放在画室中间用白布盖起来的一副画作。管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适时响起,他说:“还有几天时间,大家最期待的画作即将完成,在剩下的几天时间里,请大家暂时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欣赏一下古堡之中的其他景色,等到主人完成画作后,一定会给大家好好品评。” 林秋石听到这话,算是明白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大约是作为那女主人画技的崇拜者出现的,而他们则需要在这里熬过几天,直到女主人的画作完成。而从目前的信息看来,出门的钥匙也有可能和女主人最终的画作有关。 “各位不要打扰我主人继续创作。”管家道,“今日时间已经不早,请大家早些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他说着又将众人带回了楼下。 他们住的地方是三楼,一人一间房,房间的钥匙是随机分配的,上面的数字对应的便是各自的房间。 林秋石运气不错,正好和阮南烛是对门,倒是许晓橙比较倒霉的被分到了一个角落里的房间,她捏着钥匙不满意的嘟囔了好一会儿。 房间很大,装饰也很漂亮。只是无论是那一张尺寸惊人的大床亦或者是风格繁复的梳妆台,都在透出年代的气息。 古堡的主人大约是十分的喜欢画画,连屋子最中央都挂着一幅画作。这画作画的是似乎是雨幕下的古堡,色调很暗,林秋石看了一眼,便把这画从墙上取下来盖在了地上。 因为线索是雨中美人,林秋石总觉得出事肯定和画有点关系。 他洗漱之后,便上了床,上床之前照例检查了一下手机,毫不意外的看到手机上并无信号。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爬起来去对门悄咪咪的敲了敲门。 嘎吱一声轻响,阮南烛给林秋石开了门。 “南烛。”林秋石进去之后,注意到阮南烛的房间里也有一幅画,这幅画似乎画的是古堡门口的灌木丛,天气依旧是雨天。 “嗯。”阮南烛似乎刚洗了头,头发湿漉漉的,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有什么发现?” “她和雨中女郎长的太像了。”林秋石说,“几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阮南烛点点头:“的确。” 林秋石说的是女主人,只要看过女中女郎的那幅画,再看见古堡的女主人,绝对都会将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 阮南烛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画:“你房间也有?” 林秋石点点头:“对,内容不一样,是画的古堡。” “取下来吧。”阮南烛道。 “已经取了。”林秋石说,“谭枣枣那边怎么样?” 阮南烛说:“我待会过去看看,不行就把她接过来住。” 林秋石嗯了声。 阮南烛道:“你没什么想说的?” 林秋石以为阮南烛在问他线索,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发现更多,明天还得再看看。 阮南烛:“……算了,没什么。” 其实如果可以,林秋石自然是最愿意和阮南烛住在一起,因为这样两个人都有个照应。但奈何这次还有个谭枣枣需要照顾,所以林秋石就只能将就一下。 又和阮南烛说了会儿话,林秋石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他一进屋子就愣住了,只见刚才被他从墙壁上取下来的画居然又回到了墙壁上…… 林秋石:“……”他沉默片刻,上前去又把那画给取了下来。 这次他没有放在墙角,而是打开抽屉把画放在里面,又用凳子把抽屉给抵住了。 夜幕降临,窗外开始刮起了风,林秋石躺在床上,听到微风穿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卧室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漂亮的水晶灯,林秋石盯着那水晶灯开始发呆。他知道自己该睡了,但怎么都睡不着,想要强行放空脑海,精神却越来越清醒。 风越刮越大,林秋石嗅到了一股子属于雨水腥味,那是雨滴在干涸的大地上,独有的水的腥臭,这味道本该很淡,此时却越来越浓郁,甚至让林秋石的鼻腔,都开始充斥着那股子潮湿的气息。 林秋石一直看着天花板的目光突然愣住了,不知何时,他的头顶上开始浮现出一块明显的水渍,在洁白的墙面上显得如此显眼。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那块水渍的确还在……这不是他看错了。 可是他的楼顶上不应该是房间么?怎么会漏水?林秋石觉得情况有些不妙,那水渍越来越明显,黑漆漆的一团,像是在蠕动变化。他不敢再躺在床上,赶紧起身开灯。 灯光亮起后,林秋石再看向天花板,却发现天花板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是幻觉?亦或者是提示?林秋石尝试性的关掉灯,果不其然,在灯光熄灭之后,黑色的水渍又出现了,并且和刚才相比,水渍又大了一圈,并且开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图案,就像是一个……女人的侧脸。 林秋石又把灯打开了。 他环顾四周,起身走到了窗边,把窗户拉了过来,然后拉下插削锁上。 外面已经开始下雨,雨不大,但声音却非常的清晰,雨点淅淅沥沥的落在树叶上,打出清脆的节奏。 林秋石朝着窗外望了一眼,他看到了雨幕中的花园。 花园的最深处,似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它穿着雨衣戴着黑色的圆帽,静静的立在灌木丛里,凝视着面前的古堡,仿佛来客,又仿佛归人。 但林秋石再一看,那人影又好变成了树的影子,不过是他紧张过度的错觉。 41、画框 这要是在现实世界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都会觉得自己神经敏感, 想的太多了。但奈何这不是现实世界而是诡谲的门内, 所以林秋石不得不多想了点什么, 他仔细观察了窗外,确定灌木丛中中的人影消失不见后才回到了床上。这次他没敢关灯,而是开着灯试图入睡。 虽然睡意非常的浅薄, 但在林秋石试图回忆自己躺在阮南烛身边那种安心的感觉后,居然真的朦朦胧胧的睡过去了——阮南烛当真不愧是安眠药精, 想一想都能有作用。 第二天早晨, 林秋石被闹钟吵醒。他简单的洗漱后, 便打算去找阮南烛。昨天林秋石没有睡得太好, 眼睛底下还挂着浓浓的黑眼圈,镜子中人的面容依旧是陌生的, 但如果仔细看, 还是会觉得和现实中的他在气质上有那一两分的相似。林秋石换了身衣服, 去对面敲响了阮南烛的房门。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可开门的人居然是谭枣枣,她的脸色比林秋石还难看, 一副彻夜难眠的模样, 没好气的给林秋石说了声早安。 “早。”阮南烛也才起床洗漱完的样子,下巴上还沾着水滴,他刚走出浴室,听到林秋石的声音,转头冲着他打了声招呼。 谭枣枣气呼呼的去了洗手间。 林秋石莫名其妙,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谭枣枣生气的原因——这姑娘居然在屋子里打了一晚上的地铺,打地铺的地方就在阮南烛的大床旁边。 “她睡地上了?”林秋石看着地铺愣了几秒。 “不然呢?”阮南烛说,“我可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 林秋石:“……”他想起了和阮南烛一起睡的日日夜夜,等等,这个说法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阮南烛说:“你除外。” 林秋石听着这话有点不太好意思,便岔开了话题:“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阮南烛回答,“床不错。” 这床的确很大很软,躺上去非常的舒服,只是再怎么舒服,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像阮南烛这样坦然的享受。 谭枣枣洗脸刷牙出来之后直嘟囔,说阮南烛真不是个人,居然让她打地铺,害得她浑身酸痛…… 阮南烛开始没理她,见她没完没了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不然今晚你睡床?” 谭枣枣:“真的吗真的吗?” 阮南烛:“我可以去和林林挤一挤。” 谭枣枣:“……”你们这对狗男男。她当然不敢答应,昨天就是发现事情不对劲,她才害怕兮兮的跑到了阮南烛的房间来凑合了一晚上,如果真的敢一个人睡,她又何必跑过来躺地板呢。 早餐是在楼上进行的,林秋石本来以为这古堡就只有管家和主人,却没想到竟还有几个仆人。这些仆人送来早餐后便迅速离开了,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麻木的样子与其说是人,倒更像没有感情的木偶。 吃早餐的时候,昨天见过一面的主人也出现了,她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长裙,戴着那顶奇怪的帽子,坐在窗户边上,用那双白色的大手抓起食物慢慢的塞进嘴里。 没人敢和她搭话,餐厅里的气氛,安静的吓人。 好在吃完饭后,主人便再次消失,按照管家的说法,她应该是去了楼顶上的画室。管家说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有几个地方大家最好不要去,一就是楼顶的画室,二是六楼的放画作未成品的仓库,其他地方他们可以随意观赏,但要注意,主人不喜欢别人碰她的画…… 他说的这些内容,大家都仔细的记了下来,队伍里甚至还有人仔细的做笔记,就怕听漏一个字。 管家说完之后也走了,留下十个人在餐厅。 “我要出去看看,有人一起嘛?”团队里有人开始站起来想要出去寻找钥匙的线索。 于是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两队人,基本上都是两个一组。 林秋石正欲去邀请阮南烛,便看到那个新人小姑娘扭扭捏捏的走到了阮南烛面前,小声开口道:“小哥哥,你有队友吗?能不能带一带我,我好害怕……”这小姑娘模样不差,楚楚可怜的模样也的确让人生出了怜惜之情。只可怜阮南烛是什么人,是专业的女装大佬,他扮起姑娘来可比眼前的小姑娘演技强多了,所以连林秋石都能看出阮南烛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再吃个白煮蛋。 “不能。”阮南烛如此干脆的拒绝。 “可是,我真的好怕,我会努力不拖你的后腿的。”小姑娘又开始泪水连连。 阮南烛挑眉,私下里给了谭枣枣一个眼色。 谭枣枣心领神会,站起来走到了小姑娘旁边,道:“不好意思,我昨天就约了他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那小姑娘看见谭枣枣,眼神里出现了一丝不忿,她还欲再说什么,阮南烛却已经站起来,对着谭枣枣招了招手,示意出发。 谭枣枣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起出了门。 林秋石坐在旁边,也找借口走了,看来阮南烛扮姑娘的确有不少好处,至少不用担心有姑娘来找他组队还不好拒绝。 “那新人不太对劲。”出去之后,阮南烛说了这么一句。 “哪里不对劲?”谭枣枣倒是没看出来,“她昨天哭的那么惨……” 阮南烛看了谭枣枣一眼:“你觉得胆子那么小的人敢来找我组队么?” 谭枣枣挑眉:“也对。” 阮南烛的漂亮,并不是那种温和的美,相反充满了侵略性和疏离感,他就像一朵丛林中艳丽的花,在用耀眼的颜色在告诉旁人,这朵花是有毒的。扮作女人的时候还可以示弱,但穿着男装的阮南烛,显然并没有让自己处于弱者地位的习惯。 他坐在那里,不过是挑了挑眉头,便让人不由的退缩,根本不敢靠近。这样一个人,就算是林秋石,也不会想着和他组队。 “万一是色令智昏呢。”谭枣枣和他们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旁边的画,“也说不定嘛。” 阮南烛漫不经心的说:“主动和我组过队的人不超过十个,没一个是新手,她不会是例外。”假装自己是新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不容易让其他人产生警觉,坏处是一旦身份被识破,就会成为整个团队排斥的目标,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人假装新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古堡太大了,光是二楼一层,就有无数个房间。他们从二楼走到三楼,看见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这古堡里面,无论何处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乃至于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放过。 林秋石对艺术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些画的画工如何,但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画给人的感觉都很不舒服,如果可以,他宁愿用白布全部盖起来。 “我们是不是不能碰画?”谭枣枣也记住了管家的话。 “不,不是。”阮南烛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用词?” “主人不喜欢?”林秋石还记得管家的原话。 “对,是主人不喜欢,而不是绝对不能碰。”阮南烛的脚步停在了一幅画面前,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怎么了?”谭枣枣见他脸色不对。 “没事。”阮南烛说,“你对画画了解么?” 谭枣枣摇头:“不清楚,没学过。” 阮南烛哦了声:“我也不了解,看来我们三个从画里是看不出什么了,去楼上的房间看看吧。” 林秋石嗯了声,三人便顺着楼梯开始往楼上走。 这楼梯是木头的,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哒哒声,通往楼顶的道路也不止这一条,在古堡的两侧都有石头楼梯可以从一楼爬到顶楼。 古堡里大多数的房间都上了锁,只有小部分开着,这些开着的房间里面几乎全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依旧是有人物有景色,然而就在他们正在商量着去楼顶上的画室看看的时候,楼下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那是女人的惨叫声,一声即止,等到其他人到达的时候,惨叫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楼梯。 “刚才谁在叫?”团里一个中年男人发问。 “不知道,我们也刚到。”林秋石说,“你从几楼赶过来的?” 中年男人说:“三楼。” 林秋石道:“我们在六楼,那叫声肯定是三楼四楼之间……” 因为这声音,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的到达了叫声所在的位置,很快,他们便发现惨叫者的身份。 “她叫小素,是和我刚组队的。”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只是他的表情充满了惊恐,“她刚才说要去上厕所,结果却不见了。” “你们在几楼?”林秋石问。 “顶楼。”男人咽了咽口水,“顶楼没厕所,所以她想下来……”结果却出现在了三四楼之间,并且在发出惨叫之后就消失了。门内的世界,消失便等于死亡,只是却没人知道,她到底是如何触发了死亡条件。 “再找找吧。”阮南烛说,“万一是什么误会呢。” 好像也只能如此了,不过短短几十分钟就失去了同伴的男人似乎大受打击,瑟瑟发抖的加入了另外一个两人组。 阮南烛看了林秋石一眼,道:“我们要不要去楼顶看看?” 林秋石道:“好啊。” 谭枣枣在旁边嘟囔说你们真是哪里危险就往哪里跑,也不怕出事儿…… 阮南烛无所谓的说:“要出事在哪都能出,早点搞到钥匙出去才是正事。这种想法就是你们新手的误区,有些事情,不是躲就能躲掉的。” 谭枣枣哼了声,没说话。这些事情,说着容易做真难,真能像阮南烛这样坦然的面对死亡和鬼怪,也不知道要在门里经历多少次险恶的绝境。 他们一路往上,很快就到达了古堡的八层,也就是楼顶。 楼顶是个古旧的阁楼,依旧放满了画作,只是这些画作似乎和楼下的略有不同,林秋石观察了一会儿,才恍然:“这些画是不是新画的?” 阮南烛嗅了嗅:“应该是,还有颜料的味道。” 谭枣枣的脚步突然停在了一副画作面前,她的神情之间,出现了些许疑惑,迟疑片刻后才道:“你们来看看,你画是不是有点奇怪?” 林秋石走到谭枣枣身后,看到了谭枣枣口中那张奇怪的画作。 的确很奇怪,这画作画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影,风格是一向的扭曲,女人的背影被无限拉长,绕着楼梯一圈又一圈,像是是巨大的漩涡。 “你觉得像什么?”谭枣枣问。 “女人的……背影?”如果光看内容,基本很难认出画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无论是谭枣枣和林秋石,在看到这画作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却都是同样的内容——一个惊恐的,正在爬楼梯的女人,她好像在被什么东西追逐着,背影里面透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新画的。”阮南烛的声音传来,“颜料都没干。” 谭枣枣和林秋石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样的事,谭枣枣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强笑道:“这,这该不会是……” “估计是。”阮南烛说,“可以让那个女生的男伴过来看看。”他的目光凝固在画作上,缓声道,“看看这是不是他消失的队友。” …… 小素只是想去上个厕所而已。 她从七楼下来,在六楼匆匆寻找厕所,古堡里厕所很多,她很快就在六楼的尽头,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地方。 进了的厕所,小素找了个隔间正欲坐下,却注意到自己的面前的墙壁上挂了一副奇怪的人像画。那是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长衫的女人,她的脸色惨白,眼睛半闭着,雨水顺着帽檐滑落下巴,那张脸又白又长,让人觉得莫名的瘆得慌。古堡里的画,大多都是抽象派,画出的东西在不知道背景的情况下几乎很难辨识出到底是什么。但是眼前画卷的内容,却非常的清楚,甚至于小素第一眼都怀疑这是不是古堡女主人的自画像。 这画或许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小素站起来,走到了画卷的面前,想要仔细的观摩。然而鬼使神差的,小素在靠近画卷后,竟是像是着了魔似得对着画卷伸出了手,等到她清醒过来时,她的手掌已经按在了画卷上面。 “啊!!”小素猛然惊觉,收回了自己的手,她感到自己的手上湿漉漉的一片,还带着一股子雨水之后的泥土气息,她再一抬头,画卷却是变了,小素瞪圆了眼睛,愕然的看着面前的画……画还是那幅画,只是画中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不见了踪影。 小素见到此景,再也不敢停留,转身狂奔而去,她想上楼找到自己的队友,脚踩在结实的木质楼梯上,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响声。 “哒哒哒哒哒哒。”——清脆的脚步声在古堡里回荡,小素跑啊跑啊,跑啊跑啊,围着那楼梯跑了好久,可眼前的阶梯仿佛没有尽头的轮回,所有的景象都凝固了,唯有眼前的楼梯还在不停的向前延伸。 “啊,啊,啊。”剧烈的喘息着,小素浑身上下全是汗水,她的体力消耗殆尽,终于快要跑不动。 然而哒哒哒的脚步声居然还在响,小素又闻到了那股子雨水的味道,她浑身颤抖着扭头,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静静的立在楼梯的入口处。不,那不是黑色的影子,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她的身上被雨水淋湿,脸色苍白无比,右手拿着一个巨大的画框,黑色的瞳孔如同两个黑洞,死寂的凝视着面前的小素。 小素浑身巨颤,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她手脚并用,用尽最后的力气哭喊着往前爬去。 “哒哒哒。”脚步声又响起了,只是这次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就这样跟在小素身后。 小素浑身上下都是汗,整个人如同被水淋湿了一般,她最后的力气也用尽了,只能像一滩烂泥似得,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女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屋子里是干燥的,但她身上的水滴却在源源不断的往下流淌,甚至还有一部分滴落在了小素的身上。 小素仰起头,看见女人掏出了一副画框,她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扭曲笑容,那涂满了红色口红的嘴咧出一个骇人的弧度,随后,女人挥舞着画框,对着她重重的砸了下来。 “啊啊啊啊!!!”小素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黑暗便袭击了她的双眸,她感到身体开始变冷,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一切都结束了。 …… 在楼下的男伴很快回到了楼顶,确定了林秋石他们看到的猜测。 “就是她,就是她!!”男伴在看到画卷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嘶吼,他的神情恐惧至极,“她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万一这画是昨天画的呢?”人群里有人颤声道,“你们那么确定吗?” “不可能是昨天!!”男伴的表情几乎要崩溃了,他想要摸一摸那画卷,但是又不敢伸手,“她昨天没有穿这身衣服!这衣服是今天换上的!!” 古堡里面的确给他们提供了新的衣服,并且非常的漂亮,林秋石也在自己的柜子里看到了那些衣服,但整个团队里几乎其他人换上——毕竟这是恐怖世界,随便换衣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是不知道这个叫小素的姑娘,为什么会突然换了身衣裳。 “她被变成画了。”男人低低的喃喃,“她被变成画了……” “她在去厕所之前你们在做什么?”面对这样骇人的事实,阮南烛的态度依旧非常的冷静,他说,“仔细说一下。” 男人颤声道:“没做什么,我没什么都没做,只是到了这里看了一下画,然后她就要去上厕所……” 阮南烛:“有什么特别的画吗?” 男人摇摇头。 阮南烛道:“走,去六楼的厕所看看。” 于是他们又跑到了六楼的女厕所。 检查了一圈后,厕所并无特别之处,但林秋石总觉得有什么违和的地方,看阮南烛眉头也皱着,显然和他感觉差不多。 “等等。”林秋石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环顾四周,终于确定了有哪里不对,“这个房间里,为什么没有画?” 这话一出,大家都察觉了不对劲。 古堡几乎没有地方没有挂画,无论是厕所,卧室,书房,走廊,几乎在每个角落里,都会保证挂着一幅被装帧起来的画卷。 但眼前的厕所却没有,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画的影子。 “确定没有。”阮南烛说,“是本来就没有,还是原本有的画被人取走了?” 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已经变成了画的一部分。 死一般的寂静,在人群之中蔓延。 古堡中的响起的钟声打破了这种沉静,这是宣布午饭时间的钟声,众人听了,都开始朝着二楼走。 虽然气氛恐怖,但该吃的东西还是得吃,该睡的觉还是得睡。 今天的午饭,依旧是牛排。 大家都没什么胃口,除了阮南烛。 阮南烛动作优雅流畅,切牛排这种事情硬是被他切出艺术感。 大约是他吃的太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阮南烛显然习惯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非常淡定的吃完了牛排,擦了擦嘴后道:“怎么?不合口味?” 林秋石:“没……就是有点没胃口。” “好好吃吧。”阮南烛环顾四周,笑了笑,“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顿了呢。” 众人:“……” 林秋石面露无奈:“这样说不吉利吧。” 阮南烛:“难道说几个吉利话就不用死了?”他道,“恭喜发财?长命百岁?” 林秋石哭笑不得,不过阮南烛说的话的确有道理,死亡这种事情向来不会以人的一直未改变,倒不如冷静下来享受活着的每一分钟——道理是这个道理,能做到的却没几个。 在阮南烛好心的安慰下,林秋石也只好又吃了几口。 女主人这次没有参加他们的午餐,直到他们快要离席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和众人擦肩而过。 虽然只是一面,但林秋石还是注意到她苍白的脸上多了一分餍足之色,仿佛刚吃完什么美妙的食物,眼角眉梢都是喜悦,虽然这种喜悦在那张怪异的脸上,只会显得可怖。 “我们去睡个午觉吧。”阮南烛吃过午饭后提议。 “行啊。”谭枣枣昨天就没睡好,今天一上午都没啥精神。 谁知道阮南烛却瞅了她一眼,道:“你还是打地铺?” 谭枣枣:“……你就不能让我睡床么?” 阮南烛:“你自己房间的床随便睡,至于我的床。”他的语气平静又冷淡,“你暂时还没那个资格。” 谭枣枣:“……”阮南烛你这个狗.日的。 42、黑色的画框 睡床是不可能睡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睡床, 地板又直又硬, 她超喜欢在上面的——躺在地铺上的谭枣枣如此安慰自己。 在阮南烛无情的拒绝下, 最终还是变成了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谭枣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去打地铺的情况。当然她在打地铺的时候还不忘在心里小声哔哔,希望林秋石晚点再开窍, 熬死阮南烛这货。 午觉之后,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天空中聚集了厚厚的乌云, 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地面上, 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林秋石从午睡中醒来后,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古堡之外茂密的灌木丛。 这些灌木丛应该是一些蔷薇科的花, 但因为没到花季, 枝条也未曾修剪, 所以显得非常凌乱。 雨水让空气变得湿润,周遭又开始弥漫着那股子奇怪的水腥味,只是这味道不如昨晚那么浓郁, 只是淡淡的若隐若现。 “他们跑到外面去干什么?”谭枣枣也支了个脑袋过来, 看到有三个人打着伞在门外走动. 这些人都是团队里的人,看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找线索吧。”林秋石也看见了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谭枣枣道:“我们要跟过去么?” 林秋石扭头看了眼还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的阮南烛。 阮南烛收到了他的目光,懒散的说了句:“不去。”他神情冷淡,“我讨厌下雨。” 林秋石道:“那就不去。” 屋子外面的人走入了灌木丛的深处, 消失在了林秋石眼前。 “湿漉漉的真让人难受。”阮南烛随手披上外套,开始穿鞋,“这个古堡我们还没探索完,走吧。” 古堡很大,一上午的时间很难彻底检查。 因为上午名叫小素的女团员出了那样的事,团队里的气氛如果之前还是用僵硬这个词来形容,那么现在只能说是死气沉沉,大部分人都坐在食堂里面,哪里都没去。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吃过晚饭,团队里的人各自回房休息。 阮南烛问林秋石一个人怕不怕。 林秋石:“还好,不过如果出事了我会过来找你的。” 阮南烛点点头,看着林秋石进入了房门后,才转身推门进入自己的卧室。 因为下雨,才六点左右,外面的天色就已经黑掉了。林秋石洗漱之前,又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借着屋内微微的光,屋外茂密的灌木丛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手,在墙壁上蔓延。 昨天晚上看到人影的地方依旧空空如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林秋石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洗了个澡。 洗完之后,他擦着头发,走到了床边,脚步却忽的顿住……他在窗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一个背对着他的黑色人影。 那个人影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宽边帽,就这样沉默的站在雨中,背对着林秋石。 林秋石感到一阵凉气,从自己的后背窜起。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很模糊,但这人影应该是古堡女主人的。昨天他看到的,的确不是幻觉。 只是这么晚了,古堡女主人在灌木丛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暂时找不到答案。 雨中的人影,化为了一尊不会动弹的雕像,僵硬的矗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林秋石大约看了十几分钟,那人影都没有移动过分毫,最后反倒是他先感到疲惫,看了看时间后,便回到了床边,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然而刚躺上床的林秋石,却注意到了一个可怖的事,他面前本该什么都没有的墙壁上,多了一副画框。 画框里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穿着黑衣,戴着黑帽,雨水顺着她的帽檐慢慢流淌下来,她眼睛似乎半闭着,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正是那副,雨中女郎。 林秋石浑身都僵住了,他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想要离开这里。 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的鼻腔里,又开始灌满了那股属于雨水的腥气,这气味浓郁的让人有种仿佛在水中呼吸的感觉,林秋石清楚的注意到,那幅画后面的墙壁上,开始透出黑色的污渍。 污渍像是积累的水渍,在墙壁上显现出怪异的图案,像一张脸,又像一个人。 林秋石扭动门把手,打自己房门匆匆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敲响了阮南烛的房门。 片刻后,房门开了,是谭枣枣给林秋石开的门,她见到林秋石脸色不对,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出事了?” “嗯。”林秋石道,“屋子里情况不对。” “你进来吧。”谭枣枣给林秋石让开一条缝。 林秋石吐了口气,正打算进门,却注意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谭枣枣的面前的门,是向左开的。 而古堡里,所有的门都是向右开。 林秋石表情凝滞了片刻,他没有再往前,而是慢慢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谭枣枣表情疑惑的询问,她的神情很正常,仿佛就是白天那个和他们在一起的谭枣枣。 “你叫什么名字?”林秋石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记了。” “我叫许晓橙啊。”谭枣枣奇怪的看着林秋石,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似得,“你脑子没问题吧?被吓傻了?” 林秋石实在是笑不出来,在没人的时候,他们称呼谭枣枣的都是真名。他没有和谭枣枣再说话,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谭枣枣似乎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直到林秋石关上房门,她才反应过来,走到林秋石的门口敲了好几下,说:“余林林,你没事吧?余林林?你中什么邪了?” 林秋石站在门边,没吭声。 谭枣枣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她说:“余林林,你赶紧出来啊,你不说屋子里出事了吗?余林林——” 林秋石低头看着靠近门边的地毯。 地毯边缘的位置,开始慢慢的变色——这种变化林秋石很熟悉,便是沾染了水之后的变化。门外的人声音是熟悉的,可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林秋石却无法确定。他扭头看了眼自己旁边的墙壁,只见那副雨中女郎相框上也开始浮出浅浅的水滴,一点一点的顺着相框流下,像是女郎帽檐上滑落的雨水。 “林林,林林——”谭枣枣的声音开始变得怪异起来,声音越来越尖,也越来越扭曲,她重重的砸着门,像是要将眼前的门硬生生的砸烂,“林林,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林秋石没有给与回应,他冷静的拉过旁边的凳子抵在了门口。 门缝旁边的地板湿的更厉害了,好像外面站着的“谭枣枣”浑身上下都在流水。如果可以的话,林秋石自然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也没有胆大到趴在地上瞅门缝的地步。天知道如果在门缝里看到一双眼睛会有多恐怖。 听着门外的敲门声,林秋石突然就有点后悔没接阮南烛的烟,这种时候他也没别的事情能做,似乎只有抽根烟冷静一下。 浓郁的水腥味,呛的人鼻腔发疼,林秋石静静的站在门边,听着谭枣枣的声音逐渐扭曲的不成样子。 最后她开始嚎哭,如果夜枭午夜的哭啼,听的人头皮发麻。 “你出来啊,你出来啊。”外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哀嚎,一双手开始朝着门缝里面摸索。 林秋石后退了几步,看着门缝里冒出了几个惨白色的指甲尖。 本来关好的窗户,竟是又被风吹开了,窗户剧烈的砸在窗框上,发出哐哐刺耳的响声。被风吹起的床窗帘,像是两只巨大的手,朝着屋子里的林秋石伸了过来。虽然隔的有些远,但林秋石还是看清楚了,窗户外面,灌木丛中站着的人影,不知何时转了个身,变成了面对林秋石的样子,而正如他的猜测那般,她果真是城堡里的女主人。 女人惨白的脸上,全是雨水,黑洞洞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这间屋子所在的位置。 林秋石没敢多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在心中祈祷,晨光快点来到。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林秋石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他揉了揉眼睛后,才发现自己坐在门旁边靠着墙壁睡着了,他从地上爬起来,门外却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谭枣枣在叫他:“林林,你没事吧?开开门啊——再不开我就破门而入啦!!” 林秋石听到这话,条件反射的看了眼窗外,只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此时天边的云层露出一点阳光,虽然微弱,但是足够让人安心。 林秋石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到底怎么了?睡了一觉把脑子睡坏了?”谭枣枣莫名其妙。 林秋石沉默片刻,扭动了面前的门把手。 门开了,外面果真站着谭枣枣,她挠着头:“你脸色好差,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秋石没回答,而是反问:“他呢?” 谭枣枣知道林秋石是在问阮南烛,她道:“还在洗漱。” 林秋石:“唔……” 谭枣枣:“怎么了?” 林秋石说:“我昨天晚上好像差点凉了。” 谭枣枣:“……”你为什么能把那么恐怖的事情说的那么淡定啊。 几分钟后,林秋石把自己昨天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告诉了谭枣枣和阮南烛。虽然他说的很简单,语气也很平静,但谭枣枣却听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那你是一晚上没睡?” “没。”林秋石说,“快要天亮的时候小憩了一会儿。” 阮南烛听完之后一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事。 林秋石看见阮南烛就觉得心安,他也没催,给阮南烛留下了思考的空间。 谁知道阮南烛却是一挥手说:“先去吃早饭,脑供血不足,什么都想不出来。” 林秋石:“……”可以的。 三人去了二楼的餐厅,看见团队里其他人也来了,数了数人数,看来昨晚并没有其他人遇害。 女主人依旧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只是她的心情似乎不如昨天那么好,脸上惨白,表情阴郁,让人更不愿靠近。 经过昨晚的事,林秋石总觉得他进到餐厅的时候,那女人瞪了他一眼。 早餐的味道倒是很不错,特别是新出炉的面包又香又软,林秋石沾着果酱吃了好几个。 谭枣枣见他胃口这么好,委婉的表示出了敬佩,说要是自己遇到了昨天那些事儿,估计一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万一最后一顿了呢。”林秋石说出了昨天阮南烛说的话,他道,“总要让自己饱着离开这个世界嘛。” 谭枣枣:“……”你怎么也开始了。 阮南烛一边吃东西,一边在想什么,全程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吃完了,他才找了个地方,把自己思考出的内容说了出来。 “昨天是她想杀你。”阮南烛说,“但是你没有触发死亡条件,所以她没有成功。” 林秋石道:“她想把我骗进屋子里,我进去就肯定完蛋,还好还好……” 阮南烛:“那应是画的世界,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门为什么是反的。”他看了眼旁边挂着的画,“你是不是动了墙壁上的画?” “嗯。”林秋石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觉得墙壁上挂着的画让人不舒服,就取下来放进抽屉里了。” 阮南烛道:“这可能是个条件。”他道,“但是肯定不是死亡条件。”门里的鬼怪们可不会心软,只要触发了条件,绝对活不过当晚。要是林秋石昨天晚上没能认出假冒的许晓橙,估计今天他们就已经看不到他了。 阮南烛说:“我想再去看看昨天那幅画。”他说的是那个被镶嵌进画框的姑娘小素,目前这是唯一的线索。 于是他们又去了一趟楼上,仔细观察了一下画框,可依旧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共同点。 “再等等看。”阮南烛说,“肯定还会有别的线索。” 鬼怪的行动不会停止,还会为他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接着,他们又去找了昨天钻灌木丛的那伙人,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找是找到了,但是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那伙人里领头的是个三十岁名叫章涛的男人,他带着新人姑娘和另外一个年轻人,面对阮南烛的询问表现出了严重的抗拒。 “我们可以交换线索。”阮南烛说,“我们知道了一个触发死亡的条件。” 章涛狐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阮南烛说,“我们队员差点死了。” 章涛道:“你先说说看。” 阮南烛却是挑了挑眉:“你们还没说在灌木丛里找到了什么线索,就让我们先说?谁知道你那线索有什么用处。” 章涛道:“那怎么办?” 阮南烛道:“不如这样,我们都写在纸条上,然后进行交换。” 章涛略作犹豫,点了点头。 进到门内的一群人本该都属于一个团队,但奈何由于纸条的存在,大家都有所保留。谁不想第一个离开这里,拿到下一扇门的线索呢。况且这些人里面有的并没有组织,甚至连门的规律都没有搞懂。和这样的新手分享,老手都会有所迟疑。 阮南烛和章涛分享完纸条后,便带着林秋石和谭枣枣离开了。 谭枣枣小声的问阮南烛给了章涛什么内容——内容肯定是假的,毕竟他们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触发死亡的条件。 “随便写了点什么。”阮南烛说,“我的猜测而已,正好让他们去试试。” 谭枣枣:“怎么试?” 阮南烛:“要是他们之中死了一个,就说明那条件不对。” 谭枣枣:“……”服。 不过也不怪阮南烛没诚意,章涛给他们的纸条也是相当敷衍,只是在上面写着灌木丛里有一个黑色的画框。 “黑色的画框……”林秋石想起了昨天自己在窗外看到的人,“我昨天看到的人影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阮南烛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趁着天还没有下雨,他们赶紧去了昨天看见章涛他们去的灌木丛里,果然在一个靠近边缘的角落发现了黑色的画框。这画框斜斜的插在地里面,表面还沾着水滴。 阮南烛看见画框后,半蹲下来似乎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他重重啧了一声,冲着林秋石招招手:“过来看。” “嗯?”林秋石走到阮南烛所在的位置蹲下。 “看到了么?”阮南烛指着画框说。 林秋石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阮南烛在说什么,原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房间正好在被画框框在里面,这个画框摆放的角度非常刁钻,想要从其他方向看,都只能看到茂密的灌木丛,唯有他的窗户,暴露在了黑色的画框里。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阮南烛说,“这画框估计被人动过。” 林秋石到:“因为上面也有泥土?” “对。”阮南烛说,“被人转了一圈……不,或许不是人。” 林秋石道:“那先把这东西取下来吧。”细细想来,昨天晚上屋子外面站着的那个人影,似乎就和画框所在的位置差不多。难道是画框的主人,将他当做了画的一部分……那些事情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阮南烛点点头。 因为不知道画框还有没有别的作用,林秋石也没敢拿回去,而是找了个好辨认的地方,挖个坑把画框埋了起来。 埋好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古堡里。 回去不久后,天上又开始下雨。从到这里开始,雨水几乎就没有断过,一天能下个七八个小时,最多早晨晴一会儿,接下来的中午和晚上都是连绵的细雨,让人心情也很不舒服。 林秋石现在特别不喜欢那股子雨水的水腥味,只要闻到就会想起晚上发生的那些事。 因为这个,他午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几乎都在窗户外面。 “怎么?”阮南烛问他。 “今天晚上还会不会遇到那些事?”林秋石说,“唉,好烦。” 阮南烛不动声色道:“过来和我一起睡?” 林秋石:“……我想想。” 阮南烛:“你想吧。”他似乎对于林秋石的犹豫感到有些不愉快,放下手中的刀叉不再继续吃东西。 谭枣枣在旁边暗爽,心想阮南烛你也有今天。 阮南烛却好似知道谭枣枣在想什么,不咸不淡的瞅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了句:“你觉得自己没问题?” 谭枣枣:“……不不不,大佬,大佬,我需要你。林林,你还犹豫什么,三个人在一起多安全啊,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儿还有大佬帮忙呢!贼安心!” 阮南烛:“呵。” 谭枣枣为自己的狗腿感到痛心。 林秋石想了想,觉得确实有点道理,点点头:“好,那就一起吧。” 阮南烛嗯了声。 谭枣枣长长叹息。 林秋石莫名其妙,没明白谭枣枣这叹息什么意思。 吃午饭的时候,大家又一起交流了各自找到的线索,当然,大部分人都有所保留。 林秋石说了自己昨晚在屋子里遇到的事,众人听完之后表情惊恐中带着庆幸,还有人拍了拍林秋石的肩,说兄弟你运气是真的好。 林秋石只能苦笑。 说他运气好吧,可他却成了被攻击的目标,说他运气不好,可要是不好那今天肯定不会坐在这里。 所以运气这事儿,还真是很难说。 阮南烛问有没有人去过楼顶上的画室,和未成品展览的地方。 所有人都摇摇头表示没去过,还有人说:“管家不是说了这两个地方都不能去么?我们去那儿干嘛?找死?” 阮南烛冷淡的应了句:“你不去就不会死了?” 那人:“……” “走吧,这里没什么线索。”阮南烛带着林秋石和谭枣枣走出了屋子,他道,“这次门内的人素质很差,看来指望不上他们。” “素质差?怎么看出来的?”谭枣枣好奇的眨着眼睛。 阮南烛道:“你会百分之百听从npc的话么?” 谭枣枣道:“不会啊。” 阮南烛指了指身后:“他们会。” 谭枣枣想了想,觉得阮南烛说的挺有道理,这次的新人似乎都比较胆小,自从第一天那个叫小素的女孩出事之后,大部分人都像是被吓破了胆,只有两三个人还在继续搜索,其他人要么躲在房间里,要么就在餐厅里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事。 “我准备去画室看看。”阮南烛说,“虽然比较危险,但这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他细细的挽起袖口,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腕,“毕竟这些npc,可是个个都巴不得我们全都死在门里面。” 43、装饰了梦 女主人的画室在七楼。 之前的小素,就是在七楼失踪的, 但是据和她在一起的男伴说, 他们当时并没有进入女主人的画室, 只是在旁边看了一下其他的画。 阮南烛和林秋石爬到了七楼,再次看到了笼罩在阴影之中的走廊。七楼的走廊很长,地上依旧铺着厚厚的地毯, 地毯从楼梯往两侧延伸,最后停在了尽头的画室面前。 画室和其他的房间有些不太一样, 门口用一张黑布盖的严严实实, 似乎是画室的主人不想让光从门缝里透过去。 “她现在人在哪呢?”谭枣枣有点害怕, 她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小声道, “万一我们一进去看见她在里面画画得多尴尬啊。” “希望她现在不在画室。”阮南烛说,“你们在这里等着, 我先去敲敲门。” 他说着要去敲门, 居然就真的三两步跨到了画室门口, 抬手就敲。 谭枣枣瞪圆了眼睛,听见阮南烛咚咚咚用力的敲响了画室的大门,她道:“卧槽——他胆子怎么那么大。” 林秋石倒是比她冷静点:“他胆子一向很大。” 门被敲响之后, 里面并没有回应, 阮南烛又敲了一次,最后确定现在没人在画室里面。 “进去吧。”阮南烛说了句。 “上面不是锁上了么。”谭枣枣说,“咱们怎么进去?” 阮南烛从兜里掏出一根发卡,神情自然的弯腰干活。 谭枣枣:“……”她都差点忘了阮南烛有这项牛逼的技能了。 弯着腰动作了一会儿后,门锁发出咔擦一声轻响便被阮南烛打开了, 他握住门把手,轻轻的拉开,先在门口观察了一下画室内部构造,才对着林秋石招招手:“你和我一起进去,谭枣枣你在门口放风,有动静就叫我们。” 谭枣枣乖乖的点点头。 林秋石上前一步,和阮南烛一起进入了画室。 画室不大,照明情况非常的糟糕,窗户被人用黑色的窗帘牢牢盖住,只能依靠头顶上那盏不算明亮的小灯采光,需要很努力才能看清屋子里的情况。 画室的中间的画架上摆放着一张用布盖起来的画,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子属于颜料的怪异味道。 阮南烛做事向来干脆,走到画架旁边直接掀起了布幔。 布幔被掀开后,露出了一副未完成的画,林秋石看到这画愣了愣:“这是……” “最后的晚餐。”阮南烛说了这么一句。 这画第一眼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最后的晚餐,画的是一群人在长桌上参加晚宴的情景,但仔细看去,却会发现参加晚宴的人并不是基督的十二门徒,而是他们。没错,就是进入门内的他们。 有阮南烛,有林秋石,有谭枣枣,他们坐在长桌旁边,要么低头吃着食物,要么低声和旁人交谈。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画中的人物,却几乎都没有脸,林秋石只能从衣物上辨别出画里的人是他们。 “她的脸被画出来了。”阮南烛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女生,“她就是小素吧。” 林秋石也看到了阮南烛说的画面,长桌的角落里,一个女生的脸被画了出来,只是她的脸上并不是正在进食的愉悦和放松,而是难以言喻的恐惧,即便是透着画布,林秋石都能感受到那股绝望的气息。 整个画室除了这幅画之外,便没了其他特别的东西,阮南烛检查了一圈后,也没敢在里面多耽搁时间,带着林秋石出了屋子,顺手把门锁好。 谭枣枣见他们出来了,赶紧问他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一幅画。”林秋石说,“一副我们正在吃晚餐的画。”他又描述了一下画里面比较特别的情况,谭枣枣听完后咽了咽口水,颤声道,“那个小素,真的被装进画里了?” “嗯。”阮南烛说,“应该就是这样,我还想去六楼看看。” “走。”林秋石说。 六楼比较特别的地方,是管家叮嘱他们不能去的未成品展览室。 顾名思义,那地方应该是放还没画完的画的地方。阮南烛很快就在六楼找到了那间屋子,轻松的打开了门上的锁,和林秋石一起进去了。 未成品展览室的环境比画室稍微好一些,至少窗户没有用黑布盖上,并且房间非常的宽敞。 这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画,林秋石随便看了几幅,发现都有没完成的地方,画上面大多数都被空出来了一块。 阮南烛的观察能力,还是一贯的强悍,他的眼神扫过几百幅画作,很快在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对着还在寻找的林秋石轻轻唤了一声:“秋石。” 林秋石走到了阮南烛身后,看见了吸引阮南烛注意力的东西。在看清了阮南烛手指向的画时,林秋石却感到一股子凉意冲上了自己的后背,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这是我的……卧室?” “对。”阮南烛说,“你的卧室。” 一模一样的构造,甚至连窗户外面的景色都一样,眼前的画分明画的就是林秋石的卧室。他的卧室门开着,地板上沾染了醒目的水渍,如同那晚可怖的情形——只是这画也缺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在靠近门的位置,简直就好像是特意给林秋石本人留下的。 “那晚你要是没能认出来谭枣枣是假的。”阮南烛看着画,用很平静的语气叙述着可怖的事实,“大概这一块就被你填上了。” 林秋石:“……嗯。” 阮南烛道:“这画有点意思,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出去。”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没有要用手碰这画的意思,而是转身道,“走吧,看的差不多了。” 林秋石说:“你记住里面的画了?” 阮南烛说:“大概。” 阮南烛的大概那基本就是记住了,果不其然,他和林秋石出去之后解释了句:“记住了也没什么用处,这些画的场景几乎包括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躲不开的。” 林秋石叹气。 “小心点吧,问题不大。”阮南烛说,“毕竟是低级门,死亡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 谭枣枣嘟囔说哪里苛刻了,如果那天晚上换做是她可能坟头草都五米了,那种情形下谁能冷静的辨认出周围的异常情况啊。 阮南烛瞅了她一眼,少见的安慰了她一句,说:“你别担心了,你要是变成画了……” 谭枣枣眼巴巴的说:“你们会把我救出来吗?” 阮南烛说:“我们一定会带着你的遗愿活下去让你走的比较安详。” 谭枣枣:“……”并没有被安慰到谢谢。 他们去了两个地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众人出现在餐厅里开始用餐,开餐之后,林秋石却发现少了一个人,只有七人坐在长桌旁。 “还有一个人呢?”林秋石问大家。 “他说他不舒服。”有人回答,“在房间里休息。” 林秋石:“晚饭也不来吃?” 那人道:“我不知道……我待会去看看。” 林秋石嗯了声。 这古堡太大了,所有人都很分散,也就只能在吃饭的时候确定一下人数,看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回答林秋石问题的那人似乎也有些不安,饭吃了一半就匆匆离开了,几分钟后脸色煞白的回来,颤抖着道:“他,他不见了,也不在房间里。” 众人闻言都陷入了沉默。 “周围找了吗?”林秋石说,“就是附近的走廊和厕所……” “找了。”那人道,“没有回应。” 阮南烛擦了擦嘴:“房间里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比如画之类的?” 那人说:“……这个我没注意。” “一起去看看。”阮南烛说。 那人看着阮南烛感激的点点头,看来他也是怕的不行,不敢一个人再去。 一行人离开餐厅去了失踪者的房间,林秋石一进屋子就闻到了那股子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水腥味。毫无疑问,这房间的主人极有可能和他经历了相同的事,只是那人的运气,却没有他的好。 “这里原本应该挂了一幅画。”阮南烛看了眼墙壁,“现在没了。” “画没了什么意思?”有了小素的例子,大家心里都有了底,说话的人害怕的浑身发抖,“杨捷是不是……” 杨捷便是失踪者的名字。 “说不好。”阮南烛摇摇头,“得再找找。” 大家又楼上楼下的又寻找了起来,但是找遍了几层楼,他们都没有发现那副属于杨捷的画,直到第二天,林秋石无意中从窗户往外看,却是透过窗户,看见远处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他跑到了那丛灌木面前,竟是发现灌木深处,放着一副画。黑色的画框是如此的熟悉,上面甚至还沾着新鲜的泥土——这分明就是昨天林秋石和阮南烛他们埋到土里的那个画框。 而杨捷也被找到了,他出现在了林秋石手中的画里,画中的灌木丛仿佛和他融为一体,扭曲且怪异。 “找到了。”林秋石带着画回到了古堡里。 “呜呜呜……”和杨捷作伴的人看见画就开始哭,一个大男人浑身抖的跟触电似得,不停的擦着眼泪,“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呜呜,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儿了……” 他的情绪一崩溃,带着其他人也开始跟着哭,搞的整个屋子哭声此起彼伏,听得阮南烛脸色发黑。 林秋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些人,只能由着他们哭,最后还是谭枣枣受不了了,骂了句脏话说哭屁啊,哭就能解决事情了?一个个大男人比她个姑娘胆子还小。 “那你说怎么办!”那人说,“又有人变成画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谭枣枣很不客气的说,“我是你妈啊!” 阮南烛的心情显然很是不妙,面对崩溃的众人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林秋石和谭枣枣赶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直到到了他们的房间,阮南烛才说了句:“我怀疑有内鬼 “嗯?什么意思?”林秋石道。 阮南烛说:“字面上的意思,团队里有人故意杀人。” 林秋石惊了:“故意杀人?” 阮南烛很冷静的说:“那个对准你房间的画框,可能是人放的。” 林秋石:“……” 谭枣枣因为阮南烛的话打了个哆嗦:“可是依据呢……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阮南烛道:“现在只是我的猜测。”他坐在床边,轻声道,“我刚才找了时间去看了我们埋画框的地方,那里多了一排脚印,鞋码在三十五左右,不是谭枣枣的,也不是女主人的。”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有人把画框挖了出来……团队里一共五个女生除去谭枣枣和小素,还剩下三个,其中有两人满足条件。” 林秋石道:“里面是不是有那个之前来找你组队的新人?” 阮南烛说:“嗯。” 林秋石:“难道是她……” 阮南烛:“有可能。”他道,“她今天也在跟着哭吧。” “哭肯定是在哭啊。”谭枣枣很不耐烦的说,“从到这里开始,她每天都在哭。” 阮南烛嗯了声:“先看看情况,毕竟是只我的猜测。” “好。”林秋石说,“那今晚我和你们一起睡吧。” 阮南烛道:“好。” 晚上,林秋石和阮南烛睡在柔软的大床上,谭枣枣在旁边打地铺,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待遇,所以目前倒也没有心态不平衡。地铺多好啊,谭枣枣睡在地上想,想怎么滚就怎么滚,还不用担心和别人挤在一起,地铺真是好——才怪!!阮南烛这个小气鬼!!她记住了!!哼! 林秋石心里面有事,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身边到底是躺了个安眠药精,他居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林秋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睁开眼睛后,却不见阮南烛的身影。 他人呢?林秋石从床上坐起来,看见谭枣枣还缩在被窝里呼哧呼哧的睡觉。 “枣枣。”林秋石叫醒了她,“你看见阮南烛了吗?” 谭枣枣朦朦胧胧的睁开眼,迷糊道:“他不见了?” “嗯。”林秋石道,“一起来就没见他了。” “不知道……”谭枣枣也有点懵,“没见着他。” 阮南烛失踪了,直到吃早饭的时候,林秋石都没看见他的身影。这要是一般人不见了,恐怕林秋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没了,但阮南烛却不是普通人,所以林秋石在想他是不是去做什么事了。 然而吃完早饭,阮南烛还是没出现,林秋石也开始焦虑起来。 “他到底去哪儿了。”谭枣枣说,“会不会是出事了……” 林秋石只能安慰她:“别急,我们再找找看,阮南烛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出事的,况且昨天他还和我们睡在一起。” 谭枣枣没说话,眉头皱的死死的。 他们一层一层的找,从一楼找到了八楼,还是没看见阮南烛。 谭枣枣这下真急了,道:“他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昨天晚上你没听见什么动静?” “没有。”林秋石的听力向来敏锐,如果出了什么事儿他一定会听见,但奈何昨晚他却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我们怎么办啊。”谭枣枣担忧道。 “我们……看看这几层楼的画像吧。”林秋石语气听起来有点艰涩,“先……确定一下。” 谭枣枣不说话了。她知道林秋石是什么意思,林秋石是害怕阮南烛已经被变成了画像,如果真的是这样……谭枣枣不再说话,跟着林秋石在楼中开始仔细的观察画像。 他们找了整整三层楼,都没有看见阮南烛的身影,在松气的同时,心里却悬的更厉害。 因为找不到阮南烛,虽然到了午饭时间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谭枣枣蔫嗒嗒的说想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继续找,林秋石见她精神状态不妙,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谁知两人刚回到屋子,竟是看见阮南烛躺在床上补觉,那副悠闲的模样怎么都不像出了事。 “阮南烛!!!”谭枣枣嗷呜一声,差点没尖叫出来,“你去哪里啦!!害得我们好找!!” 阮南烛睁开眼,懒懒的打了和哈欠:“有点事。” “什么事?你怎么不说一声——”谭枣枣道,“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我们找了你一上午呢。” 阮南烛:“我也不知道会去这么久。” 谭枣枣:“嗯?你到底去哪儿了?” 阮南烛说:“去画里了。” 这话一出,谭枣枣瞬间安静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问了句:“画里?是我想的那个画里?” 阮南烛点点头。 林秋石愕然道:“你怎么会进去的……那个画框不是已经没了么……” “不。”阮南烛说,“我们误会了一件事,小素没了,但画框还在,杨捷没了,画框同样也不会消失,或者换种说法,旧的画框镶嵌成了画,总会有新的画框出现。” 林秋石:“……” 阮南烛说:“那个希望我们死的人,用了新的画框。”他笑了笑,“好在现在,已经解决了。” 林秋石:“什么意思……” 阮南烛:“字面上的意思,还有,我发现了一张的新的纸条。” 太多的信息,导致林秋石和谭枣枣一时间没办法完全理解,两人脸上都是一脸茫然,显然脑袋已经有些转不动了。 看见两人的模样,阮南烛的表情倒是颇为慈爱,他道:“不急,你们可以慢慢想。” 林秋石:“……”这是对他们智商的宽容吗。 不,这是父亲般的慈爱和怜悯,谭枣枣悲伤的理解出了阮南烛眼神中的含义。 阮南烛大概是从林秋石和谭枣枣的神情里,看出了这两人依旧是一头雾水,于是只好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简单的叙述了一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林秋石熟睡之后,阮南烛却在半夜醒了,醒来之后感觉屋子里不对劲,之后下床到了床边,发现自己窗户附近,居然又出现了一个画框。 这画框隐匿夜色里,如果不是阮南烛视力好,恐怕就看漏了。 直觉告诉他,那画框有大问题,阮南烛匆匆离开了房间,想将那个画框取回来,他在下楼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站在楼梯口静静的看着他。 这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吓傻了,但阮南烛已经看惯了这些把戏,他不但没有害怕,还和这女人对视了几分钟,直到女人主动消失。 “卧槽!!”听到这里,谭枣枣终于没忍住,她道,“你居然一点都不怕吗?就这样盯着她看?” 阮南烛:“有什么好怕的?你看最后还不是她先走了。” 谭枣枣:“……”服。 阮南烛说:“后来她又出现了几次,我本来想快点出去把画框取掉,但感觉哪里不对。”他道,“我觉得她在把我往什么地方赶。” 林秋石静静的听着。 “我当时仔细想了想,发现她出现的地方都是楼梯口,但又没有攻击我,难道是不想让我上楼梯?”阮南烛说,“唯一没有出现的地方就是门口,所以我猜测她是想让我出去。” “外面就是画的世界?”谭枣枣说:“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吧,这还得多亏了秋石给我提供的信息。”阮南烛道,“我发现外面的景色的确是反的。”外面黑灯瞎火,又全是黑洞洞的别无二致的灌木丛,一般人怎么都不可能发现异样。不过因为林秋石的先例,导致阮南烛在准备出去之前好好的观察了一番,最后确定外面的景色的确是反的。 “我没出去,就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阮南烛摊手,“谁知道一等等了那么久。” “你吓死我了。”谭枣枣得了阮南烛的答案,重重的松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我和秋石都以为你变成画了。” 林秋石点点头。 “我没事。”阮南烛笑了笑。 虽然阮南烛描述的场景不过寥寥几语,但林秋石却清楚其中凶险,阮南烛离被留在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几步路的差别。 “你说的新的纸条是什么意思?”林秋石比较在意这个。 “哝。”阮南烛把纸条从兜里掏了出来。 林秋石接过一看,发现纸条上是一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林秋石惊了:“这是……门里面的线索?” “对。”阮南烛说,“这条线索,是我从别人身上拿到的。” “别人?”谭枣枣问。 阮南烛:“就是第一天企图找我组队的新人。” 44、画框里的画 关于那个新人,阮南烛似乎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对她十分抵触。 林秋石问他是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什么, 谁知道阮南烛的回答却是:“没发现, 我只是单纯讨厌一进来就开始哭的人, 这样的人一般问题都会特别多。”他说完这句话,还十分满意的看了林秋石一眼,笑了笑, “你这样不喜欢问为什么的,我就很喜欢。” 林秋石:“……”他该感谢自己并不充沛的好奇心么。 杨美树, 是这次新人的名字。她最大的错误, 或许就是为了假装萌新, 一进到门里就开始不停的哭, 从而引起阮南烛的厌恶。如果换种装萌新的方法,她可能还有接近阮南烛的机会——就像上个世界的徐瑾一样。 “不是说每个门只有一条线索么?”谭枣枣看完林秋石手上的纸条后, 有点疑惑, “那这个纸条是什么情况。” “不一定, 只是这样的情况很少见。”阮南烛解释,“我就曾经遇到过几次,具体到底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纸条, 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触发了一些特别的条件?”他捏着纸条,思索着,“亦或者……是带着纸条的人比较特别。”当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测,目前这些猜测全都无法证实。 “杨美树现在怎么样了?”林秋石道, “她知道你发现她的身份了?” 阮南烛笑了笑:“暂时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知道了。”他语调轻松,淡淡道,“希望她发现的时候,还活着吧。” 林秋石:“……”他从阮南烛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明显的恶意。 …… 夜色如水,杨美树躺在床上。 今天白天那个漂亮的男人没有来食堂和众人一起吃饭,看来是她的计划起了作用,谁叫他不愿意带上自己呢,杨美树遗憾的想,自己对他颇有好感,而他本来可以活着出去的。 现在已经死掉了两个人,但离杨美树的最终目标依旧很远,但她并不急,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要将门内的人一个一个的杀掉,依据门的规则,那她在门里就将处于无敌的状态,那时候无论是想找门,还是想找钥匙,事情都可以轻松的解决。 至于门里不能杀人的要求——那些死去的人想要报仇,至少得知道仇人是谁,只可惜他们死的冤枉,变成了鬼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死的,更不用说报仇了。 想到这里,杨美树满意的笑了起来,她哼着歌,看着天花板,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深眠。 滴答,滴答。 有冰冷的水滴在杨美树的脸上,她睁开眼睛,朦胧的睡眼发现自己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块漆黑的水渍。那水渍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晕染开来,透明的水滴一点一点的砸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杨美树瞬间清醒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发现不知何时原本关的好好的窗户大开着,寒冷的风夹杂着雨水从窗口灌进来。 杨美树被这风吹的打了个哆嗦,她走到床边,企图将窗户关起来,却在窗户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黑色长裙,戴着黑帽的女人,她微微抬起头,用黑洞洞的眸子凝视着杨美树所在的位置,脸色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惨白,如同被雨水泡烂的尸体。 “啊!!!”被这一幕吓的后退了几步,杨美树浑身冒出冷汗。滴答,滴答,天花板上的水渍越来越明显,杨美树的发丝也跟着湿润了起来,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一个健步冲到了床头柜,拿起自己背着的包,开始翻找起来。 没有,没有——本该放在里面的东西不见了踪影,杨美树后背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她终于崩溃的叫了起来:“纸条呢,我的纸条呢——” 没有纸条,什么都没有,最重要的线索居然不见了,杨美树浑身抖如筛糠,她僵硬的抬起头,看见天花板上的水渍,已经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被这一幕骇到,杨美树起身想要冲出房间,然而她走到门口想要扭开门把手时,却发现门把手被锁住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杨美树开始凄惨的尖叫,她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开始扭动起来,像是要从上面挣脱而出,她疯了似得敲打着门,想要从屋子里出去。 “救命啊,救救我——”呛鼻的水腥味灌入了鼻腔,杨美树开始嚎啕大哭,第一次品尝到绝望的滋味。 她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她屋子里原本的风景图,变成了一副怪异的人物图,人物图里的女人和古堡的女主人有七八分相似,几乎就是女主人的自画像。 “啊啊啊……”恐惧击溃了杨美树,她不顾一切的冲到了画像面前,随意拿起旁边放着的水果刀,开始用力的扎向面前的画像。一刀,两刀,三刀……将面前没有表情的雨中女郎扎的支离破碎,杨美树重重的喘息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利器。 “我不怕你。”杨美树自言自语,“我不怕你……” 然而当下一秒,她再次看向窗户边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原本该在窗户底下的女人,此时却出现在了她的窗边,高大的身躯冷漠的投下黑色的阴影,将杨美树笼罩在里面,女人的手里,拿着一副黑色的画框,那画框的样子杨美树很熟悉——就是她用来杀人的黑色画框。 “不不不!!”在这一刻,杨美树终于明白了过来,她惊恐的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将她框起来的画框,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女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举起手中的画框,朝着她重重的砸了下来。 “啊啊啊!!”和直接失去意识的小素不同,杨美树却没有被直接装进画里,那画框仿佛变成了利器,将肌肤破开,流出鲜红的血液。 杨美树转身想要逃离,身体里面的力气却开始流失,她趴在地上,目光停留在了眼前被她扎的支离破碎的绘画上面。 终于,黑暗笼罩了一切,杨美树闭上了眼睛。 至死,她都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自己的死亡。 …… 这一晚林秋石睡的很好,阮南烛也早早的起来了,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微笑着同林秋石问了早。 “早上好。”林秋石摸摸自己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心情不错?” “当然。”阮南烛看了眼时间,“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早餐了。” 林秋石没把阮南烛的话放心上,只当他是饿了,倒是谭枣枣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接着三人一起去了餐厅,阮南烛找了个位置坐下,便开始观察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在看什么?”吃着面包的林秋石问他。 “在看人。”阮南烛说,“好像少了一个。” 的确是少了一个,昨天阮南烛口中的新人并没有出现。发现这个异常情况的并不止他们,于是有人开口询问杨美树的男伴,问他杨美树人呢。 “不知道,我今天敲门她一直没开。”男伴如此回答,“可能是在睡觉。” 本来就是门内世界临时组的队伍,自然不可能指望对方尽心尽责,只是这个回答未免太敷衍了一些,众人都皱起眉头。 之前发现相框的章涛说:“怎么可能在睡觉,肯定是出事了,大家一起过去看看吧。”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放在阮南烛的身上。 “好啊。”阮南烛点点头。 虽然阮南烛在团队里很少说话,也很少提供意见,但莫名其妙,他那独特的气质却还是让他在团队里占了主要地位。在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候,众人都会参考他的意见,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个人魅力吧,林秋石如此想着。 一行人来到了杨美树的屋门口,还没进去,林秋石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水腥味。一闻到这个味道,林秋石就知道事情不妙,而在强行破门而入后,他的猜测果真得到了证实。 杨美树不见了。 但屋子狼狈的一切,在告诉众人这里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 窗户大开着,雨水从外面灌了进来,将地毯淋的乱七八糟。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风景画,被人刺成了碎片,碎玻璃也落了一地。 “人呢?”章涛发问。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到了门口墙壁上挂着的画卷上面。显然,他们都觉得杨美树凶多吉少,变成了画。 “找找看吧。”阮南烛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其他人也跟着他离开了房间,开始到处寻找有没有关于杨美树的画。 这事情和阮南烛的表现联系起来,肯定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林秋石没敢当场问,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才小声道了句:“你做的?” “我只是把她的东西还给了她而已。”阮南烛无所谓的说,“谁知道她那么蠢。” “你把画框放哪了?”谭枣枣已经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阮南烛没说话,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几分钟后,他们再次回到了杨美树的房间里。 阮南烛关了门,然后走到了杨美树的床边,弯下腰半跪在了地毯上。 看到他的动作,林秋石也猜出了他藏画框的地方——他居然把画框放到了杨美树的床底下。 “这也行?”谭枣枣瞪圆了眼睛。 “我也想知道行不行,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果。”阮南烛放进床下的是一个画框,掏出来的,却已经变成一幅画。 只是这幅画的内容却是乱七八糟的,让人根本不明白到底画了些什么。不过从画中的色彩来看,显然是见了血。 “完全看不出来杨美树。”谭枣枣低头看着画像,“至少前面还能看出画里人的样子吧……”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让自己的画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的画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她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阮南烛分析道,“既然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那她肯定是触发了别的死亡条件。”他的眼神移到了墙壁上被刺的乱七八糟的风景画上,“她对雨中女郎动了手。” “嗯。”林秋石赞同阮南烛的推理,“在被画框框起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画的确会变成其他的。” 阮南烛最后说了句,说:“与人斗,其乐无穷。” 谭枣枣和林秋石却都是苦笑起来,他们可没有阮南烛这种心态,在面对鬼怪的时候,还要面对随时可能背叛自己的队友,这实在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经历。 杨美树的画找到了,但如果只看画,任谁都认不出这是那个还算得上漂亮的姑娘。 目前已经死了三个人,小素,杨捷,杨美树,可离找到钥匙,还不知道有多长的距离。 女主人依旧在作画,只是此时她的宴会图上,又添上了两张面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阮南烛捏着这本该是属于杨美树的纸条,“我们肯定是风景,那看风景的人,就是女主人,为什么杨美树的纸条会比我们的详细那么多……”他对此似乎有些疑惑。 “不知道。”谭枣枣说,“可能是她进的门质量比较高?” 也不知道谭枣枣这句话提醒了阮南烛什么,他沉默片刻说了句:“也或许是她出门的方式,比较特别。” “什么意思?”谭枣枣莫名其妙,“还能用别的方式出门?” “谁知道呢。”阮南烛道。 按理说找到了触发死亡的原因,应该可以规避风险直到找出钥匙。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在杨美树死的第三天,林秋石又遇到意外。 当时他刚吃完晚饭,去走廊尽头上了个厕所,然而当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却敏感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熟悉的走廊,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虽然景色一模一样,但林秋石却觉得这个走廊是陌生的。 他的脚步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 走廊很长,旁侧的油灯发出昏暗的灯光,无数的画框被挂在走廊两侧,却看不清楚模样。 林秋石听到了细细密密的雨声,这雨声来自他身后的厕所,滴答滴答,让人听了非常不舒服。 林秋石尝试性的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走廊中间。 地上的地毯是软的,墙壁是冰的,画框是湿的…… 等等,画框是湿的?林秋石忽的一愣,扭头朝着墙壁看去,只见他周围挂在墙壁上的画全都开始滴水,水流顺着墙壁蜿蜒而下,流入柔软的地毯里。 不知何时,走廊的深处出现了一个站立着的人影,那人影的模样非常熟悉,即便是只看了她的背影,林秋石还是认出了,那就是古堡的女主人,雨中的女郎。 “余林林。”阮南烛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林秋石寻声望去,却是看到自己右手墙壁上的画变成了小素的模样,画中的她依旧漂亮,正笑意盈盈的对着林秋石招手,“林秋石。” 林秋石忽然觉得冷的厉害。 “余林林,你来陪我呀。”画中的小素如此说,“我一个人在里面好无趣。” 她说着,竟是从画里伸出了手,想要抓住林秋石。 林秋石被这场景吓了一条,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小素的手臂却好像一条长长的蛇,越来越长,奔着林秋石便去了。 林秋石转身欲跑,周围的画像却都伸出了无数细长的手臂,有的抓林秋石的身体,有的抓林秋石的脚。 “阮南烛——”林秋石想要躲开,但奈何走廊非常狭小,他的脚被画中的东西抓住,然后硬生生的被人从厕所里拖了出来。 黑衣女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林秋石的眼前。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秋石,巨大的身躯,在林秋石的身上,投下黑色的阴影。 林秋石被迫仰起头,看着女人的眼睛。 女人依旧不说话,就这样用黑色的眸子,凝视着林秋石。两人越靠越近,近到林秋石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子怪异的颜料味。 林秋石浑身僵硬,如同一只被蛇盯上了的青蛙。 女人伸手抓住了林秋石的手腕,然后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她的力量极大,提一米八几的林秋石跟提一只鸡似得,林秋石被她抓着手腕,根本无力反抗。 女人提着林秋石,开始朝着楼顶走。 林秋石开始用力的挣扎,在女人恐怖的力量面前,林秋石简直就像是个六岁的孩童,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被女人拖着上了楼梯,朝着楼顶去了。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第一次,林秋石如此清晰的感觉出了死亡的气息,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在一步步的靠近死亡,只要到了楼顶,他就死定了! “操!”少有的骂了脏话,林秋石死死的抓住了旁边楼梯的扶手,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拖入画中的世界,不是按照阮南烛说的,只要不被画框框住就没事么……难道……还有别的画框他们没有发现? 扶手上全是水渍,林秋石根本抓不稳,面对他的垂死挣扎,女人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抓着他,开始继续用力,林秋石很快就无法支撑,被女人带着继续往前。 没办法了,林秋石心中苦笑。 然而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林秋石却听到一声玻璃的脆响,他面前的画面开始破碎,扭曲,女人的身影也开始模糊起来。 “林秋石——”这是谭枣枣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回来——” “林秋石!”阮南烛也在叫他的名字。 林秋石艰难的想要睁开眼,却始终不能如愿。 终于,玻璃碎掉的声音越发清晰,光开始刺痛林秋石的眼睛,他艰难的睁眼,看到了满目惊恐的谭枣枣,和蹙着眉头的阮南烛。 “我怎么了?”林秋石问。 “你差点死了——”谭枣枣声音惊恐无比,“要不是阮南烛发现的快……” 林秋石低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厕所里,旁边是一面碎掉的镜子。 “我好像被她抓进画里面的世界了。”林秋石有点懵逼,“可是不是没有画框了么?”杨美树死了,应该就没有画框了,那他为什么还会…… “一个画画的画家,怎么会没有画框?杨美树的画框,不就是她提供的么。”阮南烛无奈,“我以为这是常识……” 林秋石:“……”这居然是常识,对不起,他的智商在门里面活下去果然很困难, 谭枣枣在旁边小声的哭。 “不过这事情也不怪你。”阮南烛道,“谁知道那东西那么聪明。”他指了指面前碎掉的镜子,“你看看。” 林秋石抬头一看,发现碎掉的镜子后面居然是一个黑色的画框,而镜子竟然是双面镜,也就是意味着每个照过镜子的人,都被画框框了进去。 林秋石表情扭曲了:“是这一面还是全部镜子……” 阮南烛耸肩:“这是她的古堡,你觉得呢?” 林秋石:“所以杨美树其实是多此一举——” 阮南烛:“不光是杨美树,连我都多此一举。”他道:“你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怎么会进到画里面去了?” 林秋石:“我就往走廊上走了几步……” 阮南烛:“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站在原地别动。” 林秋石捂着头叹气,当真是觉得这些东西防不胜防,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我进入画框之后,还能被救出来?” 阮南烛闻言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林秋石的耳垂:“缘分吧。” 林秋石恍然,原来是阮南烛给他耳坠起了作用。 “现在怎么办。”谭枣枣茫然了,“如果是镜子后面都有画框,那我们岂不是都是她想杀就杀的对象?” 阮南烛摇摇头:“不可能的,这不是高级门,杀人的条件其实都很苛刻,不会轻易出现团灭的情况。”他算了一下,“你没发现每次她拉一个人入画之后隔段时间才能拉第二个么?” 谭枣枣:“所以……?” 阮南烛:“所以我们要不要去试试能不能把钥匙搞出来。” 谭枣枣狐疑的看着阮南烛:“什么叫把钥匙搞出来?” 阮南烛:“你说我要是趁着她不能杀人的时候把她的画给一把火烧了……” 听到阮南烛的话,谭枣枣和林秋石的表情都是一阵扭曲。 谭枣枣惊恐不已道:“阮南烛,你别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好不好!” 阮南烛:“哦,我就是开个玩笑。” 林秋石和谭枣枣都露出不信的表情,阮南烛这语气,可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45、回到现世 按照阮南烛所言,显然即便是被拉入了画中, 鬼怪也不能直接对他们动手。 但既然眼前的玻璃后面镶嵌了画框, 那便说明几乎每一个来这里上厕所的人都曾经被画框框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何女人最终选择了林秋石。 “看长相吧。”阮南烛随口一说, “他比较可爱。” 谭枣枣闻言瞪着眼睛:“那我怎么没被拉进去?” 阮南烛:“你可爱吗?” 谭枣枣:“……”阮南烛,你这话要是在外面说可是会死的你知道吗。 总而言之,这个古堡里面似乎藏了不少的画框, 至少回到卧室之后,阮南烛就又翻找出了好几个。有一个藏在镜子右面, 有一个藏在床头柜里面, 阮南烛甚至还从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就是画框, 也难怪当初他也成了被拖进画像的对象。而杨美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女主人的掩饰, 看来这个世界的鬼怪居然真的有智慧, 而且智慧不低。 把屋子里的画框全部翻出来后, 阮南烛很不客气的全给砸了。砸完还把这事儿告诉了团队里的人,让他们都去找找,尽量把画框都给翻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错觉, 他总觉得那天早晨女主人看向阮南烛的眼神格外怨毒, 一副简直恨不得将他剥皮抽骨的模样。 阮南烛也不知道是没感觉到还是根本无所谓,依旧冷静的坐在餐桌面前吃着美味的牛排,并未受到丝毫的影响。 不过即便是众人开始寻找画框,却还是有些晚了,第二天早晨, 便有人再次消失,变成了一副艳丽的画。 阮南烛去看了看这画,然后从这人地毯底下翻出来了一个扁平的画框,林秋石拿着画框叹气:“这也行?” 他把画框放到了旁边,摇摇头道:“真是防不胜防。” 阮南烛:“的确是防不胜防,所以我们最好尽快找到钥匙。”他道,“总感觉她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的直觉显然是对的,就在当天晚上,那个女人又出现在了他们的窗户外面。 静静的雨夜,女人站在荒凉的院子中间,雨水落在她的身上,她微微抬头,冲着阮南烛所在的阳台,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阮南烛在外面抽烟,看见女人也没说话,神情颇为冷漠,只是说了句:“她站在外面。” 林秋石走到了他的旁边,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色。 一般人看见这女人早怂了,也就是阮南烛,能和她冷漠的对视毫不怯场,最后还是女人先消失。 “你不怕?”林秋石扭头问他。 阮南烛吐了口烟:“怕不怕都一样。”他递给了林秋石一根。 反正是在门里面,林秋石接过烟点上,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幕:“接下来怎么办。” 阮南烛:“等。” 为什么要等,等什么,阮南烛都没有解释,林秋石也没问,他把烟抽完之后和阮南烛一起转身进了屋子。谭枣枣已经在地铺上面撅着屁股睡着了。这姑娘在里面的形象实在是很难和外面那个高冷的影后搭上边,长相不出众,性格也不高冷,睡个觉还特别喜欢像条虫一样趴在床上撅着屁股睡,这姿势实在是不堪入目,也不知道她的那些粉看见了,会不会觉得梦想破灭。 林秋石顺手给她带上被子,然后躺在了阮南烛旁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阮南烛道,“对这诗有什么新的想法么?” 林秋石稍作沉吟:“我们站在古堡里看画,看画的人在楼上看我们,画框装饰了我们的窗子,我们装饰了别人的梦……”这个纸条写的也算是非常清楚了,只要稍微一思考就能明白答案,只是他现在有点迟疑,诗中最后一句梦,到底是指女人将他们带入的画中,还是指别的什么。 “我倒是觉得,梦是指楼上的画。”阮南烛侧着身体,看着林秋石的侧颜。 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甚至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林秋石或许会觉得不自在。但大约是之前和阮南烛的同床共枕有了铺垫,所以林秋石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是说那副晚宴图?”林秋石问。 阮南烛:“嗯。” 林秋石眨眨眼睛:“那我们去把那幅画烧了?” 阮南烛沉默了三秒,发现林秋石这货是认真的,他道:“你不怕了?” 林秋石:“这不是还有你么,况且如果女主人的梦真的是那幅画,难道我们要等到她把那幅画完成?” 阮南烛:“她永远也完不成那幅画。” 林秋石听到这话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了阮南烛的意思。女主人的确是完不成那副画了,画中一共有十个人,就意味着她必须要将十个人拉入画框变成画,但是根据门内的规则,团队是不会全灭的,也就意味着女主人的画,永远要缺一张脸——画的确是永远也无法完成。 “明天上去看看吧。”阮南烛道,“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只会越来越危险。” 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的猜测果然对的,因为第二天早晨,他们的团队里果然又失踪了一个。这次大家没有太大的反应,众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 那人的画像最后被管家收了起来,林秋石看着他拿着画像上了楼顶。 “他要把画收到哪里去?”林秋石有点好奇。 阮南烛:“不知道,跟上去看看。” 两人说完这话,便默契的放下刀叉往外走,谭枣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嘴里含着块面包急匆匆的跟了出来。 管家上了六楼,打开了放置未成品的房间,进去之后很快就出来了。 林秋石他们躲在楼梯的拐角处,看见管家的身影消失在了面前。 “进去看看?”林秋石问。 阮南烛点点头。 熟练的开锁,阮南烛再次打开了放置未成品的房间的门,这次他们一进去,就有了新的发现。 “……这些是新画上去的吗?”谭枣枣看着面前的画有些毛骨悚然。只见一屋子的画像里,好多画像原本空白的地方都被填满了。填满画框的全是一个雨中女郎模样的黑衣女人,窗边,走廊,楼梯,庭院,她的身影无处不在。甚至出现在了属于小素的那副画卷里。 这让林秋石莫名的有了一种画面被污染的感觉。 阮南烛看着这几百幅画却陷入了思考,他手上的动作一顿,道:“找一下。” 谭枣枣从一开始就处于懵逼状态,还在吃着自己手里的面包:“找什么?” “找门。”阮南烛说,“门应该就在画里。” “真的假的?”谭枣枣虽然有点怀疑,但还是听从了阮南烛的话,开始和他一起翻找起了面前几百幅画卷。 大约半个小时后,林秋石在翻找一副压在底下的画卷时,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他低低的叫了声:“找到了——” 那是一副乍看非常平常的画,画上是古堡内部的景色,只是这景色之中有个十分特别的景色——一道黑色的铁门。 黑色的铁门立在黑暗的角落里,不仔细看很容易看漏。 阮南烛拿过画:“这是二楼右边的楼梯,走,去看看。” 他们拿着画直奔二楼,很快就找到了画中的景象,只是和画里面不同。铁门所在的地方是一面白色的墙壁,墙壁上还挂着一副普通的风景画。 阮南烛伸手就把那画取了下来,发现画后面真的有一个开关,他看见开关后,便伸手按了一下,随着一阵轻微的轰隆声,他们面前的墙壁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一扇黑色的门,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门找到了!”谭枣枣喜不自胜,“现在就差钥匙……” 林秋石和阮南烛对视一眼。 阮南烛:“干不干?” 林秋石:“走呗。” 谭枣枣没明白两人的对话什么意思,直到看到阮南烛从兜里掏出了个打火机,她愕然道:“你们两个该不会真的要去……” 阮南烛:“你怕就在这里等着。” 谭枣枣说算了算了,她还是一起吧,万一出个事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一家人不就讲究个整整齐齐吗? 林秋石:“……”整整齐齐的凉在一起吗? 做出决定后的阮南烛格外果决,三人直奔七楼女主人的画室。当然他们进画室之前也没忘记先敲敲门,不然推门进去看见女主人就坐在里面恐怕也是非常尴尬的事。 女主人白天似乎都不画画,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继续。这倒给了阮南烛可乘之机,他走到画旁边,打开打火机,低下头点火,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已经干过了无数次。 谭枣枣在旁边看的是心惊肉跳,使劲的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火苗沾上了纸张,迅速的吞噬掉了面前的画作,然而林秋石却在火焰蔓延的时候,听到了一种细微的声音,好像是人的尖叫,又好像是湿润的木头被点燃后的那种吱嘎声。 “你们听到没有?”林秋石不抱希望的问。 果然,阮南烛和谭枣枣都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片刻之间,面前的画就变成了黑色的灰烬,随着最后一角也被点燃,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金属的东西落到了地板上。 林秋石低头,果不其然的看见了一把青铜钥匙。 “啊啊啊啊!!!”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一声女人愤怒的吼叫,这叫声震的林秋石差点没站稳,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女主人的声音。 “快走!!”阮南烛抓住钥匙转身就跑。 林秋石和谭枣枣紧随其后。 他们顺着楼梯一路往下,却在到达四楼的时候看到了已经赶来的神情癫狂的女主人,她高大的身躯此时佝偻起来,口中愤怒的咆哮着,黑洞洞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和疯狂,但最吸引人注意力的,却是她右手抓着的那个巨大的画框,那画框正在被重重的挥舞,谁都不会想被那玩意儿砸一下。 “走侧门楼梯!”阮南烛对古堡的构造已经非常熟悉,看见女人马上换了方向。 女人朝着他们狂奔而来,她四肢不协调的挥舞着,简直就像一只巨大的节肢动物,但速度却非常的快,瞬间就到了他们的身后。 林秋石的脚步不敢停留片刻,只要一停下,那画框好像就会马上的砸到他的身上。 他们迅速的下了四楼,阮南烛头也不回:“林秋石,你把她引开,给我一点时间开门——” 林秋石咬咬牙:“好!”他扭头看了眼身后身型巨大的女人,想也不想的抓起旁边墙上挂着的画就朝着她砸了过去。 女人被林秋石扔的画砸个正着,嘴里发出近乎狰狞的咆哮,朝着林秋石扑了过来。 林秋石闪身一躲,正好躲开了她挥到面前的画框,他看了眼阮南烛,朝着一楼跑了下去。 女人果然跟着他下了楼梯。林秋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他确定女人跟来之后,他迅速的扭身朝着走廊另外一头的楼梯跑了上去,这么多时间肯定已经足够阮南烛打开铁门了! 果不其然,重新回到二楼的林秋石看到了已经被打开的铁门。 铁门里面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在告诉着门内的人这是生的道路,林秋石重重的喘息着,拼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门狂奔而去。然而就在他即将进门的刹那,他却感觉到一双大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脚腕,将他硬生生的从门里拖了出去—— 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表情狰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林秋石的脚被她抓在手中,她的右手抬起,手中拿着的相框重重砸了下来。 这一刻,林秋石的呼吸几乎快停了,眼前的画面变得缓慢无比,仿佛人死前最后的走马灯一般,他甚至能看到女人飞舞在空气里的黑色发丝…… 画框砸了下来,林秋石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啊啊啊啊!!!”然而本该到来的黑暗没有降临,林秋石却听到了女人惨叫,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浸泡在血液里,而自己的裤兜就是血液的来源,此时还在源源不断的冒出鲜血。这些鲜血对于女人来说似乎是具有攻击性的东西,她甚至放下手里的画框,开始不住的后退。 林秋石不敢细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转身冲进了门里。通过了被光芒晕染的隧道,他身形一顿,终于回到了离开已久的现世。 “呼呼呼……”林秋石坐在床上,满头都是冷汗,他抬手擦干净了额头上的汗水,起身去了屋外,敲响了阮南烛的房间。 嘎吱一声,阮南烛出现在了门口,他看见林秋石,表情微微的松了松:“出来了。” 林秋石点点头,出门前的那一幕太吓人了,现在他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我出来的时候,被那女人抓住了。” 阮南烛蹙眉:“没受伤吧?” 林秋石摇摇头:“没有。”他有点疑惑,“我明明被她抓住了,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救了我。”他掏了掏自己的裤兜,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裤兜里溢出了很多鲜血……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阮南烛靠在门边,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能出来就行,管那么多做什么。” 林秋石哦了声,他总觉得阮南烛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当然,他没敢当着阮南烛的面说出来,于是点点头转身走了。 阮南烛看着他的背影,道:“晚上谭枣枣约了我们吃饭。” “恩。”林秋石说,“我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晚上。 林秋石和阮南烛出现在了谭枣枣订好的餐厅。林秋石本来以为谭枣枣会请他们吃牛排什么的,却没想到她定了家火锅。 而林秋石一进去,便看见穿着t恤的谭枣枣正挽起袖子,一口火锅一口啤酒,看到他们头也不抬的招手:“快快快来,妈的吃了这么久的牛排,真是馋死我了。” 林秋石:“……”这反差也太大了。 阮南烛倒像是习惯了,在谭枣枣旁边坐下,道:“可以打余款了。” 谭枣枣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不打,你急什么,这才刚出来,让我缓两天嘛。”她咚咚咚的把一杯冰啤酒灌下肚子,“好爽啊……” 看着面前完全没有架子的影后,林秋石总有种恍惚的感觉,他静静的在旁边坐下,开始吃饭。 谭枣枣和阮南烛开始聊事情,大部分都是关于第四扇门的讨价还价,林秋石这才知道阮南烛带队的门着实不便宜,前四扇门都是一扇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到第五扇门开始加价,怎么加,加多少,全看阮南烛的心情。 “咱们关系都这么好了,就不能便宜点吗?”谭枣枣说,“我也算是vip会员了吧?” 阮南烛冷淡道:“亲兄弟,明算账。” 谭枣枣:“你这个财迷。”也亏得这财迷长的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她当初居然还天真的以为他是个不问世事的高人。 阮南烛:“给不给?” 谭枣枣悲伤的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叮咚一声,转账结束之后发出声音的却是林秋石的手机,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上面居然又转了二十万,他面色有些迟疑:“阮哥……” 阮南烛手一挥:“叫你拿你就拿着,她的买命钱,你不拿就是看不起她。” 谭枣枣:“……”她真的好想被看不起…… 林秋石还是把钱收下了,每行有每行的规矩,有些事情作为一个新手他还是不要置喙的好。 三人刚从门里出来,都有点累,特别是林秋石出来之前还被那女人抓了一把,虽然没受伤但也够恐怖的。 谭枣枣吃的差不多就先走了,留下阮南烛和林秋石。 “累了?”阮南烛问他。 “有点。”林秋石回答。 “那回去吧。”阮南烛,“时间也不早了。” 林秋石点点头。 两人便从火锅店往外走,这会儿天气还是很热,好在太阳已经落山。吵闹的蝉鸣和来往的车辆本该嘈杂且喧嚣,但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林秋石和阮南烛一路都没说话,直到到了别墅,阮南烛才对着林秋石说了句:“好好休息。” “你也是。”林秋石笑了笑。 阮南烛说完这话便转身上楼,林秋石则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 程千里刚好遛完吐司回来,看见林秋石高兴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林秋石:“回来了。” “没出什么意外吧?”程千里摸着吐司的屁股。 “没什么大的意外。”林秋石很平静的回答。 程千里歪了歪头,似乎是觉得林秋石的状态有些不对,他道:“你哪里不舒服么?” “不舒服?”林秋石摇摇头,“没有,可能是有点累了。” 程千里哦了声,也没多想什么,便叮嘱林秋石好好休息。 林秋石说:“你看见栗子了吗?” “没看见,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可能是在阮哥房里吧。”程千里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秋石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回房睡觉,林秋石却躺在床上好一会儿都没睡着,他看着天花板,最后还是没忍住给阮南烛发了个信息:你睡了吗? 那面好一会儿才回了一条:没有,有事? 林秋石: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阮南烛:什么事。 林秋石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字一顿的打下了自己想说的话:我裤兜里的东西,是不是你放的? 阮南烛没回话。 林秋石:那是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阮南烛回了他五个字:到我房里来。 林秋石有点高兴,把手机一丢就跑去了阮南烛的房间,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刚洗完澡只围了个浴巾的阮南烛,他头发还是湿的,在慢慢的滴水,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滑落到他结实的胸膛和漂亮的人鱼线,最后跌在地板上。 “坐。”阮南烛扬扬下巴。 林秋石坐在了阮南烛旁边的沙发上。 阮南烛本来想点烟,但又看了眼林秋石,最后把烟收了,他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对,东西是我放的。” 林秋石直接问:“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阮南烛:“你做事都这么直接?” 林秋石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直接?这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阮南烛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秋石,表情有点奇怪:“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其实是想害你呢?” 林秋石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想过啊。” 阮南烛:“……”林秋石,你怎么那么可爱。 46、黎东源的爱 能被人全身心的信任着,自然是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阮南烛在林秋石身边坐下, 缓声开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好像我不告诉你你裤兜里到底放了什么的确说不过去。”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 等待着他的答案。 片刻的沉默后,阮南烛薄唇轻启:“我把杨美树的纸条到放到你的身上。 “纸条?你是说她写着那首小诗的纸条?”林秋石在得知是这件东西之后,瞬间想通了什么, 他露出略微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个纸条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如果没有那张纸纸条, 他肯定会被那女人给硬生生的拖回门里。 “是的。”阮南烛道, 他竖起手指放在唇上, 轻声叮嘱, “所以一定要记得保密。” 林秋石点点头:“我知道。” 阮南烛继续说:“这种纸条很特别,不但线索会非常的详细, 甚至会有特殊的作用——在门里面抵挡一次鬼怪的攻击, 这样的东西, 在关键时刻有多重要可想而知,若是让太多人知道了这件事……” 林秋石已经彻底明白了。 杨美树那种特殊纸条的获取方法,是借鬼怪之手杀掉门内所有的队友。队友死后, 她不但可以处于无敌状态后悠闲的寻找所有的线索, 还能得到下一扇门里非常重要的护身符。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人们总会去冒着巨大的风险,也不知道杨美树到底干过几次这样的事。 “这事情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阮南烛道,“绝不能公开。” 的确是不能公开,如果大家都知道了特殊纸条的作用, 那门里面恐怕不会再有合作,而是大部分人都会盼着自己的队友快点死去。这样的氛围是很可怕的,林秋石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如果门里的队友全是杨美树那样的人…… “这是邪道,走这条道的人早晚都会自我毁灭。”阮南烛说,“我见过三个这样干的,其中一个通过了第八扇门。” “那他很厉害?”林秋石有点好奇。 “能过第八扇门的人都厉害。”阮南烛淡淡道,“他自然也是……当然,死的时候也比常人惨。” 林秋石:“哦……” “好了,去睡吧。”阮南烛伸手在林秋石脑袋上揉了一下,“你也累了。” 林秋石被阮南烛这种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弄的哭笑不得,他好歹也是个二十多的成年男性了:“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摸啊。” 听到这句话,阮南烛没说话,伸手就往林秋石腰上掐了一把,当然也没太用力,林秋石腰上的肉本来就敏感,被阮南烛搞得不由自主的想笑,他赶紧躲开了阮南烛手:“别别别,我痒!” 阮南烛:“挺细的。” 林秋石:“没你的细。” 阮南烛的身材才是真的好,标准的倒三角,窄瘦的腰肢上是线条漂亮的肌肉,一看肯定就是专门练过。 “把身体锻炼好了,被鬼追着跑的时候总是跑快点。”阮南烛说,“没看见恐怖片里面的主角都是跑两步就跑不动了么。” 林秋石觉得阮南烛说的好挺有道理……如果他画里的世界里能再跑快点,或许就不会被那怪物追上了。于当即是痛下决心,要好好锻炼身体,争取练出阮南烛这样的身材。 说完话,林秋石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没什么事做,他抽了点时间去医院做了个体检,想看看自己肝癌怎么样了。 几天后检查结果出来,那医生拿着林秋石的检查报告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林秋石到底做过什么治疗,病情稳定的这么好。还诚恳的问他能不能再去一次医院,他想要进行更详细的检查。 这些要求林秋石全都委婉拒绝了,如果真是他天赋异禀为医学贡献一下就算了,可他现在经历的事情完全就超出科学范围,总不能和医生说他这病情是闯鬼门关闯好的吧。 这几天别墅里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门内,大部分都是接活儿赚钱去了,还有一部分是在刷线索。林秋石一个人闲得无聊在别墅里一边撸吐司的胖屁股,一边看电视,他拿着遥控器换台的时候正好看见谭枣枣的电视访谈。 这个在门里面撅着屁股睡的像条虫的姑娘此时正优雅的坐在电视面前,微笑着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主持人说,你最近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谭枣枣撩了撩发丝,微笑:大概是上次演哭戏的时候。 主持人道:那你岂不是很久没有哭过了? 谭枣枣:我很少哭泣,眼泪无法解决问题。 林秋石:“……”他想起了谭枣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按下遥控器默默的换了台。 今天别墅一个人都没有,直到傍晚的时候,程千里和他哥才从外面满目疲惫的回来。 “去哪儿了?”林秋石问他。 “接了个活儿。”程千里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喜欢作死的。” 林秋石:“死了吗?” 程千里痛苦的点头:“尾款没了。” 林秋石对此深表同情。 程一榭对着林秋石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程千里瘫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说以后接活儿还是要看看质量,别找个脑子有问题的,毕竟有病可以治,脑残无可医。 林秋石:“话说我突然想起来,你们还没告诉我接活的网站呢。” 程千里直起身体,顺手拉过放在桌子上的电脑开了机,然后一通操作后把屏幕转向了林秋石:“就是这个网站,上面会有接活的人,也有活儿。当然其实我们现在接的活儿大部分都是通过私下渠道,只有想刷线索或者说是锻炼自己胆量的时候才会从里面寻找目标。” 林秋石浏览了一下网站。 这网站的活跃度很好,大部分帖子都是匿名的,想要接活就得私聊。而发布的帖子一般会说明要求的条件,还有自己愿意付的价格。 “像阮哥那个段位的,没七位数根本不接。”程千里抱着后脑勺瘫在沙发上,“而且接的对象个个都挺牛逼,我没记错他的活儿里好像还有一个大明星,具体是谁倒不知道。” 林秋石点点头。 程千里打了个哈欠,让林秋石自己看,他先去休息了。 从门里出来的这段时间,是最悠闲的,可以好好的放松自己,至少林秋石是这么想的。结果某天早晨他正在给别墅里的人煎生煎的时候,陈非突然问了他句:“你不紧张么?” “紧张?”林秋石没懂,“为什么要紧张?” 陈非:“那种门的期限一点点流逝的感觉,你下一扇门是第六扇了吧?”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紧张。要过门就过呗,是他的都逃不掉。 陈非见到林秋石表情自然,完全不似逞强,对着他伸出大拇指,赞道:“牛。” 林秋石觉得夸的他莫名其妙,直到几天后,团队里来了个新人。 这新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相算得上英俊,但这种英俊却被那种焦虑和恐惧破坏了大半。 人是易曼曼带回来的,林秋石这才直到他们在大量刷低级门的时候还会注意一下有潜力的新人,然后将他们待会别墅补充新鲜血液。当时白鹿的黎东源就是靠这种办法混了进来——虽然能进来的根本原因是阮南烛想要免费劳动力。 新人的名字叫秦不殆,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但心理素质好像却不太好,来到别墅就特别紧张。 他来的时候,林秋石正在吃生煎。最近几天大家都爱上了林秋石的生煎,自己包的生煎料很足,皮薄馅大,放在锅里面煎的滋滋冒油,咬一口外面酥脆透着柔软,里面汤汁浓郁满口肉香。 程千里一口一口,能吃三十个不停嘴,林秋石比他稍微节制点,但也吃能吃十几个。 于是这情形就变成了新人愁眉苦脸的坐在饭桌上,其他人一个劲的吃生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怪异场景。 “三个问题。”易曼曼对着他伸出手指,“只能提三个。” 秦不殆说:“门到底是什么?” 易曼曼:“不知道,要是知道门到底是什么我还坐这儿干嘛?” 秦不殆:“门到底从哪儿来?” 易曼曼:“……” 秦不殆:“门……” 他话还没说话,易曼曼就露出头疼欲裂的表情,说:“兄弟,你不会要问门最后要往哪去吧?” 秦不殆点头。 易曼曼:“你是哲学家还是怎么??就不能问点靠谱的问题吗?” 秦不殆:“……这问题很靠谱啊。” 易曼曼差点没崩溃,其他人则开始无情的嘲讽他,说易曼曼,你自己选的新人自己教啊,然后又把目光移到了林秋石身上,大力赞叹还是阮南烛的眼光好,搞得林秋石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私下里程千里告诉林秋石,说秦不殆这种新人经常会有,也经常会不见。能撑过几扇门全靠缘分,在前几扇门不要和他们关系太密切。 “毕竟如果关系好了,那他死掉的时候总会比较伤心。”这是程千里的原话。 林秋石本来以为出门之后,他可以很安静休息一段时间,却没想到有个非常不受欢迎的人找上门来了。 那天他和程千里刚遛完吐司,一回到别墅就看见阮南烛面无表情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坐了个娃娃脸的男人,这人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正是曾经伪装成新人混入黑曜石的黎东源。 “阮南烛,你说话要算话!”黎东源说。 阮南烛:“嗯。” 黎东源:“那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他听到有人开门,赶紧支了个脑袋朝着门口望去,在看到是林秋石和程千里后,遗憾的叹了口气。 “下一扇门见!”黎东源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阮南烛冷漠的点点头。 黎东源起身,走了:“回见。” 阮南烛也没和他说话,看着他出门去了。 “阮哥,他怎么来了?”程千里对这货没什么好感,当初整个别墅就他和林秋石被蒙在鼓里,最惨的是他还没发现黎东源的企图,惨遭程一榭鄙视智商,因而对黎东源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恼羞成怒。 “他要和我们合作。”阮南烛说。 “合作?他居然要和我们合作?”程千里有点不敢置信。 “对。”阮南烛道,“他愿意和我们分享货源。” 程千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当然,也是有条件的。”阮南烛很平静的说,“他要求和祝萌一起接任务,至少一个月一次。” 程千里和林秋石都沉默了,两人看着阮南烛丝毫没有变化的脸,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最后程千里实在是没忍住,当场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卧槽,卧槽!!黎东源脑子不好使了还是怎么——祝萌,哪里来的祝萌!” 阮南烛倒是很无所谓,道:“林秋石,你和我一起去,到时候别露馅了。” 林秋石忍着笑点头。 他开始以为黎东源找祝萌是在开玩笑,但后来发现这货居然是认真的。在知道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之后,还一天好几个电话往别墅里面打,只要有人接起来,那他肯定会说麻烦祝萌接一下。 后来大家实在是被烦的不行,直接把别墅里的座机给拔了,在手机上把他的电话号码设成了黑名单——就这样,黎东源都不肯放弃,还在继续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林秋石十分好奇,要是他知道祝萌就是阮南烛,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阮南烛没管笑的脸都快抽筋的程千里,站起来走了。他虽然长得漂亮,但是门外世界却完全无法将他和姑娘联系在一起。 程千里终于笑完了,趴在沙发上擦着眼泪道:“黎东源怎么那么喜欢祝萌啊,他也太好笑了。” 其实林秋石觉得这事儿其实挺好理解的,他道:“你要是不知道祝萌是阮哥,你会喜欢吗?” 程千里条件反射的想要否认,林秋石却道了句:“仔细想想。” 想完的程千里陷入沉默。 的确,祝萌这样的姑娘,格外的吸引人,聪明,漂亮,气质独特,简直像是完美情人,如果祝萌真的存在的话,他……算了算了,还是别给自己挖这个坑了。程千里赶紧摇摇头,把这可怕的念头甩出了脑海。 因为阮南烛答应了和黎东源合作,这货就开始每天厚着脸皮往别墅里跑。 蹭饭,蹭网,什么都蹭,偏偏还顶着那张娃娃脸装可怜。 好在别墅里的人都是人精,完全不吃这套,脾气比较差的卢艳雪直接对黎东源说,你一个二十八的大男人,能不能别老黄瓜刷绿漆装嫩了,看着不恶心啊。 黎东源愤怒的反驳:“我哪里二十八了!!!还没满呢!” 林秋石惊了:“你二十八?”居然比他还大。 黎东源:“我二十八怎么了?男人二八一朵花!” 陈非在旁边凉凉的补刀,说:“东源,你别和秋石计较,你虽然比他年纪大,但是你比他矮啊。” 黎东源:“……”你会不会说人话啊。 一个组织的首领天天往另外一个组织里跑,总归不是合适的事,可偏偏黎东源脸皮奇厚无比,大家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最后还是阮南烛说了句:“祝萌喜欢沉稳的男人。”才阻止了越来越放飞的黎东源。 不过也就消停了几天,随之而来的问题更让人头疼,黎东源这个人精很快就把握了别墅里面各个人的性格,迅速找到了突破口——林秋石。 程千里智商太低,其他人又太人精,于是性格温和的林秋石,成为了黎东源的重点骚扰对象。 林秋石每天都能看见他发来的询问祝萌的消息,实在是不堪其扰。他忍了几天,实在是忍不住,私下里找了阮南烛说了这件事。 “他骚扰你?”阮南烛听到这句话,马上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了,他扭过头,看向林秋石,“手机给我看看。” 林秋石把手机递到了阮南烛面前。 阮南烛看到上面的短信之后表情立马阴了,他冷笑一声,道:“不用理他,我来。” 林秋石有点无奈:“万一他知道你是祝萌了怎么办?” 阮南烛:“知道就知道,他能怎么办?”他把手机还给了林秋石,“再忍一会儿。” 林秋石点点头。 也不知道阮南烛到底做了什么,第二天黎东源就消停了,不但消停了还向林秋石道歉,说自己很诚恳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林秋石本来还在想阮南烛做了什么,结果黎东源说完上面那些,又补了最后一句话:“所以如果你不生气了,能让祝萌给我再打个电话吗?” 林秋石:“……” 黎东源:“嗯?” 林秋石:“祝萌和你说什么了?” 黎东源嘿嘿傻笑,笑声蠢的像个智商不超过六十的智障:“她骂我了,骂的可好听了。” 林秋石:“……”黎东源你怎么那么贱啊。 黎东源:“我就很高兴,想让她再骂骂我。” 林秋石想起了阮南烛脸上阴郁的表情,再听到黎东源幸福的语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对他表示祝福。 有些姑娘是不能在一起的,因为他个子比你还高,裙子底下比你还…… 林秋石没有再听黎东源叨叨,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下午的时候,林秋石把这事情当做笑话告诉了程千里,程千里沉思了三秒:“我当初一直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要换女装,我现在终于懂了。” 林秋石:“嗯?” 程千里:“要不是亲眼见过,谁他妈敢信祝萌就是阮哥啊。” 林秋石想了想门内戏多的不行的祝萌,再对比现实世界里冷淡无比的阮南烛,叹气:“是啊。” 和白鹿合作的前提,是祝萌和黎东源再进一次门内世界,具体时间大概就在下周,据说黎东源给林秋石一堆纸条,让他带给祝萌,说可以随便挑选,简直就是暴发户的样子。 阮南烛对此表示非常出了异常的冷淡,说也难怪黎东源单身。 程千里这货听到阮南烛这话,智商再次短路,很是不怕死的来了句:“难道阮哥你不是单身?” 阮南烛:“……” 林秋石在旁边忍笑。 在阮南烛发火之前,程一榭赶紧过来把自家的小朋友拎走了,程千里似乎也知道自己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安静如鸡赶紧开溜。 “很好笑吗?”低着头没敢露出表情的林秋石身边传来了阮南烛平静的声音。 林秋石:“……”他莫名的从这语气里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他赶紧道:“阮哥,你和黎东源不一样啊,他是找不到女朋友,你是不想找女朋友!” 阮南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说话。 林秋石有点虚,继续道:“这是主观和被动的区别……” 阮南烛:“你找过女朋友么?” 林秋石:“……” 阮南烛:“一个也没有?” 林秋石面露羞愧,他倒是想找来着,但是上学的时候天天做作业,毕业了天天加班,他去哪里找女朋友啊。 阮南烛:“厉害。” 林秋石突然就有点难以言说的悲伤,活了二十多年了,还是单身,都快死了还没个女朋友,仔细想想这也太惨了吧。 阮南烛的心情倒像是好了起来,很没有诚意的安慰了林秋石一句,说不要担心,以后会找到的,实在找不到女朋友,还可以找点别的。 林秋石:“猫吗?” 阮南烛他一脸无话可说的模样,站起来拍了拍林秋石的肩膀:“你果然是凭自己本事单的身。”然后干净利落的转身走了。 林秋石:“……”这什么意思啊,意思是猫也不能有? 此时正巧栗子从旁边路过,看见林秋石喵了一声,它虽然没有很亲近,但也没有再那么抗拒。林秋石眼疾手快,迅速的捕获了一只无辜的小喵咪。 栗子:“喵喵喵?” 林秋石:“让爸爸抱抱嘛。”埋头苦吸。 栗子粉嫩的肉垫软软的推着林秋石,哼哼唧唧很是不高兴,林秋石吸完猫之后又撸了好几次,才恋恋不舍的将手上的小可爱放走。 唉,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他好歹是有只猫嘛,林秋石看着栗子的背影很欣慰的想,况且有了黎东源这个悲惨的例子在这里摆着,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正在研究纸条的黎东源突然打了个喷嚏,旁人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他揉揉鼻子皱起眉头:“肯定是有人说我坏话!” 然后傻笑了一会儿:“会是可爱的萌萌吗?” 旁人:“……”老大你中邪了?? 47、戏剧学院 但事实上祝萌要是不喜欢人基本也懒得说坏话,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黎东源这货虽然看起来颇为深情, 林秋石可没忘记他在门里坑他们的经历。要不是当时林秋石运气好, 恐怕他们所有人都得着了黎东源的道。 能过第八扇门的, 都绝非善类,特别是黎东源门内的形象和门外一张娃娃脸满目无害的他完全不同。 接下来他们要和黎东源进的门是某个白鹿成员的第四扇。具体是谁还不知道,但阮南烛已经提前拿到了那扇门的线索。 线索上就两个字:佐子。 阮南烛拿到线索之后就将线索查的差不多, 简单的和林秋石科普了一下,佐子是日本的一个民间传说, 还被写成了一首歌谣。这传说内容大概就是一个姑娘在雪夜被车撞断了下半身, 最后惨死。结果没过几天, 居然有人用这个故事写成了一首歌, 歌词是:“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她很喜欢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 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然而写歌的人很快死于非命, 死时下半身也不见了…… 这首歌还有最后一句:我的腿没有了, 你的给我好吗? 据说只要唱出来佐子就会出现,取走那人的腿。 林秋石听完这线索之后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有点吓人啊。” “还行。”阮南烛判断吓不吓人,从来都是从线索条的利用价值上来看, “这线索算是比较详细了, 至少表明了一个很重要的死亡条件。” “嗯,也对。”林秋石道,“大概什么时候进去?” 阮南烛:“三天后吧,做好准备了么?” 林秋石点点头:“差不多。” 阮南烛:“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林秋石都戴好了专用的手镯, 只在别墅里面活动,阮南烛则换上了女装也做好了准备工作。他穿女装当真是一点违和感也没有,林秋石之前就看过,所以现在也差不多习惯了。甚至还在心里悄咪咪的想了想,阮南烛这样的姑娘可真好看……当然,他也只是想想,没敢说出来。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进门之前林秋石还在看电视,突然感觉周围气氛不太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别墅里的人全不见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随便打开一扇门,果不其然看到门外的变成了熟悉的十二道门。 十二道门里已经被封起三扇,林秋石走过去,拉开了第四扇。 铁门发出沉重的响声,林秋石的眼前的景色一变,他出现在了一条黑色的小道上。这小道在茂密的树荫之下,林秋石环顾四周,很快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在一所学校里面,周围全是整齐的教学楼,此时天色蒙蒙亮,万籁俱静,唯一的一点声响,就是微风吹拂树梢时带来的沙沙声。 林秋石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自己前面站了个男人正在四处观望。这男人虽然面容很陌生,但气质却莫名的熟悉,林秋石稍作犹豫,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后叫了他一声。 男人扭头,冲着林秋石笑了笑:“门?” 林秋石嗯了声,迟疑着说出了他们约定好的暗号:“朋友,吃蜜瓜味的口香糖吗?” “吃。”男人回答,“但是我的第四颗牙不太好。” “黎东源?”林秋石问。 男人点点头:“林秋石?” 两人伸出手,轻轻一握,算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虽然已经知道,但不得不说黎东源门内外的形象实在是差别太大了,门内的他变高了许多,也不再是那张可爱的娃娃脸,虽然温和,但也能感觉到他暗藏的气势。 “往前走吧,应该是去教学楼集合。”黎东源对于这些事情已经非常熟悉,他说,“我门内名字还是叫蒙钰,别叫错了。” 林秋石:“我叫余林林。” 两人边走边说,聊了一些门内的事情,当然双方都很谨慎,毕竟是竞争对手,不愿意透露太多。 走到面前的教学楼,林秋石远远看见教学楼底下站了□□个人。 “五男四女,加上我们一共十一个。”黎东源扫了一眼,“祝萌应该也在里面。” 林秋石道:“试探一下。” 其实他一眼就认出了祝萌,因为四个女人里面只有他的身形最为高挑,再加上穿着是林秋石熟悉的淡色长裙,胸口还挂着一个白色兔子形状的水晶胸花。 林秋石走过去的时候,他抬起眸,眼角弯弯笑意盈盈,看的林秋石心中一动。 黎东源却不似外面那么激动,他道:“就是她?” 林秋石点点头。 黎东源赞道:“果然漂亮。” 林秋石心想你在外面和他对骂的时候也是这种态度就好了…… 他们走到人群中间,并不意外的看见又有人在咆哮,咆哮的内容林秋石已经听过好几次,大约就是怀疑自己被绑架了,眼前的一切只是个糟糕的电视节目之类的话。 这次的新人依旧是两个,一男一女,女的脸色煞白,一副随时可能晕过去的模样,男的表情也不好看,情绪激动的在质问大家,说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没人报警…… “你们不走我走了!”男人吼了半天,也没人搭理,最后愤恨的表示自己要走。其他人看着他的眼神要么带着怜悯,要么带着不耐烦,没一个人拦着他。 林秋石本来想拦着他,却被黎东源抓住了手臂,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怎么?”林秋石道。 黎东源说:“不怕,他早晚得回来。” 林秋石:“哦。” 果然如黎东源所说的那样,这人出去不到五分钟就又回来了,这次回来的时候脸色比出去时还难看,一副随时可能晕过去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在外面看到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好歹是安静了下来,没有再继续高声大喊。 众人站在教学楼下面的平地上,找了顺眼的人小声交谈,粗略的相互介绍了一下身份。 林秋石他们则成功和阮南烛会面。 阮南烛微笑着道:“我叫祝萌,你们呢?” “蒙钰。”黎东源对着阮南烛伸出了手。 阮南烛没接,而是将目光移到了林秋石身上,林秋石面露无奈:“余林林。”他在黎东源无比幽怨的眼神下,握住了阮南烛的手。 “我叫夏如蓓。”这次黎东源要带的是个姑娘,这姑娘看起来性格很文静,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细声细气的开口自我介绍,“很高兴和你们合作。” 阮南烛笑了笑:“我也是。” 他们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教学楼里就传来了叮叮叮的上课铃声,学校外面开始有学生陆陆续续的往教学楼里走,看见他们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意外之色。而原本黑洞洞的教学楼,则开始亮起了几张窗户。 就在众人疑惑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楼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自称是这里的接待老师,说要把他们带到宿舍去。 “你们再等几天,等学生期末考试完了,就可以开始工作。”那老师一边走,一边说话,“但是学校最近不太平,你们小心一点……” “不太平?”有人问,“什么叫不太平,是出什么事了么?” 那老师听了这问话也不回答,只是沉默的摇摇头,最后被问烦了,就说了句:“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事。” 众人噤声。 经过对话,林秋石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学校请来装修教室的,学校想要翻新旧校舍,就找了个装修队,打算在学生们期末考试结束之后进行。只是不知道现在离期末考试还有几天…… 那老师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老旧的宿舍,这宿舍是很老式的筒子楼,每一层只有一个厕所,每层楼的楼道上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 “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老师说,“也住不了几天……” “这里没有其他人?”黎东源问,“就我们住?” 那老师回答:“我们学校的老师多,宿舍本来是不够用的,但是这栋楼马上要拆了,所以他们都搬了出去,你们既然是暂住的,就将就一下吧。” 这宿舍楼给人的感觉的确是非常糟糕,墙壁上到处都是黑色的霉斑和污渍,也不知道使用了多久了。 那老师把宿舍的钥匙给他们,说他们要翻修的旧校舍就在操场最后面,他们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你不带我们去?”阮南烛道,“我们对学校一点也不熟悉啊。” 那老师听了阮南烛的要求,却是表情微微变了变,最后摇着头说他还要上课,哪有时间带着他们去旧校舍,如果要去就自己去,而且最好趁着白天去……至于为什么,大家虽然没说,但心里都有数。 那老师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匆忙的走了,看那背影是真的不太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黎东源扶着栏杆嚼着口香糖,说这npc挺有意思的。 林秋石:“哪里有意思?” 黎东源:“npc一般都不怕死,看他这样子,我觉得挺怕啊。” 林秋石不太懂黎东源的意思,没搭腔。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阮南烛无所谓的说,“我们先进房看看吧。” 这宿舍是四人一间,上下床。 十一个人分成三间正好合适。 “这里好旧啊,还一股子霉味,让人觉得真不舒服。”黎东源带来的人夏如蓓一进屋子就开始低低的抱怨。 “将就一下吧。”黎东源说,“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阮南烛完全不挑房间,而是爬到了林秋石的上面那张床上,他伸手摸了摸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人住过了,湿乎乎的。” 黎东源:“我帮你烤烤吧。” 夏如蓓闻言撇了撇嘴,大概是心想明明是差不多的话,两人为什么待遇差那么多。她看了眼阮南烛,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压抑住了自己心中的情绪。 阮南烛向来对人的情绪敏感,一眼就看出了夏如蓓是怎么回事,他眼睛一转,显然是有了个坏主意,嘴里道:“林林,你来帮我烤。” 林秋石:“……”他现在对阮南烛的表情可谓是非常了解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一看阮南烛的脸就知道这货肯定是想干坏事。 “好,我去生个火。”林秋石说。 “林林,你真好。”阮南烛如此表示。 林秋石起身往外走,却被黎东源拦住了,黎东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来。” 林秋石:“……” 黎东源:“萌萌,等着。”说完就去走廊上拿煤炭准备生火。 夏如蓓见状心情更加不妙,她显然也并不是那种特别能忍的性格,看见黎东源出去了之后冷嘲热讽说你们黑曜石的人都这么娇气么,这被子也没怎么样,就非要让黎哥去烤。 阮南烛听了这话,竖起手指故作害怕,说嘘,小声点,是蒙哥不是黎哥,你声音这么大,万一被别人听了去可怎么办呀。 夏如蓓气的脸都青了,林秋石对她颇感同情,大佬戏来了的时候谁能拦得住…… 黎东源生好火,一边给阮南烛烤被子一边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旧校舍看看?” “下午吧。”阮南烛道,“先去吃个饭,看看教学楼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黎东源点点头。 趁着黎东源烤被子,林秋石则在宿舍里走了一圈。这宿舍其实挺宽敞的,就是太老旧了,天花板上的墙皮脱落了大半,露出一块块黑漆漆的预制板。 宿舍里有个小小的阳台,从阳台望出去一片荒芜的草地,再往后就是学校的围墙,看来这宿舍是在整个校园的边缘区域。 林秋石又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地方,他本来以为不会发现什么,谁知道却从柜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张红色的符纸,贴在柜子的最里面,如果不仔细看,也不会看到。 “这里有张符纸。”林秋石道。 “符纸?”阮南烛凑过去,看到了林秋石看到的东西,“啧,麻烦。” 黎东源表情也不好看:“就这一张?” 林秋石:“我暂时只看到了这一张。” 在短暂的寻找之后,他们很快就发现这符纸的确不止一张,他们每个人的柜子里面,都有同样类似的东西。这些符纸牢牢的贴在柜子的深处,并不能完整的撕下来。 “啊……连床底下都有。”夏如蓓声音带着哭腔,“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好吓人。” 她掀开了床垫,看见了这些血红色的符纸密密扎扎的贴在床板上面,一层又层,看的人头皮发麻。然而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他们晚上得睡在这样的符纸上面…… 阮南烛凑过去看了看,歪歪头:“这符纸是镇压厉鬼的吧。” 黎东源看了他一眼:“你见过?” 阮南烛:“好像是见过,记不清楚了。” 黎东源:“那就留着吧。” 一般人看见这些符纸都会觉得毛骨悚然,胆子比较小的甚至会害怕的将符纸全部撕掉。夏如蓓就是个胆子比较小的姑娘,要不是黎东源阻止,恐怕她早就对这些符纸动手了。 检查了整个屋子之后,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几人从屋子里出来时,正好看见另外一个屋子的人在吵架。 “你神经病吧,这些东西留着干嘛?万一是招鬼的呢?”说话的那人手里就捏着一大把红色的符纸,看来他们刚才也在房间里发现这些东西。 另一个人也很不高兴:“你怕鬼你撕你自己的呗,我可不怕,你说是招鬼的,我还说是镇鬼的呢!” “神经病,我和你说不通,你就躺那儿吧!我才不要和你一个房间!小琴,我们住旁边去。”那人把手里的符纸恨恨的扔进了垃圾箱,“镇鬼,你真是想的出来,这里面哪个npc不是巴不得我们早点死了,还会帮你镇鬼?”他说完,带着一个女生去了旁边的房间,留下另一个人气呼呼的甩门而去。 阮南烛他们都目睹了这一幕,本来就有些害怕的夏如蓓更怕了,颤声道:“蒙哥,他们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啊,万一那东西真的是招鬼的……” 黎东源还没说话,阮南烛就靠到了林秋石身上,学着夏如蓓的语气说:“林林哥,我也好怕。” 林秋石:“……”你怕什么,怕自己考不上影视学校吗? 阮南烛一靠过来,黎东源的眼神就跟刀子似得飞到了林秋石身上。 林秋石:“……”你瞪我也没用啊兄弟。 夏如蓓见黎东源不理她,咬了咬下唇,表情泫然欲泣。这要是在之前的世界里,估计黎东源就会出声安慰了,但奈何此时还有个比白莲花还要白莲花的阮南烛,只见他垂了垂眸,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微弱的水光,轻轻咬咬下唇,道了句:“我会努力不怕的。” 明明是一样的表情,可阮南烛的杀伤力却大了十倍。就算是林秋石知道他是大佬,也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温柔的说了声一切有我——更不用说黎东源了。 那黎东源那表情简直恨不得把林秋石放在阮南烛肩膀上的手给剁了换上自己的。 而此时阮南烛和夏如蓓的眼神也在偷偷的交流。 夏如蓓:你狠,你给我等着。 阮南烛:等着就等,我好怕你。 反正林秋石是没看出来阮南烛和夏如蓓之间的波涛汹涌,他还在想那符纸到底是干嘛的,是镇鬼还是别的什么作用,到底要不要撕,撕了会有什么后果。 这会儿正好到了午饭时间,四人便一边聊天,一边准备去食堂吃饭。 这学校还是有不少学生,食堂坐满了人,林秋石倒是第一次在门内里面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没有进到什么恐怖的地方, “我倒是觉得挺恐怖的。”阮南烛却如此表示,“谁知道眼前的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黎东源微笑着没搭话,只是问他想要吃点什么。 阮南烛道:“林林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黎东源:“……” 林秋石:“……”求求兄弟你别瞪我了,我真的是无辜的。 最后四个人面前都多了一碗面,阮南烛那碗面比较特别,就他一个人是两个蛋——黎东源特别给他买的。 夏如蓓看着那个蛋,牙都要咬碎了。她的确是对黎东源有意思,但黎东源从来没有回应过她。她本来以为自己死缠烂打早晚能让黎东源松口,谁知道此时却冒出来了一个叫祝萌的女人,长得漂亮就算了,性格还那么婊——毕竟夏如蓓这辈子,也没遇到几个能比自己还婊的姑娘。 阮南烛慢慢悠悠的把两个蛋全吃了,对着黎东源表示了感谢。 黎东源微笑着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阮南烛这货来了句:“要是能吃到林林哥的蛋蛋我就更开心了。” 黎东源:“……” 林秋石表情已经麻木,知道自己是逃不掉阮南烛的剧本了还有他的蛋蛋是怎么回事,阮南烛你说话能说清楚点别造成误会行么。 他们吃饭的时候,问了一下旁边的学生,说学校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被问的学生大部分都一脸茫然,直到问到某个高三的学生,他脸色立马变了,说了句不知道,拿着餐盘就要走。 却被黎东源一把拦住。 “同学,我们还没问完呢。”黎东源微笑着,表情看起来十分无害,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就这样走了,不太礼貌吧?” 那高三生说:“你们问我也没用,要是真的想知道,就去学校图书馆找找看前几天的报纸吧。” 阮南烛挑眉:“你在怕什么?” 高三生摇摇头,不肯回答。 林秋石注意到他说话时候端着餐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虽然故作镇定,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处于一种极端的恐惧之中。 “算了,让他走吧。”阮南烛摆了摆手,“回见。” 黎东源皱起眉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放下拦着这学生的手让他走了。 “高三三班的学生。”阮南烛道,“虽然不知道名字是什么,但以后也能找到。” “你怎么知道的?”夏如蓓惊讶的看着阮南烛。 阮南烛指了指胸口:“他胸口不是挂着学号牌吗,上面都写着啊。” 夏如蓓:“……” 阮南烛:“哎呀你这都没看到?” 夏如蓓:“……” 阮南烛:“没事,我看到了就行。”他故意对着夏如蓓露出虚伪的假笑。 夏如蓓差点没被阮南烛这一套操作直接给气哭了…… 48、佐子呀 这学校挺大的,除了教学楼, 还有图书馆食堂之类的公共设施。 四人吃完饭之后, 便朝着旧校舍的方向走去, 在半路上还遇到了团队里的另外三人。那三人似乎也是刚组好的队,看见他们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们也是去旧校舍么?”领头的那个男人问。 “对。”林秋石点点头,“你们也是?” “我们打算过去看看, 既然都要去,那不如一起, 人多也好做个伴。”男人道, “我叫刘庄翔。” “余林林。”林秋石也介绍了自己。 于是七人一起朝着旧校舍的地方走, 边走边聊着天。 虽然是在聊天, 但其实大家对待陌生人的态度都很谨慎,交谈时都很少透露信息, 毕竟门上的线索只有一条, 谁先出去, 那线索就是谁的。所以在合作的同时,大家也是潜在的竞争对手,除非处于绝境必须大家一起合作的状态, 总有人会怀着点别的心思。 那刘庄翔似乎对阮南烛有些兴趣, 虽然故作不在意,但目光却在阮南烛身上留了好一会儿。 直到到了旧校舍,两队打算分开时还有些恋恋不舍。 林秋石开始还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后来察觉刘庄翔根本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单纯的喜欢阮南烛的长相而已。 说实话, 以阮南烛门内的装扮和气质,男人对他产生兴趣,也是非常正常的事。 旧校舍上面贴着封条,已经禁止学生进入。 领他们来的人临走时给了他们几把钥匙,说钥匙开旧校舍门口铁门的。林秋石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门,几人鱼贯而入。 校方想要将整栋校舍都翻新一遍,无论是墙壁地板亦或者是桌椅全部换一套。这也算是个大工程了。 “这校舍不旧啊。”阮南烛在教学楼外面观察了好一会儿,得出了这么个结论,“看样子最多修了六七年。” “是不旧。”林秋石开始听那人的描述,本来以为旧校舍是用了很多年的那种老旧建筑,但是到了才发现这校舍看起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旧,只不过是一栋普通的教学楼。这楼一共有六层,颜色以红白为主,隔着操场远远望去,有点像一块颜色分明的五花肉。 “走吧,进去看看。”阮南烛说。 和他们一起的另外三人也进来了,不过没和他们一起,说是想先去楼上看看。 林秋石他们则从一楼开始检查。 校舍此时已经没有学生使用,整栋楼都很安静。每间教室里都摆放着整齐的桌椅,黑色的窗帘也全部拉了起来。 教室旁边就是老师的办公室,里面都已经清空,只留下一些桌椅。 千篇一律的房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楼一共有六层,在没有确定线索的情况下,一间一间的检查过来,着实是件比较费时费力的事。 他们从一楼上了三楼,在打算继续检查三楼的时候,却听到楼顶上突然传来了咚咚咚咚的声音。 “他们在楼上干嘛呢?”夏如蓓有点疑惑的问。 没人说话,大家都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刚才那几个和他们在门口分开的人此时应该就在他们楼上,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弄的天花板咚咚直响,这声音从头顶上的走廊一头移动到另外一头,连续不断听的人非常不舒服。 “好烦啊。”夏如蓓被这如同噪音一般的声音搞生气了,“他们神经病吧?” 他们正打算从楼梯上去看看刘庄翔几个人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阮南烛却突然做了个停的手势,他道:“别上去,不对劲。” “怎么?”夏如蓓本来就和阮南烛不对盘,这会儿被阮南烛拦住可以说是很不高兴了,“你这都怕?” 阮南烛没说话,指了指楼下。 他们顺着阮南烛指去的方向看去,发现和他们一起来的刘庄翔三人居然站在楼下的空地里说着什么,看见他们望过来,还友好的冲着他们招了招手——这些人根本就不在楼上。 夏如蓓见到此景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她目光惊恐的看向还在继续发出响声的天花板,颤声道:“这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阮南烛没有回答,将目光移到了林秋石身上。 林秋石沉默片刻,给了阮南烛答案:“我觉得,这声音像是一个独脚的人在上面跳。” 这话一出,夏如蓓差点没被直接吓哭。 事实上林秋石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时间,就觉得很不对劲,按理说只是咚咚咚的声音而已,可是他身上却不由自主的起了鸡皮疙瘩,甚至对于上楼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 “哦。”阮南烛倒是很淡定,“那应该就是线索里的佐子在上面跳了。” 夏如蓓:“……” 黎东源看见阮南烛如此冷静的模样,笑了:“你就不怕么?” 这个问题阮南烛已经被问了无数遍,就在林秋石以为他会向之前那样冷淡的给出回答的时候,这戏精却一把抱住了林秋石的手,道:“当然怕了呀,林林哥,人家怕死了啦。” 林秋石:“……”你这时候还演戏是不是晚了点。 “吓的都走不动路了,得林林哥亲一下才能继续走。”阮南烛说。 夏如蓓听到这话表情扭曲了一下,林秋石觉得如果此时她手上有什么东西,可能已经对着阮南烛招呼过来了,但奈何没有,所以只是表情严重扭曲,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好了,我开玩笑的。”大概是夏如蓓的表情扭曲过头了,阮南烛摊开手,“我觉得我们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还是别上去了。不如先去图书馆查查旧报纸,看看这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好奇?”黎东源挑挑眉。 阮南烛道:“好奇心害死猫,没看见恐怖片里死的快的都是特别好奇的么?” 黎东源没说话,表情似笑非笑,显然并不相信阮南烛的说辞。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而是同意了阮南烛的提议。 于是四人无视了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咚咚声,离开了旧校舍。 旧校舍和其他的教学楼都隔的很远,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操场,也不知道学校当初怎么想的,在这里建了一栋校舍,无论是上课下课都感觉很不方便的样子。 图书馆在旧校舍的东边,因为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所以里面空荡荡的一个学生没有。 林秋石本来以为图书馆应该挺大的,却没想到只有一层,看来高中的图书馆和大学的图书馆的确有些区别,毕竟高中生多数时间都放在学习和考试上面,并没有态度的精力阅读课外书籍。 看守图书馆的是个年纪比较大的女老师,林秋石他们进来时她只是拿出个本子让他们登记一下,便不再管了。 他们很快就在图书馆里找到了放置旧报纸的地方,这些报纸全部被整理好,钉成了厚厚一本。 “找吧。”阮南烛说,“既然是近期把我们请过来的,那最近肯定有发生什么事,慢慢往回翻。” 林秋石点点头,便开始翻阅起来。 果然如阮南烛所料那般,这学校近期的确发生了事故,事故的地点,正是旧教学楼里。 高三二班死了三个学生,三人全都死在了教室,死状凄惨死因不明,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脚被人砍断一只,至今都没找到残肢。 “高三二班,不在四楼就在五楼。”阮南烛说,“我们也有可能听到的是他们的声音。” 林秋石继续翻阅报纸,发现这学校这段时间来真是多灾多难,意外事故频频发生,发生的地点几乎都是在学校内部。也难怪校方想要重新装修一下了,毕竟那旧校舍虽然被叫做旧校舍,事实上也没修建好几年,就这么废弃不用了,实在是很大的损失。 “那校舍是哪一年修好的?”阮南烛翻到了什么,“七年前……不过好像是最近才开始出事。” 黎东源:“能不能找到车祸有关的新闻?” 林秋石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行:“这个范围太广了。” “我去问问。”阮南烛站起来,走向外面,看来似乎是找图书管理员唠嗑去了。他一走,夏如蓓就细声细气的说黎哥,我好害怕呀,那个佐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难道还要去那旧校舍吗? “按照以往的规律,这种关键地点要么出钥匙要么出门,自然是还要去的。”面对柔弱的夏如蓓,黎东源神情之中丝毫不见怜惜,“你要是怕,就待在宿舍里?” 夏如蓓想了想那老旧的宿舍,不吭声了。 阮南烛去了好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打探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三年前学校里面的确发生过一起车祸。”阮南烛说,“一个高一的学生因为车祸死了,死的时间是冬天,学生的名字还不知道,但是是个姑娘。” 黎东源:“她是哪个班的?” 阮南烛:“死的既然是高三二班的学生,那肯定和这个班级有关系,况且三年前那群人不是正好进入这学校么。”他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能搞到这个班级的名册就好了。” “名册这种东西学校档案馆肯定有。”黎东源说,“怎么拿到是个问题。” 林秋石本来以为以阮南烛的性格会提出晚上去偷,谁知道他扭头看了看窗户外,道:“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这样,我们吃完晚饭之后就回去休息吧。” 黎东源居然应了声好。 于是四人又去了一趟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便回了宿舍。 宿舍楼上就他们三间房的灯亮着,其他位置全部漆黑一片,连路灯都没有一个。林秋石干脆掏出手机当做照明。 简单的洗漱之后,他们各自躺上了床,林秋石是阮南烛的下铺,夏如蓓则躺在黎东源头上面。 “你们猜猜今天晚上会死人么?”阮南烛似乎有点无聊。 “会。”黎东源道。 “我也猜会。”阮南烛说,“那你猜猜会死几个?” 黎东源:“两个。” 阮南烛:“林林,你觉得呢?” 林秋石正在拿着手机悄咪咪的玩连连看,没怎么听阮南烛说话,所以大大的啊了一声。 阮南烛从上铺支了个脑袋过来,语气幽怨的说:“你就知道玩连连看,根本就不关心我。” 林秋石:“……我不是,我没有。” 阮南烛:“那你说我们刚才说了什么?” 林秋石:“……” 阮南烛:“呵,男人。” 林秋石瞬间哭笑不得。 不过阮南烛也就是开开玩笑,没有要真怪林秋石的意思,他们聊了一会儿天,便熄灯睡觉。 林秋石在睡过去之前暗暗祈祷晚上不要因为奇奇怪怪的声音醒过来,他是真的不想看见那些东西了。 …… 吴学林躺在床上,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就有些生气。 他和另外两个人组了队,住进了一间宿舍,结果还没住上片刻,就在屋子里发现了一大堆红色的符纸。这些符纸贴在柜子深处和床垫下面,看的人头皮发麻。 在看到这些符纸后,吴学林的第一个反应是将这些符纸全部撕掉。 可和他同行的人却表示了不赞成。 “这些符纸万一是镇鬼的呢?”那人这么说,“撕掉岂不是就完蛋了?” 吴学林对这种说法表示了十分的不屑,他说:“那是招鬼的怎么办?”说着就将床板上的符纸全部撕扯下来,随手扔进了垃圾筒。 那人却还是固执的不愿意撕。 吴学林见状彻底生气了,叫着同行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女生一起去了旁边的屋子。他坚信这些符纸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会引来鬼怪,所以在进屋之后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屋子里所有的符纸都搜集起来,全部丢掉。 和他一起的女生叫做小琴,此时正躺在他的上铺,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吴学林的心情有些烦躁,天色已经很暗了,可他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 “小琴,你睡了吗?”吴学林小声的问。 上铺没有回应,看来小琴是睡着了。 吴学林又翻了个身,将脸面对着墙壁。这天气并不冷,身上的被子也不算薄,可吴学林却觉得越来越冷,简直像是在寒冬一般。他裹紧被子,盯着墙壁想要入睡,却怎么都无法产生睡意。 就在吴学林越来越焦虑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墙壁的缝隙里似乎夹了个什么东西。吴学林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墙壁缝隙夹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黑色的字体写着几排文字。 吴学林掏出手机,看清楚了纸条上的内容,他轻声的念出来:“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她很喜欢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吴学林被这玩意儿搞的有点难受,他觉得这几排字像是诗,又像是歌词之类的,一时间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将纸条搓成一团扔到了旁边。 “好冷啊。”又过了一会儿,吴学林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从床上坐起来,道:“小琴,你不冷吗?” 没有回话。 吴学林抬头看向上铺,他们上下铺之间,只隔着一个床垫,所以无论是什么动静,他都能听得很清楚。在他问话之后,小琴并没有回答,但上铺却传来了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咚咚咚的,简直好像……有人在床上跳。 “小琴?”吴学林有些怕了,他重重的咽了咽口水,“小琴?” “最后一句是什么?”小琴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吴学林有点愣:“什么最后一句?” 小琴说:“歌词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吴学林:“……什么?” 小琴:“你刚刚念的歌词。” 吴学林反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小琴在说什么,他随手捡起旁边揉成一团的纸条:“最后一句?”他找了找,发现那纸条的后面还有最后一句话:“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在将这句话念出来之后,吴学林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小琴怎么知道这是歌词?不是别的东西,而且他念的声音那么轻,小琴怎么可能听见——除非,问他问题的,不是小琴,而是别的东西。 吴学林的表情僵住,他听到那咚咚咚的跳跃声越来越响,仿佛要将床直接震塌。 吴学林实在是害怕,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跑了下来,然而他刚下床,就被地面上的东西吓呆了。只见本该躺在上铺的小琴悄无声息的趴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她的表情惊恐无比,眼睛还大大的睁着,而最让人恐惧的,是她的左脚整整齐齐的截断了。 而吴学林上铺的声音却越来越大,那东西用小琴的声音尖锐的笑了起来,开始重复着最后一句歌词:“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啊啊啊啊!!!”吴学林发出凄厉的惨叫,朝着门口冲了过去,但到了门口,却怎么都扭不开面前的门锁。 “救命,救命啊!!!”吴学林浑身颤抖,听到那咚咚咚的声音到了他的身后,一双冰冷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肩头,剧烈的疼痛从左脚传出,吴学林倒在地上,看到了一只满是鲜血的脚,突兀的立在黑色的地板上。 他眼前开始有黑暗浮现,而脑海里,却在不断的重复着歌词“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一切都安静下来,吴学林失去了意识。 …… 这是平静的一夜。 林秋石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他打着哈欠睁开眼,却看见阮南烛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坐在床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早上好。”阮南烛冲着他微笑。 “早上好。”即便是知道阮南烛是个男人,可林秋石还是莫名其妙的有点脸红。一大早看见这么漂亮的人笑靥如花的同自己问话,不得不说是件颇为美好的事情。 旁边的黎东源跟着凑了过来,说:“萌萌,你还没和我说早上好呢。” 阮南烛瞅了他一眼,“好。” 黎东源:“……”多说两个字就那么难么。 夏如蓓道:“黎哥,早上好呀。” 黎东源:“好。” 夏如蓓:“……” 林秋石看了实在是想笑,这三个人简直就是个互相伤害的生态链。 就在此时,他们屋外却是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啊啊啊啊,死人了!!!” 几人赶紧出门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最旁边的那间屋子外已经围了几个人,有的人在尝试着开门,有的人在窃窃私语。 林秋石一看,发现那间被围起来的屋子门口溢出了红色的鲜血,顺着走廊往外淌,从这出血量上来看,里面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 尖叫的是刚到这个世界的新人姑娘,她看到血,吓的花容失色,惊恐的躲到了人群最后面,不敢再看一眼。 黎东源和几个男人找来了工具想把门给砸开,还好宿舍里的门都比较老旧,没砸几下门就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只见屋子中央,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两人都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然而最引人注意的,却是他们脚上缺失的那部分——两人的左腿都没了。 “这人不是昨天非要撕符纸的那个么?”人群里有人认出了这人,“那符纸真的是镇鬼的??” “看来是了。”人群中窃窃私语,“不然怎么两个都死了。” “呜呜呜,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心灵脆弱的新人开始哭了起来,哭声将现场扰的更加混乱。 阮南烛小心翼翼的跨进了屋子,开始观察四周,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林秋石跟在他后面,也走到了尸体的旁边。 这两人在死前肯定都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即便是死掉了,脸上也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鲜血是从缺失的左腿上流出的,淌了一地,覆盖了整间屋子。 阮南烛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腰,从角落里捡起了一个小小的纸团,纸团上面也沾染了鲜血,只能勉强看到几个字。 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东西,凑过来看了看:“这写的什么?” 阮南烛把纸条递给那人道了句:“不知道哦。” “香蕉……寂寞……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人不明白,“有人看得懂吗?” 没人看得懂,亦或者说有人看懂了,却不愿说出来。 而林秋石他们四个,却直接确定了眼前两人的死因,他们的确是死于佐子之手,只是不知道死去的原因是被撕下来的符纸,还是这张写着歌词的纸条……亦或者,两者皆有? 49、路佐子 团队里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凝滞了起来。 新来的那个姑娘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 小心的问需不需要打扫现场把尸体处理一下, 阮南烛摇摇头, 道:“不用了,这尸体很快就会不见的。”这事门内的准则,尸体总会以各种方式消失。 那姑娘似乎不明白什么叫做很快就不见了, 神情之间全是惴惴不安,浑身上下瑟瑟发抖。而害怕的人显然并不止她一个,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秋石倒是习惯了这样的事, 所以还显得比较平静, 夏如蓓却脸色惨白,看了一眼尸体之后就躲进了房子, 说什么也不肯再出来。 看着她如此胆小的模样, 林秋石倒是有些好奇她之前三扇门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难道全是靠黎东源带?可看黎东源, 也不是那种无利早起的人,只是不知道夏如蓓有什么优点么让他如此护着。 “走吧,今天先去档案室看看, 看能不能找到高三二班的资料。”在看完尸体后, 阮南烛提出了今天行程的建议。 “行。”黎东源点点头。 于是四人便准备先出去去食堂吃了个早饭,然后再去档案室。 大概是因为看了尸体,夏如蓓的胃口很差,她面前放着的食物一口没动,眉头一直蹙着。 好在阮南烛这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不然恐怕又要演一场戏。 看着夏如蓓没有胃口吃东西的模样,黎东源劝了几句,但见她都不肯松口只好叹息放弃,想着等她饿了,自然会想吃东西的。 档案馆的位置比较偏远,在学校角落。整个档案馆一共三层,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管理人员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子,阮南烛主动去交涉了一下,他居然也没阻拦,同意他们四个进档案馆里查资料。 档案馆里弥漫着一股子属于旧纸的霉味,让人闻着非常不舒服,夏如蓓进去就开始低声的咳嗽,黎东源问她怎么了。 “我好像对尘螨过敏。”夏如蓓艰难的说。 “那你在门口等着吧。”黎东源倒也没有勉强她。 夏如蓓高兴的点点头,档案室里灯光昏暗,到处都是高高的档案柜,从外面看都颇为恐怖,更不用说进去了。能不用跟着进去,夏如蓓自然是高兴的,黎东源叮嘱她坐在门口不要乱动,他们会尽快出来。 三人往里面走,阮南烛似笑非笑,说:“没看出来啊,白鹿的首领居然是这么个怜香惜玉的人。” “萌萌你是吃醋了吗?”黎东源笑眯眯的看着阮南烛。 阮南烛:“吃醋倒是不至于,我只是好奇,这个夏如蓓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这么惯着。” 黎东源根本不答,只是笑着说:“果然吃醋了。” 阮南烛见他不肯说,也不再问,转身进了档案馆。 档案馆是以时间分类,查找了一会儿后他们很快找到了高三二班三年前的资料,而那时的高三学生还是高一刚入校的新生。 阮南烛伸手把属于他们的档案拿了下来,翻开的第一页,就看到了一张合影,背面用黑色的碳素笔写着高二二班四个字。 “找到了。”阮南烛道,“这是他们班的合照。” 林秋石凑到阮南烛的旁边,看见了他手上的照片。 这照片看起来非常的普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照片里的学生们模样都很稚嫩,两侧还站着各科老师。 阮南烛道:“他们班一共有三十四个人……”他突然皱起眉头,“总觉得照片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林秋石倒是也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过阮南烛这么说,就肯定是察觉出了违和感,但一时间又说不出违和感到底在什么地方。 “等等……”林秋石忽的有了新发现,他说,“三十四个人?可是这照片里只有三十三个啊。” 十一人一排,一共三排,所有人的位置都对的整整齐齐,一眼就能数出这个班级的人数。 “对!就是人数!”阮南烛说,“这个资料里写的是三十四个,还有个人去哪儿了?” 林秋石和阮南烛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相同的神情。显然,他们都觉得不见了的那个人就是佐子。 “应该有班级同学的具体资料吧。”黎东源拿过档案本,开始仔细翻,很快翻到了学生的档案,“……这一页被人撕掉了。” 本该有三十四页的档案,此时却只剩下的三十三页,其中一页被人撕去,就像是合照中消失的那个人。 “这个人我们见过。”阮南烛突然指着照片中的某个人道。 “见过?”林秋石被阮南烛吓了一跳。 “你不记得了?”阮南烛说,“昨天吃饭的时候,我们遇到的那个高三生。” 林秋石自然记得:“可是他不是高三三班的么?” 阮南烛道:“他当然是高三三班的,现在这个学校有没有高三二班都是个问题。” 林秋石:“你是说高三二班的人都死光了?” 阮南烛:“有可能。” 既然那人没死,就说明他肯定是做了特别的事才从厄运之中逃脱了,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他们三人又翻了一会儿,还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信息。 就在他们低着头查找资料的时候,林秋石却听到有脚步声从旁边的书柜处传来,他起初以为是夏如蓓,还开口叫了一声,后来觉得不太对,因为这脚步声并不是有节奏的左脚右脚,而是很微妙的咚咚咚……就像是之前在教学楼里听到的那种跳跃声音。 林秋石伸手就抓住了阮南烛的手,扬了扬下巴示意。 阮南烛显然并没有听见那声音,但看见林秋石的脸色,还是明白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 “我们走吧。”林秋石开口,“反正也找的差不多了。” 黎东源还欲说什么,阮南烛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他也心领神会,道:“好。” 三人放下档案,开始朝着门口走。 就在他们刚往前迈了几步的时候,身后那沉重的档案柜突然倒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 这巨响引来了管理员,管理员看见倒地的档案柜非常生气,对着他们就是一通训斥。 阮南烛也没辩解,只是低声道着歉,毕竟是个漂亮姑娘,服软的模样也着实让人怜惜,那档案管理员总算是放过了他们,没有再继续责怪下去。 三人这才得以离开,走到门口后,阮南烛小声道:“看到没有?” 林秋石:“看到什么?” 阮南烛:“那柜子后面有血手印。” 林秋石:“没有。” 黎东源在很热情的旁边说:“我看到了。” 阮南烛:“没关系,看到也没什么用。” 黎东源:“……” 林秋石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哭笑不得。 三人到了门口,看见夏如蓓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百般无聊,见到他们出来,说:“你们这么快?里面那声音是出什么事了吗?” “档案柜倒了。”黎东源,“被人推的。” “被人推的?是不是刚进去的那个人?”夏如蓓问。 “刚进去的人?还有人进档案馆?”阮南烛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有啊,一个女的,说是学校学生,那管档案的就让她进去了。”夏如蓓抱着手臂,一副害怕的不得了的模样,“你们没看见?” “没有。”阮南烛摇摇头。 林秋石倒是的确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可根据刚才发生的事,进来的或许根本不是人。 “那学生长什么样子?”黎东源说。 “一个女的,看起来挺年轻的,脸我没看的太清楚,长头发。”夏如蓓,“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女生。” “那应该就是了。”阮南烛说,“恭喜你,你可能是第一个见到boss的。” 夏如蓓:“……” 阮南烛:“运气这么好说不定还有双倍经验奖励哦。” 夏如蓓差点没直接被阮南烛直接吓哭出来。 黎东源无奈的让阮南烛别吓夏如蓓了,把这姑娘真吓坏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阮南烛靠在林秋石的身边嘤嘤嘤,说我也很害怕啊,你为什么不担心我。 黎东源:“……”你怕吗?我怎么觉得你胆子比我还大。 “我想上个厕所。”三人往外走的时候,阮南烛忽的道,“林林你陪我一起吧。” 黎东源道:“大家一起吧。” 林秋石心想朋友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知道他其实可以和我上同一个厕所?不过这学校的厕所都是带锁的隔间,不然阮南烛还真有露馅的可能性。 四人到了厕所外面,夏如蓓和阮南烛进了女厕,林秋石和黎东源则走到了男厕里。 林秋石进了隔间,正准备脱下裤子,就听到有人敲了敲他的厕所门,他刚想说黎东源你敲我门做什么,就觉得好像不太对……黎东源明明进的是他右手的厕所,为什么被敲响的是左边。 “余林林。”黎东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的墙壁上,有没有字啊?” 林秋石闻言一愣,发现自己后面的墙壁上真的有几排字,只是在看清楚了这些字后,林秋石后背上却是惊起了一层寒毛。 只见白色的墙壁上,用红色的字体写着几排小字: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她很喜欢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 而这些字的最后一排,则是不能念出来的那句禁语: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你看到了吗?”黎东源说。 林秋石看着字体沉默片刻,说:“对不起,我其实不认识字。” 左边的黎东源:“……” 林秋石:“我家里穷就没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不然待会儿你自己来看看?” 那边没声儿了,林秋石猜测那个企图想让他念出这几排字的玩意儿被他的无知震撼。 不过林秋石也没敢继续上厕所,赶紧从隔间里出来,谁知他走到门口时,却看见其他三个人已经等在外面了。 “怎么那么久?”阮南烛问他。 “肾虚?”黎东源笑眯眯的对林秋石进行人身攻击。 林秋石没理他:“我上了多久?” 阮南烛看了看表:“十几分钟吧。” 林秋石叹气:“我刚才在里面遇到佐子了。”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凝滞,特别是夏如蓓,本来就紧绷着的神经显然快要断掉了,她惊恐的后退了几步:“佐子?是线索里的那个佐子?” “嗯。”林秋石说,“她模仿黎东源的声音让我读墙上的字,这要是没线索提示我可能真的读了。” “进去看看。”阮南烛说。 四人重新进了男厕,夏如蓓惊恐之余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阮南烛倒是完全没什么不适应的——毕竟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林秋石找到了自己上厕所的那间隔间,推开门却发现白色的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血手印,将刚才他看到的字体完全掩盖住了。而这些血迹在左边的隔间里更加的明显,甚至于地板上都积累了一层薄薄的血渍。看起来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在这个隔间里待了很久。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看到这些鲜血,夏如蓓突然瞪圆了眼睛,“刚才进档案室的那个女生是个瘸子!!” 说到瘸子,他们立马想起了佐子缺失的那条腿。 “她当时走路一瘸一拐的,我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夏如蓓浑身抖的越发厉害。 “走吧。”阮南烛道,“反正现在我们知道了具体条件,不要念出来就行了。” 这时候线索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实在是很难不中招,最惨的是可能直死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而这佐子居然还知道要销毁证据…… 四人走出了档案馆,并不强烈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祛除了些许冰冷的寒意。 “现在怎么办,去找那个高三生么?”林秋石问。 阮南烛道:“让我看看啊……”他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林秋石仔细一瞧,才发现阮南烛把二班的合影给带出来了。 林秋石:“……你什么时候动的手?”他全程都站在阮南烛旁边,也没见到他藏照片的动作。 阮南烛:“就刚才动的手。” 林秋石:“……”这货又会开锁,又这么能顺东西,他已经开始怀疑起了阮南烛现实中的职业。 阮南烛却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也没抬:“我不是小偷啊。” 林秋石:“哦……” 此时在外面看,被阳光一照,那合影显得更加怪异,色调黯淡,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僵硬。阮南烛拿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们能看到吗?” 林秋石:“看到什么?” 阮南烛说:“他们脸上的雾气。” 林秋石仔细看了看阮南烛手中的照片,摇了摇头确定自己没有看到阮南烛所说的雾气。 “哦,那算了。”阮南烛不再说话。 黎东源倒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档案馆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又到了中午时间,正好可以去食堂吃点东西顺便讨论一下下午要做什么。 林秋石在吃饭的时候还注意了一下有没有再遇到那个高三学生,不过小概率事件还是没被他们遇到。 夏如蓓早上就没吃东西,中午也没什么胃口。 黎东源劝了她几句,她都不肯松口,便打算放弃了。 倒是阮南烛吃的香喷喷的,吃完自己的菜还撒着娇让黎东源再给他买两个鸡腿。 “我也要吃鸡!”本来不打算吃饭的夏如蓓突然开口,对着起身的黎东源道,“蒙哥,我要三个!” 阮南烛:“我要四个。” 夏如蓓:“我要五个!” 阮南烛:“我要六个。” 夏如蓓咬咬牙眼睛红了一圈,硬生生道:“我要七个——” 林秋石:“……”你们到底在比什么,还有,阮南烛你为什么欺负小姑娘欺负的那个熟练啊,一个大男人的胃容量和小姑娘比是不是不太公平…… 黎东源面露无奈:“你们要那么多吃的完吗?” 阮南烛:“再多一倍我都吃的完,不过我也不想吃太多了。”他腼腆的对着夏如蓓笑了笑,“怕长胖。”还刻意的看了眼夏如蓓的腰。 夏如蓓差点没被阮南烛气晕过去,怒气勃勃:“吃的完!!我才不怕长胖!!” 黎东源无话可说,起身给这两人买鸡腿去了。 几分钟后,阮南烛和夏如蓓拿起鸡腿开吃,这学校食堂的鸡腿味道倒是不错,卤的烂烂的,肉汁丰富又很柔软,充满了香料的独有的香气。 夏如蓓一天没吃东西,其实也有点饿了,这会儿啃着鸡腿打开了食欲,倒是一口气吃了四个,勉强的塞了第五个,然后盯着剩下的两个开始发愁。 阮南烛不紧不慢的啃完了四个鸡腿,拿起第五个,优雅的吃完之后对着林秋石挥挥手:“吃不下了。” 他这么说,夏如蓓也松了口气,小声道:“蒙哥,我也吃不下了。” “没事。”黎东源道,“我来吧。”他本来还担心阮南烛继续刺激夏如蓓把胃给撑坏了,没想到阮南烛还是有分寸的。 吃完鸡腿,擦干净了手,阮南烛提议说他们去高三上课的地方看看。 大家都表示同意。 于是几个人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 阮南烛又在研究那张奇怪的合照,他似乎在合照上面发现了什么线索,但林秋石却根本看不到他口中的黑色雾气……似乎就和他们听不到,林秋石能听到的声音一个道理。 “他们好像在上课呀。”走到了教学楼下面,林秋石听到上面传来了老师说话的声音。 “他们不是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么?”阮南烛突然想起来,“离期末考试还有几天?” “不知道,得问问。”林秋石摇摇头。 此时里离下课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四人在教学楼里转了一圈。这一栋楼大部分高三的学生,文科理科一共有十六个班级,分布在四到五层楼里。 而他们也在下课之前,找到了高三三班,合照上面学生所在的教室。 四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下课。 待老师离开,阮南烛直接走进教室,直奔自己的目标。 那学生看见阮南烛,显然是想起了昨天他们在食堂的偶遇,表情变得略微有些紧张。 “可以找你聊聊么?”阮南烛说。 “聊什么?”那学生的态度很警惕。 “就在这里说?”阮南烛环顾四周。 耀眼的人在哪里都很耀眼,因为阮南烛,整个班级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两人的身上。 那学生抿了抿唇,表情十分紧绷,站起来道:“出去说吧。”他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四人跟着那学生去了走廊尽头的小阳台,阮南烛开口问道:“介意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么?” “我叫江信鸿。”学生说,“你们有什么事就直接问吧,我马上要上课了。” “我们在调查关于你们班级的事。”阮南烛开门见山,直接拿出了他们从档案室里找到的那张照片,“我们想问,照片里少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把照片拿出来,江信鸿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你们从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阮南烛挑眉:“这照片很特别?” 江信鸿没吭声,但林秋石却从他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种恐惧,仿佛眼前的照片不是照片,而是什么索命的厉鬼。他重重的吞咽着,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黎东源突然开口,他的语气非常冷静,说,“我们也不是要为难你,只是想问清楚照片上到底少了谁,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江信鸿盯着照片没说话,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你不想事情早些结束么?”黎东源声音轻轻的,如同引人开启潘图拉的魔鬼,带着魅惑人心的味道,“说吧,说出来就好了,你也很害怕吧。” 江信鸿嘴巴微微蠕动,吐出了一个名字:“路佐子。” 黎东源:“路佐子?” “对,就是她。”江信鸿说,“一个本不该存在在我们班上的人……” 他正欲继续说,上课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将他惊醒,他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表情惊恐无比,不再理会黎东源的话,转身就跑。 黎东源看着他的背影,面露无奈:“只差一点。” “对啊。”阮南烛深沉的看了黎东源一眼,“只差一点,真是,可惜呢。” 50、三年前 江信鸿被他们叫出来一次之后就拒绝和他们再次交谈,坐在教室里怎么都不肯再动。四人都颇为无奈, 为了不引起其他npc的注意, 他们只好决定明天再来, 到时候找个机会和江信鸿好好谈谈,看起来最关键的线索,就在他的身上。 “今天就这样吧, 回去早点睡,我也困了。”阮南烛打着哈欠表示。 “好啊。”黎东源从进到门内几乎就没有反对过阮南烛的提议, 阮南烛说什么, 他就做什么, 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四人随便吃了点东西, 便回到了宿舍,到了宿舍门口, 却看见那个新来的姑娘一脸焦虑的站在宿舍门口转圈。 “出什么事了?”林秋石问她。 那姑娘嗫嚅着, 犹犹豫豫开口:“那个……我有个队友……一直没回来。” “你们去哪儿了?”阮南烛问道。 “旧校舍。”姑娘说, “我去上了个厕所,之后就发现他人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整栋楼都没看见他, 后来我实在是害怕的厉害, 就先回来了。” “他在旧校舍里消失了?”黎东源扭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急也没用,现在天色已晚,肯定是不能再过去找人,我劝你好好休息一晚吧, 明天我们陪着你过去看看。” 姑娘的表情虽然依旧很是担心,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看来她也不想在这样的时间点回到阴森森的旧校舍里。 于是一行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算休息。 在门里面经历的多了,大家都清楚失踪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这个到处都是死亡陷阱的门内世界里,突然不见了的人,能活下来少之又少。看来那个新人姑娘口中的队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们躺在床上,分析了一下今天得到的信息。 阮南烛则又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线索:“他们不是马上要高三考试了么?” 林秋石道:“对,怎么?” 阮南烛:“现在的天气肯定不是冬天,温度冷暖适中,还有点小热,那就期末考试就不是寒假考试。” 林秋石瞬间明白了阮南烛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他们马上要高考了?” “对。”阮南烛,“我觉得这是个关键的时间点,一旦高考结束,他就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了。” 夏如蓓也恍然:“所以最后期末考其实是高考,这是我们最后的死限?如果……如果我们没能找出钥匙呢?” 阮南烛笑了笑:“没能找出来有两种可能,一是时间重置我们又要重复过这几天,二是鬼怪大开杀戒,只留下一个幸存者,门自动打开。”——无论是哪种情况,都非常的糟糕。 夏如蓓闻言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萌萌,你到底经历过几扇门了。”黎东源突然问了句,“看起来你的经验很丰富啊。” “蒙先生,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问别人的底牌么。”阮南烛对黎东源一点没客气,“况且我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有白鹿的首领厉害吧。” 黎东源挑眉:“那可不一定。” 他们聊完这些事,便开始休息。 林秋石盯着自己上铺,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这是安宁的一晚,林秋石平静的迎来了第二天的朝阳。 早上七点,四人准时起床,洗漱之后打算和昨天那个搞丢队友的新人姑娘一起去旧校舍看看情况。 “我叫罗晓雨。”新人姑娘小声的自我介绍,她显然一夜没睡,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神情也充满了惶惑,“你们的意思是,他已经没了吗……” “大概率吧。”黎东源道,“他要是还活着,不可能在旧校舍睡一晚的。”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罗晓雨抱着手臂,一副浑身发冷的样子。 他们到了旧校舍,看见旧校舍的铁门开着并没有锁上,罗晓雨说这门是他们来时开的,她昨天离开的时候怕那人被锁在里面,便用一块石头抵住了,没想到昨天是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不过这样倒也可以确定,那人的确没有从校舍里出来。 “你们当时是在几楼失联的?”阮南烛问。 “四楼。”罗晓雨记得很清楚,“四楼尽头的一间教室,好像是高二二班……” 听到二班这两个字,林秋石和阮南烛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先上去看看吧。”黎东源说。 五人朝着四楼走去,林秋石边走边听声音,他现在就害怕听到之前那种在地板上跳跃的咚咚声,这代表佐子可能就在附近,但好在他们直到到达四楼,那声音都没有出现。 尽头的教室铭牌上写着二班两个大大的汉字,他们透过教室的窗户,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教室并不大,从外面便可以一览无余,空空如也的教室里整齐的摆放着桌椅,并没有罗晓雨口中的队友。 “不在。”黎东源道,“或许是去其他地方了,你们到底怎么分开的。” 罗晓雨战战兢兢的回答:“我当时去这附近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发现他人不见了,之后也没看到……” “我们去其他楼层看看?”林秋石提议。 “也可以。”阮南烛点点头。 他们一行五人正往楼梯走,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从高空中落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大家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几人寻声而去,很快就发现了声音的来源——正是之前什么东西都没有的二班。 此时本该只有桌椅的空荡教室里,却多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尸体似乎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将地上摆放整齐的桌椅砸的七零八落。 罗晓雨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尖叫了起来,夏如蓓的表现比她好一点,好歹是没叫出声,只是用手捂着嘴倒退了几步。 “进去看看吧。”阮南烛说了句,掏出发夹就开始开锁。 林秋石已经习惯了他的操作,就在旁边默默看着,倒是夏如蓓有点好奇,但又害怕,就远远的点着脚尖支着脑袋看,姿势倒是有几分可爱。 片刻后,咔嚓一声,教学楼里并不复杂的锁应声而落。阮南烛第一个推门而入,看到了一地狼藉。 林秋石跟在他的后面,进入教室后很快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东西……” 阮南烛:“有意思。” 只见尸体落下的地方,居然还散乱着一堆书籍,从远处看这些书籍应该是学生的教材,此时这些教材乱七八糟的落在尸体周围,看起来怪异极了。 黎东源胆子也是很大,直接走到尸体旁边,捡起了其中一本:“是教材。” 林秋石和阮南烛也走了过去,看到了黎东源手里的东西。 的确是教材,并且都是课本,这些课本被人用红色的记号笔画的一塌糊涂,几乎每一页都写着,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之类恶毒的诅咒话语。 阮南烛又随便捡起了一本,那一本和阮南烛手上的差不多,总而言之就是到处都写满了诅咒的字。阮南烛思考片刻,把书合上之后,又翻到了第一页,林秋石就站在他旁边,所以清楚的看到,在书的第一页上面,写着三个清秀的字体:路佐子——这居然是路佐子的书!! 而教室中央的尸体,也的的确确的少了一只脚,看来就是路佐子干的,只是不知道,这次路佐子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人读出了那一句不该读的歌词。 …… 聂成和是和罗晓雨一起来的旧校舍。 罗晓雨去上厕所的时候,他便站在教室门口静静的等待。整栋教学楼都安静的可怕,空荡荡的走廊,甚至连说话都有回音。 聂成和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莫名的有些心慌,他掏出手机,正打算玩两把小游戏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表情却突然僵住了——他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音,这声音是从教室里传来,像嘈杂的窃窃私语,让他汗毛倒立。 这校舍一个人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窃窃私语?然而那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吵闹的喧哗声。 聂成和缓慢的挪动步子,移到了窗户旁边,他透过窗户的玻璃,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来源——正是他面前的教室。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教室里,居然不知何时坐满了学生,他们要么坐着要么站着,表情激动的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一幕实在太过骇人,聂成和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然而就在他打算悄悄离开的时候,教室里的学生们却开始异口同声的唱起了一首调子怪异的歌曲: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她很喜欢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 聂成和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歌声让他感到越来越冷,仿佛是在寒冬腊月里,他想要移动身体,却感觉身体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她很喜欢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歌声还在重复,教室里的人,却发现了聂成和的存在。 他们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的聂成和,面对这一张张的脸,聂成和此时才发现,这些人的眼睛,都没了瞳孔,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洞,配上那惨白的脸色,显然不是活人。 聂成和被吓的踉跄了几步,他张了张嘴,听到他们唱出了歌词的最后一句:“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一遍又一遍,这句话仿佛变成了充满魔力的咒语,聂成和的表情开始变得茫然,他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一句低声细语: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这句话一出,教室里面瞬间安静。 那一张张惨白的脸,全都咧开嘴露出怪异的笑容。 聂成和这才恍然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顿时明白过来,转身欲逃,却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他慌乱的扭过头,看到了一个站在走廊阴影里的人影,那人影朝着他慢慢的靠近,歌声还在继续: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 聂成和感到腿部传来了了一阵剧痛,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 从旧校舍出来后,林秋石他们几个打算又去找那个江信鸿聊聊。 不过鉴于昨天江信鸿那敏感的态度,阮南烛提议在学校门口堵人,把他弄到一个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地方再做仔仔细细的问一遍。 黎东源依旧积极的响应阮南烛的号召,并且表示自己力气很大,一个人就能把江信鸿弄过来。 林秋石则心想还好不是在现实里,不然他们四个鬼鬼祟祟,恐怕早就被保安一波全都带走。 此时已经下午六点,学生们都在陆陆续续的放学。 按照正常情况下来高三应该是要在学校上晚自习的,但大概是因为这所学校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所有学生在七点之前都会全部离校,原本热闹的校园则会变得比坟墓还死寂。 四人一直在盯着校门口,却半天都不见江信鸿的身影。 最后夏如蓓忍不住了,怀疑道:“我们是不是盯丢了呀,怎么一直没看到江信鸿。” “不可能盯丢了。”阮南烛却对自己的视力非常有自信,“他的确没有来过。” “那我们去教学楼看看?”黎东源提议。 “行。”阮南烛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余林林,你和我过去。” 林秋石正欲说好,黎东源却是似笑非笑道:“萌萌,这不合适吧。” 阮南烛挑眉:“怎么不合适。” 黎东源道:“万一我们在门口遇到了江信鸿,你不怕我们套出点什么消息不告诉你?” 阮南烛看了黎东源一眼,显然黎东源虽然用他们在做例子,但却暗示的是担心林秋石和阮南烛有所隐瞒,不过到底是两个组织的人,有所顾虑是正常的。 “不如你和夏如蓓在这里守着,我和余林林过去看看。”黎东源说,“这样你我都放心。” 阮南烛思考片刻,居然同意了黎东源的提议:“也可以。”他又看向林秋石,“早去早回。” 林秋石点点头。 然后林秋石和黎东源就开始往教学楼走,想看看江信鸿到底在哪里。一路上黎东源都在打听祝萌的事,关于余林林和祝萌的关系,祝萌在黑曜石里的地位,而林秋石对于他的试探,很不客气的一律回绝,用标准的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作为答案。 黎东源被这么抗拒,倒也不恼怒,笑眯眯的看着林秋石,说你们黑曜石的人都这么有趣么。 林秋石:“普通有趣吧。” 他们两人到了教学楼底下,看见里面的人几乎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几间教室还亮着灯,其中就有高三三班。 “走吧,上去看看。”黎东源说。 林秋石和他一起朝着楼上爬去,到了高三三班所在的楼层,他们刚走到教室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仔细一听,其中一个声音正是他们要找的江信鸿,他似乎在和人争辩什么事。 “你是不是当初就知道什么——”这是个陌生的声音,但听起来也很稚嫩,应该是个学生。 “我哪里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来找我,等到高考完了,就一切都结束了!!”江信鸿的情绪也很激动。 “完了,怎么可能完了!如果她跟着去了大学呢?而且这种事情,哪有完了的那一天!”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开始用力的敲击起了桌子,“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江信鸿说。“我要是知道怎么会看着他们那样悲惨的死去!” “可你为什么没有死——”那人说,“只有你,只有你还活的好好的!” 江信鸿被这句话激怒了,愤怒的骂出了脏话,“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我活的好好的,你不也活着吗!!” “要不是你当初对我说的话,我也不会活下来,现在他们都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告诉江信鸿,如果让我知道,这事情真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声音阴冷无比,听得人浑身发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信鸿骂道:“你给我滚!恩将仇报的玩意儿!” 那人冷笑一声,说:“不用你说,我自己会走的,你……自己小心点吧。”他说完就从教室里冲了出来,没有注意到躲在拐角处的林秋石和黎东源,匆匆忙忙的下楼去了。 江信鸿又在教室里爆出了几句脏话,最后终于平息了怒火,背着书包从教室里出来。 但他一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黎东源和林秋石,脸色瞬间更难看:“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黎东源微笑着:“江同学,我们还什么都没问呢。” 江信鸿道:“什么我都不知道——”他重复了一遍,转身欲走,却被黎东源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江信鸿被拉的有点生气了。 黎东源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来,他道:“小朋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信鸿说:“你……” 黎东源打断了他的话:“这学校经常死人吧。” 江信鸿瞪圆了眼睛。 黎东源说:“如果你突然消失了,你说他们会觉得你是被人杀了,还是被鬼杀了?” 江信鸿不说话了,显然黎东源的话语拿捏住了他的命脉,这个学校里发生过无数起事故了,这些事故并没有什么结果。可以说是学校里面的人都心领神会,知道这是不可言说的事。 况且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就是是消失的二班里的学生,就算他不见了,恐怕那些人也会把这件事往灵异方面想。 “好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江信鸿在估量完自己和黎东源的体型差之后决定放弃挣扎,“我知道的也不多!” 黎东源这才松了手,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林秋石在旁边暗暗的想黎东源这货切开果然也是黑的,平时笑的那么温柔,威胁起人来的时候可是熟练的很。 “林林,你别这么看着我嘛。”黎东源似乎知道林秋石在想什么,还不忘解释一句,“我平时不这样的。” 林秋石:“你平时都是直接动手吗?” 黎东源:“哈哈你真幽默。” 林秋石:“……”这人居然没有反驳。 江信鸿双手抱胸,显然对于黎东源和林秋石都十分抗拒,他道:“你们赶紧问吧,我还要回家呢。” “你原来是二班的对吧?刚才那个人是你二班的同学?”黎东源道。 “对。”江信鸿说,“他也是二班的。” “你们二班现在还剩下几个人?”黎东源道。 江信鸿说:“就我们两个。” 黎东源:“所以你是知道路佐子在学校里做的事情的吧?” 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江信鸿的眼神里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甚至于浑身都抖了一下,他咬咬牙点了点头。 “把你们当时和路佐子发生的事情说一下吧。”黎东源说,“还有昨天那一句,她是不该存在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信鸿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他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她刚到我们班级的时候,被一些人霸凌,那些人习惯性的欺负路佐子……” “比如在她的书本上写去死?”黎东源道。 “你怎么知道?”江信鸿惊恐的看着黎东源。 “我们知道的很多。”黎东源笑了笑,“所以你在说话的时候,可以先想清楚再说,如果我们发现你说的东西和我们知道的不一样……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江信鸿重重的吞咽了一下。 “你知道,有时候人比鬼怪可怕多了。”黎东源道,“要是让我身边站着的这个人动起手来,我觉得你到时候可能会想让自己早点死。” 在旁边默默的当背景板的林秋石心想黎东源你是被阮南烛传染了怎么着,莫名其妙的给他加了戏。 “你说对吧,林林?”黎东源居然还好意思转过头来看林秋石的反应。 林秋石:“……对。” 黎东源还很俏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林秋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黎东源和阮南烛也是非常合适了。 最惨的是江信鸿居然还信了黎东源的话,眼神惊恐的看了林秋石一眼,甚至还默默的后退了一步,他说:“我真的知道的不多……” 黎东源发问:“所以路佐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们班上的同学都死了,而你却作为例外活到了最后?” 江信鸿说:“这件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51、真相 相比于成年人,孩子的残忍更加直白。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 面对不喜欢的人或者东西, 他们只会用最激烈的手段表示自己的喜恶——青春期的他们, 尤其如此。 而路佐子,就是那个不被喜欢的人。 “当时她在我们班上,被欺负的很惨。”江信鸿说, “所有人都讨厌她,把她当做了不存在的人。” “你们班级合照的时候也没有带上她?”林秋石想到了之前他们在档案室里看到的那张缺了一个人的照片。 “嗯……”江信鸿虽然有些迟疑, 但还是回答了林秋石的问题, “虽然在名册上写着有三十四个人, 但我们班都是对外宣称是三十三个。” 那一班的学生, 人为的将路佐子,从他们班级里抹去了。他们拒绝和路佐子说话, 拒绝和路佐子合影, 把她当做空气, 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说话。 “之后发生了什么?”黎东源不动声色继续追问。 “之后出了意外……”江信鸿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神情之间,也带上了难以言说的恐惧, “她死了。” 两人人都静静的等待着江信鸿继续说。 “她出了意外, 突然死了。”江信鸿说,“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过分,她死了之后,班上的人都没有表现出悲伤, 甚至还……” “甚至还写了一首歌。”黎东源帮江信鸿补上了最后一句。 “你们怎么知道的?”江信鸿没想到他们居然知道的这么详细,被吓了一跳。 “我都说了,我们知道很多东西。”黎东源看着江信鸿,微笑着道,“继续。” “再后来的事你们大概都知道了。”江信鸿苦笑起来,“那首歌是被诅咒的,只要唱过的人都会死。” “你没有唱过?”终于到了他们最感兴趣的问题,林秋石发问。 “没有。”江信鸿的语气很肯定,“我当时觉得那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就没有唱……” “刚才和你对话的同学也没有唱?”黎东源道。 “没有。”江信鸿说,“我们两个玩的很好,所以我让他也别唱。” “有意思。”黎东源似笑非笑。 被黎东源的表情弄的有些害怕,江信鸿焦躁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们让我走吧,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得回去了。” 林秋石看了看黎东源,黎东源点点头,示意江信鸿可以走了。 江信鸿松了口气,抓起背包就一路狂奔而去,黎东源看着他的背影,道:“你觉得怎么样?” 林秋石:“不怎么样。”虽然江信鸿的说辞并无破绽,但他却直觉这人在撒谎。 “哦,怎么说?”黎东源问。 “你应该比我清楚吧。”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秋石也知道了黎东源这货是个人精,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常情况,他肯定比自己清楚。果不其然,黎东源笑了起来,看向林秋石的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黑曜石的人都这么有趣?” 林秋石:“不,我是最无趣的一个。” 黎东源说:“江信鸿的确是在撒谎,只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撒谎,什么地方撒了谎,记得他第一次和我们见面时说的那句话么?” 林秋石当然记得,他皱起眉头:“路佐子是不该存在的人?” 黎东源:“对。” 林秋石恍然:“原来如此。” 黎东源:“聪明……我向来喜欢和聪明人共事,走吧,和祝萌他们会合去了。” 黎东源话中的含义并不复杂——路佐子是不该存在的人,如果江信鸿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么他不可能说出这句话。明明是受害者的路佐子,在他的口中却变成了不该存在的人,即便已经过了好几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江信鸿也毫无悔改之意,甚至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恐惧里还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厌恶。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推论,还有待求证。其中有个最不能让人理解的细节,便是如果江信鸿厌恶着路佐子,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唱那首调侃路佐子的歌曲?难道真的是他良心发现? 带着这样的疑问,林秋石和阮南烛再次汇合。 也不知道阮南烛和夏如蓓独处的时间里两人发生了什么,夏如蓓眼睛里含着一泡泪水,看见黎东源就委委屈屈的凑过来叫了一声蒙哥。 “出什么事了?”黎东源问她。 夏如蓓幽怨的看了一眼满目无辜的阮南烛:“他吓我……” 阮南烛:“嘤嘤嘤,你不要乱说,我胆子也很小,你怎么可以说我吓你。” 夏如蓓:“明明刚才你就在讲鬼故事!” 阮南烛:“证据呢?” 夏如蓓:“……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阮南烛:“林林哥,她没证据还想污蔑我——” 林秋石和黎东源都是一脸头疼的表情,最后黎东源受不了了,做了个停的手势,说萌萌啊,咱能不能不和小姑娘计较了。 阮南烛:“你什么意思啊?意思是我就不是小姑娘了?” 黎东源求生欲还是很强的,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大美人!” 阮南烛:“啧。” 林秋石赶紧岔开话题,把他们刚才和江信鸿对话的内容告诉了阮南烛。阮南烛听后和他们的感觉差不多,都觉得江信鸿这人问题有点大,但具体什么问题,暂时无法得知。 “走吧,天也快黑了,我们先回去再说。”本来就是放学时间,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们一路说话一路走,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到了住的地方。 刚到住所,外面就完全黑了,寂静的校园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林秋石站在走廊上抽着烟想事情,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头,看见了黎东源。 “借个火。”黎东源说。 林秋石嗯了声,便看到黎东源凑了过来,借着自己的烟上的火星点燃了自己口中的烟。 “在想什么?”黎东源问。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想,他觉得今天有点累了,不太想说话。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黑曜石?”黎东源的声音很好听,温柔,磁性,问话的语气像是在低声喃喃摇篮曲,“进来多久了?” “没多久,几月吧。”林秋石吐了口烟。 “谁带你进来的?”黎东源继续问。 “阮南烛。”林秋石感觉自己有点恍惚,这种状态很奇妙,像是站在柔软的云朵里,温暖且舒适,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身体。 “祝萌呢,你认识她么?”黎东源的问题还继续深入。 “认识。”林秋石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要挣扎着从这种状态里抽离出来。 黎东源似乎也察觉了林秋石的挣扎,他伸出手轻轻的按在了林秋石的肩膀上:“不要紧张,我不会问太过分的问题。”他凑到了林秋石的耳边,低声道,“祝萌到底是谁?” 林秋石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嘴,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即将说出那个答案的时候,伸手传来了阮南烛冷漠的声音:“黎东源,你就这么对我的人?” 黎东源收手,露出笑容。 林秋石猛地惊醒,察觉出了自己刚才异样的状态,他把烟丢掉,第一次生气了:“黎东源,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黎东源嘴里还含着烟,摊手做出个无辜的姿态。 阮南烛鼓起掌来:“厉害啊,不愧是白鹿的首领,只是这份心思要是用在门里面,我们恐怕早就出去了吧。” 黎东源:“萌萌,不要那么凶嘛。” “走,林林。”阮南烛很不高兴,“以后离这人远点。” 林秋石点点头,转身走到阮南烛身边。 阮南烛伸出手,仔细的拍打着林秋石的肩膀,像是他肩膀上有什么脏东西似得——刚才这地方才被黎东源摸过。 黎东源倒也不恼,依旧是笑着。 拍干净之后,阮南烛领着林秋石回去睡觉,全程都没和黎东源说话。 暮色沉沉,灯熄灭,屋子里陷入了寂静之中,只能听到几人睡着之后均匀的呼吸声。 林秋石有点累了,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没想到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 好不容易来了睡意,然而就在半睡半醒之间,他却被别的声音吵醒了。 林秋石醒来后,迅速的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正是他的上铺。 嘎吱嘎吱,像是阮南烛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样,林秋石正打算小声的叫一句,然而这嘎吱声却突然停了。 就在林秋石的头顶上方一床之隔的地方,忽的有歌声响起: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她很喜欢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 这歌声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有些稚嫩,但唱出的歌词,却让人浑身发凉。 林秋石不敢动,闭着眼睛面对着墙壁。 那歌声从上到下,越来越响亮,就好像是唱歌的东西,顺着床爬下来了。 “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歌声在林秋石的身后响起,他感到身体开始变冷,薄薄的被褥失去了御寒的功能。 咚……咚……咚……身后的东西开始在地板上跳跃,朝着林秋石越靠越近。 林秋石终于没忍住,睁开眼睛,坐起来就朝着身后的墙壁靠了上去。但靠过去之后他才感觉哪里不对,借着皎洁的月色,他看到他身后的墙壁被涂抹的乱七八糟,上面写满了各种恶毒的诅咒,其中最为的醒目的,却是用红色的笔写出的路佐子这个三个字。 林秋石同时也看到了站在他床前的人。 不,那根本不能被称作人。 穿着校服的女孩披散着头发,身体歪曲成一种怪异的幅度,她只有一只脚,另外一只脚所在的地方空荡荡的,此时她正在用唯一的一只脚在地板上蹦蹦跳跳,口中唱着那首歌…… 她本来是背对着林秋石,在听到林秋石坐起的声音之后,脑袋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了林秋石。 “你能听到吗?”她问。 林秋石浑身发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能听到吗?”她继续重复。 “听到什么?你的歌声?”林秋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个屋子里其他人都还在酣睡,唯有他因为声音从睡梦中惊醒。 “哭声,她在哭。”她说,“她哭的那么伤心,为什么没人听见。” 林秋石:“她是谁,是你么?” 面前的东西并不回答,她只是说:“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她说完这句话后,林秋石居然真的听到了哭声,这哭声从窗外传来,凄惨极了,还带着哀嚎,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好痛啊,好痛啊,求求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哭声之中,还夹杂着哀求,“不要走,不要走啊。” 林秋石听到这话语,一下子瞪大了眼,他终于明白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快走,快走,不要管她了,她都伤成了那副模样,怎么可能还有救。” “可是……”另一人稍有犹豫。 “救救我,救救我——”女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哀求更加绝望,“不要走,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走吧!!如果被其他人知道,我们会被抓进监狱的,你想在监狱过一辈子吗?”说话的人语气暴躁了起来,“不然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先走了!” “好吧,好吧。”同伴终于妥协了,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两人离开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被丢在原地的女孩嚎啕大哭,疼痛和死亡的恐惧笼罩了她,她的哭声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虚弱,最后声音终于微不可闻。 林秋石听着这一切,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说出这番对话的声音他听过,正是白天见过的江信鸿和他的朋友。 “好痛。”面前的佐子微微出声,“好痛……你听到没有……” 林秋石不知道自己该回答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如果答错了,会不会直接被眼前的东西带走。 “好痛,你听到了没有。”她还在重复,手却朝着林秋石伸了过来,然而就在她即将要触碰到林秋石的时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瞬间消失在了林秋石的眼前。 林秋石胸如擂鼓,他在佐子离开的地方发现了一张合照照片,他大致的看了一下,合照里的人全是高三二班的同学们,只是这次佐子却站在合照的最中心,对着摄像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就在观察照片的时候,林秋石忽的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烟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一样,他低头看去,发现压在床垫底下的符纸燃烧了起来,似乎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符纸,拦住了刚才想要对他动手的佐子。 烟熏味也将屋子里的其他人唤醒。 阮南烛第一个醒的,他道:“林林,怎么了?” 林秋石满脸都是冷汗,但好歹眼前的东西总算是没了,他冷静道:“没事,刚才那个佐子来了一趟。” 夏如蓓也醒了,听到林秋石这话哆哆嗦嗦的道:“什、什么来了?” “佐子。”林秋石,“已经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夏如蓓:“……”她哪里睡得着哦。 夏如蓓还没吭声,阮南烛就抢了她的台词,柔柔弱弱的表示:“林林,我好害怕,你来陪我睡吧。” 林秋石:“……” 阮南烛:“林林,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爱我了吗?” 黎东源在旁边凑热闹:“萌萌,我爱你啊。” 阮南烛:“你听,屋子里还有奇怪的东西在说话,你快上来吧。” 黎东源:“……” 林秋石面露无奈,但他的确有些事情想和阮南烛私下里说一下,白天没有独处的机会,这会儿时机倒也不错。 于是时隔许久,林秋石再次爬上了阮南烛的床。 这床有点窄,两人只能靠在一起,阮南烛倒是非常自然的挤进了林秋石的怀中,还蹭了两下。 林秋石低声道:“别蹭了。” 阮南烛:“我不,我就蹭。” 林秋石:“……”皮这一下你真的快乐吗,算了,他肯定超级快乐。 两人的四肢几乎是交叠在一起,林秋石的嘴凑到阮南烛的耳边低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阮南烛,还将照片递给了他。 阮南烛听完之后沉默片刻,把照片收好,说了句我知道了,先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再详细讨论。 林秋石:“嗯……”这天气其实有点热了,两个大男人靠在一起本该又热又挤,浑身臭汗,但阮南烛身上却散发着若隐若现的香气,这香味并不女气,反倒是有些清冽,林秋石倒是第一次闻到。 他没忍住,说了句:“萌萌你好香啊。” 阮南烛说:“这可能就是……” 林秋石:“嗯?” 阮南烛:“处子的芬芳吧。” 林秋石:“……”要是我不知道你掏出来比我还大我可能真的信了,神他妈处子的芬芳。 结果最后林秋石都没搞明白为什么阮南烛身上那么香,安眠药精到底是安眠药精,只要躺在阮南烛的身边,林秋石基本就是秒睡,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因为昨晚的突发事故,导致大家都没睡的太好,其中首要代表就是夏如蓓。这姑娘一起床就顶着两个黑乎乎的黑眼圈,简直像是个国宝。 阮南烛这都还要去逗逗她,说怎么,没睡着啊,想哪个情郎去了? 夏如蓓怒道:“什么情郎,我哪里来的情郎!” 阮南烛:“你不是喜欢黎东源么。” 夏如蓓脸一下子涨红了,她没想到阮南烛居然直接说出了这句话,眼泪都差点直接掉下来:“你别乱说,我不是,我没有……你还说我,你不也喜欢余林林吗!”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在反将阮南烛一军,谁知道阮南烛这个不要脸的点点头就承认了,说:“对啊,我就是喜欢林林,林林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他呢。” 夏如蓓:“……” 阮南烛:“你可不要喜欢上林林哦。” 夏如蓓:“……”她此时终于认识到,自己和阮南烛的确不是一个等级的,于是蔫嗒嗒的低了头,不吭声了。 阮南烛一副无敌是多么寂寞的表情。 林秋石知道他是戏多,懒得管他,黎东源也看透了阮南烛的灵魂,两人就在旁边默默的吃早饭。因为昨天黎东源对林秋石动了手,林秋石现在对他都没个好脸色,黎东源厚着脸皮道:“林林,还生气呢?” 林秋石:“黎先生,我们还没那么熟吧?” 黎东源:“哎呀,我为我昨天的行为道歉好不好?这不是萌萌不乐意搭理我嘛,我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信息而已……” 阮南烛坐在旁边没好气:“黎东源,我就坐在你旁边想问什么直接问。” 黎东源:“我怕你不告诉我。” 阮南烛:“你还没问怎么知道我不告诉?” 黎东源:“那你在现实叫什么名字?” 阮南烛:“不告诉你。” 黎东源:“……” 林秋石听的差点没笑出声。 不过林秋石算是看出来了,他不是黎东源的对手,面对这种笑面虎的角色,阮南烛倒是非常的拿手,次次都能把黎东源堵的说不出话来。 “对了,昨天晚上那个佐子不是来了一趟么?有什么新的发现?”黎东源吃完饭,对昨晚发生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有啊。”阮南烛直接从包里掏出了那张佐子留给林秋石的合照,“她留下了这么张照片。” 黎东源仔细的看着照片。 阮南烛撑着下巴:“发现什么没有?” 黎东源:“嗯。” 夏如蓓也在旁边看了照片,听着两人的对话,她有点茫然:“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这照片有什么不对劲吗?”她拿起照片反复翻看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也对,如果不记得原来的二班合照什么样,一时间很难察觉出这张照片的异常之处,林秋石感觉自己的记忆里好像好了很多,根本不用对比,他现在都能清楚的回忆起档案室里那张合照的细节。 阮南烛直接把他从档案室里偷出来的照片摆到了这张照片的旁边,夏如蓓看了一眼便发出惊呼:“多了一个人……” “对。”阮南烛说,“不但多了一个,而且少了两个。” 夏如蓓:“少了的两个……是……”她仔细寻找后,瞪圆了眼睛,“是江信鸿,和他的那个朋友?” 阮南烛露出怜惜的神情:“你真聪明。” 夏如蓓:“……”为什么她感觉阮南烛是在侮辱她。 52、离开 两张照片都是二班的合影,一张少了路佐子, 另一张则少了江信鸿和他朋友。班级上的其他人站位几乎一模一样, 但如果仔细观察, 会发现照片里这些人的表情竟是略有不同,夏如蓓看后有了毛骨茸然的发现:“这照片是……相同的人在同一个地方重新照的?” “是。”黎东源说,“反正肯定不是ps出来的。” “所以路佐子为什么要留下这张照片?”夏如蓓没敢再把这照片拿在手里, 像是被烫到似得赶紧放下了,“我……我还是不明白……” 但她看阮南烛他们三人的表情, 除了她之外的人显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夏如蓓对着黎东源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黎东源却很是怜爱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说:“不要着急, 一会儿你可能就懂了。” 夏如蓓:“……”你这手势是在摸家里的宠物吗? 林秋石的确明白了路佐子留下这张照片的意思,他看着这两张照片, 微微的叹了口气。 校园霸凌这种事情, 在很多地方都有, 只是没到出人命的地步,有些老师也不乐意管,却没想到放任只会让事情更加严重。 “走吧。”阮南烛看了下时间, “他们马上要午休了, 我们可以去堵人了。” “走。”黎东源起身。 江信鸿家就在旁边,中午也是要离开学校回家吃饭的,他们在校门口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直等着江信鸿过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江信鸿没有出现, 反而先等到了江信鸿那个朋友。 经过询问,林秋石他们也知道这人的名字叫牟凯,曾经和江信鸿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后来出事了,他才被分到了其他班级。 牟凯的身形比江信鸿强壮一些,脾气看起来也有点暴躁,他说:“你们找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吧。”黎东源道,“毕竟我们要和你说的事,你不会想让其他人听见的。” 牟凯正欲反驳,却见阮南烛拿出了一张合照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看见照片脸色大变,嗫嚅两句,最后同意了林秋石他们提议。 于是一行人走到了教学楼后面隐蔽的小树林里,牟凯脸色很难看,不耐的眼神之下,压抑着浓郁的恐惧。 阮南烛开门见山:“佐子是你们杀的吧?” 牟凯被吓了一跳,震惊片刻后瞬间恼羞成怒:“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她明明是出车祸死的——” “出车祸?她是怎么出的车祸?”阮南烛道,“还不是你和江信鸿——” 他还欲再说,黎东源却做了停的手势,他看向阮南烛:“介意么?” 阮南烛:“五分钟?” 黎东源:“可以。” 阮南烛伸手抓住林秋石的手,两人转身就走。 林秋石被阮南烛拉的有点莫名其妙:“怎么?” 阮南烛:“走,给黎东源五分钟,他搞定眼前这个人。” 林秋石觉得不可思议:“……他真会催眠啊?” 阮南烛:“忘了昨天你差点被他催眠的事情了?白鹿首领会点特殊的技能,也不奇怪。” 两人在外面,给小树林里的黎东源留了些时间。说到底他们在门外还是竞争对手,黎东源不想让他们看见底牌也是正常的事。 五分钟时间,不多不少,等到他们再次回到小树林里时,黎东源已经得到了答案。 “再说一遍。”黎东源说。 面前的牟凯显然并不是处于正常的状态,他眼神呆滞,像是失去了神志似得麻木的重复着刚才的话:“是我和江信鸿杀了佐子,当时我们为了欺负她,想把她推到路边的垃圾桶上面,但是没推对方向,她直接被推到了马路中间,一辆车驶过,把她的腿连根压断了……” 黎东源:“你们当时是不是可以救下她?” 牟凯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似乎想要挣扎,但最后还是失败了,老老实实的说出了昨天晚上林秋石听到的场景:“对,可以救,但我们没有救下她,走了……江信鸿拉着我走了。他说我们做出这样的事,会进监狱,我不想进监狱……” 林秋石听到牟凯的话,凭空生出了一股子怒气。 当时应该正值寒冬,如果牟凯和江信鸿及时叫来救护车的话,说不定佐子就不用死了。但他们没有,而是选择了懦弱的逃开,失去一只脚的佐子就这样被抛弃在寒冬的夜里,死在了孤寂的绝望之中。 “太过分了。”林秋石皱着眉头。 黎东源轻哼一声:“过分的还在后面呢。”他看了眼牟凯,“她死了也就算了,你们班上为什么要编嘲笑她的歌?” 说到歌这个字,牟凯身体抖动了一下,脸上惊恐的表情比刚才还要更加明显,他嗫嚅着嘴唇,缓声道:“这……这不是我的本意,是他们……非要这么干,我和江信鸿还阻止过,可是没有成功。” “你唱了吗?”终于,阮南烛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牟凯缓缓摇头:“没有,我和江信鸿都没有唱,我们不敢……不敢……” 毕竟是杀死路佐子的凶手,这两人哪里敢肆无忌惮的唱出那首调子诡异的歌曲呢。然而除了他们之外,班级上的所有人都唱了,所以,他们也死了。 而这两个本该首先偿命凶手,却因为对歌曲的恐惧而躲过了这次劫难。 黎东源听完了所有的故事,温柔的笑了起来,他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本子,然后递到了牟凯面前:“来吧,你会吧?” 牟凯看着本子上的字体,额头开始溢出冷汗,面容上的恐惧之色更甚,他想要说点什么,黎东源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响起,黎东源道:“你本来就想唱的,为什么要害怕呢?不用害怕,在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的,唱出来。” 牟凯的喉咙动了动,嘴唇终于张开,唱出了那首歌:“佐知子从小就叫自己佐子好可笑哦,她很喜欢香蕉却每次只能吃半根好可怜哦,佐子去了远方应该会忘了我吧好寂寞佐子……” 随着他的歌声,林秋石听到他们脚下传来的了一种东西蠕动的声音,他道:“后退几步,脚下有东西。” “我的腿没有了,你的给我好吗”——最后一句歌词刚一出口,牟凯的脚下就伸出了无数惨白的手臂,将他的脚牢牢抓住。 林秋石本来以为这些手是要把他抓进土里,却发现不知何时,路佐子也出现了。 她趴在林中深处,慢慢的用双手爬到了牟凯的面前,然后,抓住了牟凯的腿…… 牟凯从黎东源的催眠中醒来,看到了眼前骇人的一幕,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表情恐惧的惊呼扭曲:“佐子,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佐子——” 佐子咧开嘴笑了,她歪着头,抓着牟凯的左腿猛地用力。 咔擦一声,牟凯的左腿应声而落。 “啊啊啊啊!!!”牟凯惨叫起来。 “好痛啊,佐子好痛啊……”佐子沐浴鲜血之中,露出满足的笑容,她道,“佐子好痛啊,你把脚还给佐子好不好?” 大量的失血,让牟凯的身体迅速衰弱下来,佐子抱着那只脚,满目幸福,她并没有看向林秋石他们几个,只是伸手,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然后竖起手指,摆了个一的数字。 随后,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死去的牟凯被拉入了地下,除了那一地的鲜血,再也没有东西证明他的存在。 “呕——”夏如蓓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忍不住扶着树重重的呕吐起来,其他三人的表情还算平静。 阮南烛趁着夏如蓓呕吐的时间,把佐子留给他们的照片又拿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就把照片递给了林秋石。 林秋石看到了照片,果不其然,那张佐子留给他的照片上面,多了一个人,正是刚刚死去的牟凯。 照片中的牟凯,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站在佐子的旁边。 佐子灿烂的笑容在此时看上去让人觉得浑身发冷,而她的旁边,还有一个空缺的位置…… “既然活着的时候不能和你们一起合照,那么就在死后满足我的心愿吧。”黎东源说了这么一句话,“还真是个浪漫的小姑娘呢。”他温柔的笑着。 林秋石之前一直觉得黎东源有点变态,现在发现这人好像问题是有点大。他又暗戳戳的看了眼阮南烛,看见阮南烛居然也在笑……这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相似啊。 林秋石默默的朝着被吓的脸色煞白的夏如蓓那儿靠近了一步。 “走吧,还剩一个。”黎东源说。 “不先去看看门?”阮南烛突然说了句。 “门?门在哪儿?”夏如蓓懵逼的问,她感觉自己不过是吐了两分钟,怎么像是错过了一个世纪的剧情呢。 “佐子不是指了么?”阮南烛,“……你们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小姑娘。” 林秋石:“……”他也看到了佐子的手势,但的确没往门那边想,也亏得阮南烛能这么淡定的叫佐子小姑娘了。 “行啊。”黎东源笑眯眯道,“先去看看门吧。” 然后他们顺着佐子指示的方向,朝着那边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这方向指的就是旧校舍,看来门就是在那里。 他们直奔原来二班所在的位置,果不其然发现原本普通的防盗门,变成了铁门的模样,看来接下来只要找到钥匙,他们就能顺利离开了。 “萌萌,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黎东源突然开口。 “赌什么?”阮南烛道。 黎东源:“赌我们谁能猜到钥匙所在的位置。” 阮南烛:“赌注呢?” 黎东源:“如果我猜对了,你就告诉我你现实里的身份,如果我猜错了……我就再也不缠着你。” 阮南烛似笑非笑:“黎东源,你是不是太狡猾了一点,你本来就不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能缠着我?” 黎东源笑着不说话。 “不如这样。”阮南烛说,“既然要玩,就玩个大的,我如果猜错了,就离开黑曜石去白鹿,如果你猜错了,就离开白鹿来黑曜石。” 黎东源不笑了,他眼神里多了点探究的味道。 “怎么样,敢不敢玩?”阮南烛微微挑起下巴,神情冷漠里带着些许蔑视。 这种模样林秋石很熟悉,是独属于门外阮南烛的表情。 “还真不敢。”黎东源竟是认了怂,他表情有点无奈,“我只能猜测,还不能确定……你确定了?” 阮南烛没回答,转身就走。 黎东源在后面嘟囔,说萌萌你好无情,他说着还看了眼林秋石一眼。 林秋石被看的莫名其妙。 下午的课程还在继续,江信鸿就在教室里面。 为了防止他跑掉,他们四人都蹲守在各个楼梯口,想着一下课就揪住他。 大概是担心林秋石再被黎东源催眠,这次阮南烛和黎东源一组,林秋石则和夏如蓓一起。 夏如蓓这姑娘完全不像经过四扇门的样子,全程要么瑟瑟发抖,要么到处神游。 叮铃铃,下课铃声一向,放学的学生们背着书包顺着楼梯冲下来。 林秋石看的很仔细,就怕江信鸿从人群里溜出去,但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却还是没有看到江信鸿的身影,于是便上了楼梯想看看江信鸿是不是在阮南烛他们那边。 然而他一上去就遇到了阮南烛,他们也是来找林秋石的——江信鸿居然不见了。 “我这边也没有。”林秋石说,“他能躲到哪儿去?” 阮南烛环顾教学楼:“这里就两条楼梯,夏如蓓,你在这里守着,有事就叫,我们去教室里找找。” 夏如蓓哆哆嗦嗦的点头。 他们去了三班教室,里面的学生已经走空了。 阮南烛走到江信鸿的座位上,看见他的书包在里面:“没回去。” “我去厕所里看看。”林秋石说。 他们分开寻找江信鸿,林秋石去了旁边的男厕。 厕所里有几个隔间,林秋石扫了一圈后没看见人,便打算从里面出来。谁知道他走到门口时,本来立在旁边的扫把,突然倒了下来。 林秋石脚步一顿,回了头。 “有人吗?”林秋石感觉哪里不对,他仔细的观察了之后,终于找到了不对的地方……厕所窗户被人打开了。 这窗户似乎很久没有开过,插削已经生锈,而此时却被人强行打开,林秋石走到窗户边上,探出头正欲朝外面望去,耳边却突然闪过风声。他反应极快,直接后退两步,有尖锐的东西,擦着他的鼻尖刺过去。 林秋石定睛一看,才发现窗户外面居然趴了个人,他站在窗户旁边小小的阳台上,手里抓着一把尖锐的匕首,正是那个他们要找的江信鸿。 “操!”林秋石骂了脏话,大声道,“我找到了!!他在这儿!!” 他刚说完这话,江信鸿似乎被他的叫声吓到,脚下一滑,直接从阳台上掉了下去,他伸出手抓着阳台的边缘惨叫道:“救命啊——” 下一刻他死死的抓着阳台的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根一根的用力掰开。 “啊啊啊啊!!”江信鸿从楼上坠落,四楼的高度足以致死,他又是后脑勺着地,在落地的瞬间就没了气息。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林秋石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 阮南烛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江信鸿倒在下面的尸体。 阮南烛对着林秋石投来惊讶的眼神,说:“可以啊,林林,就这么给直接扔出去了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林秋石:“……我哪里来的力气能把人直接扔出去?” 阮南烛:“不是你扔的那是他自己跳的?唉,高三还是得好好减压,看着压力太大了就容易出事儿。” 林秋石满脸痛苦:“求求你别说话了。” 阮南烛和林秋石扯东扯西的时候,佐子再次出现了。 她静静的立在了江信鸿的尸体旁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林秋石居然觉得她有点落寞,也对,想杀的人好不容易死了,结果是自杀,总会让人有点挫败感。 江信鸿的尸体开始消失,和牟凯一样,被无双手硬生生的拉入了地下。 阮南烛又从包里掏出了那张合影,只见合影上面,又多了一个人的身影,江信鸿麻木着表情,站在了佐子的身边。 而佐子的笑容则变得更加灿烂。 这张合影,终于凑齐了整个二班,整整三十四人,一个都没有少。 就在他们看着照片的时候,照片突然燃了起来,阮南烛怕被火烧到直接松了手,在照片灰烬落地的瞬间,林秋石听到了金属在地面上敲击的清脆响声。 其他人显然也听到了,阮南烛弯下腰,从灰烬里面捡起了一把熟悉的钥匙,他挑了挑眉:“这佐子倒也是个实在人。” 林秋石:“人?” 阮南烛:“好吧,实在鬼。” 林秋石:“……” 门有了,钥匙也找到,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四人直奔旧校舍,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 夏如蓓在路上问了句:“那其他人呢?要不要告诉他们门开了?” “不用。”黎东源道,“他们如果要继续调查,肯定会发现旧校舍里面的门,况且这个世界又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门口守着。” 林秋石想起了他们之前出来的时候,虽然每次门都开了,可是门边都有怪物守着,也不知道那些人能不能从里面顺利出来。不过他们出来的时候也是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人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这次阮南烛没有开门,而是把钥匙递给了黎东源。 黎东源道:“你来吧,如蓓。” 夏如蓓点点头,拿起钥匙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眼前的铁门。 嘎吱一声,铁门应声而开,露出后面充满了白色光芒的隧道,而与此同时,有一张纸条掉落在了地上,夏如蓓赶紧捡起来,然后冲进了隧道里。 黎东源微笑道:“萌萌,回见。” 阮南烛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压根没说话。 黎东源也不恼怒,保持着笑容就走进了面前的门里,而阮南烛则对着林秋石伸出手:“走吧。” 林秋石点点头,握住了阮南烛的手,两人一起进入了隧道之中。 温暖的光驱散了门内阴冷的气息,经过隧道,林秋石完成了两个世界之间的转换。 他从可怖的门内,回到了阳光洒满的别墅里,在屋子里奔跑打闹的土司和栗子,也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林秋石坐在沙发上,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程千里从楼上下来,看见林秋石道:“回来了?” “嗯。”林秋石应了声。 “顺利吗?”程千里问。 “顺利。”林秋石道,“南烛在楼上?” 程千里点点头。 在门内里面过了好几天,在门外也不过是消失了十几分钟而已,林秋石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才上楼去找阮南烛。 他敲了敲门,发现门并没有锁,一推就开。 “南烛?”推开门后,林秋石刚往屋子里迈了一步,脚步就顿住了,只见屋子里的阮南烛刚把衣服脱光,旁边放着一套裙子,正在光着身体换衣服。 林秋石表情瞬间有些尴尬,转身欲走,阮南烛悠悠的出了声:“都是男人,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林秋石:“……哦!”他这才恍然,对啊,阮南烛和他都是男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他却还是有点别扭,就感觉像是门里面的祝萌和门外面的阮南烛暂时没能完美的转换,看见阮南烛这样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祝萌笑意盈盈的模样。 这么想着想着,林秋石莫名的脸红了。 “那么好看?”阮南烛穿好衣服,转身看见了林秋石的表情,“脸都看红了。” 林秋石:“不是……我……”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阮南烛:“不是?那就是不好看?”他走到林秋石的面前,接近一米九的的身高和强大的气势都给了人巨大的压迫感。 林秋石甚至想要往后退,最后硬生生的忍住了:“没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哦。”阮南烛不咸不淡的应了声,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你是觉得祝萌好,还是我好?” 林秋石:“……”你们不都是一个人吗?这是什么鬼问题啊? 阮南烛:“嗯?” 求生欲告诉了林秋石答案,他把自己快要蹦出来的良心硬生生的按了下去,非常冷静的回答:“当然是阮哥了。” 阮南烛这才露出浅淡的笑容,林秋石看着他的笑,微微的松了口气。 53、现实里 有的人总会嫌弃生活的平淡,然而只要经历过门内的世界, 才会发现这种平淡是一种幸运。 车流, 行人, 乃至于天边的云,路边的草都在门内世界的衬托下变得可爱起来。林秋石和程千里两人躺在楼顶上的座椅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吐司和栗子也在旁边, 吐司摇着尾巴在楼顶蹦蹦跳跳,而栗子则趴在林秋石他们旁边, 舒展着身体和他们一起晒着太阳。 程千里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林秋石昏昏欲睡之际, 却听到楼下传来了争吵声。这声音离他有些远,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听力肯定是听不到的,但林秋石却捕捉到了这微不可闻的响动。 他本来以为是别墅里的其他人吵架, 可仔细一听, 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这声音听起来居然是阮南烛和程一榭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程一榭,你弟弟如果知道了, 他也不会高兴的。”这是阮南烛说的话, 虽然乍听起来很平静,但是按照这段时间林秋石对他的了解,他这语气其实是在生气。 “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程一榭道,“阮哥,我懂你的意思。” 阮南烛:“你懂?” 程一榭说:“但是我别无选择。” 阮南烛冷冷道:“我希望你懂吧。” 林秋石从来没有听过阮南烛这么冷漠的语气, 好似对眼前的人彻底失望了似得,他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下来,程一榭也没有再解释。 这对话实在是云里雾里,若不是两人的语气都很奇怪,恐怕林秋石也不会觉得他们吵架了,他思考了一会儿,猜测这事情可能和程千里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事,他暂时还不知道答案。 温暖的太阳烤的人昏昏欲睡,周围安静下来后,林秋石也慢慢的闭上了眼。就在他马上要睡着的时候,一道阴影却突然照在了他的面前,林秋石猛地惊醒,睁开眼后看到阮南烛站在他的旁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林秋石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爬起来,道:“有事?” 阮南烛:“准备一下,和我出去见个人。” 林秋石道:“好……” 阮南烛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也没有说为什么出去,到底见什么人。 不过这些事情早晚会知道的,林秋石换了身衣服,上了阮南烛的车,朝着市区驶去。 到了市区,车辆驶入了一个隐蔽的小区,这小区似乎有些特别,安保非常严格。 林秋石有点好奇:“这小区里都住了些什么人?” “有钱的商人,影响力大的政客,足够红的明星。”阮南烛说,“待会儿见的人比较特殊,你在旁边听着就行。” “好。”林秋石点头。 车停好后,阮南烛带着林秋石走进了一栋白色的漂亮别墅。 一进别墅,林秋石就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之前见过的谭枣枣。此时她正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长裙,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看见他们露出矜持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样看起来谭枣枣身上的气势还是很强的,但奈何林秋石早就见过了她在门里面的模样,所以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压迫感。 “秋石,你来了。”谭枣枣冲他笑了笑,“阮哥……” “人呢?”阮南烛走到她的面前,直奔主题。 谭枣枣说:“还没过来,他这人,性子傲,说话不中听你别介意,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阮南烛表情冷淡的在她旁边坐下。 “他不太信鬼神之类的东西。”谭枣枣说,“我也没想到他会遇到门……” 阮南烛:“他自己告诉你的?” 谭枣枣:“对,他当时以为自己做了个梦,所以……阮哥,您看这活儿你们能接吗?” 阮南烛道:“先见了人再说吧。” 谭枣枣点点头。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林秋石只看了一眼,便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人他认识,或者换句话说,这人全国上下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认识,正是目前国内最红的一个演员。和一般的明星不同,他的演技一流,已经从国内跨向国际,目前正在转型导演,自己执导了好几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 就算是林秋石这样不怎么关心娱乐圈的人,也看过他演的影片。 “张弋卿。”谭枣枣叫出了他的名字。 “枣枣。”张弋卿从年龄上看就是谭枣枣的前辈了,更不用说在演艺圈的地位,他长相是那种充满侵略性的锐利,初见便会让人觉得非常的不好相处。 而按照谭枣枣的说法来看,他的确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位是阮南烛,这位是林秋石。”谭枣枣微笑着做着介绍,“就是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人……” 张弋卿朝着阮南烛他们问了好,态度不冷不热。 “我之前的门就是他们带着过来的,阮哥非常的靠谱,是圈子里面很难请的人。”谭枣枣道,“有了他们,你一定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张弋卿就做了个停的手势,他说:“我已经知道了。” 谭枣枣:“那你……” 张弋卿:“我还要再考虑一下。”他眼神锐利的和阮南烛对视片刻,两人都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这一眼看的颇有点电光火石的味道。 谭枣枣一愣:“可是你的下一扇门马上就要开了,到时候如果……” 张弋卿说:“还有其他组织联系我。” 