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微知凶。》 第一章诡异邀请。 渐渐漆黑的夜色像是一块幕布一样,衬的天边的月色即精致又漂亮。 江城郊外的一片荒野之中,放眼望去,四下萧条,瑟瑟寒风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吹出了一连串诡异的声响。 一栋破败的大楼岿然不动的屹立在这黑夜之中,像是个独守世界的武士。 “不要!” 女人尖锐瘆人的绝望声音从大楼中传出,扯破了刚刚入夜的宁静。 “求你……求你放过我……” 大楼中,她狼狈的趴在地上,又惊恐又带着哀求的哭腔在这荒野当中再次响起: “你要钱吗!我有钱!我卡里有好多钱!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给你!真的!” 她不停的往后挪动着身体,额前的冷汗紧紧的粘着几根头发,脸上的精致的妆容早就已经哭花了,白一道黑一道的,显得异常诡异。 但是,她的哭喊没有任何作用,对面的那个怪物,还是一步步的不停的向着她逼近! 女人还是在不停的求救:“不要!不要!求你了……我还有它们要照顾!你也不想让它们受苦对不对?!我走了它……” 听到了这话,对方似乎更是怒不可竭了! 只见女人的瞳孔不断的缩小!直到一道锋利的爪痕朝着她的脖子硬生生的划了过来! “啊——” “喵呜!” 一声惨叫之后,夜色再次恢复了平静。 只见,地面上留下了几排猫爪印。 十一月的江城已经冷的让不少人都裹上了棉衣,连走在街上都瑟瑟发抖,但在大学城,学生们依旧是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在街上嬉闹着,这寒夜根本掩盖不住他们的热情。 在大学城不远处,有一处乳白色的建筑,建筑物门口,漂亮楷书镌刻出了五个大字——江城博物馆。 博物馆外面圈着一层栅栏,和哄杂的外界隔开,里面文雅古朴的气氛,和外面就像是两个世界。 现在已经是八点多钟,博物馆展厅难得还亮着灯,从博物馆走出来的人,大多文质彬彬,谈吐优雅,浑身充斥着书生气。 “学姐,真是太谢谢你了,老师昨天去北城了,要不是你过来救急,那副唐寅的画作真的被我当赝品买了的话,那我可就彻底完蛋了!” 展厅中,沈泽把桌上铺开的画作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连忙向着宋淮愿道谢。 “小事。” 宋淮愿漫不经心的裹着围巾,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沈泽看着她这样子,不由得想起了他们老师对她的评价——淮愿这孩子,可是个天才!可惜了,心不在这儿啊。 说这话的人,叫江渝,曾经是故宫的特聘鉴定师,算得上是业内的泰斗级人物,后来退休了就在大学教课,几乎是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文物,事业。 可是每次提起来的时候,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却不是不是修复了什么不得了的古董文物,而是培养出了宋淮愿这个得意门生。 不仅仅是他,业内人不管谁提到宋淮愿,都是赞不绝口。 这个女生,17岁破格被江城大学文物系录取,19岁成了国家一级鉴定师,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拿不到的认可,这五年来,修复鉴定了无数的珍宝。 可是宋淮愿从来不把这些当回事,给人一种全然无所谓的印象,却偏偏次次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就像是这次,为了鉴定这幅画作,省博物馆找来了多少鉴定师,结果都是摇摆不定,后来宋淮愿来了不到半小时,就给出了结论。 沈泽不着神色的叹了口气,“学姐,我听说你之前拒绝了故宫博物院的邀请?” “嗯。”宋淮愿不以为然。 看着她这态度,沈泽只能悻悻的调转话题:“学姐,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就算是感谢你这次……” “不用了,我收了你的鉴定费,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淮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没注意到,身后沈泽刚刚闪烁的眼神迅速暗淡了下去。 这要是换了别人,肯定觉得宋淮 愿是个傲气的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人,但是沈泽和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知道她骨子里没坏心,只是喜欢顺着她自己的性子。 她不想去,就真的只是单纯的没兴趣而已,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见宋淮愿对什么感兴趣过。 哦,除了吃面是个例外。 宋淮愿走出博物馆的门的时候,一股冷风灌进了衣服里,害得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大棉衣。 开车从博物馆回家不到十分钟,楼道走廊里还是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走路的声音。 这个小区是新盖的,格局不错,地段安静,价位也高,但是所谓的地段安静也就是不在市区,很少有人会花重金买这略有些偏远的房子,就算是买了也不会像宋淮愿这样直接搬进来,所以,现在小区里不少房子都是空着的。 宋淮愿也是乐得清静。 刚想到这儿的时候,她就看到自己门口多了一个木盒子,上面贴了张字条,写着她的名字,也没有落款。 她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约了别人鉴定,那这是什么? 宋淮愿端起来掂了掂,有点儿份量。 她皱眉心想:这个盒子怎么回事儿?上面怎么一枚指纹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睛就像一个经过改良的精密仪器,存在或于这世间,就会留下痕迹,只要留下痕迹的,她就能够看到。 这是十年前,随着那个意外消息,一起到来的特殊能力。 但是这次,宋淮愿从这个盒子的外壳却看不到一点儿有用的痕迹,显然被人精心擦拭过。 精致的红木盒上面雕着两条盘旋而上的蛇,吐着蛇信子栩栩如生,光是让宋淮愿看着都有点儿不太舒服。 盒子上面的字条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也没有任何指纹或者是能让她说分辨的痕迹。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这么诡异?就算是自己忘了的鉴定也不可能有人会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门口,而且还清理的这么干净? 好像生怕被人知道是谁送的一样? 她一边想着,一边进门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丢在玄关上,盒子外面是有一个锁扣扣着的,没有挂锁,轻轻往上一扳,盒子跳开了一个缝隙。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更准确一点儿,或许不能叫血腥味,要叫腥臭味! “呕!” 盒子打开的瞬间,宋淮愿愣了一下,然后冲进了卫生间,把晚饭吃的红烧牛肉面吐了个精光! 盒子里装的不是什么鉴定文物,而是肠子! 人类的肠子! 肠子被整齐的盘在盒子当中,里面的血液已经稍微干涸凝固,起到了很好的固定作用,从凝固状态上来看,起码已经两个小时。 肠子长度5.89米,从断口上来看,是被人一整根完整的扯下来的!根据大肠的长度来判断,它的主人身高应该不会超过1.64厘米。 当然了,宋淮愿没有变态到去量这些东西,而且她也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奈何她只要看一眼,脑中自动会提供精确的数据。 还有一点,就是这个肠子的主人,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看到肠子被扯下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活性,这就证明,是死后才有人把它扯出来,寄给自己的。 但是为什么?宋淮愿向来与世无争,把这个寄给她的目的是什么? 血腥味和肠子里面分泌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要不要报警? 宋淮愿看着手上的明信片,这是她从木盒子的盖子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元生路174号。 落款:贝斯特。 贝斯特是希腊神话当中的猫妖名字。 而元生路174号,是她小时候长大的地方,10年前,那场事故之后,她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也是从那时候起,她的眼睛慢慢的开始变异,后来成了一个精准的万物测量仪。 她扶着马桶站起来,强忍着胃里翻腾的酸水把木盒盖上,裹上了几层衣服。 ——先过去看看,再报警。 元生路174号。 宋淮愿从车窗里看着眼前的这栋已经荒废了很久的大楼,她之前听说,自己以前住的地方拆迁了,看来,拆迁之后发展的也不怎么样。 眼前这栋楼窗户还没有安装玻璃,一束束月光从窗户里面钻了出来,偶尔有几声应景的凄厉鸟叫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她摸了摸口袋,防狼喷雾和电击棒都带了,她之前练过柔道,这些东西也总归是有备无患。 因为不知道这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把那份“猫妖的礼物”送给她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所以,宋淮愿没有开手电筒,全程抹黑。 到了四楼的时候,她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石灰的味道,在寄给她的血液成分当中,她也看到了氧化钙,也就是石灰的主要成分。 估摸着就在这儿的时候,宋淮愿从口袋里摸出了手电筒,调了暗光之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加上月光的照明,她勉强能够看清。 四楼还是一片空地,除了几根偌大的柱子之外,就是一些零散的桌椅板凳,还有一些年代很久的垃圾,应该是之前工人在这里休息过。 她往前走,发现柱子和那些桌椅板凳上,都有特别诡异的划痕,划痕基本深度都在2.13厘米到2.17厘米之间,长度有些参差不齐,大多是7厘米到14厘米。 而且,所有的划痕都是四条并排的,中间的间隔距离固定为3.145厘米。 有点儿像是什么动物的抓痕,但是动物抓痕不可能这么深。 第二章呼之欲出 四楼还是一片空地,除了几根偌大的柱子之外,就是一些零散的桌椅板凳,还有一些年代很久的垃圾,应该是之前工人在这里休息过。 她往前走,发现柱子和那些桌椅板凳上,都有特别诡异的划痕,划痕基本深度都在2.13厘米到2.17厘米之间,长度有些参差不齐,大多是7厘米到14厘米。 而且,所有的划痕都是四条并排的,中间的间隔距离固定为3.145厘米。 有点儿像是什么动物的抓痕,但是动物抓痕不可能这么深。 对了! 寄给她的那封信,落款不就是猫妖吗! 难不成…… “别动。” 宋淮愿还没来的及往下想,脖子上就感觉到了一阵冰凉,她感觉黑暗中自己的左手被人擒住,力度很大,从她耳边传来的声音沉稳,又带着几分震慑。 惨了。 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再还手也晚了,宋淮愿喉间滚了滚,一下没敢动。 她现在要是反抗,没有一点儿胜算,果然,一个人来这儿就是个错误! “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那人擒住她左手的动作又用了几分力,疼的宋淮愿眉间凝成了一团,咬着牙哼了一声,答道:“有人给我寄了盒子和卡片,上面写了这儿的地址。” 虽然害怕,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理智。 “猫妖?”那人质疑道。 宋淮愿应道:“嗯。” “你是谁?” 不知怎么的,那人的声音明显软了不少,但就算是这样,也能听出来,对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宋淮愿。”她试探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宋淮愿?”那人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那语气比起疑惑,更像是震惊。 她的手瞬间被放开,架在脖子上的刀也顿时收了起来,宋淮愿甚至觉得,他的动作之间有一丝的慌张。 宋淮愿皱眉,心想自己肯定是他被吓到了!都出现幻觉了! 一个拿刀的大老爷们,面对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慌张! 宋淮愿赶紧往前跑了两步,虽然觉得死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不用死,更好。 她按着自己手腕上通红的指印,看着那人。 对方身高186.4,体重68.64kg,标准身材;身上的穿着一件棕色的皮夹克,已经有些地方掉皮了,头发微卷,随意的向后梳着,看起来应该30岁出头的样子。 脸部棱角分明,算是帅气,在额头处有一道短短的伤疤,手背上青筋暴起,刚才那把匕首还在他手里收着,泛着寒光。 宋淮愿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肯定是经历过不少事情。 同时,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宋淮愿有点儿发毛:“你是谁?那个东西是你寄给我的?” 说这话的时候,宋淮愿不自觉的又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悻悻的收回了视线,掀起外套把匕首插进了腰间的刀鞘里,动作极其熟练:“我叫赵承,有人寄给了我一个心脏,让我来这儿,比你早来十几分钟,刚刚看到外面的车灯以为你是凶手,抱歉。” 听他这个抱歉,没有一点儿抱歉的意思。 “凶手?” 宋淮愿顺着赵承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一堆石灰堆,里面埋着一个女人! 她的脑袋露在外面重重的垂着,身前的石灰已经被人挖开,旁边扔着一把铁锹,估计是赵承刚挖开的。 仔细看的话,宋淮愿发现,她的身体被人破开,整个人跪在地上,身体露出了几个大窟窿,原本白色的礼服染得到处都是猩红,大肠,心脏,肺部三个器官缺失。 而石灰堆旁边,除了他们脚印之外,还有一堆凌乱的猫爪印!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收到的那个木盒里面的东西的主人,就是眼前这具尸体了! 难怪赵承会说是凶手! 她没想到,这儿居然真的有一具尸体! 宋淮愿强迫自己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恢复过来,“这……你认识?” 赵承面不改色,“不认识。” 比起眼前的尸体,他是对宋淮愿更感兴趣,寻常女孩儿看到这种场面,不吐也早就吓个半死了,而她居然能这么冷静。 宋淮愿苦笑一声,“那……我报警吧……” 赵承看了她一眼,打量着案发现场,“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叫我们来这儿?” 为什么有人要给她寄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死者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而且除了自己,还给另一个自己素昧平生的人也寄了,她实在想不到这中间能有什么联系。 而且还有为什么会是这个地方?这个案件到底和当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宋淮愿点了点头,心思被他说中了,恭敬不如从命,“想让我干什么?” 虽然这个案件有点儿诡异,而且,有种被卷进去之后就会麻烦不断的感觉,虽然脸上风轻云淡,但她还是能感受到自己越发猛烈的心跳,后背上已经出了一背的冷汗,她甚至有连站在这里都是硬着头皮死撑,她害怕,非常害怕。 但是,她更想知道这个案件的真相,想搞明白心里的这些疑惑。 说不定,她这十年来的疑惑,也能迎刃而解。 赵承把一个桌子往前挪了挪,放到宋淮愿面前:“坐在这儿不要动,免得破坏案发现场,等我完了,再报警。” 宋淮愿有点儿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怎么?害怕自己添乱? 没等她说话,赵承已经蹲在尸体前面,打量着案发现场,没再搭理她。 宋淮愿翻身跃过桌子,站到他身边,不卑不亢:“既然你让我参与,那你掌握的情况麻烦也和我共享一下。” 本以为赵承会拒绝,但是他只是抬头看了宋淮愿一眼,停了几秒钟,继而开口:“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我过来的时候,除了死者的脚印之外,就只有猫爪印,没有多余的痕迹,凶手非常谨慎,开膛破肚,凶手应该是非常憎恨被害人。” “现场的划痕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但是和造成死者脖子上的这道伤口的应该是同一件凶器,死者身上佩戴的首饰和手机都在,不是劫财,很大可能性是仇杀,手机已经坏了,打不开,没有钱包或者是其他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目前不知道死者身份,死亡时间和死因,以及为什么我们会收到死者的器官。” 宋淮愿总结了一下,按他这么说,也就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不过,现场情况确实太过诡异,现在他们只能从尸体身上下手找线索,宋淮愿蹲下,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皮小心翼翼的往前面凑了凑,让自己尽量看得清楚些:“这个人是死后才被人解剖取出脏器的,死亡时间三小时四十二分钟左右,致命伤是脖子上的伤口。” “身上的衣服是香奈儿秋季限定款,市价两万三,脖子上的这颗钻石成色非常好,切割工艺和设计都是上乘,产量应该不多,头发上有大量发蜡,脸上曾经做过脂肪填充,注射过玻尿酸。” “年龄43到45岁之间,皮肤上沾有医院消毒水的痕迹。”说着,宋淮愿视线顺着手电筒的光向下看去,从死者衣服的袖口上拿下了几根毛:“这三根动物毛属于不同的动物,一只波斯猫,一直英国短毛,还有一只哈士奇,三只动物发育都不错。” “基本就是这些情况。” 说完,宋淮愿把手里的毛又放回了她身上,免得到时候落一个破坏现场的罪名。 一直面无表情的赵承听她说完,眉间拧着,也不知道是质疑还是震惊:“这都是你看到的?” 宋淮愿点点头:“嗯。” 这种事情,反正她解释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倒不如不解释来的好,指不定对方心里就会给你编造一个适当的理由。 “你是法医?”赵承疑惑。 就算是法医来了,也得等解剖完才能确定死亡时间吧,这姑娘看一眼就知道了?而且还这么精准? 宋淮愿又坐回到桌子上,双腿交叉往回勾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看着赵承:“不是,我是文物鉴定师。” “文物鉴定师?”赵承反倒带上了一点儿笑意,调侃起来:”你这么神,看出来凶手是谁了?” 宋淮愿一本正经,“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找凶手我不在行。” 赵承见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没再继续,只是半信半疑:“姑且信你,要是按照你说的这样,死者穿着隆重,而且身价不菲,身上还有消毒液和不同的动物的毛……” 一般来说,医院不会在人流量大的白天喷洒消毒液,而且,现在是冬天,就算是去医院,消毒液隔着层层厚重的衣服,也不会直接接触到皮肤,这样的话,也就是只有医院的工作人员。 而且,死者穿着华丽,不像是平常的打扮,应该是要去约见什么人,或者是参加什么隆重的场面,证明她是财力不菲。 加上在她的袖口发现了三种动物毛,证明她只是用手摸了动物,但如果是她家养的话,难免身上其他地方不沾上毛,而且很少有家庭会养这么多种类的宠物,不过如果说她的工作就是和动物相关的话,就不一定了。 医院的消毒液加上动物,那就只有宠物医院了,再加上她不菲的财力和年纪,死者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第三章新人加入 “没错的话,我知道死者是谁了。”赵承恍然大悟。 宋淮愿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这个赵承也不简单:“谁?” “赵队,又被你抢先一步。” 赵承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突如其来的另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 两个人的视线朝着楼梯口看过去,一个穿着一身防护服,带着手套,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的男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看不到穿着,但是他的发型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理过的,身上也隐约带着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 皮肤白皙,脸上带着笑意,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看起来比赵承小个两三岁,但和赵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宋淮愿注意到他胸前挂的工作牌——痕迹检验科主任周超良。 痕迹检验?公家人? 赵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都是戾气,微微转头看着她:“你报警了?” 声音像是含了块儿冰一样,没有一点儿温度。 宋淮愿打量着周超良,摇头道:“没有。” 她也很奇怪,自己没有报警,赵承这个德行,肯定也不是他,那会是谁? 周超良似乎是感觉到了赵承的敌意,向前两步,依旧笑着:“我离这儿近,接到报案之后先过来了,他们还在后面。” 无所谓,未破坏的现场照片待会儿录口供的时候我会给你们。” 宋淮愿感觉,赵承现在就像是一个炸了毛的刺猬,浑身都是刺,谁要是敢靠近一下,绝对扎个遍体鳞伤。 他们下去的时候,警方正好到达,他们两人被带回警局录了口供,虽然中间查了监控证明了他们的清白,但是还是问了不少问题,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三点钟了。 