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歌狂》 第一章 如果有哪个高中生痛恨做早操,他必定会羡慕丛容和叶峰。 南华高中校纪森严,可唯独这两人,却可以享受特别的待遇不参加早操。当然,他们也自有特别之处。 丛容,是特别的优秀,她德智体美劳面面发展,令人叹为观止。所以,即使是教导主任冷老师这样挑剔的人物,也对她倍加宠爱。有人偷偷地说,如果丛容哪天生病,南华高中大概就不能正常运作。这话要是让校长知道,估计很不开心吧,因为校长那次生病了一个星期,学校照样正常。 不过,冷老师对丛容的偏爱却是有目共睹,简直让她成了特别助理,任何的地方,文学社、学生会、播音市、纪律委员会……哪里都是丛容、丛容、丛容! 难道可以忽略这个女生的存在吗? 早上,是她打开广播音乐让大家做操;中午,她在校园电视台微笑着报告新闻;放学了,她在轻轻地说“现在清校,请同学们注意了……” 如果喜欢她,大概可以赞美她是南华高中的灵魂了,可是,有一个人却对她大为感冒,把她说成是南华高中的幽灵。 这一天早上,丛容又在广播室悠然地打开早操音乐,然后,她戴着walkmen耳机开始听英语课文。如果是别人一心二用,必定会被冷老师认为不尽职。但丛容,“你瞧,她多么善于利用时间啊!”冷老师是这样赞叹的。 突然,丛容惊讶看见冷老师气急败坏地冲进广播室。 “丛容——”冷老师大叫,“是你吗——” 丛容摘下耳机,愕然地看着冷老师。 “唉,你在放什么乱七八糟的音乐呀!”冷老师风风火火找开关。 丛容这才发现,自己播放的居然是一首听也没听过的劲曲。她慌忙取了出来,找出早操音乐换上。可是,操场上已经乱成一团,好多人在手舞足蹈地大跳劲舞。 校门口,又飞进一个火红的身影。操场上的喧闹立刻更厉害了。 火红身影的就是另一个南华高中的特别人物——叶峰。冷老师一见,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叶峰,不来做早操也就罢了,偏偏还滑着旱冰鞋,显而易见的哗众取宠。 “唉——” 丛容不知所措地看着冷老师叹气,紧张地说:“对不起……” 冷老师转眼一看,计上心来。 “丛容,叶峰正好是你们班的,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优秀的丛容必定不会辜负她的厚望,而且,丛容很正气,谅她也不会被叶峰影响,更不会早恋吧。冷老师简直要佩服自己。 丛容心里真是千万个不乐意,叶峰是冷老师都头痛的男生,丛容平时真有点怕他,现在去接近他,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不过,早操音乐出了大错,她怎能拒绝接受新任务呢? 此时,高二(3)班的盖世爱和女生朱丽丽正沉浸在兴奋中,他扭摆着身体,哼着已经停播的旋律。 叶峰正好从一旁经过,他稍稍停住,不屑地说:“就这,也能叫做音乐?” 盖世爱脸色一变,反唇相讥:“我看有些人是嫉妒吧!” 叶峰淡淡地笑了笑,说:“哦?” 朱丽丽赶紧说:“谁都知道,天歌是古典第一,叶峰是流行第一,你们是我们南华高中最出色的音乐男生!” “请不要把我和不懂音乐的人相提并论!拜托!”叶峰脚下一蹬,风一般离去。 “哎——叶峰……”朱丽丽想追,回头看看楚天歌,也是满脸怒气,她犹豫了。 盖世爱朝着叶峰的背影喊:“告诉你吧,这段曲子是天歌写的,自大的家伙,你比他差远了!” “真的是天歌写的?”一个声音在盖世爱身边问道。 “当然啦,”盖世爱眼看着叶峰远去,得意洋洋,“还有本英雄亲自潜入播音室换的!” “好得很!” “哪里哪里……”盖世爱口中谦虚着,回头一看,不禁呆住,“啊……教导……啊主任……” “很好,你们俩个,明天请家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冷老师说。 “啊,主任……我,我爸妈做生意,这两天正好出外地调货去了。”盖世爱可怜兮兮地说。 “当真?”冷老师严厉的目光转向楚天歌,“你不会告诉我,爸妈也不在家吧?” 众目睽睽之下,楚天歌尴尬无比,盖世爱连忙说:“在在在,我保证告诉楚伯伯和楚伯母!” “很好,我明天要见到两位!”冷老师说完走开。 几个小女生躲在一边,被盖世爱一宣扬,都知道了早操歌的作曲者,正投过来崇敬的眼光。楚天歌一面昂头走过,很潇洒地接受目光洗礼,一面低声埋怨盖世爱:“你爸妈不是好好在家吗?” “你这家伙明明知道,是我爸妈演出去了!”楚天歌说。 “我老爸脾气大呀!”盖世爱笑嘻嘻地说,“放心,我会帮助你的。” “喔——”朱丽丽嘘了口气,她说,“今年早上的歌太棒了!天歌你真是个天才!” “天歌是第一,我第二!”盖世爱说。 朱丽丽看着天歌,鼓起勇气悄悄说:“我崇拜你!天歌!”说完她就不好意思地跑开。 “不过,happy女生的歌词也写得真好!”楚天歌正好没听见,他对盖世爱说,“如果不是你把歌词给我看,我还真没有这样的灵感呢!” “啊,happy女生!”盖世爱深深地陶醉了一秒钟,“我想她们是迷上我了,尤其是队长maggie!多么出色的女孩,我要带你去认识她!” 楚天歌笑了笑,他对盖世爱的大肆渲染不以为然,盖世爱的自做多情他早习以为常。当然,这次也许会不一样。他看过happy女生们作的歌词,心里很欣赏。 中午,盖世爱带着楚天歌去肯得基,盖世爱说,他已经观察得出一个规律,happy女生的队长麦云洁,总是在星期五中午到肯得基吃汉堡。盖世爱说,他可以介绍楚天歌认识麦云洁。 结果,他俩骑着自行车到肯得基,麦云洁果然正晃着细长的两腿,在临街的餐台前。楚天歌不觉眼睛一亮,气质好特别的女孩子。都说人是在吃饭的时候最丑,可她就是坐在餐桌边也是顾盼神飞、光彩夺人。 楚天歌心中暗暗喝彩,纳闷怎么自己学校就“六宫粉黛无颜色”。他对古典诗歌并无很深的造诣,,只因为他的音乐指挥的爸爸和女高音的妈妈总是要求他,文学艺术修养一定要好,能帮助对音乐作品的理解和表现…… 如果天歌的爸爸妈妈知道儿子对古典音乐不感兴趣而对流行乐痴迷,对古典诗歌的研究也偏离他们的期望,不知他们有何感想呢。 盖世爱拉着楚天歌兴冲冲跑过去,大叫“maggie——” 麦云洁睁着大眼睛,很疑惑地看着盖世爱。 “你好,”她说,“不过,我认识你吗?” 楚天歌大吃一惊,心想阿盖原来自做多情到如此地步。盖世爱笑嘻嘻地对麦云洁说:“哦,我是你们happy女生的追星族,上次看你们的演出我在第三排最左边第四个座位……” “哦,你好!”麦云洁大大方方地说,虽然她心里实在想不起那个坐角落的男生。 “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南华高中的音乐天才,谱曲的大师……”盖世爱激动地介绍楚天歌,全然不顾麦云洁眼中调皮的笑意越来越浓。 楚天歌有些尴尬,阿盖的夸张其词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我叫楚天歌。”他真诚地看着麦云洁,“我很喜欢你们作的歌词。” “哦?”麦云洁一跃而起,眼睛亮亮的,“你是楚天歌?那首早操歌是你的谱曲?” 她伸出手,楚天歌连忙也伸出手,不料她只是快活地一击掌。 “(曲子)……”她笑意浓浓,哼着楚天歌的作品,快活地打量着他。 盖世爱看着麦云洁,只觉眼花缭乱,心里对楚天歌羡慕崇拜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换成自己来领受这女孩的溢美之词。 楚天歌口头谦虚着,其实也有些飘飘然。早操事件出了风头,女孩的赞美却更来得让他心花怒放。他很奇怪自己以前对女生的轻视态度,总觉得她们浅薄,不能理解自己。这会儿,他更为南华高中的女生们遗憾了。和麦云洁相比,她们是多么乏味、苍白与可笑啊。 他情不自禁地微笑着,和麦云洁一起哼起自己的得意之作。 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肯得基门口,那是叶峰。他看见楚天歌和盖世爱,明显到踌躇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楚天歌充满胜利者的自豪,和这么光芒四射的女孩在一起,被自己的劲敌看见,真是大快人心啊。楚天歌体会着被叶峰暗暗嫉妒的感觉,笑容灿烂。 是不是可以认为楚天歌对麦云洁“一见钟情”呢,没有人知道。不过盖世爱的确很不痛快。直到放学,盖世爱很是垂头丧气,而楚天歌眉开眼笑。 “像个陷入情网的傻瓜”,盖世爱偷偷地在心中贬低自己的好朋友。可一想到“情网”二字,他很不是滋味。 在他看来,这位昔日的好友居然成为自己的情敌,这无疑是人生最悲哀的事。盖世爱仔细想了半个小时,是要友谊还是要爱情。最后,他忍痛割爱地想,既然天歌喜欢她,那就成全他们吧。 盖世爱深深地被自己感动了。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成为眷侣,这是多么伟大,简直义气盖世。 盖世爱想象着某一天自己出席楚天歌和麦云洁婚礼,心里压抑着深深的心痛,为新人祝福。哦,盖世爱感动地揉了一下眼睛,问自己,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伟大的朋友和追求者吗? 不,没有。所以,盖世爱决定牺牲自己的感情,来做这样的一个伟大的朋友和追求者。他愿意为天歌和maggie赴汤蹈火,为了双重的爱。 放学前一节是历史课,盖世爱根本没有听讲。他想前想后,为自己的不幸和伟大又是痛苦又是自豪,终于自豪占了上风,他很快地高兴起来,开始帮楚天歌出谋划策,应付第二天的家长会面。 丛容也在上课走神,她好几次偷偷回头去看叶峰,以至朱丽丽忍不住给她写了个小纸条,问她是不是也爱上了叶峰。朱丽丽认为自己很爱叶峰,当然也很爱楚天歌,她是爱一切的帅哥。不过她心胸开阔,非但不介意别人和她同时爱上一个人,还挺乐意有个同盟军进行交流。 丛容看了朱丽丽的纸条哭笑不得,爱上叶峰,真是不可想象,离他远一点倒真是巴不得呢。像这种自傲又冷漠的男生,丛容根本就不可能喜欢。而且,丛容也不可能喜欢任何一个男生,南华高中难道有让丛容也欣赏的男生吗,没有,至少,丛容到目前还没有发现。 晨光朝露,南华高中附近的上学路上,朱丽丽张牙舞爪地发布小道消息。 “你们这些人!”朱丽丽说:“南华高中的帅哥让外校女生拐跑,你们还不知道!” 楚天歌和盖世爱就走在她们前面,全然没有察觉朱丽丽正在对他的身影指手画脚。他正和盖世爱商量怎么对付冷老师。 朱丽丽很神秘地告诉身边的女生们:“还有一个爆炸新闻,冷老师安排丛容‘先进带后进……” “这也叫新闻?她一向都是带后进的。”一个女生说。 “可这次,她将和帅哥叶峰朝夕相处。”朱丽丽无比羡慕地说。 女生们又是惊叹又是羡慕:“冷老师最看不得男生女生在一起,这次居然把丛容和帅哥安排在一起,到底是优等生占便宜!” 数学课上,叶峰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对数学老师的点名全然不予理会。周围的同学偷眼看他,可谁都不敢叫醒他。高度近视的数学老师气乎乎地在花名册上打上红叉。 丛容很纳闷叶峰总是上课睡大觉,他晚上干什么去了。 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老师把花名册贴在鼻尖前,头也不抬地念着:“盖世爱——” 盖世爱的座位空荡荡,楚天哥在另一个角落假装盖世爱的嗓音:“到!” 几个女生咯咯地窃笑,老师不满地抬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又埋头继续点名。天歌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阿盖进行得怎么样了……我心里可一点谱也没有。” 此时,人声嘈杂的劳务市场,不少农村男女或蹲或站在等活儿。盖世爱双手插在裤兜里,背着大旅行袋在人群中转悠,左顾右盼,物色合适人选。 楚天歌坐在教室里,思绪纷乱。他想起早上出门前父母的调侃。 “宝贝儿子,冷老师找我和你爸爸会是为什么事?”楚母笑眯眯地说。 楚父故意装出严重的口气:“什么事?天歌打架了、早恋了、考试做弊了、拆学校的楼了……” 楚母爱抚地看着儿子:“瞎说!那些事怎么和天歌沾得上边?” 楚父笑呵呵地拍拍儿子的肩:“所以嘛,我宁愿给儿子最大限度的信任,但在钢琴的练习上,我可要严格要求!” 钢琴、钢琴、永远是钢琴! 天歌的眼前出现许多面孔的叠影,他困难地辨认着,这些面孔似乎都很熟悉,有的是严肃的评委们的脸,这些脸总是在他的演奏中渐渐地露出笑意;有的是亲切的老师们的脸,他们总是对他投以赞许和鼓励;有的是同龄人羡慕甚至是崇拜的脸;还有父亲的脸、母亲的脸,也有一张很高傲不屑的脸,那大概是叶峰吧…… 天歌的意识有点模糊,他看见这许多的脸孔后面,有几个疲劳的身影,那是他自己,是童年的自己、少年的自己,这些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沿着望不到顶的楼梯爬行着…… 这楼梯好特别,一阶黑色,一阶白色,黑色、白色……仿佛无数的琴键旋成了这望不到顶的楼梯。确实,他听见了琴声,是急速的钢琴曲,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天歌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还是不能停步,他的心痛苦极了。 “砰——”一卷书猛敲楚天歌的课桌沿。正沉浸在昏天黑地之中的天歌突的惊醒,吓得连人带椅子翻倒。 眼前又是一张脸孔,真实得不容置疑的脸孔,上面堆满数学老师的怒气。 “为什么上我的课要睡觉?”数学老师怒不可遏,楚天歌狼狈不堪,无以应对。 下课后,楚天歌被冷老师叫到教导处。别的同学以为是他上课睡觉,要拉到教导处去教育,都为他的不幸遗憾。楚天歌明白,自己将面对的,将是截然不同的场面!楚天歌又是紧张,又是好奇。 不出所料,他一进教导处,果然看见自己盛装的“父母”。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农民和一个农村妇女别别扭扭地坐在屋中央的两把椅子上,身上穿着明显是舞台演出时用的晚礼服,即拘束又不合身,弄得他们混身不自在。冷老师在办公桌后端坐,初见“著名音乐家”,即兴奋紧张又总想端着派头。 楚天歌站在“父母”身后,心里七上八下,暗暗痛恨盖世爱的可恶的眼光。 据说有很多的明星在镜头上和生活中判若两人,冷老师虽然古板,对这些倒也有所耳闻。不过,当她看见楚天歌的父母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诧异得大掉眼镜。毕竟她对楚天歌的父母仰慕已久,万万想不到风华照人的一对会是如此的……如此的其貌不扬。冷老师在心中用了这个词,她实在不忍心比较准确地使用“委琐不堪”这个词。 当然,他们的衣服还是很不错的,可见艺术家的审美毕竟还是藏不住啊。 冷老师亲切地叫天歌坐下,然后转向他“父母”,满面春风:“哈哈,著名音乐家,久仰!久仰!” 这对假父母木讷地咧了咧嘴,楚天歌陪着笑笑,自己也觉得面部僵硬。 学校围墙外的公共电话亭里,盖世爱正陪着朱丽丽给楚天歌的家里打电话,他教朱丽丽憋着嗓子学冷老师,声称自己有事情,请楚天歌的父母不必到学校来。楚天歌的父母丝毫没有起疑心。 盖世爱很得意:“我够足智多谋吧!” 朱丽丽问:“你从劳务市场请来的假父母能混得过去吗?” 盖世爱和她一起跑到教导处外面张望,只见楚天歌在端茶倒水,塞到“父母”手中。 冷老师则在一边高谈阔论:“楚天歌当然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不过高中生正处在一个微妙的年龄……” “楚父”、“楚母”咕咚咕咚大口喝水,没功夫张嘴说话。 冷老师眉飞色舞:“我来谈谈我的对青少年心理教育的再认识……” 盖世爱和朱丽丽不约而同地叹口气:“唉,唠唠叨叨何时了!” 这场骗局总算顺利,楚天歌的假父母告别前,冷老师亲密地挽着“著名音乐家夫妇”合影留念。 “请帮我签个名吧!”冷老师临别时热切地要求。 不料,楚天歌的父亲久久不能落笔,犹豫地看着楚天歌,好象忘记了自己该写什么。冷老师心里的疑云越来越浓,正想问个究竟,楚天歌拉着父母,一连声地说着“老师再见老师再见……”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直等出了校门,楚天歌才松开手。盖世爱跟在后面跑过来,掏出钱付给那对假父母。 盖世爱老大不乐意地说:“往那儿一坐什么都不用干,这钱也太好挣了。” “阿盖,你找的人怎么象一对老鼠?小模小样的。”楚天歌很不满,觉得爸妈被阿盖一顿丑化,实在难以接受。 “难道要我去上海戏剧学院找青春偶像演员,那也不象呀!”盖世爱分辨着。 “哔哔哔……”楚天歌的呼机响了。 “是maggie!!”楚天歌眉开眼笑。 放学了,空荡荡的教室里,丛容在整理资料。课桌上堆着高高的书本、笔记,显眼位置摆着叶峰的成绩单,各科成绩多半都不及格。 朱丽丽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教育”丛容:“你真是不开窍!你听说过用教科书打动男孩子的心吗?” 丛容笑了:“谁想打动他的心啦?” 朱丽丽说:“这是一个注重个人魅力和攻关技巧的时代,要是换了我……嗨,跟你说也没用,你命中注定要当goodgirl.” 丛容不服气:“好女孩怎么了嘛?” 朱丽丽说:“把帅哥交给我嘛。你开心,我开心,他也开心——至少不会烦心。” 丛容嫣然一笑:“我已经把补课计划列出来了。”她“唰”地一声展开一张长长的计划表,朱丽丽眼睛瞪得老大。 “天哪,再有一百个帅哥也被你吓跑啦!” 晚上,楚天歌、麦云洁和盖世爱三人坐在吧台前,离他们不远是个小舞台,此时还没有人表演,拉着帷幕。 楚天歌颇感新奇地四下打量;盖世爱研究酒水单,一个劲儿咧嘴;麦云洁则神态轻松地呷着饮料,身体随音乐摇摆。 麦云洁说自己经常来这个酒吧,因为这里有她最好的朋友。盖世爱赶紧问她,这位最好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正好麦云洁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没听见盖世爱的话。 楚天歌低声对盖世爱说:“还用问,肯定是女的。最好的朋友要是男的不就是男朋友吗?” 盖世爱连连点头:“对对,她的男朋友是你呀!” “也不好这样讲——暂时。”楚天歌笑眯眯地说,“不过,maggie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这时,麦云洁突然激动地喊:“叶峰!”楚天歌和盖世爱不由大惊失色。 果然,一个怀抱木吉他的长发少年出现在场中央。琴弦哗然地拨动,顿时掌声四起。麦云洁的眼中映着狂歌的叶峰,叶峰抬头回望她的目光。 原来maggie最好的朋友是叶峰!楚天歌瞪着他们两个,心里燃起绝望的火焰。 这天晚上,天歌情绪低落,盖世爱也很沮丧。原以为自己的牺牲会让好朋友天歌获得幸福,谁知天歌居然和自己同病相怜。 麦云洁根本没注意到两个难兄难弟的痛苦,她兴致勃勃地要介绍他们认识叶峰,天歌和盖世爱赶紧告辞了。 楚天歌和盖世爱转身走进游戏房,狠狠玩了一把《生化危机》。他俩持枪对准屏幕把摇晃着走过来的僵尸一个个击毙,发泄着因为叶峰而引起的心头怒火。 回家时夜已深,楚天歌刚推开家门,爸爸神色气愤地出现在他面前。 “想不到我儿子还另有父母啊!”爸爸嘲讽地看着天歌,“阁下足智多谋,真让我佩服之至啊!” “乖儿子呀,你怎么会想到让别人冒充爸爸妈妈呢?”楚天歌的妈妈满脸忧色,“要不是冷老师打电话说,我的手袋忘在办公室里……儿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给我到书房去呆着,什么时候写好检查什么时候出来!”楚天歌的爸爸显然非常气愤。 楚天歌的妈妈又是心疼儿子,又是心疼丈夫,她细声细气地劝说:“天歌,你太不应该了,我和你爸爸经常出外演出,你这样我们怎么能放心呢?以后千万不可以再骗老师骗爸妈,记住了噢……这么晚了,先去睡吧!” 她又拉拉丈夫的手:“天歌是孩子,一时糊涂……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楚天歌神情委顿,一个字也不为自己辩白。楚天歌的爸爸也不由得心软了,他叹了口气,冲儿子挥挥手,让他回房间睡觉去。 躺在床上,楚天歌第一次体会到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滋味。麦云洁的笑靥近在咫尺,可正当心情即将灿烂,远远又见叶峰高傲地徘徊在麦云洁的身后。 “叶峰,我一定要击败你,一定!”楚天歌对着幻想中的叶峰捏紧了拳,他甚至想象着叶峰在自己的痛击之下轰然倒地。 麦云洁到底欣赏叶峰的什么呢?难道会是他的音乐?就是他在酒吧弹奏演唱的那些欧美流行?这些,楚天歌也都能做得到,而且,完全可以做得更好。楚天歌没有理由会败给叶峰,更没有理由在麦云洁的眼中败给叶峰。 “为什么你们南华高中没有自己的乐队呢?”楚天歌想起麦云洁对他的提问。 “我要亲自建立南华自己的乐队,”楚天歌暗暗地鼓励自己,“证明给那个女孩看!” 叶峰可以拿着吉他到酒吧去演唱,可是性格孤僻的叶峰,他能够有魅力有号召力建立南华的乐队,能够带领一支杰出的乐队吗?楚天歌豁然开朗,他找到了自己的优势,他在老师和同学之中的人缘比叶峰好,叶峰可以是一头独来独往的狼,可是他楚天歌,却可以是拥有爱戴的狮子王。楚天歌想着自己的比喻,不禁笑了。 他暗暗想,麦云洁会很快发现自己比叶峰更优秀更有魅力的。 楚天歌翻来覆去,沮丧早已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抑制兴奋。直到起身龙飞凤舞写完一张“乐队招聘”的海报,他才心安理得地睡觉。 楚天歌的父母也一直等楚天歌的房间熄灯,这才入睡。他们很欣慰,以为孩子对错误的认识真正深刻无比,既然他为自己的过失如此内疚,以后自然还会是他们的骄傲。 乐队成立的事得到盖世爱的无比热烈拥护。次日一早楚天歌见到他,还买来得及把设想全面阐述,盖世爱等不及地抢过海报,直奔学校的通知栏。 所以,在最初的几分钟内,盖世爱无比风光,连学校电视台的记者也在人潮之中,稀里糊涂地为他浪费了若干胶卷。事后,这位记者很懊悔,因为盖世爱并非真正的新闻人物,且又害她痛失为楚天歌拍照存念的机会。这位高一女生,也一直仰慕楚天歌呢。 继早操歌后的又一次平地起波澜,冷老师见怪不怪,她镇定自若,指挥丛容等几名学生会干部前去撕毁海报。谁料盖世爱誓死保卫,寸步不让。楚天歌也一反常态,不愿退却。丛容本来脸皮就薄,窘迫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许多同学就趁机在一边起哄,为楚天歌和盖世爱激扬斗志。 正巧这天区教育局的领导来南华中学验收工作,进了校门看见热闹非凡的一大群学生。开始还以为是为了迎接验收,再看学生的视线都集中在一张海报上,也就动了好奇心,稍稍带过一眼。 “很好啊,南华中学的同学自己要建立乐队,这个想法很好嘛。这充分说明了南华中学的音乐素质培养已经深入到学生中去了,这也是社团建立的一个很出色的想法嘛!” 区教育局的领导见到冷老师后,立即高度评价学生自创乐队的设想。冷老师又是自豪又是惭愧,找了空叫人去让丛容等人撤退。 尽管有领导的赞赏,冷老师心里还是很吃不定。她本是坚决反对乐队建立,都已经是高二的学生,明年就要考大学,如果这群充满青春活力的高中生一旦迷上搞什么乐队,很可能会影响学业。冷老师有这个经验。她不能眼看着天资优秀的楚天歌在关键的一年里,因为所谓的音乐而在成绩上出什么差错。 但既然教育局也充分肯定了乐队建立的意义,冷老师心里即使还有些担心,也不好说什么。乐队建立出乎意料地顺利得到批准,盖世爱欢天喜地,把海报copy了好几份,朝着学校墙头到处张贴,引来清洁员的极大不满。 乐队建立的消息轰轰烈烈,叶峰很快也在班级里听到传闻。他并不知道楚天歌建立乐队是为了和他叫板,但他本能地反感楚天歌的计划。尤其是当他得知楚天歌想建立的是流行乐队,叶峰十分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无疑是招摇撞骗、哗众取宠。叶峰很明白,虽然楚天歌和自己素来不和,楚天歌却的确具有音乐天赋,当然,只限于古典音乐。南华高中真正懂流行音乐的,非叶峰自己莫属。 不过,要说叶峰没有一丝遗憾,那是假的。毕竟,他内心也渴望和志同道合热爱音乐的同龄人交朋友、创建自己的乐队、写自己的歌。只是,这样的朋友哪里去找呢?同学们,叶峰是不放在眼里的,他们不是太稚嫩就是太学究,要不然,就是根本不懂音乐却瞎起劲,就像楚天歌身边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盖世爱,真弄不明白他怎么可能成为楚天歌的好朋友。在酒吧里打工认识的一些歌手,他们也无法成为叶峰真正的朋友,他们大多是没有灵感没有热爱,有的只是为了金钱而演唱的浅薄。叶峰承认自己去酒吧演唱也是为了金钱,但是,他固执地认为,因为他需要金钱来购买一把他心爱的电吉他,所以,他还是和别的歌手不一样。 叶峰内心有段青涩的故事,从童年开始,他脑子里就永远地留下许多悲伤的影子,总是阴冷的雨、破碎的脚步、父母无休止的吵架……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楚天歌的不相容,只是因为对音乐的认识相去甚远。他藐视楚天歌曾获得的种种荣誉,总是保持着高傲的神态与楚天歌对峙。他心里不肯承认的是,其实他内心羡慕甚至嫉妒楚天歌,羡慕他有一个热爱艺术的幸福的家庭,羡慕他有众多的朋友,羡慕他有优秀的成绩…… 只是叶峰太高傲了,他永远也不会对自己承认这些。而楚天歌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他们只能是互相保持着距离,保持着淡淡的警惕与戒备;下意识里,却彼此相关注欣赏对方性格里自己缺乏的某些东西。 假如以成绩来论,叶峰应该是属于差生的行列,而楚天歌,是优等生。在校园里,有时候很难忽略这其中的差距。即使是在提倡素质教育的时代,依然无法完全地忽视成绩。也许叶峰做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忽视,但来自老师和家长的压力,总无法使他彻底地忘怀。他对这种无法忘怀抱以敌视,甚至将敌视蔓延到了所有的优等生身上。 所以,当丛容肩负冷老师的厚望,找到叶峰提出补课,叶峰极其反感地拒绝了丛容。桀骜不驯的他,岂能容忍自己在瘦弱文静的“四眼妹”前扮演乖绵羊呢。对不起,请离得远一点。 好骄傲的一颗心!只可惜,身为优等生的丛容,她的骄傲正巧与之旗鼓相当。看似文弱,丛容自小而来的优越感,从来没有受过挫折。她的确不喜欢冷老师安排的这项任务,她也根本不情愿接近叶峰,尽管朱丽丽以为是机不可失。但是,丛容不能忍受失败,她觉得她有权利拒绝帮助叶峰,叶峰的拒绝却意味着她的失败。 无论如何,丛容都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优等生的优越感,她也不愿意自己面对挑战逃避。冷老师对她的信任,叶峰的拒绝,都挑起了她文静外表下极其强烈的好胜心。 丛容有的是耐心有的是坚忍不拔锲而不舍……否则,那会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丛容吗?既然叶峰曾经嘲讽过丛容是校园里的幽灵,那么,丛容决定,即使做个幽灵,也要把叶峰抓得牢牢的,直到他的成绩让冷老师满意为止。 叶峰,走着瞧! 第二章 自从乐队成立的招聘海报张贴出去,同学们为此好消息奔走相告。乐队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招贤,为了让所有有志于音乐的同学有公平竞争的机会,盖世爱积极提出进行招募考试,自然他是要做评委的,而且他还建议楚天歌请麦云洁前来当特邀评委。 正式开始接待报名咨询后,高二(1)班教室门口挤满了外班同学,热闹得像自由市场。 “请问我可以报名吗?我特别擅长唱歌!” “天歌要出磁带吗?” “请问,楚天歌唱歌要不要人伴舞?……” 女孩子们三五成群地挤来,吵吵嚷嚷得让高二(1)班的男生们简直忍不住嫉妒。 盖世爱却欣喜若狂,大发“人来疯”。他跳在课桌上使劲折腾,头顶墩布当长发,怀抱扫帚当吉他,狂舞乱扭,大做歌星秀:“呀呀呀呀……啦啦啦……噢耶!本世纪最闪亮、最疯狂、最劲爆的歌坛巨星从这课桌上冉冉升起。” 不料盖世爱的表演引起报名的女生普遍不满。 “咦,这个人是谁?好奇怪哦!” “楚天歌建立乐队,怎么他在晃来晃去作秀?” “就是嘛,我们是冲着天歌来的!” 盖世爱只好讪讪地走回到楚天歌身边,楚天歌连忙诚恳地向大家介绍盖世爱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且,也是乐队的主要成员。一下子,女生们尽弃前嫌,蜂拥过来,盖世爱惨受打击的心灵立刻又扬扬自得起来。 朱丽丽跑到丛容座位边,故作神秘地问:“喂,你知道天歌为什么突然要搞乐队吗?” 丛容一边做功课,微笑着说:“我怎么知道?” 朱丽丽伏过身子,神秘兮兮:“据我调查,他想讨好麦云洁——就是那个‘hay女生’no.1.” 朱丽丽说着说着,感到很委屈:“哼,害得南华高中的女孩子集体失恋不算,还要拿这种事刺激人家!” 丛容好奇地问:“你反对楚天歌建立乐队?” “怎么会!”朱丽丽断然否决,“楚天歌那么酷,我越来越喜欢他了。建立乐队哦,太迷人了!我一定要争取做乐队的主唱,和楚天歌联袂登台!” 朱丽丽充满崇拜之情地朝楚天歌望了一眼,又突然酸溜溜起来:“唉,你这个优等生可以和酷哥叶峰在一起,我的心却没归宿,只好自己去努力争取。” “你又来了,丽丽,”丛容哭笑不得。 冷老师也前来关心报名事项,好言好语鼓励楚天歌带领同学们提高音乐素质,为校增光。楚天歌以为此事圆满解决,未料冷老师还藏着一手,她要求让自己的另一名得力助手梅君严参与乐队的管理。盖世爱和楚天歌非常吃惊,梅君严自己也吓了一跳。要知道,梅君严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最高水准也不过是勉强认识简谱中的7个音符,至于五线谱里小蝌蚪们,在梅君严眼中,那是不如臭水河里的蝌蚪来得熟悉。 梅君严是楚天歌班级的同学,此人成绩平平,其他也都非常平庸,无一特长。哦,这么说好象有点不符合实际,他是有特长的,他的特长也是包打听。与朱丽丽喜爱的包打听然后举行新闻发布会有所不同的是,他特别热衷于包打听之后向老师个别汇报,并且对老师惟命是从,所以冷老师向来把他视作消息来源、得力助手。 安排梅君严进乐队,无疑是要在乐队安排一名小间谍,盖世爱强烈抗议,当然盖世爱的反对中也隐隐有些私心杂念,乐队的领导顶好只有楚天歌和自己,盖世爱岂能接受夺权主义者的进入。不过既然冷老师已经大开绿灯在先,楚天歌也就硬着头皮投桃报李,答应了这非分要求。想来梅君严乃平庸之辈,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本事兴风作浪。 招募乐队成员的考核很快来到,考场就设立在学校的小会议厅。走廊里拍起了长队,来应试的什么人都有。一向没人理睬的梅君严也成了考官,尽管只是个坐冷板凳没有发言权的角色,他也开始感觉不错。毕竟,有那么多不知情的考生崇拜的眼光扫过楚天歌,偶尔也落在他的身上。 麦云洁应邀来南华高中做考官,得知乐队要建立的消息她很兴奋,立刻打电话给叶峰通报,心底里认为叶峰也应该参加乐队。她极力煽动叶峰和楚天歌协力创办南华高中自己的乐队。 麦云洁和叶峰是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对于叶峰的音乐才华,麦云洁比谁都清楚,她也希望叶峰能找到自己的舞台。然而电话里和叶峰谈及此事,叶峰的反应却是很淡漠,他说自己对楚天歌这种小打小闹的乐队不感兴趣,他的理想是搞自己的音乐,不愿意凑热闹。 虽然叶峰在麦云洁的心目中是一贯正确,可麦云洁认定乐队建立对热爱音乐的叶峰是个好机会,她不愿意叶峰错过。何况,麦云洁并不清楚叶峰和楚天歌之间多年来的微妙心理,她打算到南华高中后,再找机会和叶峰当面谈谈。 考试进行得很是气氛热烈,自以为才华横溢的人实在不少,他们感情充沛,表演欲望强烈,情绪夸张,给考官们带来不少笑料。不过,真要说录取谁,却是乏善可陈,一个也通不过。甚至不少人上场就直接表白自己唱歌不会,乐器也都不会,不过有着一颗热爱音乐的心灵,希望能加入乐队。有个高一的男生名字很怪,他叫cookie,来自韩国,他也是一上场就来了个坦白,说自己什么乐器都不会,但是希望能够破格录取。面对如此真诚的信任,考官们哭笑不得。 当然,更多的是精心准备应试的人,比如朱丽丽就是一位,为了通过考核,她突击苦练了一首英文歌《iamgreatgirl》。演唱时,她眼睛里闪烁着激动陶醉的光彩,如果考官们看见这一点,估计他们会心存怜悯。只可惜她声音做作扭捏,细如蚊哼,实在无法恭维,更要命的是,她整首歌唱完,居然全部走调。 朱丽丽满心期待自己会一曲轰动,不料当场被涮。她也不气馁,只是更崇拜楚天歌的天才。走向崇拜者的道路是崎岖漫长的,朱丽丽越是失败,越是心里充满向往之情。她决心做乐队的痴迷追星族。 所以,考核即将结束之时,朱丽丽回家改换好行头,再次闪亮出现。 当时盖世爱正在考场外,昂昂然地听着落选者们可怜的求情。忽然朱丽丽挤到他面前:“让开,让开!” 朱丽丽的打扮真正称得上令人震惊。只见她身穿超短裙,手持亮闪闪两个大穗穗,全套标准的拉拉队服装。她骄傲无比地站在盖世爱身边,摆出一个很酷的造型。 盖世爱傻了眼:“你……你是朱丽丽?” 朱丽丽抬了抬下巴:“我是楚天歌最最忠实的支持者!他成立乐队,我成立拉拉队——想参加的来报名呀!” “哇——” “我报名!我报名!” 女孩们丢下盖世爱,尖叫着呼拉一下全拥过去了,朱丽丽好不风光。 盖世爱心里失落之极:“可恶,竟敢抢我的风头!” 遭受着耳朵的折磨,所有考官都精疲力尽,只有梅君严对给人打分依然兴致勃勃。麦云洁借口休息,独自溜出去找叶峰。 此时叶峰正走在学校的花园里,时而不安地东张西望。以前多么逍遥自在,现在随便走走都要冒风险,谁知道“四眼妹”会从哪里拿着功课杀出来。自己倒也不是怕她,实在是被别人看见,太没有面子。他有些气恼自己,不过,丛容的影子的确很难挥去,她似乎随时会从树林里、草丛中、墙角处出现,然后朝他不屈不挠地递过辅导书。 叶峰正在思考着想什么办法摆脱丛容的围堵,麦云洁忽然从他身后跳出来,大喊一声。 “叶峰!” “哇——”叶峰吓得失态,跳得老高。 麦云洁大笑着,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了?胆子特别小!” 他俩的声音招来附近的几个女孩的眼光,她们朝这边看过来,低声地讨论着什么。 麦云洁说:“你们学校的花园真漂亮!” “你怎么就结束了任务?”叶峰直奔主题,“乐队招人,结果如何?” “我今天一直在想,你真应该和楚天歌一起。”麦云洁感叹地说,避开了叶峰的问题。 叶峰哑然失笑:“我和他?” 麦云洁认真地说:“是啊,你们俩一起做乐队呀!叶峰,没人比我更知道你的才华了,所以……” 叶峰摇着头笑:“可是,你知道我最讨厌不懂音乐的人,他还要喊着玩音乐,简直可恨!” 麦云洁很诧异:“楚天歌挺专业的,怎么不懂?” 叶峰嘲讽地说:“哼,他知道钢琴有几个键,可不知道吉他有几根弦!” 麦云洁皱了皱眉头,心想有时叶峰可真固执。不过,她是不会生叶峰的气。 麦云洁轻轻地说:“其实,如果你们俩联手……” 叶峰打断了她的话:“我的理想是做出最棒的音乐!我自己的音乐!maggie,信我吧!” 叶峰情绪很激昂,语气也变得热切。麦云洁的心热乎乎的,她充满钦佩与爱慕地望着叶峰。 “我信!我当然信你!” 丛容从播音室回来,抬头看叶峰的座位,已经空空荡荡。只有桌面上散乱地扔着一叠书本。丛容走过去一看,只见自己借给叶峰的辅导书,都在里面。丛容气得握紧拳头。 “叶峰,你太可恶!我今天绝不让你溜掉!丛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此时已近黄昏,麦云洁、楚天歌和盖世爱三人一起往校门走去。楚天歌为招不到好的乐队队员感到失望,麦云洁诚恳地给他鼓劲儿。 “考试没结果,不说明南华高中就没有志同道合的人。要知道,几个人凑在一起做音乐,是要好多好多缘份的。” 楚天歌点头同意:“是啊,咱们在一起很有缘份的!” 麦云洁说:“所以别灰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乐队办起来!” 楚天歌有些感动:“maggie……” “什么?” “想不想……嗯,我想……”楚天歌心里的小火苗一窜一窜的,他看了看麦云洁的笑脸,又看看盖世爱。 盖世爱暗暗朝他握住拳,怂恿他:“说啊说啊,趁热打铁!” 楚天歌吱吱唔唔:“我想……我想请你去红茶坊。” 盖世爱叹了一口气说:“我坐陪。” 麦云洁眨巴着眼睛看看天歌,天歌紧张地期待着,盖世爱也为他着急。 麦云洁笑了:“你们真客气! 楚天歌、盖世爱一愣了。 麦云洁说:“只要是喜欢音乐的朋友,我都会帮忙的!再说,晚上我和叶峰约了去durk酒吧。” 校门口,叶峰背着书包,旱冰鞋挂在脖子上等候,一个“酷毙”的pose.麦云洁笑着跑向他。 麦云洁:叶峰! 叶峰!又是叶峰!楚天歌火气呼地冒了起来。 麦云洁奔跑着,刚到叶峰面前。旁边一个人突然跳出来,一把拉住叶峰。 “呔!抓到你了!!”丛容气咻咻的,一改平日的淑女风范。 麦云洁和楚天歌他们全都出乎意料。 丛容气恼地说:“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叶峰几乎呆住:“哎……别拉我呀!” 丛容脸红了红,手上却不松开。 “男女授受不亲哦!”叶峰皱着眉头说,心里着急得很,万一被人知道他被丛容追着讨功课,他可丢不起这种面子。 丛容更生气了,她干脆抓住叶峰的胳膊,硬要把他拖回去。 麦云洁一边看着,又是纳闷又是气急,她也伸出手,抓住叶峰另一只胳膊。这下,感觉两个女生在用可怜的叶峰拔河。 丛容气呼呼地说:“快跟我回去!” 麦云洁也很生气:“你放开他!放开他!” 丛容说:“叶峰今天和我在一起……” 麦云洁惊愕地说:“和你?” 丛容强调着说:“是的!哪儿也不许去!” 麦云洁更生气了:“你是谁?” 丛容也对麦云洁很不满:“你又是谁?” 楚天歌和盖世爱乐呵呵傻呵呵地朝这边看,仿佛在看免费演出。 叶峰老羞成怒,大喝一声,甩开两个女孩的拉扯。他觉得女生从来没有这么可恶,她们俩把他的形象全毁了——尤其还当着楚天歌的面! 麦云洁委屈地拉拉叶峰的衣袖:“咱们说好去唱歌的……” 叶峰烦燥地移开胳膊:“我今天没有兴致!” 丛容这时稍稍冷静了些,她看看麦云洁,又看看叶峰,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叶峰,你要是真有事的话,要不……要不我们明天早一点……”丛容开始要撤退。 麦云洁不高兴地说:“谢了,我看还是我识趣一点吧!” 麦云洁赌气说完,埋怨地瞪了叶峰一眼,转身跑走了。 楚天歌这时醒过神来,大叫着追上去:“maggie!maggie!”可是麦云洁已经跑远了。 丛容很不解,自言自语:“我说错话了吗?” 盖世爱也在自言自语:“全乱套了……不过我喜欢。” 叶峰独自从酒吧回家时,夜色已深。他无精打采地走着,远远看见自家楼前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正是麦云洁。叶峰有些迷惑地冲她笑笑,站在她面前。他觉得麦云洁今天好奇怪。 麦云洁心里也很混乱,她和叶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总是喜欢跟着叶峰,从小时候陪着他爬树,和别的小孩打架,到长大后一起玩音乐。叶峰的朋友不多,可她,绝对是排在第一位,为此,麦云洁骄傲过。如果今天没有亲眼看见别的女孩对叶峰那么亲密,麦云洁也许会满足于只做叶峰最好的朋友。可是,今天,麦云洁才发现,自己不愿意只是他的朋友,自己早就悄悄地喜欢上这位童年的好朋友。 叶峰不明了她的心,麦云洁很难过,可她又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因为叶峰一直把自己当作妹妹,因此和自己一样忽略了其他的感情。她应该告诉他,她是喜欢他,在乎他。 麦云洁没有去酒吧看叶峰的演出,她在楼前等了好久,想好自己该怎样向叶峰表白自己的爱慕。 可是,一见到他真的出现,麦云洁又有些慌,没等叶峰发话,赶紧先开口问叶峰:“我们是好朋友吗?” 叶峰万分奇怪地看着麦云洁:“当然是!” “那么,”麦云洁咬了咬嘴唇,“仅仅是好朋友吗?” “当然不是!”叶峰笑了。 “那还是什么?”麦云洁的眼睛亮亮的,她也笑了。 “你是我的铁哥们呀!” 麦云洁的眼睛暗了暗,马上又倔强地盯住叶峰。 “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她顿了顿脚,冲叶峰喊着。 “可是,我们是哥们呀!”叶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去你的臭哥们!”麦云洁被气哭了,她转身跑进沉沉夜色。 叶峰站在台阶上,呆呆地望着她远去,他脑子里乱哄哄。 什么?喜欢?难道是那种喜欢?可他,从来都是把她当作哥们,还在小时侯,就已经是哥们了。他想起童年时代和她的一张合影,两张笑嘻嘻的小脸旁边注着一行字“哥俩好!”这一瞬间,叶峰突然发现,麦云洁——这个自小形影不离的铁哥们,不知不觉已经变成美丽的少女了。这变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啊——”叶峰惊讶得轻轻叫出了声音。他烦恼地想,原来麦云洁不再愿意是自己的哥们,她“喜欢”……那么以后,再见到麦云洁,自己该是什么表情呢,那肯定会是很别扭很尴尬。叶峰突然又吓一跳,他问自己,是不是对她也有那种“喜欢”呢? 叶峰心事重重,他觉得女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谁能理解女孩子呢?想着麦云洁平日阳光般的笑脸,又想起丛容不苟言笑的面孔,叶峰深深地叹了口气。 朱丽丽不知道从哪里探听到叶峰和麦云洁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第二天一早她就急急地找盖世爱发布新闻,再次展现包打听的神功。 盖世爱当然又迅速地把消息报告给楚天歌,不过青梅竹马又怎么样呢,楚天歌反而安心很多,他决心用实力来赢得麦云洁的刮目相看。 盖世爱原打算帮助楚天歌收拾叶峰,平日里他看叶峰狂傲不可一世已经很不顺眼,现在叶峰居然敢仗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在自己的好朋友和麦云洁之间充当“第三者”,盖世爱岂能袖手旁观。 盖世爱鼓动楚天歌出击叶峰,打打他的嚣张之气。楚天歌满口答应,不过,他说,他不想依仗武力来取胜,他想的是把乐队搞起来,从而全方位战胜叶峰。 楚天歌的确没有理由气馁,除了暂时无法向麦云洁倾吐自己的爱慕之情,其他一切都进展顺利,连冷老师那么顽固的人,也开始对乐队大开绿灯。学校原来有一个弃之不用已久的音乐教室,冷老师特意教给楚天歌一把钥匙,明确表明新建乐队以后有资格进入里面排练,并且可以自由使用所有的音乐器材,前提是必须很好的爱护。楚天歌和盖世爱无比欣喜地当天就动用小小特权,打开音乐教室以及音乐教室所有的储物箱。 换了别人,相信也会很理解楚天歌和盖世爱的复杂心情,音乐教室这场地是争取来了,音乐器材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问题在于,音乐教室内部蛛丝遍屋,几十年前的那些琵琶、沙铃、手风琴也都要么断弦要么坏键,惨不忍睹。 凭借这些要建立一个乐队,只好说是什么蛤蟆做梦吃什么肉,根本不自量力。楚天歌快马加鞭一鼓作气,把建立乐队需要的乐器全部统计,又分别进行了比较可靠的市场调查,确定下购物目标。 盖世爱也认为乐器绝对不能凑合,他的理由是:“怎么能凑合?做人做到我这么优秀,理所当然要用最棒的乐器!”只可惜冷老师和盖世爱没有同感,否则她会心存怜悯地拨一点活动经费。可是她并没有。 乐队要存活,经费问题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盖世爱自告奋勇成立“阿盖筹款帮助热线”,简称“盖帮”,自命帮主。朱丽丽率领啦啦队队员,慷慨解囊,不多久,大钞、角钞、分币在盖帮主面前堆了好高。这些零花钱的堆积,对于乐队的建立,无疑是杯水车薪。这份热情却深深打动了楚天歌,他当众许诺,不论有多大的困难,也一定要带头把乐队建好,用音乐来报答大家的厚爱。 楚天歌的父母并不知道儿子近来沉醉于建立流行乐队,自从“假家长事件”发生后,楚天歌的父母严密观察儿子好一段日子,幸亏楚天歌在家一向是个乖乖熊,并没有露出什么端倪。楚天歌的爸妈也就放心,以为从此天下太平。 楚天歌的父母都是音乐家,心里或多或少对楚天歌的音乐天赋也寄以厚望。儿子的童年时代为他俩增添不少光彩,只是进入高中以后,大概是功课太紧,儿子练琴的时间明显减少,手指上的感觉也让人不满意,楚天歌的父母已经一再提醒,颇为担心,他们甚至怀疑,让儿子进入市重点中学是否明智,毕竟,这不是专业的音乐学校,缺乏音乐的氛围,对天歌可能太不理想。 楚天歌心里很矛盾,他自小信任乃至崇拜自己的父母,直至今日,遇到孤立无助、伤心失落的时候,他也渴望能对父母倾吐心声,获取帮助。可别的事情爸妈会毫不犹豫到支援他,他们又怎么可能理解他因为麦云洁而感受到的忧伤,怎么可能允许他对钢琴对古典音乐的内心背叛。楚天歌表面依然扮演乖乖熊的角色,其实已和父母间不可避免地拉开了距离。 别墅小区,环境优美,一幢一幢漂亮的小楼,每两幢连在一起。大阳台上,cd正播放着劲爆的韩国rap音乐,少年cookie随着音乐摇摇摆摆,摹仿rap歌手,。 cookie的父母不在这座城市里,他一个人住着一大幢房子。邻家的大阳台与他家的相连,中间隔着石头栏杆。邻家小女孩喵喵只有七、八岁大,踩着小凳子,下巴抵着栏杆,笑嘻嘻地当他的观众,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可爱。 cookie一边舞一边冲小女孩喊:“这是韩国最有名的组合,我最喜欢的rap音乐!” 小女孩笑嘻嘻地在音乐声中喊:“我最喜欢咚咚咚的鼓手!” “咚咚咚的鼓手?”正巧音乐声结束,cookie停了舞步,歪着脑袋想了想。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做鼓手呢?”cookie似乎突然开了窍,“哈哈,还来得及!” cookie一个转身跑下楼去,喵喵奇怪得大叫:“cookie哥哥,你去哪里?” “我要去做鼓手啦!”转眼cookie已在楼下,蹬上了漂亮的赛车。他记得放学路上看见盖世爱在一家游戏房,也许现在还没走吧。 “我是cookie,还记得我吗?” 果然,盖世爱在游戏房里打得不亦乐乎。cookie耐心地坐在一边观看,不时大声赞叹盖世爱的游戏水准,好不容易盖世爱心满意足地停了手,cookie才见缝插针,小心翼翼地问盖世爱。 盖世爱先愣了愣,马上认出来了:“记得,什么也不会,名字倒最古怪的那一个。” 盖世爱说完往外走,cookie丝毫不计较,穷追不舍:“乐队的事情搞好了吧?你们排练的时候能让我看吗?你们什么时候排练啊?” 乐队的经费无处落实,盖世爱本来就一肚子闷气,好不容易痛打游戏,发泄一番,又遇见cookie提及心头事,他不耐烦地站住,白了cookie一眼。 □作者——曾炜喂,你这个人怎么没心眼呀,看不出人家很烦吗?“ “你烦吗?肯定因为不听rap.”cookie热情地说,“我可以借给你听rap.” “简直受不了你!”盖世爱自顾自走出游戏房,cookie追出来,依然问个没完。 “盖世爱,你在乐队里担任什么位置?” “什么什么位置?” “我的意思是,你用哪种乐器……” “呔!你以为我听不懂吗?我——盖世爱,当然是……那个……没有固定位置。”盖世爱吞吞吐吐,懊恼地发现自己原来和眼前这傻小子一样,居然也是个什么都不会。 不料cookie听后无比崇拜:“哦,你是全才呀!” 盖世爱顿时喜上眉梢:“嗯嗯,这个词太适合我啦!” “不用说,你一定会打鼓。” 盖世爱忘乎所以地说起大话:“打鼓小意思,看我打游戏的水平就知道!” cookie激动地说:“盖世爱,你教教我吧!” 盖世爱心虚了,嘴上却还撑着:“教你……凭什么?” “我太崇拜鼓手了!”cookie满脸真诚地看着盖世爱。 盖世爱晕头转向,居然一口答应。他当即抡起拳头,在cookie的背上来了几记,大概是打游戏打得顺手,这几下倒真是拳拳有力,虎虎生威。 天真的cookie兴高采烈,自以为如愿以偿,是啊,能在乐队找到合适的位置,还能得到乐队核心人物的指点,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毫无疑问,眼前的盖世爱是一名真正的乐坛高手,cookie幸福得也有些头晕了,真恨不得自己能为盖世爱做点什么,以报答他的好心。 是不是只有单纯一点,才可能快乐呢,除了cookie,别的人都似乎有很多烦心的事情堆积心头,挥也挥不去。丛容本来也可以无忧无虑,继续做高高在上的优等生,可叶峰不羁的身影总在她眼前浮现。 丛容有史以来第一次遇见对自己不屑的人,以前丛容帮助过很多的差生,他们哪个不是对她心怀感激崇拜有加,惟有叶峰……丛容给自己不断打气,她又一次次去找叶峰。 叶峰很烦她:“你别老缠着我。” 丛容好脾气:“叶峰,你有心事呀?” 叶峰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 丛容好言好语:“叶峰,那天我可能太着急了,后来才听说你要去酒吧打工……其实,如果你和我配合,补课的时间可以商量的嘛。” 丛容诚心来向叶峰道歉,叶峰却烦得不得了。丛容没注意,依然说个没完。 “今天冷老师又向我了解补课的情况,我替你隐瞒了好多事呢,以后……” 叶峰忍无可忍,“呼”地跳起来向丛容叫喊。 “别假惺惺的!我有事、我没空、我说心里不爽!你这个人怎么不懂道理啊!” 丛容惊愕地睁大眼睛:“我讲的都是道理呀?” “告诉你,你带着你的大道理,离我远点!!”叶峰任着性子把话说到底。 看得出,丛容被深深地刺伤了,她愣在那里,咬着嘴唇。风吹来,树间簌簌作响,丛容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叶峰有些不忍,但还是决定把面子撑足:“喂,到老师那儿打小报告去吧!用不着替我瞒着。” 丛容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叶峰望了半天,没情没绪地嘟囔着:“我才不领你的情……” 紧接着的两天,丛容没有和叶峰说一句话,即使在走廊上迎面走过,丛容也是视而不见。叶峰当然还是保持冷傲的外表,心里却暗暗内疚自己对丛容的伤害。这天放学,叶峰孤独地穿行在走廊中,一扇扇玻璃窗缓缓滑过,如他的心境一般晦明不定。说来也奇怪,没有了丛容的追堵,他总算找回久违的清静日子,可偏偏就是开心不起来。 他看四周没人,想笑着试试,对着楼梯转角处的大镜子,嘴角费劲地往上咧。他看见自己好难看,嘴角像生锈的机器,笑得太吃力。 叶峰正寻思着自己为什么笑不出来,忽然好象听见丛容的声音:“叶峰……” 叶峰吓得回头张望,原来是幻觉,身后的走廊仍是空无一人。唉,大概是被丛容折磨太多,虽然侥幸摆脱,叶峰还是老感觉丛容像影子一样跟着自己。 朱丽丽闲来无事,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偷偷摘了一朵雏菊花。她一边扯下花瓣,一边叨念着。 “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啊呀,他爱我!哈哈哈,啦啦啦!” 最后一片花瓣正好是“他爱我”,朱丽丽欣喜若狂,可是随即又觉得好无趣。 “唉,我还没告诉自己他是谁呢!自己逗自己玩儿真没劲!”她抛掉手中光秃秃的花茎,一抬头,远远地看到叶峰独自走过去,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 朱丽丽顿时心跳加速:“哇,如果爱我的是他,或者是他,随便他们俩那一个,该有多好呀!” 他们俩当然就是指校园大帅哥——叶峰和楚天歌啦! 朱丽丽感到有些奇怪:“咦?叶峰后面怎么没跟着丛容呢?这两天丛容都没有追着给他补课……” 她像了深身通了电,立刻来劲:“哇,一定有情况!我不会无聊啦!” 朱丽丽骑着自行车直接跑到丛容家,谎称要请教功课,把丛容邀出家门,来到一家冷饮店。 