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剑江湖录》 序章 轰隆,一道人影撞入天山仙临峰内,仙临峰常年覆盖白雪寒冰已有千年,高度与日俱增的同时,寒冷更是彻入骨髓。 很快那道人影从雪山中脱身而出,身上未沾一点冰雪,身形高大,青衫长袖,抬手拢了拢耳鬓间的碎发,脸色桀骜之色难以掩饰,背后印着龙凰金纹,正是最近力压中原武林的龙凰教教主龙王。 “九鼎尚不到出世的时候,还请龙王暂且收手,三十年后在下定不会再管此事。” 遥遥一人,青涩的脸庞之上竖着发髻,轻轻把三尺青锋推入剑鞘,温润如玉的声音,立于虚无之上颇有仙人之姿。 龙王嗤笑道:“谢无敌,我龙凰教所做之事,还没有人能够阻止。” 被叫作谢无敌的年轻男子,双手拢袖轻声回答道:“试试便知。”声音虽小,却似在山体间流转,不断冲击着人心,稍有不慎便会失守心神。 “谢无敌,你横空出世,确实天纵奇才,我龙神功大成单打独斗竟也不是你的对手,但今日在天山,就是你的死期!”龙王身上紫青之炁骤起,大手向下一挥,谢无敌头顶忽然出现一只龙爪。 不仅如此,周围雪山闪出十道身影,人人背后雕有龙凰印记,正是龙凰教两大护法与八位堂主,至少都是人魂境高手。 龙王脸色平静,神情一如他过去的狂傲,仿佛胜利对于龙凰教来说是理所当然一般,淡淡道:“我教这么多高手,谢无敌,看你还能无敌到几时。” 谢无敌轻笑道:“我所求武道即是所向无敌,纵使再多人我又有何惧?” 谢无敌袖中伸出一手,腰中剑匣再次出鞘,上一剑,龙王撞入天山最高的山峰仙临峰内,这一剑,千年仙临峰冰雪消融,峰顶山体崩灭成九千九百九十九块,洒落天山,龙凰教至此隐匿江湖。 《拳剑江湖录》序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江南春水 “都怪我,把那些人引来害了师傅。只是想不到看起来那么友善的大叔竟然是个坏人……” 村子西边的小屋子里,少年正在收拾包裹。 两个时辰之前,村子的东边发生了一场大战。少年的师傅被三个外来的陌生男子围攻,疑似受伤逃出了村子。少年既震惊激动又伤心悲痛,震惊的是平日里那个不肯承认他是弟子的师傅,那个总说自己根骨不行的臭屁道士竟然真像他口中所说那样能够上天入地一般,一剑御来,一剑令去,好看极了,原来平日里道士怕村里的那头恶犬真是因为和它是朋友让它三分罢了;而伤心的是这三个陌生男子中带头的一位正是他早上出海打渔遇上的人,一路上相谈不错,男子还夸他有根骨,意欲收他为徒,只是被他以已有师门为由,拒绝了男子,由此才把那陌生男子引来见他的师傅。 谁知这一见,男子和他师傅便足足对视了良久,而后男子的两个扈从模样的人就拔刀相向,少年看不出什么路子,他是第一次见外面的武功,平日里只跟师傅学过简单的心法和拳法,最近才刚学以木剑为武器的剑法,看着这些人一招一式的攻击,少年更是打定了学习武艺的心理。 因为他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事。 少年名叫吴月生,母亲告诉他是因为他生于五月,叫着顺口便起名叫了吴月生,而少年从小到大都没有对父亲的印象,但母亲曾告诉他父亲还活着没死,母亲每每提起他都带着恬静的笑容,仿佛父亲就在眼前一般,可少年恨透了他的父亲。 去年冬天的天气不算太冷,但重疾在身的母亲终究没有熬过一个少年能露着脚踝都能挺过去的冬天。可就算是临终前父亲都没有回来,母亲却还要他去找父亲告诉他:她不怪他。 好生安葬好母亲之后,在淮南,少年已经没有一个亲人,安顿好母亲后,少年举目望去满是迷茫,村里的先生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如此善良温柔的母亲,老天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一下呢。母亲没有等来她的丈夫,少年没有等来他的父亲,弥留之际母亲还是恬静的念叨着父亲的名字,一十六年来未曾有一丝忘记。少年从出生以来也没见过父亲一眼。觉得父亲应该是死了,且不说自己是如何的听话,努力,就像母亲这样的女子,竟能让世间男子狠心到十六年不管不顾,绝对是没有这样的人的。 于是从那一天起,少年就更加确立了他的誓言,他要武艺有成,他要亲手用拳头问问那个躲起来的窝囊的父亲。 记得他的便宜师傅逃遁之前,给他悄悄留了个暗号,要他去扬州江西道找他,到时那边有大事发生,师傅便会现身,于是他就来此收拾包裹。 吴月生还是第一次离开家乡要出远门,以前总是幻想着抛头颅洒热血的快意江湖,如今真正要踏上行程了反倒有些不适应。 相传自黄帝、颛顼以来华夏大地即分为九州。州,由两“川”合流组成,取水中可居住、耕种的地方。大禹治水后,初显九块大地,即九州。 野史记载,九州依照五行排列。因此冀州乃是上古五帝之都,自然应属于首位;冀州居北,五行中属水,水能生木,与木对应的方位为东,故冀州之后是东方的兖、青、徐三州;木生火,与火对应的是南,其后就应当是南方的扬、荆二州;火生土,土居五行之中,代表中部的豫州便紧随其后;土生金,与金对应的方位为西,所以最后二州为西部的梁州和雍州。 由此九州之序,呼之欲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和雍州。 方才师傅与人争斗之时,那三人言语间有什么九鼎,秘籍等言语, 大禹治水之后铸有九鼎,以此代表九州,王朝更替,九鼎则作为立国神器,传承了八百年之久,上一次现世乃是那位始皇帝聚齐九鼎,获得了鼎上记载的道法、兵法、武功秘籍、宝藏等等令人眼红的诸多好东西,才能一统天下,所以流传有问鼎中原的说法,但是始皇帝统一天下仅七天后九鼎便不翼而飞了,始皇帝命万人寻找,都没有找到,而大秦也因此只传二世,其后天下便又陷入纷争。不过九鼎的传说在百年间愈演愈烈,得鼎可成仙,可武功第一,可将兵无敌,可富甲敌国……无所不能,九鼎就彻底沦为江湖庙堂的传说,有九鼎风声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少年只觉得好笑,师傅若真有九鼎,岂会还窝在这小村子里面当个糟老道士,早就天下无敌了,这些人难道都没有脑子吗?虽然师傅刚才看起来确实很厉害,以一敌三竟然能挡这么久,平日里师傅跟自己过招的时候,可总是会打的喊累便不打了。搞的少年总是不尽兴,就总是会叫上村里的恶犬吓唬他,恶犬可奇了怪了,谁的话都不听,却对吴月生温顺的让所有村民觉得不可思议!总是会疯跑上去围着吴月生转悠,给它指东绝不往西。 想到要走了,少年想着要跟隔壁的王婶道个别,把家里的东西托付一下,总不能荒废了家吧,有家以后才有归处。然后正好从村东出去,村东有棵大树,师傅偷偷告诉他那埋了一样好东西,师傅临走前让他去取走带上。 打定了主意,吴月生只身出门,村里人口虽不算多,房子却挨得近,出了门左拐没走几步就来到了王大婶家门口,大婶也是苦命人,早年战乱,虽未波及江南,但丈夫被征兵去往了北边戎边戍敌,至今也未回来。儿子王福前两年也说着出去闯荡江湖,至今未回,剩下王婶一人在这村里生活,不过王婶自个可不觉得苦,为人极为热情,精神奕奕,平日里对小月生也很照顾,家里要是有吃不完的饭菜准会给月生送去,免得他孤儿寡母且目前重病在床,吃不饱穿不暖的,所以月生惦记着这份好。他正想轻轻敲响王婶家的门,只见从村的东头那边走来一妇人,头上兜着一块布,因为实在称不上头巾,缝了好几个补丁,平日里还会被当做擦手擦汗的手巾,农村百姓不会在意那么多。身上一件粗制布衣,裤子上还粘着一些泥土,踩着一双与少年一样的黑色粗布鞋,布鞋其实是少年做的,手艺不错,精细有佳,只是现在黑色布鞋已经泥泞满布,显然刚从田间劳作回来。 “哎,小月生怎么站在王婶家门口?快进来坐坐,王婶刚从田里回来,陪王婶唠唠嗑。” 少年闻言笑了笑,顺势帮王婶接过农具,赶紧说道:“王婶,我来是跟您告别的,我要离开这里去找师傅。”王婶恍然大悟:“方才村东有打斗声,不会是你师傅吧。” “确实是的,师傅被人打跑了,做徒弟的总要找到他的不是嘛,到时候师徒俩一起出这口恶气。”说着少年还挥起了拳头。 将农具放到王婶家里,接着道:“我是想托您把我家的鸡鸭接管咯,我要走了,不好带走,我觉得值得托付的人就只有您了,也好回报您平日里对我家的照顾,所以您也别不好意思,别回绝我,接手了去,我才放心,您就当帮帮我这个忙。” 王婶提了一桶水,正洗一下身上的污泥,听了少年这一通,也不矫情:“诶哟,小月生也要走啦,想我福儿那年走的时候也是你这般大,上次寄书信回来,我让村里毛先生念的,说是在赣江西边,王婶当然不会跟你客气,既然你要走,我就会帮你照顾好你屋子,鸡鸭保管养的肥肥的,到时你回来保准屋子全新,至于这鸡鸭蛋就当给王婶一个谢礼了。”王婶擦了擦手,“只是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小月生你要出远门去,若是顺路就帮我去看看我那儿子,看看你王大哥,我担心的紧呐,老王这不回来,小王也是让我不安心呐。” 少年想了一想,正好自己要去江西道,跟自己行程并不冲突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放心好了王婶,若是能见到王大哥,我必会帮您把话带到,告诉他您可想他了!” “那王婶可谢谢你啦!” 少年出门去又是一揖,毛先生说了这是对自己尊敬的人最好的礼节。 来到村东树边,之前大战幸好没有毁了这里,似乎是师傅有意护着这里,将他们引出了村子外面,可附近依旧残存着一丝丝的杀气,少年自认武艺虽不过关,可这眼力还是有的,他闭上眼感受周围的空气,流动之间还伴随着丝丝精妙的气息,忽然吴月生往一处奔去,他感受到了师傅所说气盈而不泄,气微却磅礴的地方了,那就是埋藏着师傅所说的东西的地方,那里覆盖着一块大石头,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东西,少年手心凝聚一股力气,手掌之上浮现出一个印记,这是师傅教的心法,师傅说这叫莲心印记,可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莲花啊,奇形怪状一团乱抹的样子。 少年举起手掌,手掌之上已然覆上一阵罡气,正要一击下去,忽然他对后拍去,上一息还是空气,下一息便有拳风而至,摩挲的两鬓头发微动,少年顺势退出一大截。 来人乘胜追击又是一拳打来。 他的手掌之上也印着一个图案,但是更为混乱。 “你是从哪偷学的我家族武功?” “左明在哪?” “九鼎的下落何在!” 少年真想一口老血吐死他,这还没入江湖呢,就碰到脑子有问题的。 淮南仙人渡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吴月生觉得来人一定是出门的时候脑子被撞坏了。 师傅早教过对付快拳要以静制动,他回过身来在地上划出半圆,拖住力,身形略微一抖,左掌稳稳接住了对方来势汹汹的一拳,再借力一推将他轰向空中,他想了一想还是放弃追击,他一击再将石头击碎,碎裂的石块打飞出去干扰对方的进攻,趁机就把东西给挖了出来。 是一把剑,剑刃坏了。 将挖出的剑背负在身上,吴月生就想离开,对于一个没有出过村子的少年来说,对方问的三个问题他都答不上来,而且对方不问青红皂白的攻击更是让他确认对方是一个莽夫。 武功是师傅教的。 村民中没有叫左明的。 至于九鼎,九鼎是什么? “小子,今天你回答不出我的问题你就别想走!” 吴月生回头才看清对方模样,跟他差不多年纪,一袭白衣倒是斯文,可这行为举止怎么都斯文不起来,见他撕下碎裂的衣衫袖子,凝气在身,明显在运功调息还要再来烦人。 “你说的我都不知道,我觉得你弄弄清楚再动手,如果你是故意找事……我也不奉陪,我还有事要做。”吴月生左脚踏出,周遭似有风动。 现在还是春天,没有那么多落叶,否则肯定是落叶纷飞,很有大侠风范。 “咦,刚才我运功怎么好像突然断了一下。” 苏源暗自奇怪了一下,以为是自己行错了功法。 “我是西北苏家的苏源,你用的功法和我苏家的青莲印很像,而且我前些天看到你和左明走在一起有说有笑,而左明在追查九鼎的下落,你一定知道。” “我不知道青莲印,我这武功是跟村里的师傅学的,跟你什么苏家根本扯不上关系,你说的左明是那个高高壮壮的大叔吧,我也正想找他呢,他跟我师傅起了冲突,我要找他算账!” 吴月生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动了真火。“至于什么九鼎我听都没听说过。” 苏源仍是不依不饶:“那你师傅叫什么?” 吴月生想了一想,气愤的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万一你也要害我师傅呢,虽然你这点武功根本不够他打的。” “你……我刚才只是跟你打个招呼,根本没有认真跟你打。” “是吗?”吴月生又是一脚踏出,苏源本是西北的男子,天生长得高大,却也感受到了对方同龄少年的威势,一时之间竟没有回答,缓过神来还暗暗骂了自己一通,怕个鸟。 “当然,方才见你瘦弱用了一分力都不到。” “那要不再试试?不过你可得抓紧了,我接下来可不留守了,我还有事要做。”吴月生右手挥拳蓄力,马上要进攻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看你还是个老实人,既然你说不知道,应该是真的,只是你要寻找左明的下落,我也是,带我一个怎么样。”也不知道苏源是怕了还是真这样打算,这家伙竟然还好像很熟似的想上去勾肩搭背。 吴月生一个闪身让开:“我为什么要带上你?你好像并不可靠。” 苏源亏他穿了一身白袍还长得一副书生刻板模样,此刻竟嬉皮笑脸的说道:“你不是没出过村子嘛,我苏源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再说了我苏家的追踪术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厉害。” “少吹了,你跟我一般年纪,能走多少路?还有你那追踪术,怎么还要问我左明的下落?” 吴月生揶揄着向东边走去。 “那只能说明我功夫还不到家而已,厉害的我苏家追踪术,只要他武功的功法,所行之炁不变就逃不出我们的追踪。再说了,这左明是什么人你知道么,这人江湖口碑虽不好,但那是左家的人啊,而且……”苏源忙给自己解释。 但吴月生哪里听,只是他注意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你说的炁是什么?” “你竟然不知道炁?你刚才出招时手掌之上覆着的就是炁,将它释放出去让招式更强就是行炁,你师傅没教你?”苏源一脸讶异,想不到对方是个土包子,竟然还将他压制了。 “师傅没说过,只教我呼吸吐纳,自然而动即可。” 苏源陷入深思,这怎么有点熟悉呢,就是想不起来。 吴月生一拍把他打断:“你说追踪不上,应该是失去了对他炁的感应吧,在这里倒是有一个地方能干扰行炁,那就是淮湖。你要想追踪就跟我去淮河看看。” “好!”苏源一脸兴奋。 “到了那个地方千万不要运功,否则会出事。”吴月生一脸严肃的警告他。 …… 扬州之扬,是何含意?州界多水,水扬波,淮海维扬州。 有人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又有人说: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这皆是读书人的扬州,美好洁净,充满遐想。对于当地普通人来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却是不会错的,冰雪消融,万物回春,三月的春风吹,吹绿了江南岸,吹红了花丛间,从寒冷的冬天中走出来,一眼望去湖面清澈无垠,平静无波,完整的湖面如一面明镜无暇地映衬着蓝天。旭日浸染着东方的彩云。 吴月生和苏源来到湖边,什么都没有发现,苏源正想运功凌波过河,对于练武之人来说,蜻蜓点水,滴水不沾绝对不难。 可吴月生一脸凝重的阻止了他,并招呼附近一个船家,送他们到湖对面去。 相传淮湖渡口,每每晨起赶急,急于进城者云集渡口,呼唤艄公撑船,这时就会有一位艄公划船驶来,把人们摆渡过河,可是当人们下船上岸,正回头望去,已不见船与艄公,河面上空空荡荡,以此人们称此为“仙人渡”。 当然,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传说,不过是供人饭余之后的谈资罢了。 “船家,送我们到对岸去,但麻烦在湖中间多转一会,我们想多看些风景。” 吴月生嘱咐艄公,拿出一点银两给他。 “好勒。小兄弟你放心。想看啥都可以,我不急,淮湖就要慢慢的赏。只是到了中心的仙人岛时切不可胡言乱语。” …… 撑船入淮湖,两人举目眺望,湖天连成一线,五彩斑斓的天与碧蓝的湖面逐渐融合成一色,精美绝伦。远处,有一小岛像是伫立于湖面之上,依稀可见树影稀稀,之上甚至还有人影晃晃,江南总是婉约绰绰,慢条斯理,一切也是如此温柔恬静……这样动人迷人景色保持不久,接着,岛影清晰,人影却消失了,草木清晰起来,鸟虫齐鸣,烟雾缭绕,哪还有什么人间气息,难怪叫作仙人岛,两人从恍惚而后惊醒,可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做梦。 吴月生是来过几次这里的,可每次来此都会像第一次来一样,恍惚失神,清醒更胜似在梦境。 