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谣密码》 末世之咒 萧瑟的风发出微弱的呼啸,一滴眼泪自阿修罗的眼中滑落。 "母亲啊!"他的手中捧着一具美妙但却早已冰冷的尸体,长长的紫发自女人的头上缠绵而下,那曾经是他最喜欢抚摸的丝滑感觉。如今,她却毫无生气地躺在他的臂弯。 爱一个人有错吗?爱一个人没有错! 可是,如果那个人……如果那个人是你的母亲呢?一声震天的怒吼悲凄地长啸而出,整个鬼界都为之剧烈地颤动起来。 天地变色,人间亦是风云变幻,滚滚而下的泪水撼动了整个天地。 那是一场炼狱的开始,红莲在烈火中怒放,杀戮、鲜血、生命的消失,唯有所有人都消失,唯有所有的活物都消失,才能平息他的愤怒,才能平息他失去母亲的痛,失去最爱的人的痛…… "约旦纪3000年前,鬼族之王阿修罗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被一个神秘家族将灵魂封印,从此再不能为祸人间。但神谕有示,鬼族之王将在公元2010年万圣节拥有最佳复活机会!" 阿修罗将会复活,这意味着什么? 尘封了3000年的怨气也会随着阿修罗的复活而爆发出来,要毁天灭地来为心爱的人陪葬,这无疑是人界的一场空前灾难! "阿修罗复活之时,必有白鬼一族在人间某处开启祭坛,以神秘少女之鲜血为引,引导鬼族之王归位。" 伴随着2010年的新年钟声,命运的齿轮"咔-嗒-"运转起来…… chapter1 那个男生有点冷 1 "……神谕有示,鬼族之王将在公元2010年万圣节拥有最佳复活机会!" 师朝阳郁闷地叹了口气,合上了银之族的经书。 号称史上最全的神学典籍,能够给予人类的启示也不过寥寥数语。 最近还真是一个多事之秋,f市莫名其妙地发生一些灵异体杀人事件,死亡的状况和经书里面所记录的鬼怪杀人状况十分相似,受害者全部都是心脏被挖。从尸检报告来看,凶手作案的凶器似乎不是常见的匕首,而是某种尖锐的类似利爪的东西。 上面将这个案子归属到他们灵异档案特别小组,而他不巧的又是f市片区的负责人,所以…… "鬼族啊鬼族,为什么你们突然变得这么喜欢杀人呢?" "阿修罗?难道真的是因为你这个大boss要复活的缘故吗?"师朝阳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 想了想,最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放得都快要发霉的手机号码。 n声之后-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 "银族长老,不好意思,又有事情需要您帮忙了……" 2 空无一人的树林静悄悄的。月光透过树缝洒下斑驳的投影,丛生的植物让人看不到前进的路。风吹过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林子越发静寂。 一群学生打着电筒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他们将电筒四处照射,可还是找不着方向,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 "金晶,还要走多久才能看到那个神奇的洞啊?" 金晶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我明明记得是在这里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臭晶子,硬拉着我们来寻宝,现在宝没寻到,还迷了路!荒郊野外的不知道会不会碰到那种东西!"同学甲不安地埋怨道。 "就是,我刚才在来的路上还听到咝咝的声音,会不会……"同学乙打了个寒战。 好像是应景似的,突然一阵儿狼嚎声从远处传来,声音凄厉孤冷。 "啊——" 所有的同学都尖叫起来,拿起手上能挡的东西挡在了头上,除了水谣和水幕蓝两个人。其实水谣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响应金晶的号召,来参加这个什么所谓的寻宝活动,就像当初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参加校冒险社团一样。可能是金晶那无与伦比的热情打动了她,即使她的胆子小得可怜,还是加入了这个号称以胆大闻名的社团。 "哥,不如我们回家吧!"水谣已经很后悔大老远来到这个黑漆漆的鬼森林,还好有哥在,否则她一定腿软地倒在地上,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讲出完整的话来。 水幕蓝点点头,搂住了她:"叫你别逞强,看吧!早听我的话别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也不用吓成现在这样子。" 听到这话,金晶很生气,重重地推了水幕蓝一把:"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无聊的活动?!你知不知道冒险的意义是什么?!不知道就别在这里充好汉!如果没有冒险精神,哥伦布怎么会发现新大陆?如果没有冒险精神,那些神秘事件又怎么可以解开?再说,是你硬要跟来照顾水谣的,我可没邀请你,所以你最好闭嘴,少在这里扰乱人心!" 水幕蓝听了也不生气,甚至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是扰乱人心,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觉得自己不是闲着无聊吗?" "再无聊也没你这个家伙无聊!"金晶干脆扭过头去对其他沉默的同学说道,"很快就到了,我们趁月色明亮继续走!" 她说完,转身重新照亮前面的路。走了一会儿,金晶回头一看,没有人跟着她。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金晶大吼一声,这个活动可是花了她几个月时间进行准备的,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这么多人打退堂鼓,实在让她生气! "金晶,对不起,我想我们还是放弃好啦!这里越来越恐怖了!" 几个同学最先放弃跟着金晶,水谣想这应该是他们想了好久才做出的决定,她感觉到他们很早就已经开始后悔参加这次活动了。 虽然平时他们对社团活动都很感兴趣,可是一直都没有正式参加过,只有参加了才知道和当初加入时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或许这真的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今天她也一直在想该不该来,多少还是有一点幻想着森林深处某个神秘的山洞里埋藏着一个美丽的宝藏,水谣希望看到这个宝藏。她没想过要占为己有,只是单纯地想亲眼看到。 可是她天生就胆小,特别是在黑夜,所以她拉上了水幕蓝,也就是她哥。 在森林走了四个小时,现在天都已经黑了,扎扎实实地走了四个小时,腿都快断掉了,连个老鼠洞都没见到,更别说那个所谓的神秘洞穴了。水谣开始怀疑金晶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现在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要转身离开,水谣却一直拉着水幕蓝。她看到所有人都选择放弃,反而有些不忍心丢下金晶一个人在这个黑森林里。 "你们不走吗?没有你们,我一样可以找到那个洞!"金晶倔强地说道。 其实水谣真的很佩服金晶的执著,因为自己有些柔弱,所以她对于胆大执著的女孩一向是内心隐含羡慕的。 "我本来是想走的,不过如果你要找下去,我和哥就陪你吧。"水谣笑着说道。 金晶不太相信:"你们刚才不是第一个想走的人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哈哈,女孩是善变的,这可能是她心里想的吧!不过没想到她会变得这么快。 "谣,你真的决定继续跟着她?"水幕蓝叹了口气。 他真是个好哥哥,无论水谣作出什么决定,他都站在她这边,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有时候水谣会有种错觉,觉得哥哥之所以会和她同脉所生,其实是因为前世的牵绊,或许他们前世许了愿,不再分离,所以投胎成了兄妹。这当然是个怀疑,水谣觉得哥哥这样的男生不适合当情人,即使是前世也一样,那种被保护过度的感觉久了会让人窒息,水谣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好吧!这才像是未来的冒险家!"金晶爽朗地大笑一声。 他们拿起电筒继续他们的行程,可是接下来的事却让他们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3 天突然亮了,是那种像白天的亮,刺眼得很,照亮了整个森林,让水谣眩晕。她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们,可是他们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应该说只是一闪而过。 水谣不知道金晶和大哥感觉到没有,她只觉得眼前飘过一片白雾,手就被哥拉住了。 水幕蓝总是会很紧张她,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曾经差点将她弄丢了,遭到老爸的一顿暴打,所以只要她无故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会努力地去寻找,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水谣认为这种习惯很具有传染性。现在她家从上到下都把她列入重点保护对象行列,让她觉得自己真的脆弱得像个布娃娃。水谣想,自己的胆小可能就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吧!她每次想寻找点刺激的东西锻炼一下心脏,就被家人想方设法地阻止,她甚至从来没看过恐怖片,除了这次瞒着家里参加学校冒险社团这件事以外。她的生活就像是城堡里的公主一样,幸福而单调。 呵呵,当然,这次能说动哥瞒着家人陪她一起来参加这次社团活动,可是花了水谣足足三个星期外加三个能力以内的承诺的,哥最怕自己死缠烂打,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会选择投降。 水谣想了这么多,都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手依然被哥温柔的大手包围着,所以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即使天在这时塌下来,也有哥顶着呢! 一直以来,水谣都是这么想的,只是- 突然,远处传来恐怖的尖叫声。 是离开的同学们的声音,他们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尖叫声戛然而止,像是一把正在演奏的二胡,飙到最高音的时候,被活生生地扯断了弦一般,听得让人心惊。 "出什么事了?!"水谣不自觉地惊叫道。 "我们快过去看看!"金晶和水幕蓝异口同声的回答让水谣醒悟过来。 三人立刻向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突然,一团黑雾罩住了他们,森林再次回到了黑夜,周围陷入一种超乎寻常的静寂之中。 "哥!" 水谣感觉到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力量在向他们靠近。那种力量很黑暗,很恐怖,给她的感觉像是瞬间掉入了十八层地狱,怨气充斥着她的心灵,侵蚀着她的灵魂,仿佛想要占有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头发,甚至是每一个毛孔。 她觉得自己被抛弃在一个黑暗寂静的空间,什么都听不到。水谣想叫出来,可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比呻吟更加微弱。 "谣,你在哪里?!" 是哥在叫她,水谣打了个激灵,理智好像又回到了大脑里。 "哥-"可是她只能发出这样的单音节。水谣发现她每说一个字都很痛,很艰难,这种痛来自灵魂,而不是身体,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她,侵蚀着她。 这次水幕蓝没有回答。静寂的空间,只有水谣粗重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扯动着神经,脸上有热热的汗水沁出,像是陷入黑暗无边的地狱,孤独的绝望蔓延开来。 "金晶——" "哥——" 她努力地想要呼唤两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疼痛再次渗入她的骨髓,刺激她的神经,脑海中像有一根绷紧的弦,猛然被扯断,痛到极点,然后消失,而水谣的知觉也随之消失…… 4 "丁零零-"闹钟在床头跳来跳去,硬是把睡得很沉的水谣给闹醒了。 水谣睡眼惺忪,一手按掉了闹钟,又继续睡。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突然一睁,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全身上下: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被子暖烘烘的……难道她刚才一直在做梦吗?可是,为什么感觉会那么真实?水谣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叹了口气。 刚才应该是在做梦,否则现在怎么会好好地睡在家里呢?想起那个梦,水谣的心还是跳得厉害,那种灵魂像被侵蚀,又从身体里被抽出来的感觉仿佛真的曾经存在过。 震撼、无力、痛恨……所有可以形容痛苦的词都无法形容那种感觉的一分一毫,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样恐怖的梦,现在想忘也忘不了。 "谣,早餐已经好了,起来了吗?" 水幕蓝敲着门,穿着一身黑色校服的他看起来修长而优雅,只是今天他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扎了个马尾,又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把所有的睿智都隐藏在镜片后面。 水谣立刻站了起来,应了一声,便跑进了洗手间。 每天早上例行的公事,起床、洗脸、换校服,一套做下来,水谣穿戴整齐地站在了房间里的半身镜前。 她左右照了照,满意地将头发打理了一次,可是这一次,她的手有点陌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却又显得很不自然。 水谣看着镜子里那个女孩,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我吗?"她愣愣地问着自己。 镜子中的女孩一头乌黑亮丽的自然卷发一直垂到腰际,慵懒而妩媚;明亮的双瞳像夜空里最闪亮的星星;高挺笔直的鼻子,红润微翘的嘴唇,晶莹白皙的肌肤,陌生得像是画中人。虽然穿着一身熟悉的校服,但看上去却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双手从背后搭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地环住。 "谣,你不记得了吗?" "呃……记得什么?"脑中有些浑浑噩噩的,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水谣看着镜子里出现在她身后的水幕蓝,不禁有些失神。 "今天是你转学到圣光学园的日子,怎么还穿着以前的校服?" "啊!?"水谣侧过头,看着水幕蓝,"哥,你说什么?我转学?我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学啊?" 水幕蓝笑了笑,轻点水谣的鼻尖:"你真的是忘了,爸爸被调到这里的分公司当业务主管,所以我们也搬了过来,爸爸还帮我们办了转学手续啊!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圣光学园的学生了!" 水谣的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爸爸妈妈突然融化的脸,黑洞洞的森林,女孩的尖叫……这、这都是些什么啊?被自己脑中莫名其妙的画面吓了一大跳,水谣忙胡乱地拍拍头,有些心神未定地说道:"哥,幸好你提醒,要不然我又糊里糊涂地出门了!" "谣,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水幕蓝关切地问。 "不知道,可能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吧,心跳得好快啊!"水谣想起自己脑中刚闪过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向门外看去,爸爸妈妈一如往常,坐在电视机旁看电视。 看电视?一大早干吗看电视? 水谣摇摇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准备问爸爸妈妈时,水幕蓝说:"呵呵!快点吧!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学校!" "哥!我都上高中了,为什么还要和你一起去学校呢?我想自己上学啊!" 水幕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不希望哥送你吗?讨厌哥了?" 水谣用力地摇摇头:"哥,说什么呢!我是说,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每次都载着我去学校,该让我学着独立了!" 水幕蓝笑着刮刮水谣的鼻子:"你啊!认识路吗?" 水谣俏皮地指指自己的鼻子:"鼻子下面就是路,圣光学园这么有名,我知道怎么走的!" 她笑了笑,嗅着空中的气味:"今天又是牛奶啊?" "是啊!火腿吐司牛奶,营养早餐哦!" 唉,什么营养早餐啊?这是妈妈唯一会做的早餐,吃得已经快要吐了! 水谣早就想让妈妈换个早餐吃,可是每次看到妈妈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三个家庭成员吃她精心准备的早餐,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哥,你和妈妈说说别再做这个了好吗?" "不好!"水幕蓝摇摇头。 "为什么?!" 怎么可以再这样折磨她的胃呢?水谣想挤出几滴眼泪打动水幕蓝,可是水幕蓝很快就识破了她的诡计,将衣柜里另一套校服拿出来递给她。 "因为妈妈做别的早餐你会更吃不进去的!好了,你快换上圣光的校服,上学第一天别迟到,等一会儿我会先走,如果你找不到去学校的路就拦个出租车,知道吗?" 好?唆的哥哥!印象里的哥哥怎么没今天这么鸡婆,是不是搬家了,连性格都一起搬了? "知道了啦!快出去,女生要换衣服!" 水谣将水幕蓝不客气地推出去,关上门,跌坐到床上。 想不到她竟然转学了。不知道原来的同学怎么样?可能是因为梦的原因,她突然有些想念冒险社的同学们,之前金晶说已经准备好到森林去探险寻宝,好可惜哦!唯一可以锻炼她的胆量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要是不转学多好啊! 水谣将那件粉红色的校服提到眼前晃了晃,然后站起身,在镜子前比了比,有点珍惜地抚摸着新校服的领口和衣袖,在校服上有一枚红叶形状的校徽,上面写着四个小字"圣光学园"。 校服很漂亮,水谣穿好校服后,仿佛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 下楼时,水幕蓝已经走了,爸爸妈妈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桌子上的早餐都已经冷了,他们却半点也没有入口。 "爸,妈,干吗不吃早餐啊?"水谣有些好奇。 坐在沙发上的父母同时朝她转过头来笑了笑,没说什么,又继续看电视。 这老两口,故弄什么玄虚?水谣皱了皱眉头,也没深究,背上书包便出了门。 5 水谣背着包在公交车站耐心地等着53路车,等了十分钟,公车还没有来。快迟到了!干脆叫辆出租车算了。水谣拿出自己的小钱包,想看看自己还有多少零花钱,数着一堆零钱,一个硬币从指尖跳了出来,弹到地上。硬币一直滚,一直滚,水谣一直跟着追,每次她以为硬币会停下来,可是每次它又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继续它的"旅程"。最后,硬币滚到下水道盖边,掉了下去,气得水谣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可恶的硬币,宁愿下水沟也不回到她温暖的钱包里来,还害得她追了这么久。 水谣站直身,看向四周,才发现自己追到了一条小路了,而远处,公车也终于到站。目测距离,十米,五十米……那辆车潇洒地大摇大摆离开站台。 呜呜,老天今天是不是耍她啊!好不容易要独立一次,居然连公车都不让她赶上。太可恶了!算了,最多出一次血坐出租车,只要不迟到就好。水谣转身准备向大路走去。 "喵-" 一声飘忽忽、凄凉的猫叫钻进她的耳朵。 水谣扭过头,只见一只小猫趴在高高的围墙上,想试探着跳到地面,却又好像很怕的样子,每次腿刚伸出去就又缩了回去。 水谣细细地打量着这只小猫,它好像只有几个月大,瘦得皮包骨,前爪有一点点腥红,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弄伤了,可能是受别人欺负了才无奈地爬上这堵高墙,可是爬上去了,却又没能力跳下来,真是可怜的小家伙。 帮它下来吧。这想法是一瞬间掠过脑海的,此时她还不知道怎么将小猫给弄下来,只是在围墙底下晃来晃去。她看着小猫,想给它点鼓励。可是小猫好像并不领情,仍兀自在高墙上低声叫着,水谣无奈地叹口气准备放弃。 突然,一个身影闪电般地跳上了围墙,静静地靠近它,小猫警戒地竖起毛,弓起身子,慢慢地向后退,一边退爪子一边打滑,似乎随时会掉下去。 好快的身手哦!虽然是从围墙的另一面跳上去的,可是那突然出现的身影并没有吓到水谣,她站在围墙边,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这个突然闯入她视线的男生。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同寻常的人,感觉就像是日本忍者出现。 冷冷的气质,即使是仰着头看他,即使是在阳光的照耀下,他仍然像漫画里的人物。没有树叶,没有加重的网纸效果,在水谣的眼里,他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不,不是天使,天使应该是温暖的。可是此刻,水谣只觉得男孩身边的空气都凝结了,自己的心在微微颤抖,好像身体周围弥漫着一种令人恐惧而熟悉的力量。 他一边试图靠近小猫,一边不经意地微侧过头,眼眸中映出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的身影。他显然是刚刚意识到有人在围墙的另一边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很快又回过神来。 "帮下忙好吗?"他轻声问道。 "我?"水谣左看右看,肯定他确实是在对自己说话,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怎么帮?" "帮我吸引小猫的注意力,我想把它送回到地面,这里太危险了!" 吸引小猫的注意?这难度很大耶!怎么吸引小猫的注意啊! 水谣想了想,学了几声猫叫,不过小猫根本连眼角都没瞄她一下,这让她白皙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她又学了几声老鼠的吱吱声,依然没什么作用。 "好难哦!小猫根本都不理我嘛!"水谣沮丧地低下头。 墙头传来闷闷的笑声,水谣觉得不对劲,朝男孩看去,却见他已经将小猫抱在怀里,嘴角在严重地抽搐。 可恶!这家伙居然耍她! "你-你很过分啊!" 男孩跳到了她的面前,将小猫放到了地上,摸了摸它受伤的爪子,看着小猫离去。 "它的脚还受着伤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它走了?" 水谣看着小猫走了,心里有些着急,懒得和男孩再去计较什么,只想去将小猫追回来,好好包扎一下。 男孩看了她一眼:"它没事的!"说完,他便朝围墙的另一边走去,又恢复了刚见到时冷冷的表情。 水谣歪着头,想不明白这个男生为什么这么肯定小猫没事,难道他有预言的本事?小猫真的会没事吗?她想起小猫刚才走路的样子,好像真是平平稳稳,没有受伤的样子。 算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小猫不是早就不见影子了吗? 路上的车传来嘟嘟的鸣笛声,水谣像是如梦初醒,慌张地看了一下表,糟糕!7点50,上学要迟到了!没有时间再多想什么,水谣急急忙忙地奔向大路去拦出租车。 推着铁马走出围墙的男孩看着水谣慌张拦车的样子,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 "你也是圣光学园的?" "嗯!" "上车!"男孩从后车箱里拿出一个安全帽丢给她,"我也是圣光的,时间不早了,我载你一起去学校!" 什么?!坐在这个铁马上,那不是要和他贴得很近,她才不要呢! 除了哥,她还没搂过其他男生呢!虽然这个男生长得很漂亮,不过靠得这么近怎么可以呢?她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不能上陌生人的车,虽然车的主人长得很帅,但也不能没了原则啊。可是,现在坐出租车很贵,而且这里貌似很难拦到一辆出租车。刚才水谣看了一下过往的出租车,才发现车里全载满了不想迟到的人们,这个时间根本没一辆空车从她面前经过。 "快上车吧!" 心理斗争只持续了30秒,她便坐上了男孩的铁马。 "抓紧我的腰,我不认识路,等一会儿麻烦你给我指一下去圣光学园的路!"男孩说完,便发动了铁马。 什么?他也不认识路!这家伙是圣光的学生吗?有不认识去学校的路的学生?难道-他和她一样都是新转来的学生? chapter2 神秘的大路痴 1 晨光普照大地,圣光学园的早上生机勃勃,空旷的走廊被下课的学生占满,他们彼此交谈,谈论最新的校园八卦。 "听说我们学校转来一个很厉害的学生哦!"一个短发女生悄声和同伴说道。 旁边的女孩立刻附和:"我也听说了!据说他是全国奥赛的两连冠,iq150,而且……他长得超帅哦!" "真的吗?他叫什么名字?"短发女孩两眼发光。 大喇叭在校园的上空响起,广播声打断了两个女孩的交谈。 "请高二a班水幕蓝同学立刻到校长室来!再重复一次,请高二a班的水幕蓝同学立刻到校长室来!" 正在看书的水幕蓝怔了一下,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闪过一丝疑问。他放下手中的书,眼光向左右瞥了瞥,一脸平静地站起身来走出了教室。 长发女孩定住眼神,追随着从她面前刚刚走过的修长身影。 "喂,你还没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呢!发什么呆啊!"短发女孩拉住她的同伴,急急地问道。 "水幕蓝!刚才走过去的就是那个转来的学生水幕蓝耶!"长发女孩尖叫起来,"天啊!看上去好酷哦!" "啊?在哪里?!" "走掉啦!" 水幕蓝刚站到了校长室的门口,就听见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校长,水谣同学和银俊昊同学实在太丢我们学校的脸了!我们学校是市重点学校,可我们的学生居然被带进警局,这严重影响到学校的声誉,您一定不可以轻易放过他们!" 那个声音水幕蓝熟悉,是早上拿着戒尺在校门口耀武扬威的训导主任。他敲门的手停在了空中。 "这个我会处理的。主任,你出去看看,这个水幕蓝怎么还没来?"校长明显理智得多,他的声音很平静。 谣进警局?!这是怎么一回事? 水幕蓝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地敲敲门。 "进来吧!" 他走进去,只见校长拿着一个文件在翻阅着,而一边的训导主任则鄙夷地看着他。想起刚才训导主任说的话,水幕蓝的心里涌起一股怒气。 他瞥了训导主任一眼,然后规矩地向校长行了个礼:"校长,我是水幕蓝!" 校长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下,对一边的训导主任说道:"现在是下课时间,主任,你该巡视校园了!" "可是,校长-"主任不甘心就这样被支出校长室,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头,"是,校长!" 门关上的那一刻,校长笑着站起身来:"刚才我看了一下你的资料,你在以前的高中成绩很不错哦!还在各种竞赛中拿过不少奖,就是在我们学校里,你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资优生!" 水幕蓝的眼神闪了闪,扯动嘴唇,却没回应一句话,只是心里有些纳闷,不是为了谣的事才把他叫来的吗?怎么会突然说起他以前的事情来? "水幕蓝同学,想好要考什么大学吗?" "啊!这——"他顿了一下,"其实现在我还只是高二,还没想到选什么样的大学!" "我们圣光国立大学很不错的,如果你喜欢的话,不如以后就报考我们大学吧!" "这个……当然圣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水幕蓝渐渐有些明白校长说这些话的意思,想来校长是想给他暗示。他轻轻地点点头,顺着校长的话说下去。 "呵呵,我果然没看错,你果然是个好苗子哦!"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刚才警局打电话来,说你的妹妹水谣和学校的另一个新转来的学生银俊昊骑机车同来学校的路上擦到了一辆出租车,现在他们被带到了警局。他们一直不肯说出家人的电话,警官认出他们的校服是我们圣光学园的,所以打了电话给我。这样吧,我让训导主任和你去警局走一趟,将他们两人带回来!" "我妹妹受伤了吗?"水幕蓝着急地问道,听到水谣出车祸的一刹那,他的整颗心揪了起来。 校长摇摇头:"幸好车速不快,银俊昊的机车只是擦过出租车的车身而已,他们被吓到了。" "校长,我可以现在就去警局吗?" "呵呵!当然可以!" 2 警局的口供室里坐着两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年轻人,他们谁也不看谁,一个一脸怒气,一个却是一脸迷茫。 "年轻人,听目击证人说,你们两个人在朗城大道上来来回回飙了半个小时的车,这是怎么回事啊?" 晕,是谁这么无聊,将时间算得那么清楚?!难不成目击的那个人手中还拿着秒表给他们计时不成!唉,都怪这个家伙啦!前后左右都不会分,走来走去都在原地打转,超级没方向感。 "警官,我们不是故意要撞上那辆出租车的,如果不是他那么没方向感,把左当成右,机车也不会突然冲出来擦到别的车啊!警察叔叔,你就放过我们吧!下次我绝对不坐这家伙的车了!" 水谣好想哭,从小到大,没有一天像今天这么倒霉过。学校没去成,倒进了警局。她一定会被哥和爸妈骂的,难得可以独立一天,就这样毁在这个奇怪的家伙手上。 "把你父母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通知他们来接你。" 水谣猛地摇头。她才不要,坚决不要!虽然很惨,但是她好歹也要保留最后的尊严,她才不要被哥嘲笑呢! "那银俊昊呢?"警官只好转向一直迷茫的男孩,"总该告诉我你的父母的联系方式吧?" "警官你不要问他了,你已经问了38遍了!"水谣翻了个白眼。 自从进了警局,这家伙除了自己的名字,一句话都不说,像是思考着什么。不过看他那迷茫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过这可能吗?这世上还有人不知道这里是警局,坐在前面这个笑得有些僵硬的制服大叔就是警察吗? 总结一句,这个帅哥有点怪。不对,是很怪! "我想找师朝阳!"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么,"麻烦你把我的名字告诉师朝阳警官!他会来的!" "师朝阳?!"那个警察愣了好久才张了张嘴说道,"请问你是师局长的……" "他是我的监护人!"他不说这一句还好,说完这一句,对面的警察大叔就扑通一下跌倒在桌子下面。 "原来是师局长的公子啊!您放心,我马上找人去通知师局长!" "我不是他儿子!"银俊昊一脸汗,怎么会有人笨得以为他是师朝阳的儿子?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师朝阳不可能有他这么大的儿子。 "啊?!"警察大叔显然被吓得不轻,连连点头,"是是是,那我先去找人通知师局长!" 警察大叔慌慌张张地走了,口供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银俊昊,都怪你啦!"水谣烦躁地抓抓自己的长发,"你看现在我怎么办?你有那个师局长保出去,我找谁去?还有,我转学的第一天就被你害得旷课,一定……" "我会请师朝阳保你一起出去的。" "真的?!"水谣努努嘴,"那你刚才还一直不说,装什么深沉啊!" "我在想到底该找谁来!" 银俊昊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眼神有些凝重。 不知道为什么,水谣总觉得这个银俊昊身上像是藏了好多的秘密,那样的身手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学生该有的,看着他的背影,水谣想起撞车时惊险的一幕。 自从坐上银俊昊铁马后座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车就开得飞快。虽然她极力想要告诉他正确的方向,可是每次指出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走向相反的方向,那种感觉就像指南针的南极和北极装反了一样。当他们走错第25个路口时,一辆出租车突然从侧面路口驶出来,速度快得惊人的铁马根本没有时间减速。水谣只记得耳边风声呼呼地响,眼前一片雾色,接着,她和银俊昊就倒在了出租车的旁边,而那辆铁马已经从出租车旁擦过,被惯性甩到远处的树下去了。 只是一瞬间,可是水谣却清楚地记得,有一个人将她从这场事故中救出来,这个人就是银俊昊。她相信他一定是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才会有这样超人的身手,可是他却在极力隐藏。 这时,门被打开了,一位女警官带着训导主任和水幕蓝走进来。 