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平天》 第一章 桃源武陵绝 天石重见雪 秋山落照见麋鹿,南国异花开雪霜。 辞别了春夏,天时转入秋冬,丝丝寒意,沁人心骨。虽说是深秋,却似隆冬,飘飘扬扬,下起了早雪。 武陵郡城郊外,一匹红鬃马踏雪而来,马上之人摸约二十六岁,身背一柄玄铁剑,束发盘髻,戴南华巾,穿素黑袍。那马在城门外徘徊,始终不肯进城,他把马绳一拉,纵身一跃,衣袂飘起,轻松下马。他抬头望了望城楼,牵马缓缓入城。 小小的武陵城近日变得不同寻常,只见过往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找了好些客栈,都无空房,他牵着红鬃马在城中继续寻找落脚点,又绕过好几家酒楼酒肆,辗转来到一座客栈,只见客栈门楼最中央牌匾写着“桃源客栈”,屋檐下悬挂方形红纸灯笼,灯笼两面写着“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 这桃源客栈门楼高大、气宇轩昂乃是城中最大客栈,挤满了打尖住店之人。 让小二先栓好了马,他轻步走进桃源客栈,问道:“小二,有空房否?”声音铿锵有力。 “哟!这不是江东四侠之首的章铭章少侠么,今日得见,真是荣幸!”接待的不是小二,正是掌柜的,经常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加之江东四侠行侠仗义,在江湖上早已名声远播,因此识得。 章铭作揖道:“幸会幸会!” “章少侠好运气,刚走了一位客官,正好有上房一间!” 掌柜眼珠一转,思虑了一会儿,又道:“近日住店之人甚多,章少侠若肯使银子......” “多少银子?”章铭明白掌柜的意思,打断道。 “二十两!”掌柜见章铭吃了一惊,又道:“听说天石在武陵山重现了,天下人都聚到了武陵郡,我这客栈就是再高的价钱也有人住的。章少侠想必也是来寻天石的吧,若是寻到了天石得了‘平天诀’,这点小钱又算什么!” 章铭此行,正是为寻找天石下落,武陵城挤满了寻找天石的过往人群,他也怕无法投宿,不顾价钱如何,只能就此住下。 小二看了茶,茶香清醇外溢,章铭右手轻拂茶气,微微闭眼凑过去闻了闻,说道:“这煮茶汤中放了葱、姜、橘子这三种调味,比例还算平均,要是再多放些饼茶就好了。” 小二连忙敲下一块饼茶,放入茶壶沸煮,边搅拌边笑道:“章大爷果真厉害,都猜对啦!” 吃茶之时,章铭闲来无趣打量着客栈大厅挂着的字画,正堂中央挂着一幅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章铭小声朗诵出来:“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 厅堂中响起几拍掌声,正是掌柜的,掌柜走到章铭的座位旁陪坐下,说道:“章少侠可知我这‘桃源客栈’的名字便出自此处。” 又铭饮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章铭叹道:“桃源客栈寓意是好,可如今是乱世,五柳先生所作世外桃源,只是精神寄托,并不存在。” 掌柜反驳道:“章少侠有所不知,五柳先生所作《桃花源记》并不是凭空捏造,武陵山区确实有一群过着与世隔绝的人,安宁地生活着……” “小二,上酒菜!” 掌柜话音未落,客栈厅堂中,两名行者打扮的大汉将随身武器往桌上一放,扯开嗓子便大叫。 只听两人对话,黑衣行者道:“他-妈-的,这一趟武陵山白跑了,天石的影子都没见着,回去如何向教主交代啊!” 白衣行者道:“武陵山区的野人都杀光了,还是找不出天石,真是奇怪了。” “你们找天石,为何要杀人?”章铭站起来走到两名道士的桌前厉声质问道,他平日里行侠仗义,最痛恨滥杀无辜者。 “天石就藏在那些野人身上,野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因此无人能发现,前不久北方秦国的探子误入武陵山野人的老窝,才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白衣行者本想一口气把他知道的事和盘托出,话音未落,被黑衣行者打断,黑衣行者道:“你跟他废什么话!” 黑衣行者双手同时提起双刀,指着章铭怒骂道:“老子杀人干你何事!老子想杀几个就杀几个!” 面对挑衅,章铭警觉地拔出玄铁剑,摆出应战的姿势,章铭道:“滥杀无辜便是无道,无道之人该诛!” 黑衣行者道:“老子还去晚了,不然杀的人肯定比上清派、灵宝派的多!” 章铭怒道:“胡说!我上清派堂堂正派,怎么会乱杀人!你若再抹黑我派,定会对你不客气!” 黑衣行者见章铭气度不凡,便问道:“你是上清派什么人?” “在下上清派章铭!请问阁下名号?”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李脱!”原来这黑衣行者是大别山神咒教大护法李脱,号称“李八百”,在神咒教的地位仅次于教主天尊,白衣行者是神咒教教徒。 神咒教与上清派乃是世仇,两派相遇,肯定要动手。 “看刀!”李脱先发制人,举起双刀,十分有力地向章铭砍去。 章铭先是以玄铁剑格挡住李脱来势汹汹的双刃刀,退了几步腾出空间,摆出进攻姿势。 李脱双刃刀再次砍去,章铭又以玄铁剑挡住右手一刀,然后身子一闪,躲过左手一刀,刀落,客栈桌子被劈成了两半。 “我就说世外桃源是有的,至于武陵山发现的野人该不该杀,两位英雄可能误会了……”掌柜怕打坏客栈急忙过来劝架,不料此时李脱飞起又是双刀劈来,掌柜来不及躲避,脑袋开花而死。 “杀人了!杀人了”客栈顿时大乱,众人正要逃跑,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客栈所有门都关得死死地,谁都没能跑出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太平!”屋外,一队人马齐喊口号,呼啸而至。 那队人的旗号上书“神咒教”,是一副道士打扮,只不过多了些许妖魔之气,原来神咒教尊汉末太平道张角为祖师,因此口号也是太平道当年的教义。 “天佑神咒,唯我独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一黑袍老道瞬息飞过人群,立在神咒教众人前面,老道眉间一道邪气,眼中充满杀气,就像一头嗜血的魔王。 黑袍老道手中九节杖一挥,客栈四面窗户瞬间破裂,神咒教众人齐刷刷向黑袍老道跪下,齐呼道:“恭迎天尊,天佑神咒!” 天尊便是神咒教教主李弘,此次亲自出动,为的也是天石。 城中百姓听闻神咒教来了,纷纷大呼:“妖道来了,大家快跑!”顿时闹市消散,百姓逃窜。 神咒教教主李弘将右手食指放在眉间,九节杖又是一挥,来不及跑远的百姓像是被劈了一剑,皆吐血倒地而亡。 “妖道住手,不可杀害无辜百姓!”章铭提剑向李弘刺去。 章铭本在屋内与神咒教大护法李脱打斗,几个回合仍不分胜负,见百姓被李弘杀害,便破窗而出,与李弘周旋。 李弘身子微微一斜,躲过章铭的进攻,李弘并无进攻之意,而是傲慢问道:“上清派让你来是不是打听武陵山再现天石之事?” 李弘又笑道:“大家无非不是想得到天石,章少侠,不如我们一起合作找天石如何?” 章铭怒道:“歪门邪道岂敢与我上清正派相提并论!天石本来就是我上清派封禁之物!” 李弘笑道:“天下能有哪派不想到得天石,号召武林呢?章铭,你不要不知道好歹,乖乖说出天石的下落,饶你不死!” 大护法李脱道:“天尊,少跟他废话,上清派一定得到了天石,我们抓这小子回去严刑拷打看他说不说!” 李弘道:“章少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章铭冷笑道:“我章某人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好!那你就受死吧!”说着李弘便跃身跳起,挥起九节杖向章铭袭来。 章铭早已是江湖上的成名侠士,江湖人称“北斗风骨”乃是因为他实战时走位极佳,又使得一招精妙绝伦的剑法。 只见章铭拔剑迎击,腾空跃起,步态如倒踏天罡,剑尖直指星辰,正是他的成名招式——“踏罡步斗”。 没想到章铭竟能躲过一招,一招无果,便又出一招,李弘侧身以黄符拭,口中念念有词,正是他神咒教的“神咒大法”,向章铭打出一道“催命符”。 “啪!” 催命符竟打在了一名少年身上! 章铭抱起少年,道:“小兄弟,你怎么样!?” 章铭毫发无损,只因李弘的“神咒大法”出神入化,实在太快,即使章铭身手再敏捷也逃不过催命符的速度,要不是少年及时档住,这道催命符就打在章铭身上了。 至于为何这少年要为章铭档催命符,章铭不得而知,少年无法开口说话,中符后立即大吐鲜血、眼珠上翻、印堂发黑。 章铭急道:“李教主,这位小兄弟是无辜的,请快快给他解药!” 李弘仰天大笑,道:“这个时候你倒尊重起我来了。除非你告诉我天石的下落,我便用神咒大法救活他,不然我要施诅咒术,让他死得更难受!” 李弘所说的诅咒术、催命符皆是神咒大法中的招式,章铭对神咒教的诅咒术早有耳闻,知道是种极其阴毒的招式。 章铭无奈道:“我并不知道天石的下落,此次来正是受家师所托打听天石的下落。” 李弘不耐烦说道:“受苦的是这小子,看来不把催命符打入你体内,你真是金口难开啊!” 大护法李脱已领着众教徒一拥而上,将章铭团团围住,即便是章铭轻功再好,走位再快,也是插翅难飞。章铭以一敌众,虽是奋勇御敌,终究是体力不支力不从心了,心道:“大丈夫不能为国捐躯,却平白死在邪道手里,我不甘心呐!” 教主李弘摆好阵势,“呒”的一声又打出一道催命符,章铭自知已无法抵挡,叹道:“我命休矣!” “啪!” 一柄道玄剑立在章铭身前,催命符打在道玄剑上反弹回去竟打中神咒教弟子,那弟子立刻口吐鲜血、翻滚在地。 未见其人,先见其剑,一长袍道人从天而降。 章铭欣喜叫道:“师父!” 第二章 千帆随滔江 灵宝阁皂山 那长袍道人便是上清派掌门人“道剑子”杨羲。 杨羲虽年过五十,但步态如飞、稳健自如,他收起道玄剑,捋着长须道:“妖魔邪道,围攻一个后辈青年算什么本事?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铲除妖魔!” 神咒教忽见上清天师杨羲从天而降,个个吓得不敢出声。 李弘作揖笑道:“杨天师别来无恙啊。” 杨羲一向对神咒教在江湖上为非作歹而心存不满,欲除之而后快,因此对李弘的问候并不理会。 李弘又道:“杨天师不是在武陵山找天石吗,怎么又跑到武陵城里来了,难道是已经得到天石,叫大弟子在城中接应?” 大护法李脱插话道:“启禀天尊,我们到达武陵山时,上清派已经捷足先登了,恐怕已经取得了天石......” 杨羲不屑道:“是又如何,天石本是我上清祖师之物,取回我派圣物理所当然。” “是真的吗,师父?”章铭欣喜地说道,他从小在上清派就听说过天石是上清派封禁之物,无比神圣,但他从未见过天石,在二十多年前,战乱中上清派被洗劫一空,天石就已经不知去向。 此次上清派分两路寻找天石,杨羲去江湖传言重现天石的武陵山查看情况,又吩咐大弟子章铭去武陵城打听天石消息,但最终并未取得天石,杨羲仰天长叹道:“唉,不提也罢,武陵山一役真是太惨了,没想到会死那么多人。” 李弘“哼”地一声,骂道:“你个老东西,不知廉耻,天下何人不知我教祖师天公将军张角拾得上古女娲补天遗落之石,因颜色五彩斑斓,谓之五昧天石,并将绝世武功‘平天诀’刻在天石上,这本就是我教之物,却被你派夺去。” 杨羲道:“天下人为天石中的‘平天诀’纷争不断,我派祖师为当时武林盟主,为阻止纷争,遂铸成两仪阴阳剑和烈灵金刚盾,将五昧天石封存在剑、盾中,列为永久封禁之物,却不想在战乱中丢失了天石。”杨羲发过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回天石重新封禁起来,阻止天下的纷争,当然若能找回天石,上清派定能名声大振,重新做回武林盟主的位置。 “废话少说,快快交出天石!” 说罢,李弘手持九节杖为符祝,众教徒见状,立即下跪叩头,高呼:“阴阳五行、符箓咒语!”突然间,电闪雷鸣,以李弘为中心形成一个带光大圈,飘落的雪花遇之即刻化成气体。 杨羲连忙挡在章铭前面,大叫道:“这妖道要施神咒大法,铭儿你快躲开,为师今日要破了这妖阵!”说着便要出剑招。 那中了催命符的少年已奄奄一息,章铭少年焦急道:“师父,这位小兄弟为了救徒儿,中了那老妖道的催命符,快不行了,您快救救他吧!” 此时神咒大法一触即发,杨羲顾及少年性命,救人要紧不可再迎战,只好与章铭同时架着少年,使出上清内修功力,轻松越过客栈屋檐。 神咒教以符咒为主,内功欠缺,李弘深知杨羲内修功力远在他之上,因此并不追赶。 待到达安全地方,杨羲放下道玄剑,急忙上前去查看石宁的伤势,给少年把了脉,摇头无奈道:“这催命符乃是一种黄道符,加之神咒大法随掌法打入人的身体,中符者会痛不欲生,三日内不解符,必死无疑!” 章铭急道:“师父,那怎么办?” 杨羲向神咒教的方向一望,道:“铭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向神咒教讨解药。” 待杨羲再回到桃源客栈,哪里还有神咒教李弘等众人的影子。 远处走来三男一女,那三位男子拱手向杨羲拜道:“师父,徒儿来迟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欢快地扑倒在杨羲怀中,撒娇道:“爹爹,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等也不等我们,害得我和三个师哥拼命地赶路!” 原来这三位男子便是与章铭并称“江东四侠”的三位师兄弟,分别是排名第二的“光电影者”简央、排名第三的“小孟德”曹隆以及排名第四的“鬼谷小子”袁岑。 江东四侠中,年龄最大的章铭也仅仅是二十六岁,最小的袁岑年仅十九岁,可谓青年才俊! 那女子便是杨羲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儿杨若,不愿意在上清派待着,跟着父亲及师兄们到了武陵郡。 章铭如此如此,将刚才发生之事讲述给三位师弟以及杨若听。 杨若好奇地看着章铭身边的少年,少年看上去摸约十五岁,穿着与常人不一样,只见他身穿兽毛兽皮与粗糙棉麻衣、野鸡毛与棕树皮编织而成的裤子,衣衫褴褛,少年身上的东西也是奇特:有各种兽骨、各色禽羽,杨若不禁咯咯笑道:“这小孩跟我在武陵山看到的野人长得一模一样!” 章铭严肃道:“小师妹不可胡说,他可是救我的大恩人!” 杨若只好“哦”了一声,继续摆弄石宁身上的兽骨颈链。 简央道:“既然是这样,我们何不将这小孩带回茅山上清派,让师父好生调养他呢?” 杨羲道:“不可!从武陵回丹阳茅山即便是乘船,顺江水而下也要三日以上,此少年中的可是神咒教的催命符,三日内不解便会丧命!” 章铭焦急道:“那怎么办呢?” 杨羲思索片刻,道:“不如我们先去豫章阁皂山。” “去灵宝派?” “灵宝派与我上清派本是一宗,我派祖师魏华存与灵宝祖师葛洪交往深厚,都是道教中的正派,灵宝派不会见死不救的。” 江水滔滔,千帆随水东去。杨羲一行人从陆上转到江上,顺长江水而下,不下两日,就到了江州,到了江州后,又换改骑马。 杨羲一行人快马加鞭,摸约黄昏赶到豫章郡,阁皂山奇峰峻岭,山顶上巍巍立着道观,那便是灵宝派所在地。 杨羲等人在山下求见灵宝派掌门人葛巢甫。 山下门童道:“道长请稍等片刻,我等上山通报。” 不一会儿,门童随一位蓝袍道人下山。 蓝袍道人连连拱手施礼迎接杨羲等人:“原来是上清杨天师,门童不识天师,怠慢天师,还请海涵!快快请上山!” 杨羲还礼道:“来者通报是各派基本规矩,道童恪尽职守本是应该的!” 一行人便顺着山梯上山,杨羲又道:“敢问葛天师如今在派中否?” 蓝袍道人道:“真是不巧,掌门天师三日前赶去荆州办事去了。” 杨羲略有失望,捋捋长须,道:“实不相瞒,我此次来是请葛天师救眼前这位孩子的性命,既然葛天师不在,那杨某等人就告辞了!” “莫非这少年中了催命符?”蓝袍道人看看奄奄一息的少年。 “正是!看来道长博识天下武学呀!” 蓝袍道人拱手谦虚道:“杨天师抬爱晚辈了,既然是这样,杨天师何不在灵宝派住下,掌门天师这几日应该就能回来。” “可是今日已是这少年中催命符的第三天,过了今夜,再不解符,他必身亡。” “这可怎么办?难道杨天师都无法解符?” 杨羲摇头道:“杨某无能,出门匆忙又没能随身携带九清丹,或许……” 杨羲打住没有说出或许之后的话,九清丹是上清派炼制的金丹,是上清派解毒至宝,而灵宝派也有解毒金丹,那就是八宝丹。 “杨天师不坊直说,晚辈若能做到的定当效力!” “或许贵派的八宝丹能救活这少年的性命,只是道教金丹极难炼制,数量也极少,现有金丹都由各派天师收藏。” 一听“八宝丹”,那蓝袍道人犹豫片刻,缓缓道:“敢问天师,这少年是你什么人?” 杨羲道:“这少年我并不识得,但终究是救了我大弟子章铭一命。” 非亲非故,又不是上清派弟子,蓝袍道人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满身污秽,少年气息微弱,已如死人一般。 蓝袍道人道:“八宝丹是解毒金丹,世间稀有,只是这少年气息微弱,将死之人已无解毒的必要,即便万幸解了毒,也是废人一个,不值得啊!” 章铭道:“少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眼看恩人死去!”他救人心切,说话语气极重。 杨羲道:“铭儿,不可无礼!”又向蓝袍道人道:“道长莫怪,我这徒儿性子急。光顾着救人,还未请教道长姓名?” 蓝袍道人作揖道:“在下高玄。” 杨羲连忙还礼道:“原来是葛天师师弟高道长,失敬失敬!” 灵宝派中,高玄地位崇高,是灵宝派的副掌门,平日里掌门天师葛巢甫闭关修炼或是外出求道,派中大小事都是由高玄打理。 既已通报姓名,高玄只好道:“若是能救得这少年的性命,我可以去掌门师兄炼丹殿内取来一颗八宝丹……” 杨羲打断他的话语,道:“万万不可!未经过葛天师的同意是不行的!杨某可以尝试用其他方法看能否救治少年。” 高玄道:“掌门师兄常教育我们说,要大仁大义,如今眼前这少年中了催命符,我灵宝派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我拿八宝丹救他,师兄回来一定不会责骂我的!” “那就有劳高道长了!”杨羲也是一通客气话。 按理说,高玄作为代掌门,取一颗八宝丹不难办到,高玄请杨羲等人在内殿坐下,让道童看了茶,独自去炼丹殿取八宝丹。 一个时辰过后,高玄回到内殿,并未取来八宝丹,说是八宝丹稀缺,正在炼制的一颗还需等待一个时辰方可出炉,只好把杨羲等下暂且安顿下来。 夕阳沉入山后,阁皂山群峰朦胧,已过戌时,高玄还是未取来八宝丹,少年这两日一直昏迷不醒,滴水未进,身体已极其虚弱,偶尔醒来便大口吐血。 “师父,不好了,这少年快熬不过去了。” 杨羲叹道:“倘若是我上清派中人需要八宝丹,灵宝派定会倾囊相助,只是这少年与我上清派非亲非故,且是将死之人,高玄是不会浪费八宝丹的!” “可他毕竟救了徒儿啊!” “唉,只能怪他命不好。” “师父,您收他为徒吧,那他就是上清派的人了,灵宝派不会不救上清弟子的!” “不可!我上清弟子必须个个身体健壮,且品行俱佳。” 章铭脑袋一热,竟想出让师父收少年为徒的荒谬主意来,章铭无计可施,只好端过来一小碗热茶水,看少年能不能喝点下去。 一路奔波劳累,亥时一到,杨羲等人便各自回房歇息。章铭担心少年安危,时刻守护在身旁,他徘徊在房间内,始终无法入眠。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大师兄,是我!”章铭将门一开,进来的是袁岑。 “四师弟,你怎么来了。” “嘘,别让师父听到了。”袁岑蹑手蹑脚,像是做贼。又道:“大师兄,我有一计,可取八宝丹!” 章铭大喜道:“四师弟有何计策?” “二师兄简央江湖人称‘光电影者’,可以神出鬼没进到炼丹殿取得八宝丹!再加上大师兄你的轻功,可以在墙外接应。” 章铭一口回绝:“这分明就是盗取,不可行不可行!” “大师兄莫要担心,到时候我只有良策应付的!” “你......你果真有计策?” 袁岑笑道:“大师兄难道忘了我袁岑在江湖上的外号了?”两人紧紧把手握在一起,相视一笑。 “恩人有救了!”章铭望了望昏死过去的少年。 第三章 人生如空幻 悲情少年行 院外,简央已立在杏树下等侯,三人到了炼丹殿,殿外大门紧锁,章铭以轻功助简央、袁岑越过围墙,到了殿内。 只见殿内微光闪烁,几盏烛火幽然向暗,炼丹殿正中央,青铜丹炉被八条铁索链拉着架在正中央,丹炉下燃起熊熊烈火。 丹炉旁有八个道童把守,道童半咪着眼睛打着盹,不过一有动静,他们都会立马睁眼查看。 “光电影者”简央借着炉火与月色,任意穿梭在炼丹殿,他顺着一条铁索链,轻松上了丹炉,以剑启开丹炉,见丹炉里正放着八颗已经炼制好的八宝丹,简央心里默道:“好你个高玄,明明有八颗八宝丹却说一颗都没炼制好。” 八宝丹乃是灵丹妙药,简央只拿走一颗,一颗足以解好几个人的毒了。章铭、袁岑在外接应,竟神不知鬼不觉就取到了八宝丹,心中窃喜。 取来八宝丹给少年和着温水服下,一刻钟后,少年面色变得红润改善了许多,气息也变得稳定起来。 一颗金丹服下,少年恢复了些许力气。尔后,竟开始捶足顿胸,如刀绞般全身剧痛起来。 少年疼痛难忍,不断大叫起来,惊动了杨羲,杨羲急忙扶起少年,从少年后背对其输送真气。 “不好!这少年体内真气竟然倒流!”杨羲惊叹道。 章铭焦急道:“那他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不远处的大殿传来几声夜狗叫声,划破寂空,院内躁动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高玄领着灵宝派众弟子把杨羲等人的厢房围得水泄不通,厉声道:“好你个杨羲,我待你如上宾,你却让徒弟来我炼丹殿偷盗八宝丹!” 杨羲不知原由,疑惑道:“高道长此话何意,我何时让弟子盗取了贵派的八宝丹?” 高玄在少年房内查看一番,拾起一团油纸道:“你看这是什么,还想狡辩!” 那油纸原是荷包在八宝丹外的,章铭急着将八宝丹给少年吃,因此未来得及将油纸收拾走,他手上还粘了少许油纸。 杨羲已知大概原由,怒道:“铭儿,平日里你最听为师的话了,为人最正直,为何竟干出这等荒唐之事来!” 章铭跪下道:“徒儿救人心切,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章铭是江湖上成名的侠士,今晚偷盗八宝丹之事要是传出去,定会让他身败名裂。 按照上清派规矩,要是本门弟子犯了偷盗之事,是要废掉武功,逐出师门的。但章铭是杨羲最器重的弟子,从小就把他视为亲生儿子,当做未来掌门人悉心培养,杨羲怎忍心将他逐出师门。 “今日我......我就清理门户!”杨羲说罢就运起内功,将要打在章铭后背。 “师父且慢!这不能怪大师兄!”袁岑、简央、曹隆都急忙档在章铭前面。 袁岑在房中徘徊,双手背在后面朗声道:“能忘身者,岂复爱身?身既不爱,便能一切都无所爱,唯道是爱。” 高玄惊讶道:“这是我派不传之经,你怎会知道!” 袁岑所诵正是灵宝派天师葛巢甫所创《灵宝经》,内有飞仙之术等绝妙武功,但要修成飞仙之术必须参透其中要义。 袁岑江湖人称“鬼谷小子”饱读经典,极俱谋略,善于辩论,不屑道:“灵宝经为葛天师所创不假,经文可人人皆知,但参透要义的却只有葛天师一人,这是为何?” “愿闻其详!”高玄早已想修成飞仙之术,只是掌门师兄总以未达到修仙条件而不传飞仙之术。 “既不爱身,也就不再追求肉体不死,即身成仙,而只追求积功累德,便可修成飞仙之术。眼前这少年将死之人,你却连一颗八宝丹都不肯施舍,还谈什么积功累德,修什么飞仙之术!” “既不爱身,既不爱身,那这少年即使是肉体死了,死了等于摆脱精神得以升华,那我为何继续要救他,让他再受肉体之苦?” “我上清派提倡的是‘爱身养生’,与你灵宝派‘既不爱身’宗旨大异其趣,怎可混为一谈!旁人又不修炼飞仙之术,做不到也就罢了,你要修成飞仙之术,做不到便修不成!” “有生为空幻,忘身以济物,多谢指点!”高玄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慷慨取出身上携带的两颗八宝丹,道:“区区八宝丹乃身外之物,修仙之人怎可贪恋,你们拿去罢!” 经袁岑一番话,高玄似乎得了要义,便也不再追究上清派盗取八宝丹之事,领着众弟子走了。 服了一颗八宝丹的少年变得更难受,章铭只道是八宝丹解毒过程中的中和反应,亦或是催命符在少年体内时间太长,毒性已浸入五脏六腑,于是又让其连服两颗八宝丹。 八宝丹可连服八颗,可金丹接连下肚,少年先是心跳加速气喘吁吁,忽而又气息脉搏全无。 “难道连灵宝派的八宝丹也不能解催命符?师父可否用‘导引行气’恢复他的气脉?” “导引行起”乃是上清派内修三法之一,杨羲已为少年输入自身三层真气,只觉少年内体气流不断窜起又消失。杨羲长叹道:“唉!为师也无能为力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有神咒大法能解此符,如今已近子时,他只有几个时辰可活了!” 无奈杨羲、简央、曹隆、袁岑,各自回房间休息。辰时,在少年的那间房内,只留章铭守在床沿,章铭为自己不能救活眼前的救命恩人而伤心,就连恩人即将死去也没能得知恩人的名字以及家乡、父母,他心中无比惭愧。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暗淡的烛火,火舌伸向幽幽的夜色。他惊恐地叫了一声。 章铭揉揉睡眼,他只是想给恩人守一夜灵,第二天天亮再给恩人找个好地埋了,他分明听见了有人出声,难道是鬼?他惊慌地点燃了更多的烛火,发现少年竟然在动! 章铭不知是惊吓还是高兴,奔向房外大叫道:“师父,师父!他醒过来了!” 杨羲、江东四侠等人闻声赶过来,一观动态。 杨羲也是一脸地惊讶,道:“这少年中了催命符,已过了三日,竟然没有死!真是奇怪!” 少年借着烛火看清了眼前的杨羲、章铭等人,他惊吓得缩在一角,当他的手在空空如也的腰间拂过时,他发现他身上的携带的东西不见了!脖子上的兽骨颈链也不见了! 少年跳起来踢开被子,发了疯似的狂叫,叽里呱啦,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杨羲道:“小兄弟,你别怕,我们是救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依旧狂躁不安,语言不通,杨羲等人自然不懂少年要干什么。 章铭道:“师父,他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对了!我记得他身上挂着一个荷包,还有他脖子上的颈链也不见了!” 杨羲道:“这些东西应该对他来说很重要,莫非在路上丢了?” “啪!”一个荷包被一位少女扔在地上,正是少年的那个荷包。 那少女正是杨若,她打了个大哈欠,揉揉眼睛道:“这破包里装了一块烂铜烂铁,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杨若睡梦中被吵醒,便来到少年房间一探究竟,看到少年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道“这小孩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这么小就要死去,真是太可怜!”反正少年将要死了,杨若看中了少年身上的贴着的破荷包和颈链,心想荷包里肯定有什么宝贝,于是趁人不注意便随手取走了。 少年竟能行走自如了,抢上前去,死死抱住那破荷包里的烂铁块,但荷包中他的一些东西和颈链不见了。 杨羲向杨若呵斥道:“若儿,你又调皮了,你是不是还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快拿出来!” 杨若道:“他穿得破破烂烂,还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章铭道:“小师妹,你真没有看见恩人的颈链?” 杨若道:“我没有!也许是他在路上丢了吧!”颈链上都是些珍贵兽骨、狼牙、金石之类,杨若哪里肯交出来,此事暂且不提。 少年的破荷包上隐约绣着一些文字,章铭仔细拿过来一看,见破荷包上用麻线绣着妞妞歪歪的字,他只能识得“石宁”两个汉字,还有两种文字他并不认识。 原来这少年名叫石宁,那日在武陵城郊外,横尸遍野,疾苦百姓或因热天时肆虐的瘟疫死去,或因冬日时饥寒交迫死去。 荒郊外堆满了四面八方运过来的饿死或是病死的人,来不及掩埋。死人堆中忽然动了一下,竟活脱脱爬出一个少年,正是石宁。 石宁的家原在武陵山区,本来过着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生活,前不久他的族人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屠杀,他侥幸逃了出来,受了伤晕死过去,又遇上了瘟疫,被当做死人推在郊外。 寒风凛冽,石宁冷得瑟瑟发抖,他的脑海中一次次浮现父亲被杀的场景,他在一次次的噩梦中惊醒,靠着顽强的毅力活了下来。 被迫离开武陵山,跋山涉水,渴了就畅饮高山长流的泉水,饿了就捕捉山上的野物,累了就和着树叶挂在树枝上睡觉,风餐露宿,其中之艰辛可想而知。 又行了半日,再也不是荒郊野岭,横尸遍野的场景,石宁抬头仰望高大的城墙,那城楼中央写着“武陵城”三个大字,当然他并不识字。 按照父亲的遗言,石宁本应该一路向北去襄国郡找失散的亲人。却不想饶了一圈到了武陵城外,人们挑着货物进出城门,也有从城内往城郊运尸体的车队。石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陌生,他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进了武陵城。 城中有卖鲜鱼包子的、有卖糖肉馒头,商贩争先叫卖,好不热闹! 石宁闻得包子的鱼肉香味,馋得直流口水,在荒山野岭他还可以捉些野物来充饥,进了武陵城反而不好,屋宇鳞栉去哪里找野物? 食欲促使石宁那双饱经磨难而开裂的脏兮兮的手伸向蒸笼里那热腾腾的包子。 商贩一把抓起石宁的手,大叫道:“你这个小乞丐,敢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就是一顿暴打。 石宁也不顾疼痛,抓到包子就拼命地往嘴里塞,突然那商贩住手不打了。 原来商贩看中了石宁脖子上那颗泛着白光的狼牙,奸笑道:“小乞丐,今天算你走运,只要你把你脖子上的东西抵押了我的包子,我就放过你了,不然我捉你去见官!” 石宁用惯了他的族语,商贩这些汉话他却一句都未听懂。 那商贩怒道:“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哑巴吗?”说着就强抢石宁脖子上的狼牙。 这颗狼牙是族长曾经送给石宁父亲的贵重礼物,光亮完整、牙尖锋利比金,是狼牙中难得的极品。后来父亲又把狼牙给了石宁,这颗狼牙是父亲的遗物,对于石宁来说极其重要。 石宁奋起反抗,用他的族语大叫道:“不许抢我的东西!” 商贩哪里肯放手,道:“这小乞丐脖子上的狼牙是个好东西,大家快来帮我逮住他,等把狼牙卖了好价钱分你们好处!”于是周围商贩一哄而上,来抢石宁脖子上的狼牙。 石宁被众商贩围住,好不容易脱身,舍命往外跑,谁知正好碰上神咒教李弘与章铭在打斗,正当李弘打出催命符时,石宁不偏不倚跑了过来挡住章铭,中了催命符,真是莫大的冤枉! 由于语言不通,石宁所经历之事上清派自然不知。上清派又为何救他?现在何处?石宁也是不得而知。 第四章 茅山巍巍道 上清七式剑 话说石宁中了催命符,三日已过,竟然不死,还能生龙活虎,杨羲认为是八宝丹的功效。 第二日清晨,杨羲便向高玄辞别,此次去武陵郡寻找天石下落无果,杨羲等人只好打算先回茅山上清派。石宁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每日必有一次体内真气逆流,痛不欲生,杨羲也找不出其中缘由,只好带石宁回上清派再想办法。 一行人择陆路返回,第十日便到了丹阳郡茅山上清派。山梯盘旋茅山而上,如长蛇空舞,巍巍茅山峰指青天,行人如腾空架云。行至半山腰,便到了山门殿,殿门前左右各立一只青龙、白虎石像,威风凛然。镇邪镇魔,妖气难入。 穿过灵官殿,便到了上清派的中心殿宇——三清殿。 杨羲拂袖盘腿而坐,吩咐道童道:“去炼丹阁取来九清丹!” 道童取来九清丹,杨羲示意石宁坐下,石宁便知杨羲要救他,也照着杨羲盘腿坐下。 突然石宁只觉体内有两股气流移动、忽而对立、忽而聚集,就连身上肌肉都随着絮乱的真气在抽动着,十分之痛苦。 杨羲急忙道:“快给他服下九清丹!” 待石宁服下九清丹,杨羲运功给他输送真气,促使金丹在少年体内发挥更好的作用。 石宁疼痛稍有减轻,杨羲又给他输气把脉。 在一旁的章铭问道:“师父,他怎么样了?” 只见杨羲摇摇头道:“九清丹乃祛病镇痛的灵丹妙药,金丹虽然镇住了他的疼痛,但不能完全消除他的痛苦。” 待这一阵痛苦过后,石宁又能行走自如,像没事人一般。每日少年复发,杨羲便叫人取来九清丹给他减少痛苦,但九清丹数量极少,以三味真火加之金鼎丹炉,需要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有一颗,剩下的三颗都已被石宁服完。 日后,每当少年复发,章铭便用师父传授的道家内修三法之一的“导引行气”来引导少年体内的真气窜流,虽不像九清丹一般能有效镇痛,亦能稍稍减轻少年的痛苦。 杨羲收石宁为上清派道童,每日为杨羲端茶倒水,做些轻活。石宁本无家可归,如今被收留在上清派,无衣食之忧,他也就乐意留下。石宁本在武陵山区生活,自然力大无比,十分勤劳,还常常帮助伙房的道童劈柴挑水,上清派人人都喜爱他。 通过日后的慢慢了解,杨羲得知石宁父母双亡,十分同情,又教他写汉字说汉话。石宁的阿爸教过他一些汉字,因此他会写一些汉字,却不会发音,他凭借自己的语言天赋,很快学会了说汉话。 这日晚饭后,石宁闲来无事,便在三官殿殿后的小院子里散步,见章铭等几位师兄在切磋剑法。 只见章铭使得一柄玄铁剑,他腾空跃起,步态如倒踏天罡,剑尖直指星辰,正是那日他与神咒教李弘相斗之时的绝技——踏罡步斗。 又忽见花坛旁一道剑光闪过,虚虚实实,忽左忽右。光影一聚,只听“咔嚓”一声,简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不远处的槐树枝。 章铭道:“二师弟不愧为‘光电影者’,这一招‘循甲隐景’足以杀个对手措手不及!” 简央谦虚道:“哪里哪里,大师兄的‘踏罡步斗’才是上清七式剑法的核心,江湖上谁不知道大师兄‘北斗风骨’的名号!” 此时曹隆双手持剑跳跃而出,口中念念有词,动作优雅,看上去花招十足,杀伤力却十分强劲,正是上清剑法第五式“歌诵礼赞”。 曹隆被江湖人誉为“小孟德”乃是因为他是魏武帝曹操第九代曾孙,行事计谋都像足了雄才大略的曹操。 “鬼谷小子”袁岑道:“既然三师兄对天地‘歌诵礼赞’完毕,那我就来‘召神伏魔’制服对手!”说着便又是一招剑法使出。 第三式“歌诵礼赞”与第四式“召神服魔”更偏重道家的符篆修为,杨羲在原有的基础上自创出“上清七式剑法”具有极强的杀敌效果。 正当石宁躲在假山旁看江东四侠切磋剑法之时,背后传来一阵笑语声。 “五师哥,我爹捡来的小野人果然在这里!” 章铭道:“谁在哪边?” 杨若迈着轻快地步子,一蹦一跳地走过来,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 章铭道:“原来是五师弟、师妹还有石宁小兄弟啊!” 杨若对石宁笑道:“你这小野人,在这里偷看四位师兄们练剑!” 章铭笑道:“师妹老是调皮,难道你不是来偷学剑法的?” 江东四侠收起刀剑,章铭又道:“石宁小兄弟你要多休息,每次病发都让你身体变虚弱。师妹,五师弟你们聊,我和几位师兄弟明早要随师父下山办事,先回房休息了!” 杨若嬉笑道:“几位师兄再见!” 待几位师兄一走,杨若便揪住石宁茂密的头发,道:“五师哥,快来看,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小野人,你看他怪里怪气的多好玩啊!” 杨若所说的五师哥名叫从义白,乃是杨羲第五位嫡传弟子,由于与杨若年龄差不多,所以两人向来玩耍得很好。 从义白道:“他就是师父用了三颗九清丹都治不好的病痨?” 杨若道:“就是啊,也不知道爹怎么出手那么大方,连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服用的九清丹竟全给了这小野人吃了!” 从义白道:“要是师父给我服用九清丹,我的内功早就练师父的七式剑法了,他算什么东西,白白糟蹋了九清丹。” 杨若道:“等五师哥练好内修三法,爹就可以教你七式剑法了!”内修三法主要作用是增强内功,是修炼七式剑法的基础。 杨若在从义白的耳旁嘀咕几句,有意要作弄石宁一番。 杨若嫣然一笑,道:“小野人,你听着,你上次丢了的颈链就在我这里,有本事你就去我房间拿!”说完她便与从义白欢快走了。 果然,半夜三更,石宁趁着月色悄悄溜到杨若房间。他以手指戳破纸窗,发现杨若已经熟睡,他便打开门,蹑手蹑脚进去,从衣柜开始挨个找,他只想找到属于自己的颈链,那个东西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这边从义白早已去杨羲屋里告知了石宁半夜去杨若房间偷盗之事。 杨若乃是假寐,她躺在床上任由石宁翻弄她房内的东西,她不禁在心里暗笑道:“天下竟然有如此笨的小偷!” 待杨若发觉门外有动静时,摸约五师兄从义白要带着她爹来了,便立刻和衣跳起来大叫道:“有贼啊!快来捉贼!” 从义白带着杨羲正好赶到,把石宁逮了个正着。 杨羲厉声道:“石宁!你半夜来偷什么东西!” 石宁措手不及道:“天师,我……我来找我的颈链。” 杨羲道:“你的颈链怎么会在若儿的房间内?” 石宁道:“是杨若妹子亲口说的,她说我的颈链就在她的房间里。” 杨羲严肃道:“若儿,你当真拿了石宁得颈链?” 杨若撒娇道:“爹,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颈链,不信您自己来搜咯!” 杨羲知道女儿调皮,果真里外把杨若的房间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颈链。 杨若、从义白的奸计得逞,互使眼色,暗笑。 杨羲道:“石宁,我上清派并不亏待你,你却半夜行窃,你有什么话可说?” 从义白添油加醋道:“师父,我早就料到这野小子是个贼,应该赶他下山!” “是啊,把小野人赶下山……” 正当杨若还有话要说时,石宁找到了他的颈链,他自己小心翼翼戴上,看到颈链完好无损,石宁安心了许多。 原来在杨若的房间衣柜墙后有个墙洞,用砖块挡住,杨羲搜查时并未发觉。石宁在武陵山区待惯了,嗅觉和视觉都比外界人敏感,因此很快就发现其中的端倪。 杨羲摔破了桌上的茶杯,怒道:“若儿!你天天不学好,学起了陷害人,都怪我教导无方,太放任你!”说着便要一巴掌打来。 杨若急忙跪下哭丧道:“若儿知错了,还请爹爹看在我死去多年的娘的份上饶了我吧!” 杨若本来还有个哥哥,不过在二十年前战乱中夭折了,杨羲年近四十杨若才出生,杨若出生没多久娘亲就去世了,因此杨羲很是疼爱这个小女儿。 石宁也忙劝道:“天师,您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杨若妹子既然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她吧!” 从义白道:“师父都是我不好,错怪了好人,不关师妹的事。” 杨羲冷笑道:“石宁还未到若儿的房间你就急匆匆跑来报告,你的神机妙算可比你四师兄‘鬼谷小子’还厉害呀!从明日开始罚面三清祖师五日!” 数月后,江东四侠从荆州办事回来,石宁病痛又复发,多日来章铭不在,全靠杨羲亲自给石宁导引行气以减轻他的痛苦,可这日石宁从早起便开始发病,持续到中午剧痛依旧不消除。 石宁痛苦叫道:“杨天师、章大哥,求你们快一掌打死我吧,我实在忍受不了这般疼痛!” 章铭道:“石宁小兄弟,你要挺住,待过了这一阵痛就会好的!” 石宁在地上来回翻滚,道:“章大哥,如果还有点善心,就请一掌打死我!我在九泉之下一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杨羲、江东四侠以及上清派众道人都在,听了石宁的这一番话,无不涕泗横流,可怜眼前的小兄弟。 第五章 从此入道门 万善九功德 “道法自然,石小兄弟终究要被催命符折磨致死,他却能逆天而行,多活了好几个月已是奇迹,与其被活活折磨死,不如让我结果了他的性命,也是一件功德善事。”说罢,杨羲便拔出道玄剑,欲使出上清剑法速度最快的第二式“循甲隐景”,快速结果石宁,好减轻他的痛苦。 正当杨羲出剑之时,只听“呯!”的一声,章铭的玄铁剑及时挡住了杨羲的道玄剑,由于上清剑法出剑后威力极强,玄铁剑瞬间被斩成两半。 章铭道:“师父,石宁小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救活他!” “我……并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只是恰巧帮你挡了催命符,你不用对我抱有感恩之心,快……快杀了我吧!”石宁愈加痛苦,本已做好必死准备。 杨羲收起道玄剑,叹道:“即便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也经受不了如此疼痛!与其让他痛不欲生还不如帮他立即了断。” “石宁小兄弟一定能逃过这一劫,师父,我们不能残害鲜活的生命呀!” 杨羲道:“如果他能大难不死,我便传他一式上清七式剑法,以弥补他这几个月来所受的痛苦,毕竟他是为了救你才中了催命符。” 章铭扶起石宁继续给他输送真气导引行气,他鼓励石宁道:“石宁小兄弟,你听见没,师父说了只要你能挺过来,师父愿意教你七式剑法!” 自从那次在后院看江东四侠切磋七式剑法,石宁便一直想学,苦于他不是上清弟子的身份,一直没人传授。 由于石宁疼痛时间太长,几度晕厥过去。 杨羲皱着眉头给石宁把脉,感觉他的脉搏微弱,忽而杨羲高兴大叫道:“石宁的脉搏渐渐趋向正常了,他有救了!”于是章铭又继续给石宁运气,石宁体内的真气也由窜流渐渐恢复正常,真气不窜流,也就不疼痛了。 待石宁休息一个时辰后,便能行动自如,章铭请他到三清殿。 三清殿正殿中间牌匾上书“上清经箓圣师七传真系之谱”,正中央供奉着三清祖师之首上清派尊元始虚皇天尊,左右分别是太上玉晨大道君、太微天帝大道君,加上大殿两旁另有上清圣师塑像共七尊。 杨羲正襟危坐,今日换上了新制的天师道袍,缓缓道:“石宁,也许你与我上清派有缘,且是个善良勇敢、品行端正之人,我决定收你为我的第六位弟子!” 石宁一时不知所措。亏得章铭提醒,章铭高兴道:“六师弟,快跪下给师父磕头!” 杨羲向章铭骂道:“身为大弟子,连规矩都忘了吗?” “师父教训得对,六师弟得行三叩九拜之礼!”章铭一时高兴过头。 一叩九拜乃是先叩拜三清祖师,再叩拜正堂中央的画像——开派祖师上清第一代太师南岳夫人魏存华,最后叩拜当今上清派掌门天师杨羲,石宁礼毕之后,杨羲上前扶起,训道: “功德者,万善也,万行万名,大要唯九。上清派有九德九功,身为上清第六大弟子,你一定要常记在心,九德便是:一者不杀、二者不淫、三者不妄、四者不盗、五者不邪、六者不患、七者不嫉、八者不慢、九者不滞;九功便是:一者放生救死、二者赏贞劝洁、三者献忠效信、四者布施除贪、五者节酒守欲、六者和释谏净、七者禁奸止如、八者敬爱尊卑、九者通忧解患。” “宁儿,你要在三清祖师前发誓不得违背九德九功,方可入门!” “石宁谨记九德九功,永世不忘,如若违背天打雷劈!” “礼毕,快快请起,从此你正式成为我上清第六弟子!”杨羲连忙扶起石宁。 从称呼杨天师到改叫师父,从上清派的居客到正式成为上清派的弟子,石宁一时还真是适应不过来,他“噗通”一声,双膝再次跪地,嘴里憋出那两个字眼,叫道:“师父!” 杨羲起身,取出道玄剑,道:“宁儿,为师现在正式传授给你七式剑法中的一招剑法。” 上清七式剑法共有七招,杨羲对每位徒弟只亲传一招,他要求徒弟们要术业有专攻,江东四侠仅仅凭借其中所学的一招并能扬名江湖,可想而知上清七式剑法的厉害! 杨羲道:“学习七式剑法最好能因材施教,宁儿我看你力大无穷,又来自武陵山懂得驯兽,为师就传授剑法第七式——‘禁制虎狼’给你!” 杨羲将第七式“禁制虎狼”演示一遍给石宁看,只见杨羲立一根木头在中央,先是用剑在地旋转一圈画地为牢,忽而剑指四面八方,忽而又自四面八方杀来,片刻过后,那根木头上的皮已被整整齐齐地削掉,成了一根孤零零光溜溜的木棍。 杨羲道:“宁儿,你记住了吗?我已将‘敌人’死死围困,不管敌人从哪个方面都逃脱不了这招剑法。” 石宁看得目瞪口呆,痴痴道:“师父,您的剑法太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 杨羲笑道:“当年你大师哥章铭苦练‘踏罡步斗’八年才有今天的成就,你只要勤奋练习就能学会。” 杨羲又演示一遍,待演示完毕后又道:“宁儿,现在你练习一遍给我看。”说着便把他的道玄剑扔给石宁。 石宁很认真地在一旁模仿着,待师父杨羲演示完毕,他又没了头绪,紧张道:“师父,我......我还是不会!” 章铭在一旁道:“师父,修炼七式剑法必须要有两年的道行修为,六师弟刚刚拜师您就把七式剑法传授给他,恐怕他很难练好,不如先让师弟学习内修三法,增强内力,待有了一定道术基础后再学习剑法。” 杨羲仔细看了看石宁的使剑方式,摇头道:“并不是他内力不足,而是他没有练武的天赋!为师和你都把真气输入宁儿体内为他引导真气窜流,宁儿又服食过三颗九清丹,为师能感觉到他体内强劲的内力,以宁儿的内力就是修炼一整套上清七式剑法也不成问题。” “六师弟内力如此深厚,不能练七式剑,岂不是可惜了!师父,那要怎样才能激发六师弟的天赋呢?” “勤能补拙,宁儿如果能苦练十年,掌握禁制虎狼这一招的一层应该不成问题。” “苦练十年都才只能学会一招剑法的一层?” “宁儿的任督六脉未通,况且真气窜流无法控制,确实很不适合练武!” 不能精炼武学,难道就这样听天由命?石宁对武学的渴望,即使是练武废材,他也要勤奋练习。 这一日清晨,天色初开,石宁一如既往早早地来到三官殿后院练习七式剑。两个时辰下来,重复再重复,就连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学不会。 “哎呀,我当是谁啊,原来又是六师弟在这里砍空气啊!” 正当石宁满头大汗苦练剑法时,只听得背后一阵嘲笑声,从义白出现在石宁眼前。 石宁连忙行礼道:“五师兄好!” 从义白道:“我看你练这个动作好几个月了,我都看腻了你还不会?”说着从义白顺手折下一段桂树枝,以石宁练剑的同样动作“刷刷”向石宁袭来,石宁被击倒在地。 从义白把桂树枝往地上狠狠一扔,不满道:“你就是个废物!师父真偏心,要是师父把这一招七式剑教给我,我早就学会了!” 原来从义白上茅山拜师已是第三年,杨羲却还未传授一招七式剑法给他,而石宁刚来半年不到,杨羲就传授了剑法,这让从义白如何不气。 从义白又怒道:“师父总说要让我练内修三法,说是有一定内功基础才能修炼七式剑,难道你石宁内功很深厚?” 石宁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体内有股强大的内力......” “胡说!” “啪!” 从义白一掌把石宁打倒在地,鄙夷道:“哼!你内力强大?我看你就是个废物!不知道师父怎么就看中你这个废物了!” 石宁捂住被打疼的胸口,道:“五师兄,并不是师父偏心,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以及四师兄哪位不是修炼了两三年内修三法,师父才把七式剑传授给他们的?” 从义白冷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比四位师兄还要厉害?” 石宁道:“四位师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东四侠’,我刚刚入门没多久哪里敢和四位师兄比,虽然我体内有股内力常常令我痛不欲生,但师父说过我可以借着这股内力来练习剑法……” “你分明就是说我内力不够修炼剑法!你这废物有资格说我么?” 说着从义白对着石宁的胸口又是一掌,石宁只觉胸口闷痛,突然闷痛变为绞痛,每日必有的病痛今天还未复发,从义白这一掌竟激发了石宁的病痛复发,只见石宁满地打滚,口吐鲜血。 从义白还以为石宁不经打,自己两掌打中了他的要害部位,要是打死了石宁,师父怪罪下来一定没有好结果,从义白急忙扶起石宁道:“六……六师弟,你怎……怎么了?你千万不能死啊?” 第六章 后山逢禁地 奇遇三皇剑 石宁忍着剧痛道:“快……趁着我复发时体内真气窜流、内力增强,五师兄快扶我起来练剑!” “练剑?” 从义白不解,他心里就有一个念头,石宁千万不能死,于是他扶起石宁给他运功输气,没想到石宁快挣扎着起来,步伐蹒跚地练剑!只几步,石宁便又倒下。 “六师弟,你怎么了?是不是疼痛又复发了?” 正巧章铭路过后院,见石宁如此便上前给他运功输气,在石宁的胸口上,他明显地看见两个掌印,章铭道:“六师弟,是谁打了你两掌?!” 在一旁的从义白不敢出声,深怕石宁说出是自己。 石宁微弱道:“是……是我自己疼痛难忍自己打的!” 从义白一块石头落地,章铭道:“六师弟,你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练剑吧!五师弟,我们快送六师弟回房休息。” 这日午后,石宁躺在床上看师父杨羲给他的经书,从义白与杨若来访。 石宁忙招呼从义白、杨若,道:“五师兄、小师妹你们坐,喝茶!” 从义白、杨若平日里看不起石宁,对石宁的态度并不好,所以从来没有来过石宁的住处,初次来石宁的住处,两位顿觉不自在,坐下来没有话说。 杨若给从义白使了个眼色,从义白才缓缓道:“六师弟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今天早晨我打了你两掌,都是我一时冲动,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此次来你的住处给你陪个不是!” 石宁道:“五师兄言重了,早晨我病发还全靠大师兄和五师兄照顾!” 无论从义白、杨若对石宁态度如何,石宁始终不放在心上,依旧把他们当做五师兄、小师妹来尊敬和爱护,此时正是石宁与从义白、杨若成为好朋友的契机,石宁热情给两位沏茶。 从义白道:“六师弟,我以前待你并不好,你还处处维护我,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六师弟把上午我打你那两掌告诉师父,师父一定又要罚我跪五天三清殿,这不现在我见了三清殿上供奉着的祖师爷爷就害怕!” 话毕,三人哈哈大笑,石宁道:“五师兄聪颖过人,师父哪里舍得罚你!” 杨若话锋一转,道:“五师兄、六师兄,今天你们都不用练功了,不如我们去茅山后山去玩玩如何?” 从义白轻轻一敲杨若的脑门,道:“小蹄子,整天就知道玩!” 石宁道:“不知后山有什么好玩的?” 杨若道:“后山有好多野物,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我正想看看六师兄的打猎的本领! 从义白也道:“是啊,早听说六师弟善于打猎,看来今天有幸看到了!” 茅山上清派的后山被一排排茂密的树木覆盖着,从义白、石宁、杨若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过连接在两峰之间木桥梯就到了后山。 后山异常幽静,只能听见深山林中鸟兽的叫声,看来这里很少有人来。 “哎哟!我肚子突然好疼,我要找个地方方便方便,五师兄、六师兄你们在前面等我吧!”杨若捂住肚子皱眉说道。 从义白道:“这后山走动的鸟禽、猛兽太多,你一个人去不方便,师妹我陪你去吧!” 杨若道:“那好,五师兄就在不远处守着,万一有猛兽出入我也好叫你!” 石宁道:“师妹、师兄你们快去吧,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石宁砍了几棵小树铺在前面陡峭处,好方便杨若师妹通过,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师兄从义白、师妹杨若。 石宁大叫一声:“不好!”难道他们遇上野兽出什么事了? “五师兄、小师妹你们在哪里?”石宁边往回走边喊叫着,稍不留神,一脚踩空,石宁掉进了一个山谷。 幸好山谷不深,石宁只是磕破了额上的头皮,伤了点皮外伤。石宁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他发现身边立着个石碑,上面写着“禁地”二字。 石宁心想:“原来师父说的上清派禁地就在后山啊,师父曾说过不许我们擅自闯入禁地,我还是赶快找出口离开吧。” 山谷四周陡峭,要想爬上去很难,眼见只要一个山洞,石宁心道:“说不定这个山洞就是出口。” 石宁摸黑进入山洞,突然一阵咆哮声震耳欲聋,石宁感觉一只巨大的猛兽正向他袭来,猛兽身上似乎还套着锁链以及各类铃铛,叮当作响。 石宁凭借着叮当声判断猛兽的位置,石宁一闪一躲,猛兽扑了个空,石宁迅速跳到猛兽的背后骑在它身上,石宁用拳头猛击猛兽的后颈,当他的手碰在猛兽的后颈时他惊呆了,这猛兽竟然有龙鳞、龙须,难道这猛兽是传说中的龙?再往上一摸,竟然是又是一对鹿茸,石宁再也无法判断这是什么猛兽。 猛兽张大口流出的唾液“哗哗”流在石宁的脸上,猛兽一个反扑,石宁险些送命,亏得他在武陵山长大有驯兽技能,他迅速跳离猛兽的背部,猛兽受限于身上的锁链无法攻击到石宁,他才逃过这一劫。 到了洞中,通过上面的洞孔透进些许光芒,石宁借着光芒,看得洞中的景象:三尊石像,一女两男,栩栩如生。 石宁再向前走,“啪”的一声,碰到一块方形物体,却是一口石棺! “轰隆隆!” 石棺受到碰撞,棺盖自动打开,石宁壮着胆子往棺材内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却是个空棺材! 石宁心道:“不知是何人放一副空棺材在这里,我不小心打开它,不知道冒犯了棺材的主人没有。” “轰隆隆!” 正当石宁用力合上石棺盖时,洞中三尊石像移动了! 三尊石像旋转后,由正面变为背面,三尊石像背面上赫然有字! 石宁粗略地瞄了一眼三尊石像上的字,最左边石像落款写道:“上清派魏华存所刻《三皇剑经》” 石宁心道:“原来这是魏华存祖师亲自刻的。”石宁又从右边石像开始看起,只见上面分别写道:“三皇剑第一式——羲皇天剑。”、“三皇剑第二式——娲皇地剑。”、“三皇剑第三式——农皇人剑。” 原来这三尊石像分别是伏羲、女娲、神农,石宁曾听师父杨羲说过女娲补天的传说,因此他又仔细阅读女娲石像上的文字:习娲皇地剑者,需练功者拥有上古神器之女娲补天石才能成功...... 那段文字还未念完,石宁突然觉得浑身绞痛难忍,病痛又复发了。自从师父传授七式剑法第七招给他,每当病发,真气窜流,他并趁着瞬间增强的内力练剑,以分散内力,减轻痛苦。 可是他七式剑法第七招的剑谱不在身上,对武学免疫的石宁又不敢胡乱练剑,疼痛之时,他照着女娲石像上的“娲皇地剑”练了起来。 “轰!” 不远处的钟乳石被石宁逼出的内力打得粉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使出了娲皇地剑!不知怎的,石宁竟能轻易学会娲皇地剑的一招,难道是体内病痛发作,激发内力,石宁心中暗喜道:“难道我还因祸得福了?” “师父,我亲眼看见六师弟进了禁地!”山洞外,很是嘈杂,聚集了很多人,石宁听见有人说话。 “石宁,你出来!”这声音很严厉。 石宁清楚听得是师父杨羲的声音,因为有猛兽守住洞口他在洞内出不去,只好在洞内答道:“师父,我出不去!” 从义白听得石宁的声音,立刻对杨羲道:“师父,我说得没错吧,六师弟确实进了禁地!”原来从义白并不是真心与石宁修好,他与杨若早已窜通好,先是把石宁骗到禁地,然后他们找借口跑掉,从义白再去找师父杨羲报告石宁闯禁地。 多少年来,上清祖师魏华存立下禁令:本派入后山禁地者必驱逐之,外人入后山禁地者必追杀之,杨羲掌管上清派以来,也从未改动过禁令,也未一人敢冒大不韪私闯禁地。杨羲怒道:“你这个逆徒,居然违反上清禁令,擅闯后山禁地,九功九德难道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从此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石宁并不知道这山洞也是后山禁地,他也不顾洞口的猛兽,向洞口直冲而去。猛兽咆哮一声向石宁袭来,石宁跳到它背上无奈之下胡乱一钩,竟然又使出一招娲皇地剑,正好打断栓住猛兽的铁链。 没了锁链的限制,猛兽像脱缰的野马一般载着石宁奔出山洞。 围在洞口的上清派众人见石宁骑着一头猛兽疾驰而来,无不惊讶万分,失声大叫道:“那是什么怪物!” 第七章 大雁庐山归 水火天石克 待猛兽完全暴露在光忙之下,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只麒麟神兽。 石宁骑在麒麟背上,大叫道:“师父、师兄、师妹!你们快躲开,别被这猛兽伤着了!” 眼看麒麟要撞向众人,石宁又是发力一掌劈在麒麟的后颈上,这一掌如利剑一般劈在麒麟身上,它痛得惨叫一声甩开石宁,掉头顺着山谷腾飞窜逃而去。 杨羲对石宁厉声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功?竟然能打跑麒麟神兽。”杨羲所创的上清七式剑法是实剑,而三皇剑靠的是无形之剑——即气剑,“难道石宁刚才使的那招便是江湖上失传的三皇剑?”杨羲心里疑惑道。 石宁并不知道自己以习得三皇剑之一的娲皇地剑的招式,他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那一掌为什么力量那么大,可能是我刚才在山洞里病发,内力增强的原因吧。” 杨羲严肃道:“石宁,你擅自闯入后山禁地,按照我上清派的规定,凡入禁地者要废其武功、逐出师门。”说着便发掌打废石宁。 章铭见状,迅速挡在石宁前,杨羲的那掌便打在章铭身上。 杨羲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一掌竟然打在了自己的大弟子身上,惊慌道:“铭儿,你......你这是干什么?!” 章铭早已口吐鲜血,瘫倒在地,杨羲这一招伤得他不轻,他微弱道:“师父,六师弟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六师弟相救我这条命早已没了,死在师父的掌下我绝无怨言,只求师父原谅六师弟的过错!” 杨羲这一掌控制只废除石宁的武功,本是强弩之末,对人体并无致命伤害,但章铭挺身而出,距离不同,挡住的掌法力道足以致残。 杨羲立刻扶起章铭,给他运功疗伤,杨羲道:“铭儿,你这是何苦。石宁闯了禁地,为师如果不按照上清派规定秉公执法,将来何以威严?江湖上又会怎么说我上清派?” 章铭道:“六师弟本就没有武功,师父何必要废他武功?况且六师弟为救我中了神咒教的催命符,常忍病痛折磨,他又是个父母双亡、举目无亲之人,要是上清派都不肯收留他了,那他真是天下间最可怜的了!” 杨羲叹道:“铭儿,你让我左右为难呐!” 章铭突然闭气,阻止杨羲的真气进入到他体内给他疗伤,他说道:“师父,如果您不肯原谅六师弟,那我就死在您面前,算是还六师弟的人情!”仅仅闭气几十秒,章铭的面色就十分恐怖。 江东四侠中简央、曹隆、袁岑也纷纷跪下哀求杨羲道:“师父,你就答应大师兄原谅六师弟吧,大师兄这样闭气下去会立马毙命的!” 杨羲沉思片刻,摇头“唉”的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不过等为师想法子祛除了石宁体内催命符的病痛,为师还是要赶他离开上清派。” 章铭知道这是师父无奈给出的一个折中办法,不过若能祛除石宁体内催命符的病痛,章铭也算是还了石宁的恩情。 庐山北麓,寺庙钟声悠长,那便是西林寺。西林寺初是沙门竺昙结庵草舍,他死后慧永大师继承师业,东晋太元二年江州刺史陶范为之立庙,命名为西林寺。 在西林寺的东边,又有一处屋舍群落,虽没有西林寺那般宏伟壮观,小屋小舍前却有满池白莲,别有一番意境。这便是东林寺,搭木砌瓦,正在兴建中。 东林寺中,一间临时搭建的茅屋内,一僧一儒对坐在草席上,那儒者刘遗民道:“大师棋艺精湛,我输了,甘败下风!”他口中的大师便是东林寺佛学宗师慧远大师。 慧远大师笑道:“你我棋艺相当,平日里难分胜负,今日定有贵客来访,沾了贵气才侥幸赢了遗民。” 果然门外小和尚通报道:“师父,上清派天师杨羲以及他的徒儿江东四侠在门外求见!” 刘遗民笑道:“大师果然是猜对了!既有贵客到访,那遗民就先告辞了。” 慧远大师立即起身,笑道:“遗民慢走,恕贫僧不能远送!” 慧远大师又对小和尚道:“快请上清派天师!” 此次杨羲携众徒从丹阳郡茅山历经半个月到达江州庐山,求见慧远大师用他的天下独一无二的绝技——大雁气功为石宁解符。杨羲等一进门便向慧远大师作揖,杨羲道:“杨羲拜见慧远大师!打搅大师清静还请见谅!” 慧远大师行佛礼,道:“天师大驾光临,东林寺蓬荜生辉!各位请坐!” 众人盘腿坐下,杨羲道:“大师,杨某此处来,实为有事相求。” 慧远大师道:“所为何事?” 杨羲手指坐旁的石宁道:“此少年乃是杨某的六徒弟,三年前中了神咒妖道的催命符,每日备受疼痛折磨,杨某无能用尽方法都无法为他解除符咒、祛除病痛,还请大师用大雁气功为他解符!” 慧远大师道:“中催命符者,三日必亡,此少年中催命符已然三年却不死已为奇迹!待我探究下他的身体结构!” 说着慧远大师便转过石宁身体,使石宁背对着他,只见慧远大师一只手转动佛珠,一只手贴在石宁后背,瞬间石宁背后就冒起一道白雾。 杨羲道:“大师觉得如何?能解符吗?” 慧远大师道:“他并没有中催命符!” 杨羲疑惑道:“没有中催命符,那为什么他会每日发病疼痛?” 慧远大师皱眉道:“老衲刚刚已用大雁气功来试探他的身体,发现在他的腹部有两块东西互相抵制着,导致他的气脉絮乱,真气窜流,内力时而聚集时而散发。” 杨羲以道家内修三法,朝石宁的左右两侧有疤痕的腹部使法,而后,脸色深沉。 慧远大师缓缓道:“天师,如果老衲没有猜错的话,他体内的两块东西不是别的,而是江湖失踪已久的五昧天石!” 此言一出,除了石宁不惊讶以为,在场人员无不惊讶。 经过慧远大师的断定,杨羲又亲自检查石宁身体判断,于是他断言道:“这两颗天石分别是水灵石、火烈石,水火不相容,两颗相克的天石在石宁体内可以抵消催命符的伤害,但石宁也要忍受水火天石的折磨,发病时自然就会气脉絮乱,真气窜流。” 江东四侠中的简央道:“没想到师父要我们苦苦寻找的天石就在六师弟的体内呀!” 章铭道:“慧远大师、师父,是不是取出六师弟体内的天石就能祛除他的痛疼?”章铭自从上次为石宁挡了那一掌,身体一直很虚弱,但他坚持要随杨羲来庐山给石宁看病。 杨羲道:“为师刚刚用内修三法得知这两颗天石已经与石宁的身体融为一体,如果强行取出,只会要了他的命。” 慧远大师道:“天师说得没错,但不知何人如此残忍,竟然将天石活生生的植入人体中!” 石宁平静道:“并不是他人,是我阿爸,也就是我爹将天石缝入我的腹内的。” 众人无不惊愕,世上哪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亲爹? 杨羲问道:“你爹为何将天石植入你的腹内?” 