但是从警方口中,宋淮愿也听说了一件事——赵承之前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破案无数,曾经立过两次二等功,警局里爱慕者数不胜数,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他却辞职了。 虽然不在警队了,但是却经常出现在案发现场,溜一圈然后就离开,很少参与到案件当中。 听说,好像在追查什么案子。 看不出来,这大叔之前还是个正面人物。 “到了。” 车在宋淮愿住的小区门口停好,赵承喊了她一声。 刚刚从警局出来之后,赵承说是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所以硬要送她回家,宋淮愿也懒得推脱。 “嗯,谢谢。”说完,她看了一眼时间,三点二十七,天色漆黑一片。 赵承为了送她回家,把他的车直接扔在警局了。 这个小区原本就有点儿偏,加上现在凌晨三点多钟,能打到车的几率微乎其微。 宋淮愿解开安全带淡淡的说道:“我的车你开回去吧,七天之内有时间还给我就可以。” 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赵承嘴角带着笑:“看你这车应该不便宜,这么放心?” “一辆车而已。”宋淮愿开门下车,“大不了我去警局告诉你之前的同事。” 赵承被她这话说的哭笑不得。 看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纤瘦高挑,身上裹着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有点儿笨拙,头发被围巾裹着,明明长着一张温柔精致的脸,却偏偏冷静的有点儿不近人情。 有点儿意思。 宋淮愿回去之后,躺在床上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切来得有点儿快,但好在她的承受能力比较强。 这个案子,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从未谋面的赵承也会收到“猫妖的礼物”?尸体的器官缺少了三个部分,剩下的肺部去了哪儿? 赵承多年前莫名其妙的离职和后来他一直追查的案件,会不会和这个案件有关? 一系列的问题让宋淮愿想的脑子有点儿疼。 她掺和进这起案件当中,希望能够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答案才好。 还有那个周超良来之前,赵承好像说他已经知道被害人的身份了? 对! 他是说了这么一句! 宋淮愿摸出手机,在警局的时候,赵承加了她的联系方式来着。 她打开手机,估摸着赵承已经回去了,敲下了几个字,“被害人是谁?” 点击发送。 赵承一进家门,把衣服一脱,随手扔到了沙发上,整个人也陷进了沙发里,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火焰像是黑夜里的精灵,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跳动着。 赵承看着天花板,烟雾遮住了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候,他手机响了一声,是宋淮愿发来的消息:“被害人是谁?” 他迅速的敲下了几个字。 那边宋淮愿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手机连续几个震动。 赵承回:“段丽娟。” “明天九点,我去接你,查案。” 查案?这不是公家的事儿吗? 宋淮愿:“没时间,有结果了直接和我说就可以。” 她没什么当侦探的梦。 赵承回:“不行,你的眼睛对我很有帮助。” 看来他是收到了确切的消息,确定了她说的那些信息准确无误,想让自己帮他的忙。 宋淮愿明白了,相互利用,互利互惠:“嗯,可以。” 可以,她喜欢这种合作方式。 和赵承谈妥之后,她去查了一下赵承说的这个段丽娟的资料。 42岁,女,本市知名女企业家,单身,她名下的至臻集团有七家宠物店,一家宠物医院。 三年前就已经身价过十亿,在经营企业的同时,也是本市知名的慈善家。 经常举办一些慈善晚会,给动物慈善机构捐助资金,同时还自费在本市搭建了几十处宠物之家,成为了给流浪猫狗的指定投喂地。 资料上面显示,段丽娟21岁大学毕业之后,留在江城白手起家,后来干推销挣了钱,开了第一家宠物店,以为物美价廉,童叟无欺所以她的宠物店没两年就火了起来,渐渐的发展成了现在的至臻集团。 还是个励志女企业家。 但是既然这人风评这么好,为什么会有人要害她?竞争对手?还是另有隐情? 宋淮愿想着想着,抱着手机就睡着了。 5. 前一天睡的太晚,宋淮愿第二天被闹钟吵醒,从被子里爬起来的时候,挣扎了好一会儿。 拉开窗帘,太阳从窗户外面打进来,晒着房间里面暖洋洋的。 宋淮愿套着睡衣洗漱完毕,原本想煮碗面吃,但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之前做面剩的码子拿出来,随便煮了点儿挂面,对付着吃了两口。 收拾好下楼的时候,赵承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她冲赵承打了个招呼,直接坐上了副驾驶,这时候才注意到,后座上还坐着个人,她反应了一下:“周超良?” 昨天晚上遇上的那个痕检科主任,今天没穿防护服,而是一身宽松休闲的装扮,看起来更年轻了。 宋淮愿一直以为他们关系的不怎么样,怎么赵承还会专门带上他? 周超良状,兴奋的往前凑了凑:“认识我?老赵你看看人家这记性!见一面就记住我名字了!当初你叫了我三个月的周朝阳你知道吗!” 宋淮愿见他这动作,下意识的往门边躲了一下,赵承见状,不耐烦的按着他的脸往后按了回去:“让你跟着来,你就少废话。” 周超良扒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忿忿不平:“要不是我带了搜查证你会让我来?” 原来如此,宋淮愿明白了,看来赵承这人,无利不起早啊。 赵承发动车,漫不经心回道:“你信不信我现在把弄晕了扔在这儿,照样查案。” 周超良嘿嘿笑了两声,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别这样,十几年的老熟人了,我们那儿存在这个!” 他觉得,赵承刚刚那个眼神,是真的想把自己弄晕了留这儿! 宋淮愿听他们一言一语,有点儿尴尬,旋即打开广播,调到早间新闻的频道,顺势把话题扳了回来:“我们去哪儿?” 赵承打着方向盘,目不转睛:“至臻宠物医院,昨天段丽娟就是从公司出去之后失踪的。” 至臻宠物医院,宋淮愿记得至臻集团的总办公楼就在那儿。 宋淮愿现在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调查进度,所以只能乖乖的跟着赵承,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帮点儿忙,不需要的时候只要做个透明人就好。 车开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原本还在播放什么各国友好会谈的广播忽然间插进了一条消息,女主播的声音带着几分生硬的哀伤:“各位听众朋友们,现在我们将要插播一条新闻,昨夜十二点到一点钟左右,警方在元生路发现了一具尸体,经核实,是本市知名企业家,慈善家,段丽娟女士。” “根据证人描述,段丽娟女士死亡现场的场面非常诡异,案发现场到处都是猫爪的痕迹,甚至还有人收到猫妖的来信……” 赵承脾气一急,差点儿把车载收音机砸了:“你们怎么办事儿的?为什么这种细节都能传出来?” 这话明显是说过周超良听的。 案子从发生到现在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被媒体知道了,这件事有很多种可能,但是赵承脑子里,顺势就怪罪到了警方身上,连宋淮愿都听出来了。 赤裸裸的诬陷啊! 周超良自然不服,当即反驳:“老赵,你可不能开口就冤枉人,刑警队的兄弟们可是通宵忙了一晚上,刚休息不到两个小时。” 之前好像只是为了故意挑衅,赵承没有坚持刚才的观点:“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个消息,是凶手故意放出来的。” “故意放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引起社会恐慌?”周超良疑惑。 赵承双眸一沉,只是前方,“说不准。” 宋淮愿看他一眼,赵承的侧脸像是被精致的利器篆刻而成,立体而又棱角分明,就算是不说话,也给人一种很难近身的孤独感。 此刻更是,那神色让宋淮愿有点儿捉摸不透,感觉他像是有什么事情闷在心里。 第4章步步为营 车稳稳的倒进了停车位,三个人陆续下车,看着前面的那栋乳白色的大楼——至臻宠物医院。 乳白色的墙砖上面有各种别出心裁的动物浮雕,路上铺着鹅卵石,两边的人工湖已经结冰,木质的暗红色栅栏让人身心舒适。 医院门口依旧是人来人往,完全没有一点儿受到段丽娟死亡的影响。 周超良看着眼前这景象,指着医院标志,一阵唏嘘:“要不是上面那六个大字,我还以为这儿是什么名人疗养院。” 赵承走在前面,头也没回:“等你老了我把你送进来。” 周超良:“……谢谢你,太客气了。” 他和赵承已经差不多7年没有合作过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赵承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随时想掐死他的冲动,这种冲动的频率和呼吸差不多。 倒是和他一起的宋淮愿,安静孤傲的让人有一种想了解她一切的欲望。 至臻宠物医院一共有三栋楼,一栋楼是宠物美容,一栋是宠物门诊,一栋是至臻集团的办公楼。 三个人直接走进办公楼,相比起其它两栋,这栋有些格外安静了些,人们来来往往之间,也是面色焦灼,低头不语,匆匆忙忙。 从楼层导图上看,段丽娟的办公室在三层,原本以为要找一下,结果就在刚上楼左转的第一间。 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正在收拾办公室的东西。 周超良掏出证件,神色严肃,正经的一反常态,“你好,警察,这个是搜查证,我们需要对段丽娟的办公室进行检查,请你配合。” 女人转过身,楞了一下,随后木然的点了点头:“哦,好……” 6. 段丽娟的办公室很大,放了两套真皮沙发,和黑色的大理石茶几呼应,非常高雅,办公桌差不多有两米长,桌上整齐的放着一些文件和一台电脑。 桌子下面,放着一双平底鞋,应该是段丽娟平时为了方便所以放在这里的。 抽屉里面也是除了一些零食和一些办公用品之外,没有什么其它值得注意的。 剩下的,就是在办公桌后面,有一组非常大的组合书柜,上面明确的标识着各种类别文件,都是按照时间和种类分门别类,非常清晰。 总体上来说,从这间办公室,只能看出来段丽娟是一个工作井然有序的女强人,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地方。 “这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周超良摘下口罩,把一些毛发纤维放进了证物袋,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数,估计,这些东西能够派上用场的可能性并不是太大。 赵承低低应了一声,情绪没什么起伏,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嗯,待会儿对她的下属做个口供,问一下基本情况,然后我们去段丽娟的别墅。” 虽然已经离开警队四五年了,但是赵承的能力依旧没有丝毫的生疏。 “等等……”三个人正准备收场的时候,宋淮愿却蹲下看着地面,手比划着:“这个地方,之前应该是放着什么东西的,这儿有四个个长7.31厘米,宽4.2厘米的一个长方形的痕迹,应该是……” 随即,她又看了一圈办公室,最终视线停在了办公桌后面的那排书架上:“就是那个书架,之前是在这儿的。” 赵承和周超良对视了一眼,看了看宋淮愿蹲下来的地方,两个人连个灰尘都看不到,别说是什么长方形痕迹了。 “你确定?”周超良质疑。 宋淮愿肯定的点点头:“嗯。” 赵承昨天晚上见识过宋淮愿的本事,而且她说的,都一一得到了印证,所以他这次,不得不相信宋淮愿的话。 周超良看着一直在一边站着的秘书:“这个书柜,之前是在那儿的?” 秘书满眼震惊,良久眼神才从宋淮愿身上闪开,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嗯,后来段董说换个地方,换个风水,所以就搬开了……” “别废话了,过来把书柜搬开。”赵承喊了一声。 书柜是红木的,加上里面的文件,两个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搬开,但是书柜下面除了落下的一层灰,什么都没有。 赵承甩了甩用力过度的胳膊,看着盯着这一块儿发愣的宋淮愿:“看到什么了?” 宋淮愿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看着他,像是在寻找依靠:“血,不是人血,是两种不同的动物血,大部分已经被擦拭,但是还是有凝固的血渍,在地砖缝里,血液形成时间156天……” “生前形成。” 也就是动物活着的时候形成的。 她之前连杀鸡都不敢看,可是就在这短短两天之内,却见识了各种变态血腥,这种反应已经是非常淡定了,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躲到熟人身后。 而这里,和她最熟的人,莫过于昨天刚认识的赵承。 “血?”周超良看着地面,马上进入了状态,“把门关上,窗帘拉好。” 准备完毕之后,他重新戴上手套,从工具箱里拿出了鲁米诺试剂,喷洒在刚才书架遮住的地方。 果然,没一会儿,地面上就开始出现了血液反应,几乎覆盖了刚刚腾出来的整片地方,左右得有一米多长。 周超良摘掉滤光眼镜,目瞪口呆:“这个出血量……” 赵承站在旁边,没有回应他,既沉默又充满了戾气:“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神让原本就有点儿发怯的秘书更是汗毛直竖,慌张的连话都有点儿说不太清楚:“我……我不知道……真的……” 赵承问:“谁知道?” “我……我也不清楚……我就是负责帮段董端茶倒水整理文件袋的……这些事情我真的……” 周超良提取了血液样本之后,做了初步的试剂测验,肯定了宋淮愿的说法:“不是人血。” 这要是人血的话,这么多的出血量,估计早就失血过多身亡了,但如果是宠物,它们血量本身就少,所以只会死的更快。 难怪赵承的脸色会难看成那样。 赵承没有一点儿放松的意思:“把这一楼最近一年的监控都给我备份一份。” 秘书怯生生的回道:“这一层是高管办公处,段董特意嘱咐没有安装摄像头……” 眼看着赵承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穿着一身西装革履,戴着无框眼镜,格外斯文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宋淮愿瞟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法律顾问王皓。 王皓把手里的文件顺手放到了桌上:“三位警官,小慧刚来没多久,对公司不是特别了解,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是至臻集团的法律顾问,王皓。” 宋淮愿看着他,举止得体,彬彬有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人。 “王律师?不知道你是不是能解释一下这个血迹是怎么回事?”赵承也不是省油的灯,眸色一沉,开门见山。 “这个我们不太清楚,恐怕还是要你们自己去调查。”王皓甚至带着一丝礼貌的笑意。 “没问题,那这台电脑的密码你们也没人知道?”赵承敲了敲电脑显示屏,现在整个房间,他们没看的就只有这个了。 “这是段董的电脑,我们自然是不知道。”王皓回道。 果然,步步为营,滴水不漏。 赵承脸色依旧难看:“好,那麻烦你们做个配合我们询问几个问题。” 对至臻集团的员工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宋淮愿和赵承就迅速撤离了,再弄下去就要和警方撞面,周超良则在这儿等着队里的人过来。 宋淮愿扣上安全带,直视前方,整理了一下刚才的思绪:“虽然这儿是医院,但是办公大楼离宠物门诊部有一段距离,怎么说也不应该沾上那么多血迹。” 赵承一边熟练的打着方向盘,一边草草的应了一声:“嗯,不过不只是这一点。” 宋淮愿低着头,在手机上敲着什么:“有几份文件上面的数据对不上。” 赵承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宋淮愿:“你也看出来了?” “嗯,没有什么是我看不到的。” 7. 一道车影疾驰而过,稳稳的停在了一栋办公楼门口,赵承和宋淮愿下车,一前一后的朝着办公大楼走了进去。 “来这儿干什么?”宋淮愿看了一眼楼层导图,都是些小微型民营企业,随时有可能倒闭的那种。 “找个人。”赵承说着,按下了12楼的电梯按钮。 “和刚才的那些数据有关?” 宋淮愿刚刚把她记忆当中有差错的数据全部都默写到了手机上,赵承看了之后,什么都没说。 但是宋淮愿觉得,自己已经慢慢摸出了他的行为习惯,一般不说话的时候,就相当于是默认,然后就会去找解决办法。 “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有。” “哦。”宋淮愿这一声清冽的声音在整个电梯间回荡着。 第5章浮出水面 赵承这时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她。 宋淮愿脸上化着淡妆,隐约可以看出皮肤不错,一双大眼非常漂亮,只是眼皮永远都是垂着,鼻梁高挺,嘴唇应该是因为涂了唇膏的关系,一闪一闪的,非常灵动。 她身上裹了不少衣服,头发还是披着,圈在围巾里面,身高估计不会超过一米六五,赵承的下巴正好可以抵在她的头上。 可能是穿了太多衣服的关系,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套在玩具熊里的小孩,瘦弱又稍微有些滑稽。 乍一看,不过就是一个刚刚从大学出来的学生。 可那双眼睛,却藏着心事。 电梯门开了有几秒钟了,宋淮愿见他还是没有下楼的意思,试探的喊了一声:“赵承?” “嗯?” “电梯到了……”宋淮愿回道。 刚才赵承应的那一声异常温柔,差点儿让宋淮愿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和之前那个用眼神都能杀人的赵承,真的是一个人吗! 这人翻脸怎么这么快?! 赵承反应过来,赶快往出走,宋淮愿也不敢再多想,加快脚步还是跟在他后面。 这一层装修的格外干净,只有灰白两个颜色。 一下电梯左转就是这一层的招牌——s心理咨询。 看样子应该是整层楼都被这个心理咨询是包下来了,有几个透明的等候室,零星的坐了几个人,看起来都是身价不菲的样子。 剩下的就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安装了反向玻璃。 在房间门口有一个穿着休闲的,长相精致的前台在站着,看见宋淮愿像是诧异了片刻,马上回过神来看着赵承:“赵公子,稍等。” 也没有问赵承要干什么,直接转身进了身后的房间。 看样子应该是熟门熟路了。 没一会儿她又折了回来,脸上依旧带着礼貌的笑意:“李医生现在正好有时间,两位可以进去了。” “嗯。”赵承随口应了一声。 房间和外面的装修是同一个风格,清雅的灰白色,一个短发的女人坐在老板椅上,穿着一身职业装,袖子微微卷起来,非常干练英气。 桌前的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李布雪。 “赵公子,好久不见,你爸身体如何?呦!罕见啊!你终于开窍了?!” 李布雪起身,朝赵承迎过来,随后看到赵承身后的宋淮愿的时候,笑的更甚了! “行了,别假惺惺了,我爸身体如何你自己去我家看,这是我朋友,宋淮愿,这次找你还是老规矩。” 原来是朋友,宋淮愿心想,这人还真是涉猎极广。 一会儿是老刑警,一会儿又和心理师交好,越来越摸不透了。 赵承自觉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ip地址,还有王皓的名字,后面跟了他在至臻集团的职务。 “宋淮愿?”李布雪盯着宋淮愿看了好一阵。 宋淮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认识的人总是喜欢这么看她,好像她有什么问题一样:“我脸上有东西?” 李布雪笑笑:“不是,就是名字怪好听的……” 宋淮愿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老赵,不是我说,你这手艺可不是给你当私人网管的!” 李布雪调转话题,抱怨道。 赵承理直气壮:“不一样,网管有工资,你没有。” 李布雪瞪了他一眼:“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就冲我帮你这么多忙,你请我去十次江城酒店你都不算亏!” “嗯,辛苦了。” 宋淮愿愣是没听出来,他这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 “行了,东西放这儿,待会儿有结果了发给你,两到三小时吧。” “尽量快点儿,先走了。” 赵承说完,头也没回直接走了。 宋淮愿一脸懵逼的跟着他走进来,又走出去,而且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赵承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解答:“李布雪是国际知名的黑客,不止一次袭击过警务系统,后来金盆洗手了,做了心理咨询师。” “段丽娟办公室的电脑等到警方破译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而且,我更相信自己找的人。” 宋淮愿想了一下,继续追问:“那为什么要查王皓?他有什么问题?” “你刚才给我看得那个数据,至臻集团旗下的宠物店购入加收养和最后实际的宠物数量相差差十几只,段丽娟肯定是知道的,甚至有可能和她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这一点,你觉一个能够私自闯入她办公室的法务,能不知道?” “私自闯入?”宋淮愿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当时为了采集血迹,他们是把门关上了,后来王皓确实是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自己进来了,只是不巧,正好遇上了他们,要是再仔细想想,他可能还在外面偷听了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宋淮愿恍然大悟。 看样子,这个王皓和死者确实是关系不菲。 “咕——” 宋淮愿的话音刚落,就又响起了一声肚子的叫声,在两个人的电梯里,显得各位尴尬。 “没吃早饭?”赵承低头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淮愿居然从这个人眼里看到了一丝温柔。 不过马上她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这人对谁都没好气,对自己有话好说就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温柔? 宋淮愿回:“吃了。” 赵承没理会她的回答:“走吧,去我店里吃碗面。” 一听到面这个字眼,宋淮愿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店里?吃面?” “嗯,我开了家面馆。”他回道。 开了家面馆?! 这不就是宋淮愿最想做的事吗! 