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走江湖》 第一章 小乞丐 一阵刺耳的车轮摩擦声伴随着撞击的声戛然而止,一辆白色的轿车急停在红绿灯路口。 李尘风躺在不远处的马路上,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抱起来了自己,心里忍不住想要骂娘,一阵无力感袭遍全身,李尘风只觉得眼皮越发的沉重,想要挣扎起身来也无济于事。 没想到自己最后死在男人怀里,看过那么多主角都是女人抱着,哪怕不是个绝世美女,最起码也是女人啊,为什么到了自己临死反而是个男人,想想男人一番冷暖,就一身鸡皮疙瘩。 随着眼皮的越发沉重,李尘风彻底身陷在一片黑暗之中。 李尘风在黑暗中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从出生开始自己就是个孤儿,多亏了当初扔下自己的父母还算好心,没有将自己扔到下水沟里,而放到孤儿院的门口,这才没饿死,总算长大成人。 考研了这么多年,今天被通知考上了,还没来得及为未来幻想,人生就已经到头了,想到这李尘风爆了句粗口,老天对自己也太不公平了些,难道非要下辈子补偿自己。 在无际的黑暗中,涌出一抹光亮,不知黑暗中过了多久的李尘风条件性的朝光亮跑去,在冲出去的瞬间睁开了眼睛,有些刺眼的阳光撒在脸上,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一双干瘦的小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啊!!!”。 随着李尘风的尖叫声,屋门也被人打开,一群脏兮兮的孩子涌了进来,一个面黄肌瘦但个子明显比其他人高一头的孩子有些兴奋。 “狗子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李尘风有些疑惑,看了圈缩水了不知多少圈的身子,面带疑惑的看着面前这群孩子, “狗子哥?叫我吗?” “狗子哥你脑袋没事吧,怎么不认得我了?”另一个矮个子的孩子说道。 周围孩子也都云里雾里,有些搞不清状况。 李尘风与几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一股记忆映现在脑海里,大多都是身体原本的记忆,也算是了解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叫狗子,是个乞丐,有些相似之处,两人都是被遗弃之人,多亏当年的老乞丐捡回自己,否则多半烂在泥土里了。 老乞丐也算可怜,去年冬天没挺过去,活活冻死了。只留下一群小乞丐相依为命。 因年龄比其他乞丐大,平日里也都是由大者多劳,昨日实在忍不住饿,爬到了镇上张员外家中翻箱倒柜,哪成想第一次手生,走个路也能被发现,只好留下来断后,结果可想而知,被活活打了个半死。 张员外生怕半死的乞丐死在家里,直接让人扔到大街上,之后被在外等待的众人抬了回来。 剩下的事李尘风也懒得想了,肯定是这小乞丐没挺住翘了辫子,不知是偶然还是注定,自己稀里糊涂的重生在这幅躯体上。 人家重生不说是个显贵人家,最起码也得是个少爷级别吧,怎么到了自己这,就成乞丐了。 想到这里李尘风心里似打翻了油盐米醋,也不知是什么表情了。 “我dnmd。” 李尘风忍不住,喷了句口头禅。 “狗子哥,钓鱼抹布是什么意思?” 李尘风记得这个面黄肌瘦,记忆中叫小凳子的孩子,一时有些语塞,难为情的挠了挠头。 “呃,很厉害的意思就是了。” 众人信以为真,整齐的点了点头,李尘风有些臊得慌,忙岔开话题。 “对了,以后别叫我狗子哥了,狗子狗子的实在难听,李尘风这名挺好,以后叫风哥。 “奥。” 在众口应了句后,木讷的点了点头。 李尘风与孩子东一句西一句凑了几圈,最后实在没说了,只好起身蹦哒了两圈,强调自己没事了,趁机道了个借口朝着镇子去了。 看着消失在眼帘的狗子哥,众人有些说不出来的陌生,以往狗子哥有些孤僻,今日却变了一个人一般,有些道不明的意味,甚至有一种错觉,壳子是狗子哥没错,思想却变了。 李尘风看着镇口写着清河镇的石头,虽然是繁体,倒也认得出来。 确实有些气闷没有重生为富家子弟,不管是不是情愿,好歹也是活着了,能有什么能比性命来的重要。 “放心吧,我会替你讨回公道,也会替你好好活着。” 在原本的记忆中,李尘风大概了解了眼下的世界,虽不是整个格局,但也算是粗略了解了,整个世界分为两国,所谓南北之分,南为烈阳国,北为旭日国。 两国风情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一样,那就是江湖,跟前世玩的网游一样,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之情,更有刀光剑影的恩情情仇,至少目前知晓的,也是未死得老乞丐说的,虽然有一半水分,在看过那么多武侠片后,李尘风依旧有些热血沸腾。 前世最痴迷于武侠游戏,幻想过无数次成为大侠的场景,更是懊悔生不逢时,一切都是虚幻而已,没想到还真让其来到这般憧憬世界。 想到以后饮马江湖,侠女相伴,李尘风忍不住贱笑起来:“嘿…嘿嘿…。” 周边的村民看着有些犯傻的小乞丐,流露出一副可怜之色,少数人误以为脑袋出了问题。 卖菜的大婶叹息一声,掏出一枚铜钱放到了李尘风手里,这才让其清醒过来,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脸上一阵燥热,道了声谢后,低着身子跑远了。 凭借记忆的位置,李尘风到了张员外家门的不远处,仔细揣摩起来。 如果贸然前往,难免又是一顿毒打,心里也不想惹出什么事端,只是象征性报复一下就好了。 在之前的记忆中了解,张员外有一如花似玉的娇娘,宋员外虽已花甲,但却没有子嗣,前几年娶了比自己小了一半的小娘子,在去年更给宋员外生了个胖小子,宋员外老来得子,对娘俩心疼的紧,恨不得当宝贝供着。 但在李尘风眼中,就是另一番景色了,听老乞丐说过,张员外没有子嗣一直是他的心病,全镇人也都知道。 前几年拜佛才有了转机,也是那时候认识了如今的娇妻。 女子是外乡人,名字叫马绒蓉,说是逃避旱灾来投靠表亲,那寺庙管事就是马绒蓉的表哥李哲。 李哲与张员外也算相识,再说庙里不能收留女子,只好麻烦张员外暂时收留马绒蓉,张员外也就答应下来。 马绒蓉住进张员外家没多久,张员外的原配就意外去世了,当时外称是夜里上厕,不小心摔死了,镇子上的人虽觉得蹊跷,哪有人站出来质疑,也只有老乞丐知道实情。 张员外原配出事的那天雨夜,老乞丐正好路过张家后院,虽有雷音混杂着雨声,但也能勉强听见喊叫声,老乞丐误有贼人,顺着狗洞爬进,通过茂密的杂草,隐约看到张员外的原配躺在地上,鲜血从口里涌出,胸口的鲜血混杂着雨水流了一地,身体早已没了反应,张员外扔掉匕首,将卧在地上啼哭的马绒蓉揽在了怀里。 “不怕,这恶妇已经死了,不会有人再干扰我们了。” 被拦在怀里的马绒蓉轻嗯了一声,嘴角却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老乞丐见这架势那敢出大气,待两人收拾好尸体离开后,这才缓慢离开。 不止只有一事,狗子也看到过不该看的东西,佳节良日村民都在庙里祭拜,不少点心水果被当做祭品供给佛祖,在祭拜祭拜完后,乞丐们就可以拿来食用。 正好那天夜里狗子饿醒,只好来拿贡品吃,还未来得及狼吞虎咽,脚步声传来,狗子误以为管事回来,赶忙躲到了佛像后面。 等对话声响起,狗子知道是管事回来了,该未庆幸自己躲得快,又传来女人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结束后,一阵阵喘息声就传进了狗子的耳朵,狗子有些不解,大者胆子漏出半个脸,两具缠绕在一起的肉体呈现而来,让他惊讶的那女子竟是张员外的娇妻,狗子那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别过头去,直到两人离开后狗子才偷偷跑掉。 张家大门,一位走路摇曳的女子将李尘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看着颇有风味的少妇,不是马绒蓉还能是谁,看着蜜桃般的后股,不得不赞叹,这老员外还真是好享受。 在跟着马绒蓉一阵后,看着不远处的寺庙,便猜到了一二,在马绒蓉先一步来到了寺庙之中,便随后轻车熟路藏身佛像以后,在稍作等待后,脚步声近,更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表哥,我还要伺候老东西多久啊,每天看着那张皱巴巴的脸我……。” “蓉妹,在熬一阵,毒效没那么快见效,等老头死了,我们一家三口就拿着钱财远走高飞。”李哲一只手揽着马绒蓉的腰肢,一只手搭在了她的翘起的荷尖之上。 马绒蓉一脸潮红色,依靠在宋哲的怀里,低声道:“表哥,要不我们……。” 李尘风听到这莫名的刺激,这对奸夫淫妇还真是放的开啊,这简直就是古代版品如的衣柜啊。 李哲放在马绒蓉翘臀上的手大力的抓了一把,在其耳边低声道:“白天不方便,万一被人撞见,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今晚子时你再来,到时候看我好好收拾你这浪蹄子。” 第二章 计划 李尘风没有再听下去,轻手轻脚的离开寺庙,当前的信息就已经够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时间,随后便回小乞丐的据点了。 小凳子、小桌子见到李尘风回来后焦急的神情也放松下来,赶忙上前询问,其他小乞丐也都聚了过来,在询问一番后,都被李尘风东一句西一句的搪塞过去了。 李尘风自打醒来到还没有吃过饭,肚子更是饿的干瘪起来, “小桌子,有吃的吗?” 小桌子摇了摇头,倒是旁边的小凳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馊掉的面饼,寄给了李尘风。 李尘风看着馊掉的面饼,瞬间没了食欲,刚想抱怨几句,但抬头看着面前一群皮包骨头的孩子,一时间既然没了话语。 李尘风伸手接过面饼,咬了几口,风干的面饼嚼在嘴里如石头一般,中间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李尘风毫不在意。 