石宁道:“这两颗天石是我阿爸的遗物,他让我保护好它们,不能被恶人所利用,阿爸还说只有有德之人得到天石才能使天下太平。” 杨羲两眼放光,问道:“你爹是谁?!” 石宁用他的族语自豪答道:“阿巴哈石丛!”在他心目中,他的阿爸永远是族人的大英雄! 杨羲表情越来越怪异,继续盘问道:“除了这两颗天石,你爹是不是还有把剑?” 石宁道:“是啊!师父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我阿爸?” 杨羲与慧远大师目光相对,都不再说话。 石丛还想问,突然体内的水火二石又相克,气脉大乱,瞬间疼得他说不了话起不了身。杨羲、慧远大师立刻为他疏导乱窜的真气。 杨羲道:“慧远大师的大雁气功果真绝妙!”石宁的疼痛在慧远大师大雁气功的克制下抵消,但石宁还是因为真气流出太多,气虚而晕厥。 慧远大师道:“原来这少年是石虎的后人!他为何成了上清派弟子?” 第八章 胡族暴君后 恩仇何时了 杨羲长叹一声道:“三年前,江湖传言消失二十多年的天石重现江湖,我与几个弟子前去武陵郡打探天石下落,并无结果,却偶遇了石宁,他对我上清派有恩,我便收留了他,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石丛的儿子、石虎的重孙!” 江东四侠投入江湖也有好几年,皆知石氏羯胡人的凶残,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善良仁义的六师弟竟然是恶人的后代! 只有从义白不知道石氏为何许人,于是问道:“原来六师弟还有祖先啊,我还以为他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怪物呢!师父,六师弟的父亲是干什么的呢?” 杨羲道:“如果不是汉人英雄冉闵屠杀作恶多端的羯族人,恐怕石宁的父亲石丛又是一个残害黎民百姓的暴君!” 从义白惊讶道:“啊!六......六师弟竟然是皇族之后!” 章铭不解道:“石氏既是皇族,那石氏与天石有什么联系呢?” 杨羲缓缓道:“这要从石虎说起。石虎是从中亚来的胡人,匈奴羯族人,曾经沦为中原奴隶。后来石虎起兵为石勒建立赵国政权,石勒死后石虎杀太子石弘,当上皇帝。天下是打下来了,但要怎样巩固统治是个难题,石虎除了继续沿用石勒大量屠杀汉人政策外,还实行政教合一的统治方式,他引进了一种胡教——即佛教。” 慧远大师道:“不错,石虎大力提倡佛教,就连皇帝的称号都改成天王,并且重用了老衲的祖师佛图澄。” 杨羲道:“但佛教并没有让石虎这个暴君慈悲为怀,为了兴外佛,他丧心病狂地大肆屠杀中原汉人本土宗教人士。在灭道教时,石虎得到了我上清派两件宝物——两仪剑和烈灵盾,而这两仪剑、烈灵盾乃是我上清先师魏华存封存五昧天石之物。” 慧远大师竖起手掌道:“阿弥陀佛!世人贪婪,皆信:得天石者得绝学,得绝学者而得天下。武林为几颗石头而纷争不断,恩恩怨怨何时休!” 杨羲道:“石虎这头贪婪的狼头又何尝不是呢?他想得到天石中可以称霸天下的绝学《平天诀》,石虎想尽办法终于提炼出两仪剑中的两颗天石:土阴石、木阳石和烈灵盾中的三颗天石:金刚石、水灵石、火烈石,五颗天石合在一起就叫五昧天石,需要冶炼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得到五昧天石中的《平天诀》,但石虎终究未能成功从天石中提取出《平天诀》。” 杨羲停顿片刻,又道:“此时的中国,战乱不断,政权跌宕,石虎害怕天石被人夺去,为保存天石秘密,石虎在世时,下令在赵国都城襄国仿曹魏筑起铜雀台,将金刚石铸入城楼顶铜雀内,水灵石、火烈石分别铸入殿门前的两神兽内,又将木阳石镶入自己的皇冠上,土阴石镶入皇后冠上。 后来石氏赵国国内掀起反动,石虎病逝,赵国国都襄国毁于战火,这些天石散落到何处从此也无人知道。江湖各派大多数认为天石应该还在石虎的儿子石祗手上,一时,新上任的赵国天王石祗不仅面临着内乱还成了整个武林的公敌,要他交出天石。石祗继续延续石虎的残暴统治,引起汉人部将冉闵的报复,石氏羯族人惨遭灭绝性屠杀,石祗被杀。皇太子石丛被冉闵追杀至武陵山一带,从此在江湖上消失,关于天石的消息也从此消失。” 慧远大师道:“人间蒸发的石丛一直躲在武陵山,死时还怀揣着写有佛语的羊皮,看来他真是看透了江湖的恩怨,打算一辈子平静地过着原始生活。只可惜由于石丛和天石的出现,又会引起江湖纷争!” 杨羲道:“看来江湖上流传石丛身上有天石并非流言蜚语,石丛死时把水火两颗天石缝入了石宁的身体内,今天才被我们发现!” “天师打算怎么办?” “先师封存五昧天石旨在避免武林纷争,先师说过天石上刻写的《平天诀》为东汉张角的妖术。先师死时的遗言就是要我找回所有天石把它们重新封存起来,以免危害人间。” “可是这两颗天石在这少年的体内,已与肉体溶为一体,若取回天石他就会没命!” “他的先祖作恶多端,杀害了多少无辜。”说到这话时,杨羲特意看了看他的五个徒弟。 又道:“铭儿,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章铭道:“记得,师父说过我的父母是老实庄稼人,却被北方胡人所杀,师父却一直不告诉我杀父母的仇人。” 杨羲叹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杀你父母的人正是石虎!” 章铭一时无话,石虎是石宁的曾祖父,他转眼就与石宁成了仇人,他宁愿不要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 杨羲又道:“义白,十九年前你出生在一个商贾家庭,但你知道为什么五年前你的父母送你上茅山拜师学艺吗?” 从义白道:“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的家族本是道士出生,你的祖父曾是上清派大弟子,在石虎灭上清派时遇害。你的祖父也是为师的师兄,不仅是从师兄,就连为师的......” 说到这里杨羲突然哽咽停止不说了,三十年前对杨羲来说也是个噩梦,那时杨羲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他喜欢的云师妹被丧尽天良的羯族人玷污,后来杨羲还是娶了云师妹,但云师妹一直觉得对不起杨羲,直到她与杨羲生下杨若,她依旧心怀惭愧,上吊自杀了。 从义白咬牙切齿,对着昏迷不醒的石宁就是一捶下去:“你这个大恶人养的杂种!你的先祖杀我的先祖,今天我就杀了你!”说着便要拔刀相向。 杨羲忙阻止道:“他虽然是个余孽,但不该杀!” 章铭哭丧着脸道:“一切罪恶都是六师弟的先祖造成的,与他无关,六师弟的先祖虽然凶残,但他却仁义善良!” 从义白不满道:“大师兄你还管这个孬种叫六师弟?我们现在不杀他,养虎为患,等他醒了知道所有真相还不是要杀了我们!” 慧远大师竖起手掌,慈悲道:“阿弥陀佛!上几代的恩恩怨怨不应该带到这一代!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他心是向善的,就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杨羲道:“大师说得对,石宁是无辜的。”他又转向江东四侠以及从义白,严肃道:“记住,今日在石宁体内发现天石之事你们谁都不许说出去!” 江东四侠齐道:“谨遵师父教导!” 只有从义白不服道:“师父,就这么便宜地放过他了?” 杨羲道:“石宁私闯后山禁地为师早就应该废他武功,逐他出师门,只因为师以为他中了催命符,才留他。现在知道石宁体内有天石之事,因而知晓了他的生世,待他醒来就赶他走吧!” 石宁渐渐睁眼醒来,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章铭推门而入,见石宁已醒,便道:“你......醒啦?”自从知道石宁的先祖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章铭心中不由得生了隔阂,异常尴尬。 石宁道:“大师兄,师父他们呢?慧远大师为我解了催命符了么?” 章铭开门见山道:“你不要再叫我大师兄,师父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还有你体内催命符早已解了,引起你真气窜流疼痛不已的其实是你体内两颗水火不相容的天石!” 石宁“嘣”地一下跳起床,道:“大师兄你再帮我向师父求求情,我不是故意闯入禁地的,我不想离开上清派!” “不是因为你私闯禁地的原因,是其他比私闯禁地更严重的原因!” 石宁不解道:“比私闯禁地更严重的原因?什么原因?” 章铭不答,扔下一带银子,道:“这是师父给你的盘缠,你......你快走吧!” 石宁大声道:“我要见师父!” “师父再也不想见你!”章铭头也不回地离去,任凭石宁叫唤。 “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师父要逐我出师门,连平时对我最好的大师兄也对我冷言相待。”石宁有太多的不解。 “小畜生!我要杀了你!替我祖父报仇!” 只听一声叫骂声,从义白破窗而入,剑锋直刺石宁的胸膛。 “铛!”一颗佛珠打落从义白手上的剑。 “阿弥陀佛!”正是慧远大师,若不是慧远大师到来,恐怕石宁已成从义白的剑下亡灵了。 慧远大师对从义白道:“少年血气方刚,千万不要动了杀气!” 慧远大师在,从义白是杀不了石宁的,只见他拾起长剑夺门而出,撂下一句狠话,道:“石宁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 石宁道:“大师,在我昏迷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们都如此对待我?” 慧远大师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此地不宜久留,小施主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说完,慧远大师便拂袖而去,从他衣襟里却掉落一本经书。 石宁连忙上前捡起叫道:“大师!您的经书掉了!” 慧远大师已走远,飘来一句话:“既然经书掉了,而你又拾得,那就是你与经书有缘,缘由天定,你又何必改变它呢?” 石宁一头雾水,他翻过经书的正面,只见用汉字写道书名:《无量寿经》 《无量寿经》乃是东、西林寺从不外传之经书,上面记载着大雁气功等精妙佛家武学,既然不外传,而慧远大师明知道石宁拾得经书却豪不在意呢? 原来是佛教与石宁的曾祖石虎有不解之缘,正是石虎大力提倡推广佛教,佛教才能发展才如今的气候。石氏统治下的后赵国虽然残暴不仁,但历任天王都十分尊敬佛教,慧远大师的师祖佛图澄、师父释道安都曾经在后赵讲佛译经,地位崇高。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慧远大师留下一本《无量寿经》给石氏后人也不为过,况且石宁若能习得其中的大雁气功,每到水火二石相克时就能运此功抵消疼痛。 当然这些石宁都不知道,这是后话。 第九章 初入尘世间 乱道迷人心 离开上清派众人的石宁像只无头苍蝇,没有社会能力的他不知道能去哪里。按照父亲的遗嘱去襄国郡找石氏后人?石宁连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都不知道,何况是去相隔几千里的襄国郡。 石宁没有想到误入上清派后山禁地的惩罚如此严厉,师父连一点情面都不讲。当然石宁还不知道,杨羲赶他走的原因是他是石虎的直系曾孙,上清派与后赵石氏乃是世仇。 石宁摸摸他的左包裹,那两仪剑虽已破得不成形,如同破铜烂铁,但石宁却视为珍宝,装着两仪剑稳稳地贴在他腰间他才放心。在他右边的腰间布袋里,是一袋满满的白银,在上清派他从未下过山,不知这大大小小的银子该如何使用,但石宁知道这些银两和他原先生活在武陵山毕兹部落里一样,是用来交换其他物品的。 离开庐山东林寺也有半日,石宁肚子“咕噜咕噜”饿得直叫,这豫章郡也真大,他转悠了多时也未能出城,看来要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歇息歇息才行。 石宁远远地看见小楼上悬挂着的锦旗,上面写着“酒楼”二字,进去之人皆如狼似虎,出来之人皆腆着肚子,石宁便知那是吃饭的地方。 石宁进了酒楼,找个空位刚坐下,酒楼小二遍热情上来招呼,一见石宁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也很普通,小二自然就冷眼向看。 小二冷冷道:“你吃饭?” 石宁道:“我吃饭。”他动动鼻子,闻到了酒菜的香味,石宁顺着香味指到邻座的酒坛对小二说道:“那个叫什么,也给我来一坛!” 小二就纳闷了,心道:当今世上还有人不知道“酒”这玩意儿?你小子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小二不耐烦道:“那是高粱酒,很贵的,小鬼看你样子你喝得起吗?” 石宁一拍桌子,激动道:“原来在外界这个叫‘酒’啊!”在毕兹部落,酒这东西虽然也有,但叫法不同,石宁在上清派待了三年,上清派道士是禁酒的,因此这是石宁在外界第一次接触到酒。 石宁的父亲石丛爱饮酒,在毕兹部落的家中,母亲蒂塔丝为他酿制了许多美酒储存在木屋地窖内。石宁从小就爱偷酒喝,所以长大后就有了他喝酒的这项技能。 “啪!” 石宁把装满银两的布袋往桌上一掷,桌上便散满白花花的银锭。石宁道:“这些银子够买酒吗?” 小二看傻了眼,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锭,这些银锭彻底改变了他对石宁的态度,小二弯腰哈声笑道:“小爷!除了酒您还需要什么菜呢?” 石宁道:“把好吃的都上上来,特别是壮牛肉和肥羊肉!”自从离开毕兹部落他好久都没有吃过牛羊肉,在上清派饮食多以素菜为主,即使有荤也只限些猪、鸡肉之类的家禽。特别是杨羲传授石宁七式剑法这些年月,石宁还要服用道家金丹,口味实在单一。 小二七荤八素地给石宁点了一满桌好菜,石宁一边大口啃羊腿一边大口喝高粱酒,口中直呼:“好酒!好菜!” 一坛高粱酒下肚,石宁犹未尽性,又叫小二送来一坛。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你说什么?喝坛酒就能算英雄了?小二,你快快上酒便是,我还没有醉呢。”石宁捏着酒杯道。 “来!小兄弟,我与你共饮一杯!” 石宁听着说话的语气不对,抬头一看,并不是小二,而是邻座的几个大汉,那大汉说着就单手抓起酒坛给石宁满满斟了一杯酒。 石宁对着大汉笑道:“看来我不胜酒力已经醉了,连小二与客人都分不清了!” 那大汉摸约三十来岁,他也笑道:“小兄弟好酒量,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来,我先干为敬!” 两人对饮数杯,那大汉坐下来,另外几个与他同来的男子立马起身轮流与石宁对饮。 已是第五坛高粱酒,石宁耷拉着爬在桌子上,醉语道:“我师父说过,四海之内皆兄弟......” 那大汉刚问道:“你师父是谁?” 石宁没有答,双眼一合已经醉倒在桌上。那大汉与其他几个男子色了个眼神,便卷走石宁那袋满满的银锭和包裹。 “小爷!小爷!” 石宁睁开眼,模模糊糊听见小二在叫他,他爬起身来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小二笑道:“小爷,您真能睡!您已经睡了整整三个时辰了,正好赶上晚饭时候,小爷您要点菜吗?” 石宁伸个懒腰道:“不用了,中午的羊肉在肚子里没有消化呢,我要赶路去了......”正当他伸懒腰之时,顿时觉得腰间少了东西。 “不好!银锭不见了!”石宁心中暗暗叫苦道,“一定是那几个大汉故意把我灌醉,然后偷走了我的银锭!阿爸早就对我说过,江湖险恶,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乱交朋友呢?” 更让石宁气愤和担忧的是,他的两仪剑也被偷走了!丢了两仪剑的石宁就像丢了魂,石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石宁对小二道:“今天与我饮酒的那几个大汉是什么人?住哪里?” 小二笑道:“我们只管酒菜,客官的来历我们可管不着。” 石宁拔腿就跑要去追赶那几个大汉。 小二忙拦住道:“小爷!别忘付了酒菜钱再走!” 石宁如实道:“我的银锭被那几个大汉偷走了,我要把他们追回来才能给你酒菜钱!” 小二之前见了银锭,已认定石宁是哪家富贵公子爷,他道:“小爷,要不您报上您府上的名字,我差人去取如何?” 石宁道:“什么府上不府上,我就一个人,你再不让开,就再也找不回那些银锭了!” 小二思索片刻:这小子不是富贵公子,难道这些银锭是他偷来的?这么一想,小二立马翻脸道:“我可只认钱不认人!你今天要是拿不出钱就休想离开酒楼!” 石宁很无奈,他很担心再这样与小二耗下去,就再也没有希望找回两仪剑了。只见他侧身一跃便突破了小二的拦截。 只听“嘶”的一声,石宁的衣角被酒楼桌椅挂住。小二趁机死死抱住石宁,呼喊来许多酒楼打手。 石宁想用内力挣脱,却始终使不上劲,原来是喝了酒的原因,内力四散,无法聚力。 酒楼掌柜闻讯赶来,吩咐下人道:“快把他绑起来!”咧骂道:“小兔崽子!竟敢吃霸王餐,看我不打死你!” 被牢牢绑起来的石宁根本无力反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摆布。掌柜搜遍了石宁全身也没有捞到半枚铜钱,气得掌柜把他打得半死。 鼻青脸肿的石宁流落街头,现在他必须要找回那把父亲临死前给他的两仪剑,那把剑不仅仅是毕兹部落里生产力的象征,不仅仅是父亲的遗物。 那是一把他父亲用生命来保护的剑,父亲临死时嘱咐他也要用生命来保护剑,要他带着剑去襄国郡找石氏后人,石宁相信剑中一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如今只有先找回两仪剑才能去襄国郡了。 身无分文,遍体鳞伤,衣衫褴褛,石宁这副模样,比街上乞丐还可怜可悲,至少乞丐还有同伴,他丁零一人缩在角落里,身上的伤痕使他不敢过度动弹。 石宁体内该死的水火天石相克不在他吃饱喝足之时复发,偏偏在他重伤之时复发,看来老天都不眷顾他了。 “快来看,这里有个满身是血的人!” 几个拿着破碗提着半截竹竿的小乞丐发现了缩在墙角的石宁。 “啊!疼死我了!你们快杀死我!求你了杀死我!”还没等这些小乞丐主动去瞧石宁伤势,石宁便疼得翻来覆去,大声叫嚷着。 小乞丐见石宁蓬头垢面、大口大口吐血,皆吓得大叫道:“鬼啊!” 水火二石相克瞬发瞬逝,刚刚还痛不欲生,一下子又疼痛全无,恢复了正常。 石宁张开着干裂的嘴唇,微弱道:“水......水......” 小乞丐连忙扶起他,给他水喝。待石宁精神状态好些,小乞丐便问道:“你得了什么病,为何痛得这么厉害。” 石宁道:“我体内有两块怪石头,所以经常痛得要命。” 小乞丐也没有追问,只道:“你为何在这里,你没有亲人吗?” “我亲人都被恶人杀死了,我只有个师父,但是我犯了错误被赶出来了。” “你和我们一样,都没有家没有亲人。你想加入丐帮吗?” 石宁还是第一次听“丐帮”这个词,问道:“丐帮是干什么的?” 小乞丐道:“天下第一帮丐帮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给我说说?” “说白了丐帮就是要饭的组织!” 只见石宁兴奋道:“加入丐帮就有饭吃?!” “当然不是躺在窝里睡觉就能白吃的,要自己每天上街讨饭吃!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小乞丐严重怀疑石宁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连这么简单的社会常识都不懂。 石宁高兴笑道:“那我加入你们,跟着你们去讨饭吃呗!” “我们说了不算,最近帮里混入了好多奸细,入帮还要通过舵主的允许,我看你不像坏人,走!带你去见我们舵主!” 第十章 街无新恶霸 路有痴儿女 且说小乞丐带石宁见了舵主苏宏,领了缺角破碗、半截竹竿,石宁便是丐帮的一员了。国家战事纷纷,饥荒不断,常有人食人之事,饿死之人暴尸街头。 战乱导致许多难民,流离失所,加入丐帮也就成了难民的避难所,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加入丐帮,必须要给丐帮带来收益,舵主看中了石宁一身的蛮力,也就赏了他饭碗。 那几个小乞丐中,却有一瘸跛、一断掌的两人,他们因战乱与亲人走失,没有姓名,根据他们的特征跛足那人便叫阿跛、缺手掌那人便叫阿缺。 阿缺并不是天生缺掌,为了博得路人同情,阿缺才自断其掌,每每乞讨便露出浓血并流的断掌,以此才讨得一些事物、铜板,不至于饿死。 阿跛天生跛足,远远没有阿缺凄惨,他便常用死人血抹在脸上,扮作重伤独眼之人,做可怜之状。 石宁见了阿跛、阿缺滑稽动作,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阿跛道:“喂,石兄弟,你笑什么笑!你是要断腿还是断手呢?”说着便拾来粗木棒朝石宁得胳膊猛力打去。 “啪!”木棒断了。 石宁捂住胳膊,道:“喂!瘸子,你干嘛要打断我胳膊啊?!”幸好石宁内力深厚,以阿跛这力道还不至于打断他的胳膊。 阿跛道:“你必须要断一腿或一手臂!” 石宁笑道:“我干嘛要断腿断手?要必须和你们保持‘队形’?” 阿缺解释道:“石兄弟,阿跛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白白嫩嫩、健健康康全身上下没一处残疾,不够可怜,没人会同情你的!” 与这群乞丐相比,石宁是个白种胡人,确实算是白白嫩嫩的了,石宁道:“我内伤发作之时比你们可怜多了!” 街上的难民、乞丐比路人还多,竞争相当激烈,他们得到的铜板自然寥寥无几,眼看就要日落了,要是每日不给分舵交足铜板、食物,按照丐帮规定就要逐出丐帮,饿死街头。 只听“哎哟!”一声惨叫,石宁拿起木棒打断了自己的胳膊,以此来引起路人的施舍。 石宁嘴里还喃喃道:“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众乞丐皆看向石宁,一时他成了所有乞丐的焦点。 在不远的断墙根处,十来个流里流气的乞丐站起身来,不怀好意地向石宁这边走来。 那为首的乞丐道:“小子,你打哪里来?这条街都是我说了算,你敢抢我的饭碗!”说着便要动手。 他分明就是乞丐中的恶霸,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常常欺负老弱病残的乞丐。 阿缺道:“头儿,石兄弟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就饶了他吧!” 恶霸乞丐道:“饶了他可以,今天孝敬我的铜板翻倍!”说着便让乞丐上前去搜刮石宁、阿跛阿缺的铜板,半颗硬馒头掉落在地,饥饿的乞丐立刻蜂拥而至争先抢食。 阿跛叫道:“那是我藏起来的馒头!你们......!” 石宁死死捏住阿缺讨来的两枚铜板,叫道:“这是我们讨来的铜板凭什么给你!” 阿缺害怕恶霸乞丐,悄声向石宁道:“这一带的乞丐都不敢得罪他,你就把铜钱给他吧!” 石宁道:“他又不是苏舵主,凭什么白白给他!” 恶霸乞丐笑道:“小子,你敢拿苏舵主来吓我?” 石宁道:“那就让我代替苏舵主来教训教训你!” “就凭你?”恶霸乞丐简直要笑掉大牙。 阿跛劝道:“石兄弟,你手都断了怎么打得过人家,你还是快跑吧,他们会打死你的!” 阿跛话音刚落,恶霸乞丐以及他的同伙皆已趴到在地,个个鼻青脸肿。 众人都没有料到石宁竟然是个高手,恶霸乞丐皆磕头求饶道:“石大爷,我们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人了!” 石宁道:“我师父教我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以后要自己行乞,不要抢夺别人辛苦得来的就好!” 恶霸乞丐连连点头答道:“是是是!” 一乞丐气喘吁吁跑过来向恶霸乞丐报告道:“头儿!西街有人卖艺,占用街道,搞得西街的乞丐兄弟都无法行乞了!” 恶霸乞丐怒道:“他-奶-奶的,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卖艺,快去把他铜板抢来!” 突然恶霸乞丐意识的石宁存在,架势马上消失,转而温和道:“石兄弟,现在你就是头儿,你说怎么办?” 石宁道:“为什么不汇报苏舵主呢?” 恶霸乞丐道:“苏舵主忙于处理江湖上的事,哪有闲情来管我们这些小小乞丐的事情!” 石宁只好道:“走!我们去看看!” 这时年,丐帮的乞丐占据了各个街道,那些没有入丐帮擅自行乞、或是江湖卖艺都会被丐帮排挤。 这一日,丹阳郡城内来了一对北方卖艺父女,自称来自前秦并州。父亲摸约三十七八岁,耍得一把大长刀,睁目张须,有当年关云长之风。 女儿摸约十六七岁,面容皎好,眉目迷人,她外着一身粉红色薄莎衣,白色面料做里,衣袖口较窄而又飘逸,却有北方少数民族服饰与南方汉服的糅合之风。 女儿抱着琵琶弹唱,声如夜莺,宛转悠扬,忽而她又放下琵琶,翩翩起舞,身形优美,舞艺绝伦,引得围观者连连叫好。 一场表演下来,观众大多赏了铜钱,只有那些拎着破碗碗里没有一文钱的乞丐对着父女的表演嗤之以鼻,口中不断暗骂。 忽而一行人扒开围观观众,凶神恶煞地走了来,为首的人向着父女俩凶道:“冉三,你欠下我们赌坊的钱今日你是不还也得还!” 父亲叫冉三,原来冉三生性好赌,前些日子他用卖艺所得银两在丹阳赌坊输了个精光。 冉三道:“你们使诈!我本就不欠你们钱!” 赌坊掌柜冷笑道:“我们使诈?明明是你那日输了钱想盘本,向赌坊借了五十两,结果又输了,你敢不认账?冉三,瞧你这副穷酸样估计也还不起了,我给你想个法子,你把你这水灵灵的女儿卖了来抵债!” 冉三道:“掌柜的,债我认了,只是请您多宽限些时日,钱我一定还上,我这女儿万万不能卖!” 赌坊掌柜抓起冉三的铁盆里的铜钱,道:“多宽限你些时日?你这每天一文一文的赚,要赚到何年何月才有五十两?你有时间,我可没耐心!用你水灵灵的女儿来抵债,今天你不得也得答应!” 赌坊掌柜话音刚落,几个身强体壮的伙计便围上来强抢冉三的女儿。 只见一人腾空跃起,跳到父女两人前,说道:“一群人欺负一对外地弱势父女,你们害不害臊?” 此人正是石宁,他本是与乞丐们来赶走占用行乞地盘的外地人,却被父女的表演吸引,夹在人群中观看。却不想来了这群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赌坊掌柜指着石宁的鼻子骂道:“你这小乞丐算什么东西?也配在众人面前教训你爷爷?找死是不是?伙计们给我逮住这闹事的小兔崽子!” 那几个伙计一拥而上,石宁身子一闪,便躲避到伙计身后,伙计扑空在地,石宁啪啪几下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石宁见好就收,道:“我不想打架,你们赶紧走吧!” 赌坊掌柜见伙计们不中用,连一个小乞丐都拿不住,吹鼻瞪眼骂道:“你们这些废物,我白养你们了!小子!你给我等着!” 赌坊掌柜领着几个被打的伙计,狼狈而逃,搬救兵去了。 这边冉三对石宁千恩万谢,通过对话,石宁了解到冉三的女儿名叫冉姝,他们原是北方富裕人家,因北方战乱流浪到南方,只靠街头卖艺讨几个铜钱过活。 冉三道:“恩公,你还是快跑吧,那赌坊掌柜在丹阳有权有势,恩公刚才打了他的手下,他一定会带更多的人来的!” 果然赌坊掌柜带来了救兵,那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连官兵都搬得动,赌坊掌柜的后台是有多硬! 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长剑一伸,便刺中了冉三的心窝。 冉三倒在血泊里,冉姝伏跪在他的胸前,哭道:“父亲!” 长剑已刺中冉三的要害部位,他用颤抖的手指着石宁,微弱说道:“恩公!请你保护好小女,别被那帮人掠去!”说完便与世长辞,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石宁以手为死去的冉三合眼,悲痛道:“冉叔叔,你安息吧!” 为首的官兵不屑道:“王掌柜,这乞丐就是打倒你四个伙计的人?” 赌坊掌柜道:“就是他,军爷,你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说着便笑眯眯地把一袋银锭塞给为首的官兵。 为首官兵颠颠银子的重量,笑道:“有了这东西!好说!好说!你是要他死呢还是残废?” 赌坊掌柜阴笑道:“只要这小乞丐向我磕头求饶,就只打残他饶了他的贱命!” 这年头,草菅人命,官兵滥杀无辜百姓之事常有发生,对于官兵来说,街头上因战乱而死、饿死之人比比皆是,打死打伤几个人又如何? 石宁道:“我不想打架,你们走吧!” 为首的官兵取笑道:“小乞丐,你口气倒不小,你爷爷是你说走就走的?信不信我一剑刺死你,就像刺死这个不识趣的贱民一样。”说着他踢踢冉三的尸体。 第十一章 以掌对长剑 气剑藏锋芒 石宁道:“那你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官兵又是以长剑相刺,本以为可以刺死石宁,没料到石宁竟能躲过。 为首官兵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身手这么敏捷,看来你有点武功,本大爷今天心情好,想练练武,只要你能胜我三招,我便放过你!” 说着为首官兵便拔出一员士兵的长剑扔给石宁。 虽说石宁在上清派学了三年七式剑法,却没能学得一招半式,倒是因为他体内有女娲补天石的原因,竟然在上清派禁地学会了武林失传的三皇剑中的第二式娲皇剑。 石宁把长剑扔在一边,道:“我不用长剑,也能胜过你三招!”要知道,上清派是实剑,三皇剑却是无形之剑——气剑。 为首官兵道:“口气倒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看剑!” 只见为首官兵从马背上跃起,使出一招,以剑为导、旋转而来,正是五斗米教的剑法——旋风剑中的“翻江倒海”。 石宁气运丹田,劲力拍出一掌,一掌对剑。剑、掌只间形成一道气剑,无论为首官兵怎么使力都刺不到石宁。 正当石宁想发力加大气剑力度,击倒对方时,石宁感觉身体隐隐作痛,进而愈发痛疼,水火天石相克之症又复发了! 要知道,痛疼复发之时,石宁的内力会无限膨胀,要是控制不好,石宁现在使出的气剑随时会杀死对方!打伤几个强抢民女的可恶伙计石宁都觉得惭愧,他曾答应他临死的阿爸不能杀人,要是内力失控无意杀死了对方,石宁该如何面对死去阿爸的誓言。 此时,只要石宁稍稍收点内力,对方的长剑就会得寸进尺。 该如何抉择? “嗤!”对方的长剑深深刺穿石宁的右手掌心!鲜血直流! 为了不无意杀死对方,石宁选择了收回内力,手掌的疼痛早已麻木,他立马捂住比穿掌更疼痛的腹部,满地打滚。 石宁强忍疼痛道:“军爷,你这一招没有刺中我要害部位,该算我赢吧!” 为首官兵没有想到石宁会用手掌挡剑,石宁手上没有兵器,而为首官兵有武器,本来他已胜之不武,便道:“这一招算你胜出我一招,还有两招,我看你怎么胜我!” 是啊,还有两招,石宁都不知道怎么接招,他体内内力无法控制,三皇剑已然不能使用。他被天石所致痛疼折磨得痛不欲生,恨不得求官兵给他痛苦一剑,可他想到如果自己不接完这三招,冉姝就会被赌坊掌柜强行带走。 冉姝解下腰上的大红腰带,上前为石宁受伤的手掌包扎,她含情脉脉地望着石宁,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对石宁的担忧,她温馨说道:“石公子你怎么样了?” 石宁勉强道:“我还好......快扶我起来,我还有与他一决胜负!” 冉姝见了鲜血已吓得不轻,她感激石宁道:“石公子,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你已受伤我不能让他再刺你一剑!” 冉姝挡在石宁面前,对官兵及赌坊掌柜道:“你们放过石公子,大不了我跟你走!” 赌坊掌柜猥琐地搓了搓掌,咽了咽口水,淫-笑道:“小姑娘算你识趣,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条街是谁说了算?小姑娘,你跟了我,今天的事就算了,不过这小子打了我几个伙计,这笔账必须要跟他算!” 石宁已然疼得不行,他大汗淋漓,捶胸顿足,胸前腹前被他自己打出好几个血印,石宁勉强爬起来说道:“还有两招,你......出招吧!” “看招!”为首官兵持剑“刷刷刷”又是一招旋风剑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石宁袭来。 石宁不敢以内力发三皇剑,他不想杀人,可是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他!对方的剑很快,只见石宁又以左手掌与剑尖相对。 “嗤!” 石宁的左手被刺穿,剑尖锋利处穿透手掌,刺入石宁的左肩! 为首官兵没有想到石宁竟然不出手,长剑一拔出,鲜血便如涌泉般流出。 为首官兵道:“你为什么不出招?” 石宁已口吐鲜血,他强笑道:“你这一剑依旧没有刺死我,所以还算我赢!还有最后一招!” 萍水相逢,石宁只为履行死去的冉三——一个仅仅见过一次面的人的遗嘱而不惜以命相博。试问尘世中又有何人有石宁这般单纯思想?世人皆为己利己命,以他人性命来使自己苟活于世。 冉三的惨死,让石宁想起了外界人入侵毕兹部落时,他阿爸的惨死,他又何尝不痛恨这些凶残的外界人?可是他阿爸临终时要他发过誓不要杀人,石宁自然要遵守,无论是对阿爸的誓言还是素不相识的冉三的承诺。 石宁抓住冉姝的手,道:“只要我还有一丝力气,我就不会让他们把你从我的眼皮底下抢走你!” 冉姝深深为石宁的英雄气概所感动,哭泣道:“石公子,你已尽仁尽义,先父已驾鹤西去,小女子沦落至此,已是贱命一条,不值得公子舍生相救呀!”说完,泪水便哗哗而下。 石宁依旧挣扎着爬起来道:“军爷,你要遵守之前的约定,只要我再胜过你这最后一招,你便放过冉姑娘。” 为首官兵还未说话,赌坊掌柜便抢话道:“哼!你还想胜过军爷三招,军爷使出的两招你哪招接住了,而哪招你又胜过了?多管闲事,也不害臊!军爷,我看干脆一剑杀了他算了,免得省心!” 为首官兵道:“你让我杀手无寸铁之人?我的颜面何存!” 又道:“小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骨气倒挺硬,我敬你是条真汉子,最后一招也不用打了,光凭你的骨气你何止只胜过我三招!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我们走!” 官兵撤去,赌坊掌柜没了法子,只得作罢,失望离去。 石宁瘫倒在地,总算松了口气,要是那为首官兵再向他使出一招,恐怕他也就成了剑下鬼魂了。 石宁已疼痛得毫无力气,虚弱道:“冉姑娘,快帮我把身上的经书拿出来!” 一本被鲜血染红的经书被冉姝从石宁的胸前摸出来,正是那本慧远大师遗落给他的《无量寿经》 石宁道:“快念给我听!” 冉姝朗朗念道:“无量光明,百千秒色,悉皆具足,自然在身。。。。。。” 这四句乃是大雁气功基础功法的口诀,大雁气功分为动功、静-功两大功法体系,而功法体系又有基础功法、中级功法和高级功法。 石宁每每疼痛复发,真气窜流,多余内力压迫五脏六腑,他便练功以散发内力。这本《无量寿经》上记载着的大雁气功,他已练到静-功基础功法。 静-功基础功法能激导人体主要经络穴位、平衡阴阳,调和气血、调和脏腑机能。 大雁气功虽为东林寺不传武功,却简单易练,入门容易,深造也不难,加上石宁已经练成三皇剑中的娲皇剑,以练本、治本为主,石宁很快就能掌握基础功法。 石宁缓缓压气,这一阵疼痛加上石宁又中了两剑,石宁元气大伤,天石相克疼痛过后,他明显虚弱了许多。 亏得有这大雁气功,石宁打坐一段时间后,体内已基本恢复,剑伤口虽然隐隐作痛,却已无大碍。 第十二章 城郊丘山起 半夜黑影斜 众乞丐见识了石宁以一敌四、以掌挡剑的英雄气概,皆以他为丐帮的骄傲,他们高举着石宁欢呼,大呼道:“头儿,你真厉害!” 冉姝在一旁看着他们欢呼,露出微笑与他们分享胜利的快乐,可是接下来她将何去何从?父亲已死,尸首还露在街头,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如何处理父亲的后事? 冉姝很无助地望着石宁,就好像石宁有一个宽阔的肩膀等着她来靠一样。 待相克疼痛过后,石宁全身运气,打坐片刻后,手掌上的剑伤已无大碍。只见他扛起冉三的尸体,领着一群乞丐向丹阳城外走去。 城郊外,经过众乞丐的合力工作,已然堆起一个小土丘。冉姝跪在父亲的坟墓前久久不愿离去,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透过白衣,显现出她那白皙的胸脯,一颦一蹙,楚楚动人。 石宁掏光所以乞丐的口袋,连一两银子都凑不齐。 石宁把铜钱数了一遍,道:“这是一百三十三文铜钱,你拿去做盘缠吧!” 他把铜钱塞在冉姝的手上,便领着那群乞丐往城里去,虽然天色已晚,他们还得继续在城里行乞回到分舵才能交租、才有饭吃。 冉姝便未离去,而是一直跟着石宁等人。 乞丐中的阿跛道:“头儿,你瞧那小姑娘一直跟着咱们,怪可怜的,要不让她加入我们丐帮吧?” 石宁上前去对冉姝道:“冉姑娘,天色已晚,盗贼又多,你还是用那些钱先去找个小客栈安顿下来,明日天亮再去投奔你的亲人吧!” 冉姝可怜道:“石公子,我除了父亲,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你对我好,我一个人害怕,你就让我和你们呆在一起吧!” 阿缺调侃道:“好啊!好啊!不知道是哪任狗屁帮主规定丐帮只许男子加入,搞得我们每日朝暮尽和些臭男人在一起,泛都泛死了!要是冉姑娘加入我们丐帮,我们就再也不爬墙根偷看农人家妻女洗澡了!” 众乞丐哈哈大笑,石宁一脚踢中阿缺的右手,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尽说些胡乱话!我看你还想再断一只手掌!” 阿缺痛得直叫:“哎哟!我的手要断了,头儿,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何必当真!再说了,像冉姑娘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即使进了丐帮也是和你睡一张床,那里还有我们的艳福!” 众乞丐又是一阵哄笑,石宁只用掌在阿缺的手关节处轻轻拍了一掌,教训道:“我叫你胡说!” 冉姝在一旁听见,已羞得两腮绯红,她道:“我可以女扮男装混入丐帮,你们把我当做男子看待就行了。” 石宁坚持道:“不行!加入丐帮还必须要经过苏舵主的同意。” 阿缺道:“头儿,你武功这么好,还怕他个苏宏作甚?就凭头儿盖世武功,做个丐帮帮主我看都屈了才!” 石宁往阿缺脑袋上一拍,骂道:“你别来奉承我,我可没那本事!” 冉姝被阿缺的这番玩笑话逗得“咯咯”笑,见石宁还是不肯答应她加入丐帮,冉姝只好摊出石宁给她的那一百多文钱,努着嘴说道:“石公子,你给我的这些钱恐怕住不起客栈,就只够几顿饭钱呢!” “这......”石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刚接触外界不久,对外界货币的概念还不是很了解。 冉姝道:“石公子,如今世道太乱,我又无处容身,恐怕......” 石宁打断道:“好了,就依你说的女扮男装混入丐帮,暂且度过这一夜吧!” 漆黑夜幕,累了一天的乞丐大多缩在墙角熟睡了。 “哎呀!你......你干什么!?” 石宁仰躺在干草上,刚有盹意,突然石宁只觉身体沉重,受伤的手掌被压得隐隐作痛。原来是冉姝摸黑在给石宁换绷带,由于天黑,冉姝在靠近石宁时不慎摔倒压住了他。 石宁感觉一股女子清香在他的鼻息处流动,石宁的心跳“噗通噗通”加快,他再一次紧张说道:“冉姑娘,你......你干什么!?” 冉姝立起来,咯咯笑道:“我来看看你的手伤怎么样了,你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孩子吧,瞧你紧张得成什么样了。” 石宁忐忑说道:“谁......谁说我是第一次这么近接触女孩子的!” 冉姝笑道:“那你说说那女孩是谁!” 石宁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世上没有哪个女孩能及得上她的善良!”说着石宁便摸摸他颈上的那颗笛蓉送给他的人牙,可惜他的青梅竹马已在那一次外界人入侵时遇害,他恨透了外界人。 石宁又道:“冉姑娘,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找个干净地躺下歇息吧,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离开丐帮!” 冉姝生气道:“不说就不说嘛,人家只想和你聊聊天,你却如此伤人家的心,还要赶我走是吧!” 说着,冉姝便郁郁不欢地起身走开。 冉姝刚踏出去要开门,石宁便一个箭步上去,合上开了一半的门,低头靠在门边,压住冉姝,不慎碰触到她的胸脯。 冉姝羞道:“你干什么?” 石宁连忙缩回手,小声道:“嘘!别说话,外面有人!” 透过门窗,月光下两道黑影清晰可见,冉姝轻声道:“他们俩鬼鬼祟祟在那里干什么?” 石宁道:“走,我们躲在旁边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是一座遗弃的破庙,是丐帮的丹阳分舵的所在之处,那两个黑影便在破庙小树林下谈话。 一黑影道:“从五侠,有什么话在分舵香堂不能说吗?非得躲到这等地方来!” 原来另一黑影便是石宁的五师兄从义白,石宁心道:“他来丐帮做什么?” 只听从义白道:“苏舵主过夸了!晚辈从义白刚入上清派才止五年,在江湖上只是无名小卒,‘五侠’称号实在愧不可当!” 苏宏道:“上清派有‘江东四侠’个个扬名天下,都是杨天师的嫡传弟子,从五侠也是杨天师的弟子,将来‘江东五侠’定是有的!” 两人相视一笑,从义白又道:“苏舵主,实不相瞒,晚辈此次来确实有要事相告!” 苏宏道:“哦?所为何事?” 从义白道:“苏舵主可否听过天石重现江湖之事?” 苏宏道:“天石重现江湖,武林中人人皆知!” 从义白道:“三十年前,石氏赵国被汉人冉闵所灭,赵国皇子石丛携带天石在武陵山一带神秘消失,关于天石下落,江湖从此杳无音讯。而在三年前,秦国与晋在武陵郡发生战役,一名秦国士兵在武陵山失踪,却偶然发现了一个原始部落。 秦国一位年轻将军乃是冉闵之后,认定当年消失的赵国皇子石丛在此原始部落,于是他屠杀殆尽这些原始野蛮人,逼石丛交出天石。之后武林人士纷纷赶往荆州武陵郡,打听天石下落,皆无果,便认定被那位年轻将军私吞了。但天石后来被我上清派发现竟然在一位少年体内,你道这少年是谁?” 从义白故作神秘,苏宏迫切问道:“这少年是谁?上清派是如何得知?天石又如何会在少年体内?” 从义白道:“这少年名叫石宁,此人离开庐山不久,身无分文,不会跑远,而庐山又属丹阳郡,据我调查,此人就在贵帮丹阳分舵!” 苏宏惊讶道:“在我管辖的范围内?最近难民越来越多,我帮已经提高了加入丐帮的要求,老弱病残皆拒绝入帮,而且每个新入帮之人必须要通过我亲自允许,在我的印象当中并没有石宁这个人。” 第十三章 丛林密谋命 江湖人心险 从义白道:“当然没有石宁这个人,要知道这小子狡猾得很,已经改了名字,他现在叫赵复!苏舵主你再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十七八岁入帮的少年。” 赵复这个名字本是石宁的父亲石丛给出生不久后的石宁取的,那时石丛复仇复国的意愿依旧很强烈,所以取“赵复”乃是希望石宁长大后报仇雪恨、光复赵国! 石丛在毕兹部落呆得久了,渐渐地也被部落的和平安宁所同化,再也没了复仇复国的意愿,所以才有了“石宁”如今的名字。 “十七八岁。。。。。。”苏宏思索片刻,眼前一亮,说道:“莫非是他!皮肤白净、头发茂密、鼻梁较高、脖子上还带着奇怪颈链的少年!” 从义白兴奋道:“对!就是他!他是羯族人!” 从义白又道:“苏舵主,你愿意跟我上清派合作吗?” 苏宏道:“跟上清派合作?” 从义白道:“对,除了我上清派还有东林寺的慧远大师,现如今江湖上知道石宁体内有天石的秘密人并不多。晚辈此次来正是受家师所托,告知苏舵主这个天大的秘密。” 苏宏道:“确实是个天大的大秘密!竟然是个秘密,但杨天师为何差从五侠特来公布于我?” 从义白开门见山道:“家师说了,只要苏舵主肯合作一起杀死石宁,取出他体内的水火天石,舵主与我上清派各分一颗天石!” 这边,石宁与冉姝躲在树林后,把从义白、苏宏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石宁瘫坐在地上,望着月亮轻声道:“原来师父让五师兄来杀我!那他为什么要给我盘缠让我离开?”要不是盘缠被马贼偷了去,石宁定要立刻上茅山上清派向师父问明白其中原由! 冉姝道:“你傻呀!难道你看不出这是你五师兄假借你师父的名义想取你性命!再说了,如果是你师父要杀你,以上清派掌门的武功取你小命还不简单?分明是你五师兄没你武功好,所以便要拉拢苏舵主一起对付你。” 石宁叹道:“江湖险恶!江湖中人为了得到我体内的天石,还有什么事做不出?还有什么道德仁义?但愿如冉姑娘所说,并不是师父要取我性命。” 冉姝好奇问道:“石公子,江湖上说的天石怎么会在你体内?” “嘘!我们且听听他们要说什么!”石宁竖起耳朵,继续听从义白与苏宏的对话。 从义白既答应事成之后分给苏宏一颗天石,江湖上谁人不想得到天石,雄霸武林?苏舵主心道:“我丐帮弟子广布天下各地,打听几十年都没有找到天石下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没想到天石就在我丹阳分舵,真是天助我苏宏!” 于是苏宏立即答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今夜已深,待天一明,我便把赵复。。。。。。哦不。。。。。是石宁,便把他叫到分舵香堂取了他性命!” 从义白道:“好!就如苏舵主所言!不过石宁那小子偷学了上清禁地的武功,他的武功不在晚辈之下,苏舵主与晚辈明日行事不可轻敌!” 苏宏道:“从五侠放心便是,他绝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 两人商议完毕,离开树林,各自回去休息。 石宁长叹道:“他们要杀我,丐帮分舵是不能待了,我们得马上离开分舵,离开丹阳!只是我一离开分舵,可怜的阿跛、阿缺又要受恶霸乞丐的欺负了。” 冉姝道:“石公子你倒是很善良,人家都要来害你了,你还想着那帮乞丐!” “我师父教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要不是阿跛、阿缺领我进丐帮,恐怕我早就饿死街头了!” “石公子,你师父为什么要赶你走?” “还不是因为那可恶的五师兄,他与杨若师妹骗我进了禁地,害得我被师父逐出师门。” “那人如此可恶你还叫他五师兄?还有你那个师妹为什么也要害你呢?”话匣子一开,冉姝似乎有问不完的话。 石宁伤心道:“杨若师妹她不喜欢我,说我是小野人。在这个世上,只有我的阿涅(毕兹语:母亲)和笛蓉喜欢我!” 冉姝道:“谁说世上除了她们再没有人喜欢你?我就很喜欢你!” 石宁斜了冉姝一眼,道:“冉姑娘,你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没有我的笛蓉那样善良。” 冉姝撇着小嘴道:“你不喜欢我?” 石宁道:“你也很善良,不过笛蓉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冉姝心里那个气,说道:“又是笛蓉!笛蓉到底是谁?是你的小情人么?” 石宁道:“如果笛蓉没有死,如果我没有离开部落,我和笛蓉会像阿爸、阿涅那样幸福。” 冉姝越听越糊涂,问道:“阿爸、阿涅?” 石宁道:“‘阿爸、阿涅’用你们汉人话说就是‘爹、娘’。我的爹娘也在那场浩劫中遇害了。” 说到父母的死,石宁偷偷掉下眼泪。 在冉姝的追问下,石宁又将几年来所经之事娓娓道来,说到石丛为使天石不落入他人之手而将天石缝入石宁体内之时,冉姝被震撼得唏嘘不已,这眼前拥有英雄气概的小男子汉,背后到底有多少悲惨的故事。 不知不觉两人谈话已将近四更。 石宁起身道:“天亮他们就会动手,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冉姝道:“我们去哪里呢?” 石宁顿了顿,道:“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反正先逃离丹阳再说!” 冉姝道:“你阿爸不是叫你去北方襄国郡寻找石氏后人吗?正好我老家也在北方,不如我们就去北方吧!” 石宁道:“我正有此意!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 冉姝笑道:“幸好你遇上了我这样聪明的姑娘!” 要去北方,没有盘缠是不行的,两人决定先到东晋国都建康,那里繁华,赚取盘缠的机会也大一些。 从江州丹阳郡到京城建康,路上之艰辛在所难免,石宁依旧每日受水火二石相克之疼痛,每日病发发痛不欲生便拿出《无量寿经》练功以分散痛疼,大雁气功已然练到了中级功法,如果说基础功法练的是打通经脉、调和气血的内在气功,那么中级功法便是大雁气功的外在表现,其中有一掌,名曰“大雁掌”即是制敌武功。 石宁、冉姝两人常常因讨不到盘缠而饿肚子,石宁每当疼痛,冉姝都无微不至照顾,冉姝每当夜里害怕狼群嚎叫,石宁便模仿孤狼嚎叫吓退狼群,尽力保护冉姝。两人也因此彼此互相信任,共度难关。 两人以兄妹关系卖艺赚盘缠,这日到了建康,石宁的大雁气功基础功法已经如火纯青,便表演刀枪不入之法,冉姝弹唱,一刚一柔,赢得了建康民众的喜爱。 可不巧就在表演即将结束,收取义金之时,石宁发作疼痛,他不仅被刀剑重创还被砸了场子,这日盘缠便没有了。 路途之中有时经过荒无人烟之地,两人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好不容易到达建康,难道两人又要饱受饥寒、露宿街头? “怎么办?”要是在荒山野岭,石宁也许还能捕捉到猎物,可是到了城里,石宁便没了法子。 冉姝道:“石宁哥哥,你不要担心,我有办法!” 石宁道:“冉姑娘,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又想到什么好法子了说来听听!” 冉姝努着嘴巴生气道:“人家都改口叫你‘石宁哥哥’了,你却还是不肯改口叫我‘姝儿’!” 石宁吞吐道:“冉姑娘,我。。。。。。” 冉姝生气道:“哼!你不肯叫算了,我也不稀罕,你心里只容得下那个叫‘笛蓉’的女孩子,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免得让你为难。” 冉姝说完便赌气而去,这边石宁摸摸脑袋,他不明白女人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些,待他思量完后,冉姝已走远,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第十四章 寻她千百度 客栈起风雨 “冉姑娘!冉姑娘!”石宁满街寻找,要是冉姑娘被采花大盗掳了去那就麻烦了! “请问是石公子吗?” 石宁蹲坐在街头,他找不到冉姝心里很伤心。他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着整洁、头戴布帽的店小二对他说道。 石宁道:“你找我?。” 那店小二道:“有位姑娘请你到祥和客栈一趟!” 在他们从江州丹阳郡一路艰辛到达建康,路途中不时有各种江湖中人埋伏,都想要了石宁性命,取出他体内天石。石宁寻思道:“这人请我去客栈,莫非也是要杀我取我体内天石?” 于是石宁谨慎道:“我不姓石,姓赵!我想你找的人不是我吧!” 客栈小二道:“那位姑娘找的就是赵复赵公子!” 石宁心道:“知道我赵复这个名字的人只有五师兄,而小二又说有位姑娘在客栈等我,难道是五师兄托杨若师妹来了?五师兄想利用师妹把我引诱过去?我已快练成大雁气功武功在五师兄之上,哼!我才不怕他呢,我且去见见那位姑娘看她奈我何!” 石宁屁颠屁颠跟在客栈小二,行约一里便到了祥和客栈。 这祥和客栈不愧为京城第一大客栈,豪华气派,好不奢华。 客栈小二招呼石宁在一面桌子坐下,只听大呼一声:“小小二上菜!” “小小二?”敢情这客栈小二还是个头儿,他这一呼许许多多的小二便大盘小盘上满了整桌大鱼大肉。 客栈小二笑道:“赵公子。。。。。。石公子您请慢用!” 石宁听小二赵公子、石公子混着叫,已知自己两个名字已被对方知晓,也不在意了。见了这些大鱼大肉直咽口水,还慢用个屁!他提起一个大牛腿便狼吞虎咽起来。 “好酒好肉!爽快!”待肚中填了些肉食,打了点底,石宁才放慢吃肉的速度,他寻思道:“这酒菜里不会是他们下了毒吧?不好,上了他们的圈套了!” 石宁大声对客栈小二道:“那位要见我的姑娘呢?为何她不现身?” 客栈小二笑道:“石公子,待你吃完这些肉菜,喝完这壶美酒,那位姑娘自然会来与公子相见!” 石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把桌子一掀大怒道:“待我中了酒菜里的毒,那位姑娘便叫人来把我绑了是也不是? 客栈小二吓得直哆嗦,道:“石大爷!您请息怒,酒菜里怎么会有毒呢!谁人又敢绑你呢?” “哎呀!人家好心招待你好酒好菜,你却认定酒菜里有毒,真是好心当了狗肺!” 只见从客栈楼上走来一位阿罗多姿的少女,她对着石宁直笑。 石宁大喜过望,不禁叫道:“姝儿!原来你在这里!” 冉姝走下楼道,说道:“你终于肯叫我‘姝儿’了呀!” 石宁憨笑道:“我再不叫你‘姝儿’,恐怕你又要离我而去了吧!” 冉姝咯咯一笑,望着那一桌被石宁掀翻的酒菜,摇头道:“唉,可惜了一桌好酒好菜!” 石宁道:“姝儿,难道这是你特意给我准备的?你哪来这么多钱?” 冉姝道:“我说过有法子,自然就有我的办法。” 去偷?去抢?不现实。楼上传来婉转歌声,几位妩媚动人、身材销魂的女子陪坐在几位大爷身旁,把酒言欢。 才多久不见冉姝,一摇身她竟穿上了上好衣裳,发髻梳成仙女一般。石宁大吃一惊,道:“姝儿,难道你。。。。。” 冉姝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呀!” 此时一位摸约二十七八岁的风韵少妇摇着蒲扇从楼道走过,所经之处,客栈里的大小小二皆弯腰打招呼道:“掌柜好!” 冉姝介绍道:“看吧,那便是我姑母,曾是我父亲在北方时的挚友,如今到了南方经营这最大的客栈。我便是得到了姑母的接济。” 石宁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冉姝笑道:“瞧你紧张得!”又道:“石宁哥哥,你还未吃饱吧,我叫小二再上一桌饭菜,咱们一起吃!” 总算在建康有了一个落脚点,石宁好久没这样大饱一餐了,他与冉姝有说有笑,很是欢乐。 “小二!住店!” 大嗓门一开,七个五大三粗的人走进祥和客栈,他们背后或腰间都带有刀剑,身着打扮都是江湖中人。 客栈小二道:“几位大爷里面请!客栈有上好的房!” 走在最前面的疤脸汉背后背着一把大斧子,“嘭!”他把斧头往桌上一放,便坐下道:“爷爷我饿了,小二先给我上酒菜来!” 客栈小二弯腰哈声道:“哎!好呢!几位爷请稍等!酒菜马上就到!” 那几个江湖中人把两张桌子拼成一张,七个人合在一起谈论起来。 那疤脸汉道:“兄弟们今晚吃好睡好,明日一早咱们就回巴山!” 一人贼眉鼠眼,穿着像道人,行为作风却像极了盗贼,他道:“大哥,明日我们就回巴山?天石的事不办了?” 疤脸汉一拍桌子道:“办他奶奶的!不知道丐帮那些杂碎得到的消息准不准确,一会儿说有天石那个少年在江州丹阳,一会又说少年往东逃到了京城。如今老子到了京城转悠了几天都没有打听到有关天石的消息,他-妈-的!” 原来石宁知道丐帮苏宏与从义白要害他,连夜逃离了丹阳郡,苏宏与从义白计划扑了个空。本是秘密行动,关于石宁体内有天石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整个江湖。 一人道:“这石宁与石氏赵国有何瓜葛,为何天石会在石宁那小子身上?” 疤脸汉道:“据最近江湖传闻,这石宁是赵国皇帝石虎嫡重孙,石丛死时将天石交给了他。” 这边石宁听到邻座谈论天石下落之事,皆与他有关。 冉姝在一旁小声笑道:“石宁哥哥,你现在是江湖上的名人了,江湖中人到处都在找你!” 石宁竖起耳朵聆听邻座谈话,他想从中得知到底谁是杀他的幕后主使。 邻座有人道:“想当年,石虎得到了两仪剑与神灵盾,将剑、盾中的天石提取出来,还差最后七七四十九天就能得到五昧天石中的‘平天诀’,石虎当年是何等威风,最后还不是被灭国,他的后人也没有好下场!” 疤脸汉道:“石虎病死而不是被叛军乱刀砍杀已经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石勒、石虎这两个胡人,他们手上沾满了我们汉人的鲜血,汉人在他们的残暴屠杀下将近亡族灭种!亏得汉人民族英雄冉闵奋起反抗,才得以保住汉人血脉。 后来冉闵杀光了石氏羯族胡人,给汉人报了大仇,真是大快人心!暴君石虎的继承者石祗,最后也死在冉闵手上,暴君都死有余辜。。。。。。” 在一旁倾听的石宁,听见这些,他早已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冉姝怕石宁忍不住要动手会暴露身份,便道:“石宁哥哥,现在是我们在逃亡,身在暗处,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千万不可冲动!” 在石宁的心中,他的祖辈的形象一直是英明神武的,这些毛贼如此侮辱他的祖辈,他那里还能忍受。 只见石宁往桌上愤怒一拍,那桌上的瓷碗酒缸便被震得粉碎,那七人还没来得及查看端倪。 “唰”的一声,石宁便闪到这边来,把那位疤脸汉的头死死按在桌上,石宁怒气冲天,道:“说!是谁派你来传播谣言污蔑大赵国皇帝是暴君的?” 那疤脸汉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石宁,道:“少侠你这是干什么?我并没有污蔑,我说的都是事实!” 石宁有理有据道:“太祖皇帝石虎平定四方,使人民免于战火,是统一北方的大英雄!兴武皇帝石祗英明神武,使北方民族团结和睦、人们安居乐业!” 那疤脸汉冷笑道:“哼!团结和睦?安居乐业?要不是没有这些野蛮羯族人的血腥统治,天下又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石虎就是暴君!所有赵国石氏皇帝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他们是恶魔,他们手上沾满我们汉人先祖的鲜血,他们是我们汉人共同的敌人!” 石宁更加用力摁住疤脸汉的头,怒道:“你再胡说我就杀了你!” 那疤脸汉道:“你即便是杀了我,我也还是会说石虎是暴君!是恶魔!你杀得了我,杀不完千万个说实话的人!” 整个客栈都在议论,他们的闲言碎语中,皆是对赵国石氏皇帝的批判和痛恨。 石宁不信他心目中的祖先是这个样子,他不相信毕兹部落的大英雄父亲会欺骗他。 “我不信!我不信!”石宁几乎要到了崩溃的境界。 石宁癫狂道:“姝儿,他们说我的祖辈都是暴君,你信不信?” 冉姝没有想到她的善良仁义的石宁哥哥竟然是石氏暴君的后代,冉姝也是汉人,她听父亲说过,她的祖辈就是因为石氏暴君的残暴统治才导致家破人亡,她该恨石宁呢?还是安慰他呢? 冉姝望着无助的石宁,安慰道:“石宁哥哥,他们都是汉人,汉人都是恨胡人的!只有到了北方找到石氏皇族后人才能弄清真相!” 听了冉姝的话,石宁自我安慰道:“对!我是羯人,不能被汉人几句话就蒙蔽,我要尽快去北方找我的族人!” 这件事更加坚定了石宁要去北方寻找石氏皇族后人的决心。 第十五章 江洋有大盗 亦是采花贼 石宁把手一松,与疤脸汉一伙的几个江湖中人见疤脸汉挣脱,石宁不能威胁到他的性命,七个人便“啊”地大声叫喝着举起刀剑砍向石宁。 石宁侧身一闪,刀剑砍在桌子上,桌子四分五裂,石宁怒道:“我好心放他,饶你们的狗命,你们却要暗算我!” 说着石宁使出三皇剑法“啪啪”几下就把他们打倒在地。 那疤脸汉道:“大爷请饶命!” 石宁道:“我不会杀人!你们走吧!要是我再听到你们造谣,说大赵国皇帝的坏话,有你们好看的!还不快滚!” “是是是!” 七人刚要狼狈离去,客栈门口走进一位彪形大汉,大汉大声道:“小二!住店!” 那七人见了那大汉如同见了大救星,欣喜道:“卢师弟原来是你!你来得正好,这小子欺负我们,你替我们教训教训他!” 此人名叫卢循,范阳郡人,乃是巴山五斗米教教主孙泰的嫡传弟子,地位比其他普通弟子高。 虽然那七人叫他师弟,他站在其中俨然一副老大模样,七人对他唯唯诺诺,想必是卢循有不凡的武功。 卢循道:“我说呢你们迟迟不回来找我会合,我叫你们先到客栈安排住宿,你们倒好,在客栈尽惹麻烦!” 他又上前一步,神气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五斗米教中人!” 石宁定睛一看,那卢循正是那日在丹阳郡酒馆灌他酒,盗他银锭以及两仪剑之人! 石宁道:“我认得你!” 卢循后退几步,惊道:“小子,你说什么?你认得我?” 石宁道:“好啊,你这盗贼竟然认不得那袋银锭和那把剑的主人了!快快交出来!” 卢循偷盗无数,石宁一提,他也想起来了,便笑道:“真是有缘啊,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见面!不过银锭已经花完了,只剩那把破剑还在。” 石宁迫切道:“那把剑在哪里,快交出来!” 卢循往石宁身后一望,并无帮手,只有一位少女在他身后,心中不觉意-淫道:“这少女生得一副好模样,却跟了这个邋遢小子,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卢循上前与冉姝搭讪道:“姑娘,有兴趣来我房里喝茶么?”他完全忽视石宁,因为他完全不怕石宁,偷了你的银两你想怎么样?老子不怕你! 石宁挡在冉姝前面,道:“你想干什么?” 卢循道:“我想干什么你管得着吗?”说着便把手伸向冉姝。 冉姝紧张道:“你这淫-贼,你别乱来呀!我家石宁哥哥可厉害着呢!” 石宁“啪”的一下把卢循伸起的手打落,道:“我今天不想再打人,你把剑交还给我,我便放你们走!” 卢循冷笑道:“小子,口气倒挺大的,你以为你打得过我?”说着便要先发制人,拔剑向石宁刺去。 石宁并不闪躲,一动不动,待卢循剑刺来,他先是发出一小股内力使出三皇剑法,以气剑对击,而后又气运丹田,使出一股强大气流,正是大雁气功,把卢循反弹到一丈开外。 卢循重重倒地,口吐鲜血,他捂住胸口道:“好强的气功!你究竟是哪派高手!” 石宁如实道:“我使的武功便是三皇剑法和大雁气功!” 三皇剑法乃是失传绝学,卢循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名扬天下的大雁气功,江湖中人人人皆知。 卢循惊讶道:“大雁气功乃是庐山东林寺慧远大师的不传绝学,你又如何习得?