阮南烛:“白鹿?” 张弋卿道:“你知道?” 阮南烛轻蔑的笑了笑,他站了起来,对着林秋石道:“秋石,我们走。” 林秋石嗯了声,跟在阮南烛身后准备就这么离开。 谭枣枣看到这一幕却是慌了,说:“弋卿,你为什么要找白鹿?现在圈子里最靠谱是黑曜石啊,我好不容易……” 张弋卿说:“还没试过怎么知道哪个最靠谱。” 谭枣枣闻言有点生气了:“我不就拿命试过么?你到底怎么了,白鹿那边的人和你说了什么——” 阮南烛说走就走,毫不含糊,从离开到出门,完全无视了谭枣枣的呼唤,连头都没有回一次。 谭枣枣急的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阮南烛走了。 两人上车之后,林秋石有点好奇,“南烛,我们就这么走了?” 阮南烛:“走。” 林秋石:“是黎东源干的?” 阮南烛:“除了他还能有谁。”他似笑非笑,表情倒不像刚才在屋子里那么紧绷,“不过这人有点难搞,搞砸了也是很麻烦的事,交给黎东源那边没什么关系。” 林秋石想起张弋卿那高傲的神情,觉得阮南烛说的很有道理。这个张弋卿一看就不是什么容易相处的人,无论是从大屏幕上看,还是直接面对面。 不过话说回来,林秋石开始还觉得是白鹿抢了他们生意,但越看阮南烛的模样越不对劲,最后他没忍住:“南烛,不会是你故意给白鹿放的消息吧?” 阮南烛本来在开车,听到这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还真是?”林秋石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表情里的细微末节,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真的是你透露给白鹿的?” 阮南烛:“嗯。” 林秋石:“为什么……” 阮南烛用很缓慢的语气回答了林秋石的问题,他说:“因为我不喜欢他的电影。” 林秋石:“……” “好了,我开个玩笑。”阮南烛笑了起来,“你不会当真了吧。” 林秋石:“……”为什么他觉得阮南烛是认真的。 “毕竟是谭枣枣介绍来的人。”阮南烛道,“我得给她一个面子,不过既然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受黑曜石,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林秋石:“所以白鹿是怎么打动张弋卿的?” 阮南烛:“谁知道呢。”他一点也不关心。 两人回到家没多久后,林秋石就接到了谭枣枣的电话。电话里她非常诚恳的对这件事道了歉,让林秋石劝劝阮南烛别生气了。 林秋石:“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打电话?” 谭枣枣:“我怕……” 林秋石:“……” 谭枣枣:“你不怕阮哥吗?” 林秋石:“开始是有点怕的,现在还好。”阮南烛冷淡的样子的确会让人觉得不好相处,不过有了门内的铺垫,林秋石倒是觉得还好。 “那你真厉害。”谭枣枣感叹,“我还是喜欢穿女装的他……” 林秋石在心里暗戳戳的想,谁不喜欢呢。 下一扇门,是林秋石的第六扇,阮南烛提到有可能是和程千里一起进去。不过目前时间还早,具体什么情况没有确定,阮南烛只是让林秋石好好休息,不用想的太多。 之前易曼曼带回来的那个问题很多的新人秦不殆过了第二扇门,然后陷入了一种不想活的抑郁状态。不爱吃饭也不爱动,天天就坐在客厅里,几天下来瘦了一圈。 林秋石有点担心他,陈非却让他不要太紧张,说这是每个新人都必须经历的过程。 林秋石一听有点奇怪:“必须经历的过程?” 陈非:“对啊,基本上所有人都会抑郁一段时间,基本都是在第二三扇门之间,撑过来就好了,没撑过来就凉了。”’ 林秋石:“……那我怎么没有?” 陈非瞅了他一眼:“可能是神经粗吧。” 林秋石:“……” 陈非说:“我就只见过两个人对门没什么反应的,心态平和的接受的,一个是你。” 林秋石:“一个是阮南烛?” 谁知道陈非摇摇头:“一个是程千里。” 林秋石:“……” 陈非:“后来我们讨论了一下,感觉他是智商太低了,不能理解门内这事儿。” 林秋石想起了程千里追着吐司屁股后面跑的表情,居然觉得陈非他们的讨论结果还是很靠谱的。 “阮南烛也抑郁过?”这是林秋石比较好奇的问题。 “应该抑郁过。”陈非说,“只是当时我们都不在,所以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听以前一个老人说过这事,阮哥的确抑郁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好了。” 林秋石:“那个老人呢?” 陈非沉默片刻:“死了,和阮哥一起进第九扇门的时候死了。” 林秋石感到呼吸一窒。 陈非似乎也不想多聊这个话题,摆摆手让林秋石别多想,反正他们都是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倒不如及时行乐,好好享受现在的时光。 的确如此,林秋石在心中感叹,其实这一屋子的人,心理素质都很过硬啊。 不过林秋石在休息,阮南烛却完全没有停下自己的节奏。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频繁的进入门内,一周至少要进去个两三次。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进的门多了,总会摸索出一些规律,就好像条件反射似得,看到画面就会出现答案。 当然,这事儿估计也就阮南烛敢这么干,毕竟每扇门都是风险,即便是老手,也不敢次次保证自己能从里面安全出来。 这天林秋石和程千里一起去超市买了点食材,打算晚上做火锅吃,回去的半路上接到吴崎的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我已经买好食材了,不然你过来吃吧?”林秋石说,“我熬了骨头汤,打算做火锅吃。” “行啊。”吴崎一向喜欢林秋石的手艺,况且自从林秋石搬家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林秋石家蹭过饭了,“我待会过来,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林秋石:“你带张嘴过来就行。” “好嘞。”吴崎很高兴。 林秋石回到别墅,把食材搬进厨房,开始熬锅底。程千里和陈非在旁边帮他处理蔬菜和肉类。这屋子里会做饭的就两个,一个是林秋石,一个是卢艳雪,这几天卢艳雪出去旅游了,于是做饭的重任就落到了林秋石身上。 好在林秋石并不讨厌做饭,所以过的也还算愉快。 火锅熬的差不多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门铃声,林秋石去开了门,看见吴崎提了一箱啤酒站在门外。 “嘿,我给你们带了点酒。”吴崎说。 “行啊,进来吧。”林秋石让开一个身位,让吴崎进来。 在客厅的桌子上架上电磁炉,再把锅子端到上面,就可以开吃了。 林秋石摆好碗筷,道:“南烛在楼上吗?我去叫他。” “在吧。”陈非说,“今天没看到他出去。” 林秋石正打算上楼去叫阮南烛,就看见一个高个子美女施施然的从楼上走了下来。这美女化着淡妆,上身穿着普通的白衬衫,下身是一条笔直的黑色西裤,乍看当真是男女莫辨。那一头如瀑的青色在脑后炸成了一个干练的马尾,留在几缕荡在耳畔 吴崎看着这人眼睛都直了,伸出手戳了戳林秋石的肋骨:“秋石……你太不厚道了吧,你们这儿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告诉我?” 林秋石:“……”他表情非常的复杂——这美女就是阮南烛。大概是刚从门里出来,阮南烛也没有卸妆,因为妆容将面容之上锐利的地方淡化,所以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股子中性美。 平时的他就已经很吸引眼球,而此时的他,简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看吴崎的样子,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搭讪再顺便要个电话号码了。 阮南烛也看到了吴崎,他眼角一挑,看见也当做没看见,直接坐到林秋石旁边,懒洋洋的拿起了面前的碗筷。 “我没放太多辣椒,要是觉得不够就加点酱。”林秋石知道阮南烛不太能吃辣,“哝,酱料。” 阮南烛点点头,拿着筷子开始吃东西。 人好看起来,那真是做什么都赏心悦目,阮南烛嘴巴微张,咀嚼食物的模样也莫名的优雅。 吴崎被勾的心痒难耐,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看,于是像个毛头小子似得,一个劲的偷瞟。 林秋石看着他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阮南烛在门外是戴着假发的,但他进到门内,假发就会直接变成真发,他显然是注意到了吴崎的目光,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林秋石见状心中一惊,还以为阮南烛是生气了,谁知道他的下一个动作是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扯—— 露出自己一头短发。 “噗!!”吴崎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阮南烛挑了挑眉,随手把假发一抛,继续表情冷淡的吃饭。 “卧槽,卧槽……”吴崎小声的念叨着,激动的看向林秋石,“秋石,这到底是姑娘还是男人啊。” 他大概是被刺激的过头了,当着阮南烛的面就说了出来。 林秋石怜悯的看着他:“男人。” 吴崎:“……”他重重的抹了一把脸。 林秋石:“比你个子还高的男人。” 吴崎眼泪都要下来了,他觉得认错人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眼前的人把假发给扯了,他却还是觉得他好看的要命。 林秋石道:“别看了,吃丸子吧。”他塞给了吴崎一个牛肉丸,安慰他已经濒临崩溃的心灵。 吴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边嚼着牛肉丸一边默默的在心中流泪,接下来全程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阮南烛倒是吃的挺开心的,他吃完饭,去楼上换了身衣服卸妆,又下来了。 吴崎看见男装的他,才发现这人有点眼熟,他恍惚道:“秋石,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他很好看啊。” 林秋石:“因为他的确很好看啊。” 吴崎:“那你喜欢他吗?” 他声音大概是有些大,本来坐在沙发另一边的阮南烛突然扭过了头,看向了林秋石。 林秋石:“……喜欢。”能不喜欢么,敢当着阮南烛说他坏话的人还没出生吧。 吴崎:“我也喜欢呜呜呜呜。” 林秋石:“……”阮南烛,颜控狗的克星。 这一天,吴崎受到了严重打击,临走的时候都一副神魂分离的模样。林秋石没敢让他自己开车走,自己开车把他送回去了。 到了吴崎住的地方,下车后这货站在车边抽了好一会儿烟,最后痛苦的说:“秋石啊,和这样的人长期住在一起,你真的不会弯吗?” 林秋石莫名其妙:“弯,什么弯?” 吴崎:“……” 林秋石:“什么叫弯啊?” 吴崎:“就是……喜欢上男人。” 林秋石:“喜欢上男人?”他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吴崎什么意思,“怎么会,那不是还有漂亮姑娘吗?” 吴崎:“啊?还有漂亮姑娘?我怎么没看见?”明明是一屋子的雄性生物啊。 林秋石冷静了一下,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说漂亮姑娘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却是祝萌的脸,可是祝萌……算了吧。 “我走了,你保重。”吴崎冲着林秋石挥挥手,很是落寞的上楼去了。 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回到别墅,程千里和阮南烛他们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打牌。 程千里手里抓着两张牌,表情非常的痛苦。 林秋石凑过去一看,发现这货留了一对三在手上。 林秋石:“……”他再次开始怀疑程千里的智商。 阮南烛轻轻松松的出掉了手里的牌,道:“送回去了?” 林秋石知道他是在问吴崎:“嗯。” 阮南烛:“精神挺脆弱啊。” 林秋石哭笑不得:“……还好吧。”一般人能像程千里神经这么粗吗。 阮南烛:“所以你当时知道我是阮白洁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林秋石回忆了一下:“没什么啊。”他当时好像很冷静的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错。”阮南烛把手上的瓜子皮拍干净。 林秋石莫名其妙被夸了一顿,有点不好意思,他问出了一个自己想问了好久的问题:“阮哥,你就那么喜欢扮女装吗?” 阮南烛没答话,突然伸出手捏住了林秋石的下巴,然后转了转林秋石的脸:“仔细看看你底子也不错。” 林秋石:“啊??” 阮南烛:“下次你来试试吧。”他松了手,站起来,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林秋石:“……” 他一脸懵逼,旁边的程千里和陈非却已经对着他投来了怜悯的目光。 阮南烛转身就走,林秋石被陈非拍了拍肩膀,陈非说:“为什么要那么想不开问这个问题呢……” 林秋石:“……” 陈非:“这下好了吧。” 林秋石有点惊恐,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件不该干的事。他看向程千里,却见程千里痛苦道:“没关系,熬过去就好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林秋石:“……”所以说,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 但陈非他们却根本不解释,也转身走了。 54、第六扇门 时隔几月,林秋石即将面对自己的第六扇门。 他以为按照上次的情况, 阮南烛会让他和同样是过第六扇门的程千里一起进门, 没想到这次阮南烛却特意让他们分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阮南烛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林秋石也没有多问。 大约还有十几天的时间,程千里提前拿到了自己的线索。本来按照惯例, 大家都会帮着查一下这线索的资料,可是这次却例外, 程千里的线索一直处于保密的状态, 别墅里就只有他和他哥才知道。 程千里拿到线索还挺高兴的, 林秋石问他到底在乐什么, 程千里道:“嘿嘿嘿,我哥不让我说。” 林秋石:“……”虽然程千里有时候傻乎乎的, 但是在重要事情上还是很乖的听他哥的话。 程千里傻笑完, 和林秋石说:“等我出来了我再悄悄告诉你吧, 你的线索拿到了吗?” 林秋石摇摇头:“还没有。”阮南烛暂时还没有把线索给他,似乎在考量什么事情。 程千里道:“有阮哥跟着你别担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林秋石点点头, “希望我们都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程千里继续没心没肺的笑着。 又过了几天, 林秋石终于拿到了自己下一扇门的线索,这次的线索就四个字:瘦长鬼影。 “这是什么?”初拿到线索的林秋石有点懵,“是传说么?” “是国外的一种都市传说。”阮南烛道,“又被民间称为面条人,你听过么?” 林秋石思考片刻, 点点头:“好像有点印象。”他记得他看过这类型的电影。 阮南烛把一个资料本丢给了林秋石:“先看看吧,虽然资料不多,但总比没有的好。” 林秋石拿起资料开始看。 这资料里详细的记载了细长鬼影的内容,这是一种国外都市传说,讲的是一种四肢瘦长,没有脸的人形怪物。这种怪物手脚细长,乍看有些像人形的蜘蛛。它们通常游历在荒野和小的城镇里,主要的猎物是落单的小孩,当然,也会对成人下手。被他们盯上的小孩会无辜失踪,而被他们盯上的成年人则也会出现一些怪异的征兆,比如一直流鼻血,做噩梦,甚至出现自己最害怕的幻象。 资料里还详细的讲解了瘦长鬼影的一些杀人手法和特征,比如他们喜欢把人穿在树枝上面,等着他们流血致死,也喜欢把他们的内脏从身体里掏出来装进塑料袋里……总而言之,这个民间传说就算不放在门内世界,一般胆子小的人看了恐怕都会有些害怕。 林秋石很快就看完了资料,他本来以为准备工作就这些了,是知道了阮南烛却突然提出要带他去买衣服。 林秋石莫名其妙:“买衣服,买什么衣服?” 阮南烛微笑道:“你门里面穿的衣服啊。” 然后一脸懵逼的林秋石在别墅里众人怜悯的眼神下被阮南烛带到了商场,开始几件衣服还是正常的男装,后来两人就逛到了女装区…… 阮南烛显然已经轻车熟路,说是给女朋友买衣服,眼睛却在往林秋石身上瞟。 林秋石开始还没明白,傻乎乎的说:“南烛你有女朋友啊?” 阮南烛:“没有。” 林秋石:“那你买女装干什么?” 阮南烛:“不是我买,是你买。” 林秋石:“可是我也没有女朋友啊……” 阮南烛提着几个袋子,走在前面,听到这句话,转头:“都是你穿的,要什么女朋友。” 林秋石脑袋当机的三秒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露出惊恐无比的眼神:“南烛——我穿?我?穿?” 阮南烛:“对,你穿。” 林秋石:“可是——我这样子能穿女装吗——” 阮南烛表情有点奇怪:“你觉得自己长的怎么样?” 林秋石:“就路人甲的长相啊。” 阮南烛陷入沉默,看向林秋石的眼神越发怪异。林秋石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不敢再问,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回了别墅。 第三天,阮南烛把躲在房间里的林秋石拎了出来,开始给他换衣服。 林秋石长期坐办公室,身体说不上太强壮,只是普通的男性体格,他的面容也是属于那种没有攻击性的清隽,双眼皮,眼睛不算太大,但笑起来很漂亮。阮南烛让林秋石坐好,拿出工具开始准备给他化妆。 林秋石被吓的眼睛都直了:“南烛……咱们能商量一下嘛?” 阮南烛:“商量什么?” 林秋石小声的说:“能不能不弄这个啊?” 阮南烛面无表情:“你不是问我女装快不快乐么?我说再多也不如你亲自体会一下。”他弯了弯眼角,这笑容看起来很假,“别担心,进去之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林秋石差点没哭出来。 面前的化妆品,他一个也不认识,就感觉阮南烛在他脸上涂涂抹抹弄了好久,久到他都快睡过去了的时候,阮南烛才直起身体,拍拍手:“好了。” 林秋石:“……” 阮南烛把镜子递给了林秋石:“先看看,然后选个自己喜欢的发型吧。” 林秋石拿过镜子,看了一眼便有些恍惚,只见镜子里面出现了一张属于女人的脸,不是耀眼的那种漂亮,但也足够吸引人的眼球,这张脸气质温柔,大约是有些委屈,反而让“她”看起来多了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林秋石没忍住,说了句卧槽。 “女孩子说什么脏话。”阮南烛,“喜欢长发的还是短发?” 林秋石:“长发……”他本来想表示自己喜欢的是长发女生,谁知道阮南烛拿起一顶假发就开始往他头上套。 林秋石:“……” 套好之后,阮南烛又给林秋石坐了收尾工作,他大约是本来想让林秋石穿裙子,但是看林秋石一脸惊恐的快要随时晕过去的模样,还是选择没有在第一次就这么刺激他,而是给他选了一套比较中性的衣服。 林秋石被逼着穿上,简直想转身就跑——他再也不多嘴了。 一切准备就绪,阮南烛看着眼前的人露出满意的表情。林秋石的长相是清俊那一挂,脸上的轮廓并不明显,反而比较柔和,这样的长相妆容足以修饰掉不和谐的地方,再配上林秋石本来就温和的气质,可以说非常的合适了。 “我就穿这个进去吗?”面对大佬,林秋石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屈的企图说服阮南烛,“南烛,我知道错了,能不能……” 阮南烛挑眉:“不能。” 林秋石:“……” 林秋石:“可是我不会用伪音说话啊。”阮南烛的声音在门里面虽然有点中性,但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男生。 阮南烛:“练呗。” 林秋石:“这还有十几天就进去了……” 阮南烛似笑非笑:“慢慢来,不急,以后机会多的很,至于这次,你不能说话可以装哑巴嘛。” 林秋石:“……” 阮南烛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一个娇弱的哑女,这个角色不挺有意思的么。” 林秋石:“……”谭枣枣,你来把他收走带进娱乐圈吧,下一个奥斯卡肯定是中国的。 虽然阮南烛这么说,但是最后他还是“善解人意”的给了林秋石备用选项,说不想装哑巴也可以啊,你也可以是个有女装癖的男人嘛。 林秋石最后忍辱负重,决定还是装哑巴算了,他可不想被其他人投来异样的眼神。 因为这身女装,林秋石还惨遭别墅里其他人的嘲笑。 “哈哈哈哈林秋石你也有今天。”程千里是最不给面子的那个,“不过你这样挺好看啊,比陈非强多了。” 林秋石:“哈?” 陈非在旁边阴着脸色:“你他妈好意思说我,程千里,你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程千里:“哼,我就算变成姑娘也是个绝世大美人。” 阮南烛:“是么?” 程千里听到阮南烛的声音浑身一个哆嗦,道:“不不不,阮哥,我开玩笑呢。” 阮南烛瞅了他一眼,在桌子旁边坐下:“你和你哥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程千里:“挺好的。”他吃了口饭,“这次的世界好像简单的。” 阮南烛随口嗯了声,便不再过问,看起来他对程一榭很放心,只是不知道那天林秋石在屋顶上听到的争吵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程一榭的性格,怎么也不像那种会随便和人发生争执的。 不过这些林秋石都不知道了,因为进门的时间很快到来。 十几天的某个下午,林秋石本来在客厅里和程千里一起吃零食,结果吃着吃着,一扭头就发现程千里居然不见了踪影。 他第一个反应是程千里是不是去上厕所了,但等了一会儿都不见程千里回来,他才反应过来,程千里似乎是进入了门内。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程千里突兀的出现在了沙发上。 他脸色惨白,用手抓着胸口重重的呼吸着,林秋石看见他这模样,赶紧道:“你没事吧?千里?” 程千里惶然的看了林秋石一眼,什么也没说,朝着楼上狂奔而去。 林秋石看见他慌乱的模样,赶紧跟在后面。 程千里直奔程一榭的卧室,也不敲门,直接扭开了把手。 门开之后,露出了门后面坐在床上的程一榭,他似乎也刚回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抬眸看着慌乱的程千里:“怎么?” “哥——”程千里直接扑了过去,死死的抓着程一榭,“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 程一榭没说话,轻轻的用手拍着程千里的后背,安抚了他的情绪。 看起来程千里的确是被吓惨了,一张脸惨白,脸色看起来比程一榭还难看。 这兄弟二人拥抱了一会儿,待情绪稳定下来之后,程千里又有点不太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从程一榭怀里爬出来,摸着鼻子道:“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程一榭也没拦他,看着他走了。 林秋石见到没什么大事,也打算离开,谁知道程一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林秋石,如果以后我出了什么事,你会帮程千里么?” 林秋石一愣。 “算了没什么。”程一榭道,“你去吧。” 他说完话就关上了门,没有给林秋石反应的机会。 说实话,程一榭平常完全表现的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冷漠沉稳,和阮南烛更为相似,或许是这第六扇门太过凶险,才让他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林秋石心里莫名的有点难受。 回到客厅里,程千里又开始吃零食,只是这次吃的没滋没味,满脸都是倦容。 林秋石问了几句,才知道他们这次的门内世界居然是个刚打过仗的古代战场,遇到了很多凶险之事。 万幸的是最后他们成功逃了出来。 “我和我哥都有遗传病。”程千里吃着零食,聊起了不曾说过的话题,“不能运动,严重的时候连都路都不能走,医生都说我们两个活不过十八岁。” 林秋石听着。 “后来我哥先进了门。”程千里说,“病情开始好转……再然后我也进了。”他挠着头笑了笑,“有时候我会想,其实门也没什么好怕的,如果没有门,我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够本了。” 林秋石道:“别这么想,日子还长着呢。” “对啊,长着呢。”程千里的目光变得有些茫然,“也不知道我会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 林秋石听着不忍,只有这时候,他才会意识到,这栋别墅里的人都是将死之人。有的有心理准备,有的没有,可无一例外,他们都曾嗅过死亡的气息。 “祝你下一扇门顺利。”程千里站起来,“我先去休息一会儿,太累了……” 林秋石点点头,看着他打着哈欠走向了楼。 大概是因为心中没有特别的执念,所以林秋石进门时的心情还算平静,他可以接受死亡,也愿意迎接新生。 林秋石的门和程千里门相差的时间并不远,就在程千里从门里出来的当天晚上,林秋石半夜从床上惊醒,打开卧室的门后,看见走廊上再次出现那十二扇铁门。 前五扇铁门被贴上了封条,后面六扇则无法打开,只有位于第六那扇铁门,被林秋石轻而易举地拉开了。 熟悉的天旋地转之后,林秋石出现在了一条石油马路上。马路的周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黑色的路标牌在指示着前方,上面写着三个有些模糊的字体:通水镇。 这周围有些冷,林秋石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慢慢的超前面走着,马路很宽,笼罩在浓郁的雾气里,他大概走了六七分钟,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那身影有些熟悉,林秋石看到就眼前一亮,叫了声:“萌萌——” 前面的人一扭头,是一张陌生的脸,但气质却是熟悉的,他道:“吃糖?” 林秋石:“吃吃吃,我喜欢薄荷味的草莓糖。” 他答:“我不喜欢,因为第四颗牙疼。” 对完暗号,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林秋石总算松了口气,他道:“没想到我们在前面就能遇到……等等,你怎么穿的是男装?”他瞪圆了眼睛。 阮南烛道:“我说了要陪你穿女装了么?” 林秋石:“……” 阮南烛做了嘘的手势,笑了起来:“哑巴可不能说这么多话哦。” 林秋石哭笑不得:“我能不能……” “不能。”阮南烛早就知道林秋石想问什么,无情的拒绝了他,“好好当姑娘吧。” 林秋石:“……”他扯了扯自己的长发,发现头发果然变成了真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门内的身高比门外矮了一些。 “走吧,先找到人再说。”阮南烛环顾四周,“这雾气让人真不舒服。” 于是两人继续往前。 林秋石走在阮南烛后面,悄咪咪的拉开裤子看了一眼,在看到某些器官健在的时候重重的松了口气。 好在只变了头发没有变别的东西,不然他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 两人一直往前,终于在雾气里看到了别的景色,一座破旧的小镇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小镇充满了西方风格,只是大部分的招牌还是中文的。 林秋石突然有点好奇:“你们遇到过外国的场景么?” 阮南烛:“遇到过,眼前不就是么?” 林秋石道:“可是招牌是中文的啊。” 阮南烛:“大概考虑到文化水平,没敢弄成英文吧。”他看了林秋石一眼,“毕竟有的人连中文都不认识。” 林秋石知道他在调侃自己上个门假装自己是文盲的事儿,他尴尬道:“那不是情况特殊么……” 他们走到了小镇里面,看见一群人聚集在小镇并不宽阔的广场上。 阮南烛扫了一眼,就数出了人数:“八个。” 林秋石已经开始装哑巴,不吭声了。 他们两人从浓雾之中走来,吸引了一些目光,有的目光落在俊美的阮南烛身上,有的目光却落在了林秋石身上。 林秋石此时一头长发,因为身体变矮,衣服略微显得有些空荡,他脸色很白,看起来似乎很害怕,此时那双黑色的眸子正朝着阮南烛投去无助的目光——这是外人看来的场景,而事实上…… 林秋石:卧槽,卧槽,他们都在看我。 阮南烛:看就看呗,你又没少块肉。 林秋石:他们要是发现我是男的怎么办? 阮南烛:当场掏出大家伙吓死他们。 林秋石:…… 以上为两人眼神交流的内容,林秋石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有人朝着他们两个走过来,大约是阮南烛看起来比较不容易相处,那人将目标放到了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林秋石身上。 林秋石还没来得及反应,阮南烛就伸出手拦住了他:“有事?” “没事。”来人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英俊年轻人,穿着一身很潮的衣服,他似乎对林秋石充满了兴趣,“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帮助。” “他好像不会说话。”阮南烛看着他,挡在了林秋石面前。 “不会说话?”那人却好像更觉得有趣了,他道,“你好,我叫王天心。” 阮南烛:“陆盟。” 王天心见阮南烛有点护短的意思,笑了:“你们两个难道认识?” 阮南烛说:“不认识,但一进来就遇到,总是有些缘分。” 林秋石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字:我叫余秋秋,很高兴认识你们。 两人都看见了林秋石手机上的字,王天心道:“哦,原来你叫余秋秋,很可爱的名字。”他的身高比阮南烛稍微矮一些,此时微微弯了腰,做出一个温和的表情,“我叫王天心,可以的话,想和你交个朋友。” 林秋石装作有些害怕,微微朝着阮南烛身后躲了一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王天心突然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么热切,显然是有所图谋。他虽然不怕他,但也没有蠢到凑上去让人算计的地步。 阮南烛也很不客气,说:“他好像有点怕你,你离他远点吧。” 王天心看了阮南烛一眼,居然真的转身走了。 林秋石没想到他那么容易放弃,阮南烛却冷笑一声,似乎猜到了王天心想做什么。 队伍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齐了。 这次依旧有两个新人,这次两个都是男的,其中一个表现的相对镇定,另外一个则直接情绪崩盘,一路哭嚎。 好在除了哭之外,这新人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过激行为。 那个王天心在放弃了林秋石之后,很快找到了另外一个姑娘。短短时间,那姑娘和王天心已经好似熟识,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林秋石看了阮南烛一眼。 阮南烛知道他想问什么,低声道:“门里有那么一类人,总喜欢找别人组队,当然这个队友的作用或许不止是队友,还能用来做点别的事。” 林秋石:比如? 阮南烛看着他,笑的意味深长,却没有说话。 林秋石被阮南烛笑的浑身一个激灵。 王天心显然对此道十分熟练,目标也很是精准,在相聚之处,便对那些看起来孱弱无比的姑娘嘘寒问暖,轻而易举的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而林秋石这个身体有所残缺的哑女,显然更是他的心头好,只不过被阮南烛坏了好事,不得不另寻目标。 阮南烛道:“可要好好跟着我,别被别人骗了去。” 林秋石瞅了他一眼,心想骗了也没关系,大不了脱了裙子大家互相比比大小…… 55、失踪的孩子 进门的一共十四个人,陆陆续续在小镇的广场上聚集了起来。 林秋石抓紧时间, 一直在观察周围。这个小镇看起来十分的破旧, 街道上的商店被关了大半, 偶尔有风吹过,扬起的路边的尘土,将小镇的气氛衬托的更加荒凉。 他们所在的广场旁边, 有个告示牌。林秋石和阮南烛走到告示牌面前看了看,发现告示牌上帖子三个寻人启事, 这寻人启事上寻找的都是七八岁的孩子, 有男孩有女孩, 全是近期贴出来的。 看到这寻人启事, 林秋石立马想起了线索里的瘦长鬼影,这瘦长鬼影虽然也对成年人动手, 但事实上第一目标通常是小孩, 看来这些孩子的失踪和瘦长鬼影有脱不开的关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 广场的尽头走来了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人,他在人群面前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自称是这个小镇的镇长, 然后告诉了他们在这扇门里他们的身份。 “希望你们能帮我们找到丢失的孩子。”镇长说, “这些孩子在一个星期内全部都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小镇都没能找到他们。希望你们能完成委托,找到失踪的孩子。” 这就是这扇门的线索了。 镇长说完之后,着他们去了住宿的旅馆。 这旅馆和小镇的氛围倒是很搭,十分破旧, 门口就坐着一个打瞌睡的老头子,看见镇长带着人过来,也不睁开眼打招呼,只是很敷衍的随手扔出一串钥匙,然后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镇长显然是习惯了,他说:“我们这里很少来外乡人,因为丢失了孩子,所以大家都很敏感,你们在询问一些线索的时候,请委婉一点。” 旅馆是两人一间,大家很快自发的找好了和自己一起住的同伴。 林秋石不出意外的和阮南烛住在了同一件房间,他因为扮演的哑女,全程都没怎么说话,有人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他也就当做没看见。 那个王天心似乎对他还有些兴趣,不过隐藏的很好,只是偶尔林秋石会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 林秋石只当做没看见。 分好房间后,镇长又说了一些关于小镇的事。 他们这个小镇以前是个渔村,后来上游建了水坝,鱼变少了,便破败了下来。小镇上没什么工业,只有镇子的最西边有一家制作罐头的工厂。最东边则是村子里的墓地,镇长告诉他们如果没事,最好不要去那儿。 大家都安静的听着,还有人在记着笔记。通常主要的线索都是npc来提供,而在这些线索里,就埋藏着钥匙的所在。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大家都有些饿了。于是在楼下的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 这里的食物味道非常糟糕,面包又硬又干,吃的人牙疼,除了面包之外还有一看就让人没什么食欲的煎鱼,林秋石看了眼那煎鱼瞪着的死鱼眼,实在是没敢下刀叉。这玩意儿吃了真的不会中毒么。 阮南烛也没碰那鱼,只吃了点面包。他从进到旅馆后,就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像在思考什么事。 吃完这顿糟糕的晚餐,众人都打算回去休息,好迎接第二天。 林秋石也是如此,他简单的洗漱之后,爬上了床。 这是个标间,有两张床,他的靠窗,阮南烛的靠门。 阮南烛洗了个澡,光着上半身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你怎么看?” 林秋石缩在床头玩手机:“明天先去问一下那几个失踪小孩的父母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他思考片刻,“既然那个镇长提到了罐头厂的事,或许我们应该过去探查一下。”这小镇不大,线索就那么多,按理说罐头厂里应该会有他们想要的。 阮南烛:“嗯,感觉如何?” 林秋石还以为阮南烛问他这扇门的感觉,于是乖乖的回答:“还行吧,就是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阮南烛挑眉:“我是问你扮作哑女的感觉。” 林秋石:“……” 阮南烛:“不快乐么?” 面对气势逼人的阮南烛,林秋石变成了一条怂狗子,假笑道:“快乐,快乐。”他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嘴贱去问那么一句。 不得不说,扮作女装的林秋石做出这么一副表情,倒是十分的可爱,不管林秋石是不是自愿,至少这个答案让阮南烛满意了,他微妙的笑了笑,温声道:“你喜欢就好。” 林秋石:“……”他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上床睡觉。 林秋石旁边的窗户是折页窗,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树梢投在上面的阴影。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旅馆虽然看着破旧,但其实里面环境还行,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这么冷的天了,还有蚊虫,嗡嗡声实在是扰人。林秋石躺在床上,尽量放空自己,想让自己想早点入睡。 然而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却被阮南烛从身后轻轻的戳了一下,他正欲扭头,却听到阮南烛低低的声音:“别动,外面有东西。” 林秋石浑身一震,瞬间清醒了。 他仔细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外面的树上附着了很难描述的东西,那东西贴在树干上,几乎要和树干融为一体,但是却又在扭动着,又细又长,像是蛇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东西慢慢的伸出了一只手,贴到了折页窗上面。 林秋石看见那只手翻开了折页窗其中的一页,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双黑色的眼睛,却没想到只看到了一片惨白……那东西根本没有眼睛。 “闭眼。”阮南烛突然道。 林秋石马上听话的闭上眼睛,他的听觉非常灵敏,非常清晰的听到了折页窗被翻动的声音。 随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草地上走了。 阮南烛一直没让林秋石睁眼,林秋石开始还忍着,后来终于忍不住了,道:“好了吗?” 没有声音。 林秋石心中一紧,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睁开眼转身一看,却发现阮南烛这货居然已经睡着了。 林秋石:“……”看来这颗安眠药精不光安眠别人,还安眠自己啊。 窗外恢复了平静,林秋石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气。 气温有些冷,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滴。 林秋石和阮南烛早早的起了床,去了楼下的餐厅。一进去,林秋石就听到王天心和那个姑娘调笑的声音,两人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被王天心勾搭的姑娘,此时正笑意盈盈的和他互喂早餐。 林秋石瞅了他一眼,真是佩服这种人。在门内这样的气氛下都能愉快的约.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人才。 阮南烛跟在他身后也进来了,两人一进来,就吸引了餐厅里的大部分目光。一些人看的是长相依旧显眼的阮南烛,一些人却把暧昧的目光投到了林秋石的身上。 林秋石开始还莫名其妙的,直到中途他去上厕所,照了会儿镜子后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对…… 他伸长了颈项,仔细看了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耳根下面多了一快红色的痕迹,那痕迹有点痒,应该是蚊虫叮咬后的结果,但是他知道这是蚊子咬的,别人不知道的,况且这位置又这么暧昧。 林秋石简直哭笑不得,他用手挠了两下,感觉更痒了。 这玩意儿暂时没办法消掉,林秋石叹了口气,只能放弃,他洗了手,转身正欲离开,却看到王天心从厕所外面走了进来。 这旅馆很小,一楼的厕所只有一个,还是男女混用的。 两人在狭窄的厕所里相遇,林秋石偏了身体,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示意他先走。 王天心冲着他笑了笑,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怕我呢?” 林秋石一愣。 “明明我和他都做的是同样的事,又何必做出一副我是坏人的模样?”王天心其实声音还不错,又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这样的放在外面也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他伸出手,抓住了林秋石的手臂,道,“对吧?” 林秋石知道他是误会了,他想要把自己的手从王天心手里扯出来,又怕自己力气太大暴露了身份,于是只能用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字:我们不是那样,你误会了。 谁知王天心看见这字却冷笑一声,道:“你当我傻,你脖子上那痕迹,难道是蚊子咬的?” 林秋石:嘿,还他妈真是蚊子咬的。 王天心看了眼外面,突然露出邪恶的笑容:“你说,我如果就在厕所里把你办了,他会不会发现?” 林秋石:“……”他默默的看了眼王天心的并不强壮的身板,心想,朋友,谁办谁还不一定呢。 也不知道是林秋石的表情给了王天心什么错觉,他笑道:“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 林秋石眼神在厕所里乱瞟,他已经开始思考待会儿要怎么干翻眼前的人会比较解气。 但是就在林秋石打算动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王天心居然这都不肯放开林秋石,直到阮南烛出现在了门口,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他才不甘心的假笑了一下松了手。 “秋秋。”阮南烛声音冷冷的,“有人为难你么?” 林秋石看了眼阮南烛,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他突然心领神会,在这一刻,林秋石戏精附体,他抽泣着扑进了阮南烛的怀抱,一副我被欺负的好惨的模样。 阮南烛抬头,看向了王天心。 大约是阮南烛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刚才还牛逼兮兮的王天心瞬间萎顿,露出尴尬的笑容:“误会,都是误会,我没对秋秋做什么……” 阮南烛道:“最后一次。”他声音冷如坚冰,“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企图对她做什么,我就弄死你。”这句弄死你一点不像是在说狠话,即便是靠在阮南烛怀里的林秋石,也察觉出了那浓郁的杀意。 阮南烛是认真的。 林秋石知道,王天心也知道。 于是他慌乱的应了声,转身就走,连厕所都没上了。 林秋石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简直想啐口水。 “没事吧?”阮南烛问他。 林秋石摇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耳根下面被叮咬出来的痕迹。 谁知道下一刻,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便贴到了上面吮吸了片刻,林秋石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的想要将眼前的人推开,阮南烛却低低的笑了起来,道:“小哑女,你还真当我是什么好人了?” 林秋石:“……”大佬,演一下你就那么快乐吗? “我可也不是什么好人。”阮南烛的手指在那处重重的摩挲了一下,引得林秋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张口正欲说话,阮南烛却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隔墙有耳。 “你要乖乖的听我话,就就带你出去。”阮南烛说,“你要是不乖,可别怪我把你一个人丢在里面。” 林秋石:“……”差不多就行了啊。 阮南烛:“懂了吗?” 林秋石只能点头。 于是阮南烛露出满意的表情,牵着林秋石的手就出去了。 此时此刻,林秋石终于明白阮南烛这货让他装哑女的险恶用心,要是不是哑巴,他还能反驳几句破坏一下阮南烛的突如其来的表演欲,可现在他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等他在手机上打完字,人家阮南烛戏都演完了。 林秋石喝完了面前的牛奶,在心中暗暗的感叹着人心真是险恶…… 其他人看向阮南烛和林秋石的眼神更加的暧昧,估计也把两人当做约.炮二人组了。 林秋石现在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瞪了阮南烛几眼。 阮南烛很不要脸的说:“别瞪了,再瞪硬了啊。” 林秋石:“????”神他妈的硬了。 终于把早饭解决掉,林秋石赶紧拉着阮南烛从餐厅里出来了,他们昨天计划几天先去那几个失踪的小孩家里看看。 这镇子上人口很少,据说全镇的小孩也不过八.九个,此时一下子就丢了三个,自然算是大事。 阮南烛和林秋石很快就到了第一家丢小孩的地方,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团队里的几个老人。 那家人看到他们,态度很冷漠,几乎是问一句答一句,从头到尾没有主动提供任何信息。 好在愿意回答就还行,阮南烛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孩子什么时候失踪的,在哪失踪的,失踪之前最后见了谁,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预兆。 “他脾气本来就怪。”作为家长,孩子失踪了本该是非常让人伤心的事,可这家人的态度却非常的奇怪,好像根本不愿意多说什么似得,“一天到晚不回家,他失踪是在六天前的一个黄昏,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失踪之前,他和他姐姐见了一面,至于预兆,如果有预兆还会失踪么?” 大家把这些线索一一记下,正巧失踪孩子的姐姐也在旁边,阮南烛便找到他姐姐也询问了一下。 大约是他的长相的确漂亮,很容易获得年轻女生的青睐,所以那姐姐对他们的态度还不错。 她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年龄,样貌不算太出众,脸颊上长着一些雀斑,但身后那头漂亮的金发却十分的显眼,她道:“我弟弟劳伦失踪前说有人跟踪他,但是这小镇就这么大,又没有外来人,谁会跟踪一个孩子呢?我们当时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似乎有些内疚,眼眶湿润了起来。 “请问你介意我们去他的房间看看么?”阮南烛问。 “走吧,我们带你去。”姐姐说。 失踪的小孩叫劳伦,房间是顶层的阁楼,很窄小,也很杂乱,不大的房间里塞了一张小小的床,还有各式各样的书籍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阁楼实在是太窄了,大家不能一起进去,只能分批次的进去检查。 林秋石和阮南烛还有另外一个女生是第一批进来的人。 阮南烛直奔书柜,而林秋石则开始检查劳伦的床。 很快,林秋石就有了发现,他在劳伦的枕头下面,看见一个带着锁的笔记本,他反应很快,一瞬间就拿起笔记本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装作若无其事。这时候林秋石才感觉女装有点好处,毕竟男生穿的都挺简单,想要藏个什么东西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阮南烛则在书柜上找到了很多劳伦做的笔记,劳伦在失踪之前一直在查关于本地都市传说的内容,这些都市传说很丰富,其中就有线索里提到的瘦长鬼影。 “看来他是预感到了什么。”阮南烛分析道,“这次门内的死亡,是有先兆的。”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指了指门外。 阮南烛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吧,我们出去。” 两人以呼吸新鲜空气的借口走到了屋子外面,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林秋石从衣服里掏出了劳伦的日记本。 阮南烛看着他这样子笑了:“很熟练嘛。” 林秋石被憋的快死了:“别闹了,快看看里面什么内容。” 阮南烛点点头,他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笔记本上面的锁,看到了笔记本里面的内容。 笔记本前面的内容,全是一个小孩子的日常生活,抱怨家长,抱怨学校,等等,还有学校? 林秋石道:“这小镇还有学校?” 阮南烛:“有的吧,不过不在这里,应该在隔壁镇上。” 林秋石:“哦……没听镇长说过啊。” 阮南烛道:“他原来不是亲生的,也难怪家长那种态度。” 劳伦不是父亲亲生的,而是母亲带着他改嫁过来,而继父则一直不喜欢他,经常找他的麻烦,甚至殴打他。在他失踪之后,也表现的漫不经心,似乎对于孩子不见了的这件事根本不在乎。 “劳伦的母亲呢?”林秋石有点奇怪。 “没怎么提到。”阮南烛道,“……这就很奇怪了。” 的确很奇怪,他们进到屋子里时就没看见女主人,也没有人提起这屋子里曾经有个女主人。 继续往下翻,林秋石看到了关于失踪的线索。 笔记本里,劳伦一直在抱怨有人似乎在跟着他,从他上学放学的路上就跟着他,但是又找不到那个人。 起初劳伦抱怨的语气还只是愤怒和厌烦,但很快,这种愤怒和厌烦变成了恐惧,劳伦似乎发现了什么…… “它又在我的窗户外面出现了,我躲在了床底下,希望它不会发现我。” “这次我躲在衣柜里,还好没有躲在床底下,我看见它弯下了腰,手朝着床底下伸了除去,像是在找我的样子。” “没人相信我的话,他们都觉得我疯了,那东西差点从窗户的缝隙里挤了进来,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它的名字,可是时间已经不够了,来不及了……” “一切都完了。” 这些内容是劳伦近段时间的日记,在几天前,他的日记记下了最后五个字:一切都完了。 这是最后一篇日记,之后劳伦便失踪了,而日记也停了下来。 “看来就是那东西带走了孩子。”林秋石看完了日记本,“瘦长鬼影……” 阮南烛:“会把他带去哪儿了呢……” 林秋石和阮南烛对视一眼,尴尬的笑了起来:“不会带到罐头厂去了吧。” 这镇上似乎就这么一个特殊地点。 阮南烛:“所以你早上吃鱼罐头没有?” 林秋石赶紧摇头,那鱼罐头味道看起来就不怎么样,他早饭吃的清淡,更是没有兴趣。 不过他虽然没有吃,其他人却吃不少,特别是王天心似乎对鱼情有独钟。 林秋石:“不能细想,太恶心了。” 阮南烛:“接下来想去哪儿?” 林秋石:“不是还有几个失踪的孩子么,去看看他们吧,如果有什么共同之处就好了。” 阮南烛点头,同意了林秋石的提议。 于是两人便朝着剩下两个失踪孩子的家中走去,路上顺便讨论起了一些关于镇上的细节。 当然,为了保持哑女的人设,林秋石也没敢说太多的话,几乎全程都在用手机的语音功能和阮南烛交流。 阮南烛看着他低头打字的模样,笑眯眯道:“秋秋,你真可爱。” 林秋石:哪里可爱? 阮南烛:“哪里都可爱,想把你抱回去关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呢。” 林秋石:“……”阮南烛你知道你这样很像个变态吗? 阮南烛:“哈哈,我开个玩笑。” 林秋石:“……”说真的,每次阮南烛说这句话时,他都觉得阮南烛是认真的。 56、罐头厂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另外两家失踪的孩子那儿。 经过一番询问, 他们很快找到了这三个孩子的共同点——在失踪之前, 他们都曾经表示自己被跟踪过, 虽然家长都没把小孩的话当回事儿。 其中一家失踪小孩的母亲呜呜咽咽的哭着,悔恨道:“我好后悔,如果当时我信了她的话, 她就不会失踪了,一切都怪我,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阮南烛温声安慰了几句, 道:“那请问您对于她的失踪有什么线索么?如果有线索的话, 可否告诉我们, 或许我们能通过线索,早点找回您的孩子。” 那母亲闻言沉默片刻, 低声道:“线索……有传言说我们镇上有一个隐匿在郊外的怪物……当然, 这也只是传言, 并没有人亲自遇见过。” 阮南烛:“怪物?什么样的怪物?” “不知道啊。”母亲说,“我们也不知道那怪物长什么样,只是有谣传说, 那东西好像身形很高大……” 这就是这位母亲知道的全部消息了。 不过经过阮南烛的问话, 他们又得知这家小孩很喜欢跑到罐头厂附近玩,虽然家长说了很多次她却还是经常偷偷去。这次失踪的地点,似乎就是已经被封起来的罐头厂…… 看来罐头厂的确是个重要地点。 林秋石和阮南烛达成了一致,决定简单的吃点午饭,下午就去罐头厂看看。 午饭的味道依旧很不妙, 桌子上好几个菜都和鱼有关系,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鱼腥味。桌子中央还放着几个开了的鱼罐头,在一桌子食物里倒看起来比较美味了。 也因如此,好些人都对鱼罐头动了筷子,并且表示味道很不错。 因为上午的调查结果,林秋石对这些罐头实在是敬谢不敏,他随便吃了点发东西,便拿起手机开始整理思路,也亏得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哑女,没什么人来找他搭话,都将他当做了空气。 林秋石也乐得清闲。 进到门里第二天了,还有人企图来找阮南烛组队,言语之中,全是对林秋石的嫌弃。 有的人说话还算委婉,有的人却非常直白,说这姑娘是个哑巴,遇到事儿都叫不出来,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换个人组队。 林秋石听着这话差点站起来对着这人素质十八连,但他最后还是努力忍住了,学着之前阮南烛演戏的模样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于是阮南烛仿佛被他的柔弱打动,拒绝了其他人的邀请。 不过阮南烛似乎也被骚扰的有点烦,抓着林秋石赶紧离开了餐厅。 “他们怎么那么喜欢找你?难道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林秋石和阮南烛往罐头厂走的时候着实有点奇怪。 “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阮南烛说,“在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命的地方,遇到比自己强的,总会想办法靠近。” 他们离罐头厂近到了一定的距离,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鱼腥味。 这鱼腥味让人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要是放在不喜欢吃鱼的人身上,恐怕闻两口都会觉得想吐。 罐头厂处在镇子的最边上,这边看起来没有什么人居住的痕迹,道旁没有建筑,只有一些稀疏的树木和浓密的灌木丛,树木之后就是浓郁的雾气,在提醒着他们不要越界。 按照镇长的说法,罐头厂几年前就已经停产,此时处于一片寂静之中。阮南烛掏出工具,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罐头厂门口那扇锈蚀的大门,两人从入口处鱼贯而入。 “这罐头厂还挺大的。”林秋石环顾四周,首先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周围长满了一米高的杂草,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院子里还有几棵高大的枯树,枯树上面听着黑色羽毛的鸟儿,乍看像是乌鸦,但是仔细观察后,似乎体型又比乌鸦大了很多…… “嗯。”阮南烛走在前面。 林秋石道:“他们会不会都在这里失踪的?又或者说,失踪之后被带到了这里。” 阮南烛:“不知道,先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林秋石点点头。 两人一路往前,就在即将要进入厂区的时候,林秋石突然有了发现。 这发现是个意外,林秋石的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踉跄了好几步,他条件反射的低下头,看到那块绊倒他的石头的同时,也看到了别的东西。 “这是什么?”林秋石叫道,他弯腰蹲下仔细观察泥土质地的地面,“……这是手指印?” 阮南烛听到了林秋石的声音,也朝着他看的地方望了一眼。 只见泥土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手掌印,这些手掌印乍看像没有规律粗糙印上去的,但是仔细观察后便会发现,手掌印更像是求救的信号——有人被从泥土上拖走了,在被拖走的过程中,他试图抓住身边的东西,于是慌乱的死死抓住了身下的泥土,在地图上面留下了一个个印记。 林秋石顺着印记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阮南烛跟在他的后面,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很快,林秋石就发现了手印尽头的东西,那是一颗巨大的枯树,直径至少有两米左右,看起来已经枯了很长一段时间,林秋石在树干外面敲敲打打,皱着眉头:“里面是空的,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阮南烛打量着枯树:“有可能。”毕竟手印在这棵树面前消失的。 阮南烛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开始慢慢的凿树干,这树木已经有些朽了,尖锐的小刀很轻易的插了进去。 然而当阮南烛把刀□□的时候,林秋石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阮南烛的刀刃上,居然多了一抹红色的血迹。 “卧槽。”林秋石没忍住骂了句脏话,表情有点尴尬,“……你不会把线索给捅死了吧。” 阮南烛:“……”他沉默片刻,冷静道,“我不是故意的。” 林秋石:“……” 阮南烛:“不过如果正常人插到了,肯定会发出声音,况且这树又没有洞,正常人怎么可能能进去?” 这倒也是,林秋石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那凿开看看吧。” 阮南烛点点头,这次他没敢把小刀插的太深,而是插.进去之后便开始朝着周围用力,很快就将树干凿出了一个豁口,露出里面的东西。 林秋石在看到了树干里面的东西后,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表情很是难看。 只见树干里面,竟然镶嵌了一个小孩,那小孩仿佛已经和古树融为了一体,身体几乎全部镶嵌在树干里。但最醒目的,却是他的腹部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虽然看不到血迹什么的,但林秋石却明白他肯定不是存活的状态。 阮南烛偏了偏头:“他身后好像有个塑料袋。” 这要是没看线索的人肯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林秋石进来之前就已经了解了这扇门的线索,所以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塑料袋的含义——小孩的内脏被掏空了,放进了那个塑料袋里。 这正是瘦长鬼影喜欢干的事。 “我觉得剩下几个小孩都凶多吉少了。”林秋石叹气。 阮南烛:“大概率。”他已经习惯了死亡,此时正在表情冷淡的观察着面前树干里的尸体,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 林秋石环顾四周,他有种感觉,剩下丢掉的两个小孩也在罐头厂里,只是不知道被藏到了哪个角落。 就在林秋石这么想着的时候,阮南烛却突然倒退了一步,脚步有些急,像是看到了什么怪东西。 “怎么?”林秋石一愣。 阮南烛沉默片刻,没说话,指了指面前的尸体。 林秋石抬目望去,接着做出了和阮南烛一样的反应——那小孩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此时正带着沉沉的死气冷漠的看着他们。 林秋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干笑道:“不会诈尸吧?” 阮南烛:“那可说不定。”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快天黑了,我们还是别找了,明天再说,今天先回去。” “嗯。”林秋石对阮南烛的提议表示赞同,毕竟门内的世界晚上是很危险的。 “走吧,明天把这小孩儿的事告诉镇上的人。”阮南烛道,“我倒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罐头厂离他们住的地方其实有些远,林秋石和阮南烛匆匆忙忙的趁着天黑之前赶回了旅店。 众人聚在餐厅,沉默的吃着晚饭,偶尔有人谈论今天得到线索。 林秋石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东西,突然,人群里起了骚动,他抬眸看去,却是看到有个男人流了鼻血。 “哎呀,怎么突然流鼻血了。”男人的同伴说,“快点拿纸擦擦。” “不知道怎么回事。”男人说,“吃着饭就流了……” 他起身,去了厕所,林秋石和阮南烛却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某些情绪。 瘦长鬼影盯上成年的目标后,都会有一些预兆出现,噩梦,幻觉,还有一项就是流鼻血或者咳血。 眼前这男人突然流鼻血,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征兆。 这男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回来的时候鼻血已经止住了,这会儿正骂骂咧咧的说起了旅馆里糟糕的伙食。 林秋石见没什么事发生,便起身打算离开,阮南烛跟在他身后一起回了房。 回到房间后,林秋石趴在床上拿着手机思考线索。 阮南烛坐在他的旁边,把劳伦的日记又看了一遍。 “好像也没什么东西了,线索还不够。”天色暗下来之后,林秋石有些困了,他道,“我们睡觉吧。” 阮南烛道:“好啊。” 林秋石洗漱后爬上床,看着窗外的雾气开始变浓。 阮南烛躺在林秋石的旁边,一会儿没说话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林秋石也闭了眼睛,但寂静的夜幕里,一丁点的声音也显得非常刺耳,林秋石听力本就敏锐,他躺在床上,捕捉到了不属于这里的声音。 那是有人在草丛里穿梭的声音,那人似乎还拖着什么重物,偶尔踩碎一两根枝丫。 林秋石马上想到了白天在树干里见到的那个孩子,还有他无神的蒙上了一层惨白色的可怖瞳孔。 他感觉身体有点冷,便慢慢的翻了个身。 本该熟睡的阮南烛却睁开了眼,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小哑女,睡不着么?” 林秋石瞪圆眼睛,还没吭声阮南烛便起了身,然后动作自然的凑到了他旁边躺下,搂住了他的腰。 林秋石正欲说什么,阮南烛却用拇指轻轻按了按他的唇:“嘘,乖。” 林秋石:“……” 趁着林秋石发愣的功夫,两人已经睡到了同一张床上。好在这床足够大,两人男人睡在一起倒也不是很挤。林秋石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拒绝之前又想到了阮南烛安眠药精的身份,犹豫之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屋外草丛里的东西还在走来走去,像是寻找什么机会。 林秋石开始还紧张的听着,后来却被阮南烛冷静的气氛感染,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早晨,一夜无事。 十四个人照常出现在了餐厅里。 都来了两天了,居然还没有死人,这情况倒是十分的少见。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却看到一个人从自己面前走过。这人好像就是昨天吃饭时突然流鼻血的那人,他长相平庸,本该没有什么吸引人注意的地方,但林秋石看了他一眼后便皱起了眉头。 和昨日相比,这人的头顶上多了一顶黑色的礼帽。 这礼帽和他身上穿的休闲装搭配起来简直是格格不入,但其他人却好似没有注意到似得,连提都没有提一句。 “在看什么?”阮南烛突然问他。 “他脑袋上这帽子看起来好奇怪。”林秋石回答,“昨天不还没看见么?” 阮南烛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他的目光移到了那人的身上,凝视片刻:“的确很奇怪。” “但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啊。”林秋石说。 “说实话。”阮南烛把手里的牛奶杯放下,“你不提这件事之前,我也觉得很正常。” 林秋石:“嗯?” 阮南烛:“该怎么和你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好像是他本来就应该戴着这么一顶帽子。”他撑着下巴,用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人,“并不突兀,也不奇怪。” 林秋石:“……” 但事实上,这的确是顶非常奇怪的帽子。 显然只有在穿着正装的时候,才会戴上这么一顶黑色的礼帽。但那人穿着t恤加牛仔裤,整个屋子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阮南烛轻声说了句:“我觉得他要死了。” 林秋石:“……我也觉得。” 两人在这件事上倒是达成了一致。 那人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和人非常的愉快的吃着早饭。吃的过程还告诉同伴,说自己昨天做了一个梦。 以林秋石的听力,很容易的便将他说话的内容捕捉到了。 “梦里有人给了我一顶帽子,让我一定要戴上。”他笑嘻嘻的说,“我当时还以为这只是个梦,谁知道第二天真的发现窗户外面的树枝上挂了一顶帽子。” “这帽子真好看。”他的同伴居然说,“你戴着也很合适。” 这话放在正常的情况下,怎么听怎么像是敷衍,但说话的人语气却非常的诚恳,林秋石听得出他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觉得这顶帽子很好看,很适合他的同伴,甚至想要自己戴上试一试。 林秋石看了眼阮南烛。 阮南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向了那个戴着帽子的人。 “你的帽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阮南烛说,“别是什么被诅咒的东西吧。” 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那人听后却露出警惕的表情,他道:“我倒不觉得,万一钥匙的线索就在帽子里呢。” 阮南烛摊手:“如果不在呢?” 那人说:“不在也没事,一个帽子而已。” 阮南烛不再说话,转身就走,如果不是林秋石,他也不会来说这么一句多余的话,既然这人固执不听,那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林秋石面露无奈,小心的在手机上打字:如果我被这玩意魇住了,你一定要把我叫醒。 阮南烛似笑非笑:“放心,我一定会用不伤害你的方式,把你叫醒的。” 林秋石:“……”你这笑容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啊。 戴着黑色礼帽的人吃完早饭后就和他的同伴出门去了,看阮南烛的表情颇有些遗憾。 林秋石开始还以为阮南烛是和他一样是在遗憾这人可能会死,但后来才发现阮南烛这货根本就是在遗憾没看到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看见了总能多刷点经验嘛。”阮南烛从兜里掏出一个糖果,自己吃一个,塞给了林秋石一个。 “这什么糖?”林秋石第一次尝到这种口味的糖果。 “程一榭做的,谁知道是什么味。”阮南烛递给林秋石一把,“吃吧,小哑女。” 林秋石接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两人昨天看到了尸体,本来是打算去找镇长说一下的,然而半路路过广场的时候却发现昨天原本是三张的寻人启事居然又多了一张。仔细看了寻人启事的内容,发现昨天镇上居然又丢了一个小孩,这小孩他们还认识,正是那个劳伦的姐姐。 “怎么会又丢了小孩。”林秋石皱着眉头。 阮南烛:“我感觉不是很好,镇上一共就八个小孩。 林秋石:“……所以,其实是有死限的?” 阮南烛点点头。 乍一看,这次的npc给他们的任务并没有时间限制,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寻人启事,却给了他们不妙的感觉。 如果镇上的小孩子全部不见了,会发生什么呢,林秋石觉得自己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阮南烛道:“走吧,先去找镇长。” 他们穿过广场,在后面一排老旧建筑里找到了镇长,然后简短的将昨天发现的尸体告诉了镇长。 镇长听后表情非常严肃,但林秋石却从他严肃的表情里,看出了点恐慌的味道……好像他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哦,谢谢你们,我们会带人过去看看的。”镇长如是说,“是在罐头厂里面对吧?” “对,罐头厂里的一颗枯树下面。”阮南烛道,“镇长先生,我们是很想帮你们找到小孩的,但是如果你们知道什么线索却不愿意提供给我们,这给我们的工作添加了很多难度。”他指了指广场的方向,“我们看到又有小孩失踪了。” 镇长蹙起眉头,沉默不语。 “难道您要等到所有小孩都不见了,才愿意告诉我们更多信息么?”阮南烛说。 镇长搓着手,还是不肯说话。 阮南烛微微眯了眯眼睛,以林秋石对他的了解,知道他露出这个表情就是在不耐烦了。 阮南烛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对镇长轻言细语估计已经是忍了又忍。 “其实我们也说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阮南烛的眼神给了镇长压力,他终于开口了,“其实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几次……” 阮南烛瞬间收敛了表情,又温和的笑了:“哦?每年都会发生几次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镇上有奇怪的东西,似乎总想把我们的小孩带走。”镇长说,“所以我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放假,让小孩待在家里。” 阮南烛:“那镇民们知道这些事情吗?” 镇长尴尬的摇摇头。 “他们不知道?”阮南烛有些不可思议,“那你们是用什么借口让小孩待在家里的?” 镇长说:“总会找到借口,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年出现了意外。” 他还没说话,阮南烛就接下了他的话茬:“意外是,就算小孩待在家里,他们还是不见了?” 镇长点了点头,语气听起来十分的沉闷:“目前失踪的四个孩子里,有两个都是在家里失踪的,还有两个是不知道怎么跑出去了……” 林秋石想起了罐头厂里的那具尸体,那个小孩似乎是在罐头厂里被那东西抓到的。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镇长说,“是小孩们不听话,还是那东西……” 阮南烛道:“还是那东西的力量变强了。” 镇长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 林秋石听了他的话,却马上想起了今天早晨,看见的那顶黑色礼帽……这顶礼帽显然和镇长口中的东西撇不开关系,只是不知道,和小孩子们的失踪是否存在关联。 57、黑色的帽 在告诉了镇长关于找到了小孩尸体的事情后,他们三人便又去了一次罐头厂。 但是当到了昨天看见尸体的位置时, 林秋石却发现原本应该有尸体的地方空空如也, 只剩下被掏空的树干在告诉林秋石他们昨天的确不是出现了幻觉, 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阮南烛看到这一幕,微微蹙眉正欲解释,镇长却好似早就料到了似得, 叹息一声后说了句:“其实我们一般都是找不到……”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尸体, 丢失的小孩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小镇上, 且再也不会出现, 所以就算尸体消失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况且现在和昨天已经隔了一晚。 阮南烛看着那木桩陷入沉思。 后来镇长走了,阮南烛却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林秋石知道他是想再检查一下罐头厂里面, 便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你说这个面条人为什么突然转了性。”阮南烛道, “难道真的是变强了?”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说不准。 “走吧,去里面看看。”阮南烛和林秋石从侧门进入了罐头厂内部。 这罐头厂已经停产了很久。 机器上面全是锈迹斑斑,林秋石检查了一下, 确定里面已经断了电, 无论是机器亦或者照明设备都无法运行。 阮南烛的目光却停留在了制作罐头的机器上面,林秋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却感觉阮南烛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细节,阮南烛抬步走到了机器旁边,道:“这机器就这几天有人用过。” 林秋石:“……确定?可这上面还有锈迹啊。” 阮南烛:“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用的。”他环顾四周, 说出了一句,“真让人觉得不舒服。” 的确让人不舒服,林秋石一进来,就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但是却没办法找出目光的具体来源。 阮南烛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说那个戴礼帽的人,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林秋石:“或许是失踪?或许是死掉?” 阮南烛闻言却是笑了笑,并不答话。 林秋石当时以为他只是在随意笑,谁知道当下午再次见到那个戴着礼帽的男人时,他才明白了阮南烛在笑什么。 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身上出现了一种很怪异的变化。 他的手脚开始变的又细又长,身高也开始变高,脸上的五官虽然还在,却给人一种非常模糊的感觉,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看不清楚。 如果是其他没有线索的人,看到这样一幕或许会只会觉得怪异和可怖,但林秋石和阮南烛两人都很清楚男人身上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他的身体开始朝着瘦长鬼影转变了。 手和脚都如蛇一般柔软细长,个子越来越高,最后脸变成了一片白色,所有五官都好像嵌进了人的皮肤里面。 一天之内,这人身上就有了这样的变化,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林秋石也看到了这一幕,他默默的移开了眼神。 谁知道阮南烛却突然站起来,用纸巾擦了擦嘴后直接走到了礼帽男人的面前。 那男人见到阮南烛,也不说话,抬起几乎快要看不见的眼睛瞅着他。 阮南烛的下一个动作却把林秋石给吓到了,只见他露出笑容,突然伸手抓住了那顶黑色的礼帽,接着用力一扯—— “啊!!!”尖锐的叫声从男人口中发出,林秋石看的目瞪口呆,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那礼帽居然已经和男人头上的血肉连在了一起,阮南烛这个动作,对于男人而言就是要将他身上的某个器官硬生生的扯下来,也难怪他发出这样凄厉的叫声。 男人似乎被扯的极疼,眸子里露出愤怒之色。 阮南烛直接松开了帽子,很冷静的道了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这顶帽子太好看了,忍不住想仔细看看。” 男人被夸赞,这才平息了怒火,嘴里含糊道:“我……也觉得……好看。” 阮南烛转身就走。 餐厅里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终于有人从被魇住状态里挣脱了出来,不再觉得礼帽男是正常的情况,看向他的眼神里开始带上了恐惧。 男人吃了东西,便离开了餐厅,众人看着他的背影,陷入嘈杂的私语里。 “他到底怎么,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他不对劲……他是不是要变成怪物了……” “好可怕,这简直防不胜防。” 诸如此类的言论数不胜数,倒是林秋石和阮南烛显得很平静。 林秋石打字给阮南烛砍:我们不出去看看? 阮南烛想了想:“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林秋石:一起呗。 阮南烛伸手就在林秋石脸上掐了一把:“叫你在这里等着就等着,小哑女听话。” 阮南烛态度坚决,林秋石只好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了。 阮南烛站起来走了出去,应该是追着男人的踪迹去了。 林秋石没胃口继续吃东西,便起身打算回房间,谁知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林秋石扭头,看到了王天心。 王天心眯着眼睛看着他,眼神十分的不妙,道:“哟,小哑女,你朋友不在啊。” 林秋石表情很冷漠,他看了眼餐厅,在思考在这里把王天心揍一顿之后要怎么圆场。 好在他还没想出办法,王天心就很有觉悟的拉着林秋石开始往角落里溜。 林秋石故作无力的被他拉着走,还很配合的露出惊恐又害怕的表情。 “别怕,这种事很有趣的。”王天心笑的十分邪恶,他看着林秋石害怕的样子,反而觉得更刺激。 反正面前的人也不会说话,无论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是不是已经操了你了?”王天心说,“我保证比他厉害……”无比粗俗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林秋石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对着王天心露出一个笑容。 王天心还以为他是愿意了,正打算伸手剥下林秋石的外套,就听见面前楚楚可怜的小哑女薄唇一张,吐出一句:“厉害个屁,老子弄死你。” 这声音是属于男人的,王天心听到的那一瞬间,表情凝滞了。 但这凝滞也不过是瞬息的事,因为很快,他就发现他居然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林秋石不怎么和人打架,可到底是个成年男人,面对王天心这种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人,他轻而易举的干倒了他。 王天心被林秋石揍了个满脸开花,瑟瑟发抖的被林秋石踩在脚下。 林秋石道:“你不是说自己比他厉害么?就这?废物,起来啊——” 王天心差点哭出来,他之前觉得林秋石可怜弱小又无助,时至今日才发现,原来那个可怜幼小又无助的人居然是自己。他居然完全不是眼前这个哑女……呸!这个女装大佬的对手! 王天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哥,我错了!”他一个劲的求饶,满脸哀求。 林秋石:“谁他妈的是你哥,王天心,你丫给我记住,你要是再敢骚扰我,或者把今天发生的事说出去,我就弄死你。”他弯下腰,在王天心耳边冷冷道,“反正这里杀人也不犯法。” 王天心一个哆嗦,重重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林秋石吐出一口浊气,收脚整理衣裳,片刻后又变成了那个可怜兮兮的柔弱小哑女。 他瞪了王天心一眼,转身走了。 王天心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无比的恍惚。 林秋石回到餐厅的时候,阮南烛已经回来,见到他走进来,问道:“去哪儿了?” 林秋石打字:刚刚那个王天心企图对我图谋不轨,被我揍了一顿。 阮南烛看着字,嘴角勾了勾:“厉害。” 其他人的眼神却有点微妙,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林秋石略微有些凌乱衣服想到了什么别的画面。 好在团队里还是有人看不过去,小心的走过来告诉了阮南烛林秋石被人带出去的事。 阮南烛这货大概是戏又来了,听完这话一拍桌子,怒道:“我的人他也敢动!!”然后愤然离席,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王天心的鬼哭狼嚎,还便随着无比凄惨的求饶。 林秋石喝了一口面前的水,当做没听见,王天心这种不老实的贱人,就该好好收拾收拾。 刚才出去的那个礼帽男彻底失踪,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小镇上,恐怕是凶多吉少。 林秋石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在这一天结束之后的傍晚,他却遇到了一件事。 当时阮南烛正在浴室里洗澡,林秋石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树林和浓雾。 此时夜色刚刚降临,还有些微弱的光,树林笼罩在阴郁的雾气里,只能勉强看到里面的景色。 林秋石看见雾气的深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至少有两个人那么高,静静的立在稀疏的树林里,似乎朝着林秋石所在的方向观望着。它的手脚都不是正常人的比例,而像是蜘蛛一样长的可怕,整个人被这细长的手臂衬托的高大又瘦削,乍看简直像是一棵枯萎的树。 林秋石看到这东西后本打算收回眼神,却发现它好像有了新的动作。 它慢慢的朝着窗户靠近,一步一步,目标正是林秋石所在的位置。 林秋石被吓了一跳,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拉上窗帘,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窗帘的时候,却感觉窗帘的质感不对,这不是旅馆的窗帘。 林秋石很是惊讶,他转过身,却本该出现的旅馆景色,却变成了另一个地方——他的家。 没错,就是林秋石以前住的地方。 同样的客厅,同样的装饰,同一只猫。 栗子就站在客厅的中央,冲着林秋石喵喵叫。 这本该是让人感到温暖的场景,可是林秋石却看的浑身发冷。因为客厅的沙发中央坐了一个人,那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此时身体歪倒在沙发上,即便没有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林秋石也能确定,这人已经死了。 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经过时间的催化,他的肌肤已经开始肿胀,浑身上下冒出绿色的水。栗子跳到了尸体的身上,一边蹭,一边喵喵的叫着,想要将主人叫醒。 但死人又怎么会醒呢,于是栗子开始啃咬林秋石的脸。它似乎想用疼痛将主人叫醒,但却没有控制好力度,把眼前的尸体啃出一个洞直到露出骨头。 林秋石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他内心深处恐惧的东西。 他害怕一个人的死亡,他害怕就算自己死在了家里面,也没有人会发现他已经死了。 可能得过一周,甚至一个月,邻居们闻到了腐烂的尸体散发出的恶臭后,他的尸体才被发现。 看见自己的尸体被猫啃咬,着实不是件让人觉得舒服的事。但林秋石很快就从眼前的场景里抽离了出来,他想起了线索里关于面条人的记载,这些怪物似乎非常善于利用人类的恐惧。 它知道人类最害怕什么,他们怕的其实不是鬼怪,而是鬼怪之后隐藏的含义……死亡。 很少有人会不怕死,林秋石也不能免俗。 但现在身后的场景,却没办法触碰到林秋石内心最深处,他回了头,看向窗外站着的影子,轻声道:“抱歉,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我已经搬家了。” 鬼影停住了脚步。 林秋石说:“现在我身边有很多朋友,我要是死了,他们一定会发现的。”他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说不定打120还能抢救一下呢。” 鬼影静静的立在林秋石的面前,没有五官的脸虽然是隔着雾气,却给了林秋石一种被凝视的感觉。 “所以我倒不是很怕。”林秋石语气很平静,并不是强作镇定,“不然你换个人吓?” “吧嗒。”有东西从树梢上落下来,林秋石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顶黑色的礼帽。 看到这礼帽,他马上想起了他们团队那个戴着帽子的人……那人看来是凶多吉少。 鬼影慢慢的弯了腰,将礼帽捡了起来。 林秋石本来以为他会转身就走,谁知道他竟是手持礼帽,对着林秋石弯了弯腰——行了个绅士礼。随后才转身,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恍惚。直到一双手按拍上了林秋石的肩膀,林秋石被吓的浑身一抖,扭头看见了阮南烛。 “看什么呢?”阮南烛问他。 林秋石指了指面前的树林:“刚刚看见那东西了。” 阮南烛挑眉:“面条人?” 林秋石点点头:“我看见了他制造的幻觉。” 阮南烛说:“什么幻觉。” 林秋石道:“我死在了家里,脸被猫啃了。”他的语气淡淡,仿佛在描述什么事不关己的故事,“现在仔细想想,栗子那么嫌弃我,也不知道愿不愿意……” 阮南烛:“……”他对于林秋石的猫奴程度感到绝望。 不过无论过程如何,林秋石还是没有被那东西蛊惑,他猜测如果自己被蛊惑了,那么下一个戴上礼帽的人就是自己。 “南烛,你最怕的是什么事?”林秋石问他。 阮南烛说:“我什么都不怕。” 林秋石:“真的?” 阮南烛笑了笑,手指缠绕着林秋石黑色的发丝,在指尖轻轻摩挲,声音又低又沉“真的。我和你一样。”他的语气笃定,完全不似逞强。 林秋石便也信了。 “在第一扇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阮南烛说,“林秋石,你很其实……很适合这里。” 林秋石挑眉:“什么意思?” 阮南烛:“字面上的意思,你的适应能力非常好。”甚至可以说好过头了,在阮南烛出去调查到林秋石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进门之后,便知道林秋石是个和门内世界很契合的人,想找到这样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阮南烛漫不经心的想,好在自己足够幸运。 一夜就这样过去,无风无雨,静谧平静。 第二天,出现在餐厅里的只剩下十一个人——就这一晚上,又失踪了两个。 失踪的两个,都是姑娘,据说昨晚睡觉前还是好好的,但是等到一觉起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和她同一个房间的人表示有人来过他们的房间,靠着树林的那扇窗户被人打开了。 “她肯定是被那东西带走了。”有人说,“凶多吉少。” 其他人没说话,但想的其实和这人也差不多。 林秋石想到了昨天晚上出现在窗外的鬼影,他不想去猜测,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冷静的拒绝幻觉会发生什么。是不是也会像这个女生一样,突然就消失在了寂静的深夜里。 还未等林秋石想出答案,他们就有了更糟糕的发现——又不见了一个孩子。 “镇上一共就八个孩子。”阮南烛说,“我觉得我们团队里失踪的人,和这些孩子有什么联系。” 林秋石也觉得如此,他说:“不如我们去找找剩下的孩子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阮南烛:“我想再去罐头厂看看。”两人对视片刻,便有了答案,“兵分两路?” 阮南烛:“也可以,但是你不能说话会比较不方便。” 林秋石倒是觉得无所谓:“带了手机就行了。” 阮南烛:“行吧,如果查不到什么,就回去餐厅,我们在那儿集合。” 林秋石点点头。 然后两人在街上分了手,去了各自的地方。 林秋石去的地方是镇上一家破旧的杂货店,据说杂货店的老板儿子是个七岁的小男孩,他到那里,说明了来意之后老板的态度很抗拒。 “我儿子现在不见陌生人。”老板说,“我不确定你能否保证他的安全。” 林秋石很耐心的劝说:我理解的您的意思,但是您要知道,那东西越来越厉害了,如果不能早点发现它的巢穴将它消灭掉,可能下一个失踪的就是您的儿子。其他的孩子也被藏在家里,可他们还是不见了。 老板看见这些字,态度略有松动。 林秋石又劝说了好一会儿,老板终于同意了林秋石和他的儿子谈谈,但是不能谈太久。 林秋石松了口气,进屋子后,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玩游戏。 林秋石上前用手机和他打了招呼。 那小男孩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愿意说话,林秋石问他的问题他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直到……林秋石提到了帽子。 “帽子,你是说那顶黑色的礼帽吗?”小孩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的惊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重重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好像见过……” 林秋石眼前一亮:你见过? 小孩的眼神惊恐异常的移到了个楼梯的位置。 按照老板的说法,这栋楼一共有两层,一层是用来卖杂货的,第二层则是家里人住的地方,男孩的房间就在第二层。 “我见过……”那东西就挂在楼梯的拐角,小男孩浑身发抖,说的话也断断续续毫无逻辑,但林秋石好歹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小男孩说:十几天前他家楼上突然出现了一顶黑色的礼帽,大家都没觉得这礼帽有任何的不妥,就由着那礼帽放在楼上,没人去管。 林秋石:礼帽就在楼上?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小男孩犹豫片刻后点点头。 林秋石和小男孩一起朝着楼梯走去,两人顺着楼梯一直往上,很快看到了二楼,和小男孩口中挂在二楼角落里的黑色礼帽。在看到礼帽的那一刻,林秋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顿住脚步,表情里充满了怀疑的味道:“你是说这帽子十几天前就在你家了?你……除了这帽子,就没有遇到别的怪事?”他并不相信那个瘦长鬼影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在小男孩家里静静的等待十几天。 小孩的脚步也停下了,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向林秋石。 林秋石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正欲说话,却看到小男孩歪了歪头,然后他的头就这样直直的掉落在了地上。 即便是林秋石已经遇到过不少这样的场景,还是被这一幕吓的呼吸一窒,小孩掉下来的头咕噜噜一路滚到了楼下,林秋石再看那礼帽,却是看见那礼帽里面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臂。 惨白的手越伸越长,仿佛在寻找什么似得,最终确定了林秋石的位置,奔着他就来了。 林秋石转身狂奔差点就被那只手抓住,他冲到了楼下,看见那颗咕咚咚滚下台阶的头颅,正立在地上,正咧开嘴冲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林秋石:“……”妈的头都掉了还笑的那么开心,你是没脑子吗?! 58、第四个人 林秋石冲到楼下,楼上那只从帽子里伸出来的惨白手臂也直接跟了下来。他见到此景, 不敢再在屋子里做片刻停留, 直接冲到了屋外。 杂货店的老板见到林秋石慌乱的冲出来, 脸上带上了些许的疑惑:“怎么跑的那么急,出什么事了?” 林秋石重重的喘息,用手指了指里面。 老板面色疑惑, 想要过去看看,林秋石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你儿子真的是你儿子? 老板见到这些字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秋石决定实话实说:他的脑袋掉了。 老板一看, 立马转身就要进屋, 林秋石想拦没拦住。但当老板打开门的后, 林秋石居然看见刚才那个脑袋掉到了地上小孩, 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玩玩具——这和他刚进屋子时的画面一模一样。 “到底出什么事了?”老板看到自己的儿子平安无恙,回头看向林秋石, 疑惑更甚。 林秋石看了看小孩, 又看了看老板, 摇摇头,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神经太过敏感, 他总感觉那小孩的眼神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背上, 很是不甘的看着他离开。 从杂货店离开后,林秋石又去了镇上其他几个有小孩的地方。 期间遇到了别的队友,他们似乎对林秋石这个哑女没什么好感,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只有一个看起来性格比较温和的姑娘和林秋石说了会儿话。 “我们没看到孩子,那些孩子都被藏起来了。”姑娘名字好像是叫董天薇, “你别去了,没用的。” 林秋石有点奇怪:藏起来是什么意思? 董天薇说:“就是藏起来了啊,这个镇上的人都很封闭,如果孩子没了整个家庭都完了,而且镇上好像有规定不能离婚,只能带着愧疚熬一辈子。” 林秋石听到这话愣了片刻,他想到了什么:不能离婚? 董天薇:“对。”她道,“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他怎么不陪着你,你身体这么柔弱,万一遇到个什么事怎么办。” 林秋石无视了董天薇的问题:有例外的吗? 董天薇想了想:“没有吧?反正我去的那两家吵的都快翻天了都没离。” 林秋石点点头对着董天薇道了谢,转身走了。 董天薇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倒是他身边的男伴奇怪道:“你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呢?” 董天薇叹气:“能多活一个人不好吗?” 男伴没有答话。 林秋石这次的目标直奔之前曾经造访过的劳伦家。 他到了那家,敲响门后,看见了劳伦的父亲,一个看起来脾气很糟糕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的中年男人。 “有事么?”劳伦的父亲发问,态度很不善。 林秋石:我想问问,您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父亲没应话,有些烦躁:“寻人启事不是在广场挂着么?你不会过去看,要来问我?” 林秋石:我只是想从您这了解更多的线索。 他打完这话,忽的想起自己好像穿的是女装,便学着阮南烛故意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想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谁知道这表情居然真的起了作用,劳伦的父亲神情松了些:“好像是两天前……” 林秋石:她是在哪里失踪的呢? 劳伦的父亲说:“家里吧。” 林秋石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确定:确定是在家里吗? 劳伦的父亲想了想:“不确定,当时她不见了好久之后我才发现,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林秋石:那能冒昧的问一下,您的夫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谁知道提到夫人这两个字,劳伦的父亲马上露出凶狠的表情,不但没有回答林秋石的问题,还骂骂咧咧的重重摔了门。 林秋石看着关上的门陷入沉思,他此时有个很恐怖的猜想。 在镇上走了一天,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林秋石打算先回旅馆再做打算。 在回旅馆的途中,林秋石又路过了刚来时的那个小广场。这广场实在不大,周遭的店铺全部关上了门,只空留一片空寂,唯有那个贴着寻人启事的告示牌在立广场中央格外显眼。 林秋石走到告示牌那儿,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寻人启事。 现在的寻人启事一共是四张,其中三张是之前的,一张是昨天贴上去的。 林秋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突然伸出手,从告示牌上面揭下来了一张最早的寻人启事。 那寻人启事没有粘的太牢,很容易就被揭下来了,林秋石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上的寻人启事,突然有了新的发现……他发现,这寻人启事居然是双层的。 没错,这寻人启事竟是两张纸黏在了一起。 好在两张纸黏的有点牢固,林秋石尝试想将两张纸分开,最后只失败的扯下了一只角。他有点苦恼,想一会儿,恶从胆边生,干脆把所有的寻人启事都撕了下来,塞进自己兜里,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了。 当然在撕下来的时候他粗略的看了下,发现所有的寻人启事都是双层的。 快步回到了旅店,林秋石一进去就看到阮南烛坐在一楼的接待处的沙发上,看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林秋石走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阮南烛抬头:“回来了?” 林秋石点点头,指了指楼上。 阮南烛露出笑容:“困了?好吧,我们一起回去睡觉吧。” 旁边坐着的人对着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林秋石用眼神和阮南烛交流:能不能别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 阮南烛很不要脸的假装自己没看见。 两人回到了二楼的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窗后林秋石终于可以说话了,他迫不及待道:“我把广场上的寻人启事撕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些寻人启事是两层的,我们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另外一张纸剥离下来。”说着将自己裤兜里的纸掏了出来。 阮南烛接过来一看,思量道:“这个用水泡一下应该能分开,就是不知道字迹会不会模糊。” 林秋石:“先分开一张试试。” 于是两人去了厕所,接了点热水之后就把纸泡在里面等着泡软了之后好分开。趁着这个功夫,林秋石问阮南烛在罐头厂里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阮南烛看着面前的水盆,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我差点把那顶礼帽捡回来了。” 林秋石听的一惊:“啊?” 阮南烛说:“我当时正在检查,礼帽突然就从树梢上掉了下来。那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我的手都放到了上面,最后还好忍住了。” 林秋石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你没捡回来。” 阮南烛点点头:“到底是第六扇门。” 之后阮南烛又描述了他在罐头厂检查出的痕迹,说林秋石还好没吃鱼罐头,他现在怀疑失踪的小孩全被做成了罐头。因为他在制作罐头的机器里发现了新鲜的血肉。还在另外一棵枯树上,看到了一个被吊死的小孩的尸体。 当然,阮南烛也没敢碰那尸体,只当做没看见。 “你呢,有什么发现?”阮南烛说。 “我觉得好像我们的方向错了。”林秋石把他去杂货店遇到的事情告诉了阮南烛,“你觉得那小孩到底是什么东西?” “肯定不是人。”阮南烛说,“纸化开了。”他伸出手,将水盆里的纸捞了出来。 纸张之间的胶水被热水化掉,两张纸轻易地被分开。 林秋石在看到后面那张纸的时候便愣住了,只见后面那张纸居然也是一张寻人启事,字体有些模糊了看不太清楚,但照片林秋石却认识……这是他们团队里,那个戴着礼帽失踪的人的照片。 而剩下的三张寻人启事也被一一分开,他们目前失踪了三个人,三个人的照片都被贴在上面,唯一不同的就是劳伦姐姐的寻人启事,后面的纸是一张白纸。 阮南烛看着这三张纸皱起眉头。 林秋石道:“话说……我们从到这个镇上起,就没有见过孩子吧。” 阮南烛回头看着他。 林秋石根据自己的调查结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唯一见过的两个就是劳伦的姐姐和今天我看到的杂货铺的儿子,我觉得这两个人都有问题。” 阮南烛:“那个劳伦的姐姐是有些问题。”他道,“她身上有些奇怪的违和感。” 林秋石:“而且今天队里一个人告诉我,这个小镇很封闭,几乎不会离婚。你记得劳伦的身世吗……” 阮南烛道:“嗯,他母亲是二婚。” “这就很奇怪了。”林秋石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三张寻人启事,“你说,会不会这个小镇上根本就没有……” 阮南烛接下了林秋石的话:“根本就没有孩子。” 两人的目光相触,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似的神色。 “其实还是有的。”阮南烛把这些贴在后面的寻人启事放到了桌子上,摊手,“我们代替的不就是孩子的角色么。” 林秋石:“……”一群一百多斤的孩子吗。 阮南烛:“谁还不是小公主啊。” 林秋石:“唉,现在知道了我们其实才是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孩子,接下来呢,这意味着什么?钥匙到底在哪儿?” 阮南烛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如果镇上的孩子是指我们,那那些假孩子是不是代指了别的东西?” 林秋石:“比如?” 阮南烛:“面条人。” 林秋石立马想起了杂货店老板那个没了脑子还一脸开心的儿子,沉默片刻:“有可能。” 阮南烛:“但现在还有些地方说不通,如果那些孩子就是面条人,那他们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算了,天黑了,先睡吧。” 林秋石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同意了阮南烛的提议。 门外世界熬夜叫做修仙,门内世界熬个夜可能第二天直接就成仙了,根本不用修,一步到位很是省事。 林秋石希望自己能平安入睡,一夜无梦。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就能做到的,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林秋石还是在半夜醒来了。 他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其声呜呜,如怨如诉,从窗外飘到了林秋石的耳边。他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阮南烛还在睡。莫名其妙的就有了种起夜的失眠妻子看见自家丈夫睡的一塌糊涂的幽怨感。当然这感觉也是一闪而过,因为林秋石把阮南烛戳起来了。 阮南烛迷迷糊糊的睁眼:“嗯?” 林秋石:“我睡不着。” 阮南烛手一伸,就搂住了林秋石的颈项,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怀里:“乖,到这儿来。” 阮南烛的臂膀很宽阔,也很温暖,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香气,很是助眠。 但那哭声却越来越近,林秋石终于没忍住,朝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把他吓的从床上坐起来,只见他的窗户上,趴了一个小孩。那小孩无视了地心引力,像只壁虎一样黏在玻璃上。他的手脚开始慢慢的伸长,似乎想要寻找窗户的缝隙从外面爬进来——见到此景,林秋石不由的暗暗庆幸,自己和阮南烛有每晚必须关上窗户的好习惯。 林秋石正看的专注,却感到自己阮南烛轻轻的按住了他的后背,然后摩挲了一下:低声道:“别看了。” 林秋石:“唔……” 阮南烛伸手把他的脸掰回来,语气有些不高兴:“睡不着就看着我。” 林秋石抬眸。 阮南烛:“有比我更好看的?” 林秋石不说话了。 阮南烛动作自然的把下巴抵在了林秋石的头顶上,然后慢慢的蹭了蹭,嘟囔道:“睡。” 林秋石几乎整个人都被阮南烛裹住了,阮南烛像是看见了幼崽的雄兽,浑身上下充满了保护欲。林秋石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他尝试着闭上眼睛,去忽略那扰人清梦的哭声,终于渐渐陷入了憨甜的梦境。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人几乎抱做了一团。 林秋石睁开眼就看到了阮南烛闭着眼的睡颜,不得不承认阮南烛真是长得极好,无论是门内亦或者门外,都十分的引人注目。此时他长长的睫毛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亦如即将展翅的黑色凤尾蝶。 林秋石暗戳戳的看了一会儿,没忍住正欲伸出手摸一下。谁知道他手刚伸出去,阮南烛就睁开了眼,那眼睛里不见丝毫睡意,反而含着些许淡淡的笑:“早。” 林秋石赶紧收手,装作无事发生过:“早。” 阮南烛松开抱着林秋石的手,打了个哈欠,慢慢起身:“昨晚睡的怎么样?” 林秋石:“挺好的。”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上,毫不意外的在玻璃上发现了很多小孩子的手掌印,看来昨天的哭声和画面的确不是他的臆想。 两人洗漱完毕,去了餐厅,发现队伍里,又少了一个人。 这次少的人他们比较熟悉,是王天心的女伴,那个被他勾搭上的姑娘。 林秋石发现这姑娘不见了的时候,王天心还在悠闲的吃着早饭,他在手机上打了字:王天心女伴不见了。 阮南烛看到了林秋石手机上的字体,直接站起来走到了王天心面前。 王天心被阮南烛吓了一跳,他之前就被阮南烛爆锤了一顿,全程毫无还手之力,此时虽然故作镇定,但是颤抖的语气和到处乱瞟的眼神暴露了他脆弱的内心:“你、你要做什么。” 阮南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冷淡:“你女伴呢?” 王天心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弱弱的看了阮南烛一眼,小声道:“他一个还不够啊?”这么恐怖的女装大佬都满足不了你吗? 林秋石在旁边听见了,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神他妈他一个还不够。 阮南烛:“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王天心赶紧说:“我不知道,她昨天就没回来。” 阮南烛:“没回来你居然不说?” 王天心:“说了也没用啊……这、这明显是没了嘛。”他似乎有些不服气,小声的嘟囔着,“我都叫她别去罐头厂了,不听。” 罐头厂?听到这个关键字,阮南烛蹙眉:“她昨天去了罐头厂?什么时候去的啊?” 王天心道:“上午就去了,一直没回来。” 阮南烛:“我也在罐头厂,我怎么没看见她。” 王天心干笑:“这我哪儿知道……可能是走的不同的路?”这就是纯属胡说了,小镇就这么大,去哪儿基本都是只有一条路。况且罐头厂也没有大到两个人在里面碰不上面的地步,除非,是她在去罐头厂的路上就出了事。 阮南烛问他是否有看见什么异常情况,王天心仔细想了想,说前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直在往窗户外面看,说外面好像有小孩的哭声。 林秋石想到了那个趴在他们窗户上的小孩。 “可我没听见呢。”王天心说,“我的听力很不错的,却什么都没听见,她应该只是太紧张了,才会听错……” 林秋石倒不觉得是她听错了。 阮南烛:“还有别的吗?” 王天心摇摇头,“没了。” 林秋石站起来走到了王天心身边,王天心看见他更害怕了,笑容勉强的简直像是要哭出来。 林秋石打字:她昨天白天只去了罐头厂? “好像是只去了罐头厂。”王天心刚说完话,旁边的董天薇就站了起来,指着王天心道:“他撒谎,昨天刘雅根本没去罐头厂!” 刘雅就是王天心女伴的名字。 王天心被人指责后立马辩解道:“我没有撒谎,她的确是告诉我要去罐头厂!” “狗屁,我们昨天去检查镇上其他小孩的时候明明看见了刘雅,她身边还带了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董天薇说,“两人牵着手,看起来关系好着呢!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王天心怒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本来就不知道——我只是在重复她告诉我的话,她明明是说要去罐头厂的,我怎么知道她最后去了哪儿!” 两人激烈的争吵起来,从他们坚决的态度可以看出,应该两人都没有撒谎。 刘雅的目的地的确是罐头厂,只是在去的路上,遇到点别的东西……比如,一个奇怪的女孩。 林秋石想到杂货铺老板那个没脑子的儿子就是一个哆嗦。 所以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家的?林秋石用手机打字问。 “不知道,我对西方人的长相不是很敏感……”董天薇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记得她的发型,好像是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林秋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兜里掏出几张寻人启事,然后果然在上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第四个丢失的孩子,劳伦的姐姐的照片。 董天薇一看到照片,就露出愕然之色:“对,就是她。”她看到了上面的寻人启事四个字,“她、她就是失踪的孩子之一?那她怎么又出现了……还牵着刘雅……她要带刘雅去哪儿……” 谁知道呢,不该存在的孩子牵着现世中的人,想来带去的,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地点。 大家看着照片沉默了下来。 “我们现在怀疑这个小镇上根本没有小孩。”阮南烛说出了一些信息,“所以你们在看见孩子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人群里发出嘈杂的议论声。 “还有,不要随便带东西回来。”阮南烛道,“那东西可能就是催命符。” 他说话的时候,林秋石朝着窗外看了眼,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见离餐厅不远处的一个稀疏的丛林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瘦的身影,那身影隐匿在浓雾里,有些看不清楚,但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属于瘦长鬼影的轮廓。 它静静的立在那儿,似凝视,又似守望。 明明这东西没有眼睛,可林秋石却硬是生出了一种被观察的错觉。 他伸手拉了一下阮南烛的袖子,示意他看屋外,然而等到阮南烛扭头的时候,那东西却已经不见了。 “怎么?”阮南烛问林秋石。 林秋石打字:刚刚那东西站在外面看我们。 阮南烛:“就刚才?” 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哦,看就看吧,反正这东西一般情况下是进不了屋子的。”他语气淡淡,仿佛这不过是什么无足挂齿的小事,“要是真能混进来,也算是他有本事。” 林秋石看了阮南烛一眼,没说话。 而其他人就没有林秋石和阮南烛那么淡定了,他们看着窗外,大部分人眼里,都浮出了浓郁的恐惧。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可怖的地狱。 59、传承 简单的解决过早餐后,众人便又在餐厅各自散去了。 这次那个失去了女伴的王天心却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神情讪讪的想要回自己房间。有人很是不客气的问他, 说:“王天心, 你打算就缩在房子里不出去了?” 王天心被突然发问,虽然神情有些尴尬,但态度却十分坚决:“对, 我不舒服,今天不想出去。” 问他的人冷笑一声:“怕是你接下来几天都会觉得不舒服吧。” 王天心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 我不舒服又怎么样, 有本事你陪着我一起不舒服啊!” 这话就是非常的无耻了, 大家听后都对着他露出鄙夷之色。 这里的人除了两个新人之外, 大部分都是过了好几扇门的人,也曾经遇到过像王天心这种在门内无比消极的参与者。 这种人不会主动去找线索, 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保命, 一点团队价值都没有, 纯属负担。 阮南烛看了王天心一眼,没说什么,和林秋石一起走了。 待到离开旅馆后, 阮南烛才不咸不淡的来了句:“依照我以前的脾气, 王天心这种人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林秋石:“不是说门里面不能杀人么?” 阮南烛似笑非笑:“我可是守法公民,怎么会杀人,让人死的方法那么多,我何必亲自动手。” 的确如此,门内世界本就凶险, 好像人命变成了最不值钱的物件。 阮南烛:“他这样的人一旦出现两三个,就很容易团灭。” 林秋石:“怎么说?” 阮南烛:“你想想,人都是会互相比较的,你在辛苦的找线索,有人却躲在房间里什么都不做,你心里能平衡么?” 林秋石:“倒也是……” 阮南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可他的表情却很明显,王天心只要再敢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怕是真的走不出这扇门了。 今天他们打算去镇上有孩子的那几家再看看,虽然团队里的董天薇说那几家死活不让他们看孩子,但是林秋石总感这几个孩子可能是突破性的关键线索。他和阮南烛穿过了小镇,到达了一排看起来十分破旧的二层建筑面前。 这些建筑上刷的墙皮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墙角依稀可见雨水侵蚀过的痕迹,屋门紧锁,不大的院子用铁丝网和外界隔了起来,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杂草——说实话,如果不是屋子里亮着灯,这里真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不过这几排建筑的风格都是很类似,都是一副生人莫进的气氛。 林秋石早上详细的问了董天薇关于这几家人的情况,董天薇的回答是:虽然他们当时顺利进入了这些房子,但是根本没有看见小孩,这几家人的态度都非常的冷漠,问什么都不回答。 林秋石道:“那你检查了房间吗?” 董天薇:“检查倒是检查了,可也没什么收获啊,反正没有小孩在里面。” 林秋石了然。 就在林秋石思考的时候,阮南烛已经按响了门铃。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后,屋子里的旧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一个老太太从门的那头露出阴森的面容,她用浑浊的眼睛环顾四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秋石和阮南烛。 林秋石本来以为她会问他们是来干嘛的,谁知道这老太太什么都没说,走到他们面前开了门,然后转身就回了屋子,一副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你们自便的模样。 阮南烛:“老人家。”他叫了一声,那老太太却根本没有理会,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似得回了屋子。 既然她不想说话,林秋石他们也不勉强了。 在进屋之前,他们先检查了面前小小的院子,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阮南烛同林秋石道:“镇上给我们的信息是这家有个七岁的小女孩,目前还没有失踪,如果镇长的信息没有出错,这里肯定有个小孩,但是被这家里人藏起来了。” 林秋石点点头,这话董天薇也说过。 “所以,找找看吧。”阮南烛推开了眼前的木门,两人进入了屋内。 屋子很乱,各种奇奇怪怪的杂物堆满了整个房间,刚才给他们开门的老太太坐在一张摇摇椅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整个屋子的照明都靠着头顶上一颗小小灯泡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显得昏暗又陈旧。 “分开找吧,有事情就叫一声。”阮南烛低声和林秋石说,“关键时候不用顾忌太多。”毕竟人设是用来骗人的,命都快没了,还骗什么人。 林秋石点点头,指了指二楼,然后打字:我去二楼看看。 阮南烛嗯了一声。 在林秋石表示他要去二楼看看的时候,那老太太抬眸看了他一眼,虽然这动作非常的细微,但还是被林秋石捕捉到了。他心下有些了然,感觉那孩子应该就是被藏在了二楼。 跨过长长的楼梯,林秋石到了楼上。 二楼应该是主人的卧室和书房,同样的陈旧,但至少没有楼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了。 林秋石一间房间一间房间检查了过去,但都没有发现小孩的踪迹,他甚至检查了衣橱和床底,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屋子就这么大,一个活人能藏到哪儿去? 林秋石实在是想不明白。 就在林秋石陷入疑惑的时候,他敏锐的听力,却捕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声音。 那声音有些像指甲在木头上划动,非常的细微,但林秋石却确定自己听到了。他抬眸,环顾四周,很快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屋子的角落。 林秋石过去看了看,看见角落里有个半米左右的木箱。以这木箱的尺寸,肯定是装不下一个人的,或许是有暗道在箱子里面。 林秋石如此想着,弯下腰检查了一下,确定这木箱就是声音的来源,只是木箱上挂着一把铜锁,林秋石想了想,决定把楼下的阮南烛叫上来,让他把锁打开。 “就是这里有声音?”阮南烛问林秋石。 林秋石打字给他看:对,这里应该有暗道。 阮南烛:“好。”他半蹲下,开始开锁。 这锁并不复杂,不过片刻的功夫,阮南烛便将其打开了,然而在锁打开的瞬间,林秋石却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箱子里的景象。 “啊……啊……”被折断了身体以一种扭曲姿态困在箱子里的孩子发出微弱的呻吟,她的身体几乎完全扭曲了,硬生生的被塞满了眼前的箱子,光看她的模样,很难想象她还活着。 阮南烛看见这一幕,蹙起眉头。 林秋石正欲上前将小孩弄出来,阮南烛却伸手拦住了他:“不用了,她已经死了。” 林秋石:“什么……可……她……” 阮南烛:“你看她的脖子。” 林秋石一看,才发现这小孩的脖子几乎折成了九十度,正常人被折成这样,绝对不可能还活着。这在门外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在门里面,却有发生的可能,因为她已经不是活人。眼前的小孩抬起黑色的眸子,怨恨的看着林秋石和阮南烛,惨白的嘴唇嗫嚅着听不懂的话语,仿佛是在诅咒什么。 林秋石低低的骂了声脏话。 “他们藏小孩的方法真让人无法理解。”阮南烛正在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咆哮。 林秋石扭头,看到了原本坐在一楼的老太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她看见了阮南烛和林秋石打开了箱子,发出愤怒的叫声,朝着两人就扑了过来。 林秋石灵活的躲开后,发现这老太婆的手上居然还拿了一把刀—— “走!”阮南烛叫了一声就打算走,林秋石跟在他后面朝着楼梯狂奔,两人匆匆跑下了楼,离开了院子,本来以为那老太婆会追出来,却没想到屋子里静悄悄的。 “她没追出来?”林秋石大口喘息着,看着大开的门口有点愣。 “好像没有。”阮南烛也在看,确定的确没有人追出来后奇怪道,“要不然我回去看看?” 林秋石:“……真的要回去看啊?” 阮南烛:“你在这儿待着,我回去看好了。” 林秋石想了想:“算了吧,我们还是一起吧,万一出个什么事也好照应。” 阮南烛道:“行。” 于是跑出来的两个人又回了屋子,这次他们很小心,先是在门外仔细观察确定那老太婆不在了才又进去的。 两人慎重的爬上楼梯到了二楼,林秋石一到楼梯口就听到了一种不妙的声音……那声音很清脆,有点像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阮南烛看了林秋石一眼,明显他也听到了。 两人朝着刚才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后,看清楚了里面发生的事。 老太太被一双手抓住了,那双手是从箱子里伸出来的,细长纤细,皮肤惨白,像蛇一样将老太太缠绕起来,然后抓着老太太的身体开始往箱子里拖。 本来就不大的箱子已经被塞满,可是因为那双手的力气太大,老太太硬是被塞进了半个身体,她骨骼明显断了,身体以一种不正常的姿态扭曲抽搐着……也没了性命。 这一幕太过骇人,林秋石看了之后手臂上起了一层白毛汗。 “怎么办?”林秋石问阮南烛。 阮南烛沉默片刻,点了根烟:“去其他家看看吧。” 林秋石:“嗯……” 两人默契的合上了眼前的木门,转身走了。 “那个女孩是老人塞进去的吧?是怕她被面条人抓走吗?”路上,林秋石和阮南烛讨论着。 “应该是。”阮南烛道。 这就很奇怪了,按理说家人应该是保护孩子的存在,可是为了“保护”这些小孩,甚至不惜将他们关进那狭小的箱子让他们惨死。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愿意看着小孩被面条人抓走。 “咦,那人的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就在两人往剩下几家走的时候,林秋石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惊讶道:“这不是王天心那个失踪的女伴吗??” 阮南烛看了看:“还真是她。” 两人站在路边,看见那个名为刘雅的姑娘从镇上一条偏僻的小径穿过,走向了荒凉的丛树林,她的神情冷漠,完全不似林秋石记忆中的那种怯懦带着点讨好。 “跟上去看看?”阮南烛提议。 林秋石点点头。 然后两人便跟在了刘雅身后,想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 刘雅一路往前,很快就脱离了镇子,走到了荒凉的树丛之中,这些树丛周遭都是雾气,唯有面前这一条小路是清晰的。 “这么跟着她会不会走出界啊?”林秋石小声的问阮南烛。 阮南烛:“应该不会,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我觉得,她应该不是人了。” 林秋石抿了抿唇,其实知道昨天刘雅跟着劳伦的姐姐走了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这姑娘凶多吉少。毕竟此时是门内的世界,就算看见了人,也不一定真的是“人”。 林秋石和阮南烛怕刘雅发现,没敢跟的太近,隔着雾气,阮南烛看到刘雅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拉住了林秋石示意林秋石停步。 此时他们到了一片废墟之中,这废墟曾经也是城镇的一部分,但是现在被废弃了。到处都是建筑的残骸还有丛生的野草,看起来充满了一种怪异的荒凉。 刘雅静静的站在废墟深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林秋石听到浓雾之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行走。 阮南烛和他蹲在了一块废墟后面,两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很快,一个黑影从浓雾深处走了出来。 那是高大的人,穿着一身的黑色的西服,戴着高挺的礼帽,他没有五官,脸是一片白色,手脚细长,像蛇一样扭动着,他缓缓走到了刘雅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刘雅沉默的凝视着面前的人。 接着,那面条人做出了一个林秋石没有想到的举动,他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礼帽,然后开始想要将帽子取下来。 然而那帽子却好像和他的头部黏在了一起似得……林秋石甚至听到了如同锦帛撕裂一般的声音——那瘦长鬼影竟是将自己的皮肤连带着帽子一起撕了下来。 这画面看起来太疼了,林秋石觉得看着实在难受。 阮南烛轻轻的握着着林秋石的手腕,安抚着他的情绪。 林秋石想说自己没事,又怕发出声音,于是只能作罢。 将礼帽硬生生的扯下来之后,瘦长鬼影把帽子递给了刘雅。 刘雅神情郑重的接过了那顶沾着血迹的礼帽,温柔的抚摸了片刻,然后将礼帽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接着,她的身体开始发生一种怪异的变化。 身型开始拔高,手脚开始变得细长,肌肤更加惨白,而脸上五官也开始消失……总而言之,刘雅在朝着瘦长鬼影的模样转变。 而随着刘雅的变化,原本的瘦长鬼影则发出尖锐的叫声,他张开嘴,露出一口血红色的大口和细细密密的牙……说实话,林秋石还是第一次看见瘦长鬼影张开嘴的模样。 原本的瘦长鬼影开始变矮,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水似得,越来越矮,也越来越干瘪。 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块像是人皮一样的东西,血肉仿佛都蒸发掉了。 刘雅则已经完全变成了瘦长鬼影,她的衣服因为身体的变化被撑破,于是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西服捡起来,一件件的穿好,再扶了扶自己的礼帽,发出怪异的笑声后,伸手拿起来那张干瘪的人皮。 林秋石眼睁睁的看着新生的瘦长鬼影把那干瘪的人皮塞进了嘴里,然后一口口的吞了下去。 这一幕本该是非常恶心且恐怖的,但是林秋石注意力却放在了别的东西上面——他清楚的看到,那张人皮里面似乎裹了一个金属样的东西,虽然林秋石很想自欺欺人,可他非常确定自己看到了那个金属是什么……没错,就是离开这扇门的钥匙。 这扇门的钥匙,居然在瘦长鬼影的身体里。 一时间,林秋石和阮南烛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刘雅吃掉了前任的人皮,露出心满意足之色,便转身消失在了浓雾之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秋石和阮南烛默契的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就走,直到回到了镇上,才把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阮南烛在旁边表情深沉:“你看到了吗?” 林秋石:“看到了。” 阮南烛:“很长啊……” 林秋石神情凝滞:“什么很长?”手脚吗? 阮南烛笑了笑没说话。 林秋石从他的笑容中领会到了一种揶揄的味道,终于反应过来阮南烛那句很长啊是指什么部位,他脸上扭曲了一下:“……你看的那么仔细吗?” 阮南烛:“其实我也不想的,都怪我视力太好了。” 林秋石:“委屈你了?” 阮南烛:“还行。” 很好,很棒,目前经过他们变态一样的跟踪,终于确定了瘦长鬼影性别为男,还是某个部位很标准甚至很长的男性,他们的收获真的很大呢……林秋石如此悲伤的想着。 “看来他们变成瘦长鬼影都有一个统一的模板。”阮南烛开完玩笑,开始干正事了,“帽子就是传递物。” 林秋石:“那钥匙怎么办?” 阮南烛:“两个办法,一,我们去把瘦长鬼影干翻,把钥匙从他肚子里剖出来。” 林秋石:“我还是选二吧。”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战斗力能干翻那个东西,事实上就算加上阮南烛,他也觉得这事儿挺悬。 阮南烛:“二,趁着他们交换的时候动手。” 林秋石陷入沉思。 阮南烛:“我猜那个帽子很重要,所以在第一个鬼影取下自己帽子的时候我们动手,打断他们的传承。” 林秋石:“很有道理。” 道理是有道理的,但是到底该怎么打断的确是个问题,而且比较糟糕的事情是一旦打断失败那他们估计都得凉在当场。那瘦长鬼影看起来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角色。 “这事儿不一定我们两个人做。”阮南烛说,“虽然线索很重要,但命更重要,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到时候大家一起来。” 林秋石觉得挺有道理,好歹是人多力量大,多个人多份法子,不过问题也是存在的:“如果他们不肯怎么办?” 阮南烛:“不肯……”他冷笑起来,“不肯就等着等死吧。”他笑了笑,看着林秋石说的很认真,“我保证他们会死在我们的前面。” 林秋石感觉阮南烛的确没在开玩笑。 两人到处跑了一天,这会儿都有点累了,便打算回旅店休整一下。 在路过广场的时候,林秋石发现昨天被他贴出来的寻人启事再次出现在了告示板上,只是这次又多了一张。 林秋石看到了多的那张上面贴着的照片,正是那个被家长硬生生塞进箱子里的姑娘。 “总感觉我们像是灾星似得。”林秋石随口说了句,“和我们聊过的小孩都要倒霉。” 阮南烛听了他的话,道:“或许真的是呢。” 林秋石:“嗯?什么意思?” 阮南烛说:“意思就是,其实我们就是瘦长鬼影的帮凶,不但要变成那玩意儿,还得替他找孩子。” 林秋石:“……”他居然觉得阮南烛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林秋石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又想不起来,他抿着唇,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怎么了?”阮南烛问他。 林秋石:“……我感觉自己好像忽略掉了什么事。”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是脑袋一时间没想起来,但是直觉却在不停的提醒他。 阮南烛:“不急,你慢慢想。” 林秋石点点头。 两人回了旅店,随便吃了点东西。 林秋石本来以为阮南烛会把这事情直接告诉大家,却没想到他根本提都没提。 面对林秋石的疑惑,阮南烛的解释很有道理,他说:“等确定我们要去搞钥匙的时候再说吧,毕竟这里的人可能还有人会变成那东西,还是别告诉敌人线索了。” 林秋石:“也是。” 他坐在窗边,朝着远处的景色望去,忽然心灵福至:“我想起来了!!” 阮南烛:“什么?” 林秋石:“我想起来我忽略了什么——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看见过几次瘦长鬼影吗?” 阮南烛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 林秋石道:“可是我看见的那些瘦长鬼影,都没有戴帽子啊。” 阮南烛皱起眉头。 林秋石不可思议道:“难道,这个镇上,其实有两个瘦长鬼影?” 阮南烛眸色沉沉,声音有些低:“极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更糟糕了。 60、第二个鬼影 林秋石曾经看见的那个站在窗外的鬼影,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捡起了从树梢上掉下的礼帽。看来对于这个鬼影而言, 礼帽不是不可或缺之物, 事实上林秋石只看见他手里拿着帽子的模样, 并未见他戴到头上过。 这大约就是两个鬼影最大的不同之处了,只是却不知道这两个鬼影到底有什么区别。 还有一个问题便是鬼影交换礼帽的条件,林秋石感觉鬼影们交换礼帽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容易的事, 肯定有些隐藏的限制,不然他们肯定早就团灭了。从目前的线索分析看来, 这条件很可能和镇上失踪的孩子有关系。 阮南烛显然和林秋石想的一样, 不过他的思考更全面一些:“只要镇上丢了一个孩子, 我们团队里就会少个队员, 根据你之前拿回来的寻人启事看,孩子丢失的顺序和队员丢失的顺序是一致的, 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的假设……” 林秋石补上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假设瘦长鬼影传承的条件, 是必须要先找到镇上一个孩子并且把他带走?” 阮南烛点点头。 林秋石撑着下巴思考着。事实上他们之前猜测这个小镇没有小孩, 现在这个猜测却出现了偏差,这个小镇上应该是有孩子的,只是这些孩子可能都已经不是人了……不是人的小孩……还能算小孩吗? 这的确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况且现在广场上又出现了新的寻人启事, 如果林秋石和阮南烛的推理正确, 那么下一个牺牲者很快就会出现。 “等吧。”阮南烛说,“等过了今晚,就知道了。” 林秋石点点头。 两人离开餐厅的时候,看见了之前给林秋石递消息的董天薇。他稍作犹豫,还是上前在手机上打出字体, 递给了董天薇看。 阮南烛站在林秋石旁边,倒也没阻止。 等到两人回了住所,他才道:“怎么?” 林秋石小声说:“她到底是帮过我些忙,我让她今晚早些睡。” 阮南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了林秋石一眼便转身洗澡去了。 林秋石则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想着也不知道今晚是哪个倒霉的人…… …… 夜色微凉。 旅店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住在这里的人都早早上了床,想要趁着黑暗来袭之前便进入憨甜的梦境,王天心也是如此。 但是也不知道是他白天睡了一天,还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极易入睡的他此时却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无法睡着。 王天心侧着身体,看着自己右侧空荡荡的床铺,莫名的感到有些害怕。他的女伴叫刘雅,前天还躺在这张床上和他有说有笑,然而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刘雅就不见了,现在已经失踪了两天,目前看来已是凶多吉少。 虽然王天心想忽略掉这件事,但是那空着的床铺却在不断的提醒他。 王天心心情有些烦躁,不由自主的翻了个身,面对窗户,不再看那张床铺。 夜色笼罩了窗外的景色,王天心隔着玻璃看到了黯淡的月光和荒凉的树丛,他感到有些不安,身体也有点发冷,他想了想,便从床上坐起来,想去浴室里泡个澡,让身体放松尽快入睡。 打开热水器,王天心沐浴在了温热的水流下面。 他把水温调的稍微有点高,祛除了身体上的寒意。这本来是很享受的事情,但王天心却突然发现自己脚下的出水口突然堵了……怎么回事,天王星心里嘀咕着,弯下腰检查了一下出水口,看见出水口上面塞了一团黑黢黢的黑色头发。 “真恶心,肯定是刘雅的……”王天心嘟囔了一句,试图用手将头发抠出来,但抠着抠着,王天心却是发现不对劲了起来……这头发太长了,仿佛抠不完似得,王天心拉了好长一截,都没能完全把头发从出水口拉出。他察觉了不对,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刘雅……没有这么长的头发。 在发现这个异样情况后,王天心放下了手中的头发,匆匆忙忙的想要离开浴室。可当他的手握住浴室的门企图出去时,却发现浴室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王天心面露惊恐之色,开始大声的呼救,然而现在正值午夜,大家都在酣眠,谁会听到他的求救呢。 王天心越来越害怕,开始用力的砸门,他回头看向出水口,发现那里开始咕咚咕咚的冒起了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救命,来人啊!!来人啊——救命——”王天心的声音声嘶力竭,出水口的水越来越多,最终在他的脚下积攒了薄薄一层。王天心害怕的浑身发抖,但在这样的世界里,并不会有救世主出现。 出水口处,有几个手指伸了出来。 出水口本来很小,但那几根细长的手指却硬生生的从里面挤了出来,手指之后,是整个手掌和细长的手臂…… 那手臂极长,伸出来之后便开始在屋子里摸索,试图找到屋子里的人,王天心被这一幕吓的涕泪横飞,浑身抖如筛糠。 王天心躲在了角落,在心中不断的祈祷这东西找不到他。 可浴室本来就这么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很快,那手臂便抓住了王天心的脚。 王天心想要挣脱,却感觉那手臂如铁柱一般,根本无法反抗。 他被拖行在浴室滑腻的地板上,朝着出水口去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想都本应不会拖进了不过拳头大小的出水口,但这荒诞的一幕却正在发生。 先是脚,然后是小腿,接着是大腿和小腹,一点点一寸寸,如同蚕食猎物的蜘蛛。王天心的惨叫停止了,他的眼神变得呆滞起来,像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精神状态,不挣扎,也不拒绝,就这么僵直着身体,最后被硬生生的拖进了黑暗的下水道。 很快,一切都归于平静,没人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 睡梦中的林秋石似乎听到了些许响动,然而奈何身边有个安眠药精,所以他也没醒,只是有点不安的翻了个身。 阮南烛从身后牢牢的抱着他,像是在抱着一个小孩,灼热的温度顺着他结实的胸膛传递到了林秋石的后背上,微微有些热,但更多的却是安心。 这种不安只是片刻,林秋石换了个自己喜欢的姿势,又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大家很快发现了失踪的人,向来出现的很早的王天心居然不见了踪影。 是不是王天心也被带走了?林秋石给阮南烛看他打的字,要去看看他么? 阮南烛:“行啊,过去看看吧。” 林秋石点点头。 其他人也在想王天心去了哪,见他们打算去王天心的住所,有几人也跟了过来,其中就有董天薇和她的男伴。 林秋石猜测这董天薇和男伴在门外应该也认识,不然不会这么默契。不过门里每个人都有些秘密,没必要互相揭穿底牌。 到了王天心的住所,阮南烛轻松的撞开了他的门,看见了空荡荡的房间。 “没人。”阮南烛说,“他昨天一天都没有离开旅店,晚上肯定回来了。” 林秋石走到浴室门口,握住浴室门把手轻轻扭开了,门一开,浴室里便散发出了一股子怪异的味道,这味道有些像是下水道的感觉,让人闻了便觉得作呕。 浴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但林秋石却在里面发现了王天心的衣物……他似乎是在浴室里洗了澡。 “然后就不见了。”阮南烛站在林秋石的身后,帮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哦,或许不是人。” 林秋石:“……” “他应该是在浴室里洗澡,然后遇到了什么事。”阮南烛检查了一圈,他的观察力向来惊人,这次也不例外,他很快就发现了异样之处,“出水口被人动过了。” “出水口被人动过了?”董天薇听了这话觉得太荒谬,“这么大个人,难道能从出水口出去?” 阮南烛扭头看了一眼她,语气不咸不淡:“你还以为这是现实世界?” 董天薇哑然。 的确,这事情在现实世界是不可能的,但他们是在门内,是在什么都可能发生的铁门里。这里光怪陆离,什么东西都有,由此看来,一个大活人被硬生生的从出水口拉出去,似乎也就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林秋石则是想到了昨天广场上面新出现的寻人启事,看来那张寻人启事后面的白纸,会换上王天心的照片…… 阮南烛起身:“我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说。” “什么事?”董天薇问。 阮南烛看了她一眼:“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吧。” 片刻后,旅馆的餐厅里聚集了剩下的人。 原本的十四人只剩下了九个,九个里面还有两个新人,众人的表情各异,有冷漠,有害怕,也有好奇。 林秋石继续装他的小哑女,把解说的工作交给了阮南烛。 阮南烛很直接的把他们的推论告诉了众人,并且说出了钥匙的所在地点。 现在有新的牺牲者出现,只要再找到一个失踪的孩子,按照他们的推论,传承就会继续。 就在林秋石思考下一个失踪小孩在哪里的时候,董天薇却是低低的说了声:“我已经看见了小孩的尸体。” “什么?”林秋石一愣。 “就在外面。”董天薇说,“我起床的时候就看见那尸体挂在外面……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传承马上要开始了?” 而他们必须得趁这个机会,拿到鬼影身体里面的那把金属钥匙,不然循环往复,谁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去杀掉那个鬼影?”有人听完后立马表示了不赞同,“你觉得我们能和那东西抗衡么?” “不能也得能。”阮南烛说,“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等死。” 那人道:“为什么死的是我,万一我是最后一个……” “不用万一了。”阮南烛扬了扬下巴,语气冷漠又傲慢,“我可以保证我和我的同伴是最后死的,所以我赌的是二分之一,可不是九分之一。”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事实上如果说话的是其他人,众人可能会怀疑这人是不是在信口开河。但阮南烛无论是气势还是在门内的表现,都在告诉众人他并不是在说大话,肯定是有什么底牌捏在手里。 “我同意他的提议。”董天薇的声音响起,她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姑娘,声音也非常的柔和,“当然,所有人都有拒绝的权力,当然,也要付出拒绝的代价,我已经找到了门的所在之处,如果我们到时候成功的拿到了钥匙,怪物肯定也会被激怒……你们也可以选择一直在里面等着。”她笑了笑,眼神乍看起来竟是和阮南烛有几分相似,对退缩的人充满了轻蔑,“看你们有没有本事饶过守着门的怪物通过这扇门。” 林秋石看着她,倒一时间觉得这门里比较厉害的人似乎都有点共同之处,比如黎东源,再比如眼前深藏不露的董天薇……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找到的出去的门。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传递,很快大家就给出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有人选择不去,有人选择去,让林秋石比较惊讶的是,刚进门的两个新人倒是都比较勇敢,决定跟着一起过去拿钥匙。 “能确定他们具体的传承时间吗?”董天薇问阮南烛。 阮南烛:“具体的不知道,根据上次的推算应该是在明天,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最好提前过去守着。” “也是。”董天薇道,“先去趟厨房吧,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武器。” 一行人去了厨房,找到了些顺手的工具。 林秋石搞到一把尖锐的刺骨刀,低着头正研究呢,董天薇便走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按了按他的肩膀,小声笑道:“小哑女,这东西不适合你呀。” 林秋石目光露出疑惑之色。 董天薇说:“你就适合穿着漂漂亮亮的裙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虽然不能叫比较遗憾,但也足够了。” 这话听起来就很奇怪了,而且说这话的时候董天薇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林秋石的肩膀,动作暧昧的让林秋石不的不多想,他正欲后退,阮南烛却以保护者的姿态走到了他的面前,冷冷道:“别动我的人。” 董天薇倒也没有纠缠,面露遗憾,说了句可惜,转身便走。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正想问董天薇什么意思,就被阮南烛捏住下巴,低声警告:“别去勾三搭四,你是我的。” 林秋石:……大佬,演一下你就那么快乐吗? 阮南烛:“听到没有?” 林秋石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虽然表情是一副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阮南烛这货其实眼神也在笑,但还是故作严肃很敬业的把台词给说完了。林秋石在心里暗暗想,阮南烛应该是很喜欢董天薇了,毕竟这年头能给他提供戏份空间的路人可不多。 众人都把自己武装的差不多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林秋石还特意找了胶带把武器和自己的手缠在了一起。毕竟看了那么多电影,这种去杀人没成功武器被打飞然后反杀的桥段他可见的不少了。 九个人里,有两个都选择在旅馆等死。 看到他们离开的时候,这两人的神情都颇为复杂,其中一个还想要说什么,但众人对待他们两个的态度非常冷漠,根本没去理会。 这会儿天刚亮,周围的雾气正是最浓的时候。 阮南烛凭借他绝佳的记忆力带着众人找到了昨天他们走过的小路,朝着废墟的方向去了。 好在这里也就一条道,也不存在迷路什么的。 林秋石走在阮南烛的旁边,小心的观察着周围。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那个没戴帽子的鬼影,不知道那个鬼影在小镇上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 走了一段路后,阮南烛口中的废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大家神色稍安,知道阮南烛应该是没有说谎了。 阮南烛看了一下时间,道:“等着吧,他什么时候来我也不知道。” 于是大家便静静的等待起来。 在这样的废墟环境里等人着实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人数够多,也不用太害怕。 林秋石坐在阮南烛的旁边低着头玩他的手机,阮南烛也看着前面的雾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点点流逝,一切都沉浸在寂静之中。 从上午等到了下午,眼见天边泛起暮色,就在有人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雾气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正是昨晚失踪的王天心。 他似乎是从刚从小镇上走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看就和平常的他相差甚远。他走到废墟后,停下了脚步,开始等待着什么。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屏息凝神,继续观察。 很快,之前林秋石和阮南烛见到的瘦长鬼影也出现了,他依旧是穿着西服,戴着礼帽,细长的手脚慢慢的在地上移动,最后停在了王天心的面前。 “准备。”阮南烛低低说了声。 众人都提起了精神,林秋石重重的捏着手上的利器。 鬼影抬手,如阮南烛预料的那般,抬手扶住了脑袋上的那顶绅士帽,然后开始用力,想要将那帽子从自己的脑袋上取下来。 虽然这一幕非常可怖,但阮南烛提前给大家打了预防针,所以众人也只是脸色微白,没有反应过激。 鬼影越来越用力,最终将礼帽硬生生的从自己头皮上撕了下来,就在他准备将礼帽递给王天心的时候,阮南烛一声令下:“走!”便朝着鬼影扑了过去。 鬼影被突然出现的众人似乎吓到了,他后退几步,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细长的手直接抓住了两个人,重重的摔到了一边。 林秋石躲开了鬼影的手,将目标放到了礼帽上面,王天心似乎完全不关心周围的情况,目光一直在礼帽上面,林秋石见状一个飞扑,就把那礼帽抓在了手里。 “给我!!”王天心愤怒的大叫。 林秋石抓着礼帽就跑,王天心紧跟其后,一副要把林秋石撕碎了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其他人却和鬼影已经开战,那鬼影力量极大,正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好在失去了礼帽的他,力量开始迅速的衰退。 他的身体开始干瘪,仿佛血肉在不断的蒸发,只留下一层充满了皱褶的皮肤。 阮南烛拦住了还想往上冲的众人,道:“可以了,离他远点——秋秋,到我这里来!” 林秋石拿着礼帽跟遛狗似得溜了王天心一路,这会儿听到阮南烛的呼唤松了好大一口气,赶紧朝着阮南烛那边去了。也亏得他平时经常锻炼,不然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王天心完全不顾周围的人,唯一的目标就是林秋石手上的礼帽。 这次阮南烛没有手软,直接对着他的脚上就来了一刀。 王天心受痛大叫,林秋石却注意到他的伤口上根本没有鲜血流出来——王天心应该不是人类了。 阮南烛也看到了王天心的伤口,心中有了判断,王天心受伤后速度也没有减慢,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样企图朝着林秋石扑过去。 阮南烛冷笑一声,手中的利刃挥过,竟是直接将王天心的脑袋砍了下来。 而王天心的脑袋落地后,身体却还在继续自主运动,眼睛恨恨的瞪着阮南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找到钥匙了!!”董天薇的声音传来,“快来,我们回镇子上!” 阮南烛道:“门在哪?” 董天薇说:“广场告示牌下面!” 一行人拿到钥匙后欢呼雀跃,朝着小镇狂奔而去,林秋石和阮南烛也不再管王天心,跟在人群后面快速的奔跑。 大家跑到小镇上时都已气喘吁吁,然而当他们到达小镇的广场上,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小镇告示牌的面前,竟是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影穿着黑色的衣服,手脚细长,唯一不同之处便是没有戴那顶黑色的礼帽。而此时,他正咧开嘴,露出那一排排细密的牙齿,对着他们露出怪异的笑容…… 董天薇看到这东西失声道:“怎么会还有一个———”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那鬼影却是伸出手直接抓住了他们中的一人,然后高高抛起,将那人抛上了高空。 吧嗒一声,是人体落下的声音,被抛上高空的那人运气很差,后脑勺着地后直接没了气息。 “还给我……”鬼影说出了三个字,将目光停留在了林秋石的身上。 林秋石低头一看,发现刚才已经丢掉的黑色礼帽,竟是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阮南烛却是一把抓过了帽子,对着董天薇道:“你去开门,我来引开他!” 董天薇咬咬牙,重重的点头。 61、回来了 鬼影看见阮南烛手上的礼帽就冲着他去了,他高大的身体非常的灵活, 如同野兽一般朝着阮南烛猛扑过去, 看的林秋石惊出了一身冷汗。幸运的是阮南烛的身体素质也高于常人, 他反身一躲,以一个不可能的姿势躲开了鬼影的攻击。 但此时鬼影距离阮南烛也不过几米的距离,只要再次动手, 阮南烛很难躲过。 林秋石在旁大喊:“把帽子扔给我——快——” 阮南烛看了林秋石一眼,手一扬, 那黑色的礼帽便朝着林秋石飞了过去。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林秋石却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他抓住了阮南烛扔过来的礼帽, 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鬼影愤怒的咆哮,伴随着地面上奔跑的脚步声, 林秋石压根不敢停下, 用尽全力自己全力朝前奔去。 “这边——扔给我!”阮南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林秋石扭身一看,却是看到那鬼影已经到了他身后几米的地方,只要再过几秒, 自己就会被这东西扑到。他看到了表情紧绷的阮南烛, 学着他的动作,将帽子扔了回去。 阮南烛成功的接住,再次吸引了鬼影的注意力。 就在林秋石和阮南烛拖延时间的时候,站在告示牌下的董天薇叫道:“门开了?快过来!” 林秋石抬眸望去,看见告示牌下面的木板被拆了一块, 里面露出柔和的白光,这光芒林秋石再熟悉不过——意味着离开和新生。 “去门边——”阮南烛咬牙道,他似乎不想再把帽子扔给林秋石,而是选择自己带过去。但显然那鬼影的速度比他快了太多,眼见就要被追上了。 “给我,快!!给我!!!”林秋石被吓出了一头冷汗,大声的冲着阮南烛喊道。 阮南烛却还在犹豫。 “不要再犹豫了,你会死的——”林秋石看着阮南烛的动作,急的都想说脏话了,“快——”那鬼影已经到了阮南烛的身后! 阮南烛稍作犹豫,还是将帽子扔了出来,这次林秋石接住之后,没有带着跑,而是抓在手里,用尽全力朝着门的反方向一扔—— 在帽子出现后,鬼影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帽子身上,林秋石扔了帽子,他虽然对眼前戏耍他的两个人类非常愤怒,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追着帽子去了。林秋石见状松了口气,赶紧朝着门边跑去。 此时团队里的其他人已经全部进入了门里,只剩下阮南烛和林秋石,阮南烛离门稍微近一点,他先到门边,但他到达之后却没急着进去,而是等着林秋石过来。 林秋石看着就在前方的微光露出浅淡的笑容,刚想说他们终于逃出来了,却看见阮南烛的脸色大变:“林秋石——”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甚至没控制住自己叫出了林秋石的真名。 林秋石条件反射的扭头,只看到了一道残影,那残影瞬息之间便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停下脚步,对林秋石咧开嘴笑了。 残影竟然是面条人,他拿到帽子之后,力量大增,速度也变得飞快,如果按照之前的速度,林秋石本该能够到达门口,但现在……他似乎失去了逃生的机会…… 鬼影对着林秋石伸出了手。 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很慢很慢,林秋石感到自己的颈项被一双冰冷的大手重重掐住,他的眼前开始发黑,身体变得冰冷下来。 他要死了吗……林秋石平静的想着,好像死亡……也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就在黑暗即将覆盖住他的双眸时,林秋石却身体一松,鬼影发出凄厉的叫声,像是痛极了。 林秋石倒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阮南烛抓住机会冲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横抱起来,转身冲进身后那扇发着光芒的门。 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间,林秋石看到了攻击鬼影的东西,那是两个人形的黑雾,有点牵着手的两个小孩,他们站在鬼影面前,黑色的雾气将鬼影笼罩住了一半。鬼影还在挣扎,。而黑雾的来源,却好像是林秋石自己身上,他微微低头,看见那黑雾是从他背包里流出来的……所以他的背包里,到底有什么呢? 被阮南烛抱进门内后,那股子冰冷的感觉终于不见了。只是身体还有点软,林秋石靠在阮南烛的肩头低低的咳嗽着。 阮南烛道:“没事吧?”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没问题,他道:“刚刚那黑雾是什么东西?” 阮南烛:“我不知道。” 林秋石道:“好像是从我包里冒出来的……”他打开了包,露出包里的东西。 每次进门他们都会带一些生活用品和应急的食物,这次林秋石也带了,而包里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一个笔记本——那次在阿姐鼓的世界里,阮南烛带出来,后来给了林秋石的属于妹妹的日记本。 “是这个么?”之前阮南烛一直说过这笔记本应该有比较特别的效果,但是林秋石一直没研究出来,没想到今天居然起了这样的作用。 林秋石将笔记本拿出来,翻开之后发现笔记本的第一页上多了一个血红色的“死”字,然后这个“死”字被打了一个巨大的黑叉。 “应该是。”阮南烛道,“还好你带在了身上。” 林秋石苦笑:“我每次都带着的……不过这笔记本能用几次?” 阮南烛摇摇头:“次数不会很多的,那是低级门,就算有道具也是低级道具,最多一两次。” 林秋石叹气:“还好我是出来了。” 阮南烛嗯了声:“走吧。” 进的门多了,遇到生命威胁也会成为常态,林秋石运气好,跟了阮南烛的队伍。所以倒也没有感觉有多凶险,但经过这扇门,林秋石才清楚的意识到,他们在门里面随时都会死去的。 隧道很长,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阮南烛才扭头问了句:“怕了?” 林秋石摇摇头。 阮南烛:“不怕?” 林秋石很老实的说:“我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怖。”他说的是死去这件事。 阮南烛听完之后却微微蹙了蹙眉头,他凝视林秋石片刻,眼神陌生的仿佛是第一天认识眼前的人。 林秋石被他看的有点莫名其妙:“怎么?” 阮南烛:“没事。”他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离开隧道,回到现实之后,林秋石便出现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本来站起来去楼上找阮南烛,谁知道刚一起身,就浑身发软眼前发黑,直接倒在了地上。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手臂上打着点滴。 程千里坐在他旁边玩手机,看见他醒了唉声叹气,说:“秋石啊,你怎么那么倒霉,人家都是从门里出来越来越健康,结果你一出来就进医院……” 林秋石:“我也想知道啊。”他的脖子上现在都有个黑色的手印,看起来像是被无情的虐待了,医院甚至企图报警,最后还是阮南烛搞定了医生。 “他怎么解释的?”林秋石好奇的问程千里。 程千里表情扭曲了一下:“你真的要听吗?” 林秋石:“听啊。” 程千里:“他说这是你们间的情趣……” 林秋石:“……”妈.的怪不得刚才护士来给他换药的时候表情那么奇怪。 名誉是不可能有名誉了,林秋石看着天花板很悲伤的想下次受伤一定要换个医院,鬼知道从门里出来会不会伤到什么奇怪的部位。 程千里告诉阮南烛林秋石醒了之后,没一会儿他就来了医院。 他换上男装后,神态表情总是显得那么冷淡,即便是问候人的时候也是如此。 “感觉如此?”阮南烛问他。 林秋石:“还……成。”事实上是不太好的,说话都很不顺畅。 阮南烛:“没事,现在你身体素质很好,再养个三四天就差不多了。” 林秋石点点头。 然后阮南烛便走了,走的时候林秋石亲眼看见门边围了几个小护士,眼神奇怪的往门里凑,眼神表情都很奇怪。林秋石开始还以为是这群小护士是对阮南烛产生了兴趣,结果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面对的都是这样的问题。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你们在一起多久啦?” 林秋石:“……” 程千里这狗.日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忍笑,最后在林秋石出院的时候,医生委婉的表示年轻人不要玩的太过火后,他终于是没忍住,指着林秋石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林秋石气的差点没往他脑袋上来一下。 不过即便如此,林秋石也没敢找阮南烛抱怨,毕竟门外的阮南烛,可一点都不像好说话的样子。 出院之后,便是一段休息期,休息期间林秋石听了一些关于业内的八卦。说什么白鹿成员带着谭枣枣的朋友张弋卿进的那扇门出了岔子,这影帝差点没直接死在第二扇门里——要知道,第二扇门可是最简单的。 林秋石听后有点惊讶:“他差点死了?怎么会,黎东源应该实力不错吧?” 程千里虽然智商不高,但是对这些八卦还是很在行的,他说:“这次不是黎东源亲自带的,也是白鹿倒霉,他们队里出了个叛徒,出叛徒也就算了,居然搞出了一堆假线索。” 林秋石:“……”提到假线索,他就想到了之前阮南烛坑黎东源的时候。 显然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因为这事情发生的第二天黎东源就冲到他们别墅来要说法了。 “阮南烛,你不是人!”不得不说,和门内的他比起来,门外娃娃脸的黎东源,简直像个愤怒的吉娃娃似得,站在门口跳脚后,引来了一众怜爱的目光。 卢艳雪本来还在和林秋石讨论晚上的晚餐,见到他后,母性大发,说:“源源,你要喝点什么吗?” 黎东源:“谁他妈是源源——” 卢艳雪没说话,走到冰箱旁边从里面拿出一瓶旺仔牛奶,递给了黎东源。 黎东源本来想要拒绝的,但是他站在门口喊了这么久实在是有点口渴,便很没出息的拿着喝了两口。 林秋石在旁边看的着实想笑。 这笑被黎东源看见了,他怒道:“林秋石,你还笑?你还笑,我差点被阮南烛坑凉了——” 林秋石冷静的反驳:“我没笑。” 黎东源狐疑的看着他:“你没笑?那你抖什么?” 林秋石:“我冷。”他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补充了一句,“心里冷。” 黎东源:“……”你们黑曜石真的个个都是人才。 黎东源在楼下吵了一会儿,阮南烛才从二楼慢慢的走下来,他上身穿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下身是笔直的牛仔裤,本来很普通的装扮,却硬是被他穿出了时装秀的感觉。他走到了黎东源面前,一米九的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我给你三分钟,要么你滚出去,要么我把你丢出去。” 黎东源:“……”他默默喝了一口旺仔,对着林秋石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 林秋石无话可说,心想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还能劝他不成? 阮南烛开始挽袖子:“看来你是选择后者了。” 黎东源一口气把旺仔喝干,转身就溜,他知道阮南烛不是在开玩笑,阮南烛这王八蛋什么都干得出来。 林秋石把目光从黎东源的背影上收回来,却发现阮南烛在看着他,他莫名的后背起了层冷汗,干笑:“怎么了?” 阮南烛:“你和他很熟?” 林秋石直起背赶紧解释:“我和他不熟,我就知道他的名字,话都没说几句?” 阮南烛:“那他刚才看你做什么。” 林秋石:“……”我也想知道啊! 阮南烛冷淡道:“离他远点,黎东源这人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简单。” 林秋石点头如捣蒜,求生欲很强的再次表示自己对黑曜石的热爱,对白鹿的不屑,对黎东源的愤怒。 阮南烛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应该还是听的很高兴,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等阮南烛走后,林秋石道:“黎东源那货就是在离间我和阮南烛吧?” 程千里在旁边跟个仓鼠似得看戏吃零食,对林秋石的推测表示赞同:“是的,他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林秋石听到这词有点惊:“你从哪里学的这个词?” 程千里:“电视剧啊。” 林秋石看了眼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左上角是电视剧的名字:霸道王爷的落跑王妃。 林秋石:“……少看点这些剧吧。”智商本来就不高了,再被荼毒一下会不会变得更傻啊。 总而言之,白鹿这段时间可以说是非常的倒霉了。内忧外患基本没断过,最惨的是还得罪了张弋卿。 林秋石本来以为这事情和他没关系,他看戏就行了,谁知道没几天他接到了谭枣枣的电话。电话刚接通,谭枣枣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说:“秋石,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林秋石:“出什么事了?” 谭枣枣:“你出来吧,我请你吃饭,我们慢慢说。” 林秋石同意了。 晚上,两人坐在了某家餐厅的包间,点好菜后,谭枣开始和林秋石说事情。其实这事情林秋石也猜到了一点,大概是和张弋卿有关系。谭枣枣说从门里出来之后张弋卿受了不小的刺激,一直闭门不出,还有自残倾向。 林秋石喝了口茶:“他遇到什么了?” 谭枣枣:“我问了,他不肯说,他脾气太倔了,要不是不听我的非要去找白鹿,也不会发生这些事啊……”她苦笑,“现在好了,把阮哥也得罪了。” 林秋石道:“你这次找我来想说什么?” 谭枣枣小声道:“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劝劝阮哥……” 林秋石叹气:“你觉得呢?” 谭枣枣道:“我知道阮哥的性子。”她混了娱乐圈几十年了,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还是拿阮南烛没什么办法,于是只能叹气,“但你的确是特殊的。” 林秋石一愣。 谭枣枣:“你没感觉到吗?” 林秋石想了想:“南烛的确对我挺好。” 谭枣枣:“你看,你都不叫他阮哥。” 林秋石:“我倒是想叫来着。”他无奈,“但是我比他大啊,总不能叫阮弟吧?” 谭枣枣:“……”她倒是没想到这茬。 其实林秋石是企图叫过阮南烛阮哥的,但是被阮南烛阻止了,并且阮南烛非常无情的表示自己今年才二十五——比二十六的林秋石还小了一岁。 林秋石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深深的体会到了岁月对自己的残酷。 谭枣枣听着林秋石的话有点想笑,但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只好硬生生憋住了,她道:“总之,秋石,你是唯一能劝得动阮哥的人了。你就帮帮我吧,求求你了。”不得不说,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撒起娇来还是很让可爱的,但奈何林秋石的脑子很清醒,不是那种会为女色而昏头的人——不然也不会单身二十六年了。 仔细想想,这真是让人悲伤的领悟。 林秋石说:“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没有信心能劝动,这样吧,我把事情和他说一下,如果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了。” 谭枣枣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门的圈子里,这种接活的组织还是不少的,但是像阮南烛这样高效又安全的却是少之又少。况且也就是黑曜石能干出刷线索的事儿,其他的组织,就算是本队的成员进门,也不一定次次都会有线索防身。 总而言之,黑曜石是最好的选择。但张弋卿当时偏偏被白鹿给说动了。一提到白鹿,谭枣枣就恨的牙痒,说黎东源可真不是个东西……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便各自分开,林秋石开车回了别墅,进去却看到了几个陌生人坐在客厅里,似乎在和阮南烛讨论什么事情。 见到他回来,阮南烛冲着他招了招手。 林秋石乖乖走过去。 “坐。”阮南烛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听着。” 林秋石点点头。 他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些人居然是来买线索的,现在正在和阮南烛讨价还价,想要用更低的价格将线索买走。 这些出售的线索全是低级门,几乎都是第三或者第四扇门,其中还有少量的第五扇门,而第六扇的线索,则只有一个。并且现在价格被叫到了八位数。 因为长期跟着阮南烛混,林秋石完全没有意识到线索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才对谭枣枣的说法有了直观的认识。 “阮哥,不是我们不愿意,是这价格也太高了点吧。”有个人看起来也是其他组织的首领,苦笑道,“看在我们买了这么多的份上,就不能便宜点么?” 阮南烛:“很便宜了。”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抿了一口,淡淡道,“命都没了,要那么多钱来做什么?” 众人苦笑。 “价格不会再变。”阮南烛语气很平淡,但大家都知道他是认真的,“买不买是你们的事。” 最后这些人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手。 接着林秋石就看见阮南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pos机,摆在面前让他们刷卡。 林秋石:“……”他真是觉得阮南烛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脸蛋和眼前的pos机充满了违和感。 这些线索到底买了多少钱林秋石也不知道,不过八位数肯定是有的。 钱货两清之后,阮南烛手一挥不客气的说:“各位请便,我就不送了。” 那些人苦笑:“阮哥,你这太无情了,至少把我们送到门口啊。” 阮南烛无情道:“你给我加钱?” 于是那些人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这些人走后,阮南烛便将目光放到了林秋石身上,他不咸不淡道:“去哪儿了?” 林秋石知道这事肯定瞒不过去,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说:“去和谭枣枣吃了顿饭。” 阮南烛:“哦,张弋卿的事吧。” 林秋石道:“对,她想让我来劝劝你。” 阮南烛挑眉:“那你打算怎么劝?” 林秋石:“……”这话什么意思。 阮南烛:“总要表现点诚意吧?”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和他面前的pos机,突然心领神会:“哦哦哦,我懂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刷一下?” 阮南烛:“……” 两人之间许久没有说话,最后林秋石被阮南烛的眼神吓到了,小声道:“南烛……?” 阮南烛拿起pos机起身就走。 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迷茫,叫了声:“你要是不想刷卡,走支.付.宝也可以啊,我知道刷卡有手续费——” 阮南烛转身上楼,片刻后,林秋石听到楼上传来了摔门的声音。 然后接下来的三天里,阮南烛没有和林秋石说一句话,完全把他当做了空气。 林秋石:“???”到底发生了什么?? 62、准备工作 虽然谭枣枣想让林秋石帮着她劝阮南烛,但林秋石自觉并没有这个立场去做这件事。毕竟进入门内又不是旅游, 无论是自己过门亦或者是带人过门都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一旦出事可能前面的努力就完全功亏一篑, 性命堪忧。 所以之后林秋石没有再在阮南烛面前提这事。 这会儿夏天已经过去,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学生们放了寒假, 年关也快到了。 别墅里面走了几个人回去过年。林秋石本来以为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过,没想阮南烛说自己也不回去。 “你也不回去?”林秋石略微有些惊讶, 他对阮南烛这个人知之甚少, 他不知道阮南烛在现实中的生活背景, 也不知道阮南烛到底为什么会进门。 “不回去。”阮南烛说, “我家里没什么人了。” 林秋石哦了声,并未深究, 低头开始研究年夜饭的菜单。阮南烛不是个挑嘴的人, 基本什么都吃, 是个很好养活的人。 林秋石盯着菜单,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犹豫片刻后道:“对了……你介意, 我问你个问题吗?” 阮南烛看着电脑, 头也不回:“说。” 林秋石:“你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阮南烛动作一顿,抬手把电脑合上,看向林秋石。 林秋石被阮南烛的眼神吓了一跳,正想说我就随便问问,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就听到阮南烛说了句:“我不知道。” 林秋石:“啊?” 阮南烛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死亡的原因的。” 林秋石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有道理,不到死去的那一刻谁知道自己会怎么死的。这么想着,他倒是非常幸运,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去,所以心中少了些对未知的迷茫。 “也没什么好知道的。”阮南烛抬手看了看表,“差不多了。” 林秋石知道他又要进门,正想劝他说今天晚上就是除夕,不然咱休假一天吧,结果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林秋石:“……”唉,算了算了。 他下楼,开始准备年夜饭。 这会儿别墅里就剩三个人,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易曼曼也留了下来,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剁肉馅。别看易曼曼长相清秀,但剁肉的姿势却看起来颇为凶残,拿着两把菜刀咚咚咚不到一会儿就把肉剁了个粉碎。 林秋石也不知道他们年夜饭是什么规矩,决定饺子和菜都做点。 林秋石把买来放进池子里养着的鱼捞起来,干净利落的杀掉之后开始刮鳞:“你们吃松鼠鱼么?还是做酸菜的?”他记得阮南烛什么都吃,只要味道够好。 易曼曼道:“都行啊,松鼠鱼吧,看着好看。” 林秋石点点头,点火烧油。 就在他热油的时候,别墅的门铃却响了起来,易曼曼正在揉面腾不开手,林秋石道:“我去开门。”他走到门口,通过监视器看了看外面,发现居然是谭枣枣和张弋卿两人。 林秋石稍作犹豫,给阮南烛打了个电话,阮南烛这会儿肯定不会进高级门,低级门十几分钟就能解决,现在应该已经从门里面出来了。 果不其然,阮南烛接通电话问他什么事。 “谭枣枣带着张弋卿过来了。”林秋石说,“要放他们进来么?” “放。”阮南烛说。 林秋石嗯了声,抬手打开了门。 谭枣枣看见林秋石,道:“新年快乐呀秋石!” 林秋石点点头:“你们进来吧,在客厅里随便坐,我正在做饭,他知道你来了,你等一会儿就行。” 谭枣枣说了声好。 张弋卿跟在谭枣枣身后,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的惊人。但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神情也说不上热切,看得出这人还是很傲气。 林秋石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这人到底如何和他没关系,到底带不带,他也没有发言权。 谭枣枣和张弋卿坐到了客厅里,片刻后,阮南烛从二楼的楼梯上了走了下来。今天他穿的是一件无领的黑色毛衣,因为屋子里还算暖和便没有穿外套,这毛衣稍微有些贴身,更是衬得他肩宽腰细,是个标准的衣架子。他的头发略微有些长了,没有去剪,而是随意的在脑后扎出一个小小的发髻。 阮南烛走到谭枣枣面前的沙发前坐下,拿起一个枣子啃了一口:“说吧。” 谭枣枣苦笑:“南烛……抱歉……” 阮南烛:“你道什么歉?”他看向张弋卿,语气一点没客气,“有事情赶紧说,今天除夕,不想留外人吃饭。” 张弋卿抿了抿唇,表情绷出一个紧绷的弧度,就在谭枣枣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他却道:“阮先生,我对我之前的无礼感到非常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 阮南烛靠在沙发上,神情懒散:“说吧,你在第二扇门里遇到了什么。” 张弋卿叹气:“很糟糕的事。” 到底是写过剧本的,描述起来倒也活灵活现,说是第二扇门里面白鹿的人极其不靠谱,给出的线索不但是错的,还比他先死了。而最惨的是第二扇门带了点大逃杀的味道,张弋卿最后不得不对队友动了手。 阮南烛听着他的话,不动声色:“你杀了人?” “没有。”张弋卿说,“我只是把他们打伤了,让他们无法移动,但……” 但门里面,伤了的人几乎就等于死了,只要门一开,门里面的怪物都会躁动起来,到时候没办法移动的人,就只能在那儿等死。 阮南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说:“那你这次来是想做什么?” 张弋卿叹气:“我……想恳请阮先生原谅我之前的冒犯。”他当时太自负,再加上阮南烛长得实在是漂亮,在娱乐圈混了太久的他自顾自的给阮南烛贴上了花瓶的标签,再加上白鹿那边的对阮南烛的污蔑…… 阮南烛:“白鹿那边说了什么?” 张弋卿没敢直接说,表情有点尴尬:“话很难听……” 阮南烛:“但说无妨。” 张弋卿咳嗽一声,语气低低的:“说您以色侍人……”说的倒也挺委婉,直白点就是说阮南烛靠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来拉客。 阮南烛冷冷的笑了,他说:“嗯,我知道了。” 张弋卿欲言又止。 最后谭枣枣没忍住,小声说:“阮哥,您能不能帮帮张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阮南烛说:“我不会带他。”他语气笃定,没有一点商量的味道。 谭枣枣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劝不动阮南烛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另外一个组织。”阮南烛说。 张弋卿道:“另外一个?” 阮南烛从张弋卿的表情里读懂了迟疑,淡淡道:“放心,白鹿那种垃圾给他提鞋都不配,不过我得给你先打个预防针。” 张弋卿:“嗯?” 阮南烛:“那组织的首领是你的粉丝。” 张弋卿:“……” 阮南烛:“还是脑袋有点残的那种,把你所有的电影都买了天天窝在家里看。” 张弋卿干咳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羞耻。 阮南烛道:“如果你想清楚了,我就给你他的联系方式。” 张弋卿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同意,虽然不能让阮南烛亲自带着,但想来他介绍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比白鹿那群坑爹货靠谱吧。一提到白鹿张弋卿就一肚子的气,最后还是靠着他,白鹿另外一个成员才活着出来。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走吧。”阮南烛看了看表,很不客气的送客。 谭枣枣支着脑袋看向厨房,委屈道:“阮哥你就不能留我们吃个饭么?闻起来好香啊。” 这会儿林秋石正在厨房里炸鱼,一屋子都是鱼浓郁的香气。 “不能。”阮南烛很是无情,“快点走。” 谭枣枣:“……”每到这时候,她就开始想念门里面的阮南烛了,至少阮白洁姑娘比阮南烛还多了点人情味。 蹭饭失败,谭枣枣和张弋卿只能告辞。 他们谈完,林秋石的松鼠桂鱼刚做好,端出来看见阮南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走了?” 阮南烛点点头。 “哦。”林秋石道,“你饺子喜欢吃什么馅的,我准备了韭菜白菜和香菇…… 阮南烛看向林秋石,这会儿林秋石正穿着围裙,表情柔和的看着他,暖色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在他的脸颊上镀出一层淡淡的橙色,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柔和,充满了一种独属于俗世的温暖味道。 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阮南烛隔了一会儿才回答:“白菜吧。” 林秋石并未察觉出阮南烛的异样,点点头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做菜去了。 吃年夜饭,看春晚,虽然家里只有三个人,但气氛却很不错。 看完之后三人又去楼顶上放了烟花,烟花是易曼曼买的,林秋石本来以为阮南烛不会陪他们,没想到他却表示一起也无妨。 天空很黑,漂亮的烟花在他们头顶上炸开,其他地方也响起了爆竹的声音。在今日的夜里,他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出现,也不用害怕突然死去。 新的一年到了,林秋石抬头看着夜空,竟是开始期待起了未来。 除夕之后,大家陆陆续续的回了别墅。 程千里和程一榭是最先回来的,两人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他们那边的特产。 “是我妈非让带的。”程千里埋怨,“十斤肉啊——我让她邮过来她非说不一样,这怎么不一样了?是沾染了我的汗水更香了吗?” 易曼曼:“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恶心?” 程千里:“哇,嫌弃恶心你一会儿别吃!” 据易曼曼说,程千里他们家里做的腊味是最好吃的,特别是腊肉,切的薄薄蒸好之后香的不行。炒豌豆片也特别的香,熬汤味道也好,总而言之很是受欢迎。 当时林秋石来的时候这腊味已经被吃光,只有等着这次带过来才有口福尝尝。 程千里和程一榭都是普通家庭,如果他们没有遇到门,或许已经因为遗传病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此时他们还在,虽然凶险,但到底有一线生机。 生活那么美好,谁不想继续下去呢。 林秋石看着他们笑了起来。 年过完之后,就又要开始忙正事了。 阮南烛找到了林秋石,告诉他一些事情。 “我要再进第六扇门一次。”阮南烛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他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通知林秋石,而是以询问的口气提了这个事。 “是不是你要去找我第七扇门的线索?”林秋石问。 “是也不是。”阮南烛说,“我手上其实已经有一张第七扇门的线索,只是从线索上来看,不是很适合进人。” 林秋石想了想:“线索是什么?” 阮南烛道:“也是一幅画。”他并没有详细说,“但是根据画的背景,很有可能是个没有规律遵循的世界。” 林秋石:“没有规律遵循?” 阮南烛点点头解释:“越到后面,规律存在的痕迹就会越淡,甚至无迹可寻。” 林秋石闻言有点惊讶:“那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阮南烛平淡道:“对,最危险的时候根本不会给你时间思考,只能依靠直觉。所以……” 林秋石:“嗯?” 阮南烛说“所以以后你也得自己去多刷刷。” 直觉这种东西,多数情况下还是靠的是经验,只有见过了千奇百怪的门内世界,才能在遇到异常情况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那这次我也去。”林秋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现在有你带着,总比我一个人过门的时候安全吧,多练练,以后才不会没命。” “好。”阮南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具体进门时间还未定,但阮南烛先告诉了林秋石这扇门的线索,这次是个地名:威福利山疗养院。 威福利山疗养院位于美国的肯塔基州,是个历史上很有名的疗养院。 这个疗养院成立于1910年,成立的目的是治疗当时严重爆发的结核病。但因为其混乱的管理,却反而成了病人的葬身处。 据说在疗养院里面死掉的人不计其数,而疗养院里面的医疗手段也充满了一种恐怖片里才有的荒诞和可怖。 医生们甚至干出了将气球塞入病人肺部使气球膨胀,把病人的肋骨拆掉——只为了让肺部扩充呼吸到更多的氧气。 当然这样的行为只能带来痛苦和死亡。在威福利山疗养院里面死掉的人数超过八千。好在之后结核病逐渐被治愈,疗养院也空闲了下来。 但这里并没有被废弃,而是被当做了养老院继续使用,只是在使用过程中,住在这里的老人们却不断经受虐待,电击手段在当时是属于正常治疗手段,可想而知,这里几乎成为了另一个地狱。 这样的背景,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地方在门里面,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 林秋石看完资料后,问了阮南烛:“这扇门是在网站上接的活儿么?” 阮南烛:“对,你也可以去网站看看,你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接活儿了,不过也不要接的太频繁,毕竟网站上有些人是很不靠谱的。”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网站他平时也在看着,上面什么千奇百怪的人都有,一般的发布任务领取任务也就算了,但酬劳却相差的很大,甚至还有人用身体当做薪资。 “进门的时间大概是在下个月初,我已经把镯子寄出去了。”阮南烛说,“等着吧。” 林秋石道:“好的,我知道了。” 离下个月初还有二十多天时间,宽裕的很。 从家里回来后的这段时间,程一榭也带着程千里进了几次门,不过都是低级的门,危险性不是很大。 程千里还是怕鬼,但他越怕,程一榭就越不让他躲。用程一榭的话来说就是,见的多了就不怕了。 这要是一般人林秋石觉得这法子应该还是有用,但程千里的智商摆在那儿,林秋石对此表示严重的怀疑。毕竟这货看个电影一个月都能忘,林秋石经常发现他在看同样的影片。 “你上次不是看过了吗?”有一次林秋石实在没忍住, “我看过了??”程千里一脸惊讶,“我怎么不记得了。” 林秋石:“你是金鱼吗……凶手是a。” 程千里:“卧槽你别剧透啊!” 林秋石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于是放弃了,叹着气想着怪不得程一榭那么头疼这个弟弟。 年后,张弋卿那边也有了回复,他和阮南烛介绍的人对接上了,还和那人进了一次门。 张弋卿对那人的实力表示了赞扬,但也委婉的说了一点那人的缺点。那人缺点其实也不算什么,就是太迷张弋卿了。 “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的笑死了。”谭枣枣和林秋石说这事儿的时候笑的直打嗝,“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快笑死了,张弋卿一去那儿,那兄弟就拉着张弋卿看张弋卿自己演的电影,这多尴尬啊,尴尬完了之后那人还拿出一个本子,上面全是写的这电影的影评,至少有个七八万字了吧。” 林秋石:“……”他听着都觉得羞耻。 “我当时也在,你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张弋卿那样吃瘪的表情,我真的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谭枣枣笑的很不客气,“最惨的是他还要人帮忙,不敢说出来!” 林秋石勾起笑容:“那门里顺利吗?” 谭枣枣:“顺利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多人门里门外完全是两种性格,门里面那粉丝兄弟还是很靠谱的。”她道,“你呢?是不是又要进门了?” 林秋石嗯了声。 “那多注意安全啊。”谭枣枣叮嘱。 “我会的。”林秋石说。 好不容易从六扇门里出来了,又要进去,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非常折磨人的事。甚至于心态很容易直接崩溃,这也是为什么阮南烛并没有强求林秋石跟着他的缘故。 但林秋石的表现总是让人惊艳,好像死亡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他态度坦然,神情平淡,这些阮南烛也能做到。但他做到的原因,却是经历了无数次可怖的门内世界。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阮南烛才是个普通人。 不过林秋石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几乎没有想要去尝试什么刺激的事。 他喜欢平淡,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而现在突然被拉入了门的世界,林秋石也很快习惯,并且习以为常,他向来都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 进门的时间快到了,阮南烛又开始带着林秋石在商场里逛。 有了上次的经验,林秋石小心翼翼的问:“南烛,我这次不用穿上次的衣服了吧?” 阮南烛看了他一眼:“不用。” 林秋石正欲松口气,就听到阮南烛:“这次你穿裙子。” 林秋石:“啊??可是我还没练好伪音啊!!” 阮南烛:“当哑女有什么不好么?”他语气冷静的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你不快乐吗?” 林秋石:“……不快乐。” 阮南烛:“那就学着快乐。” 林秋石差点没当场给阮南烛跪下。 他意识模糊的回到了别墅,面对一干人投来的怜悯的眼神顿时悲从中来,说:“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程一榭坐在沙发上,少有的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三分同情七分冷淡:“总要有人倒霉的。” 林秋石:“……” 程千里说:“对啊,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林秋石:“……”他自暴自弃的想着剩下的时间干脆去练伪音好了,阮南烛要是一直这么恶趣味,他总不能当一辈子哑巴吧。 阮南烛对林秋石的识时务很满意,他说:“你比陈非强点。” 陈非听到这话差点没哭出来,他门内的体型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一点都不适合女装,被阮南烛折腾了几次,每次都被门里面的其他人当成穿女装的变态,然而付出了那么多的他,此时却被无情的厌弃……这还真是,太棒了!!陈非露出哀怨的表情,却在心中大笑起来,感谢林秋石拯救众人于水火之中,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林秋石看着陈非的表情默默哆嗦了一下,他总觉得这个表情不像是在哀怨,倒像是在憋笑啊。 所以说,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劝说阮南烛放弃这个奇怪的爱好…… 63、第七扇门 进门的时间一天天往前推进,林秋石和阮南烛的准备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 这倒是林秋石第一次和网站上的人一起进门, 阮南烛告诉他网上的活儿都有风险性, 所以进入门后要隐藏好自己现实的身份, 如果被发现了,是很麻烦的事情——对于这种说法,林秋石强烈怀疑是他让自己穿女装的借口。 不过当阮南烛陪他一起换上女装之后, 林秋石心里那点不平衡的感觉总算好多了。 程千里似乎知道了林秋石在想什么,语重心长的让他保持初心, 不要被阮南烛可怕的思想腐蚀。 林秋石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 程千里:“你为什么不理我……” 林秋石在手机上打字:我在融入哑女的角色。 程千里:“……”林秋石, 你怕是完蛋了。 有时候适应能力太好, 反而变成了一件不太妙的事情。 终于,穿着裙子在别墅里过了几天之后, 林秋石迎来了进门的那天。那天他正坐在餐桌上吃饭, 突然出现了一种玄妙的感觉, 这感觉他非常熟悉。林秋石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身随意推开了一扇屋内的门,毫不意外的看见门外的景色, 变成了十二扇铁门。 其中五扇铁门上面贴着封条, 另外六扇铁门无法拉开,唯一能打开的那一扇,就是门主人的那扇。 林秋石深吸一口气,抓住门把手,轻轻一拉。 门应声而开, 林秋石眼前的画面调转,周围的景色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这似乎是个地下室的楼梯,空气里泛着霉菌的气味,楼梯很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林秋石慢慢往上走,拐过了好几个弯后,才看到了几个人站在大厅里面等待。 他一边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了下来,一边观察着周围,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地点,就是那个线索里的疗养院。虽然是疗养院,却带着医院独有的一种消毒水味。随处可见丢弃的病床,林秋石路过一个病床时,甚至还在上面看到了干涸的褐色血渍。 此时人群已经聚集了八人,加上他一共九个,有人看见他便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眼神,有人看见他却开始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来,那眼神深处隐隐带了别的意味,林秋石面色不变,全当做没看见。 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微笑着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江英睿,可以认识你吗?” 林秋石用手机打字:抱歉,我不能说话,我叫林秋秋。 江英睿道:“哦,不好意思,你是第几次进门?” 林秋石:第六次。 江英睿似乎对林秋石很感兴趣,即便是林秋石冷淡的态度也没有赶走他,最后林秋石不得不很直白的说:不好意思,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江英睿看见字笑了笑:“好吧。” 他倒也没有纠缠,转身走开了。看来他是想找林秋石组队的,不过林秋石却非常明显的拒绝了他的邀约。 他们所在的这个大厅,在疗养院的一楼,外面就是荒草丛生的庭院,往上就是疗养院的病房。 疗养院一共六层,功能分区非常的清楚,不过看起来这里的人精神状态都不太妙,至少林秋石就在墙壁的上面看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涂鸦。 就在林秋石观察周围的时候,他的肩膀被轻轻的碰了碰,林秋石转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面孔虽然是陌生的,但穿的衣服却很熟悉,他开口道:“你好,我叫阮白洁。” 林秋石心领神会:你好,我叫林秋秋。 阮南烛笑了:“很高兴认识你。” 这次阮南烛变的模样依旧漂亮,一头黑色的长发,穿着白色的长裙,虽然个子比普通女孩子高很多,但那独特的气质却十分吸引人眼球,他微微一笑,即便林秋石知道他是个男人,还是心中一动。 阮南烛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们组队吧?” 林秋石点点头。 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林秋石明显感觉其中有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虽然他并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但门内到底是法外之地,在里面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负责任。再加上死亡的威胁,经常会有人做出一些比较过分的事情——这些都是阮南烛给林秋石科普的。 林秋石听完之后深有所感,说岂不是我们两个很危险。 阮南烛说:“你想多了。” 林秋石当时还在想什么叫他想多了,今天却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因为有不长眼的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开始用下.流的话骚扰他们。具体什么话林秋石就不再赘述,那人说完这些话后,阮南烛露出有些生气的表情。 那人见状反而更加兴奋,伸出手来就要想抓住林秋石的头发,林秋石正在想要怎么“柔弱”的揍翻这人,就看见阮南烛直接抓住了那人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扭。 林秋石听到了骨骼碎裂的脆响和杀猪般的嚎叫。 众人的眼神从暧昧变成了惊恐,阮南烛这货居然还没忘记冲着林秋石嘤嘤嘤,用楚楚可怜的表情说:“秋秋,秋秋,他好可怕啊。” 林秋石:“……”可怕的明明是你吧。 这下彻底没人敢过来和他们打说话了,并且大家非常有默契的离他们两个远了点,搞得林秋石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林秋石看到了他们的目标。一个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这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龄,模样很清俊,刚从外面的院子走进来,眼神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他犹豫片刻,朝着林秋石和阮南烛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封永乐。”少年做了自我介绍,和他在网站上告诉他们的化名一样:“请问可以和你们组队吗?”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对着少年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似乎觉得他的手也会被直接扭断。 谁知道阮南烛甜甜一笑:“可以呀。” 封永乐松了口气,却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不太对,他有点奇怪:“出什么事了?” 阮南烛指了指角落里正在痛的已经要晕过去的那人,道:“刚才这人骚扰我们,被我打跑了。” 封永乐看了眼那人,又看了眼阮南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阮南烛和林秋石怎么用这娇弱的身躯打跑那人的。林秋石居然从他的眼神里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可能解释,只能学着阮南烛装出一副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的样子——林秋石觉得自己也是很熟练了。 万幸封永乐也没有深究。 人陆陆续续来到齐,和林秋石上次进的第六扇门人数差不多,依旧是十四个人,只不过这次新人只有一个,这会儿正缩在墙角看着周围的场景瑟瑟发抖。 人来齐不久之后,便有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的糟糕,露出的颈项上面布满了青色的血色,眼神冷漠的看了一下众人:“请随我到四楼来。” 众人跟随着她的脚步,到达了四楼。 “你们的治疗会在七天后开始。”护士语气冰冷,“这七天里面,希望你们好好的习惯一下疗养院里的设施。”她说到这里,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你们会喜欢这儿的。” 之后,她又告诉了众人一些规矩,比如只能在食堂里面吃饭,不能食用外面的食物,每天晚上八点之后不能离开房间。说完这些,护士转身就走,留给他们一个冷漠的背影。 “卧槽,真恐怖。”有个女生不住的嘟囔,“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住宿的地方一共有八间,每一间都有两张上下床,也就是一间里面可以住四个人,当然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当做双人间也可以使用。 林秋石阮南烛和刚才那个封永乐自然的住到了一起,期间有个叫薛之云的姑娘想要和他们住在一起,却被阮南烛拒绝了。 当然拒绝的理由非常的婊,阮南烛这货说:“哎呀,人家不习惯和太多人住一起呢~” 薛之云说:“已经有三个了,就不能凑我一个吗?” 阮南烛:“不行的呢,我和林妹妹一见如故,一定要住在一起的。” 薛之云说:“那他呢?”她指了指封永乐。 阮南烛很无耻的说:“孩子算什么人呀。” 薛之云黑着脸走了,封永乐的脸色也不好看,林秋石在这一刻居然有点理解这两人的心情,神他妈一见如故,他妈孩子算什么人,真的是婊里婊气举报了。 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阮南烛成功的拒绝了第四者插足,保住了他们的三人间。 这里的居住环境可以说是相当恶劣了,最惨的是封永乐在他床铺里面找到了几片人身上掉下来的完整指甲。 封永乐被子抖干净,道:“我们是要在这里住七天?” 阮南烛道:“差不多吧。” 封永乐:“唉,希望能熬过去。” 阮南烛道:“熬?我倒不觉得是熬。”他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封永乐问。 阮南烛:“你没看资料?” 封永乐:“看了。” 阮南烛:“记得里面疗养院里的病人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么?” 封永乐道:“你是说那条隧道……” 阮南烛说:“先看看情况。” 他们两人说话,林秋石则在研究他的墙壁,他的墙壁上有很多奇怪的划痕,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可以想象当时睡在他这张床上的那人恐怕精神状态也不太妙。 “时间到了,先去楼下吃午饭。”阮南烛道,“npc规定的事,还是要乖乖听的。” 三人转身下楼,到了护士说的二楼餐厅,这里已经开餐了,到处都是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说实话,林秋石第一次在门里面看到这么密集的人。按理说人多的地方,总会不那么怕,但事实上在看到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后,林秋石却感到后背窜出一股子凉意。 餐厅里的病人们明显处于不正常的状态里,他们有的人神色麻木,有的低头对着自己窃窃私语,有的盯着地板一动不动,总而言之,这个疗养院根本不像是疗养院,反而像一个大型的精神病院。 “早点吃完走吧。”阮南烛道,“毕竟精神状态这种东西,是可以传染的。” 的确,要是和不正常的人一起待久了,自己也会变得不正常起来。 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其他有几个队伍也过来了,其中就有企图和林秋石组队的那个江英睿,他似乎对林秋石很感兴趣,冲着林秋石远远露出一个笑容。 林秋石当做没看见。 三人吃完了饭,便打算在疗养院内部逛一逛。他们先去了最顶层的治疗室。这里到底不是医院,治疗的手段有限,但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摆满了病床,有些病床还躺着奄奄一息的病人。 封永乐道:“也不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 阮南烛:“人肯定是死了不少。” 林秋石继续往前走,注意到墙壁上出现了许多的涂鸦,这些涂鸦模糊不清,但也能辨识出大概是一些救命,死亡之类的字眼。 “哎?这里有人在吃东西。”封永乐突然在一间病房面前发现了什么。 林秋石凑过去从窗户望到病房里面,发现有个病人正在用叉子吃面条,他吃的很慢,一口都要咀嚼很久。 “不是说不能在外面吃么?”封永乐嘟囔了一句,他可是带了食物进来的。 阮南烛瞅了他一眼:“你可以试试啊。” 封永乐道:“算了算了。” 三人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异常情况便打算离开,但刚走几步,林秋石就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音,那是一种轻微的噗嗤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被刺破了。他的脚步顿住,朝着刚才看的房间望去,结果这一眼让他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只见刚才那把用来叉面条的叉子,此时插入了吃面条的人的眼睛里面。叉子直接只剩下一个柄露在外面,那人的眼睛血流如注,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按理说这么深的伤口,人肯定已经死了,可他却慢慢的把叉子拔了出来,又开始继续吃面条。 林秋石:“……”他默默的拉了拉阮南烛的衣袖。 阮南烛扭头,也看到了这一幕。 封永乐的反应是他们中最激烈的,骂了句脏话,搓着手臂:“卧槽,这他妈也行?” 行不行林秋石不知道,反正屋子里的那人挺行的,把自己的血当做番茄酱和面一起吃了,还吃的津津有味。 他甚至似乎注意到了门口看着他的人,朝着这个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这画面着实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三个都默契的没说话,转身走了。并且这天结束回到住所后,封永乐就默默的将自己所有的零食都扔进了垃圾桶,再也不提加餐的事。 在这一层逛了一会儿之后,天色便暗了下来。 他们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但在进门之前,林秋石却注意到了一个事情,他拍了拍阮南烛,拿出手机打字:我们不是住在四楼么? 阮南烛:“对啊,怎么了?” 林秋石:“……可是这人的门牌号为什么是502。” 阮南烛抬头一看,发现靠近楼梯的一间房间的门牌号居然真的变成了502,而其他房间依旧是4xx,他道:“502,你记得资料里怎么写的么?” 林秋石当然记得。 502这个房间,在疗养院里属于很特殊的一个房间了。 因为里面死了一个护士长和一个护士,据说护士长是因为怀了医生的孩子打胎失败后,选择从502里面跳楼自杀,之后502就开始闹鬼。 传说这里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声和女人痛苦的哀嚎,之后又有护士在502自杀,这个房间便被封存起来不再使用。 所以,在这里,502是个非常特殊的数字。 今天下午分配房间的时候,林秋石还在庆幸他们住在四楼,没想到出去逛了一圈回来,这门牌号就被换了。 说实话,一般人进出屋子也不会太注意门牌号,林秋石记得这个房间是一男一女的,他看了眼阮南烛,询问他的意见。 “我和他们说吧。”阮南烛道。 突然出现的502,应该是个非常明显的死亡条件,既然如此告诫一下团队里的人也无妨。 于是阮南烛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有事吗?”开门的是团队里住在这里的一个姑娘,她看到外面的人面露警惕之色。 “你的房间号好像出了点问题。”阮南烛开门见山, 那姑娘支出个脑袋,果然看见了上面的变化的数字,她脸色大变:“什么时候——” “不知道。”阮南烛,“我们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你们要不要换个房间?”这里的房间倒是很充裕——并且会越来越充裕,因为人会越来越少。 “行。”那姑娘受了阮南烛的好意,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你们的提醒。” “举手之劳。”阮南烛说。 他们通知完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会儿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离护士规定的八点钟还有半个小时。 林秋石洗漱完毕,坐在床上开始玩连连看。阮南烛则坐在他的上铺,思考着什么。 封永乐或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找了个话题:“没想到你们是两个姑娘。” 阮南烛:“不然呢?” 封永乐:“我以为你是个男生呢。” 阮南烛:“谁说女子不如男?” 林秋石靠在床头静静的想着,谁能想到眼前的女权主义者是个大吊萌妹呢…… 八点马上就要到了,林秋石却听到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追逐奔跑的声音,这声音清脆中带着些慌乱的味道,林秋石和阮南烛对视一眼,阮南烛说:“我去。” 林秋石却比阮南烛还先起身,他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的开了门,想看看是谁在外面跑。 开门之后,林秋石却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他心中微紧正欲关上门,却感到有个东西卡在了门口, 林秋石低头,看到自己的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红色的高跟鞋,就这样突兀的立在门框边缘。 林秋石:“……” 阮南烛走到林秋石的面前,也看到了那双鞋。他环顾四周,没有用手去拿,而是转身回了屋子,从厕所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马桶塞,一棍子就把那高跟鞋给敲出去了。 林秋石被阮南烛的举动所震撼。 同样被震撼的还有封永乐,他呆滞的看见阮南烛随手把马桶塞一扔,表情冷静去厕所洗了洗手。 回来之后发现这两人还在盯着自己看,阮南烛倒是有些奇怪了:“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林秋石掏手机打字:因为你好看。 阮南烛笑眯眯亲了林秋石一口:“还是秋秋可爱,来,姐姐亲一口。” 林秋石有点不好意思:男女授受不亲。 阮南烛看了林秋石打的字后表情很奇怪,他一直都知道每次自己穿女装的时候林秋石就会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林秋石打完字之后就后悔了,他猛然想起,他眼前可爱的白洁姑娘并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个很凶残的男人。 林秋石:“……”唉,眼睛真是太会骗人了。 外面又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这次林秋石没有开门,虽然那声音似乎就围绕在他们的房间附近。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个疗养院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一切都是寂静的,也因如此,那奔跑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而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林秋石敏锐的听力还捕捉到了小孩隐隐约约的啜泣声,虽然这声音非常小,阮南烛和封永乐应该都没听到。 于是林秋石缩在床上,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睡吧。”上铺的阮南烛和他说了晚安,“如果睡不着的话,欢迎来找我哦。” 林秋石没吭声,这会儿打字太麻烦了,他懒得和阮南烛交流。 很快,阮南烛的呼吸声就变得平稳起来,以林秋石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肯定是入睡了。 林秋石看了眼自己旁边的封永乐,看见他还在盯着天花板发呆,莫名的有了点慰藉——至少不能入眠的人,不只是自己一个了。 封永乐似乎也注意到了林秋石的注视,他扭过头对着林秋石露出笑容,小声道:“睡不着吗?” 林秋石点点头。 封永乐看着林秋石,眼神里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柔,吓的林秋石赶紧把眼睛闭上了。他总觉得再不闭上假装睡觉,封永乐会说出很可怕的话来。 64、陷害 夜幕之下,林秋石终于沉沉入眠, 他睡的略微有些不安稳, 因为听力的缘故, 即便是很小的动静,便能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今日也不例外,本来沉眠的他, 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起初这声音还很微弱,不太能够听得清楚, 林秋石睡意朦胧, 闭着眼睛没有睁开。然而随着时间流逝, 声音开始越来越大,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类似重物落地的声音。 就在林秋石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声音自己要不要起来的时候他却被一声巨响搞的彻底清醒, 这声音实在太大, 连上铺的阮南烛和旁边床上的封永乐也听到了。 “怎么了?”封永乐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 阮南烛知道林秋石肯定醒了, 他道:“窗户那边传来的。” 封永乐说:“要去看看吗?” 阮南烛道:“再等等。” 于是他们三人继续躺在床上,几分钟之后又是一声巨响,这次的声音, 离他们更加接近。 林秋石听到了阮南烛从床上坐起来的响动, 他慢慢的从上铺爬下来,似乎想要去看看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状,林秋石也直起身体,想要起床和他一起去看看。 阮南烛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离开床铺, 走到了窗边,他们担心外面有什么东西,动作非常的小心。 “什么都没有。”阮南烛朝着窗户外面看了看,确定了外面的情况。 没有么?林秋石开始打字: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重物落地。 阮南烛:“重物落地?” 他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就在阮南烛思考的时候,面对窗户的林秋石,却看到一道黑影从窗户外面坠落,随后便是一声熟悉的巨响——“砰!” 这一次,林秋石终于知道了这是什么声音,这是人从楼上跳下来,身体落地的响动。 阮南烛再次朝着窗外看去,只见之前空荡荡的地面上,多了一具被摔的支离破碎的尸体。这尸体在夜色的掩盖中看的有些不清楚,但林秋石却清楚的看见尸体的身上穿着这疗养院的护士服。大量的鲜血从她的身上涌出,她似乎是头先着地,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立在僵硬的水泥地上,身体还在慢慢的抽搐。 这就是巨响的来源了,阮南烛看着那尸体沉默片刻,低声说了一句:“原来是她的。” 林秋石没懂,朝着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阮南烛解释:“她穿着刚才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林秋石:“……” 就在他们两个人说话之际,那被摔得支离破碎的护士尸体竟是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她的双脚似乎被摔断了,便用两只手来移动,朝着面前的建筑慢慢的爬来…… 封永乐也下了床,一到床边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脸色微白,骂了句脏话。 护士的尸体很快就爬进了他们所在的建筑,地上的血迹开始逐渐淡去。 林秋石正在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却是隐约听到楼梯的方向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在这声音并没有朝着他们靠近,而是往更上层去了。 三分钟后,他们头顶上的房间突然跃下一个黑影,又是一声巨响——那护士竟是爬到了他们楼上的房间,然后再次跳了下去。 “我听说自杀的人都会不停的经历相同的场景。”封永乐看着眼前的画面说,“真可怕。” 阮南烛慢慢的说:“是挺可怕的。”他说着可怕,语气却不见得有多害怕。 这护士就这样不停的爬上楼,不停的跳下来,从左到右,几乎把楼上一排房间全部跳遍了。直到天边泛起晨光,这一切才终于结束。 阮南烛看了表,说差不多是早饭时间了,走吧。 林秋石几乎一晚上没睡,整个人都困的要命,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 他们三人下楼去食堂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其他人,看起来他们也是一脸没睡的样子,估计也是围观了一晚上跳楼。 “好困啊。”封永乐埋怨,“不然待会儿一起回去睡个午觉吧。” “可以啊。”阮南烛说。 林秋石在心底表示赞同,现在他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故意看起来更加憔悴了。在食堂的时候之前想和他组队的那个江英睿就坐在他们的旁边,看见他们后,朝着他们露出笑容,林秋石装作没看见,阮南烛倒是笑着回应了。 “早上好。”江英睿走到了他们的旁边,“昨晚睡的还好?” “不太好。”阮南烛说,“你没有听到那声音么?” “自然是听到了。”江英睿同阮南烛说着话,目光却放在林秋石身上,“难道你们看了一晚上?” “我倒还好,秋秋好像睡眠比较浅,睡不太着,我便陪着她了。”阮南烛回答,“你们全都去睡觉了?” 江英睿:“自然。” “哦,那倒是厉害。”阮南烛道,“还有别的什么事?” “没有了。”江英睿笑了笑,“早饭还合口味么?” “普通。”阮南烛放下手里的勺子,“你不会觉得很好吃吧。” 江英睿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阮南烛:“如果饿的话,可以吃点这个。” 林秋石看到这巧克力,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江英睿。 江英睿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直起身体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的。”阮南烛拿过巧克力,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笑了笑:“再见。” 江英睿转身便走。 “这巧克力看起来很好吃啊。”阮南烛说,“一会儿午睡完了,我们好好尝一尝吧。”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像在讨论什么无足轻重的事,但了解他的林秋石才知道,阮南烛这是生气了。 的确是该生气的,林秋石擦了擦嘴,这个江英睿,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在门里面,某些关键的npc会给他们一些线索,也会给他们定下一个规矩。线索大部分都是真的,但规矩却有真有假。 比如不能不去食堂吃饭,不能吃外面带来的食物,这就是领他们上楼的护士说的规矩之一。 经过昨天那个吃面条的病人叉破自己眼球的那一幕可以得知,不能随便吃东西这个规矩是真的。 现在已经是第六扇门,那个江英睿也不是新人,所以在知道规矩的情况下还特意过来给阮南烛送一条巧克力,当真是其心可诛。 要是没注意到或者没把护士说的规矩放在心上,吃掉这条巧克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且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也不过是给其他人排除了一条假规矩罢了。 回到住所,阮南烛拿出了巧克力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这只是一条普通的巧克力后,便掰碎了直接扔进下水道。 他做这事的时候林秋石就站在他旁边,林秋石有点疑惑,打字道:我一来那个江英睿就想和我组队。 阮南烛:“直接过来找你组队的?” 嗯,林秋石道,很直接,就像是……在人群里锁定了我。他想不太明白这事儿:我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么? 阮南烛闻言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你于某些特定人群而言,的确有与众不同之处。” 林秋石:嗯? 阮南烛:“看来他和我有些相似。” 林秋石疑惑的看着阮南烛。 阮南烛低声道:“都能看见些东西。” 林秋石一愣,还欲再问,阮南烛却是已经不肯再说了。林秋石细细思考之后,却是想起了他和阮南烛的第一次相遇,当时他就感觉阮南烛对他是特殊的,虽然之后阮南烛解释说认错了客户,但其实林秋石的内心深处并不觉得阮南烛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现在他的问题却算是有了答案。 阮南烛能看见些东西,并且他的身上,有吸引阮南烛目光的东西。 林秋石正在想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阮南烛就凑到了林秋石的耳边,唇轻轻的抿了抿林秋石的耳廓:“当然是你的美貌啦,小哑女。” 林秋石被抿的一个哆嗦,想要倒退两步,却被阮南烛拉住了手臂。 “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是特殊的?”阮南烛低低的笑了起来,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神竟是和他美貌的面容一点也不违和,反而让人瑟缩。 林秋石一时间竟是有些分不清楚阮南烛是认真的,还是在演戏。 好在就在这时封永乐敲了敲门,说:“你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呢?都这么久了?” 阮南烛推门而出,“关你什么事。” 封永乐被阮南烛不客气的眼神瞪的脖子一缩,有点委屈的说:“我……我也想上厕所啊。” 阮南烛:“年纪轻轻的肾就这么不好?” 封永乐:“……” 阮南烛:“还行不行啊。” 封永乐怒道:“行不行你来试试?” 阮南烛看着封永乐,表情似笑非笑:“真要试。” 结果封永乐怂了,垂头丧气的进了厕所,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 林秋石笑着看着阮南烛。 阮南烛露出无辜之色:“宝贝,你别这么看着我。放心,我的心还是在你身上的。” 林秋石懒得理阮南烛,转身回床休息去了。 他们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然后又打起精神继续探查疗养院。 这个门的线索,是封永乐提供的,阮南烛之所以选择接下这单活儿,也是因为这扇门的背景故事比较详细,属于有迹可循的世界。 领路的npc在给出门和钥匙的线索之后,林秋石和阮南烛都想到了在线索里面查找到的某个背景。 就是威福利山疗养院,里面有一条非常特殊的隧道。 这隧道本来是用来进出和运送补给的地方,但是随着威福利山疗养院里面死去的病人越来越多,隧道开始有了别的作用——被用来运送尸体。 尸体们被裹好之后,从那里运送出威福利山疗养院,之后这条隧道原本的作用反而被淡化,甚至获得死亡隧道这个称呼。 “那条隧道应该是关键的线索。”阮南烛说,“百分之八十的概率,门就在那里。” 护士说只有七天时间,七天之后他们就要受到治疗,这几乎是在明示他们只有七天时间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如果七天之后还没有离开……会发生什么事都说不好。 “既然是隧道那肯定是在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吧?”封永乐也积极分析,“我们要不要在疗养院四周看看?” “不一定在地势低的地方。”阮南烛摇摇头,“也可能是在某个房间里,毕竟这里不是正常的世界,不存在必须要符合建筑规范。我们先去隧道原本所在的地方看看吧。” “好。”封永乐同意了。 林秋石现在发现其实当哑巴也挺好的,不用说话,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思考。 威福利山疗养院的隧道原本的所在位置是建筑物的底楼,他们三个在底楼转了一圈,不出意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看来的确如阮南烛所说的那样,隧道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那是哪里呢?”封永乐道,“这建筑这么大。” 阮南烛摇摇头没说话。 林秋石打字:我们先去每一层都看看吧,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只能这样了,于是三人便从低到高,开始寻找隧道的线索。 期间他们又遇到了其他几个队伍,和他们从容的态度相比,其他队伍就显得焦躁许多了。毕竟他们不知道隧道,也不知道这个疗养院的背景,想要寻找到离开的方法,还得从最基本线索入手。 林秋石则再次深深的感觉到了线索的重要性。 爬了三层楼,他们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看见了一群精神状态极差的病人。 疗养院的环境是很差的,有的病人甚至被安置在过道上面,这会儿的天气已经不算热了,外面吹进来的风冷飕飕的,但这些病人却被放到窗户口吹冷风——据说这样可以让他们呼吸到更多的新鲜空气。 这一幕林秋石在背景中就看到了,但当真的见识后,却还是感到不太舒服……这种行为简直是在草菅人命。 他们上了五楼,先去看了一看那个传说中的502房间。 房间上的挂着一把大锁,不过这锁对于阮南烛而言形同虚设。 于是在封永乐愕然的目光下,阮南烛轻轻松松的把大锁打开了。 门被推开,露出后面被灌满了灰尘的房间。 房间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之前应该是办公室之类的地方。因为里面没有病床,只有一些书柜和书桌。 比较吸引林秋石的是,这些书柜上面居然还有书。 三人走进了屋子。 林秋石从书柜上抽出了一本书籍,发现是讲病理学的内容。事实上书柜上的书籍大部分都和治疗病人有关,但事实上当时的医学存在很大的误区,林秋石记得当时好像还有什么放血之类在今天看来非常荒谬的治疗方式。 “卧槽,这是什么!”封永乐本来在翻柜子,突然后退几步,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林秋石凑过去一看,看见封永乐面前的抽屉被拉开,露出了里面一具干枯的骸骨,这骸骨很小,一看就是未足月的婴儿。 “放在这儿做什么。”封永乐道,“而且线索里不是说……堕胎失败了吗?” 堕胎失败对于现在来说并不是非常严重的事,无非需要重新刮宫。但这对于当时医疗手段有限的疗养院来说,却非常致命。而且最重要是,这个孩子其实是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 “是堕胎失败了。”阮南烛观察了一会儿,“这婴孩的尸体少了一部分。” 封永乐苦笑:“你胆子真大。” 阮南烛没吭声,就在林秋石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语出惊人:“这婴儿的骸骨是刚放进来的。 “什么?”封永乐被吓了一跳。 “周围没有灰尘。”阮南烛说,“……很干净。” 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布满了灰尘,除了这里,婴骸的身上没有堆积灰尘,反而非常的干净,就像是被人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这里。 林秋石围着放着婴骸的地方走了两圈,发现抽屉底下有个被锁起来的柜子,他对着阮南烛招了招手,然后指了一下。 阮南烛半蹲下来,用发卡把柜子也打开了。 柜子开后,露出里面一双鞋盒,阮南烛看了眼林秋石,伸手揭开了鞋盒的盖子,看见鞋盒里面,放了一只红色的高跟鞋——和他们昨天在走廊上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就在他们打开鞋盒的那一刻,林秋石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啼哭,他身体微僵,随即发现,这哭声是从抽屉里传出来了…… “呜哇,呜哇。”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已经干枯的婴骸睁开了眼睛,手脚也开始扭动起来。 他试图从抽屉里爬出,阮南烛反应极快,直接把抽屉推回了原位。 “走。”阮南烛说。 三人很有默契的转身就走,临走时还不忘重新合上那把大锁。 他们一离开屋子,孩子的哭声就停止了。 封永乐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吞了吞口水:“那小孩,会和钥匙有关系吗?” “不知道。”阮南烛说,“不过可以确定它和红鞋子有关系。” 他们三人说着话,回到了楼下的住所 因为昨天的意外,在进门之前,林秋石还特意确定了一下他们住所的门牌号,确定没有变成奇怪的502之后,才打算进去。 不过他们的门牌号虽然没有变成502,旁边一间却变成了502,林秋石本来打算去提醒一下的,但阮南烛却拉住了他:“是江英睿的房间。” 林秋石脚步一顿。 “既然他这么喜欢你,还特意送了我一条巧克力。”阮南烛说这话时皮笑肉不笑,“我们总要回点礼什么吧。”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江英睿送阮南烛巧克力这事儿绝对是包藏祸心,林秋石可没有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想觉得阮南烛吃的不好特意来关心阮南烛的。 封永乐对此也无所谓,表示团里的人除了队友都是竞争对手,死一个也没什么。 他们回了屋子,讨论着今天检查的结果。 正在说着话,林秋石却听到他们门口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这声音非常的轻,如果不是林秋石的听力异于常人的敏锐,恐怕也会听漏。 林秋石起初还以为这是像昨天那样高跟鞋乱跑的情况,但脚步声之后,他又听到门上传来了一点声响,有些像纸张和木头在摩擦。 林秋石做了个停的手势,打断了阮南烛和封永乐的讨论,伸手指了指门口。 阮南烛心领神会,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拉开了大门。 门一开,门外竟是站着一个表情尴尬的姑娘,林秋石记得她的名字,就是昨天想要加入他们,但最后被阮南烛拒绝的薛之云。 “有事么。”阮南烛冷冷的发问。 “没、没事。”薛之云表情有点慌张,“我……只是想来和你们打个招呼。” 阮南烛抬头,看向了他们的门,只见门上406的门牌号被取了下来,正捏在薛之云的手里,而她的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抖。 “你手里拿了什么?”阮南烛的声音很轻。 薛之云身体抖的更厉害,眼前的人语气并不重,眼神也说不上凶狠,但她却觉得他可怕极了,连带着后背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手里拿了什么?”阮南烛又问了一遍。 林秋石知道他要爆发了,他赶在阮南烛爆发之前,从薛之云藏在身后的手里抢过了那东西。 那是一张门牌号,上面502这个数字是如此的醒目,刺的人眼睛生疼。 阮南烛看见这门牌号,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抓住了薛之云的头发,将她的脸硬生生的抬了起来,强迫她和自己对视:“薛之云是吧?我记住你了——不,应该是我记住你们了。” 薛之云吓的浑身发抖,带着哭腔和阮南烛说的对不起。 阮南烛松开了抓着薛之云的手,从林秋石的手里接过门牌号,他的语气很平静,如同风暴前夕的海面:“我建议你们晚上一定要分开睡,而且最好分到几个房间里。”他笑了起来,“毕竟,谁知道这号码牌会什么时候出现在你们的门口呢。” 这话一说完,薛之云嚎啕大哭起来。 阮南烛却不客气的关上了门。 林秋石看着关上的大门皱起眉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门内杀人是会被报复的么?” 阮南烛淡淡道:“的确会被报复,前提是被杀的人至少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被谁杀的。” 如果连自己都死的糊里糊涂,又何谈复仇呢? 65、医生 林秋石看出了阮南烛很生气,他打字道:不要生气了, 和他们计较很不值得的。 阮南烛沉默片刻, 冷冷的笑了笑, 却没有应和林秋石的话。看起来他已经狠狠的在心里给这群人记上了一笔,只待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毫不留情的报复回去。 封永乐站在旁边用胆颤心惊的表情看着阮南烛手里的那张502门牌号, 颤颤巍巍道:“这东西我们要留在这里吗?” 阮南烛冷漠道:“当然不能留在自己这儿。”这门牌号应该会引来什么东西,虽然没有挂在门上, 但也很不保险。 “那怎么办?”封永乐道, “马上就要到八点了。”一到八点就不能出门。 阮南烛没说话, 拿着门牌号离开了房间, 去了对面。 他们对面是一间空房间,并没有人住, 本来门是锁上的, 但阮南烛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门上的锁, 随后把门牌号放在了房间里面又带上了门。 “暂时存放在那儿。”阮南烛道,“等到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封永乐松了口气:“那些人太过分了,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 如果不是林秋秋的听力敏锐, 恐怕今天他们就交代在这儿了。 阮南烛看了眼外面沉沉的夜色, 道:“睡吧。” 八点了,虽然时间还算早,但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整个疗养院里再也听不到一点动静,好像连白日里躁动的病人们都开始害怕这渐渐变暗的夜色。 林秋石躺在床上玩手机,上铺的阮南烛很安静, 听起来已经睡着了。 玩了一会儿后,林秋石便生出一点朦胧的睡意,正欲把手机一放好好睡一觉,浑身却一个激灵——他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封永乐也还没睡,表情里露出惊恐之色,显然,他也听到了。 “咚咚咚。”敲门声很响,是从对门传出来的。 林秋石和封永乐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的味道……还好他们把门牌号放回去了,这会儿还站在外面敲门的,肯定不会是人。 “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激烈,最后便是破门而入的声音,林秋石非常清楚的听到他们对面的门被打开了,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安静下来大约三四分钟后,走廊上响起了高跟鞋桥地面的尖锐响动。 这响动由远及近,渐渐消失,林秋石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下了。 睡吧睡吧,林秋石这会儿不磨蹭,闭上眼睛想要强迫自己睡觉,但奈何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眠。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翻身的声音吵到了上铺的阮南烛,阮南烛突然轻轻开口:“睡不着?” 林秋石看着上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片刻后,阮南烛穿着睡衣从上铺爬了下来,接着非常自然的躺上了林秋石的床铺。 他穿着一件长长的睡衣,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躺下的时候,如瀑的黑色长发在枕头上散开。他扭过头,黑色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林秋石,竟是看的林秋石心中一动。 此时的阮南烛,乍看起来透着些脆弱的味道,但仔细观察后,却会发现那脆弱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那双黑眸之中,是深湖般的宁静深邃,仿佛只要和他对视,内心便会平静下来。 林秋石感到一双手揽住了自己的腰,他有些不自在的挣动片刻,阮南烛的脸却已经埋入了他的颈项。 “别动。”阮南烛说,“睡吧。” 林秋石想了想,便没有再挣扎,闭上眼睛开始试图入睡。 三分钟后,两人纷纷陷入深眠,只留下封永乐一个人露出幽怨无比的表情……他也想和她们挤一挤嘛。 挤是不可能挤的,封永乐要是真敢挤上去怕是活不过今晚。不过他必须得说这两个姑娘抱在一起睡觉的模样真是相当的养眼。 阮白洁气质成熟,是御姐那样的类型,只是那张脸虽然漂亮,但气质却会让人觉得不太好相处。而林秋秋,却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她的模样不是一顶一的好,但也非常吸引人的目光,封永乐想了一会儿才想出形容词,便是林秋秋身上带着股柔弱又悲天悯人的味道,她的脸很小,看起来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和艳丽的阮南烛比起来,一看便知道她很无害。又因为她身体上的缺陷,也难免会吸引到一些怀有特殊目的的人。 如此想着,封永乐也渐渐生出了睡意,他闭上眼,呼吸平稳下来。 午夜时分,这里再次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只不过有了前一天的教训,大家被吵醒后都很淡定的躺在床上没怎么动弹,林秋石醒了一会儿,便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阮南烛这个安眠药精的效果果然厉害,完全没有失眠的困扰。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林秋石神清气爽的起床了。 他起来就看到了封永乐哀怨的眼神,微微一愣。 “早上好啊。”封永乐说,“你昨天晚上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那为啥你们两个都没醒。”封永乐道,“那东西真他妈的都恐怖,一直不停的跳楼,我压根睡不着。” 林秋石沉默。其实他的听力应该是比封永乐好的,只是封永乐被吵醒了他还没事,肯定得归功于阮南烛。 阮南烛懒懒道:“还活着就行,要求那么多做什么。”他凑过去,亲了亲林秋石的耳廓,“起来了宝贝。” 林秋石被他亲的一个哆嗦,他耳朵非常的敏感,一碰就身体紧绷,奈何阮南烛好像发现了这件事,调戏的更熟练了。 林秋石用眼前谴责阮南烛:你就仗着我不能说话。 阮南烛用眼神回答他:你错了,就算你能说话我也会这么干。 林秋石:…… 他无言以对,阮南烛笑眯眯的起床洗漱。 封永乐并没有看出两人间的波涛汹涌,还在为他们的“姐妹情深”而感动。 林秋石叹气,也放弃了继续纠结这件事。 三人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讨论起了昨天的声音。 林秋石和阮南烛都表示自己没有怎么听到,只有封永乐苦着脸说:“我好像知道那门牌号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阮南烛吃了一口白煮蛋。 “那跳楼的声音有从对面传过来。”封永乐说,“所以我猜测,是不是挂上那门牌号,护士就会从他们的房间跳一次。”至于跳之前会发生什么……想也不用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阮南烛道:“哦,原来如此。” 封永乐:“你就一点不惊讶吗?” 阮南烛莫名其妙:“已经知道会死了,只是死法不同而已……为什么要惊讶。” 封永乐无话可说。 的确如此,那502的门牌号,显然意味着死亡,至于怎么死的,好像的确不太重要。 他们吃完饭往外走时,正好遇到了江英睿他们队伍,昨天那个被发现干坏事吓的浑身发抖的薛之云也在队伍里面。 林秋石本来以为他会比较尴尬,没想到他还厚着脸皮微笑和他们打招呼。 不过这次三人都没理他,只当做空气一般忽略了。 而且看阮南烛的表情,林秋石甚至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这里杀人会出现鬼怪的话,江英睿可能会被阮南烛当场干死好几次。 封永乐小声的嘟囔,说这群人真他妈的不要脸…… 阮南烛微微一笑,只是眼神之中却没有几分笑意:“不急,来日方长。” 这疗养院太大了,昨天他们只是粗略的逛了一下几层楼,并没能细细的探查,今天打算继续。 不过在走进疗养院后,阮南烛站在一楼思考了片刻:“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疗养院少了点东西?” 林秋石:少了什么? 阮南烛说:“我们昨天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医生吧?” 被阮南烛这么一说,封永乐拍手恍然道:“的确啊,好像真的没有看到医生,只看到了几个护士——”而且个个都态度冷漠,看到他们跟没看到似得。 “所以医生呢。”阮南烛道。 林秋石想了想昨天他们在一楼看到的大楼功能分区图,打字道:我记得六楼是医生的办公室对吧? 阮南烛:“是的。” 林秋石:好像全部上了锁,我们再上去看看? “行。”阮南烛同意了林秋石的提议。 事实上这个疗养院里很大一部分的房间都被落了锁,如果想要一间一间的检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只能先寻找到目标房间,再开锁检查。 林秋石在心里有些庆幸阮南烛跟在身边,并且开始认真的思考自己出去之后要不要好好学一学开锁这门手艺了…… 其他楼层里大部分都有病人的存在,他们穿着病号服,有的在走廊上漫无目的的穿行,有的呆滞的坐在墙角,有的喃喃自语,仿佛和不存在的东西在对话。明明是治疗肺病的地方,却如同一个大型的精神病院。 但六楼却很清静,没有病人,没有护士,整个走廊都浸泡在一种黯淡的光线里,像是老旧的电影画面。 阮南烛到了六楼后,先找到了院长室。 院长室在走廊最中间,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阮南烛说:“让开。” 林秋石和封永乐侧过身,让阮南烛开门。 大约两三分后,面前的锁应声而开,阮南烛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非常小心的开了一个缝隙,先观察了里面的情况。 屋子里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处。 他摸索着着门侧的墙壁,找到了屋子里灯光的开关,吧嗒一声轻响,惨白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办公室。 林秋石跟着阮南烛走了进去,一进去,他的目光就被墙壁吸引了。 只见面前的墙壁上,竟是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遗像,这些遗像上的人表情冷漠僵硬,冰冷的视线仿佛能从画框里面射出来。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全穿着医生的制服。 而林秋石很快注意到,照片墙的最高处,有一个空着的相框。 三人看着那空着的相框陷入沉默。 “这是给谁留的?”封永乐干笑。 没人知道问题的答案。 阮南烛看了一会儿照片墙后,便移开了目光。三人开始在屋子里搜寻起来。很快他们便有了收获,在一个抽屉的角落,林秋石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是个中年男人,模样还算英俊,顶着一头金色的短发,露出沉稳的笑容。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穿着的医生服。 林秋石拿着这照片在墙壁上搜寻,果不其然并未发现这人的遗像。 “没有。”阮南烛断言。 “那空着的就是给他留的么……”封永乐说,“会不会钥匙就在相框里。” 阮南烛想了想:“你把空相框取下来看看。” 封永乐点点头,找了把椅子踩上去,他伸出手,拿到相框后把相框从钉子上取了下来。 “只是个空相框啊。”封永乐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他两面翻转了一下,并没有在相框上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秋石本来也在低着头看相框,却忽的身上一亮,感到了一股怪异的视线。他狐疑的抬头,朝着视线的方向看去,在看清楚了视线的来源后,后背直接起了一层冷汗。 只见盯着他的,竟是墙壁上的遗像。 这些遗像的眼神从刚开始的直视变成了斜着眼睛看东西,几乎每一张遗像都在斜着眼睛盯着他们,惨白僵硬的表情,配上那死气沉沉的眼神,让林秋石感觉到了不妙的味道。他马上伸出手,拉了拉阮南烛的袖子。 阮南烛注意到了林秋石的表情不对劲,朝着他目光投向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遗像上的变化。 而此时,这种变化竟是在逐渐加剧。 遗像的眼睛开始缓缓的移动,好像相框里的死人要复活了一样,画框也开始跟着震动,林秋石瞪圆了眼睛——他看到一张遗像上的人,竟是慢慢的伸起了手,一副想要从相片里面爬出来的样子。 要是一般人,看到这场景肯定马上就慌了。 但阮南烛到底经验丰富,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空相框,下一个动作就是马上爬上椅子,将空相框挂回了原位。 在相框归位之后,一切变化都停止了。 遗像里面的人又恢复了那冷漠的表情,眸子无神的注视着前方,仿佛刚才他们看到的一切不过是错觉罢了。 封永乐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骂了句脏话:“卧槽,吓死我了。” 林秋石也心有余悸。 阮南烛道:“钥匙会不会在相框里。” “可是不是刚才才检查了么?”封永乐干笑,“相框什么都没有啊……” 阮南烛看了他一眼:“你没发现相框少了点东西么?” 封永乐一愣。 林秋石倒是知道了阮南烛的意思,相框的确少了点东西——少了一张本该出现在上面的遗像。 “少了遗像?”封永乐也领悟了。 阮南烛点点头。 “那我们要去哪儿找遗像啊。”封永乐苦笑起来,“这疗养院这么大……” “总会找到的。”阮南烛说,“先走吧。” 他们离开了院长室,阮南烛把锁合上了。 钥匙似乎有了线索,但门却依旧没有头绪。他们逛遍了一层楼,寻找了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任何隧道存在的痕迹。 就在林秋石以为他们不会有什么突破性进展的时候,封永乐却有了新的发现,他找到了一间屋子。 那屋子本来是上过锁的,只不过锁头被人破坏了,于是封永乐便直接推开了门。 这门一开,把他吓了好大一跳,只见宽敞的屋子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袋子。这些袋子从形状上看,分明就是用来装尸体的裹尸袋。 “卧槽——”封永乐低声叫了林秋石和阮南烛,“你们快来看!” 林秋石和阮南烛走到了房间门口,也看到了这些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的尸体。 “他们都不处理这些尸体么?”封永乐嘟囔。 阮南烛蹙眉:“你说什么?” “我是说他们都不处理这些尸体么——”屋子里已经开始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气味,闻着格外的恶心,封永乐道:“怎么了?” 阮南烛说:“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如果他们要处理尸体的话……” 林秋石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那个隧道的作用? 阮南烛点点头。 林秋石道:是个思路。 在线索的背景里面,隧道是用来处理尸体的地点,眼前堆积的尸袋如果需要处理掉,那么肯定会带到隧道附近。只要他们跟着去就行了。 不过虽然有了这么个思路,但执行起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处理尸体的时间。 阮南烛继续分析道:“这里的锁头被人破坏了,应该有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地点。如果他们够聪明,肯定也会从里面发现线索。” 处理尸体的方法有很多,主要的是填埋或者焚烧,这里没有焚化的地方,那么大概率是前者。 而疗养院附近是没有墓地的,所以只要足够聪明,肯定会想到这里会有别的抛尸地点。 发现如果有人发现了这一点,那他们就是竞争对手。 “我先去周围问问病人吧,看他们知不知道什么线索。”封永乐说,“就这么等着也不行啊……” 阮南烛点点头,示意封永乐的想法可行。 林秋石则表示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守着,毕竟他不能说话,也问不出什么。 阮南烛道:“行,我们就在附近,有事你就制造点声音,我们马上就会过来。” 林秋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去了附近,而林秋石则站在靠近这里的一个角落,想看看有没有人过来。在这里站了片刻后,林秋石却没想到自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这边来了,这人正是之前给他们使绊子的江英睿。 林秋石见到他的身影微微一愣,正欲躲开,结果江英睿远远的就看见了他。 “小哑女。”江英睿朝着林秋石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道,“你就一个人在这里?” 林秋石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你的朋友呢?”江英睿站在林秋石的面前,道,“他们没有陪着你么,这样的世界里放着你一个人,是很危险的事呀。” 如果林秋石真的是个无助的哑女,面对江英睿或许会感到害怕甚至于恐惧。 但林秋石并不是,所以面对江英睿近乎于威胁的话语,他的反应也不过是眨了眨眼睛。 “你不怕么?”江英睿轻声问。 林秋石还是没反应。 “为什么不理我?”江英睿离林秋石越来越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让林秋石感到了一种空间被侵犯的感觉,他表情冷了下来,拿出手机打字: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屋子?”江英睿说,“里面全是尸体呢……” 林秋石一副关你屁事的表情。 “你说。”江英睿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要是现在把你装进袋子也扔到那个屋子,他们会不会发现呢?” 