还没回过神来,水谣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抱进怀里:"谣,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我送你去医院!" 呼!原来是哥!水谣那滴快要掉下来的冷汗收了回去。 "哥,不要紧张啦!我没事啊!你怎么会来这里的?"水谣紧张地向他的身后看去,"爸妈不会也来了吧?完了完了,我第一天上课就旷课还被送到警局,他们一定会说我的啦!" "他们还不知道,是警官打电话到学校我才知道的。"他回过头,对着训导主任说道,"主任,谢谢您帮水谣担保!" "哥,还有银俊昊呢!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银俊昊?!"水幕蓝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真是个奇怪的姓氏!" 看向银俊昊的那一瞬间,水幕蓝脑子里仿佛有道电流闪过,让他不禁后退了一步。 "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们先走,他的事交给主任就行了。" 水幕蓝在看清银俊昊的脸的那一瞬间,脑子里一阵眩晕,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袭上他的心头,仿佛将他整个人推入冰寒阴冷的地狱。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让他心里涌现那样的感觉?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为什么有种想毁灭他的冲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3 走出警局,水幕蓝就独自沉思着,水谣辛苦地一路小跑跟在他的后面。 "哥,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说话?" 水谣拉住快撞上树的水幕蓝,今天哥到底怎么回事?自从出了警局就一言不发,现在连路都不看了。 "嗯?"水幕蓝回过神来,抚了抚眉头,"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再不拉住你,你就会吻上你面前这棵树了!"水谣翻了个白眼,"哥,你这么失魂落魄,该不会……恋爱了吧?!" 水幕蓝斜眼白了她一眼:"你别乱猜,我还没问你怎么和那个叫银俊昊的家伙在一起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干吗这么凶啊?我只知道他和我都是转来的学生,只不过在上学的路上遇到他,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他就送我去上学,哪知那家伙是路痴啊!害我第一天上学就旷课!" "你真的不认识他?"水幕蓝有点不相信。 "当然!骗你是小狗!" 水幕蓝看着水谣,记忆回到沉睡前的某个时刻。那个被强行植入记忆的晚上,一个红眼的白发男人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我赐予你白鬼高贵的力量,让你无所不能,而你必须成为我的奴隶,听从我的命令,为我找到圣光学园里那个孕育魔族的祭坛,用你妹妹的鲜血打开祭坛的出口,释放我族伟大的王阿修罗!" 白发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在痛苦边缘挣扎的他,血色的双眼冷漠无情。 "你杀了我吧!"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腥红染透白衣,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妖艳而凄美。 白发男人冷冷一笑,气流在他身前凝聚,水谣的身体飘浮在他的面前。她闭着眼,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与活力。 "水谣!"水幕蓝大叫一声,扑向了水谣,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幕墙弹倒在地上,"你放了她!" "你答应吗?" "我答应!你不要伤害她!" 白衣男人哈哈一笑,手一挥,浮在空中的水谣回到了地面。 "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会拥有召唤鬼族的力量,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他人。你只需要尽快给我找到祭坛,如果遇上封魔银之族,一定不可以轻举妄动,我会再来找你的!" …… 水幕蓝收回心思,用水谣的鲜血打开祭坛的出口,他到底做了什么?难道他真要一手将谣推向死亡吗?不,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一定是这样! 他伸出手来,似乎已是满手鲜血,满身的罪恶。鬼族的奴隶,比鬼族更可恶。可是眼前的谣还是那个谣吗?从小藏在心里的公主,本来她的美是那样平凡,只有他才看得到的可爱,现在却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想要抓住那本来属于谣的一切,却转眼被现在的谣所取代,他迷惑了。 水幕蓝奋力地想要甩掉那悸动着罪恶的心,眼光却依然胶在水谣美妙绝伦的背影上。 "谣!" "嗯?" 水谣回过头,对着水幕蓝灿烂一笑。 "明天……我送你上课!" "不!"她鼓起腮帮子,"我明天一定可以一个人去学校的!" 4 校长室里很安静,校长不说话,银俊昊不想说话,水谣却不知道说什么。早知道会被叫到校长室接受政治教育,只是她没有想到,在这里罚了10分钟的站,校长还没有开始说话,果然是像某人说过的一句话:"天下的学校大多都一样,而校长却各有各的样。" 终于在第15分钟又17秒时,伟大的校长大人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早啊!两位新同学!" 校长笑吟吟地和他们打招呼。 扑通—— 水谣没回过神来,倒趴在地上。 "校长早!"银俊昊倒是很平静很有礼貌地向校长敬礼。 两个怪人,水谣终于见识到了。 "校长,我们,今天……真的……总之……" 哎呀!水谣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今天的旷课才叫合理,只好支支吾吾的。 "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主任已经和我讲过你们迟到的原因!"校长笑的样子很像只老狐狸,让水谣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不过,你们今天的确破坏了本校的声誉,作为校长,我必须惩罚你们,你们明白吗?" 水谣点点头,看来这次想躲也躲不掉了。 "校长,我可不可以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银俊昊好像完全不在乎校长所说的惩罚。 "哦!?你说!" 不只水谣满头雾水,连校长都有点讶异,居然有人受罚,还要提出什么鬼请求的。 "以后我可不可以晚一个小时到学校?因为这个地方比较难找!" 一群乌鸦从水谣的头上飞过。 居然有人说地理位置超好的圣光学园难找,而且还若无其事地向校长请求以后晚一个小时上学!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你们……"校长生气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校长,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学生,心脏被刺激得做着剧烈的有氧运动,"犯了错还不知道改正,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像你们这样的学生只有全校最差的蠢才班级才适合你们,以后你们就在高一f班,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什么?关她什么事!水谣好想哭,明明是这个银俊昊说晚一个小时到学校,又不是她说的,怎么她也得分到f班去?!这不公平嘛! "校长,我绝对不会迟到的,可不可以不去f班?"她可怜兮兮地想要感动校长,虽然知道这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水谣同学,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的7门功课每一门都不及格,所有的分数加起来还不到200分!你的成绩是我见过的全校最差的,f班的学生还比你考得好,而且今天你还给学校抹黑,所以-f班你去定了!" 呜呜呜呜!为什么还要和这个家伙一个班? 水谣哭丧着脸瞪向银俊昊,都是这家伙害的,如果不是他,或许今天就不会这么理所当然地被罚到f班去。 她显然是忽略了自己去f班的真正原因,把一切事全推在了银俊昊的身上。 两人被赶出了校长室,向传说中,不,是向校长口中那个特别的班级走去。 f班的教室在学校里被遗弃的孤立大楼里,这幢楼很高,也很旧,看上去像个大钟楼,又像一座荒废的古堡。 通往f班的路很远,越往那里走,越凄凉,越往那里走,水谣越害怕。 "这个-银俊昊,你不要什么都不说嘛!说点什么好不好?" "说什么?"银俊昊侧过头奇怪地看着水谣,发现这个女孩全身抖得厉害,"你很冷吗?" 水谣为难地咬咬唇:"这是去f班的路吗?为什么阴森森的!让人感觉有点……" "有吗?"银俊昊一点也感觉不到她所说的阴森森,"这里很宁静啊!" 唉,又是一个和哥一样感觉失调的人,或许是她太敏感了吧! 不行,再想下去,自己就会被自己吓到,得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的名字是你父母帮你取的吗?" "不是。" "那你的父母是干什么的?" "我没有父母。" "人怎么会没有父母呢?那谁把你养大的啊?" "我爷爷。"银俊昊倒是回答得很老实。 "那你的名字是你爷爷取的啦!"水谣还真没想到银俊昊会是个孤儿。 "嗯。" "你为什么叫俊昊啊?" "不知道。" "那你……" 银俊昊打断了她的问话:"到了!" 水谣学着他抬起头仰望这个学习的地方,眨了眨眼睛:"银俊昊,我以后可以叫你俊昊吗?" "随便。"银俊昊扭头对她说道,"上去吧!" "等等!"水谣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这个……你可不可以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啊?"她还真怕进入这个古堡里会突然蹦出一个无头鬼。 银俊昊也没说什么,只是拉起了她的手。 水谣一怔,心脏跳得更快了,扑通扑通!这个男生温柔的行动让她一瞬间红了脸。 不知道是他无意还是有意,这看似平静的举动却抚平了水谣不安的心。水谣定了定心神,反手微微用力握住银俊昊的手:"好,走吧!" chapter3 搞怪的f班古堡 1 两人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向上走,空气仿佛被凝结,让人有莫名的紧张感。古堡的墙上画着各种各样恐怖的图形,还有混杂着各种颜色的不知是油漆还是颜料的液体顺着残墙一点点地滑下来。 楼梯很旧,木质地板一踩上去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楼道昏暗幽长,弥漫着一种陈腐老旧的味道。 圣光没钱了吗?为什么要把这个破楼给f班,连维修的痕迹都没有,校长还不是普通的小气,完全吝啬到了守财奴的地步。 难道她未来的三年就要在这里度过?天啊!这根本就是虐待祖国花朵,残害国家幼苗! "吱吱吱-" 水谣有些紧张地扯扯银俊昊:"俊昊,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他瞥了她一眼:"这里声音多的是,你指的哪一个?" 晕,这家伙难道就没有一点恐怖的感觉吗?刚才有吱吱的叫声啊!这里除了有学生和老师外,不应该有其他的生物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叫声。 "这里有鬼啊!"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明明知道自己身后有声音也不敢回头,可是那声音为什么就一直跟着她,让她浑身鸡皮疙瘩起得比汗毛还多。 水谣不自觉地紧抓着银俊昊的手,却依然是手脚冰凉。这实在不能怪她胆小,她感觉自己能够站在这里,在身边没有哥哥保护的情况下还没有腿软,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啦! 银俊昊停了下来,向她的身后看去。 "你的脚下有只老鼠……" 他的话还没说完,水谣已经尖叫着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去:"救命啊!老鼠!救命啦!不要过来啦!"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银俊昊头上滑下。 晕,还喊老鼠救命,那是一只充气会叫的老鼠玩具啊!怎么她就不能把他的话听完再叫再跑啊! 水谣跑得越快,吱吱声就叫得越欢,好像真有一只看好戏的老鼠追着她不放。突然她不知道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一块红布从天而降,将她整个头都盖住了。 她一把拉下脸上的那块红布,刚看清前方的路,就看到一个全身裹满臭布带的木乃伊和她的脸距离不到5厘米。 木乃伊的两只黑洞洞的眼睛阴森地看着她,还发出那种惨不忍听的呻吟声。 "啊——" 不在尖叫中变态,就在尖叫中灭亡。 水谣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f班的古堡上空,久久不散,风雨中飘摇的城堡正面临着被尖叫摧毁的危险。 上帝原谅她不能完成到f班的艰巨任务吧!实在是…… 她的身子虚软地向后倒去,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去追那个掉了的硬币,那么她就不会看到那只受伤的小猫,就不会见到没方向感的俊昊,更不会因为他进警局,更加更加不会受到牵连被罚到这个恐怖的地方。 让她晕吧!如果晕倒就可以被人抬出f班,她就可以投胎转世重新做人了。 "你还好吧?" 银俊昊将她扶住,有些奇怪地看着大惊小怪的她,又看向那个被包扎得很差的木乃伊,一头雾水,这样也可以吓人?汗!连他家最小的封魔师都可以包出比这更像样的木乃伊。 不过他知道水谣是真的很胆小,她全身都在发抖,好像随时都会晕掉一样。银俊昊的心有些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久没有害怕的感觉,好久没有恐惧到发抖,那种快被遗忘的感觉却在这个美丽得有些妖艳的女孩身上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了。 银俊昊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水谣。 慵懒迷蒙的双眸,妖娆妩媚的秀发,略微苍白的脸色,这样绝色的女孩竟然是圣光一名普通的中学生。而眼前被吓得发抖的她更让他无法想象,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竟然十分荒谬地联想到了传说中的紫鬼。 他从来没有见过紫鬼,只知道紫鬼一族是鬼族中最优雅高贵的族类,她们孕育魔族生命,延续鬼族的血统,可是她们的生命很短暂,族群也很寥落。族里几千年才会诞生一位拥有孕育王族资格的紫鬼少女,而她注定是鬼族之王阿修罗的母亲。 银之族有本书,记载了所有魔族的特点。紫鬼一族拥有淡紫色的长发和迷人的紫眸,说话时她们的声音就有如羽毛轻滑过世俗的心,当她们向人类伸出手时,没有人有力量逃出她们的诱惑。紫鬼是魔族的神话,地位和鬼族之王阿修罗一样崇高。 从来没有封魔人见过紫鬼,即使是最残酷的人鬼大战时,紫鬼也不曾出现,或许这也只是一个传说。 银俊昊的心里有些震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无关的事情,好像自从遇到她以后,他就有些变了。 2 时间好像是静止了,他们看着彼此,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道具!"他提醒她。 "道具?"水谣睁大了眼,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木乃伊的头,"你说这些都是假的,道具?" "嗯!" 突然,被戳的木乃伊不耐烦地大叫道:"喂,不要乱摸!"随后飞快地如僵尸般弹跳开去。 "啊!"水谣大叫一声,顿时花容失色,连忙一把拽住银俊昊的衣服躲到了他的身后。 "唉,早知道吓不到你们,我就换吸血鬼的装扮啦!"木乃伊把头上的假头罩一摘向楼上喊去,"巫婆玲,你算的什么鬼东西啊!这新来的两个人根本就是忽略我的存在嘛!害我花了一上午才搞来这个,一点都不管用!" 楼上飞下的一个篮球正中木乃伊的头:"你是猪啊!谁见过木乃伊长那么胖的!" 水谣和银俊昊互视一番,耸耸肩继续向上走去。 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站在门口,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到他们上来,忙跑了过去,伸出双手摊在他们面前。 "小蛛蛛,有客人来了哦!"一只黑黑的大蜘蛛在她的手上张牙舞爪的,看得水谣心里直发毛,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我们是转来的新生!"水谣别扭地解释着,她不知道这个可爱的女生对待其他同学会不会也是把大蜘蛛拿出来晃一下哦!应该会比较客气吧! "啊!你们是那个秃头主任早上说要来的学生水谣和银俊昊!"女孩回头向班里叫道,"大姐大、睡神……出来接客啦!" 晕!这一班是什么人啊!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怎么名字听起来都怪怪的? "你好,我叫舒玲,因为我喜欢给人算命,所以大家叫我巫婆玲!"巫婆玲摸摸她的蜘蛛宠物,"小蛛蛛,又有新朋友进来了哦!来,先闻闻他们的气味哦!" 说着,她拿着那只黑蜘蛛就向水谣靠近,不过还没走两步,水谣已经躲到银俊昊的身后。 "巫婆玲,你少拿这些小儿科出来,真是丢我们f班的脸!"一个高大壮实的女生带着一群同学从教室里出来。 她打量了一下水谣和银俊昊,说道:"我是f班的大姐大杨月如,虽然你们是校长分到f班的,不过我们f班并不是什么人都进得来的。想进f班就得通过我们的测试,看你有没有资格成为f班的一员,你们如果害怕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求校长将你们分到其他没用的班级去!" 什么啊!还要测试? 水谣瞪大了眼,谁知道会是什么怪测试,她才不要成为怪物的一分子哦! "什么测试?"银俊昊静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大姐大笑了笑:"就是勇气、胆量和智慧的考验,我们称为入班测试!" "好!"银俊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是随后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我通过你们的测试,你们可否告诉我关于学校三大传说的事情!我要最真实的答案!" "你对校园三大传说有兴趣?先通过我们的测试再说吧!"大姐大挑着眉说道。 俊昊一定是脑筋有问题,凭什么他们说要测试就测试。 "我反对,我不要参加!这真的很无聊耶!" 巫婆玲冷笑了一声:"是吗?不过既然你已经闯过了我们的初级测试,参加入班测试就是给你面子。想不参加?先问我的蛛蛛答不答应吧!"巫婆玲举起手中的黑寡妇,炫耀似的在水谣面前晃来晃去。 此时,在楼下装木乃伊的大胖子笨拙地跑上楼来,将篮球往那个酷酷的男生身上一扔:"刘小枫,你的球自己管好行不行?不要总是借给巫婆玲用来打我的脑袋,我会很容易变笨的!" 被称为睡神的叫刘小枫的男孩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任那球打中脑袋,依然没有醒来。 水谣惊奇地看着他,这样也能睡?!天啊!真不愧为睡神,高!实在是高! "朱大常,你闭嘴啦!"巫婆玲叫道。 "大姐大,你看刘小枫,总是这样就睡着了,我不管啦!你赶快把他叫起来!"朱大常大声说道。 大姐大对着小镜子挑了挑长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时间到了他自然会醒的!" 水谣悄悄一把拉过银俊昊,小声对他说:"你不会真的要通过这个什么鬼测试吧?这样很无聊耶!干脆我们去和校长说吧!" 银俊昊摇摇头:"对我来说,这里才是全校最适合我的地方!" 是吗?最适合他,那哪里最适合她呢?水谣无奈地看向那个另类、破旧外加零乱的教室,心里一阵失望。 3 "嘘-别出声!"大姐大向大家做了个息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靠近楼梯。 咚……咚……咚…… 楼梯发出有节奏的响声,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向楼梯间。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这么有勇气来f班,连上楼都这么镇定?难道他就没听说过f班的恐怖吗?还是他也是刚刚来这里的人? 大姐大向楼梯间看下去,一个白色的人影越来越清晰。突然,从天而降的一个拳击手套飞快地砸向那个白色人影,只见他快速地转身,一个飞腾,就躲过了这次迅雷不及掩耳的袭击。拳击手套落在了墙角,打下一块木板,机关牵动,一桶蓝色的墨水眼见就要泼到那白衣人的身上。 水谣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天啊!幸好她刚才没有碰到这些机关,否则一定被整得惨不忍睹。 "这家伙到底是哪根葱啊?"大姐大的声音听起来很震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机关都是假的啊?!两个挡不住,第三个还是挡不住。 "大姐大,他好厉害哦!刚才那动作真是漂亮耶!"巫婆玲禁不住一脸崇拜。 "切!"朱大常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pose,"有我帅吗?" 一片沉默,嘎嘎嘎嘎- 众人皆有乌鸦飞过的感觉。 唉,水谣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的感受,只是低下头,难道她真的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参加什么入班测试,然后到这个怪怪的班级来吗?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前途好灰暗哦! "好吵啊!你们在看什么?"睡神刘小枫打着哈欠夹着篮球挤进人群里,顺着大家的目光向下看去,只见那人已经上到最后一层楼。 "这个人又是哪来的鸟啊?"他侧过头对巫婆玲问道,"你今天算到的什么意外惊喜,不会就是指这三个可以躲过我们埋伏的家伙吧!臭屁咧!什么破惊喜啊!" 他说完摆了摆手,又在桌子上趴了下去,一点也不在意旁边盯着自己的水谣。 "我觉得很惊喜啊!"巫婆玲笑着说道,"大姐大,都快上课了老师还没有来,不会是害怕了吧!" "不来正好,反正我们才不要那些没胆的老师踏进f班一步,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哪有那么容易就进来的!" 大姐大刚刚把话说完,那个穿着白色风衣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就已经到了楼上。看清这个男人,银俊昊怔了一会儿,随即皱着眉头,转身向f班走去。 男子看了看手上的表:"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你们该进教室了!"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是哪来的家伙啊?"巫婆玲娇声道。 白衣男子听着笑了笑,推了推眼镜,向所有的人说道:"我是你们校长请来专门担任你们班导的师朝阳老师。" "你是班导?!真的假的啊!" 刘小枫抛球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单手夹住球,进了教室。 "不错,我就是你们的新班导,这节国语课就是我的课!"男子准备越过他们进入教室,却被大姐大拦住。 "你不可能是老师,真正的老师没有刚才那么漂亮的身手,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校长派你来监视我们的?" 一滴汗从水谣的额头滑了下来,她想大姐大是不是气糊涂了才会这么问,就算师朝阳老师真是派来监视他们的也不会承认啊! "你认为老师就一定是弱不禁风的吗?"师朝阳笑着反问一句,"你们设的那些恶作剧太没水准了,不是我太厉害,是你们太差了!" 呼,这个老师还真是狂哦!居然敢对着一帮无法无天的学生叫板,水谣还真有点为这个帅帅的老师感到可怜。 "你——" "我什么!没看到现在上课了吗?"师朝阳口气一变,"是不是想放学留下来跑21圈啊!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不好好当学生,我多的是办法‘帮助‘你们!"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猖狂,一点也没将气歪脖子的大姐大放在眼里。 水谣跟着大姐大他们进了教室,却看到银俊昊早已坐在教室里,他拿出一本书,低着头,让水谣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事情还是在看书。所有的同学都已坐定,她看到那个叫刘小枫的男生旁边还有一个位置,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大姐大和众人的眼光现在全集中到师朝阳老师的身上,对她和银俊昊的来临没有再特别关注了,这让水谣不知道是感到幸运还是不幸,好像留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入班测试,但是她真的很想放弃。唉,想着这些就头疼,果然是不能思考的人,还是回去问问哥好啦!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师朝阳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拿起一本名册看了看,说道:"既然大家都知道我是谁了,那么作为你们的新班导,我也有义务了解一下你们每个人吧!怎么样?有没有人自我介绍啊?" 大姐大没出声,谁也没敢出声。师朝阳也不生气,他似乎早就料到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那好吧!那我就来说说你们各自是谁,看我说的对不对吧。"他走到第一排的巫婆玲面前,"舒玲,外号巫婆玲,整天迷恋用塔罗牌占卜,有一次假扮算命先生要以前的班导给你改中考分数,被记过处分罚到f班。" 他又走到睡神的身边:"刘小枫,外号睡神,学校篮球队前锋,因为有嗜睡症,所以总是动不动就会倒在地上睡着,学习的时间全都用来睡觉,因而成绩奇差无比,被理所当然地分到f班。" "朱大常,外号财迷,好吃懒做,长得抱歉,却又爱耍帅。你应该是将训导主任的车修得乱七八糟却又向主任索要高额维修费才被分到f班的吧!" 水谣吃惊地看着这个外表斯文却自信非凡的帅哥老师,快呆掉了,天啊!这也太厉害了吧,哪像是新来的班导啊,都快比得上他们的老爸老妈啦!居然可以把他们谁是谁都认得这么清楚,连每个人的外号、习惯和被分在f班的原因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也太扯了吧! 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包括大姐大,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是有点服气还是有点不服气呢。这一局看上去是这个师朝阳班导赢了,不过还不知道大姐大以后会怎么对付他呢! 水谣隐约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火药味弥漫在整个f班城堡的上空。 "好啦!今天我们大家算互相认识了,以后也就是好朋友,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尽管来找我,别忘了,我是你们的班导啊!"师朝阳笑了笑,打开了书,"现在我们开始上课,请大家将书翻到第75页,我们今天来学习一首宋代著名政治家范仲淹的作品《苏幕遮》……" 下了课,水谣刚整理完书包,大姐大就来到她的面前。她伸出左手拦下了准备走的银俊昊和水谣:"这个星期六,早上8点,后山树林,入班测试等着你们,有胆子的尽管来!" 银俊昊看了她一眼,推开她的手离开了教室。 水谣咬咬唇:"那我回去想想吧!" 本来想干脆承认自己胆小就算了,可是看到大姐大那副表情,水谣怎么都说不出口,人也是有自尊的嘛,虽然胆小并不是件可耻的事,可是让人瞧不起却是很丢脸的事,水谣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已经丢脸无数次了,如果换了个新环境还要保持丢脸的纪录,实在让她接受不了。 "呵呵,那你好好想想吧!" 大姐大说完,拎起书包就离开了教室。 4 刚走出f班古堡,水谣就见水幕蓝站在门前等着她。见她出来,水幕蓝立刻迎了上去:"听说你被罚到f班,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水谣沮丧地摇摇头:"哥,我还是有点怕啊!大姐大说要成为f班的一分子必须通过她的入班测试,否则一定会让我好看的,可是光听名字,我就觉得这是很恐怖的考验啊!" "你是说那个杨月如?"水幕蓝在水谣进入f班后就开始打听f班的人,他知道这个杨月如以前是学校的小太妹,拳脚身手都不错,连很多男生都打不过她。有一次她看见一个男生在欺负一个小女生,于是把那个男生打到腿骨折,进了医院。谁知道那个男生是校董的儿子,于是杨月如差点被勒令退学,还好她家也有点小背景,被校长留了下来,可是却被分到f班来。这样的小太妹类型的女孩一向都是水幕蓝最看不顺眼的。 水谣点了点头:"是呀!大姐大说f班的每个人都要通过这个测试才行!哥,我该怎么办啊?" 水幕蓝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神情:"真是乱七八糟!我真想不到校长竟然会把你分去f班!" "是啊!"水谣有些泄气地点点头。 "还入班测试?哼!别担心,不会有这个测试了!"水幕蓝凝神想了想,嘴角泛出一丝嗜血的微笑。 "啊?哥,你说什么!" "呵呵,我说妹妹是最棒的,不过也许今天那个杨月如只是吓吓你而已,根本就不会有那个什么入班测试!" chapter4 鬼族的报复 1 夜,已经深了,只有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漆黑的夜空,散发出幽幽的寒光。 水幕蓝对着镜子,开始用手指在上面画出五芒星的图案。 月光照在镜子上,发出黑色的光芒,那光芒笼罩着水幕蓝的整个身体,让他的元神显现在魔力之中,红色的双眼凝聚着无边的欲望,直指着整个大地。 突然,黑影中分离出一个庞然大物,黑影越来越清晰,黑色的大袍里,一双骨痩如柴的手伸向他。 那不是一双人类的手,它在月光下泛着青绿色的鳞光,尖锐的利爪像是随时准备撕毁一切。 "绿鬼,吃掉杨月如和校长万恶的心,直至他们看着自己的鲜血在你面前停止流动!" 绿鬼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夜空之中。 水幕蓝看着远方的星星,闭上了眼睛。 原谅他的邪恶吧!即使下地狱他也愿意,只要水谣不再害怕,不再伤心,不再苦苦地叫着他哥,他为她做什么都愿意。 2 龙校长突然觉得很渴,不知道为什么今晚雨会下得这么大,天气预报说这一个星期都是晴天,可是雨还是不断地下,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他不耐烦地将窗子关上,狠狠地拉上窗帘,然后走到冰箱边,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猛喝了一口,冰凉的饮料总算让他感觉不那么渴,只是突然觉得全身发冷,窗帘好像被吹起来。奇怪,他刚才不是把窗户关起来了吗? 龙校长又走到窗边,窗帘停止了舞动,他拉开窗帘检查了一下,并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在他的身后,墙面流淌着鲜绿的液体,慢慢地蔓延到整面墙,像一幅难看的水泼图。一个人形体想要破墙而出。此时,它正慢慢地伸出惨绿的手向龙校长慢慢靠近。 "丁零零-"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场诡异的平静,龙校长撇着嘴将手机接通。 "喂!我是龙校长……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立刻过来!" 龙校长拿起一件外套,快速出了门,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多出的那个奇怪的物体,而那个物体在好不容易钻出墙面后才发现目标人物早就消失掉了,只好慢慢地再次融入墙里。 3 银俊昊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这是一个酒吧的后门外,平时总会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味,今天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是每次师朝阳都和他约在这里,他一直不知道原因,也不想追究。 白天在学校看到他来圣光学园当高一f班的班导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既然警方要插手这件事,为什么还要让银之族介入此事?他们明知道银之族不可以和人类太过接近,那样会影响封魔的力量,一旦受到人类感情的影响,银之族很可能会遭遇毁灭性的灾难。 难道圣光真的有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鬼怪吗?可是他动用了所有的念力,并没有感应到多少鬼气啊!师朝阳是不是精神太过于紧张了? 时间过得很慢,酒吧里的音乐开始响起,银俊昊知道午夜即将来临,而师朝阳也会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钻出来,像只老鼠一样神出鬼没。 