莫非你是慧远大师的弟子?” 石宁道:“我并不是慧远大师的弟子!我是。。。。。。”石宁本想自豪地说出他是上清派杨羲杨天师的六弟子,但是鉴于江湖上都想得到他体内的天石,石宁不能自报家门,避免是非。 再说上清派弟子学习东林寺慧远大师的大雁气功,说起来也不通。石宁便道:“我怎样习得大雁气功,干你何事!你只要把我的剑还回来就行!” 冉姝在一旁道:“石宁哥哥,你还跟他废什么话,打得他满地找牙,看他不老老实实交出剑来!” 卢循自知今日遇上了绝顶高手,心想:“技不如人,还是走为上策!” 于是卢循道:“少侠,剑在此,请接好!” 说着他抛出一把用布包着的剑,石宁打开一看,却是一把普通长剑,并不是两仪剑。 待石宁再把注意力转向卢循之时,卢循已经拉着另外七人,轻轻一点地,跃上客栈对面的屋顶,将要逃走。 “盗贼!哪里逃!”石宁与冉姝随之追赶出去,虽然石宁内力气功极好,却远远不如卢循的轻功。 行约十里,两人追到城外,天色已晚。石宁一心想着要找会两仪剑,求剑心切,他并不放弃,与冉姝在城郊四处寻找。 突然冉姝道:“石宁哥哥!你快过来看!”在小路旁的树枝上挂着女子衣裳上的丝绸碎布。 石宁道:“这女子衣裳上的碎布有什么好看的!” 冉姝拿起一块碎布,道:“这些碎布颜色鲜艳,是上好的蜀锦,平常人家的妇女是穿不起的,定是大家闺秀衣裳上的!” 石宁道:“蜀锦又能怎样,我们还是快找两仪剑吧!” 冉姝道:“石宁哥哥,你想想,这么晚了谁家的小姐不好好待在城内上城郊来?她定是被采-花-贼拐了,所以路途中故意留下这些的蜀锦碎布,引导家人来救。” “采-花-贼?”石宁不理解“采-花-贼”的意思,他只想找到盗剑贼,而不是采-花-贼。 冉姝笑道:“采-花-贼就是拐卖姑娘的贼!今日客栈里那个盗石宁哥哥的贼,他不仅剽窃钱财,还对姑娘勾三搭四,我看就像采-花-贼无疑!” 石宁道:“姝儿,也就是说,我们沿着这些蜀锦碎布就能找到盗剑贼了!” 冉姝道:“石宁哥哥也不笨嘛!” 石宁摸摸后脑勺,憨笑道:“我简直笨得像猪一样!要不是姝儿提醒,我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些挂在树枝上的碎布是何用意!” 这些蜀锦碎布隔一段路就有一些,石宁与冉姝沿着碎布一路寻找。 终果然在一个偏僻的山洞里,两人发现了卢循等人。原来他们虽为武林正派五斗米教弟子,却违背教规,干些江洋大盗的勾当,偷摸拐骗,山洞里有许多被他们拐来的女子。 本来卢循一伙找到客栈有了落脚点休息,明日便能成功把拐来的女子转移到巴山,没想到却遇上石宁这小子。 石宁和冉姝突然闯进山洞,石宁道:“好啊!原来你们这些盗贼躲在这里呀!” 卢循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找到这里,惊得忙拔出剑,说道:“少侠,你一路跟随我无非是想要回那袋银锭,现如今我实在没有银子,明日少侠再来取好么?” 石宁道:“银子还不还给我不重要,我要的我的剑!” 卢循笑道:“那把破铜烂铁到底有什么用?我都不知道把它放哪儿了。” 石宁心道:破铜烂铁?你小子可知道这是两仪剑?江湖上不知多少人为了它而流血牺牲,你却说它是破铜烂铁? 可是石宁不能暴露两仪剑,便道:“破铜烂铁也给我找出来!不然搅了你的老巢!” 卢循道:“少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找到你的剑你即刻离开如何?” 石宁道:“先找到再跟我谈条件!” 卢循吩咐道:“各位师兄弟,大家快分头在山洞找一把生锈了的铁剑,前些日子我把它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要是卢循知道这就是名震江湖的两仪剑,他会乱扔吗? “找到了!” 石宁走过来一看,他-妈-的!那两仪剑竟然与木架架在一起当成了烤肉工具! 卢循道:“少侠,物归原主,你请离开吧!” 石宁道:“物归原主?你还欠我银两呢。我似乎听到了女子的哭泣声!” 卢循道:“这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女人哭声,想必是你听错了吧?” 石宁道:“今日还我钱不行么?为何要等到明日再来取?分明是你们拐来了许多女子!” 卢循道:“这。。。。。少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别管这些闲事了,等明日我卖了这些女人,便把银子还你!” 石宁举起火把往山洞深处走去,十来个被拐来的年轻女子皆轻声哭啼,恐惧地看着石宁,她们吓得缩成一团。 石宁道:“你们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只有一个身着绿衣裳,年纪摸约十五六岁的少女面无畏惧,反而恶狠狠地望着石宁。 第十六章 王府千金刁 京城盛情款 话说石宁对众被拐女子道:“姑娘们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救了这些女子便是散了卢循等人的财,那以卢循为首的盗贼哪里肯眼睁睁地看着石宁解救她们。 这些要钱不要命的盗贼明知打不过石宁,却还是要殊死一搏。 山洞狭窄,众盗贼不能蜂拥而至,三三两两上前,石宁便个个击破,一翻、一跃、一劈掌,被石宁打折手骨之人蹲坐在地,再不敢上前。 在后的卢循见状,便要使出他的轻功逃跑,奈何刚刚在山洞打斗惊动了洞中的蝙蝠,瞬时间蝙蝠成群结对向洞口齐飞过去,卢循以手护体,错过了逃跑时机。 石宁追敢上来,按住他的肩膀道:“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卢循能深深感受到自己肩上那只手掌的力道,内力何等深厚,卢循不敢反抗,爬地顿首道:“少侠饶命!我再也不干偷摸拐骗之事了!” 石宁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既然找回我的桃源剑、解救了这些女子,便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你领你的师兄弟赶紧走吧!” 五斗米教众人便互相搀扶着离去。 这边,石宁与冉姝一一给被拐女子松绑,清点了人数,共十三名女子,皆身着绫罗绸缎,这野郊又属东晋都城建康,显然都是名门望族家的女子。 众女子作揖道:“多谢公子相救!要不是公子相救恐怕明日里随他们离了京城,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石宁道:“各位姑娘不必多谢,敢问各位家住何方,我且送你们回去。” 被救女子大多是建康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皆对石宁感激不尽,唯有一名绿衣少女,远离众人,交叉着双手,踢着脚下的小石块,闷闷不乐。 石宁走过来问道:“请问姑娘家住何处?” 那绿衣少女年龄摸约十五六岁,她恶狠狠地看着石宁,说道:“我家住何处与你何干?” 绿衣少女的口音与众多建康女子口音不同,看来并不是建康本地人。 石宁道:“荒郊野外,且又是月黑风高,我且互送姑娘回家!” 绿衣少女漫不经心道:“哪来的野小子,多管闲事!” 石宁无语,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 冉姝抢上前来怒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石宁哥哥好心救你了,你不但不答谢,还对石宁哥哥出言不逊!” 绿衣少女理直气壮道:“要不是这野小子,我明日便能离开京城去往巴山看望我的父亲去了!哪知撞上你这个倒霉星,把整个计划都破坏了,真是气死我了!” 此话一出,石宁、冉姝以及众女子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绿衣少女所云。 冉姝笑道:“真是可笑,天下间怎么会有人愿意被拐的?去巴山看你父亲又从何说起?难道你与这些采-花-贼是一伙的?” 绿衣少女道:“我愿意,你管不着!我的事你也不必多问!问我也不答,看你拿我怎样!” 正当绿衣少女刁钻任性,不愿离开之时,山洞外来了一队人马,高举着火把在外大叫道:“山洞里面有人吗!?” 绿衣少女一听,大喜,急忙奔向洞口道:“有人!有人!” 山洞里石宁、冉姝众人不知外面是何人,皆随着绿衣少女走出来。 绿衣少女本以为是五斗米教卢循等人带着人马杀回来了,出去一看却是一队身着盔甲的侍卫。 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身穿锦衣,提着灯笼望绿衣少女脸上一照,喜道:“哎哟我的千金小姐!可找到你了,让我们找得好苦啊!小姐怎么会在这个山洞里?” 绿衣少女故意捂住脸,显然是不想被他们找到,突然她机灵一动,道:“管家,这个野小子是个采-花-贼,我们便是被他拐到这里来的,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呀!” 绿衣少女指着石宁,一口咬定是石宁拐她到山洞来的。 从山洞里走出来的,除了石宁那十多位便全是女子,这下石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管家道:“采-花-贼,你胆子真大!连京城王府里的小姐你也敢拐,活得不耐烦了么?” 说着便吩咐左右侍卫拿下石宁。 原来这一队人马是京城王献之府上的家臣,王献之便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的第七子、东晋建国宰相王导的从孙。 石宁忙解释道:“我看你们是误会了,采-花-贼已经被我赶跑,我是来救她们的!” 那些被救女子也道:“管家老爷,这位公子确实是来救我们的,并不是采-花-贼。” 王府管家便知道这又是古灵精怪的小姐诬赖别人,管家歉意道:“公子,我家小姐年少无知,得罪了公子还请原谅。”说着便给石宁鞠躬行礼道歉。 石宁忙还礼道:“管家老爷无需行此大礼!” 石宁将事情经过向管家娓娓道来。 管家道:“幸亏公子相救,为表谢意,还请公子去府上一坐!” 石宁道:“不必麻烦了!晚辈只是不明白,为何王姑娘说要随采-花-贼去巴山看她的父亲?” 管家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小姐本是我家老爷的侄女,刚来京城一月未满。” 原来这绿衣少女名叫王乐姗,会稽郡人,是王献之之兄会稽内史、左将军王凝之最小的女儿。 管家再三邀请石宁去王府,道:“公子若是不去府上一坐,老爷定会怪罪小人!” 要是前一日有人这样盛情相邀,石宁定会去,只是今日他与冉姝已在祥和客栈有了落脚点,石宁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冉姝道:“石宁哥哥,王府是个书香门第,不如我们就去王府玩玩吧,也好目睹王献之大人的精妙书法!” 石宁道:“姝儿,可是可以,只是我答应了要送这些姑娘回去。。。。。。” 管家打断道:“公子不用操心,这些姑娘可以不必劳烦公子,就让府上的侍卫送她们回去吧!” 石宁望了望那些威猛的侍卫,道:“正好不过!” 冉姝笑道:“走吧!” 一行人向建康城返回,王乐姗一路上耍尽了小把戏,一会儿说走不动了一会儿又说肚子痛要方便,趁机开溜,很不情愿返回王府。 到了王府,王献之设宴盛情款待。 坐在上席的王献之举杯道:“多亏石公子出手搭救侄女,王某感激不尽,王某敬石公子一杯!” 左右两席分列开来,众多雅士陪坐,席间舞妓乐师表演,典雅无穷,位列贵宾席的石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慌张举起酒尊道:“王大人请!” 席上文人雅士对王献之的称呼不都一致,有人称呼他为“王大令”,亦有人称他为“驸马爷”。 称呼王献之为“大令”乃是因为他曾任中书令,但期间政绩一般,远不如他的书法有名,故人称“大令”。称呼王献之为“驸马”乃是因为他为先帝简文帝的驸马。 这五花八门的称呼,搞得石宁的头都蒙了,他并不知道如何称呼王献之,多亏旁边的“女军师”冉姝支招,他才明白要称呼王献之为大人。 王乐姗坐在石宁的对席,朝着石宁不停做鬼脸,嘀咕道:“你这个王八蛋小子!谁让你救我了?” 不想却被王献之听得一清二楚,王献之斥道:“姗儿,你又调皮了,不许对石公子无礼!” 王乐姗道:“谁叫他多管闲事的。” 王献之道:“姗儿!你来京城一个月闯下了多少事,你就不能让我少操些心吗?” 王乐姗道:“叔父,我要出去游玩,你又不许,待在这高墙大院里憋也憋死我了!” 王献之道:“江湖险恶,你一个小女子瞎跑甚么!” 王乐姗道:“叔父,我要去巴山找父亲!” 石宁多次听得王乐姗提到去巴山找她的父亲,而巴山又是五斗米教所在地,便向王献之询问道:“王大人,不知王姑娘的父亲是谁?为何在巴山?” 王献之道:“家兄名凝之,本该在会稽郡做他的会稽内史,但家兄信奉道家五斗米教,正值五斗米教举行三年一度的教会,家兄去了巴山参加教会去了,而家嫂又早逝,家兄便把侄女乐姗托付于我。” 王献之之兄便是会稽内史、左将军王凝之,而王献之话中所提“家嫂”便是东晋才女谢道韫。 南朝东晋有两大望族,便是琅琊郡王氏与陈郡谢氏,王导与谢安一个为东晋王朝的奠基宰相,一个为东晋政权的巩固宰相,皆为功勋,身份显赫。 王导之侄便是东晋鼎鼎大名的书法家“书圣”王羲之,王羲之膝下有七子,与其第七子王献之在书法上的建树,人称“二王”。 而王凝之则为王羲之的第二子,他的妻子谢道韫便是谢安兄长谢奕之女。在一个雪天,谢安和子侄们讨论用何物比喻飞雪,谢安的侄子谢朗说道“撒盐空中差可拟”,而那个说出让世人为之拍案叫绝的“未若柳絮因风起”便是谢道韫。 谢道韫当之无愧的东晋第一大才女,她与同样是名门之后的王凝之生出的王乐姗自然也是聪明机灵的。 第十七章 名士王献之 笔力行云水 冉姝道:“王大人,王将军身为朝廷命官,应为儒者,却如何信奉五斗米教,甘为道士?” 石宁这个童年在原始部落里度过的少年,听得冉姝又是大人又是将军地称呼早已搞不清对象,更不用说理解什么是“儒者”了。 他虽不懂,但他为冉姝问出这么有水平的话而高兴,他心中的表达只是冉姝更高级的表达而已。 石宁补充道:“那五斗米教教徒我也与他们打过几次交道,却都是些偷摸拐骗之徒。” 王献之道:“五斗米教虽也是道家正派一支,自从杜子恭杜天师仙逝后,接任的孙泰一改当年五斗米教的教义,掌门人不再称天师,而是称教主,此后教中性质有所改变。而近年来,常有五斗米教弟子欺压百姓、偷摸拐骗之事,但都为少数,并不影响五斗米在江湖上的威望。” 王献之又道:“家兄原先并不信教,家嫂去逝,给他精神上一定打击,甚至在生活上都产生了影响,但儒学并不能给他带来解脱,唯有信奉道教,才能聊以自-慰。” 天下四分五裂、战乱纷纷,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用信教来安慰受苦的心灵、解脱肉体的痛苦,又何尝王凝之一人呢? 酒过三巡,有冉姝的参与,石宁不再陷入不会聊天的尴尬境地,他与王献之的话题越聊越广,两人把酒言欢、酣饮畅谈。 可惜“书圣”王羲之前年已经去世,不然石宁、冉姝便可一睹名士的风采。王献之没有让两人失望,他完全继承了王氏望族的高贵儒雅气质,在王羲之众多儿女中,王献之最为出彩。 宴席后,王献之又带两位贵宾参观他们的书斋。 冉姝家从前也是北方书香门第,因此她懂得欣赏书画,她看了石宁一眼,石宁正拿着一幅叫《黄庭经》的字画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黄庭经》乃是上清派《大洞真经》的原稿,虽不像《大洞真经》那样纯属武学典籍,但上清派的武功皆是由经上的要义悟出来的。 冉姝突然来了主意,她想:石宁哥哥曾经是上清派弟子,我何不向王献之为石宁哥哥求来些字?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于是冉姝道:“王大人,这些书画我甚是喜爱,不知可否送我几幅留作纪念?” 王献之见冉姝正仔细观看父亲王羲之亲笔书写的《黄庭坚》,他道:“《黄庭坚》与《兰亭序》一样都是家父生前最喜爱的作品,冉姑娘要是喜欢,我可现场重新临摹一贴《黄庭坚》送与姑娘。” 自五胡乱华,西晋东渡建康以来,战乱使许多经书毁于战火,《黄庭坚》这样的长篇经书以书法作品的形式保存在王家,数量并不多,况且并不是一整部,而是取了几个经典章节而已。 备好笔墨纸砚,王献之大展身手,一气和成,行云流水,不愧为天下书法名家。 作品既成,王献之用以答谢石宁、冉姝相救王乐姗之礼送与两人。石宁、冉姝两人皆大喜过望。 王献之又留两人在王府住下,石宁、冉姝两人正愁没有固定住处,暂且在王府小住几日也不为过。 王献之差专人照料石宁、冉姝的起居,照顾得十分周到,不想他们在王府上已是住第三日了。 冉姝这日来到石宁房内,商量向王献之辞别早日去北方之事。 石宁也想早日到达北方襄国郡寻找石氏后人,只因寻找两仪剑耽搁了些时日,如今两仪剑已找到,在王府管吃管喝也有三天,石宁便决定在午宴上向王献之辞别。 石宁要走,王献之强留不住,又大摆送别宴席。 宴席上,石宁举杯道:“王大人请!承蒙王大人的热情款待,晚辈却未能为府上出劳效力,实在惭愧!”听着石宁这些硬生生的话,冉姝“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这些话自然是冉姝先前给他上了功课,教他讲的。 王献之也举杯回敬道:“石公子请!要不是石公子打跑那些五斗米教逆徒,可能我侄女乐姗自今还下落不明,石公子对我王家的恩情,王某却不能涌泉相报,实为愧疚!这里有些银两,送与公子作为盘缠,还望收下!”说着下人便奉上银子一百两。 石宁一时不知所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如果有这一百两银子两人去北方的盘缠足矣,再也不用一路乞丐生活。 冉姝在一旁不停使眼色,替石宁答道:“多谢王大人!” 石宁这才反应过来,接了银两。 只听王献之又道:“石公子与冉姑娘此次离开鄙府,是要回老家么?王某冒昧,请问石公子的家乡在何处?” 石宁道:“晚辈家乡在北方襄国郡。” 王献之道:“襄国郡本是我大晋故土,现在已被胡人占去了,北方各郡汉人百姓也随皇上东渡,莫非襄国郡是石公子的祖籍?石公子现居南方何处?” 石宁道:“实不相瞒,晚辈并非汉人,而是北方胡人羯族人。” 王献之听后一惊,显些失手摔了酒杯,他脸色一变道:“莫非石公子是羯族石氏赵国的后裔?” 石宁自豪道:“太祖武皇帝石虎便是晚辈的曾祖父,仁武皇帝便是晚辈的祖父!” 王献之听后脸色更加深沉,他这才仔细打量石宁的相貌,高鼻深眉目多发须,确实与汉人略有不同。 不想石宁问道:“王大人,晚辈的父亲从小就给晚辈讲祖先石虎等赵国皇帝的英雄事迹,但有些汉人却说赵国石氏皇帝凶恶残暴,我想求证王大人,到底是晚辈的父亲欺骗了晚辈还是那些汉人对晚辈祖先的污蔑?” 王献之是东晋名士,威信力自然不小,但这个问题对王献之来说确实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王献之顿了顿,严肃道:“你要真相吗?” 石公子道:“晚辈相信王大人说的话,大人不妨直说!” 王献之长叹一声,道:“唉!石虎确实是暴君!”王献之没有想到他大摆宴席请的却是汉人恨之入骨的石氏暴君之后! 名士是不会说谎的,石宁听到王献之对祖先的否定,如同听到判官宣布自己的死刑,他“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怎么会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的!”酒樽散落在桌,桌上滴落的烈酒犹如他的心在落泪。。。。。。 “事实就是这样!你走吧,我不结交异族人!”王献之没有想到杀人如麻的石虎竟然有如此憨厚仁义的后人,但他身为汉人,又怎么会去安慰一个有深仇大恨的异族人呢? 正当王献之皱眉摇头要独自离开宴席之时,门外家丁忽报五斗米教教主孙泰求见。 “五斗米教孙泰来我府上作甚?”王献之相来以传统儒者自居,从不结交江湖人士,“莫非是为兄长而来?” 王献之想到他的兄长王凝之就是五斗米教中人,于是道:“有请孙教主!” 孙泰率领众五斗米教弟子拥进王府,却未见到王凝之。 王献之忙迎孙泰入内,道:“孙教主从巴山千里迢迢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却又为何不见家兄凝之?” 孙泰道:“王将军留在巴山等待教会的召开,九月初九重阳是我五斗米教举行教会之时,我本应该在巴山主持大会才是,但是教中却出了大事,故才推辞了教会,特来贵府查明事故,有打搅王大人之处还请见谅!” 王献之道:“不知贵教出了什么事故?” 孙泰长叹一声,道:“本教弟子三日前在京城郊外惨遭杀害,死者二十有余,其中包括孙某三弟子聂汉皆遇害。唯有四弟子卢循幸存,孙某才得知教中遇此劫难!” 众弟子抬出一副担架,担架上之人手脚皆已受伤包扎,脸上的划伤也还血迹斑斑。 此人正是孙泰四弟子卢循,他哭丧着脸道:“师父,你要替三师兄及众位遇害师兄弟报仇啊!” 石宁一眼就认出了卢循,那日正是他领头拐了王乐姗等女子,如果没有猜错,卢循所说的那位被害的三师兄应该就是那个使大刀的疤脸汉。 石宁心道:那日我明明放了卢循等人,他们二十余人又是被何人杀死了? 正当石宁纳闷,卢循指着一人坚定道:“师父!那个杀害三师兄等人的高手就是他!” 众人顺着卢循手指所指方向望去,正是石宁! 第十八章 江湖恩怨来 风骨名号亡 石宁没有想到卢循会认定他为杀人凶手,他紧张道:“你。。。。。。你血口喷人!那日拐走王大人侄女的采-花-贼便是你领头的,你倒好,贼喊捉贼!” 孙泰好歹也是江湖上有脸面的人物,质问卢循道:“循儿,这位少年说你拐卖女子,确有此事?” 卢循道:“师父,弟子谨遵教规,我五斗米教乃名门正派,宗旨在于济世救贫,身为师父的嫡传弟子我又怎么会干出这等事来!明明就是这小子污蔑!” 王献之叫来了当事人王乐姗,他指着卢循对王了姗道:“姗儿,你仔细看清楚,那日拐走你的盗贼是不是他?” 要不是石宁的出现,王乐姗早已到了巴山,与他父亲一同参加五斗米教会,王乐姗本来就不愿被石宁解救,此时正是她报复石宁的时机。 王乐姗瞟了卢循一眼,道:“不是他,那个拐走我的长得更白一些,年龄更小一些,身边还有一个女子跟随。”王乐姗分明说的就是石宁,只是没有点名道姓罢了。 冉姝道:“乐姗妹妹,你怎么这么不明是非,我与石宁哥哥好心救你,你倒反过来帮助采-花-贼,却来诬赖我们!” 王乐姗道:“谁让他救我的,我又没要他救我!” 王献之看出了端倪,道:“姗儿,你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他不能让任性的侄女污蔑无辜少年。 王献之又道:“我看石公子不像采-花-大-盗,如果他真拐走了姗儿,他又为何自投罗网到我王府来呢?此事必有蹊跷,我们暂且不追究!且说贵教弟子为何会在京城郊外遇害?” 卢循道:“几日前,我与众师兄弟奉师父嘱托到京城打听天石下落。三师兄遇害的那一晚,我们本在京城祥和客栈打尖落脚,忽然,我们听得一名的呼叫声,我们追赶出去,却是掳拐年轻姑娘的采-花-贼。 那采-花-贼轻功好生了得,我们追赶十里才勉强追上,采-花-贼在郊外消失,附近有一山洞,我们料定采-花-贼定是躲在里面。 我与众师兄弟拔剑堤防着进入山洞,没想到却中了采-花-贼的奸计,三师兄与众师兄弟都惨死在采-花-贼的手下。幸好我在师兄弟里的武功最好,与武力高强的采-花-贼对了几掌后侥幸逃脱,才捡得一条命回来!” 王献之道:“卢少侠,你可看清了那采-花-贼的模样?” 卢循道:“那采-花-贼蒙着面我倒是没有看清他的真容,不过他使的武功十分怪异,我不曾见过,看不出是那派武功,只要此人站出来在师父面前与我对几掌,师父便可以鉴别凶手!” 说着卢循又用手指着石宁。 王献之道:“既然采-花-贼蒙面,卢少侠又怎么能断定就是石公子?” 卢循道:“当时采-花-贼还有女-贼接应,而这女-贼并没有蒙面,便是此人身边的姑娘!” 卢循又指着石宁身旁的冉姝。 这卢循分明就是见招拆招,临时杜撰。石宁与冉姝听了,气得脸都青了。 冉姝道:“你这人好是奸诈,明明你们才是采-花-贼,却颠倒是非,把石宁哥哥与我说成是盗-贼。” 此时孙泰上前道:“是也不是,我与眼前这位公子过几招便知!” 说着孙泰便瞬时使出五斗米教独门剑法“旋风剑”,这剑果然名不虚传,快如旋风,石宁若不接招,定会被剑所重创,他慌乱中使出三皇剑法自卫。 “嘭!”孙泰的实剑与石宁凭空使出的气剑对击,发出一声巨响。 孙泰逼石宁出手,目的达到,便立即收手道:“我的旋风剑都不能伤你,你到底练的是什么武功!” 石宁为了澄清自己,便如实回答道:“我使的是三皇剑!” 孙泰惊道:“三皇剑?莫非就是江湖失传多年的三皇剑法!?” 石宁道:“正是!前辈这下不会怀疑是我杀死你的弟子了吧!” 孙泰手一挥,弟子抬来一具尸体,孙泰掀开盖在死者身体上的白布,道:“王大人,请你过来瞧一瞧,我这三弟子的致命伤口并不是刀剑所伤,而正是这少年所使无人会使的气剑所伤!” 王献之并非武学家,他仔细一看却也真如孙泰所说,丝毫没有齐整刀剑切痕、也没有重拳重掌所致瘀伤,死者已亡三日,伤口沿着那道无形之痕腐烂。 孙泰道:“真相已经大白,王大人,请允许我带回这少年,去祭奠我那些无辜死去弟子的在天之灵!”说着五斗米教众人便要围上去拿住石宁并冉姝。 王献之道:“慢着!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鄙人身为朝廷命官,应当按照国法处置杀人之罪!” 王献之并非偏袒石宁,他只是觉得此事还有待深入调查,不能妄下结论,应该要官府介入。 石宁直呼:“王大人,冤枉啊!”他不明白五斗米教为何要嫁祸于他。 其实孙泰早已打听得知石宁就是那个体内有天石的少年,他此次来最重要的目的不是为弟子报仇,而是从王府带走石宁,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杀了石宁取出其体内的天石! 正当孙泰与王献之争持不下之时,王府门外家丁又来报:“老爷!上清派杨羲杨天师求见!” “哦?!杨天师?他又来作甚?”杨羲是道教鼎鼎大名的宗师,王献之虽有耳闻,却从未见与杨天师见过面,不知所为何事而来。 “快请杨天师!” 上清派掌门杨羲领着上清派大小弟子进了王府,王府黑压压地多了许多黑蓝长袍的道士。 江东四侠中的二侠简央、三侠曹隆、四侠袁岑,以及杨羲的第五弟子从义白、杨羲的女儿杨若。唯独不见江东四侠中的大侠章铭。 杨羲拜过王献之,又与同道五斗米教教主孙泰打过招呼。 石宁没想到能在王府见到师父,他现在陷入被五斗米教带走或者被王献之扣留的境地,见了师父好似见了救星。 石宁欣喜叫道:“师父!” 杨羲非但没有应,还恶狠狠地看着他,“哼”地一声,厉声问道:“石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快说!你把我大徒弟章铭绑到哪里去了!” 石宁不解道:“师父,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大师兄出什么事了?” 杨羲道:“石宁,你还有脸叫我师父!当初我瞎了眼留你这个白眼狼在上清派还收你为徒,真是误了我上清派百年来的清誉!如今铭儿生死未卜,你到底把铭儿怎么样了!” 石宁道:“师父,徒儿并未见过章大师兄!何况大师兄武功高强何人又能轻易绑走他呢?” 杨羲道:“难道你不记得了?当初铭儿为了救你这个白眼狼为你挡了一掌。” 石宁道:“徒儿又怎能不不记得大师兄为我挡的这一掌?这一掌本是师父使劲了力气废我武功的掌法,大师兄为了救我,甘愿挨过这一掌!” 石宁说到此处已襟然泪下,涕泗横流,他永远忘不了章铭的大恩大德,当他初次离开毕兹部落来到这个乱世第一次见到的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士便是章铭,在这个乱世里,章铭是第一个给他关怀待他如亲弟弟一般的人。 可是石宁哪里又知道自从章铭挨了这一掌后,身体虽已无性命之忧,却再也没了武功,江东四侠之首“北斗风骨”的称呼名存实亡。 杨羲道:“可是,你却忍心把铭儿的四肢削去,至今铭儿下落不明,只怕是凶多吉少!” 年过半百的杨羲花了多少心血才培养出像章铭这样享誉江湖的优秀弟子,杨羲早些年早已想好了要把上清派的位置交给大弟子章铭,可是。。。。。。想到此处杨羲已是老泪纵横。 第十九章 上清寻仇恨 三侠齐上阵 石宁脑袋一麻,道:“什么!师父你说大师兄的手脚都被削了去,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石宁听到这个噩耗,心里痛如刀割,他咬紧牙默默发誓一定要为大师兄报仇! “还有谁!不就是你干的!师父别跟他废话,杀了这个石氏暴君的余孽,为大师兄报仇!”从义白拔出剑豪不客气道。 石宁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是!我的祖先确实有过错,但也轮不到你这等小人来议论!”王献之的一席话,石宁虽以接受了祖先是杀人如麻的暴君的评价,但他觉不容他人明目张胆带有挑衅性地说他的祖先,何况从义白多次陷害石宁,石宁早已看他不惯。 石宁冲过去一手便提起从义白,大声叱喝道:“小人!说,你为何假传师父的意思与丐帮的苏宏密谋要杀害于我?” 从义白在丹阳郡与丐帮丹阳分舵舵主苏宏密谋第二日清晨杀害石宁,取得天石。不想密谋之事被石宁与冉姝在树林听得,石宁与冉姝连夜逃走,从义白与苏宏的计划便落了空。 石宁如同一头张大嘴的凶猛雄狮,他的功力最近精进了不少,他紧紧拽着从义白,从义白竟然丝毫挣脱不得,胆怯地看着他。 杨羲见状,隔空向着石宁的手一掌打来,石宁便被他那强大的道家丹田之气打疼,手一痛,从义白便挣脱开了。 杨羲厉声道:“石宁!你想杀人灭口吗?!” 石宁道:“师父,这个小人冒充师父的意思来到丹阳煽动丐帮之人杀我!我绝不信师父要杀我,定是这个小人的意思!”石宁已经恨透了从义白,说罢便又要扑向从义白。 杨羲又出一掌,把石宁打倒在地,道:“你休想再伤了我徒弟!我今天便要杀了你!” 从义白挣脱石宁的手后,早已躲到杨羲身后,他没有想到才几日不见,石宁的力气变得如此之大!从义白趁机又怂恿道:“师父,我亲眼看见那日石宁潜入大师兄的房间,把大师兄的手脚砍了去,然后再把大师兄绑走逃下茅山!” 石宁怒道:“一定又是你这个小人陷害我!自从上次离开茅山,我根本再没有回到过茅山!更没有见过大师兄!”要不是师父杨羲护住从义白,石宁定要将从义白碎尸万段。 杨羲道:“义白并没有诬陷你!铭儿的手脚被你削去后,我们去他房内检查了那些断手残足,发现并不是为刀剑所伤,而是气剑!当今世上只有江湖上失传多年的三皇剑才能达到气剑的境界!你还不承认你是凶手!” 石宁万万没有想到在茅山上清派后山禁地偶然学会的三皇剑法竟给他带来了这么多的误会,他恨不得废了体内的三皇剑法-功力。 石宁道:“师父待我如亲生儿子,大师兄待我如孪生兄弟,上清派对我的大恩大德我石宁永生难报!徒儿又怎么会恩将仇报,杀害大师兄呢!” 当年要不是杨羲收留,完全不适应外界的石宁恐怕早已饿死街头,毕兹部落已经被外界人毁灭,石宁早已把茅山上清派视为己家,虽然他因为误入禁地被杨羲逐出师门,但他无论身在何处自我介绍都不忘说道“上清天师杨羲第六弟子。”当初他说出这句话是何等的自豪,如今他却成了上清派的仇人,石宁心中有说不尽的伤痛。 从义白又道:“你怎么不能杀大师兄!那日你潜上茅山上清派,我亲眼看见你本来是要杀害师父,报师父逐你出师门之仇,但不巧你的行踪被大师兄发觉,你便捂住大师兄的嘴,大师兄武功已废,并不是你的对手,你把大师兄绑入房间后,他还是不停挣扎叫喊,无奈之下你竟然狠心对大师兄下毒手!” 说此话时,从义白始终躲在杨羲身后,紧靠杨羲,深怕被石宁的一招三皇剑打死。 石宁大怒道:“你。。。。。你胡说!”又道:“师父,你要相信我!请师父给我时间,我发誓一定查出杀害大师兄之人!” 杨羲厉声道:“三皇剑即已说明你就是凶手!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羲话音刚落,江东三侠齐齐跳出,站在石宁面前。 二侠“光电影者”简央道:“石宁!要不是你害了大师兄,我们江东四侠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如今四侠已缺一位领导者,就让我来代替大师兄的位置,为大师兄报仇!” “看剑!” 说罢,江东三侠齐齐拔剑向石宁刺来。 三人各使出本家招式,“光电影者”以速度之快据称,所以二侠简央较之三侠曹隆、四侠袁岑出招都快。 简央这一招属于上清七式剑第一式“遁甲隐景”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向石宁袭来,石宁后退几步,已来不及出手,况且简央这招虚虚实实石宁搞不清二师兄简央要攻他哪个方向,贸然使出三皇剑又怕控制不好伤了简央,石宁只好瞬发内功,以大雁气功护体。 “嘭!” 简央的剑刺在石宁的胸口上,如同刺在石块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石宁的大雁气功已经练成了中级功法,达到刀枪不入之功效。 简央反跳回来,急忙叫道:“他有大雁气功护体,三师弟、四师弟,快收手!以免反弹伤了自己!” “反弹!”石宁被简央一提醒,立刻收了大雁气功,以免伤了三师兄、四师兄。 这边曹隆使出的是上清七式剑法第五式“歌诵礼赞”,袁岑使的是第六式“召神伏魔”,出招前需念真经方才达到剑步如一,出招虽慢了许多,听到简央的提醒,虽已强制收手,却已刺到石宁。 石宁即刻收了大雁气功,两柄剑深深刺中了他,幸好曹隆、袁岑收手时分了心,剑已偏离了石宁的要害部位,两柄剑分别刺中石宁的左右肩骨。 曹隆、袁岑两人安然无恙,曹隆道:“你。。。。。你为何收了内力?”要不是石宁及时收了大雁气功,恐怕曹、袁两人皆已受伤。 石宁道:“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昔日我在上清派之时师兄们对石宁照顾有周。二师兄、三师兄当年为了救我,不顾偷盗之名,冒险潜入灵宝派炼丹殿取来八宝丹。石宁天性愚笨,常常无法领悟师父剑法要义,三位师兄总是孜孜不倦辅导石宁,石宁怎会忘记师兄弟之情!” 第二十章 道家三大派 祸指少年郎 大雁气功乃东林寺主持慧远大师独门绝招,众人见石宁这个江湖上无名小子竟能使出如此绝技,以大雁气功护体,皆大开眼界,紧接着纷纷议论石宁此武功从何而来,莫非慧远收了石宁为内室弟子把大雁气功传授于他? 杨羲首先问道:“石宁!你怎么会慧远大师的大雁气功?莫非你连慧远大师也害了,偷了大师的武经?” 石宁道:“师父,慧远大师乃当今高僧,无论文德武功都绝世无双,徒儿又怎能害得到他?只是徒儿也不知大师为何会故意掉落一本《无量寿经》让我拾得,徒儿并从经书上苦练习得几层大雁气功。” 杨羲厉声道:“你分明就是给自己找借口,慧远大师从不外传大雁气功,你又非佛家弟子,大师怎会给你武经?还不从实招来!” 当初石宁也不是有意练就大雁气功,只是他体内水火二石每日复发真气窜流,他便利用练功的方式来驱离真气、分散疼痛,没想到在他复发散发出来的多余真气内力竟帮助他快速炼成了大雁气功中级功法。 这个当初连道家基础内修三法都不懂、上清七式剑法一式都未学成的废物,武功短期内竟然有如此精进,真是罕见! 石宁练上清七式剑三年没能练会一式,却能轻易练成大雁气功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七式剑法是实剑,需要记住动作要领,靠的是招式,石宁天生四肢僵硬,确实不适合练复杂招式的剑法。 大雁气功本身就是内力武功,石宁体内天石激发的内力,大大帮助了石宁练大雁气功,这与他练成气剑三皇剑法的道理也是一样。 面对众人的种种疑点,奈何石宁百口难辨,都未能洗脱他偷盗佛经的罪名。 残害上清派大弟子,盗取佛经,杨羲取石宁的性命主意已决。 杨羲剑指石宁,道:“石宁!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把铭儿怎么样了,他现在是死是活?你要是再不说,我便一剑结果了你的性命!” 石宁道:“师父,若你苦苦相逼,徒儿也只有以死谢罪,只是徒儿对大师兄被害之事确实一无所知!” 说罢石宁已经跪在杨羲面前,他满脸泪痕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这句汉话是您教我的,我已经没了父母,在上清派的三年师父对我关爱有加,教我写汉字说汉话,教我练武功修道德,如我再生父母!师父要取我性命我又有何怨?” 石宁想起杨羲带他上茅山,收他为上清弟子,教受九功九德使人心向善,为救他性命不惜把道家稀有金丹九清丹都给他服用了,还不远千里带他到庐山找慧远大师用大雁气功给他疗伤。此等良师夫复何求! “师父,自从我离开茅山,是有多么的想念师父和各位师兄,多想回到上清派,但是我犯了错误,我知道师父不会原谅我,要不是我闯了上清禁地,师父您也不会忍心逐我出师门吧!” 石宁这一番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感动了在场众人。 一直陪伴在石宁身边的冉姝已经被感动得唏嘘不已,她深深同情石宁,她也相信石宁绝不会残害他的大师兄,可她一个弱女子面对这么多武林人士又能帮到石宁什么呢? 冉姝掏出丝巾,为石宁擦拭肩上的剑伤,她挡在石宁的面前,大声道:“我不许任何人伤害石宁哥哥,石宁哥哥是个大好人,你们这些人却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于他!” 从义白见石宁中了两位师兄的剑,他估计石宁已经不能大力发功了,便不再害怕石宁,于是从杨羲身后走出来,威风道:“石宁!你坏事做尽,该受死了!师父,让我和师兄们一起杀了这个作恶多端的石氏余孽!” 江东三侠也为石宁所感动,要不是为了章铭之事又怎会与石宁这位他们曾经仁义善良的六师弟为敌呢?何况在刚才相斗之时,石宁为了不让大雁气功伤到曹隆、袁岑,不惜自己中剑受伤。 江湖本就是恩恩怨怨,杨羲乃一代宗师,就算是清理门户,他也不忍心亲手杀了自己曾栽培过的弟子。 从义白见师父无动于衷,于是率先拔剑向石宁刺去,江东三侠也只好随之拔剑刺去。 “且慢!贫道有话要问这少年!” 只见王府家丁又领着一群道士进来,那领头的手持尘拂、气宇不凡的长须道人便是阁皂山灵宝派掌门人葛巢甫。灵宝派与茅山上清派、巴山五斗米教并称道家三大派,皆是江湖上名门大派。 灵宝派与上清派一脉相承,人才辈出,创派始祖为太极仙翁葛玄,东晋道教领袖、前武林盟主葛洪即是灵宝派前任掌门。 王献之笑迎道:“三大道家门派掌门人齐聚,让我府蓬荜生辉,在下不甚荣幸!有请三位天师到客厅喝茶叙谈!” 葛巢甫与上清派杨羲、五斗米教孙泰一一打过招呼后,道:“王大人,喝茶就不必了,葛某今日来,打扰了大人还请见谅!” 葛巢甫对石宁道:“你便是石虎之后?” 石宁道:“正是,不知天师有何吩咐?” 葛巢甫严肃道:“我为两件事而来!” 石宁道:“天师所为何事?” 葛巢甫道:“我问,你便如实回答!” 石宁道:“天师请说!” 葛巢甫严肃道:“我灵宝派高玄师弟失踪之事是不是你所为?” 石宁十分纳闷,为何江湖上所有事都要扯上他?他怒道:“你们为什么都要冤枉我?!我石宁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 葛巢甫对上清派章铭被残害目前生死未卜之事早有耳闻,杨羲凭借三皇剑法断定就是石宁所为,而高玄失踪也与章铭被残害在时间差上大致吻合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高玄乃灵宝派地位崇高的道人,灵宝派倾尽所有也未能找到线索,只好来到建康,逼问石宁。 逼问石宁说出高玄的下落,是葛巢甫来建康的第一件事,而第二件事却是他个人的私事,他的父母弟兄皆死于石虎杀汉人灭道教那场浩劫之中,虽然石氏后来销声匿迹,葛巢甫杀石氏为父母报仇之心却久未磨灭,他刚刚得知石宁便是石虎的后人,他便来到了建康。 葛巢甫道:“石虎这个猪狗不如的羯人杀了我的父母兄弟你可知道吗?”石虎已经死去多年,葛巢甫不可能杀石宁来给父母报仇,他只是把对石虎的仇恨发泄在石宁身上,好来安慰安慰他多年来大仇未报压抑心理。 葛巢甫这话一出,在场武林人士皆大骂石虎、石祗等羯族暴君,他们中都有家人死于羯族人的大屠杀中。 第二十一章 大师诉恩怨 羯人难自弃 杨羲此次来本只是为了救章铭一事,葛巢甫说到了羯族人,又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他又怎能不更加憎恨羯族人,迁怒于石宁呢? 杨羲望着女儿杨若,对石宁道:“石宁,你想知道为什么若儿长这么大却一直没有见过她的娘亲么?” 石宁听到那么多人骂他的先祖,他只能默默忍受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羯人那么残忍、那么灭绝人性。当他听到师父杨羲说完这句话时,石宁的精神状态已经频临崩溃。 石宁吞吐道:“师父,难。。。。。。道小师妹的娘亲也是我先祖所害?” 杨羲道:“不错!不仅是若儿的娘亲,我的两位师兄也死在羯人的手上!我杨羲与羯人之仇不共戴天!” “二十年前,羯族首领石虎大兴佛教,打压道教,听闻我道教上清派师祖魏存华仙逝之前将天石封存在上清派,正值乱世,石虎为得到天石称霸天下,下令“灭道”,大肆焚烧道观,北方道人十有八九惨遭杀害,南方由于在东晋汉人政权的保护和支持下,许多道观得以保留下来,道人得以幸免。 但我上清派却遭受创教以来的空前灾难,石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亲自领着武功高强的十八骑,所向披靡,冲破边境关卡,越过长江,直抵我茅山上清派,我派虽有弟子千名,终不敌这十八骑。我那两位师兄誓死保卫祖师封存的天石,被石虎残忍杀害。 当时我正在灵宝派向葛天师请教道学,因此得以幸免,当我回到上清派见到被摧毁的上清宫和惨死的两位师兄及亲人,我杨羲从此发誓要杀光所有羯人!” 杨羲一一道来,说到此处已经唏嘘不易,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石宁这才明白师父杨羲逐他出师门的原由,并不是他擅闯了上清后山禁地。石宁“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仰天绝望道:“师父的仇人就是我的祖先,我为什么是羯人!为什么是石氏后人!为什么!” “杀死羯人!杀死羯人!”众人的情绪已经达到癫狂状态,纷纷涌上来要杀死石宁。 要不是王献之唤来王府侍卫控制住混乱场面,恐怕石宁早被乱刀乱剑所杀。 王献之为东晋士官,政治立场当然站在汉人这边,他也十分痛恨包括羯人在内的破坏国家纲常、社会稳定的北方胡族。 王献之道:“羯人残暴,汉人恨之入骨,所谓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羯人终究被我大晋所灭族,石宁虽为仅存的羯人,但他并没有在羯人的残暴环境下长大,他是善良的,也是无辜的!”王献之倒也是个理智之人。 说起羯人,王献之也是咬牙切齿,娓娓而道:“羯人残暴,扰乱了北方故地,他们建立的所谓‘赵国’是在屠杀大量汉人的基础上建立的,所幸冉闵这个汉人大英雄灭了羯人石氏‘赵国’,羯人向南逃亡,我大晋看中羯人的英勇擅战,故而收编了逃窜的羯人,希望能帮助朝廷打仗平定天下。没想到这些白眼狼又趁我朝内乱之时兴风作浪,残杀了不少东渡名士。。。。” 这些被羯人所杀的东晋名士或是王献之的亲戚或是故友,至今王献之还供奉着这些名士的灵位,待天下一统再告慰在天之灵。 王府家丁忽报:“庐山东林寺慧远大师求见!” 慧远大师远远地就说道:“阿弥陀佛!王大人说得对,石宁是无辜的,前人的恩怨为何要后人来补偿呢?冤冤相报又何时能了?” “慧远大师!你为何也来到京城了?” 慧远大师道:“贫僧与灵宝派葛天师相约而至,葛天师比贫僧早到了些时刻,葛天师为两件事而来,而贫僧为三件事而来!” 众人问:“何事?” 慧远大师道:“第一,大雁气功确实是贫僧有意让石宁练习。第二,我为师弟慧永被歹人重创讨个公道!第三,乃是贫僧个人恩怨。” 众人盘问,慧远又娓娓道来,原来那日杨羲去到庐山东林寺找慧远大师用大雁气功为他的徒弟石宁解神咒教的催命符,却惊奇发现石宁体内的天石,揭开了石宁是羯人皇帝石虎后人的身世。 石虎是杨羲的仇人,却是慧远大师的恩人,正是当年石虎灭道兴佛,杀灭汉人道教,信奉西域传来的佛教,佛教才能有如此兴旺。慧远的恩师释道安法师在战乱中东躲西逃,是石虎收留了他,还让他当上了后赵国师,佛学才得以传承。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慧远虽不能明地里报答石宁这位汉人痛恨的石虎之后,却故意遗留一本记载着大雁气功的佛经给他,出家人本身也是慈悲为怀,石宁练成大雁气功也就不必每日受尽体内水火天石相克之痛,也算是慧远对石氏的报恩。 而慧远大师所指的慧永师弟乃是庐山西林寺主持慧永大师,前不久被歹人所重伤,幸好已无性命之忧,却也卧病在床、半身不遂。 武林上接二连三有侠士被打伤或被掳走,查看被打伤之人的伤口皆出自同一人之手,为一种特殊气力所伤,查来查去江湖上只有石宁所使三皇剑法属于气剑,而三皇剑法杨羲和慧远都曾见过石宁疼痛发作时无意使出。 五斗米教本是第一个到达建康王府,其他派都是为找石宁寻仇而来,有理有据,而他五斗米教却是为天石而来,所谓石宁杀他弟子二十有余乃是有预谋的诬陷石宁,其目的是想带走石宁,杀了石宁取出其体内的天石。 首先知道天石在石宁体内的是杨羲和慧远,而他五斗教又是如何得知的? 原来是上清派五弟子从义白不遵守师父杨羲的不可外传的嘱托,他想杀石宁取得天石,却又没有成功,所以便满江湖散布石宁身上有天石的秘密。 如今江湖上都知道石宁便是赵国石氏皇族后人,也知道了水、火天石在石宁身上,引得石宁满江湖被追杀。 教主孙泰眼看搅和进来的门派越来越多,这对他的计划不利,便想先下手为强,杀死石宁抢了天石便跑。 “你这个羯人,我要杀了你!”五斗米教已经全面向石宁袭去。 “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好不害臊,竟然围攻一个受伤的小子!”王府天空上飘来这么一句话。 突然,五斗米教好些弟子感觉头部晕晕的,胸口好像被打入了什么,立马痛得满地打滚。 孙泰不禁失声叫道:“啊!神咒教的催命符!”这是武林中阴毒的武功。 第二十二章 六派有正邪 家国有各恨 话说五斗米教弟子中了神咒教的催命符,五斗米教主孙泰厉声要求神咒教教主李弘解符。 “妖道,快快给我弟子解符,不然有你好看!” 李弘捋须哈哈大笑道:“何谓妖道?何谓正道?你们这些所谓的道家正派大张旗鼓欺负一个少年也不害臊?” 孙泰道:“此少年是羯人,他的祖上是汉人的仇人,而如今他又杀害了我五斗米弟子,我率我教来问罪,有何过错?今天他必死无疑!” 上清派杨羲道:“李弘!你这个老妖道,以鬼术残害生灵,抹黑正派道家,危害人间,本天师正要去大别山剿灭邪教,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今天就让本天师替天行道,铲除妖魔邪道!” 上清派、灵宝派、五斗米教三大道家正宗都在,且有东林寺慧远大师在场,都是武林上的大派,李弘自知他神咒教孤身不能敌,遂与众中了催命符的五斗米教弟子解了咒符。 正邪不两立,各正派拔剑把神咒教围了个水泄不通。若是遇上其中一派或是两派,自称天尊的李弘也许还敢耀威,使出神咒大法暗算对手,此时已是无用武之地。 李弘率神咒教从大别山赶来以身犯险,必有所图。只听李弘道:“各位别动手!本天尊此次来并不是与各派树敌。我神咒教不幸,刚刚丢失了神灵盾,此物乃是我教中镇教之物!而盗神灵盾之人就是石宁!” 此话一出,各派震惊不已,神灵盾全名八卦神灵盾,上清派遭浩劫后神灵盾与两仪剑落入石虎手中,石虎死后,神灵盾在江湖上也就没了下落。 原来神咒教历经艰辛从后赵国都襄国郡观雀台夺得神灵盾,世人都认为金刚石在神灵盾中没有提炼出来,神咒教得到神灵盾后,并没有对外界宣称,教主李弘潜心炼盾,却未能提炼出金刚石,李弘又不敢以盾示人,怕引来江湖各派来夺盾,所以神灵盾便一直摆放在神咒教祭坛上成了神咒教的圣物。 杨羲叱喝道:“神灵盾与两仪剑本是我上清之物,何时成了你邪教的圣物!快快交还我上清宝物!” 李弘道:“杨天师,你没有听清吗?刚才本天尊已经说了,神灵盾已经被石宁盗了去!” 石宁这辈子连大别山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能去得神咒教盗取神灵盾?江湖各派无论正派、邪派,无论命案、盗案,皆往石宁身上推,石宁算是看清了江湖的险恶,他怒道:“你说我盗神灵盾,有什么证据?” 李弘道:“本天尊说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 五斗米教教主孙泰冷笑道:“李弘老妖,我看你是得知了石宁身上有天石,是为取得天石而来吧?!” 李弘道:“是又如何?!你们也不都想得到天石吗?我教神灵盾不翼而飞,我必要得到天石,一物换一物,才能解我失盾之恨。” 正说话间,天空突然暗淡下来,如乌云遮天。 一条螣蛇横跨天空,螣蛇乃是一种飞行坐骑,乘坐螣蛇者乃东海帮帮主白龙王成域。 待螣蛇一落地,那些跟随他的下属也由陆地进了王府。 成域一下螣蛇,便怒指石宁骂道:“羯族人杀我全家,我与羯族人之仇不共戴天!你这个无恶不作的羯族人我要杀了你!” 成域又补充道:“听说你这羯族人武力高强,我坐下蓝冠、红冠使者定也是你杀的!” 蓝冠使者、红冠使者乃是东海帮帮主左右使者,位仅次于东海帮白龙、黄龙、青龙三王,而东海帮由一群战乱逃兵、海寇组成,盘踞在东海沿岸,形成武装割据势力,严重威胁东晋王朝。 石宁冷笑道:“好啊,又是一个寻仇的!”他的眼里闪闪含着冤屈的泪水。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些人真正寻仇者不多,大多是打着寻仇来夺取他体内的天石。 江湖无论正邪,已来了六派,各派人马挤满了王府,他们或是指责石宁的祖上,或是向石宁寻仇,磨刀霍霍、杀机重重。 “恐怕武林盟主都招不来这么多门派,如此盛会怎能少了我星月宫!” 话音刚落,只见一波长裙飘带女子轻盈越过王府高墙,未有通报便进了王府。 这些女子共八人,皆是妙龄女子,容貌出色,身段迷人。 那为首的女子蒙着薄莎,她走将出来自我介绍道:“我乃是星月宫第一月仙子夙沙沙,携本宫几位月仙子前来。” 星月宫共有月仙子十二人,个个国色天香,武艺精湛,她们从小在星月宫长大,忠于宫主,专职替人杀人,因此月仙子在江湖上被成为“美女杀手”。 夙沙沙往冉姝这边对望了几眼,冉姝却故意闪避眼神不与夙沙沙对目。 石宁是何等人,十四年的原始生活,他的眼光是何等的敏锐,别人认不出夙沙沙,他却识得这夙沙沙。 石宁悄声对冉姝道:“姝儿,这位名叫夙沙沙的女子不正是祥和客栈的老板娘、你的小姑么! 冉姝听后更是坐立也不安,举止异常,若若答道:“是的,不知小姑姑来此处为何。” 五斗米教孙泰道:“你星月宫来此作甚?难道你们也与这石宁有仇?再说了也没人雇佣你们来取石宁性命。” 夙沙沙嫣然一笑,道:“星月宫与石公子并无深仇大恨,我们只是来凑凑热闹,难道孙教主不欢迎?” 看来江湖上大都知道了石宁体内有天石之事,所以都齐聚建康,孙泰都知道大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越多对他来说取得天石的几率越小,对他越不利。 于是孙泰道:“各位,今日我们不论各派之间的恩怨,只论我们共同的仇人的石宁,大家无非不想要他死,如今这小子欠我十几条人命,只恨我连弟子的尸首都未寻齐,待我逼迫石宁帮我寻得弟子尸首,本教主再送他回来当众杀他。” 神咒教李弘冷笑一声道:“孙教主这是要独霸天石吗?你架走了石宁,我们岂不是白来了!寻找尸首只要石宁告诉即可,何必要他带你去寻?” “你!”孙泰被一语道破用心,气得无话可说。 各派各怀鬼胎,上清派杨羲是一代天师自然不是孙泰、李弘之流,他只想逼石宁说出章铭的下落,别无它意。 杨羲道:“石宁!本天师最后一次问你,你把我大弟子章铭藏到何处去了?你再不说我便杀了你这个羯族人!” 说到羯族人,又激起了在场许多人对羯族人的痛恨,他们齐道:“杀了羯族人!” 只听“扑通”一声石宁跪在杨羲面前,哭诉道:“师父,徒儿确实不知大师兄的生死下落!” 石宁又站起来,大声道:“你们痛恨羯族人,而我就是羯族人,如果杀了我能减少你们的痛楚,那就请你们动手吧!” 慧远大师道:“阿弥陀佛!你若没有伤害他人,那你并没有罪,他们恨的只是你的先人!” 石宁道:“大师,我对天发誓我并没有伤害慧永大师!我的先人犯下的罪行,我甘愿替罪,请杀了我!” 第二十三章 当年也有过 恨意欲向谁 孙泰已经按捺不住了,他率先拔剑刺向石宁,灵宝派葛巢甫见状也拔剑高声呐喊着:“杀灭羯人!”向石宁刺去。 若是孙泰、葛巢甫杀了石宁,孙泰必然会夺得天石而先逃,神咒教李弘哪里肯把天石拱手让给别人,趁两人不备,欲施神咒大法打翻他们。 石宁马上看出了端倪,千钧一发,李弘的神咒大法已经施展出来,覆水难收,石宁毅然推开孙泰、葛巢甫两人,生生挨了李弘这一致命绝招。 孙泰怒道:“李弘,你这个小人,竟然在背后偷袭!” 李弘见事已失败,妄想夺得天石是不可能的了,他这一偷袭,其他正派便要群起而诛之,他这邪道还是逃命要紧。于是又使出神咒大法,连续丢出几道催命符,众人忙着闪避,李弘便伺机携着众邪教徒逃之夭夭。 孙泰、葛巢甫对石宁舍命相救之举,颇为不理解,羯族竟有如此心善之人! 石宁中了李弘的神咒大法,已然口吐鲜血,瘫倒在地,幸亏他只是中了神咒大法中的催命符,要是催命符之后又中一招诅咒术,即使李弘逃到了百里之外也能使神咒大法使石宁的伤口溃烂,直至全身溃烂而死。 “你。。。。。怎么样?” 杨羲对石宁此举颇为感动,但又因家国仇恨,对石宁伤势不能过于关怀。 “阿弥陀佛,三界之中,三世皆空,因果相报,三世轮回。。。。。。”慧远大师念完经文后,心中豁然开朗,主动上前给石宁运气疗伤。杨羲见慧远大师摒弃前嫌,心中自觉惭愧,也上前运气助力石宁疗伤。 石宁道:“师父、大师,你们不必为我浪费真气,我用我这个将死之躯救得孙、葛两位天师的性命也算有点价值了。”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感动。 石宁对冉姝道:“姝儿,从此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我们也不必一同去北方寻找亲人了,就此别过,你要保重!” 冉姝已经泣不成声,唏嘘道:“石宁。。。。哥哥。。。。。你不会死的!” 只听石宁转身含泪仰天大叫道:“只恨我是羯族人,不能与众英雄同活,可恨啊!”石宁提起长剑,将要自刎,亏得杨羲极力阻止,方才罢。 石宁道:“师父,难道你不恨我吗?就让我死吧,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孽!” 杨羲眼中含泪道:“事到如今,我还忍心冤枉你吗?你的仁义证明你是清白之人,我相信你没有害章铭!” 石宁吞了吞唾液,似乎把所有的冤屈都随着那唾液吞下肚子里去,泪水涌泉而出,杨羲终于相信了他,他紧紧抱着杨羲,始终不渝地真切喊出那声:“师父!” “师父,你还肯收我为徒吗?我想回茅山上清派!” 杨羲不断点头,喜极而泣道:“愿意!愿意!一切都是为师错怪你啦!” 慧远大师道:“石施主如此仁义,老衲竟然怀疑石施主是那行凶之人!我们确实是冤枉你了,罪过罪过啊!” 灵宝派天师葛巢甫也道:“近年来北方兴起一派邪教,其名未曾听得,但其武功皆是江湖上闻所未闻的武功,上清章大侠生死不明、东林寺慧永大师重伤以及我派高玄失踪极有可能与此邪教有关!我们当初认为那些像石宁所使三皇剑法的武功说不定也是北方邪教的武功。” 众人也纷纷赞扬石宁道:“石公子年纪轻轻,却有大侠之风,是我武林之福!” “如此大喜大悲,真是催人泪下,让人如何受得了啊。刚才还要争着你死我活,非杀了石宁不可,现在又称石宁为大侠,这就是你们这些佛道正派相人之道?” 之前鲜有发言的星月宫,终于发话了。 星月宫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夺得天石,夙沙沙就是要间离石宁与杨羲的关系,夙沙沙不愿看到杨羲与其他各派原谅石宁,如果他们原谅了石宁,石宁必会得到保护,到那时星月宫想杀石宁取天石比登天还难。 杨羲道:“敢问星月宫月仙子,此话何意?你们星月宫是邪是正还不得而知,凭什么来教训我等正派?” 夙沙沙冷笑道:“哼!正派,你们还好意思自居正派?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杨羲道:“请把话说清楚,我等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夙沙沙道:“说出来怕你们无地自容!” 杨羲道:“我等光明磊落有何惧怕!” 夙沙沙道:“三年前,秦国将军冉厉在武陵山发现了一个原始部落,而那个有携有两仪剑和天石的石丛就在这个原始部落里,消息一出,江湖上立刻沸腾起来,各门各派不分正邪皆涌向武陵山,为了取得天石屠杀武陵山原始居民,其中就有上清派、灵宝派、五斗米教还有佛家的西林寺!” 此话一出,石宁犹如挨了一拳,他缓缓向杨羲道:“师父,她说的是真的吗?” 杨羲长叹一声,道:“三年前,上清派确实参与了此事。。。。。” 石宁胸口一闷,先前受的伤又发作,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石宁道:“我本以为,杀我父母,屠我毕兹部落的人只是那叫冉厉的杀人恶魔,没想到师父也是。。。。。” 杨羲道:“三年前,为师接到消息,并带着上清弟子日夜兼程赶到武陵山,为师到达武陵山之时,那里已经被冉厉带兵屠杀了一遍。 侥幸逃脱的原始人躲在深山,再不敢出,为师只想早到天石把它们重新封存起来,却不想误入深山,原始人被屠杀一次后一定是恨透了外界人,他们见了我们并疯狂的复仇,出于自卫,无奈之下才杀了几个原始人。” 石宁含泪道:“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无奈之下杀死的毕兹人,有多少是我侥幸逃脱的亲人!甚至有可能有我的阿涅(母亲)和笛蓉!” 杨羲道:“唉!为师杀了几个原始人,已经悔恨终生了,却不想后来的陆续而来的门派又不知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啊!” 其实,当年杨羲在武陵城第一次见到石宁,看到他奇怪的穿戴便怀疑石宁是武陵山区逃出来的原始人,出于愧疚,心善的杨羲并不追究石宁的身世,最后还收他为上清弟子。可杨羲万万没想到的是,石宁竟然是与他有杀亲之仇的石氏暴君的后人,杨羲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武陵山不得已杀掉的原始人,又是石宁的亲人。。。。。。 此时孙泰道:“不错,本教主率五斗米众弟子到达武陵山区时也遭遇过原始人的袭击,我们不得不还击。这些没有教化、没有文明的原始人杀了也好!” 石宁一腔怒火,他不能对着师父杨羲发火,只能瞋目对孙泰骂道:“毕兹人没有教化?没有文明?我告诉你,毕兹人的团结、善良比起外界人的虚伪、笑里藏刀好一万倍!你们这些杀人的恶魔!” 葛巢甫低头道:“惭愧啊!我灵宝派到达武陵山也曾杀过几个原始人。” 慧远大师道:“阿弥陀佛!当年老衲与慧永、慧持两位师弟到达武陵山时,发现漫山都是死尸,那些土著原始人已经被屠杀殆尽,真是罪过啊!” 第二十四章 断剑绝恩情 从此变路人 夙沙沙道:“石公子,汉人以杀亲之仇为最大,之前各派诬陷你杀了他们的亲人或弟子,便要向你寻仇,定要杀死你。现在你知道了杀你那么多亲人的就是这帮自居正派的掌门人,你应该杀了他们为亲人父母报仇!否则就是不孝不义!” 夙沙沙心想:“只要石宁与各派掌门相斗,各派掌门理亏必定不会伤害石宁,反而石宁可能会失手打伤各派掌门人,除了武林大敌。到时星月宫可以趁机以保护石宁为由独自带走石宁,各派必定不会追赶。此一石二鸟之计,甚好!” 各派误认为石宁杀害了他们的人员,方才与石宁解除猜忌,夙沙沙这番话倒使事情反过来,摆在面前的是:各派杀害了石宁的亲人。 石宁道:“你们汉人说的对,杀亲之仇不共戴天,我的父亲的确是被一个叫冉厉的人所杀,而我的其他亲人却是你们各派所害!”转眼间,他与杨羲刚刚修好的师徒关系又跌至低谷。 夙沙沙继续煽风点火道:“对,石公子,你要报仇!” 杨羲叹道:“宁儿,事到如今,看来你也不会随我回茅山了。是为师对不住你呀!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你动手吧!”说着仰起头,任由石宁来取他性命。 石宁缓缓道:“各门派的掌门人都沾了我毕兹亲人的鲜血,但我不能杀你们,更何况你是我的师父!” 石宁的父亲临终前要他发誓不要寻仇,更不要杀人,这些年他都一直牢记在心。在他这十八年里,遭受最大浩劫就是外界人屠杀他所在的毕兹部落,想起亲人的惨死,他如何不恨这些人? 要不是有人提及五年前的往事,江湖上谁人知道杨羲曾经参与过杀害毕兹人?杨羲身为正派天师,却隐瞒杀人事实,何况他杀的人又正是他的入门弟子石宁的亲人,杨羲更觉惭愧,拔出自己拿把道玄剑便要自刎。 “师父,使不得!” 石宁夺过杨羲手中的剑,运足气力。只听“叭”的一声,道玄剑被石宁掰成了两节。 石宁持着断剑道:“从此我与师父的师徒情分就到此为止,犹如此剑!”说罢,他竟然猛的一下把两节断剑齐齐刺入自己的左右胸腔! 杨羲哭道:“宁儿,你为什么这么傻,该死的是我呀!” 石宁微弱道:“你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宗师,而我是羯人,羯人杀害那么多汉人,我才该死!” 冉姝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伏在石宁身上,不停大叫道:“石公子!石公子!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呀!” 杨羲、葛巢甫、慧远大师以及孙泰立刻联手给石宁运气,虽把断剑逼出来,但石宁的伤势依旧很严重,性命忧关。 杨羲道:“宁儿,我立刻带你回茅山,用九清丹给你疗伤!” 石宁摇摇头道:“杨天师,你我已无师徒之情,你们还是别管我吧!我也不需要你们救!”说完,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推开杨羲等掌门人,昏迷过去。 此时王献之道:“各位宗师,石公子真是大义啊!既然他不肯与各位宗师同去,不如留在我王府,我府上有良医定能救活石公子!” 事不宜迟,王献之立马托人请来了太医。 东海帮众人在一旁默默地观望了许久,本也是来杀石宁取天石的,石宁的大义感动了三大门派,掌门人都护着石宁,此时动手定不能取得成功,于是帮主成域便领着部下走了。 星月宫月仙子夙沙沙本以为她的一番话定能激起石宁与三个门派相斗,到时候好渔翁得利,断断没有想到石宁宁愿自杀也不愿伤害杨羲。此时又听说王献之要收留石宁,她便想日后再来王府暗杀石宁取天石也不迟,于是也领着星月宫众人走了。 道家三大门派以及东林寺慧远皆被石宁的大仁大义所感动,心中愧对石宁,幸好石宁性命无忧,他们这才辞别了王献之,离开王府。 王献之相来敬佩英雄,经过此事后,他对石宁更加以礼相待,视为上宾。