这话就很过分了,林秋石冷冷的看着江英睿,正在思考要不要干脆把他打一顿,就看见江英睿换了个微笑表情:“当然,我只是开玩笑,毕竟小哑女你这么可爱,我还真舍不得。” 林秋石想,你舍不得,可是我舍得啊。 江英睿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你们刚从顶楼下来吧,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林秋石面无表情的看着江英睿。 “不说也没关系,我们正打算上去看看。”江英睿说,“这里就留给你们看着吧。” 他对着林秋石挥了挥手,正欲转身离开。 林秋石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对着他后背就是一脚。这一脚他一点没留力气,把江英睿直接踹了个踉跄。 “你做什么——”江英睿被林秋石的举动惊到了,大概是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如此温柔的林秋石为啥能干出这么粗鲁的事。 林秋石很是不客气的朝着江英睿就啐了一口,然后朝着他竖起一根中指。 江英睿:“……” 看着目瞪口呆的江英睿,林秋石心中痛快多了,他想着不能说话人的素质都变差了,打字还嘴多气势弱啊,还不如直接动手别哔哔。 江英睿怒极反笑:“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他刚从地上爬起来,闻声而来的阮南烛他们便到了,林秋石直接一脸委屈的冲进了阮南烛的怀里。 阮南烛:“你他妈的对我家秋秋做了什么?!” 江英睿:“……”明明被踹的是我你为什么那么委屈啊?! 66、杀人 此时此刻,面对满目愕然的江英睿, 林秋石终于领悟到了阮南烛演戏带来的快感。本来先动了手的他成了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瑟瑟发抖的缩在阮南烛的怀里, 如果再微微啜泣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奈何林秋石刚接触演艺事业不太久,演技还不够熟练, 对于哭出来这种事并未信手拈来。 不过即便如此,前面的表现已经足够了。 封永乐对着江英睿怒道:“你这个畜生, 你到底对秋秋做了什么!” 江英睿背上还隐隐作痛, 刚爬起来就要面对封永乐愤怒的质问, 他皮笑肉不笑:“我能做什么, 明明是她先动的手——” “她怎么可能先动手!”封永乐显然完全不相信江英睿的说法,他横眉怒眼, 已经把江英睿当做了趁人之危的畜生, “你看看她的模样, 像是会先动手的人?!” 江英睿看了眼像只小兔子似得林秋石,诡异的陷入了沉默。 的确不像,但不像也改变不了事实——他的的确确被眼前的姑娘狠狠的踹了一脚。 江英睿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让他们相信, 于是狠狠瞪了林秋石一眼, 转身就走,看起来被气的不轻。 林秋石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封永乐从旁边看,还以为她是在害怕,但只有抱着他的阮南烛才知道, 林秋石是在憋笑。 “好了,没事了。”封永乐说,“秋秋你别怕,那人已经走了。”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封永乐见他眼圈红了,怜惜道:“你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下次还是别把秋秋一个人放着了,这要是我们没能及时赶过来,出了什么事儿……” 阮南烛在心里想,对啊,万一他要是把人当场打死,事情就没法解决了。但嘴上还是应和封永乐的话,说自己是有些考虑不周。 这事情最后还是以江英睿吃了个闷亏结束,他估计也不会回去说自己被林秋石踹了一脚,就算说了,能有几个信他的呢。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腾,林秋石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拿出手机打字:之前那个护士又叮嘱我们八点之后都不要出门,这是整个疗养院的规矩,还是只是我们的规矩? 阮南烛现在已经和林秋石很有默契,只是看了一眼,便心领神会:“我去找个病人问问。” 他们去了附近的房间,随便找了个精神状态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的病人询问了关于晚上门禁的事。 那病人穿着病号服,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到他们的问题冷漠道:“晚上自然是不能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不能出来呢?”封永乐说,“这规矩有多久了?” “很久了。”病人说,“至于为什么不能出来,我怎么知道呢。”他语气很冷,手指有些神经质的绞在一起,“或许,是要处理什么不能让我们看见的东西吧。” 林秋石思考着他的话。 “那个……”封永乐还想问些别的问题,这病人却很暴躁的咆哮了起来:“我不知道,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了!”他大叫着,还用手用力的砸着铁床,狰狞的模样简直好像随时可能扑上来和他们打一架。 看见这人的模样,他们也知道应该问不出点别的东西,于是只能作罢。 “所以晚上到底能不能出来啊……”封永乐有点愁,觉得这事儿还是没个准。况且他们也不敢去尝试,毕竟如果晚上出门是死亡的条件,真出点什么意外就完蛋了。 阮南烛道:“过了今晚就知道了。” “怎么说?”封永乐没明白。 阮南烛指了指刚才他们一直守着的存放尸体的房间:“如果明天来看这里变空了,或者尸体变少了,那就说明他们是在晚上处理尸体的,既然如此我们也应该可以离开房间。” 封永乐恍然:“原来如此!” “如果没有少,那我们就只能用其他的法子来寻找隧道。”阮南烛说,“不过其他方法效率太低了。”七天时间,转瞬即逝,现在钥匙的线索还不明晰,不能在找隧道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三人讨论着这些事情,去食堂简单的解决了个午饭,下午换成了封永乐继续守着房间,林秋石则和阮南烛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他们在疗养院转了一圈,确定整个疗养院里一个医生都没有,偶尔只能看见一些穿着护士装的护士。 事实上这些护士的状态看起来比病人还要差,几乎个个都神情呆滞,只要一去搭话或者想要问点什么,表情就恐慌的不得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次也不例外,阮南烛还没开口问呢,这护士转身就跑,这次她的模样和表情直接把阮南烛惹毛了,他直接伸手抓住了护士的手臂,阻止她离开,“我们还什么都没问,你跑什么?” 护士被阮南烛抓着,表情害怕至极。 “或者说,你已经知道我们要问什么了?”阮南烛挑了挑眉。 护士重重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有些飘忽。 阮南烛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嗯?” 护士面露痛苦之色,就在林秋石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她却是低声道了句:“她在找他。” 阮南烛道:“什么?” 护士:“她在找他……是他害死了她。” 她说的内容非常模糊,让人听的云里雾里。 阮南烛却好似听懂了:“那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护士说,“不过,他就在这个疗养院里。”说完这句话,她硬生生的从阮南烛的手里挣脱了出来,匆匆忙忙跑走了。 “那个医生就在疗养院里,可疗养院这么大……”身边没有人,林秋石没有打字,低声和阮南烛说着话。 阮南烛摇摇头,并未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一天这么结束了,他们没能找到更多关于医生的线索。医生这两个字好像是疗养院里的禁忌,无论是病人亦或者护士们,只要听到这两个字反应都很大,要么表情惊恐要么直接转身就跑。 封永乐几乎是在放尸体的地方蹲了一天,三人汇合后,互相交换了线索。 封永乐道:“这个放尸体的地方有人过来了好几次,都是在往里面运尸体,我看房间已经快满了……他们必须得清理一下。” 这会儿他们正坐在餐厅里,吃着饭讨论。 阮南烛则把他们的猜测也告诉了封永乐,封永乐听后叹息:“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医生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 在快要吃完的时候,阮南烛从碗里拿出了一小坨米饭,放进塑料口袋后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他这个动作做的很快,封永乐根本没有注意到,林秋石倒是看到了,所以他对着阮南烛投去了疑惑的眼光。 阮南烛却没有解释,而是对着林秋石微微一笑。 林秋石也没有追问。 解决了晚饭,三人回到了住所,封永乐感叹说这扇门可真够友好的,都三天了还没死人…… “是啊,估计真的等到七天时限一到,那就得死一大片吧。”阮南烛好懒散的说,“只剩下一个能出去……你觉得自己是那个幸运儿么?” 封永乐苦笑:“我可不敢这么说。” 十四分之一的概率,只要赌失败了就是死亡,谁敢这么赌呢。 “你们先聊着,我有点事,出去一趟。”阮南烛忽的起身,开门出去了。 封永乐见状愣道:“你要去哪儿啊?” 阮南烛没理他。 “他这是要去哪儿啊?”封永乐一脸茫然的看向林秋石。 林秋石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好在阮南烛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从外面回来了。 封永乐本来还想问他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却见阮南烛一脸你什么都别问的模样,只好作罢。 林秋石也挺好奇的,阮南烛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不要急,明天就知道了。” 林秋石:“……”所以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夜幕降临,三人躺上了各自的床铺准备入眠。 高跟鞋的声音又在走廊上响了起来,林秋石已经习惯了,干脆装着没听见。按照前两天的规律,估计待会儿那自杀的护士又要过来跳楼,林秋石心里想着真希望她跳楼的声音能小声一点,别把自己吵醒。 这么想着,林秋石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虽然做好了被吵醒的打算,可当林秋石被尖锐的惨叫吵醒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隔壁床上封永乐也醒了,此时正表情惊恐的和他对视。 “救命——救命——”这次没有跳楼的声音了,而是属于人类的凄惨求救,有人在走廊上惊恐的奔跑,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逐。 林秋石一下子就清醒了,因为这求救的声音很熟悉——正是企图给他们使绊子的薛之云发出来的。 “救命啊!!!”薛之云的叫声凄厉无比,仿佛在被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追赶着。 “啊啊啊,啊啊啊——”在凄惨的叫喊声中,还伴随着利器刺入人身体的扑哧声,这声音仿佛就在他们的门外,听起来渗人极了。 又是一段匆忙的奔跑声,接着薛之云似乎是被那东西抓住了,叫声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林秋石和封永乐都从床上坐了起来。 薛之云的声音终是停了,林秋石听到门外有重物被拖拽的响动,随后便是一声巨响——薛之云似乎被直接扔到了楼下。 这里可是五楼,就算薛之云还活着,被扔下去肯定也没命了。 林秋石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了窗边。透过窗户,他看到了薛之云的尸体。 她的尸体面部朝下,全身的骨骼都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绝对不可能还活着。而就在她的身边,就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厉鬼,正是那个每晚都不断跳楼的护士,此时正露出怪异且满足的笑容,手里捏着一把长长的尖刀,刀刃上还沾着鲜血。 林秋石慢慢的退回了屋子里。 屋外传来了一阵咒骂的声音,随后又是凄惨的求救和奔跑,本该寂静的夜,竟是因为这些声音而变得有些喧闹。 林秋石和封永乐都睡不着,倒是阮南烛还是一向的心大,除了最开始似乎醒了一会儿之外,之后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 林秋石直接在床上坐了一晚,直到外面晨光初现,他才松了口气。 封永乐和林秋石差不多,在天亮后,两人赶紧起身开了门,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一开门,两人就被走廊上的场景震撼。 只见整个走廊上面,几乎每一寸都被鲜血浸透,甚至于天花板上都是满满的鲜血。 林秋石的目光在走廊上扫了一圈,很快便发现出事的房间,竟然是江英睿他们所在的那间。 林秋石忽的想到了什么,他走到那个房间门口,想要看一下上面的房间号。这里的房间号有些特殊,是一个印刷的纸板,插在透明的小框里。也正因为如此,这房间号很容易被人更换。 但让林秋石感到疑惑的是,他面前的房间号并不是502,而依旧是普通的四楼的房间号。想来也对,之前江英睿就想要干过换房间号的事情,他自己肯定非常非常的小心。 等等,林秋石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怎么了?”封永乐问林秋石。 林秋石摇摇头,指了指屋内。 封永乐道:“要进去看看?哇,里面全是血……”他转身进了屋子。 在封永乐进屋子的时候,林秋石伸手就将那房间号拿了下来,房间号一入手他就感觉不对劲,这房间号太厚了。林秋石把房间号转了一面,在房间号的背面看到了另外一个数字:502。 瞬息之间,林秋石就明白了阮南烛做了什么——他用饭粒,将502这个房间号,黏在了江英睿他们房间原本的房间号后面。 林秋石垂了眸子,将502撕了下来,然后用手指将饭粒的痕迹抹了干净,再将江英睿的房间号放了回去,把502这个数字若无其事的丢到了自己的口袋。 封永乐并没有看到林秋石的动作,他还在观察已经被鲜血浸泡的房间,显然他并没有在里面找到什么线索,摇着头叹气从屋子里出来了:“估计都死光了吧。” “不知道。”林秋石说,“但是我只看到了薛之云的尸体。” 江英睿的团队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薛之云,还有另外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成年男性。昨晚死的人绝对不可能只有薛之云,所以剩下两具尸体去哪里了倒是个问题。 “是不是在楼下?”封永乐嘟囔着。 林秋石:“有可能……” 团队里的其他人也逐渐围了过来,这一晚上就没了三个,大家自然都有些不安。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房间为什么会突然出事。 “他们昨天白天去了哪里?是不是三个人都触发了死亡的条件。”人群中窸窸窣窣的讨论着,“我好像看见他们进了放尸体的房间。” “可是我也进了啊。”有人闻言惊恐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或许是死亡人数已经满足了呢?”说话的人是个看起来脾气很温和的中年人,名字好像是叫程道,他说,“毕竟就算所有人都满足了死亡条件,也不一定会一晚上都死干净。” 他这话一出,昨天所有进过放尸体房间的人脸色都变了。 不过事实的确如此,门里面鬼怪杀人是有数量限制的,不然很容易出现一晚上就直接全死光的情况。 “你们看到他们的尸体了么?”程道问,“我只看到了那个女孩的。” “我们这边有一个。”有人回答,“那个和他们一起的男人。”这男人也和薛之云一样被护士直接从五楼扔了下去,不过因为是不同的朝向,所有林秋石他们也没见到尸体。 林秋石本来以为这男人是江英睿,但看过那尸体之后,才确定这人并不是江英睿。 “还有一具尸体呢?”大家都感到有些不安。 昨晚那种情况,肯定很难逃生了,除非,江英睿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林秋石却莫名的想到了那张曾经有详细线索的纸条,难道江英睿也是……他微微皱了皱眉。 就在众人讨论之际,江英睿竟是出现在了门外,理所当然的,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出什么事了?”江英睿温柔的询问,脸上是看起来有些假的笑容。 林秋石看见他,微微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江英睿居然会突然出现!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江英睿语气很平静。 “你……你不是已经……”其他人有些不敢置信,江英睿明明应该已经死了,为什么此时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哦。”江英睿道,“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因为和他们闹了点矛盾,所以我就换了个房间睡觉,没问题吧?” 众人沉默。 这个解释自然是没问题的,但大家都觉得不太对劲。 林秋石也是如此,他看着江英睿从容不迫的样子,却莫名的觉得他是在撒谎。 江英睿却不打算继续解释了,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说:“阮白洁呢?” “问他做什么?”封永乐很烦江英睿。 江英睿说:“找他自然是有事。”他笑了笑,“因为我怀疑薛之云他们就是被阮白洁害死的。” 林秋石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封永乐很不高兴,“明明是你想害死我们,要不是被发现了,我们早就凉了——” 江英睿没有说话,转身走到了门口,然后拿起了那张房间号。 “怎么样?”封永乐冷笑。 江英睿观察着手里的门牌号,最后什么也没说。 林秋石把手塞进口袋,慢慢的摩挲了一下那张502房间号。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阮南烛也出现在了门口,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江英睿,道:“哟,说什么呢?” 江英睿抬眸,和阮南烛视线相接,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擦出了火花一般。 “没什么。”江英睿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了。 阮南烛冷漠的看着他的背影。 林秋石走到了阮南烛的身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阮南烛摸了摸他的头:“乖。” 林秋石斜眼瞅了他一眼,很想说不要摸我的头——准确的说是头发。 “走吧,吃早饭去。”阮南烛伸了个懒腰。 三人朝着食堂去了。 随便找了个机会,林秋石把手里的房间号塞到了阮南烛的手里。阮南烛接到这房间号也不惊讶,动作自然的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变厉害了嘛。”阮南烛笑眯眯的说了这么一句。 林秋石笑了笑,没说话。 “以后我们家秋秋会更厉害的——”阮南烛拉长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说不定以后就是秋秋保护我了呢。” 林秋石很想让阮南烛别演了,但是又不太方便。他现在强烈怀疑阮南烛让他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方便占他的便宜。 而封永乐却是在为他们两人的感情而感到感动,说:“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啊,在现实里也这样吗?” “对啊。”阮南烛笑眯眯的说,“我和秋秋天天睡一张床呢。” 封永乐想了想那画面,干咳一声,不知为何表情略微有些微妙。 林秋石倒是没看出封永乐在想什么,他又思考起了江英睿的事,他的直觉告诉他,昨天晚上江英睿绝对就在他们原本的房间里。但是却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逃脱了昨晚那恐怖的一幕。 但一时间,林秋石又找不到具体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好了,别想了。”阮南烛却是明白了林秋石纠结的问题,他道,“先把肚子填饱,再想别的事情。” 林秋石点点头,拿起一个馒头塞进了嘴里。 阮南烛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林秋石被他看的有点发毛,打字:你看着我做什么? 阮南烛:“没什么。”他语气慢条斯理,“只是觉得今天的你,格外可爱。” 林秋石打了个哆嗦,强烈怀疑阮南烛这货是不是吃错了药。 “好了,我开个玩笑。”阮南烛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关于那个医生,你们有什么想法么?” 林秋石和封永乐都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想法。 “我倒是有个猜测。”阮南烛说,“你们说,为什么那个护士一直都找不到想找的医生?” 封永乐呆呆的问:“为什么啊?” 阮南烛道:“你们就没想过,或许医生,根本不是疗养院的人?” 林秋石闻言一愣。 67、江英睿之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医生或许不是疗养院里的人?”封永乐听了阮南烛的话,完全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茫然道, “难道说院长道是鬼?” 阮南烛:“你看到院长室里摆满的遗照了吧?” 封永乐点点头。 阮南烛说:“那个护士显然可以轻松的对这里的npc下手, 如果那个院长在疗养院里,几乎是不可能逃掉。”他说到这里,沉吟片刻,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 就是他有可以躲开护士的方法。但我们到这里都没有看见过他, 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林秋石仔细听着阮南烛的分析。 “第二种猜测。”阮南烛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轻声道, “他根本就不在疗养院里。” 封永乐还是一脸茫然,林秋石却已经明白了阮南烛的意思——那个院长藏在进门的人里面, 如同阿姐鼓里的徐瑾一样。 见封永乐还是不明白, 阮南烛只好轻叹一声, 仔细解释了一遍。 听完之后,封永乐满目不可思议:“可是这怎么可能,在门外进来的人里面, 这也太犯规了吧……” 阮南烛:“犯规又如何, 这些世界本来就没有固定的规则。” 封永乐挠挠头,有点没转过弯的样子。 “当然,现在只是猜测,一切还有待求证。”阮南烛道,“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钥匙和院长室的那些照片肯定有什么关系。” 封永乐点点头:“对了, 我们不是要去看看那个存放尸体的房间么?” 阮南烛:“先吃了早饭再说。” 于是三人又开始继续慢慢吃东西。 解决了早餐之后,他们便按照昨日的计划奔着存放尸体的地方去了。 到了那个房间,林秋石不出意料的发现屋子有一部分尸体不见了,原本堆积满整个房间的裹尸袋此时只剩下了三分之二,看起来有一部分在昨天晚上被挪去了别的地方。 阮南烛看着房间里的这些尸体沉思起来。 “这些没了的尸体肯定是被搬到隧道里面去了。”封永乐在旁小声的说,“难道我们要晚上偷偷跟出来,可是如果中途遇到了那个护士……”他说到这里,可能是想起了死状凄惨的薛之云,浑身打了个寒颤。 阮南烛:“出来被护士杀了,也比等死强,况且有些规矩,是不必遵守的。” 的确如此,林秋石还记得当时他们在雨中女郎的世界里,阮南烛就没有听从管家的规矩进入画室破坏了女主人的画才得到了离开门内的钥匙。如果每个世界都乖乖的听npc的话,他们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有些规矩,是必须遵守的,有些规矩,却不能遵守。当然,评判这个标准的界线需要自己决定,一个错误的抉择可能就意味着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看来经历的门越多,的确越容易从里面总结出一些比较可靠的经验,阮南烛那样大量的刷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林秋石如此思考着。 “那咱们今晚就偷偷出来看看?”封永乐在旁小声的建议道。 阮南烛道:“到时候再看吧。”他眼神一转,“我想再去院长室看看。” “可以啊,一起呗。”封永乐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主意了。 于是三人再次去了院长室。 之前他们来的时候,院长室门口还挂着一把大锁,但现在这把锁已经被人破坏掉了。想来是其他的玩家想要进去,但又没有开锁的技能所以只能使用暴力解决。 不过这样倒也方便,阮南烛伸手拉开了门,露出院长室后面的景象。 和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景象并无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桌子上的书籍被人翻阅过了没有放好,墙壁上的遗像似乎也被人移动过。 林秋石将目光放到了那副空着的相框上面。 那副相框看起来是最特别的,就这么突兀的挂在一片遗像中间,简直像是未完成的画卷,想让人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它填满。 阮南烛低着头,看着抽屉里那具婴儿的尸骸,他一直在思考什么事情,表情看起来分外的严肃。 “你说。”阮南烛忽的出声,“有多少人进过这房间了?”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封永乐:“肯定不少的……”他说,“地板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脚印,我倒是觉得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进来过了。”这个院长室的位置并不隐蔽,想要发现并且进来探查是很容易的事情。 就在他们三人打算再仔细看看的时候,楼下却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尖叫,这叫声一听就是他们团队里某个姑娘的声音。 封永乐神色一凛:“出事了?” 阮南烛:“下去看看。” 于是三人奔向了一楼叫声所在的位置,很快就看到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楼走廊的某个角落,到处都布满了鲜血,鲜血之中,趴着一个人——不,那已经不能被称作人了,他浑身上下的骨头似乎都断掉,血肉也被抽了出来,只留下一张皮,就这么静静躺在地上。 林秋石看到这人便露出惊讶的眼神,虽然他看不见这人的脸,但可以从衣着上认出,死掉的这人正是江英睿! 林秋石条件反射的看了眼阮南烛,却见阮南烛无辜的摊了摊手,示意眼前这状况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怎么死了?”封永乐也很惊讶,“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发现尸体的是个姑娘,她说,“本来想去附近看看,结果却看到了这个。” “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死的?”有人问。 这个问题并无人回答,看来大家都不知道江英睿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时候团队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到齐。除去昨晚死掉的两个和眼前的江英睿,还剩下十一个。大家表情严肃的看着江英睿的尸体,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起了他到底为什么会死的那么惨。 阮南烛走到了江英睿的旁边,开始简单的检查起尸体。 他检查了一会儿,便起了身。 旁人问他发现了什么没有,阮南烛摇摇头:“没有。” 江英睿的死法太奇怪也太突然,林秋石本来还想着他要是给他们使绊子该怎么办,却没想到这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阮南烛检查完了尸体,站起来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林秋石敏感的感觉他在找什么东西。但阮南烛应该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因为下一刻,他便招呼着林秋石和封永乐离开。 他们三人离开之后,到了一个偏僻的地点。 阮南烛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慢慢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道:“这是我在江英睿口袋里找到的。” “什么?”林秋石一愣,发现阮南烛的口袋里有一个小小的木头娃娃,那个娃娃只有拇指大小,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这是什么?玩具吗?”封永乐问。 阮南烛的手指摩挲着木头娃娃,手指忽的一动,娃娃便从中间裂开,露一个更小的娃娃。林秋石这才明白,这居然是俄罗斯套娃的最后两个娃娃。 俄罗斯套娃都是一个套着一个,最大的套着最小的,眼前的套娃只剩下了两个。 “应该是个重要道具。”阮南烛说,“也就是昨晚江英睿为什么没有死的原因。” 他从某个特别的地方获得这两个套娃,这套娃救了他一命。 只是不知道为何,逃过了夜晚,却突然死在了白天。 封永乐:“那他为什么会死了……” 阮南烛叹气:“我也想知道啊,你就不能不要一直问问题,给点建议行不行?” 面对阮南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封永乐表情略微有点尴尬,讪笑两声:“抱歉,你太厉害了,我怕我分析反而打断了你的思路。” 阮南烛表情似笑非笑:“秋秋,你怎么看?” 林秋石打字:杀了他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医生? 阮南烛:“怎么说?” 林秋石:我没在白天见过那个护士,江英睿到底做了什么触发了死亡条件,我觉得这个条件肯定会很特殊,而且之前按照你的推测,如果医生就在我们的团队里……会不会是江英睿在一楼走廊那里,发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阮南烛:“有道理,我们再去看看。” 此时一楼的走廊上又恢复了寂静,刚才围过来的人群已经散开,只留下江英睿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原地。 林秋石这次自己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封永乐在旁边嘟囔道:“你们两个姑娘怎么胆子那么大,都不怕的么……” 林秋石瞅了他一眼没吭声,阮南烛则笑眯眯道:“有什么好怕的,我知道我家秋秋会保护我的。” 封永乐表情微妙的唔了一声。 江英睿的死状很奇怪,他的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伤口呈现出一种撕裂伤,简直像是被撕开了。说实话,林秋石一直觉得江英睿就这么突然死了,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慢慢剥开了江英睿的衣服,发现了别的东西,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怎么?”阮南烛看见了林秋石的表情。 林秋石对着阮南烛招了招手。 阮南烛走到了林秋石的面前,低下头,看见了江英睿的尸体,只见江英睿穿着衣服的后背上,竟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口,这些刀口一看就很深,因为江英睿的尸体本来就已经很破,刀口又被鲜血糊满,所以倒也不容易被发现。 阮南烛之前没太关心江英睿的死法,便漏掉了这些线索,他蹙眉,表情看起来非常的严肃。 他的腿好像也断了,林秋石飞快的打字,后背还有伤口…… 阮南烛陷入沉思。 林秋石:我有一个猜想。 阮南烛抬头,看见了林秋石黑色的眸子,他知道,他们两个此时此刻,想的是同一件事:“江英睿昨晚已经死了?” 林秋石重重点头。 阮南烛:“的确有可能。” 仔细想来,当时早上江英睿出现的时候的确是疑点重重,既然他已经怀疑了是阮南烛动了手,那么如果没出事,那肯定第一时间就是把门上的502拿下来当做证据证明是阮南烛杀的人。但他却没有,反而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众人先后到达后,才姗姗来迟。 当时他来的时候脸色极差,林秋石也没太在意,毕竟经历了晚上那种事情,脸色好才有鬼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好像的确有一些很微妙的细节。比如江英睿身上换了一套衣服,再比如,江英睿来了之后说了几句话,在发现没办法证明是阮南烛动的手之后,便毫不犹豫的离开。 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死在了这里。 林秋石想到了阮南烛从他兜里掏出来的俄罗斯套娃。 阮南烛道:“你说,他到底死没有。”他的手指摩挲着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套娃。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阮南烛:“我觉得没有。”他笑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你看他撕裂的伤口,像不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了。” 林秋石:“……”阮南烛不说他还不觉得,一说,他就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仿佛真的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江英睿的腹部挣扎,最终撕裂了他的腹部,从里面硬生生的挤了出来。 林秋石: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胡蝶。”阮南烛说,“对她没什么印象。” 林秋石:嗯,我知道了。 他们两人说话跟打哑语似得,听得封永乐一头雾水,最后他实在是没忍住,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江英睿昨晚就死了,可是他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阮南烛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怎么走到第六扇门的?” 封永乐道:“我运气好啊。” 听着他的话,林秋石却莫名的想到了程千里,这两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阮南烛是最不耐烦十万个为什么的,这要是在门外恐怕早就冷着脸走人了,但好歹门里面他的名字是叫阮白洁,所以态度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伸手拍了拍封永乐的肩膀说:“既然是靠运气,你知道那么多有用吗?” 封永乐:“……”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想反驳一下。 林秋石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想笑,说实话,他现在有些怀疑阮南烛当初对他刮目相看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强烈的好奇心,不爱问为什么了。 因为江英睿的死,他们三人都开始注意那个叫胡蝶的女生。 胡蝶虽然叫做胡蝶,模样却不太好看,性格也不太合群,和另外一个男生做了搭档,但两人却经常分开。 其实这样的人在门里面并不特殊,因为毕竟是在门内世界,在没有确定伙伴确实可以信任之前,一个人行动反而比较安全。 胡蝶就是如此,连到餐厅吃饭,都是一个人,吃完了就走,没有一点含糊。 她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甚至于林秋石都怀疑是不是他们想多了,因为根据他们的推测,事实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今天晚上还要值夜班,我们多吃点吧。”晚饭时间,封永乐吃的比平时多了很多,他道:“真希望能顺利找隧道。” 林秋石点点头,算是附和了封永乐的话。 今天可以说是发生了很多事了,一口气就死了三个人,终于到来的死亡让大家的神经紧绷起来,却也莫名的松了口气——至少如果没有找到钥匙出去,他们活下来的概率又大了一点。 八点一到,疗养院安静下来。 林秋石私下里找了个机会把502房间号交给了阮南烛让他收起来,也不知道他到底藏到了哪儿。 三人躺在床上等着天黑,很快,走廊上便传来了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我们真的要出去吗?”封永乐看起来非常担忧。 “嗯,你要是怕可以待在屋子里。”阮南烛也没有为难封永乐。 “算了,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封永乐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你们两个姑娘……万一真遇到了什么事儿,我也好搭把手。” 林秋石看了阮南烛一眼,心想这姑娘怕是比你厉害多了。 阮南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态度坚决的让封永乐留下来。封永乐本来还想继续争辩,却被阮南烛伸手按住了肩膀。 “你就在这里待着。”阮南烛告诉他,“听到没有?” “哎……哎……懂了,你轻点轻点。”封永乐觉得肩膀要被按断了——他第一次发现眼前的姑娘力气这么大! “嗯。”阮南烛道,“我们走了。” 两人等着高跟鞋的声音一走远,立马开门跑到了左侧的楼梯,确定那东西没有跟过来后,松了口气。 这会儿封永乐不在,林秋石总算是能说话了,他低声道:“怎么不让封永乐跟过来?” 阮南烛很冷静的说:“我怕他拖我们后腿。” 林秋石:“……只是这样?”他还以为是因为封永乐有什么问题呢。 阮南烛沉默片刻:“他的问题太多了。” 林秋石:“……”这才是真的理由吧…… 阮南烛:“走了。” 林秋石跟在他身后,两人直奔放置尸体的房间。 那房间位于三楼的拐角处,他们到达之后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在旁边观察了片刻。 林秋石小声道:“还没人过来。” 阮南烛:“等吧。” 原本堆积在走廊上的病人们全都不见了,好像一到晚上,这个疗养院就只剩了死寂。密密麻麻的病床摆放在走廊上,床单上附着着各种污渍,还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味道。 这样的地方,与其说是治疗病人的地方,倒更像是在加速病人们的死亡。 两人站在楼梯口等待着外面传来的动静,没带封永乐过来是对的,看他的性格也不像是耐得下心的人。林秋石站在原地用手机玩数独,阮南烛站在他旁边静静的看着,两人间的气氛倒也冲淡一丝恐怖的感觉。 大约在十点左右,走廊上传来了响动。 林秋石神色一凛,立马收起了手机。 阮南烛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楼梯拐角处,朝着走廊的方向看过去。 “怎么样?”林秋石轻声问,“收尸体的人来了吗?” 阮南烛扭过头,表情看起来非常的奇怪。 林秋石见状,也走到拐角,朝着放尸体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瞬间明白了阮南烛为什么表情会是这样。因为尸体的确开始动了,只是却没有人搬动,而是自己在动。 黑色的裹尸袋从屋子里面僵直的蹦了出来,朝着走廊的另一边尽头去了。 林秋石:“……”你们真是死了都省力又省心啊。 阮南烛:“走吧,跟着。” 林秋石点点头。 他们两人也不能确定这些尸体会不会发现他们,所以动作还是格外的小心,沿着墙壁,尽量没有发出声音。 裹尸袋里的尸体,很有秩序的蹦跳着,林秋石走到他们旁边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阮南烛突然牵住了他的手。 林秋石一愣,见阮南烛对他做了个口型:别紧张。 林秋石心中微微一松,感觉真没那么紧张了。说实话,虽然平时也遇到过这些东西,但这么近距离的相处,却是头一回,两人顺着尸体蹦跳的方向慢慢下了两层楼梯,到了一楼的大厅。 很快,便找到了他们想找的东西——一条隐藏在楼梯后面的隧道。 那隧道白天看的时候,是一扇关起来的小铁门,因为太小了,还堆积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很难有人会注意到。 此时小铁门被打开,露出了后面黑黝黝的通道,而这些尸体,则开始非常有秩序的朝着通道里面慢慢的移动。 林秋石看到这通道:“要进去看看吗?” 阮南烛道:“不了,既然知道在哪里,我们明天早上再去看。”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去是非常冒险的举动,毕竟他们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那就这么回去了?”林秋石小声询问。 “嗯。”阮南烛说,“走吧。” 林秋石同意了阮南烛的意见,毕竟阮南烛是老手了,在这些事情上肯定比他经验丰富。 于是两人顺着走廊又静悄悄的回到了住所。 只是在回去的时候,林秋石突然看到了什么,他疑惑道:“南烛,怎么楼顶好像有灯亮着。” 阮南烛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皱起眉:“是院长室。” 林秋石愣住。 阮南烛:“里面有人。” 林秋石:“要过去看看么?” 阮南烛稍作沉吟,点了点头。 68、胡蝶之死 这种时候去院长室其实是非常冒险的行为。但有时候不冒些险,却很难获得关键线索。 林秋石和阮南烛顺着楼梯蜿蜒而上, 很快就到达了院长室所在的楼层。 现在时间接近十二点, 疗养院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只有楼顶上唯一的房间在散发着点点光芒,吸引着人的注意力。 护士从楼上跳下去的声音还在继续,时不时传出的那重物落地的声音, 让人的心也莫名的有些发慌。 林秋石和阮南烛没有直接走到院长室,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先观察了情况。 院长室门口的锁已经被人破坏掉, 因此大家都是想进就进。从窗户看去, 林秋石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在院长室里面晃。 “是人吧?”林秋石小声的和阮南烛交流。 “应该是。”阮南烛回答。 如果不是人, 那应该不会有影子。 既然是人, 那么这人这么晚了在院长室做什么呢?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便看到院长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居然是白天他们见过一面的胡蝶, 她的神情冷漠, 皮肤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惨白。她抱着怀中一个包, 包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林秋石还未反应过来,站在他身后的阮南烛却突然上前一步,竟是直接叫住了胡蝶的名字:“胡蝶。” 胡蝶脚步一顿, 林秋石清楚的看到她在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后, 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你把什么东西带出来了?”阮南烛轻声问。 胡蝶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跑,好在阮南烛早有准备,几步上前便拦住了想要跑掉的胡蝶,一把将她的手臂抓在了手里。 林秋石迅速跟上去, 听见阮南烛对着胡蝶冷笑道:“你跑什么?” 胡蝶不说话,看向阮南烛的眼神里是暗藏着恐惧的怨怼,她道:“你管我干什么,我干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阮南烛根本不理她,伸手就要将她的包抢过来。 胡蝶死死的抱着死那个包不肯放,但到底是个姑娘,力气和男人没得比,于是她怀里的包便到了阮南烛的手里。 阮南烛打开背包后,看见了里面的东西,他眉头蹙起,表情相当的不好看。 林秋石也凑了过去——只见背包里竟是放着一具用布裹起来的婴儿骸骨,显然是刚从院长室里取出来的。他看向胡蝶,却发现她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放我回去——”胡蝶说,“放开我,她就要回来了,看见孩子不见了,我们都得死!!” 阮南烛闻言看向胡蝶,语气冰凉:“她?你是说护士?所以你为什么要偷她的孩子?” 胡蝶道:“我不是要偷,我是觉得这东西很重要!或许钥匙就在里面……所以只是想带回去看看。”她给出了如此解释。 看得出,胡蝶很想要取信于他们,但这个借口实在是漏洞百出,即便是林秋石也很难相信。 “这东西只有在晚上才能带出来……”胡蝶越来越焦急,像是惧怕着什么,“白天动它的话,它会哭的!” 阮南烛挑眉:“好吧,我们先回去。” 胡蝶如获大赦。 但阮南烛并没有打算把她放开,而是依旧将胡蝶抓在手里,林秋石则在旁边拿着那背包。 三人开始慢慢的朝着楼下走。 然而马上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林秋石却听到了一种声音,这声音让他后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那是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击的响动,那个跳楼的护士居然在这会儿回来了! 因为情况太过紧急,林秋石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低声对着阮南烛道:“她回来了!” 听到独属于男人的声音,胡蝶露出愕然之色,她显然是非常的惊讶,甚至于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你、你是男的?” 阮南烛没理她,对着林秋石道:“从哪里传来的?” 林秋石仔细的分辨了声音:“从四楼。”他抬眸,伸手指向另外一个也可以通往楼顶的楼梯,“好像是那边!” “走,我们从这边回去。”阮南烛道。 胡蝶的表情很是些失魂落魄,仿佛林秋石是个男人这件事对她打击很深。林秋石倒是觉得莫名其妙,毕竟他和胡蝶并不熟,就算是知道他是男人,为什么胡蝶要一脸失落的模样呢,他到底是男是女,这件事影响不大吧。 他们刚跑下了六楼,就听到院长室所在的位置传来了一阵女人凄厉的嚎哭,那哭声尖锐刺耳,听的人浑身发寒。 林秋石莫名的觉得手上婴骸的尸体棘手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胡蝶却把目光投到了林秋石身上,她小声道:“我来拿着骸骨吧,那东西很危险的。” 阮南烛闻言,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却是自己从林秋石的手里拿过了包:“不用了,我来拿着。” 胡蝶脸色惨白,还想说什么,阮南烛却没理她,脚下的脚步更快了一些。 从六楼下来,他们没敢在路上做半分停留,一口气跑到了四楼,然而当他们从楼梯口下来看到走廊尽头的景象时,呼吸却屏住了。 护士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她全身骨头断了大半,身体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站在走廊另一头,她的手里拿着一把还在沾着血的刀,那张可怖的脸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三人打算转身朝着楼上跑。 然而那护士的速度极快,不过瞬息之间便移动到了他们的面前。 林秋石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护士对着他们举起了长长的尖刀。他的鼻腔里灌满了腥味的气息,然而在此刻,这更像是死亡的味道。 刀刃落下,护士居然先攻击了胡蝶。 阮南烛的表情却很奇怪,他似乎在等待什么,林秋石抓着他的袖子,示意他赶紧离开,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 阮南烛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秋石微微一愣,看向了被攻击的蝴蝶。 蝴蝶腹部中了一刀,表情却很微妙,她仿佛也没有那么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将眼神投到了林秋石他们身上。 那是一种带着恶意的眼神,像是戏台下的观众,在等待着一出好戏。 一刀又一刀,护士将胡蝶砍了个稀巴烂。 胡蝶的身体僵硬的倒在地上,闭上眼睛,竟是就这么死了。 而护士抬起头,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林秋石和阮南烛,手里的刀刃还在滴血。 阮南烛从兜里将那个仅剩下的两个俄罗斯套娃拿了出来,将最里面的套娃取了出来,随手扔到了护士的面前:“我们找到他了。” 护士的脚步顿住。 阮南烛说:“他就在你的身后。” 护士不动了,她似乎在思考阮南烛说的话。 阮南烛道:“我们可以帮你解决掉最后一次,他本就该死。”他把手里装着婴儿骸骨的包递给了护士。 他说完这话,护士竟是接过了阮南烛手里的东西,慢慢的转了身,真的打算离开了。 林秋石看着这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却见阮南烛长长舒了一口气,苦笑道:“还好有用。” 林秋石:“你居然能和她交流?”这是他最惊讶的事。 阮南烛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似乎对于这件事并不想多谈,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胡蝶的尸体就在他们面前,被护士砍的乱七八糟,几乎快要分辨不出人形。 林秋石道:“我们回去么?” 阮南烛道:“不,就在这里守着。” “在这里守着做什么?”林秋石有点懵。 阮南烛指了指胡蝶的尸体:“当然是,等着他出来了。”他笑了笑,“我不是答应护士了么。” 林秋石愣住。 两人便站在原地等待,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就在凌晨三点左右,面前的尸体开始出现怪异的变化。林秋石听到了一种蠕动的声音,他看向胡蝶的尸体,却发现她的身体竟是在扭动,原本闭上的眼睛也再次睁开。 林秋石想要往后退两步,却被阮南烛直接搂住了腰,他说:“别怕。” 林秋石便真的好像不怕了。事实上,只要阮南烛在身边的时候,林秋石便有一种安定的安全感,仿佛无论做什么都尽在掌握之中,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当然,林秋石也知道这种感觉是不对的,他不能太过依赖阮南烛,他们两人到底有分开的一天。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林秋石莫名的有些失落。 但这点小情绪很快就被抹平,因为眼前的画面越来越可怖。胡蝶竟是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些本该致命的伤口,居然没有对她起到任何作用,她又活过来了,只是身体却变得破碎不堪,似乎走两步就要崩溃。而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贪婪的味道,正盯着面前的阮南烛。 “救命……”胡蝶开口说话了,起初她的语速还很慢,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人水平,她对着林秋石和阮南烛道,“救命……你们快来,救救我啊,我还没死……” 林秋石和阮南烛都站着没动,林秋石的脸上是审视的目光,而阮南烛的脸上没有表情。 胡蝶神志逐渐清醒,她想起了什么,表情扭曲,用恶毒的语气低低喃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没有死!” 阮南烛道:“你以为我们会像薛之云他们一样死掉么。” 胡蝶没说话。 “真是遗憾呢。”阮南烛道,“她放过了我们,因为我们可以帮她解决掉你。”他笑了起来,“只要不让你找到新身体的话,你说对吗,江英睿。” 胡蝶气息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阮南烛看着眼前人,语气里带了些怜悯的味道,“你猜猜她为什么会先对你动手?” 胡蝶一愣。 “真是笨。”阮南烛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我把502的门牌号塞到你口袋里了呀。” 胡蝶气的浑身发抖,她伸出手,果然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张502的门牌号。这应该是刚才阮南烛拉住她的时候,丢进她口袋里的,胡蝶本来以为今天早晨自己醒来时会看见两具被砍的乱七八糟的尸体,却没想到,阮南烛和林秋石都好好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个婊子居然放过了他们! 胡蝶的眼神怨毒极了,她重重的将门牌号扔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都因为愤怒在发抖。在旁边看见全程的林秋石丝毫不怀疑,如果胡蝶此时手里拿了什么武器,会毫不顾忌的朝着他们招呼过来。 胡蝶扶着墙壁,转身打算离开。 阮南烛道:“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胡蝶冷冷道。 “自然是关我的事了。”阮南烛走到了胡蝶的身后,一脚就将胡蝶再次踹到了地上,他丝毫没有留力气,在胡蝶倒地之后,便一脚踩在了她的后背上,“难道你以为我会放你离开,去寻找新的身体?” 胡蝶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惊慌,她:“你胡说什么……” 阮南烛却没说话,对着林秋石招招手:“几点了?” 林秋石看了眼手机:“三点四十。” 马上就要黎明了,而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时刻。 他们所在的地方并没有灯,只能接着黯淡的月色,勉强能看清楚眼前的画面。 被阮南烛踩在脚下的胡蝶突然开始用力的挣扎,她尖叫起来,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阮南烛一点也没客气,对着胡蝶又是一脚,直接把她踹的差点晕过去。 林秋石已经从阮南烛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的意思,胡蝶不是胡蝶,或者说她曾经是胡蝶现在不是了。 三人继续僵持 六点到了,天便泛起晨光。 有人陆陆续续的从住所出来,去食堂吃早饭,倒在地上的蝴蝶,却好像放弃了挣扎。 阮南烛一直盯着她,目光没有松懈片刻。 他的紧张显然是很有用的,因为就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看起来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蝴蝶,突然暴起,朝着站在角落的林秋石扑了过来。 林秋石被扑的触不及防,好在阮南烛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了胡蝶的手,然后将她的身体朝着身后的墙壁上用力一甩—— 砰的一声,胡蝶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胡蝶似乎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如同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这要是在平时,林秋石或许会对眼前的姑娘生出些怜悯之心,但在知道了胡蝶的身份之后,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平静。 如果不是阮南烛聪明,他们或许已经被胡蝶坑凉了,对于敌人手软,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林秋石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神情乍看起来倒是和阮南烛有几分相似。 “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啊——”胡蝶哭着,“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不想死啊——” 阮南烛表情很奇怪,像是无法理解胡蝶的话:“你什么都没做?你确定?” 胡蝶息声。 阮南烛:“你难道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胡蝶慢慢的扭过头,看向阮南烛,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胡蝶的身体开始出现一种怪异的变化,她的肚子慢慢隆起,如同怀胎几月的孕妇。胡蝶呻吟着,挣扎着,看起来有些像是一颗巨大的茧。 接着,便是皮肉撕裂的声音,林秋石清楚的看见,有什么东西撕开了胡蝶的腹部,从里面爬了出来。起初林秋石以为会是小孩什么的,却没想到当那东西完全爬出来后,他却看到了一张说陌生,却又不陌生的脸。 这张脸他曾经在院长室见过,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面容英俊——正是院长室里看见过的院长。 阮南烛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院长的确不在疗养院里,他存在于其他人的身体里,以别人的皮囊为媒介,躲开了每晚企图杀了他的护士。 但让林秋石比较疑惑的是,被他进入身体的人,到底是门里的人,还是门外的人,江英睿和胡蝶,真的存在么? 因为阮南烛的破坏,院长失去了寻找新身体的机会。他似乎非常的虚弱,趴在地上好久都没有站起来。 阮南烛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荒诞又古怪的场景。 林秋石道:“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阮南烛:“应该不用了。”他道,“直接等到晚上就行。”没了别的皮囊保护,护士想要杀掉他是很容易的事。 按照之前背景里了解到的,恐怕这人想偷出来的婴儿骨骸便是护士打掉的孩子。而眼前的金发男人,便应该是孩子的父亲。 金发男人对着他们诅咒了起来,这种诅咒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味道,林秋石只当自己没听见。 阮南烛道:“走吧,封永乐等了我们一晚上了。” 林秋石点点头。 他们便无视了身后的金发男人,转身离开。 林秋石跟在阮南烛身后,走到有些慢,他道:“胡蝶和江英睿,是门里面的人,还是门外的?” 阮南烛说:“应该是门外的。” 林秋石:“……”居然是门外的。 阮南烛说:“俄罗斯套娃只剩下了两个他应该只能再换一次身体,不过他倒霉,遇上了我们。”他冷漠道,“那就一次都别换了。” 这个东西一开始存在于江英睿的身体里,后来又换了胡蝶的身体,林秋石有点疑惑:“可是江英睿为什么要帮他隐瞒?” “不隐瞒又如何。”阮南烛说,“如果说出来了,其他人信不信另说,况且就算是信了,对江英睿也没什么好处,反而会防着他。” 林秋石:“……” “而那个院长。”阮南烛道,“他藏在门外人的身体里,护士杀他就必须要遵循法则,不能随便下手。”而那个院长显然是想让其他人死的越早越好,因为其他人越早死掉,最后一个被留下的人是江英睿的可能性就越大。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江英睿最后还是没能玩过阮南烛,当然,这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可能就不一定了。 他们两人走到了房间门口,推门看见封永乐焦急的在屋子里转圈圈,他见到两人回来,大大的松了口气,道:“你们终于回来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出事了呢。” 阮南烛点点头:“没事。” “怎么样,发现隧道了吗?”封永乐问道。 “发现了,钥匙应该会出现在今晚。”阮南烛说。 “哇,你们还找到了钥匙??”封永乐很是兴奋,这下变成高兴的在屋子里转圈,“太好了,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阮南烛:“不出意外的话。” 没了皮囊作为保护的院长就是护士的囊中之物,想要动手,只要等到天黑就行。 院长室那张空白的相框,终于可以填满了。 林秋石却想起了什么,他道打字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那个胡蝶晚上去偷婴儿的尸体做什么?难道那个尸体有什么用处? 阮南烛思考片刻,摇摇头没说话。 不过也有这种可能性,他们不能去验证只能猜测。 封永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胡蝶偷婴儿的尸体?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开始问问题了,封永乐说出这些话后,阮南烛瞅了他一眼,却一个字都没回答。 封永乐被阮南烛瞅的有点委屈:“我只是个正常人……” 阮南烛:“我不正常?” 封永乐:“你当然不正常了,你们说话都打哑谜似得,就不能说的通俗易懂一点吗?” 阮南烛:“不能。” 封永乐:“……”你为什么拒绝的那么坦然啊。 林秋石乐的在旁边装哑巴。 结果最后封永乐还是不知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只能放弃寻找真相。 他们三人趁着白天的时间去检查了一下昨天晚上看到的隧道,确定隧道是通向外面的。不过隧道里堆积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裹尸袋,从外面看进去颇为渗人,是属于那种如果不是出口,那肯定不会有人想进去的地方。 封永乐看完之后用手搓着手臂直念阿弥陀佛。 阮南烛皱眉道:“这是西方世界阿弥陀佛有什么用?” 封永乐:“那我念哈利路亚?” 阮南烛:“……” 林秋石:“……”他心想你还不如念阮南烛万岁来的靠谱一点,毕竟这尊大神就在旁边,随时都能请出来,而且还挺好用的。 阮南烛看了林秋石一眼,那眼神好像看出了林秋石在想些什么。 林秋石露出尴尬的笑容,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他现在怀疑阮南烛是不是有读心术,不然为什么每次他想什么,阮南烛都能猜到。 69、天生一对 林秋石猜测钥匙大概率和校长室有关系,阮南烛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所以他们两人都在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封永乐见他们平静等待的模样, 也按捺下了焦虑的心情。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当时针指向八点, 太阳落入地平线,整个疗养院再次被黑暗吞没。 阮南烛和林秋石他们在房间里。 八点一到,高跟鞋的声音没有出现。与之相对的, 林秋石却是听到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这叫声林秋石很熟悉,正是江英睿——也就是院长的声音。 封永乐本来站在窗户边上, 听到这叫声朝着外面支了支脑袋, 小声道:“你们来看……” 林秋石站过去, 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只见楼底处, 护士再次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出现了。她手里拖着一具已经看不清楚模样的尸体,慢慢的从楼下走过, 最后爬上楼梯。 那尸体虽然认不出模样, 但可以从衣着上判断正是院长。 林秋石听到了孩童的哭啼声, 他看了阮南烛一眼,见他神色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林秋石犹豫片刻, 还是把自己听到的声音告诉了阮南烛。 阮南烛看着他打出的字, 稍作沉吟:“我去楼顶找钥匙,你们在隧道门口等我。” 林秋石闻言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同意:我要和你一起去。 封永乐讪讪道:“那我也一起去吧。”看着两个姑娘为他冒险,总是让人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谁知道阮南烛瞅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去隧道吧。” 封永乐:“……”是错觉吗, 他居然从阮南烛的语气里听出了嫌弃的味道。 封永乐挣扎着还想说点什么,却见阮南烛手一挥,抓着林秋石转身就走,留下封永乐在原地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阮南烛和林秋石上了六楼。 今天和之前都很不同,护士没有再在走廊上奔跑,也没有不停的跳楼。她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便安静了下来。 阮南烛和林秋石走到了院长室门口。 院长室里很黑,也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阮南烛伸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拉,面前的木门应声而开。他走到了里面,摸索着墙壁打开了灯。 灯光亮起,整间屋子的景象都一览无余,林秋石的眼睛适应了亮光几秒后,便看见最后剩下的那张空着相框果然被填满了。 只是这个相框里的画却不止一个人,而是一对男女。 男的穿着医生服,女人穿着护士服,男人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而女人却笑容甜美,仿佛心满意足。 阮南烛看着相框,拿了张椅子过来,因为相框挂的有些高,必须得踩在什么东西上面才能取下来。 林秋石的目光则放到了屋子里的其他地方,他忽的注意到屋子里的抽屉被打开了,便慢慢走了过去。 开着的抽屉里还放着那具婴儿的骸骨,林秋石盯着骸骨,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记得昨天院长逃跑的时候,似乎很看重这个骸骨,难道是这个骸骨有什么用处……他略微犹豫,伸出手将那骸骨拿了起来。 林秋石刚拿起骸骨,那边阮南烛将相框取了下来。他将相框翻了个面,看到了挂在相框后面的钥匙。 阮南烛神色一松,知道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他迅速的将钥匙取下,然后想要将相框挂回去。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相框挂不回去了。 本来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却变成了无法完成的事,相框不断的从墙壁上滑落,阮南烛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林秋石注意到了屋子里气氛的变化,那相框一取下来,其他的遗像就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起初只是眼神,接着是表情,最后——他们伸出了手,想要从相框里爬出来。 而阮南烛手里的那张合照,院长开始露出怪异的笑容,护士的神情竟是和他有些相似。 这些变化不过是发生在一瞬之间,阮南烛迅速反应过来,表情大变:“不对劲,我们走——”他不再试图把相框挂回去,叫了一声便转身狂奔。 林秋石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冲出院长室,便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但林秋石发现了异样,原本很容易跑下去的楼梯,却变的漫长无比,他们拐了好几次弯,却还在原地打转。 阮南烛的脚步停了,他蹙起眉头:“我们被困住了。” 林秋石还没说话,便看见楼梯前面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起初他以为只有一个,但很快,他发现身影并不是一个,而是一群——遗像里面的那些人,全部从相框里跑出来了。他们站在走廊的尽头,对着林秋石和阮南烛咧开嘴笑了,黑洞洞的眼睛和黑洞洞的嘴,让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人,更像是纸糊起来的面孔。 林秋石后背起了一层凉气。 阮南烛深吸一口气,慢慢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血红色的玉镯,他把玉镯递给林秋石,道:“戴上。” 林秋石看向他:“这是什么?” 阮南烛说:“可以保你一命的东西。”他的神色少有的出现了些许焦躁,也让林秋石清楚的感觉到眼前的情况非常不妙。 林秋石道:“那你自己呢?” 阮南烛说:“我有我的办法。”他把钥匙也给了林秋石,道,“待会我们冲过去,你直接往楼下跑。”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的脸,再次问了一遍:“那你自己呢?” 阮南烛不说话,他的语气很淡:“应该死不了吧。” 他说的是应该,不是死不了,林秋石看着他,语气坚定:“不,我不要一个人走。” 阮南烛闻言一愣。 “我不要一个人走。”林秋石说,“要走就一起。” 阮南烛:“别闹——”他还想再劝林秋石,面前人影却开始朝着他们移动过来。 他们的移动的速度很快,转瞬之间便到了林秋石和阮南烛的面前。就在这一刻,林秋石突然做了个动作,他把手伸进包里,掏出了他刚才在院长室里拿出来的婴儿骸骨。 这个举动很突兀,林秋石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他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 本来朝着他和阮南烛靠拢的人影突然散开了,他们的眼睛虽然只是黑色的洞,但林秋石却从他们的神情之中看出了一种惊惧的味道。这些东西的确是怕这个婴儿……林秋石心中一喜。 阮南烛也看到了这一幕,不过这会儿他也没有时间细究什么,抓着林秋石的手直接穿过了黑影,继续往前跑去。 这一次,那些黑影没敢拦住他们。 林秋石心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又逃过一劫。 不过虽然楼梯的景色开始变得正常了,但事实上周围的情况却开始不对劲起来,空气里开始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林秋石和阮南烛跑过四楼的时候,看见四楼走廊上洒满了鲜血。阮南烛和林秋石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苦笑的味道,他们在想同一件事——希望封永乐没事吧。 疗养院开始躁动起来,原本在房间里睡觉的病人们离开的自己的房间,互相攻击。 林秋石路过二楼,亲眼看见一个病人将另一个病人推倒在地上,然后低头咬住了那个病人的喉咙,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这病人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冲着他们笑了笑。 类似的情形不计其数,简直好像整个疗养院里的恶意都被释放了出来。 阮南烛和林秋石终于到达了他们和封永乐约定的地方。 封永乐见到他们,高兴的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他似乎也受了点伤,脸颊上有些擦痕:“你们终于来了——我他妈都要被吓死了,这些病人在发什么神经——!” 阮南烛说:“快进去!” 封永乐点点头。 他们白天的时候,确定了铁门就在隧道的尽头,所处的位置不是很远,但需要经过一段堆满了裹尸袋的道路。 白天他们进来的时候还好,但此时他们踏上隧道,却发现脚下的裹尸袋动了起来,甚至于有尸体将裹尸袋挠破,从里面伸出了惨白的手到处摸索——他们想要抓住路过的人。 阮南烛走在最前面,绕开了那些手,林秋石紧跟他的步伐。封永乐则脸色惨白,但好歹是没有掉队。三人都非常小心,尽量的远离这些惨白的手。 但事实上很难完全避开,毕竟整个隧道都被尸体堆满了,甚至于他们脚下踩的都是柔软的尸体。 这真是一种糟糕的感觉,林秋石额头上溢出一点冷汗。 “操——”走到最后的封永乐突然发出一句叫骂声,林秋石扭头一看,发现他的脚竟是被一只手抓住了。 那手抓的极紧,封永乐差点没整个人直接摔倒,他颤声道:“我……被抓住了……” 他用力挣扎着,但那手仿佛铁铸似得,怎么都挣扎不开。 林秋石看了眼阮南烛,见阮南烛的眉头皱了起来。林秋石花了三秒钟来犹豫,随后便露出坚定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 这折叠刀很锋利,是阮南烛帮他选的,据说是削铁如泥…… 林秋石拿着刀走到了封永乐面前,封永乐瞪着眼睛:“秋……秋秋……你要做什么……”不得不说,这么个柔弱的姑娘拿着把刀面无表情的看着你,却是有种莫名的惊悚感。 林秋石没理他,直接蹲了下来。 封永乐道:“别——别砍我的脚——”他吱哇哇的正在叫,就感到脚下一松,低头看去,却是发现抓着他的手被林秋石一刀砍断了。 然后林秋石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 封永乐有点尴尬,干笑两声:“哈哈,我开个玩笑。” 林秋石心想要不是你叫的那么惨我就真的信了你是在开玩笑。 那边阮南烛已经用钥匙打开了铁门,铁门一开,露出后面散发着微光的道路。 阮南烛冲着他们招了招手,道:“快过来——” 随着铁门被打开,隧道的尸体们更加躁动,林秋石和封永乐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终于到达了隧道面前。 封永乐这次没客气,和阮南烛他们打了招呼之后直接冲进了门后。 阮南烛道:“走,进去。” 林秋石点点头。在进入门后之前,他朝着隧道的尽头看了一眼,却是看到那个护士站在了门口,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院长站在她的旁边,眼神怨毒无比,看的人心中发凉……可以想象到,还没有到达这里的人,遇到门口的两个鬼怪,会遭遇什么。 林秋石收回目光,转身跟着阮南烛进入了门口。 经过长长的隧道,他们回到了现世。 林秋石重新出现在了别墅里,顿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栗子正巧从他的身边路过,喵呜喵呜的叫了两声,竟是少有的用脑袋蹭了蹭林秋石的脚。林秋石这才回神,面露欣喜之色:“栗子!!你终于肯让爸爸抱抱了!!” 他高兴的把栗子抱起来,然后露出栗子毛茸茸的白肚皮,再把脸埋在里面…… 从楼上下来的阮南烛一到饭厅就看见了这个模样的林秋石,他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恢复过来,道:“林秋石。” 林秋石还在沉迷吸猫,直到阮南烛又叫了他一声。 “嗯?什么事啊?”林秋石抬头。 这会儿正是春天,栗子掉毛的季节,林秋石一抬头,嘴唇上还沾着一根白色的猫毛。 阮南烛走过去,用手按住了林秋石的嘴唇,轻轻摩挲了一下,把那白色的猫毛取了下来。 林秋石道:“终于出来了。”他松了口气,感觉身体有些疲惫。 “嗯,好好休息。”阮南烛说,“你看看你的包。” 林秋石点头,打开自己的背包,看见里面的东西后微微一愣。 只见他的包里,竟是还放着那具他从院长室里面拿到的婴儿骸骨,只是这骸骨被他带出来之后出现了些许细微的变化,身体变得漆黑无比。 阮南烛:“果然是可以使用的道具。” 说到道具,林秋石想起了阮南烛给他的红色的手镯,之前在门里面没有仔细看,这会儿出来了他才发现这镯子是血玉质地的,看起来非常的漂亮,颜色通透,其中有红色的雾气点缀其中,一看就不是凡品。他把镯子取下来,递给阮南烛道:“哦,这个还你,这镯子还挺漂亮的啊。” 阮南烛接过来,淡淡道:“漂亮倒是漂亮,只是是死人身上的东西,不然送你戴着也没什么关系。” 林秋石笑道:“我又不是姑娘,戴这个做什么。”他对首饰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阮南烛却挑了挑眉:“真的么。” 林秋石:“……”他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女装,叹了口气,他道,“那这骸骨怎么办?就放在家里?” 阮南烛说:“屋子里有个书房,书房里有几个保险箱,这种东西你平时锁在保险箱里,进门的时候再带着。” 林秋石歪了歪头:“所以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阮南烛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有用。” 至于什么用处,还需要自己去摸索,和之前的日记本一样。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之后他便回了房间,将身上的女装换了下来,又洗了个澡,坐在卧室里打开论坛上网。 说实话,这样高强度高频率的进门的确是件非常累人的事情,至少林秋石就觉得很疲惫,也不知道阮南烛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秋石休息了一晚,才感觉好了些。 第二天,程千里问他这次门里面感觉怎么样。 林秋石说:“还行吧,在门里面遇到个和你挺像的人。” 程千里:“和我挺像的……什么意思?” 林秋石:“聪明又可爱?” 程千里面露狐疑之色,道:“真的假的?你别是骗我吧,虽然我的确聪明又可爱。” 林秋石道:“呵呵。” 之前阮南烛说过,越到后面的门,对于进门的时间就会预感越精确,等到了第十扇的时候,你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进门的具体时间,哪一分哪一秒——这大概也算是门对于他们的一种宽容,至少在进门之前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 林秋石从这扇门出来之后,思考了很多,他在第三天找到了阮南烛,表示自己想和他交流一下。 阮南烛好像正在网上和人谈什么事情,扬扬下巴示意林秋石坐,直接道:“说吧。” 林秋石说:“其实……我一直想知道,真的有人从十二扇门里面活着出来了么?” 阮南烛敲击键盘的手微微顿住。 “你这么厉害的人,也才过了十扇门。”林秋石说,“你见过过了十二扇门的人吗?” 阮南烛说:“没有见过。” 林秋石一愣。 阮南烛说:“事实上谁都没见过。”他语气很平静,说出的话却让人非常的惊讶,他道,“但只能这么想。”他停顿片刻,“这是唯一的路。” 林秋石沉默了。 “你很坚强,这很好。”阮南烛说,“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这么坦然的接受现实,所以说,他们一定要有一个目标。” 所以大家便默契的将这个目标设置成了十二扇门。 并且坚信,只要过了十二扇门,便是他们期待的新生。 林秋石道:“就没有一点证据证明这件事?” 阮南烛道:“要是其他人,我或许会说有,但对于你,我不想撒谎。”他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转过头,眼神深沉的凝视着面前的队友,“你很合我的心意。” 面对阮南烛的目光,林秋石微微有些不自在。 这目光太深沉了,里面藏了太多的东西,多的林秋石根本无法解读出来,他道:“他们都知道吗?” 阮南烛:“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他摊开手,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要这么过的。” 反正也要经历那么多扇门,无论是自愿还是不愿。 林秋石其实没想到阮南烛会对他这么直白,他以为阮南烛至少会找些借口敷衍一下,谁知道他就这么坦然的说了出来。 林秋石苦笑:“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阮南烛眨眨眼睛:“我看错了么?” 林秋石沉默。 阮南烛没有看错,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他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阮南烛说:“程一榭就要过他的第九扇门了。” 林秋石闻言一愣。 “我得陪他进去。”阮南烛道,“我还在思考要不要带你一起。” 林秋石现在已经过了六扇门,如果他能从程一榭的第九扇门里出来,那他就能直接跳过第七扇和第八扇。 林秋石说:“那你的思考有结果了吗?” “没有。”阮南烛说,“至少目前还没有,你呢,你怎么看?” 林秋石想了想,老实道:“我不知道。” 阮南烛看着他的模样,却笑了起来,他道:“林秋石,我很喜欢你,我们很适合合作,是天生一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坦然,林秋石并没有感觉哪里有问题,他和阮南烛的合作的确很愉快。 “去吧。”阮南烛,“好好休息。” 林秋石点点头,站起来出去了。 虽然阮南烛说过很多次了,但事实上林秋石并没有对自己的特殊之处有什么特别的认识。直到之前新加入他们的那个叫做秦不殆的新人突然出了意外。 这意外还是林秋石先撞破的,那天他半夜突然饿醒了,想去楼下的餐厅找点东西吃。 结果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了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林秋石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开灯,他轻轻的走进了厨房,借着不算明亮的月色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秦不殆。 秦不殆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大块生肉,正埋着头用力啃食,他没有听到林秋石的脚步,几乎全身心都沉溺其中。 这一幕太过怪异,甚至给了林秋石一种他还在门里面的错觉。好在这错觉只是一闪而过,林秋石略微有些犹豫的开了口,叫出了他的名字:“秦不殆……” 秦不殆的动作顿住,表情瞬间僵住,他慢慢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林秋石。 在和他视线相接的一瞬间,林秋石甚至觉得面前蹲着的人不是人,而是一头野兽。 但秦不殆很快恢复了神志,他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把肉一丢,他说:“你听我解释……”他朝着林秋石走了过来。 林秋石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但他忍住了这种感觉,看着秦不殆走到了他的面前。 秦不殆说:“我不想这样,可是我忍不住。”他舔了舔唇,目光在林秋石白皙修长的颈项上打量片刻,又垂了眸子,“我真的……忍不住了。” 70、食欲 听到秦不殆那一句忍不住了,林秋石内心深处生出了毛骨悚然之感, 面前的人嘴上沾满了鲜血, 瞪着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那强行压抑住的眼神,让林秋石手臂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他的直觉在此时敲响了警铃——眼前的人非常危险。 秦不殆慢慢的朝着林秋石靠近, 脚步最后停在了林秋石的面前,他慢慢叫出了林秋石的名字, 语气又黏又冷, 带着一股子含糊不清的味道。 林秋石在这一瞬间甚至是想要转身跑掉的, 但他又感觉自己在转身露出后背的刹那, 会有什么事情不可控制的发生,于是便死死的压制住了内心深处逃避的想法, 道:“秦不殆, 你没事吧?” 秦不殆对着林秋石露出一个怪异笑容:“我没事。”这个笑容还不如不笑, 将他的表情衬托的更加扭曲。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厨房外面却是传来了陈非疑惑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陈非伸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灯光开关,整个厨房都亮了起来, 他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秦不殆——”陈非道, “你在做什么?”他的目光放到了秦不殆啃咬的那些肉块上面,在问出这个问题的下一刻,他似乎就明白了秦不殆到底干了什么,他的语气稍有停顿,“你刚从门里出来?” 秦不殆慢慢的点头。 “饿了么?”陈非语气很冷静, 似乎完全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秦不殆没说话,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非也没叫住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秋石没有陈非丰富的经验,无法理解秦不殆到底是怎么了,说实话,看到秦不殆这个模样,他只能想起门里的那些怪物。 “他应该是被门内世界影响了。”陈非走到冰箱旁边,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牛排,真的打算煎牛排给秦不殆吃,“人的精神是很脆弱的,一旦受到强烈的刺激,就会容易出现紊乱的情况。”他说完这话,又看了林秋石一眼,“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平静的接受。” 林秋石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糟糕的情况是人死光了,门和钥匙都还没出现。”陈非点火,热油,牛排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一个人被困在门里面,不知道还要被困多久……”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的确是个噩梦。 一个人被困在门里面,这种事情即便是想一想也觉得遍体生寒。林秋石靠在门旁边:“秦不殆……没事吧?” 陈非摇摇头:“不知道。” 林秋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非说:“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恢复,能不能把现实世界和门内世界分开。” 林秋石蹙眉:“如果分不开呢?” 陈非的动作停了片刻,脸上出现自嘲般的笑容:“分不开?分不开……他这个人就算完了。” 在门内世界杀人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在现实里面,却有法律作为制裁的依据。 况且这样的人会变得非常危险,就算是没有杀人,也可能会做出什么别的过激举动。分不清门内外的人,是不能继续待在别墅里的,当然,这句话陈非没有和林秋石说,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牛排煎好了,陈非端起来走到了外面的餐桌旁,把牛排递给了秦不殆。 秦不殆用刀叉分解着牛排,余光却在注视着林秋石,他还是觉得很饿,眼前的牛排完全没有办法解除那种让他全身焦躁的饥饿感,但他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于是只能垂了头,假装自己吃的很开心。 陈非就在旁边看着,林秋石注意到他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眼里也带着审视的味道,似乎在对秦不殆的状态做出判断。 陈非问:“你在门内世界遇到了什么?” 提到门内这两个字的时候,秦不殆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半晌没有出声,似乎无法组织语言对那个世界进行描述。 陈非道:“嗯?” 秦不殆含糊道:“很可怕的世界,那里没什么吃的,我一直都很饿。” 陈非没说话,陷入了思考之中。 秦不殆吃完了牛排,很有礼貌的和他们说了晚安,然后上楼睡觉去了。 林秋石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走远,他总觉得秦不殆的状态还是不太对劲,但是到底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没办法说出来。 陈非说:“明天我问问阮哥。” 林秋石:“问他什么?” 陈非叹气:“当然是问他秦不殆到底是进了哪个世界。”秦不殆现在还是新人,进的都是前面的世界,他没有林秋石的好运气,大家只带了他两扇门,最近一扇,只有他一个人进去了。 林秋石点头表示同意。 这天晚上,林秋石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秦不殆啃食生肉的模样。说实话,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甚至也有了一种分不清门内外世界的感觉,这感觉非常的糟糕,让人充满了不安全感。 第二天,林秋石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了。 程千里刚遛完他家吐司回来,吐司正摇着它肥噜噜的小屁股在和栗子追逐打闹。 程千里见林秋石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模样,道:“你怎么啦?怎么一脸没有睡醒的模样。” 林秋石打了个哈欠:“没事,昨天晚上睡太晚了。” 程千里:“哦,来吃早饭吧,我哥刚做的。” 程一榭熬了粥,又做了几个小菜,这会儿坐在桌子旁边慢慢的吃。林秋石走过去和他道了声早安,便也端起碗吃饭。 别墅里的人陆陆续续都醒了,林秋石看到了陈非,也看到了秦不殆。 秦不殆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见到的那种可怖的味道,他换了身干净衣服,脸上带着笑容,走到了林秋石旁边,道:“早上好。” 林秋石:“早上好。” “抱歉昨天吓到你了。”秦不殆说,“我才从门里面出来,没能调整好状态。”他弯起眼角,表情很温和,“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林秋石说,“你……调整过来了么?” 秦不殆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 陈非坐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不殆,他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辞。 没一会儿阮南烛也下来了,他保持着惯有的冷淡模样,吃完饭正打算出趟门,却被陈非叫住了。 “阮哥。”陈非说,“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阮南烛点点头,两人走到了旁侧的角落里。 林秋石知道陈非大概是要和阮南烛说关于秦不殆的事情。说实话,此时的秦不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很难将他和昨天那个疯狂啃食生肉的人联系起来。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到底如何,有没有恢复,林秋石无法完全判断,所以觉得这事情就留给陈非来做好了。 林秋石吃完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正是盛春,阳光灿烂,凉风微抚,林秋石坐在窗户边上,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那个只有门内人士才能进去的论坛。 这论坛上面有很多有趣的信息,林秋石已经养成了每天都要看一看的习惯。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颗糖塞进嘴里,拖动鼠标开始看帖子。 帖子很多很杂,千奇百怪。 有聊门内世界的,有讲都市传说的,甚至还有同城交友的。 林秋石看的津津有味。 因为才从门里面出来,阮南烛也没有给林秋石安排什么活动,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林秋石觉得这样浪费时间的感觉其实非常舒服,他吃了午饭,又午睡了一会儿,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早上陈非和阮南烛说了事情之后,两人离开了别墅,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林秋石早就习惯了他们这样的神出鬼没,一点没好奇。 倒是程千里和程一榭两人也不见了踪影,林秋石猜测他们可能是程一榭带着程千里去刷低级门去了。 别墅里还有易曼曼、卢艳雪和秦不殆,他们四人简单的吃了晚饭,林秋石便打算回房休息了。 洗个澡,林秋石躺在床上玩数独。这个小游戏可以让他心情很快的平静下来,也有利于进入睡眠状态。 他正在慢慢的填着,却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的声音。 “谁?”林秋石走到门口,拉开了门,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不殆。 秦不殆说:“你好,我想找你聊聊天可以么?” 林秋石一愣:“现在?” 秦不殆点点头。 林秋石稍作犹豫:“可以……我们在书房聊吧,你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过来。”他现在还穿的是睡衣。 秦不殆静静的看着林秋石,此时林秋石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衣,露出了修长的颈项和漂亮的锁骨,林秋石模样清俊,气质温和,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也看起来……很好吃。 秦不殆突然舔了舔嘴唇。 林秋石疑惑的看着他:“秦不殆?”他感觉眼前的人好像有些不对劲。 秦不殆说:“我就耽误你五分钟,很快的。”他说着话,慢慢的用身体挤进了林秋石的房门。 林秋石注意到了秦不殆的动作,他后退一步,做出防备的姿态:“你有什么事么?” 秦不殆看着林秋石,眼神里流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林秋石被秦不殆看的毛骨悚然,他说:“秦不殆?” 秦不殆道:“我……”他还没说完这句话,竟是朝着林秋石扑了过来。 林秋石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秦不殆扑了个正着,秦不殆的力气极大,直接将林秋石扑倒在了床上。 林秋石:“秦——”他话刚出口,就被秦不殆死死的捂住嘴。这完全不是人类的力量,秦不殆轻轻松松的用一只手就制住了林秋石的挣扎,林秋石瞪大了眼睛,看见秦不殆用渴望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颈项。 “我就尝一口。”秦不殆轻声道,“我就尝一口……”他低下头,用舌头舔了舔林秋石的下巴。 林秋石想到了昨天那块被秦不殆撕扯的粉碎的肉,他开始用尽全力挣扎,可是秦不殆的力气却让他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一般。 秦不殆看着林秋石的颈项重重的吞了吞口水,他微微张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着林秋石的颈项就要咬下去…… “唔……”林秋石继续挣扎着。 就在他感觉到秦不殆牙齿冰冷的触感的时候,房门却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秦不殆露出紧张的表情,看了眼门口。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 林秋石和秦不殆视线相触,他本来以为有人来了,秦不殆会放开他,谁知道他竟是从秦不殆眼神里看出了决绝的味道。 “抱歉。”秦不殆低声在林秋石的耳边低语,“你看起来太好吃了,我真的……忍不住,就算是被发现了,我也不想放开……”他的牙齿停留在了林秋石的颈项上面,开始微微的用力。 林秋石瞪圆了眼睛,他感觉到了肌肤上传来的钝痛,他没想到,秦不殆居然真的会下口。 “砰”的一声巨响,锁起来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趴在林秋石身上的秦不殆被一双手抓住,然后提起来狠狠的扔到了墙壁上。秦不殆受痛惨叫,林秋石则狼狈的从床上爬起,他看到一脸冰冷的阮南烛。 阮南烛没说话,走到秦不殆面前,顺手拿起了桌子上青铜制成的装饰物,然后抓住秦不殆的下巴强迫他张开了嘴。 秦不殆吓的浑身发抖。 阮南烛的语调冷如冰霜,他说:“这么喜欢吃,那就吃个够吧。”他直接把那东西砸到了秦不殆的嘴里,硬生生的砸断了秦不殆的两颗牙齿。 秦不殆痛的直接晕了过去,阮南烛这才松了手,又回到了林秋石的面前,他蹙着眉头,心情很不好似得:“还好?” 林秋石:“没事。”他道,“是我太大意了。”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秦不殆还敢对他动手。陈非的话虽然已经给了林秋石警醒,但他还是低估了门对于秦不殆的影响。 阮南烛盯着林秋石。 林秋石被他的眼神搞的很不自在,他注意到阮南烛的目光停留在他的颈项上,于是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脖颈已经被秦不殆咬出了一个牙印……虽然没破皮,但也挺疼的。 这个是不是需要去打个破伤风针什么的……林秋石正在心里想着这事儿,就见阮南烛直接俯身过来。 林秋石被阮南烛的动作吓了一跳,正想问阮南烛怎么了,便被阮南烛牢牢的抓住了手臂——下一刻,刚才被咬的地方被用力的擦拭着,林秋石第一个反应就是阮南烛是不是被秦不殆传染了不正常的情绪,他吃痛大叫用手推拒着:“阮南烛——你冷静一点!!我是林秋石!!” 阮南烛一口咬了下去,停顿几秒后才松了口,满意的看着林秋石脖子上的压印被他的压印覆盖,大概是听到了林秋石的叫喊,他淡淡道:“我知道你是林秋石。” “你被传染了?”林秋石捂着脖子,痛的直嘶气,“你咬我做什么?!” 阮南烛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消毒。” 林秋石:“……”阮南烛到底怎么了。 阮南烛说完这话,拖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秦不殆转身就走,林秋石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和被踹坏的门,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秦不殆那一口没给林秋石咬破皮,阮南烛却给他咬破了。林秋石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有点疑惑自己需不需要去打个狂犬疫苗什么的,他也没被人咬过,于是上搜索引擎搜索了一下该怎么办。 结果没搜索还好,这一搜索林秋石看的真是胆战心惊,差点以为自己会当晚暴毙。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林秋石匆匆忙忙的去了医院,医生看到他的伤口后,颇有深意的来了句:“年轻人要节制啊。” 林秋石:“……”节制什么,节制吃东西吗? 医生:“不用打疫苗,消毒就行了,咬你的人没有传染病的话问题不大。” 林秋石:“可是搜索引擎上说……” 医生一拍桌子:“生病了能不能别用搜索引擎?那玩意儿不是越用越觉得自己得了绝症吗?”这医生年纪看起来三十一二,还挺年轻的,给林秋石随便开了点药就嫌弃的挥手让他回去了。 林秋石回了别墅。 昨天晚上秦不殆被带走之后,林秋石也没去问到底被怎么处理了,今天一直没看到他,也没看到阮南烛,便私下里找到陈非问了一下。 陈非看着林秋石脖子上的伤口,叹气说:“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放着他不管的,还以为他最起码能忍一忍呢,谁知道自制力那么差。” 林秋石:“那他现在人呢?”昨天晚上阮南烛把秦不殆拖出去的样子简直像是要直接拉去火化了。 “弄到别的地方去了。”陈非说,“有个地方是专门放他们这样的人的,他们被门影响之后在现实里行为会出现偏差,所以需要心理辅导。”至于能不能辅导成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这样的人放在哪儿都是危险人物,如果昨天晚上阮南烛没有出现,林秋石可能已经被秦不殆直接咬死了。 林秋石:“哦……”他想了想,小声说,“南烛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陈非:“他好像有点事情出去了。”他说,“你这伤口不要紧吧,都破皮了,有去医院看看么?” 林秋石心想要不是阮南烛补的那一口他也不至于破皮啊,说着是消毒却咬的那么狠,真是很过分了。不过这些话他也没敢说出来,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已经去医院看过。 之后秦不殆就消失在了别墅里。 大家很是默契的也没去问他到底去了哪儿,就连程千里这个最不会看眼色的也再也没提过他。 他们似乎早就为突如其来的离别做好了准备。 这事情发生的第三天,林秋石才看见阮南烛。那会儿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和程千里从外面溜了吐司回来,看见阮南烛坐在客厅里吃水果。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阮南烛只是抬了抬眼皮,对着他们投来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 “阮哥,你回来了。”程千里高高兴兴的和他打招呼。 “嗯。”阮南烛应了声,看向林秋石。 林秋石莫名的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他感觉那天晚上的阮南烛有些怪怪的,连带着现在的他也有点怪。 “好了?”阮南烛开口。 林秋石知道阮南烛是在问他的伤口,点点头:“好了。” “哦。”阮南烛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想多了,他竟是从阮南烛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遗憾的语气,林秋石:“那天晚上谢谢你……”要不是阮南烛,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凉了。 阮南烛:“客气。” 林秋石迟疑道:“秦不殆,还有救吗?” 阮南烛慢慢把嘴里咀嚼的水果咽了下去,才回答了林秋石的问题:“不知道,看他自己的造化。” 林秋石:“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阮南烛:“家常便饭。” 林秋石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一百个新人里面至少九十九个会出现心理问题。”阮南烛站起来,“剩下那个是程千里。” 程千里在旁边听着这话满脸茫然,说:“什么叫剩下那个叫程千里啊。” 林秋石怜爱的摸了摸程千里的脑袋:“没事,阮哥夸你呢。” 程千里:“哦,嘿嘿嘿嘿。” 林秋石心想其实能傻成程千里这样也挺不容易的…… “准备一下。”阮南烛道,“程一榭的第九扇门就要开了。” 林秋石心中一惊:“我也一起?” 阮南烛:“不想去?” 林秋石:“我……我不知道……” 阮南烛倒也没有强求,只是淡淡道:“不想去也没关系,给你三天时间想一想。”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阮南烛说完这话转身又走了,程千里看着他的背影,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最近的阮哥有些和之前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林秋石道:“怎么不一样了?”说实话,经历了秦不殆的事情之后,他才察觉自己在现实世界太放松了,这要是在门里,他肯定不会让秦不殆进来的。 “不知道。”程千里挠挠他的傻脑壳,“我也说不好……” 林秋石看着程千里,一时间竟是有些担忧眼前的这货到底要怎么通过接下来的那些门。他完全可以想象到,程一榭为了这个傻弟弟,操碎了心的模样。 71、第八扇门 很快,对于阮南烛的提议, 林秋石的心中便有了答案——他决定要和阮南烛一起进入程一榭的第九扇门。 对于林秋石的决定, 阮南烛并不惊讶, 他只是又问了林秋石一句:“你想好了么?” 林秋石点点头:“想好了。” “第九扇门的难度会比较高,我也不能保证你能安全出来。”阮南烛说的很直白,“这有可能是你的最后一扇门。” 林秋石说:“没关系。” 阮南烛凝视林秋石的表情片刻, 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林秋石总觉得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虽然最后阮南烛什么也没说。 在确定了林秋石要进入第九扇门后, 阮南烛便将第九扇门的线索告诉了林秋石, 林秋石拿到线索简单看了一下, 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线索?” 阮南烛:“嗯。” 只见纸条上写着一句话:以铜为镜, 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 可以明得失。 “这什么意思?”林秋石记得这是唐代李世民说过的名言, 还入了课本, 但是放在门内的环境里,这样的线索几乎等于无迹可寻。 “不知道。”阮南烛说,“之后的门线索都会比较模糊, 不会像之前那样的有明确指向性, 所以具体什么情况,还得进门之后再说。” 林秋石捏着线索看了一会儿,道了声好。 具体进门的时间是在下个月的十五号,这是程一榭告诉林秋石的,他知道林秋石要和他一起进门之后表现的很平静, 似乎早就料到了阮南烛会把林秋石带上。 程一榭大概是整个别墅里最不喜欢说话的那个了,整日都很沉默,除了教训他弟弟的时候。 程千里虽然和程一榭是双子,但两人的性格却是大相径庭,程千里整天咋咋呼呼像个没长大的小孩,而程一榭则非常的成熟。 离进门还有段时间,林秋石继续在别墅里休息。 期间谭枣枣和那个影帝张弋卿也过来了一趟,一起来的还有带着张弋卿过门的男人。 那人的名字叫白铭,无论长相亦或者气质都非常的阳光,头发微微有些自然卷,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个可爱的梨涡。 说实话,这样的人,林秋石很难把他和门里面的大佬扯上关系,他实在是有些好奇,这个白铭在门里面是什么模样。 不过这个问题有点侵犯人隐私的感觉,所以林秋石也没去问。 张弋卿的状态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没有一副精神崩溃的模样。 白铭倒是对林秋石也很感兴趣,当然当着阮南烛的面他没敢表现的太明显,但林秋石还是注意到了他那若有若无,打量般的目光。 “弋卿的电影五月份就要上了,你们一定要去看啊。”白铭到别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发了张弋卿电影点映的门票,“我已经看过了还没剪辑的版本,可太好看了。” 张弋卿坐在旁边听着白铭给他卖安利,脸色有点不大好看。林秋石猜测那是因为他觉得很羞耻…… “弋卿真的太厉害了,我超级喜欢他。”白铭表白的模样,简直像是个追星的痴汉,平时倒也还好,可是现在当着当事人的面夸赞,简直让人受不了。林秋石亲眼看见张弋卿虽然一脸严肃,但耳根子已经红了一片,故作镇定的站起来说自己想要去阳台上抽根烟。 林秋石看在眼里暗暗好笑,这白铭也算是把张弋卿给治住了。 谭枣枣也很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枣枣你是不是又要进门了?”林秋石计算了一下时间,感觉谭枣枣的下一扇门应该快了。 “嗯。”谭枣枣点头,“这次是陈非带我进去……你呢,过到第几扇了?” 林秋石说:“还是第六扇。”他没有提自己要和阮南烛他们进入第九扇门的事。 “哦……”谭枣枣有点失神,似乎在想什么。 林秋石问她:“怎么了?” “没事。”谭枣枣叹气,“只是在想之后的门该怎么办。”她并不能像阮南烛和林秋石他们一样彻底放下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工作专心过门,也没有勇气不断的刷门,这意味着她在面临高级门的时候凶多吉少,况且六扇之后的门,就算是阮南烛也是几乎不接的。 据说六扇门之后,门的难度会有一个质变。至于怎么变化谭枣枣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很难。 几人聊了会儿天,吃了个午饭,林秋石从阮南烛和白铭对话了解他们两人已经相识了四年之久,算是老朋友。 白铭已经过了第九扇门,在等着第十扇门的到来。 吃完饭,白铭和阮南烛去了书房,两人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私下里谈谈。 谭枣枣则拉着林秋石张弋卿在楼下玩游戏。 两人到底谈了什么林秋石不知道,不过他们两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目光却都放到了他的身上。 林秋石微微一愣,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白铭笑着,“只是对你有些好奇。” 林秋石:“好奇?” 白铭道:“你难道觉得自己没有特别之处?” 林秋石想了想,小声道:“特别喜欢猫?”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正在暗戳戳的捏着栗子的肉垫,栗子斜着眼睛一脸不爽的看着他。 阮南烛:“……”这也算是个特别之处吧。 白铭闻言笑了起来,道:“你真有意思。”他也不再提关于林秋石的事,又坐了一会儿,便和张弋卿和谭枣枣一起走了。 林秋石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阮南烛,小声的问道:“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阮南烛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林秋石摇摇头,想不明白。 阮南烛:“你就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太对劲?” 林秋石:“没有。” 阮南烛站起来:“没有就算了。”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没有再给林秋石询问的机会。林秋石却莫名的感觉阮南烛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程千里也知道了他们要进第九扇门,他非常的担心,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摆上了香案,认真祭拜起来。 林秋石硬是被他拉着去上了三炷香。 “一定要保佑他们平安回来。”程千里的神情很是虔诚。 林秋石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是门内世界颠覆了他的世界观,所以也没有当着香案的面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 “我好怕啊。”程千里上完香,就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和林秋石嘟囔,“就是特别怕。” “别怕,会没事的。”林秋石摸了摸他的脑袋,程千里才十六岁,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有你阮哥在呢。” “嗯。”程千里说,“我想变得更厉害一点,到时候,到时候就能……”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林秋石问他:“就能什么?” 程千里说:“就能变成我保护我哥啦!”他挺起胸膛,一副得意的模样。 林秋石笑了:“嗯,那你可要努力。”程千里有些时候看起来真是傻的可爱。 程千里说:“虽然他脾气不好,又嫌弃我,可是谁叫他是我哥呢。”他躺在床上,自言自语,“毕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林秋石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其实他不太明白程千里口中的手足之情,他自幼便没有接触过什么家庭之类的氛围,也没有兄弟姐妹,活到二十六了,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林秋石如此想着,忽的觉得人生有些遗憾,如果他死在门里面了,感觉这辈子很多事情都不曾经历过。 程一榭那扇门开的时间一点点的推进。 别墅里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除了阮南烛之外,程一榭的门等级是最高的,林秋石大致的计算了一下程一榭开门的时间,发现他居然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进门了。这么小的年纪还能从那么多扇门里面出来,程一榭的确是厉害。 而他的弟弟程千里才开到第六扇,两人第一扇门的时间至少相差了好几年。 这次阮南烛并没有让林秋石穿女装,在庆幸之余,林秋石内心深处竟是生出了一丝遗憾。在他察觉了这种遗憾情绪后被吓一跳,没想到穿女装这种事情还能上瘾的。 当然,林秋石很快处理掉了这种遗憾的情绪,还是挺高兴自己不用装哑女了——至于伪音这种东西,他还是没能摸着头脑。 时间过的飞快,眼见便到了快要进门的时间。 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林秋石吃过晚饭,坐在阳台上乘凉的时候,看见程一榭站在楼下的花园里。他的表情很严肃,手里竟是拿着一根烟在慢慢的抽。 林秋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想想了一会儿,叫了他一声:“程一榭!” 程一榭抬头。 林秋石大声道:“未成年不能抽烟——” 程一榭皱起眉头,他的长相和程千里有九分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身上那冷淡的气质。虽然年龄小,但他那气质却可以让人明显的感觉到这人并不好惹,他听了林秋石的话,居然真的把烟灭了。 林秋石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糖,从二楼扔了下去:“吃这个。” 五颜六色的糖果落在绿绿的草地上,像是炸开的烟花,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漂亮。 程一榭弯腰,捡起一颗剥掉糖纸塞进了嘴里。 林秋石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吃吗?那是紫色的是葡萄味的——”这糖是他在网上买的果汁硬糖,味道很不错。 程一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仔仔细细的把糖全都捡了起来,塞进口袋里转身走了。 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挺高兴的,虽然程一榭比他先到门里面,但在他的眼中,程一榭也只是个没满十八岁的孩子。 进门的前一天,阮南烛又换上了一身女装,三人都戴好了那个特殊的手镯,开始等待着门的到来。 程千里的情绪变得很焦虑,在屋子里到处转个不停。 最后还是程一榭受不了了,蹙着眉头道:“你转什么,我眼睛都要花了。” 程千里无辜道:“我转转都不行啊。” 程一榭:“不行。” 程千里:“……哼,我就不,我偏要转。”他嘴上虽然说着要继续转,但还是乖乖的坐回了沙发上面,抓过旁边的吐司就是一顿狂撸。 吐司被程千里撸的晕头转向,瞪着黑眼睛嗷呜嗷呜委屈的直叫。 “你别折腾它。”程一榭又说话了。 程千里:“哇,你太过分了,这不让我干,那不让我干——” 程一榭也不吭声,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程千里。两人僵持了十几秒,程千里毫无悬念再次落败,满目遗憾的放开了吐司肥噜噜的屁股,眼睁睁的看着它跑了。 程一榭看了看表。 程千里看着程一榭的动作,情绪越发焦躁,他嘴唇蠕动了一会儿,微不可闻的挤出一句话:“一定要回来啊。” 程一榭抬眸看了他一眼。 “喂,我和你说话呢。”程千里说,“你听到没有,程一榭,你一定要回来啊。”他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这话说出口,“一定要回来!” 程一榭轻轻的嗯了声。 程千里这才满意了,又嘟囔着说了些别的叮嘱的话。 兄弟二人互动的时候,林秋石就坐在旁边,亲眼看见程千里嘟囔的时候,程一榭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不过弧度太小,转瞬即逝,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入门的时间是第二天傍晚。 林秋石吃完了饭,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电脑前,刚按下开机键,身体上却出现了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这感觉他很熟悉——门开了。 林秋石起身,打开了卧室的门,毫不意外的看见走廊上出现了十二扇铁门。其中已经有八扇封上了封条,另外三扇无法打开。 唯一能打开的,就是属于程一榭的第九扇门。 林秋石走到了门前,拉开了铁门——周遭的景色扭转,林秋石出现在了一条空旷的道路上。 他环顾四周的景色之后,表情微微有些惊讶,因为四周并不是荒凉的野外,而是繁华的商业街。五颜六色的招牌挂在道路两旁,虽然此时时间太晚大部分的店铺已经关门,但依稀可以想象出白天繁华的盛景。 脚下的道路非常平坦,林秋石顺着道路往前,看到了一栋高耸入云的公寓。公寓的外墙上面贴满了特殊的涂层,就像一栋用镜子铺成的高楼,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芒,在黑暗的夜色里,也吸引着人的目光。 林秋石看到这一栋公寓,却莫名的想到了一个词:趋光性。 趋光性是一种生物上的习性,在动物和植物身上都有体现,最明显的就是晚上的虫子会朝着光源扑去,即便那光是会焚烧他们的火焰。 人也算是生物的一种吧,林秋石想,在黑暗的夜色里,看见光芒总会想要朝着那里走去。不去思考光芒的尽头到底有着什么。 公寓的门口大开着,林秋石慢慢的走了进去,看到大厅里已经站了八、九个人。这些人已经分好了队伍,看见林秋石走进来,大部分人都露出打量或者评估的表情。 这一次,林秋石没有看见不在状况内的新人。 以第九扇门的难度,如果真的有新人,那林秋石只能怀疑那个新人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死了才被拉进了门内。 环顾四周,林秋石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他便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现在加上他一共有九人,五男四女,大约分成了三组的样子。大概都是老手了,这些人也没有再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而是互相窃窃私语,低声的讨论起了关于这扇门的事情。 林秋石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看到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是个穿着长裙的女人,矮的那个是个表情冷漠的少年。 虽然长相完全不同,林秋石还是从他们的衣着和神色上,认出了两人的身份——正是阮南烛和程一榭。 他们两人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林秋石,朝着他的方向来了。 “人齐了?”林秋石问道。 “应该还没有。”阮南烛在林秋石的身边坐下,“有人还在朝外面观望,应该是在等队友。” 闻言,林秋石不得不佩服阮南烛的观察力,好像走进这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将周围人的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大约三四分钟后,外面又走进来了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一进来就朝着角落里走去。 林秋石见到他们去的方向略微有些惊讶:“他们……一队就有五个?” 阮南烛:“应该是。” “门里面存在人数优势?”林秋石想了想,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的。”阮南烛靠着沙发,道,“你多带点人,不就能多排除几个死亡的条件了么。” 林秋石:“……” 阮南烛看了角落里一眼,冷冷的笑了笑:“有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有的人在过门的时候,为了排除死亡的条件,会故意带很多新人进来。这些新人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就在门里面出现意外。当然,他们出现意外也没什么关系,对于带他们进来的人而言,这反而是件好事——毕竟他们占了当日死亡的名额,按照门的规则,每天死去的人是有数量限制的,所以这样自己反而安全了。 林秋石没想到还能这样:“那些新人愿意进来?” “有什么不愿意的。”阮南烛懒懒道,“有的人总想一口吃成大胖子。” 谁不想免除中间那些过程直接通过第九扇门呢。风险和收益通常都是对等的,想要获得什么,总得付出点什么。 人生亦是如此。 人终于到齐了,一共有十七个,大致是分成了五六组的样子。其中人最多的那一组一共有五个,林秋石明显感觉得到其中领头的是那个表情不善的女人,她似乎就是这五人的领头者。 所有人聚集在大厅里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就在这时,从电梯的方向走出来了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人,他手里拿着一把门卡,微笑着看着聚集在大厅里的人。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服务生说,“这里是各位房间的门卡。” 他开始给大家分发门卡。 人群里有人发问:“这是几人间啊?单间还是标准间?” 服务生道:“是标准间哦。”他笑了笑,“红色门卡的是大床房,白色的门卡是双人间,绿色的可以住三个人,不过需要有人睡沙发。”他声音轻柔,“欢迎你们来这里旅游,希望大家可以在这里玩的愉快。” 原来他们的身份是旅游者,林秋石心中一动。 “我们什么时候结束旅游?”那个五人组的领头人突然开口,“周围有什么旅游景点么?” 服务生笑道:“明天会为大家派发一册旅游指南,上面会记载着周围的旅游景点。”他把手里的卡派发了出去,“今天就请大家好好睡一觉吧。” 林秋石起身,去领了一张绿色的卡。服务员说绿色的卡可以三个人一起睡,他们三人正好合适。 房卡陆陆续续的发放了下去,众人便各自散去了。 林秋石他们的房间在三十四楼。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廊里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熏香气息。 灯光很暗,他们到了房间之后把房卡插到电源里,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 林秋石走到了窗户边上,透过玻璃往外望去,他看到了陷入黑暗中的城市,整座城气氛死寂,甚至连盏路灯都看不到——可是他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明明是看到路边的路灯是开着的。 阮南烛说:“这屋子真有意思。” 林秋石扭头:“嗯?” 阮南烛说:“到处都是镜子。” 林秋石环顾四周,才发现屋子里的确有很多镜子,其中最最不可思议的是连地板上都有一块。 而看到镜子,林秋石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线索里的那句以铜为镜,他直觉钥匙和镜子有关,但线索太少,一时间并不能牢牢抓住。 程一榭盯着脚下的镜子,很久没有说话,直到林秋石打算走开的时候,他突然低低的说了句:“这是双面镜。” 林秋石的表情僵住。 程一榭的声音很慢,他道:“楼下的人,可以看见我们的屋子。” 阮南烛听到这话,突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那我岂不是被看光了。” 程一榭:“……” 林秋石:“……” 阮南烛:“仔细想想,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林秋石:“……”你这么不好意思还把裙子撩起来干嘛…… 72、火灾 这个屋子里只有两张床,所以就注定了有个人睡沙发。林秋石非常自觉的表现出了尊老爱幼, 女士优先的优良品德, 坚定的表示自己完全可以睡沙发, 程一榭和阮南烛可以睡床。 程一榭没和林秋石客气,换了身睡衣爬上床准备睡觉。 阮南烛则坐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 林秋石被他看的莫名的有些毛骨悚然:“你为什么要看着我?” 阮南烛:“因为你好看啊。” 林秋石:“……” 阮南烛:“要不要和我挤一挤?”他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床铺。 林秋石拒绝了,表示要是自己实在是睡不着再过来。阮南烛闻言歪了歪头, 也没有强求,道了声好。 其实这里的沙发很宽大也很软, 睡在上面没有什么不舒服。林秋石身上搭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他将目光放到了地面上镜子所在的位置。此时那张镜子上面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浴巾, 明亮的镜面被盖住了, 下面的人再也看不到他们屋子里的景象。他们还检查了房间里面其他的镜子,发现屋子里既有双面镜又有单面镜, 于是便花了些时间, 将所有的双面镜用毛巾全部都盖住。 这个公寓很新, 似乎才装修过,林秋石缩在沙发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通常都会比较平静, 林秋石以为他会一觉睡到第二天, 却没想到半夜被程一榭叫醒。 林秋石醒的时候,看见程一榭皱着眉头坐在床边,鼻子不断的翕动像是在嗅着什么气味。 “一榭,怎么了?”林秋石迷迷糊糊的开口问道。 “有味道。”程一榭低声说,“……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你闻到了么?” 林秋石闻言一愣,他努力的动了动鼻子,却什么气味都没有捕捉到,于是便摇摇头:“没有,我闻不到。” 程一榭不说话了,他站起来,走到墙壁旁边,开始蹲下观察。 这举动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怪异,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正想发问,便听到旁边床铺上的阮南烛轻声问了句:“怎么了?”阮南烛也醒了。 程一榭还在观察墙角。 淡金色的墙纸几乎覆盖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林秋石看见程一榭起身,走到了桌子边上拿起了一把削水果的刀,然后回到了墙壁边上,开始刮墙纸。 几分钟后,墙纸被刮了下来,露出了一片漆黑的颜色。 林秋石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墙纸后面的墙壁。他露出略微有些愕然的表情:“这房间里……发生过火灾?”那墙壁竟是呈现出一种被烧焦了的黑色,显然这间屋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程一榭开始低低的咳嗽,像是被什么气味呛到了。 阮南烛看着程一榭的模样,起身去了厕所,在厕所里拿了一块湿润过的毛巾,递给了程一榭:“捂着。” 程一榭接过来,捂在口鼻上,咳嗽声才略微有所缓解。 “看来这栋公寓里曾经发生过事故。”阮南烛道,“至少有过一场火灾。” 他刚说完这话,林秋石居然也闻到了一股子东西被烧焦的味道,他起初以为这是自己的嗅觉出现了幻嗅,看向了阮南烛。阮南烛却是对着他点点头:“我也闻到了。” 他迅速的进了厕所,又准备了两块湿毛巾,递给林秋石一张,然后道:“我出去看看。” 林秋石用毛巾捂住了口鼻,表示:“一起吧,我也去。” 阮南烛没有拒绝,抬步朝着门口走去。 屋子外面一片寂静,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发现这种气味上的异样。但程一榭一出屋子,眉头就皱的更加厉害。 阮南烛看了他一眼:“味道更浓了?” 程一榭点点头,他的目光在走廊上逡巡,似乎在辨别什么,而林秋石也隐约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这些声音很微妙,有些像人在抓挠着门板……他的目光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而与此同时,程一榭也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位置。 走廊尽头的都是大床房,好像住在那边的只有两个姑娘。 他们朝着那边走了几步,林秋石正欲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却被阮南烛伸手拦住。 “怎么了?”林秋石微微一愣。 阮南烛没说话,只是忽的抬起了头。 林秋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走廊的头顶上竟是也按着一排镜子,将整个走廊都映照在了里面。此时镜子里的那个影像也抬了头,和林秋石做出同样的动作。 阮南烛又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位置。 林秋石心领神会,抬头从镜中看向走廊的尽头,这一眼他呼吸都屏住了,只见镜子里面,走廊的尽头竟是燃着熊熊烈火。 那烈火从门缝里窜出来,伴随着火焰的便是浓浓黑烟。 林秋石终于知道了那种呛人的气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他收回目光,又看了眼走廊,看见现实世界里的走廊尽头依旧陷在一片黑暗之中,见不到一丝火光。 “咳咳咳咳。”程一榭忍耐不住的咳嗽起来。 林秋石道:“这火会烧过来么?” 阮南烛摇摇头,“不知道。” 林秋石看着镜子里的走廊尽头,火焰燃烧的更加凶猛,铁做的防盗门好像都被烤变了形,那种敲打门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起来,同时还伴随着低低的嚎哭——那扇门里面,似乎有人。 “救命,救命……”有人在呼救。 林秋石不确定这声音是他一个人能听到,还是他们都能听到,于是便问道:“你们听到没有?” 阮南烛和程一榭都摇摇头,示意并未听到什么。 不过阮南烛却说:“虽然没听到,但是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林秋石疑惑的问。 阮南烛说:“屋子里伸出了一只手。”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在是两只。” 林秋石正在想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后背却被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他被吓出一身冷汗,扭过头竟是看见一男一女站在自己的身后,这两人林秋石有些印象,应该是之前在公寓底下见过的,属于团队里面的人。 “你们在看什么的?”女的发问。 这两人出现的无声无息,他们三个居然都没有发现,要不是之前看见了这两人,林秋石都要以为他们是鬼了。 林秋石心想,这第九扇门,果然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阮南烛看见这两人,倒是显得很平静,他道:“看烟花。” 女人闻言笑了:“烟花?”她说,“好看吗?” 阮南烛:“一般。” 女人说:“比我还好看?” 阮南烛也笑了,他很平静的说,“比你好看,没我好看。” 女人脸上的笑容没了,眼神里面开始透出愤怒的味道,她盯着阮南烛的脸,神情颇为不善。 女人旁边的男人适时站了出来,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说他和这个女人是兄妹,他叫罗千山,妹妹叫罗千水。 罗千山说:“走廊尽头发生了火灾?” 林秋石他们三个都没有回答罗千山的问题,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竞争对手,给竞争对手提供线索,的确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着火了。”罗千水也看到了镜子里和现实之中完全不同的景象,她看向罗千山,“里面的人会被烧死吗?” 罗千山道:“不知道。” 于是便成了五人站在走廊上继续静静的看着。 火灾似乎并没有向外蔓延的趋势,仅限于那一间屋子,林秋石看了眼窗外沉沉的夜色,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阮南烛看了他一眼,道:“走吧,回去睡觉。” 林秋石:“不继续看了?” 阮南烛说:“难道在这里看一晚上?” 这倒也是,而且身边还站着两个奇奇怪怪的人。他们三人不再理会这一对兄妹,打算转身回房。 程一榭的嗅觉有些过分的灵敏,也正因如此,他被这些烟味呛的一直在咳嗽,脸色很不好看。 阮南烛是最后一个进房的,他在进去之前朝着走廊尽头又看了一眼,却是微微皱起眉头。 接着进屋后,他对林秋石和程一榭的第一句话便是:“屋子里的东西出来了。” 林秋石道:“什么东西?” “被烧死的人。”阮南烛回答。他在进屋的前一刻,看见走廊的尽头多了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似乎是个大人牵着一个孩子,他们身上焦黑,还冒着火焰,就这么静静的立在走廊的尽头,凝视着这层楼所有的房间。让人看了便生出不适的感觉。 林秋石听着阮南烛的话,却是想起了线索里的某个提示: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难道这个古,是指这个公寓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三人沉思着,那股子烧焦的味道却渐渐的淡了下来。 “先睡吧。”阮南烛看了眼时间,“明天再想,不然身体受不了。” 接着三人各自上了床铺。 说实话,正常人遭遇了这些事情,估计脑子里都会是那些可怖的画面难以入睡,但是林秋石现在觉得他们已经不属于正常人范围了。他不但很快入睡,还睡眠质量很好,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太阳升了起来,带着一股子灰蒙蒙的味道,林秋石被落地窗外面射入的光线唤醒,迷蒙的睁开眼。 “早上好。”阮南烛和他打招呼。 “嗯。”林秋石揉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进厕所洗漱。 程一榭倒是似乎早早的醒了,这会儿已经换好衣服,沉默的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早餐是在二楼。”阮南烛说,“走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他们三人下了房间,看见餐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林秋石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对象——就是那两个住在大床房里面的姑娘。 她们朝气蓬勃,还在愉快的交谈着,似乎昨晚发生的那一切对他们毫无影响。 林秋石一直在观察她们,耳边却传来了阮南烛似笑非笑的声音,他道:“看别人怎么看的那么认真,怎么,比我还好看么?” 林秋石闻言面露无奈:“你自然是最好看的。” “怎么说的那么不情愿。”阮南烛吃了一口面包,道,“那两个人也来了。” 那两个人是指他们昨天晚上在走廊上面相遇的罗千山和罗千水兄妹,两人从外面进来,一个对着林秋石笑了笑,另一个恨恨的看着阮南烛。 看来罗千水对于昨天晚上阮南烛的挑衅已是怀恨在心。 阮南烛丝毫不惧,对着她扬了扬下巴,靠在林秋石肩膀上,声音不大不小:“哎呦,那个女人的眼神好可怕啊,吓到人家了啦。” 林秋石哭笑不得。 程一榭倒是似乎早就习惯了阮南烛的戏多,全程面无表情的啃面包。 在他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昨天给他们发房卡的服务生出现了,手里拿着一叠东西,应该就是他提过的旅游指南。 服务生道:“不知道昨天晚上大家睡的可好?”他笑了起来,“这个便是这里的旅游指南,大家拿到之后一定要仔细的看哦。”然后开始向众人发放。 林秋石也拿到了一份,他翻开之后,发现这居然还真是这座城市的一些景点介绍,其中便有这座镜子外表的公寓。 看资料可以知道这公寓是当地的地标性建筑,曾经在两年前翻修过,翻修之前的模样和翻修后的样子简直就是大相径庭。公寓的外面被贴上了无数的镜子,看起来格外怪异。 林秋石正在翻,却听到程一榭又开始低低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程一榭捂住鼻子,艰难道,“有东西燃起来了……” “什么?”林秋石和阮南烛都很莫名,他们两人什么都没有闻到。 但很快,他们就不需要闻到了,因为他们眼前出现了浓烟——燃起来的东西,是一个人,正是住在大床房里面的姑娘之一。 起初只是她的身上开始冒出一些烟,当众人将愕然的目光投向她时,她的身体上竟是直接窜出了刺目的火苗。这些火苗仿佛是从她的血肉里面冒了出来,不过瞬息之间便燃遍了她的全身。 “啊啊啊啊!!”姑娘发出凄厉的叫声,开始疯了似得在地上翻滚,然而火焰是由内而外燃烧的,她的翻滚根本无济于事,林秋石抓起桌子上的牛奶试图浇在她的身上灭火,但也毫无作用。 只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原本如同花儿一般娇艳的姑娘,就在众人的面前变成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呕——”当场有人吐了出来,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都说烧死是最痛苦的一种死法了,林秋石慢慢的走回了阮南烛的身边,放下了手里的牛奶罐。 看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是这个姑娘死去的原因。 “小颜!!小颜!!”剩下的那个姑娘嚎啕大哭,扑到焦尸旁边神情近乎崩溃。 林秋石在旁边看着没说话。 阮南烛道:“没事吧?”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其实他也见过了不少血腥的场景,但眼前这一幕也太过恐怖了……不愧是第九扇门的难度。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有人中了招。 “真恶心。”坐在不远处的罗千水冷冷说了一句,站起来便要走,“倒胃口。” 她哥哥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餐厅。 罗千水的态度太过冷漠,但其实上她的这种态度才是主流。发生了这样的事,屋子里的人大多都一脸麻木,只有那个带着些新人的五人组里面,有人在呕吐,有人露出瑟缩的表情。 “我好害怕啊,夏姐。”有个年轻的男孩子对着领头的女人说。 被叫做夏姐的女人应该就是带他们进来的人,她道:“别怕,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乖乖听话,遵循规矩,不会出事的。”她如此说道。 虽然这话像是敷衍,但好像也只能如此了,年轻男人脸上的恐惧之色并未减少。 阮南烛也站起来:“走吧,去附近走走看。” 他们离开了餐厅,去了公寓附近的街道上。 和之前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似乎是开放的。繁华的街道上面人群川流不息,周边是各式各样的商铺,还有可以到达其他地方的公交车,甚至连使用的货币都和他们原本所在的世界一样。 林秋石看着周围的一切,着实有些好奇:“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吗?” “可以。”阮南烛说,“只要你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林秋石:“如果不赶回来呢?” 阮南烛:“那你就能见识千奇百怪的死法了。”他说的话语很笃定,显然是见识过这些情况的。 “这个世界是完整的么?”即便是已经克制了自己,但林秋石心中还是有好多想要问的问题,他看着街头的可丽饼,“东西能吃?” “嗯。”阮南烛说,“味道应该不错。” 于是林秋石便掏钱买了三个,一人一个。 林秋石选的巧克力味的,可丽饼里面是冰淇淋,他吃了一口,觉得真的还挺好吃的,含糊道:“那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有什么区别呢?” 阮南烛说:“区别?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这个世界是有鬼魂存在的吧。”他继续道,“我去打听一下关于公寓的事。” 他去了公寓附近的小店,询问了一些店主。 不得不说,女装的优势在此时显露无疑,这些店主对待阮南烛的态度非常友好,甚至还有个三十几岁的糖果店店主送了阮南烛一盒糖,表示如果晚上有空的话可以约一下…… 阮南烛很直白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不得不说,眼前这些npc和之前那些门里面的npc完全不同,他们更像是正常的人类,并不能从他们的言语或者行为上看出和现实世界的不同。 甚至林秋石都有些恍惚了:“我们真的是在门里面?” 阮南烛:“当然。”他看了林秋石一眼,“门的难度越高,和现实的重合率就越大,我之前进的第十扇门……”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眼神里流露出些许阴郁的味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回忆。 林秋石见状也没有去问,只当做自己没看到。 除去这点之外,他们还是打探到了不少关于公寓的消息。 这公寓在两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火灾之中有一家三口丧生,据说这一家三口还是来这个城市旅游的,结果却遇到了这样的事…… “公寓是被烧掉了一层?”阮南烛打听到这个消息的地方,是公寓旁边的一个小报亭,这个报亭似乎有些年岁了,卖报的是个老大爷。 “对啊,整整一层呢。”老大爷说,“后来这公寓就被重新装修了,外面的墙壁因为被烟熏黑,所以全部贴上了镜子。”他推了推眼镜,用苍老的声音说,“反射的光真是刺眼睛……” 林秋石想到了他在镜子里看到的母女二人,看来他们就是火灾的受害者。 “你们最好不要住在里面,里面闹鬼啊。”老大爷道,“据说每天晚上都有人在哭……” “公寓被烧掉的那层是第几层啊?”林秋石问。 “三十四层。”老大爷回答。 三十四层——正是他们住的地方,看来钥匙应该是和这场火灾有些关系了。 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到了午饭时间,三人打算回到公寓里。 这会儿正是正午,阳光从天空中投射下来,打在公寓外面的镜子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整个公寓明亮的让人无法直视,整栋建筑仿佛陷入了一团刺目的火焰之中,林秋石只看了一眼,眼睛里便被刺激的流出了泪水。 阮南烛在旁边来了句:“怎么哭的那么可爱。” 林秋石红着眼睛看了阮南烛一眼。 结果这货戏瞬间就来了,到了餐厅当着众人的面表示让林秋石别哭了,自己会对他负责的。 林秋石:“……”算了你开心就好。 程一榭一直没吭声,很机智的假装自己是块背景板,林秋石见状强烈怀疑他是不是也被阮南烛戏弄过很多次了。 午餐时间,倒是有很多人没有来这里吃饭。毕竟外面就是繁华的街道,可选择性有很多,不用非要挤到餐厅里。 不过之前见过的罗千山和罗千水倒也在,罗千水看见阮南烛朝着他又抛来了两个白眼。 阮南烛笑眯眯的把白眼接了,拍着自己胸口说怎么有种被狗追着咬的感觉。 差点没把罗千水气的冲过来和她打一架。 林秋石对于阮南烛撩妹的功夫再次表示佩服,只不过撩这个字在阮南烛的身上有了新的注解,四舍五入基本等于挑衅。如果说生气的妹子是头牛,那阮南烛就是那块惹牛生气的红布…… 73、再次出现 如果要说这座公寓和其他地方的与众不同之处,便是里面随处可见的镜子了。 无论是走廊上, 地板上, 亦或者天花板上, 只要一个扭头就能在数不清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就连吃饭的餐厅,本该可以看到外面景色的落地窗,也都安装的是明亮的镜子——还是双向的。 一想到外面的人能看到他们, 就让人未免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公寓一共有三十四层, 他们到了其他几层大致的检查了情况, 发现几乎每一层都有人居住, 虽然人数不多, 但整个公寓并不是空楼。阮南烛也和他们打听了关于两年前这座公寓里曾经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这些住户几乎都是近段时间里搬进来的, 对两年前那场火灾事故并不了解。 在外面跑了一天, 他们获得的信息非常少, 只能知道死在火灾里的是一对母子。 “为什么是一对母子?”林秋石仔细想想,觉得有点不对劲,“来旅游的不是一家三口么?那父亲呢?” “反正父亲的尸体是没有找到的。”阮南烛道, “或许他身上有我们想要的突破口。” 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暗下, 夕阳将金色的光芒投射在布满镜子的公寓外层上面。 “但是去哪里找他。”林秋石皱眉,“这栋楼里似乎没有认识他的人了。” 阮南烛摇头,表示自己还没能理出头绪。 夜晚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喧嚣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林秋石站在窗口向外看, 事实上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感觉他们所在的世界是门内的,因为他门外的世界晚上不可能这么安静。就算夜再怎么深,市中心至少会听到车辆驶过的声音。道路上也不会一个行人也没有,而此时外面异样的寂静,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阮南烛和程一榭都洗漱完毕,已经爬上床铺。 林秋石走进了厕所,也打算简单的洗漱一下。 他打开热水的开关,拿着毛巾将热水淋在上面。厕所里面的镜子也很多,林秋石的前后左右都挂着镜子。这些镜子在烟雾缭绕之中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林秋石低着头,将洗满了热水的毛巾覆盖到了自己的脸上。 厕所里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林秋石低着头,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他并未看到什么异样之处,只是直觉发出了警报。林秋石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用余光观察着周围。 几秒钟后,林秋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低了头,可他面前镜子里的那个人,依旧保持着直立的状态,用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静静的看着他。 林秋石心中了然,他把毛巾拿在手里,一边扭干一边朝着外面走,当他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他朝着那边镜子又看了一眼,却看到镜子已经恢复了正常,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林秋石低低的骂了句脏话。 “怎么了?”阮南烛抬头看着他。 林秋石说:“镜子……”他把厕所门关上了,“刚刚镜子里的东西和现实里的我出现了不同。” 阮南烛道:“不同?你没事吧?” “没事。”林秋石道,“我装作没看见,出来了。”他说,“感觉不太好。” 如果可以,他很想把屋子里的镜子全给砸了,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砸碎镜子是不是触发死亡的条件,所以保险起见,只能咬着牙留着。 “怎么办。”林秋石低着头,瞅着自己的脚,“还没洗脚呢……” 阮南烛眨眨眼睛,看着他笑了,撩开自己的床铺:“没事,上来吧,我不嫌弃你。” 林秋石:“……” 程一榭在旁眼观鼻口观心,神情淡然,假装自己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对狗男男。 然而就在林秋石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再洗个脚的时候,屋子外面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争吵的,是镜子破碎的声音。 林秋石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才发现是之前那个夏姐带来的新人出了状况。 “我不要进去,你不要拉我进去,镜子里面有怪物!!”发出嘶吼的是个年轻女生,她愤怒的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女生大叫,“别碰我,我要去找夏姐!你要睡就自己在里面睡吧!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她说话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身侧有一面镜子,竟是直接用手砸了上去,镜子应声而碎,尖锐的镜片落了一地。 这女生走到了走廊的另一侧,抬起手咚咚咚敲了门,看到这扇门应该就是那个夏姐住的地方。 片刻后,门开了。 “夏姐,我不想住我的房间了。”女生道,“我的房间里有鬼!” 因为角度问题,林秋石看不到夏姐的表情,但是能听到她的声音,她的语气不太好,甚至听起来十分冷漠,“你不住你的房间还能住哪里?我的屋子只能住两个人。” “我可以不睡床,我睡沙发好不好……”女生哀求道。 “沙发?”夏姐很不客气的拒绝了,“你在分房间的时候难道没有听到那个人说的话吗?每个房间住的人数都是固定的,不能随便增加,如果你住进来了触发了死亡条件,那岂不是一屋子的人都要倒霉。”她大概是觉得自己说话的态度有些过了,便又故意放软了声音,“这个世界恐怖的地方很多的,你得自己学着习惯,说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女生委屈道:“我看到镜子里的那个我和我做出了不同的动作……” 林秋石闻言一愣,想到自己刚才似乎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不同的动作?”夏姐说,“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女生被夏姐如此敷衍,有些生气了,“夏姐,你就不能想办法帮帮我吗?我不想进那屋子了!” “不如这样吧。”夏姐说,“既然你说是镜子出了问题,你干脆把所有的镜子都打碎,这样就不用怕了。” 女生道:“可是……” 夏姐打断了她的话:“不然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女生陷入了沉默,此时此刻,她再怎么迟钝,也会发现眼前被她叫做夏姐的人态度不对劲了。她之前只过了两扇门,还是在网站上认识的这个叫做夏姐的女人,夏姐自称能帮着自己直接跳到第九扇,她这才跟着夏姐进了这里,可是进来之后,她却发现自己完全一头雾水,而夏姐,也并未如承诺的那般保护他们。 “我知道了。”女生嘟囔了一声,看见夏姐直接关上了门。 她面露无奈,只好转身和另外一个女生回了自己的房间。片刻后,林秋石隐约听到他们的屋子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这女生似乎是按照夏姐说的法子,将屋子里所有的镜子都打碎了。 林秋石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告诉了阮南烛和程一榭。 “这个夏姐倒是聪明。”阮南烛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拿带着的人来试验。” 林秋石轻声叹息。的确,如果砸碎镜子没事,那么他们也能把镜子砸了,如果砸碎镜子有事,那夏姐也没什么损失。看来她带那么多新人进来,果真如阮南烛所言,是拿这些人的命来冒险。 天色渐渐暗下之后,空气中又开始弥漫起了那股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程一榭的嗅觉非常灵敏,嗅到这种味道后便开始低低的咳嗽,无奈之下只能拿张湿毛巾盖住口鼻。 林秋石和阮南烛本来没打算出去看的,但是就在他们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的时候,走廊上却再次出现了响动,这次是女人凄惨的尖叫声,发出叫声的位置,便是刚才那个砸碎镜子的姑娘所在的房间。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林秋石透过猫眼看到那个姑娘挣扎着从自己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她的表情痛苦极了,跌跌撞撞的模样好像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阮南烛出现在了林秋石身后,他伸出手轻轻的按下门把手,将门拉开了一个缝, 缝隙让他们能够更清楚的看到外面,阮南烛透过缝隙,朝着走廊天花板上的镜子看去,然后轻轻的啧了一声。 林秋石顺着阮南烛的目光,也看到了镜子里面的景象。 只见镜中的女孩整个人都被红色的火焰包裹了起来,她的身体一点点的焦黑碳化,却还在不停的挣扎,画面可怖到了极点。 林秋石甚至闻到了一股子肉被烤焦的气味。 “啊啊啊,啊啊啊……”她最终倒下了,如果就这么看,会发现她身体上没有一点伤痕,但只有透过镜子,才能知道她到底经历了怎么痛苦的折磨。 就在林秋石以为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他的手却被阮南烛抓住了,阮南烛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林秋石看某个方向。 林秋石朝着那处望去,发现不知何时,被烧死的女孩对面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同样的长相,同样的穿着,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和僵硬,镜中人看着镜子外面被烧死的人,居然慢慢的伸出了手——那双手从镜子里探出,抓住了女孩的手腕,然后将女孩被烧焦的尸体,慢慢的拉进了镜子里面。 这一幕太过骇人,林秋石的呼吸都微微屏住了。 阮南烛伸出手慢慢的合上了面前的门,灼热的吐息就在林秋石的耳边,声音里带着些淡淡的笑意:“吓着了?” 林秋石扭头:“没有。”他停顿片刻,感叹道,“还好我没有砸碎镜子。” 看来镜子的确是不能砸碎的,一旦砸碎了就会出现很严重的后果。 阮南烛却是道:“走廊尽头的房子又烧起来了。” 林秋石一愣:“昨天晚上的那间?” “对。”阮南烛说,“只是这次又有些不同。” 林秋石刚才只顾着看眼前的女生,并没有去注意走廊尽头的发生的事。 “那边燃起来的地方多了一间房间。”阮南烛说,“火在朝着这里蔓延。” 他抓着林秋石的手腕,将林秋石拉回了屋子里,让靠在床边的程一榭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我们房间的位置不是很好,如果火继续往这边烧,很快就会到我们所在的地方了。” “换房?”程一榭开口建议。 “不知道能不能换。”阮南烛说,“明天去找那个服务生问一问,他要是不给我们房卡也没关系。”他笑了起来,“虽然电子锁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开的。” 听着他自信的语气,林秋石心中顿时对他生出了浓重的敬佩之情。 “好了,先睡吧。”阮南烛看了看手表,“已经这个点,再熬下去,天都亮了。”他看向林秋石,“要和我一起嘛?” 林秋石谢绝了阮南烛的好意,决定还是自己睡沙发。当然,在睡觉之前他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进了厕所,认认真真的洗了个脚,这一次镜子里面没出什么幺蛾子。 后半夜的时光非常平静,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林秋石才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阮南烛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这么早?”林秋石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左右,天刚蒙蒙亮,昨天他们睡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阮南烛就只睡了三个小时。 “有点事。”阮南烛声音很轻,“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继续睡。” 林秋石看向床边,程一榭到底是个孩子,这会儿正在熟睡之中,没被吵醒,他压低了声音:“等等我一起吧。” “不用了。”阮南烛说,“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他说完这话,已经走到了门边,轻手轻脚的打开门,直接出去了。 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到底还是没能继续睡着,他从床上坐起来,因为怕吵醒程一榭,换衣服的时候格外小心。 等到林秋石换好衣服出门,阮南烛早就不见了踪影,林秋石想了想,干脆去了二楼餐厅。 这会儿餐厅还很空,但也坐了两三个人,林秋石注意到昨天和阮南烛不对盘的那个罗千水就坐在角落里。她的神情有些焦躁,看表的频率很频繁,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林秋石随便拿了点东西找了张桌子,坐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看完之后,他才惊觉自己和罗千水的反应似乎有些像,顿时哑然失笑,之后便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拿出手机继续玩数独。 大约十几分钟后,两个身影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 罗千水远远站了起来,高兴的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哥——罗千山来了。在罗千山的身后,另一个人也正在往里面走,正是林秋石正在等待的阮南烛。 罗千山走到了罗千水的身边,虽然两人压低了声音,但林秋石还是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罗千水问:“哥,换到了吗?” 罗千山道:“换到了。” “哪一间?”罗千水问,“是最里面那一间吗?” “不是。”罗千山说,“他动作比我快一点,我只换到了倒数第二间。” 罗千水低低的咒骂了几句,听用词显然是在骂某个姑娘,她说:“你就没有态度强硬一点?” 罗千山语气里带了无奈:“我强硬了。” 罗千水:“那?” 罗千山:“没硬过她。” 罗千水:“……” 比罗千山还硬的姑娘这会儿施施然的走到了林秋石的面前坐下,心情颇好的拿起一个白煮蛋开始剥。林秋石看向阮南烛:“换房卡去了?” 阮南烛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林秋石:“嗯。” 林秋石拿过房卡,看见上面的号码是走廊最里面的,也就是离燃烧的房间最远的位置。 “这大概就是时限。”阮南烛说,“在走廊被烧完之前离开这里。”他张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水煮蛋上面留下了一个漂亮的牙印,“那个罗千山身手不错。” 林秋石一愣:“你们打了一场?” 阮南烛淡淡道:“嗯。” 这要是放在门外的世界,那可能还要说一句女士优先,但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哪有什么优先不优先的,罗千山在确定阮南烛拿到了最好的房间号后,便对他出手了。 阮南烛要真是个姑娘,可能还就被欺负了,但他不是,所以他毫不留情的反手就把罗千山揍了一顿。 林秋石从阮南烛的表情里看出他肯定是没吃亏,道:“感觉他们兄妹,也挺厉害的呀。” 阮南烛把水煮蛋咽了下去:“有我厉害?” 林秋石:“不不不,你是最厉害的。” 阮南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会儿时间接近七点半,外面的天空已经亮了起来,住在三十四楼的人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餐厅。 林秋石看到了程一榭。 程一榭走到他们旁边,坐下,语气有些懊恼:“你们怎么不叫我。” “小孩子就该多睡一会儿。”阮南烛说,“况且你起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程一榭沉默。 林秋石道:“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拿。” “不用。”程一榭拒绝了林秋石的好意,站起来自己拿吃的去了。 阮南烛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叹气。 林秋石道:“你刚开始进门的时候是几岁?” 阮南烛掰了掰手指头:“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十八还是十九来着。” 林秋石闻言心想,从第一扇门到第十扇门,阮南烛花了六七年的时间,也不知道他在这六七年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程一榭拿了食物回到了桌子旁,林秋石正打算和他说点什么,却注意到了一个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当他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的时候,他的表情凝固了几秒。 进来的人是个穿着普通相貌普通,一切都很平平无奇的姑娘,她脸上还带着笑容,走到了放食物的地方开始挑选早餐,乍看上去,她的身上没有引人注目之处——如果林秋石昨天没有从门缝里看到那些画面的话,或许也会觉得眼前的不过是个普通人。 没错,她就是昨天晚上砸碎镜子,最后被活活烧死后,又被镜子里面的人拉进去的那个女孩。此时她完整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梦中的幻觉。 阮南烛也看到了她,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女孩拿了食物,笑意盈盈的走到了夏姐那边的桌子旁,开始吃东西。 林秋石注意到和她同住的那个姑娘表情开始变得不自在,甚至于眼神里面开始流露出惊恐。最后那姑娘有些控制不住,狼狈起身后直接冲出了餐厅。桌子旁边的其他人似乎昨晚并不知道这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有表现出排斥——他们甚至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换人了。 “昨天晚上她砸镜子的时候是用右手。”阮南烛开口说了一句。 林秋石一愣,随即明白了阮南烛的意思,他再朝着女孩望去,果不其然发现女孩拿筷子的手变成了左手。 “是镜子里的人出来了?”林秋石顿时觉得嘴里的食物有些难以下咽。 “应该是吧。”阮南烛撑着下巴,随手撩起一缕耳边的发丝,他道:“还好我没有砸碎镜子,不然……今天说不定就能看见两个我了。”他说到这里,竟是很微妙的笑了起来,“仔细想想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林秋石:“……”你在笑什么?为什么笑容那么诡异啊。 程一榭蹙起眉头,有些不高兴道:“她身上很臭。” 阮南烛:“很臭?” 程一榭:“对,一股子烧焦了的味道。”他放下手中的食物,似乎被这种味道严重的影响了食欲,表情里出现了一些疑惑。 阮南烛问他:“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第一天的时候好像就闻到了这种味道。”程一榭说。 “第一天?第一天晚上么?”林秋石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程一榭却摇了摇头,眉头拧的死死的,他嘴唇微张,说出了一句让林秋石和阮南烛都没有想到的话,他说:“不,不是第一天晚上,而是第一天在大厅里。” 阮南烛神色一凛:“大厅?!” 程一榭点头:“对,味道很淡,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闻错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正欲说出来,阮南烛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将猜到的事,说出来。 不过虽然他不让说,林秋石却也明白了程一榭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在第一天大厅里,就有被烧死的人混在了人群里面——甚至,可能还不止一个。林秋石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干涩的唇,脑子里却冒出了一句话:以人为镜…… 74、正衣冠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只是林秋石现在还不知道线索里面的得失二字到底是什么含义。 昨天晚上那个被烧死的姑娘突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餐厅里, 林秋石注意到餐厅里面有些人的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自在的表情。这些人应该是离昨晚出事的房间比较近, 因而也看到了走廊上发生的一切。知道眼前出现的女生,并不是人类…… 而作为害死女生的罪魁祸首夏姐,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还和女生若无其事的聊着天, 道:“文静,昨晚后来没出什么事吧?你和小绵晚上睡的怎么样?没有出意外吧。”被烧死的女生名字就是文静, 而小绵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女生。 “没事呢, 夏姐。”文静露出恬静的微笑, 她用很慢的语速道, “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夏姐闻言笑了笑:“没有就好。” 本来还算热闹的餐厅,因为文静突然的到来变得安静的有些诡异。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开, 离开时还将异样的眼神放在文静的身上。 夏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眼神, 她略微思考片刻, 本来还带着些许笑容的表情变得略微有些严肃和冷漠,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也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餐厅——看来她在观察气氛这方面, 还是很敏感的。 文静看着夏姐走开, 却也没有伸手拦她,只是微笑着看着夏姐的背影,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程一榭道:“我们也走么?” 阮南烛点点头:“走吧。” 这会儿餐厅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除了还在缓缓吃东西的文静之外,只有几个比较迟钝的人还坐在位置上, 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 然而林秋石他们刚走到餐厅门口,却是听到外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林秋石走出去一看,发现居然是夏姐在和文静的室友小绵吵架。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说的那些话,文静根本不会死!”小绵是文静的室友,昨晚亲眼见证了文静凄惨的死亡,情绪已经接近崩溃,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里隐藏着怨毒和愤怒,“你就是想害死我们,文静现在回来了,来找你报仇了!贱人,你等着吧!!” 夏姐冷笑一声,很是不客气的反驳道:“什么叫我害死的她?我难道知道打碎镜子会死人?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听着二人的对话,林秋石低声问身旁的阮南烛:“这不算是夏姐害死的文静?” 阮南烛摇摇头。 “那怎么才算?”林秋石有点不明白了门里面杀人的判定方法了。 “一般都是得亲自动手才算是杀了人。”阮南烛解释道,“以她们的事情为例,夏姐的确不知道砸碎镜子会死人。” 林秋石:“……” 阮南烛:“她也只是给了文静一个建议,至于文静要不要遵从这个建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大概就是门内规则的漏洞。 如果照这么说,也就意味着进入门里面的人是可以自相残杀的,只是杀人的法子不能那么粗暴,至少不能自己亲自动手,而除了亲自动手,想要人死显然还有很多别的法子。 林秋石哦了一声,明白了。 小绵还在哭,她似乎和那个叫做文静的女孩在门外就认识,她道:“你这个可恶的骗子,都怪你,你明明答应会保护我们——” 夏姐闻言冷冷道:“你是三岁的小孩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她说完这话,对着小绵厌烦的摆了摆手,转身就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小绵竟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切面包的餐刀,朝着夏姐就捅了过去。这餐刀虽然不够锋利,但也非常尖锐,如果真的捅进人体,那肯定是会出人命的。 夏姐反应倒是极快,闪身一躲,躲开了小绵用尽全力的一击。她看到了小绵手里的餐刀,怒道:“你他妈的想杀我?”她一把抓住了小绵的手臂,直接将小绵狠狠的推到了墙壁上。 “啊!”小绵似乎完全不是夏姐的对手,身体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地上。 夏姐还嫌不够,抓起小绵的头发便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扔去,她的力量非常大,小绵一个接近一米六的女生在她手里简直像个娃娃似得。 林秋石见到此情景微微皱了皱眉,正欲上前拦住,却听见小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脸颊上淌出鲜红的血液。 夏姐看到这一幕表情也微微愣住了,她并没有打算将小绵直接杀掉,只是想教训她一顿而已。她慢慢的将个小绵的身体扶起来,看见小绵靠着的画框上,竟是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根尖锐的钉子,而小绵的后脑勺,不偏不倚刚好被钉子扎了进去。 “不,不——我没想杀你,我没想杀你——”夏姐一下子慌了,她松开了小绵已经软下来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我没想杀你,不是我,不是我——” 林秋石也愣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鲜血不断的从小绵的身体上涌出,她睁着眼睛,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夏姐,就这样没了气息。 夏姐的情绪却似乎崩溃了,不断摇头说不,踉踉跄跄的从餐厅跑走,神情慌乱至极。 林秋石看着这一幕,心情十分的复杂,他道:“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么?” 阮南烛:“不经常。”他看了眼小绵,“只是这个女人的运气比较差而已。”没想到小绵会死于这样的意外。他走到了小绵的身边,蹲了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根导小绵死亡的钉子,“这钉子真有意思。” 林秋石:“有意思?” 阮南烛:“昨天的时候还没有。” 林秋石一愣:“你确定昨天没有?”这个角落并不是个容易让人注意到的地方,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这里出了人命,林秋石可能离开这个世界都不会看着这里一眼。 “当然。”阮南烛却非常的自信,他说,“这钉子要么是昨天晚上钉的,要么是今天早晨……你来的时候餐厅有人了么?” 林秋石马上想到了比他先到餐厅的罗千水,他道:“罗千水先来了。” “哦。”阮南烛起身,“这样啊。” 林秋石说:“这钉子是她钉的?可是……”他本来是想说她怎么会知道小绵和夏姐将要在这里发生争吵乃至于打斗,最后小绵被推到了窗框上呢。但仔细一想,这里是门内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能走到第九扇门的人,显然都绝非善类。真有人用什么办法预料到了今天要发生的事,再动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么想着,林秋石还真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罗千水和她哥哥。 他们两人站在围观的人群中,不仔细寻找并不容易发现,而在和林秋石的目光对上后,罗千山冲着林秋石笑了笑,而罗千水依旧保持着一脸不屑。接着两人便转身走了,好似对接下来的事失去了兴趣。 阮南烛站起来:“我们也走吧,我有个地方想去看看。” “那个小绵会找夏姐复仇?”这是林秋石比较在意的事。他来门里面也有段时间了,但是也没有经常看见门外人变鬼复仇的场景……印象中似乎只见过一次,想来这次也应该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画面,“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不会。”阮南烛说,“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林秋石这才放心了,他道,“你想去哪儿?” 阮南烛道:“我们不是白天还没去那个燃着的房间看过么?” 林秋石恍然。 他们回到了三十四楼,找到了那一间晚上一直燃烧着屋子。 白天来看,这个房间和他们的屋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大床房。 但程一榭进到屋子里之后就感觉不是很舒服,一直在咳嗽。 “你又闻到烧焦的味道了?”阮南烛问他。 “嗯。”程一榭艰难道,“很浓。” 阮南烛环顾四周,随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餐刀,走到角落开始剥墙纸。 林秋石看着他手上的餐刀愣了:“你什么时候拿的?” 阮南烛:“吃白煮蛋的时候。” 林秋石就坐在阮南烛的旁边,按理说阮南烛干点什么他都能看见,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阮南烛藏餐刀这个动作,他面露无奈:“我怎么没看见。” 阮南烛颇有深意的瞅了林秋石一眼:“你没看见的事,可多着呢。” 林秋石无话可说。 墙纸剥落之后,露出后面焦黑的墙壁,确定这间屋子里面的确发生过火灾事故。 林秋石环顾房间四周,忽的,他注意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物件。 那是一面铜镜,放在梳妆台的旁边。 镜子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但眼前的镜子,却是林秋石在这里看到的第一面铜镜。 这铜镜不过巴掌大小,周遭是流云的图案,还有一个小小的把手,精致又古朴。 林秋石把镜子拿了起来,低头看着。 大约是因为制作工艺的差别,铜镜里面的人像并没有铝制涂层的镜子那么清晰,看起来有些模糊和变形。 林秋石用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镜面,感觉镜面上面像是铺了一层淡淡的灰,他将灰放到鼻间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子焦味——这不是普通的灰尘,而是有东西燃烧之后留下的灰。 “铜镜?”阮南烛走到了林秋石的身边,看到了他手上的镜子。 “以铜为镜……”林秋石小声的念着线索,“可以正衣冠?” 阮南烛没说话,从林秋石手上接过了镜子。 “可是这个衣冠是什么意思?”林秋石有点不明白,“是指可以看到人群里面混进来的那些东西吗?” 阮南烛歪了歪头:“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秋石:“嗯……” 试倒是可以试的,毕竟他们现在已经确定了一个有问题的人。他们又检查了屋子的其他地方,程一榭在厕所一个角落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被烧掉了三分之一的照片。 照片上剩下的两个人,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女人露出甜蜜的笑容,右手牵着小孩,和林秋石那天在走廊上见到的姿势有几分相同。而小孩的右边的那部分则被火烧掉了,不用想也该知道,这部分是属于小孩父亲的。 “一家三口住在公寓里。”阮南烛说,“最后只找到了两具尸体,剩下的那一具呢?”他说着这话,用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照片的边缘,“还有一个,去哪儿了?” 没人知道答案,在公寓的火灾之后,周围所有的人似乎都被换掉了。他们对于这场火灾不甚了解,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栋公寓曾经着过火。 接下来的时间,林秋石他们都在公寓的周围转悠,看见认识的人便用手上的铜镜照一下。 但让林秋石非常疑惑的是,他们最开始用铜镜照了照本该不是人的文静,可是铜镜里文静的脸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人的模样。 连死去的文静都没有变化,其他人则更是如此。 林秋石有点想不明白这事儿,他看着镜子,说:“难道这镜子不是这么用的?” 阮南烛:“那还能怎么用。” 林秋石苦笑:“我哪里知道。”他仔细琢磨了一下线索里的那句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是他们对这句话出现了什么误解么?等等……正衣冠……? “正衣冠。”阮南烛却和林秋石想到了同样的事情,甚至比林秋石快一步说出了这句话,“我们刚才是不是只照了文静的脸?” 林秋石:“再去试试?” 阮南烛:“可以。” 于是他们又到了二楼餐厅,但是看见本来坐在这里发呆的文静已经不见了踪影。 “来晚了一步。”林秋石有点遗憾。 阮南烛:“没事,她肯定还会再出现的。”他倒是很笃定。 “文静混在人群里是想做什么呢?”林秋石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回来,“杀人?可是你不是说她不能复仇么?” 阮南烛道:“文静是不能复仇的,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文静,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文静,而是门内的鬼怪模仿成了文静的样子。 林秋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他们一边讨论,一边打算回三十四楼。电梯叮咚开了门,林秋石看见之前给他们发房卡的那个服务生也在电梯里,对着他们露出礼貌的笑容:“中午好。” “中午好。”阮南烛随口应道。 程一榭却突然微微皱了皱眉,他的目光放到了服务生的身上,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 林秋石注意到了程一榭异样,他心中微微一动,将口袋里的铜镜拿了出来。然后用身体作为掩饰,小心翼翼的照了照服务生。 并没有什么异样,铜镜里的服务生依旧保持着那公式化的笑容,林秋石想到了之前他们讨论的内容,慢慢移动着铜镜,从头顶,到肩膀,到腰腹……直到,铜镜移到了服务生的脚上。 镜子的画面,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铜镜里,服务生的那双脚,竟是前后反过来的。 脚跟在前,脚尖在后,怪异的让人毛骨悚然感。 林秋石身体微微紧了一下,阮南烛察觉了他的异样,也朝着他手里的镜子看了一眼。他也看到了服务生不同寻常之处,但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的变化,依旧是和服务生聊这些有的没的。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啊?”阮南烛问。 “两年了。”服务生回答,“真是漫长的岁月呢。” 阮南烛:“两年?发生火灾的时候你也在?” 服务生道:“那时候还不在,直到火灾之后,我才应聘上了这里的服务生。” 叮咚一声轻响,电梯门应声而开。 服务生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们先走。 林秋石跟着阮南烛走出了电梯门,虽然没有回头,但林秋石却知道那服务生一直在电梯里面静静的看着他们——因为电梯门一直没有合上,直到他们到达了自己房间的门口,林秋石才又听到了叮咚一声,他紧绷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居然是他。”阮南烛说,“没想到啊。” 一般情况下,关键npc都不会是门里面的鬼怪,但这次他们门里面的关键npc显然并不同于以往。 “我也没想到。”林秋石说,“一榭,你是不是闻到了什么?”如果不是程一榭的表情变化,他还没有想到用铜镜照一下服务生,事实上直到刚才为止,他们的目标范围都是从门外进来的人。 程一榭点点头:“对,他身上也有一股焦味。” 显然门里面发现这人身份有异的方法并不止一个,铜镜是其一,如果能有程一榭这样敏锐的嗅觉,或许不用铜镜也可以发现。当然这样的能力也存在着一定的缺陷,便是如果人都在在一起,那么味道将会很难仔细的分辨出来。 “你觉得那个服务生会不会就是三口之家的父亲?”阮南烛坐在床边。 林秋石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阮南烛不说话了,他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剥掉糖纸塞进嘴里,含糊道:“你们要么?” 林秋石有点奇怪:“你怎么开始吃糖了?” 阮南烛:“这不是要戒烟么。” 林秋石:“为什么突然戒烟?” 阮南烛:“你有肝癌啊。”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理所当然,“不能总在病人面前抽烟吧。” 事实上林秋石都快忘记自己肝癌的事情了,一般人得肝癌都会很痛苦,他却幸运的进入了门,感觉自己身体比之前还强壮。 林秋石道:“好吧,也给我一颗。” 程一榭看了眼糖果,也伸出了手。 于是三个大男人开始坐在床边吃水果糖,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属于水果的淡淡香气。 关于钥匙的线索,还是非常的模糊,林秋石觉得钥匙和消失的那一家三口中的父亲有很大关系。 阮南烛赞同了林秋石的说法,认为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失踪的父亲。 就在他们三人讨论的时候,门却突然被人敲响,林秋石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了一个熟人——罗千山。 此时罗千山一个人站在门外,对着猫眼露出微笑。 林秋石扭头问阮南烛:“是罗千山,要开门么?” 阮南烛:“开。”他倒要看看,罗千山找他们要做什么。 林秋石便开了门,罗千山见到他,脸上的微笑愈弄,他说:“我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谈谈——介意,我进去说么?” 林秋石:“请吧。” 罗千山对着他点点头,进了屋子。一进来,他的目光便落到了阮南烛的身上,随即若无其事的移开,说:“你们有钥匙的线索了么?” 阮南烛很不客气:“如果是你来问这个的,可以离开了。” 罗千山苦笑:“态度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阮南烛扬起了下巴,从模样上看,简直像个傲慢的女王:“我从来不和手下败将废话。” 罗千山无话可说。 没打过阮南烛,大概已经被他记上了自己人生的污点——林秋石想,如果他知道眼前的是个女装大佬的话,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我是很真诚的来找你们谈事情的。”罗千山道,“我和我妹妹找到钥匙的线索了。” 他本来以为他说出这句话,眼前三个人都会非常激动,谁知道这三人表情一个比一个冷漠。 程一榭这个面瘫就不说了,阮南烛早就见过了无数的大场面,而林秋石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吃惊的。 结果最后惊了的变成罗千山自己,他道:“你们就不想说点什么?” 林秋石:“恭喜?” 阮南烛:“哦。” 程一榭没说话。 罗千山:“……”他现在已经在思考,眼前这三人是不是已经找到钥匙了…… 好在阮南烛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的担忧,阮南烛道:“好吧,你想让我们用什么来换你的线索?” 罗千山:“我……” 他话还没说话,阮南烛便靠在了林秋石的肩膀上,柔柔弱弱的说:“先说明一下,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你不要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罗千山:“……”我不是,我没有。他表情扭曲了一下:“你别想太多。”虽然眼前的人的确长得漂亮,可是那身手谁敢对她出手啊,以后要是真有什么争执,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阮南烛:“呵,你真没眼光。” 罗千山:“……”对不起,我道歉。 75、千山 虽然被阮南烛这么说,但罗千山还真不敢有这个眼光。 说到底, 能走到这扇门里面还带着几分悠闲的人无论外表表现的有多么无害恐怕都绝非善类, 而像眼前这个自称祝萌的漂亮的女人, 更不像是什么好招惹的对象。 “说吧,你到底想来找我们谈什么。”阮南烛开口问道。 “是关于钥匙的事。”罗千山说,“我们找到钥匙所在的地方了, 但是……”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艰涩起来,“但是我们没办法拿到手。” 阮南烛:“没办法是什么意思?” 罗千山很直接的说:“实力不够。” 阮南烛听到这话表情却是似笑非笑:“实力不够?我倒是觉得你们兄妹实力挺强啊。” 罗千山并不辩解, 只是摊开手做出一个无奈的姿势。 “继续。”阮南烛知道罗千山还有想说的话没有说完。 罗千山道:“所以我想和你们来做笔交易, 我告诉你们关于钥匙的线索……” 他说到这里, 停顿了片刻。 阮南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但是你们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得叫上我和千水。”罗千山说出了他的条件。 “只是这样?”阮南烛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些许估量之色, 似乎在评判罗千山话语中到底有几分真假。 “只是这样。”罗千山的语气很笃定。 阮南烛点点头, 道:“说吧。” 他算是应下了这笔交易。 “钥匙在那间烧焦的房子里。”罗千山开口道, “但是取得钥匙的条件非常特殊,必须得晚上进去……” 林秋石闻言反问:“你们去过了?” 罗千山摇摇头:“没有,我们只在门口看见了钥匙, 并没有进去过。” “那你怎么肯定钥匙在里面?”虽然罗千山表现的很诚恳, 但林秋石却总觉得他有些问题,钥匙在门里面的作用太重要了,眼前的人如此轻松的给出钥匙所在的位置,到底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亦或者是有别的企图? “我们看到了。”罗千山道,“当时门开着……” 阮南烛道:“门开着你们为什么不能进去?” 罗千山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他道:“因为那对母子在里面。” 沉默。 阮南烛开口:“所以你就来告诉我们,想让我们进去?”他说,“你没看到我们的门牌号?” 罗千山蹙眉。 阮南烛道:“看见上面的数字了吗?我们的房子才是最后一间,就算这一层都燃起来了,我们也是最后死的。” 罗千山叹气:“我并没有让你们去送死的意思,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合作。” 阮南烛:“怎么合作?” 罗千山说:“我们负责把那间屋子里的母女二人引到别的地方去,你们负责把钥匙取出来。” 阮南烛闻言挑眉:“你确定?” 罗千山道:“我确定。” “我不信。”阮南烛却如此道,“除非你们先表示一下诚意,至少做个示范。” 罗千山沉默片刻:“这事情太危险,我们不能做示范。” 阮南烛道:“那就抱歉了。” 罗千山和阮南烛视线相接,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法改变的固执,他叹了口气,竟是没有再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阮南烛,“只是想告诉你们,如果真的到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我和千水。” 阮南烛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 “再见。”罗千山笑了笑,推门而出。 阮南烛看着他的背影,眉头拧了起来。 林秋石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他刚才在罗千山和阮南烛对话的时候也用铜镜照了他的脚,确定罗千山是个活人。 阮南烛摇摇头,他沉声道:“罗千山既然能这么说,他肯定是有自己的王牌。” 林秋石没说话。 阮南烛沉吟道:“晚上看有没有机会,去那间屋子看看吧。” 林秋石点了点头,程一榭在他们交流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直到这会儿,他突然轻轻的开了口:“罗千山的身上也有那股烧焦的味道。” “什么?”林秋石一愣。 “他身上也有,虽然非常的淡。”程一榭说,“但我的确闻到了。” 这句话一出,阮南烛和林秋石都陷入了沉默。 罗千山身上也有烧焦的味道?他难道也和那些被烧死的人有关系?但罗千山又的的确确是个人,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味。 “昨天的时候有么?”阮南烛问程一榭。 程一榭摇摇头,很笃定的说:“没有。” 这个事情就非常的奇怪了。 阮南烛表情阴晴不定,他道:“或许罗千山说的是真的。” 林秋石:“嗯?” 阮南烛道:“他真的有活到最后的王牌。” 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罗千山的王牌到底是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又一个夜来临了。 在回房间的时候,林秋石注意到那个夏姐站在走廊的边上对着墙壁碎碎念,表情狰狞的可怖。 虽然很小声,但林秋石还是听到了她嘴里念叨的内容,她在不停的重复一句话: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林秋石想起了早晨因为意外死在夏姐手里的小绵。按照门里面的规则,夏姐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林秋石这么想着,并未朝着夏姐多看,转身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天色越暗,整个城市越安静。黑暗如同一个罩子,将所有人都笼罩住了。 大约九点左右,林秋石听到了走廊上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他看向阮南烛和程一榭,发现这两人似乎都没有听到。 林秋石迟疑片刻,道:“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么?” 阮南烛摇摇头:“什么声音?” 林秋石:“镜子碎掉的声音……”他说,“我要不要去看看?” 阮南烛道:“看吧。” 于是林秋石站起来,走到猫眼附近,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因为角度问题,他只能看到夏姐。 夏姐还站在刚才的位置,只不过嘴里没有再碎碎念,她的眼睛直直的朝前瞪着,眼珠子鼓的仿佛都要从眼眶里落下来,林秋石无法知道夏姐到底看到了什么,但他看到了一双手——一双从天花板的镜子里,慢慢的探出的手。 那双手还滴着鲜血,就这样伸到了夏姐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夏姐的头。 夏姐浑身一颤,似乎想要发出尖叫,但那叫声却卡在了喉咙里,她想要转身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然而当她的身体向后转时,脑袋却还保持着向前的姿势。 “咔嚓”一声,林秋石听到了一声脆响,那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从天花板里面伸出来的细长的手臂,抱住了夏姐的脑袋,然后用力的逆时针拧动,竟是就这样把夏姐的头,硬生生的从她的身上拧了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寂静无声,林秋石屏住了呼吸。 那双手慢慢的收了回去,恍惚之中,林秋石仿佛听到了一声属于少女的娇笑。 夏姐就这样死了,身体直直的倒在地板上,鲜血涌出润湿了地毯。 就在这时,林秋石的身体忽的顿住,他感觉自己的头顶上,投射出了一股冰冷的视线。林秋石缓缓抬头,看到不知何时,他头顶上的镜子里竟是出现了一个抱着夏姐人头的人,从长相上来看,她就是白天里死掉的小绵…… 小绵在镜子里,林秋石在镜子外。 两人隔着一块薄薄的玻璃,沉默相望。 林秋石看到小绵的眼神里多了一种浓郁的恶意,她缓缓的松了手,夏姐的脑袋便从镜子里掉了出来,直接砸到了林秋石的身上。 随后,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镜子的那头。 “噗通”一声,是重物落地声音。 阮南烛他们朝着林秋石看去,看到了半身沾满鲜血的林秋石,和他身边死不瞑目的人头。 林秋石木着一张脸,扭头看向阮南烛:“怎么办?” 阮南烛走到了林秋石面前,看见了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他歪着头想了想:“丢出去?” 林秋石:“我……不想用手拿。” 阮南烛:“哦,那就用脚吧。”他说着将门拉开了一个缝,直接将地上的人头一脚踹了出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非常熟练。 林秋石干咳两声:“她不会来找我们报仇吧?” “凭啥找我们报仇。”阮南烛冷漠道,“又不是我们杀了她,况且既然敢做这种事情还会怕死?”他说的是夏姐故意带几个新人进门,然后拿新人的命来尝试死亡条件这件事。 林秋石吐出一口气,他看向头顶上的镜子:“那些东西好像可以通过镜子到处游走……” 阮南烛也看了眼镜子,却没说什么。 夏姐如他们预料般的死去了,而且还死的特别惨。大概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林秋石也没觉得多刺激……如果不是小绵把头扔到他身上的话。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外面又开始出现了那股子浓郁的东西被烧焦的气味。和他们之前猜测的异样,今天被烧焦的房间继续往外延伸了。 林秋石把门打开一个缝隙,看到了走廊的另一头一片焦黑,期间还有火苗在建筑里隐隐乱窜。 而火苗之后,依旧站着那对被烧焦的母女,这次他们两人站的位置又往前靠了一些。 同时开门的还有别的屋子里的人,林秋石看见罗千山和罗千水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时间不多了。”罗千山忽的说了这么一句。 他说完这话,林秋石竟是发现前面的房间开始迅速变黑——今天晚上被烧掉的房间竟是不止一间。 “咳咳咳咳。”程一榭再次被呛的咳嗽起来。 “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罗千山声音淡淡的。 阮南烛说:“我们考虑好了。”他和罗千山看着同样的地方——正是那一对静静的立在走廊对面的母女,“你们展现诚意,我们去冒险。” 罗千山还欲说什么,罗千水却伸手拦住了他。 林秋石本来以为依照罗千水的性格,会说出什么过激的话,却见她冷冷的点了点头,她说:“好,我给你们看我们的诚意。” 她走到了走廊旁边的一块镜子边缘,接着伸出了手。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罗千水的手竟是毫无阻隔的伸入了面前的镜子里——她竟是可以在镜子的世界和外面世界之间穿梭! 林秋石露出愕然之色,连阮南烛都略微有些惊讶。 不过罗千水很快收回了手,她道:“但是我不能待在里面时间太长。”她看向走廊尽头的被烧死的母女二人,道,“那是属于他们的世界,如果我留在里面时间太久,就出不来了。” 阮南烛歪了歪头:“既然你可以单独引开他们,为什么你哥哥不去取钥匙呢?” “我需要他的协助才能进出镜子,他空不出时间去拿钥匙。”罗千水似乎有些厌烦了解释,“你们到底干不干吧?” 阮南烛:“我们再想想。”他并未一口应下。 罗千水嗤笑一声,拉着罗千山便又进了房间。 阮南烛和林秋石他们也回了屋子。 阮南烛问他:“怎么看?” 林秋石想了想:“我觉得可以接受。”如果钥匙真的在那间屋子里,冒这些险是值得的。 “我也觉得可行。”程一榭显然非常讨厌这个世界,他灵敏的嗅觉在到处被烟熏的公寓里简直是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阮南烛却在思考着什么。 “先睡吧。”但到了最后,阮南烛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道,“时间不早了。” 林秋石也并未强求,洗漱之后上床睡觉。 只是在睡前林秋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的口袋里放着那面漂亮的铜镜。他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沉了沉,但很快又轻轻闭上,陷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早晨,林秋石和罗千山他们在餐厅里相遇了。 每天早餐时间,大概是团队人数最齐全的时候,林秋石坐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开始用铜镜确认周围人的身份。 阮南烛坐在他的旁边,嘴里啃着一个白煮蛋,含糊道:“怎么样?” 林秋石:“……不太妙。”团队一共十七个人,能确定死了的分别是被火烧死的小颜,打碎镜子死的文静,被夏姐杀掉的小绵,被小绵报复的夏姐。活人应该还剩十三个。 但林秋石用镜子照了周围的人,却发现活人的人数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 这十三个人里面,至少有四个人,脚都换个方向——脚跟向前,脚尖朝后。他们走路的行为举止倒是和常人无异,可偏偏就是因为这和常人没什么差别的外貌,却让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程一榭皱皱眉:“怪不得越来越臭了。”这些气味着实难闻。 他们正在说话,罗千山和罗千水也正好从外面进来。 林秋石心中一动,便用手里的铜镜照了照罗千水所在的之处,然而铜镜里面显示出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甚至林秋石还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他看错了。 只见本该出现两个人的镜面,此时竟是只出现了罗千山一个人的身影,他扭过头,对着身边的空气露出温和的笑容,嘴里还在低声交谈。 林秋石:“……”罗千水,无法出现在铜镜里,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人? 林秋石没说话,伸手就将镜子递给了阮南烛,然后对着阮南烛冲着罗千水所在的位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镜子里的景象。 阮南烛接过铜镜,看到罗千山身边那空空如也的景象,他低低的道了声有意思。 程一榭也看到了罗千水的异样,他微微蹙眉,道:“她不是人?” 林秋石觉得自己说不好。 如果说罗千水不是人,那么只有她是特殊的?别人都是脚颠倒方向,可她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而她又和是人的罗千山是什么关系?难道这两人都是门里面的npc?林秋石这么想着,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原本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决,新的问题却又出现了。 林秋石摩挲着铜镜光滑的镜面,在心里面微微叹息。 阮南烛却直接站了起来,朝着罗千山和罗千水走了过去。 林秋石见状一惊,正欲起身跟上,便听到阮南烛淡淡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和他们谈谈。” 林秋石只能说好。 程一榭点点头。 阮南烛走到了罗千山和罗千水的桌子面前,罗千水对于阮南烛向来不喜,这次也不例外,看见他便没好气道:“怎么?想明白了?要谈站着等,我还饿着呢。” 阮南烛不说话,沉默的凝视着罗千水。 “有事吗?”罗千山温声询问。从个性上来看,罗千山应该比罗千水温和许多,不过林秋石倒是更愿意和罗千水那样的人打交道,至少她的喜恶都表现在脸上。 阮南烛还是不语。 罗千水显然是被阮南烛目光盯的有些发毛,坐立不安道:“你有毛病吧?盯着我做什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我哥有女朋友了,你想都别想!” 罗千山在旁面露无奈。 林秋石莫名的有些想笑。 程一榭忽的小声道:“他们在说什么?” 林秋石闻言一愣,才反应过来按照正常人的听力坐这么远是听不到阮南烛他们说话内容的。 “罗千水告诉阮南烛说她哥有女朋友了。”林秋石忍着笑给程一榭翻译。 程一榭闻言眼里也流露出些许笑意。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阮南烛道,“你对我的眼光有什么误解?” 罗千水闻言拍桌大怒:“你什么意思!我哥这么优秀,你凭什么看不上他!” 阮南烛说:“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罗千水:“谁?你喜欢谁!!” 罗千山露出头痛的表情,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什么事来找我们?千水,你别说话了。” 罗千水显然还想继续说,被罗千山抓了一下手腕才面露不甘的息了声。但从她的眼神里可以明显看出——她内心深处已经对阮南烛产生了无数的意见。 “我是来想找你谈谈昨天你的提议。”阮南烛拉开椅子,动作自然的在罗千山面前坐下,“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罗千山眼前一亮。 “但是,这扇门的线索必须得我们拿。”阮南烛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观察着罗千水的表情,“有问题么?” “没有。”罗千山道,“这一点我们可以达成共识。” 阮南烛歪了歪头:“你们是亲兄妹么?” “是啊,怎么了?”罗千山笑了笑,“不像?” 阮南烛:“不像。” 罗千水皱眉:“我和我哥哪里不像了……”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阮南烛轻飘飘的来了句:“活人和死人哪里像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罗千水愕然的瞪着眼眸,而罗千山的眼睛却如暮色一般沉了下来,他说:“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阮南烛说,“你妹妹第几扇门死的?” 罗千山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吼道:“闭嘴!” 阮南烛已经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点点头:“不要紧张,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罗千水皱眉看着阮南烛。 “合作愉快。”阮南烛起身离开。看来这两个人的确是从门外面进来的,不是门里面的npc,如果他得到的答案是后者,那他们和罗千山,也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76、离开门内 林秋石对于罗千水不是人这件事感到非常的惊讶。但是观察阮南烛和程一榭的表情,他们两人的脸上却似乎并未见太多的愕然之色, 仿佛早就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阮南烛回到了他们的旁边, 道:“我和他们聊了一会儿, 没什么大的问题,罗千水是在其他门出事的。” 林秋石看着他道:“这样的事情很常见?” 阮南烛淡淡道:“自然是不常见的。” 林秋石:“可是罗千水在其他门死掉为什么还可以……” 阮南烛却是打断了林秋石的话,他的语气里竟是含了几分冰冷, 似乎并不想让林秋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最好连问题也不要问, 他道:“这件事不重要——至少在这扇门里不重要。” 林秋石闻言只好点点头, 虽然他觉得阮南烛此时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过阮南烛的话并没有问题, 罗千水的事情和这扇门的确无关。 在确定了罗千水的身份之后,阮南烛便同意了和他们合作的事, 开始讨论起了晚上如何找到钥匙的事。 阮南烛道:“我们不能全部进屋, 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 林秋石不同意阮南烛的提议:“我觉得我去比较好。”他停顿片刻, 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毕竟现在罗千山和罗千水到底是敌是友还不能分清楚,如果我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事, 你也好施以援手。” 但若是阮南烛在屋子里遇到了情况, 恐怕他和程一榭都束手无策。 阮南烛沉吟片刻,显得有些犹豫。 程一榭淡淡道:“阮哥,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护着秋石的。” 林秋石闻言微愣,他总觉得程一榭话中有话,扭头看了他一眼。 阮南烛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程一榭不说话了。 两人的气氛有些僵, 林秋石只好道:“南烛,让我去吧,没事的。” 阮南烛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终是同意了林秋石的计划,决定由他一人进入屋内拿取钥匙,而他和程一榭在外面守着罗千山和罗千水,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整个团队里的人便死的七七八八。 这扇门和其他门与众不同之处,便是如果没有道具,你甚至无法判断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死是活,有可能在同一张床上和你睡在一起的人,甚至可能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阮南烛又和罗千山他们讨论了一些关于取钥匙的细节。 “到时候我会进入镜子里,将那对母子从门口引开,这段时间大约在五分钟左右。”罗千水似乎早就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她平静的叙述着,“所以你们的时限就是五分钟,必须在五分钟内离开那间屋子。” “嗯。”阮南烛说,“你们找到门的位置了么?” “还没有。”自从早晨阮南烛挑明了罗千水是死人这件事后,罗千山脸上便没了那种彬彬有礼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懒得再伪装的冷漠,他说,“但是肯定就在三十四层。” 阮南烛思考着什么。 “你们呢,准备派谁进去?”罗千山问。 “我去。”林秋石说出了他们讨论的结果。 “你去?谁决定的?你的朋友?”听到林秋石的回答,罗千山的目光移到了阮南烛身上。 林秋石说:“不,是我自己想去的。”他道,“有问题么?” 罗千山对于林秋石的答案略微有些惊讶,也对,会有谁主动将自己置于险境呢,他的眼神里出现了些许别的意味,“你不怕?” 林秋石道:“怕什么?” 罗千山笑了:“自然是怕死。” 林秋石有点奇怪他这个问题:“没有人会不怕死吧。” 罗千山摇摇头:“不,你是没有见过真正怕死的人。” 真正害怕死亡的人反而会被恐惧打倒,有的人甚至会在进入第一扇门的时候就因为恐惧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当然这些事情罗千山也懒得和林秋石说,他只是直觉觉得,眼前这个叫做余林林的人有些特别。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五人静待着夜晚的到来。 晚上八点,走廊上面又开始出现那股浓郁的焦臭味。 林秋石他们按照约定到了走廊之上,看见已经在那里等待的罗千山和罗千水。 罗千山抬手看了看手表:“八点四十罗千水会进入镜子引开他们,八点四十五你们必须从里面出来,钥匙就在屋子里最中心的墙壁上挂着,很容易找到。” 阮南烛道:“这是罗千水在镜子里面看到的?” 罗千山看了阮南烛一眼,点点头。 果然,他们之前的说法在撒谎,那扇门根本没有开,兄妹二人之所以能看到钥匙所在的位置,只是因为罗千水可以在镜子里面穿梭。 离八点四十还有三分钟,阮南烛将一个血红的镯子递给了林秋石。 他什么也没说,林秋石便默契的将镯子接过来,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以生命安全为第一目标。”阮南烛声音轻轻的,“实在拿不到就算了,一定要出来。” 林秋石点点头。 滴答一声,八点四十到了,罗千水转身走进了身边的镜子,林秋石注意到她的手腕上似乎系着一根红线,将她的身体和罗千山的连在了一起。 走廊尽头静静站着的被烧焦的母女二人也有了反应,她们看向身侧的镜子,真如罗千水所说的那样,转身进入了身侧的镜面之中。 林秋石拔腿就跑,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尽头的那间被烧焦的房间外面。 浓郁的焦臭味灌入了他的鼻腔,他一只手用湿毛巾捂着口鼻,一只手拉开了已经被烧的变形的房门。 眼前的房间已经完全看不出白天时的模样了。 整个房子都是黑色的,无论是家具还是墙壁都因为高温而变形发黑,但和整个屋子格格不入的,却是那一面面挂的到处都是的镜子。 镜子依旧完好无损,几乎每个角落都被笼罩在镜面之中。 林秋石不敢耽搁时间,快步走进了房间,目光在屋子里搜索,想要寻找到罗千山口中那面挂着钥匙的墙壁。 林秋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直到进入了位于左侧的卧室,他才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卧槽。”在看到了卧室里面情景后,林秋石少有的骂出了脏话。 只见卧室不大的墙壁上,竟是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钥匙,这些钥匙每一把都长得一模一样——正是用来开门的青铜钥匙。 乍一看去,绝对足足有一两百把。 林秋石抬头看了看表,他还有三分半的时间——要怎么从这几百把钥匙里面,寻找到他想要的那把呢?林秋石额头上溢出点点汗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咔擦……”然而就在林秋石思考时,他身后忽的传来了镜面被敲打的声音,林秋石转身,居然在自己身后的镜子里面看到了一个人形,虽然换了套衣服,身体也有一半是焦黑的,但林秋石还是从他的长相里认出,这人正是这个酒店里的服务生。 他站在镜子里,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林秋石。 这眼神太过可怖,让林秋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咔嚓,咔嚓……”镜子里的男人开始用手用力的敲打面前的镜子,镜子上面开始出现明显的裂纹,一副随时可能会碎掉的模样。 男人走到了镜子边缘,将那半边焦黑的脸贴到了镜子上,嘴里嗫嚅着诅咒般的话语。 林秋石看到了男人的眼睛。 和男人丑陋的面容格格不入的,是他黑色的眸子。那眸子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反射着暗色的光。 林秋石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忽的变得有些恍惚,他仿佛听到了女人的哭闹和孩子的嚎哭。 有男人在的咒骂,还有镜子被摔碎的声音传来。 “你走,你走,你不要再回来了。”女人如此说着,“我恨你,我恨你——” “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男人说,“你算什么东西!” “啊啊啊!!”有东西摔碎了,红色的火苗从里面窜了出来。 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而随着镜子碎裂的声音,惨叫声却渐渐微不可闻。 孩子的哭声也是如此,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夺走了叫喊的能力……不,或许是直接夺走了生命。 接着便是摔门而出的狼狈脚步声。 恍惚之中,林秋石感觉画面似乎移到了别的地方,他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将男人的模样映照其中,而就在男人转身狼狈逃离时,一双焦黑的手,却从镜子的角落里慢慢的伸了出来,抓住了男人的脚,将他硬生生的,拉入了镜子里。 林秋石看到这里,忽的感觉手腕刺痛,他神色一凛,才发现自己竟是已经走到了镜子的面前,再往前走一步,便要和镜面贴上了。 而镜面的那头,便是带着恶意眼神的男人。 “咳咳咳咳。”林秋石咳嗽几声,终于从幻境里挣脱出来,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八点四十四——他只有一分钟了! 钥匙,钥匙,钥匙,到底哪把才是真正的钥匙。 在这一刻,林秋石有种自己仿佛真的置身于火焰之中的错觉。而林秋石敏锐的听力,却捕捉到了一串从镜子里面传出来的轻微脚步声……时间快到了,那对母子要回来了! 危机的情况,反而让林秋石的头脑更加的清晰,他的脑海里浮现了线索的那三句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铜镜找到了,史镜也找到了,那么最后剩下的人镜呢? 到底什么叫做以人为镜,什么又是得失? 林秋石看向了镜子里的男人,他忽的想起了阮南烛说过的话,阮南烛说,门是有规则的,意味着新生并未死亡,因而一般都不会设出必死的局面。 那么眼前这个被困在镜子里的男人,是否有着别的用途? 林秋石走到了男人的面前,开始观察起了男人的模样。 男人站在镜子里,黑色的眸子怨恨的看着林秋石,林秋石盯着他的眼睛,忽的注意到了什么——男人的眼睛里,映照着一片小小的景象。 那景象并非是屋子里场景的倒影,而是完全不同的画面。 那是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床头柜的上面摆放着属于一家三口的合照,这一刻林秋石恍然大悟。 他转身朝着床边奔去,用手翻开了那张已经被烧焦的全家福,全家福下面,是一把漂亮的青铜钥匙。 林秋石终于明白了得失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时间仅剩片刻,林秋石抓起钥匙便转身狂奔,不敢再做停留。 五秒,四秒,三秒……林秋石看到门口时,面露喜色,然而,他的脸颊刚挂上笑容,便僵住了,因为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高一矮,高的牵着矮的,浑身已经被烧的焦黑,高的那个一只手牵着小孩,另一只手竟是抓着房门,对着林秋石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房门要被关上了——林秋石的脑子反应极快,他手一扬,便将手中的钥匙直接扔出了门口。 随即咔擦一声,房门重重的落了锁。 林秋石跪倒在了地上,大声的咳嗽起来。 屋子里的温度开始猛地升高,伴随着浓郁的烟雾,林秋石感到了意识在逐渐的抽离,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要死了。 面对死亡,林秋石的内心却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之中,他的脸颊贴在地上,看着焦黑的墙壁,脑子里走马灯一般的闪过了无数的场景。 有他的,有栗子的,有朋友的,还有……阮南烛的。 走马灯里的阮南烛可真好看啊,林秋石闭上眼睛前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这都快死了,脑子里还想着个男人…… 黑暗笼罩了林秋石,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软了下来。 …… 滴答,滴答,是水滴的声音。 林秋石感到了一种剧烈的干渴,他微微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水……” 接着便有湿润又柔软的东西轻轻的在他嘴唇上拂过,林秋石慢慢睁开眼,眼眸感觉到了微弱的光。 “醒了?”有声音传来。 林秋石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他终于看清了眼前坐着的人,是程一榭。 程一榭的手里拿着一根棉签,上面沾着水。 “一榭?”林秋石看见他有点懵逼,“我、我没死么?”他现在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画面。 从理论上来说,处于那样场景的他怎么也是必死无疑。 “我是千里。”双子里的另一个无辜的睁着他的大眼睛,“秋石,居然没有认出我,脑子里只想着我的哥哥。” 林秋石:“……”为什么明明挺正常的事,在你嘴里就变了个味道? “我出来了?”林秋石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连声音也格外的虚弱,“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没死。”程千里说,“阮哥才差点死了。” 林秋石一愣,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程千里道:“唔……现在已经没事了,放心吧,只要不直接死亡,以我们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快就会没事的。” 林秋石:“不不不,南烛怎么会出事?”他记得自己在出来之前已经把钥匙丢出去了呀。 程千里:“那我就不知道了,他现在还在昏迷。” 林秋石揉揉头:“我出来多久了?” 程千里:“两天。” 林秋石呼出一口气:“你哥呢?没事吧?” “没事。”程千里说,“他中午的时候会过来,你想问什么自己问他吧。”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中午时分,给程千里送饭的程一榭出现在了医院。 “醒了?”程一榭道,“感觉怎么样。” 林秋石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上扎着的点滴:“还不错,我是什么病?” 程一榭说:“和阮哥一样,失血过多。” 林秋石哦了声。虽说是失血过多,但林秋石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疼痛的地方,事实上除了那种浓重的虚弱感之外,就没有其他异样了。 “南烛没事吧?”林秋石还是很担心他,“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程一榭道:“他没事,修养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他停顿片刻,低声道,“是阮哥又开了一次门,把你救了出来。” “重新开了门?”林秋石道,“可是那对母女不是守在了门口么?” 程一榭:“说来话长。” 林秋石:“那就慢慢说,反正我也不急。” 程一榭点点头,用简洁的话语描述出了惊险的场景。在看到母女提前回来把门关上之后,阮南烛直接疯了,他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武器制住了罗千山,逼着罗千水再进了一次镜子,再次引开母女后冲进了门里把林秋石救了出来。 当时整个走廊都燃烧了起来,抱着林秋石回来的阮南烛几乎成了个火人,皮肤被烧伤大半。 万幸这样的伤是在门里面,不然人可能早就没了。 之后火势开始蔓延,他们在被烧死之前找到了出去的门,用钥匙离开了那个世界。 当然,因为阮南烛的举动,他们和罗千山兄妹的合作关系也直接宣告破裂,程一榭对此非常的不屑,表示门里面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林秋石听完笑着问道:“那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吗?” 程一榭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然后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林秋石有种自己在逗小孩子的感觉,哈哈笑了起来。 大约在傍晚的时候,阮南烛也清醒了过来。他虽然和林秋石的症状一样是大量失血,但身上确实有外伤的,那些伤口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用镜子划了,医生还问了要不要报警。 林秋石坐着轮椅被程一榭推着去看了阮南烛。 阮南烛躺在床上,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鼻间还插着氧气,看起来整个人都处于极度衰弱之中。但那双黑色的眸子,却亮的吓人,如同布满繁星的夜空,让人有种灵魂也被吸进去的感觉。 林秋石叫他的名字:“南烛。” 阮南烛嘴唇微动,轻轻的嗯了声。 林秋石道:“谢谢你。”他说完这话又感觉有些不合适,都道大恩不言谢,如果不是阮南烛,他可能已经没办法从门里面出来了。这会儿门外面的他可能已经从楼上跳了下去,亦或者是用了什么别的死法。 “应该是我谢你。”阮南烛声音很轻,好像漂浮在空中的羽毛。 林秋石道:“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等着你出院。”阮南烛现在太虚弱了,即便是几句话,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秋石的目光移到了阮南烛的手上,阮南烛的手很漂亮,手指白皙修长,无力的放在床边时,可以看到上面棱角分明的筋骨。而此时这双漂亮的手上,却被绷带裹住了,这似乎只是阮南烛身上伤口的一个缩影,很难想象在阮南烛的病服下面,到底隐藏了多少个这样的伤口。 林秋石敛了目光,让程一榭推着他离开了病房。 身后的阮南烛呼吸渐渐匀称,似乎又睡着了。 林秋石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忽的低低的开口,他说:“值得吗?” 程一榭站在林秋石的身后,虽然这句话没头没尾,但他还是明白了林秋石的意思。 他说:“只要他愿意,就是值得。” 林秋石笑了起来:“也对。” “走吧。”程一榭说,“你也要好好养身体,争取尽快好起来。” 林秋石点点头,被程一榭推着回了病房。 77、门里面的事 黑暗的走廊上,阮南烛一直抬手看表。 五分钟的时间并不算多, 特别是在凶险的门内, 这短短的几分钟更是一闪而过。 林秋石已经进入了屋子里, 此时周遭一片寂静,只能看见走廊尽头那时明时暗的火焰。 时针一点点的转动,一圈, 两圈,三圈……就在它转过第四圈的时候。程一榭终是忍不住低低问了句:“他能回来么?” 阮南烛看了程一榭一眼, 并未回答, 但他的眼神却告诉了程一榭答案——林秋石一定会回来。 程一榭心中微叹, 不再说话。 时间还剩下三十秒,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镜子里面的动静却越来越大,甚至偶尔可以看见罗千水在里面穿梭的身影, 看来五分钟的确是她的极限。 阮南烛的目光停滞在手表的秒针上面。 站在他旁边的罗千山忽的道:“千水, 不要硬撑。” 还有十五秒就到他们约定的时间, 但林秋石依旧没有出来,看来是凶多吉少。罗千山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惊讶,本来门内就是极为凶险的情况, 况且, 他们还有所隐瞒。 钥匙的确被挂在墙壁上。只是挂上去的钥匙,却不止一把。罗千山对祝萌很有信心,他直觉如果是祝萌进去,一定能在五分钟内找到那把真正的钥匙。但此时换了那个叫余林林的男人,他就不确定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祝萌他们自己决定的, 罗千山也懒得去说。 滴答滴答,几秒钟的时间在此时显得漫长极了。 镜中的罗千水,狼狈的从镜子里跌出来了,她似乎受了点伤,嘴里道:“拿到了吗?” 罗千山见她出现,面色沉沉的摇摇头示意。 但就在他们说话之际,走廊上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走廊的地毯上。 其他人或许看不清,但阮南烛却看的一清二楚——在门合上的前一刻,门里面竟是扔出来了一把青铜钥匙。不用想也知道,那把青铜钥匙到底是谁扔出来了的。可钥匙虽然出来了,人却被关在了里面。 阮南烛黑色的眸子里,浮现出浓郁的阴郁。 他慢慢的走到了面露喜色的罗千山身边,罗千山本来还在和罗千水说话,他似乎察觉到了身侧有些不对劲的气氛,正欲扭头,却感到了一个冰冷的利器抵住了自己的颈项。 “进去。”阮南烛冷冷的声音传来。 “什么?”罗千水见状一愣,“你在做什么——”她瞪圆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阮南烛会突然发难。 阮南烛抬手看了眼手表,毫不犹豫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锋利的餐刀割破了罗千山的皮肤,流出了鲜红的血液。罗千山恨恨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阮南烛却笑了,他道:“你以为我不敢?” 罗千水不说话了,她从阮南烛的语气里判断,眼前这人是真的敢的,真敢将那把锋利的刀刃,插入她哥哥的颈项。 罗千山和她不一样,是会受伤会死亡的人类,罗千水咬了咬牙:“再给你们三十秒……” 阮南烛冷笑:“整整一分钟,少一秒你哥都会死在这儿。” 罗千水:“你——” 罗千山被突然发难的阮南烛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想到阮南烛居然会为了进屋子的那个人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举动。 “一榭,你来。”阮南烛把手里的刀递给了程一榭,“他要是敢反抗,直接捅进去。”他的语气笃定,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罗千山也知道阮南烛是认真的。这人根本就是不按照常理来的疯子,一般人看见钥匙早就把队友忘在脑后了,谁会想着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将人救出来! 罗千山给罗千水递了个眼神,罗千水正欲微微点头,便听到阮南烛继续吩咐:“看好手表,一分钟,罗千水只要敢提前出来一秒钟,直接动手。” 程一榭道:“好。” 罗千水怒道:“祝萌你这个出尔反尔的骗子!” 阮南烛冷笑:“骗子?你好意思叫我骗子?说好的五分钟你居然提前出来了,他要是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罗千水道:“只是提前了五秒而已——就算多给他五秒——” 她后面的话语断在了阮南烛冷如冰霜的眼神里。 罗千水知道这事儿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于是愤愤转身,再次进入了面前的镜子。 阮南烛看向走廊尽头,在那对母女再次消失后便拔足狂奔,朝着林秋石进去的那间屋子跑去。 一分钟的时间,不过瞬息。 阮南烛打开了门,在看见了门口不远处的林秋石时,心中猛松了一口气。他冲进了屋子里,想要将林秋石从房间里带走。 然而此时整个屋中却已经开始燃起了火焰,温度高的吓人,阮南烛低声的咳嗽着,艰难的将林秋石抱起来,朝着门口走。 短短的几步路,好像变成了通过地狱的桥。 滚烫的地面和灼烧的火苗炙烤着阮南烛的肌肤,据说烧伤的疼痛等级是最高的,阮南烛很疼,但他的脚步却很稳。 一步一步,十几秒后,阮南烛终于离开了已经被烤的快要变形的屋子,到了走廊上。 林秋石还在他的怀中沉睡,阮南烛一低头,便能看到他的睡颜,他垂了眸子,脑子里想的竟是还好林秋石昏了过去,不然这会儿看见了他的样子可怎么办,此时的他,可不漂亮了。 “祝萌!!”程一榭在走廊那头看的惊心胆颤。 只见阮南烛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个火人,狼狈的跌倒在了走廊上面滚了几圈后身上的火焰才熄灭了。 不过这几个动作却好似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动弹。 一分钟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就在程一榭想着要不要过去帮忙的时候,阮南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在地板上找到了钥匙,随后艰难的拖着林秋石,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滴答滴答,一分钟的时间刚好到。 罗千水从镜子里出来的时候半身都是血,她也受了伤,一抬眸便看见了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阮南烛。一般人受这样的伤恐怕早就晕过去了,但阮南烛竟是还有意识,他靠着墙壁,那双黑色的眸子冷冷的瞪着罗千水,声音也没了之前的清悦,被烟熏的嘶哑极了:“钥匙找到了,找门。” 罗千水慌张的看了罗千山一眼。 罗千山的神情也略微有些复杂,他倒是第一次看见阮南烛这样的人,他说:“门,我没有头绪,还得一层一层的找。” 只是阮南烛身上这样重的伤,却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找到门的时候。 阮南烛不说话了,就在其他几人以为他已经晕过去的时候,他竟是又开了口,嘴里吐出了四个字:“安全通道。” 罗千山一愣。 “去安全通道看看。”阮南烛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需要人很认真才能听得清楚,“门大概率在那儿。”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周围的温度开始渐渐升高。 程一榭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不是他的错觉——整个走廊在燃烧。 壁纸开始发黑,有火苗从墙壁里面窜出来。 “没时间了!”罗千山也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他道,“他们不见了!” 程一榭扭头,果不其然看见走廊尽头的母女二人消失在了房门外,而他们周围的镜子里,却出现了这两个焦黑的身影。 团队里面的其他人也察觉了异样,开始陆陆续续的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嘈杂的讨论声让人心烦心燥。 阮南烛忽的道:“一榭,离镜子远一点。” 程一榭闻言,急忙朝前跨了一步。他刚跨出来,身后的镜子便发出一声脆响,一双黑色的手臂从镜子里伸出,试图抓住镜子前面的他。 “快点离开这儿。”阮南烛扶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他道,“带着他……” 那个他,自然是指还在昏迷中的林秋石。 罗千山看着这三人的模样,眸子沉了沉,他的手刚伸入口袋,却被旁边的罗千水抓住了。 罗千水对着他露出哀求的眼神,慢慢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罗千山眼神里露出疑惑之色,你不是讨厌她么? 罗千水踮起脚尖,凑到了罗千山的耳边:“她让我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罗千山的动作停了,表情流露出几分痛苦,他看了罗千水一眼,又看了看阮南烛,最后什么也没有做。 安全通道在走廊的尽头,四个绿莹莹的大字,在黑暗之中格外的醒目。 但从这里移动到安全通道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走廊周遭两边的镜子里出现了无数双被烧焦的黑色手手臂,这些手臂冲破了镜子,想要将活着的人硬生生的拖入属于死者的世界。 罗千山扶住了阮南烛。 阮南烛瞅了他一眼:“你不杀我?” 罗千山没说话,但从那表情上看起来,他是很想对阮南烛动手的。 “你该庆幸你没有动手。”阮南烛却是笑了起来,他的脸被烧的面目全非,眸子却亮的吓人,“不然这会儿,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罗千山沉默片刻:“你就没想过,你进去了可能会出不来?” 阮南烛:“没想过。” 罗千山表情微微扭曲,觉得一时间竟是无法对阮南烛这无比自信的态度多说什么,他只好道:“他很重要?” 阮南烛语气很平静:“重不重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换做是我进去了,他也会进去找我的。”他有这个自信,林秋石就是这样的人。 罗千山不说话了。 在离开走廊的时候,团队里面有好几个人都被黑色的手臂抓住,就这样硬生生的拉入了镜子里的世界。 这些人一掉进镜子,身体便开始着火,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简直让人不忍睹卒。 好在他们的身边有罗千水,罗千水可以进入镜子,先把那些焦黑的手臂处理掉。 “我发现门了,我发现门了!!”有人突然大叫起来,朝着走廊里的人大喊,“就在这个房间里,你们快点过来啊……” “门?”罗千水闻言一喜,看向罗千山。 罗千山还没说话,程一榭便淡淡道:“那个人不是活人。”大叫的人便是他们之前发现混在团队里的死人,脚尖向后,脚跟超前。 “钥匙,钥匙在我这儿!”又有死人开始大叫,他们的叫声在惨叫声中格外的清晰,果不其然吸引了几个活人过去。 “你们呢,你们不过来吗?”那人看向阮南烛和罗千山他们。 “不了。”罗千山说,“你们自己玩吧。” 那人闻言还想再说什么,罗千山便道了句:“适可而止。” 那人听了这话,表情扭曲片刻,竟是真的转身走了,而被他骗去的那两人一进屋子,屋子的门便落了锁,随后屋子里就传来了凄厉的叫声和属于肉被烤熟的气味。 这里简直是地狱。 经过艰难的移动,他们终于走到了安全通道的门口。 罗千山看向阮南烛:“门真的在这里?” 阮南烛已经几很虚弱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听到罗千山的提问,也只是抬了抬眸子,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罗千山便也懒得再问,用力的推开了那扇防火门。防火门之后,果然出现了一扇黑色的铁门,铁门上面挂着的大锁,都在告诉他们这里便是离开的道路。 罗千水喜极而泣。 阮南烛把钥匙递给了程一榭,示意他开门。 程一榭打开门后,露出后面充满了光芒的隧道,他弯下腰,把线索捡起来放进了口袋。 “我们先走了。”罗千山看了阮南烛一眼,“保重。” 阮南烛低声道:“保重。” 罗千山和罗千水一起进了隧道,在跨进隧道的那一刻,站在他身边的罗千水便消失了,显然她只能存在在可怖的门内世界,只要一离开门,她便会消失不见。 程一榭正打算叫阮南烛一起走,却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他轻轻叹了口气,把背着的林秋石也放到了地上,拽着两人的腿把他们往外拖。 此时火焰已经烧到了门口,只要他们再走慢一点,恐怕都不能幸免——至于那个唯一能活下来的名额,谁知道会属于谁呢。 隧道走到了尽头,程一榭周遭的画面一转,他出现在了别墅里。 他回到门外后,便直接快步朝着阮南烛和林秋石的房间去了,在敲门没有动静后,程一榭用备用钥匙开了门,果然在屋子里看见了两个气息微弱的人。 一个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近乎没有,一个躺在血泊里,简直像已经断了气。 程一榭赶紧叫了救护车,把两人送到了医院。 接着,便开始等待着两人漫长的苏醒。 阮南烛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命,要不是他那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恐怕去医院的半路上人就没了。 林秋石比阮南烛稍微好一点,但因为失血也险些器官衰竭。 总而言之,这两人能活下来单纯是运气好。 程一榭守着他们两个的时候一直很沉默,程千里给他送饭的时候用手指戳了一下他哥的后脑勺,说:“小朋友,你怎么这副表情,你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呢。” 程一榭冷眼瞪过去,程千里秒怂:“好好好,你随便想,我先吃饭。”然后嘀嘀咕咕的说真是凶巴巴的。 程一榭很不客气:“就算我说了你的智商也理解不了。” 程千里:“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理解不了?” 程一榭面露不屑。 程千里委屈巴巴又没办法反驳,谁叫他是真的笨呢。 两人就这样昏迷了两天,林秋石先醒,阮南烛后醒,两人在医院待了足足两个多月,身体才逐渐的恢复。 期间倒也没有出什么别的意外,唯一的变数是程千里这货天天推着坐着轮椅的林秋石玩飞车,从医院的花园这头飞到花园那头,周围的护士病人全对着他们两个投来了看弱智的眼神。 最后林秋石实在是受不了了,对程千里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可怜的病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程千里很无耻的解释道:“运动有益于身体康复!” 林秋石闻言差点没崩溃:“可是运动的是轮椅又不是我——” 程千里:“你坐在轮椅上四舍五入不也等于运动了吗?” 林秋石无话可说,和程千里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后,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自己默默的走了。 程千里:“哎哎哎?你能走路啊——” 林秋石骂道:“我他妈的腿又没断,怎么就不能走路了。” 程千里面露遗憾。 晚上的时候林秋石把这事儿给阮南烛说了。 阮南烛还躺在病床上,脸上虽然好些了但气息依旧虚弱,他听完后说:“也就你能和程千里玩上了。” 林秋石:“……”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句话是在骂他呢。 阮南烛看见林秋石如同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的身体依旧处于未痊愈的状态,门里面受的伤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严重的影响,以至于现在都不能下床。林秋石和阮南烛聊着聊着,目光忽的移到了他的手上。 “林秋石?”阮南烛见林秋石突然安静下来,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林秋石这才回神,抱歉的笑了:“抱歉,走了神。” “在想什么?”阮南烛问他。 林秋石:“没什么。”他停顿片刻,抿了抿唇。 “说吧。”阮南烛声音很温柔。 林秋石又安静了一会儿,才道:“是不是很疼?” 阮南烛看着林秋石的眼睛,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门里面受伤的时候,他歪了歪头,似乎在认真的回忆,半晌后才嗯了声。 林秋石伸手抓住了阮南烛的手腕。他的动作很轻,显然是怕弄疼了阮南烛,他将阮南烛的手腕翻了一面,看到了上面裹着的纱布。 在换药的时候,林秋石见过伤口。 这伤口很长,血肉模糊,在阮南烛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格不入。林秋石还看到了阮南烛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那些伤口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即便只是看一眼,也让人能感到隐隐的发疼。 阮南烛不是个娇气的人,连他都觉得疼了,那一定是特别的疼。 林秋石的手指摩挲着阮南烛手腕上的肌肤,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阮南烛也不问,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对视着。 林秋石嘴唇微微翕动,正欲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程千里却是刚好从外面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果篮,说:“阮哥,谭枣枣他们来看你了。” 谭枣枣站在程千里的身后,支了个脑袋出来,说:“阮哥啊,你怎么样啦。” 她一进来,就看到林秋石握着阮南烛的手腕,啧啧道:“秋石,你怎么趁着我们不在就占阮哥便宜啊。”她很不要脸的凑过来,“谁不想摸摸阮哥的手呢……” 阮南烛默默的把手从林秋石的手里抽出来,塞到被子底下去了。 谭枣枣面露遗憾的表情。 林秋石:“……”谭枣枣你就不能矜持点吗。 程千里把果篮放在旁边,说你们想吃什么啊,我去洗。 谭枣枣头也不回:“你把荔枝挑出来吧,美人就该吃荔枝。” 阮南烛:“谭枣枣。” 谭枣枣:“唉?” 阮南烛:“你是不是以为我病了就不能削你了?” 谭枣枣道:“我没有,我不是。”这不是没怎么见过虚弱的阮南烛突然有了异♂样的感觉吗。 阮南烛:“你给我等着。” 谭枣枣没出息的怂了,委屈巴巴的看着林秋石,说:“林哥,你劝劝阮哥啊,他要削我。” 林秋石说:“用什么刀削,水果刀削的动么?” 谭枣枣:“……”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男。 78、意外 来探病的谭枣枣对阮南烛展开了亲切的慰问,虽然全程阮南烛都对她爱理不理。 “你第四扇门过的怎么样?”坐在旁边没事做的林秋石随口问了她一句。 “第四扇门啊?”谭枣枣挠挠头, “还行吧……”她似乎对于门内的世界并不愿多谈, 很快绕开了这个话题。 林秋石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 医院墙壁上挂着的电视里, 偶尔还会插播一个谭枣枣的演出的香水广告,大屏幕上的她高贵冷艳的不可一世。林秋石看了眼广告,再看了眼缩在阮南烛旁边埋头吃芒果吃的满脸都是黄色果肉的她, 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谭枣枣显然是从林秋石的表情里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怒道:“别看了, 都是假的!” 林秋石:“唔……” 谭枣枣看着林秋石, 含着恶意问了句:“你有特别喜欢的明星吗?” 林秋石很耿直的说:“没有。”他不追星。 谭枣枣遗憾道:“那就可惜了, 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要签名呢。”更说不定我还能爆料几个毁三观的八卦…… 他们聊着天, 电视里却播出了一条突发新闻,说某明星在参加演唱会途中突然遭遇车祸, 当场死亡, 然后还播了一个车祸现场的惨烈的画面。 本来还在啃芒果的谭枣枣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她道:“他……” 躺在床上的阮南烛轻声道:“你认识?” 谭枣枣点点头。 她把手里的芒果放下了,低声说:“这个人好像也是进门的人,我们一起拍过广告, 倒是没有深交……” 林秋石看着谭枣枣, 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后来他出了一些意外。”谭枣枣说,“演唱会的时候头顶上的灯直接砸了下来,但是他只受了轻伤,之后又出现过一些意外事件。”她缓缓的说,“我那时候就有点怀疑……” “会不会只是个意外?”林秋石皱眉, “不一定是门……” “应该是门。”谭枣枣叹气,情绪明显的低落了起来,“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养病吧。” 林秋石看着她的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只能由着她匆匆离去。 谭枣枣走的时候,阮南烛的神情一直很平静,林秋石道:“她没事吧?” 阮南烛:“没事,过两天估计就好了。” 林秋石觉得谭枣枣一直挺乐观的,没想到情绪却突然崩溃……虽然在崩溃之前,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里。 面对林秋石的茫然,阮南烛流露出几分无奈,他道:“你就没有特别的喜欢过什么人?” 林秋石仔细想了想,缓慢但是又确定的摇摇头:“没有。”他道,“我家庭关系淡薄,印象里……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朋友屈指可数,也正因如此,才能毫不留恋的离开原来的城市,来到这里工作。 “总会有女孩子喜欢你吧。”阮南烛的语气笃定,“莫非你没被人表白过?”他可不信林秋石这样的个性和长相会不受女孩子欢迎。 “表白倒是被人表白过,但是我都拒绝了。”林秋石回答。 阮南烛:“你为什么拒绝?” 林秋石:“因为我不能给她们想要的。” 阮南烛蹙眉:“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能?” 林秋石安静了一会儿,声音轻轻的:“我不喜欢她们呀。” 阮南烛哑然失笑,他道:“你倒是清醒。” 林秋石笑道:“总不能耽搁她们,她们都是好姑娘。” 林秋石的确是个温暖的人,只要遇到需要帮助的对象,他总会尽力施以援手。但他的善良又并不是无限度的,说白了,就是他从来不会慷他人之慨,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分的认知,也不会要求别人做出什么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 一个善良,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总归很吸引人。 阮南烛缓缓合了眼,但林秋石身上吸引他的地方,却并不止如此。 林秋石见阮南烛闭眼,便以为他累了。他从阮南烛身边站起来,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病房,出去时正好看见程千里拿着洗好的荔枝回来。 “怎么出来了?”程千里问。 “别进去了。”林秋石说,“他正在休息,枣枣也走了。” 程千里:“哦,那荔枝怎么办?” 林秋石看了眼:“放着吧,等他醒了再端进去,要不你吃了也行。” 程千里:“我还是不吃了,阮哥好像挺喜欢吃荔枝的。” 林秋石闻言突然有点好奇:“他除了荔枝还喜欢什么?”他和阮南烛也一起生活有段时间了,对他的喜好却并不十分清楚。 程千里说:“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东西还挺多。”他看了看荔枝,又看了眼林秋石,“好像也挺喜欢你的。” 林秋石:“难道他不喜欢你?” 程千里憨笑:“嘿嘿嘿也对哦,我这么可爱。” 林秋石心想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阮南烛修养的这段时间,有不少其他组织的人曾过来看望。说是看望,其实更多的是打探消息,毕竟阮南烛这种已经过了十扇门的大佬可不多见。 白鹿的黎东源也厚着脸皮来了,阮南烛虽然同意他进病房,但全程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林秋石在旁边坐着给阮南烛剥荔枝吃,阮南烛微微张嘴,乳白色的柔软果肉便被他含进了淡色的唇里,细细咀嚼之后,嘴便一张,林秋石把果盘递过去,舌头便将黑色的果核推了出来。 整个吃东西的过程竟是十分的优雅,看着阮南烛的模样,林秋石突然就理解了谭枣枣的那句美人就该吃荔枝。 黎东源坐在旁边,那张娃娃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和门里面的他简直是大相径庭,他说:“南烛啊……” 阮南烛斜眼瞪了他一眼。 黎东源只好改口:“阮哥,阮哥,你还好吧?” 阮南烛:“好不好你没看见?有事直说。” 黎东源转头看了眼林秋石。 阮南烛知道他的意思,敛了眸子:“不用避着他。” 黎东源说:“我马上就要过第九扇门了,就是那个……” 阮南烛:“没有,滚。” 黎东源:“……” 林秋石听了想笑,但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合适,于是垂着眼睛假装自己在认真的剥荔枝。 “你不要那么凶嘛。”黎东源却委屈了起来,“你假装祝萌和我谈恋爱的事我都还没和你计较呢。”他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林秋石看着他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程千里养的那条柯基犬…… 然而阮南烛心硬如铁,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对于黎东源说出他身份的事一点都没表现出吃惊:“别废话,说正事。” 