突然酒吧的后门打开,师朝阳穿着一身白色风衣出现在银俊昊的视野里。他今天心情很不错,走过来拍了拍银俊昊的肩膀说道:"哈哈,你今天真不错哦!居然可以这么快找来,看来你的路痴症还不算是绝症嘛!" 他嘻嘻哈哈的样子让银俊昊有些不爽。 "你怎么会来圣光学园,而且还这么巧到f班当班导?"银俊昊不想拐弯抹角,师朝阳一向喜欢打哈哈,这一点让银俊昊很抓狂。 "当老师可以赚外快,很好啊!而且有你在的班级,我可以少操点心啦!" 一滴汗从银俊昊的额头上往下落,早知道师朝阳不会讲真话。 "师警官,让我进圣光做学生,可不仅仅是来听你讲课的吧?" 师朝阳顿了顿,笑道:"看来我今天不说,你也不会甘心,那我就告诉你吧!和北城区的南宁高中有关,这也是你的新同学水谣以前就读的高中。上个月据说有十几个探险社的学生在一次冒险活动中几乎全都失踪,我们怀疑他们可能遭遇不幸,于是派人全线搜索,结果找到的全部是没有心脏的尸体。进行检查后我们发现他们的胸口没有任何伤痕,也就是说他们的心是被人以一种非人的方式取出来的,那手法完美得像是恶魔的杰作。" "这种方式以我所知道的鬼族五鬼中只有两种鬼可以做到,一种是白鬼,一种就是紫鬼,不过紫鬼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她们。"银俊昊冷静地分析道。 "那就是白鬼了?"师朝阳皱起眉头,他听得出这是一个多么难缠的对手,这应该就是鬼族再次猖狂的源头吧! 银俊昊点点头:"白鬼的出现,一定是为了鬼族之王阿修罗。据银之族的经书记载,鬼族之王诞生的那一天,即是人间地狱的开始,所有的人类将会再次面临被毁灭的危机!" 师朝阳听完,冷抽了一口气:"看来我猜的没错,秘密应该就在那个叫水谣的女孩身上!" "水谣?!"银俊昊凝住神,这件事怎么会和一个普通的人有关,难不成她也是鬼?随即,他摇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是鬼,他一定感觉得到那种来自地狱的邪气,水谣身上没有这种邪气,她不是鬼。 "她只是人类,和她有什么关系?" 师朝阳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注视了银俊昊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她和她的哥哥水幕蓝是南宁高中冒险社那次探险活动的名单中唯一逃生的两个人,不过我查不到其他具体的资料。很奇怪的是他们转学的当天晚上,南宁高中的档案室突然着火,所有学生的档案全部被烧毁,连学校的电脑也被前所未有的病毒程序破坏掉,关于学生的所有资料全都不见了。我是从冒险社社长金晶的书包里发现那张活动名单才追到圣光学园的。我想查查到底那天晚上他们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只有这兄妹俩逃了出来。" "你想从什么地方着手?" "我希望你可以接近水谣,套出消息。至于水幕蓝那方面,我会想其他方法,我感觉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一声闷雷打在银俊昊的头上,他刚才不会听错了吧?!接近水谣,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银俊昊迟疑了,而师朝阳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微微一笑:"不要忘了长老对你的叮嘱。" 银俊昊瞥了他一眼,突然一股邪气在他心头一闪而过,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一道流星飞快地划过夜空,直直地坠落在街尾。 "是鬼族!" "什么?!"师朝阳还没回过神来,银俊昊已经戴上了他的银色面具,飞快地奔向流星坠落的地方,师朝阳也取出手枪赶了上去。 跑出街尾,就是一个废弃停车场。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黑夜的平静,一个女生举起拳头想要冲向面前的黑影,可在看清黑影的样貌时只能本能地尖叫出声,还好她靠着墙才没有倒下去。 看清女生正是杨月如,银俊昊怔了一下。 杨月如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黑影,它正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想要靠近她。那道在黑影中颤动着的绿光,正流溢着邪恶的疯狂,杨月如不知道她是碰上了什么怪物,直觉告诉她这个东西很危险,很恐怖。 她怎么会在这里?俊昊来不及多想,立刻从腰间取出血剑,飞快地拦在黑影的前面。 见此情景,师朝阳握住枪,趁着众人没有注意到,他一闪身躲到了一辆破旧的本田车车后,盯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一刻也不敢失神。 这样的夜充斥着他无法洞悉的阴谋,他的心跳在加速。 4 银俊昊抓紧了血剑,低声说道:"你快离开这里!" "不,我不走,我认出它了,这个怪物的主人是杀死我弟弟阿木的凶手!就是它!就是它!在图书馆里面,骗我弟弟交换了灵魂,再也无法回来。我不会再逃掉,一定不会!"大姐大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几乎不能自控地叫道,"说,你的主人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敢出现,是怕了我吗?!"她的声音不再颤抖,只有掩不住的仇恨。 怪物扑向了大姐大,而大姐大却抢在它之前,拿起一根大棍子冲向绿鬼。只见绿鬼的身形猛地一转,大姐大扑了一个空。在她未来得及转身的那一刻,绿鬼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巨大的利爪飞快地插向大姐大的后背! 血液染红大姐大后背的一瞬间,一把血剑斩向绿鬼丑陋的爪子,随即插进绿鬼的心脏,绿色的液体如喷泉一般喷到了他们的身上。 师朝阳顺势接住倒下的大姐大,她的后背破了一个洞,血流得汹涌。 银俊昊转身走到师朝阳的身旁,用手凝聚着一道白光压向大姐大那可怖的伤口,血很快止住了。 看着大姐大迅速苍白的脸色,银俊昊皱了皱眉,这样下去,连银之族的封印也拖不了多长时间了,必须马上把她送到医院。 此时,绿鬼已经化为绿色的荧光粉飘向了空中,闪闪的绿粉在空中形成一个"白"字,最后慢慢散去。 银俊昊心里一惊,这是白鬼召唤的鬼族,他真的开始行动了,而且这次是有目的地针对大姐大。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类,和鬼族比起来都会显得脆弱,今天他只是幸运地刺中绿鬼的命门,如果换了白鬼,或许根本没有他出手的机会。 死亡离人类仿佛越来越近,白鬼这次召唤绿鬼对付大姐大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银俊昊不得而知。 低头看了看师朝阳怀里已经面无血色的大姐大,银俊昊一脸凝重。从长老那里得来的信息,这个女生是解开阿修罗复活之谜的关键人物,难道白鬼也已经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杀上门来? 夜,依旧深沉…… 5 镜子上的五芒星耀眼的光芒突然消失,黑色的镜面水波粼粼,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印出水幕蓝的样子,以及他身后那个白发红眼的男人。 水幕蓝猛地转过身:"你怎么会在我家!?" 他很震惊,心里一阵紧张。 "这里有我设的结界,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份会被人发现!"白鬼好像看穿了水幕蓝的心思,冷笑着说道。 水幕蓝忍不住后退一步,他的手抓着桌角,依然有些颤抖,那个夜晚留给他的是一段终身难忘的痛苦回忆,那么压抑和黑暗。 "你为什么会出现?"他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 他不能害怕。 "哼!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要运用召唤的能力,我的能力只是给你用来寻找祭坛,不是用来满足你那小小的欲望。现在银之族已经发现白鬼召唤鬼族,如果查到这里会毁了我所有的计划,你别忘了你妹妹的命还在我的手上!" "不要!"水幕蓝惊叫,"你不能伤害谣!我会找到祭坛的,给我一点时间!" "你最好可以做到这一点!"白鬼突然大叫道,"明天应该是很美丽的一天,水幕蓝,照顾好你的妹妹,哈哈……" 白鬼消失了,得意的笑声依然回荡在空气中,水幕蓝跌坐在地板上,懊恼地按着太阳穴。 龙校长和那个可恶的杨月如死了吗?或者他们还没有死。如果不是银之族,没有人类可以对付绿鬼。 "哥,你在里面吗?"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水幕蓝的沉思。 水幕蓝回过神来,站起身,开了门。 "谣,什么事?" "哥,我才要问你什么事呢!一晚上关在房里干什么啊?"水谣偷偷地绕过他向房里看去,"哥,你是不是偷偷在看什么美女图啊?所以怕我发现是不是?" 轻轻拍了一下水谣的脑袋,水幕蓝无奈地摇摇头:"你的脑袋瓜整天在想什么啊?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用学习啊!我没你那么懒啦!" 水谣无辜地摸着自己可怜的脑袋:"哥,你出手真重耶!我哪知道你这些啊!你成绩那么好,根本就是天才嘛,天才是不需要读书的啊!" 水幕蓝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和她讨论天才和读书的这个问题:"你到我这里来找我不是光要看我做什么吧?" "啊!我差点忘了!"水谣大叫一声,从身后拿出一套相册,"哥,我以前的照片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只有小时候的照片,长大以后的一张也没有呢?"水谣有些困惑地望着照片上的人,那个时候的自己似乎并不是很漂亮呢,干干的,小小的,难道真的是女大十八变? 水谣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现在的脸,这,未免变化也太大了吧!水谣有些自我陶醉地想,真是越变越漂亮了啊! "应该是搬家忘了拿吧?"水幕蓝镇定地解释着,"为什么突然要看以前的相片?" "不为什么啊!只是想看看啦!" "那我以后给你多照几张放进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想要的是以前的回忆哦!又不是现在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的记性好像有问题,总感觉自己忘了很多事!" 水幕蓝干笑了两声:"你的记性从来没好过,又不是这段时间!" "哥,你不用打击得这么明显吧!我是你妹妹耶!"水谣叉起腰,生气地大叫道。 "我是陈述事实!" 一个大枕头砸上了水幕蓝的头。 1 水谣站在公交车站,像昨天一样等着53路车。今天等车的人很多,水谣只能祈祷自己可以挤上下一辆车。 看着手上的表,她有些着急。她已经错过了两趟车,实在是上班上学的人太多了,无论她的决心有多大,现实却是残酷的,第三辆53路摇摇晃晃地走掉了,而她又再次被挤下了公车,像一只可怜的小狗被遗忘在路边。 "没搭上车吗?"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人,一样的铁马。 "嗯!" "上来吧!"银俊昊将头盔交给她,可是她没有接。 "不要!我宁愿迟到也不要旷课!" "我有办法!"他知道她是因为他的路痴症才不愿意被他载。 水谣斜眼瞥了他一下:"什么办法?" "你为我指路。向右转,你就拍我右肩,向左转你拍我左肩,这样就不会错了!" 水谣想了想,挺有道理的,对付银俊昊这样的大路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好吧!看在时间不早了,他又这么好心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他载好啦! 她坐上了他的后座,街角吹来一阵风,拂着她的长裙,水谣没有抱紧他,想起昨天拉住他的手时狂跳的心,她的脸发起烧来。 银俊昊淡淡一笑,拉住她的双手紧紧地扣在腰间。 "啊!"水谣吓得想要缩回手,却被银俊昊固定在双手下。 "抱紧我,很快就到哦!" 水谣羞涩地伏在银俊昊挺拔的背上,十指扣在他的腰上,两颗悸动的心彼此靠近,同频率地跳动着。 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背上,也会有种淡淡的幸福感,她喜欢上银俊昊了吗?水谣问着自己,却猛然发现,这个答案是如此让人甜蜜。 2 师朝阳走进f班教室,缓慢地扫过底下心不在焉的学生,既没打开书,也没讲课,只是走到杨月如的空桌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各位亲爱的同学,杨月如同学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打劫,受了点伤,所以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可能十天半个月不能来学校。但是请大家放心,伤势也没那么严重,大家就不要去打扰她养伤了!"师朝阳托了托他那副丑毙了的眼镜,正儿八经地对着f班的同学宣布着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顿时,安静的教室议论声一片一片。 "啊——怎么会这样,大姐大受伤了?!怎么不是劫匪受伤呢?大姐大哪有那么脆弱啊!"巫婆玲大叫起来,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劫匪都是金刚化身吗?连大姐大的拳头都可以躲过去,还让大姐大受了伤。 朱大常耸着肩说道:"大姐大虽然拳头够硬,可到底还是个女生啊!为什么不会受伤?我觉得啊,女孩子还是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这样我们这些强壮的男生才能保护她们啊!" "猪头,你强壮个屁啊!信不信我把你打成阿甘!"全班同学一起鄙视他,睡神一个"飞鞋"直直地摔在朱大常的头上。 "老师,大姐大有没有破相啊?"巫婆玲睁着一双金鱼眼认真地看着师朝阳,"虽然大姐大生得没我漂亮,不过一个女生如果破了相以后可就惨喽!" "破相有什么,有钱到哪里都可以整成美女!"朱大常边数着钱边笑眯眯地说道。 "早知道昨天我就给大姐大算上一卦,去邪免灾,不出门什么都不会发生啊!"巫婆玲这个事后诸葛亮不忘在此卖弄一下她的专长,可惜没人听她的。 师朝阳叹了口气,还好这帮学生没吵着要去看杨月如,否则真在加护病房看到她那副比鬼还白的脸,一定会吓得半死。想起昨天杨月如背后那个拳头一般大的血窟窿师朝阳就心寒,如果不是银俊昊用封血术封印住她的七筋八脉,杨月如能撑过10分钟都是上帝给面子了。 到现在他还是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白鬼会召唤绿鬼来对付杨月如?这其中像是隐藏着极深的阴谋,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否则再有无辜的人受伤,10个银俊昊也救不了他们。 "老师,大姐大以前那么照顾我们,我们怎么都得去看看她,她在哪个医院啊?"巫婆玲颇有良心地问出所有同学的心声。 师朝阳擦擦汗,他真是高兴得太早了,这帮学生还是记起来要问杨月如在哪个医院。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啊!我也是早上才接到月如同学请假的消息!" 下面不再出声,师朝阳连忙翻下书本:"好啦!这件事课后再讨论,现在开始上课了……" 水谣低下头偷偷写了个纸条传给银俊昊。 "这样是不是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用管那个什么入班测试了啊?" 银俊昊的眼睛眨了两下,没有回水谣的纸条,只是将书打开,认真地听起课来。 水谣气馁地低下头,这个银俊昊可真是爱装酷,再怎么说大家也是一起共患过难的! 下课的时候,巫婆玲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将手上的塔罗牌一张张摊在桌上,得出一个令人惊奇的结果。 "怎么样?算出大姐大现在怎么样了吗?" "对啊!大姐大会不会死翘翘啊?" "怎么可能!大姐大现在说不定在医院里吃香的喝辣的呢!"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分享一下呢?!" "对哦!我们应该去看看大姐大!" 巫婆玲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好想用个胶布将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众人的嘴都给封起来,难道他们就没听说过占卜时要保持安静吗?这样吵着她,算不出来结果还会影响她的桃花运呢!据说每出一次算卦结果,会折损占卜人的桃花运,虽然已经决定了去伺候主终生,但她也不想把桃花运花在不准的结果上。 "安静——"巫婆玲大吼一声,然后指着众人说道,"你们不知道打扰我巫婆玲占卜会遭天谴的吗?" 这句话果然够毒,所有围着她的人全都以光速闪到教室的其他角落。 刘小枫拿着他的篮球走出了教室,对班上的事,他一向不上心。 朱大常眼尖:"小枫,你要去哪里?" "打球,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呀!" 水谣奇怪地在一旁看着他。全班都在担心杨月如,只差闹得鸡飞狗跳,难道他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们的感情不是应该很好吗? 她扯了扯身边银俊昊的衣袖,却发现他正盯着刘小枫满是睡意的脸,面色深沉。 朱大常踢了踢眼睛快打架的刘小枫:"别一天到晚不是打球就是睡觉,下节课翘课去看大姐大,陪我一起去!" 刘小枫继续翻了个白眼:"又不知道大姐大在哪个医院,怎么找啊?还是睡觉好!" "这个好办啊!一家家去找不就可以了?"朱大常得意洋洋地说道。 一堆鞋子向他飞过来,打得他眼睛直冒金星。 "难道你不知道这里的医院多得数不清吗?也许我们还没找到,大姐大都出院了。"其他同学不禁同时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个大白痴!" 巫婆玲突然站起身来:"我想我知道大姐大在哪家医院!" 所有的人全都看向了他,连银俊昊都感到吃惊,不禁眯起眼打量起她来。 "巫婆玲,你怎么知道啊?"朱大常睁大眼问道。 巫婆玲得意地举起手中的塔罗牌:"当然是神给我的指示了!难道你们忘记了我是预言家吗?" 一排黑线从水谣的头上顺了下来,她没听错吧! "切,别蒙人了,我刚刚看见你摸了下手机,是有人告诉你了吧,反正你的线人很多。"刘小枫平静的声音响起。 巫婆玲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这都被你知道了。" "在仁心医院啦。" 三秒后,教室里几乎一半人都不见踪影了…… 3 仁心医院外科部的加护病房,跑来看望大姐大的f班学生因为太过喧闹,都被护士客气地"请"出了大楼,只好讪讪地散去。 因为单独骑机车过来,银俊昊的迷路体质让水谣又陪着他迟到了半个小时,赶到医院时,只见到比他们早一步到病房外的刘小枫。 刘小枫只是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大姐大。大姐大还没有清醒,病房里入目全是白色,连大姐大的脸都白得可怕。 "杨月如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水谣轻轻走过去,不禁吐了吐舌头,"她还会醒吗?她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 "她会醒的,只是流血过多,要休养一段时间!"银俊昊叹了口气。 "这些人太可恶了……" 水谣听到声音扭过头去,这才注意到先前一直沉默的刘小枫。 刘小枫拳头捏得紧紧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不会让大姐大就这么白白被伤害的。" 银俊昊看着刘小枫的目光意味深长,许久,他走了过去,用力在刘小枫肩膀上拍了拍。 水谣看着这一幕,才知道自己之前怀疑刘小枫不关心杨月如,实在是错怪他了。 …… 三人被隔在病房外,不能进去打扰大姐大。站了一会儿,三人出了外科部,谁也没说话。 水谣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样是不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开始入班测试,没有大姐大整天的"恶眼辐射",日子应该会好些吧! "水谣,你现在要回学校吗?"银俊昊问道。 水谣正准备点头,眼角却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个……你和刘小枫先回学校吧!我要找一个人,对了,别告诉老师我在医院哦,问起来就帮我请个假!" 说完,水谣一转身,就去追那个快要消失的熟悉的人。 chapter5 圣光恶龙 1 水谣站在公交车站,像昨天一样等着53路车。今天等车的人很多,水谣只能祈祷自己可以挤上下一辆车。 看着手上的表,她有些着急。她已经错过了两趟车,实在是上班上学的人太多了,无论她的决心有多大,现实却是残酷的,第三辆53路摇摇晃晃地走掉了,而她又再次被挤下了公车,像一只可怜的小狗被遗忘在路边。 "没搭上车吗?"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人,一样的铁马。 "嗯!" "上来吧!"银俊昊将头盔交给她,可是她没有接。 "不要!我宁愿迟到也不要旷课!" "我有办法!"他知道她是因为他的路痴症才不愿意被他载。 水谣斜眼瞥了他一下:"什么办法?" "你为我指路。向右转,你就拍我右肩,向左转你拍我左肩,这样就不会错了!" 水谣想了想,挺有道理的,对付银俊昊这样的大路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好吧!看在时间不早了,他又这么好心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他载好啦! 她坐上了他的后座,街角吹来一阵风,拂着她的长裙,水谣没有抱紧他,想起昨天拉住他的手时狂跳的心,她的脸发起烧来。 银俊昊淡淡一笑,拉住她的双手紧紧地扣在腰间。 "啊!"水谣吓得想要缩回手,却被银俊昊固定在双手下。 "抱紧我,很快就到哦!" 水谣羞涩地伏在银俊昊挺拔的背上,十指扣在他的腰上,两颗悸动的心彼此靠近,同频率地跳动着。 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背上,也会有种淡淡的幸福感,她喜欢上银俊昊了吗?水谣问着自己,却猛然发现,这个答案是如此让人甜蜜。 2 师朝阳走进f班教室,缓慢地扫过底下心不在焉的学生,既没打开书,也没讲课,只是走到杨月如的空桌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各位亲爱的同学,杨月如同学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打劫,受了点伤,所以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可能十天半个月不能来学校。但是请大家放心,伤势也没那么严重,大家就不要去打扰她养伤了!"师朝阳托了托他那副丑毙了的眼镜,正儿八经地对着f班的同学宣布着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顿时,安静的教室议论声一片一片。 "啊——怎么会这样,大姐大受伤了?!怎么不是劫匪受伤呢?大姐大哪有那么脆弱啊!"巫婆玲大叫起来,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劫匪都是金刚化身吗?连大姐大的拳头都可以躲过去,还让大姐大受了伤。 朱大常耸着肩说道:"大姐大虽然拳头够硬,可到底还是个女生啊!为什么不会受伤?我觉得啊,女孩子还是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这样我们这些强壮的男生才能保护她们啊!" "猪头,你强壮个屁啊!信不信我把你打成阿甘!"全班同学一起鄙视他,睡神一个"飞鞋"直直地摔在朱大常的头上。 "老师,大姐大有没有破相啊?"巫婆玲睁着一双金鱼眼认真地看着师朝阳,"虽然大姐大生得没我漂亮,不过一个女生如果破了相以后可就惨喽!" "破相有什么,有钱到哪里都可以整成美女!"朱大常边数着钱边笑眯眯地说道。 "早知道昨天我就给大姐大算上一卦,去邪免灾,不出门什么都不会发生啊!"巫婆玲这个事后诸葛亮不忘在此卖弄一下她的专长,可惜没人听她的。 师朝阳叹了口气,还好这帮学生没吵着要去看杨月如,否则真在加护病房看到她那副比鬼还白的脸,一定会吓得半死。想起昨天杨月如背后那个拳头一般大的血窟窿师朝阳就心寒,如果不是银俊昊用封血术封印住她的七筋八脉,杨月如能撑过10分钟都是上帝给面子了。 到现在他还是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白鬼会召唤绿鬼来对付杨月如?这其中像是隐藏着极深的阴谋,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否则再有无辜的人受伤,10个银俊昊也救不了他们。 "老师,大姐大以前那么照顾我们,我们怎么都得去看看她,她在哪个医院啊?"巫婆玲颇有良心地问出所有同学的心声。 师朝阳擦擦汗,他真是高兴得太早了,这帮学生还是记起来要问杨月如在哪个医院。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啊!我也是早上才接到月如同学请假的消息!" 下面不再出声,师朝阳连忙翻下书本:"好啦!这件事课后再讨论,现在开始上课了……" 水谣低下头偷偷写了个纸条传给银俊昊。 "这样是不是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用管那个什么入班测试了啊?" 银俊昊的眼睛眨了两下,没有回水谣的纸条,只是将书打开,认真地听起课来。 水谣气馁地低下头,这个银俊昊可真是爱装酷,再怎么说大家也是一起共患过难的! 下课的时候,巫婆玲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将手上的塔罗牌一张张摊在桌上,得出一个令人惊奇的结果。 "怎么样?算出大姐大现在怎么样了吗?" "对啊!大姐大会不会死翘翘啊?" "怎么可能!大姐大现在说不定在医院里吃香的喝辣的呢!"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分享一下呢?!" "对哦!我们应该去看看大姐大!" 巫婆玲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好想用个胶布将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众人的嘴都给封起来,难道他们就没听说过占卜时要保持安静吗?这样吵着她,算不出来结果还会影响她的桃花运呢!据说每出一次算卦结果,会折损占卜人的桃花运,虽然已经决定了去伺候主终生,但她也不想把桃花运花在不准的结果上。 "安静——"巫婆玲大吼一声,然后指着众人说道,"你们不知道打扰我巫婆玲占卜会遭天谴的吗?" 这句话果然够毒,所有围着她的人全都以光速闪到教室的其他角落。 刘小枫拿着他的篮球走出了教室,对班上的事,他一向不上心。 朱大常眼尖:"小枫,你要去哪里?" "打球,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呀!" 水谣奇怪地在一旁看着他。全班都在担心杨月如,只差闹得鸡飞狗跳,难道他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们的感情不是应该很好吗? 她扯了扯身边银俊昊的衣袖,却发现他正盯着刘小枫满是睡意的脸,面色深沉。 朱大常踢了踢眼睛快打架的刘小枫:"别一天到晚不是打球就是睡觉,下节课翘课去看大姐大,陪我一起去!" 刘小枫继续翻了个白眼:"又不知道大姐大在哪个医院,怎么找啊?还是睡觉好!" "这个好办啊!一家家去找不就可以了?"朱大常得意洋洋地说道。 一堆鞋子向他飞过来,打得他眼睛直冒金星。 "难道你不知道这里的医院多得数不清吗?也许我们还没找到,大姐大都出院了。"其他同学不禁同时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个大白痴!" 巫婆玲突然站起身来:"我想我知道大姐大在哪家医院!" 所有的人全都看向了他,连银俊昊都感到吃惊,不禁眯起眼打量起她来。 "巫婆玲,你怎么知道啊?"朱大常睁大眼问道。 巫婆玲得意地举起手中的塔罗牌:"当然是神给我的指示了!难道你们忘记了我是预言家吗?" 一排黑线从水谣的头上顺了下来,她没听错吧! "切,别蒙人了,我刚刚看见你摸了下手机,是有人告诉你了吧,反正你的线人很多。"刘小枫平静的声音响起。 巫婆玲吐了吐舌头小声道:"这都被你知道了。" "在仁心医院啦。" 三秒后,教室里几乎一半人都不见踪影了…… 3 仁心医院外科部的加护病房,跑来看望大姐大的f班学生因为太过喧闹,都被护士客气地"请"出了大楼,只好讪讪地散去。 因为单独骑机车过来,银俊昊的迷路体质让水谣又陪着他迟到了半个小时,赶到医院时,只见到比他们早一步到病房外的刘小枫。 刘小枫只是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大姐大。大姐大还没有清醒,病房里入目全是白色,连大姐大的脸都白得可怕。 "杨月如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水谣轻轻走过去,不禁吐了吐舌头,"她还会醒吗?她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 "她会醒的,只是流血过多,要休养一段时间!"银俊昊叹了口气。 "这些人太可恶了……" 水谣听到声音扭过头去,这才注意到先前一直沉默的刘小枫。 刘小枫拳头捏得紧紧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不会让大姐大就这么白白被伤害的。" 银俊昊看着刘小枫的目光意味深长,许久,他走了过去,用力在刘小枫肩膀上拍了拍。 水谣看着这一幕,才知道自己之前怀疑刘小枫不关心杨月如,实在是错怪他了。 …… 三人被隔在病房外,不能进去打扰大姐大。站了一会儿,三人出了外科部,谁也没说话。 水谣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样是不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开始入班测试,没有大姐大整天的"恶眼辐射",日子应该会好些吧! "水谣,你现在要回学校吗?"银俊昊问道。 水谣正准备点头,眼角却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个……你和刘小枫先回学校吧!我要找一个人,对了,别告诉老师我在医院哦,问起来就帮我请个假!" 说完,水谣一转身,就去追那个快要消失的熟悉的人。 chapter6 初恋告白 1 "哥?!"水谣跟着那背影跑进了医院废弃的住院楼。 怎么回事?刚刚看到哥,一下子就不见啦!水谣前后左右看,空空的大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真是她眼花了吧!水谣摇着头,哥的背影怎么会认不出,可是为什么越喊他就跑得越快?如果真是哥,应该熟悉她的声音啊!奇怪的错觉,算了,水谣皱着眉头决定还是先离开这幢破旧的大楼。 刚刚转身,一个白色身影就从一个墙柱的侧面走了进来,他背对着阳光,水谣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一身刺眼的白衣,长长的白发,修长笔直的身形,在阳光下居然没有影子…… 水谣不禁倒退一步,记得有人说真正的鬼族连影子都不被阳光接受。水谣心里升起一种很熟悉的恐惧,即使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但这样的恐惧就像是早就存在心底的某一处,让她的心都跟着颤抖。 "你……" 刚开口,头猛然地疼痛起来,她痛苦地抚住头,失力瘫在地上。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冰冷、恐怖,像有很尖锐的东西刺入她的大脑,她紧咬着下唇,想要睁眼看清那个人,可周围的景物却开始旋转,模糊……黑暗。 …… "阿紫,看看我们的小孩。多漂亮啊!" "嗯!真的好可爱哦!" "阿紫,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他是未来的鬼族之王,就叫阿修罗吧!" 阿修罗—— 巨大的声音在水谣的耳边不断地响起,那三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水谣的心里,让她睡不安宁。 辗转反侧着,梦境中出现一张模糊到极点的脸庞,越来越远,他笑着,狂妄地笑着,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却无能为力。 一道道冷汗从水谣的额头流到颈部,最后淌在枕头上,她猛地睁开眼,黑暗—— 又是梦,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被这样的梦困扰着?莫名其妙的心悸,莫名其妙的幸福,莫名其妙的小孩,莫名其妙的她。 不,那个不是她! 她是谁,阿紫到底是谁? …… "母后,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你也爱我的不是吗?" 阿修罗一身的伤痕,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长戟,一步步走向那个坐在镜前冷漠的美丽女人。她紫色的长发垂直着搭在她迷人的身躯上,美丽得仿若天使,或许她真是天使,否则又怎会这么讨厌鬼界,讨厌战争。 紫后默首,一会儿,她抬起头,水一样的紫色双瞳望进阿修罗血色的眼里,竟平息了他沸腾着的战意。 "阿修罗,你是一个伟大的王子,将来也会是一个伟大的鬼族之王,伟大就代表着孤独和寂寞,作为紫族的我承担着孕育王子和抚育未来鬼族之王的责任,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必须去幽冥之国陪伴你的父王……" "不是!"阿修罗大吼道,"你是因为我,讨厌我才会离开是不是?父王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鬼族之王。