但是一直拖到现在,不是没条件,是因为她懒,虽然想,但是完全提不起精神,所以就一直成了梦,偶尔想一想。 到了之后,她才发现,赵承开的这个,真的是一家面馆,而且,这个面馆的名字,也叫“面馆。” 面馆在一条小巷子里,周围有几个居民小区和是办公大楼,所以生意不咸不淡。 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店里正热闹。 赵承脱下外套扯了件围裙,走进了后厨,隔着窗户,宋淮愿能看见他熟练的和面,下面和调配码子。 这让宋淮愿对他的映象多少有了些改观,至少,他也不是整天臭脸,做面的时候眉间还是舒展了些的,看起来好多了。 没一会儿,他端出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宋淮愿也顾不得烫嘴,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 在这个过程中,赵承一直在看手机。 宋淮愿吃干抹净之后,他才抬头问了一句:“饱了。” 宋淮愿点点头。 “嗯,看看这些。”他把手机递给宋淮愿。 小巷的面馆里,人们进进出出之间,有从门中扑出来的热气,好像在召唤着过路的旅人。 “从哪儿弄来的消息?” 宋淮愿看着手机上那些和她听到的事实截然相反的帖子,有点儿难以置信。 “这些帖子之前发出来不到一天就都被删了,是警方的技术人员花了不少力气挖出来的。”赵承点了根烟,也不管自家面馆里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问。 宋淮愿又端着手机看了会儿,每个帖子都是说段丽娟欺负宠物,用词遣句都非常犀利,奇怪的是,每个帖子下面都有非常多的跟帖者,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似乎人人都成了正义的使者。 “除了段丽娟的是形象和我们目前为止掌握的不太一样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宋淮愿把手机放到他面前,对于这些键盘侠,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其中有多少人是知道真相,又有多少人只是跟风“讨伐”,刷纯在感的,不得而知。 赵承吐了口烟圈,瞬间两个人之间烟雾缭绕,“我刚才说了,这些帖子基本上都是发出来一天左右就被删了,但是下面的跟帖数量有点儿不合常理。” “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的都快将近一千了。” 这几个发帖人都是新号,一般来说这么短时间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讨论量。 “你的意思是,有人暗箱操作?”宋淮愿很快反应过来。 赵承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吹了吹裤子上的烟灰:“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现在帖子删了,想找ip地址也找不出来,我们只能根据现有线索找出发帖人,这个人,有很大的杀人动机。” 宋淮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你想出来是谁了吗?” “……”赵承被她这实诚硬是吓了一跳,“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不是让你问我答案。” “我?”宋淮愿后知后觉,“我不擅长推理,你想到了告诉我就好。” 赵承着实被她气到了,嗤笑一声:“首先,发这个帖子的人,应该也对猫狗宠物非常喜爱,这么多帖子都是围绕宠物,呼吁人性的,其次,这个人和被害人除了这个方面,应该还有别的方面的联系,例如竞争对手,上下级,或者是其他什么利益,在最近一段时间受到了死者的挑衅,所以才会痛下杀手。” 这些帖子的最早发帖时间是在一年半之前,最近的一篇是在一个月之前,如果他要是早就有杀机,也不会等这么长时间。 肯定是因为他们之间又有了什么导火索,所以才让凶手狠下心来,动手杀人的。 宋淮愿看了看手机,她把今天大概的重要信息都记在手机便签上了:“嗯,按你这么说的话,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松源宠物的郑源。”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个人,是他们排查段丽娟的人物关系的时候找到的,还有至臻宠物医院的员工也提到过。 在至臻宠物医院成立之前,松源宠物医院是本市最大的宠物医院,医术高超,价格优惠,对宠物也非常有耐心,几乎达到了垄断的地步。 但是,自从三年前,至臻宠物医院建成之后,他们的生意就一年不如一年,最近,段丽娟提出了要收购松源宠物医院的计划。 但是被院长郑源拒绝了,甚至听说两个人还撕破了脸。 从上面这些情况上来看,郑源确实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第6章新的疑点 半小时后,两个人到了松源宠物医院。 老旧的地砖上,因为积雪融化的原因,到处都是泥巴,如果穿了高跟鞋的话,说不定一脚踩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两边的海棠树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吊着晶莹剔透的冰柱,在太阳的宠幸下,微微的泛着是光。再往前走,掉漆的长椅上湿漉漉的,斑驳的有些红油漆的颜色,走进医院大厅,顾客寥寥无几,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牵着猫猫狗狗,在医院当中缓慢的挪动着。 和至臻宠物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我记得这儿之前挺热闹的。”宋淮愿猝不及防的来了一句。 “你来过?”赵承看着她,就像是看稀有动物一样。 照理说,她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养宠物的人啊。 “嗯,之前为了完成大学社团的任务,养过蛇,后来死了。” 宋淮愿的声音依旧是清冷平淡,没有丝毫起伏。 赵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通过一楼的导图,他们顺利的到了院长办公室,门没有关,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赵承把身体往宋淮愿前面挪了挪:“你好,请问是郑源郑院长吗?” 大概是看得过于认真,老人听到声音反应了一下,这才转过身来,大量着他们:“嗯,我是,两位是?” 赵承迎上前,掏出了一张名片:“我们是天使投资的,像和您谈谈投资的事情,之前打过几次电话,但是都没人接,所以就冒昧上门了。” 他这话说的异常流畅,连宋淮愿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干过这一行。 还有那名片,一看就是事先准备好的!这人莫不是百变侠吧? “哦,两位快请。” 似乎是听到了投资两个字,郑源的脸上堆上了笑意,态度也变得殷勤起来。 “这次我们过来,是想和您谈谈松源宠物医院投资的项目,我们新上任的经理之前曾经是您这儿的老主顾,所以特地嘱咐我们过来和您好好谈谈。” 郑源给他们倒上茶,满脸欣喜:“是吗!真是太好了!那你看你们想了解些什么情况?我让人尽快送过来?” “不需要,这次我们就是简单的了解一下贵院的意愿,还有如果我们参与投资之后,经营模式可能会和至臻宠物医院的有所相同,请问您能够接受吗?” “至臻宠物?”郑源重复了一次这个话,脸色立马变了:“经营模式相同可以,但是如果你们也要和她那样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儿,那你们还是该去哪儿去哪儿吧,我不需要你们的臭钱。” 宋淮愿和赵承相视一眼,他们得手了! 赵承表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请问,是什么事儿方便和我们说说吗?” 太阳正盛,宋淮愿跟在赵承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医院大厅走了出来。 宋淮愿加快脚步,让自己尽量跟上他的步子,见他面色冷峻,就知道刚才郑源的话,对他打击不小。 她也没有说话,就跟在赵承的身后,忽然他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你现在还觉得他是凶手吗?” 宋淮愿摇摇头:“不觉的。” 刚才郑源跟他们讲,至臻宠物医院是最近几年才成立的医院,而他们的院长是段丽娟,曾经改名换姓,在松源医院做过的是医生助理,目的是摸清楚他们医院的底细。 同时,在她在职期间,曾经多次欺负宠物被人举报,甚至还故意给宠物感染病菌,导致很多的老客户都对他们医院非常失望。 甚至差点儿被吊销了医院的经营许可,后来医院查出是段丽娟搞的鬼,当下就把她辞退了。没过多久,就成立了至臻宠物医院,这时候松源宠物因为无数负面新闻已经是摇摇欲坠,加上段丽娟的新医院成立,这边自然是人走茶凉。 赵承回头看了一眼宋淮愿,她的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还以为你不会感情用事。” 他以为,宋淮愿听到了郑源的处境,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宋淮愿裹了裹围巾,快走两步,声音落在了她的身后:“我不是意气用事。” 可这话在赵承听来,怎么听怎么像是狡辩,他嘴角一勾:“那是什么?” 她答:“刚才我仔细观察过,郑源右腿有残疾,刚进门我看到他站在那儿,身体是向右倾斜了13.65°,走路的速度有点儿慢,应该是不想让人注意到他的膝盖没办法大幅度用力的事实,临走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他留下的脚印,左脚浅,右脚深,这样的人,应该没办法杀害一个140斤的女人。” 赵承淡淡的笑了一声:“和你一样,我也注意到了点儿奇怪的地方。” “什么?” 宋淮愿扭头看着他,发觉他的侧脸让冷酷又沉稳,刀刻般的鼻梁高挺,唇翼极薄,脸部线条棱角分明。 他双唇微启:“死者身上的抓痕是自下而上的,这就意味着,凶手很有可能是提前控制了是死者,然后死者坐着或者跪着,凶手行凶,但是,法医鉴定的结果加上的你提供的资料,死者身上并没有类似伤痕,也没有曾经的服用过安眠药或者是吸入麻醉剂的痕迹……” “所以,那就是第二个可能,凶手比死者高,起码十到十五厘米,考虑到他穿鞋的问题,凶手的目测身高在175到185之间,力量大,男性,和死者相识,很明显,这个郑源,不符合条件。” 赵承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把车往反方向开。 “你为什么说死者和凶手是认识的?警方的消息?” 对于其他的推测宋淮愿勉强能够猜出他的推断依据,只有这个,她有点儿不太明白。 “很简单,案发现场的一二三层没有任何挣扎痕迹,所以,死者是自愿跟着凶手过去的,现在很大一个疑点就是,案发现场没有被打扫清理过得痕迹,为什么没有凶手的脚印?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让我很在意……” 他扭头看了一眼宋淮愿,嘴角扯起了扯起了一丝笑意:“以后再和你说。” “那是不是说,凶手有很大很可能也是被害人身边的人?”宋淮愿对他的故弄玄虚没有什么兴趣。 “这个目前无法确定,因为叫一个人出来,不一定是要关系非常好,只要有一个适当的理由就可以,毕竟一般人都不会想,自己可能要被人杀了,警惕性不会那么高。” 宋淮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这个答案恐怕是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索性也就懒得想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宋淮愿看了看路,好像不是要回面馆的路。 赵承忽然沉下声音,诡异的说道:“不是和你说了吗,被害人一般情况下,都不知道自己要被害了,就像你现在这样。” 宋淮愿愣了一下:“啊?” 什么意思? 赵承看她这样,他本来是想吓唬她一下,结果谁知道这看着挺聪明一姑娘居然没有反应过来,顿时忍俊不禁:“没事,送你回家。” 每次宋淮愿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联想到寺庙里的大钟,浑厚稳重又充满磁性,非常好听,而且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 可能是哪个电视节目吧,她看着窗外想。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了她家小区门口,赵承叮嘱了两句注意安全之类的,然后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了被他折的皱皱巴巴的几张纸:“这是周超良给我的法医鉴定报告,还有痕检科的鉴定报告,你拿去看,有什么想法马上联系我。” 宋淮愿接过来,点了点头,随即塞进了口袋里。 她不知道赵承为什么会觉得,她会有什么发现,他一个被称为神探的老刑警都没有找到的疑点,她一个刚刚接触案件的外行人能有什么收获? 夕阳西下,太阳的颜色浓郁而又热烈,横冲直撞的映入人们的眼帘,余晖浇在宋淮愿脸上,衬得她足像一个画报里走出来的少女。 她低头看着桌上那几张皱巴巴的纸,认真的想从其中找出什么线索。 第一份是法医鉴定报告,她大概总结了一下自己能够看懂的东西:死者身上有7道伤口,具体数据和她当天在现场看到的无异。 死者上半身被人剖开,大肠,肺部,心脏缺失。 等等! 心脏缺失?! 不对吧?! 第7章诡异梦境 宋淮愿一把捞过手机,直接拨通了赵承的电话,眼睛里都是心脏缺失那四个字。 电话响了两声,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应答:“喂?” “我是宋淮愿。” “我知道。”赵承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刚刚看到,那个法医报告上面写了心脏缺失对吧?”宋淮愿脱口而出。 当天晚上她们看尸体的时候,因为尸体的一般被埋着,皮肤也挡住了一点点,结合自己收到的是尸体的肠子,赵承收到的是肺部,当时她也不太敢上去看,她以为只有这两个,就没有细看。 但是现在,平白无故说,还有一个脏器缺失? 那是不是就代表,还有一个人收到了脏器?但是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现场? “嗯。”赵承应了一声,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现在这个脏器在哪儿?”宋淮愿问道。 赵承那边长长的舒了口气,宋淮愿可以想象得到,他坐在凳子上吞云吐雾的场景,那边传来一声幽冷的声音:“警局,有人匿名寄了过去,还有和我们一样的那个盒子,以及召唤信。” “我们当时谁都没报警,警察却来了,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个人报的警?既然如此,那么这个第三人,肯定来过现场,而且也不能排除这是凶手故弄玄虚的可能对吧?” 说道这里,宋淮愿居然情不自禁的有点儿激动起来,她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 内心涌动的一股热火和这别有趣味的成就感,让她的有点儿心跳加快。 “嗯,说的没错,但是我认为,这个人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可能和我们一样,只是案件的‘参与者’。” 赵承马上否认了她的揣测。 “为什么?”宋淮愿想都没想,直接问道。 “这个的作案手段,残忍,暴力,一看就是对凶手充满了仇恨,像是要把自己的积怨已久的情绪发泄出来,现场痕迹多且凌乱,并非是可以在现场可疑制造的痕迹,倒是可以认为,他在享受这个过程,甚至到后面的解剖都可以理解,只是,把解剖的尸体寄给我们,这一点凶手不符。” “那就是两个人合伙作案?”宋淮愿质疑。 “不,作案是一个人,另一个人充当的角色,可能刺激和善后。” 天色没一会儿就暗了,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宋淮愿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但是这次,和天气无关。 天暗了下来,路上的吵杂声反而更大了,人们吵着嚷着,杯盏交错之间,人们迎来了清冷的月亮。 一栋刚刚建好没多久的小区里,传出了略带着惊异的声音:“什么意思?” 宋淮愿觉得喉咙有点儿干,拿起了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 “刚才我也说了,凶手对死者有很大仇恨,这就说明,他肯定是早就开始憎恨死者了,经过了长时间的累积,才使得他如此愤恨,但是迟迟没有动手,最大的原因是,他不敢或者是不能。” “那么,这次他动手了,就证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点燃了这根导火索,而这个事件,就是有人故意而为,或者换句话说,那个背后的人,怂恿凶手犯案,目的就是,把我们,聚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宋淮愿从电话那边,感觉到了一丝悲怆。 赵承说的这些,宋淮愿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宋淮愿还是觉得有点儿难以接受。 她原本平淡如水的生活,像是被人狠狠的砸进了一颗导弹,刹那间,水光肆意。 应该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赵承稍微温和了些:“我觉得,这些让你自己看出来比较好,所以没有和你直说,你要是觉得是不舒服,我现在给你送碗面过去。” “没有,谢谢,那先这样,有事情打电话。” 彬彬有礼,拒之千里。 这是宋淮愿一贯的作风。 不管对方是处于好意还是爱慕,她都不愿意接受别人多余的帮助,渐渐的已经形成了习惯。 她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四十二。 还早。 宋淮愿知道,这件事如果再任由自己这么想下去,自己肯定会钻牛角尖,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从冰箱里弄出了点儿食材,熟练的炒菜和面,瞬间芳香四溢,煮面出锅。 等她慢悠悠的把捞出来的面条吃了个精光,收拾好之后,已经八点多将近九点了。 冲了个澡,本来打算上床睡觉的,但是无可避免的,看到了床头的那张照片,想来想去,如果真的是有人可以要把自己卷进这种事情当中的话,唯一的理由,也就只有这个了。 她抱着照片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她看到了满地的皑皑白雪,就在那白雪之上,一片殷红亮的刺眼。 她还没看清那儿躺的是什么人,随即就是一阵哭声,震耳欲聋的哭声! 宋淮愿想走过看看,但是双脚就像是被人钉死了一样,不管她怎么挣扎,依旧是挪不得分毫。 “没事,没事,我在。” 这一声温润俊雅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宋淮愿的梦中,让她得以平静下来。 醒过来的时候,天依旧是漆黑一片,她的脸上,已经多了两团泪痕,被子也被她踢到了地上。 宋淮愿愣了一下,梦里的那个声音,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明明很陌生,却让她瞬间那么安心。 她想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收获,想必就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已经早上六点半了。 恐怕是再睡不着了,她起床洗漱了一番,拿出昨天约的一个唐朝瓷器鉴定,开始工作。 窗外的天渐渐的亮了起来,露出了鱼肚白,明媚的阳光外裹挟着一层专属早晨的是寒意,人们睡眼朦胧的走在街上,两手攥着热乎乎的灌饼或者豆浆,迎接着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 就在那刚刚建好没多久的环湖小区门口,听着一辆是七成新的吉普车,赵承坐在驾驶座上,嚼着韭菜鸡蛋的包子,看着窗外,像是在等什么人。 坐在后排的周超良有点儿不耐烦了:“老兄,我们这都快等一个多小时了,电话还没打通啊?” 赵承眸色清冷幽沉,不以为然:“没有。” 周超良气的差点儿一口老血没有吐出来! 今天没到七点,就接到赵承的电话,说什么事态紧急,结果害得他匆匆忙忙的就出门了,头发都没收拾! 结果到了面馆的时候,赵承还在慢吞吞的打扫店铺,周超良先是等了他将近二十分钟,现在到这儿来之后,赵承才告诉他,宋淮愿的电话打不通,于是又在这儿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要是换了别人,让赵承等三分钟他都能扭头就走人,今天为了宋淮愿,他居然等了这么久?! 这大叔别是年纪大了跟小年轻人一样玩儿什么春心萌动吧?! 当然了,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毕竟,赵承这人,可是出了名的狠厉。 之前赵承还在警队当队长的时候,他们配合缉毒部门去抓人,结果那人把毒品连袋子吞了,死活不承认,等鉴定结果又要很长一段时间。 赵承等不了,直接把人拉到房间,硬生生把他打的吐了出来,也因为这性子,赵承的刑警生涯当中,可是背了不少处分。 否则以他的本事,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刑警大队长而已。 “嗡嗡——” 顺着声音看过去,他发现是赵承的手机,来电人是宋淮愿,他没抑制住,抱怨了一声:“这丫头不会是刚醒吧!” 谁知下一秒,赵承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沉闷:“闭嘴。” “我……” “喂。” 赵承接起电话的瞬间,声音顿时变得异常温润,和他共事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跟谁说过话!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工作,没有听到手机的声音,是有什么事儿吗?”宋淮愿看到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的时候,也是被惊得一头雾水。 “今天我们要再去一趟至臻医院,你有空的话一起过去,我现在就在你小区门口。”赵承不咸不淡的说道。 “啊,好的,稍等我几分钟,马上下来。” 那边挂了电话之后,赵承转身看着周超良,一脸严肃:“你要是敢把我们在这儿等了这么久的事儿说出去,后果你应该清楚。” 周超良愣生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懂!什么都懂! 第8章特殊态度 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后,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至臻宠物医院。 医院的人流量依旧是不小,几乎空气当中都是动物的叫声和哀鸣声。 “是有什么新线索了吗?为什么又到这儿来?”