黎东源道:“我不是听说你还有一张第九扇门的线索么……” 阮南烛似笑非笑:“听说?” 黎东源:“卧槽,我是真的听说的,他们都在传。” 他们聊到这里,林秋石却突然想起了阮南烛已经通过了第十扇门,那他岂不是可能已经拿到了第十一扇门的线索?也不知道第十一扇门的线索是什么样,和其他的门相比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所以?”阮南烛看着他。 “所以,能不能把线索卖给我?”黎东源终于说出了今日他来这里的目的。 阮南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可能。” 黎东源:“你可以随便出价,只要我能够付得起——”第九扇门的线索太难得了,即便是他也没有拿到。 也只有阮南烛这个疯子能拿到两张。 阮南烛吃了一颗喂到他嘴边的荔枝,并不回应。 见到阮南烛是这样的态度,黎东源显得有些焦躁,他说:“十三天之后就是我进门的期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阮南烛:“你不是撬我生意撬的挺开心么?还说我以色侍人。”他笑了起来,眼神却是冷的,“现在知道来求我了?” 黎东源尴尬的笑了起来,“对不住,对不住,不然我陪您睡一晚您就大人有大量把这事儿忘了?” 阮南烛指着门口:“滚。” 黎东源露出委屈的表情。 林秋石心想你这人是有点过分啊,想拿线索就算了吧,还想占我们老大的便宜,被叫滚真是一点也不冤。 “第九扇门的线索给你也不是不可以。”阮南烛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黎东源:“什么条件?” 阮南烛:“你得陪着他进第十扇门。” 黎东源闻言一愣,看向林秋石:“你该不会是……” 阮南烛道:“对。” 黎东源表情大变:“你疯了?!” 阮南烛已经不耐烦了:“要么答应要么滚,不要在这浪费我的时间。” 黎东源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跟着林秋石一起进入第十扇门。但看神情,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是碍于林秋石在场没说出来。 林秋石适时站起来,表示自己想去洗个手。 阮南烛这次没拦。 结果林秋石刚去厕所洗完手回来,就听见阮南烛在和黎东源吵架,黎东源并不是阮南烛的对手,最后被气的直接摔门而出,看见林秋石还瞪了他一眼。 林秋石被他瞪的莫名其妙,黎东源来了句:“你自己小心点吧,祝萌掏出来肯定比你还大!” 林秋石:“……”我已经知道他比我大,不用你再提醒了谢谢。 他进了屋子,看见阮南烛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便道:“怎么吵起来了?” 阮南烛道:“有人非要对我指手画脚。”他不屑道,“他也配?” 林秋石:“你还在生病呢,别生气了。”他温和的问,“晚上想吃点什么?” 阮南烛靠着床:“喝粥吧,你熬的粥。” 黎东源负气离开,林秋石并未放在心上,他以为黎东源和他们之间还会有很多故事,无论是好的亦或者是坏的,但林秋石却没有想到,那一天,是他和黎东源见的最后一面。 十三天后的早晨,已经出院的阮南烛接到了一个电话,当时别墅里的人正在一起吃早饭,他挂断电话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低声开口:“黎东源死了。” 还在交谈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听到了阮南烛的话。 程千里啃包子的动作也停下了,他啊了一声,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阮哥,你在说什么……黎东源,是那个白鹿的黎东源么?” 阮南烛嗯了声,站起来:“我要过去一趟。” 林秋石道:“我陪你吧。”阮南烛虽然出院了,但是身体却并没有完全恢复,现在看来脸色都有几分苍白。他担心阮南烛要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身体支撑不住。 “好。”阮南烛同意了林秋石的跟随。 林秋石迅速的换了件衣服,同阮南烛上了车。 阮南烛说了一个地点之后,便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他脸色苍白,更衬的长长的睫毛黑如鸦羽,此时轻轻颤动,凭添了几分脆弱的味道。但这种脆弱,又好像只是林秋石的错觉。 阮南烛是在伤心么?不,林秋石觉得他身上透出的更多的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哀。阮南烛讨厌黎东源,但又不希望他就这样死去,因为看见黎东源的下场,未免会想到他们自己。 林秋石想起了十几天前和黎东源见过的最后一面,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将压在胸口的那团气息吐出去。 四十分钟的车程后,他们到达了一座位于城区内的公寓。 林秋石以为白鹿是住在公寓的某间房子里,结果到了才知道这栋公寓都是白鹿买下来的。 此时公寓底下围了不少人,林秋石看了便有种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在他停好车后,朝着拥挤的人群凑了凑,看到了人群中央围着的东西。 那是一具被摔的粉碎的尸体,已经看不出长相,但从衣着和形态特上可以辨认出,眼前这个摔死的人,便是黎东源。 林秋石不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死人了,但却是第一次看见熟悉的人就这样死了。他侧过头,看了看阮南烛,看见他依旧保持着平淡的表情,只有那双黑色的眸子波光涌动,仿佛被惊扰的深湖。 女人的哭声响起来,人群之中扑出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跪在黎东源的尸体旁嚎啕大哭,还想要伸手将黎东源已经破碎不堪的尸体揽入怀中。 周围的人阻止了少女的举动,将她强行从黎东源的尸体身边拉走了。 林秋石环顾四周,发现有些人在窃窃私语,有些人却表情悲痛,眼神麻木,想来应该属于白鹿的成员。 一个漂亮的女人走到了阮南烛面前,对着他低声道:“阮先生,您好。” “你好,金小姐。”阮南烛说。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金羽芮。”女人似乎想要对阮南烛露出笑容,但是却格外的僵硬,只是硬生生的将嘴角弯起来,看上去十分的勉强,“之后,将由我来接手白鹿内部的事宜。” 话语中的含义,便是她就是白鹿的下一任首领。 “嗯。”阮南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沉默片刻,忽的又道了句:“不想笑就别笑了。” 金羽芮的笑容瞬间淡了,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似乎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接着哑着嗓子说:“里面请,阮先生。” 阮南烛点点头,朝着屋中走去,林秋石跟在他的后面。 公寓的大厅里坐着或站着一共六人,加上外面的那些,白鹿整个组织应该在二十人左右。 金羽芮开始宣布黎东源死前准备好的事,整个过程非常的安静。 不过在这寂静之中,林秋石却感觉到了暗流涌动。人群里有人似乎对于金羽芮作为接班人有些不满,但目光却落到了阮南烛身上——他们竟是在忌惮阮南烛这个外人。 林秋石终于明白了阮南烛来这里的含义,他竟是来这里替黎东源镇最后一次场子的。 金羽芮成为了白鹿的下一任首领,她刚刚过了第八扇门,离第九扇还有些时日。 但显然,她并不能像黎东源那样让白鹿众人服气。 阮南烛肯定也看出来了,但他并没有打算插手白鹿的事,只是沉默的坐在旁边。 林秋石见他脸色惨白,想着他大概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便略微有些担心,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了一颗糖悄悄的塞给阮南烛。 阮南烛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将糖纸剥开,慢慢的放进了嘴里。 糖果的味道很甜,冲淡了某种让人不适的感觉,阮南烛在大厅里坐了很久,直到金羽芮吩咐完了事情。 大厅里的人开始散去,最后只留下了他们三个。 金羽芮抬起头,苦笑着道:“谢谢你阮先生,要不是你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阮南烛站起来,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路还得你自己走。” 金羽芮点点头,她并不是什么脆弱的菟丝子,虽然在面对风雨时有一时的动摇,但终究还是得自己立于风暴之中。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阮南烛说。 “阮先生不留下来吃个晚饭么?”金羽芮客气的问道。 “不用了。”阮南烛谢绝了金羽芮的好意,他说,“等到他下葬的时候我再来。” 金羽芮也并未强求,点点头,将阮南烛和林秋石送到了门口。 黎东源的尸体已经被收拾了起来,地上只剩下一滩污浊的血迹在告诉世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而再过几天,这滩污渍也会消失不见,白鹿里面人来人往,或许很快他们就会忘记曾经有个叫做黎东源的首领。 这一路过来,阮南烛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等到回去的路上,坐进了驾驶室,林秋石才觉察出不对劲,他道:“南烛,你身上的伤口没事吧?”他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起初林秋石还以为这血腥味是因为黎东源,但现在林秋石还是能闻到这味道。 “没事。”阮南烛斜斜的靠在车门上。 林秋石一点也不相信他没事,他皱起眉头,道:“你给我看看。” 阮南烛道:“不给。” 林秋石一愣,他没想到阮南烛拒绝的这么干脆。 “回去再说。”阮南烛说,他说完这话,就缓缓的闭了眼,似乎有些累了。 林秋石心中担心,不由的将车开的更快了一些。 几十分钟后,他们回到别墅,阮南烛才疲惫的睁了眼,林秋石赶紧扶着他进了屋子里,看见他趴在床上后,便非常自然的坐在了床边,手抓住了阮南烛的衣角。 阮南烛抬眸看着他:“你要干嘛?” 林秋石道:“我要看看你的背……”阮南烛背上的伤口是最严重的。 阮南烛歪头看了林秋石一眼:“不看行不行。” 林秋石蹙眉:“不行。”他觉得阮南烛伤口肯定裂开了。 阮南烛想了想:“那你给我一颗糖。” 林秋石从兜里掏出糖果,剥开之后塞进了阮南烛的嘴里。 “看吧。”嘴里包着糖的阮南烛含糊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林秋石掀开了阮南烛穿着的衣服,果不其然看见伤口裂开了,血水顺着背脊流下,最后被衣服吸收掉了。 他蹙眉:“这样不行,得去趟医院。” 阮南烛不动了,呼吸变得匀称起来。 林秋石抬眸看去,叹气:“怎么开始装睡了呢。” 阮南烛还是不说话。 林秋石面露无奈,只能起身去旁边拿了纱布,帮阮南烛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裂开的地方,嘴里还道:“明天早上一定要去医院啊。” 阮南烛含糊的唔了声,便再次闭了眼,他的确是有些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 79、门外的世界 黎东源的死仿佛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换了首领的白鹿很快便重新走上了正轨。不过那些对金羽芮暗中不满的人还是成了隐患, 没过多久, 林秋石就听说白鹿分裂成了两派, 一派就是金羽芮为首的旧白鹿,一派离开了白鹿原本的基地,自称是新白鹿。 对于这件事, 阮南烛倒是没有多少惊讶,显然是早就料到了。 “这对于金羽芮来说或许反而是件好事。”阮南烛如此评价, “她现在根基不稳, 想要掌控白鹿里面的所有人很难, 与其将怀有异心的人留在身边, 倒不如让他们另立门户。” 林秋石哦了声。事实上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大家都是随时可能会死的人, 还在乎这一点名利做什么。争的再多, 也最终不过是黄土一抔。 阮南烛听着林秋石话却觉得有些想笑, 他摇摇头,语气淡淡:“人总是贪婪的。” 得到的再多也永远不会满足。 林秋石觉得他明白阮南烛的意思,但着实很难对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感同身受。有了现实和门内世界的对比, 他从来没有觉得活着是件如此美妙的事, 以至于其他东西带来的满足感都被淡化了。 就好像只有从沙漠里出来,才能明白自己对于水源的珍惜和渴望。 栗子最近对待林秋石的态度已经恢复了从前,经常喵呜喵呜叫着,跳到林秋石的胸口上趴着哼哼唧唧,还喜欢用脸颊蹭着林秋石的下巴, 一副嗲的不行的样子。 林秋石看着撒娇的栗子简直心都软成了一汪泉水,用手指抚摸着它的下巴温柔呼唤道:“乖宝宝,乖宝宝。” 程千里看见林秋石这样子,说:“秋石啊,你知不知道自己逗猫的时候很像一个慈祥的母亲。” 林秋石闻言一愣:“为什么不是慈祥的父亲?” 程千里:“……”你真会抓重点。 慈母就慈母吧,林秋石也懒得去介意这种细节。 离他从门里面出来已经有三个月的样子,他的身体是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阮南烛依旧看起来很虚弱,虽然和他刚从门里面出来的时候相比已经算是康复了不少。 在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阮南烛突然找到了林秋石,说想和他谈谈。 林秋石去了阮南烛的卧室,看见他坐在窗户旁边的椅子上面,温暖的阳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是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林秋石叫他:“南烛。” 阮南烛睁开眼睛,眼里并无睡意,依旧是如湖水般深沉宁静,他道:“坐。” 林秋石走进来,在阮南烛身边坐下。 “身体感觉怎么样?”阮南烛问。 林秋石点点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阮南烛看着林秋石,这次他的目光里多了点打量的味道,似乎在评估林秋石的身体状态,很快,阮南烛的估量就有了结果,他说:“你可以一个人进门了。” 林秋石对于阮南烛说的话并不惊讶,事实上他最近也在考虑这件事。从他接触门开始,他就和阮南烛没有分开过,一直是阮南烛带着他护着他,而别墅里的其他人,除了程千里之外都能独当一面。 林秋石并不想成为阮南烛的累赘,与其说是被保护对象,他更想和阮南烛并肩战斗。 阮南烛道:“你怎么看?” “挺好的。”林秋石回答,“我也觉得,我应该一个人去试试了。”他的眸子微微垂着,目光却落到了阮南烛的锁骨上,阮南烛的锁骨非常漂亮,线条优美,标志的简直像是雕塑里才有的模样。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在锁骨靠下的位置上多了一条暗红色的伤痕,这是第九扇门在阮南烛身上留下的痕迹,至今还未消失。林秋石突然就有些遗憾,阮南烛是完美的,完美的他身上不应该出现这些痕迹。 阮南烛观察着林秋石的表情,问他:“你怕不怕?” 林秋石摇摇头。 阮南烛道:“真的不怕?” 林秋石说:“不怕。”他的确是不怕的。 阮南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第一次独自进门的时候很害怕。”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怕的要死,不过怕也没用,身边的人总不能带我一辈子……林秋石。”他叫了林秋石的名字。 林秋石看向了他的眼睛,两人视线相触,林秋石听到了阮南烛轻声开口。 他的语气很淡,但却带着股执拗的味道:“但如果你愿意,如果愿意——我可以护你一辈子,无论是你的一辈子,还是我的一辈子。” 这句话让林秋石的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他的耳根泛起一点红色,竟是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样?”阮南烛微微歪了头,问,“只要你开口……” 林秋石说:“不,我想自己去。” 阮南烛沉默了,他身上那慵懒的气息瞬间收敛了起来,变成了如风雪般凌冽的冷漠。 林秋石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我不是不愿意,是我不想这样。”他说的认真,目光又落到了阮南烛锁骨上的伤口上,“我不想你再受这些伤了,如果当时我能更厉害一点……我们两个都能完好无损的从里面出来。况且你的身体还没有好……”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像是一个啰嗦的老妈子。但林秋石不敢不啰嗦,他担心自己没有说清楚,担心阮南烛误会了他的意思。 其实他是很想和阮南烛一起进去的,但是他不能那么自私,阮南烛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林秋石无法对阮南烛提出这样的要求。 阮南烛起初面无表情,但很快眼神里便流露出些许无奈,他道:“好了,我知道了。”他的眉尖拧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啰嗦。” 林秋石:“可能是那时候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慈父?” 阮南烛:“……” 林秋石:“我开个玩笑……” 阮南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林秋石,他说:“玩笑?” 林秋石被阮南烛的气势压抑的莫名想要后退两步,好歹是忍住了,接着就听着阮南烛说:“不过现在你是个合格的好爸爸了。” 林秋石想笑又不敢笑。 门里面和门外面的阮南烛差别太大了,搞得林秋石都有点精神分裂。 阮南烛转过身,走到了屋子一侧,取出一把钥匙后弯了腰,打开了放在屋子角落里的保险箱,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张纸条。 接着阮南烛回到了林秋石的面前,把纸条递给他:“这是第四扇门的一张线索,你可以在网络上接活儿,我也可以和你介绍,等你想进去了,就告诉我。”他加重了声音,“这次,只有你一个人。” 林秋石郑重点头,拿过了阮南烛手里的东西。 “去吧。”阮南烛给林秋石纸条后,便对着他摆了摆手。 林秋石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看见阮南烛又回到了椅子上,半闭上了眼睛,看起来似乎有些累了。他轻轻的合上了门,在心中祝愿阮南烛有一个好梦。 出门后,林秋石才看了线索上的内容,那是一句话: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哭儿郎,路过此处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林秋石记得这似乎是民间的一个奇怪偏方,据说家里的孩子如果一直哭闹不止,便可以将这句话写到纸条上,然后把纸条贴到人经常走动的路口,路过的路人念的多了,家中的小儿便可止住啼哭。 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林秋石把线索揣进了兜里,想着看能不能在网上接个属于自己的活儿。 不得不说,网络这东西是真的方便,不用见面,就能快速的解决问题。 林秋石打定主意接活儿之后,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有一个自称是十六岁女孩的姑娘发了帖子,说她想找人带着过门,但是她没有很多钱,问能不能分期付款。 林秋石在看了她的资料后,给她发了私信,询问了一些细节。得知她是个学生,目前正在高二,第四扇门是在两个星期后。 林秋石把这些资料给阮南烛看了看,问就这个人行不行。 阮南烛看完资料后表情有点微妙:“你确定就这个人了?” 林秋石:“我觉得选女生比男生安全一点,况且她年轻也比较小……”如果遇到什么居心叵测的情况,也比较好处理。 “也行。”阮南烛道,“这人半年前注册的论坛,就算出现问题,也应该问题不大……” 林秋石道:“能出现什么问题?” 阮南烛:“能出现的问题可多了。”他说,“你去找陈非,让他给你上上课。” 林秋石点头说好。 “记得进门的时候一定要把你的道具带上。”阮南烛叮嘱道,“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那些东西关键时候都是能救命的。” 林秋石嗯了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之后陈非给林秋石上了课,科普了一下在论坛里面最容易遇到的几种骗局,一是谎报门的数量,这种情况对于其他人比较麻烦,因为有的接活儿的人并没有镯子,只能和接活对象在一起才能进门。所以当发现门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甚至可能发布委托的人自称是第三扇门,其实是第五扇门的坑爹情况。 “那怎么办?”林秋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惊了,“只能进去?” “对啊,只能进去。”陈非很耿直的说,“我没加入黑曜石之前就被坑过一次,进去之后简直想把那个人给宰了。不过现在我们有镯子,不用担心这个,如果你到时候发现自己被坑了,不是他说的第四扇门,直接把手镯取下来就行了。” 林秋石道:“好的!” 陈非说:“还有一种情况嘛,就防不胜防了。” 林秋石:“什么情况?” 陈非道:“谎报自己的信息。” 一米八的壮汉假装成一米六的姑娘,为了让人放心的接下这个委托。陈非说这样的情况其实非常普遍,让林秋石做好心理准备…… 林秋石:“……他就不怕我认错人吗?” 陈非拍拍林秋石的肩膀,长叹:“不要想太多,其实我们经常认错人,比如阮哥,搞错对象已经是家常便饭。” 林秋石:“……”他想到了他和阮南烛的第一次相遇。 “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尽量不要泄露自己的门外的身份。”陈非说,“这是很危险的事。” 林秋石道:“我知道了。” “准备什么时候进去?”阮南烛似乎提前和陈非谈过了,知道这次进门只有林秋石一个人,“毕竟是你的第一次,大家都给你好好庆祝一下吧。” 林秋石:“……不了吧。”这有啥好庆祝的。 “不不。”陈非说,“还是要庆祝的。” 林秋石:“……” 他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陈非为什么这么坚持,后来仔细想了想,才明白了陈非的意思。单独一人进门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很容易折损在里面,与其说是庆祝,倒不如这更像是一场提前准备好的欢送会,如果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至少和别墅里的人好好告别了。 程千里这货在饭桌上直接哭了起来,说:“秋石,你安心的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栗子的” 林秋石:“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程千里:“别说了,从从今天开始,栗子就是我的儿媳妇,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林秋石:“栗子是公猫。” 程千里:“土司还是公狗呢!” 林秋石无话可说,很想给程千里脑壳上来几下,反正都那么傻了,再打几下也不会更糟。而且万一像是修电视那样拍两下给拍好了呢。 不过除了程千里之外,林秋石都能看出别墅里的其他人都在担心他,虽然几人都表现的很克制。 进门的时间还有两个星期,林秋石本来以为他会平静的度过这段时间,却没想到又出了意外,其实也不算是意外,而是林秋石居然见到了罗千山——没错,就是他们刚离开的那扇门里,和妹妹罗千水在一起的那个罗千山。 只是在门外面,他的名字叫卓飞泉,他的妹妹叫做卓鸣玉——飞泉鸣玉,至少比程千里和程一榭的一泻千里好听多了。 “这可能就是读书的重要性吧。”程千里知道这事儿之后悲伤的不能自已,“谁会想在自己叫做千里的时候有个叫一榭的哥哥呢……” 程一榭:“程千里你皮痒了?” 求生欲很强的程千里只能接了一句:“当然是我会了,毕竟我哥哥这么可爱。” 程一榭:“呵。” 其实从第九扇门出来之后,阮南烛便调查了关于罗千山兄妹的事情,确定他们不属于任何组织。 这两人太特殊了,一个过了九扇门,还有亲人去世的人,如果在组织里一定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甚至极有可能是那个组织的首领级人物。国内的大型组织屈指可数,过了九扇门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阮南烛很快就确定罗千山和罗千水并不属于任何组织。 阮南烛对他们两人的兴趣并不强,倒是程一榭似乎很在意,并且成功的挖出了两人现实中的身份。 程一榭到底是怎么挖出罗千山现实身份的,林秋石也没去问,反正某天他从外面回别墅时,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坐在别墅沙发上,正愤怒的和双子其中一个争论着什么。 林秋石远远就听到了两人争吵的内容,归纳总结一下,大概就是男人警告他不要再调查自己,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程一榭什么话也没说,就傻乎乎的看着男人,一脸我不是,我没有的模样。 林秋石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人压根就不是程一榭,而是程千里。 林秋石:“……” “程千里,你别以为你装出这一副无辜的模样我就会信你。”男人说,“和我比扮猪吃老虎,你还嫩了点!” 林秋石听着他的对话很想告诉他,你眼前这人不是在扮猪吃老虎,他是真的猪…… 程千里被吼的莫名其妙,委屈极了,他道:“卓飞泉,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啊,我都说了和我没关系了,你找我哥去,肯定是我哥干的。” 卓飞泉冷笑:“你别想骗我,照片里的人和你一模一样!” 程千里:“可是我哥和我也长得很像啊!” 卓飞泉:“那我也不会一模一样!从来没人把我和我妹妹认错过!”他似乎并不知道程千里和程一榭是双胞胎,以为两人虽然是兄弟,但还是有年龄差的。 程千里差点委屈的哭出来,他是干过不少坏事儿都让他哥背了黑锅,但是眼前这人真不是他招惹的。于是抬头正好看见林秋石,赶紧道:“秋石,你和他说一说,这人有毛病!” 林秋石道:“你哥呢?” 程千里:“我哪儿知道他去找哪个小妖精鬼混去了。” 他们正在僵持,门又开了,只见程一榭提着一篮子菜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别墅里僵硬的气氛,表情丝毫未变。 而卓飞泉在看到程千里和程一榭一模一样的脸后表情僵住了:“你们真是双胞胎啊?” 程千里怒道:“我都和你说了三百多遍了!” 卓飞泉有点尴尬:“还挺像。” 程千里:“双胞胎能不像吗!”他看了他哥一眼,本来想生气的,结果面对程一榭的眼神,他又没出息的怂了,说:“你看看,你看看,你招惹回来的小妖精。” 被叫做小妖精的卓飞泉:“……” 程一榭去厨房把菜放了,洗了个手,这才慢慢悠悠的出来,看着卓飞泉:“有事?” 卓飞泉:“是你一直在调查我?” 程一榭在卓飞泉对面坐下:“对。” 卓飞泉:“你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话,程一榭就打断了他,程一榭说:“不能。”此时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卓飞泉眼眸沉了下来,不再说话,站起来便要离开。 林秋石在他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注意到他胸口上挂了一个漂亮的吊坠,吊坠上面是个姑娘的黑白照片。想来里面的姑娘应该就是卓飞泉的妹妹……也就是门里面的罗千水。 卓飞泉愤然离开,程一榭也没拦,只是对着程千里说下次遇到这种人就别理他,连门都别开。 “你到底怎么折腾人家了呀。”程千里问。 程一榭冷笑道,“阮哥和秋石都差点因为他没了,没折腾死他是我心软。” 门里面卓飞泉或许非常的牛逼,但门外面的他却只是个普通人,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加入任何组织,身后并无助力。 “好吧。”程千里说,“你别太过头了,不然要被阮哥说的。” 程一榭没说话,进厨房去了。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食物的香气。 程千里道:“你们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我好久没有看到我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别人了。” 林秋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也觉得程一榭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事实上大部分时间,程一榭都没什么强烈的情感表现,并不像那种会可以寻仇的人,或许真的是因为卓飞泉在门里做的事把程一榭惹恼了? 这件事上,林秋石并未多想什么,因为他进门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林秋石准备好了一切,和他相约的人订好了暗号和衣物,便开始等待着入门时间的到来。 几天后某个下午,林秋石感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他推开房门,并不意外的看见走廊上的景象,变成了十二扇黑色的铁门。 80、第九扇门 林秋石数了数,确定他要进的门的确是第四扇后, 才走到门口, 伸手将面前的铁门拉开。 随后他身边的景色一变, 林秋石四周的房间变成了低矮的古式建筑,脚下的地毯也变成了一条狭窄的青石板路。 这是林秋石第一次独自进门,没了阮南烛在旁护着, 心中未免多了几分忐忑。不过很快,这种忐忑就消失了, 变成了冷静和淡然, 林秋石一边朝着青石板前面走去, 一边环顾着四周的景色。 这次门内的世界似乎是了一做古朴的小城, 周围的建筑全是古香古色的小楼,每座小楼外面都挂着一盏漂亮的红灯笼。现在天色已暗, 每盏红灯笼里面都散发着莹莹光芒, 照亮了人们前行的道路。 并不宽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道路两旁是林立的商铺和一些少量的住宅楼,林秋石还看到了一些商铺的门口立着雄伟的石狮。这些商铺的牌匾上写的是繁体字,林秋石在心中暗暗的想, 这次门内世界, 不会是古代什么的吧…… 他一路往前,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进门的次数多了,林秋石也有了经验,基本上每次最开始到达门里面的时候,只会有一条道路供人选择。只要顺着道路一直往前, 就能到达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那里通常都会有人等着,但这次林秋石却好像是第一个到的。 林秋石走进了一家开着门的大院。 大院很宽敞,中庭里面种植着茂密的草木,看起来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林秋石站在原地等着,没有忘记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 几天前他便将这个镯子邮寄给了那个发布委托的高中女学生,他们两个同时戴上手镯后,才能在同时一时间进入同一扇门。 而如果委托能顺利完成,女学生则会把手镯还给他。当然,也有的人可能会心生贪念不想归还,不过每个发布任务的人都在网站上抵押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出现失信行为,那么这些抵押物就没办法拿回去了,甚至还有可能被网站追责,所以这么做的人并不多。 也不知道那姑娘长什么模样,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他在看见那个人的时候,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那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长相还算英俊,看见林秋石后对着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如果说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壮汉的身上,上面穿着一件蓝色的露脐装,下面是一条很短的白色小短裙,小短裙被风一吹,林秋石甚至怀疑自己看见了他裙子底下的白色底裤。 壮汉不算太长的头发上,挂着一个橙色的胡萝卜发卡。 林秋石看着壮汉的装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虽然非常不愿意,但是他还是想起了网站上委托人给他描述的衣着。 “人家会穿着蓝色的露脐装,白色的小短裙,头上戴着一个胡萝卜发卡哟。”论坛上的“女高中生”是这么描述自己的,“到时候我们的暗号是,我先说皮卡皮卡,你说皮卡皮卡啾~~好不好呀~?” 林秋石当时还觉得这姑娘有点可爱,但是现在…… 大约是壮汉也认出了他的装扮,于是迈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用那粗犷低沉的声音说:“皮卡皮卡!” 林秋石:“……”他听到这句皮卡皮卡,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晃了晃。 “皮卡皮卡!”壮汉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口音带着点东北味,于是显得更男人了——如果不是穿着这身衣服,那还真是一条好汉。 林秋石听见自己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皮卡皮卡啾……” “大兄弟!”壮汉一巴掌拍到了林秋石的肩膀上,高兴道,“我叫顾龙鸣!你呢?” 林秋石:“我叫余林林……你……” 顾龙鸣大概也知道林秋石显然因为他的外貌被打击的很惨,赶紧解释,说:“我真的是个高中生,虽然不是女的!” 林秋石:“……你留级了十几年了?” 顾龙鸣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气十足,他伸手把头上的发卡取了,说:“我这不是怕你认不出来我吗,还特意去买了这么一套衣服,还好你把我认出来了。” 林秋石心里有点痛苦,心想如果经常遇到这样人,也难怪阮南烛认错顾客成了家常便饭,他一点也不想和这样的“女高中生”做搭档。 说到阮南烛,林秋石又想起了自己告诉阮南烛自己接了这个委托时阮南烛那微妙的表情,看来他是早就料到了今天……都是穿女装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林秋石不由自主的怀念起了祝萌和阮白洁。 “你这儿是第几回进门啊?”顾龙鸣显然是非常开朗的性格,他大马金刀的随便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说,“我这真是第四次,每次都贼他娘的恐怖。” 林秋石:“……你注意一下。” 顾龙鸣:“啊?注意啥?” 林秋石:“你注意一下你的坐姿。” 只见顾龙鸣双腿岔开,小短裙下的白色内裤被一览无余……还有那微妙的鼓起,林秋石看的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这有啥。”顾龙鸣倒是完全无所谓,“我有的你不都有吗?没啥好看的!” 林秋石:“……”我他妈——他差点没忍住说了脏话。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顾龙鸣还是合上了自己的腿。 林秋石趁着其他人还没来,把这扇门的线索告诉了顾龙鸣。 顾龙鸣听完之后一头雾水,说:“什么哭儿郎,听都没听过。” 林秋石正欲和顾龙鸣解释,院子外面便走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从两人数人的态度上看起来,他们应该也是认识的。 他们本来还在说话,结果一看到坐在院子中间的顾龙鸣就露出愕然之色。 顾龙鸣的承受能力显然很强,对于这种异样的完全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适,甚至还笑眯眯的对着两人打了个招呼。 女人侧脸对着男人说了句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林秋石还是听见了。 她说:“这应该是一种心理障碍,不要歧视人家……” 男人赶紧移开眼神点了点头,林秋石从他的表情里仿佛看出了自己刚才的模样,如果真是易性癖就算了,顾龙鸣这货这个样子显然只是为了骗他接活儿啊。 林秋石痛苦的想,男人果然都是大骗子。 外面陆陆续续进来了七八个人,其中也包含了两个第一次进门的新人。 这两个新人都是姑娘,进来之后就一直吓的直哭,大家安慰了几句见她们还是不停便也作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那么强的承受能力,而且通常对于每个人来说,第一扇门都是最难的,是真正的鬼门关。 趁着人来的空隙,林秋石再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 这院子很大,他们待的地方是中庭,里面种植着茂密的观赏植物,林秋石敏锐的听力还捕捉到了潺潺水声。这水声似乎是建筑后面传过来的,从声音上判断,至少也是一条不小的河。 院子靠近右边的位置还有一个挺大的池塘,不过光线太黑,林秋石也看不清楚那池塘周围到底是什么,只是想着明白再来看。 院子里的建筑物还要再靠里面一些,此时隐匿在一片矮矮的树木之中,林秋石正在观察,便看到树木里面出现了一点星火般的光芒,朝着他们缓缓靠近。 “你们来啦。”那点星火停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那是个打着红色灯笼的女人,她穿着一身漂亮的旗袍,长发飘飘,面容有些让人看不清楚,她道,“这边请吧。” 众人便跟着她往前走。 “你们想要参加的河神节还剩七天。”女人走在最前面,身姿摇曳,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只是这时候大家也没心思想别的,“你们就先再等等吧,不会太久……只要七天之后,就能满足你们的愿望。” 她露出一个笑容,苍白的脸在黑暗之中显得有些鬼气森森:“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有什么事,可以叫佣人,天色已经暗了,早些休息吧。”说完这话,女人转过身,缓步消失在了黑暗里。 “大家分一下组吧,这里面一般只能两个或者三个人一间,多的话反而容易出事的。”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林秋石记得他的名字似乎叫严师河。看他这么老练的样子,不太像是第四次进门的人,林秋石在心中猜测他或许也是带人一起过门的。 就在一瞬间,十二个人的队伍迅速的分成了五组,等到林秋石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剩下顾龙鸣在对着他笑了。 “小哥哥,我们住一起好不好啊?”不得不说,穿着短裙的一米八壮汉对你叫一声小哥哥实在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事,顾龙鸣伸手抓住了林秋石的手臂,娇羞的摇了摇,“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林秋石艰难道:“好好好,你别摇了,我手好疼。” 其他人对着林秋石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顾龙鸣哈哈一笑,他本来是个低音炮,硬是假装娇嗔简直让人头皮发麻:“真是好~” 林秋石的表情已经近乎麻木,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阮南烛。 虽然分成了六组,但实际上供他们居住的房间根本不止六间,面前的一排都是,至少有个十二三间客房。 不过林秋石随便找了两间观察了一下,感觉这些房间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至少目前的他没有发现。 这会儿天色已晚,他便和顾龙鸣随便找了一间靠中间位置的房间住了进去。 房间和外面庭院的风格相似,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味道。不过问题来了,一间房只有一张床……虽然床是挺大的,但是…… 林秋石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女高中生”。 顾龙鸣被林秋石看的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了好了,我既然都和你相认了那明天就不穿女装了,你别这么看着我。” 林秋石:“这不是你的爱好啊?” 顾龙鸣:“不是啊。”他说着脱掉了上身的露脐装,“不过今天穿了之后感觉还挺好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林秋石摇摇头,心想不了不了,我已经试过了,不太开心,毕竟得当个哑巴。 房间里的照明就只有一盏油灯,这油灯虽然小,但是亮度却挺高的,照的整间屋子都亮堂堂,也不知道是什么工艺。 林秋石和顾龙鸣躺到了床上,顾龙鸣睡里面,林秋石睡外面。 “你是不是特别厉害啊。”顾龙鸣盖着被子,就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露在被子外面,眼巴巴的瞅着林秋石,“你可要保护我。” 林秋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可是我只想保护女高中生。” 顾龙鸣:“那我明天还穿……” 林秋石;“……”他安静片刻,认命了,“好吧,其实我觉得你也挺需要保护的。”虽然长得比我还高,身型比我还壮,但是谁叫你有一颗脆弱的心呢。 两人闭上眼,林秋石很快便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睡的迷迷糊糊的林秋石,听到了打梆子的声音,有人在外面喊,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这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就在林秋石又要睡着的时候,他却隐约间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起初林秋石以为这是猫叫,因为太细太小了,但他敏锐的听力让他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声音是从他们屋子里传来的。 当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林秋石一个激灵彻底没了睡意,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顾龙鸣粗狂的睡颜,这货睡的死沉死沉,显然一点也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动静。 林秋石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发出哭声的地方——竟然是他背着的包。 林秋石稍作犹豫,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起身走到了自己包的旁边。 进门的时候,他背的是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包的容量很大,里面放了一些换洗衣服和必备的生活用品,还有少量应急食物。 林秋石将包撑开了一点,很快发现了发出哭声的东西。包里哭泣的,竟然是他那次从威福利山疗养院里面带出来的婴儿骸骨。他进来的时候是将婴儿骸骨放在一个木盒子里,而此时,林秋石确定,哭声正是从木盒子里发出来的。 他稍作犹豫,将那木盒子从包拿了出来,听见木盒里传出婴骸细细的啼哭声,这哭声如同小猫的哭叫,充满了哀戚的味道。 为什么婴骸会突然哭起来——林秋石握着木盒子,想起了阮南烛的话,这些从门内带出来的东西都是非常重要的,在关键时刻会起到救命的作用,此时它突然啼哭,难道是提醒自己什么? 林秋石如此思考着,他拿着木盒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发现了异样的情况——只要离门越近,婴骸的哭泣声越小,它似乎是在排斥这间屋子! 林秋石心中一凛,赶紧去床边把顾龙鸣叫了起来。 “怎么了?”顾龙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快起来,我们换间房子。”林秋石道,“快点!” 顾龙鸣瞬间清醒了,他坐起来道:“这房子有问题?”他也听到了小孩的哭声,目光落到了林秋石手上的盒子上,表情有些悚然:“这是什么东西在哭——” 林秋石道:“别问了,赶紧的。” 顾龙鸣哦了声,没有再纠结,慌乱的穿了他的肚脐装和小短裙。 林秋石:“……”他开始后悔让顾龙鸣穿衣服了。 两人离开了房间后,林秋石手里的婴骸果然停止了哭泣。 顾龙鸣道:“那我们去哪儿啊……都这么晚了……” 林秋石没说话,拿着木盒在走廊上走了一圈,发现婴骸只对固定的几间房间有反应,此时天色已晚,在外面游荡肯定是非常危险的事。林秋石便选了一间婴骸进去之后没有哭的屋子住了进去。 “可以睡了吗?”顾龙鸣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林秋石。 林秋石道:“睡吧。” 顾龙鸣哦了声,倒头就睡,不到三分钟身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秋石对这种说睡就睡的人实在是佩服,他叹了口气,勉勉强强的闭上眼睛。后半夜,林秋石都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里,他心里有事,不敢睡的太死。之前的门有阮南烛把关,这扇门却没有,林秋石只能靠着自己,所以即便是做好了准备,心中依旧有着淡淡的不安。 好在直到第二天,都没有什么事发生。 十二个人准时出现在了主屋的大厅里,大厅里面摆上了品种丰富热气腾腾的早餐。 认亲成功的顾龙鸣总算是放弃了他那一身小短裙穿上了正常的衣服。不得不说他底子好,换上正常衣服后看起来还蛮英俊的,加上身材不错,应该会很吸引小姑娘们的眼球。但在这里吸引眼球不可能了,毕竟大家都深深的记住了这货穿着小短裙撒娇的可怕模样。 早饭的味道还算不错,反正顾龙鸣挺喜欢,一口气吃了五六个拳头大的馒头,喝了两碗粥,还吃了两个咸鸭蛋,一脸美滋滋的模样。 和其他食不下咽面色愁苦的人比起来,他简直像是来这里旅游的。 林秋石真的很佩服这种粗神经的人。 他简单的吃完饭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逛了一圈,特别是去昨天晚上婴骸哭泣的那几间屋子看了看。 这些屋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林秋石还是找到了一点异样的地方——屋子里的窗纸上,多了几个小小的洞。 这些洞很小,位置也很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弄出来的。 但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却看到院子里有几个佣人,手里面拿着几个火红色的大灯笼在朝着外面走。 他想了想,上前一步问他们去哪儿。 佣人们回答说是河神节要到了,街道上需要布置一下,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得挂上这样的红色灯笼。 林秋石道:“河神节?是什么样的节日啊?” “是庆祝河伯诞辰的节日。”佣人们回答的中规中矩,“是我们镇上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 他们刚来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提到过河神节的事,想来这个河神节,应该和钥匙有着重要联系。 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扭过头,看见顾龙鸣支了个脑袋过来,说:“怎么样,林林,有什么线索了么?” 林秋石说:“没有。” 顾龙鸣遗憾道:“好吧,这才第一天呢,别急。” 林秋石说:“我不急。”反正急也没用,反而是折磨自己。 顾龙鸣说:“对了,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啊。” 林秋石说:“什么不对劲?” 顾龙鸣说:“就是……这个房子的风水构造。” 林秋石不懂风水方面的事,但看顾龙鸣这么说,似乎他是懂一些的,林秋石问道:“怎么说?” 顾龙鸣道:“一般房子都是坐北朝南,就算不坐北朝南,也会尽量选取阳光充足的朝向。但是这栋房子不一样啊。” 林秋石继续听着。 顾龙鸣指了指太阳的方向:“这栋房子是坐南朝北,门窗都朝着阴处,还有,我刚才发现……” 林秋石:“嗯?” 顾龙鸣说:“这房子里一些重要摆件的方向,都是和阳宅完全相反的。” 林秋石隐约明白了顾龙鸣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房子不是阳宅?” “对。”顾龙鸣点头道,“对,通常情况下,只有阴宅才会这么干。”阴宅,就是给死人住的房子。 林秋石的表情沉了下来。 81、祭祀 阴宅便是传统意义上的坟墓,虽然和阳宅大相径庭, 但也必须得讲究风水。 顾龙鸣和林秋石两人一边说话, 一边在院子里四处观察。这院子很大, 除去他们住的地方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景观和建筑。 而他们的住所和其他住所之间是一片茂密的槐树。虽然林秋石对风水不了解,但也知道槐树容易招鬼的说法。 林秋石注意到, 那些槐树上面系着一串串用红绳串起来的铃铛,风一吹就叮铃铃的响。乍听起来还挺悦耳的, 但是如果放在晚上, 这铃铛声音响起来肯定有些渗人。 槐树再过去一点的位置, 就有一条小河从院子边上穿过, 这小河应该是镇子上的水源,却被砖墙截断了一半留在院子里。 顾龙鸣见到此景摇头叹气, 说:“龙困浅滩, 四面围墙, 是凶水,这水留的不对啊。”他道,“我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 觉得能住在里面还不出事的, 当真都是厉害的人。” 林秋石提醒他:“现在住在院子里的人是我们。” 顾龙鸣:“……那我们挺厉害的。” 他们正在说话,便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两人走到门边一看,发现是街道上一群人抬着一头活猪,朝着远处去了。 这群人身上都穿着祭祀专用的红服, 气氛看似喜庆。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沉重,甚至眼神里面还隐隐透着恐惧。 “他们要去哪儿?”顾龙鸣小声问。 林秋石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行。”顾龙鸣摩拳擦掌。 和他们一起听到这声音的,还有团队里的其他人,不过有的人害怕,不愿意离开院子,但也有几个人和林秋石他们一样选择去看看这群人到底是要去哪儿。 于是六七个人鬼鬼祟祟,暗中跟着祭祀的队伍,朝着远处去了。 他们穿过了街道,又走过了一片小树林,看见那祭祀队伍最后停在了一条小城旁边的河流前。 这河流似乎就是被引进他们住的院子里那条河的主干,河水昏黄汹涌,即便是离的很远也能听到那澎湃的水声。 祭祀的人们到了水边,将抬着的活猪放了下来,林秋石本来以为他们会直接把生猪扔进河里,却不想这群人竟是一人从兜里掏出了个拨浪鼓,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什么,这群人离得远,声音又被激烈的水声消磨了大半,大部分人都听不到他们在念的内容,但林秋石却听的很清楚,他听到这群人在念的正是线索里写到的那句话: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哭儿郎,过往的恩客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念完几遍之后,这群人才将活猪扔进了河里。 活猪在水中挣扎了几下,便很快的沉了下去,这些人见到此景时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拨浪鼓收了起来打算转身离开。 然而他们刚往前走几步,便听到了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再一回头,却是发现那头活猪居然被什么东西从水面扔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林秋石心中微惊,他清楚的看见那头生猪的身上竟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而被咬的血肉模糊的猪竟然还活着,嘴里发出凄惨的嚎叫。 祭祀的人群看到这个景象,瞬间炸锅了,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慌乱的表情,他们似乎不敢在河边再做停留,匆忙的朝着小城的方向跑去,看那模样简直像是后面有什么怪物马上要追过来。 顾龙鸣道:“那河里有什么东西……” 林秋石摇摇头:“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龙鸣嘟囔:“什么乱七八的河神节,我看是水鬼节吧。” 林秋石闻言却是心中一动。 他们正在说话,却看到和他们一起跟过来的几人中的两个,从暗处站起来朝着河边去了,看起来他们是想仔细的检查一下那头生猪和河里面的东西。 顾龙鸣扭头看向林秋石,蠢蠢欲动:“我们不过去看看吗?那边说不定有什么关键的线索呢?” “不去。”林秋石并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冒险,“你忘了那群祭祀的人跑的有多快了?”简直好像河边有索命的厉鬼似得。就这样的情况还往上面凑,要么蠢要么就是有什么倚仗的王牌。 那两人到了河边,先看了看生猪。 用来祭祀的猪还活着,嘴里发出嗷嗷的痛叫,它身上流出的鲜血,顺着河岸淌入昏黄的河水里。那两人在生猪身上没发现什么线索,便支着脑袋朝着河里面看去,其中一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呼:“有东西,别过去——” 可是他说这句话时已经太晚了,另一人的脚刚落到河岸边,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抓住了脚踝,开始往河里面拖。 河里那东西似乎力量极大,甚至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那人发出一声惨叫,便噗通一声落入了河水之中。 “小雨,小雨——”河边剩下的那人狼狈的喊叫着朋友的名字,“小雨——” 昏黄的河水开始翻腾,像是被煮沸了似得,里面夹杂着鲜血,那个被拉入河里面的小雨就这样没了声息。 林秋石听到了小孩清脆的笑声,他看向顾龙鸣,见他脸色惨白。 “你也听到了?”林秋石问他。 “听到什么?”顾龙鸣不明所以。 林秋会道:“那你是被吓到了?” 顾龙鸣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看见了拉他下水的东西。”他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点恐惧,“是……一双孩子的手。” 一双被水泡的惨白,已经浮肿的,属于小孩子的手。 “我们走吧。”顾龙鸣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林秋石见河边已经没了动静,点点头起身。 两人回到了城里,发现此时的整座小城都陷入了一种非常怪异的气氛。街道上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要么眼含恐惧,要么神情麻木。 而看到他们这两个外乡人,这种恐惧和麻木之中却又多了点别的东西。虽然林秋石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却认出了这是一种名为兴奋的表情。 “卧槽,他们的眼神怎么这样。”顾龙鸣有点受不了了,“跟变态看见姑娘似得,我已经把裙子换下来了啊。” 林秋石:“……”他没吭声,心想你穿上裙子恐怕胜任的也是变态的角色。 一阵大风挂过,街道上挂着的红色灯笼被吹的四处摇晃,仿佛一团团明亮的火焰。虽然是要过节,但这里并没有节日的气氛,反而所有人都在害怕,害怕七天之后河神的诞辰。 林秋石随便找了个商铺,进去买了点东西后,委婉的询问了一下关于河神祭祀的事。 那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瞅了他们一眼,有点不情愿的说:“这是我们这里特别的节日,为了祈求风调雨顺……” 林秋石说:“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老板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四处打扫,嘟嘟囔囔,“不然还能怎么样。” 林秋石说:“那祭祀的过程呢?” 老板说的却很含糊:“就是把牲口投入河里面,喂饱河神……” 顾龙鸣说话向来直接:“只是牲口?你们不会最后把人也扔进去了吧?” 老板闻言居然生气了:“怎么可能!你要是不信我,你们可以自己跟着去看嘛,到底扔的什么,难道你们看不见?” 顾龙鸣道:“那为什么……” 他想问那为什么河里面会伸出一只小孩子的手,却被林秋石轻轻的拍了一下,于是到了嘴边的话换了一句:“那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害怕河里的东西?” “都说了是河神,既然是神,那肯定是有脾气的。”老板很不耐烦,“好了,好了,我要做生意了,你们问东问西又不买——” “谁说我不买了。”顾龙鸣道,“能支.付.宝付款吗?支.付.宝不行微.信也成啊。” 老板面无表情:“我这里只收现金。” 顾龙鸣闻言遗憾道:“你们这样不行,迟早要被时代淘汰的,我和你说……” 他话还没说,就被林秋石拉走了。 林秋石觉得如果不把顾龙鸣拉走,这货极有可能当场安利起了非现金支付的优点。非现金支付的确挺好用的,但是至少得有个智能手机啊,况且这还是在门里面,难道还能买点特产回去? “你抓我干什么?”顾龙鸣撸起袖子,显然是还没说够,“我还没把话说完呢……” 他说到这儿,注意到了林秋石的表情,干笑两声,“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不过这里面的其他人,似乎都对河神祭祀这件事不太愿意提,他们之后又找了几个路人询问,得到的线索都模糊不清。只知道河神的生日是七天之后,到时候整个小城的人都会参加。 中午,林秋石和顾龙鸣回到那院子里吃饭。 午饭倒是挺丰盛的,大家分桌而食,林秋石耳朵尖,可以将大部分人的谈话内容都纳入耳中。 “那祠堂真的没问题?”有人在小声的说话。 “我觉得是有的,但是我暂时还没发现。”另一个人在回答,这人似乎就是昨天那个提议分房间的男人,林秋石记得他的名字叫严师河,他和另外一个姑娘组的队伍,那姑娘的名字叫做小浅。 “我是不想再进去了。”小浅说,“那里气氛怪怪的,好吓人。” 严师河说:“你在外面等吧,我进去看看。” 林秋石正听的仔细,却突然被顾龙鸣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看向顾龙鸣,道:“怎么了?” “你在听什么呢?”顾龙鸣小声道,“那么远的地方你都能听到?” 林秋石含糊道:“只能听到一点。” 顾龙鸣说:“一点也厉害啊。” 林秋石:“唔……”他说,“这小城上似乎有个祠堂,我们得过去看看。” “行啊。”顾龙鸣说,“吃完饭去吧。”他站起来又去添了一碗。不得不说,顾龙鸣的食欲是真的很好,一个人干掉了四大碗白米饭,还把桌子上的菜基本都吃干净了。 林秋石突然觉得他应该和程千里很有共同语言。 吃完饭后,他们找到院子里的佣人仔细询问了一下小城祠堂所在的位置,得知祠堂就在河流的上游。 祠堂又被叫做宗祠,是古代家族制度的产物,通常用来祭祖,偶尔也会作为处理族内重要事务的场所,比如如果有人做了什么事情违反了族规,就会在祠堂里面被族长惩罚。 也正因祠堂重要的地位,通常都是整个家族的标志性的建筑,修的富丽堂皇,很是漂亮。 这座小城的祠堂也是如此。 祠堂的门是开着的,门口坐了个守门的人,见到他们来了也不招呼,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们几眼,便毫无兴趣的又重新闭上了。 “他怎么不拦我们?”顾龙鸣顺利的进入祠堂后觉得不太对头,“这么重要的地方,就让人随便进来?他们祖先的牌位可是供在里面的,就不怕我们给砸了?” 林秋石道:“是不太对。”通常门里面的世界也是遵循着现实的规矩,比如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会被守门人拦下来,得用其他方法才能进来。 顾龙鸣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祠堂里面供奉着整齐的牌位,数量非常的多,林秋石压根数不清楚。牌位前面供奉着香和祭品,看起来和其他的祠堂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林秋石却总觉得这里有什么违和的地方,一时间却又抓不住。 顾龙鸣东瞧瞧,西看看,越看越不对劲:“……这个祠堂不对头啊。” 林秋石:“哪里不对?” 顾龙鸣指了指一个放在比较高处的牌位:“你看见那个牌位没有?” 林秋石道:“怎么?”他朝着顾龙鸣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张黑色的牌位。 顾龙鸣说:“日期不对。” 简单来说,牌位的中间是人名和社会关系,左边是生辰,右边是去世的时间,林秋石看了看时间,露出惊讶之色:“只有一岁?” 这个牌位上记载的人,竟然是个一岁的孩子,还是个夭折的小男孩。 顾龙鸣摇摇头,满目不赞同:“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进入祠堂的。” 林秋石也知道这个习俗,就是民间的规矩是夭折的小孩是不能入祖坟的,因为传说这样的小孩死去时是充满了怨气的,甚至还会憎恨父母和兄弟姐妹。 他们正在说话,眼前的牌位就哐当一声从高处落了下来,在他们面前碎成了两半。 林秋石和顾龙鸣同时噤声。 “哈哈,是风吧。”顾龙鸣干笑起来。 林秋石没说话,他的目光扫过祠堂最上面的牌位,发现那一排竟然都是小孩子的牌位,最大的不超过三岁,最小的只有一岁……或许连一岁都没有,人就没了。 而刚才砸碎牌位的肯定不是风,这里既没有对着窗户,门也半掩着,怎么可能有风…… 林秋石看了眼牌位所在的地方,道:“我们走吧。” 顾龙鸣求之不得,赶紧起身开溜。 他们走的时候,严师河他们刚好过来,于是两边互相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怎么,有什么新的发现吗?”严师河问他们。 “有也不能告诉你们啊。”顾龙鸣是个很直接的人,大大咧咧道,“要是你们拿了钥匙先跑了我们怎么办啊。” 严师河闻言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顾龙鸣挺有趣的。 林秋石还在想着祠堂里的事,就感觉顾龙鸣突然凑到他的耳边,吹了口气,他被这气息搞得一个哆嗦:“干什么呢?” 顾龙鸣:“这不是想和你说说话么,怎么,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有其他的线索?” 林秋石还没开口,却听到身后的祠堂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他们刚才就听过,正是牌位落到地上被砸碎的声音。从这响度上判断,林秋石怀疑牌位恐怕是落下来了好大一片。 顾龙鸣也听到了,有点懵逼:“卧槽,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把人家全家都惹毛了。” 林秋石:“不知道……” 看守祠堂的人也听到了声音,表情很是生气,起身就进去了。 片刻后,他们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咆哮的声音,随后严师河和他朋友小浅灰溜溜的被赶了出来。 顾龙鸣这货收起了脸上的幸灾乐祸,故作关心,说:“你们没事吧?” “没事。”严师河说,“出了点小意外。”他看了眼小雨。 小浅却很委屈,小声道:“是真的有人推我,不然我也不会倒在那牌位上面……” “别想太多了。”顾龙鸣说,“万一推你的不是人呢。” 小浅差点哭出来。 林秋石心想兄弟你还是别说话了。 这会儿天色也晚了,四人便准备回住的院子。 门里面的天气都不算太好,就算是白天天空也阴沉沉的,不过六点左右,小城里面就恢复了如深夜一般的寂静,只有大红色的灯笼寂寞的挂在街头,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林秋石又看见之前接待他们的女主人。 这会儿她换了身衣服,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中间,怀里面像是抱着个什么东西。起初林秋石以为她抱的是个孩子,走过去后才发现,她怀里的不是个孩子,而是张大红色的小被子,看起来像是曾经用在孩子身上的襁褓。 林秋石正在看,顾龙鸣就又过来对着林秋石耳朵吹了口气:“你在看什么呢?” 林秋石被他吹的气搞的直痒痒,无奈道:“你能不能别对着我耳朵吹气,很痒。” 顾龙鸣说:“吹气的时候你耳朵尖会动,怪可爱的。” 林秋石怒道:“你注意一下你女高中生的身份!” 顾龙鸣:“……”他默默的从兜里掏出胡萝卜发卡戴在了脑袋上。 林秋石:“……”他服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女主人却已经站了起来,慢慢走远。 “走吧,我们吃饭去。”林秋石说。 顾龙鸣高兴的点头。 今天白天莫名其妙在水边死了一个,吃晚饭时屋子里还剩下十一个人。 顾龙鸣表示每次吃饭的时候,是他在门里面最快乐的时光,还问林秋石什么时候最快乐。 林秋石说:“离开这扇门的时候。” 顾龙鸣:“也对哦……” 林秋石道:“你真的是第四次进门?”说实话,他觉得顾龙鸣的表现太好了,并不像是第四次进门的那种新手。 “是啊。”顾龙鸣擦了擦嘴,“不过我在门外面就是干这行的。” 林秋石惊了:“干这行什么意思?捉鬼?” 顾龙鸣点点头。 林秋石沉默了好久,最后开口:“门外面也有鬼啊?”他一个唯物主义者还能不能好了。 “没有啊。”谁知道顾龙鸣很冷静的说,“所以换种说法就是我其实是骗钱的……” 林秋石:“……”你为什么说的那么坦然。 顾龙鸣感慨道,“我以为我一身技艺永远也没有用武之地,却没有想到居然还能来这么一茬。所以你呢,你在门外面做什么的?” 林秋石:“无业游民。”以前还有工作,现在天天撸猫睡觉,成了没有梦想的咸鱼。 顾龙鸣刚露出同情之色,就听见林秋石补了句:“偶尔接点活儿赚赚外快。” 顾龙鸣:“…我们关系这么好……” 林秋石:“不打折。” 顾龙鸣:“……林林,你可真是无情!不过我喜欢,我就喜欢无情的你!” 林秋石心想你要是真的喜欢,我还可以更无情的给你涨涨价。 82、入夜 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天色便暗了下来。 大家都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 林秋石和顾龙鸣也不例外。林秋石在屋子里简单的洗漱完毕, 并没有急着上床, 而是站在窗户边上,观察着对面的房间。 昨天婴骸发出哭泣的地方,就在他们对面。那些房间住了两队人, 也就是四个,林秋石昨天半夜搬走的房间, 正好位于他们的中间。 经过白天的检查, 林秋石并没有在那些房间里面发现什么异样, 除了窗户纸上面的那些很容易被忽略的小洞。 这里的窗户用木头隔成了一个个小块, 上面是玻璃,下面是纸, 林秋石站在窗户边上就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景象, 但如果坐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在看什么呢?”躺在床上的顾龙鸣侧过头来看着林秋石问道。 “想看看那房间到底和我们的有什么不同。”林秋石说, “你先睡吧。” 顾龙鸣道:“那咱们一起呗。” 林秋石道:“我一个人就行,不会守着太久,你先睡, 反正你醒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顾龙鸣便眨巴着眼睛瞅着林秋石, 也没坚持:“好吧。”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不到两分钟居然就真的睡着了。 看着他的样子,林秋石不由的想起了阮南烛……阮南烛入睡的功夫,也是一流, 不过话说回来,和他一起进门做任务的人,好像基本都睡比较快,连程一榭都不例外。 夜色沉沉,凉风袭过走廊,将走廊上挂着的灯笼吹的摇摇欲坠。 火光时明时暗,林秋石只能透过黑暗,隐约看到外面走廊的景色。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差不多快到午夜了。 林秋石准备等到十二点,如果对面的房间还没有出现变化,就回床上睡觉。 正在这么想着,林秋石却注意到对面走廊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红色身影,那身影在黑暗中慢慢移动,待到了一个灯笼底下时,林秋石终于借着灯笼的光芒看清楚了那片红色身影到底是什么。 那竟然是七八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小孩,他们搭着前面的人的肩膀,垂着脑袋,一步步的往前缓缓移动。不知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远,林秋石看不太清楚他们的模样,但是从他们的走路的姿态上判断,这些小孩显然并不是人类。 他们排着队慢慢往前走,当走到一扇窗户底下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第一个小孩用那张惨白的脸露出个怪异的笑容,慢慢转过身面对着窗户,踮起脚尖,伸出一根细小的手指,将窗户上糊着的纸捅出了一个小小的洞,然后将脸贴在了洞上。 林秋石看到这一幕,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他这会儿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换的房间的窗户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几个小小的洞……如果他没有将婴骸带出来,没有换房间,那么此时那些小鬼就会从窗户纸的那头,看到他们。 那些东西似乎是发现了屋子里没有人,便转过身朝着下一个房间去了。林秋石记得那个房间是住了人的,于是他便看到那些小孩在戳了一个洞之后,化作了一股血水,顺着窗户纸上面的洞口,就这样流进了屋子里。 这一些发生的悄无声息,不过转瞬之间走廊上便再次恢复了平静。 林秋石想到了白天曾经发生的事,嘴里轻声的念了好几遍线索:“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哭儿郎,过往的恩客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他连续念了三遍,正欲回到床边睡,却又看到院子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女人穿着红色的长裙,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看起来正是白天接待他们的女主人。 她静静的站在那儿,面对着那些孩子所进去的房间,冷漠的背影如同一座凝固的雕像。 林秋石不想再看,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朝着床边走。然而他刚坐在床边,眼前却忽的出现了明亮的光芒,林秋石露出愕然之色,发现放在桌子上的油灯不知为何自己点着了。 那油灯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屋子,在黑夜之中毫无疑问的吸引着所有东西的注意力——无论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林秋石一个飞扑到了油灯面前,顾不得其他,伸手拿起灯罩赶紧罩在了油灯上面。 油灯的火瞬间熄灭,然而林秋石的身体却僵住了。他感觉到了一股视线,一股从窗户外面投射进来的视线,他半蹲着身体,并不敢直起来,很担心外面的东西看到他。 也不知道是林秋石太紧张了,还是怎么的,他甚至听到了外面微风吹过裙摆发出的细微响声。 接着,有什么东西在窗户纸上慢慢的摩擦,片刻后,一根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林秋石就蹲在窗户旁边,刚好位于这个洞的死角,但洞里面的人看不见他,他却可以看到洞里面的人——一只黑色的眼睛出现在了窗户的后面,不怀好意的朝着屋里面窥探着,搜寻着目标。 床上的顾龙鸣还在均匀的呼吸,并没有被这一切吵醒。 林秋石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变低。 那双眼睛在外面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发现蹲在角落里的林秋石,她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慢慢移开了眼睛。 但林秋石并不敢动,他有种感觉,这东西还在屋子的附近…… 果不其然,几秒钟之后,黑色的眼睛再次出现,如果林秋石刚开始相信她离开了,恐怕就会被这东西看个正着,至于会发生什么,就是未知的事了。 依旧没有寻找到林秋石,黑色的眼睛里透出愤怒和不愉的味道,林秋石院子的外面又传来了打更的声音,黑色眼睛的主人听到这声音后,才消失在了窗户纸后面。 林秋石又在原地蹲了好久,确定外面的东西已经离开后,才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腿都蹲麻了,踉跄着回到了床边。 顾龙鸣还在沉睡,丝毫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林秋石呼出一口气,在顾龙鸣的身侧躺下,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几个小孩和院子的女主人,他总感觉,这个院子里面藏着关键性的线索。 这要是一般人,经历了刚才那一幕肯定睡不着,但之前过门的丰富经验让林秋石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开始试图回想在阮南烛身边躺着的那种平静的感觉,居然真的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之中。 看来阮南烛这个安眠药精真的是很有作用,基本上想一想就能睡着。 第三天,顾龙鸣起床的动静把林秋石也吵醒了,他睁开眼,看见顾龙鸣大咧咧的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啊,昨天晚上没遇到什么事儿吧?” 林秋石说:“遇到了,差点凉了。” 顾龙鸣:“……你是认真的吗?” 林秋石道:“当然是认真的。”他从床上坐起来,简单的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 顾龙鸣起初还没当回事儿,当听到那东西站在窗户边上看了他好久的时候,他露出惊恐的表情:“卧槽,她就这么看了我一晚上?” 林秋石:“差不多吧。” 顾龙鸣说:“还好我穿了睡衣。”他羞涩道,“要是像在家里那样裸.睡……” 林秋石:“……”你可能就死了。 顾龙鸣开过玩笑,便又认真起来,说:“那我们今天晚上还需要换房间吗?” 林秋石想了想,说:“先去吃早饭吧。” 到了吃早饭的地方,林秋石发现团队里面少了两个人,正是昨天小孩子停在的那间房间里面住的两个。 “他们两个昨天晚上是回来了吧?”大家都在小声的讨论着失踪的这两个人。 林秋石迅速的解决了早餐,对着顾龙鸣使了个眼色。 顾龙鸣还没吃饱,往嘴里又塞了个馒头之后,含糊道:“走走。” 林秋石站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你们去哪儿啊?”有人在问他们。 “我们过去看看他们的房间。”林秋石回答道,“看他们还在不在。” “我和你们一起吧。”昨天那个在林秋石他们之后进入祠堂的严师河也站了起来,他的搭档小浅似乎有些不愿意去,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跟着一起过来了。 四人走在走廊上,严师河问他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顾龙鸣很耿直的说,“我睡觉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都没有听到。” 林秋石也摇摇头。 “哦。”严师河点点头,“我昨天晚上倒是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大概是从你们住的地方旁边传出来的,你们晚上小心点吧。” 林秋石闻言没说话,他昨晚并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以他的听力来说,连严师河都能听到,他没有理由会听漏。 严师河说出这样的话,要么是在骗他们,要么这哭声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说话之际,他们走到了失踪两人住所的门口。 林秋石抬手敲门,等待片刻后,毫不意外的发现里面并无动静。 “直接进去?”林秋石道。 “行啊。”严师河也不介意,“不过里面好像是锁着的。” 林秋石道:“我来试试。”他在门外面已经开始和阮南烛学习开门的手艺,不过进度不算快,还不能处理一些比较复杂的锁。眼前这种老锁还是没问题的,如果实在是开不了,破门而入也可以,反正真想要进去,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一分钟后,锁头应声而开。 顾龙鸣对着林秋石投来了敬佩的眼神:“兄弟,你好厉害,我现在相信你是无业游民了。” 林秋石:“……”他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严师河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将屋内的场景展示在了他们的面前。只见不大的卧房里,到处都是鲜血,不过这些鲜血不像是溅出来的,而更像是拖行之后留下的。 毫无疑问,房间的主人此时已经凶多吉少。 林秋石走进了屋子,装作不经意的四处检查后,慢慢的走到了窗户边上。他又看见了那几个小孔,只是和昨天比起来,今天看见小孔的心情更复杂一点。 严师河也挺细致的,很快便发现了窗户上的小洞,他看着小洞,寻不到头绪,倒是顾龙鸣装作不经意的来了句:“我怎么想起了武侠剧里面的迷香,不会害死他们的是人吧?” 严师河闻言看了顾龙鸣一眼。 屋子里面,还有个比较让人在意的地方,就是林秋石注意到台子上放着的油灯里面没油了,这油灯在他们刚入住的时候灌的满满的,这才用了两天晚上,不可能用完。但是面前的油灯却已经烧至干涸,也不知道是有人把油灯里的油倒掉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尸体呢,他们的尸体呢?”在屋子里面找了一圈,严师河都没有看到这两人的尸体,他有点疑惑,“就算是死了,也总该要见尸的吧。” 但尸体却不见了,不大的卧室,根本没有可以藏匿尸体的地方。 “不知道。”小浅回答,“会不会是被那些东西吃掉了?” 严师河皱着眉头,没吭声。事实上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毕竟门里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林秋石也在想着尸体,但他更想知道的是女主人现在在哪儿。 好像屋子里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线索了,倒是顾龙鸣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里又发现了一个小孩子的血手印,他没把这事儿当着严师河说出来,而是在四人分开之后,悄悄的告诉了林秋石。 “嗯,知道了。”林秋石点点头,“你觉得他们的尸体被带到哪里去了?” 顾龙鸣:“不知道……被这种东西杀掉没有尸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林秋石道:“说不好。”顾龙鸣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但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直觉好像在告诉他,尸体的去向非常重要,但是这仅仅是直觉,却没有证据在证明。这就好像阮南烛所说的经验,很难用具体的话语进行描述。 “你这么在意不然我们到处找找?”顾龙鸣注意到林秋石眉头一直皱着,说,“这院子还有些地方我们没有走遍呢。” “那就找找吧。”林秋石点点头。 两人便又开始在院子转悠。 不得不说,这院子非常的大,道路又设置的乱七八糟,很容易在里面迷路。好在林秋石记忆力非常好,带着顾龙鸣穿梭其中并不困难。 倒是顾龙鸣走的是满头雾水,说:“我们刚才不是走过这里么?”他记得周边的景色似乎是一模一样啊。 “没有走过。”林秋石说,“刚才走的那条路这颗石头要小一点。” 顾龙鸣:“……”他盯着石头都要盯出花儿来了也没发现和刚才的有啥不一样,于是便将佩服的眼神投到了林秋石身上,道,“你可真厉害……这都能发现。” 林秋石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他以前是没有这样的记忆力的,但是自从进了门之后记忆力就开始变好了,这种固定景象的记忆于他言完全没有难度。 这院子简直就像是在故意让人迷路,很多地方都修建的一模一样,甚至于草木盆栽和假山都也用着相同的格局。 林秋石和顾龙鸣在院子里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地方——他们找到女主人居住的庭院。 为什么确定是女主人居住的地方呢,因为林秋石在那里看到了一件被挂在树梢上,正在风中摇曳的红色长裙。他记得这长裙,正是昨天晚女主人穿着的那件。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顾龙鸣到这边就蹙着眉头,抽了抽鼻子,“好臭啊。” 林秋石也闻到了,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味道,有点像血,又有点像什么东西腐烂了,总而言之十分的让人作呕。 还好程一榭不在这儿,不然估计会非常难受。 女主人住的地方和他们所在的位置只见隔了一扇铁门,铁门半掩着,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场景。 林秋石先在外面观察了片刻。 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面却空荡荡的,除了一颗巨大的枯木之外,什么植物也看不到。而女主人穿的那件长裙就挂在这颗枯树的顶端。 确定里面没有动静之后,林秋石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两人走进了院子里。 林秋石四处观察后,很快发现在院子的角落里发现了鲜血的痕迹,这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上拖行而过,和那两个失踪者房间里的痕迹十分相似。 顾龙鸣似乎非常不喜欢这个院子,用手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怎么了?”林秋石问他。 顾龙鸣说:“这院子的风水太差了,简直是死人住的地方。” 林秋石道:“我们住的地方不就是死人住的地方么?” 顾龙鸣摇摇头:“这里更严重点,正常房子都以方正为佳,这里的房子居然还特意缺了一个角……” 林秋石仔细一看,发现这里的房子还真是缺了角,拐角的地方硬是被修成个圆弧形,看起来怪异之极。 他们两人正在说话,林秋石忽的神色一变,道:“躲起来,有人来了。”说完便找了个角落,和顾龙鸣藏了进去。 片刻后,穿着红衣的女主人出现在了门口,她漂亮的脸上挂着冷漠的表情,并未发现林秋石和顾龙鸣的存在,朝着某间屋子便去了。 等到她进了屋子后,顾龙鸣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吓死我了……我们要走吗?” 林秋石道:“不,我想过去看看。” 顾龙鸣:“过去看看?这么危险还要去看?” 林秋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事实上在女主人进屋没多久后,他就听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声音,这种声音像是锋利的刀刃在砍什么坚硬的东西,一刀又一刀,砰砰作响。 虽然顾龙鸣对于林秋石还要过去看的行为非常不赞同,但还是没有再反对,而是乖乖的跟在林秋石身后,蹑手蹑脚的往前走,虽然这么大个子的人做这个动作的确是挺好笑的。 林秋石走到了女主人的门口,侧着身体朝里面小心翼翼的观望。 女主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正在低着头砍着什么东西,林秋石仔细看过后,发现那是一块很大的肉……而从肋骨的部位分辨,这分明就是人体的一部分。 显然,昨天晚上失踪的那两个人的尸体,此时应该就是女主人手底下正在处理的东西了。 而女主人所在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些更奇怪的东西吸引了林秋石的视线。那是一排排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油灯,有的油灯里面空着,有的油灯里面放满了凝固的灯油。 女主人哼着歌儿,轻松的将几块肉分解开,林秋石看见了属于手和脚的部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见女主人在将肉块分开之后,便开始点火,将一口铁锅放到了灶上面。 她要做什么……顾龙鸣用惊恐的眼神无声的询问林秋石。 林秋石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不知道。 顾龙鸣眼神有点恐慌,压低了声音:“卧槽,我他娘的白天吃的肉,不会就是……” 林秋石:“……应该不会吧。” 林秋石的语气里也含着迟疑,显然也不确定。想到自己白天吃的香喷喷的饭菜,还有昨天晚上喝的骨头汤,顾龙鸣简直想当场吐出来,他努力忍住了,并且在心中告诫自己,以后在门里面还是乖乖的吃压缩饼干之类的东西比较保险…… 而女主人却是已经将锅热好,开始将一块块的肉下锅了。 83、油灯 虽然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但是不得不说这种画面出现在眼前每一次都是对人神经的挑战。 女主人将面前的锅烧热, 然后就把手里的肉放进了热锅里面。肉和热锅接触在一起, 发出滋滋的响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子肉熟了后的味道。这味道很快就变成了焦臭,顾龙鸣表情非常复杂,到底是在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女主人这么做, 至少说明他们吃的食物不是人肉。 肉在锅里面翻滚,脂肪层溢出了充裕的油脂, 而肉的部位则变得焦黑, 被女人用手里的锅铲捞起。 林秋石看着屋里的摆设和女人的举动, 瞬间明白了女人在做什么——她在用尸体熬油。并且看起来, 她熬的似乎是屋子里的灯油。 果不其然,待透明的热油溢满了铁锅, 女人转过身拿起放在旁边的灯盏, 然后将热油和灯芯一起放入了那小小的灯盏之中。 林秋石想起了他们屋子里的那盏油灯, 和女人手里的一模一样,毫无疑问,油灯的制作方法恐怕也相差无几。 女人正在灌着油灯, 屋子里却传来了属于小孩的啼哭声。 林秋石一愣, 便看到她转身回了里屋,片刻后,从里面抱出来了一个用红色襁褓裹起来的小小婴儿。 因为角度问题,林秋石不太能看到小孩的脸,但看到了那小孩支出来的手, 只见那双不大的手上肤色惨白中透着一股怪异的青色,怎么看也不像正常孩子的手。 “不哭不哭。”女人摇晃着小孩,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怀中的孩子。 林秋石不敢走的太过去,害怕女人从窗户看见他。 女人在那间充满了油脂味道的屋子里踱着步子,语气神态都温柔至极,她的身体慢慢偏转过来,林秋石正好可以看到她怀中的小孩。 和林秋石猜测的一样,这并不是一个活着的孩子。 脸像是被水泡过很久似得,变得浮肿惨白,眼睛眯成一条线,几乎看不到瞳孔,巨大的血红色嘴张开,发出嚎啕哭声,而林秋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张嘴里细密的牙齿——没有人类会有这样的牙齿。而小孩脸颊上布满了青色的经络,更加暴露了他非人类的身份。 林秋石感到自己的手臂被顾龙鸣牢牢抓住,扭头一看,发现顾龙鸣这货被吓的不轻。 林秋石正欲让他别抓的那么紧,便看到女主人竟是朝着门口的方向来了。他赶紧转过身,拉着顾龙鸣一起躲到了角落里。直到看见女主人抱着孩子离开了院子,两人才松了口气。 “要进去看看吗?”顾龙鸣虽然看起来挺害怕,但还是提出了这个提议。 林秋石看了眼门口,道:“走吧。” 顾龙鸣说:“那个……能不能我在门口给你望风啊?” 林秋石道:“也可以。”他并不强求顾龙鸣和他一起进去。 谁知顾龙鸣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和林秋石一起进屋子检查线索,说如果她真的回来了,好像望风也没啥用,还是转身就跑比较安全。 两人顺着半开的房门进了屋子,开始迅速的在屋中寻找起了线索。 因为女主人随时都可能回来,林秋石也不敢耽搁太久,顾龙鸣在外面检查,林秋石则进了里屋。 里屋并不大,里面摆放着一张很小的婴儿床,只是非常奇怪的是,婴儿床的旁边有一个架子,架子上面放着密密麻麻的油灯,现在虽然是白天,但这些油灯却全都燃着。 林秋石正欲继续看,却听到门口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他知道肯定是女主人回来了,转身抓住顾龙鸣的手臂便示意他离开。 顾龙鸣心领神会,和林秋石迅速的离开了屋子。 他们两个刚走到角落,女主人便推开了院子的门,此时她怀中的婴儿已经不哭了,只是林秋石却清楚的看到,婴儿的嘴边多了一圈红色的痕迹,像是啃食什么东西之后留下的…… “乖,乖。”女人回了房,她回房之后四处打量了一番,脸上出现了些许狐疑之色。 林秋石见状不妙,对着顾龙鸣道:“走!” 两人便顺墙边,直奔院子的出口。 也亏得他们溜的快,因为就在他们刚出门大约一分钟后,女主人就来到了门边,在院子的门上,套上了一把沉重的大锁。如果他们稍微慢一点,肯定就被关在院子里了。 即便是冷静的林秋石,也不由的松了口气。 “我们回去吧。”顾龙鸣说,“这都快中午了……” 林秋石瞅了他一眼:“你这样还吃的下饭?”刚才不是还一副要吐的样子么。 顾龙鸣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况且反正吃的又不是人肉,那吃点好像也没什么……” 林秋石无奈:“好吧。” 说罢两人朝着吃饭的地方走去。 等他们两个到了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严师河坐在旁边正在和小浅聊天,林秋石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内容,大概是关于小城里面风俗习惯的。 看来顾龙鸣是真的饿了,打了一碗饭之后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严师河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起身走到林秋石身边,道:“这么晚才来吃饭,饭都快凉了。” 林秋石道:“嗯,起晚了。” 严师河眸子闪了闪,显然并不相信林秋石这借口,也对,在这样的世界里还能心大的睡过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林秋石也不在乎他信不信,就算严师河不信又能如何? “我们找到了新的线索,可以和你们交换一下么?”严师河在林秋石的旁边坐下,“我们本就不是敌人……” 林秋石看着他:“什么样的线索?” 严师河说:“关于河神的线索。” 林秋石道放下手里的筷子:“你想知道什么?” 严师河说:“我想知道你们刚刚去了哪儿,看到了什么。” 林秋石看着他没说话。 严师河笑了笑:“好吧,其实是小浅看到你们朝着女主人住的地方去了,你们已经成功进去了吧?我只是想知道屋子里面到底有什么……” “你先说吧。”林秋石坦然道,“如果只拿一些废话来敷衍我,你恐怕很难得到你想要的线索。” 严师河说:“好吧,我们找个偏僻的地方。”他看了眼还在继续努力刨饭的顾龙鸣,“看来你们在门里面看到的东西不是很可怕啊。”还能如此有食欲。 林秋石看向顾龙鸣,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龙鸣终于把饭刨干净了,一抹嘴义正言辞道:“不能浪费!” 林秋石:“饱了没?”这货已经吃了三大碗米饭了。 顾龙鸣咬咬牙:“就算饱了吧!” 林秋石:“……”真是委屈你了。 接着四人便在院子里面找了个偏僻的房间,进去之后开始交换线索。 “我记得你们也进入了祠堂对吧?”严师河说,“你们看到了上面那些孩子的牌位么?” 林秋石道:“看到了。”他听着这话,立马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就是河神?” “聪明。”严师河说,“按照正常的情况,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进入祠堂被供奉起来的。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的身份已经不是小孩,而是神。” 也正因如此,他们的牌位摆放的位置甚至比小城里面的一些长者位置还要高。林秋石恍然,原来是这个原因。 “还有个牌位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严师河说,“牌位上面的名字叫做于才哲。” 林秋石和顾龙鸣都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严师河见状笑了起来,道:“你们先说你们在屋子里看到了什么吧,之后我再告诉你们于才哲的事,毕竟双方都要展示一些诚意吧?” 林秋石稍作沉吟,道:“我们在院子里看到这里的女主人在把尸体放进锅里煎——就是用昨天晚上失踪的那两个人的尸体。” 严师河坐直了身体:“煎?她煎尸体做什么?” 旁边的小浅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不会是给我们吃吧!” 一般人如果没有看到油灯,听到这段话的确很容易想歪。 林秋石笑了笑,并不解释,而是反问:“于才哲是谁?” 严师河知道自己是遇上对手了,眼前这人虽然看起来温和没有攻击性,但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对象,他缓缓道:“你知道么,这个院子的男主人,也姓于。” 顾龙鸣没明白:“这是他的牌位?” “不。”严师河说,“是他儿子的牌位。”他摊手,“我在院子的某个房间里发现了他们家族的族谱。” “是女主人的儿子?所以女主人的儿子也变成了河神?”说到儿子,林秋石却想起了女主人怀里抱着那个脸色苍白满口尖牙的婴儿,难道那个婴儿就是严师河所说的于才哲?可是已经变成了河神的他,怎么会又回到了女主人的身边? 林秋石蹙着眉头,感觉自己有些想不通。 “煎尸体呢?女主人煎尸体是在做什么?”严师河笑道,“我可不会信我们吃的是尸体。” “为什么不信。”顾龙鸣在旁边没好气道,“难道你吃过真的尸体?” 严师河看了顾龙鸣一眼,淡淡道:“当然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林秋石居然有种他在撒谎的感觉,当然,他没把这种感觉说出来,而是道:“我们看到她把尸体里面的油熬了出来,然后做成了油灯。” 严师河皱起眉头:“油灯?就是我们平时用的那种?” “对。”林秋石肯定了严师河的问话,“就是我们平时用的那种。” 严师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再次开口:“所以那油灯到底有什么作用?”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严师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站了起来对着林秋石道别:“那我们先走了。”他看向顾龙鸣,眼神里多了点嘲讽的味道,“要是你觉得饿,还可以回去继续吃。” 顾龙鸣什么话也没接,伸手就将自己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充满了肌肉的手臂,冷笑了一声。 严师河转身就走,背影看起来略微有些慌乱。 林秋石见状着实有些好笑。 “妈.的这人是个弱智吧。”顾龙鸣啐了口,“就知道欺负我这么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女高中生。” 林秋石默默的把自己目光从顾龙鸣那充满了肌肉的手臂上移开了。 和严师河交换的信息非常有用,至少林秋石现在对所谓的河神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然而当他们还在思考那个油灯到底和河神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却发现严师河居然将油灯的事告诉了所有人。 严师河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说的,语气非常平淡。 大部分人都因为他的话停下了筷子,那两个新人中的一个直接冲到了门口外面开始呕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所有的油灯都是用尸体里面的油做成的。”严师河道,“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油灯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还是觉得将这个事情告诉大家比较合适。” 顾龙鸣对于严师河这种散播他们线索的行为非常不高兴,一直沉着脸色。林秋石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静静的吃着面前的饭菜。 其他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人,有一些人直接起身匆匆离开,看样子应该是想要把那油灯给直接扔了。 林秋石看了严师河一眼,正好和严师河的目光对上,严师河冲着林秋石微微一笑,便敛了眼神。 “他到底想做什么?”回去的路上顾龙鸣对严师河的不满到达了顶点,“他居然就这样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林秋石倒是已经想通了严师河的用意,“他只是想知道油灯到底有什么作用。” 顾龙鸣:“什么意思?” 林秋石道:“其实简单来说,油灯只会有好或者坏两个用处,所以严师河需要人去试。” 顾龙鸣一愣也明白了林秋石话中的意思:“你是说他是故意让那些人因为害怕把油灯丢掉?” 林秋石道:“对。” 顾龙鸣:“但是如果……如果油灯才是吸引鬼怪的条件呢?” 林秋石道:“你还记得今天上午我们检查的那间屋子么?” 顾龙鸣道:“记得……”他们检查的那间屋子,是昨天晚上失踪的两人的房间。 林秋石说:“那间屋子里的油灯,是空的。” 顾龙鸣瞪圆了眼睛,他完全没有记起这个细节。 “严师河记得这件事,所以他将宝压在了另一边。”林秋石缓缓推开房门,“门内世界本来就是赌.博,扔不扔油灯两边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死亡概率,他想要找出正确的答案,就用其他人的命来试。”他说到这里,表情里出现了些许的厌烦。 顾龙鸣:“那我们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林秋石歪了歪头,有点无奈:“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正确答案啊,如果留下油灯才是错误的怎么办呢?” 顾龙鸣无话可说。 他们两人走进了屋子,目光第一时间都落到了他们桌子上的油灯上面。 顾龙鸣走到油灯面前,嘟囔着:“那我们就留着这个?”他伸手拿起油灯,忽的愣了,“等等,我们的油灯是不是被人换过了?” 林秋石:“换过?”林秋石看向油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对啊,换过了。”顾龙鸣非常的确定,“不信我给你看。”他说完这句话,就把手伸进了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物件来。而当林秋石看清楚他掏出的东西时,露出愕然之色:“等等,你该不会是在我们进门的时候……” “对啊。”顾龙鸣道,“来都来了。” 只见顾龙鸣的手里多了一盏油灯,那油灯是做好的,里面的灯油已经凝固呈现出一种乳白色的膏状。毫无疑问,这盏油灯是他们刚进入院子时,顾龙鸣从女主人的客厅里偷偷拿出来的,林秋石盯着油灯,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嘿嘿嘿,还好我有远见。”顾龙鸣还挺乐呵,“你来看看,我们油灯的颜色和这种油灯是不是不一样?” 林秋石凑过去,发现颜色果然有所区别。只是区别非常的小,他们屋子里油灯的颜色只是略微淡了一点,不放在一起对比,林秋石还真看不出两者之间微小的区别。 “对吧,对吧?”顾龙鸣说,“我没有看错吧?” “看倒是没有看错。”林秋石从顾龙鸣手里接过灯,“我想去其他房间看看。” 他想对比一下别的油灯。 顾龙鸣说:“一起呗。” 两人一出屋子,却是看见穿着红裙的女主人不知何时又静静的站在了院子中央,背对着他们的房间。 顾龙鸣有点心虚,没敢多看。 林秋石却注意到她的怀里又抱着一张红色的小被子,正是她白天用来裹那个婴儿的襁褓。只不过此时的襁褓里面空空如也…… 林秋石和顾龙鸣去了其他的房间,对比了一下灯油之后有了发现。 之前婴骸哭泣的房间里的灯油果然和他们屋子里的灯油一模一样,也就是和顾龙鸣从女主人房间里偷出来的那盏灯有所区别。 而如果按照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来看,这种灯油显然会招来灾祸,反而用人体熬制成的灯油,是安全的。 不过虽然得出了这么个道理,却让人还是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毕竟要用同类身体里面的油脂来照明…… 于是这天晚上顾龙鸣和林秋石都没有点灯,两人早早的上了床,躺在床上聊天。 顾龙鸣话挺多的,很会吹牛,说着自己在现实世界里面遇到的那些趣事儿,林秋石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入睡之前,林秋石还是起来看了一下窗户。 只见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两个房间亮着灯光,一个是严师河的房间,另一个房间属于一对老人。其他的房间都黑漆漆的,显然要么是房间的主人把灯油给扔了,要么就是留着也没有点起来。 林秋石回到了床上,眼睛慢慢合拢想要陷入深眠之中。可心里面有事情,他却是没办法睡的太死,窗外细微的脚步声,便将林秋石从浅眠里唤醒。 林秋石睁开眼睛,看到了满屋的黑暗,只有浅淡的月色从窗户里投射进来,在地面上洒下白色的光芒。 林秋石隔着窗户上的窗纸,看到了一排身影。这些身影很矮,从高度和形状上来判断,似乎是属于小孩,他看到这些声音,不由的想起了昨天夜里出现在走廊上,搭着肩膀慢慢往前走的那些孩子。 而最糟糕的是,林秋石又听到了那种手指在窗户之上摩挲的声音。 因为昨天晚上那女人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林秋石白天还特意用胶水把洞给补起来了,他躺在床上,心高高的悬着,那细微的声音简直像是索命的绳索,随时可能套上人的颈项,再把人往下推一把。 那声音持续了很久,最后终于停下了,似乎是外面的东西发现那窗纸是戳不破的,便慢慢的移动着脚步,朝着别的房间去了。 而严师河的试验也有了结果,那人体熬成的灯油,果然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是保护他们的工具。 然而林秋石躺在床上,正欲松口气,却从余光里瞟见窗户外面又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是院子里的女主人,她站的很高,就这样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凝视着屋内。 林秋石屏住了呼吸,他却是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突然亮起的油灯。 油灯为什么会突然亮起来,难道除了油灯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隐藏的死亡条件?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桌子上的油灯,竟是突然再次燃起了耀眼的光芒—— 84、失踪的灯 电光火石之间,林秋石的脑子还未反应过来, 身体便先扑了上去。他想要像昨天那样熄灭油灯, 却因为太过慌乱的动作导致将油灯直接拍倒, 虽然灯芯熄灭,但油灯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灯油也淌了一地。 屋子再次陷入寂静的黑暗, 林秋石半跪在窗户旁边,忽的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他的头顶上响起了手指摩挲窗户纸的声音, 这种声音窸窸窣窣连绵不断, 显然摩挲窗户纸的人并不止一个。 林秋石屏息凝神, 微微抬头, 透过微弱的月光,看见无数双小孩子的手在窗户纸上拍着抠弄, 下一刻窗户之上就传来一声脆响, 林秋石清楚的看见一双惨白的属于小孩的手, 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直直的从外面伸了进来。 这仿佛是个信号,那双小小的手开始试图将窗户纸上弄出来一个洞, 洞的后面, 露出了一张惨白的小孩子的脸,小孩张开血色大口,口中发出凄厉的啼哭, 小孩开始试图从窗户口里挤进来,它的眼睛是一条黑色的缝隙, 根本看不见瞳孔,皮肤惨白被泡的水肿,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模样。 它伸着手臂,从窗户纸破掉的那个洞里努力的往屋子里爬,眼见已经硬生生的从外面挤进来了半个身体,马上就要完全进入屋内。 林秋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这小孩子的哭啼声却是提醒了他什么,他反应极快的想起了线索里的那句话,口中迅速念叨:“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哭儿郎,过往的恩客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当这句话被念出来之后,小孩的动作明显缓慢了许多,但依旧在用力的往屋子里爬 林秋石飞快的念了第二遍、第三遍,当他念完了第三遍时,已经快要爬进来的小鬼,终于停下了动作,一动不动的凝固在了窗户纸那头,仿佛睡着了似得。 林秋石心中一松。之前在河边看见小城中人祭祀时念这句话时是起的保护作用,他才敢大胆的将这句线索念出来,但他也没想到这句话会如此的有用。 小鬼的身体卡在了窗户上,不再往里面进入分毫。 然而林秋石却并不敢动,事实上他还能透过窗户纸,看到屋子外面女人高挑的黑色剪影。 她在窗户外面走来走去,焦躁的等待着什么。 然而直到当她发现卡在窗户上的小鬼似乎不再动弹时,却陷入了极度的愤怒,林秋石看见她伸出手,将小鬼的身体一点点的拖回去,随后那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了窗户后面,愤怒的朝着房中窥探,嘴里甚至还在低声的咒骂了起来。 林秋石半蹲在窗户底下,没敢动。 这里正好是个窗户的死角,从女人的角度是肯定看不到他的。女人黑色的眸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在并未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嘴里爆发出一串愤怒的低吼,如同被惹怒了的野兽。 林秋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他们两个僵持了许久,女人不走,林秋石也不动。 女人似乎笃定屋子里有人醒了,站在窗户边上许久未曾移动,直到院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鸡鸣,林秋石才听到了外面有离开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只是伴随着这脚步声的,还有利器在地上拖行的声音——林秋石想到了昨天他在院子里看到女人用来剁尸体的那把长刀,他怀疑女人就提在手里。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可能这会儿人已经没了。 林秋石看向在床上睡的香甜的顾龙鸣,不由的对他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敬意,也同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顾龙鸣睡觉的地方,女人在外面是可以看见的,如果能对躺在床上的顾龙鸣动手,可能顾龙鸣早就凉了。 也就是说女人杀人的条件至少要有两个,一是有人醒着,二是她看见那个醒着的人。 林秋石在旁边坐了一晚上,这会儿腿已经有些发麻,他踉跄着站起来,用手揉着发麻的大腿,回到了床边,透过已经破掉的窗户纸,看到了那边浅淡的晨光。 已经快要天亮了,但林秋石却是一夜未眠,他躺回床上,小憩片刻后便感觉到了顾龙鸣起床的动静。 “卧槽,卧槽。”从梦中醒来的顾龙鸣一眼就看到了身侧破掉的窗户纸,嘴里发出几声惊呼,他赶紧把林秋石摇起来,道,“林林,林林,窗户纸破了!窗户纸破了!!” 林秋石睁开眼,眼里有点无奈:“我知道。” 顾龙鸣惊讶道:“你知道?” “嗯。”林秋石说,“昨天晚上,小鬼和女人都来了。” 顾龙鸣:“……”他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头,用呆滞的眼神看着林秋石,刚起床的脑子还没办法完全处理掉林秋石所说的信息。 林秋石于是靠着床边简单的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顾龙鸣说了一遍。 顾龙鸣听完之后表情非常复杂,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牛逼啊你。”随后又后怕道,“那她岂不是就在窗户外面盯了我一晚上?”一想到那张惨白的脸透过窗纸阴郁的凝视自己整整一晚,顾龙鸣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对。”林秋石说,“盯了就盯了吧,你也没什么损失。” 顾龙鸣道:“别这么说,毕竟我是个没有满十八岁的可怜女高中生。” 林秋石:“……”一米八几的肌肉女高中生可还行。 顾龙鸣和林秋石趁着起床的时间,讨论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林秋石顺便把线索可以让小鬼睡着的操作也给顾龙鸣说了。 顾龙鸣听后啧啧称奇,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这线索念出来是要人命的你该怎么办?” 林秋石:“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如果这句话是诅咒,那小城里面的人是肯定不会念的,既然他们都敢念,而且念了也没什么事,那么起的应该不是负面效果。” 顾龙鸣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能在出事之前反应过来,并且将这句话念出来的,他觉得肯定是少之又少,再看林秋丝昨晚经历了这样的事还一脸淡定,他不由的佩服道:“不愧是黑曜石的人,牛逼。” 林秋石:“……还行吧。”其实最开始他也被吓到了,虽然后面很快冷静了下来。 “对了,你觉得我们房间里的油灯,是谁换掉的?”林秋石忽的发问。 “不知道。”顾龙鸣说,“我觉得怀疑对象有两个,要么是女主人,要么就是我们团队里的人。” 林秋石指了指地上:“昨天你偷出来的油灯被我不下心打倒了。” 顾龙鸣摆摆手:“没事,我们去其他房间看看有没有别的油灯。” 两人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出了门,先去没人住的房间看了一圈。但是让他们比较惊讶的是,这些房间里的油灯竟是大部分都被换了,原本的人油熬制的油灯竟是全部没了踪影。 “灯呢?”顾龙鸣说,“有人把灯全部拿走了?”他分析道,“会不会是严师河做的?我看了下保留人油油灯的好像就只有他和我们和另外一队。” 林秋石道:“他应该不会这么做。” 顾龙鸣:“为什么?” 林秋石:“目前死亡条件还不能完全确定,如果人油油灯是死亡条件,他全部带走岂不是会死的更快,除非……他已经得到了更多光于油灯的线索。” 顾龙鸣道:“更多关于油灯的线索?”他蹙起眉头,对这个猜测有点想不通。 林秋石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他内心有了许多想法,但这些想法都缺乏实际证据的支撑,于是便懒得说出来给顾龙鸣徒增烦恼。 顾龙鸣也是个聪明人,见林秋石没说,他也没有一个劲的追问,只是叹气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林秋石说:“先去吃早饭吧,看看团队里有没有少人。”确定一下昨天没有用油灯的人是否发生了意外。 一提到吃,顾龙鸣的精神就好了很多,高高兴兴道:“好啊,好啊。” 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了吃早饭的地方。 早餐时间是很重要的,几乎所有人都会来,因为这是每天第一个可以确定昨天晚上有没有死人的时间。林秋石走到屋中便开始环顾四周数人数,严师河正好在林秋石的旁边,见到林秋石的眼神后似笑非笑:“不用数了,七个人,一个人都没少,你们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晚,我还以为……” 林秋石看向他:“你还以为我们死了?” 严师河摊手,承认了:“毕竟这是个谁都有可能死的世界。” 林秋石没接话。 屋子里加上他和顾龙鸣一共九个人,除去前几天死的三人,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在昨天晚上出现意外。 林秋石寻了个位置坐下,随便拿了点东西一边吃一边思考。难道说是因为昨晚他们屋中发生的意外,吸引了鬼怪的注意力,导致没有减员?他正在这么想着,屋子里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却突然站起来,开始不停的呕吐。 这男人他们不熟悉,连名字也不知道,不过林秋石隐约记得他和第一天去看河边祭祀时,被拉入水中的那个倒霉鬼组的队。 “呕,呕……”巨大的呕吐声让周围的其他人露出厌恶之色。 “大兄弟,你没事吧。”顾龙鸣放下周中的食物,站起来正欲过去询问,却被林秋石一把抓住了手臂。 “怎么?”顾龙鸣露出疑惑之色。 林秋石道:“别过去,不对劲。” 顾龙鸣:“什么不对劲?” 林秋石:“我说不好……这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事实上在这人呕吐的同时,他还听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声音从这人的身上传出来。这声音有些像是什么东西在撕扯咀嚼,虽然细微,但还是被林秋石的耳朵捕捉到了,他能够非常确定,这声音的来源就是眼前的男人,虽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吃。而看其他人的反应,他们显然并没有听到这声音。 就在林秋石拦下顾龙鸣没多久后,眼前这把早餐吐的一干二净的男人开始吐血,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他的嘴里呕了出来。 人群中大部分人脸色都出现了变化,显然是被这一幕吓到了。 “啊!!啊!!救命,救命!!”接着男人开始在地上翻滚,他似乎在经受着什么极度的痛苦,用手捂着腹部,不停的惨叫。 这惨叫声只持续了片刻便停了下来,男人的气息渐渐微弱,最终躺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就这样断了气。 人群中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有人受不了这一幕,转身离开了屋子,林秋石却站在原地没动,站在他旁边的和他表情有几分相似的,是昨天和林秋石他们交换线索的严师河。 “他……死了?”顾龙鸣道,“怎么会突然……” 林秋石蹙着眉头没吭声,他的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腹部,事实上那种咀嚼的声音还在继续,即便男人没了气息,但声音却还是源源不断的从男人的腹部传出。 就在林秋石疑惑之际,却见男人的腹部开始出现了不正常的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扎着出来。 这一幕非常的明显,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顾龙鸣干笑道:“这,这不会是要生了吧?” 他话语刚落,便看见死者腹部的皮肤被撑出了一个手掌的形状,从手掌大小判断,显然是属于小孩儿。 顾龙看到了这种变化,也不敢继续开玩笑,反而是和林秋石一起陷入了沉默。 咀嚼声渐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肉体撕裂的声音,林秋石看见死者的腹部皮肤开始凸起,最后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硬生生的撑破了,露出红色的内腔。 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小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接着那双小手的主人开始尝试着从里面爬出。 那是一个小小的婴儿,浑身上下都沾着血迹,脑袋却很大,张开的大口里面是细细密密的牙齿,此时细密的牙齿上面还挂着丝丝碎肉。 在看到了这么个东西后,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顾龙鸣说:“卧槽,还真生了啊。” 婴儿从死者的腹部爬出没多久后,就这样化为了一滩血水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唯有狰狞的尸体在告诉着众人,刚才的一切并非错觉,又有人死了,而且就这样可怖的死在了他们的眼前。 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时候,女主人出现在了屋子外面,她缓步走到了尸体的面前,然后弯腰抓起了尸体的手腕,便将整个尸体如同一个货物般提了起来。女主人对着众人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后,才抓着尸体缓步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所有人都没说话,而林秋石则是想到了昨天她熬制尸油时的场景。 严师河不咸不淡的来了句:“哦,看来昨天说的那个油灯并不是死亡条件啊。” 这句话点醒了呆若木鸡的众人,人群里有两人露出庆幸之色,显然是那两个没有把油灯丢掉的人,而剩下的人则纷纷起身离开,走时慌乱无比,应该是想去把昨天丢掉的人油灯给找回来。 林秋石本来以为这些人至少能找回来一两盏,谁知道片刻后,回到屋内的人均是脸色惨白,有人则开始控制不住情绪般的怒骂起来,林秋石仔细一听,才知道他们丢掉的油灯居然都被人收集起来,全部毁掉了。 “妈的,有人想要我们死,有人想要我们死在这儿——”有人在怒骂,“别让我找到那个人是谁!”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有人在无助的哭泣,“我们该怎么办呀。” 见到这一幕,严师河似乎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了兴趣,他从椅子上站起,礼貌的对着众人告辞。 林秋石和顾龙鸣对视一眼,也起身走了。 他们两人到了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开始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再去偷一盏灯吧。”顾龙鸣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林秋石叹气:“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昨天晚上小心一点,就不会把灯盏弄倒了。” 顾龙鸣摇摇头:“我倒是觉得你挺厉害的。” 林秋石:“嗯?” 顾龙鸣道:“说实话,我在门里面的世界里面……很少睡着。” 林秋石:“……”你那倒头就睡的功夫是很少睡着? 顾龙鸣有点不好意思,尴尬道:“直到和你进了这扇门,住了同一个房间,我的睡眠质量才有了质的提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和你一起睡的时候睡的老熟了。” 林秋石:“……”他听完顾龙鸣的话,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沉默,他感觉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误会了一件事,如果顾龙鸣说的是真的,那么阮南烛根本就不是安眠药精…… 在顾龙鸣被林秋石的沉默搞得都有点手足无措了,林秋石才长叹一声:“我以为你的睡眠质量一贯如此。” “哈哈哈。”顾龙鸣干笑,“虽然知道晚上睡着比较安全,但是心哪有那么大。而且如果晚上真的睡死了,反而会错过一些重要的线索。” 说到线索,林秋石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他道:“不能一觉睡到大天光,就是夜里的哭儿郎,如果有哭儿郎,灯盏就会亮起,吸引女人过来。”他沉吟道,“但是她似乎是不能进屋子的,所以只能让小鬼进来,但小鬼又害怕那句咒语……”甚至于只要听到了那句咒语,就会直接睡着。 目前死亡的条件是两个,一是没有使用人油灯,这样的人无论醒不醒都会直接死。二是使用了人油灯但是没能睡着,这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在小鬼进入房间之重复念出三句咒语…… “你不觉得,女人和小鬼的关系,有点怪怪的么?”林秋石道,“如果说人油灯对于小鬼是一种限制,那么她为什么要熬制那么多人油灯?” 顾龙鸣觉得有道理:“对啊,而且她也没有给我们提供那么多人油灯,反而像是……” 他们两个说出了同一句话:“自己在用。” 想通了这个,林秋石恍然:“你还记得祠堂吗?” 顾龙鸣点点头:“怎么了?” 林秋石道:“我之前进去的时候就觉得祠堂哪里不太对劲,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顾龙鸣说:“哪里不对?” 林秋石道:“你仔细想想,会不会觉得祠堂光线太亮了?” 明明门只有一扇,窗户也没有开一扇,在阴天的天气下进入祠堂,却感觉宛如白昼,现在想来,恐怕是那几盏油灯的功劳。 顾龙鸣道:“你不提我还没觉得……习惯了现代的照明设施,还真没察觉油灯有什么不对劲。” 林秋石:“所以……” 顾龙鸣:“所以?” 林秋石笑了笑:“你觉得要是我们把祠堂里面的油灯全给灭了会发生什么……” 顾龙鸣听到林秋石这样的提议,惊了:“你是认真的吗?不了吧!”如果林秋石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便意味着人油灯有着镇压的作用,这样的灯一灭,镇压的东西估计会全部都跑出来,鬼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 “不要那么紧张嘛。”林秋石温声道,“我开玩笑的。” 顾龙鸣:“……”其实你现在才是在开玩笑对吧。 “我真的是开玩笑的啦。”林秋石见顾龙鸣表情还是绷着,笑了起来,“真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顾龙鸣面露狐疑之色。 林秋石则直接跳开了话题,开口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偷灯?” 顾龙鸣松了口气:“随便啦,不如我们先过去看看?” 林秋石道:“可以啊。” 他见顾龙鸣表情松懈下来,莫名的觉得自己有些恶趣味,不过仔细想来,阮南烛平时似乎就是这么逗他的吧…… 85、祠堂里的灯 灯是肯定要偷的,只是到底偷哪里的灯却成了一个问题。 女主人那里的灯他们曾经悄悄的带出来过一盏, 这意味着那里的灯是可以拿出来的, 但是有女主人在里面守着, 肯定也有一定的风险。如果偷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女主人逮住,估计当场就会被女主人当杀猪崽似得杀掉。 除了女主人那里之外,他们之前去过的祠堂也有油灯, 并且里面放的应该也是女主人使用尸体炼制出来的人油灯。 事实上林秋石一想到祠堂就觉得很不舒服,如果他们猜测没有错的话, 摆满了油灯的祠堂里, 极有有可能镇压着什么非常凶残的东西。 就在林秋石和顾龙鸣在为到底去哪里拿灯这件事感到纠结的时候, 却是看到团队里的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离开了院子。 顾龙鸣在那几个人里看到了严师河的身影, 他站起来道:“严师河也在,他们要去哪儿?!” 林秋石道:“他们出去了?” 顾龙鸣点点头, 看向林秋石:“我们要不要偷偷跟着, 总感觉他们想做点什么。” 林秋石想了想:“走。” 于是他们两人便悄悄的跟了出去。 这群人一共有四个, 其中一人便是严师河。他站在人群中间,小声的对着其他人说着什么,林秋石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不过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远, 他只能模糊的听到几个词语,油灯,机会,祠堂。 虽然只是几个字,但也足以提供最关键的信息, 林秋石知道了他们想去的地方,这些人显然和他们想的异样,想要去祠堂偷人油灯!而且既然严师河在人群里,那么极有可能是他煽动的。 林秋石蹙眉,开口对着顾龙鸣道:“他们要去偷灯。” 顾龙鸣心中一惊:“什么?去偷灯?祠堂吗?” 林秋石点点头。 顾龙鸣道:“这……”他不能说这是坏事,因为如果这些人能安全的把灯从祠堂里面带出来,那他们也不用去女主人的住所冒险了。 林秋石说:“跟着先看看再说。” 由于担心被前面的人发现,林秋石他们也没敢跟得太紧。走过几条小路后,小城里修建的宏伟华丽的祠堂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严师河和他带着的人,直接走进了祠堂里面。 而林秋石和顾龙鸣,则靠近门边,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的朝着里面窥探。 林秋石从门缝里看到了严师河,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严师河在说话,他说:“这里有油灯,你们不是需要么?还不快拿。” “真拿了不会出事吧?”其中一个男人有些迟疑,目光打量着光线昏暗的祠堂,“这里好像供奉着什么东西啊。” “现在担心这个有用么,没有灯你们都得死在今天晚上。”严师河说道,“这么怕还跟着我做什么,你们不拿我先拿了啊。”他说完话,伸手就拿下了一盏油灯,将上面燃着的灯芯熄灭后,直接装进了自己提着的口袋里。 人群中一阵寂静,大家都有些惊讶严师河的干脆利落。 几分钟的漫长的等待之后,祠堂里面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严师河显得非常不耐烦,他道:“你们继续磨蹭吧,我先走了。”他说走就走,转身就朝着门口来了。 其他人见到严师河拿了油灯之后的确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便也纷纷伸出了手,将离自己最近的一盏油灯取了下来。 油灯到手后,众人脸上均是露出笑意。 而站在门外面的林秋石,却注意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景象,在这些人取下油灯并且熄灭后,祠堂黑暗的天花板上,多了一些暗红色的亮点。 林秋石起初以为那些亮点是光源,在仔细的观察后,却发现那些亮点,居然是一只只血红色的眼睛。这些眼睛静静的凝视着祠堂下面拿着油灯露出喜色的人,缓慢的眨了眨。 “什么东西在滴水啊?”有人的身上突然滴上了东西,他被吓了一跳,用手指一抹,发现是一滴粘稠的液体,虽然是透明的,却在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感觉像是什么东西的……口水。 那人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他一时间竟是不敢抬头看自己头顶上到底有什么,朝着门口走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 而最先拿到油灯的严师河,脚步却是已经踏出了祠堂的大门。 林秋石和顾龙鸣害怕被发现,没敢靠的太近,他们躲在祠堂旁边的小树林里,看见祠堂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出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在第三个人的脚刚跨处祠堂的一瞬间,祠堂的大门轰然合上。 三人站在门口的人看到突然关上的大门,脸上均是露出愕然之色。下一刻,其中一个姑娘哭喊着转身,开始用力的拍打着祠堂的大门,喊道:“小涧,小涧——”看起来是她的队友被关在了祠堂里面。 祠堂里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 这叫声应该就是属于那个被叫做小涧的男人的,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到底遇到了什么,但是祠堂大门的门缝里,却溢出来了浓郁的血水,血水顺着窄窄的缝隙往外淌了一地,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林秋石则听到了祠堂里面的声音,虽然他并不想听,但是这些声音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听到了小涧的哭嚎,听到了一种肉体被撕裂的声音,听到了小孩子发出的咯咯的清脆笑声。 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无论外面人怎么拍打都纹丝不动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 在外面拍打着门的女人,不顾自身安危直接冲了进去,然而祠堂里却什么都没了,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本该在里面的人竟是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女人低下头,颤抖着在地板上捡起了什么,那是一片指甲盖,她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事,痛苦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严师河没有再进祠堂,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面对旁人的死亡,他的神情毫无触动,甚至还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看起来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我要把这里砸了,我要把你们全部砸了!”失去了同伴的女人情绪处于崩溃边缘,她随手抓起了一块牌位,便要砸在地上,但抬起的手却被身后身处的一双枯老的手死死抓住了。 女人回头,看到了守门人那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 “你……”女人还未说什么,便被守门人抓住了手臂,硬生生的从祠堂里面拖了出来。那守门人看起来身材矮小,但力量却很大,将那个一米七几的女人硬生生的从祠堂里面拖了出来。 女人挣扎着,哭喊着,和她同行的几人眼神里却只有冷漠,这就是门内世界,随时可能会出失去生命的残酷世界。 被丢出祠堂的女人放弃了,跪在地上哭的几乎要晕过去,她指着严师河怒骂,说:“你知道,你肯定是知道,你就是想要害死我们!!!” 对于女人的指责,严师河脸色丝毫没有变化,他道:“大家都拿到灯了吧,我先走了。” 其他几个拿到油灯的人纷纷对着他露出感激之色,道:“严哥,我们一起吧。” 没有人再理会因为失去队友而情绪崩溃的女人。 顾龙鸣看着这一幕啐了一口,道:“这个严师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秋石赞同道:“的确。” 看来祠堂里面的灯的确是可以拿的,但是却有数量限制,当拿到某个数量从量变引起质变的时候,祠堂里面的东西就会出来。 顾龙鸣舔了舔嘴唇,道:“林林,我们怎么办?” 林秋石道:“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顺利,我们应该不用去女主人的院那里去了。” 顾龙鸣道:“什么想法?” 林秋石没说话,只是转身道:“走。” 两人顺着小路回到了院中,他们路过街道时,看见几个镇民又抬着活猪朝着河水的方向去了。只是这次活猪的数量变成了两头,吹奏乐曲的人也变多了。这仿佛是个信号,提醒着他们越来越近的河神节。 林秋石的脚步最后停在了严师河的房间外面,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枚发卡。 顾龙鸣看的眼睛发直:“林林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秋石轻声道:“开锁啊。”他弯下腰,迅速的把发卡插进了锁眼,几秒钟后,眼前的大锁应声而开。 顾龙鸣佩服道:“牛逼。” 林秋石总觉得这画面有点熟悉,仔细一想,发现这不就是带着他的阮南烛的翻版么,只不过现在他扮演了阮南烛的角色。 “我们进来做什么呢?找油灯?”顾龙鸣环顾四周,“可是他会不会把油灯藏起来了……” 林秋石道:“我看了,他们至少没有带在身上。”油灯是青铜做的,并不轻巧,重量至少在三四斤左右,而且林秋石注意到了严师河身上是没有背包的,他的朋友小浅只背了一个很不足以放下油灯的单肩包。这意味着油灯他们肯定没有随身携带,要么就是在房间里,要么就藏在了别的地方。 两人在屋子里一通翻找后,终于在床底下看见了他们想要找的东西,严师河的油灯果然藏在了床下的一个隐蔽之处。 顾龙鸣把灯翻出来后,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脏话。 骂脏话的原因无他,因为严师河床下的油灯根本就不止一盏,竟是五六盏油灯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底下,看样子应该就是其他人失踪的油灯。 “这个严师河也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顾龙鸣开口就骂,“也亏得他干的出来!” 把其他人的油灯偷出来,再制造出油灯被毁的假象,事实上这些东西全被自己纳入囊中,还怂恿其他人去祠堂里偷灯最后丢掉了性命。 看到这些灯,林秋石对于严师河的那种违和感更加浓重,他总觉得从进门开始,严师河似乎就知道什么。 而这样的情况林秋石曾经见过一次,便是在雨中女郎的世界里,那个用画框杀人的人类背叛者。 难道严师河也……林秋石想到这里,眉头皱的死紧。 “哎?他床底下好像还有别的东西……”顾龙鸣发现在油灯后面又掏出来了什么,“家……家谱?” 林秋石接过来一看,发现正是严师河曾经和他们提到过的家谱。 他翻开第一页,发现这家谱里面居然还有照片,照片虽然是黑白的,但是也可以认出上面的人物正是院子的女主人。 粗略的翻了几页之后,林秋石露出愕然之色,这家谱与其说是家谱,倒不如说更像是某种记录,上面几乎全是女主人和孩子的合影,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怀里永远抱着一个孩子。那些孩子有的在哭,有的在笑,但可以明显看出,他们并不是同一个。 而这些孩子的名字,居然无一例额外,全是于才哲。里面甚至没有出现过男主人的模样,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有女主人和孩子的存在。 顾龙鸣也隐约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林秋石:“这些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吧?!” 林秋石道:“可能。” 于才哲只是一个代号,并不是指的某个特定的小孩,只要被女主人领养的孩子,都会叫做于才哲。 林秋石看了眼家谱的时间轴,道:“走吧,把这个也带走。” 顾龙鸣:“那我们进来的事儿岂不是暴露了。” 林秋石似笑非笑:“你不是说你在门外面是捉鬼的么,坑蒙拐骗这些事情应该很熟练呀。” 顾龙鸣辩解道:“只是偶尔,偶尔,大部分时间我还是个正值的好公民。” 林秋石:“不是正值的女高中生了?” 顾龙鸣羞涩道:“如果你需要我变成女高中让你高兴高兴的话……” 林秋石:“……”怎么突然那么恶心呢。 “反正也要偷灯,暴露就暴露吧,况且我们的灯恐怕也是他换掉的。”林秋石很不客气的把家谱放进了包里,“灯也多带几盏,备用。” “好嘞。”顾龙鸣把东西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包里。他本来就不喜欢严师河,能坑严师河一把,自然是相当高兴的。 两人装好东西后,便离开了严师河的房间,先把带出来的几盏灯藏在了离他们屋子挺近的一个角落里,然后将一盏灯带在身上谨防意外,当然,家谱他们也没忘了塞在包里。 屋子里被盗的事情,严师河很快就发现了,中午吃饭时整张脸都是黑的,目光在人群之中逡巡,最后落在了正在慢慢吃东西的林秋石脸上。 林秋石面色丝毫未变,面对严师河的眼神,他只是抬了抬眸,道:“有事么?” 严师河笑了:“你有查到什么新的线索么?” “新的线索?”林秋石道,“就算我查到了,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和我交换?” 严师河:“那得看你查到了什么。” 林秋石不说话,只是用静静的看着严师河。 “好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做笔交易。”严师河说,他说着要做交易,目光里却隐藏着探寻的味道,显然是想看看林秋石对他的这句话会做出什么反应。 但林秋石的反应却让严师河失望了,他擦了擦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最后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和你交换的了。”语句简短,态度坚决。 严师河道:“哦,这样么,你上午一直待在院子里?” 林秋石道:“去看了河边的祭祀,你到底想问什么?” 严师河笑了笑,站起来道:“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他转身走了。 现在已经死了四个,加上上午在祠堂死的那人,死者一共是五个,活人则还剩下七人,所以在发现东西不见了之后,林秋石成了严师河的第一个怀疑目标,不,事实上严师河几乎已经将林秋石他们定罪了。 好在林秋石并不在意这个,他吃完了午饭便和顾龙鸣起身离开。 严师河阴郁的眼神落在了林秋石的身后。 小浅见状问道:“严哥,就是他们带走的灯和族谱?” 严师河说:“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他冷的道,“这门里的其他人,不都是没用废物么。”他说的是剩下的另外三人,他有点烦躁,“要不是你不肯把族谱背上,哪有那么多事。” 小浅辩解道:“我……我这不是也害怕吗……”她并不想把那本贴满了女主人黑白照片的族谱背上身上。 “现在好了。”严师河冷笑,“被他们全部偷走了。” “可是我们都已经看过了,被他们带走也没关系吧?”小浅嗫嚅着,“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道具。” 严师河冷冷的看了小浅一眼:“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小浅语塞。 吃完午饭之后,林秋石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仆人,打听了一下这个院子的历史。 那仆人说这院子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经历过三代,最近的一代——女主人这一辈的。 林秋石又问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详细日期,那仆人回了一个数字。 顾龙鸣一听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说:“一八六七年?这不可能——” 他正欲说什么,林秋石却拦下了他,笑着道:“我们知道了,谢谢您。” 被问问题的仆人便随便摆摆手,示意没关系,转身离开了。 林秋石和顾龙鸣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他道:“你也明白了?” 顾龙鸣道:“明白了。” 家谱创立的时间,就是宅子建成的时间,而那一天时间下面也贴着一张照片,那是女主人的独照。家谱上面并没有时间轴,只有创建时的日期,不过如果不知道现实的时间,或许并不会觉得这家谱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龙鸣道:“她居然已经活了一百多年……” 林秋石道:“可以确定她不是人了。” “这很重要吗?”顾龙鸣有点不明白,“她是不是人我们都惹不起吧?” 林秋石摇摇头:“不,这很重要。她不同的身份,便意味着我们对待她的方法也要有所不同。”如果是人,或许他们和她对抗还有一搏之力,但如果有是鬼怪,那么他们就完全没有可能性和女主人硬来。 顾龙鸣挠挠头,似乎明白了。 “我总感觉钥匙的线索就在她的身上。”林秋石说,“如果明天有机会,我们最再去她的房间里检查一下。” 顾龙鸣点点头:“可以。” 林秋石道:“还有关于这个宅子的故事……”他看了眼天色,“走吧,我们去小城里面转转,城里面的人,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于是林秋石和顾龙鸣离开了院子,在小城里面转了一圈。 这小城并不大,周围笼罩的浓郁雾气将这里隔离成了一座孤岛,他们在街上询问了一些城里面的居民,他们的态度却都非常警惕,对于于家的院子的事情并不想多做谈论。 林秋石和顾龙鸣都感到颇为无奈。 顾龙鸣道:“不如我们去酒楼坐坐吧,我都走饿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东西好不好吃。” 林秋石见没有突破口,点点头道了声好。 两人走到了酒楼里面,随便找了个张桌子坐下,正欲叫跑堂的点菜,却听到一声醒木拍到桌上的声音。 “却说是那年大雨连绵,连下了七天七夜……”林秋石寻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旧服的说书先生,他站在酒楼中间,手里拿着块醒木,朗声道:“眼见城就要被淹,却说有一户于姓人家,想出了一个法子,那法子便是祭祀河神,让长下不止的大雨停下来——” 林秋石和顾龙鸣听到于姓人家这个词时,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他们没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听到关于于家大院的故事。 86、真实的河神 林秋石和顾龙鸣坐在大厅里,听了一个关于家大院的故事。 故事里有于家的女主人, 有被用来献祭的小公子于才哲, 还有很多他们没有猜到的剧情。 在将于家的小公子于才哲献祭之后, 连绵不绝的大雨停了,仿佛河中的河神真的被祭祀打动。小城里的人们欣喜若狂,如同过节一般将这一天定位了河神的诞辰, 为了庆祝,还在街道上, 挂满了红色的灯笼, 整个小城之中一派喜气洋洋。 然而这样的庆祝, 还未持续几日, 城里面便再次出现了意外。 小城开始死人,死去的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了身体, 甚至连骨头也不曾剩下, 只会在地上留下一些毛发和指甲。 起初众人以为是混入城内的野兽, 但很快这种猜测就被推翻了,因为没有一种野兽,可以把人吃的那么悄无声息。死亡的谜题很快被解开, 吃掉城中人的东西, 根本就不是活物。而是脸颊被水泡的浮肿,满口尖牙的河中小鬼。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没人见过这样的东西,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就在所有人都要被恐惧冲昏头脑的时候,于家的女主人站了出来, 她说她被用来祭祀的儿子给她托了梦,告诉了她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众人正欲高兴,便听到于家的女主人说出了解决方法。她说:“只有人油熬成的油灯,才能阻止小鬼。” 城中的人们沉默了,人油做的灯虽然可以阻止那些东西,可人油要从哪里来呢…… 女主人并不急切,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而很快,她的目的便达到了,有经受不住恐惧的人,开始对同类动手。 “是他们,是他们提出要拿小孩子来祭祀河神的。”人群中开始有这样的声音出现,并且愈演愈烈。 最终,这些提出要用于家小公子祭祀的人,被当做了第一批牺牲者。 他们被无情的杀掉,女主人带着温柔的神情,用他们的身体熬成了一盏盏油灯。 油灯被分发到了居民的手里面,于是没有人死在小鬼手里。 居民们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直到到了下一个诞辰之日,天上又开始下那连绵不断的雨。 居民们再次陷入恐慌,而女主人则告诉了他们解决方案。 “需要新的河神。”她如此说,“我们需要新的河神。”她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一点,便点到了一个还在母亲怀里懵懵懂懂的小孩,微笑道,“看看,这可爱的孩子,你就非常合适作为新的河神。” 孩子的母亲露出愕然之色,随即愤怒的咒骂起来,亦如当初的女主人。 当于家小公子被选做河神的时候,女主人也是这么咒骂的,但是却什么用处也没有,她的孩子依旧被人抢走,带到了河边,扔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他还那么小,只会叫妈妈,就这样被人从她身边带走,且永远不会再回来。 此时有其他人经历她曾经经历的事,女主人分外的满意,她看着母亲和孩子分开,看着小孩被扔进了河中,看着瓢泼的大雨停下,看着手里那盏明亮的人油灯。 “呼。”的一口气,女主人将人油灯轻轻吹灭,笑容更加灿烂。 雨虽然停了,可小城里面却出现了新的小鬼。 人油灯开始不够用……恶性循环开始了。 整座小城都被笼罩在这绝望的循环里,无人能逃脱,直到,外乡人的到来。 “既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用他们来做油灯吧。”有微小的声音在人群里出现,说着众人内心最深处的恶意,“反正,反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对,您觉得呢,您觉得用他们来做人油灯如何?”又有人战战兢兢的问。 女主人穿着一身红裙,坐在人群之中,她轻声道:“好呀。” 人们欣喜若狂。 已经几百年过去,女主人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容颜。可却没有人去问她到底怎么走到的这一切,也没人敢怀疑她到底还是不是人,因为如果没有了她,小镇上就没了人油灯,所有人……都得死。 于是,众人便默契的假装看不见女主人那如同被岁月尘封的模样,对待她的态度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个容易被触怒的神。 而可怜外乡人,则成了这一次河神祭祀的祭品,他们的身体将变成灯油,散发出温暖的光芒,护卫着整座小城的人,不受怪物的伤害。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其中有一部分,是林秋石用其他线索补全的。但说书先生的故事,还是给他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背景和框架,让他能将整个故事填充起来。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说书先生结束了这一个漫长的故事。 “天都黑了。”林秋石和顾龙鸣反应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沉了的下来,街道上开始变得空空荡荡,只有红色的灯笼在寒风中打着转儿。 “走吧,回去吧。”顾龙鸣打了个哆嗦,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他低声道,“这里怎么冷飕飕的,在我家乡……我都没觉得过冷……” 林秋石看了他一眼:“你这天气穿短袖能不冷么?”十二三度的温度,这人就穿个短袖,不冷飕飕就真的有鬼了。 顾龙鸣无奈道:“我没带别的衣服啊,不然我穿小短裙?” 林秋石心想你还不如什么都不穿呢。 他们两个慢慢的走回了院中,院子里的人正在吃晚饭。 和第一天的饭厅比起来,此时的饭厅里已经空荡了不少,林秋石一进去,就感觉到严师河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般人偷了东西,恐怕心里都会有点虚,但林秋石在阮南烛的教导下已经完全不知道心虚两个字怎么写了,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对望回去,道:“有事吗?” “没事。”严师河笑了笑,“只是担心你们回来的太晚,天已经黑了。” 林秋石哦了声,道:“谢谢关心。”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吃晚饭。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林秋石和顾龙鸣也解决掉了晚餐,住所走去。 因为昨晚发生的事,原本住的地方窗户纸全都破掉,所以他们换了有完整的一个窗户纸的房间。 林秋石进了屋子,点燃了他们从严师河那里偷来的油灯。 灯芯上燃起火焰,照亮了整间屋子,林秋石看着火光发了会儿呆,没人会想到同类的身体熬出的油脂,会散发出这么明亮的光芒。 过了一会儿,林秋石把他们从严师河那里偷来的族谱拿了出来。 顾龙鸣坐在床边:“你还要看?”白天他们仔细看过好多遍了。 林秋石道:“嗯,再看看。”他总觉得这族谱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借着油灯的光,林秋石翻开的第一页,第一页是女主人和于才哲的照片,只有这张照片上的她,露出的笑容才是真实且灿烂的。刚看到这本家谱时,林秋石只是觉得奇怪,而此时所有的疑惑都被说书先生的故事解开,她并不是一个拯救小城的神,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林秋石用手指摩挲了照片片刻,轻叹一声,翻开了第二页。 然而当他看清楚了第二页上面的照片时,呼吸却屏住了,眼神里也流露出了惊愕的味道。 顾龙鸣注意到了林秋石的异样,问:“林林,怎么了?” 林秋石没说话,对着他招了招手。 顾龙鸣站起来,走到了林秋石身后,看见了家谱上的变化时,他也不由自主的瞪圆了眼睛:“这……这照片……” 在人油灯的照耀下,原本抱着孩子的女人完全变了一副嘴脸,脸上那假意的笑容甚至也不见了,只余下一片阴沉的冷漠,而本该在她怀里被她抱着的小孩,在此时的照片里却被她拎在手中,她抓着小孩的颈项,像是在提一只无足轻重的小鸡仔,连伪装的温柔都不曾有。 那小孩则身体完全软了下来,脸颊呈现出一种被泡肿的姿态,张着一看,呕细细密密的牙齿,企图朝着身边的人咬去。 黑白的画面,给照片反而多添了几分可怖的味道,林秋石又往后翻了几页,果不其然发现后面的照片几乎都是这样。唯一不同之处,就是照片的背景里面开始出现一些血红色的亮点,乍看起来像是照片没有拍好导致的,但是林秋石看着亮点,却想起了之前在祠堂天花板上看到的无数双眼睛。 女主人对待这些被作为祭品祭祀的孩子的态度,完全不见一点柔软,她眼神里全是怨毒和冷漠,仿佛一个复仇的鬼怪,在用自己的方法,折磨着所有人。 顾龙鸣看的这族谱,用力的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道:“我终于知道那个严师河为什么不肯把这玩意儿带在身上了。” 谁看了谁头皮都炸啊。 林秋石看着照片没说话。 顾龙鸣看向沉思的林秋石,道:“林林,你在想什么呢?” 林秋石道:“自然是在想钥匙在哪儿。” “有头绪了吗?”顾龙鸣说,“河神祭祀好像马上就要到了……” 林秋石道:“有一点了,但是不确定。” 顾龙鸣道:“唔……” 林秋石说:“这些小鬼显然并不喜欢女主人。” “谁会喜欢把他们拿去献祭的人呢,能不回来报仇就已经很厚道了。”顾龙鸣嘟囔了一句,他显然并不喜欢眼前的族谱,把眼神从上面移开。 “你说什么?”林秋石忽的心灵福至。 “什么?”顾龙鸣一脸懵逼,“我说……谁会喜欢把他们拿去献祭的人……” 林秋石道:“不,是后一句。” 顾龙鸣:“能不回来报仇……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也领悟了林秋石话语中的含义。 林秋石的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道:“你忘记了河神祭祀是怎么开始的了么?” 顾龙鸣:“是被扔到河里的小孩化为小鬼回来复仇!” 林秋石:“没错,复仇,就是复仇——”他站起来,“女主人的孩子是在复仇,女主人也是在复仇,他们的仇人已经死了,那么这些小鬼呢,这些小鬼的仇却还没有报!” 他们并不是主动的施害人,而是无辜的受害者。 被女主人挑选的他们被强行从父母身边带离,以祭品的姿态扔进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怨念由此经久不散。 但因为女主人熬制的人油灯,他们却没有办法复仇,林秋石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最关键的线索。 顾龙鸣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干掉女主人?可是我们不是知道她不是人了么?”能活几百年的东西,不可能还是人类。 “没错,她不是人了。”林秋石声音轻轻的,“我们杀不掉她,那些东西却可以。” 顾龙鸣明白了林秋石的意思:“你要使用小鬼?但这样会不会太过危险了!”那些小鬼显然不什么好操控的对象,双刃剑使用的不好,也是会伤到自己的。 林秋石道:“河神祭祀就要到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他合上了面前的族谱,“到了那天,我们或许都活不下去,运气好可能只活了一个——但七分之一的概率,你敢赌?” 顾龙鸣的确是不敢赌的。他看着林秋石苦笑了起来:“好吧,都听你的,毕竟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多了。” 林秋石点点头,回到床上,躺下,道:“睡吧,不然晚上油灯又可能会亮起来。” 顾龙鸣哦了声,熄灭了油灯后在林秋石身边躺了下来。 林秋石睡在外面,正好可以看到旁边的窗户,此时窗户纸上影影绰绰,上面的剪影看起来有些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影,但仔细看去,却会发现树影之中立了一个高大消瘦的人影。这人影林秋石很熟悉,正是院子里的女主人。林秋石闭上眼,便能想起她穿着那身红裙站在院子中央静静的看着他们所在房间的模样。 风吹的越来越大,呼呼的风声如同人的哀嚎,夜已经深了,林秋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陷入沉沉的深眠之中。 这一夜林秋石终于是没有半途醒来,一觉睡到第二天,被顾龙鸣起床的声音吵醒了。 林秋石揉揉眼睛,换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去了匆匆去了吃早饭的地方。其实他也没有太饿,只是很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出事。 到了餐厅,数了人数之后,林秋石确定了昨天没有意外发生。 不过他没什么胃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面前的粥,顾龙鸣和他的模样完全相反,幸福的捧着面前的碗,就差把自己那张脸给埋进去了。 吃完饭后,林秋石便打算去女人住所一趟,虽然那地方特别的危险,但他心中却有了详细的计划。 顾龙鸣跟在林秋石后面,问他打算去那里干点什么。 “找个大袋子。”林秋石说,“把她的灯全部偷出来。” 顾龙鸣惊了:“偷灯?为什么要偷灯啊?” 林秋石说:“你忘了灯有什么作用了?” 顾龙鸣恍然:“你的意思是那女人没有死,都是靠的灯的功劳?可是我们这么进去偷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当场砍死啊。” 林秋石:“……存在这种可能性。”他扭头看了眼顾龙鸣,“所以这是个选择题,是选择被小鬼啃死,还是选择被女主人砍死。” 顾龙鸣想了想,妥协了:“还是砍死吧,至少能留个尸体。”啃死就啥都没有了。 林秋石:“不一定会留啊,说不定被她炼成灯油了呢。” 顾龙鸣道:“那我愿意给你照明,化作春泥更护花……” 林秋石心想朋友这句诗真不是这么用的。 他们两人悄悄的到了女主人的院子外面,顾龙鸣支着脑袋往里面望:“她好像不在。” 门还是和之前一样开着。 里面的确没有声音,林秋石道:“你在外面给我放风,我先进去。” 顾龙鸣道:“别了吧,我们一起——” “不。”林秋石说,“至少真的出了什么事,外面也有个照应。” 顾龙鸣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林秋石态度坚决,于是只好作罢,站在院子外面眼巴巴的看着林秋石进去了。 林秋石一到院子里,便迅速的将目标锁定在了之前进去的屋子里,他不敢耽误时间,进去之后便把油灯往自己的背包里塞。直到把背包塞的鼓鼓的,又将剩下的放在架子上的油灯,全部直接扔到了不远处烧着热锅的火堆里面。 油灯和火焰接触,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油脂气息。这种气味如果不知道或许还会觉得没什么,但一旦知晓这是人体油脂的味道,就难免会觉得格外的恶心。 林秋石也是如此,他强忍住了想要反胃的感觉,把所有的油灯都扔到了火堆里面。就在林秋石扔掉了最后一盏灯的时候,里屋却是传来属于孩子的哭啼声,这哭啼声尖锐极了,刺的林秋石甚至觉得耳朵发疼。他正欲去里屋看一看那个哭泣的东西,却又听到了顾龙鸣的声音。 在门口望风的顾龙鸣突然骂起了脏话,用那东北口音毫不客气的骂了一串素质十八连。 林秋石瞬间明白了顾龙鸣的意思,他不敢再进屋的,背起背包转身就跑,他没敢朝着院子的门口跑去,而是先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果不其然,院子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她似乎是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孩童啼哭,那双黑色的眼睛慢慢瞪大,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无法压抑住的愤怒。 林秋石看的胆颤心惊。 女人下一个动作,便是照例将一把大锁挂在了院子里面,随后转身打算进屋。 林秋石知道自己机会只有一次,他屏住呼吸,在女人进屋之之后,朝着门口挂着的那把大锁狂奔而去。 他迅速的掏出了自己的发卡,想要打开面前的铁锁。 快一点,快一点……林秋石额头上溢出了冷汗,但手却是稳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管身后的脚步声,而是一心一意的开着面前的大锁。 咔哒一声,挂锁应声而开,而女人的脚步声也已到了身后,林秋石拉开门的一瞬间,感到身后略过了一声强风。门口站着的顾龙鸣,对这他身后露出了极为惊恐的表情,他吼道:“林林——快跑!!!” 然而已经太晚了,林秋石看到一道阴影,从自己的身后滑过,随后有东西之朝着他的后背重重的劈了下来——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那一道阴影是什么。那是女人手里提着的长刀,而这长刀,已经砍到了他的后背上,他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 林秋石摔在了地上。 顾龙鸣忍不住骂了句卧槽,急忙上前道:“余林林,余林林,你没事吧!”他检查林秋石的时候,扭头看了眼女人,看见女人站在院子里,对着他们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显然笃定林秋石肯定死了。 她提着刀的时候,似乎并不能离开院子,这倒是让顾龙鸣心中微微一松,不过想到林秋石的情况,他的心却不由的沉了下去。在他看来,被这么劈了一下的林秋石恐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就在顾龙鸣以为林秋石就这么没了的时候,却见林秋石重重的咳嗽了好几声,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道:“我……” “我艹,你这都没事啊!”顾龙鸣不由自主的说了脏话,“余林林,你牛逼啊。” 林秋石也以为自己死了,他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发现自己背包被砍破了,露出后面被他塞满的油灯——油灯上面多了一道深深的砍痕,毫无疑问,正是这些灯,帮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他成功的活了下来! 87、离开小城 从背包里掉下来的油灯在地上滚落了一地。 林秋石转过身,也看到了在院子门口提着刀眼神怨毒的盯着他们的女主人。让林秋石松了口气的是提着刀的她似乎并不能离开院子, 所以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 虽然这一幕看着是比较瘆人, 但到底没了生命危险。 顾龙鸣一巴掌拍到林秋石的肩膀上,感叹道:“林林,你真是厉害……” 林秋石也不知道该说啥, 干脆露出个笑容,道:“你先把油灯收进你的包里吧。” “嗯, 好。”顾龙鸣点点头, 开始快速的收拾地上的油灯。 背包里不少油灯上面都多了一条深深的刀痕, 不用想也该知道, 这一刀要是没砍在油灯上而是砍在了林秋石的后背估计林秋石当场就得凉了。油灯虽然被砍出了缝隙,但好歹灯油是凝固的, 在女主人的注视下, 他们两个匆匆忙忙的把油灯从地上捡起来, 转身走了。 他们一共偷了七盏油灯,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肯定能捱到最后,不过林秋石的猜测如果是对的, 今天晚上肯定就会有事情发生。 他们二人回了屋子, 把油灯放好,不打算再出去,计划就在屋子里守着。毕竟这么多灯太重了,不可能随身携带,放在屋子里面又不安全。万一又被严师河那家伙换了或者说偷了就得不偿失了。 顾龙鸣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 他道:“林林,你是不是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啊?” 林秋石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卧槽。”顾龙鸣满脸佩服,都不知道该怎么夸林秋石了,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恐怖。四十米长的大刀啊——还好你先跑了三十九米!” 林秋石:“……”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怕油灯被偷,连午饭都是在屋子里面吃的,林秋石实在是有些无聊了,便从包里翻出了那本族谱,想看看上面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谁知道点开油灯后一翻族谱,族谱上面的照片竟是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林秋石发现有几张照片里面的小孩子不见了,只剩下女主人一个人的影像。 顾龙鸣就站在林秋石的身边,也看到了族谱里面发生的这种变化,他瞪大眼睛,看了林秋石一眼,道:“我们拿了油灯之后这些小鬼就不见了,看来真的是女主人把他们给关了起来……” 林秋石点点头:“应该是。”那他们的猜测就没有错了。 顾龙鸣迟疑道:“但是……”他的手指了指剩下的一些保持原状的照片,“这些小鬼是怎么回事啊?” 林秋石开口道:“祠堂。” 他一说,顾龙鸣马上想起了那亮如白昼的祠堂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的人油灯。显然在这个小城里,把牌位放在祠堂里面并不只起的是供奉的作用,还同时镇压着那些小鬼。 本来林秋石想着要不要去把这些小鬼也放出来的,然而鉴于严师河之前带着人去拿过灯了,而最后一个拿灯的人下场非常惨,所以除非必要的话,林秋石并不想冒这个险。 他们两个起初是这么想的,但很快,林秋石就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就在傍晚的时候,女主人出现在了他们的窗外。 她手里虽然没有拿刀,就这么站在走廊上,黑色的眼睛里是十分明显的怨毒,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顾龙鸣先发现她,赶紧把林秋石叫过来。 “她在外面干什么呢?”顾龙鸣现在看着她就觉得毛骨悚然,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副正在等着杀我们的样子……” 林秋石蹙起眉头,也感觉不太对,他想了想,从屋子里站了起来,走到了外面。 女主人还在盯着他。 林秋石尝试性的朝着院子外面走,他没想到,女主人竟是也跟着他出来了。虽然速度不快,但当真像个背后灵似得,那带着恶意的眼神几乎就是黏在了林秋石的后背上。 顾龙鸣看向林秋石,道:“咱们咋办啊?” 林秋石抿着唇,他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女主人身上突然的异样情况,显然在预示着什么。他思忖片刻,咬牙道:“走,我们去祠堂。” “去、去祠堂?”顾龙鸣听着林秋石的话有点愣,“可是那里不都是小鬼吗?” 林秋石说:“你看见女主人的样子没?” 顾龙鸣嗯了声。 林秋石说:“你觉不觉得她是在等晚上。” 顾龙鸣:“……”林秋石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有了种恍然的感觉,女主人跟着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想怕他们跑掉,而会怕他们跑掉,是不是也说明了她晚上会对他们做些什么? 因为白天拿走了女主人的油灯,他们也说不好这晚会发生什么。 “走。”林秋石见天马上就要黑下来,没有再犹豫,把油灯全部塞进了顾龙鸣的包里,两人朝着祠堂走去。 出门的时候他们正好遇到了严师河,严师河见他们神色匆匆的模样,笑着问了句:“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呢?” 林秋石没理他,直接走了。 祠堂离他们住的院子还有段距离,女主人一直跟着他们出了门,直到快到达祠堂时,才停住了脚步。 她似乎非常顾忌这里,怨毒的表情里多了几分恐惧的味道,甚至于慢慢的后退了一步。 林秋石见状心中一松。 顾龙鸣说:“哇,她真的回去了……”他看见女主人不甘心的转了身,慢慢离开。 林秋石叹气:“嗯……终于走了。” 他们两个走到了祠堂门口,看见守门人还在打瞌睡,完全没打算和他们打招呼。 林秋石略微有些迟疑,他在门口看到了里面供奉着的牌位,还有几个空出来的位置,那里的灯是被严师河带着的人过来偷走了。 “先点上三盏灯再说吧。”林秋石说,“把空着的地方补上。” 顾龙鸣点头。 他们取灯,点燃,放在了空着的位置上,然后靠着墙角坐下,开始等待着夜晚到来。 不得不说,在这种地方过夜真的是相当考验人的胆量。睡觉是肯定睡不着了,林秋石靠着墙壁,低着头又开始玩数独。顾龙鸣闲得无聊就在旁边看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玩数独这么厉害?” 林秋石说:“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玩玩。”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祠堂里面的油灯还亮着,将整个祠堂照的宛如白昼,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不过身后到底是立着那么多的牌位,两人怕出现什么意外,也睡不着——其实真睡不着的是林秋石,顾龙鸣这货头已经头一点一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了。他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好不容易从困倦之中挣脱出来,用手抹了一把脸,道,尴尬道:“抱歉,差点睡着了……” 林秋石:“不然你先睡?有事情我教你。”他看着顾龙鸣想睡觉的样子就觉得有点难受。 顾龙鸣摇摇头,拒绝了林秋石的好意,解释道:“我其实平时真没这样啊,这还是第一次……”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林秋石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顾龙鸣无奈的苦笑。 夜渐渐的深了,外面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唯有祠堂里面灯火通明,一起都悄无声息。 时间一转眼到了十二点,一直在玩数独的林秋石,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利器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伴随着这种声音的,是细碎的脚步声。顾龙鸣看到了林秋石凝重的神色,道:“怎么了?” 林秋石没有说话,从墙边站起来朝着窗外望去。他在沉沉的夜色中,看到了一个缓缓走近的人影。 随着人影越来越近,林秋石看清楚了人影的模样,她正是院中的女主人,穿着一身长裙,留着一头黑发。她的手里提着一把长长的刀,刀上面,还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和一些有些像肉块的东西。 她对着祠堂歪了歪头,半张脸都被鲜血染透。 从女主人的外表可以看出来,毫无疑问,她刚才进行了一场残暴的屠杀,没人知道她到底在院子里杀了多少人。 “她脚上有东西!”顾龙鸣忽的开口。 林秋石抬目望去,发现女主人的脚上真的有东西,那是一个个贴在她腿上的小鬼,这些小鬼正张着自己满口细牙正在啃咬着什么。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女主人腿上的肉已经被啃的差不多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它们是在复仇……虽然速度有点慢,但到底是在对女主人产生严重的伤害。 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便看到女主人抬起了手,然后做出一个投掷的动作,竟是直接将手里的长挥了过来。 长刀划破空气,直接扎在了窗框上,差点没把窗框直接扎断。 顾龙鸣被吓了好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他惊恐道:“她、她要做什么,该不会我们躲在祠堂里,她也想杀我们吧!” 林秋石蹙眉:“那可说不定。” 他们正在说话,就看见女主人慢慢的走到了窗户边上,将长刀拔了出来,她隔着窗户,用那张满是鲜血的脸阴冷的看着他们。 女主人突然开了口:“就算是我死,我也要杀了你们。”她说完这话,竟是真的朝着门口去了。 顾龙鸣被吓的直接跳了起来,道:“卧槽,怎么办!”林秋石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还好他们这会儿躲在祠堂里,要是还在院子估计命早就没了。 林秋石扭头看向了牌位下面放的整整齐齐的油灯。 顾龙鸣看见了林秋石的动作:“你该不会是想——” 林秋石冷静道:“总要搏一搏。”女主人不是人类,他们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这些复仇的小鬼可就说不定了。女主人的腿上已经缠了几个小鬼,他们本来只要继续拖延下去,女主人自然会消失,但女主人显然是恨极了他们,竟是打算趁着最后一口气,将他们两人了解掉。 女主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林秋石见状知道不能再等,他咬了咬牙,走到了油灯下面,一口气将台子上的油灯熄灭了五六盏。 油灯一灭,林秋石就感觉到了来自天护板的视线,他抬起头,看到了天花板上泛着红光的眼睛,而此时,那些眼睛朝着门口的女主人望了过去。 女主人已经提着刀进了门,她似乎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进屋后,便朝着林秋石和顾龙鸣就扑了过来。林秋石赶紧转身躲开,但这祠堂并不大,女主人一刀下去,直接砍坏了一排的牌位。 “嘎吱”一声轻响,林秋石听到了大门关上的声音,随后天花板上传来了婴儿嚎啕的哭声,女主人听到哭声脸色大变,扑杀林秋石和顾龙鸣的动作更加凶狠。好在林秋石和顾龙鸣都不是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弱鸡,两人在祠堂里辗转腾挪,虽然狼狈,但也躲开了女主人砍出的前几刀。 天花板上的东西,终于落了下来,那是一个个被泡的水肿的婴孩,他们直接落到了女主人的身上,开始张开那一口细密的牙齿,啃咬起了女主人的身体。 女主人受痛惨叫,手中的动作确实不挺,顾龙鸣运气不佳,被一刀砍在了手臂上,痛的差点没倒在地上。 随着婴孩啃咬的速度越来越快,女主人从一个人形渐渐变成了骨架的模样,她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最终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先吃掉了肉,然后吃掉了骨头,在最后一块骨头被吃完后,林秋石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响声是青铜器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林秋石和顾龙鸣抬眸望去,在一片血泊里,看到了一把醒目的青铜钥匙。 林秋石虽然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看到钥匙是在女主人的身体里时,心里略微还是有些惊讶。 “卧槽,卧槽,卧槽!!”顾龙鸣激动的差点没在原地跳起来,道,“钥匙,钥匙!我们找到钥匙了!!”他正打算冲过去,却看到钥匙周围围了一圈的小鬼,这些小鬼全是一副吃饱喝醉的餍足之色,不过还是让人有些害怕。 林秋石和顾龙鸣正在想要怎么从这些小鬼的最里面把钥匙讨过来,却是发现这些小鬼的模样出现了变化,肿着的脸逐渐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那一口细牙也变成了还未长成的乳齿。 那让人头疼的哭泣也停了,变成了咯咯甜笑。 在满足了最终的执念后,他们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最后化为了点点光晕,消失在了祠堂里面。 林秋石慢慢走过去,拿起了钥匙,他道:“成功了。” 顾龙鸣高兴的语无伦次,道:“我、我们怎么办,出去吗?钥匙呢,门呢??” 钥匙找到了,现在还剩下门。林秋石在祠堂里面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门之后,道:“应该是在院子里,我们回去看看吧。” “好。”顾龙鸣非常高兴。 于是两人又趁着夜色回了院子,女主人不见了,小鬼也不见了,外面静悄悄的让人心安。 他们回到院中后,刚一进去,就看到了里面的惨状。 只见院子的中间躺着两个被砍成了一半的人,他们似乎是被女主人直接腰斩,直接没了气息。 “全死光了?”顾龙鸣悚然道。 林秋石摇摇头,他进院子就听到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没想到女主人在他们离开后,居然还会对着其他人出手。按照门里面的规则,她一晚上杀人的数量其实是有限制的,不然恐怕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凶多吉少。 林秋石不想再浪费时间,和顾龙鸣直奔女主人所在的院子,进去之后,果然在女主人的另一个卧室里找到了藏在柜子里面的铁门。 看见铁门,林秋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正欲拿出钥匙打开铁门,身后关着的门却忽的开了,严师河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手里竟是端着一把枪。 “晚上好啊。”严师河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林秋石开门的动作顿住,不用说他也明白了严师河的意思。 “给我吧。”严师河伸出了手。 林秋石沉默片刻,还是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了严师河,谁知道严师河拿到枪后,对着林秋石的脚就来了一枪。林秋石一时不备,受痛惨叫,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哈哈。”严师河笑道,“看来还不是刀枪不入嘛。” “草你——”顾龙鸣扶住林秋石,气的直骂脏话,“你他妈有毛病吧?拿了钥匙就行了,还开枪做什么!” “我喜欢。”严师河冷冷道,“你管得着么。”他手指上转着钥匙,道,“把门让开,我要走了。” 顾龙鸣知道他们这时候不是严师河的对手,于是虽然心中愤愤,但还是让开了位置。 严师河朝着前面走去,他捏着钥匙,打开了铁门,然后弯下腰把铁门上面掉下来的线索捡了起来。 小浅站在严师河的身后,一直没敢朝着林秋石他们这边看,直到严师河捡起线索,林秋石却看见她突然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严师河的身后。 接着,忽的抬手,做出了一个刺人的动作。 “啊!!”严师河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线索和枪都落在了地上。 小浅弯腰,笑眯眯的捡起了线索,然后一脚就把严师河的枪踹到了旁边。 只见严师河的身后,竟是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小浅微笑道:“谢谢你啦,严哥。”她此时的模样和之前唯唯诺诺的跟在严师河后面的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她把线索装进口袋,将严师河身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微笑道:“要不是你,我还真过不了这扇门呢。”然后看向林秋石个顾龙鸣,“当然,也要谢谢你们两个。” 说完这话,便朝着门里面去了。 “我们也走。”林秋石看着倒地的严师河,咬牙道,“把他的枪先拿过来。” 顾龙鸣趁着严师河无法行动,将被小浅踢开了枪捡了回来,然后扶起林秋石。林秋石从顾龙鸣手里接过枪塞进了自己的的裤兜,两人缓慢的走进了面前散发着光芒的大门。 通过了隧道,林秋石周遭的画面旋转,终于是回到了现实之中,然而刚回来,他就感觉到身体出现了严重不适,艰难的给阮南烛打了个电话后,便晕了过去。 两天后,林秋石从昏迷中醒来。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经常进医院的事,所以在看到白天色的天花板时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是舒了一口气——至少活着出来了。 “醒了?”阮南烛的声音传来。 林秋石扭头看到了阮南烛,他背光坐着,有些看不清楚模样,但声音却是温柔的。 林秋石莫名的就觉得自己有点想他,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有点奇怪的情绪甩到了脑后,低低的嗯了声。 “又是发高烧。”阮南烛说,“在里面受伤了吧。” 林秋石想了想,还是说了:“最后出门的时候被人打了一枪。” 阮南烛说:“就是你带出来的那一把?” 林秋石点头。 阮南烛安静了一会儿:“正常的枪支是不能带进去的。” 林秋石一愣。 阮南烛解释:“那把枪,应该不是普通的枪支。” “不是普通的枪支……?”林秋石想起了那枪的模样,通体银白,窝在手里倒是挺沉的,“难道是从门里面带出来的?”现在想来,那严师河恐怕也是个带着人过门的老人了。 “极有可能。”阮南烛说,“你先好好休息。” 林秋石闻言,倒是觉得自己运气似乎不错,他当时只是怕严师河再攻击他们,却没想到还带出来了一样道具。 88、意外的死亡 虽然没能拿到这扇门的线索,但好在有得有失, 把严师河的那把枪给带出来了。 仔细想想也是完全不亏的, 毕竟门里面能带出来的东西都很特别, 林秋石可以说是运气很不错了。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门的特殊性质,面对鬼神之类的东西, 似乎带枪也没有用处,林秋石进黑曜石这么久了, 倒是第一次知道是不能带枪的进去的。 似乎知道林秋石在想什么, 阮南烛道:“自然是不能带一些比较危险的武器进去, 不然总会有人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林秋石:“出格的事情?” 阮南烛:“有人尝试把火.箭.筒发射器带进去……” 林秋石听到这话表情扭曲了一下:“真的假的?”居然有人想把这东西带进去?话说门里面不是鬼怪的世界嘛, 带这种东西真的有用? “真的。”阮南烛说,“你可以想象一下, 如果这种东西真的被带进去了, 然后那人对着目标建筑来一发……” 林秋石:“……”他想象着阮南烛描述的画面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总而言之, 按照阮南烛的说法就是,基本上热武器都是不能带进去的,最多带点匕首什么的防身。 于是林秋石再次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赚到了。 林秋石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非常的好, 虽然在门里面挨了一枪, 但是出来之后在医院躺了几天就恢复的差不多。 回到别墅里时还受到了栗子的热烈欢迎。 林秋石抱起自家喵喵叫的小嗲猫,快乐的摸着它的软乎乎的白肚皮,一副幸福的快要升天的模样。 程千里看见了,在旁边道:“林秋石,你真是只有在摸猫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夸张的表情啊……” 林秋石道:“有吗?” 程千里:“有的有的, 在门里面都没见过你这么复杂的表情。” 林秋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没程千里说的那么过分吧。 回来之后,阮南烛找林秋石私下里谈了一次,主要谈的内容是林秋石过门的情况。 林秋石把他进去后的事情一一说了,在说到顾龙鸣这个“女高中生”的时候,难免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阮南烛听着,眼里浮现出些许笑意:“哪有那么多女高中生。” 林秋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阴谋,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阮南烛道:“知道什么?” 林秋石:“知道了那个女高中生有问题啊!” 阮南烛笑了起来,他道:“嗯,我专门让人调查过了。” 林秋石:“……”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阮南烛说:“基本上网络接活儿都是要调查的,不然很容易出现意外,你这次接的那个人还算比较靠谱,除了说自己是女高中生之外。” 林秋石想起了顾龙鸣穿着小裙子朝着对着他说皮卡皮卡的模样,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不过顾龙鸣只是一个插曲,重点还是门里面遇到的那些事。 林秋石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小饼干,一边把门里面钥匙和门的事情告诉了阮南烛。 在听到最后林秋石被那个严师河崩了一枪在腿上后,阮南烛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道:“他叫严师河?” 林秋石点头:“对。”他思忖道,“只不过他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 阮南烛:“熟悉?” 林秋石:“没错。”他斟酌着措辞,“我怀疑他其实是有详细线索的,就像雨中女郎那扇门里的那个故意用画框来害人的姑娘。”他们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只是严师河和那个姑娘比起来缜密多了。 阮南烛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秋石继续说:“不过他比较倒霉,最后被自己带着的人捅了一刀,那人还把线索拿走带了出去。话说……我突然想qilai,如果有人在进门前一刻杀了人,马上就走进隧道里,是不是就不会被复仇了?” 这事情他其实有点没想通,按照严师河的那种性格,怎么会没有杀他只是伤了他的腿。 阮南烛听到林秋石的问话,眼神变得略微有些微妙,他说:“的确是有人试过,我还亲眼见到了。” 林秋石:“然后呢?” 阮南烛说:“然后隧道里面就伸出了一双手,把那人直接拉了进去。” 林秋石:“……一双手?” 阮南烛:“是的,一双手。”他换了个坐姿,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靠着沙发,淡淡道,“那人本来是和我一起进门的,之后我离开隧道后,他就从我的面前跳了下去。”他略微停顿,然后继续说,“当时我们是在二十七层的一个公寓里面。” 二十七层,别说人了,就是换了九条命的猫跳下去恐怕都会没了命。 林秋石本来以为出门的时候杀人是个规则的破绽,经过阮南烛这么一说,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破绽。 看来严师河和小浅都知道这件事,严师河没敢杀了林秋石,小浅也没有通道严师河致命的部位。林秋石猜测严师河应该可以用最后的力气爬进隧道里面,至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的他在现实里面会得什么病,林秋石就不知道了。 “辛苦了。”阮南烛说,“第一次独自进门,可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林秋石说:“感想……”他脑海里浮现出顾龙鸣女装的模样和阮南烛女装的模样,这不对比还好,一对比起来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甚至于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但他没敢告诉阮南烛,只是说:“没、没什么感想。” 阮南烛狐疑的看着他的手:“没感想你起什么鸡皮疙瘩。” 林秋石干笑:“有点冷。” 阮南烛显然不信,但还是放过了林秋石:“好吧,你大病初愈,不要太辛苦,去休息吧。” 林秋石点点头,站起来往外走,出门的时候看见阮南烛剥了个棒棒糖的糖纸,将棒棒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看来他是想抽烟了,不过因为戒烟的缘故,只是吃了一颗糖。 林秋石摸了摸自己肝的位置,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大部分肝癌都是很疼的,但他却依旧健壮的像一头牛,完全没有受到癌细胞的影响。门的确很可怕,但也给他带来了新的生机。 最近天气热了起来,阮南烛之前进门的伤还没好,本来别墅里只有一个病号,结果林秋石从第四扇门出来之后,别墅里就变成了两个病号。 谭枣枣经常来这边窜门,听说林秋石生病之后,带了一堆水果来了别墅,进门就对着林秋石打招呼,道:“林林,你没事吧林林!” 林秋石瘫在沙发上撸猫,道:“没什么大问题,不用太担心。” 谭枣枣便坐到了林秋石旁边,指使程千里去把水果洗了。 谭枣枣道:“好像程千里马上要进他的第七扇门了吧?” 林秋石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 谭枣枣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了别的意味:“其实……我挺羡慕程千里的。” 林秋石看了谭枣枣一眼。 “有时候糊涂反正是好事啊。”谭枣枣有点茫然,“我的第五扇门也来了……等到了第六扇……” 黑曜石是不接难度太大的门的,到时候谭枣枣就只能一个人过。她想起了第一扇门时自己在里面苦苦求生的模样,心有戚戚,不由的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这个了。”谭枣枣打起精神,“我的新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你到时候一定要来看啊。”她掏出两张首映礼的票递给了林秋石,冲着他挤眉弄眼,“还可以带一个来。” 林秋石把票收了,笑着说好。 两人正在聊天,别墅门铃又响了起来,林秋石过去一看,发现是他的朋友吴崎。 自从搬到这里之后,他和吴崎的联系就少了起来,只是偶尔吃一起吃吃饭。没想到吴崎今天会突然过来看他。不过他觉得吴崎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整个人憔悴无比,甚至有些瘦脱了形。 林秋石开了门,道:“吴崎,你怎么了?” 吴崎声音嘶哑:“林秋石,我女朋友,我女朋友死了……” 林秋石愣住了,他说:“你先进来!” 吴崎走进屋子,却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谭枣枣,眼神流露出几分惊讶,不过很快,这种惊讶便变成了痛苦,他说:“就在十几天前,她从我面前跳了下去!” 林秋石瞬间想到了昨天晚上阮南烛和他说的那些例子,他的喉咙微微吞咽了一下,道:“你冷静一点,慢慢说。” 吴崎坐到了沙发上,身体微微有些发抖,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秋石。 十几天前,吴崎上完夜班回家,到家之后就看见自己女朋友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看到吴崎后,女朋友突然哭了起来,吴崎问她哭什么,她摇着头说:“有人害我,有人害我,他抢了我的门,他抢了我的门——” 吴崎当时还以为她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正欲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她突然站起来,朝着窗户直接扑了出去。那窗户正好没关,她整个人就这样掉下了窗外,而吴崎则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吴崎的女朋友从十六楼直接落下,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吴崎直接情绪崩溃,打了个120也报了警,但这些举动都没办法将他从女朋友从死神的手中拯救出来,他永远的失去了她。 吴崎的女友离奇死亡,万幸家里面有家用摄像头,记录下了一切,不然吴崎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 “我不明白她打怎么了。”吴崎呜呜的哭着,“这一个月都我都在做噩梦,每天晚上都梦到了她说的那些话,我不明白,什么叫做有人有人要害她?” 吴崎在女友出事之后,也做了很多调查,他起初以为是有人欺负女友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但在调查之后却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人存在。女友很正常,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近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争吵,也没有和任何人结仇。 但就是这样,她还是突兀的死去了。 林秋石和谭枣枣在听到吴崎描述的那句“他抢了我的门”的时候,神情略微变得有些紧绷,显然两人都明白了这句话里的含义,但面对吴崎,林秋石却无从解释。 他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所以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秋石道:“吴崎……”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又觉得言语上的安慰实在是太无力了。 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吴崎感觉好一点,于是一时间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只余下吴崎低低的啜泣声。 谭枣枣见状心有不忍,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吴崎,想让他擦擦眼泪。 吴崎看了眼谭枣枣,擦了擦眼泪后情绪略微有些收敛,他道:“谢谢。” 谭枣枣说:“逝者已逝……节哀。” 吴崎苦笑起来,显然是无法对女友的死释怀。 林秋石也保持着沉默,事实上他在思考着关于吴崎女友说的那些话,这让他想起了阮南烛曾经叮嘱过他的事情。 “不要让人知道你在门外面的身份,否则可能会出现夺门的情况。”阮南烛当时是这么说的。而从吴崎的话语中,就能知道,他的女朋友,应该就是经历了这样的事。 吴崎的哭声渐渐止住了,他似乎是对自己的情绪失控有些不好意思,表情变得略微有些尴尬。 谭枣枣见状适时的站起,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林秋石和她说了再见,目送她离开。 “你呢,秋石。”吴崎环顾别墅客厅,“你在这里住的怎么样?” “挺好的。”林秋石说,“我很喜欢这里。” “你喜欢就好。”吴崎说,“我以前挺担心你,现在看你过的好,也就放心了。” 林秋石说:“你今天有事么?没事在这里住一晚吧,我给你做晚饭。” 吴崎沉默片刻,拒绝了林秋石的好意,执意选择离开。林秋石反复叮嘱让他有事给自己打电话,吴崎点头说好。 送走吴崎后,林秋石站在门口好久没动,一扭头却是看见程千里端着果盘站在他身后,表情略微有些担忧,他身边是程一榭,脸上没什么没什么表情,虽然是双子,却是很容易区分出来。 “林秋石,你没事吧。”程千里刚才在厨房里一直没敢出来,怕打扰了林秋石和吴崎的对话,他们也听到了吴崎描述的事,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林秋石说,“我没事。”有事的是吴崎。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么?”林秋石慢慢走到沙发边上,坐下,目光看向程一榭。 程一榭道:“不经常,这不是容易的事。” 林秋石道:“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程一榭说:“一般做这种事情的人,都是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他走到了林秋石的对面,简短的解释,“他们需要找一个有门的人,跟着那个人一起进去,然后再找机会把那个人杀掉。” 林秋石:“可是被跟进去的那个人难道不知道那个人是想要夺门??” 程一榭:“总是有办法的。” 欺骗,隐瞒,谎言或者强迫,人想要活下去的时候,总会千万种法子。 林秋石的拳头慢慢握紧,他说:“我知道了。” 程千里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太难过,林秋石苦笑:“最难过的怎么会是我。” 明明是失去了心爱之人的吴崎。 林秋石的社会关系很淡,朋友屈指可数,吴崎就是其中之一。他没有想到,吴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天晚上,整个别墅的气氛都很沉闷。 阮南烛从外面回来,坐在餐桌后就发现了异样,道:“出什么事了?” 程千里看了眼林秋石,于是阮南烛也将目光放到了林秋石的身上:“林秋石?” 林秋石说:“吴崎女朋友死了,好像是被人夺梦死掉的。” 阮南烛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他看向林秋石:“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林秋石道:“就在十几天前。”他还在住院的时候。 阮南烛沉默了一会儿:“吴崎那时候来看过你,不过你还在昏迷,所以他就走了。”当时吴崎的神色的确有些异样,但阮南烛并不是个关心别人的人,所以也没问,之后林秋石醒来他以为吴崎会再联系林秋石,没想到当时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林秋石叹了口气,他很少有这么消沉的时候。 以前虽然听阮南烛说过,但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到了身边人的身上,他才惊觉言语的苍白。 他和吴崎的女朋友不熟,只和她见过两次面,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何霜雅,其他的便都不了解了。 但即便如此,林秋石还是觉得自己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林秋石垂了眸子,简单的吃了东西之后就回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他的房门便被敲响了,林秋石叫了声请进,便看见阮南烛推门而入。 阮南烛靠在门框边上:“准备睡了?” 躺在床上的林秋石摇摇头,从床上爬起来:“睡不着。” 白天遇到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睡着。他本来以为门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身边熟悉的人竟然也有了相同的遭遇,只是他们却没有自己幸运,没能熬过来。 阮南烛说:“你在想什么?” 林秋石定定的看着阮南烛,却是没说话,他并不想把他现在想的东西说出来,但也不想撒谎。因为他总感觉自己撒谎一定会被阮南烛拆穿。 阮南烛缓声道:“你在想吴崎的女朋友?”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在观察着林秋石的表情。 “嗯。”林秋石承认了。 两人视线相触,沉默许久,就在林秋石快要坚持不住,想要移开目光的时候,阮南烛轻声开了口,说出的一句话,便直击了林秋石的灵魂,他说:“你想为她报仇吗?” 林秋石嘴唇抿出了一条紧绷的弧线。 阮南烛慢慢走到了林秋石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不是?” 林秋石低低叹息,他道:“对。”他的确在考虑帮吴崎女朋友报仇的事。如果她只是过门没能过去也就罢了,可是却死在了别人的手上。 阮南烛说:“你想怎么报仇?” 林秋石垂了眸子,语气却是坚定的:“自然是以命偿命。”那个人夺了吴崎女友何霜雅的门,抹掉了那一线生机,那他自然是要让那人将门还回来。 他说完这话,又苦笑起来:“抱歉,我……”他怕阮南烛觉得自己太偏激,正欲解释,却见阮南烛摆了摆手,止住了他想要说的话。 阮南烛问:“需不需要我帮你?” 林秋石一愣:“你不阻止我么?” 阮南烛笑了:“大家都是可能死在下一扇门的人,何必讲究那么多,倒不如快意恩仇让自己痛快一点。” 林秋石道:“我……想先调查一下。” “自然是要调查的。”阮南烛说,“况且她的死因现在还不能确定呢,等真的找到了那个人你再做最后的的决定吧。林秋石,记住,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想护着的人。” 这话若是平日林秋石听了,或许会觉得没有什么,但奇怪的是他今天却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假装不在意的对着阮南烛道了谢。 阮南烛的目光却落在了林秋石的耳朵尖上,道:“林秋石,你害羞了?”他伸出手指,在林秋石的耳朵尖上点了一下:“会动哎。” 林秋石:“……”求求这些人放过他可怜的耳朵吧! 89、突然的意外 女友的死显然对吴崎产生了严重的打击。 林秋石怕他出事,便经常和他联系, 但吴崎对于林秋石的联系却表现的十分心不在焉。他显然是将全身心都放在了女友的死身上, 模样一天比一天憔悴, 甚至于林秋石隔几天去看望他的时候,都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吴崎?”林秋石担忧的询问他。 吴崎坐在沙发面前,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 面对林秋石的询问无动于衷,半晌之后才缓缓的摇了摇头。 林秋石道:“吴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失去心爱之人的好友。 当年林秋石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 几乎就是背井离乡。他性子淡漠, 身边也没有什么特别朋友, 除了吴崎。林秋石依旧记得自己当时发高烧躺在家里直接晕了过去, 还是吴崎发现他没上班,亲自找上门来把他送去了医院。 这些点点滴滴, 林秋石都记在心上, 和吴崎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但是却没想到, 吴崎居然遇到了这样的事。 阮南烛那边的调查也在继续,调查范围主要是在医院。通常情况下,能知道自己你要死的人都是得了重症, 而这样的重症患者突然康复, 怎么都是一件奇怪的事。 然而就在林秋石等待着阮南烛调查结果的时候,他却在某天晚上,接到了吴崎的电话。 吴崎在电话里的语气非常兴奋,他说:“林秋石,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林秋石听到他的语气一惊,道:“吴崎,你知道什么了?” 吴崎说:“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跳楼了——是门,是门!”他似乎还怕林秋石听不明白,反复重申了好几遍,“只要我快死了,我就能进去!” 林秋石后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立起来了,他明白了吴崎的意思,道:“吴崎,你冷静一点!!!” 然而已经太晚了,吴崎挂掉了电话。 林秋石再打过去的时候,他却是已经关机了。 当时已经是凌晨,林秋石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然而他却是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外跑。还顺便打了个110报警说自己的朋友想要自杀。 一个小时的车程,从未这么漫长过,等林秋石到达吴崎家里的时候,警察已经提前到了。门外还站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走廊上嘈嘈杂杂,林秋石喘息着狂奔而至。 他喘着粗气,来不及休息便冲进吴崎的家中,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只见吴崎的客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吴崎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林秋石听到有人在叫他,但他的神情却是恍惚的,他走到了吴崎的面前,伸手探了探吴崎的鼻息。 已经没了,吴崎死了。 这个认知让林秋石就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茫然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是林秋石第二次见证身边人的死亡,第一次是黎东源,他和黎东源关系没那么熟,所以共情也也不多,这一次是吴崎,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而且,他似乎并不是死在了门里,而是愚蠢的想要用自杀的方式进入门内。 林秋石慢慢的后退了几步,感觉自己的头脑一阵眩晕。 “请问你是谁?”有人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似乎是先到这里的警察在盘文着他什么。 “我是报警的人。”林秋石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这声音却好像离他很远,远的他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亲口说出来的,“我是他的朋友……” 之后现场被封锁了起来,警察开始调查死者的死因。 吴崎是割腕死的,给林秋石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快死了。割腕是很痛苦的死法,必须得割的极深,甚至在血凝固的时候还得在自己的手腕上补上一两刀。 林秋石也不知道自己在屋外站了多久,反正后来阮南烛也来了。 他一来就按住了林秋石的肩膀,林秋石偏过头,看见了他那张漂亮的脸。 “你没事吧,林秋石。”阮南烛的声音里带了点担忧的味道。 “没事,我没事。”林秋石摇摇头,“我没想到,他居然会那么那么做。” 阮南烛没说话,轻轻的用手摩挲着林秋石的后背,想要给他一些安慰。 林秋石垂了头,苦笑:“想抽烟。” 阮南烛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了糖,剥开糖纸后塞到了林秋石嘴里:“吃糖吧,总比抽烟好。” 甜蜜的水果味在林秋石的嘴里化开,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觉得,是有人害吴崎。”按照他对吴崎的了解,吴崎绝对不会是随便自杀的人。 阮南烛说:“我们会知道的。” 林秋石伸手揉了揉眼角。如果说吴崎女朋友的死,只是让他对那些人产生了恶感,那么吴崎的自杀,就让他心中的恶感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愤怒。 那天,林秋石回去的很晚,回去之后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爬起来坐到了电脑面前,打开了电脑。论坛里面有人给他发私信,发私信的正是他带着过上一扇门的顾龙鸣。 顾龙鸣说:“小哥哥,这么晚还不睡呀。” 林秋石看见这句小哥哥,立马想起了顾龙鸣满身肌肉的样子,他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顾龙鸣说:“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还在后面加了个一个羞涩的表情。 林秋石:“说人话。” 顾龙鸣:“咋地啦大兄弟,遇到啥事儿啦?” 林秋石:“……”这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顾龙鸣说:“伤口恢复的怎么样啊?我在门里面被那女人砍了一刀,出来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个多月,前几天才出院呢。” 林秋石说恢复的还行。他比顾龙鸣过的门数多一点,所以恢复能力自然也更强,虽然伤口好像是比顾龙鸣严重,但是很快就出院了。 顾龙鸣道:“恢复了就好,我还挺担心你的。” 林秋石:“有事直说。” 顾龙鸣:“就是那个……我下一扇门,还能找你吗?” 林秋石看着顾龙鸣打的字,沉默了一会儿,道:“到时候再说。” 林秋石没有直接拒绝就已经很好了,顾龙鸣挺搞笑,又咋咋呼呼的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林秋石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着,直到凌晨六点左右,阮南烛过来敲响了他的门。 阮南烛开门的第一句话就是:“查到了。” 林秋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阮南烛对着林秋石招了招手:“过来。” 林秋石跟着阮南烛一起进了卧室,才发现阮南烛居然把吴崎的电脑搞到了手。 阮南烛指着吴崎的电脑屏幕说:“看吧。” 林秋石弯下腰,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 那画面林秋石很熟悉,是论坛的上私信的画面……他刚刚才用过。私信的内容是吴崎和另外一个人的聊天,那人告诉了吴崎进门的机制,在最后加了一句,濒死之人就能进门。 吴崎说:真的吗??? 那人道:自然是真的,你女朋友就是在门里面被人杀掉的。 吴崎:谢谢你,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要是在平日,吴崎不可能会信这人,但是女友的死显然对他打击过大,他居然丝毫没有怀疑,就这样听信了。 林秋石看着聊天记录,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起来,他声音低低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吴崎的女友还不够,为什么还要对吴崎动手? 阮南烛说:“人命在他们手里不值钱。”他道,“林秋石,冷静一点。” 林秋石看了阮南烛一眼。事实上他很冷静,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他说:“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阮南烛点点头:“快了,还需要一些时间。”虽然医院里面的人很好排查,但是和医院里联系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揪出来的。 但阮南烛有这个信心能找到,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 林秋石看着聊天记录,道:“这电脑可以给我吗?” 阮南烛:“拿去吧。” 这到底是林秋石好友的遗物,林秋石把电脑拿起,转身走了。 阮南烛看着林秋石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担忧。之前他就觉得林秋石和常人有些不同,显然除了吴崎的事情,这种不同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林秋石是愤怒的,但是却又冷静的吓人,甚至在短时间内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凭心而论,如果阮南烛遇到了这样的事,却是不一定比林秋石做的好。 几天后,林秋石参加了吴崎的葬礼。 葬礼很普通,林秋石看见他的父母在葬礼上哭的肝肠寸断。他一时间竟是想到了自己的死亡,如果他死了,会有人这么哭吗? 阮南烛是陪林秋石一起来的,他似乎看出了林秋石伸手就按住了林秋石的肩膀,他道:“我们在呢。”他声音是温柔的,“就算我不在了,还有程千里,就算程千里不在了,还有陈非……” “总有人会为你哭的。”阮南烛如此道。 林秋石肩膀微微松了松,他道:“嗯。” 葬礼结束后,林秋石和阮南烛一起往外走。两人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林秋石的脚步却忽的停住了,他朝着人群中看去,面露疑惑之色。 阮南烛问他:“怎么了?” 林秋石:“刚才有个人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好像,在哪里见过。” 阮南烛蹙眉:“是吴崎的朋友?” “来参加葬礼的,自然都是朋友。”林秋石一时间有些想不起这种熟悉感觉的来源,直到到了车上,他才恍然,“我好像在吴崎的女友生日宴会上见过那个人,我们还一起吃过饭。但是吴崎私下里和我说过他不喜欢这人。”因为这个男人和吴崎的女朋友走的太近了。 阮南烛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确定?” “确定。”林秋石说,“的确是这样的。” 阮南烛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看着林秋石一脸严肃的样子,他又忍不住手痒,伸手就捏了一下林秋石的耳朵尖。 林秋石被捏的莫名其妙,耳朵尖不由自主的动了动,然后阮南烛看着没忍住,又捏了好几下,直到耳朵尖都要被捏红了,林秋石无奈道:“阮南烛,你什么坏习惯!”他躲了好几下都没躲开。 阮南烛却是理直气壮:“谁叫你耳朵那么可爱。” 林秋石心想算了算了,不要和这人一般计较。 林秋石的发现,给阮南烛提供了新的思路,查找的进度也开始变快。 三天后的某个下午,阮南烛拿着一叠资料走到了林秋石的屋子里,林秋石正在看论坛,他把资料扔到了林秋石的面前,道:“找到了。” 林秋石呼吸一窒,拿过资料迅速的翻看起来,他在上面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崔学义。 上面写了关于崔学义生平,其中最重要的,是他有段时间的就诊记录。 崔学义得了肺癌,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情况非常不乐观,癌细胞已经转移,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而最近几天,崔学义的身体情况却突然好转了,身体像是打了什么治百病的药剂一样,晚期的肺癌直接变成了早期。 这事情林秋石自己也经历过,他盯着资料,道:“他骗了何霜雅?”何霜雅是吴崎的女友。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阮南烛说,“能遇到合适的组织,有的人可能过了第五扇第六扇门都还浑浑噩噩,搞不清楚门里面的规则,甚至不知道论坛的存在。” 林秋石之所以能这么快的适应门,是因为有阮南烛这么个带路人。遇到阮南烛是林秋石的幸运,但何霜雅,显然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何霜雅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至少她是知道夺门的。”阮南烛道,“但是崔学义显然是有备而来。” 阮南烛继续说:“我们可以合理猜测,他骗了何霜雅。一般人在知道门里面不能杀人的时候,都会对同类失去一些戒心,或许崔学义就是利用了何霜雅的这种心理……” 林秋石道:“之后他又联系上了吴崎?” 阮南烛:“杀了人家的女友,总会比较心虚,倒不如斩草除根。”他嘲讽的笑了笑,“看来这个崔学义,也是个狠心手辣的人。” 林秋石的手指按在了崔学义的照片上面,眼睛几乎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他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虽然林秋石话没说话,阮南烛就已经明白了林秋石的意思,他道:“自然是有的。”他指着林秋石开着的电脑,“这个论坛就是门内人的大本营,帮崔学义的组织需要新手,就会在论坛上面寻找目标,我们守株待兔就行。” 林秋石呼出一口气,道了声:“好。” 因为吴崎的事情,别墅这几天的气氛都挺沉重的,林秋石一下楼就看见卓飞泉在和程千里吵架。 卓飞泉就是程一榭第九扇门里面那个带着妹妹的罗千山,他黑着脸色,瞪着程千里道:“我问你事情呢,你怎么不说话!” 程千里道:“说什么?”他手里还撸着吐司,哪里有心情去管卓飞泉说了啥。 卓飞泉:“我顾客是不是你撬走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千里:“我都和你说了,我不是程一榭,我是程千里!” 卓飞泉:“别他妈的装了,你明明就是程一榭!” 程千里:“……”怎么又来了,他已经很久没被人把他和他哥认错过了。 林秋石在旁边看了觉得实在是好笑,他远远道:“那的确是程千里。” 卓飞泉闻言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他是程千里。”林秋石说,“程一榭早晨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卓飞泉道:“卧槽,那他说在别墅里面等我,这王八蛋!” 林秋石:“他们两个其实差的挺大的,你真认不出来?” 卓飞泉嘀咕:“明明就长得一样。” 林秋石哑然失笑,程千里在旁边愤怒的拍了一下他家柯基的肥屁股,吐司委屈的扭头看了程千里一眼,似乎在说你拍我干啥啊,把我都拍疼了。 反正卓飞泉被程一榭挖出身份之后,就被程一榭坑了好多次了,甚至于有段时间成了别墅的常客。最后阮南烛都看不下去了,委婉的和程一榭说了一下,这事情才得到缓解。 不过今天程一榭似乎心情不太好,卓飞泉于是又被程一榭坑了一次。 卓飞泉走后,程千里嘟囔着说为什么他哥总要去招惹卓飞泉啊,难道卓飞泉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林秋石听着程千里的话,却是想起了卓飞泉颈项上挂着的那根镶嵌着妹妹照片的项链,他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卓飞泉的确是特殊的。 在和林秋石确定了计划之后,阮南烛开始在论坛上钓鱼。 他注册了个账号,开始在论坛上伪装自己是刚入门的新人。当然,伪装新人是门学问,并不是上去说说自己是新人就完事儿了。阮南烛的账号风格很低调,有时候会跟帖询问一些比较简单的问题,字里行间和行为的生涩,都在表露出账号下面的人并不是什么老手。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林秋石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说:“这样真的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阮南烛说,“不然顾龙鸣怎么把你骗进去的?” 林秋石:“……”他沉默片刻,心想这不是因为自己单纯吗。 “他们如果注意到了我,肯定会查。”阮南烛道,“不过没关系,这个账号下面我安排了真实的身份,如果真要查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那我们到时候怎么骗他们进门?”林秋石问。他和阮南烛都是高级门,一进门就暴露了。 阮南烛说:“不用骗他们,到时候我们进的肯定是他们的门。” 林秋石恍然,仔细想想也对,想要让新人上钩,那肯定是有老手承诺带着过门,更有吸引力的则是老手带着跳门,就像当时以人为镜的那扇门里夏姐的那样。新人几乎全是被骗进去的。 阮南烛就像一个老练的猎人,在等待着猎物上钩,他不急不躁,布下了诱人的食饵,很快便吸引了某些有意者的注意力。 林秋石看的叹为观止,说:“阮南烛,你要是去当网骗,那绝对能发家致富。” 阮南烛回了句:“我不当网骗不也发家致富了么。” 林秋石说:“他们没有怀疑你?” 阮南烛道:“怀疑是肯定会怀疑的,不过怀疑之后还得上钩。”他淡淡道,“不急,慢慢来吧。” 林秋石对他简直佩服极了。 就这么慢慢的聊着,那群人似乎在调查过阮南烛的真实身份后,对他放了心,开始透露一些信息。比如他们可以带着阮南烛过门,只要过了那扇门,就能跳过好几扇危险的门。 阮南烛起初表现的很迟疑,这是正常反应,因为没人会那么容易相信网络对面的网友。 直到那头的人说出了很多自己带过门的例子,还企图约阮南烛出来见面。 在阮南烛的资料里,他是个在公司上班的小白领,整日兢兢业业,唯唯诺诺,是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 这样的人,是那个组织最好的目标。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说:“你怎么看也不像没什么存在感的白领啊。”阮南烛容貌艳丽,到哪里都会吸引人的目光。 谁知道阮南烛却对着林秋石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然后轻声开口:“林秋石,你伪音练的怎么样了啊?” 林秋石:“……”他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90、第十扇门 练伪音是不可能练伪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练伪音, 女孩子又不会做, 就是只有坚持自己是男孩子才能活下去的样子。 因为阮南烛问出的这个问题, 林秋石战战兢兢了好几天,就怕他突然约自己去逛商场,再买两套裙子回来什么的。 不过好在林秋石最担心的事还是没有发生, 在某天下午,阮南烛从外面回来之后, 对着林秋石道了句:“和他们见过面了, 进门的时间也约好了。”说这话的时候阮南烛穿了身长裙, 脸上画了简单的妆容。只是这妆容并没有让他的模样更加出彩, 反而刻意淡化了他漂亮的地方,让他看起来非常的普通。说实话, 林秋石不得不佩服阮南烛化妆的技术, 这个模样的他放在人群里, 除了那特别的身高之外根本不起眼。 而为了掩饰身高,阮南烛则特意做出了一副弯腰弓背的姿态,让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一种唯唯诺诺, 如同墙角的蘑菇一般潮湿的气息。 当然, 这种气息在回到别墅之后立马变了,林秋石看见他从外面进来,有点不耐烦的摘掉了头上的假发,随手扔到一边,道:“到时候你也一起去。” 林秋石:“我也一起?” 阮南烛:“嗯, 他们进的那扇门应该是没有线索的,所以会有点麻烦。”他道,“你和我一起。” 林秋石虽然很想亲自为吴崎报仇,但是还是有所担心:“他们会不会怀疑……” 阮南烛似笑非笑:“只要进了门,他们爱怎么怀疑怎么怀疑。”怀疑又如何,又不能从门里面直接出来。 林秋石:“也是。”他纠结了片刻,小声道,“那我……不用穿女装吧?” 阮南烛挑眉看着他:“你对女装到底有什么意见?” 林秋石:“我这不是没学会伪音吗,要是穿女装又得装哑巴啊。” 阮南烛闻言,直接道:“小哑女不是挺可爱的么。” 林秋石:“……”你的审美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最后阮南烛还是没有再勉强林秋石,同意了他不穿女装这件事。进门的时间是一个月后,按照阮南烛的推断,他们进的这扇门,大概率是崔学义的。因为从吴崎女朋友的表现看来,她肯定不可能是老手,不会通过了很后面的门。而前期门的时间相隔都比较靠近,一个月后正好符合第三扇门的开门时间,而且那边还表示进门的时间是没有非常具体,这和阮南烛的猜测完全相符。 在去那些人会和之前,林秋石也特意改变了容貌,这次还是阮南烛动的手,用到了一些比较专业的特效化妆工具。把林秋石完全变了个模样。 林秋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道:“南烛你也太厉害了吧。” 阮南烛语气不咸不淡:“想要活下去,总该要多努力一点。” 当天下午,两人赴约。 和阮南烛猜测的一样,他果然在这群人里见到了崔学义。 崔学义看到他楞了一下,随即看向阮南烛,说:“肖小雨,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带人过来?”——阮南烛告诉他们的假名是肖小雨。 阮南烛嗫嚅道:“我、我一个人害怕,他是我男朋友……”他说这话,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崔学义,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让他回去好了。” 崔学义正欲说话,旁边的女人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算了,一起来也行,不过里面可是非常的危险,如果多一个人,我们不能保证他的安全哦,这个你想好了吗?” 林秋石握紧了阮南烛的手,语气坚定的接话:“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就想保护小雨。” “那好吧。”女人道,“既然你们想好了,我们就不拦了。”她笑着对着林秋石伸出手,道,“我叫林星萍,很高兴认识你们。”她态度落落大方,一副热情的模样,如果不是林秋石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恐怕还真就信了。 “哦,哦,谢谢你了。”阮南烛赶紧道谢。 在来之前,林秋石和阮南烛就讨论过这件事了,关于崔学义他们会不会同意林秋石一起进门。按照阮南烛的分析,他们应该会很不愿意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因为门外毕竟是法治社会,真杀了人是很麻烦的事。所以在看到林秋石这个知道情况的男友后,反而会想着干脆在门里面把他就处理掉。 不过就算最后他们不同意也没关系,阮南烛一个人估计也能把他们清理干净。 崔学义那边一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剩下那个男的叫做古原思,应该就是这次的雇主了。 古原思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情绪显得一直很焦躁,甚至眼神都在飘忽,不敢正视阮南烛和林秋石。 林秋石看在眼里,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待在一起。 林星萍开始有意无意的打探林秋石和阮南烛的消息,虽然问的问题都比较委婉,但还是很容易察觉到。 林秋石能搭的问题变答了,不能答的随便糊弄了过去。 阮南烛则一直坐在他的身边,用仰慕的目光看着林秋石,一副我好爱你好爱你的样子。 崔学义看到两人的相处模式,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恶心,显然是觉得这两人黏糊的让人不适。 哦,忘了说,改变了模样的林秋石长得的确是挺有碍观瞻的,用程千里的话来说就是看着他的样子根本吃不下饭,连程千里都吃不下饭了,那就是相当瞅了。 几人各怀着各的心思,静静的等待着门的到来。 晚上十点左右,林秋石突然有了种感觉,其他人的表情略微有了变化,林星萍站起来道:“来了。” 她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只见酒店外面原本的走廊,变成了十二扇漆黑的铁门。 其中两扇被封条封了起来,他们这次要进的,是第三扇门。 “走吧。”林星萍看见身后的他们。 阮南烛和林秋石站起来,阮南烛看着林秋石,可怜兮兮道:“亲爱的,我好害怕。” 林秋石配合他演戏:“别怕别怕,我在呢。” “走吧。”崔学义说,“有我们在,你们不会出事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古原思。 古原思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作为雇主,古原思是第一次进门,在看到铁门之后整个身体都抖的厉害,虽然强行想要掩饰,但却有些明显。 林秋石和阮南烛只当做没看见。 林星萍走在最前面,伸手就拉开了铁门。 林秋石走进门中,感觉画面扭曲了一下,随即便感到周围的景象出现了变化。 他站在了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上,周围全是些低矮的充满了和风味道的建筑。天上在下着大雨,雨水哗啦啦的冲刷在屋檐上,地面上,好在林秋石此时站在屋檐下面,不然恐怕浑身上下都会被淋湿。 周围的屋子是关着的,林秋石继续往前,很快看到了一扇开着的大门。 他走进大门里面,看见已经有几个人站在走廊上等了。 因为之前记住了其他人的穿着,所以很快他便在角落里发现阮南烛的身影。 门里面的阮南烛身体看起来略微有些瘦弱。因为其实他上次在第九扇门里面受的伤还没有痊愈,这种未愈合的伤在门内表现的非常明显——阮南烛看起来非常单薄。 他穿着一身淡色的裙子,坐在角落里,像是一朵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林秋石走到了他的面前,道:“我叫余林林。” “我叫祝萌。”阮南烛说,“你好。” “你好。”林秋石在他身边,道,“你是第几次进门啊?” “我是第二次。”阮南烛正和他说着话,门外就走进来两个人,从衣着上来看,正是门外的林星萍和崔学义。他们两人进门之后也看到了林秋石和阮南烛,便故作不经意的朝着这边走来。 当然他们没敢表现的特别明显,走到了离他们稍微有些远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 林秋石见状,则开始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充满日式风格的院子,旁边是高大的围墙,院子里种着一颗巨大的樱花树。樱花应该是在盛开的状态,但因为这瓢泼大雨,所有的樱花都被打落,凌乱的散在黑色的泥土里。 风吹得走廊上挂着的风铃叮铃铃作响,但铃声又被雨声覆盖。 这扇门,是林秋石过的第二扇没有线索的门,事实上从真实意义上来说是第一扇,因为当时有线索的阮南烛还在他的身边吗。 “怕吗?”阮南烛突然凑到林秋石的耳边低语。 林秋石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我就知道你不怕。”阮南烛低低叹气,“说实话,还有点怀念你第一扇门是稚嫩的样子了呢。” 那时候林秋石至少会露出惊恐的表情,哪里像现在这么波澜不惊。 两人正在咬耳朵,门口却传来了惊恐的叫声,有个男人踉跄着从门口进来,嚷道:“这里是哪儿啊?这里是哪儿,你们都是什么人!!” 说实话,林秋石有段时间没见到门里面的新人了。 那人正哭着,林星萍忽的上前道:“朋友,你不要情绪太激动了,这里是门内世界。” “门内世界?门内世界是什么意思?”男人一脸茫然。 “快要死的人就会进入门内。”林星萍微笑着说,“这是门赐予我们的新生。” 男人一脸茫然,又问了好些门内的问题。 而林星萍,都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了。 看着两人的对话,林秋石却是莫名的想起了第一次他进门的情形。 当时好像也有这么个叫做熊祁的人帮他答疑,态度非常的好,甚至愿意和他分享重要线索,但是阮南烛对那人的态度却一直很奇怪,现在想来,眼前的画面着实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熊祁到底是不是好人,阮南烛也从未和他说过。 第一次进门的人,自然是满含恐惧,这时候提供一些善意,很容易获得新人的信任。 其他人会觉得新人的信任并不重要,毕竟大家到了门外面就互相不认识了,但林星萍他们却不一样,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样慌慌张张,什么都不知道的初入者。 雨还在继续下,院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一个穿着和服的老人出现在了院子外面,他打着一把伞,走到了院子中央。 众人的讨论声安静了下来,看向了那老人。 老人开口道:“欢迎大家来这里游玩。”他声音很轻,充满了一种虚弱的味道,但是居然没有被这瓢泼大雨掩盖掉。 “这个院子,就是大家居住的地方,镇上还有别的风景,大家都可以去看看。”老人的语速很慢,“但是这里经常下雨,所以出门……一定要带伞。进屋子之前,记得把身体弄干净,不然,是会生病的。” 林秋石牢牢的记着老人每一句话。 事实上,每次进门后他们遇到的第一个npc,通常给他们的线索都是最重要的。老人说完这些话,便开始安排房间。 这次的门一共有十四个人,其中两个人是新人,一个比较冷静,一个情绪近乎崩溃,情绪崩溃的那个就是被林星萍拉拢的人,名字叫做汪荣华。 他本来进门后都快哭出来了,但在林星萍的安抚下,他勉强稳住了心情,当然,同时也对林星萍产生了浓浓的信任。 “这就相信了?”阮南烛对那人十分的不屑。 林秋石道:“可以理解嘛,毕竟谁都有雏鸟情节。” 阮南烛闻言瞅了眼林秋石:“那你怎么没有?” 林秋石:“……”等等,怎么扯到他身上来了。 阮南烛:“是我不够好看?” 林秋石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其实我是有的……” 阮南烛狐疑:“真的有?” 林秋石:“真的真的。”他赶紧岔开话题,“要分房间了。” 这里的房间是两人一间,林秋石和阮南烛自然而然的分在了一起,林星萍则和古原思一间,崔学义和那个被林星萍看中的新人一起。 其他人也纷纷各自组队,打算尽快回房休息。 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天色还算早,但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再加上外面在下雨,所以很快就黑的有些伸手不见五指。 林秋石进屋子打开了灯。 屋子里的灯光非常黯淡,只能勉强起到照明的作用。 睡的床铺是很普通的榻榻米,林秋石洗漱之后,便躺了上去,外面雨声哗哗,吵的人头疼。 阮南烛躺在林秋石的身边,他进门之后身体仿佛是变小了一样,小小的一团的缩在榻榻米上,看起来莫名的惹人怜爱。 这个样子的他和门外面冷淡自持的阮南烛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林秋石侧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阮南烛注意到了林秋石的目光,道:“那么喜欢看我吗?” 林秋石突然想起了上一扇门顾龙鸣对他说过的话,他眨眨眼睛道:“以前你是不是睡眠质量不好?” 阮南烛:“对啊。”他很坦然的承认了这件事,“我在门里面基本都睡不着。” 林秋石:“……我以为睡不着的就我一个。” 阮南烛:“你平时和我睡的时候睡眠质量不是挺好么?” 林秋石陷入了沉默。 阮南烛站起来,把自己的榻榻米推到了林秋石的旁边,道:“所以一起睡嘛。” 林秋石默许了。 外面在下雨,阮南烛靠着林秋石的肩膀,呼吸渐渐均匀了下来。 林秋石朦胧之中也闭了眼。 雨点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吵的人头疼,林秋石的听力敏锐,一直没有能睡的太熟,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却是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了小孩子唱歌谣的声音。 起初这声音很小,被雨声掩埋着,但渐渐的,歌谣的声音越来越大,林秋石直接醒过来了。 他听清楚了歌谣的词句:竹子缝,竹子缝,笼中的鸟儿,无时无刻想要跑出来,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鹤与龟滑倒了,背后面对你的是谁? 歌谣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清脆的童声在此时却显得格外的诡异了起来。 林秋石正在思考要不要把阮南烛叫醒,便听到阮南烛轻轻的声音:“外面在唱什么?”他没有林秋石那么灵敏的听力,只能听到瓢泼大雨之中影影倬倬的声音,却听不明了。 “是一首童谣。”林秋石说,“要我念给你听吗?” “别了。”阮南烛道,“还不知道这童谣有什么用,你打在手机上吧。” 林秋石点点头,掏出手机开始打字。他将童谣打出来之后,递给了阮南烛。 阮南烛看到了屏幕上的字。 他看完之后,把手机还给林秋石,道:“这是一首日本的童谣,挺有名的。” 林秋石表示自己没有听过。 “这首童谣其实是个游戏,玩的时候,小孩子们会围成一个圈。”阮南烛低声解释,“圈里面蹲着一个当鬼的小孩,小鬼的小还会捂住眼睛,在童谣结束的时候如果能够成功指出自己身后人的身份,那么身后的人就当下一个鬼。” 林秋石:“……所以外面的小孩是在玩这个游戏?”外面的雨声那么大,他并不觉得会有小孩深更半夜在雨里面玩这个,显然这更有可能是那些脏东西。 “对。”阮南烛说,“这次我们没有线索,万事都要小心。” “他们真的没有线索?”对于这点,林秋石其实是有些怀疑的。 “或许有,但为什么要把线索告诉死人呢。”阮南烛道,“毕竟他们可会想尽办法把我们弄死。” 林秋石了然。 童谣大概持续到了大半夜,才渐渐消失了。 哗啦啦大雨持续到了第二天,大约凌晨的时候天气渐渐放晴。 林秋石被雨吵了一晚上,也就凌晨眯了一户儿,但门外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阮南烛问了句:“谁啊?” “是我。”林星萍的声音传来,“你们还不起来吗?” 阮南烛道:“林姐啊,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你们先去吃饭吧。” 林星萍似乎有点不能理解阮南烛,道:“……在这里你们睡得好?” 阮南烛捏着嗓子撒娇:“和我家亲爱的睡在一起在哪里都睡得好。” 林星萍:“……”被硬塞了一口狗粮的她噎住了,最后只能说了句那你们早点过来,便转身离开。 林秋石听着她的语气,十有八九已经开始在心底骂阮南烛是个没脑子蠢货了。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道:“真不起来啊?” 阮南烛说:“你不是没睡好么?你补一会儿觉,我先起来。” 林秋石道:“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困。”他从床上爬起来,“先去吃个早饭吧。” 阮南烛说:“行吧。” 两人换了衣服,洗漱完美,打开屋门上了走廊。 林秋石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停住脚步,朝着走廊的某个地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那是什么?昨天傍晚的时候有吗?” 阮南烛顺着林秋石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晴天娃娃挂在走廊的尽头,这晴天娃娃非常的大,足足有篮球大小,上面用黑色的笔画出了人五官的简笔画。 阮南烛:“没有,昨天晚上没有。”他非常的确定。 林秋石其实也记得没有,但是他害怕自己记错了,所以阮南烛确认了一下,现在阮南烛也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两人顺着走廊走到了晴天娃娃下面,晴天娃娃挂的并不高,林秋石一伸手就能把它拿下来,他道:“要拿下来么?”这里的东西他是真的不敢随便动。 “我来吧。”阮南烛应该有自己的底牌,所以一伸手,就将那晴天娃娃取了下来。 然而晴天娃娃刚入手,他的表情就变了,扭头看向林秋石,低声道:“里面……好像包着个人头。” 91、晴天娃娃 阮南烛神情严肃, 完全不似在开玩笑,他慢慢的把手里的晴天娃娃放到了旁边的石凳上面, 然后将缠绕在白布之上的棉线解开了。棉线一开, 便露出白布里面包裹着的东西——林秋石看到了一个被水泡的发白的头颅。 这头颅似乎已经在水里面泡了许久, 肌肤被泡成死鱼一样的惨白色,眼睛大大的睁着,露出惊恐和不敢置信,眼珠子突出仿佛马上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似得。 阮南烛一松手,这脑袋就从石凳上面咕隆咕隆的滚到墙壁边上, 咚的一声撞停。 林秋石看着那颗头,道:“有人死了?” “或许。”阮南烛说, “你听过晴天娃娃的传说么?” 林秋石道:“听过, 但是不多。”他知道日本和中国民间都有关于这种东西的传说, 只是中国的晴天娃娃被叫做扫晴娘和日本的晴天娃娃似乎有所不同。 阮南烛语调缓缓:“在日本,有一个关于晴天娃娃的传说,是某个路过村庄的僧人说自己可以让雨水停下,但是在念诵经文之后,雨并没有停,愤怒的村民便将他的头砍下来,用白布包裹后高高挂起……之后, 雨就停了。” 林秋石看着那颗被水发泡的人头,陷入沉默。 “日本民间也有一首关于晴天娃娃的童谣……”阮南烛声音轻轻的,“晴天娃娃呀,请让明天的天气天晴吧。就像我梦中的天空那般, 如果天晴的话就给你金铃。晴天娃娃呀,请让明天的天气天晴吧。如果你听从我的愿望的话,我就给你甜酒喝。晴天娃娃呀,请让明天的天气天晴吧。如果这样,明天还是阴沉下雨的话,我就砍掉你的头。” 阮南烛放念完童谣,林秋石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朝着庭院中望去,却是看到豆大的雨滴从天上砸了下来。雨中如同幕布一般,将院子和整个人世界彻底隔开。 “这人头原来是这个作用。”阮南烛道,“果真是晴天娃娃。” 因为晴天娃娃被取了下来,所以原本放晴的天气瞬间又开始下雨,林秋石面露无奈,说:“我们把这东西再挂上去还能抢救一下嘛?” 阮南烛道:“试试吧。”然后阮南烛又用白布把人头包裹了起来,用棉线缠好之后重新挂回了原位。和他们预料的一样,人头会挂回去之后,没多久外面的天气真的再次放晴了。本来密布的乌云几乎是片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有点意思。”阮南烛盯着人头做的晴天娃娃说了一句。 “先去看看谁死了吧。”林秋石看了看表,道。 “好。”阮南烛点点头。 接着两人去了餐厅。 这会儿餐厅里面的人大部分都在吃饭,林秋石看到了林星萍和她的几个朋友。就短短的一天时间不到,她就和刚在门里面认识的新人汪荣华打成了一片,汪荣华似乎已经完全把林星萍当成了这个世界里最信任的人了。 林星萍见他们来了,热情的招呼,说快来这边,来吃点东西。 阮南烛自然而然的贴到了林秋石身边,撒娇道:“林林,人家饿了啦。”这要是以他门外的身高,撒娇肯定是充满违和感的。但奈何门里面的他缩小了一圈,所以倒也不是十分的惹人讨厌。 林秋石便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乖,来吃饭吧。” 阮南烛笑眯眯的点点头。 崔学义看着二人的互动,眼神里流露出厌恶,十头□□是在想这两人真是丑人多作怪。反正林秋石在外面画的妆进入门内后并没有消失,所以此时的他还是那个让程千里吃不下饭的猥琐男人。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吃东西一边数人数,果不其然发现原本的十四个人变成了十三个。 “怎么少了一人。”也有其他人发现了这件事,“有谁没有来么?还在睡觉?” “和……和我住在一起的那个不见了……”角落里,一个男人唯唯诺诺的开口,“他昨天晚上半夜出去了一趟,就一直没回来……” “你怎么不早说?”问问题的人是个姑娘,她听到回答后生气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出去乱晃悠什么,这下人没了吧。” “我……我也不知道,我劝了他了,可是他说他听到了什么声音。”男人回答,“谁知道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姑娘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餐厅里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吵了。”林星萍说,“这次npc没有给我们时间限制,应该条件还满宽松的,大家不要太紧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长得其实不错,声音也很温柔,气质沉稳干练,在人心惶惶的时候以领导者自居,很容易就获得了队伍里的主导权。 当然,这就是在低级门里面,要是换了高级门,那些老手是肯定不会把林星萍当回事儿。 “我们不如趁着天气好,去其他地方看看。”林星萍说,“院子附近,我们都还没有去过呢。” “好啊,吃完饭就一起去吧。”崔学义在旁边接话,“大家联合起来,尽快找到线索和门,才是正途啊。” 于是众人便打算吃完饭出门去。 但走到走廊的时候,却也有人发现了走廊尽头那个大的有些怪异的晴天娃娃。 “那是什么?”人群里面有人问道。 “是个晴天娃娃?”林星萍走到了晴天娃娃旁边,道,“好大啊……” 她踮起脚尖,做出一副想要取下来,但是却又好像身高有些不够,“谁取下来看看。” 旁边有人走过去帮她取下了这个娃娃。 林秋石看着这一幕,不由的挑了挑眉,这个林星萍的确是聪明,她不知道娃娃具体的作用,也不知道用手触碰这个娃娃会不会出事,偏偏做出的姿态如此自然,轻而易举的欺骗了这些对门经验不足的人。 取下晴天娃娃的是个男人,取下来之后发现重量不对劲,表情马上就变了,嗫嚅道:“里面……好像包着个头……” “头?”众人表情大变,林星萍也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你、你打开看看?” 取下晴天娃娃的人便再次小心翼翼的打开白布,露出了里面那颗被水泡的发胀的人头。 众人看到此景,均是倒抽一口凉气。 那个自称室友不见了的人则马上辨识出了死者的身份:“对,就是他,他晚上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并且似乎永远不会回来了。 “逝者已逝,我们把他安葬了吧。”林星萍悲伤道,“虽然他身首异处,但总不能让他的尸体就这样挂在这里吧?” 人群里有人附和,也有人不语,但最后大家还是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这脑袋给埋了。 但林秋石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把晴天娃娃取下来之后他本来以为外面会下雨,谁知道依旧是晴空高照,一点要下雨的意思没有。 林秋石略微有些惊讶,但立马反应过来阮南烛在取下晴天娃娃似乎是念了一段长长的童谣,他看向阮南烛,正好和阮南烛的眼神对上。 阮南烛靠到了林秋石的怀里,身体轻的像一片柔软的羽毛,他把脸颊贴在了林秋石的胸膛上,柔声道:“你说我现在念出来,会不会很有趣。” 晴天娃娃被取了下来,如果此时的阮南烛再次念出童谣,或许会有瓢泼大雨袭击整个院子,而此时院中的人无一能够幸免,其中就包括林秋石想要报复的崔学义和他的两个同伙。 林秋石的手指滑过阮南烛的发丝,他看着院中弯着身体正在为死去的同伴挖坑的其他人,终是摇了摇头。 得到了林秋石的答案,阮南烛却是笑了起来,他道:“最喜欢林林了。” 林秋石道:“我也喜欢你。”询问了他的想法,尊重了他的意见。 把头埋好之后,大家去这个小镇上转悠了几圈。 这个小镇并不大,可以看见一些居民在街道上走动,小镇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到处都种着樱花树。还有一个小公园和一条清澈的小河,总而言之,要不是这是门内的世界,恐怕还真会觉得住在这里挺舒服。 林秋石本来还想多去几个地方看看,可谁知道傍晚的时候天却开始阴沉了下来。 因为害怕下雨,所以他和阮南烛早早的回了院子,站在走廊上。 果然没过一会儿,天空中就砸下了豆大的雨滴,哗啦啦一片,整个世界再次笼罩在了雨幕里面。 林秋石和阮南烛回来早,完全没有淋雨,倒是有几个回来的比较晚的,被淋的很惨。 林星萍本来想和林秋石他们一起行动,但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丑货黏黏糊糊的样子,半途就找借口溜了。 阮南烛还一副很是理解的口吻,说:“林姐啊,你是没谈过恋爱吧,要是遇到喜欢的人,是根本控制不住的呀。”他说完这话,凑过来亲了亲林秋石的下巴。 林秋石很是配合的一脸赞同。 林星萍表情明显扭曲了一下,忍了半天总算是忍住没说脏话,说:“我还有别的地方想去看看,你们先聊着。” “那好。”阮南烛道,“我想再和我家林林说会儿话。” 林秋石说:“宝贝儿,我们找个小公园吧……” 然后他们两个就看着林星萍被硬生生的恶心走了。 林秋石看着林星萍走开,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道:“你也太恶趣味了。” 阮南烛不屑道:“我还以为她能忍多久呢,说实话吧,我有点后悔把你化的那么丑了,对着你这张脸说这话还真挺恶心的。” 林秋石满脸无辜心想这不都是你自己化的吗……怎么还怪上我了…… 两人回到院子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大雨,林秋石看见几个回来的晚的人从外面匆匆忙忙的回来,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了。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啊。”有人进屋子时还在埋怨,他上了走廊,被水浸透的身体在走廊的木制地板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林秋石突然注意到,在这些人进屋的时候,那个第一天领他们来的老人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他的眼神似乎落到了地板上那些脚印上面,许久都都未曾移开。林秋石莫名的觉得他的眼神让人有些后被发毛。 “还叫我们带伞,哪里有伞啊,真是的……”那人嘟囔着进了屋子,声音渐渐没了。 不过他们出门的时候,的确在屋子里找了找伞,但根本没有看见伞的影子。大家看着天气不错,便想着应该不会下雨,便直接出去了,谁知道这场雨会来的那么突然,没有准备的人直接被淋成了落汤鸡。 林秋石和阮南烛在吃完了东西之后,也回了屋子。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大雨,林秋石坐在床上,低着头玩了会儿数独,阮南烛在他的旁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忽的,他道:“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什么?”林秋石扭头看着他。 “一般门内,是不会没有时间限制的,这扇门太平和了。”阮南烛道,“很不对劲。” 林秋石仔细想了想,的确如此,一般门里面,都会有明确的时间限制,但是这次npc并没有说出最后的死限。这是很不正常的情况,他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们没发现?” “应该是。”阮南烛说,“不过这才第一天,不用太着急。”有些规律是必须要用时间来印证的,他现在有个猜想,但也只是猜想。 林秋石却是想到了昨天雨幕之中传来的童谣,他说:“我……今天晚上想看看外面……” 阮南烛眨了眨眼睛:“你不怕么?万一看见他们就是死亡条件呢?” 林秋石摇摇头:“应该不会,昨天晚上既然有人离开了屋子出去,肯定还有其他人听到了那童谣,但是他们都没有出事。”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阮南烛懒洋洋道,“你到时候把我叫醒吧,我们一起看,如果有个什么意外,也好互相照应。” “好。”林秋石应了阮南烛的好意。 哗啦啦的雨声,对于听力敏锐的林秋石来说,说是是件非常烦恼的事情。即便身边躺着阮南烛,他也被这声音吵的有些无法入睡。阮南烛提议他找个纸团堵上耳朵,林秋石却拒绝了。 “等过了今晚再说吧。”林秋石道,“万一半夜睡过去了就麻烦了。” “好吧。”阮南烛也没有强求。 两人缩进被窝,阮南烛很快就睡着了,而林秋石则在半睡半醒之间,做了一切光怪陆离的梦。 这些梦乱七八糟,毫无逻辑,林秋石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梦到自己结婚了,只是一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却发现盖头底下是阮南烛的脸。在看到阮南烛的面容的时候,林秋石瞬间从梦境中醒来,他微微喘着粗气,瞪圆眼睛看着陷入黑暗中的天花板,耳边又传来了那隐隐约约的童谣声:竹子缝……竹子缝……笼中的鸟儿…… 林秋石从床上坐起,推醒了阮南烛。 阮南烛睁开眼睛,眸子里还有些朦胧的睡意,但这睡意很快消失,他压低声音道:“来了?” 林秋石点点头,指了指门口。 阮南烛道:“走吧。” 两人慢慢的移动到了门口,将木门打开了一个缝隙,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因为天色很黑,林秋石看不太清楚,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院子里面,几个小孩手牵着手,在院子里围着什么东西转圈,林秋石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他们围着的,竟是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竹子缝,竹子缝,笼中的鸟儿,无时无刻想要抛出来,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鹤与龟滑倒了,背后面对你的是谁?”……歌谣唱到最后一句,小孩们停了下来,他们面容苍白,整个脸颊透出一种被水泡出的浮肿,重复了那一句:“背后面对你的是谁?” 被围着的那个人没说话,或许他说了什么,林秋石没有听见。 接着,他便听到了咕咚一声轻响,那人的脑袋和身体就这样分了家。 “咯咯咯咯”小孩子们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似乎非常的高兴,道,“该你当鬼了,该你当鬼了。” 那具没了头的尸体便慢慢的站了起来,慢吞吞转过身,接替了自己身后那个小孩的位置。 