你作为鬼族的一员,理应听从我的命令,我命令你不许离开我,不许不许不许……"阿修罗两眼血红地叫道。 紫后无语,久久才叹了口气。 "阿修罗,你明知道这不可能,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我是你的母亲啊!"紫后淡淡涩涩地笑,"就算一直留在这里,我仍旧是你的母亲,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杀死了你的父亲,这本来就是一个诅咒,我不怪你,如果要说责任,我的罪孽才是不可饶恕的……与其忍受这永无止境的煎熬,我宁愿选择用死亡来赎罪啊。" 阿修罗忍着伤痛垂下头:"煎熬,我的爱对您来说是一种煎熬吗?" 一滴晶莹的眼泪瞬间掉在地上跌得粉碎!那是王者之泪,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而他却终究要为心爱的人流下眼泪。 紫后眼中亦是饱含泪光,她缓缓摇头:"阿修罗,我的孩子,我永恒的、唯一的爱,希望下辈子你不要再是我的孩子……也许那样,我将不必背负如此沉重的罪孽……别了,我最爱的孩子……" 孩子,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再相遇…… 女人的声音如泣如诉,渐渐远去,好像一个抓不住的气泡,终于消逝在水面。水谣站在她的身后大声呼喊:"你是谁,到底是谁?" 是第几次做这个梦?每一次就像是另一个故事的延续,好像就是灵魂的一部分,每次看到那个美丽如天神般的紫发女人,她的心里都会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和苦涩。 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像自己,好像生命里住着另外一个人,藏着另一个人的记忆…… 梦境越来越模糊,水谣还是静静躺在街边。 2 突然,巷口那边走来两个夜游的青年。 "老大,这里睡着一个人!" "大惊小怪什么,在这小街小巷的睡个死人都是小菜好不好?" "不……是啦!老大你快来看,是个活着的漂亮女人啊!" "什么!"那个老大将手上的鱼丸一扔,随着小弟的手看过去,不禁倒抽一口气,"天呀,他奶奶,这女人漂亮得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这个无人的小巷里,紫发女人仿佛像一个发光体,吸引住这两人的目光。 "老-老大,这女人是不是人啊?实在是……"小弟哆哆嗦嗦地问道。 美得那么妖艳,又那么扣人心弦,仿佛已经离不开她,想要永远在她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她-她……"那个叫"老大"的人一下子结巴了。 女人在下一刻,忽然睁开了眼睛,昏暗的路灯下,那双紫眸好像一个小宇宙一样吸引住两人。 两人彻底定住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她,没有理智,一刹那灵魂都浸失在那双紫眸里,没有听到她说话,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黑夜继续,丑陋的小巷迷漫着一股惑人的香味,像手一样抓住两人所有的心智,即使那脆弱的理智催他们逃走,身体却也没有任何力量。 好难受,脖子好像被缚住,水谣喘着粗气,却有进无出,心剧烈地跳动着,在耳边,不,在她面前,那火红的心脏好像就在面前,无规律地跳动着,在深深的黑暗中,水谣感觉却像在水深火热之中。 感觉身体在燃烧着,头发似乎也在迅速生长着,水谣伸出手,指甲竟然变得又尖又利,仿佛几把明晃晃的小刀。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朝那两个人伸过去,只听见"噗"的一声,一股温暖的感觉包围住她,好像再次回到母亲的子宫里,那样幸福,安宁。 手中握着不断跳动的东西,热热的,红色的,多么舒服啊!水谣满足地闭上眼睛,沉迷在那种快感之中…… 许久,水谣再次睁眼,仿佛大梦初醒,一下子看到与她贴得如此之近的两个人,吓得大叫一声推开了他们,而两个人就这样愣愣地向后倒去。 她战战兢兢地靠近他们,用颤抖的手推了推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她刚才有推那么大力吗?不会晕过去了吧? 心里居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畏畏缩缩地将手伸向他们的鼻下,一个事实像道闪电般打在她的头上,让她怔得半天不能思考。 没……没呼吸!怎么会这样?只是推了一下,还有把人推死的吗? 水谣惊吓得死命地向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挨着墙的手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她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移到手上。 "啊-"她痛苦地大叫起来。 满手的鲜血,温热又黏湿。 她没头没脑地冲出噩梦一般的小巷,一直跑,无论身边景色如何变幻,无论路人如何看她,只是没命地跑。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一定是在做梦,还是一个超级巨大的噩梦,为什么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就发现有人死在她的面前? "呜呜呜……" 撞上玻璃,她痛苦地滑下墙去,像婴儿一样环住自己的身体,大声地哭着。 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雨,街上的人一点点减少,痛苦声却依然继续着,她宁愿这世界都抛弃她,也不要成为一个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任全身被雨水淋透,也洗不净她一身的罪孽,沾满鲜血的双手拉着湿湿的衣服,好像随时要扯破那脆弱的布料。 "谣!"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哥! 她满脸雨水泪水地抬起头,水幕蓝一身黑衣一把伞站在她的面前,挡住越来越疯狂的雨水。 "我到处找你,出什么事了?" 水谣只是拼命地摇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看着她抑制着痛苦的表情,水幕蓝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 "告诉哥,你为什么哭?"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痛苦的样子,好像世界末日来临。 水谣靠在水幕蓝的肩上,放声大哭:"哥,救我!" "谁欺负你,告诉我!"像是明白了什么,水幕蓝扶正水谣的头。 她闷声不响好久,只是看着水幕蓝,嘴角不断抽搐,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秘密。 "我——"她无助地伸出还没被雨水冲干净的双手,那鲜血正顺着她的手指向下滴,一条条腥红的水痕刺进水幕蓝的眼里。 "不要问我,哥!求你不要再问啦!"她哭喊着。 水幕蓝抓住激动的水谣,捧起她的脸,正色道:"你一定要说,我不会让你疯掉,告诉哥,让哥替你解决,相信哥好吗?" 水谣仰起苍白的脸,身子颤抖着缩到水幕蓝的怀里。"我……我……我"她连说了几个"我",还是无法说出那个可怕的字眼来。 水幕蓝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水谣抽咽着,哆哆嗦嗦地想要在他身上寻找温暖。 "谣,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知道吗?无论你孤单,害怕,恐惧还是胆怯,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哥帮你解决,没有什么事让你害怕!" 真的吗?无论什么都有哥帮她解决,如果是杀人了呢?他能为她解决掉,可以让她忘掉今天的一切吗? 不!没人可以帮她,没人可以救她! 水谣的眼神涣散,她沉重地喘着气,心口一阵阵地像针扎过般疼痛。 "谣,看着我的眼睛!"水幕蓝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水幕蓝黑色的双瞳渐渐地变色,越来越腥红,越来越……那是旋转着的红色地狱,瞬间就让水谣失去了所有感觉。 "谣,刚才为什么伤心?" "……杀人!我杀了两个人!"她机械地说着心底的秘密。 水幕蓝的眉头一拧:"为什么杀人?" "饿-"突然水谣重重地咳出一口水,"心脏……我好饿!" 发作了?!为什么?为什么谣还是逃不过命运?都是哥不好,都是哥害得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吻着水谣的唇,想要给她所有的温暖,即使此刻的她已经神智不清:"谣不会杀人,我的谣是世上最美的天使!" 天使?!水谣的唇角泛起纯净的笑容,她的梦里出现了那个阳光下救猫的少年,黝黑的双眸,那是一双天使的眼睛。 好想睡,好累啊! 水谣轻轻地闭上眼,倒在水幕蓝的怀里。 看着她安静舒展的眉眼,水幕蓝轻轻地抱起她。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 3 "出来啊!白鬼!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那样对谣?!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啊!该死的,为什么不杀了我?!" 水幕蓝在学校的楼顶大吼着,他知道这里可以找到白鬼,他就像一个影子一样无时无刻不潜伏在圣光的每个角落。 水谣会像一个鬼一样开始杀人,她会越来越痛苦,越来越不相信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体会是自己,她会害怕,会伤心,那样善良的谣怎么能忍受自己以人类的心脏为食。 "水幕蓝,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现在还能回头吗?"白鬼果然出现了,他高高地站在阳光下,冷笑着看着他。 "为什么要出现在谣的面前,故意去唤醒她灵魂里身为紫后的记忆?你不是答应我,不去伤害她吗?你骗我!" 白鬼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水谣是紫后的灵魂寄体,如果不能唤醒她的记忆,我还要她干什么?" 水幕蓝苦苦哀求:"至少让她晚一点知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求求你,不要折磨谣。" "你应该感到骄傲跟自豪,很快你将会看到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如果不是你们当时误闯我的祭坛,而你妹妹的血型又正好是至阴型,你和你妹妹现在早已经到地下去陪她那些同学长眠了!我们尊敬的王马上就要复活了,他将统治人类,而你的水谣会是我们伟大的紫后!" "统治人类,将整个世界化为修罗地狱,你要我干什么都行!只要放过谣!"水幕蓝痛苦地重复着同样的话,可眼前的这个白鬼却丝毫不为所动。 白鬼放肆一笑:"想要保护你的水谣不受伤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除掉一切可能伤害她的人!" "谁?!" "银之族封魔人银俊昊,还有那个请银之族出山的警界局长师朝阳!" "他们是?" "你没有感觉到吗?这段时间可不止你们兄妹两人进入这个圣光学园,还有两个人,他们就是我要你消灭的人!" 银俊昊,哦,他想起来了,就是妹妹的那个新同学,难道是他,原来那股来自心底的恐惧是真的,那是鬼族天生对银之族的憎恨和恐惧。 师朝阳?水幕蓝皱了皱眉头,他是f班的新班导。 水幕蓝倒抽了一口气,想不到在不经意间,已经有这么多的敌人出现在水谣的周围。 4 夜晚,很平静,爸爸妈妈晚上总是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家里经常只留下水幕蓝和水谣两个人,有时房子空得可怕,水谣总是感觉有些改变,可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改变了。 水谣猛然地睁开眼睛,看着被月光照得有些迷蒙的天花板,眨了眨眼。 突然她从床上爬起来,钻到水幕蓝房里。 "哥,猜猜我是谁?"她一把盖住他的眼睛。 "谣,这个家里除了你叫我哥外,还有谁?别闹了!"水幕蓝呵呵一笑,拉下盖住自己眼睛的水谣的手。 水谣撅起嘴:"哥就不能笨一点吗?" "这个难度比较大哦!"水幕蓝站起身看向水谣的双眼,忍不住用手挡住了她那双秋瞳,"刚才睡得好吗?" 水谣点点头,一把拉下水幕蓝的手:"哥,你干吗挡住我!还有,别说这么奇怪的话,我当然好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睡姿不太好,腰到现在都是酸酸的。" "那你……没做噩梦吧?比如说……"虽然已经想办法洗掉了水谣杀人的记忆,可是水幕蓝还是有点担心,她的脑海里也许还会残存着那一幕的恐惧。 水谣笑着摇了摇头:"才没有呢,哥就是爱担心。" 水幕蓝将妹妹拉在身边坐下,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最近学校发生了很多事情,哥哥没有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会担心你……" "哥……"水谣撒着娇打断他的话,"你总是把人家当小孩子。" 水幕蓝无奈,只好改口:"好好,我的谣谣长大了,我们好长时间没聊天了,跟哥说说,还习惯f班的生活吗?" 水谣笑了笑,偏着脑袋想了一想,又点了点头:"虽然一开始觉得他们很不好相处,但是有俊昊一直照顾我,所以没有特别不习惯……现在我知道,他们其实都是好人。"她说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嘴角还浮出了甜甜的笑。 水幕蓝却笑不出来,脸色一阴:"你跟那个银俊昊走得很近?" 水谣全然没有听出哥哥语气里的变化,依旧笑得幸福:"哥,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许笑话人家噢……我、我好像喜欢上俊昊了……" "什么!!!"水幕蓝一听,夹住水谣的双肩,激动得皱起眉来,"你说你喜欢什么人?" 水谣愣住了:"哥,你怎么啦?" "别管我怎么啦!告诉我你喜欢上谁!"水幕蓝无法控制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那一瞬间的震惊,他的公主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她应该是属于他的,一辈子都是他守护的人。 "哥,你吓到我啦!"水谣挣开水幕蓝的钳制,这样陌生的哥,眼神好像要把她吞进去,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水幕蓝看着她许久,终于放开了她,他转过身,闭上眼,平静着自己狂跳的心。 "谣,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他捏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你还这么小,不要和校外那些人走得太近,我担心你会被骗!" "哥,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的人是校外的人啊!我喜欢的人是银俊昊,和他在一起我总是感觉好快乐好安心!"水谣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说着银俊昊,脸红成一片。 "你谁都可以喜欢,就是不可以喜欢他,你听到没有!听清楚没有!不可以喜欢这家伙,我不赞成,不允许,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人交往,知道吗?不可以!"他转过身对着水谣大吼着,血丝充满了他的眼睛,他逼近着水谣,双手好像要将她捏碎一般,让她整个人傻掉了。 但是,水幕蓝却又一步步倒退开来,不、不——他的谣怎么可以爱上别人,而且还是他们的死敌!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可以,谣只能是他水幕蓝一个人的。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该死的银俊昊! 水谣看着脸色越来越狰狞的哥哥,完全吓呆了:出什么事了,哥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这不是哥,不是! "啊!"水谣近乎崩溃地尖叫一声,然后捂着耳朵跑出了水幕蓝的房间。 她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狠狠地关住,靠着门背,滑落在地上。心情却一直无法平静,发生了什么事?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房子里恢复了安静,水幕蓝没有来敲她的门,她也没办法当一切都是一场梦。水谣觉得心里有些烦乱,跑向床边,下意识地在床下摸索起来,突然,手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几本相册。 水谣快速地翻了几页,一直都没有看到自己和哥合影的照片,就连他们长大后的照片都没有见到,好像他们的记忆就只是停留在10岁以前,那时的她看起来平凡得过分,一点都没有现在在镜子里看到的惊艳,除了眉宇间有种熟悉的笨拙,她甚至找不出她现在和照片上哪怕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可是哥不一样,即使是在10岁时,他看起来就已经是个小帅哥。 她抚摸着照片里自己的眉眼,想着长大后的照片去了哪里? 咚咚咚—— "谣,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水谣吓得把手里的相册掉到了地上,她慢慢地站起身,接近被敲响的门。 "哥,为什么我觉得自从我们两个人转学到圣光后,你变了好多,变得让我觉得好陌生?" "谣,我没有变,我只是想保护你!" "只是这样吗?"水谣忍不住追问,"可是那样的保护真的就是对我好吗?我好想回到以前,那时我不怕哥,可是今天我看着哥的样子,我好怕!" "谣,你以后会明白的!"水幕蓝无法将心中的秘密说出来,只能痛苦地将它们压在心里的最深处。 门里门外的两人都看着同一扇门,似乎都想透过它看到彼此,可是这样的距离让人感觉还是那样遥远,水幕蓝闭紧了眼睛,靠在门上,想着引起所有变化的那一天。那一天,该死的他们被拉去那个冒险会,如果不是那个白痴女生硬要闯入山洞,那些人也不会死。不过那些人都死了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妹妹,只要妹妹完好,他就放心了。 水谣,现在你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个陌生的沉睡灵魂,不用害怕,哥哥会想办法的,想办法让你回到原来的那个你。 看到你一天天地变得妖艳漂亮,看到你不时露出那样茫然的神色,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散乱在地上的相片,每一张笑脸,都无邪地映入水谣的眼里还有心里,她不忍心地转过头去。 5 住院部里,f班的同学们围着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的大姐大,七嘴八舌。 银俊昊得到消息,也赶到了病房,正巧看到水谣一脸紧张地站在杨月如的床头:"大姐大,那个入班测试是不是很恐怖啊?" "怎么?你怕了?"大姐大那表情摆明了瞧不起水谣,"好啊!我可以向老师说,有人在f班待不下去,吓得落跑喽!" "你——谁怕了!"水谣鼓起腮帮子,不服气地说道,"不就是个小小的入班测试吗?我才不会怕!" 的确,有什么好怕的,她在以前的学校还是探险社的呢!虽然一次冒险活动都没有参加过。 真的一次活动都没有参加过吗?水谣突然怔住了,脑子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好像丢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哎呀,到底是什么呢?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敲了敲头,脑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银俊昊走了过去,伸手抓住她的手:"如果忘记了什么,敲脑袋是没有用的。" 水谣"唉"了一声,抬起眼来正对上了银俊昊的双眼,他的眼神安静温柔,好像一股轻柔的风,立刻抚平了自己心中隐隐的不安。 杨月如在一旁轻咳一声,水谣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满脸通红。 怎么搞的,每次看到银俊昊的眼睛就会忍不住发呆,好像一个傻瓜一样,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喜欢眼前这个人吗? 这么想着,两颊又滚烫了起来。 银俊昊却坦坦荡荡,转而对大姐大开口:"你要的入班测试,我们一定会参加,但是不要忘了,那之后你必须把三个学园传说告诉我。" "看样子你也是有备而来。这个星期我出院,星期六我们在学校的后山见喽!"大姐大的眼睛亮亮的,嘴角也浮出了莫名的笑意。 6 "丁零零——" 下课铃刚响,银俊昊将手中的书包一清,走到水谣的面前。 "我送你回家吧!" "送我!?"水谣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顿了一下,立刻舒展笑容,"好啊!" 他要送她哦!哇!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水谣拎起书包跟在他的后面刚走出f班的恶魔城堡,就看见水幕蓝站在门外。看到他们两人出来,他的脸紧了一下,走上前去。 "谣,我等你一起回家!" 啊!?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不再接送她!怎么又来啦? "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水谣撅起嘴来,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和俊昊待在一起,哥真不会看情况,明知道她喜欢俊昊,还要来打扰她。 "谣,不要那么任性,跟我走!"水幕蓝一把拉起水谣的手。 "哥,我不要啦!"水谣想要挣开水幕蓝,"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总是跟着我。" 水幕蓝愣了一下,可是看到沉默的银俊昊,眼神一冷,抓紧水谣的手:"和我一起回家!" "哥——" "放开她!"一只手拦住水幕蓝,"她不想跟你回家!" "关你什么事?!"水幕蓝瞪向他。 他扬起拳头,挥向银俊昊,带风的拳头还未到达他的肚子,就被他一个后仰落空,一拳刚落定,另一拳已经迎面而来,拳头在银俊昊弯腰的瞬间快速地旋转,银俊昊飞身蹬起腿,一脚借墙力闪到水幕蓝的身后,水谣见状立刻躲到银俊昊的身后。 "对不起,哥!我不是不想和你回去,而是……我很害怕你现在的样子……今天我晚点回家,麻烦你和爸妈说一下!" 水谣拉起银俊昊的手,径直离水幕蓝远去。 "谣,你哥好像很生气!"银俊昊跟着她一直走到摩托车旁,看着她静静地接过安全帽,站在那里泪光闪烁。 哥,为什么不让我和俊昊在一起?难道一定要亲手扼杀我的初恋你才会开心吗?你不是一向最疼我,最爱我的哥吗?为什么不希望我得到幸福?偷偷望了一眼身边的俊昊,水谣心里顿时又如小鹿乱撞般不知该如何开口告白。 水谣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银俊昊许久,说道:"俊昊,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啊!?" 银俊昊愣住了,他没想到水谣会在这个时刻,这样的地点对他告白。 说实话,他也发觉眼前这个女孩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同一般,可是,身为银之族,他有他的苦衷…… 他没有回答,难道真是自己自作多情?水谣别过眼神,漾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原来真是自己一厢情愿啊! 可是真的好想听到他的回答,他心里到底怎么想?在意或者不在意,那些给自己的温柔笑容,又算是什么? 难道在他眼里,自己跟其他女生并没有什么不同吗?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还不跑开?心里明明已经酸涩得想要哭出来,可是脚似乎还粘在地上,不等到一个答案就无法挪动一般。 终究,对方还是沉默,那么,就保住最后一点自尊吧。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样的话,谢谢你今天帮我,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水谣有些哽咽地转身离去,一只手却被银俊昊拉住,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个悸动是不是爱情,只是看着水谣失望的眼神,就已经不自觉地将她拉住,他应该是喜欢她的,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对着小猫伸出双手的她,他就已经为她而动容。 封魔人动情,将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好像一道闪电在他头上劈过,他倏地放开了拉住水谣的手。他的心因为想到这个家族的诅咒而充满恐惧。 "不、不、不……对不起,水谣,我不可以喜欢人,那是不被允许的!"银俊昊向来镇定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慌张,他尽量冷静地说道。 "是吗?我明白了!"水谣好想哭,她努力地忍着快要从眼眶里冲出来的眼泪,立刻转过头,"我自己会回去的!谢谢你!" 她不敢看银俊昊,如果此时她能看到,一定会看到银俊昊那暗淡的眼神。他看着水谣奔跑着离自己远去,心里隐隐作痛。 对不起,水谣,这就是我的宿命。 他抬起头,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想起家族的诅咒,那是一个不能想象的黑暗,在很多年前,曾经有那么多优秀的封魔人因为这个诅咒而被关进银之族的水之塔里,化为可怕的白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颤了一下。夜风起了,他拢紧衣襟,慢慢朝着自己的机车走去。 chapter7 一夜成魔 1 "哥?!"水谣跟着那背影跑进了医院废弃的住院楼。 怎么回事?刚刚看到哥,一下子就不见啦!水谣前后左右看,空空的大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真是她眼花了吧!水谣摇着头,哥的背影怎么会认不出,可是为什么越喊他就跑得越快?如果真是哥,应该熟悉她的声音啊!奇怪的错觉,算了,水谣皱着眉头决定还是先离开这幢破旧的大楼。 刚刚转身,一个白色身影就从一个墙柱的侧面走了进来,他背对着阳光,水谣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一身刺眼的白衣,长长的白发,修长笔直的身形,在阳光下居然没有影子…… 水谣不禁倒退一步,记得有人说真正的鬼族连影子都不被阳光接受。水谣心里升起一种很熟悉的恐惧,即使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但这样的恐惧就像是早就存在心底的某一处,让她的心都跟着颤抖。 "你……" 刚开口,头猛然地疼痛起来,她痛苦地抚住头,失力瘫在地上。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冰冷、恐怖,像有很尖锐的东西刺入她的大脑,她紧咬着下唇,想要睁眼看清那个人,可周围的景物却开始旋转,模糊……黑暗。 …… "阿紫,看看我们的小孩。多漂亮啊!" "嗯!真的好可爱哦!" "阿紫,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他是未来的鬼族之王,就叫阿修罗吧!" 阿修罗—— 巨大的声音在水谣的耳边不断地响起,那三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水谣的心里,让她睡不安宁。 辗转反侧着,梦境中出现一张模糊到极点的脸庞,越来越远,他笑着,狂妄地笑着,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却无能为力。 一道道冷汗从水谣的额头流到颈部,最后淌在枕头上,她猛地睁开眼,黑暗—— 又是梦,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被这样的梦困扰着?莫名其妙的心悸,莫名其妙的幸福,莫名其妙的小孩,莫名其妙的她。 不,那个不是她! 她是谁,阿紫到底是谁? …… "母后,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你也爱我的不是吗?" 阿修罗一身的伤痕,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长戟,一步步走向那个坐在镜前冷漠的美丽女人。她紫色的长发垂直着搭在她迷人的身躯上,美丽得仿若天使,或许她真是天使,否则又怎会这么讨厌鬼界,讨厌战争。 紫后默首,一会儿,她抬起头,水一样的紫色双瞳望进阿修罗血色的眼里,竟平息了他沸腾着的战意。 "阿修罗,你是一个伟大的王子,将来也会是一个伟大的鬼族之王,伟大就代表着孤独和寂寞,作为紫族的我承担着孕育王子和抚育未来鬼族之王的责任,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必须去幽冥之国陪伴你的父王……" "不是!"阿修罗大吼道,"你是因为我,讨厌我才会离开是不是?父王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鬼族之王。你作为鬼族的一员,理应听从我的命令,我命令你不许离开我,不许不许不许……"阿修罗两眼血红地叫道。 紫后无语,久久才叹了口气。 "阿修罗,你明知道这不可能,我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我是你的母亲啊!"紫后淡淡涩涩地笑,"就算一直留在这里,我仍旧是你的母亲,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杀死了你的父亲,这本来就是一个诅咒,我不怪你,如果要说责任,我的罪孽才是不可饶恕的……与其忍受这永无止境的煎熬,我宁愿选择用死亡来赎罪啊。" 阿修罗忍着伤痛垂下头:"煎熬,我的爱对您来说是一种煎熬吗?" 一滴晶莹的眼泪瞬间掉在地上跌得粉碎!那是王者之泪,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而他却终究要为心爱的人流下眼泪。 紫后眼中亦是饱含泪光,她缓缓摇头:"阿修罗,我的孩子,我永恒的、唯一的爱,希望下辈子你不要再是我的孩子……也许那样,我将不必背负如此沉重的罪孽……别了,我最爱的孩子……" 孩子,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再相遇…… 女人的声音如泣如诉,渐渐远去,好像一个抓不住的气泡,终于消逝在水面。水谣站在她的身后大声呼喊:"你是谁,到底是谁?" 是第几次做这个梦?每一次就像是另一个故事的延续,好像就是灵魂的一部分,每次看到那个美丽如天神般的紫发女人,她的心里都会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和苦涩。 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像自己,好像生命里住着另外一个人,藏着另一个人的记忆…… 梦境越来越模糊,水谣还是静静躺在街边。 2 突然,巷口那边走来两个夜游的青年。 "老大,这里睡着一个人!" "大惊小怪什么,在这小街小巷的睡个死人都是小菜好不好?" "不……是啦!老大你快来看,是个活着的漂亮女人啊!" "什么!"那个老大将手上的鱼丸一扔,随着小弟的手看过去,不禁倒抽一口气,"天呀,他奶奶,这女人漂亮得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这个无人的小巷里,紫发女人仿佛像一个发光体,吸引住这两人的目光。 "老-老大,这女人是不是人啊?实在是……"小弟哆哆嗦嗦地问道。 美得那么妖艳,又那么扣人心弦,仿佛已经离不开她,想要永远在她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 "她-她……"那个叫"老大"的人一下子结巴了。 女人在下一刻,忽然睁开了眼睛,昏暗的路灯下,那双紫眸好像一个小宇宙一样吸引住两人。 两人彻底定住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她,没有理智,一刹那灵魂都浸失在那双紫眸里,没有听到她说话,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黑夜继续,丑陋的小巷迷漫着一股惑人的香味,像手一样抓住两人所有的心智,即使那脆弱的理智催他们逃走,身体却也没有任何力量。 好难受,脖子好像被缚住,水谣喘着粗气,却有进无出,心剧烈地跳动着,在耳边,不,在她面前,那火红的心脏好像就在面前,无规律地跳动着,在深深的黑暗中,水谣感觉却像在水深火热之中。 感觉身体在燃烧着,头发似乎也在迅速生长着,水谣伸出手,指甲竟然变得又尖又利,仿佛几把明晃晃的小刀。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朝那两个人伸过去,只听见"噗"的一声,一股温暖的感觉包围住她,好像再次回到母亲的子宫里,那样幸福,安宁。 手中握着不断跳动的东西,热热的,红色的,多么舒服啊!水谣满足地闭上眼睛,沉迷在那种快感之中…… 许久,水谣再次睁眼,仿佛大梦初醒,一下子看到与她贴得如此之近的两个人,吓得大叫一声推开了他们,而两个人就这样愣愣地向后倒去。 她战战兢兢地靠近他们,用颤抖的手推了推他们,没有任何反应,她刚才有推那么大力吗?不会晕过去了吧? 