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石宁的伤已经痊愈了,这日,石宁便来向王献之辞别。 石宁道:“石宁来贵府已近二十日,这些日子多亏王大人悉心照顾,大人的恩情石宁永生难忘,如今我的伤已经痊愈,今日特来向大人告别!” 王献之道:“石公子何不在府上多住些日子!” 石宁道:“大人有所不知,石宁过惯了四海为家的日子!” 王献之哈哈一笑,接着说道:“石公子是闲云野鹤惯了吧!公子此次一别,要去哪里立足呢?” 石宁一时也想不到容身之处,叹道:“我也不知。我与茅山上清派杨天师已经断绝关系,不能再去投奔。其他各派又与我有仇,亦不能投奔。” 王献之道:“石公子既然无容身之处,我给公子引荐一处,公子意下如何?” 石宁道:“江湖上的门派我都得罪了,只要不是江湖门派我都愿意去。” 王献之道:“石公子少年英雄,武力高强,为人又大仁大义,何不参军报效祖国,建功立业!” 石宁道:“参军?” 王献之道:“对!如今天下战乱不断,国家分裂,北方秦国常常南下犯我大晋边境,国家正需要石公子这等英雄啊!” 石宁道:“可我是羯人啊!汉人最恨的就是羯人!” 王献之道:“石公子虽然是羯人,非但没有羯人的凶残,却比汉人更加仁义啊!如果胡人都如公子这般心善,各族人民才能友好团结,国家才能永远稳定安宁!无论汉人、胡人,公子生活在大晋土地上就是大晋子民!” 石宁道:“王大人说的对我是大晋子民!如果参军能使得天下太平,我愿意接受大人的引荐!” 王献之道:“好!石公子好志向!我即刻修书一封引荐你为北府兵校尉!” 北府兵是东晋建武将军谢玄于晋孝武帝初年组建的训练的军队,太元四年,谢玄加领徐州刺史,镇京口,东晋称京口为“北府”,所以称这支军队为北府兵。 石宁不知道校尉是何官职,问后才知,校尉能管一千左右的士兵。石宁便道:“王大人,石宁愿意从一步卒做起,凭自己的本领来取得校尉的官职!” 此言一出,王献之对眼前的这位少年更加钦佩,他在石宁身上仿佛看到了东晋王朝的希望,王献之激动道:“好!将来你一定能建功立业,拜将封侯!” 第二十五章 舍下花烛情 新入北府兵 东晋太元三年二月,前秦吞并了燕国、西凉、代国,统一长期割据的中国北方,前秦天王符坚挥师南下,入侵东晋,怀揣着灭亡南朝的野心,坚城襄阳迅速沦陷。。。。。 东晋太元七年,秋月。 建康王府中,王献之焦急看着昏迷的刘淑珍。 “你醒啦!” 刘淑珍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摆设,缓缓道:“七舅、七舅母,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王献之便是刘淑珍的七舅,而她的七舅母就是新安公主司马道福(晋孝武帝司马曜的姐姐。) 新安公主道:“傻孩子,是谢将军派人将你送回京城,送到王府来的。” 刘淑珍浑浑噩噩,恍然若梦,她摸摸依旧痛疼的脑袋,道:“七舅,我爹,我娘他们。。。。。” 王献之问道:“淑珍,到底是怎么回事?襄阳怎么会失守?” “我的爹爹呀!” 刘淑珍不禁回想起那场噩梦。 那年,刘淑珍随母亲王孟尝(王羲之之女、王献之之妹。)来到东晋边陲重镇襄阳看望镇守襄阳的父亲——襄阳郡相刘畅。 刘淑珍道:“襄阳城是个美丽的地方,本来一切都很安静,可是突然有一天,城外传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梁州督护李伯护提剑匆匆来到刺史府前向州牧大人朱序禀报:秦兵大举南侵,梁州已经危机重重,南阳已经失守,襄阳告急!” 襄阳郡是梁州治所所在地,地理位置重要,乃是东晋的屏障,襄阳一破,东晋危矣!襄阳被前秦大军团团包围,东、南、西、北分别是前秦征南大将军长乐公苻丕(前秦天王苻坚之子。)、武卫将军苟苌、尚书慕容暐、领军将军苟池等。 刘淑珍道:“前秦军烧杀掠夺,城中军民奋死抵抗,最终寡不敌众,我爹他。。。。他战死了!我娘也死于乱军之中。”说完刘淑珍痛苦不已。 她身旁的丫鬟珺儿、歆儿不断安慰她,要不是精通武艺的珺儿、歆儿左右挟持住刘淑珍突破重围,冲出那座杀缪之城,恐怕刘淑珍也命丧于襄阳了。 刘淑珍道:“后来我逃到广陵谢伯伯的北府军营,要谢伯伯发兵解救襄阳。。。。。。” 刘淑珍口中的谢伯伯便是北府军将军、东晋兖州刺史谢玄,谢玄的叔父便是北府军统帅谢石。 王献之急切道:“谢将军发兵救襄阳了吗?” 刘淑珍向谢玄报告完之后就精疲力竭晕倒了,后来的事情她哪里知道。 珺儿替她答道:“谢将军紧急召集刘牢之、刘毅等北府大小数十位将领围着一方地形图商讨如何解救彭城、三阿等同时被秦军包围的城池,那时襄阳已经失守无法挽救,谢将军领着大军英勇杀敌解了三阿之危已是奇迹!” 王献之听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叹道:“秦兵倾巢而出,国家危矣!” 石宁推门而入,满腔热血道:“王大人,我听说襄阳失守,秦、晋双方大军在边境上对峙,不久后一定有一场决定国家存亡的大战,看来我为国效力的时候到了!” 王献之道:“谢氏有一公子与石公子皆有报国之志,我明日就带你去谢府拜见丞相大人要石公子与谢公子一同入伍!” 刘淑珍认识谢家的人不少,却不知这谢公子指的是谁,问道:“不知舅父所说‘谢公子’是哪位?” 新安公主笑道:“傻孩子,难道你娘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吗?明日丞相大人主婚,让你与谢瑍成亲!” 谢瑍便是谢玄之子,丞相谢安族孙。 刘淑珍哭道:“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 新安公主将她紧紧搂于怀中,道:“淑珍,你的爹娘已经不在,从今以后舅父舅母就是你的爹娘!明天舅母就伴你开始新的生活!” 刘淑珍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她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暖,毕竟是骨肉至亲,血浓与水。 次日,石宁与冉姝随王献之去谢府喝喜酒去了,石宁早就想一睹大晋宰相谢安的风采,他心里更期待见到的是他未来的战友——谢瑍。 正当宾客欢庆、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洞房传出刘淑珍的尖叫声。 石宁所坐的位置距离洞房最近,他担心刘淑珍出事,果断踢门而入。 “小姐!出什么事了?!” 刘淑珍哭道:“他怎么是个傻子!我这一生完了!” 石宁瞧那谢瑍,长得很英俊,却是一位天生痴愚之人。 谢瑍年仅十六岁,而刘淑珍却大他两岁,谢瑍对着刘淑珍不断傻笑道:“姐姐!姐姐!” 谢王联姻已经是这两大士族的世代传统,本属门当户对,谢瑍的傻笑,无疑象一盆冰水,浇灭了刘淑珍刚从父母暴亡的悲痛中移情于夫妻恩爱的热切希望。 石宁也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王大人口中所说的报国之士、他石宁未来的战友竟然是个傻蛋!石宁心中一切希望都落空了。 谢瑍指着脑门,开口说话道:“姐姐夫人,我知道我这儿有一点糊涂,可我的眼睛看得很清楚,你是个好人,你会待我好的!” 刘淑珍她磨拳擦掌,恨不得一拳打在谢瑍的脸上! 她怒道:“你是傻子!你是傻子!滚开!” 谢瑍摇头道:“不!我不是傻子,我明天还要入朝廷做事,我是兵部秘书郎!” 刘淑珍心中更奇怪了,惊讶道:“啊?你是兵部秘书郎?你认识多少字!” 谢瑍提笔吃力在纸上写下四个歪歪斜斜的大字:“精忠报国。” 刘淑珍道:“你才会四个字就能当兵部秘书郎,你骗谁啊?” 谢瑍做出手势道:“我已经认识一百多个字,我还会写‘孙子曰:兵不厌诈。’” 刘淑珍道:“你认识一百多个字就能当官了,还是个六品的兵部秘书郎?” 谢瑍听后,拼命打着手势,结结巴巴解释道:“不。。。不是我要当官,是。。。。。是他们请我当官,说我一定。。。。。一定要当官。。。。” 刘淑珍道:“因为你是谢氏子弟?因为你是谢玄将军的嫡长子?” 谢瑍把茶壶一摔,怒道:“不。。。。。不是因为我爹!是我。。。。我天生力大无比,丞相爷爷说我是个将军的料,我。。。。。我要驰骋沙场,杀灭敌人,保卫大晋大好河山!” 谢瑍后面一段话倒是说得很顺利,荡气回肠。 “好一个驰骋沙场,杀灭敌人!谢公子与在下的志向一样!”谢瑍虽然天性愚钝,但丝毫掩盖不了他的英雄气概和报效祖国的伟大志向,石宁对谢瑍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谢瑍一时并未察觉到石宁,道:“你。。。。。你是什么人,敢跑到我的。。。。。我的洞房来!” 石宁拱手作揖道:“在下石宁!见过谢公子!” 刘淑珍道:“石公子,我没事,你出去吧!” 她望着谢瑍这位痴呆的英俊男人,一种无可言语的悲哀之情在她心中燃起,谢瑍并不是傻得一无四处,他淳朴真实,是个铁铮铮的好男儿!想到这里刘淑珍心里才平衡些。 新婚燕尔,刘淑珍吹灭红烛,躺在谢瑍身旁。 谢瑍新婚不久后,就与石宁随谢玄回到了广陵,大战在即,谢玄忙着扩招北府新军。 这日,谢玄传入北府校尉刘裕(即宋武帝,南北朝刘宋开国之君。)、张虎,指着帐内的谢瑍、石宁,吩咐道:“这是我儿谢瑍,另一位是王献之大人推荐来的石宁。刘裕、张虎听令!本将军限你两人在一月之内,将他们训练成一名合格的北府新兵!” 刘裕、张虎齐道:“遵命!” 第二十六章 力斗骁校尉 倚剑梦天下 北府军营大校场上,站着三千多对新、老士兵,左边是新兵,右边是老兵,每一位用木剑武装起来的新兵对面都站着一位用同样的木剑武装起来的老兵。 “你要把我看成敌人!现在想象成敌人向我刺来!” “对!就这样!现在轮到我刺你了!看剑!” “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你要及时避开!” “喝!哈!”校场上响起嘹亮的操练声,响彻整个军营。 “喂!你怎么连木剑都不会使?” “喂!你怎么不避开!” 随着两位老兵的呵斥,石宁、谢瑍被校尉刘裕点名出列。 刘裕怒骂道:“你们两个是傻子?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学不会?我不管你是谢将军的公子也好,是王大人推荐来的也好,只要入了北府军就是我的兵!不认真学我照样可以让你滚蛋!” 谢瑍道:“我。。。我不是傻子!我只是反应有点慢而已,我一定刻苦训练,成为北府勇士!” “好一个北府勇士!”刘裕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要是换作是别的大家子弟,被刘裕这么一呵斥早就赌气不干了,而谢瑍不同,他不靠爹不靠爷,只想从一名普通士兵做起。 “你是怎么回事?你连木剑都不会使吗?”刘裕那犀利的眼光停留在石宁身上,谢瑍天生愚钝刘裕是知道的,但他怎么也看不出石宁笨在哪里。 “将军我。。。。。。” “拾起木剑来!与我格斗!” “站好位置,把盾举高一点!你的盾应该要挡在前胸要害部位!” “把剑锋放低一些,看着我的眼睛!把头再抬高一些!勇敢地举起利剑,举起盾牌,前进!前进!” “杀!杀!杀!” 石宁一手持剑、一手持盾,与刘裕来来回回几十个回合,刘裕毫不留情,不仅把石宁的盾刺得稀巴烂,刺得石宁也是遍体鳞伤。 “你他娘的没吃奶的吗?胡人养的杂碎,拾起剑盾跟老子重来!” 石宁平生最痛恨别人骂他胡人,他愤怒地扑向刘裕,两人肉搏,厮打在一起。 刘裕后退几步,站稳脚步,笑道:“小子!力气还真不小!来继续继续!” 石宁来势汹汹,刘裕顺手托起校场战鼓向石宁砸去。石宁见状,以双手承接住战鼓,两人便隔着战鼓比起力气来,两人一进一退、一退一进,各不相让。 石宁的内力是何等的深厚,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战鼓被挤碎成好几块。 刘裕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没料到石宁这小子如此神力,今天算是遇上对手了! 刘裕扔掉战鼓残片,又举起军营防护木栏向石宁砸去。石宁一低头一弯腰,那防护木栏便砸向了旁边遍插的军旗。 “咔嚓!”那印有“谢”字的将旗大纛应声倒地。 石宁也举起防护木栏,与刘裕的防护木栏对击,木栏被击得粉碎。 “打得好!精彩!”校场上的新、老士兵喝彩道。 中军军营里走出一位虎背熊腰的将军,面色白皙,便是人称“谢白面”的谢石。 谢石望着校场里的两名勇士,问道:“那个与刘将军大战好几个回合都分不出胜负的少年是谁?” 校尉张虎道:“禀报大都督!那个少年名叫石宁,乃是王献之大人向谢玄将军推荐的新兵!” 谢石是丞相谢安的五弟,而谢玄是谢安、谢石的亲侄子。前秦大军大举南下,谢安任命谢石为元帅大都督,具体指挥前线战事,谢玄为先锋将军、副都督,率领北府军抵御前秦的入侵。 眼看刘裕就要败了,谢石一捋长须,淡定笑道:“张将军快快去助刘将军,堂堂一个校尉可不能输给一个新兵!” “遵命!”张虎领命下去。 “刘兄弟,我来助你!”张虎把哨岗推得倾斜,在上面站岗的哨兵吓得忙跳下来,张虎再一使劲,竟然把哨岗深入地底的木桩连根拔起,以排山倒海之势托着哨岗向石宁袭来! “你拔得动,你以为我就拔不动了?”石宁在哨岗的四个木桩各拍一掌,待木桩一松动,他也连根拔起哨岗。 谢瑍在一旁看石宁与刘裕比力气,早已看呆,这下又冒出个张虎,谢瑍大叫道:“你们以多欺少!石兄弟,我谢瑍来帮你!” 说罢,谢瑍也倔着力气,与石宁共同推动哨岗向张虎、刘裕袭去。 “咔嚓!”两个哨岗相碰,立即支离破碎,木条散落一地。 “铛铛铛!”军营食堂那个方向响起开餐军哨。 刘裕道:“该吃饭了!明日再战!” 四人经过这一番大斗,皆已喘着粗气,能量消耗大,自然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你!站住!”刘裕叫住石宁,又道:“你毁坏了这么多军营设施,我罚你不许吃晚饭!给老子乖乖地把这里收拾好!然后罚站!” 来军营的第一天石宁就闯了祸,要是被谢将军知道了非得撵走他不可,他不想辜负王献之大人对他的期望。 校场上的军士各回各营,火头军收拾餐具,石宁独自站在校场,肚子饿得咕咕叫。 “哒哒哒。”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冉姝跨着一个篮子来到了校场。 军营中一般不允许带女眷,但是鉴于谢瑍的特殊原因,他的新婚夫人刘淑珍留在军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于是冉姝也就与刘淑珍、珺儿、歆儿这些女眷住在一起。 冉姝望着石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很是心疼地说:“那个刘教头也真够狠的,把我石宁哥哥打成这样了!” 石宁高兴道:“姝儿,你怎么来了,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刘教头打架的事的?” 冉姝笑道:“石宁哥哥与堂堂校尉打成平手,军营里已经传遍了,谁不知道石宁哥哥的威名啊?” 话中带有讽刺的意思,石宁不服道:“哼!要不是另一个叫张虎的校尉给他帮忙我早就把他打翻在地了!” 冉姝道:“当初王献之大人要推荐你当校尉,凭你的本领也是可以胜任的,可你偏要从小兵当起,这不,挨打了吧,以后的苦日子有你好受的,真是个木鱼脑袋!” 说着冉姝故意拍拍石宁受伤的手臂,“哎呀!别碰,疼!” 石宁道:“刘教头也是为了训练我们这些新兵,他是个负责的教头!” 冉姝道:“好啦!挨了别人的打还替别人说好话,肚子饿了吧?” 她揭开篮子,端出几个小碟,里面盛着好酒好菜。 “还是姝儿对我好!”石宁憨笑道,他吃着冉姝亲手给他做的饭菜,脸上流露出满满的幸福。 对于北府新兵来说,阵法、兵器都是必须要掌握的,说实在话,十八般武器石宁一样都不会。 在上清派的三年,他拜师杨羲,学习上清七式剑法,学了三年,却连剑都不会使,更别说学得剑法的一招两式了。 石宁后来才得知父亲留给他的那把其貌不扬的两仪剑是当今天下第一好剑,话说英雄配好剑,他还算不上英雄,也不会使剑,石宁不想让两仪剑在他的手里堕落,他梦想有一天练成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与两仪剑一起扬名天下。 第二十七章 校场勤习剑 奈何天赋拙 石宁手上的两仪剑历经沧桑,变得面目全非,形同一块废铁,毫无神剑的风采,不过这不是一般的废铁,它是世间少有的精铁所制,加之木阳天石还在剑中,两仪剑早已沾了天石的灵气。 参军就得有件好武器,在石宁加入北府军之前,他就托王献之府上的能工巧匠把这块上好的精铁,重新打造一把新剑,武林中谁都想得到两仪剑,为掩人耳目,石宁采用父亲石丛给两仪剑取的新名字“桃源剑”。 已是训练的第七日,校场上摆满了各种兵器,新兵在教头校尉刘裕、张虎的监督下刻苦练习剑术。 “刘教头,请你再教我一次!”石宁天生对剑法免疫,要不是他体内的天石使他内力大增,他断断不可能学会三皇剑法,三皇剑是靠内力的气剑,而新兵所练剑术都是实剑,石宁怎么也学不会。 刘裕不耐烦道:“你没有天分,再教你一百次你也学不会!” 不远处,谢瑍在刻苦练习,摔倒又站起、站起又摔倒、最终又站起,仿佛没有什么能打到他的。 旁边不时有人议论道:“唉!傻子!真是个傻子!” 谢瑍依旧不放弃,经历了四十九次失败,谢瑍的这一剑终于刺中稻草人的心窝。 “好!刺得好!谢公子终于开窍了!” 刘裕又转过头来,对石宁一脸鄙夷地道:“连谢瑍这样天性愚钝的傻蛋都领悟到了剑术,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乖乖回家娶老婆生孩子去吧!哈哈!” 连石宁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心想:“是啊,我连一个傻子都不如,还怎么去打仗,谈何报效国家!” 石宁愤怒地挥动他那把两仪剑,胡乱砍向稻草人。 “嘭!” 刘裕的长剑一出,把石宁的两仪剑打落在地。 刘裕拾起两仪剑,仔细观察,只见两仪剑锋利无比,剑面背光处寒气逼人,剑柄却阳刚无比,剑托正面中心处是一个太极阴阳图,背面却是几片桃花凑成的图案,再看那剑鞘: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的浮雕图腾栩栩如生。 刘裕举起两仪剑向着自己的长剑一剑削去,长剑立刻变为两半。 “削铁如泥,真是绝世好剑!”刘裕兴奋叫道,他对两仪剑赞不绝口。 刘裕又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石宁道:“桃源剑。” 刘裕道:“好!好剑!你既不会使剑,可不能浪费了一把好剑,这把剑就归我了!” 石宁道:“刘教头,这是家父唯一留给石宁的遗物,还请教头交还于我!” 刘裕道:“你也看见了,我的佩剑被这把桃源剑砍断了,我堂堂一个校尉总不可能没有佩剑吧!” “你!”石宁咬牙切齿,什么都可以给,甚至连命都可以丢,石宁答应过他的阿爸一定要保护好天石和两仪剑。 石宁冲上去要夺回两仪剑。 刘裕拔出两仪剑,比着石宁的脖子道:“比力气你我不分胜负,可是比剑你一定会输,你再敢向前一步,信不信老子在你脖子上一抹,结果了你的性命!你如果想要拿回桃源剑,明日明时就在此地用剑术打赢我!如果你输了就永远也别想拿回桃源剑!” “好!明天我一定用剑术打赢你!”石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答应明日与刘裕剑术决斗。 回到军营后,石宁闷闷不乐,他躺在草席上,满脑子都是明天与刘裕比剑术的事情挥之不去,他掀开被子,提起木剑,将要到校场练习剑术,却见一假小子拎着一个篮子走了新兵营。 石宁道:“姝儿,你怎么进来了!?这里可都是铁铮铮将来要上战场的好男儿,你一个小姑娘。。。。。。” 冉姝打断石宁的话道:“小姑娘怎么了?来都来了,难道你要赶我走啊?” 训练了一天的新兵大都酣然入睡,石宁紧张道:“你小声点,要是被伍长发现报告给将军,我这个新兵也就当不成了!” 冉姝道:“怕什么,难道你没看见我女扮男装穿了男子的衣裳?再说了,又不是人家逼你当一个小兵,只要你向王献之大人打声招呼,没有幢主也有个什长!还怕他个伍长作甚?” 在东晋,军队编制仍为传统的什伍之制,五人设一伍长,十人设一什长;一队约有两百人,设一队长;若干队合为幢,设幢主;一般三幢为一军,一军约三千人,设军主;军以上无固定编制,由朝廷临时任命“都督”或“统军”。而像刘裕、张虎这样的校尉大则相当于军主,小则相当于幢主。 “咕咕咕。”这是石宁的肚子发出的响声。 冉姝从竹篮里拿出香喷喷的饭菜,摇摇头道:“肚子饿了吧,这个时候还没有吃饭,我就知道是那个刘教头罚你不许吃饭,对吧?” 石宁目中无光,道:“我那里还有心思吃饭,我答应了明天要与刘教头比剑术,要是我打不赢他,两仪剑就归他所有了!” 冉姝道:“这刘裕也真是狡猾,明明知道石宁哥哥不会剑术,却要与你比!” 石宁唉声叹气道:“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根本没有练剑的天分啊!” 冉姝灵机一动,灿然笑道:“石宁哥哥,你别担心,我有办法让你赢!” 石宁立马来了活力,坐起来道:“姝儿,我就知道你聪明,主意多,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赢?” 冉姝道:“石宁哥哥答应明天与刘裕比剑术是吧?石宁哥哥的三皇剑法虽然是气剑却也是一种剑术,他又没规定非要用实剑还是气剑,你何不用三皇剑法与他比呢,那刘裕内力不及石宁哥哥,一定打不过你的!” 石宁道:“要是我用气剑三皇剑打败了刘裕,他不承认怎么办?” 冉姝笑道:“石宁哥哥放心,明天你带上我,我一定要他输的心服口服!” 第二日,军校场上。 北府新兵都在练习剑术,只有石宁被晾在一边。教头刘裕的腰间佩戴着两仪剑,刘裕对此剑爱不释手,他的一只牢牢把住剑柄深怕被别人抢了去。 石宁道:“刘教头,只要我打赢你,你就将剑还给我!决不食言!” 刘裕冷冷道:“那你就打赢我再说吧!” 刘裕拔出两仪剑,道:“这些剑你自己挑选一把!”兵器架上摆放着诸多武器,光是长剑短剑就有好几十种。 石宁道:“我不要兵器也能打赢你!” 刘裕不屑笑道:“就凭你不用武器能打赢我?我看你还是选件结实的兵器,免得我一出手就要了你的性命。” “你大可出手便是,我不怕!”说罢,石宁已经用大雁气功运足了气力,以手当剑使出三皇剑猛地劈向刘裕。 三皇剑本就威力十足,又加上大雁气功,刘裕措手不及,要不是以两仪剑相抵挡,恐怕连人带剑都被劈成两半了。 刘裕道:“小子,你想要我命是不是?出手这么重!” 石宁一心只想取胜,可没有想过后果,他道:“刘教头,你知道我三皇剑的厉害了吧,你还是认输把桃源剑还给我吧!” 第二十八章 十八般兵器 千百种武艺 刘裕道:“我知道你小子内力深厚,可是内力是有限的,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你有那么多内力来支撑你赤手空拳与敌人搏斗?要想当一名合格的北府勇士,你必须要掌握一种兵器!所以你必须要用武器打败我,你才能拿回这把剑!” 石宁觉得刘裕说得有道理,可是石宁对剑术一窍不通,更何况他面对的对手是五千新兵的总教头刘裕! “接剑!把我当住仇人向我刺来!”刘裕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长剑扔给石宁,说罢便使出两仪剑向石宁袭去。 “劈、砍、撩、截、刺、搅、压!”刘裕念着剑术口诀,他的两仪剑并非真向石宁刺去,而是架在石宁的长剑上,与其说是与石宁对剑,还不如说是刘裕在指引石宁练剑。 进进退退十几个回合,刘裕打掉石宁手中的长剑,又抽出一把短剑扔给石宁,他口中大骂道:“狗-娘养的,来啊!有胆量就过来刺死老子!” 这一骂,激怒了石宁,他操起短剑,劈、砍、撩、截、刺、搅、压!步步逼近刘裕,致使刘裕险象环生。 刘裕道:“好的!你已经掌握了剑术的基本要义!” 面对石宁的进攻,刘裕迅速将石宁手中的短剑劈为两截,石宁无武器可使,又从兵器架上随手提起一把长枪。 “扎、刺、挞、抨、缠!”刘裕念着枪术口诀,以两仪剑当做长枪来使。 “小-杂-种!跟着老子来!”刘裕又做出枪术“圈、拦、扑、点、拨”的动作,石宁便以扎、刺、挞、抨、缠相进攻。 两人对击了两个时辰,刘裕把两仪剑往地上一插,坐下歇息,道:“十八般武器,我都教给你了,你也掌握了基本要义,能不能练通他们就要看你够不够勤奋了!” 石宁道:“什么!刘教头,你说你把十八般武器的使法都教给我了?!” 刘裕严肃道:“我之所以肯教你这么多兵器的使法,是因为我不想与一个不会刀剑之术的白痴决斗,你回去好好练习,等有打赢我的十足把握再来找我吧!只有打赢我你才能取回这把剑!” 这样一来石宁觉得刘裕扣留他的两仪剑是为了激励他练习剑术,他马上跪下谢恩道:“多谢刘教头所授剑术以及十八般武艺,石宁一定勤奋练习,决不辜负教头的期许!” “要是这样的话,那把绝世好剑就永远属于他的啦!”随着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冉姝以女扮男装的装扮出现在校场,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位同样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冉姝道:“石宁哥哥,你真傻。你也不想想,这刘教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知道练了多少年才有今天如此成就。你要是练个三年五载能打赢刘教头,我也无话可说,但要是你一辈子打不赢刘教头,那剑不就一辈子归刘教头了?石宁哥哥你中了刘教头的圈套啦,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得让他得多大便宜,让我石宁哥哥吃亏事还让石宁哥哥死心塌地地感谢他!” 冉姝的后一句话是说给刘裕听的,刘裕双手叉腰,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冉姝向着她身后的两个“假小子”给刘裕介绍道:“刘教头,这是刘淑珍夫人手下的两个家丁,久仰刘教头的威名,今日特来向教头讨教几招!” 刘裕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两名“家丁”,他捋着下巴,笑道:“哦?两个家丁向我讨招?刘淑珍夫人的日子过得是有多滋润啊,把两个家丁都养得如此白白嫩嫩的!” 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家丁”正是刘淑珍的两名丫鬟:珺儿和歆儿。 珺儿和歆儿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便和亲人在战乱中走散,被新安公主司马道福收留,从小跟着新安公主长大,后来刘淑珍嫁给谢瑍,新安公主便把她们赏给了刘淑珍做贴身丫鬟。 她们两姐妹从小练武,精通刀剑之术,冉姝请她们来就是要羞辱刘裕一番。 只听冉姝道:“刘教头,如果你打赢了这两个家丁桃源剑就归你了,要是您这个堂堂校尉连两个家丁都打不过,你就乖乖把剑还给石宁哥哥,免得旁人笑话你!” 刘裕依旧笑道:“好啊,就让来和两个家丁切磋切磋武艺!” 虽然是二打一,冉姝还是担心珺儿、歆儿打不过刘裕,于是又道:“刘教头,这两个人只是家丁,平时没练过武,你还得让他们几招!” 刘裕爽快答应道:“好!那我就不用兵器!” 珺儿、歆儿把剑提于眉目之间,瞄准刘裕,齐齐向他刺去。 只见刘裕把身子一闪便躲过剑锋,绕到两人的背后,刘裕迅速伸出左右手,猛地揽住珺儿、歆儿的小蛮腰,把她们的发束一摘,秀发垂落,两个“家丁”便活脱脱便成美女了。 面对珺儿、歆儿不停地叫喊着:“放开我,大色狼!”刘裕更加兴-奋,他一脸yin笑道:“天下如果有如此白嫩水灵的家丁,那还要女人干什么?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小美人了!哈哈!” 冉姝早料到珺儿、歆儿不是刘裕的对手,本想一旦珺儿、歆儿两人稍稍占上风,就立马揭示她们的女儿身份,然后借此取笑刘裕连弱女子都打不过,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逼他乖乖交出两仪剑。 她哪里这刘裕大字不识几个,却是个物色美女的高手,珺儿、歆儿这样的伎俩哪里躲得过他的法眼。 冉姝为给珺儿、歆儿脱身,便道:“刘教头,你身为军中校尉,大庭广众之下搂着两个女人,已经犯了军规了!” 刘裕笑道:“军营规定不许女人进来,你们三个小美人不在营外的女眷家属营待着竟跑到军中大营来了,这一定是石宁带你们来的吧。”刘裕喝声道:“来人啊!石宁犯了军规,给老子拖出去赏他五十军棍!”说着,行刑士兵便要拽走石宁。 “等等!”冉姝没想到刘裕还会反咬一口,冉姝赔笑道:“既然大家都违反了军规,大家都权当没看见吧!” 冉姝在来之前预测了许多种结果,这是个最坏的结果,这个计划落空,冉姝还有更好的计划,反正她今天不给石宁拿回两仪剑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知道刘裕不仅好色,还好赌,这不,冉姝就连赌博用的樗蒲都事先准备好了。 冉姝把樗蒲制成的五色彩木往地上一摔,发出“咋咋咋”的声音,正要走的刘裕耳朵一敏感,马上掉头回来。 冉姝笑道:“刘教头,有兴趣赌一把吗?” “赌什么?” “赌桃源剑!” “要是你输了呢?” 冉姝笑道:“那我就请求刘夫人将珺儿、歆儿两个小美人赏给你好了!” 刘裕淫-笑道:“不!不是两个小美人,是三个,还有你!” 樗蒲本是乡村野小子用樗木、蒲荻为筹码而做的一种游戏。时至东晋,樗蒲这种赌博游戏已经形成一种社会风气。 五块像压扁的杏仁的硬木,两头圆锐、中间平广,正反两面分别涂上黑白两色,黑面上画有牛犊,白面上画有野鸡。 第二十九章 巧法赌樗蒲 攻心博采木 在樗蒲的博法中,如果所掷五块彩木颜色全黑,则称为“卢”是最高彩;其余为杂彩,四黑一白的称为“雉”,次于卢;三黑两白的称为“枭”,次于雉;两黑三白的称为“犊”,次于枭;一黑四白的称为“塞”,次于犊;全白的称为“白”,是末彩。 其赌法跟后来赌场上的掷骰子有点相似,再简单点说,这种赌博游戏与同时抛五枚硬币的原理差不多,只是涂上了不同颜色。 冉姝谦让道:“刘教头,这里属你最大,你先来掷!” 刘裕生性好赌,很是来劲,只见他抛起五块彩木,彩木落地,在青石上翻滚,刘裕一个劲地吆喝道:“卢!卢!卢!” “白,白,白!”珺儿、歆儿凑上去故意唱反调,都不希望刘裕博得卢彩。 五木落定,四黑一白,是“雉”,算得上是贵彩了,刘裕兴奋不已,也就是说,冉姝要想赢他,就必须得掷中头彩“卢”。 “小姑娘该到你掷了,要是你掷不出‘卢’来,咱们可是事先说好了,这小姑娘、大姑娘都得归我。” 刘裕瞧着冉姝那芊芊细腰、天生丽质的脸蛋,还有那对阿罗多姿的双胞胎姐妹,早已垂涎三尺。 “你们输定了!哈哈。” 急得珺儿、歆儿直跺脚,冉姝却不慌不忙,大大方方掷五彩木,五木落地,刘裕简直看傻了眼! 五木全黑!中了头彩“卢”! “不可能!”刘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号称一代赌王,竟然输给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气煞他也! 刘裕不服道:“小姑娘,你是不是使了诈!一把就中卢!我刘裕赌博这么多年来也没这么好的运气。” 冉姝理直气壮地说道:“这赌博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你若不信大可查看樗蒲五彩木!”说罢,冉姝便要翻开五木。 刘裕挥手阻止道:“算了算了!算你赢了一局,咱们三局两胜!” 冉姝道:“谁要与你赌三局?!一局既定胜负!” 刘裕嚷嚷道:“这不公平!必须赌三局!” 冉姝道:“哪儿不公平了?你若是不服,我再陪你玩一把!不过是你说一种贵色或杂彩,我给你掷出它来!” 冉姝并没有捡起先前用过的五木,而是另外拿出五块硬木,这种彩木又与前面的彩木有所不同,五块硬木为四面方形,分别涂上的是黑、青、紫、白四种颜色。全黑为卢,全青为雉,全紫为犊,全白为白,其中卢、雉、犊、白为贵色,其他为杂彩。 这种玩法比之前的难度明显加大,其随机摆列组合就有好几十种,更别说指定掷到那一种了。 想想难度如此之大刘裕认定冉姝是不可能做到的,于是冷笑道:“卢、雉、犊、白这四种贵色容易掷到,我偏偏要你掷出一黑、一青、一紫、两白的杂彩来,要是你成功了我立刻将桃源剑还给石宁那小子!” 冉姝道:“此话可要当真哦!” 刘裕道:“除非是神仙相助,你才可能办到!” 冉姝拿着五彩木在刘裕的眼前晃了晃,又道:“刘教头,你可看清楚了这些彩木,别又说我使了诈!” 这此刘裕仔细看了看五彩木,确认无诈后说道:“嗯,没错,黑青紫白颜色都有。” “你可看好了!” 冉姝说着便撒下一把,五彩木在地上翻滚了几下,静止下来,果真是一黑、一青、一紫、两白! “怎么可能!”刘裕再次怀疑自己的眼睛。 为了证明冉姝真有“说卦即卜”的神通,刘裕又耍赖道:“要是你再掷对一个,我就信了!” 冉姝也不跟他计较,道:“随便你说什么彩,我都能掷出来!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两青三红!” 话音刚落,冉姝准确地掷出了两青三红! 刘裕傻了眼,真是出神入化!要不是刘裕亲眼看到,断断是不敢相信的。他没有想到在北府军营里还有人比他更精通赌术的人,而且还是个女的,一代赌王的封号就这样被一个女流之辈无情地褫夺了,这让刘裕在众军士面前如何抬头。 经过此事后,刘裕再也不敢在军营里招摇撞骗吹嘘他的赌术有多厉害,连赌瘾都戒了。 愿赌服输,刘裕一言不发,老老实实把两仪剑还给了石宁。 刘裕向冉姝投去一个非同寻常的眼神,他对冉姝又爱又恨! 石宁仔细检查了两仪剑,待刘裕一走,石宁便好奇问道:“姝儿,我可从来没有听说你还精通赌博之术呢?” “是啊,冉姑娘,你这么厉害,教教我们呗。”珺儿、歆儿与冉姝年龄相仿,所以以“冉姑娘”相称。 冉姝笑道:“我哪里懂什么赌博之术,我只是使了些小把戏骗过了刘裕那厮而已。” 说罢冉姝俯身翻开那五块黑白硬木,无论正面反面竟然全是黑色的! 原来在第一轮的时候,刘裕掷完后,轮到冉姝时,她便悄悄地把五彩木换成了所有黑色的。即便是刘裕掷得了全黑的“卢”,也能与他打成平手。 冉姝道:“幸好刘裕没有翻开来检查这些做了手脚的五彩木。他越是怀疑,我越是要怂恿他来检查五彩木,我就知道他自大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石宁道:“要是刘教头真翻了,发现你使诈,就会算我们输了。” 冉姝道:“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使诈,我也会要求来个三局两胜,后面两局我们一定能赢!” 石宁不解道:“后面两局难度更大,而且刘教头更警惕了,怕是姝儿想使诈也难了吧,可是最后怎么又能赢了呢,难道姝儿有魔法?” 冉姝笑道:“我哪有什么魔法,你瞧!” 冉姝把那五块四方分别涂着黑、青、紫、白的硬木往手里一合,只见那五彩木有的两两相合、有的两两相斥。 原来是那五彩木中皆有一块磁铁!只要刘裕说什么彩,冉姝便迅速把五彩木的磁铁正负极先对好,再往地上一撒,五彩木便会同极相斥、正负相吸,恰好形成刘裕所要的杂彩! 石宁听后赞不绝口:“姝儿,你真是太聪明了!” 冉姝嫣然一笑,姿色十分动人,她道:“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使得这些小伎俩算得了什么!” “哦!对了!姝儿以前与冉伯父靠街头卖艺为生,怪不得手速如此之快,把我们这些观众都给骗了!” 四人哈哈大笑。 第三十章 北府好男儿 请命御强敌 经过一个月的严格训练,石宁与谢瑍合格入伍,正式成为北府军的一员。 晋军大帐中,大小将军分列坐在帐前,大都督谢石焦躁不安,等待着前线战场的消息。 “报!”负责运送军情的骑兵斥候匆匆来报。 “禀报大都督,秦国校尉苟忠又斩我军一员校尉!” “什么!又斩一员校尉?”帐前诸将无不诧异,前秦校尉苟忠来势汹汹,这才对阵没多久,北府军竟然就损失了两名校尉,北府军可是东晋的精锐,能连斩北府军二将的前秦校尉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末将愿领兵杀敌,取。。。。。取敌将首级!”只见帐前一员小将出列,模样幼嫩,却富有杀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人称“傻子将军”的谢瑍。 谢瑍之所以在短短一个月就当上北府小将,除了他爹是前锋将军谢玄之外,更主要原因是他勇猛非常。 大都督谢石道:“瑍儿,你战场厮杀的经验还不足,不能让你去!” 谢瑍挥了挥他那重达七十斤的双重斧头道:“叔公,瑍儿力气大,我叫那秦。。。。。秦狗吃我一板斧头立即丧命!” 谢石还是不肯让谢瑍出站,校尉刘裕、张虎等将纷纷为自己请战。 谢石刚要点将,前锋将军谢玄道:“大都督,谢瑍执意要出战,那就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谢石斟酌一番,道:“竟然是这样,那好吧,瑍儿你可要小心迎战,千万不可轻敌!” “瑍儿领命!” 那前秦校尉苟忠,见北府军派来了一员小将,奚落道:“难道晋军没有能战的将军了?派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来!我不以大欺小,你快快回营通报你们都督,告诉他,要是没有战将了就大早投降,免遭涂炭!” “我不是小娃娃,我可是队主!一,二,三,四。。。。我。。。。我手下管理着好几百个人!”谢瑍笨拙地用手指比划着,发现他管的兵用手指怎么数都数不来。 前秦军见了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傻子,看来晋军真是没有战将了!” “废。。。。。废话少说,吃我斧头!” 毕竟苟忠身经百战,纵使谢瑍浑身是力,也无法战胜苟忠,不下三个回合,谢瑍就被生擒。 苟忠收起兵器,说道:“你走吧,我不杀毛头小子!回去告诉谢石,叫他亲自带兵与我决战!” “你耍赖!我。。。。。。我要跟你比力气!”谢瑍不甘心,要不是左右军士连拉带拽把他架回去,他定要与秦将拼个你死我活。 连北府小将谢瑍都无法战胜苟忠,加上前面两员被斩的校尉,北府军大帐中士气跌落,人心惶惶。 都督谢石皱着眉头道:“哪位将军愿意出战?” 帐中静得连一只苍蝇飞过的声音都听得到,没有人愿意去送死。 谢石加高了筹码愤然道:“要是哪位将军替我军斩了苟忠,升官加爵,赏一百金!” 帐前还是无人出战,忽听帐外侍卫禀报道:“禀报大都督,帐外有一士卒求见大都督!” 谢石不屑道:“本都督正为阵前战事焦虑,哪有心思见一小卒,让他有什么事去找他的伍长吧!” 侍卫传话回来又禀报道:“禀报大都督,那士卒执意要见您!他还说能为我军斩首敌将苟忠!” 谢石听后,十分诧异,一员小卒能斩首敌方悍将?确是正在要人的紧要关头,谢石迫不及待让帐外小卒进帐。 只见那小卒,身着轻装布衣,外挂错乱编制的竹铠,和军中火头军差不多,小卒身板也不魁梧,不像一员猛士。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石宁,他与谢瑍同时训练,谢瑍如今是帐前小将,名播北府军,而石宁还是个无名小卒,前线都没上过。 谢石有些失望,不过北府军中有石宁这等自告奋勇的士卒说明北府军的信心还在,谢石道:“你说你能斩首敌将,你有什么方法?你要带多少兵?” 石宁道:“禀大都督,我不要一兵一卒,我单枪匹马,不出三个回合定取秦将首级回营!” “哼,不要一兵一卒,也未免太轻敌!太自大!笑话!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说话的正是校尉刘裕。 “就是!就是!单枪匹马怎么可能打败敌军,我看此人是想趁此机会去投敌!”之前安静的军帐内顿时议论纷纷,炸开了锅。 谢石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道:“刘将军你也不要说风凉话,本都督悬赏一百金都没见有人出战迎敌,这下好不容易来了个毛遂自荐的,你们却这般取笑人家侮辱人家。刘将军,如若你看不起眼前这一小卒,本都督派你出战迎敌如何?” 刘裕道:“大都督,并不是刘裕贪生怕死,只是敌将太过骁勇,前有两员校尉被斩,连谢瑍公子都不能敌,再派战将岂不是送死?” 谢石道:“那刘将军你说怎么办?” 刘裕道:“既然不能鸡蛋碰石头,我们可以智取!” 谢石道:“怎么个智取法?” 刘裕支吾道:“这。。。。。禀报大都督,我还没有想到,还要众位将军在帐前商量商量对策!” 此时斥候来报,秦将苟忠又攻占了两座营寨。 谢石再也安奈不住,焦急道:“刘将军你听,敌人都快杀到大本营来了,你还要商量对策到什么时候!” 帐前众将士又陷入混乱恐慌中,有胆小者建言放弃大本营,退回到北府军本部所在地京口,有勇无谋者执意一决胜负,拼个鱼死网破。 石宁再次自荐道:“请大都督准许我出营迎敌,我定能斩敌将首级!我愿立下军令状,如若不提敌将首级回营,便自割首级受罚!” 谢石在新兵营里见过石宁与校尉刘裕打成平手,知道石宁还是有实力的,不过石宁是人不是神,单枪匹马怎能在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呢? 谢石摇摇头道:“你勇气可嘉,就凭你的勇气我便要赏你十金!但我不能白白让你送死,事到如今,本都督只好亲自领兵与秦军决一死战了。” 石宁拔出他腰间的那把两仪剑,高高举起,高声道:“都督不必阻拦,我意已决!敌军要想攻破大营,得向我的尸体上踏过!” 谢瑍虽傻,石宁这番热血激言,使他从战败的低落心情中走出来,他傻乎乎地嘟噜道:“石宁,你。。。。。。你是大。。。。。大英雄!我要跟你一起。。。。。。一起去杀敌!” 刘裕、张虎连忙拉着谢瑍道:“谢公子,别给着他去送死了,他一个人去送死就行了,我们准备御敌吧!” 石宁跨上战马,战马跃向天空尽情长嘶,他的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秦军。。。。。。 第三十一章 生擒秦先锋 淡泊名利功 “你。。。。。你使的是什么剑法?” “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剑法!” 石宁第一次使出了“上清剑法”,他使的是第七式“禁制虎狼”,专治苟忠这等虎狼猛将。苟忠看不懂的是,石宁使的剑法并不是正宗的上清剑法。 石宁在上清派时师父教给他的上清剑法第七式“禁制虎狼”,他学不会,如今还记得些口诀,之前是石宁在王府,王献之送给他的手抄本《黄庭经》,此经为上清派经典,上清剑法即是从此经中提炼而出,加上近日又在北府军营里学会军中剑法,石宁便很快用自己的方法掌握了第七式的精要,形散而神不散,出剑动作虽然与正宗上式剑法有异,但套路都包含其中了。 石宁近日不仅练习军中各种兵器,武功也没有落下,他的“大雁气功”已经练到高级功法,也就是说,东林寺这门绝学他已经完全掌握了。 不用三皇剑,不用大雁气功,石宁随着剑身在空中自由飞舞着,他在用自己的剑!他再也不是一位不会使剑的武者。。。。。。。 不下三个回合,苟忠就败在了石宁的两仪剑下。 “啪!” 几秒钟前还在叫嚣的苟忠被石宁生擒了,苟忠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他眼中的小屁孩,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击败他。 “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答应我死去的阿爸,今生不能杀人!” 石宁谨遵父亲的死时的嘱托,不杀人。当石宁将活生生的前秦猛将苟忠、而不是苟军首级押解到军营大帐前时,所有将军的脸上都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不得不敬佩眼前这个小卒。 “把敌将拖出去斩了!” 当侩子手把苟忠的首级悬挂在军帐前炫耀军威时,石宁在深深自责,他知道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刀枪是不长眼睛的,说不定他哪天就杀人了呢? 要想不杀人,他就不要入伍打战,但是不打战天下何时才能太平?世间的太平本就是牺牲一小部分人的性命换来大部分人的和平。 北府军军中危机已解,士气大涨。石宁领了一百金,分给了各营小卒,谢石又给石宁一个伍长,谢瑍则由副队主升为队主。 晚上回营,冉姝又扮作步卒混入石宁的帐营里。 石宁为给各营小卒都分到钱币,来来回回跑遍了整个军营大小帐篷,但是斩了苟忠都没有这般费力。 石宁累了一天,吃着冉姝送来的好酒好菜,自然有味多了。 冉姝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笑道:“石宁哥哥,你慢点吃呗,又没人跟你抢!” 石宁的旁边放着他的军用布鞋,早已磨破,上面沾满了泥水。 冉姝道:“石宁哥哥,别人领了赏金舒舒服服睡大觉,你倒好,一百金自己一分不留,都分给了别人。分给别人也就算了,自己跑来跑去,活受罪!” 石宁道:“我现在从军了有吃有喝的,我要那一百金能干什么?那些底下的小卒就不同了,他们都有老父老母,有了钱等他们回到家乡还可以娶妻孝敬父母呢!” “你老是替别人着想,你难道就没有想想,你将来也是要娶妻的!” “我要报效大晋,击退秦军,将来拜将封侯!儿女私情不足挂齿!” 冉姝道鄙夷道:“说的像真的一样。还不要儿女私情了?还想拜将封侯了?哼,我看你永远就是个伍长!” 石宁道:“伍长怎么了,人家哪个将军不是从小卒一步步往上爬的?” 冉姝到抱不平道:“人家有人撑腰,可是你没人撑腰呀!谢瑍战败侥幸逃回,谢石不但不追究,反而升他为队主。石宁哥哥英勇擒敌,却只赏个伍长!” “是我主动要求的,要一步一步来嘛!” 冉姝笑道:“石宁哥哥,你的步子也迈得太小巧、太矫情了吧!你还说你要报效大晋,你一个伍长横竖就只能管着四个人,加上你自己也才五个人,影响力也太小了,你就像一滴水滴在湖里激不起一片涟漪呀!” 石宁摸摸头,笑道:“姝儿,你说得有点道理!” 冉姝道:“下次石宁哥哥立了功,一定要向大都督要一个大官!” 大战在即,这是东晋与前秦的生死之战,双方几乎投入了各自国家的一切。探子马不停蹄,斥候来往两国边境,间谍深入敌军腹地。。。。。。。。 从北府军营地飞出四骑,前面两骑是东晋校尉刘裕、张虎,后面两骑分别是队主谢瑍、伍长石宁,他们的任务是前往颖口刺探军情,为大战做开战准备。 “前面就是颖口了,敌人的军营就在眼前!” 刘裕挥着马鞭指向北方,他们与前秦军队只有一河之隔。 “秦军的大营哨兵真他-妈-的少,难道都派去当斥候了?刘将军,我们何不偷袭他们的大营,生擒了他们的主帅?”张虎手握着腰间的长剑,上次没能斩秦将苟忠立功,他心里总是痒痒的。 谢瑍为雪耻上次之败,也嚷嚷着要偷袭前秦大营,三人一拍即合,只要石宁不赞同偷袭。 石宁道:“我们只是看到敌人外围的哨兵,里面有多少士兵埋伏着,我们不得而知,还是谨慎行事为好,何况大都督派遣我们来秦营是刺探军情,并没有要我们偷袭敌营。” 刘裕道:“这里老子官最大,老子叫你往东你不许往西,老子叫你偷袭你就偷袭!你一个小小的伍长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一起行动?” 刘裕本来就对石宁上次斩苟忠领了头功心有不服,这次非要立功。 张虎道:“石宁,你要是胆小就待在这里别动,等我们取了秦将首级回来你不后悔!” 石宁道:“刘将军、张将军!不可啊。。。。。。” 话没说完,刘裕、张虎、谢瑍已经拍马飞驰而去。 石宁料想他们此去凶多吉少,折小路绕入前秦军营。 行自一峡口小路,石宁感觉道路两旁气氛不对。 “不好,有埋伏!” 还没等石宁勒马回走,一大波伏兵便出现在小路两旁的山地上,一名骑着北方高头大马的前秦将军领着左右大小军士将石宁围得水泄不通。 秦将哈哈大笑道:“这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想偷袭我的大营!”刘裕、张虎、谢瑍随即被捆绑着押上来。 第三十二章 沙场纵秦将 密帛揭身世 那秦将仔细打量了一番石宁的装扮,又道:“这三个小子看装扮怎么也得是晋军校尉,本来要用他们三个引出一条大鱼,没想到却来了个不起眼的!” 石宁道:“不错,我虽是伍长,但我一个能打败你四个秦军将军!” 那秦将笑道:“就凭你?一打四?”众军士皆哈哈大笑。 “小子,爷爷今天心情好,就陪你玩玩!”那秦将身后飞出一骑,铠甲鳞片精密,该是前秦校尉,手持长枪,将要刺穿石宁心窝。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石宁两仪剑一出,那校尉的长枪便被斩为两截。 “这。。。。这是什么剑,竟能斩断我的寒铁长枪!” 石宁不屑道:“桃源剑!没听说过吧?” “我不仅要斩断你的寒铁长枪,我还要斩了你!”石宁扬起一剑,却不杀那前秦校尉,只是把他打落于马下。 石宁用两仪剑挑起那前秦校尉的头盔,掷于前秦军阵前,前秦军以为校尉人头落地,无不震惊,前秦军阵前同时飞出三员校尉,又被石宁打败于马下。 那前秦将军感觉不妙,能轻松打败他手下四将的人必定不只是一名晋军伍长,他喝问道:“来者何人!请报上名来!” 石宁反问道:“你是何人!还不快放了刘、张、谢三位将军!” 那秦将自报家门道:“我乃大秦征虏将军石越!” “石越!”这是石宁离开毕兹部落来到外界,第一次听到姓石的人。他想起来了父亲石丛临终时要他寻找石氏后人的遗嘱。 石宁仔细打量秦将石越,深目、高鼻、多须,看到他犹如看见自己已故的父亲,倍感亲近。 石宁语气转为和缓,说道:“石将军,只要你放了大晋三名将军,我便放了你!” 石越怒道:“你放屁!口气倒不小,你也不看看老子手下有多少兵!” 此时前秦军后方已经大乱,后军纷纷倒戈,原来是东晋安插在前秦军的间谍朱序策反了前秦后军。 “撤军!撤军!”前秦军方寸大乱,前秦征虏将军石越只好下令撤军。 混乱之中,石宁的两仪剑已经架在了石越的脖子上。 石宁望着大胡子将军石越,问道:“你是羯族人?” 石越一惊,答道:“正是!难道你。。。。。” 石宁道:“实不相瞒,我也是羯人,石虎乃是我曾祖!” “石虎,石虎。。。。。。”石越在口中重复了几遍石虎的名字,然后冷冷笑道:“你竟然是石虎的后人!我也不奢求你放了我,载在你手里,你就杀了我吧!” 前秦后军已经杀到前面来,有人大呼道:“杀了秦征虏将军,赏五百金,封队主!” 石宁把两仪剑一收,牵马让道,然后长叹一声百感交织地说道:“石将军,你走吧,我不杀你,在这个世界上能活下来的羯人已经不多了!” 石越双手抱拳一拜,道别道:“多谢!北方才是羯人的归宿,若少年英雄弃暗投明效忠大秦,石越愿为英雄引荐!” 石宁道:“我只效忠大晋,石将军无需多言!” 刘裕、张虎、谢瑍被困在前秦乱军中,敌人弯刀砍来,他们只能用铁锁链格挡,情形十分危急。 石宁骑马突击而来,杀退围困刘、张、谢的前秦兵,举起两仪剑劈断他们手脚上的铁锁链,救了他们。 谢瑍见到石宁,高兴道:“多。。。。。多谢石宁兄弟相救!” 刘裕、张虎质问道:“石宁,你竟敢放走敌将,你好大的胆子!” 石宁道:“我不杀人!” 刘裕冷笑道:“你以为你是和尚?不破杀戒?你分明就是要放走敌将!” 石宁道:“我敬佩他是英雄,不忍杀害,何况我早已发誓,永不杀人!” 张虎道:“要是报告大都督,你这是私通敌军的死罪!” 谢瑍依依呀呀杀退好些前秦兵,过了把干瘾,宝里宝气的他也明智地当回和事佬,谢瑍吞吞吐吐道:“你。。。。。你们就别吵了,怎。。。。。怎么说,石。。。。。石宁兄弟也救了我们!” 此次刺探颖口、打败前秦军,石宁为首功,朱序策反有功,刘裕、张虎、谢瑍深入敌军,中埋伏被捕,又是无功而返。 北府军大胜,大都督谢石大喜,要给石宁连升三级,拟为幢主(幢主比队主级别高,比军主低,军主相当于校尉。) 校尉刘裕反对道:“石宁私通秦军,放走秦征虏将军石越!大都督不罚他,却要升他官,北府军大小将士会怎么想?” 谢石道:“私通敌军是死罪,石宁你当真放了秦将石越?” 石宁道:“禀报大都督,我确实放了秦将!” 谢石道:“我知道你不杀人,但此人决定了大战的胜负趋势,你不忍心杀他,生擒他也可以呀!” 石宁道:“我若生擒了他,大都督定要斩了他,我不想他死!” 谢石一拍军案道:“石宁你为何放了敌将!?” 刘裕抢答道:“大都督,事到如今,为了国家的安危,我不得不公布一个天大的秘密,石宁他不是汉人,他是羯胡人!” “什么!他是羯胡人!”大帐里顿时炸开了锅,众将无不惊讶。 石宁是以汉人的身份秘密加入北府军的,一切都是推荐他入伍的王献之安排,也就是说只有王献之知道他是羯人。 刘裕与石宁素有隔阂,这倒不假,但是刘裕是怎么知道自己是羯人的秘密的?难道是王献之大人泄露了自己的身份?石宁百思不得其解。 大都督谢石道:“刘将军,虽然石宁长得像胡人,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冤枉好人!” 刘裕道:“大都督,要是刘裕血口喷人,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石道:“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 刘裕从怀里取出一道帛书,呈给谢石,说道:“这是王献之大人亲笔写给我的帛书,若羯人石宁有叛乱之相,可令我先斩后奏!” 谢石接过帛书,“确实是王献之大人的亲笔书。”与王羲之并称“二王”的书法大家王献之的亲笔书写,东晋士族乃至北方,谁人不识? 谢石把帛书扔给石宁,道:“你自己看看吧!” 只见帛书上写道: 北府屯骑校尉刘裕将军亲启: 石宁有报效大晋之志,身怀盖世武功,必成我大晋栋梁!然此人非我族类,乃羯人暴君石虎之后,若此人有反叛之心,将军可先斩后奏,而后我再代将军向大都督请罪! 此为密帛,望将军不在万不得已之时切勿泄露其中秘密! 子敬(王献之,字子敬) 石宁心想:王献之大人保我入军,看来还是不放心我的羯人身份,怕我生乱。石宁理解王献之大人的用心良苦,明白大人所做都是为了国家安危。 看完这道帛书后,石宁想起这些日子来,怪不得刘裕处处与他作对、处处刁难他,也是有原因的! 刘裕道:“如今石宁私放敌将,私通敌军,已有反叛罪名,请大都督立即下令斩杀胡人叛贼!” 谢石叹道:“只可惜了石宁是个羯人,看来王献之大人对此人早有防范。”石宁生擒前秦猛将苟忠,力战四将,击退前秦主帅石越,连日来战功赫赫。谢石正为帐下有如此猛士高兴,将要委以重任。 谢石长叹一声道:“石宁,你可知罪?” 石宁跪下道:“大都督,属下知罪,私放敌将是死罪,但是我并没有私通敌军!我愿以死来洗刷我的清白!” 谢石转身,背对着石宁,眼里早含满了泪水,他迟迟不下决断,因为他这一个决定将要使大晋失去一个为大晋出生入死的将才。但是石宁是羯人,是暴君石虎之后,东晋的大敌!如果他的这个决断不果断,将来石宁复仇,他的这个决断将断送东晋的江山! 最终他长叹一声,挥挥手,缓缓道:“来人!将石宁推出去斩首!” 石宁没有反抗,没有再为自己辩护,他恨自己不是汉人,他恨自己的先祖,然而他要为先祖的恶行默默地买单,如果他的死能为先祖赎罪,他情愿死一百遍! 第三十三章 萧萧故人却 凛凛丹心照 话说大都督谢石令人斩首石宁,侩子手大刀所向,石宁想是必死无疑了。 “刀下留人!”只见军营里几匹骏马驰骋而来,为首之人冠服华丽,想必是上层贵族,他身后的骑兵画戟一伸,把侩子手的大刀打落在地。 这几骑飞驰而来,也未曾通报,慌得营门什长忙向主帅大营通报,众甲士把这几骑围住,一个个拿下。 大都督谢石闻讯,匆忙赶来,见了这为首的,大吃一惊,忙喝退左右甲士,赔礼道:“原来是王大令!实在冒昧。” 此人正是王献之,王献之也顾不上说客套话,只听他气喘吁吁说道:“大都督,石宁不能杀!”王献之本要向西去荆州办事,经过驻军地,听士兵谈论石宁反叛之事,所以得知,匆匆赶来。 谢石道:“石宁私放秦将,勾结羯人,有反叛之举啊!”石宁入军正是王献之推举,故谢石又道:“刘裕已经将王大令密帛之事告诉我,既然王大令有言在先,王大令也不必为他求情。” 王献之道:“我哪里是来为他求情的,我是不想大晋失去一名勇士!他的为人我很清楚,没有明显的证据,不能断定他有反叛之心!” 刘裕抢答道:“王大人,私放敌将还不是反叛?” 王献之道:“刘将军,你顾全大局,我才把石宁的秘密告诉你,可我怎么都不相信石宁会反叛!” 石宁道:“王大人,你不必救我,我的确放了秦将,即使那秦将不是羯人,我也不会杀他!” 王献之道:“我知道你从不杀人,但是上战场哪能避免伤亡?你不杀死敌人,敌人就会置你与死地!为了你清白,你必须要杀死敌将,以表你的忠心!” “王大人。。。。。。”石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父亲皈依佛门,杀人就是违背父亲临终前的遗言,要是上阵不杀敌,就是反叛,摆在石宁眼前的是个十分艰难的抉择。 这时谢石叫道:“左右!” “有!”四名甲士应声而出。 “给石宁松绑!” 谢石道:“前线探子来报,你放走的秦将石越带领军士五千正在挑衅,我现在令你与刘裕、张虎、谢瑍四人带领军士迎战,你若能斩石越首级回营,便代表你忠心大晋,否则以反叛罪名诛杀!” 此地名为洛涧,因洛河、涧河交汇于此,故名洛涧。两军对阵,前秦军在洛河之北,东晋军在洛河之南,两边主帅一声令下,兵马涌入洛河,马蹄溅起水花,瞬间一具具尸体浮在河面,青绿的洛河像被泼了一瓶朱红墨汁一样被染红了。。。。。。。 前秦石越军多为北方游牧民族组成,作战凶猛,以一当十,东晋军很快撑不下去了,双方已经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刻。 石宁仍旧是只打伤敌军士兵,并不杀害,他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石越。东晋军越拼越少,最后只剩下刘裕、张虎、谢瑍以及一小队人马,那边的前秦军已经将刘、张、谢三人团团围住,凶多吉少,惟有杀入敌军指挥区,敌军混乱才可解东晋军被困之围。 石宁扬起两仪剑,纵身越过马背,剑锋直指在前秦军指挥区中央的石越。 “石兄弟,别来无恙!”石越的圆月弯刀往头顶一横,挡了石宁。 石宁近距离望着这大胡子羯族秦将,不禁又想起的父亲,他又心软了。那边的晋军被围,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刘裕大喊道:“石宁,你果然是叛变了!哼,一个羯族人又怎么会为我大晋卖力?” 张虎冷笑道:“没想到我们今日就死在这里了,石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傻子将军谢瑍杀敌无数已经无力,绝望道:“石宁。。。。。。大哥,你快来救我呗!” 那边石宁与石越仍在对峙,石宁的两仪剑架在石越的圆月弯刀上,他还在犹豫。 石越倒是不怕石宁,因为石宁上次放了他,石越道:“石兄弟,只要你有想法,我们共图大业如何?” 石宁道:“我食的是大晋的军粮,穿的是大晋的铠甲,你却让我降秦,陷我于不仁不义!” 父亲从小教育石宁要做仁义之人,知恩图报,不可为求利益沦为小人。 “呀!”石宁青经暴起,使出一身蛮力,只听“咔嚓”一声,那石越的圆月弯刀断作两截,两仪剑再横向一划,石越的脖子上便出现一个血淋淋的横切面。 “啊呀!这小子杀了我们的主帅,我们跟他拼了!”石越一死,群龙无首,弯刀都指向石宁。 “呀!!”又是一声巨吼,石宁将两仪剑砍向自己的左手手指,一截血淋淋的尾指断落在河滩上。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石宁为何要自残。 石宁仰天长啸,眼眶满含泪水吼道:“阿爸,我今日万不得已违背你的遗言破了杀戒,故自断一指,若有下次,我当以死谢罪!” 石宁的情绪已经到了癫狂的状态,前秦军士不甘心主帅被杀,仍想捉拿石宁。 石宁狂吼道:“趁我还能控制自己,你们还不快滚!想成我剑下亡魂的尽管来!” 前秦军士闻之纷纷倒旗丢戈,逃窜去了,东晋军之危也随之解围。 这边谢瑍见石宁杀了前秦军主帅,秦军溃败,傻傻地说道:“石宁大哥,你真是有一夫当关哪个啥百夫长莫开之勇啊!” 刘裕纠正道:“谢大傻!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老子没读过书都知道!” 谢瑍挠挠头傻笑道:“刘将军莫。。。。。。莫要笑话我。反。。。。反正我石宁大哥很厉害就是了!” “哈哈哈!”三人都笑了,晋军胜了,刘裕、张虎、谢瑍这次总算立功了,心里都很高兴。 惟有石宁闷闷不乐,刘裕亲眼见他断指斩石越,心中佩服之心油然而生,他平生最佩服之人就是这般铁铮铮的汉子! 石宁既斩了石越,刘裕也就打消了他反叛东晋,私通前秦的嫌疑,他扯下衣襟,拿起石越的人头包好,递给石宁。说道:“兄弟,秦军主帅是你斩的,头功是你的,拿着这颗头回去,定能换个校尉的军职,我们以后一起干!” 石宁捡起地上自己的断指,拍去河沙,剥掉指肉,只留得一节尾指骨节,他又扯出脖子上的兽骨项链,把尾指骨节钻孔穿进去,与兽骨项链上的狼牙、人牙一样都成了他最宝贵的东西。虽然他在外界生活了多年,但是他仍然保留这毕兹部落佩戴兽骨项链的风俗,狼牙是父亲的遗物,人牙是笛蓉的遗物,指骨则是他首开杀戒的记号。。。。。。 第三十四章 思报国 五派齐投军 洛涧之战,东晋军反败为胜,为取得彻底性胜利,石宁、刘裕、张虎、谢瑍在留存部队不多的情况下,毅然决定深入前秦军腹地,追击败军,于是他们组成了敢死队。 四人出生入死,互相协助,经过这一战,四人关系突飞猛进,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论年龄刘裕为长,故拜为大哥;张虎次之,拜为二弟;石宁第三,为三弟;谢瑍最小,为四弟。 却说那北方前秦国长安。。宫内,天王苻坚威风八面地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大殿内争吵不休,有反战派有主战派。反战派以佛教掌门道安大师为首,天王苻坚信奉佛教,他以不杀缪为由,反对前秦南伐东晋。主战派亦以佛教核心道空为首,主张以战争结束中华分裂,统一中国才能布施太平与天下,其勃勃雄心得到前秦征南大将军苻融等大臣的支持。 天王苻坚虽然很敬重道安,但他早有侵略东晋、统一中国的野心,决定南伐,道安大师死谏无果,最终惹怒了苻坚,下令把道安大师关入大牢。 前秦倾一国之力,举百万大军南伐东晋,天王符坚亲自统帅,誓要灭晋一统中华! 两军对峙于淝水,生死存国之战一触即发! 东晋危在旦夕! 自洛涧之战后,大都督谢石论功行赏,令刘裕为先锋将,兼领屯骑校尉,掌军中重装骑兵,负责突击。令张虎为先锋将,兼领越骑校尉,掌军中轻装骑兵,负责追击。升队主谢瑍为步兵校尉,掌军中步卒,负责守卫。什长石宁连升三级,升为长水校尉,掌军中胡人骑兵,负责支援。 前秦大军南下,四人奉命驻扎在淝水南岸各位防御前秦军的突然南下,为北府军赢得迎战时间。 长水校尉石宁像往常一样,每日亲自来到大营驻扎地的山头观望北岸的动静。这日,他查得大营东边尘土飞扬,伏地一听,竟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要是附近的刘裕、张虎、谢瑍来石宁的大营,动静不会这么大,况且防御事大,他们四人各自守营,谁也不敢擅自离开,要是北府大军来了早有探子来报,不是晋军,那一定就是秦军了! 