一旁的小凳子见李尘风大口的吃着面饼,也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周围的孩子也都一脸艳羡。 李尘风咀嚼面饼,含糊不清的问他们饿不饿,一群孩子都摇了摇头,但肚子的咕咕声出卖了他们,随后都相互看了看,都嘿嘿傻笑起来。 等李尘风吃完面饼后,直起身子,使劲伸了伸懒筋,打着哈欠道: “我去物色一下猎物,今晚请你们吃顿大餐!” 说完就朝着山脚走去,小乞丐们对李尘风的话都有些不解,都望向一旁的小桌子和小凳子,两人摸了摸脑袋,同样的一脸迷茫。 早在李尘风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观察过附近的环境,整个镇子都坐落在山脚下,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研究生,又怎么会饿死在这里,而眼前的大山可是吃不完的粮食啊。 在行进了一阵后,李尘风坐在山脚下一块大树边休息,自己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些,才走了多久,就已经气喘吁吁了,看样子以后需要加强自身的训练了。 在一番调整之后,李尘风迈进了山脚的丛林中,在山角转了几圈后,最后停留在一处山林的河流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野兔的粪便,周围的野草也有被啃食过的痕迹,这里应该是兔子常来的地方。 前世的李尘风没少看求生类节目,什么贝爷,什么德爷。 最起码看电视也是有些好处的,在节目介绍中,野兔多栖于山地、草原或有树的河谷中,白天不易遇到,多在夜间活动,主要啮食野草、蔬菜和树皮等。冬季山林地捕抻野兔最容易,深雪时,辨识出新鲜足迹,徒手就可以捉到。 李尘风又在山林中找了一些藤蔓代替铁丝,在野兔留下痕迹的地方设置了几个活套后,便拿起剩下的藤蔓坐到河流边上的石头上,开始鼓捣起来。 一个时辰后李尘风将用藤蔓编织的鱼篓丢进了河流中,多余的藤蔓当做拉绳压在石头下面,随手拽下一颗草茎吊在嘴里,顺势躺在了巨石上,看着蔚蓝色的天空,李尘风心中一片空明,在轻轻闭上眼睛后,更是能感受到周围自然万物,甚至感觉还有些舒适,不一会就安稳的睡着了。 在巨石的不远处,一个老乞丐惊讶的看着躺在巨石上的李尘风,不可思议的又感知了一番,口里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夕阳西下,清风也凉了许多,一阵风过了,李尘风也是冷了起来,随手伸了伸腰后,起身将将鱼篓拉了出来。看了看鱼篓内的成果后,李尘风满意的笑了笑,背起鱼篓往回走去。 等回到居所后,众人看着消失了一下午的李尘风背回来一篓鱼后,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尘风。 什么时候狗子哥学会这项技能了,以前别说抓鱼了,连水都下不得。在看着李尘风一番鼓捣后,残缺的大锅里飘出诱人的香气,周围的小乞丐都忍不住流起了口水。 “还愣着干嘛,过来吃啊。”李尘风招手到。 一群小乞丐围坐在铁锅前,狼吞虎咽的吃着烤鱼,李尘风也吃的正香的时候,感觉脖子痒痒的,顺手摸着还黏黏的,习惯性的转了转头,一张充满褶皱的老脸浮现在自己面前。 “什么鬼!!!” 李尘风条件反射的抬腿就是一脚,正好踹在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那人被踹的在地上翻几个轱辘,滚到门框上才止住身形。 “哎呦,杀人了。” 李尘风这才定眼瞧去,原来是个老乞丐,衣衫褴褛的靠在门框上,脸上还有个鞋印子,口里还咿呀咿呀的叫着,其实正是下午李尘风睡觉时出现的老头,只是李尘风不知道罢了。 “我说老头,你自己靠那么近干嘛,我还以为什么妖魔鬼怪呢!” ”这么英俊,你既然说我鬼怪,我不管你得赔偿我。”说完看着锅里的鱼咽了咽口水。 老头见李尘风没有反应,起身厚着脸皮在众人中挤了挤,捞起块鱼尾塞进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吃完还不忘舔了舔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的手,看的李尘风一阵反胃。 夜晚,李尘风坐起身来,看了看熟睡的众人,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在李尘风离开后,赖着没走的老乞丐也睁开了眼睛。 马绒蓉今晚是格外的心急,白天跟表哥约好时间后,晚上便早早的叫退了下人,睡前更是给老不死的喂了点迷药后,在熬了一会后才来到后门离开。 在外面等了许久的李尘风看着后面匆匆离开的人影,借着月光能隐约看出是马绒蓉的轮廓,人影朝着寺庙的方向离去,不一会就消失在黑夜中。 李尘风则是趁着后门没关进了张员外家,蹑手蹑脚的逛了一圈后,这才找到张员外的屋子,小心翻窗进去后,看着在呼呼大睡的张员外,玩味的笑了笑,小娇妻都出去给你戴绿帽了,自己却还睡得这般舒服。 在轻唤了几句张员外没反应后,李尘风便大着胆子在张员外脸上拍了两耳光,随后连忙藏到了张员外床底下。 熟睡中的张员外在吃疼后,懵懵然的醒了过来,习惯性的将手搭向马绒蓉,在摸空之后,这才猛的惊醒,自己的枕边人怎么不见了? 张员外起身点燃了蜡烛,披着衣服坐在了凳子上,刚想抬手拿茶杯,这才看到李尘风提前写在茶桌上的字,你妻在寺庙,速抓奸! 张员外先是一惊,随后便喊来了下人,在家里一番寻找后,都没有找到马绒蓉,张员外脸色铁青,随后召集了下人朝着寺庙去了。 等张员外离开后,李尘风这才从床底爬了出来,看着寺庙的方向开口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事情都办好了李尘风便顺着原路离开了,剩下的事就跟他无关了,相信明日镇子上的家家户户都会震惊。 “我这也算为村民带来茶余饭后的娱乐了,雷锋,真是活雷锋,没人给我搬个奖就可惜咯。” “走喽,打道回府~” “我的心摇摆不定,心痛是你的一倍……你抱着别的女人入睡,她又在你的怀里沉醉……” 李尘风摇晃身子,唱着歌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章 变故 第二天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李尘风被小凳子摇醒,还没睡醒的李尘风打着哈欠问道:“是不是镇上发生什么大事了。” “镇子上张员外死了!” 还犯迷糊的李尘风直接坐起身来,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小凳子,问道:“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 “镇上张员外一家死了。”说完给李尘风解释起来。 早上小凳子几个人准备去镇子上讨点吃食,路过寺庙看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几个人也是好奇,也挤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尸体,张员外跟马绒蓉也在其中,包括寺庙的宋哲也一样,还有不少张家下人和寺庙的和尚,都没人活着,不过有一个共同点,所有人都是被一击致命,伤口全在头顶天灵盖上。 李尘风听后一脸不可思议,按理说昨晚张员外去捉奸,就算真的动了手也不至于杀这么多人,更不可能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肯定昨晚还有第三方在场。 李尘风想了一会没头绪后,揉了揉脑袋,甩空了乱七八糟的思绪,便让小凳子将其他小乞丐喊回来,李尘风总感觉有一丝危机感,可能还有事情要发生一般。 在小凳子走后,李尘风便往昨天设陷阱的地方去了,虽然死了人,但却不是自己这种小乞丐操心的了,自己还是先将温饱解决了才是第一位。 李尘风来到昨天设套的地方,再收获三只兔子后,也是心满意足,这要是搁在以前的世界,抓不抓的到不说,有没有兔子就是问题了。把陷阱重新设置一番,在山林里找了些做菜的材料后,李尘风带着三只兔子回去了。 李尘风让小桌子拿着一只兔子去镇上杀猪匠哪里换了一些肥肉和粗盐,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油,只能用肥肉榨出来的猪油了,肥肉榨油,野姜,野葱,花椒,辣椒,炒出香味,兔肉下锅,翻炒一阵撒盐后出锅,虽然没有酱油,但也比没味道强的多。 小乞丐们使劲吸了口香味,一脸的享受,这比镇上酒楼里闻到的要香多了,李尘风示意可以吃了,众人这才围坐到铁锅前,动起筷子。 “哎呀,好香啊!”突然冒出来的老乞丐使劲的往人堆里挤着,刚要伸手去抓兔肉。 李尘风赶忙端起铁锅,众人立马换了个地方,老乞丐见没得逞,又想凑过去,众人赶忙护住铁锅。 老乞丐看到几人快要贴到锅上的身子,不乐意的嘟了嘟嘴道:“不就吃一块吗,小气。” 众人看是老乞丐后又转过头去,也不管烫嘴的往口里塞着兔肉,一边吃一边防着一旁的老乞丐,看的一旁的老乞丐眼都直了。 老乞丐在一旁馋的直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看锅里的兔肉,口里喃喃道:“我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让我吃我教你们剑法怎么样。”随后撅了噘嘴,一副傲慢的样子。 李尘风擦了擦口边的油渍,转过头看着老乞丐道:“就你还高手,高手哪有当乞丐的。” 随即看了看老乞丐腰上的酒葫芦,眼珠一转坏笑道:“想吃也可以,拿那个葫芦换。” 老乞丐听后,赶忙护住葫芦,使劲的摇了摇头道, “不行!” 李尘风也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夹起一块兔肉放到口里,嘴里还故意发出声响,随后一脸享受的样子,看的一旁的老乞丐又是咽了好几口口水。 “再不吃可就被吃光了,哎呀,这么美味的兔肉,不吃可惜了!” 