丛容纳闷地问朱丽丽到底有什么事情神秘兮兮的。 “唉呀呀,无聊死了,总算找到一个人听我说话!” 朱丽丽先请丛容喝冷饮,伸个大懒腰夸张其词进行开场白,然后迅速进入喋喋不休的状态。 “四班的nini喜欢上六班的”阿明瓜子“,谁知道人家中意的是英文女老师,女老师其实早就和人拍拖了,倒是听说五班有个男生长得像刘德华年轻时候,我跑去看了看一点也不像……” 丛容愕然地看着她:“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朱丽丽一口气说这许多家长里短,也有点累,她长叹一声:“唉,总之今天一点点意外也没发生,好闷好闷呀!” 丛容暗暗嫌她无聊:“和我说话你会更闷的。” 朱丽丽却来了兴致,一下子凑近她的脸,还动手要翻她的眼皮。 “咦?真的!你的脸色好难看,眼睛也睁不开。失恋了吧?” 丛容抗议地说:“丽丽,你为什么只要看见有人心情不好,就说人家失恋了?” 朱丽丽眨巴着眼睛:“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让人难过的事情嘛。” 丛容面带忧色:“唉,其实烦恼真是太多太多了。” “说说看?” “不想说。” “哈,不说我也知道。准是叶峰不理你了,对不对?这有什么,人家酷得那么厉害,连我都不理嘛。” 丛容一肚子心事没人理解,气得叫起来:“你根本就不明白!!” 这下朱丽丽的诡计终于得逞,丛容气愤之余,把叶峰和自己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像竹筒倒豆子,统统倒给了朱丽丽。包括让她难以接受的一幕幕大伤自尊心的场面,她也不回避地告诉了朱丽丽,朱丽丽包打听的好奇心得到充分满足,真是听得如痴如醉。 丛容烦恼地问朱丽丽:“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像躲感冒一样讨厌我?” 朱丽丽还沉浸在场景回顾之中,回答起来也就漫不经心:“嗯,你嘛,虽说有点不开窍,有点没主见,有点老师说什么你说什么……” 丛容眼睛睁得老大:“啊?我在别人心目中,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朱丽丽无辜地看着丛容:“可是我没有说你像梅君严一样讨厌呀。” “不过呀,”朱丽丽仗着自己知道许多秘密,也就自以为替丛容着想,苦口婆心起来,“你总是高高在上地肩负各种职责行使权力,你知道吗,你这样给大家的压力很大耶!” “我是这样吗?”丛容有点不相信。 “怎么不是啦?”朱丽丽说,“你应该注意一下优等生的群众关系嘛!你看你,一会儿是校纪监督员,‘楼道里不许打闹!’,一会儿是课代表,‘快点交作业!’,一会儿是图书管理员,‘为什么把书搞脏了?’,一会儿又是学习委员,‘为什么考试不及格!’……天哪,你还是学校电台的台长、学生会的副主席……你比班主任、比我妈管得还多很多耶!” 朱丽丽手舞足蹈,滔滔不绝,时不时还尖声细气地模拟丛容行使职权的威风。丛容直看得目瞪口呆。她仿佛看见被她叫住的同学心惊胆战,纷纷逃窜,很快就剩她一个人站在茫茫荒野,无人理会。 丛容苦恼地把下巴抵在桌沿上,喃喃地说:“我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 朱丽丽不知何时已打开一本厚厚的书,开始引用名人名言:“书上说,‘有时候逃避是接近的开始’。” “其实,我也是很一般的女孩子呀。只想和别人一样,该说就说,想笑就笑。”丛容发愁地说。 “嗯,‘当一方表白自己很一般时,潜意识里却渴望得到对方的赞美……’”有时你不得不佩服朱丽丽。 “可是,总好像由不得自己。”丛容说。 “‘因为在两人的关系中,一方的价值要通过对方的承认才确立。’哎呀,好深奥啊!”朱丽丽继续引章摘句。 丛容激动起来:“为什么在大家眼里,做好学生就意味着这个那个一大堆的不可理喻呢?为什么没有人意识到我也是个爱漂亮、爱音乐的女孩子呢?” 朱丽丽埋头又读::“‘必须先赢得一个人的战争,才能建立起两个人的世界。’‘越想逃避自我,越是意味着自我意识的觉醒。’” 丛容似有所悟:“你说什么?” “嗯,这上面说,‘女孩子要”懂装不懂“,男孩子要”不懂装懂“,才能互相俘虏对方的心!” 丛容完全糊涂了:“你……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呀?” “给你读我最喜欢的书呀——《恋爱大全》!”朱丽丽把手中的书向丛容展示,一看见《恋爱大全》花里胡哨的封面,丛容气得够呛,跳起来抗议。 “每次都这样!人家说心事,你却扯得老远老远!” 朱丽丽委屈地说:“人家看你就是像失恋嘛……” 第三章 这一天,梅君严手里捧着专门用来记录情报的小本子,向冷老师做例行汇报。 “这一周里,大家的表现都很乖……” “跟你说过多少次,汇报要详细、要具体。我问你,乐队的活动有没有影响到学习?”冷老师耐心地引导梅君严。 “嗯,实际上,乐队到现在还没活动过呢。” “楚天歌呢?他好几次跑到我这里谈经费的问题,我理所当然拒绝了。他背地里有没有搞古怪?” 梅君严翻了翻小本子,又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说:“我看他就是上学、放学,有时候发发呆,看起来一点不古怪。” 冷老师点头:“嗯,这就对了嘛。一个学生乐队要什么经费?” 梅君严吞吞吐吐地说:“是啊……呃,可是,买乐器要好多钱哪……”这几天,他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些创办乐队的艰难。 冷老师对他的话没理会,自顾自说得激动:“我做学生的时候,大家只要有热情,就可以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了!” 打发走梅君严,冷老师琢磨乐队的问题,看来还是比较满意的。她自言自语地说:“十六、七岁是顶不安份的年龄,唱唱歌、跳跳舞,总比精力过剩,成天惹事生非来得好——当然要加以正确引导。” 梅君严走过音乐教室,正巧看见楚天歌和盖世爱从里面出来,盖世爱口中还在嚷嚷:“哇塞,发财了!” 梅君严好奇地凑上前,留心听他们说些什么。 楚天歌淡淡地说:“没多少,还不到两千。” “哦……离咱们的5位数差好多呢。”盖世爱的声量顿时小了许多,梅君严也觉得很失落。 “是啊,我能从家里抠出来的钱,只有这些了。”楚天歌解释说。 “天歌,这是你爸妈给你上钢琴班的钱……”盖世爱先是感动,随后又突然激动起来,“反正你从家里抠出来那点钱也派不上用场,不如咱们打游戏去,至少把无聊问题解决了。” 楚天歌正色地说:“不行,这钱是属于乐队的。” “对呀,乐队属于咱们俩——再把你的咖喱花也叫上,总行了吧?”盖世爱说。 “谁是咖喱花?”梅君严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发问。 没人回答梅君严。楚天歌态度坚决在反对盖世爱败家的建议,盖世爱无可奈何地打哈欠。 “可惜!快两千块钱呢,能把多少游戏机打炸了。” “阿盖,打起精神来。咱们去专业商店转转,买些器材回来。” “管用吗?” “反正不能干坐着。” 梅君严颠颠地又凑前说话:“你们去哪儿?我也去。” 盖世爱嘲讽地说:“晦气包,你去打小报告,遭到表扬没有?” 楚天歌却说:“梅君严,一起来吧。” 盖世爱很诧异:“为什么要叫他?” 楚天歌说:“既然是乐队成员,应当集体行动。走。” 楚天歌说完前头走了,盖世爱老大不乐意,随手带上音乐教室的门。梅君严眉开眼笑地跟着盖世爱说:“所以说你的风度你的气量就是比不上楚天歌嘛!”盖世爱气得朝他穷翻白眼珠子。 音乐教室的门在他们身后虚掩着,微风里微启微合。 等三人从摇滚音乐器材专柜买了两只带功放的大音箱和一些导线转回来,楚天歌、盖世爱、梅君严都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好不容易抬进音乐教室,三人抬起头,一下子惊呆了。 原本空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堆起高高的像小山一样的家用电器:组合音响、电子琴、影碟机、录像机、电视机、吸尘器等等等等,光是唱卡拉ok用的麦克风就有一大堆。 梅君严张大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我……我们走错地方了吧?” 盖世爱先是一愣,随即兴奋得疯疯颠颠的,抱起这个,捧起那个,手舞足蹈。他财迷心窍,抱着一台电冰箱连亲几口,那是最大的一件家伙了。 “这些东西不是学校的?”楚天歌或多或少地保持了一丝冷静。 “当然不是!只要是音乐教室里的东西,都是咱们的!”盖世爱忘乎所以。 楚天歌纳闷地说:“可它们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当然是来自我的真诚祈祷!嘬嘬嘬!”盖世爱继续狂吻电冰箱。 “嘻嘻嘻……” “哈哈……”音乐教室的另一个角落突然响起不可遏制的笑声。 “有鬼啊——”梅君严吓得一个箭步跑出教室,盖世爱也神速脱身而去。只留下楚天各还站在教室里,寻找着笑声的来源。 “哈哈——” 随着一声声暴笑,一群人从教室的椅子凳子和窗帘后出现,朱丽丽活泼地跳到楚天歌面前,一个漂亮的鞠躬。 “请接受来自啦啦队和全体南华高中生的支援!希望这些东西能给乐队帮助。” “好啊!应该搞个大拍卖!”盖世爱又跳回教室,神气活现,“有我的崇拜者吗?回头送他一张我的签名照片……” “哦,谢谢!”一个英俊的男生兴奋地站在盖世爱面前,“我是cookie!我想做鼓手!” “你……”盖世爱舌头还没转过来,朱丽丽已经接上话:“当然可以,盖世爱你就答应吧!你把他的电冰箱都亲脏了!” 更多的同学这时围在楚天歌身边,他们热情地鼓舞天歌。 “乐队属于南华高中每一位同学——好好干,这是我们自己的乐队!”“楚天歌,我们支持你!!!” 楚天歌无法不为眼前的景象所感动,连梅君严也开始把心朝着乐队偏了过来,当然,这[被屏蔽广告]并不违背他有事情必定汇报的原则。他一边感动着,一边急急得往教导处跑。 音乐教室里正开心,教导处却是乱成一团粥。里里外外挤满了学生家长,冷老师被一群愤怒的家长围住,连拉带扯,指责、质问,定要讨个说法。 “为什么我们孩子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学校来了?” “我们孩子说学校要组织科技小组。” “我们孩子说老师要调查家用电器的普及率——莫明其妙嘛!” “简直是岂有此理!” 冷老师这天可真叫莫名其妙遭了殃,她欲辩无力,狼狈不堪:“这个……这个我根本不知情啊。” “我们强烈要求校方给个说法!” “对!对……” 幸好梅君严及时赶到,报告音乐教室所发生的奇迹,冷老师才歇了口气,稍稍振作精神。冷老师请各位家长暂时息怒,先去音乐教室认领各家的电器和孩子。 梅君严见家长们纷纷前去音乐教室,奇怪地问:“咦?冷老师,要是把东西还了,乐队不又是要没有经费了吗?” 这话好比火上加油,只听冷老师一声大吼:“他们再也用不着经费了!这种惹事生非的小团体,干脆解散拉倒!”梅君严吓得连话也不敢说。 这是冷老师有史以来觉得最累的一天,归根结底都是乐队不好,她打算干脆勒令乐队解散。校长室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家长们的意见反应,校长认识到此事在家长中造成恶劣影响,冷老师乘机提出解散乐队,但校长深思熟虑后认为,如果因此取消乐队,可能会使学生家长误以为学校不关心学生的全面发展。因此,尽管学校经费的确比较紧张,校长还是立即在广播上宣布,特别批准拨出经费支持乐队。 这个消息真算得上大快人心,家长们还没有来得及搬着家电离开学校,校长对学生通情达理的帮助以及对家长满怀真诚的道歉已经在学校上空传开。家长们都交口称赞学校领导的英明开通,又后悔自己对冷老师的误会和粗鲁。毕竟是重点高中啊,家长们感叹着,放心地离开了学校,觉得孩子交给了南华真是一万个放心和喜欢。 校园里所有的同学也都在欢呼雀跃,大家终于可以有一支象象样样的学生乐队,再也不必眼红邻近的其他学校,再也不必听邻校学生得意的夸耀。如果非要找一个并不因此而兴奋的人,那就只有叶峰,他在教室里听到广播里播放的消息,面无表情,依然冷得像冰。只是,他的心真的会有那么平静么。 丛容在教室的另一角收拾文具,叶峰埋下头,以为丛容会过来查问他今天的功课。放学其实已有些时间了,叶峰迟迟不走,是不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希望丛容会来过问呢。以前叶峰是不会在乎丛容的心情的,可丛容这几天明显沉默许多,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刻薄给她造成伤害,叶峰真的很难原谅自己。毕竟,丛容对他不坏,很久以来,很少人会关心叶峰,除了好朋友maggie,她是他的哥们。想起maggie,叶峰心里又不禁叹了一口气。maggie呀maggie,你还能和叶峰做好朋友吗? 丛容的脚步声从教室里远去,叶峰的目光悄悄追随而去,他看见丛容下了楼,不一会儿又在一楼出先,一个转身,又走向音乐教室去。透过窗玻璃,叶峰能隐约看见音乐教室人影绰绰。失落感更重地侵入了叶峰的心底,他轻轻地朝课桌捶了一拳,背上书包无精打采地回家去。 叶峰的心情很差,低着头走过浓荫匝地的街道,信步来到附近的轻轨铁路,这儿信号灯变换闪烁,地铁轻轨交错纵横,反射着幽蓝的闪光。列车隆隆驶过之后,四周反倒安静。忽然,一声清亮的笑声打断了叶峰漫无边际的沉思。 “叶峰——” 叶峰惊喜得立刻抬头叫出声:“maggie?!” 只见麦云洁蹦蹦跳跳地从对面跑过来,脸上是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麦云洁调皮地问:“喂,你是不是在想,麦云洁那个假小子最好从此消失,一辈子也别出现?” “怎么会呢?maggie.”叶峰一反常态,语气难得的诚恳。 麦云洁笑着看他辩解:“还是老朋友好吧?你那么气我,本来应该等你主动道歉的,哼!” 叶峰感动地说:“maggie,这两天我总在想——虽然还是想不明白——但我肯定不能失去你的友谊!” 麦云洁踮着脚尖踩在钢轨上,走得歪歪斜斜。 她唱歌似地说:“我可没耐心等你没完没了地想,所以跑来给你一个惊喜呀。” 麦云洁边说边笑,回头看看叶峰。叶峰露出会心一笑,跳上钢轨,和麦云洁一左一右蹒跚走在钢轨上。 “不管什么事,永远只保留开心,把不开心干干脆脆地丢掉!”麦云洁开朗快活的性格又一次感染了叶峰。也许这许多年来,正因为麦云洁的开朗活泼,才让叶峰一次次从浓重的忧郁里摆脱出来。叶峰越来越珍惜自己和maggie之间的友情。 麦云洁心里有更多的期盼,她没有放弃自己对叶峰那份超越友情的感情。她知道,叶峰现在依然不能进入角色,把她当作美丽的女孩来喜爱。可是,不要紧,她不会再让他把自己当作boy.她是个勇敢美丽的女孩,她一定能改变自己在叶峰心目中的角色。 四周和谐而美好,城市渐渐沉入夜色,万家灯火…… 高二年级的摸底考试很快就要到了,学生们陷入复习的恶梦中,冷老师更是把及格率提在嘴边,还不时关心丛容给叶峰的补课情况。于是,丛容决心一定要让叶峰及格,报答冷老师的信任,同时也证明自己的实力。 叶峰平时懒懒散散,这时候也开始为考试紧张起来。因为依据南华高中的惯例,如果考试出现红灯,家长是要不可避免的被请到学校集中开会。叶峰天不怕地不怕,怕就怕家长会,他最怕同学们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可怜的破碎的家庭。那时候,无论他再怎么高傲,他内心的脆弱也将全部暴露无遗。 叶峰终于对丛容报以和善的态度,从内心接受丛容的帮助。问题是,他也很清楚,单单凭努力复习,考试这关几乎是毫无希望可言。南华高中的考试历来以难度大见称,要想轻易地混过关,简直是做梦。 当年叶峰进入这所重点高中,倒真是靠了自己的成绩名正言顺进来的。他本来就是天资聪明的男孩,中考那年,又一心想考离奶奶家近一点的这所重点高中。麦云洁本来是他的邻居,为了好朋友,也就报考了附近著名的“第一女子高中”。 那时候,总以为有最好的朋友在身边,又有唯一关心自己的奶奶在身边,生活从此会变得美好。叶峰曾经怀着憧憬努力地读书,以出色的成绩被南华高中录取。他还清楚地记得,收到通知书的那天,他特意和maggie到奶奶家报告喜讯。那天,奶奶欢喜得直流泪。 可是,在读高一的时候,奶奶因病去世了。叶峰又一次陷入到凄凉孤独之中。丧失了唯一疼爱自己的亲人,他深深地体会着命运的不公。他拒绝了来自父母的帮助,执意要住奶奶留下的房子里,过着独立的生活。 从那以后,他对周围的人和事越来越漠然,他觉得同龄人都比自己幼稚,他们因为着无关痛痒的小事情悲喜交加,实在是做作又无聊。他仿佛厌倦了生活,一头扎进自己的世界,封闭起来。说实话,他好几次都想退学,可是,比起打工的酒吧,他也深深懂得学校生活的美好与单纯。在这个世界,他又能逃避到哪里去呢? 也许只有音乐吧,音乐可以寄托他的心愿,可以抚慰他的心灵,可以淡化许多的忧愁…… 但是,音乐却无力使他避免家长会的尴尬。他不愿意被老师和同学识破自己冷傲表面下孤独脆弱的真相。 考试要来了,如果丛容真的能够帮助他度过这可怕的劫难,会有多好。丛容有这个能力吗?叶峰偶尔想到这个问题,嘴角不禁露出微笑,他想起丛容眼中永远自信的光彩,她是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的,所以她才会倔强地一次次来找自己。没有能力的是他自己,太多的耽搁,岂能一蹴而就呢。 当然,如果丛容有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足够的勇敢,也许…… 叶峰脑子里亮出一个主意。他决定和丛容进行一笔交易。可能对优等生丛容来说,这会是不光彩的交易,可叶峰一定要试试看。 叶峰找到丛容,开门见山要丛容帮他作弊,不然的话,叶峰威胁着说,他将交白卷。让冷老师和所有的同学观看丛容先进辅导后进的光荣成果。 叶峰说着这些话时,语气很轻松,他甚至饶有兴趣地观察丛容有何反应,似乎为难丛容成了他的乐趣,看着丛容发急、皱眉、喋喋不休的样子,他心里总觉得特别有趣。 叶峰万万没有料到,他的非分要求给丛容带来多么大的压力。丛容内心的骄傲不容许自己在任何事情上失败,尤其是面对在冷老师越来越频繁的关照,她自己已经把自己逼得毫无退路可言。 无论如何,叶峰不能交白卷,否则,这将会成为丛容的特大新闻。可是考试作弊,这是违背丛容十几年的人生观的丑行。丛容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痛苦不堪,偏偏叶峰不放过她,时不时加以威胁,又不时哄骗丛容,声称自己作弊手段高明,绝对不会露馅,更不可能牵连丛容。丛容不断失眠、作恶梦,考试前一天,终于不得不答应了叶峰。 考试那天,卷子发到每个人手里,叶峰的坐姿吊儿郎当,对考试全不在乎,心里得意自己永远能潇洒地处理一切状况。 侧头去看丛容,只见她紧张得要死,正在笔走龙蛇地拼命答题。叶峰很满意,他知道丛容正在争分夺秒完成考题,然后嘛,她就必须全力以赴来帮助自己了。 不料叶峰等了很久,也不见丛容伸出援助之手,他终于不耐烦,写了一个小纸团,漂亮地扔出抛物线,“啪”,落在丛容的课桌上。 丛容吓得赶紧捂住纸团,冷老师正在座位行间中巡察。丛容犹豫再三,战战兢兢地打开纸团,上写“答案”二字。一抬头,正看到叶峰冲她挤眼睛。 丛容绝望地闭上眼睛,好久才又战战兢兢地往纸条上抄答案。 “完了……不行,不行,我还是告诉老师吧……”丛容几乎要心理崩溃。 “哈!抓到你了!!”冷老师突然一声吼,疾步向丛容冲来,丛容魂飞魄散,冷老师一把抓住的却是她身后的男生。倒霉男生被揪起来,藏在膝盖上的课本掉在地上。 倒霉男生口中无为自己辩护:“我……我没有……” “还想抵赖?”冷老师威严地宣布,“考试成绩零分,到教导处听候处分!” 丛容顿时呆若木鸡,面孔煞白。 乘着同学和老师的视线都跟着冷老师和倒霉男生的身影出教室,叶峰眼疾手快,身子一伏,把丛容手中的答案抢过,埋头狂抄。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叶峰还是只来得及抄完一半的答案,他不无遗憾到把试卷交了上去。同学们很快都离开考场,最后只剩下叶峰和丛容在座位上。丛容神情恍忽,叶峰满意地伸了大懒腰,潇洒地起身走向丛容。 “你好蠢噢!”叶峰嘲讽地对丛容说,“看来优等生也不是全面发展嘛!” 叶峰忽然觉的丛容神色不对,他有点慌了:“你……你好反常呀?” 丛容两目无神,表情呆滞,模模糊糊嘟囔了一句“太过分了……”,头一沉,忽然栽倒在桌面上,晕了。这一次,该轮到叶峰傻眼啦。 叶峰手忙脚乱地把丛容背往学校医疗室,半道上遇见冷老师。冷老师大吃一惊,奔过来帮忙,一边又询问事情的原委,其实她担心是叶峰欺负丛容,一拳把丛容打晕过去。可叶峰脸上的焦急和关切却不是伪装得出的,冷老师迅速打消自己的怀疑,又在内心感叹自己的明智。事实证明,她亲自安排的“先进带后进”果然奏效,不但丛容带动叶峰的学习,而且丛容还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感化了叶峰,使得这个桀骜不驯的男孩也懂得了关心同学,懂得了救死扶伤。这样卓有成效的事例多么富有生动的教育意义啊!冷老师暗自提醒自己,下次召开班主任会议时,一定要以丛容与叶峰的事例作为典型,在学校里进行推广。 考试成绩公布以后,丛容躲到学校花园里偷偷哭了,一直稳居第一的她,这次考试只有七十多分。优等生的自尊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失败,更可恨的是,她还在考试里违背自己的心愿舞弊,她无法原谅自己。 叶峰的分数是六十多分,如愿以偿地及格了,不必要再担心老师请家长来学校。但他没有感受到意料中的轻松。他徘徊在花园的附近,想去向丛容道歉,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丛容为他蒙受心灵的摧残,令他内疚不安。他暗自问自己,如果有人这么对待自己,能忍受吗?不能,他的骄傲不能容忍。那么,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想帮助自己的文弱的女孩。 冷老师派人找丛容,要她到教导处去。丛容忐忑不安地见了冷老师,马上开口做自我检讨,她说自己辜负了冷老师的信任,考取那么差的成绩。 没想到,冷老师很感动地对丛容说,她理解丛容做出的牺牲。她说这让她看到丛容最美好的一面,比高分来得更令老师欣慰。冷老师说,叶峰进步的每一分,都闪耀着丛容的自我牺牲的光彩,叶峰的进步,也就是丛容的荣誉。 丛容痛苦地否认,冷老师却以为丛容是谦虚。丛容有口难辩,跑出了教导处。冷老师很意外,她迷惑地看着丛容的身影,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安排是否恰当,也许,这样的任务给她心爱的优等生带来太大的压力吧,她是不是期待太高了呢。 女孩子们是不是真奇怪,有丛容这样的完美主义者,有麦云洁这样张扬个性的女孩,也有朱丽丽这样的率真的帅哥发烧友。她们中的哪一个,会是这个时代的女孩代表呢。或许,本来就没有什么代表,每个女孩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自己的个性和美丽,正如花园里的奇葩,既争奇斗艳,又相互映衬,才有着美丽缤纷的色彩。 看,朱丽丽又有新的发现了,她的表情好兴奋。果然,她前面出现了一名男生英姿勃勃的身影。嘿,那男生还带着一对鼓棰呢。 难道现在的帅男孩都迷上音乐了吗?还是迷上音乐的男孩都变得特别帅? “好潇洒的背影啊,一定是外校来的帅哥!”朱丽丽心里想着,眼睛四下张望,“是我的眼睛在骗我吗?不不,是真的,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他!” 一旦确定周围没有人,朱丽丽兴奋得直跳脚。 天啊,不能不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当叶峰和楚天歌都快名草有主之际,朱丽丽居然在校园有艳遇。 “必须赶快发动攻势,晚了又没份了!”朱丽丽对自己进行一秒钟的心理励志,然后调整姿态,亭亭袅袅地朝男孩走去。 “嗨——对面的男孩看过来,看过来……来……妈呀!”朱丽丽的心乱跳,她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对着男孩的背影唱起了歌。虽然走调,倒也显得满有幽默感的。这就是所谓真正的心动时节吧。难道朱丽丽的爱情鸟就要来临? 男孩听着歌声,慢慢转过脸来。哦,经典的场景就要出现了。接下来会是深情的眼神,充满磁力的声音……朱丽丽红着脸,害羞的却勇敢地迎着那双眼睛看去,继续唱着歌。 果然,回头,注目,不过,眼光怎么尽是调皮和好奇,一点也不浪漫? “嗨,你不是二年级那个奇怪的女生吗?”声音的确是充满热情,却缺乏想象中迷人的磁力。而且,他用的什么词?“奇怪的女生”?为什么不是“美丽的女生”“有气质的女生”? 朱丽丽从玫瑰色的幻想中稍微觉出了遗憾,等她定睛一看,眼前的男生原来是高一年级的男生cookie,她大失所望。 朱丽丽懊恼得叫出声:“怎么会是你!” cookie热情地说:“是啊,我是cookie.” “太失望了!太失望了!”朱丽丽没有心思再扮演浪漫美女的角色,她大大咧咧地对cookie进行洗脑,“喂,小孩子家家没事不要做这副帅样子晃来晃去好不好?女孩子的心受一次欺骗是很伤元气的!” 朱丽丽凶巴巴地喊叫,可怜的cookie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我没瞎晃,我要去找楚天歌。“ 朱丽丽总算又来了情绪:“你找天歌?干嘛?” cookie自豪地挺起胸脯:“我决定加入乐队啦!” “哈哈哈哈……你?加入乐队?哈哈哈……”朱丽丽笑着突然又严肃起来,“像我这样多才多艺、校花级的人也只好呆在啦啦队,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说完,朱丽丽又笑个不停,几乎笑得几乎岔了气,cookie对她的态度很有意见,不满地看着她。 朱丽丽勉强收住笑:“你还小,娱乐圈好复杂的你知不知道?” “可是我的决心很大呀。” 朱丽丽终于认真起来,她对cookie审视一番,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嗯,还行,基础还行,好好培养也许将来真能晋升到帅哥级别也说不定……” 朱丽丽向cookie保证,她一定会让他进入乐队,而且,她还能保证cookie迅速成为校级的音乐明星。对于后面一点,cookie有些缺乏信心,朱丽丽说,只要在她眼中称得上帅哥的人物,必红无疑。 朱丽丽把cookie带到音乐教室,楚天歌和盖世爱都很热情到欢迎他。尤其是盖世爱,他可忘记不了cookie家的电冰箱,那是纯情盖世爱的初吻对象。 话虽这么说,进入乐队却是必须经过严格考核。大家都没有忘记cookie在上次考核中的表现。如果他没有音乐才能,即使是电冰箱当前,也不能违背乐队的原则呀。 cookie很理解,他告诉楚天歌和盖世爱,自从考核落榜之后,自己一直在苦练鼓手技巧。而且,他希望进入乐队后,会成为乐队的鼓手。这下楚天歌倒为难了,音乐教室根本找不出鼓,怎么考呢? 盖世爱机灵一动,找来一个塑料桶倒扣在地上:“这就是鼓,表演开始吧!” cookie沉静片刻,手持鼓捶,轮开双臂展示敲桶绝技。 鼓点密如急雨,听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盖世爱、朱丽丽、梅君严张着大嘴傻眼了。鼓声还吸引来一批高一女生,她们围在音乐教室外,为cookie喝彩,为自己年级出现天才鼓手自豪不已。 鼓捶在cookie指间转了个花儿,“咚的隆咚——噗!”塑料桶敲漏了,cookie结束了表演。 “这玩意儿还能当鼓敲?真不敢相信。”梅君严愣了好大会儿,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cookie笑嘻嘻地说:“盖世爱,这一手还是你教我的呢。” 盖世爱张口结舌:“我?” 梅君严好象在看把戏:“嘻嘻,更不敢相信了。” cookie认真地说:“是啊,别看你只教了我四、五下,我回去使劲一琢磨呀,这里面还真能敲出好多变化呢。盖世爱,你真不愧为一流鼓手,随便敲几下学问可大啦!” cookie毫无保留地盛赞盖世爱,不要说别人,这会儿就是连盖世爱自己都不敢相信啊。 盖世爱握住cooki的双手,感慨万千:“能让我盖世爱觉出不好意思,你真是第一人啊!” 楚天歌也走上前,双手拍在cookie的肩膀上,向他发出真诚的邀请:“cookie,加入我们吧!” cookie咧开嘴开心地笑了。朱丽丽在旁边站着,趁机比较一下高矮悬殊的两个人。 “嗯……看起来还是天歌比较帅!”嘿,朱丽丽才叫本性难移啊! 麦云洁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和楚天歌他们见面了,她现在与叶峰和好如初,抓紧时间陪伴叶峰。叶峰一如既往,隔三岔五地到酒吧演唱,麦云洁每次都和他在酒吧同出同进。 叶峰有一个心愿,他想买一把非常好的电吉他,为了这个,他才和酒吧老板签约,经常来演出。眼看合同就要到期了,他心目中的那笔款项也快要凑齐了,叶峰和麦云洁都由衷地感到高兴。 经常的,酒吧舞台上,灯光幽暗迷离,叶峰弹拨着木吉他,演唱《假如回到从前》。这是丛容写的一首诗,被叶峰无意得到,叶峰喜爱这首诗,亲自为诗谱写了曲子。不知为什么,他没有告诉麦云洁,诗的作者是丛容。 酒吧里的人或饮酒或谈天,没人注意少年歌手的献艺。只有麦云洁坐在最靠近舞台的吧凳上,深情凝望着叶峰,倾听他的每一缕歌声。 偶尔的,叶峰和麦云洁交换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相视微笑。 第四章 这天,楚天歌、盖世爱、梅君严和cookie精神抖擞,昂首阔步,兴冲冲地前往商厦买乐器。他们带着学校特别拨发的万元巨款,腰杆格外挺直。 朱丽丽得到消息时,楚天歌一行已经走了。她急了,硬要把丛容也拉去商厦,本来嘛,楚天歌他们并没有邀请她俩,可朱丽丽既然是包打听,又自任啦啦队队长,认为自己应该义不容辞主动积极关心乐队建设。说实话,光是听说楚天歌一行身携巨款,已经够让她好奇了。花这么多钱不让她亲自在场观看,还不让存心要她难受。 朱丽丽搬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她说丛容身为学校电台的台长,更应该关心学校乐队建设,再说,购买乐队器材也是众多乐迷们关心的新闻,丛容怎么可以贪图安逸,放弃采访的良机呢。丛容说她不过,只有跟着她走。 商店外的自动提款机前,叶峰正输入磁卡,键入密码。麦云洁在旁边等候。一张张钞票吐出,叶峰珍惜地将这些打工攒下的“血汗钱”装入书包。 大商厦豪华气派,内部为多层贯通的高大天井,电动扶梯输送着上上下下的顾客。叶峰和麦云洁乘扶梯而上。 麦云洁问叶峰:“我们是不是换一家商厦好些?万一我们来这里买琴,碰上你最不愿意碰上的人?” 叶峰脸色一沉:“哼,管他!全市的乐器行我都侦察过,这里的货最全。” 扶梯将他们送至乐器区,各式中西乐器琳琅满目,令人叹为观止。麦云洁由衷地惊呼:“哇喔!” 叶峰自豪地说:“没错吧!我的选择!” 他们从列阵般的钢琴中间穿过,直奔挂了满满一墙的五颜六色的电吉他。 叶峰的父亲——这座商厦的总经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在这一楼层巡视。他正和一位男营业员商量什么,偶一回头,忽然看到远处电吉他柜台前的叶峰,不禁微感诧异。 这时,楚天歌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从叶父身边经过,挡住他的视线。 盖世爱大呼小叫:“哇塞,我眼睛都花啦!” 营业小姐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接待他们:“请问,我可以帮你们做些什么?” 楚天歌自豪地说:“我们需要一支优秀乐队所拥有的全部!” “嗯!”盖世爱等人一齐点头赞同。他们才不觉得楚天歌的口气太大呢。 朱丽丽急急忙忙地拉着丛容往商厦跑,丛容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买乐器是专业上的事,我们为什么要凑热闹?” “因为你可以写采访稿,”朱丽丽正色地说,“而我,可以看帅哥呀!” 丛容彻底无可奈何:“哦,后一个理由倒好象更合情合理哦!” 楚天歌给营业小姐看购物清单,盖世爱、梅君严、cookie围挤在天歌周围。 营业小姐一边看一边读:“键盘、贝斯、鼓、电吉他……” 话音未落,忽听得一串电吉他的弹奏声,那是叶峰选好了中意的吉他,正在试音。一旁的麦云洁击节赞赏:“哎呀,真棒!叶峰,这个最棒!” 麦云洁清亮的声音一下子让楚天歌心跳加速——“maggie!” 楚天歌猛地转身,一眼看见叶峰、麦云洁亲密的样子,大吃一惊。 楚天歌不由自主地冲上去,脱口而出:“叶峰!!” 叶峰抬头瞟了楚天歌一眼,根本不予理睬。 远处的叶父注视着一个少年冲向自己的儿子,不动声色。低声向旁边的助手说了句什么,助手点头走开。 “嗨,楚天歌!” 麦云洁热情的一声招呼,已经冲到跟前的天歌猛然醒悟,瞬间换成微笑面孔,英俊潇洒别提多地道。 “嗨,maggie,今天这么有空?” 丛容、朱丽丽、盖世爱、梅君严、cookie本来正提心吊胆,以为一场恶战即将开场,不料峰回路转,多云转晴。更见楚天歌神情奕奕,风度翩翩,众人不禁要绝到在地。 麦云洁四处一张望,看见有其他乐队成员在场,立刻猜到:“你也来这里买乐器吗?你们一定是领到经费了吧!” 楚天歌眉开眼笑:“没错maggie,你太了解我……我们了。” 楚天歌努力表现出与麦云洁关系很近乎,一心想把叶峰比下去:“真的很巧啊,我正想请你给我们当参谋呢。” 麦云洁不知是计,欣然答应:“没问题……” 叶峰在旁边冷冷一笑,钻入楚天歌的耳朵里。楚天歌大受刺激。 “叶峰,你什么意思?” “我说楚天歌,你那个乐队不就是想出风头吗?这个目的已经达到,还真折腾什么!” “叶峰,楚天歌是认真要做音乐的。”麦云洁也觉得叶峰说得过分了,忙为天歌解释。 楚天歌早已按捺不住怒火了:“你……你说我瞎折腾?你怀疑我的目的?!” “不是怀疑,我肯定你动机不纯。”叶峰冷冷地说。 叶峰嘲讽的语气,懒散的态度深深刺伤了楚天歌,他怒火陡然升腾,触发自动灭火装置,天花板喷下水雾,众人大惊。 盖世爱惊呼:“真扫兴,这里的灭火装置太灵敏了。” 楚天歌大叫一声扑向叶峰,忽然,四只大手抓住楚天歌的肩膀,原来是两名商厦的保安人员。 “请跟我们来一下。” “放开我!放开我!” “楚天歌……”麦云洁第一个慌了神。 楚天歌的心越发痛苦越发愤怒:“叶峰,你等着,我要和你决斗!决斗!!” 现场一片混乱,保安将楚天歌带走,盖世爱、梅君严都慌了,只能跟上去。朱丽丽丢下丛容,拉着cookie追上去。 麦云洁不知所措:“叶峰,你……” 忽然她发现叶峰用愤怒的目光盯着另一个方向,望过去,只见叶父正转身走开。叶峰冲父亲离去的方向大声吼出来。 “我……我的事不要你管!!” 叶父的身影消失在林立柜台之间,对叶峰的狂呼乱喊,他根本不予理会。叶峰扭头从丛容身边跑过,几步冲下自动扶梯,麦云洁和丛容不约而同都俯在栏杆上往下望,看着叶峰转眼间跑没影了。 丛容自言自语地说:“那一个是被这一个气的,这一个又是生谁的气?” 麦云洁回过头来,看到旁边比她还要不知所措的丛容,不由得笑了:“他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什么?”丛容略感惊讶地望着她,麦云洁不再多做解释,而是热情地伸出手:“嗨,丛容,我们认识一下吧。” 丛容更奇怪了:“你知道我的名字?” 麦云洁得意地笑:“还不止呢!” 丛容也笑了:“真的吗?麦云洁。” 麦云洁一下也呆了呆:“你知道我的名字?” 丛容得意地笑:“也不止呢!”她心里想,有朱丽丽这样的包打听朋友,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能够不知道吗。 不一会儿,麦云洁和丛容已经一起坐在冷饮店吃冰激淋,愉快地交谈。她们议论的主要话题就是刚刚火并过的叶峰和楚天歌。 麦云洁感叹道:“叶峰和天歌都是非常非常有音乐才华的男生,如果他们俩能够联手合作……哈,不得了!” 可是他们一见面就要吵架,这是为什么呢?两个女孩托着腮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 丛容也不由自主地感慨:“能够办起一支乐队多不容易呀——尤其在南华高中——现在乐队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为什么同时对音乐狂热的两个人不能走到一起呢?” 麦云洁望着她,不能不对她另眼相看。她暗暗想,叶峰总说这个女孩是只会读书的“乖乖女”。可在麦云洁看来,丛容对音乐的喜爱超过了好多人,她对乐队的关心也是真诚的呀。 想着想着,麦云洁脱口而出:“你和叶峰说的不一样。” 糟糕,丛容一听就急了:“叶峰说我什么了?呀,一定不是好话!” 麦云洁赶紧慌慌地安慰她:“不不不,他没说……没说多少。我再请你吃个薄菏味儿的吧?” “不行,我真的要生气了!” 麦云洁忽然拉住丛容的手,真诚地说出心里话:“丛容,让我们都来帮助叶峰吧。我觉得,乐队需要他,而他需要动力!” 丛容很委屈地说:“又是‘先进带后进’吗?” 这天晚上,叶峰躺在床上,心情烦闷地翻开一本像册。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童年时期的“全家福”上。照片上小叶峰偎依在母亲身旁,脸上带着天真幸福的笑容,而照片上本应当是父亲位置的地方用剪刀剪掉了。 叶峰涌起一阵伤感,他不想陷入这样的情绪中,合上像册。这时,门铃响了。 拉开房门,是麦云洁灿烂的笑容:“嗨,你丢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这就是麦云洁,她永远是那么快活,叶峰也笑了:“是我的幽默感吗?” “是你的电吉他!”麦云洁举起崭新的琴匣,叶峰的嘴巴咧得更大了。 第二天放学时间,叶峰脚踏直排旱冰鞋,超越一群一伙走向校门的同学。忽然,一辆女式自行车横在面前,叶峰紧急刹住,不无恼火地抬头一看,却是丛容。 “叶峰,我要跟你谈谈。” 江风习习,丛容的自行车靠着栏杆,叶峰坐在栏杆上面,保持高傲的神情,温顺地听丛容长篇大道地讲道理。 “……所以说,每个人都应该是集体的一分子。一个人的理想可能很大很大,可是一个人的力量却很小很小,如果大家团结起来做事情,你有这样的长处,他有那样的长处,合在一起有更多的长处……” 叶峰不愿意再惹丛容生气,所以足足忍耐着听她说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他终于发话了:“你说得都很对,不过,我这个人绝不会改变自己。” 丛容坚持着:“凡事都有例外。” 叶峰说:“对,我就是你这句话的例外!” 丛容无言以对,气得一跺脚转过身去。叶峰嘴上又赢了一回合,很得意地想走了,又觉得不太好,缓和了口气。 “喂,从某种角度讲,你和我其实一样嗳。” 丛容不答话,不过在认真听。 叶峰继续说:“你不也是个不会改变自己的人吗?” 丛容惊诧地说:“我?” “对呀,就像你永远永远是‘乖乖女’,我也永远永远会是‘独行侠’。我敢打赌,我们永远永远都是这个样。嘿嘿!” 叶峰说完,悠哉游哉地走了。丛容实在不甘心,站在原地,心绪烦乱。 丛容想:“人真的不能改变吗?为什么不能?难道在大家眼中,我真的只是个没有主见、循规蹈矩的女孩子。不,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有的是强烈的愿望,有的是真正的敢作敢为!我要让大家见识我优等生的另一面!” 丛容终于下了决心,转身叫住叶峰。 叶峰停住脚步:“怎么了?” “你刚说打赌来着。” “对啊,”叶峰说,“随你怎么赌。” “好,我跟你打这个赌!” 叶峰回头一看,大大出乎意料,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一下子没了。丛容坚定的语气、倔强的表情,令叶峰隐隐感到不妙——糟了,“乖乖女”的倔劲儿上来了! 丛容说:“你说我怎么才能改变形象?这可是很重要的喔。要是输了,我就帮你叶峰写整整一个学期的作业!” 叶峰心里一乐,仿佛看见丛容拼命赶写堆成山的作业,而他自己则在闲来无事弹吉他、拿大顶,乐不可支。 “要是我赢了,”丛容补充一句,“你就要加入乐队——不许赖皮!” 叶峰不假思索:“用不着,输的肯定是你!” “啪!”两只手在空中击掌为誓。 丛容暗自发誓要让叶峰输个心服口服。她给朱丽丽打电话,告诉她说,自己将要彻底改变形象。朱丽丽听到消息时正赖在床上,立即兴奋地跳起来,冲着电话大叫:“哇,重大新闻!爆炸性消息!‘乖乖女’要改变形象了,我要作历史的见证人了!” 丛容在电话另一头愁眉不展:“可是怎么改呢?” 朱丽丽冲着话筒喊:“快来我家!把任务统统交给我朱丽丽吧!” 半小时后,丛容已经在朱丽丽的房间里,被各种希奇古怪的衣服埋没。 朱丽丽手忙脚乱地给丛容美容、护肤、化妆、做头发,无比得意:“我没告诉过你我的理想之一是嫁给形象设计师吗?” “你不是一直说你的理想是嫁给帅哥吗?”丛容边忍不住调侃她。 “帅哥也可以是形象设计师嘛!” 朱丽丽以形象设计师自居,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可怜的丛容被改造成妩媚的、青春的、前卫的、花枝招展的等等格式各样的造型,可是,没有一种不是惨不忍睹。 最后,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的丛容终于逮了个机会,迅速恢复原形逃到街上。朱丽丽意犹未尽,站在阳台上大声哀求丛容回来,她说自己又想出一个造型。 丛容赶紧逃回家,连头也不敢回。看来朱丽丽是不能指望,要改变,丛容只有靠自己! 晨光中的校园,穿着校服、身背书包、结伴而行的学生们。又是新一天的到来。 朱丽丽和cookie一起走进校门,cookie告诉朱丽丽,盖世爱说要让他当鼓手助理。 “那谁是鼓手呢?”朱丽丽奇怪地问,她也算是见识过人,怎么没听说过,原来鼓手还需要助理。 “盖世爱本人。” “呸,盖世爱欺负人!鼓手当然是谁长得帅谁当嘛。”朱丽丽教育cookie,“你要明白自己的优势!唉,你真是太需要我这样优秀的经纪人来培养你!” “不会啊,人家是一流高手嘛。” 朱丽丽看着天真的cookie,真是恨铁不成钢:“唉,你太老实了,以后怎么在娱乐圈里混……” 朱丽丽教育着cookie,cookie这时却回头看旁边,由衷地赞美:“哇,那个女孩真漂亮!” 居然在朱丽丽身边赞美别的女孩,cookie真叫没心没肺,朱丽丽气得恨不能揪了cookie的耳朵。 “cookie,不许色咪咪!你以后要当帅哥的,帅哥看到女生就算心里喜欢也要装作不喜欢,那样才显得酷!” 朱丽丽越来越严肃:“你真是对自己要求不严格!你看人家叶峰、楚天歌,看到我理都不理,那才是真正的帅哥啊!” “可是这个女孩真的很漂亮哎!” 女孩突然站住:“cookie,丽丽……” “不许叫我!你们外校的女生为什么来了一个又一个,一个比一个妖艳!”朱丽丽义愤填膺,张开双臂护住cookie,“你们太残忍!太残忍!难道连最后的希望之星都要抢走吗?” “可是,这个好像是你的朋友嗳。”cookie对朱丽丽说。 “啊?”朱丽丽冷笑,“我的朋友,比我漂亮怎么会是我的朋友?” “丽丽,真的是我,我是丛容啊!”漂亮女孩笑了,朱丽丽几乎昏倒。眼前的女生真是改变形象面貌一新的丛容。 依然是那个人,依然是那身校服,可是她摘了眼镜,换了发式,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出青春的魅力,清新脱俗,光彩照人。 “啊——”朱丽丽又惊又喜,放声尖叫。 “没错啊,这就是我的新形象!” 音乐教室里,照相机的快门正在咔嚓咔嚓。楚天歌潇洒英俊,脖子上挂着电吉他摆造型,亮闪闪的乐器和器材作为背景,盖世爱举着傻瓜照相机为他拍照。 “再来,再来一张……”盖世爱嚷嚷,“皮笑肉不笑。表现你外表冷竣,内心似火。” 梅君严纠正他:“那应该是肉笑皮不笑才对呀。” 盖世爱说:“哪个部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老二,你们是老三和老四,应该听我的。” 楚天歌说:“阿盖……” “是,老大。” 楚天歌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咱们现在就搞写真集,早了点吧?.” 盖世爱连连摇头:“不早不早,冲洗照片的速度肯定跟不上咱们成名的速度。” 咔嚓,咔嚓,咔嚓……相机快门效果,一张张乐队成员照片。盖世爱一会儿抱着贝斯,一会儿抱着鼓,一会儿抱着麦克风,像个什么都想攥在手里的守财奴,间以梅君严拿小沙锤乐颠颠儿,还有cookie捧着塑料桶怪委屈的样子。 cookie终于逮着机会悄悄坐到鼓凳上,面对架子鼓,心里直痒痒:“盖世爱,我能不能……” 盖世爱闪电般跳过来,伸着胳膊护着:“不能不能……哎哟哟!”他绊到导线,叮咣摔了一大跤,扑倒在架子鼓前面。但是盖世爱继续挣扎着说:“……这一大堆都是我的!” 女生们围着改变形象的丛容,叽叽喳喳。朱丽丽俨然专家一般,胡乱解释。 “丛容,朱丽丽说你整容了,是真的?” “没有没有……”丛容大惊失色。整容,太夸张了吧! 朱丽丽却在一边不容置疑地说:“那还用说,整容是进入美女队伍的最快途径嘛。” “其实我只是……”丛容想解释。 “不要说你只是换了隐形眼镜。”那名女生说,“那可太老套了。” 朱丽丽说:“当然不止,现在的整容医院什么都能换。” 哇——“女生们都尖叫起来,目光里充满敬畏,提问也更乱七八糟起来。 “做手术是不是很疼呀?”“一个周末就拆线了?”“丛容你恢复得好快哟。”…… 女孩们七嘴八舌,丛容急得够呛:“你们,你们别瞎说,我根本就没有!” 教室里的男生们也都探头过来,口气很不寻常:“丛容,朱丽丽说你整容了……哇,效果真的不错耶!” 丛容气得直跺脚:“朱丽丽!” 朱丽丽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你就把整容师的电话号码公布出来吧……” cookie真诚地羡慕:“唉,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一流鼓手啊?像盖世爱一样。” 梅君严老老实实地说:“我怎么看不出他比你会敲?” cookie说:“不不,盖世爱很专业的……他是这样说的。” 楚天歌从盖世爱手中拿过电吉他:“阿盖,别折腾了。既然有了真家伙,我们该练真本事了。 盖世爱自豪地说:“嗨,凭你的智慧,凭我的武功……” 楚天歌不好意思地阻止盖世爱漫无边际的自吹自擂:“阿盖……” 盖世爱说:“好吧好吧,我们要谦虚啊!” 楚天歌说:“现在所有人都在看我们呢,我们不能让大家失望。” 梅君严很受感动,掏出小本子记录,他想:“楚天歌的集体荣誉感最强,应该记上一笔。” 盖世爱却赋予同样的话以不一样的含义:“老大的意思是,有个家伙憋着坏想看咱们的笑话,不能让他得逞!我们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他!” 笃、笃、笃、笃……冷老师的鞋跟敲击地面,她以惯有的威严步态穿过走廊。 走廊正对楼梯的地方安放着一面大穿衣镜,为学生整理仪表之用。冷老师拐上楼梯,笃、笃、笃……脚步声渐次消失。 从穿衣镜后面悄悄探出一张漂亮脸蛋,原来丛容就藏在大镜子后面,确定冷老师走了,这才出来,长舒一口气。 “吁……冷老师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会吓坏的。”丛容在镜前欣赏自己的新形象,“人我只不过改变一下形象嘛,大家搞得那么夸张,吓得人家都不敢上课了。” 刚有一点得意,马上她又开始发愁:“第一天就要逃课,以后怎么办呀。” 叶峰这时候才来学校,他懒懒散散地走上楼梯,看见丛容,他居然呆立着,半天不说话,好久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呀,真的改变形象了嘛!” 丛容有些害羞,更多的却是兴奋,她挑战似地说:“怎么样?叶峰!” 叶峰立刻恢复冷静,故做轻蔑:“哼哼,没什么了不起嘛。” 丛容追问:“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叶峰干笑:“我还以为有多大动静呢……哈哈……” 丛容自信地微笑着,清澈美丽的眼睛看着叶峰,叶峰终于抵挡不住,说了实话:“不错不错,效果蛮不错。” 丛容灿烂地又一笑:“就是嘛,你骗不了我,你今天和大家一样。” 叶峰奇怪了:“一样什么?” 丛容骄傲地说:“看我的眼光和以前不一样喔。” 叶峰尴尬地说:“嘿嘿,让你看出来了。” 丛容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嘻,那种感觉怪怪的……不过,叶峰,我真的好为你高兴啊。” 叶峰也笑,以礼还礼:“哈哈,我也为你……” 丛容接着说:“因为你可以在乐队里发挥你的才华了呀。” “什——么——”叶峰大惊失色。 丛容美丽的眼睛望着叶峰,天真但却坚决:“我们说好的,如果你输了,就参加楚天歌的乐队——不许赖皮!” “逃避不会是叶峰的作风吧?”丛容尖锐地说。 叶峰沉思了五秒钟,抬头一笑,坚决地说:“叶峰我只能履约!” 当天下午,叶峰来到音乐教室,他直接走到楚天歌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求—加—入—乐—队。” 楚天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死地盯着叶峰,叶峰却仰着脸望别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楚天歌皱着眉头,他知道叶峰把球踢给自己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望着他。更重要的是,麦云洁和丛容就站在叶峰的身后,两人正在热切地望着楚天歌。 另一边,cookie和朱丽丽小声嘀咕,盖世爱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朱丽丽握紧小拳头低低地说:“唉呀呀,简直紧张死了!” cookie也看出什么:“天歌好像在内心挣扎耶。” 盖世爱闪电般跳过来,伸着胳膊护着:“不能不能……哎哟哟!”他绊到导线,叮咣摔了一大跤,扑倒在架子鼓前面。但是盖世爱继续挣扎着说:“……这一大堆都是我的!” 女生们围着改变形象的丛容,叽叽喳喳。朱丽丽俨然专家一般,胡乱解释。 “丛容,朱丽丽说你整容了,是真的?” “没有没有……”丛容大惊失色。整容,太夸张了吧! 朱丽丽却在一边不容置疑地说:“那还用说,整容是进入美女队伍的最快途径嘛。” “其实我只是……”丛容想解释。 “不要说你只是换了隐形眼镜。”那名女生说,“那可太老套了。” 朱丽丽说:“当然不止,现在的整容医院什么都能换。” 哇——“女生们都尖叫起来,目光里充满敬畏,提问也更乱七八糟起来。 “做手术是不是很疼呀?”“一个周末就拆线了?”“丛容你恢复得好快哟。”…… 女孩们七嘴八舌,丛容急得够呛:“你们,你们别瞎说,我根本就没有!” 教室里的男生们也都探头过来,口气很不寻常:“丛容,朱丽丽说你整容了……哇,效果真的不错耶!” 丛容气得直跺脚:“朱丽丽!” 朱丽丽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你就把整容师的电话号码公布出来吧……” cookie真诚地羡慕:“唉,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一流鼓手啊?像盖世爱一样。” 梅君严老老实实地说:“我怎么看不出他比你会敲?” cookie说:“不不,盖世爱很专业的……他是这样说的。” 楚天歌从盖世爱手中拿过电吉他:“阿盖,别折腾了。既然有了真家伙,我们该练真本事了。 盖世爱自豪地说:“嗨,凭你的智慧,凭我的武功……” 楚天歌不好意思地阻止盖世爱漫无边际的自吹自擂:“阿盖……” 盖世爱说:“好吧好吧,我们要谦虚啊!” 楚天歌说:“现在所有人都在看我们呢,我们不能让大家失望。” 