宋淮愿开门下车,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 赵承为了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尽量压低了声音:“昨天接到李布雪的消息,电脑入侵她花了点儿时间,但是收获不小。” “找到凶手了?”宋淮愿低声问道。 周超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么容易就好了,不过倒是印证了之前那些帖子上面的内容。” 帖子? “在电脑里面发现了证据?”宋淮愿问。 赵承眸色深沉:“嗯,铁证。” 熟门熟路的到了办公楼之后,他们直接找到了上次和他们见过面的法律顾问王皓。 他的办公室坐了一堆人,应该是在讨论公司的事儿,段丽娟的死亡,估计给至臻集团的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赵承不顾那么多,开门见山:“你好,王皓先生,我们找你,有点儿事儿。” 王皓点了点头,和公司的人交代了两句,然后和赵承他们一起去了会客室,昨天的那个助理端过来了三杯水。 王皓笑意温和,态度真诚:“三位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死者段丽娟虐,待宠物的事情?”赵承知道,和这种人,没必要打幌子。 “虐,待宠物?”王皓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不知道三位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宠物医院,怎么会虐,待宠物?” 周超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几张视频截图,以及警方查出来的那些帖子,都专门打印了出来。 宋淮愿看到那几张截图上,全部都是动物的皮毛,甚至还有的在往下滴血。 触目惊心,让她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涌。 王皓脸色铁青:“这是什么?” 赵承盯着他,双眸炯炯有神:“这些是视频截图,是我们从段丽娟的电脑当中找到的,也就是之前被你们公司删掉的帖子,你应该都挺眼熟的吧?” 听到这儿,王皓反而是笑了起来:“这个我不清楚,可能是段董从什么地方下载的吧?我们医院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啊……”赵承应了一声,也没打算和他打太极,“我听说你是孤儿,毕业之后原本开了个律师事务所的,但是为什么后来到至臻集团工作了?” 王皓苦笑一声:“现在创业不容易,我又没什么名气,所以步步都难,后来正好段董找上我,薪资不菲,我就过来了。” “是吗?好,谢谢你的配合,那我们今天就到这儿。” 宋淮愿没想到今天居然结束的这么快,明明什么都没问到,这不太像赵承的风格啊。 “你觉得这小子有问题?”周超良说话的时候哈着白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的天,格外的冷。 赵承看着前面,双手插在兜里,依旧是一副骄傲上天的样子:“我查出来,他之前是个的孤儿,读书和生活全都靠着慈善人的接济,而这个人,就是段丽娟的死对头,郑源。” 周超良愣了一下:“意思是为了报仇?” “现在还不知道,只是他的嫌疑比较大,这次过来就是探探他,现在看来,他确实是有问题。”赵承回道。 两人在前面你一言我一语,上车的时候这才发现,宋淮愿被他们甩下了一大截。 赵承眉间舒展开来,又折了回去,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怎么?冻傻了?”周超良从后面钻过来打趣道。 “会说话就说,不会说就闭嘴。”虽然看不到赵承的脸色,但是周超良大概能想象的出来。 宋淮愿看着前面,没有理会他们的两个的对话:“我觉得,那个秘书有点儿奇怪。” “秘书?”两个人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今天给他们倒水的那个就是昨天给段丽娟收拾办公室的那个秘书。 赵承看着她:“哪儿奇怪了?” “感觉吧……她应该是段丽娟的秘书吧?按理说,她的直属上司死了,她就算是装装样子,也应该是比较悲伤的,但是我看到她今天穿了职业包臀裙,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口红的颜色也很鲜艳,是不是有点儿……” “不太合适?”宋淮愿问道。 她自己也不是很懂这些人情世故,所以,不是很确定。 “那你觉得她是为什么?”赵承质疑。 “这还用问!”周超良兴奋的插嘴道:“根据我在江湖上神龙摆尾的经验,当然是女为悦己者容了!” 赵承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周身的戾气让周超良微凛。 不过,这次,他倒是觉得,虽然周超良这话非常恬不知耻,但是,不得不承认,是有几分道理:“那边那辆车,是王皓的吧?” “老赵,你这思维够跳跃啊!”二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辆白色宝马车,周超良回忆了一下,“好像是。” 赵承快步过去,盯着看了看,从车机顶盖上摸下来一层灰,“这车,没洗过啊。” 周超良则是隔着玻璃往里面看,吊儿郎当的,“没洗过还不好,证明证据还在。” “可是他的轮胎是不是干净的有点儿异常?”赵承蹲下来,“谁洗车的时候只洗轮胎?” 周超良盯着干净的好像是新装一样的轮胎,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另一边的宋淮愿已经一本正经的开始工作,“轮胎上面只有少量的尘土,大致看起来,距离上次清理时间超不过10个小时,应该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洗的,基本上已经找不到什么……”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两个人的注意力也被她吸引过来,周超良凑过来调侃:“又看见血了?” “不是,只是一个简单的竹签而已。”她侧开身子,神色冷淡的看着他们两个。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周超良顿觉一股恶寒,也跟着往后扯了一步。 谁知还没有站定,屁股就被人踹了一脚,让他猝不及防的往前跌了两个踉跄,而罪魁祸首却站在他身后,一脸的义正言辞,“让你动手的意思,这都不明白?这儿就你一个条,子,难道让我们两个动手?” 周超良嘴角抽了抽,他总觉得自己被这两个人算计了,但是又不敢说,只能吃了亏之后忍气吞声的乖乖办事儿。 半截断了的竹签被他从轮胎缝隙里小心翼翼的抠了出来,原本应该是黄色的竹色,现在已经被油污和灰尘染得变得乌黑难辨。 “这牙签儿,一看就没什么用啊。”周超良虽然嘴上这么嘟囔着,但还是塞进了证物袋里。 宋凛隽打断了他的动作,从他手里接过证物袋,仔细看了一会儿,“我觉得,应该是有点儿用,我看见上面除了残留的微弱的羊肉成分,还有少量的卡宴辣椒粉末。” “卡宴辣椒粉是世界上非常出名的辣椒,但是产地在美国,在中国并不多见,据我所知,这个城市用卡宴辣椒粉当调味料,同时也卖羊肉串的地方不算多,稍微查查就有结果了。”赵承补充道。 “不用查了,我知道有一家,就在永兴街天和路口上有一家烧烤店,最重要的是,那儿有一家酒吧。”周超良脸色稍微有点儿泛青。 “不就是家酒吧吗?”赵承白眼看他,“这不是你应该有的反应啊。” "是家ga,y吧。" 天色微微放暗,满街的霓虹灯不停的闪烁,连那坠着几颗孤星的夜幕上,也好像被染上了颜色。 吉普车在马路上的飞速掠过,两边的灯光变成了五颜六色的线条,转身即逝,赵承忍不住看着身边人,一身利落的休闲男装,头上反戴着一定乳白色鸭舌帽,衬的她白皙又纤瘦,弱不禁风,倒是别有几分俊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完全可以穿女装过来的,虽然穿男装他们更方便行事,她这样,是可以,不过没必要。 “那个……”他原本都想好说辞了,奈何一开口,声音就变得异常“和蔼可亲”,“你这个穿搭,不错。” “我今天下午专门去买的,如果喜欢的话我明天洗干净送给你。”宋淮愿依旧是淡淡的口气。 “噗!”周超良发誓,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忍了,但是还是没忍住,这就不能怪他了。 ????? 这姑娘脑回路怎么回事儿? 也太有意思了吧? 赵承在后视镜里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吓得周超良赶紧消停下来。 “哦,尺码不合适的话,我可以把链接给你,网上也应该有专营店。”宋淮愿态度诚恳,言语认真,拿起手机甚至开始搜了起来。 赵承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嗯,那麻烦你了。” “……噗!woc……”最终,周超良的一时快活还是超过了他的求生欲,“赵队长,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一天!” 宋淮愿茫然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什么意思?” “没事!你穿这身挺帅的!”周超良意味深长的点着头。 第9章意外收获 酒吧里聒噪的声音和绚丽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四处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 如果换了其它的酒吧,周超良肯定轻车熟路,但是这儿,他不行,只是讪讪的躲在赵承的身后,脑袋恨不得耷拉进地缝里。 倒不是他的看不起这些人,他就是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上次的耻辱。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多虑了,这次根本没有人搭理他,倒是那一双双盯着宋淮愿的眼神简直是毫无顾忌。 显然,她本人并不知情,只是一本正经的坐在吧台边上喝着勾兑的果汁,像是个未经世事,人畜无害的小年轻。 一边的赵承面前摆着一杯威士忌,一口都没动过,他双眉之间拧的紧紧的,周身的那股气势让人觉得,他好像下一秒就会掏出把刀来把这儿砍个稀巴烂。 所以,在他问酒保有没有见过王皓的时候,酒保支支吾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敢。 周超良见情况这么发展下去可是不妙,于是招了招手,把酒保叫了过来,在他身边耳语一番,酒保看了看宋淮愿,又看了看赵承,面露惧色,“大哥,这个人我见过一次,好像就是前不久,他一开始是和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坐着聊天,聊得还挺好的,后来来了一个女人,我看着面熟,说了句什么那个帅哥就走了,就剩他和这个女人,结果两个人好像是什么事儿没谈拢吧,结果就不欢而散了。” 赵承捏着酒杯,姿势霸气而凶残,“他们为什么吵架的?” 酒保不由自主的往后撤了一步,“我好像听到这个男人骂这个女人,什么虐,待宠物吧,然后这个女人说了句什么以为他多干净之类的,那个男人就生气了,后来也没听清。” 打听清楚之后,三人从酒吧出来,周围依旧是一派灯红酒绿,三个人一人攥着一根羊肉串,吃的津津有味。 ——果然,这上好的调味料,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和旁边的两个粗糙大汉比起来,宋淮愿的细嚼慢咽可以说是非常文雅,“之前我们找到的那根竹签,材质还有上面沾到的那些杂质,和我们现在拿的这个基本相同,应该就是出自这家店。” 赵承接过她手里的那支吃光了的空签子,和自己的一块儿顺手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无视了宋淮愿递过来的纸巾,直接用手抹了一把嘴边,“这个现在已经基本上清楚了,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一个虐.待宠物成性的段丽娟,会说王皓不干净,难道说,他也参与了宠物虐.待?而且,为什么王皓会出现在这种酒吧?” 周超良点头,“从刚才那个酒保说的来看,明显王皓已经知道了段丽娟她虐.待宠物的事情,可他却没有和我们说,可能就是怕我们把他也查出来,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这还不简单,他自己就是个同呗!” 不过,赵承似乎对他的这个推论并不是很满意,眉头一直都紧皱着。 “可是我今天在他的衣领上,看到了有丙酮,乙酸乙酯,邻苯二甲酸酯以及甲醛的成分。”宋淮愿擦着嘴,轻声说道,“也就是无色指甲油。” 周超良噎了一下,瞳孔放大,谄媚的双手捧上她的手,夸张的惊叹道:“神仙,神仙啊!来我们警队吧,我保证你一年升主任,两年升副局……” “啪!”宋淮愿正想要怎么办的时候,攥着自己的手被人一巴掌拍开了,赵承挡在她身前,眼神冷漠,“我跟你回去,要不要给我也升一升?” 周超良连连摆手,讪讪回道:“算了算了,你再回去到时候就不是升迁的事儿了,估计整个警局都得为了你而扩建一下。” 言外之意,警局暂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宋淮愿站在后面,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个高大结实的背影,好像和一个什么人的身影契合在了一起,她一时想不起来,就是觉得,赵承这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嚣张。 “小妞,愣着干什么,上车了!”周超良一声叫声把宋淮愿拉回了现实,她后知后觉的钻进了副驾驶。 见她双目无神,赵承轻声问:“有心事?” “没有。”她摇了摇头,“我就是在想,为什么王皓会到这儿来?” “就因为你从他的衣领上发现了指甲油?所以就确定他的性取向没问题?万一他是个双的呢?这种地方,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吧?” 周超良倒是满不在意,反倒是觉得,宋淮愿稍微有点儿钻牛角尖了。 宋淮愿似乎是被他说服了,“嗯,也有可能,总之他和死者段丽娟之前曾经争吵过,很有可能这就是作案动机。” 吉普车的灯光映着一路的树影婆娑,路上已经基本上没有行人了,枯干的树叶掉在地上,被碾的稀碎。 赵承单手攥着方向盘,一路上脸色都不是很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宋淮愿坐在副驾驶上,都能感觉到一股让人精神紧绷的戾气。 鉴于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所以她也没有要开口询问的意思,车里这诡异的氛围就一直持续到她下车为止。 吉普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她家楼下,宋淮愿解开安全带,道了声谢,车门刚扳开,就听到一句,“注意安全,早点儿休息。” 她回头,车里暗黄色的灯光映在赵承的脸上,他的五官大气,鼻梁高挺,头发干净利落,不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稳重,是现在那些小姑娘们前赴后继的大叔类型。 “嗯,知道了,谢谢。” 宋淮愿又道了声谢,下车,逐渐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赵承的车一直停在下面,等着楼上的灯亮了,他这才离开。 周超良八卦之火顿时四起,“老赵,虽然说我们交际不多,但是我也认识你这么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贴心的时候?” 岂止如此,之前一直都以为这货就是糙老爷们儿,自从看到他对这个小姑娘的举动之后,这才发现,这男人发情起来,各个都是暖男啊! 赵承毫不客气的剜了他一眼,“废话少说,在酒吧的时候你和那个酒保说了什么?” “就……”周超良神色飘忽,身子不由自主的离他远了点儿,"就说那个男人骗了小宋,然后请了你这个打手过来,要是今天查不出来,你就得把他们场子给砸了。" “不知道你这脑子什么时候才能用到正道上。” 回到家里的时候,又是十二点了,因为下午没事儿的时候他补了一觉,所以不是很困,在卧室的白板上写写画画,全都是关于案件的内容。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皓的嫌疑很大,但是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还有,他为什么要把车胎洗了?到底车胎上沾了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段丽娟会说他不干净? 因为他同性恋? 他在白板上王皓的照片旁边画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盯着白板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拿起车钥匙,从客厅里随手拽了一件衣服就往外走。 “少爷,又要出门?”阿姨手里端着一碗粥,还冒着热气,刚热好要给他喝的。 “嗯。”赵承急匆匆的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去把那碗粥一饮而尽,“果然还是您的海鲜粥,我先走了,待会儿会回来晚点儿。” 阿姨端着碗,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赵承首先开车到了王皓住地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零点四十七,确定了之后,点开了腕表的计时功能,随后朝着医院的方向过去。 按照导航上面的路线,赵承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两地之间距离很近。 停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把时间清零,从医院出发,往郊外走。 这条路上的车原本就不多,加上这个城市冬日的夜晚异常寒冷,此时,一条蜿蜒修长的马路上,只有他这一辆车,加上没有限速摄像和红绿灯,他的车行驶在路上,就像在撒欢,开的飞快。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道一闪一闪的红光,赵承踩了刹车,慢慢的靠近那辆车,是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好像是有什么故障了,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等等! 这个车牌号! 赵承蹙眉,这大半夜的,她来这儿干什么! 第10章进入警队 “我本来想走一遍从医院到案发现场的路,说不定就能知道王皓为什么要洗车胎,结果没注意,就成这样了。”宋淮愿一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话的时候,下巴从围巾里面钻出来,哈着白气。 赵承看了从车上拿出手电筒,大概看了一下情况,前胎陷进泥坑里了,这条路一般时候没人走,路况原本就不好,加上最近一段时间雪融化了,所以就有了这偌大的泥坑。 “靠我们肯定是没办法了,这样,给救援打个电话,你先上我车,我陪你在这儿等。”赵承低头看着她,眉头微微皱着。 宋淮愿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不用了,我的车里面空调系统还是好的,不用去你车上,你有什么事情先去忙吧。” 大半夜的来这儿,肯定不是过来遛弯的。 赵承双手往口袋里一揣,转身走了,宋淮愿以为他要走,刚钻进驾驶座,副驾驶的门就被拉开,赵承看着她一脸迷茫,不急不缓的解释:“我的车空调坏了,你这儿暖和。” 宋淮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不是还有事吗?” 赵承把座椅放下去,让自己躺着舒服点儿,“现在没有了。” 宋淮愿看着双手抱胸,惬意的眯着眼睛的赵承,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这个人,他这惜字如金的性格,偏偏行动上又让人捉摸不透。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赵承睁开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宋淮愿却没有丝毫躲闪,“你发现了什么?” 赵承偏头,“嗯,我来这儿的目的,和你一样,为了看看王皓他为什么会特意洗轮胎,现在已经知道原因了,所以我就没事了。” “原因?”宋淮愿看了看自己的车,恍然大悟,“你是说,王皓的轮胎很有可能也和我一样,沾到了这儿的泥?” “嗯,这地方距离案发现场也就几百米,而且,这一片之前曾经是市里最大的农业基地,下面的土壤都是专门都国外运回来之后重新进行调配的,独一无二。”赵承回答道。 听他这么说,宋淮愿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小的时候,屋前屋后都是一片绿油油的颜色,但是没存在过几年,这儿就被修成了马路,知道的人很少。 可能是空调开的有点儿大,宋淮愿觉得自己身体有点儿发热,顺势把围巾解了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细长的脖颈。 “你以前来过这儿?”她问。 “嗯。”他低低的应了一声,“之前来这儿办过一个案子。” “大案?” “算不上。” 他的声音伴着广播里的音乐,卷入了宋淮愿的耳朵里。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栋楼,眼神闪烁,忽明忽暗。 救援车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赵承躺在车里睡得正香,感觉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睁开眼,宋淮愿已经站在外面,和一个身材彪壮的,皮肤黝黑的男人在说着什么。 她整个人裹得异常严实,和对面的黑胖子比起来,她倒是显得优雅从容很多。 没一会儿,宋淮愿过来敲了敲车窗,“赵队长,麻烦你先下来吧,他们说我车的离合器片好像被烧了,需要拖回去修理。” 赵承开门下车,“那你坐我车,我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车要有人盯着,你先回家吧,我忙完就打车……” “让他们开过去。”他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宋淮愿的话,顺手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塞进了副驾驶,然后和那些人交代了些什么,对方点点头,赵承才回来。 他坐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寒气,让宋淮愿不由得一颤,赵承看她一眼,“冷?” 宋淮愿点点头,“有点儿。” 说完才想起来,刚刚他说他的车空调坏了,只怕是现在自己说冷也没什么用,于是用力的裹了裹衣服。 下一秒,只见赵承随手点了一下空调按钮,暖风顿时扑面而来,座位也渐渐变得暖和,“空调……不是坏了吗?” “嗯,可能刚刚它自己痊愈了。” 宋淮愿:“????” “刚刚我问了一下,他们说距离这边最近的就只有他们有救援车,而最近几天,除了我们,就是一周前有人叫过,叫的人还是个女人,和案发时间不符。”