而此时林秋石才发现,另一具没有头的尸体也在其中,此时正和两个小孩手牵手连在一起。 被杀掉的人,代替小孩……成了鬼。 林秋石在这一刻终于恍然。 歌谣声再次响了起来,院子里的东西快乐的转着圈朝着外面去了,大雨模糊了他们的身影,让林秋石看不太清楚。但阮南烛本来靠在林秋石的身后,呼吸却突然急促了起来,他道:“你看到了吗?” “什么?”林秋石没明白。 “那里。”阮南烛指了指院子的角落。 林秋石看了看,却没办法看到什么,角落里实在是太黑了,他的视力虽然挺好的但是也只是普通人的视力,和阮南烛没得比:“看不到……” 阮南烛道:“看不到?”他挑了挑眉,“好吧,看不到就算了。” “是什么东西?”林秋石问。 阮南烛:“是一个人打着伞站在那儿。”他道,“好像是在看我们。” 林秋石:“……” 阮南烛:“算了,别管他们了,我们睡吧,不然都要亮了。” “好。”林秋石点点头。 他们关好门后,重新躺回了床上,正欲入睡,却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来。 这声音林秋石着实熟悉,表情马上变了:“有皮球的声音。” 阮南烛从床上坐了起来。 皮球砸在了他们的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林秋石和阮南烛都站着没动,却看到面前的门,被一双小小的手,拉开了一条小缝,随后一只黑洞洞的眼睛,出现在了缝隙那头。 有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她问:“你看见我的皮球了吗?” 林秋石和阮南烛都没有说话。 于是小女孩又问了一遍:“你看见我的球了吗?”她把门缝拉开了一点,林秋石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张腐烂了一半的脸颊,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她的身上全是水,把地面上弄出了一团黑色的水渍。 “你看见……”小女孩打算重复了第三遍。 阮南烛却开了口,他道;“你把地板弄湿了。” 女孩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一样,转身便消失在门的那头。林秋石又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那颗皮球仿佛有生命一般,停在了他们的门口。接着,一双小手把那颗皮球从他们的门口抱走了。 一切都归于寂静。 “可以睡了。”阮南烛说,“睡吧。” 林秋石嗯了声,起身把门拉了过去,这门上面根本没有锁,想要拉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也没有更安全的地方可以睡觉了。 “睡吧。”阮南烛缩进了林秋石怀里。 林秋石拥着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安,他把纸团塞进耳朵里,呼吸很快便均匀了下来,两人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第二天,林秋石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醒来后看见阮南烛正低着头玩他的手机,爬起来茫然道:“几点了?” “十一点。”阮南烛说,“睡醒了?” 林秋石一个激灵:“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你太困了,多睡一会儿挺好。”阮南烛道,“起来吧。” 林秋石点点头,正在穿衣服,便听到阮南烛补了句:“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晴天娃娃,里面包着昨晚死去的人的脑袋。” 这事情已经在林秋石预料之中,他听后,也只是轻叹了一声。 92、油纸伞 因为有了昨天的事作为铺垫, 今天大家看到这个晴天娃娃时,情绪倒没有十分的激动。 林星萍本来想按照昨天的做法, 让人把这个晴天娃娃取下来埋了, 但却被一个姑娘拦住, 这姑娘名字好像是叫小茶,属于新人里面脑子比较清醒的那一类。似乎有点看不惯林星萍对其他人的颐指气使,道:“别取了,这娃娃到底有什么作用都不知道,万一取的人会被诅咒呢。” 林星萍辩解道:“昨天取下来的人不都好好的吗?” 小茶冷笑一声:“那可说不定, 万一只是没轮到他们呢,过两天可就说不定了。” 林星萍道:“你怎么这么能这么说话……”她做出一副因为被冤枉而愤懑的模样, “为什么要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茶完全不吃这套, 不客气道:“不然我帮你搬个凳子过来, 你自己取下来,你来当这个好人?” 林星萍还欲辩解,旁边的崔学义见势不妙赶紧来当了和事佬,说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架,在这里大家都是团队,何必闹的那么不开心,不取就不取, 反正人已经死了,挂着也没什么关系。 林星萍故作生气,转身就走。 小茶则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骂了句脏话, 其泼辣的模样颇有当年阮白洁的风采。争吵之后,小茶似乎注意到林秋石在盯着她看,她很不高兴的白了林秋石一眼,骂了句:“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然后转身就走。 阮南烛在林秋石旁边幸灾乐祸的说:“你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态度对待哦。” 林秋石:“……”好像是。 阮南烛又扭头看了看林秋石,长叹一声:“都是你这张脸惹的祸啊。” 林秋石:“……”差不多就行了啊,你都说了几次了,还有他这脸到底有多丑啊。 这个世界盥洗室又没镜子,他到这儿两天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阮南烛看着林秋石满目茫然的样子,想了想把林秋石兜里的手机摸了出来,打开点出前置摄像头:“哝,你看。” 林秋石拿过手机一看,发现摄像头里面出现了一张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脸,已经完全不能单纯的用丑这个字来形容了。反正林秋石看到自己脸的时候,下一个动作就是关掉了摄像头,并且完全理解了林星萍他们那被恶心到不行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林秋石无言的看向阮南烛。 阮南烛做出一个摊手的动作:“我也不知道你进门之后会变得那么丑嘛。” 林秋石说:“真是难为你的眼睛了。”这样子实在是有些影响视力。 阮南烛笑了起来:“走吧,先去吃个早饭,趁着天还没有黑,赶紧出去找找线索。” “好。”林秋石点点头。 两人去餐厅吃了早饭,说是早饭,其实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林秋石随便吃了点,便和阮南烛离开了餐厅。 今天林星萍倒是热情邀请了林秋石他们一起同行,说是他们在这个小镇的有山上发现了一片竹林,在竹林里面有一条石头小路,不知道那条小路到底通向哪里…… 阮南烛听了他们的话,却笑眯眯的说可是他们想在院子周围先转一转。 “有什么好转的?”崔学义不耐烦的说,“周围都看的差不多了,你们跟着我们过去……” “可是走路好累哦。”阮南烛靠在林秋石的身边,声音又嗲又软,故意撒娇道:“人家一点都不想走路。”要是换了个稍微漂亮的姑娘说这话,或许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但是这个世界的阮南烛完全说不上漂亮,于是崔学义的眼神里非常明显的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克服克服,坚持一下嘛。”林星萍还不死心。 “没办法,总不能勉强我家小公主。”林秋石现在已经是领悟了自己这张脸的精髓,他抬起了阮南烛的下巴,语气温柔的和阮南烛面对面说着情话,“毕竟我家小公主走太多路,我可是会心疼的。” 显然,林秋石用这张脸来说出这样的话威力是很大的,他清楚的看见崔学义和林星萍的脸色都黑了下来,喉咙微微吞咽,也不知道是不是强行将那种想要反胃的感觉也咽了回去。 “你们能理解的吧?”得了恶趣味的林秋石还在继续恶心人。 林星萍非常勉强的笑了一下,林秋石怀疑她快要忍不住了。 林秋石还打算继续,崔学义转身就走,看起来是已经完全无法继续忍下去。而林星萍和古原思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这个古原思虽然是雇主,却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很是没有存在感,直到他走了,林秋石才注意到身边站着这么一个人。 崔学义走到院子边上了,大概以为他们听不见,小声的和林星萍说:“你怎么选了个这么恶心的。” “我哪儿知道啊。”林星萍也在抱怨,“看资料的时候挺正常一姑娘,谁知道男朋友那么恶心。” “妈的。”崔学义啐道,“和他说话我都觉得想吐。” 林星萍:“我也有点……”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林秋石在后面听得想笑,他是没想到阮南烛的妆容居然还有这样的效果。竟是直接让林星萍他们绝了继续骚扰的心思,也算是省了不少麻烦。 阮南烛说:“我们晚点出去吧,我有个东西想要确认。” “什么东西?”林秋石和他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 “你记得昨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个东西么?”阮南烛目光在院中扫视。 “你是说打伞的那个人?”林秋石记得阮南烛曾经说过,但是以他的视力并没能看到。 “对。”阮南烛点点头,“我觉得这把伞是关键。”他思忖道,“我想找找看。” “对了,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林秋石忽的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那个捡篮球的小鬼突然出现时,阮南烛说的那句话,“就是那句把地板弄湿了……” 阮南烛却是笑道:“我就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有用。” “随口一说?”林秋石不太信。 “真的。”阮南烛懒懒道,“只是从那个拿着伞的人的身上,突如其来获得的灵感。”他歪了歪头,“看到那人的时候,我觉得他真像个守着小孩子做作业的家长……” 林秋石:“……” “家长嘛,肯定会不喜欢小孩子不守规矩。”阮南烛说,“特别是把地板弄湿这种事……” 他们说话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整个院子空了下来,没了哗啦啦的雨声,院子里的风铃被微风吹过叮铃铃的作响。阮南烛从石凳上站起来,朝着某个房间走了过去。 “那里不是检查过了吗?”林秋石记得他们第一天就检查过这个房间了。 阮南烛说:“再看看嘛。” 林秋石便也没有再劝,跟着阮南烛到了房间外面。 这房间是院子主人住的,和他们的摆设差不多,就是一张床,几个柜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 阮南烛进了屋子,开始四处检查。 林秋石站在门口,正在想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却忽的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什么碰了一下,他一低头,汗毛立马起来了。只见一个脏兮兮的篮球,慢慢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林秋石顺着篮球看过去,看到地面下面的缝隙里,露出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这里的建筑地板面都是隔空的,并没有用木板封起来,完全可以从旁边的缝隙里爬进去……当然,平时也不会有人这么做。 这双眼睛一闪而过,等林秋石再看的时候,却是已经不见了。 “南烛——”林秋石开口叫道,“底下好像有东西。” 阮南烛从屋子里出来,道:“怎么?” 林秋石指了指他脚下:“这里地板底下好像有东西。” 阮南烛道:“什么东西?” 林秋石说:“一双眼睛……”虽然说门内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想要他的命,但其实也存在一些有理智的鬼怪。比如他脚底下这个,他就莫名的觉得这东西是在提醒他什么,“我想看看地板底下。” “我来吧。”阮南烛说,“我来看。” 他拿过了林秋石的手机,打开了照明功能,准备爬到地板下面去看看。林秋石还是有点不放心,说不然咱们不看了吧,这要是遇到个什么事儿跑都跑不掉。 阮南烛却拒绝了,他道:“不,那把伞肯定在这附近,现在就只剩下地板没有检查了。” 林秋石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态度坚定的已经爬了进去。 地板下面很黑,只能凭借着微弱的光源辨识周围的东西。 林秋石蹲在外面,满目担忧的看着阮南烛,就怕他出什么意外。 阮南烛往里面爬的步伐却忽的顿住了,似乎是找到了什么东西,片刻后,里面传来了一句:“找到了。” 林秋石在外面喊道:“找到什么了?伞吗?” “嗯……伞,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阮南烛说,“我先拖出来……” 他艰难的在里面爬行,把自己在地板下面找到的东西拖了出来。那是一个黑色的口袋,口袋的旁边,放着一把很简陋的油纸伞,油纸伞看起来十分破旧了,上面还用布打着几个补丁。 林秋石伸手把阮南烛扶起来,道:“袋子里是什么?” 阮南烛摇摇头:“不知道,你打开看看。”他停顿了一下,“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藏在这里面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林秋石弯下腰,把黑色的袋子打开,看到里面居然是一袋子被碾成碎断的骨头,从骨头的构造,林秋石可以辨识出这肯定是属于人类,而且可能属于小孩子…… “是小孩子的骸骨。”阮南烛的话语证实了林秋石的猜测,只是他在分辨这些东西上似乎更加熟练一些,他大致的检查了一下,“不止一具。” “不止一具?”林秋石看到这些骨头,却是莫名的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园子里唱笼中鸟的那些孩子,难道这些骸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思忖片刻,道,“好像没有看到头骨啊……” “的确没有头骨。”阮南烛说,“只有身体其他部位的骨头。” “那怎么办?埋了?”林秋石问。 “入土为安。”阮南烛把袋子放下,“虽然总感觉最重要的部分不在这里。”他说着,抬起头看了眼挂在走廊尽头的晴天娃娃。 依旧是那个大的过分的晴天娃娃,被棉绳挂在走廊上面,此时随着风微微摆动,若是不知道里面包裹了什么东西,恐怕倒会觉得这气氛有几分静谧。只是林秋石一想到那颗被雨水泡的发白的人头,就感到胃部一阵不适。 林秋石在院子角落里找了个铁铲,便打算挖个坑将黑色的袋子埋起来。 阮南烛身体太虚弱了,林秋石不忍心他辛苦,让他坐在旁边看着。坑很快挖好,林秋石把尸骨埋进去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看着,但仔细寻找后,又没能找到视线的来源。 阮南烛坐在林秋石的不远处,正低着头研究着自己手里的油纸伞。 这油纸伞很普通,伞骨是用竹子做的,通体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白色,看起来已经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伞面上面打着几个补丁,每一部分都在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阮南烛撑开了伞,看到了里面一些残留的水渍,道:“这伞最近应该就用过,或许……就是昨天晚上?” 林秋石正在填土,听到这话回道:“就是你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 “有可能。”阮南烛说,“这伞的用处应该很大,得找机会试试。” 林秋石说:“怎么试?” 阮南烛看了眼天空:“伞嘛,雨天才用得到。”这会儿天又开始慢慢的变阴了,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都该知道没过一会儿肯定就该下雨了。而只要淋了这雨,过一晚上就会变成走廊上的晴天娃娃。 林秋石把土拍实,又将铲子归了位置,说:“走吧,他们也差不该回来了。” “走。”阮南烛说。 两人回了屋子,很快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交谈的声音,正是从外面寻找线索而归的林星萍几人。 他们小声的讨论的内容,全被林秋石听在了耳朵里。 林星萍今天下午和崔学义他们又去了那条竹林里面发现的小路,顺着小路一直往上走,却没有能走到尽头。眼见着白天的时间过去了大半,虽然没有走到目的地,但是惜命的三人还是决定先回来,毕竟如果在半路上雨就落下来,那他们可就惨了。 当然,他们在发现屋子里林秋石和阮南烛在后,瞬间停下了讨论。 林星萍说:“唷,你们就在屋子里待了一天啊?” 这会儿阮南烛正靠在林秋石的怀里,声音软软的,说:“对啊,我身体不舒服,我家亲爱的就陪了我一天。” “哦,好吧。”林星萍说,“我们在外面倒是有了大发现。”她说到这里,笑了起来,“明天要是你觉得身体舒服了,我们可以分头去看看。” “哦,什么发现?”林秋石问。 “之前不是和你们说了我们在竹林那边找到了一条路吗?”林星萍笑了起来,她的笑容看起来很诚恳,仿佛真的是一个关心新人的带队者,“我们刚才从那边回来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阮南烛故作好奇。 “是一间院子。”林星萍叹气道,“只可惜我们到那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太晚了,没有来得及仔细检查就回来了,你们明天早晨出发,早点过去,应该能在院子里找到点别的线索。” 崔学义在旁边帮腔:“你告诉他们做什么?他们天天待在屋子里,不就是想坐享其成么?这样的人,你还对他们那么好!” 林星萍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到底是队友啊。” 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配合的倒是相当默契,如果不是林秋石早就听了他们的对话恐怕还真有些信。 林秋石看向阮南烛。 阮南烛嗫嚅道:“林姐,你们别生气,我今天只是不舒服,明天肯定好了,你是说院子对吧?我明天就和我男朋友过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嗯,好吧。”林星萍说,“其实还有几个地方没有探查,我们明天正好先过去探探底,毕竟人多力量大嘛,只有大家互相帮助,才能早点从这里出去。” 林秋石闻言满脸诚恳的点点头。 林星萍说了这话,便又和崔学义他们走开了。 阮南烛给林秋石使了个眼色,两人从客厅里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星萍果然开始对他们下手了,那条小路明明什么都没有,如果他们真的愚蠢的信了林星萍他们的话,一直顺着路走下去,恐怕直到下雨前都没办法返回来。到时候一旦时间没掐准在外面淋了雨,估计第二天脑袋就挂在走廊上当晴天娃娃。 而林星萍显然对这种事情轻车熟路,她没有亲自动手,林秋石和阮南烛是死于鬼怪之手,并不能化为厉鬼复仇。 “真不是个好东西。”阮南烛冷笑起来,“不过那条小路尽头到底有什么,我倒是有点兴趣。” 林秋石听到外面又传来了雨点落到地面上的声音,起初还是滴滴答答,但很快便成了噼里啪啦。他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看见院子里再次被雨幕笼罩,天空阴沉下来,整个世界都陷入规律的嘈杂声中。 阮南烛道:“我们明天去看看吧。” 林秋书说:“那条小路?” “嗯。”阮南烛分析,“这镇子很小,我们大部分地方都检查遍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们发现的那条小路尽头,说不定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林秋石觉得阮南烛的话的确很有几分道理,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他的提议。 两人坐在屋子里,静待着夜晚的到来。 大概到了九点左右,外面就完全黑掉了,走廊上挂着的几盏灯完全没有用处,在雨幕的包裹之中,简直如同萤火之光。 其他房间的灯陆陆续续的熄灭,大家都在准备入夜休息了。 阮南烛拿出了伞,站了起来。 林秋石拦住了他,道:“这次我来。” 阮南烛却笑了笑:“我不会随便做冒险的事,我有底牌的。” 林秋石抿唇,“但……” 阮南烛挥手,制止住了林秋石想要继续说下去,他的黑眸温柔的凝视着林秋石,道:“放心,我有分寸。”停顿片刻,又轻笑道,“不会让我男朋友当鳏夫的。” 林秋石:“……”你这时候还开玩笑。 阮南烛说话之际,已经走到了走廊上,撑开了那把油纸伞,然后谨慎的朝着雨幕中走去。 林秋石看着他,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然而当阮南烛走到了院中,神奇的一幕却是发生了,只见他周围的雨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以阮南烛为中心,竟是形成了一个没有水滴溅落的真空地带。 “果然有用。”阮南烛站在雨里,朝着林秋石露出笑容。 林秋石看着他的微笑,心中重重的松了口气……好歹,没有真的出事。 阮南烛在雨里面站了一会儿,便回到走廊上,收起了那把油纸伞。他随手把油纸伞上面的水在旁边甩干净,又用准备好的毛巾擦拭了一下油纸伞,确定上面的水滴不会落到地板上面后才重新进了屋子。 这伞显然非常的重要,但是目前还没有想出它的用处,不过即便没有想出来关键之处,但他们此时却有了一个重要的倚靠……林秋石和阮南烛可以在雨天外出。 93、神祠 确定了伞的作用后, 阮南烛便把伞藏到了屋中的柜子里,然后和林秋石挤进了同一个被窝。进入这扇门后, 他的身体一直有些冰, 似乎是受伤造成的后遗症。林秋石由着他往自己的怀里挤, 半闭着眼睛进入了浅眠状态。 外面的雨声实在是太吵了,但林秋石又不敢往自己的耳朵塞纸团害怕自己听漏了什么。所以睡眠质量一直不算太好,夜晚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睡半醒之中。 今晚也不例外,在林秋石怀里缩着的阮南烛很快就睡着,林秋石感觉自己也好像要睡着的时候, 却时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直接吵醒。 “怎么了?”林秋石怀里的阮南烛睁开了眼睛,他显然也听到了这声从外面传来的惨叫声, 开口询问。 “有人出事了。”林秋石说, 其实他不光听到了惨叫, 还听到了有东西顺着走廊咕隆咕隆到处滚的声音,这声音乍一听有些像昨天砸到他们门上的篮球,但是又好像比篮球更重一点。 阮南烛起了身,走到门边,轻手轻脚的拉开了一个缝隙。 林秋石跟在他的身侧,从缝隙往外看,终是在走廊的一个角落里, 看到了惨叫声的来源。 那是一个晴天娃娃,本来系在走廊顶上的绳索不知为何断掉了,他落在地上,不停的往前滚动, 简笔画画出的五官诡异的扭曲着,嘴巴大张,发出凄惨的叫声:“好痛啊,救命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这声音林秋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发现是属于他们团队里第二天失踪的那个人的声音。也就是昨天白天被砍掉脑袋,做成晴天娃娃的那个受害者。 “救命,救命……”晴天娃娃还在走廊上咕咚咕咚的滚,院子里却是再次响起了歌谣的声音,出现在黑暗中的小孩们手牵着手,又唱起了那首让人毛骨悚然的歌谣:“竹子缝,竹子缝,笼中的鸟儿,无时无刻想要跑出来,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鹤与龟滑倒了……” 他们转着圈,围着最中心的那个人,稚嫩的童声让雨夜更添几分恐怖。 似乎还有其他人被这惨叫声吵醒,反正林秋石至少听到了大约三四次将门拉开的声音的细微响动。 那晴天娃娃一个劲的往前滚,很快就要滚到他们的面前,阮南烛眼疾手快,直接将门关上了,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那凄惨的叫声:“救命,救命,我的身体在哪儿,我的身体在哪儿……” 林秋石很想回答他,你的身体就在院子里,但是他没敢说,因为谁也不知道说了会发生什么事。 晴天娃娃就这么一路的滚呀滚呀,直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接着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等到林秋石和阮南烛再小心的拉开门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只余下院中雨水里,高高兴兴玩着游戏的孩子们。 林秋石说:“刚才有人在走廊上走动。”他清楚的听到,那个晴天娃娃的哭声消失后,走廊上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阮南烛说:“朝着哪边走了?” 林秋石道:“朝着主人房间的方向。”万幸他对声音格外敏感,所以不用看也能知道比旁人更多的信息。 “哦,我知道了。”阮南烛说,“睡吧。” 说着睡吧,其实也睡不太着,林秋石想着晴天娃娃和这个院子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有这把伞,和外面那些玩着游戏的小孩。 直到天快要亮了,他才再次小憩片刻,直到听到了阮南烛起床的声音。 “没睡着吧?”阮南烛问他。 “嗯。”林秋石说,“没怎么睡着。”但他精神还不错,去厕所里洗了把冷水脸之后就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我们要去竹林里看看吗?” “你还记得歌谣里怎么唱的么?”阮南烛说,“竹子缝,竹子缝……”他歪了歪头,“其实原本的歌谣里,第一句不是竹子缝,而是笼中鸟。”他道,“但是这首歌谣有很多种翻译方式,我以为这是翻译的差异,现在想来,这或许不是差异……” “而是一种提示?”林秋石接下了阮南烛想说的话。 “对,提示。”阮南烛道,“整个小镇上就只有那片竹林有竹子,我们今天得过去看看。”他指了指手里的伞,“既然有伞,晚一些回来也没关系了。” 林秋石点点头表示赞同:“一起去吧。” 他昨天看到这伞在周围形成的真空范围完全能够容纳下两个人,他也不放心阮南烛一个人去,两个人一起,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也好互相照应一下。 “行。”阮南烛点点头,同意了林秋石的提议。 两人去餐厅简单的吃了个饭,出走廊的时候却是看见走廊上头又挂上了一个新的晴天娃娃……为什么说是新的人,因为那简笔画画出的五官出现了差别,就好像是在特意告诉他们,晴天娃娃换人了。 昨天晚上那声音实在是太大,显然所有人都听到了,因而餐厅里面的气氛凝重的吓人。 林星萍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林秋石随口应了一声。 “是换了个新的晴天娃娃吗?下一个又是谁?是不是只要被雨水淋湿了,就都会变成了晴天娃娃里面的祭品?”人群之中,众人都在讨论着这个话题,阮南烛和林秋石倒是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两人顶着两张丑脸,心满意足的互相喂饭,很是愉快的恶心着别人。 当然,这个别人里面的重点,就是林星萍那几个。 “哦,亲爱的,你的饭粒沾到嘴角了。”阮南烛凑过来,亲了一口林秋石的嘴角,道,“你真不小心。” 林秋石说:“是啊宝贝,没有你照顾我,我简直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林星萍估计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硬生生的岔开话题,道:“你们昨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听到了。”阮南烛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那是什么在叫啊,太可怕了……我后半夜都没睡好。” 事实上后半夜阮南烛继续保持着他那猪一样的睡眠质量。 “我们打开门缝看了,看到那个晴天娃娃落到走廊上,一边惨叫一边到处滚,最后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林星萍说,“你们一定要小心,离那个东西远些……” “好的,好的,谢谢林姐提醒。”阮南烛感激的对着她道谢。 “还有,今天我们准备继续探查线索,你看你们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去竹林里看看。”林星萍刚一这么说完,崔学义就在旁边道了句:“叫他们一起干嘛?他们什么都没做过,这样的人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带他们过门了,简直是废物。林姐,你也别再劝我,好人你当的也差不多,总不能每次都护着他们。” 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要是一般的新人听到估计会觉得有些羞愧,然后顺势答应自己去竹林探查的事。 林秋石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手段。 “行吧,我和我家亲爱的去竹林里看看。”阮南烛小声道,讨好着林星萍,“林姐您别生气了,我们一定会努力的,下一扇门您一定要带着我啊。” 林星萍笑了笑,说:“只要你们够努力,我们就不会放弃你们的。” 阮南烛便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林秋石在旁边没搭话,表情讪讪的在旁边继续吃早饭。 昨天那个打抱不平的小茶,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她看着林星萍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对,门的世界本来就是危机重重,让自己活下来就已经很困难,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关心别人呢。 吃完饭,几人一起出了门,林秋石和阮南烛答应了要去竹林那边看,在林星萍的注视下,他们背着背包,顺着小路进入了竹林之中。 “呵,希望他们再也不要回来了。”崔学义看着两人的背影,很是厌恶的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希望他们不要回来了。”林星萍扭头看向自从进入门里面,就被吓的像只鹌鹑一样的古原思,“你要早点适应门里面的事情,低级门人家还能帮着,高级的门就只能靠自己了。” 古原思闻言干笑两声,点点头却是没说话。 林星萍也不再劝,反正她并不是每个人夺了门的人都会加入他们的组织,像古原思这样的人,也就是单纯的雇主罢了。 再说阮南烛和林秋石顺着小路一直往前,周遭全是茂密的竹林。 这条小道一直在往上,他们顺着小道往前,似乎是在往山顶上面爬。 阮南烛身体虚弱,走了没多久就有点累了,林秋石便把他背起来,继续往前走。阮南烛把下巴靠在林秋石的肩膀上,说:“我重吗?” “不重。”林秋石抬头看着前面,“轻的跟根羽毛似得,真怕一阵风刮过来,就把你吹走了。” 阮南烛闻言笑了起来。 这条小路走起来简直像是没有尽头似得,旁边的景色也几乎一模一样,搞得林秋石都有点以为他们在原地转圈了。但阮南烛对于周围的观察力还是很厉害的,他十分确信:“我们没有转圈,的确是在往前,虽然周围的景色是差不多……” “还有多久到啊。”林秋石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会儿太阳已经开始升到了正中间,他们至少走了一上午了。 “不知道。”阮南烛说,“反正我们有伞,不怕。” 万幸林秋石经过几扇门,身体素质已经不同于常人,不然走这么长的山路还得真有点累了,但是现在即便是背着阮南烛,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累。 两人一直走啊,走啊,边走边聊着天,直到话题都要聊完了,阮南烛开始抱怨说再走不到他要开始讲他幼儿园的故事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不同的景色——他们脚下的小路,拐了一个弯。 “终于到了!”阮南烛叹着气,说,“不然我都想开始说我幼儿园因为抢糖吃被老师骂的事情了。” 林秋石心想那我还真挺想听的……不过他没把话说出口,顺着小路拐了个弯,竟是看到了一间破旧的神祠。 这神祠光从外貌上来看,就很久没有使用过了,破败不堪,旁边还有一口井,看起来常年没有使用,应该是已经干涸了。 林秋石走到了神祠的门口,轻轻的推开了神祠的大门。 嘎吱一声,大门应声而开,露出了里面昏暗的景象,林秋石抬眸望去,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神祠里面的天花板上,竟然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晴天娃娃,被风一吹,这些晴天娃娃晃晃悠悠,竟像是无数个被挂在天花板上的脑袋,用那简笔画画出的嘴巴正对林秋石露出怪异的笑容。 林秋石很想骗自己眼前的这些都是普通的晴天娃娃,但上,从大小上看来,这些晴天娃娃不可能是普通的娃娃,而应该是和他们院子里的同一个类型——全都是用人头做成的。 “啧。”阮南烛站在林秋石的旁边,慢慢的走进了屋子,他说,“这么多晴天娃娃,还会继续下雨?” 林秋石道:“可能是娃娃只能用一天?用过之后……就失去了效力……”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门里面为什么没有时间限制了,其实是有的,只是隐藏了起来。 这扇门里,每个晴天娃娃都是一条人命,想要天晴,就得用死人的脑袋做晴天娃娃,如果他们找不到伞,而天气又没办法晴朗起来,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永远不可能走到这座神祠……直到门里面留下最后一个不会被杀死的幸存者。 林秋石和阮南烛走到了神祠的深处,看到了一座摆放在台子上面的雕像。 那雕像已经破旧不堪,只是这雕像却是没有头的。 林秋石观察着雕像,发现雕像的前面摆放着专门用来供奉香火的槽,雕像穿着有些像古代的僧人,乍看起来非常的普通。 阮南烛说:“头不见了。” 林秋石道:“会不会在神祠里。” 阮南烛道:“找找看吧。” 神祠并不大,阮南烛和林秋石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丢掉的脑袋,结果阮南烛看着那雕像,突然来了句:“不然咱们随便给它弄个脑袋按上去?” 林秋石:“……你是认真的吗?”他说完这话,随即补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你在开玩笑。” 阮南烛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林秋石抢了,很是不开心的用幽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林秋石摊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 阮南烛幽幽道:“林林,你变坏了。” 林秋石:“……” 阮南烛:“但是这么坏坏的你,人家也喜欢。” 林秋石:“……”他看着阮南烛的脸,竟是开始思念起了门外面他的模样…… 两人走到了神祠外面,继续检查周围。林秋石注意到了神祠旁边的那口枯井,他走到枯井附近,没敢太靠近,而是先支着脑袋往里面看。 然而枯井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林秋石瞅了一会儿,把手机打开手电筒,朝着里面照去。 结果当手机的光芒照到里面,林秋石看清楚了井底下的画面时,他被里面的景象弄的差点没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到里面。 “卧槽。”林秋石低低骂了句脏话,扭头对着阮南烛道,“你快来看!” 阮南烛道:“怎么了?”他走到林秋石的旁边,也朝着井里面望去,随后和林秋石发出了同样的感叹:“卧槽。” 只见整个井下面,都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骨,这些尸骨已经全部变成了骨头,但是无一例外没有脑袋。 而最让林秋石觉得震撼的,是这些尸骨的姿势。 按理说一般的尸体被扔到井里面,肯定都是倒在地上的,但是这些尸骨几乎全部贴着井口的墙壁,朝着上面伸出了手,一副随时可能从井里面爬出来的样子。毫无疑问,这些尸骨被扔下井的时候,还可以继续活动…… 林秋石干笑一声:“他们不会再复活了吧。” 阮南烛摸着下巴,很是冷静的分析:“没事,分析了也没什么战斗力,一堆骨头架子而已,一脚踹过去就散架了。” 结果他刚说完这话,井里就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林秋石亲眼看见趴在井壁上面的骨头架子散落到了井底下。 林秋石:“……别说了,人家都听到了。” 阮南烛:“听到了就听到了呗,他们有本事,早就把自己的仇报了,还轮得到来吓我们?” 林秋石实在是佩服阮南烛的逻辑……很完美,并没有哪里不对。 林秋石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今天我们还回去吗?” “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在这里过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安全。”阮南烛说,“你把手机给我。” 林秋石把手机递给他,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便看见阮南烛打开摄像头,对着神祠咔擦咔擦就是几张。 “你拍照干嘛?”林秋石没明白。 “当然是为我们多找几个晴天娃娃咯。”阮南烛笑了起来,道,“走了,回家吧。” “好。”林秋石点头。 两人便又顺着小路往回走。 和阮南烛猜测的差不多,他们走到一大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打起了伞,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子就从天空上砸了下来,落在了油纸伞上。油纸伞在周围撑出了一个真空的空间,阮南烛坐在林秋石的背上,打着伞。林秋石一步步的往前走。 大约到了八点左右,两人回到了院子。 毫无疑问,林星萍见到林秋石他们没回来,估计心里都乐开花了,只是却不知道明天早晨他们见到阮南烛和林秋石完好无损的样子,会不会惊掉下巴。 林秋石和阮南烛回了屋子,简单洗漱之后便上床睡觉等着明天。 这天夜里他们又听到了晴天娃娃的的惨叫声,只是有了前一天的心理准备倒没有多惊讶。 第三天,去餐厅之前阮南烛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笔记本,将其中一张纸撕成了很多小纸条,再在纸条上写上了几个字——今天白天会下雨,不要离开院子。 林秋石起初有些疑惑,但结合阮南烛昨天照的那张照片他就明白了,赞道:“厉害。” 阮南烛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你不给我点奖励?” 林秋石:“什么奖励?” 阮南烛:“一个亲亲什么的?”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确定我要用这张脸来亲你?” 阮南烛看了眼林秋石的脸,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最后无奈好:“好吧,那算了,出去再给我补上。” 两人拿了纸条去了餐厅,林星萍看见他们两人露出笑容,古原思的神情则略微有些紧张,林星萍道:“你们来啦,昨天怎么样啊?” “挺好啊,我们有了大发现呢。”阮南烛道,“待会儿和你们说!” 接着阮南烛高高兴兴的吃了饭,中途去了几趟厕所,又和其他人聊了几句。 等阮南烛再回来的时候,他兜里的纸条好像都不见了,反正林秋石是没看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吃完饭,几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阮南烛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道:“我们昨天还真的在那条路的尽头找到东西了!” 林星萍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但是很快便掩藏住了,她道:“对啊,我们就说过你那头有东西的!” “是啊,我们还特意拍了照片。”阮南烛语气庆幸,“还好你们告诉了我们这件事,你们真是好人啊。” 林秋石清楚的注意到,阮南烛说这话的时候,崔学义表情扭曲了一下。 94、报仇 阮南烛说着话, 便把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翻出了他们在神祠里面拍的照片, 递给林星萍看:“你看看, 我们还特意拍了几张照片……不过林姐, 我们果然在这个神祠里面发现了东西啊!” 林星萍道行颇深,面对阮南烛的这些话,她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破绽,哦了一声之后,便问道:“哦?你们在神祠里面发现了东西?到底发现了什么呀?” “昨天我们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天黑了吗, 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阮南烛说,“但是我们发现在神祠拜过之后……身上就不会再沾上雨水!” “什么?”崔学义瞪圆了眼睛,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阮南烛抬头看看天空, “不然等到晚上下雨的时候, 我们给你们试验一下?” “行啊。”林星萍笑了笑,“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到达的神祠?” “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吧。”阮南烛不好意思道,“我身体弱,走的慢点,到那儿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当时还以为回不来了呢。” “回得来的。”林星萍微笑着撒谎,“你看我们不就回来了吗。” “我们要不要把这事情给大家讲一下啊?”阮南烛说, “让大家都去拜一拜,不就不用担心淋雨了么?这样我们就能在雨天外出寻找线索了啊!” “先别说。”林星萍急忙阻止,“今天我们先过去看看,确定一下你到底有没有搞错, 如果搞错了那可是好几条人命的事。”她说完这话,又重复问了一遍,“你确定你现在不会被雨淋了?” “我确定。”阮南烛点点头,肯定了林星萍的说法。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看看。”林星萍道。 他们显然对那个神祠非常的感兴趣,但依旧有所怀疑,林星萍和崔学义在和他们告别往门口走的时候,还在小声的交谈。 “他们真的没撒谎吗?”崔学义说,“如果他们撒谎了,要死也是明天才会死啊。” “应该没撒谎,你看到他们手机里的照片了么?”林星萍说,“我们不能等到明天了,淋过雨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明天可能已经没有了晴天娃娃,到时候白天如果还继续下雨,我们就被困在院子里了。” 崔学义显然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沉默了应许了林星萍去看神祠的提议。。 “我们必须得过去看看。”林星萍说,“那神祠,很重要……” “但是这样去太不安全了,如果我们在下雨前没来得及赶回来呢。”崔学义还是有些担心安全问题。 “前两天下雨的时间最早都没有超过下午五点三十,我们只要在五点三十之前赶回来就行。”林星萍对此已经有了把握,“他们昨天十一点的时候到达的目的地,我们肯定会比他们先到……如果没有先到,就说明他们在撒谎。”的确,在他们的眼里,他们再怎么也比柔柔弱弱的阮南烛强。 “到时候不要在那儿浪费太多时间,肯定能及时赶回来。”林星萍分析道,“门里面,必须要冒一定风险。” 崔学义听完林星萍的话,也不再吭声,显然是被她的道理说服。 倒是古原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星萍看出了他想说什么,扭头对着他道:“你不想去就不去吧,反正你身体素质也跟不上,到时候别拖了我们后退。” “好好,那我不去。”古原思求之不得,脚步马上就停下了,“你们早点回来啊。” 林星萍冷笑一声,和崔学义转身出门去了。 两人离开了院子,林秋石这才没能再继续听两人的对话,他看到古原思慢吞吞的进了院子,朝着他们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阮南烛和林秋石都没理他,他自讨没趣儿,进屋子去了。 “你的纸条送出去了?”林秋石问阮南烛。 “嗯。”阮南烛应声。 “直接给的,还是塞的口袋?”林秋石比较好奇其他人的反应。 “塞的口袋。”阮南烛说,“不过他们这会儿应该都看见了纸条。”他撑着下巴,歪头看了眼那个挂在走廊上面的晴天娃娃,“时间差不多了。” “是。”林秋石站起来,走到了晴天娃娃下面,伸手将娃娃取了下来。娃娃很沉,隔着薄薄的白布,就能摸到五官,这种触感让人觉得非常的不适,再一想到这脑袋晚上会发出凄厉的叫声,林秋石便默默的把它放到了旁边。 “要开始了。”阮南烛说。 林秋石点了点头。 阮南烛薄唇轻启,念出了一段童谣:“晴天娃娃呀,请让明天的天气天晴吧。就像我梦中的天空那般,如果天晴的话就给你金铃。晴天娃娃呀,请让明天的天气天晴吧。如果你听从我的愿望的话,我就给你甜酒喝。晴天娃娃呀,请让明天的天气天晴吧。如果这样,明天还是阴沉下雨的话,我就砍掉你的头……” 话语落下的那一刻,预料之中的瓢泼大雨倏然而至。黑色的乌云瞬间就布满了天空,豆大的雨滴从天上砸到了地面上。 哗啦啦,刺耳的雨声席卷的林秋石的耳朵,他们两人都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大约几分钟后,院子门口出现了两个狼狈的被雨淋湿的狼狈身影,而在看到他们两人回来之后,林秋石迅速把晴天娃娃重新挂了上去。 晴天娃娃一被挂上走廊,天空瞬间转晴,这两种天气几乎是无缝转换。 “操,操,操——”浑身上下都是雨水的崔学义如同狼狈的落汤鸡,他踉跄着跑回了院子,想要将自己身上的水弄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下雨——”他说这话时,正巧看见了站在院子走廊上的阮南烛和林秋石,恶狠狠道,“是不是你们两个,是不是你们两个搞的鬼——”他似乎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伸手撸起袖子,便要对林秋石和阮南烛动手。 林秋石哪里由得他乱来,正欲上前拦住他,却听阮南烛带着哭腔说了句:“崔哥,你快和林姐去那个神祠啊,说不定还有救呢!咱们第一天的时候就突然下了一场雨,我也没想到今天会突然下雨啊!!” 崔学义和林星萍两人的脸色本来比纸还苍白,听到阮南烛的话后瞬间有种缓过来了的感觉,林星萍非常勉强的笑了一下:“对……对啊,说不定,我们还,有救呢。” 崔学义浑身发抖,又害怕又生气,他恨恨的瞪了阮南烛一眼,说:“你们最好别骗我,不然我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弄死你们,走,星萍,我们去神祠。”他似乎太过慌乱,竟是在门里面直接叫出了林星萍的真名。 不过林星萍这时候也没注意到这个,跟崔学义转身便又匆匆的离开了院子。 阮南烛看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啧了一声:“不过如此嘛。” 林秋石道:“不是他们不过如此,是你太厉害了。”林星萍这人也挺机灵的,她就算是相信了竹林的深处有神祠,也绝对不会冒险一直往里面走,可她再怎么谨慎,也不会想到这一场突然而至的雨水。 现在,两人恐怕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竹林尽头的神祠里。 不出意外,他们两个都死定了,吴崎和吴崎女友的仇也报了,只是林秋石却感觉自己高兴不起来。 他想起了吴崎在自己面前碎碎念让他注意身体,早点辞职的模样,轻轻叹息,想要将胸口的郁结之气吐出来。 这一场大雨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但因为阮南烛之前塞的纸条,团队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出去——他们虽然心存狐疑,但在院子里观望的时候,便有大雨瓢泼而至,这雨水冲掉了他们的怀疑,证实了纸条的真实性。 于是虽然之后天空再次放晴,可还是没有人敢往外面走,反而都选择站在走廊上观望情况。 林秋石和阮南烛则开始讨论了起来神祠的事。 “我们要不要雨天的时候去看看那个神祠。”阮南烛说, “行啊。”林秋石说,“不过看到了那个神像,我倒是想起了你讲的关于晴天娃娃的背景故事。” 那个神像的衣着上来看,是个僧人的模样,它难道就是背景故事那个被砍掉脑袋的和尚? “嗯……”阮南烛说,“我也有这样的猜测。”他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天空,“到底是低级门,死亡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我们不用太急。”并且还给他们提供了可以使用的道具,当然,能不能找到这道具全凭本事。 林秋石点点头。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那个之前和林星萍杠上的小茶却是突然走到了他们的旁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看到你们把晴天娃娃拿下开了。” 阮南烛和林秋石都扭头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被坑的人呢。”小茶自嘲的笑了,“结果是深藏不露嘛。” “你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呢。”阮南烛又开始例行恶心人了,他靠在林秋石的怀里用一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撒着娇,“亲爱的,这个人说的话好奇怪哦~” 小茶道:“你能不能说话正常点?” 阮南烛:“人家说话就是这个样子呢。” 小茶:“……有哪个正常人说话是像你这个样子的?” 阮南烛开始嘤嘤嘤。 林秋石听着他的嘤嘤嘤,又看了看院子里的樱花树,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落嘤缤纷…… 小茶被阮南烛恶心的够呛,但是还是忍住了想要转身就走的欲望,道:“你们找到多少线索了?如果真的找到门,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有关于钥匙的线索!” “没找到。”阮南烛眨眨眼睛,继续欺负小姑娘,“门好可怕,人家才找不到呢。” 小茶怒了,指出真相:“纸条是你们塞的吧?” 林秋石和阮南烛闻言均是一脸无辜。 最后小茶实在是受不了了,站起来转身就走。 阮南烛这才道了句:“会提前告诉你的,如果我们找到了的话。” “谢了。”小茶也不傻,知道阮南烛和林秋石实力肯定不一般,这两人长相都让人不太愉快,特别是林秋石,属于那种丑的有点过分的类型,说实话,如果不是必要,她还真不想和林秋石说话。 “看小姐姐好像很嫌弃你啊。”阮南烛还在林秋石怀里说风凉话,“人家都不乐意瞅你一眼……” 林秋石:“……”阮南烛,我劝你善良…… 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这一天所有人都没敢离开屋子。 阮南烛和林秋石为了不显得自己特立独行,也没有到处乱逛。 下午五点左右,天气开始变得阴沉下来,和林星萍推测的时间差不多,天空再次晴转阴,要下雨了。 但当雨滴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林星萍和崔学义两人都没有回来。这也是正常的事,毕竟他们白天已经被雨淋了,再淋一次好像也什么影响。况且两人要是今天晚上没找到法子,恐怕第二天走廊上挂上的,就是他们两个的人头。 大概在晚上八点左右,林秋石才听到院子门口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期间还带着剧烈的喘息,好似那人刚遭遇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林秋石将门拉了一个缝,看见林星萍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的像一具被泡肿了的尸体,而她身边的崔学义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目光落到了林秋石他们的门缝上,和林秋石四目相对。 林秋石很冷静的假装没看见,默默的将门缝合上,他看向阮南烛道:“回来了。” “哦。”阮南烛说,“把门抵住,别让她进来。” 林秋石点点头。 片刻后,外面就传来了拍门的声音,林星萍的嗓子粗哑的像是被碳烫过似得,她一边拍门一边喊道:“肖小雨,你给我滚出来,你居然敢骗我,你居然敢骗我,说,说!!是不是你们做的!!” 阮南烛语气不咸不淡:“林姐,您在说什么呢,什么叫做骗你,难道竹林那头没有神祠?” “有神祠又有什么用?”林星萍怒道,“我拜了,可是雨水还是会淋在我的身上!” “那我就不知道啦。”阮南烛说,“毕竟我们去那儿的时候身上可还没有被淋湿,你们这两个被淋湿了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然您给我说说?” 林星萍闻言破口大骂,大致就是一些诅咒的话语,还说阮南烛骗了自己。 “我怎么骗你了。”阮南烛说,“神祠是你们先告诉我的,我只是依照你们的吩咐去看了看,林姐,该不会你自己都不知道竹林深处有个神祠吧。” 林星萍听到这里,再不明白阮南烛和林秋石是两个扮猪吃老虎的人就是真的蠢了,她叫喊了许久,阮南烛都懒得理她,最后整个人软倒在了门外,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这要是一般人,听到人哭的这么凄惨,林秋石或许会生出些许怜悯之心,但是对于林星萍,他是一点都不同情。 这群人从头到尾都没怀过什么好心思,手里的人命数不胜数,此时同样的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才明白过来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林秋石低声道:“我想问她几个问题。” “问呗。”阮南烛说,“现在不问,以后也没机会问了。” “你认识何霜雅吗?”林秋石对着门外的林星萍开口。 林星萍在听到何霜雅这个名字时,瞬间听下了哭泣声,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你认识对吧?”林秋石说,“不但认识何霜雅,还认识吴崎。林星萍,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死的冤吗?” 林星萍半晌没说话,像是被林秋石的问句堵住了嘴,最后才硬生生的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句:“那是她蠢,她该死!” “对啊。”阮南烛笑眯眯的接了话,“所以你蠢,你也该死。” 林星萍哑然,门外再次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她说:“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有谁想死呢。”林秋石的语气很平静,“何霜雅死前或许和此时的你想的一样,这算是报应了吧。” 然而说再多的道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都太过多余了。 林星萍的哭声持续到了半夜,渐渐被哗啦啦的雨声覆盖,林秋石坐在门边没有睡觉,他听到外面传来童谣声的时候,林星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林秋石轻轻的把门拉开缝隙,看到院子里再次出现了那几个小孩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几具没有头的尸体。 小孩手牵着手,围绕着跪坐在中间的林星萍,问出了童谣最后一句问题:“在你身后的人是谁?” 林星萍到底回答了什么,林秋石听不到,他只是看见林星萍的脖颈歪了歪,随后便从颈项上咕咚一声掉了下来。在地面上滚了几圈之后便不动了。 昨天挂在走廊上的晴天娃娃又开始发出惨叫,整个院子里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 在确定林星萍死亡后,林秋石才回到了床上。 他看着天花板,表情一时间有些茫然,直到阮南烛缩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阮南烛问他。 “我没想到这事儿会把吴崎牵扯进来。”林秋石觉得自己心里面的事也没什么好瞒着阮南烛的,“他……人挺好的。”热情开朗,不然也不会和他这么个慢热的人做朋友。 “嗯。”阮南烛静静的听着,他知道林秋石不需要他接话。 “我觉得我不是个合格的朋友。”林秋石说,“我遇到事儿了,也没有想过和他说,他遇到事儿了,我也没去问。” “这不是你的错。”阮南烛道,“你不可能保护每一个人。” 林秋石扭头看向阮南烛:“那你呢?你能护住每一个人吗?” “我?”阮南烛安静片刻,“我也护不住。”他垂了眸子,声音也低了下来,“我是和一个朋友一起进的第十扇门,我出来了,他没出来。” 林秋石想起了当时从第十扇门里面出来的阮南烛,几乎像是整个人都脱了层皮似得。但在医院休息了好几个月,甚至从医院里出来了,都很久没有缓过劲。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林秋石说,“没有你,我可能第一扇门都过不了。” 阮南烛无奈:“不是我在安慰你吗,怎么变成你安慰我了。” 林秋石哑然失笑。 平日里他们哪有这么感性的时候,这只是偶然的感叹,睡过一觉之后,第二天又得精神百倍的应付门里面的事。 两人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走廊上的晴天娃娃,又换了个新的模样。 为了确定,阮南烛把晴天娃娃取了下来,打开之后,看到了里面包裹着的人头。 果然是昨天夜里死去的林星萍,她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眼睛还大大的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只是可惜她到死都不知道那场雨是怎么来的,更不知道林秋石和阮南烛施了何种手段,所以连化为厉鬼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这么不甘心的死去。 何霜雅恐怕也和她经历的同样的事,她知道是有人在夺她的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落入了陷阱。 “今天去神祠看看吧。”阮南烛说,“在下雨的时候。” “好。”林秋石点点头表示同意。 阮南烛把林星萍的脑袋用白布包好,然后再次念出了那一首长长的童谣。 童谣之后,大雨再至,阮南烛从包里取出油纸伞,撑开后递给了林秋石,笑着道:“走吧。” 林秋石接过油纸伞,和阮南烛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 96、现实一天 阮南烛说完这话, 便眼神灼灼的看着林秋石,林秋石被他看的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正欲开口回应, 却听到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扭头一看,看见程千里和程一榭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外面回来。 “晚上吃什么?火锅行吗?”程千里这个粗神经完全没有注意到林秋石和阮南烛之间微妙的气氛,被阮南烛冷冷的瞪了之后还有点委屈,说,“阮哥您瞪我干嘛啊……我没做坏事啊, 至少最近没做。” 阮南烛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起身走了。 程千里把眼神投向林秋石, 林秋石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无辜的摊了摊手。 程一榭在旁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 程千里被他哥笑的有点毛:“你笑啥啊?” 程一榭:“笑你蠢。” 程千里:“我哪里蠢了, 我哪里蠢了!我就算蠢,还不是因为你在娘胎里把属于我的营养全部都吸走了,你赔我,你把我的智商赔给我!” 程一榭不咸不淡的瞅了程千里一眼,撒泼的程千里瞬间息声,跟被双打了的茄子似得不吭声了。 “洗菜去。”程一榭对着程千里扬扬下巴,指使他去厨房做事。。 程千里想要反驳, 最后嘴巴嗫嚅了半天也没敢,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程一榭后面一起干活去了。 刚才的事情被突然打断,林秋石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他其实现在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阮南烛对他特别的态度, 只是这种猜测太不可思议,林秋石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阮南烛会对自己这样的想法,甚至第一个反应是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毕竟阮南烛那样漂亮又厉害的人,想追哪个姑娘追不到,何必对他这么个硬邦邦的男人感兴趣? 这时候早恋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并且连暗恋经验都没有的人,林秋石在这件事上毫无经验,简直像穿着lv.1的新手套装去打满级的boss,一头雾水不说,连boss面前的迷宫都还没能通过。 他想了想,也去了厨房帮忙做晚饭去。 晚饭吃的是火锅,电视里正巧放着谭枣枣的前些年的电影,林秋石看着咕咚咕咚冒着泡的锅子,想起了之前谭枣枣送了他两张电影票,他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那个……南烛,你十二号晚上有空吗?” 阮南烛正在嚼一个丸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才淡淡的嗯了声:“怎么?” 林秋石说:“这不是谭枣枣送了两张电影票么?那电影好像十二号点映。” “谭枣枣吗?我能去吗?”程千里这货在旁边凑热闹。 “你那天有事。”程一榭在旁边冷冷的说了句。 “我没事……”程千里一脸懵逼。 程一榭,他把筷子一放,语气不容拒绝:“我说你有事,你就有事。” 程千里:“……”面对他哥的强权,他最终还是软弱的选择了放弃抵抗,很是委屈,“好吧,我有事。” 看着程一榭把程千里打发了,林秋石便又把目光放到阮南烛身上。 “可以。”阮南烛微微点头。 “好,那到时候见啦。”林秋石高兴的笑起来。 十二号是个周五,天气还不错,前一天刚下过雨,还算凉爽。 阮南烛穿的很简单,上身是暗红色的格子衬衫,下身深色牛仔加高帮鞋,他坐在座位上,袖口微微挽起,露出漂亮的手腕和一块深蓝色的手表,脑袋微微偏着垂眸看着手机,丝毫不比周围那些在娱乐圈里被大众熟知的面孔逊色。 “南烛。”林秋石去上了厕所回来,看见阮南烛身边站了个中年男人在和他搭话。 他还没走近,便远远的听到了那男人的声音,男人说:“小兄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们可以给你很好的资源,捧红你……” 阮南烛却是头也不抬,语气冷淡的像是在打发来家里敲门的推销员:“没兴趣。” “为什么没兴趣?”男人还不死心,“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行业。” 阮南烛似乎有些烦了,道:“你们一年赚多少钱?” 男人说:“一年?如果你的咖位够大,一年几千万甚至上亿完全不成问题……” 阮南烛嗤笑一声:“你知道我一年赚多少?” 男人一愣。 阮南烛道:“我十分钟就能赚两百万,你让我去当明星?”他黑色的眸尽是不屑,“你疯了我还是我疯了?” 男人哑然,悻悻的转身离开。 林秋石适时走到他的身边,笑道:“又被搭讪了?” 阮南烛:“嗯。” “你如果没有遇到门,会考虑当明星吗?”林秋石突然有点好奇这个问题,他知道现在阮南烛专攻门里面的事情,几乎没有精力参与现实里别的工作。 “不知道。”阮南烛说,“我遇到门的时候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林秋石哑然,他这才想起,似乎阮南烛和门的渊源已经太深,想要剥离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阮南烛说十分钟赚两百万还真不是在胡说,一扇门在现实里可不就是十几分钟么。 林秋石和阮南烛说着话,谭枣枣也到了。 她穿着一身漂亮的定制礼服,被人群簇拥着,黑色微微卷曲的长发搭在白皙的后背和肩膀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端庄又成熟,很吸引人眼球。 谭枣枣和电影的导演上了台,简单的说了两句后,电影便开始了。 她借着黑暗,走到了林秋石左边空着的位置上,小声道:“秋石。” 林秋石:“嗯?” 谭枣枣:“谢谢你来看的电影。” 林秋石道:“应该是谢谢你邀请我们来……” 谭枣枣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电影的音效已经响了起来,她便安静了下来。 电影讲的是一个古代剑客复仇的故事,谭枣枣在里面演了一个倾国倾城的舞女,电影中的她更加漂亮,站在男演员手上跳掌中舞的那一段更是惊艳。不过电影的结局是悲剧,剑客十年磨一剑,闯过了无数难关,最后却发现自己的仇人早就死了。失去了信念的他饮剑自尽,而深爱着他的舞女在电影的最后把他的头颅抱在怀中,葬身火海。 林秋石没想到结局居然会是这样,他道:“悲剧会不会不卖座?” 谭枣枣语气里带着笑意:“这本来就不是商业电影,是要送去拿奖的。” “能拿到吗?”林秋石问。 “能吧。”谭枣枣说,“大家都很有信心。”她声音轻轻的,“我之前没有信心,看了片子,现在也有了。” “那提前恭喜你。”林秋石说。 字幕结束后,放映厅的灯光亮了起来,接下来是一些主办方的活动。 谭枣枣看向坐在林秋石右边的阮南烛,说:“阮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你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阮南烛微微颔首。 “我们在化妆间聊吧,那边人少。”谭枣枣撩了撩耳畔的发丝。 “那我在外面等你们。”林秋书说。 “嗯。”阮南烛站起来,跟着谭枣枣一起出去了,林秋石则也离开了影院,寻了个比较偏僻的角落掏出手机准备玩一会儿。结果手机刚掏出来,他便听到一种非常微妙的声音…… 林秋石一愣,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了写着安全通道的楼梯。 他迟疑着,缓步走向了安全通道,看见通道的深处,两个人交叠在一起……虽然这里光线非常的暗,但是林秋石还是看清楚了其中一人,正是谭枣枣介绍给阮南烛的那个高傲的导演张弋卿,而和他拥.吻在一起的,居然是阮南烛的好友白铭。 因为太过惊讶,林秋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拥在一起的两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动作微微一顿,朝着出口处看了过来。 白铭平日里笑眯眯的样子不见了,眼神是一派的冷漠和敏锐,乍看起来和阮南烛的眼神竟是有几分相似,他道:“谁在哪儿?”他松开了张弋卿,做出了一个保护的姿态,快步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林秋石表情尴尬,站在原地没感动,直到白铭从消防通道里走出来。 白铭转过楼梯,看到了林秋石后,紧绷的神情松了下来,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谭枣枣送了我两张票。”林秋石解释,“看完了之后……她找阮哥说点事,我就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哦。”白铭笑道,“这样啊。”他抓了抓自己那头看起来很蓬松的卷发,笑眯眯的样子像只无害的大型犬,“那你继续等,我们先走了。” 张弋卿也从后面的通道里出来了,他头发凌乱,脸颊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红色,眼神略微有些飘,没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看见林秋石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走了。 白铭赶紧跟上去,说:“宝儿,你别生气啊……” 张弋卿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林秋石听到了,他有些羞恼:“我都让你别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听——” “我哪儿能知道这里还会有人过来,宝儿我错了,你别不理我。”白铭跟哄孩子似得。 两人一说一话,慢慢的走远。 林秋石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表情颇为复杂,他是万万没想到白铭和张弋卿居然还是这样的关系,他本来只以为白铭是张弋卿的影迷,谁知道两人…… 林秋石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他看了看时间,想着谭枣枣和阮南烛应该聊的差不多了,便朝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谁知道走到化妆间外面,他却听到里面传来了谭枣枣的嚎啕大哭。 “阮哥,我求求你了,阮哥……”化妆间的隔音效果应该不错,但林秋石还是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哭声,“阮哥,求求你答应我吧,我什么都愿意付,钱也好,别的东西也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林秋石脚步一顿。 阮南烛似乎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开了口,他说:“你以为林秋石能活下来,是因为我么?” “难道不是吗?”谭枣枣说,“他比我还没有经验……他分明就是你带出来的……” 阮南烛道:“你太天真了,他能有今天,全靠的是他自己,枣枣,我以前也问过你,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谭枣枣哭声越发悲伤。 林秋石站在门口发呆,直到门口响起了阮南烛推门的声音,他看见了门外的林秋石,道:“走吧。” “嗯。”林秋石应了声,目光却看向看了他的身后。 但阮南烛什么都没有解释,迈步朝着外面去了,林秋石也不好问,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出了影院,上车后,林秋石提议道:“直接回去么?还是……找个地方喝喝酒?”他感觉阮南烛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吴崎就会来找他喝酒,两人喝点酒,聊聊天,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好像那些看起来迈不过去的坎儿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现在吴崎没了,林秋石也没了可以找来喝酒的对象。 “你还喝酒?”阮南烛说,“让医生知道你个肝癌病人喝酒,怕不是要被气死。” 林秋石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肝癌病人的身份,每次都是被阮南烛提醒,他有点无奈:“我这不是忘了么。” 阮南烛:“现在想起来了?” 林秋石只能点头。 “走吧,回家。”阮南烛说,“卢艳雪熬了银耳汤,要是郁闷可以多喝两碗。” 林秋石失笑。 阮南烛握着方向盘往前开。 林秋石说:“你和枣枣聊了什么?” “你猜不到?”阮南烛很不客气的反问。 林秋石道:“猜倒是能猜到一点……”他其实挺喜欢谭枣枣这姑娘的,今天听到她嚎啕大哭,心里到底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就是你猜的那样,不复杂。”阮南烛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面对死亡。”他自嘲的笑了笑,“以前的我也不行。” 林秋石沉默片刻:“她下一扇门是要自己进么?” “不算吧,她也可以找别人接,但是成功率就不能保证了。”阮南烛说,“所以其实是在赌命。” 林秋石靠着车窗,陷入沉默。 “一开始我问过她,是要我单纯的带着她过门,还是锻炼她,她选择了前者。”阮南烛直视前方,语气冷淡,“她自己选的。” 林秋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剥掉糖纸之后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正好遇到一个七十秒的红灯,阮南烛停下车,扭头看向林秋石:“我也想要吃糖。” 林秋石哦了声,正欲从兜里掏出第二颗,却见阮南烛突然俯了身,脸突然在他的面前放大。 下一刻,林秋石感到自己的唇上传来了柔软温热的触觉,这触觉不过片刻,便抽离开来,等到林秋石缓过神来时,阮南烛已经在舔着嘴唇,淡淡的道了句:“甜的。” 林秋石脸瞬间涨红,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冷静的说点什么,但是心脏却狂跳起来,颇有点手足无措的味道。刚才阮南烛那张漂亮的脸颊和他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嗅到阮南烛身上那股子淡淡的草木气息。 红灯结束,车再次发动,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不过虽然没说话,阮南烛的心情却似乎好了许多,嘴角微微上扬。 林秋石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又找不到话题,于是纠结之下,悄咪咪的掏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行字:接吻之后怎么找话题。 结果出来的搜索结果全是:怎么找话题才能接吻—— 林秋石:“……”我们没找到话题就亲了啊!这还需要找话题啊! 阮南烛不想说话,林秋石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两人就保持这样的气氛到了家里,直到卢艳雪给他们一人打了一碗银耳汤,林秋石才干咳一声,说了句:“味道不错。” 阮南烛:“嗯。” 林秋石:“……”你就嗯吗,你就不想说点别的吗? 谁知道阮南烛喝完银耳汤咚咚咚转身上楼去了,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悲愤之感。 卢艳雪看着两人间的互动莫名其妙,说:“你们两怎么了?” “没怎么。”林秋石说,“没怎么。”他把银耳汤喝完了,道,“卢姐,你来这儿多久了啊?” 卢艳雪说:“我是最晚来的,比易曼曼还晚……快三年了吧,怎么?” 林秋石干咳一声:“那个,你见过南烛谈女朋友吗?” “女朋友?”卢艳雪摇摇头,“没见过啊,阮哥对这些好像都不是很感兴趣,我没见过他和谁亲近。”她说完这话,又格外的补充了一句,“你除外啊。” 林秋石:“……啊?” “他对你的确很特别啊。”卢艳雪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给林秋石带来了多大的震动,“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林秋石看着手里的空碗,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卢艳雪说,“不过……我听陈非说,阮哥以前是有一个搭档的,后来好像在过第九扇门的时候没了,那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但是我当时不在,所以也没看见。” 林秋石隐约记得这个搭档的事,但是这个别墅里好像没有任何关于那个人的痕迹,阮南烛也没有和他提过。只是隐隐约约从旧人的对话里,能寻到一些小小的线索。 “我知道了。”林秋石点点头。 他把空碗放下,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打开电脑点开门里面的论坛,想看看贴子。 结果私信叮咚一声响起来,林秋石点开看,发现是顾龙鸣在给他发信息,说这么晚还不睡,抓鬼呢。 林秋石:你不也没睡么? 顾龙鸣:我现在在国外,正是白天呢。 林秋石:哦。 顾龙鸣:怎么,心情不好? 林秋石:还成。 今天他遇的事情有点多,得慢慢的消化,谭枣枣,白铭,还有那个吻……他想了想,问:你谈过恋爱吗? 顾龙鸣说:我六岁就把初吻献出去了,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林秋石:“……”好巧,他也就比顾龙鸣献出初吻的时间少了二十年而已……而已!!这人真是不能互相攀比,不然心态很容易失衡。 “遇到哪个喜欢的姑娘了?”顾龙鸣那浓浓的八卦之心都要从电脑屏幕里溢出来了,他说,“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高傲,有点冷漠,但是对我很好。”林秋石没敢说出当事人的身份,“而且比我厉害,今天……亲了我一下。” 顾龙鸣:“哦哦哦哦……等等,比你还厉害?” 林秋石:“是啊。” 顾龙鸣:“卧槽那她得多牛逼啊?” 林秋石想到了阮南烛那张脸,心想他的确是挺牛逼的。 顾龙鸣说:“她主动亲的你?” 林秋石:“对啊。” 顾龙鸣激动了:“那你还迟疑什么,找个合适的地方——” 林秋石看着这一排字,还想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表白吗?就看见顾龙鸣那边发过来了两个加粗加黑的大字:日她!!! 林秋石:“……”他默默的把电脑合上了,顾龙鸣这货,果然不靠谱,况且日阮南烛?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阮南烛微微扬起下巴冷漠又高傲的表情,一时间有点虚,妈的,这真要到了这一步,谁日谁还不一定呢。 电脑那头的顾龙鸣半天没有得到林秋石回的信息,急的抓耳挠腮,嘴里嘟囔着:“卧槽这个余林林该不会是个行动派,真的去了吧,这要是误会那岂不是是在教唆他犯法……”唉,他有点后悔说这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感冒加鼻炎加大姨妈,现在的我就是个废西子了,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身体(哭 97、第十一扇门 有些事情, 自己想想就差不多了,真要去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林秋石感觉从顾龙鸣这里也得不到什么建议了, 便关掉电脑重新回了床上, 在天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他本来还在想第二天要怎么和阮南烛相处, 结果等到他早上起来的时候,阮南烛却是已经离开了别墅。 “阮哥去哪儿了?”林秋石在早餐的时候没看见他还有点奇怪。 “昨天晚上白鹿那边出了点事,半夜就走了。”程一榭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口答道。 “白鹿出事了?”一提到白鹿,林秋石就想起了黎东源,道, “出了什么事?” “内乱。”程一榭说,“好像还牵扯了几个大佬, 事情比较麻烦。” 林秋石哦了声, 知道这事情帮不上什么忙了, 便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其实他对白鹿的了解,也就止于黎东源,黎东源死后,林秋石就没有再了解过白鹿,就算是了解,也只是从别人的口中。 大概中午的时候,阮南烛才从外面回来。 回来时身边带了个表情冷漠的姑娘, 林秋石记得她,当时黎东源跳楼自杀的时候,这姑娘似乎就跪在他的身边嚎啕大哭,之所以记得, 是因为她是在场的人里,哭的最伤心的那个。 她跟着阮南烛进了门,先做了个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庄如皎。” 阮南烛对着林秋石道:“她是熟人。” 林秋石看着她,想到了他和黎东源过门时的经历,道:“她是……夏如蓓?”他记得当时黎东源身边是带着个孱弱又胆小的姑娘,只是却无法和眼前这个神情冷漠的人挂上钩。 庄如皎身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林秋石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都带着迟疑。 “嗯。”阮南烛神色之间带着些许疲惫,“你们给她准备点吃的,我要去休息一会儿。” “去吧。”卢艳雪说,“我们来接待她就行了。” 阮南烛上楼去了,留下庄如皎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客厅里,卢艳雪热情的让她坐到餐桌旁,给她准备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庄如皎安静的吃着,一言不发。 “白鹿出什么事了?”陈非在旁问道。 “不是大事。”庄如皎回答,“弄死了几个叛徒而已。”她身上完全褪去了那种稚嫩和孱弱,神情冷淡且漠然,“只是有人不服我。” 陈非道:“这和黎东源有关?” 庄如皎笑了笑,并不应话。 其他人看到她不想提,便也没再继续追问,反正如果到时候有需要,阮南烛会告诉他们的。 阮南烛一觉睡到了下午,快到傍晚的时候,才穿着一身居家服,懒懒散散的从楼上下来。 林秋石看见他,问他:“饿了么?卢艳雪给你留了午饭,我给你热热去。” “嗯。”阮南烛点点头, 林秋石便去厨房热了饭,出来的时候看见阮南烛在和庄如皎聊天。说是聊天,但两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更像是一场严肃的谈判。 林秋石仔细一听,才发现阮南烛竟然是在和庄如皎说加入黑曜石的事情,而庄如皎似乎已经同意了。 “合作愉快。”阮南烛伸手。 “合作愉快。”庄如皎握住了阮南烛的手。 林秋石把饭菜放到阮南烛面前,看见庄如皎背着背包上了楼,似乎是去自己的房间去了。他略微有些惊讶:“她……不是白鹿的人么?” 阮南烛伸手捏了捏眼角:“黎东源的死不是意外。” 林秋石一愣。 阮南烛:“他是被人害死的。”他靠着沙发,静静的说着一个让人愕然的事实,“庄如皎发现了真相,并且,替黎东源报了仇。”他把目光移到了林秋石身上。 林秋石被阮南烛看的有点莫名其妙,正欲询问,却听到阮南烛道了句:“如果跳楼的人是我你会怎么样?” 林秋石勉强露出个笑容:“别开这样的玩笑。”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表情僵硬的吓人,那笑容根本无法掩盖住他内心的慌张。这样的假设林秋石未曾做过,被阮南烛一提醒,便感到恐慌如同潮水般扑来,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窒息的状态中。 大约是林秋石的反应太过强烈,阮南烛的眉头微微蹙了蹙,低声道:“我想过。” 林秋石:“嗯?!”他还想再问,阮南烛却已经不说了,他站起来,对着林秋石挥挥手,也走了。 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是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和昨日温柔的阮南烛几乎判若两人。 难道是庄如皎和黎东源的事情,给阮南烛带来了什么剧烈的变化? 林秋石看不透阮南烛的心思,也猜不到答案,他只是觉得莫名有些怅然,就好像做好了许多准备,到时候来却发现对方先退缩了。 庄如皎正式加入了黑曜石,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之后还和卢艳雪进过几次门内。 林秋石修整了几个星期后,便也提出自己想要再次进门。 “需要我陪么?”阮南烛听到林秋石的要求时问了这么一句。 “不用了。”林秋石说,“我想自己历练一下。” “好。”阮南烛说,“我算了时间,那个顾龙鸣的第五扇门也快开了,你和他还有在继续联系么?有的话就他吧。” 林秋石:“有联系的。” 阮南烛点点头,示意事情就这么决定。 林秋石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阮南烛身体逐渐恢复后,又变得繁忙了起来,和林秋石刚进黑曜石时看到的他一样,别墅里整天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怎么了,还有事?”阮南烛问。 “没事了。”林秋石道,“晚安。” 他说完话,转身离开,却不知道阮南烛盯着他的背影,沉默的看了许久。 顾龙鸣的第五扇门,在下个月末,他本来还在担心自己需不需要再找一个帮手,却没想到林秋石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过门。 “你太好了,我亲爱的林林。”顾龙鸣感叹道,“作为一个无助的十五岁的女子高中生,你简直给了我第二生命。” 林秋石:“求求你放过女子高中生。” 顾龙鸣说:“那到时候见啦。” “到时见。”林秋石说。 这段时间黑曜石里面热闹了不少,这边庄如皎加入,那边卓飞泉居然和程一榭勾搭上了,也开始往黑曜石跑。 林秋石每天下来,就能看见一个兄控和一个妹控坐在客厅里面吵架,吵的内容涉及各种鸡毛蒜皮,大部分时间都是卓飞泉在废话,程一榭偶尔还击一两句,但是针针见血。 最后两人还没吵出结果,先把喜欢清静的陈非给惹毛了,直接对着卓飞泉说这里按小时收费。 谁知道卓飞泉这货当场从兜里掏出了几叠人民币,拍在桌子上说:“先来个两万块钱的。” 陈非:“……”求求你走吧。 有时候程一榭被闹烦了,就让程千里去装成他的样子,反正卓飞泉这货也认不出来。不过他认不出来,林秋石他们可认得出来,于是只能对着程千里投去同情的眼神,程千里抱着他家的肥噜噜的柯基,又不敢违抗他哥的指令,委屈巴巴的都要皱成个刚出炉的包子。 卓飞鸣还在哔哔:“你怎么不说话了,程一榭,没话说了吧?” “我要出去买点东西,要一起吗?”林秋石顶不住程千里那求救的眼神,只能开口询问。 “一起一起。”程千里赶紧站起来。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要去哪儿啊!”卓飞鸣吼道。 程千里对着他道:“兄弟,下次再聊,下次再聊,今天忙,今天忙。”说完丢下吐司就溜,一点也没敢耽搁。 林秋石开车带着程千里去了最近的大型超市,两人逛超市的时候,程千里问:“林林,你最近和阮哥怎么回事啊?” 林秋石低头看着手上酸奶的保质期:“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程千里问。 “说啊,不都在说么。”林秋石道,“怎么这么问。” 程千里:“没,就是感觉自从那个庄如皎来了之后,你们之间气氛有点奇怪。”他挠挠头,“难道是我想多了?” 林秋石道:“有吗……” 程千里见林秋石一脸茫然,道:“可能也是我想多了?哎,我喜欢草莓味的……给我多拿一个……” 林秋石没说话,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一瓶草莓味的。 从外面回去的时候,卓飞泉人已经不见了,程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说程一榭简直是吃错了药,不然为什么会和卓飞泉这么个话痨扯上关系,话比他还多的人简直恐怖死了。 林秋石却是想起了什么,瞅了他一眼:“你第七扇门是不是快开了。” “是啊。”程千里说,“也就下下个月的事儿吧。” “做好准备了?”林秋石问。 “没什么好准备的。”程千里有点茫然,“线索在我哥那儿,还没给我看呢,他说进去再给我看……” 林秋石:“就你们两个进去?” “对。”程千里道,“就我们两个……”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里,黑曜石发生的事情挺多的,乱七八糟搞得人有些头疼,阮南烛也特别的忙,天天往外面,时常几天都看不到人影。 林秋石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想问吧,又觉得两人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什么都说出口的地步,还有那个吻……林秋石摸了摸自己的唇,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那柔软的触感,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了自己在想什么,耳朵尖不由的动了动,冒出了一点不自然的红色,随后又有些怅然…… 谭枣枣的电影也上映了,虽然票房表现普通,但是业内的评价很好,目标是今年年底的某项国际大奖。 只是林秋石记得谭枣枣下一扇门的时间似乎也是在年底。 八月,天气彻底热了起来。 林秋石从阮南烛那里拿了第五扇门的线索,开始为八月底顾龙鸣的第五扇门做准备。 这次的线索是一句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种没头没尾的线索其实是属于难度比较大的那种,但阮南烛身边也没有了其他合适的纸条,于是矮子里面挑高个儿,只能挑出来这么一个。 林秋石拿着纸条感觉自己的确没什么好准备的,这种纸条恐怕只有进去了之后才会和线索联系上。 “你确定要一个人去?”给林秋石线索的时候阮南烛又问了一句。 “我一个人吧。”林秋石说,“总要学会独立的。” 阮南烛看着林秋石好一会儿,才道了句:“也对。” “你……最近有什么事情吗?”林秋石斟酌着开口,“我看你情绪好像不太好。” “没事。”阮南烛说,“挺好的。” 他回答的太快太简单,完全就像是敷衍,林秋石道:“你在顾虑什么?” 阮南烛道:“你觉得庄如皎怎么样?” 林秋石被问的莫名其妙:“庄如皎……庄如皎怎么了?” 阮南烛:“你喜欢她现在的样子么?” 林秋石:“没什么不好的吧,虽然……以前的也挺好。”庄如皎显然是成长了,再也不是那个躲在他们身后寻求保护的姑娘,当然这种成长的代价是惨痛的,她失去了心中最爱的,也是最能依靠的那个人。被生活抽皮剥骨的她终于改头换面,活成了她爱的人期待的模样。 “再给我点时间,再让我想想。”这是阮南烛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林秋石一头雾水。他本来就对处理人的感情不是很在行,面对阮南烛复杂的表现,更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阮南烛这么说了,那就给他一些时间吧,林秋石想,谁没个想不明白的时候呢。 提前把镯子寄给了顾龙鸣,对好了在里面的暗号之后,林秋石便开始等着进门。 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炎热的夏天再次来临,林秋石坐在沙发上吹着空调吃西瓜,旁边的程千里正在打瞌睡。 进门时间就是这两天了,林秋石随时做好了准备,背上背着包,也换好了约定的衣服。 大概三点钟左右,林秋石感到了一种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的感觉他已经非常的熟悉——是门来了。 身边睡着的程千里果然不见了踪影,林秋石走到门口,随手推开了一扇门,看见门外的景色,变成了黑色的长廊,长廊之上,十二道铁门历历在目。 林秋石踏上长廊,走到了第五扇面前,伸手拉开。 画面扭转,眼前的场景出现了变化,林秋石看见自己站在了一条宽敞的马路上,他环顾四周,从周围的建筑风格上来看,这里似乎是一所学校。 此时天色开始变暗,林秋石顺着马路往前走,很快便看到了一所高大的教学楼,教学的下面,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有的正在交谈,有的则在观察环境。 林秋石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很快便在里面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个人——顾龙鸣。 顾龙鸣上身穿着白色印着老虎头的t恤,下身是条黑色的牛宅裤,牛宅裤的膝盖上露出了两个大大的洞,也不知道是特意买的这种,还是临时挖出来的。 林秋石走到他的身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龙鸣转身,道:“哟,你好啊。” “余林林。”林秋石伸手。 顾龙鸣道:“顾龙鸣。” 他们两人都默认对方使用的假名,毕竟网络上接的活儿,互相有所保留也是正常的事。 “这是学校?”林秋石问,“有什么新发现么?” “没有。”顾龙鸣道,“什么都没发现,只发现了这是一所大学,占地面积特别广的那种。” “哦。”林秋石点点头。 这是顾龙鸣的第五扇门,难度不算太高,到了第六扇的时候,门的难度才会有质量上的飞跃。所以林秋石还算放松,没有太过紧张。 这扇门也有两个新人,这次新人是一男一女,都表现的还算冷静,至少没有出现嚎啕大哭的情况。虽然从脸色上,应该也是被吓的够呛,但相比于大多数人,已经算是表现很不错了。 “我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差点被吓哭。”顾龙鸣随口说起了这些事情,“还以为自己是被抓去参加什么大逃杀呢……” “这难道比大逃杀好?”林秋石说,“至少大逃杀面对的是人吧。” “谁说的?”顾龙鸣道,“杀人可是会有心理阴影的,杀鬼就没了,反正都已经死了。” 林秋石想想,也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至少门里面是禁止直接对队友出手的,不然林秋石真的怀疑会出现集合的时候就有人掏出刀来吧所有人干翻的场景。当然,你要是够聪明,避开门的规则也能杀人,前提是运气够好,被干掉的人也足够蠢。 他们两人正在交谈,却见外面走进来了一个老师模样的男人,那男人戴着眼镜,小声道:“你们来的那么晚啊,这天都要黑了。” 众人没说话,都安静的看着这npc。 男人说:“走吧,先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在这个世界里,林秋石他们扮演的角色是私家侦探。 这个学校最近遇上了一件事,就是学生突然连续自杀。自杀的方法有很多,大多数都非常的血腥。 而学生里面则开始谣传,说这些自杀的人是因为惹到了不该惹的脏东西,也些谣传也让整个学校处于一种动荡不安的气氛中。 校方无奈之下,去寻找了私家侦探,并且请求他们在半个月内的时间里,寻找到学生们自杀的真相,并且解决掉这件事。 看来时间限制就是半个月了,时间倒是十分的充裕。 那老师把他们领到了宿舍楼前,给他们分配了钥匙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林秋石自然而然的和顾龙鸣选择了同一个房间,本来还有人想和他们一间房的,但是顾龙鸣这货扭扭捏捏的抱着林秋石的手臂,说:“哎呀,不要嘛,人家想要二人世界啦。” 就这样硬生生的把那人给恶心走了。 林秋石对他表示佩服,心想这货还好没有像上次那样穿小裙子了,不然破坏力更大。 宿舍分为两层,一共十四个人多数都是两人一间,但也有三人一间的。上面五间房,下面五间房,林秋石选择了二楼的房间,用钥匙打开门之后,感觉里面的环境还算不错。 顾龙鸣直接跑到床上去趴着了,说:“这扇门的线索是什么啊?” 林秋石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顾龙鸣:“就这一句?” “嗯。”林秋石说,“猜测是和复仇有什么关系。” 顾龙鸣:“那也太简单了点……” “肯定还有别的含义,但是现在不知道,明天调查了之后再说吧。”林秋石放下背包,简单的洗漱后就换上了睡衣,准备睡觉了。 顾龙鸣道:“话说……你那个姑娘什么情况啊?” 林秋石:“哪个?” 顾龙鸣:“卧槽,你还有几个姑娘啊,当然是那天你和我的那个啊。” 林秋石看着天花板,想了想:“他态度有点奇怪,我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顾龙鸣:“奇怪?” “我也说不清楚,就好像是在担心什么。”林秋石说,“我问了,可他什么都不愿意说。” 顾龙鸣:“唔……姑娘嘛,多哄哄总是好的,毕竟大家都是要死的人,有顾虑也是正常的事。”他喃喃道,“换了我,我也不敢和别人谈恋爱啊。” 要是自己突然就死了,那自己心爱的人,该有多伤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想要六点半准时爬起来好困难啊,特别是还有只软呼呼的猫趴在人旁边哼哼唧唧,我好佩服自己(点烟沧桑脸。 有人问说西子是那种天天炫耀有猫的作者吗?是的,她就是。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问荆深水鱼雷x1 bszmdjj深水鱼雷x1 感谢 裸奔奔 99、活动室 三个学生跑了一个, 剩下两个一个被吓的浑身发抖脸白如纸,另一个则软倒在了地上一副随时可能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无奈之下, 顾龙鸣只好将目光移到了那个还勉强能站着的人身上。那人被顾龙鸣这么一盯, 吓的脚下一软, 差点没又和同伴一样倒下,还好顾龙鸣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臂,让他不至于软倒在地。 “你怕什么啊。”顾龙鸣有点无奈,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会吃了你的明明是那些东西,你那么怕我做什么, 来, 小兄弟, 先冷静一下,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那学生被顾龙鸣像抓小鸡仔一样抓在手里,简直哭都哭不出来,“我叫艾文瑞……” “艾文瑞对吧?”顾龙鸣说,“你们三个到底做了什么,和死掉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 提到死去的人,艾文瑞浑身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 他的眼睛根本不敢和顾龙鸣对视,半晌都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顾龙鸣道,“你现在要是告诉我们,还有机会活下来, 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艾文瑞因为恐惧而不停的喘息,在听到顾龙鸣的话后,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句话:“雕像……” “什么?”顾龙鸣精神一振。 “社团活动室里的那座奇怪雕像。”艾文瑞说,“……一切都是因为它……” 顾龙鸣见他肯说了,便松开了手,让他自己站着,艾文瑞双手抱胸:“一切都要从半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参加了雕塑社团……”他说这些话,蹲在地上的那个学生也慢慢的站了起来,只是他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经受过巨大刺激后,反而变得麻木了。 林秋石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叫了他一声:“同学?” “小和?”艾文瑞也看到了他朋友的异样,“小和……你怎么了?” 被艾文瑞称为小和的学生喉咙里发出了荷荷的声音,目光移到了自己头顶上的天花板上,林秋石有种不妙的感觉,顺着小和的眼神看去,竟是看到一团红色的东西趴在天花板上,那东西如果是之前的林秋石或许认不出到底是什么,但是经历过这么多扇门,林秋石竟是很容易的认出了这东西的身份——这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一头长发悬在半空中,红色的外表乍看像是穿着的外套,但仔细看过才会发现这分明是肌理分明的血肉。 “啊啊啊!!!”看到这个东西的艾文瑞发出凄厉的叫声,转身就想要往教室外面跑,顾龙鸣感觉事情不对,一把抓住了他,但他虽然抓住了艾文瑞,却没能抓住小和,小和踉跄着冲到了教室门口,半个身体刚探入门,林秋石便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声——教室的门被重重的合上了。 小和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竟是被教室门硬生生的砸成了两半,一半在外面,一半在里面。最可怖的是他被腰斩之后还没有直接死亡,嘴里边吐出鲜血边发出惨叫,手还在地上不住的乱挥。 艾文瑞看到这一幕,承受不住刺激,直接晕厥了过去,顾龙鸣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离奇的死法。 按理说教室门虽然是铁做的,但是并不锋利,就算这么砸过去,顶天了砸断一两根肋骨,可门里的世界,已经脱离了常识的范围,所以虽然不可思议,这件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而此时林秋石再看天花板时,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被门砸成两半的小和就这样断了气,顾龙鸣苦着一张脸看着门外的尸体,道:“怎么办啊?报警吗?” 林秋石:“……先告诉院方吧。” “好吧。”顾龙鸣道……虽然不太合适,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两人去了附近上课的教室,随便找了个老师告诉他教学楼又出事了,那老师听后一点也不惊讶,随口来了句:“又死一个?” “嗯。”林秋石道,“麻烦您报个警吧。” “行。”那老师说,“你们少去三教啊,那里死了好几个了,这些学生怎么就那么不信邪呢……” 三教就是三班上课的教学楼,三班大部分课程都在三教,所以经常会到那边去。 林秋石随便和这老师聊了两句,才知道三班的三个学生都是在三教楼里没了,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信息。林秋石离开教室,看到了坐在外面扶着艾文瑞的顾龙鸣。 “还没醒?”林秋石问。 “没醒。”顾龙鸣说,“这小孩也是挺脆弱的。” “不是脆弱,是正常人看见这样的画面都受不了吧。”林秋石说,“他们提到了活动室对吧……我想找个时间去看看。” “行啊,不然我背着他,我们现在就过去?”顾龙鸣说。 “会不会太重了?”林秋石问。 “不会,他这点小身板,没问题的。”顾龙鸣拍了拍自己结实的手臂,然后像提麻袋一样把艾文瑞给提了起来,“走着。” “嗯。”林秋石点点头。 他们两人打算找学生问了活动社团的位置,正往外面走的时候,艾文瑞却是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整个人就开始疯狂的挣扎,嘴里发出嘶吼:“救命,救命——让我走,让我走——” 顾龙鸣说:“同学,你冷静点,这里没那东西!” “不不不不!!她会跟着我的,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这么做,不该这么做……”艾文瑞哭嚎了起来,整个人都好像崩溃了。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林秋石赶紧问。 艾文瑞不肯回答,继续在顾龙鸣的手中不断挣扎,想要逃走。最后顾龙鸣火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怒道:“你他妈再动信不信我就在这儿把你弄死?不用麻烦那东西动手了!” 艾文瑞被拍的惨叫起来,不过被吼了这么一句后,精神总算是清醒了点,哭哭啼啼道:“我只是个参与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参与者?你参与了什么?”林秋石第一个反应是这不是又是一起校园霸凌事件,这群学生会不会是欺负了另外一个学生,才导致了整个事情的发生。 谁知道,艾文瑞一抹脸,颤声道:“你们……你们听过校园传说吗?” “那是啥啊?”顾龙鸣一口东北腔,“啥玩意儿?” “就是每个学校都有的那种传说。”艾文瑞说,“什么凌晨三点去校长雕像底下时间会停,美术室的阶梯在凌晨十二点数有十三阶……”他说到说完这些,又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他们明明没有说过会这样的。”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参与了什么校园传说?”林秋石却是已经明白了艾文瑞的意思,这群学生恐怕是参与了什么恐怖的校园传说,惹到了不该惹的东西。 艾文瑞神情萎顿,半晌都没说话,但在顾龙鸣的催促下,他还是蔫蔫的继续道:“最开始……我们玩的是笔仙。” 笔仙,基本上算是灵异游戏里面的爆款了。在学生里面特别的受欢迎,因为玩法简单,需要的道具也随处可见。 可以说几乎每个班级上,都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学生玩过这个。 “哦,这个我知道。”顾龙鸣说,“继续说。” “什么都没有发生。”艾文瑞继续说,“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东西也没有出来。”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如果只是到这里就结束该多好,如果只是到这里就结束该多好——” 看来这群学生,不止是玩了笔仙。 “接下来呢?”林秋石感觉关键的信息来了。 “后来他们说,活动室里面的有一尊雕像,有特殊的能力。”艾文瑞说,“如果很多人对着它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三人是站在教学楼外面的。 教学楼外面很空旷,没有天花板,也没有什么可以拦着他们的东西,一旦出现变故,可以很轻松的离开。 但是就在艾文瑞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林秋石却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他抬起头,开始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出那个微妙的点。 顾龙鸣看见了林秋石的动作,道:“怎么了?” 林秋石:“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右边的教学楼上。 那是一间拉上了窗帘的教室,里面亮着灯,有个瘦长的剪影,逆光站着。那是一个属于女人的剪影,长发长裙,就这么隔着一层薄薄的窗帘,凝视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顾龙鸣也看到了林秋石目光所及之处,按理说这剪影并不恐怖,但他的手臂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道:“那是个人?” “嗯……”林秋石说,“我感觉不太好,你先把艾文瑞背起了,我们随时准备走。” 顾龙鸣点点头,伸手就把艾文瑞抓进了自己的怀里。 艾文瑞一个一米七八的小伙子,在顾龙鸣手里跟个娃娃似得,要是平时他肯定得抱怨两句,但是现在命都快没了,谁还有心思关心尊严问题。 所以艾文瑞也没有反驳,乖乖的就这样被顾龙鸣甩到了背上。 就在艾文瑞被甩到顾龙鸣身上的那一刻,林秋石听到一声玻璃碎掉的脆响,他反应极快,对着顾龙鸣便道:“跑!” 顾龙鸣拔足狂奔,短短几秒钟便冲出去了十几米,林秋石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刚离开原本站着的地方,就听到了碎玻璃落地的声音,林秋石扭头,看见他们刚在所在的位置竟是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碎玻璃,可想而知要是两人走的稍微慢了一点,可能现在已经去见上帝了。 “卧槽。”顾龙鸣骂了句脏话,“这他妈谁丢的?” 林秋石没说话,远远的看了一会儿那一地的碎玻璃,虽然不是非常清晰,但他确定自己的的确确的在一些碎玻璃上面看到了一些血手印,他道:“我们离教学楼远一点。” “嗯,”顾龙鸣说,“等下,艾文瑞,你怎么没声儿了?” 林秋石凑过去一看,发现他又被吓晕了过去,这小孩也是挺可怜的,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的惊吓,几次和死神檫肩而过。 顾龙鸣和林秋石找了个远离教学楼的地方,坐下之后把艾文瑞给拍醒了。 艾文瑞本来情绪稍有缓解,结果被这么刺激后又有点崩溃,一醒来就开始一个劲的哭,顾龙鸣被他哭的头都大了。 “你别哭了行不行啊,一大男人就不能坚强一点吗?”顾龙鸣劝说。 “呜呜呜呜。”艾文瑞说,“我想把我当初脑子里进的水哭出来……” 顾龙鸣无话可说。 林秋石莫名的有点想笑,但是这种场合下笑出来显然是不大合适的,所以他只是干咳两声,止住了自己的笑意,道:“你先别哭了,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文瑞还在哭,最后把顾龙鸣给哭烦了,说不然你慢慢哭,我们先走了,如果明天还有机会见面再说。 艾文瑞怕一个人被留下,伸手抓住了顾龙鸣的手臂:“求求你别走。” 顾龙鸣:“那就别哭了!” 艾文瑞嚎啕:“可是我怕——” 顾龙鸣:“卧槽,你怕什么,你不怕就不会死了吗?乖,快点说,说了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来,不说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时不时有学生走过,偶尔还有人对着这边投来异样的眼神,林秋石清楚的听到有个路过的姑娘不屑的啐了一口,然后对着自己的同伴道:“又是渣男渣人了吧?看那小受哭的多惨啊……” 林秋石陷入迷之沉默,看了顾龙鸣一眼,又看了艾文瑞一眼,然后默默的把自己的脚步移的稍微远了点,一副我和他们不是很熟的样子。 顾龙鸣还在用自己最后的耐心劝艾文瑞,天知道他的耐心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要是放在现实里,他早就撸起袖子动手了,这因为是门里,他也不好使用暴力,毕竟万一人家前脚被揍,后脚就死了,变成鬼相见的时候得多尴尬啊。 “别哭了啊,乖,艾文瑞最棒棒了。”顾龙鸣说,“勇敢一点,哥哥们都在旁边支持你呢!”他都快把自己给恶心死了。 好在艾文瑞好像还真的吃了这一套,哭声渐渐小了下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保护我,我不想死——” “好好好,保护,我就把你缠在裤腰带上,去哪儿都带着你啊。”顾龙鸣说,“我不是那种用完就不负责任的男人……” 林秋石听到这句话,又暗中把脚步往外挪了挪。 “我们当时去拜了那个雕像。”艾文瑞终于哭完了,抽泣着说,“按照学姐告诉我们的那样……拜完之后,我们还许了愿,却没想到……事情真的成真了。” “你们许了什么愿?”林秋石想到了他们在图书馆看到的那些雕像,“难道你们想要获奖?” “那只是我们开个玩笑而已——”艾文瑞辩解道,“当时那么多人,谁会想到这东西是真的,我们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他说完这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呆滞,“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为了这个愿望,我门要付出这么多东西……” 林秋石道:“现在那座雕像呢?” “还在活动室里。”艾文瑞疲惫道,“出事之后,我们又回去找了那座雕像,重新许了愿望,但是没用,人还是继续死……”他说到死这个字时,不由自主的又抬起头看了眼旁边教学楼的窗户,显然是对刚才那些从天而降的碎玻璃心有余悸。 “那我们去看看吧。”林秋石说,“去看看活动室里的雕像。” “现在吗?”艾文瑞哆哆嗦嗦,“可是我害怕……路、路都走不动了。”他指了指自己发软的双腿。 “没事儿。”林秋石说,“这不是还有他背你么。” 顾龙鸣:“……”他有点委屈,“这总不能我一直背着他吧。” 林秋石:“你委屈一下嘛。” 顾龙鸣:“我背是留给未来女朋友的!” 林秋石无情的揭穿了某个残酷的事实:“可是他刚才从你背上下来。” 顾龙鸣:“……” 艾文瑞有点羞涩的看着顾龙鸣:“不好意思啊,我还是喜欢姑娘……” 顾龙鸣咬牙切齿:“好巧,我他妈的也喜欢姑娘。” 喜欢姑娘没用,反正这里没姑娘,只能让小伙子将就着凑合下了,长叹一声的顾龙鸣再次把自己结实的背部贡献给了艾文瑞,艾文瑞趴在他背上,指挥着前进的道路。 三人朝着活动室的方向去了。 活动室在操场的旁边,据艾文瑞说以前去的人挺多的,因为雕塑社团是他们学校的王牌社团,获奖无数,并且在学校里有很高的地位,所以很多新生都会积极参与,社团的活跃度很高。 只是在学校里学生出事之后,社团的热度迅速降了下来,因为虽然学校没说,但是社团里面的人却都很清楚,死者大部分都是他们的社团,并且参与了那天晚上的活动。 “里面好像没人。”艾文瑞说,“我们得先去找老师拿教室的钥匙……” 林秋石道:“不用拿钥匙。” 艾文瑞:“不拿钥匙可进不去……”结果他刚说完,就看见林秋石站在门口,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发卡,低着头开始开门。 几分钟后,门锁应声而开,艾文瑞看的眼睛都直了,说:“你们侦探还有这个技术啊?” 林秋石:“唉,生活不好混啊,什么都得学点。” 艾文瑞:“……”开锁也学吗?他怎么觉得那里不太对啊。 不过门好歹是打开了,三人推门而入,艾文瑞顺手开了旁边的灯,让整个活动室都笼罩在了光明之中。 林秋石则开始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他本来以为活动室应该挺小的,没想到其实还挺大,里面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道具和雕塑用品,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学生沉迷此事。 活动室最中心的位置,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桌,木桌上摆放着很多资料,还有几个人头雕塑。 艾文瑞虽然鼓起勇气带他们来了这儿,但还是有些害怕,站在门口踟蹰许久:“不然你们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们好了。” “一起呗。”顾龙鸣瞅了他一眼,“不然你要是在外面遇到个什么事儿,我们都帮不上忙。” “这外面没东西,应该遇不到什么事儿吧。”艾文瑞说。 “怎么遇不到了,你不记得你朋友刚才怎么死的了?”顾龙鸣随手拍了一下门,示意艾文瑞不要放松警惕。 “好吧……”艾文瑞衡量之后,最终还是听从了顾龙鸣建议,他要不是觉得这两人挺靠谱的帮他躲过了几次截杀,也不会带着他们过来。 如果他们能解决掉这件事自然是最好的……毕竟那些东西,实在是防不胜防。 林秋石走到了活动室里面,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道:“那雕像呢?” “被我们锁起来了。”艾文瑞说,“好像是在里面那间屋子里。”他指了指一间小杂货间。 林秋石走到杂货间门口,用了几分钟把上面的锁解决掉了,顺便在心里感叹了一下阮南烛这技能实在是太实用,不然他们又得多多少麻烦。 打开了杂货间的锁,林秋石果然看到了一个被白布包裹起来的雕像:“是这个?” “是……”艾文瑞观察了一会儿,正欲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不……好像……不太对。”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个,好像比那个大一点。” 林秋石:“……”难道雕像,被人换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去吃火锅,就hin开心~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sol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豆面打糕 的手榴蛋蛋x5,雷雷x25 感谢 覱 的浅水x1 感谢 句读子 的浅水x1 感谢 魔法小棒棒 的浅水x1 感谢 裸//奔//奔 100、朱如媛 因为艾文瑞的这句话, 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迟疑之色。 林秋石道:“我过去看看。”他走到了雕像旁边,谨慎的捏住了白布的一角, 然后抬手轻轻的掀起。 白布落下, 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物件——那是一尊漂亮的雕像。雕像是个女人垂眸微笑的模样, 她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长裙,一头长发披在肩膀上,线条优美,活灵活现的, 真实的好像随时会便成人动起来似得。 顾龙鸣虽然对艺术不了解,但还是被这雕像的模样惊到了, 赞叹了一句:“好漂亮……” 但艾文瑞看到这雕像后, 却脸色大变, 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颤声道:“不……不对!” “什么不对?”林秋石看向他。 “这雕像之前不是这样的!!”艾文瑞显然是被这雕像的模样吓到了,语速飞快的说,“这雕像我们当时看见的时候明明就只有一个脑袋,怎么会有身体!!” “什么意思?”顾龙鸣瞪圆了眼睛,“你是说这个雕像长大了??” “是的,她身体上多了一部分——”艾文瑞说, “之前我们来许愿的时候,我确定,这雕像、这雕像真的只有一个脑袋!” 但是现在,她却有了身体, 不但有了身体,甚至长相越来越像像人了。 因为艾文瑞的话,本来漂亮的雕像,却多了一点的诡异的味道,甚至于她脸上温柔的笑容,也变得微妙起来,看的让人莫名的有些悚然。 “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仔细说一下。”林秋石总感觉艾文瑞还隐瞒了什么。 艾文瑞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雕像,有些害怕:“我们不要在这里说好不好?” “行吧。”林秋石同意了,他也觉得这雕像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于是三人离开了这房间,顺手把门锁上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在离开房间,将房门落锁之后,女人雕像脸上温柔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变成了冷漠的面无表情。那石膏做成的眼睛,也缓慢的眨了一眨。 林秋石和艾文瑞回到了活动室。 艾文瑞摸着自己的手臂,依旧处于恐惧的情绪里,眼神是不是朝着杂物间望去,显然在害怕那尊产生了变化的雕像。 “你们当时到底进行了什么仪式?”林秋石问他。 “是学姐教我们的!”艾文瑞说,“她给了我们一个小木娃娃,让我们把血滴到木娃娃上面,接着对着雕像许愿……” “学姐?”林秋石道,“她现在人呢?” 艾文瑞看了下时间,说:“现在这个点他应该还在上课吧。” “她居然没出事?”顾龙鸣有点不可思议,“这种剧情,第一个提出要作死的人,不应该都死的最快吗?” 艾文瑞对于顾龙鸣的直白表示无话可说。 “出这么多的事,你就没有找她谈谈?”林秋石觉得不对劲,“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吧?” “我们几个都吓的要命,哪里再敢聚在一起。”艾文瑞苦笑,“要不是我和小和他们一个班级的,恐怕连面都不会想见。”说到小和,艾文瑞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似乎是从小和的死,联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这件事不早些处理掉,艾文瑞的死亡也只是早晚的事。 “去找她看看。”林秋石说,“她肯定是个关键人物,还有……”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合照,“你认识合照上面的人么?” “认识啊。”艾文瑞看了一眼便给出了答案,“他们……他们是最先玩滴血的三个人。” “最后一个没有玩?”林秋石记得上面还有一个幸存者。 “没有玩。”艾文瑞说到这里,似乎是觉得有点奇怪,“不对啊……他和学姐的关系最好,也在场,怎么会没玩呢?”他挠挠头,有点不明白了,“而且这事情我当时居然没有注意到……” 林秋石看了下时间,这会儿马上就要下最后一节课了,很快就会进入夜晚,晚上他们哪儿也去不了,林秋石道:“你带我们去找学姐,我想和她聊聊。” 艾文瑞点点头。 学姐和他们一样是雕塑专业,是大四的学生。这节课上课的地方也正好是操场旁边,不用走太远就到了。 在教室外面,林秋石听到了下课铃声响起,接着便有学生从里面陆陆续续的出来。 艾文瑞支着脑袋往里面瞅,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他有点疑惑的嘟囔了句:“难道是她逃课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林秋石说:“找个学生问一下吧。” “嗯。”艾文瑞点点头,伸手拦了一个往外走的学生,道:“同学,你认识朱如媛吗?”朱如媛是那个学姐的名字。 “谁?”那学生一脸茫然,“不认识啊。” 艾文瑞一愣:“你不认识她?”他有点不好的预感,赶紧去拦了下一个学生,继续问他知不知道朱如媛。 谁知道连续问了四五个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学生,面对艾文瑞的问题,他们个个都摇着头,表示自己班级上,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叫做朱如媛的女学生。 这下艾文瑞彻底毛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情绪有点崩溃:“怎么会——怎么会不认识,她明明还和这些人一起上过课!” 林秋石想了想,走进教室里拦住了老师,问他认不认识朱如媛。 谁知道老师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微变,道:“你什么人,跑来我们学校问这些做什么!” “我们是校方聘请过来调查学校死亡事件。”这种时候,npc给他们的身份还是蛮好用的,林秋石解释,“您知道朱如媛对吧?能告诉我们关于她的事情吗?” 那老师神情犹豫,迟疑道:“她……她的事情当时在学校里面……其实挺出名的,但是后来因为换了几届学生了,就渐渐的没人知道了。” 艾文瑞已经从老师的话语里听出了隐藏的含义,他惊恐道:“难道朱如媛已经——” “对啊,她已经死啦。”老师说,“已经死了五年多了。” 艾文瑞被这句话吓的浑身发抖。 顾龙鸣怕他又开始哭,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没事儿啊,别紧张,我们都在呢。” 艾文瑞带着哭腔嗯了声。 “她到底怎么了?”林秋石问。 “她是雕塑系的学生。”老师说,“当时好像是参加一个学校外面的奖项吧,没拿到成绩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后来就自杀了。” 他说的简单,但从老师的表情上看,这事情绝对不会只有这些内容,因为他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神色之间也隐约带着些恐惧,似乎并不想多做谈论。 “自杀,怎么自杀的?”林秋石却不打算把这件事就这么糊弄过去,“您能详细说说吗?” 老师道:“我也不是清楚……”他有些不想再提。 “如果这件事不处理掉,可能会有更多学生受害。”林秋石说,“您真的不知道了?这些学生都是二十多岁的年龄,就这么枉死……”他看了眼旁边的艾文瑞,这家伙又开始啜泣了。 也不知道是林秋石的话,还是艾文瑞的眼泪,老师最后还是松了口,他说:“她是在学校里面自杀的。” “学校里面?”林秋石有点惊讶。 “是的,学校里面,而且死法……有些奇怪。”老师说,“没有拿到奖项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割腕之后把自己的鲜血淋在了自己的作品上面……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说到作品,林秋石却是立马想起了那尊雕像,他忙问道:“您看见过她的作品吗?” “看到过一次。”老师说,“是一尊女人的雕像,挺漂亮的,但是作品缺乏灵魂,没有获奖也在情理之中。” 他叹了口气,语气之间带上了些遗憾,“她是个好苗子,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太可惜。”说完这话,他看了看手表,道,“我要先走了。” “谢谢老师。”林秋石对他道谢。 老师对着他点点头,提着公文包离开了教室。 从知道学姐不是人的之后,艾文瑞就一直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这会儿老师走了,顾龙鸣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背上,道:“兄弟,你还好吗?” “我不好——”艾文瑞说。 “她混在你们里面到底多久了?”林秋石问。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艾文瑞说,“好像,好像从一开始她就在社团的活动室里面,我们当时还开过玩笑,说学姐是把活动室当家了……”他打了个哆嗦,“对啊,她都不是人,把哪里当家不都是正常的事么?” 林秋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了看天色,道:“先去吃个晚饭吧,晚上回去再细说。” 三人去了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 艾文瑞一路上一直欲言又止,直到东西吃完了,他才扭扭捏捏道:“那个,你们晚上住在哪里啊?” “教室宿舍啊。”顾龙鸣明白了艾文瑞的意思,“你干嘛?不会是想和我们住一起吧?” “不行吗?”艾文瑞说,“你不能白天需要我的时候就要我,晚上不要我了就把我丢了,你不会这么无情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特别激动,引得周围的学生们都对着他们投来的某种异样的眼光。 这里到底是艺术院校,无论是同志还是蕾丝都非常常见,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会想的多一点。 顾龙鸣:“我没有不要你……”他说完这话觉得有点误会,赶紧解释,“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和我们挤一挤!” “那太好了。”艾文瑞说,“我就委屈一下和你们挤一挤吧。” 林秋石看着顾龙鸣那苦瓜脸莫名的有点想笑。 吃完饭后,他们回了教室宿舍,团队里面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有的进了屋子,有的站在走廊休息。 从众人的表情上看来,今天大家的进展并不算太顺利。 不过林秋石觉得他们还好,因为至少他们找到了关键性的人物——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大四学姐。 “哟,这谁呢?”那个林秋石有点印象的漂亮姑娘左丝丝看到林秋石他们带回来的艾文瑞好奇道,“你们这是把n……把学生也带过来了?”她估计是想说npc的,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嗯。”林秋石说,“顾龙鸣看上的。” 顾龙鸣:“???” “哦,闲情逸致挺好啊。”左丝丝看了顾龙鸣一眼,“注意身体啊啊年轻人。” 顾龙鸣无话可说,只能瞪了艾文瑞一眼,艾文瑞被瞪的一脸无辜,想解释什么,又在顾龙鸣的瞪视下委屈的息声了。 三人回到房间,林秋石简单的洗漱之后,开始整理今天得到的线索。 那个学姐不是人,她混入了艾文瑞所在的雕塑社团,并且引导着学生们在一尊奇怪的雕像下面许愿。最终学生们的愿望一一实现了,只是在实现愿望却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他们都死了。 这一间屋子有四张床,艾文瑞坐在顾龙鸣的上铺,靠着被子一脸要断气了的模样。 顾龙鸣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番茄,一边啃一边说:“所以你当时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我?”艾文瑞说,“我许的愿望和他们一样啊……” “一样?”顾龙鸣说,“所以你和他们一起得奖了吗?” “没有。”艾文瑞老老实实回答。 “居然没有?”顾龙鸣不可思议,“难道非自然的力量都没办法帮你得奖了?你雕的得有多差啊。” “不是差。”艾文瑞怒道,“是我压根就没参加。”他叹气,“不然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可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得奖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掉了,且死状凄惨无比,艾文瑞要是参加了比赛,哪里还熬得到半年后。 只不过虽然他的愿望没有实现,可那东西的力量却好像在慢慢的变强,甚至试图对他下手。 林秋石却在低头看着一张合照,他说:“照片里最后的幸存者,是叫周含山对吧?”他在图书馆的档案里看过这人的资料。 “是。”艾文瑞点点头,“他们四个关系可好了,谁知道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他想了想,“不过,当时的确有个地方特别奇怪。” “什么地方?”林秋石问, “他没有参与这个游戏。”艾文瑞之前就说过了这件事,只是此时又说的更详细了一些,“其实现在想来真的很怪,因为最开始这个游戏是他提出来的。” “那他现在人呢?”顾龙鸣问。 “还在学校里吧。”艾文瑞说,“现在大三了,马上要开始做毕业设计,还要开始找工作,大家都忙得很,应该都在学校里面。”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林秋石说,“这个人或许和朱如媛有联系。” 艾文瑞点点头,他说:“不过话说回来,学姐现在不会找上门吧……” 顾龙鸣和林秋石听了艾文瑞这话都没应声,显然大家都不是非常确定这件事。 夜色沉了下来,将学校笼罩在黑暗之中。 艾文瑞早早的上了床,翻来覆去睡不着,林秋石其实也不太能睡着,只是他就算睡不着也不喜欢动,因为动来动去就更精神了。 他们两个睡不着,顾龙鸣却是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很快屋子里就响起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你睡了吗?”艾文瑞小声的问了句。 林秋石沉默片刻:“没有。” 艾文瑞:“我睡不着怎么办……” 林秋石:“闭上眼睛,别玩手机,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是我害怕。”艾文瑞说,“我怕她来找我。” 林秋石:“你睡她就不来找你了?” 艾文瑞:“……”居然有点道理。 “睡吧。”林秋石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一番话安慰到了艾文瑞,他又翻了几次声,便安静下来,似乎也睡着了。 林秋石半闭着眼睛,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这种状态的他只要有一点声音就能从睡眠中转换过来。 “咚咚。”细微的声响把林秋石唤醒,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发声的地方……是天花板。 这声音和他们似乎隔着一层墙壁并不能听得太过真切,如果是一楼还好,可能是二楼的人在走动,但是他们现在就住在二楼,也就是意味着,他们楼顶上……是没有人的。 “咚咚。”天花板上的响动还在继续。 林秋石听着声音,感觉不太妙,因为这声音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有人趴在天花板上敲打,一副正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林秋石想到了什么,他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艾文瑞旁边把他拍醒了。 艾文瑞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就看到了林秋石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正欲叫出声,却被林秋石一把捂住了嘴。 “从床上下来。”林秋石在他的耳边低语,“不要说话,不要发出声音。” 艾文瑞重重的点头,他显然也听到了自己头顶上传来的微妙响声,这响声绝对不可能属于人类,那既然不属于人类……艾文瑞慌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赶紧下了床铺。 他刚下床铺,天花板上就传来了一声巨响,林秋石抬眸望去,发现天花板竟是被一块巨大的雕塑直接砸破了。那雕塑是个半身像,直接掉到了艾文瑞的床铺上,将床上的钢板砸变了形。 可想而知,要是艾文瑞这会儿还躺在床上,那肯定是凶多吉少。 “卧槽!”顾龙鸣也被这响动惊醒,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林秋石道:“赶紧起来——出事了。” 顾龙鸣从粗杭商爬起,这才看到他们的天花板上多了一个大洞,但这个洞并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清楚的看到,大洞的旁边,冒出了一双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白色的眼球,只余下黑色的瞳孔,正不怀好意的从大洞里面往屋子里面打量。 眼睛打量了一番,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于是眼神里便浮出了几分愤怒,随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屋子里的三人都没敢说话,顾龙鸣看着那大洞憋了半晌,最后憋出来了一句:“这他妈还能睡吗?” “我是睡不着了——”艾文瑞又想哭。 “换个房间吧。”林秋石看了艾文瑞一眼,“就要天亮了。” 好在多余的房间还是不少的,三人默默收拾了东西,换到了其他的房间,当然在换房间之前林秋石还去检查了一下砸在艾文瑞床铺上的那个雕像。发现那个雕像和图书馆里面雕像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 林秋石心想这当鬼的也挺不容易,杀个人还得大老远的把雕像搬过来。 三人换了房间,是彻底睡不着了。 艾文瑞坐在窗户边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顾龙鸣问他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当时要是换个愿望该多好。”艾文瑞说,“你说我要是当时许愿我可以长生不死……” 顾龙鸣:“……” “那我岂不是赚大了??”艾文瑞悔不当初。 “是啊。”顾龙鸣幽幽的来了句,“但是你就没想过,活也有很多种活的方式吗?变成植物人了还不是一种活法。” 艾文瑞:“……对哦。”他又悲伤了起来,“我就不该去做这个死,就算是主角,在恐怖片里也多数没什么好下场啊。” 顾龙鸣拍拍他肩膀:“况且你还不一定是主角呢。” 艾文瑞:“我要哭了啊。” 顾龙鸣赶紧补了句:“就算不是主角你也是重要的男二号!” 艾文瑞:“……”可是恐怖片里面的男二号,不都他娘的死的一个比一个惨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公务员考试,祝福有考试的小宝贝们顺利啦!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裸//奔//奔 101、倒计时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三人就这么在房间里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看见第一次阳光撒到走廊上后, 林秋石才从屋子里出来。他一到走廊上就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腥味, 这腥味他已经非常熟悉了, 正是血液的味道。 “出事了?”顾龙鸣也闻到了这股子血腥味,神情紧张起来,“哪里传过来的?” 林秋石嗅了嗅,判断出了味道传来的方向,他说:“好像是楼下, 走,去看看。” 他们转身吓了楼梯, 看见楼下最右边的屋子面前站着两个人, 屋子的门大开着, 而那股子刺鼻的腥臭味,就是从那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顾龙鸣走在最前面,道:“出什么事了?” “死人了呗。”左丝丝的语气有点无所谓,她对于死亡这种事情显然接受程度已经非常好了,道,“死了两个,不知道怎么触发的死亡条件。” 顾龙鸣凑到窗户边上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脸色有点不好看的摆摆手:“唔……死的还挺惨的。” 林秋石也上前一步,走到了窗户边上:“我也看看。” 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形。只见整间屋子里都被鲜血铺满了,死掉的两人就站在屋子的最中央, 他们的头被什么东西换掉了,变成了两尊人头石膏雕像,白色的石膏上面也沾满了凝固的鲜血,乍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们的头呢?”顾龙鸣说,“你们找到他们的头了吗?” “没有。”左丝丝抱着胸,道,“我们也是刚发现。” “没有人认识这两个人?”林秋石问。 左丝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你们想知道估计还得再等一会儿,还有些人没有醒呢……你们继续看吧,我要去吃饭了。”她说完和自己的搭档转身走了,背影看起来对着两具尸体毫无留恋。 顾龙鸣小声的问林秋石,“我们要进去看看吗?”这地方着实让人感觉不舒服。 “看看吧。”林秋石觉得这两人身上或许有什么线索,虽然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进去。 他们两个说话时候,艾文瑞站在后面一个劲的发抖,简直跟触电了似得,听到顾龙鸣说要进去,他差点没哭出来,道:“我不进去啊,我不进去啊——” “行啦,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没叫你进去。”顾龙鸣也没指望艾文瑞有进来的胆量,说着话自己第一个进了屋子。 似乎有其他人已经进来过一趟了,顾龙鸣看见屋子旁边有几个散乱的脚印。 林秋石走到这两人的尸体旁边,发现他们的身体出现了一种怪异的变化,虽然人死了,但是尸体却没有变得柔软,反而像是硬化的水泥似得,呈现出一种僵直的状态。 这两人的头被硬生生的拧了下来,甚至可以看到他们颈项上肌肉被撕裂开的痕迹,顾龙鸣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他们两个的头:“没有脑袋。”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半弯下腰,仔细的观察着面前两个死者,忽的却是发现了什么。便谨慎的伸出手,试探性的在一具尸体的口袋里面掏了掏。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木头人…… 这木头人林秋石昨天就见过了,正是艾文瑞那两个朋友手里拿着的那种,只是此时的木头和昨天林秋石看见的又有所不同——这个木头人的脑袋不见了。 木头人身上也被沾染了些许的鲜血,林秋石掏出一张纸巾,把木头人包了进去,又在另外一个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木头人。 而除了木头人之外,屋子里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林秋石离开了房间,把手里的木头人展现给了艾文瑞,说:“这东西你认识吧?是你朋友的吗?” “你们从哪里找到的?”艾文瑞看见这木头人眼睛就直了,“给我看看?” 林秋石把木头人递给了艾文瑞。 艾文瑞检查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害怕:“这、这不是晓苏的木头人吗?” 林秋石闻言蹙眉:“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们每个人手里的木头人都不一样?” “对啊。”艾文瑞说,“不一样的,这是晓苏的木头人,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就她的木头人没有脑袋——” 林秋石:“你的木头人呢?” “我扔了。”艾文瑞说,“出事之后我们都有些害怕,我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把木头人扔了……这、这……” 顾龙鸣道:“这木头人会不会和他们的死法有关系?” 林秋石也想到了,于是两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艾文瑞。 艾文瑞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充满了惊恐的味道,“不、不会吧……可是小和的木头人,不是好好的吗?那他怎么也死了?” “谁说他的木头人好好的。”林秋石问。 “我看见的啊,你们也看见了吧——就是他们拿在手里的那个——”艾文瑞道。 “那可不一定是小和的木头人。”林秋石说,“当时不是还有你另外一个朋友在场么?他还活着,这个木头人有没有可能是他的?” 经过林秋石这么一提醒,艾文瑞显然是想明白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失去了血色,惨白的不像样子,他嗫嚅着嘴唇,像是丧失了力气似得,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我不知道,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木头人拿出来了。”所以他也不能确定,那个木头人是被腰斩的小和的,还是前一个匆忙逃出的好友的。 “我们寻找一下关于朱如媛的信息吧。”林秋石说,“还有你的木头人,到底丢到哪里去了?” 艾文瑞面如死灰,摇着头说:“我哪里知道,我丢到垃圾桶里面了——”谁知道现在它什么模样。 顾龙鸣道:“好了,不要多想,丢了就丢了吧。” 艾文瑞半晌没吭声,完全是一副魂魄离体了的样子。 林秋石莫名的有点怜爱这个小孩,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走吧,早点让事情结束,就不用担心了。” 艾文瑞并没有应话。。 朱如媛是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学校里面的学生似乎都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任期很长的老师却大多都知道这个人,甚至于只要一提到她的名字,反应就十分的强烈。 林秋石他们问了很多人,终于有老师给他们提供了关键信息:“你们想要知道的话,不如去问问当时那个班级的班主任。” “哦,他还在学校里?”林秋石问道。 “在啊。”那老师说,“不过他现在没有教书了,是在图书馆那边管理书籍。” 林秋石立马想起了那个图书管理员,对着这老师道了谢之后,三人准备去图书馆。 “我想去先上厕所。”艾文瑞自从知道了那个木头人的事情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林秋石有点担心他,道,“去吧,会没事的。” “嗯。”艾文瑞点点头。 他进去之后,林秋石看向顾龙鸣,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顾龙鸣愣了一会儿,赶紧说,“我不喜欢男孩子啊——” 林秋石:“……”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才没有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扭曲,“我没问你这个!” “那你什么意思?哦……你是说艾文瑞可不可信?”顾龙鸣道,“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但是这事情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嗯。”林秋石沉吟片刻,思考着某些问题。 艾文瑞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冲水的声音,他走到外面,对着顾龙鸣有气无力的说:“好像拉肚子了,我觉得身体真不舒服。” “不舒服?要不要我背着你?”艾文瑞瘦巴巴的,顾龙鸣背他完全没问题,跟扛袋米似得。 林秋石本来以为艾文瑞会拒绝,没想到他点点头,就这么同意了。 顾龙鸣弯腰,把艾文瑞背了起来,道:“走吧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林秋石嗯了声,三人正往前走出几步,刚准备进电梯,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惊恐无比的叫声,这叫声一出,林秋石包括顾龙鸣的身体瞬间都僵了,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本该被顾龙鸣悲在背上的艾文瑞。 “你们——你们背着什么东西——”林秋石回头,看见艾文瑞站在厕所外面,朝着他们投来了惊恐无比的眼神。 顾龙鸣也发出一声惨叫,把自己身后背着的东西直接扔到了地上。 林秋石听到了坚硬物体碎裂的声音吗,低头看去,却是发现顾龙鸣竟是背着一具石膏雕像,此时雕像落在地面上,直接碎成了几块。 “卧槽,卧槽,卧槽——”顾龙鸣骂着脏话,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后背,“妈的这是什么东西。” 林秋石低着头看着雕像,慢慢的弯下腰,从雕像的碎片里面,翻出来了几块残渣,他蹙起眉头:“这……”他把残渣取了出来,发现这些木头残渣,刚好属于同一个木偶。 艾文瑞的表情已经呆滞了,他缓缓的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林秋石手里的东西,颤声道:“这、这是我的木头人。” 林秋石:“……” 艾文瑞道:“这是我的木头人——”他的木头人被砸的四分五裂,肢体碎成了无法拼起来的残渣,而如果他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也将以这样的死法,悲惨的离开这个世界。 林秋石以为看到木头人的艾文瑞会哭出来,没想到他却是扯出了一个像是哭的笑容,道:“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说实话,进门这么久了,林秋石很少看见这么活灵活现的npc,甚至给了林秋石一种他其实是门外人的错觉。门里面的npc大多都可怖诡异,唯一给林秋石留下印象的徐瑾,还是一个伪装成内外人的npc。 “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顾龙鸣安慰的道,“我们先去图书馆,早点找到朱如媛,或许就能让这件事结束了。” 艾文瑞没说话,只是木木的点了点头。 这次他们没敢再浪费时间,三人直奔图书馆。 之前见到的图书管理员,这会儿正坐在前台看书,他听到林秋石他们的脚步声,头也不曾太抬一下,只是冷淡的说:“档案在楼上,目前没有人借阅。” “你好。”林秋石说,“您是朱如媛的班主任对吧?” 图书管理员听到朱如媛这个名字,翻书的动作顿住了,眼神变得有些阴郁:“你们从那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林秋石说:“她是您的学生对吧?” 图书管理员道:“嗯。” “您能和我讲一下关于她的事情吗?”林秋石指了指一楼大厅里,各式各样的雕像,“还有这些雕像。” “她是我的学生,我是她的老师,仅此而已。”他说,“你想知道什么?” “她是怎么死的?”林秋石说,“或者说,她的死,和这些雕像有什么关系么?” 图书管理员放下了手中的书,淡淡道:“她是自杀,至于这些雕像和她的关系,你们见过朱如媛的雕塑作品吗?” 林秋石应该是没见过的,但是他却想起了那尊活动室里面藏起来的女人雕像,道“是个女人?” 朱如媛的班主任说:“是的,是一个以她自己为模板的女人。”他道,“很漂亮,但是也只是漂亮而已,差了点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站起来指了指一楼那些姿势不同,可模样却十分相似的雕像,“但是这些雕像却没有差那样东西,都是完美的作品。” 林秋石:“……” 顾龙鸣显然是对眼前这个故弄玄虚的班主任非常不喜欢,他说:“完美?长得差不多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完美的?” 他说完这话,那班主任的却是轻蔑的笑了起来:“你们什么都不懂。” “朱如媛是个什么样的人?”林秋石继续发问。 “她?很苛刻的创造者。”班主任像是在履行义务似得,没有感情的将朱如媛的信息告知他们,“她不能容忍瑕疵……” “她是怎么对待瑕疵品的?”林秋石问。 “自然是毁灭。”班主任说,“瑕疵品的确没有存在的价值。” 林秋石道:“所以当她发现以自己为蓝本的雕塑存在瑕疵之后,她毁灭了自己?”他的目光移到了班主员衬衫的口袋上,“您的口袋里装着什么?” 班主任并不回答,只是冷漠的看了林秋石一眼, 林秋石道:“可以给我看一下您的口袋里的东西么?” 他还是不动,顾龙鸣却是已经没了耐心,伸手就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他一把拽了过来。他的动作非常粗鲁,看得出已经对眼前这个态度不好的npc非常不耐烦了。 “你做什么——”这班主任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顾龙鸣直接拽住了衬衫口袋。 顾龙鸣把他衬衫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居然是一个木头娃娃,就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一样。 “木头娃娃?!”艾文瑞瞪圆了眼睛,“你从哪里弄到的,也是学姐给你的吗?” 班主任看见木头娃娃被顾龙捏在手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道:“还给我——”他伸手就要去扯。 顾龙鸣却不愿意就这样放开,两人这么一拉一车,那本来就不解释的木头人就这样被直接扯碎了。 “啊啊啊!!”那人看见被扯碎的木头人,嘴里发出恐怖的嚎叫,表情可怖到了极点,“还给我,还给我啊!” 顾龙鸣被这人的叫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一松手,由着木头人掉在了地上。 而这图书管理,慌乱的将木头人捡起来,朝着一楼的那些雕像看了一眼,便慌乱的转身跑了,仿佛身后有鬼追着似得。 顾龙鸣道:“卧槽,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 他的目光和林秋石汇聚在了一起,两人同时说出了心中所想的答案:“难道,他也许过愿望?” 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暂时是没有答案了,但显然一切的源头都是朱如媛。 就在林秋石和顾龙鸣说话的时候,林秋石忽的听到了一种微妙的碎裂声,像是石头之类的东西裂开了似得,他马上警惕起来,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是一楼天花板上挂着的巨大吊灯竟是在垂垂欲坠。 “离开这儿!”林秋石立马抓着两人离开了原地,他们刚往前走两步,那吊灯就直接砸到了地面上,可想可知如果他们还在底下,恐怕会直接像个西瓜一样被砸的稀巴烂。 意外发生多了,就不是意外,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之前的玻璃,现在的吊灯,仿佛都是催命的倒计时,在告诉艾文瑞他的生命似乎进入了倒计时,随时可能被鬼怪取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艾文瑞蹲在了地上,像是被吓得脱力了似得,“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啊……” 林秋石说:“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 艾文瑞看了林秋石一眼。 顾龙鸣道:“都这时候了,命都要没了,你还不肯说?” 艾文瑞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为什么不该说?”林秋石不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他们不然我说。”艾文瑞说,“他们让我瞒下这件事……”他靠在墙壁上,“我以为我会一直替他们保密。” “到底怎么回事?”顾龙鸣追问。 艾文瑞说:“你还记得合照里面那个活下来的男人吗?就是名字叫周含山的那个。”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 “他在和朱如媛谈恋爱。”艾文瑞说,“谈了很久了……至少有半年了。” “什么??”顾龙鸣不敢相信,“他在和一个死人谈恋爱?” “对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艾文瑞有点没精神,“但是他们的确是在谈恋爱,我还看见他们接吻了,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他们一直在保密……” 林秋石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 “这游戏也是他提出来要玩的。”艾文瑞说,“他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玩学校里的校园传说,有人说玩笔仙,玩了之后没什么反应,朱如媛便说自己知道一个更有趣的玩法。” 顾龙鸣:“这些木头人全部是她拿出来的?” 艾文瑞道:“对,都是她拿出来的。”他道,“但是我们是雕塑社团,有这些模样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然后周含山把那尊雕像从杂物室里取了出来……”他垂着眸子,似乎是在细细的思考那一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之后,我好像就没有看到朱如媛了。” “她不见了。”艾文瑞的诉说速度慢了下来,好像在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他说,“然后我们到了雕像面前,隔开了自己的皮肤,将血抹在了木头人上面,许下了自己的愿望……之后,愿望实现了。” 然而让愿望的实现的代价,却是他们每个人的年轻的生命。 一尊雕像放进图书馆,便有一个人死去。这些雕像僵硬的模样,仿佛将死者们不甘心的表情全部拓印了下来,可怖极了。 “周含山,都是他。”艾文瑞终于想明白了一切,“是他引导着我们做了这件事,是他在帮助朱如媛,所以……”他有点茫然的抬起头,“他知道自己的女友是个死人吗?” “知不知道,找到他不就得了。”顾龙鸣握紧了拳头,“这种为了女朋友坑朋友的人可真他妈不是东西。” “他现在有可能在哪儿?”林秋石问。 “可能是在宿舍。”艾文瑞说,“但是……我也不能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要陪着我朋友去医院做需要麻醉的检查项目,应该也是晚上更新了,这段时间都在往医院跑,事情有点多,很不好意思了,真的好不喜欢医院啊qaq。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裸//奔//奔 102、真实的身份 朱如媛不是人,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根本没办法找到她。不过虽然找不到她,却能找到还活着的周含山。 艾文瑞知道周含山宿舍的地址, 于是三人直奔宿舍的方向去了。 去的路上林秋石又遇到了那个叫左丝丝的姑娘, 她和她的搭档坐在学校的花坛边上手里拿着个物件, 似乎正在讨论什么。 顾龙鸣远远就看到了他们手里的东西,他惊讶道:“是木偶人,他们去哪里找到的木偶人——” 林秋石想起了昨天晚上死掉的那两个门外人,想了想,走到了左丝丝面前, 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左丝丝,你们做什么呢?” 左丝丝见到他们过来, 顺手就把那个木头人藏了起来, 笑道:“没什么, 随便聊聊天。” 林秋石对这姑娘印象还不错,没绕弯子,道:“你也找到了木头人?” “嗯……”左丝丝含糊道,“怎么?” “既然找到了就好好保存起来吧。”林秋石说,“我也在今天早上死的那人身上找到了木头人,木头人上面的脑袋没了我怀疑木头人和那两个人的死法有关系。” 左丝丝旁边的同伴闻言脸色大变:“什么?” 顾龙鸣见他这么慌张的样子道:“喂,你该不会已经扔了吧?” “我……我……”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池塘, 脸色发白,“我刚才觉得这东西不吉利,就随手扔了一个进去!” “那怎么办?你不会出事吧!”左丝丝也慌了。 “我去把它找回来!”他同伴急急的说了一句。 “等等——”林秋石还没来记得阻止,就看见左丝丝的同伴直接扑进了身后的池塘里。 这是学校的景观池塘, 非常的浅,一个一米七几的男人站在里面水只到了腿弯的位置,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怎么都不可会在里面淹死。 但门里面的世界,显然并不能以正常这两个字来度量。 那人下水后正弯着腰想要把木头人摸出来,身边的水就像是沸腾了似得,水面开始剧烈的翻滚,林秋石见到此景,忙唤道:“快出来——” 那人闻言,刚往他们所在的位置跨了一步,碧绿的水中就冒出了无数双僵硬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身体,开始把他往池塘底下拖。 林秋石反应最快,一个健步冲到了池塘边上,抓住了那人的慌乱挥舞的手:“快帮帮他——” 左丝丝顾龙鸣和艾文瑞也都赶紧跟上,抱住林秋石的身体把他们两人往后拖。 四人齐心协力,终是将池塘里差点被拖下去的人救了上来,那人被拖上来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说:“太他妈的恐怖了——我裤子都被拖掉了——”他外面的牛仔裤硬生生的被拖进了池塘里,这会儿身上就只剩下一条花不溜秋的四角裤。 “啧。”左丝丝对着他投去嫌弃的眼神,“居然穿的这种裤子。” 同伴:“……”是啊,要是知道会当众脱裤子他就选个好看点的花色了。 林秋石吐了口气,道:“我建议你最近还是离有水的地方远一点吧。” “好,谢谢你们提醒,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左丝丝也感觉到了林秋石他们一队有些与众不同。 林秋石道:“去宿舍一趟……你们到底是在哪里找到这木头人的?” “是在雕塑社团的活动室。”左丝丝这次回答了林秋石的问话,“我们打听到死掉的学生好像都参加过雕塑社团,所以就去那儿看了看。” 这信息看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他们的运气没有林秋石的好,没能遇到艾文瑞这么个知道详细内情的npc。 “走吧,再不去都又要上课了。”艾文瑞在旁边低声说。 左丝丝看了艾文瑞一眼,眼神里多了点别的意味,她道:“祝你们好运。” “好运。”林秋石点点头,指了指左丝丝的同伴,“你们先去把找条裤子穿吧。” 穿着内裤的同伴:“……好,谢谢关心。” 三人去了宿舍,按照艾文瑞的说法,周含山是住在307这间房间。 但他们三人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门,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 “不在,要不我们走吧。”艾文瑞说。 顾龙鸣道:“走什么走,走什么走,这不能进去吗?”他把目光投向了林秋石。 林秋石:“……”他沉默三秒,“你们帮我看着点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艾文瑞这才想起林秋石是可以开锁的,他表情有点复杂,轻轻的嗯了声。 几分钟后,他们进入了周含山的宿舍。 但是进去之后却发现宿舍是空的,根本没有人住在这里。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的阳台都空空如也,从水槽和灰尘的状态上来看,这里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周含山回家了?”林秋石问。 “我不知道,自从出事之后,我的确是有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艾文瑞说,“但是我没有听说他退学的事情。”他说完这话,又自嘲的笑了笑,“或许是他退学了,我却不知道……毕竟这种时候,谁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其他人呢。” 林秋石想了想,忽的问:“你能联系上之前那个朋友么?” “哪个?”艾文瑞说。 “就是当时在教室里的三个。”林秋石说,“你、小和,还有一个夺门而逃的——那人你能联系上吧?” “我不确定。”艾文瑞摇摇头,“我确定他会不会接我的电话……” 林秋石道:“你先给他打。” 艾文瑞点点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大约响了十几秒后,还是被接通了,那头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道:“喂。” 听到这人的声音,艾文瑞正欲开口,旁边的玻璃却发出了一声巨响,林秋石抬目看去,发现有个圆形的东西从窗户被直接扔了进来,砸碎了玻璃之后,那东西直直的滚到了他们的面前。 艾文瑞看着地上的东西,陷入了呆滞的情绪之中,他的手机开着免提,免提里面还在传出他朋友的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的人问,“是不是有事,需要我过来找你吗?” 艾文瑞垂着头,看着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的脑袋,被尖锐的东西直接从颈项上面割了下来,还在滴着血液,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脑袋也算了,可是…… 艾文瑞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还在发声的电话,电话主人的脑袋,此时就静静的躺在他的面前,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他。 “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啦——”电话那头不知什么东西,还在继续发声,只是这声音多了几分诡异扭曲的味道,“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了?”里面夹杂着些许杂乱的背景音乐,听起来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明明是你……”那声音在还在继续,艾文瑞却像是已经无法忍受了一般,尖叫着把手机从窗户丢了出去,道:“啊啊啊啊!!!他死了,我也要死了!!救命!!救命!!” “你冷静一点!!”顾龙鸣看见艾文瑞一副快要发疯的样子,赶紧伸手抓住了他,他真是害怕这小孩儿受刺激过头直接从窗户扑出去了。 “救命,救命,我不想死啊——”艾文瑞哭喊着。 林秋石道:“你把他带回宿舍去!” 顾龙鸣说:“你呢?” 林秋石说:“我有点事要去确认——” 顾龙鸣看了眼艾文瑞,又看了眼林秋石,表情有些犹豫,显然是在林秋石和艾文瑞之间纠结。虽然艾文瑞看起来非常的真实,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门里面的npc,如果为了保护他导致林秋石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没事,你去吧。”林秋石说,“我很快就回来。” 顾龙鸣见林秋石神色坚定,最后只能点点头,把艾文瑞背起来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林秋石却将目光投向了被砸烂的窗户,还有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你是什么什么时候死的。”林秋石看着头颅,喃喃自语,“是今天,昨天,还是……”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身下楼,在楼下寻找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很快,林秋石在树丛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屏幕裂开的手机。他按下开机键,心里不断的祈祷,他的运气不错,手机显示出了开机的画面,虽然屏幕裂开,有些看不清楚细节,但是大致没有什么影响。 林秋石拿着手机,开始翻找里面的通讯录。他找到了z字母开头的那一排姓名,却没有找到周含山这个名字。 看来艾文瑞说他和周含山不熟,应该不是在撒谎。 林秋石捏着手机,又忽的想到了别的事,他打开了通话记录,看到了上面最新一条通话记录上备注的名字是:小篆。 小篆应该就是艾文瑞朋友的名字了。 林秋石又退回了桌面,点进了短信列表,他看到了小篆给艾文瑞发来的信息,直接点了进去,看到了最近发来的一条短信。 短信是昨天晚上发来的,林秋石在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表情便僵住了。 因为在短信最前面,写着一个他们很熟悉的名字:周含山,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看到这条短信,林秋石感觉情形不妙,立马想起了将艾文瑞带回宿舍的顾龙鸣,马上转身朝着宿舍跑去。 这一路上林秋石都在整理艾文瑞给他们的信息。 他们知道的关于雕塑、朱如媛,许愿的信息几乎都是艾文瑞给他们的,这也就意味着就算艾文瑞撒了谎,他们也无从分辨。艾文瑞说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但是短信里对于手机主人的称呼,却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周含山,那个和朱如媛谈恋爱的周含山。 他欺骗了雕塑社的社员,让他们把鲜血抹在了木雕上面,之后再许下愿望。艾文瑞自然是不会死的,因为他极有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那个人……当然,这一切都是林秋石的猜测。 林秋石气喘吁吁的到达了宿舍楼下,他艰难的爬到二楼,重重的敲着门:“顾龙鸣,顾龙鸣你在吗!” 片刻后,门开了,门后露出顾龙鸣的脸:“小声点,他睡着了。” “艾文瑞睡着了?”林秋石看向屋子里,果然看到墙角的那张床铺上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背影上来看,正是艾文瑞。 “嗯。”顾龙鸣轻声道:“怎么这么急,发现了什么事?” 林秋石道:“出来说。”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林秋石直奔主题:“艾文瑞不是艾文瑞,是周含山。” “什么?什么?”顾龙鸣显然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林秋石这句话什么意思,重复了好几遍,还一把伸手抓住了林秋石的手臂,愕然道:“周含山,是那个周含山?” “嗯,对。”林秋石说:“就是他。” “那这是什么情况啊。”顾龙鸣道,“他一直在骗我们……是想弄死我们么?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现在有点迷茫,艾文瑞……不,是周含山,几乎是一路带着他们了解了整个事情的全貌。 从雕塑社团,到朱如媛,再到灵异游戏,和他们许下的愿望,顾龙鸣是真的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顾龙鸣摸了一下脸,“妈的,居然骗我们,亏我还背了他那么久。” “摊牌吧。”林秋石说,“别浪费时间猜了。” “也行。”顾龙鸣说,“反正他是个人,不怕他作妖。” 他被艾文瑞骗的似乎有点生气,气势汹汹的转身推门而入,把睡的迷迷糊糊的艾文瑞从床上抓了起来,道:“周含山——” 周含山被叫醒后一脸茫然:“怎么了?”他问了这话两秒后,才反应过来顾龙鸣叫出的名字并不是艾文瑞而是周含山,随即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们知道啦……” “嗯。”林秋石把手机丢到了周含山面前,“你手机短信里提到了这个名字。” 周含山神情讷讷。 “说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们。”顾龙鸣说,“你想要什么?” 周含山苦笑:“我……我没想骗你们,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就是周含山,你们一定不会相信我的。” 林秋石和顾龙鸣没说话。 “他们都知道周含山在和朱如媛谈恋爱。”周含山说,“我只是害怕你们以为我有什么坏心……其实……” “其实你没有?”林秋石看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我们能相信?” 周含山沉默片刻:“那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 林秋石:“你知道朱如媛是死人么?” 周含山摇摇头:“我不知道,直到那次玩游戏的时候……”他用手捂住了脸,肩膀开始抖动,“我发现,发现她没有影子。”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雕塑上面,周含山怀里搂着笑意盈盈的朱如媛,两人正悄悄的说着什么,周含山却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他低了头,神情之间出现些许疑惑,甚至还抬手揉了揉眼。 然而无论怎么揉眼睛,地上的影子只有属于他自己的……而他怀里的姑娘,却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在发现这件事后,寒意一点点的爬到了周含山的脊背上,身侧的人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柔声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没怎么。”周含山说,“只是有点累了。”他看到前面站着的朋友们,嘻嘻哈哈的将手指刺破,把鲜红的血液,抹上了那木头做的小人上面。他的手臂本是搂着身旁的人,然而在发现身旁人没有影子后,他却感觉和她肌肤相亲的位置,变得僵硬冰冷,就好像……自己拥着的是一尊雕像。 回忆到这里时,周含山浑身上下都在抖,他颤声道:“我当时想要阻止他们,但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也滴上血了?”顾龙鸣问。 “滴了,我是第一个。”周含山说到这里,语气里充满了悔恨,“只是我许愿的时候并不诚心,之后也没有报名参加那个比赛。” 没有报名,自然也不可能获奖,周含山就这样躲过一劫。 顾龙鸣道:“你为什么没有报名?你们雕塑社不是很在乎这个奖项吗?” “哈哈。”周含山干笑两声,“我这不是成绩不好么……” “真的?”顾龙鸣还是不信。 “是真的!”周含山有点绝望,“你们信我……手机里还有我雕塑的照片,不信,不信你们翻翻看嘛。” 顾龙鸣满目狐疑的拿过手机:“你别以为我不会看啊。”他翻到相册,还真是找到了周含山的雕塑作品。 林秋石看了一眼那雕塑作品就和顾龙鸣一起陷入了沉默,最后顾龙鸣憋出来了一句:“卧槽,你真的是学艺术的?这雕的什么傻吊玩意儿啊。” 周含山:“……过分了啊。” 虽然大部分时间周含山都在为自己的作业头疼,但却没想到这一次因祸得福,居然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当时成绩公布的时候,得奖的人都非常开心,还在互相讨论说没想到校园传说居然是真的……当然,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这份奖项需要付出的惨痛代价。 “所以你骗我们到底是想做什么?”顾龙鸣问。 “其实……其实我只是想阻止一切。”周含山颤声道,“一切因为我而起,我自然应该让这一切结束掉……” “怎么结束?”林秋石问。 “我去查了很多资料,其实学校早就有这个校园传说了。”周含山说,“只不过,这个校园传说的最后一部分,朱如媛没有告诉我们。” “最后一部分?”顾龙鸣坐直了身体。 “必须要等价交换,雕像帮你实现了愿望,你也得帮雕像实现愿望。”周含山说,“只是我现在确实想不明白,雕像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如果她的愿望是想让我们死掉呢?” 听着周含山的话,林秋石却是想起了线索里面的那一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和顾龙鸣的眼神对视片刻,两人在此时达到了十足的默契。 “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事情告诉我们?”顾龙鸣还在纠结周含山骗他们的事情。 周含山低着头没说话。 林秋石却看明白了他表情里面暗藏的含义,他道:“朱如媛的愿望,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周含山浑身一颤,带着哭腔道:“我不想死……” 他这句话,几乎就是赞同了林秋石的猜测了。 朱如媛和周含山是情侣,而周含山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们,那么林秋石有理由猜测,朱如媛的愿望,就是想要周含山陪着他。 而要死人复活是不可能的,那么更简单的方法,便是活着的人死掉。 “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想死。”周含山哭着道,“我真的好害怕——” “你喜欢她吗?”顾龙鸣蹙着眉头问。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了。”周含山说,“自从发现她不是活人后,之前和她在一起的记忆就都变得模糊不清……甚至都快要不记得了。”他正在茫然无措的说话,却停住了,眼神里带着浓郁的恐惧,看向旁边的窗户。 林秋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看到一头长发,脸色惨白的女人,静静的站在窗户边上,用一种极为怨毒的目光看着屋子里的人——他们是在二楼,窗户外面没有任何东西,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就是曾经和周含山在一起的女孩,朱如媛。 周含山看到朱如媛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再次晕倒在了床上。而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窗户边上的人影却已消失不见,刚才那张惨白的脸,仿佛只是他们的错觉。 但林秋石和顾龙鸣却很清楚,朱如媛是真的来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在五月份完结,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完(惆怅的点烟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感谢 兔丁丁丁_躺着看文 的深水鱼雷x2 感谢 不知名 的深水鱼雷x1,谢谢大家了!! 感谢 你吃药没? 的手榴弹x3 感谢 re130 的手榴弹x3 感谢 魂忆墨 的手榴弹x1,火箭炮x1感谢 弗格特的小v 的地雷x3,手榴弹x2感谢 无名 的火箭炮x1感谢 蚁酸 的火箭炮x1 感谢 森 的火箭炮x1感谢 喵喵喵? 的火箭炮x1感谢 26392848 的地雷x8感谢 鱼松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手榴弹x1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感谢 清歌初夏 的手榴弹x1 感谢 你的系统724 的手榴弹x1感谢 城无佳景 的手榴弹x1 感谢 26649290 的手榴弹x1感谢 骨love科love骨love科 的地雷x4 感谢 顾倾 的地雷x3感谢 一一许 的地雷x2感谢 20483040 的地雷x2 感谢 28954182 的地雷x2 感谢 社会主义的头锤 的地雷x2感谢 祈祈 的地雷x2感谢 末蓝 的地雷x2 感谢 倾酒 的地雷x2感谢 anastasia 的地雷x1 感谢 菱格 的地雷x1感谢 央儿 的地雷x1 感谢 天真辟邪但有邪 的地雷x1感谢 小八 的地雷x1 感谢 清欢? 的地雷x1 感谢 一屿平川 的地雷x1感谢 小辉鹿吖 的地雷x1感谢 你等我变身先 的地雷x1感谢 作者大大出来我们来谈 的地雷x1 感谢 晓七 的地雷x1感谢 氧气瓶 的地雷x1 感谢 春山巷 的地雷x1感谢 nili城 的地雷x1感谢 -_lotus_- 的地雷x1 感谢 狐岐 的地雷x1感谢 ivy 的地雷x1 感谢 z 的地雷x1感谢 闻三千。 的地雷x1 感谢的地雷x1感谢 小书不书 的地雷x1 感谢 火锅??(ˊwˋ*)?? 的地雷x1感谢 傅峥v_已认证 的地雷x1 感谢 不能呜 的地雷x1感谢 燕知吱吱吱 的地雷x1感谢 张忘忧不到一百一不改 的地雷x1 感谢 屬蛇就是要懶 的地雷x1感谢 九零一零 的地雷x1感谢 醉卧红尘 的地雷x1感谢 我是小霞yh 的地雷x1 感谢 嘻嘻嘻嘻嘻嘻嘻 的地雷x1感谢 mozi 的地雷x1 感谢 默默 的地雷x1感谢 一只蠢喵 的地雷x1感谢 25237551 的地雷x1 感谢的地雷x1感谢 biubiubiu 的地雷x1 感谢 郭倩 的地雷x1感谢 秦时明月更新了吗 的地雷x1感谢 晏清雅 的地雷x1 感谢 三其 的地雷x1感谢 惜在 的地雷x1 感谢 咸鱼胖次 的地雷x1感谢 修明 的地雷x1 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1感谢 咪啾的肥jio 的地雷x1 感谢 呱呱太郎 的地雷x1感谢 醉死当涂 的地雷x1 感谢 重装小兔 的地雷x1 感谢 混蛋天阳,放开那个小 的地雷x1感谢 我很安静 的地雷x1 感谢 火锅少女木兮兮 的地雷x1 谢 埼玉老师的女人真的很 的地雷x1 感谢 是暮楦楠啊 的地雷x1 感谢 与君醉 的地雷x1感谢 芝麻糖圆 的地雷x1感谢 24533460 的地雷x1 感谢 a0??笑笑? 的地雷x1感谢 顾嗣 的地雷x1 感谢 晏非卿 的地雷x1感谢 我永远喜欢blurr 的地雷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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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周含山说,“我不知道,她说她许的愿望是可以获奖,但是我现在不太相信,我怀疑她在骗我。”在发现朱如媛真实身份后,他对朱如媛就没有了信任。 林秋石和顾龙鸣都没说话,两人均是思考起了周含山所说的话。 朱如媛的愿望或许根本就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获得奖励,而是希望她身边的这些人全都死掉,而此时她的愿望也的确在一一实现,目前看来,整个学校里就只剩下周含山这么一个幸存者。 顾龙鸣看了林秋石一眼,他的眼神并没有掩饰什么,所以林秋会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出去抽根烟吧。”林秋石对他提出了邀请。 “好。”顾龙鸣点点头。 周含山垂着头,一脸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顾龙鸣让他再睡一会儿,起来正好可以吃完饭。 周含山含糊的应了一声,显然是不太能睡着。 两人到了走廊上,顾龙鸣点了个烟,给林秋石也递了一根。 林秋石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怎么看。”顾龙鸣说,“你肯定有什么想法了对吧?” 林秋石靠着栏杆,双手交叠道:“你觉得npc是人吗?” 顾龙鸣歪了歪头,他道:“不……如果用我之前进门的标准来看,那些npc并不能算做人。”就以他们进的上一扇门的庭院女主人来说,她虽然长了人的模样,却比鬼怪还可怖,很难将她当做人来看待。但周含山却是不同的,他虽然生在门内,却会哭会笑,就是一个活灵活现的人。若不是周遭诡异的环境,顾龙鸣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门外的人在假扮npc了。 “所以你会动手吗?”林秋石问出了关键的问题,“如果周含山就是关键人物。” 经过刚才和周含山的交谈,他们两人显然都抓住了问题的要害——朱如媛的愿望还未实现。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如果朱如媛的愿望,是周含山的死亡呢。他们为了实现朱如媛的愿望,是否要对周含山的生命袖手旁观,甚至于帮朱如媛一把?林秋石和顾龙鸣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默契的同时来到走廊上,点了一根烟。 “我没法动手。”顾龙鸣态度很直接,“他太像人了,我没办法把他当做npc。” 林秋石没说话。 “你呢?”顾龙鸣道,“你会动手吗?”他有点烦躁的抖了抖手里的烟灰,“其实也不用动手,他胆子那么小,朱如媛也一直想要他的命,只要我们把他赶出去,他估计都活不到第二天。” 林秋石想起了周含山带着哭腔瑟瑟发抖的样子,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几乎等于人性测试了。 不过林秋石唯一庆幸的是,顾龙鸣和他都还算比较理智,要是周含山遇到了其他人,极有可能已经被赶走了。毕竟对于门外人而言,他只是个npc而已,自然还是早些找到门,离开这里比较重要。 “怎么办?”顾龙鸣一根烟已经抽完了。 林秋石低着头看着楼下的院子,吐了口气,道:“不能杀他,至少我们不能主动杀他。” 顾龙鸣点点头,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转身进屋了。他没有问出林秋石最不愿意去思考的问题——如果周含山不死,他们没办法离开门内该怎么办。 林秋石还在站在走廊上,事实上他在内心深处,总感觉这个选择题像是个陷阱,门内一般都不会鼓励他们自相残杀,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支持他们杀掉npc? 林秋石靠着栏杆,继续思考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晚餐还是在学校食堂吃的,味道很普通。 大家心里有事,都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最后没怎么吃东西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林秋石又遇到了几个团队里面的人,他们和林秋石不熟,看见了也只是随口打声招呼而已。 林秋石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木头人的事情给他们说了,免得他们像左丝丝的同伴那样,把木头人随手丢进水里面,导致意外发生。 这些人听了林秋石的话,有的人信了,有的人没信,不过林秋石也不太在意他们的态度,反正他只是求个自己安心而已。 天色很快暗下来,马上就要入夜了。 周含山坐在床上,情绪看起来非常的低落,他说:“朱如媛许的愿望,是不是想要我们全都死掉?” 林秋石:“什么?”他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你说什么?” 周含山被林秋石的表情吓了一跳,讷讷道:“我是说,朱如媛的愿望是不是我们全都死掉……” 林秋石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道:“这是个悖论!” “什么意思?”顾龙鸣没懂。 “现在周含山还没有得奖,也就是说他的愿望没能实现,这并不能对达成等价交换的原则!可是如果朱如媛的愿望是周含山下去陪她,那么周含山的愿望就注定没办法达成了。”林秋石感觉自己摸到了关键的线索,“所以至少现在,雕像不应该对你下手,因为它还没有实现对你的愿望!或许我们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对啊,他们死了是因为他们的愿望实现了,可是我的没有。”周含山道,“那这说明了什么?” “很简单啊。”林秋石道,“说明了,对你动手的可能不是雕像。” 周含山:“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是你女朋友呗。”顾龙鸣嘲笑道,“她等不及想要你去陪她了。” 周含山面如死灰,表示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林秋石道:“我们得再去看看那个雕像,对了,你们举行仪式的时候,对时间有什么硬性的要求吗?” “硬性要求?”周含山,“这个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当时许愿的时候,是在晚上。”他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沉沉的夜色,“很普通的晚上。” “嗯。”林秋石点点头,“睡吧,明天再去看。” 说是睡觉,其实周含山根本睡不着,白天在窗户盯着他的朱如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让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到窗户的位置上……虽然这会儿窗帘已经被拉上了。 顾龙鸣是入睡最快的那个,闭上眼睛屋子里就响起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林秋石则处于半睡半醒的浅眠之中,细微的响动就能将他从梦中唤醒。他以为今天晚上自己会被什么奇怪的声音吵醒,但是却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早晨起来时,他先去看了下周含山,确定他还活着时,莫名的松了口气。 不过虽然他们平安渡过了一夜,其他人却出事了。 这天晚上死了两个人,死状都挺惨的,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肢解掉了。 林秋石去看他们尸体的时候左丝丝也在场,她眼睛底下挂着黑眼圈,看见林秋石苦笑了一下:“早上好。” “早上好。”林秋石说,“昨晚睡的不好?” “自然是不好的。”左丝丝说,“昨天晚上我朋友差点被淹死了。” 林秋石道:“淹死?在哪里淹死?”这宿舍有水的地方就是厕所。 “洗脸盆。”左丝丝说,“昨天晚上半夜我听到了一点动静,起床发现他蹲在厕所里,把自己的脸埋在灌满了水的洗脸盆里面……”她叹了口气,“我当时想把他从里面拉出来,但是他力气太大了……” 林秋石:“他没事吧?” “没事。”左丝丝说,“还好水盆是塑料的,我去厨房找了把刀,把水盆捅了个洞。”她看向被肢解的两人的屋子,“这两个人怕不是把木头人给直接拆了……” 昨天拆了木头人,今天自己就被拆了,当真是一点含糊都没有。 “你呢,你没有木头人吗?”左丝丝问林秋石。 林秋石摇摇头,示意他们并没有从活动室里面拿木头人出来。 “行吧,真想早点找到门离开这里。”左丝丝有点烦,“这种事情防不胜防……谁知道还能撑几天。”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走了。 林秋石走进两个死者的屋子,果然在屋子的角落里发现了散乱的木头人的肢体,他把木头人捡起来,仔细的观察之后,微微皱了皱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几分钟后,林秋石把手里的木头人摆在了周含山面前:“这木头人和你的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周含山瞅了一眼:“好像差不多,不过我的要粗糙一点。” 周含山的木头人他们也是见过的,就在那天顾龙鸣摔碎的那个雕像里面,那个木头人也碎了,只是林秋石清楚的记得,那个木头人和他手里的这个,似乎有所不同。 “的确不一样,我的木头人没有刷漆。”周含山说,“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林秋石没说话,道:“走,去活动室看看。” 他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直奔活动室。 活动室的锁头被人破坏,大门敞开,倒也省去了林秋石开锁的功夫。他走进去后,便开始四处寻找木头人。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在角落的一个木盒里面找到了木头人。 木盒里的木头人足足有二十多个,每个都制作精良,打磨的非常精致,且外面刷上了一层用来保护的透明涂料。 “为什么只有这一种?”林秋石问。 “我不知道……”周含山也很懵,他说,“当时是朱如媛给我们每个人发的木头人,我不知道木头人到底有多少个样式。” 林秋石没说话,转身去了杂物间。杂物间的锁也开了,只是白布蒙着的雕像还在里面静静的立着,看来其他人在没有确定雕像作用之前,还是不敢随意挪动,毕竟门里面什么东西的危险性都很大。 不过和他们上次来相比,这个雕像明显又大了一圈,林秋石把白布揭开,发现她的模样更加精致,发丝纤毫毕现,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灵动,仿佛下一刻就能灵活的运动秋来。 周含山看见这个雕像就觉得害怕,他道:“这个雕像和朱如媛越来越像了……” 林秋石没说话。 周含山继续说:“简直像是个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小心翼翼的抚摸了一下雕像,随即脸色大变,狼狈的往后倒退了几步,“卧槽,卧槽!” “怎么?”林秋石看向他。 “温的,这个雕像是温的——”周含山说慌乱的解释,“这个雕像有温度!” 林秋石一愣,随即把自己的手掌贴到了雕像上面,然而事情比周含山说的还要糟糕。这雕像不但有了温度,甚至还有了皮肤的触感。 本该坚硬寒冷的雕像,变得温暖又柔软,她立在原地,仿佛只是一个伪装成了雕像的人,随时随地可能会动起来。 顾龙鸣也凑过来摸了一把,同样被吓了一跳,道:“这……这他妈不会最后变成人了吧?” 周含山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个刺激,弯下腰开始抽泣,他道:“我好害怕,朱如媛,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就在周含山说完这话之后,门口突然扔进来了两个东西,这两个东西直接砸到了林秋石和顾龙鸣的身上,他们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扔到他们身上的是什么——那是两个残缺的木头人,和屋子外面盒子里放的那种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这两个木头人都没了脑袋。 “操!”被木头人砸中的顾龙鸣忍不住骂了脏话,他道,“这怎么办!这是接触了就要负责任?这他妈是旧社会未出嫁的姑娘吗?!” 林秋石:“……”你这比喻真是生动又形象。 旧社会未出嫁的姑娘,看了就要娶回家,林秋石本来以为他们过来之后不碰那木头人就应该没事,却没想到这里的鬼怪这么简单粗暴,搞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秋石把属于他的木头人捡起来,确定这木头人没了脑袋。毫无疑问,如果不能快点找到门和钥匙,这个木头人就是林秋石最后的下场。 周含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蹲坐在了地上,像是丧失了全身的力气,表情呆滞又可怜,甚至还伸出手抱住了旁边的雕像。 “朱如媛,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想要我的命吗?你真的想要的话,就拿去吧。”周含山语气呆滞,恐惧似乎夺取了他求生的遗志,他把头抵在雕像上面,喃喃自语,“我不跑了,我下来陪你好不好。” 他说完这话,林秋石看见雕像动了一下。雕像缓缓,缓缓的低了头,虽然动作非常的慢,让人感觉这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但林秋石却非常确定,这雕像的确是动了。她垂了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爱人,白色石膏做成的眼睛里,浮现出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滴在了地面上。 雕像在哭,只是她却没有眼泪,她的眼眶里,流下的是鲜红的血液。 周含山也看到了雕像眼里的鲜血,他愣了几秒,呆呆道:“如媛,是你的吗,是你在哭吗?” 雕像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你想要我死吗?”周含山说,“如果你想要我死,你就点点头?” 他说完这话,窗外便刮起了一阵大风,这风吹的窗帘猎猎作响,仿佛人类的哭嚎。 等风停下的时候,雕像已经不哭了,她的保持着某个姿势,眼神却落到了顾龙鸣的身上。 顾龙鸣有点不舒服道:“她是在看我?” 林秋石偏着头看着这雕像,却是莫名其妙的觉得这雕像的眼神似乎有着别的含义,他走到了雕像身后,顺着雕像的目光看去,发现雕像的目光的确是落在了顾龙鸣的身上,只是落的部位有些奇怪……她似乎是在盯着顾龙鸣的口袋。 林秋石:“顾龙鸣,你口袋里有什么东西?” 顾龙鸣:“啊?什么东西?”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来了刚才砸到他们身上的木头人,“就这个啊,怎么了?” “你把木头人放到旁边。”林秋石说。 顾龙鸣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木头人放到了自己脚边的地上。 林秋石注意着雕像的目光,发现它的眼神居然真的在缓慢移动,从顾龙鸣的身上,移到了旁边的地上。 顾龙鸣也注意到了,他心中一惊,道:“这是什么意思?它看着木头人什么意思?是她扔给我们的?这是她故意挑衅我们还是怎么着——” 林秋石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她应该是在给我们提示。” “提示?”顾龙鸣摸着下巴,“提示我们要学习木头人?” 林秋石没说话,他其实也没明白雕像为什么要盯着木头人看。 三人站在屋子里,在周含山低低的啜泣声中,林秋石的脑海里隐隐约约的冒来了一个念头,他道:“周含山。” 周含山泪眼朦胧的看着林秋石。 “你说过,许愿是需要木头人的对吧?”林秋石问。 “是的。”周含山道,“你什么意思……” 林秋石看向雕像:“你说,她是不是在提示我们,需要再许一次愿望?” 周含山愣住了。 “如果我们的愿望,是结束这一切。”林秋石道,“这个愿望,会实现吗?” 这个愿望,和周含山的愿望一样,是个无法满足的悖论。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求营养液啦,悄咪咪的求一波_(:3∠)_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詖炟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了噜!! 感谢 裸///奔///奔 104、还债 听了林秋石的话, 周含山的目光落在雕像上面,久久没有说话。 雕像的眼泪已经干涸, 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无神, 仿佛刚才给他们的提示, 只是他们的错觉而已。 顾龙鸣弯下腰,把木头人捡了起来,他盯着手里的木头人道:“周含山,你到底和朱如媛谈了多久恋爱了?” “半年了。”周含山回答,他走到杂物间的角落, 随便寻了个木凳,也不顾上面一层灰尘, 便坐了上去, 他说, “我们通常都是在活动的时候见面……她说她学业繁忙,我也对她表示理解。”他抱怨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降低,现在想来的确如此。他们从相识便充满了违和的味道,更不用说相知相爱。 这个故事的开头就是一个错误,而愚蠢的他,将这个错误延续了下来,并且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的。 林秋石听着周含山的话, 却没有接茬,直到他说完了,才道了句:“今天晚上来许愿吧。” “什么?”周含山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是看到林秋石冷静的表情后, 他才确定林秋石的确说了这话,“你是说……我们再对着这雕像许愿?” “时间不多了。”林秋石拿起手里破碎的木头人,“你不想变成这个样子吧?” 他们的木头人都碎了,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身边随时可能出现意外夺走三人的生命。 所以离开这个世界,结束这一切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我在它身上感觉不到什么恶意,你呢。”林秋石看向面前的雕像。 此时他们面前的这尊雕像已经非常像人了,无论是肌肤的温度还是触感,都在朝着人靠近。周含山盯着雕像看了一会儿,忽的起身将脸颊贴到了雕像的胸口,片刻后,他脸色变了变,扭头看向林秋石。 林秋石从他的表情里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果不其然,周含山的下一句话便是:“我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顾龙鸣一愣:“心跳?” 周含山已经被刺激的麻木了,他说:“对,心跳的声音。”他看向面前的雕塑,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是不是要变成人了……” 虽然这句话是个问句,但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再过几天眼前的雕像应该就可以变成人,只是却不知道她变成人,需要怎样的代价。 林秋石已经决定晚上留在活动室,再许一次愿望。 周含山坐在活动室里,沉默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秋石玩数独,顾龙低着头研究手里的木头人,屋子里的气氛凝滞的可怕。 中途林秋石和顾龙鸣一起去上了厕所,上厕所途中,顾龙鸣道:“你在想什么,余林林?” 林秋石说:“我在想周含山。” “想他做什么?”顾龙鸣现在对周含山的印象差了许多,说白了引出这件事的就是他,“要不是他和朱如媛谈恋爱,这事情说不定都不会发生呢。” “是的。”林秋石道,“你觉得他还有事情在撒谎么?” 顾龙鸣点点头。 每个人都有些秘密,但这些秘密或许会保持到死亡的那一刻。 “晚上的时候,你要小心一点。”林秋石说,“我觉得许愿没有那么简单。” “她会来阻止我们么?”顾龙鸣问。 林秋石低着头洗手,看着冰冷的水冲刷着他掌心整齐的纹路,他说:“你说的他,是朱如媛,还是周含山。” “周含山?”顾龙鸣没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许愿?” “因为或许我们的愿望和他的愿望是相悖的。”林秋石关水,抽出一张纸擦干净了自己的手,“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见到周含山的么?” “是在教室……等等,他们三个……”顾龙鸣猛然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教室里,那三个学生做的事,“他们三个也是在重新许愿??” “是啊。”林秋石似笑非笑,“你说这个周含山,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事。” 被腰斩的小和,被砍头的好友,还有仅剩下的周含山,他和顾龙鸣初见三人时,三人正在教室里将血液往木头人上抹去。据周含山的说法,往上面抹鲜血是许愿的过程之一,但是这里有个无法掩盖住的漏洞——教室里是没有雕像的。 可如果按照周含山的说法,他们许愿的对象是雕像,那么这三人为什么会在教室里举行仪式。要么就是这个许愿根本没有作用,要么就是雕像根本没有作用。 “其实学校里的幸存者并不止剩下周含山。”林秋石说,“你还记得图书管理员吗?” “记得。”顾龙鸣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总感觉这些繁琐的线索里存在一个最关键的点,那个点就是理清这一切的线头,“图书管理员……你的意思是……” “他还活着呢。”林秋石说,“他身上也有那个木头人,这意味着周含山的确是在撒谎。” 顾龙鸣苦笑:“我感觉自己在做一道很难的数学题。” 林秋石摊手:“数学题可比这个简单多了,只是很多细节我们没有去细想而已,图书管理员还活着,就证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顾龙鸣只能发问。 “许愿是不会死的。”林秋石说,“可能的确是需要付出代价,但是那个代价却不一定就是生命。” 顾龙鸣恍然,随即陷入沉默:“那他们为什么——” “我现在怀疑,雕像和朱如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东西。”林秋石说,“雕像满足愿望,怨灵大开杀戒,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没有什么根据。” 顾龙鸣:“所以你要许愿?”他之前还在想林秋石为什么会做出想要对着雕像许愿的事情来,现在看来,他显然是想证明什么。 “对。”林秋石说,“等到了晚上,一切谜题都能解开了,到时候你盯紧了周含山。” “好。”顾龙鸣点点头。 “走吧。”林秋石说完,却发现顾龙鸣在盯着他看,他有点莫名其妙,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变化挺大的。”顾龙鸣道,“和我进门之后,你又进了很多门吗?” “没有啊。”林秋石说,“只和我朋友进了一扇低级门……怎么了?”他觉得顾龙鸣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没,那你成长真快。”顾龙鸣说,“和上次比起来,你更厉害了。”他叹了口气,“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适合门里面的吧。” 林秋石眉头挑了挑,他没想到会在顾龙鸣这里也听到这么一句。虽然之前阮南烛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单纯当做阮南烛在鼓励新手。 两人回到了屋子里,看见周含山把脸贴在桌子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林秋石看了看时间,道:“走吧,可以去吃个午饭。” “我不饿。”周含山说,“不是很想吃。” 顾龙鸣:“那你一个人待在这儿不怕吗?” 周含山想了想,似乎还是有点害怕,道:“好吧,还是热闹的食堂让人觉得舒服。” 他们心里面都有事情,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非常愉快。林秋石吃饭的时候看见左丝丝,他想了想,过去和左丝丝打了个招呼。 “你在干嘛呢?”左丝丝说,“一上午都没见到人,我还想找你呢。” “在活动室。”林秋石道,“有事吗?” 左丝丝看了那边一眼:“你知道你带着的那个npc是谁吗?” 林秋石道:“他怎么了?” 左丝丝似乎是查到了什么事情,特意来告诉林秋石的,她道:“他叫周含山……和那群死掉的学生关系非常好。” 林秋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同学说他在和一个朱如媛的女生谈恋爱。”左丝丝见林秋石态度平静,她压低了声音,“可是我查过了,大四根本没有一个叫做朱如媛的女生。” “谢谢你。”林秋石对着她道谢,“朱如媛的确不在大四。” “那她大几?”左丝丝瞪圆了眼睛。 “她是个死人。”林秋石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左丝丝。 左丝丝:“……”她表情扭曲了一下,“你是认真的吗?” 林秋石道:“是啊。” 左丝丝:“那为什么你那么冷静啊?”她听到这个消息的后手臂上直接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没,我已经害怕过了。”林秋石。 左丝丝叹气:“好吧,还是你们厉害,我好不容易查到的,结果你们早就知道了……门和钥匙,有线索了吗?” 林秋石道:“有一点吧。” 左丝丝知道这个一点也肯定比他们的多,但是他们两人还没有熟到可以互相随便交换信息的地步,所以她很识趣的没去问,只是让林秋石小心周含山,说这个npc可能有问题。 林秋石对着她道了谢后,转身回到了他们的桌子旁。 “你们晚上要许什么愿望呢?”周含山没胃口,用筷子戳着盘子里面的米饭,询问。 “你觉得我们许什么愿望合适?”林秋石问。 “自然是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周含山没精打采,“我已经要撑不下去了。” “好吧。”林秋石说,“那就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平日里来的很快的夜晚,今天却让人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三人在活动室里等着等着,周含山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林秋石没敢休息,他面前放着的损毁的木头人可是在提醒他意外随时可能发生,那东西要你命的时候并不会管你到底是不是在休息。 屋外开始下雨,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到了晚上八点。 天色黑了下来,呼呼的风夹杂着雨水从窗户边缘灌进来,林秋石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和顾龙鸣对视片刻,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林秋石把睡的迷迷糊糊的周含山推醒,道:“起来了,天黑了。” 周含山一个激灵,从桌子上爬起来,含糊道:“我做了个梦。” “梦到了什么?”顾龙鸣问他。 “我梦到了我的朋友们。”周含山说,“他们说他们很想我。”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我也……想他们了。”他说完这话,便苦笑起来,“说不定我很快要去陪他们了。” 顾龙鸣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天色暗下来之后,他们便去杂物间将那尊雕像推了出来。 雕像还是一动不动的的模样,却有着人类的温度和肌肤触感,这种特制让整个雕像充满了怪异的感觉,周含山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喃喃道不会真的变成人吧,这要是变成人了,该怎么办呢。 林秋石说:“可以许愿了吧?” “可以了。”周含山道,“把手指割开,把鲜血抹在木头娃娃上,然后对着这个雕像许愿……”他看向林秋石,“你的愿望是什么?” 林秋石却没有回答,他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匕首,放到手指上正准备割下去,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周含山问。 林秋石低了头,看向地面。 屋子里一共有三个人,他们从吃了晚饭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过了,而这场雨是在晚饭之后下的,但是此时的房间里,却多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这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了他们的脚下,从尺码上来看,是属于女人的脚印。 和之前林秋石在教室里见过的一样,这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只是他们却看不到。 林秋石的动作停住,把手里的匕首递给了周含山,他说:“你先来。” 周含山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林秋石的反应,他道:“……可是我已经许过愿望了。” 林秋石:“谁规定了不能许第二次?” “我不知道该许什么。”周含山似乎有点慌,“我……” 林秋石看着他的眼睛,说:“周含山,你当时许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周含山:“我——” “别撒谎。”林秋石道,“你如果撒谎,我就把你面前的雕像给砸了。”他说着话,走到了雕像面前,神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周含山不说话了,他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似乎想要说什么。 “许愿吧。”林秋石的声音很轻,但没人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许愿让这一切结束。” 周含山捏着匕首,表情变幻莫测。 顾龙鸣也察觉了周含山态度的变化,他面露狐疑之色,盯着周含山喊出了他的名字:“周含山?” 周含山笑了起来,他把手里的匕首放下了,淡淡道:“你们都知道了吧?” 林秋石叹气,他的猜测果然成为了现实,周含山还有事情瞒着他们,并且这件事在整个事件里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顾龙鸣也看到了周含山态度的变化,不由自主的骂了句脏话。 林秋石道:“周含山,让我猜一猜,你当时许的愿望,的确是没有实现……但是,快要实现了吧?” 周含山面无表情,此时的他和那个胆小懦弱的他完全就判若两人。 “很着急?”林秋石说,“当发现那个愿望实现的方式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周含山长长的叹气,道:“我真是最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雕像面前,用手温柔的抚摸着雕像的肌肤,他说,“是啊,和想象的不太一样,所以……我不能死。”他扭头,看向林秋石,“所以就麻烦你们代替我去死吧。” 他说完这话,屋内狂风大作,头顶上的电灯被风吹的吱嘎作响,眼见就要熄灭。 林秋石听到了一种黏腻的水声,转过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朱如媛,朱如媛还穿着身长裙,脸色惨白,眼神怨毒的盯着林秋石,只是原本留下的水渍却变成红色的鲜血。 顾龙鸣被突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林秋石却很冷静,他随手将手揣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等手再次伸出来的时候,手指上已经多了一抹血痕,他将血痕抹在里捏在手中的木头人身上,说下了自己的愿望:“我希望周含山的愿望永远也不能实现。” 周含山起初还很淡定,然而在听到林秋石的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大变,他嘶吼一声,捏着匕首就朝着林秋石扑了过来:“你怎么敢——” 林秋石的反应极快,直接躲过了周含山的攻击,一脚踹到了他的手上,将他手里捏着的匕首直接踹飞了出去。 周含山身体本就瘦弱,不说顾龙鸣了,他连林秋石都打不过。 林秋石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将他撂倒在地,林秋石身后的朱如媛咧开了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道:“如你所愿。” “不!!!”周含山惨叫。 接着,屋子里响起来了石头碎裂的声音,林秋石抬眸望去,发现他们身旁立着的雕像开始一块一块的碎裂。 周含山扑到了雕像上面,嚎啕大哭的用手护着雕像,想要将它重新拼接起来。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雕像的分崩离析,周含山把碎片揽入怀里,哭的愈发绝望:“只差一点,明明只差一点——” 林秋石就这么看着他。 顾龙鸣的表情倒是十分复杂,他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在用你朋友们的命在交换什么吗?” 周含山没有回答顾龙鸣的问题,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雕像上面,雕像已经完全碎裂,林秋石走到了雕像面前,在碎片里看到了一把青铜钥匙。 虽然之前就有所猜测,但是真看到钥匙的时候,他还是松了口气。 周含山呆呆的坐在地上,怀里搂着雕像。 “朱如媛的愿望,是希望雕像有灵魂,你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和朱如媛在一起。”林秋石把钥匙捡了起来,对着周含山道,“你们在一起有两种方法,一是你死掉,二是她变成人,你选择了后者。” 周含山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林秋石。 林秋石:“能满足愿望的大概也不是朱如媛,而是那尊雕像……对吧?” 周含山肩膀耸动,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林秋石说,“你的愿望根本就不是能够获奖……所以悖论是不存在的,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只是在为朋友的愿望买单罢了。” 让死人复活哪有那么容易。 林秋石甚至怀疑,朱如媛的雕像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只是那灵魂和朱如媛长得一模一样。满足周含山愿望的是它。 “它想要杀了我。”周含山满目疲惫,“因为它无法实现我的愿望。”灵魂还差了一部分,缺那一部分,朱如媛永远不可能变成人。 “不。”林秋石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你就没有想过,想要杀掉你的是朱如媛么?” 周含山愣住了。 “她或许不想让你继续下去了。”林秋石说,“你觉得她从雕像变成人,是件快乐的事么?” 周含山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碎片。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林秋石说。 他说完这话,对着顾龙鸣道:“走吧。” 顾龙鸣点点头,和林秋石一起往外走,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声闷哼,林秋石回头,看见周含山倒在血泊之中,腹部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画面并不让人惊讶,却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顾龙鸣叹息,林秋石回头,脚步不做停顿的走了出去。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为为付出代价的,周含山害死了自己所有的朋友,无论是有意无意,他都要得还上这个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近身体状况很糟糕,今天六点多起来码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冒虚汗,以后更新时间推迟一个小时吧,每天11点准时更新,这样我可以多睡一个小时,你们说好不好哇qaq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 特别感谢 啊言 的浅水炸弹x1,地雷x1感谢 覱 的浅水炸弹x1 感谢 裸//奔//奔 105、颁奖晚会 拿到钥匙之后, 剩下的工作就是找门。 到底是低级门,死亡的条件比较宽松, 鬼怪也不似高级门那样的蛮横无理。 但顾龙鸣却很沉默, 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周含山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无辜。 “唉,如果周含山找到的不是我们会怎么样呢……”顾龙鸣说,“如果他一开始,就被朱如媛杀掉了。” “总有完成办法的。”林秋石的手放在兜里,静静的翻动着那把钥匙, 感觉钥匙在自己的手心里滑动,同时带来一种冰凉的触感, 如果周含山一开始就死在了朱如媛的手里, 那肯定还有别的法子结束这一切, 至于像不像他们现在这样轻松就不一定了。 剩下的工作就是找门,学校虽然很大,但是关键的地方却只有几个,第二天下午,林秋石和顾龙鸣在图书馆的某个偏僻角落里找到了那扇铁门,然后用钥匙打开铁门后,两人便从隧道里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 林秋石给左丝丝支应了一声,暗示他已经拿到钥匙,让左丝丝这几天去找找门。 左丝丝明白林秋石的意思后,非常惊讶, 但她没有点明这件事,只是佩服道:“你是不是已经过了好多高级门了?” 林秋石没应声,笑了笑,转身走了。 其实仔细想来,他的确已经算得上老手了,能通过第九扇门的人寥寥无几,他却托了阮南烛的福,一口气直接跳到了第九扇。 隧道里的光芒,洗涤了门内世界附着在身体上的黑暗。 林秋石和顾龙鸣在隧道里分道扬镳,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别墅。 程千里还在他的旁边打瞌睡,桌子上放着的西瓜还是冷的,林秋石慢慢的把西瓜拿过来,又开始继续吃。 程千里睡醒后,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含糊道:“你还没去啊?”他也知道今天林秋石要和顾龙鸣进门,没想到一觉醒来还看见林秋石坐在旁边。 “没,已经回来了。”林秋石回答。 “嗯……?”程千里有点懵,他道,“你是从门里面回来的?” “是啊,怎么了?”林秋石吐了一口西瓜子。 “没事。”程千里吸了吸鼻子,他歪了歪头,道,“只是觉得你的反应太平淡了。” 林秋石眨眨眼睛,笑了起来:“什么叫反应太平淡。” “一般人从门里面出来都要缓几天的。”程千里说,“你出来了继续捧着西瓜吃。” 林秋石看了眼自己怀里冰凉的西瓜:“因为好吃啊。” 程千里:“……”重点不是好吃好吗。 “你的门什么时候进?”林秋石把西瓜放下了,他觉得西瓜太凉,吃多了胃有些不舒服。 “快了。”程千里含糊道,“我哥不让我多提……” “行吧。”既然是程一榭不让程千里多提,林秋石也就识趣的不问了,他站起来,说自己想回房间洗个澡休息一下。 程千里嗯了声,看着他的背影上了楼。 林秋石回房冲了个凉之后又睡了个下午交,晚饭是别墅里的人一起吃的。 今晚是卢艳雪掌勺,吃的都是比较精致的菜色,不过林秋石注意力没在菜上面,他左等右等,却都没看到阮南烛的影子。 “南烛不在家吗?”林秋石问陈非。 “有事情出去了。”陈非回答,“可能晚上才会回来。” “哦。”林秋石点点头。 晚上,他在阳台的椅子上坐在乘凉,顺便等着阮南烛。但阮南烛没有回来,快到十二点了,林秋石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他有些困了,便在椅子上打了个盹,等到打盹醒来却已经是凌晨,还是没见到阮南烛的影子。 大约是今天不回来了吧,林秋石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最近别墅里面的气氛很奇怪,大约是和阮南烛的忙绿,程千里马上要进门有关系。 程一榭也几乎看不到影子,三天能见一面就不错了。 最近程千里消停了不少,又开始一个人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恐怖片,经常叫的像只被捏到肚子的惨叫鸡。 “你那么怕为什么还要看?”林秋石问他。 “马上要进门了,我总不能拖我哥后腿吧。”程千里说的挺委屈的,“他们都说多练练就好了。” 林秋石叹气,伸手揉揉程千里的脑袋。他连十八岁都没有满,还是个孩子而已,但门里面的世界却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年龄而有所怜惜,鬼怪面前,人人平等。 天气热了,做什么都没兴趣。 林秋石终于在离开门的第四天,看到了阮南烛——他正在和程一榭吵架。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争吵了,但却是林秋石第一次看见阮南烛这么生气的模样。 阮南烛说:“程一榭,你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程一榭站在阮南烛的对面,额头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如同撬不开的蚌。阮南烛似乎是拿眼前这固执的蚌有些没办法了,他又能使用暴力将蚌硬生生的砸开。 “程一榭——”阮南烛一字一顿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听我的话。” 程一榭和程千里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大相径庭,他垂着眸子,面对阮南烛的质问,也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道了句:“阮哥,对不起。” “你这是在饮鸩止渴。”阮南烛说了最后一句话,面对程一榭的固执,他终是有些厌烦了,挥挥手道,“你走吧。” 程一榭欲言又止。 阮南烛却已经不说话了,他转身进了屋子,留下程一榭一个人站在炎热的空气里。接着林秋石便听到了阮南烛重重摔门的声音。 程一榭也走了。 对于两人的争吵,林秋石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但他不敢说,因为有些事情一旦点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在两人争吵后,林秋石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敲响了阮南烛的房门。 “南烛。”门开了,后面露出阮南烛那张漂亮的脸,林秋石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有事吗?”阮南烛问。 “没事……”林秋石说,“这几天你都不在别墅里吗?” “我接了几个活儿。”阮南烛回答,“去雇主那边了。” 林秋石还想说点什么,但阮南烛疏离的态度却让他觉得有些不适。人总是贪婪的,见过了好的东西,当一切回到最初的状态时,反而却有些不适应。 林秋石想了想,正欲开口说点什么,阮南烛却是道:“我有些困了。” 林秋石:“……” “晚安。”面前的男人关上门,就好像关上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 林秋石在门口站了好久,脸上浮起些许茫然,让阮南烛……到底怎么了。 十月份,程千里进门。 林秋石并不知道具体日期,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某天大家正在吃着午饭的时候,程一榭和程千里便突然消失,众人便知道他们两个是进门去了。 桌子上的气氛安静了下来,众人脸上浮起些许紧张的味道。 十几分钟的时间在此时是如此的难熬,卢艳雪在不停的看表,捏着的筷子无意识的戳着面前碗里的饭。 等到两人终于出来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不过他们两个状态不是很好,一出来就晕了过去,大家早有准备,抱起两人直接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林秋石负责程一榭,他发现程一榭虽然比程千里高一些,但却很轻,眼睛闭着紧紧皱起眉头的模样,莫名凸显了几分稚嫩的味道。 林秋石看着心里有点难受。 医生来的很快,诊断出的结果说是高烧,两针退烧针下去后,双子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虽然没有醒来,但至少情况不会继续恶化。 大家便留下了两个人照顾他们,其他人都回了别墅。 林秋石和陈非是留下来的两个人,他们坐在病床面前,看着昏迷中的程一榭和程千里。 林秋石道:“南烛还没回来么?” 陈非含糊的嗯了声,他道:“最近他比较忙……” 林秋石从陈非的语气里听出了为难的味道,他本来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陈非却叹了口气,他道:“秋石,其实阮哥的状态一直是这样,直到你来了之后,才有所改善。” 林秋石看着他,没明白。 “你来之前他就是一直这么忙。”陈非说,“只是最近突然恢复了之前的……”他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林秋石哦了声,他的目光落到了病床上的程一榭和程千里身上,陷入沉默。 陈非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谢谢你。”林秋石点点头道。 程一榭和程千里是三天后醒来的,程千里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哭腔喊哥哥。 “哥,哥……你在哪儿,你在哪儿……”程千里唤道。 林秋石赶紧上前稳住了他的情绪:“你哥在旁边的病房,不用担心,他没事。” 程千里看见林秋石,也听到了他的话,他瞪着眼睛:“我要看看他!” 林秋石无法,只能扶着他去隔壁看了程一榭。 在确定程一榭的确没有事后,程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他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我以为我看不见他了。” 林秋石摸摸他的脑袋:“你哥怎么会舍得丢下你。” 程千里勉强的笑了笑,不再说话,林秋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醒来后的双子恢复的很快,几天之后就回了别墅。 林秋石本来想找阮南烛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谁知道阮南烛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人影都看不到。就算被林秋石逮住了一两次,也是态度疏离,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 林秋石却是有些生气了,明明先开始招惹他的也是阮南烛,招惹完了表现出这种态度的也是阮南烛,这是人长好看了就能为所欲为吗? 两人正在闹别扭,谭枣枣那边就送来了请帖。 这一转眼就要到十二月了,谭枣枣也知道林秋石和阮南烛在闹别扭,便邀请两人去参加一个大型的颁奖晚会。 “我给你定了个房间,到时候你参加完就把他拉过去,两人喝点小酒,聊聊天,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嘛。”谭枣枣劝他劝的苦口婆心,“都是成年人了,解决问题的方式就不能成熟一点吗?这样冷战是没有好结果的……” 林秋石:“是他冷战我。” 谭枣枣:“他那性格你还不知道?本来就别扭……” 林秋石叹气,跳过了这个话题:“你的门解决的怎么样了?” “我找了其他人带我过门。”谭枣枣说,“虽然没有阮哥那么靠谱,但是好歹有个保障。” 林秋石:“真的没问题?”他犹豫片刻,“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谭枣枣看着林秋石,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却笑了起来,道:“不用啦,两个人的价钱我可付不起。” 林秋石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他道:“一定要出来啊。” 谭枣枣点点头,神情之间却有些茫然,似乎对于自己的前途十分迷茫,这倒也是所有人入门者的通病了。 林秋石把谭枣枣给他的请帖给了阮南烛一张,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去参加。 谁知道阮南烛居然借口说没时间,林秋石第一次在阮南烛面前生气,他道:“阮南烛,你到底在想什么?” 阮南烛没说话,他嘴里含着一颗糖,没看林秋石的眼睛,淡淡道:“我是真的没时间,那一天接了活儿要进门。” “就一天也不行吗?”林秋石问。 阮南烛说:“不行。” 林秋石道:“好吧。”他转身就走,没有再做留恋。 阮南烛看着他的背影,又慢慢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糖,剥开糖纸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最后还是林秋石一个人去参加了谭枣枣的颁奖晚会。 不过谭枣枣作为提名的嘉宾,是坐在前面的,所以两人倒没能说上什么话。 谭枣枣今年演的这部电影风评非常好,是个拿奖的热门项,而当主持人在最佳女主角这个环节念出谭枣枣的名字时,全场掌声雷动,谭枣枣一袭红裙,微笑着站起来,走到了台上。 谭枣枣微笑着,眼眶里含着泪水,她说:“谢谢大家……” 话语到这里就停住了,谭枣枣消失在了舞台上面——这是在有门的人眼中的场景。而在大部分没有门的人的眼里,谭枣枣则是愣在了舞台上,像是在发呆似得。 起初主持人以为她是太紧张了,还在调节气氛,但谭枣枣却一言不发,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 台下的喧哗声越来越大,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林秋石有些紧张,甚至于手都握成了拳头。 场面终于无法维持下去,僵在台上的谭枣枣像是个开过了头的玩笑。僵持了大约十几分钟后,主持人只好无奈的叫来了保安,想要让人把谭枣枣从台上扶下去。 然而谭枣枣却动了起来,她的眼睛恢复了神采,里面却只余下恐惧,她的口中发出凄惨的叫声,像是一只被抓住了命脉的小动物。 野兽的撕咬终于落下。 林秋石听到了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谭枣枣头顶上那盏巨大的玻璃吊灯,直直的落下,砸在了她单薄的身体上。 血液如同花蕊一般绽放,整个场馆里充斥着尖叫,哭声,和怒吼。 林秋石坐在原地没动,他看到了谭枣枣的眼睛,她黑色的眼睛还睁着,瞳孔里充满了不甘和痛苦,还有浓浓的恐惧。 她死了。 谭枣枣死了。 死在了她心心念念的颁奖晚会上,林秋石感觉自己的灵魂里好像灌进了冰冷的空气,他说不出一个字,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救护车来了,但谁都知道谭枣枣肯定没了命——没人被砸成那样还能活下来。 林秋石慢慢的弯了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急促的喘息起来,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谭枣枣最后的微笑。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秋石没去管。 但电话那头的人却不愿放弃,铃声连续不断,吵的林秋石头疼欲裂。他慢慢的掏出手机,看见了上面的号码,是阮南烛打来的。 林秋石垂着眸,接通了电话,听到阮南烛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 林秋石没说话。 “秋石,你在哪儿?”阮南烛焦急的询问,“你是不是在现场……” 林秋石还是保持着安静,他想说点什么,却感觉自己没有力气。 “秋石,秋石,你别怕,我马上过来。”阮南烛说,“你别怕,我在呢,告诉我,你在哪儿?” 林秋石嘴唇动了动,他道:“我在现场。” “好,你在哪里等着我。”阮南烛说。 林秋石挂断电话,靠在椅子背上,他想过谭枣枣可能会死,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的死亡如此惨烈,所有人的粉丝都见证了这一幕。就像电影中她扮演的角色那样,在她生命中最美的时刻,离开了这个世界……开到荼蘼。 现场一片混乱,林秋石从人群中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是冷静的,但是这种冷静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感情被什么东西阻隔住了,他只是旁观者,所有的冲击都被一层薄薄的幕布拦住,将他和那些激烈的情感分割开来。 林秋石走到了外面的马路上,阮南烛说要来找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于是便在马路牙子上找了个地方随随便便的坐下,拿出手机玩起了数独。 几分钟后,面前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随后一个阴影落到了他的头上,林秋石抬头,看到了阮南烛。 天气很热,阮南烛脸上都是汗水,看他依旧是好看的,黑色的眸子里翻滚着浓烈的情绪,他叫他:“秋石。” 林秋石放下了手机,他道:“南烛。” 阮南烛伸出手臂,一把将林秋石揽入了自己的怀中,他的力气很大,像是想要通过拥抱给予林秋石力量。 林秋石乖乖的被阮南烛抱着,他把下巴放在阮南烛的肩膀上,低声道:“谭枣枣死了。” 阮南烛嗯了声。 “吴崎也死了。”林秋石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了。” 阮南烛说不出话来,他垂了眸,轻轻的吻住的林秋石的额头,他说:“我受得了,我怕你受不了。” 他不想让林秋石见证他的死亡,至少不想让林秋石以情侣的身份见证这件事。 吴崎也好,谭枣枣也好,死亡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可他舍不得林秋石变成庄如皎的模样。 他舍不得眼前这个温暖的林秋石,舍不得。 也因如此,勇往无前的阮南烛第一次选择了退缩。他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林秋石并没有那样喜欢他。 但谭枣枣的意外死亡,却让阮南烛的努力化为了泡影。 他一想到林秋石在现场,心脏都好像被人揪住了,他慌乱的给林秋石打了个电话,赶来了这里,只想给他一个拥抱,让他不至于太过难过。 林秋石抬起头,看向了阮南烛的眼睛。 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哀愁,如同丛林宁静的深湖。 林秋石想了一会儿,便扬起头,凑了过去,在阮南烛冰冷的唇上,印上了一个柔软的吻,他说:“我不想想那么多,我就只想着现在。” 阮南烛和林秋石对视。 “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林秋石说的很认真,又带着点小心的味道,“你还要躲着我吗?” 阮南烛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他也不想逃了,于是他说:“不躲了。”接着便低了头,加深了这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阮南烛的顾虑写出来了,好爽_(:3∠)_,月底啦,求波营养液养身体了噜!!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覱 的浅水炸弹x1感谢 幻星 的浅水炸弹x1 感谢 池鱼 的浅水炸弹x1 谢谢大家的厚爱了呀!! 感谢 超人迪迦的爸爸 的地雷x4,手榴弹x1,火箭炮x1 感谢 魂忆墨 的地雷x2,手榴弹x3感谢 黎月 的手榴弹x1,地雷x7 感谢 玻璃杯子渣 的火箭炮x1感谢 碎碎 的火箭炮x1 感谢 天黑请借鉴晚安 的火箭炮x1感谢 萌谁谁便当君 的火箭炮x1 感谢 许诺 的手榴弹x2 感谢 mamour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浅忆流年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歪?是道长嘛?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手榴弹x1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 感谢 糖糍粑粑 的手榴弹x1 感谢 真实之眼 的手榴弹x1 感谢 细雨迷花 的手榴弹x1感谢 醉月清歌 的手榴弹x1感谢 卷心菜 的手榴弹x1 感谢 大寒尚有蝉 的地雷x3感谢 交锋 的地雷x3 感谢 若尔不归、 的地雷x2 感谢 咸鱼胖次 的地雷x2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2 感谢 月篱 的地雷x2 感谢 草絮 的地雷x2感谢 醋坛子 的地雷x2感谢 弗格特的小v 的地雷x2感谢 芝麻糖圆 的地雷x2 感谢 阿光 的地雷x2感谢 浮叶桑 的地雷x2感谢 nilexym 的地雷x2 感谢 狮子座的虎牙 的地雷x1感谢 朗朗ago 的地雷x1感谢 嘟嘟 的地雷x1 感谢 龟陛下_ 的地雷x1 感谢 楚箫 的地雷x1感谢 木木木木月 的地雷x1 感谢 误入世界 的地雷x1感谢 草草草草子 的地雷x1感谢 弧阿7 的地雷x1 感谢 小小的光 的地雷x1感谢 無門翠 的地雷x1 感谢 长安 的地雷x1感谢 拥 的地雷x1 感谢 浮云初 的地雷x1感谢 无须多盐 的地雷x1 感谢 猫咪爱吃鱼 的地雷x1感谢 慕少艾 的地雷x1 感谢 远岫 的地雷x1感谢 雨觞 的地雷x1感谢 颠倒世界观 的地雷x1感谢 草二雨林 的地雷x1 感谢 五号电池 的地雷x1感谢 晓七 的地雷x1 感谢 西言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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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死在颁奖晚会上,死在所有的粉丝面前的,却只有谭枣枣这么一个。 于是一切都被扩大了,本来或许根本不认识谭枣枣的人,也成了她的粉丝,发行商趁机宣布再制谭枣枣早年影片的蓝光碟……葬礼变成了狂欢。 林秋石就是这场狂欢的见证者。 他坐在沙发上,看到了谭枣枣的好友们被采访,被询问,说起了他们和谭枣枣相识的那些日子,无论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至少此时此刻,他们就是谭枣枣的至交好友——虽然连好友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千里拿起手机神情恹恹的换了台,他道:“为什么会这样。” 林秋石摸摸他的脑袋。 “他们太讨厌了。”程千里说。 林秋石说:“是的,他们太讨厌了。” 傍晚的时候,有客人来了别墅。 白铭和张弋卿敲响了别墅的大门,是阮南烛过去的开的门。 “南烛,好久不见。”白铭笑着和阮南烛打招呼。 阮南烛点点头,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示意两人进来。 林秋石抬眸望去,看见张弋卿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应该是谭枣枣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不然谭枣枣也不会出面请求阮南烛带着张弋卿过门。 只是现在,谭枣枣却没了。 “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顺便带着他过来串串门。”白铭说。 “走吧。”阮南烛和白铭去了楼上的书房。 张弋卿走到林秋石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看起来比葬礼时见到的要瘦了许多,但气质依旧显得非常的锋利,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秋石也没和他说话,只是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桌子上的零食。 “谭枣枣的最后一扇门,是你们陪着她进去的吗?”长久的沉默后,张弋卿忽的开口。 “不是。”林秋石说,“黑曜石不接第六扇门。”他说完这话,本来以为张弋卿会咄咄逼人的继续追问,却没想到他只是垂了垂眸,低低的哦了声。 于是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按照林秋石以前的性子,他本该找些话题来缓解尴尬的。但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静静的坐着。至于尴尬什么的……就随它去吧。 白铭和阮南烛谈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聊了些什么,最后从书房下来的时候白铭是笑着的,阮南烛倒是一直保持着他往常那样的面无表情。 “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阮南烛说。 白铭笑着点头,道:“走吧,弋卿。” 张弋卿嗯了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白铭走了。 林秋石看向阮南烛,说:“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来买线索。”阮南烛说,“他要带着张弋卿刷门。” 林秋石:“……”他想到了什么。 阮南烛声音淡淡的,他说:“其实那次之后,我还联系过谭枣枣,她拒绝了。” 林秋石知道是阮南烛的意思,那次是指在电影首映礼上,谭枣枣求着阮南烛继续带着她过门。阮南烛没有同意——他不能拿自己和成员的生命去开玩笑。第六扇门已经产生了质变,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里面,他不可能带着一个脆弱的队友进去。 谭枣枣不喜欢进门,这是正常的,没人会喜欢进门。 阮南烛之后询问谭枣枣,她还有最后的机会。离她的第六扇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只要这段时间她跟着阮南烛继续入门,阮南烛就答应她和她一起过第六扇。 但谭枣枣拒绝了。 林秋石说:“她为什么要拒绝?” 阮南烛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有勇气的,她只是个普通人。” 林秋石苦笑。 对于某些人来说,进门比死了还难受,他没有注意到,谭枣枣笑靥如花之下,那颗已经被恐惧侵蚀了的心。 朋友没有了,日子却还是要过的。 阮南烛和林秋石在一起之后也没有隐藏什么,两人大大方方的开始在别墅里牵手,拥抱,做一些恋人该做的事。 别墅里的都是人精,这么明显的气氛变化不可能看不出来。易曼曼佩服的拍拍林秋石肩膀,说:“厉害啊,阮哥都被你拿下了。” 林秋石笑道:“是啊,挺厉害吧,我也觉得挺厉害的。” 程千里是最后一个看明白的,他看明白还是因为某天撞破了林秋石和阮南烛在院子接吻。 那天的气氛实在是太好,月色明亮,清风微拂,林秋石和阮南烛坐在院子里聊天,聊着聊着两人就靠在一起了。 程千里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就发出那标志性的惨叫——和惨叫鸡一个调子。 “卧槽,卧槽,我这是在做梦吗!”程千里说,“卧槽,卧槽,我为什么看见阮南烛在和林秋石接吻!!” 程一榭站在他旁边:“你叫什么……” 但他这话说的已经太晚了,阮南烛和林秋石都抬了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程千里:“他们看我!” 程一榭:“……”你叫成这样他们不看你看谁? 林秋石笑着和程千里打了个招呼,程千里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还是有些意识模糊,他道:“哦哦,秋石晚上好,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啊?今天天气真好…… 程一榭看了程千里一眼,有点想把他这个弟弟的脑袋扒开,看看脑子里是不是都塞的是棉花。他对着林秋石道了声抱歉,赶紧把程千里牵走了。程千里被牵走时还直委屈,说哥,你能不能轻点啊。他手腕都被抓红了。 程一榭冷笑:“你没看到你阮哥的表情?” 程千里:“……” 程一榭说:“我怕晚点把你牵走,你被你阮哥当场活活打死。” 程千里回忆了一下阮南烛那阴沉的眼神,觉得他哥说的好像是很有道理的。 林秋石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有些想笑,他道:“程千里怎么养成了这样的个性。” “还不是他哥宠的。”阮南烛说,“早晚宠出事儿来。” 林秋石:“智商也能宠低?” 阮南烛说:“这倒是天生的。” 林秋石笑了起来,他是觉得程千里很可爱,只是觉得他可爱的同时,又对程千里怀有些许担忧。毕竟过门的时候,那些东西可不会因为觉得你可爱,就对你手下留情。 “你的第十一扇门是什么时候?”说到进门,林秋石却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阮南烛看了林秋石一眼:“还早。” 林秋石:“还早是什么时候?” 阮南烛:“后年的事情了。” 林秋石想那还真是挺早的。不过最后两扇门时间间隔的确是挺长的,他忽的想到了什么:“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如果一直以最慢的速度过门,是不是可以活的最久?” 阮南烛听到林秋石的话有点无奈:“你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林秋石干笑:“之前不是一直没注意吗?” “不是。”阮南烛说,“举个例子,如果你从第三扇门直接跳到了第六扇,那么接下来你到第七扇的时间是从第三扇门开始计数。” 林秋石长长的哦了声,心想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跳门,如果跳门成功,几乎就等于延长了好长一段的生命了,而且期间不用担心过门的事情。果真是高风险,高收益。 林秋石挺想问阮南烛在第十扇门里面遇到了什么,但是想到阮南烛从那扇门里出来之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便觉得自己出来可能是有些不合适。 “如果可以,我想再进一次第十扇门。”阮南烛忽的开口。 “什么?”林秋石有点惊讶,“你为什么要……” 阮南烛看着林秋石,沉默片刻,道:“我拿到了第十一扇的线索。” 林秋石还是没懂,拿到线索不是好事吗,为什么阮南烛还要冒险,难道说那线索已经难到阮南烛连尝试都不敢尝试的地步了? “我拿到的线索很不对劲。”阮南烛说,“所以我想看看,是我的门出了问题,还是线索出了问题。” “好吧。”林秋石道,他想了想,又想起了自己的下一扇门是第十扇,他怀疑道,“真的是出了问题?你不会是故意这样说好陪着我吧?” 阮南烛道:“我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这倒也是,林秋石笑了起来:“的确不像。” 第九扇门是林秋石和程一榭一起过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第十扇门的时间也应该差不多。林秋石下一扇门的时间大概是明年年后的样子,他道:“一榭是和我们一起进去么?” 阮南烛摇摇头:“不,他不和我们一起进。” 林秋石有点惊讶:“为什么——” 阮南烛:“他要带千里过第十扇门。” “什么?”林秋石愣住,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要带千里过第十扇门。”阮南烛重复了一遍,这次林秋石听得很清楚,“直接帮千里跳到第十一扇门。” 林秋石:“……”他想起了程千里那傻乎乎的模样,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劝过了。”阮南烛说,“他不听,我也不想再管这件事。” 林秋石这才想起之前阮南烛和程一榭的争吵,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程一榭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依照程千里的实力,进到阮南烛都脱了一层皮的第十扇门,岂不是注定了凶多吉少? “他也没什么办法。”阮南烛说,“他怕自己先走了,护不住程千里。” 林秋石苦笑。 在黎东源死之前,他对于死亡这个概念并没有清晰的认识,后来就是吴崎,谭枣枣,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他清晰的认识到,死亡就陪伴在他的身边,随时可能降临。 门的恩赐并不是无条件的,它随时可能取回自己给予的一切。 逝者已去,生者的生活还得继续。 谭枣枣死亡的影响渐渐平息了下来,人们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林秋石找了个时间回了老家一趟,他本来是想一个人回去的,但是阮南烛却坚持要和他一起回去。 林秋石本来想推辞,但见阮南烛态度坚决,就同意了。 此时时隔林秋石上一次回到家乡,已经足足有五年之久,他上一次回去还是因为奶奶过世,再后来,几乎便和家里人断了联系。 林秋石父母离异,之后重新双方各自组建了家庭,于是林秋石便成了一个多出来的人,两边都不待见他,林秋石也很少和他们联系。 他们回到林秋石家乡时已经是秋天了,炎热的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大街上铺满了一层黄色的树叶,林秋石离开机场后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感叹着:“好久都没有回来了,都忘记家乡的样子了。” 阮南烛没说话,观察着周围。 “走吧,我们先去给奶奶上坟。”林秋石来时已经计划好了,“之后去我妈妈那边看看……”他停顿片刻,笑道,“但是我有点记不住她的地址了。” 阮南烛看着他:“我帮你查查?” 林秋石道:“哇,你这都查的到?” 阮南烛:“钱给的够多,什么查不到?” 林秋石道:“明明是我带着你回来,怎么变成了你帮我找路了。” 阮南烛:“那有什么关系。” 他说找就找,那出手机拨了电话,提供给了电话那头的人一些信息。林秋石就在旁边看着他,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阮南烛可真好看,就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是那样的吸引人。连带着周围走过的人,都会装作不经意的朝着这里多看几眼。 就好像在偷看什么大明星似得。 想到这里,林秋石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阮南烛挂断电话,刚好看到林秋石脸上那揶揄的笑容。 “没。”林秋石说,“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好看吗?”他伸出手,指腹点了点阮南烛挺直的鼻梁,“特别好看。” 阮南烛挑眉:“所以?”他凑到了林秋石的面前,“你的意思是你比较喜欢我的脸?” 求生欲让林秋石感觉到了这句话里暗藏的危险,他道:“没、没有的事,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我当然喜欢的是你的灵魂!” 阮南烛:“哦。” 林秋石:“……”吓死他了。 没一会儿,那边就给了阮南烛消息,说查到林秋石母亲的住址。 林秋石道:“走吧。” 阮南烛点点头。 他们打车去了住址所在的地方,敲响了那扇门。几分钟后,门开了,露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她看见林秋石和阮南烛,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疑惑:“请问你们是?” 林秋石叫了声:“妈。” 女人愣了愣,随即迟疑道:“你是……秋石?” 林秋石点点头:“是啊。”他说,“我回来给奶奶上坟,顺便过来看看。” “哦……”女人道,“那进来坐坐吧。”她看向林秋石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这样的儿子。也难怪如此,自从林秋石父母离婚后,他就几乎没有和母亲一起生活过,之后几年时间里他们没有什么联系。 阮南烛之前一直很奇怪林秋石到底怎么养成的这样的性格,现在看到他的母亲,这种疑惑算是解了大半。 林母客套的给他们倒了茶,卧室门口露出一张姑娘好奇的面容,她叫道:“妈,这是谁啊?” “这是你哥哥,林秋石。”