梅君严很受感动,掏出小本子记录,他想:“楚天歌的集体荣誉感最强,应该记上一笔。” 盖世爱却赋予同样的话以不一样的含义:“老大的意思是,有个家伙憋着坏想看咱们的笑话,不能让他得逞!我们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他!” 笃、笃、笃、笃……冷老师的鞋跟敲击地面,她以惯有的威严步态穿过走廊。 走廊正对楼梯的地方安放着一面大穿衣镜,为学生整理仪表之用。冷老师拐上楼梯,笃、笃、笃……脚步声渐次消失。 从穿衣镜后面悄悄探出一张漂亮脸蛋,原来丛容就藏在大镜子后面,确定冷老师走了,这才出来,长舒一口气。 “吁……冷老师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会吓坏的。”丛容在镜前欣赏自己的新形象,“人我只不过改变一下形象嘛,大家搞得那么夸张,吓得人家都不敢上课了。” 刚有一点得意,马上她又开始发愁:“第一天就要逃课,以后怎么办呀。” 叶峰这时候才来学校,他懒懒散散地走上楼梯,看见丛容,他居然呆立着,半天不说话,好久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呀,真的改变形象了嘛!” 丛容有些害羞,更多的却是兴奋,她挑战似地说:“怎么样?叶峰!” 叶峰立刻恢复冷静,故做轻蔑:“哼哼,没什么了不起嘛。” 丛容追问:“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叶峰干笑:“我还以为有多大动静呢……哈哈……” 丛容自信地微笑着,清澈美丽的眼睛看着叶峰,叶峰终于抵挡不住,说了实话:“不错不错,效果蛮不错。” 丛容灿烂地又一笑:“就是嘛,你骗不了我,你今天和大家一样。” 叶峰奇怪了:“一样什么?” 丛容骄傲地说:“看我的眼光和以前不一样喔。” 叶峰尴尬地说:“嘿嘿,让你看出来了。” 丛容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嘻,那种感觉怪怪的……不过,叶峰,我真的好为你高兴啊。” 叶峰也笑,以礼还礼:“哈哈,我也为你……” 丛容接着说:“因为你可以在乐队里发挥你的才华了呀。” “什——么——”叶峰大惊失色。 丛容美丽的眼睛望着叶峰,天真但却坚决:“我们说好的,如果你输了,就参加楚天歌的乐队——不许赖皮!” “逃避不会是叶峰的作风吧?”丛容尖锐地说。 叶峰沉思了五秒钟,抬头一笑,坚决地说:“叶峰我只能履约!” 当天下午,叶峰来到音乐教室,他直接走到楚天歌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求—加—入—乐—队。” 楚天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死地盯着叶峰,叶峰却仰着脸望别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楚天歌皱着眉头,他知道叶峰把球踢给自己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望着他。更重要的是,麦云洁和丛容就站在叶峰的身后,两人正在热切地望着楚天歌。 “叶峰,我告诉你,世界上有许多许多不能接受的事——有些必须接受,有些只能忍受——只有当你足够强,才有资格对这个世界说不。” 叶峰针锋相对:“在我的世界里,天大的事我一个人搞定!” 叶峰愤怒地冲父亲吼叫。叶父的态度却非常冷静,甚至有些冷漠,好像根本没听见叶峰的话的:“总之,不管你怎样对我,我都会给你把路铺平。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能换来你叫一声爸爸。” “我的事不要你管!”叶峰又一次对着父亲痛苦地大叫。多少次这样不愉快的场景重复着,叶峰永远也不能原谅父亲。 “我不相信任何人……”叶峰仰望纷乱的雨柱,内心发出誓言,“我要用音乐证明我的力量!”远处传来滚滚的夏日雷声。 丛容要为乐队在校园网站上建立专门网页,她需要乐队全体成员的合影。照相那天,丛容指挥楚天歌、叶峰、盖世爱、cookie、梅君严以音乐教室为背景,但见盖世爱、cookie、梅君严都是咧嘴傻笑,而楚天歌和叶峰虽然并排一起,却望着不同方向,表情同样冷峻高傲,充满敌意。 照相机快门“咔嚓”一声,丛容心里却叹了口气:“人想要改变自己,真的好难好难呀。你以为已经做到了,其实只是刚刚开始。而且,是所有麻烦的开始呢……” 第五章 乐队“合家欢”画面逐一加上文字、装饰,成为电脑屏幕上一副完整的网站首页。镜头拉开,丛容满意地笑了,她终于实现为乐队建立网站的愿望。 冷老师冷老师抱着胳膊站在丛容身后,看和漂亮的网站首页,露出欣赏的神色。她曾经被丛容的外貌改变大大刺激,可是,她实在是太偏爱丛容,没办法不喜欢丛容。何况,丛容改变形象后,在各方面依然是屈指一数,出类拔萃。所以,冷老师更相信,外在美原来和内在美并不矛盾,她甚至也想什么时候改变一下发型,青春一下呢。 天气不错,心情不错,盖世爱和cookie走在商业街上。cookie像“跟屁虫”似地追随盖世爱,听他口若悬河。 “哇,我的最爱!”盖世爱大呼小叫,他面对的是货架上一张朋克风格的重金属摇滚乐队唱片,封套上是些古怪夸张的长发男人。 cookie大惊失色:“我们以后是这种风格?看起来不像校园乐队噢!” 进了商店,两人分头搜寻唱片。清瘦伶俐的女孩冬冬抱着一大摞唱片经过cookie面前,噼哩啪啦地上货。她头上戴着立体声耳机,旁若无人。 cookie凑上去看冬冬上的新唱片,也跪下来,脑袋跟着她的手移动,很有些碍事。 “找什么唱片?”冬冬看也不看他,直截了当问他来意。 “不知道。” 冬冬将耳机移到脖子上挂着,侧过头定定定打量cookie的脸:“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cookie尴尬地笑笑,谦虚地讨教:“请问你有什么好唱片?” “好唱片?这张就是!”冬冬取下耳机,二话不说套在cookie脑袋上。 立刻,震撼人心的鼓点节奏汹涌澎湃,冬冬在听的原来是鼓手专用的练习cd.纯粹的鼓点,没有任何伴奏乐器,全部是变化多端连绵不绝的节奏。cookie被震得眼珠乱跳,翻江倒海,在极度震撼中获得快感。 “哇——节奏!节奏!!”cookie忘情地大叫起来。 “哇——”又一声惨叫,这次是盖世爱。他四脚朝天摔倒在cookie旁边,脸上扒着那只毛茸茸硕大的黑蜘蛛,吓得魂儿都飞了。 嗖——黑蜘蛛像来时一样又飞了回去,那是用弹力线控制的搞怪玩具,可收可放。双胞胎姐妹双琪和双琦从货架后面跳出来,开心地大叫:“哈,拍到啦!拍到啦!搞怪偷拍镜!” 盖世爱气急败坏:“喂,怎么回事?!”双胞胎姐妹,她俩一个左手举着蜘蛛玩具,一个右手举着家用迷你摄像机,得意洋洋:“好啦!祝贺你成为第十三个上镜先生!”“你是目前为止最胆小奖最难看奖的获得者!” 冬冬出来打圆场:“双琪,双琦,别闹了,你们会把所有的顾客都吓跑的。” cookie此刻被鼓声激得热情澎湃,他毫不犹豫地向冬冬伸出手:“hi,我叫cookie,来自韩国,喜欢中国,认识你很高兴!” “我叫冬冬。”冬冬也落落大方地伸出后。 cookie大喜:“冬冬……哇,像鼓声耶……你有一个最好听的名字!” 安静的教室,楚天歌抄着电吉他练习,他深知在流行方面不占优势,他要为自己补上这一课,凭他过人的悟性和深厚的乐理基础,楚天歌相信,有一天叶峰会被自己远远甩在后面。 几天后,麦云洁向楚天歌、盖世爱、cookie、梅君严四人发出邀请,请他们到女中去观看hay女生的演出。 四个男孩心情格外紧张,统一是黑色西服打领带的装束,实在有点过于正式了。不过盖世爱说“beetles”就是这么征服女歌迷的。他们可没想到,这次被征服的会是自己。 “hay!hay!hay!啊啊啊——” 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排山倒海,一浪高过一浪。“hay女生”演出现场,清一色的校服女生挤满整个礼堂,丛容、朱丽丽和叶峰也应邀来了。叶峰被安排和楚天歌、叶峰、盖世爱、cookie、梅君严坐在第一排。几个男孩在身后左右狂热的女孩子包围下倍感局促。 灯光、灯光、灯光……一盏盏舞台灯亮起,急促的舞曲前奏骤响,一束聚光照亮在舞台后方操作mido设备的冬冬。 cookie指着台上兴奋地叫:“冬冬!是冬冬耶!” 麦云洁一身热力装束跑上舞台,立刻点燃了全场的激情:“maggie!maggie!maggie!maggie!……” “hei——areyouready?”麦云洁在舞台上青春逼人。 全场激动地大喊大叫:“耶——” 紧接着,双胞胎姐妹双琪和双琦分别从舞台左右跑上来,与麦云洁汇合。三人都带着便携式麦克风,随着音乐扇动所有人的热情。 叶峰和楚天歌瞠目结舌,他们被“hay女生”专业化的技巧,动感十足的歌舞形式以及周围女孩子们如痴如狂的气氛震惊了。钦佩、感动、震撼……光芒在两个男孩眼中闪耀。 演出结束后,麦云洁她们接受来自“open”全体成员的祝贺。cookie还特意向冬冬祝贺,夸她厉害。冬冬得意地说自己还有更厉害的。 麦云洁告诉男孩们,以后“hay女生”和“open”既是朋友,更是竞争对手。请他们来观看演出实际上也是hay女生的实力展示。她要“open”的男生们加油。 叶峰和楚天歌被她们专业化的演奏技巧、动感十足的歌舞形式及周围年女孩子如痴如醉的气氛震惊了。尤其是叶峰,看到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终于实现了她的音乐梦想,不由感慨万分。 麦云洁想趁此机会抓住叶峰的心,趁大家不注意,她故意假装摔倒,将半个身子倒在叶峰怀里。偏偏叶峰看着丛容,居然神使鬼差地一闪身字,让麦云洁摔了个四仰八叉。整个一幕正巧落在楚天歌眼里,他对叶峰不由火上心头,不过也从中看出叶峰和丛容的微妙关系。 站在街头,叶峰的心情是复杂的,他看见麦云洁在朝自己的目标一步步迈进,一股动力推着他,让他不由地去思考自己的理想。楚天歌也下定决心要将乐队变成最优秀的。 叶峰、楚天歌、盖世爱、cookie终于开始进行第一次正式排练。由于大家没有合作经验,他们自管自的弹奏:盖世爱在前景上窜下跳,模样像煞有其事,其实却根本弹得“无音不全”;cookie双手双脚齐动,一味猛敲架子鼓,完全没有变化;楚天歌和叶峰成犄角之势,天歌的电吉他弹着一段solo,叶峰的电吉他弹着毫不搭界的和弦,他们眼盯着对方,互相较劲,结果全成了尖锐的噪音…… 最要命的是,最后叶峰和楚天歌两人互不买帐,彼此攻击,致使排练不了了之。 楚天歌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家里。盖世爱没了伴,就拖上了cookie,大言不惭的表示教小松如何追“美媚”,原来他早就看上了双胞胎,打算大小通吃。他们在冷饮店找到“hay”女生组合,小松和冬冬越来越投契,盖世爱则被双胞胎刺的一愣一愣的。 正巧区内另一个乐队——“臭氧”乐队路过,由于“hay”女生组合每次比赛都大出风头,让这几个家伙很不服气。于是“臭氧”乐队故意挑衅,女孩子们也不甘示弱,双方定下日期进行决斗。“臭氧”还特别挑明要女孩们通知麦云洁出场。 盖世爱一听“决斗”二字,大为振奋,他认为这是在女子乐队面前表现男子汉气魄的大好时机。他拉着cookie匆匆忙忙告别,急着去向楚天歌通风报信。 朱丽丽对丛容的变化大感兴趣,她非但风格高尚地克制住自己的嫉妒之心,还主动要求担任培养新校花的代理人。丛容也决意要改变自己,和大家打成一片。 朱丽丽说,丛容第一步必须培养自己的大众感觉,而最最重要的是要培养自己的审美能力。她举例说丛容太古板,缺乏审美,所以对帅哥不能欣赏。朱丽丽强调不能欣赏帅哥是非女孩的象征,她认为自己有以为引导丛容培养赏美能力。 “就近举例吧,叶峰就是帅得不得了哦,他的头发,嘴巴,鼻子……”朱丽丽想入非非。 丛容迷惑不解:“叶峰的头发,嘴巴,鼻子……我看也没怎么样嘛。” 朱丽丽懊恼地说:“天哪,看帅哥都没感觉的人只好去看心理医生了。” 丛容说:“我在努力试呀,用别的女孩的眼光去看,用别的女孩的脑子去想……” 朱丽丽大感兴趣:“感觉怎么样?” 丛容认真地说:“感觉好无聊。” 如果叶峰亲耳听到丛容对他的评价,他会有何感想呢,至少,他会停下手头正在忙乎的事情,冷静一下吧。他这会儿正坐在加重的书桌前,皱眉托腮地“苦吟”,在纸上写情书。 “你想听音乐我就是cd你想看电视我就是遥控器你想摘星星我就是楼梯你想去南极我就是直升飞机……” 叶峰头发揉成鸡窝状,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平时整洁有条的屋子,这时早已废纸团满地。 叶峰绝望地仰倒在椅子上:“不行不行,以前看见谁干这号缺心眼的事,真的很想扁他……” 他仿佛看见缺心眼的朱丽丽转圈奔跑,伸着双手作追求状。难道他也像那个可笑的朱丽丽一样患了不可救药的“青春期综合症”? 可是,丛容……叶峰怀着几乎是温柔的心情想念丛容,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丛容的特写,如梦如幻。久久冰封的心门飘开一道缝,叶峰仿佛看见长发在风中飘着,花瓣纷飞,落英缤纷。缤纷的花瓣散开,散开,后面是丛容靓丽的笑脸。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天歌家幽静的公寓小楼,隐约传来拉赫马尼诺夫激昂流畅的钢琴声。琴声来自楼上天歌的房间。坐在沙发上的楚父楚母倍感欣慰。 楚母说:“天歌的琴越弹越好。” 楚父也很满意:“嗯,很有拉赫马尼诺夫的味道。” 父母两人随着琴声闭起眼睛陶醉着,心里想:“我们的儿子是天才”。 天歌房间的钢琴上放着小型音响,正在播放cd,一旁的封套特写,正是拉赫马尼诺夫的钢琴曲。原来天歌的“练琴”是假的。 楚天歌正在房间正中的地毯上健身,赤着上身,挥汗如雨——天歌做俯卧撑。 天歌用哑铃做推举,练习胸肌。 天歌做仰卧起坐,锻炼腹肌。 天歌用哑铃练习肱二头肌。 …… 激昂的音乐,楚天歌也沉浸在激情澎湃的情绪中,浑身的肌肉油亮健美,目光却决绝勇猛。自从盖世界告诉楚天歌,“臭氧”要和“hay”女生决斗,这样艰苦的训练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能为自己爱慕的女孩赴汤蹈火,楚天歌自豪又骄傲。 叶峰也在抓紧时间苦练,不过他练就的是写情诗。终于完成满意之作,他如释重任。 “啊,我的天才还是要比书本来得漂亮啊!”他把桌上厚本的《情书大全》往角落一扔。这是刚刚到小书店买的,全然比不上他自己发自心灵的原创。 “天才少年能搞定一切状况!”他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情诗,想象着丛容收到后的表情。 安静的教室,三三两两的同学在聊天。叶峰双手插在兜里,酷酷地穿过教室,来到丛容面前站下,她正在认真学习。 “咚!咚!咚!咚!……”叶峰被自己的心跳声弄得很紧张。 丛容抬起头看他,看见她靓丽面容,叶峰心跳得更厉害了。叶峰奇怪自己以前为什么为讨厌眼前的这位女生,记得自己还讽刺她是学校的幽灵,可现在,她好比是自己心目中中最美丽的天使。 “什么事?叶峰?” 听,她的声音真是天使的声音,美丽轻柔。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有感觉出来呢。叶峰脸上还是酷得不得了,魂儿却不知去向。 “叶峰,你怎么啦?”丛容的声音里充满惊讶,好几个同学都转头看到底出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情。”叶峰说完就后悔,恨不得痛骂自己无能,他狼狈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不行不行,我没有勇气真情告白!”他左思右想,犹豫不决,终于视线落到作业本上,又一个主意冒出来:“哈,明天交作业再说!” 放学后,学校操场空荡荡的看台上躺坐着三个人。他们是百无聊赖的盖世爱、对什么都好奇的cookie,旁边还躺着梅君严,他像婴儿似地拳缩着身体,睡得正香。 操场的跑道上,楚天歌在一圈圈地练长跑,汗水湿透衣裳。为麦云洁而决斗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他不能不努力拼搏。 盖世爱感慨万千:“天歌可一定要撑得住啊,他现在又是苦练身体,又是苦练吉他,唉,真是令人佩服啊!” “笃笃笃笃……”cookie用他的鼓捶在座椅边缘敲击,节奏鲜明,“盖世爱,难道hay女生真的会和男生玩决斗?她们根本就不像会打架的女生。” “所以我们一定要全力援助爱护那些花朵啊!”盖世爱煞介其事地教训cookie.“一代帅哥楚天歌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是校内名人了。”盖世爱回忆说,“直到有一天遇见一朵咖哩花,从此经历人生中最惨痛的挫折!cookie啊,你一定要远离女生啊,所谓红颜祸水啊,你一定要注意啊!” “我没有啊,盖世爱,你自己不是想追求双胞胎吗?而且,你还……你还喜欢两个呢!” 盖世爱老羞成怒,cookie的话让他想到自己在双胞胎面前受到的无尽冷落与嘲笑。 繁华的都市景象,车水马龙,商店林立,霓虹闪烁。麦云洁走在大街上,双胞胎姐妹一左一右跟着她,一刻不停地吵吵闹闹,非要跟她去叶峰的住处看看稀奇。又是胞胎姐妹有是女子中学,她俩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到过男生的房间,当然好奇得不得了。 叶峰对三名女生的到来似乎有点漫不经心,他的计划受挫,总想着第二天弥补,很希望安静安静,想象一下递交情诗的美妙场景。 双胞胎姐妹觉得叶峰虽然比较帅,但是风度并不怎么样。看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她俩也不以为自己该保持淑女风范。她俩趁着麦云洁帮叶峰打扫房间之际,东翻西看。 “呀,这里有一本《情书大全》!肉麻噢!”双琪大叫着让双琦来看。 叶峰一把抢过,脸涨得通红。麦云洁看着他,表情也变得有些怪怪的。 “这是你的作业本吧?”另一边,双琦也在大叫,“叶峰,你的成绩怎么样啊?” 眼看双琦就要打开作业本,叶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书桌前,一把抢过,大声怒吼:“别——乱——动——我——的——东——西!” 双琪很无所谓:“有什么呀……” 双琦也满不在乎:“又没藏着情书。” “哈哈哈……”双胞胎姐妹大笑着,像阵风似的跑掉了。她俩小小地报复了一下叶峰的冷漠,终于心理平衡,快乐无比。叶峰攥着作业本,气愤地看着她们远去,他真觉得这两个女孩比朱丽丽还令人受不了。 麦云洁拎着书包走过来,看着叶峰满脸的气愤,很抱歉地拉拉叶峰的胳膊,表示告别。他俩都满怀心事,谁没有注意到,叶峰手中作业本里的情书滑落,正巧掉入麦云洁的书包里的。 第二天放学后,教室里空空荡荡。叶峰正在独自在座位上发呆,他的练习本被重重地扔在桌上,抬头一看,丛容气咻咻地站在面前:“叶峰,你什么意思!干嘛老拿我开玩笑!” 哇,她看到啦!叶峰激动地低声辩解:“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你让我怎么向老师交待?” “这跟老师什么关系?”叶峰又好气又好笑,觉得丛容糊涂得好可爱。 “你是认真的?你是想说你是故意的吧!”丛容质问他,“你交的作业根本就是空白!” “是的,因为我要你留下我的作业本,我要你看里面的那封信!”叶峰坦白。 “什么信?”丛容奇怪了。 “什么……你没看到?”叶峰惊讶地问,他急急地翻开作业本,还拎起来乱抖。可是情书不知去向。 “呀,我明明——”叶峰气得头发都直了,丛容诧异地看着他。 突然,教室门被撞开,麦云洁滑着旱冰冲进来,她的手里攥着薄薄的一张纸,激动与迫切溢于言表。 “叶峰,你这个坏家伙!”麦云洁欢呼着,一把抱住叶峰,叶峰和丛容都蒙了。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麦云洁眼睛幸福得发亮,她把手里的纸张举得高高的,“你别想赖喔!” 丛容好奇地问:“什么好东西?” 叶峰苦着脸:“惨了惨了,我的大麻烦来啦!” “叶峰——”麦云洁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我——” “啊——不,请不要说!”叶峰无法解释,情急之下,他转身就跑。 夕阳落日,晚霞映染。校园附近的建筑工地仍在施工,吊车臂旋转,暖融融的光线照耀,金属敲击的声音和指挥的哨声不时传来。南华高中操场空旷的大看台上,一排一排的坐椅线条分明。可以看到在看台最高处有一个少年的身影——叶峰。 叶峰背对操场,望着工地方向,一动不动,身后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风吹着长发和红衬衫,旱冰鞋撂在一边,一副乱糟糟的样子。 “叶峰——”麦云洁和丛容大叫着追上来。 丛容问叶峰:“麦云洁说你给了她一个大hay,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呀?” “我的大麻烦!”叶峰一把从麦云洁手里抢过信,“搞错了,不是给你的。” 麦云洁一下子急了,一把抢回来:“是给我的嘛!” 叶峰又抢回来:“不是!真的不是!” 丛容笑着开玩笑:“什么好东西?难道是给我的?” 叶峰看着她,犹豫地说:“是……呃……” 麦云洁再次抢过信,死死护在胸前,冲丛容叫喊:“是给我的,是叶峰写给我的!” 丛容诧异地看着她,不懂她为什么急:“那就是吧,你收好啊。” 叶峰急了,向麦云洁喊:“maggie,你别闹了!” 麦云洁看看叶峰,愣愣地呆住了。“你赖皮!”麦云洁冲叶峰大叫一声,哭着愤然转身,她正打算离开,却不料旱冰鞋的轮子磕着椅子。 啊呀一声,麦云洁摔倒在地,叶峰和丛容吃惊,伸手扶她。麦云洁哭着甩开他俩。 “maggie!”楚天歌正好在运动场练习长跑,他一见麦云洁,就跟在她和丛容身后跑上看台。他一直没说话,直到见麦云洁摔到,他立刻伸手过来,扶起了这个哭地像泪人的女孩。 不远处,盖世爱见到楚天歌英雄救美的一幕,爽朗大笑:“叶峰这回完蛋!天歌必胜!” 决斗当晚,楚天哥一行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误会。他们来到决斗的地方,发现所谓的决斗原来是音乐决斗,只见大楼中央豁然开郎的空地上挤满了人,男孩和女孩们挥舞着手臂,跳跃着,呼喊着:“hay!hay!hay!” 作为临时舞台高起的台子上,冬冬英姿潇洒,独自一人忘情地击鼓,敲得所有人惊心动魄。楚天歌、盖世爱和cookie三人张着大嘴,好久合不起来——他们傻眼了。 “冬冬!原来冬冬是鼓手耶!”cookie无比崇拜地望着冬冬,“哇,我终于找到能教我打鼓的老师啦!” 鼓槌在冬冬手里玩了个漂亮的花,她的个人秀结束。男孩女孩们掌声如潮,狂叫不已:“冬冬!冬冬!冬冬好棒!噢——” 舞台一侧。“臭氧”四人气得够呛。老大拿夺过老四手中的鼓槌,使劲敲他的脑袋:“蠢货!蠢货!又让人家出风头了!” 老二突然惊呼:“老大别生气,今天maggie那丫头,好像没出现!” 老大立即转怒为喜,四个人一齐伸着脖子张望。“但愿咱们能赢!” 人群挥舞手臂,呼喊着麦云洁的名字:“maggie!maggie!maggie!”人群后面,楚天歌他们东张西望寻找麦云洁的身影。 盖世爱四处寻找:“咦?咖哩花怎么不露面?” 楚天歌也奇怪:“maggie,你在哪儿?” 舞台另一侧,冬冬额头上带着汗滴跑下舞台,双胞胎姐妹正着急呢。冬冬一见,赶紧追问她们找到麦云洁没有。 双琪着急地说:“她把自己关在屋里……” 双琦也急:“敲门都不开!” 冬冬很担忧:“我顶到现在,maggie她再不上场……” 双琪和双琦异口同声地说:“那我们就糗大啦!” 夜色中一片安静的居民小区,丛容的房间还亮着灯,拉着可爱的窗帘。朱丽丽气愤的声音从窗里传出来:“气死人了!简直没把南华女生放在眼里……” “尤其当着我们新任校花——你——的面,公然挑动两大帅哥打架,嚣张!”一张糊着面膜的大脸盘愤愤不平地唠叨着,那正是朱丽丽。 丛容在书桌前做作业:“不关我的事啦。” “噢,更气人的是我当时竟然不在现场!”朱丽丽义愤填膺,痛心疾首,脸上的面膜被抻得直起皱。丛容有点愣神,脑子里想着白天的那一幕。 从容想起当时叶峰和麦云洁争抢“情书”,自己开玩笑地问——“难道给我的?”她又想起叶峰的犹豫,想起麦云洁再次抢过信,死死护在胸前,冲自己叫喊——“是给我的,是叶峰写给我的!” “难道给我的?”“是……呃……”“难道……”“是……” 从容回忆着叶峰当时和自己莫名其妙的对话,越来越迷惑,难道说……她使劲挠挠头发,搞不明白:“我不明白,他们全都怪怪的。” 朱丽丽扯掉面膜,揽镜自照:“唉,我想要你的漂亮脸蛋,可不想要你的脑子!” 楚天歌等人也忙活着为决斗做准备,练身体,找武器,最后全副武装,带着啦啦队众人,声势浩大的来到了决斗场地。走进地下室,却发现里面乐声鼎沸,麦云洁、叶峰等人都在,搞了半天原来这是一场音乐决斗,众人傻眼了。 臭氧乐队原来是区内较有名气的乐队,但hay女生抢走了他们的风头,几次比赛都败在她们手下,非常不服气,所以决定要拉回脸面。“臭氧”四人跳上舞台,一段激情rap——嘿! 举起手,不许动我的心里有冲动我的脑袋不够用我张着嘴巴支着耳朵瞪着眼睛看着街上来来往往人潮人海怎么那么不顺眼? 我吃着汉堡喝着可乐戴着墨镜心里想着南极上空没完没了怎么那么大空洞? 没劲没劲不爽不爽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想当年,“臭氧”四人站在街边信誓旦旦,要搞自己的音乐!可是每次参加“校际音乐大赛”,他们都只能四人抱着乐器垂头丧气走出来。这得埋怨观众根本不懂欣赏! 每次听着嘻嘻哈哈的笑声,看着荣获大奖的“hay女生”四人从礼堂里跑出。“臭氧”们都忍不住瞪着“hay女生”咬牙切齿:“又是她们!!” 嘿举起手,不许动真想抓个俘虏问问到底怎么会事??…… “臭氧”摆出结束pose,却不料嘘声如潮,可乐罐、矿泉水瓶、鸡蛋、番茄、大波鞋等等噼哩啪啦地扔上来,把他们砸得乱七八糟,狼狈抵挡。 男孩女孩们纷纷起哄:“噢噢噢——臭噢——下去!下去!什么玩意儿!下去噢!!”臭氧“乐队:哎哟哎哟……太不尊重艺术啦……” 老二尖着嗓子冲台下叫“‘hay女生’自动放弃,我们赢了……” 正乱着,忽然一阵高亢悦耳的电吉他solo,所有人噤声,抬头张望——聚光灯照耀下,只见麦云洁抱着电吉他,高高地坐在一条水泥管上,英姿潇洒,对着下面的“臭氧”一笑:“嘿,想什么呢。我会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舞台一侧,双胞胎和冬冬兴奋得直跳脚:“哇,maggie!!” 双琪说:“我就知道她拿得起……” 双琦说:“我就知道她放得下……” 双琪和双琦吵嘴:“我就知道比你知道得多!” 冬冬开心地笑了:“我相信maggie!” 忽然,又是一阵电吉他solo,更加激越高昂,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另一侧的高处:废钢架上站立着一位少年的身影,背后工地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电吉他挂在身前,长发随风飞扬。 麦云洁惊喜地高呼:“叶峰!!” 楚天歌震惊地喊道:“叶峰!!” 盖世爱痛心疾首:“完了完了,天歌第一百零n次被抢了风头!” 麦云洁和叶峰面面相对,麦云洁说:“我还以为你会爽约。” 叶峰笑着还击:“呵,还以为你不在状态。” “哈哈,我知道你,不会放我鸽子的!” “哈哈,我也知道你!”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伸出右手,高高举起,空中击掌,“啪!”——他们已经站在舞台上,喧闹的现场和迷离的灯光成为他们的背景。 楚天歌眼睁睁看着麦云洁和叶峰,简直要变成冒烟的活火山。盖世爱少不了扇风点火:“哇,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啦!” cookie、冬冬、双琪和双琦都傻了眼。 双琪说:“啊??叶峰有什么了不起……” 双琦说:“maggie就这么饶了他?” 双琪和双琦异口同声:“一对怪人!” 盖世爱幸灾乐祸:“噢,天歌不会再沉默……” 舞台上,一个人忽然出现在麦云洁和叶峰身后,一下跳到他们俩中间,将二人分开——正是楚天歌。天歌也挂着一把电吉他,潇洒自信,面带微笑,内心却是激情无限。 楚天歌:“嗨,不是说决斗吗?” 楚天歌傲然地盯着叶峰,只听见夜震人心魄的电吉他solo震撼着全场。此刻音乐决斗已经变成了叶峰与楚天歌之间的对决了。 舞台上,楚天歌拿出了他苦练不久的吉他技艺,叶峰也不甘示弱。两人你一段,我一段,吉他声此起彼落。天歌的手指拨弄琴弦。叶峰的手指按动把位。两人的手指全都纤长有力,指法灵活多变。 观众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最吃惊的要数“臭氧”他们。 老二说:“咦?怎么他们斗上了?” 老三说:“好利害呀。” 老四说:“老大,好像又没咱们事儿了。” 老大跳脚大叫:“我讨厌这种感觉!!” 麦云洁在舞台一侧,目光追随着两位激情少年,充满惊讶与兴奋。 麦云洁心里想:“喔,叶峰和楚天歌,他们两人碰到一起的时候,能产生多大的能量啊!” 楚天歌的眼睛激情似火,叶峰的双眼桀骜不羁,目目相视,火星欲迸。他们谁也不服谁,但却在内心深处惊诧于对方的力量。 叶峰心想:“不可能,这家伙完全不像个新手!难道在这么短时间里……” 楚天歌也暗自佩服:“他果然一流!我一定要超过他,一定!” “嘣——”叶峰的电吉他断了一根弦。 “嘣——”楚天歌的电吉他也同时迸断一根琴弦。 静场。余音还在震颤,少年之间的决斗就此结束。麦云洁、冬冬和双胞胎,盖世爱和cookie他们大为惊诧:“厉害!琴弦都让他们弹断啦!”“哇,真是一流高手啊!”“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和谁的决斗呀?” 盖世爱四下乱问:“谁赢了?谁赢了?” 叶峰的电吉他放下来,楚天歌的电吉他也放下来。琴身与地板相碰。叶峰与楚天歌汗水淋漓。 叶峰提出挑战:“楚天歌,下次再比,敢吗?” 楚天歌微笑:“哼,奉陪!” 两个人傲然一笑,内心都有点惺惺相惜之意。麦云洁赞赏的眼光望着他们,开心地笑了。人群也都沸腾了,大家狂欢着,男孩女孩们如潮水般欢呼。只有“臭氧”乐队的四个人大受打击,老大顿觉心灰意冷。他说:“也许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 盖世爱一下子来了神,窜上来向台下撮揖鞠躬,好像掌声喝彩都是给他的,他谦虚地频频说道:“thankyou!thankyou!嘿嘿嘿……不要太热情哟!” 盖世爱又转身搂住楚天歌的肩膀,高高举起楚天歌的胳膊,好像拳击比赛赢了冠军。他热烈地对楚天歌说:“天歌你最棒!这回咱们露脸啦!” 楚天歌扭头看看正独自往台下走的叶峰,非常感慨。以前的敌意和反感刹那荡然无存,他由衷地说:“不,是乐队棒,我们的乐队——都棒!” “臭氧”老大凑上来,脸色阴沉地询问:“喂,你们倒底什么来头?” 盖世爱得意洋洋:“我们是open!open乐队——记住这个名字!” 断了的琴弦一颤一颤的,叶峰背着他的吉他,独自离开喧嚣。麦云洁从后面追了上来:“嗨,等一下……” 叶峰回头,看着她,麦云洁笑了:“我们还是最佳搭档啊。” 叶峰也笑:“咱们是……” 麦云洁做了禁止发声的动作:“今天我很开心,你不许再说气人的话!” 叶峰闭着嘴巴笑,用手指比画了一个——“ok”!麦云洁一笑,将一样东西塞到他手里:“其实,这是挺好的一首歌呢,撕了怪可惜的,哈哈……” 女孩明亮的笑声回荡着,留下叶峰愣愣地站着,不明所以。“臭氧”四人拉着个脸离开决斗现场,他们再次不明不白地输了,灰溜溜好没意思。 霓虹斑斓,少年男女们也该回家了——楚天歌和盖世爱一起回家,盖世爱眉飞色舞地吹嘘。麦云洁和双胞胎一起,双琪和双琦叽叽喳喳。冬冬和cookie一起走,他俩手中摆弄着鼓捶,热切地交流。 “hay女生”和“臭氧”乐队的音乐决斗变成了叶峰、楚天歌这两位天才少年的首次对决。他们的音乐之路从此走上新的高度! 夜末班地铁,空荡荡的车厢内,叶峰放松四肢,随着列车的节奏微微晃动。他张开手掌,慢慢地抚平麦云洁塞在他手中的东西——那是曾经被撕碎的“情书”,现在已经细心地粘贴在一起:你想听音乐我就是cd你想看电视我就是遥控器你想摘星星我就是楼梯你想去南极我就是直升飞机叶峰的眼中流动着感动,列车呼啸着驰出深邃黑暗,驶上灯火明亮的轻轨。 第六章 波光荡漾,白色的瓷砖池岸,蓝瓦瓦的一池碧水。随着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南华高中高二年纪的女孩们犹如美人鱼似地纷纷跃入游泳池中。 夏天终于到了,而大家盼望已久的游泳课也终于开始了。 泳池一边,丛容、胖胖等几名“旱鸭子”仍在练习着基本动作。边踢腿弯腰,穿着保守黑色泳衣的丛容边抱怨着:“可恶!今年再学不会游泳,暑假又不能去海边玩了。”胖胖倒是处之泰然,居然还笑得出来:“嘻嘻,我的浮力大,不会游也能漂着。”看来人胖还真是有些好处的,丛容心想着。但是她看了胖胖被鲜红泳衣衬得分外耀眼的皮肉一眼后,又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学不会游泳没关系,身材可是事关终身的大事啊! 然而,身为优等生,从来都是十项全能又身兼学生会数职的丛容,竟然不会游泳,这可真是奇耻大辱。不行,说什么今天也得把憋气学会。在对自己说了n次“我一定能学会”之后,丛容紧闭眼睛表情痛苦英雄就义般把脑袋扎进水里练憋气。 正在这时,朱丽丽居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冲进了游泳馆,还向池中的女生们扯着嗓门大叫:“特大喜讯——‘open’帅哥凯旋啦!!!!”顿时引起了游泳池中一片惊涛骇浪。 在可怕的骚乱中,池中的女孩们呼啦啦尖叫着拥上岸,浪花溅起千层高,转眼间所有的人就跟着朱丽丽全跑光了。 池水恢复平静后,可怜的丛容这才爬出来,她已经狼狈不堪地被呛了一肚子水。 诺大的游泳馆,如今就剩体育老师和她两个人了。丛容刚想叹口气,就听见那新来的女老师兴奋地说道:“哈,我很看好叶峰和楚天歌呀!” 丛容的心情只有五个字可以形容:怎么会这样…… 在校园的另一头,早已炸开了锅。盖世爱、cookie如同众星捧月似地被同学们包围着,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昨天喋血四雄斗臭氧的“超级战役”。 在人群的外围,朱丽丽痛心疾首着自己昨天的失职:那么大的事,那么热闹的场面,怎么可以没有她的出席呢?尤其是酷哥叶峰、帅哥楚天哥哪个都不缺,惟独缺了她这个超级“楚叶迷”……这,这简直是不可原谅! “于是,臭氧他们对我的景仰之情就如同滔滔江水……”盖世爱还在天花乱坠地说着,唾沫星子四溅。 而在众人的身后,朱丽丽下定了决心,她要——主动出击,设计一个更大事件! 当然,昨天的“大事”,梅君严在第一时间就向冷老师报道了。他神情亢奋、手舞足蹈、连比带划,哇哩哇啦地说道:“臭氧那些人根本就不是‘open’的对手,楚天歌一上台就把他们全给镇住了,更别说,我们还有叶峰呢……” 他只顾兴奋地说着,却没看到冷老师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和手上紧紧握着的那张纸。纸上的大字是:关于首届高校音乐节音乐大奖赛通知。 冷老师心目中的音乐大赛和“open”昨晚的“音乐决斗”可是两回事。南华高中得过数、理、化乃至卫生、劳动等各个奖项,唯有文娱项目的得奖历史是一片空白。冷老师的雄心壮志是让南华成为十项全能,没有任何方面的缺陷。然而眼下,她唯一的指望“open”乐队竟然和外面的乌合之众差点打架斗殴,还来些不三不四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秀”,真是丢人啊! 终于,“砰!!”的一声,冷老师拍案大怒:“我就知道!不能相信他们!” 梅君严还在这个时候不识相地多嘴多舌:“咦?您听完我对昨晚决斗的汇报,怎么没有欣慰地笑啊?” 午餐时间到了。食堂里,同学们排着队,手拿托盘领取午餐。今天轮到丛容、朱丽丽和胖胖为大家盛菜。朱丽丽东张西望,心思完全不在为同学服务上。轮到眼镜了,他指着餐柜说:“朱丽丽,我要炸鸡腿……喂,我要鸡腿耶……我要……”好不容易朱丽丽才回过神来,却又是凶巴巴的:“戴个眼镜拖鼻涕!长得一点不帅还好意思点菜!!” “我……我没拖鼻涕呀!”眼镜万分委屈。 朱丽丽突然又神经兮兮起来:“嘘——来啦!” 胖胖好奇地问:“什么来了?” “我听到帅哥的脚步声正向我走来!” 眼镜望向门口:“是向食堂走来吧……” 在射进餐厅的明亮阳光映衬下,叶峰欣长的身影在门口出现。 餐厅里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用崇敬的目光向门口张望,不少人嘴里还含着饭菜呢。 餐厅里异样的气氛让叶峰微感诧异,正在愣神中,一只十指纤长的大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楚天歌调侃的声音响起:“喂,你总这么碍事儿吗?” 叶峰愤然回头,后面又有三个人进餐厅,是盖世爱、cookie和领头的英俊潇洒楚天歌。 “open”乐队的四位少年全都站在餐厅门口。同学们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open’!‘open’!‘open’!……” 叶峰、楚天歌和cookie都没料到这个场面,只有盖世爱得意洋样:“这,就是一夜成名的滋味儿!”他拿出一杆大号签字笔,“嘿嘿,有先见之明的我已经苦练签名一通宵了!”他嘻皮笑脸迎上一步,准备大过签名瘾,“弟弟妹妹们,领取本歌星的签名要守秩序哟……” 话未说完,只听“呼啦——”一声,盖世爱被蜂拥而来的同学踩在脚下。同学们把楚天歌和叶峰团团围住,烟尘遮闭,尖叫声刺耳:“叶峰,给我签个名吧!楚天歌,我签个名吧!叶峰!!楚天歌!!……” 在欢呼声、敲桌子、敲金属盘等等声音中,丛容的制止声显得那么的无助:“你们快吃饭呀,你们都回来呀,你们别上桌子呀,你们别呀……” 当冷老师终于赶到食堂的时候,那里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只有丛容一个人在收拾着残局。冷老师看着眼前的一切:餐厅像是遭到轰炸似的一片狼籍,餐盘餐具丢得到处都是,饭菜也撒着桌子上、地上,桌椅零乱不堪。“究竟发生了什事?”片刻之后,她冷冷地发了话。 “……”丛容想诉说一番,可话到嘴边,她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来了。以前碰到这种情况,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老师,可现在她要是说了,也许冷老师就会解散乐队。可能吗?为了“open”,自己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哼,肯定又是那群问题学生干的好事!”无需丛容回答,冷老师已有了答案。她恼怒地大跨步走出食堂,不忘对迎面兴冲冲地跑过来的朱丽丽狠狠地瞪上两眼。 冷老师那杀得死人的目光对朱丽丽毫无影响。朱丽丽的大脸盘红彤彤的,处于神经亢奋状态。她奇怪地打量着丛容:“嗯,是有些呆头呆脑……不过,也许还有用处。” 丛容诧异地:“用什么?” “我的才能在于:就算热闹没我事,我也能没事找事——”朱丽丽得意洋洋,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通,然后突然拉住丛容的胳膊,“走啦!” 音乐教室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几乎南华高中所有的同学都挤在这里,叽叽喳喳吵成一片。一块临时支起的黑板上一左一右写着楚天歌和叶峰的名字,标题是“最佳音乐表现帅哥”。这场选拔赛中,朱丽丽担任自封的主持人,眼镜负责唱票:“楚天歌……叶峰……叶峰……楚天歌……”随着叶峰和楚天哥大名此起彼落,黑板上叶、楚的名字下不断地被划上“正”字。 “非常音乐,非常帅哥!”朱丽丽一付“chalv”主持人派头,操着话筒摆起甫士,“后偶象时代谁起绝对风云,极速狂飙谁是独领风骚之绝音魔琴。南华高中的‘楚迷’和‘叶迷’期待已久的时刻到了!” “楚天歌!!叶峰!!楚天歌!!叶峰!!……”音乐教室中响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声浪。 这个场面的主角之一——楚天歌,正站在音乐教室的一角。“天歌,我现在有一点觉得……我要为音乐发狂啦。”站在他身边的cookie说道。 楚天歌会心一笑。他微微闭上眼,周围的喧闹即刻消失了,有一匹白马的羽翼隐隐约约地从他眼前划过,带着他的理想和自由高飞。可是,他随即又睁开眼睛看向教室的另一角落——姿态懒散,表情冷漠的叶峰无聊地靠墙站着。 眼镜仍在大声地念着:“叶峰……叶峰……楚天歌……” 黑板上的“正”字仍节节攀升,不相上下。 而朱丽丽也仍然激动亢奋地主持着:“哇,两大帅哥的支持率不相上下!多年来困扰我的难题再一次摆在面前——究竟该爱他们哪一个呢???” 叶峰的眼睛掠过喧闹的人群,聚焦在黑板旁边被朱丽丽硬拉来做“礼仪小姐”的丛容身上——她才是使叶峰仍站在这闹剧现场的理由。 眼镜停止了唱票,开始统计得票率了。已经到达最紧张的阶段,楚天歌和叶峰的名字下面都密密麻麻地画满正字。朱丽丽亢奋紧张得一塌糊涂。 终于眼镜得出了结论:“朱丽丽,经过统计,两个人的票数一样多耶。” “什么?” “所有人的票都唱过了呀,”眼镜展示着已经清空的票箱,“……喏,还有一张废票,写了两个名字。” 他打开一张票,上面写着楚和叶两个字,还画有大大的红心。 朱丽丽愤怒地大喊:“你竟敢把我拉拉队队长神圣的一票不计算在内!!” “一票两投就算废票!”眼镜义正词严地说道。 但是叶峰和楚天歌不分胜负的话,这次的比赛不就白比了吗,再说自己也不就始终不能定下一个心中最爱了吗?一想到这儿,朱丽丽就着急。但是情急也能生智,她想起了一个人。 “丛容!!”朱丽丽大吼一声,吓了大伙一跳,她飞身抓住了“礼仪小姐”的肩膀,“哎呀丛容,就差你一票了,快投吧!” 丛容不情愿地:“可是……”可是不管她愿不愿意,纸和笔已经硬生生地塞到她手中。 楚天歌和叶峰这时候都有些许紧张,他们关注着丛容的这一票。叶峰在心中默念着:丛容……你会把这一票投给我吗? 丛容犹豫着,提笔却难写下。 楚天歌和叶峰紧张地看着她,同学们的喊声此起彼伏:“楚天歌……叶峰……楚天歌……叶峰……” 终于丛容下定决心,一挥而就:“ok啦!” 随着丛容的大笔一挥,叶峰的心跳加速了,他慢慢地直起了身——究竟丛容会选谁呢? “哇!决定命运的时刻到啦!!!”朱丽丽激动地伸过手去想要接过那张票的时候,突然——另一只手先她夺过了那张选票。 “冷老师!”丛容惊叫一声。喧闹的教室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冷老师铁青着脸:“你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说罢,她撕碎了选票,将碎片往空中一撒。 看着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白色碎纸片,叶峰忽然有种感觉——也许,他和丛容之间的故事将一直会是一个悬念。 午后的蝉声绵绵不绝,令人困倦。在今天的午休时间,校园里有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气氛,那就是——安静。没有人玩篮球,没有人踢足球,没有人在走廊里吵吵闹闹地追来打去,也没有人三五成群地聚众聊天。 ——也许,所有人的好心情都不约而同地随着那纷纷飘落的碎纸片而消失无踪了吧。 不过,不是常有文学作品这样描写吗——“在平静的海面下,却掩藏着汹涌的暗潮”。那么,在南华高中的校园里,也正有“暗潮”(其实说“明潮”也可以)汹涌澎湃着呢。 “open”乐队的每个成员——楚天歌、叶峰、盖世爱、cookie和梅君严——毫无例外地在操场大看台上站成一排。 盖世爱打个大哈欠:“啊——无聊!” “我可是第一次被老师训导耶,这种感觉好奇怪!”cookie说道。 “有什么奇怪的,”盖世爱见怪不怪地,“当了‘open’一员,这种事少不了!”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批评我们呢?” “这是尊敬的冷老师出于爱护公物的考虑。”旁边响起梅君严崇敬的声音。 cookie挠了挠脑袋:“我还是不懂耶……” “这还不简单?冷老师不想再震碎教导处的第一百零n块玻璃窗了。”盖世爱说道。 他们几个齐刷刷地望向看台最高处,一个身影焦燥地在那儿走来走去——看得出冷老师在克制情绪,整理思路。她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嘴里自言自语:“克制!克制!他们还是孩子……我要改变教育方式,用爱护的,和蔼可亲的…… 终于,她一声咳嗽,站在了“open”们的身后。堆起比生气的样子更难看的生硬的笑容,本着“以德服人”的决心,冷老师对大家说道:“同学们,曾经我也和你们一样年轻…… 可是,五个男孩的反应却完全不是她想象那样的感动不已兼流下惭愧的眼泪,而是个个受不了地就差做出呕吐、窒息、扯头发……的动作。 更有甚者是,有人还冷冷地奉送了她一句:“拜托!还是来常规的吧!”——这人正是楚天歌。 如同火山爆发,冷老师的脾气终于爆跳如雷,披头盖脸地骂将起来,而不再考虑什么“克制”、“爱护”、“和蔼可亲”、“以德服人”了。 好不容易冷老师长篇训话完毕,累得气喘吁吁的。该做总结性发言了。 “哼,我不指望你们能一下子改变。但是,你们好好想想老师的话,老师的苦口婆心,都是为你们的成长……” 有一只手小心地拉拉冷老师的衣袖,是梅君严。 梅君严提醒道:“冷老师……” “我不累!才说了三个小时不到,想当年……” “可是他们已经幕间休息了。”梅君严怯怯地说着,还向旁边努了努嘴。 冷老师定睛一看,果然楚天歌、叶峰、盖世爱和cookie已经仰着卧着睡倒一片了,不但如此,居然还打着大呼噜。 冷老师还在冒着烟的火山口就像被淋了一场雨一样,不但凉了半截,还让她忽然悲从中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起转儿:“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别人的劳动!” 刑满释放。楚天歌、盖世爱、cookie三人手插在兜里,晃晃悠悠地走下大看台。叶峰在他们后面走着,和他人保持一段距离。走到一半,楚天歌忽然停住了脚步。 “叶峰?” “干嘛?”叶峰也停了下来。 “可别忘了我们的排练!”楚天歌语气虽然平淡,态度却是诚恳的,“我现在觉得,把乐队办好是真的,别的也许都可以放在一边。” 叶峰的心里有一些感动,他愣了片刻,刚要开口说话…… “楚天歌,等等!”身后传来了梅君严的声音,“冷老师让你去她办公室一下。” ——冷老师办公室。 窗户上,一只苍蝇嗡嗡地撞击着玻璃,想飞出去,却找不到出路。冷老师抱着胳膊向着窗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只苍蝇。 楚天歌手里拿着那份“关于首届高校音乐节音乐大奖赛通知”。看毕,他抬起头:“音乐节?……大奖赛?……” 冷老师并没有回头:“嗯,这是全市范围的音乐比赛,各高中、中专以自愿报名的形式参加。” 天歌忽然想起了麦云洁,如果真的是全市范围……那……macookieie她一定会…… “楚天歌!”冷老师的一声爆喝打断了天歌的遐想,她严肃地盯着天歌,“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可以让你们报名参赛,也可以不让。关键是…… “我明白——关键看我们的表现。”天歌很拎得清地接口道。 冷老师就是要等着他这样表态,微微点了点头。 天歌挺起胸,充满着自信:“我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天歌离开后,冷老师再次站在窗户前思索着:这些孩子自己是找不到方向的,他们需要师长的引导…… 那只糊涂苍蝇仍就在玻璃上乱撞,找不到出路。看着那只苍蝇,冷老师想着:不管怎样,作为老师,我都应该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来。 她打开了窗户,那只挣扎了半天也找不到出路的苍蝇拖着兴奋的嗡嗡声,飞向外面的自由天地。 音乐教室中,依然是一片零乱的样子。地上的碎纸片被从窗外窜进来的风弄得四处飘落。 叶峰随手掩上门,急急地搜集着那些被冷老师撕开的小碎片。经过地毯式的搜查之后,地上就像是被扫过了一样干净。接着叶峰进行下一道工序——把碎纸片拼凑起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经过了冷老师的盛怒,那些纸片小的程度就跟粉碎机粉碎出来的没什么两样。 终于,就快还原成那张选票原来模样了——而丛容的选择也将大白于天下了!楚天歌or叶峰,她选的究竟是谁呢?叶峰颤抖着手放下最后一张纸片,就在这时——音乐教室的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我说天歌,你真打算这么干?” 说话的是盖世爱,楚天歌自然也来了。 他们是此时叶峰最不想见的人,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屏住气,皱起了眉头。 天歌和盖世爱在音乐教室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楚天歌表情平静,盖世爱搭拉着脸,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ofcause!”天歌说道。 盖世爱有些不高兴:“怎么说我都觉得给冷老师写检查,大大没面子!” 天歌膝盖上放着份刚刚写好的检查,一边查看着,一边不时提笔添加改动些字句。盖世爱连连摇着头:“唉,不懂不懂。这种投降摇小白旗的事儿,不像你天歌的风格。”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天歌回答道。 叶峰在门内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鄙夷地哼了一声。他决定继续眼前的工作,在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中,叶峰慢慢地放下了那最后一张碎片,拼图终于完成了,而丛容的选择也触目惊心地展示在了他的眼前——“楚天歌”。 仿佛被当头击了一棒,叶峰愣住了,一时间,就连心跳也似乎停止了。 坐在门外,天歌向盖世爱解释着:“我要为乐队争取参赛机会。只要有机会,我就决不会放过。” “ok,ok,反正我也不拒绝多一次机会出风头。”盖世爱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在舞台上风光无限的模样,什么事他都答应。 天歌举起写好的检查,非常满意:“嗯,有这个东东,冷老师就能让”open“报名了。” “唔,”盖世爱还是有些犹豫,“这事儿要是让叶峰知道了,你我一世英名……” 天歌不在意地一笑:“他?谁在乎!” “砰!!”的一声,天歌话音刚落,音乐教室的门被从里踢开,叶峰怒冲冲走出来。门外的两人都是一愣,不由地站了起来。 瞪了天歌和阿盖一眼,叶峰狠狠地扔下一句:“别让我恶心!!”说罢,他大踏步而去,还狠狠地撞了楚天歌肩膀一下。 好半天,盖世爱才反应过来,冲着叶峰的背影大喊道:“喂喂,有种的别跑!看我们家天歌不收拾你!…… 楚天歌皱起了眉头,再看看手中的检查,忽然不痛快起来。 与此同时,朱丽丽在大叫着:“楚天歌?你选的是楚天歌??why???” 丛容淡淡地说:“有什么为什么的,我又没多想。” “不对不对,怎么说你跟叶峰都有点关系密切。