苏源第一次来这,心里好像有一股气,想要疯狂的窜出来,功法自动的要运转起来,吴月生右手帮他按住肩头,一拧让他更清醒一点,才勉强压下这股气息。 两人嘱托船家要上岛看一看,船家也客气的跟他们说尽管的看,一个时辰内回来就可以。沿着林间的小路前行,一点人气都没有,忽然南方传来一阵响声,似乎是有东西倒塌了。 “不好,出事了。”吴月生赶紧跑起来,往南而去,苏源竟有点跟不上他的步法。“这小子怎么跑的这么快,练的什么身法,可恶。” …… “果然是这的雕像倒塌了。”地上碎裂了一地的雕像,依稀可见有断截的船身,还有一个女性人物身体,头也碎裂了,不应该说就是从头部开始碎裂,从而引发全身崩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中间钻了出去一般。 “这是什么雕像?”苏源一脸震惊且不解的问道。 “以前是一个女子站在船上,英姿可见,很有气势。不知是何人所铸,下面还有刻字,仙人渡。” “仙人渡……”苏源若有所思。 “对岸还有一座雕像是一座将军像,我们去看看。” “好。”苏源方才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不敢肯定,先跟吴月生去对岸看看。 …… 两人赶紧跑回去,岛上的雾越来越厚重,前面的路都难以看清了,幸好吴月生从小在这样的林间走惯了,根据路边的标识找到了回去的路。 一路奔波到达湖边时,天色已有点黑了,苏源跟在后面气喘吁吁,:“你小子是吃了什么东西,跑这么快啊!” 吴月生没有理他,:“船家,船家我们要到对岸去了!”大声的呼喊却没有任何回应,湖边一丝痕迹都没有,来时压过的草木恢复了原样,仿佛他们之前不曾来过。 林中忽然传来鸟鸣,穿透云层,林荫之间婆娑,起风了。 岛上的雾气早已迷茫到了湖面之上,一片白茫茫的,令仙境更胜仙境,随时会有几个仙人窜出来。 轰隆,湖面之上水浪滚动,发出巨大的声浪,淮湖虽不如传闻中的东海那般深,却也极为吃水,不过能够让淮湖发出如吞噬了庞然大物般声响的东西该是何等事物? 吴月生拔出身后断剑,手掌之上莲花印再现,屏息凝神,剑尖向后一点,三息之后,一击挥砍,剑刃缺口处有炁游动。 云雾再次吞吐,湖天一色渐渐显现出来。 苏源震惊地死死盯着吴月生。 而后他更为震惊的张大嘴巴看着前方云层断裂处。 若隐若现间,有一九丈大船至大雾缭绕处起而奔上,水势汹涌,船身雕有九龙,五爪金眸,琉璃间光华转动,船头之上稳稳立有一人。 衣袂飘动,风环雨鬓,不知是云雾朦胧了她,还是她牵动了云雾。 似是仙人渡。 湖梦苏家 苏源瞠目结舌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这副场面像极了苏家大堂里的挂画,甚至他去过的很多宗门世家都有, 世上虽然有无数的仙人传说,不过当今世上谁也没有再说过见过仙人,可这虚无缥缈,乘云雾掠天而去的不是仙人是什么。 苏源结结巴巴忽然想要提醒吴月生:“今日所见……” 吴月生直接打断他“今日所见最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必有灾祸。” 苏源跟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问题就贴近生活多了。 “这下难办了,船夫不见了,我们过不去了,你又说不能运功。” 苏源一脸苦恼,一路行走江湖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事,也没碰到过不能用武功解决的事。 “还能怎么办,游过去吧。”吴月生在淮南村生活十六年,而且从小懂事,早已习惯各种生存经验,看着苏源一脸唉声叹气的样子“你该不是不会游泳吧。” “怎么会,只是想不到想我堂堂武功盖世小飞侠竟然还需要游过去。”颇为英俊的脸上满是苦涩。 吴月生到湖边正欲要下水,忽然发现大雾已经渐渐散去,常年如晶莹闪动的湖面也失去了光华,吴月生轻呼一声奇怪,悄悄运功发现好像再不如以前一样会被牵动气息,运行正常如外面一样。 难道限制在此运功的是那副雕像?那雕像女子该有多高的修为。 且这座雕像很像是某种封印物,封印女子的又是何方神圣。 一想到这些就更为头疼,师傅的下落还不清楚就遇到这样的事。 “可以运功了,我们快点到对岸去,刚才我感觉到对岸有一股很强的气息,但又消失了。”说罢,吴月生就一脚踏出,行走江湖,一招轻功水上漂实在是赏心悦目极了。 “哎?可以运功了?你不会是在故意戏弄我吧?”苏源感觉人晕晕的,赶紧跟上,“你等等我啊!急什么!” …… 九州开辟以来,扬州就以水乡闻名,人们早已想不起淮湖静静流淌了多少年,每一个淮南人从小就能看到淮湖,到老还是能看到淮湖,有人说淮湖之水是天上而来,不然几千年以来老小相传淮湖都是这个模样,也有说是禹祖治水将水患灾祸全锁在淮湖之中,千年不变来消耗其中的力量,因此在淮湖及其边上是无法行炁运功的,因为会被底下的力量吞噬。 仙人岛也是原来就有的,可之上的仙女雕像和北岸的将军像却是中途凭空出现的。 但同样没有人知道来源。 吴月生和苏源踏水而行,很快便上了岸,北岸的人烟相比靠近淮城的南岸要稀少许多,主要这一边也没有什么去处,大多是来这里看看能不能采摘一些野菜野果。 可每年的元月十五都会有人组织祭祀,岛上的仙女和北岸的将军都是祭祀的对象,人们愿意相信祈福会带来好运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上岸之后,岸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这也不能说这些村民奇怪,千百年来不论是仙人,习武之人,还没有人能在淮湖边上梯云飞纵的。 吴月生低声传音给苏源让他跟上,也不去管路人的眼光:“跟我来,我感觉到将军像方向有异动。” 将军像存世已久,未曾有一丝损毁。之所以说他是将军,是因为此人身披战甲,右手按住腰间佩剑,立于将军台上,一身战伤,仍眼神奕奕,身后只有一面黑漆漆的墙壁空无一人却充满自信,身前同样空无一物却严阵以待。不同于传统上的雕像,庄严严谨生而为接受香火供奉,此像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夙愿所化。 “将军像没有碎裂,但是方才我明明感觉到了异动。”吴月生对着雕像行了一礼以示尊敬,这是所有淮南人对将军像的敬意。 “这雕像是谁?”苏源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我从小就存在,我问过很多村民,同样回答不上来,只知道他们小的时候也存在,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吴月生轻轻讶异了一声。“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好像是……有什么盯着我们一样。” “没有啊,你产生错觉了?”苏源朝四周仔细望了望,“附近没有人啊。” “对,附近没有人,应该说是怎么会没有人。就算不是祭祀的时候,雕像附近也会有几个村民日常维护。”吴月生眉头紧锁。 “嘶。”一声细微的声响。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吴月生和苏源同时开口。 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哪还有什么人。 …… “王上,当真不用去管苏家?苏家坐拥整个西北,连接西域,很难保证他们不会……” “不必再说了,我相信苏家。” “王上……” “退下吧,萧先生。” …… “王上,今日我苏滨此去不灭蛮子誓死不回。” “苏将军不必勉强,我朝开辟以来,完成了从来没有完成过的壮举,是你让本王能够看到这塞外草原的风光啊!苏将军此行归来,本王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喝”一剑飞去位于大军最前锋,微微细鸣似在低语。 “王上,舅舅说了,知遇之恩形同再造!” 策马而去,放声而道: “寇可往,彻哥亦可往!” 原先马上一人紧了紧缰绳,一笑置之。 “为苏将军出征送行!” 全军振奋。 …… 长廊红柱,一老者身披甲胄,颤颤巍巍的前行,撒开旁人的搀扶,整了整衣冠。穿过长廊,来到殿前台阶之下,早已站不起来,用手扶着台阶一步一爬的上去。 殿前王上,降阶而下。 “皇上……臣苏滨拜见皇上……” 双手握紧,一礼还似当年。 “彻哥,弟弟……可能是最后见你一面了。” “不要……不要再说了,快来人扶本王的苏将军去休息!” …… “曾经武帝亲自赏赐给我苏家先祖的遗物竟然失踪了!” “给我查,到底是谁!” “我怀疑是左家那小子……他那神通……而且之前他在我苏家地界出现。” “派人去追踪左明!” “可是边关告急,我们抽不出多少人手来。” “能派多少是多少,一定要找到!” …… 苏源眼前飞速的闪过这一幕幕场面。 他苏家本是不起眼的奴役,为武帝信任赏识,才有如今的地位。 苏家每一个人全都投身边关,效忠皇上,满门忠烈,义字当头。 忽然画面一转,苏源感觉整个人被拉扯了一下。 “源儿,你回来了。” “很好,你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找回了我苏家家传的先祖遗物。” 苏源一脸疑惑,自己根本没有找到那样东西,怎么祖爷爷说自己完成了任务,而且自己不是在淮南么,怎么一下回到了西北。 手心不自觉的抓了抓,手中何时多了一样东西,但是看不真切,一团迷雾,祖爷爷赶紧过来接过他手中迷雾一样的东西,满意地抚须大笑,拍了拍苏源的肩膀。 “好样的,源儿,不愧是我苏家男儿。” 不管怎样,苏源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忽而风起,画面如被风吹拉扯。 此时,苏家大院与墙头之上站满了一群黑衣人。 为首一人,低沉嘶哑:“苏武,交出那样东西,饶了你们苏家妇孺。” “哼我苏家没有贪生怕死之徒。” “敬酒不吃吃罚酒!结阵!” 苏家老者大手一挥,:“源儿,带着那样东西走,苏青保护源儿撤退!其余人跟我应敌!今日我苏家不死,定要你们来日灭绝!” …… “青叔!” “源儿,快走。”此时苏青面目狰狞,满身血迹,双手死死抵住胸前刀柄,不让它再进分毫也不让它脱离。 “源儿,到对岸去,到了对岸找你韩叔叔!”苏青又是一口老血。“哼魔教也不过如此!” …… 画面又是一转,苏源有点头昏脑涨,一摸胸前竟也被鲜血浸透。 “小崽子拿命来,留下东西!”背后一剑直刺面盲而来。 还没回过神来的苏源避无可避,这一剑马上要砍到的时候,湖底突然冒出一声响“去!”狰狞剑鸣,呼啸而来,击飞了这致命一剑。 “吴月生!你怎么在这里,苏家,苏家被这些人给袭击了。” “嗯,我知道,这是梦境,并不是真实的,跟我跳湖!” 吴月生眼神冷冽的望着岸边一群黑衣人。 “不行,青叔让我去找韩叔,我家族世代守护的东西还在我手上!” “都说了这是梦境,跳湖,湖中有通道可以出去!快走!” 苏源咬了咬嘴唇,还是难以抉择。 吴月生不再劝说:“你过来,我跟你说个战术。配合逃脱!” “什么战术……啊!你!”果然是个直脑子,吴月生趁他不注意一拳把他打飞到湖里,拖着他往下游去。 湖深不见底,越往下越深邃黑暗,“吼”,就像是一头巨兽咆哮一样,湖底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 再往下游了一段,冒出两团光亮,像是一头巨兽的眼睛,黑暗中透着诡异的光芒。 “左边。”虽然嘴上是说着方向,吴月生手下还是拖着苏源前进。 “闭上眼睛,我们要回去了!” 砰,又是一拳。 “啊!”苏源又发出一声惨叫。 北岸将军像边,苏源的脸肿了两块倒在地上。 他赶紧起来摸了摸身上,没有血迹也没有伤痕,也没有那样东西。 “真的是梦境!”苏源恍然大悟,“太可怕了,吴月生谢谢你!” “噗”吴月生吐了一大口血,把剑匣伫在地上保持身形不倒,摆了摆手。 “没事,刚才带你出来被反噬了。” “难道梦境也有危险?刚才是怎么回事?”苏源赶紧问道。 “刚才我们发现雕像边没有人,便查探起雕像,总感觉有什么盯着我们,直到我看了一眼雕像的眼睛,就陷入到了梦境之中,看到了许多……许多过去和不知名的事情。”擦了擦嘴角血迹,吴月生继续道:“然后经过一番波折,我找到了通道,从湖底过来把你带了回来,我感觉梦境中如果死了真的会死。” 苏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确实如你所说,有几段画面是我苏家记载中的事情,可是黑衣人袭击我苏家却是未曾发生的,难道……是将来要发生的?” “有可能,走,我们先回去,我有点眉目了!” “你跟我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记不太清了,回去跟你说。” 苏源搀扶着吴月生。 走出百步有余,视野所及终于出现了路人。 “哎,大哥你方才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苏源赶紧找个路人问问情况。 “没有啊,我方才一直在此寻找一只兔子。” ……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将军像右手紧紧扣住的剑,似乎往外拔出了一点。 站住,打劫 两人回到淮城东门,已是夜晚。 “要不要到你家去住一晚再出发?”苏源拍了拍身上尘土,除了脸上有点青肿,整个人又恢复了十分的气度。 “不必了,我既已决定出门行走江湖,又跟王婶道别过了,就不用回去了,我们连夜赶路,露宿野外即可,我早想试试江湖儿女天作被地作床的日子了。”吴月生摆了摆手拒绝,坐下调息身体。 苏源一头黑线,这人把江湖看做什么了?以为人人都是丐帮?露宿街头,食不果腹,饥不择食的。 “对了,你方才说那里有古怪,我们进入了类似梦境的场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源疑惑的问道,希望吴月生可以给他一个答案,因为刚才的场景太逼真了,他真以为苏家被袭击,尤其是那一剑在脸上的时候,死亡的气息太重了。 “我也经历了类似你这样的场景。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一开始看到的场景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在看,但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嗯是的。一开始的画面和我家族流传的祖上故事一样,但有些东西看不清。而且完全不觉得有异样,其中的情绪与画面就好像亲身经历一般,我都忘记我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人了,然后画面就转到我家族大堂了。”苏源仔细想了一想。 “对,我原先看到的画面我完全看不真切,好像是一场战斗,非常激烈,很多人混战,但是我看不清楚他们手中的武器,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不过我胸中总觉得有一股热血要喷涌出来,我全身的功法都自行流转起来,仿佛就是我在其中战斗一样。”吴月生顿了顿,用手摸着下巴琢磨着,“之后也跟你一样画面一转,我突然见到了我师傅,而且师傅让我去一个地方,望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一丝……一丝抱歉的意思。然后我就突然出现在一座叫豫章的城里,看到师傅被一群人围攻,他们的谈话我听不清,但是人人慷慨激昂好像正义凛然的样子,而师傅则是漫不经心不为所动,他们就大打出手,我正要去帮师傅,他瞥了我一眼,张嘴说了一句话,把我打向一处小湖里面,我就到了你那。”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是未来的事?”苏源不解的问道。 “我是猜的,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师傅出手,而且他和那群人交谈的样子,很像那天左明三人围攻师傅交谈的样子,好像是在……询问,不应该是索要强抢一样东西。”吴月生如此分析。 苏源觉得有点合理又有点不合理:“你说的有点对,但是我苏家一向光明磊落,在江湖上名声极好,为国为民付出也是极多极多,没有什么仇家。为什么会被袭击?而且那群黑衣人使用的功法和他们背后神秘的印记我从来没见过。”苏源努力的回想那群黑衣人的样子,摇了摇头,“而且左明偷了我家传的那样东西,在追踪的应该是九鼎的下落,和他一起的是潘家那两位,他们不至于泄露九鼎的秘密,如果真是你师傅被很多人围攻,那一定是有人泄露了信息。这个人会是谁呢?” 吴月生没好气道:“这我哪知道。倒是你提到过几次的九鼎到底是什么?” 苏源一脸武林前辈的得意样老气横秋道:“唉,小子,这都不知道,你怎么混江湖啊?” 吴月生拿剑匣敲了敲他的肩头。 苏源赶紧解释道:“嘿嘿,别激动,九鼎简单点说就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秘宝物,上面有无敌的功法,招式,兵法,医术等等无奇不有,只要得到不仅是天下无敌,甚至能够……你懂的。”