宋淮愿说道。 赵承熟稔的打着方向盘,回去的时候,比来的时候开的倒是稳当不少,“嗯,料到了,案发当天,死者的死亡时间正好是她最后一次出现之后一个小时,我刚刚计算了一下,从医院到这儿,最快也要四十分钟,再加上凶手对于死者的折磨时间,他们在路上应该没有发生意外,但是,凶手只要是碾到了这个泥坑,我们就能找到证据。” “那天我看了,车胎上完全没有和这里泥土所吻合的痕迹。”宋淮愿提醒道。 “车胎洗了,他总不会连车底盘都洗了吧?” 这条路限速是八十迈,那么快的车速,他就不相信,那些泥不会溅到其它地方! 天色微微泛着青白,月亮和初晨的太阳同时悬在天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意,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青白色的。 此时,警局里却如火如荼,局长难得亲自到三楼刑侦处,脸色臭的像是吃了隔夜的臭豆腐,“三天了!案发到现在三天了!你们找出什么证据了没有?!嫌疑人呢?!找到了吗?!” 刑侦队的几个还趴在桌上睡觉,听到这动静,吓得一个踉跄,直接从桌子上蹦起来,眼神迷离,大脑一片空白,就算是有什么线索也被他吓没了。 “局长,目前为止,我们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正在调查当中!” 刑警队长沈贺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边小跑着,一边往身上裹着衣服,头发油的几进反光。 原本是模样不错的,奈何这日日熬夜,天天泡面,换谁谁都邋遢。 “发现了几个嫌疑人?意思就是你们到现在连一个重点方向都锁定不了?这么大个案子,三天了,沈贺,你连个屁都没给我查出来!” 沈贺被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局长,我们已经尽力排查了,但是死者段丽娟的社会关系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光是这排查嫌疑人就花了不少时间……” “少废话!这个案子,我最多再给你四天时间,你要是查不出来,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局长色厉内荏,明显是受了气来的。 第11章相互制衡 警局的气氛严肃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队长沈贺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上,此刻更是神色复杂。 “呦,这是怎么了,三队不是平时最活跃的地方吗,怎么今天跟进了乱葬岗一样,死气沉沉的?”周超良贱兮兮的趴在办公桌的挡板上,看着这一屋子恨不得耷拉到地上的脸。 沈贺白了他一眼,没心情和他拌嘴,“少废话,你那边有线索了?” 周超良眼神一凛,“我是没有,不过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中心花园小区。 一栋栋独立宽敞的别墅院子整齐的排列着,门口挂着的标识牌昭示着这个地方的户主非富即贵的身份。 八年的大众车在小区里慢悠悠的转着弯儿,显得有些突兀,几圈之后,终于在其中一栋院子前停下了车。 昨天赵承晚上回来的晚,睡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四点了,天色已经渐渐泛起了亮白,光线被厚厚的墨绿色窗帘挡着,可偏有些光见缝插针似的穿进了房中,映着房间半明半暗的。 "少爷,少爷……" 门外的声音让赵承翻了个身,然后再没了动静。 “少爷,刑侦队的沈队长过来了,在楼下等你。” 赵承脑袋懵了一下,艰难的睁开眼,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他来干什么? 沈贺上次见赵承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年之前了,如果不是这次事出紧急,他也不会冲到他家里来。 “赵队,好久不……” “有话直说。” 赵承身上还是一身黑色的睡衣,抱着靠枕深深的陷在沙发上,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迷糊糊,声音却格外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些不耐烦。 沈贺尴尬的笑了笑,“段丽娟的案子,我知道你已经开始调查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赵承冷哼了一声,浑身上下都是匪气,“之前我也需要你们刑侦队的帮助,你好像没帮我。” 沈贺早就料到了他会提这个事儿,"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是,这次这个命案如果不赶快解决的话,社会影响有多差你也知道,我们私人……" “行了,我和你之间没有私人,案子我帮你。”赵承从桌上拿起一个桃子,挪到沈贺面前,“但是你要告诉我,这个心脏,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沈贺拿起面前的桃子,送进嘴里咬了一口,“不清楚,就放在刑侦队的桌上,查了,没有指纹,监控也没有任何可疑人物,我们也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 赵承也不多问,“我去帮你们可以,还得带一个人。” “谁?” 赵承没有回应,只是起身折回楼上,睡裤不长,他小腿上的一条条伤疤随着他走路时候肌肉的凸起,一动一动的,显得异常诡异。 宋淮愿坐在刑侦队的案情讨论会上的时候,众人都对这个新面孔颇为意外。 这姑娘看起来倒是漂亮大方,但是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坐在这儿? “大家,段丽娟的案子,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听从赵队的指挥,这位,是他的助理,宋淮愿。”沈贺介绍道。 他也不知道这姑娘有什么本事,能让赵承对她这么器重,进来的时候,他可是注意到了,赵承和宋淮愿的出现,可是让警局不少姑娘眼里的光亮了又灭。 “大家欢迎……” 赵承打断了沈贺的话,他靠着椅背,双腿目中无人的搭在桌上,话语间却是铿锵有力:“不用了,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到目前为止的调查方向,全是错的,主要嫌疑你们锁定在了郑源身上,但是只要稍微一查你们就会发现,他的腿有残疾,段丽娟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她身强力壮,郑源没办法制服她,行凶的可能性非常小。” “那么你认为凶手是谁?”沈贺问道。 “王皓。”赵承潦草的看了一眼说他们搜集的资料,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索性直接丢到桌上,“他之前,曾经是郑源资助过的学生,而且,段丽娟生前和他发生过矛盾,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么和谐。” 宋淮愿默默的把一个u盘放到了桌上,“这是证据。” 昨天从酒吧拷贝出来的监控录像。 赵承继续说:"现在你们把王皓调查一遍,看看他的经济状况有没有问题,还有他最近两个月的行程,以及他之前经手过的所有案子都查一遍。" "既然已经有他们发生矛盾的证据了,那为什么不把他抓回来审审?一审不就出来了吗。" 副队长陈留是队里的新人,之前经手过几个大案,所以有点儿年轻气盛。 “可以。”赵承抬眸看他,“你要是能审出来,我跟你姓。” 王皓此人,戒心非常重,而且非常聪明,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光凭这一点儿东西,诈他是诈不出来的,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加谨慎。 话毕,他直接拽着宋淮愿的手腕扬长而去,留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的。 “这姑娘什么来头?老赵对象?”一个正值年轻的女生和身边的同时窃窃私语。 “看着好像是,老赵对谁那么细声细语过?八成真的是千年铁树开花了?” “我觉得不像,估计就是单纯的工作关系,之前咱系统里多少女孩儿前赴后继的往老赵身上扑都没戏,看着这姑娘也不太爱说话,总感觉阴沉沉的,不讨喜啊。” “行了,赶快干活儿!就算人家不是老赵对象,也轮不上你!” 彼时,街上已经是阳光明媚,有几只小鸟偶尔从天上掠过,留下了几声乏味的叫声。 宋淮愿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坐到了车上,"你怎么会想着和警.方合作?" 在她的记忆里,从他们相识起,赵承就和警.察有些不太对付。 “你也说了,是合作,互惠互利,他们利用我,我也利用他们。”赵承把这话说的理所应当。 “你想用警方的手段查出来那个心脏的由来?” “聪明了不少。”赵承转头盯着她,眸色懒散,“有些事情,我们必须用他们的力量才行。” 宋淮愿感觉,现在的赵承就像是一条饿极了的狼,看到一点儿肉腥就往上扑,扑上去就抓着不放。 “你没把我们从王皓车上查出特质泥土的事儿告诉他们,是打算留一手?”宋淮愿继续问。 “双方交易,总是要留点儿筹码,不然到最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宋淮愿对他们之间这点儿事情不感兴趣,“现在去哪儿?” “找郑源。” 爬上有些老旧的楼梯之后,就是郑源的办公室,暗红色的木门,也带着些年代的气息。 郑源还是给他们倒了杯茶,脸上带着苦笑,“我就知道,我这医院,和我一样,老不死了,怎么会有人投资呢。” 明明如此,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失落。 “对不起,我们也是为了查案需要。”赵承接过茶杯,“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您问问王皓的情况。” 听到这个名字,郑源脸上的失落立马一扫而光,转而成了愤怒,“那个白眼狼,我不认识他!” 自己辛辛苦苦资助出来的大学生,居然为了利益,投靠了他的宿敌,而且还是一个那么下三滥的人,他怒火中烧也是正常。 赵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点儿恩怨,但是,我们的问题还希望你如实回答,你最后一次和郑源联系是什么时候?” 郑源眉头紧紧的拧着,最终还是张了口,“一年前吧,我知道他去给那个女人工作之后,我们俩大吵了一架,就再没有联系过。” “那之前你们的关系怎么样?”赵承问。 “还算不错,之前那个臭小子还算是孝顺,一直把我当亲人。” “那你之前,有没有感觉王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郑源想了想,“没有啊……怎么了?难道他和段丽娟的死有关系?” “没有,就是问问。” 宋淮愿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那个,能不能把那张照片借给我们看看?” 第12章初露眉目 从郑源那儿出来之后,两个人直接去了面馆。 现在还没到中午,整条街上都是人迹罕至,赵承索性把店门关了。 宋淮愿面前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她的双眸这才有了些光亮,抄起筷子就往嘴里送,面汤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人都升华了。 后厨的厨师和他的助手看的茫然,过去尝了一口剩下的面条,还没嚼,直接就吐了,“老板这手艺这姑娘都能吃的下去?” 厨师皱眉啧了啧嘴,“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这姑娘,看着水灵,可惜口味有点儿重啊,不管是从吃面还是选人上。 没一会儿,宋淮愿就把一碗面条干完了,连汤都没剩下,也不知是因为店里暖气的缘故,还是因为喝了热汤面,她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绯红,“味道不错,谢谢。” 说完,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 赵承愣了,“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给我钱,要不了这么多。” 而且他居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宋淮愿擦了擦嘴,“还有上次的。” “算的还挺清楚。”赵承把钱塞进口袋里,有点儿哭笑不得。“你要那张照片干什么?” 他把从郑源那儿拿来的照片往她那边推了推,刚刚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这应该是王皓和他朋友的照片,一共有五个人,但是你看,站在王皓身边的这个人,他手上带了一条红绳,上面挂了两个英文字母。”宋淮愿指了指一个男生的手腕处,模糊之间,能看到红绳上吊着两个吊坠,“wh。” 赵承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依然是看不清上面的东西,只能放弃,“王皓?” 宋淮愿抿唇,“我不清楚,我就是把看到的说出来而已。” 警局,刑侦队里照旧是乌烟瘴气的,一群好几天没洗澡的男女凑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油腻味道。 赵承身材笔挺,站在白板前面,手里拿着笔用力撑着桌面,“现在,这个林天需要我们调查,他和王皓的关系可能不简单,说不定从他口中能勾出来段丽娟所握的王皓的把柄。” 林天,就是宋淮愿找到的照片当中的那个带红绳的男生,正好组里有人调查王皓大学的时候,带回来了他们班级合照,这个林天,就是王皓的大学同学,关系很好。 沈贺起身,大致介绍了一下林天的情况:“根据调查,林天现在是天地律师楼的首席律师,专打版权官司,听说手段强硬,在这儿还算是有点儿名声,之前和王皓是同宿舍的同学,长得帅,学习好,家境不错,在学校里算是风云人物,但是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和哪个姑娘有过传言,倒是整天和王皓出双入对的,但是,从他们毕业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两个人都是律师,难免遇上,但是听别人说,两个人就算是碰上也是形同陌路。” "毕业之后?"赵承拿笔轻轻点着桌面,“有没有具体时间?” “目前只能大致确认,好像是从他们毕业晚会那天,两个人中途离席,后来情况就没人知道了,再后来两个人就不对味了。” “那原因就在毕业晚会这天,去询问一下他们当年的同学,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的。”赵承利落的交代。 他们在这边讨论案情的时候,宋淮愿虽然坐在其中,但却闲的无聊,这种案情讨论不是她的强项,完全插不上话,索性拿着他们的毕业照随便看看。 那时候,正值尚好年华,都是青涩干净的,王皓站在其中,模样确实出众,甚至比下面的女生都惹眼。 看着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面孔,“李步雪?” 赵承凑过来,站在她旁边俯下身子,“什么李步雪?” 宋淮愿指着最下面一排老师的旁边的一个女生,“这是不是那天那个女生?” 她一抬头,赵承的模样闯进了她的眼中,两人距离极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他双唇的唇纹都清晰可见。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好像是凝固了。 宋淮愿赶紧往边上挪了挪,“不好意思,没注意到。” 赵承从照片上收回视线,好像根本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什么?” “没什么。” 沈贺瞅准时机过来,“有认识的人?” “嗯,算是吧。”赵承应道。 偌大的落地窗上拉着绿色的纱帘,阳光还是肆无忌惮的浇了进来,晒得整个工作室都是暖洋洋的。 尽管是第二次来,宋淮愿依旧觉得,这个咨询室充满了新鲜感。 李步雪给他们倒了两杯茶,也坐了下来,“王皓和林天啊,上学的时候,这两个人勉强能够和我相提并论吧,不只是学习成绩,其他的综合成绩也都不错。” 她言语之间的自信不仅没让宋淮愿反感,反倒觉得更有韵味了。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知不知道当年他们两个关系为什么忽然决裂了?”赵承声音冷冰冰的。 “啊……”她点了支烟,手随意的耷拉在椅子上,“这事儿可有年头了,我记得好像是当年毕业晚会之后,他们两个人就没再一起出现过,后来好几次,毕业聚会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没去……” 赵承打断她的话,“能不能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急什么。”李步雪白皙纤细的手指随意的敲了敲手里的烟,烟灰被抖落到地上,“当晚,我喝多了,和男朋友出去开房,结果碰上他们俩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个男人。” “哪个酒店还记得吗?”赵承问道。 李步雪吐了口烟,“不记得了,不过离我们学校不远,当天晚上我是走着去的。” 从咨询室出来的时候,宋淮愿冷静了一阵儿,刚刚听到的这些消息,信息量着实过大了点儿。 根据这个信息,他们去了王皓的母校,因为是学校周围,酒店宾馆之类的有很多,但赵承却好像是早就知道哪家一样,把车直接停到了一家连锁酒店前面。 “你怎么知道是这家?”宋淮愿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问,从刚刚开始,赵承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他们毕业五年,加上李步雪的家庭情况非常好,她去的酒店,肯定是高档酒店,附近能够步行走过去的高档酒店,只有这一家开了五年,运气好的话能蒙对,运气不好,我们就要受累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进了酒店大堂,赵承顺手掏出证件,“警察,问一下你们这儿的监控一般保存多久?” 前台看到赵承稍微有点儿紧张,“三个月。” “你们这儿的住户登记信息呢?” 前台赶紧调出来,“这个是录入系统的,从开店至今都有。” “帮我查个名字,李步雪,看看她的住宿情况。”赵承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柜台的大理石面。 “稍等。”她敲了几下键盘,“2014年6月7号晚上20点47分登记过入住。” 宋淮愿点点头,“是他们毕业典礼那天。” “查查当天有没有王皓或者林天的登记信息。” “好。”前台一点儿没敢怠慢,“有,是同一天的20点53分。” 看来是前后脚啊。 赵承眉间皱的更深了点儿,“现在还有没有当年的工作人员在?” “当年的工作人员……”她想了会儿,“有!我们经理从酒店开业到现在一直在,需要帮您叫她下来吗?” “不用,我们去找她。” 他仿若是含了冰,声音冰冷。 第13章案件转机 “你们问的这个事儿时间稍微有点儿久了啊……”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坐在沙发上,谈吐谨慎,“我们这酒店每天什么事儿都有,这都过去五年了,你们说的这个,我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我建议你好好想想,看看是不是忘了什么。”赵承声音冷肃的提醒道。 对方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警官,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真的不奉陪了,两位请回吧。” 赵承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宋淮愿轻拍了他的胳膊一下,示意他等一等,随后站起来,同那人四目相对,口齿伶俐,“刚刚听到我们问当年四个男生的事情的时候,你眼神飘忽不定,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握紧,以至于现在手上还有被你自己掐的印子,这是典型的逃避动作,证明你听到了什么不想听的东西,你身后,连续七年的最佳员工奖杯,但是里面正好缺了2014年的,是你拿走了,还是说,当年因为什么事情,导致你没能得到这个嘉奖?” 经理的眼神往身后的柜子里面瞟了一眼,咬着下唇,没说话。 宋淮愿见状,觉着有戏,继续说道,“我想当年的事儿肯定闹得不小,如果我们去查,早晚会查出来,但是如果你现在不配合我们,我们就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和不法分子有什么勾当,到时候我们的同时每天穿着警服到你们酒店转两圈,我想你应该也不好交代吧?” 话及此,她的精神显然已经溃不成堤,毕竟只是个酒店经理,心理素质和那些变态杀手比起来,确实是差多了。 “确实是因为当天晚上的事儿,动静挺大的,每年这个学校毕业那段时间,都是我们生意最好的时候,那天晚上也不例外,房间马上就满了,忽然进来了四个男人,说是要开一个大床房,一般这种情况很少发生,所以我就留意了一眼,怕他们把酒店的东西搞坏,我记得那时候,有个挺白净的男人,估计是喝多了,被另一个男生架着,他好像是不是很情愿,脸色挺难看的,我当时还是个前台,不好多事儿,就没管,后来,第二天他们退房的时候,我专门去看了一眼,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台灯,枕头遥控器,总之是能扔的东西都被扔到地上了,还有……”经理忽然间拧住了眉头,嘴巴开开合合,始终没能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赵承看着她,神色肃冷,嗓音低沉,“看见什么了?” 经理看了他一眼,喉结滚动,“血。”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宋淮愿把围巾使劲往大衣里掖了掖,天气好像比他们进去的时候冷了点儿。 有了之前的教训之后,赵承有意把脚步放慢,等着宋淮愿,“你还懂犯罪心理?” 宋淮愿摇摇头,“不懂。” “那你刚才那是?”赵承疑惑,"蒙的?" “不是啊,我这几天专门看了看刑侦剧,电视上是这么说的。” 她也没想到,真的能给她诈出来,毕竟不是杀人犯,心理素质就是不行。 赵承被她弄得有点儿恍惚,他还真是从没见过这种丫头。 可能也是他之前很少和女人接触的缘故。 宋淮愿脚步小小的往前走着,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现在我们是不是能去找找这个林天了,说不定他知道点儿什么?当年王皓报了警,警察过来问过,导致那经理当年差点儿丢了工作,后来却撤案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猫腻。”