心里居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畏畏缩缩地将手伸向他们的鼻下,一个事实像道闪电般打在她的头上,让她怔得半天不能思考。 没……没呼吸!怎么会这样?只是推了一下,还有把人推死的吗? 水谣惊吓得死命地向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挨着墙的手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她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移到手上。 "啊-"她痛苦地大叫起来。 满手的鲜血,温热又黏湿。 她没头没脑地冲出噩梦一般的小巷,一直跑,无论身边景色如何变幻,无论路人如何看她,只是没命地跑。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一定是在做梦,还是一个超级巨大的噩梦,为什么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就发现有人死在她的面前? "呜呜呜……" 撞上玻璃,她痛苦地滑下墙去,像婴儿一样环住自己的身体,大声地哭着。 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雨,街上的人一点点减少,痛苦声却依然继续着,她宁愿这世界都抛弃她,也不要成为一个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任全身被雨水淋透,也洗不净她一身的罪孽,沾满鲜血的双手拉着湿湿的衣服,好像随时要扯破那脆弱的布料。 "谣!"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哥! 她满脸雨水泪水地抬起头,水幕蓝一身黑衣一把伞站在她的面前,挡住越来越疯狂的雨水。 "我到处找你,出什么事了?" 水谣只是拼命地摇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看着她抑制着痛苦的表情,水幕蓝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 "告诉哥,你为什么哭?"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痛苦的样子,好像世界末日来临。 水谣靠在水幕蓝的肩上,放声大哭:"哥,救我!" "谁欺负你,告诉我!"像是明白了什么,水幕蓝扶正水谣的头。 她闷声不响好久,只是看着水幕蓝,嘴角不断抽搐,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秘密。 "我——"她无助地伸出还没被雨水冲干净的双手,那鲜血正顺着她的手指向下滴,一条条腥红的水痕刺进水幕蓝的眼里。 "不要问我,哥!求你不要再问啦!"她哭喊着。 水幕蓝抓住激动的水谣,捧起她的脸,正色道:"你一定要说,我不会让你疯掉,告诉哥,让哥替你解决,相信哥好吗?" 水谣仰起苍白的脸,身子颤抖着缩到水幕蓝的怀里。"我……我……我"她连说了几个"我",还是无法说出那个可怕的字眼来。 水幕蓝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水谣抽咽着,哆哆嗦嗦地想要在他身上寻找温暖。 "谣,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知道吗?无论你孤单,害怕,恐惧还是胆怯,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哥帮你解决,没有什么事让你害怕!" 真的吗?无论什么都有哥帮她解决,如果是杀人了呢?他能为她解决掉,可以让她忘掉今天的一切吗? 不!没人可以帮她,没人可以救她! 水谣的眼神涣散,她沉重地喘着气,心口一阵阵地像针扎过般疼痛。 "谣,看着我的眼睛!"水幕蓝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水幕蓝黑色的双瞳渐渐地变色,越来越腥红,越来越……那是旋转着的红色地狱,瞬间就让水谣失去了所有感觉。 "谣,刚才为什么伤心?" "……杀人!我杀了两个人!"她机械地说着心底的秘密。 水幕蓝的眉头一拧:"为什么杀人?" "饿-"突然水谣重重地咳出一口水,"心脏……我好饿!" 发作了?!为什么?为什么谣还是逃不过命运?都是哥不好,都是哥害得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吻着水谣的唇,想要给她所有的温暖,即使此刻的她已经神智不清:"谣不会杀人,我的谣是世上最美的天使!" 天使?!水谣的唇角泛起纯净的笑容,她的梦里出现了那个阳光下救猫的少年,黝黑的双眸,那是一双天使的眼睛。 好想睡,好累啊! 水谣轻轻地闭上眼,倒在水幕蓝的怀里。 看着她安静舒展的眉眼,水幕蓝轻轻地抱起她。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 3 "出来啊!白鬼!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那样对谣?!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啊!该死的,为什么不杀了我?!" 水幕蓝在学校的楼顶大吼着,他知道这里可以找到白鬼,他就像一个影子一样无时无刻不潜伏在圣光的每个角落。 水谣会像一个鬼一样开始杀人,她会越来越痛苦,越来越不相信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体会是自己,她会害怕,会伤心,那样善良的谣怎么能忍受自己以人类的心脏为食。 "水幕蓝,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现在还能回头吗?"白鬼果然出现了,他高高地站在阳光下,冷笑着看着他。 "为什么要出现在谣的面前,故意去唤醒她灵魂里身为紫后的记忆?你不是答应我,不去伤害她吗?你骗我!" 白鬼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水谣是紫后的灵魂寄体,如果不能唤醒她的记忆,我还要她干什么?" 水幕蓝苦苦哀求:"至少让她晚一点知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求求你,不要折磨谣。" "你应该感到骄傲跟自豪,很快你将会看到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如果不是你们当时误闯我的祭坛,而你妹妹的血型又正好是至阴型,你和你妹妹现在早已经到地下去陪她那些同学长眠了!我们尊敬的王马上就要复活了,他将统治人类,而你的水谣会是我们伟大的紫后!" "统治人类,将整个世界化为修罗地狱,你要我干什么都行!只要放过谣!"水幕蓝痛苦地重复着同样的话,可眼前的这个白鬼却丝毫不为所动。 白鬼放肆一笑:"想要保护你的水谣不受伤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除掉一切可能伤害她的人!" "谁?!" "银之族封魔人银俊昊,还有那个请银之族出山的警界局长师朝阳!" "他们是?" "你没有感觉到吗?这段时间可不止你们兄妹两人进入这个圣光学园,还有两个人,他们就是我要你消灭的人!" 银俊昊,哦,他想起来了,就是妹妹的那个新同学,难道是他,原来那股来自心底的恐惧是真的,那是鬼族天生对银之族的憎恨和恐惧。 师朝阳?水幕蓝皱了皱眉头,他是f班的新班导。 水幕蓝倒抽了一口气,想不到在不经意间,已经有这么多的敌人出现在水谣的周围。 4 夜晚,很平静,爸爸妈妈晚上总是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家里经常只留下水幕蓝和水谣两个人,有时房子空得可怕,水谣总是感觉有些改变,可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改变了。 水谣猛然地睁开眼睛,看着被月光照得有些迷蒙的天花板,眨了眨眼。 突然她从床上爬起来,钻到水幕蓝房里。 "哥,猜猜我是谁?"她一把盖住他的眼睛。 "谣,这个家里除了你叫我哥外,还有谁?别闹了!"水幕蓝呵呵一笑,拉下盖住自己眼睛的水谣的手。 水谣撅起嘴:"哥就不能笨一点吗?" "这个难度比较大哦!"水幕蓝站起身看向水谣的双眼,忍不住用手挡住了她那双秋瞳,"刚才睡得好吗?" 水谣点点头,一把拉下水幕蓝的手:"哥,你干吗挡住我!还有,别说这么奇怪的话,我当然好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睡姿不太好,腰到现在都是酸酸的。" "那你……没做噩梦吧?比如说……"虽然已经想办法洗掉了水谣杀人的记忆,可是水幕蓝还是有点担心,她的脑海里也许还会残存着那一幕的恐惧。 水谣笑着摇了摇头:"才没有呢,哥就是爱担心。" 水幕蓝将妹妹拉在身边坐下,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最近学校发生了很多事情,哥哥没有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会担心你……" "哥……"水谣撒着娇打断他的话,"你总是把人家当小孩子。" 水幕蓝无奈,只好改口:"好好,我的谣谣长大了,我们好长时间没聊天了,跟哥说说,还习惯f班的生活吗?" 水谣笑了笑,偏着脑袋想了一想,又点了点头:"虽然一开始觉得他们很不好相处,但是有俊昊一直照顾我,所以没有特别不习惯……现在我知道,他们其实都是好人。"她说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嘴角还浮出了甜甜的笑。 水幕蓝却笑不出来,脸色一阴:"你跟那个银俊昊走得很近?" 水谣全然没有听出哥哥语气里的变化,依旧笑得幸福:"哥,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许笑话人家噢……我、我好像喜欢上俊昊了……" "什么!!!"水幕蓝一听,夹住水谣的双肩,激动得皱起眉来,"你说你喜欢什么人?" 水谣愣住了:"哥,你怎么啦?" "别管我怎么啦!告诉我你喜欢上谁!"水幕蓝无法控制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那一瞬间的震惊,他的公主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她应该是属于他的,一辈子都是他守护的人。 "哥,你吓到我啦!"水谣挣开水幕蓝的钳制,这样陌生的哥,眼神好像要把她吞进去,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水幕蓝看着她许久,终于放开了她,他转过身,闭上眼,平静着自己狂跳的心。 "谣,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他捏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你还这么小,不要和校外那些人走得太近,我担心你会被骗!" "哥,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的人是校外的人啊!我喜欢的人是银俊昊,和他在一起我总是感觉好快乐好安心!"水谣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说着银俊昊,脸红成一片。 "你谁都可以喜欢,就是不可以喜欢他,你听到没有!听清楚没有!不可以喜欢这家伙,我不赞成,不允许,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人交往,知道吗?不可以!"他转过身对着水谣大吼着,血丝充满了他的眼睛,他逼近着水谣,双手好像要将她捏碎一般,让她整个人傻掉了。 但是,水幕蓝却又一步步倒退开来,不、不——他的谣怎么可以爱上别人,而且还是他们的死敌!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可以,谣只能是他水幕蓝一个人的。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该死的银俊昊! 水谣看着脸色越来越狰狞的哥哥,完全吓呆了:出什么事了,哥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这不是哥,不是! "啊!"水谣近乎崩溃地尖叫一声,然后捂着耳朵跑出了水幕蓝的房间。 她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狠狠地关住,靠着门背,滑落在地上。心情却一直无法平静,发生了什么事?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房子里恢复了安静,水幕蓝没有来敲她的门,她也没办法当一切都是一场梦。水谣觉得心里有些烦乱,跑向床边,下意识地在床下摸索起来,突然,手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几本相册。 水谣快速地翻了几页,一直都没有看到自己和哥合影的照片,就连他们长大后的照片都没有见到,好像他们的记忆就只是停留在10岁以前,那时的她看起来平凡得过分,一点都没有现在在镜子里看到的惊艳,除了眉宇间有种熟悉的笨拙,她甚至找不出她现在和照片上哪怕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可是哥不一样,即使是在10岁时,他看起来就已经是个小帅哥。 她抚摸着照片里自己的眉眼,想着长大后的照片去了哪里? 咚咚咚—— "谣,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水谣吓得把手里的相册掉到了地上,她慢慢地站起身,接近被敲响的门。 "哥,为什么我觉得自从我们两个人转学到圣光后,你变了好多,变得让我觉得好陌生?" "谣,我没有变,我只是想保护你!" "只是这样吗?"水谣忍不住追问,"可是那样的保护真的就是对我好吗?我好想回到以前,那时我不怕哥,可是今天我看着哥的样子,我好怕!" "谣,你以后会明白的!"水幕蓝无法将心中的秘密说出来,只能痛苦地将它们压在心里的最深处。 门里门外的两人都看着同一扇门,似乎都想透过它看到彼此,可是这样的距离让人感觉还是那样遥远,水幕蓝闭紧了眼睛,靠在门上,想着引起所有变化的那一天。那一天,该死的他们被拉去那个冒险会,如果不是那个白痴女生硬要闯入山洞,那些人也不会死。不过那些人都死了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妹妹,只要妹妹完好,他就放心了。 水谣,现在你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个陌生的沉睡灵魂,不用害怕,哥哥会想办法的,想办法让你回到原来的那个你。 看到你一天天地变得妖艳漂亮,看到你不时露出那样茫然的神色,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散乱在地上的相片,每一张笑脸,都无邪地映入水谣的眼里还有心里,她不忍心地转过头去。 5 住院部里,f班的同学们围着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的大姐大,七嘴八舌。 银俊昊得到消息,也赶到了病房,正巧看到水谣一脸紧张地站在杨月如的床头:"大姐大,那个入班测试是不是很恐怖啊?" "怎么?你怕了?"大姐大那表情摆明了瞧不起水谣,"好啊!我可以向老师说,有人在f班待不下去,吓得落跑喽!" "你——谁怕了!"水谣鼓起腮帮子,不服气地说道,"不就是个小小的入班测试吗?我才不会怕!" 的确,有什么好怕的,她在以前的学校还是探险社的呢!虽然一次冒险活动都没有参加过。 真的一次活动都没有参加过吗?水谣突然怔住了,脑子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好像丢失了一段重要的记忆。 哎呀,到底是什么呢?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敲了敲头,脑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银俊昊走了过去,伸手抓住她的手:"如果忘记了什么,敲脑袋是没有用的。" 水谣"唉"了一声,抬起眼来正对上了银俊昊的双眼,他的眼神安静温柔,好像一股轻柔的风,立刻抚平了自己心中隐隐的不安。 杨月如在一旁轻咳一声,水谣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满脸通红。 怎么搞的,每次看到银俊昊的眼睛就会忍不住发呆,好像一个傻瓜一样,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喜欢眼前这个人吗? 这么想着,两颊又滚烫了起来。 银俊昊却坦坦荡荡,转而对大姐大开口:"你要的入班测试,我们一定会参加,但是不要忘了,那之后你必须把三个学园传说告诉我。" "看样子你也是有备而来。这个星期我出院,星期六我们在学校的后山见喽!"大姐大的眼睛亮亮的,嘴角也浮出了莫名的笑意。 6 "丁零零——" 下课铃刚响,银俊昊将手中的书包一清,走到水谣的面前。 "我送你回家吧!" "送我!?"水谣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顿了一下,立刻舒展笑容,"好啊!" 他要送她哦!哇!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水谣拎起书包跟在他的后面刚走出f班的恶魔城堡,就看见水幕蓝站在门外。看到他们两人出来,他的脸紧了一下,走上前去。 "谣,我等你一起回家!" 啊!?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不再接送她!怎么又来啦? "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水谣撅起嘴来,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和俊昊待在一起,哥真不会看情况,明知道她喜欢俊昊,还要来打扰她。 "谣,不要那么任性,跟我走!"水幕蓝一把拉起水谣的手。 "哥,我不要啦!"水谣想要挣开水幕蓝,"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总是跟着我。" 水幕蓝愣了一下,可是看到沉默的银俊昊,眼神一冷,抓紧水谣的手:"和我一起回家!" "哥——" "放开她!"一只手拦住水幕蓝,"她不想跟你回家!" "关你什么事?!"水幕蓝瞪向他。 他扬起拳头,挥向银俊昊,带风的拳头还未到达他的肚子,就被他一个后仰落空,一拳刚落定,另一拳已经迎面而来,拳头在银俊昊弯腰的瞬间快速地旋转,银俊昊飞身蹬起腿,一脚借墙力闪到水幕蓝的身后,水谣见状立刻躲到银俊昊的身后。 "对不起,哥!我不是不想和你回去,而是……我很害怕你现在的样子……今天我晚点回家,麻烦你和爸妈说一下!" 水谣拉起银俊昊的手,径直离水幕蓝远去。 "谣,你哥好像很生气!"银俊昊跟着她一直走到摩托车旁,看着她静静地接过安全帽,站在那里泪光闪烁。 哥,为什么不让我和俊昊在一起?难道一定要亲手扼杀我的初恋你才会开心吗?你不是一向最疼我,最爱我的哥吗?为什么不希望我得到幸福?偷偷望了一眼身边的俊昊,水谣心里顿时又如小鹿乱撞般不知该如何开口告白。 水谣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银俊昊许久,说道:"俊昊,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啊!?" 银俊昊愣住了,他没想到水谣会在这个时刻,这样的地点对他告白。 说实话,他也发觉眼前这个女孩子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同一般,可是,身为银之族,他有他的苦衷…… 他没有回答,难道真是自己自作多情?水谣别过眼神,漾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原来真是自己一厢情愿啊! 可是真的好想听到他的回答,他心里到底怎么想?在意或者不在意,那些给自己的温柔笑容,又算是什么? 难道在他眼里,自己跟其他女生并没有什么不同吗?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还不跑开?心里明明已经酸涩得想要哭出来,可是脚似乎还粘在地上,不等到一个答案就无法挪动一般。 终究,对方还是沉默,那么,就保住最后一点自尊吧。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样的话,谢谢你今天帮我,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水谣有些哽咽地转身离去,一只手却被银俊昊拉住,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个悸动是不是爱情,只是看着水谣失望的眼神,就已经不自觉地将她拉住,他应该是喜欢她的,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对着小猫伸出双手的她,他就已经为她而动容。 封魔人动情,将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好像一道闪电在他头上劈过,他倏地放开了拉住水谣的手。他的心因为想到这个家族的诅咒而充满恐惧。 "不、不、不……对不起,水谣,我不可以喜欢人,那是不被允许的!"银俊昊向来镇定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慌张,他尽量冷静地说道。 "是吗?我明白了!"水谣好想哭,她努力地忍着快要从眼眶里冲出来的眼泪,立刻转过头,"我自己会回去的!谢谢你!" 她不敢看银俊昊,如果此时她能看到,一定会看到银俊昊那暗淡的眼神。他看着水谣奔跑着离自己远去,心里隐隐作痛。 对不起,水谣,这就是我的宿命。 他抬起头,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想起家族的诅咒,那是一个不能想象的黑暗,在很多年前,曾经有那么多优秀的封魔人因为这个诅咒而被关进银之族的水之塔里,化为可怕的白骨。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颤了一下。夜风起了,他拢紧衣襟,慢慢朝着自己的机车走去。 chapter8 爱之誓言 1 水谣茫然地走着,夕阳下,大地被披上了一层金色,淡淡地洒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喂,你快点,这是到北城区的最后一辆车!"两个学生匆忙地跑向那个刚停下的公车,差点撞倒水谣。 北城区?!水谣脑中闪过以前在那里发生的一些片断,那个熟悉的地方,那个曾经温暖的地方,一时间感觉心里好痛,幸福的记忆像是被狠狠地砍掉,那股刺痛从心里一直传到脑子里,让她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搭上这辆通往记忆的公车,水谣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前方的路越来越开阔,夕阳越来越昏沉。 几十分钟后,车停在北城区的南宁高中,太阳已经下山,学校被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偶尔看见几间教室的灯光,这让水谣回忆起一个多月前那段简单而快乐的高中生活。 她打开车门,走进南宁高中,看不清钟楼上的指针,只听到咚咚的敲钟声,水谣走向以前的教室,教室里早已没有人,安静的走廊上只是透着月光和路灯的昏黄。 "不对、不对……"她站在一面墙前,迷茫地看着那面光光的墙。 她伸出手抚摸那面墙,慌张地大叫:"那张照片呢?!为什么连那张照片也没有了?" 虽然她并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那是一张对她很重要的照片,也许她大老远地跑来就是为了找这张照片! 水谣猛摇头,她看着两边的墙,喃喃自语:"其他的都在,没道理没有这一张,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的记忆……"她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好像关于长大后的一切记忆都很模糊,在这里上了大半年的学,除了可以叫出一些同学的名字和记住他们的样子外,对这里,她感觉好陌生,好像……记忆和身体分离了一样! 水谣不知道如何说出那种感觉,越是到这里越是强烈。 谁,谁来告诉她,自己这是怎么了。没有了照片,她甚至不能肯定自己关于南宁的记忆是否正确。 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教学楼,迎面走来两个女生,她们手上拿着书,正笑着彼此交谈,看着她们从她身边无事地走过,水谣愣了一下停下来。 "陈程,罗芳!" 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两个熟悉的名字,随之就脱口而出。女孩们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们认识你吗?"陈程看了一眼同样一头雾水的罗芳,问道。 "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谣啊!两个月前我们还是同一个班的,你们都忘了吗?"水谣不可置信地问道。 陈程和罗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都呵呵一笑。 "是谣让你来考验我们的记忆是不是?你怎么可能是谣?"罗芳笑着说道。 陈程随声附和:"是啊!谣哪有你这么漂亮!我们心里的谣可是个平凡又可爱的女生哦!" 水谣拉住两人的手:"我真的是谣,没有骗你们,难道你们忘了我们以前互相抄作业,放学一起回家的事吗?" 罗芳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打开来说道:"哈哈,你也知道我们是‘抄作业三人组‘啊!一定是谣说给你听的吧!没什么好怀疑啊,我们的记性再不好,也不会忘了水谣的样子!而且我可是将我们三个人的合照天天放在钱包里呢!" 陈程点点头:"谣也是的,你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这样考我们也太小儿科了吧!" 什么!?水谣不禁后退一步,她不是水谣,那她是谁?水谣突然从罗芳的手中抢过她的钱包,路灯下,那三个面孔打破了她所有的肯定。 这不是真的,不是! 钱包从她手中掉了下来,"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那个戴着眼镜,扎着两个土土的麻花辫,长相普通的女孩是她?是水谣? 电光火石间,那些消失的照片,那些奇怪的噩梦蓦然浮现心头,水谣紧紧皱着眉,摇着头。 "不会,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水谣慌乱地转身跑出了学校。 她跑得很快,心像被人丢进了冰水里,从头一直凉到脚,那种恐惧让她的脚步一刻也停不下来,胸口的沉闷使她喘不过气来,直至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这样傻傻地跑来是多么可笑,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有用吗?到头来…… 她朝着记忆里一个隐约的方向一路狂奔,直到停在一片海边。 "以前这里长满了小雏菊,开的时候,满路的清香,哥总是骑着单车每天送我上学放学,那时候他总在抱怨我又长胖了……"她不停地自言自语,好像为了证实给自己听,"我真的……应该很熟悉的记忆,我明明都记得……" 水谣慢慢安静了下来,她看到小时候经常玩耍的海边,宽宽的沙滩,水谣用手贴向自己的鼻尖,感受着周围弥漫着的黏黏的海腥味,好像就是记忆深处的眷恋。 看着这一片风景,她怔住了。 "我记得这里!" 水谣轻轻地笑起来,有丝捉摸不定的绝美。 她突然大笑起来奔向沙滩。 "我和哥在这里捡贝壳,抓螃蟹,在这里堆城堡,捉迷藏…… 她站在沙滩中央,抬头看着天空闪亮的星星。她支起手,将眼前最亮的星星框在双手合成的相框里,脸上盛出开灿烂的笑容。对,连星星也是熟悉的。 水谣走向海里,捧起海水,拍在自己的脸上,海水也是熟悉的。 清凉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好舒服…… 2 "谣!"一个人影飞快跑向海边,他从背后一把抱住正往海里走的水谣,双臂紧紧地锁住她,熟悉的声音让水谣心里一怔。 她的双手慢慢地移上他的双臂,有丝不确定地问道:"俊昊,是你吗?" "嗯。"他的声音哽咽着,"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傻事?她什么时候做傻事了? "俊昊,我想你误会了-" 银俊昊将她扭转向自己,看着她。 "答应我……不要再这样无声地跑掉……"他吞了口气,有些笨拙地说道,"我拼命追了过来,我害怕你……" "啊?!"水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吃惊地看向有些狼狈的银俊昊。 他刚才说什么?害怕? 他是对她说吗?他在担心她吗? 水谣想起自己被拒绝的一幕。 那一刻他的脸那样冷漠,那样冰冷,让她一直凉到心底。 冷意升上她的心头。 不能再这样像个傻瓜一样地再去期待什么,不能再让自己无止境地受伤下去。 好不容易武装好自己,水谣冷漠地直视银俊昊。 银俊昊凝视着水谣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的星光,薄薄的嘴唇弯出优雅的弧度。 无声的海滩。 星星像个孩子一样眨着无辜的眼睛。 闪烁的天空装饰着这谜一样静止的舞台。 "银俊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水谣眼里忽闪着泪光,失控地推开银俊昊,"说这样的话,想让我的心再受一次伤害吗?不喜欢我就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残忍地对一个喜欢你的女生说出那样令人误解的话来,可恶的家伙,如果可以我真想再也不要看到你!" 不要再看到他? 银俊昊顿了半晌,突然苦笑起来。 "我也希望我没有喜欢你,这样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你出事害怕得快要疯掉,还运用银之族的灵力去寻找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噤了口。 他在说什么,该死!他真的疯了,居然差点把自己是银之族封魔人的身份告诉她,爱情真是个灾难,如果没有它,他不会这样失控,不会明知道银之族的力量不能随便使用,还要固执地用这样的力量去寻找她的所在。 银俊昊矛盾地沉下眼,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会任自己失控到这个地步? 海浪依然翻动着。 月光凝结着的悲伤的眼泪似乎蔓延到水谣的眼睛,她沉重地哀伤起来。 "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你越这样关心我,我就越喜欢你,喜欢得没法控制自己。你既然不能接受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在我想要忘记的时候来招惹我?你觉得很开心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听着他说的每句话,水谣觉得心里的酸痛竟是种难忍的折磨。 她的眼神看起来那样脆弱,恍如被遗弃的孩子,银俊昊忍不住伸出双臂将她圈入怀里。 水谣想要推开,却被银俊昊紧紧地搂住,他似乎要将她的悲伤和眼泪全揽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银俊昊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不停地道歉。 他们彼此抱着许久,平静的海,月光的倒影,两个身影闪着银色的光芒,那是月光的光芒,在他们身上洒上了一层温柔的浪漫。 3 一路上,平静的气氛显得异常怪异。 水谣牵着银俊昊的手,十指紧扣,心里盛满甜蜜,即使现在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迷幻地看着俊昊俊美的侧面,竟有些恍惚,一直以为自己是自作多情,他总是那么冷淡,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他把自己深深地隔绝在整个世界之外。 原来他也喜欢自己,还为了她一直追到北区,难道他就没想过自己的路痴症吗?还是……他已经忘记…… 他是紧张她的。 至少在刚才那一刻,她好像是他的整个世界。 水谣的唇角弯出绝美的弧形。 "俊昊。" "嗯?!"银俊昊看向她。 水谣微微扬起眉,握紧了他的手,掌心深厚的茧包裹着柔软,一直荡漾在她的心间。 "我本来打算在考上大学前不谈恋爱,没想到……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她的话让银俊昊止住了脚步,他的眼神突然由轻松转为凝重。 水谣的心立刻紧了起来。 她说错了什么吗? 银俊昊顿了一下,松开了她的手,走到一边,看向远处钟楼,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10点。 城市的灯火已经开始辉煌。 他的侧脸依然俊美得让人心动,像午夜的假面王子,可是却让人看不到心里。 水谣静静地等着他。 周围静得可以让他们听到彼此的心跳。 "俊昊,你怎么了?"她靠向俊昊看起来突然孤冷的肩膀。 冰冷的触感扎在水谣娇嫩的脸庞上,她打了个寒战。 星光隐在她的眼里,银俊昊无法想象,当他说出下面的话以后,水谣还会有现在这样的微笑吗? 这样的答案已经在他的心底呼之欲出,让他不忍打破这样的沉静与美好。 "谣,对不起……" 千言万语只能让他说出这三个字来,从来不知道这三个字会这么难说,像是卡在喉里的长刺,越是想要说出,越是痛。 水谣的笑容敛去。 她睁大了那双迷人的双瞳,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看着他。 "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银俊昊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一个重大决心。 他将眼睛别开,不忍看到她眼里的哀伤。 "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沉静—— 一辆出租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吹扬起水谣飘逸的长发。 "你说什么?!" 回音在水谣的心底响起,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俊昊是在说他们不能在一起吗?为什么不能,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远来找她,为什么还要对她说出那样令人误解的话,为什么还要将她抱得那么紧?为什么…… "理由……我不能说——" 什么? 水谣气得瞪大了眼睛,可恶!他在耍她吗? "你是什么意思?!"她冷笑起来,"哼,我早该想到,你这个大骗子,大坏蛋,欺骗我的臭男生……" 疯了,疯了,她一定是气疯了,所以才会这么口无遮拦地破口大骂。 "我不可以喜欢任何女孩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什么都不要做,我不是说过了吗?当你对我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会误会!" 水谣气愤地任眼泪横流。 "谣,我……"银俊昊痛苦地扳正水谣的肩膀,"我不想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分开,如果那样的话我情愿我们没有开始,这样永远就不会痛苦!" "注定要分开?!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水谣大吼,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悲伤到凄凉的眼神,无奈到坚硬的棱角,每一部分都像在嘲笑她。 凄凉的悲伤化为一阵吹不走的风,淌过水谣心底,勾起那根最脆弱的神经。 "对不起,让你费心来找我……银俊昊同学,很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水谣不想再听下去,一点都不想,银俊昊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定要伤透她的心才甘心吗? 她真是疯了,才会让他将她的心如此践踏。 水谣头也不回地跑开,远远地将银俊昊抛在身后,眼泪在眼里,在心里,在风中飞逝…… 4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只是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就真的让俊昊讨厌,所以才任他三番五次地伤害她,难道之前的温柔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的幻觉吗? 水谣停下脚步,看着人行横道对面那盏闪烁着绿色的灯,眼前又再次出现海边的明月。 他抱她抱得那么紧,好像害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那种真实的悸动又怎么会是假的? 水谣猛地摇摇头,转过身望向街市的尽头试图找到那个自己曾经跑离的身影。 无人的街道,只有风声。 失望流落心间,就像碧落黄泉水。 他走了—— 就这样连等她回头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结束了吧!然后像一场梦一样醒来,什么都忘记?想到这里,她眼角的泪花已经将眼前的景物模糊。 傻瓜水谣,为什么要哭?你不要哭!失恋嘛!有什么大不了! 她猛地擦净眼泪转过身。 对,回家!回到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可是心能睡一觉就不再痛了吗?! 她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红灯变为绿灯,绿灯变为红灯,不停变化的交通灯,此刻她早已泪流满面。 车,一辆一辆缓慢地从眼前驶过。 它们没有标明目的地,却始终知道自己该驶往何处。 水谣缓慢地站起身,胡乱地抹去眼泪,等待着红灯再次亮起,她该回家了。 是的,回家! 一辆大卡车从眼前驶去,绿灯转为了红灯,水谣却呆立在人行横道的一头。 水幕蓝站在人行横道的对面,笔直地立着,他那双隐藏在没有度数的眼镜背后,看不清内容的眼睛就是这样直直地看着水谣。两个人都没有动,就这样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哥!"水谣低声唤道,她突然跑向人行横道对面。 此时一辆巴士直驶过来,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来,恍惚间她被一双温暖的手整个抱起。 "傻瓜,你没看到有车吗?"水幕蓝对着她大吼。 "哥!" 可怜兮兮的声音让愤怒的水幕蓝瞬间柔软下来,他看向水谣红肿的眼,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哭了?!" 水谣低下头,将头埋进水幕蓝的怀里。 "是不是银俊昊欺负你?" 水谣摇头,闷闷的她让水幕蓝看着心里难受。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心,不是很开心地和银俊昊离开的吗?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后还哭得这么伤心,他到底做了什么?"水幕蓝一定要问出个究竟,他不能再任自己这样胡乱猜测下去。 在家里坐着的每一秒,都像坐在针毡上一样难熬。水幕蓝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愤怒变成了焦急,焦急变成了担心。 如果投降就可以让谣不再疏远他,那么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是的,他只是水谣心目中的哥哥,就算水谣马上成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个跟自己再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也不可以喜欢她,这是一段被诅咒了的爱情。 "哥,对不起,下午那样离开你,真的对不起!"水谣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想要寻找这点点属于自己的温暖。 时间如同静止一般。 脑中的俊昊倏地消失。 水幕蓝松了口气,原来她是在为下午那样对他而难过。 谣,明白吗? 其实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即使她眼里从来没有他,即使她的心里一直把他当哥哥,他也会一直守护她,像神与永恒的邂逅。 "嗯,谣,我接受你的道歉,是我太紧张你了,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的话,那就一直喜欢下去好了,哥不会再阻止你,哥只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 他的笑容温柔得像下凡的天使。水谣忽闪着眼睛,脸上慢慢地漾起淡淡的笑容。 "哥-"水谣倾听着水幕蓝的心跳声,那样平静,那样祥和,这样的哥,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从小到大,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是傻了才会以为哥变了,变得陌生了。 原来变的一直是自己—— "我们回家好吗?"水幕蓝扶起她,拥着她的肩膀。 "回家?"水谣重复着这两个字,想起街头那个消失的背影,低垂下了眼帘。 5 推门时,爸爸妈妈依然微笑着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最近似乎他们唯一的消遣就是看电视了。水幕蓝拍拍水谣的肩膀,低声说:"进去吧!爸妈在等着你!" 水谣点头,脸上泛起阳光般的笑容,跳进客厅。 "爸,妈。我回来啦!" 他们平静地转过头来朝水谣点点头。 "小谣,怎么补习得这么晚啊?"妈妈的声音有些木木的,更像是一个录音机发出来的声音一般。 "是啊,小谣,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很危险的,以后补习让大哥送你去,或者干脆就让大哥给你补习好啦!真是搞不懂,家里有这么优秀的大哥,干吗还要跑外面去找人补习?"爸爸啰啰唆唆一堆话,可声音竟然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补习? 水谣回头看向水幕蓝,见他只是笑了笑,才回过神来回他一个笑容。 哥真是个温柔的人,即使那样生她的气,还是不忘要保护她。 "小谣,吃饭了没有?" "妈,我肚子好饿,学习到忘了时间,我要吃水煮汤圆。"水谣跳到妈妈的怀里,撒着娇。 "好的,我马上去做。"妈妈点点头,有些公式化地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算了,不理你们啦!我先回房把东西整理一下,等会我的汤圆好了,一定要叫我哦!"她扫了在座的老少两个男人,"你们不可以偷吃,一个也不行!" "我们家的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霸道!"水幕蓝笑道。 听着这句似笑非笑的埋怨,水谣走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一刹那,武装的一切快乐都瞬间崩塌,她将书包扔到床上,顺便将自己也丢进那片柔软里。 银俊昊最后的眼神在她的脑中浮现,有一刻她选择遗忘,可是现在她的脑海里却满是那最后一眼的悲伤。 悲伤?!可能是吧! 水谣坐起身,将自己圈进怀里。 俊昊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真的就是为了拒绝她才说的吗?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时的她已经气疯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好像一瞬间美好的记忆被俊昊狠狠地毁灭,让她顾不上去想想原因,去思索他悲伤的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一刻,水谣终于能平静地去思考,去回忆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在海边那个不停说着"对不起"的俊昊,像个疯子一样四处寻找她的俊昊,对她说不能在一起的俊昊,曾经他们十指紧扣,曾经他们紧抱彼此,那样贴近的幸福又怎么会是假的? 曾经的一幕幕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怎么会傻得以为他是在耍她,那样的眼神是那么熟悉,就像看着镜子里的她一样,那怎么会是背弃的眼神呢! 可是—— 水谣翻了翻身,将自己埋入枕里。 不行,明天一定要去问清楚,如果不知道原因,还要每天和他在同一间教室里读书,她一定会疯的。 "小谣,下来吃汤圆哦!" "哦!"水谣鼓起勇气,从床上跳起来。 无论如何,明天她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跑开,一定不会。 6 阳光灿烂的早晨,空气中都弥漫着浪漫气息。 圣光学园的上空弥漫着清风的香味,带着橙色的云朵像是游荡在整个校园上空的交响曲,隽永迷醉一如这清风般温柔。 水谣和水幕蓝走在上学的路上。 这是条直通向校园的林荫大道,黑色的沥青道路一直延伸到学校的大门,长长宽宽的,像一条巨大华丽的黑色地毯。 阳光透过树冠落下斑驳的树影,快乐地摇曳着。 路边一群和她穿着一样校服的同学,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嘻嘻哈哈地在这条道上穿梭而过,让这条本应平静的小路变得热闹起来。 水谣向左右望了望,停了下来。 "怎么了?"水幕蓝也跟着停下来,今天他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和水谣一起坐公车到学校。昨晚他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见到水谣的那一幕,她是那样茫然无措,那样害怕,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她下一秒就会在他的眼前消失。 水谣现在看上去比昨天正常了许多,至少她眼里还有某种让他一直眷恋的光芒存在,像以前一样。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一直都是水谣,真正的水谣……他的妹妹。 水谣的目光停在水幕蓝的脸上,仔细地打量着。 今天哥没有戴眼镜,没有东西遮住他那双深邃而狭长的眼睛,有的只是平静无波,像无风的大海一样。 "我脸上有东西?"水幕蓝奇怪地摸摸脸。 水谣扑哧一笑。 "哥,你今天好帅哦!" "啊?" 水幕蓝一愣,木然地注视着水谣,她却将手背到身后,转过身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原来哥也是很受女同学欢迎的人呢,你看周围一起上学的学姐学妹都一直偷偷地看着哥呢!"她回过头,看了水幕蓝一眼,"哥,如果你恋爱了,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知道哦!我很期待知道哥哥喜欢上的女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水幕蓝淡淡一笑,夹着苦涩的味道。 他没有回应水谣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心中的女孩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对着他撒娇,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给他一个最阳光的笑容,像冬天的第一抹阳光那样充满希望。 她是那样怕痛和孤单的一个人,哭的时候总是很大声,好像要将所有的感情都发泄出来,引来一群关心她的人之后,却又笑着说自己没事,他总是拿任性的她没折,却又心疼着她,他对她的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世注定的,似乎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动作都能牵动他的心,让他彻底地投降。 看着水幕蓝一脸迷惑的表情,水谣微笑地抬起头,看向那蓝蓝的天空,一片片雪白的云。 "哥,谢谢你!" 谢谢?!水谣对他说谢谢?! 水幕蓝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蹦跳着的背影。 "谣,你和那家伙怎么了?" 是该问的时候了,一直以为谣只是一厢情愿地喜欢着银俊昊,即使明知道有一天,她和他的身份会有可能被银俊昊发现,水幕蓝也无法放任自己去阻止他们在一起,那时他就会是个最残酷的刽子手,将她的梦想一手毁灭。 可是银俊昊会珍惜她吗?会像他这样不惜一切地去保护她,还是会将她和他一起打入地狱,永不超生? 突然想到白鬼曾说过的一句话。 即使再不想,他和她都跟银之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对立的两个世界即使是到万物的末日,也不可能彼此融合。 他的心又尝到了之前颤抖的感觉,狠狠地被击打到的震动,他又有些动摇了。 "哥,我们走吧。" 水谣抬脚刚要走,眼前一道车影飞驰而过,是银俊昊的机车。车上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却又些陌生,像是一支箭,狠狠地刺伤了水谣的眼睛。 想起昨天银俊昊拒绝她时那样冷漠的表情,水谣的心开始狠狠地抽痛起来,她缓缓地收回了手,继续走自己的路。 水谣,不能这么没用,不是已经决定要向银俊昊问清楚了吗?也许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不会辛辛苦苦去找她,他那样担心她,害怕失去她,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水谣一直对自己这么说着,也一直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水幕蓝静静地看着水谣由生气转为悲伤的神情,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如果他是银俊昊,他就没有爱人的权利。 ……就算他不是,他也不能喜欢水谣。 不远处一个女生的惊叫声把水幕蓝的思绪拉了回来。 水幕蓝和水谣一齐看向那边,银俊昊的机车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撞上了一棵大树,而他人倒在了一边。 "俊昊!" 水谣立刻奔向了他。 梧桐树叶飘然起舞,缓缓轻轻地落在银俊昊的四周,它们旋转着犹如跳舞的精灵,将狼狈的他团团围住。 紧紧握住的手,指尖插入手心,隐着丝丝的痛楚。 银俊昊抬起头。 远远看见越来越近飞快奔跑而来的纤细身影。 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她顺着阳光而来。 像是长了翅膀的天使。 周围仿佛奏起《魔笛》的音乐,天使在云端静静地注视着可怜的他,嘲笑他。 阳光包围住她,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星芒,又像琉璃。 5米- 水谣停了下来,她轻轻地向他走来。 琉璃变得炫目,华美。 阳光似乎都充满了童话的味道。 银俊昊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在想什么,怎么又任由自己的感情随她而动?只要一刻,一刻,他会再次沦陷。 4米- 银俊昊突然站起身来,背过身去。 像是没有看见她,他重新扶起机车,狼狈地想要逃离。 刚才,水幕蓝俨然一个保护者的姿势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所以他才会失控,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如此吃惊。 她是那么美丽,她拥有连传说中紫鬼都无法比拟的绝美,又怎么能为银之族的禁令而牺牲原本应该很美好的爱情? 她应该与最优秀的男孩快乐地在一起,幸福地在一起。 脚上传来麻木后的痛。 银俊昊无意识地推着机车走在路旁。 没有鸟儿为他鸣叫,没有风儿给他安慰。 他的背影被阳光拒绝着,远去。 修长的身影映在水谣的眼里,心里。颠簸着的孤独的身影,看上去像是哭泣着的油画。 水谣停下靠近的步子,痴痴地看着他,眼里浮起氤氲的雾气,最后化为无声的哀伤滑入心底。 习惯孤独才会拒绝她的靠近吗?水谣问着自己,心却给不了她答案。 时间静止,仿佛回到昨夜,那遗落了星星的瞬间,那个好像记忆深处的幻境,就像是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只有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梦,让她依恋却难受。 静默的水幕蓝将水谣轻轻地带入怀中。 悲伤融入温暖的阳光,冰河在时间里化为暖流。 7 水谣走进教室。 蜘蛛在墙上爬着,一群人依然和平时一样吵吵闹闹,而这次还加了一个人——大姐大。 银俊昊走了进来,在杨月如身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气氛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f班的上空弥漫着一股名为紧张的闪电,不停地在大姐大的眼里闪烁着,然后都汇聚为一支箭刺向银俊昊:"你这是向我下战书?" 莫名其妙地责问,没有人知道银俊昊说了什么。 "这……那……银俊昊你没发烧吧?"朱大常张大了嘴,目光像是突然在地上看到一枚硬币一样充满兴奋和崇拜。 巫婆玲打开一手的塔罗牌,从其中抽出一张"战车",饶有兴趣地说道:"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哦!" 水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完全不清楚状况。刘小枫拿着篮球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他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径直在教室空旷的一角运着球。 银俊昊转身走到飞镖盘前,拔起一支飞镖,随手一扔,竟然直直地飞向大姐大。 众人惊呼。 蜘蛛拉出一根丝从墙上悬起,八只脚沿着那条几乎看不见的轨道滑行。 那几乎是将空气凝固再分解,分解再凝固的过程。 飞镖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更没有改变方向,目标直冲向大姐大那粗糙的不太美观的脸上。 大姐大纹丝不动。 在众人看来,不知道大姐大是愣住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害怕的神经。 飞镖瞬间停在大姐大耳边的墙上,牢牢地插入门栏,也紧紧地贴着大姐大的耳沿。 银俊昊淡漠地挑起眉,在众人的惊讶声中走向大姐大。 水谣像个傻瓜一样,怔得没有办法继续思考。 这么长时间,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俊昊有很厉害的身手,可是他从来都不随便出手,就算是大姐大第一天那样对他们,俊昊都只是像个普通的学生那样接受着,可是为什么今天却会突然主动挑衅大姐大? "吃错药的家伙!"刘小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情,冷哼了一声,再次运起篮球来。 不知道银俊昊在大姐大身边又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转身离开了教室。 "我猜他们要找个地方决斗!"同学甲摸摸下巴,煞有介事地说道,"看不出银俊昊的身手这么快,不知道他和大姐大单挑,是大姐大被ko,还是他被ko?" "那我们就去看看喽!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巫婆玲接着他人的话说着,人已经第一个追出去了。 水谣将书包匆匆地放下,也跟在了他们后面。 众人一直跟上了f楼的顶楼。 谁知银俊昊只是跟大姐大像一般兄弟那样,肩靠肩地站在栏杆边,好像刚才蓄势待发的紧迫气氛只是朋友间的玩笑。 "请你告诉我第一个校园传说好吗?"银俊昊语气很柔和,完全没有平时的冷漠。 大姐大一笑,眼神闪了闪。 "你还没有通过入班测试噢。" "我会给你充分的理由让你告诉我的。" …… 天台的入口,水谣站在f班众人之后,看着远处在跟杨月如说话的银俊昊,阳光透过那丝云彩洒在银俊昊清爽的黑发上,星芒般的双眸隐藏在长长的刘海下面。 水谣看不到阴影下银俊昊的表情,只能怔怔地看着银俊昊修长而笔直的侧身。 "谣,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 想到那一幕,水谣侧过头去,一个人默默地从楼顶下去。 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俊昊。冷漠的他,神秘的他,疯狂的他,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她真的不知道,还要问清他拒绝她的原因吗? 水谣沉沉地吸口气,甩甩头。 怎么能这样放弃,既然喜欢上,又怎么能这么快放弃?!谣,你忘了昨天晚上下的决心了吗? 不能,谣,即使必须放弃也应该知道原因,既然肯定俊昊对自己并非无动于衷,那就不能糊里糊涂地伤心难过。 楼梯间,刘小枫靠着墙闭目养神,篮球在他脚边静静地躺着。 他斜昂着头,尖削的下巴倔强地挺着,仿佛是在等她,她下来,他便睁开了眼。 扶着栏杆,水谣在他的注视下走下去,很想就这样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可是直到一半—— 水谣的心没来由地疼了起来,好像有一根针扎着心房,一阵阵地,越来越疼。 她抚着心,靠着墙缓缓坐下来。 又来了,又是这种熟悉的疼痛……冷汗从水谣的额头渗出……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被隔绝。 楼梯在眼前变得扭曲,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恍惚…… 心底一个声音在嘶喊:谁来救救我?下一刻天旋地转,彻底昏迷之前,她感觉自己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却有一声陌生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 8 不知过了多久,水谣慢慢清醒了过来,头还是隐隐作痛,心也在痛,却不似先前那样痛得快要死掉。 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屋子四周没有窗子,只有头顶有扇小天窗,月光从小天窗里洒进来,洒在她的身上,也照在她洒落在地的紫色长发上。 紫色长发?! 怎么会是紫色的头发? 是她的眼睛出问题……还是这光线? 她站起身,双腿却是软弱无力,还没完全站起身来,就瘫在了地上,那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软软地拖在地上,像……蛇尾?! …… 那真的是蛇尾,紫色的鳞片绽放着炫目的光芒,像是珠玉的光泽从里到外迸发出来,即使是月光也不能夺走它们一丝一毫的光彩。 水谣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这一切,这像是一场噩梦,惊恐得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被蛇尾撕裂的校服裙破碎地挂在她的身上,地面上破碎的玻璃倒映出她那倾世的容颜,还有满眼的惊恐。 水谣再次躺下去,闭上眼,脑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这一切都是梦…… 一切都是梦…… 都是梦…… 梦醒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水谣在心里默念着,催眠着自己。 时间慢慢过去,慢得她几乎可以听到另一半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应该是睡着了吧?! 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着身体的另一半。 水谣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黑暗和只有月光透入的小天窗。 她的目光不敢置信地再次缓缓移到凌乱的紫发和那条干裂的蛇尾……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手冰冷,心也冰冷。 不是人,怎么会不是人? 她是谁?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月光下,白皙的肌肤,白到快透明的掌心,一条紫色的长线从手心一直上延,贯穿整个掌心。水谣彷徨地看着不是自己的自己,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哪里!? 水谣吞了吞口水,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的碎片。 她伸出手,握住那心脏,一股温暖的感觉包围住她,好像再次回到母亲的子宫里,那样幸福,安宁。 …… 水谣的眼神茫然,她终于想起来那个可怕的夜晚。 她亲手杀了两个人,将他们的心脏从胸膛掏出来—— 月光迷离。夜色的氤氲被这样诡异地酝踉着,空气圣洁得一如天堂的气息在徘徊,流淌在水谣的心间却是比恶梦更加可怕的记忆。 她发了疯似的往前爬,想要爬到门边。紫色华美的蛇尾拖在不平的地面上,滑出长长的血带,淡淡的香味弥漫在小小的木屋里,疼痛在翘起的鳞片里如千虫啃食。 沉重的蛇尾。 丑陋的蛇尾。 不能成为珍珠的眼泪,即使拥有童话,她也不要成为怪物! 那是悲剧—— 疼痛淹没了她所有的知觉,连那咫尺的木门也仿佛在遥远的天边。 光明……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期待光明能出现。 即使是在她最彷徨的一次,她也不曾期待。 "不要问我,哥!求你不要再问啦!"她死命地摇头,哭喊着。 "谣,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知道吗?无论你是孤单,害怕,恐惧还是胆怯,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哥帮你解决,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悲伤!" …… 真的吗?有哥帮她解决,如果是她杀人了呢?他能为她解决掉,可以让她忘掉今天的一切吗? 不!没人可以帮她,没人可以救她! "哥-"水谣趴在冰凉的地面,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水幕蓝。 哥,救救我,救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救我……救我…… 水谣重重地咳出一团血。 房子里弥漫出浓重的香味让这个黑夜变得更加诡异。 月光渐渐变得沉重、迷蒙,仿佛从边际渗出无数血丝,渐渐发出红色的异彩…… 9 屋外。 巨大的樱花树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直直地站立着。 他沉默地看着木屋许久。 樱花飞舞。 落樱满地。 师朝阳一脸淡然地看着远远奔来的银俊昊,男孩焦急的表情泄露了他心底的想法。 银俊昊站住了,双眼通红:"为什么会是水谣?" 谣是鬼,还是鬼族最至高无上的神——紫鬼。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她应该是个平凡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快乐地学习,快乐地谈恋爱,快乐地生活,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师朝阳无语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沉默着用打火机将它点燃:"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她就在里面,血月之夜她会显出紫后的全部特征,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进去亲眼证实。" 火光闪烁。 他点火的手突然被银俊昊抓住。银俊昊的眼睛闪动着黑暗的火花,粉红的樱花花瓣从他眼前飘落,凝视的光芒似乎要将师朝阳毁灭。 chapter9 钟楼传说 一阵冷风吹过,闪动的火花倏地熄灭。 师朝阳叹了口气,将打火机关上,他平静地抽出烟:"俊昊,你的心乱了。你应该知道,封魔人不可以动情,更何况是对鬼族。" 光芒在银俊昊的眼里渐渐暗淡下来。 "去跟影好好谈谈吧,你的情绪他自然是第一个知道,他也是为了你好。"师朝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走到一边去了。 影,这个名字好像一个符咒,把银俊昊定在了原地。 封魔人的候补者和监视者,世世代代都用同一个名字,在出生时就被选定的存在,两者好像光和影。影生活在暗处,但却是从小按照封魔人的标准严格训练长大,可是说更加严格的训练,只是因为天赋可能只差那么一点点,所以只能躲在暗处作为影子存在。如果现任封魔人突遭急难而亡,他便会立即取而代之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他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影,只是听闻他也是族中最优秀的战士,不过自己却在影的关注下活了这么多年! 影,他早该想到是他,只有他才会这样做。 让师朝阳通知他来这里,就是要让他亲手毁了她吗? 冷冷的笑意汇入银俊昊的眼里。 这样逼他,是要毁了他,还是要救他? 屋内。 血色的蛇尾,淡淡的紫色光芒渐渐地消散,水谣伸长了手想要够上木屋的门,斜上而看,门栓高高在上,仿佛嘲笑着她的脆弱。 突然—— 门被打开。 刚才静止的门栓不堪一击地化为断裂的残木,高大的人影俯视着水谣,晕暗中,水谣却看不清他的面貌。 "谣……"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水谣颤抖地撑起身子,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俊昊!他看到她!看到她像个妖怪的样子! 银俊昊蹲下身子,轻柔地抚摸着水谣美丽的脸庞。他的指尖仿佛带着魔法,划过她的每一寸忧伤。 紫色的发,绝色的容颜,幻变的原形,她竟然如同传说中的紫鬼一般,不,她就是紫鬼的转世!不然怎么会如此……如此魅惑,如此妖艳,如此让人留恋,原来这便是紫鬼的原形,海中的妖艳蛇女。 "为什么你会是紫鬼?"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将手抽回。 "俊昊……" 她看着他沉默着站起身,从腰间取出一把血红的长剑,血剑发出炫目的光芒,美妙的嘶鸣声仿佛交响乐回荡在整间木屋的上空。 银俊昊举起了长剑。 师朝阳手中的打火机火花闪烁,樱花依然飘扬,美丽得近乎妖异。 师朝阳紧张地握住那根烟。他曾经听银俊昊说过,紫鬼在整个鬼族有着很重要的地位,这么轻易地被他们找出水谣是紫鬼,难道白鬼就不担心紫鬼会被银之族毁灭吗? 他隐隐地感到一场无法预知的风暴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刮起。 血剑有着对鬼血饥渴的灵魂,传说它就像是银之族的守护神,每一代封魔人都握着它诛尽天下邪魔。 可是,每个拿着血剑的封魔人都得不到好下场。血剑守护着银之族,同时也给每个拥有它的银之族人带来诅咒。 师朝阳想起银之族的长老曾经说过。 "封魔人不可以动情,当他们拥有血剑的那一刻,他们的心就属于银之族,属于血剑,那是独一无二的相处,血剑不会允许主人因为动情而抛弃它,它会背叛和惩罚它的主人,像对待它所弑杀的鬼族一样。" 