一旁的老乞丐听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将葫芦拽下朝着李尘风一扔,赶忙拿起兔肉往嘴里塞去,也不咀嚼,整个嘴都被兔肉塞满,随后转过头来看着一旁悠闲喝着小酒的李尘风,流着眼泪道:“太好吃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镇子上倒是平静的很,不过从上次张员外的事后,镇子上来了不少持刀持剑的人,李尘风隐约感觉跟上次的事脱不了干系,但与自己无关也是不太在意。还是按时抓猎做饭,只不过吃饭的人多了一个,自从那日坑了老乞丐的酒后,便一直赖在这里,撵也撵不走,最后李尘风也是习惯了,至于其他人,都被李尘风赶到镇上讨钱去了,来了不少江湖人,那也是条生财之道啊,往常跟镇子上的人讨要,就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镇子,一来二去都熟了,也讨不来几个铜钱。这刚来的人就不一样了,面生还是江湖人,机智的李尘风就教了小乞丐们一套说辞。 “大侠一看就是正气之风,在镇口就能感觉到大侠的王霸之气,大侠他日定能名震江湖,千秋万代。”说完还表现出一副舔狗的样子,一群小乞丐有样学样,口里叽叽咕咕的背着台词,还模仿着李尘风舔狗的样子,一旁的老乞丐一脸的鄙夷看着他们。 清河镇最近的确来了不少的江湖侠客,但都是一些初出茅庐或者没有多大名声的人,上个月这里出事后,很快就传到了江湖人的耳中,这种死人的事情江湖上见得多了,一开始也没人当回事,但不知道谁放出风来,死者伤口位于头顶,是将剑活生生插入死者头颅,这种手法,是一种极其阴邪的祭剑手法,跟多年前江湖上的一位魔头使用的功法相同,但此剑痕的深度远远不及,更像是初练者所为。 但这些消息在这些还没混出名堂的人听来,就是扬名的机会,虽然是个初练者,但小鱼小虾也是肉啊,所以都跑来了清河镇,搏一搏出位的机会。 镇口来了三人,前方一人手持折扇,身着锦衣玉带,一看就不是寻常公子,倒是一双凤眼显得有些阴邪,但也算俊俏小生。在后侧两人着一身深色武服中年男人,一人背刀,一人持剑,一股的肃杀之气。 三人走在镇上,折扇公子看着远处正在讨要的几人,嘴角漏出一丝戏谑,随即朝着他们走去。 小凳子看着走近自己的公子哥,从穿着就能看出是个有钱的主,便拿好瓷碗走上前去,照着李尘风教自己的话对这折扇公子又说了一遍,只见折扇公子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小凳子满心欢喜赶忙要伸碗接着,但折扇公子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小凳子见状也是一愣。 “想要这锭银子可以,跪下磕十个响头,叫两声爷爷,我就赏了。”折扇公子看着小凳子戏谑道。 小凳子楞了一会后,也明白了什么,随即想转身离开。 折扇公子看着转身的小凳子有些恼怒,一个小乞丐既然敢无视自己,便朝着身后的背刀男人示意了一下,背刀男人虽然不想为难一个孩子,但却不能违抗命令,便上前去挡住了小凳子的去路。 小凳子望着背刀的男人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看了看折扇公子跟他身后的背剑男人,小声道:“公子,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谁说我要给你钱了,我刚刚的钱丢了,我怀疑是你偷的。” “我没有,我没有偷你钱!” 折扇公子走上前去,用折扇挑出了小凳子用绳子串在一起的铜钱,开口道:“这不就是我的钱嘛。” 小凳子大急,大声喊到:“这是我的钱,不是你的,我没有偷,这是我的钱!!!” 随即上前想夺回那串铜钱,但被折扇公子躲了过去,没掌握好力度的小凳子摔倒在地上。周围的人围绕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不少人都知道事情的起因,却没有人上前帮忙! 折扇公子将铜钱扔在了小凳子不远处,铜钱砸在地上散的满地都是,小凳子见状赶忙趴在地上捡着铜钱,也顾不上泥土还是铜钱,都被抓在手里。 还没等捡完铜钱,折扇公子又上前来,用脚踩在了剩下的铜钱上,本就着急的小凳子便用力的掰着折扇公子的靴子,想要从鞋底拿出那枚铜钱,本就沾满泥土的双手,把折扇公子的白靴也染上了污迹,折扇公子见状脸色变得阴狠起来,抬脚就踩上了小凳子手背,疼的小凳子大叫起来,想要抽会手掌也无济于事,情急之下的小凳子一口咬在了折扇公子的小腿上。 折扇公子吃痛这才收回脚,看着周围人看笑话一般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恼怒,便开口朝着身边的两人道:“张叔,李叔,给我按住这小崽子。” 虽然两人对自家公子做事反感的紧,但也只好照做,两人一左一右将小凳子架了起来。 小凳子被扣住的肩膀生疼,想挣脱开了反而更是入骨,一时间惊恐的看着笑着走近的折扇公子开口道:“公子,我错了,放过我吧。” 折扇公子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在小凳子看来显得有些狰狞! 第四章 赌一把 “今天收获不错,这山鸡有些分量了。” 拎着山鸡的李尘风刚回到住处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小凳子满身鲜血的躺在草席上。 小桌子看到回来的李尘风,哭喊道:“风哥,小桌子不行了,一直等你回来呢,赶快过来啊。” 李尘风丢下东西跑了过去,看着满是鲜血还粘连着泥土的小凳子一阵心疼,一时间李尘风喉咙像塞了东西一样说不出话来,双手握住小凳子攥的发白的拳头。 在碰到小凳子紧握的拳头时,小凳子浑身紧了紧然后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来人是李尘风后又放松下来。 小凳子俯在身旁的李尘风,咧嘴笑了起来,微弱的开口道:“狗子哥,我好想吃你做的饭啊……今晚我们吃什么,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就是你做的饭,咳咳~下次能不能多给我盛一些,本来想买点肥肉的……”说着抬起手臂,将紧攥的拳头松开,一枚铜钱安静的躺在手心里。 李尘风接过铜钱,还没等说话,小凳子悬在空中的手臂垂了下去,李尘风看着闭上了眼睛的小凳子,红着眼睛笑骂道:“就知道吃,那次不是你吃的最多,快起来,今晚上还要吃烤山鸡呢。” “快起来…快…”说着说着也已经泣不成声。 一旁的小乞丐见小凳子没了声音也都大哭起来,尤其是小桌子,两人年龄相当,从小到大就好比亲生兄弟,小凳子的离去,一时间让他怎么接受,一旁的老乞丐没有说什么,只是靠在门框上喝了一口酒,随后叹息一声离开了。 夜晚众人围坐在铁锅前,看着一锅的散发着香味的鸡肉,都没了食欲,一旁的老乞丐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气的小桌子在一边挤眉弄眼,但都被无视了。 李尘风有些压抑,起身离开后,来到了小凳子的坟前,看着还新鲜的泥土,一股莫名的情绪让鼻尖酸了酸,揉了揉鼻子后躺在坟边上,看着满天的星光,这在以前充满雾霾的天空是看不到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从一开始的不接受到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小凳子几人是自己最亲的人,跟家人没有两样,但小凳子却永远离开了,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个世界跟以前世界完全是两码事,这里没有法律,自己这些人的生死跟蚂蚁有什么两样。 一股酒香味把思绪中的李尘风拉了回来,抬头看去老乞丐蹲在一旁,今日李尘风没有挤兑什么,伸手拿过老乞丐的酒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口,出奇的是老乞丐也没有吝啬,只是平静地看着满天的星辰,跟往常有不一样的气质。 李尘风将酒葫芦扔还给老乞丐,撇了他一眼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人吗?任意妄为的欺凌弱小,那这江湖还真让是让人失望啊!” 仰望星空的老乞丐也躺在了地上,拿起葫芦灌了一口酒后道:江湖,强者决定的才是江湖,身为弱者,比做鬼更惨。” 李尘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老乞丐,起身离去。 镇子上客栈内,背刀男人对着折扇公子道:“公子,老爷这次让我们来是为了抓住凶手,好让公子在江湖上有个正名的机会,白天之事怕是会生出事端。” 折扇公子不以为然,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道:“张叔,这清河镇本就是我们徐家的管辖范围,再说只是小乞丐,就算死了还能如何。” 张刀无奈的看了眼一旁的李剑,见对方一直在闭目养神后,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些什么。 徐家家主徐单行是一名五品的武者,所谓三品四品是高手,一品两品遍地走,当年徐单行除掉一名魔头后便在这惠黄城安了家,在当地也是出了有名的侠士了,徐单行中年才得子,便给儿子取名徐意,因为是独苗所以格外的宠溺。 徐意从小就怕吃苦,所以到现在还是个一品的武者而已,这次清河镇传出的消息,让徐单行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正好自己也已经衰老,眼看儿子实力低微,这么大的家业将来如何继承,徐单行就想了一计,正好借着这次的案件,派了两名心腹跟同徐意一起,帮助徐意抓住凶手,对外宣称是徐意抓住的,也好打打名声,一步步将儿子扮演成一个侠士,这份家业日后也好心安理得的交下去。 第二日李尘风早早的来到了镇子上,看着拿着折扇从客栈内出来的徐意,像看猎物一样盯着,远处的徐意只感觉脊背发凉,忍不住的抖了抖身子,徐意身旁的两人也有所感,目光朝着李尘风出扫去,除了空空如也哪有人在,两人惊奇的轻咦一声。 李尘风今早也想着为小凳子报仇,但看到徐意三人后打起了退堂鼓,先不说能不能打的过徐意,光是徐意身后的两人,李尘风就有仰望山峰一样的感觉,报仇一事还要另寻他法,不然不旦报不了仇还白白送了性命。 