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我估计,当天晚上王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酒吧的原因我也知道了。”赵承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让你的人抓林天和王皓。” 宋淮愿在电视剧里见过不少次这种观察室,但今天,还是她头一次站在这儿,看着审讯室里,像是一个手握大权的幕后推手。 就在几天前,她还是坐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嫌犯。 赵承显然已经对这儿熟悉无比,他站在单向玻璃前,双手抱胸,右手细长的指节敲打着手臂,节奏越来越快。 审讯室里坐的是林天,和沈贺描述的一样,一表人才。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审讯民警拿出段丽娟的照片,沉声问道。 林天抬头看了一眼,摘下了眼镜,一副认命的姿态,“见过。” 接下来,和他们调查的一致,他之前确实是对王皓情有独钟,但是不敢表露心迹,结果毕业当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被王皓严词拒绝了,当时他恼羞成怒,那时候正好有两个男人过来,他当时喝多了酒,加上怒气,答应配合他们把王皓灌醉,弄去了酒店,当晚三个人毁了王皓的一辈子。 后来王皓报警,结果却被林家把这事儿压下来了,王皓当时心如死灰,差点儿杀了林天。 原以为这事儿永远都不会有人提起,结果就在几天前,段丽娟却找上门,问他当年做过的事情,她说她是想帮他们两个人和好。 这件事根本没几个人知道,林天以为,这是王皓告诉段丽娟的,所以也就没有否认,结果反倒被她抓到了王皓的把柄,以此威胁王皓。 另一个审讯室,王皓的面如死灰,手链脚铐让他看起来格外狼狈,脑袋耷拉着,头发散落在耳边,“是我做的。” 沈贺没想到,王皓居然招的这么快,“具体说说。” “我早就知道段丽娟她背地里那些恶心事儿,原本到她公司是想找证据的,结果被她发现了,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她怎么知道的,有一天,忽然接到一个短信,约我去一个酒吧,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同性酒吧,说如果我不去,就把当年的事情都公布天下,我就去了,结果才知道是段丽娟。”王皓身子往后面挪了挪,拖动链条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要杀了她。” “后来,我跟她说,带她去见个顾客,然后就把她带到了案发现场,然后用我专门定制的东西把她弄死了,伪造了猫妖复仇的现场。” 沈贺想了想,“凶器在什么地方?” “我家。” 根据沈贺的证词,他们很快确定了凶器的位置,是一个定制的类似护腕一样的东西,古代的时候经常有人把这个戴在胳膊上防身,经过鉴证科确认,和尸体身上的伤痕完全吻合,确认是凶器没问题,而凶器上面,也只有王皓一个人的指纹。 加上他自己的证词,案件已经基本敲定了。 沈贺心情大好,看到赵就像看到活神仙一样,一把搂过来,感激涕零,“赵队!这次多亏你啊!两天就把案子搞定了!说吧!全北城的饭店你随便挑!请你和这小丫头吃一顿!” 赵承把他的手推开,把椅子往宋淮愿这边挪了挪,皱着眉头,“案子没破,王皓不是凶手。” 这话差点儿没把沈贺呛死,“大哥,那可是他亲自认的罪!作案动机充分,证据链闭合,不是他是谁?” 赵承冷肃的瞧他一眼,“总之不是他,二十四小时,我给你把凶手抓回来。” 沈贺:????? 还没等沈贺继续说,赵承已经一把扯上自己的衣服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身后依旧跟着那个裹得和粽子一样的姑娘。 “神经病啊!”他骂了一声,可惜谁都没听到。 第14章凶手归案 如果不算上次晚上在半路车抛锚的话,这是宋淮愿第二次到案发现场。 这儿依旧是尘土飞扬,经过太阳的炙烤之后,散发着一种陈旧的墙面和水泥墙面的味道。 赵承觉得王皓不是凶手,但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按照他的说话,案件遇到瓶颈的时候,就回最开始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所以宋淮愿就又被他拉过来了。 说实话,她是不太想来这个地方的,一踏进这个废弃的大楼,她就开始心跳加速,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承走在前面,走的很慢,每一层都细细的看一遍,然后转头问问她有没有看到什么,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他又继续往上走,到了第四层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一地凌乱的脚印,还有无数的标记,警戒线随着微风轻轻晃荡着。 最靠边的那处水泥堆里,绝大部分已经被鉴证科铲走了,剩下偶尔有些地方滴着几滴血,向世间昭示着这儿之前曾经发生过的恶劣案件。 “有什么新发现?”赵承站在楼梯口上,照例问了她一声。 宋淮愿摇摇头,“没有。” 赵承又继续往上走,步子越来越小心,看起来稍微有点儿滑稽,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你走前面,看到什么和我说。” 他这是怕破坏现场痕迹? “嗯。”宋淮愿有样学样,也佝着身子,仔细的看着地面,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我们在下面都没看见,上面能有什么?” 赵承靠墙站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勾了一支烟,“不知道,觉得应该会有点儿什么。” “上来吧,楼梯上什么都没有。” 最近几天夜里,一直在刮风,就算是当时有过什么痕迹,留在一层稀薄的灰尘上,经过这几天大风的洗礼,就算是不被吹散也早就被新的灰尘覆盖了。 两个人又走了四五层,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马上就到了天台上。 这栋楼一共十二层,每层楼中间都隔着一个电梯间,但现在也就是个空壳子,电梯根本没有安装过,两个人只徒步爬上了天台。 原本爬了半天楼梯,宋淮愿已经有点儿出汗了,可这天台上冷风瑟瑟,吹的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有点儿冷,把帽子戴上。”赵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帮她把大衣上的帽子掀起来戴在头上,戴完之后好像还觉得有点儿不满意,又把帽子帮她往下压了压。 宋淮愿礼貌的笑了一下,“谢谢。” 赵承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有没有什么线索?” 宋淮愿把脸往围巾里藏了藏,“你低头看。” 赵承蹲下,仔细看了会儿,这才发现地上有两道黑色的什么东西,不过一颗红豆大小,而且痕迹极淡,完全看不出什么东西。 “这个……”赵承抬头看她,“是不是什么建筑材料之类留下的痕迹?” 毕竟这是未建成的毛坯大楼,不是什么精装房,盖楼的时候难免摩擦,留下这种痕迹一点儿都不奇怪。 “不是。”宋淮愿往后扯了一步,单膝蹲下,手指从袖子里试探的伸出一个指节,指着那块痕迹,“这是一种弹道级的高分子聚合物和热塑性聚氨酯形成的痕迹,在半年前,thesiscouture的设计师曾经用这两种材料结合,做为她们新款高跟鞋的鞋跟材质,价格不便宜,而且全球限量1500双,我记得死者脚上穿的,就是这双鞋。” “你还懂这个?”赵承惊叹。 宋淮愿不紧不慢的把手缩回去,“之前有人拿这鞋让我帮忙鉴定过,所以有点儿印象。” “这么说,我们发现尸体的四层,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儿才是。” “为什么凶手要带她来这儿,然后又把她弄去四层?多此一举吧?” 赵承赫然,嘴角上扬,“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到现场的时候,只有被害人一个人的脚印?” “记得,和这个有关系?” “当然。”赵承站起来,愣是比宋淮愿高出半个头,他的眉眼之间带着兴奋,风吹着他的衣服,硬是把他裹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段丽娟那个秘书的鞋码是多少?” “37码半。”宋淮愿回答。 警局。 刑侦队今天的气氛多少有点儿诡异,尤其是队长沈贺,愁眉苦脸的,宋淮愿生怕他下一秒就把手里的那个玻璃保温杯给捏碎了。 “小宋,这老赵一直和你在一块儿,你说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非常我们抓一个不相干的人干什么?!” 宋淮愿为了不让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波及到自己,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她不是不相干的人,她就是凶手。” “什么?”沈贺嘴里那口枸杞泡茶差点儿没喷出来,“凶手?你说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杀段丽娟?这不是胡闹吗!” “我不知道,赵承这么说的。”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应该是真的吧。” 虽然赵承一路上光顾着兴奋了,也没和她解释,但她就是没由来的觉得这个大叔应该可信,至少比旁边这位可信。 “大叔,以后少喝点儿枸杞,容易上火。” “????”沈贺一脸茫然的看着宋淮愿,原本想反驳的,可又发不了火。 旁边的队员看着都被宋淮愿这话惊了一下,然后非常努力的在憋着笑。 原本以为这姑娘就是个纯良无害的小绵羊,谁知道这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和这边的诡异气氛不同,审讯室里,赵承靠着椅子,双手抱胸,闲散的看着对面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女人规矩的看着他,怯生生的回了一句,“王浅。” “名字不错。”赵承敲着胳膊,“说说你为什么要杀害段丽娟吧?” 王浅双眸圆睁,身体忽的往前探,“杀害段总?不是我干的!” “没看错的话,你的鞋应该是37码的吧?”赵承淡漠的垂眸看她。 王浅下意识的把脚往回缩了缩,“37码就怎么了?” “段丽娟脚上那双鞋也是37码,不过你穿上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儿挤?因为我查过,那双鞋没有生产小众鞋码,所以段丽娟只能买一双37码的鞋,然后让人帮她改了一下。”赵承指了指自己的鞋,“在鞋头处,塞了一块儿记忆海绵。”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王浅的声音小了许多。 “不要急,既然一双37码的鞋,里面塞了东西,那鞋肯定就小了,当一个人以为原本应该和自己的脚合适的鞋子,忽然间变小了,但是又不能不穿的时候她会怎么办?”赵承说的兴起,从椅子上起来,直逼王浅,双手撑在她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肯定是硬往里面挤,这时候,高跟鞋就会磨脚,尤其是当你背着一个人下楼梯的时候,肯定会更磨脚。” 王浅抬头看着他,声音沉重而稳健,“你到底想说什么?” “磨脚,肯定就会留下皮屑组织,刚才我们已经验过了,段丽娟鞋跟后的皮屑组织,居然和你的dna完全一致,这是怎么回事呢?” 第15章天网恢恢 审讯室异常的安静,只有通气扇的声音在嗡嗡作响,赵承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浅,眼神当中带着说不清的狠厉。 王浅也不知是被他吓到了,还是因为罪行露馅而无话可说,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回应着他的注视,却丝毫不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几分钟,也可能只有几秒钟,她身子往后一靠,双唇红的惹眼,“是吗?那麻烦把证据拿过来我看看?” 输了。 赵承原本打算诈她一下,结果她没上钩。 他们检测过段丽娟的高跟鞋,因为在她的脚上摩擦,后来又被灌进了很多水泥灰尘,别说皮屑组织了,就连点儿指纹都验不出来。 “警方勘查现场的时候,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现场只看到了一个人的脚印,难不成真的是猫妖作案?”赵承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审讯桌上,“直到今天,我去了一趟天台,可以说你整个案子的非常缜密,我们甚至找不到任何证据,但是你百密一疏,我们在天台上发现了段丽娟上过天台的证据,我这才看破你的作案手法,而这个手法,王皓根本做不到。” 他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你和段丽娟第一次去的地方不是四层,而是天台,在天台,你把她迷晕,然后穿上她的鞋,再把她背下去,这样就形成了整个案发现场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的诡异现场,但是,她的鞋你穿了,那她穿什么?如果她不穿的话,在挣扎的时候就会磨破脚,这样你的手法可就露馅了,那就只能让她穿上你的鞋了,对吧?” “我说了,证据呢?”王浅红唇微勾,带着一种妩媚之色,眉眼更是灵动,和之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我不是说了吗,先不要急,”赵承声音冷冽,眼眸间带着怒气,“既然她穿了你的鞋,就肯定不能让她站起来,否则就会露馅,所以你先划伤了她的腿,这也就是我们后来看到的,为什么嫌疑人只有在地上挣扎的痕迹,杀了人之后,你又必须要把鞋换回来,否则你就要光脚了,这样一来,你的这双鞋上,有没有可能沾上血迹呢?然后,你再穿着这双染着血的鞋开车,车里面会不会也留下血迹呢?” 王浅点了点头,“想法很好,那你现在是找到那双鞋了吗?还是找到车里的血迹了?” 赵承摇摇头,“什么都没有,你处理的很干净,那双鞋现在估计早就化成灰了。” “那你把我关在这儿,就是为了给我讲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王浅抚了抚头发,“如果现在有说书人的话,你比较适合这个职业。” 赵承不怒反笑,“你和王皓不是男女朋友吗?让他帮你顶罪,你一点儿都不难受?” “警官,别人愿意做什么,那是别人的事,我为什么要难受?”她双眸流转,百媚滋生,“有的人,就是这么生存的。” “可是你估计不知道,他为了帮你的掩盖罪行,可是做了不少事情,你当天开他的车去案发现场,车胎上溅上了泥,他把车胎上的痕迹都清洗干净,可我们还是从车底板上找到了证据,这是一点,另一点,他看到车里的血迹,害怕你被人查到,案发第二天就开去4s店里,把车垫都扯下来换了,你说,他有没有你那么聪明,把那些能够作为证据的垫子都烧了呢?” 赵承单手撑着身后的桌子,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人一点点崩溃。 此时,审讯室的门被人敲响,穿着制服的民警送过来一份资料,“这是脚垫上的检测结果。” 赵承接过来,把结果放到王浅面前,“你说,王皓车上驾驶座的脚垫下,怎么会有段丽娟的血迹呢?这车可是刚买没多久啊。” “我怎么知道?”王浅冷笑道。 “你不知道?也是,医院的监控没拍到你,去案发现场的时候,你走的也是没有监控的小路,根本不可能证明当夜开车的就是你,但是你知不知道,去郊外的那条路上,最近新装上了一个测速探头,我昨天可是不小心被拍下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 在旁边的观察室里,那条悠长又空旷的马路出现在宋淮愿的脑海中,原来那条路是有监控的? 那她估计也要交罚款了。 赵承转身,从旁边的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他收到自己的违章信息之后,就立马打电话去交管局查,结果真的被他查出来了,当晚,这个摄像头确实是拍到过王皓这辆车。 王浅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皱眉冷笑,“你这是在搞笑?黑乎乎的能看清什么?” 很遗憾,王皓的车挡风玻璃贴了太阳膜,车里只能看到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拍到。 赵承结果照片,开始在手里折纸,“你确实是很幸运,好像是上天都在帮你,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作案之后,你回去的路上,是不是被一个倒下的小树挡住了去路?然后下车去拿?这时候,你对面正好有一辆货车经过,拍下了你下车捡树枝的这个过程?” 他把手里已经折的稀碎的照片随手丢到地上,从桌上又拿起一张照片,很明显是视频截图,那个车的车载摄像头,清晰的拍下了她的这个过程。 而且,在她自己的车灯照射下,映的她的脸异常清晰。 “你们怎么拿到的?”王浅不再狡辩,声音却异常沉重。 “天网恢恢。”赵承绕到他身后,按着她的椅背,语速缓慢,“你为什么要把那些内脏寄给我们?” “你们?”王浅微微转头,试图看他的方向,“原来你也是其中之一啊,恭喜你。” “你不知道?”赵承两步走到前面,双手撑着她的椅子,把她圈在椅子上,整个人忽然戾气极重,一双眼睛好像能杀人一般,“这东西不是你寄的?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王浅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不知道。” “为什么要把我们引过去!和当年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想知道?你自己去查啊。” “艹!”赵承脾气上来,一拳差点儿砸到她的脸上,拳风把她的头发往后的震了一震,旁白的人还没来得及拦,他就定住手,反身往桌上狠狠的砸了下去,木质的桌子闷响了一声,吓得旁边做笔录的女警颤了颤。 他的双眼猩红,额间有几根青筋一跳一跳的,双手撑在桌上喘着粗气,关节处还是通红,“带走。” 赵承在王浅后面出了审讯室,一路上没人敢靠近他,宋淮愿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万一一个不对,把自己也打了怎么办? 她忽如其来的求生欲让她不敢多问。 走了两步,还没到办公室,就感觉身后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小宋,你们从哪儿弄到的这行车记录?” 宋淮愿回头一看,是一个短头发的姑娘,不是生面孔,之前在案情分析会的时候见过,好像叫钱素,她站定,“哦,就是有一个司机,看到段丽娟疑似被人谋杀的新闻之后,送过来的,是一个网约车司机,现在应该还在会客室,副队长没和你们说?” “没有啊,没想到这案子居然是她做的,我还以为没证据她要跑了呢!”钱素感叹。 宋淮愿点了点头,“嗯,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等等,还有事!”她凑近宋淮愿的耳边,宋淮愿不太适应别人和她这么亲密的距离,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了一下,钱素似乎不太在意,悄声问道,“你是赵队的女朋友吗?” 宋淮愿缓缓摇头,“不是。” 钱素明显兴奋了点儿,“那他有女朋友了吗?!” “嗯……”宋淮愿认真想了想,“我不清楚。” 刚说完话,她就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捞到了怀里,那人身上带着股淡淡的香气,把她往后藏了藏,笑道,“钱素同志,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周主任,和你没关系!”钱素冲她使了个眼色,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宋淮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周超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便装,头发也是刚整理过,确实很难看出,他和赵承年纪相仿。 “周主任找我有事吗?”她往后撤了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周超良笑着问道,“没事啊,我看你没吃饭,要不要我带你去我们食堂看看?大厨手艺很不错!” 宋凛隽想了想,“有面条吗?” “有!” "嗯,那走吧。" 第16章都是棋子 警局的食堂和宋淮愿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 这儿让她想起了她的大学食堂,排着一排排座位,学生们排着队在窗口上打饭。 这儿的规模没有那么大,不过食堂师傅的抖手绝技倒是如出一辙。 “红烧牛肉面。”宋淮愿瞟了一眼窗口的菜单,迅速做好了决定。 红烧牛肉面在她心中永远是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呦,小姑娘,生面孔啊!”食堂大叔见她长得乖巧,硬是多给了两块儿肉。 周超良也凑过来,“亮叔,这是局里请来的外援!看不出来吧?” “外援?”估计是看宋淮愿裹得厚重,又白皙精致的,实在是和警局沾不上边,就多打量了几眼,“是你小子的女朋友吧?还骗我?做你们这行的哪儿有这么白嫩的?” “不是。”还没等周超良说话,宋淮愿就脱口而出否定了,端上面碗之后,道了声谢,随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周超良满面春风的跟在她身后,随之坐下,手里也端着一碗清汤面,热气不停的往外冒,挡住了二人之前的视线。 宋淮愿先喝了口汤,从大脑暖到脚尖,她深吸了一口气,简直是人间美味。 回过神来,她想起他们下来的时候,赵承一个人在会客室里和那个送监控来的证人说着什么,她没敢去打扰。 “淮愿。”周超良的隔着热气看她,“你说王浅为什么要杀段丽娟呢?真的就只是为了王皓?” 宋淮愿慢慢嚼着嘴里的面条,尽量把话说的清晰,"王浅是这么交代的。" “可如果真的是为了王皓,想帮王皓出气的话,那她应该是很爱这个男人的,但是为什么后来王皓替她顶罪的时候,她都不说呢?”周超良搅着碗里的面条,面露不解。 宋淮愿想了想,没想通,最后却想起了王浅在审讯室里说的那句话:有些人,就是这么活着的。 就算是现在想来,她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摇头,“不清楚。” 既然案件的结果已经知道了,她对这些多余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自然是一下脑子也不愿意动了。 周超良终于把第一口面条送进了嘴里,“女人真是可怕。” 面还没下肚,他就感觉身后有一道犀利且凶狠的目光盯着自己,没等周超良抬头,声音就从脑袋上传来,“跟我走一趟。” 语气冰冷,生硬,让他根本不敢抬头看! 明显,这话根本不是和他说的。 周超良一双手乖巧的抱着面碗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宋淮愿点了点头,“哦。” “你要是再敢一个人带她去什么地方,我就带你也去个地方。”