苏源英俊的脸庞,布满羡慕的眼神,甚至有点贱贱的,但他很快收了起来,脸色忽然凝重痛恨起来:“不过古今多少人为了这九鼎,甚至只是一则消息,兄弟相残,父子反目,家破人亡的,九鼎九鼎不仅是称霸中原,无敌武林的至尊梦想,也是一把双刃剑啊,我宁愿这世上没有九鼎,人人努力练功,相信人定胜天。不过要我说不想得到那绝对是假的。” “原来如此。”吴月生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今夜赶路,待会在野外找个地方露宿一晚,得赶紧了。” “去哪?你有眉目吗?”苏源抱怨起来 “而且这一趟忙活,毫无所获,你说怎么办吧!左明和你师傅不知道跑哪去了。” “去豫章。” “江西道?” “对,我师傅临走前让我去江西道,而我刚才看到了豫章城,想必那一定有事发生,如果我师傅真被围攻,我得助他一臂之力。” “你师傅在那,左明一定也在,我要找他拿回那样东西,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 夜幕早已垂下很久,满天星星眨巴着眼睛望着两人在丛林水陆之间穿梭,朔风扑面,虽早已是春深时节,但夜晚仍旧是寒气弥漫,奔走了许久,两人也有些累了,浑身有点湿淋淋的,江湖人可不似评书之上,民间流传一般,不吃食物,不换衣物,除了武功高强以外,也与一般人无异。 在迷蒙的夜色中,吴月生与苏源寻了一处还算干燥的地方,在松树林下,过了这片树林就到了临安城。他们决定在野外歇息一会,因为………他们没钱住宿。吴月生本就是穷苦人家,而苏源这败家小子早将银两在路上花完。 在松树林间生起一堆小火,以便照明和驱赶不必要的麻烦,头一次出远门的吴月生心中漾起一阵思乡的情感,但毕竟还是个少年,更多的是对未来行程的期盼。他不知道江湖有多凶险,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只是期盼着,期望得到心中应有的回报,也期望能够找到那个男人,问出一个答案或是打出一个答案。 两个大男人的,又是练武之人,晚上自然是难以入睡,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只是需要一点点休息的时间,闲来无事又闲聊起来。 是苏源先开的腔:“先前那个淮湖究竟是什么地方,还有那两尊雕像,也太神奇了吧。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手段,当然我听长辈说起过,那像是一种神通。你知道底细吗?” 吴月生用手挑动着火堆:“淮湖我知道的情况早跟你说过了,至于那两座雕像确实有点神奇,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毋庸置疑在没弄清楚前你最好少对其他人提起。” “这我当然知道,不管怎么说那大将军像真威风,就好像真有一个人在我面前,而且他的背后绝对不是空无一人,简直是千军万马的架势。”苏源说着说着还嘿嘿笑了起来,“那个仙女我虽然没看清样貌,但光看身段一定是个大美人!只是那种手段,该是什么样的女子啊!” “你别想了,那说不定也是跟将军像一样,只是幻境,就算真存在也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今年才十六岁,未来我可是要成为武林第一人的人。”苏源看了一眼吴月生,有点心虚。“虽然目前被你小压一头。我承认你比我强那么一点点,也不知道你这个家伙是怎么练的。都说武功是越富越好练,什么秘籍,丹药,心得都要靠钱和关系来砸,你呢,什么都没有还比我强那么一点点,该说你是天赋好呢还是天赋好。你知不知道我从小有多努力又借助了多少家族资源。”苏源仰天大喊:“天理不容啊!不公平啊!” 随后他自认为很正确的点了点头:“不过,你师傅应该是个高人,左明和潘家那两位都要围攻他,还被他逃了,可想而知他的武功有多么厉害……” 吴月生静静的等他说完:“你有一点说得很对,我是有天赋,但是你大部分是错的,你不一定很强,师傅常说这武林很大,而且我师傅是一个平时连村里的狗都怕的家伙,怎么会被你吹嘘成那么厉害。你一定是想错了。” 苏源立即跳了起来,并大喊大叫起来:“你如果听过左明,听过苏家,听过我苏源的名头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正在他大肆喷吐口水的时候,丛林周围突然多出许多火把,四面八方在黑夜中齐刷刷的压过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站住,打劫!” …… 吴月生赶紧站起身来,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劫匪,有点小小的兴奋。小声跟苏源说道:“待会打的过打,打不过就各凭本事,天明在临安城内见。” 苏源漫不经心的嘀嘀咕咕:“几个小毛贼你也怕……真是丢脸。” 谁知吴月生跃跃欲试的点了点为首的那人,挑衅道:“你就是带头的那个劫匪吧。江湖规矩,一对一单挑,输了的任凭处置。” 劫匪头目做了个狰狞的表情:“小子,有点意思,但是你没听说过吗?人多就没必要单挑!兄弟们跟我上!” “你怎么不按规矩来啊!跟毛先生讲的故事不一样啊!” 口中说着话,吴月生的动作也不耽搁,快速的跑动起来。 苏源站在一边看戏。 …… “哎哟,少侠饶命。我们错了,饶命啊!我们只是一群善良的劫匪,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今天也只是来跟两位少侠寒暄寒暄。”一群劫匪倒在地上哀声道怨。 “嘁。”苏源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们怎么这么弱啊,这么弱也出来做劫匪?”吴月生初出江湖,对江湖的兴致都感觉少了一半,怎么这江湖人这么不堪一击。 “连我一拳都抗不下,你这个做老大的还不如我身边这个小子,接了我好几招都没倒下。” 劫匪头目一头黑线。心里骂道:“臭小子,是你太强了好不。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力气大的吓人。”嘴里还是奉承道:“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学艺不精不该出来丢人现眼,还请少侠高抬贵手,我们是善良的劫匪。” 苏源同样是扯着嘴角,小声碎碎念:“这愣头傻子竟然真不知道自己多厉害。” 欲哭无泪。 “真替我这西北第一少年英雄悲哀……” “这就算了,就连天下十人之一的左明在他口中都不值一提。” 不知说是他厉害呢还是脑子有问题。 总之,江湖多年沉寂,如今风雨欲来啊。 临安城不宜久留 夜幕的阴影笼罩着松树林,这群劫匪感觉与世隔绝起来,笼罩在坟墓之中。 今晚打劫的这两位爷属实太厉害了些,比的上城里那些大门大派的少爷了。 这一批劫匪原本打算去城内找个乐子,顺便待到明天看一看传说中姜家的小姐,听说那可是沉鱼落雁,貌若天仙,反正就是诗词上所有美好的词都能用在姜家小姐身上。 这伙劫匪扎寨在五云山上,平时虽然横行霸道,都认为自己很厉害,但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顶多是吓唬吓唬过路人,抢几两银子还是正好够今日花销的数量,绝不多抢,很有原则。江南本就山林较少,不像西北边境凶险万分,在江南称王称霸就是过过书上说的绿林好汉的瘾,保不准山寨里的某个兄弟是附近哪座城里的少爷公子。经过千年的发展,江南早已不是蛮夷之地。更别说是这座临安城附近。 临安,相传是当年某朝国君被西北境外的蛮子从汴京城一路败退途经建康城,仍是因为各种原因,败退至当时的杭州郡,改名为临安,以表达将此地为最后的底线,奋起反抗收复失地的信心,不过由于当时主上昏庸,奸臣当道,临安城也被戏称为临时安居享乐之所,昏君贪图一时享乐,临时安居在此,不思进取,灭国亡种不久矣。 虽然当时名将帅才纷纷出世,但国之气运早已不在,逆天之事,连诸葛先生都办不到,这世上便无人可以办到,那一年,蛮子踏平了中原,在一片狼藉的中原之上建立起了属于他们的帝国。好在中原保住了火种,直到当朝高祖降世,将这群蛮子打回西北边境之外。 如今的临安城早已不是皇权之下的临安,也不是贪图享乐的临安,富裕安居之余,临安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自己的耻辱,江南士子多出临安,临安有最大的学宫,有最多的学士。天下学术尽出江南,江南学术尽在临安并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这群劫匪还真是善良的有文化的劫匪,一遇到这两狠角色瞬间就知道自己倒了大霉了。 劫匪首领心中狠狠地骂着自己,怎么就出门不看黄历,踩到这两坨…… 他现在只有不停的祈祷对方年轻初出江湖,不敢下死手,而且这是临安城,多少得懂点当地的风情。 很快他的耳边就响起天籁般的声音:“要我饶了你们可以。”吴月生故意停顿了一下,劫匪们咕咚一声都吞了口口水,吴月生接着道:“但你们总得付出点什么,我师傅说了,这就是混江湖的规矩。” “那是那是,少侠说的对,我们兄弟伙身上带的银两全都给少侠,所谓混江湖就是今朝我做主,明朝你来当家一样,既然少侠赢了我们拿点回报是应该的!”劫匪首领赶紧献殷勤:“小朱快把银子给这位少侠。” “好……好,是老大!”说着名叫小朱的劫匪便把身上大把的银两都拿出来要交给吴月生,这可是今晚他们一伙兄弟去潇洒玩乐用了,心疼之余还是有点庆幸的,毕竟钱还是身外之物,哪有小命重要。他急着要把这烫手的钱两交出去,想不到吴月生拿手摆了摆: “我只需要一点就够了,多的你们拿去救济穷人,我不管你们会不会私藏,明日黄昏我会亲自去城外龙井村的大叔大婶家去问,要是被我问到有一家不曾受到过你们的救济,我就拿你们是问,至于要是有富余,就当你们走了运。明白了没有。”说完他真的就取了几两银子,揣在怀里。 “是!全听少侠吩咐!”只要还能说话的劫匪全都齐刷刷的喊道。 吴月生觉得自己这一刻帅呆了。苏源觉得自己看到了傻子。 不过蛮有意思的。 …… 柴桑城外,山林之间有一道士吊儿郎当背着个酒壶,衣衫有点褴褛,显然之前有过一场大战,但是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除此之外,他如一个普通人一样,哼着小曲,念念叨叨。 奇怪的是他一会走的晃晃悠悠,一会就出现在数米之外。 高空鸟鸣打断了他的自娱自乐,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想要砸天上的鸟儿,但终究没有如愿,气得他在地上破口大骂。 骂了许久,或许是累了,寻一处潺潺而流的溪水边坐下,望着清澈的溪水,边喝酒边数鱼,古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可这江西道的溪水异常清澈却也有鱼儿在其中存活嬉戏。 忽然间,道士抬头望了望天,手指在心口间快速捻动,嘴中仍是念念叨叨的。 微微听见好像是:“看这天象,我这半个徒弟应该是进临安城了,临安城虽不似当年破败不堪,我这徒弟初出江湖,却也不至于受了欺负。” 又喝了一口酒,他倒是突然笑了起来。 “不过我这半个徒弟不知道自己多厉害,初出江湖应该会吃点小亏,我可没坑过他,谁让这小子老是一副自己太蠢太笨,巴不得日夜修炼的样子。” 呆呆的望着清澈的湖水。 “江湖气象已经清澈多年,有鱼无鱼,鱼的多少大小已经多年未变了,什么都被摸清了,是时候给这江湖大河增加点有意思的东西了!” “倒是那群人烦人的很。” ……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我们还要赶路离开这里,别打扰我们休息了。”吴月生赶紧打发这些劫匪,实在是没有意思。 “少侠……你们还要赶路?难道你们不是为了明天临安城内的姜小姐来的?那也太可惜了……”劫匪有点诧异,想不到还有不是因为姜小姐来到这里的人,随后他眼睛一亮,补充说道:“姜小姐,那样貌就不用说了,简直是仙女,最为关键的是她的武功也不弱,像少侠你们这样的样貌与武功那是与姜小姐绝配啊,不如今晚与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去城内快活……歇息,明天一起见识见识姜小姐,如何?” “什么姜小姐,我没兴趣,我们还有急事,你们赶紧走,再不走休怪我反悔,到时候可不止现在这么简单了。”吴月生假装挥了挥拳头,把这些粗狂胆小的劫匪可吓坏了,拔腿就跑的无影无踪。 “吴兄,你真对姜小姐没兴趣?江南有两大士族,第一是陆家,第二就是姜家,这姜家一直被陆家压了一头,但也差不到哪里去,而这姜家小姐更是传言貌若天仙,无人不叹服于她的容颜,更重要的是她文学功底儒家学问了不得的同时,竟也是武学奇才,当今首辅大人更是亲口夸赞过她。”苏源一脸坏坏的跟吴月生打趣道。 作为苏家人一生忠义,对美色的追逐也是不放在心上,他只是比较在意江湖传言姜小姐武学功底隐隐有江南年轻一辈第一人的态势,他倒是挺想过过招的。 吴月生索性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淡淡道:“我没兴趣,世上再无比我娘更漂亮的女子了,我要找的女子也只能是跟我娘一样的女子。而且我们有急事,耽搁不得。” “可……”苏源也不是真要劝说他,但总觉得有必要让他多体验体验多姿多彩的江湖生活。 江湖走马观花也好,沉心浸入也罢,飘摇风雨中,有情有景四海为家乐在其中才是江湖嘛。 “不必多说了。”吴月生打断了他。 “好吧。” 一夜无话,天明来的很快。 简单的修整之后,吴月生和苏源很快踏上了行程。 只是同样很快,他们就停下了脚步。 藏于树林之间,前方传来对话声。 “姜小姐,不要挣扎了,看在姝姐的份上,把地图的另一半交出来,我就饶了你们性命。” “做梦,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地图,我家族祖传的宝物你以为会让我带在身上?” “你别狡辩了,姝姐早跟我们说了,地图一半在她身上,一半在你身上。” “嘁,叛徒。” “姝姐很疼你。” 少女也不再跟对方废话,直接取出腰间佩剑,脸上风尘之色厚重,显然已经打过一场,鹅黄色的衣衫,音色如莺,本是少女韶华,鹅黄色衣衫之上是绝美的容颜,却格外的严峻冷艳,不似天真无邪的年龄所拥有的成熟。 少女明白她只需要撑住片刻,城内家族应该就会感觉到不对劲,派人出来解救。 可是现在的情况对自己却极为不利。 以逸待劳!挥剑屏气凝神想要尽量守住心神。 “姜小姐,我知道你的武学造诣并不弱,但我有很多种方法打败你,而且你心地善良,你可以保护你自己,但是你的这些家仆就说不定了,尤其是……跟你最要好的丫鬟。不过呢我林尘也最讨厌用这种伎俩,我不敢确定能不能很快打败你,而为了完成任务,幸好我们有五个人,想必打败你花不了多少时间。我最后劝你一次,交出地图,放你们离去。”自称为林尘的家伙嘴上劝说着,早已眼神示意另外四人将少女包围。 黑色的衣服将这五人深深包裹住,气氛也越发的压抑。 少女知道自己能够撑住这段时间,起码不会轻易被击败,但自己身边这些家仆怎么办。地图一定是不能交出去的,但是让她不管家仆的性命也难以做到。进退两难之间,对方便已经开始进攻。 丛林间看着这一幕的吴月生和苏源,大概有些了解了,那少女这容颜与对方称她为姜小姐,想必就是那位姜小姐了,可真是红颜多难,这出个门怎么就这么倒霉。 吴月生不是管闲事的性格,但苏源就有点耐不住了,他讲义气,光明磊落,最看不惯这样的事,而且对方一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胁迫一个少女这种事,更不是什么好事了。他早已忍不住要冲出去了。 只是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了,只见刚刚正要转身离去的吴月生,突然冲了出去,右手化掌为拳,一拳打在正冲上去欲图打乱少女防守步法的黑衣男子身上。 此时,苏源一脸坏笑,心道这小子真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还不是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 少女美目盈盈处在疑惑之中,不清楚此人是敌是友。 黑衣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撞飞在树上满是震惊之色。 林尘转顾四周查探着增援的人数,一脸忧愁。 吴月生冷着脸色,缓缓开口道: “你们认识左明?背后为何有跟他一样的图案?” 雏朵与鲜花 这时,苏源才注意到这群黑衣人背后都有浅浅的一个图案,不大不小正好看的清楚是一条龙和一只凤凰,纠缠在一起,龙爪放在凤凰身上,凤凰口中衔着龙须,似是搏斗似是亲昵,置身于云雨状的图案之中。 “没见过哪个门派是用这个图案的,但是敢用龙凤的不应该是小门小派,而且敢劫杀姜家小姐……会是什么人呢?”苏源心里暗衬,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个门派家族,本身也不是杞人忧天的性格,很快就从林间现身。