离开后的李尘风来到了张员外等人死亡的寺庙,地上除了血迹外,张员外等人的尸体也早已被人安置了,李尘风沿着寺庙寻找了一番无果后,一时气愤,一脚踢向寺庙的木柱上,一时没收力的李尘风疼的躺在地上,捂着脚的吸着凉气,疼的皱眉李尘风被庙顶的悬梁吸引了注意。 李尘风顾不上疼痛站起身来,费了一番功夫才爬到狭窄的悬梁上,不出所料满是灰尘的悬梁上果真有脚印,李尘风伸手拿起了脚印边的泥土,思考着来自哪里,想了许久都没有线索的李尘风脚下一滑,摔下了悬梁,身体呈大字型的躺在地上,双指间搓着泥土的李尘风将手指放在鼻子旁嗅了嗅,随后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嘴角微翘,仿佛在笑一般。 暮色时分,夕阳的余晖更是让周围山峦有了色彩,李尘风看了看不远处的山洼,加快了脚步,在费了一帆气力后,一片接近枯萎的野生荷花地呈现在眼前。 在用手指捏了一些泥土闻过后,李尘风确定悬梁上的泥土就来自这里,一开始在寺庙里李尘风就对这些黑色的泥土感到疑惑,在清河镇没听说哪里有黑色泥土啊,在手指搓过这些泥土后,颗粒明显比较细腻,放在鼻间闻更有一丝腥味和莲藕味,正好在之前的记忆中,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正是这一处野生的荷花地,因为位置偏远,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之前的自己也是机缘巧合来到过这里一次,当时是夏季,所以当时这里还积了不少水,因为之前的狗子怕水,也就没太在这里转悠,直到今天在脑海里回想起来。 李尘风见找对了地方,便踩着淤泥往深处走去,随着李尘风的深入,本来还有些松软的淤泥开始变得结实起来,天色也慢慢的黑了下来,当李尘风彻底走出莲花地后,停下了脚步,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处石壁,在石壁的峭壁上有一处洞口,李尘风便掰着凸起的石块爬了上去,爬到洞口的李尘风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歪头看着黝黑的洞内,眼神有些犹豫,在休息一阵后,李尘风大吸了一口气随之又吐了出来,起身朝着深处走去。 洞内的空间并不算狭窄,李尘风目前一米七的身高走在里面还能余下不少空间,黑黝黝的洞内李尘风只能摸索着前进,在缓慢地行进了一段距离后,前方开始有了一丝丝的光亮,李尘风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在完全的踏出黑暗后,一条充满火把的隧道映现到李尘风的眼中。借着通明的火光能看到墙壁上不少人工开凿的痕迹,让李尘风惊讶这是多少人才开采出来的隧道! 在沿着火把行进了一会后,一阵阵水声传来,李尘风也来到了一处宽阔的空间内,眼前的景象让李尘风大吃一惊,整个空间的上方能看到满天的星辰,溪水地沿着石壁流淌下来,在下方形成了一旺潭水,按照潭水的流向应该全都流进了地下河中。潭水的上方有一处木桥,李尘风迈过木桥,一处独立的空间呈现在自己面前。说是空间还不如说是房间,平常的家具应有尽用,在中间李尘风更是能看到还在烧着火的铁锅。 第五章 合作 李尘风看着铁锅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多考虑,一股寒意从脊背传来,李尘风条件反射的回头,还没等反应,一双手掐在咽喉之上,一个蒙面人呈现在自己眼前,李尘风别掐的涨红了剑,吃力从口里往外吐着字, “我...是来和..你...合作的,别杀我。” 听完后的蒙面黑衣人松开了力道,李尘风无力的倒在地上,咳了几声后,大口的吸着空气。 “说吧,希望你说的合作能对我有价值,不然便将你的头颅拍到肚子里。”蒙面人有些含糊说道。 李尘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眼前的蒙面人,一开始并没有机会细看,这会仔细打量起来,虽然蒙着脸,但光从漏出的眼角看出,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年轻人,镇上传言祭剑者是新手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既然不是初练者,那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另有所图吗? 蒙面人见李尘风打量着自己,冷哼一声道:“你要是再不说,现在我就送你下去见阎王。” 李尘风身体一冷,从蒙面身上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李尘风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李尘风立马弯腰赔笑道:“老前辈莫急,晚辈一时被前辈的气势所震撼,因为从未见识到如此威猛的高手,一时失了神,前辈莫怪。” 蒙面人听后冷哼一声道:“不必花言巧语,如果今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样得死。” 李尘风听后丝毫不慌,轻咳一声后,注视着蒙面人开口道:“前辈前些日杀的那些人是另有所图吧。”说完见蒙面人没有开口,又接着道。 “我想以前辈的身手,应该不是传言中的江湖小二,如此的大张旗鼓,我想消失定也是前辈散发出去的,可否?” 李尘风说完故意顿了顿,随后看向了蒙面人,蒙面人也看着李尘风,两人四目相对,蒙面人收回视线开口道:“继续!” 李尘风继续道:“我想前辈如此的大费周章,定是想要引什么人前来吧,而这么久没再动手,定是没有引到自己想要的那条蛇。” 说完绕有深意的看向蒙面人,从蒙面人闪烁的眼神中,李尘风知道自己赌对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蒙面人先开口道:“你说的大部分都对,但只猜错了一点,蛇已经引出来了,只不过是条小蛇。” 在蒙面人说完后,李尘风在脑海中飞快的打量着最近来到镇子上符合身份的人物,但除了拿折扇的人,还真找不出他口中的蛇,李尘风不知道徐意的背景,但光从穿着和架势就远比其他江湖人要强的多了,更别提身后还有一刀一剑的两人了。 “晚辈没猜错的话,前辈口中的小蛇是前些日来到镇上,带着两名仆从的折扇公子哥吧。” 蒙面人听后有些吃惊,随后双目冰冷着注视着李尘风。 李尘风能从眼神中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也不在绕弯子,赶忙开口道:“前辈放心,我绝对他人派来的探子,我与这人也有些仇怨,今日却是来谈合作的。” 蒙面人听后身上的气势也消散了不少,随后戏谑的看着李尘风道:“捏死这条小蛇就跟捏死蚂蚁一样,你说的合作好像对我没有太大作用。” 李尘风听后没有丝毫慌乱,开口道:“也许这三条小蛇却是对前辈来说没有太大的作用,但如果杀掉他们再引来老蛇呢~” “此话怎讲!!!”蒙面人讯问道。 李尘风看了看蒙面人,从眼神中能感觉到焦急,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我想前辈也想过杀掉这条小蛇,但又怕杀了小蛇后不方便在抓后面的老蛇,我与前辈做的交易其实很简单,前辈帮我抓来小蛇,老蛇定会寻来,当时前辈再出手,了结恩怨。” 蒙面人思索后觉得确实是比较保妥的计策,不仅能隐藏自己更能趁机除掉徐单行,确实对自己比较方便,但脸上却故作考虑神态道:“确实是条好计策,就怕万一你大仇得报跑了,谁又来当这引子,除非....” 李尘风还未接话,蒙面人便一掌拍在了李尘风的小腹上,李尘风吃疼倒在地上,一股气体在小腹里胡跑乱窜,疼的李尘风倒吸了一口冷气,强忍着巨疼的李尘风开口道:“前辈这是何意?” “放心死不了,只是将我的一股气放在了你的体内,只要你按照计划行事,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取出。” 李尘风刚要开口说话,蒙面人摆了摆手打断了李尘风:“明日你将三人引到这里,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话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李尘风吃力的爬起身来,心里暗骂了几声,随后往洞外走去。 “记住那股气只能在你身体存在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到了就会逆行冲体而亡。” 李尘风听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目光正好与蒙面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凝固到了极点,蒙面人心中骇然,这小子目光为何如此的锐利,根本不是如此年龄该有的,但又很快释然,锐利又何妨,在自己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寻常人而已,随后便想看看李尘风接下来会如何。 “前辈说笑了,小的哪敢动歪心思,明日必将把事情办好。”说完转身离去。 蒙面人看着离去的李尘风,冷哼一声道:“心智过人又如何,在我眼里还不一样是随意捏死的虫子。” 山洞里的李尘风放缓了脚步,眼神也变的阴冷起来,虽说与虎谋皮本身就要付出点代价,如今看来这代价怕不是自己的性命,李尘风不是傻子,事后就怕不会取出体内的气,毕竟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李尘风苦笑的摇了摇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希望到时候老天能给我一条生路。” 乞丐住所内,一群人看到消失了一天的李尘风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上前询问的小桌子,被李尘风三言两语骗了过去,只有一旁的老乞丐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李尘风,随后也挪开了视线。 夜晚李尘风躺在小凳子的坟前,看着满天的星辰怔怔出神,就连老乞丐来了都不知道,老乞丐看了眼李尘风,做到了李尘风的边上,喝了一口酒道:“在做决定?” 