石宁紧急召见部下各幢主、队主、什长、伍长,“一定是秦军突袭来了!大家做好迎敌准备!放狼烟通知另三处的刘、张、谢三位将军来支援!” 顿时狼烟四起,号角齐鸣,士兵整装待发,准备迎敌。 忽听探子来报:“报!自东边而来的不是秦军,打着的旗号小人也不认得,部队服装也各异,不像是一起来的军队!” 不是军队那会是谁?等那千军万马近了,石宁看得他们各自打着的旗帜,有“上清”,有“灵宝”,有“五斗米”,原来是道家三大教! “他们来干什么?难道又是来找我石宁寻仇的?”石宁思量着,他再仔细一看,三大教后面还闪动着“神咒”二字,再一看,竟然还有东海帮的旗帜!“啊!神咒教和东海帮都来了,看来真是找我寻仇的!” 石宁回想起六教派在王府找他寻仇,不禁打了个寒颤。 待五大派走近,石宁高高地站在山头叫话道:“你们这些江湖教派,来我长水校尉营干什么?莫非又是来寻仇的?我石宁入军就是为了不掺和江湖之事抛下江湖恩怨,况且我已经发誓不与江湖教派来往,你们要是想打我体内天石的注意,还是请回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上清天师杨羲道:“宁儿,我们并不是来寻仇的,更不是为了什么天石!我们来是。。。。。” “等等!”石宁打断杨羲的话,道:“杨天师,我在王府已经与你断剑绝恩,从此没了师徒之情,你为何还厚着脸皮叫我宁儿?” 杨羲错怪石宁残害上清大弟子章铭,在王府石宁对杨羲等人又有救命之恩,因此杨羲愧疚,仍视石宁为自己的弟子,听石宁此番一说,再也不好意思叫唤“宁儿”了,只道:“石将军,我等并不是来寻仇,我们是来投军的!” “投军!可是你们来带着神咒教!”石宁一阵惊讶,忽又冷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些以名门正派自居的正宗,却甘愿与歪门邪道为伍!” 灵宝派天师葛巢甫道:“石将军,你误会了,当下,国家危在旦夕,国都没了谈何正邪教派?我们现在就是要团结各派,一同为国效力,击退秦国氐族狗!保卫我大晋汉人正统!” 此言一出,各派教士义愤填膺齐道:“对,保为河山!杀退北方秦狗,生擒苻坚这个氐族狗头!” 石宁又恨上清派等派曾经杀过毕兹人,因此与各教派有隔阂,于是道:“有心保国是大义,石某替朝廷拜谢各位,不过,我这个长水校尉管的是各胡族兵士,不曾招募过江湖人士,我这个羯族人以让大伙恨得咬牙切齿,我部下可是有氐、羌、鲜卑、匈奴等族,你们又常以汉人为中心,怕你们不睦,东、南、西分别分布着我刘、张、谢三位兄弟,还是投靠他们去吧!” 杨羲道:“石将军,你就不要说这些气话了!我等联名上书皇上,请求参战,已经得到皇上的批准,只会谢石、谢石正副都督,安排我们到将军营里。石将军若不信,我将文书给你看!” 杨羲果然出示文书,石宁见了文书,也不敢抗旨,只得摒弃前嫌,纳上清派、灵宝派、五斗米派、神咒教、东海帮入营,选择长水校尉大营东边平坦处重新安营扎寨,五派的营寨连起来比石宁的长水校尉大营还大个五六倍! 由于五派与东晋正规军队有所不同,石宁又上书大都督谢石请求给予五派一定的独立权,从五派中选一位德高望重者为武林盟主。 其中上清派三弟子曹隆,江湖人称“小孟德”,精于兵书,善于打战,出生于兵家,将门之后,石宁特别上书要求留曹隆为自己的副职,拜为幢主,负责参谋。 第三十五章 校场比武 这日,石宁召集五派人士在校场集合,推选五派盟主。 石宁道:“五派入军,我北府军如虎添翼,破秦军,杀秦贼有望了!然而五派不能群龙无首,今日我们就当众推选一位德高望重、武艺高强者为武林盟主!” 话音刚落,一名上清弟子高叫道:“我推荐石将军为武林盟主!” 一呼百应,推选石宁的高声越来越大。 石宁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又道:“我不是武林中人,况且我无才无德,不配当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必须从五派中挑选!” 那弟子道:“石将军武功天下无敌,我们在王府也是见识过的,你本就是长水校尉,领导着我们五派,你若不当盟主谁当?” “对!对!对!石将军理所当然当盟主!” 石宁道:“我虽为长水校尉,但是统领的是军中士兵。武林中人自愿加入军中还需一名派中武林人士担任盟主。大家也不必争了,今日就在校场比武,胜利者为武林盟主!” 只见,几名胡人士兵推出两个大鼓,“咚咚咚”敲响,校场中央的红布揭开,一个大大的“武”字印在比武台中央,比武台两边分列着兵器,十八般武器样样皆有。 长水校尉石宁站在擂台中央,大声道:“今日比武,点到为止,可使内力,但必须搭配一件趁手兵器。” “我的武功在战场上足以杀敌,为何还需兵器?”五派中有人提出疑问。 石宁想起自己练实剑时,教官刘裕曾告诉他战场情况千变万化,并且敌人多如浩海,单凭自身的武功,内力有限,是不足以抵挡源源不断来袭的敌人的。 石宁解释道:“战场之上,不像平时武林人士决斗,我们面对的是数以十倍的敌人,需以功力配合兵器,方可不断御敌。” 五斗米教掌门教主孙泰道:“石将军虽要求点到为止,但刀枪不长眼,比武前鄙人建议各派立下生死状,擂台比武生死由命,以免误伤误亡造成各派伤了和气,结下仇怨。” 石宁思虑片刻道:“孙教主所言甚是,各派比武前都需签下生死状,若有伤亡,不可寻仇。”说罢,令军士起来笔墨纸砚,各派掌门皆立下生死状,签字画押。 既已立下生死状,擂台大鼓鼓声响起,比武正式开始。 鼓声作罢,只见一青衣男子纵身一跃,跳上擂台,迅速在擂台左边兵器架上取了一件短穗剑,威风凛凛地立在擂台中央。 那青衣男子霸气道:“五斗米教卢循剑法不精,求教各派高手!” 人人皆知,五斗米教擅长用剑,且剑法精妙,武林上也是一派剑宗。 “上清派领教五斗米教剑法!”只见上清派中又飞出一人,跳上擂台取了一件长穗剑,正式上清派二弟子江东四侠之一“光电影者”简央。 武林上,最属上清派和五斗米教擅长使剑,两大剑宗的两大弟子对决,众人纷纷拉长了脖子观看。 “得罪了!”五斗米教六弟子卢循先发制人,起身一跃,身体旋转而来,短剑虽身旋转,正式一招“旋风剑”。 上清剑法讲究内力与剑法相结合,因此出招较慢,简央先运起内修三法,待内力充沛,卢循剑尖已逼近简央身体,说时迟,那时快,简央一个闪身,迅速躲过攻击,剑式一推,反攻过来,正是上清剑法第二式“循甲隐景”。 “循甲隐景”在上清剑法中算是最快的剑法招式,但比起五斗米教以快制敌“旋风剑”还是慢了许多,简央、卢循相互拆了几招,两人都未取得上风。 十个回合下来,五斗米教卢循由于内修功力不足,最终不敌上清派简央。 卢循败下阵来,心中依旧不服,无奈拱手道:“学艺不精,见笑了!” 五斗米教教主孙泰道:“上清七式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看来简二侠已经将内力与剑法结合得天衣无缝了,可喜可贺啊!” 简央谦虚道:“孙教主过奖了,晚辈剑法还需勤学苦练。” “灵宝派领教简二侠剑法!”擂台上又跳上一名壮汉,乃是灵宝派大弟子左行之。 左行之跳上擂台后迟迟不选兵器,缓缓道:“我灵宝派虽与上清派同宗同源,但经过一百年的发展,我派注重道气的修炼,而上清派注重道剑的修炼,故而我灵宝剑法自然不如上清剑法,偏偏石将军又规定各派不可过于运用内力,岂不是有偏袒上清之嫌疑?”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石宁正要出来辩论,正想说自己已经脱离上清派,与上清派毫无干系,却听左行之又笑道:“石将军,你莫要见怪,我说笑的。我即使不会剑法也能胜过会使剑法的。” 说罢,左行之在兵器架上取了一件长弓,道:“长弓对长剑,旁人看来可能是胜之不武,但我灵宝派其实是不会使兵器的。”左行之拉开弓弦,使劲全力却只能拉开半臂之宽,以示不会弓箭之意。 “简二侠,切莫手下留情!”左行之虚虚实实已在简央身旁绕行了好几圈,简央由体内运起内力向手中剑输入,接着又是一招快如闪电的上清剑法挥刺过来。 左行之道:“看来你就会这一招啊!”他已高高跳起,躲过了一招,身体距离擂台地面约有一丈之高,悬浮在半空中。 “这莫非就是灵宝派的飞仙之术?”上清派掌门天师杨羲大惊道,他虽然知道灵宝派掌门天师葛巢甫自创了飞仙之术,但由于葛巢甫往往闭关修炼,因此从未见过飞仙之术。 葛巢甫捋了捋长须,微笑道:“杨天师好眼力,竟看出了飞仙之术。” 杨羲道:“恭喜葛天师的大弟子修成飞仙之术!” 葛巢甫摆摆手道:“真正修成飞仙之术需要领略灵宝经其中要义,能真正领略之人不多,我这大弟子只是学到了些许皮毛而已。” 擂台上简央、左行之纠缠了约七个回合,未决胜负,第八回合左行之还稍占下风,只见左行之又纵身飞浮起来,用内力弹起一枝箭矢,架在空弦上,运起飞仙之术,那箭矢竟像火箭般飞向简央。 “铛!”那箭矢打在简央的长穗剑上,长穗剑竟凿出个窟窿来,只需稍稍再使点力,箭矢便会射入简央体内。 简央拱手道:“多谢左大侠手下留情,简央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我来领教!”神咒教中飞出一人,骨瘦嶙峋,面容枯槁,正是神咒教大护法李脱,他架起一把九环刀,口中念念有词,将一道符咒打入刀中,迅速向左行之挥刀砍将过来。 第三十六章 剑宗之争 那左行之依旧拿着一张无箭之弓,以弓挡了几个回合,弓身受损,左行之赶紧飞跳起来,将要运起飞仙之术反击,却被一团火团般的东西击倒在地,左行之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痛不欲生。 石宁也是一惊,反应过来大叫道:“他中的可是。。。。。可是催命符!”石宁三年前中了催命符,也是这般痛不欲生,由于他体内天石和大雁气功的功法,他的催命符已经完全消除了。 “当年让我中催命符的可是你!”石宁向着李脱怒道。 中催命符的不计其数,李脱哪里想得起来,也想不到当年那个不起眼的流浪少年正是石宁,于是吞吞吐吐道:“我。。。。。我只是会使一点点催命符,但是会解催命符的只有天尊会。。。。。。” “快给左大侠解符!”石宁向着神咒教教主天尊李弘厉声道。 李弘也没能想起来,石宁就是当年中他催命符的少年,便也不敢多说话,默默运起神咒大法给左行之解了催命符。 “催命符乃是阴毒的武功,你们神咒教怎么可以使阴招!”葛巢甫厉声质问道。 “何为阴招,何为正招,能上阵制敌的就是绝招!”李弘反驳道。 “打擂台前,石将军已说的清清楚楚,需要配合一件兵器击败对方才算数,你神咒教李脱却以大刀为掩护,暗地里使催命符,这还不算使阴招吗?” 石宁站出来宣布道:“神咒教不遵守比武前的规定,胜之不武,这场比武胜者仍为灵宝派左行之!” “妖魔邪道滚出比武台!对,滚出去!”上清、灵宝、五斗米三派弟子愤愤不平,激起了各正派对神咒教的仇恨。 李弘不屑道:“我神咒教是来投军报国的,不和你们谈什么私人恩怨。” 上清派与神咒教乃是世仇,首先向神咒教发起进攻,灵宝派、五斗米教随之一哄而上。 石宁见状,连忙运起大雁气功,各派人马瞬间被格挡开来,无法交手。 “如今大敌当前,江湖无论正邪,只要有心报国,都可以上战场,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北方的秦国,还未上战场,就自乱了手脚,岂不叫人笑话!” 李弘冷笑道:“还是石将军深明大义,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为这个报仇为那个报仇,反倒是把国家大义抛到了脑后,我神咒教此次摒弃仇怨,一心只为报国杀敌,别无他义!” “天佑神咒,武林至尊!天佑神咒,武林至尊!”神咒教教徒齐声高喊起口号来。 上清派杨羲怒道:“你神咒教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还想当武林至尊,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着,上清派又与神咒教厮打起来,石宁赶紧使出一招大雁掌,在两派中间击出一个大窟窿,内力如此深厚,两派之人无不震惊,皆住手不敢再厮打。 “比武继续!各派可派人继续挑战灵宝派左行之左大侠!”石宁远远望了望左行之,只见左行之中了催命符之后体力已失,需要静养,已不能再战。 左行之遗憾道:“只可惜我高玄高师叔不在,不然定会替我保住擂台。” 葛巢甫道:“行之勿忧,为师替你打擂台!” 灵宝派掌门天师葛巢甫往擂台上一站,长须飘飘,风仙道骨,各派无人敢出来挑战。 “要是我东海帮青龙王、黄龙王在场,定会杀你们个片甲不留。”一向沉默的东海帮众人突然说道。 葛巢甫道:“那就请东海帮白龙王帮主出来讨教几招。” 这青龙王、黄龙王、白龙王乃是东海帮三龙王,青龙王、黄龙王在江湖上只是有名,但谁也没见过,其中白龙王排名最末却是东海帮帮主。 白龙王成域笑道:“葛天师常年闭关修炼,武功想必又精进了不少,东海帮人才流失,又未出大武之才,东海帮甘愿服输!” “既然无人出战,那就让我来向葛天师讨教几招!”只见一黑素长袍的道人飞身上了擂台。 葛巢甫道:“杨天师,请!” 那黑素长袍道人正是杨羲,杨羲幼时在阁皂山灵宝派求过道,自幼就认识葛巢甫,后来师从魏存华上了茅山上清派,开创了上清七式剑法,而葛巢甫自创了灵宝经,参悟了飞仙之术,一为道家剑宗,一为道家气宗,两大道家在江湖上名声赫赫,却从未较量过武功。 “且慢,你上清派号称道家剑宗,而我五斗米教也是习剑之派,也可号称剑宗!”说话之人正是五斗米教教主孙泰。 杨羲道:“那今日就以比武决出剑宗称号!” 上清七式剑法中,讲究内力与剑法结合,也就是“站”和“行”结合,只见杨羲站在擂台上原地不动,运气内气,乃是站剑。孙泰出剑迅速敏捷,他手上的太阿剑在空中旋转,使出的“旋风剑”快如闪电,直指杨羲的心窝。 “师父小心!”上清弟子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剑法,提醒道。 杨羲使站剑时静止动作沉稳,极富雕塑性,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活靶子,正当孙泰袭来时,杨羲站剑已快速变换成行剑,他纵身一跃,连续使出上清七式剑法中的踏罡步斗、循甲隐景、歌颂礼赞,均匀而又韧性。 孙泰一招未果,又向上跳起,在空中使“旋风剑”以太阿剑俯冲下来,剑穗随剑飘舞,更显神妙,这剑法像凶猛的空中老鹰俯冲捕捉陆地上的猎物。 杨羲见状,侧身一闪,又连续使出上清剑法的“召神伏魔”和“禁制虎狼”,剑法龙飞凤舞,形象优美极致。 两人见招拆招,来回相斗二十回合,气力依旧充沛,突然“啪”的一声杨羲的道玄剑断成了两截,瞬息处于下风,众人认为杨羲必输无疑,孙泰也在意料之外,趁着上风之势,又使出一招由地底向半空划刺的弧形旋风剑。杨羲本来又要使一招“踏罡步斗”,却不料剑断为两截,于是索性长剑变短剑,招式也有大范围的“踏罡步斗”迅速改变为小范围近战的“度人万千”。 剑断人亡,孙泰也认为杨羲必输无疑,却未想到杨羲长剑变短剑变换招式如此之快,说时迟那时快,孙泰的太阿剑快逼近杨羲的心窝,杨羲的断剑也已然逼近孙泰的喉咙。两方怕有所闪失,造成伤亡,于是就此罢手。 “杨天师不愧为‘道剑子’,剑宗的称号非上清派莫属。”孙泰作揖道。 杨羲连忙还礼道:“孙教主的‘旋风剑’果然名不虚传,我的道玄剑已被孙教主的太阿剑斩断,孙教主你赢了。” 孙泰道:“杨天师以断剑还能制敌,应该是更胜一筹,是我输了!” 这道玄剑原本是精铁所制,是上清祖师魏存华所传,那日在建康王府中,杨羲惭愧曾参与屠杀武陵山中人,于是将要自杀,石宁以两仪剑档了杨羲的道玄剑,道玄剑就已经被斩成了两截。后来杨羲加以精铁又重新打铸了道玄剑,但已经没有之前那样锋利坚硬了。加之这孙泰的太阿剑也是五斗米祖师所传之宝剑,因此道玄剑就很容易再次被斩断。 孙泰又微笑道:“杨天师的高招已领教过了,我倒要看看道家剑宗与道家气宗哪个更胜一筹。” 孙泰这话明显是默认了上清派已是剑宗,在江湖上,上清派也是公认的剑宗,杨羲本也早想与气宗灵宝派葛巢甫过过招,因此便道:“有请葛天师!” 第三十七章 神咒大法 葛巢甫不使擂台上兵器,但是比武前亦有规定必须配合一样兵器,葛巢甫并已自身所携拂尘为兵器。杨羲道玄剑已断,只好上到兵器架前取了一件长穗剑。 杨羲连续使出好几招上清七式剑法,都被葛巢甫的飞仙之术一一化解了,只见葛巢甫运起飞仙之术,漂浮在半空中,快剑袭来,他也不躲闪,拂尘竟能引导杨羲的剑法招式偏向。两人一剑一气、一实一虚、一刚一柔,大战了八十回合,体力内力已消耗大半。 “你们决不出胜负,那这武林盟主就是我的了!”正当杨羲、葛巢甫两人大战得热火朝天之时,神咒教教主李弘跳上擂台,趁杨羲、葛巢甫不注意,竟向他两人每人打入了一道催命符!量杨羲、葛巢甫两人内功修为再高,中了催命符也是不能再动弹、口吐鲜血。 “李弘,比武之时你怎可使阴招!”石宁怒道,李弘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向石宁连续打出两道催命符,石宁两仪剑一挡,第一道并未打中,猝不及防的第二道打入了石宁的体内,石宁也马上倒地不起。 李弘“啪啪”奸计得逞,阴笑道:“战场上讲究出其不意,不管怎样你们都被我打败了,就得尊我为武林盟主,都得听我的号召!天佑神咒,唯我独尊” “天佑神咒,武林至尊!天佑神咒,武林至尊!”神咒教众教徒呐喊之声响彻四方。 “还有谁不服的,请出来挑战!”李弘蔑视群雄道,几位高手皆已中催命符,李弘料想其他人也不敢再造次。 “我不服!” 只见人群中站起来一个人,正是石宁。 “你。。。。。你不是刚才中了我的催命符了吗。”李弘惊恐道。 石宁笑道:“你的催命符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再多中几次也无妨。” 李弘心虚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你已不是武林中人,你当武林盟主我不服。” 石宁本来也不想当这武林盟主,但也不能把一个堂堂武林盟主之位让给一个背地里使阴招的妖道魔头。 “那怎样你才服?” “除非你打败在场所有高手,我便服你,听从你的调遣。” 神咒教前来投军,石宁已在意料之外,且神咒教教徒众多,如果能让李弘心服口服,毫无二心地加入到北府军中,为国上阵杀敌,也是一件大功劳。 于是石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好,在场的各派掌门轮番上阵,若是我侥幸赢了,那这武林盟主我便当仁不让。” 李弘道:“各派掌门都举荐你当武林盟主,若是成心假打,故意输给你,那岂不是毫无意义。” 石宁取笑道:“李教主,你不给各位掌门解开催命符,怎么假打真打?” 于是李弘运起神咒大法,给中了催命符的各位解了符。 石宁对各派掌门道:“各位掌门,我石宁有言在先,若是我侥幸打赢了各位,便以武林人士身份担当武林盟主,若是我输了,或是各位掌门故意输给我,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便是神咒教李教主的,决不食言!” 说罢,石宁便又立下军令状,以示威信。 几名士兵敲起擂鼓,顿时鼓声喧天,气势磅礴。 “好你个石宁哥哥,比武打擂台这么有趣的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本在主帅军营中与歆儿、珺儿学刺绣的冉姝闻声到了长水校尉营。 石宁咧嘴笑道:“打打杀杀的,女孩儿来有什么好看的。” 冉姝咯咯笑道:“你是不是怕被打成乌龟王八蛋,怕丢脸是不是?” 石宁挠挠后脑勺道:“那姝儿是过来看我的笑话来了?” 冉姝“哼”地一声撒娇,便不再说话。 “哪派侠士先来?”石宁威风凛凛地站在擂台中央,他那身长水校尉甲胄披挂在身,更是显得霸气十足。 神咒教教主李弘道:“既然是高手过招,那这比武规矩是否可以改一改?” 石宁道:“请教李教主,怎么个改法?” “我神咒教本就不善于使用兵器,索性只比武功,无论使不使用兵器,使用哪门武功,只要能克制对方就算赢如何?” “好,那今日我们就比武比个痛快,如论何种武功何种兵器,只要能取胜都算数。”石宁爽快答应了,突然又想起神咒教使阴招偷袭,便又补充道:“不过不可使阴招偷袭,不能违背狭义之道。” 石宁又大声道:“哪位英雄先来?” 李弘思量着一切对自己的有利的条件石宁都答应了,那也就无所畏惧了,便跳上擂台,回答道:“神咒教请石将军赐教!” “赐教不敢当,还请李教主多多指点!” 李弘与石宁保持三丈距离,口中念念有词,又使起神咒大法,突然间电闪雷鸣,李弘周边形成一个顶在上空的半弧形电光罩,只见电光罩内的李弘双手放在眉间,突然右手画了一个圈,向电光罩外发射出一道电光,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石宁激射过来。 石宁躲闪及时,只听“啪”的一声,那激射的电光打在兵器架上,瞬间散架,兵器散落一地。石宁拾起一件散落的铁锤头向李弘的电光罩扔去,那铁锤头遇到电光罩瞬间融化成铁水。 石宁纳闷了,心道:“这阵法刀枪不入,该如何破解。” 那电光罩内的李弘又“呋”地一声快速打出一道催命符,石宁中了一道催命符。 李弘见石宁中了催命符,马上又施加诅咒术,心中暗喜道:“中了催命符加我的诅咒术,这下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你。。。。。你中了我的催命符和诅咒术为何像没事人一样。”石宁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李弘不可思议。 这道催命符石宁本来可以轻易躲过,但是他并不闪躲,笑道:“你的神咒大法失灵了。”原来是石宁体内有水火天石相克相生,任何符毒进入到他体内立刻会被水火天石吸收,加之石宁的大雁气功已经修炼到高级功-法,内力深厚,还有有大雁气功护体,任何符毒对他都是无用的。 “不。。。。不可能的。”李弘又道:“即使我打不赢你,但你也休想打赢我,除非你破了我这神咒大法的光电罩!” 石宁本想以两仪剑去劈开光电罩,但刚才扔了一个铁锤头却瞬间融化成了铁水,便不敢以两仪剑冒险,他围绕在光电罩周围转了好几圈,却不知从何下手。 此时一旁的冉姝看出了端倪,小声提示道:“石宁哥哥,这李弘老妖道的光电罩没什么好怕的,你用剑在光电罩离地面的位置划开试试。” 依照方法,石宁以两仪剑在光电罩离地面的位置划了一道,果然光电罩如扣在地上的锅盖一样,一掀就被掀起来了。 既破了光电罩,李弘的防御保护罩也没了,石宁已离他一丈之遥,李弘无法反击,只得认输。 “素闻石将军在上清后山偶然学会了三皇剑,不知今日是否有幸领略一番?”说话之人是五斗米教教主孙泰。 第三十八章 螣蛇起舞 孙泰话中似乎在讽刺石宁在上清曾私闯后山禁地,偷学了三皇剑经,石宁便偏不使三皇剑法,便也蔑蔑地说道:“我不用三皇剑法,用掌力便可胜了你的旋风剑法法。” “石将军可不能说大话,以掌对剑莫说我欺负人!”孙泰虽表面不能透露出不悦之情,心中却骂骂咧咧道:“好你个野小子,竟敢如此蔑视本教旋风剑法!” “看剑!”说罢孙泰腾空跃起,如旋风般向石宁刺来,石宁也不躲闪,运起大雁功初级功-法大雁气功,体内内力瞬间大增,待孙泰的旋风剑法法将要逼近时,“轰”地一声发出一排“大雁掌”,大雁掌是大雁功的中级功-法,在大雁气功的基础上能瞬间激发出强大攻击力,强大的掌力使石宁后退了三步,承受掌力的孙泰则被“大雁掌”逼退了三丈之远!孙泰后退之后,手中太阿剑震落。 剑已离手,孙泰也不好再挑战,便道:“石将军的大雁功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在下认输!” 石宁道:“我便没有打赢孙教主,孙教主大可再向我发起进攻,若你三招内能刺到我便算你赢。”说罢便又运起大雁功的高级功-法大雁神功。 孙泰深知这大雁神功乃是东林寺不传之功,记载在《无量寿经》上,也不知何缘故,慧远大师把不传经书给了石宁,而一般人只能练到初级功-法,石宁却在短短几年就练到了高级功-法。练此神功便能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能入,孙泰的太阿剑虽说也是一件宝剑神器,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刺到石宁。 只刺了一剑,石宁丝毫未损,孙泰便放弃不再刺去,深怕太阿剑有所损害,他跳下擂台不再挑战。 “江湖上称我灵宝派为气宗,今日我倒要看看是我气宗厉害还是你石将军的气剑厉害!”灵宝派掌门天师葛巢甫提着拂尘飞上了擂台,他所说的气剑便是石宁的三皇剑法。 这气剑发力比较讲究内力厚积薄发,石宁先运起在上清派曾经习得的内修三法作为底子,再运起大雁气功强化内力,待内力由丹田上升到上肢时,由并指的手掌忽然发出一道无形之气剑劈向葛巢甫。 只见葛巢甫浮在半空,镇定地脱下长道袍,运用飞仙术扔将出去,那气剑打在道袍上,道袍折成两半,又与刀剑劈砍不同。 葛巢甫惊讶道:“我二弟子游仙之所受之伤不是刀剑所致,正是气剑所伤,而三皇剑法江湖上只有你石宁会使。。。。。” “葛老道,你已经不止一次冤枉我石宁哥哥了,上次你的师弟高玄失踪也怪石宁哥哥,我们当时在建康王府,又怎么会分身去伤人拐人!”葛巢甫话未说完,一旁的冉姝打断道。 “不错,这世上只有我石宁会使三皇剑法,我就不该偷学,以致于惹来这么多麻烦。。。。。”石宁忧郁道。 冉姝此时上了擂台,站到石宁身边,说道:“石宁哥哥,你这不是偷学,是奇遇,是天意让你学的。” “这剑法不要也罢!”说着石宁便要挥起大雁掌欲将废去自己的三皇剑法,这一掌下去,不要说废去三皇剑法,就连石宁体内的所有武功都将化为乌有。 冉姝连忙挡在石宁面前,骂道:“石宁哥哥,你怎会如此愚蠢,别人的一句话你就要自废武功。你也不好好想想,你所学的三皇剑法只有娲皇地剑一招,而三皇剑法还有第一式羲皇天剑、第三式农皇人剑,说不定其他两式以被人学去了。” 石宁恍然大悟,收起掌力,喜道:“是啊,当年我在后山山洞里只找到了娲皇地剑,上面明明写着三皇剑法有三式,莫非其他两式早被人盗去了?” 上清派杨羲听到此处便站出来道:“我派后山禁地自魏存华祖师仙逝后就再也没人进去过,连我担任掌门近三十年以来,也从未进去过,三皇剑经被盗之事可能也是有的。。。。。” 葛巢甫道:“石将军的为人贫道及诸位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然贫道也不会摔灵宝派上下齐来投靠了,每当看到三皇剑法这等气剑,就想起贫道那可怜受伤的徒弟,还请石将军见谅。”说着便已涕泗横流。 石宁义愤填膺道:“葛天师请放心,我石宁一定会替你找出凶手。” “这擂台还打不打了?你们到底是来比武的还是来找凶手的。”东海帮白龙王成域道,东海帮本就在擂台下默默无闻,不敢出战,此时成域见石宁连战三个门派的掌门人,料想石宁的内力已经消耗大半,正是有机可乘之时,便要出来挑战。 葛巢甫本想以道袍作为武器,运用飞仙术极具攻击力地飞向石宁,却不想道袍被石宁的三皇剑法折成了两半,已然输了。 成域不耐烦道:“没人出战,那就看我东海帮的了!”说着便驾着縢蛇腾空而来。 那螣蛇无四足,却能腾云驾雾,游走空中,周身被火炎包着。 冉姝讥笑道:“好一条火红的大虫子,你应该叫红虫王,为何偏偏叫了个白龙王呢?” 那身着白衣的成域不悦,尖叫道:“这是龙不是虫!” 那螣蛇估计也是生气了,竟突然向冉姝口吐毒液,眼看冉姝就要被毒液吞噬,石宁见状,闪到冉姝面前,用身体团团抱住冉姝,使她不受一点毒液侵蚀。那毒液沾到石宁的甲胄上,甲胄上的鳞片立刻腐蚀成碎渣,毒液穿透石宁的内衫,深入肌肤。 只见石宁“哎哟”一声便倒地不起。 “石宁哥哥,你怎么了!?”冉姝急叫道,料想石宁是中了那螣蛇的毒液,她焦急地扶起石宁,抱在怀里不断呼叫。 突然石宁睁开一只眼睛,瞟看冉姝,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哟!”冉姝把石宁从怀里推了出去,石宁一个“狗趴式”摔在地上。 “石宁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居然装中毒骗我!以后少跟你的刘裕大哥学!” 石宁体内有水火天石相生相克、并有大雁气功护体,百毒不侵,这螣蛇的毒液哪里能伤到他,毒液进入到他身体内,立刻与血液融为一体,反而补充了他刚刚打斗消耗的体力。 那成域驾驭螣蛇又向石宁袭来,一招“呼风唤雨”,那螣蛇竟向石宁掀起飓风吐起水来,若是常人,定会被这风雨所吞噬,石宁迅速运起大雁神功,神功护体,任由风吹雨打,便可丝毫不动毫发无损。 成域又控制螣蛇,使其在风雨中大吐毒液,石宁担心毒液伴随风雨会伤及擂台之下的无辜,便使三皇剑法将螣蛇击落在地,在使三皇剑法时石宁故意轻轻发力,所幸那螣蛇只是倒地,并无大碍。 四派掌门皆败北,只剩上清派了,石宁向杨羲道:“杨天师,上清派本就是武林盟主,我看就不用比了,这个盟主的位子还是您继续来坐吧!” 杨羲道:“自我派祖师魏存华担任武林盟主以来,江湖上平静安宁了许多,但自祖师以后江湖上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武林盟主了,这二十多年,各们各派皆有发展,人才辈出,上清派恐怕已难以担此重任。” “凭什么让上清派担任盟主,我神咒教不服!”李弘道。 成域也附和道:“我东海帮也不服!” 灵宝派葛巢甫啐道:“歪门邪道,有什么资格讨论武林盟主之事!哼!要不是国家有难,我灵宝派才不和你这些邪道站在一起!” 李弘震怒道:“你!。。。。。”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石宁打圆场道:“各位英雄就别再起争执了,此刻国难当头,只要是为国为民的,从今日起以往所犯之事便一笔勾销,不再重提。” 李弘向着石宁道:“那这武还比不比?不比就算你弃权认输了,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就是我神咒教的了” 石宁坚定道:“继续比武!” 眼下就剩与上清派没有比试了,要是打败了上清派掌门天师杨羲,石宁便就是武林盟主,要是打输了,石宁就得履行承诺,只要输给五派任何人,都要把盟主的位子让给神咒教李弘。 第三十九章 黄庭经文 杨羲从上清派中间走出来,他那把断了的道玄剑已交给二弟子简央保管,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杨羲缓缓站上比武台,又是提了一把长穗剑,摆好阵势道:“石将军,请出招吧!” 毕竟师徒一场,石宁并不想与杨羲过招,可又立下军令状,军中无戏言,他只好回答道:“杨天师,得罪了!” 说罢,石宁使出一招上清剑法。 那杨羲看得清清楚楚,石宁使的这一招是上清七式剑法中的第七式“禁制虎狼”,在上清派三年,虽然杨羲悉心传授石宁上清七式剑法,可是石宁并没有练剑天赋,就单单这一招“禁制虎狼”石宁学了三年也未能学通剑法的其中一层。 杨羲不禁疑惑道:“石将军,上清七式剑法你已经。。。。。。已经学会了吗?” 石宁吞吞吐吐道:“师。。。。。杨天师,我使的上清剑法是对的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上清剑法。。。。” “分明是你学不会上清剑法,上清派把你赶下山,你便对上清派产生了怨恨,又不甘心,故而把大师兄掳走,逼他教你上清剑法。”此时上清派五弟子从义白站出来说道。 “你。。。。你别血口喷人!”石宁剑指从义白怒道,“章大侠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样加害于他,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之地。” 从义白义愤填膺道:“没有什么事是羯胡人做不出来的!” “义白,你休得胡说!在事情还没查明真相前,不可妄加猜测!”杨羲也几度怀疑石宁掳走了章铭,接二连三的指责石宁,但石宁又一次次以性命担保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杨羲此时在心底是袒护石宁的。 于是杨羲道:“但。。。。你又是怎么练成的上清剑法?” “这是我石宁哥哥自己悟出来的!”还没等石宁开口说话,冉姝便站出来大声说道。 杨羲不禁笑道:“这上清剑法乃是我上清派独门功夫,怎么能自己悟出来。” “你这老道,收了一个好徒弟不会好好教,现在你的徒弟自己学会了上清剑法又来怀疑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冉姝几乎要跳起来说道。 石宁连忙阻止道:“姝儿,休得无礼!” 冉姝仍是堵不住嘴似的不停说道:“杨天师,你以为只有你能自创上清剑法,我石宁哥哥也能自创武功!” 杨羲哑口无言,无奈笑道:“这。。。。。” 这上清七式剑法是杨羲毕生的心血,他修道五十年才好不容易自创出来的,他哪里会相信石宁一个少年怎会有如此道行,能自创武功。 冉姝见杨羲不信,便又道:“杨天师,你这上清七式剑法的剑法要义是不是都出自《黄庭经》?” 杨羲笑道:“你这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这《黄庭经》江湖上流传的版本颇多,皆是杜撰或是残篇断章,正真原版在我上清派。” “你看这是什么!”冉姝神气一笑,拿出了那卷《黄庭经》。 杨羲及上清派众弟子皆围过来观看冉姝手中那卷《黄庭经》。 江东四侠袁岑眼力极好,看了一眼便惊讶道:“师父,这果真是原版《黄庭经》!” 杨羲也敢相信,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感叹道:“确实是与我上清派的《黄庭经》内容一模一样!” 忽而杨羲严厉道:“冉姑娘,你是如何抄得我上清派经典的,如实招来!”上清派众弟子齐刷刷围过来。 冉姝也不怕,不屑道:“杨天师,你再好好看看这字迹,便《黄庭经》是谁抄的了。” 杨羲再仔细一看,便又惊道:“啊呀!我怎么糊涂了,这正是王献之大人的手迹!” 王献之的书法字体早已流传天下,天下又有何人不识王献之这位大书法家的字迹,杨羲早就看字迹眼熟,但没有往王献之的字体上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又怎么会有王献之的真迹。 杨羲道:“王献之大人的字千金难求,冉姑娘,你是怎么得来的?” 冉姝眼珠一动,机灵一笑,回答道:“王大人看我讨喜,所以抄了一份《黄庭经》送给我。” 杨羲半信半疑,至于冉姝如何得到王献之的真迹,定是有原由的,他暂且不想深究,另一件事让他感到更加不解,杨羲道:“冉姑娘,这《黄庭经》乃是我上清派的经典,从来没有外传过,王大人又怎么会抄得真正《黄庭经》?” 冉姝道:“《黄庭经》是道教始祖老子所著,灵宝派和五斗米教都是道家正宗,怎就成了你上清派的经典了?” “对,《黄庭经》是所有道家的,不单单属于你上清派!”听冉姝这么一说,灵宝派和五斗米教早有人垂涎《黄庭经》原版内容,于是连声附和。 杨羲道:“《黄庭经》为道教始祖老子所著不错,但集大成者乃是我上清派祖师魏掌门,真正使之发扬光大的是我上清派!” 冉姝道:“上清祖师魏存华魏掌门与琅琊郡王氏、陈郡谢氏交情甚好,仙逝前已给琅琊郡王氏、陈郡谢氏各手抄了一份,希望借王、谢两大氏族的声望,使她一生所整理的《黄庭经》发扬光大,而杨天师你倒好,多少年来,你都把《黄庭经》视为上清派不可外传的经典,违背魏夫人的心愿!” 杨羲“你!”的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今日要不是听冉姝说,他还真不知道他的师父魏存华的心愿是使《黄庭经》发扬光大,而他自认为从《黄庭经》中悟出了上清七式剑法,奠定了上清派剑宗的地位,才是真正使上清派发扬光大。 “我祖师魏夫人与王、谢两家交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杨羲倒想是一个无知小儿请教大人问题一般问道。 冉姝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难道魏夫人从没跟杨天师提起过吗?”具体听谁说的,冉姝便再不肯透露,她将写有《黄庭经》的卷轴往众人面前一铺开,大声吆喝道: “诸位快来抄写原版的《黄庭经》,只许抄写一刻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 众武林人士都想学上清七式剑法,只道是上清剑法是从《黄庭经》经文里悟出来的,便一哄而上争先抄写经文。 灵宝派身为道家气宗正派,也不乏有大批弟子抢上前去抄写经文,葛巢甫见状,怕丢了灵宝派的脸面,便劝阻本门弟子道:“人人皆知我灵宝派《灵宝经》也是道家经典之作,飞仙之术也是从中悟出来的,知道经文的江湖中人比比皆是,但能懂得要义,掌握飞仙之术的却只是我灵宝一派。” “那这是为何?”众人不解道。 “修道之人,重在静心,只有静心,才能悟出要义来,人心浮浮,不能成道!”葛巢甫说完便打起座来,再也不理会那些哄抢着抄写经文的众人。 要说石宁也不修道,但他却怎么又从经文中悟出了上清剑法,众人自然也就不理会葛巢甫所说的“静心修道”。 沉默了许久的石宁说道:“杨天师,从前多谢您的教导,我在上清派虽然没学会上清剑法,辜负了您的期望,但我认为是当时我的内修功力不够,自从得到东林寺慧远大师的无量寿经,借助体内水火天石相克产生的强大内力,练就了大雁功之后,我的内功大大增进。上清剑法的要义是从《黄庭经》经文中提取出来的,我从前也未看过经文,那日在王献之大人府上有机会目睹了经文全文,和我学的上清剑法要义内容正好是互相补充的,于是便很快悟出了剑法的要义。” 杨羲道:“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练成了上清剑法。” 石宁道:“杨天师是上清宗师,比起您的剑法,晚辈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 “那我们切磋切磋如何?” 说罢,杨羲已使出一招上清剑法的“禁制虎狼”,石宁只会一招“禁制虎狼”,只能以同样的招式接招。 第四十章 左右心房 对战不到一刻钟,杨羲已经将上清剑法一整套七式都使了出来,石宁只是接招,却不敢以上清剑法对付杨羲的上清剑法,石宁深知杨天师的剑法炉火纯青,已经精炼到无懈可击。 “我输给了自己的师父也好,让师父当这武林盟主是最好不过了,师徒一场也算是对师父的恩情报答。”石宁嘴上叫着杨天师,却一直在心里称杨羲为“师父”,他始终忘不了各大门派屠杀武林山毕兹人的血债,要不是国难当头,石宁恐怕这一辈子都不想与江湖各派打交道。 “石将军,你已立下军令状,就应当全力以赴,不可谦让!”杨羲又是一剑刺来,将要刺到石宁,石宁无心躲闪,佯装后退几步,杨羲也是稍稍收了力,故意刺偏。 神咒教李弘看出了端倪,不悦道:“要是这样打就没意思了,两个都是假打,到底打到什么时候!” 杨羲微微一笑,收起长穗剑,说道:“石将军,我用上清七式剑法一整套剑法已经使用了两遍还是胜不了你。” 经这一提醒,石宁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师父只做动作,却不真正向我攻来,是在故意教我使一整套上清剑法。” 石宁道:“刚才与杨天师切磋下来,‘禁制虎狼’这一招式已差不多掌握自如了,上清剑法精妙绝伦,其他招式还需慢慢揣摩!” “那就再接我几招!”说罢,杨羲使出上清剑法最难的一招“踏罡步斗”。 石宁虽还没学会“踏罡步斗”,但跟着杨羲的招式一来二去,招式也基本记住了。 “你们这是在比武还是教武功?”李弘不耐烦道,“要是这武不比了,那这武林盟主不如就让我来当了!” 李弘纵身一跃,便跳上擂台高台,将要摘高台中央的盟主旗。杨羲见状,也跳上高台,阻止李弘拿到盟主旗。 李弘怒道:“杨羲,你既然不想当武林盟主,又要和我抢盟主旗,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羲道:“要想得到盟主旗,当武林盟主必须要服众,你连我都没打过,还想当盟主?” “你。。。。。!”李弘的九杖节戳得高台上的木头“咚咚”直响,“前面比武器,不是本天尊的强项,是英雄好汉的,咋们再比武功,一决高下!” “胜负已定,再比已毫无意义!” 两人同时想取盟主旗,同时出掌击对方,于是掌力相对,两人皆被对方的掌力逼着跳下了高台。 下来高台,石宁又请杨羲上了擂台,对众人宣布道:“我用上清剑法与杨天师的上清剑法最终一决高下!”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五斗米教卢循道:“石将军你这分明是想将武林盟主之位拱手相让,天下人谁人不知杨天师乃是剑宗大师,上清七式剑法乃是杨天师首创,你用上清剑法能有什么胜算?” 李弘这时满心欢喜,乐道:“要是石将军输了,你可要说话算数,只要输给了五派中任何人,你都得将盟主之位让给我!” 冉姝啐道:“李魔头,你都打输了还想当什么武林盟主,害不害臊!” “小丫头片子,别胡说八道,我那是失误,对面侥幸胜了,论比武功在座的谁是我的对手?” 冉姝也不理会,直勾勾看着擂台上的石宁。 只见擂台上杨羲、石宁两人正各自挥舞这长剑,一进一推打得热火朝天,石宁的两仪剑并未使用,况且用的还是不太擅长的上清剑法,杨羲不免担心,边打斗时边对石宁小声说道:“石将军,这样打下去你是胜不我的,你大可使用自己拿手的武功。”忽而又想起石宁比武前对李弘许下的承诺,又劝道:“难道你要把盟主的位置让给那个魔道老妖?我上清派不甘服从魔道的指挥!” 石宁也小声嘀咕道:“杨天师在武林中威望极高,我有意让您担任盟主,我输了也不打紧,虽然立下军令状,到时候姝儿自有办法帮我解脱。”说着石宁微微一笑向冉姝站着的方向望去,冉姝也含情脉脉地望着石宁,似乎明白了什么。 擂台上杨羲与石宁依旧是你攻我退、来回对峙,已然一百回合,依旧分不出胜负,根据比武前的规则,一百回合就是平局,最终胜负由天意决定,这天意便是由一名不会武功之人将剑抛向空中,剑穗更偏向谁,谁就获得最终胜利。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不会武功的,于是眼光便齐刷刷投向了擂台下的三名姑娘,冉姝、珺儿、歆儿。 这珺儿、歆儿虽不会武功,但曾经作为新安公主的贴身侍女,剑自然是会使的,于是众人一致推荐由既不会武功又不会武器的冉姝来抛剑。 冉姝站上擂台,面对这石宁与杨羲,她双手捧着剑,剑穗是武器架上最长最大的一个。 冉姝小声对石宁道:“石宁哥哥,要是我有丁点武功,便有法子将剑穗朝向你,让你赢,可是。。。。” 石宁道:“那便看天意了。” “抛剑!”擂台指挥官下达了命令。 只见冉姝双手奋力向上抛起短剑,剑穗在空中不断旋转,她心中不断默许:“剑穗啊,你一定要朝向石宁哥哥!让他当上武林盟主!” 短剑在空中旋转了十几圈,时而朝向石宁,时而朝向杨羲,约有三尺便要落地,此时剑穗似乎更偏向杨羲。 只听一声“啪!”杨羲徒手牢牢握住了短剑剑刃,顿时碰到剑刃的手鲜血直流。 石宁不解道:“杨天师,你。。。。你这是何意啊?” 杨羲仰天说道:“也许是天意!”,又向着众人说道:“我见今日刮起了东南风,抛剑未免会受风力的影响,杨某有个比抛剑更公平的法子,不知各位愿意听否?” 众人好奇道:“什么法子?” “这个法子比抛剑省力,也更简单。只需猜中我的心房在身体的左边还是右边!要是猜对了,那我便赢了,要是猜错了,那石宁将军便赢了。” “嗯,这个法子简单,也作不了弊,很公平,在左在右一摸便知道了!” 就在众人要同意杨羲的法子时,神咒教李弘大声道:“你们别被杨羲骗了,上清派内修三法有一法便是易脉移搏,你要是说心房在左,他便能运起内修三法将脉搏强行移到右边身体,说在右,他便能使之向左!” 众人听完又是一阵讨论,不太相信还有如此奇妙的内修武功,便问灵宝派掌门葛巢甫。 葛巢甫道:“内修三法乃是道家通用的基础修炼方法,我灵宝派虽为气宗,上清派为剑宗,但两派同宗同源,修炼的基础内修三法也是一样的,内修三法修炼到一定境界确实是能易脉移搏。” 李弘得意道:“杨天师,你这法子也不太公平吧。” 杨羲道:“你们尽管猜测,我绝不使用内修三法易脉移搏!”他的双手平稳地放在双膝,以示未运起内功。 李弘当然是希望猜对,让杨羲胜出,这样一来,石宁就没能战胜五大派,按照前面的约定,那武林盟主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李弘越想越兴奋,说道:“你既让我们猜你的心房是在左还是在右,那你的心房定是与常人不一样,我猜在右边!” 众人觉得神咒教李弘说得有道理,便纷纷附和猜心房在右边。 “右边!右边!” 杨羲捋了捋花白长须,微笑道:“你们都猜错了,石宁将军赢了!” 李弘不信,上前去摸杨羲的心房,脉搏和常人无异,心房在身体左边,李弘还是不甘心,又让葛巢甫检查杨羲是否运起过内修三法。 葛巢甫感受了杨羲的脉搏,证实道:“杨天师气息平稳,半时辰内并未运起过内修三法。” 李弘还是不服道:“分明是你们都串通好了的!” 此时杨羲走到石宁的身旁,道:“石将军,你也来摸摸老夫的心房,看是在左还是在右。” 石宁刚要伸手去摸,杨羲顺手拔起石宁腰间的两仪剑,闪电般刺入自己的右胸腔,顿时鲜血直流。 “师父!”上清派众弟子慌乱地上前扶住杨羲。 杨羲笑道:“你看,我用利剑刺我的右胸腔,只是流了血,并无生命危险,要是我的心房在右边,刺中心窝那我岂不是立马死了?” 众人都没想到杨羲会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心房确实和常人一样是在左边,证明李弘和众人猜的都是错的。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弘也没有任何理由再质疑了,只好默默不做声,接受眼前的事实。 葛巢甫连忙给杨羲输入真气,石宁楞了一会儿,也焦急地查看杨羲的伤势,和葛巢甫一起奋力为杨羲输入真气。 杨羲声音微弱道:“这。。。。。这一剑未刺中要害,休息几日便好,并。。。。无大碍,葛天师和石将军不必担忧!” 石宁深知杨羲的用意,他这武林盟主是非当不可了,但他没想到师父会用这么一出“苦肉计”来成全他的盟主地位,石宁又想到昔日师父在上清派教他的“九功九德”的为人根本,不禁热泪盈眶,但英雄的眼泪只能默默流入心里,他转身飞身一跃,跳上了擂台高台,取下了盟主旗,向天空高高举起。。。。。 第四十一章 淝水大战 远处军营响起了号角声,淝水之滨的东晋军队变得沸腾起来。 “报,北方秦军二十五万先锋军已抵达淝水!”快马火速而来,达到军营前还未停稳,那斥候便跳下马。连滚带爬地赶到长水校尉营,紧急汇报军情。 “报!大都督有令,长水校尉营随谢玄副都督即刻开往淝水前线!”传令兵不断穿梭在各驻扎军营之间。 “大军压境,长水校尉营即刻开拔!”刚刚比武结束,当上武林盟主的长水校尉石宁站在擂台上下令。 五大派未在战场上实战过,一听前秦军先锋就有二十五万,一时不知所措。 上清派掌门杨羲大声道:“各位英雄,敌军又来犯我大晋,誓死保卫大晋河山!” “誓死保卫大晋河山!誓死保卫大晋河山!”三大派侠士在杨羲的鼓动下个个士气昂扬,毫无畏敌之色,只有神咒教、东海帮众人懒懒散散喊着口号,毫无士气。 石宁命令道:“五大派听令,即刻随长水军前往淝水!” “曹隆、袁岑听令,本校尉令你二人分别为长水校尉营左右参谋,辅佐我指挥长水胡兵!” 长水胡兵大都为骑兵,机动性能较强,又距离淝水最近,因此行军在所有部队最前面。五大帮派中都为武林人士,自然轻功比常人了得,行军速度毫不逊长水胡兵。 “报!前方河口已被秦军占领,我军无法继续前行!”斥候匆忙来报。 “必须突破河口,保障先锋副都督顺利抵达淝水前线!”一声令下,长水胡兵挥着腰刀呼啸而去,五大派也冲上前去,奋勇杀敌。 所幸所遇前秦军为小股军队,长水胡兵及五大派顺利抵达淝水之时,见前线已经厮杀成一片。原来东晋先锋谢玄亲率八万北府兵沿淮河西上,已经迅速抵达淝水,迎击前秦主力,东晋军人数少,大都督谢石只能采取先发制人的战略方针,趁前秦大军未全部集结前,先发制人,争取击溃前秦的先锋部队。 面对前秦二十五万先锋部队,石宁毫不畏惧,率领长水胡兵及五大派冲入敌军,奋力抗敌。石宁的两仪剑在剑鞘中,他并未取出剑,而是以剑鞘击打前秦军,直至敌人失去战斗力,并不杀伤敌人。 杨羲不解道:“石将军,战场上刀枪不长眼睛,你今日不杀他,他明日会反过来杀你!况且这些都是苻坚那秦狗的氐族兵,多年来一直侵犯我大晋,放走一个氐族兵,将来他们会杀十个甚至更多的大晋子民!” 石宁道:“只要把他们打服了,不再来犯就是了,何必要杀人?我答应过我父亲,不能杀人!杨天师在上清派也曾经教授我‘九功九德’,九德中一者便是不杀。” 杨羲道:“对于善人上清派弟子必须要做到‘九功九德’,否者就是违背道义,但这些秦狗氐族兵杀我亲人毁我家园,是我大晋的仇人,对于仇人恶人就不必做到‘九功九德’的戒杀。” 石宁伸出左手道:“杨天师,你看我的左手缺了一指,父亲临终前让我发过誓言,不得杀任何人,可是我违背了誓言,曾杀了一名秦将,这缺了的一指便是我不守誓言的惩罚!” 杨羲惊道:“难道这手指。。。。是石将军。。。。。。你自己。。。。。” “不错,这手指是我自己斩下来的,今后我但凡杀一人就要斩下自己一根手指,已示惩戒!” 前秦军越来越多,东晋军渐渐陷入被包围的境地,石宁运起内功,只使出两层力道的大雁掌,把周围的前秦军震到两丈开外,但凡石宁运起大雁功或者三皇气剑把前秦军打伤的,他都不会让其他人再斩杀受伤之敌人。 “报!秦天王苻坚亲率六十万大军、骑兵二十七万已抵达淝水!我军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前秦阳平公符融的二十五万先锋军,东晋抵达起来已经十分吃力了,加之前秦天王苻坚亲率的八十七万主力军,东晋如何能抵达得住这百万大军! 前秦天王苻坚一声令下,百万大军把马鞭投入长江淝水,江水竟被这百万大军的马鞭所断流!百万大军在淝水之滨呐喊着冲上阵来,声势浩大,响彻云天。 东晋先锋谢玄见前秦大军已到,自知不可敌,急忙鸣金收兵。但为时已晚,渐渐地东晋军被前秦军冲散,被包围在一个个大圈和一个个小圈内,石宁奋力御敌,他对身边的杨羲道:“杨天师你身上剑伤还未愈合,不可再战了,且副都督已经鸣金收兵,我掩护上清派突出重围!” 杨羲道:“这秦狗多如牛毛,恐怕难以突围!” 上清派弟子奋勇杀敌,始终冲在最前面,因此损失惨重,已经死伤过半。 石宁运起大雁功,把西面的前秦兵击倒在地,从西面打开一道突破口,对上清派众人道:“你们赶紧从西边突围出去,我已经令神咒教在西面峡谷接应!” “那石将军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你们快走,我自有办法突围!” 忽而石宁再次跳到一辆前秦战车上,架着两匹战马驱动着战车往东面驰骋而去,突破一个又一个小包围圈,在淝水东北面的山脚下找到了灵宝派及五斗米教众人,他运起三皇气剑,打散东边进攻的前秦兵,从东面开出一条道来。 石宁喊道:“葛天师、孙教主,你们快领着各自帮派从东面突围出去,我已令东海帮在东面渡口接应!” 灵宝派、五斗米教遭遇前秦精锐骑兵,虽然两大帮派共同御敌,亦不能突围,石宁在前运起大雁掌,打倒一片片前秦兵,护送灵宝派、五斗米教众人突围出了包围圈。 石宁见先锋副都督谢玄的中军阵地浓烟滚滚,便知北府主力中军谢玄副都督也被前秦军包围,便火速赶往淝水南岸救援。 前秦百万大军集结成功,本已溃不成军的前秦阳平公符融立即士气大振,率领先锋军先行突破中军阵地,将主将副都督谢玄团团包围,逐渐蚕食。 只见前秦军队上空飞来一人,只运起一掌,前秦兵便齐刷刷倒下一片。 “那是谁!”被围困的谢玄大喜道。 “禀报副都督,好像。。。。好像是长水校尉石宁!”一直保护在谢玄周围的校尉刘裕定睛一看,说道。 “对,正是我三哥。。。。。哥。。。。。石。。。。。石宁!”校尉谢瑍也欢喜道。 “副都督,属下救护来迟,还请恕罪!”石宁突破前秦的团团围困,到达谢玄的主将营前。 谢玄大喜道:“石将军可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真乃盖世英雄也!” 石宁道:“副都督勿忧,待我杀退秦先锋将!” 谢玄吩咐帐中军士取来一把宝剑,说道:“这是三国时悍将夏侯霸所使的青釭剑,后来三国归我大晋,这把宝剑就保存在大晋武帝的兵器库房里,我陈郡谢氏多次杀退北方秦军有功,当今皇上便把此剑赐予我谢氏。每当上前线,我谢氏主将便都将它待在身边。秦军发兵百万,寡不敌众,危难之际,这次恐怕难以突围。我希望石将军突围出去将此剑交予圣上,我谢玄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石宁道:“副都督,秦军虽多,我大晋军虽少,但依旧能英勇抵抗,青釭剑还能随你继续杀敌!” 说罢,石宁已快速出了军帐,运起大雁功,接连杀退想要突破中军主将帐营防线的前军铁骑。 铁骑中有一身披银色铠甲的将军,那银色铠甲鳞片在阳光下银光闪闪,银光反射在淝水水面上波光粼粼。 石宁又打退几名彪悍的护卫胡人骑兵,来到距离那银色铠甲将军不过三丈距离的地方。 石宁大声喊道:“你就是秦天王苻坚?” 那银色铠甲主将不悦道:“哪来的毛头小子,天王的大名也是你能轻易乱叫的!”说罢便令身边的近弓手拉起短弓向石宁射去一箭。 石宁身体一斜躲过这短箭,待箭擦身而过瞬间,两指一夹,稳稳捏住箭头,再稍稍用力,把那箭头原射回近弓手的箭筒内。 那近弓手吓得险些坠落了马。 那银色铠甲主将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敢独闯本公的中军!” 石宁道:“你既不是苻坚,那你是何人?” “大胆,你竟敢反问起本公来了!” “如果你姓石,我便放过你!”石宁想起在洛涧之战时不得已违背了誓言,斩杀了前秦先锋将,而且还是姓石的羯族人,石宁每每想起便会深深自责痛心不已。 那银色铠甲主将笑道:“笑话,本公身为大秦苻氏贵族,怎么会姓那些低三下四的姓氏。” 石宁听那银色铠甲主将出言不逊,便有心要教训一下,他随手拾起一块寸指般大小的小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向银铠主将,击落了银铠主将的头盔,只因石宁内力太深,厚积薄发出招速度太快,没人看出来是石宁掷的石头,那银铠主将只道是东晋军放暗箭,吓得跌落了马,丢盔弃甲,十分狼狈,即刻令中军后退一丈,以防对方再次放箭。 第四十二章 孤入重围 “大胆南蛮,竟敢冒犯我大秦阳平公,吃我一刀!”前秦中军中冲出一员偏将,手持圆月弯刀,向石宁飞砍而来。 原来这白色铠甲主将便是前秦先锋阳平公苻融,石宁见那偏将凶猛无比,眼神深邃、肤色偏白,长相与其他偏将略有不同。 石宁上前与那偏将交锋,那偏将的圆月弯刀迅猛砍来,石宁以两仪剑的剑腹面相挡,因此那圆月弯刀并未被两仪剑所斩断。 一刀未果,那偏将想继续收回弯刀,准备再次攻来,却被石宁的两仪剑牢牢抵住,无法动弹,石宁仔细查看了那偏将的装扮,于是问道: “你姓石吗?” 那偏见道:“我不姓石,我那姓石的好兄弟被晋军斩了,我今日就是来报仇的!” 石宁听那偏将说起姓石的好兄弟,便马上想到了洛涧之战时斩杀的前秦先锋将石越,于是又问道:“你既不姓石,你跟那石越是什么关系?” 那偏将道:“石越乃是我太武堂第十八虎骑,你怎知我好兄弟叫石越?莫非就是你斩了他!” 石宁打落偏将的圆月弯刀,挑开偏将的盔甲,上前把那偏将的内衬褂子扯开,只见偏将的胸口上和石越一样印着一头猛虎。 落地的偏将不甘落马,便又拾起圆月弯刀在地面想要砍断石宁战马的前蹄,石宁将马绳一拉,战马前蹄跃起,躲过偏将的弯刀,马蹄落地,石宁的两仪剑剑锋已架在那偏将的脖子上。 石宁道:“你打不过我的,快从实招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偏将未料到眼前这少年武功是如此了得,只好乖乖道:“我。。。。。我叫呼延保。” “那太武堂是干什么的?” “太武堂是苻天王手下的虎卫将。” “有多少人?” “原本有十八虎骑,被你斩杀了一名,现如今只有十七虎骑了。” “那你排名第几虎骑?” 那呼延保怯怯道:“我。。。。。我只排名第十七虎骑,已败在你手下,无脸回去向天王交代。”说罢便抡起圆月弯刀自尽。 “呯”地一声,石宁用两仪剑打落呼延保的弯刀,说道:“你走吧,我不杀你,你也不必自尽,就算是你们太武堂第一虎骑来了也打不过我的。” 呼延保没料到石宁竟不杀他,慌忙跳上战马,逃回前秦中军阵地,狠狠回头落下一句话:“哼,别说我太武堂第一虎骑来了,就算在我之上的第十六虎骑都能轻松取了你性命!” 连虎骑护卫将都能被石宁轻松打败,前秦军顿时紧张起来,阳平公苻融被护卫兵的铁盾团团保护起来,近弓手、远弓手抽箭上弦,摆好放箭的姿势。 “给我拿下这南蛮人!” 前秦阳平公苻融一声令下,长枪步兵缓缓向前,将石宁团团包围。 石宁运起大雁掌,将长枪步兵打退,但前秦兵实在太多,石宁不杀人,只能将其打退,约一个时辰,步兵依旧源源不断向石宁涌过来,石宁内力已消耗一大半,怕有不测,只好准备突围。 “三弟,我来救你了!” 正当危难之际,只见南面杀出一队人马,石宁定睛一看,是刘裕带着人马前来。 “大哥,秦军人太多,你快走,我能突围出去!”石宁边打退前秦兵,边大声回头向刘裕喊道。 “三。。。。。三哥,我。。。。我也来救你了!”只见谢瑍也领着一队人马前来。 石宁怕刘裕、谢瑍身陷前秦军的重重包围,便又喊道:“大哥、四弟,你们不用管我,快撤退!” 刘裕向前秦中军主将苻融道:“你们的先头部队已经中了我大晋副都督的埋伏全军覆没了,还不快快投降!” 苻融冷笑道:“晋军区区几万人,已是瓮中之鳖,我大秦官兵节节胜利,怎会全军覆没。” 忽然,一前秦斥候来报:“报阳平公,我军先头部队在攻打晋军中军时中了谢玄的埋伏,前军先头部队全军覆没!” “啊!”苻融吓得再次跌下战马,急忙传令道:“全军撤退!” 顿时前秦军混乱起来,包围石宁的步兵听到鸣金,也不敢进攻了,慌乱撤走。 石宁趁胜打倒一大片前秦军,赶上撤退的中军,距离两丈时,用三皇剑法将苻融的战马打翻,苻融滚落在地,被石宁生擒。 北府兵个个骁勇,而刘裕、谢瑍带领的又都是北府最勇猛之士,虽然只有区区一百人,却都是怀着敢死之心,冲入前秦中军营救孤身深入敌军的石宁。 见石宁已生擒敌军主将,北府兵便大开杀戒,以一当十,宣泄心中的家国仇恨。 “杀死秦狗主将!” 石宁没来得及阻止,刘裕已挥起长剑,一剑将那前秦主将苻融刺死。 “大哥,擒贼先擒王,我已擒得秦军主将,秦军群龙无首势必会投降,你又何必将他杀死呢?”石宁对刘裕大开杀戒的行为有所不满。 刘裕理直气壮道:“打战的目的就是要歼灭敌军,消灭对面的有生力量,战火才能止息,不然你这次只是打退他们,他们有一日休整好定会再次卷土而来,又来犯我大晋,反复如此,受祸害的还是大晋无辜黎民百姓!” “报告刘将军,秦天王苻坚已率领秦军主力发起总攻!副都督令刘将军、谢将军、石将军突围后速速返回中军集结应敌!”忽而斥候来报。 那刚撤退不远的前秦军又士气昂扬地向南冲击过来,还没等刘裕等人反应过来,前秦兵已是黑压压一大片,刘裕、石宁、谢瑍三人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淝水之畔遍布前秦兵,天地之间都是移动的旌旗,一眼望不到头。只见军队最中央,有高大战车护拥着,高高飘扬的旌旗上书“秦”,那三角帅旗上书“苻”,战鼓齐鸣,战车轰鸣,士兵激昂。 中央坐在精美豪华的帅车上的便是前秦天王苻坚,他一声令下,前秦兵押解着一大群被捆绑的人放在中军阵前。 苻坚大声道:“前面的南蛮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杀了我大秦的阳平公,谅你是个英雄,快快下马投降饶你不死。”苻坚远远看着南面战马上的石宁、刘裕、谢瑍等人,不知哪人是石宁,只好对着南面众人大声喊叫。只听说一少年将军孤身冲入秦军先锋中军,一人杀退了许多秦兵,如此勇猛,苻坚心中不免有爱才之心。 “六师弟救我!”那些被前秦兵押解的人群中一人大喊着。 远远地听着,石宁只觉声音有些熟悉,在定睛仔细一看,那些被捆绑押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清派杨羲、灵宝派葛巢甫、五斗米教孙泰等人!而那个叫“六师弟救我”之人正是被前秦军吓得直打哆嗦的从义白。 石宁心道:“我不是助师父、葛天师等人突围,并让神咒教、东海帮等人接应了吗,他们怎么会被秦兵所擒?” 正当石宁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前秦中军中又走出一大群人,看装扮不是前秦军中官兵。 石宁心中感到大为不妙,“驾”地一声,骑着战马只身一人走到了前秦中军阵前,石宁一看,这群人不是别人,原来正是神咒教李弘及东海帮成域带着本帮派众人! 苻坚见石宁突然上前,紧张得捏着指挥帅旗不知所措,大叫道:“此人有百万军中取人首级之能,注意防备!”急忙令马夫让帅车前的四皮战马后退了几步,身旁的虎卫将挡在帅车前,见石宁只是上前来并不发起攻击,便稍微放了心。 石宁见着神咒教、东海帮等众人,心中便明白了一二,指着李弘、成域等人怒道:“你们身为大晋子民却背叛国家,勾结秦军陷害大晋忠良!” 神咒教教主李弘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众观天下,大秦天王扫荡东夷、西戎、北狄,一统北方,天下三份已有其二,如今又亲自率领百万雄兵,即将扫平南蛮一统天下,我只是顺应天意罢了。” 东海帮成域也道:“晋国偏安一偶,早已是苟延残喘,灭亡是早晚的事,石宁你身为武林盟主,我敬你三分,我劝你还是为大秦效力吧,你一身绝世武功,建功立业将来封侯封王!” 石宁啐道:“卖国贼!” 原来神咒教、东海帮先前投靠东晋北府军,并不是有心报国,是早有预谋,他们在战前已投靠前秦,后又假装投入东晋北府军,两军开战之时,并作为前秦的内应,趁上清派、灵宝派、五斗米教未有防备之心,一举将这等众人擒住了。 杨羲担心石宁的安危,叫喊道:“石将军,你快快离去,别被神咒教、东海帮的妖言所惑,邪道永远是邪道,他们没安好心!” 石宁道:“杨天师,我石宁一定会把你们平安救回来的!” 此时苻坚吩咐虎卫将让出道,他的帅车稍稍上前,他笑道:“想必这就是斩我阳平公的那位少年英雄?” 石宁不说话,只是返回东晋北府兵阵前,用长襟好生包起苻融的人头,回来向苻坚道:“天王,你的先锋主将确实是我擒拿住的,却不想被我大哥所杀。我现将阳平公的首级交付给你,与你换一个人。” 第四十三章 风声鹤唳 苻坚冷笑道:“你要换何人?” 石宁用手指道:“我先换上清派掌门杨天师。” 苻坚哈哈大笑道:“你用死人头就想换一个活的掌门人,未必也太不公平了吧!” 石宁心道:“被擒的人实在太多,要是我强行杀入秦军阵前救人,秦军势必要伤害人质,若是能先救得一个也算一个。” 于是石宁道:“阳平公苻融好歹也是秦国一个先锋统帅,难道苻天王要让阳平公暴尸他乡?” 苻坚道:“他乡?本天王率百万大军,志在一统天下,这天下马上就都属于我大秦的了,况且苻融是我大秦的罪臣,作为先锋率领二十五万先头部队,却中了几万晋兵的埋伏,他即使不战死,逃回来本天王也是要斩了他的!” 石宁道:“那么这阳平公的人头连换一个普通弟子都不能了?” “你的项上人头可以换一个活人!”只听一声大喝,前秦军中飞出一员战将,提着长枪要来取石宁的首级。 只见石宁往左一闪,战将的长枪刺空,石宁迅速紧紧握住长枪,问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谁?” 那战将嗔目道:“本将乃是太武堂第十六骑刘豹!” 