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方才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这位小姐处处为他人考虑,宁愿受伤也在尽力保护家仆安全,她是个好人,那么你们就不一定是好人了吧。” 吴月生继续追问。 林间的风格外喧嚣,江湖过招最忌讳说话分散注意力,更别说真正的江湖生死之间,一招一式甚至是小小的一击拳掌都有可能决定胜负。 吴月生就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话刚说完,没有任何言语回应。 伴随着风声瞬息而至的是拳风。 砰!一声巨大的碰撞声。 吴月生往后撤了一步,竟然生生接住了这一拳。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扫到吴月生如捕捉猎物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惊,竟忘记了后撤,一击不成收手蓄力是偷袭的真谛。 只见吴月生一脚横扫往黑衣人脸上踢去,黑衣人出手挡住这一击,但再也无反击的力量。 “师傅教过我一拳,平时只能打打石头,还没真正对人用过呢。这边正好用,就拿你试试!” 打架说话真是最为致命的……打击。 嘴上虽然忙着说话,手上功夫也不含糊,右拳聚起了一股力道,迅速的打出一拳,骤然林间原本猛烈的风诡异的停息了。吴月生的拳头之上却像是聚起了一阵暴风,发出呼啸的声音,威势如山间的猛虎压倒着敌人的心理。 “这怎么像是风虎山庄的风虎拳,这明明是秘传的拳法,这小子怎么会?不对,有一点点的不一样,他没有凝聚出虎的虚影,只是有一股威势……”苏源心里暗暗一惊,吴月生给他带来的震惊太多了,本来以为是普通乡村的一个少年,现在看来身上有着一些秘密。 打架话多者必输虽然是一个真理,但是当实力有差距的时候,游刃有余之际就会显得十分的致命。吴月生与突然袭击的黑衣人就是如此,实力上的差距让吴月生能够轻松的打破真理。 砰。又是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吴月生这一拳被眼尖的林尘接了下来,得饶人处不饶人,吴月生二话不说又接了一拳,林尘暗暗心惊,本以为只是一般武力的家伙,竟让自己的手臂有点微微发麻,第二拳马上赶到,他赶紧将之前的黑衣人往后一推,运起自己的功法,只见全身金光附体,类似于佛门金钟罩,硬生生在胸口接住了吴月生这一拳,可不同于金钟罩的一点是,全身金光好像在呼吸。细看之下有一丝气机牵引着他腰间的佩剑。 “剑罡护体!你是林家的人!”苏源指着他,大声质问。 金黄色的剑罡微微凹进去一点,佩剑气机往外喷吐一丝,很快便复原了。 见机之下,林尘急忙后退。 吴月生正要乘胜追击,林尘赶紧摆了摆手:“少侠,住手!” 想不到吴月生真的停了下来。不过吴月生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不懂,江湖上一起冲突事件,不可能一下就出死力,问出关键,得到信息才是关键。 林尘摸了摸胸前刚才受了一拳的地方,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还是有点心惊的,他的护体剑罡非蛮力不能破,如果说一拳打飞一头牛算一力的话,对方的力气应该有十力之重了。 “说,你认不认识左明?他在哪?”吴月生也不怕他逃跑,对方有两个受伤的人,想要完整的直接撤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尘摊了摊手,满脸无奈:“少侠,我却如你身后那位兄弟所说是林家的人,不,应该说以前是,如今我已经被我爹逐出林家。你后面那位兄弟,一表人才,满身正气,袖口一个苏字,年纪颇小,又正好在这扬州地区,应该是苏家的苏源兄弟吧。” “正是。”苏源淡淡的回应道。 “我们今天来此只是找这位姜小姐借一样东西,用完必会奉还,至于你说我们是坏人,可我们也没有伤她一个家仆,只是她不配合,江湖规矩就是要动手打服为止嘛。” “别听他胡说,他们这群人是三十年前一时风头无两的龙凰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姜曼冷冷地打断他。 “姜小姐你这样说不太好吧,我们只是正常的江湖讨教过招,而且你姐姐也是我教中人,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呢。姝姐知道会伤心的,她可疼你了。”林尘望向姜曼,脸上真挂着委屈的神色。 “哼,我没这样的姐姐。”姜曼索性坐下调息了起来。 另外两个黑衣人将受伤的两个扶了起来,吴月生把背着的剑往地上一拄,对方竟不敢轻举妄动,立在原地望着他。 “我没兴趣听你讲这些,你告诉我左明的下落,我放你们走。”吴月生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们的对峙。 “我确实认识左护法,只是他是我教护法,我作为教中人士,不能透露护法行踪,而且他前段时间去淮南了,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 “看起来你是不吃苦头不肯说话了。” 眼看着吴月生又想动手,林尘一阵头疼,眼珠微微一转,赶紧说道: “我知道一点信息,但也只是之前左护法临行前所说,多的真的不知道,我也不要求你付出什么,你只需告诉我你是谁,你的来历就可以。” 吴月生把剑一收,自己低语一句:“还是用拳头解决吧。” 然后面向对方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跟你谈条件?你打得过我?” 苏源在后面很不厚道的笑了,这个人还真是不讲道理,而且很让人有苦说不出——难受。 林尘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少侠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你终究没有破了我的护体剑罡,说明你我胜负并不好说,而且明明可以不动手,省心省力的得到你想要的,何乐而不为呢。” 坐在地上的姜曼不客气的打断他:“别信他,这小子狡猾的很。” 吴月生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转回身去。 姜曼倒是有点吃惊,这小子的眼神看起来很不一样。 应该说是很普通,很平凡,才在这武林之中显得不一样。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刚才我也没出全力,我实话跟你说不过只是用了二分力道,你最好放老实点,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吴月生一拳起势,林中风声又瞬间全无,故技重施。 瞬息间又狂风大作,可吴月生的拳势却没有散去。 苏源还奇怪了一句:“吴兄,怎么回事?你的拳头不灵了?” 吴月生脸色凝重:“不是,有高手来了。” 话音刚落,狂风大作,林间树叶飞起来了不说,残枝断木都飞了起来。 “小心!”吴月生提醒苏源定了定身形。 哪想到坐在地上的姜曼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发出一声惊叫。 “啊!” 她适才调息身体,看眼前情况稳定,放松了警惕被人趁机得手,把放于腰间的东西给抢了去。 来人红衣锦绣,长发婉婉而下不为风动。 巧笑倩影,美目盼兮。 又是一个仙女。 “姐姐!把地图还我!” 姜曼惊怒的喊道。来人身份,呼之欲出——姜家大小姐,姜姝。 “曼儿,把地图借姐姐几日,到时还你。” “不行,你背叛家族加入龙凰教,现在又要拿族中传给我们的地图去获取那个秘密,你别助纣为虐,越走越黑!再如此,我便不认你这个姐姐了。” “曼儿,姐姐没做坏事,只是需要地图一用。你我姐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你就当帮一帮姐姐。你回家中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姐姐身上即可。” “不行,我不仅是不想把地图给你,更不想你越走越远,姐姐,回来吧。”姜曼苦苦的劝说,同时欺身而上,想要夺回地图。 “唉,抱歉了妹妹。”姜姝轻轻止住姜曼的一剑,慢慢后退引诱姜曼进攻,两个人说是打斗更像是两朵艳人的花朵在随风起舞,只是一个人如雏朵微小坚韧,一个如明艳的鲜花——沉甸甸地随风晃动,诱人欲滴。 胜负很快就分,姜曼被姜姝一掌打飞佩剑,再接一掌竟直接击晕倒飞出去,被丫鬟正好轻轻接住。 “绿竹,送二小姐回去,到时家里长辈问起,你直接说是我抢了她的地图就行。” “是……大小姐。”名叫绿竹的丫鬟轻轻点头。 而后她转过身来,施了一礼:“再请两位小兄弟护送一下小妹到家,就是临安城里的姜家府邸,日后必有重谢。” 苏源都看呆了,比较姜曼还没长成的风韵,眼前这位简直是仙女中的仙女。 想起伟大的剑仙前辈,说过的一句: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恐怕就是眼前女子了吧。 吴月生还是不合时宜的拒绝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没问道我想要的,你们恐怕都不能走。”他往后伸手想要拔剑。 “我知道你想知道左护法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他从淮南离开后就会前往江西道,至于会在哪里出现我就不知道了。另外你把小妹护送到家,他日你我再见之时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我保证绝对对你有用的东西。”姜姝好像知道他的身份,才如此言语。 “姝姐,你怎么就把左护法的行踪透露给他了……左护法知道会生我们气的。” “没事,凭左护法的实力还处理不了这些事吗?” “这倒是。”林尘想了一想,倒是觉得有点有趣。 “江西道……”吴月生心中计较了一下,对方应该没有说谎,这个信息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但是确认了他师傅要他去的地方是有道理的,而且之前在将军像所预见的画面,都跟江西道有关。 “行,就照你说的。你们可以走了。” “小子,姝姐在这里,你还这么嚣张?” “你可以放马过来试试。”吴月生挑衅地笑道。 “别逞口舌了,林尘,我们走。” …… “啧,这帮家伙真是奇怪,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临安城姜家可是江南名门望族啊。”苏源啧啧称奇。“现在怎么办,我们把他们护送回去?” “不行,太耽搁时间了,你将这些家仆带到附近的村镇让他们重新整备一下,看看有没有镖局,既然是大家族,你应该有办法让人愿意护送他们。”他走到绿竹身前,“把你家小姐给我,我身法快,直接送她回去。你们放心赶路就是。” “这……不行,万一你对小姐不轨。”绿竹摇了摇头,犹豫着想要拒绝。 “我不会伤害你家小姐,根本没这个必要,你看不出来吗?”吴月生解释了一遍。 “不行……你也没法保证你是个好人啊……再说了小姐这么好看,是个男人都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你放心,我没这个想法,我保证。”吴月生觉得自己算是有耐心了。 “交给他,绿竹。”远方林间传来姜姝的声音。 “大小姐……可是……”绿竹还是有点犹豫。 “绿竹,听话。”声音已经有点微弱了,想必是走的有点远了。 绿竹心中略作计较:“好吧,既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反正我们也打不过你,我相信你,你一定要保护好二小姐。” “你放心。”吴月生接过姜曼。 身形一动,直往临安城去。 …… 已经走出许久距离的林尘,好奇的问道: “姝姐,那少年是谁啊?你这么相信他,还好像很给他面子似的。” “淮南吴月生。”姜姝淡淡道。 “那是谁?”林尘仔细想了想,江湖上好像没有这么号人物啊,淮南更不用说了,这二十年来根本没有什么出名的人啊。 “就是左护法去淮南找的那个人的徒弟。” 林尘满脸震惊。 “淮南吴月生……原来如此。” 一湖清梦压星河 (提示:本章五千六百字。) 啪! “啊!流氓!” 一声女子惊恐的呼喊,一个脸上鲜红的掌印。 女子眼角像是哭过一样,楚楚可怜,紧了紧胸前的衣衫。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姜曼指着吴月生,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姑娘,我不是要非礼你,只是刚才见到你胸前佩戴的玉佩,很是眼熟,你又没有醒……我就……想看看。”吴月生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毕竟自己确实做的不好,有点理亏。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是要非礼你,你给我看看玉佩,我们继续赶路,怎么样。”吴月生继续解释道。 “你……”姜曼并不是没有脑子的女子,一路上要是他想非礼确实不必如此。只是心里还是羞怒交加,一时说不出话来。 稳定了一下心神终于冷静了下来。 姜曼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吴月生,想不到吴月生也在偷偷瞄她。眼神对上的时候,她心中的羞怒忽然又冒了出来。她娇喝道:“你转过去!” 吴月生无奈道:“好吧,大小姐,你快点。”说完就转了过去。 “哼,你给我道歉。” “对不起,请原谅我。” 姜曼想不到对方竟然这么容易就道歉了,一时还有点不适应。 “好吧,那就原谅你了。”刚才战斗是严肃的少女,现在巧笑盈盈的样子像含苞突然绽放的花朵,明艳动人。 可惜听话转过去的吴月生看不到这一幕。 姜曼终归是心肠软的姑娘,其实平时在家族里也没接触过什么外人,如今遇上这样一个怪人,还是有点不太适应的。 “我的玉佩是我爹给我的,爹告诉我是一个故人送他的,具体来历他没告诉我,说我以后会知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好吧,我知道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刚才冒犯,真的对不起。” “没事我原谅你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咕噜咕噜说完,少女的肚子竟不客气的叫了起来。 一场大战结束,又晕倒了这么久,少女的肚子竟然饿了起来。 姜曼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对不起……我肚子饿了。” 吴月生一脸早有所料的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些果子来:“将就着吃吧,吃完我们再赶路,我等你。” 到底是少女,肚子饿了一看到吃的就开心的不行,赶紧凑过去接过果子。望了一眼吴月生,还是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不吃么?你不饿?” “我在你醒来前吃过了。” “可我吃不完了,你能帮我吃一个吗?” “你可以放着啊,下次吃。” “拿着!给你的。”姜曼哈哈笑着把一个果子丢还给吴月生。 吴月生只有接住,忍不住低估了一句:“本来就是我的,怎么搞得像她找的给我一样。”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姜曼疑惑的问道,吃的太不顾形象没太听清吴月生讲话。 “没……没什么。”说着他还是咬了一口果子,虽然吃过了,但吃还是要吃的。 “谢谢你……”姜曼开心的笑着,突然说道。 “谢我什么?” “嗯……”她犹豫了一下,“就是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用客气,这是我答应你姐姐的。”吴月生摆了摆手。 “姐姐……” 很快他们吃完,继续踏上了回家的路和护花使者的路。 其实,姜曼刚才没说完,她确实是有谢谢吴月生送她回家的心思。 最主要的还是谢谢吴月生, 给了她以前在家族中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 吃野果子。 和有缘认识的好人一起吃野果子。 …… 大门大户的建筑风格都极有讲究,本朝九州各地虽有一些区别,但总体差不离一些主侧分明,大门庭道之外置有祥兽镇宅,门框门柱一律朱漆匀抹,或雕龙刻凤,或绘花弄月,异兽腾飞于脊柱之间,日月变迁在湖心之中,湖边花园之间一定会有上书着各种雅致名称的亭台楼阁,至于天井厢房如何错落全凭各家喜好。而清一色不变的是门庭之内,迎面而来的必是宴客厅一间,壁画古玩一应俱全以显家族底蕴,大堂中厅高悬一副“书上门第”“武学世家”“四世三公”都不为所奇。 