李尘风这才被拉回思绪,在知道是老乞丐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旦有了报仇的想法,你也开始变成了江湖人,有恩怨就有江湖。”老乞丐道。 李尘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过头来看着老乞丐道:“你真的是个高手吗?” 老乞丐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李尘风转回头去,看着满天的星辰叹气道:“当我没问。” 第六章 演技 睡梦中,李尘风看着小凳子在自己前方行走着,在喊了几句没有反应后,李尘风拼命朝小凳子跑去,但无论怎么努力,永远都追不上,眼看着小凳子越来越远,李尘风大喊了一声,随后便惊醒了,仰头打量下四周,原来昨晚在坟前睡着了,身边的老乞丐也不见了踪影,在河边洗了把脸后,便往镇子上去了。 徐意最近比较烦躁,来到这清河镇也好几天了,但是连个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本来在家里吃的好喝的好,晚上更是有丫鬟陪着,小日子也叫一个舒适,自从来了这里就没吃过一顿好饭,更别提什么丫鬟了,身边跟着两个男人,一点乐子都没有。 今日还是同往常一样去寻找凶手的线索,接连几天都毫无收获,让徐意心情差到了极点,就连背后的两人都怀疑是不是消息出问题了,三人都沉默不语,朝着寺庙走去,想再查看一番碰碰运气。 李尘风一直远远的跟着三人,本来想着抢走钱袋,随后将三人引走,但看了看背刀持剑的两人,瞬间打消了念头,凭着这两人,自己还不知道能跑出去几步就被抓住。 一路上李尘风想了不少办法,但都没有一条能用,直到看着三人进了寺庙,李尘风脑海中有了注意。 三人进了寺庙后,徐意慵懒的坐在了蒲团上,张刀李剑两人无奈的对视了一下,开始寻找起线索。 在搜索无果后,两人皆叹了口气,准备喊徐意离开时,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乞丐引起来两个的注意,两人点了点头后,李剑朝着乞丐走去,看到走近的李剑乞丐赶忙要跑,还没等跑几步,小腿一疼瘫软在地上,随后抱着头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口里更是喊到:“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李剑张刀对视了一眼,这乞丐一定是知道什么,没想到今日来这倒还来对了。 徐意听见动静也走了过来,只是轻微瞥了眼地上的乞丐,然后朝着两人问道:“张叔,李叔,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两人点了点头,李剑开口道:“刚从这乞丐的话语中听出他肯定知道这件事情。” 徐意听后看着地上的乞丐开口道:“你可曾看到凶手是谁?你要是说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随后将一袋碎银扔在乞丐面前。 乞丐看了看眼前的钱袋子,抬头看了看几人后,将钱揽在怀里,徐意三人这才看清了乞丐的长相,原来才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人不是李尘风又是谁。 “说吧,出事那晚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可知道凶手在什么地方。” “回几位大人,小的当晚确实看到了凶手,当时我正准备来这寺庙中找吃的,看寺庙紧闭,虽然疑惑但也没想太多,便想翻墙而过,刚爬上墙头,就看到了张员外惨死的一幕,我那那还敢进去,直接吓得掉下墙头。”李尘风说完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那你可知道凶手的去向?”徐意着急询问道。 李尘风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三人看到后,张刀拿回了他揣在怀里的钱袋,开口道:“你既然不想说,这钱也不是你的了。” 李尘风见状故意流露出一副难舍和纠结的表情,在僵持一会后,李尘风无奈叹息一声,开口道:“小的平日里住在镇外山脚下,那天机缘巧合就看到有人往山里走去,小的以为是要藏什么宝贝,也顾不上那人是谁,一直远远的在后面跟着,直到那人进了以前荷花地,在回头的一瞬间,我才看清那人长相,就是寺庙的杀人者。” “几位大爷,我说完了,现在可以把钱给我了吧。”李尘风一脸渴望的盯着钱袋子说道。 张刀李剑二人觉得有些蹊跷,为什么这小乞丐两次都没有被发现,而今天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还没等二人做出决定,一旁的徐意倒是兴奋之色的看着李尘风道:“钱会给你,但你得将我们带到那个地方去,不然连一个铜钱都没有!”说完将钱袋在空中扔了扔。 “公子,这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两人还没等把话说完,徐意打断了两人。 “张叔、李叔,如今这凶手就在眼前了,还顾虑什么,就算是个阴谋,有你们二人在还能出什么意外嘛。” 两人听后没有再说什么,徐意说的对,一个初出茅庐的祭剑者当然不会是二人的对手,对着实力两人是极其自负的,随即三人都将目光投放在李尘风身上。 李尘风看着三人做好决定心里一喜,但表面却没有露出一起破绽,在假装看了眼钱袋后,摇了摇牙开口道:“好,我带你们去。” 李尘风带着三人出了镇子口,还未走几步,一句话打断了四人的脚步,从声音能听出是小桌子的声音,李尘风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刚忙加快脚步,徐意三人以为叫错了人,也没多考虑什么,但一会小桌子几人直接跑到了李尘风前面,开口道:“风哥你走这么快干嘛,我……” 当目光正好看到李尘风身边的徐意三人,剩下的话一下憋了回去。 李尘风暗叫一声头疼,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我带几位大人去办一些事情,给的报酬有好些银两,我去去就回。”随后便绕开了小桌子。 还没等走出多远的李尘风又被小凳子拦住了去路,徐意三人眉头皱起,李尘风也是暗自喊苦,还没等李尘风开口,小桌子撇了眼徐意三人,然后看着李尘风道:“风哥,你可这三人就是打死小凳子的人,今天怎么又替他们办事!” 徐意三人一听,这才仔细打量了小桌子一番,才想起当日在场的乞丐中确实有这么一副面孔,徐意有些嘲弄的看着李尘风。 李尘风当然知道,不然又怎么会带他们进山,但现在却没法开口,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三位大人愿意支付我丰厚的报酬,整整一袋的碎银。” “为了银子风哥你就可以什么都做吗,当初小凳子不为那一锭银子弯膝,白白送了性命,今日你怎么为了钱跟这三个狼面兽心的人做事。” 李尘风楞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眼前小凳子怒视的自己,李尘风有些无奈,走到小桌子面前。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小桌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李尘风,自己视如长兄的人,既然打了自己,一时间小桌子楞在远地。 “我与谁做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友情在金银面前能卖几分几两,能否让我填饱肚子,别傻了,别学小凳子那蠢货,醒醒吧!” 小桌子看着有些陌生的李尘风,手掌攥成了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李尘风的脸上,李尘风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小桌子看着地上的李尘风道:“今日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说完转身跟其他人离去。 李尘风坐起身来,低着头看不到任何表情,随即吐了口血水后站起身来,冲着徐意三人道:“几位大人我们继续走吧。” 徐意绕有兴趣的看着李尘风,开口道:“你小子没想到还是个卖友求荣的主,不过挺和我的胃口,比那些道义之人犒劳多了,因为你这种人只认钱,给点好处就能狗一样办事,等这事完了,你跟我回去吧。” 李尘风心里冷笑,这次恐怕你是回不去了,但嘴上却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弯腰开口道:“多谢公子,小人定为公子马首是瞻,来报答公子的再造之恩!” 徐意听后折扇一开,一副满意之色。 第七章 瓮中捉鳖 插曲结束后,徐意三人跟着李尘风朝着目标前进,张刀李剑心里总有些不安,看了眼最前面的李尘风问道:“还有多远到地方,怎么走的越来越偏僻,我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李尘风将话听到耳里,心中暗想这两人不愧是行走江湖的老手,谨慎程度丝毫不低,虽然心里盘算着小九九,表面恭敬的回答道:“两位前辈,不远了,翻过那个矮山就到了。” 两人听后稍微吐了口气,看了眼旁边兴致勃勃的徐意,欲言又止,两人都是三品高手,年轻的时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在这个江湖中,三品就可以有一点小势力,张刀李剑年轻时喜欢争强斗狠,凭借自己是三品的实力到处找人挑战,赢了后更是置人残疾,两人有些名号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挑战起那些背后有庞大势力的子弟,最后两人碰到茬子上,被人追杀到惠黄城,一路奔逃九死一生,到达惠黄城的时候已经重伤,彼此背靠着等死,在两人以为性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徐单行顶着势力的压力救了他们,在二人眼中徐单行不止实力高强,更是有一副狭义之心,自此两人就跟在了徐单行身边。 