本来他以为银俊昊永远不会为情所动,他是他见过最冷情的封魔人,可是他还是动心了,而且是为鬼族最美的人而动心。 水谣闭上了眼。 他发现自己是个怪物了! 他一定是来杀她的。 如果能死在他的手中—— 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1 "白鬼,求你让我出去!" 水幕蓝惊恐地看着结界外那即将落下的血剑。 那把剑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似乎要将水谣的心脏狠狠地吞噬。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冰雪中战栗,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这个可怕的恶魔,居然要将水谣毁灭。 他疯了吗?还是他从来就不曾爱过水谣,否则他怎么下得了手?怎么面对伤痕累累的水谣他还能如此冷情? 水幕蓝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点,细长的眼瞪着依然嘶鸣着的血剑,竟然无能为力。 突然——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白鬼大声吼道:"如果你再不打开结界,不要怪我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的事!" 白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说道:"真是有趣的一幕,你不觉得这样的故事发生在鬼族和银之族身上,将会多么有趣吗?" "你这个恶鬼,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如果再不放我出去,水谣会死!你听到了吗?她死了,紫鬼一样会死!紫鬼死了,你想阿修罗还会愿意复活吗?你也永远无法统治这个世界。"水幕蓝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愤怒地冲着白鬼叫道。 白鬼依然无动于衷,他一直在等待事情到达绝境的那一步,他在赌,赌人类所谓的爱情是不是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他要清晰地看着那一剑刺进水谣心脏的最后一刻,银俊昊的手会不会停下来。 水幕蓝发疯一样撞击着结界,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他的脑袋抗拒去体验水谣死在他面前的恐惧。 "放我出去!"他不断地重复着,不断地吼着,不断地撞着结界,直至血剑刺向水谣的心脏。 空气凝结了。 樱花停止了飞舞。 师朝阳手中的烟头燃烧着最后的生命。 水幕蓝睁大了眼,等待尘埃落定的一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那种感觉仿佛是世界末日前最后的战争。 银俊昊已经看清了自己的使命,为了全人类,为了血剑和银之族,他必须将紫鬼的心脏狠狠刺穿。这样的命运,即使是最伟大的神,也将从此成为无血无泪的怪物。 水谣闭上眼,她安静地等待血剑落下来的那一刻,或许这就是她的结局。从此不用再为自己成妖成鬼的事实难过,再也不用因为伤害人类而疯狂,她可以在梦中当个普通的女孩,在月色浪漫的海边和银俊昊无忧无虑地散步,平凡的两人或许才会有真正的快乐。 她静静地想着,心情却像湖泊一般平静。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液体从天而降,落在水谣的唇上,带着甜美的血腥味。 血腥味……?! 她缓缓地睁开眼,红色的血从银俊昊的手腕缓缓地流下,一直落到她的身上。水谣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银俊昊半跪在她的身边,将手腕伸向了她。 "喝下去,我的血可以暂时封印你的魔性。"银俊昊面无表情地说道。 水谣沉默不语。 喝他的血?他那把让人害怕的血剑不是用来刺穿她的心脏的吗?但他居然用它划破自己的手腕…… 血流得急,水谣却是手足无措。 "不要再流血了,俊昊,你不要再流血了!"水谣突然大叫着抓住银俊昊的手,想要捂住那道深深的伤口,可是无论她怎么想要阻止,血还是不停地流着。 银俊昊的眼神幽深,俊美的面容像午夜里绝美的月亮。 他始终无法下手,看着水谣脆弱的身体,绝望的眼神,他输了,输给了自己那颗疼痛无比的心,银之族的封魔人居然会爱上紫鬼,甚至违背自己的天命,他已经再也回不了头了…… 银俊昊将手腕伸向她花瓣般的红唇边。 "拜托,不要让我的血白流。"他惨淡一笑,有些苍白的面容绽放着清风般的微笑。 他的微笑那样美,像天使一样映花了水谣的眼。水谣痴痴地张开了嘴,饮进那温热甜美的血液。 结界上一道蓝色如琉璃般的光芒闪过,下一刻,白鬼哈哈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银之族,想不到你们也会有这一天。"得意的笑声让整个空间颤抖起来。 水幕蓝跌坐在地上,手支撑着身体,看着结界外即将恢复为人形的水谣,心头的大石缓缓地落下。 银俊昊终究没有下手,没有将水谣毁灭。他爱她,用生命和男人的尊严爱着她。 可是—— 他的血,真的能阻止紫鬼的苏醒吗? "银之族的血会让再次苏醒的紫鬼变得更加疯狂。"白鬼血红的双眼折射出邪恶的光芒,"到那一天,我们将一起迎接世界末日的来临。" 2 烟火深深地灼伤师朝阳的手指,他惊愕地扔掉了烟头。 银俊昊抱着满身是血的水谣走出木屋。 "银俊昊,你想干什么?"师朝阳抽出枪指向他。 银俊昊侧头看向他,眼里透着淡淡的漠然。他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走着自己的路,水谣虚弱地靠着他的肩膀。 "你要背叛银之族和整个人类?!"师朝阳凝神质问。 前进的脚步一滞,修长的背影僵硬,他深深地吸口气,转身对师朝阳说道:"对不起,我回不了头了。" 淡淡的忧伤从他的声音里流溢出来,血液仿佛在师朝阳的身体里停止了流动。 那一天,师朝阳亲眼看着银俊昊带着水谣离去。 从此,他们两人堕入黑暗的地狱。 那时的月光很美。 樱花像精灵一般飞舞。 《魔笛》忧伤的曲调弥漫整个午夜。 3 在暗处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影抬起头,细细的泪珠在他的眼帘徘徊,但最终没有落下来。他听得见缓慢的呼吸声在耳边流淌,一如影的身份一样,和空气与自然融为一体。 他还是选择了离开,丢开了与生俱来的使命,从此沦落地狱…… 他拾起孤单躺在地上的血剑,眼光流转于上面未干的血。血剑失去了光彩,它的灵魂又要开始寂寞。 "俊昊,你知道吗?银之族的血会让再次苏醒的紫鬼变得更加疯狂,那时她也不会再是你的谣。" 影喃喃地说着,像是对着自己说,又像是对着空气里的精灵言语。 "难道……这样你也不后悔吗?" 4 宽阔的大道上,雾气弥漫。 银俊昊抱着水谣,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水谣闭着眼靠着他的胸口,沉默地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她清晰地记得银俊昊被质问的一言一语,她成了他使命的一部分,难道这就是他对她说的注定分离的结局吗? "俊昊。" "嗯?"银俊昊低头看她。 "我们要到哪里去?"她轻声问道。 被世界驱逐的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 哥容得了她吗?爸爸妈妈可以不害怕她吗? 如果全世界只有她和他,俊昊还会像刚才那样——深深地将她揽在怀中吗? 银俊昊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 "我们去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 "那我还会变成刚才那样吗?" 银俊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银之族的血会让鬼族疯狂,这是他明明知道的,可是他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沉沦于痛苦的边缘。 怀里温软的身子像心头最柔软的承诺。记得叔叔曾经说过:封魔人爱上人类,会连自己都无法挽救。 可是最终身为最年轻的封魔人的叔叔也走了一条不归路,最后在水之塔里被时间化为白骨。 他爱上了紫鬼,或许还会是另一个悲剧。 始终记得临终时候的叔叔虚弱地倒在床塌上的样子,本来俊美的他仿佛突然老了几十岁,满头银发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 一场为爱付出的代价最终燃尽他的生命。 "俊昊,逃吧!不要为了银之族封印自己的心。" 10岁的他不明白叔叔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他的神色看上去那样悲伤,却又那样平静,淡淡地带着看不到的幸福,仿佛即将到达那个充满花香的天堂之城。 "叔叔,你会好起来的。" 叔叔的手冰冷,握在手心是那样僵硬。 "叔叔,是因为那个漂亮的姐姐吗?我把她找来,你就会好对不对?"银俊昊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想要转身跑出去,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他。 "俊昊,不要!"叔叔惨淡地一笑,"记住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某个女孩,就逃吧!带着她一起逃!" …… 银俊昊低头看向水谣。 华美的月光如令人心醉的葡萄酒,淡淡地洒满她如丝缎般的紫发,流溢出紫色的光华。 她的美丽让人如此惊心动魄,却又如此让人心疼。 雾气浓重,街道的尽头,一个身影若隐若现,银俊昊停下脚步,注视着这个越来越近的身影,水谣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雾气逐渐散去。 "水幕蓝。" 银俊昊轻轻地放下水谣,一手环着她的腰,等待水幕蓝走近。 或许他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或许他就是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爱情的陷阱里。 他输了,输在这场明知结果的战斗里。 "银俊昊,该把谣交给我了!" 水幕蓝向他伸出了手,凝重的火花在两人身上流窜,雾气深沉。 "你是白鬼!" 银俊昊侧头看向水谣,她没回望他,只是微微站直了身子。水幕蓝缓缓地将水谣揽过,然后向他摇了摇头。 "如果我是白鬼,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血剑拔出。"他扭转的身子稍稍停顿。 话语里充满着懊恼,他痛恨那个在结界中无能为力的自己。 "记住我的话,别让谣单独一个人,守护她,和我一起守护她。" 谣最需要的是银俊昊,如果这一别以后变成敌人,谣会死去,连他也无法救活她。 银俊昊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 "我会的,会一直守护着她!" 是的,即使她疯狂得不认识每一个守护她的人,他也不会离开她。 5 谣靠着水幕蓝,两个相互依靠的人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知道这所有发生的一切,哥全都知道,一直等待着哥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她拥得紧紧的,平缓的呼吸在她的耳边缠绕。回家的路很长,长得让她看不见尽头。周围弥散着浓浓的雾气,浓得让她几乎以为这不是人间。 水幕蓝的心有些纷乱,他知道水谣什么都已经想起,想起她曾经杀人的事实,想起他曾经封印她的记忆。她一定在想,他们到底是怎样的怪物。是啊,他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 "哥,爸妈知道我没回家吗?"水谣喃喃地问道。 水幕蓝摇摇头,看向天空。 "他们不会这么早回来。" "可是现在已经是12点钟了啊!"水谣睁大了眼睛。 水幕蓝揉揉她的长发。 "谣,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 水谣突然停下来,她缓缓地蹲下身子。 水幕蓝定神。 他知道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冲破了水谣能接受的最后底线,如果不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她的心还是会得不到平静。 可是他能告诉她吗?在过去两个月所发生的一切,连他都觉得像是一场噩梦。 沉默半晌。 "谣,我们回家去。" 他还是不想让她背负那样的沉重,就当他自私吧,他只想自己一个人保守这样的秘密。 水谣抬起头,悲伤地看向他。 "哥,你是知道的,对吗?俊昊、我和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水谣忍着脱口而出的激动,"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自己变成一个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的怪物,还差点死在俊昊的剑下,哥以为从今以后我能够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吗?" 水谣闭上了眼睛:"哥,即使是灾难,请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未知最恐怖,特别是明知这其中隐藏着天大的秘密时,那种恐怖的气氛会像幽灵一样时刻跟随着她。 "谣,已经很晚了,你也累了……"水幕蓝蹲下身子,轻轻地将水谣抱起,"睡一会儿吧!哥会带你回家!" 看着水幕蓝温和而坚毅的眼神,水谣垂下眼帘,哥不会告诉她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只会将所有的心事藏在心底,默默地承受。 家渐渐在浓雾中现出它的本来面目,平凡的矮楼,简单的小花园,和所有的家一样,它一直都是那么温暖……像哥的怀抱一样。 6 俊昊一个人走进圣光学园,夜晚的学校有着白天没有的静寂,庄严的教学楼在月光下投下漆黑的影子,像巨人一样在偌大的操场烙下的印记。操场外围的草很短,夜风吹过时,几乎看不到摇曳的样子,它们整齐地围着椭圆的操场跑道,为它的矜持镶上了一层华丽的绿色钻石。操场的边缘竖着8个篮球架,孤单的篮球在场中心驻立,昏黄的路灯照在上面,投射出椭圆的倒影。 银俊昊拿起篮球,侧手轻轻地将它投向篮筐,篮球干脆利落地穿过那圆圆的圈,落下…… 篮球在地上跳跃,一下一下……优美的轨迹没入黑暗……最后停在一直隐身在黑暗中那个黑色的身影下。人影低下身子,拿起地上的篮球,缓缓地走出黑暗。 "我应该叫你影,还是刘小枫?" 作为影的身份,他第一次和他面对面。 "对你来说,我就是影!" 没有其他身份,影就是影。 从小就有人对他说,影是人的影子,他是银俊昊大人的影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亲眼看到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叔叔银九照大人的死去。 那两年银俊昊大人变得不再爱笑,总是很听话地跟着长老练习封魔技能。他的封魔的技能以看得见的速度疯狂增长,短短两年,他就成为族里最年轻的封魔人,只是他不快乐。 他不快乐的因素有很多种,但影知道那最终是和银九照大人最后的遗言有关。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每年都会有一天,银俊昊大人会从人前消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除了身为影的他。 他清楚地记得,银九照大人在樱花浪漫的三月死去。当繁花洒落时,他都会一个人偷偷地去水之塔,从水之塔狭小的窗子里遥望银之族的墓地。银之族的墓地坐落在雏菊满野的小山坡,秋天到来时,满山一片金黄。银九照大人的墓在金黄之中,很不起眼。 据说那里埋葬着所有的银之族人,有许多是空墓,不是每个面对鬼族的封魔人都能全身而退,死亡总是无法避免的,银之族的人习惯将死去的人身上的饰物当做尸身埋于金黄之下。 银九照大人是其中特殊的一个,因为他并不是死在鬼族的手中,而是死在被他奉为神明的银之族长老的惩罚之下。 爱上人,已经让伟大的银九照大人死不瞑目,而他却爱上了紫鬼,这难道就是银之族人的诅咒吗? "我不会和你回去,你可以告诉长老,我已经决定了,即使他派出罚恶使者追杀我,我也不会后悔。"银俊昊语气平静。 刘小枫缓缓地从腰间抽出血剑反手递给银俊昊。 "你真的决定连这柄血剑也不要了吗?"他凝视着他,"你知不知道,抛弃血剑的后果比离开银之族更加严重?这样的你将再也不是一个封魔人,而只能是普通的人类,没有血剑强大的灭魔力量,你随时都可能被鬼族毁灭。" 银俊昊淡淡一笑:"我知道,血剑上沾满了鬼族的血,我无法用这把剑去保护我要守护的人,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像叔叔那样,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背过身,孤独地离开。 影静静地看着他渐远的身影。 一直都知道,自己无时无刻不跟随着他,像被诅咒的双生子那样,默默地看着他成为族里最强的封魔人,而他只能永远在暗处。 命运总是不公平的,喜欢折磨妄想控制它的人,影一直暗自承受黑暗带来的忽略。 从此恐怕不再是别人的影子。 那把血剑在他手中那么安静,已经比他更早更清楚地认识到谁才是最适合拥有它的人。 拥有血剑的人,不能有人类的感情,又不能将心化为冰冷的石头。 像神一样,有着博大到无私的爱,才配拥有斩妖除魔的力量。 7 银俊昊走到学校钟楼下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头。 时钟落在"1"上。 楼身破旧,外墙有些脱落,巨大的时钟高高立于钟楼之上,成为学校最古老的建筑。 这里的确是圣光学园最古老的建筑,也是圣光校园三大传说中的一个。银俊昊回忆起从大姐大口中得知的事情。 楼顶上,大姐大斜着眼看着银俊昊:"你怎么知道我掌握着校园三大传说?连f班都没有人知道。" 银俊昊眼神闪了闪。 他无法告诉她真实的原因,封魔人的身份不能轻易泄露,这是违反族规的。 但他还是有办法。 银俊昊走近她,低声说道:"你曾经见过一个有血色双瞳的男人吧!" "你……你到底是谁?"大姐大退后一步。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如果你想替阿木报仇,就告诉我一切。"他停顿了一会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第一个传说了吗?" 大姐大目瞪口呆:"阿木,你竟然知道阿木……" "是!"银俊昊肯定地回答她。 大姐大突然扑向了他。 "请你想想办法救救阿木,他消失了,在那个钟楼里消失了。"她激动地抓住银俊昊,引得偷看的人一阵惊呼。 …… 银俊昊走向钟楼的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好像很多年都没有打开过一样。 他微微地使了点力,大锁应声落地。 幽深的大门被他推开。 银俊昊反手将手表轻轻转动,一束明亮的光芒映射出来,照亮钟楼底层狭小的空间。 钟楼里面很小,角落里挂满了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破旧的楼梯靠着破旧的墙壁,蜿蜒而上…… 60年前,曾经有一对很美丽的双胞胎,她们同时爱上了学校里最优秀的男生,男生喜欢妹妹,姐姐却很嫉妒,于是她向鬼族许愿,请它带走她的妹妹。 鬼族答应了她的要求,姐姐骗妹妹到钟楼里为她寻找一颗丢失的纽扣,那天后妹妹消失了,男孩去寻找心爱的女孩,可是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鬼族将姐姐的灵魂带走,从此在这美丽的校园里再也看不到三个靓丽的身影,童话变成了噩梦,美丽的钟楼被紧锁。 有人说那里住着一个鬼族的人,当时钟再次走动的时候,鬼族的人就会苏醒。 "阿木也消失了,为了寻找他最爱的女孩去了钟楼,再也没有回来。"大姐大突然泪流满面。 "阿木,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他是我的弟弟,有一次他看到那个传说中双胞胎少女的照片,像发了疯一样去寻找她们。"大姐大指着钟楼,"就在那里,他失踪了。" 大姐大的表情很悲伤。 银俊昊继续往上走着,越来越接近顶楼。 月光渐渐照亮上旋的楼梯,他的眼前渐渐明亮起来。 chapter10 图书馆的秘密 1 细小的粉尘在突然照射进来的光线中飞扬跳动,那尘封许久的历史的真相似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脚下的木头早已腐朽,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吱的声音。 银俊昊缓缓地走到钟边,那早已灰蒙蒙的钟面上淡淡地映出一个男孩的背影。 银俊昊停了下来,仰头凝视他。 风中传来轻轻的对话声,随着那开始走动的时针越来越清晰…… "姐姐,你的纽扣我找到了。" "哦,是吗?" "你告诉我在钟楼上,我就去那边找的。它在钟楼的最顶端。" "怎么会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 …… 浅黄的落满灰尘的镜面上,男孩缓缓转过头来,眼神落寞而悲伤地望着来人。 "阿木?"尽管早已猜到,可是看到那如死灰般哀伤的眼神,银俊昊的心还是不禁为之一怔。 男孩在镜中缓缓点点头。 "你姐姐要我来带你回去!"银俊昊双手暗暗握紧,越来越多的法力在手中隐隐聚集。 他呆呆站在那里,嘴里喃喃重复着银俊昊的话:"姐姐?"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陡然惊恐,不停地向后退去。 鬼气在钟楼迅速弥漫开来。 "你不能带走他!" 一个尖厉的声音从钟楼的另一侧如电般闪过,紧接着却是一个温柔而脆弱的声音响起。 "姐姐,让他走吧!你已经留了他这么久!" "不能!"本来如风般轻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如夜枭的哭喊。 银俊昊淡漠地看着钟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太阳光芒,黑色浓郁阴冷的鬼之怨气在身边渐渐凝结。 他举起双手,合十在胸,瞬间他的掌心爆发出灿如盛夏般的红色光芒。飞速舞动的指尖如同莲花绽放,悲哀的灵魂开始颤抖,风中传来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女孩的凄厉叫声越来越清晰。 "不要,我绝不会让你带走他!" 仿佛忍着烈火焚身的煎熬,女孩的声音变得更加凄惨:"你敢放他走我会诅咒你一辈子!"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好像都和着血,从她的嘴里发出来,声音如同失去音准的琴。回音在耳边不断拖长,终于,那一声声如午夜幽灵的哀号变得冰凉而软弱。 "不!求求你!让他留下来吧!" "姐姐,放过他吧!他不属于我们!" 妹妹温柔地哭泣着,声音无比悲伤,让人心碎。 "你们只是鬼魂,禁锢了他这么久,难道还不够吗?"手中光芒流动,银俊昊却迟疑没有出手。 不为其他,只因那镜中的男孩缓缓摇头。 他沉重地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难道你不愿转世投胎,难道你愿意这样生生世世被禁锢在这个钟楼陪伴这两只怨鬼吗? "不够啊!怎么会够!他要生生世世陪着我们,对吗?妹妹!"姐姐狂笑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哈哈!而且你不要忘了,他现在也是一只鬼魂啊!" "姐姐,为什么你不放过他呢?"妹妹哭喊着,"放过他,你也是爱过他的啊!" 姐姐的声音宛如陷入绝境中一样疯狂。 "不,还不够。白鬼答应过我,只要我出卖自己的灵魂,他就会永远属于我。" 银俊昊微一皱眉,再无迟疑,双掌轰然击出。 白鬼?又是那个家伙! 光芒聚集,巨大的能量掀起银俊昊满头发丝,在狂烈的风火中凌乱飞舞。 如同地狱般幽黑的鬼气一瞬间灰飞湮灭,凄厉的叫声震得银俊昊耳膜几乎破裂。 光芒如洗净尘埃的海水,笼罩着整个钟楼长年累积的怨黑之气被彻底毁灭。 浑厚而悠远的钟声响彻整个学院! 圣光学园已经60年没有响过的大钟再度发声,或远或近听到了声音的人都为之一惊。 正在教室里补习的f班众人也都吓了一跳,纷纷探头出去看向钟声传来的地方。 "怎么可能?我没有听错吧。学校的钟楼竟然响了?"巫婆玲睁大眼睛跟朱大常对视一眼。 大姐大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难道,难道是……阿木?她向钟楼狂奔而去,所有人都为大姐大反常的举动吃了一惊。 校园的一角,水谣轻轻拉了拉水幕蓝的衣袖,微微瑟缩了一下。 "哥,那钟响了……" 为什么?自己的身边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诡异,都已经分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现在连多年未响的大钟也出现这样的异常情况。难道这是预示着巨大的灾难已无可避免了吗? "沉沦吧!苏醒吧!我的爱人!" 来自地狱的狂妄声音回荡在她心底,一次次撞击她的灵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自己的身体一般,是怎样不甘沉睡的灵魂啊!身体里面那叫嚣的力量让自己无比害怕却又似乎无比兴奋。 水谣紧咬双唇,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巨大的隐忍已经让她紧握的指骨泛白,冷汗簌簌而下。 水幕蓝不发一言,却在第一时间紧紧抓牢水谣的手,望着水谣紧闭的双眸,感受着她不停颤抖的双手,继而伸出有力的双臂将女孩紧紧搂在胸口。 他很清楚那带着魔力的钟声有着怎样蛊惑人心的力量。搂着水谣瑟瑟发抖的身体,水幕蓝的心宛如被刀割一般。 秋风中红叶满天飘零,男孩搂住女孩的画面有说不出的凄绝孤美。 柔弱的水谣,那个总是需要自己保护的水谣,那个一个小动作都牵动自己的心的水谣,永远不要变多好…… 永远这样该多好。 钟声渐渐远去,在水幕蓝怀中的水谣这才虚脱般平静下来。感觉到水谣逐渐恢复正常,水幕蓝缓缓放开女孩的身体,伸出手指温柔地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2 钟楼里,银俊昊注视着眼前站立的淡色人影。 阳光下的灵魂是不能停留太长时间的。 "投胎去吧!"他淡淡地说着。干净而纯粹的灵魂不应该留在这种地方,会有天使来接阿木走的。 阿木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原来灵魂所寄居的钟面。那里面的时针跟分针已碎成几片了。 "她们和我在这里面住了好多年呢……" 银俊昊看着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留恋。 阿木原本苍白的灵魂似乎突然有了血色,他伸出快要消失的淡淡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伸出双手比了一颗心的形状,指了指身后的那只钟。 他想要取出钟里面那已经断做几截的时针跟分针,却因为是魂魄而无法做到。 男孩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这个,就交给你吧,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们,它们非常重要的哦……" 他微笑着朝银俊昊点点头,下一束阳光照射前,越来越浅的身影化为一摊粉末,落在积满灰尘的木地板上。 银俊昊走近那个钟,原本完整的秒针也突然断裂成碎片了。 地上流动着淡淡的魂力,渐渐显出几个字来- 谢谢你。但我不愿离开,我爱她们! 字迹渐渐在风中模糊,如飘散的柳絮随风而逝。 银俊昊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结局。他闭上了眼睛,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慢慢泛起一丝苦笑。 他不该来这里。 "你确实不该来这里。"一个尖锐的得意的声音响起。 "谁?"银俊昊迅速张开眼睛。 白鬼那飘动着血色的浮肿双眼映入眼帘。 他张狂地大笑:"就算你解开了第一个校园传说,对我的计划也没有丝毫影响,我们伟大的紫后苏醒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不会让你如愿。"银俊昊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嵌入肉里。 "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以为失去了血剑的封魔人我还会放在眼里吗?你现在在我眼中比一个死人好不了多少。但我现在不会动你。我要被誉为本世纪最出色的封魔人亲眼看看你们银之族的没落,亲身感受阿修罗复活后颠覆世界的力量,我要你亲身受这痛苦,所以你现在还得给我好好活着啊!" 说完这话,白鬼讥讽一笑,随即消失在了钟楼上。 越握越紧的拳头早已忘了松开,银俊昊呆呆矗立在钟楼里,孤独的影子被越来越淡的阳光拉得长长的。 凌乱的脚步声自钟楼下传来,银俊昊回过神来,大姐大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眼前。 "阿木他呢?"大姐大还喘不过气来,却在看到银俊昊的时候一动也不敢动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灵魂已经得到救赎了。"银俊昊淡淡地说道,转过身自那面大钟里取出早已化作一团碎片的时针、分针以及秒针,递了过去。 "这是他的东西,你拿去吧。" 虽然阿木叮嘱他仔细收好,但是这东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处,还是给大姐大做个纪念吧。 大姐大颤抖着蹲下身去,眼泪落在干燥的地面上,晕开一个个湿印。 再没有多看身后的人一眼,银俊昊一步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3 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阴霾,乌云连绵缱绻,在天空变幻出各种诡异的形状。 钟楼旁的老槐树下远远站了一个人影。 银俊昊走近影。 两人面对面站立着。 "从小我跟你一起长大,我虽然是你的影,可我从不认为自己比你差!"影看着银俊昊的眼睛说。 "你确实不差。"望着影手上那故意亮出来的血剑,剑身红光流转,光华万千,银俊昊微微一笑。 "看来血剑找到了比我更好的主人。" 影笑了笑,不无遗憾地说道:"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后果。现在如果回头的话,还来得及。" 说完最后一句话,影有些紧张地望着银俊昊,长老从来没有这样宽容过一个族人,银俊昊是一个例外。 看到影那些有些不甘的神色:"你可以告诉长老,我只是选择了自己该走的路。" "就算错也要走下去?"影有些疑惑地追问,"封魔人不能有爱,这是最大的禁忌你忘了吗?" "不,你错了。封魔人不是不能有爱。只是封魔人该有的是大爱,为了那种博爱众生的爱要牺牲自己的爱情我做不到!这一次,我只听从我的心,哪怕最后只余白骨我也不后悔。" 银俊昊学着刚才钟楼里面的男孩一般指指自己的心口。 这样决绝的态度让影也不禁为之动容。 爱真的有那般神奇的力量吗?哪怕身化白骨,要背叛自己的家族也在所不惜? 望着银俊昊一脸平静而恬淡的神色,影终于明白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希望你会是例外。"最后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看银俊昊一眼,影收回手中亮丽锋锐的血剑缓缓走远。 4 星星零落地散布在空中,无限寂寥。 清风吹动粉色的窗纱,紫色的百合花摇曳倾国姿容,满室馨香。 水幕蓝温柔地牵起嘴角,他的目光一动不动注视着睡梦中的小公主,梦中的她安详又甜美,如瀑布般的紫发静静流淌在丝质的枕巾上,如一幅绝美的画。绛红的娇唇微微嘟起,仿佛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水幕蓝这样猜测着,轻柔地抚弄着她的头发。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昨天校园里的那一幕,无助的水谣那样在他怀中颤抖着与内心的恶魔战斗,这一切都让他万分心疼,却又毫无办法。他长期隐藏在没有度数镜片后的双眸透出深深的眷恋光华。 水幕蓝取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妖艳绝伦的秀美小脸就那样静静地,静静地躺在他身下。深深的爱恋让他缓缓低下头,一点点,嘴唇轻碰那柔软的甜美。一瞬间,脑海中仿佛烟花绽放。水幕蓝放任自己将这个浅浅的晚安吻变得深沉而疯狂。 身下的女孩皱了皱眉头,喉间发出"嘤"的一声呓语。虽然很小的声音,但也足以让他恢复理智,双臂缓缓地将自己快要压到妹妹的身上的身体支撑起来。水幕蓝大口地喘着气,汗水也顺着额前的长发掉落下来。 身后突然"啪"的一声。 蓦然回头,一张比死人还要苍白的脸孔正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朝他阴阴地笑着。 白鬼? 水幕蓝心中一惊,忙站起身挡住床,挡住那个正在酣睡的人影。 "你来干什么?"水幕蓝皱眉低吼道。 白鬼森冷一笑,身体自透明的玻璃窗缓缓地沉入室内。本来清淡芬香的室内空气立马被浓重的血腥味所取代。 "鬼界至高无上的紫后就要苏醒,她寄居的身体我自然是要常来照看,免得出了什么差错!"白鬼得意地扭着头说。他诡异的声音仿佛金属互相刮过,让人心中无比难受。 "哈!我们的封魔人也来了。正好,一起看看我们的紫后如何一步步复活吧!" 银俊昊?水幕蓝心中又是一惊。那本来平淡无波的墙面上便又透出了一个人影。 他淡淡地抱手站立在屋角,眼神有些怔怔地望着水幕蓝,似乎不太愿意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 "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银俊昊冷冷地问。 水幕蓝将头侧到一边:"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白鬼笑嘻嘻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又望了一眼眼皮越来越迅速跳动的梦中女孩,心中不禁得意万分。