又是太武堂,石宁冷笑道:“这太武堂的十八虎卫骑也不过如此嘛。” 那战将使尽全力却始终夺不回长枪,于是弃枪不要,又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来,突然向石宁掷去,由于距离较短,石宁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捏着长枪,一下腾不开手来,于是牵马绳的手一松,以左手食指、中指接住了那把飞来的短刀。 牵马的手一松,战马受了惊吓,前蹄竟跃起来,石宁眼疾手快,迅速把握住马绳,险些甩下马。 那虎卫骑刘豹哈哈大笑道:“你也不过如此,本将一把短刀就把你吓成这样。” 刘豹趁机夺回长枪,与石宁来回打斗了三个回合,始终处于下风。 “刘兄,我来助你!”前秦中军中又飞出一员战将,抡着两只大铁锤呼啸而来。 这铁锤打将下来,将有四百斤力气,石宁正要以掌力相对,发现已来不及,只得飞身跳起,快速跃下战马,只可惜那战马被铁锤打得倒地不起,口吐血沫,一命呜呼了。 两仪剑插在地上,石宁双手压在两仪剑上,凛凛地问道:“你又是太武堂第几骑?” 那铁锤战将得意道:“本将乃太武堂第十五虎卫骑孔鹿!” 石宁心道:“果然这太武堂排名越前,武力越强,这排名十五、十六的虎卫骑虽不敌我,但也是有几斤力气的,不知这太武堂排名第一的虎卫骑又是如何?” 刘豹、孔鹿时而轮番上阵,时而看准时机一起进攻,五个回合下来,始终未伤及石宁毫发,石宁失去了战马,稍处于劣势,站在原地不动用两仪剑不断御敌,又怕两仪剑太过锋利,怕意外刺死两名虎卫将,因此不能速战速决,又胶着了三个回合,石宁心系上清派杨羲等人的安危,便使出三皇剑法,把刘豹、孔鹿打下战马。 只见两人捂住腹部,疼得哇哇大叫,已无力再战,已然输了。 夺了败将孔鹿的战马,石宁飞奔至苻坚中军阵前,前秦弓箭手见有敌军飞奔而来,并搭起弓箭,万箭齐发射来,石宁见势不妙,只得纵身一跃,趴在马肚子下躲了起来,可怜那战马被射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靶子,纵使石宁身手了得,也挡不过这千军万马。 幸好苻坚下令停止射箭,石宁这才安然无恙地翻开中箭而亡的战马,站了出来。 那苻坚威风凛凛道:“本王惜你是个英雄,,要是本王再一声令下,你便立刻见了西天佛祖。”苻坚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石宁,又道:“若你弃暗投明,加入大秦,本王封你为先锋将如何?” 石宁“哼”地一声,坚定道:“我从小在大晋长大,是大晋子民,怎么会背弃国家!” “那你是誓死不从了?” 说罢,苻坚令弓箭手准备,只要再靠近三丈,石宁便有机会擒住苻坚,“擒贼先擒王”只要擒拿住了苻坚,就可以逼他施号发令,让他放了上清派、灵宝派和五斗米教等众人。 可是这密集的箭头,使石宁确实举步维艰,稍有不慎,便会命丧箭头之下,做了亡命鬼。 那被牢牢绑住的杨羲见石宁孤身冒险前来搭救,心中既感动又替石宁担忧,他沮丧道:“宁儿,你快往回走,不必为了我们而白白丢了性命,我上清派等人今日是为国而死,死得壮烈!” 上清派在投入北府军时带来了茅山千余名弟子,此一役大战下来,只剩得几十人,自上清派立道一百多年来,可谓是遭遇了百年未遇之浩劫。灵宝派、五斗米教虽未与前秦军主力正面交锋,却也是损失惨重,道家三大派已名存实亡。 杨羲这一声“宁儿”,让石宁又回忆起昔日师父救他性命,教他做人、传他武功的种种经历,搭救道家三大派的决心更是强烈了。 “万善九功德,师父曾教我,为国捐躯为大德,而我却悟不透何为大德,今日我悟透了!”说罢,石宁仰天长啸一声,调动全身内力,运起大雁功的高级功-法—大雁神功,以神功护体一步步向苻坚的帅车逼近。 奈何这千军万马的上万箭矢像大雨一般倾盆而落,源源不断,即使是大雁神功护体也只是抵挡一部分箭矢。 只听“嗖”地一声,一支箭矢射在了石宁的左臂上,紧接着两支、三支射在了右手上、胸腔上。。。。。 千钧一发,却听那淝水南面东晋北府兵雄赳赳气昂昂地冲锋而来,先锋正是校尉刘裕、谢瑍。 刘裕在远处大喊:“石宁三弟,我们来救你了,我大晋北府兵已发起总攻!” 那前秦天王苻坚与属下官兵先是一惊,马上又泰然自若,苻坚摆弄着他的帅旗,不屑道:“这晋军区区几万人不好好坚守阵地,却敢向本王的百万雄兵发起进攻,以卵击石!以卵击石啊!” “待晋军半渡淝水,即可发起决战!”苻坚正下令迎战,一举消灭东晋北府兵,只见淝水之畔东、西远山处隐约飘起了旌旗。 淝水之畔的八公山东、西山面距离前秦的中军最近,而且前秦的布防主要是面对淝水,东、西两面是前秦的防御薄弱之处,若是东晋军在东、西两面山体布置伏兵,而南面的东晋主力又渡水发起总攻,前秦中军将背腹受敌。 八公山上旌旗不断飘动,山上长满无数草木,北风吹过,草木晃动,像是无数士兵在运动, 而且越来越近,对岸的东晋兵,排列整齐,战船密布,训练有素。苻坚不禁打了个寒颤,惊慌对身旁的战将道:“晋兵是一支多么强大的对手,你们怎么说他们是弱旅?” 一前秦战将道:“天王不必惊慌,晋兵不过区区几万人,而我大秦有百万雄兵,末将请求出战,末将要让晋兵连淝水都渡不了,便都葬身水底!” “秦军败了,秦军败了!”淝水之畔的正在渡河的晋军突然喊了起来,前面渡了河的晋军也喊了起来,紧接着八公山四面八方传来“秦军败了!秦军败了!”的声音,喊声响彻山谷、河间,越来越大。 前面正在迎敌的前秦军,不知发生了何故,又见东晋军士气昂扬,就以为秦兵败了,纷纷向后撤,顿时秦兵乱成一锅粥,后撤之时踩踏致死的不计其数。 帅车上的苻坚把帅旗高高举起,拔出宝剑,大声令道:“不许后退,后退者死!” 兵败如山倒,那些前秦兵只顾逃命,哪里还听主帅的命令。远处一支箭矢飞来,虎卫骑未来得及挡住,那支箭射倒了帅旗,直线又向帅车上的苻坚射来,苻坚的右胸腔中箭。 “撤退!撤退!”苻坚惊慌地下令,弃了帅车,改乘快马,向北逃跑。兵败已无力回天,百万雄师,竟折损一大半,剩下的只能落荒而逃,风声鹤唳。 混乱之时,前秦兵已无暇顾及绑来准备处决的人质,石宁趁乱解救了上清派、灵宝派、五斗米教等众人,送至安全地方,自己又折返,准备趁机擒拿住天王苻坚。 于是运起轻功,疾步赶上逃跑的苻坚,只离一丈远便能将苻坚从逃跑的战马上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苻坚左右两旁闪出两名虎卫骑,两人共同使出一掌,竟将石宁远远弹开! “好强的掌力!”石宁自从练成三皇剑法、大雁功,从未逢敌手,这两人不知是何人,掌力竟如此强劲,被反弹回来的石宁已落后了三个马力的路程,擒拿苻坚已是无望了。 他无奈望着远去的苻坚,却望见苻坚身边两名刚刚使出强大掌力的虎卫骑,那虎卫骑都戴着凶煞的面具,恶狠狠地看着石宁。 “也不知这是太武堂排名第几的虎卫骑!”石宁心道,心中不禁感慨“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第四十四章 故人逢酒 却说这东晋区区七万北府兵是如何战胜前秦百万大军的,这要从前秦先锋统帅苻融说起。且说那苻融率领前秦二十五万先头部队,企图一举歼灭东晋的先锋部队。东晋大都督谢石认为前秦军队强大,打算利用淝水的天险,积极防御,坚守不战,待前秦军远道而来、疲惫之时伺机反攻。 那苻融仗着前秦兵多将广,很是傲慢,过于轻敌,前番出战频频大捷,还包围了东晋中军,却不料被东晋长水校尉石宁孤身突围,折伤了刘豹、孔鹿两名太武堂虎卫将,士气大为下降。 苻融还急功近利、好大喜功,想在前秦天王苻坚率领主力军集结八公山、淝水之畔时,歼灭东晋先锋部队,却遇到东晋刘裕、谢瑍的顽强抵抗,又冒险渡过淝水,孤入东晋中军大营,最终中了东晋副都督谢玄的埋伏,前秦先锋部队大败。 谢玄又采用长水校尉营参谋曹隆、袁岑的计谋,在淝水旁的八公山上插满旌旗,虚张声势,又在淝水南岸调集战船操练水兵,故前秦天王苻坚以为东晋军声势浩大、战备充足,于是心中胆怯不敢与之决战。 待前秦军对峙疲惫、懈于防备、官兵士气下降之时,东晋北府兵便迅速发起总攻,曹隆、袁岑又大喊:“秦军败了!秦军败了!”,霎时间“秦军败了!”的口号震天,东晋军士气昂扬,八公山又旌旗挥动,前秦士兵不知情况,以为秦军中了埋伏大败了,于是纷纷弃戈逃命,顿时前秦百万大军溃不成军。 战场上,北府兵在打扫战场,收获战利品,东晋官兵无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石宁背负着他那把两仪剑,呆呆地站在沙场上,眼前大部分是前秦被踩踏而死的将士尸体,这一决战,石宁只打伤打退敌军,虽未杀一人,但他比杀了千千万万的人更难受,他内心悲痛道:“何日才能止了这杀戮,还天下太平?” 八公山上旌旗缓缓地收了起来,山上走来一群人,看样子并不是北府兵,而是一些江湖人士,衣裳打着补丁、挂满口袋,甚是破烂,皆持着木棍、拿着破碗,蓬头垢面,甚是寒酸。 正在清点战利品的曹隆、袁岑见这些众人从山上下来了,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上前去迎接。 曹隆拱手作揖道:“此战大捷,辛苦诸位了。” 那为首之人理了理破衣裳上的泥土,笑道:“驱除胡兵,保卫我大晋汉人河山,尽一份绵薄之力,乃是我帮分内之事!” 曹隆道:“此战贵帮立了大功,秦舵主及众位弟兄的功劳,我定上报朝廷!” 那为首之人摆摆手道:“功劳不敢当,荣誉也不想要,我与帮众兄弟以后不愁吃穿就知足咯!”说完便抚摸着瘪瘪的肚皮,哈哈大笑。 “好热闹啊,请问这众位英雄是?”石宁见人群集在一起,便过去询问。 战后的沙场依旧浓烟滚滚,因此曹隆便未注意到相隔不远处站立的石宁,忙报告道:“石将军,这些英雄好汉都是丐帮淮南分舵的弟子,这位是舵主秦渺。” 石宁顺着曹隆手指的方向,望向丐帮那为首之人,此刻石宁想起曾经与五师兄从义白谋害他的丹阳分舵的舵主苏宏,况且他在丐帮待过一段时间,经历的都是以大欺小、挨冻挨饿日子,因此他对丐帮的印象并不好。 眼前这淮南分舵舵主秦渺,年纪摸约六十,长得枯瘦如柴,面容枯槁却十分慈祥,不像那心面皆很阴险的丹阳舵主苏宏。 而石宁又最佩服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士,于是舒心道:“秦舵主率领丐帮佯装伏兵,吓退了前秦大军,为大晋立下了首功!” 秦渺道:“前些日子听说一个少年当了武林盟主,老乞丐我还心里不服,我道是一个小娃娃如何能担此大任,本想率领淮南分舵弟子加入北府兵,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话音未落,只听几声“咕咕咕!”秦渺的肚皮饿得直响,紧接着,丐帮众弟子的肚皮也“咕咕咕”响了起来。 “啊呀,光顾着与秦舵主说话,忘了诸位英雄已经两天未进食了!”曹隆突然拍拍脑袋大叫道,丐帮此次在八公山作疑兵之计,需要隐蔽起来,伺机而动,因此连续两天未吃干粮。 于是石宁便令长水校尉营部下就地扎营,赶紧给丐帮众人分发了粗粮馒头、饼子、窝窝头等干粮,丐帮弟子伏在淝水岸边,不顾别的,边狼吐虎咽地啃着干粮,边大口饮用染红的淝水之水。 曹隆、袁岑忙阻止道:“众位英雄!淝水中泡满秦兵尸体!水喝不得啊!”于是命令士兵抬来干净蓄水,分发水瓢、锅碗让丐帮弟子畅饮。 待稍稍填饱了些肚子,那秦渺又接着道:“一个毛头小子当武林盟主,老乞丐我第一个不服,要是我当时在比武擂台,一定要痛打一顿那毛头小子,凭什么能当武林盟主。” 说着话时,秦渺意识到石宁便坐在帐中旁边的校尉上座,这样说话不太合适,于是憨态可掬呵呵一笑,话锋一转道:“后来我听说石将军竟然一人打败了上清派、灵宝派等大派的掌门人,便肃然起敬,心服口服。” 石宁笑道:“那是各派掌门前番比试了一番,消耗了大半气力,我才侥幸赢了。” 秦渺跳起来道:“哎,怎么可能是侥幸呢,肯定是石将军力压群雄,我听说那大雁功和那三什么剑法可厉害了!”说着便胡乱比划起来。 “什么三什么剑法,那是三皇剑法!秦老舵主,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座中一名年轻丐帮弟子道。 “对对对,三皇剑法,最近横空出世最厉害的剑法!阿跛说得对极了!” “阿跛?”石宁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回忆起在丐帮引他进丐帮的阿跛、阿缺,正是他们的帮助,石宁才没有饿死街头。 石宁仔细打量着那阿跛,面容成熟了不少,身材依旧瘦弱但长高了不少,头发更长更蓬松了,那一瘸一拐的幅度更大了,越看越像! “阿跛!”石宁不禁叫道。 那阿跛不知何人叫他,环顾了四周,眼神落在校尉主座上,弱弱地问道:“石。。。。石将军,您叫我?” “阿跛,你不记得我了?几年前我在丹阳郡差点饿死,是你和阿缺救了我啊!” 阿跛眼睛一亮,跳起来大叫道:“是你!是你!那个快饿死的小乞丐,哈哈,你当上将军了。。。。。”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急忙端端正正座下,眼神怯怯地偷瞟石宁,深怕眼前的将军责怪他,心道:“如今他是将军,不是当年那个小乞丐了,我未免有些放肆了。。。。。” 石宁走过去拍拍阿跛的肩膀,笑道:“对,就是我!” 阿跛低头不敢再说话。 石宁又问道:“阿跛,我怎么没见着阿缺?” “阿。。。。阿缺在帐外。。。。”声音还是怯怯地。 “阿缺怎么能在帐外,快叫他进来,我们叙叙旧。”石宁欣喜道。 “他不能进来。。。。。”阿跛道。 “为何?” 阿跛摆弄了他衣裳上的四个破布袋子,道:“我是丐帮淮南分舵的四袋弟子,阿缺是普通弟子,等级低位,因此不能进来。” 石宁笑道:“都是我的好兄弟,快叫他进来。”心道:“当年我为了躲避苏宏、从义白的谋杀,从丹阳分舵逃了出来,还担心我走后阿跛、阿缺受恶霸乞丐的欺负,没想到阿跛这几年混得还不错,当年街头受人欺负的小乞丐都当上四袋弟子了。” 跛足的阿跛领着缺手的阿缺缓缓进了军帐,阿缺一进来便跪下磕头,大声呼叫:“参见石将军!” 石宁连忙过去一把把阿缺扶了起来,严厉说道:“都是我的好兄弟,不许见外!” 拉阿跛、阿缺坐在左右,让伙头准备了好菜,晋军大胜,因此这几日允许适当地饮酒,以示庆祝,又上了一坛好酒,于是几人便畅饮开来。 几巡过后,略有醉意的阿跛、阿缺也不那么拘谨了,与石宁勾肩搭背叙述起往事来。 阿跛又举起一樽好酒一饮而尽,踉跄着走上前与众人碰杯,又与石宁碰了杯,一屁股坐下接着说道:“当年赵兄弟,哦不,是石兄弟不辞而别走了后,那丹阳分舵苏宏竟怀疑是我与阿缺两人通风报信把你放走了,那苏宏说什么煮熟的鸭子竟白白飞了,心中气打不过来,便拿我们出气,叫来十个弟子把我们打得半死。当晚痛得死去活来,我捉摸着偷把力刀要宰了那狗-娘-养-的,可无奈我是个跛足、阿缺残缺,行动不便,便作罢。想着以后天天要受苏宏的折磨,我们便商量着逃离丹阳丐帮。” 石宁叹道:“唉,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当年我为了躲避追杀,故化名赵复混入丹阳丐帮,却不想走漏了风声,只好不辞而别。。。。。那后面你们离开丹阳去了哪里呢?” 第四十五章 拜将封侯 阿跛道:“我们连夜从城里逃了出来,离开丹阳向西走。在丐帮时虽然累一点苦一点,还受人欺负,但至少每日能分到一点吃食。” 说罢,阿跛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酸着继续说道:“可离了丐帮,我们流落街头,身无分文,一点吃食都寻不着,只好在街头又乞讨起来。行有行规,一带乞讨的都是丐帮的,那些乞丐没见过我们,便问我们从哪里来,我们自然不能说是从丹阳分舵逃出来的。那领头的乞丐见我缺了腿、阿缺缺了手,看我们可怜,又有要饭的本领,就介绍我们进了淮南分舵。” “这阿跛能说会道,人又勤快得打紧,我一见便很喜欢,便留在身边当贴身弟子用了。”喝了点酒的淮南分舵舵主秦渺插嘴道。 阿跛向秦渺敬了一樽酒,拜道:“还多谢秦舵主的收留,我和阿缺才没有饿死街头,不然淝水决战哪有我阿跛立功的机会。” 秦渺道:“此次参战还多亏了阿跛坚持劝说,我当时也是左右摇摆。丐帮分舵遍布天下,人数众多,但大部分舵主不愿意帮助北府军对抗秦国,都认为秦国太强大,北府兵是必败的,反而是北方的丐帮分舵纷纷加入秦国充当脚夫,而南方的分舵都隔岸观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阿跛插话道:“我当时听说江湖上出了位英雄少年,当了武林盟主,还带领胡兵及江湖侠士奋勇抗敌,打退了秦军的先头部队,我当时就劝秦舵主不如与道家三大派一道,加入北府军为国出力。”当然,当时阿跛并不知道那当上武林盟主的英雄少年便是石宁,他平时里见惯了北方胡兵侵扰大晋,残害无辜百姓,天下动乱名不聊生,皆因北方胡人引起,因此早就想有朝一日拿起武器杀他几个胡兵,为因战乱死去的亲人报仇。 秦渺道:“丐帮其他分舵不来帮助北府军便罢了,我淮南分舵距离淝水战场最近,不来为国出力定会遭江湖侠士耻笑。” 阿跛道:“我一个小乞丐平日里只想着如何弄点吃的,好饿不死,哪曾想到,还有为国出力的时候,还真是土狗变战狼了。”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此时,石宁举杯,一同共庆淝水决战大捷,“此战之后,秦军大败,秦国此后再也无力侵犯我大晋了,我大晋从此定会天下太平了,诸位之功劳我定上报朝廷请功!” 正值元旦之际,建康城内张灯结彩,百姓欢天喜地,到处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在淝水营地休整了数日,北府军及参战的江湖侠士便受邀到建康台城皇宫庆功,北府军先行,作为武林盟主的石宁与各派江湖侠士一道,迟了一日到达建康城。 淝水决战之时,冉姝和珺儿、歆儿等军士女眷被送到相对安全的淮南城内安置,决战胜利后,冉姝便在淮南城与石宁会合一道前往建康城。 只听一阵阵锣鼓音乐,城中集聚了众多百姓,戏台正演绎着淝水之战时谢石、谢玄两大都督坐镇中军帅帐,从容指挥北府军。转而又出现一个身着黑色校尉铠甲的长着深邃眼眸、白皙皮肤的胡人少年将军,单枪匹马,深入敌军重围英勇退敌。 “石宁哥哥,你快看,戏台上的将军是不是你!”冉姝拉着石宁也钻入人群中,凑着热闹看戏。 “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皇上还在宫中等着给我们庆功呢!”石宁本无心看戏,被冉姝硬拉着便也走近戏台瞧了瞧,见戏台上演他的那名优人,挥着长剑砍到一大片秦兵,“我可没杀一个人!”石宁心中不悦道。 冉姝咯咯笑道:“嘻嘻,石宁哥哥你现在可是出了名的大英雄啦!我们看完这出戏再走行不行!” 石宁拗不过冉姝,只好心不在焉地陪着看完了这出“不太真实”的戏。 建康皇城因主体宫殿为“尚书台”,位于皇城最中央,而得名名曰“台城”,台城宫殿壮丽巍峨,殿阁崇伟,由多重城垣构成。 “这皇城真大!这么多房子,都修得如此金碧辉煌,送我一间住住该多好啊!”一同随行的丐帮阿跛道。 “皇帝老儿真会享受!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阿缺也附和道。 石宁等一众人经过了三道宫门后最中央最大的是尚书台,是百官议政的尚书朝堂。绕过尚书台,行了一段路,又是一大片宫殿,左右两边是些散殿、园囿,只见最中央的大殿牌匾上写道“太极殿”,便是晋帝朝宴的地方。 “宣北府军长水校尉石宁及诸位江湖义士觐见!”太极殿内传话太监一个接一个喊道,直到声音到达石宁等人能听到的地方。 冉姝为石宁整了整衣冠,石宁便抬头挺胸带着众位立了功的江湖侠士阔步走进太极殿。 入殿之后,行了君臣之礼,那龙椅上的晋帝忽然站起来道:“石将军快快请起!”又从台阶上走到石宁的面前将他扶起。 石宁抬起头,只见这晋帝稚气未脱年纪尚轻,比自己长不了几岁。 晋帝给石宁赐了座,石宁谢座,很自然地席地跪坐。当然在来建康皇宫之前,这些都是冉姝辛辛苦苦教了他三天才习得的皇家大礼仪。 只见座位首席是丞相谢安,依次下来是北府军大都督谢石、副都督谢玄,石宁便坐在谢玄之后。 却说这淝水之战东晋北府兵击败前秦先锋部队,向溃退的前秦百万大军发起总攻之时,大都督、副都督谢石和谢玄派飞马往建康报大捷,当时丞相谢安正在跟客人下棋,他看完了谢石送来的捷报,不露声色,随手把捷报放在旁边,照样下着棋。客人知道是淝水前线送来的战报,便忍不住问谢安:“丞相,战况如何?” 谢安却慢吞吞说道“谢石、谢玄不愧为我谢氏好儿郎,带领北府军到底把秦人打败了”客人听了,高兴得不想再下棋,想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人,就匆匆告别走了。谢安送走客人,回到内宅去,他的兴奋心情再也按捺不住,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踉踉跄跄的,把脚上的木屐的齿也碰断了,这“折屐齿”便成了战后东晋士族宴会时的佳话。 “自五胡乱华以来,华夏未得一日安宁,淝水之战我大晋大胜,使北方胡兵不敢再南下侵犯,如此成就,乃是我大晋南渡以来朝中最大捷报!”此晋帝为晋朝南渡建康后第九位皇帝,名曰司马曜,年仅十岁便被立未皇太子并继承皇位,最初由大司马桓温辅政,宁康元年桓温死后,又由从嫂崇德太后褚蒜子临朝听政,直至太元元年,崇德太后才把权力归还给当朝晋帝司马曜,但实权仍由丞相谢安为代表的陈郡谢氏掌握。 去年为太元八年,在谢安、谢石、谢玄等的辅佐和坚持下,决定迎击前秦大军,此次击败前秦百万大军,赢得了淝水之战的胜利,保全了东晋王朝的国运,保卫了东晋王朝的大好河山,同时晋帝司马曜的权威也大大加强了。 晋帝正襟危坐,传旨太监开始宣读封赏圣旨。 “丞相谢安听封!爱卿谢安作为淝水之战后方总指挥,决策英明果断,以八万北府兵大败秦人百万大军,为大晋赢得了长久安宁,特加封太傅、庐陵郡公!钦此!” “谢陛下!”谢安跪拜领赏。 晋帝司马曜连忙请起,说道:“谢太傅劳苦功高,今后朝见,可不跪拜!”要不是丞相谢安,恐怕北方前秦胡人已经在建康城饮马放牧了。 当时,朝中也有投降派、主战派,北方前秦天王苻坚亲自带领百万大军从都城长安出发这个消息传到东晋都城建康时,晋帝司马曜和京城的文武百官都吓得慌张起来,东晋军民都不愿让江南陷落在前秦手里,大军都盼望主张对前秦开战的前丞相谢安拿主意,谢安是陈郡的大士族,身份显赫,在当时士大夫阶层中的名望很大,朝中官员都认为谢安有能力抵御对抗前秦百万大军。当时谢安已经辞了丞相,隐居到东山,不愿再出来做官,士大夫中间流传着一句话:“谢安不出来做官,主持对秦兵的对战,叫天下百姓怎么办?”在晋帝司马曜、百官士大夫及百姓的苦苦哀求下,谢安可怜天下百姓疾苦,为天下苍生着想,遂决定“东山再起”出来继续担任丞相,主持对前秦大战大局。 “北府军大都督谢石听封!淝水之战谢石作为大都督统帅,坐镇前线,临危不惧,指挥有方,赢得了大战胜利,特加封为中军将军、尚书令,进封南康郡公!” “北府军副都督谢玄听封!淝水之战中,谢玄作为先锋副都督,披甲上阵,不畏强敌,击溃了秦兵的先锋部队,为战场取得了先机,特加封车骑将军,康乐县公!” 谢石、谢玄一一谢过晋帝封赏,欢喜就坐。 “北府军长水校尉石宁听封!” “石宁哥哥,到你啦,陛下要封你个什么官呢?”冉姝坐在石宁后方的副座上,凑过来小声对石宁说。 宴席上美酒飘香,这醇香的美酒是平日里没有的,石宁并不关心封个什么官,他心中想的是何时才能开始畅饮这美酒,不时陶醉在这酒香之中,于是淡淡道:“管他什么官!” “淝水之战中,校尉石宁率领胡兵及江湖侠士冲锋陷阵,孤入重围,生擒敌军先锋统帅,神武无敌,扭转了战局,特封为神武大将军、武陵侯!” 石宁叩谢晋帝后,接过封赏圣旨,若有所思,心道:“这陛下为何封我个武陵侯?” 第四十六章 侠之大者 晋帝司马曜道:“朕闻石爱卿家在武陵郡,故封武陵侯,以示荣耀。” 还没等石宁开口说话,冉姝在一旁小声说道:“石宁哥哥,这神武大将军嘛,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得看带多少兵马了,要是带的是北府兵那可就厉害了!这武陵侯食邑千户,是个大侯了,你以后就是大地主啦!” “食邑千户!”石宁小声在心里嘀咕,心道:“这武陵郡乃是小郡,地少人稀,且多为山区,粮食紧缺,路有饿殍,倘若平白又多供养了一位我这样的侯爷,那百姓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于是石宁从席上起身站出来,跪拜在殿堂中央回话道:“微臣出生在武陵山区,陛下册封微臣为武陵侯,冠以家乡的称号,已是微臣莫大的荣耀,只是恳请陛下收回武陵侯的食邑特权。” 晋帝诧异道:“千户食邑你不要,却只要个武陵侯的寡头称号?” “微臣深知武陵郡百姓疾苦,不忍百姓再纳粮纳税供给!” “百姓纳粮纳税天经地义,这粮食税钱纳给朝廷也是纳,纳给你武陵侯也是纳,又有何区别?”晋帝笑道。 “即是这样,微臣愿将原本上缴给武陵侯的粮税偿还百姓,恳请陛下免除武陵郡百姓的粮税!”石宁长跪不起,希望晋帝答应。 晋帝点点头,感慨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爱卿真大义也!”思虑片刻后,又道:“自我大晋南渡以来,中原肥沃之地尽数被胡人占了去,南方多为荒蛮之地,所纳税粮少之又少,加之大晋刚刚与北方秦国大战一场,国库空虚,急待补充,免除皇粮之事,自开朝以来未有先例。。。。。” “还请陛下体恤天下苍生!” “这。。。。”晋帝犹豫不决,征求丞相谢安的意见:“谢太傅你觉得如何?” 谢安拱手回道:“陛下,近年来,战乱不断,百姓饱受战争疾苦,自我朝南渡以来,人口减少过半,或为战乱而死,或为饥寒交迫而亡。如今北方秦国已败,胡人已无力侵犯大晋,可与民休息了,但倘若只为武陵郡一方百姓免税,那其他同样遭受疾苦的州郡该如何安抚?特别是靠近边境的荆州、及经历淝水之战的淮南郡更是疾苦,这皇粮税只可暂时减不可长期免!” 听谢安一席话,晋帝有了主意,威言道:“太傅所言极是,正合我意,武陵郡皇粮税只可暂时减不可长期免!传朕旨意即日起免除武陵郡百姓三年赋税,减少荆州边境一带及淮南郡百姓两层赋税三年!” “谢陛下隆恩!”宴席群臣皆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宁道:“此乃武陵百姓之福,微臣替武陵千万百姓叩谢陛下!” 晋帝笑道:“不知武陵郡千万百姓听了这个喜讯是感谢朕,还是感谢武陵侯呢?” “这。。。”石宁小声支吾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马上反应过来道:“当然是感谢陛下!免除三年赋税乃是陛下的皇恩浩荡!” 那晋帝忧伤道:“到时候武陵侯荣归故里,百姓恐怕早就忘了朕了!” 石宁刚要说话,那晋帝突然又好奇问道:“听说武陵侯的家乡在武陵郡一个很偏僻的山区,那里曾经有五柳先生所说的世外桃源,生活着一群与世隔绝的原始人?” 提到武陵山区的毕兹部落,石宁就想起外界人为寻得天石无情屠杀毕兹族人的场景,父母亲人被杀的场景历历在目,想到此处石宁便咬牙切齿,不自觉摸了摸腹中父亲临终时缝在他腹中的水火天石,这两颗天石已经与他身体融为一体。当然外界人并不知道陶渊明所说的世外桃源,所谓的“原始人”其实叫毕兹人。 仇恨瞬间而来,于是石宁答道:“我不是武陵山区之人,我本是北方羯族人,父亲逃避追杀,才躲到了武陵山区!” 那晋帝一听“羯族人”吓得差点从龙椅上滑落下来,恐慌道:“你。。。。。你是羯族人!?” “是的,我是羯族人,我的曾祖便是赵国太武晋帝石虎!”石宁毫不隐瞒地说道,那晋帝却对他的真实身世一概不知,而知道他身世的也并不多,像名士王献之大人、北府军谢石、谢玄都督、刘裕等人虽知道他的身世,但他们都是严格保密,不会轻易说出去。 一听“石虎”二字,那晋帝更是吓得哆嗦,群臣及江湖人士却是很镇定,那晋帝便知只有他蒙在鼓里,龙颜大怒道:“好啊,你们竟敢欺君罔上!太极殿里有羯人你们却隐瞒不报,好大的胆子!” “来人,将这羯人拉出去斩了!”晋帝即刻吩咐左右,押解石宁。 “陛下,且慢!”谢石、谢玄两位都督急忙从席间走出来,拱手站在大殿中间,谢玄首先道:“陛下,这件事微臣最为清楚,这武陵侯乃是王献之王大人保举投入北府军,微臣当时也介于他的身份,怕他生变,故而不与接纳,然武陵侯为表丹心,断指斩杀同族秦人先锋!”说罢谢玄举起石宁缺失一节指尾的左手,太极殿中群臣及江湖侠士无不肃然起敬。 谢玄继续说道:“武陵侯虽为羯人,却毫无羯人的残暴之举,反而为国为民大义凛然,时刻为我大晋国家、大晋百姓着想,是我大晋的大英雄!” 晋帝从龙椅上缓缓走将过来,拿起石宁的左手端详,望着那节断指,晋帝问道:“你这节手指真是为我大晋而断的?” 石宁道:“我曾发誓,不杀任何一人,而我偏偏杀了我的同族,本应该自尽谢罪,却苟活至今。。。。”说罢已是涕泗横流。 谢玄道:“武陵侯心怀疾苦百姓,一心为天下太平着想,白白自杀岂不有失抱负,故而断一指以警示不再杀人,淝水之战时,武陵侯也只是打伤打退秦兵,未曾杀害一人!” 晋帝坐回到龙椅上,大呼道:“义士!真乃我大晋义士!” 谢石也站出来补充道:“陛下,武陵侯虽祖籍为北方羯族人,但他出生在武陵郡,是我大晋的子民!” “对对对!武陵侯是我大晋的子民!是我大晋的大英雄!”经过谢玄、谢石等人的一番解释,晋帝恍然大悟,便不再计较石宁的羯人身份。 此事过后,晋帝又吩咐宣旨太监继续宣读封赏圣旨,北府军屯骑校尉刘裕、步兵校尉谢瑍前线冲锋有功,封刘裕为骁骑将军、谢瑍为游击将军,越骑校尉张虎后方救援有功,封为后卫将军。 上清派掌门天师杨羲率上清派英勇杀敌,派中弟子十之有九战死,在江湖侠派当中牺牲最大,立功最大,晋帝特敕封上清派为晋朝国教、道家第一正宗,杨羲为国师,曹隆、袁岑贡献“草木皆兵”的疑兵之计,奠定战争胜利基础,立下奇功,故封曹隆为北府军长水校尉,掌管胡人官兵及江湖各派义军,封袁岑为北府军射声校尉。 “此番淝水之战,上清派立下奇功,朕相信杨国师定能借国教的荣耀,重新振作上清派,使上清派发扬光大!”晋帝道。 “此乃我上清派创派以来最大的荣耀,贫道杨羲定不负陛下再造之恩,发扬上清派!”杨羲感激涕零,上清派幸存的各弟子那颗报国的拳拳之心愈加强烈。 灵宝派葛巢甫、五斗米教孙泰率领本派弟子奋力抗敌,虽然早早就中了埋伏,但功不可没,也被朝廷敕封为宗师,各弟子也得了封赏,其中五斗米教孙恩、卢循因得教主孙泰力推上表功劳,分别拜为北府军校尉司马、功曹。 石宁又呈表晋帝,力表丐帮淮南分舵秦渺等众人的“疑兵”功劳,晋帝一一准奏,不过这秦渺也是个怪人,不要朝廷一官半职,只求晋帝赐他黄金百两、粮食千石,晋帝也一一准奏,见丐帮众人衣衫褴褛,还另赐绫罗绸缎百匹。 封赏过后,太极殿内歌舞升平,钟乐响起、歌姬悠然、舞姬翩翩、优伶献艺。 晋帝与群臣及各江湖侠士举杯同庆淝水之战胜利之喜,众人沉浸于喜悦之中,欢喜之情难以言表。 唯有石宁闷闷不乐,他好酒,皇宫酒美,只想借酒消愁,豪饮了十七八樽,依旧毫无醉意。冉姝看出了端倪忙劝道:“石宁哥哥,大家都高高兴兴,你这是怎么了?还在为陛下说你是羯人的事生闷气?” 石宁道:“不知为何,我只是心里不快活,想喝酒罢了!” 冉姝眼珠一转,说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惹得你不快活了?想起你父亲母亲被杀了?” “父母之仇定是要报的,但是参与杀害武陵山毕兹族人连上清派杨天师、灵宝派葛巢甫等道家大师都参与过,可。。。。可我又不知道要找何人去报这杀亲之仇!”石宁又举起酒一樽接一樽连喝三杯。 喝完三樽酒之后,石宁用手一抹嘴角的残酒,望着宴席上吃不完的大鱼大肉,想起当年差点饿死,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找吃的,缓缓叹气说道:“天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饿得连亲人的肉都要吃,我却在这胡吃海喝。。。。” 第四十七章 水榭亭台 建康皇宫台城以北是东晋当朝王侯将相府邸所在之地,石宁的神武将军府也位于此,虽不及太傅谢安的丞相府及谢石、谢玄的将军府恢弘气派,但在建康城中也算是名列前茅的大府邸了。 近日,神武将军府常有宾客拜访,府邸门前络绎不绝,这日,上清派杨羲等人前来辞别。 厅堂之上,那主座却始终空缺着,石宁请杨羲等人在宴客厅落座,安排杨羲上座。 杨羲忙起身推让道:“武陵侯是这神武将军府中的主人,又是武林盟主,理应坐这上席。” 石宁谦让道:“杨国师是皇帝钦点的护国法师,又曾是我的恩师,师者为大,还请上座!” 无奈杨羲不允,两人又早已没了师徒关系,只好并排对座。 “本想留杨国师在府中再住些日子,没想到国师就要辞别了。”石宁吩咐下人看了茶,缓缓说道。 “杨某功劳微薄,皇帝如此款待甚是惭愧,如今天下太平,我便带着上清派幸存弟子回茅山休整了。”杨羲这几日与上清派有功弟子住在皇宫台城内,平日里在茅山每日清晨要晨练、静坐修炼,这台城繁华哪里是个清修之地,况且淝水之战后,上清派损失惨重,杨羲便要急于回去重振旗鼓,不然这晋帝御赐的“道家第一正宗”就名过其实了。 “曹隆、袁岑二侠现在已是北府军校尉了,也要先回茅山吗?”石宁望向两人说道。 曹隆回答道:“眼下天下太平无战事,皇帝特许我两人在军中挂这校尉之职,仍可以回茅山处理江湖之事,若有战事,即刻召回。” 石宁点头道:“如此最好!” 品茗了一盏茶后,杨羲便带上清派众弟子告辞,石宁送至府邸门口。 辞别之际石宁拱手道:“杨国师及众位侠士一路保重!” 杨羲听石宁一口一个“国师”,甚是不适,说道:“武陵侯还是叫我天师为好,如今上清派已成为道家最弱一派,‘护国法师’授之有愧啊!” 石宁道:“无论杨国师、杨天师,您都是道家第一宗师!” 杨羲道:“第一宗师不敢当,我杨羲一定会重振上清派盛气,若有一日武陵侯有需要上清派之时,我上清派定当听从盟主号令,莫敢不从!” 石宁未说话,目送杨羲与上清派众弟子走远后,他心中默念道:“我哪里配当什么武林盟主,只不过是个莽夫罢了。”他摇摇头,叹着气,忧伤地走回府邸。 经过后花园水榭之时,远远地只见四名女子在亭台中赏鱼闲聊,走进一看,原来是冉姝和谢瑍之妻刘淑珍及两个婢女珺儿、歆儿,那亭台在假山之后的低洼处,背靠大杉树,石宁本想走近与他们打招呼,却听他们正在说些什么,石宁心道:“女孩儿家家的闲聊,我一个大男子汉过去也插不上话。”索性先听听他们所说内容。 只见那刘淑珍取下头饰上的金钗道:“姝儿妹妹,你看这是谢大傻送我的金钗,你说好不好看?” 冉姝拿过来细细一看,上面镂空雕刻着一支栩栩如生的金凤凰,甚是精美,赞不绝口道:“真是漂亮,没想到谢瑍将军也会挑这么好看的发钗。” 刘淑珍笑道:“你别看谢瑍平时表面傻里傻气的,可他心不傻,淝水决战后,国家无战事,他闲在家中也无大事,竟认真学起识字作诗来了,前些日子他在送我的这个金钗盒子里还附了一首诗呢!” “这诗的内容写的什么?” 真固然是首情诗,刘淑珍红着脸,不好意思念出来,一旁笑嘻嘻的珺儿、歆儿异口同声念道:“醉梦沙场点甲胄,醒来屋中看淑珍!” “你们两个小蹄子胡乱念什么!看我不打你们!”刘淑珍说着便向珺儿、歆儿打将过来,脸上刷的一下通红。 “哎呀!你们看,他踢我了!”刘淑珍抚摸着肚子中的胎儿,欣喜道。 冉姝、珺儿、歆儿嘻嘻哈哈凑过来摸摸刘淑珍的肚子,咯咯笑道:“嘻嘻,真奇妙!” “没准是淑珍姐姐肚子中的小孩儿听了了他爹的打油诗,心中不服,只道是‘还不如让我来给我娘作诗一首!’”冉姝说罢,引得几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作者按:谢瑍与刘淑珍之子便是后来南北朝时期著名山水诗人谢灵运。) 嬉笑过后,冉姝拿着鱼食却不投入池塘中,只是呆呆地看着池塘中的倒影,若有所思。 刘淑珍道:“姝儿妹妹,光说着我了,你与武陵侯何日成婚呢?” 冉姝苦笑道:“别提他了,他只顾着报国报仇,哪里顾得上我啊!” “现在天下已太平,天下人都在胜利的喜悦中,武陵侯又立了大功,功成名就,你们何不沾沾喜气早日成了婚双喜临门!” “他虽为大晋立了大功,但他的杀父杀母之仇尚未报成,不会考虑儿女情长的。”冉姝长叹一声。 “我看武陵侯平时对你也挺好的,要不我替你们给皇上说说,让皇上做主赐婚,成了这桩好事如何?”刘淑珍当年正是因为新安公主牵线,才与谢瑍结成同林夫妻,她还比谢瑍长两岁,初次见谢瑍时见谢瑍傻乎乎,是个傻子将军,后来慢慢了解才知道谢瑍只是有些迟钝,心可不傻。 冉姝沉默不语,刘淑珍也不便再说此事,珺儿打破尴尬道:“不如我们来玩樗蒲好不好?” “好啊,好啊,听说姝儿妹妹樗蒲玩得可好了,连那个号称北府军第一赌神的刘裕都是手下败将。” 四人又是一阵“咯咯”嬉笑,其乐融融玩起了樗蒲。 “不玩了,不玩了,老是姝儿妹妹赢!”刘淑珍有些乏了,樗蒲、彩木都通完一遍过后,跟前的筹码便输光了。 “天已不早,姝儿妹妹,我就先回去啦,下次去谢府我们继续!”刘淑珍见天色已晚,便领着珺儿、歆儿告辞回府了。 石宁一直躲在大杉树后,待刘淑珍等人一走,便从大杉树后走将出来,装模作样道:“姝儿,我找了你半天,你果真在这儿!” 冉姝并不吃惊,缓缓道:“这淑珍姐姐前脚刚一走,你就后脚紧接着来了,恐怕是躲在大杉树后偷听很久了吧!” 石宁摸摸脑袋,龇牙咧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姝儿!” “也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这个给你!”只见石宁递过来一朵荷花。 “你要存心送礼物,也选个新鲜的好花啊!” 石宁拿过花来仔细一看,那荷花已经蔫了,“啊,怎么会这样!”原来石宁躲在大杉树后偷听冉姝、刘淑珍说到丈夫谢瑍给她送金钗之时,身上也没携带簪子啊、发钗啊什么,他往四周一看,只见背后小塘里盛开的荷花煜煜生辉,便使内修三法来了个“蜻蜓点水”随手摘了一朵最大的荷花。只是没想到,待刘淑珍玩完樗蒲、彩木走后,这荷花失去水份已不新鲜了。 冉姝“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接过荷花,道:“好啦,只要是你送的,蔫了的也要!” 只见石宁痴痴地看着冉姝,今日她穿上了晋帝赐予的上好锦蜀制成的新衣,那轻盈的粉色衣袂半遮在朱红小嘴下,高腰束裹的云母之下。挺拔而又令人遐想,她那妩媚地一笑,石宁的心都化了! “姝儿,你和这荷花一样美丽!”石宁痴痴地道。 “这荷花都蔫了,你还说我和荷花一样,你!”冉姝叶眉轻轻紧锁,嘟啦着嘴说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石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百口难辩。。。。 “好啦,我不跟你计较!” “姝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石宁郑重说道。 “什么事?!”冉姝双眼充满期望地问道。 “我想把这神武大将军的官辞了,武陵侯的爵位也不要。。。。”石宁道。 “为什么?”冉姝失望道,她本以为石宁要跟自己商量定亲之事。 “如今天下已太平,也无战事,我闲云野鹤惯了,不想在这将军府中做这笼中之鸟!” “那石宁哥哥,你想好了去哪呢?” “去北方!”石宁坚定道。 “但北方都是秦国所占,况且你又为晋国打败了秦国,敌国怎么能容得下你这个晋国神武大将军呢?” “父亲临死前,我答应过他,一定要去北方找到天石!无论有多少困难险阻,我都要完成父亲的遗愿!”石宁眼中渐渐湿润起来,他缓缓面向西边,那是武陵郡的方向。。。。 冉姝掏出丝巾,擦拭掉石宁眼角将要滚落出来的泪珠,她伏在石宁的胸前,含情脉脉地道:“石宁哥哥,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石宁手搭在冉姝的柔肩上,望着她的双眸说道:“姝儿,这些年你跟着我东北西走,吃了不少苦,现在还不容易过上安逸的生活,你不能再跟着我吃苦了!” 冉姝将要说话,石宁摆摆手道,“你就继续住在府中,皇上说过,这神武将军府是我的私人府邸,我虽然辞了官爵,但好歹我也是为大晋立了大功的,君无戏言皇上不会说话不算话!” 冉姝深情道“石宁哥哥,你还记得四年前,我第一次见你时,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北方寻找亲人的!” “记。。。记得,我怎么会忘了呢,可是这一去危险重重,我不想你再受苦了!” 第四十八章 故人却 功名浮华了 “哼!你就是不想带着我!定是嫌我没有武功,是个拖油瓶!”冉姝生气道。 “啊!怎么会呢,我的脑子笨,姝儿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我倒是省心过了,怎么会是拖油瓶呢!” “那石宁哥哥就带上我呗,一路上为你唱小曲儿、给你讲故事解乏,你说好不好?”冉姝轻晃着石宁,撒娇道。 “唉,我何尝不想带着我的好姝儿,只是我怕此去太危险,况且北方武林高手颇多。。。。” “有石宁哥哥在身边,我便什么危险都不怕啦!”说着冉姝紧紧抱着石宁,将头轻轻靠在石宁的胸口上,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 石宁一手放在她的腰间,将她搂着,一手抚摸着她柔柔的梳着羊角小辫的头发,心里开心骂道:“你这迷人的小妖精!” “你不说话,便是答应了!” 见冉姝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石宁扑通扑通的心跳更快了, “姝儿,我。。。。” 石宁正想说出:“姝儿,等我找到天石报了杀亲之仇,便娶你为妻!”但一想到如今连一点天石的线索都没有,也找不到那屠杀毕兹族人的为首仇人,石宁便把话吞到肚子里去了,将儿女情长也深深埋在了心中。。。。 只见水榭之旁的池塘中印出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石宁随影子闪过的方向看去,那闪过的人影身着黑衣、做蒙面状,迅速跳上了府中的正堂房顶之上。 那黑衣蒙面人双手交叉与长剑一起放在胸腔,趾气高扬道:“你就是石宁?” “正是在下!你是何人,为何夜闯我府?” “没想到打败秦国的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那黑衣蒙面人自叹道。 “你是秦国人?” “你休管我是什么人,我且问你,石越、呼延保、刘豹、孔鹿都是你一个人打败的?” 淝水之战时,石宁让这几个人报过姓名,因此印象深刻,便道:“那呼延保、刘豹、孔鹿自称是什么太武堂第十七、十六、十五虎卫骑,武功却平淡无奇,被我几招打下马了。” “哼,我太武堂凝聚天下高手,你却敢说几招就打败了他们?好大的口气!”那黑衣蒙面人不悦道。 “你不信,就来和我过几招?” 那黑衣蒙面人不屑道:“哼,以后自然有机会过招。我又问你,为何你只杀石越,却不杀呼延保、刘豹、孔鹿?” “我发过誓,不杀人!” “杀了石越又作何解释?” “当时逼不得已杀了石越,我已悔恨终身,这断指便是我的下场!”说着,石宁伸出左手瞧了瞧。 在月光与池塘倒映下,那黑衣蒙面人能清楚看到石宁的左手尾指缺失了一节,说道:“你违背了誓言杀了人,何不自尽,与断指又有何关系?” “我有杀亲之仇未报、父亲遗愿未了,不能草草自尽,故而在此立下誓言,杀一人断一指!” “虽然荒谬,但你也算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说罢便抱拳以示敬意。 “如果你是来给石越报仇的,那就来吧!”说着石宁便做出了御敌之状。 那黑衣蒙面人一动不动,又道:“你可知那石越乃是羯人?” “我知石越是我同族之后,悔恨莫及,但为时已晚。。。。。难道。。。你也是羯人?”石宁下意识地问道。 “不错,我是羯人!我不仅是羯人,还与你父亲是故交!” “啊,父亲的故交!”石宁心中激动道。 “即是家父的故交,不敢怠慢,请英雄厅堂一叙!”石宁想到父亲要他去北方襄国郡找羯族石氏后人,但是至今毫无线索,不知从何找起,今日得遇父亲故交,看来有希望了。 “不必麻烦了,我只传达一句话:‘你要找天石,必须要先找石氏后人,要找石氏后人,必须要到北方秦国!’” 石宁心中一惊,心想:“这黑衣蒙面人莫非有读心术?我刚在心中默念的找石氏后人,他怎么一下就知道了?” 那黑衣蒙面人说完那句话,便要跃身而走,石宁追上去问道:“请问英雄大名?” 瞬间那黑衣蒙面人已离开百步之外,幽长的府邸小巷子里传来一句悠扬的回声:“你不必问我姓名,到了秦国太武堂自会知晓!” 石宁疾行百步依旧追赶不上,心道:“此人内力如此深厚,连我都望尘莫及,真是高人!” 是夜,石宁吩咐家丁打点行装,贴身物品皆由冉姝打理,叫了管家细细盘查府中物件,封门禁院,府中财务分文不取。 次日早朝,石宁封存官府、官印,一身朴素,便装上朝。尚书台大殿上龙椅空空,却不见晋帝上朝。 “陛下偶感风寒,龙体不适,今日早朝不议事,各文武百官自行退去!”那中常太监高高立在在殿台之上宣布退朝。 石宁递上辞呈道:“有劳中常代为转告陛下,石宁决意请辞官职侯爵,其中之原由已在辞呈之中!”石宁虽已识得汉字,但写辞呈需咬文嚼字、谦谦却去而又深显不舍之情、体现辞职之无奈,以石宁直爽的性子,断然是写不出能打动晋帝之辞呈的,当然得由冉姝连夜代为润词修意,才得一篇满意辞呈。 石宁请辞之言一出,朝中大臣皆惊讶不已,纷纷议论。 那丞相谢安捋捋花白的胡须,想到封爵之时,石宁提出了不要封地纳粮、请求免除武陵郡百姓赋税的要求,而最终晋帝只答应了免除武陵郡三年赋税要求。于是谢安首先笑问道:“莫非武陵侯仍不满陛下免除武陵郡三年赋税,故已辞官要求更多?” 石宁拜过谢安,说道:“陛下免除武陵郡百姓三年赋税,已是龙恩浩荡,哪敢再做要求?我云游惯了,去意已决,有负丞相的栽培。” 谢安似乎明白了什么,坐在太傅椅上不再说话。 刘裕、张虎、谢瑍与石宁有过命的交情,战场上有生死之交,听闻石宁要辞去也是惊讶与不解。 “我并非舍兄弟而去,只是我身负故去父亲交代的要事,故需完成要事,方可回来与兄弟相聚!”石宁想起当年新入北府军时,校场上刘裕教他识兵器学剑法亦师亦友,危难之际谢瑍与他挺身救国敢为死士,战场上张虎与他并肩作战相互支援,此情此景,意气风发,兄弟情深,顿觉依依不舍。 朝堂上辞官未果,又打听晋帝半月内不能上朝不能议事,石宁便闷闷不乐回到神武将军府中,不开大院,只在一间偏僻简陋耳房歇息。当日冉姝从谢府辞别刘淑珍回来,石宁与她说起晋帝不能上朝议事之事。 冉姝道:“陛下定是早知晓石宁哥哥辞官之事,故而装病不上朝不议事,有意避让,意在让你辞不了官,到时不了了之只能作罢。” “昨晚我封府之时还特意交代下人,不可惊动周围府邸,不可去别处胡乱宣扬我辞官之事,陛下又怎的知道如此之快?”石宁不解道。 “今日我去向淑珍姐姐辞别,新安公主正好也在,我问公主陛下安好,公主道陛下安好,只是不知怎么地却不上早朝了。” 冉姝顿了顿,又道:“府上的管家有问题!”便如此如此推测。 冉姝在回来路上又听新安公主说起在晋帝内宫中见了神武将军府上的管家,冉姝便知晓晋帝是通过这府上的管家提前知道石宁要辞官而去的,故而有所准备。原来在晋帝封石宁为神武大将军、武陵侯后,特钦点了他的侍常太监为石宁府上的管家,实则是安插在石宁府上的耳目,稍有风吹草动,晋帝便立马知晓了。 听过冉姝的一番解说,石宁长叹一声道:“看来陛下还是不放心我是个羯族人!” 次日,石宁携冉姝来到晋帝所居的台城后殿,只见那内殿宫墙巍巍,内殿大门紧紧关闭,守卫森严,俨然是闭门谢客,晋帝规定不见任何人,石宁仍是烦请守卫不断通报此番来意。 “石宁哥哥,不辞这官也罢,我们即刻就走,那皇帝也奈何不了你!”冉姝在门外等得不耐烦。 石宁道:“陛下对武陵郡百姓有恩,我若不辞而别,定会陷我不仁不义,将来陛下一怒之下加了武陵郡百姓的赋税又奈何?” 冉姝辩论道:“大仁大义只可对于明君,他若不君,你可不臣,石宁哥哥你已报答大晋,何愧之有?” 元旦刚过,寒意依旧,大雪纷纷扬扬,石宁不答,仍是立在内殿大门外等候报信守卫的答复。 忽然,不远处的内殿东南侧的厢房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东南侧的厢房靠近内殿外墙,如今正兴西北风,若是不及时救火,风猛地一刮,便能引燃不远处的晋帝寝宫。 侍卫慌乱救火,顿时内殿乱做一团。 那冉姝满怀欣喜地从东南方向蹦蹦跳跳回来。 石宁问道:“姝儿,刚才你去哪了?” 冉姝把头一扬,傲娇道:“我刚才去把这皇帝老儿的内殿点了!看他缩在里面出不出来!”那晋帝只比石宁长三岁,冉姝却骂称他为皇帝老儿,骂完之后,心中大快。 “你。。。这一会儿的功夫,如何能烧得了内殿?”石宁大为疑惑,心道:“这内殿城墙高约两丈,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如何爬上墙并且点了火?莫非姝儿有武功却瞒着我?” 冉姝解释道:“我那里爬得了那么高的墙,是我叫来了珺儿、歆儿,两个野丫头可厉害了,我一眨眼她俩就爬上宫墙,把火点了。。。” 石宁关切道:“那她俩人呢?不会出什么事吧?”他知珺儿、歆儿从小习武,身手了得,但毕竟娇小是弱女子,不免有些担心。 冉姝捂嘴笑道:“她俩能有什么事呀,点完火,一溜烟就跑了,比我可跑得快多了!” 幸亏救火及时,那晋帝的寝宫才未着火,内殿守卫松了口气,却依旧不见晋帝出来相见,又等待了一个时辰,石宁郁郁不欢离去。 次日,石宁又早早地到了台城晋帝内殿,依旧烦请守卫通报,立在内殿大门外等待。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已是晌午,太阳高升,却依旧抵挡不了这大雪纷纷带来的寒冷。 冉姝骂道:“冻死我了!这皇帝老儿真是不识趣!”她身着貂皮披风,紧紧靠着石宁,十分不耐烦。 冉姝无聊地四处打量内殿建筑,石宁怕她又生出什么鬼点子来,把她薅在怀里,不让她四处张望。 只觉怀中鼓鼓囊囊的,冉姝把手一掏,在石宁的怀中掏出装着官印的锦袋,她提着锦袋晃了晃,眼珠突然一转,来了主意,只见她把锦袋奋力向内殿一抛,那锦袋便像装着石子一样高高远远地砸在了晋帝内殿之上。 随即几片瓦砾掉落之声,冉姝便自知砸中了,拍拍手,很是开心。 “姝儿,你这是干什么?”石宁只是轻轻一捏,冉姝白嫩的手腕便勒出了一道红。 “有刺客!”这一砸,那些殿外的侍卫立刻将石宁两人包围了。 冉姝也跟着那些侍卫大喊道:“有刺客,快来抓刺客啦!”心道:“这会皇帝老儿该出来逃跑了吧!” 不一会儿,身着重甲的御林军也来了,石宁暗暗叫苦,不想与御林军对峙,领着冉姝将要逃走。 “将这逆贼拿下!”只听内殿内有人发号施令,却不见其人。 石宁清楚地听得是晋帝的声音,急忙喊道:“陛下!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晋帝远远说道:“石爱卿,朕待你不薄,你却要弃朕而去,这是为何?” 石宁道:“臣并非弃君不顾,只是有要事在身,不得已辞别,事成之后,定会返回大晋!” 晋帝“哼”的一声,怒道:“你要去投靠那虎狼秦国,将来是不是要带着秦兵攻打我大晋!” 石宁委屈道:“臣虽是羯人,但臣之心早已归属大晋!” 晋帝道:“与其放虎归山,今后谈虎色变,不如今日就除了虎患!”说罢,御林军摆着长枪向石宁攻来。 那御林军虽铁甲裹身,装备精良,遗憾的是在这狭小的宫道之中却施展不开,石宁用腋下一把夹住御林军的锋利长枪,只听“啪”的一声,十柄长枪便干脆地被石宁齐齐折断! “石宁今生永不叛汉,若叛汉犹如此枪!”石宁恨恨道,将折断的长枪猛地扔下,携着冉姝运起内力越过御林军头顶,疾步而去。 那御林军身负重甲,纵使武艺高强,也无法追得上石宁,只得眼睁睁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阁殿宇之中...... 第四十九章 淮水东去 南北任谁分 北方的寒风劲大,但不刺骨,石宁、冉姝二人简装上路,渡过淮水便越过了晋国地界,向北望去一马平川欲穷不尽,那便是秦国的地盘了。 方圆数十里,并无人烟,又行走数十里,仍是荒凉,石宁怕冉姝行得累了,只想找个客栈、酒楼休憩,再行数十里,只见凄凄惨惨有几户人家,农舍下破旧的门被寒风刮得“吱吱”直响。 口也渴了,只想讨碗水喝,石宁先是轻敲屋门,隔着宽大的门缝向屋里望了望,大声问道“有人吗?”重复了三次没人回答,他便携冉姝小心翼翼推门走入农舍。 “啊呀!”只听冉姝一声尖叫,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石宁一把搂住冉姝的腰,她便稳稳地站立了。 向脚下望去,只见黑漆漆地屋里横躺着一个人,石宁轻轻晃了晃地上的人,却一动不动,借着微光,石宁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个死人! 一阵腐臭味扑鼻而来,里屋横七竖八还躺着几具尸体,比外面死去的时间更长,苍蝇嗡嗡地乱窜。 “这家人全饿死了,石宁哥哥我害怕,我们还是快走吧!”冉姝靠在石宁的怀里怯怯地说道。 石宁摇头叹道:“真是可怜!”正要走,只听里屋“咚咚”作响,石宁随声源向一个大锅走将过去,掀开大锅的盖子,见一个摸约八岁的小孩儿躺在大锅里,嘴里塞满了煮碎的树根、草根,奄奄一息。 石宁怕路上客栈距离远,因此身上备有干粮,他赶紧取出一张肉饼塞到小孩的嘴里,小孩闻到了肉饼的香味,使劲吐掉嘴里的树根草根,用颤抖的小手托着肉饼往嘴里塞,也许那是小孩最后一丝力气,小孩只轻轻咬上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饿死了。 “要是我们早来一步,这小孩儿就不会死了。”石宁深深自责,想起当年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饿得发昏,心中不免心酸和怜悯起来。 石宁让冉姝在屋外废弃的石磨上坐着歇息,他去不远处的小山挖了一个大坑,将这饿死的一家人安葬了。 那小山上,添了不少新坟,有的来不及安葬,胡乱堆放在山岗上,秃鹰俯冲而下,刁食腐肉,石宁不忍,一一安葬。 谯郡是两人踏上秦国土地后第一个到达的小城,距离淝水约有四百里,这城中也是荒凉,不断有推着独轮车往城外运送饿死之人的尸体,街上到处破烂不堪。 由于战乱,谯郡经商之人都内迁了,城中更不用说打尖住店之类的客栈。 两人已疲惫之极,不远处却孤零零地开着一家客栈,像是专门为两人开放,两人欣喜地进了店,还未入座,小二便上了小酒小菜,像是有所准备,此时掌柜前来解释道:“深知石少侠从不铺张,因此有人吩咐小的备些小菜薄酒款待,两位客官请慢用。” 石宁刚要盘问是谁吩咐的酒菜,冉姝品茗着刚煮好的茶抢问道:“掌柜的,是哪个小红娘给我石宁哥哥准备的酒菜?” 石宁哈哈大笑道:“莫非又像上次在建康祥和酒楼一样,是姝儿这个小红娘安排的酒菜?” 冉姝脸刷的一下红了,娇滴滴地低下头品茶不说话了。 掌柜的微微一笑道:“贵人吩咐了,恕小的不能透露!” 小二又倒好了酒,既不愿透露石宁也无需多问了,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只听邻桌几个北方江湖行者打扮之人谈论道: “淝水之战,秦国本来可以一举扫灭南方晋国,却不想天佑司马家,横空出来个少年英雄,横扫秦国千军万马,扭转战局,晋国反而反败为胜了。” “这少年英雄姓甚名谁?” “大名鼎鼎的南方武林盟主石宁你都不知道?亏你还行走江湖!下次见了石小爷可千万小心,他可是专杀秦国人的!”几人哈哈大笑道。 “石小爷好像不杀人吧?听说他在战场上只打伤人不杀人。” “不杀人?那石小爷是佛教少林中人咯?” “不对不对,佛教是我秦国国教,他一个南朝人肯定是道教!” “上清派?灵宝派?好似也都不是,听说他被逐出师门了,是因为他是羯族人。。。。。” “你说他一个羯族人竟帮着晋国人打自己的故人,要不是他,秦国早一统天下了,如今秦国败了,苦的还是黎民百姓啊!”几人连连摇头,阵阵叹息。 石宁放下茶杯,无心再喝,悲痛嘀咕道:“要是秦国统一了天下,百姓也少免了疾苦,我是个罪人,我是个罪人呐!” “石宁哥哥,你可千万别听这些人胡说八道,这伙人多半是北方胡族,光替秦国说话。。。。”冉姝安慰道。 “可我也是胡族啊!” “你不一样,你是为天下百姓着想,而他们只为本族人利益着想。” “那我帮助晋国汉人打秦国胡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还没等冉姝回答,只听外面有人大叫道:“晋国北府兵来了,大家快跑啊!” 自从淝水之战秦国大败之后,虽仍控制着淮水以北的郡城,但势力范围和影响力明显减弱了,谯郡原本的驻军战后向北撤离,因此城中并无守军,晋国北府兵便可长驱直入,冲进城中追杀城中胡人,那些胡人并不是士兵,都是些寻常百姓。 “住手,堂堂北府兵怎么能滥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石宁一招大雁掌,击散北府兵,又使一招踏罡北斗,飞身跃进重围,立在为首北府兵军官前。 “我们杀城中胡人,与你何干?”北府兵军官打量了石宁一番,哟嚯一声道:“看你的长相你想必也是胡人吧!” “不错,我是羯人!”石宁凌然道。 北府兵最痛恨羯族人,都向石宁扑杀过来,石宁只使出上清剑法中的一招便把这些北府兵打趴在地。 石宁道:“你们是谁的部下?” 那北府军官见石宁武功高强,不敢造次,如实回答道:“在下是大晋骁骑将军刘裕部将,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我是石宁!” 那北府军官一听“石宁”二字,吓得后退了几步,跪倒在地惊慌道:“末将参见武陵侯、神武大将军!” 石宁摆摆手道:“我已不是什么武陵侯神武大将军了,以后叫你们将军别下令来残杀无辜百姓!” “可。。。。可是骁骑将军说了,所有胡人都得杀光,一旦开战,胡人百姓也能扛起弯刀砍杀大晋军民。。。。。” 石宁打断道:“我说不能杀就是不能杀,无论汉人胡人百姓都是无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是是是!”北府兵军官见石宁震怒,领着部下迅速撤走了。 待北府兵一走,被杀的秦国胡族人亲属便匆匆跑出来抱着被惨杀的亲人痛哭,口中骂道:“这些南蛮子不得好死!” 石宁此时心中感慨万千,捶胸顿足伤心道:“我本以为只有北方胡人才会残杀晋国无辜百姓,那晋国北府兵对待秦国百姓又何尝不残忍呢?我是晋国的大英雄,却是秦国的大罪人!” 说罢,石宁狂奔而去,任凭冉姝“石宁哥哥,石宁哥哥”地怎么叫也叫不回来,忽而,石宁又狂奔而来,癫狂之极,发泄心中无限悲痛。 冉姝见石宁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心中也伤心起来,哭道:“早知道你变成这样,我们就不来北方了,我也不找什么亲人,你也不找什么天石,我们平平静静在建康过活着也挺好的。。。。” “姑娘此言差矣,石少侠必须要找到天石,唯有天下太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而使天下太平的捷径便是寻得天石,取得平天诀!”客栈楼上走下一名老伯说道。 “天石在哪里?”石宁一听天石又兴奋起来,忽地闪到老伯身前问道:“天石中的平天诀能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五十章 南辕北辙 那老伯缓缓走来,坐在邻桌,掌柜的赶紧亲自上了煮茶,老伯猛地端起茶杯,也不怕烫,像喝烈酒一般一饮而尽,客栈外一阵风吹来,老伯那披散的头发便随风劲飘动了一下,看长相,老伯应该是北方胡人。 老伯放下茶杯,向掌柜的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掌柜的毕恭毕敬点头道:“是是!” 掌柜道:“石少侠,这位就是给你们安排打尖住店的贵人!” 石宁连忙作揖答谢道:“多谢老伯,只是素不相识,老伯为何要帮我?” 那老伯拍手赞赏道:“天下人都想得到天石中的平天诀,从而称霸天下,石少侠不为个人霸业着想,却心系天下百姓,真是仁心至极,老夫佩服,想交你这个朋友!” 石宁道:“百姓不能安宁,称霸天下又有何有?” 老伯笑道:“你想不想得到天石?” 石宁欣喜道:“不瞒您说,集齐天石得到平天诀是我毕生的心愿,老伯,莫非您知道天石的下落?” 老伯招呼石宁、冉姝靠近他坐好了,只见他抬起手,他那胡袍窄袖一挥,客栈里包括掌柜、食客便被他强大的内力震出三丈之外,幸亏是一楼,众人只是破窗甩出客栈,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老伯,切莫杀人!”石宁急忙想冲出客栈查看被震出之人。 老伯手又一收,那客栈破了的门窗便被散落一地的残垣破瓦封得死死地,微笑道:“石少侠不必担心,外面的人只是被我封了听觉,躺在地上便无大碍。” 石宁无奈便又退回来。 冉姝心里嘀咕道:“此人内力如此之高,不在石宁哥哥之下。”不断给石宁使眼神,提醒他多加小心。 老伯道:“石少侠,你身上已有水、火两颗天石了是也不是?” 身上拥有两颗天石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因此石宁并不惊奇,便道:“是的,莫非老伯知道其他三颗天石的下落?” 老伯摇摇头道:“我只知道金刚石的下落。” “在何处?”石宁睁大眼睛期待地问道。 “当今秦天王的皇冠上!” 石宁几乎跳了起来,激动道:“原来在苻坚的王冠上!” 虽然淝水之战石宁差点在战场上生擒苻坚,可当今秦国天王身居长安皇宫,守备森严,虽有百万军中生擒敌首的本领,深入皇宫未免有把握。 见石宁若有所思,那老伯道:“石少侠若有进皇宫取金刚石之意,老夫定当倾力相助!” “多谢老伯的好意,冒昧询问老伯名号?又为何帮助我?” 老伯嘴角一歪,笑道:“你到了长安就自然知道了!”说罢老伯蒙上面,戴上胡帽,破门而去。 “老伯!老伯,请留步,您还没说到了长安城怎么找您呢!”石宁大声喊道,携冉姝赶紧追出去,客栈外只有一动不动的掌柜等人,哪里还有老伯的影子。 “这个老伯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冉姝皱着柳叶眉回想道,但又始终想不起来了。 正当此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横扫而来,客栈外掌柜等人被这股力量推进了客栈的二楼,远处飞来两颗打火石,不偏不倚地落在客栈二楼正好碰撞发出火花,那火花接触到二楼堆满的火油、干柴,瞬间起火,顷刻间客栈便化为一片燃尽的废墟! “明明已经封了这些无辜之人的听觉了,这奇怪的老伯为何还要杀人灭口,真是残忍!”石宁自责未能救到人,心中不免遗憾和惭愧,但又想到自己追出来之时,老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把火到底是谁烧的,却也说不清了。 既有了天石的下落,石宁即刻启程,向长安城进发,从谯郡向西走便是秦国首都长安,向北走便是雁门郡,前面石宁答应冉姝到北方雁门郡寻找亲人的事情,怕是要搁一搁了。 出发了几里路,冉姝闷闷不乐,一路上唱小曲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冉姝,一改活泼的气氛,始终不和石宁说一句话。 “姝儿,喝口水吧!” 冉姝不理,石宁问得烦了,便才不耐烦道:“不喝!” “姝儿,吃个面饼吧!” “不吃!” 就这样各自骑着马赌气地行了一天路,已到达豫州,天近黄昏,便找客栈住下。两人一路上一直是一间客房两张床,一来是石宁为了保护冉姝,二来是两人有伴,说说笑笑,便自然入睡。 