赵承一只手搭在周超良的肩上,像是死神的镰刀,时刻威胁着他的性命。 周超良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挪开,陪笑道,“小的明白!” 宋淮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赵承扯着手腕走出食堂的,一路上气势汹汹,吓得两边的人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出了食堂的门,他这才松开来,“以后不要和他单独来往。” “为什么?”宋淮愿打量着自己被拽红的手腕,“我觉得周主任挺好的吧。” 赵承忽的停下了脚步,宋淮愿差点儿撞上去,他转过身,低头看着她,“是不是在你印象里,带你吃面的都不是坏人?” 他的眼神里好像藏着点儿宋淮愿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不是凶狠,但也好像不是关切,她一时有点儿摸不透,讪讪的答,“也不是,给我做面的也不是坏人。” 赵承哭笑不得,“总之,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和警局的任何人多说话,知道吗?” 她怯生生的点点头,“周主任不是你朋友吗?” “不是。”他厉声否认,“我在这儿没有朋友。” “我记住了。”像是为了表决心,宋淮愿还重重的点点了头。 吉普车驶出警局,尾气在空气里划出了一道痕迹,久久不散。 食堂窗户边,周超良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两人,嘴角勾着一抹浅笑,桃花眼弯成极好看的弧度。 吉普车的速度开的极快,从车流中穿梭而过。 宋淮愿抓紧把手,以免自己的磕到什么地方,“我们去哪儿?” 赵承飞快的打着方向盘,“郑源那儿。” “郑源?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还去他那儿干什么?”说道这儿,她倏的想起了刚刚赵承和那个网约车司机一起聊天的场景,“难道还没完?” “嗯。”赵承神情紧绷,“刚才问了那个司机,他当天晚上,不是自己去的,而是有人约车,让他去那儿等着,他才拍到了王浅的脸。” “约车的人是郑源?” “不是,是个无名卡,但是我让他们查了之前的订单,郑源最近一个月,曾经七次专门约过他的车,这个司机,爱说,爱管闲事,而且车上刚刚换了新的高清车载摄像头,恐怕这些事情,郑源也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宋淮愿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郑源策划的?包括王浅开过去的时候,那根树枝也是他弄的?故意让王浅露馅?” 赵承没说话,基本就是默认了。 宋淮愿一直都没想通,那个地方明明几百年不过一辆车,怎么会偏偏就有车停那儿,而且就在那个地方,王浅还正好就被一个树枝挡住了去路,导致她不得不下车,结果,就这么百密一疏。 她还真以为是赵承所说的天网恢恢。 现在想想,这要是真的都是郑源一手策划的话,那也太可怕了,这局,不管成败,郑源却是庄家通吃。 冬日里的烈阳似乎是罩在薄冰后面的,尽管依旧热烈,却多少带着几分寒意。 因为段丽娟虐.待宠物的事情曝光,不少老顾客都重新回到了这个“老字号”的怀抱,往日门可罗雀的宠物医院,这几天人慢慢多了起来。 郑源在大厅里站着,看着日益红火的医院,笑的欣慰而慈祥。 见两人进来,郑源迎上去,“两位警官,案子结了吗?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赵承脸色铁青,强扯出一丝笑意,“今天不让我们上去坐坐了?” “当然不是!走走走!今天有个客户给了我几盒好茶,给两位泡上!” 二层的院长办公室,也不知是医院人多起来,还是重新打扫过,宋淮愿总觉得没有了前两次的凄凉,反倒是有一种陈璞之意。 桌上摆着两杯刚泡好的茶,淡绿色的茶水散发出阵阵清香,光是这么看来,就知道这茶叶价值不菲。 宋淮愿端起来品了一口,清香沁人,流连忘返,“这么珍贵的茶叶,郑院长这位客人出手真是阔绰。” “是吧!”郑源两只手按在拐杖的龙头上晃了晃,“是个投资人,说是要给医院投扩建,这还得多亏你们,把段丽娟那个畜生的黑心勾当给查出来了。” “不用客气,这不是都在郑院长的计算之中吗?从一开始的,你的棋子就不止王浅一个人,还有我们吧?”赵承低头看着那清澈的茶水,像是被勾了魂一样。 “这话说的,怎么叫棋子,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郑源的笑僵在脸上。 “这种茶叶,我之前在段丽娟办公室的书架上见过。”赵承端起瓷杯细细打量,“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么巧?段丽娟死了,她的客人,她的名声,甚至还有她一直都没舍得喝的茶叶,都到你这儿来了?是什么人给你送过来的呢?” 郑源坐回到他的办公椅上,椅子很深,他陷了进去,“自然是好友。” “不知道你说的这位好友,是不是王浅?”赵承抬眸看他,目光如炬,“王皓的那张照片,我们第一次来没看见,第二次来就有了?” “那照片啊,我就是想起来就挂上了。”郑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你不是说,王皓对你来说,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吗?怎么又把照片挂上了呢?” 郑源笑道,“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能一点儿都不牵挂呢?” “牵挂?我看你是有意把王王皓的嫌疑引出来的吧?王皓是你的第一个棋子,结果没挡住,于是你故意散播出警方已经确定段丽娟是他杀的消息,让那个正义感爆棚的司机把监控送过来,把王浅这颗棋也丢了?”赵承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就是个糟老头子,哪儿干得了这事儿。”郑源笑笑,”不过如果你们找到了证据的话,那不是挺好吗?案子结了,社会众说纷纭也平息了?” “好,当然是好。”赵承嗤笑了两声,“不过不如你下的这盘棋好啊,忘了恭喜郑院长了,从今以后名利双收啊。” “是吗?那我就领下你的夸赞了,不过我接下来可能还有些工作要做,两位要是没事的话,就请便?” 郑源起身,手伸向办公室门口,打算送客。 “啪!”一声重响,赵承手里的瓷杯被捏了个稀碎,碎片随着血迹滴到地上,触目惊心。 宋淮愿愣了一下,赶紧把自己的围巾扯下来按在他手上,“要赶快消毒包扎。” 看她的样子,对这个案子好像丝毫不关心。 两人走了之后,郑源把门关上,手杖敲了敲办公桌下面,“出来吧。” 王皓从办公桌下面钻出来,头发稍微有点儿乱了,他对着手机整了整,“老郑,听到没有,人家夸你棋下的好呢。” “那还是得谢谢你这个幕后诸葛啊。”郑源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你给我拿过来这茶叶是真不错。” 第17章他们过去 虽然是宠物医院,但是最基本的急救措施还是有的,处理的时候,医生从赵承的手掌里面取出了三块碎片,宋淮愿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回去的时候,秉着照顾病号的原则,是宋淮愿开的车,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赵承没受伤,她也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给正在气头上的赵承。 这男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伤,万一路上一冲动,出点儿车祸什么的,实在是不值。 不知道为什么,在遇到赵承之后,宋淮愿总是格外注意自己的小命,感觉它时时刻刻都在受威胁。 她斟酌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的时候开了口,“刚才,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做。” “嗯,我知道我冲动了。案子都破了,证据确凿,没必要节外生枝。”听他这口气,分明是没有一点儿知错悔改的意思。 红灯倒计时还有十几秒,宋淮愿专注的盯着它,语气淡淡的:“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和他动手,伤害自己多得不偿失。” “和他动手?”赵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宋淮愿面无表情的换挡,起步,“嗯,当时就我们三个人,就算你和他动手,也可以说是他先动手的,你只是防御,我会给你作证的。” “这是违法的,你不知道?”赵承震惊。 “除了我知道,还有谁知道呢?总比你自己弄了一手伤还不解气的强吧。”她猛踩了一脚油门,“他不也是这么做的?” 赵承看着她淡漠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明明满身的怒火,却一下子都没了。 他摩挲着手里的绷带,又看看她,”看来还真是失算了。” 认识宋淮愿不到一周,赵承一直都以为她是个水泼不进,性情寡淡的乖乖女,可是这几天的相处,让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小看这丫头了。 “有线索了吗?”宋淮愿忽如其来的一句,把赵承从半梦半醒之间唤了回来。 “没有。”他枕着胳膊看窗外,“警局没人知道那个心脏的来历,目前我们只能知道,是王浅从现场把那些脏器带出来,然后交给了什么人。” “不是她寄的?” “不是。”赵承眼眸沉了沉,“她就是个傀儡。” 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她只是受人怂恿,整个案件也是有人帮她策划的,而从郑源的反应上来看,他对这件事应该是不知情的,那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这个人又和当年的那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而且为什么偏偏要把宋淮愿也牵扯进来? “不打算查了?”宋淮愿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查。” 赵承有直觉,就算是他不查,这件事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有人废了这么大的劲儿,把他们搅进这个局里,怎么可能就这么快让他们脱身。 还有一件事儿值得注意,心脏到底是和他们一样的第三人寄出的,还是这个操纵者寄出的?如果是还有第三个人,那这个第三个人是谁?为什么没有去那个废楼,还是说,他去了,只是他们没看到? 最值得注意的是,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一定是报警,要不就去赴约,可这个人,不仅没有选择前两种,反倒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放到了警局,他是怕人知道? 这个第三人,会不会也是当年案件的关系人? 想着想着,他的眼前忽然间一片漆黑,忽然间,两道刺眼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是猛烈的撞击! 他感觉整个人都被撞飞了! 血肉模糊。 猩红的血迹像是鬼魅一般,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血……” “血!” 他惊呼了一声,倏的睁开眼。 眼前的光亮让他一时间没办法适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 “没事吧?”他的身侧有人递过来几张纸巾。 赵承的思绪这才恢复过来,“没事。” 宋淮愿用下巴指了指他的额头,“作噩梦了?” 他长舒了口气,接过纸巾擦了擦,两张纸巾瞬间被汗浸透了,刚才的那股莫名的寒意,让他到现在都有点儿挥之不去。 赵承把手里的纸巾丢出窗外,“没有,就是想起了点儿以前的事情。” 宋淮愿解开安全带,“车祸?” 他眼睛瞪的老大,“你怎么知道?” “在警局的时候,听他们说的,说你当时出了一场车祸之后,就辞职了。”宋淮愿尽量把语速调的很慢,让他听起来没有那么难受,“没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个过不去的坎,没必要非要跨过去,在坎前面躺着也挺舒服的。” 赵承稍微摇下了一点儿窗户透气,有几片雪花悠悠扬扬的钻进车里来,他苦笑道,“所有人都劝我看开点儿,劝我说我过的好才不枉当时九死一生,你这么劝我倒是挺别致的。” “是吗?”她拿起围巾套上,也不在意上面沾着他的血迹,戴好之后,她才认真的继续说,“如果这些人真的经历过失去至亲的滋味,经历过生死一线,他们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被铭记,注定要被背负一生的,看开又能怎么样?真的就能开心幸福了?那失去的那些算什么?这是惩罚,卸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离开人世。”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赵承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是面带笑意的。 就像是一个蒙冤致死之人,死前却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善意笑着。 “你还真是大彻大悟。”赵承从副驾驶上坐起来,“毒鸡汤我就不喝了,面汤要不要喝点儿?” 他开门下车,估计车在他面馆门口停了有一段时间了,雪都积了一层,她居然一直没叫醒自己。 宋淮愿把车熄火,带上帽子,把袖子往下扯了扯,确保手没有露在外面,全副武装好了之后,这才跟着下车,因为围巾上沾着赵承的血渍,所以她呼吸间,血腥味若隐若现的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第18章她的可爱 兴许是大雪忽至,街上的人们找不到躲雪的地方,所以这原本生意冷清的面馆里现在基本上座无虚席。 也不知道是不大的面馆里空调开的太足,还是这面条的味道实在诱人,人们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绯红,一派其乐融融的享受。 “我能打包吗?”宋淮愿看着后厨的热气腾腾的汤面吞了吞口水。 其实之前在警局食堂她已经吃的八九不离十了,现在根本吃不下去,可是又实在拒绝不了面条的邀请,纠结半天,终于才想出这么一个折中之策。 看她因为举棋不定一脸纠结,一双澄澈的眸子里难得带着光,渴望两个字几乎已经写到了脸上,他有点儿忍俊不禁,“那就待会儿回来拿,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宋淮愿微怔抬头,眼神里满是警惕,“什么地方?” 赵承有点儿莫名其妙,这丫头之前和他并不熟识的时候,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己身后跑,现在两个人终于侦破了一起案子,原本应该是建立起革命友谊的,怎么她反倒是开始警惕自己了? 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了之前他宋淮愿说她看电视剧学了点儿犯罪心理,“你最近又看什么剧了?” 宋淮愿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读心神探》。” 赵承搬了身后的凳子来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又学什么了?” 她像是心事被说中了一样,脸颊晕上微红,然后重重点头,“按照电视剧的套路,接下来你不是要绑架我,就是要杀了我,哪种都不是我想要的。” 宋淮愿淡漠的盯着他看,好像是在打量他接下来的举动。 “那你觉得我是要绑架你还是要杀你?”赵承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迎合一个三岁的孩子。 “都不像。”宋淮愿利索的回答。 虽然一开始她总觉得赵承有点儿可怕,但是时间久了,觉得倒也就那样,他嘴上经常出言不逊,倒是从来没有真的做过什么过激的事儿。 这么看来,这人应该是不坏。 赵承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着竹制的桌面,“那你能和我出去吗?” 宋淮愿看了看后厨的腾腾热气,不动声色的吞了吞口水,回过头来问,“要很久?” “不要。” 商场里人来人往,身上的丝丝冷气迅速在这偌大的地方销声匿迹。 一层是食品街,各种小吃的香气夹杂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热闹温馨的景象。 赵承带着她上了电梯,看了一眼电梯里的导视牌,然后按下了三层。 宋凛隽瞟了一眼,三层是女装区。 这儿和一层的气氛截然不同,异常清冷,偶尔也是有几个人把厚重的外套搭在手上,认真仔细的挑选着。 导购则是默默的跟在身后,话很少。 宋淮愿走了两步,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太对,“你要买衣服的话,应该不用到这儿来吧?” 难道这位看起来铁骨铮铮的大叔还有点儿难以启齿的女装怪癖? “我不买,给你买。”赵承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围巾上,“不是把你围巾弄脏了吗,重新送你一条。” “哦,行。”宋淮愿庆幸有惊无险,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赵承没想到她会推脱一下,没想到居然答应的这么果断。 目的明确之后,宋淮愿直接进了一个女装店,挑中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大到可以当披肩。 “女士,我看您手里的这条旧围巾是我们店里去年七夕节的限定款,您现在看中的这条也是情侣款,您需要看看男款吗?”导购员的声音殷勤又温润。 赵承不自觉的盯着那条围巾,原本欣喜的心情此刻却好像蒙上了一层灰。 宋淮愿把旧围巾叠好,面无表情的掏出了手机,点开付款码,“不用了,谢谢,麻烦结账吧。” 导购员微笑着点点头,手上迅速的开了一张发票,“一共七千四百块,前面右转柜台结账。” 她正准备接,一双大手快她一步结接过,“说好了我赔你一条。”说完,径直除了店门。 宋淮愿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叹了声气,“不好意思,刚刚你说还有一条一样的男款,一块儿打包吧,我把钱直接转给你,麻烦你待会儿帮我结一下账。” “好的女士。”导购员点点头,一副心知肚明的神情,“二位感情真好。” 宋淮愿依旧是一脸淡漠的模样,接过包装袋,“谢谢。” 转身的时候,赵承已经站在门口了,而她刚刚的那声谢谢,明显他也听到了,笑的神秘莫测,她没由来的一阵羞怯,耳根通红。 “刚刚我只是懒得麻烦,没想到你会听到,不好意思。”出了店门,她赶紧解释,生怕这事儿以后说不清楚。 “没放在心上。”赵承轻描淡写,但眼底却有一丝黯然一闪而过,“倒是我不好意思,没想到这围巾是你和别人的情侣款……” 他甚至连她有男朋友都不知道。 “没事,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只是这围巾挺暖和的,就没扔。”她把新买的围巾绕上脖子,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幽黑的眸子。 她的眼睛毫无疑问是非常漂亮的,可是却空洞无神,赵承从她的眼中什么都看不到。 当然,除了她看到面条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还是个贪吃而谨慎少女。 其余时间,几乎都是无欲无求。 “他对你不好?”赵承沉声问。 “啊?”宋淮愿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认真的想了想,“不是,他对我很好,这世上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 这话钻进赵承的耳朵里,绕到他的心上,像是一条游蛇,把他的心脏缠的紧紧的,让他有点儿喘不上气来,“那怎么会分手?” 空气凝固了那么几秒钟,他感觉不到一点儿外界的声音,就连双腿都好像是不自觉的在走动,直到宋淮愿掀开商场厚重的帘子,一股冷风逼人,让他瞬间清醒。 “不是他对我好就可以的,我对他提不起兴趣。”宋淮愿想了想,像是要纠正自己的措辞,“我不爱他。” 冷风不停的灌进赵承的衣服里,雪也越下越大,他眯着眼打开车门,“小小年纪还挺难伺候。” “这个和年纪大小有关系吗?”宋淮愿也钻进车里,不停的搓着手。 “没有。”赵承随口应道,“以后别只看探案,也多看看别的。” 比如言情偶像剧。 第19章王浅番外 王浅番外。 我叫王浅,家财万贯,都是那些男人心甘情愿给我的。 我原本是上海交大的法律系高材生,但是名校,好学生多,有钱人家的孩子,更多。 我是个孤儿,连上学的钱都是我自己勤工俭学来的,根本没时间和同学们出去玩闹,每次没课的时候我就在打工,要么就是在图书馆看书,原本我应该是与世无争的。 可是,偏偏长了一张姣好的脸蛋,我不招惹别人,偏偏有人来招惹我。 我永远记得她在奶茶店打工时候,架在百元大钞里面的那张纸条,那个男生长得不错,穿着矜贵,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过着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鬼迷心窍,我加上了字条上着联系方式,没多久,我们确立了关系。 他给我买衣服,买包,买化妆品,带我去我之前只能驻足观望的高级餐厅,一顿饭就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那段时间,我迷失在了那段生活里,我以为他会一直对我这么好。 于是,我和他去开.房了。 后来,我辞了奶茶店的兼职,也不喜欢学习了,成绩开始一落千丈,每天和他出去玩,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和他几乎天天住在外面。 慢慢的,我发现他好像腻了,找我找的少了,直到我碰上他带着另一个女人住进了我们经常去的那个酒店,睡在我们经常睡的那张床.上。 学校里也因为我经常夜不归宿给了我一次处分,这就代表,以后学院里的一切荣耀都和我毫无关系了。 一夜之间,我成了一个被众人嘲笑的废物,什么都没有了。 但我却爱上了那种夜夜笙歌,伸手就有花不完的钱的日子。 有的人,一旦吃过了满汉全席,就再也没办法对馒.头提起兴趣了,我想,我宁愿去偷去骗,也不要再过之前的那种日子了。 我每天拼命的读书,想着改变我的人生,最后我终于顺利毕业了,可是因为档案里背的处分,没有地方愿意要我,直到有一天,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找到我,我认识他,是一个小律所的负责人。 他说,只要我答应他,他就给我一个实习的资格。 我看着他的那张脸,真恶心啊,但我还是和他去了酒店,脱下衣服的那瞬间,他充满情欲贪婪而淫贱的眼神暴露无遗,他在我身上肆意妄为,我忍着,都忍着。 那次之后,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录用信息。 