两人不知道多少次私下聊过,徐大哥英勇一世,却单单生了这么个儿子,苦吃不得人骂不得,因为是徐单行的独苗,两人这些年也保护的紧,光是擦屁股就不知道擦了多少回。 “到了,过了这片荷花地就是了。” 李尘风的话将两人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看着眼前的荷花地两人更是心慌,好似要发生什么一般,两人看着李尘风,想要从脸上看出些端倪,但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里只有一处荷花地,哪里来的人,莫非你在欺骗我们!”张刀看着李尘风冷哼一声。 “我哪敢啊前辈,上次我跟那人就跟到这里,再往里我就没敢去了。”说完摆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张叔、李叔,不如进去看看吧,相必他也没胆子欺骗我们。” 张刀李剑看了眼还在害怕的李尘风,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叫上李尘风往深处走去。很快石壁上的洞口,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徐意满脸兴奋,看了眼李尘风笑道:“你做的不错,等回去了定好好赏你。” “谢谢公子。” “张叔、李叔我们进去吧,办完事情好快些回家!” 张刀李剑本还想观察一番,在看着眼神热切的徐意后,便打消顾虑了,都已经到这了,只好进去了,随后三人带着李尘风来到洞口,朝着深处走去。 一路上李尘风一脸恐惧的神态跟在三人身后,三人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只是三人谁都没看到李尘风眼中得逞的神色,随着三人的深入,很快就来到了洞穴的空间地带,三人打探着四周的环境,还未来得及赞叹,一道声音响起。 “三位还真是好雅兴,来到我这洞里赏景来了。”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看着这突然出现的蒙面人。 “你就是灭门的杀人凶手吧,今日我们就是来为民除害的。”徐意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态。 “哦~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的?”蒙面人戏谑的看向三人。 “当然是……” 徐意话还没说完就打住了,刚还跟在三人身后的李尘风既然不见了,张刀李剑惊醒,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李尘风的半点影子,今日这事定有蹊跷,肯定是那小乞丐跟蒙面人的阴谋,上当了。 张刀李剑不亏是老江湖,两人对视一眼后很快镇定下来,随后抽刀拔剑顺时而发,先下手为强,几个健步的来到了蒙面人身前,横刀割喉,竖剑刺腹,蒙面人看着袭来的刀剑丝毫不慌,右脚弯曲身体往后倒去,刀剑从上方划过,轻松躲过杀招,随后双掌拍地身体前冲,瞬间来到了徐意的身边,徐意刚欲出手,就被蒙面人扣住脖子举了起来,张刀李剑两人一脸意外,这速度太快了。 “阁下,我劝你不要动手,你可知道他可是徐单行独子,伤了他没好果子吃。” “是嘛,那我倒要看看姓徐的能不能让我有好果子吃。”说完一掌拍在了徐意的小腹上,徐意吐了一口血,被扔到了地上。 张刀李剑看着蒙面人一脸的气愤,虽然徐意没死,但已被蒙面人废掉了,这辈子再也没法练气了,因为之前徐意懒散不想练武但并不代表他资质差,懒惰与废人是两码事。 徐意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肚子,也知道蒙面人废掉了自己,开口冲着张刀李剑喊到:“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两人立刀抬剑,又朝着蒙面人袭来,虽然并不怎么喜欢徐意,但怎么说也是看着长大的,如今被废两人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两人使出全力的想要尽快除掉黑衣人。但是自己的每一招都被黑衣人轻易化解掉,自己的招式就如同掉进了淤泥里,使不出丝毫威力,更别说伤到分毫。 “给你们俩一个机会,臣服我给你们一条活路。”蒙面人一边应付着两人开口道。 “哼,想让我们臣服,你怕是还不够格,受死吧!”张刀说完一提气,挥刀朝着蒙面人头颅砍去。 “冥顽不灵!” 蒙面人单掌成爪,抓在了袭来的刀背上,五指青筋暴起,硬生生的折断了刀刃,抓手顺势捏紧刀刃,一旁的李剑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刀刃从张刀喉咙划过,身影停在张刀身后。 张刀捂住喉咙想要回头,随即瞪大眼睛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李剑看着倒在地上的张刀露出一丝哀伤,低身将张刀的双眼合上,一旁的徐意一脸不可思议,自己眼中的张叔既然死了,随即有些惶恐的看着蒙面人。 “公子,我会尽量拖住他,你趁机会能跑多远算多远。”说完持剑而上。 徐意看着上前拼死的李剑,咬了咬牙吃力的爬起身来,顾不上腹部的疼痛朝着洞外跑去。 “你以为他跑的掉吗,你这么做也是徒劳。” “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剑说完气势一提卖命的朝着蒙面人刺去,蒙面人也懒的在缠斗下去,直接抬手折断了李剑的长剑,一掌将他拍到了墙上。 李剑倒在地上,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提着拳头又冲着蒙面人而去,蒙面人接住李剑的拳头,左掌变指,插进了李剑的左肋,李剑疼的大叫一声,想用左手刺入蒙面人双目中,蒙面人冷哼一声,抓住李剑的右手突然发力直接折断了李剑的手臂,随即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断骨的疼痛让李剑浑身颤抖,依靠着墙壁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注视着蒙面人道:“阁下,已经是五品的高手吧。” 蒙面人没有说话,只是悲悯的看着李剑。 “能跟五品的武者交手,也算死而无憾了,希望阁下拿出全力了,好让我临死知道三品跟五品差距有多大。” 说完提了一口气朝着蒙面人冲去。 李剑一生最爱用剑,有幸见过剑仙的剑意,便用了半辈子的时间在揣摩,但都无所收获,但在这最后时刻,确有所悟,一股雏形的剑意凝聚于丹田之处,李剑大喜完全沉浸在剑意当中,与融为一起,化身剑意朝着蒙面人刺去。 蒙面人看着袭来的剑意有些凝重,随即从身后抽出一把赤红短剑,运气起势后一剑刺出,与李剑对撞到一起,随即一股大力袭来,蒙面人倒退了几步,持剑的手臂有鲜血流出,而李剑则是倒飞到墙壁上,随后重重摔在地上。 李剑有些吃力的笑了笑,声音微弱说道:“江湖事、江湖了……” 蒙面人将剑插回后背的剑鞘,上前看着没了气息的李剑道:“江湖恩怨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要怪就怪自己站错了队吧!” 第八章 前奏 徐意拼命的往洞外跑去,本来没觉得多远的道路,逃起命来有些漫长,中途也不知道摔了多了跤,每次都顾不上疼痛起身继续往跑去。 在漫长的逃亡中,终于看到了出口,心中一喜朝外奔去,眼看就要出去了,一股巨力传来,腹部更是伤上加伤,直接翻滚回了洞中,惨叫了几声的徐意这才看清洞口之人,不是李尘风又是谁。 “你既然敢踹我,我看你是活腻了。”徐意看着李尘风恶狠狠的说道。 “公子还真是有魄力,都如此处境了既然还这般威风。” 徐意听完脸色一变,知道自身的处境,随即话音转弱说道:“之前是我做的有些过了,今日你要是能救我出去,我答应定让你一辈子不愁吃穿。” 徐意看似真诚的看着李尘风,心里却想着回去后定将着小乞丐扒皮抽筋。 李尘风听后犹豫一会,随后点了点后,然后朝着徐意走来。 徐意见李尘风点头也松了口气,也放松下来,看着走来的李尘风也没了顾虑,心里想着利用李尘风逃离这里,回去后再慢慢算账。 还没等幻想完的徐意又再一次的趴在地上,徐意不可思议的看着动手的李尘风开口道:“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为什么?” “我们的恩怨可以掀过去,但我朋友的恩怨就掀不过去了。”李尘风冷冷的说道。 “你朋友?我想你是搞错了,我连你朋友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有恩怨呢!” “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记得镇子上被你戏耍的小乞丐吗?” 徐意听后,明显一愣,随即对李尘风道:“你今日不也说过吗,你为钱跟那些蠢货不一样,再说就一个小乞丐而已,死了就死了,你不一样,你今天帮我,以后有的是金银珠宝。” 李尘风听完脸色阴冷的有些可怕,开口道:“我如果不这么说又怎么能骗过你们,今天又怎么能报仇呢,今天你就偿命吧。” 李尘风说完掏出一把骨头磨成的匕首,朝着徐意刺去,徐意朝着凶手刺来的匕首,拼了命的向后挪动着身体,李尘风扑了一个空身体也扑在地上,骨头的匕首插到地上,将匕首的骨尖折断了。 李尘风见扑了一个空,伸手拉住了徐意的小腿,匕首拼命往徐意腿上插着,没了骨尖的匕首插不了多深的伤口,但也疼的徐意哇哇大叫,胡乱的蹬着腿,一个劲的往后挪身子,好几次将李尘风踹了出去,李尘风被踹了后也红了眼睛,全力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徐意的小腿上,疼的徐意惨叫一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李尘风踹出去老远。 被踹出去的李尘风爬起身来,看着眼神中透露恐惧的徐意,搬起人头大小的石头后,朝着徐意走去。 徐意看着搬起石头走来的李尘风,身体本能的往后退,因为匕首卡在了骨缝里,每挪动一下都有钻心的疼痛,看着越来越近的李尘风,徐意彻底崩溃了。 “别杀我,别杀我!”