今晚似乎天黑得迟一些,两人背对背躺着,慢慢地月亮也出来了。石宁起身来到冉姝的床边,借着月色,冉姝的芊芊细腰清晰可见,他轻轻拍着冉姝的胳膊,小声探问道:“姝儿,你睡了吗?” 冉姝并不回答,似乎已经睡着了,石宁靠近了些,悄悄地看她的脸,皎月照在她皎洁的面庞上,连印出的影子也是如此地好看,她并没有睡,眼睛像夜明珠般是睁着的,再仔细一看,水汪汪的眼睛中落下一串串珍珠般的泪珠子,楚楚可怜。 石宁轻轻抚摸着冉姝伤心因抽泣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安慰道:“姝儿,你别生气了好吗?现在有了天石的下落,我们必须先要赶去长安得到天石再去雁门。” 冉姝生气道:“来北方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石宁道:“我答应过你一定要先到雁门找你到你的亲人。”石宁的父亲在临终前嘱咐过石宁到北方找石氏后人,但偌大的秦国,毫无线索,况且石宁出生在晋国武陵郡,从未到过北方,如何去找?而冉姝不同,她从小在北方长大,对家乡熟悉,只是因战乱而被迫南下去了晋国谋生,因此来北方之前他们约定是先去雁门郡。 石宁又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去长安找到金刚天石!” “你心里就只有天石,一个陌生老伯一句都不知道真假的话你就急着去长安,从没有想过我!” 冉姝拿起手绢抹眼泪,石宁看得她手腕下压着的一封信,便问道:“姝儿,这是何信?你是看了这封信才伤心的吧!” “你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何必问我!” 石宁拿过信帛,只见帛书上写道:“冉姝侄女。。。。”石宁看完后兴奋道:“姝儿,你的亲人找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姑母托人送了信,我昨日在谯郡刚收到,见你得知天石的下落执意要去长安,便未曾告诉你。” “信上还说你失散多年的孪生哥哥也找到了,你母亲的尸骨也在雁门关外找到了并且迁回雁门郡的家乡安葬了。。。。。” 信念到此处,冉姝呜呜哭了起来,又抽泣起来:“母亲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几年前逃难被胡人所杀,如今尸骨回乡安葬,做女儿的却不能回去祭拜。。。。” 石宁咬咬牙坚定道:“姝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天石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我们先去雁门找你的失散多年的哥哥,让你们团聚!” “不去长安了?真的吗?!”冉姝激动得跳了起来。 “真的,天一亮,我们就向北出发去雁门!”说这话时,石宁心中何尝不心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被外来人杀害的场景,父亲血淋淋地倒在血泊中说的最后一句话刻骨铭心,一定要去北方找到石氏后人,找到天石!如今,石宁明明得知了天石的下落,却背道而驰,不赶紧去长安而改去雁门,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愧疚! 正当石宁深情游离之时,冉姝侧过身来温柔地卧在了他的怀里,冉姝的脸蛋贴在石宁的胸前,秀发柔柔垂在他强壮的手臂上,发梢与他手臂上的汗毛相触而挑逗,他的手臂痒痒的,心也跟着痒起来。 母亲和笛蓉对他最好,但母亲和笛蓉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在这个世上,冉姝便是对他最好的女人了。想到此处,石宁把冉姝楼得紧紧地,怕在这个世上再失去一个对他好的女人。 第五十一章 一骑绝尘 他贪梦地嗅着冉姝身上的体香。 “石宁哥哥,你对我真好!”冉姝缓缓解开了罗裳,露出了粉红的肚兜。。。。。 石宁没有说话,一动不动,他克制了,他轻轻地推开冉姝,坚定道:“姝儿,等找到你的亲人,我便上门提亲,把你明媒正娶了。” 冉姝咯咯一笑,再也没有说话,渐渐地便睡去了。 卯时一到,天将破晓,几只早起的雄鸡徘徊在庭院内,伸长脖子、拉开嗓门开始打鸣了。 冉姝早早地便收拾好行李,打来洗脸水,端来早饭,一切就绪后,两人向北出发了。 “人们常说长江是天堑,这黄河洪波滚滚,河岸奇峻无比,我看更是天险。”石宁望着茫茫黄河感叹道。 冉姝笑道:“天底下有许许多多看不尽的风景,等到了雁门我的故乡,我带石宁哥哥去看绵延千里的大雪山和关外万里无际的大沙漠,好不好?” 石宁从小在南方长大,雪山和沙漠从来没有见过,便充满期待地答了一个“好!”字。 渡过黄河,再行二十余里便到了平阳郡境内,一路上冉姝都是蹦蹦跳跳地,嘴里说个不停,可见其即将回乡的欣喜之情。 由于路上没有大路,途径黄河支流,河网密布水路较多,两人不能骑马或是驾车,多是船渡。已至晌午,并未到达郡城或是县城,两人只好沿途找了一家小客栈,点了酒菜,正准备坐下用餐,突然一只金镖飞来,正好打在两人的桌子上。 “谁?!”石宁反应迅速,立马沿着金镖飞来的方向追去。 追了摸约两里路,那人已不见踪影,石宁心中暗自道:“此人轻功内力不一般,竟连我都追不上他。” 待石宁返回小客栈,有一黑衣男子忽地闪过,把在小客栈等待的冉姝掳了去。 “石宁哥哥救我!” “啊呀!我中了这奸贼的调虎离山之计!”石宁暗暗叫苦,奋不顾身地又追赶过去救冉姝。 那黑衣男子掳着冉姝一路向西走,掳着人却能飞檐走壁地奔走。 石宁穷追不舍,内修三法已运用至极致,仍追赶不上,石宁大叫道:“你是何人,为何掳我姝儿!” 那黑衣男子回过头来道:“这么快你就忘记老夫了?” 石宁定睛一看,啊呀,正是那天在豫州城里招待自己的老伯! 那老伯道:“你不按照老夫的指点到长安城皇宫里去寻找天石,却讲什么儿女私情,不向西去,却向北走,背道而驰!” 石宁道:“寻得天石非一朝一夕,我且先寻得姝儿的家人,再寻天石也不迟!” 老伯严厉道:“错错错!如今天下局势瞬息万变,百姓生于水火之中,寻找天石,使天下安宁已迫在眉睫,一日都迟不得!” “老伯,请您先放下姝儿,她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可不能惊吓到了她。”石宁十分关切冉姝的安危,恳求道。 “你要想救这个女孩儿,就来长安城找我!”说罢,老伯便又掳着冉姝向东快速飞奔而去。 石宁加大功力,卸掉身上重物,就差把身上的两仪剑扔了,仍是追赶不上。 只听老伯哈哈大笑,悠悠然传来一句话:“你的武功虽然高强,但轻功始终是赶不上我的!” 石宁只能望尘莫及,老伯已无踪影,只知道是一路向西行的。他的内力也已消耗了大半,快马加鞭,向西继续追赶。 小河小径或是踏水而过,或是稍稍绕道径小桥而过,到了黄河由北向南的大弯处,正好挡住西去道路,石宁在黄河渡口边只得下马,那渡口边正好有一只渡船,船上船夫架着船桨站着。 石宁在渡口上大声道:“船家,可否载我到对面岸边?” 船夫把船划到渡口,说道:“快快上船!” “我的马可否一同载过去,过了河,陆路还得靠马!”石宁牵着马,栓马绳始终未放手。 船夫道:“可以的,我这船刚好可以载上你和这匹马!” 石宁高兴地牵马上了船,船夫划出几丈远,石宁方才想起刚才追赶老伯时,卸掉了身上物品,身上已无分文,于是惭愧道:“船家,我身上的银子丢了,待渡了河,我给你立下字据,日后你到长安城最大的客栈找我取如何?” 又补充道:“我将二十倍还你,路途费和误工费也都一一给你,如何?” 那船夫摇摇头。 石宁深怕船夫反悔不载,担心耽误时间,只好又加大酬劳说道:“四十倍,如何?” 那船夫并未停船,只专心摇着船,摇摇头,缓缓道:“秦国刚刚在淝水大战中战败,连老百姓的门板都征来造船了,石少侠您瞧这渡口哪有船只呢。堂主吩咐过了,我是特意在此渡少侠过河的。” “堂主?”石宁疑惑道。 船夫道:“我以为你知道,堂主还吩咐了,石少侠西去的一路上,都有接待少侠的人,若是有不长眼睛的识不得石少侠,少侠只需说‘太武堂’三个字,那帮不长眼睛的下人便会招待周全。” “太武堂是何帮派?”石宁虽是赫赫有名的南方武林盟主,在江湖上却鲜有听闻太武堂相关事情。 船夫道:“堂主说太武堂的十八骑有几骑石少侠您是见过的,其他的堂主不让属下说,石少侠到了长安城自然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说了,石宁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太武堂之事,只迫切到达彼岸,抵达长安城,找到冉姝。 船行至河心,天空中一只秃鹫俯冲而下,利爪中掉下一方信帛,信帛上写着几行字,石宁未曾看清,船夫拾起信帛,看完之后将其扔入河中,又将石宁的马推入河中淹死了。 “你。。。。干什么。”石宁未料到船夫要推马入河,因此未来得及阻止。 “这马在船上,行船速度便慢了。方才送信来说渡口边已有下人为石少侠备好了宝马良驹,因此此马再也不需要了。” 快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已到渡口。 “石少侠,此地已过了雍州,再向西行四百里便是长安城了。”船夫跳下船,栓好绳子,船便稳稳地靠岸,石宁未等船停稳,一个飞身,早已上了岸。 岸上一个武士打扮的男子早已在岸上等待,他牵来一匹汗血宝马,石宁纵身一跃上了马,说了一句“多谢!”便飞奔向长安城而去。 石宁记挂着冉姝,只想一口气飞奔至长安城,那匹汗血宝马行至一小溪旁,也许是渴了竟停下来喝了几口水,忽地一支箭飞来,射中了汗血宝马,宝马倒地而死。 石宁惊地观望四周,周边冒出两名武士。 武士跪拜在石宁面前道:“石少侠,那匹马耽误了您的行程,请您换上绝影马继续赶路!”说罢并牵出一匹马,只见此绝影马毛色鲜亮,是天下第一等大宛良马,能日行千里。 “这汗血宝马只是喝了一口水,你们为何要射杀它?”石宁正要质问,那两名武士一拍绝影的后背,绝影便一骑绝尘载着石宁闪电般地飞奔而去了。 第五十二章 雄主之殇 进了关中,都是平原,那绝影便一马平川,蹄下生风,似箭一般奔向长安城。 城郭一眼望不到头,高大的长安城楼下,守城士兵见绝影奔来,迅速驱走出入城门的百姓,大开城门,恭敬地迎接石宁。 进了城,石宁拉住了马,绝影刹住了脚力,东南西北,却不知哪个方向是皇宫,正要下马询问过往路人,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跳下马来慌乱跪下道:“恭迎石公子!” 石宁道:“你是那老伯安排来的?你可知道他掳走的姑娘在长安城何处?” 那骑士跳上马,说道:“请随我来!” 口也渴了,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本想讨口水喝,石宁见那名带路的骑士头也不回地领着他奔向皇宫,城中百姓较多,他怕疾行的马伤着无辜百姓,便叫道:“英雄好生骑行,可别撞伤了百姓!” “是!”那骑士大声答道,尽立马挥起长鞭来,路上百姓皆紧紧地贴着路边屋檐,远远地避开来。 石宁怒道:“把马鞭收起来!”若是平时,石宁定会夺过那骑士的马鞭,教训一番,可担忧冉姝的安危,就没有停下来。 “是!”那骑士又是冷冷地答道,收起马鞭,嗔目呵斥路边百姓道:“不怕死地就让开!” 长安城阿房城宫乃是前秦雄主苻坚统一北方后按照秦朝始皇帝阿房宫结构而建。 苻坚虽是氐族,却极为推崇秦始皇帝,因此国号“秦”(作者按:为区分秦朝,史称前秦),苻坚希望前秦百万雄师如同六百年前的秦国雄兵一样,所向披靡,一统天下。 然而,淝水大战之后,苻坚统一天下的梦想破裂了。 阿房城皇宫内,一片灰寂,再也没有那般歌舞升平的辉煌,那带路的骑士把石宁领到了苻坚的寝宫,等待被宣。 石宁纳闷带路骑士为何要带他来见苻坚,心道:淝水一战,我助晋国大败了秦国,苻坚肯定恨透我了,莫非是苻坚下旨掳走了姝儿,作为人质引我而来? “宣石宁!” 石宁随着宣旨太监进了内殿,越往殿内深处走去,越警惕起来。 “是石宁来了么?”随着一整咳嗽声,微弱的说话声从内殿传来。 “你把我姝儿关在哪里了?”石宁一进内殿便质问起来。 “大胆石宁,见了天王还不下跪!”苻坚身边的大臣厉声道。 “我非秦国人,也非特地来见秦天王的,为何要跪?”石宁不屑道。 “老伯,是你!”石宁只觉大臣的声音熟悉,走近一看,原来就是一路上碰到老伯。又道:“我的姝儿呢,怎么不见她?” “石公子莫着急,待你见了天王,我自然会领你去见冉姑娘。”老伯又道:“你还是先拜过天王吧!” 石宁还是不跪,苻坚在侍女的搀扶下挣扎着从龙床上躺起来,一代北方雄主已虚弱之极,他无力的摆摆手道:“不跪也罢,都罢了。。。。罢了。。。。”说着又一阵咳嗽起来。 苻坚抬起他那疲惫的眼皮,打量着石宁,然后缓缓道:“就是这么一个少年,败朕百万雄兵,毁朕一统大业!唉,苍天不公啊!”说罢,苻坚已是老泪纵横,心中有说不出的心痛、说不尽的遗憾。 苻坚招呼石宁更近前了些,石宁没想到驰骋华夏大地、叱咤四方的前秦天王淝水之战后竟憔悴得像一只病猫,已无当年雄英之气,石宁不禁可怜起眼前这位老者来,便也顺着苻坚之意,紧紧握住了苻坚巍巍颤抖的手。 苻坚睁大了眼睛,想发怒,只听他喝了一声:“左右!”,忽而又痛哭流涕起来,嘴角抖动道:“淝水大战战败后,朕本想派人杀了你,已解朕心头之恨,如此少年英雄,却不为朕的大秦所用,真是可惜!” 身边大臣纷纷跪下哭道:“天王保重龙体,淝水之战只是一时失利,待我大秦休养生息,定能再次出兵,荡平东南司马家!” 苻坚紧紧握着石宁的手,望着诸位大臣,伤感道:“朕从继承大业以来,将近三十年了。四方大致平定,只有东南一角,还没有蒙受君王的教化,此次淝水之战失利,朕余生再也没有机会南下了。。。。”说罢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忽有守城士兵紧急来报:“慕容冲率领鲜卑部族已经抵达长安城下,开始攻城!” 苻坚摔了一碗汤药,怒道:“这个叛徒,大秦强盛之时谅鲜卑人是何等的恭顺,如今大秦败了国力微弱,连鲜卑人都敢造反了!” 守城士兵又来报:“慕容冲已经攻破长安城!” 苻坚一听长安城已破,一阵紧张之后又故作镇定地说道:“朕有十八虎卫骑可保朕的安危!” 那老伯此时拱手站出来道:“属下定当率十八虎卫骑誓死保卫天王!” 石宁心道:“原来这老伯就是太武堂十八骑的堂主,这太武堂十八骑原来就是秦天王的贴身护卫。” 苻坚一只手指着那老伯,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石宁的手,道:“这位是十八虎卫骑的首领,朕的心腹,名叫石襄,和你一样都是羯人。” 这个世上,羯人已不多,石宁双手作揖拜见了石襄,恭敬道:“石老伯好!” 石襄冷冷道:“你从小在晋国生长,汉人礼节倒是学得挺快,我们是胡人,这些没用的礼节以后就免了!”又道:“前番几次见面,不能告知姓名,其中缘由待我打退慕容冲再与你细说!” “报。。。报天王,城楼守军全部战死,慕容冲已经包围了阿房皇城。。。”一名身负重伤的军官用最后一丝力气汇报完军情便死去了。 石襄紧张道:“天王快撤退!” 苻坚始终握住石宁的手,眼中充满哀求道:“十八虎卫骑可保朕的安危,但石宁你有万夫莫开的本领,可为朕打退慕容冲的鲜卑大军!你可愿意助我大秦?” 前秦斥候早已探得慕容冲大军的动向,鲜卑大军一路攻城略地,前秦军节节败退,石宁一路来长安所过之城,已经一一被鲜卑大军占据了,他前脚刚到长安,慕容冲就率领大军围了城,石宁这才明白,原来匆匆赶来长安的一切,都是前秦天王苻坚安排的,天王有求于他。 见石宁犹豫,苻坚又道:“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大秦重新四分五裂?大秦也是羯人的故国啊!” “羯人的故国!”这句话激起了石宁对父亲的回忆,他在部落里成长之时,常常听父亲说起北方,说起祖辈们在这里的宏图伟业,建立的后赵国是多么的辉煌,父亲说北方才是家乡。。。。 石宁知道后赵并不是前秦灭亡的,前秦只在后赵的基础上重新统一了北方,努力恢复生产,使混乱的北方重新进入短暂的安宁,这一切都是北方雄主苻坚的功劳! 况且石宁早听说当年鲜卑人当年大肆屠杀羯人,因此石宁听到“鲜卑”二字便恨之入骨,想到这些,石宁道:“天王说得对,我并不想看到故国再次四分五裂,陷入无尽的战乱,我愿助天王一臂之力,打退鲜卑叛军!” 苻坚喜极而泣,哽咽道:“你愿助朕,大秦有救了!” 立刻传旨,封石宁为襄国公、破虏大将军,统领大秦三军平叛慕容冲的鲜卑叛军,石宁不受官职爵位,也不愿统领秦军,他只是觉得愧对前秦天王,想教训一下鲜卑人,因此答应出力。 一支飞箭射在了内殿的大柱上,鲜卑大军已经杀入了内殿,苻坚只好在虎卫骑的护送下突围出去,向西去了前秦凉州,要求驻守凉州的羌国姚苌部众前来勤王。 鲜卑大军势如破竹,鲜卑武士中武力高强之人不尽其数,且训练有素,勇猛冲锋。 寡不敌众,纵使石宁武功盖世,也是无力回天,前秦留守官兵皆已战死,蜂拥而至的鲜卑武士团团围住石宁,石宁只是使上清剑法及大雁掌打退冲上前的武士,并不杀人,渐渐地内力已消耗完,已无法突围,而鲜卑武士仍源源不断地冲杀过来。 只因对前秦天王苻坚有愧、对鲜卑人的痛恨,石宁不可不战也不能不战,此时他已负伤,仰天长叹,大叫道:“此一役,我命休矣!”说罢便退去大雁神功、闭了内力,任由鲜卑武士的长戟刺来。 “你父亲临终前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怎能轻易地送死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当长戟要刺穿石宁心窝之时,十几名高手从天而来,杀退鲜卑前排武士,突围救走了石宁。 第五十三章 十八虎骑 石宁体力耗尽,身体在战斗中多处负伤,战斗中并未感觉到伤口处的疼痛,由于失血过多,此时已然有些昏迷,他迷迷糊糊感觉有两名轻功极好的勇士携着他飞檐走壁,逃离了阿房皇宫。 长安城郊外,很是寂静,茂密的树林把这里与狼烟四起的长安城分隔开。 一牛皮袋的水“滋”地一声向石宁泼去,石宁“啊”的一声,立了起来,他的身旁立着十七名彪型大汉。 十七人中,那为首之人把牛皮水袋往地上狠狠一扔,大声道:“你清醒一点!” 那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石襄。石宁内力已恢复大半,感激道:“多谢石老伯及众位英雄相救!” 石襄怒道:“那慕容冲领兵数十万围城,且有月华宫高手相助,若不是我等来相救,你已经死了!”石襄顿了顿,又道:“难道你忘了你父亲找齐天石的遗愿了吗!” 石宁咬牙切齿恨恨道:“父亲惨死时交代寻找天石的事我时刻没有忘记,我一定要找到所有天石,为父亲报仇!” “既是如此,那你还白白去送命!” 石宁忧伤道:“当时我已陷入绝境,只想着打退鲜卑人,未顾及自身性命。。。。” “如此不惜命,怎能成就大事!想当年太武皇帝是何等的英雄,你的父亲又是何等的英雄,天下人又有多少要取他们性命,要是太武皇帝不惜命,辛苦打下的天下早就没了,要是你的父亲不惜命,国难之时早就成了俘虏,他惜命,所以在国难之时拼命逃亡,为了活着在武陵山藏了整整十五年!” “石老伯,你。。。你与父亲是什么关系,为何老伯知道父亲这么多事。。。。” 石襄缓缓走了几步,然后面向石宁从自己脸上撕下一块皮,露出真容,说道:“事到如今,我不能再隐瞒了,我是你的父亲石丛太子的同胞兄弟!” 石宁看到石襄的真面目时“啊!”的一声,扑通一下跪倒在石襄的面前叫道:“阿爸!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看到石襄,他仿佛看到了死去的父亲。 “我与你父亲一母同胞,长相极为相似,我想我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这张脸就能证明我是你的亲叔叔!”石襄把易容皮撕掉之后,看起来要比石宁前面见的“石老伯”要年轻十几岁。 石宁声音颤抖道:“我的亲。。。亲叔叔!”他无法相信,父亲临终前叮嘱寻找的石氏后人竟就在眼前! 石襄突然向后望向其他勇士,呵斥道:“你们还不过来跪拜皇太孙!” 话音刚落,石襄及十六名勇士毕恭毕敬地跪在石宁面前,拜道:“属下参见皇太孙!” 石宁慌忙扶起众人。 “皇太孙?”石宁不解道。 石襄道:“我们拜的是赵国皇太孙!你的父亲石丛是赵国太子,你便是皇太孙了!大赵国遭受国难,虽然我等在秦国为官,护卫秦天王,但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有机会我等就肩负着光复赵国的使命!” 在武陵山毕兹部落之时,父亲石丛时常给石宁说起后赵及石氏各位皇帝的事迹,因此石宁对后赵还是有感情的,他在口中喃喃道:“光复赵国。。。。光复赵国。。。。” 石襄:“当年国难之时,族人被惨遭屠杀,石丛太子被叛贼追杀到武陵山一带,从此杳无音讯,武陵山山回路转,山林野兽极多,百里外又无人烟,幸存的族人都认为石丛太子已经死在武陵山一带。没想到五年前秦国士兵在武陵山探路之时,偶然发现了石丛太子竟然在武陵山!一听到这个消息,我赶紧带着太武堂高手奔赴武陵山接石丛太子,没想到一到武陵山,石丛太子已经被杀了!” 听到此处,石宁咬牙切齿,恨恨道:“杀阿爸的人很多,我一定要找出幕后主使,替阿爸及阿捏(作者按:阿捏为毕兹语母亲的意思)报仇!” 石襄接着说道:“后来我听说南方晋国出了个羯族少年英雄,一身盖世武功还成了南方武林盟主,又帮助晋国打赢淝水之战,名声大震。这事传到我耳里,当时我并不相信,仅存的羯人大多隐姓埋名躲在北方,南方羯人已经被司马家屠杀殆尽,羯人汉人势不两立,却万万没想到这羯族少年英雄就是你!” 石襄拾起地上的牛皮水袋,喝了一口,继续道:“为了弄清楚你的身份,我派出太武堂好些高手探听你的消息,江湖上传言上清派六弟子身上藏有水、火天石,又是从武陵山逃出来的,我便认定你就是石丛太子的儿子!” 石宁自言自语道:“太武堂高手。。。。太武堂高手。。。。”他突然联想几年前起武林中各大派弟子惨遭迫害或是杀害,各大派纷纷怀疑这些武林惨案都是石宁所为,失踪的侠士至今仍没有找到,成了武林之谜。 石宁脑袋一阵热,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上清派大弟子章铭失踪、灵宝派副掌门高玄失踪、五斗米教嫡传弟子被杀、东林寺慧永大师被害这些武林惨事,难道都是太武堂所为?” 石襄道:“我太武堂一向光明磊落地做事,皇太孙所说的武林惨事与太武堂无关,什么上清派、灵宝派我太武堂根本没放在眼里,灭他个宗派都轻而易举,我又何故让太武堂高手迫害那么几个不起眼的弟子?” 虽然石宁不太相信太武堂能轻易灭掉上清等派,但通过对太武堂几名虎卫骑的接触,他相信太武堂绝做不出暗地里掳人、杀人的事来。 石宁在心中暗暗发誓道:“章铭大师兄,我一定会找到害你的凶手,救你回上清派!” 又问道:“在建康神武将军府射来信帛的蒙面故人,可是太武堂的高手?” 石襄答道:“建康神武将军府送信帛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石宁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侄儿追赶不上,原来是叔父。叔父当时为何不以真实身份相见?” 石襄道:“世上只知有赵国皇子石襄,却不知太武堂首领石襄便就是赵国皇子。国难之后,我为避难,只能隐去赵国皇子身份。在建康我没能公开身份,还请皇太孙见谅。” 石宁道:“在建康,叔父是为引我到北方,故自称是阿爸的故人。可侄儿还有一事不明,为何叔父在我北上的一路上暗中安排行程,多次露面,却不公开真实身份?” 石襄冷笑道:“皇太孙殿下淝水之战后拜将封侯,在建康将军府好生安乐,都忘了寻找天石的重任,我若不暗中提醒,你又怎能决意辞去官职爵位北上?” “当时没有一点天石的线索,因此我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我就是线索,你父亲临终前不是交代你去找石氏后人吗?要是我不找你,恐怕皇太孙殿下永远也找不到我!之所以殿下北上的路途中我仍不透露身份,那是我担心殿下身旁的冉姝姑娘。” 石宁不解道:“叔父你把姝儿藏哪去了?姝儿是个好姑娘,与我心灵相通,将来我要娶她的,你担心她什么?” 石襄道:“皇太孙殿下放心,在鲜卑人包围长安阿房皇城之前我已吩咐太武堂勇士护送冉姑娘到了凉州。我还没弄清楚这个冉姑娘的来历,有些不放心,我的真实身份只能赵国羯人及太武堂虎卫骑知道。” “这太武堂与太武皇帝有关吗?” “太武堂就是太武皇帝一手创建的,因为太武皇帝信奉佛教,因此太武堂十八骑又叫十八罗汉,当年太武皇帝亲自率领太武堂十八骑所向披靡,荡平了北方各族,巩固了赵国政权。后来赵国遭遇叛贼叛乱,十八骑为保卫赵国,死的死、伤的伤,现在的太武堂十八骑是后来我组建的,你瞧他们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第五十四章 西去凉州 石宁惭愧道:“当年我无知,斩杀了一员虎卫骑,十八骑已然成了十七骑,还请叔父原谅!” 石襄道:“十八虎卫骑也不是一直不变,战斗中未免有伤亡,若是十八虎卫骑战死,则排名后一名的虎卫骑自动替补上来,原本排在十八虎卫骑后面的太武堂勇士则增补为新的虎卫骑。现在皇太孙殿下来了,你就是太武堂堂主第一首领骑!” 此话一出,那些虎卫骑齐齐跪下,齐声大呼:“我等誓死效忠大赵国,誓死效忠皇太孙殿下!” 石宁慌乱扶起众位,推辞道:“这是叔父一手创立的太武堂,我当首领不合适!” 石襄道:“‘太武堂’‘太武堂’殿下你看这字面意思,应该能想到这是太武皇帝石虎首创,一向是皇帝担任堂主第一首领骑。由于羯人惨遭屠杀,幸存者寥寥无几,我作为幸存的皇子,这些年暂且僭越当了堂主,如今皇太孙殿下来了,自然是殿下当这堂主第一首领骑!” 石宁道:“不可,叔父带领太武堂这么多年了,我又岂能担此大任!” 石襄声音突然变得铿锵起来,大声道:“殿下必须要担此大任,如今羯人四分五裂,各为其主,殿下是石丛太子的嫡子,名正言顺。只有殿下抗起这面大旗,羯人才有凝聚力,光复大赵国才有希望啊!” 故意听到“光复赵国”四个字,石宁心情激动,虽然南方东晋人人都说羯人建立后赵是个残暴的国家,但石宁觉得那是东晋仇恨后赵,因此故意抹黑,就像当年他在东晋见东晋百姓被前秦官兵残杀,而到了前秦又看到东晋北府兵残杀,父亲石丛从小时候给他灌输的认知中,他印象中的后赵应该是个伟大、和平安宁的国家。 可是石宁知道,光复一个已经覆灭的国家是多么艰难,又要经历多少战争。如今天下分裂,南方为东晋、北方为前秦,连连征战不断,生灵涂炭,任何一方战胜,建立起统一的国家,百姓就能免遭战乱之苦,逐渐恢复生产,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若是在东晋、前秦两国之间再建立一个国家,天下势必更加混乱。于是坚定道:“赵国已经不存在了,诸位莫要再提光复二字,但身为羯人以前的皇族,当下团结族人保护族人才是我该做的事!” 石襄欣喜道:“那殿下愿意当太武堂第一首领骑了?!”他心里暗想:“殿下虽不提光复赵国了,但这太武堂的目的就是光复赵国,殿下只要答应做了首领,光复就有希望了!” 石宁道:“我只是名义上当首领,以此号召分散的族人,这太武堂大小事务仍由叔父打理,堂主仍是叔父!” “遵命!” 而后,虎卫骑一一自我介绍,那原先排名第十七的呼延保、第十六的刘豹、第十五的孔鹿、第十四的赵豚在前秦、东晋两国的战场上石宁都是见过的,至于那第十三的王鹰,就是接石宁到长安城的那名骑士。 石宁担任第一首领骑后,呼延保自然就从第十七顺延排到第十八了,刘豹、孔鹿等也是依次往后排一名。 忽而,树林里感觉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原来是太武堂众勇士赶来支援先前赶来的十七骑,见十七骑及石宁都相安无事,便放心了。 “属下支援来迟,还请堂主恕罪!” 石襄愤而骂道:“你们这群废物,等到你们赶来,殿下早就被鲜卑人害死了。你们都该死!” 说罢,一柄剑起,救援来迟的勇士头盔便纷纷落地,头盔顶上缨穗被折为两截,众勇士惊恐,纷纷吓得跪地求饶。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队人马,有乔装打扮的农夫船夫,有手持武器的步卒,有驱驰着战马的骑士,石宁看出来这其中有一路上帮助他的渡黄河的船夫,有在长安城外接应他的勇士等。 “属下收到支援信号,集合来迟,还请堂主治罪!” “那就治你们一个死罪!”石襄手中剑一挥,船夫、勇士等纷纷倒地而亡。 一眨眼功夫,石宁根本来不及阻止,他还以为石襄跟前番一样,只是砍落勇士的头盔。 石宁质问道:“叔父,这些勇士忠心耿耿,侄儿一路西行这些勇士照顾周到,未出半点差错,你为何要治他们死罪,如此残忍!侄儿心中不忍!不当这太武堂首领也罢!” 石襄没想到自己杀几个下人,石宁会如此生气,便解释道:“殿下,这些下人办事不利索,误了规定的时辰,耽误了大事!要是他们能及时护送你到皇宫,你又怎么会遭遇鲜卑人的围攻,险些送命!” 石宁不满道:“如今我安然无恙,叔父又何必再杀人!” 石襄摇头道:“成大事者,必须要心狠手辣,殿下你太过仁慈了,如此心软将来怎能光复赵国,成为天下人的首领!” 石宁怒道:“天下不能再生战事,我说过了光复赵国的事,无需再提!”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后赵嫡系皇太孙,石襄不想失去石宁这面号召天下羯人及后赵部将的旗帜,于是牵了一匹好马上前讨好道:“殿下,做为太武堂第一首领骑,没有自己的坐骑可不行呐,这匹大宛马殿下你看喜欢吗?” 那匹马见了石宁,若见故人,甚是兴奋,嘶鸣不断,正是石宁来长安所骑绝影 “正是匹绝世好马!”石宁摸摸绝影的马鬃,绝影便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看来这绝影很喜欢殿下!” “但这是叔父的坐骑,您把绝影送给我,你将来骑什么?” “殿下有所不知,世间有两种好马,一种叫绝影,一种叫爪黄飞电,这绝影、爪黄飞电都是三国魏武帝曹操的爱马,后人用绝影与爪黄飞电培育出的良种-马像绝影的依旧叫绝影,像爪黄飞电的依旧叫爪黄飞电。” 一勇士牵着一匹良马走了过来,石襄纵身上马,“驾”的一声,那马便前蹄跃起,即刻飞奔而去,石襄又“吁”的一声,即将跃出的马蹄又平平稳稳地立在地面,他笑道:“我这爪黄飞电也毫不逊色绝影!” 石宁欣喜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有了这绝影我便可飞奔而去寻找我的好姝儿了!” 石襄听完此话,只觉石宁心中只有儿女情长,毫无光复赵国的大志,不悦道:“殿下勿忧,冉姑娘我已令太武堂勇士护送到达了凉州,我们即刻启程去凉州。” 如今长安城已被鲜卑人攻破,太武堂只得向西撤离,到了凉州,石襄并未让石宁去见冉姝,而是先让石宁去拜见在凉州避难的前秦天王苻坚。 “你们快告诉我姝儿在哪?我见了姝儿再见天王也不迟。”石宁到了凉州城便迫切询问左右。 石襄道:“殿下,你觉得是冉姑娘重要,还是寻找天石重要!我刚刚收到消息,天王病重,在凉州行宫急着要召见你。” 石宁记得叔父石襄曾告诉过他,木阳天石就在前秦天王苻坚的皇冠上镶嵌着,要是苻坚一死,皇冠被人夺去了那可不好,便道:“还是先去天王行宫,姝儿安全了我就放心了。” 凉州行宫内,苻坚的龙床旁站满了托孤大臣,苻坚奄奄一息,口不能语,指向石宁,传旨太监拿出圣旨宣道:“襄国公石宁为护大秦国,抵御鲜卑叛军,不顾生死,忠诚担当。今朕临危,着令襄国公为顾命大臣,统领秦军,襄助太子平定天下,完成朕之遗憾!” 石宁不授,拱手道:“平定天下是石宁毕生的心愿,但让我统领秦军,挑起一场又一场战争,我是万万不接受的!” 石襄插话道:“侄儿此话好生幼稚,如今天下混乱,不通过战争全面歼灭对面怎么得到天下长久的安宁?”因行宫内有前秦天王及诸位前秦王公大臣,石襄不便于在公众场合公开称石宁为殿下,故用“侄儿”代替。 石宁道:“相传得到天石中的平天诀可以让天下不战而和。。。。” 正当石宁说话之时,太武堂十三骑王鹰悄悄传话道:“来了个月华宫高手,要劫持冉姑娘,我等抵挡不过,还请殿下出手相救!” “姝儿在何处?” “城西!” 石宁听后一惊,心里道:“连太武堂的高手都抵挡不过,那我姝儿岂不是有危险!” “石宁先行告退,事后再向天王请罪!”话音刚落,石宁便匆匆出了行宫,行至城西一小巷,刚要使出内修三法,飞檐走壁,却突然闪出四名轻功高手,架着他飞也似地向一间破庙走去。 第五十五章 行宫兵变 破庙中,阴森漆黑,一人背对着石宁,叹道:“不为家国大事,却为儿女情长,唉!” 石宁听出声音是叔父石襄,惊讶道:“叔父,怎么是你,你不是刚才还在天王行宫吗?” 石襄冷笑道:“难道你那点内修功力能赶上我的轻功?” 石襄的轻功石宁是见识过的,确实是世间最强轻功。 “叔父,我要去救姝儿,你为何派人架我来这?”石宁不解道。 “要不是我派王鹰说冉姑娘有危险,你怎会匆匆赶来!”石襄冷冷道:“我有要事给你商议,在行宫内,耳目众多,不便商议!” “你还不跪下!”石襄厉声道。 只见破庙供桌之上都是后赵国诸位皇帝的牌位,石宁在毕兹部落见父亲石丛每天祭拜,因此是认得的。 只听“扑通”一声,石宁跪在了牌位前面。 “殿下,你知道秦天王为何封你为襄国公吗?” “侄儿不知。” “襄国郡是大赵国的国都,列祖列宗在襄国郡这片土地上建立了辉煌的王朝,八方来朝,是何等的荣耀。苻坚这个狗贼是在侮辱赵国!他要让赵国成为秦国的一个公,你是王是皇帝!怎么能接受这等侮辱!” “叔父勿要生气,侄儿并未接受这所谓的襄国公,还有那什么顾命大臣秦军统领我都不接受的!” “不不,襄国公不能接受,但是顾命大臣秦军统领要接受。只淝水大战之后,秦国内讧不断,国力日渐衰落,苻坚心有不甘,一病不起,命不久矣。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国的军队依旧能在北方称雄,如果你统领了秦军,将来才能光复大赵国、一统天下!” “我不想一统天下,我只想天下安宁。。。。”石宁若有所思道。 “要想天下安宁,就要先得到天石!而要得到天石,这其中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若有秦军相助,如虎添翼,何愁得不到天石?”石襄打断道。 一说到天石,石宁两眼放光,问道:“那秦天王皇冠上真有木阳天石?” 石襄侃侃而谈:“那木阳天石本镶在太武皇帝石虎的皇冠上,太武皇帝死后,皇冠随他埋在地陵内。当年,汉人叛贼冉闵背叛大赵国,屠杀羯人,烧毁大赵国皇宫,破坏我石氏皇族在襄国郡的帝陵,可怜我英明神武的太武皇帝的墓室被那些恶贼洗劫一空,所幸老天有眼,正好遇上一场泥石流,恶贼大部分被埋在地陵里。后来我带领族人想要去修复太武皇帝的陵墓,却怎么也找不到地陵的位置了。再后来,我听说有小部分从地陵里逃出来的盗墓恶贼得到了太武皇帝的皇冠,并将之献给了大叛徒冉闵。” “天道有轮回,冉闵的皇帝梦两年就破灭了,秦天王苻坚雄才大略,一统北方,相传太武皇帝的皇冠就到了秦天王手里,秦天王令能工巧匠将之重新打造了一顶皇冠,自此之后就成了他的皇冠。” 石宁不解道:“那苻坚即得到了镶有木阳天石的皇冠,为何不将其中的天石提炼出来?” “苻坚还没能集齐五颗天石,提炼出来也是没有用的,还不如继续让木阳天石镶在皇冠上,天天戴在头上。” “我在南方晋国听说太武皇帝石虎已经集齐了五颗天石,那为何没能得到天石中的平天诀?” “太武皇帝一生信奉佛教,请了很多佛家大师,都未能参悟透天石中的秘密,这需要留给我们这些石氏后人来参悟。” 石宁恍然道:“太武皇帝信佛教,而天石是道家的圣物,是不是与这个有关呢。。。。” “也许吧,殿下在南方接触的道家宗派多,将来一定有参透天石秘密的方法。不过,当务之急乃是先集齐所有天石!” 散落天下的五昧天石,已有水灵石、火烈石两颗在石宁的体内。当夜,石宁携石襄等太武堂高手再次进了凉州天王行宫。 秦天王苻坚正为石宁不辞而别不乐,见石宁又折返行宫,甚是喜悦,苻坚用膳后喝了一副汤药,身子依旧孱弱,但却能小声话语了。 凑在龙床边,只听苻坚轻声道:“朕......一生自认仁义,未曾......未曾滥杀无辜,未......未曾骄奢淫逸......一生......一生勤勤恳恳......” 石宁紧紧握着苻坚的手,道:“天王戎马一生,雄才大略,统一北方后大力发展生产,百姓拥戴,是个好天王!” 苻坚微弱道:“你......你与朕相似......之处甚多,太够仁厚......大义,乱世之中要想成为霸主必须心狠手辣,但太子残暴,残暴......没有好下场......你要辅助他成为明......明君!” 石宁忙起身拱手道:“石宁无大才,无法辅助秦太子还请天王另择贤明!” 苻坚伤感道:“你.....你终究不肯助我大秦,淝水......之战朕不怪你,战场上你也只是......只是打退朕的士兵,并不杀秦.......秦兵,希望你以后善待秦兵!” “淝水之战石宁已悔之莫及,天王放心,石宁今生决不会再伤任何一个忠于秦国的秦兵!”淝水之战,石宁虽没杀前秦兵,但那些被他打伤的前秦兵最后还是被东晋兵杀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石宁间接地杀死了那些在淝水战场上阵亡的前秦将士。 侍女端来茶水,缓缓喂苻坚喝下,苻坚难以下咽,茶水不断从口中流出,茶水染红了他花白的胡须,他的眼角留着两道残泪,那是雄主陨落的泪...... 苻坚的皇冠就放置在龙床旁边,石宁好奇,细细查看皇冠,也没看出端倪来。 苻坚缓缓侧过头来,思绪良久,尔后慢慢道:“你要是喜欢......这顶皇冠......就......就赏给你罢了!”苻坚虽然奄奄一息,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要是一顶皇冠能换来石宁对前秦的帮助,苻坚宁愿送上十顶皇冠!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下跪,劝道:“天王,皇冠是皇权的象征,怎能随意送人,还请天王收回成命!” 石宁毅然拒绝道:“天王,石宁绝无非分之想!” 见石宁不仅拒绝秦天王的重托,还不要皇冠,一旁的石襄摩拳擦掌,但又束手无策。 凉州天王行宫外,兵刃摩擦之声渐近。原来是前秦凉州将军姚苌见秦天王苻坚已败落,故带本部凉州兵包围了天王行宫,逼迫苻坚交出兵权。 姚苌早已在行宫内安排了刀斧手,苻坚身边侍卫抵挡不了突如其来的伏兵,大多死于乱刀之下,行宫外驻扎的亲兵见大势已去,也纷纷倒向姚苌,纷纷投降。 亏得有太武堂虎卫骑,结果了埋伏在行宫内的刀斧手,姚苌才未能里应外合冲杀进来。 苻坚气得从龙床翻滚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道:“谁人....替朕斩杀姚苌这个叛贼,封......统军元帅,赏......皇冠!” 说完便气绝身亡。 姚苌的凉州兵冲进行宫,见了前秦兵就大肆砍杀,惨不忍睹,石宁平生最恨叛逆、滥杀之人,因此誓要替秦天王苻坚杀退姚苌。 石宁拔出两仪剑,使出上清七式剑法,“呯呯呯”几下就打落了凉州兵的兵器,又退后使出大雁掌,凉州兵在强大的功力下,一层一层地倒地,直至失去战斗力。 石襄起身一跃,背后拔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半弧划过,凉州兵死伤一片。 石宁急忙阻止道:“叔父,这些凉州兵也是受姚苌所惑,抓了姚苌即可,不可伤害无辜!” “凉州兵及叛军实在太多了,就算殿下你我内力耗尽都打不退的,我们已经陷于虎口之中,不杀他们,我们难以脱险!” 亏得太武堂十七骑有七骑在,石襄命令十八骑呼延保率弯刀骑士迎战冲锋的凉州兵,令十七骑刘豹的长枪骑士紧跟呼延保其后援助,并配合一同战略击杀凉州兵;令十六骑孔鹿、十五骑赵豚率铁锤大锤骑士分别迎击东、西两线的凉州兵。 十四骑王鹰率领轻装骑士突破凉州兵小口,扬长而去,给太武堂其他虎卫骑报信去了。 十三骑逯雄率重装骑士突围出去,直捣黄龙,重创了姚苌的中军,姚苌的凉州兵不敢再大规模进攻。 此时,石宁在石襄、逯雄的掩护下使出三皇气剑击退凉州兵,又使出内修三法,迅速冲到了姚苌的中军,眼看将要擒得姚苌,姚苌害怕,命令弓箭手攻击,石宁受阻难以前进。 姚苌下令撤军,凉州兵倒戈后退,石宁不忍击杀败走的凉州兵,因此姚苌得以慌乱逃脱。 第五十六章 火炼金冠 秦太子在混战中身负重伤战死,前秦军因此群龙无首,残留前秦军感激石宁的相助,纷纷要求投入石宁部下。石襄大喜,欲要纳之,石宁却不许。 石宁道:“秦天王、太子不幸去世,他们的部下我自然稳妥安排,我答应过天王要善待他的将士。” 石襄反驳道:“大秦国大势已去,此一役之后,虽然姚苌逃走了,但秦军已经四分五裂了,或是投靠姚苌,或是投靠慕容冲。” 前秦将士纷纷跪下求道:“我们不想当叛军,不想当羌人、鲜卑人的俘虏,请襄国公收留我们吧!” 石宁望着乞求的前秦将士,不语。 石襄见状,暂且不提收编前秦军之事,于是道:“殿下,天王临终前说过,谁替他打退姚苌的凉州兵,就把皇冠赏赐与他,如今殿下率领将士们打退了叛军,理所当然得到皇冠!” 前秦将士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起初不敢说话,直到三三两两有几个人点头小声赞同,才敢纷纷大声说道:“请襄国公遵守天王的遗愿,授皇冠!当新的秦天王!” “万岁!万岁!”将士呼声震天。 石宁忙摆手道:“天王赐皇冠的意思只是赏赐,并不是要禅让皇位!”石宁想到皇冠中有木阳天石,心道:“这皇冠本就是太武皇帝的,是属于我石氏皇族的,苻坚只是辗转得来,现在我得到了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况且是前秦天王苻坚临死前许下的诺言,受之无愧。 至于这些前秦残余将士,石宁征求前秦将士意见,愿意回乡的没人按等级发放十金到五百金不等,其余要求留下的由石襄收编,收编的将士归太武堂调遣,用于寻找天石,但不可用于战争。 当夜,石宁令太武堂召集秦国优秀铁匠,欲冶炼出秦天王皇冠里的木阳石。 忽而殿内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只见一位骑着轮椅的汉子从人群中冒出来,汉子脸部皱纹极多,尽显沧桑。 他的轮椅是纯铁打造,未转动轮子,却只靠轻轻拨动轮椅上的小机关,便可行动自如。 轮椅上的沧桑汉子道:“殿下不必招募秦国铁匠,全天下最好的铁匠就在太武堂。” 石宁好奇他的轮椅,上前打量一番轮椅,不时还摸一摸,说道:“敢问你是哪位?” 还未等轮椅上的沧桑汉子回答,石襄便抢先答道:“殿下,此人是我太武堂第七骑,负责后勤兵器库。” 石宁又看看轮椅上沧桑的汉子,见他两条裤腿空荡荡,显然是缺了两条腿,说道:“素闻太武堂十八骑个个能骑战马风驰战场,但这位骑士却没有双腿连路都走不了,又如何能骑马......” 那沧桑汉子第七骑哈哈大笑,令手下取来一双铁腿,迅速换上,自豪道:“不要说走路,只要我想飞,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七骑利用铁腿在殿内疾步如飞,比正常人的腿还灵活自如。 忽而第七骑起步冲锋跳起,落地后,地砖竟被他的铁腿砸出两个大窟窿,这双铁腿还是一种厉害的武器! 一阵战马长嘶声过后,一匹黑色的战马向大殿奔腾而来,那第七骑又是一个后空翻,绕到大殿大柱上,借大殿大柱子一个回力,跳到了战马背上。 “取我装备来!”第七骑大声道。 不一会儿手下勇士抬来马鞍马厩兵器等,第七骑“驾”地一声,战马弹射出去,他拾起一柄长矛,挑起马鞍马厩,又爬到马肚子下,一瞬间功夫就把马鞍马厩安装好了。 那战马上的马鞍马厩也不是普通的,第七骑在马厩上轻轻一按机关,马厩竟从马肚子的两侧发射出十支箭矢,齐刷刷射中了大殿的大柱子上! 石宁看得目瞪口呆,连忙叫好,高兴道:“第七骑真是以一当百的勇士,好厉害的机关!” 第七骑从战马下下来,跪道:“多谢殿下夸奖!” 石襄道:“第七骑本来就是铁匠出生,这些机关都是多年来的心血,以他锻造的工艺,一定能冶炼出天王冠中的木阳石。” 石宁道:“如此看来,我也没必要大张旗鼓招募优秀铁匠了,况且冶炼木阳石之事需要秘密行事,以免招来事非,惹得天下人来凉州争夺天石。” 城外,城郊不远处的山洞里架起了好几口铜炉,第七骑领着太武堂一百名铁匠勇士连夜冶炼天王皇冠,另有八名太武堂骑士、两百名勇士日夜守护着山洞,以防外敌来抢夺天王皇冠。 石宁十分迫切炼出天王皇冠中的木阳石,第二日早早地他就来到冶炼场,询问冶炼情况。 “请殿下恕罪,我们冶炼了整整一夜,将天王冠融化了三次,都没能炼出木阳石!”第七骑跪在石宁面前怯怯道。 石宁失望道:“是你们方法不对,还是天王冠中本来就没有天石?” 第七骑道:“殿下,以我多年的冶炼经验,天王冠中确......确实没有木阳石。我的方法不会错,我愿以性命担保!” “辛苦诸位了”,石宁叹了一口气,刚想失望离去,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答应冉姝要送给她一支金钗,如今这顶天王冠已经冶炼成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何不让第七骑将其锻造成一顶凤冠,给姝儿一个大惊喜!石宁暗暗想道,心中不禁欣喜若狂。 于是吩咐第七骑,交待了此事,又高兴地赏了众铁匠银两,欢喜而去。 回到行宫,石宁见石襄正和太武堂众骑士商议西征,打算灭掉以姚苌为首的羌国。 石宁将天王冠冶炼情况告知了叔父石襄,却只字未提将天王冠锻造成凤冠送给冉姝之事。 石襄道:“寻齐天石非一朝一夕之事,既然天王冠中没有木阳石,那就让第七骑将天王重新锻造成适合殿下的皇冠,待光复大赵国,殿下登基赵国皇帝时加冕。”石襄说到天王冠中没有木阳石之时很平静,似乎早已知道木阳石并不在天王冠中,而说到赵国皇帝登基时又很向往和期待。 殿外几个勇士汇报,在凉州城内仍没有找到冉姝的下落。 “区区凉州城,方圆不过二十里,连一个姑娘都找不见?”石宁怒道,有些责怪太武堂勇士无能的意思。 这些出去寻找冉姝的勇士乃是太武堂十五骑王鹰的部下,专门负责侦查侦探,寻找能力非凡,而王鹰本人为了尽快找到冉姝,已经连续在外寻找了一天一夜,至今未归。 当初,石襄把冉姝掳到凉州城,安顿在城郊不远处的小客栈内软禁起来,并派太武堂高手把守。那日石襄带石宁来见冉姝,却不料客栈中没了冉姝的踪影。 石宁倒是希望冉姝是自己逃走了,而不是被其他人劫走了。 但凭冉姝的武功,哪能轻而易举从太武堂高手眼皮底下独自逃走呢?一定是另有其人,把姝儿掳走了。 石宁越想越担心冉姝的安危,这日傍晚独自喝了点闷酒,提着两仪剑借着月色穿街走巷,希望能找到一点冉姝的踪迹。 在城郊外又转了几圈,不想却迷路了,他只记得去城郊山洞冶炼场的方向,却不好找回凉州城行宫的路,并索性到了冶炼场。 冶炼场依旧是灯火通明,除了冶炼天王冠,还在加紧锻造西征羌国的兵器。 第七骑没料到石宁深夜来访,慌忙迎接,恭维道:“殿下,您吩咐的凤冠已经锻造好了,本想连夜送到您的行宫,但天色已晚,怕打搅到您,我便擅作主张,吩咐下属明天早早送去。” 说罢,两位冶炼勇士便小心翼翼地将锻造好的凤冠呈给石宁看。 石宁拿起凤冠,仔细看了看,金光闪闪,甚是精美,心想:“姝儿见了此冠一定喜欢的!可是,姝儿现在在哪里呢?” 石宁捧着空空的凤冠,痴痴地,不禁伤感失落起来。 第五十七章 凤冠影落 霞帔亦无华 凉州城外,一阵北风袭来,盛夏里却能感到丝丝凉意。近日凉州城战役不断,因此附近百姓纷纷出走了,太阳一落百姓便闭门不敢出,更不要说夜晚在城内碰到人了。 一行人从离凉州城不远的城郊的树林走来,却都是女子,她们走到城郭下,停下交谈起来。 “十二师妹,总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 其中一名女子开腔道,女子戴着面纱,虽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借着月色,却能看清女子美妙、有韵味的身段。 “二师姐,难......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说话的女子声音甜美,同样是蒙着面纱。 “今晚你必须杀了他,才能得到天石。”二师姐厉声道。 “我......我下不了手!”十二师妹道。 “你爱上了了他!?” “没......没有......” “男人都是骗人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年纪还小,可千万别被花言巧语所惑。” “可他是好人!” “胡说!”二师姐伸出手来,巴掌差点打在十二师妹的小脸蛋上,幸好旁边的女子及时挡住。 二师姐愤恨道:“难道你忘了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他和他的先祖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杀千百次都不解恨!” 十二师妹再也沉默不语了。 二师姐取出一把剑递给十二师妹,说道:“为了让你顺利完成任务,宫主特意将她随身携带的宝剑给你,这把宝剑名叫阴剑,避开光亮在阴暗处使用,更锋利,定能取那畜牲的性命!这是断肠丹,你趁机放到他的茶水里,让他肛肠寸断,死得更惨!” 十二师妹缓缓接过阴剑和毒药,心中无比复杂。 “城中有众多太武堂高手,况且我们在救你时已经暴露了,我们不便入城,以免引起怀疑,你与那畜牲已十分熟悉,太武堂不会怀疑你的,你杀了他取得天石后速速出城,我们还在此接应你!”二师姐又嘱咐道:“记住了,阴剑在阴暗处更锋利,千万别见着明火烛光!那畜牲武功高强,师妹你可千万小心!” 十二师妹提着阴剑,使出轻功翻越城门,进了城直奔行宫而去。 行宫戒备森严,且有太武堂高手巡城,十二师妹知道若是自己使轻功进入,必然被发现,于是只好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入。 “站住!干什么的!”行宫守门勇士见来人,呵斥道。 “我是来找.......” 还没等十二师妹说明来意,行宫守门勇士已经认出她来了,勇士道:“原来是冉姑娘,我们殿下寻不见你,这几日到处找你呢!这下好了,冉姑娘你自己回来了,殿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罢,守门勇士便要去汇报这个好消息,心想着抢个头功得点赏赐什么的。 冉姝急忙阻止道:“夜已深,别打扰石公子休息,我悄悄地进去即可。” “是是是!”守门勇士敞开了大门,冉姝不慌不忙地进了行宫,因为第一次到行宫,便观察了下四周环境,决定从侧殿进入石宁的寝宫。 “姝儿!” 就在冉姝刚翻上厕殿顶,掀开瓦跳入寝宫时,听到有人唤她名字猛地一惊,吓得不轻。 “姝儿,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石宁兴奋地跳起来,猛地一把搂住冉姝纤细的腰,紧紧贴住她不放。 冉姝知道平日里石宁此时已经入睡,本想趁石宁睡着,杀了他取了天石就走。 石宁这一抱,她全身都软了,只能亲密偎依在石宁的怀抱里。 “姝儿,你......你从这么高跳下来,没摔着吧?你什么时候学会武功了?” “我......我没......没事,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 “十里内,我都能闻出姝儿的香味,让我看看我的好姝儿有没有摔着,最近是不是瘦了......”说罢,石宁点着烛火,把灯火靠近了冉姝的脸蛋儿。 冉姝想起二师姐嘱咐她阴剑在阴暗处更锋利,连忙吹灭了烛火,哎哟一声,掩饰道:“石宁哥哥,最近我眼睛见不到强光,还是把火熄了吧,我只想这样安安静静抱着你!” “姝儿,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石宁陶醉在冉姝的温柔乡里,他们就这样紧紧抱着,而冉姝瞧瞧拔出了阴剑,此时阴剑已经靠近了石宁的心脏位置...... “对了,姝儿,我给你看件好东西!” 石宁突然转身离开取东西,冉姝只好先收了阴剑,打算再寻找机会下手。 石宁在漆黑的寝房内摸出一个木盒子。 “姝儿不能见烛光,月光比较弱。”他拉着冉姝的小手到了屋外。 但是她终究下不了手,于是道:“石公子,你渴了吧,我去沏壶茶。” “你今日好生奇怪,怎么又叫起石公子来了!” “让我给你再沏壶茶吧!”说着冉姝进屋摸黑取来了茶具,在屋内冉姝已经悄悄将断肠丹放入了茶水中,充分搅拌均匀。 “公子请用茶!” 石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拭拭嘴角的残汁,把木盒子打开。 “姝儿,你看!喜欢吗?”在月光下,那是一顶金光闪闪精美绝伦的凤冠! “我答应过你,一定要送你一支金钗,这顶凤冠原本是秦天王的皇冠,能打十支金钗了!” “我给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冉姝双手托着凤冠早已泣不成声,哭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今日怎感觉头疼腹痛,这茶水......” 石宁感觉还能抗住,并没有太在意茶水中的毒药。他轻轻接过冉姝手中的凤冠,轻轻放在她秀美的发髻上轻声说道: “世上之人都痛恨我,只有你可怜我包容我,这个世上只有我能为你戴凤冠......” 就在石宁举起双手为冉姝戴上凤冠之时,冉姝背着月光突然将阴剑刺入石宁的胸腔,阴剑虽不能见明火,但借着月光这种阴暗之光,变得更锋利了。 此时石宁体内的断肠丹毒性已发,纵使石宁武功再高强,纵有大雁气功高级功法护体,毫无防备的他,也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剑。 “姝儿,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是我的任务!” “这几年你一直跟在我身边,装作没有武功,就是为了找机会杀我?” “不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我爱上你,再......杀我......” 他有很多话要对冉姝说,但是,他没来得及再多说说半句话,便倒在了血泊里。 冉姝瘫软在地上,泪痕早已布满面容,她喃喃道:“为什么你是汉人最痛恨的羯人!为什么......” 她颤抖的手再次拿起阴剑,一剑一剑划开石宁的肚子,取出石宁体内的水、火天石。 月光下,冉姝的影子格外清晰,那顶还没有戴稳的凤冠落在了影子上。转身,留下了无奈的身影。 既取得了天石,冉姝骗过了守门勇士,顺利出城,与城郭下的师姐们会合。 “今日十二师妹取得天石,立了头功,待回到月华宫,定为十二师妹向宫主请功!” 原来这一行十一名女子都是阴山日月新城月华宫月仙子,这二师姐名叫夙沙沙,月华宫第二月仙子。冉姝在月华宫排名最末,为月华宫第十二月仙子。 夙沙沙拿过还沾满血腥的水、火天石,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端详了一会儿,便让其他月仙子妥善保管天石。又拿过冉姝手中的阴剑,想仔细看看剑身,却又不敢,用白莎仔细包了九层,随身带在身上以免不慎丢失。 第五十八章 魂断祁连梦弱水 “有刺客!” “刺杀殿下的是个女子!快关闭城门,别让她逃了!” 巡逻的官兵发现了倒在血泊里的石宁,行宫内混乱起来,满城都是搜捕刺客的官兵,冉姝和月华宫众师姐早已出了凉州城,一路向阴山去了。 那石宁被冉姝的剑刺入胸膛、剖腹取走了天石,已无生命体征。 这边太武堂主石襄匆匆赶来,看见石宁被剖开的肚子,知是石宁体内的天石不见了,心中甚是焦急,又派出三队勇士,立下军令状,追捕冉姝等人,夺回天石。 石襄又立刻向石宁体内连输三道内力,却仍是没有脉搏。 太武堂众高手闻讯纷纷到了,他们把石宁围在中央,坐成一圈竭尽全力给石宁输送内力,半个时辰过后,还是没有起色。 第十二骑逯雄擦擦汗说道:“堂主,殿下遇刺时间已然快一个时辰,恐怕是......救不活了。” 石襄不理会众人,仍不放弃,奋力给石宁输送内力。 第十一骑王鹰跪下哭道:“堂主,殿下已不幸身亡,明日就要和羌国决战了,您还是保存功力用来消灭羌国吧!” 听王鹰这样一说,石襄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缓缓收手,说道:“莫非这杀害殿下的冉姝是羌国派来的?决战在即,羌国人知我赵国将要复国,新推了一名首领,此时动手定是想让我军军心溃散,羌国小人竟使阴招坏我好事,我一定要灭了羌国,夺回天石为殿下报仇!” 王鹰道:“堂主早说过这冉姑娘不像是普通姑娘,没想到真是羌国派来的女杀手,可殿下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做了石榴裙下的艳鬼了!” 石襄厉声道:“你胡说什么!皇太孙殿下突然去世的消息你们谁都不能说出去!各旧部首领已经齐聚凉州,我羯族人自灭国后再也没有团结起来,这全都是因为没有皇室嫡系首领出来号召,皇太孙石宁是石丛太子的嫡子,他的出现让其他羯族首领看到了复国希望,才纷纷前来投靠,如今皇太孙突然暴毙,必定影响撼摇军心,这该如何是好啊......” 正说话间,突然来报,羯族首领纷纷要求觐见大首领石宁。 逯雄道:“堂主,哪些旧部首领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 石襄徘徊了几圈,手一挥,说道:“秘不发丧!” 当夜,石襄令十四、十五骑赵豚、孔鹿协助轻功极好的王鹰,将石宁的遗体秘密送到了五十里外的祁连山上。 羯族人崇尚天葬,因此石宁的遗体被放在祁连山山顶悬崖上,也不需要棺椁的覆盖,好方便天上的雄鹰将他的肉身一点点啄食掉。 王鹰等人痛哭流涕,因为秘密发丧,也不敢在山顶过多停留,他们向着石宁的遗体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迅速离开了。 老鹰在天上盘旋,明显发现了山顶悬崖上的石宁,几只体格巨大的老鹰俯冲而下,瞬间啄掉了石宁腿上的几块肉。 老鹰这一啄,石宁竟疼得动了一下,真气回流,脉搏逐渐恢复,他又活过来了! 幸好石宁有大雁气功的高级功法护体,虽然当时来不及运气抵挡冉姝突然刺来的一剑,这金刚不坏之身被破,但仍然是死不了的,加之他深得上清派天师杨羲悉心所授内修三法,虽然当时假死过去,一旦受到强烈刺激,内修三法的作用在体内会自动激活,气息脉搏就能迅速恢复。 石宁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他感觉腹部空荡荡的,少了东西,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体内的天石被挖走,又受了重伤,武功已然全失。 老鹰又俯冲下来,将要啄去石宁手臂上的肉,石宁拼尽全力,才能使手稍微挥动一下,那老鹰见目标动了一下,于是它也突然改变了俯冲方向,这一啄并没有啄到石宁身上。 老鹰突然伸出爪子想叼起石宁,但无奈石宁体格硕大,十分吃力。忽而又俯冲下来一只老鹰,两只老鹰一起把石宁叼了起来。 石宁只觉自身飞在空中,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翅膀扇动发出的声音“啪啪”作响。两只老鹰似乎想把石宁叼回老巢,慢慢享用,但不知怎么的,两只老鹰在空中打了起来,先是用喙互相攻击,一会儿爪子也腾出来派上用场。 于是离开老鹰爪子的石宁,瞬间垂直往下掉,石宁心中默想:“这掉下去定是粉身碎骨,我命休矣!” 只听“咔嚓”一声,石宁下掉的身子被悬崖峭壁上的一棵大歪脖子树接住了,还没等石宁来得及反应,那棵歪脖子大树就“咔嚓”一声被压断了,石宁继续往下掉,接连被下面好几棵树接住了。 幸好这里树木茂盛,石宁就这样被一棵棵树接住又掉下去,最终他重重地摔在了祁连山山谷下。 昏迷了一会儿,石宁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他身旁潺潺流着一条小溪,他此时已经十分口渴,于是奋力地俯下身来,将嘴贴近水源,吸吮起来。 “啪!”的一声,突然一块石头打在石宁头上,石宁几乎晕厥过去,还在努力吸吮着水源的脑袋倒在了溪水里。 “你是谁?竟敢跑到这里来!” 石宁隐约听见一名女子的声音。他的头被好几个人从水里提出来,石宁微微睁开眼,眼前的人吓他一跳。 只见一群披着人皮、戴着人骨的女人把他死死围住。 从人群中又走来一名年轻女子,她骑着一匹凶神恶煞的白狼,白狼身旁挂着几个骷髅头,应该是这群野蛮人的首领。 女首领将她的权杖按在石宁的身上,又问道:“你是什么人?” 石宁身受重伤,口不能语,嘴巴只微微张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那女首领道:“好好的弱水被你糟蹋了,有好些日子没有杀人了,没想到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带回去今晚烧死祭月神!” 原来这条溪水名曰弱水,是从祁连山上流下来的。石宁刚才头掉进了弱水里,耳朵进了水,因此听不清这群女人后面又说了什么,他只感觉自己被好几个女人野蛮地拉拽着,行了将近一里路。 夜色下,石宁根本就看不太清这是个什么地方,加之他身负重伤,就只能任人摆布了。不一会儿他就被绑在一个大木桩上,木桩下堆满了柴火,一道火光闪来,柴火燃气熊熊大火。 石宁在祭台木桩上痛苦地挣扎着,祭台下那群女人敲着人皮鼓,围着祭台大声念着听不太懂咒语。 “帕铺帕帕!”女巫师反复念着这几个字,众人随后又跟着反复重复。 四个字石宁听得清清楚楚,突然他想起了小时候在武陵山毕兹部落,心道:那里信奉的神就叫“帕铺帕帕”意思为月神,莫非这些人与毕兹部落有什么关联? 他抬头望了望月亮,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大火已经在他身上燃了起来,他耗尽最后的力气,终于喊出“帕铺帕帕”月神救我! 这一声,格外响亮,女巫师停止了做法,众人也停止了祭拜,女首领从人皮椅上下来,走到祭台前,接着熊熊烈火,她仔细看了看石宁的脸。 “快灭火!”女首领急忙吩咐道。 女巫师道:“这个人怎会知道我们的“帕铺帕帕”月神?” “难道他也是部落的人?”女首领道。 “首领,派往外界探听消息的人回来说近期太武堂联合各大派要大举向祁连山进攻,此人有可能是太武堂派来的奸细!” “江湖上各大门派我都过了招了,唯独这太武堂没有不知实力如何,这次我倒要看看太武堂有多厉害!” “听说太武堂十八骑个个都是高手,尤其是他们的首领身怀盖世武功,无人能敌!” “让他们来吧!我要是把他们首领杀了正好可以再江湖上立威!” 众人已将祭台上的火灭了,解下木桩上的石宁,女巫师探探石宁的鼻息,向女首领说道:“没气了,这人已经被烧死了。” 女首领摸摸旁边的白狼,不屑说道:“我还想着问他几句话,没想到他这么不经烧,把他喂我的白狼吧!” 女巫师把石宁扔到地上,白狼流着口水凶恶地扑了上去,咬住他的脖子。 白狼没有咬断石宁的脖子,而是舔了舔,又回到了女首领身边。 女首领抚摸着白狼的头,笑道:“我的小白狼一向不挑食,今天是怎么了,你要乖乖的!” 白狼平时凶恶,但在主人面前还是温顺的,它不停地蹭着主人的身体,一直嚎叫着。 “小白狼,小白狼,你要听阿妈的话,阿妈明天抓活人给你吃好不好?” 又道:“把这碍眼的死人拉出去喂其他的狼!” 女首领说完,好几个仆人就要拉走石宁,白狼却冲上去死死拽住石宁,不让仆人拉走。 