你应该选他才对……” “谁跟他有关系了?!”丛容看看四周,还好现在教室里没几个人,“谁愿意理他呀?” 朱丽丽摇着头,一付不相信的样子:“啧啧啧……” 丛容噘起嘴来:“啧什么嘛,人家又没有说假话……” 她有些生气地不想理朱丽丽了。转头,丛容看向窗外,有白云慢慢地飘过蓝天。说真的,为什么选楚天歌而不选叶峰,其中的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真的是因为天歌比叶峰好吗?丛容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叶峰从来都是最棒的。那么,是为了什么?是不想让叶峰太过得意?还是,不想让人家看出来自己对叶峰有偏心……呸,呸,什么偏心,应该是讨厌才对吧! 阳光给白云镶上一道金边,风轻柔地吹进了教室。朱丽丽还在嚷嚷着什么,然而,此时的丛容却一句也没有听到。 安静的银行营业大厅,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柜台前,银行小姐将一叠美元递出柜台。 “请您点好。”银行小姐用悦耳而又职业化的声音说道。 “谢谢。”接过那叠美钞的是cookie.cookie收好钱,转过身来。邻家小女孩喵喵正在沙发上乖乖地坐着等他,两条腿晃晃着,模样十分可爱。 在傍晚的夕阳下,cookie牵着喵喵的手,两个人一边吃着冰激淋,一边在树影斑驳的街上慢慢走着。 “cookie哥哥,你妈咪和爸爸不来看你吗?”喵喵小心地舔了一口手上的冰激淋。 cookie大大地咬下一口:“他们忙呀。” “所以他们给你寄钱来,要哥哥自己照顾自己。” “是啊,我能照顾自己,”cookie说着得意地笑起来,“——还能照顾喵喵呢。” 喵喵开心地笑了。 他们正走过临街的一家乐器行,橱窗里摆着一套闪闪发光的架子鼓。cookie的脚步停住了,看着那套架子鼓,眼睛直放光。 看看橱窗里的鼓,再看看cookie,喵喵问道:“大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当上一流鼓手呀?” “快了,我已经找到好老师了。”cookie的眼睛终于从架子鼓上收回来,开心地在喵喵的脸上摸了一下,“今天我就要拜师学艺啦!” 市中心的商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断地从沐浴在夕阳中的玻璃唱片小店外走过。 店里的唱机里播放着流行舞曲,冬冬戴着立体声耳机,麻利地整理唱片、记帐、擦拭货架。 一抬头,她看见cookie不知何时站在货架后面,望着自己嘻嘻地笑。 冬冬也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我家里很乱的,”cookie有些不好意思地请冬冬进房,一边开着灯,一边地帮冬冬放下书包,“你可不要笑话我。” 冬冬打量着这个空阔的大公寓:“呵,你这里够大的。” cookie看了看周围:“还好啊。爸爸妈妈一年只回来几次,他们很忙的。” “就你一个人住?” “我已经习惯了耶。” “那你可以经常带女孩子来玩啰。”冬冬笑笑地看着cookie.cookie很认真地说:“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玩的女孩子,”他看着冬冬,“no.1!” 冬冬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你说要给我看好东西,在哪儿?” “就在那儿!”cookie指着通往阳台的大落地窗,那儿有大窗帘严严实实地遮着。 “唰——”cookie一把拉开窗帘,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套亮光闪闪的架子鼓,已在大阳台上安装就位。 一时间,冬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后,才发出了声音:“哇!是鼓耶!” cookie得意地说着:“我终于有自己的鼓了!” 冬冬看看鼓,又看看cookie:“你可是够奢侈的呀你!” cookie挠了挠头:“……这个月我准备吃泡面过活了。”他凝视着冬冬,认真地说,“冬冬,我要你做我的老师呢!你能答应我吗?” 冬冬眼睛看着地上,半天没说话。cookie不觉有些紧张起来。终于,冬冬抬起头来:“你可是够奢侈的呀你!” cookie有些不明白,他看向冬冬,接触到她调皮的眼神,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对面的阳台上,喵喵踩着凳子,下巴支在阳台的石头栏杆上,看着cookie家的阳台。虽然听不到什么,但她能看见冬冬握着鼓捶,手中做着动作,给站在一旁的cookie讲解。cookie脸上是茅塞顿开的兴奋。 喵喵笑容满面。她喜欢cookie哥哥,也喜欢新来的小姐姐。 天上,星光满天。然而,在同样的星空下,并不是每个人都感觉幸福的。 叶峰踏着旱冰鞋,高速滑入小巷,怀着一肚子闷气,向公寓楼的消防铁梯滑去。 忽然,一只不知是什么的小动物从他面前横蹿过去,还发出一声怪叫。叶峰措不及防,旱冰鞋磕到废砖上,极为狼狈地一头栽进纸箱垃圾中。在骂了一声“shit!!”之后,叶峰气急败坏地坐了起来,寻找那让他摔个屁股敦的罪魁祸首。 看到了,那小动物隐在阴暗中,发出一阵阵“忽——忽——忽——”的声音,似乎还挺得意呢。 叶峰大怒,爬起来就追。小动物却灵活得很,在小巷里东蹿西蹿,还专往黑影、垃圾桶等地方钻。它的动作和发出的声音也是怪怪的,猫不像猫,狗不像狗。 终于,叶峰飞身一跃,一把抓住它的后腿,小动物发出凄厉尖叫,声音真有点骇人。叶峰使劲将它从黑影中拖出来:“你给我出来!出来……” 出来了,举在叶峰手中的竟是一只粉嘟嘟的小猪,个头比猫大不了多少。 小猪这会儿也不叫了,咕噜咕噜地,像是在冲叶峰坏笑呢。 地板上的盘子里,盛着一盘牛奶。 冰箱门开着,昏黄的光线泄出。叶峰坐在地上,背靠冰箱门,就着手中的纸盒喝冰牛奶。 冰箱里,小猪一头扎在里面不出来,哼哼唧唧地找好吃的吃,粉色的小屁股上,尾巴动个不停,对地板上给它准备的牛奶睬都不睬。 叶峰无可奈何地苦笑着:“真有你的,倒是挺自来熟的嘛。” 小猪钻出来,粘了一头一嘴的食物残渣,舒服又开心。当然,叶峰冰箱被它可祸害得够呛。 叶峰沉思地:“既然你这么讨厌,干脆叫你‘优等生’得了。” 有了名字的“优等生”在屋里搜寻着,叼着垂下来的被单,将床上的枕头被子什么的都拖下来,拱了拱,觉得够舒服了,卧在叶峰的枕头上马上入睡,竟然还发出了“呼——呼——”的呼噜声。 叶峰爱怜地望着小猪,摸了摸它那软而稀的毛,喃喃自语着:“‘优等生’……你要把我折磨到什么时候?” 第七章 朗朗的读书声从南华高中的教学楼中传出来。 校园的公告栏上贴满形形色色的通告。有会议通知、测验通知、参考书订购广告、寻物启示等等。 一纸精心设计的通告贴在公告栏上并不显眼的地方,但却足以引人注目——首届高校音乐节音乐大奖赛“open”乐队已获准报名参赛看我们的!! 一看,就知道这张公告出自楚天歌和他的死党盖世爱的手笔。看来,他们已经下了必杀决心,在这次的音乐大赛中一显身手了。 这不,为了避免骚扰,他们甚至还秘密地换了排练场地,让朱丽丽等大群女生在音乐教室里扑了个空。 在学校的另一个角落,不受人注意的篮球馆里,电吉他、电贝斯、架子鼓……各样亮闪闪的乐器在“open”男孩们的手中准备齐全,乐队排练移师到此地,“open”开始了他们的秘密集训。 cookie兴奋地四下张望:“哇,这里好大的空间,打鼓一定爽!” 盖世爱抱着电贝斯,老大不情愿:“没劲,没劲,躲到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都没有mm来参观我盖世爱了!” “我认为楚天歌的设想很周到,不受干扰的环境最适合进步——记一笔!”当然,在这个时候仍不忘在本上记录的人,自然就是梅君严了。 eon!”朗朗的声音响起,男孩们抬眼一看,楚天歌挂着电吉他,潇洒自信地望着大家,“——来证明我们是最棒的!” 一瞬间,楚天歌的电吉他solo响起,紧跟着盖世爱的贝斯也拨出一串低音,随即cookie加入一通有力的鼓点,梅君严拿着小本子跟着节拍晃脑袋…… “啪!啪!啪!……”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掺杂进来,那是不紧不慢的拍球声。音乐嘎然而止,大家怒目看向篮球馆另一边,不出所料,果然是叶峰拍打着篮球,在篮下投篮,一副吊儿郎当、目空一切的架式。 梅君严很负责任地跑到了叶峰的跟前:“喂,叶峰,你的位置应该在那边……唉哟……哟…… 叶峰正好拿他当靶子,闪避,过人,以潇洒流畅,充满霸气的动作准备三步上篮,。 盖世爱和cookie不由得张大眼睛,忘了刚才的不满,正想异口同声地赞叹。 而这时,叶峰正要将篮球漂亮地投入蓝筐,忽然,只大手挡在视野前,叶峰一惊——楚天歌高高跃起,一个火锅盖帽,将篮球狠狠地扇了出去。 两个少年落地,瞪着眼怒视对方。篮球一跳一跳地弹出界外。馆内的气氛凝重起来。 一边,盖世爱早已找好了一排一座的看台座位,兴奋无比地准备看戏:“嘿嘿嘿,看戏看戏,又要打架了!!” 楚天歌和叶峰对峙了许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气氛达到剑拔弩张的边缘时刻,天歌终于开口了:“好了,排练了。” 他的口气是如此的平静,以至于盖世爱差点连人带椅子一块翻倒:“什么?不打架?”这下,也出乎了叶峰的意料之外。他的本意是找茬来着的,想到丛容选票上的“楚天歌”这三个字,叶峰的胸口就是一阵发闷。昨天一整晚连带今天一天,他就在想自己比面前这个家伙差在哪儿,为什么丛容选的竟然是他? “喂!”叶峰也说话了,他用手指尖转着一只篮球,挑衅地望着楚天歌,“咱们比一比,三局两胜怎么样?” cookie好奇地作着旁观:“咦?要打比赛呀?” 盖世爱不屑地撇撇嘴:“这比打架差着几个档次呢。” 见楚天歌不说话,叶峰进一步激他。他一下一下地拍着球,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震着人的心:“怎么?怕了吗?我可等不急分出谁是最棒的!哈哈…… 天歌眉头紧锁,几乎要克制不住了,忽然他又微微一笑:“叶峰,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不像你呀。” 叶峰一愣。 “你以为这是哪儿?灌高俱乐部吗?要比的话,就拿音乐说话——排练了!”天歌重新抄起电吉他,一阵昂仰的solo震彻蓝球馆。盖世爱、cookie他们也走向各自的乐器。 叶峰被晾在那里,进退都不是。终于,他恨恨地哼了一声,大踏步走了。 梅君严却还急着追他:“嗳嗳,叶峰你怎么走了?这是在排练,我要记你早退的……哎哟! 叶峰反手抛出篮球,篮球划一道弧线,打中蓝筐——掉下来也正好砸在梅君严头上。 楚天歌冷眼望着叶峰走出篮球馆大门,若有所思。 篮球滚向角落,撞上另一只篮球。两球相碰又分开,好像就是呆不到一块去似的。 “ok!就算你又赢了一分!”回到家中的叶峰把双脚跷在桌子上,一肚子不痛快,“但是,接下来,我要让你输得连家也不认得!”这么对着空气大声喊了几声之后,他这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些。 他将电脑键盘横搁在腿上,用作曲软件工作——谱写音乐一向能使他忘掉烦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你想听音乐我就是cd你想看电视我就是遥控器你想摘星星我就是楼梯你想去南极我就是直升飞机你想要风度我就是风衣你想找朋友我就是寻呼机你想收鲜花我就是快递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可以当一次007…… 打印机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吐出一份乐谱。叶峰拾起乐谱,自我欣赏地看着,一边也在自言自语着:“哼,你不是要拿音乐说话吗?” 忽然,从电脑后面窜出一团粉红色的东西,叼走叶峰手中的乐谱,窜下桌子。叶峰吓了一跳,连忙看去,原来是才来一天,就已经翻身做主人的小猪“优等生”又在搞恶作剧了。 “又是你!!别跑,还给我!!”叶峰跳起来抢夺乐谱,在屋中狭小的空间里,一人一小猪展开热闹好玩的追逐。杯子被打碎,cd架碰倒,cd散落一地…… 当叶峰终于从小猪嘴里揪出乐谱时,只剩下半张啃得没模样的纸了。“可恶!!”叶峰气得大叫,“你这付样子像什么‘优等生’?……”话说到一半,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慢慢地,他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 社区中为居民小区服务的游泳场馆,此时只有不多的一些妇女、老人和小孩子。 泳池边上,水面平静。忽然“哗啦”一声,丛容从水下冒出头来,大口喘着气,脸憋得通红。她懊恼不已地抱怨着自己:“为什么老学不会游泳呢?老不会怎么去海边玩呢?别人怎么就那么容易…… 她的视线扫视游泳馆,从水面上移至跳台,忽然愣住了。没看错吧,在那高高的跳台上,出现一个长发少年的身影,穿着泳裤,体形欣长。 叶峰?! 跳台上,叶峰俯视碧蓝的泳池,微微一笑。他伸展开双臂,纵身跃起,以潇洒漂亮的姿势从空中划过,“扑嗵”一声入水。 不巧的是,叶峰跳出的水花正溅了丛容一脸,使她尖叫一声。水面恢复平静,叶峰不见了踪影。正当丛容四下里张望的时候,叶峰就在她面前猛地浮出水面,吓了她一跳。 叶峰一脸嘲讽的笑:“哼,优等生也有不会的时候嘛,笨哪!” “谁说人家不会啦!人家是……人家在练习嘛!”丛容辩解着,解释到一半,反应过来了,“嗳……我会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行吗?这是你家开的呀?知道什么叫公共场所吗?” “哼,我才不要跟你说话!”在口舌上,丛容从来占不了叶峰的便宜。她气乎乎地想往岸边走,谁知在水里重心不稳,一转身又栽到水里,呛了一大口。 “哈哈哈……”叶峰这个没有丝毫绅士风度的小男人看见丛容的狼狈样,竟然开心地大笑。 这可把丛容气坏了,气坏了还是那句话:“……你……你讨厌!!”——谁叫她太淑女了呢? “喂,优等生,别老跟谁都欠了你一百万似的,”叶峰正经了一点,“——给你个好玩的。” 他吹了一声口哨,从水面的另一头漂来一个粉红色的小东西,小猪“优等生”套着小号救生圈,一路狗刨式游过来,模样滑稽可爱。 “哇!小猪!!”丛容一声惊呼,开心地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喜欢吧?”开始说真心话了,叶峰却好像无从开口,先清了清喉笼,“我就知道你看到它会很高兴。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到它起我就知道它跟你很衬的。呵呵,你看它呆头呆脑的,其实可能折腾人呢。对了,我叫它‘优等生’,跟你一样喔!” 丛容抱着小猪连连点头。忽然,她醒悟过来,不由得大叫:“啊?你影射我!” “影射?” “你讽刺我!” “讽刺?” 丛容一连串地大喊着,游泳馆人虽然不多,但齐刷刷的目光还是为数不少地向这里射来:“你说我笨得像猪!说我不招人喜欢!说我连游泳都学不会!说我……”丛容几乎要爆发了,“你居然还说我身材惨不忍睹!!” 丛容一通连珠炮,叶峰却完全摸不着头脑,眼睁睁地看着她嚷完了,丢下小猪,“泼刺泼刺”趟着水上岸。 “……太敏感了吧?”叶峰直挠脑袋。再看看“优等生”,它倒是一点没受刺激的样子,舒服地在水上漂着,“看来,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忽然叶峰和小猪都愣住了:丛容沿着岸边,向更衣室走去。在白池碧水间,穿着泳装的她背影分外美丽动人——打住,打住——“‘优等生’,你要是敢流口水,我就把你当晚饭吃掉!” 又是夜色来临,璀灿的霓虹与行云流水般的车灯装点着城市。 属于dark吧的时间到了! 舞台上,叶峰坐在一张吧凳上,拨弄着木吉他,弹唱英文老歌。 酒吧内灯光迷离,一盏盏烛灯摇曳着辉光。情侣们偎依着、喁喁私语;公务员松开领带,放松自己;商人们低声议论着生意…… 吧台前,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正坐在那里,他背对着舞台,要了一份饮料后,就闭着眼睛,专注地倾听叶峰的演唱。 一曲终了,在热烈的掌声中,叶峰收拾起木吉他,下了舞台,今晚的演出已经结束。他来到吧台前,并没有看见吧台边背对他的那个少年。 阿新迎了上来:“今晚很棒啊——老板给的。”他将一个装钱的信封推给叶峰,“怎么今天没见macookieie?” “她要排练,为音乐节。” “你们‘open’不排练吗?”阿新问道。 叶峰忽然觉得一阵烦燥,没有回答阿新,拿了信封就走。边上那个男孩也马上起身,跟了出去——dark吧的霓虹在这条花红柳绿的街上并不醒目。叶峰在暗暗的灯光下站了一会儿,刚要迈开大步——“叶峰。” 身后忽然穿来的这句声音,让叶峰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了身:“你?” ——站在叶峰面前的正是楚天歌。 这是一个停车楼,由于缺乏管理,常常有车子横七竖八地挡在其中。当然,也由于同样的原因,这里成为了附近地区孩子们的乐园。停车楼的顶层,叶峰和楚天歌坐在一辆轿车的车顶。夜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角,面前是城市的万家灯火铺展开去。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想,别的小孩也和我一样吗?他们的童年也是在琴房度过吗?除了练琴,我的童年只是一片空白!”天歌的声音在风中飘荡着,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叶峰看着城市的景色。 天歌没有理会叶峰的问题,他的思绪仍沉浸在回忆中:“我在钢琴声中长大,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获奖、争第一……哼,没意思透了。” 叶峰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天歌:“我还以为你喜欢那些。” “那些荣誉对我来说,就像是完成作业一样。我在为别人弹琴,我在为别人长大……”天歌躺了下去,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直到报考音乐学院附中,我依然在为别人弹。我觉得好累……真的好累……就在那次……” 他没有说下去。 叶峰也没有问。眼前的城市在灯光的笼罩下有一种朦胧的美,他知道,每盏灯光中都有一个故事,灯光是美丽的,然而,故事却并不完全都是美丽的。 “我昏倒了!”天歌终于说了下去,“——没有任何原因,唯一的理由只能是我的心理素质不够!” “……” 楚天歌平静地讲述下去,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就那么一下子,音乐附中的门向我关上了。我无所谓。像是开得太久的车,去的却是不喜欢的地方,真想停下来呀。” “泊错了车位,要被开罚单的。” 叶峰的语气并无嘲讽,楚天歌也没有介意:“是啊,罚我还跟你这家伙同校。从小学到高中,没完了!” “喂!”叶峰忽然喊了天歌一声,“乐队是你弄起来的,投你一票没错。” “嗯?”天歌并没明白叶峰是指丛容选票的事。 叶峰也不解释,他转过脸来,天歌正看着他,两人不由都微微一笑。 楚天歌仰起脸,眺望夜空。万顷星空闪烁,眼前仿佛又有一匹白色的飞马展开华美的羽翼,横空出世。 午休时间。天色阴沉。校园中的自行车棚、走廊、和操场都显得空荡荡的。 趴在办公室里,冷老师正无限向往地看着年轻时自己跳芭蕾舞的剧照,回想着当年:“唉,我年青时可是出了名的文艺尖兵呐……”她放下了相架,“可现在,怎么就找不出一个可以和当年的我媲美的人来呢?” 她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着步:“为了南华的荣誉,看样子,我这个文艺尖兵得再度出马,亲自监督乐队的排练!” 随着一声闷雷,阴沉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阴翳的天空下,一串似有若无的优美的吉他声响起,慢慢地吉他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激越,逐渐加上了贝司和节奏鼓点。和谐的音乐在校园中飘荡。 音乐教室中,这是乐队的一次正式排练。 叶峰和楚天歌是吉他手,盖世爱为贝司,鼓手则是cookie.盖世爱一如既往地卖弄风骚,窜前窜后,虚张声势,却第一次让人觉得他居然弹得还有模有样;cookie的鼓技也大有进步,他坐在架子鼓前低着头猛打鼓的样子神似冬冬。贝司和鼓不一会儿停下了,只剩下吉他声。 楚天歌的吉他富有技巧,而叶峰则充满感情。弹着弹着,叶峰不由自主地看了天歌一眼,却发现他竟然也在看着自己。 前奏结束,所有的音乐停了下来。在一阵随之而来的寂静中,叶峰唱了他所写的歌的第一句歌词:你想听音乐我就是cd你想看电视我就是遥控器你想摘星星我就是楼梯你想去南极我就是直升飞机你想要风度我就是风衣你想找朋友我就是寻呼机你想收鲜花我就是快递如果你还不满意我可以当一次007无所不能我可以变来变去没有哪个明星有我这种魔力上天入地听起来像发神经但是你要相信我的超级潜力无所不能我可以变来变去像我这样抢手的人百里挑一犹犹豫豫到最后干瞪眼睛还是干脆放下架子让我明天追到你一瞬间,一阵清风吹来,扬起了音乐教室的窗帘。 阴云密布的天空在这阵风的吹拂下,竟然渐渐清朗起来。就好像是被叶峰清越的歌声吹开了浓重的乌云一样,云边露出了太阳的金光,把乌云镶上了一道金边。 叶峰唱着,楚天歌的吉他又再配上,二人衔接得天衣无缝。 天歌看向叶峰,叶峰也向他看来。天歌向叶峰微微一笑,片刻之后,叶峰的嘴角竟然也露出一丝微笑。 这是二人第一次合作得如此默契。 边唱,叶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门口看去。 门口早已站满了同学。但叶峰目光关注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挤在人群中,只露出部分身体面容的丛容。而丛容身边站的是同样挤在人群中却不知站在了什么上面,比别的同学都高出一头的朱丽丽。 丛容的目光和叶峰交汇了。 音乐教室门口的走廊里,里三圈外三圈挤满了同学们。 挤在人群中的朱丽丽正处于情绪激动时刻:“yeah!叶峰好棒!楚天歌好棒!‘open’好棒耶——” 丛容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泪盈于眶:“我……我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歌。” “我也是!我都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说干就干,朱丽丽还真的跳了起来。 “啊——”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惨叫。 朱丽丽这才发现,自己之所以能站得那么高,是因为她站在了梅君严的身上。 梅君严被踩得苦不堪言:“我是怕你摔下来……我……我倒并不介意你在我身上跳。” 乐队的演奏如火如荼。在音乐声中,队员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能合作得那么好,不由得越弹越来劲。听众们也听得如痴如醉,随着歌声摇摆。 叶峰的这首歌被乐队演绎的前所未有的好,眼看音乐已经要达到高xdx潮了。 乐队的演奏到了一个间隙,音乐轻了下去,准备着高xdx潮的到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够了!” 叶峰愕然抬头,别的队员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乐器,看向门口。 不知何时,冷老师已经穿过门口重重的包围,来到了音乐教室里。 刚才被清风吹散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又聚集到了一起,乌云密布,天色又开始阴沉起来了。 冷老师面对着惊讶的四个乐队成员,慢慢走进了教室:“够了,我由着你们折腾已经有一阵子了。你们从成立,到购买乐器,到排练我都没有怎么多管。不过,从今天开始就不同了,‘open’乐队的每次排练将由我亲自监督。” “冷老师,我们都知道您很忙,”天歌连忙开口,“乐队这样的小事您也许……” “再怎么忙,我都会抽出时间来观看并指导你们的排练的。” “可是……” 冷老师断然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站在门口的梅君严一听这话,竟然举起双手赞成:“太好了!乐队由冷老师来搞,肯定是世界一流,举世无双的! 朱丽丽不屑地看向他,冷冷地道:“嘁,你的拍马屁功夫也是世界一流,举世无双的。” 冷老师开始发表长篇大论:“马上,我区的高中音乐节就要举行了,我们学校在各个方面都是我区数一数二的,什么奖没有拿过?唯独这音乐节的奖,不知为什么,就是和我们南华高中没有缘分。这是我个人的耻辱,也是你们每个同学的耻辱,更是我们整个南华高中的耻辱!……” 盖世爱听得昏昏欲睡,已经要打磕睡了;cookie缩在架子鼓后面,偷偷地翻开了一本摇滚乐谱;叶峰则又拎起了吉他,轻轻拨弄起来;只有楚天歌在那儿看似认真地听着。 “……从今年开始,我决定要改变这一现状,谁说我们学校是高分低能学生的摇篮?谁说我们南华高中的学生只会读书,不懂娱乐?谁说我冷如花教育不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 一边的梅君严连忙掏出小本本:“好,实在是说得太好了,你看这三个排比句用得……”他看见身边朱丽丽的眼光,咽下了接着想说的话,“……我要赶快记下。” 冷老师仍在那儿畅所欲言:“……所以我下定了决心,今年的高中音乐节我绝不放过。到了我们南华高中崛起的时候了……”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多,聚集在了一处。 “……到了我们南华高中同学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天色越来越暗,乌云更浓更密了。 “……也到了我冷如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天空中已隐隐约约听得见打雷的声音。 “……所以,我为你们——‘open’准备了一样东西!” 终于,随着一声炸雷,一道闪电劈过,划开了厚厚的云层。 盖世爱吓了一跳,醒了过来,他茫然地望望四周,吸回了嘴角的口水:“怎么啦,什么在响?” 楚天歌笑了,轻声道:“我真佩服你,站着都能睡着。” 冷老师的话看样子终于快到了尾声:“……这样东西是我研究了半天才决定的,也是你们比赛是必须用上的!” “唰——”她展开一个画满五线谱的长卷,是一份歌谱,“从今天起,你们将跟着这本谱子排练。” 楚天歌被这一决定惊得目瞪口呆;盖世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cookie的鼓槌掉到了地上他都没觉得;而叶峰则停下了手中的吉他。 南华高中的校园内静悄悄的,女中食堂外的水池中仍有残留未干的积水,忽然水中泛起了一阵涟漪,又是一阵。在白白的水泥人行道上,忽然有了一滴褐色的圆点,慢慢地褐色将要褪去,又有一滴滴上,又是一滴,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直到将人行道的白色变成湿漉漉的褐色。 下雨了。 cookie闷闷不乐地翻着乐谱,盖世爱趁着冷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不断地做鬼脸,而楚天歌则对盖世爱使眼色叫他不要再做了。叶峰一个人走到窗前,看着窗玻璃上不断滑下的雨珠。 冷老师并没有觉察这一切,仍然得意于自己的讲话:“所以,我希望……不,我要求……不,你们必须从现在开始排练这首曲子,因为在比赛中,你们也将以这首歌上场!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只有雨声在沙沙作响。 “可是……”楚天歌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了。 “要是你们不练我选的歌也没关系,这次的大赛我校就只能弃权了。” 天歌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有人再说什么了。弃权?那等于是放弃了一次机会,一次在macookieie面前表现自己、表现自己音乐才华的机会!这怎么可以?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就我们可以开始……”冷老师心满意足地说着。 忽地,窗外响起了一声惊雷,与惊雷同时响起的,是一个倔强的声音:“我反对!” 冷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叶峰从窗边转过身来,面对冷老师:“我是不会排练也不会唱这首歌的。” 冷老师受挫,脸色阴沉下来:“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学生当着我的面对我说‘不’的呢。你再说一遍。” “我不唱这首歌!” “那么,”冷老师冷冷地说,往往她这个样子说话的时候,也就跟火山爆发前夕的宁静一样:“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唱这支歌,和大家伙一起好好合作、排练,然后参加比赛;第二,你不排这首歌,那么就走人,反正乐队也不缺你这一个。” 一听这话,大家都大吃一惊。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叶峰的反应。 叶峰低下头去:“既然这样,我选择……”他慢慢抬起头来:“退出!” 楚天歌的眼睛睁大了。 “我弹吉他、我唱歌,是因为我热爱音乐。音乐从来不是用来当命题作文,或为了应付比赛的。”叶峰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不起,我决不唱我不喜欢的歌!我想,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吧?” 冷老师的脸色泛出铁青:“如果,这是你们全体队员的想法,那么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要取消你们的参……” “我能不能说一句?”楚天歌面带微笑,走到冷老师和叶峰的中间,“当然我们都同意叶峰说的不唱自己不喜欢的歌,不过,凡事没有那么绝对的。我们现在是不喜欢这首歌,但经过一定时间的排练后,也许我们会喜欢上它也难说哦。叶峰,你说是不是?” 有了台阶下,冷老师的脸色大为缓和。 朱丽丽和梅君严的话丛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密切注意着叶峰的反应。 冷老师缓和了一下语气:“就是嘛,叶峰,你也不要忙着就说不喜欢,你连弹都还没弹过呢。来,先排练一下,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叶峰沉默了一会儿,直接看向天歌:“你同意排练这首歌?” 天歌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叶峰再看向盖世爱,盖世爱连忙表明立场:“天歌的决定也就是我的决定。” “你呢?”叶峰问的是cookie.cookie想说什么,但看到天歌和盖世爱的目光,他低下了头。 叶峰不动也不说话,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丛容紧张地看着他。半晌,叶峰的嘴角忽然冷冷一笑,毅然地走出了音乐教室的大门,与“open”的另三名成员擦身而过。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点密集地打在校园的花草树木、人行走道及教学大楼上。 大雨中,叶峰一人不撑洋伞,走在通向校门的路上。 一声清脆的女孩子的叫声打破了雨声带来的寂静。 “叶峰!” 叶峰回过身来,丛容没打伞,追了出来,到他跟前已是满头满脸的雨水了。丛容喘着气说:“请别离开……请别离开乐队!他们,不,我们都需要你!” 叶峰看了丛容一会儿,终于开口了:“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意思啊!”丛容疑惑地看看叶峰,“不对吗?” 叶峰失望了,沉默了一会儿,回头便走。 “叶峰!” 大雨中,叶峰越走越远,头也不回。 淅淅沥沥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学生了,显得空空荡荡的。网球场的隔离网上有不知谁的一张考卷,随着风雨摇摆。操场阶梯看台的钢筋结构上有雨点滑落。雨点落在校园的花草树木上、道路积水中,也打在连接教学楼和车棚的走廊玻璃顶上。 从走廊里向顶部看去,可以看见阴暗的天空和雨点打在玻璃顶上的样子。 楚天歌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外面烟雨蒙蒙中的校园,却仿佛看见了麦云洁的笑脸,和她说的话:“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对手了,记得吗?” 不管怎么样,天歌想着,我都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决不! 第八章 叮铃铃——“电话铃声的猛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和周末的安逸氛围…… “优等生”瞪着那台红色叫嚣着的怪物,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叶峰,他懒洋洋地就是不去接。 终于,叶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不耐烦地一把抓起了听筒:“喂?” “……呃,是我……” 电话的那边传来的是此时叶峰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你们冷老师给我打过电话了……”电话中的声音说着。 叶峰的目光落在了放在床头柜一角的相框中与父亲的那张被撕开又尽量合起来的照片上。照片中的小叶峰笑得阳光灿烂的样子,与现在判若两人,父子二人亲密地对着镜头做“ok”的手势。 “……听她说,你好像退出乐队了吧。” 叶峰向窗外看去,雨越下越小,而天色却已接近黄昏。 “嗯。” “你们冷老师对这件事还是挺生气的,不过,我却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乐队啊,音乐啊,本来就没有必要很认真。你们乐队里的几个成员我也差不多都看到过,除了那个姓楚的男孩看上去还象样外,其他一些人好像都不怎么出色嘛,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样子……” 叶峰心不在焉地听着,但是眉头却慢慢地聚拢起来。 “……我早就觉得你参加这样的乐队简直是在浪费时间,退出了只有好,像这样小打小闹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如果你还喜欢乐队什么的,我可以帮你搞一支出来,让你弄着玩玩……” “弄着玩玩?” “当然是玩玩的。都说是喜欢音乐,可谁又会把音乐当成是一辈子的事?还不是过把瘾就好了?等3分钟热度退了,什么乐队啊,吉他啊,谁还记得自己曾玩过那玩意儿……” 叶峰冷冷地打断了父亲的话:“你错了!首先,请你以后别称乐队、吉他为‘那玩意儿’。第二,‘open’里没有一个人是小混混!还有一点也请你记住——”叶峰看着窗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对音乐是决不会‘弄着玩玩’的!” 话音一落,叶峰“啪”地摔下了电话。 暮色沉沉,南华校园中树影扶疏。灯火通明的音乐教室中传来了乐器的呯呯砰砰声,和吵吵闹闹的人声。 “cookie,你的鼓再打得有力一点,这是进行曲,不是小夜曲。” cookie坐在架子鼓后,阿盖索性坐在了地上。楚天歌在他们的面前走来走去。 盖世爱亦步亦趋地跟着天歌说道:“就是,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你……” “还有你,阿盖……” “我?我已经很卖力了啦,大哥!” 天歌批评着:“你的动作不要太多,我们现在没在演奏什么摇滚乐。” “刚刚还说我死气沉沉,现在又说我动作太多,到底要我怎么样?”盖世爱咕咕哝哝地说着。 楚天歌沉着声:“不要罗嗦了,再来一遍!” 他一马当先地用电吉他弹起了进行曲,阿盖和cookie随后跟上。 噪音也便随之响起。 丛容站在窗前,手捂着耳朵。 楚天歌难得地在大家面前表现出烦躁情绪:“停!停!停!” 音乐逐渐停下了。 “我们在弹的是什么?噪音还是歌曲?明天就要比赛了,我们这个样子怎么去登台亮相?” 盖世爱翻着白眼,低声地:“不登台才好呢!免得丢人现眼。” 楚天歌逼到了盖世爱的跟前,压低嗓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盖世爱忙媚笑道:“算我没说。” “可是,我实在是没感觉。明天的音乐节又不是运动会,我们为什么要弹这种曲子?”一边的cookie说道。 “我也不想这样,但如果想要比赛,我们就只能弹这首歌!”楚天歌坚定地对大家,也仿佛是在对自己这么说道。 一时间,音乐教室的气氛沉默了下来。 忽然,站在窗口的丛容发出一声惊叫:“叶峰!” 丛容指着窗外:“刚刚我好像看见了叶峰! 夜晚的校园树影憧憧,显得有些鬼魅。 丛容跑到一棵正对着音乐教室窗外的大树跟前:“就是这里,我好像看见叶峰在这儿晃了一下。” “可这儿什么人都没有啊。”天歌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几个,哪有什么人影在这里? 夜凉如水,这个刚下过雨的夜晚显得特别的黑暗阴森。 盖世爱阴恻恻地说:“你不会是——见了鬼吧。” cookie打了一个哆嗦,朱丽丽则尖叫一声向天歌靠去:“我好怕哦!” “哪……哪会有鬼……”丛容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风吹过树梢,传来沙沙的声音,天边乌云敝月,没有半点星光。 楚天歌不免有些意兴澜姍:“算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 “明天的比赛——”丛容担心地问。 “我们还是会参加的!” 音乐教室中的灯已经全熄了。 男孩女孩们叽叽喳喳地边走着说着。在他们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正是叶峰。 区中学校际音乐大赛终于开始了! 这一天,南华高中倾巢而出,朱丽丽带领的啦啦队们造就准备好了“必胜”“加油”等条幅,冷老师也踌躇满志地就等到时领一个奖了。 所有的人中,只有“open”们自己心中没底——叶峰不在,演出会成什么样子? 丛容在学校的屋顶平台上找到了叶峰。他正抱着吉他轻轻地弹着,对丛容的到来似乎无动于衷。 “快要轮到‘open’了。”丛容说着。 叶峰没有说话,依旧弹着手中的琴。 “没有你,我们不会赢的。” 仍是没有回答。 “如果我说,”丛容慢慢地道,“我想听到你的歌,你会不会为我而唱?” 叶峰停下了手中的吉他。 与此同时,赛场内的比赛如火如荼。整个大礼堂洋溢着“hay女生”充满动感的歌声。 麦云洁带领双胞胎姐妹载歌载舞,冬冬的操纵midi键盘,全情投入。 女孩们将台下观众的热情点燃,推向高xdx潮。 评委席上,诸位评委也被感染,忍不住微笑、颌首,显然对“hay女生”的表现极为赞许。 “open”乐队众人站在后台候场处,从侧幕看着舞台上的演出:盖世爱看得眼花缭乱,对天歌唠叨着:“乖乖!这帮丫头闭关修练,武功果然精进……喂,天歌?喂!” 不管盖世爱怎么吆喝,楚天歌呆呆的盯着舞台,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盖世爱不知道,此时的天歌正在心中暗暗喝彩:这就是macookieie,一个为音乐而生的精彩女孩! “你们是南华高中的?”监场的声音打断了天歌的胡思乱想。 “喔,对,我们是‘open’乐队。” “准备吧,下一个就是你们,也是参赛的最后一支乐队。” 楚天歌、盖世爱和cookie都是一激灵,立刻紧张起来:“就是说,我们……是压轴的?” “hay”女生以一串漂亮的舞步加pose,结束了她们的表演。她们得到的是目前的最高分! 狂热的掌声和欢呼声四起。 终于轮到“open”了! 楚天歌迈步走出侧幕,走向舞台。盖世爱和cookie对望一眼,使劲咽了声口水,脚步僵硬地跟上。三个少年走入舞台的眩目光芒中。 楚天歌、盖世爱、cookie三人站在白亮的光芒中,除了从上方照耀下来的戏剧性的灯火什么也没有,四周极静,没有声响。 “盖哥,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舞台上耶。”cookie小声地对着阿盖说。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紧张!”盖世爱的脚竟然还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三个少年站空阔的舞台上,站在千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时间都有点手足无措。 观众席上,一看到楚天歌等人登场,以朱丽丽为首的南华高中同学大呼小叫,呐喊助威:“楚天歌!楚天歌!……” 忽然,一个更高大的身影“呼”地站起来,挥动双臂高呼,把朱丽丽她们吓了一跳,竟是教导主任:“‘open’加油!南华加油!!” “如果她想加入我的拉拉队,我可以考虑……”看着冷老师起劲的样子,朱丽丽终于发现了她的优点。 舞台上,男孩们已经站定位置。楚天歌背起电吉他,一回头,却看见盖世爱的手哆哆嗦嗦,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家伙太紧张了。 “阿盖!”天歌低喝,“不管怎么样,拿出我们的最佳状态来!” “是,老大……”话还没有说完,盖世爱手中的电贝斯脱手,砸在木地板上,音箱发出“咣当”一声怪响。 台下一正哄堂大笑。 就在此刻,礼堂的安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被推开,户外强烈的阳光照射到昏暗的场内,一个瘦高的身影背着光走了进来,脚步声清晰。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逆光之中,一个男孩步如的会场,他有着飘逸的长发,飞扬的红衬衫衣摆,细目、长眉,漠然冷峻的目光,紧绷的觜角,和提在手中的闪亮的电吉他…… 舞台侧幕,忽然涌起的感应令麦云洁向外望去,一眼看到沿甬道走向舞台的少年。 果然是叶峰,麦云洁兴奋得差点喊出来。突然,她愣住了,因为叶峰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从容。 身上有着帅哥雷达的朱丽丽也发现了叶峰,当即已高分贝叫了起来:“叶峰!天那!是叶峰!!” 舞台上,楚天歌猛一抬头,叶峰的出现令他震惊。 大步而行的叶峰他穿过观众席与评委席,并不停步,直接来到舞台前,手一撑,纵身越上舞台。 观众哗然,冷老师愕然,评委们也面面相觑。 只有丛容镇定自若,脸上浮现起微笑。 舞台,叶峰径直走到麦克风面前方才站定。将电吉他挂在肩上,将麦克风拔高,调整到合适的高度……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谁也不看,什么也不说。终于将一切准备就绪,叶峰抬起头看着楚天歌。 天歌会心一笑,自信和勇气在体内涌动。 他转身面对台下的千万观众大声宣布:“嗨,让你们久等了——想知道”open“乐队有多炫吗?! 天歌富于煽动性的语气立刻点燃台下观众的热情,欢声雷动。 一串电吉他前奏传来,紧跟着其他乐器也加进来,舞台上“open”乐队的演出已经开始了。 可是…… 舞台上,“open”少年们一板一眼地弹唱着一首难听的进行曲——由教导主任亲自挑选的参赛曲目。 他们虽然表演得很认真,可是这终究是一首无法让人投入的音乐。 大礼堂里回响着“open”乐队那首毫无激情的歌曲。观众越听越不对味儿,评委们皱起了眉头。 电吉他拨出最后一个音符,一曲终了。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观众则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脸上分明写着“怎么这么差?”——令人尴尬的沉默。 众评委表情严肃,提笔记分。 台上,“open”少年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等待分数,楚天歌愣愣地,叶峰紧绷着嘴唇。不详的预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2分! 这就是评委们给“open”的打分。 冷老师一下子从座位上惊跳而起:“什么?2分!” ——怎么会这样?丛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华高中的同学们垂头丧气,自己的乐队如此表现,大家都有点灰溜溜的。 “失败”二字悬在“open”少年们头上,他们倍感耻辱。 楚天歌转过头,看到几步之外站立的面色冷峻的叶峰,视线再往远处,他看到站在侧幕向这边凝望的麦云洁的失望的脸。 楚天歌心里一紧。 “‘open’作为最后一支出场的乐队拿下全场最低分。ok,音乐大赛到此结束……”主持人罗米欧幸灾乐祸的声音在众人的意识中模模糊糊地响起。 ——就这样了?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罗米欧的声音、监场催促下场的声音及台下乱糟糟的嗡嗡声在天歌的脑海中全都退到远远的背景处,他呆呆地站在台上,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台下,观众纷纷起身准备退场;评委们整理纸笔;而台上,叶峰也已经带头准备下台了。 忽然——天歌的手指拨动了琴弦。 已经走到台边的叶峰敏感地站住。 楚天歌纤长的手指按动把位,一连串华美的和弦水一样流出。 叶峰回头望着楚天歌,惊讶极了:“是那首歌?” 楚天歌索性旁若无人地发挥起来,流畅柔美的前奏——台下,所以人都停住了。 叶峰走回麦克风前,舒展歌喉,唱起歌来。 盖世爱和cookie也回到他们的位置,低音贝斯和鼓声加入进来。 一首非常优美、配合默契的音乐在礼堂里奏响,抒情美好的歌声将所有人打动。 台底下一片静默。观众们一个个张着嘴,都听呆了。 评委席上,一个评委手中的笔掉了下来,他还不觉得,只是傻傻的看着舞台。 是那首歌——我们的歌!丛容看着台上的“open”们,确切地说是叶峰,眼睛慢慢地越睁越大。是那首歌,是自己的谱子,叶峰写的曲,合而为一的歌! “好好听啊!丛……”站在丛容身边的朱丽丽激动地喊着好朋友,却惊讶地发现丛容的眼眶中早已泪盈于睫。 一曲终了,舞台上的四人兀自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不能自拔。 大礼堂安静极了,所有人静止不动,似乎犹在梦中。 叶峰首先从梦中苏醒。他抬头看看楚天歌,轮到他感到疑惑:“这样行吗?” “行。至少不是命题作文。” 两个少年目光相对,默契地笑了。 一切结束了。“open”乐队的成员们收拾起乐器,准备退场了。礼堂里依然安静。 突然,站在侧幕的麦云洁大声喊起来:“‘open’,好样的!” 立刻,雷霆般的喝彩响彻大礼堂,叫好声、鼓掌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欢腾的人群中,只有教导主任冷老师的表情是严峻的。 忽然,评委席中年轻的评委老师一跃而起,手里高高举着记分板,显得有些兴奋过度:“哈哈,太棒了!这才是真正的音乐!”在高高举起的记分板,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10分。 ——他们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打开了自己的感觉。他们没得到名次,甚至可以说输得很惨,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open”,永远准备着打开自己,接受所有挑战。(以上摘自丛容日记) “多谢捧场,多谢捧场……”一大清早,朱丽丽就带领胖胖等人,已经守在校门口,见一个同学就发一面三角彩旗。 眼镜接过小旗:“朱丽丽,搞什么名堂嘛?” “今天是‘open’歌迷的节日呀!”顺着朱丽丽的手指,可以看到校门口拉起横幅:永远支持你,我们的open! “哇,声势搞得这么大。” “他们是很棒嘛。” “对,对,最后那首歌真好听。” “这叫虽败尤荣,我们一定支持他们。” 周围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朱丽丽左顾右盼,得意非凡,好像昨天出风头的是她一样。正在此时,她觉得后背撞上一个人,便头也不回地道:“喂,我知道崇拜‘open’的人很多,但也不用挤成这样吧。” “胡闹!!”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朱丽丽猛回头,赫然看见冷老师那张严肃的脸。朱丽丽的反应还算迅速,只见她嗖地一下,便不见了踪影。冷老师再举目四望,周围密密麻麻的同学们也纷纷作了鸟兽散,只剩下她一人面对满校园的“open”的广告牌、标语、纸旗…… 岂有此理——空旷的校园传出了一声嚎叫。 音乐教室中,楚天歌十指轮转,弹出昨天演出时的旋律。叶峰像抓到小辫子一样大叫:“对对,我说的就是这段!” “这是昨天演出我临场发挥的变奏,绝对灵感之作!”天歌得意洋洋地。 “拉倒吧!本来多干净的和弦……”叶峰快速拨动吉他,奏出和弦,“看,简单明确。让你搞得花哩唬哨!” 楚天歌边弹边数落着:“你看你这个,根本还不成熟嘛。” 叶峰拨着吉他弦回嘴道:“听听你的,你以为吉他和钢琴一样玩儿吗?”他先放下电吉他,伸了个懒腰:“算了,跟你多说真是浪费口水,好在今天我心情好。” 楚天歌合上琴盖,也不看叶峰:“没错,我犯不上跟你说这些,你早就不是乐队的人了。” “顺便通知你一声,”叶峰说道,“我回乐队了!” 天歌看向叶峰,慢慢地,眼里现出笑意。他刚要说什么——“——下面广播紧急通知——” 教导主任震怒的声音来自墙上的广播喇叭,学校中的每个人都是一愣。 “本校‘open’乐队自组建之日起即是问题重重……” 置于校园各处的广播喇叭播送着教导主任的声音,令人胆战心寒。 “在校领导及班干部的教育帮助下,乐队成员依然不能端正态度,屡屡发生违规、违纪事件。对内不能鼓舞同学积极进取,对外不能为本校争取荣誉,有鉴于此……勒令‘open’乐队自本通知公布之日起,即刻解散!” 广播在一声刺耳噪音中结束,也许方才的声音太过其响了,以至于结束后,整个南华高中校园处于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中。 在叶峰的默默无语中,楚天歌猛地冲出音乐教室,跑过狭长的走廊,三步并一步地冲上层层楼梯。