一应家居木刻都采用本朝流行的黄花梨木,次一点的都会使用红酸枝。 开国以来,凭借强横的军事实力,将蛮子打出西北,更是将前朝丢失的南夷收复,专门设立南夷道管理,独立于九州之外,设立第十节度使。才有了这南夷道特产的黄花梨木。 黄花梨木不仅仅是软硬合适,香檀四溢,让人心旷神怡,更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所以受到世家族的追捧不足为奇。 姜家大宅坐落于临安城中,不仅大家族所拥有之物一用俱全,更是背靠西子湖畔一角,增添一些江南婉约之色,一般家族附近都是戒备森严,而姜家附近由于风景比之宅内同样秀丽,不乏文人游客在此观赏游玩,姜家也从不驱赶,甚至不予理会,颇近几分人情味。 可今日姜家大院外头的青石地板铺就着满地的落叶花瓣,无人打扫,有些许的杂乱冷清。实际上姜家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家族里当今家主的两个女儿被称为江南姝曼,姝曼皆为才高,静美之意,也是指姜姝姜曼二女,可如今姜姝留下一封书信离开家族杳无音信,姜曼在两日前应该已经到家了,如今却也失踪了。 家族中在两日前接到姜曼的求救信号,已经派人赶去,可那人回来报告却说没有看到姜曼。 现在不仅两个女儿丢了,甚至女儿身上的家族传物也无影无踪。 急的姜家家主姜意如在大厅里踱步焦躁。 此时门外急匆匆赶来一人,不顾形象的冲到大厅里面,来不及打招呼喝口水,正要施礼,被姜意如阻止,示意他有话直说:“三弟,这里无人,有话直说,有没有姝儿,曼儿的下落。” “大哥,姝儿下落没有,但是曼儿有了,方才有人来报,曼儿在城外三里的松树里出现,但是跟一个年轻男子在一起,且曼儿似乎受伤了,行动看起来有点不便,不知是什么情况。”姜意清喘了会气道。 “好啊,终于有下落了,还不快让人带路!姜福,去告诉夫人,说曼儿找到了,让她不用担心。”高兴的姜意如赶紧拉着姜意清往外跑。 “是,老爷。” …… 这临安城不愧是先前奢侈挥霍的皇室所局之地,城门城墙宽阔无比不说,这刚入城门就有琳琅满目的商铺货物,止不尽的吆喝声和讨教还价声。 吴月生和姜曼走在中心道路一边,吴月生穿着朴素,临安城不比淮南城,繁华且新奇,令吴月生左顾右盼,眼睛应接不暇充满了好奇,而姜曼虽容颜极美,可之前大战加上连日赶路也略显疲惫,衣衫也显得有点破旧,但终归掩盖不了她精致的五官与出尘的气质,她走在前头一脸雀跃,平时逛街都有一群人跟随,今日这样舒心自在的时光可是第一次体验,吴月生跟在她后头,女子长得本就比男子早一些,所以两人其实只差了半个头。粗看上去两人像是姐弟或者兄妹,细看则像是落难的小姐和尽心尽责的跟班。 “哎,吴月生,你说我带这个好看吗?”姜曼头戴一串桃花盘起来的花箍,得意的转过身来笑道。 “嗯,好看好看。”吴月生则看着另一边商铺陈列的一只只各型各样的风筝。 气的姜曼剁了一下脚,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气呼呼的道:“哼,吴月生,你骗人!你根本就没看我!” 由于毫无防备,疼的吴月生直咧咧,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转过来打算好好看一看。 “我错了,大小姐,那我好好看一看,好不好。” 这一转过来,吴月生足足看了过十息之久,仍是呆着不说话。 姜曼原先还跟他对视着,没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去,抱怨道:“喂,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不好看吗?不好看我就不戴了。”越说越小声。 “没……没有,好看,好看极了。”吴月生回过神来,莫名觉得有点燥热,“不好意思,我刚才失态了,我原先没有好好看过你,现在我发现你真的很好看。” 姜曼嘟囔着嘴道:“哼,什么叫没好好看过我……”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她随后还是高兴的笑了,转了个圈,笑嘻嘻的道:“那我就继续戴着啦。” 正是此时,人堆里突然一阵骚动,挤出一个人来,只见他吊儿郎当,头发随意的扎了起来,白色的衣衫上面有胭脂水粉的印记,脸上泛着醉意,来到近前,大声喝道:“小曼,他是谁?不对,你怎么在这?族中找你都找疯了,还不快跟哥回去。这小子没有伤到你吧!看哥揍他!”说罢他竟真的举起拳头挥向吴月生,吴月生根本躲都没躲,因为拳头还没到他先晃晃悠悠的要摔倒了。 姜曼赶紧上前扶住他:“允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淮南吴月生。前两日是他……帮了我,我受伤了是他把我护送回来的,所以允哥……” 谁知姜允仿佛没听见一样在那自言自语:“嘿嘿,我这招声东击西用的真是出神入化,假装摔倒让小曼扶我,被天下第一小美女扶着,被我的聪明才智打动了!” 姜曼黑着脸索性撒开手把他扔在地上,姜允赶紧站了起来,有点贱贱的笑道:“嘿嘿,小曼,哥哥喜欢妹妹这不天经地义嘛,倒是这小子定是对你图谋不轨,看哥教训他!” 说着,他终于出手了,正儿八经的挥起拳头,高喊着:“吃我一拳!淫贼!” 听说拳头够快的时候根本看不见影子,这是真的,姜允还没看到吴月生出手他已经躺在地上了。 姜允好像酒一下醒了一样,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神色前所未有的正经:“小兄弟,可是来自淮南。浅黛横波翠欲流,不似白云乡外冷,真温柔啊。淮南天下第一州,兄弟天下第一人啊!竟然能打败我,很好,你有资格跟我妹……说话。目前仅此而已哦。” 吴月生闻言又想揍他一拳,姜曼赶紧阻止他:“算了算了,我哥就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别介意。我给你赔个不是。允哥,你正经点。” “小曼,你哥我这还不正经吗?”姜允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正当三个人谈论之间,人群忽然自动散了开来,而后都到被什么人给驱赶到了别处去。定睛一看,前方走来三人。两位中年男子皆英气蓬勃,身形挺朗,神采奕奕,只是细看之下神色间都有一丝丝的疲惫,一人威严更甚,一人较为和善。另一美妇人,身着江南特产的丝绸绫缎,尊贵典雅之气扑面而来,但此刻脚步完全凌乱,失去了平日里端庄的姿态。 只见她急匆匆的跑来,嘴里胡喊道:“曼儿,真的是曼儿,曼儿没事,太好了!”明显看到她长舒了一口气。 姜曼赶紧迎了上去,扑到美妇怀中:“娘亲,我没事呀,你别担心我,我跟师傅学过武功的你忘啦,在江南没有人能打得过我呀!” 美妇敲了敲她的脑袋,赶紧又摸了摸:“臭丫头,学了武功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啦,这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凶险多了。都怪你爹把你这丫头放出去,差点出事。” 姜曼吐了吐舌头又在美妇身上黏了黏:“娘,你别怪爹,都是我要去寻找姐姐下落的,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 美妇看着她满眼的温柔:“傻孩子,哪有不担心自家孩子的娘亲啊,我不仅担心你还担心你姐姐,她这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唉……” “哼,别再说那个畜生,偷了家族的地图,害的亲妹妹受伤,害的你日夜担心,真是气死我了!”姜意如一听到提起姜姝就来气。 美妇才不理他,继续跟姜曼说道:“你姐虽然离家出走,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有机会一定要找她回来,即使错了也只有你爹的家法可以罚她,明白了吗?” 姜曼点了点头。 姜意如冷冷地说道:“就是你平日里宠她,让她变成这样,我怎么跟老祖宗交代?” 姜意清倒是打圆场道:“大哥这里又没外人,大家都担心姝儿,姝儿只是一时被鬼迷心窍,相信她会改邪归正的,你也担心姝儿的嘛,要不然天天在姝儿房间外唉声叹息还对天祈祷做什么?”说完他还把姜允给拎了过来,抓着他的耳朵不客气道:“臭小子又去喝花酒了是不,你怎么对得起远在他乡的你爹,三叔要代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姜允赶紧求饶:“三叔,松……松手,疼疼疼,我爹说了男人喝酒,天经地义啊。酒后诗千篇,酒后意如狂。那都是好事啊。” 姜意清捏的更紧了一点:“臭小子,还敢顶嘴,拿你爹教训我。” “哎,三叔,错了错了……” …… “爹,这是吴月生,就是他救的我,把我护送回来的。吴月生这是我爹娘,三叔。吴月生?” 吴月生此刻望着他们,愣在原地。 对啊,谁的娘不疼自己的孩子呢。 原来这就是爹啊,好严厉啊,但又好慈祥。 “少侠,多谢你救下小女,今晚我在府中摆有酒宴招待你,还请你不要嫌弃。”姜意如由衷的感谢并且盛情邀请道。 姜曼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吴月生?你怎么了?” 吴月生终于回过神来:“啊……不了,我还有要事要做,急着赶路。” 姜曼眼神间有点失望:“啊?不能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吗?我也想好好招待你一顿……饭的。” 美妇微笑着施了一礼,用温柔的嗓音道:“孩子,留下来吃顿饭吧,好让我们为人父母的好好谢谢你救了我家孩子。” 望着美妇,吴月生有一刹那失神,不知因为什么他开口道:“那好吧,我留下一晚,还请你们派人接应一下正在护送你们家仆的苏源。” 姜曼瞬间笑颜如花:“你放心吧!走吧,去我家!爹娘三叔,回家咯!” “家。”吴月生在心中念道。 …… 饭后,已是夜深,星河高悬,惆怅垂空。 吴月生一个人坐在湖边的地上,嘴里哼着小曲。 小时候娘亲教他的曲子。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扬州淮南头,吴平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江南忆,忆江南,小桥流水杨柳依,最忆是佳人。花非花,雾非雾,再见已是人与枯,能饮一杯无。……” 美好寂静之中,姜曼换上了新的衣裳,拿着一串商铺里任何人都可以买到的糖葫芦,美味的边吃边说道:“喂,吴月生,你哼的是什么曲子,蛮好听的嘛。” 吴月生淡淡的回答道:“我小时候我娘教我的。” 姜曼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突然又想留下来过一晚再走啦?” 吴月生回答道:“因为你娘邀请我啊。” 姜曼假装气呼呼的说道:“可我也邀请你啦。你不会是喜欢我娘吧……”接着她还小声的补充道:“难道我不好吗?” “你和你爹娘都是好人,我能感觉得到。你爹其实很关心你姐,你娘也说得对,世上哪有不担心自家孩子的娘亲。”吴月生完全不知道她说的好不好不是好人与否的好,他望着湖心继续说道: “原先我只是觉得你好看,像一朵美丽的花好过其他平平凡凡的草木,现在我觉得你仍是好看,你是我行走江湖以来,遇到的最好看的女子,是我活到现在见过只比我娘好看差一点点的女子。” 姜曼望着他的背影好奇的问道:“你行走江湖多久了?” 吴月生掰着手指算道:“到今天应有五日之久了。” 姜曼黑着脸继续问道:“那你遇到过多少女子?” 吴月生认真的回答道:“说得上话的只有你一个。” 姜曼真想打他一顿,问出了一个她好奇了一路的问题:“那你娘有多好看?” 吴月生一脸温柔的怀念道:“她比千万朵花加起来还好看,比蓝天白云还温柔。” 姜曼开心的笑了:“那你一定很幸福吧!” 吴月生犹豫了一下,一双手在胸前拨弄,还是说道:“我娘去年过世了,我每一天都很想她。我爹从我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他,但我娘告诉我他还活着,我娘让我去找他,我要找到他……问个明白。” 望着少年的背影少女的情怀仿佛打开了枷锁,姜曼把手中的糖葫芦塞给吴月生。 “吃一颗,甜的。” 而后,她也托着下巴,坐在湖边。 吴月生吃了一口糖葫芦,微笑着说道:“真甜。” 湖面如镜,映着树影明月, 映着两个人,四只脚,晃呀晃。 九鼎初现 (还请大家能够点个收藏,收藏一下,后期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姜姝,另一半地图到手了?”一华服男子戏谑的开口道。 姜舒并未理睬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毕恭毕敬的说道:“教主,地图已经拿到,这份投名状您应该满意了吧。” 一位全身都覆盖在黑色披风之下的男子发出如同天边传来的声音道:“很好,姜姝。本王原先就很看好你,你完成的非常出色,现在你就是本教第八位堂主,掌管火凤堂。” 将地图拿到手中,他转过身去,只见他黑色的披风上竟雕有金黄神龙和火红凤凰,和之前那些黑衣人一样,相互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龙凰教上次现世已经是三十年前,每一代龙凰教都有一位龙王和一位凰后,两人功法互补互足,配合天衣无缝。他们一人独斗几乎已经达到武道巅峰,而传说两人若是一起战斗,甚至能够将神龙和凤凰召唤出来帮助他们克敌制胜,不过此招式十分难以练成,古往今来也只有第七任龙王和凰后练成,就是三十年前那两人,练成之时天道暴怒,降下雷罚想要解放龙凰真灵,那一场与天道的争斗无人看见,但是七日之后那两人便再现中原,身上的气息比之之前更加玄妙,众多大派皆败于他们,一时之间有号令天下武林的威势。 拘龙囚凤,逆天斩神。 直到他们遇到了那个人,一剑斩龙,一拳屠凤。 谁也想不到龙王凰后会败在那个人手上。 那个人用剑输给过那时公认用剑招斩剑术,用剑术破剑招,剑意剑气均是当之无愧第一的李思甫,拳法输给了那时出拳快则无影,慢则重如泰山的柴任。 只是想不到这样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击败了龙王凰后。 而从那一战后,三十年来一共只出过两次手。 一次在西北边境在蛮子万军从中毫发无损的冲到蛮皇身边,一剑灭绝三百蛮皇近卫军,要知道蛮皇近卫军可都是以一敌五的军中好手,甚至不乏江湖鹰犬掺杂其中,而后取走了一样东西安然离去。 至于是什么东西,江湖上无人知晓。 另一次是在燕京城城门外大战十大高手,其中不乏江湖有心人士所排武榜前十高手,最后十大高手全部落败,更是斩了当时天下第一的杜绝。 自此以后至今武榜天下第一都是此人,无名无号,陈留谢家“叛徒”——谢无敌。 不过谢无敌自从那战之后便销声匿迹了,没有他的踪影,也没人可以看到他的踪影。 虽传言众多,但都没有根据。 倒是近年来,龙凰教又开始活动了。龙凰教也只是败给过谢无敌,再加上曾经压的中原武林喘不过气的威势以及他们神秘的行事风格,又掀起了武林一阵恐慌。 据说渤海的水鲸帮,范阳的御剑门已经遭到他们的“拜访”。 而现在庐陵一处神秘山洞中就聚集着龙凰教龙王和三位堂主。 龙王凰后之下有两护法,护法之下就是八堂主了。 覆盖在黑色披风下面的男子,将两张地图连起来看了一会,沉吟道:“既然地图已经到手了,就按照计划行事,左护法在淮南已经事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豫章协助左护法抓住陶潜渊。” 龙王忍不住轻笑道:“而且这地图显示了部分九鼎的下落……这火鼎就在豫章附近。” 华服男子跟着笑道:“恭喜龙王,收获一鼎!” 令一穿重甲背一柄巨剑的男子,身长八尺,豹头环耳,并不言语,只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便默默离去,踩的地面都好像跟着颤抖了。 姜姝忍不住嘲笑道:“学学人家,只做事不多话,有些人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了点。” 华服男子也不生气,眼神颇有点玩笑意味道:“我确实嘴上功夫厉害,这不龙王也喜欢我这么会说话,要不然我哪做得上天鹰堂堂主啊。” 华服男子装作冥思苦想了一番道:“到是你,姜堂主,你手下的人办事的时候可差点被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子给搅黄了。” 姜姝闻言,气势一冷:“你……你跟踪我?” 华服男子啧啧笑道:“除了南夷道,西北梁州,皇城冀州,南夷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么?” “哼。” 龙王背着身子摆了摆手道:“别斗嘴了,按照计划行动,本王还有一事要做。” 姜姝和华服男子恭敬道:“是,龙王。” 各自去往该去的地方。 …… 再说吴月生从姜家离开之后,径直去往苏源所在之地,据姜家所说苏源将姜家家仆安排妥当后便有姜家人接应他,几番沟通之后,苏源在古城村等待吴月生。 