徐意绝望的喊着。 李尘风没有理会求饶的徐意,举起石头朝着头部砸去,石头砸下后没有惨叫声,只有一股尿sao味,李尘风看着地上碎成几块的石头,眉头皱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蒙面人道:“前辈,这是何意,当初可是说好他的性命归我!” “我可没答应你,让你现在杀他,等将他老子引来后,他才是你的。” 李尘风与蒙面人目光对视到了一起,李尘风有些愤怒,但很快就转过了视线,看了眼已经吓晕的徐意,转身离去。 “记住,你身上的气不引出将必死无疑,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想活就将人引来!” 离开的荷花地的李尘风找了块石头靠在了上面,看着天空中飞的鸟儿怔怔出神,也许是有些累了,李尘风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在镇上买了些吃食的李尘风回到了小乞丐的住处,刚还有说有笑的众人再看到是李尘风后都没了声音,背过身去小声叽咕起来,李尘风不在意,自己哈哈笑了几声,走到众人身边,拿出从镇上买的烧鸡,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刚烤出来的烧鸡,还热乎呢,快来吃。”李尘风将烧鸡摆在架子上,朝众人摆手道。 还未等众人表态,一旁的小桌子倒是来到跟前,李尘风刚要开口解释,烧鸡就被扔到了门外,小桌子故意不去注视李尘风,只是开口道:“带着你那烧鸡出去吃吧,这里不欢迎你。” 李尘风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在看了眼众人后,将地上的烧鸡捡起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李尘风带着烧鸡来到了小凳子坟前,将烧鸡放到了边上,看着眼前的土堆道:“小凳子啊,你风哥为你报仇可把人都得罪了,没想到小桌子这小子脾气还不小,本来还想告诉他们真相的,但还是算了吧,他们不知道反而更安全,省的连累他们,本来给他们买的烧鸡,他们不要就留给你吧,平日里属你最馋嘴,这些日子我就住在这了,过些时日……” 说到一半的李尘风没了话语,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些时日还能不能活着。 接下来过了半月李尘风都没等到要等的人,这让李尘风有些着急,但也只能干等着,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那人能在自己期限内到来。 李尘风躺在自己搭的草房里,正看着星空思考,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得李尘风赶忙爬起身来,看着突然出现的蒙面人,有些意外。 “都已经半个月了,为何还没将人引来。” 李尘风听完蒙面人的话后,放松下来,看样子蒙面人跟他一样着急,随即开口道:“那人不来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那人对那两名手下极其自信,并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第二种就是没人知道消失三人的背景,所以失踪了消息也散发不出去。” 蒙面人听完后没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镇子上就传起了消失三人的事情,本身消失三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三个人背景却不简单,年轻的那个是惠黄城徐单行的儿子徐意,另外两个也不是无名之辈,一个是快刀手张刀,另一个是刺剑手李剑,多年前在江湖上就有些名声,后来跟随了徐单行,这次莫名奇妙的消失了,可见这事不小了。 李尘风听到消息后,不难猜出一定是这蒙面人散布的,让李尘风惊讶的是徐意的身世,反而让李尘风疑惑的是这蒙面人与这徐单行到底有什么恩怨,李尘风有些不解,不知道江湖人口中的五品是什么实力,相必蒙面人的实力也不会差到哪去,当然这些都与他无关,唯一关心的是这正主快要来了。 第九章 正主 惠黄城中徐府的议事厅中,徐单行打发走了汇报的下人,脸色有些难看的坐在了椅子上,这已经是第来人三次汇报了,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徐意三人,心里难免有些悲凉的徐单行闭着眼睛,看起来有些苍老。 一会后徐单行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决然之色,人往往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就变得贪生怕死起来,这么多年,徐单行从未踏出惠黄城一步,今日倒是做好了决定,亲自去找自己的儿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尘风可没闲着,在蒙面人将消息散布出去之后,镇子上就来了不少生人,到处打听关于徐意的消息,李尘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但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没有正主,眼看着这第三拨人马别走了,李尘风有些着急,这正主既然还没来。 又过了几天,李尘风靠在镇口的石头上,无所事事的玩着石子,眼看这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了,这正主还没出现,自己也没手刃徐意,就得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最后暴尸荒野,想到这里的李尘风一肚子窝火,也不管那股气在不在自己肚子里,用力的锤了几下,没收力的李尘风还真把自己打疼了,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打着滚。 李尘风趴在地上消停下来,也不管地上的泥土,脸贴着地面看着远方,本来无神的牟子变得光亮起来,不远处一个男人牵着马朝着镇头走来,直觉告诉李尘风正主就要来了,李尘风也不着急,依旧趴在地上,只是将怀里的一把折扇拿了出来,塞到了腰后的裤腰带上,随后闭上眼睛等待起来。没多久李尘风就听到一人一马停在了自己的身旁,随后后腰一凉,李尘风不用想也知道,那人一定将折扇抽走了。 徐单行看着手中的折扇,正是徐意的东西,这扇上吊坠还是他送徐意的,但心里却有些疑问,自己儿子爱不释手的扇子怎么会在这小乞丐手里,随后看着地上的李尘风道:“这把折扇是哪里来的?” 李尘风这才故意睁开眼睛,看着拿着折扇有些苍老的男人,打量了男人的相貌后,隐约看出徐意的影子,虽然年纪略大,但也是能分辨出来的,李尘风当然知道这扇子的来历,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钓大鱼的,但为了不引起怀疑,李尘风直接起身大叫道:“我都没怪你拿我扇子,你到还问我扇子哪里来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说完伸手朝着扇子抓去。 徐单行哪里见过这么嚣张的乞丐,见李尘风伸过来的手臂,顺势扣住手腕,李尘风感觉手臂一阵疼痛,身体本能的往下,来减轻手臂的疼痛感。 “我再问你一遍,这扇子哪里来的!”徐单行有些愤怒的问道! 正在哎呦的李尘风,听到这句话后知道机会来了,开口道:“先松开,哎呦呦,疼,松开我再说。” 徐单行听后冷哼一声,撒开了扣着的手臂,看着正在揉胳膊的李尘风开口道:“说吧,我没那么好的耐性,你最好说点有用的消息,不然今日我定要你死的很难看。” “我是在一处山洞里发现的,觉得不错就带回来了。”李尘风一脸害怕的说道。 “山洞?这个山洞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李尘风没有说话,直接伸出了手掌摆在徐单行的面前,这并不是李尘风想要赚钱,而是为了麻痹对方,如果说了直接带他去反而会有破绽,像这种老狐狸还是小心点为好。 徐单行看着李尘风一副贪财的样子,心中的警惕放下了一些,还真是如李尘风所料,徐单行心中确实有所想,如果轻松就答应了这其中绝对有问题,眼下一副爱财的样子倒是打消了一半顾虑,随后掏出一块金元宝扔给了李尘风。 李尘风接过金元宝,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放在嘴边咬了咬,一切都看在徐单行眼里,更是让他放心下来,眼下这架势,装是装不出来的。其实也不是李尘风真的装出来的,只是曾经的一个现代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一块金元宝,以前见过的都是电视机看到的,到自己这么一看,真如电视里一样沉甸甸的,便学着电视里,用牙咬了咬。 “够了吧!” “够了够了,这就去,这就去。”随即在前面带起了路。 李尘风跟往常一样带着徐单行来到荷花地,在说完洞口就在深处后遍想转身离去,接下来的事他就不能再深入了,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刚转过身去的李尘风就被徐单行拦住了,徐单行心里其实还有些疑惑,为什么之前派来的人三次都没有看到这把扇子,而自己刚到镇上就碰到了,难道真的是巧合吗,虽然之前的测试让他打消了不少顾虑,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真的有问题,这小乞丐便放不得。 “你跟我一起,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便让你走,你要是非要走,我现在就掐断你的脖子。” 李尘风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今日这事看样子自己没法置身事外了,随后嘴上哀怨一番后,也只能带着徐单行朝着洞口走去。 