终于来到冷老师办公室的门前,他猛然推开门,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滴。 他正要说话,却惊讶地看到——自己的父母竟然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母亲神情戚戚,父亲怒容满面。而站在一边的冷老师,却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睛的镜片在闪着白冷的反光。 这下,天歌知道什么都完了。 “爸爸……妈妈……” 第九章 冷饮店里,丛容一个人正坐在里面边喝冷饮边看书,忽然,朱丽丽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朱丽丽绝望地说着,一坐下就那过丛容的橙汁大喝一气。 “怎么了?你写给南模校草的情书退回来了?你的最爱男影星宣布结婚了?还是……” “亲爱的,超出你的想象!‘open’的全部家当都被查封了!” 丛容一下子惊呆了。 “不信你去看!”二话不说,朱丽丽拖起丛容就往外跑。 音乐教室门外,一把大锁显眼的挂在大门上,将门牢牢地锁住。不但如此,还十字交叉贴着封条。 丛容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 丛容又迷惑又烦闷。“open”接下来会怎么样?真的就这么解散了吗? “丛容!” 有谁喊了她一声,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丛容转身看去,却意外地看见麦云洁脚踏旱冰鞋,站在树影光斑中,美丽又自信。 “我要向你宣布一件事。” 朱丽丽奇怪地看看macookieie,再看向丛容。 丛容诧异地:“向我?” “知道吗?”麦云洁眼睛盯着丛容的眼睛,“我已经把你列为……” 朱丽丽插嘴道:“好朋友?” macookieie自信地笑了:“我的竞争对手!” 说完,她转身滑动旱冰走了。留下完全不明所以的丛容:“她说的什么呀?” 朱丽丽倒有很好的评论:“噢,内忧外患!” 钢琴声,弹的是萧邦的小夜曲。楚大师坐在客厅的三角钢琴前弹奏,流畅抒情的音乐和他的心情却正好相反。 楚天歌端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象一尊石雕。 楚母从厨房端出盛着精致茶具的托盘,担心地看看父子两人。 钢琴声停住,楚大师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你,想明白了吗?” 楚天歌低声地:“明白了——我没有错。” “这就是你的态度?”低沉的声音明显地凸现了怒气,楚母忙轻轻拍了拍楚大师的肩膀。 楚大师咳嗽了一声:“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我不想再提是对是错,就当是小孩子胡闹。” “天歌,我们知道你每天练琴很闷,可是要想成功的话只有苦练。”楚母温婉地说着。 楚大师有力的声音却一再强调着:“所以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忘掉它,脑子里只能有钢琴,钢琴,钢琴!” “不!”天歌拦在父亲面前,态度激动而坚决:“爸爸,你什么时候也能听我说一句。从小到大,你们一直告诉我要这样做要那样做,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自己想怎么样……” “天歌,爸妈是为你好。”做母亲的柔声劝道。 “当然是为我好!我从生下那一天的使命就是要优秀,从3岁起就明白自己要做钢琴家。爸,妈,你们的理由永远崇高又无私,我没话反驳。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为我安排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楚大师震怒了:“你想要的人生是什么?是随便在街上找个人来冒充父亲,还是抱着吉他,做没前途的三流摇滚乐手?” “不是……”天歌大声地说,“我只做一流的摇滚乐手,成为一流的音乐人,有属于自己的一流的人生!” 精致的茶杯,热气袅袅。楚母适时地端起一杯茶送到丈夫手中,也送到了儿子手中:“瞧你们俩,吵得那么大声,邻居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呢。” 楚父不接茶,楚母硬塞在他手中,然后她坐到天歌身边,亲热地搂住他:“乖宝贝,听话,喔…… 天歌使劲地挣开母亲的怀抱,抗议着:“都说了100遍了,别这么叫我!” “爸爸是关心你嘛。考音乐学院是你的人生大目标,爸爸不希望有任何事来干扰你。” 楚大师闷闷地道:“为了这次考试,我们准备了多少年。如果不是你考音乐附中失败——” 楚母着急地打断他:“以前的事不要提了,谁没有失手的时候。我们天歌一定行的,对吧?” 楚天歌沉默着,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神情出人意料地平静。 “爸爸,妈妈,如果我告诉你们,考场上那次失败,是我故意的。” “啊?!” 对父母来讲,这句话无异于当头一棒。母亲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地上。 愣了半天,楚大师语气沉重地警告儿子:“希望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楚母知道丈夫这话的分量,吃惊地看看丈夫,再看看儿子。 楚天歌紧绷着嘴唇,目光绝决:“我明白——我再也不弹钢琴了。 楚大师惊得呼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再—也—不—弹—钢—琴—了!” 鸽子盘旋飞过天空,鸽哨嗡鸣。吊车旋臂横空而行,正在建设中的建筑物如同黑黝黝的钢铁怪物。阳光,照耀。 清晨,丛容和朱丽丽一起走向校门。包打听朱丽丽一路喋喋不休:“楚天歌不来上课了,据我调查,他老爸向学校递了病假条。楚大帅哥见不着面,叶大帅哥酷得话都不说。‘open’乐队……喔,应该说前‘open’乐队的状态,就像我那次等了一晚上没得到小室签名一个样——打击太沉重了!” 丛容叹了口气:“是啊。” “唉,都是冷老师惹的祸!” “可是……咦,有我的信。 丛容从传达室里取出信,一边拆着一边出来。朱丽丽凑上脑袋。 “会不会是情书啊?”朱丽丽满脑子就是这个。 “——是请柬。” 朱丽丽就差合身扑上了:“是谁?什么事?” 丛容看着设计别致漂亮的请柬:“是‘hay女生’她们,请我参加她们的庆祝party……奇怪!” 植物课,黑板上老师正写着板书,底下静悄悄的,同学们都很认真的作着笔记。 楚天歌的座位是空的。隔着不远,盖世爱的桌上放着两封请柬,其中一封写着楚天歌的字样。阿盖趴在桌上,流着口水看自己那份请柬:“舞会!舞会!看我一显绝世舞蹈!艳遇!艳遇!双琪双琦左拥又抱!” 终于下课了,盖世爱第一个冲出去,跑到高一那边一把揪出了cookie.“天歌的请柬要不要给他送去?”cookie研究着请柬道。 “当然啦,天歌要是不在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那他会不会去呢?” “我会做最后一搏的。”阿盖志在必得。 热闹的音乐从女子中学的排练厅里传了出来。这里现在真是乱得可以:大厅就象战场,各种东西堆得乱七八糟,刚才那些女学生忙着张灯结彩。双胞胎姐妹站在在中央指手画脚。 “抬高一点,这样怎么行?还不够!” “这扇玻璃怎么还没擦干净,我不是说过要绝对一尘不染的吗?” “哎呀,这条横幅怎么可以这样挂?歪过来一点!” “你有没有审美品味啊?当然要直一点!” “歪一点!” “直一点!” …… 排练厅的大玻璃窗前,麦云洁坐在窗台上,愣愣地看着窗外,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阳光落在她的头上、肩上,格外好看。 阳光正好,南华校园里的草坪上三三两两地坐着学生。 丛容背靠着一棵大树,正在认认真真的背英文单词:“prefer,prefer,contact,contact……” 一阵微风刮来,一叶树叶飘落在丛容书上,打断了丛容。 不远处有两个女孩正起劲地说着。 “秋天终于到了。” “是啊,恋爱的季节,好想做一些浪漫的事。” 丛容听两人的谈话入神了,请柬从书中滑落,她捡起来——浪漫?我从来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又是一阵微风,丛容不由闭上眼睛,听凭自己的头发在微风中飘拂。想象中眼前仿佛出现了柳絮纷飞、花朵漫天的景象,自己穿着漂亮的礼服翩翩起舞,一个人影渐渐由远及近,转过脸来,竟是叶峰。 ——怎么会是他? 丛容羞得满脸红晕,暗骂自己,你都在想些什么?她睁开眼,忽然发现自己面对着一双豆眼,不由吓了一大跳。丛容连忙头向后倾,拉开一段距离,才看清面前是朱丽丽的大脸盘。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 “又怎么啦!”丛容打算重新拿起英文书。 “知道晚上的party是怎么回事吗?”朱丽丽故作神秘地把嘴巴凑进丛容的耳朵:“那是她们的鸿门宴!”(“她们总不见会吃杀人吧!”丛容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再说,我又不去!” 朱丽丽的眼睛瞪得溜圆:“不去?为什么不去?” “我找了老半天,衣橱里一件参加舞会的衣服都没有……也许我当乖乖女的时间确实太长了!” “丛容同学,你不能总考虑自己呀。”朱丽丽严肃地道:“今晚他们预谋抢夺我校著名的校草楚帅哥和叶帅哥,那个妖艳队长到底黑手伸向谁,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你无聊我不管,我可不要和你一起无聊!”丛容有些生气了。 朱丽丽却理直气壮地道:“你是南华高中的首席校花,保护本校男生不受诱惑,防止珍贵的校草流失,有当仁不让的责任!”突然,她的脸方向正确地转向了草地对面的小径,“有帅哥!” 果然,叶峰歪挎着书包,滑着旱冰,正往教学楼行进,一边还不住地打哈欠。 “哇,是叶峰!”朱丽丽忙推着丛容:“快去,让他邀请你参加今晚的party!先套住一棵草再说——快去跟他说嘛!” 丛容抗议:“为什么你们老把我们扯在一块儿,我们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整个南华高中叶峰最在乎的就是你了。”朱丽丽大叫,眼看叶峰就快溜过去了。 丛容傻住了:“你……你说什么呀?” “傻子都看得出来!”丽丽说着,一把将惊呆的丛容向外推出去。 丛容跌跌撞撞地之向小径那儿冲过去,正好和措不及防的叶峰撞在了一起。 幸好叶峰的滑术高超,稳稳地停住了,还接住了丛容的腰。丛容抬起头来,还想着方才丽丽的话,一脸迷惑地看着叶峰,叶峰的脸上却泛起笑意…… 忽然,丛容的脸红了,忙推开叶峰。 “没事吧,你?”耳边传来叶峰低沉的声音。 丛容仰起头,望着面前很近很近的冷峻中不乏温柔的脸。风吹过,叶峰额前的长发不经意地掠过丛容的面颊。 “今天晚上,我知道这座城市哪里有party,”叶峰慢慢地说,这些字句他已经对自己练习了很多遍了,“愿意做我的舞伴吗?” 不知为什么,丛容忽然叫了起来:“你别搞错了!女中的舞会我根本就不想参加,更不要跟你一起去!还有啦,学校里不许滑旱冰!不许迟到早退,不许……” 更突然地,叶峰双手扳住丛容的肩,打断她的叫喊,语气不容商量:“就这样定了,今晚7点,我来接你。” 叶峰说完转身就走,丢下丛容呆呆地定在哪儿,反应不过来。 叶峰头也不回地接着在甩下一句:“准时下楼喔,我不耐烦等人的!” 夜空中,最后一丝彩霞已经褪去,天空由晚霞红色渐渐变成了蓝灰色。 天歌坐在父亲书房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天色,不时咳嗽两声。书房中是难得的零乱。沙发上摊着散乱的医学书籍,茶几上乱七八糟地放着药瓶药罐。 楚大师站在书柜旁,突然一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实用医学大全》,我说咱家有吧!” 这时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母几乎是小跑着进门:“我又找了些药,天歌,你吃吃看!” 天歌慢慢抬起头来:“你们不用给我查什么书,我也不想吃什么药,只要把那封邀请信给我就可以了。” 天歌父母都停止了动作。楚母和楚大师对视一眼:“我看你身体不好,就……把信扔垃圾桶了。” “你马上就要出国了,再和同学们见面又何必呢。”楚大师开口道:“你自己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回到楼上自己的屋中,天歌静静地站在窗边,手中握着有很多摺皱的请柬。音乐节比赛那天时的嘈杂声音又回到了耳边:“hay女生”大放异彩,而“open”却得到了全场最低分。 天歌将手中的请柬扔到了书桌上,边上就是国外名校介绍。天歌正准备拉上窗帘走开,却忽然看见了什么。他再把窗帘拉开,又推开窗。 窗外是寂静的街道。就在这条街的马路上,有人用白色的粉笔,在整条街上写着eon,letsgo! 站在窗边,天歌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钟声在城市的上空回荡。城中万家灯火,车灯如流星般疾闪。 钟声响了一下,两下,三下……钟声响了最后一下——7∶00到了。 丛容楼下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只有路灯的灯光冷清地照射在地上。 叶峰孤零零地靠门外的墙上,看看腕上的表又已经10分钟过去了。原来乖乖女、优等生也会迟到的。看來,从现在起,我要好好做下规矩,免得将来约会时老要我傻等。叶峰美滋滋地还想到了将来。 有声音传来。叶峰期待地看向周围。 树影中冒出一个脑袋,叶峰正欲迎上前去,却突然发现那并不是丛容,而是朱丽丽! 朱丽丽咧开了大嘴:“是他,是叶峰!姑娘们,上!” “忽啦”一声,树丛中一下子冒出一大群女孩。一见这阵势,叶峰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朱丽丽竟然还会脸红:“叶峰,我们一起去party吧!” “丛容呢?”叶峰慌张地四下里乱看。 “她呀,早就自己去了!” 丛容站在排练厅门口。明亮的排练厅中已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丛容的眼光掠过众人,不可避免地落在了party中最引人注目的以“hay女生”成员们为主的人群身上,而这群人中又以明艳照人的麦云洁最为突出。 眼尖的双胞胎早已看见丛容了,连忙叫着麦云洁:“嗨,macookieie!”“又有客人来了!” 麦云洁转头,看见了茫然地站在门口的丛容。 一时间,丛容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这时,一张明亮的笑脸迎到了她的眼前:“一个人来的?” “嗯。” 麦云洁笑了,拉起丛容的手:“来,我带你好好玩玩!”她带着丛容,向人群中走去,“这儿是我们的排练厅,本来不想在这里办party的,但我们又一想,为什么不呢?这个排练厅陪着我们度过了那么多排练的日日夜夜,它也是我们得奖的功臣呢!” 在能说会道的麦云洁身边,丛容一时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而麦云洁仍在谈笑风生地介绍着:“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还有一个大功臣。” 丛容好奇地:“是谁?” “你一会儿就能看见他了。” 丛容东张西望的,她的注意力停留在一个正对着排练厅镜子左照右照的男人身上。这个人仿佛对自己上了摩丝的发型不大满意,伸手去捋捋头发,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撞翻了左边一人手中正在喝的可乐,而那瓶可乐又倒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捋完头发,这人又掏出手帕,小心地在脸上擦着,而他的手肘又打在了右边一人的脸上,这人向后一闪,撞上了另一个人。 照镜子的人始终不知道在他周围的混乱,他终于对镜中的自己满意了,正要再看最后一眼,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郎大哥!” 照镜子的人回过身来,笑容满面地对着麦云洁。 “嗨,macookieie!” 丛容楞楞地看着这为“郎大哥”。 麦云洁把丛容拉上前来:“来,我来给你们介绍……” “我想起来了,”丛容忽然喊出声来,“你就是他!” 麦云洁和郎大哥惊讶地看着丛容。 丛容对着“郎大哥”:“‘这才是真正的音乐!’——这句话是你喊的!” 晚会的cd音响被人放进了一张唱片,双胞胎拉过了麦克风:desandgentlemen……”“让我们开始我们的舞会吧!” 随着她们的话音,热门的舞曲音乐响了起来。 舞池中,男孩女孩们尽情地跳起舞来:矮小的梅君严被那个高壮女生甩来甩去;而盖世爱的情形也和梅君严差不多,不过是被两个女孩——大双小双推来搡去;令阿盖犹为恼火的是:此时,cookie却显出一流舞技,和冬冬跳着,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舞池边,丛容叫出了声:“什么,你就是‘happy女生’的指导老师?” 郎大哥谦虚地一笑:“老师谈不上,不过就是教了她们一些基本的乐理知识而已。” “不止一些吧,女子乐队这次得奖一定就是你的功劳!” 郎大哥正色道:“说实话,‘happy女生’的得奖完全是靠她们自己。一支乐队靠的是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团结一致的精神,没有这些,就算有再深的音乐功底也不会得到成功。” 丛容沉思着:“坚持不懈、团结一致……我想,‘open’也许缺的就是这些吧。” 他们并没有看到麦云洁隔着众人,在舞池的另一端注意着他俩。 麦云洁转过眼,无意中接触到正在跳舞的双胞胎投来的狡黠的眼光,不觉微微一笑。 她再度看了看排练厅的大钟,时间正走向八点。麦云洁焦急地看了看排练厅门外黑沉沉的夜色,没有人来。 麦云洁正要转过头去,忽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是从外面的夜色中传来的。 叶峰推着因不堪重负而“英勇就义”的自行车慢慢地走来,车上坐了一大堆以朱丽丽为首的女生,叽叽喳喳地好不兴奋。 “啊,好美的月亮,好美的星星……这个美好的夜晚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也是!” “但愿这个夜晚永远不要结束,但愿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真难以相信,这些富有诗意的话竟然都是从朱丽丽口中说出来的。 叶峰停下了脚步,不耐烦地道:“到了,你们下车吧。” 站在排练厅门口的麦云洁看见了叶峰,忙欣喜地迎了上来:“叶峰!” 叶峰也要向前走去,却发现自己仍把着那辆破车,他正不知怎么处理,已走到排练厅门口的朱丽丽又回过了头来,大声地道:“叶峰,你不要怪我们哦,这可是丛容叫你送我们的!” 叶峰愤愤地把自行车扔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正快步向他走来的macookieie一听这话,也顿住了脚步。停了一下,她依然迎向了叶峰。 “……我还当你不来了呢。” “你们的庆功宴我怎么会不来呢?” “你也没错过什么,舞会才刚开始呢。” macookieie边说着话,边把叶峰拉进了排练厅。 叶峰向厅中扫了一眼,忽然停住了脚步。麦云洁感觉到了叶峰的异常,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在排练厅的另一头,丛容仍和郎大哥坐在一起,窃窃私语,正谈得不亦乐乎。 叶峰不知道的是丛容和郎大哥谈着的是乐队的事。 “‘open’是我所见过的最富有激情和才华的乐队——”郎大哥富有感情地说着,“这让我真正地感到了震动”。 丛容惊喜地:“真的?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更让我激动的是在他们音乐中所表现出来的生命力,这正是我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阳光、希望、理想……”郎大歌搜寻着能够表达的语言。 “可惜……”丛容沮丧了起来。 “可惜什么?” “可惜‘open’已经解散了,是被学校要求解散的。” 郎大哥大吃一惊:“是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不过,不要紧……” 丛容正抬起头,她看见了什么,忽然双眼惊讶地睁大了。 郎大哥继续说着:“告诉你一个秘密,很快我就要……” 丛容惊叫出声:“叶峰!” 郎大哥抬起头来,他看到的是一个大大的拳头,和拳头后叶峰愤怒的脸。 随着一片尖叫声,整个女中排练厅乱成一团。 待一切安静下来后,只见叶峰仍旧怒容满面,正在喘着气。 丛容和他面面相对,看上去也火冒三丈。 郎大哥被朱丽丽等女孩围着,心疼的女孩们为他擦脸、抹汗、压惊——其实由于有了丛容拦着,他并没有挨到几下子。 丛容怒气冲冲地开了口:“你凭什么乱打人?你以为你是谁?土匪还是恶霸?你受过教育吧,你是文明人吧!郎大哥没招你,没惹你,你发什么疯?” 叶峰沉着声憋着气:“我虽然没什么了不起,但我不是胆小鬼!” 他说完转身就走,径直走向排练厅的大门猛地打开了排练厅的门。 站在排练厅门外的竟然是楚天歌! 一时间,谁也来不及说什么话,无论是平时最多嘴多舌的盖世爱、聪明大方的麦云洁、老实巴交的cookie,还是叶峰和楚天歌自己。 楚天歌和叶峰二人相对无语,叶峰冷冷地看着天歌。半晌,天歌终于微微一笑,开口想对叶峰说些什么,话还来不及出口,就被一边大呼小叫的盖世爱和cookie打断了。 “天……天歌,你终于来啦!” 盖世爱兴奋地一拳打在楚天歌身上,打得他一个踉跄,“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果然不出我所料!” 楚天歌笑着和盖世爱、cookie你捶我打了一阵,又看向叶峰,刚想说什么,再度被打断,盖世爱揽住了他往前走去,俯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就知道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要不是macookieie的party,你都不会出门呢!” 听了这话,天歌抬眼向前望去,麦云洁正含笑站在他的面前:“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party!” “我来是想祝贺你们得了音乐节大奖……” “谢谢!” 楚天歌一时好像很难开口:“还有……” 对这种无聊对白不感兴趣的叶峰转身继续向门口走去。 天歌终于说出了口:“还有……我是来告别的。” 一听这话,麦云洁、盖世爱、cookie等人都大吃一惊,叶峰的脚步也停住了。 盖世爱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告别?天歌,你这是什么意思?” cookie急道:“你……你不参加我们乐队了吗?” “我……”天歌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就要去英国了!” 麦云洁诧异地:“你要出国?” “是的……” “我知道了,”盖世爱自作聪明地,“你是想出去散散心,过一、两个月就回来了,是不是?” “不!”天歌不情愿地吐出这个字,“我出去不是为了散心,是去……读书。” 麦云洁仍站在天歌面前,一句话也不说,楚天歌只有继续往下说,“是这样的,我父母就要出国演出,他们到时带我一起去,为我在英国物色一所好学校,然后……” 麦云洁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很难说,可能一两年,也可能十来年才能回来。” “那……我们的乐队怎么办呢?” 盖世爱的问题使天歌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转头看向门边的叶峰。 叶峰一直没有走,停在那里听楚天歌的讲话。他看见天歌投向他的目光,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抬脚便走。 楚天歌喊住了他:“叶峰!” 叶峰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过身来。 天歌走到叶峰身后,叶峰仍然没有回过身来。 “有些话虽然我一直没有说出口,但它们已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天歌真诚地道,“你在音乐上真的很有天赋,我希望你不要浪费了,继续努力……我们的乐队,要是仍有可能的话,就……全靠你了!” 叶峰转过身来,直视天歌,冷冷地开口:“我对你的希望是——教训别人之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排练厅,把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校园中仍是一片漆黑,唯一的光芒是从排练厅中透出来的。 排练厅射出的灯光在叶峰的身前投下了长长的阴影。 叶峰向前走着,停住了脚步——地上躺着他的自行车。 狠狠地踢了自行车一脚,叶峰将双手叉在裤袋中,继续向前走。 对着已经关上的大门,楚天歌气得双目冒火。他回过身,这才发现自己距离屋子里的人们都好远。每个人都看着他,不说话。生平第一次,楚天歌觉得不自在起来。 楚天歌勉强地笑着:“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呢?” 仍是没有人说话。 楚天歌看向盖世爱,盖世爱却转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国,可是这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思,是我父母,他们认为我……”意识到大家并不想听他解释什么,天歌停住了话头,尴尬地道,“……那好吧,希望你们能够继续玩得开心,……我……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盖世爱冲口而出:“天歌!” 天歌急速回身,满怀希望地:“什么?” 盖世爱顿了顿,呐呐地道:“噢,再见!” 天歌失望了,终于步出大门。 夜空中繁星似锦。城市的夜景就如天上的星空,林立的霓虹、星星点点的灯光以及川流不息的车灯将夜晚的城市点缀得分外美丽。 楚天歌俯身靠在天桥的栏杆上,满心惆怅地看着前方,毫不理会被夜风吹乱了的头发。 一个人静静地来到了他的身后,天歌仿佛感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麦云洁正站在他的身后。她的脸在阴影之中,天歌一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看见麦云洁追他到这儿,天歌又惊又喜:“macookieie!” 麦云洁没有说话,天歌向她跨近了一步:“你一直跟着我?” 麦云洁移动了一下,她的脸不再有阴影,出乎天歌意料的,麦云洁竟然满脸怒容,双目隐含怒火。她开口便是质问:“你怎么可以这样!” 楚天歌被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可以怎样?是说我出国吗?” 麦云洁怒气冲冲地:“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执着?对音乐不执着?” 楚天歌瞪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放弃就放弃,你……你还是个男人吗?”她说着向天歌逼近一步,天歌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怒气冲天的麦云洁向楚天歌步步紧逼,天歌随之步步后退。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就是那些说得比唱得好听,不知道什么叫有头有尾,什么叫持之以恒,只知道白日做梦,却从不会去执着的实现梦想的人!” 天歌已靠在天桥的栏杆上,退无可退。 麦云洁继续说着:“遇上困难了怎么样,没得奖又怎么样,就算是解散了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人还在,梦想还在,解散了一样还能够再成立嘛!为什么动不动就说要退出,动不动就说要出国?” 楚天歌不再看着麦云洁,转过头去,看着桥下的车来车往。 “我们hay女生成立的时候也遇上过好多困难,甚至也解散过,可我们发现,无论怎样,我们都热爱音乐,热爱唱歌,所以我们仍然走到了一起。你呢?你真的要放弃了吗?就为了这么一点挫折真的要一走了之扔下不管了吗?要不是你钢琴弹得那么好,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音乐!” 楚天歌呆呆地凝望远方,终于开口了,语气竟是平淡的:“钢琴弹得好怎么样?键盘弹得好又怎么样?” 麦云洁惊讶的向天歌望去。 “钢琴弹得好,是因为我是音乐家的儿子,不得不比别人出色;而键盘弹得好,更只是因为我有钢琴的基础。”[他转过身来看着麦云洁,声音中有了真正的苦恼,“我……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钢琴和那该死的键盘。自从小时候被父母逼着练琴,我就再也没有喜欢过钢琴了,虽然我能比任何人都弹得熟练、顺畅,但是……我没有激情,没有热情,”他举起了双手仔细地看着,“我的这双手,只是在重复着机械的动作而已!” 星光下,天歌的双手显得修长而有艺术家气质,他慢慢地握紧了右手,猛然捶在栏杆上。他的头也随之低了下去。 “那你……你又为什么要成立乐队呢?”麦云洁问道。 “是为了好玩,给无聊的生活加点刺激,做一些出风头的事……” 麦云洁的大眼睛看着天歌:“只有这些吗?” 楚天歌仍低着头:“……不是!” “……”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慢慢抬起头,转过来直视麦云洁,“那是因为——你!” 麦云洁双目圆睁,大惊失色。 楚天歌和麦云洁二人面面相对,站在无人的天桥上,星光洒在地上,投下二人长长的身影。忽然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天歌看着macookieie的背影,大声地说道:“我所做的这一切:成立乐队、编曲、练琴、参加比赛……都是为了想引起你的注意……因为……” 麦云洁仍向前走着,头也不回。 “因为……”天歌大声地,“我喜欢你呀!” 麦云洁站住了,终于回过身来,眼中含泪:“抱歉,我从不接受——失败者的爱!” 说完,麦云洁回过身去,走出了楚天歌的视线。 第十章 经过了天歌昨天的触动,星期天,叶峰起了个大早,准备实施他的“乐器营救计划”,殊不知在南华高中里,已经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 与叶峰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盖世爱、cookie和梅君严,当然,他们也在音乐教室里大大地吃了一惊。 当他们偷偷摸摸,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音乐教室,却发现教室中早就有人在了——他正是昨天差点挨了叶峰拳头的——郎大哥! 叶峰马上又发现,和郎大哥并排坐着的也正是丛容。 郎大哥兀自热情地向他们打着招呼:“嗨,我们又见面了!” 一时间,叶峰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惟恐天下不乱的盖世爱看看丛容再看看郎大哥,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他暧昧地:“你们,你们俩个该不是……那个了吧? 丛容摸不着头脑地:“哪个了?” 这边的叶峰早已按捺不住,对着郎大哥就直冲过去。郎大哥立即怕怕地站起来。丛容连忙来到叶峰跟前,阻挡住他的去路:“叶峰,你想干什么?” 叶峰不说话,继续向前走。 丛容着急地大喊:“你站住……他是我们新来的音乐老师!” 一听这话,叶峰停住了脚步。 盖世爱和cookie都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来。 “郎老师,我正在找你呢!”一个声音从大家的身后传来,冷老师蹬着高跟鞋走进音乐教室,她得意地扫了男孩们一眼,仿佛在说,你们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你可否来我办公室一下?” “没问题!我也正想找您谈谈!”郎大哥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叶峰,跟着冷老师出了音乐室的门。 四个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阿盖先说了话:“老办法,偷听!” 盖世爱把耳朵贴在玻璃杯上,cookie、丛容围在他身边cookie焦急地问:“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盖世爱边听边说:“还提到上课纪律、考试问题……还有不迟到不早退……还有……” “老师们在一起说这些话题很正常啊!”梅君严向来是老师的忠实小帮手。 盖世爱回过头来,严肃地道:“可是,这次话题的主角却是我们,这就使得正常中有了许多不正常因素。” 叶峰找到对郎老师发泄不满的机会了:“哼,我就说这姓郎的不是好人!” 正在这时,冷老师办公室的门开了。 冷老师一反常态地满面笑容:“你们都在这儿?太好了!新来的音乐老师正有话要对你们说。” 郎大哥刚要开口,冷老师却又抢过话题:“郎老师,这部分我比较熟悉,就由我来说好了。是这样的,刚才在教导处,郎老师向我保证,以后你们这些学生将不会再迟到早退、上课睡觉下课打架、不交作业、考试作弊,成为学校的不安因素、害群之马……并且,最最主要的,郎老师还答应我,保证你们以后的考试成绩不开红灯,门门都要考到60分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峰冷冷地打断了:“对不起,我想问一声,他凭什么来保证我们?” 冷老师很不高兴:“叶峰,现在还没轮到……”第二次,她的话又被打断了。 “也不凭什么,”这次是郎大哥,“只是凭我……以后是‘open’的领队老师!” “领队老师又怎么啦?领……”叶峰刚想不服气地反驳一下,却忽然反应过来“郎老师”那句话的含义。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学生都大眼瞪小眼,来不及从这一消息中归过神来。 猛然间,一片欢呼声几乎震动了整幢教学楼。 盖世爱和cookie拥抱在一起。 “我又能打鼓了!我又能打鼓了!” “我也又能做风头最健贝司手了! 只有叶峰是最正常(也可以说是最不正常)的,他窜到郎大哥跟前莫名其妙地问道:“乐队重组,你必须、一定、非你不可的是领队吗?” “恐怕是的。 叶峰看了他一会儿,宣布道:“那么,我退出‘open’!” “我……我也想退出。”这是梅君严的声音。 盖世爱很不高兴,乐队眼看就要重组了,却有那么多人唱反调:“退出?你什么时候加入过了?” 梅君严怯怯地:“我……我是说我这个乐队经理当得,当得有点……” “不称职是不是?”冷老师接口了,“这样吧,我看丛容和郎老师还蛮熟的,这个乐队经理就丛容来当吧。” 背对大家向前走的叶峰一听这话,停住了脚步。 “我?”丛容惊讶地问道。 “你看上去好象是比原先那个强点。”盖世爱比较着。 丛容自信地笑了:“应该不是强一点吧,我相信我一定能当好这个经理!” 叶峰回过了头,没想到正看到郎老师在拍着丛容的肩,居然还摆出了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合作。” 丛容蛮有把握地点点头。 而叶峰却看得眼中怒火熊熊。 “还有你们,盖世爱、cookie,”郎老师看向阿盖和cookie,“我们一定要把‘open’搞得红红火火,轰轰烈烈的,虽然目前乐队只有你们两个人了……” 大家惊讶地看去,叶峰又回来了。 丛容惊喜地:“叶峰!你不退出了?” 叶峰点点头,看着郎大哥,心说,哼,我只不过是不想你这只大色狼和丛容有相处机会而已! “open”乐队的重组和郎老师的到来,在南华高中掀起的轩然大波不亚于席卷平原的龙卷风,凡是有学生的地方就能听到乐队重组的各种秘闻;凡是有女学生的地方就可以了解郎大哥的生辰八字、身高血型…… 新官上任三把火。郎老师上任的第一把火竟然是——给“open”们上乐理课! 这引起了盖世爱和cookie的不满——搞什么嘛,不让玩乐器还像什么乐队? 这不,盖世爱立马来到天歌家诉苦。然而,这里也不太平——郎老师正在这里烧着他的第二把火。 一本厚厚的影集正被一页页地翻着。影集中全是楚天歌:站在三角钢琴上学走路的婴儿楚天歌;第一次试着按下琴键的四岁小楚天歌;小学汇演时在舞台上弹奏着的楚天歌…… “刚生下来这孩子就喜欢音乐了。” “这是第一次弹琴。” “那时候他才八岁……” “不容易啊,那么小就能上台表演了。” …… 天歌父母你一句我一句地夸着自己的孩子,各种各样的溢美之辞不断塞入郎老师的耳朵。 “说天歌懂事那倒一点也不假,四岁就能自己要弹琴,小学就弹出了钢琴十级。我和他爸爸从来就没有逼过他练琴,都还是靠他自己练……” 天歌和盖世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张望着楼下客厅中的状况。 听着父母吹捧自己的话,天歌无可奈何:“陈词滥调,还真以为别人都会听啊!” 盖世爱戳了戳天歌,压低了嗓门:“就是他……” “谁啊?” “坐在你老爸老妈当中的就是‘大色狼’,‘open’的新领队!” 天歌父母仍在滔滔不绝。 找了个机会郎老师小心翼翼地把相册合上,把话题引上了正轨,他咳嗽一下:“我来的目的主要是……” 他的话引起了天歌父母的注意,他们表情严肃起来,并且换了一下座位,坐到了郎老师对面的沙发上。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郎老师紧张地清了一阵喉咙,磨蹭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话:“那就是……学校乐队的事……” 楚大师放松下来:“是这事,我和天歌的母亲已经批评过他了。” 楚母一边放好相册一边接口:“天歌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去参加什么乌七八糟的乐队嘛,好好的钢琴不弹,偏偏去弹什么键盘。” “其实……” 楚大师道:“其实多参加课外活动也没什么不好,开阔一下眼界,培养一下兴趣爱好,很有助于孩子身心的健康发展嘛,只是我怕天歌这孩子好的不学,偏偏去学社会上的那些不良风气,什么做艺人呀,上歌舞厅呀,走穴呀,既影响了学业,又走上音乐的歪门邪道。” “不过……” 这回接口的是楚母:“不过,我们也理解天歌这孩子的想法,成立一个乐队又新鲜又好玩,而且还能出风头,多好啊。他也不想想,新鲜好玩都只是一时的,要功成名就也不能光靠一时的风头,还是需要踏踏实实,脚踏实地地去干的。” 郎老师只有点头的份:“是是……可是……” “可是这小子就是不听我们的。背着我们去和盖世爱那些小朋友混在一起,盖世爱我们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连最基本的乐理知识都不懂,和这样的人成立乐队不是瞎起哄又是什么?” 楚大师的这句话让郎老师陷入沉思,他由衷地点点头:“您说得有道理……” 听到自己父母对阿盖的评价,天歌觉得好玩地看了看盖世爱的反应。 盖世爱愤愤地:“你爸你妈……你……”他看看天歌,又不敢说什么,把火气全出在郎老师身上,“什么人嘛,也不为我说说话,只会点头哈腰,没气度、没气节、没气魄……” 楚天歌笑了:“阿盖,看不出几天没见,你的语文程度好像上去了不少嘛!得了,咱们也不听了,回屋去吧。” “瞧我们光顾着自己说了,郎老师你到现在都没怎么说呢。”楚母总算是给了郎老师一个说话的机会,“不过我想,郎老师你要说的意思大概和我们差不多吧。” 郎老师却支吾了起来:“这个……恐怕不一样……我……我主要……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回来……” 天歌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听到了郎老师的话,他不由一楞。 郎老师的话已出口,索性也就理直气壮了:“我希望楚天歌能回到‘open’乐队来!” 天歌的父母大吃一惊。 盖世爱喃喃地道:“‘大色狼’居然也会说人话。” 天歌回到楼梯边,正沉思地望着楼下“open”的领队——郎老师。 房中一片黑暗,分辨不出白天黑夜。 “嗨,macookieie!你好吗?现在你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呢?今天,我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了郎老师——听说他以前也是你们的带队老师?他想让我归队,但是……他挺好的,也许‘open’的未来会很不错……对不起,一连几天给你发mail.我并不指望你的回信,你要是不愿看的话也可以把我列为拒收信件对象。但是我仍会写的,因为……只有你……我只想跟你说说话。楚天歌。” 写到这里,天歌停了下来,电脑屏幕上的荧光把他的脸映成了绿色。他突然起身,拉开了厚厚的窗帘被拉了开来,光线一下子射了进来。天歌站在窗口眯着眼看了一眼这个有着淡淡秋意的下午,秋天的阳光懒洋洋地撒在一片片金黄色的树叶上,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宁静与安详。而天歌的心情却正好相反。他径直走回到了床边,一下倒在了床上。 冷饮店中,盖世爱则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前的冰激凌。边吃还边瞄着cookie的可乐,几次想动手,无奈cookie正拿着两根勺子在杯子、碗上敲来敲去,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 冷饮店门口传来一阵响动,面向店门的盖世爱表情突然严肃起来,cookie回头看去,原来是臭氧的成员们出现在冷饮店中。 臭氧等人径直向盖世爱他们走了过去。臭氧老大边走边高声道:“失敬失敬,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开门’乐队吗?多日不见,我们还挺挂念的呢。” “你们在音乐节上可是大放异彩啊。以全场最低分一举夺得第一,不过是倒数的;喝彩也不少,不过喝的也是倒彩。我们没有前去恭贺,还请多多见谅啊!”跟班也狐假虎威地跟着说道。 盖世爱和cookie打点起了全副精神。盖世爱慢慢地站了起来,来到臭氧老大的面前,上上下下不断地打量了老大一阵后,叹了口气:“真是有好久不见了,我也很挂念你哦。不过刚才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看了你一遍后才发现——” 他停止说话,慢慢地把一口冰激凌放入嘴里,享受之后,用手绢擦了一下嘴,“我发现多日不见,你的身上还是那么臭,尤其是那张嘴。是不是不爱刷牙啊?我可以向你推荐有水果香味的儿童牙膏。”他捂住了鼻子,转身向cookie说着,“不过,也不能全怪他,总得和‘臭气乐队’的名字相衬吧。你们看人家多敬业啊,为了名副其实,不惜放弃文明的生活方式,以后可要好好学习哦!” cookie笑得一口将嘴巴里的冰激凌喷了出来,正喷在跟班的脸上。 老大脸色铁青:“我们来不是为了和你们斗嘴……” “怎么,又要斗音乐啊。上次是不是还没有输够啊?”cookie笑问。 跟班阴阳怪气地道:“那一次你们和‘hay女生’合力斗我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和‘open女生’一争高下呢!” 盖世爱站直了身子,真的生气了:“不服气是吗?好,我们就再选一个日子,facetoface地单挑吧!老虎不发威还当我们是病猫了。” 臭氧老大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隐隐可见牙齿的白光一闪:“好!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丛容正忙着打扫音乐教室,她停下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音乐教室中窗明几净,每件乐器被擦得光可鉴人。 窗外的满天晚霞映得整个教室明亮而又温暖。丛容手指轻轻拂过叶峰的吉他,心中忽然有些期待:叶峰……今天会不会来?她又猛地一惊,觉得自己不大对劲,哼,我这是怎么啦?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丛容忙把手缩了回去。音乐教室门口传来一些声音,丛容转头看去,却看见叶峰正走进门来。看见丛容,叶峰也是一惊。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尴尬。 叶峰先开口了:“你在这里正好,我也正想和你说些话。” “你说。”丛容道。 “离那个家伙远一点!” “你说什么?”丛容疑惑了。 叶峰也不看丛容:“那个姓郎的虽然说自己是个老师,但我总觉得他没安好心。我劝你和他保持距离,免得上了他的当。” 看着叶峰那副自以为是、自高自傲的样子,丛容不由心生怒气:“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放几句话扔在这里我就会听你的了?你凭什么说郎老师不是好人?你有什么证据?还有,为什么你要叫我离他远一点,而不去提醒别人?为什么?” 叶峰慢慢地转过身来,也不说话,默默地面对丛容。 在叶峰的注视下,丛容的脸红了。 “为什么……”丛容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 窗外彩霞满天,夕阳斜斜地照射着。一时间,叶峰和丛容谁也不说话,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噗通噗通”的声越来越大。 正在这时,音乐教室门外忽然响起了鼓掌声。 叶峰和丛容一惊,向门口看去。 臭氧乐队的几个人在老大的带领下,穿着黑衣,戴着墨镜出现在门口。老大一边拍着手,一边进了门:“哇,好美的画面啊!不好意思,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臭氧”老大和跟班打量了一下音乐教室。跟班吹了一声口哨:“你们这个乐队虽然不行,乐器倒还真是不错嘛!” 他们开始在音乐教室中走来走去。 “我们本来也不想来这里的,可是既然你们不肯屈尊在约好的地点出现,那我们就只好过来拜访一下喽。”跟班说着。 “约好的地点?” “你可别跟我们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哦!不过,你们‘open’要是真的反悔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一没人证,二没物证。说来,我们傻等了那么长时间也只能怪我们自己。谁叫我们还真把你们当个人物看,却不料只是一堆缩头乌龟!” 叶峰和丛容虽然摸不着头脑,却都听之色变。 “我们什么时候和你们约过啦,你们说话要说清楚!”丛容义正词严地道。 老大一口吐掉了嘴里含的香烟棒棒糖:“看样子,今天我们要给点颜色看看,让你们接受一下教训,看你们还敢不敢干出背信弃义的事!” “怎么,想动手?”叶峰冷冷地道,上前一步,看得出他的火气上升了。 丛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试图阻止叶峰:“叶峰你别……” “要是怕的话,给我们陪个罪就饶了你们!”跟班还煽风点火。 叶峰冷然傲立:“要动手我奉陪到底,不过地点由我来定!” 老大墨镜片上凶光一闪:“好!” 已经是下班时分了,街上人来人往。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边的这条小巷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叶峰背对观众站着,站在他面前的是臭氧的一列五人。轻轨从他们后上方的屋顶上穿过,带起一阵风来,吹动了几人的衣发。 叶峰拂开了眼前的长发,脸色阴沉得就象他头顶上的天空。 跟班阴笑着:“小子,够胆色啊,还敢一个人来单挑。” “跟你们这班人我一个人都嫌多!” “好!有种!”臭氧老大大声道:“不过,在动手之前,我们先得把话说清楚,免得你回去哭天喊地地说我们欺负了你!” 叶峰冷冷地:“有屁快放!” 跟班得意洋洋地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臭氧’乐队了,而是——‘臭氧’武术队!” 叶峰惊异地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自己,也认清了方向,恭喜!恭喜!” 在叶峰身后的巷子口,丛容匆匆跑过,不一会儿,她又退了回来,站在巷口。 “怎么样?认输吧!”跟班道。 “做梦!” 一道闪电划过,云层上有雷声闷闷地滚过。 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郎老师家客厅的窗上。天空中不时划过一两道闪电。 郎老师紧张地接着电话:“就……就这样……打……打起来啦?” 丛容早已顾不上自己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只顾对着电话大声地说着,眼泪都快出来了:“叶峰一个对他们……好几个……” 叶峰右手打在跟班的脸上,左腿踢向老三的胸口,再伸手一拳打在一个人的胸上,一拳击出,此人毫无反应。 叶峰一愣,抬头看去,臭氧的老大正对着他狞笑。叶峰接着来一连打了他十几拳,老大仍是不为所动,他狞笑着:“哼,就这么几招,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看我的厉害——” 说着他挥出了一个巨大的拳头,直向叶峰打去。 叶峰的嘴脚流出了血来,另一拳又已经来了,这次是打向了叶峰的肚子,叶峰被打得弯下腰去。 雨水从小巷的墙上滑落下来,带落下来墙上的灰尘和红红的不知什么时候涂上去的颜料。墙角根已经开始积水,泥水中泛着红色的颜料,看上去就象是血水一样。 一只鞋后跟重重地踩在了泥水上面,溅起了黑红的水花。 叶峰一步步地向后退着,而“臭氧”的拳头还在一个个地挥着。叶峰的脸上已经是五颜六色的一大堆青青肿肿了。 冷不防又有谁扫了一腿,叶峰一下子被踢倒在地。天色已近黄昏,街上行人廖廖。 大雨中,一辆taxi从街那边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带起了街边的积水四溅。 丛容靠着小巷边的墙站着。 从巷子中不断地传来打斗的声音,和臭氧们耀武扬威的呼喝。 “怎么,倒下就起不来啦?” “再摆个coolpose我瞧瞧?” 