古城村位于安吉县北部,附近山清水秀,鱼米富足,自本朝推行科举制度以来,小乡村里的百姓再也不像过去一样只能耕种织造,一生无仕途可走,所以乡村里也设立了小学堂一所,由当地所属州郡所选先生亲自授课教学,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科举育人制度。 苏源正躺在古城村学堂外边的一棵大树之上,学堂里传出一阵阵读书声:“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翘着腿叼着一根草叶,嘴中嘟囔道:“好一个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他摸了摸肚子,“睡觉倒还好说,可是没东西吃还是挺难受的,这小子还不来,不会被姜家小姐勾去了魂,不知道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忽然一道人影落在他躺的树枝之上,差点害的他掉下去,原来是吴月生,他把一个包裹丢给他道:“给你的。” 苏源正想抱怨,打开包裹一看是一只烧鸡瞬间便喜笑颜开道:“快哉,要是有酒就更快哉了!有酒有肉才能做君子嘛!” 吴月生不禁插嘴道:“酒肉君子?” 苏源嘴中吃着烧鸡含糊不清道:“懒得跟你辩解,怎么从你嘴中说出来就那么怪呢。我之前看你想和姜姝动手,真是勇气可嘉,传言她可是到达了初阶人魂境。” 吴月生不解道:“初阶人魂有多强?我当时观她气机并不比我强,我若是全力一战并不惧她。” 苏源油腻的嘴巴却做出一副人师的表情道:“武林中武道境界原来并无具体划分,而且就算武功再高也可能阴沟里翻船,生死在实战之中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战力在二十年前因为武榜第一人谢无敌一剑灭绝三百蛮皇近卫军就有了一些粗略的划分,好让人在行走江湖的时候怀抱敬意,也容易区分一些不好招惹的人。”他又咬了一只鸡腿,砸吧着嘴继续说道:“习武之人刚开始练武的时候都学习过如何在呼吸吐纳,行炁运功来打通全身经脉,能够令身体自行行炁就算初入武道,称为入武,而后我们会学习各种武招术法,而能够用炁增强它们的威力的就称为定武,而后能够灵活运用自身的炁来实战运用就称为成武。成武又称为小宗师境界,这之后若是你能用一炁运招能够击破十至一百蛮皇近卫军战力的称为人魂境,其中根据所破人数多少又分为初中高与圆满境界,而一炁若是能击破一百以上两百以下的就称为地魂境,同样分为初中高与圆满境界。最后一炁能破二百以上的就称为天魂境,极限便是谢无敌一炁破去三百甲,天魂境只有初境和圆满,传言三百甲便能与天地共鸣,人力极限。在这之上应是妙不可言的天人合一境界。而江湖上武榜前十俱已经在人魂境以上,虽然姜姝并不在武榜前十,但这世上人魂境以上武者可并不多。她至少可以进前二十吧。怎么样你还能说打得过她吗?” 吴月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好奇问道:“这境界是谁划分的,这武榜又是谁排的?” 苏源拿手指了指天说道:“学宫大祭酒萧先生。” 吴月生皱了皱眉头道:“我听村里毛先生提过这位萧先生,据我所知他并不是武林中人,且只是学问极高,他做的武评可信?” 苏源故作玄虚道:“我小时候也问过我爹,他只告诉我‘天地玄霄,巍巍天象’尽在读书人心中。” 吴月生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 苏源坦白道:“我现在也没弄明白。不过萧先生不仅作武榜还作文榜,甚至是美人榜,点评天下美人。这姜姝姜曼可都在榜上,位列第三和第四。依我看姜姝美极美矣,却已经没有成长空间而这姜曼才十五岁,应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怎么样心动不?感兴趣不?” 吴月生摇了摇头:“没兴趣。而且我觉得我并不是打不过姜姝,我师傅告诉我世上只有两个境界那就是打得过的和打不过的,我师傅给我的感觉就是打不过,姜姝没有给我这股感觉,只是她体内好像有股什么力量,让我放弃跟她动手。” 苏源倒是来兴趣了问道:“什么力量?” 吴月生老实回答道:“我没弄明白,姜曼身上也有只是比她弱小,但是那股力量给我的感觉非常友善,所以我不想跟她动手。” 苏源一脸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这样。” 忽然,古城村顺着小溪远处有奇异的声音,似是铁器碰撞又像是土崩瓦解的声音。 苏源虽站起身来,但还是在吃着烧鸡道:“什么声音?” 吴月生眯着眼睛望着远方道:“我方才就觉得这里的溪水不对劲,水中像是有炁在流动,前方应该是官子湾我们过去看看!” “哎,你等等我还没吃完呢”苏源一脸可惜的把烧鸡放在树上默默祈祷道:“烧鸡烧鸡,你一定要等我。” …… 官子湾畔,有一座小土坡已从底部炸裂开来,有一男子站在巨坑之上,得意之色浮于脸上。 “九鼎中的水鼎竟然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土坑之中溪水从一缺口流进去,像是有生命一样大口的呼吸着炁,其中有一口青色古鼎,表面雕刻有玄武一样的图案。斗牛女虚危室璧七宿有龟蛇体,故曰玄武。 玄武之下刻有水波,随着坑中水势越来越高,鼎上水纹微微流转。 硬撼昆仑是为玄武。 青莲生青莲 本是翠绿的草木虽然还是绿色的但已经失去了光鲜的色彩,万物有灵,天地人三魂境界其实就是与天地沟通共鸣引导行炁。而现在巨大的土坑之中有一物正在疯狂地汲取附近的炁并且发出一股股震动的力量,就像是有一股自上而下压制的力量封印着它不让它能够随心所欲的爆发自己的力量,而它则像是新生的婴儿长啼不止,并且不断地填充自己的炁壮大自己以求突破。 从古城村悄悄摸过来的吴月生和苏源就藏在不远处的树后,吴月生望着那个方向眼神熠熠,他清晰的看到草木山丘,尤其是流淌的溪水被生生剥离出了炁全部送往坑中。他的心绪前所未有的安定,当所走之炁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有一股异常亲近的感觉。 吴月生望着坑的方向问道:“那是何物,我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力量,很纯粹但没有一丝威胁的气息。” 苏源摇了摇头:“我也不认识,看不到坑里的东西,但是周围环境的炁流明显弱了,应该是坑中之物在汲取炁流,或许是某种法器。据我所知那名男子穿着应该是八卦门门人,难道他在炼制铁八卦?若是如此,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吴月生眼神如炬地盯着前方道:“我看不太像,这里的气息有点诡异,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正在他们嘀咕间,那名男子开口道:“汲取吧!水鼎,等你突破束缚之时就是我取走你的时候,那人果然没有骗我,水鼎果然被封印在此处……那么可以控制九鼎的口诀应该也是真的。想想都让人兴奋啊!” 苏源听得清清楚楚惊讶道:“水鼎?不会是九鼎之一的水鼎吧,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啊。不好,九鼎之一竟然在此现世,恐怕有大事发生,也不知他是好人坏人。我们再看看,静观其变。” 吴月生到如今虽然仍不明白九鼎是何物,但大概了解到了九鼎所代表的意义,而且冥冥之中他总感觉前方有东西在召唤他微微出了神。 咔嚓。出神之间吴月生竟然走出了藏身的大树,眼神朦胧的走向那个土坑。 “谁!谁在那里!”那名男子瞬间发现了这里的动静,随手往吴月生的方向甩出两道暗器。 千钧一发之间,苏源把吴月生扑倒在地,堪堪躲过了两道暗器,只见是两只微小的八卦刀,稳稳插在树上,树干里流出了绿色的液体,嘶树干的一部分瞬间融化——剧毒!。 苏源心中计较:“八卦门应该是名门正派怎么会用如此歹毒的暗器。” 苏源高声喊道:“前辈应该是八卦门门人,我们只是无心经过,我这兄弟被奇异的景象吸引才过来一观,无心冒犯,只是方才不小心听闻前辈说这是水鼎,敢问前辈这可是九鼎之一的水鼎?”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身形瞬息而至。双掌之上凝聚出蓝色的炁流,以自身周围画一个圆形,行周天八卦,八卦掌! 只见他左掌往前一带往苏源左心口打去,试图一击毙命,但苏源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在江湖上实战,身体往后稍微一倾,用右肘顶向男子胸口,男子几十年武功不是白练的,八卦掌本就讲究内外兼修,强调身心合练,就一瞬间男子就闪避到了一寸有余的位置。 身捷步灵如龙游空,刚才不过是一招试探,接下来他以左手出掌变作翻掌拧打出去,再用右手作出掌瞬间成招意图抓住其左肩,刚柔并济。苏源以手臂作防守挡住左掌,又用巧劲卸去右掌之力使它拈不住肩膀无处借力打力。 谁知。男子右掌变掌为抓裹住卸去的力道避正打斜角度刁钻的使出最刚猛之力想要打碎苏源的肩胛骨。 明明是晴天却凭空炸雷,男子一掌之下苏源虽倒退数步但至少毫发无伤。 苏源身上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正是青莲印记,以炁化力,青莲可化解世间一切力量,甚至转为己用。 男子迅速变招,仿佛一切本就在计算之中,收回右手变出掌为出腿扫向苏源下盘, 他就好像自成一卦在自己的卦象内随意的出击,苏源来不及闪避只能以硬碰硬,两人腿法交接一触即发,随后苏源裤腿犹如被刀割开一样四分五裂散去,身上青莲之炁减弱了几分,男子却是安然无恙,高下立判似乎已有定决。 男子终于开口说话道:“青莲印记……你是苏家人?好清晰的印记,你是嫡系血脉?只是你的功夫好像修炼不到家。”说完他还略带轻蔑的笑了一声。 苏源趁机拉开距离,远远回答道:“苏家第八代子孙嫡长房苏源。你作为八卦门门人,见到青莲印记,明知我是苏家之人却还向我下死手,想必你就没打算放我们离开吧!” 此刻吴月生还是处于迷失状态,慢慢的朝土坑走去。苏源心中骂道:“这小子吃错了什么药,真是想害死我……逃脱之后得好好教训下这小子。” 男子瞥了一眼吴月生并未直接回答苏源的质问继续说道:“嫡长房……你父应该是苏长文苏将军吧。” “正是。”苏源讶异的回答道。看来对方的来头不小。 男子略带遗憾的摇了摇头道:“虽然我很敬重苏将军,但是你们看到了土坑里的东西,误了我的大事,我不得不杀了你们,别怪我,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苏源神色凝重朝吴月生大声喊道:“吴月生,醒醒!”吴月生仍是充耳不闻,继续往土坑走去,只是快走到的时候就停滞不前,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好像有一股力量阻挡着他继续前进,他就那样呆在原地望着土坑陷入了沉思状态。 “该死,走不掉了!”苏家最重义气,苏源作为苏家人理当也如此,虽然对手很麻烦,但也不至于让他就这样抛下吴月生逃跑。 男子嗤笑道:“想走?走不掉了!” 接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符咒,上刻‘乾坤已定,天地同锁’八字,随意的往一个方向甩去,不紧不慢地说道:“此处早已被我布下阵法,方才我丢出去的符咒正是激活阵法的关键,现在阵法已经启动,你们已经无路可去,要么打败我让阵法失效,要么被我杀死。不过可惜啊,我八卦门门主商丘鸣已是宗师境界,你们拿什么杀我!”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平地骤起罡风,犹如一道道风墙直达天庭,无论什么东西一旦碰到便会直接被割裂,危险的气息将这方天地笼罩在其中。 看到阵法已成,商丘鸣的耐心便多了起来,反正水鼎破除封印还要一段时间,而这两个小家伙已是必死无疑,他倒是多起话来道:“此阵名为:‘锁天绝地狂风阵’,怎么样,我事先在此处底下埋下我门八卦刀三十六把,刀身之上都刻有能令他们自动凝聚刀罡的阵法,三十六把刀又通过大阵相连,一旦激活三十六把八卦刀便是一把刀,刚猛无比,想要打破它除非到达地魂境界,沟通大地以力破之,这样吧,如果你们能破阵我便放你们离去,说道做到。”他还故意装作同情的样子,“不过显然,你们没有这个实力。” 苏源俊朗的脸庞挂着庆幸的神色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没这个实力呢?” 商丘鸣左手负后,右手做了一个请字,大概意思就是请便,自信无比。 都说狮子搏兔尚用全力,盲目的自信只会让人迷失自我,江湖上无数阴沟里翻船的经验都喊不醒一个狂妄的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商丘鸣就真笑不出来了。 他眼角瞥见身后有一人影,上一息在罡风边伸出左手,左手手背之上清晰的泛着青莲印记的光芒,根本不怕刀罡的凶猛随意一握,令整个阵法轰鸣一声,愤怒的咆哮不止,青莲秘术窃天之力,窃取狂风之力,刀罡还没来得及搅碎他的手掌,人影下一息竟已高高跃起,从高空俯瞰着他,手中呼啸不止的狂风化作一朵青莲笔直砸下, 冷冷的声音传来:“他说的是杀你!” 商丘鸣眉头皱紧,想不到有两个青莲印传人,青莲印一对一或许不算最厉害的功法,但是它的窃天之力以及合纵连横逐步增强的力量却极为让人头疼,场面虽然有点麻烦但还不至于失控,朝天吐出一口浊气,狂妄的吼道:“小子,敢在我的阵法里窃取我的力量,真是胆大包天。等我抗过这一击,八卦刀的刀罡必会反噬的你心脾俱碎!” 商丘鸣双手托上,打出八卦之力,头顶青莲,双脚被迫陷进地理,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击,但已是难以动弹。 正在此时苏源也正做着同样的事,只是从高空攻击变成了直冲面门,因为青莲印已经打进了刀罡内部,所以苏源窃取的狂风之力更多更强! 你以八卦托青莲,我便青莲生青莲! 这就是青莲印的合纵连横,号称有足够的大成青莲印可令天崩地裂。 “世上小看苏家青莲印的都已经死了,杀得就是你!”苏源畅快的喊道。 仙人谶语, 身化青莲池上客,可握天上日月星。 不止青莲印 吴月生和苏源两位少年的杀伐果断与配合令商丘鸣心中微微惊慌。 但只一会就回过神来,自己是人魂境的高手还怕这两个小子不成。就算人魂境与人魂境交手也不可能做到瞬息秒杀。这两小子是两个人魂境吗?显然不是。 所以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惊慌令他更为羞愤! 商丘鸣将力量汇聚到一只手掌上,抵住吴月生的攻击,另一只手抽出腰间八卦刀,刀一出鞘他就撤去托住吴月生的掌上力量,大喝一声,砍出半个周天。 剑有剑气,刀有刀锋,都是运炁化形,只是剑气灼灼逼人凌厉无比,刀锋大开大合无比霸道。 八卦刀行周天八卦,被商丘鸣找到最好的一个时机砍出解围一刀,吴月生和苏源只有避退。 相互一个闪身,再度退到罡风旁边,想要再窃取罡风之力。 商丘鸣狞笑着道:“两个可恶的小家伙,在我拔出八卦刀后还想偷我的锁天绝地狂风阵,痴心妄想!” 八卦刀依托于八卦掌,结合八卦掌身走游龙的特点,看似随意的劈砍、扎撩、抹带等其实根本让人摸不着身影,刀走人不见,身形起落之间刀锋亦绵绵不断,滔滔不绝,游龙戏凤千变万化。 此时更是在八卦刀所布锁天八卦阵内,都不需要消耗太多的力量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借助阵法之炁进行攻击。 商丘鸣此时自信无比,境界、布局甚至精神状态都完全碾压对方,拿什么输? 想明白这些,他不再言语,拖刀而行,起势之下劈刀直落苏源头顶,拉扯着苏源头顶的罡风发出阵阵共鸣,当真是势如破竹! 风驰电掣之间苏源窃取罡风的力量直接硬撼这一刀,然后狼狈的在地上打滚,才堪堪逃过商丘鸣的八卦刀。 苏源扯了扯嘴角嘲讽道:“啧,前辈打的我有点狼狈啊。” 毕竟是两人围攻一人,这一边刚逃脱商丘鸣的攻击,另一边吴月生就借势上来缠住商丘鸣,吴月生脚尖轻点地面,高高跃起,想再用一次之前那招,商丘鸣毕竟是武道宗师,从刚才的劈砍中回过式来,直接海底捞月想要将吴月生一分为二。 吴月生却不慌不忙,嘴角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笑容,手指轻微一弹道:“青莲花开!” 本是一朵完整青莲瞬间分裂成数十朵小青莲,从原来含苞状态变成绽放状态,快速地落到地上生根,变成一座小型的束缚法阵。 吴月生大喊道:“苏源,快!换你来!” 自己也身形一匿出现在商丘鸣后方,苏源直扑前面,手中青莲印化作一柄长剑,简单的一刺瞬息而至,前后夹击,躲无可躲! “你们以为困得住我?”商丘鸣大动肝火怒吼道。 他拦腰一刀,用力硬生生劈开了束缚,向上一跃躲过了二人的夹击。 “可恶,又被他躲了。”苏源气道。 “没有,他借助了阵法的力量,强行破了我的束缚,他也受伤了。”吴月生望着商丘鸣道。 “噗。”果然落在不远处的商丘鸣吐出一口血,但仍是笑道:“很好,你们伤到了我,你们会死的更惨!” 