等一下你们就会看到,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选择跟鬼族作对,就是选择走向死亡的坟墓。 "啊!哥哥,啊!爸爸,妈妈,不,不……"睡梦中的水谣突然双手急速伸向天空挥舞,整个人都在抽搐着。 "不,不,不……"她发出大声的呓语,狂乱地摇动着头,紫色的发丝在缎子一般的丝绸上辗压出一圈圈美丽的氤氲。 水幕蓝忙弯腰按住她舞动的肩膀,女孩的手指找到发泄口,指甲深深地掐入他的背部。 "谣!谣!" 银俊昊快步走到床边,伸出手来想要用自己的法力压制水谣体内的鬼族苏醒。 镇静的白色银光刚刚在手掌酝酿,却被水幕蓝"啪"的一声打掉他伸向水谣的手。 "别碰她。"对上水幕蓝那压抑痛苦的双眸。 银俊昊苦笑:"你就这样看着她痛苦?" 水幕蓝犹豫了一下,又望了望一旁笑得一脸奸诈等着看好戏的白鬼,咬咬牙冲着银俊昊点点头。 哥哥的手一点点放开,俊昊的手缓缓带着圣洁的镇静光芒压入女孩的身体。就在那光芒完全入体的刹那,水谣蓦然睁开眼睛,紫色的眸子异光大盛。她一把抓住眼前的男人,劲道大得出奇。 "啊!你终于还是来了。"看清眼前的人脸,水谣的脸上透出一丝欣喜。 她的指甲变深变长,刺入银俊昊的臂膀,从那紫色的指甲周围透出了殷红的血液。 水谣浑然不觉,仿佛在看他,又仿佛看的不是他。 她的眸中满是狂乱,她欣喜地叫道:"阿修罗,你终于来了。母后终于等到你了。" 银俊昊神色一变,一旁静立良久的白鬼却突然大笑起来:"快了,快了,我们的紫后就要回来了。" 水谣迷离的双眼紧紧盯着银俊昊,她抽出自己插入他身体的指甲,轻轻地用双臂环绕他的肩头,慢慢地闭上眼睛将唇印向他的额头。 电光火石间,一旁沉默良久的水幕蓝突然用力自银俊昊的手中抢过水谣的身体。 "谣,我是哥哥啊,你不记得了吗?"他紧紧扶着水谣的双肩,试图将她摇醒。 担心、焦虑、害怕,一瞬间全写在他的脸上。 "你?你?哥哥?"水谣迷乱又空洞的眼神迷蒙地盯着水幕蓝,又转回头看了看银俊昊。 "哥哥?哥哥?"她喃喃自语了两声,声音越来越弱,妖异的双眸再次闭上陷入了沉睡。 水幕蓝抹了抹额上的虚汗,刚才的状况差点掏空了他的气力。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两人回过神来,白鬼却在说完那句话后不知所踪。 "怎么样才能救她?"水幕蓝望着一旁站立的银俊昊道。 "必须摧毁祭坛,只要阿修罗不复活,紫鬼也就会被继续封印。"银俊昊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水谣的脸上,眼神中透露出疼惜爱怜。 "我怕撑不到那天了。"水幕蓝将水谣放好,轻轻地帮她盖上被子。 "你也看到了她刚才的状况。"水幕蓝淡淡地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可以走了,你肩负着银之族的使命,你要摧毁祭坛拯救全人类,可我只要救我的妹妹,我会找到办法救她的,不用其他人操心。" "我喜欢水谣,我不会放任她越来越疯狂。我会救她。" 一坐一站的两个男人默默对视,眼光交会处火花闪动。 这样的僵持里,一旁有了动静。 "哥!咦?俊昊?" 床上苏醒的水谣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掩饰不住看到银俊昊时惊喜的目光。 坐在她身旁的水幕蓝神色黯然,紧握的拳头青筋凸起。 "我说过会守护你的,我就一定会做到。"银俊昊走到床头的那一边坐下,微笑着握住水谣的另一只手。 银俊昊夺走了女孩全部目光和注意力,那样相互喜欢的两个人对视着。他们的中间已是插不下任何多余的目光与人影。 水幕蓝觉得自己仿佛突然陷入阴影中的弃儿,周围的一切顿时黑了,那唯一的光源来自妹妹如花的笑靥。她笑得那么灿烂,眼睛中的笑意蔓延开来,一直到她的发丝,她全身都沐浴在圣洁的光芒之中,那是快乐的光芒。 可那笑容却不是给自己的。 心,仿佛琉璃寸寸破碎。 他甚至听到了那咯嘣咯嘣碎裂的声音。 那样清脆的粉碎的声音。 他苦笑无声,暗黑色浓郁苦汁缓缓流入心底,水幕蓝一点点自那间房退出去,再退出去。 屋子的大厅中坐着神态安详的父母。电视机的屏幕上只剩片片雪花,他们却依然坐在沙发上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你要记住,我给你的力量只是让你寻找祭坛,而不是满足你那小小的卑微欲望。" 白鬼曾经说过的话一瞬间清晰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父亲母亲突然身体一歪,瘫软下来幻化为两只人偶。 水幕蓝面色凝重地走过去,神情复杂地扶起那两只人偶放到眼前低头凝视。 爸,妈,我一定会手刃白鬼,为你们报仇的! 水幕蓝摘下眼镜,任两行清泪自眼角划过。 水谣,你可知道,从你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5 f班今天有些不同,大姐大自从那天从钟楼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安静,大家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提起什么入班测试了。 低气压在教室弥漫开来。 水谣低着头走进教室,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再不来上学只怕老师那里也说不过去了。 师朝阳适时出现在门口,眼光扫过。 银俊昊那家伙又没有来。 他习惯性地拿出打火机擦燃火花。 竟然是水谣,她来上学了? 杀了她,紫鬼就不会复活了,这是为了全人类的事业。 可是—— 为了保护他,俊昊失去了家族的身份,失去了象征封魔人的血剑,如果此刻自己这样出手……管不了那么多了,杀了她,有更多的人能活下来。 师朝阳心念一动,一个特种部队专用的解刀自衣袖滑落到手心。 "水谣,你出来一下,老师有话问你!"师朝阳在门口板着脸叫道。 "是!" 她抬起了头,随着他走了出去,刘小枫停下转动的篮球,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离开的身影。 校园僻静的一角,没有人经过的地方。 这条通往后山树林的沥青小路,像一块镶满碎钻的黑色地毯。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粘在路面的小石子发出灼热耀目的光芒。 水谣用脚蹭了蹭地上的小石子,纹丝不动。 "老师,究竟什么事情?"落寞的紫色眸子低垂下来,静立树前的消瘦身体和满地的樱花融为一幅紫红的水彩画。 师朝阳一瞬间有些惊异于那样的美丽,可是也只是一刹那而已,他有足够的理智做到银俊昊做不到的事情。 手上的刀片寒光闪过。 水谣眼角瞥到那光。 一只手自空中截下那绝对致命的一击。 圆圆的篮球在沥青的路面上跳了两下,骨碌碌滚了老远…… 刘小枫冷冷地看着师朝阳:"这是银俊昊的责任,你不要多事!我相信他有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力,我从小就在暗处看着他,跟他一起长大,他不是需要别人操心的人!" 师朝阳的手被松开,手腕上赫然印了几个鲜红的手指印。 "对不起,一时情急,下手重了一些。" 师朝阳虽然是特种部队出身,可此刻也是在心里痛得七上八下龇牙咧嘴。 此时,水谣却凄凉地笑出声来:"原来我这么不受欢迎,你们都想要我死。" 她的笑容绝望而无奈,一点一点从嘴角绽开,在那张绝美的容颜上仿佛开出了一朵惨白的昙花,刹那间就被悲伤覆盖,湿漉漉的。 原来所有的人都在骗她,说不在乎她的改变,说要保护她,说要爱着她……哥哥的微笑,俊昊的沉默,大概也都只是掩盖内心痛苦的表现吧?谁会欣然接受一个妖怪成为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就连自己一向信赖的老师不也想亲手杀死她吗? 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吧……哥哥,对不起。俊昊,对不起。我不该再拖累你们,我、我…… 泪水从水谣的两颊不停滑落下来,望着女孩眼中渗出的晶莹泪珠,师朝阳突然觉得刚才的自己是个十足的烂人。 "走吧,回去上课。"刘小枫走过去,扶住她的肩。 两人落寞的身影在前面缓缓而行,师朝阳远远站在他们身后,手中掉落下碎成两半的匕首。 6 一盏摇摇欲坠的昏黄瓦灯在有些潮湿破旧的屋顶上荡来荡去。 窗外下着大雨,电闪雷鸣。 风吹开了窗户,瓦灯晃得更加厉害,发出吱吱的声音。 一些短短的雨丝飘到埋头伏案的人身上,白色的衬衫就此嵌入一点透明,然后越来越多。 他抬起头来,眼中血丝弥漫,重重地合上了手上那本书。 没有,还是没有! 水幕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他的书桌与床上全都放满了各类有关鬼族的书籍。从中古世纪的《十戒》,到近代的《阿修罗传》。可是,没有紫鬼,没有阿修罗的父母,没有任何一本书写出了阿修罗的来历。 都是些废物! 他沉着脸,突然猛地转头将桌上的那些书籍一把扫到了地上。 夜凉如水。 隔壁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水幕蓝抬头,忽然想起这样的雷雨之夜,妹妹一定会害怕地跑去爸爸妈妈的房间。 糟糕—— 来不及细想,水幕蓝立刻起身冲了出去。 卧室的房门大开着,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窗外的闪电映亮了跌坐在地上的水谣那张惨白的脸。 "不、不……怎么会这样……" 她瞪大了双眼,呆呆看着床上并卧着的父母那毫无生气的躯体。 水幕蓝叹了口气,过去将水谣从地上扶了起来:"谣,别害怕,他们不是我们的爸爸妈妈。" 水谣慢慢扭过头来,仍然陷在震惊之中。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瞒着你了,你看。"水幕蓝走到床边,轻轻一扬手,床上的躯体在下一刻化作了两个人形木偶。 "爸爸妈妈早就不在了,在我们参加探险的那夜……白鬼杀了他们。" 水幕蓝抱着妹妹冰冷的身体,慢慢闭上了眼睛:"水家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哥哥会一辈子照顾你的,谣,答应我,不要伤心了。" 一抹苍白的微笑浮现在水谣的脸上,闪烁的灯光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映出一片忽明忽暗的阴影。她缓缓拿过那两个长手臂的人形木偶贴在心口。 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水谣恨自己,当一切都记起来的时候,她恨死自己了。 如果不是一时好奇去参加金晶的冒险社团,如果不是恰巧闯入白鬼设下的复活紫鬼的祭坛,爸爸妈妈也不会被那个恶魔害死,哥哥更加不会成为别人操纵的傀儡,自己也更不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 水谣忽然抬起头来,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疲惫:"哥,我好累,能送我回去休息吗?" 水幕蓝心疼地点了点头,小心地抱着妹妹,送她回房间。 "好好休息。" "哥,晚安。" 房门合上,只剩下床头的一盏小灯还在发出微弱的黄光。 水谣抬起手,晶莹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粉色划痕,天知道一刻钟前这个手腕还血肉模糊,一瞬间大肆喷出鲜红的血液,卫生间里面白色的瓷砖全都染上了点点殷红,仿佛雪中的红梅。 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死。 "哥,怎么办?我真的会变成鬼吗?" 床上的人影小小的,蜷缩成一团,喃喃自语。原本不大的床铺突然仿佛大海汪洋,她被困在那个汪洋中心的岛屿,出不去,也等不到救援。 血一点一滴流出体外,体温急速被带离身体,而意识也渐渐昏迷……只是即使血流完了,她也死不了…… 屋外,还是不太放心妹妹的水幕蓝返回正欲敲门,他的手就那样直直悬在空中,水谣的声音轻轻地自门内传来,尽管那声音轻得如同一缕青烟,可是还是清清楚楚刻入他的脑中。 "哥,怎么办?我真的会变成鬼了吗?" 揪心的痛苦如锐利的钢针一般刺入他的心脏,他转过身几乎不能呼吸,后背紧紧靠在墙上,身体一点点滑落。 浓稠的黑色痛楚清晰地烙在他眼底,走回自己的房间,一本本拾起地上被他扫落的书籍,水幕蓝无声地再次坐回了椅子上。 7 黄昏。落阳的余晖在f班所在的老房子屋顶上打出淡金色的光晕。 "谣。" 银俊昊站在女孩的身后。f班的其他人已经很识趣的,一个个该闪哪儿闪哪儿。 最后一个走的人是刘小枫,他站在门口回头望过去,那在夕阳余晖中站立的二人仿佛世间最完美的雕塑。如果水谣没有被紫鬼附体,如果银俊昊不是封魔人,那么,也许他会真心地祝福那天下无双的一对。 可是—— 他摇摇头,嘴角几乎不可见地勾起一丝嘲讽,缓缓带上教室的门。 水谣低头站在他身前,他们的距离不到一步,可是却突然感觉好远。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血液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是个怪物,她不是人,她连死的权利也没有了。她抽动的肩让银俊昊呆呆立在原地,悬空的手无法再往前伸出一寸。 她在哭,而他,学不会安慰。 "谣,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很害怕,我怕我自己,我怕脑中的那个声音。"水谣突然转过头,紫眸中充满了绝望跟痛苦。 她大叫起来。 "为什么你不干脆杀了我?我身体里住着的是鬼族,我怕我自己现在的样子啊!" 她的眼泪一颗颗自脸颊滑落。那是哭泣的水晶,在地上摔得粉碎。 银俊昊上前一步将女孩拥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她纤瘦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不已,银俊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我会找出救你的方法,谣,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女孩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自从知道自己身体里面住着鬼族后,她已经不知多少次以泪洗面了。 那双手,杀过人的手,她洗得连皮都快要搓掉了,可是还是闻得到,还是看得到,血的腥味,艳丽的红,妖冶的红,让她心中某个地方不甘沉睡的灵魂蠢蠢欲动的红。 "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你会没事的。"银俊昊温柔的气息在她耳边拂过,水谣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轻轻地点点头。 "别哭了,好吗?"银俊昊伸出手指,为水谣拭去颊边的泪珠。 "嗯。"水谣故意将脸在他的胸口转了两圈,眼泪鼻涕全擦到了银俊昊的白色衬衫上。 "呵呵呵!"水谣抬起头开心地笑了。银俊昊的脸一下子苦了下来,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 "俊昊,你真的喜欢我吗?你喜欢我对吗?"水谣看着男孩琉璃般的眼睛,带着不确定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傻瓜,怎么到现在还在问这个问题?"银俊昊呆了一下,看到水谣的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 "可是……"他不是没有反复过,前一秒还对自己关切不已,可后一秒他却冷漠地说不可能在一起。 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银俊昊脸上泛起心疼的微笑。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除非是你先不要我。"俊昊望着水谣,郑重地许下承诺,"我银俊昊,在此向银之族的先祖起誓,只要你将水谣留在我身边,只要她好好地活下去,我愿意放弃我现在所有的一切……" 一只柔软的小手快速地按在了他的嘴唇上,水谣神色有些慌张。 "你这是干吗!我没有要你发这样的誓言,我,我……"看着她一脸紧张,银俊昊的神色更加柔和。 就是这样的眼神,信赖与爱慕。 她的双眼是天空最亮的星星,她看着他的时候,就算全世界都失去了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的眼神一直凝望着他,在他看得到的位置。 水谣,你只要站在原地就好,其他的,有我。 他的双手抚上那柔软的如花般娇嫩的面颊,深深地吻了下去。 我银俊昊,在此向银之族的先祖起誓,只要你将水谣留在我身边,只要她好好地活下去,我愿意放弃我现在所有的一切…… 哪怕化为白骨也在所不惜…… 窗外,寂寞的樱花片片飘落,隐含着粉红的无声微笑。 8 又是天台,依旧无风,大姐大与银俊昊静静地对立着。 "第二个校园传说,能告诉我吗?"银俊昊伸出两个指头。 "你还没有通过入班测试!"大姐大说得有些心虚。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们还要为这样的小事情而任性吗?难道你宁愿放任白鬼危害人类,也要守住你从老守塔人那里听来的校园传说?" "你怎么会知道老守塔人?"杨月如心中一惊。 弟弟阿木出事以后,她经常在老钟楼附近徘徊,终于有一天,让她遇到了一个自称守塔人的老者,并且告诉了她三个校园传说的秘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大姐大疑惑地问,"你是不是驱鬼的封魔人?老守塔人说将来会有一个封魔人来问我这三个秘密,帮我把阿木解救出来,那就是你对不对?" 一连串的疑问立刻豁然开朗,杨月如兴奋得瞪大了眼睛。 银俊昊心中一动,他也是得到长老的指示,才来找大姐大的。难道整件事情都是长老在背后操纵?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破坏阿修罗复活的关键呢? 无法解答的疑问在银俊昊的脑中徘徊,他隐约觉得这一切的背后,似乎藏着更大的阴谋…… 看到银俊昊微微变色的脸庞,大姐大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你真的是传说中的封魔人,不然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从鬼族爪下救我,更不可能有胆子独闯钟楼。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圣光呢?" "这些都不重要,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银俊昊定了定神,淡淡开口,"能否请你先告诉我第二个传说,因为这对我至关重要。" 大姐大望着银俊昊,他漆黑的星眸中闪着坚定与智慧的光芒。 半晌,大姐大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9 银俊昊的摩托开得飞快,周围的景物迅速自两旁滑过。 "校园的第二个秘密,叫做‘跨越时空的爱恋‘,据说在学校的某一个角落,有扇通往时间彼岸的大门,只要能够找到特殊的钥匙,就可以打开那扇神秘之门。至于门后面藏着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银俊昊,你确定要去冒险吗?" "如果害怕,我就不会来找你。" "好吧,虽然那个入口在哪里我不清楚,但是老守塔人留下了一个提示,据说西岸的海湾上有一块白色的石头,上面有奇怪的文字,就是跟入口有关的神谕,你可以去那里找找。" 大姐大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银俊昊皱了皱眉头,一脚踩下了油门。路过的房屋越来越矮,树木越来越稀疏,他的目标是海滩,可是似乎…… 银俊昊将摩托车停下,仔细打量周围的一切。待看清楚街道上大大的路牌后,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果然是迷路了。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左看右看。 左边,还是右边? 晚上的路人本来就很少,三三两两的路人走过,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没事站在路中央似乎看起来并不像白痴的大帅哥。 左边?还是右边? 他掏出一枚硬币,人头左,数字右。 硬币被抛向空中,带起一道银色的弧线…… chapter11 换血换灵 1 圣光学园最近笼罩在一片暗淡的灰色中,昔日无限风光的校长仿佛一下子苍老了10岁。 圣光学园周围再次发现失去心脏的尸体,这一切都让学校师生们的情绪再度紧绷。虽然警方已经尽可能地封锁各种流言,可是各式各样的流言还是如暗涌一般潜入圣光的各个角落。 小小的一所中学开始人心惶惶。 陆陆续续地,有学生转学,继而整体大规模地一个班一个班地离开。龙校长佝偻着已经不再直挺的背部,麻木地在一张张刺眼的转学申请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学校剩下的学生不多,原本辉煌一时无双的圣光,仿佛一夜之间进入风烛残年,绝望地等待着那命中注定的一击。 "校长,我们也没办法再继续呆下去了,昨天校门口又发现一具尸体,虽然马上被拖走,可是我跟林老师都看见了,他……" 龙校长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自己以前最器重的教导主任。 "连你也要离开了吗?" 教导主任的头上有汗珠落下,他知道校长对他不薄,可是留在这个学校,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教导主任坚定地点了点头。 "您放心好了,我虽然亲眼看到,可是我们不会告诉同学们这件事情的。"教导主任朝一旁的另几位老师努努嘴,那几位老师忙不迭地跟着点头。 龙校长冷笑一声。 "都走吧,要走就都走吧,不管最后发生什么,我龙昆都将与圣光共存亡。"说完,他快速在那几张调令上签下自己的大名,起身背对着那些他不愿再多看一眼的人。 教导主任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几张纸,朝剩下的那几个老师甩了个眼神,一行人马上在校长室消失得干干净净。 龙校长转过身,两行浊泪自眼中缓缓淌出。 2 圣光的图书馆何曾如此清冷过。明亮的高高的馆顶使整个图书馆显得更加空旷冷清,白炽灯发出刺目的惨白光芒。 空荡的图书馆只有水幕蓝反复回响的脚步声。 沉稳,缓慢,坚决。 他的手臂上已经慢慢堆起了十几本书。他还在找着,一本本地搜寻着那些与鬼族有关的书籍,四方的黑框眼镜后隐藏了所有的毅力与决心。 "我送你回去吧!"银俊昊搂着水谣说道。两人在月色下散步,最近学校的学生急剧减少,放学的场景也显得无比冷清萧条。 水谣摇摇头:"我想你再多陪我走一会儿,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如果我不曾加入那个冒险社,如果……" "没有如果的,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会有如果。"俊昊打断水谣的话,将她的身体搂得更紧了。 水谣,如果一切都回到从前,你还会选择遇到我吗?我们这样的相遇纵然最后会走向毁灭,可我从没后悔过。所以没有如果,你也不可以多想什么如果,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再大的苦难,都由我来承担。 水幕蓝刚走出校园就看到眼前的一幕,水谣被紧紧地搂在银俊昊的怀中,她脆弱的背影此时看起来甜蜜又幸福。 紧抿双唇,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而憔悴。他怎么会忘记,不久之前,妹妹对自己说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此刻正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们靠得那样近,无法再多容下一丝注视的目光。 …… "哥!" "哥,我会变成鬼吗?" "我最喜欢哥了!" "哥,我们怎么办,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哥……" …… 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只有一些凌乱的声音纷至沓来,那每一个声音的片段都只属于同一个女孩。 远远走着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目光,他们毫无感觉,继续往前走着。 不知银俊昊说了些什么,水谣低下头,从微颤的背影能感觉到她的笑意。 水幕蓝无力地垂下胳膊,手中笨重的书籍落在地上溅起漫天灰尘。 不知过了多久,水幕蓝平静而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哀伤的微笑。他缓缓蹲下身子,一本本收拾那些书,眼神倔强而冰冷。 谣,你是我的!谁都抢不走,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3 圣光学园所剩无几的几百个学生齐聚大礼堂,龙校长掏出手帕擦擦额头的汗珠,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饮了一口。 身旁是本市的市长,刚刚做完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市长毕竟是市长,台下一片热烈的鼓掌声让龙校长十分满意。请市长出面辟谣,这样的做法应该暂时能缓解弥漫在圣光的那种不安情绪吧。 "同学们,今天的集会到此结束,希望同学们不要听信谣传,把心思更多地用到功课上来。"龙校长拿过麦克风严肃地说道。 下面的学生开始有序地退场。 龙校长嘘了一口气,侧过头感激地看了市长一眼,正好市长也转过头,眼光对视,他们互相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市长,谢谢您了。"龙校长感激地说。 "不用谢我,我还要谢你呢。"校门四周寂静无人,刚才那些市长的警卫竟然都不知踪影。 "谢我?"看到市长突然朝自己伸出的手,龙校长虽然一愣但仍旧握了上去。 市长的笑容更深了,茶色墨镜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龙校长的手被紧紧握在市长的手中,他的视线越来越呆滞,肥胖的身躯渐渐瘫软,倒在了地上。 "当然要谢你,不然这些学生都跑了,谁来成为我们的食物?哈哈哈哈!"对面的人握着龙校长的手,身影越来越浅,化为一缕白色的光自龙校长的手掌中钻了进去。 半刻钟后,本来倒在地上的龙校长缓缓站了起来。 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噔噔噔蹬——"重重的皮鞋声自远方的走廊传来。 水幕蓝眉头一皱,忙欠身隐入一旁的杂物间,从虚掩的门后向外望去。 龙校长宽大的身躯沿着图书馆的楼梯缓缓而上。 望着那身影自门口经过,水幕蓝推开杂物间的门便准备离开,他可不想被校长发现他一次抱十来本书回去。 刚走出不到两步,水幕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校长这个时候来图书馆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水幕蓝放下那些书,转身循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跟去。 图书馆最高的第五层,摆放的书籍全是有关各类教派与神学的,平常绝少有人来。校长突然来这种地方干吗? 一点点靠近那声源,脚步声突然停止了。 位于十二与十三之间的走廊。 水幕蓝将身体隐没在墙角偷偷看去,空无一人。他吃了一惊,忙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廊的尽头是封闭的墙,哪里有什么校长? 难道是我看错了?水幕蓝心想,刚准备走时眼光却突然被一幅巨大的油画吸引。 那幅画隐藏在走廊的尽头,被墙面自然的阴影所遮挡,如果不是恰好有一丝光线自高高的窗户照射到它的表面,很难被发现。 落日下的圣光被一片阴影笼罩,红色的枫叶似血海飘满天空,操场,教学楼,钟楼,就连最破旧的f班所在的破旧老房子也囊括其中。 他走近那幅画,画中的景象无端地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水幕蓝伸出手在那幅画上轻轻触碰起来。 校园全景的油画怎么会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以前自己来过很多次,竟然从未发现过这幅画。 教学楼,操场,图书馆,钟楼…… 他的手指在那些粗糙的油泥上一个个抚过。 等等,钟楼? 他又重新回到画上钟楼上的大钟所在地摸了一下,那里不同于其他地方粗糙不平,触摸起来是一片光滑。 画面上只有拇指大小的钟面上却有三个小小的突起,水幕蓝将身体凑近细看,那正是钟上的时针,分针与秒针,但却是中空的。 "呵呵呵呵,竟然被你发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水幕蓝心中一惊慌忙转身。 "龙校长?"他惊疑不定地问道。 龙校长眯起眼睛,本来白色的眼底突然泛起一丝丝血红,渐渐那血红越来越多,红色充斥了他的眼底。 "水幕蓝,这么久不见,不会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吧。"龙校长一步步向他走近,笑声冷酷而又猖狂。 "原来是白鬼大人!"水幕蓝望着越来越逼近的人影,冷静地说道。 看到自己他并没有慌乱,不愧是当初自己选中的帮手,还算有那么一点胆识。白鬼在心中点点头。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付你呢?"猫捉老鼠的游戏一向是白鬼最喜欢玩的。 先抓住猎物,再放,再抓,再放,再抓……反复几次,哪怕你是真的再放,那猎物也会乖乖地停在原地不再逃跑了。 因为每一次逃跑,都意味着下一次被抓回。何必再浪费气力呢? 白鬼心中得意地想着。可他却估错了。 也许他是一个好的猎手,可水幕蓝绝对不会是个乖乖的猎物。 "我可以帮你。"水幕蓝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白鬼很好奇他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就凭我是水谣的哥哥,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想保护她的人,还有就是,我可以接近银俊昊。你的伪装连我都瞒不了,如果是银俊昊的话,只要他近距离地观察,很容易就能看穿龙校长的身体里并不是他本人。" "哼!他哪有那么高明,而且就算被他看穿又如何,他早就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碾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白鬼不屑。 "可是在阿修罗诞生这个关键的时刻,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节外生枝吧,银俊昊现在的力量虽然被大大消弱,可银之族并不只有他一个人吧。"水幕蓝冷静地分析着。 白鬼心中开始有些动摇,刚才想要杀掉眼前的人也许并不是个明智的想法。如果让他作为自己的内应,对于稳定局势必然大有好处,只要阿修罗一重生的话…… 望了一眼水幕蓝,不妨先留着,也许还有些用处。 "呵呵呵呵,刚才我也只是试一试你,我选中的人果然胆识不凡。阿修罗的诞生还要仰仗你的护航,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可以收你为手下并请阿修罗赐给你永恒的生命,你将会是鬼界护法中地位仅次于我的人,如何?"白鬼朝水幕蓝眨动了一下血色的眼睛。 水幕蓝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只要你好好地帮我盯紧银之族那帮人,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回报。" 白鬼望着眼前毕恭毕敬的人,嘴角浮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别忘了你妹妹的命还在我的手中。" "那是当然。"水幕蓝满脸堆笑地低下头,牙关却几乎咬碎。 白鬼目光闪烁了几下,突然哈哈大笑。 "水幕蓝,你骗我,你心里恨我恨得要死吧!" 水幕蓝吃惊地抬起头。 "难道我为大人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大人还不相信我吗?" 白鬼停止了笑声,将信将疑地望着男孩故作镇定的眼睛。果然是很害怕啊,刚才自己也只是小小地试了他一下而已。 他冷笑一声。 "人类太虚伪,鬼族不会相信食物的话,别自作聪明地在我背后耍小动作。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你心里想什么我全都知道,你只要乖乖做好自己的事!现在你可以走了!" 水幕蓝沉默着点头,弯腰欠着身子自白鬼身旁擦过,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顿了一下。 "白鬼大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选中我妹妹的身体让紫鬼复活吗?"水幕蓝装作一脸不解地问道。 白鬼挑挑眉,有些奇怪地看着水幕蓝,唇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总是装着一副深沉的模样,也不过是个平凡到极点的人类。 "哼,如果不是你们那个时候闯进我为紫鬼准备的复活祭坛,现在我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如果你妹妹不是至阴型的血型,你们也活不到现在。" "哦?是吗?那我跟妹妹血型也一样?你怎么不选我呢?"水幕蓝睁大眼睛,更加疑惑了。 "选你?你算什么东西!紫后是女性,你是男性,虽然血型也是合的,可是如果让阿修罗知道他母亲附身在一个男人身上,哈哈哈哈!想想都觉得好笑呢!"白鬼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水幕蓝不动声色地转身,一个想法闪电般自他脑海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