丛容背贴在墙上,捂住了耳朵。 “臭氧”武术队的几个人在被打倒在地的叶峰身边围成一圈。老大的脚踩在了叶峰的胸上,趾高气扬地:“小子,只要你说句好话,今天我们就饶了你。” “听到没有?我们老大对你算是网开一面了,还不叫声好听的?”跟班接着说。 叶峰倒在泥水中,满身满脸的泥和伤痕,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好吧,你们成为了武术队果然厉害——”他咳嗽了两声,臭氧的成员们面露得色,叶峰接着往下说:“——果然臭得厉害!” 臭氧成员们一听,脸色大变。 老大恶狠狠地道:“——我让你逞英雄!” 老大一脚飞出,叶峰被踢了起来,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正看到这一幕的丛容一声惊叫:“叶峰!” 天色越来越暗,而雨却渐渐地小了起来。 城市的上空有不怕雨的鸽子飞翔着,又一列轻轨开过,列车声音隆隆地由近及远乃至消失。 叶峰闭着眼躺在泥水里,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 丛容跪在叶峰身边,轻拍他的脸:“叶峰!叶峰!” 叶峰没有反应。丛容愤怒地回过头来,毫不畏惧地面对体形比自己大许多的臭氧不良少年,质问着:“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你们怎么可以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呢?这……”她一时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能说些文明的:“……这是不可以的、不应该的、不道德的、不成体统的、不……” “呦,小女朋友心疼了。”跟班暧昧地道,还学起了丛容讲话的腔调:“不可以、不应该……” 跟班说一句,向叶峰的身上踢一脚。丛容又气又急:“喂,你干什么,不可以……”见臭氧没人听她的,丛容索性一下子扑到了叶峰身上,挡在了臭氧们的拳脚之前,“不许你们再打他了!” 想以身殉情吗?“老大以嘲讽的口气道。 跟班很快地接口:“别以为我们不会打女人……”说着,跟班举起了手,而丛容依然毫不退缩地怒视着。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知道别人怎么称呼以多欺少的人吗?” 闻声,所有的人转头想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沉沉的暮色下,巷口不知何时挺立着一个人影。由于是逆着光,大家一时都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那就是——孬种!” 一台游戏机的屏幕上正进行着打斗游戏,两个猛男激烈地撕杀着。 游戏机旁,盖世爱打得眼睛都不眨,飞快地按着手中的按钮,坐在他对面与他对打的cookie却并没有盖世爱那么专注,显得有些担心的样子:“盖哥,我们不去真的不要紧吗?” “不去才好呢。那么大的雨,臭氧们大概还在等着吧,嘻嘻,就让那些人好好尝尝被老子涮的滋味吧。”盖世爱打得眼睛都不眨,“老子的话都信,他们也真是白痴!” “你是谁?” 站在巷子口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大家终于可以看清了他那张清秀的脸庞。 “郎大哥!”丛容惊喜地道。 “看样子,又来了个小白脸做帮手了!”老大道。 “我先要让你们知道一下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一个巨大的拳头向自己打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打得飞到了墙上。 老大粗暴地道:“我管你什么人,先吃我一拳再说……” 郎老师顺着墙慢慢的滑了下来,脸上沾了一些墙上的红颜料。“我可是老师哦……”他喃喃说着,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看见自己的手被染成了红色,他一声惊呼:“血!”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知谁喊了一声:“有人来了!”臭氧团伙一哄而散,刹那间,小巷中只留下孤零零的丛容和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丛容看看这个,又焦急地扶起那个,不知所措地站在双双倒下的郎老师和叶峰中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慢慢地滑到了巷子口,停了下来。黑色的玻璃窗挡着,让人看不出轿车中有何许人。车后座的门开了。车上的乘客下来,毫不吝惜地把锃亮的皮鞋踩在了水塘中。 丛容感觉到了什么,回身看去。身后的那个人让她大吃一惊。 “伯父?!” 原来这人正是叶峰的父亲。 雨已经停了。 在沉沉的夜色中,医院各个病房中的灯光显得分外明亮。从一扇窗口出,传来了响亮而又愤怒的声音:“我不要你管!从小到大你都没有管过我,现在怎么又突然想起我来了?” 叶峰脑袋上左一块右一块地贴着膏药和纱布,不复以往酷哥形象。然而此刻的叶峰正展现着他真实的一面——一个外表愤怒叛逆内心却脆弱的少年。他面对自己的父亲,宣泄着积压多年的不满。叶父却表现得很忍耐的样子。 “既然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不会出现,那么现在你也没有必要假慈悲地站在我面前!” “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吗?看你被打成这样……”叶父想去摸摸叶峰脸上的伤处,却被叶峰倔强地别过脸让开了。 叶父有些尴尬,因此变得严厉了起来:“总之,还是那句话,我不赞成你参加这个乐队。如果你喜欢音乐,我可以出钱让你去最好的音乐学院读书。” 叶峰冷笑着:“钱,又是钱。你总以为钱能够搞定一切,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钱呢!” “好,”叶父也生气了,“你有骨气,你不稀罕我的臭钱,但是我也有话要告诉你——那个被你看作是个宝贝的什么乐队,本来根本就不想让你加入的!” 一听到这话,叶峰的眼睛瞪大了,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要不是我的臭钱,恐怕你连边也挨不上!” 叶峰静静地站着,半晌没有动静。忽然,他“唰”地一声拉开隔开病床的帘子,就想冲出去。 然而,眼前却站着一个人。叶峰抬头,那人正是丛容。 丛容吃惊地看着叶峰,而叶峰也惊讶地看着丛容。 丛容在叶峰的眼中看到瞪大了眼的自己,而叶峰也在丛容的眼中读出了伤痛的自己。 明黄色的灯光直直地照着他俩,一时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他们却都沉默不语,谁也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中,冷老师默默地转过身来,拿起自己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么说,这件事都是因为你而起的了?” 脸上包着绷带的叶峰看看与他站在一起毫发无伤的郎老师。 郎老师站在她的面前,并不为冷老师阴森森的样子所吓倒:“是的,是我先在路上遇见了臭氧乐队的那些孩子们,是我先听到他们在说贬低‘open’话,也是我先跟他们动的手……就在这个时候,叶峰和丛容他们正好路过,叶峰总不能眼看着我这个老师挨打吧,就上来帮帮我的忙……” 冷老师怒视郎老师:“照你这么说,这件事的起因还在你的身上喽?郎老师,你是怎么为人师表的,你是怎么当这个老师的?你身为祖国花园的园丁,自己打架斗殴不算,还不顾祖国花朵的安危,把他们也牵扯进去,你安心吗?你放心吗?你于心何忍啊!……”她的怒火发到了最高级,“你这种行为是严重的渎职!你玷污了人民教师这个崇高的职位!你不配同学们叫你的这一声‘老师’!你欺骗了包括我在内的单纯的心!!你太过分了!我决不允许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行为出现,所以现在我宣布——” “冷老师,来,喝点水消消气。”郎老师摆出最迷人的笑容。 冷老师呆住了,楞楞地接过茶杯。 “您再想想,其实这件事不能怪我,也不能怪叶峰,要怪也只怪‘臭氧’那些人缺乏像冷老师您这样的人的教诲……”这些话对郎老师来说真是信手拈来,要多少有多少。 冷老师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这倒是,我冷如花教出来的孩子没一个是那么臭哄哄的……”她清醒过来,恢复了严肃的样子,“你不要以为拍拍我的马屁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虽然用不着辞职了,但接下来就要小心了,你和你的乐队要是再出什么岔子,我可决不轻饶!” “这么说,我和叶峰……”郎老师嘻皮笑脸地。 看着眼前的这幕闹剧,叶峰的脸上忍不住浮起微笑,他看向郎老师,阿郎向他眨眨眼睛。 “你们还不快给我出去?” 打架事件就这么过去了。它成为“叶峰以一敌十”的英雄事迹,也好像改善了叶峰和冷老师的关系……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叶峰在避开我呢? ——以上摘自丛容日记楚天歌和盖世爱蹲在女中操场边的草丛里。女生们穿着运动衣在操场上做着各项运动。盖世爱张大了嘴,状若痴呆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女生。 “嗯,这个不错……那个身材更好……” 楚天歌眼中的目标却始终只有一个——不远处的麦云洁。 阳光下,打着篮球的麦云洁又是跑又是跳,尽情地挥洒着自己的青春。 就要出国了,能多看maggie一眼是一眼,以后,就只能看自己的回忆了。天歌苦涩地想着,他现在连当面上前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了。 盖世爱看得过于投入,连一个排球在向自己飞来都没有留意,被不偏不倚地打了个正着。 “啊!”的一声,阿盖喊了出来。 楚天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呆了,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操场上所有女孩子的眼光包围了。其中,麦云洁正惊奇地向他们走来:“天歌?你们怎么来了?” 天歌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知说什么好:“他……我……” 尴尬了一会儿,天歌转身就走。 还没走两步,就被maggie一把拉住了。 “跟我来!”maggie不容分说地道。 阳光静静地照着女中柔道馆。四周静悄悄的,一只猫“喵”地一声,不知从哪里窜到了柔道馆的屋顶上。麦云洁拉着天歌站在柔道馆的中央。 “怎么,你是带我来参观的吗?”天歌疑惑地说。 麦云洁忽然一下子抓住楚天歌的领子,转身一个大背包,把天歌重重摔在地上。 天歌好不容易站起来,麦云洁脚下一绊,又把天歌摔了个四仰八叉。 站在一边的盖世爱就看见麦云洁左一下右一下地对着天歌又打又摔,盖世爱的眼睛也跟着左边右边地转来转去,简直目不暇接。 “你……maggie你……干吗?……哎呦!” 麦云洁拉起了摔在地上的楚天歌,天歌还没有站稳,没想到maggie拦腰一抱,把他抱起就扔了出去。 天歌被扔得趴在了地上,在他眼前是一双穿着运动鞋的修长的腿。麦云洁在天歌面前静静地站了几秒种,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天歌茫然地看着maggie的背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 江边大道上,叶峰飞速地滑着他的旱冰,在一片波光粼粼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剪影。 然而,随着一声急刹车的声音,叶峰停了下来。 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丛容。 面对着叶峰不解而冷漠的目光,丛容的脸红了:“……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她走上一步,“……叶峰……” 而叶峰却闪开了:“对不起,我还有事。” 他从丛容的身边走过,头也不回。 江面仍是那么美丽地闪烁,而在丛容眼中,却显得那么的刺眼。 同样,在江边飞速滑过的叶峰心中也充满苦涩,他不断回想着医院的那一幕。这是他最不愿为人知的一面……却竟然暴露在了最重视的人面前……对不起。从医院的那一刻起,我的自信已经完全崩溃了。我不愿意被你看到真实悲伤的我。 我那么想靠你近些、近些,再近些……叶峰想着,然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却是离你远远的…… 叶峰脚下用力一蹬……我不需要同情。我不需要可怜。我什么都不需要! 又一个星期日——也是天歌在国内的最后一天。 秋风夹杂着傍晚的阳光吹在叶峰的脸上。街道旁的景色从叶峰身边匆匆掠过。单车上的他依旧一付不可一世的样子。在一个t字路口,他突然转弯窜入另一条街,引得两边的司机不得不紧急刹车,在叶峰背后传来一片斥骂声。 第十一章 在了一幢别墅前,叶峰不作任何停留地把一个大信封投入了信箱,脚下又用力一蹬,迅速地消失在这条寂静的街道上。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楚天歌伸着懒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睡意地打开了信箱。他伸手一把抓出了一堆报纸,那个白信封不小心被掉在了地上。天歌不乐意地俯身,捡起了它。 打开了那个信封,里面仅有一张cd,没有说明,也没有外壳,一面写着一大堆外文,另一面已有很多“伤痕”,估计是被听了太多次了。 回到房内,天歌随手将塞进了音响,接着便倒在了床上,音箱里传出一些杂音,楚天歌已慢慢闭上了眼睛,睡意正渐渐向他袭来。音乐轻轻响起,是一段很悠扬舒缓的吉他,楚天歌在吉他曲中进入梦乡。忽然,一阵急促的节奏让他一下惊醒过来。吉他由平合转变成无比的激昂,似波涛汹涌的大海把他淹没了。楚天歌从小学习音乐,吉他虽然只是他的爱好,但付出过的心血和努力绝不比钢琴少。自从成立“open”后,更是全身心的投入。但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他才了解,一件乐器能给他人如此强烈震撼,而演奏者更是把自己的悲和喜,爱与恨完完全全融入其中。楚天歌一下坐到了桌前,关上了灯,套上耳机,在渐黑的屋中完全把自己用音乐包围起来。 万家灯火渐渐熄灭,深秋的夜已有一丝寒意。赶路的人们行色更为匆匆。夜已深了。 音响的电源灯还亮着,天歌仰面躺在床上,他的双眼微闭,似乎已经入睡,他的呼吸沉重有力,在一片寂静中,天歌的心跳声也仿佛听得见。慢慢地心跳声越来越响,节奏也越来越快。当心跳到最快速时,天歌猛然坐起。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只野猫在墙角觅食。 树上的叶子慢慢地飘落,一阵秋风吹过,使得树叶忽地向上飞去,而与此同时,一阵富有震撼力的电吉他声音响起。 在这个突然其来的刺激下,野猫“喵”地一声逃窜到了别处。 天歌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抱着曾给他带来过欢乐与悲伤的电吉他,手指飞快地在琴弦上拨动,发泄着自己的感情。 整幢房子里飘扬着吉他的音乐。 从客厅到厨房到走廊,激情的音乐无处不在。 走廊中的一扇门轻轻地开了,那是楚大师的书房。 在音乐声中,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被放在了书桌上。 楚大师坐在离门近的沙发上若有所思地听着,而楚母放好茶后也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楚父的身边。 桌上的茶已经不再冒热气了。而天歌的父母仍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门边的沙发上。 终于,楚大师开口了,他叹息地道:“我还从来没有看见天歌如此投入地练一样乐器。” 楚母含泪微笑:“我也是。” 天歌抱着他的吉他进入了梦乡。 而窗外,天已破晓。 阳光撒在机场周围的海面上,泛着闪闪金光。 一架客机刚从机场上起飞,银灰色的机身斜斜地刺入蓝色的天空,飞过笔直通向机场的迎宾大道。 机场中,黑色告示牌上的红色文字不停地翻换着。当再一次翻换之后,一行写着“xxx航班伦敦开始登机”的字条赫然显示。 “刷”的一声,机场建设费的磁卡从自动售卡机中吐出。楚大师拿过卡,看了眼儿子:“走吧。”说着拎起行李和楚母向检查口走去楚天歌张望了一下四周:入口处、问讯处、座位、商场、电梯……清早的机场人并不多,诺大的空间显得分外冷清。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迹象像是要有人送他的样子。 天歌了口气,正要将机场建设费的磁卡塞进入口时,一阵隐隐的音乐调音声传来。 他猛然回头张望,不知何时,机场的人多了起来,不断地在天歌眼前穿插,天歌使劲地看,仍然没有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天歌自我解嘲地耸了耸肩,向检查口走去,刚要推开转动栏杆的时候——一阵响彻云霄的鼓声响起,接着跟上的是一串流畅的吉他和贝司声,这声音是如此的响和突如其来,以至于机场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天歌的背僵直了,他慢慢地转过身来。 眼前仍然是重重的行李车和行李箱,忙碌的人群,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同一点上。楚天歌的目光也随之凝注在了前方。 欢快明亮的节奏在大厅里震耳欲聋地回响着。 就在大厅的入口处,那儿,赫然有一台架子鼓,也竟然有人在猛敲着鼓点,更有人在狂奏着贝司。 天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除了盖世爱和cookie外,还有郎老师、丛容、朱丽丽、梅君严等一大群同学们都来了。 盖世爱一边弹着贝司,一边看着天歌,尽了最大的力气喊了出来:“天歌,还记得吗?——我们的‘早操歌’!” 他的话音刚落,三个女孩从他和cookie的身边跳出,加入了演奏——活泼的她们自然正是“hay女生”中的冬冬和双胞胎。 《早操歌》的音乐回荡在大厅,盖世爱、cookie和女子乐队组成的这个组合引起了旅客们的侧目。 天歌笑了,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一群傻子!” “你呢,你也是个爱哭的大傻瓜!” 天歌惊讶地转过脸,不知何时,maggie已经微笑着站在了他的身边,呆站了一会儿的天歌忽然想起自己眼中的泪,开始手忙脚乱地擦眼睛:“我才没有哭呢,只不过是……” 麦云洁打断了天歌的不知所措:“天歌!” 天歌抬头,看着maggie,在他眼中maggie的身上似乎总射出明亮的光芒。 “给你!” 麦云洁递来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那边天冷,这个也许会有用。(真诚地)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 麦云洁伸出手来,片刻之后,天歌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男孩女孩的手握在了一起。 楚天歌的父母在安检口附近看着儿子和一个女孩依依惜别的这一幕。 楚母道:“天歌好像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起过他跟女孩子的交往吧。”“他也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起过学校的乐队是这样的。”楚大师接口道。 激情振奋的音乐在每个人的耳畔回响,楚父却皱起了眉:“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乐队的演奏忽然嘎然而止。 在音乐停顿所带来的一片安静中,麦云洁诧异地转头看去,天歌的视线也随之转了过去。 在乐队演奏的地方早已围满了人,使得观众看不到乐队的任何人,只听到了盖世爱的大叫大嚷:“你们有没有搞错?我们是免费的、义务的在为你们演出耶……” 人群的中央,两个机场警卫正严肃地打算“清场”,搬起了乐队的乐器不说,还把盖世爱、cookie、梅君严等往外拖。 盖世爱一边挣扎一边嚷嚷着:“……你知道我们在外面登一次台的出场费是多少?说出来吓死你!喂喂,你轻点儿……” 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他们是来送人的,难道送送人也对机场安全构成威胁吗?” 盖世爱、cookie猛然停住了脚步,任凭警卫怎么推他们也不再往后退了。 天歌过来了! cookie和盖世爱一把甩开身边的警卫,一个箭步来到楚天歌的身边。cookie忍不住就想哭:“天歌……你……我会想你的!” “哭什么?”阿盖倒是很想得穿,“天歌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呢,却在这儿像娘娘腔一样地抽抽嗒嗒……” “我们的乐器!”梅君严一声惊叫。 众人这才发现,乐器竟然被机场警卫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搬走了。 天歌连忙带领大家向警卫方向走去,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在路的另一头,警卫又抱着乐器向他们走过来了,和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竟然是楚大师。 站在孩子们的面前,楚大师一脸严峻:“你们这么折腾,乐器被没收也是应该的!不过……”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笑容,犹如雨后阳光初霁:“还好我遇见了老朋友,是不是啊?”楚大师他一左一右勾住了两个警卫。 “是……啊,”那个胖警卫忙说,“要不是楚大师……熟人说情,你们今天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还不快把这些乐器拿回去?” 盖世爱等人如蒙大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乐器抢过来。 “爸爸……”天歌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感动而又有些迷惑。 正在此时,机场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响起:“飞往伦墩的第xxx次班机即将起飞,请楚天歌、楚xx乘客立即登机……” “现在,我们可以上飞机了吧?”楚大师微笑地问儿子。 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从检查口的另一边传送过来。 一个修长的手拉起了一个大大的双肩背包。天歌把双肩背包甩在一个肩膀上,跟着父母向登机口的方向走去,却又停下了脚步。 天歌转过身来,看向——机场的另一头,是来送行的同学们:盖世爱、cookie、梅君严、丛容、朱丽丽、“hay女生”和郎老师等人。 他们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远处的天歌。朱丽丽感情充沛地拿出了手绢,咬住了嘴唇,作做地:“哦,我为什么忍不住地想要哭?” 天歌转过头,往上拉了拉背包,走向登机口——没有再回头了。他终于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大家呆站了一会儿,又是朱丽丽第一个开口——她的眼泪大概已经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唉,南华的一大帅哥飞啦……”她忽然拍了cookie一下,吓了cookie一跳:“从现在开始,我要正式培养你成为我们南华高中的第二大帅哥。” 盖世爱突然象个小孩子一样地嚎啕大哭起来,向着天歌消失的方向,边哭边喊:“——天歌!” 长长的连接着机场与飞机的空桥中,只有天歌一家在默默地走着。天歌黯然地跟在父母身后,向着飞机舱门走去。 楚大师慢慢地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天歌也随之停下了。 “爸,是不是忘了什么?” 大师看了眼天歌脖子上围的红围巾:“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麦云洁。” “刚才盖世爱那些小子们弹的是什么曲子?” “《早操歌》,”天歌看了父亲一眼:“——是我写的。” 楚大师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走去。天歌楞了一会儿,刚要抬腿跟上,父亲头也不回地扔过来一句话:“都还不错!” 天歌又楞住了。 飞机从候机楼的上方隆隆飞过。 候机楼外的机场巴士上,坐满了南华的同学们。 盖世爱少有的安静,转头面对着车窗外美丽的田园景色,一言不发。 车厢里别人也各有心思。cookie长吁短叹,梅君严坐在另一边拿着小本本不停地记录着,记到一半,感叹起来:“唉,天歌走了,我的本子上可要少了一大内容。” 丛容的目光从同学们身上一一掠过,心中默默地说着:“只有三个人了,‘open’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 郎老师站在司机身边,点着人数,他大声道:“人都到齐了吗?那么我们开车了!” 汽车车门缓缓地关上了,眼看就要完全合上,司机也开始发动了车子的时候,一个手臂从车门外伸了进来,同时从门缝中被风吹进来的还有一条红色的围巾的一角。 眼尖的麦云洁看见了这条红围巾,楞住了。 司机并没有看见车门这儿的问题,他拉起了排档,打算开车。 麦云洁突然反应过来了。 “别开车!开门,有——有人!” 盖世爱的头转了过来,看向麦云洁;车厢里所有的目光都射向了maggie.麦云洁急促地道:“快!快开门!” 预感到什么了的盖世爱慢慢站了起来,他的眼角仍有一滴未干的眼泪。 司机停下动作,开了车门。车门缓缓地打开,司机对来人大为不满:“早在干嘛,到现在才上车。” “对不起,我已经是奔着过来了。”来人说。 cookie听到这声音也站了起来,惊讶了:“那是——” 来人以前所未有的慢速度上了车,站在了车门口,微笑地看着大家。他的胸前有一条红色围巾在飘扬着。 数秒后,原本安安静静地停在路边的公车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欢呼声是如此剧烈,以至于车子都在摇晃了。 车子已经开动起来了。 楚天歌舒服地坐在位子上,长长的双腿搁在前面的座位上。 “楚伯伯真是太好了!”cookie感叹着。 “我也没想到,老爸竟然会让我留下来。” 坐在窗边的丛容无意中往窗外一看,有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在向反方向飞驰着。长发在风中飘舞。 ——叶峰!? 叶峰正向机场方向拼命骑着车,要知道他可是早上四点钟就起的床,骑了整整五个小时(包括迷路)才敢到这儿的。要是楚天歌胆敢就这么飞走了,他一辈子不原谅他!叶峰这么想着。就在这时,突然在他的身后有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叫道:“叶峰!” 叶峰楞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继续前进。 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十几个嗓子高喊:“叶峰!” 叶峰停了车,转身看去。一辆机场公车停在了身后不远处,车窗中有许多个脑袋探出来。在一个空着的车窗中,一个脑袋慢慢地最后才伸了出来。楚天歌神定气闲地微笑着看向满头大汗的叶峰:“怎么,你是来送我的吗?” 叶峰呆了一下,尴尬地道:“我——我只不过在锻炼身体而已!” 那辆大巴士慢慢地又开动了。 楚天歌笑着大喊:“那么你就再锻炼一下——追上来吧!” 叶峰嘟囔着:“我为什么要来追你呀……” 话是这么说,叶峰还是掉转车头,向公车追去。 一辆大巴和一骑自行车一大一小向着远方驶去。叶峰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喂,你怎么没走啊,是不是人家不要你呀…… 远处,喧闹的公车和自行车已越离越远。 在候机楼外,一个身影仍然站立着目送他们的远去——她竟然是冷老师。 冷老师欣慰地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就是这么让人担心!” 第十二章 楚天歌决定不出国,盖世爱狂喜万分,他自认为经过这生离死别之后,与楚天歌的感情更为深厚。既然天歌的父母不在家,他决定自己住到楚天歌的家去,好好享受一下和哥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盖世爱计划着搬进楚家后的生活,他想到,既然天歌家那么大,房间那么多,何不干脆热闹热闹,把“臭氧”武术队的哥们也拉进来。这些日子,盖世爱和“臭氧”们感情也日渐笃厚,朋友嘛,当然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嘿嘿。再说了,如果盖世爱能给他们安排一段天堂般的生活,他们肯定会更对盖世爱刮目相看。 好了,盖世爱主意已决,他郑重其事地通知“臭氧”们,自由快乐的男生营生活要开始啦。幸亏楚天歌的名气大,声誉好,又是身在名人家庭,这群男生居然都顺利得到父母的许可,同意他们到楚天歌家小住几日。 盖世爱体贴楚天歌,他组织“臭氧”们自带铺盖,他自己也从家卷了被子。这群男生满怀憧憬,自以为可以在天歌家花园客厅大肆自由一番,兴冲冲地来敲门了,却吃了个闭门羹。盖世界猜到楚天歌肯定在家,可以无论怎样威逼利诱,楚天歌就是不开门、不露面、不出声。 盖世爱很泄气,他的自做多情也让“臭氧”们大大嘲笑一番,连盖世爱自己也怀疑,楚天歌是否真的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 盖世爱的怀疑很快被另一种更可怕的怀疑替代,他本来只是担忧自己和楚天歌的友情莫名其妙出问题。现在,他更担心的是,他的好朋友楚天歌可能受了什么刺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因为楚天歌人虽然留下来了,心却与阿盖乃至所有的人离得远了,连open乐队的活动他也统统不参加,总是一个人来去,行色匆匆,神秘兮兮。 open乐队的人都很失望,谁能想得通楚天歌居然会不归队呢。 郎老师得到电视台举行圣诞夜原创音乐大赛的消息,他为乐队报了名。然而盖世爱平日充满出名欲望,此时也很难兴奋。梅君严和cookie也好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没有楚天歌,乐队有必要参加大赛么。叶峰也隐约感到失落。郎老师对大家倒是充满信心,他尤其欣赏叶峰,他鼓励叶峰好好为大赛做准备。 冷老师从郎老师那儿得知乐队要参加音乐大赛的消息,她也忧心忡忡。她的想法和郎老师不一样,她是担心乐队因为要参加大赛而拉下成绩。可她也不便直接打击郎老师的热情,所以特别邀请郎老师参加主修课程的任课老师会议。 郎老师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不任教主修课程,音乐课也不需要期中考试,而他本人,也并不是班主任。不过,郎老师很聪明,他就醒悟到冷老师的良苦用心。 在任课老师会议上,冷老师传达了教导处的通知,要各位老师组织学生积极迎接期中考试。冷老师说,南华高中是重点中学,素来以考大学的高升学率出名,必须培养学生重视成绩重视考试,把每一次的考试都当作高考来抓,从严从高从难来要求学生,只有经历百战之后,学生们才能在高考时候过关斩将,披金夺银。 冷老师不点名地表扬说学校近来有些学生社团活动非常活跃,然后她有语气一转,指出临近考试,希望学生社团活动能够改变方向,以学习大业为主。冷老师还暗示,如果有些学生社团的活动影响到社团成员这次考试的成绩,她将会考虑取消社团活动的资格,停止拨发活动经费。 会议结束后,冷老师说要告诉郎老师一个好消息,学校安排郎老师到外地参加青年教师的经验交流会。 郎老师动身出差之前,特意关照乐队成员,要他们努力复习,认真对待期中考试。郎老师为了让他们意识到严重性,郎老师甚至告诉他们,这次成绩直接关系到乐队能否参加原创音乐大赛。 考试日渐逼近,南华高中内一片紧张气氛。梅君严死命地读书,他要用成绩来捍卫自己在老师面前的助手地位。cookie不知如何是好,他迷上打鼓已多有时日,扔开书本也是多有时日,何况这学期的语文古文篇很多,cookie的汉语进步再大,古文也还是怕怕。盖世爱却笃定得很,他对cookie打包票说考试不是问题,他有办法。 丛容的先进带后进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她自己争分夺秒复习,还一次次给叶峰补课。两人之间不再有针锋相对的敌对,可糟糕的是,丛容只要和叶峰相处,就不能保证自己心静如水,她和叶峰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学习效率却是直线下降。 丛容的复习效率怎么可能高呢,这段日子,她脑子里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向叶峰表白。就在考试前最后一次复习相处时,丛容对叶峰说的,是请他为自己写一首圣诞的歌。如果冷老师知道,丛容与叶峰一起复习的交谈话题,她以后肯定不会再让先进带后进。 考试那天,楚家花园在清晨的阳光中依然显得平静祥和。 客厅墙上,吉他大师的招贴画醒目地张贴着,这位大师表情酷酷地面对新的一天的来临。客厅地板上,随处放着耳机、音箱和《电吉他入门》一书,电吉他则躺在楚天歌身边。 天歌已经不睡自己的卧室了,他索性搬到客厅来打地铺。朝阳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天歌翻了个身。猛然间,他头边的闹钟响了起来,持续不断的响声终于使天歌有了反应。他皱了皱眉,闭着眼摸索到了闹钟,随手一扔,闹钟准确无误地落进了墙角的废纸篓。 盖世爱已经到校,此时正坐在课桌上,双脚摇着椅子,向一拨女生大放厥词。 盖世爱说:“不就考个试嘛,用得着紧张成这样吗?瞧你们一个个上有抬头纹,下有黑眼圈,中间皮肤没人色的样子,肯定是昨晚一夜没睡的成果。” 广播里猛然传出了冷老师高分贝的嗓门:“同学们!今天的早操暂停一次。现在将由我来进行期中考试的考前动员……” cookie来到高二(1)班找盖世爱,他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你……你不是说教我考试考及格的办法吗?” 盖世爱看看周围,对cookie勾勾手指,然后俯身在cookie的耳边轻声地说着什么。才听了一会儿,老实的cookie就大惊失色。 “什么,作弊?”cookie说,“我不敢我不敢,我原来以为你要给我指出每年的必考题呢!” 明知已经迟到了,楚天歌的步伐仍是不慌不忙的。学生们都早已进校,校门口显得空空荡荡的。 “记住去年的考题,我要有那记忆力,早就成优等生了,”盖世爱一瞪眼,马上又和蔼可亲起来,“cookie,其实作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可……可是……冷老师刚说过要严惩不怠的……”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冷老师面对我这作弊的祖师爷,怎么可能胜利呢?”盖世爱看看左右没人注意,悄悄地说,“今天传你的可是集我钻研多年久经考验战无不胜的经验……” cookie疑惑地说:“你这口气怎么好象是冷老师在说话?” 盖世爱不耐烦地说:“听好,由于时间关系,我先简单地传授一下好弊的‘三大招式’、‘七不规范’和‘八字纲领’……” cookie惊叫:“好复杂。” “声音小点!”盖世爱说,“第一招叫‘斜眼神功’,作弊最关键是一双眼睛,不但要练到眼观上下前后左右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左前左后右前右后……总计十四路,更要做到眼珠往两侧的倾斜角达到九十度以上。第二招是——‘移花接木’,看好!假如这是考卷……” 盖世爱在课桌上摆了一张白纸,可是一转眼,白纸下就多了本教科书。cookie看得眼都直了。 “为了练好这招,我的这双手可没少吃苦头,什么下油锅夹鸡蛋,在系了几十个铃的木头人身上掏皮夹……我那样没试过?” cookie结结巴巴地说:“这……夸张了吧。” “可是,再怎么练,教科书的目标还是太大了。于是,第三招必须出手,那就是——”[盖世爱越说越玄,cookie高山仰止地看着他,指望他说出更不同凡响的大话,“‘雕虫小技’!这是关键中的关键——看!” 盖世爱将一个手指伸到cookie面前,手指上是一小片指甲壳大小的纸,上面写满了字:“这上面是整整一本历史书的考试要点。” cookie叹为观止:“哇!” 盖世爱眉飞色舞:“我还有最新发明的第四招——不过,你用这三大招式已经足够了。所谓的‘七不规范’是指:不慌、不忙、不急、不乱、不怕、脸不变色心不跳;而‘八字纲领’则是:沉着冷静、胆大心细……” “只要牢记八字纲领,严守七不规范,苦练三大招式,你就会无坚不摧,无攻不克……无红灯可亮!”盖世爱说到激动处,一拍cookie肩膀,“cookie啊,怎么样?” cookie犹豫地说:“我……我……” 盖世爱充满希望地望着他:“如何?” cookie吞了口口水:“我还是不敢!” 盖世爱泄气地几乎瘫倒:“白白浪费我的时间,cookie,你回去吧,我要继续准备我的第四招了……” 盖世爱回到座位,一面密切注意教室门口有无老师出现,一面飞快地挥动手中的铅笔,将书上的考试要点一一抄到课桌上,他的课桌看似干干净净,其实早已是密密麻麻的字。用铅笔在桌上写那是一个诀窍,粗看什么也没有,仔细才见淡淡笔痕浓浓情啊。盖世爱简直爱死自己了,多么聪明多么天才的想法呀! 不妙,一个人影出现在教室门口。盖世爱混身一抖,定睛一看,原来是楚天歌。楚天歌不慌不忙地步入教室,来到了盖世爱的身边。 “阿盖,又有新招啦?” “成败在此一举啦!” 楚天歌一笑,在盖世爱身后的座位坐下。盖世爱继续苦战到结束,终于扔开铅笔,满足地欣赏起自己的杰作。 盖世爱得意洋洋地对身后的楚天歌说:“大功告成!凭这个,今天我将冲出红灯包围,走向高分领域!即使冷老师再来个搜身?我也不怕啦!” 冷老师走进教室,盖世爱满面春风,但见冷老师缓缓地扫视教室一周,然后伸出手对门口一招手,以梅君严为首的高二(2)班学生一个个出现在教室门口。 盖世爱嗓门都发抖了:“她……她……她想干嘛?” 冷老师迸出两个响亮的字:“换班!” 转眼间,盖世爱坐在新的座位上,他呆若木鸡,悲痛欲绝,五点种爬起来,六点钟赶到校,花了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又四十八秒才抄完的东西……也不知道便宜谁了! 考试铃声终于响起,看着课桌上的考卷,梅君严跃跃欲试地搓手自语:“考出好成绩,做个好学生!”正提笔欲书,却发现试卷旁课桌上密密麻麻的铅笔字。 梅君严大惊失色,抬头看了看监考老师,拿起橡皮开始擦起课桌来。天哪,可不能让老师以为他是作弊。 没人察觉到梅君严不同寻常的遭遇,同学们个个在埋头奋笔疾书。丛容写到一半,停下笔,向身后叶峰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见他正下笔如有神,丛容放心地回头继续自己的考试。 叶峰聚精会神地写着,引得他如此投入的却并不是考试,而是创作歌曲——他竟然将谱子写在了考卷上。 梅君严仍在拼命擦着课桌上的小抄,自己的考卷却还来不及写上只字片语。一片黑影投在课桌上,梅君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梅君严顿时急于解释,却又吓得语无伦次:“我不……我没……我作弊……”但见冷老师铁青着脸,一声不吭,盯着梅君严…… 隔壁班级里,楚天歌不胜劳累,趴在做了一半的试卷上睡着了。已经有好些日子,他天天在家通宵达旦地苦练吉他,也已经有好些日子,他上课时候大会周公。监考老师叫醒他两次,最后还是无奈地看着他失去知觉地昏睡不醒。 盖世爱看见监考老师再三叫楚天歌醒来,他猜想到楚天歌这次考试肯定要大失水准。盖世爱是一向成绩不好,楚天歌就不同了,虽然不如丛容那么出类拔萃,在男生中也算得上佼佼者吧。哎呀,不知道咖喱花是不是在乎成绩,她应该是不在乎的,否则怎么会喜欢叶峰。不过,如果天歌考试失利,倒又失去一个在叶峰面前骄傲的理由了。 盖世爱浮想翩翩,莫名惆怅。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考卷上,那里是一片空白,除了姓名一栏,“盖世爱”三个花体字被他描得漂亮无比。盖世爱拿起了笔,再度描起了自己的名字。 高一的考场内,cookie在认真地一次次抛着硬币,然后按照硬币向上是正是反,认真地填写着选择题答案。监考老师微笑着看他,不时还到他身边来核实一下他猜对的概率。所以cookie心情很轻松,他很高兴自己没有作弊,可以保持良心的清白…… 郎老师是在期中考试后才回学校的,他一回来就让乐队成员到音乐教室集合。 郎老师说:“好啦,现在大家都考完了期中考试,我们将以全副的精力投入到排练中去。虽然这次的音乐大赛云集了许多高手,可我对我们乐队的实力有信心,相信大家只要好好排练,一定会有不俗成绩……” 盖世爱连连击掌:“说的好!我们这些天才是不能被永远埋没的!” 郎老师也忍不住放松放松:“更何况你们有我这个乐感直逼babyface、经验好比小室哲哉的人做老师,拿不到名次是不可能的事!” 盖世爱大笑:“说的精彩!……哈哈,老师也和我一样开始自吹自擂了!” “闲话少说,我们现在开始排练。先来一段……”郎老师正要再次转入主题。 “郎老师!”丛容来了,她请郎老师去教导处,她说冷老师找他有急事。 “郎老师,请看看吧!”来到教导处,冷老师交给郎老师一叠东西。郎老师沉默了,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摊在他面前的,是五份布满了红大叉的期中考试的试卷。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在被微风吹得轻轻拂动的窗帘上荡漾。 楚天歌用木吉他弹出一首悠扬的英文老歌,突然,“叮”的一声,一根琴弦断了,吉他声嘎然而止。 辰光微熹。 整个南华校园沉浸在一种宁静的气氛中,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叫,配合着树影花香,让人觉得美好的一天正要开始。直到————教学楼里传来冷老师那令人熟悉而又难以承受的尖叫! “岂有此理!这绝对不可能!”…… 音量之大直冲云霄。 哎,可怜了,这美好一天的清晨。 但是,此刻,在教导处,有一个人比起耳朵备受荼毒的小猫小鸟更是可怜十倍,他就是清晨4点(亦可算是半夜)被冷老师电召到办公室,训诫加演讲长达一个半小时,并且依然盼不到结束希望的阿郎。 一叠厚厚的试卷被恶狠狠砸到办公桌上。冷老师虎着一张晚娘脸,双手叉腰摆出茶壶状,指着前方发出绵绵不绝的声响:“虽然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却清清楚楚的摆在我的面前,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演说了大半天,听众却毫无表示,这当然会让演说者有些无趣。冷老师终于收回“勇往直前”的目光,瞟了一眼窝在对面沙发里的阿郎,却发现这位“训诫”对象竟然闭着眼睛,摊手摊脚,嘴角还挂着一丝自得其乐的“梦中微笑”。 睡着了? 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 这怎么可以!!! “巨掌”恶狠狠的拍向阿郎——旁边的办公桌,阿郎灵敏的反应神经让他立刻在0.1秒之内将弹跳、起立,揉眼、睁眼、开口等动作一气呵成。 “怎么啦?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呀?我怎么睡在这里?” 显然,睡梦中的阿郎没有听见冷老师的一字半句。这对于他的耳朵也许是个幸运,但是对于他将要面临的处境就不那么妙了。 画满了血红大叉的试卷终于映入阿郎的眼帘,“血淋淋”的试卷让阿郎的双手禁不住颤抖。 “37分、25分、6分,什么还有0分?”阿郎翻阅着一张张试卷,嘴越张越大。真是开眼呐,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没见谁的分数能考得这么低——简直是越看越心惊。 似乎受了分数的刺激,冷老师的声音也终于透出了一丝疲惫:“你看了还睡得着,我就服了你!” 她何尝不贪恋家中柔软的鸭绒枕头和暖烘烘的被窝,可惜这次期中考试个别人的成绩实在让素来睡眠记录良好的她失眠。 而这些个别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归阿郎管的open乐队。 清晨的南华校园又受到另一次声波的冲击,而这一次的声源变成了阿郎。 “这些家伙,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巨大的声浪中,南华高中的招牌应声倒地。 唉,烦恼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谁都知道,早晨7:20的晨读是open雷打不动的训练时间。然而当cookie揣着鼓棰,带着对每一次练习无比热忱的心情来到音乐教室时,却发现破天荒地训练基地除了他,一个人也没到。 屋子里留下的,只有黑板上郎老师一手漂亮的粉笔字:今天我放你们鸽子!郎。 “鸽子?阿郎为什么要放鸽子,我们什么时候养过鸽子?”对于这点,作为韩国人的cookie有点摸不着头脑。 “其他人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在这里——教学楼前的布告栏前。 今天是期中考试放榜的日子,据说冷老师特别看中这次考试,试卷可是连夜赶着批出来的,要是这次考砸了,嘿嘿…… 同学们纷纷挤在布告栏前,抢占靠前的位置,便于第一时间看见教师张榜的结果,让自己的心少受几分“煎熬”。同时又交流着各自得来的一手消息。 消息a:“听校工说,今天校门口的招牌又掉下来了。” 消息b:“这么厉害,冷老师的‘声波功’功力又大增了嘛!” 消息c:“一定是有人考‘糊’了,天呢千万不要是我!” 消息d:“反正是一定有人要倒霉了,刚才我在校门口碰见冷老师,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总算,两个校工拿着超大的白榜往布告栏前一贴,每一串长长的学号后面都有着几科考试的分数。顿时哀叹声,惊呼声、欣喜的喘息声四起,象一锅煮沸的开水。 梅君严和盖世爱这对难兄难弟挤在一起,望着榜上分数不约而同地叹气。 盖世爱叹的是好不容易抄了满桌子公式、原理,原以为混个及格绰绰有余,没想到冷老师一声令下“换位子”,如意算盘落空,白白便宜了别人。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坐在自己位子上的人,在发现现成的小抄直至看到自己好成绩的得意表情。 “小偷,机会分子,不劳而获的小人!”盖世爱愤愤的吐出了一串贬义词,“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占了我这么大一个便宜,一定让他好看!对,就告诉冷老师,说他作弊”,一幅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 另一边梅君严叹的是,自己原本清清白白,偏偏好死不死坐在这张抄满小抄的座位上,有小抄倒也算了,偏偏还让自己发现了,发现了倒也算了,偏偏还要多事去把它擦干净,擦干净倒也算了,偏偏在半当中被监考老师发现,这下好了,人赃俱获,考试零蛋,自己清白历史抹上黑点,前途一片渺茫,人格信用跌落最低点……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缺德鬼,陷害忠良,不诚实的人,哼,如果让我知道这是谁抄上去的,我一定要他好看!对,一定要告诉冷老师!” 这两人各想各的心事,最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冤呢,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并且都举起愤怒的右手,试图对着假想敌挥舞,只是梅君严站在盖世爱的右边,因此他的下巴成了阿盖右手的演练目标。于是表达众多情绪的声息中,又多了一种属于疼痛的哀叫。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梅君严和盖世爱谁比较倒霉。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倒霉的不止他们两个。 眼下,丛容的心情就可以用滑到谷低来形容。在长长的一串学号中,她的目光定格在一排分数上,鲜红的颜色和几个个位数、甚至0分的数字,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幸好有一旁的朱丽丽扶着。 “怎么啦?”显然朱丽丽对丛容底反应极不理解,虽然没有捞到榜首的名次,可第5名的成绩也算过得去了。要是人人都象丛容那样非得第一不可,那叫她这样刚混及格的人面子往哪里放? “不是啦,是叶锋,他科科不及格!这下糟糕了!”搞了半天,原来丛容担心的是那个“他”。 朱丽丽还来不及取笑丛容,盖世爱和梅君严的两张脸就凑了过来,仿佛嫌打击不够大似地,又顺便告诉丛容他们把cookie的分数也看了一下,居然也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这多少让他们的心态平衡了一点。既然cookei比他们低一级,分数当然不能比他们高。 这下open的考试几乎是全军覆没了。说似乎是因为楚天歌倒是都及格了,但是若以一个资优生的标准来看,这样的分数也只有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 当然面临这样的局面,阿盖除了愤愤不平之外倒也没有特别担心,反正红灯嘛,他这厢边是常常挂,多这一次也不嫌亮,何况还有叶锋和cookie垫底,这两个家伙真是够嚣张,连看榜也不来,似乎吃准了一定不及格。 大家抱怨抱怨,之后就开始打打闹闹,似乎考试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谁都没多想,人生嘛,总是充满波折的,不必太介意。直到丛容的一声惊呼的提醒——你们难道都忘了?当初为了参加音乐大赛你们可是答应郎老师考试人人都要及格的,现在怎么办?郎老师这边怎么交代?音乐大赛怎么办?“ “啊?!” 