林母有些尴尬的介绍,“他来看看妈妈。” 姑娘倒是听说过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只是几乎从来没有和林秋石见过面,她道:“哦……这样啊。” “你快去好好看书。”林母说,“都要期中考试了……”她碎碎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家里有两个客人,赶紧换了个话题。 说是母子,却比陌生人还要客套。 林秋石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之后便起身告辞,拒绝了林母对他们一起吃午饭的邀请。 阮南烛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他气场足,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林母根本不敢和他搭话。 等出来了,他才道了句:“要不要去看看你爸爸?” 林秋石说:“不用了。”他脸上倒是没有多少伤感的味道,更多的是无奈,“看来以后的确不用再担心这里。”他们看起来过的很好,并不需要自己这个多余的儿子。 阮南烛伸手牵住了林秋石的手,在他的手心里轻轻的勾了勾:“实在不行……” 林秋石:“嗯?” 阮南烛道:“我委屈一下当你爸爸?” 林秋石:“……”阮南烛,你能不能不要用这张脸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看见林秋石的表情,阮南烛眼里浮起笑意:“你怎么那么可爱。” 林秋石心想你真是变坏了,以前你在门外面的时候那么正经,现在怎么就这样了呢。 这会儿天色已晚,两人随便寻了个路边的小摊,点了一些食物,阮南烛本来不准林秋石喝酒的,但是林秋石表示他现在壮的像头牛,不说喝酒了,把阮南烛直接干趴下都没问题。 阮南烛似笑非笑:“你酒量这么好?” 林秋石其实酒量很一般,但是男人嘛,都讲究个面子,于是硬着头皮点头:“对啊,很好。” “那来吧。”阮南烛说,“我倒想看看谁先趴下。” 于是他直接让老板抬了一项啤酒,两人开始边喝边吃东西。 这样的时光太美好了,天气刚好,夕阳刚刚落下地平线,风是凉的,抬头就能看到红色的火烧云挂在他们的头顶。周围嘈杂的人声并不吵闹,反而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林秋石却是想起了一句话。 世间事,除却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笑意盈盈的看向阮南烛。 阮南烛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嘴里还咀嚼者刚烤好的肉,因为肉有些辣,他的嘴唇红艳艳,看起来美味又可口,于是林秋石看着他笑的更灿烂,他开口道:“阮南烛啊。” 阮南烛抬眸看着他,嗯了声。 林秋石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 阮南烛挑眉。 林秋石压低了声音:“看起来很好吃?” 阮南烛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他知道林秋石酒量好的这句话,是在撒谎了,他可不信林秋石清醒的时候,敢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是以为门隔在现实中间了吗,其实我上一扇门现实世界的时候铺垫了很多感情戏了啊(挠头,处理一下现实世界,下一章进门~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魂忆墨 的深水鱼雷x1,手榴弹x2,地雷x1 感谢 fzy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不吃蛋黄的细细./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覱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louiiise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夏小小 的浅水炸弹x1 谢谢小天使们的厚爱了!!!谢谢!! 感谢 路过喜帖街 的地雷x2,火箭炮x2 感谢 raineese 的手榴弹x3 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7,手榴弹x1 感谢 小胖墩浣纱哈哈哈 的地雷x1,火箭炮x1 感谢 重名烦死了 的地雷x1,火箭炮x1 感谢 南希哥哥 的火箭炮x1 感谢 景柚 的火箭炮x1 感谢 绿橘子? 的火箭炮x1感谢 唐启炎 的火箭炮x1感谢 云归一 的火箭炮x1感谢 咕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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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南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没有再和程一榭纠缠,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其他组织身上,开始寻找有没有要过第十扇门的人。 以阮南烛的面子,找到这样的人并不难,他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说是白铭的组织里面, 有个姑娘要过第十扇门了,她的门数比白铭还要多,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因为身体素质的差异,女生一般比男生的体力会差一些, 在对抗的时候通常会处于弱势阶段。因而,女生在门里面的存活率更低,不过能活下来的,个个都是最顶尖的人物。 那女生的名字叫做梁米叶,是真名假名并不确定,唯一确定的她是白铭组织白熊的元老级人物,只是平时非常低调,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白熊里的人和黑曜石差不多,只有六七个的样子,但在精不在多,个个都是高手。 只是白铭比阮南烛进的门稍微低了一点,他明年年底才过第十扇门。 所以梁米叶其实是他们组织里第一个过第十扇门的。 “你有关于第十扇门的线索么?”白铭和阮南烛谈判的时候问的很仔细,毕竟是自家组织里的重要人物,如果真的出了事,是很大的损失。 “有的。”阮南烛说,“线索很详细,当然,如果你们有更详细的线索,我们也可以使用你们的。” “我们没有第十扇门的线索。”白铭说,“离开九扇门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被其他人抢先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没有第十扇门的线索,最好再进一次第九扇门。” 阮南烛说:“这你不用担心。” 白铭道:“好吧,她的门是在今年年初,和程一榭的门相差了大概五个月左右。” 程一榭的门是在五月份。 阮南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们了。”白铭笑道,“你们可得把她给我带出来啊。” “抱歉,这个我没办法做承诺。”阮南烛却不吃这套,他说,“我只能提供线索,至于她能不能出来,我不能保证。” 白铭挑了挑眉,他道:“第十扇门那么可怕?” 阮南烛道:“质的差别。” 白铭说笑了起来,他道:“好吧,我知道了,提前祝你们顺利。” 阮南烛嗯了声,他看向了站在客厅另一边,正低着头玩手机的林秋石。 白铭似乎是从阮南烛的眼神里捕捉到了某种情绪,他道:“终于舍得下手了?” 阮南烛没应声。 “应该很好吃吧。”白铭说,“毕竟盼了那么久。” 阮南烛似笑非笑:“你以为我是你?” 白铭靠在椅子背上:“我可没有等那么久,合适了就下手,及时行乐总是好的。”他说的是张弋卿。 在阮南烛把张弋卿介绍过来的时候,白铭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也确确实实的得到了。他和阮南烛是同样类型的人,只不过略微有些不同之处,便是他比阮南烛更无所顾忌一些——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 阮南烛道:“你该走了。” 白铭站起来:“你不请我吃个午饭?” 阮南烛:“没什么好吃的。” 白铭无奈:“好吧。”他看了眼厨房,刚好看到林秋石站在里面低头系围裙,“你倒是有口服。” 阮南烛:“希望你也有。” 白铭笑了笑,没说话,走了。他家那位怎么可能做饭,一般都是自己下厨,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宠着张弋卿,他心里也是欢喜的。只要高兴就好,何必在乎那些多余的东西呢。 白铭和阮南烛达成共识之后,梁米叶就搬来了黑曜石。 林秋石第一次见到梁米叶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因为她是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剪着短发,脸庞清秀,不是那种气场很足的姑娘,不过倒是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的一些与众不同之处。 “合作愉快,阮先生。”梁米叶对着阮南烛伸出手。 阮南烛和她的手握了握:“梁小姐。” “阮先生。”梁米叶没有客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线索?”她直奔主题。 “过段时间吧。”阮南烛说,“线索的延展性并不大,我觉得我们在此期间,可以先进行磨合。” 梁米叶点点头,算是赞同了阮南烛的话,她看向站在一旁很安静的林秋石:“他也要和我们一起进去?” “是。”阮南烛说。 “好的。”梁米叶道,“就让我们先磨合一下吧。” 于是三人便开始找人接活,刷低级门进行互相了解。进入门内之后,林秋石才知道门里面的梁米叶和她在门外面相差挺大的,门里的梁米叶是个气场很足的女神,身高一米七六,穿上高跟鞋,站在那里谁都不敢搭话。如果不是林秋石知道她是姑娘,恐怕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另外一个女装大佬了。 进门的时间还有三个月,他们前两个月平均一周进一次门,梁米叶对于阮南烛和林秋石的实力也表示了认可,其表现就是白铭没有再来黑曜石问东问西。 剩下的一个月,三人开始研究第十扇门的线索。 第十扇门的纸条上,只写着两个字:箱女。 箱女,是一款恐怖主题的桌面游戏,其本质和狼人杀有些类似,只不过是扮演人类的玩家,和扮演箱女的玩家进行对抗。 游戏并不复杂,有些类似日式rpg的感觉。 箱女的背景故事是一个女孩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杀死了母亲,之后父亲将她硬生生的塞进了一个小小的箱子里。箱女以扭曲的姿态在箱子里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怀着浓烈的怨恨惨死。而玩家扮演的,则是误入箱女所在洋房的路人,他们必须找到合适的方法,从洋房里面逃离出去,不然面对的就是死亡。 玩家在地图里穿梭,每个屋子里都放着箱子,这些箱子里面可能出现箱女,可能出现道具和箱女的技能。玩家们可以选择打开箱子,但如果箱子里面出现的是箱女,那么玩家就宣告死亡,并且会变成箱人,和箱女一起祸害剩下的幸存者。 林秋石倒是第一次接触这类型的桌游,他道:“看来进去之后是要玩这个游戏?” “不一定。”阮南烛低着头手里堆叠着游戏里,箱女行动所需要的噪音片,“这游戏会肯定会发生变化,但是是什么变化,就不确定了。”噪音片是箱女这个游戏里的道具,是几个圆形的小圆片,玩家需要把这些小圆片堆叠在一个小小的凸起上面,一旦圆片没能堆上去,掉了下来,就代表发出了噪音,箱女可以行动一格。 这几乎等于是一个骰子,只是骰子掌握在玩家手里。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轻松的把五个噪音片全部堆叠了起来,虽然垂垂欲坠,但始终没有倒下,旁边坐着的梁米叶说:“阮南烛,你介意说一下你之前在第十扇门里面遇到的事情吗?” 阮南烛说抬眸看了梁米叶一眼:“我之前过的第十扇门也是个游戏。” “什么游戏?”梁米叶问。 “四角游戏。”阮南烛说,“很普通的恐怖游戏。” 林秋石沉默,毫无疑问,这种在现实里很普通的恐怖游戏,放到门里面却是非常致命的。因为游戏结束后,一定会召出点什么东西。 “您是怎么出来的?”梁米叶问。 “当然是把游戏完成。”阮南烛的手指微微一动,便将面前堆叠起来的噪音片全部推倒了,他淡淡道,“只要结束了,就能出来。” “哦。”梁米叶道,“那我们这线索,应该还算简单。” 因为至少箱女是有胜利方法的,游戏里存在三个胜利方法,一是使用特殊道具超度箱女,二是使用特殊道具杀死箱女,三是找到书房保险箱的密码拿出钥匙后再找到地道离开洋房。 “哪有那么简单。”阮南烛懒懒的说了句。 的确不简单,这些东西都藏在箱子里面,而想要找到这些东西,就必须得打开面前的箱子,然而每个箱子里面藏的却不一定是道具,而有可能是扭曲可怖的箱女。 “嗯。”梁米叶说,“总有法子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正好轮到林秋石的回合,他在卧室里选了个箱子,刚翻开那张箱子的卡片,就看到卡片的背面出现了箱女的图案。 箱女瞪着那双黑色的眼睛,朝着他伸出了手,身体占满了整个小小的木箱,林秋石把卡片盖了回去:“好了,我变成箱人了。” 阮南烛把林秋石的人物收了,给了他一张代表箱人的卡片。 这有些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当然也存在技巧,随便开箱子是行不通的,得利用游戏里面一些比较重要的道具。 这游戏至少需要四人,三人扮演人类,一人扮演箱女。 因为缺人,阮南烛把程一榭叫过来扮演箱女,玩了几局之后,梁米叶感叹这游戏的重点岂不是箱女的智商?如果箱女够聪明,人类够倒霉,恐怕很难从里面逃出来。 程一榭显然是个合适的箱女,林秋石被阴了好几次,最后学乖了,不再乱开箱子,等确定程一榭的的确确不在自己所在的房间时,才敢打开箱子看看里面的东西。 不过这样一来,游戏进程就慢了很多。 剩下的一个多月,几人都在玩这个游戏,熟练度提高后,也明白了这个游戏的技巧——箱子不能随便开的,一味的凭借运气,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最好的方法是在游戏初期使用几个道具,来判定箱女到底在哪里,之后再进行开箱。 当然,这个游戏的运气成分也很重要,因为有的时候他们运气不好,始终没办法找到关键道具,反而不断的帮箱女开出新的技能,而箱女的技能越多,杀人的方式就越简单。 白铭偶尔也会来黑曜石陪着他们玩几把,看着游戏桌面撑着下巴笑:“我要是箱女,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阮南烛没说话。 梁米叶倒是来了句:“老大你也太自信了。” 白铭道:“不是我自信,是这个游戏存在一个巨大的缺陷。” “我知道。”梁米叶知道白铭在说什么,“但都是过了第九扇门的人了,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萌新。”能到第十扇门,哪个不是人精? 这游戏最怕的就是猪队友,乱玩一通不但可能给箱女开出全技能,还会变成箱人增加游戏难度。 当然,梁米叶并不觉得第十扇门会有什么太蠢的人,太蠢在前面的门肯定都凉了。 他们过门的时间差不多是在一月份,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梁米叶说:“我今年还算回爸妈那里过年呢。” 林秋石道:“等出来之后再回去也不晚吧。” 梁米叶却是笑了:“你不会不知道第十扇门的生存率吧?” 林秋石道:“我知道。”连阮南烛都觉得困难的门,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轻松的场面。 “所以我有点担心自己这个年怕是过不了。”梁米叶说,“你不担心吗?” 林秋石道:“我担心。” 梁米叶道:“你这个表情可不像是在担心。” 林秋石莫名其妙:“那要怎么才算是担心?” 梁米叶沉默片刻,叹气:“你们黑曜石的人,果然个个都是天赋异禀。” 林秋石:“……”有吗? 箱女这游戏没有什么太多的背景,只是一个单纯的桌游而已,玩了一个月,他们把能吃透的都吃透了,剩下的就只是进门。 因为是高级门,梁米叶已经可以准确的预测出门出现的时间,她说一月十三号的晚上七点,林秋石和阮南烛都开始准备要带进去的东西。 这次阮南烛还是换上了女装,当他穿着长裙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梁米叶看的眼睛都直了,说:“这、这是阮先生?” 林秋石:“你把口水擦一下……” 梁米叶擦了擦嘴角:“太漂亮了吧,让我这个女的怎么活啊。” 说实话,虽然从白铭嘴里听到过这件事,但是她一直没敢去想阮南烛穿女装的模样。毕竟男装的阮南烛虽然长得漂亮,可是身上一点女气都没有,他光是坐在那里,强大的气势便让人根本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林秋石也有段时间没有看到阮南烛的女装了,居然莫名的有点怀念,当然他没敢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只是表示无论阮南烛什么样他都喜欢—— 进门前几天,别墅里面众人一起聚了个餐,卢艳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林秋石还喝了点酒。 程千里说:“你们一定要好好回来啊。” “会的。”林秋石拍拍他的脑袋,“你也要努力。” 程千里嘟囔:“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傻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没接茬,然后生硬的岔开了话题。看来整个别墅里众人对于程千里的智商还是有了默契的共识。 十三号晚上,大家坐在客厅里等待,林秋石本来在看电视,但当客厅里的大钟敲了七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周围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播放着的节目也变得冰冷起来,林秋石把背包背到悲伤,离开了沙发。他随意拉开一扇门,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十二扇门立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其中九扇都封上了封条,只剩下三扇。 林秋石走到第十扇的位置,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往外一拉。接着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等到林秋石缓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条荒凉的小路上,而小路的尽头,就是那间孤零零的三层洋房。 林秋石顺着小路往前走,很快便走到了洋房面前,他拉开门,看到了一个修建的非常漂亮的玄关,玄关里面已经站了□□个人,这些人看到林秋石走进来,均是露出了警惕之色。 因为是高级门,大家都是老手了,大部分人都是和同伴一起进来的。于是人群三三两两的分成了好几队,都是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周遭的情况。 林秋石在沙发旁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走过去,叫了声:“祝萌。” 阮南烛回头:“林林。” 林秋石道:“怎么样了?” 阮南烛道:“我也才到。” 林秋石哦了声,也开始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因为箱女这个游戏是没有地图的,所有的房间都是由玩家用单独的方块单独拼凑起来,所有每一把的地图都不一样,书房的位置也有所差别。 林秋石觉得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书房,再找一下那个重要的保险箱。 门外又走进来了五六个人,林秋石明显感觉人数好像有点不对劲,他马上想起了自己过线索是以人为镜的第九扇门时遇到的那个夏姐,低声道:“有人故意带新人进来了?” “嗯。”阮南烛,他蹙起眉头,显然也有些不高兴。 每天死的人数是有限制的,所以多带一些人进来让他们充当炮灰的角色反而会增加自己的存活率,但是这扇门,这些新人显然会起到糟糕的反作用。 梁米叶无奈道:“我记得我过第八扇门的时候足足有三十几个人……” “三十几个人?”林秋石愕然。 “对啊。”梁米叶说,“然后两天晚上就死了一半……” 林秋石:“……” “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呢。”梁米叶说,“天上掉下的馅饼,谁知道里面包了什么东西。” 玄关里面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人数定格在了二十三人,其中有七个人都是一组的,从这些人的表情上都能看出他们肯定是一些什么不明白的新手,当然,其中还有一个作为领导者存在的老人。 众人都在等着npc,但npc没有来,门口的大门却突然砰的一声自然关上了,一楼的厨房里,传来了一声女孩的嚎哭,接着洋房的灯光暗了下来,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种黯淡的红色中。 游戏开始了,林秋石清楚的意识到。 他们是有线索的,知道这是一个游戏,但新人们却满目茫然,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npc呢,为什么没有npc?” “要什么npc。”人群里有个穿着鼻环的年轻男人不耐道,“都没长眼睛么?这明显是要让我们从这里逃出去。” 门被锁了,窗户上封上了坚硬的钢板,整个屋子牢固的像是一座囚笼,而他们就是囚笼里的小白鼠。 “我们二楼看看?”林秋石提议。 “行啊。”阮南烛站起来。 他们顺着楼梯上了二楼,看到了二楼的走廊,走廊上也放着几个和环境格格不入的木箱,毫无疑问这的确就是箱女的世界。 林秋石在二楼走廊尽头找到了书房,书房的门开始,推门就能看到里面摆满了五六个木箱,还有一个醒目的保险柜。 林秋石走到保险箱面前,看到了上面的四位数密码。 四位数的密码,一共有十个数字可以填,也就是说有一万种可能性,试是肯定不可能试出来的。 林秋石正在低头摆弄,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声尖叫。 梁米叶道:“完了!” 林秋石:“嗯?” 梁米叶道:“忘记提醒那群萌新,箱子不能随便碰了!”鬼知道他们从箱子里翻出了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是真的有这个桌游的,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淘宝搜,之前和朋友一起玩,莽的不行,一路狂开箱子死的奇惨无比……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青羽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苟全性命于乱世,虽一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莫伊 的浅水炸弹x1 感谢 魂忆墨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啦!!! 感谢 各各 的手榴弹x2 感谢 萌谁谁便当君 的火箭炮x1 感谢 浇水水 的手榴弹x2 感谢 重名烦死了 的火箭炮x1 感谢 鑫越☆ 的手榴弹x1,地雷x2 感谢 小岛之夏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柠檬汽水 的地雷x6 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手榴弹x1 感谢 26255328 的手榴弹x1感谢 jamesayday 的手榴弹x1 感谢 萌点奇特 的手榴弹x1 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感谢 28904481 的手榴弹x1 感谢 栖枝引言。 的手榴弹x1感谢 25334314 的手榴弹x1感谢 枫糖粥 的手榴弹x1 感谢 心疼攻的每一天 的手榴弹x1感谢 心有猛虎嗅山茶 的手榴弹x1 感谢 星珮 的手榴弹x1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5 感谢 こんばんは 的手榴弹x1感谢 叶霓裳 的手榴弹x1感谢 崽崽球球 的手榴弹x1 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感谢 油焖嫩香菇 的手榴弹x1感谢 tedah 的手榴弹x1感谢 tassel 的手榴弹x1 感谢 绿瓜刷漆当黄瓜 的地雷x感谢 德米安 的地雷x3感谢 _忘言。 的地雷x3 感谢 牛叉叉 的地雷x2感谢 唯一 的地雷x2 感谢 岁杞。 的地雷x2 感谢 燕知吱吱吱 的地雷x2 感谢 沐的地雷x2感谢 hakuyou 的地雷x2 感谢 血雨探花 的地雷x1感谢 手机小号 的地雷x1 感谢 duang地一下 的地雷x1感谢 小天 的地雷x1感谢 粲然若菊 的地雷x1 感谢 不抓鼠的喵 的地雷x1 感谢 蠡纾 的地雷x1感谢 半勺盐 的地雷x1 感谢 支离疏 的地雷x1 感谢 六月解花雪 的地雷x1感谢 露露呀 的地雷x1 感谢 三今一幺 的地雷x1 感谢 厉子期 的地雷x1感谢 刀刀爽 的地雷x1 感谢 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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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干出这种拿别人的命不当回事的事。 死亡条件是有限的,试出来一个,就能规避一个。而拿别人的命来试,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你们能不能不要随便开箱子。”老手里面,已经有人看不下去这些新人胡搞乱搞的样子,“你们看看这些箱子放的到处都是,那一定有特殊的作用,你们这样乱开肯定是会出事的!” “能出什么事啊!”开出听诊器的是个年轻男人,胆子倒是很大,态度也不好,大大咧咧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现在好好的,之后可说不定。”提出质疑的人好像是叫孙元洲,他冷冷扭头,对着这一队新人的领头者道,“你带进来的人,就不能好好管一管?” 这次带好几个新人进来的,是个名叫魏修德的中年男人,他相貌平平,只从外表上看来,很是和蔼可亲,但能干出带这么多新人进来的事儿,显然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的,好的。”魏修德说的倒是挺好听,“我会管好他们的,小蓟,你别再开箱子了,万一出事了就不好了,门里面是危险的。” “能出什么事。”被叫做小蓟的年轻人很不耐烦,“你就是胆子太小了,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 他说着话,竟是抬手就要打开下一个箱子了。 “等等。”林秋石出声阻止。 小蓟自然不会听林秋石的话,他一口气直接打开了两个箱子,万幸的是他运气不错,一个箱子里放着一张纸片,一个箱子里是空的。 “这是什么东西?”小蓟拿起纸片看了看,读出了上面的文字,“虚假的回应……”卡片上似乎就这么四个字,没有了别的信息,他啐道,“什么玩意儿啊。”便将纸片随手放到了桌子上。 “别开了。”阮南烛见他还没有要收场,打算继续开的样子,终是开了口,“如果我没猜,这应该是一个我玩过的桌游,叫做箱女,你这样乱开箱子,真的会开脏东西。” 这话一出,小蓟的动作终于停住,他道:“什么?你怎么不早点说!” 阮南烛摊手:“你动作那么快,我哪里来得及。” 因为阮南烛的话,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这些目光中有激动,有怀疑,还有质询。 “你说我们现在是在玩游戏?你玩过那个游戏么?”孙元洲抓住重点。 “玩过几次。”阮南烛在沙发上坐下,靠着沙发,“刚才我刚进屋子不是很确定,所以去楼上看了一下关键道具,现在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桌游。” 众人都围了过来,开始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阮南烛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规则,着重的重申箱子里面是有鬼怪的,随便打开很有可能把鬼怪放出来,而被鬼怪带走的人类,则会成为箱人继续祸害活着的人类。 对于规则,阮南烛并无隐瞒,而是全部细细描述了一遍,还解答了不少人的问题。不过和阮南烛预料的差不多,虽然他表现出的态度很诚恳,但是老手们并没有相信他说的全部内容。 “按照你的意思,我们难道就不开箱子了?”人群里有人说话,对于阮南烛提出了疑问,“你的意思不就是如果我们不开箱子,就不会出事么?你说保险箱密码是四位数,虽然有一万种组合,但是只要我们多花点时间去试,总会试出来的!” 阮南烛摊手:“我只是在说我玩过的游戏规则,并没有这里的规则就是这样,里面肯定会有变化,但是是什么变化,我也不知道。” “这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个箱子,我们先统计一下吧。”一个小姑娘开了口,看起来她年龄不大,但是已经非常老练了,“我叫尹欣艺,合作愉快。”她对着阮南烛伸出了手。 阮南烛握住她的手:“我叫祝萌。” “箱女第一天的时候,会哭一次。”阮南烛说,“她哭的地方,就是她所在的位置,之后只有她想要获得技能的时候才能发出嚎哭……” “技能?”尹欣艺问。 “对,他已经开出来了一个技能了。”阮南烛指着小蓟,“虚假的回应。” 人群里发出嘈杂的声音,不少人都开始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桌游里面,这是箱女的一个技能。”阮南烛说,“代表扮演箱女的玩家可以撒谎。” 尹欣艺道:“撒谎?难道她还可以回答我们的问题?” 阮南烛:“现实是可以回答的,至于这里这个技能会有什么衍生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今天就先休息吧。”孙元洲的性格比较强势,在人群里占了主导地位,“都十点过了,晚上容易出事,明天再详细讨论这件事吧。” “好。”大部分人都同意了孙元洲的提议。 接着大家便开始分配房间。 洋房一共有三层,一楼是一些功能性的屋子,比如厨房之类的,二楼和三楼大部分是卧室,卧室旁边有书房和厕所,还有一个巨大的阳台,不过阳台已经水泥封死了。 屋子里面没有规定只能几个人住,但大部分都是两三人一间,林秋石他们也是如此。 入夜之后,洋房变得昏暗无比。 窗户上盯着的钢板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厚厚的窗帘像是一块幕布,把最后的光源也隔开。走廊上的灯光是暗红色的,照的所有的地方都像是暗房似得,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林秋石他们休息的房间里,也放着很多箱子。 刚才他们粗略的统计了一下,整个洋房里,至少有两百多个木箱,每个木箱大约半米高的样子,整齐的摆放在屋子的每个角落,很难让人忽视掉他们的存在。 而就是这样的箱子里,却可能藏了一个全身扭曲的小女孩,一想到这个,就让人不想再看一眼。 三人洗漱完毕之后都上了床,阮南烛睡在墙边的那张床上,一扭头就能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木箱。 他们三人在睡觉前讨论起了一些事情。 “如果我一直不开箱子会怎么样。”梁米叶说,“大家都不开,岂不是就不会死人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阮南烛说,“门里面肯定会对我们有所限制。”只是目前还不知道,那限制到底是什么。 门是不会允许他们在里面无条件的浪费时间的,除非……这扇门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那是什么限制?”梁米叶说,“不过有限制也好,不然都指望着别人去拿命试。” 每次开箱都是一次赌博,谁也不知道会开出什么东西来。 阮南烛嗯了声。 林秋石的注意力也放在那些木箱上面,只是他想的却是白天那人拿走的听诊器,听诊器也是个道具,但是每天只能使用一次,听诊器可以判断出木箱里面箱女到底在不在,如果箱女在里面的话,可以从听诊器里面听到细微的声音。 这是个很关键的道具,现在却在其他人的手里。 啊,这真是一个看运气的游戏啊,林秋石想,作为一个买彩票连五块钱都没有中过的人,他的运气实在是算不得太好。 况且拿运气来赌命,他们也赌不起。 入夜之后,林秋石没能睡的太熟,大概凌晨三点左右,楼下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将所有人从梦中唤醒。 林秋石瞬间清醒,他睁开眼睛和阮南烛的目光对上了。 “有人出事了?”林秋石问。 “嗯。”阮南烛说,“走,下去看看。” 梁米叶也醒了,她道:“是二楼吧?不会是有人嫌自己命硬又去开了箱子吧?”白天的时候阮南烛已经说得的够清楚了,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非要拿自己的命去开箱子,那梁米叶也无话可说。 但新人之所有比较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不确定性,在恐惧的重压下,没人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糟糕的举动。 那哭嚎声连绵不绝,等到他们到达二楼的时候,还能听到隔着门板传出的声音。 “啊啊啊,好痛啊,救命,救命啊啊——”凄惨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此时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林秋石目光扫了一眼,发现都是老手,孙元洲也在其中,他退了推门,说,“锁上了,我去拿工具。” “不用,我来吧。”阮南烛缓步走到了门面前,开始低头开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片刻后,锁头应声而开,屋内的一切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哭嚎声是从一个木箱里传出来的,木箱里不但传出了哭嚎,还有属于咚咚咚的敲打声,像是里面的人想要从木箱里冲出来似得。 “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越走的近,这声音越让人毛骨悚然。 “这屋子是谁在住?”阮南烛问,他说话的时候,看向了这个箱子旁边的一个木箱,“他们打开了木箱。” “操。”孙元洲似乎有些生气,愤怒的转身,直接去了旁边的屋子,咚咚咚把里面的人叫起来了,“魏修德,赶紧滚出来,这里面住的是不是你的人!” 片刻后,房门开了,魏修德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道:“什么是不是我的人?” “那间房间!”孙元洲指了指出事的屋子。 魏修德看了眼那房间,眉头微微皱起,“是,里面住了两个。”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们出事了??” 孙元洲骂了句脏话。 魏修德见到众人的眼神都落到自己的身上,且里面带着些不善的味道,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抱歉,我一定好好提醒他们,但是他们没进过门几次,有些不懂规矩……” 孙元洲冷冷道:“管好你的人,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说完就走,看起来已经对魏修德厌烦到了极点。 也对,本来是普通的第十扇门已经够难了,却被魏修德带进来的新人硬生生的搞成了地狱难度。 大家这会儿的心情都不太妙,看向魏修德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厌恶。魏修德的这种行为向来为人不齿,但门里面的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也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人。可如果魏修德做出的事情,损害了大家的利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箱子还在嚎哭,听的人头疼欲裂。 林秋石在那箱子的旁边找到了一些遗物,从遗物的数量上来看,被箱女拖进去的显然不不止一人。 死了人,便代表着箱人的数量增加了,开箱子的风险再次变大。 林秋石吐了口气,觉得事情越发的麻烦起来。 这后半夜,大家估计都没怎么睡着,毕竟那箱子哭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早晨,声音才逐渐微弱,最后消失了。 林秋石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阮南烛已经告诉了他们不要随便开箱子,为什么还有人要打破禁忌,难道他们是觉得自己足够的幸运? 一晚上没睡好,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老人们经验丰富倒也还好,被骗进来的那几个人看状态已经快要不行了,还有姑娘坐在墙角一直在哭。 早饭是自动出现在餐厅里面的,味道还不错,林秋石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点。 阮南烛早上倒是一直在走神,似乎是思考什么事情,吃到一半的时候,他说自己想去上个厕所,林秋石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行啊。”阮南烛笑了笑,“我还有点怕呢。” 洋房里面的厕所都是隔间,没有男女之分,林秋石站在外面等,等了一会儿后,却听到厕所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林秋石仔细一听,当听清楚了到底是什么声音后,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这声音……居然是阮南烛的。 阮南烛似乎是在轻声的呻/吟,呻/吟之中夹杂着虚弱的求救声。 林秋石赶紧走进了厕所,他叫道:“祝萌,祝萌你没事吧!”他想要推开隔间的门,却发现门被锁住了,他赶紧掏出工具,三两下打开了隔间的锁。 门一开,他就看到了隔间里面的情形,里面没有人,马桶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箱,箱子没有上锁,伸手就能打开。 而阮南烛的声音,就是从箱子里面传出来的。 林秋石的表情瞬间变了,他脑袋里转过了许多念头,快步走到了箱子旁边,喊了句:“祝萌!祝萌!你是在里面吗!”他觉得阮南烛是不会随便开箱子的人,但是门里面的世界充满了意外,他害怕是阮南烛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被箱女拖进了箱子里。 “祝萌!”林秋石拍打起了箱子,道,“你在里面吗,你说句话——” “救我……救救我……”阮南烛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了,“救救我……”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林秋石的额头上就浮起了一层冷汗,他盯着箱子的盖子,重重的吞咽了一下,哑声道:“我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在门外叫什么名字——” “林林,救救我……”阮南烛给了林秋石回答。 听到了阮南烛的回答,林秋石猛地松了口气,他把耳朵贴到了箱子上,听到里面的东西,还在用阮南烛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 “林林,林林,救救我……林林,我好痛……林林……” 林秋石盯着箱子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这个隔间,然后开始一间一间的敲打旁边隔间的门。 很快,某间隔间的门便被他敲开了,隔间里面正在提裙子的阮南烛对着林秋石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林林,你这是干嘛?” 林秋石看着他的脸,没说话,直接走过去重重的抱住了他。 阮南烛愣了片刻,也伸手反抱住了林秋石:“出什么事了?” 林秋石:“我明白了变化什么。” 阮南烛:“嗯?” 林秋石说:“箱女的技能……虚假的回应。”他看向某个隔间,“箱女可以模仿人的声音,在箱子里呼救。”关心则乱,一遇到自己重要的人出事了,就没有那么多心思来思考是否合理,而一旦真的开了箱子,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你听到什么?”阮南烛瞬间从林秋石的表情和语言中明白了什么,“你听到我在箱子里呼救?” “是的。”林秋石道,“还好你平时在外面不喜欢叫我林林。” 阮南烛道:“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看来昨天晚上那两个人就是这么被骗进去的。” “嗯。”林秋石说,“看来他们两个在门外关系应该很好。” 阮南烛道:“刚才你说的这个箱女是在这个屋子里哭的对吧?” 林秋石点点头。 “那我们就能确定她的位置了。”阮南烛思量道,“她肯定是有移动条件限制的,不然我们根本没办法开箱。” 如果没有限制,就意味着你刚选个了箱子,正准备打开,箱女就移动到了箱子的面前。 “是的。”林秋石说,“可以确定箱女在这个房间……但是昨天晚上死了两个人。”这代表屋子里多了两个箱人,不知道藏在哪个箱子里。 阮南烛说,“我们让他们先用听诊器确认一下吧。” 林秋石:“听诊器在魏修德带的那个新人那里。” 阮南烛点点头,道:“嗯,我知道,先去和他们说一下,免得把这个道具浪费掉了。”这个听诊器肯定也产生了变化,至于是什么变化,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强的大佬都不会撞在一起的,因为他们一般都会有自己的线索进属于自己的门,剩下分配的都是没有线索的,所以实力会相对弱一点。emmm我个人觉得一出来就把线索拿出来说才是崩人设吧,毕竟从根本上来说他们都是竞争对手,下一扇门的线索只有一个并且非常的重要,阮南烛肯定不可能一进去就表明自己有线索吸引其他人注意的。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小蝎纸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青羽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amber 的火箭炮x2 感谢 wz是只熊 的火箭炮x1感谢 酱油君 的火箭炮x1 感谢 嗷呜汪 的火箭炮x1感谢 兔层熊吉堡 的火箭炮x1感谢 多米诺骨牌 的火箭炮x1感谢 虾米蟹黄 的火箭炮x1 感谢 demogon 的手榴弹x2感谢 牛叉叉 的地雷x8 感谢 各各 的手榴弹x1,地雷x1感谢 醉卧红尘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手榴弹x1感谢 沧玉 的手榴弹x1感谢 --||| 的手榴弹x1 感谢 27590036 的手榴弹x1感谢 岚笳 的手榴弹x1 感谢 eshen 的手榴弹x1感谢 木拉多 的手榴弹x1 感谢 静看云卷云舒 的手榴弹x1感谢 兰兰的兰兰 的手榴弹x1感谢 与君醉 的手榴弹x1 感谢 不会起名字 的手榴弹x1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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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南烛:“我让你来厕所,又不是上厕所。”他道,“走。” 小蓟笑了笑,跟着阮南烛朝着厕所去了。 林秋石跟在后面,很快就明白了阮南烛的用意,他看见阮南烛把小蓟带到了厕所的某个隔间,指着里面的那个箱子道:“用你的听诊器试试。” 这个箱子,就是刚才发出虚假的回应,欺骗林秋石去开的箱子。如果说箱女的移动是限制条件的,那么短时间里她可能还没有离开这个箱子,而他们能从这两个箱子的不同之处,得到很多信息。一是有箱女的箱子会发出什么声音,二是听诊器的使用次数。 小蓟拿出听诊器,和外面一样将听筒贴到了木箱上面,片刻后,他的脸色变了变,低低的骂了句卧槽。 “有声音?”阮南烛问。 “有。”小蓟说,“里面有个小孩子的哭声……”他赶紧将听诊器收了起来,显然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阮南烛走到了箱子面前,用手拍了拍,道:“看来她就在里面,如果我们拿到了关键道具的话,倒是可以对着她试一试。”但是他们目前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对付箱女的道具。“你的听诊器使用出次数至少是两次,明天如果有机会还可以试试第三次能不能使用。”阮南烛说,“很不错的道具了,恭喜。” “哈,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运气好而已。”小蓟随口应道。 魏修德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才笑眯眯的来了句:“是啊,小蓟运气一直很好,不然我也不会想着帮他过门的啊。” “谢谢魏哥了。”小蓟笑眯眯的应了句。 然而他虽然是在道谢,但是眼神里却没有多少感激的神情,看来也不是个傻子。毕竟大家虽然是新人,可智商好歹是正常水平,看出了魏修德在把他们当做枪使,只不过这次比较倒霉,遇到了特殊情况的门内世界。 确定了听诊器的用法后,阮南烛便说自己打算再去二楼看看,小蓟和魏修德便离开了。 待两人离开后,阮南烛却是没有急着离开厕所,而是走到了那木箱子面前,低下头贴再上面听了听,然后又对着林秋石招招手。 “怎么?”林秋石问。 “你来试试。”阮南烛说,“这个听诊器也不知道是有特殊的作用,还是单纯的扩大声音。如果只是扩大声音……”他停顿一下,看了林秋石一眼,笑了,“那我们这里岂不是有个更厉害的?” 林秋石笑道:“肯定不可能是单纯扩大声音吧,不然我全都听见了,还拿道具来做什么。”他说着话,也把耳朵贴到了木箱上面,谁知道当他的耳朵和木箱接触之后,竟是真的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仔细听后,有些像是小女孩的哭声。 林秋石变化的表情给阮南烛答案,阮南烛道:“怎么?真能听见?” “听见了。”林秋石瞪大眼睛,“……真听见了。”他反复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是真的听到了箱子里有声音。 “卧槽,这也太作弊了吧。”梁米叶在旁边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那林林不就可以分辨出所有的箱子了?” “不。”阮南烛说,“听诊器有次数限制,林秋石说不定也有,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不过至少……一天能听两次了。” 林秋石离开了箱子,道:“箱人能听出来吗?” “应该是可以的,但是具体什么声音还不知道。”阮南烛道,“有了秋石,我们的安全系数高多了。”不用再担心坐以待毙。 林秋石挺佩服阮南烛的,这都能想到让他试试。 他们确定了这件事,就去了二楼,到二楼的时候却是听到书房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像是很多人都挤在书房里。 阮南烛走到书房一看,看见保险箱面前蹲了几个人,正在低着头做什么。 “他们在试密码?”梁米叶道,“这能试出来么?” 如果硬要试,那肯定是能试出来的,一共一万种组合,一次按照两秒钟来计算,一万次就是两百万秒,换算成小时是大约是5个小时左右,也就是一下午的事情。 这还是最倒霉的情况,正常情况下会快一点,因为基本不可能是从第一位试到最后一位。 阮南烛慢慢道:“哪有那种好事。”门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么大的漏洞钻,他对着书房里的人道,“不要再试了,门里面不会存在这么大的漏洞的。” “你怎么知道不行?况且试保险箱密码本来就是正常的行为。”人群里的其他人想法和阮南烛有所不同,他们道,“而且我们已经试了这么久……” 林秋石本来想上前一步,仔细看看书房,阮南烛却手一伸,拦住了他:“别进去。” “怎么了?”林秋石问。 阮南烛道:“感觉不太好。”几乎是他刚说完这句话,书房就传出了一声惊呼:“开了!” “什么??”梁米叶也有些愕然,“这就开了,不会吧?” 阮南烛皱了皱眉。 虽然这事情非常的不可思议,但站在门口的他们的的确确是看见保险箱在发出一声轻响后,箱子真的打开了。 里面的人见到保险箱开了,还对着阮南烛投来了挑衅的眼神,好像是在说,你看啊,我们这不是把保险箱给打开了么。 “我来看看里面有什么。”试密码的人兴奋的摩拳擦掌,伸手就打开了保险箱的柜子,谁知道保险箱柜一打开,他却是不知道在里面看见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惊恐无比,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后转身欲逃——然而下一刻,保险箱里竟是伸出了一双纤细惨白的手,将那人死死的抓住接着瞬间拖进了那并不大的保险箱里。 “啊啊啊啊——”被拖进去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书房里刚才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如同一块被冻结起来的冰。 阮南烛走到了保险箱面前,伸手拉了拉门,毫不意外的发现保险箱再次锁上了。 而保险箱里面,却传出了可怖的求救声,声音正好来自刚才被拖进去的那个人。 “救命,救命,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绝望的求救声从箱子里传了出来,书房里面的人全都转身朝着外面逃跑。 此时屋子里箱人的数量,上升到了三个,情形越发的糟糕。 阮南烛皱着眉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新人的原因。”如果刚才开保险箱的是老手,估计自己一说他们就会停了……不,老手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挑衅门的权威程度,硬着头皮去开保险箱的做法。 “是啊,没有敬畏之心,个个都以为自己是主角。”梁米叶叹着气,摇头道,“总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个,其实呢,只是路人甲和炮灰而已。”那个被抓进保险箱的人还在发出凄惨的叫声,听的人后背发凉。 这件事一出,等到阮南烛再回到玄关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处于非常安静的状态,老人们都在检查洋房的各个角落,而新人们则像羔羊一样躲在客厅里瑟瑟发抖,有几个人还在低低的啜泣,林秋石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情绪也快崩溃了。 “先吃饭吧。”这时候安慰他们也没什么用处,阮南烛道,“十二点了。” “我吃不下。”有小姑娘楚楚可怜,“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要死在了。” 阮南烛看了她一眼,道:“会不会死在这里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人不吃饭是会死的,走吧,我饿了。” 他们三人去了饭厅,看见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和一些面色苍白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老手,没有一个动筷子,都沉默的看着面前的饭菜一言不发。 “怎么了?阮南烛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开口问了句,“为什么不吃?” “吃不了。”孙元洲似乎对阮南烛的印象不错,开口道了句,“你试试?” 吃不了?林秋石听着这话愣了愣,他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拿着筷子正准备吃东西,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阻止住了自己——他没办法将筷子伸向面前的饭菜。 阮南烛也和梁米叶,和林秋石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他们的面前好像出现了一堵无名的墙,根本没办法成功的夹到面前的菜肴。 “不是吧……”梁米叶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显然,她想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猜测:“不会是我想那样吧!” “果然是门里面的世界。”阮南烛叹气,“哪里有那么好的事。”他们以为他们的时间很多,事实上门根本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宽容。 阮南烛站起来:“先确定一下吧。”他转身去了客厅,把还在客厅里的小蓟叫了过来。 小蓟道:“我还不饿啊。” “你先来吃点东西。”阮南烛说。 小蓟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阮南烛走了,他一进饭厅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坐下之后拿起筷子随手夹了一筷子的菜,注意到众人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被吓了一跳:“卧槽,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看了看自己的筷子,赶紧把菜放下了,“饭菜里有毒?” “不用想了,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阮南烛叹气。 饭厅里的气氛简直是一片死寂。 小蓟被众人盯的有点头皮发麻,干笑:“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食物能不能分享?”孙元洲道,“小蓟,你喂我一口。” 小蓟:“啊???”他被坐在她旁边的孙元洲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说,“兄弟,你别这样啊,我对男人没兴趣。” 孙元洲咬牙切齿:“我对男人也没兴趣!我们吃不了饭了,只有你能动筷子——” 见小蓟还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孙元洲干脆拿起筷子给小蓟演示了一下。 小蓟起初还以为孙元洲是在开玩笑,毕竟这也太不可思议,但是当发现其他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显然并不是在恶作剧的时候,他才道:“你们的意思是,不开箱子,就不能吃东西?” “是。”阮南烛说。 “那为什么能吃早饭?”小蓟说。 “可能是怕我们低血糖?”梁米叶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你快点试一试,能不能给我喂东西。”孙元洲有点不耐烦了,“我饿死了。” 小蓟:“……我能换个人试吗?”他把目光移到了阮南烛的身上,毕竟给一个漂亮姑娘喂饭,比给一个糙老爷们喂饭要快乐多了。 孙元洲冷笑:“你屁事怎么那么多。” 小蓟:“……” 在孙元洲的瞪视下,小蓟无奈的选择了妥协,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菜,就要往孙元洲的嘴里塞。但还没送进孙元洲的嘴里,小蓟就感觉到了一股子阻力,拦住了他手里的筷子,明明近在咫尺,可就是没办法把食物送进孙元洲的口中。 “这下好了。”看到这一幕,众人的猜测彻底的得到了证实,餐桌上有人暴怒,骂了一口方言,“撒子锤子门哦,宝批龙胎的。” 林秋石被这话搞得有点想笑,但是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合适,于是用手遮了遮嘴。 “怎么办。”梁米叶有点崩溃,“想要吃东西就得开箱子……我就说怎么会没有时间限制。” 他们还以为是门仁慈了一次,谁知道还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这游戏的确存在一个bug,就是如果玩家不主动去开箱子,那箱女是没有办法动手的,只要时间够长,他们可以利用一个道具对每个箱子进行判断,到时候肯定能找到不少可用的道具。 毕竟箱女杀人还是需要一定的必须条件。 但现在门将他们这条路直接堵死,并且给了他们一个选择题,要么被箱女抓进去,要么就活活的饿死在洋房里。 小蓟也明白了自己的特殊性,赶紧拿起碗恨恨的塞了几口饭,含糊道:“我先吃了啊,你们随意……” 大家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活吞了。 梁米叶长叹一声,看向软南烛:“怎么办,祝萌?” 阮南烛道:“怎么办,不吃了呗。”他松开筷子,站起来,“走吧。” 梁米叶和林秋石跟在他后面离开了餐厅。其他老手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餐厅,众人的脸上都是一派凝重。 小蓟也知道自己招人恨,囫囵的刨了饭之后赶紧也溜了。 林秋石他们回到了房间,三人坐在屋子里,气氛非常安静。 “今天就先不吃东西。”阮南烛淡淡的开口,“等到明天林林听了箱子之后再进食。”饿一天是死不了人的,但是如果箱子开错了一次,他们的命可就没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限制。”梁米叶道:“简直是逼着我们去送死。” 桌游的时候,并不存在强迫人类玩家开箱的问题,因为毕竟桌游只是游戏而已,想要赢下游戏,玩家们肯定会自觉地去搜索和开箱。 但当游戏变成现实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去的不是那个小小的人物角色,而是自己的生命。如果可以,谁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宁愿在洋房里多待一段时间,大家也不像冒这个险。 但是进过门这么一限制,门强迫消极的玩家积极了起来。 老手虽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的事实,但对于新手们来说,这件事简直是过于残酷了。 在二楼的林秋石甚至听到了一楼传来的嚎哭声,嚎哭之中还夹杂着悲痛的喊叫:“我不要开箱子,我不要开箱子——我要出去,放过去!!”有人开始重重的砸门,想要从洋房里面离开。 “魏修德,魏修德,你明明说过你会保护我们的!”另外有人找到了魏修德,颤声道,“现在要怎么办!” 魏修德假惺惺的安慰让他们冷静一点,说一定会有解决办法,至于什么办法,估计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不过林秋石可以看出他的确是不急,和他在一起的小蓟身上就有个关键道具,一天至少可以开两个箱子,他和小蓟至少是被保住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规则,整个别墅都陷入了混乱之中,等到混乱平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孙元洲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楼,说要开个集体会议。 众人死气沉沉的坐在桌子旁边,听见孙元洲道:“都到了这时候,大家应该明白这是个团队游戏了吧?”他砸了一下桌子,“我们必须要合作起来,不然全都死在这扇门里!” 良久的沉默之后,有人开了口,道:“怎么合作?” “从开箱开始吧。”孙元洲说,“不强制开箱,你要是喜欢饿死也可以。不过开完箱子之后,请用纸条贴在箱子上面避免重复开启,并且在纸条里面写上箱子里面发现的内容。” “可以。”阮南烛双手抱胸,淡淡道,“但是如果有人撒谎怎么办?” “那就把撒谎的人排除出我们的队伍。”孙元洲冷冷道,“箱女已经够麻烦了,我们没有多的力气去内斗,这一点,我希望大家心里都得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开箱游戏对非酋很不友好了,不过说不定其实是反过来的,运气特别好的一开直接开出个ssr中的boss箱女(。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魂忆墨 的深水鱼雷x1,火箭炮x1 感谢 青羽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詖炟 的浅水炸弹x1,火箭炮x1,地雷x1,谢谢大家的厚爱!!! 感谢 夏尔 的地雷x1,手榴弹x2 感谢 咸鱼胖次 的火箭炮x1,地雷x1 感谢 bszmdjj 的火箭炮x1感谢 枫糖粥 的火箭炮x1 感谢 星晴 的火箭炮x1感谢 罗明依 的地雷x2,手榴弹x1 感谢 水无月泪 的手榴弹x1,地雷x2感谢 叁叁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非鱼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贰爷 的手榴弹x1 感谢 捉妖今晚早睡了吗 的地雷x5感谢 にやんこせんせい 的手榴弹x1感谢 大梦梦_ 的手榴弹x1 感谢 牛叉叉 的手榴弹x1 感谢 花花 的手榴弹x感谢 十九号p崽 的手榴弹x1 感谢 顾寰之 的手榴弹x1感谢 晚饭吃什么 的手榴弹x1 感谢 诺诺 的手榴弹x1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感谢 林统帅家的陆比心 的地雷x3 感谢 重名烦死了 的地雷x3 感谢 燕笙 的地雷x3感谢 bitter 的地雷x2 感谢 青璃helvy 的地雷x2感谢 圆滚滚的雪梨呀 的地雷x2 感谢 咸贤酱 的地雷x2感谢 tiwa? 的地雷x2感谢 涅槃 的地雷x2感谢 江瞳 的地雷x2 感谢 某番茄一只 的地雷x2感谢 吐司酷爱给我生猴子 的地雷x2感谢 小矣幽子 的地雷x2感谢 小凉凉 的地雷x2 感谢 柠檬汽水 的地雷x2感谢 孤鱼yu 的地雷x1感谢 paws 的地雷x1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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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不会强制你们开箱,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能饿,就一直饿着吧。”孙元洲做了最后的补充,“等到你自己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再去开箱子,也行。” “我有个问题。”人群里有个姑娘站了起来,林秋石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宣子慧,她伸手指了指阮南烛,道,“所有内容都是她告诉我们的,如果她骗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孙元洲闻言,正欲说话,阮南烛却笑了起来,他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的味道:“你要是愿意,可以完全不相信我的话,我没有什么意见。” 孙元洲说:“没错。”他显然是在站在阮南烛这一边,面对宣子慧的质疑,“如果你可以给我们提供别的信息,没人会介意。” 宣子慧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拉了拉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 “如果是在其他的门里面,我骗你们或许还有收益,但这扇门,谎话毫无收益可言。”阮南烛看都没看宣子慧,对她的质疑非常不屑,“多增加几个箱人,难道会降低我的游戏难度?” “这扇门的性质的确是有些特殊,我们可以暂时不用考虑这种事情,我觉得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开箱这件事上吧。”有人出来当了和事佬。 孙元洲从兜里掏出了便签,把便签分发给了在座的所有人,并且叮嘱大家如果开出了道具或者箱女的技能,一定要说出来,不要隐瞒。 众人收了便签,表情都颇为丰富,显然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 之后大家定下约定,每天中午的时候进行信息交流,互相交换自己在前一天的发现,顺便确定一下幸存者人数。 会议结束后,众人纷纷散去。 “你说他们会开箱吗?”林秋石和阮南烛讨论起了这个问题,他们有他可以听箱子,和其他人比起来,安全系数大了很多。 “不会。”阮南烛说,“都是惜命的老狐狸,今天至少没有人会开。” “那要等到早上?”林秋石也明白了阮南烛的意思,“早饭对吧?” 阮南烛笑道:“对啊,虽然一天只有一顿,但一顿饭也能饿不死。” “唉。”梁米叶道,“其实仔细想想,这法子也不错。”她说的是门里面的限制,毕竟如果不强迫大家去开箱,这群人绝对干得出在洋房里面住个几个月的事情。 她喃喃道,“谁不想早点出去呢……” 这一夜,许多人都失眠了。或许是因为饥饿,或许是因为恐惧。 林秋石倒也没睡的太好,他大半夜都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中,感觉阮南烛突然爬到了他的床上。 “南烛……”林秋石迷迷糊糊的叫了句,“怎么了?” 阮南烛凑到林秋石的耳边,小声道:“林林,你有没有觉得饿?” 林秋石含糊道:“有点……”一天没吃东西,谁会不饿呢,但也只是饿而已,没有到饿的受不了的地步。 谁知道他说完这话,阮南烛竟是从自己的睡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林秋石垂眸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块巧克力。 “你一半我一半。”阮南烛捏着巧克力,轻轻的掰开,“咱们偷偷的。”他弯起眼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你带了多少?”林秋石问。 阮南烛道:“不多……”他把包装纸撕开,将巧克力递到了林秋石的嘴边,“吃吧。” 林秋石还没说话,就感到巧克力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条件反射的舔了舔阮南烛的手指,看着阮南烛眸子的颜色沉了下来。 阮南烛道:“甜吗?” 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凑过来舔了舔他的唇,道:“果然好甜。”他却没有吃另外一块,而是包起来塞进了自己的睡衣口袋。 “你怎么不吃?”林秋石问。 “我不饿。”阮南烛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的眼眸,阮南烛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普通人类的而已,不吃东西也会饿的。 林秋石还想说什么,阮南烛却已经缩进了他的怀里,亲亲他的下巴小声道:“嘘,别说话了,别把米叶吵醒,睡吧。” 林秋石见阮南烛态度坚决,只好息声,伸手重重的搂住了他。 门里面的阮南烛并不瘦弱,只是相较于门外多了几分鲜活,至少如果是在门外面,林秋石觉得自己是不敢生出把阮南烛搂进怀里好好疼爱的想法的…… 第二天早晨,梁米叶一起来就瞪圆了眼睛看着在一张床上抱成一团的两人。 “早上好啊。”阮南烛醒来后坦然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梁米叶道:“你们……”她刚想问你们怎么睡在一张床上,就看见阮南烛亲了亲林秋石的脸颊,唤道,“林林,起来了。” 林秋石迷迷糊糊的唔了声,“早上好。” 梁米叶:“……”卧槽,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黑曜石的头子在和自己的成员谈恋爱?!这岂不是和她的老大差不多?! 林秋石和阮南烛无视了梁米叶的震惊,平静的洗漱之后去了饭厅。 一进到饭厅,看见众人间的那种气氛,他们就知道昨天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门果然不可能那么仁慈的给他们提供的漏洞——不开箱子,早饭也不能吃了。 只有昨天开过箱子的小蓟,还在高高兴兴的往自己嘴里塞着热乎乎的蛋糕,看的周围的人眼睛发红。 小蓟嘿嘿笑道:“看我也没有用,想吃东西就开箱嘛。” 林秋石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其他人。过了一会儿,孙元洲几人姗姗来迟,他们坐下之后,对着大家笑了笑,竟是抬手拿起了桌上的食物开始吃了起来——这几人也开了箱子。 “你们开箱了?”昨天质疑阮南烛的宣子慧急切的发问,“开出了什么?” “运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孙元洲喝了一口粥,才开口,“两个空箱子,一个箱女的技能。” “又开出技能了!”众人都有点绝望,“开出了什么??” 孙元洲把技能卡片放到了桌子上,林秋石离的近,一眼就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好想打开它。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看向了唯一知道规则的阮南烛。 “很麻烦的一个技能。”阮南烛叹气,“箱女可以强迫一个玩家去打开一个指定的箱子……” 众人瞬间陷入寂静之中。 “什么意思?意思不就是她可以指定的弄死一个人?”说话的是个新人,情绪看起来已经接近崩溃边缘,“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阮南烛语调轻巧。 “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阮南烛看到众人脸上浮现出的浓郁绝望之色,缓声补充,“箱女和箱人其实是可以被杀死的,但是需要一些比较特殊的道具,并且杀死的方法是在开箱子之前将道具使用在箱子上。这些道具也是藏在箱子里面,如果能开出来,就能破解箱女的这个技能。” 没人说话,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百个箱子,谁知道那些道具藏在什么地方。 绝望的气息笼罩了大家,饭桌上再次响起了哭泣的声音。 孙元洲显然对这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新人没什么好感,吃完了东西就起身和同伴一起走了。 阮南烛和林秋石也没有在餐桌浪费时间——反正他们也不能吃东西。 “我们先去看看书房的箱子吧。”阮南烛离开餐桌后提议。 “好。”林秋石点点头。 他们到了书房,林秋石随便选了两个箱子,低下头仔细倾听后,确定了箱子里没有别的声音,深吸一口气便打算第一个打开。 “我先来试试吧。”林秋石说,其实他心里没有太多的底,他深吸一口气,抓住了箱子的盖子,然后用力掀开——空的,箱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在松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了一阵遗憾。 他没能开出有用处的道具来。 “下一个箱子你来。”阮南烛却看向了站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梁米叶。 “我?”梁米叶有些诧异,她已经做好了自己要饿两天的准备了,毕竟是林秋石的技能,况且饿两天也没什么,反正也要不了命,却没想到阮南烛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她。 “嗯。”阮南烛点点头。 梁米叶还欲推辞,却见阮南烛态度坚决,他说:“两天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梁米叶道:“好吧……不过你也不用饿着,我自己带了一些食物进来,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充饥。” 阮南烛笑了笑:“行吧。” 梁米叶选了箱子,林秋石听后点点头,示意可以打开。她和林秋石差不多,开箱子的时候都屏住了呼吸,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面前的箱子,看见了箱子里放着的东西——那是一个卡片,上面写着一个数字:三。 “是保险箱的密码!”林秋石惊喜道。 “运气不错呀。”梁米叶笑了起来,把卡片放进自己的口袋。 阮南烛却没怎么笑,而是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林秋石问他。 “打开保险箱是离开这里最麻烦的法子。”阮南烛说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梁米叶问。 “因为密码可能不在一个人的手里,到时候出门的线索算是谁的?”阮南烛道,“不过现在想这个为时过早,再说吧。” 他们三人正在讨论什么,却听到楼下的饭厅里,传来了一声女孩的哭嚎,这哭嚎声凄厉绝望,正是属于箱女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在桌游里面,玩家翻出箱女的技能之后,箱女是不可以随意使用的,必须哭一次之后这个技能才真正的属于箱女,而箱女的哭声虽然暴露了她的位置,同时却也告诉玩家,她的技能又多了一个。 “感觉真糟糕。”梁米叶说了一句。 林秋石和阮南烛都没说话。 整个洋房,都陷在一种绝望的气息之中,林秋石从二楼下来,看见客厅里坐着几个脸色惨白的新人,看起来他们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如同木偶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几人都是魏修德带进来的,只是此时魏修德却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因为这几人变成了拖累后,他就把他们直接放弃了。 林秋石觉得魏修德这人的名字真该改一改,改成魏缺德更合适。 到了午饭时间,二十个人里面只有一半的人动了筷子,剩下的人要么都没来餐厅,要么就眼巴巴的看着。 孙元洲对于阮南烛也没动筷子这件事有点惊讶,道:“你也没开?” “人家怕嘛。”阮南烛靠在林秋石的肩膀上,柔柔弱弱的说,他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表情楚楚可怜,“万一开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怎么办呀。” 孙元洲道:“那你不能一直不吃东西吧。”看起来他对阮南烛是很有好感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关心他。 阮南烛没有应声。 其实没动筷子的人真不少,还有几个老人也没有动筷子,魏修德倒是拖了小蓟的福,吃了个肚饱,一副满足的样子,看的其他人心情很是不好。 吃完了饭,众人又互相交流了一下信息,目前没有人开出特别有用的道具,只有一个人开出了一桶汽油。 阮南烛解释了汽油的作用,汽油可以限制箱女的一次行动,杀死一个箱人,但是使用的前提条件是你要确定箱人和箱女就在那个箱子里,在不打开箱子的情况下进行使用。 拿到汽油的人松了口气,说自己明天安全了,因为他只要先使用汽油再开箱,就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所开的箱子是安全的。 梁米叶把他们找到了一张保险箱密码的事也说了出来,不过她没有说密码到底是什么,只是表示如果其他人也有找到,他们可以合作,谁找到的密码数字多,谁就拥有钥匙,如果大家找到的都是一张,那就猜拳决定钥匙的归属。 这方法比较公平,而且目前也没有其他人找到密码,所有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 交换完了信息后,众人各自散去。 阮南烛似乎是有些困了,离桌后一直在打哈欠。 林秋石问道:“怎么,身体不舒服么?” “嗯,想睡觉。”阮南烛说,“先回房间吧。”他揉揉眼睛,一副很困的样子。 林秋石道:“好啊,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他们上了二楼,回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 阮南烛坐在床边,却没有上床,目光落到了墙边的一个箱子上面。 林秋石坐在他身后,有点疑惑:“祝萌?” 阮南烛没说话。 “祝萌?”林秋石走到了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怎么了?” 阮南烛猛然回神,他道:“……没什么。”他神色之间出现了些许迟疑,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没什么。” 梁米叶说:“祝萌,你不是没吃东西么,我给你泡碗泡面去啊。” 她居然还带了泡面进来。 梁米叶去厨房烧水,林秋石坐在阮南烛的旁边,他以为是阮南烛不舒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阮南烛的额头的温度并不高:“哪里不舒服么?” 阮南烛摇摇头,他似乎对于自己的状态也有些困扰:“没事。” 林秋石没说话,他顺着阮南烛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墙边放着的一个黑色木箱,依旧是普通的木箱,但阮南烛的眼神,却好似那箱子里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一个荒谬的念头出现在了林秋石脑海里,他的表情瞬间僵住了,甚至于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祝萌。”他伸手抓住了阮南烛的脸,将他的脸强行转到了自己的面前,“你别看那个箱子了。” 阮南烛没说话,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不对劲。 林秋石道:“祝萌?” 阮南烛伸出手,按住了林秋石的手臂,将林秋石的手臂硬生生的掰开了,然后他转头,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墙角的箱子上:“那个箱子里好像有重要的道具。” 这句话一出,林秋石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成了真——箱女使用了技能。 好想打开它,它里面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是可以杀死箱女的道具,只要打开它,他们就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的世界。阮南烛的眼神越来越坚定,他慢慢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南烛——”林秋石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直接叫出了阮南烛的名字,用手抱住了他的腰,“南烛,你醒醒!!” 阮南烛不说话,他的力气极大,轻而易举的扯开了林秋石抱着他的手,朝着箱子走去。 “南烛——”林秋石额头上浮起了一层冷汗,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却只能勉强减缓阮南烛行走的速度,“南烛你醒醒,那个箱子不能开!!!”他嘶吼着,想要把阮南烛从幻觉之中唤醒。 但没有用,阮南烛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他一步步朝着前面走,眼见就要到达箱子面前。 梁米叶因为林秋石的声音,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惊恐道:“林林,怎么了!” “箱女的技能!”林秋石满头大汗满头大汗,他粗重的喘息着,道,“快来帮帮我!” 梁米叶也冲了过来,想要帮着林秋石一起抓住阮南烛。 然而在阮南烛那巨大的力气面前,他们的阻止简直就是蚍蜉撼树,就在这危机万分的时刻,林秋石忽的灵光一现,嘶声吼道:“梁米叶,快!!去把我的背包拿过来!!” 虽然不知道林秋石的举动有什么用处,但梁米叶还是朝着背包跑去,然后迅速的拿到了林秋石的面前:“然后呢!!” 林秋石道:“你来拖住阮南烛!”他拿过背包,迅速的在里面翻找了起来——他也不知道有用没有,但这是阮南烛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求营养液了,求一波补充营养了噜~~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夏小小 的深水鱼雷x1,地雷x1 感谢 青羽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魂忆墨 的浅水炸弹x1 谢谢大家的厚爱啦!!! 感谢 陈年老贼 的火箭炮x1,手榴弹x1感谢 牛叉叉 的地雷x2,火箭炮x1 感谢 叶小鱼酱~~~ 的手榴弹x2感谢 后悔喜欢过mxtx 的火箭炮x1 感谢 yggdrasil 的火箭炮x1感谢 迟妖 的地雷x10 感谢 闲人不闲 的火箭炮x1 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手榴弹x1,地雷x1感谢 西江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芒果!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靥夜飞花 的手榴弹x1 感谢 寻冷凄 的地雷x5感谢 艾莫 的手榴弹x1感谢 花爷 的手榴弹x1 感谢 饺子 的手榴弹x1感谢 景柚 的手榴弹x1 感谢 amber 的手榴弹x1感谢 28623086 的手榴弹x1 感谢 姆小翟 的手榴弹x1感谢 一条咸鱼 的手榴弹x1感谢 巷陌。 的手榴弹x1 感谢 浇水水 的手榴弹x1 感谢 最帅用户 的手榴弹x1感谢 nebuchadnezz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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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林秋石在人油灯那扇门里面从其他人手里获得的道具, 虽然没有使用过,但根据他和阮南烛的猜测,认为这是门内少有的破坏型道具,非常珍贵。 箱女哭嚎声是从厨房里发出来的,这意味着她肯定不在二楼, 所以他们面前箱子里的东西,大概率是箱人, 而箱人是可以被杀死的。 林秋石只能赌一波, 就算赌输了, 他还有最后的办法。此时梁米叶已经快要控制不住阮南烛,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勉强减缓了阮南烛的步子,只能用焦急的眼光看着林秋石。 林秋石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转身对着面前的箱子直接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砰砰!”三声巨大的枪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林秋石手中发出的子弹穿透了木箱,在木箱上面轰出了三个黑色的大洞, 里面藏着的箱人发出惨叫声,鲜红的血液从洞口溢出,在地板上流了一地。 阮南烛似乎被这巨大的响声吓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但还是继续朝着箱子去了。 林秋石见到此景, 心中一沉,他咬住牙关,直接朝着箱子扑了过去。 梁米叶看到林秋石的动作微微一愣,起初她不明白林秋石要做什么,但很快她就醒悟了过来,愕然道:“林林——你——” 她话语还未落下,便看到林秋石用手抓住了箱子的盖子,在阮南烛靠近木箱之前,将面前的木箱子打开了。 不得不说,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当打开箱子的那一刻,林秋石的心脏还是停顿了一下,他看到了箱子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完全扭曲的人,四肢全被折断,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困在这狭小的木箱之中,他的眼睛变成了可怖的灰色,像是两个黑色的窟窿……此时正不甘心的大睁着。而在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血洞,显然是刚才被林秋石用枪直接轰出来的。 林秋石停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没事,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扭头看向同样停下了脚步的阮南烛。 阮南烛站在原地没动,他神情里出现了一丝恍惚,似乎在缓慢的从那种不正常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大约隔了片刻,他声音沙哑的开了口:“我……刚才做了什么?” 梁米叶听到他的声音,知道技能时间是结束了,她像林秋石那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软在了地上:“祝萌,你刚才差点没了!” 阮南烛有些疑惑,他道:“我……”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彻底拜托了箱女技能的影响,“我中招了?!” “是。”林秋石抬头看着他,“还好我带了道具……”他之前一直没有切实的体会到道具的重要性,此时此刻终于感觉到这些东西果然是救命的,要是没有这把枪,他和阮南烛之间至少得凉一个。 阮南烛伸手捏了捏眼角,他看向了林秋石和已经被打开箱子,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就算我中了招,你也不能先打开箱子——”如果枪破坏掉了箱子没有用呢?林秋石岂不是已经没了?! 林秋石故意做出一副茫然的模样,道:“可是我确定箱人已经死了啊,这有什么不能打开的。” “你别把我当程千里。”阮南烛又不是傻子,哪有那么好糊弄,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林秋石想要做什么。 林秋石也不能确定道具枪是否有作用,所以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赌,如果没用,他就是在用自己的命换阮南烛的命。 “侮辱程千里,我要和他哥举报你。”林秋石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眼那箱子,“这玩意儿能不能处理一下,总不能一直放在我们的房间里吧?” “按照门里面的惯例,我们出去一会儿估计这东西就没了。”梁米叶倒是很有经验了。 “行吧,那换个地方讨论。”林秋石站起来。 阮南烛表情还是不是很好看,林秋石赶紧凑过去亲亲抱抱,说自己刚才真是被吓惨了,要不是带着这把枪,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阮南烛沉着脸色没说话,任由林秋石怎么哄都不开口,显然是对于刚才林秋石的自作主张的开箱行为非常不满。 林秋石也没办法,只能想着过一会儿阮南烛就不生气了。 他们换了个房间,开始讨论起了这件事。 “你们还记得箱女的规则么?”阮南烛皱着眉头说,“关于信息公开的。” “记得。”梁米叶说,“你的意思是……” 阮南烛说:“我怀疑门里面的规则和那时候的规则差不多。” “怎么说?”梁米叶问。 玩桌游的时候,因为所有人都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所以当玩家在箱子里抽到了卡片的时候,可以选择公开信息,也可以选择不公开信息。公开信息有个巨大的好处,就是其他玩家也可以知道道具的情况,但在公开信息的时候,扮演箱女的玩家也会知道这些信息,知道玩家取得的道具。 “所以你的意思是箱女也可以知道我们公开的信息?”梁米叶瞪眼道,“对哦,我们公开信息的时候都是在饭厅,旁边就是厨房!” “她肯定知道,不然也不会选择我。”阮南烛说,“至少现在,我是唯一一个表现出知道详细规则的人。”如果能成功把阮南烛除掉,那么箱女接下来的行动会非常的方便,因为玩家里面甚至都没有人知道那技能的指示卡有什么用处。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犯规了。”林秋石皱眉,门是不会故意设置出死局的,在一个桌游里面,不知道规则的不就几乎等于无解么。 “对,所以我认为我们遗漏了非常关键的信息。”阮南烛说,“如果我不在,肯定有其他办法知道游戏的规则,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规则书,或者说……” “或者说已经找到了,但是找到的那个人并没有公开!”梁米叶道,“是不是这样!” 阮南烛点点头。 “但是那个人为什么要隐瞒规则?”林秋石道,“或者说,他有什么把握自己一定会出去……” “这单纯是个概率问题。”阮南烛说,“他不用保证自己一定能出去,他只要保证自己是最后一个死的就行了。” 只要门里面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门的规则就会起作用,到时候那人随便怎么开箱都没有问题,因为他已经处于无敌状态了。 梁米叶和林秋石听完阮南烛的分析都没说话。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阮南烛摊手,“或许我们都猜错了,只是门的难度变大了而已。” “唉。”梁米叶叹气,“我都不敢去想,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进入第十扇门是什么样子……”更不用说第十一扇。 他们三人正在说着话,听到走廊上传来了叫声,有人在叫祝萌和余林林,问他们有没有事,想来是刚才楼下的人听到枪声过来看了。 “我出去看看。”梁米叶站起来。 “你去吧,告诉他们我们没事。”阮南烛说,“我想和他单独谈谈。”他指了指林秋石。 梁米叶感觉两人间气氛不对,知道阮南烛肯定是还在为刚才林秋石以身犯险生气,她笑道:“好吧,可别谈太久了。” 她站起来,走出屋子,还为两人带上了门。 林秋石怎么会不知道阮南烛要说什么,他在阮南烛开口前,赶紧做了个停的手势,说:“南烛,你在说话之前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阮南烛:“嗯?” 林秋石道:“如果是我遇到了这样的事,你会不会在我开箱之前替我打开?” 阮南烛陷入沉默,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两个都很清楚。 巧克力只有一块,他会分一半给林秋石,剩下的那一半藏起来,明天还给林秋石。 “所以你不要生气了。”林秋石道,“我们都很清楚对方会怎么做。”他安抚着阮南烛的情绪,“好吗,南烛?”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阮南烛道,“至少,不要因为我死去。”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的眸子,小声道:“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 阮南烛抿唇,就在林秋石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点点头:“对。” 林秋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伸手抱住了他。 “他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阮南烛说,“那时候我还很弱。” 这些事情林秋石从来都没有听阮南烛提起过,想来已经在阮南烛的心里埋藏了许久。 语言在此时是单薄的,林秋石不说话,只是死死的抱着阮南烛,想要给予他力量。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梁米叶在外面道:“你们两个完事儿没啊,我能不能进来?” “这才三分钟怎么玩事儿?”阮南烛回了句,“你以为我是你老大?” 梁米叶:“……”朋友,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两人还是开了门,看见梁米叶和孙元洲站在门外,表情看起来十分的微妙。 特别是孙元洲,眼神暗暗的打量着阮南烛,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寻找出什么奇怪的痕迹。 阮南烛无视了他的眼神,直接靠近了林秋石的怀里,道:“有事吗?” “又有人开出道具了。”孙元洲说,“想问问你怎么用。” 阮南烛道:“什么道具。”他问。 孙元洲说:“灭火器。” 灭火器三个字一出,他们三人的眼睛都亮了。 “怎么,这个道具很有用?”孙元洲也察觉出了三人的表情很高兴。 “当然——”阮南烛说,“这个道具可以打断箱女的一次行动。” “什么意思?”孙元洲说,“说具体点。” “举个例子,我刚才中招了。”阮南烛说,“箱女对我使用了‘好想打开它’。” 孙元洲表情扭曲了一下:“你说什么??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开出了其他的道具?” “没有,是我们自己带进来的东西破解掉的。”阮南烛道,“刚才你听到枪响了吧。” “嗯。”孙元洲这才冷静了下来,“你继续说。” “只要使用了灭火器,那箱女使用的技能就会被打断。”阮南烛道,“也就是说至少这一轮,她的技能无效化了。” 孙元洲想了想:“那箱女的技能可以使用几次?” “这个是不确定的。”阮南烛说,“在游戏里面,她的技能只能使用一次,就得放回牌堆里面,之后需要进行抽卡才能继续使用。”他的手指点了点下巴,“但是在门里面就不知道了。” “哦。”孙元洲点点头。 “对了。”阮南烛说,“我的朋友的确开出了一个新的道具,你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孙元洲没想到阮南烛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是一个叫做玛丽小姐的布娃娃。”阮南烛道,“超度箱女的道具……但是如果让箱女知道了,会比较麻烦。”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孙元洲环顾四周,蹙眉,“你就不怕她躲在这个房间里的箱子里?” 阮南烛道:“她在厨房里呢。”他说,“如果你找到了箱女的遗骸,一定要告诉我,超度了她,我们就能出去了。” “好。”孙元洲点头。 两人又交流了一些信息,才各自散去。 等到孙元洲走了,林秋石讶异的看向阮南烛:“你什么时候找到玛丽小姐的?”玛丽小姐是箱女最喜欢的布娃娃,是游戏里面最重要的道具之一,拿到玛丽小姐之后再找到箱女的遗骸,便可以将箱女超度打开洋房离开这里。 “没有找到啊。”阮南烛摊手。 林秋石愣了愣,随即明白了阮南烛的意思,他道:“你是在怀疑……” “嘘。”阮南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秋石便没有把话说出来。 梁米叶看着两人的互动一头雾水,她也知道玛丽小姐的用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阮南烛要骗其他人,他已经找到了玛丽小姐。 但看起来阮南烛没有要解释的打算,于是梁米叶也懒得再追问,反正阮南烛肯定是不会故意害人的。 今天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下午的时候没有人再开箱,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意外发生。 不过吃饭的时候,林秋石明显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那些两天没有吃东西的人几乎是用绿油油的眼神在瞪着桌子上进食的人。 小蓟被瞪了一会儿有点心烦,很不客气的说:“你们看着有用吗?倒不如去找个箱子开了,还能来吃点东西。” 两天还能扛得住,三天就有些困难,不得不说门真是能想出法子来强迫他们积极起来。 林秋石估计他们最多再坚持一天,到第四天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扛不住去开箱。 “魏修德,你可真不是个东西!”那几个饿的发慌的新人,看见魏修德大快朵颐的模样,恨的牙痒痒,“你把我们带进来,就这么对我们?你不是说自己很有经验吗!” 面对这样的质疑,魏修德根本不理,只是想语气平淡道:“门里面是不能杀人的,只要对着同伴动了手,就一定会死在变成鬼的同伴手上。” 他这话显然就是在都告诉这些人,想杀弄死他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众人看着他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却没什么办法。 吃完晚饭,大家各自散去。 林秋石和阮南烛也回了房,上床准备休息。 现在洋房一共有二十个活人,其中开箱子的只有十一个,剩下的九个都还在硬扛。死掉的三人都变成了箱人,但白天被林秋石处理掉了一个,所有还剩下两个箱人。 今天开箱的人没有损失,不过林秋石预感明天一定会出事,因为饥饿是会让人发疯的,箱女也决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目前开出的箱女技能有两个,道具也有两件,一是汽油,二是灭火器,他们白天的收获则是保险箱的一位密码。 整理完了信息,林秋石便打算睡觉了,阮南烛又溜到了他的床上,搂着他的腰,小声的耍流氓,说:“林林的腰好细啊。” 林秋石说:“……” 阮南烛道:“真好摸。” 林秋石低头亲了他一口:“睡吧。” 阮南烛笑了起来,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他们本来以为这些人至少能扛到第二天,谁知道半夜的时候楼下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嚎哭。 林秋石被哭声吵醒后愣了片刻,看见阮南烛也醒了过来,开口道:“他们开箱了?” “估计是。”阮南烛揉揉眼睛,“还以为能熬到明天呢。”厨房冰箱里也有食物,不过同样不开箱的人也吃不了,这些人估计没能熬到明天早晨,在饥饿的迫使下,还是打开了箱子,只是运气似乎不太好。 哭声是从厨房里发出来的,林秋石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姑娘趴在木箱上嚎哭,嘴里喊叫着:“小谦,小谦——” 林秋石记得她似乎是魏修德带进来的新人之一,和另外一个叫小谦的男生关系比较密切,看样子在门外应该是情侣。 “小谦,小谦!”姑娘用力的拍打着木箱,哭的浑身都要抽搐了,她的身边还放着一张卡片,和啃了半个的面包。 毫无疑问,这和他们猜测的一样,无法忍受饥饿的情侣来到了厨房,选了两个箱子之后将其打开,打开之后被箱女或者箱人硬生生的拉了进去。 阮南烛走到了她的旁边,弯腰将卡片捡了起来,看见了卡片上的字:我的玛丽小姐。 林秋石也看见了卡片的内容,他倒吸一口凉气:“居然开出了这个技能。” “这是早晚的事。”阮南烛倒是很冷静,随手把卡片收起来了。 姑娘还哭,没一会儿厨房里面就围满了人,孙元洲也在,他走过来道:“他开出来的是箱女还是箱人?” 姑娘不回话,继续拍打木箱。 孙元洲一把将她拉起来,道:“你清醒一点行不行,你要是真的想要陪他去,就去打开箱子啊。” 姑娘麻木的回头,哭声终于是停了。 “里面的是箱人还是箱女?”孙元洲继续问。 “我不知道。”姑娘回答。 “怎么会不知道?”孙元洲蹙眉。 “我在吃东西。”姑娘说,“一转身,他就被拉进去了。”她刚说完话,那木箱子里就传来了她恋人的凄惨叫声。 “救命啊,好痛,小玫,我好痛,救救我——”这声音完全就是人类的声音,小玫一听到这叫喊,神色一凛,转身就要朝着箱子扑去,却被孙元洲一把拽住了。 “魏修德,这是你的人,你他妈的都不管的吗?”孙元洲暴怒。 魏修德却是笑了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总是要让别人负责呢。” 孙元洲道:“你他妈的——”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打架,却被身边人拦住了。 “算了,别和这种畜生计较。”孙元洲的朋友厌恶道,“他早晚要倒霉的。” 孙元洲啐了一口。 那小玫就呆呆的坐在地上,盯着面前的木箱,一动也不动,阮南烛看着她的模样,慢慢走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小玫呆滞的神情才逐渐褪去,表情从悲伤变成了愤怒,用一种让人背后发凉的阴郁眼神盯着转身离开的魏修德。 “你和她说什么了?”林秋石问。 “没什么。”阮南烛道,“人总要有点寄托才能活下去,无论是快乐还是愤怒。” 林秋石陷入沉默,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大佬能猜出阮南烛想干嘛_(:3∠)_嘿嘿嘿。 以后我写完了就直接更嘛,反正如果没有请假最迟不会超过十一点的,挨个给啾咪=3=,爱你们!继续求美味的营养液了噜!!!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西子绪的白祁大王 的深水鱼雷x2 感谢 jiuki晓 的浅水炸弹x3,火箭炮x1 感谢 小排骨的肉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青羽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裸//奔//奔 112、突发情况 能看到身边人活下去总是最好的, 无论那人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至少对于林秋石来说是这样。 这天晚上,众人注定无眠, 屋子里的箱人数量再次增加, 而他们离开的道路却依旧毫无头绪。想要让箱女安息, 比较简单的方法是对着箱女的遗骸使用玛丽娃娃,玛丽娃娃是箱女生前最喜欢的一个布娃娃。而昨天晚上,小玫开出来的道具,却是箱女的技能卡,叫做“我的玛丽小姐”, 虽然名字里面都带了个玛丽小姐,但两个东西的作用却相差甚远。 “我的玛丽小姐”这张技能卡的作用, 在游戏里是让持有玛丽娃娃这个道具的玩家无法转移娃娃, 并且娃娃会一直哭嚎发出响声。所以玩家因此必须要叠两次噪音片, 一旦噪音片倒塌发出噪音,箱女就可以移动,因而这个技能可以增加箱女的移动速度和使用技能的频率。 如果拥有玛丽小姐娃娃的玩家被箱女杀死,他身上的道具也会被掩埋掉,这样玩家就丧失了一个离开洋房的方法,再次增加游戏难度。 林秋石隐约间明白了阮南烛为什么要对孙元洲说那么一番话,阮南烛似乎是在用虚假的信息, 确认一些事情。 第二天早晨,看得出众人的脸上都很疲惫,显然是受到了昨晚发生事情的影响。 一大早,林秋石就在他们的房间里选了两个箱子, 倾听之后确定箱子里面没有异响,才让阮南烛打开了。 箱子里面空空如也,既没有技能卡,也没有道具,可以说是无功无过。 第二个箱子林秋石让给了梁米叶,今天由他不吃东西饿一天,明天再是梁米叶。 两天三夜,阮南烛就只吃了一桶泡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肯定是饿了。到了餐厅之后,他也没怎么和周围的人打招呼,就一个人静静的往嘴里塞着食物。 今天是不开箱就不能吃东西的第三天,大部分人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扛住那无孔不入的饥饿感,选择开箱后坐在桌子旁边大快朵颐起来。 阮南烛吃的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昨天小玫开出了一张技能卡。” 他的目光在桌子上环顾一圈,并没有看到小玫的身影。想来是恋人出意外这件事对她打击颇大,连早饭都不想吃了。 “什么卡?”宣子慧问了句。 “我的玛丽小姐。”阮南烛说,“一张非常重要的技能卡,在说之前,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有谁开出过一个布娃娃吗?”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布娃娃。 “好,那我继续说。”阮南烛道,“开出布娃娃之后,如果箱女使用了这个技能,拥有娃娃的人可能第二天会需要开两个箱子此才能吃饭,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这个技能也可能会有其他的解读,但是肯定没有好事。”门里面只会增加难度,绝不可能让整个游戏变得简单。 “所以这个娃娃有什么用处?”又有人发问。 “可以超度玛丽小姐。”阮南烛说,“非常重要的逃脱道具。” 这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表情十分复杂,显然是在估量这件事的危险系数。收益和风险从来都是并存的,想要离开这里,注定了要承受风险。 “今天还有人开出别的道具吗?”阮南烛问,“我可以帮你们解读一下。” 众人却纷纷摇头,只有一个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表示自己开出了一位密码。 “什么,那只要再开出一位,我们就可以猜出剩下的密码是什么了。”阮南烛道。 “你还敢猜密码?”宣子慧看起来对阮南烛十分不满,如果不是阮南烛知道信息恐怕她会和阮南烛当场怼起来,但现在她的态度也算不得太好,声音冷冷的,“那几个猜密码的人下场怎么样你还不知道?” “猜密码也要分情况的。”阮南烛淡淡道,“硬来自然没什么好结果。”至少在桌游的规则里,是允许猜密码这种行为的,但是前提是你至少要拿到几位数,当然,如果运气爆棚什么信息都不需要直接一口气直接全猜了出来,那请当规则是在放屁。 早饭时间就这么结束,因为今天的开箱结果已经出来,看起来似乎是非常平淡的一天了。 阮南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玄关的地方,道:“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很多个人了。” “嗯?”林秋石面露疑惑之色。 “其至少有八个。”阮南烛说,“如果我们要玩游戏,那规则书肯定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那人能拿到规则书,肯定是前面进门的人……”他继续说,“不是魏修德,他是和好几个新人一起进来的,如果看到了规则书,很难瞒过那么多人,所以藏起来规则书的人,应该是个独行者,或者是个双人组合。”他直了腰,“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把规则书藏起来呢。” “或许是想我们死?”梁米叶道,“如果我们不知道规则,乱开箱子的话……” “不,就算是让我们乱开箱子,也最多只会死一个人,没人会蠢到在出事之后继续胡乱开箱。”阮南烛道,“不过之后的事情就很麻烦了,因为我们不知道道具和技能的使用方法。” 他正在分析,却听到楼上传来了一阵哀嚎,那哀嚎的声音居然属于魏修德,一个本该不会出事的人。 “出什么事了?他难道开错了箱子?”梁米叶愕然道。 “不知道。”阮南烛说,“走,上去看看。” 他们匆匆的上了楼,却是看见楼上已经围了一圈人,而叫喊声,是从一个箱子里发出来的——魏修德居然被抓进了箱子里! 如果前一天开了箱,那么当天不但可以吃到一日三餐,还能吃到第二天的早饭,所以眼前魏修德的情况,应该是为了午饭开箱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可魏修德明明有小蓟的听诊器,为什么会出这样的情况? 林秋石抬眸望去,竟是看到小蓟和小玫站在一起,小玫表情依旧阴郁,小蓟却还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孙元洲也来了。 “我听错了。”小蓟说,“道具出现了失误!”他脖子上还挂着那个听诊器。 谁也没有相信他的这句话,道具是不可能出错的,出错的只会是人。 小玫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道:“这不是好事情么?魏修德这样的人死了……大家都应该开心啊。” “对啊。”小蓟懒懒的说,“把我们骗进来,害死了那么多人,他不应该活该去死么。” 林秋石不知道小玫到底用什么说动了小蓟,但她的劝说显然是成功了,小蓟选择了小玫,抛弃了魏修德。 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可伴随着魏修德凄惨的叫声,林秋石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箱人的数量再次增加。 孙元洲显然是和林秋石想的差不多,眼神阴沉的要命,林秋石本来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便打算转身离开。 “对了。”阮南烛忽的道,“这个箱子里是是箱人还是箱女?” “是箱女。”小玫对阮南烛的印象还不错,她回答了阮南烛的问题,“我看见她了。” 如果是之前,小玫或许会被箱女的模样吓到,但是经历了恋人的死亡,她平静了许多,甚至于可以坦然的直面曾经最害怕的场面。 “哦。”阮南烛道,“那大家来一趟餐厅吧,我些有事情想告诉大家。” 众人闻言,脸上均是露出疑色,朝着餐厅去了。 等到人都到期了,阮南烛在桌子旁边坐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拿到了玛丽小姐。” “什么?玛丽小姐?”有人惊讶的发问。 “对,是玛丽小姐。”阮南烛说,“现在我把它藏在了我的屋子里,大家只要找到了骨骸,我们就能出去了。”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兴奋,一副玩游戏即将通关的样子,“虽然骨骸很难找,但是这已经是最容易的方法。” “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人群里发出类似的吵杂讨论声。 “不过这个娃娃的危险系数很高,而且已经开出了玛丽小姐这个技能卡,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放回原处……”阮南烛说了这么一句。 “别了吧,万一被箱女毁掉了怎么办?”人群里有人开口,“如果你不要可以给我,我不怕的。” 林秋石听到这句话,看向了说话的人,这人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姑娘,虽然是个老手,但平时几乎不怎么说话,甚至于林秋石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 “好吧。”阮南烛说,“那我就带在身上,大家一定要积极开箱,早点找到骨骸,我们就能出去了。” 他说的轻巧,两百多个箱子,目前还剩一百多个,一百几十分之一的概率,并不是那么好赌的。 说完这个关键信息后,阮南烛和林秋石离开了餐厅。 梁米叶这会儿也品出了阮南烛到底想要做什么,她道:“你怀疑……” “嘘。”阮南烛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梁米叶不要说话。 梁米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们三人从餐厅离开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房间里等待起来。 大概两三个小时后,他们等的东西终于来了,箱女再次发出了凄厉的哭嚎,这次哭嚎的地点是在二楼的一个卧室,里面的人被吓的从卧室里连滚带爬跑了出来。 哭嚎之后箱女便会使用技能,但直到晚饭时间,都没有人减员,洋房里的所有人都活着。 “她使用技能了?”众人在桌子旁边讨论起来,“为什么没出事?” 目前箱女只有三个技能,虚假的回应,好想打开它,和我的玛丽小姐,前两个技能已经被使用过,林秋石问了在场的所有人,问他们在来之前有没有遭遇虚假的回应。 所有人都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所以排除了不正确的选项后,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回答——箱女使用了技能,我的玛丽小姐。 只是因为玛丽小姐这个道具目前还没有被发现,所以技能直接失效,回到了牌堆里面。 在众人讨论的时候,阮南烛一直低着头玩弄着手里的汤勺,孙元洲的眼神频频朝着他看来,不过他虽然是忍住了,人群里却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口质询道:“祝萌,你不是说你有玛丽小姐吗?为什么箱女使用了技能之后你的玛丽小姐没有效果?” “因为我骗你们了呀。”阮南烛开始还低低的在笑,后来笑的越来越大声,他的手撑着下巴,眼神冷漠无比的在人群中扫过,“不骗你们,箱女怎么会使用技能呢?” 众人看着他的表情愣住。 “你什么意思?”到底还是有聪明人的,孙元洲一句话就点明了阮南烛话语中隐藏的含义,“你的意思是箱女就在我们中间???” “不知道。”阮南烛说,“不知道是箱女本人,还是和箱女合作的人。”他冷冷道,“我只知道我们里面有人给箱女通风报信——箱人是不能和箱女交流的,在确定箱女在二楼的时候我在厨房里宣布了这件事,两个小时后,箱女发动技能,你说她为什么要那么急?是害怕我把玛丽小姐交出去?” “这怎么可能,这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有人站起来,重重的拍打着桌面,“我们都死了,对他有……”他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因为好处实在是很明显。 那人是箱女也就罢了,如果他和箱女合作,当真是好处多多。 因为其他人都死了,门的规则会起作用,他想要怎么离开这里都是很容易的事。 怎么让队友不知不觉的死掉,在门里面几乎是门艺术。而那个藏在他们中间的人,显然沉迷此道。 老手们都想明白了这件事,看向周围人的眼神凶恶了几分,新人们有的懂了,有的茫然,显然还没有跟上这突发的剧情。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应该是最先到这里的人。”阮南烛说,“他甚至还藏起了规则卡,如果不是我真的玩过这款游戏,大家就一起等死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这里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宣子慧再次开口,说的依旧是对阮南烛不利的内容,“这一切存在的前提,是你提供的信息是正确的,如果无论是玛丽小姐,还是技能卡的效果都是你编出来的,那么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阮南烛似笑非笑:“我这么编给自己制造难度有什么好处?” “就像按你说的,一个人离开这里啊。”宣子慧站起来,强硬道,“我们从进来开始,就是你一直在给我们提供信息,你说你玩过桌游,哪有那么巧——这么小众的游戏,就你玩过?!” 阮南烛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一起说了吧。”面对宣子慧的咄咄逼人,阮南烛表现的很冷淡,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如果有人藏起规则,我觉得那个人就是你。”宣子慧说,“百分之八十的真话,加上百分之二十的谎言,足以让所有人被欺骗,你觉得呢,祝萌小姐?” 如果单纯从宣子慧的角度,她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从进门之后阮南烛就占了领导的地位,其他人怀疑他是藏起规则卡的人,也说得通。 只可惜,阮南烛早有准备。 他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放到了桌子上,指尖点了点:“答案。” 宣子慧拿过纸条,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那是属于门的纸条,上面写着箱女两个字,由此,阮南烛知道门里面规则的原因彻底得到了解释,他就是拥有线索的人,他们里面实力最强悍的大佬。 看了纸条的宣子慧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整个人都瘪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坐下,没有再试图怀疑阮南烛。 倒是旁边一个小姑娘细声细气的问了句:“这纸条不能被伪造吗?” “伪造?”宣子慧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伪造?这个纸条是特殊质地的,就算要伪造也得在门外面进行,你进来之前怎么会知道门里面什么情况?” 小姑娘讪讪的笑了:“我就随便问问。” 阮南烛摊手:“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纷纷摇头,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既然没问题了,那就这样吧。”阮南烛道,“你们自己小心点,毕竟人群里有个内奸,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私下里来问我,我保证不会告诉箱女。”他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宣子慧,宣子慧脸色一阵青白,讷讷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那以后信息还公开吗?”孙元洲问了众人最担心的问题。既然他们之中可能有箱女的内应甚至可能存在箱女,那他们所有公布的信息岂不是都在给箱女做嫁衣。 阮南烛道:“这样吧,只要是涉及能离开这里的信息,我们都私下交流,但发现了技能和关于杀死箱女的信息,我们都公开。” “怎么私下交流?”孙元洲皱眉,“我们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呢。” “如果你们信我,可以告诉我,我来进行传达,如果不信……”阮南烛道,“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孙元洲道:“我信你。”阮南烛拿出了纸条的那一刻,就代表了他在人群中肯定会占主导地位,毕竟知道规则的只有他一人,哦,或许还有他两个不怎么说话的同伴。 一旦阮南烛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他们就真成了瓮中之鳖,箱女想怎么折腾他们,他们都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阮南烛和林秋石走到门口的时候,路过他旁边小玫突然对他低低的道了声谢。 阮南烛道:“不客气。” “你到底是和她说什么了?”梁米叶实在是好奇,阮南烛到底说了什么能让昨天晚上那个死气沉沉的小玫突然焕发生机。 “我只是告诉她门里面其实是可以杀人的。”阮南烛道,“只要用的方法对。” 林秋石眨了眨眼睛,却是想到了什么:“难道魏修德一直在告诉新人门里面不能杀人?”他说完这话又有些恍然,门里面的确是不能杀人的,只是这个杀人面前得加上直接两个字。 让人死在规则之内,也算是种本事。 “小蓟不是个蠢人。”阮南烛道,“虽然莽撞,但智商没问题。”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他不对魏修德动手,应该是有原因。” “什么原因?”梁米叶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阮南烛道,“或许是门外面的一些限制吧,小玫既然能和小蓟搭上,那她肯定是帮小蓟解决了问题。” 解决了问题的小蓟毫不留情的对魏修德下了手,他下手的方法再简单不过,只要谎报一个信息就行了。 魏修德误以为箱子是安全的,高高兴兴的开了箱,结果……不言而喻。 “这种也不能报仇?”林秋石蹙眉。 “嗯。”阮南烛道,“又不是小蓟动的手。” 不过魏修德这人虽然遭了报应,但他们的处境却越发的艰难起来,箱人的数量是四个,而且内应还没找出来,目前完全是箱女一方占了大优。 不过这游戏也急不得,至少目前他们还没有开出让箱女具有统治地位的技能。 这样的想法,在夜晚的时候却被打破了。一个饿的受不了的新手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开出了一张名字叫“我在你身边”的技能卡。 那新人来找阮南烛的时候,阮南烛捏着卡片陷入了沉默,这技能是箱女最强的技能,一旦发动,和箱女在同一个房间的人类,会全部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好饿,吃包子去了_(:3∠)_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青羽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at_划水摸鱼 的浅水炸弹x1 感谢 魂忆墨 的手榴弹x1,火箭炮x4 谢谢大家的厚爱啦!!!!!!! 感谢的火箭炮x2,地雷x2感谢 晚饭吃什么 的火箭炮x2 感谢 小胖墩浣纱哈哈哈 的火箭炮x2感谢 牛叉叉 的地雷x1,手榴弹x1,火箭炮x1感谢 微生生 的火箭炮x1,手榴弹x1 感谢 唯十三 的手榴弹x3感谢 s 的地雷x12感谢 萌谁谁便当君 的火箭炮x1 感谢 苏苏 的火箭炮x1感谢 澜尘 的火箭炮x1 感谢 25426211 的火箭炮x1 感谢 肆墨小宝 的火箭炮x1感谢 与君醉 的手榴弹x1,地雷x3 感谢 yuuuuuu 的地雷x6 感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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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勉强挤在一个房间里,但是一旦内应找机会溜出了那个房间,那箱女就能轻而易举的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那怎么办啊?”姑娘可怜兮兮的问,“我们就只能等死吗?” “谁知道呢。”阮南烛也没有给她答案。 他们三人回到了房间,梁米叶叹气, 说这姑娘的运气是不是太差了一点。 “是太差了。”阮南烛说,“这都能被她开出来。” “你说箱女知道每个箱子里摆放的道具位置吗?”林秋石忽的发问。 “说不好。”阮南烛摇摇头,“但是至少在门外玩游戏的时候,箱女是知道的。”在桌游里面,箱女扮演的是类似法官的角色,所有的道具卡都由她来摆放,不过在摆放之后,就不能再移动位置,除非使用特殊技能。 但门里面就不知道了,阮南烛大概率猜测箱女是不知道这些道具的位置的,不然她在人群里面的内应,恐怕能一口气把她所有的技能全部开齐。到时候哪个玩家也别想逃掉。 林秋石点点头,也觉得这样比较能说得通,同时他还在想着关于内应的事,屋子里目前还剩下十八个人,人数依旧非常的多,想要从里面找出内应并不是容易的事。 梁米叶和阮南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关于内应的事。 阮南烛表示自己目前还没有头绪,但从他的语气里,林秋石却听出了一丝破绽,他朝着阮南烛看去,正好和他的目光对在一起。 阮南烛说:“我现在还真不知道内应是谁,他们藏的太好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慢慢的落到了面前的木箱子上面,简直像是说给箱子听的。 “希望能早点把内应找出来吧。”阮南烛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结束了这场对话。 夜幕降临,洋房安静了下来。 林秋石躺在黑暗之中,闭着眼睛正打算睡觉,就感觉到自己的被窝里挤进来了一个人,毫无疑问,正是阮南烛。 两人又开始悄咪咪的咬耳朵。 “睡着了没。”阮南烛问。 “没。”林秋石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阮南烛靠在林秋石的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细细道,“还需要一点时间。” 林秋石嗯了声,他一向如此,阮南烛不想说的,他便不问。 阮南烛也喜欢极了林秋石这种信任姿态,他伸手抱住了林秋石,道:“睡吧。” 林秋石闭上眼睛,两人沉沉的进入了睡梦之中。 在门外的时候,清晨意味着新一天的开始,但在门内,当太阳透过窗户将金色的光芒撒在地板上时,却意味着新一轮的噩梦。 他们又要开箱了,在一百多个箱子里选择自己的目标。每个人开箱之前的心都高高的悬着,随着一声轻响,是生是死,答案便公布在了众人的面前。 今天早晨又出现了一个牺牲者,一个老人运气不好,开箱时直接开出了箱人,当场被拖了进去。 随即在箱子里发出可怖的哭嚎声,告知了其他人他凄惨的下场。他的同伴软倒在了旁边,扒着那箱子哭嚎起来。 林秋石正好见证了这一幕,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阮南烛便伸手把他的脸转到了自己这边,道:“别看他了,多看看我不好么。” 林秋石笑了:“好,就看着你。” 梁米叶在旁边念叨说她不吃饭好像也饿不死,反正有狗粮可以充饥。 他们在吃早饭之前,在一楼选了两个箱子,在经过林秋石的确认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箱子被打开后,里面出现了一只黑色的钢笔。 “笔仙?!”林秋石认得这道具,说实话,他看见这东西的时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他们第一个拿到的道具。 笔仙,是桌游里面玩家可以自带的道具之一。 这个道具的作用是可以确定箱女所在的楼层,但是这个道具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就是一旦在箱女所在的房间使用,会马上死亡。 林秋石把笔拿了起来,入手便感觉到一阵冰凉,这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只寻常的钢笔,但却隐约透着不详的气息。 林秋石把笔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道:“感觉用处不大啊。” “关键时刻肯定有用的。”阮南烛说,“走吧,先去餐厅,看看他们开出了什么。” 他们走进餐厅,看见众人死气沉沉的坐在桌子旁边,有人在吃东西,有人却没动筷子。 阮南烛清点了一下人数,除去门外出事的那个人和正在哭嚎的,这里一共有十六个人。 “今天大家有开出什么关键道具么?”阮南烛问。 人群里安静了一会儿,一个老手说了话,他道:“我开出了一张密码卡。” “真的?”阮南烛眼前一亮。他们目前已经集齐了三张密码卡,再来一张的话,书房的保险箱基本上就能打开了。 “真的。”那人把卡片从自己的怀里取了出来,道,“哝……我可以不要钥匙,但是我也不要去开保险箱。”之前就有人因为开保险箱死掉,他显然不想冒这个险。 “可以。”阮南烛点点头。 屋子里似乎就没有其他人取得道具,看起来大家的运气都不怎么样。 梁米叶还开玩笑说如果运气特别好的人来这里,岂不是一两天就能从这儿出去。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好笑,但事实的确如果,只要运气够好,的确可以轻松破解面前的窘境。 阮南烛拿到密码之后,立马去了二楼,开始开锁。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跟随着他去了,孙元洲就站在阮南烛旁边,看着阮南烛的动作问:“你这样试,不会出事吧?” “应该不会。”阮南烛回答,“桌游里面的密码也是可以推导出来的,而且在桌游里密码是没有顺序的,但是这里的密码锁有,所以就算我们获得四位数的密码,也必须试试顺序。”他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停,密码锁在他的手里发出被转动的咔嚓声。 大约六七分钟后,众人却是听到了一声轻响,沉重的保险箱门应声而开,露出了放着的东西。 那是一把古朴的青铜钥匙,正是他们熟悉的形状——这是属于门的钥匙。 “钥匙,钥匙!!!”人们看到了钥匙,激动的大叫了起来,甚至还有新人喜极而泣。 经历了长久的压抑和绝望后,这钥匙仿佛点燃了他们对于生的渴望,众人期待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 阮南烛看到这钥匙,却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孙元洲问他。 “这钥匙怎么办。”阮南烛道,“我带在身上?” 孙元洲有点莫名其妙,这钥匙能离开这里,谁会愿意交出去? “我只是怕这钥匙被埋了。”阮南烛叹气,“因为只要人出了事,他身上所携带的所有道具都会一并销毁……拿着钥匙的人肯定会成为箱女的攻击目标。” “那怎么办啊?要不然你把钥匙放回保险箱里?”一个姑娘小声的说了句,“等到我们找到了门,我们再来取钥匙?” 这样的说法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因为箱女是没办法进入保险箱的,但是这个方法的前提是他们之中没有箱女的内应,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还是带在身上吧。”阮南烛淡淡的说了句,“免得被什么有心人拿走了。” 众人都没说话,自从昨天阮南烛说了他们之中可能有箱女内应的事情后,众人之间的信任就变得更加淡薄。 可以说对于整个团队而言,阮南烛是唯一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因为他只要不说出道具的用途和卡片技能,他们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撞死在这可怖的洋房里。 拿到了钥匙,剩下的工作就是找门。 按照桌游的设定,钥匙必须要打开地下通道才能离开,而地下通道,也设置在木箱里面。 人群散去后,阮南烛说他想找一个人谈谈。 林秋石道:“我们一起吧。” 阮南烛:“行,米叶你就在房间里吧,人太多了容易引起注意。” “好的。”梁米叶对此倒是很配合,她知道阮南烛不会害她。 阮南烛去了二楼的一间卧室,敲响了那间房门,片刻后,房门开了,露出一张警惕的脸,道:“有事吗?” 林秋石认得这人,这就是昨天开出汽油道具的那个老手,名字好像是叫任如远。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阮南烛道。 “好。”任明远对待阮南烛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只是看向林秋石的眼神就没那么善意了,显然是阮南烛的伪装给他提供了便利。 “你的汽油已经使用了吗?”阮南烛问。 “还没有。”任如远回答。 虽然他昨天说今天要用汽油开箱,但看来还是没舍得这一珍贵的道具。 “太好了。”阮南烛说,“我不是说过,地下通道是在木箱下面么?” “是啊。”任如远道,“怎么了?” 阮南烛说:“但是我没有告诉你们的是……箱女可以安排自己或者箱人守在入口处。” 一阵沉默,任如远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阮南烛说,“想要箱女不守在入口处的唯一办法是在发现钥匙之后,再翻出入口。”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给箱女行动的时间,直接拿着钥匙打开入口,离开这里。 任如远皱着眉头,继续听阮南烛说。 阮南烛道:“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 任如远也明白了:“我们之间有箱女的内应?!”所以他们现在不能确定入口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如果入口已经被箱女的内应发现,并且隐藏起来,那么他们就算发现了钥匙,也得面对木箱中的箱女或者箱人,根本没办法离开。 “操。”任如远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愤愤道,“别他妈让我找到他,不然我非弄死他——”他说完这话,也明白了阮南烛的来意,“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把汽油留下来?” “对。”阮南烛点头。 任如远没说话。 “这是我们目前找到的唯一对箱女有杀伤性的道具。”阮南烛态度很平和,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说什么大义,“这道具是你开出来的,你有以任何方式使用它的权力,我只是告诉这个道具非常重要。” 任如远低低叹气,“好,我知道了。” 阮南烛站了起来,便打算离开。 “你是过第几扇门了?”任如远突然问了句。 “第十扇。”阮南烛应了一句。 “哦。”任如远道,“好吧,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 接着林秋石和阮南烛便离开了任如远的房间,他们两人都有些心思重重,林秋石想的是任如远会不会把汽油用了,阮南烛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拿到钥匙这件事,如同一阵强心剂让所有人振奋起来。 午饭时间大家激烈的讨论起了入口所在地方,说还没有开的箱子还有一百多个,只要他们运气稍微好一点,肯定能早点从这里出去。 “哪有那么容易。”孙元洲却给乐观的众人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你们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那几个一脸喜色的新人闻言都愣了愣 ,其中一个小声道:“孙哥您什么意思啊?” “内应还没找出来呢。”孙元洲冷冷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内应已经开出了通道,但是没告诉我们?” 屋子里瞬间寂静,那些脸上露出的笑容仿佛瞬间凝固。 阮南烛低着头吃着东西,没有参合这件事,虽然他和孙元洲想的差不多,但是让这些人心怀希望,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就彻底完蛋了。”孙元洲道,“已经开过的箱子我们不会去再开,通道永远都不会出现。” 饭桌上死了一般的寂静,老人们经验丰富,大部分人已经想到了孙元洲说的情况,所以态度还算平和,但新人里面却已经有人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大声的吼叫起来:“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吗!!” 孙元洲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会和你坐在这里聊天?” 眼见一场激烈的争吵就要爆发,阮南烛突然开口:“好了,别吵了,孙元洲,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可以。”孙元洲同意了。 阮南烛便站起来,和孙元洲走到了屋外。 林秋石用手里的叉子叉着面条,倒是吃的很认真,梁米叶小声道:“你就不好奇他们说了什么?” 林秋石道:“有什么好奇的,他反正都会告诉我们。” 梁米叶闻言,眨眨眼睛笑了:“真羡慕你们。” 林秋石莫名其妙的看着梁米叶。 再说阮南烛和孙元洲到了门外,孙元洲正打算点起一根烟,就被阮南烛拦住了:“别让我沾上二手烟,来,吃糖。”他递给孙元洲一颗糖。 孙元洲盯着那小小的彩色糖果,表情似笑非笑:“没想到你这么有童心?” “爱人喜欢吃。”阮南烛回了句。 “你真的在和余林林谈恋爱?”孙元洲似乎有些不信。 “二胎都三岁了。”阮南烛睁着眼睛说瞎话,“大的那个已经上了初中。”他脸上浮起母亲般慈祥的笑容,“为了他们,我什么都愿意。” 孙元洲:“……”他沉默片刻,感叹道,“当妈都不容易。” “是啊。”阮南烛也点了点头。 “对了你找我出来要说什么?”孙元洲这才把话题扯回正题。 “我能确定你不是内应,你也能确定我不是内应,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达成合作关系吧?”阮南烛问。 “为什么这么说?”孙元洲挑眉。 “因为找内应需要你帮忙啊。”阮南烛道。 “怎么帮?”孙元洲问。 阮南烛从兜里掏出了几张便签纸,这些便签纸全是孙元洲提供的,用来记录自己开箱的内容,阮南烛说:“你给的吧?” 孙元洲看见阮南烛手里的便签纸,眼神微微动了动,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笑道:“你什么意思?” “都是老狐狸了。”阮南烛说,“非要我说清楚?”他拿到便签纸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所以和林秋石梁米叶的便签纸详细的对比了一下,虽然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便签纸上却有一股很淡的味道,阮南烛对于细节向来敏感,第一时间就察觉出这便签纸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孙元洲这么做并没有损害他的利益,所以他也懒得说,但是此时此刻却不同了,他需要孙元洲的帮助,确定那个内应到底开了哪几个箱子。 “好吧。”孙元洲把糖放进了嘴里,“我的确在便签纸上做了手脚。”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照射仪,对着阮南烛手上的便签一照,上面便显示出了一个数字“8”。 这些东西都是他随身携带的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起了作用。 阮南烛啧了一声,道:“孙哥,可以嘛。” 孙元洲笑了笑,叹道:“哪有你厉害。”阮南烛的实力他们都有目共睹,能拿到第十扇线索的,果然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所以你已经确定内应是谁了?”孙元洲问。 “大概啊。”阮南烛说,“看起来智商也不是很高的样子,怎么就被箱女选中了呢。”他又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剥开,塞进自己嘴里,“要是选我多简单,保证短时间里全都把你们弄死。” 孙元洲大笑:“全都弄死?我怕你是舍不得哦。”阮南烛和林秋石两人间的气氛,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到,“你老公不也在这里么?” “他不是我老公啊。”阮南烛眨眨眼又给自己加戏了,“他是我出轨对象。” 孙元洲原本灿烂无比的笑容就这样直直的僵在了他的脸上。 “长得好看活儿又好。”阮南烛的戏瘾在此时终于得到了满足,他道,“你能理解的吧?” 孙元洲:“……”抱歉,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他仿佛听到阮南烛老公的背景音乐变成了: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算了,不说这个了。”孙元洲摸摸自己的鼻子,决定跳过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阮南烛道:“自然是先把内应开过的箱子,全都再开一遍。” 孙元洲:“这岂不是很浪费时间?” 阮南烛摊手:“不这样,难道你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孙元洲:“没有。” “那不就得了。”阮南烛道,“虽然是笨法子,但至少能确定我们没在做无用功。” 作者有话要说:  说……说点什么?大家……青年节……快乐?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我要搬去温暖的地方住 的浅水炸弹x9 感谢 迟妖 的地雷x101,手榴弹x2 感谢 白罗罗罗罗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步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超级喜欢饼的奶黄包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魂忆墨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fzy 的浅水炸弹x1,火箭炮x1,地雷x1 感谢 失眠癌 的浅水炸弹x1感谢 青羽 的浅水炸弹x1 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晚饭吃什么 的火箭炮x2感谢 离无音 的火箭炮x1,地雷x5 感谢 最爱狐狸 的手榴弹x1,火箭炮x1感谢 袋袋子 的地雷x3,手榴弹x2 感谢 卡卡本事大 的手榴弹x2,地雷x2感谢 一只菠萝 的地雷x1,火箭炮x1 感谢 月下移 的火箭炮x1 感谢 佛系少女 的火箭炮x1感谢 安眠眠 的手榴弹x2感谢 惊恐的彩虹鱼 的手榴弹x2 感谢 腻腻腻腻腻 的火箭炮x1感谢 花花 的火箭炮x1感谢 云中墨 的火箭炮x1 感谢 寒色 的火箭炮x1感谢 风静欲归时 的火箭炮x1感谢 子鱼非鱼 的火箭炮x1 感谢 旅葵 的火箭炮x1感谢 云端紫客 的火箭炮x1感谢 以觥 的火箭炮x1 感谢 阿玄呀 的手榴弹x2感谢 云梦言起澄 的火箭炮x1 感谢 白起夫人 的地雷x2,手榴弹x1 感谢 白洲今天磕柱斑了吗 的手榴弹x1,地雷x2 感谢 最是光阴化浮沫 的地雷x7感谢 yuuuuuu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黎月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许鹿 的手榴弹x1感谢 草莓夹心小甜饼 的手榴弹x1 感谢 寒叶飘逸洒满我的脸 的手榴弹x1感谢 狂热精神病患者 的手榴弹x1感谢 萌宠 的手榴弹x1 感谢 柠檬猪 的手榴弹x1感谢 枣片好好吃 的手榴弹x1感谢 乐 的手榴弹x1 感谢 不知 的手榴弹x1 感谢 手手脏了 的手榴弹x1感谢 佳肴 的手榴弹x1 感谢 想吃小甜饼的催婚队 的手榴弹x1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 感谢 coesius 的手榴弹x1感谢 老闲啊 的手榴弹x1 感谢 柠檬汽水 的地雷x5感谢 29231093 的手榴弹x1 感谢 慕灼公子. 的手榴弹x1感谢 淳于小刀 的手榴弹x1 感谢 恍惚 的手榴弹x1感谢 飞名 的手榴弹x1 感谢 28660456 的手榴弹x1 感谢 小龙虾过敏 的手榴弹x1感谢 小九 的手榴弹x1感谢 千 二 的手榴弹x1 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感谢 鱼鱼行 的手榴弹x1 感谢 卷卷是银色的 的手榴弹x1 感谢 长屿 的地雷x3感谢 哎呀,维维 的地雷x3感谢 nnnnn桑 的地雷x3感谢 白鳄 的地雷x3 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3感谢 一口一个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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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石正打算问他,却注意到孙元洲看他的眼神略微有些微妙,像是不屑里面又带着点羡慕。 林秋石觉得莫名其妙, 心想阮南烛到底在外面和孙元洲说什么了。 “亲爱的。”阮南烛靠在林秋石的肩头,道,“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好啊。”林秋石点点头。 于是三人离开了餐厅,三人在二楼随便找了个空房间,便开始讨论起事情。 为了确定箱女不在他们的身边,林秋石还在走廊上面使用了一次笔仙,确定箱女是在一楼,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 阮南烛到房间,简单的把孙元洲和便签纸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他们。 “孙元洲厉害啊。”梁米叶听完之后赞道,“要不是他留了这么一手,我们还真不好弄。”如果他们分不清内应和自己人开的箱子,那大概是最糟糕的情况。 “嗯,现在有个问题,内应是谁?”阮南烛道。 林秋石想了想:“我觉得如果内应智商不高的话,可能会露出一点破绽。” 阮南烛的手撑着下巴,道 :“我目前有一个怀疑对象,如果真的是那个人,我觉得这人智商不会很高。” “如果智商不高那就最好了。”林秋石说,“只要我们数一数那个人开过的箱子数量,就能确定那个人的身份。” 他们进到这里已经三天,开过的箱子数量肯定不会超过三个,而事实上除了第一天和拥有道具的特殊情况,大部分人开箱数量都应该在一到两个之间。那个内应既然是和箱女处于合作的阶段,那么肯定会尽可能的开箱,而每个人的标签肉眼看都是空白的,可以选择在上面写字记录箱子里面的内容,也可以选择不写,那个内应并不知道标签被孙元洲做了手脚,她为了防止玩家们多开几个没有开过的箱子从里面得到道具,极有可能做出多贴标签的行为。 如果没有孙元洲的小心思,他们对于内应的这种行为恐怕也无能无力。 “所以,现在我们知道那个内应的数字到底是几了吗?”梁米叶问。 阮南烛说:“我们先统计一下所有箱子上面的数字,着重注意一下十三这个数字。”他已经问到了自己猜测对象的数字,不过目前还需要确认一下。 于是三人便拿出放在身边的本子和笔,还有孙元洲给他们的紫外线照射仪,开始细细的排查起了整个洋房里面,所有被开过的箱子。 梁米叶负责技术,阮南烛负责放风,林秋石负责看。三人分工合作,职能明确,很快就集齐了洋房里面所有箱子上面的数字,并且做下了详细的记录。 果然和阮南烛猜测的一样,大部分人开箱的数量都是在一个到两个之间,但有两个数字都开了三个箱子,分别是十三和十七。 十七那个数字的拥有者,是小蓟。他加上第一天开的箱子,一共开了六个,数量是对的。因为他第一天一个人就开了三个箱子。 而拥有十三这个数字的人,开箱数量却也是三个。 “她贴了三张便签。”梁米叶道,“不过我们现在是第四天的白天,仔细算算……三个其实也说得通吧,如果这人胆子够大……” “不。”阮南烛却道,“就是她了。” “怎么说?”梁米叶道。 “如果她开了三个箱子,那么她肯定除了第一天,每天都在吃东西。”阮南烛说,“但是第一天所有人都没有进食,第二天,进食人数的数量也很少,大部分新人都选择了继续扛。” 林秋石道:“是我想的那个人么?”他也隐约有了猜测的对象。 “她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叫做田谷雪。”阮南烛说,“说实话,这个人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我差点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还是孙元洲做了记录。”他歪了歪头,回忆了一会儿,“不过我想起来她也说过几句话,全都蠢的很。” 林秋石说:“是不是那个提议让你把钥匙放回保险箱的女生?” 阮南烛点点头。 箱女不敢找经验丰富的老人作为合作对象,因为老人一般都是组队进来的,并且能一起进第十扇门的大部分都是生死之交。一旦为了队友反水,她的计划就会彻底落空。 所以箱女选择了一个脆弱又胆小的新人,她大概给田谷雪承诺了让她成为唯一的幸存者,然后再让田谷雪作为内应,给她提供情报。 只可惜这个田谷雪似乎并不是什么合格的内应,至少在他们这些老狐狸面前,很快被挖出了身份。 “卧槽,她可真不是个东西。”梁米叶骂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起来了,之前是不是还有人怀疑你伪造线索纸条来着?这么蠢的话怎么能出口啊,那人和这内应估计智商差不多。” 线索纸条不可能伪造的,因为进门之前并不知道门里面的具体情况,只有在进来之后,才可能伪造纸条,但进来后,又没了那个条件,所以线索纸条是证明阮南烛不是内应的最优答案,也说服了所有人。 林秋石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道:“居然真的是她,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把她开过的箱子再开一遍?” “看情况。”阮南烛说,“不过我个人觉得我们可以去她的房间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好。”林秋石点点头,赞同了阮南烛的想法。 检查别人的房间,在门外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但在性命攸关的门里面,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不过他们先得确定那个田谷雪不会随时回来,梁米叶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去拖着田谷雪,让阮南烛和林秋石去查看。 阮南烛点点头,便和林秋石来到了田谷雪的房间,用发卡打开了她的房门。 田谷雪是一个人住的,她虽然开箱子的时候是和其他人在行动,但晚上却一个人睡。这对于她自己表现出的胆小其实非常的不符,但因为和新人不熟,阮南烛他们也没能注意到。 此时所有的异样都一一呈现出来,田谷雪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箱女内应。 进到田谷雪的屋子后,林秋石检查了一下屋里的箱子,道:“这些箱子应该全部都开过一遍了。” “嗯。”阮南烛说,“她不敢开其他地方的,怕引起注意,就先打开了自己屋子里的……不过她开箱的数量,每天肯定也有限制。” “希望她没有开出什么关键道具。”林秋石叹道,“先找找看吧。” 他们两人在屋子里一通翻找,很快就在床底下有了收获,当林秋石的手机手电筒在床底下发现有个异物的时候,他伸出手往里面摸了摸,然后摸出了一张卡片,当他看到卡片上面的东西时,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那居然是一张被藏起来的技能卡,上面写着“动来动去”四个字。 动来动去,是箱女的技能之一,其效果是可以查看任一房间的所有箱子里的内容,并且可以进行随意的移动。 “动来动去”不是特别强力,但却为箱女的最强技能“就在你身边”下面垫上了一块砖,让这个技能离解锁又进了一步。 只要他们再翻出两个箱女的技能,箱女就能解锁“就在你身边”,到时候团灭他们,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们没有想到,田谷雪居然开出了这么个技能,而且私下藏起,没有公布出来。 “呼,接下来怎么办。”林秋石心情有点复杂。 阮南烛道:“让我再想想。”田谷雪其实是把双刃剑,既可以帮他们开箱,又可以帮助箱女,因为箱女也不知道箱子里面具体是什么内容,所以开出什么,单纯凭借的是运气。 他们又在屋子里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别的东西,可能是田谷雪带在身上,也可能是她直接毁掉了。 “她为什么不把卡片待在身上要藏在房间里?”林秋石问。 “这东西谁想带在身上。”阮南烛道,“况且她胆子也看起来不是很大的样子。” 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道:“把卡片收起来吧,待会儿告诉他们之后就放在餐厅,是时候问问她有没有开出别的东西了。” 林秋石把卡片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这卡片入手有股子浸骨的凉意,放在身上的确不太舒服,毕竟是和箱女有关系的东西。 两人得到了这东西后,便下了楼,在客厅里面看见梁米叶和田谷雪聊的津津有味。 梁米叶抬头看向他们,林秋石对着她点了点头。 梁米叶见状,便笑着站了起来,阮南烛则对着客厅里三三两两坐着的人道:“大家来二楼开了个会吧,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大家。” “什么事儿啊?”弄死魏修德之后,小蓟就和小玫绑定在了一起,他随口来了句:“难道是找到内应了?” 阮南烛笑了笑没说话,不过林秋石注意到他们对话的时候,站在旁边的田谷雪明显脸色白了一下。 众人都到了二楼的书房,开始等着阮南烛宣布事情。 阮南烛直接把他们从田谷雪房间里找到的技能卡片扔到了桌子上,开口第一句话是:“我们在内应的房间里找到这个。” 众人看向卡片,屋子里顿时哗然,而田谷雪脸上勉强带着的笑容也不见了,她脸色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惊惶的看向阮南烛,身体甚至开始不自觉的微微发抖起来。 “操,到底是谁!”孙元洲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看到有人居然藏起了技能卡,瞬间怒了。 阮南烛还没说话,田谷雪的情绪就直接崩溃,她嚎啕大哭起来,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是她逼我的,我也没办法!!” 众人闻言,眼神愕然的看向田谷雪,似乎没人想到居然是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新人,就是那个将众人卖掉的内应。 “对不起,对不起!!”田谷雪在众人不善目光的注视下,不停的道着歉,但没人能说出原谅的话来,毕竟如果不是阮南烛强行挖出了她的身份,恐怕所有人得完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开出了多少箱女的技能。 “闭嘴吧你!”小蓟怒道,“你他妈阴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有用么?说吧,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田谷雪被小蓟吼的瑟瑟发抖,却完全不敢反驳,她可怜兮兮的看向阮南烛,道:“祝萌姐,我只藏了一张技能卡,其他的东西都没藏……” 阮南烛淡淡哦了声,道:“既然你什么都没有藏,那应该不介意我们搜一下你的身吧?” “凭什么搜我的身!”一听到搜身,田谷雪就慌了起来,她站起来想要逃跑,却被身边早就准备好的人直接按倒在地,被按在地上时,她还在吼叫,“凭什么要搜我的身——你们这是犯法的!!” 听到犯法这个词,众人却是都嗤笑起来,门里面如果有法律这种东西,他们还至于这样么?真是有了对比,才知道外面是天堂。 “去吧。”阮南烛对着梁米叶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搜身。 其实如果田谷雪是男的,阮南烛早就自己来了,不过她到底是个姑娘,虽然做出了这样的事,但阮南烛还是为她保留了一份尊严。 田谷雪哭嚎着挣扎,但还是被按住手脚,梁米叶检查了她的衣服口袋和背着的包,很快就在她的包里发现了有用的东西。 “是道具!”梁米叶惊喜的叫了出来。 “什么道具?”林秋石问。 “白木椿!!”梁米叶从田谷雪的口袋里翻出来了一根白色的木棍,那木棍有一头被削的尖尖的,有些像用来退治吸血鬼的道具木钉子。 这是箱女游戏里非常重要的道具,和汽油差不多。 事实上箱女游戏里,能够阻止箱女行动的一共有三种道具,一是汽油,二是锁链,三就是他们手里的白木椿。 “啊啊啊啊,还给我,还给我!!!”田谷雪看到梁米叶手里的白木椿,疯了似得尖叫了起来,她道,“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闭嘴吧你!要不是我不动手打女人,我早就揍死你了!”小蓟被田谷雪的叫声搞的烦躁极了,道,“你还好意思要道具?我们没弄死你,就已经算是仁慈了!” 田谷雪完全听不进小蓟的话,还在继续哭嚎,最后有人实在是受不了,从旁边桌子上扯过了一张布,直接塞到了她的嘴巴里。 “呜呜呜……”田谷雪眼泪流个不停,只能呜呜呜直叫。 汽油可以烧死箱人,而白木椿和锁链却可以杀死箱女,但前提条件是,必须知道哪个道具才是箱女的弱点,否则错误使用了,就会直接死亡。 “她肯定还藏了东西。”任由田谷雪在旁边呜呜直叫,阮南烛还是很冷静的继续和大家分析他目前得出的结论,“至少她把规则书藏起来了。” 但看田谷雪目前情绪不稳定,大家也不敢放开她,便随便找了个绳索,把她绑在了椅子上面。 等着她情绪冷静一点,再打算继续问话。 饭厅里的气氛很安静,除了田谷雪的呜呜声,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孙元洲忽的来了句:“你说……内应会只有这一个吗?” “目前看来只有一个。”阮南烛道,“至少从证据上来看是这样的,当然,不排除意外情况。”他们记录的数字里面,只有田谷雪的数字出现的异常情况。 “希望不要有其他人了。”有人喃喃。 田谷雪哭了半个多小时,见一直没有人理她,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她显然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眼神变得呆滞又悲哀,最后终于放弃了挣扎,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起来。 阮南烛见她不哭了,伸手把她嘴里的布扯了出来。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我也没办法。”田谷雪低声道,“我很害怕,特别害怕……” “谁不害怕呢。”阮南烛道,“大家都是人,说吧,你把规则书藏在哪里了?” 田谷雪道:“一楼厕所最里面的水箱下面。”她似乎真的放弃了,老老实实的供出了规则书所在的位置,“都怪魏修德,都怪他!!!要不是他骗了我们,我也不会进来的,呜呜呜……” 当时在门外,魏修德承诺一定会保护好他们,带着他们过了这第十扇门。 但事实上呢,事实上他们进门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这第十扇门,魏修德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来保护他们?田谷雪是靠运气过的第一扇门,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二扇门就居然就这么困难,难的她看不到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接着,便有个从箱子里传出的声音诱惑了她。 田谷雪鬼迷心窍,终是成了那只为老虎引来路人的伥鬼。 阮南烛让人去了田谷雪说的地方,果然在水箱里面找到了田谷雪藏起来的规则书。 “你为什么不把规则书毁了?”规则书用塑料袋包了起来,保存的挺好的,小蓟一边翻看一边随口问了句。 “我怕我记不下来。”田谷雪低声回答,她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显然被挖出身份这件事对她打击不轻,“很害怕……” 她也并不是完全相信箱女的,不然也不会把白木椿随身带着,田谷雪胆子小,又不聪明,的确是很容易操控的对象,只可惜不聪明的人总是容易露出破绽,林秋石只能庆幸箱女没有看上别人。 要是被蛊惑的是阮南烛这类型的大佬,他们一屋子的人恐怕被玩死了都不知道。 规则书和他们接触到的桌游差不多,有了这个,众人对于游戏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你还有没有藏别的东西?”小蓟问。 “没有了,没有了,我没有藏别的东西了。”田谷雪赶紧否认这种说法。 但大家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些怀疑,她目前的信任已经完全破产。 阮南烛倒是想到了别的东西,他道:“你一天能开几次箱子?” “三次。”田谷雪道,“我现在只开了十二个……” 十二个,已经很多了。 阮南烛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孙元洲问他。 阮南烛看向田谷雪,他淡淡道:“我自然是想要怎么废物利用了。” 田谷雪闻言露出惊恐的表情,她一直很害怕阮南烛,现在听到了阮南烛的话,更是抖的跟被猫盯上的耗子似得,一副随时要吓晕过去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桌游版本里面汽油也是可以杀死箱女的,和白木椿锁链是同样的作用,但是文里面稍微修改了一下规则。 今天还是不知道说啥……就……大家周六快乐?_(:3∠)_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的火箭炮x3,浅水炸弹x1 感谢 青羽 的浅水炸弹x1 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东窗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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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谷雪惊惶的看着阮南烛:“我不知道的!!” “不知道?”梁米叶没好气道,“你不知道箱人和箱女的位置是怎么开箱的,你不怕把他们直接开出来?” “是这样的, 在我开箱之前,如果箱子里面有箱人或者箱女,那个箱子就会发出声音……”田谷雪颤声道, “然后我就会换一个箱子开, 而且箱女叮嘱了我开箱的时候身边不能有人,所以……” 阮南烛挑了挑眉:“你今天已经开箱了?” “嗯。”田谷雪小心的点点头。 “那好, 我们明天再证实你说的话。”阮南烛道。 如果田谷雪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因为这样一来,她就能作为一个探测器,帮他们找到箱女和箱人所在的位置。 阮南烛又问了田谷雪一些细节,比如如何和箱女接头之类的。在问到关于规则书的时候,田谷雪回答她进门的那天是在一楼的餐厅里找到的规则书, 规则书放在了餐厅的一个角落,是箱女提示她去那里找的。 “可是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到规则书?”人群里有个姑娘开口,她是进到洋房后第一个听到箱女哭嚎的人,哭嚎的声音是从厨房里发出来的,所以她当时进厨房查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可能是我比你先来。”田谷雪小心道,“你去的时候……已经被我拿走了。” 事情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田谷雪的解释还算合理,但听到她的这句话,林秋石却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从田谷雪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阮南烛也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他也没有把自己思考的事情说出来,而是开始和众人讨论起了关于该怎么处理田谷雪。 田谷雪最害怕的就是被杀掉,见到大家没有要她的性命的时候,松了好大一口气。 最后大家决定,就把田谷雪关在她的屋子里面,派一个人守着,反正不开箱也不会出事,而且目前箱女的技能,还没有积累到六张。 大家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阮南烛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他的眼神虽然落在田谷雪的身上,却好像穿过了她的身体,落到了飘渺的远方。 “怎么了?”林秋石感觉阮南烛有些异样。 “没事。”阮南烛语调轻描淡写,“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林秋石便没有再问,伸出手握住了阮南烛的手掌,微微用力,将自己手心温暖的热度,传递给了他。 两人互动的时候,孙元洲又朝着他们投来的怪异的眼神,那眼神里实在是非常的复杂,林秋石依旧是一头雾水……他现在倒是有点想问问,阮南烛之前到底是和孙元洲说了什么了。 定下这件事后,大家互相约定不要在其他的地方讨论这件事,避免被箱女得到信息。 之后孙元洲便把田谷雪送到了她自己的房间,然后让人看守起来。 接着众人分配了一下看守她的顺序,每隔两个小时就有人过来换班。 这事情定下之后,大家便各自散去。 林秋石去简单的看了一下田谷雪说的那几个被开掉的箱子,然后小心的在上面做了记号,当然,为了避免箱女发现,他们没敢再往这几个箱子上面贴标签。 阮南烛一路下来都很安静,沉思的样子让林秋石莫名有些不安,他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上一个第十扇门。”阮南烛回答。 “很可怕吗?”林秋石觉得阮南烛说到第十扇门的时候情绪似乎不太好。 “不可怕。”阮南烛说,“但是我宁愿它可怕一点。” 林秋石道:“什么意思?” 阮南烛本来似乎想说,但又忽的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林秋石一眼,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好友折损在了里面,有些感慨罢了。” 林秋石蹙眉,他却是感觉阮南烛故意瞒着他什么事。 只要熬过了今天,明天田谷雪就能帮他们再开三个箱子,并且可以绝对的躲过箱人和箱女,这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有利的事。 阮南烛被安排看守田谷雪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时间不算太晚。林秋石在身边陪着他,却被阮南烛赶走了。 “你先去睡一会儿,下半夜还要值班呢。”阮南烛说,“快去吧。” 林秋石道:“可是不放心你。” 阮南烛听到这句话却是忽的笑了,伸手掐了一下林秋石的耳朵尖:“不放心我什么,不放心我给你的头发添点绿吗?”他说完这话,凑到林秋石的耳边,吐息灼热无比,“放心,我只对你硬的起来。” 林秋石:“……”他真是被阮南烛搞的老脸一红,这么一岔,他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被阮南烛硬是赶回了自己的房间,而阮南烛则走进了关着田谷雪的屋子。 梁米叶倒是心很大的洗漱之后已经趴在了床上,看见林秋石回来,道:“哟,没去陪着萌萌啊?” 林秋石道:“他让我先回来。” “你们感情可真好。”梁米叶正在敷面膜,“羡慕。” 林秋石看着梁米叶:“在门里面你还敷面膜?” “为什么不能敷面膜?”梁米叶眨眨眼睛,来劲了,“你可不知道,她们都说门里面敷面膜效果最好了,那门外面敷面膜都是敷在肉体上,这门里面直接敷在灵魂上了,是真正的灵魂美容,性价比很高了。” 林秋石:“……”他居然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米叶也看出了林秋石的哑然,咯咯笑了起来,道:“美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 林秋石双手投降:“我赞同。” 他去厕所简单的洗漱之后,也躺回床上,不过他没玩手机,而是开始思考白天田谷雪的事,他正在想着,楼下却是传来了独属于箱女的哭嚎,这哭嚎声凄厉绝望,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林秋石和梁米叶都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梁米叶道:“她又要发动技能了?” “嗯。”林秋石回忆了一下他们目前持有的技能卡,和已经使用的技能,感觉箱女的这声哭嚎有些莫名其妙。 目前箱女还未使用的技能就是那个“动来动去”除此之外所有的技能都被使用了一遍,并且回到了牌堆里面,想要第二次还得等一段冷却时间,所以目前箱女是使用了“动来动去”? 不……哪里不对……他们忽略了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林秋石却有点焦躁起来,从门内表现看,箱女的智商一点也不比他们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使用这个技能? “怎么了?”梁米叶看见林秋石又把睡衣换成了常服,“你要出去?” 林秋石道:“嗯,我去看看萌萌。”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匆匆忙忙的推门而出。 梁米叶只好哦了声。 林秋石到了田谷雪的房间,伸手敲了敲:“祝萌,祝萌。”他本来以为阮南烛会很快过来给他开门,结果半晌里面都没动静。 林秋石道:“祝萌?”他又叫了几声,感觉很不对劲,正打算掏出发卡打开房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阮南烛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他道,“林林,我没事的,你去休息,不用进来。” “怎么了?”林秋石道,“出什么事了?” 阮南烛说:“没事,只是我怕有人进来,把门锁上了。” 林秋石沉默着没说话。 阮南烛道:“我真的没事,你去休息吧,待会儿来换我的班。” 林秋石低头看向了房门锁,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掏出了发卡,开始开锁。 阮南烛似乎察觉到了林秋石的动作,语气有点烦躁:“我把门抵住了,你进不来的,余林林,你就不能听我一次话吗?”他的语气很不耐烦,“这事情很重要,你别拖我的后腿,余林林,你听到没有?” 林秋石根本不理他,依旧继续开锁。 “林林!!!”阮南烛却好像生气了,怒道,“我让你别开了!!” 林秋石停下动作,他慢慢的趴到了门上,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梗住了,他说:“祝萌,你骗我。” 阮南烛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知道林秋石发现了真相。 “不是你不想我进去,是你出不来……”林秋石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他好似站在一个黑色的深渊旁边,只能看着阮南烛不断的下落,却根本阻止不了,“内应根本不止一个。” 阮南烛不说话。 “箱女得到了新的技能卡。”林秋石说,“是不是?” “虚假的回应”“好想打开它”“我的玛丽小姐”“就在你身边”“动来动去”——此时箱女已经集齐了五个技能,但面前的阮南烛,却被箱女使用了第六个技能“打不开的门。” “打不开的门”——任意锁住一间房门,房间里的玩家无法通过,只能被困在里面。 而与此同时,箱女已经集齐了六个技能,只要到了明天,她就能够再次行动,用出那个被压在最底下的“就在你身边”,直接团灭一个屋子里的所有人。 毫无疑问,她的目标,就是阮南烛。 内应根本就不止一个,田谷雪只是箱女抛出来的□□,他们里面还有人藏起了技能卡,并且告诉了箱女阮南烛所在的房间。 离开这里的钥匙就在阮南烛的身上,只要他没了,就断绝了玩家们逃离的一条生路。况且还能灭口已经被发现的内应田谷雪,当真是一石二鸟之技。 林秋石道:“你别急,会有办法的,等着,我去找人!” 屋子里安静片刻,却又传出阮南烛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林秋石记得是孙元洲的人开出了灭火器,于是去了孙元洲的房间,他用力的敲响了孙元洲的门,内心一片焦急。 几秒后,孙元洲的门开了,他看见林秋石站在门外喘着粗气,讶异道:“怎么了?” “你们的灭火器呢?”林秋石说,“祝萌被关在房间里了,明天箱女就会使‘就在你身边’……你的灭火器呢,钥匙还在祝萌身上,他不能死。” 孙元洲愕然:“什么?什么??他被关在房间里了??”他似乎马上想起了箱女的技能说明,“箱女已经集齐了‘打不开的门’?” 林秋石道:“这些之后再说,灭火器呢——”灭火器可以阻止箱女发动一次技能,是唯一可以拯救阮南烛的东西。 孙元洲听到林秋石的问话,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表情也有点尴尬:“不、不见了,我们也在找,但是还没找到。” 林秋石:“……” 孙元洲屋子里另外两个队友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女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小声道:“对不起啊,因为灭火器实在是太重了,我就没有随身带着,藏在了床底下,谁知道今天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林秋石道:“真的不见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要搞清楚,如果祝萌死了,他身上的钥匙是会被箱女夺走的,到时候我们就少了一个出去的方法。”他尽量从客观的角度劝说他们,不想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 “我明白,如果我们有,也一定会帮你的,不然你进来找找看,屋子里随便你翻。”女人有点无奈,“是真的不见了,我们刚才还在说这件事呢。” 林秋石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甚至还闪开让开了一个位置示意林秋石进屋,就知道他们应该不是在撒谎,他握了握拳,哑声道:“打扰了。”便想要转身离开。 孙元洲却叫住了他,道:“余林林!!你说祝萌中了箱女的技能,意思岂不是我们之中还有内应?” 林秋石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他转头冷冷的看着孙元洲,“没有内应,你们的灭火器怎么会丢?” “偷了我们灭火器的不一定是内应啊。”孙元洲说,“有可能只是贪心的队友……” 林秋石没说话,直接走了。 既然他们失去了灭火器,那林秋石就没有必要多花时间和他们纠缠,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表,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他必须要在两个小时内找到救下阮南烛的法子。 有的人在压力面前会被打垮,有的人却更加冷静,林秋石就是后者,他脑袋里迅速的过了一遍目前的情况和线索,开始迅速的思考起了该怎么救下阮南烛。 梁米叶一直等不到林秋石回去,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她一出来就看到林秋石蹲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门口,表情无比凝重。 “出什么事了?”梁米叶跑过来问。 “他中了箱女的技能。”林秋石说,“被关在门里面出不来了。” 梁米叶愕然:“什么箱女的技能……我们之中还有一个内应?!”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本以为找到了田谷雪就是事情的结尾,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内应居然有两个,田谷雪只是被抛出来混淆视听的小角色。 “那怎么办!”梁米叶慌了。 林秋石道:“你去找灭火器。”他简单的把孙元洲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让梁米叶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去找灭火器,现在只有两个小时,洋房那么大,藏起灭火器的人为了不让他们找到,一定会藏在非常隐秘的地方,所以寻找灭火器并不是什么明智的方法。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林秋石只能让梁米叶先去找着,自己则思考别的方法。 “祝萌。”林秋石在门外和阮南烛交流,“你快想一想,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阮南烛比他聪明,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然而里面的人却是那么的安静,在林秋石再三的催促下,阮南烛才道了句:“林林,这是个死局。” 林秋石愣住了,他贴在门上,不敢置信的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阮南烛道:“这是个死局。” 林秋石道:“什么……” 阮南烛:“你刚才是去找灭火器了吧?找到了吗?” 林秋石没说话,答案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如果找到了,林秋石也不会是这样一种语气。 “那人很聪明,既然要做,肯定会把这些事情全部考虑周道。”阮南烛道,“是我轻敌了,你靠过来些,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林秋石把脸贴在了门上,他必须要努力的控制自己,才能让身体不颤抖。 阮南烛轻声道:“钥匙我没有带在身上,我偷偷的放在了我们房间的床头柜的缝隙里,你记得把它取出来。” 林秋石不说话。 “林林,很高兴能遇到你。”阮南烛说:“我希望你可以活着出去。” 林秋石说:“不。” 阮南烛:“什么?” “我他妈的我说我不要一个人活着出去,操,祝萌,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林秋石少有的骂了脏话,“你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的对我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阮南烛哑然。 林秋石道:“我要救你出来,你听到没有,我要救你出来!!”他转过身,顺手搬起了一块放在走廊上作为装饰品的雕像,便开始重重的砸门。 然而本来不算坚固的木门,此时却如同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甚至连印子都不曾留下,林秋石砸了一会儿,知道这个法子是没用了,他道:“你等着。” 此时走廊上已经有不少人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了林秋石砸门的情况都有些懵逼,孙元洲站在远处和他们解释之后,众人脸上要么露出惊骇,要么露出恐惧,显然他们都想到了人群里还有内应的事。 林秋石放下了手里的雕像,表情冷的吓人,他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道:“任如远,把汽油给我。”他不是在商量,谁都能看出如果任如远拒绝,林秋石极有可能会直接对他出手。 “好。”任如远居然简单的答应了,他说,“钥匙是在祝萌身上对吧?” “对。”林秋石道,“救不了他,我们就都死在这里吧。”他的语气很平淡,不像是在放狠话,但听了这话的人都莫名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因为这乍听很是夸张的话,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提着汽油到了阮南烛的门口,道:“南烛,我把汽油弄来了。” “你要怎么给我?”阮南烛语气里带了点无奈。 林秋石道:“门缝,门缝还有缝隙,我会去餐厅找几个塑料袋,把汽油封装之后,从门缝里塞进来。”他说,“你从里面接住。” 阮南烛道:“好。” 于是林秋石又去了餐厅,拿了几十个保鲜袋,把汽油一点点的灌进去,从门缝里塞给了阮南烛,他不知道这样汽油有没有用处,只能尽全力做自己能做的事。 之后林秋石又打发了所有人去寻找灭火器,但和阮南烛预料的那样,那人将灭火器藏的很好,大家一直没能找到。 林秋石把汽油塞进屋子里后,此时距离十二点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他看着自己被油污染的手,第一次品尝到了无助和绝望的味道。 他是个废物,他救不了阮南烛。 作者有话要说:  内奸:啊哈,没想到吧? 林秋石:……老子弄死你!!! 啊哈,还是准时更新了,没想到吧,求一波营养液了噜~_(:3∠)_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感谢 覱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苏苏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啊都喜欢啦!! 感谢 寻冷凄 的火箭炮x1,手榴弹x2,地雷x3感谢 swetme 的手榴弹x3 感谢 夏尔 的地雷x4,火箭炮x1 感谢 庆庆你最皮 的火箭炮x1,地雷x3感谢 阿澈 的地雷x2,火箭炮x1 感谢 29251129 的手榴弹x2,地雷x1感谢 一条疯的狗 的手榴弹x2感谢 浮光掠影 的地雷x10感谢 二蓝° 的火箭炮x1 感谢 偏执 的火箭炮x1感谢 风静欲归时 的火箭炮x1 感谢 打九折的电影 的火箭炮x1 感谢 白起夫人 的地雷x4,手榴弹x1 感谢 不知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秋山一茶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雾草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我看的文都是仙女写的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还我喵喵拳 的手榴弹x1 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 感谢quiero 的手榴弹x1感谢 芃芃大魔王 的手榴弹x1 感谢 天蓝 的手榴弹x1感谢 哎呀,维维 的手榴弹x1 感谢 棉拖 的手榴弹x1 感谢 皈依的小贩 的手榴弹x1感谢 左拥一榭右抱千里 的手榴弹x1 感谢 蔚蓝深海 的手榴弹x1感谢 gaosubaru 的手榴弹x1 感谢 与君醉 的手榴弹x1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 感谢 阁楼上的疯帽子 的手榴弹x1感谢 岑乐乐乐乐 的手榴弹x1感谢 是萌萌小猫咪唔 的手榴弹x1 感谢 雫謹 的手榴弹x1感谢 一只梅子酥 的手榴弹x1 感谢 牛叉叉 的地雷x3感谢 多控患者~ 的地雷x3 感谢 eshen 的地雷x3感谢 白洲今天磕柱斑了吗 的地雷x3 感谢 东方月既白 的地雷x2感谢 gu不知道0 的地雷x2感谢 墨鱼华水 的地雷x2感谢 圆滚滚的雪梨呀 的地雷x2 感谢 天真辟邪但有邪 的地雷x2 感谢 霂江 的地雷x2 感谢 欣欣哥呀 的地雷x2 感谢 小花唧唧叽 的地雷x感谢 一抹微笑 的地雷x2 感谢 叶惜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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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说算了,但人群里面其他听到这对话的人表情却不好看了起来,毕竟这可是门的钥匙,如果被箱女直接埋掉,那他们离开这里的机会就更少了。于是众人看向林秋石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同情之中多了点别的东西。 林秋石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他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事实上此时此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非常疯狂的念头。 门是有规则的,如果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就会处于门规则的保护之中,门里面的鬼怪再也无法伤害他。而现在只剩下屋子里面的阮南烛……林秋石强迫自己甩掉这个念头,然而,即将要失去阮南烛的恐慌却像一条蛇,死死的缠住了他。 “你们想说什么?”林秋石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在说出这句话时,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瑟缩的意味,显然是被他的表情和语调吓到了。 “林林。”孙元洲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算了……不要强求。” “怎么不强求了!”人群里却突然爆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林秋石看去,看到了那个一直针对阮南烛的宣子慧大声的叫了起来,她道,“她如果死了,我们的钥匙就没了!余林林,你搞清楚,她如果爱你是会主动把钥匙交出来的!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在这里!” 林秋石盯着她,眼神冷的如同结了冰的深湖。 宣子慧本来还气势汹汹,但在林秋石那阴郁眼神的瞪视下,语调莫名的变得有些心虚,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吞咽了口口水:“我……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 林秋石道:“嗯,那我也有不接受建议的权力是吧?” 宣子慧无话可说,不甘心的死死咬住下唇。 林秋石声音很轻,语调也很平缓,他说:“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找不出那个内应,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吧。”他嘴角往上勾了勾,眸子如同暴风雨前夕的黑色海水,“我不会让害死他的人活着离开这扇门。” 所有人都知道林秋石是认真的,他们再也不敢说出任何劝说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林秋石道:“祝萌……”他把脸贴在门上,道,“你那么聪明,你想一想,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阮南烛在屋子里,他也察觉出了林秋石快要崩溃的情绪,道:“林林,你别急,让我再想想,或许……有什么办法,你别急。” 林秋石咬牙切齿:“你骗我,你他妈的骗我!”现在想来,阮南烛恐怕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他白天的时候状态就不对劲,林秋石当时还以为是他想起了旧事,现在想来,阮南烛不光想起了旧事,还察觉到了第二个内应的存在。 只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将自己和其他人隔离开来,不然箱女一旦使用了那个技能,死的可能就不止他一个了。 作为箱女死盯的目标,阮南烛尽了全力,他至少让箱女浪费了一个必杀技,不至于让林秋石和他一起落入险地。 屋子里没了动静,林秋石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起身去了一楼,开始开箱。 如果能再出游戏里面最有用的道具,阮南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梁米叶显然是猜到了林秋石想要做什么,她看着林秋石开了两个箱子,但两个箱子都是空的,接着林秋石走到了第三个箱子面前,抬手就要打开。 “林林,你清醒一点。”梁米叶知道此时最好不要招惹林秋石,但看着他的动作,她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不要再开第三个,第三个是没办法保证的,如果你出了事,阮……祝萌是会伤心的!” 林秋石根本不理,直接将箱子的盖子抬了起来,而他最后的希望,也在打开第三个箱子时破灭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没人道具,没有技能,没有箱人——什么都没有。 在这一刻,林秋石甚至在心中有种阴暗的想法,他希望里面能开出一个箱人,让自己走在阮南烛前面,不至于要承受接下来发生的事。 时间还剩十几分钟的时候,他回到了阮南烛被关着的房间,靠在门前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阮南烛似乎在门里面察觉了外面的动静,道:“林林,是你吗?” 林秋石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道,“我太弱了,我救不了你。”他用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抖动,情绪处于爆发边缘。 他绝望的声音,门里的阮南烛心脏都被揪住了,他跪在了门边,把脸贴在门上,安慰着自己的爱人,他说:“林林,你不要担心,你不要哭……”他说完这话,却又露出苦笑,感觉自己的劝说是如此的无力。 “是谁?内应是谁?你猜到了吗?”林秋石问道,“是他吗?”他说出了一个名字,接着门里的阮南烛嗯了声,道,“他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还需要确认……我有办法……你照着我说的去做。”他开始交代林秋石剩下的事。 林秋石听了一会儿,一直没说话,就在阮南烛以为他情绪稍微稳定了的时候,他却忽的道了一句:“如果他们都死了,你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不。”阮南烛说,“他们里面如果包括了你,我也不会活下去。” 林秋石道:“不,你不会的,这是我的命换来的机会,你一定会好好的珍惜。” 阮南烛道:“你杀不掉所有人的,我屋子里就还有一个。”和他待在一间房间的还有田谷雪,只是田谷雪在发现门被锁上后直接情绪崩溃了,阮南烛觉得她麻烦,便干脆用床单把她绑了起来,还顺手塞住了嘴,对于叛徒,他可是一点也不会心软。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闻言,林秋石吼叫起来,他怒极,气极,用拳头狠狠的砸了起来面前的门,“我不需要你的牺牲,我他妈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阮南烛,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 阮南烛不说话。 林秋石吼着吼着,便安静下来,他喃喃自语:“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现在想来,是他太天真了。 阮南烛再强又如何,面对门里面怪物针对性的袭击,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即便是发现了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而已。 门里面的阮南烛忽的小声道了句:“余林林,我爱你。” 林秋石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哑声道:“我也爱你,求求你,活下来好不好?” 阮南烛似乎打算说什么,门里面却传出了一阵凄厉的嚎哭,这叫声林秋石再熟悉不过,正是属于箱女的声音,林秋石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时针刚好落到了十二点——箱女可以再次使用技能了。 嚎哭之后,便是一片寂静,无论林秋石再怎么呼唤,里面的都没有了回应。 林秋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踉跄着离开了这里,此时,他还有要做的事情——为阮南烛复仇。 其他人还在寻找灭火器,但直到十二点过,都没人找到这个到道具。 林秋石回了房间,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没动。 梁米叶非常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但她也不敢劝,只好坐在林秋石的旁边陪他。 直到快要凌晨三点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林林,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林秋石抬眸看向她,梁米叶被他的眼神盯的有点发毛,赶紧道:“哦……不想睡也没关系……”仔细想想,要是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恐怕会比林秋石还脆弱。 林秋石道:“行,那就睡一会儿吧。” 他说完这话,居然真的上了床,倒头就睡。 梁米叶却被搞的更加胆颤心惊,这种失去了爱人的事情她其实已经见的不少,能当场哭出来的反而比较好,像是林秋石这样憋在心里的,其实更容易出事。 可梁米叶也不敢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自己的床。 结果林秋石睡着了,她却是翻来覆去的试失了眠,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知道凌晨五点左右,才迷迷糊糊的闭了眼。 第二天早晨,梁米叶醒来的时候,林秋石人已经不见了。她慌慌张张的连脸都没洗就跑到了一楼,却看见林秋石已经坐在一楼的餐桌上吃早饭了。 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要崩溃的样子,反而异常平静。 梁米叶头发乱糟糟的,还穿着睡衣,面对其他人的眼神,她尴尬的和林秋石打了个招呼,道:“林林,早上好呀。” “早上好。”林秋石道。 因为昨天林秋石一口气开了三个箱子,今天梁米叶就没饭吃了,不过这事情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阮南烛没了。 梁米叶又转身回了房间,路过阮南烛所在的屋子时,她尝试性的开了开,毫不意外的发现这门依旧处于上锁的状态,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而屋子里也没了任何动静…… 梁米叶想起了阮南烛的样子,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生离死别这种事,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让人伤心。 阮南烛的死亡和被埋掉的钥匙,都刺激着剩下人的神经。 最糟糕的是今天早晨,众人开箱的时候厄运爆棚,直接开出了三个箱人,人数锐减,加上昨天晚上死掉的田谷雪和阮南烛,洋房里仅剩十三人,只有刚来这里时的一半。 等到梁米叶换了衣服,到达餐厅后,却听到有人在哭,她看了看情况,却是发现哭的人也是失去了同伴,和林秋石的情况差不多。 “你为什么不把钥匙拿出来,如果你拿出来,我们或许就能出去了!”本来还在吃饭,小蓟却忽的开了口气,他说话向来不客气,今天也是如此,一下子把矛头指向了林秋石。 因为他带的头,其他人看向林秋石的眼神也变得不妙了起来。 林秋石冷笑:“你那么能怎么当时开保险箱的时候不站出来?等到现在来废话?” 小蓟道:“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 林秋石:“不讲又如何?”他不客气道,“难不成你还嫩杀了我?” 小蓟直接把手里的东西碗摔了,撸起袖子就朝着林秋石走来,他旁边坐着的小玫赶紧拦住了他,道:“小蓟,算了吧,都已经这样了,何必闹的那么僵呢?”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女朋友刚没了,和他闹矛盾,不值得的。” 小蓟这才熄火。 他闹的时候,林秋石就冷冷的看着,他一点不怕和小蓟打一架,事实上他现在巴不得能和谁动动手,出一下心中的郁结之气。 因为阮南烛的死,整个本来还算团结的团队彻底分崩离析。那个害死阮南烛的内应也没有被找到,大家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分享信息,大部分都是吃完东西就迅速的离开了餐厅。 面对这样的局面,孙元洲想要挽回,但也是有心无力,他想要劝说大家团结起来,却被人浇冷水说,连祝萌都没搞过内应,他们团结起来有用吗?况且如果把自己手里掌握的东西说出来,谁知道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内应攻击的目标。 孙元洲无奈之下,只好问林秋石有没有什么想法。 林秋石很不客气,道:“想法?先找到你丢掉的灭火器再来问我想法吧。” 孙元洲:“……”这事情的确是他理亏,如果他的灭火器没有被人偷走,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情况,祝萌也就不会死了…… 看着林秋石远去的背影,孙元洲也只好叹了口气。 祝萌的死,彻底击垮了原本就不算紧密的同盟,屋子里的人都开始各自为政。 梁米叶一天没吃东西,也没有见到林秋石的人,直到晚上,林秋石才回到房间。 “林林,你做什么去啦?”梁米叶问他。 “有点事。”林秋石回答的很含糊。 梁米叶直到他心情不好,也不敢使劲追问,屋子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两人都心事重重,梁米叶很悲观的想着他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林秋石的情绪看起来倒是比昨天稳定了不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调节过来的,梁米叶不得不承认黑曜石这个组织的整理素质果然很高,如果是她和林秋石对换一下,恐怕已经崩溃了。 这一天过的沉闷又绝望,整个洋房仿佛成了一个墓地,而他们就是被活埋在里面的人。 第二天早晨,林秋石和梁米叶先去开了箱子。依旧是空箱子,两人在打开时都有些失望。 等他们到餐厅集合时,却是看见还有的十三个人又少了两个,此时整个洋房里箱人和箱女加起来的数量足足有十三个,已经完全占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食物也变得乏味了起来,梁米叶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东西,看见小蓟和小玫从屋子外面走了进来,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心情好的很。 只是让梁米叶比较意外的是,她发现小玫坐下后眼神似乎落到了林秋石身上,虽然两人的眼神交流比较私密,但因为梁米叶的注意力就在两人的身上,所以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面露狐疑之色,心里想着林秋石和小玫有什么关系么? 正在思考这件事,坐在她旁边的林秋石,却是忽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淡淡道:“既然大家都来齐了,我有些事情想告诉大家。”林秋石道。 “什么事?”孙元洲问道。 林秋石说:“我找到内应了。”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哗然,众人纷纷露出愕然之色,显然是被林秋石的话惊到了。 他找到了内应?这才一天的时间,他到底怎么找到内应的? “真的假的?”梁米叶也很震惊,她只是一天没有看到林秋石而已,他居然就摸到了内应的信息?! “当然是真的。”林秋石冷笑道。 “那是谁?”孙元洲激动的发问。 林秋石没说话,只是将眼神落到了某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在注意到了林秋石是在盯着自己看后,瞬间炸了,大声嚷嚷:“你他妈看谁呢?我是内应?你不就是看不惯我让你把钥匙交出来吗?至于这么污蔑我?”——说话的,正是和林秋石一直不对盘的小蓟。 “真的是小蓟?”其他人也露出怀疑的表情,因为小蓟和林秋石的矛盾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林秋石没有证据,肯定是难以服众。 “当然是他。”林秋石冷笑,“他是我们里面唯一一个能够安全开箱还不被怀疑和的对象。” “怎么?你就相用这个来证明我是内应?”小蓟道,“我运气好,能开出来,不服你又能怎么样?” “那道具真的是你开出来的?”林秋石道,“规则书大家都看了吧?” 众人点头。 “这规则书和门外的大致相同。”林秋石说,“是改进版的规则书。” 在箱女发布的初期,难度更大,因为玩家们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道具,但是在改进之后,箱女的难度被削弱了,其中一个最重要的表现,就是玩家在进门之前,就可以选取几样工具,其中小蓟身上的听诊器,林秋石开出来的那支可以用于笔仙的钢笔,就是包含其中。 林秋石开始以为是门内的规则和门外的有区别,但现在想来,其实并没有。 小蓟手里拿到的听诊器,也根本不是开出来的,而大概率是和规则书放在一起供玩家使用的工具,只是被小蓟藏进了箱子里,又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呵呵。”面对林秋石的质疑,小蓟却显得很轻松,他道,“口说无凭,大家都知道你和我有过节,就这么两句话,就像判我的死刑?余林林,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林秋石摊手,语气淡淡:“刚才那个只是我的推论,当然,没有切实的证据,我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小蓟闻言表情沉了下来,他冷笑道:“好啊,你说一说,证据在哪里?我先说清楚了,我这人最讨厌被冤枉,要是你说不出让人服众的证据……” 林秋石轻蔑的看着他:“不用放狠话了,你的证据,就挂在你的脖子上。” 众人朝着小蓟的脖子看去,却是看到他脖子上,正是挂着那个用来判断箱子是否有箱人的听诊器。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不算钱的,不想看可以在app右上角直接隐藏哦。 阮南烛必须要这么做才能消耗掉箱女最厉害的一个技能,如果只是打断了的话,箱女是可以第二次使用的。里面修改了一下箱女的设定,现实桌游的规则其实更不友好一点。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千音 的深水鱼雷x1,火箭炮x1感谢 21105548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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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边寻了个人,然后将听诊器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不出所料,本该听到声音的听诊器,却无法采集到任何声音,塞进耳朵的那头里面一片安静。 “什么都听不到。”林秋石说,“你们也可以试试。”他把听诊器丢给了其他人。 其他人拿起听诊器,仔细倾听之后确定听诊器里面没有任何响动。 小蓟表情冷了下来,他道:“就凭这个你就想定下我的罪?” 林秋石摊手:“你的听诊器是坏的,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听到箱子里的声音的?” 小蓟扬扬下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法子来证明我有罪呢,不好意思,之前我就试过了,这听诊器是特殊的,根本就听不到人的心脏声音。” 林秋石似笑非笑:“哦?你确定?” 小蓟道:“门里面的道具本来就和门外的有所不同,余林林,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个来污蔑我,夺走我的听诊器吧?!”他有些暴躁的用力敲了敲桌子,看起来一副因为被冤枉而要马上要爆发的样子。 林秋石道:“你确定这个听诊器,听不到心脏的声音,只是个特殊的道具?” “不然呢,难道你还比我更了解我的道具?”小蓟咬死了这种说法。毕竟听诊器一直挂在他的身上,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其他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真让人遗憾啊。”林秋石却把听诊器拿到了手里,感叹了一句,“如果你不这么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他说着话,便开始拆卸听诊器。 听诊器的听筒是可以扭下来的金属圆环,里面安装了一种专门可以扩音的特殊圆片,然而当林秋石扭开圆环,拿出圆盘时,其他人看着听诊器却呆住了。只见圆片后面的空间里,竟是被塞满了一团结实的棉花,牢牢的堵住了听诊器声音传播的途径——也难怪什么都听不到。 小蓟看到这团棉花,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吼道:“谁让你把我的听诊器拆了的——”他说着就像扑到林秋石的面前把听诊器抢过来,却被旁边早就有准备的孙元洲按住了。 小蓟见到自己没办法拿到听诊器,便开始骂脏话,那激烈的情绪一看就非常的不对劲。 面对小蓟的威胁和辱骂,林秋石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他淡定的将棉花取了出来,然后再把听诊器重新装好。这一次,当听诊器的扩音筒放在胸膛上后,可以清楚的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林秋石笑道:“你就是用这种东西,来分辨有没有箱人和箱女的?真不容易。” 小玫也跟着嗤笑起来,自从恋人死后,她身上似乎就发生了一种不可逆转的变化,完全褪去了新人的那种生涩和胆怯,变得无比冷漠。 看着林秋书和小玫的互动,小蓟此时也品过味来了,他恶狠狠的看向小玫,骂道:“是你背叛了我?你这个臭/婊/子——是你往我的听诊器里面塞了棉花?!” 小玫双手抱胸,冷漠的看着小蓟:“是我又如何?” “你他妈为什么要卖了我??”小蓟道,“我明明帮你杀了魏修德——” 小玫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道:“你怎么那么天真?你帮我?你难道不是在帮你自己?况且……”她声音恶狠狠了起来,那语气甚至恨不得从小蓟的身上扯下一块皮,“箱女杀了我爱的人,你却和她合作?你真是该死!!!” 小蓟喘着粗气,气的眼睛都红了。 为了防止他挣脱,其他人已经拿出绳索将他捆了起来,林秋石把听诊器装好后,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冷冷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蓟咬牙冷笑:“呵呵,是我又如何,有本事你们杀了我啊。”他的确不是依靠听诊器来判断是否有箱人,因为他一天其实要开的箱子数量是三个,所以必须听从箱女的指示进行开箱,避免出现失误的情况。 如果他昨天没有说出小玫开的箱子里有箱人的话,他或许还能扳回一城,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些人似乎怀疑自己很久了。 “真遗憾。”林秋石站了起来,走到了小蓟的面前,“你觉得我不敢弄死你么?”他垂了头,盯着小蓟,“总有很多法子的。” 小蓟被林秋石的眼神盯的瑟缩了一下,随后似乎却被自己这种反应气到了,他咬牙冷笑:“哈哈哈哈,你也是个可怜人!杀了我又怎么样,杀了我你的爱人就会复活?他已经死了——死在了昨天晚上,死在了箱女的手里——你不是想问灭火器在哪里么?我告诉你,是我藏起来的,藏在了箱子里面,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 他说完这话,林秋石还没动,站在他旁边的小玫就一脚踹了过来,她直接把小蓟踹倒在地,然后脚狠狠的碾压着小蓟的手,尖叫道:“都怪你,都是你他才会死的,你这个怪物,你这个和鬼怪合作的怪物!!你真该死!!” “小玫你冷静一点!”孙元洲赶紧抱住了她,担心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虽然可以出一口恶气,但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我知道。”小玫停下了动作,冷冷道,“我知道,我不会死的,我要好好活着,替他活着。”她伸手擦了一下眼泪,语气低了下来,“那个箱子本该是我去开……” 小蓟听到小玫的话,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用恶毒的眼神看向了林秋石,正打算用更加过分的话刺激眼前这两个失去了爱人的人,却听到门口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随即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出来:“谁说我死了?” 众人愕然,抬眸朝着门口看去,竟是看到本该死在了昨天的阮南烛竟是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阮南烛笑意盈盈的看着众人,缓步走到了林秋石面前,道:“亲爱的,我回来了。” 林秋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没应声,小蓟却尖锐的叫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为什么能活下来——不可能!!!”杀掉阮南烛是他最成功的一步,既埋掉了钥匙,又毁了一个可以杀死箱女的道具!只是这本该死掉的人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朋友,你知道为什么老手不敢带着新手跳太多门吗?”阮南烛看着他,眼神里是满满的怜悯,“因为只有通过了前面门的老手才有底牌,你真当那么多门是白过的?” 林秋石站在阮南烛的旁边,他打量着自己身边的人,注意到阮南烛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红色的记号,像是纹上去的,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格外扎眼。 “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么。”阮南烛对着小蓟道,“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啊。” 小蓟气的浑身发抖,整个人都差点厥过去了。 “卧槽,祝萌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梁米叶看见阮南烛的时候也惊呆了,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你、你不该已经……” “我说了,我有底牌。”阮南烛道,“不用太担心……”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暗戳戳的看了林秋石一眼,却见林秋石面无表情,根本理也不理他,不由的在心中暗暗叫糟。 “先把灭火器所在的地方问出来吧。”林秋石说,“这东西比较重要。” “我来问吧。”小玫温声道,她撩起耳畔的发丝,“保证问出来的时候,他还活着。” “你要做什么?!”小蓟被小玫的眼神吓到了,又骂了一串脏的不行的脏话,见小玫不为所动,又想打感情牌,“小玫,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然我也不会帮你杀了魏修德啊!” “哈哈。”小玫却是笑了笑,“杀了魏修德?”她淡淡道,“一个愚蠢的新人自然是比聪明的老人好控制多了,况且,我可不相信你最后会放过我。”既然小蓟和箱女达成了协议,为了防止协议出现箱女临时反悔,他一定会杀掉所有人让自己处在门的规则保护之中,小玫要是信了他的鬼话那才是真蠢。 这一点,小玫看的很清楚,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和林秋石合作的原因。小玫说完了话,看向阮南烛:“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阮南烛笑了笑,不置可否。 接着,其他人便开始审问小蓟,想要问出他藏匿的灭火器的位置。林秋石坐在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事实上阮南烛回来之后林秋石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阮南烛开始还笑着逗林秋石,后面已经察觉出有点不对劲,赶紧把林秋石叫出去说想单独和他谈谈。 林秋石面无表情的和阮南烛走到了隔间,道:“说吧,你想说什么?” 阮南烛道:“林林,你生气了吗?”他故意用那张漂亮的脸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声道,“你不要生我的气嘛。” 不得不说,如果是平日,林秋石看见阮南烛这模样可能早就不气了,但是今天他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便不置可否。 “林林,林林……”阮南烛道,“你不要生气,我看着你生气就难受。”他抓住了林秋石的手,小心的亲吻着林秋石的唇角,“好不好?” 林秋石不为所动:“我只问你一句。” 阮南烛道:“嗯。” 林秋石:“你确定自己可以活下来么?” 阮南烛道:“自然是确……”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林秋石恶狠狠的打断了,他压抑着马上要喷涌而出的怒气,直接叫出了阮南烛的名字:“阮南烛,都这时候了,你他妈还骗我?!” 阮南烛道:“林林,我真的有法子的,你还记得‘以人为镜’那扇门里面,我给你的那个红色镯子吗?那镯子可以抵消三次灵异类的伤害……”他扬了扬手腕,露出自己手腕上那个鲜红色的痕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他说着,对着林秋石讨好的笑了笑。 然而听到阮南烛的解释,林秋石却冷笑了起来,他道:“你要是确定自己能活下来,会把钥匙和白木椿都放在一起?”他越说越生气,最后几乎是在低声咆哮,“你就这样把我当成傻子糊弄?” 阮南烛还想再解释,林秋石却已经不想听,他道:“这些事情等到出去了再说吧,我现在心情很糟糕,如果继续说下去,我还会对你发火的。”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没有给阮南烛留任何解释的机会。 阮南烛欲哭无泪。 林秋石当时也以为阮南烛是真的中招了,直到他听到了阮南烛的告别,阮南烛说:“余林林,我爱你。”——这句话直接点醒了林秋石,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阮南烛是觉得自己要死了,那在做最后的表白时至少会叫出林秋石的真名,而不是什么余林林。 明白了一切的林秋石稳住了即将崩溃的情绪,也把对阮南烛的愤怒,压抑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那边的审问也有了结果,小蓟还是将藏灭火器的地方说了出来,至于她用了什么法子,林秋石也没去问。他没有善良到可以原谅差点害死阮南烛的人的地步,不亲自对小蓟动手,已经是他最后的忍耐。 小蓟坦白了一切,说他刚到这里时,就被箱女蛊惑了。他比死掉的田谷雪幸运很多,一进门就拿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道具,然后还藏起了规则书。 当然,为了防止其他人怀疑,他将道具藏在了客厅里的某个箱子里面,然后读了规则书后,将规则书放在了餐厅的某个角落。 之后,小蓟当着众人的面,连开了三个箱子,把道具开了出来,顺便还解锁了箱女的第一个技能。 而田谷雪,则完全是箱女搞出来的□□,当时阮南烛在怀疑田谷雪的时候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田谷雪的智商完全不像是能胜任这份合作,果不其然,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高调的小蓟,高调的反而让人没有怀疑他。 而突然出现意外的阮南烛,则让林秋石开始思考这一切。他私下里联系了小玫,让她在小蓟的听诊器里做了手脚,之后他运气不错,小蓟直接露出了破绽,让林秋石确定了他内应的身份。 事情一切顺利,除了某个骗他的人。 阮南烛,肯定早就料到了还有第二个内应,甚至猜出了第二个内应会对他动手。为了不把林秋石牵连进去,他隐瞒了一切,独自承受了箱女两个技能。事实上阮南烛所做的一切都存在风险,他就算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镯子可以挡下箱女的伤害,但还有百分之二十的风险,所以他才会选择留下钥匙和道具,独自进了关押田谷雪的屋子。 道理林秋石都懂,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生气了,一想到阮南烛会孤独的死在房间里,甚至连尸体都见不到,他就觉得难以接受。 “你们没事吧?”两人出来之后,身边那微妙的气氛让人着实有些担忧,梁米叶小声的问了句。 “没事。”林秋石很冷淡的说,“能有什么事呢?” 梁米叶:“……”你们这样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在阮南烛的脸上看到那讨好的表情。 “宝宝你饿不饿啊?” “不。” “宝宝你渴不渴啊?” “不。” “宝宝……” “别叫我宝宝。” “林林……” “闭嘴。” 以上为两人的对话,听的旁边人的表情都微妙了起来,孙元洲压着笑意,干咳了几声,说你们两个可真有情趣,不过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还是讨论一下关于箱女事吧。 关于他们目前得到道具和到底要怎么杀死箱女离开这里,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我们时间最多只有六天。”阮南烛说,“六天之后箱女应该就能再次发动‘就在你身边’,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没出去……恐怕也出不去了。” “现在我们可以杀死箱女的道具是白木椿,只要找到了箱女所在的位置,就能对她动手,她要使用技能,就必须嚎哭。”孙元洲也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我们只要等待……” “对。”阮南烛道,“但是白木椿只能使用一次,如果用错了地方,我们就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白木椿是必须要在箱子打开之前使用的,他说,“之前从门口塞进来的汽油也没有使用,这也是个重要道具。” “嗯,只是不知道箱女的箱子和其他人的箱子有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林秋石道,“如果听诊器能分辨出这两者的区别是最好的,如果不能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从目前来看,箱女嚎哭时,他们只能确定她所在的房间,并不能确定具体是哪一个箱子。 所以他们其实也是存在风险的。 “如果能再找到一些道具会比较稳妥。”阮南烛道,“但是时间不等人。” 众人都沉思起来。 今天箱女似乎是发现了情况不太妙,竟是没有使用技能进行嚎哭,林秋石只能确定箱女是在一楼,具体位置,还不知道。 箱女不哭,他们也没有什么进展,只能等待。 等待的时候,阮南烛一直厚着脸皮和林秋石说话,林秋石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后来烦了就懒得再吭声,低着头玩手机。 阮南烛露出幽怨的表情,恨不得自己变成林秋石手里握着的东西。 梁米叶看着二人的互动在旁边憋笑,黑曜石首领阮南烛在门外那么高冷的模样,谁知道在门里面居然是这么个样子,当然她也没敢笑出声,毕竟把阮南烛惹毛了导致恼羞成怒……她可没有林秋石那样的待遇。 林秋石显然是还在生气,而且被气的不轻。 阮南烛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愁眉苦脸,他觉得在门里面用祝萌这强大的优势都哄不好林秋石,那恐怕在门外更麻烦了。 于是晚上睡觉,阮南烛悄咪咪的摸到了林秋石的床上。 “林林,我害怕。”眼前的人瞪着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无辜的看着林秋石,“你陪我睡好不好?” 林秋石面无表情:“你怕?” 阮南烛:“是啊。” 林秋石:“好巧,我也怕。”他说着起了身,把阮南烛留在床上,换到了阮南烛的床上。 阮南烛:“……”完了完了,他家林林真的生气了,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阮南烛:生气了吗? 林秋石:没有。 阮南烛:生气了吗? 林秋石:没有。 阮南烛:生…… 林秋石:再问老子打死你。 阮南烛:_(:3∠)_ pop阮和pip林的日常哈哈哈哈 请叫我甜文作者西子绪,是时候打营养液付尾款了(。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青团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niqiu 的地雷x2,浅水炸弹x1 感谢 alu4649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啦啦啦啦 感谢 刁民还朕的鱼干来 的火箭炮x1,地雷x3 感谢 鬻窬窳 的火箭炮x1,地雷x2 感谢 枕头怪兽 的地雷x2,火箭炮x1 感谢 詖炟 的火箭炮x1 感谢 めいくん 的火箭炮x1 感谢 星白 的手榴弹x2感谢 浅羽 的火箭炮x1 感谢 晚饭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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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怕不说。”梁米叶坐在另外一张床上,她道,“不知道小玫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说出来。” 阮南烛若有所思。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 便起床洗漱,打算先去餐厅。 此时小蓟还被捆在餐厅里面,晚上他们留了孙元洲和他搭档两个人守夜,昨天一晚上都没什么动静,并无什么特别的意外发生。 在去餐厅之前,林秋石去了昨天小蓟所说的藏起灭火器的地点,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却发现这箱子里已经藏了一个箱人。 “有箱人。”林秋石道。 阮南烛想了想,道:“米叶,你去把任如远叫过来。” 梁米叶点点头,去楼上把任如远叫下来,任如远也是很懂,手里拿着汽油就过来了,道:“那我用在上面了。” “用吧。”阮南烛道。 接着任如远便将汽油淋在了箱子上,然后点了一把火。木箱着火片刻后,里面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随后箱子盖子打开,从里面爬出来了一个浑身皮肤惨白的人,这人四肢扭曲,整个人都团在一起,不停的蠕动挣扎,但火焰却点着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蛋白质烧焦的恶心味道。 洋房里的其他人听到这动静,都围了过来,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 林秋石却注意到了什么,他舔了舔嘴唇,表情有点不好看。 大概几分钟后,这个箱人的惨叫声才渐渐小了,变成了焦炭一般的模样。 众人看着一动不动箱人,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直到小玫的声音在屋子门口响起,她说:“这不是魏修德吗?” “这应该是他变成的箱人。”孙元洲看了小玫一眼,“既然已经变成箱人了,就已经算不得是人了。” “是么。”小玫含糊的应了声。 林秋石屏住呼吸,走到了箱子面前,看向了箱子里面,果然,一个红色的灭火器正静静的躺在箱子深处,他伸出手将灭火器拿了起来,转身递给孙元洲。 孙元洲却没有接,道:“你们拿着吧,合适的时候就用,反正这东西也是为了救大家的命。” 林秋石看向阮南烛,见他点了点头,才将灭火器收了起来。 这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人体被烧焦的恶臭,拿到灭火器后,众人便纷纷离开不想再做停留,只有小玫站在门口,许久没有动。 林秋石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到了餐厅,林秋石却发现本来该有十一个的人又少了两个,他们等到了九点左右,却还是没看见那两个人,他们便知道,这两人应该不会再来了。林秋石记得这两人已经饿了三天左右,看来是坚持不下去,在今早又去开了箱子…… 此时人数只剩下九人,整个洋房里布满了箱女制造的箱人。 恐惧、饥饿和绝望足以摧毁一个人所有的神志,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在这里都是正常的, 小蓟一天没吃东西,也没怎么睡觉,和昨天相比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只是小玫看见他的模样,却是一点都不同情,她进到餐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把和椅子绑在一起的小蓟踹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看见了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毕竟如果他们没有发现小蓟的内应身份,恐怕会被他害的更惨。 阮南烛坐在小蓟的旁边,嚼着面包,道:“小蓟,你说吧,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小蓟一言不发,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他们。 “我觉得你最好搞清楚。”阮南烛说,。“你现在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箱女,我们是不能杀了你的,箱女却可以。”他把玩着手里的残叉,“你觉得你下一个开的箱子,会是空的还是箱人?” 小蓟条件反射的想要张嘴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因为他发现,阮南烛说的的确如此。 一旦他没了利用价值,箱女对他决不会手软。就像被找出身份的田谷雪一样…… “你们保证不会伤害我么?”小蓟说,“如果你们能保证这个,我就说出来。” “当然可以。”阮南烛笑了笑,“况且门里不能杀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蓟陷入沉思。 林秋石却是注意到,站在小蓟旁边的小玫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露出怨怼之色,林秋石以为她会说点什么,但最后她还是保持了沉默。 “好,我可以告诉你们隧道的位置。”小蓟说,“但是,我不能保证那个隧道的位置有没有被替换。” “你是什么时候开出来的?”阮南烛问。 “很早就开出来了。”小蓟说,“大概是进来的第一天。”他淡淡道,“所以我之后一直想要得到钥匙……”只要他拿到了钥匙,就能第一个离开这里,根本不需要与虎谋皮和箱女继续合作。 只是没想到最后钥匙落在了阮南烛的手里。 “走,带着他过去看看。”阮南烛道。 他们一行人去了小蓟说的房间,一楼的厨房,厨房里面一共有八个箱子,上面有三个箱子都贴着便签,看起来是打开过的。小玫站在其中一个箱子的旁边用手摸了摸,林秋石记得她的恋人就是因为开了这个箱子失去了生命。 “哪一个?”阮南烛问。 “这个。”小蓟指了一个靠近门边的箱子。 “既然你说隧道在里面,那就请你先打开吧。”小玫冷冷的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小蓟怒道,“箱女肯定在里面藏了箱人,我这么打开不是找死么?你们不是有可以判断是否有箱人的工具吗?快拿出来用啊!” 孙元洲便拿出了昨天从小蓟身上得到的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后道:“有声音。” “有声音也没关系。”阮南烛淡淡道,“只要确定是这个箱子,就可以直接使用白木椿。”他把道具拿了出来。 白木椿可以杀死箱女,自然也可以杀死箱人。 “那就简单了。”小蓟道,“只要先对着箱子使用了白木椿,确定箱子里没了其他的东西,不就可以直接出去了吗?”他有些激动的笑了起来,“我们马上可以离开这里了!” 现在屋子里还剩九人,除了小蓟和小玫之外,全是老手。 他们两个新人虽然是被魏修德骗了进来,但只要能从门里面出去,就收益巨大——他们可以直接跳过九扇门,获得漫长的生存时间。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要用吗?”孙元洲看了阮南烛一眼。 “等等。”阮南烛却观察着墙角的箱子,扭头问道,“你第二天就开出了隧道对吧?” “是,怎么了?”小蓟说。 “那你知道田谷雪什么时候开出动来动去这个技能的。”阮南烛问。 小蓟一愣:“她好像一进门就找到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身体不自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你什么意思?” 阮南烛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箱女存不存在使用这个技能的可能性。” 小蓟陷入沉默。 事实上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箱女在第一天,他们到达这栋洋房的时候就哭过一次。只是那次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根据规则书,有些技能是可以长期使用根本不用嚎哭的,比如虚假的回应就是如此。 在现实的桌游里面,箱女虚假的回应这个技能是她的被动技能,玩家无论何时何地对她进行询问,得到的都可能是错误的答案。 小蓟一想通这件事,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他重重吞咽了一口口水:“你的意思是,这箱子可能已经被换掉了?” “是的。”阮南烛说,“存在这种可能性。”他道,“当然也可能是我们多虑了。” 然而在生命面前,哪有什么多虑,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 众人听着阮南烛和小蓟的对话,都盯着眼前的箱子陷入了沉默。 箱女动来动去这个技能,是可以使用在隧道上面的,屋子里现在一共有八个箱子,也就是说他们有半分之一的概率开出里面的东西。 “怎么办?”宣子慧有点崩溃了,她的搭档也没了,也两天没有吃饭,她知道自己熬不过第三天,明天一定得开箱。然而只要开箱,就必须面对箱人的威胁。 小蓟呆愣在原地,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呆呆道:“那怎么办,不然我们再去开开箱子,看能不能开出什么有用的道具?” 阮南烛却叹了口气,他道:“现在没打开的箱子已经不多了,箱人足足有十四个,加上箱女是十五个,他们肯定都会藏在没有打开的箱子里。” 没有打开的箱子意味着里面还存在一些他们未曾得到的道具。箱女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们拿到这些东西的。 “那怎么办。”孙元洲哑声道,“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阮南烛没说话。 第十扇门的难度摆在这里,想要轻松的通过是不可能的事。眼前的门给他们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到底是要继续在这里耗下去,还是做出八分之一的选择题。 他们有八分之一的概率找隧道,一旦找错…… 大家都不说话了,眼前的木箱仿佛变成了索人性命的恶鬼。 阮南烛最后道:“等明天再来看吧,到了明天听诊器有了次数,我们可以看看有多少个箱子是可以打开的。”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本以为可以出去的众人却垂头丧气起来,绝望的气息再次弥漫。 大家各自散去,把被捆起来的小蓟一个人留在了餐厅。 梁米叶说:“门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都去死??”还有九个人,还有八个箱子,如果拿命去试,还真是刚好能试出来,只是谁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其他人做跳板呢。 阮南烛淡淡道:“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看向林秋石,却见到林秋石正在思考什么。 阮南烛道:“林林,你怎么不说话?” 林秋石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阮南烛道:“随便说点什么。” 林秋石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阮南烛道:“你……” 林秋石似乎猜到了阮南烛想说什么,做了停的手势:“说好了,现在只谈正事。” 阮南烛瞬间委屈了,道:“林林……” 林秋石没给他搭上戏台的机会,直接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小玫。” 阮南烛:“……”他轻叹一声,扭头却看见梁米叶幸灾乐祸的表情。 阮南烛:“好看吗?” 梁米叶咯咯直乐:“好看好看。”在外面如此高冷的阮南烛却拿林秋石没什么办法,这八卦她是看的相当高兴了。 林秋石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便去了一楼的餐厅。 此时洋房已经完全不像之前几天那么热闹了,一到夜晚,整栋楼都陷入了死寂之中。但林秋石走到餐厅门口时,却看见小玫坐在餐厅里面,手里拿着一瓶酒,在慢慢的喝。 她的对面就是小蓟,小蓟嘴里被塞了一块布,表情惊恐的看着小玫。 “小玫?”林秋石叫出了她的名字,“怎么不去休息?” 小玫听到了林秋石的声音,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睡不着。”她又喝了一口酒,道。 林秋石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小玫问他要不要喝酒,林秋石拒绝了。 “在知道祝萌没了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小玫说。 林秋石道:“我要为他报仇。” 小玫道:“弄死那个内奸对吧?” 林秋石看了小蓟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小玫说,“如果不是小蓟,我们可能早就出去了,他不但帮箱女,还给我们使绊子,这种人啊,真是该死。”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坐在她对面的小蓟却剧烈的挣扎起来,朝着林秋石投来了求救的眼神。 林秋石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不是圣人,一想到阮南烛可能因为小蓟的原因孤独的死去,就无法对这人产生任何的同情。 一切都是他在自作自受。 “去睡吧。”小玫说,“太晚了。” 林秋石道:“你呢?” 小玫道:“我睡不着,再喝一会儿,你要对祝萌好好的,她很爱你。”她道,“当然,你也很爱她。”她说着这话,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林秋石站起来:“他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他说的是小玫的爱人。 “嗯,我知道。”小玫听到这句话,却是笑了起来,“谁不想好好活着呢,我待会儿也去休息了,晚安。” “晚安。”林秋石转身走了。 他总觉得看见小玫的模样,有些熟悉,仔细想想,那或许就是意识到会失去阮南烛的自己。阮南烛之前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他并不能做到坦然的面对爱人离开,林秋石回到屋子里,看见阮南烛已经躺在床上睡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阮南烛睁开眼看着他,低低的叫了句:“你回来了。” 林秋石道:“我回来了。” 阮南烛把被子拉开:“你来陪我好不好?你不在我睡不着。” 林秋石走到了他的身边,道:“下次不准骗我。” 阮南烛愣住。 “你承诺,下次不准再骗我,要演戏也好,可能会死也好,你都要全部告诉我。”林秋石说,“我是你的爱人,我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力,我不需要所谓的为了你好。” 阮南烛伸手搂住了林秋石的颈项,在他的眉眼上落下安抚的吻,他道:“好,我承诺,以后什么都不瞒着你。” 林秋石道:“睡吧。” 阮南烛心满意足,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林秋石会突然想明白,但林秋石到底是肯理他了,他也答应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阮南烛想,他和林秋石相遇中,最幸运的那个,其实是他自己。 林秋石搂着阮南烛睡了,两人肢体交缠,沉沉入眠。 第二天早晨六点,餐厅里传来了一声惨叫,这叫声把林秋石唤醒,他睁开眼,看见了阮南烛迷迷糊糊的表情。 “怎么了?”阮南烛问。 “出事了。”林秋石说,“下去看看。” 两人从床上爬起来,和梁米叶一起匆匆忙忙的去了一楼,却是看见宣子慧一脸惊恐的站在厨房门口。 “怎么了?”阮南烛问。 宣子慧一个劲的摇着头,指了指屋子里。 林秋石抬眸望去,却是看到小玫表情冷漠的站在厨房里,手里捏着一把餐刀,到处都是鲜血的痕迹。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最可怕的是,她的四周散落着肢体的残骸,甚至有一些像是用刀割下来的碎肉。 而本来被绑在椅子上的小蓟此时不见了踪影,林秋石已经猜到了他的下场。 “小玫!!”林秋石愕然,“你把小蓟杀了?!” 小玫淡淡道:“有四个箱子是空的,没有隧道,这个箱子里面有个箱人,也没有隧道,还剩下三个。” 林秋石瞬间明白了,小玫在做什么,她是在逼着小蓟开箱,用小蓟的命来试隧道所在的位置。 “小玫!门里面是不能杀人的!”林秋石哑声道,“你……” “我知道不能杀人,我知道。”小玫淡淡的笑了,“况且我也没打算活下去。” 她看了看旁边已经被打开的三个空箱子,还有一个正在发出小蓟惨叫声的木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等等——”林秋石猜到了她要做什么,然而他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小玫走到了一个箱子面前,表情自然的伸手抓住了箱子的盖子,她笑道:“其实我不叫小玫,他的名字里有个玫字,我才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化名。”她轻声,感叹,“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手上微微一动,便将盖子掀开了,露出了里面藏着的箱人。 然而看到箱人刹那,小玫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双惨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身体,而她并没有挣扎,表情竟是变得异常的幸福,她反手抱住了箱子里的箱人,就这样带着满足的表情,被拖了进去。 林秋石站在旁边目睹了一切,他知道小玫为什么会是这样满足,因为箱子里那个箱人,便是她的爱人。 站在林秋石旁边的阮南烛,却是忽的开口,他说:“这是好事吗?” “是好事。”林秋石很平静的说,“至少对于我是如此。” 阮南烛不再言语,而是用尽全力牵住了林秋石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emmm,今天要是要营养液,会不会被打啊?(可怜巴巴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感谢 阿澈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玫瑰奶绿 的浅水炸弹x1感谢 索尔的鱼 的浅水炸弹x1 感谢 宓夏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 感谢 萌谁谁便当君 的火箭炮x2 感谢 鬻窬窳 的火箭炮x1,地雷x3,手榴弹x1 感谢 == 的手榴弹x2,地雷x1 感谢 aficionado 的地雷x1,火箭炮x1 感谢 白起夫人 的火箭炮x1 感谢 荷包蛋啊荷包蛋 的火箭炮x1 感谢 陆执 的火箭炮x1感谢 往xx的xx里 的火箭炮x1 感谢 寂寞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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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进入了洞口,顺着楼梯一路往下。 终于,在楼梯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扇黑色的铁门。 阮南烛拿出钥匙,上前打开了铁门,铁门被打开后,他捡起了掉落的线索。 第十扇门就这样结束了,阮南烛和林秋石都平安的从里面离开,并且带走了第十扇门的线索。 在离开之前,孙元洲委婉的向阮南烛表达了想要和他们合作的想法。 阮南烛不置可否,只是让他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之后,便和林秋石顺着散发着光芒的隧道,进入了现实的世界。 重新回到现实里,重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林秋石再次感到了生命的美好。他匆匆的上了楼,看见阮南烛站在楼梯口,也是一副准备下来的样子。 接着两人默契的伸手互相抱住了对方,感觉到了对方身体里传来的热度。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确信自己从门里面活了下来。 程千里刚好从旁边路过,看见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只能大吃一口狗粮,嘟嘟囔囔的说这里可是大白天,他是未成年人,你们可注意点影响。 阮南烛瞪了他一眼,程千里才赶紧转身开溜。 “线索拿到了吗?”林秋石问阮南烛。 “拿到了。”阮南烛回答。 “和你之前拿到的线索有什么区别?”林秋石问。 阮南烛沉吟片刻,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裤兜里的线索掏了出来,递给了林秋石。林秋石接过线索,看到了上面写的字,随即便露出愕然之色,只见小小的线索纸条上,竟然只写着两个字:无解。 “怎么会这样?!”林秋石愕然发问。 从第一扇门到第十扇门,机会每一扇门的线索都是一些可以给他们提供信息的内容,但第十一扇门的线索,居然是无解两个字,他抬眼看了阮南烛一眼,“你之前得到的也是?” “嗯。”阮南烛点点头。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再次进入第十扇门的原因了,他之前得到的线索毫无用处,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第十一扇没有任何线索供他们使用,这次的线索证明这并不是特例。 林秋石看着线索,心跟着沉了下去,他想了想,却是对着阮南烛道:“没关系,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有那么怕了。” 阮南烛闻言失笑,在林秋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虽然第十一扇门的线索让人心情沉重,但生活却还是要继续下去。 当天晚上,林秋石在电视里看到了一条新闻。说本市的闹市区出现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一辆载着十几人的大巴车直接冲出了桥梁,导致了六人死亡,二十几人受伤。 其中死亡名单里,林秋石看到了一个叫做李博玫的年轻男人,他想到了什么,于是轻轻叹了口气。 至少小玫和她的恋人,还有做最后告别的机会。他们在现实里,可以相拥在一起,幸福的死去。或许还能给对方一个温柔的吻,再许下来世的诺言。 阮南烛也看明白了,他却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被留下的那个总是比较可怜。”林秋石说,“要是两个人一起走,就好多了。” 阮南烛道:“总归有些舍不得。”舍不得爱人经历死亡,只希望他好好活着。 林秋石扭头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从里面出来了,你还得面临爱人的第二次离开。”并且是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这未免太过残酷了一些。 “也对。”阮南烛声音淡淡的,却赞同了林秋石的说法。 第十扇门到第十一扇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用太急。 但再过几个月,程一榭和程千里就要进属于他们的第十扇门了。 于是这段时间林秋石基本看不见这对双子的身影,似乎是程一榭在带着程千里疯狂的刷门,刷的程千里差点崩溃。 “呜呜呜好惨啊。”程千里哭着和林秋石抱怨,“我哥现在每三天就要带着我进一次门,我真的不行了。” 林秋石怜惜的看着他,道:“安心的去吧,我会好好帮你养吐司的。”说着他还摸了摸吐司肥噜噜的小屁股。 程千里还想要再说几句,就被程一榭直接抓走了,林秋石看着这兄弟二人,实在是觉得好笑。 因为阮南烛的存在,黑曜石一直是价格高昂且单量巨大。无数的人都想要请阮南烛接单带着他们过门。 顾龙鸣通过网站联系到了林秋石,委婉的表露出了自己想要加入黑曜石的想法。 林秋石知道他的想法后和阮南烛说了一下。 “你怎么看?”阮南烛问林秋石。 “我觉得他蛮有潜力的。”林秋石说着他对顾龙鸣的评价,“是个好苗子。” 阮南烛想了想:“他第六扇门是什么时候?” 林秋石说:“好像是明年年初。”他简单的算了算,“应该就是过年的那段时间。” “先不给他回答。”阮南烛说,“我想和他在门里面见一面。”等到确定了顾龙鸣真的有这个资质,再把他引进黑曜石也不迟,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进入黑曜石的资格。 这段时间,别墅里都挺繁忙的,大家接活儿的接活儿,刷门的刷门,只有林秋石闲的没事干。他本来想在网站上再接几单,但却被阮南烛拦住了,说等到年过了再接单子,这段时间就好好的休息,把精神养好。 十二月份,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大约中旬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 别墅里面开着暖气,林秋石缩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阮南烛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最近都比较忙,好像是和白鹿有什么关系。 庄如皎回到别墅里,头上肩上浮着些许雪花,林秋石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了满身是雪的她,道:“怎么没带伞。” 庄如皎说:“没想到会下雪。” 此时林秋石已经在庄如皎的身上见不到任何夏如蓓的影子了,那个天真可爱又胆小的姑娘似乎只是他的错觉,只有眼前这个眼神冷淡的女人,才是真实的。 “白鹿出了点事。”庄如皎一边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金羽芮死了。”她像是说什么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宣告了金羽芮的死亡。 金羽芮是黎东源死后接任白鹿首领的人,林秋石和她不过是一面之缘,没想到没过多久,她也没了。 “因为门?”林秋石问。 “嗯。”庄如皎说,“我要走了。”她端起桌上的热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去白鹿当首领。” 林秋石道:“能行么?” 庄如皎笑了笑:“不行也得行,你有阮南烛护着,护着我的人可不见了。” 林秋石沉默。 “真羡慕你们,要是我早点变成你这样,他或许就不会死了。”庄如皎说的是黎东源,她道,“只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卖,谢谢这段时间你们的照顾。” 她虽然在黑曜石里住了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融入过这个集体,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离开的一天。 林秋石道:“一切顺利。” “嗯。”庄如皎说,“承你吉言。” 她说完这话,便去楼上收拾行李,林秋石起身走到门口,从落地窗往外看,却是看到阮南烛也回来了,不过他没有进门,而是靠在门前的车边,静静的站着。 白色的雪花落在他黑如鸦羽的发丝上,他黑色的眸子微微的垂着,漂亮的唇抿出一条紧绷的弧线。 林秋石叫他:“阮南烛。” 阮南烛抬眸,便对着林秋石勾了勾嘴角,笑意在他的眼眸之中晕染开来,并不浓烈,但足以温暖林秋石的心。 林秋石在门边取了一把伞,走出去,在阮南烛身边支起:“怎么不打伞。”南方的雪和北方不同,落到人的身上很容易化开,于是发梢肩膀,都带了些湿漉漉的痕迹。 阮南烛道:“忘了。” 林秋石道:“你要送她过去吗?” “嗯。”阮南烛点点头。 “白鹿那边情况怎么样?”林秋石感觉事情似乎没有那么轻松。 “不太好。”阮南烛说,“我不确定她能不能扛下来。” 连换两任首领,对于白鹿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是之前的庄如皎,阮南烛一定不会同意让她去扛,但现在,阮南烛选择了尊重庄如皎的意见。虽然黎东源想要庄如皎好好活着,但是这种好好活着,在某些时候是否变成了一种折磨呢。 至少这一课,是林秋石给阮南烛上的。 庄如皎很快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她行李很少,来去时,都像个过客。 “一路平安。”林秋石对着她道。 “谢谢。”庄如皎对着林秋石道谢,上了阮南烛的车。 于是林秋石便撑着伞,看着车辆在雪幕之中渐渐远去,最终没了影子。 这是他和庄如皎见过的最后一面,之后他从阮南烛口中得知,庄如皎稳住了白鹿的局面,完美的继承了黎东源的遗志。 “是她杀了金羽芮吗?”林秋石当时这么问阮南烛。 “不知道。”阮南烛道,“不能确定的事情总不能说是,不过,金羽芮的确是在和庄如皎一起过门的时候失败的。” “哦。”林秋石道,“那黎东源到底是怎么死的?” 阮南烛说:“庄如皎说是和金羽芮有关系,至于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林秋石哦了一声。 庄如皎走后没多久,就快要过年了,只是因为年后程一榭和程千里就要进门,所以这个年大家也没有过的特别热闹。通常会选择回老家的双子这一次倒也没走,而是抓紧剩下的时间继续刷着门。 顾龙鸣过第六扇门的时间,是在过年的时候,大概初十的样子。当他知道林秋石和阮南烛要和他一起过第六扇门时,自然是欣喜若狂。 不过阮南烛还是和他讲清楚了,这第六扇门他们没办法带着顾龙鸣,也不能对顾龙鸣的生命做出任何保证。所以让顾龙鸣自己做好出现意外的心理准备,言下之意就是让顾龙鸣早点把遗书之类的准备好,免得到时候从门里面出来连后事都没安排就凉了。 顾龙鸣震惊于这个叫祝萌的姑娘的直白,说林林啊,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林秋石想了想,说是啊。 顾龙鸣:“她这次要和我们一起进去?” 林秋石:“是的。” 顾龙鸣:“那她厉害吗?” 林秋石:“比我厉害。” 顾龙鸣品了品,觉得比林秋石还厉害,那肯定是非常厉害了,于是心里高兴了很多。 至于第六扇门的线索,是阮南烛这边提供的,目前还在挑选,林秋石倒也不是很担心。 过年那几天,别墅里特别的热闹。 程千里终于被程一榭放了几天假,厚着脸皮拉着林秋石去悄咪咪的买了一大堆烟火爆竹。 林秋石说:“可是这城区不是不准放烟花吗?” 程千里说:“我们是在郊区,郊区!没人管的。” 林秋石狐疑的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程千里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就这么点爱好了,你就不能惯着我一下吗?” 林秋石:“好好好,惯着你。” 接着两人找了个空地,开始放烟花,别墅里的其他人远远的看着,林秋石道:“你们也过来一起玩啊。” 陈非说:“这是小孩子玩的,我们大人怎么好意思参与。” 林秋石:“……” 陈非也就算了,旁边站着的程一榭表情也是如此,一副你们幼稚的我不想和你们说话的模样。 