白狼不停地舔着石宁的脖子,依旧不听地嚎叫着。女首领好奇,于是上前查看,月色下看得石宁的脖子上好似圈着什么,女首领顺着绳子,掏出一个项链来。 “这项链......这项链......难道你是......!”女首领见了那项链,顿时就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道。 第五十九章 部落之光 女巫师见状,连忙过来看石宁脖子上的项链,那是用兽骨、狼牙、人牙组成的一串项链。 女巫师道:“这小子脖子上戴的东西怎么和我们的差不多?” 女首领牢牢抓住项链,双手一直颤抖着,喃喃道:“他的项链上的人牙是我的......” “这是怎么回事?......”女巫师疑惑道,她又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石宁的脸,虽然烧伤,但是还是能清晰看到石宁的相貌,深目高鼻多须...... “啊!他是......是阿巴哈!”女巫师突然想起来了,惊讶道。 阿巴哈是石宁在毕兹部落的名字,原来这个在祁连山下弱水旁的部落就是五年前从武陵山大屠杀中逃出来的毕兹部落幸存者,这个女首领就是从小与石宁一起长大的笛蓉。 “五年了,阿巴哈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笛蓉关切地擦拭去石宁脸上的灰土,立马吩咐手下道:“快布阵,我要施部落之光救阿巴哈!” 这部落之光原是毕兹部落首领族长的不传之术,是一种快速疗伤的武功。原先在毕兹部落,笛蓉的祖父是族长,五年前,毕兹部落遭到大屠杀,在危难之际,族长把写有部落之光、白巫术的羊皮书交给了笛蓉。这几年笛蓉躲在祁连山,潜心研究,虽没有完全参透,但已经掌握了其中的基本武功。 祭台上摆满了祭品,笛蓉口中念念有词,天空中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白狼对月悲情地嚎叫,瞬间,乌云散去,皓月当空,部落所有人举着双手向天祈祷,只见笛蓉手指间出现一道白光,她把这道白光一划,指向石宁的眉间。 “阿巴哈,你醒醒!” 但是,石宁依旧是没有一点反应,笛蓉去探石宁的鼻息,已经没有气息了,她贴在石宁的胸脯上,胸脯上也没有心跳声了...... “阿巴哈,我不知道是你,我不该烧你!都怪我!都怪我!”笛蓉后悔着不断捶打自己的胸口,捶打过后,还是不甘心,不断使用部落之光给石宁疗伤。 毕兹部落众族人纷纷跪倒在地不断祈祷,希望借月神的力量救活石宁。 “族长,阿巴哈已经死了,救不活了......”女巫师怕笛蓉不断使用部落之光,伤了身体,便上前劝道。 “不!不!五年了,我一直在找阿巴哈,现在他就在我身边,还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要救活他,我要和他说说话!” “部落之光只能治疗的活人,人死不能复生......” “我不信世上没有起死回生之术,我一定要让阿巴哈活过来!”笛蓉从怀中掏出那本记载着部落之光武功练习图的羊皮书慌乱地翻看着,试图在其中寻找起死回生的方法,还不断恨道:“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用功,要是我精通部落之光这门武功,阿巴哈就死不了了......” 女巫师突然想起一个人,上前对笛蓉说道:“族长,你难道忘了前些日子从阴山抓回来一个神医了吗?” 笛蓉灵光一闪,欣喜道:“哎呀!我怎么把大神医给忘了!听江湖人说,这人是天下第一神医,有起死回生之术,阿巴哈有救了!” 笛蓉口哨一吹,白狼立刻跑过来驮起石宁,随后笛蓉也一个起身,坐到白狼身上,白狼飞也似地向弱水西畔奔去。 祁连山下,弱水西畔,是笛蓉用来关押从中原各地抓来的敌人的牢房。 毕兹部落的牢房很简陋,都是用坚硬树枝、树藤编制而成的牢笼,空间十分狭小,为了防止敌人逃跑,牢笼还挂在高大的树上,像一个鸟笼一样。 笛蓉把她的人骨权杖往其中一棵树上的牢笼一扔,牢笼的门一开,只听“哎哟”一声,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 笛蓉笑道:“我道是大神医有多大的本领,原来果真是个没有一点武功的女流之辈!” 那神医拍拍灰白条纹的衣裙上的灰土,反驳道:“女流之辈怎么了?你不也是女流之辈,却也当了这群野蛮人的头!” “你骂谁是野蛮人?”只听“啪”地一声,笛蓉甩出权杖,打在女神医的嘴巴上,所幸笛蓉有事求于神医,并没有使多大力气,但神医却被击得倒退了几步,并且摔倒在地。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动不动就打人!”神医捂住红肿的嘴角,骂道。 笛蓉无心跟她对骂,要是平时,早就打她个半死不活,又说道:“我费好大劲闯入到日月新城,其他人个个武功高强,唯独你没有一点武功,竟然轻而易举被我手下族人给生擒了,看你年龄跟我一般大,果真有真本事么?” 原来这女神医是阴山脚下日月新城星华殿的星神君,名叫陈虚女。这日月新城主要由四大建筑组成,一曰日华阁,二曰月华宫,三曰星华殿,四曰辰华楼,这四大建筑各取一字就叫“日月新城”。其中,星华殿中又有四大星神君,分别是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这陈虚女便是玄武星神君。 陈虚女扯了一根草,刁在嘴里,靠坐在石头上不屑道:“我从小不学无术,还真没什么本事,不然怎么会被你们抓来了。” “没本事能住在星华殿?听说跟你一块的其他三个人个个拥有盖世武功,只要在江湖出现一个,都可以称霸武林!我早就想把他们三个抓来跟我比比武了!” “哼,你还想抓三个,你连一个的抓不到!只要他们其中一个出手,你这老巢顷刻间化为乌有!” “那你怎么一点武功都没有?” “唉,估计你们抓错了呗!我就是星华殿一个扫地的丫鬟而已。”陈虚女翘着二郎腿说道。 笛蓉把从陈虚女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说道:“那你装着这些瓶瓶罐罐干嘛?装水喝?还是平时出恭不方便,用这个罐罐?” “还我的草药!”陈虚女跳起来,一把夺过瓶瓶罐罐,大声呵斥道:“我告诉你们,平时你们怎么打骂我虐待我,我无所谓,我的东西你们最好别动,万一哪天碰了这些东西死翘翘了别怪我!” 笛蓉笑道:“哟,看来你还真是个大夫!” “是大夫又怎么样?反正我不会给你们这些野蛮人看病!” 笛蓉语气客气起来,赔笑道:“美人神医,你不仅人美心地还善良,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陈虚女把那些药瓶重新整理好,小心翼翼地放到腰间的小包包里,抬起头来回道:“你凭什么自称姐姐,说不定我比你大呢。” “小美人年芳几何?” 陈虚女转到笛蓉的身后,从笛蓉的后颈脊椎开始摸到她的尾椎骨,一共十九块,心中有数,顿时点点头道:“你管我多大,反正你不能自称姐姐。” “是是是,我都听姐姐的,前番多有得罪,我给你赔礼道歉!”笛蓉赔笑道,她刚开始还不明白陈虚女摸她脊椎干什么,直到陈虚女不断点头,她才知道陈虚女这是在试探她的年纪。 “你拿什么给我赔礼道歉?”陈虚女道。 “这么说,姐姐答应认我这个妹妹啦?”笛蓉道。 “我.....我可没有答应,你别乱认亲戚啊!” “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啊!我的神龟,你们......你们把我的神龟杀了,赔我神龟!” 陈虚女气得跳了起来,夺过笛蓉手上的龟壳,“你们杀了我的神龟就算了,还在上面乱刻什么字!” 笛蓉道:“姐姐,你拿错了,这是我们族人记事用的普通龟壳......你的神龟在这呢......” 只见一只灌满水的瓷缸里躺着一只半死不活的乌龟,瓷缸里扔满了菜叶...... “天啊!你们要淹死我的神龟吗!怎么能这样虐待它!”陈虚女气得赶紧把瓷缸砸了,那神龟估计在瓷缸里憋坏了,从瓷缸里出来后,肚皮底朝天,四肢晃动,就是翻不过身来,陈虚女赶紧拿起神龟放入自己怀中,抚摸着它的背,不断安慰道:“我的小龟龟,不要怕,不要怕。” 第六十章 玄武女医 笛蓉道:“姐姐既然拿回了神龟,还请帮妹妹一个忙,救救我的阿巴哈!” 陈虚女道:“什么叫拿回了神龟,这神龟本就是我的!” “那姐姐要怎么才肯帮忙?” “凡是你们部落的人,我都不救!” “那你是执意不救阿巴哈了?” “不救!” 笛蓉听过后怒火中烧,手一挥,权杖又向陈虚女打去,这次笛蓉在气头上,因此力度并没有怎么控制好,打在陈虚女胸口上,陈虚女立刻受伤吐血,好在她本就会疗伤,她从腰间口袋取出一些成药,服下后起色马上恢复如初。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救还是不救!”说罢,笛蓉又冲到陈虚女面前,用权杖死死摁住她的脖子,眼看她喘不过气来。 只听“哎哟”一声,笛蓉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陈虚女那只神龟死死咬住了她的手臂,笛蓉手用力一甩,那神龟便重重摔到了地上。 “小龟龟,你怎么样......”陈虚女想过去捡起神龟,但被笛蓉死死摁住,根本动弹不得。 那神龟在地上翻滚了几次,在地上蹭了蹭,吃到一些打碎散落在地上的药丸,突然间,神龟的身体竟自己慢慢变大起来,最终变成马一般大小的坐骑。原来这药丸是陈虚女精心调制的“缩放丸”,平时陈虚女出行就这样坐在变大的神龟上。 变大的神龟张开口,露出一张血口,两排锋利的牙齿疯狂的咬向笛蓉。 笛蓉驯兽无数,但从未见还能将宠物变大的法术,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迅速跳到神龟的背后,提起权杖恨恨地向龟壳打了一杖,神龟翻倒在地上,又起不来。 笛蓉跳上神龟的腹部,又用力打了几拳,神龟疼得直吐血。 “住手!别打我的神龟了,我帮你救人!”陈虚女再不妥协,恐怕神龟就要被笛蓉打死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笛蓉一听陈虚女答应救人,立马停了手。 “要不是神龟这些天被你们关着虐待、没吃我调制的药丸,你们能轻易打得过我的神龟?”陈虚女不屑道,“说吧,要救什么人!” 笛蓉连忙吹了一声口哨,白狼立刻驮着石宁来到了陈虚女面前。 陈虚女都没有上前把石宁的脉,只是看了一眼,便说道:“这个人已经死了,救不活了。” “江湖上不是说玄武女医能起死回生吗,还有你救不活的人?” “那只是江湖谣传罢了,人死能复生,除非我是阎王爷还差不多。” “你......你......”笛蓉气得说不上话来,“我看你是不想救!”说罢又要去打神龟。 陈虚女见状,立刻档在神龟面前,妥协道:“你别拿我神龟出气了,我试试看还不行吗!” 陈虚女上前去给石宁把脉,探他的气息,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他的瞳孔,说道:“此人中了剑,负了重伤,而且被开膛剖肚,竟然还能活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望闻问切之后,打开药囊,喂石宁吃了几颗“回魂丹”,又给他施以针灸疏通经脉,仍是没有多大效果,陈虚女只好不断摇头说道:“此人已经死去半个时辰,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不,神医,请你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笛蓉焦急而又期望道。 “你今天就是杀了我,我也无力回天!” 连神医都无力回天,笛蓉彻底失望了,她失控哭喊着,又使出部落之光,不断给石宁身体传输力量,石宁虽然死去,但是裂开的伤口在部落之光的作用下,却能慢慢愈合。 “你这是什么武功?”陈虚女行医多年,没见过如此神奇的治疗之术。 笛蓉没有答话,突然她竟然晕了过去,陈虚女赶紧过来查看,只见笛蓉嘴唇发紫、印堂发黑,陈虚女明白她这是刚才被神龟咬了,中了神龟的毒,神龟尝百草,陈虚女常常拿神龟来试药,因此神龟体内含有大量未消除的毒素。 但这种毒对陈虚女来说,简直比会武功的解穴还简单,她封住了笛蓉的太阳穴,又打通笛蓉其他几道穴位,使笛蓉的血气逆流,只见笛蓉吐了一口血就醒了。 “我刚才怎么了?”笛蓉摸着还在眩晕的头部,问道。 “你中了我的神龟的毒,晕过去了,幸亏有我在,中了神龟的毒只有我能救。”陈虚女抱起神龟把玩着,她对笛蓉刚才使用的功法很感兴趣,于是又追问道:“你使用了什么武功,你看这个死了的人,伤口竟然还能渐渐愈合!” “这是部落之光,是我们毕兹部落用来治疗伤者的武功。” “好妹妹,你这武功能不能教教我?”陈虚女挽着笛蓉的手,巴结道。 笛蓉为救不活石宁而痛心,哪里有心思搭理陈虚女,况且部落之光只有毕兹部落的族长才能研习,教给外人是不可能的,于是说道:“这部落之光连眼前的阿巴哈都救不活,你学了又有何用?” 陈虚女对天下武学不感兴趣,但只要听闻天下有她不知道的医学,定是非去探个究竟不可,这毕兹部落常年与中原文化隔绝,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医术方式,陈虚女更感兴趣了,心道:“看样子我得先救活了眼前这少侠,她才肯把部落之光教给我,反正这少侠已经死了,我何不死马当活马医医,诓一下她,先得了部落之光的医术再说。”于是她眼神不定地撒谎道:“起死回生其实也不难,我研究了这么多年医术,发现凡是不可医者,大体是身体器官受了不可逆转的损伤,我刚才已经仔细看了你的医术,似有恢复死者腹部伤口的效果,要是你把部落之光教给我,再融合我毕生所学的医术,一定能将眼前的少侠起死回生!” 听完这席话,笛蓉眼睛放光,欣喜道:“当真可以让阿巴哈起死回生?!” 陈虚女心虚,不自然地吞吐说道:“你......要相信我!”她怕笛蓉又反悔,又补充道:“要是你把部落之光教给我,我也不能白学了你的医术,我也会把我毕生所学一半的医术教给你!” “好,我答应你!”笛蓉一心只想救活石宁,却并没有想要学多少陈虚女的医术。 一旁的女巫师阻劝道:“族长,这部落之光只能部落族长才能学,你怎么能轻易就答应教给外人呢?” “救阿巴哈要紧!” “族长,不能因为阿巴哈一个人,丢了毕兹部落的武功绝学,难道你忘了老族长为了将部落之光的秘诀让你带出去,连命都丢了吗?”只见族人齐刷刷向笛蓉跪下,女巫师为了维护族规,竟还发动了毕兹部落的老人给笛蓉下跪。 部落老人们也纷纷劝道:“如果部落之光让外界人学会了,将给毕兹部落带来灭顶之灾啊!” 陈虚女不高兴了,嗤之以鼻,气道:“就你们的医术不能外传,难道我的医术就可以随随便便教给你们?好多人求我,我都不教呢,学我一招半式足以成为名医了。要不是我没见过如此神奇的医术,我才不稀罕呢!” 陈虚女这话不假,天下人谁不想学神医陈虚女的医术,但她常常神出鬼没,江湖上或因比武或因斗殴所致伤残,到阴山日月新城寻求她的医治,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即使找到了她,只要不是她的故友,她也不会轻易医治。因此江湖上又有很多帮派派弟子潜入阴山日月新城,想偷学陈虚女的医术,至今都没有人能得手,要是能学到陈虚女一半的医术,在江湖上,号称半个神医,定不为过。 “你们都别劝我了,我意已决!”笛蓉平日时最讨厌受别人胁迫,即使老人跪地不起,她仍下定决心不变。 只听“呯”地一声,女巫师头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顿时头部血流不止,以死为谏。 笛蓉立即使用部落之光,给女巫师疗伤,不一会儿女巫师的头部血止住了,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命终究是保住了。 “带族师回去休息,好好看管她,别让她再做蠢事自杀了!”笛蓉吩咐身边几个仆人道。 “哇,你的医术太神奇了,我太想学了!”陈虚女再次亲眼见到笛蓉把一个撞成重伤的人用部落之光快速疗伤,心中不免激动起来。 第六十一章 金泉玉草 “那我们就开始吧,你想从哪里开始学?”笛蓉问道。 陈虚女摩拳擦掌,已经就地打坐了起来,答道:“就从愈合伤口这里开始,那些祈天祷地花招式都不要,没有什么用。” “不好,天上乌云密布,挡住了月亮!” “这与月亮有什么关系?” “部落之光主要借助月亮之神的力量,我现在要先祈告,将这团乌云驱散走才能施法用部落之光,你学不学?” “这分明就是巫术嘛?!本君不学,本君只想弄明白这部落之光愈合伤口的医理!” 笛蓉祷告之后,乌云果然离开了月亮,月亮又重新明亮起来,旁边的白狼对月嚎叫,声音甚是凄凉。 “你可要听清楚、看清楚了!”只见笛蓉口中念念有词,她的手不断地从月亮的方向划过,不一会儿,手中就聚起一道白光,她又把这道白光指在石宁的伤口上,在这道白光的作用下,伤口慢慢愈合起来,连血肉凝聚的声音都能听见! “本君明白了!”陈虚女大声叫道,欣喜若狂,“原来这部落之光是借用光的热量,杀死阻止血肉愈合的病毒,同时光热还加速了血肉的融合,使本来需要一天的调养,一个时辰就能达到愈合的效果!” “母鸡孵小鸡!”陈虚女又莫名其妙地喊出一句。 “什么母鸡孵小鸡?”笛蓉不解。 “本君已经想到救这死去少侠的方法了,有点母鸡孵小鸡的意思,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得靠本君的神龟!”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想啊,一个已没有生命力的鸡蛋,任凭母鸡怎么努力始终都孵不出小鸡的。眼前这少侠已经死去,没有了魂魄,无论伤口愈合得多好,都是活不过来的。” “那......如何救活阿巴哈?”笛蓉有些迫切道。 “吩咐你的手下伺候好本君的神龟,让它吃好喝好睡好......” “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一只小小乌龟能有什么作用......” “本君这神龟可厉害得很......” 陈虚女话未说完,这时,一只硕大的毒蜥蜴从丛林中爬来,悄悄绕到神龟的身后,趁神龟不注意,张开嘴使劲咬住神龟伸出来透气的尾巴。 只听一声细微的“叽喳”声,本来从来不会发声的神龟,竟被咬得痛出了声,气得陈虚女拾起一块大石头,恨恨地砸向蜥蜴,骂道:“王八羔子的,敢欺负本君的小龟龟。” 只可惜陈虚女“出手不凡”,这一掷石头非但没有打中蜥蜴,反而给神龟的尾巴“雪上加霜”,石头竟打在了神龟的尾巴上,不过也吓跑了蜥蜴。 笛蓉郁郁道:“你这神龟连一只蜥蜴都打不过,能有什么用......” “你可别小瞧了本君的神龟,厉害得很.......” 话未说话,神龟伸出龟壳外的四肢及头部、尾巴开始变黑,中了蜥蜴的毒,眼睛一闭,晕死过去了。 “小龟龟,没事的......”陈虚女把神龟抱在怀中,轻轻摇晃着,不一会儿,神龟眼睛竟一下睁开了,陈虚女把它放回地上,它又能活动自如,四处爬动起来了! “这蜥蜴是祁连山最毒的动物,被咬中的人畜没一个能活下来的......你这神龟还真神奇!”见神龟没事,笛蓉也就放心了。 “那可不,本君这神龟百毒不侵,天下间就没有它解不了的毒!” “可是,神龟已经百毒不侵,为什么见了蜥蜴还如此恐惧......” “还不是本君的小龟龟比较善良,要是狠心点,活吞了毒蜥蜴都没有问题,但是小龟龟只吃素不吃荤的,对了,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 “吃草吗?这祁连山下、弱水河畔到处是好草!” “嗯,吃草,但不是一般的草,得吃冬虫夏草,还要喝百年山泉、枕千年玉石!” “只要神龟能救活阿巴哈,冬虫夏草、百年山泉、千年玉石这些都有!姐姐你看这祁连山,到处飞着飞蛾,直到冬天依然络绎不绝,这种飞蛾叫蝙蝠蛾,蝙蝠蛾产下虫卵,虫卵孵化出幼虫,幼虫就会吃草而慢慢地长大。祁连山一到初冬,就十分寒冷了,草地都被白雪覆盖,幼虫吃不到草,只能够钻到土里面去,不顾生死地去吃草根,吃着吃着就冻死在土里了,大约两年又余,这些冻死在土里的幼虫,被土地草木吸走了精华,幼虫的身子就与草根融在一起,并跟着草一起生长,就变成了虫草。” 此时是冬春交替之际,不似隆冬那般寒冷,气温微微回暖了些,笛蓉用兽骨权杖扒开地上一层雪,露出一个个草尖,她趴在地上,用力一拔草尖,正好看见一具连着草根的幼虫尸体冒出来,她用手拍拍幼虫尸体上的土,咬了一口,接着说道:“前年大雪,经过了两个春夏秋冬,今年的虫草味道很好,姐姐你尝尝?” 陈虚女眉头一皱,连忙摆手摇头道:“不吃草不吃草!本君吃荤不吃素,正好和小龟相反!” “这是虫子变的草,说是荤的也说得通,说是素的也说得通!这么好的东西,不吃怪可惜!去年的虫草在今年季夏暑月之时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只能上祁连山顶才能挖到更多的虫草,不过我向天发誓一定要让神龟吃饱!” 笛蓉捧起一汪泉水,边喝边说道:“姐姐你再瞧这‘突突’往外冒的泉水,正是祁连山顶冰雪融水化了之后流到山脚,再慢慢浸入到地底的,经过二十年,深深渗入到地底极深处,又过三十年,经大地过滤,吸收大地精华,再从地底深处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渗,要再经历五十年,这一滴滴山泉精华才能汇成一股股泉水,汇成一股力量,‘突突’地从地表冒了出来,我们此时喝到的泉水,正是一百年前祁连山冰雪融化后历经艰辛才冒出来的泉水!” 陈虚女越听越来劲,冬虫夏草、百年山泉都有了,不禁追问道:“那千年玉石呢?” 笛蓉咯咯笑道:“姐姐,你枉为中原人,见识还不如我这‘狄戎’,我听祁连当地乡民说......” “你不是祁连山的人吗?”陈虚女道。 笛蓉道:“我也是后来才迁到祁连山的。” “那为什么本君从来没见过祁连山其他乡民,只听说祁连山有个魔教......” 虽然陈虚女没有点名道姓说毕兹部落就是邪教,但笛蓉也猜得出来陈虚女所指,要是平日里有人胆敢如此放肆,笛蓉定会给他几巴掌,但笛蓉并没有生气,只是没有回答陈虚女问出为何祁连山区没有当地乡民的问题,殊不知,祁连山区除了逃难过来的毕兹部落难民,当地乡民已经被赶尽杀绝了。 笛蓉缓了缓,接着说千年玉石:“相传几千年前共工撞到不周山,撼动了昆仑山,而距离昆仑山很近的祁连山也受到了撼动,顿时山摇地动、火山喷发、天地混沌。祁连山本来就吸收了天地精华,孕育了很多奇石稀玉,天地动摇那一刻,那深藏在祁连山深处的奇石稀玉散落到地面,历经几千年的变化,有的玉石被重新埋在了山脚下,有的没有被掩埋的玉石则被弱水往北冲走了,沿着弱水河畔向北寻去,定能找到千年玉石!” 听完后,陈虚女感叹道:“这祁连山真是个宝地啊!” 笛蓉道:“事不宜迟,姐姐,我们这就出发去挖虫草、寻玉石!” “山泉也要收集!” 笛蓉不解道:“虫草、玉石难寻,但这山泉不是到处都有吗?” “你有所不知,小龟对水及其讲究,越好的水,回魂效果越好!这附近的泉水由于人畜共饮,已经不够纯净了,必须要找一个没人人烟,天然无人饮过的泉眼!” “原来如此!” 第六十二章 神龟济龙 祁连雪飘,弱水结冰,无论春夏秋冬,深夜的祁连山都似一个大冰窟。笛蓉将石宁的身体放在石床上,石床是几十个毕兹人从祁连山上抬回来的,平日里笛蓉坐在石床上面练功所用,吸收了笛蓉多年的真气,笛蓉十分爱惜这石床,平时只有自己才能接近石床。又长年被冰雪覆盖,说是石床,不如说是冰床。 “阿巴哈,你躺在石床上身体就不会痛了,你好好睡一觉,我会尽快到山上给你找药引子!”笛蓉又怕石床的寒气把石宁的身子冻坏了,又将她身上所披白狐裘衣给石宁盖上。 在一旁打哈欠的陈虚女不悦道:“明日再寻药引子不行吗?本君已经困得不行了,只想睡觉。” “姐姐,再委屈你几日,这祁连山一上,恐怕没有三五日是下不来的......” “什么?你竟然让本君在荒山野岭上风餐露营?本君被关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出去走走,你竟然让我深夜不睡觉上山?”陈虚女虽被毕兹人掳到祁连山,但笛蓉听闻她是日月新城星华殿玄武星神君,并没有加以虐待,虽说没有宫殿阁楼居住,但一日三餐总少不了,陈虚女哪也去不了,只能天天待在树牢上睡觉。 “只要姐姐帮了我这一次,事成之后,我保证送姐姐回日月新城!” “此话当真?!” “我对着月神发誓,如有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我们赶紧上山吧!” 子时刚过,笛蓉拿了弓箭,箭筒里装满箭矢,口哨一吹,白狼即刻奔跑而来,笛蓉道:“姐姐,我们出发吧!” “就我们......两人?”陈虚女不解道。 “深夜山上,野兽极多,不宜多人前行,山上只有我熟悉,族人上山不但帮不了忙,遇到猛兽还白白牺牲。” “可本君终究只是个大夫,没有武功,遇到猛兽可怎么办......”陈虚女放下了神君的架子,弱弱道。 “姐姐别怕!有这些箭矢足以防身了!” 堂堂星华殿玄武星神君,竟让一个江湖上没有名号的无名之辈保护,陈虚女顿觉丢了面子,于是说道:“你以后能不能称呼我的尊号,我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 “好的,神君姐姐!” “神君不能带姐姐二字的......” 陈虚女话未说话,笛蓉已把她放到白狼的背上,白狼驮着陈虚女往山上跑去。 “哎哎哎,野狼,你别乱跑!”吓得陈虚女死死捏住白狼背后的鬃毛,大声喊叫道。 “神君姐姐别怕,我这小白狼十分听话,不会把你摔下来的!”白狼体格硕大,笛蓉怕累着白狼,因此只让白狼驮着陈虚女,自己在白狼后奔跑,紧紧跟着。 “你放我下来!本君有自己的坐骑,不骑野狼!” “神君姐姐哪来的坐骑?”笛蓉一声口哨,急速奔跑的白狼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陈虚女摇摇晃晃地从白狼身上爬下来,吓得不轻,捂着眩晕的脑袋,缓缓从衣袖中取出那只小小的神龟,说道:“喏,你看,这就是本君的坐骑!” 笛蓉看着那只小乌龟,捧腹大笑道:“神君姐姐,你这坐骑也忒小了点罢!” “你睁大眼睛看好了!”陈虚女又从腰间的药囊里取出一颗药丸,喂神龟吃了,只见神龟迅速变大,不一会儿就长得跟轿子一般大小。 陈虚女盘腿坐在神龟背上,怡然自得道:“真舒服!这才叫坐骑嘛!” 笛蓉惆怅道:“舒服是舒服,这神龟就是走路慢了些,只怕到了山顶,天都亮了!” “没事,本君能让小龟龟走快些。”只见陈虚女又给神龟喂了一颗药丸,神龟步伐虽加速到最快,但也只是比人走路稍快一点而已。 笛蓉无奈,只好自己骑着白狼在后面跟着。神龟走着走着脚步又慢了,白狼在神龟身后一直驱赶着神龟,神龟胆小怕白狼咬它,听到白狼的嚎叫又打起精神加快速度向前走。 “你可别小看了本君这小龟,本君得号‘玄武星神君’就是因为小龟的功劳。” “那神君姐姐的名号是如何得来的呢?”这一路上并未遇见猛兽,两人便闲聊起来。 “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四象中的玄武图腾就是神龟,神龟就是玄武!本君的称号就这样得来的!” “那这左青龙什么的又是谁呢?”笛蓉只听过江湖上传言左青龙是星华殿星神君之首,但并未见过。 “青龙星神君是本君的师哥,这天下,师哥的武功说第二便没人敢妄称第一了!”说到青龙星神君,陈虚女满脸的自豪和倾慕。 “武功比南方武林盟主还要高?”笛蓉也只听过南方武林盟主叫石宁,虽从小与石宁在武陵山毕兹部落长大,但并不知道阿巴哈的汉族名字就是石宁,因此更不知阿巴哈就是南方武林盟主。 “南方武林盟主算什么,南方都是一群不入流的道家教派,本君的师哥不图虚名,要是师哥出山与江湖各大派比武,天下武林盟主的宝座非师哥莫属!”陈虚女早已听闻近几年南方晋国出了一个武功盖世的少年,还帮助晋国打败了北方秦国的百万大军,但在她心目中,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师哥。 还没等笛蓉发问,陈虚女又接着侃侃而谈:“从小师哥对我很好,我与他的缘分也是因为小龟......”陈虚女说到此处,自我称谓从“本君”不然而然地变成了“我”。 “与神龟有何关联呢?” “这说起来也是上百年的缘分了......” 陈虚女陶醉在回忆中,“听父亲说,他有一次到阴山采药,在阴山深处的一条大河旁发现一些奇怪的石头,那靠大河北岸的石头像一只乌龟,靠在大河南岸屹立在山头的石头像一个龙头,大河北岸像是一具龙身,大河好似一把刀,把这条龙斩成了两段。 “石龙头的嘴张得大大的,嘴口可供一人进入,父亲好奇,点了火把进了黑漆漆的龙嘴,龙嘴摸约一丈宽、两丈深。再仔细一看,忽而发现龙嘴一块石壁上刻着一行行字,上书‘神龟济龙’” “那这神龟济龙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父亲再往下看,原来这神龟济龙说的是一只大龟救蛟龙的故事,这条大河就叫玄武河,石刻书上说在秦汉时代,这条河隐蔽在阴山深处的河本来没有名字,但常有蛟龙出没。秦始皇帝梦见北狄荒蛮之地有蛟龙投胎转世,次日吩咐星官占卜,发现阴山一带有天子之气,于是派出了大批军队在阴山一带寻找,终于在阴山东边找到了这条有蛟龙的大河。” “这蛟龙在大河中修行千年,吸收了天地精华,终于轮回,本要转世投胎于人间做一个真龙天子,无奈始皇帝大军压境,誓要灭了‘妖龙’,面对大军的围攻,蛟龙哪里抵挡得过千军万马,此时正好一只母蟒蛇正好从附近山林爬过,为了逃命,蛟龙只好急忙投胎到母蟒蛇肚中。官兵见一道金光进入到蟒蛇的肚子,于是把蟒蛇的肚子刨开,竟刨出一个童子!” “你道那童子有多邪乎?天生长着一对鹿角、满身是蟒鳞。” “那这童子是蛟龙变的吗?” “这童子正是蛟龙所变,真龙童子!只是蛟龙第一次化成人形,一出生竟也不哭,还会呀呀说话,只是不会走路,不会跑。神人降世,定有劫数,于是就有贵人相助,大河里的大龟也在此处修行了千年,只是还未到修成正果之时,它与蛟龙是这河里的好朋友,相处了上千年,听闻蛟龙有难,于是前来相助。 “此时秦兵围上来要杀了真龙童子,这大龟好歹也是千年道行的,也有些法力,但单单靠大龟的这些修为还是敌不过秦兵,于是想借真龙童子之力,打退秦兵。” “如何打退?” “大龟常常在山间寻找草叶充饥,因此山上有许多被大龟撬松动的堆土,它用神力推下土堆,压住了一些往上冲的秦兵,示意真龙童子用土堆击退敌人,真龙童子本来用意念就能让土堆倾倒而下,本来想“撒土沉兵”,却不料咿咿呀呀发音不准说成了“撒土成堆”,瞬间这些土变成了一个个小山丘,没能埋掉一个秦兵,秦兵趁机冲杀,失去土堆防御的真龙童子被刺伤,只能又变会蛟龙,刚逃到河岸就被秦弩射中,倒在河岸,秦兵围上来将蛟龙砍成了两截,龙头和龙身,分别置于大河的南北两岸,始皇帝料想‘妖龙’已灭,已是高兴班师回朝。” “蛟龙被砍成两截,恐怕是死了吧?” “幸好有大龟这个千年的好朋友,大龟为了救蛟龙,在大河的两岸来回拼命用背驮药给蛟龙疗伤,只要把这大河用草药填满,蛟龙的头和身子才能连在一起慢慢活过来。” “最后大龟救活蛟龙了吗?”笛蓉听得入神,关切地问道。 陈虚女顿了顿,伤感地说道:“只可惜天不佑蛟龙,那日天空狂风暴雨,大河发水,水流异常湍急,大龟辛辛苦苦驮过来填在大河里的草药被大水都冲走了,蛟龙身首分离受伤过重,没等到大龟驮满草药,就死了。瞬间,蛟龙的尸首化成一条长长的龙形山,重重压在河岸边,头朝大河,双眼望着驮药的大龟,闪着期待和感激的血泪。大龟也因为不辞艰辛地为蛟龙驮药疗伤,最后累死在大河中,死去的大龟和背上托着的草药一起化为石头,矗立在大河中。” “蛟龙有大龟这等朋友,无憾矣!那后来是谁在龙嘴里刻上的‘神龟济龙’的文字呢?” “这个父亲没有说,大概父亲也不知道是谁吧,只知道石刻上把这条大河叫做玄武河,这座石山叫做石龙山。后来父亲看完石刻后,感觉渴了,于是拿着牛皮水袋去玄武河取水,河水看起来碧绿,取上来一看却是血红的,要是父亲没有看到龙嘴里的石刻,定会被这血水吓一跳,他知道这是蛟龙伤口流出来的血,几百年了还未流尽。” “父亲又沿着玄武河查看,却见从大龟石头那边游过来一个小东西,你道是何物?” “是何物呢?” “正是小龟龟!” “啊!是神龟!它怎么会在玄武河?” “原来大龟死后慢慢化成了石头,但大龟是一只待产的母龟,腹中的龟蛋并没有随母体死去,不久就产下了小龟。在父亲发现小龟之前,它自己已经在玄武河生活了上百年了。” “上百年?那它已经是一只老龟了。” “神龟的寿命有上千年,按小龟现在的年纪还是幼龟呢!” 第六十三章 白巫惑兽 陈虚女接着说道:“父亲见小龟孤苦伶仃在玄武河长大,十分怜惜它,于是把它带回家。每次父亲去采药,就把小龟也带上,父亲尝草药,小龟也跟着尝草药,久而久之小龟尝遍了百草,也就成了父亲的助手。父亲有一次尝草药中了毒,差点送了性命,小龟也尝了这种草药,却安然无恙,幸好小龟用它的眼泪滴进父亲的嘴里,才解了毒保住了性命,因此父亲发现了小龟天生能解毒的能力,视之为稀世珍宝。父亲因此成为天下名医,著作了很多医学著作,后来父亲辞世后,就把小龟留给了我。” 笛蓉道:“怪不得星君姐姐江湖人称天下神医,原来星君姐姐的父亲就是大名医,又有神龟当助手......” “本君成为神医是因为本君天资聪颖、勤奋好学,神医的名号随随便便就能成就的?”陈虚女打断笛蓉的话,自傲道。 笛蓉笑道:“反正给我一只神龟我也成不了神医,我就把它煮了吃,看看味道如何,哈哈。” 陈虚女贫道:“你敢煮本君的小龟吃,本君就宰了你的白狼,拔狼牙、剥狼皮!” “我这小白狼,也不是一般的狼,它是......”笛蓉欲言又止,岔开话题说道:“对了,神君姐姐,你还没说你和青龙神君为何有上百年的缘分......” “师哥有一个坐骑,名叫腾蛇,几十年前在阴山的石龙山带回来的,是蛟龙的后代,腾蛇小时候和小龟一起玩耍的,你说有不有缘......”正说话间,附近丛林中婆娑作响,在月色的反射下,竟有好几双凶恶的眼睛死死盯着笛蓉、陈虚女两人! “不好!我们遇上狼群了!”笛蓉大叫道。 “狼......狼群?”陈虚女从小在府邸里长大,从来没见过狼,听到狼群两个字吓得从神龟背上斜倒在地。 此时,一阵山风吹来,陈虚女打了一个寒颤,笛蓉手中本就微弱的火把,竟被这风吹灭了。 “快用打火石!”笛蓉取出两个打火石,一个给了陈虚女,一个自己拿着拼命敲打着。 “天气太冷了,好像怎么都打不着,怎么办......”陈虚女尝试着敲了敲打火石,这打火石冰冷,要想打出火花来,还得费好些力气。 “快把手中兵器卸下来敲打,狼听了金属之声不敢轻易靠近的!” “我......我没有兵器......”陈虚女摸了摸她腰间的仅有的药囊,无奈道。 笛蓉取出一把短剑,用剑身敲打剑鞘,那狼群只顾嚎叫,果然不敢进攻了。 那白狼听到狼群嚎叫,也跟着嚎叫起来,狼群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其他狼群的侵入,也不怕剑身剑鞘的敲击声,竟围了上来。 “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狼!”当狼群越来越靠近,陈虚女才看清十几双发着亮光的狼眼睛,神龟见了这么多从没见过的凶猛动物,早已吓得现了原形,从一只小马般大小的大龟变回了巴掌大小的小龟,神龟吓得窜来窜去,最后躲到一块小石头后面一动不动,把头尾、四肢都伸进壳中。 “没出息的小东西!”陈虚女虽也吓得不轻,担忧神龟的安危,她壮着胆子移动了几步,走到小石块后面,把神龟揽入怀中,紧紧抱着。 狼群越来越近,白狼挡在笛蓉前面,对着狼群龇牙咧嘴,笛蓉迅速取出箭矢,搭箭拉弓,射到一只大狼。 这一箭激怒了狼群,狼群迅猛地发起攻击,三五只狼咬向白狼、七八只狼扑向笛蓉。这祁连山是个苦寒之地,除了河谷水草丰盛一些,山上大多是戈壁,因此没有多少生灵生长,狼群长期食不果腹,都是饿坏了的野狼,每只都身材矮小、骨瘦嶙峋,但却十分凶猛。 白狼是一种个头较大的狼,但被三五只穷凶恶极的狼群死死围住,无法动弹,笛蓉不断发射箭矢,没过多久箭盒中的箭矢就用掉了一大半,她奋力突围与白狼会合,此时白狼也咬伤了一只野狼,跑回笛蓉身旁,笛蓉迅速跳上白狼背上,骑在白狼背上来回穿梭,才勉强在狼群的夹攻中取得了优势。 狼群见笛蓉不好攻击,又转向向陈虚女扑来。 “畜生......你别过来,小心本君用药毒死你!”陈虚女顺手拾起一根朽木,横在面前,哆嗦道。她虽嘴上说着毒药,但她的药囊都是些救病扶伤的药,哪里有什么毒药。 “小心!”只见一只流着哈喇子的野狼正要咬向陈虚女,刹那间,笛蓉从白狼背上跳了过来,挡在了野狼前面,野狼锋利的牙齿咬到了笛蓉的左手臂上。 白狼见主人被咬,发起恨来,拖咬着那只野狼的脖子,热血不断流出。 “你受伤了,快服下本君的止痛丹,立马就不疼了!你......在念什么?”陈虚女疑惑道。 笛蓉顾不上捂住伤口,口中念念有词好似在念什么口诀。 那野狼将要挣扎死去,听了笛蓉的咒语竟突然发起疯来,向自己的同伴撕咬起来,另一匹被咬的野狼,也倒戈回头疯狂地咬自己的同伴,这样一匹咬一匹,十几匹被咬到的野狼竟都乖乖地听笛蓉的指挥。 “你这是什么法术?野狼都被你控制了!”陈虚女道。 见狼群都默默地站着不动了,笛蓉才放下地停了咒语,松了一口气道:“刚才好险!这是白巫术,专门控制野兽的!” “那你为何不早早用白巫术,害得本君差点被野狼咬死,你也白白被咬伤了手臂。” “这白巫术得用施法者的血,咒语才能生效,正好那匹野狼咬了我一口,我的血都流到野狼的嘴里去了,因此这时候施法才有效。而后我又指挥那匹中了白巫术的野狼咬自己的同伴,这样所有野狼身上都沾了我的血,我就能控制住这十几匹狼了!” “厉害!比本君师姐的迷魂大法还要厉害!” “神君姐姐的师姐是谁?” “难道你没听过朱雀星神君吗?她便是本君的师姐啊!” “鼎鼎大名的朱雀星神君谁不知道,但我没听过朱雀星神君还有什么迷魂大法,难道比我这白巫术还要厉害?” 陈虚女笑道:“你这白巫术是用来控制野兽的,本君的师姐的迷魂大法可是可以控制人的哦!” “如若有幸见到朱雀星神君,我倒要和她比一比到底是白巫术厉害,还是迷魂大法厉害!” “师姐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世上只有星神殿的神君才能见到师姐的容貌。江湖上凡是见到师姐容貌的人都会被师姐亲手杀死!” “真是个怪脾气!” 正说话间,远处又传来狼嚎声。 “刚消停了一下,怎么又来一群狼,怕是进了狼窝了吧!你的血还够不?”陈虚女说话时轻松多了,她亲眼见笛蓉控制住了狼群,因此来再多些狼她也不怕了。 “白巫术的控制时效有限,用不了一个时辰,这些狼就会清醒过来,到时候再加上另外一群狼,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啊!那......那可怎么办,本君可不想死在这荒郊野外!” 狼嚎声不断响起,也越来越近,声音异常悲凉。白狼突然也跟着嚎叫起来,也是一样的悲凉。 第六十四章 孤绝白狼 “啊!不好!你......你看那山头,全......是闪亮亮的眼睛!”陈虚女往西边山头一望,吓得直哆嗦,大叫一声躲到笛蓉身后去了。 “神君姐姐不要怕,我们还是用老办法来对付他们!”笛蓉拾起将要灭掉的火把,使劲挥舞着,接着她把火把插到枯木枝较高处,抽出短剑和剑鞘对击,发出“噔噔噔”的巨响,口中还吹着驱逐野兽的口哨。 山头的狼群却并未被火把和“噔噔噔”的金属声吓跑,继续对月嚎叫。 陈虚女愈发害怕了,扯着笛蓉的衣袖弱弱道:“你......你不是有控制野兽的白巫术吗?赶紧使出来啊,我......”陈虚女刚说完,赶紧有点不对劲。 笛蓉哈哈大笑道:“神君姐姐怎么说起‘我’来了。” 陈虚女赶紧纠正道:“不是‘我’,是本君可不想死在这里!”看来陈虚女是真害怕了,连自称“本君”都差点改成“我”了。 “不要怕不要怕,神君姐姐是为我的事而来的,我肯定要舍命保护姐姐。” “那你赶紧施法用白巫术呀!” “这白巫术要让野兽沾了我的血才能有效呀,狼群在那么远的山头,我也没有办法呀。” “好......好像也是,还很远,还很远,狼......狼群不靠近我们就最好了。” 陈虚女话音刚落,远处山头的狼群呼啸而下,也不怕火把,也不怕响声,直直地往这边奔跑而来。 “啊!狼群向我们跑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笛蓉身边的小白狼突然也狂躁起来,不停地向着狼群嚎叫。 笛蓉俯身抚摸小白狼,把它抱在怀里,安慰道:“小白狼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只见小白狼挣脱笛蓉的怀抱,箭一般地冲向狼群,笛蓉担心小白狼会被狼群围攻,舍下陈虚女,极力追赶小白狼。 “小白狼,你快回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平时很听话的小白狼,此时对笛蓉的呼叫毫不理睬,小白狼跑到狼群面前,狼群却没有咬它,小白狼对着狼群轻吼了几声,狼群也对小白狼轻吼了几声,像是在谈判。 忽而小白狼返回来,衔着笛蓉的衣袖往狼群中走去,笛蓉不明白其中道理,却也跟着小白狼往前走,想探个究竟。 走近了一看,笛蓉才发现这群狼也是和小白狼一样的毛色,这是一群白狼!白狼群边轻声嚎叫着,边向西边山上走去,是不是还回头看看小白狼及笛蓉,笛蓉只好跟着白狼群也向西边走。 陈虚女在远处看着笛蓉竟然跟着狼群走了,百思不得其解,在远处大喊道:“你......你中了什么邪,怎么跟着狼群走了!?喂喂,还说什么保护本君,本君看你是要打算丢下本君不管了!”她虽搞不懂笛蓉跟着狼群有何目的,比起一个人落在这荒郊野岭,她还不如上前跟着笛蓉。 陈虚女也不害怕狼群了,一路边喊边跑地追赶上来。 笛蓉怕陈虚女惊了狼群,小声道:“神君姐姐,你别害怕,这些白狼没有恶意,他们好像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狼会带路?你该不会又施了什么邪术吧?” “我们悄悄地跟着狼群便知晓了!” “万一狼群把我们带到狼窝了可怎么办?” “狼群似乎跟小白狼很熟,小白狼不会骗我的!”笛蓉说完此话,突然想起来什么了,大叫道:“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是你说的别大喊大叫,你自己又乱叫什么,你明白什么了......”陈虚女上前捂住笛蓉的嘴巴,摆出“嘘”的姿势小声说道,她怕狼群一不高兴就把她吃了。 笛蓉笑道:“对对对,神君姐姐说得对,不能大声惊了狼群。”又道:“我告诉神君姐姐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神秘兮兮地......” “看到这些山,我突然想起来了,五年前我就是在这个山顶的山谷里捡到小白狼的!” 陈虚女撞着胆子睁大眼睛瞧了瞧狼群和小白狼毛色和身形,恍然大悟道:“这些狼群是小白狼的亲人!” 笛蓉道:“对对对,神君姐姐真聪明!五年前,也是这个雪夜,那时我刚来祁连山逃难,对这里还不熟悉,族人逃到这里已经穷途末路,山谷又有狼群嚎叫,我们又困又饿,干脆想着要么被狼群咬死吃掉,要么我们把狼打死吃掉。正当我们要拿起武器和狼群拼了的时候,远处却传来打斗声,在月光下,我们清晰地听到了狼群的哀嚎声,它们一个个都被杀死了。” “狼群被谁杀了呢?” “当然是追杀我们的仇人杀的,它们手上有锋利的兵刃,杀一群狼,不成问题。为了不被发现,我们只好躲在山谷里不敢出声。不料此时附近却传来几声奇怪的声音,我顺着声音在雪地里找,神君姐姐,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一只小白狼?” “答对了一半!不是一只小白狼,是一窝小白狼!都是刚刚会嘤嘤嚎叫的狼崽。族人们见有一窝狼崽,纷纷都上来哄抢着啃食狼崽肉。不过,这一窝狼崽一共五只,却冻死饿死了四只,只有一只狼崽奄奄一息还未断气。族人们吃掉了四只死掉的狼崽肉,还不够,又要抢食那只快死的狼崽,被我制止了,我见那狼崽实在可怜,凄惨地嘤嘤嚎叫,双眼带着闪闪泪光,又刚失去了父母。” 陈虚女道:“没想到你也有副好心肠。” “我那时也饿得发昏,何尝不想美美地吃一顿狼肉,但是想到这狼崽与我一样可怜,失去了父母亲人,便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我咬破手指,喂了它几口鲜血,它竟把我当成了母亲,偎依在我的怀里。” “那后来小白狼怎样了?” “后来小白狼就跟着我一块长大,我五年长了一点个头,它五年却长成了大个头,尝尝驮着我到狼谷来。” “狼谷?就是这个地方吗,我们果然进了狼的老窝吗?” “因为我在这里捡到的小白狼,加之这一带狼群又多,我便把这个山谷唤作狼谷。你道奇怪不轻,我虽然时常来狼谷,路却很难寻,没有小白狼带路,我是进不了狼谷的。” “小白狼去狼谷找娘亲吗?”说到此处,陈虚女也是一阵唏嘘,她一生下来也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从小是父亲一手拉扯大的。 “狼和人一样也是有灵性的,小白狼记得它出生的地方,每次月圆之夜就会到狼谷,对月哀嚎,声音甚是凄凉,因此祭祀大人还给小白狼取了一个名字,叫‘孤绝白狼’,不过我喜欢叫它小白狼。” “‘孤绝白狼’?一听就没人疼,很孤单。还是本君的小龟龟好,一听就很多人疼,很多朋友。” “神君姐姐可别小看了我这小白狼,它可是我们毕兹部落的大英雄,经常在危难之时驮着我脱离险境......” 陈虚女眉头一皱,打断道:“好了,别吹嘘了,要不是你这下油锅的破白狼、挨千刀的孤僻狼,本君怎会被你掳来祁连山?” 正谈话间,笛蓉跟着狼群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狼谷深处,这地方笛蓉也从来没到过,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狼群在这里坐成一排,孤绝白狼引着笛蓉和陈虚女走到狼谷最深处,只见那里有一个冰窟,冰窟中央突突冒着水热气。 “这里竟然有个活水!”笛蓉感叹道。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百年不冻的百年山泉!”陈虚女惊叹道,俯下身去捧了一捧泉水喝。 笛蓉欣喜道:“原来小白狼知道我们要找泉水,让它的亲人带我们到狼谷找到了百年山泉!” 第六十五章 雪谷问夜 “你吃,神君姐姐你吃,这百年山泉太甜了!”笛蓉捧起一汪又一汪泉水往嘴里送。 陈虚女道:“这么冷的天,你是想冻死本君啊!”又“咦”的一声,捂住鼻子嫌弃道:“你瞧这泉眼旁都是白狼的粪便,说不定这泉水都是白狼的尿汇集成的一摊子浊水。” 笛蓉捧起一汪泉水猛地往陈虚女的嘴鼻处送,陈虚女来不及闪躲,无奈吃了一汪泉水,支吾道:“不......不过这荒芜不长草的谷里,汇聚了一汪野狼的尿水,加之雪山融水汇集,也算是山谷的精华了,药效......药效更秒,病人吃了恢复更快.......” 笛蓉咯咯笑道:“神君姐姐承认这是百年山泉啦!不过我要装多少山泉回去才够呢?” “装上一大牛皮袋即可,待回去与引子熬成药就只剩一碗了。” 笛蓉怕不够,取出两个牛皮大水袋,“咕噜咕噜”装满了两大袋,她把牛皮水袋往腰上一别,说道:“神君姐姐,我们再去寻虫草!” 陈虚女望了望这狼谷的环境,气馁说道:“你瞧这狼谷,深不可测,进来容易出去难,恐怕我们要饿死在这里了!” “神君姐姐莫怕,小白狼的亲人会领着我们出去的。” 陈虚女瞥了孤绝白狼一眼道:“你瞧这傻白狼好不容易找到了同伴,已经打成了一片,只会咿咿呀呀嚎叫,恐怕是不会跟你走了。”她又摸摸“咕咕”直叫的肚皮根本走不动的样子。 寅时已过一大半,本以为在天亮之前就能寻到药引,没想到刚到山顶就遇到狼群,与狼群搏斗之时,笛蓉随身携带的干粮都被狼群抢食掉了,身上已经没有吃的了。 笛蓉吹了一声口哨,正与同伴玩在一起的孤绝白狼立刻来到了主人身边,笛蓉在孤绝白狼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那孤绝白狼像士兵得令,嗖的一下,便向狼谷深处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刁出一个东西放在了陈虚女身边。 笛蓉道:“神君姐姐,小白狼给你找吃的来了!” 黑夜中陈虚女不知是何物,伸过手去摸了摸,只觉柔柔的软软的,还有一些热热的液体,以为是吃的,只听她“啊”的一声大叫道:“这......这是被咬死的老鼠啊!你......你怎能让本君吃死老鼠!” 笛蓉摸黑走过去,一拎就拎到了老鼠的尾巴,呵斥孤绝白狼道:“你怎么这么笨,你是狼,我们是人,你喜欢吃的东西我们怎么能吃!看你把神君姐姐吓成了什么样!还不给神君姐姐道歉!” 孤绝白狼凑到笛蓉的小腿边,不停地蹭着笛蓉的草绒鞋,十分委屈,它哪里听得懂这番话,不过是笛蓉故意在陈虚女面前数落孤绝白狼罢了,好让陈虚女平静心情。 笛蓉闻了闻死老鼠,说道:“这老鼠还是新鲜的,烤着吃还是不错的!”说罢便拾来山崖下的干草,取出打火石准备烤了老鼠吃。 “不......不行,本君可不吃老鼠!”陈虚女吓得一脚踢了已经架好的火堆,又放下架子,咽了咽口水,做乞求状说道:“你身上不是带了干粮吗,把......把你的干粮分一点给本君罢!” “神君姐姐不知,干粮早被狼群抢食了,已经没有了。姐姐既然不吃烤老鼠肉,那烤乌龟肉应该很好吃!” 陈虚女一把把神龟攥在怀里,说道:“你不许胡来!你吃了小龟谁帮你救人,要烤肉,去烤你的孤绝白狼肉去!” 笛蓉哈哈大笑道:“神龟要帮我救阿巴哈,就是割我的肉烤了吃,也不能吃神龟肉呢!” 陈虚女咽咽口水道:“那你烤一只狼肉吃如何?本君长这么大还没吃狼肉呢!” “白狼是我们的朋友,不能烤!” “不烤孤绝白狼,这狼谷这么多白狼,随便烤一只来吃!” “不行,小白狼好不容易才找到几个同伴,我不能伤害任何一只白狼!待我们去寻虫草遇上野狼,我给神君姐姐再打一只烤来吃如何?” “等我们再遇到野狼群,恐怕已经饿得打不动了,只能乖乖被狼吃,哼!还痴心妄想打死野狼再烤来吃.......” “我们把小白狼和它的同伴都带上,白狼群一定能护我们周全!神君姐姐肚子再忍忍罢!” 陈虚女觉得若能带上白狼群帮忙打架定是极好的,只好妥协了。 笛蓉也不骑孤绝白狼了,一把把陈虚女背在背上,摸黑跟着白狼群的脚印小心翼翼地走着。陈虚女软塌塌地趴在笛蓉的背上,捂着饥饿的肚皮,有气无力地问道:“躺在毕兹部落冰床上的死人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不顾性命去救?” 一听到陈虚女说石宁是死人,笛蓉顿时生气了,把陈虚女往雪地上一摔,怒道:“阿巴哈没死,不许你说阿巴哈是死人!” 只听陈虚女“啊哟”摔着了腰,本就饿得没了力气,再受了伤可不好了,只好改了语气,妥协道:“好好好,本君再也不咒那人了!”心里却骂道:“死脑筋,那个人本就是死人了,要不是遇上本君,早就埋了!” “只要神君姐姐救活阿巴哈,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笛蓉扶起陈虚女重新背在背上。 “这阿巴......什么哈到底是你什么人?”陈虚女追问道。 “巴哈在毕兹语中的意思就是石头.......” “那阿巴哈就是小石头的意思了?”笛蓉刚开腔,陈虚女便抢答道。 “对!神君姐姐真是聪慧过人,阿巴哈就是小石头的意思!” “那巴哈就是阿巴哈的父亲了?” “神君姐姐又说对啦!” “什么古里古怪的!”陈虚女不屑道。 “我们毕兹人取名不像你们外界人,有名有姓的.......” “本君是汉人,不是什么外界人,你说话怎么这么奇怪。”陈虚女又打断道。 笛蓉道:“神君姐姐有所不知,毕兹人原本不在祁连山生活,原本在南方的武陵山一带生活,在没有被发现之前本就与世隔绝,所有我们把毕兹部落之外的人统称外界人。后来我通过不断接触外界人,才知道外界人又大致分为汉人、羯人、鲜卑人、氐人、羌人等等。” “那你这汉话也是后面才学会的了?” “在毕兹部落有个汉家大师,我从他那里学来的。” “这汉家大师是被你抓来的吧?” “这......”笛蓉倒是被陈虚女这番话问住了,只好岔开话道:“原在武陵山的毕兹人五年前被武林中人屠杀殆尽,江湖上无论大派小派都疯了般涌向武陵山,这些大派中有上清派、灵宝派、还有东林寺、西林寺,就是他们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亲人,他们的样子我一个个都记得,他们都妄想得到天石.......”说道此话时笛蓉顿了顿,咬牙切齿,心中充满了恨意。 “什么天石?” 陈虚女这一问,着实把笛蓉问住了,笛蓉心道:“江湖上纷纷争夺的天石,她作为日月新城星华殿里鼎鼎大名的玄武星君竟然不知道天石,莫非她是故意套我的话,想从我这里得知一些天石的秘密?” “你别生疑,本君常年只顾闷在星华殿里钻研天下医学,不屑顾问江湖之事,你说的什么武陵山屠杀之事、天石之事,本君确实一概不知。”陈虚女解释道。 笛蓉便不再说天石之事,转而说道:“我和一些族人侥幸逃出武陵山,就一直躲在祁连山,我本以为幸存的毕兹人只有如今这些人了,以为阿巴哈也早已在武陵山被杀了。那日夜晚,没想到阿巴哈竟从天下掉下来,找到了毕兹部落......” “你在说神话故事呢,你们那破地方在祁连山脚下,三面环山、一面临水,阿......阿什么巴哈定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 “我发现阿巴哈时见他满身都是秃鹫抓伤的痕迹,估计就是在山崖顶上与秃鹫打斗时不小心掉下来的,不过我没明白阿巴哈为何深夜在山顶与秃鹫打斗。” “等本君救活他,你顺便也帮本君问问他,深夜不好好在家睡觉,跑到山崖顶上干什么去。” “神君姐姐一定要救活阿巴哈!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他呢!” “本君还有点不明白的,你们毕兹人肤色都稍黝黑一点,那阿什么......” “阿巴哈!” “对!阿巴哈!他肤色白皙、深目、高鼻不像是毕兹人呢。” “我小时候听长辈们说,阿巴哈家是从外界逃难来的,我那时候太小,只知阿巴哈一家人都是毕兹人,其中详情还得问起族中老人才能知晓。” “本君昨日在给阿巴哈把脉之时,发现他遍体鳞伤,面目几乎全非,你又如何认出他就是阿巴哈?” 笛蓉从脖子上拿出一串项链,说道:“还多亏了这串项链上的一颗牙!” 第六十六章 牙赠之礼 笛蓉缓缓回忆道:“那时我十三年纪,回到家看见族长祖父在教训哥哥。” “你祖父是毕兹人的族长?那你就是毕兹部落的公主啦!族长为什么教训你哥?” “祖父的是我们毕兹部落的大英雄,祖父的英雄事迹我后面再给神君姐姐细细道来。祖父那天恨恨抽了哥哥几个荆棘鞭子,哥哥身上的肉都被打开了,我就上前问祖父为什么要打哥哥。祖父平时都很慈祥,很少发怒打人,我想哥哥一定是犯了大错误。” “祖父怒道‘这小畜生今天打了阿巴哈!’” 陈虚女道:“阿巴哈在你们部落地位很高吗?打不得?” “那时阿巴哈也才十四年纪,并不是阿巴哈地位很高,而是阿巴哈的父亲巴哈也是部落的大英雄,为部落做了不少好事,因此部落中人人尊重爱戴巴哈一家,又因为巴哈是从外界来到毕兹部落的,刚来时被部落里的人虐待过,巴哈立功后,祖父下令族人不许再欺负巴哈一家,还给了巴哈家很多优待和特权。哥哥违反了族规,打了大英雄家的儿子那还得了!” “巴哈为毕兹部落立了什么功,怎么就成大英雄了?” “我后面再给神君姐姐讲阿巴哈父亲巴哈的故事,神君姐姐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哥为什么要打阿巴哈吗?” “为什么呀?” “那天我哥和阿巴哈争论世间谁的武功天下第一,我哥自豪的说是族长祖父最厉害,祖父的白巫术、部落之光天下无敌。阿巴哈就不服气了,他说他的祖父是皇帝,掌握天下人的生死,应当是天下第一......” “皇帝?阿巴哈的祖父是哪国哪位皇帝?”陈虚女一听这阿巴哈的祖上竟然是皇帝,不禁震惊道,她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医学书,但这天下有几国、有几个皇帝她还是有所了解的,但她从未听说哪国皇帝躲在武陵山的。 “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阿巴哈说的皇帝是什么,后来我来到外界才知道原来皇帝真的是天下最大的,比祖父族长的权力大多了,当今天下纷争不断,天下出现了晋国、秦国、魏国、赵国、燕国等等国家,至于阿巴哈的祖父是哪国皇帝,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阿巴哈为了比赢我哥,故意夸大其词,胡乱说的。” “本君也觉得阿巴哈是吹牛的,皇族贵胄哪有长成他那样的!”陈虚女见过阿巴哈的样子,断定他不是皇族后裔。 笛蓉笑道:“阿巴哈不仅喜欢吹牛,胆子还特别小,他阿爸......也就是他父亲有一身好武功”在毕兹部落中,都把父亲称为阿爸,笛蓉怕陈虚女理解不了故解释道。“教了几年,阿巴哈竟然连一点皮毛都没学会,还天天逞能学到了绝世武功要打赢我哥,我哥可是从三岁就开始跟着祖父习武了,阿巴哈哪里是我哥的对手,每次摔跤都占下风......” 笛蓉又道:“那天阿巴哈又吹嘘自己祖父最厉害,还先动了手,终于被我哥恨恨教训了一顿。我祖父打了我哥一顿后,要我哥去给阿巴哈道歉,我哥倔得很,宁愿被打死都不愿给阿巴哈道歉。我怕祖父把哥打坏了,就代哥去给阿巴哈道歉。” “于是我到了吿告家,吿告就是汉人所说姑母的意思,我见阿巴哈捂住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还在哭道‘明明皇帝祖父是天下的头,肯定是时间最厉害的了,阿可非得说他祖父天下第一’”阿可在毕兹语中是哥哥的意思,由于毕兹部落没有姓氏,因此阿可也是人名。 “你管阿巴哈的母亲叫姑姑?那阿巴哈还是表哥咯?”陈虚女问道。 笛蓉答道:“是的,阿巴哈的阿捏.......就是母亲的意思,他的阿捏是我的姑母。” “姑母一边慈祥地给阿巴哈涂着止痛药,一边说道‘傻孩子,阿可的祖父是阿捏的阿爸,也就是你的外祖父,都是祖父有什么好争的呢!”笛蓉怕陈虚女听不懂,因此在转述姑母的语气时夹杂着毕兹语和汉语。 “阿巴哈倔道‘一个外祖父和亲祖父怎会是一样的!’” “哈哈,一个外祖父一个亲祖父,这阿巴哈倒也分得很清楚啊!”陈虚女笑道。 “可不是嘛,姑母一听这话,气得药也不给阿巴哈涂了,见到我来了,才消了气。我进门就上去给阿巴哈涂药,我先是把我哥阿可数落了一顿,说明了道歉来意,可阿巴哈根本不接受阿可的道歉。” “我见阿巴哈的神态是决不原谅我哥阿可的,只好说有东西送给他,但是当着姑母的面又不好送,只好约他到稻田边的草垛上去玩。” “虽然阿巴哈的父亲已经是部落里的大英雄,但部落里没有小伙伴肯和阿巴哈一起玩耍,因此阿巴哈的性格也很孤僻。阿巴哈一听我要约他出去玩,顿时高兴了,便拉着我的手跑到草垛旁,他拉着我围着草垛转,我在前面跑,阿巴哈在后面绕着追,自有自在,无忧无虑,很是快乐......”说到此处,笛蓉突然伤感起来。 陈虚女不禁也回忆起少年之时来,伤心道:“至少你们还有玩伴,可以随意走动,本君少年时只能待在高墙深宫里整日与医学典籍为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何为快乐......”又道:“你说了这么多,与你项链上的牙有什么关系吗?” 笛蓉道:“我们在草垛旁跑累了,就坐在草垛上望着远处的水稻田聊天。我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送给阿巴哈,希望阿巴哈接受了我的礼物并且原谅阿可。” “这项链贵吗,阿巴哈接受了吗?” “这项链是红珊瑚做的,倒不是阿巴哈嫌礼物贵重,他嫌这是女孩子的项链还不要呢,素不知这红珊瑚来之不易,听祖母说,珊瑚是海中之物,在很久以前整个武陵山是一片汪洋大海,后来太阳神施展法力,把汪洋大海边成了一块陆地、变成了一座座山岭,后来才有了毕兹人,族人在山岭岩石深处挖出了红珊瑚,这是太阳神赐给毕兹部落的,因此十分稀少,整个部落只有祖母和姑母有,我脖子上的这条珊瑚项链还是已经去世的祖母交给我保管的。” 陈虚女把玩着那串依旧在笛蓉脖子的红珊瑚项链,爱不释手道:“红珊瑚就是传说中的红宝石啊,本君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红宝石,那倔脾气的阿巴哈竟然不要,妹妹把它送与本君如何?” 笛蓉从陈虚女的手里拿回红珊瑚项链道:“等神君姐姐救活了阿巴哈,我就将这串红珊瑚项链作为报酬答谢!” “好一言为定!我们击掌为誓!”陈虚女怕笛蓉舍不得红珊瑚项链,到时候出尔反尔,便伸出手与笛蓉对击三次,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笛蓉接着说道:“阿巴哈不肯接受女孩子戴的红珊瑚项链,我想着总要送点东西给阿巴哈,心里才安心,一时想来想去想不到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了,突然我的一颗牙松动了,那颗牙本来就要换新牙了,我想可能是刚才在跑动时不小心碰到了牙,所幸就拔了下来。” “这‘咔嚓’一声的拔牙声惊到了阿巴哈,我便道‘阿巴哈,你既然不要我的红珊瑚项链,我把我的牙送给你如何?’” “阿巴哈一把夺过牙,高兴道‘我就要笛蓉送的牙!’,只见他把牙往自己身上擦了一遍又一遍,拔出腰刀在牙上用毕兹文字刻了两个小字。我不会写字,但还是认识的,那两个字就是我的名字‘笛蓉’,以前毕兹部落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后来阿巴哈给毕兹部落传造了可以简便书写的毕兹文。我又在牙齿上穿孔,给阿巴哈挂在了还有其他骨牙的项链上,在毕兹部落里,白虎是族人信奉的‘帕铺帕帕’祖先神的神灵,因此虎牙只有族长一个人能佩戴,代表神与权力的化身,其他较为贵重的就是狼牙,互送兽牙作为礼物是部落常见的习俗,但送人牙,我恐怕还是第一个。”笛蓉咯咯笑道。 “阿巴哈见我送了他一颗牙,按照习俗,他要回赠我一件礼品,他思来想去想不到回赠什么,竟拿起石头猛地敲下一颗自己的一颗好牙送给我!” “真是个傻子,你把本要换的牙送他,他却敲掉本来就好的牙!” “可不是嘛,我当时看见他从满口鲜血的口中取出牙齿时,吓得不轻!忙给他捂住嘴,找来一束干净的稻草梗,给他拭去口角的血迹,他却裂开血淋淋的嘴笑道‘笛蓉是女子拔牙都不怕疼,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怕甚!’” “阿巴哈看了看我给他挂在脖子上的那颗牙,又看了看自己刚敲下来还满是血迹、断了牙根的牙,想它是一颗残牙,不要意思再送给我,便要扔掉,幸好被我拦住了,不然阿巴哈恐怕还要继续敲掉一颗牙,直到取下一颗完整的牙为止。” 陈虚女:“阿巴哈敢活生生地敲掉大牙,倒也不胆小了。” “我夺过阿巴哈的牙,让他也在牙齿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我见阿巴哈用毕兹文刻了名字,又刻了几个我看不懂的字,于是我问他是什么字,他说也是他的名字,不过是他们的故语,我不懂他的故语是什么语,便也没追问了。” “这颗刻字的牙不是在你脖子上挂着吗,让我看看这故语是哪国的字。”陈虚女说罢便又顺着笛蓉的脖子摸到了那颗刻字的牙,睁大眼睛,在黑夜中却看不出来刻的内容。 “神君姐姐莫急,待我们回去,我取下项链上的牙来让你好好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