我开始明白,原来我想要的东西,我的知识和学历给不了我,但是我的身体可以。 这就是上天赠予我的礼物,我一定要好好利用。 我开始化妆,穿各种性.感.暴.露的衣服,开始注意自己的皮肤和身材,我知道,这才是我的本钱,我只有这些。 所有人都说我不要脸,说我贱,可那又如何? 我从来都没有朋友,她们什么都没有,而我,什么都得到了。 不过半年,我就勾上了律所的大老板,升到了大律的位置,我为了打赢官司不择手段,业界风评要多差有多差,可是那些有钱人都喜欢找我,他们摆不平的事情,抹不掉的证据,我都能做到。 我不后悔。 这就是我想要的。 那些在背后戳着我脊梁骨说我的人,他们想要的不也是我这种生活吗?只是她们,想要却还端着所谓的羞耻,我知道,她们不屑于我为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们想要,却没勇气拿。 我敢。 我什么都敢做。 我出卖律所,带着机密消息跳槽到更大的律所,没有人信任我,他们甚至不把我当人看。 我不在乎。 我只爱钱。 利用他们,我过的愈来愈好。 入行四年,我从一个月四千,到一万,三万,七万,十万,十三万…… 我挣的钱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好。 但是我开始寂寞了。 这么多钱,要怎么花呢? 直到一起离婚官司,我遇上了王皓。 法庭上,他干净纯粹,薄薄的镜片后面藏着一双囧囧有神的眼睛,整个人挺拔正直,像极了刚刚脱离母胎独自出来的觅食的小鸡仔。 毫无悬念的,他遇上我,官司输的一塌糊涂。 他找到的证据被我贬的一文不值,庭审结束之后,他问我,不觉得这么行事很恶心吗? 我说觉得。 恶心又如何? 我见过更恶心的。 他说我不配当一个律师。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我调查他,接近他,一直到最后,爱上他。 我以为我只爱钱,可是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我的一切都给他。 但是,他对我没兴趣。 对我这个不择手段,没有一点儿道德底线的女人没兴趣,甚至是厌恶我。 我很难过。 就算是有那么多钱,也好难过。 直到有一次,我在酒吧碰上他,他喝的伶仃大醉,和我说段丽娟这个女人不配为人,他一定要去找证据。 我把他送回家,守了他一夜,那是我和他在一起呆的最长的一段时间。 第二天他一醒,转身就走,连句谢谢都没说。 我不在乎。 当天我托人进了至臻宠物,成了段丽娟的秘书,一点点获得她的信任,但是,王皓所说的证据,我还是找不到。 后来,王皓果然来了,他看到我很惊讶,但是他向来讨厌我,我无所谓,没关系。 我一直在暗中帮他,发匿名帖子,找人炒热度,直到后来,我真的找到了段丽娟藏起来的证据,但是我没有给王皓。 我怕我给了他,他就不理我了。 于是就这么一直拖着。 我发现,只要他找不到他要找的东西,就会一直待在这儿,这样就能和我朝夕相处了,我好开心。 可是,这日子没过几天,我发现段丽娟去找了一个男人,是王皓的大学同学,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于是我跟着她,发现她在威胁王皓,也发现了,原来王皓居然有那样一段过去。 我知道,如果我不赶快行动,王皓就要完蛋了。 这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给我出了一个杀人方案,我按着他说的去做了。 当天,我拿着那段段丽娟虐.待猫狗的视频去找王皓,说想借他的车开开,他同意了。 我开着他的车杀了段丽娟,故意在车里留下痕迹,我看到他开车出去,把车里的脚垫换了,他借了打火机,结果却没烧掉,而是丢到了一边的垃圾桶。 到最后,我算计了这么久,还是输了。 当年的那个双眸澄澈,腰背笔直的男生再也不见了。 可我,终究是要为这人下地狱的。 有的人,不就是这么活着的吗? 踩着人,或者被人踩在脚下,终究要选一样的。 第20章他们日常 立冬之后,天色越来越短,才刚刚五点多一点儿,太阳就已经落了大半,天边的晚霞红的艳丽,像是有人放了把火,烧红了天际。 宋淮愿打开工作室的灯,洁白的手套攥着专用的放大镜,细致的打量着桌上这件饰品。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了? 细细的金丝绕在钿口上,判出出祥云的线条,生动细腻,更有九只精巧的镂空金凤盘旋其上,头顶珍珠,喙衔由宝石串联而成的吊坠,已经过了数百年,连黄金都显得有些黯淡了,可这颗颗宝石却光泽依旧,宛若夜间明珠。 “丫头,开门。” 看的正出神,却被门铃声打断了思绪,听这声音,不用问,就知道是赵承。 自打上次案件结束之后,她就爱上了那家面馆,时不时的去关顾一下,自从有一次,她看着外面的寒气森森,实在没勇气踏出房门,问他面馆里提不提供外卖服务的之后,他就开始动不动往自己这儿送面条,有时候一星期天天来,每天不带重样的。 果然是会商人!会做生意! 知道送上门的自己拒绝不了! 她用嘴扯下手套,出去开门。 今天赵承难得没穿他那件铁打的皮衣,换上了休闲宽松的棉衣,里面搭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和马丁靴,看起来倒是干练了不少。 “榨菜肉丝面。”他自觉的进来,把门带上,熟练的换上拖鞋,然后折进厨房,把打包盒里的面条倒到碗里,给她端到餐厅。 所有动作流畅熟稔,一气呵成。 “谢谢。”她掏出手机,给赵承的微信转了十三块钱。 一开始,她还不太习惯赵承这不请自来的习惯,但渐渐的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时不时会坐上一会儿,说说最近的事儿,还有当时那些器官的调查结果。 一个多月,什么都查不出来。 虽然线索不少,但是基本上都没用,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现在,宋淮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今天又是什么东西?”赵承坐在客厅,随意的往她的工作室瞟了一眼,里面永远摆放着各种刷子,陶土,还有刻刀等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过,今天杂乱的工作台上倒是格外干净,上面只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头饰,看起来挺漂亮的。 “金累丝九凤钿口。”宋淮愿漫不经心的说道。 “看着挺贵重的,也是鉴定?”赵承又问。 “不是,这次是保养,这种东西从做工和成色上,很容易看出来的。” “容易?挺常见的?” “这种九凤的不常见,一般是清代皇后皇太后才能佩戴的,价值非常高,这种级别的,我也没见过几次。”纵使是她这样的,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哦。”赵承淡淡了应了一下,再没了下文,估计是不怎么感兴趣。 宋淮愿吃完之后,也到了客厅陪他坐着,虽然大多数时候没什么话说,但宋淮愿还是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赵承是她搬到这儿来之后,第一个来这儿的客人。 平时她谈工作都喜欢在楼下的咖啡厅,像赵承这么自觉甚至厚脸皮的人,还真没多少。 赵承瘫坐在她不远处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手机,进来的时候,他把棉服挂在了顺手挂在了衣架上,此刻他只着一件宽松的毛衣,衬的他肩膀异常结实,双肩锁骨的位置凸.起,格外明显,他看手机的时候眼皮低垂,神态认真,明白的灯光在他正上方映的他整个人格外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身边的靠枕抱在了怀里,下巴抵在靠枕上,甚至带着些孩子气。 这都是宋淮愿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他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看着看着,宋淮愿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儿不太合适,赶快收回了视线,“之前你说,怀疑心脏是警局内部人送的,有什么证据吗?” 赵承坐正,随意扯了扯毛衣,恢复了平时的严峻模样,“首先,警局的监控探头非常多,如果有人进入警局,绝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其次,我们当时就猜测,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因为害怕暴.露,所以他才会悄无声息的把东西放过去,什么人会害怕在警方面前暴.露身份呢?当然是自己人。第三,如果是外部人的话,他完全可以把东西放到警局外面,或者是用其他更加保险的方式,放到刑侦队的办公室,风险太大,没必要。第四,你说什么人,能够准确无误的,就知道这个案子会是我们这儿的刑侦队接到呢?当然也是自己人。” “哦。”她低低的应了一声,“你知道,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都牵扯到这个案子当中吗?” 赵承被她这个问题问的怔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而且不止知道自己的,还知道她的。 宋淮愿低头看着刚从书架上的杂志,发丝垂在脸旁,不施粉黛的脸清冷纯良,赵承看的恍惚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知道。” “是吗。”宋淮愿好像是信了,也好像没信。 她从来都不把自己的情绪直观的表达出来。 这时候,宋淮愿身边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她伸手去接,“姚先生,东西已经保养好了,有些残缺的地方我也帮你修复了一下,你明天可以过来取了。” 她说话的时候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应了两声之后,很快就挂了。 “还有生意?”赵承问。 “嗯,说是明天会过来取,然后顺便让我帮忙鉴定一个新物件。”她答。 “古董商?这么频繁。”为了忘记刚才的话题,赵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又低头去看杂志,漫不经心的答:“不是,好像是个房地产商,我也不太清楚。” 她很少去打听他们的事儿,和他们之间也只有生意上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希望一句话都不说,他们给钱说要求,自己拿东西就走。 她懒得和别人有过多的牵扯。 赵承今天在这儿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送他走了之后,看着沙发上深陷的印子,还有空荡荡的衣架,一时间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滋味。 到了后面,她才知道,这是孤独。 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什么是寂寞,直到她空荡荡的世界里有人闯入又离开。 宋淮愿洗了个热水澡,裹上厚厚的睡意,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频道,原本是想找找有什么考古或者是刑侦节目,最后却停在了一个最近热播的偶像剧上面。 她想起了之前赵承给她的建议——你别总看刑侦剧。 想到这儿,她看了看门口的柜子,上次给他买的围巾还一直没机会给,也不是不想给,是自己回来之后放到柜子里,后来一直就忘了。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赵承的聊天框,飞快的打下一行字,“明天来吗?” 那边的赵承刚刚泡进浴缸里,看到是宋淮愿发来的消息,马上回了一个:“嗯。” “明天有东西给你,如果我忘了,请你提醒我一下,谢谢。” “好。” 给他东西? 某个老大叔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他把手机关了丢到一边,为了平息一下燥.热的情绪,他整个人滑.进了浴缸里。 回完消息之后,宋淮愿安心的把手机放一边充电,专心致志的看起了电视剧。 ——这下有人提醒的话,应该不会忘了。 第21章置若罔闻 微风拂过,赵超良和宋凛隽两人倚着栏杆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相视一笑。 看来,异能局又要来新人了。 因为组里难得好消息,所以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思做事,几个人说潦草的整理了一下档案,然后就下班回家了。 第二天所有人在机场集合。 赵超良和宋凛隽原本说是要打车去的,但是宋健一大早就来就跟他们说,他要亲自送他们去机场,生怕赵超良把宋凛隽弄丢了一样。 机场门口,人来人往,大家都拎着行李箱,行色匆匆。 宋健临走的时候,不停的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为上,见他神情有点儿不太对,宋凛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了?” “不知道,一大早起来眼皮就一直跳,加上最近异能局有点儿不太平,要不是老朱执意说要犒劳你们一下,我应该过段时间让你们去的。” 眼前这个老小孩终于有了点儿家长的感觉,可这反倒是让宋凛隽有点儿承受不住,“我知道了,能奈何的了我的没几个,放心吧。” “嗯。” 窗户摇起来的时候,宋凛隽好像看到了宋健耳鬓的白发,虽然说他身体硬朗,时不时还喜欢调戏一下小姑娘,但是,这个人,是真的老了啊。 如果宋凛隽知道几天之后,要发生什么,她一定不会离开的。 他们进去的时候,姜舒他们已经领好了登机牌,在候机室等了一会儿之后,就上了飞机。 这还是他们异能局成立以来,唯一一次集体出行,所有人都憧憬着夏日的海滨之旅,却对真正的,即将发生的事情眉宇一点儿预警。 青岛。 一个仓库里,昏黄的光线映着整个仓库空空如也,四处乱丢的垃圾夹杂着一股化学试剂的味道,让人多少有嗲恩喘不过气来。 一个身体健硕的男人穿着一身体面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双手背在身后,冲着仓库角落里的一个黑影问道,“东西研究出来了?” 黑影伸手指了指一边汽油桶上的几瓶东西,“那边,自己看吧。” 西装男拿起来看了看,“比之前的强?” “如果觉得不行的话,你可以不用。”黑影只是忙碌调配自己的试剂,对他的存在似乎毫不关心。 “说什么话呢?”西装男冲他笑了笑,“我们合作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相信你!这次要是干成了,以后我们可就发达了!” 黑影对他不理不睬,专注着自己的实验。 这个临时的实验室对他来说东西还是不太够用,但是他完全没有一点儿怨言,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过的头发有些油腻,手里调配药物的剂量却分毫不差。 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些瓶瓶罐罐,他对任何食物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但如果认识他的人就会知道,此人是世界上数一数二化学家,而且模样长得也是格外帅气,只是长时间的戴待在那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接触着那些数不清的化学药物,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邋遢。 西装男拿走了油桶上放着的几个瓶子,默默的将仓库大门锁上了。 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黑影冷笑了一声,看着瓶子里的试剂洋洋得意。 就凭着这么个小破锁,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异能局一行人刚下飞机,就感觉到了这个沿海城市的凉凉的气息。 机场离他们要住的地方很远,几个人索性租了两辆车,开到了定好的酒店里。 预定的是市里最好的酒店,两个人一间的大套房。 因为只有姜舒和宋凛隽两个女生,所以宋凛隽和赵超良就分开住了,但是房间是挨着的,来去很方便。 收拾好行李之后,几个人换上了沙滩裤就冲着海滩跑过去。 现在不是假期,所以沙滩上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几个人玩了一段时间,累了,折回来,发现赵超良和宋凛隽两个人躺在太阳伞下在看书。 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你们两个人,来海滩看书的?”江澄觉得他们两个人有点儿装。 不,是非常装! “你都把我们拆散了,现在还不能让我们好好相处?”赵超良理所应当的说道。 江澄一下子被他噎的没话说了。 “江澄,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宋凛隽也有点儿耐不住自己的脾气。 “什么真的假的?” “姜舒喜欢你,看不出来?”宋凛隽向来不喜欢插手别人这事儿的,可看着他们两个一个人不说,一个人装着不知道,她每天非常的心急。 “头儿,这话别瞎说。”江澄视线往姜舒的方向看了看,脸不自觉的红了。 “什么叫瞎说,你从进组就是我带的,别跟我在这儿装了,你要是对人家姑娘没意思,就直说!” “死人了!” “死人了!” 这边还在谈这些,那边就听到了几声惊呼。 第22章连环案件? 富丽园小区。 这是本地非常出名的豪华小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安保系统好到平时连个贼都很少见,今天,居然看到了五六辆警车停在下面,而且还拉起了醒目的警戒线。 阵仗如此之大,绝对是个大案子,警戒线外的人们纷纷揣测着。 周超良套上隔离服,挂上名牌,掀开警戒线进了现场,不出所料,两张熟悉的面孔果然又在。 周超良把口罩往下一扯,嘲讽道:“你们俩柯南啊?出现在哪儿哪儿死人?” 赵承从他手里夺过一个证物袋,把木盒装进里面,“这次不是我们要来的,是有人找我们来的。” 周超良脸色一冷,“又是这个?” “嗯。”宋淮愿神色淡漠,“和上次一样,我收到就过来了,这次的被害人我认识。” “行,带会儿老贺会让人过来给你们做口供,完了我去你店里说。”周超良拽起口罩,眼睛里似乎装着什么深不见底的东西。 从警局录完口供出来之后,赵承注意到老贺的脸色非常微妙。 这次案件的发生,也就代表着,这起案件和上次的案件很可能有联系,是一起连环案。 而唯一能让宋淮愿和赵承两个人扯上关系的,就是当年的那个案子。 上一起案件的时候,他查过资料,确定了宋淮愿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让全局惊动的案子,真的又要被扯出来了。 当年,他一直讳莫如深的那个案子也一样。 赵承靠着墙,看着老贺面前慢慢一烟灰缸的烟头,不禁冷笑,“贺队长,知道了吧,有些事情是逃不了的,七年了,还是转到你手上了吧?” 他眼神冷峻,甚至带着嘲讽的看着沈贺,想听听他对这个"不速之案"的看法。 沈贺把手里的烟头按灭,朝着他走过来,“赵承,不会是你干的吧?” 赵承先是意想不到,然后又是一声冷笑,结实有力的手抓着他的衣领,把沈贺整个人提起来,“我告诉你,我赵承堂堂正正,做的事儿对得起天地!不像你,兄弟死了像个废物一样缩在洞里动都不敢动!” “赵承!”周超良带着宋淮愿从审讯室里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也顾不上身后的宋淮愿了,“这儿是警局!你有本事把案子查清楚,在这儿撒气算什么本事!” 赵承本来还要说什么,却瞥见宋淮愿在一边的走廊上,站的格外乖巧,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手足无措。 他松开手,折回去拽上宋淮愿,“沈贺,你要是怀疑我,随便你查,但要再让我知道你和当年一样搞小动作,我不会放过你。” 宋淮愿感觉到他身上的一股逼人的戾气,像是刚刚从冰窟里爬出来的一般,浑身冰冷,她有点儿怕,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赵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手微微一怔,然后收了回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久久难以平静,沈贺也懒得管,也摔门出去。 当年,那个鲜血淋漓的现场,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口袋里的烟一根又一根,堆在了墙根下,像一个小小的坟冢,里面埋了很多人,唯独没有赵承。 这么多年,只有他还活着。 车上的氛围已经尴尬到了让宋淮愿觉得出口气都要看对方脸色的地步,从警局出来之后,赵承的脸色一直铁青的,想起他之前双瞳猩红,血脉喷张的模样,她就有些后怕。 “那个……我家……超了。” 原以为马上就能下车松口气,结果看着她的小区离她越来越远,她心里整个不好了。 “不回家。”他声音还是清冷,“去面馆,刚才我让李步雪查了姚钊,资料应该快要传过来了。” “哦。”她的声音淡淡的,继而又低下了头。 死者姚钊,本市人,房地产商,重桦房地产董事长,持股73%,粗略估计,身价过百亿。 此人口碑向来非常好,著名的慈善人士,光是去年一年捐助建造的希望小学就有七所,其中五所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在生意上也一直规规矩矩,但是非常有经商头脑,白手起家到现在的公司上市,都是他一步步自己打拼出来的。 身边人都说他儒雅宽厚,眼睛毒,处事圆滑,就连竞争对手都对他赞赏有加,所以此人结怨的可能性不大。 调查过他的账目,上面的资金流转也没有太大问题,私人账户的大笔支出基本上都是购买古董字画,但是最近多出了几笔不明支出。 对方账户追踪不到。 同时,此人一生没有结过婚,膝下没有子女,他死了之后,财产就归他弟弟所有。 “又是慈善?”宋淮愿看着平板上的这些资料,不禁蹙眉。 上一次的死者段丽娟,在大众面前也是个大善人,结果背地里无恶不作,难保这一次这个也是这样的。 “嗯,对,加上这个,已经算有三个疑点了,第一是他弟弟,作为继承人有杀人动机,第二是这个不明账户,被害人为什么要大笔大笔的给他转钱,这也是个疑点,第三就是这个慈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赵承低头,仔细的分析着资料,头发稍微长了些,垂到额头上来,他低着头,宋淮愿从上俯看他,鼻梁细长高挺,模样棱角分明,圆领的毛衣里面露出半截打底衫,随性又干净。 “看我干什么?”他还是低着头,但是却感觉到了宋淮愿的灼灼目光。 宋淮愿没有收回视线,反倒是淡淡的说,“我觉得你最近风格好像变了。” “哦。”随意的像是从鼻音哼出来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他专门花钱请的搭配师发的图片,还在手机微信里躺着。 “那个,”他斟酌了一会儿,眼睛瞟着桌面,轻咳了一声,“我今天发火你别介意,平时我不那样……” “嗯,我知道,没关系。” “你是不是吓到了?” “稍微一点点,不过每个人的情绪都需要发泄,你没事就好。” 她的脸色似乎和之前想比好了些,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