林秋石看了一眼身边笑的像个二傻子的程千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二傻子程千里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还带着傻笑撅着屁股点烟花,看着烟花从平地上升起,在暗色的天空中炸开,嘴里发出大笑。 “好好看啊。”他像个孩子似得弯起眼角,眼眸也被绚烂的烟花晕染。 林秋石朝着远处的阮南烛看去,两人的视线交接在一起,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笑意。 但是这笑意还没持续几分钟就消失不见了,因为远处传来了鸣警笛的声音。 “卧槽,快跑!!”易曼曼吼了一句,“被抓住要被罚款的!” 于是一行人转身就跑,程千里窜的跟只兔子似得,把跑的最慢的卢艳雪气的直跺脚,骂道:“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穿高跟了!” 他们溜的飞快,好歹是没被抓住,等到一行人回了别墅全都在客厅里笑,程千里这货还委屈,说他们怎么来的那么快啊,还有那么多没放呢! “都叫你先别放冲到天上的烟花,你就是不听。”陈非说,“你看看,这下好了吧。” 程千里放烟花的美梦彻底破碎,大家把之前准备好的饺子下了锅,边吃边聊着天,一起热闹的渡过了这个年夜。 跨年之后,林秋石溜去了阮南烛的房间,两人缩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 这是林秋石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年夜,去年的时候他和黑曜石还不是特别熟,但今年他几乎是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阮南烛侧着身,搂着他的腰,呼吸打在他的颈项上。 林秋石没一会儿就来了睡意,两人沉沉的陷入深眠。 第二天早晨,别墅里面有新的客人来,林秋石本来还以为是其他组织的人,结果下楼一看,发现居然是程一榭和程千里的父母。 他们带了好大一堆特产,正笑眯眯的分给别墅里的人。 林秋石之前就听过程千里说他的父母,说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到底在做什么,程一榭撒谎说他们是这里治疗遗传病,但具体怎么治疗,却从未对父母详细说过。 但对于曾经已经绝望了的家庭来说,方法却不重要了,父母默契的不再追问——只要孩子能活下来,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根本不重要。 程千里看见了站在二楼走廊边上的林秋石,冲着他招招手,道:“秋石,下来啊,我爸妈给你带了礼物!” 林秋石走下楼,和程千里的父母打了个招呼,便被程千里将一大包糖果塞到了他的手里,道:“你不是喜欢吃糖吗?我爸妈特意买给你的。” 林秋石诚恳的道谢,这对父亲却满脸感激的笑意,说自己的儿子承蒙关照了。 之后众人和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本来陈非想让他们在这里住几天,但这对父母却很固执的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 程一榭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有再劝, “他们知道了吗?”在他们离开后,林秋石问了程一榭。 “不知道吧。”程一榭说,“他们好像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坏事儿。”他沉默片刻,“但也没有劝我什么。” 对于父母而言,孩子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特别是家里还是一对患了绝症的双胞胎。很难想象,当他们同时失去两个孩子时,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困境。 “嗯。”林秋石说,“其实可以解释一下。” 程一榭道:“解释了,他们不太信。”他看了眼别墅,“但是这次应该会放心一点。” 林秋石:“他们经常来吗?” “很少。”程一榭说,“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还是程一榭把程千里也接过来的时候,那时候程千里还是个小孩,幸运的渡过第一扇门后,哭着给他的哥哥打了个电话。程一榭连夜赶回家,把他的弟弟也接了过来,当时他的妈妈知道他要做什么后,眼神里全是忧郁,她没有阻止,只是问了一句:“千里真的能活下来吗?” 程一榭的回答是:“尽我所能。” 之后,她没有再问。 于是本该死在几年前的程千里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程一榭实现了他的承诺。让他那个傻乎乎的弟弟,熬过了病魔的煎熬,健康的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平静的现实,还有三四扇门的样子吧,五月好像完不了了,争取六月(沧桑点烟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 感谢 白起夫人 的地雷x1,火箭炮x1 感谢 愿为西南风 的火箭炮x1 感谢 aiko 的手榴弹x1,地雷x3 感谢 暮笑哔哔哔 的手榴弹x1,地雷x3 感谢 温诀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黎月 的手榴弹x1,地雷x1感谢 小凉凉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咸鱼胖次 的手榴弹x1,地雷x1感谢 叫我亲爱的就好 的手榴弹x1 感谢 仓衣敛裾 的手榴弹x1 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感谢 景柚 的手榴弹x1 感谢 瓜瓜拿发发 的手榴弹x1 感谢 凡的不要不要的 的手榴弹x1感谢 毛锅锅 的手榴弹x1 感谢 吐司酷爱给我生猴子 的手榴弹x1 感谢 姿姿 的手榴弹x1 感谢 陈年老贼 的手榴弹x1感谢 庄翩 的手榴弹x1感谢 23290265 的手榴弹x1 感谢 古阮蛋糕i 的手榴弹x1感谢 强扭的瓜超级甜 的手榴弹x1 感谢 柚子露 的手榴弹x1感谢 二蓝° 的地雷x4感谢 撒野的?h?? 的地雷x3 感谢 蠡纾 的地雷x2感谢 chansys 的地雷x2感谢 白洲今天磕柱斑了吗 的地雷x2 感谢 拖延症癌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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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了第六扇门口,伸手拉开了铁门,下一刻,林秋石瞬间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了进去,他周遭的画面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他感觉到了脚下细微的晃动。 林秋石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竟是出现在了一艘巨大的旧船上面。此时正值黄昏,天空上的黑云低的吓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下海平线。深黑色海水在他的眼前翻滚,被风吹出剧烈的浪花。 林秋石嗅到了海水的咸腥味,脚下的旧船因为过大的风浪不住摇晃,他低下头,看到了木制的地板,上面还攀附着一些海藻类的生物,让人看起来觉得非常不舒服。 林秋石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船舱里在散发着昏暗的灯光,他顺着走廊走入了船舱里面,听到船舱里传来了悲伤的嚎哭声。 “呜呜呜呜,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已经是许久没有听到过新人这样的哭声了,林秋石还略微有点惊讶,他一眼就看到了哭泣的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正抬手擦着眼泪,“你们这群变/态,肯定是你们把我绑架了,我要报警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周围大部分人都沉默的听着她哭泣的声音,反正新人的反应就那么几个,多数都是在哭,少数企图逃跑,还有一部分精神脆弱的干脆一进来就直接情绪崩溃了。 林秋石站在原地没动,他注意到这个小姑娘的周围还有几个脸色不太好看的人,这些人的脸上全是惊惶之色,显然对进门这件事没有做好准备,应该和这个姑娘一样也是新人的。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像这个小姑这样哭嚎不止,情绪还算冷静。 林秋石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坐在角落里,朝着他露出微笑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长裙,正是进门之前阮南烛的装扮。 林秋石的心里有个谱,缓步走到女人面前,伸出手:“余林林。” “祝萌。”女人握住了他的手,笑道,“门内姻缘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林秋石失笑:“是啊,珍惜这段缘。” 他家这戏精真是没有舞台制造舞台也要上。 两人正在说话,门口就冒冒失失的进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男人的面容虽然是陌生的,但身上穿着却告诉了林秋石他的身份,他正是和林秋石在网上约定好的顾龙鸣。 顾龙鸣身上都是水,进来之后低声的骂着:“卧槽,居然把我扔到救生艇上——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扔海里啊,嫉妒我的美貌吗——” 虽然他声音很低,但林秋石的听力卓绝,所以很轻松的听清楚了他骂街的内容,一时间觉得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他没有笑出来,只是干咳一声,用手遮住嘴,把笑意咽了下去。顾龙鸣的眼神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很快就落到了林秋石和阮南烛的身上,他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假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 其实这种装作偶遇的伎俩也就在前期的门有点用处,到了门后期,大家都是成了精的狐狸,不带搭档的人反而是异类。 至于会不会被其他人认出来他们其实是一伙的,林秋石之前还担心,但是现在倒是有些无所谓了。 旧船的客舱并不大,光线也不明亮,照明的设备只有头顶上几盏小小的煤油灯,时不时还随着旧船的摇晃闪烁。 外面的天色更暗了,人群的人数逐渐增加,最后停留在了十四这个数字。 众人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和自己找到的队友说话,人群几乎是很快就分成了几个队伍,那几个新人却被孤立了出来,不得不自行组成一队。 就在人群嘈杂的讨论着什么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穿着有些像中世纪的海盗,手里提着一盏晃晃悠悠的煤油灯。 “欢迎来到黑礁石号。”男人开了口,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沙哑,就好像长期喝酒或者抽烟,对嗓子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希望大家能在这里玩的愉快。”他说完这话,神经质的笑了笑,尖锐的笑声简直像是用手指甲在划黑板,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十天之后,黑礁石将会到达港湾。”男人说,“到时旅程结束,请好好享受这段美好的时光吧。” 男人话刚说完,就有人冲出了船舱,林秋石本来以为这人是害怕,结果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剧烈的呕吐声——看起来是有个倒霉蛋晕船。 “这里到底是哪儿啊?”之前哭哭啼啼的小女生也被眼前的男人吓到了,她道,“我们是在拍节目吗?我真的好害怕,我想退出可不可以,我不要玩了,求求你……” 男人根本不理她,只是用眼神冷漠的看着人群。 小女生想要上前拉住他,却在跑到他身边时停住了脚步,随后脸色煞白的后退了几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林秋石的眼神没有阮南烛好,因为灯光昏暗什么也没看见,阮南烛倒是低声的解释了这情况,他说:“那人身上布满了一种黑色的虫子。” 顾龙鸣打了个哆嗦,道:“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不知道。”阮南烛说,“反正看起来不是很妙的样子。” 一般情况下,只有给他们提供关键信息的npc是比较正常的,如果他们不正常,那就几乎没有什么正常人了。 林秋石没想到他们这次的门居然是一艘旧船,而且目前看起来,规定时限是十天。 “走吧,我带你们去睡觉的地方。”男人说,“天要黑了……也快下雨了。”他说了两句,便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笑的众人更加不安起来。 男人将他们带到了船上的客舱,开始分配房间。 这里的房间大部分都是双人间,只有少数的三人间,本来林秋石分到了一个双人间,但顾龙鸣厚着脸皮去找男人换了一下房间号,硬是搞到了一个三人间。 “你这都敢去讨价还价?”林秋石人对着顾龙鸣投来的佩服的眼神。 顾龙鸣:“这不是怕死么……”他可不想一个人住,虽然当电灯泡不太厚道,但当电灯泡也总比当个死人好多了。 阮南烛表情似笑非笑,道:“也对。” 他们本来还想检查一下整艘船的情况,但因为天色已晚,在外面行动实在是不安全。便想着先休息,等到明天早上再做打算。 于是三人拿了钥匙回了房间,简单的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 趁着阮南烛去换衣服的时候,顾龙鸣戳了戳林秋石,小声道:“兄弟,你太不厚道了吧,有这么个漂亮女朋友也不和我说?” 林秋石含糊道:“……唔。” “太惊艳了。”顾龙鸣说,“唉,我要是有这么个女朋友我也想和她天天腻在一起。” 说着他对着林秋石露出羡慕的表情。 林秋石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却开始想他要是知道了阮南烛是个大吊萌妹会是怎样的情形。当然现在他肯定不能告诉顾龙鸣,毕竟顾龙鸣还不是黑曜石的一员,而阮南烛穿女装这件事,也是黑曜石里最大的秘密…… 那边阮南烛却是换好了衣服,走进来道:“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没事。”林秋石简短的说,“他夸你好看。” 阮南烛闻言颇有深意的哦了一声。 顾龙鸣:“……”他怎么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船上的床都散发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让人躺在上面非常不舒服,此时风浪越来越大,连带着睡觉的地方都晃动了起来。林秋石想起了晚上那个晕船晕的一塌糊涂,他们离开那里时还再不停的吐的兄弟,觉得这人可能基本是废了。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余下呼啸的风声,还有海浪互相拍打的声音,林秋石闭着眼睛,渐渐来了睡意,然而他还未睡着,就被一声惊雷吵醒。这一声雷如同在他们的头顶上突然炸开,轰隆一声巨响,三人瞬间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接着就是雨滴噼里啪啦落下的响声,雨哗啦啦的响着,陪着和呼啸的风,仿佛要将一切摧毁。 他们躺着的地方更加摇晃,林秋石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黑夜,却是看到船的甲板上,亮着两盏灯。船上似乎只有煤油灯可以照明,那这煤油灯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暴雨凉保持明亮的……林秋石正奇怪,却忽的感觉那两盏灯似乎有些不对,坐在他身后的阮南烛轻声的开了口:“别看了。” 林秋石:“嗯?” “那不是灯。”阮南烛说,“那一双眼睛。” 一双黄色的,不属于人类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在黑夜中窥探,带着邪恶意味,仿佛是正在寻找猎物的猛兽。 林秋石瞬间收回了目光,他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看不太清楚。”阮南烛道,“有人类的轮廓,但是不像是人。” 林秋石微微蹙了蹙眉,然而当他再次朝窗外看了一眼后,却发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 雷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那股子属于海水的咸腥味越发浓郁。 阮南烛爬到了林秋石的床上,两人相拥而眠,很快再次进入了梦乡。然而唯一一个单身狗顾龙鸣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他躺在林秋石的旁边,眼神无比哀怨,心想这几天他可能要吃狗粮吃到撑。 这场大雨持续到了凌晨才逐渐停下,然而雨虽然停了,可天气依旧没有放晴。黑色的阴雨依旧笼罩在船的上空,闹钟响起的时候林秋石甚至都以为没有天亮,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早晨八点,但外面依旧很黑。 “早上好。”阮南烛和林秋石打了招呼。 林秋石道:“早上好,今天天气好黑。” 阮南烛说:“应该还会继续下雨。”他和林秋石走到了甲板上,看见黑色的海水在船体周围翻滚。 抬眸望去,他们看不到任何陆地,只余一片茫茫海水,唯有脚下这艘旧船,才是唯一的真实。 这种孤立的环境很容易对人的精神产生负面作用,就算是林秋石,也觉得眼前的画面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走吧,去吃早饭。”顾龙鸣对两人唤道。 “他神经倒是挺粗的。”阮南烛听到顾龙鸣的喊话,若有所思的说了句。 “是。”林秋石道, “他心理素质不错。” 门里面,你可以不那么聪明,但一定要足够勇敢。在某些恐怖的场景面前,恐惧会让人丢掉大部分的思考能力,再聪明的人没有一颗坚强的心,在门里可能还不如神经大条的程千里。 三人去了吃饭的地方,看见餐厅里几乎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 林秋石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等到他看了菜单后,也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丝消沉。 船上提供的全是鱼,而且是一些不怎么新鲜的鱼,顾龙鸣用他的筷子戳着一个瞪着死鱼眼的鱼头,道:“这东西能吃?”光是看着就觉得恶心。 “看起来很难吃的样子。”林秋石说,“你先尝尝?” 顾龙鸣用筷子夹了一点鱼鳃的肉,尝了口,表情扭曲了一下:“卧槽,这个门别不是被克扣了伙食费吧?怎么这么难吃,简直像是放了三四天,你尝一下?” 林秋石道:“不了不了。” 顾龙鸣:“……” 餐厅里早餐大部分都是不新鲜的鱼,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些看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的面条和豆子,本来这里的环境已经够恶劣了,眼前的食物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不过林秋石他们完全不虚,看见早餐吃不下就悄咪咪的回了房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食物。 顾龙鸣看着他们从包里掏出一瓶老干妈,眼睛都直了,说:“你们居然连老干妈都带着,是来这里春游的啊?” “要吗?”林秋石把老干妈淋在了餐厅带出来的面条上面。 “要要要,多来点。”顾龙鸣腆着脸。 他们终于解决掉了早餐,准备开始在船上探索一番。 这船一共有三层,构造有些像中世纪大航海时代里面的那些船,只是非常的陈旧,到处都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船上除了那个npc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的船员,应该是整艘船就只有一个npc了。在船上等待着返航,是npc给他们留下的任务,但是林秋石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他们没能在十天内找到门,这次旅行会轮回往复——再次经历十天。 林秋石走到二层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他不确定阮南烛他们有没有听到,便问:“你们听到了没?” “什么?”顾龙鸣似乎没有听到。 阮南烛道:“好像听到了,但是不是很清楚。” “是角落里传来的吧……”林秋石顺着声音往前走,他道,“走去看看。” 然而还没靠近那里,林秋石就嗅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鱼腥味,这味道非常的恶心,让人闻了便有些作呕,也亏得程一榭不在这里,不然恐怕得当场就被熏晕过去。 发出声音和气味的,是同一间房间,因为此时走的足够近,顾龙鸣和阮南烛也听到了这咚咚的响声。 他们三人放慢了脚步,透过窗户,看到了屋子里的场景。 这是一间厨房,厨房里面挂着一些刀具,而最为醒目的,是旁边被勾起吊起来,挂的密密麻麻的死鱼。 屋子中间站着一个穿着围裙的人,此时正背对他们低头砍着什么,顾龙鸣观察了一会儿,差点没吐出来,道:“别告诉我他是在做给我们吃的早饭——” 阮南烛很冷静:“有可能啊。” 顾龙鸣:“呕!!”他早上居然还尝了一口那鱼肉。 林秋石同情的拍拍顾龙鸣的肩膀。 不过厨房里的这个人,倒是他们在船上看到的第二个活着的npc。 三人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见到除了剁鱼之外,这人就没了别的动作,便打算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一间比较特殊的房间,这房间落了锁,窗户上面拉着窗帘,里面很安静,但还是能嗅到一股子浓郁的鱼腥味。起初林秋石以为是他们在厨房那边沾染上的味道,但是仔细闻过之后,却发现是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 “要进去看看吗?”顾龙鸣凑在窗户上朝里面望,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阮南烛想了想,道:“试试吧。”便掏出了发卡开始开锁。 顾龙鸣看着他娴熟的动作眼睛都直了,他又看了看林秋石:“这……这是你们的基本技能吗?” 林秋石笑着开玩笑:“是啊,想要加入我们先学会开锁。” 他说这话,就听到咔嚓一声,阮南烛真的把锁打开了,只是非常奇怪的是,他在打开锁之后推了推门,却发现门锁虽然掉了,但是里面却还挂着一把另外的锁,锁上面的锁链拉住了门口,让他们最多只能把门推开一条缝,根本无法完全推开。 “等等。”林秋石忽的出声,阻止了阮南烛想要进一步推门的举动,他道,“先停下来,门里面有动静。” 阮南烛的动作顿住,然而就在他停住的刹那,门缝里伸出来了一只布满了鳞片和尖锐指甲的手,还有一双黄色的眼睛,从门缝之中,不怀好意的朝着外面窥探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沉迷克苏鲁_(:3∠)_,应该有人能猜到这东西的原型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楠楠楠楠 的深水鱼雷x1,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白起夫人 的地雷x2,手榴弹x1,火箭炮x4 感谢 山支 的地雷x42 感谢 各各 的手榴弹x1,火箭炮x1,地雷x5 感谢 萌谁谁便当君 的火箭炮x2 感谢 与君醉 的手榴弹x1,火箭炮x1 感谢 muse 的地雷x6,手榴弹x1 感谢 一百一yu 的手榴弹x2感谢 洵湟 的手榴弹x2感谢 换手机的鹿 的手榴弹x2 感谢 风睢 的火箭炮x1感谢 楠楠不起床 的火箭炮x1感谢 左拥一榭右抱千里 的火箭炮x1感谢 一只郭先生 的火箭炮x1感谢 浅羽 的火箭炮x1 感谢 少班主夫人郭琦琳 的手榴弹x2感谢 杳 的手榴弹x2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2 感谢 demeter 的地雷x7感谢 白洲今天磕柱斑了吗 的手榴弹x1,地雷x2感谢 悲伤的彩虹鱼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十一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手榴弹x1 感谢 一滩怂团 的手榴弹x1 感谢 靥夜飞花 的手榴弹x1感谢 你迟 的手榴弹x1感谢 张根硕人如其名 的手榴弹x1感谢 给我一瓶老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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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很平静,然而颜色却好像出现了问题,一片深沉的黑色笼罩了她下方的海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她的周围。 “啊……”女孩打了个寒颤,看向自己的同伴,“我们快走吧。” 同伴拿着桨的手也跟着抖了抖,冲着女孩慌乱的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划动,企图离开这一片广阔无垠的海域。 当他们手中的浆和水面接触后,小船下的海水便荡出薄薄的浪花。然而就在这一刻,女孩听到了一种东西快速游动的声音,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条巨大的鱼尾便从水中一跃而出,重重的砸到了她所在的那条小船上。 小船直接被鱼尾砸成了碎片,原本还在小船上的两人瞬间落入水中。而此时,她也看到了眼前大鱼的部分面貌。 那是一条很难形容长相的大鱼,密密麻麻牙齿如同针一般锋利,张开的巨大嘴巴,可以一口将小船全部吞下,大鱼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墨绿色。这条鱼到底有多大她没能看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甚至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眼见着救生艇就这么被掀翻,众人的呼吸几乎都屏住了。 而林秋石的反应最快,在船翻掉的刹那,就拿起了旁边的救生圈朝着姑娘和她朋友所在的位置抛了过去。 在水中翻滚的姑娘用尽最后力气伸手抓住了救生圈,林秋石则飞快的抓着救生圈上的绳索往回拉,嘴里吼道:“抓住了——” 他们站的位置比较高,所以可以看到海水中这条鱼的全貌。从阴影部分看来,这条鱼几乎有他们所在的船只那么大,不过它似乎并没有攻击人的打算,只是给了这个企图离开的姑娘一个警告。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朝着另一人抛去了救生圈,然后放下绳梯,让两人从海水里爬了起来。 爬绳梯的时候,那姑娘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但是好歹是爬上来了,一到甲板上,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都告诉你了不能走了。”林秋石记得说话这人好像是叫宋永宁,是个脾气比较好的老手,他对着姑娘道,“赶紧去换身衣服,休息一下。”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浑身发抖的姑娘想到了那条巨大的鱼,她声音微弱,“它就潜伏在了船的周围?会不会攻击船?” 没人知道答案,于是只能沉默的看着她。 这种沉默让这姑娘愈发不安,但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抹着眼泪和同伴一起离开了。这次意外好歹是有惊无险,看来这只是门对于不懂规则的新手的一个教训。 林秋石又朝着深色的海水里望了一眼,看见那条巨大的鱼也不见了。 见到一切都平息下来,站在甲板上的众人渐渐散去。 “我们也走吧。”阮南烛说。 林秋石点点头。 这件事似乎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对于这扇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午饭时间,食物依旧是那些让人作呕的死鱼,他们三人没有吃鱼,而是拿了点面条拌老干妈吃了。 其他人看到他们居然还带了老干妈,都纷纷投来艳羡的眼神。 有个年轻男人实在是没忍住,厚着脸皮过来问阮南烛要了一勺,阮南烛看了他一眼,居然好心的给了他一勺。 “谢谢谢谢。”男人道谢道,“我叫沈觉新,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他脸色不太好,皮肤蜡黄,看起来简直像是得了重病。 不过林秋石记得他,知道他是那个晕船晕的最厉害的兄弟,昨天一天都躺在床上,这会儿能坚持着站起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顾龙鸣在吃饭的时候眼神一直在餐厅里转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十分的严肃。 等到午饭结束,他说他有了一点想法。 恰巧林秋石想上厕所,便让他们先聊着,自己一会儿就过来。 他们两人在船体走廊上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小声的交谈起来。 “萌萌。”顾龙鸣说,“你还记得线索里提到的米诺陶诺斯的祭品吗?” 阮南烛道:“记得,怎么了?” 顾龙鸣说:“神话故事里,说祭品需要七男七女,我们现在不是刚好有十四个人吗?”他停顿片刻,语气十分的严肃,“而且我刚才在餐厅里数了人数,刚好是七男七女!” 阮南烛听到了顾龙鸣的推测,却沉默了片刻,道:“七男七女……加上我吗?” 顾龙鸣莫名其妙:“当然要加上你了。” 阮南烛靠在栏杆上没吭声。 顾龙鸣挠挠头:“你怎么不说话啊?” 阮南烛想了想,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说着便对着顾龙鸣招了招手。 顾龙鸣还是一头雾水,刚凑过去,就看见阮南烛居然掀起了自己的裙子。 “卧槽!!”顾龙鸣瞬间脸红了,道,“你做什么——等等……”他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的凸起,眼神有点呆滞,“那是什么啊?” 阮南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凑到了顾龙鸣的耳边,不再使用伪声,声音低沉充满磁性,是属于男人的声音:“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不是余林林的女朋友,我是他男人。” 顾龙鸣:“……”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如遭雷击来形容了,他一脸惊恐,几乎是用看到了世界末日的眼神在看阮南烛。 “所以不是七男七女。”阮南烛说,“当然,不排除有女扮男装的人。” 顾龙鸣没说话,他还没从打击中走出来。 阮南烛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别急,慢慢来,总能接受的。” 顾龙鸣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幽怨的来了句:“那他还那么嫌弃我扮的女高中生,哼,死鬼。” 阮南烛:“……”他看了看顾龙鸣的体型,想了一下这人扮成姑娘的模样,觉得陈非和顾龙鸣可能会有共识。 林秋石并不知道阮南烛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上完厕所出来,就看见顾龙鸣失了魂似得表情,奇怪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没事。”阮南烛说,“只是告诉了他一点小小的真相。” 林秋石:“……”没出事那顾龙鸣这幽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对了,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林秋石问。 “没事了。”顾龙鸣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林秋石简直莫名其妙。他本来打算详细的问一问,却听到二楼的餐厅里传来的惊恐的叫声。三人对视一眼,便匆匆的赶了过去,看见一个人站在餐厅里面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转。 “出什么事了?”林秋石问。 “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那人眼神里是满满的恐惧,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不见了,明明就在旁边的,就在旁边的——” “你冷静一点。”林秋石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说说,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那人看了林秋石一眼,颤声道:“屋子不见了,我们的屋子不见了……” 阮南烛:“什么意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阮南烛急促的转身,走出了餐厅,当他们看到了周围的房间时,终于明白了那人言语中的含义——除了餐厅之外,所有房间的位置都变了,原本应该是在船舱底部的房间居然出现在了餐厅附近,而原本餐厅旁边的屋子,此时却都不见了踪影,应该是移动到了其他的位置。 看到这种变化,第一时间,林秋石的脑海里便浮出了两个字:迷宫。 “原来是这个意思。”阮南烛说,“真让人意外。” “但是餐厅的位置怎么没变?”顾龙鸣有点奇怪这个。 “迷宫总是要有起点的。”林秋石整理着自己的思路,“餐厅应该就是这个迷宫的起点。” “那终点在哪里?”顾龙鸣道。 “终点自然是在米诺陶诺斯所在的地方。”阮南烛说,“当然,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扇门里的米诺陶诺斯到底指什么。”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赶到了餐厅,敏感的人还没进餐厅就已经发现了周围环境出现的变化。 “那我的房间去哪儿了?我的包还放在房间里没带出来呢!”有人在发现这情况之后马上慌了,转身便打算跑走,“我要去找我的包!!”这人匆匆的转身,朝着原本卧室所在的地方跑去了。 但他能不能找到,就是另外一回事。 然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身边的房屋竟是再次产生了变化,起初是房门上面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接着房门外面的编号便出现了变化——显然,这些房子变化的时间非常的短,林秋石看了看时间,大概在五分钟左右就会换上其他的房间。 万幸他们的习惯是把东西随身带着,不然恐怕会和刚才那人那样慌乱无比。 不过在房间里面的人似乎不会出什么意外,因为就在这次变化后,他们面前的房间里居然走出来了一个人,那人也是满脸茫然,道:“我不是在一楼么?”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站在餐厅的旁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没人回答他的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不断变化的屋子上面,死寂如同瘟疫一般在众人面前弥漫开来。 林秋石看着眼前变化的迷宫,却想着线索里的内容,想着米诺陶诺斯到底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众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不过很快就有人调节了情绪,开始继续探查。 这时候精神状态的差异就显露了出来,至少能早点冷静下来的人还有一线生机。 林秋石他们也尝试去找了之前住的房间,但发现根本就找不到。房间的变化是五分钟一次,每次变化所有房间都会离开原来的位置,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遍所有的房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大部分人都精疲力竭的放弃了。 林秋石也跑的有点累,站在甲板上看着海面休息。 随着天色渐暗,海面也开始被呼啸的海风吹的荡起浪花,天空中厚厚的乌黑云层也压了下来。 顾龙鸣站在林秋石的身边,道:“我们晚上睡哪儿啊。”这下昨天给的钥匙彻底没用了,也为难了他还厚着脸皮去换了一把。 “随便找一间睡吧。”林秋石说,“有床就行。” 林秋石说话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扭头看去,却是发现白天那个企图想要坐救生艇逃跑的新人,她站在离林秋石还有些远的地方,目光有点迟疑:“那个……余林林……” 林秋石道:“请问你有什么事?” 她飞快的看了阮南烛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有些略微不自然道:“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说可以吗?” 林秋石看向阮南烛道:“萌萌?。”他在尊重阮南烛的意见。 “去吧。”阮南烛表情淡淡,一点没有紧张,随便摆摆手,“早点回来。” 林秋石点点头,这才跟着那姑娘走了。 顾龙鸣在旁边笑眯眯道:“你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阮南烛反问。 顾龙鸣说:“担心其他人勾搭余林林啊。” 阮南烛道:“你觉得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顾龙鸣老实道:“你。”虽然你是个大吊萌妹。 阮南烛:“你觉得我厉害还是她厉害?” 顾龙鸣:“你……” 阮南烛摊手:“余林林又没瞎,所以我担心什么?”他又不是青春期的小女生需要寻找安全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吃那么幼稚的醋。 顾龙鸣干脆给阮南烛竖起了佩服的大拇指。 再说林秋石和那姑娘走到了甲板的另一边,她时不时朝着身后望去,看起来非常的不安。 林秋石也没急着问,等到他们离阮南烛足够远了,姑娘才开了口,她道:“那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你和那个女生是男女朋友吗?” 林秋石点点头,承认了:“她是我爱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沫就行了。”小沫说,“我是第一次进门,原来还可以带其他人一起啊。” 林秋石道:“可以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小沫吞了吞口水,她迟疑道:“我……我看见,你女朋友和他身边那个男人……” 林秋石一愣,知道小沫说的那个男人是顾龙鸣:“他们怎么了?” “他们有一腿!!”小沫急急的说,“就是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刚好路过楼上,你当时不在,我亲眼看见他掀起了裙子给那个男人看!” 林秋石:“……”他听到了小沫说的话,一时间陷入漫长的沉默。阮南烛裙子底下到底是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我没有骗你!”林秋石的沉默似乎给了小沫一种错觉,她赶紧分辨,“他掀完裙子之后还凑到那人耳边说了话!” 林秋石:“……”他有理由相信阮南烛这戏精在掀裙子之后会兴奋的问顾龙鸣大吗? 也难怪顾龙鸣今天下午都是一副浑身不守舍的样子,从头到尾都对他欲言又止,想来是精神遭到了核能打击。 小沫道:“余林林你不要太难过……你是个好人。”她叹气,“要不是你今天给我扔了救生圈,我可能已经没了。”看来她特意找到林秋石说这件事,也是为了报白天林秋石对她的救命之恩。 林秋石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于是最后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沫道:“你……怎么办呢?” 林秋石安静片刻,然后道:“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小沫:“……”在林秋石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林秋石的头发在隐隐发出绿光。 “毕竟我爱他啊。”爱他,就要容忍一个戏精般的他,林秋石对着小沫道了谢,转身离开,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沫表情扭曲,似乎半晌都没缓过来,看他这反应,显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也就是说余林林已经习惯性戴绿帽子……做出如此猜测的小沫心情极为复杂,最后离开甲板时,一张脸上的五官扭曲的不像样子。 “她和你说什么了?”林秋石一回来阮南烛就问。 林秋石看了他一眼:“你。” 阮南烛:“我?” 林秋石:“你下午的时候和顾龙鸣在一起做什么了?” 阮南烛和顾龙鸣对视一眼,顾龙鸣终于是没忍住,说:“余林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林秋石说:“告诉你什么?” 顾龙鸣:“告诉你爱人是个男人啊。” 林秋石:“性别重要吗?” 顾龙鸣呆呆道:“不重要倒是不重要……” 林秋石:“那说不说不都一样,这天都要黑了,走吧,去睡觉。”说完这话,阮南烛就挽起了林秋石的手,靠在了他的肩头,冲着顾龙鸣微妙的笑了笑。 顾龙鸣:“……”祝萌求求你别笑了,你真是笑的像个祸国殃民的妖妃,而林秋石就是那个因为妖妃而变得昏庸无比的皇帝。 林秋石则是看了阮南烛一眼,和他眼神交流:好玩吗? 阮南烛:好玩死了。 林秋石:那你继续玩。 阮南烛:爱你哟,我的宝贝。 多了一个观众的戏精阮南烛,显然此时已经完全沉迷在了剧本之中无法自拔。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最近在写五行的出版番外,所以不小心打错名字了_(:3∠)_今天的阮南烛戏也是这么多呢。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bszmdjj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子土 的火箭炮x3 感谢 demeter 的地雷x15感谢 天化 的火箭炮x1 感谢 竞墨者安行 的火箭炮x1感谢 29362694 的手榴弹x1,地雷x4感谢 弗格特的小v 的地雷x4,手榴弹x1 感谢 虞兮奈何 的地雷x3,手榴弹x1感谢 若尔不归、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快剑追魂 的地雷x5感谢 魔小空 的手榴弹x1 感谢 /ku/裆 的手榴弹x1感谢 你莉爸爸 的手榴弹x1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感谢 嗷呜汪 的手榴弹x1 感谢 白起夫人 的手榴弹x1感谢 晓圆 的手榴弹x1感谢 叶子 的手榴弹x1感谢 依然 的手榴弹x1感谢 晚饭吃什么 的手榴弹x1 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 感谢 喃喃啾啾 的手榴弹x1感谢 石乐 的地雷x4感谢 与君醉 的地雷x3 感谢 絮沉情 的地雷x3 感谢 从良 的地雷x2感谢 小凉凉 的地雷x2感谢 药别停 的地雷x2感谢 临渊竟羡鱼 的地雷x2 感谢 荒無 的地雷x2感谢 stillice 的地雷x2感谢 温孤行 的地雷x2感谢 小毛 的地雷x2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地雷x1 感谢 26599756 的地雷x1感谢 水过无痕 的地雷x1 感谢 糖球球球球球球 的地雷x1感谢 脚滑渣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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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煤油灯全部熄灭了,只能看到甲板上隐约的轮廓,林秋石看了一会儿,等雨稍微有些小了,便打算重新躺回床上睡觉,然而当他正欲躺上床时,却注意到甲板上出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 其中一个人影站立着,身高大约在两米左右,另外一个倒在地上,被高的那个抓在手中在甲板上拖行。 他们团队里面并没有两米高的人,显然,出现在林秋石眼前的东西,并不是人类,而他手里拖着的…… 林秋石转过身,给了阮南烛一个眼神。 两人无需交谈,便心领神会,阮南烛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林秋石的身后,也顺着林秋石的目光朝外面看去。 他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林秋石不敢说话,此时那东西离他们非常的近,如果发出声音,极有可能引起它的注意。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是未知数了。 那个高大的身影在甲板上停下了脚步,弯下腰,把头埋到它拖行的另一个人影身上。下一刻,林秋石则听到了一种让人非常不愉快的声音,那是一种啃食生肉的声音,尖锐的牙齿划破了皮肤,把新鲜的肉一块块的撕扯下来,随后便是粗鲁的咀嚼和吞咽。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了一股子腥味,那是属于血液的味道。 林秋石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海上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乌云散去,露出皎洁的白月,在冷色的月光下,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出现在林秋石眼前的,是一个身型高大的怪物,脑袋像是一条死了很久的鱼,颈项上长得正在翕动的鳃,身体呈现出一种让人觉得恶心的墨绿色。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它那两个巨大的白色眼球,没有眼皮,就这样突兀的镶嵌在眼眶里,此时正专注的盯着自己身下的猎物。 而它的面前,躺着一具被啃了一半的人类,脸已经没了,所以看不清楚模样,只能勉强从人类的衣着中看出,这是一个男人。 看着眼前的一切,林秋石屏住了呼吸,他想到了米诺陶诺斯,那个迷宫中的怪物,它在吃人的时候,是否和眼前的怪物是一个模样。 怪物慢条斯理的吃掉了人类身上大部分的肉,脸上沾满了鲜血,它嘴里发出了一种怪异的嘶嘶声,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似得。虽然不明白它在说什么,但林秋石还是能从里面听出满意的意味。 它似乎很满足,因为眼前的食物非常美味,让它大饱口福。 吃饱了之后,它便转过身,走进了一间离它最近的屋子,随后环境变幻,屋子和甲板都消失在了林秋石的眼前。 林秋石终于敢说话了,他道:“这是什么——” 阮南烛蹙眉:“人鱼?” 林秋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还真是一种人鱼。 “这就是米诺陶诺斯吧。”林秋石说,“我们能打过这东西?” 阮南烛的手指点着下巴:“给我一把枪可以试试。” 但是门里面是不能带枪的,门也不会支持莽夫的行为,一定有可以轻松杀死眼前这个怪物的方法,不用和它硬来。 林秋石想到了米诺陶诺斯神话里,提到的那团线。 阮南烛也想到了,两人正在思考,旁边睡的迷迷糊糊的顾龙鸣醒来了,他道:“你们怎么还不睡?我都睡了一觉了……” 阮南烛看向林秋石:“他平时就睡的那么死?” 林秋石:“他说我和他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这样。” “哦。”阮南烛道,“那以后你们都别一起进门了。” 顾龙鸣一脸懵逼,显然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先睡吧。”阮南烛说,“明天再去收集信息,我们对这艘船的了解太少了。” 林秋石点点头,同意了阮南烛的提议。 两人重新上了床,这次没有雨声和海浪的侵扰,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之中。 第二天早晨,几人早早的起床,去了甲板。 此时甲板上已经围了不少人,他们看到了昨天那一具被啃的只剩下骨头的尸体,正发出嘈杂的讨论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人群里有女人的哭声,她道,“有怪物,这艘船上有怪物!!”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宋永宁问。 “昨天晚上我们在房间里听到了一点动静。”女人呆呆的回答,“然后他出去查看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昨天好像看到那个怪物了。”说话的是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她小声说,“它有一个鱼的脑袋,把这人拖到甲板上,吃……吃掉了。” “那你怎么不救救他!!”听到了小姑娘说话的女人却好像找到了怒气的发泄口,她愤怒的咆哮起来,甚至想要朝着小姑娘扑过去,“你就这么看着他被杀死吗!!”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呜呜的哭了起来,道:“我也害怕呀。” “行了。”旁人一只手就拦住了女人,有点厌烦的说,“你怪别人做什么,你要是真的担心,不知道出来找?甲板可没有换位置。” 女人怨怼的看着说话的人,还想再说什么,那人接着冷冷的说了句:“自己无能,总不能怪其他人。” 女人嚎啕大哭起来。 林秋石一直没出声,而是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尸体。 看得出,那个怪物非常喜欢眼前的食物,它不光吃掉了柔软的内脏,还啃食了大半部分血肉,只剩下最不好下口的头颅,和没什么肉的四肢。 “这尸体怎么办?”这地方很热,经过昨晚的一夜,甲板上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甚至还有蚊虫在上面盘旋,看的人非常不舒服。 “扔到海里去吧。”有人用懒洋洋的语气说,“总不能放在这里。” 之前一直嚎哭的女人此时居然没有提出意见,只是小声的抽泣着,不敢再看狰狞的尸体一眼。 于是几个男人随便找块破布,就把尸体裹起来直接扔到了附近的海水里。 尸体一入海,就翻滚起来,林秋石仔细看去,才发现海水里居然全是一些张着尖牙利齿的小鱼——也亏得之前小沫落水的时候这些小鱼没有出现。 好像对于第一次进门企图逃跑的新人,门的态度都相当宽容,至少给了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尸体没了,甲板上只余下醒目的血迹。 宋永宁去旁边拿了把拖把,把甲板上的血迹全部拖了干净,于是最后这人存在的痕迹也不见了。 众人站在甲板上,开始讨论起了怪物的事情。 “那是个鱼人。”看见过怪物的小姑娘说,“身材很高,至少两米,身体非常的健壮……它把人拖到了甲板上,全部啃掉之后就随便进了一间屋子。” “之后呢?”宋永宁问。 “之后房间就变了。”小姑娘说,“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儿。” 现在房间在不停的变化,想要从无数的房间里找出这个怪物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况且就算找出来了,他们打不打得过还不一定呢。 阮南烛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一直没说话。 林秋石的目光则落在了还在甲板上盘旋的蚊虫身上,他走到蚊虫旁边,伸手抓住了一只,看见手里的蚊虫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阮南烛发现了林秋石表情的异样。 “你见过这样的蚊子么?”林秋石摊开手心,露出刚抓到的蚊虫。 阮南烛看到林秋石手里的蚊虫后便微微一愣。 只见那蚊虫居然长了一张人脸,虽然这人脸十分狰狞,但的的确确是人的样子,有眼睛有鼻子,还有一个长长的如同口器般存在的针形嘴巴。 这蚊虫不过米粒大小,需要很仔细看才能看出它的模样。 看着这蚊虫,阮南烛却是想起了什么,他道:“你记不记得刚开始出现在我们眼前的npc?” 林秋石想了想,明白了阮南烛想说什么,他道:“你是说他身上的那些虫子?”那个npc身上的确附着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只是当时他们都没有细看,此时看到这些蚊虫可怖的模样,却是联想到了他身上的那些东西。 “嗯。”阮南烛说,“他好像是在餐厅里。” 林秋石看了眼表,现在差不多也是吃午饭的时间了,道:“走吧,过去看看。” 他们现在每天吃的东西,都是这个身上布满了蚊虫的npc端过来的。说实话这实在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因为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虫子,总会让人不由的想到会不会掉几只在他们的餐盘里面。 阮南烛倒是想出了个办法,他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暖宝宝,然后撕掉了后面那用来粘贴的一面,再到那个npc周围转了一圈,没一会儿回来后,那暖宝宝上面就沾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蚊虫。 在观察之后,他们确定这npc身上的小虫就是他们在甲板上看到的那种——长了一张人脸的虫子。 “好恶心。”顾龙鸣对此表示了极度的厌恶,“该不会这船上的蚊虫都是这玩意儿吧?我昨天晚上还顺手打死了几只。” “大概率是。”林秋石看着这蚊虫,若有所思,“你说……这蚊虫会不会和迷宫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阮南烛看向林秋石。 林秋石点点头,说出了一个字:“线。” 显然,他们所在的迷宫,和米诺陶诺斯的迷宫大有不同。每一间房间都在不停的变化,所以只是棉线肯定是不可能找出藏在迷宫深处的怪物的,那线是否有另一种存在方式呢,比如他们眼前的小虫…… 顾龙鸣眼前一亮:“有可能!” 这种人面的蚊虫似乎对血液有特殊的感应,所以怪物吃掉了人后,身上肯定会沾染许多血迹,说不定蚊虫真的可以帮助他们找到怪物的踪迹。 “那蚊虫的来源……”顾龙鸣把眼神移到了那个面无表情的npc身上,苦着脸道,“该不会是要从他身上得到吧。” “大概率。”阮南烛说。 顾龙鸣:“……”说实话,他连多看几眼那个npc都觉得恶心。 “如果蚊虫是线,那什么是酒?”林秋石撑着下巴,摆弄着面前看起来毫无食欲的死鱼,“我觉得这比较重要。” 神话传说中,忒休斯利用线团进入了迷宫找到了米诺陶诺斯后,杀掉了正在喝开胃酒的米诺陶诺斯。 显然,酒在这里也有着别的意象,只是目前还没有头绪。 开胃酒?这船上可是一点酒都没有,昨天顾龙鸣还抱怨过,说一艘这样的船上没有酒简直是不正常的事。 他们三人没碰桌子上的死鱼,继续吃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这些干粮还可以支撑至少十天,完全足够他们离开这扇门了。 这扇门npc给他们的时限是十天,也就是说如果在十天之内他们没能发现门离开这里,船上肯定会出现一些糟糕的变化。 “十天后船真的会到岸吗?”顾龙鸣问。 “不可能到岸。”阮南烛说,“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是时限一到,怪物发狂,杀一批人,然后再次进入轮回。”再次经历十天,然后循环往复,直到船上只剩下一个人——那人在门规则的保护下就是无敌的,想怎么搞怎么搞,找出钥匙和门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是……”顾龙鸣觉得这事情有点问题,“可是如果是一般人,也不能很容易的联想到一些事吧,比如这蚊虫。”他点了点被林秋石放在桌子上的人面虫,“一般人能注意到?” 阮南烛:“门里面时间多的很,你可以慢慢的想。”他语气很淡,“在疯之前出去就行。” 顾龙鸣:“……” 林秋石却从阮南烛的话里想起了黑曜石曾经带回来的一个新人,秦不殆,他似乎就因为进门的时间太长,而导致出门之后也没办法恢复过来,最后被处理掉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npc把食物发放完毕,转身走了。 林秋石见状跟了上去,却看见这npc随便进入了一个房间后,便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不过npc应该是固定时间出现的,不用担心他会消失,只是他们要怎么收集他身上的蚊虫呢……这倒是个比较麻烦的事。 用瓶子?用鲜血?可是哪里来的鲜血呢?他们正在讨论,餐厅里却再次起了争执,这次争执的对象,是那个晕船晕的看起来快要断气的沈觉新和今天早晨失去伙伴名叫简千媛的女人。 因为亲眼看到自己伙伴被啃食了一半,她的情绪似乎受到很大的影响,一直显得非常的暴躁。 不过她暴躁的情绪,不是让人觉得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她那可怕的吃相。 在所有人面对眼前这不新鲜的死鱼而表现出的厌恶时,她却好像喜欢上了这种食物,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着那泛白发臭的鱼肉,且脸上全是餍足之色,看起来格外的幸福。 旁边的沈觉新本来就晕船,看着简千媛抓着鱼肉大快朵颐的样子,终于是没忍住,狼狈的朝着外面跑去,直接在甲板上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他的行为却好像刺激到了简千媛那本来就已经很脆弱的神经,她大声的吼叫起来,甚至用力的拍打着桌面愤怒的咆哮起来:“你吐什么吐,你是不是觉得我恶心!!” 沈觉新被吼的莫名其妙,解释自己只是晕船。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吐。”简千媛冷冷道,“为什么在我吃东西的时候吐——” 沈觉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一直忍着,只是这会儿忍不住了。” 简千媛直接把手里的鱼头砸道了沈觉新身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着的吼叫,沈觉新被这么一砸也火了,便和简千媛吵了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不可开交,最后沈觉新吵着吵着,差点没在简千媛面前再吐一次。 其他人见状不妙,赶紧把他们两个拉开。 简千媛的情绪却还是很暴躁,把拉架人的手挠出了几条血印子,无奈之下,众人只好随便找了个东西,把她绑起来后,让沈觉新赶紧离开餐厅。 “算了,你也知道她朋友刚死,她一个姑娘,你就别和她计较了。”大家劝说沈觉新,让他冷静一点。 “她简直莫名其妙。”沈觉新委屈的说,“又不是我想吐,而且那个鱼她怎么吃的下去啊……。” 众人都没吭声,沈觉新说的其实有些道理。这鱼的味道简直不是给人吃的,肉的口感是粉的,一抿就碎了,没有放盐,仿佛放了好久,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腐臭味。前面几天简千媛自己还抱怨鱼肉,没想到今天居然吃的津津有味,连鱼头都一起啃了,看的旁边的人心情复杂了许多。 这会儿简千媛被绑在椅子上,情绪总算也冷静了下来,她道:“你们把我放开吧,我不会再和他吵架了。” “千媛,你冷静一点,我们知道你很难过。”有人还在劝,“你要坚强一点。” 简千媛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旁人便替她松了绳索,将她放了下来。他们以为简千媛被放开后会离开,却不想她再次坐到了餐桌面前,继续啃起了那恶心的鱼肉。 众人看着这一幕,表情都难看了起来。 顾龙鸣实在是没忍住,小声的问了句:“好吃吗?” 简千媛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好吃又怎么样,你难道有其他东西可以给我吃?” 顾龙鸣:“……” 虽然得到了如此的回答,但看简千媛吃东西的模样,显然是非常享受,她似乎觉得口中腥臭的鱼肉格外美味,动作完全没有的任何停顿,不停的往嘴里塞着死鱼。 面对这样的情况,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离开餐厅,朝着外面走去,显然是觉得有些恶心,再继续看下去,恐怕会有人坚持不住像沈觉新那样直接吐出来。到时候简千媛看见了,恐怕又是一通闹。 “她怎么吃得下去啊。”顾龙鸣脸色铁青的说。 “你觉得简千媛有没有撒谎?”阮南烛忽的开了口。 “什么?”顾龙鸣一愣。 “你是说昨晚发生的事,简千媛隐瞒了什么?”林秋石说完这话,朝着餐厅的方向看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不知不觉都四个月了,从寒假写到暑假(。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噫 的深水鱼雷x2 感谢 莲馡 的浅水炸弹x1,火箭炮x1 谢谢大家的厚爱啦啦啦啦 感谢 旬染 的火箭炮x2,手榴弹x1 感谢 回望灯如花 的手榴弹x3,地雷x2 感谢 花庄 的地雷x11 感谢 牛叉叉 的手榴弹x2感谢 浅羽 的火箭炮x1 感谢 沐的地雷x7 感谢 各各 的手榴弹x1,地雷x2感谢 说撒就撒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白起夫人 的手榴弹x1感谢 24978437 的手榴弹x1 感谢 卡卡本事大 的手榴弹x1感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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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雷x1感谢 瑾莲 的地雷x1 123、第二个祭品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简千媛和她那个已经死掉的倒霉同伴以外却是没人知道了。 林秋石记得昨天白天,简千媛也曾经是嫌弃午饭味道难吃的一员,可是面对今天同样让人作呕平淡无味的死鱼午餐, 她奇怪的表现却给了林秋石一种不妙的猜想。是否简千媛也受到了那个怪物的影响…… 简千媛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她吃饱东西,便满足的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离开了餐厅,走出餐厅时她似乎注意到甲板上的人全部对着她投来了惊恐的眼神,便冷漠的笑了笑, 开口自言自语:“其实味道不错,喜欢的话,你们也可以去尝尝。” 没人应和简千媛的话, 她自讨没趣的耸耸肩,转身离开。 林秋石看见她随便进了一个房间,随后房间变幻, 简千媛就这样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房间的变化随时都在进行, 每隔几分钟,出现在甲板前面的, 都是新的屋子。 有人运气好,放在房间里的东西被其他人拿出来了, 有的人却运气差,再也没能找到原来的屋子。 不过林秋石倒是有了新的发现,他们在走廊上穿梭的时候,竟是幸运的又看到了昨天他们发现的那间锁起来的屋子。只是此时和昨天略有不同,那间屋子的门此时大开着, 本来从屋子里锁住门的锁链,乱七八糟落在地上,碎成了几截,看起来像是被暴力破坏掉了。 “我记得这间。”林秋石道,“是201。”他看着门牌号,脑海里浮现出昨天见到的门牌号,“现在里面有东西么?” 阮南烛站在门口没动,目光朝着漆黑的门内望去,道:“里面有没有动静?” “没有。”林秋石听了一会儿便摇摇头,他确定自己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那东西应该是走了。”阮南烛上前一步,跨了进去,随手点燃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煤油灯。 昏暗的灯光将不大的房间照亮,让他们看清楚了屋内的模样。 这是一间普通又不普通的屋子,普通的是它的陈设,和林秋石他们住的地方别无二致,不普通的却是房间里多出来的东西——一些鱼类的鳞片。 这些鳞片几乎遍布了整个屋子,连带着屋内也充斥着让人作呕的鱼腥味。林秋石还注意到,这个屋子的地板上,附着着一层有些像水但是比水更加粘稠的液体,让人看了觉得非常不舒服。 而周围墙壁和家具上那些被利爪划出来的痕迹,也在告诉他们这间屋子曾经就是关押那个怪物的房间。 林秋石检查了这些划痕,看见这些划痕非常的深,对于坚固的实木地板是如此,想来脆弱的人体在它的面前,恐怕更加不堪一击。 顾龙鸣被里面的东西恶心的够呛,阮南烛倒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巾,收集了一点这东西的鳞片进去。 虽然目前不知道这些鱼鳞有什么用处,但是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林秋石则在屋子里寻找别的痕迹,很快,他就在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男人的鞋,这鞋让林秋石想起了昨天那个被啃食掉的男人。难道那怪物还把猎物拖回了房间?林秋石正在这么想着,顾龙鸣便道了句:“时间快到了。”他从进来之后就开始计时,此时离五分钟还差几十秒。 “走吧,先出去。”阮南烛说,“这地方应该没什么其他的用处了。” 林秋石嗯了声。 三人离开房间没多久后,那房间的位置就变化成了另外一间屋子,林秋石表情略微显得有些沉默。 阮南烛问他在想些什么。 林秋石道:“我觉得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更糟糕一点。” “怎么说?”顾龙鸣疑惑道。 “那怪物的位置真的是固定的吗?”林秋石说,“还是说可以移动?”在看到那间屋子之前,他一直以为怪物的位置是固定的。但是此时看到被破坏的锁链,他却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怪物是可以移动的,他可以在这个迷宫里面穿行,虽然和人类一样也找不到出口,但迷失在迷宫里的人类在他的眼中却是食物般的存在。 “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阮南烛看了看表,“还有十三个人,够他吃十天。” 顾龙鸣干笑道:“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阮南烛耸耸肩:“如果你喜欢这个玩笑的话。” 晚饭时间,林秋石本来以为他会看见那个满身都是虫子的npc,但是却发现npc并没有出现,看来他只会在午饭的时候出现在餐厅里面,是个固定刷新的npc…… 晚饭大家依旧吃的无精打采,除了简千媛。 她再次出现在了餐厅,继续大快朵颐的吃着面前的那些鱼,而因为简千媛那豪放吃相,众人更加没有胃口,纷纷随便吃了点面条就离开了餐厅。 林秋石他们也是如此,只是在离开前,林秋石仔细观察了一下简千媛,想看看简千媛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不过他疑惑的是,目前简千媛还是个单纯的人类,除了突然变得喜欢吃鱼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我真怕明天过来就看见她也变成那东西了。”顾龙鸣现在对于简千媛的心情很复杂,他和林秋石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林秋石和阮南烛都没说话。 当天夜里,林秋石没怎么睡着,脑子里一直想着简千媛,和她身上出现的那些变化,以及线索之间的联系。 而阮南烛则从兜里掏出了鱼的鳞片摆放在桌子上,仔仔细细的观察着。 今天晚上没有下雨,皎洁的月亮挂在天空上,在船舱和海面上都投下一层淡淡的银色。海风带着咸味和热度从窗口灌了进来,身下的床在微微摇晃,如果不是在门里,这气氛竟是有些像一场悠闲的旅途。 林秋石侧脸看着外面,窗外的景色,每五分钟就会发生变化。 有时候能看到甲板,有时候能看到船舷,有时候却是一面黑漆漆的墙壁,他身后躺着的两人似乎已经睡着,呼吸变得均匀。然而就在林秋石快要入睡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木板走动,这东西很沉,压的木板发出细细的嘎吱声,并且似乎没有穿鞋,林秋石甚至能听出皮肤和木头接触的黏腻声音。 而这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留到了他们的窗口附近。 林秋石的呼吸屏住了,他半眯着眼睛,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挡住了他窗口的光。林秋石……则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鱼腥味——他知道眼前逆光站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正是那个他们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个鱼头人身的巨大怪物。 它此时就站在林秋石他们的窗户前面,似乎抽动着鼻子在寻觅什么气息,林秋石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借着月色,林秋石看见那东西慢慢的把手伸到了窗户上,开始用那被蹼连起来的手用力摇晃着窗户。 窗户并不牢固,被推出了巨大的声响,本来还在沉睡中的阮南烛和顾龙鸣也瞬间醒了,他们一醒就看到了窗外站着的巨大身影,还听到了那低低的、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声。 林秋石本来以为睡梦中的顾龙鸣看到这一幕会惊恐的叫出来,却没想到他只是打了个哆嗦,便压低了声音道:“卧槽,我这是在做噩梦吗?这东西为什么在我们门口——” 阮南烛也很冷静,他已经从兜里掏出了一把从餐厅里摸出来的餐刀,道:“可能是发现我们看起来很好吃?” 顾龙鸣摸摸自己的脸,不敢置信道:“……我看起来好吃吗?” 阮南烛同情的看着他:“总有怪物喜欢重口味。” 林秋石这会儿简直要佩服死这两个人的大条的神经。 那怪物伸手就把窗户推出了一个大洞,上面的玻璃全部碎掉,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接着它就试图要从窗户口里钻进来,但发现窗户太小后,便移动了那双凸起的白色眼睛,将眼神放到了旁边的木门上面。 “操。”顾龙鸣骂了一句脏话,“这东西不会是真的打算进来吧!” “看来是这样了。”阮南烛皱起眉头,“难道死亡是随机的?不……这不可能!我们遗漏了什么事情!”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鱼人开始用力的撞击面前的木门,本来就不结实的木门在它的撞击下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林秋石甚至能听到木板碎裂的声音。 “待会它冲进来,我拦住它你们从窗户逃跑。”阮南烛的声音响起,依旧非常的冷静,他道,“听到没有,林林?” “不。”林秋石道,“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你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他皱起眉头,表情非常不愉快。 阮南烛沉默片刻,放弃什么似得叹了口气,“好吧,如你所愿。”他递给了林秋石一把餐刀。 “我也不走。”顾龙鸣在旁边紧张的说了一句。 阮南烛面露无奈,但也没有再劝,他看了看手表,道:“三十秒,再坚持三十秒,把它拦在外面——” 林秋石和顾龙鸣瞬间心领神会——三十秒之后,房间就会再次变化,变化后的房间便可以离开这里,将外面的怪物甩下。 但这三十秒时间,却并不那么好争取,因为鱼人已经用它那尖锐的爪子劈开了一半的门板,眼见就要将那布满了鳞片的身体从缝隙里挤进来。 顾龙鸣转身就搬了桌子抵在了门上面,阮南烛则打算把床拉过来也堵在门口。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的动作,却是忽的想起了什么,他记得这鱼人走到他们窗户口时,做出的第一个动作是嗅了嗅鼻子—— “把你白天收集的鳞片给我!”林秋石开口叫道。 “什么?”阮南烛微微一愣。 “那个你在怪物房间里找到的鳞片——”林秋石再次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好在阮南烛反应极快,在明白了林秋石的意思后,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然后从窗户的缝隙里直接扔了出去。 包在纸包里的鳞片全部散落在外面的走廊上,本来专心撞门的鱼人动作也随之一顿,朝着纸包的位置走了过去,弯下腰似乎想要捡起那些鳞片。 看到这一幕,林秋石心中一松,然而下一刻,在发现了纸包里的不过是鳞片后,鱼人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转身又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但是这几个动作已经足够了撑过这漫长的三十秒,在鱼人朝着他们扑来,即将要打碎门板的前一刻,他们的房间变幻了位置,鱼人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林秋石赶紧打开了已经碎成了几块的木门,确定外面没有了鱼人的身影后,和阮南烛他们一起换到了旁边的房间。 而他的担心很快就成为了现实,因为大概在两三分钟后,那鱼人居然再次找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并且彻底摧毁了门板,扑到了屋子里面。 而此时,林秋石他们就躲在离那个房间不远的另外一个小屋子里,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砸毁东西的声音不断传来,在确定自己的猎物已经逃跑后,鱼人带着粗重的喘息声离开了,但看它的模样,似乎是有了新的目标,那张巨大的嘴微微张开,露出白且细密的尖牙,还有顺着嘴角流淌而下的口水。 他们三人躲在屋子里一直没敢出声,直到鱼人走远了,顾龙鸣才长舒一口气:“妈的,它居然是跟着鱼腥味找过来的,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呢!” 他们都没想到鱼在这里居然起着这样的作用,要不是林秋石反应够快,恐怕他们三人至少得折损在这里一个。 虽然鱼人走了,但阮南烛的表情却依旧没有松懈下来,他凝重的神色让顾龙鸣有些不安,他道:“怎么了?祝萌?” “我觉得简千媛要死了。”阮南烛说。 顾龙鸣刚想问为什么,就想起了白天简千媛身上发生的异常情况。她似乎吃了非常多的鱼,甚至于在离开餐厅时,他们都能闻到简千媛身上那股子浓烈的鱼腥味。而既然这味道他们都能闻到,毫无疑问,那头怪物,也可以轻易的嗅出。 果不其然,在鱼人怪物离开不久后,林秋石敏锐的听力就捕捉到了一声女人的惨叫,这惨叫声离他们似乎有些远,林秋石也只能听到一个大概,而顾龙鸣和阮南烛,则似乎没办法听到。 惨叫声一直在继续,伴随着哭泣和哀嚎,最后变得微弱起来,只留下让人浑身发麻的咆哮和咀嚼声。 这声音是从甲板的位置传过来的,林秋石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第二天会在甲板上看到什么。 想来那又是一具被掏空了的尸体,内脏被啃掉,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骨架。 阮南烛似乎察觉林秋石睡不着,他坐到了林秋石的床边,和林秋石躺在一起,把下巴靠在林秋石的头顶上,轻轻的吻着他的发丝。 身后传来的身体的温热感,给了林秋石冰冷的声音一点慰藉,只是可怖的声音却好似继续回荡在林秋石的耳朵里,他仿佛还能继续听见简千媛的哭嚎…… “她死了。”林秋石说。 “嗯。”阮南烛道,“睡吧,这是正常的事。” 林秋石叹气:“或许我有什么办法救下她的。” “但是你得先救下自己。”阮南烛的手指在林秋石的发丝间穿行,“我们还差一把可以杀死它的长剑。” 神话里,忒休斯杀死牛头人使用的是一把长剑,但是现在他们没有在船上看见任何看起来可以对鱼人产生伤害的武器——餐刀肯定是不行的。 “线找到了。”林秋石说,“开胃酒也找到了。”在简千媛死后,他明白了开胃酒的含义。 阮南烛亲了亲林秋石的耳朵尖,道:“睡吧,明天再说。” 林秋石嗯了声,闭上了眼睛。 说是睡觉,他其实还是没能睡得太着,只是迷迷糊糊的熬到了天亮。 今天天气不好,那厚厚的云层再次覆盖住了天空,光线暗的吓人。 林秋石早早的起床,和阮南烛他们一起去了甲板,毫不意外的看见甲板上多了一具尸体,虽然脸已经看不清,但从衣着上来看,的确是简千媛的。 她肚子被剖开了,昨天吃的所有的鱼都不见了踪影,同时不见的,还有她的内脏。 “呕——”本来就晕船的沈觉新再次呕吐了起来,同样和他一起吐的,还有几个承受能力比较弱的姑娘。 林秋石还看见那天给他提示的小沫,她身上褪去了一些新人的生涩,表情变得麻木了许多,仿佛已经接受了眼前这个可怖的画面。 时间过去两天,简千媛是第二个被吃掉的祭品。 众人简单的把简千媛的尸体处理掉了,说是处理,也只是扔到海里面看着她剩下的部分被鱼类分食。 “我昨天也看到了那个怪物。”看到怪物的人数多了一些,有人在颤声描述昨天发生的事,“它就从我的门口走过去,走到了简千媛的屋子,然后劈开门,把简千媛从屋子里拽了出来……” “那东西太可怕了。”那人说,“我救不了她,我不是怪物的对手。” 没人能打过身高两米高的怪物,如果有热武器或许还能挣扎一下,但是在只有餐刀的情况下,谁都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林秋石显得有些疲惫,他在餐厅寻了个位置坐下,拨弄着放着豆子的餐盘。 给他们发放食物的npc也出现了,他和第一天林秋石看到时一模一样,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林秋石和阮南烛对视一眼,阮南烛先起身,朝着那npc走了过去。 “先生你好。”阮南烛和他打了个招呼。 npc没说话,而是眼神冷漠的看了阮南烛一眼,仿佛自己只是个机器人,而别人和他打招呼这件事,并不在他编写的程序之内。 “先生你好。”阮南烛和他说了第二遍。 男人还是不语。 阮南烛歪了歪头,伸手就把他面前的餐盘直接推到了地面上,餐盘连带着里面放着的鱼都摔到了地上,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你干什么?”男人终于开了口,语气非常的不愉。 “我想问问您。”阮南烛说,“做食物的时候,您身上也带着这么多虫子吗?” 男人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阮南烛便随手一抓,抓住了一只围绕着男人转圈的人面蚊,道:“不懂?” 男人见到此景,却是放下了手中用来准备食物的勺子,转身就要走,却被阮南烛一把抓住了肩膀:“您要去哪儿。” 男人浑身开始剧烈的抖动。 林秋石远远的看着,起初他以为男人是在害怕或者愤怒,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这不是害怕也不是愤怒,而是男人在融化。 他的身体开始迅速的缩小,从头到脚,变成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这图东西嗡的一声直接在餐厅里散开——这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蚊虫。 餐厅里其他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开始疯了似得拍打起来。 但蚊虫来的快去的也快,就这样消失在了餐厅里,而刚才站在他们面前的npc,则只剩下了一套空荡荡的衣物。 “卧槽。”顾龙鸣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愣愣的开口,“这兄弟居然是蚊子精?” 林秋石:“……”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南烛挠挠头,扭头看向林秋石:“是不是以后都没人给我们鱼吃了?” 林秋石:“……好像是。” 阮南烛摊了摊手,做出无辜的表情,餐厅里的其他人,表情却都复杂了起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阮南烛:“那还挺遗憾的。” 众人:“……”并不遗憾好吗,谢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啦,挨个给啾咪!这段更新时间有点不规律,真是不好意思了_(:3∠)_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忘羡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yuuuuuu 的手榴弹x1,地雷x13 感谢 说撒就撒 的地雷x4,手榴弹x2 感谢 噫 的火箭炮x1,地雷x1 感谢 周乐乐今天不想喝可乐 的火箭炮x1 感谢 12345,上山打栗鼠 的火箭炮x1 感谢 喵将 的火箭炮x感谢 673490 的火箭炮x1 感谢 stopcalling 的火箭炮x1 感谢 闷子 的手榴弹x1感谢 竹取 的手榴弹x1感谢 28938301 的手榴弹x1感谢 音小若 的手榴弹x1 感谢 白堕酒 的手榴弹x1感谢 浅游 的手榴弹x1感谢 回望灯如花 的手榴弹x1感谢 mo鱼哒 [皱眉] 的手榴弹x1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 感谢 陆离 的地雷x2感谢 24133250 的地雷x2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2感谢 沐的地雷x2 感谢 石乐 的地雷x2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地雷x1感谢 鸠渡 的地雷x1感谢 六便?+ 的地雷x1感谢 臧海青 的地雷x1感谢 arike 的地雷x1 感谢 嘉零壹 的地雷x1感谢 钱若谷 的地雷x1感谢 领东 的地雷x1感谢 毕加不二子 的地雷x1 感谢 青九 的地雷x1 感谢 _抖咩咩咩咩咩咩 的地雷x1感谢 布朗尼尼尼 的地雷x1 感谢 鸠 的地雷x1感谢 夜国舞姬 的地雷x1 感谢 木古 的地雷x1感谢 莲叶 的地雷x1 感谢 蚀骨 的地雷x1感谢 柏荏 的地雷x1感谢 芃芃大魔王 的地雷x1 感谢 雨夜繁笙 的地雷x1感谢 29362694 的地雷x1 感谢 巴别塔 的地雷x1感谢 红莲-夕 的地雷x1感谢 莫笑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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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雷x1 124、长剑 蚊虫一拥而散后, 林秋石他们便离开了餐厅。然而他们刚走出来,就发现走廊上出现了一些飞舞着的蚊虫,这些蚊虫挥动着翅膀, 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条淡黑色的线, 通向了某个未知的房间。 这大概就是线的含义了,林秋石本来以为会更复杂一些,却没想到阮南烛误打误撞,直接获得了正确答案。他看了阮南烛一眼, 道:“要跟着过去看看吗?” “可以啊。”阮南烛看了眼时间,确定现在时间还早,“走吧。” 他们说完, 便顺着蚊虫指引的方向,朝着房屋所在的位置去了。 每五分钟,房屋的位置就会出现变化, 而此时蚊虫指示的方向也有所不同, 它们悬在半空中,一只接一只的连接在一起。林秋石他们三人顺着蚊虫指引的方向一直往前,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蚊虫在某个地点, 竟是分成了两群,一群朝左,一群朝右,指向了不同的方位。 “怎么会这样?”看着眼前分叉的蚊虫,顾龙鸣傻眼了, 他随手抓起一只蚊子,将它困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等到再放开时它迅速的回归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为什么这些蚊子分叉了,难道……” 他想明白了什么。脸色难看的看了眼林秋石,“难道有两只怪物?” 这似乎是唯一的答案,但林秋石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道:“分头看看?” 阮南烛略作沉吟:“好,顾龙鸣跟着你去左边,我去右边。” 林秋石点点头,也没有和阮南烛争,只是叮嘱阮南烛如果发现了什么异常,不要硬来,这次主要以收集信息为主。 阮南烛听到林秋石语重心长的叮嘱,不由的露出笑容:“我家林林果然长大了,到了担心我的年龄了,真是让人欣慰。” 林秋石:“……我很认真的。” “好,知道你的认真的了。”他走过来,动作自然的亲了亲林秋石的唇角,“我会小心的,回见。” 林秋石对着他摆摆手:“回见。” 就在他们两人对话时,周围的环境再次出现了变化,之前通向的位置再次改变,这次蚊虫指向的地点似乎是底层的船舱。 林秋石和顾龙鸣不敢再耽搁时间,一路往前小跑,想要赶在房间再次变化前找到蚊虫指示的房间。 两人的速度很快,花了一半的时间在底层找到了那间蚊虫指向的房间。飞舞在半空中的人面蚊在到达这个房间后密密麻麻的在门上面贴了一层,林秋石刚靠近这里,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鱼腥味。 这味道实在是太浓了,和他们那次在房间里闻到的差不多,让人不由的怀疑起眼前的屋子里面就关着昨晚见到的那只巨大的鱼人怪物。 林秋石靠近这屋子后,没有急着试图进去,而是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的倾听着屋内的声音。屋子里却很安静,仿佛没有活物,但林秋石还是听到了一点异样,门板上传来了细微的呼吸声……这呼吸声离他如此的近,仿佛里面的东西,离他不过一门之隔。 顾龙鸣则站在窗户往里面望,他似乎透过浓郁的黑暗看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且往后退了两步,对着林秋石指了指屋内,有些惊恐的点头示意里面有东西。 林秋石便起身,也看向了窗户。 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看见了一双隐匿在黑暗中黄色的眼睛,那是属于鱼类的眼睛,瞳孔是一个标准的圆形,眼白呈现出明亮的黄色,此时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朝着门外窥探。 那东西的眼睛慢慢的动了一下,似乎是发现了门外站着人,林秋石看见它慢慢的张开了嘴,嘴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白色牙齿,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蓝色舌头。 等等……黄色的眼睛?林秋石屏住了呼吸,他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反应迅速的掏出手机打开了照明功能,然后将光线顺着窗帘投射了进去。 光线照进了屋子里,林秋石也终于看清楚了屋内的东西,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生物,至少林秋石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它有着一个巨大的鱼头,和脆弱的人类身体,那鱼头因为过于巨大和沉重,导致它根本没办法直立,和头完全不匹配的细长身体只能趴在地上,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顶上那一条长长的尖刺,那尖刺看起来尖锐又锋利……让林秋石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神话故事中杀死米诺陶诺斯的长剑。 鱼人被林秋石所持的强光吸引,嘴里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吼叫,顾龙鸣看着它怪异的长相,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手臂,勉强笑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一开始在房间里看到的好像是这个人鱼。”林秋石说,“你还得屋子里的那双黄眼睛么?” 顾龙鸣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 说到黄眼睛,他才有些恍然。吃人的鱼人怪物的眼睛并不是黄色的,而是让人不舒服的惨白,但这个细节在具有冲击的画面下很容易变得模糊,在经过林秋石的提醒下,他才隐约记了起来。 “所以是有两个怪物?”顾龙鸣咽了咽口水,“那这个怪物的作用难道是……”他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那怪物头顶上尖锐的尖刺上面,说出了和林秋石想法差不多的话,“是长剑?” 林秋石道:“可以这么猜测。” 至少目前,他们没有在船上找到其他合适的,看起来像是武器的东西。事实上在看清楚了眼前鱼人长相的那一刻,林秋石脑子里就冒出了类似的猜测,而顾龙鸣显然也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却好像刺激到了里面的怪物,它开始有些暴躁的在屋内爬行,扭曲的模样看起来怪诞又可怖。 林秋石看见它暴躁的样子,却是有种不妙的预感,于是抓着顾龙鸣倒退了几步。 两人刚往后退,面前结实的木制墙壁上就出现了一根尖锐的刺,显然是屋子里的东西竟是用自己头顶上的刺就这样硬生生的刺破了墙壁,然后接二连三的在墙壁上留下了好几个窟窿——可想而知,要是刚才他们没有退开,不幸被尖刺刺中的话,该是多么痛的一件事。 不过就在林秋石确定了屋子里东西的身份后,房间变化的时间刚好到了,他们面前的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普通的卧室,而蚊虫指引的方向也发生了改变,那鱼所在的位置,移动到了甲板上。 顾龙鸣一想到这鱼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其实他来到这扇门之前还挺喜欢吃鱼的,但在这几天鱼腥味的熏陶下,他现在想到鱼的味道就条件反射反胃,恐怕就算是离开了这扇门也得维持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看见鱼就恶心的状态了。 林秋石道:“走,去祝萌那边看看。” 顾龙鸣点点头。 两人离开了底层船舱,上去就看见阮南烛站在甲板上,支着脑袋看着黑漆漆的海水,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这才回头:“发现了什么?” 林秋石道:“我们好像找到长剑了。” 阮南烛闻言眼睛一亮:“找到了?” 林秋石点点头,把他们见到的东西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着重说他在那个鱼人怪物的头上看到了一根长长的刺,那个刺看起来结实尖锐,似乎是很好的攻击武器。 而阮南烛则表示在他寻过去的那间屋子里,他看到了昨天晚上吃人的那个巨大鱼人。 “但是我们要怎么把那个鱼人杀掉啊。”顾龙鸣蹲在甲板上,垂头丧气的吃着林秋石给他的糖果,说,“我觉得那玩意儿一点也不比我们之前看到的鱼人怪物好对付啊。” 伤口最担心的不是宽度而是深度,伤口一深,就很难愈合,特别是在这缺医少药的船上,可想而知被那尖锐的长刺戳一下,估计就算没有当场去世,过几天也会死于破伤风等等并发症。 阮南烛听着顾龙鸣的顾虑,安慰他,说你别担心,等真到了那时候,大家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顾龙鸣:“……还是不了,谢谢你啊。” 林秋石倒是觉得这简直是个悖论,他们得先干掉黄眼鱼人,才能杀死代表怪物的米诺陶诺斯,但是现在问题又出现了,他们要怎么干掉那个黄眼鱼人,难道只能拿着餐厅里的餐刀去和那东西硬来? 三人正在讨论到底该如何下手,却是听到餐厅的位置发出了嘈杂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人类的惊呼,和痛苦的惨叫。 听到这声音,他们就知道肯定又出事了,林秋石给阮南烛递了个眼神,转身去了餐厅,还没进去,便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林秋石低头看去,发现地板上淌了一地的鲜血,一个受伤的男人则躺在餐厅的里面的地板上,用手捂住了腹部的伤口。那伤口似乎非常的深,正在凸凸的往外冒着鲜红的血液。 顾龙鸣几步上前,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了?”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外套当做纱布开始动作娴熟的为伤者处理伤口,似乎想要帮助男人止血。 看着他的动作,林秋石的心中倒是对顾龙鸣门外的职业有了一些猜测。 “他在外面发现那些蚊虫指引着某些方向,我们便过去看了看。”说话的是这个男人的伙伴,他刚才作为旁观者,见证了自己朋友受伤的全过程,他声音发着抖,颤声道,“但是我们到了那里,房间里却刺出来了一根长长的刺,直接戳中了他的身体。” 顾龙鸣皱着眉:“情况不太好,好像刺中肾脏了。”他们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医疗用品,按照这个出血量,估计这人恐怕…… 旁边一个姑娘道:“我带了止血喷雾,可以用吗?” “给我试试。”顾龙鸣道,“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他尽量绑住了这人的身体,让伤口的出血量减少,然后喷了大半的止血喷雾,好歹是止住了不断喷涌的鲜血。 “刺中你朋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见情况稳定下来,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还活着的那人身上。 “好像是条鱼。”幸存者回答,“我不确定……只是看了一眼,就出了事。” “我们也过去看看。”众人显然对于这条鱼更感兴趣,纷纷离开了餐厅。 于是片刻后,餐厅里便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怎么样了?我朋友还有救吗?”那人眼巴巴的问顾龙鸣。 顾龙鸣叹了口气,道:“早点出去可能还有救,但是……”这里并不是他们想走就能走的。 于是大家都安静下来,顾龙鸣看着手里的鲜血,道:“我先去洗个手。”他起身去了厕所。 被刺中腹部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虽然顾龙鸣尽了力,但几个小时后,他还是没了气息。 此时整个餐厅都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属于血液的味道,正巧到了晚餐时间,死鱼套餐也正好上了桌,于是死鱼的腥臭加上了血液的味道,众人更加没了食欲。甚至于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就各自离开了餐厅。 阮南烛却坐在原地没有动,林秋石也没催他,他知道阮南烛不离开,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顾龙鸣因为下午那个人的死亡,变得有些沉默,没什么精神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叉子戳着面前盘子里的面条,看起来毫无食欲。 待餐厅里面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阮南烛却是从怀中掏出了几个塑料袋。 “你要做什么?”林秋石一愣。 阮南烛道:“我觉得门不会让我们和那东西硬来的,武力差别太大了。” 林秋石:“你是想……”他看着阮南烛把餐桌上的死鱼全部装进了口袋,塞的满满的,“把鱼给那东西吃?” “神话里醉倒米诺陶诺斯的是开胃酒。”阮南烛道,“现在我们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开胃酒的含义。” 吃下的鱼在胃中发酵,剖开胃袋便能品尝到,当真是货真价实的“开胃酒”。 所以阮南烛就是想用死鱼把米诺陶诺斯引到黄眼怪鱼的身边,只是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行,但总归是要试一试。 毕竟这个法子,可比拿着餐刀去找那玩意儿单挑靠谱多了。 阮南烛装好了死鱼,提着就往外走,顺着蚊虫的踪迹再次找到了黄眼怪鱼所在的房间。 此时黄眼鱼人的房间外面已经多了许多个小洞,显然是它用自己头顶上那尖锐的利器弄出来的。 阮南烛让林秋石他们站远点,一个伸手,就把手里的鱼顺着窗户的缝隙扔了进去。 死鱼劈了啪啦的掉了一地,那黄眼怪鱼兴奋的扑到了死鱼上面,用手捧起来开始粗鲁的啃食,它吃鱼的速度极快,很快就把阮南烛丢的一袋子鱼吃干净了。好在他们早就准备,快速的把带着的另外几袋鱼也都扔了进去。 它啃食鱼肉期间,阮南烛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林秋石却是有些害怕他受伤,毕竟上一个伤者的鲜血还挂在窗户上呢。 黄眼怪鱼人吃完了所有的鱼,连鱼头都不曾剩下,它在吃饱后,露出了餍足之色,就这么躺在了地板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走吧。”阮南烛对着林秋石道。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虽然他很想看这里晚上会发生什么,但待在外面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三人便去另外寻了一间可以休息的卧室,躺在床上等待着夜幕的到来。 最后一丝光线随着落下地平线的太阳消失在了天空中,今晚是个没有月亮的夜,只有呼啸的海风,和挂在天上如同幕布一般的乌云。 林秋石不太睡得着,看着窗口发呆。 阮南烛本来和他躺在不同的床上,结果睡着睡着就凑到了他的身后,两人挤在了一起。 没有交谈,也没有眼神,他们默契的好像就经历了千百回眼前的场景。 两人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试探后的答案。 大约凌晨三点左右,他们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林秋石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种类似于野兽的咆哮,接着便是剧烈的打斗声,他们离那地方有些远,听不清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打斗的声音的确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快要天亮了,才渐渐消失。 “你说他们谁会赢?”阮南烛小声的问了句。 “不知道。”林秋石说,“谁都一样。” 事情虽然大部分都发展的比较顺利,但还是有些意外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范围。就在打斗声停下没多久后,船上却响起了人类的哭嚎和尖叫,听到这动静的林秋石一愣,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他想要看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外面的夜色却太黑,他根本看不太清。 好在阮南烛的视力在此时起了关键的作用,他看到鱼人拖着一个挣扎着的人走到了甲板上。 “怎么会这样?!”林秋石听了阮南烛的描述,有些不可思议,“今天明明没有人在餐厅里面吃鱼——” 阮南烛蹙起眉头,道:“你……记得昨天被简千媛抓伤的那个人么?” 林秋石:“……”他点了点头。 阮南烛道:“他今天好像一直没来餐厅。” 林秋石今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两个怪物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可是他没来餐厅不是好事么?” 没来餐厅就代表没有吃鱼,那为什么会被怪物盯上。 阮南烛却苦笑起来:“有鱼的地方又不止是餐厅。” 林秋石:“……”他马上想到了那个肮脏的厨房。 “厨房里还有那么多可以吃的鱼呢。”阮南烛说,“总要有祭品的。” 林秋石叹气。他本来以为今晚不会再有牺牲者,但现在想来,是他太天真,门内根本没有那么仁慈。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死伤就会越惨重。 那人的惨叫渐渐低了下来,最终只余下寂静的长夜。 林秋石在天亮之前,勉强的睡了一会,但不知是他睡的不好做了噩梦,还是完全没有睡着,他总感觉那东西后半夜一直在他们所在的房间周围徘徊。他甚至又闻到了那股让人作呕的鱼腥味。 第三天,三人精神都不太好,这几日晚上他们一直没有睡的太熟,在被各种事情困扰着。 经过前几天的洗礼,众人对于甲板上出现的尸体已经麻木,他们熟练的处理掉了尸体,清洗干净了甲板,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林秋石的注意力没在甲板上,他早早的去了餐厅,想要寻找蚊虫的痕迹。但让他失望的是,昨天作为线出现的蚊虫却不见了。 “不用太急。”阮南烛看了看表,“现在还早。” 林秋石嗯了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没有线的情况下,他们找不到两只怪物,只能继续等待。 在大概十一点左右,林秋石期待的画面终于出现了,那个昨天化作蚊虫的npc再次出现在了餐厅里,穿着同样的衣服,保持着同样的表情,简直像是游戏里固定刷新的npc。 这次不用阮南烛,便有人走到了这npc面前,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于是和昨天相同的画面再次出现,蚊虫一拥而散,消失在了餐厅里,而与此同时,两条由蚊虫构成的线,出现在了餐厅的外面,通向了未知的地方。 林秋石三人开始顺着线寻找自己想找的地方,几分钟后,他们到达了一间屋子外面,这屋子和昨天比起来,差别实在是很大,因为仅仅从外面就可以清楚的看出,这屋子昨天晚上,经历了一场恶战,木制的窗户完全碎掉,门上挂着的锁也被暴力拆除。 看来这两只怪物,的确是狠狠的打了一架。不过从昨晚最后的情况看来,似乎是那个巨型鱼人在这场战斗中占了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怪物:吃我咸鱼突刺! 小红花是日更超过三千字就会点亮一个,我可是有好多小红花呢(骄傲挺胸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感谢 旬染 的火箭炮x2,地雷x1 感谢 穆梓白 的手榴弹x3 感谢 南街 的手榴弹x2感谢 热于发呆的猫 的火箭炮x1 感谢的地雷x6感谢 靥夜飞花 的手榴弹x1感谢 旧城 的地雷x5 感谢 白起夫人 的手榴弹x1感谢 乱马乱马 的手榴弹x1 感谢 蓝屿 的手榴弹x1感谢 19664191 的手榴弹x1 感谢 金大喜 的手榴弹x1感谢 鹿过没道理 的地雷x5 感谢 流楠 的手榴弹x1感谢 短黄火箭炮的小亲亲 的地雷x4 感谢 21851055 的地雷x2感谢 呵呵 的地雷x2感谢 莲叶凝碧 的地雷x2感谢 咸鱼胖次 的地雷x2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2感谢 白了个白 的地雷x2感谢 权妹 的地雷x2 感谢 流觞 的地雷x2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地雷x1 感谢 湮仄 的地雷x1 感谢 顽皮熊 的地雷x1 感谢 霸道总裁羊驼驼 的地雷x1 感谢 咕噜咕噜包子润 的地雷x1感谢 25797262 的地雷x1 感谢 爱吃海带的兔叽 的地雷x1感谢 _抖咩咩咩咩咩咩 的地雷x1感谢 にやんこせんせい 的地雷x1 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地雷x1 感谢 花鸠 的地雷x1感谢 毕加不二子 的地雷x1 感谢 柏荏 的地雷x1 感谢 四时 的地雷x1感谢 将烟困柳 的地雷x1感谢 西子的迷妹一号 的地雷x1 感谢 凛酱酱 的地雷x1感谢 false 的地雷x1 感谢 浓雾号角 的地雷x1感谢 长毛毛的狸花花 的地雷x1感谢 luna 的地雷x1 感谢 药别停 的地雷x1感谢 楚昀 的地雷x1感谢 18604486 的地雷x1感谢 川d3彼岸 的地雷x1 感谢 不能呜 的地雷x1感谢 德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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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两人已经走到了它的面前,它也没有动一下。 阮南烛盯着它看了看, 沉默片刻后,伸出脚尖轻轻的踩了踩它的皮肤,见它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后,才道:“是快要死了。” “嗯。”林秋石观察着面前的怪物,见它气息越来越微弱, 最后呼吸的频率也停住,就这样没了生气,这才从怀中掏出了餐刀,“我来吧。” “等等。”阮南烛忽的开口。 林秋石扭头看着他,他本以为阮南烛会说出阻止自己动手的话,却不想他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一双塑料手套,递给了林秋石:“戴上手套,别沾上它的液体。” 从鱼人怪物身上流下墨绿色液体让人的确是让人看了就觉得非常不愉快,既然能避免,那就尽量不要和身体产生接触,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秋石点点头,接过手套戴在手上,握紧了手中的餐刀,开始半蹲在地上切割眼前鱼怪头顶上那根像是刺一样的东西。 他的动作很小心,且随时警惕的关注着鱼怪的动静,就是怕它还没有死透突然暴起。 但比较幸运的是,直到林秋石把那根长长的刺从它的头上取下来,鱼怪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事实上它的确已经彻底死掉了,那双黄色的眼睛依旧大大的睁着,然而身体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呼吸带来的起伏。 林秋石起身,把手里的长刺递给了阮南烛,然后把塑料手套取下扔在了旁边。 这是一根长长的尖刺,大约有半米左右,非常的坚硬,可以轻易的洞穿结实的木板,它的上面也沾染了许多墨色的血迹,可以想象出,在刚才那场战斗中,它在白眼鱼怪的身上肯定也留下了不少伤口。 阮南烛把尖刺用塑料袋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背包。 林秋石道:“线,长剑,开胃酒,都准备好了。” 阮南烛抬头看了眼天空,道:“等晚上吧。” 林秋石点头。 他们三人去了甲板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聊天。其他人依旧在船舱里穿梭,寻找着门和钥匙的线索。 “这扇门看起来还挺简单呢。”顾龙鸣说。 “哪里简单了。”阮南烛淡淡道,“要不是林林发现了蚊虫的线索,恐怕我们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面对满身是虫子的npc,大家都会条件反射的想要离他远一点,却不知道他才是离开这里的关键。 “也是。”顾龙鸣挠挠头,“你们两个都好厉害。” 阮南烛道:“你真名叫什么?” 顾龙鸣听到阮南烛的问话,微微一愣后,随即露出了喜色,他知道阮南烛问出他真名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阮南烛已经同意了他加入黑曜石。比林秋石还要厉害的人……顾龙鸣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我真名叫叶鸟。” 阮南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等从这扇门出去,我便来找你对接。” “你知道我住哪里?”顾龙鸣奇怪道。 “当然知道。”阮南烛道,“不然我怎么会放心你和我家林林一起过门。”他不但知道顾龙鸣住哪里,还知道顾龙鸣的真名,这次询问只是想试探顾龙鸣的诚意罢了。 顾龙鸣:“……”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前几天发生的事,今天聚集到餐厅里吃饭的人又少了许多,只能看见零零星星几个坐在餐桌上的人。 这些人坐在餐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东西,气氛看起来倒也还算和谐。 阮南烛他们当然没有吃鱼,只是让林秋石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其他人似乎对鱼并不像他们那么反感,甚至于那个本来晕船的兄弟,今天都吃了几口鱼肉。 “你不觉得恶心了?”顾龙鸣没忍住,问了坐在他旁边的人一句。 “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恶心。”沈觉新前几天一直吐的不似人形,但今天状态似乎好了一点,至少脸色没有那么蜡黄了,他说,“唔……我感觉好像好多了。” 林秋石道:“你还是别吃了,这鱼肉一看就不新鲜。” 沈觉新挠挠头:“还好吧。”他说着又吃了一口,居然没有露出难看的表情。 林秋石看着沈觉新的动作,神情略微有些复杂,他之前尝过鱼的味道,非常的恶心,这会儿嗅到了同样的鱼腥味,想来鱼的味道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不知道沈觉新为什么会觉得眼前的鱼肉没问题了…… 林秋石正在想着这事,便看到阮南烛筷子一动,竟是也夹了一筷子的鱼肉,缓缓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祝萌?!”林秋石被阮南烛的动作吓了一跳,没想到阮南烛也会尝这个鱼肉。 阮南烛吃完鱼肉后蹙起眉头:“……真的不腥了。” “不腥了?”林秋石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他听完这话,尝试性的吃了一点,确定那鱼肉的味道依旧寡淡腥臭,“明明还是腥的……等等……”他看向阮南烛,目光里充满了不可思议,“难道开胃酒,是随机的?” 阮南烛沉默,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鱼肉。 现在活着的人还有十一个,餐厅里现在只坐着七个人,七个人里面除去阮南烛至少有三人都在拿着筷子吃着面前的鱼肉,从他们的表情里看来,吃鱼肉这件事是一点都不勉强,甚至看起来颇为津津有味。 林秋石有种不妙的感觉,他道:“祝萌,别吃了,我们回房间去。” 阮南烛却没有动,他垂了眸子,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鱼肉上面,仿佛鱼肉带着什么极为吸引人的魔力,让他一时间无法轻松放下。 他的表现看的林秋石头皮发麻,他给顾龙鸣使了个眼色,顾龙鸣便心领神会的和他一人一边抓住了阮南烛的手,硬是将他带出了餐厅。 然后三人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屋子后林秋石就赶紧把床单扯下来,将阮南烛牢牢的绑在了椅子上。 好在林秋石做这一切的时候,阮南烛的表现都还算平静,最多只是皱起他那漂亮的眉头,道:“你绑着我做什么?” 林秋石很冷静的说:“我怕你吃鱼。” 阮南烛不说话了,他歪了歪头,神情之间出现些许困惑的味道,好像是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吃鱼这种行为也有些不明白,林秋石以为他会想说点什么,但是他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道了句:“好吧。” 这扇门似乎太过简单了,简单的让人失去了警惕之心。林秋石让顾龙鸣把阮南烛搬到船舱走廊上,以防被变化的房间带走,自己则独自回到了餐厅,然后发现餐厅里面的所有人几乎都开始吃着面前餐盘里的鱼。 那原本充满腥味且寡淡无比的鱼肉在他们的眼里却好像变成了什么不可多得的美食,埋头其中大快朵颐,完全没有注意到林秋石的到来。 林秋石只看了一眼,便转身了,他到达甲板上时,看见之前提醒他的小沫脸色苍白的一个人蹲在角落,看见他便对着他投来了惊惶的眼神。 “怎么了?”林秋石问了她一句。 “厨房……”小沫语气微弱的开口,“厨房里……出事了……” “什么?”林秋石道,“出什么事了?” “他们好像都疯了似得。”小沫离林秋石远远的,似乎有些害怕和人靠近,“他们在吃鱼,像疯子一样的吃鱼。” 虽然只是短短几语,但林秋石还是明白了小沫话语的含义,他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 小沫道:“你……你要过去看吗?” 林秋石:“嗯,我过去看看。” 小沫闻言便不说话了。 林秋石转过身,去了餐厅旁边的厨房,厨房的位置也是固定的,还没到便会闻道一股子浓郁的鱼腥味。 林秋石的脚步停在了厨房门口,他没有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片怪异的咀嚼声。透过窗户,他看到了厨房里可怖的情形。 只见几人蹲在地上,把脸埋在一条巨大的鱼身上,这条鱼没有经过烹饪,呈现出一种惨淡的死白色,鱼肉里面的血丝清晰可见。而屋内的三人,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几乎整张脸都放在鱼肉里面,隐约能看见他们脸上的餍足之色,仿佛眼前的鱼肉是什么极为美味的食物。 即便是林秋石的承受能力很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由的感到了一阵反胃。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跨进厨房里,叫了一声:“你们没事吧?”他想看看这些人是否还有理智。 但眼前的事实却让林秋石的心渐渐凉了,眼前的人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喊话,依旧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鱼肉上面,他们甚至连头也没有抬,看起来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的范畴了。 林秋石见到此景,马上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走。他在担心阮南烛,担心阮南烛身上也会出现这些变化。 在林秋石走后,顾龙鸣便把阮南烛连带着椅子一起搬到了走廊上,走廊是不会随便变化的,所以林秋石回来时,看见阮南烛还坐在椅子上,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祝萌。”林秋石叫了他,“你再忍忍,忍过今晚就好了。” “我真的好饿。”阮南烛垂着头,一律发丝垂在他的脸颊旁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又憔悴,还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楚楚可怜,他抿着唇,眸子里好像泛着水光,“林林,我想吃东西。” 林秋石赶紧从包里掏食物出来,但是放到阮南烛的嘴边,他却又抿了唇,道:“不要,我不要吃这个。” “那你要吃什么?”林秋石问。 “我要吃鱼。”阮南烛说,“你让我吃一点好不好?”他微微抬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林秋石。 说实话,如果是其他事情,面对这个样子的阮南烛,林秋石可能会马上心软,但是此时他却不得不硬下了心肠,道:“不行。” 阮南烛可怜的表情瞬间不见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冰,语气也冷漠的吓人:“林秋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是门外阮南烛的表情,冷漠,高傲,仿佛俯视蝼蚁的神。 “我知道。”然而林秋石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伸手抬起了阮南烛的下巴,一字一顿,“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吃鱼?想都别想。” 阮南烛盯着林秋石的眸子,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眼神里寻找到一些动摇,但最后他显然失败了,语气又软了下来:“林林,林林,人家真的好想吃鱼……” 他的态度如此循环往复,但奈何林秋石心硬如铁,丝毫不为所动。 顾龙鸣在旁边看的是佩服极了,他道:“林林啊,你这都能忍住?” 林秋石:“忍不住怎么办?难道放他去吃鱼?”他把餐厅和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顾龙鸣,顾龙鸣听完后苦着脸:“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他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那只黄眼鱼人的死后的某种加速效应?” “不知道。”林秋石抬手看了看时间,此时离晚上还有四个小时,他们必须要熬过这四个小时。 阮南烛身上的状态仿佛是那些正在啃鱼的人的缩影,林秋石粗略的统计了一下,整个船上目前还算正常的人不超过四个,其他人都好像中了邪似得。 无论阮南烛怎么威逼利诱,林秋石都假装没听见,最后他好像是有些累了,也不再开口,只是沉默的坐在椅子上。 林秋石则开始准备晚上要做的事。 现在满船都是开胃酒,长剑在他手中,线也出现了,他简直像是个要进入迷宫救下公主的骑士——虽然目前看来他的公主是被他亲手绑在了椅子上。 顾龙鸣看着阮南烛的状态叹气,他挠挠头,说:“奇了怪了,之前你和我都尝过鱼肉吧,为什么中招的变成了祝萌?” 林秋石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这肯定是有什么隐藏条件在里面,或许就是没有尝过鱼的人才会中招,但现在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这个猜测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要快点结束这扇门。毕竟林秋石不可能一直将阮南烛绑起来。 第一次如此期待入夜,眼见着天色一点点的暗下来,林秋石把顾龙鸣一起把绑着阮南烛的椅子搬回了屋子。 阮南烛一直没怎么说话,但以林秋石对他的了解,他能从阮南烛的眼神里看出,阮南烛还没有放弃。 “林林。”阮南烛忽的开口。 林秋石看了眼阮南烛。 “林林,你要单独去打败他么?”阮南烛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你让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林秋石说,“你看你,又骗我。” 阮南烛还在振振有词,说:“我没有骗你,到时候你去了,我在旁边帮你打掩护。” 林秋石听着阮南烛说话的语气,觉得自己本该要生气,但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打掩护,怕是我在前面杀怪,你在后面吃鱼?” 阮南烛瞅了林秋石一眼,不吭声了。 “鱼就那么好吃?”林秋石问他。 阮南烛抿抿嘴唇,不说话, “比我还好吃?”林秋石又道。 “那当然是你更好吃了。”阮南烛嘟囔着,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不对劲,像个小孩子似得,“可是我现在太饿了,我又不能把你吃进肚子里,我舍不得。” 林秋石闻言失笑。 顾龙鸣在旁边默默的吃着狗粮,心想这两人行不行啊,都这种样子了,都还要秀一波恩爱。 林秋石看着外面渐渐沉下来的天色,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和顾龙鸣还是正常的,不然这扇门恐怕是真的麻烦了。 天黑之后,阮南烛倒是安静了不少,一直静静的看着窗户外面,林秋石本来以为他休息一会儿还会继续闹着要吃鱼,却没想到他居然睡着了。 “要不要把他放到床上?”顾龙鸣小声的问林秋石,这都把阮南烛绑了一天了。 林秋石思考片刻摇摇头:“不,继续绑着。”他目前不能确定阮南烛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万一这家伙是在装睡,以他的武力值,恐怕自己和顾龙鸣两个人都不能拦下他。 况且现在马上晚上,怪物就要出现,阮南烛出去后很容易出现意外。 “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顾龙鸣看着林秋石把长长的刺从包里取了出来,道,“相互有个照应啊。” “你在这里看着他。”林秋石摇头拒绝了顾龙鸣的提议,“我一个人不行,你和我一起也是没什么用,况且他现在状态不好,边上得有人守着。” 顾龙鸣见林秋石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祝他一切顺利。 林秋石点点头,应了顾龙鸣的祝福。 天色暗下来之后,林秋石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他的耳朵捕捉到了某些细微的声音,这声音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正是某种巨大的物体在木地板上移动的响声。 林秋石看了眼顾龙鸣,道:“我去了。” 顾龙鸣说:“哥,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嫂子的。” 林秋石:“……”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味儿? 顾龙鸣看见林秋石的表情,低声笑道:“好了,开个玩笑,况且这哪里是什么嫂子,去吧,早去早回。” 林秋推门而出,先去了餐厅。 餐厅是迷宫的起点,也是蚊虫线的起点,从那里顺着蚊虫连成的线就能寻到那只怪物。 林秋石拿着长剑,顺着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随着的他的步伐,很快他便听到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响动,这声音像是野兽在啃食肉类,而这船上唯一的肉类来源……隔着宽阔的甲板,林秋石看到了自己要寻找的目标。 那是一只巨大的鱼人怪物,身型健壮,布满了墨色的鳞片,只是和昨天相比,它身上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伤口,林秋石自然知道这伤口是怎么来的。此时鱼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它身下已经被啃的乱七八糟的人身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缓步走到了他身后的林秋石。 林秋石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在小心之余,又充满了狠绝。他抓着手里的长刺,缓缓抬起,然后猛地落下——直接刺中的鱼人的颈项。 鱼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上涌出了大量墨色的鲜血,随后便软倒在地。 林秋石并不敢托大,在鱼人倒地之后又猛地补上了几下,直到确定它死透了,才松了口气。 他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便用手中的长刺剖开了鱼人的腹部,忍着恶心一通翻找之后,在残渣碎屑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青铜钥匙,虽然模样并无奇特之处,可在此时林秋石的眼中,世界上没有比这钥匙更可爱的东西了。 他将钥匙捡了起来,放进兜里,离开了甲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一夜之间天气就热起来了,好热啊(摊,顾龙鸣叫出阮南烛名字是bug,修改一下。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sherryxyy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啦!!! 感谢 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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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片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听到这声音,林秋石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没敢直接走进去, 而是缓步移动到了窗户边上,朝着里面看去。 只见剩下的所有活着的人都出现在了餐厅里面,甚至包括了之前没有什么反应的顾龙鸣, 他们围着一张圆桌, 手里抓着那些颜色惨白的死鱼,正在往嘴里塞, 沉迷的样子让人看了毛骨悚然。而顾龙鸣的旁边坐着的,正是林秋石最为担心的阮南烛。 阮南烛也在吃鱼, 虽然和周围的人相比,动作没有那么粗鲁,可他的的确确,也在用筷子夹起鱼肉,放进自己的口中品尝。 林秋石看着眼前的场景,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他看了桌上的鱼肉片刻,内心深处竟是升腾起了一种怪异的渴望,就像之前阮南烛说的那样……好似眼前这死鱼的鱼肉,也并没有那么难吃。 这念头在林秋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劲。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钥匙。知道情况不对劲的林秋石咬了咬牙,闪身进入了餐厅。 餐厅里低着头吃着鱼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走进来了一个人,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餐桌上,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这倒是方便了林秋石,他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却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便又想到了一个地点——船上的厨房。 餐厅和厨房,是这艘船上,唯一不会改变的两个房间,林秋石已经找到了钥匙,便猜测离开这里的门应该是两个房间中的一个。 餐厅里面没有,剩下的便是厨房。 在即将离开餐厅的时候,林秋石看向圆桌附近正在吃鱼的人们,当他看到了某个细节时,后背上却是升起了一阵深深的凉意。 只见最开始吃鱼的某个人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些绿色的鳞片,这些鳞片附着在他的肌肤上面,从颈项向脸颊开始蔓延,看起来这样的变化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了,如果继续保持下去,不知道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但无论什么样,都是林秋石不想看到的。 于是他快步走出了餐厅,最后看了阮南烛一眼。 阮南烛还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吃着眼前的鱼肉,他冷漠的样子让林秋石心里面一阵难受,但林秋石不敢再继续耽搁,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鱼肉了,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林秋石转身出了餐厅,去了旁边的厨房。 此时厨房里空无一人,只能看到不新鲜的死鱼摆满了整个房间,案板上,地上,桶里,全都是鱼,屋子里还弥漫着那股子让人作呕的腥臭。但秋石没有心情再顾忌这些,他低下头,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自己想要的东西。 很快,在一个巨大的桶下面,林秋石发现了一条黑色的隧道,他爬进了隧道中,在隧道的尽头看到了一扇黑色的铁门,这铁门是如此的让人精神振奋,林秋石顾不得其他,直接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看着一条充满了光芒的隧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接着,秋石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纸条,顾不得仔细看,便把纸条放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 随后他转过身,朝着餐厅的位置去了。 餐厅里的人还是继续吃鱼,这一次,林秋石直接走到了阮南烛的面前,他叫了他的名字:“祝萌。” 阮南烛抬眸看了他一眼,“林林。” “你同我过来一下好么?”林秋石问。 阮南烛道:“可是我想吃鱼。” 林秋石道:“我知道,你可以一边吃一边和我过来,只要一会儿就行了,我在厨房里发现了更多的鱼。” 阮南烛安静片刻,还是同意了林秋石的提议,他端着装着鱼的盘子站起来,道:“真的吗?” “真的。”林秋石肯定的回答。 阮南烛这才跟着林秋石朝外面走去。 林秋石见状心中松了口气,知道阮南烛还没有被魇的太深,不然他就只能对阮南烛动粗了。不过动粗是最差的选择,因为根据林秋石自己的估算——他根本打不过阮南烛,这就很惨了。 阮南烛乖乖的跟着林秋石到了厨房,看见一屋子的死鱼居然还真的挺高兴,只是趁着他高兴的功夫,林秋石一把把他推进了门所在的隧道。 被推下去的阮南烛一脸莫名其妙,站在下面仰着委屈道:“你推我做什么?” 林秋石没应声,只是和阮南烛一起下了隧道里面,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离开的隧道面前,指着里面说:“里面有好多鱼,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真的?”阮南烛有点怀疑。 “真的。”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笑了起来,竟是真的信了林秋石,转身进了隧道,这隧道一进去他的身影就不见了,林秋石看着消失的阮南烛松了口气。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咬咬牙再次转身,回到了餐厅。 事实上林秋石也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因为厨房里面的鱼竟是也对他产生了浓重的吸引力,这些本该让人厌恶的腥臭肉类,在此时的林秋石眼中,却变得可口了起来,他只能用尽所有的意志去反抗这种念头。 面对顾龙鸣,林秋石没了对待阮南烛的温柔,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走到沉迷鱼肉的顾龙鸣身后,一记手刀把他打晕,直接抗在了肩上。在扛着顾龙鸣离开时,林秋石想了想,又顺手带走了那个叫做小沫的姑娘,至于其他人……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尽自己全力,能救一个是一个。 带着两人到了隧道门口,又把他们扔进了隧道里面,林秋石这才喘着粗气,跟着爬进了隧道之中。 他不敢再在里面耽搁,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也开始想要吃那些死鱼。那些在餐厅里面继续食用鱼类的人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林秋石也不知道,但想来,那绝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顺着充满光芒的隧道,林秋石回到了现实里。 当他重新坐回客厅,嗅到熟悉的气息感受着温暖的空气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 阮南烛也出现在了林秋石身边,他脸色非常难看,直接冲进了厕所,接着厕所里就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林秋石感叹着想,还好自己没有吃那些死鱼,不然这会儿恐怕得和阮南烛一起吐。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阮南烛才从厕所里出来,他吐了好久,又洗了个澡,此时下半身裹着浴巾,满脸不愉的揉着湿漉漉的头发。 “没事吧?”林秋石正在吃糖,心情跟随舌尖上蔓延的甜意渐渐平静。 阮南烛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为什么会这样?”林秋石有点疑惑,“为什么大家会突然吃起了鱼?怪物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阮南烛道:“可能是人数不够。” 林秋石:“嗯?” 阮南烛道:“死掉的人数不够,我们解谜解的太快了。”他叹了口气,也拿起一颗糖塞进了嘴里,“我只遇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那次是一个老手带着我,里面有个厉害的角色,还没开始死人,他就把钥匙找到了。” 林秋石:“……” 阮南烛:“然后所有人进入了异常状态。” 林秋石:“……居然还会这样?” 阮南烛道:“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我也没有意识到我们会遇到。”谁都以能快点出门为目标,谁会想着死的人少了还会出问题呢?况且大部分门都是死伤惨痛,即便是这扇门,也是足足死个三个人之后他们才找到的钥匙。 却没想到,居然这样还没有满足门里面隐藏要求的死亡人数。 林秋石道:“那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影响?” “你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对吧?”阮南烛说,“这是门送给你的礼物。” 林秋石继续听着。 “我也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阮南烛道,“每个人身上都有光。” 林秋石:“光?”他隐约记得阮南烛似乎之前提过一次,只是他没有放在心上。 “是的,光。”阮南烛道,“身上光越明亮,受到门的影响越小,你是我见过的,光最明亮的那一个,所以,你非常适合门。” 林秋石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仅从阮南烛的言语之间判断,这应该是件好事。 他的确没有受到门里面太多负面情绪的影响,很多人,包括阮南烛从门里面出来,都得缓几天,但他不用,他最多不过睡一觉,便恢复了。 这是林秋石最好的天赋。 “晚上去吃大餐吧。”林秋石看着阮南烛不太好的脸色,道,“去吗?” 阮南烛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林秋石的提议。 之后林秋石回房间联系了一下顾龙鸣,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顾龙鸣回了句说自己把胃里的东西全给吐了出来,他现在是一想到那鱼肉的味道就觉得恶心,还表示自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吃鱼肉了。林秋石笑着调侃:“你当时在里面可是吃的挺香啊。” 顾龙鸣:“那不跟中了邪一样么……话说我们到底踩到了什么地雷,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林秋石把阮南烛说的理论告诉了顾龙鸣,顾龙鸣听的目瞪口呆,道:“还能这样?”不过这件事也不用太在意,毕竟这么多扇门了,能不死几个人就轻松出来的几乎等于没有。 接着两人又约定了见面的时间,林秋石告诉了顾龙鸣这个市的地址,当然没有精确到具体位置,只是说等顾龙鸣到了他们再过去接他。 晚餐是重口味的湘菜,本来那店里的招牌是剁椒鱼头,但林秋石和阮南烛看到那一页菜单,都是很有默契的默默翻了一页。 阮南烛看起来还是胃口不太好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面前的食物,显然是门里面发生的事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影响。 林秋石倒是吃的挺开心的,在门里面他很久没有吃过热食了,几乎都是泡面压缩饼干之类的东西,这会儿改善一下伙食,倒是很舒服的事。 他们吃完饭回家,正好看见程千里和程一榭坐在屋子里讨论什么,林秋石走进了才知道他们两个也刚从一扇低级门里出来。 程一榭正在总结程千里他在低级门里犯的错误,程千里抱着他的土司,眼巴巴的听着,见到林秋石回来了,赶紧起身,说:“秋石,你回来啦,卢姐炖了鲫鱼汤,你要喝一点吗?” 一听到鱼这个字,林秋石和阮南烛都是脸色一变,马上谢绝了程千里的好意。 程一榭哪里会不知道他这个弟弟肚子里打的小算盘,在程千里身后冷冷道:“怎么,才喝了三碗,这就要喝第四碗了?待会你可别告诉我你想上厕所。” 程千里瞬间蔫了,以他对他哥的了解,知道他哥是干得出来不让他去上厕所这种事情的。 无奈之下,程千里只能对着林秋石投来求救的眼神。 林秋石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没看到,双子马上也要进高级门了,程一榭多给神经大条的程千里多上上课也是好事。 三天后,顾龙鸣飞来了这座城市。 林秋石和阮南烛亲自去接了他。 林秋石本来以为门里面是个肌肉壮汉的顾龙鸣在门外面也应该身型健壮,谁知道却迎面走来了一个长相斯文戴着眼镜的青年,看起来年龄不大,至少林秋石猜测他应该要比自己小很多。 “顾龙鸣。”青年对着林秋石伸出手。 “林秋石。”林秋石握住了他的手,道,“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化名顾龙鸣,真名叫做叶鸟的青年笑了起来,他看了眼旁边站着气场很足,面无表情一直没说话的阮南烛,小声询问,“这位是?” 林秋石笑道:“你嫂子。” 叶鸟:“……”他表情重重的扭曲了一下,显然是把门里面祝萌哈哈哈大笑掀裙子的模样和眼前面无表情的俊美男人的样子进行了对比,这强烈的反差让叶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林秋石倒是已经猜到了叶鸟的反应,说实话,他当初反应估计和叶鸟也差不多。叶鸟终于是缓了过来,看着林秋石艰涩的来了句:“哥,你眼光真好。” 林秋石终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阮南烛也勾了勾嘴角。 叶鸟看着阮南烛,神情略微有点恍惚。 “走吧,先回去。”林秋石说,“知道有新人加入,他们特意做了饭菜。” “谢谢了。”叶鸟感激道。 接着叶鸟上了林秋石的车,三人一同回到了别墅。回去的路上,阮南烛不咸不淡的询问了叶鸟的一些个人信息。 叶鸟回答很诚恳,和阮南烛调查的内容差别不大。 叶鸟出生风水世家,但大学学的却是西医,毕业后就进了公安部门,他在车上表示自己曾经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直到知道了门的存在。 “所以你是为什么差点死掉?”林秋石等红灯的时间好奇的问了句。 “我出了个任务。”叶鸟说,“然后突然就进门了,活着从第一扇门里面出来后,就被歹徒击中了腹部。”受伤的他被送去医院,医生取出子/弹后还感叹了一句,说叶鸟运气是真的好,居然被击中腹部也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内脏的任何部分,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可以想象出,如果当时叶鸟没有成功过门,最后的结局应该是伤势过重死掉。 “可是你为什么要扮成女高中生?”林秋石看着他,想起了和叶鸟第一次过门时,叶鸟穿着小裙子的辣眼模样。 “这不是女高中生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么?”叶鸟说,“你看,你就中招了吧。”他本来是笑着说这话的,结果说完之后发现坐在旁边的阮南烛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于是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赶紧尴尬的解释:“当然了,有嫂子在,其他的女人都不算什么,女高中生来了也不管用啊……” 阮南烛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叶鸟被阮南烛搞的出了一头冷汗,他哪能想到门里面那个喜欢演戏的祝萌在门外面居然是这个样子,要不是林秋石那肯定的态度,他都要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了。 而这种反差,在叶鸟回到别墅,知道阮南烛是黑曜石的老大后达到了顶点。 叶鸟在厨房里悄咪咪的问林秋石,说为什么阮哥要穿女装啊? 林秋水看着他,却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好奇的自己,他说:“不然你自己去问他?” “我哪里敢。”叶鸟道,“阮哥看起来那么吓人……” “很吓人么?”林秋石说。 “吓人啊。”叶鸟道,“简直就像我见过的最危险的犯罪分子。” 林秋石:“唔……”他不置可否。 叶鸟道:“所以……” “所以我为什么要穿女装?”阮南烛的声音却是从他们两人的身后传了出来,叶鸟浑身一个哆嗦,惊恐的看向阮南烛。 阮南烛却笑了起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弯起一条温柔的弧线:“想知道这个答案很简单啊。” 叶鸟:“……” 阮南烛笑容渐渐冷了下来:“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叶鸟:“可是……” 阮南烛:“怎么?在林秋石面前能穿女装,在我面前就不行了?” 叶鸟惊恐的朝着林秋石投去求救的眼神,林秋石假装没看见。 于是叶鸟再次成为了下一个阮南烛折腾的目标,黑曜石里的其他人对着他投来了怜悯的眼神,只是这怜悯之中还暗藏着些许幸灾乐祸,其中林秋石更甚——天知道他再也不想当什么可怜的小哑女了。 给叶鸟办了欢迎聚会后,黑曜石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成员,只是却不知道这个新成员到底能走多远。但有些事,结果反而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林秋石目前是这么想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千里和程一榭进门的时间也到了。 别墅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整个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大声说话,但让林秋石比较意外的是,直到进门,程一榭都没有公布他的线索。 此时林秋石也不是什么天真的新人,他从阮南烛的态度里,明白了程一榭为什么会这么做。 因为程一榭的线索,可能是特殊的。 那种必须在仅存活一人后,才能获得的线索,这样的线索可以在接下来的一扇门里抵挡一次鬼怪的攻击。 关于程一榭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个线索的,林秋石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在程一榭和程千里进门的前一天,程一榭和阮南烛再次大吵了一架。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程千里站在楼下显得有些低落,他对着林秋石说:“我要是能聪明一点就好了。” 林秋石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安慰:“你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阮南烛程一榭那么厉害聪明,但不聪明的人也有不聪明的活法,总不能事事都苛求完美。 况且程千里或许没有意识到,正是他的存在,才给了程一榭那一往无前的勇气。 程一榭深爱着自己的弟弟,他们是彼此最坚固的精神支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瑾莲 的浅水炸弹x1 感谢 二十二浮流 的火箭炮x2 感谢 白起夫人 的火箭炮x1 感谢 绯烟~轻寒 的火箭炮x1 感谢 萌谁谁便当君 的火箭炮x1感谢 lincy 的地雷x2,手榴弹x1 感谢 乌焉解羽 的地雷x6感谢 香草拿铁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3509038 的手榴弹x1感谢 周乐乐今天不想喝可乐 的手榴弹x1 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感谢 龙乐生 的地雷x5感谢 姽婳 的手榴弹x1 感谢 陈年老贼 的手榴弹x1感谢 小凉凉 的手榴弹x1 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 感谢 天空 的手榴弹x1 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4感谢 鹿过没道理 的地雷x3 感谢 巧克笛 的地雷x2感谢 maki 的地雷x2感谢 甜食的烦恼 的地雷x2 感谢 若尔不归、 的地雷x2感谢 璇璇璇璇璇糖 的地雷x2感谢 柠檬汽水 的地雷x2感谢 沐的地雷x2 感谢的地雷x2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地雷x1感谢 夷陵老祖魏无羡 的地雷x1 感谢 dazhuangjiaqi- 的地雷x1感谢 ?g??喵喵 的地雷x1感谢 半梦半醒半浮生 的地雷x1 感谢 仲秋秋秋秋秋秋秋 的地雷x1感谢 花茶 的地雷x1感谢 cucumber 的地雷x1 感谢 包包 的地雷x1感谢 遥 的地雷x1 感谢 韩絮是谁 的地雷x1 感谢 _抖咩咩咩咩咩咩 的地雷x1感谢 kikyou 的地雷x1 感谢 骂我死妈死爱豆 的地雷x1 感谢 coffeeortee 的地雷x1感谢 南岙 的地雷x1 感谢 各各 的地雷x1 感谢 玉阶 的地雷x1感谢 柏荏 的地雷x1感谢 芃芃大魔王 的地雷x1 感谢 橙子雨不是鱼 的地雷x1感谢 桃叽叽叽叽叽 的地雷x1 感谢 将烟困柳 的地雷x1感谢 叶修老婆 的地雷x1感谢 白洲今天磕柱斑了吗 的地雷x1 感谢 绘梨衣 的地雷x1感谢 22365666 的地雷x1感谢 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的地雷x1 感谢 不能呜 的地雷x1 感谢 日出江花红胜火 的地雷x1感谢 音小若 的地雷x1 感谢 咭咭萌 的地雷x1 感谢 换手机的鹿 的地雷x1感谢cielo 的地雷x1感谢 浇水水 的地雷x1 感谢 朱颜 的地雷x1 感谢 九十九只狐狸 的地雷x1感谢 君夕凝 的地雷x1 感谢 一只蠢喵 的地雷x1感谢 一片幽情冷处浓 的地雷x1 感谢 莲叶凝碧 的地雷x1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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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强的笑了笑:“他们会没事吧?阮哥?” 阮南烛坐在林秋石的旁边,眼眸垂着,面对卢艳雪的问话,他并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第十扇门,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承诺一定会活着出来。 通常情况下,一扇门在现实里的时间不过是十几分钟。 林秋石从来没有觉得十分钟能这么难熬,他盯着手里的腕表,看着秒针一点点的往前拨动,甚至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直到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才急促的喘了两口气。 “我想喝点酒,你们要喝吗?”陈非突然起身,有些焦躁的开口。 “嗯。”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看了林秋石一眼,居然也没劝。 于是陈非就去拿了瓶茅台,然后一群人开始在大早上喝酒。 阳光从窗户口投下斑驳的光斑,却让人感觉毫无温度,林秋石抿着杯子里的酒,整个屋子里气氛安静的可怕。 然而他们等待的审判,终于是来临了。 上午九点十八分,楼上传来了一声嚎哭。 和众人一样,林秋石脸色大变,他们匆匆的上了楼,看见了本该坐在卧室床上的双子。 只是此时是一个抱着另一个,那个被抱着的嘴里不住吐出鲜红的血——林秋石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鲜血,一口又一口,染红了床单,地毯,和眼前的一切。 “不!!不!!!”嘶吼声如同濒死的悲鸣,被留下的那个发出凄厉的嚎啕,“不要留下我,千里,千里——” 被抱着的程千里,却好像没有说太多力气了,他大大的睁着眼睛,眼神却开始涣散,手指慢慢的划过程一榭的脸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低低的叫了声哥哥。 “啊啊啊啊!!!”程一榭发了疯似得惨叫,悲痛欲绝的模样仿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灵魂的某个部分正在缓缓死去。 “120,快打120!!”卢艳雪已经泪流满面,她抖着手打了120,接着扑到了程千里的面前,握着程千里的手,道:“千里,千里,坚持下去,千里——” 程千里没说话,他眼神里的神采开始淡去,身上的气息渐渐微弱,像是一幅褪去了颜色变得黑白的画,冰冷的气息席卷了他的身体,他努力的张了张嘴,叫出了一声,“哥”,然后用尽了全部力气,挤出了几个字:“不……难过。” 看着这一幕,林秋石捂住了脸,他慢慢转过身,靠在了墙壁上,整个人都萎顿了下来。 耳边是卢艳雪和程一榭的哭声,如同奏响的哀乐。 急救车能有什么用呢,他们都知道失败的代价是什么。 程一榭最终拒绝了医护人员,他们来的时候,程千里的呼吸已经停止,而他不愿意让他心爱的弟弟,从他的怀中离开片刻。 阮南烛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确认了程千里的死亡,他才转身进了厕所,拿了一张干净的毛巾过来,半蹲在程一榭面前,将程千里脸上的血渍一点点的擦干净了。 程一榭静静的看着阮南烛的动作,他眸子里的星星全部坠落,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他终是开了口,道:“阮哥。” 阮南烛抬眸看着他。 程一榭说:“我要退出黑曜石。” 阮南烛没有回答,两人目光相触,他看懂了程一榭的眼神,他说:“给你一个假期。” 程一榭沉默。 阮南烛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言语在此时如此的无力,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程千里的脸颊,那上面已经是一片冰冷,再也不见之前的温暖。 “是我错了。”程一榭说,“你是对的。” 阮南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像是要压抑住喉咙里涌出的某些情绪。 “这扇门太难了,最后还剩下我们两个人。”程一榭低头看着自己弟弟的面颊,平静的说,“他笨了一辈子,就聪明了这么一次。”他面容之上并无痛苦之色,但泪水却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好似自己已经无法控制。 “就聪明了这么一次。”程一榭把额头抵在了程千里的额头上,他说,“都是我的错。” 程千里在他的眼里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而现在,他终于再也不用长大了。 程千里,永远也过不了他的十八岁生日,他的时光停留在了这一刻,无法往前推进一分一秒。 没有任何人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没有人告诉程一榭要坚持,要忍耐,一切都会过去。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永远都过不去。所有的话语都是敷衍和欺骗,他们彻底的失去了那个笑的像个傻子似得的小孩。 卢艳雪嚎哭起来,伴随着易曼曼的抽泣。 阮南烛转身离开了屋子,去了楼下,林秋石缩在墙角,像尊凝固了的石像。 见过了太多的离别,却还是没办法习惯,本来楼下睡觉的小柯基土司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慌乱的从楼梯上跑了上来,然而在它发现自己的主人再也不会动了时,它发出急促的吼叫,想要把像是睡醒了的程千里从梦中唤醒。 但这不是梦,或者就算是梦,也是醒不来的噩梦。 林秋石喘不过气来,他都如此痛苦,更何况和程千里同为双生的程一榭。那是林秋石不敢去想象的感受。 这一天最后是怎么度过的,林秋石已经没有太多印象。 就好像是人体的自我防御机制,面对某些记忆,条件反射的淡化了。但程千里那张惨白色的脸,却深深的印在了林秋石的脑海里,他记得太过清楚,清楚的甚至许久无法入眠。 之后就是葬礼。 双子的父母匆匆赶了过来。他们本来想将程千里接回老家,但却被程一榭拒绝了。 程一榭说想让程千里陪在他的身边,父母见劝不动,便也由了他。 短短几天时间,程一榭瘦脱了形,甚至鬓角出现了一片白发。 他此时不过十七岁,本该是花一般的年龄。 程一榭抱着程千里的骨灰罐,把它放进了那尊小小的坟墓。 这墓分成了两部分,一边写着程一榭,一边写着程千里。程一榭大约是以为自己会先走,甚至已经将自己的名字镀成了金色,只是现实,却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 “我才是最自私的那个。”在葬礼上,程一榭对着墓碑说,“我想自己走,把他留下。” 然而被留下的那个,才是最悲惨的,他忽的笑了起来,道:“至少他不用遭遇这一切。” 林秋石看着他的笑容,很想让他不要再笑了,但他却说不出口,事实上这几天他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葬礼之后,程一榭失踪了。 他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少了几件衣服和一个行李箱。 林秋石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他问了阮南烛程一榭去了哪里,阮南烛回答是:“我不知道。” 林秋石沉默。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阮南烛用平静的语气说,“他从进门开始就在黑曜石,黑曜石就是他的归属。”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眸子露出些许茫然。 阮南烛轻声叹息,把林秋石拥入怀中,给了他一个安抚的亲吻,他说:“有些事情,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 “包括死亡吗?”林秋石问。 “自然是包括。”阮南烛说,“每个人都要经历死亡,或早或晚。” 林秋石道:“但他们的死亡,来的太早了。”他们还那么小,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他们本该有更多的时间,他们…… 阮南烛道:“上天是不公平的。” 程一榭和程千里如果生来就有健康的身体,也不会进入门中,门是磨难,却给了他们更多时间,让他们可以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只是恩赐也有尽头,从天堂坠落到地狱,是最痛苦的事。 那天晚上,阮南烛和林秋石睡在了一起,林秋石说:“程一榭拿的是那种线索吗?” 阮南烛:“是的。” 林秋石沉默。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付出代价。”阮南烛道,“并且代价比你想象的惨痛许多。” 林秋石正想说什么,却感到阮南烛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他含着糖,含糊道:“你的烟戒成功了吗?” “成功了。”阮南烛回答。 林秋石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这段时间他的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 阮南烛却仿佛察觉出了他的无措,伸出手搂住了他,轻声道:“睡吧。” 林秋石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程千里的死亡,像是打破了别墅里面宁静的假象,某种沉重的气氛开始在别墅里蔓延。 卢艳雪经常是做饭做着做着就开始抹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某种食材,想到了喜欢吃这种食材的人。 吐司在发现主人不见了之后,也跟着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在栗子的安慰下才勉强缓了过来。 对于双子的离开,林秋石一直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仿佛下一刻自己回到客厅里还能看见程千里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傻乐。这样的错觉,直到某天晚上才被打破。 那天他从楼上下来,看见客厅里的电视机播着恐怖片,沙发上看恐怖片的人用被褥裹着身体,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看着这一幕,林秋石脱口而出:“千里?!” 然而被褥里却露出了叶鸟的脸,他看着林秋石,小声道:“秋石?” 看见叶鸟面容的那一刻,林秋石终于意识到他再也看不到程千里了,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就好像勉强骗着自己的梦境突然被人戳破,只能面对残酷且血淋淋的事实。 “没事。”林秋石转身。 叶鸟又叫了声秋石,却见林秋石直接转身去了楼上,他神情之间出现些许担忧,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在看到了他的脸后,林秋石脸颊上挂满了泪水。林秋石似乎是将自己错认成了程千里……不知为何,叶鸟心中生出些许遗憾,如果他能早些加入黑曜石该多好,和他们一起经历悲欢喜乐,不至于被隔离在环境外面。 林秋石回到房间后才发现自己哭了,程千里走的时候,他都没有落泪,没想到此时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坐在床边,突然间就明白了程一榭为什么要离开。因为这座别墅里,到处都是程千里生活过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就如同一把钝刀,在一刀刀的割着人的肉,却看不见血。 林秋石躺在床上,长长的吐了口气,他放空了自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阮南烛半夜才回来,看到了蜷缩在床上的林秋石,他没有叫醒他,而是轻轻的在林秋石身上搭上了一层薄毯。 “唔。”林秋石却是惊醒过来,含糊的叫了声,“南烛。” “嗯。”阮南烛在林秋石身边坐下,“我在。” “我想千里了。”林秋石说。 阮南烛道:“我也想他。”他竟是很坦然的承认了这件事,“每次我看到吐司,都会想起千里。” 想起千里抱着吐司的模样,想起那个小孩儿灿烂的笑颜。 “这种时候要怎么办呢?”林秋石说,“我还想起了吴崎,谭枣枣……”他们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来了,又走了。 “只能忍忍了。”阮南烛说,“忍过去就好了。” 听着阮南烛平静的语气,林秋石突然心疼了起来。程千里离开后,几乎所有人都处在崩溃的状态里,只有阮南烛平静的处理着后事,他通知了双子的父母,联系了殡仪馆,选择下葬的时间。 林秋石不知道阮南烛到底是经历多少这样的事,才会变得眼前这般冷静。 阮南烛却是看懂了林秋石的眼神,他微微一叹,却是笑了起来,道:“不用那么心疼我,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惨。” 有些事情,总归是要习惯的。 程一榭离开黑曜石三个月后,给黑曜石寄了一封没有地址的信,在信里表示自己现在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卢艳雪是第一个收到信的,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当场就哭的差点晕过去,抱着信封一个劲的抽泣,她说:“这个坏孩子,怎么现在才发信回来,这个坏孩子——” “能查到他在哪儿吗?”陈非在旁边问阮南烛。 阮南烛检查完了信纸后又从卢艳雪那里拿过了信封,最后摇摇头:“没什么线索,他很小心。” 陈非叹气。 “他还会回来么?”易曼曼其实和程一榭关系一般,但和程千里关系却很好。 “不知道。”阮南烛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 “无论他回不回来,只要他心里舒服就行了。”卢艳雪说完这话,却又再次落了泪,“可是他要怎么一个人熬过去,熬得过去么?” 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熬不过去,也是要熬的。那是用程千里性命换来的时间,程一榭不可能放弃。 林秋石盯着信封上的字体,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阮南烛把他拉回了房间,他道:“秋石,你最近状态好像不对劲。” 林秋石:“嗯?” “你一直在发呆。”阮南烛说,“你没有发现么?”他微微蹙起眉头,目光落在林秋石的脸上。 “我在发呆?”林秋石莫名,“有么?” 阮南烛没说话,但他的眼神给了林秋石答案。 “哦。”林秋石摸摸自己的脸,道,“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 阮南烛说:“我们出去度假吧。” “嗯?”林秋石倒没想到阮南烛会突然这么说,他愣了一会儿,思维又游离开来,直到阮南烛轻轻的拧了一下他的脸颊,“又发呆?” 林秋石:“咳咳。”他这才察觉自己又走神了,还是在阮南烛盯着他的情况下,于是干咳两声,尴尬道,“不好意思。” 阮南烛叹息。 看出了林秋石的状态不对劲,阮南烛迅速的开始着手准备旅游的事。 春天本来应该是万物复苏,充满了幸福感的季节,但因为千里的离开,他们的这个春过的比寒冬还要艰难。 林秋石甚至完全记不得树木抽发新芽的场景,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却是已经到了盛夏。 街道两旁都是茂密高大的树木,这几个月的时间简直好像被什么奇怪的力量从他们的生命中抽走了。 但生活却依旧是要继续的,只是这段时间里别墅里没什么要进门的人,所以大家的生活非常平静。阮南烛也一反往常那不停进门的状态,准备带着林秋石出去玩一段时间。 “想去哪里呢?”阮南烛拿着地图问林秋石。 “哪里都行,我还没出过国呢。”林秋石说,“你去过吗?” “以前去,现在不常去了。”阮南烛回答。 林秋石:“以前?”他突然想起,自己阮南烛很少提起他的家庭背景,也几乎没有听到他提起过家人。 “嗯。”阮南烛说,“我家境不错,只是他们都觉得我疯了。”他缓声细语,像是在说着什么同自己无关的事,“后来就没有再和他们联系。” 林秋石道:“哦。”他感觉阮南烛对谈论家庭这件事似乎兴趣缺缺,于是便也不再询问。 “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带你回去一趟。”阮南烛说。 林秋石道:“不太想。”他笑道,“我只要了解你就行了。” 阮南烛看向林秋石:“真的?” 林秋石摊手:“不然呢?” 最后他们定下了一个赤道附近的群岛,决定去那里休假。 知道他们要出去玩时,陈非还很惊讶,说阮哥你这都几年没休息了,今年怎么突然想起来出去玩。 阮南烛道:“累了出去休假很奇怪么?” 陈非干笑:“不奇怪不奇怪,你们好好玩,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回来。” 阮南烛嗯了声,扭头看向林秋石时,发现他居然又坐在沙发上发呆,阮南烛神情间露出些许无奈,走到林秋石旁边,低头就在他的脸颊上来了一口。 “啊!”被阮南烛一口咬在脸上,林秋石这才惊醒,捂着脸莫名其妙,“你咬我做什么?” 阮南烛:“我怕不把你咬回来,你的魂儿会飞了。” 林秋石无奈:“哪有那么严重。”阮南烛这一口可是实打实的咬了下来,他现在脸上不但火辣辣的疼着,还多了一个整齐的牙印, “怕被咬就别发呆。”阮南烛说的非常认真。 林秋石面露难色,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发呆……况且走神这种事,真能控制的住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营养液……_(:3∠)_不要在里面放刀好不好啊……另外说一下明天可能有点事情要晚上才能更新了,提前说一下。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流笙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汐沐影 的浅水炸弹x1 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めいくん 的火箭炮x2 感谢 洵湟 的火箭炮x2 感谢 山支 的地雷x12 感谢 白起夫人 的火箭炮x1 感谢 长毛毛的狸花花 的火箭炮x1 感谢 萌谁谁便当君 的火箭炮x1 感谢 长陵 的火箭炮x1 感谢 楼二楼 的火箭炮x1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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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阮南烛在林秋石旁边坐下,盘起腿随手拿起一个椰子破开,插进吸管慢慢的喝。 林秋石则开始尝试吹海螺,但是没什么经验的他,果然没能吹出声音,他歪了歪头,露出略微有些苦恼的表情。 阮南烛见状顺手接了过来,研究一会儿后,指着海螺的底部道:“好像这里要磨掉。” 林秋石:“那磨掉试试?” “待会儿去找工具。”阮南烛说,“晚上想吃什么。” 林秋石伸了个懒腰:“我来做吧,你不是借了烧烤架么……不吃鱼啊。” 阮南烛嗯了声,然后两人就躺在太阳伞底下打起了瞌睡。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天公却不作美,厚厚的乌云覆盖了蓝天,海平线上也荡起了波澜。阮南烛先醒过来,他转头看见了躺在旁边还在熟睡中的林秋石,心中一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把他唤醒:“要下雨了。” 林秋石迷迷糊糊的睁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阮南烛直接抱了起来,转身进了身后的小屋。 林秋石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有一双修长的手在他发丝间穿梭,舒服的感觉让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含糊的开口:“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阮南烛问。 “我梦到你死了。”林秋石说,“我很害怕。” 阮南烛抓住了林秋石的手,亲吻着他的手指:“不要怕,我就在这里。” “我还梦到了千里。”林秋石说,“我梦到他就坐在我旁边,问我要不要看电影,但是那部电影我看过好多遍了。”他睁开了眼,“好真实……” 阮南烛看见林秋石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痛。 之前对于死亡,林秋石的反应都很淡漠,直到程千里离开,他所有的情感却突然爆发了。 那些积累在他灵魂深处的情绪全部涌了出来,压的林秋石喘不过气。 林秋石絮絮叨叨,说着他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他还梦到阮南烛参加了谭枣枣的电影,一举成为了大明星,谭枣枣也没死,她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说着说着,林秋石的声音便低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述说的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梦境。 阮南烛叫他的名字,吻他,让他从这种臆想的状态之中抽离了出来,他道:“秋石,我在呢。” 林秋石神情恍然,他瞪大了眼睛,道:“南烛。” 阮南烛说:“我不会丢下你。”看到了程一榭的模样,他心中的某些念头更加坚定了,他说,“如果我出事了,我不勉强你一定要活下来。” 林秋石愣愣的看着阮南烛,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其实是好事。”阮南烛说,“如果没有门,我或许已经死了,不会加入黑曜石,也不会遇到你们,这是偷来的时间,不能太过贪心……”他说着,又给了林秋石一个安抚的亲吻。 林秋石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屋外下起了大雨,连带着海风呼啸,吹的窗帘簌簌作响。 他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眼神渐渐清明:“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阮南烛说,“不急,反正还早。” 于是两人便趴在床边看着外面下雨,这种纯粹浪费时间的举动实在是太幸福了,他们不用去思考门,不用去担心失败的后果,只是相伴相依,只用看着彼此就好。 雨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了,阮南烛先出去,找酒店的餐厅借了烧烤的用品,然后又开始处理食材。 他对做饭不怎么拿手,低着头正在研究怎么切牛肉。 林秋石看着他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便走过去道:“你生火吧,我来弄菜。” “好。”阮南烛点头。 其实如果嫌麻烦,可以直接去找酒店的厨师让他帮忙弄,但林秋石和阮南烛却都选择了自己动手。 在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现实里的一切都好像变得美好了起来,甚至于麻烦琐碎的事情也并不让人厌烦。 林秋石把阮南烛拿来的牛肉切了,又准备了些蔬菜,两人便站在海边烤食物。 用来烧烤的牛肉是顶级的,稍微用盐腌制一下烤出来就非常美味,林秋石烤好一块就往阮南烛嘴里塞一块,配上阮南烛那黑黑的肤色,他莫名的感觉像是在投喂动物园笼子里黑熊,于是喂着喂着,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阮南烛自然是察觉出自己被林秋石嘲笑了,他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说:“你笑什么?” 林秋石道:“你觉不觉得我在喂一头熊?” 阮南烛挑眉。 “哈哈哈,就是动物园里的那种……”他话刚说一半,就被不高兴的巧克力熊在脖子上来了一口。 巧克力熊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色牙齿,道:“再笑熊就把你吃了。” 林秋石勉强息声,但肩膀还是在抖动,显然无法压抑住那澎湃的笑意。 阮南烛伸手就把他抱了起来,林秋石这么个成年男人,在他手里跟玩具似得,似乎一点重量都没有,林秋石直接被扛到肩膀上,嘴里叫道:“别……别……火、火还燃着呢!” 阮南烛道:“没事。”他扛着林秋石就进了屋子。 之后的事,自然是不能描述。 温存之后,林秋石觉得有点饿了,他晚上还没吃东西呢,便支着脚尖点了点阮南烛的背,道:“我饿了。” 阮南烛站起来,伸手把汗湿的头发抹到了脑后,起身出去看了眼他们两个留下的烧烤摊,无奈道:“全焦了。” 林秋石怒道:“能不焦吗?都这么久了……” 阮南烛说:“你等会儿,我给你去找吃的。”他回屋子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就出去了。 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趴在床上开始发呆,他从旁边拿起手机,,看见里面有几条未读短信。这些短信是半个月前发来的了,但是他一直没有看,事实上到这里之后他就没怎么用过手机。 林秋石想了想,点开之后发现很多人都给他发了信息,有的是担心他们的情况,有的则在询问他们的现状。 林秋石粗略的回了一下,便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他抬头,看到了阮南烛端着一个很大的餐盘,艰难的用脚开着门,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怎么拿了这么多?”林秋石放下手机,过去帮阮南烛接过了东西。 阮南烛挑眉:“这不是还早么,怕你晚上也饿。” 林秋石:“……”他哪里会听不懂阮南烛的意思,耳根莫名的红了一片,道,“差不多就行了啊。” 都是成年人,在这岛上二人世界,于是几乎百无禁忌,能做的都做了。 阮南烛很不要脸的来了句:“吃不够怎么办。” 林秋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阮南烛的脸皮这么厚。 不过他倒是真的饿了,伸手拿起了餐盘里的食物,开始慢慢的吃。 阮南烛看见了放在一旁的手机,道:“怎么,有人给你打电话?”这一个月时间林秋石几乎都没有怎么碰过手机,阮南烛也不问,反正如果真有什么急事,这些人会联系自己的。 “没有。”林秋石说,“我只是看看之前的消息……”他停顿片刻,小声的说,“有一榭的消息了吗?” 阮南烛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让莫名有些失望,林秋石敛了眸子,继续吃东西。 “但是我猜到了一点他会去哪里。”阮南烛说,“你还记得卓飞泉么?” 林秋石猛地想起了什么,他瞪圆眼睛看向阮南烛:“你是说卓飞泉的妹妹——卓鸣玉?” “对。”阮南烛道,“程一榭或许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了。”他料到了双人其中一人的死亡,却没有料到死掉的那个人,会是他的弟弟。 “那他……”林秋石心里有些想说的话。 阮南烛却摇了摇头,道:“一切都只是猜测。” 林秋石心中微叹,没有再继续追问。 二人世界的时光总是美好的,不用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事,只要好好享受人生便已足够。 每天睡到自然醒,吃美味的食物,看美丽的风景,和爱人相伴,这样的生活逐渐治愈了林秋石,他的精神状态开始恢复,虽然恢复的很慢,但发呆的情况的确是有了很大的好转。 看到这样的林秋石,阮南烛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 两人在外面足足休息了两个月,才重新回到黑曜石。 这段时间都是陈非在带着顾龙鸣过门,陈非虽然没有阮南烛厉害,但也算是高手了,带着顾龙鸣拿着线索刷了好几次低级门,基本是让顾龙鸣渐渐习惯了在黑曜石里的生活。 看到林秋石和阮南烛休假归来,顾龙鸣十分的激动,道:“林哥,你终于回来了!” 林秋石道:“嗯,感觉怎么样?” 顾龙鸣道:“感觉挺好的。”他说话的时候,栗子就缩在他的怀里,看顾龙鸣撸猫的手法,应该也是个隐藏的猫奴,“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林秋石和阮南烛两人都黑了不少,肤色朝着巧克力色上靠,不过男孩子黑起来也没什么关系,倒是显得更健康。 林秋石看了眼自己的黑乎乎的手臂,笑道:“晒的。” 顾龙鸣笑道:“那还晒的挺均匀啊。” 林秋石心想其实也不是很均匀,脱了裤子就那一块是白的……特别是阮南烛……唔……还挺性感的…… 当然,他肯定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毕竟阮南烛还在旁边坐着呢,于是他便岔开了话题,问了些黑曜石的近况。 虽然程千里离开这件事对他们打击颇重,但大家都在努力的从沮丧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逐渐恢复了之前过门的那种日常状态。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但林秋石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那些事情才发生在昨天。 阮南烛回来的第二天,白铭就上门来了,说是找阮南烛有些事情。 “你多久没有过门了?”白铭坐在客厅沙发上,问出的话一针见血。 “半年。”阮南烛的回答倒是很坦然。 “半年?!”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白铭显然有些惊讶,他上下打量了阮南烛一番,道,“你真的是阮南烛,别不是什么人把你换走了吧?” 阮南烛瞅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白铭扬扬下巴,示意去楼上的书房。 阮南烛转头对着正在看电视的林秋石道:“你也一起。” 林秋石指了指自己:“我?” “嗯。”阮南烛给出确定的答案后,已经转身朝着楼上去了。 白铭和林秋石一样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眼神里多了点别的意味,他笑道:“真羡慕你们。” 林秋石心想你羡慕我们做什么,能和自己偶像在一起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三人到了书房,白铭和阮南烛开始谈事情,白铭说的第一句话,就抓住了林秋石的所有注意力,他说:“阮哥,你真的见过过了十二扇门的人么?” 阮南烛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气氛凝滞了片刻,白铭道:“没有?” “没有。”阮南烛道。 白铭道:“可是那怎么可能,根据门的规则……” 他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打断了,阮南烛说:“不用提门的规则了,我现在怀疑第十一扇和第十二扇门的规则和之前的会有所不同。” 白铭蹙眉。 阮南烛道:“我曾经和一个过了第十一扇门的人聊过。” 白铭看着阮南烛。 “他没什么想说的,但反复重申了一件事。”阮南烛道,“不要对其他人怀有歹意。” 白铭:“……什么意思?”他一时间没办法理解阮南烛口中的话。 阮南烛道:“字面上的意思。” “意思是不要杀人?”白铭站起来,在屋子里缓缓的踱步,他道,“那第十二扇门呢?第十二扇门又是怎么回事?” “死了。”阮南烛道。“他没能过去。”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却莫名的让人失望,白铭叹息:“所以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第十二扇门能不能通过?这如果是个骗局呢?根本没有什么新生。” 阮南烛却没说话,他的手指在黑色的圆木桌上画着圈,道:“你在焦虑什么?” 白铭却不语。 阮南烛观察着白铭的表情,却好似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某种东西,他眼神似笑非笑,道:“白铭,你陷进去了?” 白铭不客气的指了一旁坐着没说话的林秋石:“难道你没有?” “我有。”阮南烛笑了起来,这笑容里多了点嘲笑和幸灾乐祸的味道,“但我不怕,他成长的很快,我们可以同生共死。” 白铭冷笑:“你舍得?” “为什么舍不得?”这要是以前,阮南烛还会真被白铭抓住要害,但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被留下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活下来就是快乐么?那倒也未必。 白铭瞪着阮南烛,他想从阮南烛眼神里看出动摇,但最后却失败了。 阮南烛很坚定的,坚定的让他嫉妒,坐在他身边表情温和的林秋石仿佛成为了他的支柱,支持着他继续一往无前。 但白铭,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扬声长叹,道:“栽了啊。” 阮南烛大笑:“你不是说你只是玩玩么?” 他这个好友,别看一副活泼好相处的模样,其实性子薄凉的很,身边男男女女来了又去,没想到也有栽的一天。 “我哪能知道呢。”白铭在阮南烛面前从来不伪装,靠在沙发上叹气,“他怎么就那么可爱,我当初也只是想玩玩而已——” “好玩吧?”阮南烛道。 “真他妈的好玩死了。”白铭苦笑。 “对了,你第十一扇门是后年对吧。”白铭说,“线索是什么能说么?” “可以。”阮南烛无所谓,“无解。” 白铭:“啊?”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阮南烛说的话,“无解?” “字面上的意思。”阮南烛道,“我进去了两次,线索都是无解。” 白铭:“……”他表情扭曲了一下,最后终于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辛辛苦苦的进门又出来,最后得出了结论是无解,这不是耍人么。 “你就不慌??”白铭道,“你就带着这么个线索和你家小可爱一起进去?” 林秋石在旁边纠正:“我不是小可爱,他比我小。” 阮南烛来了句:“虽然年龄比你小,但总有地方比你大。” 林秋石:“……”阮南烛不要脸! 白铭:“卧槽,你们还打情骂俏!” 阮南烛:“船到桥头自然直,急也没用。” 白铭无话可说,对阮南烛做了个佩服的手势,赞扬阮南烛这之前从未有过的乐观。 都说深爱的人是铠甲又是软肋,现在看来林秋石的确给阮南烛带来了很多,至少看着眼前的好友,白铭实在是没办法把他和曾经那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阮南烛联系起来。 每个人都在成长,林秋石如此,阮南烛也是如此。 “好吧,我先走了。”白铭说,“我晚上还和他约了饭,最近他在拍新片,能抽出时间见我也不容易。”他站起来,打算走了。 “不送。”阮南烛对着他摆摆手。 “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能帮的我肯定帮。”白铭说,“离十一扇门还有两年,好好加油啊,阮南烛。” “嗯,会的。”阮南烛应声,看着白铭离开了书房,下楼去了。 林秋石本来也想走的,却被阮南烛一把拉住了,他莫名其妙的看向阮南烛,却见他脸上多了点微妙的笑意,他道:“秋石。” 林秋石道:“嗯?” 阮南烛指了指面前的书桌:“我想在这里试试。” 林秋石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阮南烛什么意思,他耳根子瞬间红了,骂道:“阮南烛,你不要脸!” 阮南烛坦然道:“对啊,我就是不要脸。” 林秋石:“……”一时间,他竟是有些怀念起了当时那个高岭之花般的阮南烛。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今天有事,就提早更新啦,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并不是想让大家伤心,只是想带给大家一个存在我幻想中的更丰满的充满了悲欢离合世界,如果因此给某些小天使带来悲伤了就很抱歉_(:3∠)_不过结局肯定是he的,这点我拍着自己并不大的胸膛绝对可以保证。网络姻缘一线牵,相聚就是缘,能遇到你们都很高兴,希望你们也可以开心一点。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超级喜欢饼的奶黄包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夏小小 的浅水炸弹x1 ,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絮沉情 的火箭炮x1,地雷x4 感谢 我欲乘基去 的火箭炮x1 感谢 小熊猫吱呦西 的手榴弹x2 感谢 兔层熊吉堡 的火箭炮x1 感谢 浇水水 的手榴弹x2 感谢 魔小空 的手榴弹x2 感谢 墨九 的火箭炮x1 感谢 绿狐狸 的火箭炮x1 感谢 11273032 的火箭炮x1 感谢 各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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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进的多了,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坚强的软弱的,在死亡面前的人生百态,总是让人不由的心生感慨。 而阮南烛则一直没有放弃联系程一榭,但一直没有什么回响,直到第二年的某一天,他们知道程一榭一定会出现在某个地方。 那天是程千里的忌日。 林秋石和阮南烛两人去了埋葬程千里的墓地,寻了个角落,等了一段时间后,便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程千里的墓碑前。 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太清楚面容,但林秋石只看了一眼,就确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人就是程一榭。 林秋石道:“我们要过去吗?” 阮南烛摇摇头,“先让他一个人静一会儿吧。” 林秋石叹息。 程一榭在程千里的目前站了好久,最终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面前。在他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林秋石终是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一榭!” 程一榭的身形顿住,扭头看向林秋石。 林秋石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他有很多话想要同眼前的这个孩子说,但又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久不见。”却是程一榭先开了口。他看着林秋石的眼神是冰的,和之前那种性格所致的冷淡相比,他此时的眼神却像是冰冷的湖,深邃黝黑,寒意入骨,已经寻不到一点温度。 “好久不见。”林秋石说。 阮南烛也走到了程一榭面前,他用眼神打量了程一榭一番,却是什么都没说。 “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了。”程一榭抬起手表看了看,语气很冷淡。 林秋石道:“你……”他想问程一榭过的好不好,又觉得这个问话实在是有些多余,因为谁都能看出来,他过的不好。 程一榭过的不好。他的头发白了许多,虽然用帽子遮着,但也十分明显, “去吧。”阮南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话,他说,“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们都在的。” 程一榭点点头,脸上依旧毫无动容之色,转身便走。 林秋石和阮南烛看着他的背影,双双沉默。事实上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程一榭,即便时隔一年,可某些事情的影响却丝毫没有减弱,甚至可能永远也不会减弱了。 林秋石慢慢剥开一个糖,放进嘴里,感受甜味在自己的舌尖蔓延开来,他伸手握住了阮南烛的手,道:“走吧。” 两人这才离开了墓地。 林秋石能看到程一榭还活着,心里便放下几分,他不敢奢求太多。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他们居然收到了一封程一榭寄来的信件,信上面简单的说了一下他得到的第十一扇门的线索。 “我得到的是,是特殊的线索。”在信上,程一榭如是说,“线索只有两个字,生死。” 林秋石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念出了两个特殊的字:“生……死?” 阮南烛蹙着眉头,也陷入了思考。 他们的线索是无解,可程一榭的线索却是生死,这让林秋石产生了某种奇怪的猜想,他说:“难道所有人的第十一扇门都是一样的?” 阮南烛的手指摩挲着信件,看着上面生死二字:“有可能。” “你的前辈进第十一扇门的时候有没有提供什么信息?”林秋石看向阮南烛。 “没有,那时候我还是个新手。”阮南烛回答,“哪里想得到第十一扇门那么久远的事。” 这就没办法了,他们身边没有一个过了第十一扇门的人。事实上阮南烛和林秋石能安全的渡过第十扇门,已经是其中翘楚。 生死,生死,线索里的生死到底是指什么?如果是其他的门,他们倒还可以坦然的想着进门之后再联系发生的事进行分析,可是这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出人命的高难度门,即便是阮南烛,也不敢托大。 虽然还有一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开始为进门做准备了。 两人查阅了很多资料,关于生死二字的联想,从东方传说到西方神话,从阎罗殿到阿努比斯…… 虽然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有没有作用,但做点什么看,也总比坐以待毙好受得多。 两年时间里,叶鸟通过了他的第七扇门。林秋石当时问他要不要跳级,叶鸟想了想,却拒绝了。表示跳门也没有什么用处,该过的还是得过。 林秋石倒是很佩服他的谨慎和自制,毕竟面对这样的诱惑,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容拒绝的。 第十一扇门的准确时间,是三月二十七号,因为门数的等级已经非常高,所以他们现在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具体的进门时间。 阮南烛一脸严肃的在日历上三月二十六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圆圈,还在旁边标了个小爱心。 林秋石看见之后和他说:“你标错了,是二十七号才进门。” 阮南烛道:“没标错。” 林秋石莫名其妙。 阮南烛道:“二十六要多做几次。” 林秋石:“……”他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阮南烛这货是在说黄笑话,一时间有些无语,自从他和阮南烛确定了关系后,阮南烛门里面那种跳脱的性子表现的越发明显,林秋石觉得这样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阮南烛经常吃自己的醋。 “你喜欢祝萌还是阮南烛?”在门外面的时候阮南烛这么问林秋石。 林秋石只能说自己喜欢的是阮南烛 到了门里面,答案就要换一个了,然后祝萌戏精上身,说:“可是昨天一个叫阮南烛的男人联系了我,说你爱他。” 林秋石:“……我两个都爱不行吗?” 阮南烛:“可以,我批准你两个都爱。” 林秋石:“……”唉,你手里为什么能有那么多的剧本。 第十一扇门的时间渐渐逼近,众人间的气氛又开始凝重。 不用想,这扇门的难度也会很高,于是林秋石进去之前还仔仔细细的盘算了一下,他身后事要怎么处理。但思考之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基本上是个没什么牵挂的人,唯一的朋友吴崎已经没了,家里面几乎好久没有联系过,除了别墅里的这群朋友之外,还真没什么需要告别的人。 不过让林秋石没想到的是,在进门的前一个月,阮南烛居然把自己带回了他家。 林秋石一直以为阮南烛的家里面会是比较冷清的氛围,却没想到一到家里,就出现了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扑到阮南烛的身上就开始哭。 阮南烛不为所动,慢慢的把女人推开,叫了声:“妈。” 林秋石在旁边尴尬的站着。 接着林秋石大致的了解了一下阮南烛的家庭构成,他家条件很好,他有个优秀的哥哥,一个严厉的父亲,一个娇俏的母亲。这个家庭除了条件好一些之外一切都显得很普通,和阮南烛简直是格格不入。 阮南烛则是很坦然的介绍了林秋石的身份,说他是自己的爱人。 林秋石本来还有点紧张,但却见他们居然很平静的接受了阮南烛的说法,后来林秋石才知道,他们家里人居然和易曼曼的家里人差不多,以为阮南烛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我家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臆想症。”趁着阮南烛去上厕所的功夫,他的母亲抹着眼泪和林秋石如此说,“这病他小时候就有了,谢谢你,一定是你陪在他的身边,才让他好了起来……” 林秋石听着没敢吭声,心想他总不能告诉阮南烛他妈他也有臆想症吧。不过这事情仔细想想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在没有门的人眼里,他们进门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发了会儿呆而已。 只是发呆完之后的反应有些激烈,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还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看得出,阮南烛的家庭对他还是有些感情,只是这种感情在某种程度上却变成了负担,他们理解不了阮南烛的所作所为,理解不了阮南烛为什么要逃避正常的人生轨迹…… 世上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这种事。 吃完饭后,阮南烛便带着林秋石离开,他坐在车里,扭头看向林秋石,问道:“没什么想说的?” 林秋石道:“说什么……你妈真年轻?” 阮南烛:“……” 林秋石笑了起来,“没什么想说的。”他停顿片刻,道,“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有些事情注定了没办法理解而已。 阮南烛说:“我其实挺幸运的,家里人一直觉得我疯了,还想把我送到国外去治病,但是也没有勉强我。” 说到精神病,林秋石就想起了易曼曼,易曼曼几乎是黑曜石里的典型了,家里人一直觉得他在发疯,是个神经病,甚至企图强行把他关进精神病院。和他比起来,阮南烛的家人的态度简直对比鲜明。 “是啊,在外人看来我们可不就是神经病么。”林秋石无奈道,“发了会儿呆就又哭又叫的。” 阮南烛说:“我已经四五年没有回家了。” 林秋石看着他,知道阮南烛话语中隐藏的意思,果不其然,阮南烛又缓声道:“联系没那么密切,真的失去的时候,也不用那么伤心。” 林秋石哑然失笑:“那可不一定。”他想到了当初他们马上要确定关系的时候,阮南烛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此时想来,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在作祟。 只是此时他们都足够坚定,可以成为对方依靠的支柱。 进门前半个月,别墅里都在狂欢,一群人每天聚在一起喝酒,闹的很晚。 这种狂欢之下压抑着的某种情绪却在某个夜晚突然爆发出来,那天别墅里所有人都在哭,陈非,易曼曼,卢艳雪,还有叶鸟。 叶鸟说:“林秋石你个小王八犊子一定要出来啊!!” 陈非说:“阮哥我等你们出来。” 易曼曼和卢艳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已经说不出话来。 林秋石被弄的眼眶也有点湿润,只有阮南烛依旧心硬如铁,道:“这不是还没死呢么,哭什么哭?” “呜呜呜呜。”但喝多了的大家完全无视了阮南烛的话,继续发泄着心中不安的情绪。 林秋石躺在沙发上,被酒精侵蚀的脑子一片空白,但即便如此,他却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有人在乎他的生死,有人关心他的存亡,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是如此的让人感动,甚至不由自主的热泪盈眶。 大家哭着,闹着,屋子里乱成一团。 阮南烛走到了林秋石的身边,坐下,然后把林秋石抱进怀里,手指点着林秋石的耳朵尖,他说:“你的耳朵像精灵一样。” 林秋石傻乐着看着阮南烛。 喝了点酒的阮南烛也格外好看,他的冷淡的神情被微醺的神情冲淡,眼眸之中波光流转,嘴唇是红色的,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渍,看上去格外的可口。 林秋石伸手摸了摸阮南烛那浓密的睫毛,笑道:“好长。” 阮南烛垂眸看着他。 林秋石靠在阮南烛的怀里,感受着对方肌肤的温度,他说:“我以前觉得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但是现在……”他眉宇间透出些许哀愁,“我想和你白头偕老,这样想会不会太贪婪?” “不。”阮南烛说,“每个人都会这么想,这是正常的事。”他凑到了林秋石的耳边,亲了亲林秋石的耳朵尖,声音暗哑,“我也如此。” 林秋石闻言露出灿烂的笑容,他道:“那真是太好了,你害怕吗?” 阮南烛道:“曾经怕过,但是现在已经不怕了。” 他们拥有了彼此。 林秋石的心也平静了下来,他说:“我也不怕。” 他们凝视对方的眼睛,随即默契的露出笑容,阮南烛把林秋石抱了起来,直接上了二楼。 叶鸟见两人要走,喊道:“这就走啦?还没喝高兴呢……”他说完话脑袋被陈非拍了一下,陈非说:“年轻人,清醒一点,人家可是在谈恋爱。” 叶鸟:“……”这里对单身狗真不友好。 那是如同末日狂欢般的十几天,在离二十七号的前一周,大家的情绪又逐渐的平静下来。 阮南烛找到陈非,开始交代一些事情。 陈非起初有些抗拒,但阮南烛说了一句话让他平静了下来,他说:“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出来,如果我走了,你得让黑曜石继续维持下去,他们还在,你要保护他们。” 陈非这才勉强同意。 和阮南烛不同,林秋石没事情做,就去帮卢艳雪做饭。 卢艳雪表情一直很低落,她想要勉强打起精神,但林秋石却看得出她连笑容都很勉强。 林秋石看着她这样子也觉得心疼,便委婉的表示,不想笑就别笑了吧,他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卢艳雪听到这话,却是再也绷不住,扑进了林秋石的怀里嚎啕着哭了起来,她说:“我没办法去想,我没办法去想你和阮哥都不在了的样子,我不敢去想你们出事……” 林秋石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安抚一个崩溃的小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说:“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卢艳雪哭的不成样子。 三月二十五号,程一榭回来了,他的回归让所有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喜悦之下又带着浓浓的担忧。 程一榭高了,瘦了,两年的时间,已经完全长成了成熟男人的模样。 他知道林秋石和阮南烛进门的时间,所以这次前来,大概也是担心这是最后一面。 一群人没敢聊旧事,只是问程一榭两年间过的好不好。 程一榭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但林秋石却注意到,他的颈项上多了一根项链,这项链林秋石曾经在卓飞泉的脖子上见过…… “卓飞泉呢?”阮南烛问出了林秋石想问的问题。 “他死了。”程一榭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死亡已经没办法给他带来任何刺激,“去年走的,没熬过第十扇门。” 阮南烛便不再说话。 程一榭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便起身要离开,卢艳雪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他却是笑了笑,嘴里吐出三个字:“我不配。” 林秋石听着这三个字,心脏跟被针扎了似得疼,他看向阮南烛,却见阮南烛嘴唇抿出一条紧绷的弧线,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程一榭离开后,阮南烛才说:“走捷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秋石知道他什么意思。 大约阮南烛也很想对程一榭说欢迎回到黑曜石,但终究是他却保持了沉默。因为程一榭已经和他的原则背道而驰,有些事情是底线,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底线都是不能被打破。 二十六号,林秋石和阮南烛在床上躺了一天。 他们说着情话,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全是缱绻,两人相拥而眠,太阳落下又升起,终于到了最重要的日子。 三月二十七,林秋石和阮南烛,一起进门的那天。 这是个晴朗的春日,清风微拂,暖阳熏人。 林秋石和阮南烛一起吃了早餐,把准备好的东西背到了身上,两人坐在床边,一边吃糖一边聊天,直到周围的气氛突然发生的变化。 原本坐在林秋石对面的人突然消失,林秋石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背着背包站起来,随手推开了一扇门,看见了已经非常熟悉的长廊。 长廊之上,十扇门已经被封条封好,只剩下两扇门矗立在走廊的尽头。 林秋石缓步踏入其中,走到了一扇门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抓住门把手缓缓拉开。 画面扭转,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林秋石带进了门内,待到他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后,他的呼吸却顿住了。 经历了那么多门,看见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场景,却都没有眼前的环境来的渗人,林秋石的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手臂上不由自主的冒出无数个鸡皮疙瘩——他出现在了一间看似普通的卧室里。林秋石清楚的记得,就是在这件卧室里,他和现实里的阮南烛,见了第一次的面。 没错,林秋石回到了他曾经的住所,那间已经被他退了好久的出租屋。 林秋石苦笑着想,这简直是个噩梦中的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第十一扇门~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噫 的深水鱼雷x1,谢谢大家的厚爱啦!!! 感谢 blue 的火箭炮x1,地雷x2,手榴弹x1 感谢 酨 的地雷x1,火箭炮x1 感谢 与君半缘 的火箭炮x1 感谢 在这呢在这呢 的火箭炮x1 感谢 糯米肉团子 的火箭炮x1 感谢 药别停 的地雷x5,手榴弹x1感谢 clarrissaxc 的火箭炮x1 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5,手榴弹x1 感谢 夏小小 的火箭炮x1感谢 靥夜飞花 的火箭炮x1 感谢 系铃人 的地雷x6感谢 闷子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虞兮奈何 的手榴弹x1感谢 鹤唳云霄 的手榴弹x1 感谢 28639697 的手榴弹x1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感谢 无端端端着物短短 的手榴弹x1感谢 长毛毛的狸花花 的手榴弹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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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盛夏,刚到晚上六点,人们刚好下班,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 林秋石站在小区门口,打了个出租车,直奔郊外某个地点。 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中年男人,嘴里一直说着些有的没的,如果是平时林秋石还会应和两句,但今天他脑子乱的要命,于是从头到尾什么话都没有说,嘴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弧线。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到达了林秋石说的地方。 林秋石付了钱,从出租车里走了出来,看到了矗立在他视野里的别墅。别墅还是他印象中的样子,橙色的光芒从窗户里射出,可以知道里面有人在活动。但这并没有让林秋石放下心,事实上他心里面那种不详的感觉,反而越发浓郁。 林秋石几步上前,走到了别墅门口,按响了别墅的门禁。 “哪位?”片刻后,门禁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我……”林秋石道,“是我,林秋石,我想找阮南烛。” 那头安静片刻,道:“你找错人了,这里没有叫阮南烛的人。”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林秋石脑子嗡的一声直接炸开,他用最后的自制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抱歉,您可以开下门么?我有很重要的事……” 门被打开了,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了林秋石的面前,他看着林秋石,道:“您有什么事?” 林秋石说:“我……我朋友曾经住在这里……”他斟酌着措辞,“他们叫阮南烛,还有陈非、易曼曼……” “不好意思。”男人说,“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说的人。” 林秋石透过了男人身后的缝隙,看到了别墅里面的场景,让他觉得震惊的,是别墅里面所有摆设都和他记忆中的一个样子,甚至于地上地毯的颜色,林秋石都清楚的记得。 可虽然景色一样,林秋石想要找的人却不见了。 “你没事吧?”大约是林秋石的脸色太过难看,男人看着他问了一句。 林秋石勉强露出笑容,道:“我没事……抱歉,打扰您了。”他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男人看着他走远,微微蹙着眉头,显然是在疑惑林秋石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林秋石离开别墅后,又打车回了市区,他坐在出租车上表情有些茫然,一时间没办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和林秋石一起进入门的阮南烛,竟是不见了。 无论这个世界看起来多么的正常,就单单这一件事,便足够让林秋石陷入难以言喻的恐慌。 回到了小区,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林秋石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般,本该充满市井气息环境,却让他感觉自己和周围完全格格不入。 林秋石把手伸进了口袋,在口袋里发现了一包已经抽了几根的烟,他盯着手里的烟看了看,便掏出一根点上,含进了嘴里。 烟草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和糖果的甘美不同,反而有些呛人,林秋石只抽了一口,便停下了动作,烦躁的把烟熄灭,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就在这时,林秋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在看清楚了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后,却陷入沉默。 电话号码上是一个名字,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名字——吴崎。 林秋石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缓缓的按下了通话按钮。 “喂,秋石,你在哪儿呢?”吴崎大大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秋石的喉咙吞咽了一下:“我在家里,你……”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还在家啊?你不是约了我吃饭吗?快下来吧。”吴崎奇怪道。 林秋石道:“我约了你吃饭?” 吴崎说:“是啊,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吃烧烤么!喂,你不会忘了吧?” 林秋石:“……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你小区门口。”吴崎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秋石道:“我没事,马上就……就过来。”他挂断电话,朝着小区外面看去,果然看见吴崎百般无赖的站在小区门口低头玩手机。 林秋石把手机放进口袋,快步朝着吴崎走了过去。 “这么快?”和林秋石见面后,吴崎说,“也不用跑这来吧,这天气这么热,跑的满头大汗的。” 林秋石嗯了声,目光却落到了吴崎的脸上。同样的长相,同样的气质,甚至同样的说话语气,眼前的人的的确确就是吴崎。他走在前面,和林秋石说着公司里发生的事,还反复叮嘱林秋石记得要去检查身体。 林秋石的额头上又浮起了一层密密扎扎的汗水,只是他却浑身发冷,连带着汗水也是冷汗。 走到了小区外面吃烧烤的地方,吴崎坐下后,点了菜。 林秋石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吴崎看出了他的异样,疑惑道:“秋石,你没事吧?” 林秋石道:“我……没事。” “是不是太热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吴崎转头看向老板,又叫了几瓶冰啤酒,娴熟的打开之后给林秋石满上了一杯,“喝这个凉快凉快。” 林秋石道:“吴崎,今天几号了?” 吴崎说:“十七号,怎么?” 林秋石吐出一口气:“没什么。” 点的菜很快就端了上来,吴崎也看出林秋石的状态不对劲,他疑惑的发问,却见林秋石不愿意回答,便只好作罢。 林秋石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旁边的马路上,然而直到他们吃完东西离开,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当年,在林秋石第一次进门的时候,他从门里出来,就和吴崎一起来了这家烧烤店。同样的日期,同样的时间,但本该在马路上出现的车祸,却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仿佛林秋石的记忆出现了错觉,他成了一个奇怪的幻想者,杜撰了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事。 “吴崎。”回去的路上,林秋石忽的开口,“你女朋友最近怎么样?” “她?怎么突然提到她?”吴崎有点莫名,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林秋石的问题,他说,“她挺好啊,有事吗?” 林秋石道:“……没事。” 吴崎:“哎,你今天晚上很奇怪啊,到底怎么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林秋石,眼眸里全是担忧,“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啊。” 林秋石点头说好。 吴崎把林秋石送到了楼下,待林秋石上楼后才离开,林秋石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后,神情却显得有些恍惚。 这一切太荒谬了,吴崎还在,他女朋友也没事,可为什么阮南烛不见了?林秋石换鞋进屋,看到了放在沙发上的一个背包,他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背包面前,将背包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林秋石却是狠狠的松了口气,只见除去了那些常备用品之外,他的背包里有三样十分特别的物件。一是一个古朴的笔记本,二是一个婴骸的骸骨,三是一把银色的枪,看到这三样东西,林秋石才有了真实的感觉——他的的确确是在过门,他所处的环境就是在门内,只是这个门内,却和他生活的环境,几乎毫无二致。 这简直太可怕了,林秋石想,可是既然这是门内,为什么阮南烛和黑曜石的人们都不见了呢,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这扇门里只有他一个人?而既然如此,是不是也就说明,门的规则失效了? 仅剩下的那个人,也并不会处于无敌的状态,一旦出现失误,面临的就是死亡的结局。 栗子缓步走到了林秋石的身边,跳进了他的怀中。林秋石用手抚摸着栗子柔软的毛发,看着栗子乖巧的模样,登时有些恍惚。 叮咚,叮咚,时针指向了十点,挂在墙上的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只余下稀疏的灯火,看起来还有几分人气儿。 林秋石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准备选个频道。在换台的时候,他却在电视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谭枣枣。 广告里的谭枣枣穿着红色从长裙,优雅又美丽,如同一朵盛开的美丽鲜花,如同林秋石初见她时的模样。 吴崎活着,谭枣枣也活着,身边死掉的人全都回来了,林秋石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切,却充满了诡异的违和感,仿佛风暴来袭前的深海,荡起的一个个细小波纹,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可怖的真相。 电视里发出单调的声音,光线投射在林秋石脸上,林秋石已经很久没有独自一人渡过这样的夜晚。 自从他和阮南烛确定关系后,两人几乎都是睡在一起,晚上一睁开眼,便能看到对方的面容。 然而此时,寂静再次归来。 陪着林秋石的,只有一只叫栗子的猫而已。 夜渐渐深了,屋外的灯一盏盏的熄灭,林秋石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叮咚,叮咚,时针和分针重合,十二点到了。 原本放着节目的电视,突然开始闪起了白色的雪花,里面发出的滋滋声将林秋石从梦境中唤醒,他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电视居然换了一个频道。只是这频道却没有频道的标识,像是在演什么古装剧似得,画面停留在了一个非常老旧的楼梯上。 这景象略微让人觉得有些熟悉,林秋石隐约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直到画面一转,一个拿着斧头的男人,出现在了林秋石的面前。 他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顺着楼梯一路往上,脚步最后停留在了某间屋子外面,他伸出手,重重的拍打着面前的木门:“王潇依,开门啊,王潇依,开门啊——” “救命,救命——”屋内传来女人惊恐的求救声。 男人听到这声音,表情却越发的狰狞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手里的斧头猛地一扬,重重的砸在了面前的木门上面,本来就不结实的木门被他劈出了一个巨大的缝隙,缝隙那头,露出了女人满是泪水的脸,她道:“救命,救命——” 男人打算再次挥动斧头,斧头却卡在了门缝上,王潇依见到此景,赶紧推开门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男人注意力都在斧头上,一时不察竟是让王潇依跑掉了。 王潇依在走廊上踉跄的跑着,一边跑一边绝望的求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某扇门却突然打开,将王潇依救了进去,而门后出现的……竟然是林秋石自己的脸,站在林秋石身边的,分明就是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阮南烛。 没错,电视机里出现的,就是第一扇门里发生过的一切。 当时他们的团队里有个男人发了疯,还是林秋石救下了被追杀的姑娘。 然而电视里的画面一转,原本被林秋石救下的姑娘,下一刻竟是被一把铲子,直接劈成了两半。红红白白的液体洒落在了雪地上,她的眼睛大大的睁着,里面透出的怨怼之色,隔着屏幕也让人浑身发冷。 林秋石企图换台,但遥控器失去了作用,他甚至拔掉了电视机的电源,可所有的画面都还在继续。 屏幕上的画面,凝固在王潇依死去的那一刻,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林秋石坐在沙发上没动,然而敲门声连续不断,最后越来越激烈,好似要把门给砸碎似得。 这声音非常的大,按理说就算林秋石不开门,其他人也肯定会被叨扰,但敲门声持续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任何人给出回应。林秋石朝着窗外望去,看到小区里面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仿佛十二点一到,这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敲门的人越来越不耐烦,林秋石缓缓起身走到了门边,他透过门的猫眼,看到了外面的人……那是一个拿着斧头的男人,和林秋石刚才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似乎知道门这头的林秋石正在看着他,于是便更加用力的开始砸门,林秋石透过猫眼,甚至能看到他斧头上滴落的鲜血。 林秋石后退了一步,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随手拿起了挂在墙壁上的刀具想要防身,然而等到他再次回到客厅时,却发现地板上已经浸透了一层暗红色的血液。林秋石环顾四周,看到大开着的电视里,竟是在咕隆咕隆从里往外冒着鲜血,而原本在画面中已经死去的王潇依,身体开始抽搐,她被劈成了两半的脑袋从地上抬了起来,惨白的眼睛直直的看向电视外面的林秋石,嘴巴咧开一个怪异的弧度,手朝着林秋石就伸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林秋石不由自主的骂了句脏话,但糟糕的情形不止于此,因为王潇依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居然突破了电视的屏障,从里面探了出来。 与此同时,拿着斧头砸门的男人,竟是开始劈起了林秋石家里的防盗门,本来应该非常坚固的防盗门硬生生的被他劈出了巨大的口子,他的眼睛透过缝隙看向屋内,在捕捉到了站在客厅里的林秋石时,嘴里发出怪异且让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说实话,如果是换做一般人,看见这样的场景恐怕早就被吓疯了,不用他们动手自己都得怕的从楼上跳下去。 但林秋石到底是见多了那些可怖的画面,所以此时他显得依旧非常冷静,他站在离电视比较远的地方,盯着快要被砸坏的门,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却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否有用。 被杀掉的王潇依马上要从电视里爬出来,门外的男人则又劈下了一斧头,而他在劈下时,手里的斧头却好像卡在了门上面,林秋石见到此景,直接打开了面前的门,冲出门后转身朝着电梯狂奔而去。 男人因为斧头被卡住,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林秋石冲进了电梯,按下了一层的按钮,在电梯合上的下一刻,男人就出现在了电梯的门口——林秋石甚至从缝隙里,看到了他扭曲的脸。 “操。”林秋石手里提着刀,伸手抹了一把脸,他捏着手机,再次拨通了阮南烛的电话号码,然而明明是空号的电话,居然被接通了,阮南烛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道:“秋石,是秋石吗?” “南烛——南烛——”林秋石浑身上下都是汗水,他急促的发问,“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在门里面。”阮南烛的声音有些模糊,他道,“秋石,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事?!”虽然他并没有说明自己的处境,但隐隐约约,林秋石却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女人幽怨的哭声,他知道阮南烛现在的情况恐怕也不会很好,忙道,“我很好,你不要担心我,我先挂了,你要好好的!”他担心阮南烛和他打电话分心,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叮咚,电梯到了一层,林秋石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评论区的大佬抱着弱小无助的自己瑟瑟发抖。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bszmdjj 的浅水炸弹x1,火箭炮x1 感谢 joy 的地雷x54 感谢 绿狐狸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啦!!! 感谢 咸鱼胖次 的火箭炮x1,地雷x1 感谢 coffeeortee 的火箭炮x1感谢 めいくん 的火箭炮x1 感谢 29248674 的火箭炮x1感谢 我是一只喵 的火箭炮x1感谢 呢喃细语 的手榴弹x2 感谢 月海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倦岑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27367763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20950675 的手榴弹x1 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手榴弹x1 感谢 中二病发作 的手榴弹x1 感谢 白起夫人 的手榴弹x1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感谢 北风御酒 的手榴弹x1 感谢 景柚 的手榴弹x1感谢 卜觉觉 的手榴弹x1 感谢 山涧月 的手榴弹x1感谢 活在社會主義的嬌花 的手榴弹x1感谢 eshen 的手榴弹x1 感谢 bbcl 的手榴弹x1感谢 aranya 的手榴弹x1 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5感谢 姽婳 的手榴弹x1感谢 路过喜帖街 的手榴弹x1感谢 沐绾歌 的手榴弹x1感谢 小凉凉 的手榴弹x1感谢 重名烦死了 的手榴弹x1 感谢 南街 的手榴弹x1感谢 你木有小毛驴 的手榴弹x1 感谢 萌的时代 的手榴弹x1感谢 回家睡觉 的手榴弹x1 感谢 muse 的地雷x4感谢 鹿过没道理 的地雷x3 感谢 喵小苗苗 的地雷x3感谢 21591086 的地雷x3感谢 今天刚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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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自己曾经通过的线索为菲尔夏鸟的那扇门。毫无疑问,他们就是林秋石曾经在门里面见过的三胞胎…… 三胞胎站在门口,扭头看向林秋石,她们脸上扯起了僵硬的笑容,嘴里开始唱起祝你生日快乐。其中一个姑娘, 慢慢的抬起手,指了指头顶,然后道:“小哥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吃蛋糕吗?” 林秋石听着她的问话,没敢应声,他转身就走,往另一个出口去了。 好在那三个三胞胎只是看着他离去,没有要追击的意思。 林秋石跑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门口,只是他马上要出去的时候,却想起了三胞胎里某个姑娘的动作,她似乎是指了头顶——这个动作什么意思,难道是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 说实话,这样的情形下,抬头看天花板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但林秋石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电筒,慢慢的抬起头,将手里的光线投向了天花板上。他的动作很慢,且随时做好了转身就跑的准备,但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天花板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林秋石见到此景,收了手机,呼出一口气后抬步往外走,但就在他要跨出走廊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却是忽的袭上了他的心头。林秋石脚步条件反射的一顿,就在这一瞬间,楼顶上竟是直接掉下来了一具尸体,直直的砸在了林秋石的面前,可想而知,要是他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直接出去了,恐怕会被这尸体砸个正着。 尸体从楼上掉下,直接砸了个粉碎,脑袋像是个高处坠落的似得西瓜变得七零八碎,但从他的外表衣着和手里拿着的东西来看,这人分明就是堵在林秋石家里门口的那个拿着斧头的男人,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楼上掉下来。 林秋石绕开了他的尸体,快步走到了小区里面,他踩在石子路上,朝着身后的公寓望了一眼。竟是看到公寓的外墙壁上,居然趴着一个人,那人慢慢的从高处往下爬,完全无视了地心引力,借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林秋石勉强看清楚了外墙上的人……她分明就是脑袋被劈成了两半的王潇依,王潇依从墙壁上慢慢的爬到了程文尸体坠落的地方,然后把脸埋到了程文的尸体上,开始啃噬咀嚼,如同一只觅食的野兽。 林秋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也不是知是天气太过炎热,还是发生的事情太刺激,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汗水,水珠顺着下巴一滴滴的往下落,林秋石走在小区里,看看周围的景色,一时间有些茫然,他觉得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安全的地方,任何一个被黑暗笼罩的地方都可能出现怪物的身影。 林秋石朝着小区门口走去,竟是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两个站着的人,林秋石看到了两人的面容,甚至清楚的记起了他们的名字——熊漆、小柯。他们正是林秋石在第一扇门里曾经见过的两个人类。 熊漆和小柯似乎也看到了林秋石,远远的朝着林秋石招手,道:“快过来,快过来!” 林秋石脚步略微有所迟疑,他不确定出现在这里的两人到底是人是鬼。 “是白洁叫我们过来接你的。”小柯远远的喊道,“你住的地方太危险了,白洁让我们把你带过去——” 林秋石蹙起眉头,他朝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王潇依和程文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但黑漆漆的公寓楼,却还是给了人一种浓重的不详感。林秋石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并没有靠的太近。 “是白洁让你们来接我的?”林秋石问小柯。 “是啊。”小柯说,“她怕你出事,特意叫我们过来。” “她现在在哪儿?”林秋石说。 “她?她现在在自己家里等我们过去呢。”小柯回答,“快上车吧,在车上我们慢慢和你解释。”说完,她就拉开了面前的车门,示意林秋石快点进去。 林秋石走到了车门口,朝着车里看了一眼。 小柯还在身后催促,似乎非常的着急,林秋石却忽的注意到了什么,他本来要跨进车里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你怎么了?”小柯问,“那东西要来了,不要浪费时间。” “你们既然受白洁所托过来接我,那应该知道他的真名吧?”林秋石收了脚步,眼睛盯着地面,脚步却在缓缓的后退。 小柯皱起了眉头:“我知道她的真名,只是不能在这里说,会被其他东西听到的,你快点……”她看着停下脚步的林秋石,声音却越来越暴躁,最后简直像是在嘶吼,“我让你上车,时间不多了!!” 林秋石见到此景,转身就跑,无视了小柯和熊漆的喊叫,小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秋石离开,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而就在林秋石刚转身回到小区,一个巨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马路的那一头。 那是一个高大的女人,她身形怪异,手里拖着一把长柄斧头,缓步朝着小柯和熊漆走了过来。 小柯和熊漆表情惊恐又绝望,两人慌乱的坐上了面前的车,企图发动车辆离开这里,但是本来是模样正常的车子,在此时却变成了纸糊的假车,两人坐在里面,自然不可能离开。 女人走到了两人面前,抬起手,高高的举起了斧头,然后重重的劈下,直接将小柯劈成了两半。 熊漆则是第二个,他们两人被拦腰斩断,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却迟迟没有断气,在地上不住的挣扎。 林秋石躲在小区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害怕自己的呼吸声太太,引起了外面高大的女人的注意。这怪物就是林秋石在第一扇门里,古庙里见过的神像变成的怪物,她砍死了熊漆和小柯后,目光又在旁边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林秋石,便拿着斧头转身离开了。 被砍成两截的熊漆和小柯却并没有就这样死去,他们在大马路上呻/吟着,小柯嘴里发出恶毒的咒骂声,似乎是在诅咒林秋石。 林秋石并不知道当时自己离开后,熊漆和小柯两人在门内的下场,但从后来积累的经验看来,这两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而是那种故意和新人套近乎的有所图谋的老人。不过比较幸运的是林秋石遇到了阮南烛,所以躲过了一劫。至于最后他们在门里面遇到了什么事,林秋石就不清楚了…… 他刚才之所以发现小柯的异常,是因为在路灯底下,他看见地上只投射出了一个自己的影子。而小柯和熊漆在灯光的照射下却没有投射出任何的阴影,这让林秋石感觉出了不对劲,于是果断的转身离开,逃过一劫。 此时此刻,林秋石已经隐约明白了线索里无解的意思。此门无解,生机只藏于门中,可能某个小小的细节,就是活下来的方法。当然,能不能发现,只能看自己的运气。 林秋石在小区里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但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因为那生日快乐的歌声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靠近他。 于是林秋石站了起来,缓步走出了小区,他回头看了眼,果真看到那三胞胎推着蛋糕朝着他的方向来了,蛋糕上面的头颅缓缓的转了个圈,朝着他投来怨毒的目光。 林秋石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瞪视,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回去,还顺带送了鄙视的眼神。 三胞胎却是愉快的咯咯笑了起来,她们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林秋石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马路尽头后,踮起脚尖抱起蛋糕上的头颅亲了一口,又高高兴兴的叫了声妈妈。 林秋石走在马路上,周遭只有昏暗的路灯照亮着他脚下的道路。 周围本来充满生活气息的商铺全部关着门,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只有死亡和恐怖相随。 林秋石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会儿,他很想再给阮南烛打个电话,问他怎么样,但又害怕阮南烛那边正是要紧的时候,自己这一个电话过去,会直接要了阮南烛的命。 思考片刻后,林秋石发了个信息给阮南烛,问他怎么样了。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了林秋石一句:我正在和奇怪的东西躲猫猫。 这话语虽然俏皮,但却能从中看出暗藏的杀机,林秋石苦笑:躲猫猫?这是你的第几扇门? 阮南烛:第二扇。 林秋石:线索是什么? 阮南烛:线索是……捉迷藏。 林秋石;“……”只是寥寥几个字,他后背却起了一层冷汗,甚至情绪也变得有些焦躁,他现在很想去到阮南烛身边,陪着他经历一切,但这种想法在这时候显然很难实现,林秋石抬手看了眼时间,现在凌晨两点,离天亮至少还有三四个小时。 她找过来了,我先不和你说了,宝贝,我爱你——这是今晚阮南烛发给林秋石的最后一条短信。 林秋石看着短信内容,心里担忧到了极点,但他既不知道阮南烛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经历着什么,自己此时如此的无力,什么也做不了。 林秋石顺着马路一直往前走,这路仿佛没了尽头,直到林秋石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远远的,林秋石看到在十字路口的中间,蹲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低着头正在往燃烧着的火盆里面塞着东西。 林秋石看着这人,没敢靠的太近,他远远的观察,发现这人是在烧给死人用的冥币。 被烧成灰的冥币打着旋冲上了黑漆漆的天空。因为要进门的缘故,林秋石学习了不少民宿传说,知道冥币烧成灰后也有些讲究,比如打着旋就是说明底下的人收到这钱了…… 林秋石迟疑的看着面前的画面,正在想要不要转身回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 林秋石扭头,隔着黑漆漆的夜色,看到马路的尽头走过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逆着光,虽然看不太真切,但从它的轮廓上看来,分明就是刚才那个把熊漆和小柯劈成了两半的女鬼。 这周围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林秋石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往前,靠着墙壁想要通过眼前的十字路口。 他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十字路口中央烧纸的老人,这人应该也是他见过的,只是因为时间久远,他却不太记得了。 就在林秋石要通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却看见老人一把将手伸进了面前的燃烧着的灰盆里,接着他的身体开始迅速的碳化,林秋石却捕捉到了他嘴里发出的细微声音,他在说:“死人,死人……只有死人才能躲掉。”他说完这话,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变成了一具焦炭,而身后的怪物,也好似嗅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气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怪物身型巨大,手里提着的斧头,那斧头偶尔会落在地上,发出金属和石头摩擦的响声。 林秋石不敢再在这里停留,朝前奔去,他狂奔时并没有忘记观察周遭的环境,发现周围的环境出现了一些变化。 商铺门口挂上了一些白色的灯笼和花环,像极了祭奠仪式。 而让林秋石停下脚步的,是摆放在马路旁边的黑色棺材,这些棺材出现的突然,就这样直直的横在马路旁边。 身后的怪物却好像也察觉出了林秋石的所在,朝着他的方向来了,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继续跑下去,恐怕没过几分钟林秋石便会被抓住。 林秋石急促的喘息着,盯着黑色的棺材,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知道这时候犹豫不得,便转身直接走到了棺材前面,伸手用力的将其推开。 林秋石本来以为棺材是空的,结果推开之后发现棺材里面居然放着一具尸体,尸体的模样略微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林秋石顾不得思考那么多,一咬牙直接爬了进去,然后把棺材盖子合上了。 “哒……哒……哒……”隔着棺材,林秋石听到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好像停留在了他的周围,她的鼻子抽动着,想要从空气中寻找出自己猎物的去向。 然而似乎是有什么味道扰乱了她的寻觅,怪物低低的怪叫了一声,随即声音渐渐远去。 林秋石躺在棺材里,表情上一片麻木,他旁边躺着的尸体似乎才刚刚死掉,肌肤还是柔软的,甚至还仿佛带着些许温度。林秋石在心里念叨着勿怪勿怪,待外面的声音消失后,他正准备抬手抬起棺材盖子,却感到自己的手腕竟是突然被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 “!!”林秋石被抓住了时候差点叫出声,但另外一只手竟是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把声音憋在了喉咙里。 “还没走呢。”身边的尸体居然开了口,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林秋石在听到这声音后却是瞪圆了眼睛——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居然是属于黎东源的声音! 棺材太黑了,林秋石什么都看不到,他被身边的和黎东源有着同样声线的尸体抓的紧紧的,心脏猛烈的跳动,简直像是要从自己的喉咙里直接跳出来。 “还没走呢。”身边的人又说了一句,林秋石隐约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用力挣扎。 寂静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林秋石听到了一声女人无比愤怒的咆哮,这咆哮声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棺材板,可想而知这东西离林秋石非常的近,甚至就在他的身边,如果林秋石刚才从棺材里爬了出去,恐怕这会儿已经像熊漆和小柯那样,直接被劈死了。 接着女人的声音渐渐变远,身边抓着林秋石的尸体也松了手,林秋石用力的推开自己头顶上的棺材盖,这次总算是看清楚了自己身边躺着的人的面容——正是本该已经死掉的黎东源。 “好久不见呀。”黎东源弯起眼角,对着林秋石露出一个笑容。 林秋石的眼睛盯着他,像是要用目光在他脸上瞪出一个花儿来。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黎东源也从棺材里爬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你不谢谢我?” 林秋石:“你到底是……” “死人。”虽然林秋石的话没说完,但黎东源却已经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哈哈大笑起来,“我是死人。” 林秋石迟疑的看着他,黎东源却一把抓住了林秋石的手,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果不其然,那里一片平静,感受不到任何心脏的跳动。 “你真的死了?”林秋石伸手抹了一把脸,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到底是哪儿?” 黎东源听着林秋石的问话,却是笑而不语,他指了指头顶,道:“离天亮还有很久,你要不要多睡一会儿?” 林秋石:“睡在哪里?棺材里?” 黎东源说:“棺材也比你在这里到处乱跑来的安全。” 林秋石还想再说什么,却又听到了脚步声,这次不用黎东源动手,他自己就顺手把棺材盖合上了。 在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林秋石有太多问题想要问,他想问黎东源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黎东源看起来却并不太想回答这些问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黎东源如此说,“但是我也回答不了,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 “你有关于自己死亡的记忆吗?”林秋石问。 “当然是有的。”黎东源说,“我还记得自己跳楼自杀了呢。”他语气里多了几分寂寥,“只是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样了。” “庄如皎?”林秋石道,“她好得很,已经继承了你的白鹿。” 黎东源沉默片刻,苦笑道:“这哪里算是什么好事呢。”看着自己护着的小姑娘长大,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高兴的事,因为成长总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于是两人又安静下来,林秋石看着自己头顶上的棺材盖子发呆。他不敢说太多的话,因为那东西一直在他的周围转来转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便到了五点,天似乎快要亮了。 困意席卷了林秋石,他想要坚持,但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困过。 “睡吧。”黎东源的声音传来,“明天晚上见。” 林秋石闭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极沉,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起身,竟是看见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栗子趴在枕头旁边,模样乖巧的看着他。 没有怪物,没有鲜血,门也是好好的,昨晚发生的一切,却仿佛都只是一个怪诞的噩梦,林秋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某个号码。 几秒钟的等待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并不令人意外的语音,明明昨晚能够打通的电话,再次变成了空号。林秋石翻找了短信箱,也没有看到阮南烛给他发的信息。 “好吧。”林秋石自言自语,“今晚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黎东源:啊哈,好久不见! 林秋石:完全是……只惊不喜。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向前看 的地雷x1,深水鱼雷x3 感谢 玲珑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夏贤月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钢之豆丁术士 的深水鱼雷x1 感谢 悲伤的彩虹鱼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啦!!! 感谢 历历在目 的地雷x1,手榴弹x2 感谢 白起夫人 的手榴弹x2 感谢 周乐乐今天不想喝可乐 的火箭炮x1 感谢 萌谁谁便当君 的火箭炮x1感谢 小美 的火箭炮x1 感谢 卫星一个 的火箭炮x1感谢 寸灰 的火箭炮x1 感谢 六娃 的火箭炮x1感谢 浅羽 的火箭炮x1感谢 夏小小 的火箭炮x1 感谢 恍惚 的火箭炮x1感谢 selina xu? 的手榴弹x1,地雷x1感谢 只为小初 的手榴弹x1 感谢 靥夜飞花 的手榴弹x1 感谢 23556573 的手榴弹x1 感谢 檀痕 的手榴弹x1感谢 无端端端着物短短 的手榴弹x1 感谢 任凭猥琐沸腾 的手榴弹x1感谢 叶子 的手榴弹x1 感谢 笨啊笨 的手榴弹x1感谢 和田雅成的老婆 的手榴弹x1感谢 春江花月夜 的手榴弹x1 感谢的手榴弹x1 感谢 一期一会 的手榴弹x1 感谢 月潭 的手榴弹x1感谢 渡边麻啾 的手榴弹x1感谢 飞飞飞飞机 的手榴弹x1感谢 喃喃啾啾 的手榴弹x1感谢 ryu小司 的地雷x3 感谢 鹿过没道理 的地雷x3 感谢 沈坨坨 的地雷x3感谢 zoe 的地雷x2感谢 南璃大魔王 的地雷x2感谢 咕咕咕瓜 的地雷x2 感谢 十三点半 的地雷x2感谢 桃叽叽叽叽叽 的地雷x2感谢 叶心弧 的地雷x2 感谢 -ctr-坑多出不来 的地雷x2感谢的地雷x2 感谢 我欲乘基去 的地雷x2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2 感谢 花满缇 的地雷x2 感谢 哼唧! 的地雷x2感谢 小黄鸡 的地雷x2感谢 绯雨柳烟 的地雷x2感谢 小汜 的地雷x2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地雷x1感谢 系铃人 的地雷x1感谢 血雨探花 的地雷x1 感谢 黑芝麻馅小系统 的地雷x1 感谢 乔艾 的地雷x1感谢 给肥猫扑黄瓜的兔小九 的地雷x1感谢 媛の唯一 的地雷x1感谢 24125645 的地雷x1感谢 奈白 的地雷x1 感谢 云魄 的地雷x1感谢 嘉零壹 的地雷x1感谢 啦啦噜 的地雷x1 感谢 梦枕 的地雷x1感谢 vim_v 的地雷x1感谢 _抖咩咩咩咩咩咩 的地雷x1 感谢的地雷x1感谢 菇叽 的地雷x1感谢 dazhuangjia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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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石抬手看了看表, 没有心思再管工作上的事:“或者帮我直接辞了也行。” 吴崎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没能说出去,只是叹气:“好吧, 我帮你请假,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啊,别自己扛着。” 林秋石嗯了声, 表情依旧十分的凝重。 车子一路往前,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林秋石想去的地方, 林秋石下车,上楼, 敲门,动作一气呵成,但事实上就是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在车上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被他敲响的门隔了片刻后打开了,后面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美丽的脸庞——正是阮南烛的母亲。 因为进门之前, 阮南烛曾经带着林秋石回过家一趟,所以林秋石清楚的记得阮南烛家里的位置,他这次找来,就是想确定一件事…… “阿姨你好。”林秋石礼貌的和她打了招呼。 “你好。”中年女人看着林秋石疑惑的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问问您,您认识阮南烛这个人么?”林秋石小心翼翼的发问。 “阮南烛?”女人狐疑的语气让林秋石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抱歉,我不认识这个人。” “那阮柏叶您认识吗?”林秋石又说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是阮南烛哥哥的名字。 “柏叶?他是我的儿子……”阮母道,“现在不在家,晚上才回来,你有事情找他么?” 林秋石道:“您……只有一个儿子?” 阮母点点头,看向林秋石的眼神越发奇怪,也对,突然找上门来,问出这些问题,怎么看林秋石也不像个正常人。 林秋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同阮母告别之后,又匆匆的下了楼,赶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阮南烛的存在被抹杀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认识叫做阮南烛的人,甚至包括他的父母,所以连带着黑曜石也不复存在…… 这一次,林秋石去的地点,则是黎东源领导的白鹿。 到达白鹿的据点后,林秋石发现那里原本属于白鹿的一栋楼变成了商业办公大楼,上面标着xx银行的字样。林秋石站在门口,正在思考要怎么混到楼上,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从门口走进来,那人穿着一身西装,正在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从长相上来看,他就是有着一张娃娃脸的黎东源。 林秋石见到此景,急忙上前,唤了一声:“黎东源!” 黎东源脚步顿住,朝着他的方向看来,眼神疏离谨慎:“您哪位?有事情请先和我的秘书预约。” “我——”林秋石说,“你认识我吗?” 