众人齐声惊呼,这才调用“内存”,从混乱的记忆中发现在“遥远遥远”的某一天,曾经似乎说过这么句话。 愣了半天,朱丽丽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好象每年实习教师的评定会都会选在期中的时候开哎。” “……应该不会这么巧就选在这几天吧,老师们这阵子都挺忙的。”说完之后,阿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是啊,是啊”众人应和着。 可不知怎的,大家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心情似乎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小树林里,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地低语,使这校园偏僻的一角显得益发静谧。 闲暇的时候,阿郎常常躲到这里。 两棵粗壮的大树中间悬挂着一张吊床,躺在上面,正巧对着众多枝叶交错中露出的圆形的天空一角,望出去可以看见蓝天、白云和偶尔飞过的小鸟。有时候甚至会以为天空就是如此,这么大,这么蓝。 每当这个时候,阿郎就会想起“井底之蛙”这个成语,如果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自己也许也会象那只青蛙一样认为世界就这么小。在这样的小的世界里,烦恼、压力什么的也应该按比例的缩小,人应该活地更轻松一些吧。 此刻阿郎的希望便是如此。 早上乐队训练的时间被他这样“躺”走了,放榜时众人吵闹惊呼的时间被他这样“躺”走了,现在第二堂课的上课铃打响,他决定依然这样躺下去,最好永远这样躺下去,不要理会那些烦心的事,可是他知道,这不能够。 老实说,对当初大学毕业分配到南华高中当实习教师,阿郎并不特别乐意,毕竟音乐才是自己的最爱,特别时在大学时期帮maggie她们把“hay女生”搞得风风火火,自己早就认定最适合的职业应该是乐队经纪人。 然而误打误撞进入学校这个圈子,碰见楚天歌、叶锋这群极富音乐才华家伙们,听着他们组建乐队的种种“传说”,看着他们在音乐比赛中大起大落的表现,在与他们一起度过的充满音乐的时光中,自己要离开学校的愿望一天天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计划如何带他们向一个新的领域进军,如何让将这群少年的才华展示给世人的愿望。 可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open让人跌破眼镜的考试成绩,冷老师的痛心疾首的“演说”,让他第一次对自己身为教师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我承认音乐的培养或许对孩子很重要,但是你应该知道他们进学校的真正目的是学习。作为一位教师请你不要本末倒置,你应该关心的是他们的前途。你自己想想算不算称职的老师。” 冷老师今早的一番长谈又浮现耳边,以前对于她的教诲老实说大多是听过就算,从不放在心上。可是经过了今天这个“血淋淋”的事实,阿郎第一次对自己不那么自信了。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当教师”对着大树,阿郎闷闷地自言自语着。 “我不得不说,对你实习期间的评定,我认为你并不适合当教师。”突然间教导主任今天谈话的结束语突然又冒了出来,阿郎这才想起实习教师的评定就在这两天举行。 所谓的评定就是根据各实习教师在校内各方面的表现,通过由教师团组成的评选委员会打分,分数直接关系到实习教师能否继续留任。之前阿郎根本就没打算留下,对于评定这回事并没有在意。可是现在如果让他离开这些调皮捣蛋、桀骜不驯的“小朋友们”他却觉得舍不得。 真的会离开他们吗? 真的愿意离开他们吗? 阿郎开始问自己。 前几天,自己大学时代的好友来找他跳槽,对方是个很有潜力的唱片公司,待遇也很优厚。如果在以前,阿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可是现在……,阿郎只是答应会考虑考虑。 “不过,就算我想留下,说不定人家也不让我留。”阿郎有些自嘲地想着。 往事象电影一般一段段在阿郎眼前闪回:飞机场,楚天歌背着行李包孤独的背影,众人送行时依依不舍的眼光,天歌最终决定留下时,大家互相拥抱惊喜叫闹的情景。 大雨瓢泼的那天,叶锋和臭氧乐队的大战,自己也象个意气少年般和叶锋联手作战,最终倒在泥泞的街边。虽然输了阵仗,却赢得这个家伙的信任。 每个清晨和黄昏,和乐队一起排练,听阿盖的歪理怪论,看着众人对自己的胡搅蛮缠,听着杂乱无章的乐声变得和谐动听。 …… 每一个片段都是人生最美的画面,不知不觉,这些小家伙早就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真的舍得吗?”阿郎问着自己,有些无奈地仰头望天,却突然发现在自己的头顶10公分的距离处有着另一张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啊!” 伴随一声惨叫,以及大地震动的声音,阿郎发现自己的心理素质确实差,在没确定头顶是人是鬼是动物的情况下,竟然被吓得一下子从吊床摔在地上,还是以狗啃泥的方式,唉,太没面子了。 拍了拍自己的灰头灰脑,正打算爬起身来,发现早就有一双手伸过来准备拉他一把。 这下阿郎看清楚了,脑袋上方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他很熟的人——叶锋。 “谢谢!”阿郎有些尴尬的拉着叶锋的手站了起来。衰啊,躲到这里都能让学生看见自己四仰八叉的糗态,将来还谈什么师道尊严,罢了,罢了。 咦?不对! “你怎么没去上课……”明明听见第二堂课的上课铃刚打过,这小子竟然溜号! 对于这种问题,叶锋向来以耸耸肩,撇撇嘴,转身即走的方式来回答,难道还笨笨地说“对不起,我跷课了,让您发现了”,有什么用!既然酷就酷到底。 “等等!”阿郎叫住叶锋,想溜?没门!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叶锋。 叶锋接过一看,是他的期中语文试卷,干嘛,现在就要找他算帐,也太迅速了点吧? “我很欣赏这首歌,虽然我不赞成用这种方式作曲。”引起阿郎注意的是阅卷老师那个夸张的“红鸭蛋”,但真正让他吃惊的却是叶锋在试卷背面留下的一首歌。 考试的时间竟然拿来作曲,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叶锋做得出,可是这首歌真的是写得不错,阿郎忍不住就把试卷偷偷留下了,要是被人随便扔到垃圾筒去,岂不可惜。 “你没有起歌名,《有时歌唱》怎么样?当时看了之后,我马上就想起了这四个字。”谈到音乐,阿郎马上眉飞色舞,“觉得怎么样?” 叶锋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默默点了点头,接过试卷。 “好的。” “什么?”阿郎没听清。 “你——不错,算是个好老师”冒出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之后,叶锋拔腿就走,好象讲了多肉麻的话似的。 阿郎愣愣地看着叶锋的背影,还没消化这句话——“你不错,算是个好老师”,一上午的郁闷似乎因为这一句话就烟消云散了。 “你——不错,算是个好老师”阿郎反复回味着,带着一脸的傻笑。 事实就是这样,越是担心发生的事情,越是会发生。 就在放榜的这天中午,第一个坏消息在食堂里传开了,实习教师的评定会正在会议室召开。 此时,主持会议的冷老师开始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在讨论前几位实习教师的时候,一切还很顺利,大家对这些新人都还满意,只是没想到轮到阿郎的时候反应会这么大。 “自从他来到乐队,那些学生正课不好好上,没事就溜到音乐教室去,这象什么话!” “作为老师能够吸引学生到自己课堂上,不是为学而学,是因为想学而学,不正是我们提倡的吗?” “可是部分学生的成绩下降确是事实。” “听说他还率领学生在校外打架,简直有损我们学校的形象嘛。” “你看看他平时,留着一头长发,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要搞艺术到别的地方搞,这里的可是学校,要为人师表。” “这个嘛,其实……”冷老师试图发表一些总结性的建议,但是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早就自顾自说开了。 冷老师有些力不从心的摊坐在椅子上,众位老师对阿郎的反应其实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因为实际上她对阿郎也有诸多意见,标新立异、不按牌理出牌、对现行的教育体制不屑一顾,对学生的学习成绩没有足够的重视,这次期中考试就是最严重的一件。可是,从心底来说,她又有些欣赏阿郎,有才华、有冲劲、最主要的是能把心思都放在学生身上,在他身上能看到一种活力,使向来沉静的校园多了许多生气。 可惜,此时的会议已经形成一边倒的局面。对于阿郎作为教师的将来,冷老师只能说——不太乐观。 烦闷。 实习教师评定会后整个校园就被烦闷的气氛笼罩着。 虽然评定的结果还未出来,可是会上的情况已经在学校里不胫而走。大家都在猜测阿郎还会在学校留多久。 打击最大的自然是open,没有了阿郎,以后的乐队是怎样一个局面呢? 鼓点起起落落,突然戛然而止,cookie第一次发现打鼓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音乐教室里其他人也无心练习,盖世爱和梅君严、丛容、朱丽丽他们凑在一块儿正在开对策大会,商量怎样才能把阿郎留下来。而叶锋和楚天歌这两个顶梁柱却象空气一样消失了,都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 “办法也不是没有。”想了半天,丛容终于有了个主意。 “怎么样?说啊!”众人眼睛一亮。 “其实也很简单,你们统统参加补考,只要考得好,冷老师满意了,就不会生气了!” “补考?还要满意?” “那是多少分!” 从容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对!就这样,我给你们补课,凭我资优生的实力,我们只要3天3夜不睡,一定会有成效的!对!把叶峰也叫上!大家一块加油!” “什么!” 余下的四人几乎异口同声,不会吧,太可怕了。 “不如现在就开始吧!我这里有现成的复习资料……”捋起袖子,丛容打算现在就开始,她可是实干派。 话未说完,就看见四个人从四个方向逃之夭夭。粉笔、纸屑漫天飞,一只可乐杯子不偏不倚罩在从容头上。 搞什么嘛,也不用听到补课就这么激动,一点诚意也没有!“丛容有些沮丧的抱怨。 第一次对策大会以失败告终。 当然,在众人得知坏消息的同时,阿郎也知道了。只不过在知道的同时,他又接到了老同学的电话。 于是在一处咖啡店,阿郎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吧,等我把学校的事情处理完,就到你那里上班。”阿郎在合同上签了名字,落笔有些沉重和无奈。 就这样决定吧,也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当教师。 隔天在校园里传开了第二个坏消息——阿郎辞职了。 拿着阿郎辞呈,冷老师觉得有些沉甸甸。 “真的决定了?其实评定还没有下来……” “不是这个原因,我觉得也许您说得对,我并不适合当老师。” “我……” 冷老师也觉得无话可说。 “好吧,就这样吧。” 简简单单几个字,阿郎的教师生涯就结束了。 走在校门口,阿郎忍不住回头,以后这里恐怕不会再来了。 没有送别的人,这些学生们恐怕已经把他看作逃兵,逃兵?对,自己是逃兵,此刻阿郎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懦弱了,其实一切还没成定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 甩甩头,阿郎决定了,一步之外就出了校门,跨出去,就不再后悔。 转过身想看学校最后一眼,却发现叶锋站在身后。 阿郎笑了:“你不会是来送我的吧!” “我不会送一个逃兵!” 这反应在意料之中。 “以后好好照顾乐队,不要轻易让这个团体解散。” 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以后就没资格了。 一张帖子递到面前,“给你,记得要来!”说完叶锋转身就走了。 阿郎狐疑地打开帖子,难道是送别卡,不会吧?只见上面写着“欢迎参加open乐队和阿郎的首次校内公演” “公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有一件和自己有关的事正要发生,而阿郎却什么都不知道。 空气中弥漫着阴谋的味道。 一阵清亮的弦音在夜空中划响。在南华巨大的足球草坪上不知何时已经搭起了一个演出舞台。四根灯柱,将草坪照得透亮,在沉沉的暮色中有着梦幻般的色彩。 今夜,“open和阿郎的首次校内公演”就要开始了。 舞台中央,架子鼓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金属光泽。四位open乐队的成员此刻已经站在舞台中央,迎接台下观众热烈的目光。 台底下此刻早已欢呼声四起,“open,open,…… 盖世爱摆酷地甩了甩头,走到麦克风前,煽动着气氛。 “你们要什么?” 台下欢呼“听歌!听歌!” “你们最爱谁?” 台下响起更强烈的喧哗“open,open……” cookie坐在架子鼓旁,用眼神在人群中搜索。 “你们说,他会不会来?” “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叶锋非常确定。 拨弄出一串华丽的弦音,楚天歌走上前对着话筒开口:“欢迎你们参加open乐队首次校内公演。” 场内沸腾的声音在音乐声中渐渐静了下来。 在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之后,叶峰凑近麦克,歌声荡漾而出。 底下一片惊讶的嘘声。 “天哪,你们看到了吗?叶峰和楚天歌椰!”台下的观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个出了名的死冤家竟然会有默契! 不要怪别人大惊小怪,事实上连叶锋自己也觉得奇怪,合作是怎样开始的? 是那天,就是阿郎将写有歌曲的语文试卷交给他的那天。 下午,他一个人坐在音乐教室里弹着吉他,修改旋律,心里想着阿郎会不会真的要走。 就在这个时候楚天歌推门进来。 “喂,来个合作怎么样?” “什么意思?” 楚天歌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自顾自抢过叶峰的吉他,将刚才叶锋弹奏的那段旋律重新演绎了一遍,并且还期待地问他“怎么样?” 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室内异常清晰,一直沉默的叶峰终于开了口:“你刚才说什么合作?” 楚天歌原本期待的神情在听到叶峰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时候,一下子垮了下来。 叶峰表面虽然没有表情,心里可是乐呵呵的,不管何种情况,看到楚天歌吃瘪,总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管楚天歌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不想让阿郎走,我有一个计划,有没有兴趣?” “什么计划?” 一切因此开始。 演唱会依然在继续,叶峰与楚天歌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点头,练习了无数遍的和声飘扬而出。 怎么了,这吉他这样歌唱,所有感觉随着它飘荡这是我的心在燃烧,烧吧谁能救药在每分每秒我知道有时候难耐寂寥寂寥总是打扰于是我的心敞开了…… 这样会成功吗?叶峰内心有些忐忑的不知道。但至少试过了,虽然楚天歌这个家伙还是有点令人讨厌的自恋,不过,合作却是不错的尝试。当然除去每次因意见不和的大打出手。 两个冤家兼战友暗暗打了个信号,眼光却不由往远处飘去,主角该现身了吧? 阿郎静静地站在南华校门口迟迟没有举步。 音乐早已溶在空气中四处飘荡,虽然这是叶锋他们的第一次表演,但阿郎知道一定是那首歌《有时歌唱》。 校外的墙上贴满了海报“open和阿郎的首次公演”,一张又一张,好象他们希望他留下的决心一样地多。 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走? hahaha迷失方向hahaha我要歌唱要吧我要歌唱这声音在心底这吉他风里还在飞扬歌声不断地飘来,柔柔地,却直直地撞击到阿郎的心里。 “应该是有些不舍的吧?” 阿郎回头,发现冷老师微笑地站在身边。 “我看,这些孩子在用自己的方式挽留你。”拍了拍阿郎的肩,冷老师有些语重心长“你的决定对他们很重要?” “我——” “不用说什么,我们先进去吧。” “冷老师——” “恩?” “你为什么不生气?” “生气?” “对啊,open的这次演出可没有经过学校批准,按照以往的经验,您应该——” “是吧,不过当今天我收到叶锋送来的请贴时,心里可一点也没想到要生气,从教这么多年来,学生们对我虽然尊敬,却不太亲近,象这种属于私人聚会性质的请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呢,听叶锋说只有两张哦!”难得看见冷老师笑得如此灿烂。 “对对,还有一张在我这里。”阿郎应和着,心里暗暗佩服这些小马屁精果然厉害,一下子就把冷老师的心收服了。 “我想以前我对他们大概是太严厉了,其实我看出他们还是很需要帮助的,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是啊,他们其实也非常希望能和您沟通的。”有吗?我怎么从来没觉得? “真的?看来我以后应该多关心关心乐队。” 当两人步入校园中心的草坪时,气氛已经非常热烈了,众人都陶醉在歌声中,跟着一起哼唱。 台上的盖世爱已经看见了阿郎和冷老师,用脚踢了踢楚天歌,楚天歌轻轻点头表示接到,然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叶峰。 叶峰轻轻点头,歌声渐轻,结束。 楚天歌向前走上一步,对着麦克开始了演讲,叶峰站在背后拨弄着吉他,轻柔的旋律始终萦绕。 楚天歌的声音在夜色中响亮:“大家也许很惊讶,今天我们突然举办了这样一个演出。事实上,能够站在这里,唱我们自己的歌,一直是open的梦想。从open成立至今,我们遇到过困难,也有过失败,但是当今天回首这一切,却要感谢所有的这些挫折使我们更成熟,更团结,更珍惜我们现在的拥有。在洋溢着朝气的高中时代,我们很高兴用自己的方式谱写了一段值得我们终身铭记的美好回忆。可惜,今天,我们最重要的一个朋友兼师长要离开我们了,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生命中许多美好的人或事物总在不断失去,也许我们无力挽回什么,却想在这最后一刻留给他,也留给大家一段充满美好音乐的夜晚,希望以后他不管到了哪里,不要忘了我们,不要忘了他曾经给予过音乐梦想的open乐队,我们会永远记着你的——阿郎。” 楚天歌的话说完了,这时,叶锋停下音乐也走上前,握住了话筒:“今天的这首歌来自于一次考试中的灵感,很幸运它没有被愤怒的语文老师谋杀,而是通过阿郎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里。如果说这首歌能得到大家的喜爱,其中最大的功劳应归公于阿郎。” 此时,台下的阿郎与台上的open一样受到注目。 一个女生怯生生的走过来,拉了拉阿郎的衣袖:“郎老师,你一定要离开吗?” “郎老师别走了!”周围又有了附和之声。 “我——”阿郎非常为难。 这时,台上叶锋的声音盖住了众人的嘈杂:“郎老师,请允许我们再为你唱一遍这首歌,你取的名字《有时歌唱》。” 音乐再度响起,而这次由叶峰独唱变成了他和天歌两人的合唱。 完美的和声,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台下立刻响起一阵惊呼,如果不说,谁会相信如此有默契的两人昨天还在挥拳相向。 阿郎此刻也是心潮澎湃。他感动,简直就是感动的要命。为他而开的演唱会,为他而有的歌,为他而产生的默契,一个教师一生中该有的梦想他今天都有了。 这样的他,还舍得离开吗? 虽然这群孩子调皮、桀骜不驯,但却才华横溢。看着他们的成长,就好象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愿意离开这群孩子吗?”冷老师响亮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 仿佛一石掀起千层浪,周围的学生一波波围住他,嚷着要他留下。 连台上演出的open也停了下来。 草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郎身上。 楚天歌拿起话筒对着阿郎喊这:阿郎,说吧,说你会留下来的,我们知道你会的! 阿郎:“我……” 这时一旁的教导主任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拿着手帕擦着感动的眼泪,把自己弄得象一个熊猫,一边抽抽噎噎的开了口。 呜,呜,好感动啊!这些孩子终于长大了!这么懂事,这么团结。我以前还老是批评你们,其实你们都是好孩子。“冷老师边说着还拍了拍阿郎的肩,”你为什么要走!其实你也不错的,有潜力成为好老师,你看孩子们多伤心啊!留下吧,我支持你!“ 冷老师的话,引起低下学生们的一阵欢呼,“哇!冷老师万岁!冷老师真棒!” 冷老师感动地问:“真的吗?我好高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阿郎,留下来!” 这时的阿郎终于决定了:“其实我也舍不得大家,所有——就算你们赶我,我也不走了!! “耶!”人群的欢呼声直冲夜空。 阿郎和冷老师被众位学生抬起抛向空中,激情的音乐响彻校园。 第十三章 是不是这样?快乐是会传染的,而幸运则会延续。 open首次公演之后,校园长时间陷入一种愉悦的气氛中,连冷老师素来严肃的脸也开始出现柔和的线条。 接着另一个好消息马上降临——open取得了第8届高校原创音乐大赛的资格。 哇塞,这可不是一般的好消息,要知道这个音乐大赛可是在全亚洲选拔,整个市里也只有两所学校取得了资格,这是多大的荣誉。 这下,南华高中简直炸开了锅。 不过,要是大家以为这下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事那就大错特错了,此刻一个大麻烦正落在open众位仁兄的头上,而酝酿者竟是阿郎。 “什么!” 在训练基地里,open乐队四成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郎知道他在说什么吗?有没有搞错? “我没有搞错,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事实就是如此,你们只有通过这次补考,才可以参加比赛,否则一切免谈!” 阿郎对自己的这项英明的决定非常满意。 “对了,补充一句,关于这点我已经在冷老师面前保证过了,她非常支持我。”事实是冷老师根本就不愿把open通过补考和参加比赛联系起来。要知道能够让open都通过考试和参加这样级别的音乐比赛都是她多年的梦想,但是比较起来,前者实现的难度更大,怎么可以冒险? 不过,重新回到校园的阿郎可不是以前的阿郎,剪掉了一头长发,每天对着镜面练习30分钟严肃神情,闲暇时更是不忘翻几页教育理论书籍的他,现在满脑子就是要做一名合格的教师。 他可不管什么音乐大赛,总之学习最重要,自己一定要给这些学生指明正确的人生方向。谁让那晚的演唱会这么感动他,使他决定从那一刻起这些学生的将来由他一肩抗起。 楚天歌和叶锋面面相觑,早知道当初的那场演唱会会把阿郎改造成这样,不唱也罢。现在——唉,说什么都晚了。 “好,现在我们就来安排的一下补课事宜……” 于是,刚刚趋于平静的校园又开始鸡飞狗跳。 课修时间,走廊里三三两两站着几个学生,正嬉笑打闹。 只见阿郎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气急败坏的脸色能把人吓得八丈远。 现在他每天的任务不是负责监督open排练,而是满校园的捉这些家伙去补课。 “躲,躲,躲,叫你们躲,我看你们怎么躲得掉!” 阿郎简直气死了这几个不知上进的家伙,从决定给他们补课起,这几个家伙就变得和泥鳅一样滑溜,,6次补课逃了5次半。 简直过分! 看见前面有一个背影与盖世爱相仿的,阿郎追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结果看见的却是一张惊愕的陌生的脸。 阿郎象是表决心一样,把手举得高高的。 “我一定会抓到你们的。” 阿郎两眼冒着火花,飞快的往前追去,很快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身后不时传来学生的惊呼和东西被撞、被砸、被扔的声音,远处还能看见飞舞在空中的扫把,抹布和不知名物体。 与阿郎与要抓住他们的决心一样,open逃避的决心也同样坚决。 在男厕所内,初看好象空无一人,直到从某一道小门内传出声音。才发现里面有人隐藏。 小门内,盖世爱、楚天歌、cookie提心吊胆地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盖世爱已经蹲在了抽水马桶上了。 “太可怕了,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不会追到这里来吧?”cookie心有余悸。 “不会不会,他那种完美主义者,连抓人都会找那种风花雪月的地方,哪会找到这里来。”阿盖始终是最乐观的。 “真是,我又不需要补考,却要跟着你们一起躲在这里!臭死了!”最冤的是楚天歌,误交损友,被拖下水。 “不知叶峰怎么样了,刚才就没见过他。”自身难保,还担心别人,cookie真算是有良心。 “这个家伙最没意气,一个人逃得悄没声息,有好地方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阿盖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不能老躲在这里啊!”楚天歌可是屏住呼吸好久,实在坚持不下去,谁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躲在这里? “是啊!别躲了乖乖地跟我走吧!”厕所门外,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终于响起。 完了,阿郎一定是搜遍整个南华,终于追杀过来了。 掐了下秒表,阿郎的速度又快了,这次比上次早了7分又23秒。 三个人被阿郎一个一个拎出来。 这最后一块人间乐土也沦陷了。 音乐教室出奇的安静。 只见教室里的人分成两排,一排站着楚天歌、cookie和盖世爱,三人脸上都贴着绷带,看来是企图逃亡未遂。 对面另一排站着6个中年教师,大家大眼瞪小眼,壁垒分明。 门“哐”地一声被打开,叶锋和阿郎走了进来,看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显然也是经过一番搏斗的。 盖世爱用胳肢窝顶了顶叶峰,悄悄地问“你在哪里被抓到的?” 半饷,叶锋有些气闷的回答“天台”。 “哦”盖世爱脑子里迅速出现了一张南华高中地形图,所有被他们躲藏并被发现的地方都打了个大叉,最后阿盖绝望地发现,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了。 四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既然躲不过,那就认命吧。 阿郎走到两列人马的中间,有些得意的宣布:“为了明天的补考,今天我们要特训,这就是我们学校各学科顶尖的教师,我相信这种集中营式的复习方式一定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阿郎的演讲声中,只见那些带着眼镜的老师镜片反射出异常刺眼的反光。 一场新的“战争”又要打响了。 夕阳西下,音乐教室外是诡异的安静。 没多久,门被用力地打开,一位老师从里面冲了出来,一边抹着汗,一边对着门内直摇头“我也受不了了,你另请高明吧!” “哎!等等嘛!有话——” 阿郎冲到教室门口,试图做最后的挽留,可是这位特教离去的速度实在只能用“逃离”来形容,阿郎是再也没力气追了。 音乐教室的门重重的合上,刚才济济一堂的人,此时只剩下open乐队和阿郎,显然open冥顽不灵的程度已经把所有的教师都吓跑了。 盖世爱懒懒地趴在桌上,掏了掏耳朵:“早说过,特训根本没有用的,你还想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是啊,还不如让我练鼓呢!”cookie早就耐不住了,手里握着铅笔也能当鼓棰用。 “无聊!”叶锋进行结案陈词。 而楚天歌,从头到尾顶着一张“补考与我无关”的纸条呼呼大睡。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阿郎问。 open异口同声:“当然!” 话音结束,敲门声响起。 “是吗?”阿郎的不急不徐地去开门,神情就象一只逗弄着老鼠的猫。 门开了,外面站着四美女。 “嗨!听说你们要帮忙?”好熟的声音,是“hay女生”。 立刻,门内原本懒洋洋的一群人立刻跳了起来,直往前冲,被阿郎挡住。 阿郎装模做样地要关门,嘴里还嚷嚷着“对不起,是我搞错了,他们根本不需要!”众人一愣,然后盖世爱、楚天歌、cookie连滚带爬地拉住阿郎要关门的手。 “需要,我们太需要了!”开玩笑,这样的飞来艳福,怎么可以让它跑了? 只有叶峰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背起包,越过众人,打算往外走。心里暗暗骂着这群傻瓜,这分明是个温柔陷阱,还往里面跳,笨! “我宁可多练一会琴。” 刚说完这句话,抬头就看见丛容正站在门口。 “听郎老师说,你们需要我来帮忙?不过,如果……” “需要,当然需要!”叶锋二话没说,当下就跳进了陷阱,心甘情愿。 傍晚的凉风徐徐吹过天歌家后院小树,发出沙沙声。 原本安谧的氛围被远处的争执声破坏。 “在天歌家补课为什么没有我的份,我也很有补课心得的!让我来帮忙吧!” “可是你的成绩每门刚刚冒出及格线,好象能帮的忙不多。” “就算刚刚及格,也有刚刚及格的心得,让我进去嘛,进去嘛!” “不行!这次不行。下次吧,下次赶早!” “不公平,不公平……”声音渐行渐远。 又打发了一个。 一听说补课的阵地转移到天歌家,象刚才这样的事件就没有停止过,三不五时就会有南华的女生跑来自告奋勇,根本不管自己有没有实力替人补课。阿郎说得口也干了,当下决定要在门上装上大锁,闲杂人等一律不接待。当然门口还得放一把躺椅自己站岗,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爬墙进来。 总之,四个字“严防死守”! 与外面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氛相比,天歌家里似乎可以用其乐融融。浪漫温馨来比。 不过其中甘苦,个人自知。 客厅里双胞胎姐妹一左一右对盖世爱形成包抄之势。 盖世爱身在其中,不由大乐。 “嘿嘿,没想到会有这么浪漫的补课之夜,两大美女围着我这超级美男转,真是美啊!哈哈哈!” 尚未得意完毕,脑袋就上挨了个毛栗。 “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双琪指着书上的参考题,气势汹汹的问到。 “我……”这个女生怎么一点也不温柔? “你什么你,还不快做题!”不敢示弱,双琦也赏了阿盖一个毛栗。 搞什么,这对辣手姐妹简直把他的脑袋当锅盖敲。 “还多嘴,快点把这到题解出来。别以为偷懒我们不知道!”姊妹花异口同声。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还是乖乖做题,不过——“是不是作完这题就可以——”适当的权益还是要争取的。 “门都没有!” 一叠厚厚的书放到了盖世爱面前。 双琪:“今天,没有作完这些习题,不能睡觉!” 双绮:“我们教的徒弟决不能给咱们丢脸,要不然……嘿嘿!” 盖世爱这才发现自己上了阿郎的当,可是后悔已经来不急了。 相比之下,窝在天歌家琴房里的cookie就要幸运多了。 冬冬不仅善解人意而且非常有耐心。 “我知道了,其实你不是不懂解题方法,而是由于语言差异没有理解习题的本意。”你听听,这话多让人舒服! “难怪!我一直想不通,你一说我就懂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是学校的老师都是这个样子,早八百年他的数学就及格了。 在她的指导下,向来对数学有心理障碍的cookie竟然越学越起劲。 “别急,我会尽量帮你的。” 中国女孩真温柔啊!cookie再一次感叹:“你好棒!鼓又打的好,读书又好,我什么都得跟你学!” “有一样,你一定比我行。” “what?” “嘴巴比我甜。” 嘴巴甜?cookie舔舔嘴,有些疑惑“没有啊?我没吃过糖,不甜呀?” 冬冬爽朗的笑声把cookie也感染了,两人的笑声让楼下的盖世爱真是恨地咬牙切齿。 皎洁的月光下,暗香浮动。 叶峰和麦云洁站在花园里,两人间却流传着一丝感伤的气氛。 沉沉的暮色中,mggie的好听的嗓音响起:“那晚的演唱会我来了。” “我没有看见你。” “哦”,因为你的眼睛只能容下一个人,心里maggie是这样回答的。 “我想那首歌是为特定的人写的吧,很感动人。” “这个——”叶锋的脸红了,幸亏有夜色的遮掩。 沉默。 许久之后。 麦云洁突然伸出手,声音依然清爽:“祝贺你!” “啊?”叶锋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夜的maggie有点怪。 “我们还是哥们?” 叶峰点点头,握住麦云洁的手:“你永远是我的哥们。” “是的,哥们” 轻轻地,麦云洁抱住叶峰。“最后一次,借你的肩膀靠一下”。 成长中的一个个片段在maggie眼前掠过:幼年时的叶峰和麦云洁玩着沙堆,两个人象两个邋遢鬼一样互相打闹。 少年时,叶峰手把手教麦云洁弹吉他。 再大些两人两人手牵手滑着旱冰鞋去上学。 “结束了,一切都变成了过去。”麦云洁内心叹了一口气。 经过了一些事,maggie和叶锋都明白,那种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成长的同时有一些东西必然会失去,这就是代价。 晚风中,有一股淡淡的暖意。 maggie的心意叶锋心里明白,但是maggie一直象一位知己、哥们、妹妹。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心中涌起淡淡的歉意,有些事由不得自己。 “叶锋?你在哪里?对不起,请问——” 声音戛然而止。 丛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叶锋和maggie在干什么,他、他、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 “你们——” “我——”叶锋象扔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把麦云洁推得好远,可惜已经迟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呃,要补课,所以……对不起”没等叶锋开口,丛容匆匆逃跑了。 “等等”叶锋紧追不舍,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麦云洁有些失落地靠在墙上,泪终于滑落下来。 “给你。”楚天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递上一条白净的手帕。 “都让你看见了,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傻?” “不会呀,其实我也有很傻的时候。” “真的?有多傻?” “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记得那时候,我和阿盖……” 忧愁在闲聊的时光中渐渐飞逝。 叶锋终于知道,女孩的气量有多小了。 他和从容经过一番猫和老鼠的追逐后,终于能够安安静静复习了。原以为麻烦总算告一段落,谁知道其实才刚刚开始。 语文试卷5套、数学试卷5套、英文试卷5套,还有各种科目林林总总,丛容几乎把她的家当都搬来了。叶锋觉得这些东西他就算花一辈子的时间也做不完,可丛容根本就不听他说话。 是的,不听。从两人坐下来开始,丛容没有说过一句话,除了把试卷、参考书一套套扔过来,脸上始终是一本正经的表情。 “其实刚才我——”叶锋小心翼翼的开口。 “除了复习,以外的话题我们不要谈。”我不听,我不听!大骗子,大色狼,大坏蛋,我再也不理你了!!!丛容有些气哼哼地想。 唉,今天算栽了! 拿起一本书,叶锋有些无奈地做起试题。 “咦,这是竞赛试题,我也要做?” “做。” 衰! 吵吵闹闹,这个初夏之夜被这群少男少女妆点地分外热闹。 悠闲地躺在凉椅上,阿郎忍不住感叹:这真是一个浪漫的补习之夜啊! ——————————————————————————————————周末的清晨,南华高中别样的安静,除了偶尔从生活楼区的男浴室里传来的阵阵怪叫。 “太过分了!男男授首不亲,不许偷看!” “看?谁要看你?喂!头转过去!!” “还要脱,——我都只剩下这些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连我也要脱?” …… 不要怀疑,里面并没有发生限制级的内容,事情其实很单纯,不过是阿郎逼着叶锋、楚天歌、盖世爱、cookie脱光衣服而已。 哦,千万别误会,脱衣服的原因更单纯,是为了考试。 对,今天是补考日。 一大清早,在教学楼门口就围满了人,他们当然不是来补考的,而是由朱丽丽的领导的“open补考后援团”。不过,尴尬的是,等了半天这个后援团支持的对象却迟迟没有出现。 时针一分分指向8点,眼看着就要开考了,open的那些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远处梅君严的声音一路传了过来:“快点啊!最新快报,考场有变化,要想助威的,跟我来!” 众人在梅君严的带领下一路蜿蜒曲折,竟然来到了校男浴室门口。 朱丽丽敲了一下梅君严的脑袋:“你要死啦,带我们到男浴室来!” “教务处的老师说考场改在这里的”梅君严可委屈了。 “是吗?太诡异了!不行我要去求证一下!”朱丽丽仍然有些不相信。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身边立刻有几个女生雀跃着要参与探险,男浴室耶,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参观的,更何况里面还有本校两大白马王子。 “不行!”男生们纷纷反对,开玩笑,男浴室这么隐私的地方如果都让你们女生看光了,以后我们男生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好了,别吵了,我一个人去!”朱丽丽力排众议,决心独自前往。 此时,浴室内部的矛盾纠纷也没有完全解决。 “还有没有?!”阿郎站在更衣室门口都有些不耐烦了,这几个小子磨磨蹭蹭地要到什么时候? “没了,没了,全没了!”阿盖有气无力地在里头回答。 “cookie呢?”阿郎一个也不会放过。 “都,都在这里了。” “叶锋呢?” “你烦不烦,是不是要搜身?”叶锋终于恼了。 简直就是防贼嘛,他们只是很凑巧的为了应付考试而写了几张小抄,有必要一大早跑道浴室来集合,让每个人脱得精光光,把口袋里所有的纸条都没收吗? 可是阿郎认为有必要,特别是发现他们的小抄完全可以媲美一本百科全书的时候。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这么老实的。”阿郎不由地得意起来,别忘了,当年他当学生的时候比他们可狡猾多了,什么手段没见过,你们来什么招,我就拆什么招。 更衣室的一块大门板后面终于探出盖世爱、cookie、叶峰和楚天歌的脑袋。 四个人先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看见阿郎正快乐地用打火机把小抄“毁尸灭迹”。 “哦!我躲在厕所里抄了一晚上的小抄!”盖世爱实在是肉痛。 为这些小抄,他不顾男子汗的尊严,躲在厕所里狂抄,一面还要忍受双胞胎姐妹隔着门板对他的叫嚣:“逃避是没有用的,你还有220道习题要做。” “别以为躲在厕所里就没事,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一想起这些,盖世爱不由泪水长流,他冒着生命危险,可结果……呜呜…… “好了,好了,不劳而获是没有好结果的,不必太伤心,你们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 阿郎早就在浴室当中摆好桌椅,准备开始也许是整个中国高中补考穿着最凉快的考试。 四个人从门板后慢慢走出来,还不太习惯这样“坦诚相对”的局面。 “不会有人偷看吧?”cookie还是有些担心,在韩国可没这样考试的。 果然他的担心变成的现实,众人还没有坐下来,就听见一声巨响,门被用力的撞开,朱丽丽冲了进来。 “喂!你们真的在这里——”朱丽丽的话突然顿住。 哇,有没有搞错! 朱丽丽捂住嘴,睁大眼睛,愣愣看着眼前这几位“衣着奇特”的男同学。 这几位男生也被吓的不轻,一下子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双方在发呆几秒之后,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门外的那些人显然被这尖叫声吓了一跳,又不知该怎么办,就看见浴室门豁然被打开,“啪啪啪啪”四声拳击声响之后,朱丽丽被一条飞腿踢了出来,倒在众人身上,双眼上两个青皮蛋墨黑墨黑。 众人围上来纷纷询问朱丽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丽丽兀自陶醉在刚才的情景中,只是喃喃的说着“啊,身材真好!”,说完之后,热血上涌,鼻血喷泻而出,众人乱作一团。 门内,四人揉了揉打痛的拳头,提了提险些从腰际滑落的浴巾,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想要偷看,门都没有,幸好没有春光外泻。 随着上课铃的打响,考试开始了,混乱的早晨终于告一段落。 ———————————————————————————————————浴室里,阿郎放置的一个巨大的时钟有规律地发出滴答滴答声,空气中有着一些紧张。 此刻盖世爱、叶峰、cookie围着大毛巾,正在奋笔疾书,不时的抓耳挠腮,或望着天花板发呆。只有楚天歌因为不需要考试,所以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打盹。 阿郎不停的在三人之间走来走去,提防他们交头接耳、互通有无,真是防范到家。 这时盖世爱突然兴奋地拍打桌子,得意地仰天长笑“啊,我知道,哈哈,我竟然知道!”大笑三声之后,收敛起全副表情,继续埋头苦写,只是嘴里还在不停嘀咕什么“我果然是天才,小抄抄过一边竟然都背出来了”之类的话,引得阿郎不由走上前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天才。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阿郎连忙拍拍阿盖的肩膀:“你确定你没事?” 盖世爱奇怪地:“怎么啦?” “你试卷拿反了!” 只听见咚的一声,盖世爱从椅子上摔了出去。 而另一边,cookie一边解题一边叹气,仿佛遇到了很大的难题。最后终于忍不住向阿郎求助。 “阿郎,有没有硬币?” 阿郎掏出一枚硬币递给他,狐疑的问着:“你要这干什么?” 只见cookie结果硬币往上一抛,嘴里念念有词:“正面就选a,反面就选b.” 阿郎几乎气晕,横空夺过硬币,命令cookie自己判断,结果只是换来又一声叹息,然后听见cookie说“算了,今天是双号,就选b好了!” 阿郎真的快气坏了,难道这些家伙一点都没长进吗? 看来只有叶锋是老老实实在考试的,直到现在还没出什么鬼。 只是——为什么他的眼光如此呆滞,手里的笔也一动不动。 太可疑了? 阿郎不由走上前,轻轻推了推他,没反应,再推了推,只见叶锋的脑袋耷拉了下来。 这个家伙,眼睛睁着也能打盹,而且挑在这种时刻! 阿郎这下是忍无可忍了,震耳欲聋的嗓门在浴室里嗡嗡作响:“给我好好考试!!!” 巨大的分贝下,浴室的招牌应声倒地。 一个半小时的考试终于结束,当大家都在伸懒腰,呼吸美好空气,告诉自己总算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阿郎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啊?今天,是现在吗?我们当然不放弃,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马上就赶来。”阿郎气急败坏的挂上手机。 “马上去穿衣服,收拾好乐器,我们现在就要到电视台参加音乐大赛,只有15分钟时间,过时就算做弃权。” “什么,现在?不是说7号吗?” “对啊,说好周六补考,7号参加比赛的,怎么又提前了!” “啊,不对,今天就是7号!” “今天是7号?难道今天不是周六吗?” “今天是7号,也是周六!” “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才发现,这么久以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补考和音乐大赛是同一天,只是因为一个用月份表示,一个用星期表示。 当下,浴室的门突然打开,只见open四个人连滚带爬地奔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穿着衣服、鞋子、袜子等等。 而外面等待的后援部队在得知这个噩耗之后,早就兵分两路,一支张罗乐器,一支到街上打车。 就看见南华高中门口尘土飞扬,一群一贯不整的男生手里提乱七八糟的东西,连袜子也有,直往外冲。 “别急,别急嘛!把衣服穿上!盖世爱,你的鞋!” “快!快!车就在门口!” 早已等候在边上的拉拉队成员手里拿着他们的乐器,书包等等,跟着他们一起跑着。 边上等待地司机简直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么大的阵仗,迎接外宾吗?又不太象,现在的学生呦,花头越来越透。 话音未落就看见眼前一堆尘土扬起,几个黑点朝他冲过来,然后以超常速度钻入汽车。还不忘伸手一把揪过尚愣在一边的司机。 “开车!”四人众口一致。 还好这里离电视台还算近15分钟应该刚刚好。 然而车开出5分钟之后,他们才发现漏算了一样东西——堵车。 宽阔的马路上,排满了长长的车龙,红绿灯不停闪着,无法前行的汽车不时地发出无奈的鸣叫。 十字路口挺着一辆摩托警车。 一位交警正忙碌的解决交通,但是看样子一时半会通不了。 open所乘坐的那辆的士正嵌在车龙里。 出租车内,叶峰、盖世爱等人已经坐立不安了。 司机:“奇怪,这个时候怎么堵得这么厉害?” 盖世爱简直就要跳起来了,“惨了!惨了!这一堵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去!” cookie看看手表,忽然大叫:“啊!来不及了!时间快到了!” “司机先生,现在还能抄小路吗?”楚天歌只能做最后的尝试了。 司机苦着脸“你看能吗?” “跑吧!”叶锋第一个跳下车,与其被车流困住,不如赌赌运气,看能不能及时赶到了“好,拿出我们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吧!!” 众人摆开阵仗,打算冲刺,就看见一排自行车停在他们面前。 “兄弟们,你们难道忘了还有我们吗?” 第一次open发现被人崇拜确实有好处,就象现在,这些后援团纷纷骑来自行车,雀跃地准备做一回骑士。 open四人对视了两眼,笑了起来。 “好!上吧!” 跳上四辆自行车的后坐,意气风发的往前行驶起来,越过那些铁皮轿车的时候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爽。 众人不由齐声地大喊:“出发!!!” 呵,真是够有声势的,要是有首激昂的进行曲配乐,一定棒透了。 可惜得意的心情没有持续持续多久,就看见一位交警直挺挺地挡在他们面前,用手势阻止他们前进。 盖世爱用手蒙住脸,几乎要呜咽了,“怎么会这么衰?竟然遇上警察叔叔?!” “知不知道你们违反了交通规则?通通下来!”一长串交通安全的说教已经在警察嘴里徘徊了。 cookie看了看表,有些绝望地宣布“还有8分钟!” “完了!,我们肯定来不及了” 有一千种被大赛淘汰的理由,例如实力不够、人长的不帅、歌唱的走音,甚至可以是不讨评委喜欢,这些open都可以接受。可是仅仅因为迟到,就被判定出局,这样的结果实在很难让人接受。 失败了,没有想到会再次失去机会,以往的努力都白费了,原以为会有一个好的开始,一切变的和谐,音乐越来越动听,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可爱。原以为一切都是重新来过的好迹象,可是全都错了。 众人低垂着头,有些人已经在抽抽噎噎了。 警察被弄懵了,怎么回事?不就被捉到骑车带人嘛,至于吗?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 众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讲开了。 电视台那边,此刻也正等着众人,可是迟迟不见人影,导演都打了几个电话给阿郎,在电话里阿郎好说歹说,才又争取了5分钟。可是阿郎知道,这5分钟根本没有用。 “郎老师啊,评委都在台上等着,我已经把你们安排在最后一个了,要是这个节目结束前他们还不能赶到,我也没办法了!” “郎老师,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和你联系,最后第二个节目马上就要结束了。” “评委说,可以再等等,不过,再不来,我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了。” “真的很抱歉,实在不能拖了,怎么多人都在等就不好了,你们——等等,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四辆摩托警车整齐划一地停在电视台门口。楚天歌、盖世爱、叶峰、cookie从后坐上跳下来,忙不迭个给警察道谢。 真没想到,那个警察叔叔在听到他们的遭遇后,竟然召来了三位同事,把他们送到了电视台。 “别谢了,快点进去吧!”交警挥了挥手叫他们快点进去,他也愿好不容易送他们到了之后,再看他们取消资格。 四人点点头,朝警察挥挥手,往里面跑去。突然交警从后面叫住他们。 “下次可不要坐在自行车后坐上了” 他们笑了,给警察行了一个军礼并保证“一定遵守交通规则”。 演播室的大门重重地关起来了。