他的耐心被耗尽了,横刀胸前,吐出一口轻气,瞬间覆盖在整个刀身之上,向天上高高举起,原先阵法所形成的直达天庭的风罡竟然自然卷向刀尖,有灌入其中有附着之上,眼神凶戾地盯着吴月生道:“小子,先宰了你。” 吴月生才不给他机会一对一,给苏源投了一个眼神,迅速的跑动起来,但是周遭减弱许多的风罡像是有生命一样向他袭来,逼迫他无法肆意的跑动。 “如何,跑不动了吧!小子,在我的阵法里就只能乖乖的引颈受戮。” 商丘鸣迅速袭来。 刀在前,人在后,钻身探海式! 吴月生躲无可躲,站住原地长吸一口气。 手上青莲化作拳套牢牢护住手掌。 寸拳!不止止是寸拳,一拳之下引出一阵风暴死死抵住刀尖难以再进一步。 商丘鸣用力想再推一寸便能伤到吴月生,可一时之间竟然自己已没有余力做到。 不免有些烦躁心想道:“这小子是什么境界,我观他并不能沟通天地之炁应该没有到达宗师境界,可竟然能硬抗我这一击,另一个小子应该在一边聚气,早已沟通好要将我一击毙命,哼,看起来我得花点代价了。” 商丘鸣喊道:“我三年前挑战过苏家苏长陵,知道你苏家青莲印是巧劲化力,可我这八卦刀霸道无匹,击溃你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我花上一点代价,就打破你们围攻我的算盘!” 吴月生只是冷冷的笑道,并未回答。 商丘鸣背后的人影终于出现,苏源挟带聚集起的青莲力量化形成八卦刀模样:“撑住!我用这刀了结他!” 果然,商丘鸣背后出现一只铁八卦,飞速旋转之下竟然防御住了苏源这一刀,但是并未卸下这一刀的力道,毕竟是情急之下祭出法器,并未发挥出全部力量。 铁八卦发出阵阵悲鸣,商丘鸣嘴角渗出血迹,冲苏源威胁道:“老伙计,撑住!臭小子你坏我本命法器,等我宰了这小子再找你算账。” 苏源不甘示弱的骂道:“老小子,你这东西完全不行!” 铁八卦之上慢慢展现出一丝丝碎裂的痕迹,看起来就要崩坏可就是成功抵住苏源这一击,甚至不让他能够脱身再重新凝聚力量。 苏源心急如焚:“可恶!你还能撑住吗!” 商丘鸣虽然已有点疲惫,但整体心情却格外畅快得意道:“给我死吧!小子!” 原先抵住商丘鸣一刀的平衡仿佛就要打破。 动了!刀尖终于能往前推动。 此时,吴月生竟直接撤去寸拳,只是炁流仍在前方滚动,让八卦刀不至于马上到达他的身前。 他的脖子一歪, 堪堪躲过这一刀,收刀转刀,还刀插脚。 吴月生向前踏出半步, 半步之后,崩拳! 一拳可开山! 此时,掌上附着的青莲印竟然变成了蓝色。 开山之劲震落了商丘鸣手中八卦刀,但并未完全击溃他。 可商丘鸣甚至还没来得及震惊。 脚底便冲出巨大的水柱将他击飞上天,如同罡风层直达天庭。 吴月生挥手间,手上印记悄悄流转,竟然变成了红色。 凭空炸雷,一团巨大的火焰在空中燃烧,痛的商丘鸣嘶吼起来。 砰!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任他是人魂境也再无力反抗。 商丘鸣瘫软在地上,不可思议的指着吴月生道:“水仙印……火云印……你是什么人,你不是苏家的人!”而后他又向苏源吼道:“小子,你知道他是什么怪物吗?” 苏源虽然也处在震惊之中,先前吴月生传音与他让他想办法凝聚力量一击不求击败商丘鸣但是要拖住他,他就照做了,想不到吴月生不仅会他家的青莲印,甚至是韩家的水仙印,周家的火云印,这家伙…… 当然苏源为人极为义气,年纪小也没想那么多,踢了商丘鸣一脚:“哼,老小子与你何干,我兄弟是什么人要你说?何时跟你说过他是苏家人了?我还巴不得是呢。” 吴月生望了苏源一眼,苏源冲着他笑,吴月生转头看向商丘鸣道:“别跟他废话,把关于水鼎的所有事情都给我说出来,要不然!”只见他手掌之上竟又泛起金色的光芒。 “张……张家金雷印。”商丘鸣死死的盯着他。“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 苏源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吴月生的招式,皱了皱眉道:“他倒是硬气,就不知能挨多久的拷打。” 可趁他们不注意,商丘鸣用尽力气咬破手指,大喊一声:“去!” 只见血液飞向土坑之中,他的口中念叨着一堆听不懂的话语。 “不好!他好像在强行激活水鼎!”吴月生正欲用金雷打晕商丘鸣。 突然,大地震颤起来,土地仿佛随时都要裂开,方才吴月生释放的水柱迅速的被吸入地下,原先缓慢灌入土坑的溪水也快速的流动起来。 没过一会,坑中就发出怪物的吼叫,似鸟鸣,似蛇吟,忽然坑中光芒大放。 终于,一只巨鼎从坑中慢慢出来,飞速的旋转,停止之后竟然微微的抖动了一下,就像是要抖掉刚才一直浸在水里的水渍一样,上下摇摆一下,仿佛新生的婴儿。 苏源望着巨鼎喊道:“水鼎!雕有玄武,以水为生,真的是水鼎!但是好像比家族中记载要小许多!” 吴月生望着水鼎,又陷入到之前神游的状态,眼神空洞,身上浮现出一股神秘的炁。 原先躺在地上的商丘鸣,红着眼睛疯狂的嘶吼道:“水鼎!水鼎!我的!得到了它!我就能恢复伤势,你们都得死!” 不知他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然不顾伤势,捡起地上的八卦刀,向苏源掷去,然后自己飞快的向水鼎跑去,嘴中不停的念叨着,我的我的,犹如中魔。 忽然,周围的阵法罡风层发出巨大的嘶鸣,强横锋利的风层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一只脚从外面踏进来,接着是整个人。 脸上戴着面具,身形比苏源还要高大一些,手臂粗壮,漫不经心的说道:“哎呀,一不小心就撕碎了这阵法。” 瞬间所有八卦刀全部停止运转,风消云散。 他一脚踏出,向水鼎掠去,顺道一击正打在商丘鸣后心。 一代八卦门门主,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 便死的不能再死。 玄武虚影 原先还强撑着不裂开的铁八卦瞬间爆炸开来,有的碎片散在地上,有的扑向吴月生和苏源,,其实根本没有实质伤害,而飞向陌生男子的那些连接近都无法接近,无力的落在地上,再难聚合。 这无声的报复,算是给主人最后的送行。 “不自量力。”陌生男子冷漠的话语令整个场面冷的凝滞。 苏源回过神来,赶紧冲到吴月生面前,见他双目无神,呆呆的面向水鼎方向,一动不动,嘴唇倒是轻微颤动,似是梦呓。 苏源有点束手无策,暗暗计较道:“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像丢了魂似的。” 没法喊醒吴月生,又不敢去和那个陌生男子争夺水鼎,他索性坐在地上调息。 水鼎诚然可贵,但生命更可贵啊!苏源可不是蠢人。这陌生男子能徒手撕裂八卦刀的罡风至少也是地魂境界。 苏源仔细想了一下最近不知是走运还是倒霉,人魂境见了两个,地魂境都见了一个,这一路从西北走来,都没见过一个人魂境,一碰到这家伙就遇到了三个。 这家伙是……天煞孤星? 而且刚才他使出四种掌上印记,着实也吓到了他。要知道这四种印记皆是四大家族的传家功法,他竟然全都会。哦,好像还有风虎拳…… 这要是说出去,这家伙还不得被有心人追杀。且照他所说是他师傅所教,他师傅又是何方神圣。 来不及想这些,苏源看向水鼎方向,陌生男子已经来到鼎前。 水鼎之上的玄武仿佛活了过来,眼睛泛着诡异的金光,借着底下的水势把自己包裹起来。 “想溜?”陌生男子威严的声音散开来。 只见他从袖口中掏出一样东西。 一只黄金的袋子印着阴阳鱼。 袋中有乾坤,袋中有天地。 乾坤袋? 传闻已经失传百年,怎么会在这人手里。 男子解开系着的绳子,袋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混沌天地。 “来!”男子大喝一声。 整个水鼎微微颤抖,玄武的眼睛金光更甚,水流喷吐。 它怒了! “你刚刚解开封印,羸弱无比,挡不住多久的,何必反抗,还不速来!”男子一指朝包裹着水鼎的水势打去。 “吼。”水鼎之上的玄武突然化形而出,想要挣脱而去。 这道虚影男子根本看不见,但是玄武虚影也逃不脱。 忽然吴月生恢复了清醒,轻轻道:“他在捕捉水鼎上的玄武,玄武想化形逃走。我们得想想办法。” 苏源坐在地上白了白眼道:“你想什么呢?那男子至少是地魂境,我们打不过的。现在他正忙于收服水鼎,我们还不快走?日后再从长计议。” 吴月生凝重的望着那男子的背影道:“不行,我感觉到玄武在向我求救。” 他正想要出手之际,忽然带着苏源向后撤去道:“又有人来了……” 乾坤袋贪婪的吞吸着水鼎,水鼎身影越来越小。而面具男子一道道指境打向水鼎,令水鼎疲于对抗。 忽然一只手从后身来,捏住乾坤袋袋口。 巨大的吸力便越来越小,很快就没有了。水鼎落到地上,此刻平凡无奇。 若是看得见的人定能看见玄武虚影又脱出水鼎几分,还在用力挣扎。 吴月生就看得见,方才向他求救的就是这道虚影发出的信号。 此刻他依然在向他求救。 不过此时场面变得更为混乱。 又一个陌生男子来到此处。 黑色大兜帽披风,带着一个龙纹面具,身形略微瘦小于原先那人一些,但是更为坚毅。 披风背后纹有龙凰相交图。 正是之前与姜姝汇合的龙王! 想不到看清来人面目,面具男子愤怒地质问道:“又是你!坏我好事!” 这时一片落叶飘下,一叶障目间,龙王按住他的右手,直接就按断了他手上运炁的功法。 又是一按,直接把他打进坑里。 可很快坑里就发出更为愤怒的声音。 坑中冲出一团火焰,紧接着陌生男子全身泛着火光从坑里飞跃出来。 “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是吧!今天不与你分个胜负你别想走!”面具男子明显动了怒火。 龙王站在原地,微微惊讶的摊了摊手道:“本王只是与你打个招呼,想不到你这么耐不住性子。” “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与我过几招就跑,今日我必不饶你!”说完便风驰电掣遁至龙王身前。 身法快得不可思议。 龙王笑道:“你不是我对手。” 面具男子倒也不生气,讥笑道:“不知是谁一直在逃跑。” 一拳,真火急火燎。 龙王随意挡住这拳,拉远距离,轻轻拍落在身上想要肆意燃烧的火焰。 火焰落到地上很快把覆盖的一片土地烧的一片焦黑,狼藉不堪。 龙王淡淡地说道:“收拾你虽然有点难度,但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没空与你计较而已。” “那你便来试试!”男子言罢又冲了上去。 龙王瞥了一眼水鼎方向,玄武虚影已经快要全部挣脱出来。他又看了一眼吴月生和苏源。 若是能够看到他的面容,一定会发现他正满意的微笑着。 只见他一手负后,一手随意的在树上摘了一根树枝,凭空挥出一道剑气。 傲然道:“那我就再陪你玩玩!” …… 苏源小心翼翼地贴近吴月生悄悄的说道:“他们打起来了……我们赶紧走吧。小命重要。” 吴月生根本没看那两名男子打斗,眼睛死死的盯着水鼎。 “它快要出来了。我得过去救它。” 苏源疑惑道:“谁要出来了?你要救谁?这两大哥你能救哪个?” 吴月生根本没听他说话,留下一句你等着,竟然朝水鼎冲去。 …… 另一边打的正酣,面具男子如火神降世,一招一式之间都带有火焰,周围早已被他烧的一片狼藉,火焰只会将所触之物燃烧殆尽从不蔓延。 龙王似有意将他带着远离水鼎,高呼一声:“风雷!” 他背后竟然生出一对风雷翅膀,身形轻盈,招式威力能借风雷之力,奇异无比。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面具男早就见识过这招,果然早有准备。 方才散布在四周的火焰竟飞了起来,形成一个火焰牢笼,覆盖面极广,可供两人在里面搏斗。 面具男终于发出笑声道:“这下你能跟我好好‘玩玩’了吧。” 龙王依然无奈的摊了摊手,在他眼中,根本没必要跟面具男打斗,他只是很明显的在拖延时间。 随手摘下更多树枝,一根,两根,三根……八根,九根,足足九根树枝扔向面具男,围着他疯狂的旋转,释放磅礴的剑气。 九龙剑阵。 “龙凰教的九龙剑阵……”面具男竟然认得此阵。 “正是。”龙王也不掩饰。一手更是朝水鼎打出一枝,穿透火焰圈的时候竟然没有被燃烧殆尽,但是威势减少了许多。 …… 另一边,吴月生刚接近水鼎,便听到玄武虚影不停的在嘶吼,可是他看着玄武虚影如何都无法挣脱。坑中水流已经干涸,附近都被火焰燃烧殆尽,根本没有多余的自然之炁吸收,水鼎似乎无法自主破解封印。 吴月生又不敢攻击水鼎帮助它脱困,正束手无策间,一道树枝飞来,正好落在水鼎中间。 “砰!”水鼎应声碎裂。鼎中大量的炁流泄露,很快便被玄武虚影吸收,玄武虚影清晰了许多。 终于!爆发出一股庞大的力量脱离了鼎身,可它似乎还不满足,疯狂的吸收着炁流,吴月生全身衣衫鼓动,体内功法自行运转起来,胸口有一股炁想要跑出来,像那日在仙人岛一样。 只见玄武虚影清晰可见全身,眼神从金光渐渐要转成红色的凶戾之光。 此时,又一道树枝飞来,正打在虚影脖子七寸只间。 “嗷。”玄武似乎吃痛发出巨大的声音,眼睛重新变成了金光,身影也暗淡了几分。 又一道树枝飞来,玄武虚影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间,它竟然钻进了吴月生身体里面。 吴月生清晰的看到玄武虚影从自己的心口消失。 “怎么回事?怎么不见了。”吴月生四处张望寻找玄武虚影的下落,可是附近除了狼藉的场面什么都没有,碎裂的鼎好像也失去了灵气。 又一道树枝飞来,擦过吴月生耳边,在脸上划出小小的一个缺口,鲜血略微流出一丝。 呲。幸好反应快躲了过去。 忽然他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小子,快走!” “谁?谁在说话?” “你先别管,快走,那两个人随意哪个都可以杀了我们。” “好!”既然玄武虚影已经不见了,也没再向自己呼救,自己也没必要在这等下去。 飞掠向苏源,方才玄武虚影吞噬炁流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在仙人岛上的感觉,只是他离得远,感觉的并不强烈。 凝重的问道:“刚才怎么回事,怎么有股仙人岛的感觉。” 吴月生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水鼎的原因,我们先离开这里!” …… 龙王与面具男交手了数百招,只是龙王还不停的朝圈外扔树枝,惹的面具男更加愤怒。 突然,龙王运转九根绕着面具男的树枝砸向围住他们的火焰层,轰!硬生生打开一个缺口,身形一动向水鼎而去。 面具男感觉跟上道:“休走!” 到达水鼎处时,早已只剩下一地的碎片。 他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了一句:“可惜。” 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些什么。 面具男看到原地什么都不剩下,勃然大怒道:“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龙王索性不跟他打,充满耐心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水鼎分身而已。” 面具男怒道:“有了这分身我就能找到主体!” “你可以去找其他分身啊,急什么。” 说完龙王纵身一跃,想要离去,暗暗念叨着:“虽然不是很完美,但至少成功了一点。” 面具男穷追不舍道:“你这样就想走?” 龙王声音已从数里之外传来:“你能奈何本王不成?” …… 吴月生和苏源已逃至安吉县内,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与苏源交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后,各自回房休息。 吴月生坐在房内床铺之上,不停的检查自己的身体。 好像没什么异样啊? “小子,别找了,我在你体内,你体内有我熟悉的气息,所以才能够寄宿在你体内。”接着这声音还略带一点不满道:“你这小子根骨太差,要不是迫不得已真不想寄宿在你体内,现在走也走不得。” 吴月生警惕的问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对方不耐烦的回答道:“老子是水鼎里的玄武神兽!” 吴月生不相信的问道:“玄武神兽这么弱小?” 那声音小声的嘟囔道:“老子只是一道小小的意识分身而已。” 青松山下书生 “什么意思?”吴月生不解的问道。 “你之前见到的水鼎只是水鼎的一个分身,而我只是附着在它上面的一道意识分身。”那声音解释道。 “水鼎……分身……难道九鼎其实就是神兽?”吴月生猜测道。 “你猜对了一点,但九鼎并不是神兽,只是附着在上面的一种而已,而且不止是神兽。”那声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与我说这些,不怕暴露了秘密?”吴月生问道。 “小子,你身上有九鼎的气息。不管你是有意无意,你就只能站到九鼎这一边,所以我不怕告诉你。”那声音极为得意的说道。 “九鼎的气息?我从来没见过九鼎。而且九鼎这一边是什么意思?”吴月生一头雾水,但隐隐觉得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 “你身上的气息你自己都不知道?看来是有心人在你身上藏了秘密。那么这些秘密你现在就不便知道了。”那声音说完这句后就再也不回答吴月生的问题了。 …… 漆黑的天空若是没有繁星点缀一定深邃无比,望着夜空很容易沉迷进去,若不是还有一闪一闪的星光在眼角闪动,谁都想在思绪的黑洞里尽情的遨游,去往向往的世界。 今夜深了,苏源悄悄来到屋顶,翘着腿躺着惬意极了,江南的屋子总是青砖白墙,龙门之上铺就层层叠叠的蝴蝶瓦,方便雨季排水。 今夜无雨,星空皓月,正是可以肆意回忆的好时候。 苏源是西北的汉子,其实心思本没有那么矫情。都说江南容易催人泪下,明月白洁,风也温柔,任谁都会心软几分。 家族派他来寻找左明下落,其实也不止派了他一个,更多还是希望他历练历练,如今是难得的和平时光,蛮子与朝廷多年争战,终于偃旗息鼓,在下一次战争来临之前苏家希望作为嫡长房的他能够独当一面。毕竟中原与蛮子是死仇,不死不休,似乎永远也无法和解的那种。 可终究是愁啊,从西北一路追来,根本没找到左明的下落,好不容易在淮南遇到了,却不小心跟丢了。误打误撞认识了现在同行的这个奇怪的家伙,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苏源知道这家伙不是坏人,刚认识时冒犯了他也不曾有凶狠的举动,连小毛贼都能跟他说上几句话,遇到危险了又十分可靠……除了不久前那次水鼎,这小子就像是失了神一样,但又不像是觊觎水鼎。苏源知道他藏着很多秘密,但他不介意,谁让他与他一样呢,念叨起娘亲时一样的快乐,温柔。只是还是挺忧愁的,光是四家印记就足够令江湖大吃一惊了,可苏源不会惦记着他的秘密,谁让他不是个坏人,在危难的时候也没有丢下过他呢,这就是苏源的江湖,少年心少年行,有的人一辈子都是少年,因为他们永远热血沸腾。 “以前常听长辈说战场上有个过命的兄弟是多么幸福,可以把后背交给他却不用担心危险,互相依靠两人可战百人千人,甚至万人。”苏源躺在屋顶之上,张开手掌伸向天空,想要握住星辰握住月亮握住整片天空。 成功了!不知是一手障目还是天下尽在他眼中。 “唉。”苏源轻轻叹了一口气。 放下手掌,他的眼前竟然还是一片阴影。 原来吴月生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屋顶之上。 此刻,正站在他眼前,摇了摇手中带的酒道:“喝两杯?你喝过酒吗?” 苏源蹬了他一脚道:“我喝的酒比你小子喝的水还多。今天谁醉了谁是孙子!” 吴月生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道:“那不行,我带的不够。” 苏源淡淡道:“那算了,那我们就随便喝喝吧!来!” 酒是江南随处可见的竹叶青酒,据说很久以前是从太行山那边传来,反倒受到了江南的宠爱,竹叶随处可见,酒也就不贵,只是此酒只有春季酿的最好喝。 江南不论是百姓还是士族都爱喝两种酒,春天酿的竹叶酒,秋天酿的桂花酒,一苦一甜,上半年酿的上半年喝,下半年酿的下半年喝。所以江南流行先苦后甜的说法,极为受士子追捧,数十年苦读为一朝金榜题名,扶摇直上九万里就是如此。 吴月生灌了一口酒,不经意道:“之前多谢你啊。” 苏源不明所以道:“谢我什么?” 吴月生又是一口酒似是壮胆:“多亏你拖住了商丘鸣一会,否则我还不一定能击败他。” 苏源翻了个白眼道:“你小子挖苦我是吧。我伤不了他,反倒是你手段多把他打败了,你说你这些功法都是哪里学的?”说完他也喝了一口酒,嘴角微微上扬。 吴月生畅快地笑了:“武功全是跟我师傅学的,你也不弱,我那时清楚的感觉到你体内有股力量要奔涌出来,只是看我还有余力收住了。” 苏源假装惊讶道:“这也被你发现了!实话告诉你吧,那才是我的真实实力,平时都在压制自己啊!对了,你师傅到底是谁啊?” 吴月生抿着嘴唇,轻轻说道:“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与你说了也没什么用,到时我能找到师傅你便能见到,我找不到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苏源突然望着天空道:“也是。”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那招是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我当时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吴月生笑道:“我知道。” 然后他低着头轻轻道:“你本可以走的。” 苏源怔了怔道:“你不也是……” 吴月生有点不好意思道:“我第一次离开家乡,遇到了你,你不是个坏人,只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所以就放不下你啊。” 苏源假装吐道:“你小子不会有龙阳之好吧!还有什么叫我脑子不好使。找打是不?” 吴月生哈哈笑道,拿起酒壶大口的喝着:“畅快!” 苏源无奈的将双手撑在屋顶上,看着天空闪闪的星光,不自觉的微笑。 这小子还不错嘛。 走过了这么远的路,看过了这么多的风景,这江湖真是壮阔的望不到边,今天这江湖怎就这么的小呢,小到只有两人手中两碗青酒。 …… 没过几日,江湖上惊起一场轩然大波。 八卦门门主商丘鸣被在江南安吉县古城村外身死道消。 全身虽伤痕众多,但是只有一道致命伤在后心,很明显是一击毙命,本命法器铁八卦碎作一地。看不出致命招是何功法,且由于已经过了些时日,其他痕迹也不明显。很难找到凶手。 “可恶,难道门主是被何人所杀我们都查不到,都无法为他报仇吗?”一名八卦门长老愤愤道。 “门主出发之前说是在追查一样神秘的事物,我看此处炁息虚弱,似是被什么抽空了一样……”令一名长老道。 八卦门副门主王维仁蹲下身捡起一块铁八卦碎片眯着眼道:“放心,凶手被师兄的铁八卦击中过,身上有标记,门内还有师兄祭练过的另一块子八卦,回去带上,若是凶手出现子八卦就会有反应……” 众人不解道:“若是凶手不出现呢?天大地大,我们上哪去找啊?” 王维仁站起身走到附近的土坑边,之前水鼎分身的碎片早已被龙王和面具人销毁,此刻场中除了一个深坑再无一物,只是他自信地道:“他也在找师兄找的东西,那么他一定会出现,一定会!” 把碎片扔进坑里王维仁似是心痛道:“师兄,安息吧。师弟……会给你报仇的。帮你抢回那东西……” 而后大声喊道:“众人听令,准备参加江西武林大会!” …… “阿嚏!”苏源打了个大喷嚏,古怪道:“昨夜不会着凉了吧,但头不疼啊,奇了怪了。” 吴月生回头问了一句道:“你嘀咕什么呢。快赶路,师傅让我五月初前到达豫章城,现在已是四月中旬,还有半月时光而已。要是再遇到什么事,非耽搁了行程不成。” 苏源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念了一路了,烦不烦。”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事情马上找上门来了。 两人正赶路间,行自一山脚下,荒芜野地,独独开了一家小酒家,店主并非穷凶极恶的大汉暴徒,只是一个风姿尚余的妇人,明眼人都知道一个还有几分姿色的妇人敢在此开店,必定有几分依仗,所以过路人似乎都心照不宣的没人招惹老板娘。 小店已经开了多年,也未曾有宰客黑店的说法传出江湖。 久而久之,倒是在江湖上偶有流传有小店的金字招牌和神奇传说。 过路来此的人都必定会喝上一碗酒。 吴月生和苏源来到此处已是傍晚时分,刚路过酒家,虽馋酒喝但还要赶路便急着想离开。 店里突然响起一声妇人呼喊:“两位少侠,马上要天黑了还是不要进山了,来我这喝碗酒,今夜在此住下,明早再走吧!” 对方语气也是好心,两人也不好不回应,苏源道:“老板娘,谢过你的好意,我们急着赶路,不走不行啊。” 谁知对方急道:“少侠有所不知,前方青松山又称鬼哭山,这一到晚上山间就会传来鬼哭,这以前晚上过去的人都没有人回来过啊!” 苏源倒是起了兴趣,这世上哪来妖魔鬼怪,他冷冷道:“这世上哪来鬼怪,都是他人编来吓唬小孩的,倒是你用鬼怪之说留下我们,是否有什么企图呢?” 妇人终于从内里走出来,虽在山间,衣着却颇为整洁,甚至还带着几分不细看无法察觉的雍容,忙解释道:“少侠误会了,我绝不是想害你们,我这酒家的金子招牌你大可以问问在座的各位或是上江湖上打听,尚且我根本没有武功怎害的了你们。” 吴月生眯着眼警惕道:“老板娘没有武功敢在此开店卖酒不是更可疑么?” “这……”老板娘一时哑口无言。 “她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只见一人,徒步走来,羽扇纶巾,面目儒雅,举止从容,微笑着跟一桌客人打了个招呼,讨了个座位坐下。 打开扇子轻轻摇动,微风吹动耳鬓发丝,好不逍遥。 “给这两位小兄弟也上两碗酒,我请!”明显是书生打扮的男子豪迈道。 “是,陆先生。”老板娘恭敬道。 青松山中老妪 “阁下是何人?”苏源盯着刚才开口说话的书生道。 “在下区区江南书院学生,陆青。”那人坐在椅子上不卑不亢道。 “不认识。”吴月生淡淡道。 苏源倒是点头道:“江南书院我在西北也有所耳闻,出过几个治世能臣,不过多数文人都太重名,且江南士族盘根错节,多数文人行事之时倒是为家族考虑的多些。” 陆青也不遮掩:“这位小兄弟说的极是,兴也士族,败也士族,就是江南的窘况。” 吴月生直接道:“那想必你提醒我们也是别有目的吧?” 陆青笑道:“小兄弟多虑了,萍水相逢,不必深究。只是这山中正如老板娘所言,有鬼怪作祟或者说有古怪吧,且只在太阳落山之后出现,夜黑时分山里火光大盛,火光弥漫上天远远就能看到黑影绰绰,不过不是着火,之后就能听到进山之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据多方打听,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所以此处又有天黑不进山的说法。” 吴月生不信道:“装神弄鬼,那为何无人铲除这鬼怪,鬼怪为何不去祸害周围村落?” 陆青喝了一口老板娘端出来的酒,示意两人坐下,继续道:“这正是说它是鬼怪的原因,此物有影无形,进山除鬼之人一样只有一个死,不过它从不离开前方青松山范围,看到前方的青石道了吗,青石道通往山里有一块牌坊,此牌乃据说是曾经高人所立,鬼怪便出不得此山,但也无人可以奈何那鬼怪。” 吴月生转头望向山里,定睛凝神之下,山间竟真有丝丝污浊黑气外泄,只是一触到一个地方就像是撞上了屏障一般,瞬间烟消云散。吴月生表情从平静到细微的惊讶全落在陆青眼里,陆青收回眼神抿了一口酒,再次邀请道:“两位若是不嫌弃,在此与我痛饮几杯,有何问题,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月生根本没注意到对方在观察他,苏源同样在观望山里,只是他看不出所以然来便不看了,索性坐到陆青旁边喝起酒来,跟着招呼道:“兄弟,就算赶路也喝上几杯吧,不要钱的!白喝谁不喝。” 吴月生点头道坐下,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爽快!”陆青大笑道。 苏源故作老气横秋道:“小陆先生,你这个年纪的书生应该在负笈游学吧,就是那个……”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 “对,就是这个,你是江南人,按照路程此刻不应还在江南啊。” “确实,读再多的书,都不如实际学习,正所谓绝知此事要躬行就是如此。只是被些许小事缠身,还不是离去的时候,等诸多事了,我便出发,不耽误行程,天下虽大,有心包容,便不算大了。一日三里,一日千里,不过一念之差而已。” 苏源夸张道:“这么夸张?这岂不是我武道境界天魂境才能做到一日千里吧。” 陆青慢悠悠道:“武夫力极,上天入地确实令人神往。读书人便只能读书,脚下路全在书上,书上刻印着脚下路,才能与这天地相通。如此,读书人的一日千里不比武夫逊色。” 听完这一席话语,吴月生真诚道:“受教了。从前听村里的毛先生说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也是类似的道理。先生确有大学问。” 陆青认真道:“毛先生学问不小,我就免了,不过是祭酒先生所教,不过看来你非常尊敬这位毛先生。” 吴月生点了点头。 苏源嘟囔道:“我爹老让我读书,我就逃,现在听不太懂你们的话,不过大概一些一步一脚印这些道理我是懂的,像我练功时吃多少苦,我才能得到多少回报一样。” 陆青笑道:“善!” 举杯邀请道:“喝酒,喝酒。” 夕阳映着脸庞,黑夜还未降临,三人举杯共饮。 酒过三巡,陆青已有点微醺问道:“两位急匆匆的赶路,所去方向应该是去江西道吧。” 吴月生与苏源也不遮掩回答道:“的确是的,先生如何得知。”经过一段简单的互相了解,吴月生与苏源都佩服于陆青的学问,改称先生了。 陆青解惑道:“两位兄弟年纪尚小,有自恃武力在身,欲往青松山而去,又走的急,如今已是四月中旬,想必就是赶去江西道豫章城参加少年武道大会了。” 听了他一番分析,二人略微惊讶,想不到这书生料事竟有些准确,但他们其实不是去参加少年武道大会,只是真的要去豫章城,二人还是说道:“确实是的,先生料事如神。” 陆青也不骄傲,继续道:“不过你二人既会参加少年武道大会,应该还有其他要事在身。” 这下二人不得不低声道:“先生如何得知。” 陆青指了指天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们放心,我并不知道你们具体所为何事。只是看你们眉间气象有所收获。” 然后他指着吴月生道:“吴兄弟此行会有所凶险,但好在不伤性命,若是能够巧妙渡过此劫,会有额外的收获。” 随后他指着苏源道:“苏兄弟此行没有危险,不过可能过的不会很舒坦,心底可能会产生心结,影响以后的修行,需好好想想破解之法。” 苏源抱怨道:“先生怎好像没说好话,在咒我们似的,凭我们两个参加少年武道大会就算不敌,也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更不用说产生心结了吧,我自幼修行,虽不说如何刻苦远超他人,但坚硬如铁的心智,是习武之人的必备条件……” 陆青道:“此结或许非武力所结。”说完这句他就闭口不言。 苏源就纳闷了:“那是何物?不用打败我就能让我对修行产生恐惧?” 陆青神秘道:“我不是道士,看不到太多天机,且就算知道也不能泄露,所以到时便知,而且不是没有破解之法,你们自己小心即可。” 苏源还想多说,被吴月生阻止。 吴月生抱拳道:“多谢先生。那便有劳先生帮我们今晚安排一下住处了。” 陆青羽扇轻摇,胸有成竹道:“好说。” …… 一夜很快过去,两人就借宿在小酒家后面的小屋子里,平时偶尔会接待一些客人,所以打扫的还算干净,两人也不是矫情之人。 一早醒来,没有发现陆青的踪影,便跟老板娘告了一声别,老板娘告诉二人,陆先生说了一早你二人走时,告诉他们放心前行即可,还另送两壶酒让你们带上,好在路上不至于寂寞了去。 二人自是谢过,这陆先生言语虽神神秘秘,奇奇怪怪,但人不坏,至少这两顿酒就能堵住他们牢骚的嘴,走江湖的就是意气与酒气。 山间溪水潺潺,还有几只小鱼在其中嬉戏,由于还是春天,溪边开满了野花,香味扑鼻,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哪像是鬼怪作祟的场景。 正从溪边经过的二人,脚尖轻点地面,飞快的赶路。 苏源忍不住牢骚几句:“这地方生气十足,一点都没有鬼怪的死气阴气,这陆先生学问是有,可会不会是看错了。” 吴月生摇了摇头道:“不至于,虽然此时这里阳光正盛,但昨日黄昏我望向此处时确实有丝丝阴气,虽稀少但绵长。应该正如陆先生所说,白日被法阵压制了。” 忽然,前方传出一阵咳嗽声。 一老妪坐在石墩之上,布衣布鞋,脚边放着一只不算太大的行李,可也不是一老妪能轻松背起的重量,她正气喘吁吁,明显在休息,准备下一阶段的徒步。 吴月生见到老妪,想起淮南村里的王婶,忽然觉得有些亲切,只是王婶比她年轻许多,搬这样的东西也不至于气喘吁吁,但王哥以前总会帮王婶搬东西,王哥走后,吴月生也没少帮。王婶终会满头白霜,帮一帮,虽不能让她不衰老,希望她老的慢一些。而且若是自己娘亲还活着,也会满头白发吧。 吴月生走近开口道:“老人家,我帮您拿行李吧,您要去哪?” 老妪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西方道:“老太婆我要去这座山的西边出口,找我的儿子,只是走了许久,行李又重,老太婆年纪大了,走不出去啊。” 吴月生道:“老人家,不用担心,您和我们顺路,我帮您背行李,苏源你扶着老人家,我们送她出去。” 苏源爽快道:“行侠仗义!我辈楷模啊!” 老妪连连做谢道:“真是多谢两位小兄弟了啊!” 吴月生上前拿起行李,垫了垫还真有点重,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老人家要背这么重的行李,走这么远的路,她儿子也不知担心。 行李往背上一抗,吴月生赶紧道:“老人家,苏源走吧!” 苏源扶着老妪,老妪眯着眼睛,似是看不清路,陆先生在此的话一定能看到她此刻眼底有光华转动。 …… 青石道青石牌坊底下,陆青闭着眼负手而立道:“希望拖了一晚上能够有用吧。” 话毕,青石牌坊碎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