黎东源挑眉,他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给了林秋石答案,他并不认识林秋石,甚至还觉得林秋石的问题非常奇怪。 “你不认识我?”林秋石也说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 “我应该认识你么?”黎东源似笑非笑,目光在林秋石的身上打量了一圈。 林秋石忽的又想到了什么,他道:“那你认识庄如皎么?” 黎东源不语,看起来依旧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金羽芮呢?”林秋石再次试探。 “你认识她?”黎东源的笑容却淡了下来,“你是她的人啊。” 林秋石此时终于可以确定,为什么这个世界有些人是不存在的了,因为他们还活着,还活在门外的世界里,因此他们在这扇门里是不存在的。黎东源和金羽芮都是死人,所以他们在这扇门里拥有全新的身份。 而除去了这些在门里面死掉的人,其他和门没有关系的人似乎并未受到这个法则的影响,他们存在于门外,也存在于门内,同生死无关。 “你还有事吗?”黎东源看着思考的林秋石微微扬了扬下巴,神情冷漠,“没事就先出去吧,这里是办公的地方。” 林秋石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人谁啊?”在黎东源身边的人看着林秋石走掉,问了一句。 “不知道。”黎东源说,“只是觉得有点眼熟,算了,你再把资料拿过来,我确认一下……” 林秋石离开了白鹿的据点,他看了眼手表,此时已经中午十二点。一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升起,林秋石拿出手机,在网上定下了一张明天早晨,往返c城的机票。 他有些事情想要去c城确认,今天过去肯定来不及了,只有明天早晨抓紧时间,争取在一天内来回。 事实上林秋石并不想尝试在飞机上过夜,鬼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掉了午餐,林秋石回到家中睡了个午觉。一想到晚上即将发生的那些事情,林秋石以为自己会失眠,但事实上他睡的很好,一躺到床上就睡过去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栗子坐在他的旁边,喵呜喵呜的叫着,看起来又饿了。 林秋石起床,给栗子弄了点吃的后,给自己也点了个外卖,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他看到了谭枣枣新拍的电影宣传,从宣传语里林秋石了解到原来谭枣枣已经获了奖,获奖的电影,倒是和门外的一模一样,只是导演却换了一个人,不再是张弋卿。 这里和林秋石所在的世界是如此的相同,却又有着本质的区别——林秋石最想见的阮南烛,不在这里。 也亏得是如此,恐怕这扇门,对于很多人来说,大约是难以逾越的难关。比如庄如皎,再比如程一榭,因为他们可以在这里,再次见到自己最爱的人…… 夜色渐浓,林秋石做好了一切准备。 到了十点左右,屋外突然开始下雨。 瓢泼似得雨水冲刷着被太阳炙烤的大地,林秋石站在窗户边上,看着一些在路边散步的人狼狈的冲回了家里,外面只余下空荡荡的路灯,和偶尔驶过的车辆。 栗子睡着了,它趴在沙发上,气息变得安静下来,电视里还在播着无趣的节目,一种怪异的寂静,却开始在屋内蔓延。 林秋石嗅到了雨水润湿泥土的味道,他以前本来挺喜欢这味道的,只是后来进入了某扇门内遇到了些事,从此之后,这种雨水的腥味便让人觉得不愉快了起来。 时针一点点的转动,马上就要到十二点。 林秋石坐在客厅里面,像个等待着死神审判的灵魂。昼与夜的交替即将来临,挂在墙壁上的钟终于响了起来,叮咚,叮咚,叮咚……十二声钟响,宣告着另一个世界的到来。 十二点一到,林秋石家里的门再次被敲响,他背着包来到了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一个女人站在他的门外,对他露出微笑。 他记得女人的名字,正是阿姐鼓里面藏在人群里的npc,徐瑾。 “快出来呀。”徐瑾对着林秋石说,“快点出来,我姐姐来找你了。” 林秋石并没有开门,他听到了一阵从窗户那边传来的轻响,林秋石扭过头,看见一个人贴在他的窗户外面。 那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全身上下血肉模糊,血红色的脸贴在林秋石的玻璃上,嘴巴咧开,对着林秋石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她似乎正在尝试打开林秋石锁起来的窗户,并且从她的动作上看,她马上就要成功了。 似乎此时只有打开门一个选项,林秋石咬咬牙,扭开了门把手,和门外的徐瑾面面相对。 徐瑾显然知道林秋石的担忧,嘴里咯咯的笑了起来,她道:“我怎么会舍得对你动手呢。”她停顿片刻,目光停留在了林秋石的背包上,“我的日记本,可还在你的手里呢,有没有好好的看啊。” 林秋石:“……”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调戏了呢。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有太多时间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徐瑾的姐姐马上就要从窗户上爬过来了,徐瑾抓起林秋石的手腕,转身就跑,两人顺着走廊一路往前,到达了电梯里。 “进去吧,可要小心哦。”徐瑾说,“还有其他的东西想要你的命呢。” 林秋石道:“你呢?”他记得徐瑾和她姐姐的关系好像不太好。 徐瑾说:“我?”她弯起眼角,忽的笑了,“你怎么又知道,我不想要你的命?”她说完这话,身上的皮肤居然开始一块块的往下掉,林秋石被吓了一跳,赶紧进了电梯,按下了数字键。 徐瑾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脆如银铃,和她此时恐怖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样子变得可怕起来,但徐瑾并没有要追击林秋石的意思。 电梯启动起来,按理说林秋石应该是安全了,但他那种怪异的危险的感觉,却再次袭上了他的心头。 林秋石环顾四周,在看到了某个挂在电梯里的东西后,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见他的身后,本该空空如也的电梯墙壁上,竟是挂上了一副巨大的黑框画框,画框里空无一物,但画框朝向的方向,正是他站着的位置。 林秋石反应迅速,直接按下离他最近的楼层,而与此同时,画框里面的白色画纸上却好似浮起了一些淡淡的黑色水渍,起初只是一滴,接着便开始在画纸上面蔓延开来。 而那看似水渍的形状,却越来越像一个女人的模样,在画纸上晕开,扩大,在极短的时间里便占满了整个巨大的画框。 好在此时电梯刚好到达最近的楼层,林秋石转身就走,而他刚离开电梯,那画纸里就伸出了一双苍白的手,四处摸索,像是要抓住什么。 林秋石此时所在的楼层是六楼,他出了电梯之后就转身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然后顺着楼梯一路往下。 楼梯里的灯光很暗,勉强能看清楚脚下的路,林秋石往下跑了两层,却感觉不太对劲,仔细一看,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六楼打转。 楼梯好像变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无论上或者下,前后都是六楼。 林秋石停下了疾驰的脚步,观察了四周片刻,注意到楼梯间白色的天花板上,也开始出现一团团黑色的水渍,连带着空气里也弥漫起了那股让人浑身发冷的水腥味。 那东西追过来了,林秋石当机立断,转身离开了楼梯间,到了走道上面。然而刚回到走道上,林秋石就发现走道的景象出现了可怖的变化,两边的墙壁上都挂满了黑色的画框,画框里面是一个个表情狰狞的人类,而原本陶瓷铺成的地板上,却多了一张厚厚的黑色毯子——这毯子的花色,和他在门里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 林秋石抬头,看向了走廊的尽头,走廊尽头也挂着一幅画,那幅画是穿着黑衣的女人,带着尖尖的长帽,她半闭着眼睛,却好似在凝视着走廊尽头和他对视的林秋石。 林秋石想要离开走廊,然而一回头,却发现刚才过来的楼梯间居然消失了,而走廊的距离却好像在慢慢的变短,林秋石清楚的感觉到女人的画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一滴水落到了林秋石的额头上,林秋石伸手一抹,才发现那是鲜血。他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头顶上竟是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口,血液从洞口里滴落在他的头上,一双黑色的眼睛,在暗处若隐若现,接着由洞口里一双血肉模糊的手,朝着林秋石伸了过去。 林秋石条件反射的想要后退,但奇怪是,那双手在他的面前停住了,他居然奇迹般的没有从这双手上感觉到危险。 走廊在不断的缩小,仿佛囚笼一般要将林秋石困在里面,林秋石咬了咬牙,抬手握住了那双血肉模糊的手,然后感到一股力量,将他从越来越小的走廊上带了出来。 “哎呀,看来没有我还是不行呀。”这是徐瑾的声音,只是从外表却完全认不出她来了,她身上的皮肤全没了,只剩下猩红的血肉,此时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林秋石,这种强烈的对比十分怪诞,但林秋石却并不觉得可怖。 “谢谢你。”林秋石对着她道谢。 徐瑾却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越过了林秋石,看向了他的身后。 林秋石似有所察,扭头看去,发现在黑暗的另一头,出现了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眸。 “妹妹,我的妹妹。”眼眸的主人,也是被剥掉了皮的怪物,她没有双腿只能用手行走,但行动却并不缓慢,她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林秋石,龇着牙齿,像寻找猎物的鬣狗,眼神里的恶意几乎快要化为实质,她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就那么喜欢他么?既然你喜欢他,我让他来陪你可好?” 徐瑾歪了歪头,也跟着笑了,她说:“可是姐姐,就算你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喜欢你呀。” 她说完这话,对着林秋石道了一声快跑,便朝着面前的姐姐扑了过去,两只怪物纠缠在了一起。 林秋石站起来,朝着有光的地方狂奔,待他奔跑到光芒之中,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公寓里跑了出来,站在小区的院子里。 外面还在下雨,林秋石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伞,慢慢支开,走进了雨幕之中。 哗啦啦,哗啦啦,马路上面空空荡荡,只有雨水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本来雨声是喧哗的,但是此时这种喧哗反而将世界衬托的更加寂静。 “救命——救命——”凄惨的求救声突然传来,在雨幕里,出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林秋石勉强看清楚了那人的外貌,那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姑娘,穿着长裙,踉跄的在雨中奔跑,她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追逐,在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秋石后,仿佛如同在沙漠里发现了绿洲,朝着林秋石就奔了过来:“救命!!救命!!” 她说:“求求您救救我,有东西要杀我……”她跌倒在了地上,可怜的看着林秋石,“您也是过门的人对吗?我也是过门的,这扇门好可怕——” 这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林秋石肯定已经上前把这姑娘扶起,但是此时他却没有动,并且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事实上他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准确的来说,出现在晚上的所有东西都是眼熟的,他肯定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先生,先生。”倒在雨水里的女人见林秋石无动于衷,便自己慢慢爬了起来,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颤声道,“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带您过去,您要和我一起吗?” 林秋石道:“我认识你?” 女人说:“我们曾经在门内见过,您还帮了我一把。”她睫毛轻轻颤动,看起来楚楚可怜,“只是我不争气,还是没能活下来。” “门内见过?”林秋石是觉得她的眉眼有些眼熟,他道,“哪扇门?” 女人朝着林秋石走来,她道:“就是那扇啊。” 林秋石看着她,却忽的开口:“你身后有东西。” 女人的脚步停住了。 “一个巨大的画框。”林秋石说,“她追过来了。” 女人惊恐的回头,却没有在自己身后看见任何东西,她猛然醒悟,知道林秋石认出了自己,原本可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了起来。 “好久不见啊。”林秋石说,“杨美树。” 女人冷笑:“你居然还能认出我?” 林秋石摊手:“我也不想的,但是对我有恶意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你既然不是鬼怪,那肯定是恨我的人……”他话语顿住,飞快道,“她真的追过来了。” 杨美树却不相信林秋石的话,她道:“你以为我傻么?被你骗了一次,还想骗我第二次?我……”她正在激动的说话,却感觉到自己身后扬起了一阵风,杨美树回头,看见了自己身后站着的黑衣女人,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相框,正朝着杨美树砸了过来。 杨美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叫声之后,她却变成了女人手中的一幅画,浑身湿透,表情惊恐中带着怨恨,却又如此的活灵活现。 林秋石则趁着这个机会,朝着更远的地方跑去了。女人似乎也没有要追过来的打算,只是冷冷的瞪着林秋石远去的背影。 大雨滂沱,林秋石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在这样大的雨势里,雨伞几乎失去了作用,他一边往前跑,一边掏出了手机给阮南烛发了短信。 “你那边怎么样了?”林秋石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我这边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短信发了出去,许久都没有回应,直到林秋石找到了避雨的地方,短信才再次响了起来,上面只显示了六个字:我挺好,别担心。 林秋石看着短信苦笑,他哪里会想不到,如果阮南烛真的没事,就不会只发这么简短的讯息过来了。阮南烛刷了那么多的门,天知道夜晚里他要遭遇多少怀有恶意的npc和在里面死去的人类,以林秋石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他自顾不暇,肯定会主动给林秋石发信息询问状况。现在连回短信都那么简短,那边的情况肯定不乐观。 真想到他的身边去陪着他,林秋石握紧手机,苦涩的想着,无论经历什么,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日常拉肚子,好难受(摊平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萌谁谁便当君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啦啦啦 感谢 莲叶凝碧 的火箭炮x2 感谢 ruka14? 的火箭炮x1 感谢 橙子要吃肉 的火箭炮x1 感谢 和田雅成的老婆 的火箭炮x1 感谢 顾纥奚 的手榴弹x1,地雷x2 感谢 白起夫人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做一个好芒果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魔女沙耶加 的手榴弹x1感谢 不知 的手榴弹x1感谢 咕噜嘟 的手榴弹x1感谢 25190892 的手榴弹x1感谢 绯岚 的手榴弹x1 感谢 wz是只熊 的手榴弹x1感谢 江流儿 的手榴弹x1感谢 我超酷的 的手榴弹x1 感谢 兔层熊吉堡 的手榴弹x1 感谢 沈清疚 的手榴弹x1 感谢 平枝荀子 的手榴弹x1感谢 真爱西子绪 的手榴弹x1感谢 27608502 的手榴弹x1 感谢 索尔的鱼 的手榴弹x1 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 感谢 阿茧 的手榴弹x1感谢 __ poussière. 的手榴弹x1 感谢 温孤行 的手榴弹x1感谢 烟南 的手榴弹x1 感谢 鹿过没道理 的地雷x3感谢 二蓝° 的地雷x3 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3 感谢 日出江花红胜火 的地雷x3感谢 伊卡洛斯 的地雷x3 感谢 milkchu 的地雷x3感谢 28937229 的地雷x2 感谢 24671737 的地雷x2感谢 饭否59 的地雷x2 感谢 28046227 的地雷x2感谢 rsd 的地雷x2感谢 烛微 的地雷x2感谢 顾子熹的小娇妻 的地雷x2 感谢 芋小妞 的地雷x2感谢 祁醉哥哥:d 的地雷x2 感谢 素晴日倦 的地雷x2感谢 vine 的地雷x2感谢 芝麻糖圆 的地雷x2 感谢 三七是味药 的地雷x2感谢 银 的地雷x2 感谢 鹤球要抱抱亲亲举高高 的地雷x1 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地雷x1感谢 27449636 的地雷x1 感谢 dazhuangjiaqi- 的地雷x1感谢 嘀哩嘟噜哒哒哒 的地雷x1 感谢 凉七 的地雷x1感谢 六月解花雪 的地雷x1感谢 湮仄 的地雷x1感谢 无可訾议 的地雷x1 感谢 鱼儿 的地雷x1感谢 异山秋 的地雷x1 感谢 radi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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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没了徐瑾的阻止,她姐姐丝毫不掩饰对林秋石浓重的杀意,看样子简直恨不得让林秋石以最凄惨的模样死去。 当时林秋石离开那扇门的时候,就被她拍了一巴掌,导致严重的肺炎在医院住了很久,眼前能要了林秋石的命,她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林秋石在泥地里滚了一圈,浑身狼狈不堪,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泥泞的地面却让他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徐瑾的姐姐,却趁着他摔倒的功夫,飞快的爬行到了他的面前。 她趴在林秋石的头顶上方,支着脑袋看着林秋石,透明的雨水冲刷过她的肌理,变成了带着腥味的猩红液体,那液体一滴滴的低落在林秋石的脸上和身上,以林秋石的角度,甚至能从她咧开的森白牙齿中,看到一条猩红的舌头…… 怪物对着林秋石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她看着林秋石的眼睛,仿佛是在享受林秋石眼神中临死前的恐惧。 “她凭什么那么喜欢你。”怪物低下头,凑到了林秋石的耳边低低喃语,那长长的指甲划过了林秋石的皮肤,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破损的划痕,鲜红的血液从破裂的地方缓缓流出,林秋石感到血液温热的温度。 此时仿佛已是死局,但林秋石的目光却越过了怪物,看到了旁边挂着的一个空着的黑色画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杀了我,不怕你妹妹恨你么?” “恨我?她凭什么恨我,是她骗了我的皮和双腿,是她欠我的。”怪物咯咯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刺耳极了,沙哑尖锐,简直像是在用刀子划着玻璃。 林秋石却露出笑容:“真的么?但她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怪物看着林秋石的笑容愣了片刻,接着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在看到自己身后空无一物后,被欺骗后的愤怒瞬间点燃,她抓着林秋石肩膀的狠狠的用力,直接扯下来了一块血肉。但就是趁着这个空档,林秋石忍住剧痛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旁边挂着的黑色相框。 怪物看到了林秋石的动作,但她并未意识到林秋石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不过是个相框而已,即便是砸在身上,也不会让人受到太大的伤害,这不过是眼前人的垂死挣扎……这样的念头,却在相框接触她身体的瞬间消失了,她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身体被强大吸力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且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怪物在林秋石的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血红色的图画。图画之中,一个没有皮的怪物似乎正挣扎着想要从画纸之中冲出来。 林秋石拿着画卷的手松了下来,画卷砸在地上溅起一层水花,他用手捂住了流血不止的伤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 他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但又因为雨水的冲刷很快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受伤的地方被水冲刷成了惨白色,林秋石从自己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卷绷带,粗糙将伤口包裹了起来。 背包完全被水浸透了,但好在林秋石提前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放进了塑料袋,所以东西还可以继续使用。 林秋石坐在地上喘息着,感觉自己狼狈的不像样子,然而旁边跌落在地上的画卷开始发出怪异的响动,像是被困在里面的东西不甘心的挣扎着,想要突破画框的束缚。 林秋石踉跄着站起来,扶着墙壁继续往前走。 他的手机发出一阵微颤,有新的短信发来了,林秋石急忙拿起手机,看见上面阮南烛给发回了短信。 阮南烛说出了他所在的地点,居然是本市的一所在市中心的学校,但他让林秋石暂时不要过去找他,说他那边的情况不太好,如果林秋石过来了,可能会遭遇更多更糟糕的情况。 也对,阮南烛过门这么多年,遇到的怪物不知道比林秋石多了多少,此时那些鬼怪全都一涌而出,百鬼夜行也不过如此。 林秋石握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把阮南烛给他发的信息读了好几遍,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马路中间。长长的黑色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不远不近的朝着林秋石靠拢,而林秋石无论怎么加快速度都没办法将她甩开。 因为身上受的伤,林秋石的脚步越来越缓慢,力量不断的从他身上流逝,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就这样倒在地上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一个轻声呼唤着他名字的声音。 “林秋石……”是个女孩的叫声,声音甜蜜如同黄鹂,林秋石起初甚至以为这是自己弥留之际的错觉,然而这叫声却不断的在响起,“林秋石,林秋石,林秋石……” “谁……”林秋石敏锐的听力在此时再次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他避开了嘈杂的雨声,终于寻到了声音的来源,只是发出声音的地方有些不可思议——竟是在林秋石面前的马路上,但马路上明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林秋石道:“是你么?枣枣?是你么?”他觉得这声音是谭枣枣的,只是却不能完全确定,只能叫着她的名字,朝着发出声音的路面上走去 待林秋石到达了发出声音的位置时,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直到他听到自己前方的地面上,在继续传出谭枣枣的呼唤声。 林秋石愕然的低头,看到了堆积在马路上的雨水。 因为雨太大,并不能快速的排掉,所以此时的路面上出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路灯投射下浅淡的灯光,将林秋石的模样投射在水洼上面,然而他面前那个水洼里,呈现出的竟然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正急切的朝着他招手:“这里,快来这里。” 林秋石道:“枣枣?” “秋石,快下来。”谭枣枣说,“她要来了!” 林秋石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东西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因为他已经听到那脚步踩在雨水里的声音。他看着谭枣枣,咬咬牙,尝试性的将脚踩在了面前的水洼里,结果居然一脚踏空,直接整个人掉进了本来不过浅浅一片的水洼里。 好在掉落的地方也不算太深,林秋石喘息几口气,才反应过来自己出现在了一间破旧的屋子里,而他的头顶上居然不是天花板,而是一层薄薄的水…… “好久不见呀。”谭枣枣笑的甜美,她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的是林秋石最后见到她时那件漂亮的长裙,“秋石。” “好久不见。”林秋石回答。 虽然昨天黎东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谭枣枣时,他心中还是升腾起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他道:“你在这里好不好?” “挺好啊。”谭枣枣说,“至少可以帮帮我喜欢的人。”她弯起眉眼,笑的很开心。 “那就好。”林秋石有很多想说的话,一时间又无从说起,于是两人沉默片刻,谭枣枣轻声开口,“她要来了,无论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要说话哦。” 林秋石点点头。 踩着雨水的脚步声,停留在了他们的头顶上,隔着浅浅的水洼,林秋石看到了女郎黑色的裙摆和尖尖的帽檐,她也发现了林秋石和谭枣枣的存在,微微垂了脑袋,露出了半张惨白的脸。 在底下的林秋石和她四目相对。 女郎咧开嘴,对着林秋石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随后她转过身,竟是就这样走了。 “走了?”谭枣枣却好像也有些奇怪,她道,“不应该啊……” 她话音还未落,女郎的脚步声便再次传来,林秋石正在想她返身去拿了什么东西,接着便看到她抬起手,将一张被黑色画框框起来的画露了出来。 在看到了画卷上人的模样后,林秋石呼吸几乎顿住了——那是一个模样英俊的男人,表情惊恐到了极点,做出一个伸手的姿势。而男人的模样,就是进入雨中女郎时的阮南烛。 谭枣枣也看到了画卷,错愕片刻后,反应迅速的用手堵住了林秋石的嘴,显然是怕他叫出声来。 林秋石盯着画卷,心中的情绪不断翻腾,而女郎却咧开嘴角,笑了起来,她说:“你不是很喜欢他么?你怎么不来救救他?” 林秋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翻出手机,再次给阮南烛发了信息,询问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那头并没有给予林秋石回应,林秋石盯着画卷,眼神简直像是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 女郎看着林秋石的表情,大笑出声,接着,她将画卷从画框里取出,做出一副要将画卷撕毁的样子,她说:“你不出来,我就把画撕了,到时候,你可永远都看不到他了。” 谭枣枣听闻此话,对着林秋石不住摇头,示意林秋石千万不能发出声音。 林秋石死死的握着手机,因为太过用力,身上原本被雨水泡的发白的伤口开始再次流血。 女郎见林秋石始终无动于衷,嘴里发出低声咆哮,接着,她将手里的画卷一撕为二,粗暴的扔到了地上。 林秋石看着她的动作,死死的咬着牙。 谭枣枣担忧的看着林秋石,直到女郎转身离开,脚步渐远,她才小声道:“那肯定不是阮哥的画,你要相信阮哥。” 林秋石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对谭枣枣的劝说不置可否。 “秋石……”谭枣枣道,“她肯定是骗你的,那幅画或许就只是单纯的画而已。” 林秋石有些累了,他坐到了床边,靠着墙壁看着头顶上还在下雨的天空,嘴里吐出两个字:“没事。” 可林秋石的表情却怎么看都不像没事,谭枣枣坐到了他的身边,想要寻找话题让气氛轻松一点。 “你在这里到底是处于什么状态?”林秋石问,“你有白天吗?还是会被一直困在这里?” “我啊。”谭枣枣说,“我现在的状态挺奇妙的,晚上有白天的记忆,白天却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事。”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秋石的表情,“可能晚上发生的一切对于白天的我来说只是一场梦吧。” 林秋石沉默片刻:“你见过千里吗?” “千里?我为什么会见到千里?”谭枣枣说完这话,猛然惊觉林秋石话语中隐藏的含义,眼睛一下子便瞪圆了,“千里他——不是吧!怎么会!” 黑曜石里面,除了林秋石和阮南烛,和谭枣枣关系最好的便是程千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程千里居然也…… 林秋石轻轻叹息,既然谭枣枣是这样的反应,那便说明她肯定没有见过程千里。 林秋石正想继续说话,忽的感到了一股浓郁的睡意,他能看见谭枣枣的嘴在一张一合,却完全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了。 难以抗拒的睡意让林秋石闭上了眼睛,他倒在角落里,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的响声把林秋石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窗外的温暖的阳光。 林秋石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下时间,匆忙的洗漱后,便出门赶往机场。 在车上他检查了手机短信,并没有看到阮南烛给他回的信息,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怪诞的梦境。唯有隐隐作痛的肩膀,在提醒林秋石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被怪物伤到的肩膀,出现了一个个青紫的手印,虽然看起来挺可怕的,但是并不是很痛,所以林秋石也没去管它。 早晨十点,林秋石坐上了飞机,距离他到达目的地还有两个多小时。他很困,却有些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重复昨天晚上看到画面,他不知道被撕碎的画像到底是不是阮南烛,这件事如同大石悬在他的心头。 事情终究会有答案的,林秋石决定今天晚上等着阮南烛的短信,如果阮南烛没有给他信息,他就直接去阮南烛说的学校里找他。 关心则乱,林秋石明白这个道理,可真到了自己身上,却又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勉强在飞机上小憩片刻,等飞机到达目的地后,又冲出了机场,打了个出租直奔某个地点。 出租车上,司机以为林秋石是个来旅游的游人,还在热情的介绍着这座城市的景色。林秋石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下午两点,林秋石到达了一个普通小区,他凭借记忆,直奔某栋楼的某个门牌号。 叮咚叮咚,两声门铃响后,门里传来了一个少年稚嫩的声音:“谁呀。” 林秋石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片刻后,面前的门开了,一张男生的脸出现在了林秋石的视野里,他瞪着那双漂亮的猫眼看着林秋石,道:“你找谁?” 林秋石看着他的脸,眼泪就这样下来了,他伸出手,在小孩儿惊恐的眼神中死死的抱住了他,终是叫出了那个名字:“千里。” 门里的程千里吓傻了,他条件反射的想要挣扎,可面对流泪的林秋石,他只能小声的说:“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啊?” 林秋石松开了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他道:“千里,你过得好不好?” 程千里被吓的不轻,身体悄悄的往门里面缩,林秋石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戏,直接按住了门,道:“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他说完这话,苦笑起来,从他的言行举止上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哦。”程千里应了声,“可是我……我真的不认识你啊。” “你……”林秋石道,“你是独生子吗?” 程千里点点头。 林秋石吐出一口气,他道:“我……”他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进去,道,“算了,没什么。”他转过身便要离开。 程千里迟疑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他说:“那个……你要不要来我家吃点冰棍?” 林秋石道:“你不怕我是坏人了?” 程千里:“怕啊。”他挠挠头,“你不要偷我家东西啊,我会报警的。” 林秋石看着他,心想程千里啊程千里,就算重新活一次,你还是一样的傻……就这样把陌生人带你家里,人家真要做点什么,你一个小孩还能反抗得了?他叹气,认真的教训他:“以后绝对不可以把陌生人带进家里。” 程千里:“啊?” 林秋石说:“听到没有,不可以把陌生人带进家里!” 程千里惊恐的看着他:“可是你也是陌生人啊?” 林秋石说:“你叫程千里,我叫林秋石,好了,现在我们互相认识,不再是陌生人了。” 程千里哦了声,但又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但还没等他想出来,林秋石便已经抬步走进了他家的屋子。 进屋后,映入林秋石眼帘的,便是程千里家的客厅,这里的摆设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却少了件东西——摆放在客厅最中央的属于程千里的遗照。 林秋石第一次来程千里他们家,是送程千里的父母回来,他们打扫了整个屋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黑白照片摆放在了客厅的最中央,又在下面点上了香,放上了程千里最喜欢的食物。母亲嘴里念着说儿子这么笨,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父亲一言不发,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而程千里的哥哥一榭,在遗像面前站了好久,他却是已经流不出眼泪,失去神采的黑色眼眸沉沉凝视着照片里的弟弟,神情间再无光华,只余下一片死气。 “一起都是我的错。”程一榭说了一句林秋石记了很久很久的话,他说,“如果没有我……” 林秋石从记忆中回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抹了一把脸,他想,至少在这个世界里,程一榭的愿望,以另外一种方式实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卡文,更新时间会稍微乱一点……(沧桑点烟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金大喜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秀书狂 的火箭炮x2 感谢 - 的火箭炮x1 感谢 活在社會主義的嬌花 的火箭炮x1 感谢 小胖墩浣纱哈哈哈 的火箭炮x1 感谢 那只鸡仔 的手榴弹x1 感谢 陆信正房太太 的手榴弹x1感谢 22639215 的手榴弹x1感谢 西秀哟 的手榴弹x1 感谢 25158228 的手榴弹x1感谢 诗音 的手榴弹x1 感谢 苏苡重 的手榴弹x1感谢 fi折子戏 的手榴弹x1感谢 叁叁得久 的手榴弹x1 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 感谢 太帅了很烦恼 的手榴弹x1 感谢 袋袋子 的手榴弹x1感谢 mousa416 的地雷x3感谢 青色呀 的地雷x3 感谢 璐璐 的地雷x3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3感谢 笑容渐渐消失 的地雷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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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石叹气,拖着行李离开了机场回到市区,想要找一间合适的酒店。 酒店楼层不能太高,这样不用坐电梯也能下来,住的那层最好有很多个通道可以通往楼下,房间结构也越简单越好。 找了一个多小时,林秋石在十点左右入住了一家机场附近的快捷酒店,那酒店的环境不太好,但胜在楼层够低,只有三层,想要从上面下来,可以直接走消防通道。林秋石拿了房卡,把行李寄存在了屋子里,然后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包。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秋石编辑了几条想要发给阮南烛的短信,短信内容大致就是告诉阮南烛自己很好,询问他目前的情况,还顺便提了关于程千里和谭枣枣他们的事,当然也没有忘记黎东源——虽然黎东源活着的时候和阮南烛不太对盘就是了。 编辑好短信后,林秋石静静的等待着入夜。 他坐在陌生的城市,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明亮的太阳落入地平线,只留下灿烂的晚霞,星辰和月亮在暗色的天空中出现,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属于夏天的炎热气息。 林秋石去楼下买了根冰棍,坐在窗口的位置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人流人来人往。他知道随着十二点的到来,外面的人会全部消失,他会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此时眼前嘈杂的景色,反而让人格外留恋。 甜美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让林秋石想起了阮南烛曾经塞进他嘴里的糖,他低下头,想起了昨天阮南烛发给他的短信,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滴答滴答,时针和分针重合在一起,十二点到了。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进入另一个次元。 十二点一到,林秋石便给阮南烛发了信息,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来自阮南烛的短信。这让林秋石心中悬着的巨石落了地,他飞速的翻看了阮南烛给他发的信息,看见阮南烛在短信里报了平安。 就在林秋石低着头看手机短信的时候,敲门声如同比赛开始的信号枪一般,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的人像是要将门砸烂,将整个门敲的砰砰作响。 林秋石从猫眼里,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透过变了形的玻璃,他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很普通,是人类的模样,他抬头看着林秋石,眼神里含着浓郁的恶意。虽然乍看上去男人的面容很陌生,但林秋石还是认出了他,这人正是他们在威福利山疗养院里面,阮南烛杀掉的一个人——江英睿。 当时林秋石还帮阮南烛隐藏了杀人的手段,让江英睿没能搞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因此江英睿在门里甚至都没能为他自己复仇。 “开门,开门!”江英睿恶狠狠道,“快开门!” 林秋石自然不可能给他开门,他转过身,将目光落到了身后的窗户上。 窗户打开后,下面还有一个雨棚,他想要离开这里,只需要从窗户爬到雨棚上,再从雨棚上跳下去就是一楼了。 江英睿见林秋石不肯开门,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他转过身,离开了片刻,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是多了一张门牌号。那门牌号上的数字,林秋石再熟悉不过了——502,那间被诅咒的门牌号,住在这扇门里面的人都得死。 林秋石见到此景不在犹豫,直接翻窗而出。 与此同时江英睿似乎将门牌号挂在了林秋石住的屋子里,屋子开始出现了怪异的变化,墙壁上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渍…… 林秋石从窗户跳上了雨棚,正欲继续往下跳,却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这一拉让他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停顿,却是救了他的命,因为一具破败的尸体直接砸到了他本该跳的位置上,那尸体穿着护士服,虽然被摔的稀巴烂,但还是抽搐着站起来。林秋石倒吸一口凉气,他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竟是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姑娘坐在窗户上,对着他露出笑容。 林秋石瞬间认出了小姑娘的身份……正是他曾经帮助过的鬼怪之一,佐子小姐。 “谢谢。”林秋石对着她道了谢。 佐子没有说话,却是伸出手指了指墙壁,墙壁上浮现出了一排血字,分明就是那要人性命的歌谣,林秋石看了一眼歌谣,非常镇定的说:“抱歉,我真的不识字。” 佐子:“……” 林秋石说:“不然你去找里面那个吧?他是高材生呢。”他指了指似乎还在门口等着他出事儿的江英睿。 佐子听到这话,居然真的回了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秋石看着她,心想这里面某些鬼怪果然是有神志的,甚至还可以进行思考。 他趁着护士还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间,从雨棚另一个方向跳下,离开了酒店。 经过两晚上的经验,林秋石感觉鬼怪的袭击也是有间隔时间的,不会不停的出现,比如他躲过了第一波袭击,那他则会有一个短暂的喘息时间。只是却不知道阮南烛那边是不是也是如此。 阮南烛虽然经历的鬼怪很多,但身边可以帮他的伙伴同样不少,林秋石坚信他一定能够撑过来。 林秋石顺着马路往前走,感到周围腾起了一层雾气,这层雾气起初很薄很淡,但却渐渐开始变浓,周围的景物也因为雾气变得模糊不堪。 而在雾气的中央,则开始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手脚修长如同长蛇,头顶上戴着那顶标志性的礼帽让林秋石一下子认出了他的身份——正是他曾经见过的瘦长鬼影。 它站在浓雾里,不远不近的跟着林秋石,如同在暗处诡探的野兽,随时随地可能对林秋石发起攻击。而林秋石能做的也只是狼狈逃窜而已。 雾气如同迷宫一般,将林秋石笼罩其中,最糟糕的是林秋石本来就对周围的环境不熟悉,在雾气的干扰下,他不出意外的迷路了。脚下本该继续往前的道路居然出现了障碍,一排排低矮的建筑,阻挡住了林秋石的去路。 这些建筑将道路切割开来,形成一条条狭窄的小巷,林秋石看着自己身后依旧跟随着的黑色瘦长身影,竟是有种自己是被狼群驱赶的羊的错觉。 也没有其他道路可以走,林秋石看着面前的小巷,咬咬牙闪身走了进去。 小巷很窄,仅仅够一人同行,脚下的道路也是残破的,墙根还有堆集的水渍。林秋石不想在这里多待,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他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眼,发现原本跟着他的黑影在他进入小巷之后居然消失了。 他为什么不继续跟着自己?林秋石正在疑惑,便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他急行的脚步瞬间顿住,表情僵硬的缓缓的抬头,看见自己的头顶上,不再是暗色的星空,而是一张空白的脸。 那长脸没有眼睛,只有张着的大嘴和一排附着在大嘴上面细细密密的白色牙齿,这正是瘦长鬼影的脸,它如同蛇一般的长腿一左一右的站在小巷两旁的房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小巷中脸色苍白的林秋石,对着林秋石伸出了手…… 林秋石的呼吸顿住片刻,转身欲逃,只是那鬼影的动作极快,下一刻林秋石就被那双干枯的如同树干般的手臂抓住了,他整个人都被掐住脖子直接给拎了起来,像被抓住的洋娃娃似得,无力的在鬼影手中挣扎。 鬼影咧开了嘴,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一只手掐着林秋石的颈项,一只手却缓缓的伸向自己的脑袋,然后将那顶黑色的礼帽摘下,将礼帽对着林秋石的脑袋盖了过去。 林秋石完全动不了,人类的力量在鬼怪面前简直如同蚍蜉撼树,即便他清楚的知道当黑色礼帽盖在他的头顶时会发生什么——他会变成瘦长鬼影的下一任继承者,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睁睁的看着礼帽就要盖上自己的脑袋,林秋石却感到自己的背包散发出了一刺骨的凉意,他甚至都要以为这是他死亡之前的错觉了。然而下一刻,眼前的鬼影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林秋石的颈项被松开,跌落在地上,他捂住脖子重重的咳嗽着,而他的身旁却是腾起了两团小孩形状的黑色烟雾,烟雾将鬼影完全笼罩,他听到了鬼影的嘶吼,还有属于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林秋石根本来不及思考,迅速的跳到小巷里面,转身慌乱的逃开了,待逃到了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他才缓过神来觉得眼前的画面着实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不是曾经在黑色鬼影的世界里,发生过的事么? 林秋石翻开背包,果然在笔记本的第二页上面,看到了又一个鲜红的死字,而这个死字上面同样被打上了一个黑色大叉。他又被笔记本救了一命,林秋石有些脱力,却还是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扶着墙壁艰难的继续前行。 “咳咳咳,咳咳咳。”因为颈项被用力掐住,林秋石不住的咳嗽,他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林秋石心中一喜,掏出来看到了阮南烛发给他的短信。 在短信里面,阮南烛还放一张照片,回答了林秋石的问题——林秋石问他白天的时候情况如何。 照片上,竟是一个模样雌雄莫辩的美丽少年,那双眸子还不见成年后的冷漠,带着些许笑意看向镜头,这居然是年少的阮南烛,捏着手机的林秋石忍不住露出笑容,手指摩挲过手机屏幕,甚至忍不住在上面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白天的阮南烛似乎回到了他刚进入门的时间,还是孩子般的青葱岁月,如此一来,他进门的地点是在学校也就能说得通了。 林秋石看着照片后面附带的文字,阮南烛问他,喜不喜欢? 林秋石飞快的回了短信:喜欢死了,你那边现在忙吗? 今晚好了一点,阮南烛回答,我看到接我进黑曜石的前辈了,你呢? 林秋石回答:既然能抽出时间给你发短信,我自然不是特别忙。他回完了这一条,便收起了手机,虽然和阮南烛说话很愉快,但总不能因此丢了性命——他又听到了一些糟糕的声音。 那是重物不断下落的声音,林秋石站在雾中,看到不远处的高楼上,护士在不停的跳下。 她的身体砸在地面上碎的七零八落,然后又慢慢恢复,接着又出现在下一栋楼顶。按理说这应该和林秋石没什么关系,但奈何她跳楼的位置离林秋石越来越近。 林秋石一点也不怀疑,如果有机会,她会直接砸到自己的身上,把自己像个西瓜一样砸开。 鬼影也再次出现在了林秋石的身后,只是这次林秋石学乖了,没有再往小巷里面走。他走在马路上面,感觉自己像是个在沙漠中寻找绿洲的旅人,一眼望去只见漫漫黄沙和无尽的绝望,看不到一点水源的影子。 属于佐子的歌谣忽远忽近,为原本就黑暗的夜,再多舔了几分鬼魅。 但林秋石并不想放弃,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还有阮南烛在等着他,看着不断从楼上跳下的护士,他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 林秋石改变了方向,朝着护士跳楼的地方走去。 “砰,砰,砰。”护士还在不断的下坠。隔着夜色,林秋石看到了她破碎的身体,都说跳楼是死状最惨的死法,林秋石此时深有所感。 护士的脑袋四分五裂,身体像是变了形的橡皮泥,白色的红色的混作一团,甚至能看到从肉体里支出来的白森森的骨头。但林秋石对此却已经完全麻木,这种恐怖的场景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以至于此时看到护士的尸体,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林秋石的脚步停在了某栋高楼下面,他回头看了眼还继续跟着自己的鬼影,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距离。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但此时离天亮还有很久,他不可能继续和鬼影纠缠下去。况且林秋石也隐约感觉到,虽然次次看似都是死局,却还是有生机隐藏其中。 林秋石继续往前走,护士还在跳楼,只是这一次,她也开始朝着林秋石的位置靠近。 黑影离林秋石越来越近了,林秋石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鬼影所在的位置。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计算一道有趣的数学题。 他们之间的距离目前在以固定的距离缩进,护士跳楼的顺序也是固定的,林秋石心中的问题有了答案,往前行走的脚步突然停住。 黑影并不知道林秋石的停留意味着什么,他还在朝着林秋石靠近,摔得稀巴烂的护士则再次转身上了楼顶,朝着下面一跃而下—— 林秋石抱着怀里的包,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鬼影的头顶上落下了一片阴影,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片阴影意味着什么,便被砸了个正着。 两个鬼怪正面碰撞,林秋石最期待的画面出现了。鬼影直接被砸穿,整个身体都萎顿在了地面上。护士的血肉和他的身体混合在了一起,还有那森森白骨。 林秋石听到鬼影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它并没有这样简单的死去,身体也开始缓慢复原,只是复原的速度比护士慢了许多,它的一只手则是死死的抓住了护士的脑袋,阻止护士的脑袋回到她的身体上。 护士似乎也生气了,她开始发出尖叫和哭泣,身体和鬼影挤成一团。 这画面怪诞且荒谬,林秋石觉得自己应该露出笑容,但扯了扯嘴角,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 鬼影抓着护士的头不放,护士却好像也放弃,她再次转身,回到了楼梯,一跃而下——就这样第二次砸在了鬼影的身上。 两个鬼怪凶残的掐了起来,林秋石拍拍屁股,转身离开。 他随便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在佐子的歌声中,打开了手机,没有看到阮南烛新回的消息。 林秋石有些累,他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几天没有睡好。此时坐在路边,他看着手机屏幕,想给阮南烛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却又不敢,他害怕自己这一个电话就要了阮南烛的命。 这样的夜晚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这里真的有门么?他真的能出去么?无数的念头涌入了林秋石的脑海,一时间他思绪万分。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天边的雾气倒是先淡了,护士跳楼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林秋石抬起头,看见佐子站在他的面前,对着他露出笑容。 林秋石看着佐子,用眼神询问着情况。 佐子甜美的笑着 ,原本可怖的面容,竟是因为她的笑变得可爱了起来,她走到了林秋石的面前,递给了林秋石一样东西。 林秋石接了过来,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笑容灿烂的佐子和她班上的同学,这是佐子最珍惜的合照,林秋石记得很清楚。 林秋石隐约明白了佐子的意思,他苦笑,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被鬼怪安慰的一天。 佐子又笑了笑,身形渐渐淡去。 林秋石却是捂住了脸,他现在只想和阮南烛见上一面,两人相拥而眠,好好的睡上一觉。他却是没能想到,曾经普普通通的事,在这扇门里却变得那么的难。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下bug,雨中女郎那里阮南烛穿的是男装,昨天记错了。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缅甸布娃娃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啦!!! 感谢 白起夫人 的地雷x2,手榴弹x2 感谢 引迷仙 的火箭炮x1 感谢 乌鸦坐嘘嘘 的手榴弹x2 感谢 碧落 的地雷x2,手榴弹x1感谢 无言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刘晶 的手榴弹x1,地雷x1感谢 26957292 的手榴弹x1感谢 歪?是道长嘛? 的手榴弹x1 感谢 我要戒小说啊喂 的手榴弹x1感谢 橙槿槿槿槿 的手榴弹x1感谢 咖喱乌拉拉 的手榴弹x1 感谢 29560272 的手榴弹x1 感谢 27246573 的手榴弹x1感谢 西竹 的手榴弹x1感谢 psycho 的手榴弹x1 感谢 诗音 的手榴弹x1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感谢 江上柳 的地雷x3 感谢 郝萌好饿啊 的地雷x3感谢 南烛秋秋he 的地雷x3感谢 啦啦噜 的地雷x2感谢 商九嶷 的地雷x2感谢 乐凇凇凇 的地雷x2 感谢 18312132 的地雷x2感谢 芋头yu 的地雷x2 感谢 27122967 的地雷x2 感谢 羡鱼 的地雷x2感谢 吴邪 的地雷x2感谢 _抖咩咩咩咩咩咩 的地雷x2 感谢 懵头脑不开心 的地雷x2 感谢 iris-zzz 的地雷x2 感谢 顾纥奚 的地雷x2感谢 天空 的地雷x2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地雷x1感谢 猫涂指甲油 的地雷x1感谢 xia.0.0 的地雷x1 感谢 yang 的地雷x1感谢 dazhuangjiaqi- 的地雷x1感谢 宵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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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一觉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林秋石满目倦色,知道如同百鬼行般的夜晚即将再次来临。 每天晚上都在不停的逃命,即便是他的身体也有些受不住了,然而有些事情不是觉得累了就能停下的,林秋石不想死,所以依旧得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一切。 他拖着行李匆匆的离开了学校,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自己家中。 事实上林秋石很想留下学校里和阮南烛见一面,但他害怕自己带去的不光光是他,还有随他而来的鬼怪。 阮南烛那边压力已经够大,林秋石实在不想给他多添麻烦,于是只能忍下心中对阮南烛的思念,选择更稳妥的方式。 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林秋石的怀中抱着栗子,脑子里想着线索上的无解。从进入这扇门开始到现在,他没有任何关于钥匙的头绪。仿佛钥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他根本无法从这里离开。 那么线索上无解这两个字,到底有没有隐藏其他的含义呢?林秋石闭着眼眸,靠在沙发上,静静的思考着。 这样的思考并没有结果,晚上那光怪陆离的世界好似被缠绕在一起的线团,理不出任何的头绪。 栗子在林秋石的怀中睡着了,呼吸变得匀称。它的温暖的体温透过衣物传给了林秋石,让林秋石的心情也跟着平静许多。 屋子里很静,只有秒针的滴答声,电视是开着的,但是音量调到了最小,林秋石看着面前无声的画面,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十二点,时钟准时发出十二声轻响。 林秋石坐在家中,鼻尖里窜进了一股子浓郁的焦臭气味,这气味是如此的浓郁,让他忍不住低低的咳嗽起来。下一刻,林秋石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属于火灾的气味,他曾经在门里面嗅到过。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林秋石冲进厕所,用水淋湿毛巾盖在了自己的口鼻上,接着他转身打开房门想要离开屋内。房门一开滚滚浓烟便涌入了他的房间,林秋石冲到了走廊上,看到走廊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正在朝着他的方向蔓延。 林秋石脸上的毛巾遮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浓烟和灰尘,给了他一线生机,他转身冲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朝着楼下去了。 “咳咳咳,咳咳咳。”嘴里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林秋石的眼睛被烟熏的不断流出泪水,他踉跄着往前,脚步不敢停留半分,连下了许多层后,才到达了一个没有烟的楼层。 终于可以缓下一口气,林秋石扶着墙壁粗重的喘息着呼吸新鲜空气,然而当他缓过气来抬起头,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时,口中却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所在的楼道旁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镜子。 一块块镜子将楼道原本的墙壁全部盖住,林秋石在镜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身影。 看到这些镜子,林秋石马上想起了曾经进过的门,还有在门里面发生过的火灾。 浓重的危险感悬在林秋石的心头,他马上感觉出这里不太对劲,转身就想离开,可当他再次回到消防通道时,林秋石却发现消防通道的大门紧闭,无论怎样努力也没办法将它再次拉开。 知道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林秋石只能无奈的选择放弃,他反身回了走廊,看着这一走廊的镜子,甩了甩被烟熏的有些缺氧的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灯光微弱的走廊里,到处都是林秋石在镜子里映照出的影子。冰冷的镜面上,林秋石的模样层层叠叠,给人一种这里空间无比巨大的错觉。 林秋石往前走的脚步停住了,他在漆黑的走廊尽头,看到了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那是一对牵着手的母女,他们的身体已经被烧焦,呈现出可怖的黑炭色,女孩的手里抱着一个面目全非的洋娃娃,黑色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林秋石。那两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如同深湖般的死寂。 只有一条路的走廊无法回头,站在走廊中央的林秋石好似笼中困兽,然而最糟糕的,是林秋石身边的镜子也开始出现变化。 镜面开始像水波一样扭曲起来,很快林秋石就意识到这种变化是因为过高的温度,火焰出现在了走廊尽头——那对被烧焦的母女身上,接着便开始朝着林秋石所在的方向飞快蔓延。 他要被烧死了——清楚意识到这点的林秋石转身欲逃,但火焰的速度极快,他的后背甚至已经感受到了火焰灼热的温度。 就在此时,身边的镜面里突然伸出了一双手,抓住了林秋石的手臂,将他硬生生的拽进了镜子里,顺利的躲过了火焰的侵袭。 林秋石被抓进镜子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他看到了眼前两张熟悉的面孔,居然是经常来黑曜石串门的卓飞泉和他的妹妹卓鸣玉。 “好久不见。”卓飞泉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秋石,语气淡淡的同林秋石打了个招呼。 林秋石惊魂未定,勉强从地上站起来,道,“……好久不见。”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居然被卓飞泉救了一命。 “算我妹妹之前欠你的。”卓飞泉说了句。 在以人为镜那扇门里,桌鸣玉提前从镜子里出来了几秒,导致林秋石被关在了卧室里,之后若不是阮南烛用卓飞泉的命逼着桌鸣玉再次进入镜子里,恐怕林秋石的性命就交代在那扇门里了。 林秋石道:“你们也在里面?” “当然了。”卓飞泉说,“在门里死掉的人都在里面。” “那你看到了阮南烛么?”林秋石问。 “他?我为什么要去看他。”卓飞泉显然并不喜欢阮南烛,语气很不客气,“我又不欠他的。” 林秋石面露无奈。第一次进入镜子世界,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周围的景象。他依旧站在走廊上,只是所有的景物全部都掉个完全是反过来的。而隔着旁边的镜面,则能看到现实里发生的事,之前他站着的走廊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变成了一片焦黑,可想而知如果刚才他还站在那里,人恐怕已经被烧焦了。 “先走吧,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卓飞泉说,“那东西可以进入镜子里的。” 林秋石点点头,跟着卓飞泉进入了镜子里的消防通道。 “我们把你带到楼下,你看见镜子记得离远一点。”卓飞泉说,“那东西肯定还会再袭击你的。” 林秋石道:“你是第十扇门出的事?” 卓飞泉点点头,他对此的态度倒是颇为坦然,甚至目光温柔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卓鸣玉,“也算是好事吧。”至少他可以在门里面的世界陪着她了。 “你们在这里还是兄妹?”林秋石问。 “嗯。”卓飞泉道,“是兄妹,虽然白天不记得门里面发生过的事……但不记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秋石陷入沉默,三人一路往下,到达了楼底,在即将分别的时候,林秋石忽的道:“这里是真实的吗?” 卓飞泉扭头看向林秋石,用眼神提问林秋石什么意思。 “你们也是真实的么?”林秋石道。 卓飞泉笑了起来,他道:“如果我们不是真实的,你能活到现在?” 林秋石不语。 “至少对于我们而言,这里是真实的。”卓飞泉说,“大概也算是门对我们的一种补偿……。” 说话之际,卓飞泉已经到达了下面的楼层,他带着林秋石随便进了一个厕所,然后指着厕所里镜子道,“出去吧。” 林秋石对着镜子伸出了手,接着便感觉到了一股拉力,将自己硬生生的从镜子里面的世界扯了出来。他回到了现实里,只是周围的环境却依旧不太友好——依旧充满了浓烟的味道,旁边的墙壁上也有被烧焦的痕迹。 林秋石看了眼镜子里的兄妹二人,轻声对他们道了谢。 顺着楼梯蜿蜒而下,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但事情显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林秋石明明是在往下走,竟是发现自己面前的楼层数字在变大——他居然是在往楼上爬,而越往上,那种浓郁的焦臭气息就越浓,他的脚步停下,耳朵却捕捉到了某种声音。 这声音让林秋石后背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甚至连带着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没错,他听到了阮南烛的声音。阮南烛似乎在愤怒的对谁咆哮着什么,这种语调林秋石从未听过。 “少一分钟你哥都得死在这儿!!”林秋石听清楚了这句话,他走到消防门边上,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到了门那一侧发生的事。 阮南烛站在走廊上,对着卓飞泉和卓鸣玉兄妹二人说着林秋石听到的话。他的表情阴郁无比,黑色的眼神里透出了浓重的杀意。 “祝萌你这个出尔反尔的骗子!!”卓飞鸣愤怒的吼道。 “骗子?你好意思说我骗子?说好的五分钟你居然提前出来了,他要是死在这儿,你们都得陪葬——”阮南烛冷笑着反击。 听到两人的对话内容,林秋石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曾经在门里面发生的事。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慢了一步时间没够,后来才知道是卓鸣玉提前从镜子里出来了,导致他被关在了拿钥匙的门里。 后来还是阮南烛拼着被烧死的危险,硬是冲进了卧室,将他从里面救了出来。 眼前的一切似乎是记忆的回放了,林秋石看见在走廊尽头母女消失的瞬间,阮南烛拔足狂奔,再次冲进了卧室,将已经昏迷的自己抱了出来。 接着他们便是顺着消防通道逃掉了吧?林秋石虽然没有这些事情的记忆,但在病愈之后,阮南烛告诉了他门里面曾经发生的一切。 这短短的一段路,阮南烛身体被烧伤的非常严重,接着他抱着林秋石,朝着消防通道的方向去了。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他们四人走到了消防通道的门口。 周遭的镜子里竟是突然冒出了熊熊火焰,拦住了他们四人的去路,阮南烛身体着火,惨叫着倒下,而他怀中的林秋石,也同样被火焰淹没, 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的林秋石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一幕。阮南烛身体着火,不断的在地上惨叫翻滚,尖锐的叫声如同一个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林秋石的胸口上,他几乎快要忍不住想要冲进走廊里,扑到阮南烛的身上将他身上的火焰熄灭。 “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林秋石不敢再看下去,他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不停的喘息,身体慢慢的弯下来,几乎要软倒在地上。然而虽然看不见了眼前的场景,可阮南烛的惨叫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啊啊啊,好痛啊,啊啊啊……”他在火焰中翻滚,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他叫着他的名字,“秋石,秋石……对不起……对不起……”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林秋石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下去。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冲进去。 阮南烛的声音终于停下了,林秋石却也已经满头大汗,他浑身微微颤抖,缓缓的直起腰,透过那小小的窗户,看到了走廊里的一切。 走廊上躺着四具焦黑的尸体,其中两具紧紧的抱着,林秋石从他们仅剩下的衣物里判断出,这是阮南烛和他的尸体。 他们死在了一起。 头剧烈的疼痛起来,林秋石用手捂住了脸,反复告诉自己眼前的都是幻觉。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焦黑的尸体开始慢慢的抖动,竟是从地面上缓缓的爬了起来,那尸体已经被烧成了骷髅的模样,模样狰狞的让人毛骨悚然。他张了嘴,再次发出了阮南烛的声音:“秋石。” “南烛。”林秋石喘不过气。 尸体慢慢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隔着玻璃,一人一鬼四目相对,眼前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阮南烛俊美的模样,只余下可怖,他对着门外的林秋石说:“其实,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林秋石倒退一步。 “你是不是不记得了?”死掉的阮南烛用那黑洞洞的眼眶,看着林秋石,“不记得我们四个都死在这里了?” 林秋石说:“你胡说!我们没有死!你他妈的想骗我!” 阮南烛道:“可是你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么?……那些记忆都是我编造出来骗你的。”他声音里充满了悲哀的味道,“我们死在了门里面,只是你不记得了。” 林秋石的确不记得了,他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的这扇门,但这并不代表就会相信眼前人说得话。 “我为了救你,被活活烧死。”阮南烛说,“接着我们就出现在了现在所在的世界,我为你编造了全新的记忆……” 林秋石没有说话,他掏出了手机,飞快的发了一条短信。但短信那头并没有回复,或许真正的阮南烛正在遭遇什么要紧的事…… “电话那头的人就是我呀。”似乎是注意到了林秋石的举动,门那头的阮南烛竟是举起了手里的手机,对着林秋石咧开嘴,“当然不会及时回你了。” “不——”林秋石听到这话,整个人浑身哆嗦了一下,他迅速的翻出了通讯录,正欲给阮南烛打电话,动作却忽的顿住了。 他不能这么做,如果阮南烛真的是在危急关头,身上突然响起的电话,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林秋石用最后的自制力阻止了自己拨通号码的动作,他道:“你他妈别想骗我!你怎么可能是阮南烛!” “为什么不是呢?”门那头的人露出一个悲哀的神色,“还是说,只是你不想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而已?” 林秋石咬着牙不说话。 “你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了么。”他说,“怀疑这里的一切,怀疑所有事情的真实性,他们的出现哪有那么凑巧呢,每每到了危急关头就会救你一命……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操控的梦境啊。”他转过身,指了指那具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的尸体,脸上挂上了可怖的笑容,“你已经死啦,林秋石。” 林秋石知道自己不应该动摇,但有些情绪,他却没办法完全控制。随着面前人的诉说,他的脑海里真的窜过了许多个可怖的念头。 林秋石道:“闭嘴吧,我不会相信你的。”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阮南烛却开始低低的哭泣,他说:“秋石,不要走,我一个人好害怕。” 林秋石呼吸一窒。 “我一个人在门里面好害怕,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说,“这里好黑,只有我一个人,你陪我话说说好不好,我真的好怕……” 林秋石深吸一口气,却是冷静了下来,他不相信阮南烛会用这样的语气哀求他。 “你不是阮南烛。”林秋石说,“你不是阮南烛。”这句话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再次重复了好几遍。 “林秋石,林秋石,林秋石。”门里面的人还在用和阮南烛同样的声线呼唤着林秋石的名字。 林秋石面无表情的下了楼梯,这一次楼梯的数字没有再出现,林秋石往下,终于到达了公寓楼底。只是他的耳边,还回荡着阮南烛的叫声,这一路上林秋石都在不停的看手机短信,只是直到他到达看起来安全的地方,都没有再收到阮南烛的会信。 他现在好不好?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会不会遇到了危险?林秋石脑子很乱,甚至于某些念头也暗暗的升腾起来,楼上那个人真的不是阮南烛吗?如果真的是阮南烛……那自己岂不是抛下了他。 不确定,永远是最痛苦的状态,林秋石在楼下站了好久,他以为还会有鬼怪继续袭击他,但是小区里却异常的平静。 然而这种平静,却让林秋石的思维更加混乱,他盯着手机,恨不得通过电波穿越到另外那头,确定阮南烛的安危,实实在在的看着他还活着。 但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林秋石有些绝望的想,如果在这里出了事,他们甚至都不能死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好抽啊,我只用手机发……好浪费时间……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归来酒未消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白衢 的浅水炸弹x2感谢 锅子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點點。 的深水鱼雷x1感谢 兔层熊吉堡 的浅水炸弹x1 感谢 小胖墩浣纱哈哈哈 的浅水炸弹x1谢谢大家的厚爱啦啦啦 感谢 周乐乐今天不想喝可乐 的火箭炮x1,手榴弹x1感谢 花易白 的火箭炮x1感谢 bszmdjj 的火箭炮x1感谢 少君倾酒 的火箭炮x1 感谢 aqin 的手榴弹x2感谢 一颗稗子君 的火箭炮x1 感谢 夏小小 的火箭炮x1感谢 年糕兽 的手榴弹x2感谢 寻冷凄 的手榴弹x1,地雷x2 感谢 药别停 的地雷x2,手榴弹x1感谢 柠檬汽水 的地雷x7感谢 hentai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虞兮奈何 的手榴弹x1感谢 白起夫人 的手榴弹x1 感谢 婳忆 的手榴弹x1感谢 26599901 的手榴弹x1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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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石的精神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中。他的理智告诉他那些画面都是假的,但是他的面前却不断的浮现出阮南烛被烧焦的脸。最可怕的是,林秋石开始对给他发短信的那个阮南烛产生了怀疑。 电话那头的人真的存在吗?如果阮南烛出了事, 他是否会选择隐瞒下来继续给自己发短信假装活的好好的?这种怀疑存在极大的可能性, 毕竟阮南烛曾经有过这样的先例。林秋石在沉沉的夜色中握着手机,像是在握着一枚随时可能把他炸的粉碎的□□。 原本埋藏在脑海深处的念头,却因为刚才那可怖的画面迅速发酵,林秋石想起了他和阮南烛的约定——如果一方出事, 也不苛求另一方苟活。 就在此时,林秋石手机突然发出了震动,他赶紧拿起, 看到屏幕上出现了新的短信,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阮南烛发来的。 阮南烛说:我很好,秋石, 你那边怎么样? 林秋石垂眸, 打出两个字,又删了, 最后只是回答: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片刻后, 阮南烛又回了短信: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林秋石叹息,他们两人默契至此,即便他没有说,但阮南烛也已然猜到了什么,虽然他的回答很模糊, 但是以阮南烛的智商怎么会想不明白。就在林秋石感叹之时,阮南烛又发来了一条短信,而那短信的内容竟然是:秋石,我在门里面见到了你。 林秋石:“……”他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真的秋石吗?你真的存在吗?又是一条阮南烛发来的信息,只是上面问题却直击林秋石的灵魂:我现在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林秋石回道:“那你有答案了吗?” “没有。”阮南烛说,“没有答案。” 林秋石又问:“你怕吗?” 阮南烛这次缓了一会儿才回给林秋石,他说:“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是害怕不能和你死在一起。” 林秋石看着短信的内容失笑,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却腾然生出了巨大的勇气,他缓缓的打着字,道:“阮南烛,我过来找你好不好?” 面对林秋石的问题,如果阮南烛稍有犹豫,林秋石都不会继续,因为两人在一起难度反而会叠加,阮南烛不愿意的话,自己总不能过去给他添要人性命的麻烦。 但阮南烛回的飞快,上面只有一个字:好。 看到阮南烛的答案,林秋石满是疲惫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角都渗出了泪水,接着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对着自己身后的大楼便比了个中指,粗鲁的骂道:“别他妈想吓我了,我现在要去找他!蠢东西!” 人活着最可怕的是没有盼头,林秋石有了念想,于是这无尽的长夜,便也仿佛有了温度,不再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这天晚上的后半夜,林秋石又遭到了几波鬼怪的袭击,但都有惊无险,他成功的活了下来。 当暖色的朝阳从地面喷薄而出,林秋石已经躺在了自己家里的床上,沉沉的睡去,好似昨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可怖的梦境。 第二天,林秋石好好睡了一整天,又吃了一顿大餐,这才精神抖擞的去了昨天去过的学校,坐在食堂里又开始拿起手机玩数独。 一边玩,他还一边思考,阮南烛过的门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岂不是也能见到阮南烛曾经的朋友们?想着想着,林秋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因为只要一想到阮南烛,他便会勾起嘴角。 白天的时间过的格外的快,太阳缓缓没入地平线,夜晚也随之来临。 入夜后,担心自己被学校保安赶出去,林秋石在学校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看着嘈杂的学校逐渐安静,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月亮挂上了树梢,星辰漫天,倒是一个晴朗的夜。 林秋石坐在学校池塘旁边的凳子上喂蚊子。这里的蚊子特别多,林秋石手臂上被咬出了一连串的红疙瘩,又疼又痒。 不过这完全是小事,同即将和阮南烛见面的兴奋比起来简直是不足挂齿了。都道小别胜新婚,林秋石此时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种感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伴随着手腕上手表的滴答声,十二点到了。 几乎是一瞬间,学校里面虽然静谧但还算安详的气氛瞬间出现了变化,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了一股让人不愉快的臭味,林秋石虽然没有程一榭那样敏锐的嗅觉,但认出了这味道的来源——这是属于尸体腐烂掉的气味。即便很淡,可也让人心底里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林秋石朝着他和阮南烛约定的地方走去,他们之前约好了在操场上见面,操场比较开阔,即便是遇到了什么,也容易躲开。 只是当林秋石到达操场后,却发现操场上空无一人,阮南烛的身影并未出现。 林秋石心中猛的一紧,正在想阮南烛是否出了什么事,身后忽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秋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抓住了手,一个少年脆如黄鹂般的声音响起来:“林秋石,跟我来!” 林秋石被他拉着往前跑去,他扭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看见道路上出现了几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正朝着他们一瘸一拐的走来。 “这边!”少年牵着林秋石的手,跑的飞快,因为夜色太黑,林秋石一时间也没能看清楚少年的模样,直到路过了几盏路灯,他在灯影交错中,终于看清了少年那张漂亮的雌雄莫辨的脸庞。 “南烛!”林秋石惊讶道,“你晚上居然是这个样子?!”一想到阮南烛成年后那高傲冷漠的样子,他的语气里便不由自主的带上些笑意,“你小时候这么可爱?” 少年闻言回头瞪了林秋石一眼,只是那漂亮的模样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阮南烛道:“你说我可爱?” 林秋石:“是挺可爱的。” 阮南烛:“请换个词谢谢。” 林秋石大笑,虽然他们现在是在逃命,但不得不说,林秋石从来没有在逃命的过程中这么开心过。 阮南烛把林秋石带到了体育馆旁边,两人站在原地休息片刻,林秋石道:“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阮南烛语气有点无所谓:“谁知道啊,这种小货色我早就忘干净了,那么多扇门,难道一个路人甲我都得仔细记着?”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如果是成年的阮南烛说出这样的话他大约会觉得阮南烛格外的帅气,但是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小脸,林秋石没忍住笑道:“好好好,我们南烛说的都对。” 阮南烛蹙眉看着林秋石:“林秋石,你要造反?” 林秋石:“我也不想的。” 阮南烛说:“我只是身体变小了——” “我知道我知道。”林秋石赶紧说,“我知道是你身体变小了,灵魂大着呢。” 阮南烛咬牙切齿,他哪里会听不出林秋石这哄小孩子的语气。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不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了一阵诡谲的歌声,像是一个小孩在念着童谣。 “妈的。”阮南烛骂了脏话,“怎么是这一扇门——” 林秋石道:“这是第几扇了?” 阮南烛:“我的第八扇,是个索命的小鬼。”他话语落下,林秋石便听到了一阵小孩银铃般的笑声,接着面前狂风大作,路边的路灯一个个灭掉,四周被黑暗笼罩。 阮南烛小声道:“这东西听声辩位,你跟着我走,别发出响声。” 林秋石知道阮南烛的视力超群,在没有光的情况下也能辨识道路,便反手握住了阮南烛的手,由着阮南烛带着他往前走。 阮南烛的人小手也小,林秋石微微用力,便能将他整个手包起来。 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移动到了他们的旁边,阮南烛和林秋石走的很小心,尽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林秋石则听到了停留在他们旁边的呼吸声,这呼吸声离他们极近,甚至林秋石都感觉到了有气息拂过自己的垂在一侧的手上。 但往前走着的阮南烛,脚步却突然停住,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握着林秋石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林秋石不敢随便动,事实上他能清楚的感到,自己的肩膀上被一双冰冷的手搭上了,那双手似乎是小孩子的,很小,温度像是一块冰,即便是隔着衣物,那股子寒冷的感觉还在源源不断的传递到林秋石身上。 而阮南烛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境,林秋石感到他的手心里冒出了丝丝汗水,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这股凝重的气氛。 然而就在一切都仿佛凝固住的时候,一声巨大玻璃碎响从他们不远处的教学楼传出,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原本按住了林秋石肩膀的那双手瞬间消失,阮南烛抓着林秋石的手转身就跑。 他们身边原本熄灭的路灯再次亮起,而林秋石也看到了他们周围的景象。 就在不过几分钟的黑暗里,他们周围的树林里居然挂上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这些蛛网中,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带着恶意凝视着他们,林秋石起初还以为那是一个个人头大小的蜘蛛,但仔细看过后才发现,那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蜘蛛身上挂着一颗颗人头,这些人头并没有死去,甚至眼睛还在转动,目光随着他们的远去,眼神怨毒,不肯移开。 阮南烛的头上身上都沾满蛛网,待到安全的地方,他才松了口气,开始将身上这些白色的网往下扯。 林秋石站在阮南烛后面,倒是没有沾上多少,他也开始帮阮南烛扯下这些网,道:“刚才是什么东西跳下楼了?”要不是那一声跳楼的声音引开了怪物,他们恐怕现在两人都交代了。 阮南烛说:“我朋友。” “你有很多朋友吧。”林秋石说,“在门里。” “算吧。”阮南烛叹息,“不过知道他们在门里过得不错就行了。” 林秋石想到了什么:“你也见到你前辈了吧?他既然是在第十二扇门里消失……那应该会提供一些线索?”无论是第十一扇门亦或者是第十二扇门,作为一个过来人,他能提供的线索都应该非常重要。 阮南烛却是苦笑起来:“哪有那么好的事。” 林秋石:“嗯?” “你能想到的问题我都问了,但是他说自己不知道。”阮南烛说,“无论第十一扇门亦或者第十二扇门,他都没有记忆。” 林秋石:“……”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在门外的时候我没觉得,现在想来却是有些奇怪。”阮南烛道,“当时前辈过第十一扇门的时候,我还算是个新人,也没问太多,但其他人肯定会询问第十一扇门的细节,并且记录下来……但这些都是没有的。” 林秋石蹙眉:“我们好像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阮南烛点点头:“就好像……” 林秋石说:“就好像关于这方面的记忆被刻意淡化了?” 本来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在他们的脑子里这种重要却强行的抹去,没有人觉得不对劲,直到他们进入了第十一扇门,这种不对劲才变得突兀起来。 “是啊,现在仔细想,怎么可能没有记载呢。”阮南烛说,“前辈还有那么多的朋友,难道会希望他们通不过么?还有第十二扇门……” 林秋石道:“第十二扇门怎么了?” 阮南烛说出了林秋石没想到的话,他说:“在过完第十一扇门之后,前辈就失踪了。” “失踪?!”林秋石愣了,“可是你不是说他还在黑曜石吗?” “对,他还在黑曜石。”阮南烛说,“但是所有的人都开始淡化他的存在,我也如此,他在别墅里,就好像变成了一个隐形人……”他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想要描述出那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我们都知道他在,但是,却看不到他的人。” 林秋石沉默片刻后,哑声道:“……南烛。” 阮南烛抬头看着林秋石。 林秋石的喉咙动了一下,说:“我……记得你没有提过你的前辈的名字。” 阮南烛愣住。 林秋石说:“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他曾经在阮南烛那里见过那位前辈的物件,但是现在仔细回忆,却发现那些物件的模样都快忘记了,他觉得阮南烛并不是那种会把逝者遗忘的人,除非,这种遗忘意味着什么…… 阮南烛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从嘴里将那个名字说出来。但最终他却失败了,本该牢牢记得的名字竟是无法从记忆里调出,他只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前辈,可却记不得他的名字。 “他真的死了么?还是……”林秋石感到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说,“还是他已经通过了第十二扇门?!” 阮南烛:“……”他闭了闭眼,无法回答林秋石的问题。 周围又刮起了大风,将周遭的叶子吹的簌簌作响,林秋石听到了歌声,知道他们又要开始逃命了。 这次林秋石主动牵住了阮南烛的手,他在阮南烛的耳边低语:“不要担心,无论是哪里,只要你在,我都愿意去。” 即便是地狱。 阮南烛回望林秋石,露出一个笑容,他的头发微微有些长,稚嫩的面容和深邃的眼眸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协调感,他踮起脚尖,在林秋石的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我也如此。” 林秋石大笑。 接着又是狼狈的逃窜,他们两人简直像是猫爪之下被戏弄的可怜老鼠,用尽全力抓住任何可以活下来的机会。 而林秋石也彻底见识到了阮南烛过门的恐怖,一晚上,他们喘息的功夫不超过一个小时,甚至可能停在路边的时候都从树梢上掉下来点什么人类身体的部件。 开始林秋石还很紧张,担心自己给阮南烛拖后腿,后来却已然麻木了,只是跟着阮南烛不断的在校园里躲藏。 林秋石说我们不能离开学校吗? 阮南烛回答道学校的环境他反而比较熟悉,出去了可能更麻烦,如果不是必须出去的情况,他觉得还是在学校里面比较靠谱一点。 在逃命的间隙,林秋石又见到了不少阮南烛的好友,还有一些对阮南烛怀有善意的鬼怪。 这简直像是个大型的游乐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当然也有来报恩的。 也难怪之前阮南烛没有空给林秋石回短信,以现在逃命的强度来说,他们两人能偶尔聊上两句已经是幸运了。 就这样熬过了一晚,快要天亮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坐在食堂旁边休息。 阮南烛身上受了点伤,不是特别严重,林秋石帮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包扎的时候,阮南烛目光灼灼的看向林秋石,说:“你看到我过的是怎样的夜了,明天还来吗?” 林秋石笑着点头,虽然他的夜晚比阮南烛好过了太多,但他依旧想要陪在他的身边。 “好吧。”阮南烛道,“如你所愿。”他亦如林秋石约定的那般,并没有再将林秋石推出去,两人靠在一起,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林秋石说:“你原来高中的时候这么瘦啊。”他给阮南烛包扎,自然也看到了阮南烛的身体,虽然高中的阮南烛已经很高了,但是身体并不强壮,和成年的他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阮南烛瞅了林秋石一眼,没说话。 林秋石道:“现在的你,真的好可爱。” 阮南烛面无表情:“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喜欢以后的我?” 林秋石:“……”他不应该提这个话题的,毕竟阮南烛是个连自己女装都能吃醋的人,吃年轻时候自己的醋……也亏他下得去嘴。 但是在阮南烛的瞪视下,林秋石还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他说:“我都喜欢!” 阮南烛:“啧。” 林秋石:“……”你那么遗憾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他们又讨论了一下关于钥匙的问题,但都没有什么头绪。这扇门太奇怪了,每晚出现的怪物几乎都不一样,就算是有些怪物会出现第二次,可依旧无迹可寻。 无解当真是无解,至少在此时,两人都没有从中寻到什么规律。 但比较让人在意的,是他们发现怪物出现是有顺序的,顺序是按照他们进门的前后时间,逐渐的往后增加…… “难道是要经历所有的门?”阮南烛推测,“要把门里面的鬼怪全部见一遍……” 林秋石倒是有了点别的想法,他道:“不止是鬼怪呢。” 阮南烛看向林秋石。 “还有旧人。”林秋石说,“这像不像……一场审判?” 阮南烛点点头。 林秋石说:“加加减减,最终归零,恨的杀人,爱的报恩。”他的手撑着下巴,看着天边泛起浅淡的晨光,睡意开始在脑海中升腾而起,阮南烛先没扛住,倒在了林秋石的怀中。 看着阮南烛的睡颜,林秋石低头,在他的额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接着也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是林秋石进第十一扇门以来,睡过的最沉稳的觉,他知道阮南烛就陪在他的身边,只要天暗下来,他们便能见到彼此。 而无论是鬼怪亦或者死亡,都无法将两人分开,他也不再恐惧,内心巨大的空洞,被另一个温柔的灵魂填满。 原本可怖的夜晚,因为阮南烛的存在,反而让人期待了起来。 林秋石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爱上一个人,好似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 他们终于成为了彼此最坚实的倚靠。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收尾了……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白衢 的浅水炸弹x2 感谢 夏小小 的浅水炸弹x1 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年糕兽 的手榴弹x2,火箭炮x2,地雷x3, 感谢 子录兜森森 的地雷x3,火箭炮x1,手榴弹x3感谢 虞兮奈何 的地雷x1,火箭炮x1 感谢 药别停 的火箭炮x1,地雷x1感谢 沈清疚 的火箭炮x1 感谢 少君倾酒 的火箭炮x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2 感谢 23329293 的火箭炮x1感谢 神经大掌柜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渐行渐止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小饼干儿 的手榴弹x1,地雷x1感谢 不善言辞的鱼 的手榴弹x1感谢 胖毛 的手榴弹x1 感谢 咚咚恰 的手榴弹x1感谢 false 的手榴弹x1感谢 一一陶然 的手榴弹x1 感谢 hydevive 的手榴弹x1 感谢 克啦啦 的手榴弹x1感谢 aqin 的手榴弹x1感谢 晚饭吃什么 的手榴弹x1 感谢 naaaa 的手榴弹x1感谢 loviva 的手榴弹x1感谢 bfy 的手榴弹x1 感谢 木犀 的手榴弹x1感谢 28873758 的手榴弹x1 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4感谢 清江映雪 的地雷x3感谢 木越 的地雷x3 感谢 衍之一 的地雷x3感谢 绒 的地雷x3 感谢 鹿过没道理 的地雷x3感谢 咸鱼胖次 的地雷x3 感谢 污袍. 的地雷x2感谢 沉生z 的地雷x2 感谢 28103876 的地雷x2感谢 ? 的地雷x2 感谢 是你不努力呀 的地雷x2感谢 元绪儿 的地雷x2感谢 托妞加点麻子 的地雷x2 感谢 我看的文都是仙女写的 的地雷x2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地雷x1 感谢 熬夜升天 的地雷x1感谢 我要吃香香 的地雷x1感谢 971144 的地雷x1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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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意找了一个石凳坐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口中。前几天在入夜前,他的心情都会有些焦躁,但今天知道自己会见到阮南烛后,他的心情非常平静,甚至隐约之间还带着些期许。 十二点一到,学校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操场的那头,出现了阮南烛的身影,他朝着林秋石走来,还朝着林秋石招了招手。 林秋石笑着迎了上去,两人的手再次握到了一起。 今晚是个更加危险的夜,林秋石的门和阮南烛的门叠加在了一起,这意味着鬼怪将会双倍出现。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事,因为林秋石非常担心的一扇门——人油灯里的女主人,和阮南烛一扇门里的女鬼掐在一起了。 这是个偶然的巧合,林秋石本来和阮南烛被女主人追的狼狈不已四处逃窜,结果跑着跑着却发现女主人居然没有追过来,等到他们找到一个高点,朝着楼下望去,居然看见女主人和一团头发打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站在教学楼上远远眺望着的林秋石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那团头发像是有生命似得,死死的缠绕在女主人的身上,女主人手中的长刀一点用处也没有,嘴里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好像是我另外一扇门招惹的鬼怪。”阮南烛说,“这鬼怪有点仇女,特别讨厌我。” 林秋石:“讨厌你?你不是男……”他还没说完就闭了嘴,因为他想起来阮南烛大概率是穿着女装进门的。 阮南烛显然是知道林秋石想说什么,瞅了他一眼,没吭声。 林秋石做了个摊手的动作:“看来她的眼神不太好使。” 两个鬼怪到底谁赢谁输,林秋石反正是不知道了,本来阮南烛进的门就很多,这下子一叠加,整个校园简直成了鬼怪的乐园,林秋石走在马路上都能看到旁边的地上伸出一两双惨白的手想把他们拉下去。 面对这样的画面,林秋石问阮南烛:“你到底进过了多少门?” 阮南烛说:“你没来之前平均三天一扇,你算算?” 林秋石:“……”哦,那也不是特别多,就……几百来扇吧。 于是便出现了,两人站在学校里面的十字路口,前面立了个穿着红衣的恐怖洋娃娃,后面飘着个白衣服的女鬼,右边是一片从地里伸出来的手,左边倒是空的,但是那立在路中央的墓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可疑。 最后林秋石和阮南烛决定哪条路都不去,等前面那些东西自己过来算了。 开始林秋石还要惊一下,后来完全已经麻木,他和阮南烛逃命逃的几乎都要没力气,走到教学楼旁边时甚至都不敢坐下,只能靠在树边喘息,当然休息的时候还得看一看自己头顶的树有没有什么吊死鬼之类的玩意儿。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些鬼怪的数量虽然大,但质量不是很高,想来应该是阮南烛刷的全是低级门,要是他刷门刷的是高级门,林秋石觉得他们也不用跑了,坐在原地等死算了。 “累了么?”林秋石问阮南烛。 “还好。”阮南烛擦了一下自己脸颊上的汗水,看了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 林秋石安静片刻,笑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要天亮。” 天一亮,阮南烛就不见了。 阮南烛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两人刚喘口气,身后的教学楼就灯光大亮,一个声音呼唤着林秋石的名字:“秋石——” 林秋石脸上的笑容僵住,那声音是成年后阮南烛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暗哑,非常好听。 阮南烛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看向教学楼,表情不太好看。 “秋石……秋石……”教学楼里的阮南烛还在呼唤,“那个人是假的,你要小心……” 林秋石看向自己身边年少时的阮南烛,两人四目相对,阮南烛眼神里流露出邪恶的神情,他说:“林秋石,你居然没有发现我是假的?” 林秋石:“……” 阮南烛垫脚,在林秋石的嘴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道:“怎么样,想进去救他?那你得付出点什么?” 林秋石看着他的眼睛,叹气:“那你想要什么?” 阮南烛:“我?我自然想要你……” 林秋石伸手就把阮南烛抱了起来,像抱个可爱的洋娃娃似得:“亲我都要垫脚尖?还要我?” 阮南烛咬牙切齿:“你要造反?!快放我下去——” “我不。”林秋石笑道,“你不是要我付出代价么?我这就付给你呀?” 阮南烛:“你变了!” 林秋石无奈道:“这时候你还演戏,也不怕我真的怀疑你的身份?” 阮南烛哼了声,说:“里面那声音那么难听,怎么可能是我的,你要是真信了,我就……” 林秋石:“你就怎样?” 阮南烛靠到林秋石耳边,低言细语:“我就狠狠操.你。” 林秋石看着自己怀里这小小只的阮南烛,终于是没忍住,肩膀不停的抖动起来,强忍住才没笑出声。 阮南烛横眉竖眼:“你笑什么?” 林秋石道:“没……没什么……你别顶着这张脸说这话了,我总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 阮南烛:“……” 他们两人对话的时候,那模仿阮南烛的声音还没有停,只是语气里多了点气急败坏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林秋石和阮南烛两人刺激到了。 林秋石走到窗户边上,朝着里面看,居然还真的看到了阮南烛——或者说,是和阮南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坐在教室里,身上缠绕着黑色的发丝,正用力的挣扎,见到林秋石看过来,表情焦急道:“秋石,他不是真的!你就算不信我!你离他远一些——” 林秋石看着他,说:“你知道你哪里露馅了吗?” 阮南烛道:“你在说什么?” 林秋石说:“真的阮南烛,不会说‘就算不信我’这句话的。” “哼。”站在林秋石旁边的小少年不高兴的鼓起脸颊,道,“什么玩意儿,一点精髓都没有学到。” 他刚说完这话,屋子里的那个假阮南烛身体便开始融化,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林秋石正在想着这是哪扇门的手臂,便看到一个畸形的女人从门里爬进来,她四肢全都被折成了怪异的形状,眼睛大的吓人,瞳孔却呈现出一种青黑色。 “箱女?”阮南烛认出了他们的“老朋友”,道,“好久不见了。” 箱女爬到了窗户边上,将惨白的脸贴在玻璃旁边,死死的盯着外面的两人。这画面有些可怖,但林秋石和阮南烛已经见识了一晚上这样怪异的场景,所以此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教学楼就是箱子么?”林秋石说,“那咱们还是走吧,反正这又没强迫我们开箱。” “走呗。”阮南烛说。 两人说走就走,脸上毫无留恋之色,身后接着又传出了林秋石自己的声音,林秋石心想还好自己就在阮南烛身边,不然他们两个又得纠结好一会儿。 之后的夜里,林秋石还遇到了一些熟人,比如说在箱女这扇门里牺牲了自己的小玫和她的恋人。 本来林秋石和阮南烛在学校池塘边上险些遇险,还是小玫和她的恋人救下了他们两人。 四人站在凉亭里面面相觑,小玫指着阮南烛目瞪口呆:“祝萌你居然是男的??还是个小孩儿?” 阮南烛怒道:“谁是小孩?我只是变小了而已!” “哦。”小玫的语气很敷衍,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相信阮南烛的话。 阮南烛还欲反驳,林秋石却是已经很不给面子的在旁边笑了起来,道:“南烛,看来你女装很有效果了,那些鬼怪会不会都认不出你来?” “有什么认不出来的。”阮南烛没好气的说,“这地方就你我两个活人,认不认得出来不都得想弄死我们么。” 林秋石:“……”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居然无法反驳。 林秋石问小玫在这里过的好不好,小玫笑眯眯的搀着她男友的说,说很不错啊,他们已经结婚了,目前正在备孕,再过段时间就是三口之家…… 阮南烛听后若有所思的看了林秋石一眼。 林秋石惊恐:“你看我做什么?我又生不了?!” 阮南烛:“不,不是你的问题,肯定是我不够努力。” 小玫听着二人打情骂俏,说出了林秋石刚才说过的话:“哇,林秋石,和这么个小孩谈恋爱,你好像在犯罪啊。” 林秋石:“……”为什么是他犯罪,明明他才是被骚扰的对象。 和小玫的见面只是一个插曲,整个夜晚的主旋律依旧是逃命,逃命,不停的逃命。 今天虽然有旧人的帮助,但鬼怪出现的频率增加了许多,林秋石运气不好,被鬼怪砍了一刀,阮南烛则是从高处落下,把腿摔瘸了,不过虽然伤的有点重,但只要到了白天伤痕就会消失。 快要天亮的时候,即便是身体素质过硬的两人也有点吃不消,坐在地上几乎有些挪不动脚。 “今天天亮时间好像早了一些。”阮南烛靠在林秋石的肩头,看着手腕上的表。 “有吗?”林秋石倒是没有在意这个,他轻轻的整理着阮南烛有些凌乱的发丝,开口应道。 “有的。”阮南烛说,“昨天我是六点三十四睡着……之后就天亮了。” 林秋石道:“那现在呢?” “现在是六点二十一。”阮南烛回答,他抬头看向天边。只见天空之上,那沉郁的黑色正在缓缓褪去,地平线的那一头,泛起了淡淡的光。光开始在云层上蔓延,将白色的云朵渲染成火红的朝霞。 阮南烛还在说话,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小,他靠在林秋石的肩头,再次沉沉的睡去。林秋石也凝视着他的面容,陷入了长眠之中。 就这样连续过了许多个夜晚,林秋石和阮南烛已经完全习惯了晚上那高强度的节奏。 只是他们却依旧对于十一扇门的钥匙所在没有头绪,因为几乎每天晚上都是不同的景象,鬼怪朝着他们蜂拥而至,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有个好的现象,便是天亮的越来越早。 从六点半,到六点,再到五点半,他们逃命的时间越来越短,与此同时相见的时间也在缩短。 “如果有一天我进不来了怎么办。”在半个月后的分别之际,林秋石突然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阮南烛看向他:“进不来?” 林秋石说:“对,晚上的时间是在缩短对吧?这扇门快要结束了么?”他声音有些低,“如果在审判结束后,我们还没有找到钥匙怎么办,你是不是就会留在那个世界?” 阮南烛沉默,他并没有办法给林秋石任何承诺,因为他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那怎么办呀。”林秋石说。 阮南烛道:“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林秋石忧郁的看着他。 阮南烛说:“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里,他们又见到了一些旧人,其中有黎东源,还有阮南烛的几个黑曜石里的前辈。 黎东源看见少年时的阮南烛,又是忍不住一顿嘲讽,两人差点没直接打起来。最后还是林秋石说求求你们清醒一点,不要抢人家鬼怪干的活儿。 “妈的女装变态!”黎东源骂道。 “呵呵,那喜欢女装变态的岂不是更变态?”阮南烛毫不客气的反击。 林秋石:“……”两个幼稚鬼。 而黑曜石的前辈们则是完全把林秋石当做入赘的媳妇儿了,问他阮南烛对你好不好啊,如果不好一定要说出来,他们帮他教训阮南烛。还有人感叹说阮南烛终于大了知道找对象了,当初刚进黑曜石那生涩的样子真让人怀念。 林秋石悄悄问说:“阮南烛有多生涩啊?” 那个看阮南烛眼神非常温柔的女前辈悄咪咪的回答:“第二次进门差点被吓哭了呢,出来的时候眼眶都是湿的,跟只小猫崽一样。” 林秋石暗戳戳的看了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阮南烛一眼,心想小猫崽他是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只大老虎,唉,岁月啊,你都干了啥。 阮南烛看见林秋石的表情,立马猜到了两人在叽叽歪歪什么,他道:“周姐,你和他说什么呢?” 被阮南烛叫做周姐的女人捂着嘴咯咯直乐:“这不是和他回忆一下你童年吗?” 阮南烛道:“你回忆就算了,能不能看下现在的场合?”刚才为了多一个鬼怪周姐把他们带进了厕所隔间,此时两人一鬼就缩在厕所里,挤的要命,也亏周姐能有这闲心和林秋石回忆阮南烛当年的风采。 “这不是没事儿干嘛?她还没追……等等,来了来了,别说话啊,记得把脚也抬起来,那玩意儿最喜欢砍脚了。”周姐说完,就爬到了墙壁上趴着。 林秋石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来不及多想,便听到厕所门口传来了怪异的响动。因为周姐的提醒,他坐在马桶上面,把双脚抬了起来,然后让阮南烛坐在他的身上。 外面的鬼怪一点点的靠近,开始检查厕所隔间,等到了他们这间的时候,林秋石看见从门外伸出来一把锋利的镰刀,然后对着脚下一顿乱砍,毫无疑问如果他们还站着,恐怕这会儿脚已经没了。 等到鬼怪检查完了厕所,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后,林秋石才松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只是刚才太紧张了没注意,这会儿林秋石才发现他和阮南烛两人隔得极近,稍微一低头,鼻尖就能喷在一起。 鬼怪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姐的笑声响起,她道:“你们两个呀,别给我塞狗粮了!” 林秋石这才恍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阮南烛却很不高兴的伸手直接按住了林秋石的下巴,凑上去便给了他一个吻,然后挑衅的看着周姐,道:“周姐,谈恋爱了没?” 周姐:“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阮南烛:“你不会还单着吧?” 周姐:“……” 阮南烛说:“我前几天还见了宇哥,他问我你有没有对象呢,说黑曜石里最担心的就是你……” 周姐:“我有点事先走了。”她说走就走,直接顺着墙壁爬出了厕所。 本来这一幕十分的怪诞,但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就变得莫名的有些喜感起来,阮南烛还得寸进尺,说:“你别走啊,你就这样走了我过几天见到宇哥怎么和他交代?这都多少年了,周姐……周姐……你真走啦?” 林秋石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莫名的有点心酸。 这大概才是阮南烛真实的性格吧,他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阮南烛门里面的性格和外面的大相庭径,现在想来,恐怕是他慢慢的把自己那跳脱的性子给磨掉了。 作为黑曜石的首领,必须深沉稳重,所以阮南烛改变了自己,他也曾经是跳脱的少年,只是此时棱角都被磨掉,终是变成了那个不动如山的阮南烛。 林秋石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亲了亲他后脑勺上的发旋,叫了声:“南烛。” 阮南烛还在笑,勾着嘴角的模样可爱极了,他说:“怎么了?” 林秋石说:“我觉得这样不行。” “怎么不行?”阮南烛莫名奇妙。 林秋石抱住他,道:“我觉得我太喜欢你了,这样不行。” 阮南烛愣住。 林秋石道:“怎么办啊,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不要那么喜欢你、” 阮南烛听着林秋石的话,居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义正言辞的说:“我觉得没什么办法。”他道,“我这么好,你这么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是吗。”林秋石说。 “是啊。”阮南烛抬头看向窗外,语气里多了几分寂寥,“只是可惜天要亮了。” 天亮了,他们就得分开。 林秋石心想对啊,天要亮了,只是他却依旧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甚至想要这可怖的黑夜,继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大家的脑洞可怜兮兮的瑟瑟发抖,甚至还想缩成一团溜溜球……_(:3∠)_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鲁班七号 的深水鱼雷x1,地雷x1 感谢 二十二浮流 的浅水炸弹x1,火箭炮x1,谢谢大家的厚爱了! 感谢 虞兮奈何 的地雷x4,火箭炮x1 感谢 louiiise 的火箭炮x1,地雷x1 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手榴弹x2 感谢 mirrorlan 的火箭炮x1 感谢 bszmdjj 的火箭炮x1感谢 苍耳子 的手榴弹x2 感谢 29112052 的火箭炮x1感谢 怀泽思远道☆ 的火箭炮x1 感谢 吸血腐蝉蝉 的火箭炮x1感谢 muse 的火箭炮x1感谢 m3沫沫 的地雷x2,手榴弹x1感谢 loxx9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喻文州对象 的地雷x1,手榴弹x1 感谢 白起夫人 的手榴弹x1感谢 雪糕 的手榴弹x1 感谢 墨染 的手榴弹x1感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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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秋石分析情况,“出现的频率变低了,强度也低了。”前几天鬼怪的数量达到了一个峰值,那天晚上林秋石和阮南烛都受了很严重的伤,林秋石甚至还差点没了性命。但自从那天之后, 鬼怪的出现的数量就开始急速下降,林秋石起初还以为是门的怜悯,后来在阮南烛的分析下,他们才发现门里面的鬼怪已经出现的差不多,甚至开始出现少部分他们进第十一扇门之前过门时遇到过的鬼怪。 “这是好事吗?”林秋石使用了疑问句,他看着阮南烛,“这是好事吗?” 这应该是好事啊,鬼怪少了,意味着他们的危险也少了,可林秋石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我不知道。”阮南烛语气有些低落,“我也不确定,这扇门到底有没有钥匙。”他道,“亦或者我们拿到的线索里的无解二字,有我们没能理解的更深的含义。” 只是现在他们却对此这种含义毫无头绪。 林秋石和阮南烛相拥在一起,明明代表希望的朝霞,在他们的严重反而变得有些沉重。 又要到白天了,林秋石和阮南烛不得不分开,面对越来越短暂的夜晚,林秋石甚至开始担心下一个晚上会见不到阮南烛。 阮南烛显然也是担心的,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紧紧的抱着林秋石,两人依偎在一起,影子在地面上合成一体。 缕缕光芒从地平线的那头射出,林秋石想要抵抗那强大的睡意,最后终究是失败了,他沉沉的睡去,怀中的阮南烛也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在夜晚逐渐变得平静后,白天反而煎熬了起来。林秋石醒来从床上坐起,沉默的在窗边坐了好久,然后坐到桌前,开始仔仔细细的记录起了什么。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林秋石去开了门,看到门外提着卤菜和啤酒的吴崎。 “秋石你没事吧?”吴崎看着他,表情里暗藏着担忧,“这都一个多月没看见你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没事。”林秋石说,“只是在忙点事情。” 吴崎走进屋子,看到了林秋石桌子上摆放着的笔记本,有点奇怪:“写什么呢?” 林秋石道:“记录一点东西。”事实上他想要把他和阮南烛经历的事情记录下来……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会把这些事忘了。 就像阮南烛忘记他的前辈那样。 林秋石简单的收了桌子,吴崎把手里的食物放到了上面,他担忧的看着林秋石,说:“你都在家里宅了一个多月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不能告诉我吗?我好担心你。” 林秋石回答:“没什么事。” 虽然林秋石的语气显然是在敷衍,但是他不想说,吴崎也不能强迫他。 于是好友唉声叹息起来,说林秋石可千万别是被什么传销组织骗了,这年头传销的手段越来越高端,林秋石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 林秋石听着吴崎的碎碎念,倒也不讨厌,反而心中升起些许怀念。在原来的世界里,吴崎离开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用这种方式关心他的人了。 吴崎说话,林秋石便喝酒,两人间的气氛倒也和谐。 直到晚上九点左右,吴崎告辞离开,林秋石看着他的背影轻叹,其实如果没有阮南烛,留在这个世界似乎也是不错的事。 但有了阮南烛,林秋石便一心一意的想要离开这扇门。 十二点一到,林秋石迫不及待的和阮南烛见了面。 这次他们见面的学校里居然没有出现鬼怪的身影,只余下一个在黑暗之中的空荡校园。伴随着吵闹的虫鸣声,这里乍看起来竟是像一所普通的学校。 “我见到了我的朋友。”和林秋石手牵手在学校里漫步的阮南烛突然开口,“在原来世界死掉的朋友。” “你和他关系很好?”林秋石道。 “嗯。”阮南烛说,“我们是发小,但是在进入门之前他遇到了车祸,人没了。” 林秋石马上想到了吴崎。 阮南烛说:“我没想到能在这个世界见到他,他还活着……活的很好。” 林秋石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沙哑,他说出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他说:“南烛,这扇门会不会根本没有钥匙?” 阮南烛呼吸一顿。 “真的有第十二扇门吗?”林秋石说,“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阮南烛握着林秋石的手紧了紧。 “无解,我们拿到的线索是无解……”林秋石道,“无解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起初以为这是审判,但是在发现无论如何都没有钥匙的线索后,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升腾起来,无解……是否是指的是钥匙的存在呢。 这是一扇没有钥匙的门,他们永远无法离开。 阮南烛也想到了林秋石所想,他看向身侧的爱人,黑眸之中多了几分哀伤的味道。 “我总会想起你的前辈。”如此平静的夜晚,林秋石本该庆幸,只是他却无法露出一丝笑容,没有了鬼怪的追逐,他们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思考未来,只是越思考,便越觉得未来充满了绝望的味道。 “大家都把他忘记了。”林秋石缓缓道,“我们是不是也会忘了彼此?” 听着林秋石的话,阮南烛突然有些生气,他怒道:“我不要忘了你!”他站起来,像困兽一般在原地打转,“钥匙一定藏在某个地方,是我们没有找到,我们只要再努力一点——” 林秋石伸手抱住他,他吻了吻他的脸颊,道:“好,我们再找找。” 草丛,树木,所有的建筑,甚至于池塘里,林秋石和阮南烛找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太阳再次升起。 这一天,夜晚只持续了两个小时,当困意来袭时,阮南烛抱着林秋石几乎快要崩溃,他们的预感成了真,夜晚的时间在不断的减短,最后甚至可能会消失,等到夜消失时,他们就再也看不到彼此了。 “不要,我不要睡觉。”阮南烛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却开始不肯放弃,他试图在自己的手臂上制造伤口让自己清醒一点,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阮南烛还是睡着了。 林秋石盯着阮南烛的睡颜,抱着他不肯放手,可怖的睡意也渐渐侵袭了他的脑海,他被迫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气大晴。 林秋石从床上坐起,走到桌子面前开始继续记录。他面前的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快要写满,上面是他和阮南烛的相遇相识到相知。栗子在旁边喵呜的叫了一声,踮起脚尖跳到了林秋石的膝盖上,传递着它那温暖的体温,林秋石看着面前的笔记本,心内深处却生起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只是想和阮南烛死在一起而已,却没想到到最后这个愿望如此的难以实现。 笔记本上是他和阮南烛的点点滴滴,可如果真的忘记了,这些点点滴滴又有什么用处呢?林秋石捂住了自己的脸。 又是一晚,这次夜晚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仿佛是最后的倒计时般,门给了他们同彼此告别的机会。 “钥匙一定是存在的!”阮南烛抓着林秋石的手,“我们不可以放弃,我们一定要出去——秋石,就算没有夜晚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林秋石说:“好。” 阮南烛焦躁到了极点,他第一次如此方寸大乱,他说:“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要和你分开,林秋石……”林秋石看着他的脸,靠过去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吻,直到阮南烛平静下来。 林秋石勉强笑着,用手指摩挲着阮南烛的脸颊,他说:“不行,面对你这张脸,还是觉得在犯罪。” 阮南烛笑不出来,他的眸子里像是闪着水光,但仔细一看,却又发现那并不是水,更像是冻结起来的冰。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继续寻找钥匙。”林秋石说,“我还会找你……我不会放弃……” 阮南烛反手抱住林秋石。 “你喜欢白天吗?”林秋石问他。 “不喜欢。”阮南烛说,“白天里有很多好的东西……但是……那里没有你。” 林秋石一点点的抚摸着阮南烛的头发,手指从他的发丝穿过,看向阮南烛的眼神慈爱的像是在看自己的小孩:“你本来拥有更好的人生。”阮南烛和他不同,有父母,有兄弟,如果没有门,他显然会过的更幸福,不用经历死亡的威胁,也不用失去那么多心爱的朋友。 “可是那里没有你啊。”阮南烛绝望道,“林秋石你到底懂不懂,没有你的世界,都是假的!”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他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继续安抚他,但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了。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他们甚至无法确定明天能不能见到对方。 “我……”林秋石想说点什么,但只开口一个字,眼泪就落了下来,他伸手粗鲁的擦了一把自己的脸,道,“我……不想和你告别。” 阮南烛吻住了林秋石的眸子,把他的眼泪吮吸干净,他说:“那我们就不告别。” “能遇到你真好。”林秋石说,“我一点也不害怕那些东西,一点也不怕了。”他们坐在夜空下,抬头就是漫天星辰,带着凉意的风吹拂着二人的脸颊,周遭只剩下宁静的虫鸣。 仿佛这只是一个平静的夜,他们也不过是相约在这里,互诉衷肠的爱人。 阮南烛说:“我不会放弃的,我们一定出去……”他大约是困了,语调渐渐变低,“林秋石,你也要出去……” “好。”林秋石说,“我会出去的。”他说完这话,便不受控制的跟着阮南烛一起闭上了眼。 两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是林秋石最后一次在夜晚见到阮南烛。 当他第二天如约般藏在学校里等着手中腕表指向十二点,却没有看见阮南烛的身影。 他的爱人消失了,消失在了寂静的夜里,消失在了不同的时空。 虽然早就从不断缩短的夜晚时间里猜到了眼前的一切,但林秋石还是崩溃了。他跑遍了整个学校,不断的喊着阮南烛的名字,直到被学校的保安驱逐出去。 站在学校外面的他拨打了阮南烛的号码,发现那是一个空号——阮南烛不见了。 林秋石蹲在马路边上,捂着脸想要挡住自己泪流满面的脸。 这一晚上,林秋石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总之等到他有意识的时候,却已经出现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吴崎坐在他旁边,担忧的看着他。 “秋石,你还好吧?”吴崎的语调小心翼翼,仿佛是害怕刺激到林秋石本就敏感的神经。 “很好。”林秋石看着自己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我很好。” 吴崎欲言又止,显然林秋石的状态并不好,被带到医院之前他企图往一所学校里面冲,和保安发生了冲突,最后被警察带到了医院里…… 林秋石偏头看向吴崎。他的眼神奇怪极了,像是在看什么怪物,吴崎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小声的叫了他的名字:“秋石?” “你是真的吗?”林秋石说,“还是只是一个用来安慰人的幻象?” 吴崎莫名其妙,他有点坐立不安,道:“秋石,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林秋石想,难道自己是疯掉了么?不,他没有疯,疯掉的是这个世界。 在医院养了一个多星期后,林秋石背着吴崎跑出医院回了家。 他回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出了他自己用来记录的笔记本,仔仔细细的把上面记录的事情全部通读一边。 他要记得,他必须记得。 阮南烛的前辈或许根本没有通过第十一扇门,所以自然也不知道第十二扇门的信息。他被永远的关在了这扇门里,门外的人开始将他遗忘,甚至于面容和名字都渐渐淡去,只有最亲近的人,还勉强记得前辈这个称呼。 但再过些时候,或许连前辈这个称呼都没人记得了,林秋石捏着笔记本如此想。 自从那晚之后,林秋石再也没有进入到黑夜里。 他的黑夜变得宁静安详,除了虫鸣再无其他。鬼怪消失了,随着鬼怪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爱人阮南烛。 林秋石开始在现实里四处寻找关于阮南烛的消息。 吴崎知道了他在做什么后,起初以为林秋石是精神出了问题,后来发现他这位好友非常的冷静,冷静的完全不像是精神病人,于是无奈之下,只能由着林秋石去了,甚至私下里悄悄的帮林秋石托人在公安系统里找了阮南烛这个名字,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找到了一些信息。 “有阮南烛这个人呢。”吴崎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林秋石,“还是我们本市的人,是个大学里面教物理的教授……” 林秋石听到吴崎的话,开始还以为是吴崎在开玩笑,后来确定吴崎是认真的后,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于是第二天,林秋石便赶到了吴崎说的那所学校,想要找到阮南烛。 没想到林秋石真的看到了他。 当时正值下课时分,林秋石在一条小道上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男人很高,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刚好从车上下来。而男人的脸,和阮南烛一模一样。只是和阮南烛那冷漠的高傲的气质相比,男人看起来温和许多,似乎更好相处。 林秋石看到男人的那一刻,连呼吸都屏住了,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快步走上前去,试探性的叫了声:“阮南烛?” 男人闻声回头,看向林秋石,他的眼神是陌生的,迟疑道:“您是?” 林秋石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男人蹙眉,摇头:“抱歉,我不记得我见过您了。” 林秋石不说话,盯着男人的眸子看,最后转身:“抱歉,我认错人了。” 男人一愣,还想说什么,但林秋石走的匆匆并没有给男人说话的机会。怎么可能是认错人了呢,认错人了,还能叫出名字来么? 林秋石也懒得去管这个漏洞,他走到学校门口,低头开始剥糖纸。他的动作有些慌乱,把糖一颗接一颗的塞进嘴里,想要从熟悉的甜美滋味里寻求内心平静。 但最终失败了,糖果安抚不了林秋石,他的情绪面临再次崩溃。 每次遇到和阮南烛有关的事情,林秋石都很难镇定的思考,这次也是如此。 为什么阮南烛会突然出现在白天?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他那边出了什么事?林秋石咯吱咯吱的咬着嘴里的糖果,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学校。 这是一所全国有名的大学,以理科著称,能在阮南烛此时的年龄在这样的学校里当一个物理学的教授,那必然证明他学术方面大有所成。 林秋石想,这或许就是阮南烛没有遇到门的人生吧,功成名就,一生通途。 他从地上站起来,大约是因为缺血,身体不由自主的摇了摇,甚至差点摔倒地上。这个世界是完美的,除了林秋石自己,似乎所有人都拥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林秋石狼狈的回到了家,倒在了床上,栗子跳到了他的身上,喵呜喵呜叫着催促林秋石给它加猫粮去。 林秋石抚摸着栗子柔软的毛发,看着它漂亮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十二点的钟声把林秋石从梦境中唤醒,林秋石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不远处的挂钟看。 虽然他晚上已经进不去和阮南烛同一个时空的夜晚,可每天十二点依旧会准时醒来,听着耳边响起属于夜晚的钟声。 他真的离不开这扇门了么?可是阮南烛不是说过,门没有死局么?或者说一切的规则到了第十一扇门都无法使用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林秋石再次拨通了他和阮南烛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冰冷的电子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林秋石坐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一切都静的可怕,除了墙壁上滴答滴答作响的时钟。他把目光移到了时钟之上,看见钟摆滴答滴答的从左右摆动。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朝着一点的方向去了。 林秋石看着时钟,却是忽的想到了他进门时看到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十二扇铁门,那么为什么是十二这个数字呢……他们好像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林秋石把目光移到了钟上面,看到钟面上,用黑色颜料镀出来的十二个数字,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林秋石站起来,朝着时钟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西子绪,也是这么甜呢。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木·筝 的浅水炸弹x1,火箭炮x4,谢谢大家的厚爱啦!!! 感谢 悲伤的彩虹鱼 的火箭炮x3 感谢 年糕兽 的火箭炮x3 感谢 子录兜森森 的地雷x3,火箭炮x2 感谢 孟长桉 的火箭炮x2 感谢 非雨时晴 的手榴弹x3感谢 清魈 的地雷x2,手榴弹x2 感谢 闪光哈克龙 的火箭炮x1感谢 山竹 的火箭炮x1 感谢 小米粥 的火箭炮x1感谢 clang 的手榴弹x2感谢 ligg 的手榴弹x2感谢 muse 的火箭炮x1 感谢 stopcalling 的火箭炮x1感谢 楓糖咖哩 的手榴弹x1,地雷x1 感谢 貢丸好吃 的手榴弹x1感谢 一花开罢 的手榴弹x1感谢 糖糖糖爱学习 的手榴弹x1 感谢 碧落 的手榴弹x1感谢 丁河一 的手榴弹x1 感谢 与君醉 的手榴弹x1感谢 诗音 的手榴弹x1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 感谢 18cm666 的手榴弹x1感谢 28132360 的手榴弹x1 感谢 小明考不上高中 的手榴弹x1感谢 乐凇凇凇 的手榴弹x1感谢 13433609204 的手榴弹x1 感谢 鹿过没道理 的地雷x4 感谢 哀喵子 的地雷x4感谢 知幸 的地雷x2感谢 悦悦 的地雷x2 感谢 小麻雀 的地雷x2感谢 莫妖妖 的地雷x2感谢 月月桑 的地雷x2感谢 酒颜_ 的地雷x2感谢 换手机的鹿 的地雷x2 感谢cielo 的地雷x2感谢 克啦啦 的地雷x2 感谢 camael 的地雷x2感谢 情报蝶 的地雷x2 感谢 咸鱼胖次 的地雷x2感谢 淮北 的地雷x2 感谢 mrs张 的地雷x2感谢 瞿清 的地雷x2感谢 鹿梓柠檬茶 的地雷x2感谢 懵头脑不开心 的地雷x2 感谢 沈坨坨 的地雷x2感谢 alv 的地雷x2感谢 向天打飞机 的地雷x1 感谢 大米的小迷妹 的地雷x1感谢 蓝桥春雪 的地雷x1感谢 沫小笔 的地雷x1 感谢 草莓夹心小甜饼 的地雷x1感谢 dazhuangjiaqi- 的地雷x1 感谢 落雨飞絮 的地雷x1感谢 飞儿 的地雷x1 感谢 南柯 的地雷x感谢 此生缺糖 的地雷x1 感谢 仲秋秋秋秋秋秋秋 的地雷x1感谢 古文观止 的地雷x1 感谢 致津岛先生 的地雷x1感谢 duang地一下 的地雷x1 感谢 御子柴 的地雷x1 感谢 16581318 的地雷x1感谢 19380603 的地雷x1 感谢 榴莲是不可能吃的 的地雷x1感谢 长毛毛的狸花花 的地雷x1 感谢 又一 的地雷x1感谢 _抖咩咩咩咩咩咩 的地雷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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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盖里面并没有林秋石想要的东西,他盯着钟表后盖里面复杂的构造, 沉默片刻后,用手按住了控制分针的按钮,轻轻往后扭转…… 当时针逆时针旋转, 划过十二点, 指向了钟面上的那个写着“11”的数字时,林秋石的动作停顿住了——他的眼前浮现出了许多纷繁复杂的画面, 画面里穿着女装的漂亮男人对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对他道:“林秋石, 我好喜欢你。”接着便是更多林秋石熟悉的画面,这些画面有的林秋石还记得,有的他却已经模糊,但都如幻灯片一般,在林秋石的脑海中闪过。 等到回忆的画面停下, 林秋石手指微动,将时针转向了数字“10”,在“10”这个数字的时间里,他看到了箱女的世界。 紧接着,无需林秋石操控,眼前的表上的分针便开始缓缓移动,无数的记忆朝着林秋石的脑海中一拥而入,林秋石的脑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松了手,时钟重重的落在地上。 “啊!!”用手捂住了头,林秋石的脑海里好似装进了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万花筒中便是门的世界,他看到了无数的鬼怪,看到了去世的朋友,还看到了阮南烛。 画面中的阮南烛对着他露出灿烂的笑,朝着他伸手,道:“你好,叫阮白洁。” 画面一转,又是另一个模样的阮南烛,他表情冷淡,抬起头看着林秋石,说:“欢迎加入黑曜石。” 林秋石不知道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多久,等到剧烈的疼痛从他脑子里抽离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林秋石勉强从地上爬起,踉跄着走到了跌落在地上的时钟旁,将时钟拿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拿起时钟的那一刹那,表盘里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吧嗒一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起初林秋石还以为是钟坏了,但当他低下头,看清楚落在自己脚边的物件时,整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从钟表里落下的,居然是青铜钥匙——而且是两把。 看着脚下的钥匙,林秋石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弯下腰将钥匙拿了起来。 这是两把一模一样的青铜钥匙,唯一不同,是钥匙表面上刻着隐约可见的文字。 钥匙本来是冰的,可林秋石把它拿在手里,却觉得无比的烫手,他仔细观察了钥匙,发现其中一把上面刻着四个小字:虚幻之生。而另一把上面则是另外四个字:真实之死。 虚幻之生,真实之死?拿着钥匙的林秋石愣住了,他一时间没能想明白这四个字到底意味什么。他用手指摩挲着钥匙的表面,正欲再仔细看看,却感到手里一阵冰凉,接着写着虚幻之生四个字的钥匙,竟是在他的手里碎成了粉末……于是他的手中只剩下了真实之死。 真实之死?林秋石想到了什么,他紧紧握住了钥匙,快步走到了自己门口,深吸一口气后,郑重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只见房门之后,居然出现一条熟悉的走廊,走廊之上,正是那十二扇漆黑的铁门。只是其中十一扇门都被封上了封条,只有第十二扇门,孤零零的立在走廊的那头。 林秋石走到了走廊上,他看到了第十二扇门上面挂着的一把黑色大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钥匙。 在这一刻,他明白了虚幻和真实意义。 他所在的世界是虚幻的,所有的一切都以没有门的轨迹继续发展,所有在门里面死去的人都以另外一种形式重新复活,他们就生活在林秋石的身边,如果林秋石愿意,他可以同他们重新来过。 而真实,则意味着林秋石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第十二扇门边是一道选择题,选择的权力,就掌握在林秋石自己的手中。 他可以留在这个世界,和已经不认识他的阮南烛重新相遇,他也可以离开,但离开后却有一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阮南烛是怎么选的呢,他有没有找到钥匙,如果找到了钥匙的阮南烛,最终选择了虚幻,那么离开这里的林秋石,是否再也见不到他。 林秋石死死的握住了手里的钥匙。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走廊,走廊之上,每一扇贴着封条的门,都是他在黑曜石的记忆。这些记忆或许并不美好,但都是真的。 可阮南烛会如何选择呢? 林秋石的家庭关系淡漠,且根本没有几个朋友,他唯一的牵绊就是阮南烛而已。但阮南烛却不一样,如果没有门,他却可以和原生家庭保持良好的关系,他可以不用失去那么多的朋友…… 林秋石苦笑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几乎没有人提到第十二扇门了,因为第十二扇门,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当经历了无数鬼域,一个完美的世外桃源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是人都难免会动摇。 林秋石想,但他的答案,却早就注定了。 没有阮南烛的世界,于他而言都是假的,他根本不必犹豫,便能做出选择。 林秋石笑了起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想要抹去些什么,他的手握着钥匙,将钥匙插进了铁门上挂着的铁锁里。 咔嚓一声,铁锁应声而落,一道充满了白色光芒的道路,出现在了林秋石的眼前。 林秋石扭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走廊,轻轻的说了声:“再见。”便抬步跨入其中。 眼前的走廊比林秋石走过的任何的走廊都要长,周围散发着的光芒让林秋石的心意外的平静了下来,他一直往前,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眼前的画面一转,他终是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林秋石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此时正坐在阮南烛卧室的床上。他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阮南烛,只是他却并没有看到本该出现的属于阮南烛的身影。 林秋石匆匆忙忙的下了楼,看见叶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走了过去,对叶鸟道:“叶鸟?你看到阮南烛了么?” 叶鸟听到林秋石的话,他惊喜道:“你从门里面出来啦!!” 林秋石道:“对——你看到阮南烛没有?” 叶鸟说:“卢姐给你做了食物!” 林秋石:“……” 叶鸟道:“既然你出来了,自然要好好的庆祝——” 林秋石说:“叶鸟?” 叶鸟道:“嗯?” 林秋石说:“你不相问问我,关于第十一扇门的事么?” 叶鸟听到林秋石的话,表情里浮现些许茫然,他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林秋石道:“第十一扇门的内容……”他重复了一遍,却发现这是徒劳的,因为叶鸟疑惑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消失,反而更加浓重,“林哥,你说什么呢?” 林秋石闭了嘴,他咬了咬牙,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嘶哑:“你……认识阮南烛么?” 叶鸟的表情停顿片刻,然后林秋石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 “不认识啊。”叶鸟说,“阮南烛……是谁啊?” 头脑一阵眩晕,林秋石险些跌坐在地上,勉强扶住了沙发,才让自己的身体稳住,他哑声道:“你不认识阮南烛?那黑曜石的首领是谁?” “不是你吗?”叶鸟惊恐道,“林哥……你……没事吧?” 林秋石站在原地许久没动,在叶鸟恐慌的眼神中,林秋石匆匆忙忙的上了楼,他来到了阮南烛的卧室面前,开始四处翻找想要找出阮南烛存在的痕迹,但他却失败了。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住过的迹象,阮南烛成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林秋石呆愣在原地,他想到了什么,急忙冲到了楼下,对着叶鸟道:“叶鸟,我是在过第几扇门?” 叶鸟看向林秋石的眼神越发惊恐,他小心翼翼的说:“第……十二扇啊。” 长久的沉默。 叶鸟从林秋石的表情里看出了些许端倪,他道:“林哥,您没事吧?” 林秋石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一边笑一边摆手,踉跄着离开了客厅。 黑曜石的首领成功从林秋石从第十二扇门出来,本该是被庆祝的事,黑曜石中却莫名的蒙上了一层奇怪的阴影。众人都觉得是林秋石的脑子出现了问题,受到刺激过大,杜撰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物。 林秋石则缓了一个晚上,才勉强缓过来,第二天找到叶鸟,和他对了一些信息。 接着林秋石发现,除了阮南烛之外,其他的记忆都是对的。 谭枣枣和程千里的确是没了,程一榭也离开了黑曜石,其他人则是林秋石招揽进来的,包括陈非和卢艳雪和易曼曼。 林秋石才是黑曜石的核心人物,他甚至和白铭是好友。 直到此时,林秋石已经搞不明白,到底是真的自己杜撰了阮南烛,还是门抹去了阮南烛的存在。 亦或者,阮南烛就是他的第十二扇门,他的心劫。 按理说能从第十二扇门出来,林秋石肯定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因为他拥有了关键的第十二扇门的信息。但奇怪的是,林秋石的存在被淡化了,他想到了阮南烛口中那个模糊不清的前辈。 叶鸟他们开始无意识的忽略他的存在,明明他就在旁边,却好像根本看不到他似得,甚至没有一个人来主动问起关于门的事。 林秋石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荒谬的好笑,他在第二天去阮南烛的家里找了他,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阮南烛是不存在的,所有的人都在告诉林秋石同一个答案。 可林秋石并不相信,他搬出了黑曜石,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黑曜石里的人本来还想劝他,但林秋石去意已决,他只是告诉他们,在过门的时候不要心存歹念,否则一切会遭报应的。大概是因为说的比较委婉,这话居然没有被淡化,所有人都听见了。但即便是听见了,他们却都没有开口询问林秋石最想听到的问题“你的第十二扇门到底经历了什么?” 大约是为了防止门的内容泄密,才出现了眼前这样的加密手段,林秋石觉得实在是好笑,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出门之后唯一的安慰,就是银行卡里面赚的巨额资产还在,林秋石花了笔钱,把曾经的出租屋直接买了下来,抱着栗子重新住了回去,把出租屋装修成了原来的模样。就仿佛只要这样,某一天睁开眼,就能如同初遇那般,看见阮南烛坐在他的床边,同他说着早安。 林秋石想,就算全世界忘记了阮南烛,他也不会忘,这是他给阮南烛的承诺。或许阮南烛最后还是选择了门里虚幻的一切,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冰冷的现实,但他依旧爱他,也无法生出任何责怪的心。 时光继续往前面,不知不觉,林秋石已经从门里出来一年了。 从一开始疯了似得寻找阮南烛存在的痕迹,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林秋石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调节。 他甚至曾经一个多月都睡不着觉,因为每次一闭眼,就好像听到了阮南烛在他耳边的低语。 他去了阮南烛曾经的学校,甚至让人找遍了这个国家里所有叫做阮南烛的人,但所有的迹象都在告诉林秋石一个事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阮南烛这个人。 林秋石以为自己会因此疯掉,可他还是熬了过来。在漫漫长夜里,他只能抱着栗子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里面重播的新闻节目,期待有人能敲响自己的房门。 但当所有的希望都落空,林秋石也开始渐渐麻木,他失去了对生活的期待。 直到某一天,林秋石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号码是叶鸟打来的,电话接通后,他的语气兴奋无比,道:“林哥,阮哥回来啦!” 林秋石听到这句话愣了几秒:“你说什么?” “阮哥回来啦——”叶鸟说,“他到处在找你呢!” 林秋石本来在走路,因为所有注意力都在叶鸟的话上,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头绊了一下,啪的一声把手机给掉到了地上,等他慌乱捡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手机屏幕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通话自然也就断掉了。 “卧槽。”林秋石没忍住骂了脏话,转身在旁边打了出租车直奔黑曜石。 等他到达了黑曜石的门口时,却又有些不敢直接进去,仿佛是近乡情怯般,林秋石害怕自己的期望再次落空。 他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手正准备按响门铃,面前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 阮南烛的脸出现在了门后,他看到了林秋石瞬间,便伸手将林秋石重重拥入了怀中,力道大的惊人,简直恨不得把林秋石直接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抱歉。”他说,“我回来晚了。” 林秋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的脸埋在阮南烛的肩头,嗅着独属于阮南烛的气息,他哑声道:“你他妈怎么现在才回来——找钥匙找了那么久吗?!” 阮南烛苦笑:“我也没想到它藏在钟里面。” 林秋石想说很多话,但阮南烛先低了头,让所有的话语,都融化在了一个温柔的吻中。 林秋石感到自己的身体发软,他喃喃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阮南烛看着他。 “我以为你选择了虚幻的世界。”林秋石说,“我以为我只能一个人。” “我说过了。”阮南烛道,“没有你的世界,都是假的。” “可是那个世界也有我啊。”林秋石狐疑的看向阮南烛,“你是不是见到了年少时的我?” 阮南烛道:“没有。” 他回答的太干脆,反而让林秋石生出了怀疑之心,此时他总算是明白了阮南烛那种吃年少时自己醋的感觉,林秋石说:“阮南烛,你可以啊——让我等你这么久。” 阮南烛赶紧道歉,接着询问林秋石这一年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林秋石道:“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饿了。” 阮南烛点点头。 于是两人开车去了附近的餐厅,不是他们不想留在黑曜石交流,而是他们交流的内容大概都会因为门的原因被无情的淡化,这种被无视的感觉非常不妙,与其如此,倒不如两人寻个私密的地方谈。 林秋石用寥寥几语说了他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虽然语言简洁,但阮南烛也能明白这一年来林秋石到底有多不容易。 “抱歉,我回来的太晚了。”阮南烛亲吻着林秋石的手指尖,想要求得爱人的原谅。 其实在见阮南烛之前,林秋石当真是有一肚子的怨气,但在看到阮南烛后,这些愤怒和怨气全都瞬间消散,他说:“只要你回来了,我就不怪你。” 阮南烛道:“嗯,我一定会回来的。” 林秋石露出笑容。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林秋石听着阮南烛说了些关于门里面的事。他真的去找了年少时的林秋石,两人还成为了朋友,只是阮南烛后来终于发现了钥匙的所在地,最终选择了离开。 林秋石一直在往嘴里灌酒,他说:“你不知道,你不见了以后,他们都不记得你了,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还以为自己疯了呢。” 阮南烛浅笑。 “我甚至以为你就是我的第十二扇门。”林秋石说,“我真的是快疯了。” 阮南烛给林秋石的酒杯倒满了酒,道:“不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林秋石的眼神里荡起了薄薄的水光,他说:“还好你回来了。” “是啊。”阮南烛握住了林秋石的手指,“我回来了。” 那天晚上,林秋石怎么回家的已经没有记忆,反正等到他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都酸软无比,看着自己身侧熟睡男人的面孔,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两人间发生了什么。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的睡颜,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他的肌肤,确定指尖传来了温度后,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不是他的梦,阮南烛,真的回来了。 林秋石没忍住,从旁边的衣服掏出了一根烟,点上之后开始慢慢的抽。 阮南烛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道:“怎么又开始抽烟了,不准抽……”他伸手把烟从林秋石的嘴里拿出来,扔到旁边的烟灰缸里,又在林秋石的嘴边落下一个吻。 “没忍住……”林秋石说,“你回来了,就不抽了。” 阮南烛坐起来,开始穿衣服:“你想吃点什么?” 林秋石说:“都可以。”他懒散的玩着手机,看着阮南烛裸/着上身去了厨房,给他做早餐去了。 林秋石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的登上了门的论坛,却发现今天的论坛格外难进,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密密麻麻的都是几乎相同的话题——“为什么第十二扇门被封上了啊?”“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结果第十二扇门真的被封上了?这是门出了bug还是怎么着?”“我的天啊,这是不是说以后我们可以少过一扇门了?” 林秋石蹙起眉头,正打算细看,阮南烛便靠在门框上,道:“鸡蛋吃糖心的吗?” 林秋石:“都行……” 阮南烛歪了歪头:“在看什么呢?比我还好看?”他走到了林秋石的身边,将手机从林秋石的手里抽了出来。 “当然没你好看了。”林秋石说,“我们家萌萌,自然是最好看的。” 阮南烛笑了起来,他舔了舔林秋石的唇,哑声道:“又饿了。” 林秋石:“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阮南烛再次扑倒在了床上。 算了,只要阮南烛回来就好,其他的事,他也懒得去细究。 end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啦啦,松了好大一口气,谢谢大家几个月来的陪伴,接下来还会有一些日常生活的番外,因为有些朋友不喜欢看日常生活,所以就不放在正文里啦。还有什么番外大家想看什么也可以说一下。 开了个新坑叫《幻想农场》说的是主角和他养的猪一起进行高数研究的故事(不是,喜欢的朋友可以收藏一下,大概休息一段时间后开始更新。 感谢以下宝宝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特别感谢 影山君 的浅水炸弹x1,手榴弹x2,谢谢大家的厚爱啊啦啦啦啦啦 感谢 一杯咖啡可樂 的火箭炮x3,地雷x2 感谢 超级悲伤的彩虹鱼 的火箭炮x2,地雷x1 感谢 花音 的火箭炮x2 感谢 木·筝 的手榴弹x1,火箭炮x1感谢 bszmdjj 的火箭炮x1感谢 墨染朱渲 的火箭炮x1 感谢 阿啾阿w 的手榴弹x2感谢 顾柳 的地雷x1,手榴弹x1感谢 今天怎么还是不开心 的手榴弹x1感谢 林深遇雨 的手榴弹x1 感谢 大猫 的手榴弹x1 感谢 桃叽叽叽叽叽 的手榴弹x1感谢 佳污喵的喵喵 的手榴弹x1感谢 一拂即逝ss 的手榴弹x1感谢 朱儿 的手榴弹x1感谢 重华 的手榴弹x1感谢 aqin 的手榴弹x1感谢 三槑 的手榴弹x1 感谢 豆豆 的手榴弹x1感谢 醉卧人间 的手榴弹x1 感谢 诗音 的手榴弹x1感谢 风弦弦 的手榴弹x1感谢 九月微凉 的手榴弹x1 感谢 与君醉 的手榴弹x1 感谢 打九折的电影 的手榴弹x1感谢 nebuchadnezzar 的手榴弹x1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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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石:“……” 阮南烛说:“你不问我为什么是你的奶茶吗?” 林秋石挑眉:“上次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我还是个处男,现在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随即两人大笑,气氛里充满了愉悦的味道。 阮南烛本来以为林秋石还会继续追问,谁知林秋石伸了个懒腰,便从床上爬起来,说去洗个澡,便结束了话题。 阮南烛看着林秋石的背影,张嘴做了个口型,如果此时林秋石转身,会发现阮南烛在对着他说一句话——我是门。 我是门,没错,阮南烛说的,便是我是门。 他就是第十二扇门。 但事实上在经历百鬼夜行的夜晚之前,阮南烛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的记忆完美无缺,仿佛自己真的是黑曜石的首领,一个十几岁就开始进门,披荆斩棘无数,最终好不容易通过了第十扇门的普通人。阮南烛没有其他关于门的记忆,也坚信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这样的坚信直到他和林秋石渡过的百鬼夜行之夜结束后,却突然被打破了。 那时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夜晚的时间越来越短,阮南烛和林秋石相处的时间也进入了倒计时。当夜晚不再来临时,阮南烛以为他再也见不到林秋石了,他当时发了疯的想要找到钥匙离开这里,但却隐约发现了一些事情好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他没有告诉过林秋石的是,他白天也会见到鬼怪,开始是因为害怕林秋石担心,后来却是因为他发现这些鬼怪并不会伤害他。可怖的鬼怪们存在于每一个角落,甚至在阮南烛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时,都会看见里面藏了一个可怖的箱女——虽然她被阮南烛翻出来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很是无辜就是了。 从起初的惊讶中隐隐带着恐惧,到后面的冷漠麻木,阮南烛大约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 在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林秋石时,阮南烛已经能够冷着脸把蹲在自己床头的女鬼一脚踹下去,语气冷漠的让她别蹲在自己头顶上,这样会长不高……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说完这话后,居然在女鬼的脸上看到了一点委屈。 阮南烛怒气蓬勃的想心想,你委屈什么,我都还没来得及委屈呢。 不过此时虽然他身边的情形越来越诡异,但阮南烛依旧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以为这是门对他的惩罚,直到某一天,一个穿着红衣的小鬼,将他引到了一个地方。 阮南烛走到那里时,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林秋石曾经住过的公寓的位置,只是这会儿公寓还没有建好,眼前是一片看起来非常老旧的筒子楼。 那小鬼站在站在五楼,朝着阮南烛招手,阮南烛抬头看着她,皱眉:“五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鬼的模样,有点不可思议,“你不会是佐子吧?” 他说完这话,就看见那小鬼表情腼腆的笑了笑……虽然用惨白的脸做出这个表情一点也不可爱就是了。 阮南烛急着离开这里,却对钥匙毫无头绪,便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去看看佐子到底想给自己展示什么。 阮南烛上了五楼,走到尽头的一间屋子里,推开了虚掩着的门,看到了一间房间。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老旧的破电视摆放在的床头上,电视里似乎正在播放着什么节目。 阮南烛的目光落到了电视上,眼神里出现了愕然之色,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快步走到了电视面前,这才确定,电视里面的的确确是少年时林秋石的模样。 林秋石走在一条小路上,身边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人阮南烛也认识,便是他们曾在一扇门里面见过的熊漆和小柯,阮南烛屏住了呼吸,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里的画面。 “这里是哪里呀?”少年林秋石的表情十分稚嫩,黑色的眼眸里带着些恐惧,他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们又是谁?” 画面继续播放下去,阮南烛看完了了全部内容,电视里面播放的竟是林秋石在没有阮南烛的情况下,怎么度过第一扇门的。 阮南烛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屏幕,隔着玻璃轻轻的划过林秋石的脸颊,即便是年少时的林秋石,也是如此的让人着迷。 他就像一颗未被发掘的原石,只要是识货的人,都知道里面会开出什么样光彩夺目的宝藏。 一个聪明,勇敢,冷静,不盲目善良且坚守底线的人,阮南烛想,他的爱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如此的吸引人的目光。 电视里的节目成了电续剧,全部是关于林秋石的内容,关于他怎么进门,关于他怎么认识了一帮朋友,关于他怎么接手了黑曜石…… 阮南烛看到入了迷,他脑子里甚至冒出了一种想法,为什么林秋石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没有陪在林秋石的身边呢,他如果能陪着他,那该是怎样一种美妙的体验……随即阮南烛惊醒,察觉出了自己的异样。 他的的确确的陪着林秋石,陪着他渡过了十一扇门的考验,可如果是如此,那他为什么脑海里会如此自然的出现刚才的想法。 阮南烛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这样的不对劲,也随着眼前的连续剧,开始扩大蔓延,如同无法阻止的瘟疫。 阮南烛在电视里看到了林秋石的家人,他们相处的模式,竟是和自己家的一模一样。阮南烛还看到了白铭,本该是自己的好友,在电视里,却是林秋石的至交…… 林秋石慢慢成长,从少年,成了成熟的男人,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是他却初心未改,仿佛黑暗照在他的身上,甚至不会投下一片阴影。 在连续看了三天三夜的林秋石后,阮南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好像,不是人。 三天时间,不眠不休,但他不觉得饥饿,也不觉得疲惫,依旧神采奕奕,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时间在他这里被无效化了。 带着他来的小鬼就蹲在他的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阮南烛起初对她还很警觉,后来已经有些无奈,他说:“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是想告诉我不是人吗?” 佐子扭头,看着阮南烛没吭声。 阮南烛还想再说什么,佐子却伸手指了指屏幕,示意阮南烛继续看。 阮南烛想,反正事情不会更加糟糕了,继续看就继续看吧,他离不开这里,又见不到林秋石,继续看下去,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阮南烛便看着林秋石的时光继续往前。 他像是一个窥探者,看遍了林秋石自从接触门之后,生命每一个段落。他看着林秋石哭,看着林秋石笑,看着他结识新的朋友笑容灿烂,看着他失去挚友痛哭失声,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需要休息的阮南烛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终于,画面出现了决定性的变化。 阮南烛看见林秋石走进了他的第十二扇门,接着画面一转,林秋石却出现在了一间熟悉的出租屋里。 而与此同时,阮南烛身边的景象也开始变化,老旧的装饰开始褪去,他身边的环境竟是变得和电视里的一模一样。 电视里,林秋石躺在床上熟睡,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林秋石的身边。那个影子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只是一团暗色的阴影。阴影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了林秋石的脸颊,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动作温柔,似乎害怕惊醒了熟睡中的林秋石。 接着阴影的身体开始变化,黑色逐渐从他的身体上褪去,他的模样越来越像人,甚至在某个瞬间,变得和床上躺着的林秋石一模一样了。 但阴影似乎并不想要和林秋石同样的脸,很快便换了个样子,当阴影最终定型的刹那,电视外面看着这一切的阮南烛露出苦笑——那个阴影,竟是和他同一个模样。 没错,阴影就是阮南烛。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可能早就被刺激疯掉,但阮南烛却很平静,事实上他在这几天观看林秋石生平时,已经对此有了猜测,不过现在亲眼看到,依旧有些刺激。 电视里的阮南烛对着林秋石露出渴望的笑容,接着身形淡去,消失在了林秋石的身边。 而当林秋石第二天醒来时,发现的第一件事,是栗子不让他抱了。 本来非常黏他的猫咪栗子,居然生气的对他哈气炸毛,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而猫奴林秋石见到此景,完全手足无措,只能对着站的高高,表情十分不屑的栗子很是委屈,说:“栗子,你怎么不要爸爸了,栗子?” 阮南烛看着这一的林秋石,肩膀开始微微抖动,接着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知道,属于他和林秋石的故事,即将开始了。 果然,几天后,林秋石打开了门。 门里面,是他本该见过一次的场景,但因为记忆被修改过了,所以他的眼神里只余陌生,而这一次,他前行的道路上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穿着女装的阮白洁可怜兮兮的走到了林秋石的面前,泪光盈盈,问林秋石这里是哪。 而林秋石问起了阮南烛的名字时,阮白洁三个字从阮南烛嘴里脱口而出。 这就是他们的相遇。 当时的阮南烛也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他终于如愿以偿,以另外一种方式,加入了林秋石的旅程,成为了林秋石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这让阮南烛非常满意,只是一切终有尽时,十二扇门也会终点。 阮南烛依旧没有恢复自己作为非人的记忆,他只是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但自己到底是什么呢?阮南烛想着这个问题,看了眼旁边眼巴巴盯着他的佐子,愕然道:“我该不会是十二扇门里守门的npc吧??” 佐子瞅着阮南烛没说话,但阮南烛居然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鄙夷的味道。 阮南烛:“……”妈的,好像还真是。 说实话,这种把自己记忆消除,并且好像永远也恢复不了的事,阮南烛觉得自己还真的干得出来,而且现在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得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居然还有点高兴怎么办。”这里没有人,只有无尽的鬼怪,阮南烛坐在黑暗之中,温柔的笑着,“一想到能和他经历那么多,就觉得好幸福。” 旁边的佐子自然不会给他应和。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我要怎么出去呢。”阮南烛抬起头,看向陌生的出租屋,“我可以出去的吧。”他思考片刻,将目光移到了佐子身上,“你还知道什么?” 佐子瞟了一眼墙壁上的钟。 阮南烛:“钟?”他站起来,看向了还在继续往前走,有十二个数字的钟,沉思片刻,便伸手将钟取了下来。 接着他将钟盖拆开后,没有在钟盖里看到任何东西后,便按住了控纸时针的按钮,正欲转动,却忽的想到了什么,他问出了佐子最后一个问题,他说:“对了……我和秋石过门的时候,如果没有成功渡过,会死吗?” 佐子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怜悯,又像是在看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最后竟是点了点头。 阮南烛失笑,心想这还真是自己的风格,一切都要做到尽善尽美,全部朝着真实靠拢。 阮南烛转动时钟,片刻后,两把钥匙落到了地上,他将两把捡起来,看到了上面刻着的字,又忍不住露出微笑。 虚幻之生,真实之死,无论林秋石想要怎样的世界,阮南烛都可以给他。 他可以选择残酷的现实,也选择美好的梦境,做决定的权力,阮南烛放到了林秋石的手上。 只是现在想来,这一切大约都是多余的,阮南烛不用想,也知道了林秋石答案,他拿着钥匙,转身离开了屋子,打开房门,在走廊上却只看到了一扇门。那扇门里充满了温柔的白光,阮南烛走到了门前,抬步而入。 世界线开始产生变化。 原本记忆中完全没有阮南烛这个人的黑曜石一众,脑海里却好像多了点什么,于是当看到阮南烛从别墅二楼走下时,没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甚至叶鸟还激动的给林秋石打了个电话,告诉林秋石,说阮哥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林秋石自是欣喜若狂。 阮南烛则坐在客厅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色,确定这景色和自己记忆中的并无差别。 “阮哥,你终于回来了。”叶鸟还在和他说话,“你都不知道这一年来,林哥是怎么过的。” “一年?”阮南烛微微愕然,“已经一年了?” “是啊。”叶鸟说,“已经一年了。” 阮南烛想,还好他没有犹豫,不然再拖些日子,恐怕出来的时候林秋石的孩子都三岁了…… 然后两人会面,幸福相拥。 林秋石倒也没有问阮南烛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事实上只要阮南烛能出来,林秋石便不会怪他。 但沉浸在幸福中阮南烛很快发现了一个不妙的事情,自他从门里出来后,其他过门的人的第十二扇门,居然被封住了,那上面贴了一张封条,就像在告诉外面的人里面已经空了一样。 以林秋石的智商,看到这样的场景再联系其他异样,不难猜出阮南烛非人的身。在意识到这件事后,阮南烛有点慌张,因为他不能确定林秋石会不会介意这件事,说到底爱人不是人是个门神这种事儿,似乎不是很让人愉快。 所以当阮南烛把林秋石刷着论坛的手机,从林秋石的手里抽走后,他仔细的观察了林秋石的表情,在发现他的爱人神情间并无变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后,阮南烛这才松了口气。 当然,之后阮南烛才意识到,林秋石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阮南烛到底是什么。 “你当时到底怎么和白铭交上朋友的。”林秋石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看电视,和阮南烛随口聊天。 “他手里凑巧有高级门的线索,我需要带人过门,就和他一起了。”阮南烛回答。 林秋石扭头看向阮南烛,道:“那他现在天天来找我聊天做什么?” “喂,你们能不能不要假装我不在一样聊天好不好啊?”白铭吃着阮南烛刚炒好的瓜子,怒道,“打情骂俏换个地方不行啊,还有,我就是对你林秋石一见如故,不行吗?” “不行。”阮南烛道,“把你的爪子从他身上拿下去。” 白铭:“哼,小气。” 林秋石似笑非笑,并不说话。 白铭站起来告辞,说他家那位给他发短信了,约他一起吃晚饭。 “他还有时间陪你吃晚饭?”林秋石随口来了句,“他不是忙着新电影么。” “对啊。”白铭叹气,“但是我就喜欢拍电影的他,你们看过他拍的《王者之道》吗?实不相瞒,那次在片场,我们……” “闭嘴吧你。”林秋石和阮南烛异口同声,两人飞快的阻止了白铭企图讲黄色笑话的企图,毕竟他们可不想看电影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某些不好的画面。 “得。”白铭摊手,“你们两个是越来越像了了。” “像不好吗?”林秋石问。 “你会喜欢和性格差不多的人谈恋爱?”白铭说。 “喜欢啊。”林秋石笑了起来,但语气却是认真道 ,“我性格这么好,为什么不喜欢?” 白铭:“……”他是发现这两个人故意在给他塞狗粮了,于是干净利落转身就走,嘴里骂着两个狗男男。 林秋石和阮南烛哈哈大笑,接着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某些深意,只是深意之中,依旧藏着无法掩饰的爱。 有些事情何必想的那么清楚呢,林秋石想,只要他陪在自己身边便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没想到吧~ 141、狗男男 在阮南烛离开门回到林秋石身边一周年后, 阮南烛以庆祝为由,做了一桌好菜,买了两瓶好酒, 把某些事当做说故事说给林秋石听了。 林秋石听后沉默好久, 而面对阮南烛无比忐忑的目光时,他终于问出了自己内心纠结了好久的问题,他说:“故事里的主角很喜欢穿女装对吧?” 阮南烛动作一顿,淡定的嗯了声。 “那这是跟谁学的?”林秋石道, “难道是他的仰慕对象?”其实当年他就隐隐约约的猜出了一些问题的答案,只是没有猜的那么详细而已。 阮南烛道:“这个问题重要吗?” 林秋石说:“不重要吗?” 阮南烛:“重要吗?” 林秋石不说话了,但是他的表情在告诉阮南烛, 这个很重要,非常重要——他对这个问题真的是太纠结了。 于是阮南烛端起葡萄酒杯,抿了一口后, 道:“那个仰慕对象曾经被他前辈逼着穿过女装。” 林秋石静静的听着。 阮南烛说:“还挺好看的……” 林秋石:“……”这他妈也行?? “所以就像再看一次。”阮南烛道, “而且穿着穿着突然发现挺好玩。”一个戏精面对舞台怎么会无动于衷,穿上女装之后演戏的发挥空间可就大了去了…… 林秋石捂住了自己的脸,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怪其他人把阮南烛带歪了吗?可是仔细想想为什么带歪阮南烛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 也难怪门里面的阮南烛和门外面的阮南烛性格差别那么大, 林秋石当时还觉得是阮南烛在门的磨砺下人格分裂了,现在仔细想想,或许这种分裂从头到尾都存在,人家单纯就是个戏精罢了。 林秋石喝了一口酒,陷入沉默。 自从阮南烛从门里面出来第十二扇门被封印之后, 因为第十二扇门带来的淡化效果也开始慢慢的消失。 叶鸟又开始热情的找他出去玩,黑曜石的一众仿佛又记起的林秋石这个人的存在。 林秋石有点奇怪这是为什么,阮南烛坐在他旁边捏着手柄打游戏,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很冷静的说:“第十二扇门都不存在了,淡不淡化也无所谓。” 林秋石挑眉:“那这第十二扇门不见了对门有没有什么影响?” 阮南烛道:“可能有吧?” 林秋石:“可能?” 阮南烛眨眨眼睛:“或许是过门的人变容易了呢?” 林秋石失笑,想着那这大概是件好事。 虽然阮南烛从黑曜石里出来之后众人再次“记起”了他,但事实上虽然他们记得阮南烛这个人,但关系却有点微妙,就好像记忆中虽然有这个人的存在,但情感上却无法达到共通。而白铭的表现就是一个典型,虽然他知道自己似乎和阮南烛才应该是好友,但实际上每次来这边都是找林秋石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阮南烛一点也不介意,完全无动于衷。 林秋石道:“黑曜石那边叫我晚上过去吃饭,说是为了迎接新人,你要不要一起?” 阮南烛道:“可以啊。” 于是两人晚上决定去黑曜石蹭吃蹭喝。 到了黑曜石,林秋石和阮南烛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当然大部分还是围着林秋石在转,阮南烛丝毫不介意,坐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这几天黑耀又进了几个新人,据说能力很强,几乎都过了第五扇门。 新人们看着阮南烛和林秋石,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到了阮南烛身上——坐在沙发上的阮南烛美的像一幅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黑如鸦羽的睫毛微微低垂,肌肤白皙如玉,完美的不似人类。 “这位是?”新人们看向阮南烛问道。 “我爱人。”林秋石坐在桌边,道,“南烛,过来吃点东西吧?” “嗯。”阮南烛站起来,走到了林秋石的身边坐下。 吃完东西后,林秋石被叶鸟叫了出去,说是想说点事情。 阮南烛闲的没事儿,便走到了走廊上,往自己的嘴里塞了颗糖。今天新加入黑曜石的新人起身也走到了阮南烛的旁边,对着他说了句嗨。 阮南烛道:“有事?” 新人说:“没事,就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阮南烛看着这新人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企图,眼神里瞬间流露出兴味之色。 那边和叶鸟谈事情的林秋石还不知道阮南烛这里发生了什么,叶鸟在问林秋石关于这这几个新人的事,他现在是黑曜石的首领,在筛选成员方面还不是特别得心应手。 “那新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好色。”叶鸟说,“林哥您说这是大缺点吗?” 林秋石道:“倒也算不上是大缺点,但是这样的的人容易出事。” 叶鸟说:“什么事?”他挠挠头,“这门里面全是鬼怪,他不至于向鬼怪下手吧。” 林秋石道:“门里面不也有活人吗?” 叶鸟:“唔……也是。”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只是林秋石回到屋子里却感觉到了一个谴责的目光,他寻着目光看去,发现那新人正在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林秋石:“……”他沉默片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向阮南烛。 阮南烛一脸无辜的对着他眨眼睛。 两人眼神交流,林秋石:阮南烛你又给我准备了什么剧本。 阮南烛:回去给你说。 林秋石:……行吧。 然后两人起身回家,那新人的眼神一直如影随形的盯着林秋石的后背,简直想要给他盯出个洞来。 到了外面,阮南烛坐上驾驶室,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新人素质不好啊,容易出乱子。” 林秋石道:“你和人家说什么了?” 阮南烛道:“我说你是个霸道总裁。” 林秋石:“……”他好像猜到了剧情,他无奈道,“就那么开心?” “是啊。”阮南烛道,“不进门之后都不能演戏了。”他的生活简直失去了一大乐趣。 林秋石说:“好吧,那你把剧本先和我说说。” 阮南烛瞬间精神抖擞,把剧本给林秋石讲了,林秋石听完之后表情非常的复杂,他指了指自己:“霸道总裁?”然后指了指阮南烛,“被强取豪夺的无辜小白花儿?这人设是不是反了——” 阮南烛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林秋石,沉思片刻后道:“你要是想要反过来,我也是不介意的,下次可以试试。” 林秋石没忍住笑了出来,转头亲了阮南烛一口:“无所谓,你高兴就行。” 因为不会常来黑曜石,林秋石和阮南烛都没把新人这事儿放在心上。 直到几个月后,黑曜石再次聚会,林秋石和阮南烛都快把这剧本忘了的时候,那新人突然走到了林秋石面前,竟是用严厉的语气斥责起了林秋石,他说:“你不能对他这样!” 林秋石愣了片刻,还没说话,那人就一把抓起了阮南烛的手,指着阮南烛手腕上被袖子遮住隐隐约约的牙印对着林秋石道:“你为什么要折磨他?!”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林秋石道:“你什么意思?” 新人冷笑:“他不喜欢你,你就要这么折辱他?大家都是人,你不过即使资历深一些罢了。” 阮南烛看向了自己的手腕上的牙印,这牙印还真是林秋石咬出来的,只是咬出来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把林秋石弄的不行了,他现在都记得他家林林眼神里带着一层水雾,脸颊绯红的看着他,因为过度的快//感控制不住的咬住他手腕的模样。 林秋石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脸色黑了黑,直接站起来伸手就把阮南烛的手腕抓回了自己的手里,他道:“我乐意怎么对他,你管得着吗?” “你怎么这样!”那新人怒道。 林秋石说:“他就喜欢我这么对他,阮南烛,你说是吗?”他捏住了阮南烛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你告诉他,你喜不喜欢?” 阮南烛:“……”实不相瞒,他还真是喜欢死了,于是阮南烛垂了头,仿佛被迫靠在了林秋石的怀里,颤声道,“喜欢。” 新人见到此景,更加怒意勃发,正欲对着林秋石动手,却被叶鸟拦住了。 叶鸟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当然更多的是冷漠:“行了,停下。” “你们就这样由着他欺负人?”新人愤愤。 “我就问你一句,你救下他是因为单纯看不惯林秋石的所作所为,还是对着阮南烛有别的心思?”叶鸟问。 “当然是因为看不惯这样的行为!”只是在说出这句话时,新人的眼神略微有些飘忽,他看见阮南烛的第一眼就被阮南烛精致的外貌吸引了,接着便上前搭讪。在知道了阮南烛和林秋石的关系后,心中便冒出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想法。 “你放屁。”叶鸟很不客气,一点也没给他面子,“都他妈是男人,你脑子里想的东西难道我们还看不出来,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用得着你在旁边打抱不平?” 新人闻言表情愤愤,还欲在说什么,却见阮南烛被林秋石一把拎了起来,道:“走了。” 阮南烛仿佛受痛一般的微微蹙起眉头,但并未呼救,只是嘴唇抿出一条紧绷的直线。 “南烛——”新人吼道,“等着我来救你!” 林秋石心想好好好,等你来救,不把阮南烛救出去你就是我孙子。 阮南烛一直没说话,待到了车上时,他才挽起手腕,委屈道:“秋石,你看你给我咬的牙印子还没消呢。” 林秋石瞅了他一眼,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高领毛衣,指着自己的脖子道:“你还有脸说?”只见林秋石的颈项上面青紫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家暴了呢,全他妈是阮南烛这个畜生啃出来的。 阮南烛见到此景,没忍住,凑上去又啃了一口,道:“还不是因为你太好吃了。” 林秋石:“太好吃??” 阮南烛说:“是啊,口感像上等的奶油。” 林秋石怒道:“霸道总裁可是我!” 阮南烛:“谁说小可怜不能啃霸道总裁了?谁规定的?我就啃,我还多啃几口。” 对于阮南烛的诡辩,林秋石无话可说,直接发动了汽车。 自从不用进门之后,他们就没事做了,林秋石闲的无聊,干脆干回了在第十二扇门里面干过的本职行业,开了一家设计院,反正他现在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过林秋石虽然可以做本职,但阮南烛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个高中就辍学的失学少年…… 对此,阮南烛绝望的表示:“我居然现在才发现门外面的生活是如此的艰辛,我甚至连五险一金都没有。等到几十年后我年老色衰,你要是不爱我了……” 林秋石看着阮南烛,很想让他看看他银/行/卡里的九位数存款冷静一下。 阮南烛:“不行我要找工作,我不能再继续蹉跎下去了。” 林秋石:“那你想做什么呢?” 阮南烛:“我要成为偶像!” 林秋石:“……” 说实话,自从阮南烛从门里面出来之后,性格就越来越活泼了,就像不用再强迫自己当黑曜石稳重的首领一样,林秋石越来越能看到祝萌和阮白洁性格里的影子。不过这样也好,林秋石想,反正无论是祝萌还是阮白洁的性格,他都挺喜欢的。 为了想要成为偶像的阮南烛,林秋石联系了白铭,向他表达了这样想法,并且询问他家那位有没有法子让阮南烛进入娱乐圈。 白铭一听林秋石的问题,说:“你脑子瓦特啦?这小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哪里不好你居然要进娱乐圈。” 林秋石:“他不是没事做的么?” 白铭道:“他人呢?” 林秋石说:“出去买菜去了,说晚上吃火锅。” 白铭感叹:“这不挺好吗,做做饭,出去玩一玩,小日子有滋有味的,你可要想清楚吗,娱乐圈进去了就没那么好出来了,我天天想要我家那位退出娱乐圈呢,不过也就是想想……” 林秋石:“唔……” 白铭:“想好了吗?” 林秋石:“还是让他去吧,免得闲出事儿来了。” 白铭:“行吧,我找时间给你们引荐。” 林秋石点头,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了。 阮南烛买菜回来,白铭看着阮南烛手里的一篮子菜,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昔日黑曜石的首领今日竟是沦落到家庭主夫。” 阮南烛冷漠脸:“你该走了。” 白铭:“你居然不留我吃饭?” 阮南烛:“居然?我什么时候留过你吃饭了。” 白铭怒骂阮南烛无情,起身就走,林秋石看着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虽然对阮南烛有点小意见,但白铭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没过几天就把他家那位叫了出来,让阮南烛过去面个角色。 阮南烛当时说自己要成为偶像其实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林秋石居然当了真。被爱人认真对待的阮南烛痛并快乐,想了想还真去张弋卿那里面试了。 林秋石当时正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室,回来之后看见阮南烛在家里嗑瓜子,问道:“怎么样?” 阮南烛:“什么怎么样?” 林秋石:“你的……试镜?” 阮南烛:“张弋卿说三月份开机。” 林秋石:“面上了?” “对啊。”阮南烛道,“不过我也不打算在里面待太久,就是单纯玩玩。”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林秋石身边搂住了林秋石的腰,把头埋在了林秋石的肩膀上,很是熟练的撒着娇:“你都忙了两个多月了,都不陪陪我么?” 林秋石道:“陪,想去哪儿玩?” 阮南烛想了想,凑到林秋石的耳朵边上说了个地方。 林秋石脸上腾起一点红晕,道:“不能换个地方?” 阮南烛:“那里不挺好吗?你也很喜欢啊。”他揉了一下林秋石的腰。 林秋石道:“行吧。” 阮南烛露出笑容,他说的地方是和林秋石一起独处的某个海岛,在海岛上面两个年轻人能做的事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些事情也不用藏着掖着。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秋石继续忙自己的项目,阮南烛则跑去了张弋卿的剧组开始演戏。林秋石怕他太辛苦,还会去探班,阮南烛这货也毫不遮掩,同剧组的人问他林秋石是什么人,他就说是我金主啊。 林秋石第一次还被他的回答惊到了,说你知道金主是什么意思么? “知道啊。”阮南烛说,“就是养我的人嘛。” 林秋石:“……”居然无法反驳。 其他人对于如此坦然的阮南烛自然是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当然,也有佩服他直接的。不过阮南烛对这些完全不在意,他反正都是玩票性质,这部剧也就是玩玩而已。 当然,阮南烛没敢在张弋卿面前把这些话说出来,也就自己想想,毕竟作为这部剧的导演,张弋卿要是知道阮南烛在想什么,可能压根不会让他进组。 戏拍了两个多月,阮南烛的角色是个背负着国仇家恨惨死的皇子,一个挺悲情也挺讨好观众的角色,正好又很适合阮南烛本来的气质。 他拍最后一场重头戏的时候林秋石还去现场看了,穿着一身古装的阮南烛美的惊人,他面对千军万马握着长剑自刎在城墙上的模样,连林秋石都觉得惊心动魄。 张弋卿喊了卡,阮南烛就穿着戏服冲到了林秋石的面前,问他好不好看。 “好看。”林秋石看着专门化过妆,横眉入鬓俊美无俦的阮南烛,心脏很不争气的猛烈跳动着,他道,“什么样的你都好看。” 阮南烛自然是看到了林秋石眼神里的惊艳,他想到了什么,道:“待会儿还要去忙吗?” “嗯,下午三点左右有个会。”林秋石说。 “那晚上早点回来。”阮南烛道。 林秋石点头,当然他单纯以为阮南烛是单纯日常撒娇,所以当他回到家,看到坐在床上坐着穿着一身古装的阮南烛时,连带着呼吸都屏住了,阮南烛站起,走到了林秋石的身侧,用鼻尖轻轻触碰着林秋石已经开始发烫的耳尖:“想要试试吗?” 林秋石沉默片刻,声音里也带上了些暗哑:“嗯。” 然后两人便开始不可描述。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一个喜欢演戏的爱人总会给你带来很多惊喜,虽然偶尔也有点麻烦,但瑕不掩瑜,林秋石的生活多姿多彩的像部小姑娘的言情剧。 阮南烛拍戏杀青,和林秋石去海岛上面玩了两个月,之后就把拍戏这事儿给忘了,张弋卿本来想给他介绍更多工作,阮南烛却表示自己只是想玩玩,并不想把娱乐圈当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气得张弋卿骂了白铭一顿,白铭觉得自己十分无辜,但又拿阮南烛没办法,只能找林秋石抱怨:“妈的你能不能管管你家那位,我家宝贝非常要说阮南烛毁了个好苗子,我也是服了气了,阮南烛乐意毁了他自己我能咋办啊。” 林秋石:“是哦。” 白铭:“你不劝劝啊?” 林秋石:“对哦。” 白铭:“……”得了,他居然还指望林秋石管阮南烛,怕不是在做梦。真要宠起人来,林秋石这货比他过分多了! 白铭起身就走,毫不留恋,林秋石摸着阮南烛搁在他腿上的下巴:问他家亲爱的晚上想吃什么。 阮南烛道:“吃你好不好啊?” 林秋石:“你就皮吧,看你把白铭气的。” 阮南烛才懒得管白铭,继续和林秋石你侬我侬,道:“那吃粤菜吧……” 白铭要是还没走,估计又得恶狠狠的骂句狗男男。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番外,番外结束的时候会说的_(:3∠)_ 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呀呀呀呀呀!! 142、番外(三)狗男男 阮南烛拍电影, 单纯是玩票性质,所以大家都没把他这事儿太当真。可谁知几个月后,闲在家里正不知道自己要做点什么其他事情的阮南烛却突然接到了张弋卿的电话, 告诉他电影上映了, 还顺便送了阮南烛两张电影票让他去看看。 阮南烛便拿着电影票去邀请林秋石看他电影,两人高高兴兴的到了电影院,林秋石还去买了桶爆米花,便坐进了观众席。 电影一共一百分钟, 林秋石本来没报多大的指望,然而看完之后却是无比的惊艳。张弋卿虽然前职是演员,并没有上过系统的导演课程, 但是他显然在导演方面非常有天赋,至少阮南烛客串的这部武侠电影,其技巧的运用就让人忍不住拍手称道。 而在电影里扮演皇子的阮南烛, 也是分外出彩。 但看了也就看了, 林秋石和阮南烛回了家并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林秋石打开社交软件, 阮南烛的角色名居然上了搜索榜单……他对这些东西不是很理解,点进榜单一看, 发现好多人在感叹阮南烛演技和长相,说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新人演员,没想到这个戏份不多的新人,居然如此的亮眼。 林秋石把睡得迷迷糊糊的阮南烛叫醒,把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南烛, 你是不是火了?” 阮南烛睁开眼,瞅了一眼手机屏幕便再次林秋石扑倒,亲着林秋石的下巴尖,道:“别管那个……” 林秋石:“唔……” 阮南烛对于火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所以中午和林秋石吃饭时,接到张弋卿电话时还表现的非常不耐烦,道:“我只是个小小的配角,为什么要陪着你们去宣传?什么,封杀我?你是不是吃错了药,我又不混娱乐圈你爱封封呗——” 林秋石在旁边听着好笑,只是不知道张弋卿最后说了什么,阮南烛居然没有再推辞,蹙起眉头看了林秋石一眼,就这么答应下来张弋卿要求他跟着剧组一起宣传的要求。 挂了电话,阮南烛说张弋卿要他陪着去宣传一段时间。 “去吧。”林秋石说,“不过要是真不喜欢,不用勉强自己,咱们什么都不缺。” “嗯。”阮南烛点点头,应下了林秋石的话。 之后林秋石的项目也开始忙了起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注阮南烛电影的动向。而当他意识到阮南烛是真的火了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工作室里的小姑娘桌面屏保居然也换成了阮南烛的照片,当时林秋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指着屏保问那小姑娘说:“这是谁啊?” 那小姑娘闻言便一脸兴奋的向林秋石安利阮南烛,说这是最近超级火的一个新人,叫做余秋秋,不但长的好看的演技也好! 林秋石:“……”好了好了,别说了,他的演技有多好我很清楚的。 当天晚上,林秋石看着厨房里穿着睡衣看节目的阮南烛,陷入了沉思之中。 阮南烛也注意到了林秋石的目光,扭头道:“怎么了?” 林秋石:“南烛……” 阮南烛:“嗯?” 林秋石:“你是不是火了?” 阮南烛道:“火?什么火?” 林秋石见他一脸茫然,便只好换了个说法:“余秋秋是不是火了?”这货出道还用的是他的假名。 阮南烛一拍大腿:“是啊!咱们秋秋可火了!张弋卿把我推荐给了他其他朋友说要我当主角——” 林秋石道:“这不是好事吗?” 阮南烛:“哪里是好事了,我要是拍电影就得到处跑,不能陪你了。” 林秋石想了想:“反正你也就是玩玩,不用在意那么多事,不想拍就不拍,累了就休息。”其他明星可能会有负担,但阮南烛没有啊。 “行吧。”阮南烛同意了,接着他倒是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说,“对了,那天那个刚进黑曜石的新人,跑来了片场几次,我没理他,你和叶鸟说一下,要是他再来我可能会把持不住。” 林秋石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个人的存在,这人似乎就是那个对阮南烛的美色垂涎,以为自己强迫了阮南烛的新人,他道:“你把持不住是什么意思?” 阮南烛道:“当然是把持不住揍他啊。” 林秋石:“……” 说实话,一般经过门的洗礼,他们的身体素质都会被平常人更加强壮,林秋石便是如此,他本来以为自己和阮南烛差不多,结果某天晚上,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阮南烛的对手。想要玩某种花样的阮南烛轻轻松松就把林秋石给制住了,他一只手把林秋石的双手按在头上,那看起来白皙如玉的手却如同铁铸的一般,无论林秋石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还有平时抱着林秋石去洗澡的时候,阮南烛一只手就能把林秋石这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抱起来。 在发现了这样的情况后,林秋石在心里面嘲笑自己居然还担心阮南烛在外面受欺负——他不欺负别人都算好的。 “没事。”基于以上的因素,林秋石如此表示,“要真是把你烦到了,该动手就动吧。” 阮南烛点点头。 这事情说了没过几天,林秋石便去阮南烛拍戏的剧组探班,这次阮南烛拍的是个现代剧,在剧本里是个俊美的杀人狂,林秋石觉得这人设还挺适合阮南烛的。 他本来是在路边等,但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人的……呻/吟。林秋石听到这声音,蹙了蹙眉头,扭头看向旁边黑漆漆没有什么光的小巷子。他们拍戏的地方是在影视基地,这边复杂,各种风格的建筑充斥其中,自然很多偏僻的,摄像头照顾不到的地方。 林秋石正在想要不要过去看看,竟是听到了阮南烛的声音。 阮南烛声音有些暗哑,他说:“爽吗?” 林秋石:“……”他默默的走到了小巷旁边,看见了小巷里面站着的阮南烛,和跪在阮南烛面前的另外一个人。虽然光线有些暗,林秋石看不太清楚那人的面容,但眼前的画面完全不似他想象中的旖旎。 那人跟条死狗似得躺在地上,阮南烛也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他扭头,看到林秋石后冷漠的脸上挂上了浅淡的笑容,动作自然的把自己挽起来的袖子放下,朝着林秋石走来,道:“你怎么来了。” 林秋石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人:“没死吧?” “自然没死,我有分寸。”阮南烛走过来,像一只温和又可爱的大猫,仿佛刚才那凶残阴冷的模样只是林秋石的错觉而已,他说,“给他叫个救护车就行。” “我……我要报警……”地上那人的声音细若蚊呐,“你……你居然打我……” 林秋石这才听出了这人的身份,他不就是前几天阮南烛提到的黑曜石里的那个新人么。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在骚扰阮南烛,终于成功把阮南烛惹毛,被揍的妈都不认识。 也不知道当他被看起来跟个小白兔一样的阮南烛一巴掌拍到地上的时候,心情是不是特别复杂。 林秋石道:“既然还有力气威胁我们,那应该也不用叫救护车了吧。” 阮南烛道:“不用,我避开了关键部位,全是皮肉伤。” 林秋石点点头,掏出手机给叶鸟打了个电话。叶鸟听完电话怒了,说自己马上过来,还让林秋石别生气。 林秋石挂断电话后,牵起了阮南烛的手:“没受伤吧?” “受伤了。”阮南烛委屈上了,“你看,都破皮了。” 林秋石闻言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块不到小拇指破皮,他看了眼身侧那被打的跟个猪头似得的男人,又看了看阮南烛手背上的伤口,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 阮南烛眼神里也浮出笑意。 叶鸟来的很快,跟拖垃圾似得把那人拖走了,临走时还和林秋石说抱歉,自己眼光不好居然选了个这样的人…… 林秋石说:“没事,谁没个走眼的时候。” 这事儿就算这么结了,从此林秋石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也没有警察来找他们的麻烦,叶鸟把这事处理的干干净净。 “他们没有欺负你吧?”回家之后,林秋石问了阮南烛这个问题。 阮南烛听后道:“他们是谁?” 林秋石:“当然是剧组那些人。” 阮南烛沉思片刻:“他们觉得我是被大佬包养了,还混黑……” 林秋石:“……” 阮南烛道:“所以,对我还挺恭敬的?” 林秋石听完这话,登时有些哭笑不得,明明阮南烛自己才是大佬,那里还需要别人包养,不过既然他喜欢演,那自己陪着他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两人时间还长,还有许多可以尝试的事。 阮南烛凑到了林秋石的身边,把下巴放在林秋石肩膀上,含糊的念叨着有点困了。林秋石摸着他的发丝,如同在给一只大猫顺毛,野兽温顺的时候看起来是大猫,可若是真的被惹到了,那便是凶残的猛兽。 不过这头猛兽,永远也不会对着他伸出利爪。 作者有话要说:  慢吞吞的更新日常_(:3∠)_ 143、番外(四)双生双死 程一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活不太长的, 是在他五岁生日那天。别的小孩五岁时还懵懵懂懂,对于生死一事并无特别的概念,但他却在母亲的眼泪, 和父亲的愁眉不展中意识到了什么。他五岁生日是在医院里渡过的, 和他的傻弟弟程千里一起,手里扎着点滴,吃着苦涩难以入口的药,对着插了五根蜡烛的漂亮蛋糕许愿。 程一榭看着蛋糕上点燃的蜡烛, 心里悄悄的说,他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他还想看看世界的其他地方。 程千里显然并没有程一榭想的那么多, 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和旁边面无表情的程一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甜美松软的蛋糕上面。傻子的总比聪明人好过一些, 只要一颗甜美的糖果, 就能让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程一榭和程千里是同胞所生,可他们两人除了面容, 却似乎都相差巨大。 程一榭早早的就意识到了他们和其他孩子是不同的,他神志曾经听到过医生和母亲私下谈论他们的身体状况。在这次谈话里, 有一句话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们的主治医生说,以现在的医学水平,他和程千里活不过十六。 十六——十六,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 程一榭回到了病房,看见他的弟弟千里正坐在病床前,对着电视里的动画片咯咯直笑,眼神里没有一丝阴霾,明亮的如同窗外蔚蓝的天空。 程千里比他瘦了很多,身体也更虚弱,虽然快十岁了,依旧像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为了治病,他们都没有留头发,头顶上,手腕上,全是针孔留下的青紫痕迹。 程一榭走进病房,程千里冲着他扬起脸,甜甜的叫了声哥哥,那双可爱的猫儿眼里溢出浓烈的欢喜,他对程一榭喜欢向来都不做掩饰。 “哥哥。”小小只的程千里左看右看,小心翼翼的对着程一榭招了招手。 程一榭走到他的床边,程千里便示意他弯下腰来,程一榭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便依法照做,谁知他刚弯下腰,一颗小小的糖果便塞到了他的唇边。 “嘘。”程千里说,“不要告诉护士姐姐,是奶奶偷偷给我的,我舔了一口,可好吃了。” 因为生病,他们的饮食被严格控制,一年到头尝到的零食屈指可数,程一榭想,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小孩儿该多好,那程千里就能吃尽他想吃的食物,不至于像眼前这副可怜的模样。 “你吃过的还给我。”程一榭如此回应了程千里的好意,“脏死了。” “你骗人。”程千里哼了声:“你明明也喜欢吃糖,坏哥哥。” 程一榭没说话,糖果的甜美滋味在他的口中化开,可他眼里只有他们的未来,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失去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弟弟,他多么想看着他长大,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程一榭以为活下去这件事,不过是自己的奢望,直到他被门选中。 可怖的门内世界,对于许多人而言是种可怕的折磨,但在程一榭这里,却是上天慷慨的恩赐。 他进门时甚至还不满十六岁,在一群大人中间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第一扇门的难度很高,程一榭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里面,但他运气不错,遇到了经常过门的老手,那老手开了门,程一榭终于顺利离开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从门里面出来之后,程一榭的身体状况便开始飞快好转。 医生说这简直是个奇迹,明明用的是同一种药,同一个质量方法,可程一榭身体却在迅速的朝着正常人恢复,而程千里则越来越虚弱。 程一榭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企图将这件荒诞无比但却又十分真实的事告诉父母,但父母全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在其他人的眼里,程一榭不过是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哪里都没有去,他说的一切大约都是孩子的臆想。臆想怎么能当真。 聪明的程一榭明白自己永远不会得到大人们的理解了。这事情已经超出了常识可以解释的范围,而他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门的存在。 那程千里该怎么办呢,程一榭想,他的傻弟弟怎么办呢。 还没等程一榭得到答案,他便进了第二扇门,并且在第二扇门里,遇到了黑曜石的首领阮南烛。 阮南烛当时穿着女装,笑眯眯的叫他小朋友。 程一榭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懒得去反驳。在嘴巴上占便宜又能如何?他在第一扇门里见多了前一秒还洋洋得意,后一秒就死无全尸的大人。 程一榭以为阮南烛也是如此,但他发现阮南烛这个人好像并不像他看到的那样。阮南烛很强,程一榭从他接下来的行动中,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阮南烛准备离开的时候,给了程一榭一个联系方式,并且告诉他,如果他想要知道更多,可以联系自己。 程一榭看了眼那联系方式,便暗中记下。 从第二扇门出去后,程一榭就联系了阮南烛,并且知道了黑曜石的存在。 “你要来黑曜石么?这里或许可以让你活的久一点。”阮南烛在电话里说。 程一榭同意了,他甚至没有征求父母的意见,便离开医院,当晚飞往了阮南烛所在的城市。 这个赌博行为其实非常的冒险,因为程一榭不能确定阮南烛是否真的对他抱有善意,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如果阮南烛那边真的想对他做点什么,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但程一榭只能去赌,因为程千里的时间不多了。 和身体逐渐康复的程一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程千里像是入了冬的植物,生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身上流逝。 程一榭到了黑曜石后,见到阮南烛问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其他的人可以有门吗?” 面对程一榭的问题,阮南烛沉默片刻,道:“有,但我不会告诉你。” “为什么?”程一榭问。 “因为需要用其他人的命来换。”阮南烛道,“你做得出这样的事?” 程一榭沉默。 阮南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简单的和他介绍了门,关于线索,关于黑曜石,还有一些其他的内容。当然,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发告诉程一榭,到底要怎么才能抢夺别人的门,只是叮嘱程一榭,在门里面一定要隐藏身份,不然会有危险。 程一榭仔细听着,一边听,一边却想着关于程千里的事,他想,就算给程千里夺下了门,他真的能从门里出来么? 门里面的世界那么可怕,和天真的程千里这般格格不入,即便他如阮南烛所说那般帮程千里夺了门,可这对于程千里而言,是否又是另一种折磨? 他那么小,那么怕黑,和自己全然不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罢了。 程一榭那天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坐了好久好久,待天边泛起晨光,他才揉了揉干涩的眼,面无表情的进了屋子。 程一榭到底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总之那天之后,他没有回到家乡,也没有再和程千里联系。 是不是你弟弟太笨了?所以你不喜欢他了?有人质问程一榭,程一榭听完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投去一个冷漠的目光。 他不回去,不和程千里联系,只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超过界限的事来。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程千里的死亡,只要一想,他的脑海里便生出了许多可怕的念头。 程千里,是程一榭这辈子躲不掉的劫,他知道,自己为了这个弟弟,可以打破最低的底线。 而在意识到这件事时,程一榭唯一能做的,就是淡化程千里对自己的影响,虽然淡化过程,无异于硬生生的把原本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切割开来。 他们是双生子啊,血脉相连的双生子,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便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想什么,甚至远在千里之外,程一榭都能感觉到程千里的渐渐衰弱。 程一榭以为一切会就这样结束,但在某个下午,他接到了程千里电话。 时至今日,程一榭依旧能想起那天的天气。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春日,院子里的灌木葱郁青翠,一切充满了生命复苏的气息,程千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有些虚弱,带着哭腔,他叫他:“哥,哥,我好害怕——” 程一榭道:“怎么了?”他预感到了什么,声音少有的紧张了起来。 “我进了一扇门里面。”程千里说话断断续续,还有些虚弱,“里面有好多鬼,我终于出来了,我是不是在做梦……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好想你……”他像是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嘴里还起了胡话。 程一榭听着,却低低的笑了起来,将眼泪都笑了出来,他道:“别怕,哥哥在呢,等着哥哥回来。” 哥哥会护着你。 至此,程一榭便明白,他终是躲不掉程千里这个劫。他要用尽一切法子,护住程千里的性命,看着他长大,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富贵荣华。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期待已久的双子番外啦。 144、番外(五)双生双死 至此, 程一榭回到了程千里的身边。 从第一扇门里出来的程千里发了高烧,当晚便进了icu,他们的父母都以为程千里撑不过来, 但只有程一榭知道, 程千里迎来了他的新生。 几天后,从icu病房里出来的程千里的身体逐渐恢复,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程一榭。 程一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靠着椅背,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程千里看见阳光洒落在程一榭黑色的头发上, 将他黑色的发丝衬的有些透明。树梢上洒落的斑驳光斑落在他的后背上,乍看上去竟是有些像翅膀的样子,程千里眼中的程一榭, 圣洁的像个落入凡间的天使。 天使睫毛颤了颤, 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些朦胧的睡意, 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在他眼里看到孩子般的稚气。 “哥。”程千里叫了他。 在听到这声哥, 程一榭眼神里的稚气瞬间褪去,眼神恢复成了深湖般的平静无波,他看向程千里,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程千里摇摇头:“我觉得我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是觉得这场病反而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健康, 平时隐隐作痛的部位此时毫无感觉。 “嗯。”程一榭说,“你明天就和我走吧。” 程千里一听便懵了:“走?去哪儿?” 程一榭说:“一个可以救你命的地方。” 程千里闻言愣愣的看着程一榭,程一榭以为他至少会问些问题,谁知道这蠢蛋就这么点了点头,只是略微担忧道:“爸妈那边已经说了吗?他们不会拦着吧?” “不会。”程一榭说,“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这次他回来,在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们惊奇的发现他身上原本无法治愈的疾病居然完全康复,按理说这种先天性心血管方面的畸形以现在的医学手段完全无法治愈,但在程一榭身上,竟是再也找不到病灶。 “让他跟我走吧,他留在这里会死的。”程一榭对父母说,“只有我能救他,我自己就是例子。” 面对程一榭提出的看起来有些荒谬的要求,父母起初有些犹豫,但在程一榭用自己康复的身体做作为证据后,他们还是同意了程一榭的要求。因为就算留下程千里,医生也束手无策,既然如此,不如让程一榭搏一搏。 之后,程一榭便成功将程千里从医院里带走,两人一起回到了黑曜石。 黑曜石是个很温暖的地方,程一榭庆幸自己能遇到这群人。只是程千里不过是个小孩,从小到大都待在医院里面,怕黑胆小,进门之后虽然身体在渐渐康复,却始终无法从门里面可怖的世界里抽离出来。 他被梦魇吓的睡不着觉,每天晚上都光着脚哭哭啼啼的抱着枕头来找程一榭,嘴里叫着:“哥,我又做噩梦了……” 程一榭正在电脑面前查资料,扭头看了眼程千里,扬扬下巴示意他自己上床。 程千里乖乖的爬上他身后的大床,盯着天护板发呆,他说:“哥,你不怕吗?” 程一榭道:“怕什么?” “怕鬼。”程千里回答。 “鬼有什么好怕的。”程一榭道,“我不怕鬼。” “那你怕什么?”程千里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 这个问题,程一榭没有给程千里答案,电脑屏幕上冷冷的光,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他不想把自己害怕的事说出来,就好像一说出来就会实现似得。 程千里倒也没有再问,他均匀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到底是个孩子,不怕了,便迅速的入睡了。 几天后,程千里看见程一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团子从屋外走进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程一榭将那小团子伸手扔到了他的怀里。小团子撅着毛茸茸的小屁股,用舌头疯狂的舔着程千里的脸颊,程千里被它舔的咯咯直笑,待看清楚了这小团子竟是一只可爱的小柯基,他瞬间惊喜的叫出了声:“是柯基!!哥!!我爱你!!” 程一榭对着程千里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哪个小孩会不喜欢动物呢,只是他们之前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他们实现这样的爱好,现在程千里身体恢复,他便送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礼物。 程千里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当天晚上吃饭都多刨了几口,还激动的向大家咨收集意见问狗狗到底要叫什么名字,最后终于定下——土司。 土司就是这只小柯基的名字。 有了土司的程千里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晚上也不再因为睡不着觉来找程一榭了。 程一榭半夜偶会去他屋子里看看,看见这小孩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土司躺在他的旁边,也翻着肚皮睡觉,一大一小两只看起来格外的和谐。 程一榭收回目光,把门带上出来时,看见阮南烛站在走廊上抽烟。 “这么晚了还不睡?”阮南烛问他。 “嗯。”程一榭说,“睡不着。” “过两天就是他的第二扇门了,紧张?”阮南烛道。 程一榭沉默片刻,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 “都不容易。”阮南烛把烟灭了,“还这么小……我陪着你们一起进去吧。” 程一榭闻言对着阮南烛道谢。 阮南烛没有说什么,转身准备回房,只是在推门而入的时候,他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扭头看向程一榭:“可他终究是要长大的。” 程一榭看着阮南烛的眼睛,他知道阮南烛是什么意思。 “你不能护着他一辈子。”阮南烛说。 “你觉得他能做到吗?”程一榭问,“你觉得,他能做到像我这样么?” 阮南烛叹息,不再言语。 有些事情,努力就可以做到,但有些事,却只能靠着天赋。虽然很不公平,但门的世界就是如此。 有的人天生就很适合进门,他们冷静,聪明,即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也能相出逃脱的法子。 但有的人却不行。 程一榭是适合门的人,可他的弟弟程千里,只是一个普通的笨小孩。 程一榭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如果他们拥有健康的身体,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程千里会平凡的长大,他或许有点笨,父母会为他的成绩头疼,但是没关系,他有个聪明的哥哥,他的哥哥可以护着他。 可这一切的幻想,都不过是奢望而已。 程一榭转身回了房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程千里不适合门了,如果按照平常的轨迹发展下去,程千里大约会迅速的死在接下来的门里。 可程一榭怎么会允许这一切的发生,他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三天后,阮南烛和程家双子一起进入了程千里的第二扇门。 这扇门的难度不高,但对于程千里来说还是十分的刺激,被吓的滋儿哇乱叫。 程一榭问他:“你到底是怎么从第一扇门里活过来的。” “我不知道啊。”程千里说,“我就每晚乖乖睡觉,然后突然有天看见一扇门开了,里面亮堂堂的,我走进去就出来了……” 程一榭和阮南烛闻言都陷入了迷之沉默。看来傻人有傻福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从第二扇门出来,程千里又病了一个多星期,医生说说惊惧过度导致。 程一榭守着他打了打点滴,程千里病的蔫嗒嗒的,他问程一榭:“哥哥,我要怎么才能厉害一点啊。” 程一榭摸了摸他的额头,没说话。 “是不是不怕鬼了就会好一点。”程千里说,“我决定了,我要回去每天都看鬼片……” 程一榭想叹气,但最终这口气还是没叹出来,他只是轻声的道了句:“你先好好养病,其他的事,不用急,哥在呢。” 程千里乖乖点头。 程一榭以为程千里不过是三分钟热度,但谁知道他病好之后,居然真的开始看恐怖片,而且是每天一部,天天缩在客厅里用户被子裹着身体,依旧被吓的跟只鹌鹑似得。 程一榭无奈,但也没有劝他,不过他看程千里这胆子,恐怕是练不起来了。 然而虽然程千里实力不佳,但却给黑曜石注入了另外一种新的活力。 在他们这群人被门内恐怖世界折磨的近乎有些麻木的时候,活泼的程千里就像油彩笔,给黑曜石刷上了丰富的色彩,让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如果这样的日子能继续过下去该多好的,程一榭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但有些事,并不是逃避就能躲过的。 事情的变化,出现在程一榭的第七扇门。 那扇门凶险无比,只有程一榭一个人活了下来,当他狼狈的离开门内时,得到了一张与众不同的纸条。 纸条上详细的写了下一扇门的线索。 当时程一榭并没有意识到这张线索给自己生命轨迹带来的改变,他还在庆幸,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庆幸自己拿到了第八扇门的线索,庆幸自己能够再次见到程千里。 而很久之后,当他回忆起此时,却发现当时的自己,原来是站在了命运的分叉口。 命运的一边是地狱,另一边,也是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其他的想看的番外吗? 145、番外(六)双生双死 第一个离开门内的人, 可以获得下一扇门的线索。这是门给予胜者的优待和宽容,也是对于强者实力的肯定。 而许多人却不知道,当门只剩一人时, 那么他在离开这扇门的时候, 将会获得一种特殊的线索。拥有这种线索的人不但可以获得下一扇门的详细信息,还可以在下一扇门里获得一次保命的机会。 因为某些原因,阮南烛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程一榭,直到程一榭误打误撞自己摸索了出来。 而从第七扇门里狼狈逃出的程一榭也明白了什么, 他发现自己并不能护住程千里,门里的世界诡谲千变,他再聪明, 也不过是个凡人。凡人都是会犯错的,平日里的错误或许都无关紧要,但门里面的错误, 却会让人丢掉性命。 程一榭回到别墅, 看到了程千里抱着吐司灿烂的笑容,心中做下了决定。 接下来的事, 变得如此顺理成章。 程一榭是聪明人,聪明人做起坏事来, 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程一榭。”阮南烛很快就发现了程一榭身上的异常,他和程一榭爆发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你会害死程千里,也害死你自己的!” 面对阮南烛的质问, 程一榭选择了沉默。 “住手吧,现在还来得及。”阮南烛道,“没有到不能回头的时候……” 程一榭给了阮南烛回答,他说:“程千里连十八都没满呢。”他扶着栏杆,朝着葱郁苍翠的院子里看去,那里程千里正和吐司打闹追逐,“如果我和他只能活一个,我希望是他。” 阮南烛道:“但是总有其他方法,你用的是最愚蠢法子——” “但这是收益最高的。”程一榭年龄不过十四,可眸子里丝毫不见孩子的童真,他的眼睛是深湖,里面藏着连阮南烛都看不懂的东西,“抱歉,阮哥,我真的做不到看着千里去死。” 阮南烛知道自己是劝不回程一榭了,他不再言语,转身便走。 这时的程一榭做的程度,只是见死不救,但后来……程一榭闭了眼,他已经不想再提后来。 人的底线一旦突破,就好像陷入了泥沼,只能不断的下沉。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阮南烛大约早就将程一榭赶出黑曜石了,可程一榭只是个孩子,他如同一颗刚刚成长的树苗,还没挺拔身姿,便被风雨硬生生的压弯了腰。 程一榭在深渊中渐渐沉沦,再也无法从中抽身离开。 都道万事皆有缘法,程一榭以为他做的事,会报应在他自己的身上。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程一榭愿意用他的性命去赎这份罪孽。 可是当报应真的回馈的那一天,程一榭才发现,有些事,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第十扇门,地狱般的难度。 即便是拿着特殊纸条的程一榭在里面也是九死一生。 当他带着程千里,狼狈不堪的跑到了门边,却发现本该是门的地方,竟是立着一尊巨大的青铜雕像,雕像青面獠牙,如同恶鬼,而包裹在它身上的青铜,开始一片片的碎裂,露出如同岩石般漆黑坚硬的肌肤。 程一榭看着这样的场景,知道眼前的鬼怪即将活过来,虽然门就在它的身后,可是他们依旧过不去。 “哥哥。”站在程一榭身后的程千里轻轻的出了声,他道,“我害怕。”他牵着程一榭的手心里满是汗水,语气里也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怕,我在呢。”程一榭轻声安慰着程千里,吸了口气后,将另一只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那里面放着一把锋利的折叠匕首,“你乖乖听话就好。” 程千里贴了过来,他似乎感到什么,用力抱住了程一榭。他们本就是双子,向来都是感同身受,隔着薄薄的衣物,程一榭感受着程千里的体温,也感受着他心中的不安 “哥哥。”程千里的声音充满了哀伤的味道,甚至带上了一点哽咽,“它是不是要活过来了?” 他们身后的怪物,已经露出了血红色的眼睛,长满了獠牙的巨口,开始狰狞的开合,眼见着便要朝着他们扑过来。 “嗯。”程一榭道,“但是它伤不了你。” “我怎么那么笨啊。”程千里说,“我要是聪明一点该多好。”他的语调痛苦极了,“我要是聪明一点,哥哥就不用这么辛苦……” 程千里抱着程一榭的手开始慢慢松开,声音也微弱了下来:“可是我就算再怎么笨,也知道哥哥想做什么……” 程一榭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声音微微僵住,缓缓扭头:“千里……” “嘿,我也带了。”程千里说,“偷偷藏在裤兜里,和你一样呢。”他在笑着,但大约是太疼了,这笑容格外的难看。 程一榭微微低头,看见一把匕首插在了程千里胸膛的位置,鲜红的血液顺着他胸膛潺潺流下,润湿了衣衫,淌了一地。 程一榭看着那把匕首,感到了一阵眩晕,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眼前的画面却好像夺去了他说话的能力,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身形垂垂欲坠。 “哥……好疼……”程千里倒在了程一榭的怀里,他黑色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眸子里映出的是程一榭的模样,他叫道:“哥……” “啊……啊!!!”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程一榭眼睁睁的看着程千里的气息微弱了下去,身后鬼怪咆哮的声音在程一榭的头顶上响起,程一榭没有回头,鬼怪朝着他扑了过来—— 黑影笼罩了程一榭,他本该被鬼怪撕扯的粉碎,但他的身体上却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将鬼怪的攻击直接隔绝开来。 在程一榭怀中程千里胸膛已经没了起伏,程一榭表情麻木的扭过头,看到了鬼怪身后的那一扇黑色大门,他看着黑门,抱着程千里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朝着铁门冲了出去,用沾满了鲜血的钥匙打开了铁门,他还想再见见程千里,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他说。 程一榭疯了似得冲出了隧道,抱住了门外的程千里,程千里刚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嘴里便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他摸着他的脸,叫他哥,让他不难过。 程一榭嚎啕大哭,他的千里,他的千里啊——他心爱的小孩还是没能长大,甚至没能度过他的十八岁生日,更没有如他所愿的那般看遍世间美丽的风景。 之后的事,程一榭不太记得了,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离开了黑曜石,开始跟着卓飞泉一起过门。 卓飞泉和他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没了妹妹,程一榭没了弟弟,只是卓飞泉的运气比程一榭好了许多,他有一个镶嵌了妹妹灵魂的吊坠。 “喂,你该不会是想在门里面把我弄死抢我的吊坠吧?”卓飞泉直言道,“我告诉你我命很硬啊。” 程一榭看着他,淡淡道:“算了吧,虽然我想过,但还是别做了。” “为什么不做?”卓飞泉问。 “我怕我做的坏事又报应到他的身上。”程一榭语气冷漠,“你看,现在不就是这样么。”他甚至都不敢去死,因为他的命是千里的命换来的,那个小傻子这辈子就聪明了这么一次,可偏偏就这一次,便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 卓飞泉哈哈大笑。 同样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两人倒是颇有共鸣,只是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卓飞泉死在了自己的第十扇门里,死前,他把自己的吊坠放到了程一榭的手中,什么话也没有说,两人便已心知肚明。 程一榭握住了卓飞泉给他的吊坠,勉强笑了笑,算是应下了卓飞泉的好意。 得到吊坠之后,程一榭便想过要不要用吊坠将程千里召出来。只是他想了,却没有做,因为他想起了程千里怕鬼。 如果自己不在的时候,程千里只能在门里面待着,这大约也是一种折磨吧。 程一榭到底是没舍得。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程一榭便以为这就是他和程千里故事的结局。依旧是麻木的过门,或许某天死在门里,但此时死亡与他而言,却是更像一种恩赐和解脱。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程一榭进入了属于他的第十一扇门。 当他在第十一扇门里,见到了电视上的谭枣枣后,程一榭便意识到了什么,他匆忙的从最初进门的医院离开,回到了自己家中,敲响了那扇熟悉的房门。 片刻后,房门后出现了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在看见他时,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程一榭大笑起来,不顾程千里的惊愕一把抱住了他,他说:“蠢蛋,哥哥找你找了你好久。”以为把你弄丢之后再也找不回来。 好在现在,终于找到。 既然找到了,那留在这看似虚幻的门内,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本被分开的灵魂在此时终于重新合二为一,如同他们在母体中初生的那一刻,程一榭露出满足的笑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看着窗外的太阳,缓缓的落入了地平线。 作者有话要说:  想休息两天再继续写番外_(:3∠)_ 146、番外(七)白铭和张弋卿 白铭和张弋卿相识之后, 张弋卿曾经问过白铭一个问题,他问他:“你的梦想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的白铭粲然一笑,看着张弋卿的眼睛, 认真又严肃的回答, 他说:“我的梦想就是你。” 张弋卿听到白铭的回答愣了片刻:“我是认真在问你。” 白铭道:“我也是认真在回答。” 白铭的确是认真的,在接触门之前,他便是张弋卿的影迷,疯狂的迷恋着屏幕里, 那个英俊的男人。 张弋卿的每一步电影,每一步电视剧,每一个广告, 白铭均有收藏。在知道张弋卿要退出大屏幕,转战幕后当导演时,白铭疯了好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他们组织里的人都不敢和他一起进门, 他们可知道白铭是那种心情不好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 那时候的白铭还不是他们组织的老大,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过门人,但身上展现出的潜力已经让和他一起过门的人隐约感觉次子并非池中之物。 白铭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 他自幼生在孤儿院里,至少十二岁的时候才被找回。那时候的他才知道, 原来自己的父亲是个富豪,而找回他的原因也不是什么父子情深,而是因为他的兄弟需要一个健康的肝脏。 狗血的故事,却落到了白铭的身上。 其实在和张弋卿相识之前,两人曾经见过一面。 那是白家的酒会, 瘦瘦小小的白铭站在角落里,看着张弋卿同他的父亲笑着交谈,那时候的张弋卿还年轻,刚拿下第一个影帝,面容上带着些稚嫩的味道,但已经依稀可见以后那无双的风华。 白铭盯着他看了好久,脑子闪过了许多的念头,这时候他已经是张弋卿的影迷,只是却并不敢上前和他搭话,只敢远远的看着。 之后,白铭就遇上了门,他便以为他和张弋卿的缘分,止于一面之缘而已。 但命运永远是神奇的东西,在白铭经历了数年的磨砺,在门的世界里占了一席之地时,某天他的好友突然问他,说:“白铭,你不是喜欢张弋卿么?” 白铭嘴里点着根烟,懒懒散散的嗯了声。 “他也开始进门了。”他的好友如此道,“你考虑接洽么?” 白铭扭头看向自己的好友:“你说什么?” 好友无辜的看着他,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白铭把烟灭了,笑道:“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玩笑,在见到张弋卿的那一刻时,白铭就知道自己的愿望即将实现。 已经退居幕后的张弋卿已经不似少年时水嫩,但英俊却没有减少分毫,他就如同一瓶尘封的酒,时光并未使他褪去魅力,反而更加散发出一种独属岁月的芬芳。 有能力的人,都是傲气的,张弋卿在他的行业里是骄傲的佼佼者。他曾经四次夺得影帝的桂冠,其他大小奖项更是不计其数。甚至在转型幕后做导演的第一年,便得到了国内最佳导演奖的提名。 只是可惜,在遇到门后,他的命运却被迫的拐了一个弯。 “你好,我叫白铭。”两人面对面坐着,白铭微笑着朝着张弋卿伸出手,他的笑容真诚,加上那张无害的脸,当真是看不出一点属于顶级猎食者的气息,他道,“很高兴认识你。” 张弋卿自然被白铭蒙蔽了,他握住了白铭的手,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张弋卿。” “哦。”白铭点头,“我看过你的电影。” 张弋卿客套的笑了笑,他大约以为白铭是一个普通的影迷,或者连影迷都算不上,只是个偶然看过他电影的观众罢了。但许久之后,当张弋卿看到某个堆满了自己所有作品的屋子后,才明白过来白铭完全不似他表现出的那般无害。 当然,此时的张弋卿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他看着一头自然卷,笑起来格外淳朴的白铭,竟是当真以为他是个性格温和的年轻人…… 那时候张弋卿甚至都搞不明白为什么白铭组织里的人这么怕他,他还想着这些人是否是不误解的白铭…… 门内外的白铭,差别并不太大,性格依旧温和,面对某些恶言相向,甚至对于他们表示出恶意的人,都从来不激烈回击。 在某些时候,张弋卿甚至还觉得白铭是脾气好过了头,甚至还曾站出来保护过白铭。 “你脾气太好啦。”张弋卿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人善被人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白铭就笑眯眯的听着张弋卿教训,道:“张哥教训的对。” 张弋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看着白铭那乖巧的笑容,便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一下,摸完之后才感觉好像动作不太对头,干咳一声后,解释道:“看起来太好摸了。” 白铭眨眨眼睛,对此不置可否。 白铭的头发十分蓬松,手感一一顶一的好,让人看了就想摸一下。不过敢在老虎头上动手的人实在是不多,张弋卿就是其中之一——虽然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有发现白铭是猛兽而不是什么可爱的小猫咪。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张弋卿也不是蠢人,当他意识到白铭身上的违和感时,两人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 发现异常还是张弋卿开了个玩笑,他说:“白铭,我怎么发现得罪你的人都倒霉了呢。” 白铭闻言眨眨眼睛,道:“不该倒霉吗?” 张弋卿看着他的笑容一愣,他本来是在开玩笑,但是仔细想过后,后背上却出了层薄薄的冷汗。因为回忆从他和白铭初进门到现在,得罪里白铭的人哪里只能用倒霉两个字来形容,他们竟是都……死了。 没错,死了,死于各种奇奇怪怪的意外,些事情乍看起来像是意外,可如果发生的次数多了,就不是意外了。 偶然的是某种程度上的必然。 领悟了什么的张弋卿再次看向白铭,却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本该很好读懂的年轻人竟是有些陌生。 好在这种感觉只是刹那,白铭便又笑着凑过来,说:“张哥,晚上陪我一起去吃火锅吧。” “行啊。”张弋卿应下了。 他们两人关系此时还只是暧昧的阶段,但门里的世界随时可能死去,白铭对他的维护之心,张弋卿也看在眼里,于是两人便越来越近,直到某天张弋卿去了一个应酬。 作为一个娱乐圈里的大佬,张弋卿的大腿自然是有不少人想要抱,于是那天一个合作伙伴便同他引荐了一个漂亮姑娘。 张弋卿虽然直接推辞掉了,还是被跟着过来凑热闹的白铭看了了个正着。 莫名的,面对白铭的目光,张弋卿竟是有些心虚,酒会还没结束,张弋卿就被白铭拉到了单独的休息室,他本来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居然完全不是白铭的对手——被拎着跟拎袋米似得。 “张哥有喜欢的人了吗?”白铭如此问他。 张弋卿道:“没有。” “没有?”白铭说,“那她是怎么回事?” 张弋卿看着白铭的表情,意识到眼前的人似乎有些醉了,他舔了舔嘴唇,语气干涩:“我不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但你还是会接受她?”白铭问。 张弋卿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话到了嘴边,骨子里傲气莫名被白铭质问的语气激发了出来,他扬起下巴,露出一个冷淡的表情,强行压抑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是又怎么样?” 白铭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嘴唇,他凑过来,轻声道:“可是我会生气啊。” 张弋卿蹙眉。 白铭道:“会非常……非常……生气哦。” 张弋卿正欲问你生气又如何,便被白铭一把推到了休息室的沙发上,白铭的手指解开了他衬衫的第一粒扣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弋卿,语气是张弋卿从未听过的冷漠:“我不想等了。” 张弋卿瞪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白铭似乎和他印象中那个人畜无害的青年完全判若两人。 “张哥。”白铭说,“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张弋卿喉咙吞咽了一下,没有回答白铭的问题,只是道:“你冷静一点……” 白铭看着他:“也是喜欢的对吧?只是不愿意承认……不过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他笑了起来,俊美的像个妖孽,“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之后的一切,便不可描述。 等到张弋卿再次恢复意识时,整个人都散架了,他被白铭用一张毯子裹起来,直接放到了车里,白铭见他醒了,笑眯眯道:“张哥,醒啦?我们这就回家。” 张弋卿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他想到了什么,脸颊上浮起一抹红痕,艰难的骂了一句:“畜生。” 白铭眨眨眼:“张哥你这是在夸我大吗?” 张弋卿:“……”他服了。 白铭道:“没事,这才凌晨三点呢,等回去了咱们还有很多时间。” 张弋卿正欲反驳,白铭便吻住了他的唇,他的吻有些粗暴,将张弋卿的唇吻成了暧昧的红色。 张弋卿被他吻的脑袋发晕,此时才隐约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没有特别想写的番外了呀(愁 147、番外(八)谭枣枣 谭枣枣拍摄过许多电影, 扮演过无数种角色。有妖娆的舞女,有英气的剑客,有慈爱的母亲, 有陷入爱情无法自拔的少女。 每个角色都是不同的, 正如每个人不同的人生。 谭枣枣刚进娱乐圈的时候曾经遇到过意外,拍一场马上戏时,她不慎从马背跌落。那次她伤的很重,险些丢了性命。和她关系好的朋友来医院看望她时把她骂了一顿, 说她不要命了吗,这么危险的唱和都不用替身。 谭枣枣当时笑着回答:“我的命没那么值钱。”那时的谭枣枣还年轻,对于死亡无所畏惧, 她也以为自己会一直如此,直到某天,她参加一个访谈类的节目。当谭枣枣从化妆间出来时, 却发现原本应该通向舞台的走廊, 变成了十二扇门铁门,没扇铁门都一模一样, 冷漠的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看着这一幕,谭枣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不是节目组准备的恶搞节目,所以强行压下了内心的不安,直到……她拉开了其中一扇。 门被拉开后,她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周是一片荒凉的墓地,眼前矗立着一所高大阴森的古堡。 谭枣枣顺着道路慢慢的往前,在古堡前面的空地上,她看到了几个人站在一起,细声讨论着什么,这些人的面容都是陌生的,看到她后,也不过是投来了片刻的目光,便收回了眼神。 “请问,这里是哪里呀?”谭枣枣问。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在做节目吗?”一股浓重的不详感,袭上了谭枣枣的心头,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却见人群中有人露出嘲讽的表情,那人说:“做节目?你见过这么逼真的节目?” 谭枣枣哑然。 虽然她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这只是一个逼真的恶搞节目,但这份希望,在见到第一个死人的时候无情的破灭了。那人死的极惨,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血液被吸食干净,简直是死的不能再死。 谭枣枣看着这具尸体,当场呆立在原地,她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恶作剧也不是什么真是的游戏,在这里,是真的会死掉的。 谭枣枣的第一扇门,难度不算太大,她运气不错,从里面活了出来。当她重新回到世界时,她整个人的情绪都差点崩溃,把旁边的助理吓了一跳。 “枣枣你没事吧?”助理担忧的询问。 “当时你在哪儿呢?!”谭枣枣愤怒道,“你为什么不帮帮我?” 助理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什么……在哪?你不是一直坐在这里吗?” 谭枣枣愣住,她道:“我一直坐在这里?” “是啊。”助理回答,“你一直坐在这里发呆……” 谭枣枣呆滞片刻,隐约间明白了什么,但还没等她想明白,助理便催促着她上了舞台,开始采访。 在舞台上的谭枣枣心不在焉,面对主持人的问题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主持人见状有些奇怪,正欲发问,却听到台下一阵惊恐的呼叫。那主持人还没来记得反应,头顶上便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他抬起头,看到一阵黑色的阴影朝着他压了过来。 谭枣枣就坐在主持人的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头顶上那巨大的吊灯重重的砸下,坠落在她的眼前。 刚才还和她笑着说话的主持人瞬间变成了一具七零八落的尸体,谭枣枣呆呆的站在原地,神情恍惚至极。 谭枣枣能从这场意外中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天知道她当时就坐在主持人的旁边,那盏沉重的灯具几乎是擦着她的肌肤落下,却没有伤着她分毫。 因为这件事,谭枣枣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被迫休息了一段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终于也明白了那扇门到底是什么。 那是折磨,又是新生。 没有门,她早就死了,可是有了门,她也不一定能活得下去。 通过朋友,谭枣枣认识了阮南烛,也知道了有这么一群被门选中的人。 “你只是单纯的想要过门还是随着门历练?”阮南烛问谭枣枣。 谭枣枣道:“有什么区别吗……” 阮南烛说:“区别就是一个你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只要跟着我就行了,另一个,你得靠你自己。” 谭枣枣说的果决:“我选第一个。” “但是黑曜石不接第五扇门之后的门。”阮南烛道,“如果你选第一个或许开始活的轻松,后面会没有保障。” 谭枣枣笑的勉强:“但我真的很害怕。” 阮南烛沉默,算是应下了谭枣枣的要求。 谭枣枣只是个普通的姑娘罢了,怕黑,怕鬼,要说在黑曜石里,她倒是和程千里最像的那个人。但这种相似,却也意味着,他们都不适合门。 谭枣枣做出了她的选择,她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在过程中也曾怀疑过,但到最后,她也不曾改变。 五扇门后,黑曜石就不接活了,而谭枣枣的旅途,也到了终点。 “枣枣,不然我带你进去吧。”林秋石是个好人,他眼神里是对于谭枣枣的担忧,谭枣枣却笑着拒绝了他。 她的内心深处,曾经对林秋石升起过点点的嫉妒,嫉妒阮南烛对他的优待。但当嫉妒之心淡去,谭枣枣却发现自己非常的理解阮南烛,林秋石是那般的美好,他聪明,勇敢,善良,简直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宝石,任何人都会被他身上那些品质吸引。不光是阮南烛,甚至包括她自己。 如果自己是阮南烛,大约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谭枣枣惆怅的想,谁不想要一个坚强又勇敢的伙伴呢。 她最终选择了另外一个组织,那个组织承诺她可以将她带出第六扇门,但却失败了。 这也在谭枣枣的预料之中,唯一超出她计划的,是她死在了自己最爱的舞台上。 也算是求仁得仁,谭枣枣想要平静的死去,但她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在可怖的门内世界里,她被一双手拉进了无尽的黑暗。而当她从门里出来,眼前是却华丽的舞台,舞台下是刺目无比的灯光,耳边还有属于照相机的咔嚓声,一切都被观众看在眼中,一切都在被记录着。 意识到死亡即将降临的谭枣枣控制不住的发出了凄惨的尖叫——她后悔了,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 她不甘心…… 可一切为时已晚。 最终的道路,早就在最初的选择时已经决定。 头顶上又传来了那熟悉的玻璃碎裂之声,谭枣枣抬头,看到了炫目的灯光,还有朝着她坠下的无数碎玻璃。那吊灯如同一个皇冠,沉重的砸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身体砸了个粉碎。 在黑暗降临之前,谭枣枣听到了台下人的惊恐呼叫,她甚至还看到了一两张慌张的面孔,谭枣枣趴在地上,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她感到黑暗侵袭了她的视野,永恒的宁静,竟是有些甘甜。 她陷入了永远不会被打扰的长眠。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差不多就这些啦,不打算继续写了。 看到有些宝贝们想看门内鬼怪茶话会的,这个没法写啊,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处于混沌状态,只有很少部分有神志。emmmm,回门探亲也不可能啦,举个例子就是,阮南烛是游戏的观众,看着林秋石玩游戏玩的特别好,被林秋石吸引了,然后重新开了一个存档拉着林秋石重新玩了一遍,所以其实鬼怪不会给他任何优待的,该干掉他还是会干掉他的。 这文写了大半年了,也有点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新文《幻想农场》见啦!!爱你们!!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