众人簇拥着演播室的大门。 只听见导演在走廊里大喊“好了,好了,机位准备,我们要开始了!” 四人紧紧握了一下手,默默在心底喊“我们一定会成功!” 第十四章 今天的南华高中,气氛特别奇怪。 校广播台放着轻快的音乐,在整个校园回响,仔细一听你还能分辨这竟然是楚天歌当初创作的早操歌曲。 整个校园似乎充满着欢乐,学生们在校园里迈着轻快的脚步,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 教学楼前的布告栏上贴着一张醒目的红榜,上书“喜讯,open乐队顺利通过音乐大赛初赛”,周围一群学生正围在那里热烈讨论着。 “我早就知道open一定会赢的!” “我看这次连老天都帮他们,要不怎么会连警察叔叔也出动了呢!” “我看呀,一路冲上冠军的宝座就看open乐不乐意了!” …… 大家一个个说的激动,好象参加比赛的就是自己一样。 教导处里,冷老师的下巴几乎要笑到脱臼了,真没想到open这么厉害,最后一个参加比赛,以最高分入围,按照这样下去,鲜花奖杯岂不马上就要从天上掉下来? 想着想着,冷老师觉得就算现在准备上台领奖的致辞也不算太早,反正已经是囊中物。 “现在谁是open的经理啊?” 站在冷老师对面正在汇报一周学生出勤率的丛容一愣,“是我。” “恩,不错,好好干,接下来的比赛每一次都要象这次一样赢得漂亮!” 冷老师的话倒确实提醒了丛容,乐队下一次比赛的歌还没定下来呢,待会得问问他们。 虽然学校里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音乐大赛这件事情上,但是对open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补考成绩。 因此当阿郎把他们召在一起发试卷时,四个人难得的都没有迟到。 “我说过谁只要没有过这次补考,就不能参加乐队的训练,直到他下一次补考成功,现在让我们来看一看谁是这位不幸的倒霉鬼。” 阿郎开始拆试卷的封套。 如果心跳声可以放大,那么最响亮的恐怕是盖世爱。 “老狼,其实不用这么当真吧!” “ok,那就先来看你的成绩。” 阿郎打开试卷,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一直看到众人头上都开始冒汗。 “这样的结果我实在难以启齿,唉,天歌还是你来说吧。” 天歌愁眉苦脸地接过试卷,然后吃惊地“啊?”了一声,一脸惊奇地将试卷递给盖世爱,“真难以相信!你竟然——” 众人以为盖世爱考砸了,纷纷摇头叹气。盖世爱用颤抖的手接过试卷,把试卷放在自己面前,紧闭双眼,最后鼓起很大的勇气睁开眼看试卷,然后——整个教室充斥着他充满惊喜的叫声。 “我及格了!哈哈!我真的及格了!!” 挥舞着试卷的盖世爱犹如“范进中举”般,边喊边冲出了教室。 “唉,考个60就成这样,这家伙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阿郎真是看不懂,“好,接下来是——” …… 不久之后,音乐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看来补考是人人及格了。 当天open决定拖阿郎出去庆祝,顺便狠狠地敲诈他一下,谁让他把大家逼的这么苦。 华灯初上,繁华的商业区流光溢彩。虽然才刚到11月,可是商店里的圣诞气氛却已经非常浓了,各种圣诞礼品更是早早推出。因此,一放学,朱丽丽便拉着丛容到商店里东游西逛。 “这个怎么样?”朱丽丽拿起一个水晶苹果,“和日剧《恋爱世纪》里的可是一模一样的哦。” “恩,挺好的。”其实从容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她呀可还想着音乐大赛的事呢,“哎,你说open的复赛到底选用什么参赛歌曲好呢?” “随便喽!”朱丽丽兴奋地穿梭在各个货架中,这次她又看中了一个布偶。 丛容也没有期待朱丽丽的答案,反正两人各说各的是常有的事,“以前的几首歌都唱旧了,一定要新歌,才能一鸣惊人!” “对当然要新的。” “你也这么想!” “当然喽,旧货谁要啊!” “原来你说的是商品。”从容有点失望,还以为终于找到个人可以商量商量呢。 “丛容,圣诞节你想收到什么礼物啊?” “随便啦。” “哎呀,你好好想一想,哪有女孩子不喜欢圣诞礼物的?”真是怪人! “我现在哪有心思啊,要真是想有什么就会有什么,我最想要的是一首新歌,而且不要等到圣诞,越快越好!” “哎吆,丛容妹妹啊,原来你最想要新歌啊,我推荐你我们这里的音乐高手,包君满意!” 怎么有男声,还是这种怪腔怪调,丛容转身一看原来是盖世爱在后边装神弄鬼。 “真的,我们的创作歌手一定竭诚为你服务。” 盖世爱努努嘴,指指站在一旁的叶锋,他可没骗人,对别人不敢保证,对丛容叶锋哪敢说不,别以为他的心思别人不知道。 丛容看了一眼叶锋,马上就想起补课那晚他和麦云洁相拥的情景。哼,不理他! “这么巧,你们也来逛街?”当场扯开话题。 “是啊,我们打算痛宰老狼一顿,怎么样,一起来,别客气!” “好啊!好啊!”没等丛容表态,朱丽丽已经快人快口的答应下来了,宰人诶,多过瘾呢! 众人于是改变方向,往顶楼的咖啡吧直冲而去,据说那里的咖啡好喝又恶贵,正适合今天这种情形。 跟在众人身后,有两个人在默默叹气。 一个是阿郎,为的是他即将瘪去的钱包。 一个是叶锋,为的是丛容到现在还在生气,得想个办法。对了,其实刚才阿盖的提议挺有道理的,要是专为丛容写一首歌,那岂不是…… 当晚,叶锋就动工了。 与此同时,open的其他人都在烦心新的演出曲目。为此楚天歌已经窝在家里好几天没有出去了,每次阿盖来找他都碰了一鼻子灰。 好在今早天歌收到一张邮局的包裹单,一定他老爸老妈寄来的爱心物资,总算找到理由可以把他拖出去晒晒太阳了。 可是从邮局出来之后,天歌嘴角就一直没有垂下来过。 “什么好宝贝,不就是把吉他吗?瞧你的嘴咧成这样,除了对着maggie,还没见你乐成这样呢!” “你不懂,这是把有吉他大师克莱普顿亲笔签名的琴,意义非凡!” “亲笔签名,那就是很珍贵喽!让我看看?” “不行!”楚天歌象抱着块宝贝,死死不放。“不懂就不能碰吗?还算是铁哥们呢,真小气!盖世爱有些愤愤。 “走,为了答谢我老爸老妈,你陪我到商店去挑一份圣诞礼物!” “那我——” “放心,少不了你的!” “这才叫哥们!” 这下阿盖才笑开了。 正巧,在逛东区最大的“摩天商厦”乐器部时,竟然碰见了maggie.于是原本的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但隔不多久三人行又变成了双人行。只不过这次落单的是阿盖。 麦云洁拿着天歌的吉他,小心翼翼地摸着大师签名的地方:“哇,真的椰,大师的签名!有个音乐家老爸,真是幸福!” “你这么喜欢,那就先让你用!” “不让我摸,却肯把吉他给别人用,哼,重色轻友!”看着楚天歌和麦云洁走在前头聊得不亦乐乎的样子,盖世爱相信就算现在自己倒立走,他们都不会瞟他一眼。 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商厦电梯口贴海报映入盖世爱的眼帘:“本商厦为组织圣诞节的商业演出,特向社会招聘有实力的乐队组合。”这可是个好机会,“嘿嘿,要是我们open乐队说自己没实力,谁还敢说自己有实力!” 阿盖的自吹自擂真“同学,你是搞乐队的?”一直站在盖世爱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和他搭讪。 “当然。” 于是在楚天歌和麦云洁没有注意的5分钟,盖世爱干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盖世爱没有告诉楚天歌,所以无从得知。只看见阿盖手里多了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 “就在你们浪费生命的短短5分钟,我可是为乐队争取了一大笔费经费哦!”现在阿盖神气了! “别是胡乱答应了人家什么吧?”还是maggie有警觉心。 “你们放心吧,有什么事,我搞定,重要的是,我们有钱了!”盖世爱的豪言状语迷惑了所有的人。 叶锋的创作已经进入第三天了。 熟悉叶锋的的人都知道,别看他平时家里整整齐齐,只要一进入创作阶段,那房间就好象被龙卷风刮过一样,这时候他的脾气也会变得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现在即是如此。 满地的纸团,从写字台一直蔓延到床角,最终连床也吞没的了。 所有会响的东西:电视、音响、电话、闹钟等等统统被关上,要不就被拔掉插头。房门也贴上了“请勿敲门,更不要按铃”的安民告示。甚至连各种各样的门都上了一遍机油,免得不小心听到刺耳的嘎吱声。 但是即便如此,今晚叶锋的创作并不顺利。 只见他暴怒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第一千次将手中的乐谱揉成一团。 “不行,写来写去,根本没有一点感觉。” 颓丧地朝床的方向倒去,结果淹没在一堆纸团当中。 “以前写歌全凭随心所欲,可是现在想为一个人写,却全无感觉。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太在意?” “我也不想要什么惊世之作,只是希望在她需要的时候,会想到我,想听音乐,我会是cd,想看电视,我就是要遥控器——” 停,我在念什么,这不就是我要的吗? 你想听音乐,我就是cd,你想看电视,我就是遥控器,你想摘星星,我就是楼梯,你想去南极,我就是直升飞机。 你想要风度,我就是风衣,你想找朋友,我就是寻呼机,你想要鲜花。我就是快递,你还不满意,我可以当007.无所不能,变来变去,没有谁有我这样的魔力,上天入地,象发神精,但是你要相信我的超级潜力。 无所不能,变来变去,这样的帅哥真是不容易,犹忧郁豫,别瞪眼睛,干脆还是放下架子让我明天追到你。 写了一晚上,词越写越顺,曲子始终在耳边回绕。 当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一首曲子刚刚好完成。 对,歌名就叫《无所不能》!“ 实在是兴奋,想要第一时间唱给心爱的人听。叶锋突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在丛容家的阳台下唱给丛容听,就想西班牙浪漫的音乐艺人。没有一个女孩能够抵挡这样的柔情攻势,对,就这么办! 当叶锋背着吉他,踩着滑板一路奔赴丛容的家的当口。 丛容家的电话也变成了热线电话。 “是阿盖啊?什么?经费,你有办法!好啊,开会,恩,好的,在哪里?在我家?” “喂,我是丛容,盖世爱说他筹到到了一笔活动经费,你们马上到我们家来开会吧。” “哎呀,只有叶锋这个家伙,电话根本就没人接,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 叶锋其实也没跑多远,就在她家楼下附近。 在小区转了三圈,终于下定了决心。叶锋找了个位置,调好琴弦,摆好pose,放开喉咙唱了起来。 这时,从容家的茶话会刚刚开起来,话题依然围绕着参赛歌曲打转。 “有经费是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可是没有合适的歌曲,这可是最致命的呀!” 这时,大家的耳朵里突然传来歌声。 “诶,什么声音?” “好棒的歌词!” “旋律也不错” “怎么声音这么耳熟?” 是——众人几乎同时发现答案:“叶锋!” 叶峰依然在窗下用歌声表白着他的深情,一扇窗打开了,是从容。 “嗨!叶峰!”瞧,丛容果然高兴地朝他挥起了小手。 叶峰深情款款的看着从容。 突然,另一扇窗打开,朱丽丽、梅君严、楚天歌、盖世爱、cookie的脑袋一个个从里面探出来! 还没等叶锋作出反应,众人就齐声大叫“就是这首歌!!” 直到现在叶锋都没有想通,不过就想偷偷唱首情歌给丛容听,为什么运气那么背,竟然被n多的人光明正大地给偷听了去,这下好了,这么惊爆的消息学校里一定是传遍了。 于是第二天,当他戴着耳机,踩着滑板,上学的时候,觉得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可疑。 景象一、两个值日生在咬耳朵,似乎还对着叶峰指指点点。 “他们在议论我!” 景象二、另两个女值日生也把头凑在一起说着什么,还一起看着叶峰笑。 “她们在嘲笑我!!” 景象三、值日老师也对着叶峰微笑颌首。 “连老师都在笑话我!!” 景象四、一群女生朝叶峰面对面的走来,一路上有说有笑。 “见鬼!还有谁不知道!!!” 正当叶峰怒气冲冲的认为周遭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的时候,从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叶峰!” 这在平时宛若天籁的召唤,在今天听来是那么地让人心惊肉跳。 于是,当从容一路小跑想要追上叶锋脚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的前方扬起的灰尘滚滚。 “咳,咳,干嘛象逃一样?”丛容被灰尘呛得一阵咳嗽。 真是处处是陷阱啊。 经过一个上午的“体察民情”,叶锋意外的发现事情并没有象他预料的那样传得纷纷扬扬,悬着的心总算终于可以放下了。 可是,下午排练的时候,刚刚推开音乐教室的门,就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楚天歌、盖世爱、cookie竟然安安静静地坐成一排,一幅“等的就是你!”的摸样,最古怪的是每个人嘴角有挂着一丝老奸巨滑的微笑,看得叶锋鸡皮林立,几乎打算拔脚就走。 只可惜慢了一步,大门还没有跨出,他们的“阴谋”就开始实施了。 “原来我真的没猜错!”盖世爱凉凉地开口。 “竟然是丛容!”cookie也凑上一脚。 “这么说我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喽!”楚天歌笑咪咪的。 “一定会成为头条新闻的”三人互相点头,表示肯定。 “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跨出门槛的脚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盖世爱得意洋洋的走过来,一脸奸笑地搂住叶峰的肩:“不愧是好兄弟!知道我们的心思。” cookie眼冒着蓝光,一脸垂涎的样子:“嘿嘿,你的昨天唱的那首歌不错……” 楚天歌大手一摊,“厚颜无耻地”:“拿来吧!” “你们这群趁火打劫的家伙!” …… 最终的结局是,open凭以这首《无所不能》再次以高分突出重围,进入音乐大赛的总决赛。 就在同一天,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校园里,指名要找open. 第十五章 盖世爱知道自己完了,他竟然胡乱给别人签合同。签了不算,还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昨天当那个所谓摩天商厦的代表律师找人家找上门来,要求履行合同的时候,阿盖根本就不记得这回事。 其实本来也没那么糟,大不了就按他们说的,替他们演出就罢了。偏偏演出时间是在圣诞夜,那可是open参加音乐大赛总决赛的日子。这下完了,那家公司要扬言要状告open毁约,这可怎么办? 此刻校园里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过天幕,雷鸣阵阵。 音乐教室里非常阴暗,除了cookie,其他成员都在。 叶峰象雕塑一样坐在窗口的位置,凝望着窗外。 盖世爱缩在角落里,头埋得低低的。 楚天歌背对盖世爱站着,闪电将他的脸照得时亮时暗,就象他的心情一样晦涩难测。 “我再问一遍,你在何时何地和谁签的这个混帐约!” 盖世爱扯着头发,痛苦万分的想着:“想不起来,我实在想不起来,天歌,该不会是他们来诈我们的吧?” “上面的签名可清清楚楚是你的笔迹!” “签名——签名——”盖世爱喃喃地念着,窗外一道闪电划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难道是那次——?” 盖世爱想起一次陪天歌逛商厦,正巧碰上maggie,结果这两人聊的一乐乎,把一旁的自己给忘了,百无聊赖之下正巧看见一张招聘启示,于是就自说自划代表open签了合同,呜……还拿了人家一笔钱,早八百年前就花光了。 楚天歌一把揪起盖世爱的衣领,“这么说,你真的签了合同?” “我……我……记得……签了,那个商厦就是咱们买乐器的摩天商厦。”盖世爱浑身颤抖,天歌好象真的火了。 听到“摩天商厦”两个字,一直默不作声的叶锋突然抬起了头。 “是摩天商厦?”叶锋的声音异常阴沉。 “对,我看呢,根本就是那个经理个咱们下套!”此时的阿盖只想尽力把自己撇清。 “给我们下套,我们有什么好榨的?”楚天歌根本就不一为然。 “你知不知道违反合同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法律责任”盖世爱有些迷茫“——是什么东西?” 楚天歌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现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去商厦演出不去比赛,要么去比赛,不去商厦演出。 盖世爱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还有选择就可以了。” 楚天歌冷哼了一声,“可是,每一种选择都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话音未落,就见梅君严心急慌忙地冲了进来:“阿盖啊,快逃命吧,那些女生们知道你闯了这么个大祸,正抗着扫把、拖把往这里杀过来呢!” 盖世爱初闻噩耗,在角落里惊恐地缩成一团,伸出双手向天歌求助:“天歌,救我!” 楚天歌沉重地走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阿盖:“做错了事就要懂得承担,不要紧张,我——”唉,该怎么说?——“会在事后送你去医院的。”节哀顺变吧,不挨这顿揍,以后在学校里怎么混不下去? “不,天歌——”盖世爱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象个耍无赖的小孩。可惜这一招已经博得不了同情了。 突然,一直在边上沉默的叶锋缓缓的站了起来,拿着吉他朝门口走去。这一动作把盖世爱、楚天歌、梅君严都吓呆了。三个人忘记自己的动作,张大嘴呆呆的看着叶峰都走出门外,淋在雨中。 “叶锋竟然救我!” “叶锋竟然救他?” 三个人同时在心中形成了疑问。 “英雄,原来你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盖世爱双手合十,感谢老天这时派了个救星,最好叶锋以一当百,横扫那些嚣张女生。 楚天歌则有些吃味看着叶锋的背影,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跑来抢他的角色。 可是,咦?不对! 梅君严看着叶峰离去的方向,“叶峰,不是这边,走那边,是那边!喂!!”奇怪,这叶锋怎么朝相反方向走了? 此时雨势风势更大了,校园小路上两旁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雨点劈啪地打在脸上隐隐生疼,许多学生为了躲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抱着头狂奔着。只有叶锋,象一缕孤魂,幽幽地承受雨水的侵袭,毫无所觉。 “是他,一定是他!” 叶锋清楚盖世爱讲的摩天商厦的经理是怎样一个人。 “乐队?我可以证明,没有我的支持,你的乐队撑不了多久!”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一道闪电在远处划开沉沉天幕,也象一把利刃劈进叶锋的记忆。 童年时暗黑的小屋,象一口无边深井。屋外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轻微的争执声,女人的抽泣声,家具被拖动的声音,混乱地搅在一块,让当时年幼的他心里充满了惶惑。 门悄悄被打开,一道光刺眼地透了进来。揉着被刺痛的眼,叶锋看见妈妈轻轻走进来,抱住自己。 “峰峰!妈妈爱你!不管发生什么,妈妈不会离开你的!”温柔的低语,带着凄恻,却给小叶锋的心带来安宁。 又一道黑暗的身影进入,爸爸亲严厉的在耳边响起“够了,你可以走了。” 妈妈,妈妈……“叶峰张开双手想要重回到妈妈温暖的怀抱。 “峰!妈妈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声音越飘越远。 “不许再想妈妈,你没有妈妈!”父亲绝情的话语刺痛了幼小的心灵。 狰狞的脸放大,放大,成了叠影,重合再分开——爸爸、夺取母亲的人、想要毁灭乐队的经理——是一个人。 叶峰突然停住脚步,气愤难抑地大口喘着气,狠狠的将手拍打着身边的大树。 “为什么!为什么!我心爱的你都要毁灭!你到底算是什么样的父亲!!” 血从不断敲打树干的手上慢慢流下,和和雨水、泪水混在一起。 “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盛满咖啡的杯子打破在地,响起清脆的破裂声。 男秘书蹲在地上,正收拾着残局。 摩天商厦总经理,也可说是叶父站在落地窗,望着雨中的城市沉思。 “早上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男秘书将一杯重新泡好的咖啡放在叶父的办公桌上。 “学校那边我交涉过了,他们的教导主任打了7、8个电话过来,我都推说您不在,把她给挡回去了。不过——”该不该说?秘书有些迟疑。 “说下去。” “他们毕竟只是一群中学生,什么都不懂,就算不参加演出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这样对他们似乎……,而且令郎好象也是这个乐队的成员,这样的话……” 叶父挥挥手,阻止他说下去。 “你不会懂的。”叶父心里说着,“我何尝想这样,可是——记忆中的,总是这样的场面:拨电话的长音,持续响了几声之后被接听。 “喂?哪位?” “峰峰,是爸爸,最近好吗?怎么没给家里打电话?” “我很好,没什么事我挂了。” 挂断电话后的长短音在耳边嘟叫。 “儿子在慢慢长大,我们两个人的却距离越来越远。有时候常常会觉得他是不是早已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父亲。对于他我是有内疚的,我可以原谅他排斥我,甚至痛恨我。可是,说到底,他是我的儿子,这样紧张的关系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我总该做些什么来改变他对我的态度?” 叶父转过身,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可是,我这样做到底对吗?” 门被大力地推开,浑身湿透的叶峰站在门口,水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淌。怒火冲天的眸子看着父亲或仇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指使他们干的?” “怎么一看见爸爸就这么说话,瞧你都湿透了,这么不爱惜自己?” “是怕我弄脏你昂贵的地毯吧。”叶锋桀骜的昂起下巴,泥泞的双脚在雪白的地毯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这是儿子对爸爸讲的话吗?”为什么两人每次开场都充满了火药味“爸爸?这样的事情是一个爸爸对儿子做的吗?” “你是指演出合同的事吧。” “果然是你!”叶锋抬头,眼中竟然透着失望。 “峰峰,你听我说——”叶父忽然感到后悔,也许不该怎么做。 “你不要叫我峰峰,只有妈妈才配这样叫!” “我是你爸爸!” “你不配做我的爸爸!我来找的不是我的爸爸,是这个摩天商厦的总经理,是那个设圈套让我们乐队钻,不知动什么鬼心思的老狐狸。” 叶父大怒,拍案而起,咖啡杯和调羹震得乒乓作响。 “你太不象话了!!” 叶峰走上两步,把脸凑到他面前。 “你是不是又要打我?打呀!是不是这样你就会很爽?是不是这样你就会放过我们乐队?你打呀!” 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缓缓落下。 “你这算什么,来求我还是来挑衅?!”叶父的声音透出了些疲惫。“我们还要争到什么时候?其实,我只是想听你叫我一声爸爸,就这个要求,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 沉默。 两人都在想着什么。 许多,叶锋抬起头,看着父亲,眼中有着鄙夷和决绝:“商人能拿一切作交易,而我,绝不!” ——————————————————————————————一条宽阔的江水,是这整个城市风景的亮点。 江的一边是高高地大堤,坐在上面可以看见很远很远。 此刻微风轻吹着数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江面上也是波光粼粼。 叶峰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大堤上,望着江水发怔。 远处传来远洋轮经过的鸣号。这时,叶峰的耳边隐约传来远处一对父子的对话。 “爸爸,爸爸!那是什么声音?” “是船的叫声,很大很大的船。” “有多大?这么大吗?” “呵呵!比这可要大得多!” “我要看!我要看!” 叶峰循声看去,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父亲抱着孩子站在大堤上向远处眺望,旁边的母亲则微笑着看着两人。一家三口有说有笑,非常幸福的样子。 渐渐地在叶锋眼里这一家三口突然变成了自己年幼时的一家。一些许久未忆起的往事,象电影一般一幕幕在眼前重现:爸爸抱着年幼的自己也曾站在这里看过大船。 “爸爸!我也要乘大船!” “好啊!不过现在可不行,要等你长大。” “长大就行吗?” “恩!” “不许赖皮哦!” “爸爸一定不赖皮!” 年幼叶峰眺望江面许久,“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一直站在一边的妈妈笑了,温柔的笑声象晴天的云絮,“我们的叶锋急着长大呢!” 爸爸和妈妈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笑着,一直笑着…… 叶峰突然从原来坐着地方爬起来,直直地站在大堤上。猛烈的江风迎面朝吹来,长发和衣角在风中狂舞。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原来那个爸爸?为什么对于你来说,什么都可以拿来做交易?为什么?!” 在这样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叶峰站在天高水远的江边大堤上,背影显的如此渺小。 “叶峰!” 轻轻的呼唤,叶锋回头,丛容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他。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这样是很危险的。你知道这样——”丛容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叶锋的身体一个倾斜,直直的掉进水里去了。 “小心啊!”可惜说得太晚。 雨后灿烂的阳光洒在叶峰家的小阳台上。叶峰的湿衣服此刻挂在晾衣杆上,在微风中摆动,发出劈啪的拍打声。 厨房的煤气灶上正烧着水。 客厅的茶几上,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空间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丛容在叶峰的小客厅里兜了一圈之后,怯生生地坐在了叶峰的沙发上,还没坐稳就觉得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背后顶来顶去。 一只粉红色的嘴从沙发的软垫后面探出来,东嗅嗅,西闻闻。 丛容奇怪地掀起沙发垫,发现一只粉红色的动物正好奇地看着她。一人一畜四目相对5秒钟之后,只见丛容大叫一声“大老鼠啊!”,然后在客厅四处逃窜。而这只“大老鼠”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丛容对它的恐惧,益发兴奋的跟在丛容身后跑来跑去。 “出了什么事?”叶锋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匆匆从浴室里跑出来。还没把河水留在身上的泥腥味冲干净,就听见客厅里大呼小叫的,急得他随便抹了两下就赶出来救急。却看见丛容象一颗炮弹直直的冲到自己面前,然后双脚并拢,双手张开,纵身一跳,稳稳地扎根在自己的怀中,两手还死命地勒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紧张地大喊“老鼠,你家一只大老鼠!快,赶走它!赶走它!” 老鼠? 叶锋奇怪的四望,却看见自己的宠物小猪“优等生”正站脚下,好奇地抬头张望这两人,还不时地用猪鼻子拱叶峰的裤腿。 哈哈,把“优等生”看成老鼠,这个四眼妹的眼神也太差了。 “看清楚了,是‘优等生’,你怎么不认识它了?它会生气的!” 果然,“优等生”的小猪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优等生?那只猪?”丛容聚焦在猪身上的视线由模糊变为清晰,哦,果然是那只猪! “它在减肥吗?怎么越长越象老鼠?”死不承认错误。 叶锋翻了翻白眼,心里在说还不是说你眼神差。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优等生,直到丛容突然尖叫“啊,我怎么在你身上!” “是你自己跳上来的。”还挺沉的,手臂都麻了。 “快放我下来!” “哦!” 一问一答非常迅速,太迅速了点,所以丛容还没来得及双脚着地,就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咚! …… 混乱持续了好久,丛容终于可以坐下来和叶锋好好谈一谈了,今天她可不是来闲磕牙的。 “演出合同的事情怎么办?你跟你爸爸的事情……” 叶峰烦躁地放下手中的吉他:“不要提爸爸这种恶心的称谓。” 从容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的事,不过,就算你骂难听的,我还要把我的看法告诉你。” 叶锋仰天叹了口气,唉,又要说教了! “我曾经看见过你和你爸爸争吵的情景,我觉得你的态度有问题,你就象一只随时准备发射的火炮,根本不分情况就狂轰滥炸,这样子,你永远也没法和你爸爸好好谈。况且——” 从容的滔滔不绝终止于叶峰狠狠摔琴的巨大声响中,弦音震荡的声响使两人都愣住了。 半饷,叶锋开了口,声音疏远而生冷:“不要以为坐在我的沙发上,就可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我——”他怎么可以这么说,眼泪在从容眼眶里晃悠。 “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瞎操心,你让我感到很烦!” “对不起”,从容真恨自己多事,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自己关心。 抹抹眼泪,丛容冲向门口,在打开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回头:“我只说最后一句,没有一个爸爸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你一味地把责任推倒他的身上,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否也有问题。一个中学生乐队真的值得一个大商厦来和你打官司?你爸爸的用心你不明白吗?” 关门声重重地在叶峰身后响起。 背对着门站了良久,叶峰轻声地对着空气说了句:“对不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从高处俯瞰,整个城市象被无数个火把点燃。 叶父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清幽的歌剧《今夜无人入眠》在室内回响。 阿郎和叶父面对面坐着,之间是难堪地沉默。 终于阿郎首先打破僵局。 “现在我知道叶峰的音乐细胞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恩?”叶父有些不明白。 比了比满墙的cd,阿郎说到:“叶锋一定从小受你的音乐熏陶吧?” 叶父摇摇头:“我并不懂音乐。事实上,这些唱片都是他妈妈留下的。” 目光飘向窗外,有一时间叶父的眼前隐隐出现一个女人弹钢琴时背影,纤瘦而又落寞。 “她是一个非常爱音乐的人,非常,非常……甚至为了音乐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叶父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我不希望叶锋在音乐上如此执着,这对他没好处。” “为什么?”阿郎带着探究的眼光看着叶父,“难道你是担心叶锋会在这条路上失败,你应该了解叶锋的才华,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叶锋更适合音乐这两个字的学生?” “我当然了解,可是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如果他专注在音乐这条道路上而最终无所成就,他以后能够干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了解作为一个父亲的这种矛盾心态!”叶父说着,有些激动。 “这些,你都告诉过叶峰吗?” “他不会听!” “所以你——”阿郎有些明白了。 “对,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叶锋做出些反应。” “不敢把自己最真实的感情表达出来,彼此试探、伤害,你觉得这样做,叶峰会认为你是爱他的吗?坦诚,难道不是更好的方法吗?” 临走时,阿郎并没有恳求叶父对乐队手下留情,事实上他已经肯定有些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只是这对别扭的父子,总有人得说些什么。 门在身后关上,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阿郎最后的那番话再度在叶父耳边回响。 “坦诚……”叶父轻轻地低语。 寂寥的空气里,乐声显得益发轻柔。 今夜无人入眠。 ———————————————————————————————————— 远处天际露出片片红霞,似乎昭示着将有一个晴朗的好天。 江面上波光粼粼。江边的钟楼准点的钟声回荡在整个城市的天空。 新的一张日历翻开,12月24日。 鼓点从南华校园的里隐隐飘出,乐队了排练进行了一整夜。 乐声戛然而止。 音乐教室的门推开,楚天歌从门内走出,对着天空伸了一个懒腰,早晨清新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盖世爱随后探出脑袋,跟了出来。 “决战的一天终于到了!” 这时cookie也从门内走出:“你们说,叶锋今天会来吗?” 楚天歌和盖世爱对望了一眼,均沉默了一会。 “我们是一个整体,不是吗?”两人几乎一同开口。 失眠了一整夜,叶锋始终处于一片混乱当中。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眼前不时出现交叠中的人影。 有时是楚天歌带着一脸自信和挚诚地话语:“这是我理想,也是你的!” 有时却看见父亲一脸;冷酷地对自己说着:“合同就是合同!” 一忽儿盖世爱又带着一脸贼贼地坏笑出现在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别死撑了,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咱们是哥们?” 接着从容又冒出来,带着认真的神情向叶锋诉说:“有些人天生就有着一种光芒,使他耀眼,使他特别,你就是这种人。” “你属于舞台,属于音乐!” “没有我,这些小孩把戏你能要玩多久?” “峰峰长大了,应该会处理自己的事了。” ……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吵,人的脸也不断在叶锋面前晃来晃去,换来换去。 叶锋终于从床上一跃而起,对着天花板,大吼了一声。 今天是圣诞节,这样特别的日子,街上当然热闹非凡。 两旁林立的商店都挂着“圣诞大优惠”之类的广告,连圣诞老人也在满街派送礼物。 最最醒目的要数街上一个个的灯箱广告——“亚洲青年音乐大赛总决赛”就在今晚举行。 此刻在电视台内,大赛的彩排工作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一张非常受欢迎的“开麦拉”face正手持话筒,对着摄象机背诵着台词:“欢迎您来到第8届亚洲青年歌手音乐大赛。在这里您将看到来自亚洲各地富有才华的歌手及演唱组的精彩表演。他们有来自日本的”rockcountry演唱组“、歌手广沫瞳、来自韩国的歌手安田志、金玉善、泰国的演唱组”芭提雅男孩“、菲律宾歌手雷米金,台湾歌手蔡弦、演唱组”girlsiiwemen“,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歌手庾澄其以及来自中国北京的歌手谢雨青,上海的演唱组”hay女生“和”open乐队——“ 手机铃突然响起,导演大喝一声停,发现是自己的电话。 接听了没几句就听见导演一下子提高了嗓门:“什么,open乐队的主唱失踪?” 这可是这次大赛的黑马,怎么到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种事情? 此刻,南华高中也被这个消息炸开了锅,冷老师急地团团转。 “家里呢?电话打过吗?” “都打了几百通电话了,可是他家根本没有人接听!” “去找啊!还愣着干什么?”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大家乱成一团。 冷老师摸着自己的心脏,不停的哀叹:“我的心脏,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为什么每次比赛都会出状况?为什么?!现在怎么办?彩排就要开始了,我们再不赶到会取消比赛资格的,怎么办呢?” 紧要关头,阿郎终于出现了。 “怎么样?”冷老师似乎看见最后一线生机。 “我打电话给他爸爸,他也不知道叶锋到哪里去了,不过已经马上去找了。” 希望落空。 “乐队其他成员先到电视台参加彩排,其余人进行分批、分地点、地毯式搜索!”阿郎决定不放弃任何希望。 众人刚要散去,就发现冷老师摸着额头摇摇欲坠,一幸亏阿郎及时托住她即将摔倒在地的身躯。 “我的老天——”这是冷老师晕到在阿郎的怀抱之前说的最后几个字。 “冷老师!!”、“怎么办?”…… 真是乱得一团糟。 而引起这一切混乱的主角,此刻正孤独斜倚在江边的栏杆上,看着远处孤独的太阳。 突然,叶锋肩后的小背包动了动,“优等生”的小猪头从里面探了出来,开始东张西望,并发出猪特有的呼呼声。 叶锋伸手将小猪抱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干粮给它吃。 “这么一会就呆不住了?一定是饿了吧?做一只猪是不是真的很好?什么都不用想,有得吃就会很开心。”小猪好象听得懂叶锋地话,朝他看了看,又低头继续猛吃,“知道我为什么常常到这里来吗?因为小时侯我常常站在这里等妈妈回来?你知道妈妈是什么吗?就是养你出来的那个。你一定不记得了。可是我记得,那时侯我就是看着妈妈坐着大船从这里走的,总以为有一天她再从这里回来。你说我多傻,明明知道妈妈根本不会再出现,还是一次次地跑来,看看,发呆,然后失望地回家。后来爸爸也走了,乘着船,我又到这里来等,以为他回头看我一眼,或许就不会走了。可是人真的很怪,乘上船就不会回头了。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很空,里面好象什么都没有了。你一定不懂,很难受,”小猪对着叶锋呼哧呼哧了几声,叶锋拍拍他的脑袋,“放心吧,不坐船,我不会扔下你的。” 一人一畜相望了一会。 叶锋决定了:“我象你这样有多好?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我们做两只一起去流浪的猪好不好?不用理这些烦人的事,怎么样?” “有吃的吗?会不会饿肚子?”如果“优等生”会说话,大概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可既然它是猪,所以也只能摇摇尾巴。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就这样决定了,不过在走之前,我们一起去做一件事。” 黄昏,当麦云洁走出校门,准备和其他成员赶赴电视台参加比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丛容。 ‘你怎么没给open去打气啊,比赛快开始了!“ “叶锋失踪了!” “什么,失踪?”众人惊呼。 “走,我和你一起去找!”麦云洁当机立断。 夜幕渐渐降临,满街的人流,都是出来度过这个圣诞之夜。 相比之下,晚上的公交车显得空空荡荡。 从容、麦云洁两人焦急地站在车上,不知道在下一个目的能否碰见叶锋。 “事情就是这样,我想叶锋的失踪应该和他爸爸有关。你说有没有可能?”丛容把整件事的始末说了一遍。 麦云洁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握住丛容的手臂,大声说:“我知道了!” 这是一个的小区的老式花园洋房的一角。一棵很大的樟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树叶声。大树旁是一个秋千,年代久远,已经锈迹斑斑。 夜,在此时显得特别寂静,所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显得特别清晰。 叶锋的脚步停下了,他静静的站在这里,看着夜色中的这一幕,童年时玩耍的笑声似乎又从耳边荡漾。 …… “这是巴黎、这个是……是荷兰——” “不对,这张有风车的才是荷兰。” “不管啦,反正这些地方我将来都会去。等我长大了,我会带着这些图片到每一个我妈妈去过的地方去。” …… 这里,有着他童年的梦想。 从容和麦云洁两人一路在小巷里穿行,一路谈论着叶锋。 “明星片?”从容有些疑惑。 “对,叶锋的妈妈很早就离开叶锋到国外去了。我记得小时侯他妈妈常常给他寄各国的明信片,叶锋很珍惜,为了怕他爸爸撕了,还把他放在一个小铁盒里,埋在他们以前家里那个秋千旁的泥土里。当时我记得叶锋最大的愿望就是沿着他妈妈的足迹,走遍所有他妈妈走过的城市。”麦云洁对那段往事记得非常清楚,“那时侯我每次都陪叶锋来藏他的明信片,一直到他再也收不到为止。叶锋很重视这些东西,如果它们还在那里,叶锋应该不会走远。” 叶锋确实在找他的童年梦想。 这时他面前的地面上已经挖开了一个小坑。 一只铁盒从泥土你被刨了出来。 轻轻地吹开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一面是一叠发黄的明信片。 叶锋松了口气,“还好都还在。” 把东西放进包里,叶锋抱起在一边玩耍的小猪,一转身,看见了身后的麦云洁和从容。 “你以为这样逃避就可以解决问题吗?”麦云洁的声音透着严厉。 “你真的要走吗?到——”从容轻声地问着,指了指叶锋的包,“,这些地方去?” 叶锋转回头,背向她们,故意粗声地说:“不用你们管!” 麦云洁生气了:“你不是我认识的叶锋。我认识的叶锋不会因为一点点小麻烦就放弃他的理想。我认识的叶锋就算没有人来关心,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坚强,我认识的叶锋更不会用逃避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问题。他骄傲、他倔强、他甚至有些偏激,却绝对不会懦弱。” 叶锋消沉地回答:“对,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不,你不是——”从容正想开口,却被麦云洁一把拉住。 “走,不用劝他,一个连自己的问题都没有能力解决的人,何必跟他浪费时间?如果自己没想通,别人又怎么会说通。”麦云洁一边拉着从容,一边往回走。 “可是,……你等等……哎……” 麦云洁拖着从容气咻咻的回头走着,叶锋却捧着盒子背对着她们一动不动。 麦云洁对自己低声默念:“我数一、二、三,你一定会叫住我的,说话呀,快说话呀!” 从容小声地问她:“喂,你的戏是不是做得过头了?待会怎么收场?” 麦云洁就不相信叶锋能坚持多久,依旧在数着时间“8,9,10……” 这个家伙,怎么没反应? 连麦云洁也急了,脚步越走越慢,可叶锋依然象定住了一样动也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树后冒了出来。 “不要怪他,是我的问题。” 叶锋、麦云洁、从容同时转身。 “是你!” “伯伯!” 从树后面走出来的竟然是叶父。 ———————————————————————————————————— 麦云洁和从容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这对父子的。她们能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完成了。心结只能由心解。 此时叶氏父子面对面站着。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叶锋真的很奇怪。 “想知道为什么?其实我不如你想象的那么不关心你,不了解你。” 叶锋没有理他的父亲,独自走到大树边,背对着父亲站着,背挺得笔直。叶父仍留在原地,有些无奈地看着儿子。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恨我当年和你妈妈分手,强留你在身边,又不好好照顾你,把你丢给奶奶,自己出外做生意。我承认我疏忽了你,,但是我对你的关心却从没少过一分一毫。” 叶锋一声冷哼。 “关于我和你妈的事情,以前我认为你还小,不会理解,所以没有告诉你。我没有想到这件是会在你身上留下这么深的阴影。我是爱你妈妈的。” “骗人!”什么叫爱,爱为什么要分开?! 叶父幽幽的叹了口气,往事如潮水般涌入。 “爱她,却始终跟不上她脚步,这就是我的悲哀。你是你妈妈上翻版。爱憎分明的脾气,不愿受束缚的个性,还有天生的艺术家的气质。这些曾经非常地吸引我的特质,最终却成为我们分手的致命伤。我是一个生意人,实际、严谨、缺乏想象力。你妈妈和我在一起并不快乐,因为我给她的并不是她要的生活方式。因此她最终选择了离开。”沉默了一会儿,当年的伤痛现在似乎还在,“当年我的确非常恨她,如此强烈地恨是因为还爱着她。我留下了你,一是想报复你妈妈,让她品尝失去亲情的痛苦。但是心底深处我也知道对她来说,无牵无挂才是最好的生活。” 叶锋试图对自己说,这一切一切都是假的,可心低,他又明白这是真的。 “我们都非常爱你,没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用错了方式。”说着,叶父的眼眶有些湿润。 “你越长大,个性中象你妈妈的部分越明显。常常看着你就好象看到你妈妈。这对我是非常痛苦的。正巧当时有一个做生意的机会,所以我就把你留在了奶奶身边……” 当年的情景似乎就在眼前:年幼的叶锋被奶奶抱在怀里,站在江边。 “奶奶,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就快了。” 一天天,一年年,就这样过去了。 再一次站在江边,叶锋已经成长为桀骜不驯的少年,朝江里分奋力地扔着石头。对着空旷的江面喊着“骗人,都是骗人的!” 叶锋揉了揉眼睛,不愿再回忆这段过往。 叶父却还在深深的遗憾中,不断地自责:“……可是等我终于认为自己有足够能力漠视你母亲的存在,同时又能够提供给你优渥的生活时,我才发现在心中我这个父亲已经不合格。我想关心你,我想象其他父亲那样用自己的经历给孩子一个正确的指导,可是你总是漠视、漠视,甚至不愿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于是出于一个父亲的尊严,同时又为可引起你的注意,我做了许多我以为是正确的事,没想到却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儿子,可是等待原谅的心却在时间中冷却,也许自己做错太多了,怎么可以奢求一下子得到谅解。 叹了一口气,叶父有些无奈“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我——”叶父有些哽咽了。 [被屏蔽广告]叶锋看着父亲,一夜之间他似乎老了许多。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多白发,这么疲惫。 所谓的伤害,其实对两者是对等的。两个人真的要再这样僵持下去吗? 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叶锋的心矛盾不已。 “你还不能原谅我,我知道,我知道。”叶父点了点头,慢慢往回走着,“我不会再对你施加压力了,等你哪一天原谅了我,我再——” “爸爸!”叶锋打断了他的父亲,印象中他从没有这样低姿态的说过话,他一直是个倔强高傲的人啊! “你叫我什么——”叶父愣住了,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他叫他爸爸,十几年来,这是叶锋第一次主动叫他。 “爸爸!”叶锋看着和父亲,又叫了一遍。幕中,隐隐有一种晶亮的东西在叶锋眼眶里闪烁。 此刻他已经完全想通了。 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一对父子的笑声,连远处的麦云洁和从容都被感染了。 远处,maggie大声地朝叶锋这边挥手、大喊:“叶锋!时间快到了,你到底去不去比赛?!” 叶父放开叶锋,轻轻地在叶锋肩上敲了一拳。 “快去,我的儿子不会是逃兵!” 叶锋点点头,转身朝maggie的方向跑去。 “记住!”叶父在背后大声喊着,“我一直会支持你!” 叶锋没有回头,他一直往前跑着,但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尾声 总有人问,那后来呢? 音乐大赛怎么样了? open究竟有没有取胜? 他们的将来又如何呢? 其实,这一刻输赢对于这时open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在人生最灿烂的年华了,经历过友情、亲情,还有淡淡初恋的考验,未来的一切就算再波折重重,他们也有足够的自信和能力去迎接。 生活还要继续,音乐也会继续,一切一切其实都只是一个开始,不是吗? 顺便说一句,那一届音乐大赛open成了一则传奇,以后的事,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