当两人来到洞口后,徐单行没有犹豫直接带着李尘风进到了洞里,他急于找自己的儿子,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了,速度也快了些,很快两人就来到那处空间的位置,徐单行突然止住了脚步,看到了不远处的儿子。 此时的徐意口里正塞着麻布,双手被铁链绑在身后,看到来人是自己父亲后有些惊喜,但看了眼身后的李尘风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徐单行来不及多想赶忙上前取下了麻布,李尘风见状暗叫一声不好赶忙转身要跑,但此时徐意口中的麻布已被取下,看着要逃跑的李尘风喊到:“爹,这小乞丐是同伙,别让他跑了。” 徐单行听后脸色一变,捡起一块石子朝着正在逃走的李尘风射去,李尘风还未跑几步小腿一疼直接摔倒在地上,回头看了眼正在怒视自己的徐单行,心里暗骂,这蒙面人怎么还不出来。 徐单行没有去管李尘风,正想办法打开绑着徐意的铁链,背后一股杀意袭来,徐单行赶忙抽剑去挡,两把剑刃擦到一起,顿时摩擦出了不少火花,随后两人同时出掌,两掌相对,拉开了距离! 两人交手后都注视着对方,徐单行看着眼前的蒙面人感觉似曾相识,在对方的双眼中更是能看出无尽的仇恨,从刚刚交手能感觉出对方的实力与自己旗鼓相当,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高手。 “不知道在下哪里得罪了阁下,既然绑架了小儿,还引在下前来,徐某做事从来都是问心无愧,江湖上也送的一个侠字,今日如果放了小儿,我就既往不咎!”徐单行开口道。 “好一个问心无愧,徐大侠做事还真是健忘的很,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蒙面人说完,随手取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布,一副苍老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从面相上看年龄应该与徐单行相差无几,只不过右脸到嘴巴的一道疤痕有些狰狞。 徐单行不可思议的看着蒙面人,说话变得迟钝起来:“你……既然还没死!” “不可能!” “不可能,你应该死了!” 徐单行指着蒙面人大声喊到! 蒙面人冷笑一声,看着有些失常的徐单行道:“看到我没死很失望对不对,老天也想让我活着回来报仇。” 李尘风疑惑的看着两人,这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既然让蒙面人如此仇恨,什么事又能让徐单行如此失态。 第十章 往事(上) 二十多年前,在江湖上闯荡了十几年的迟渭南还没有功成名就,眼下已经三十几岁,迟渭南有些挫败感,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下起了漂泊大雨,迟渭南摇摇头,找了处离自己最近的客栈,本想借着大雨和忧愁好好大醉一场,可拥挤的客栈哪里还有空闲的位子,所有人都是躲雨躲了进来,桌子都已坐满了,迟渭南叹了口气,便准备顶着大雨离开。 还没走几步的迟渭南,就被旁边桌子上的人喊住了,迟渭南回头看着酒桌上的男人开口道:“这位兄弟,何时?” 酒桌上的男人随即笑道:“兄弟莫慌,我看你也是为了躲雨才进来,如果不嫌弃跟我同桌就可以。” 迟渭南本想拒绝,但看到男人爽朗的神态,也不好意思开口拒绝,于是抱了抱拳后坐了下来。 “我叫徐单行,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迟渭南。” “相必兄弟也是江湖中人吧,这雨今日下的也是急了些,能相聚一桌也算是缘分了,如果不介意和我喝一壶如何。”徐单行说完给迟渭南倒了一杯。 “那就谢过兄弟了。”迟渭南也没有拘谨,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随后叹息了一声。 “迟兄弟为何叹气,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不怕徐兄弟笑话,我二十出头出来浪迹江湖,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在江湖还是籍籍无名之辈,哪里来的家世,到现在还是洁身一人。”说完又是叹息一声。 “原来兄弟是为此烦恼,你这么一说倒也说出了我的心声。”徐单行说完也是一脸挫败。 “此话怎讲?”迟渭南询问道。 “我与迟兄你相差无几,出身贫农家里本有几亩田地,因为从小跟着村里的一落魄剑客学了些皮毛,便一心沉浸在江湖世界中,在我二十岁那年,便孤身跑了出来,如今亦十几年过去,同样也是籍籍无名,前些日子回到老家一趟,发现双亲早已过世,田地也被人占了去,因不想生事又折回了江湖。” 徐单行说完狠狠地灌了一杯酒。 “你我还真是同病相怜啊!” 两人有了共同话题,投机的话越是越聊越多,等外面雨停了,一坛酒也是被喝光了,两人都有些醉意,勉强撑着身子,徐单行面色通红,开口问道:“不知道迟兄今后有何打算?” 迟渭南不知是否是喝醉了还是没听见,看着酒坛迟迟无语。 “今日你我投缘,在这大雨中相聚在此,相必也是老天的安排,要不今日你我结为兄弟,你看如何?” 迟渭南听后眼神也是徒然亮了起来,随即开口道:“我其实正有此意!” 随即两人结账离开,找了一处空阔地域,两人双双跪地,对天发誓。 “我迟渭南。” “我徐单行。” “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迟渭南因比徐单行大三岁,也就担了大哥的称呼,两人对此也不太在意,自此以后两人便一同闯荡江湖。 “大哥,我刚得到消息,旭旺山最近有一伙强盗,抢了一批需要上交的宝物,消息我也是偶然听到的,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你我两人剿灭的强盗,到时候江湖肯定会有我们的名号了。” “我听说这旭旺山的首领朱升是三品巅峰的实力,就你二人不知能否对付的了?” “大哥放心,这事我早已打探清楚,这强盗首领早已受了重伤,你我二人虽然刚刚踏入三品,但对付一个重伤者也是够了。” 徐单行说完,看着迟渭南,等待他的意思。 “那我们就干!” 两人对视一看,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功成名就的渴望,如果这次成了,两人在江湖上也就有了个小名声,再也不是籍籍无名。 两人决定后早早的来可旭旺山,在天黑后趁着黑夜偷偷的摸进了强盗的寨子里,两人绕过众强盗的位置,直接来到了首领朱升的房间,透过纸窗户看到正在疗伤的朱升后,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闯进门去,两人杀招尽出,想一击必杀。 正在疗伤的朱升被开门声惊醒,看着袭来的二人,双掌拍出与两人碰到一起,将两人击退了几步,但也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出。 迟渭南、徐单行惊讶的看着朱升,没想到重伤的三品境界还有着如此实力,这要是正常状态,估计两人都要凉在这。 “两位怕是得到了风声,今夜特意来取我性命的吧,为了扬名?” 迟渭南、徐单行没有回答,看着朱升伺机而动。 “人头就在这,有本事就来拿吧。” 朱升说完,提起一口气冲向两人,现在的情况越拖对自己越不利,便想最短的时间结果两人,如果能秒杀两人活着的就是自己。 看着已经到了自己眼前的拳头,两人躲闪不及,便只能接了下来,随即手臂有些生疼,朱升没有打算收手反而更加大了力气,丝毫不停的朝着二人袭去。 迟渭南跟徐单行吃力的接着朱升的拳头,想还击却找不到机会,二人手骨都有些微疼,但也只能咬牙坚持着,同样咬牙坚持的还有朱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升的力量也越来越小。 感受到拳头变弱的二人,知道来了机会,开始向朱升反击,本来就提着一口气的朱升,此时哪里还有招架之力,直接被二人击飞到墙上,一口黑血吐出无力的瘫软到地上。 两人刚要结果掉朱升的性命,朱升抢先开口道:“两位别杀我,今日放我一马,我前几日抢来的东西都给你们。” 徐单行听到朱升的话后啐了一口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爱钱财吗,你真是小看了我二人。” 朱升见二人不为所动,又急忙说道:“这次上交的东西里,其实最值钱的是本剑法,能让人的实力快速的提升。” 迟渭南、徐单行听后眼里有些精光,随即问起了朱升剑法在哪? 朱升见两人有了兴趣,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看着两人道:“你们答应别杀我,功法我就交给你们,而且对今天的事闭口不提!” 二人听后点了点头,朱升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从床底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本书籍,交给了二人。 迟渭南接过书籍翻看了几页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一旁的徐单行有些奇怪,接过书籍看了一会后,眉头也是紧皱起来,这本书哪里是什么正道剑法,分明是取他人血液提升自己攻力的邪功。 两人脸色阴晴不定,有些犹豫不决,这套功法修炼起来却残忍无比,两人心中都盘算起来,首先想通的迟渭南将书收了起来,对还难以做出选择的徐单行道:“二弟,我们闯荡江湖这么久未曾有过名声,不就是因为我们实力太低了吗,等我们实力提升后,谁知道我们练过这本剑法!” 本来还有些犹豫不觉得徐单行听后也坚定下来,他需要名声,一个江湖的名声。 朱升见两人同意后刚松了一口气,随即脖子一疼,随即瞪大眼睛的躺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徐单行见迟渭南杀了朱升,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迟渭南,询问道:“大哥,我们不是说过放过他吗?为什么还要杀他?” “你真信他能保守秘密,万一哪天他把这事抖出去,死的就是我们了,死人是最保守秘密的。” 徐单行没有说话,迟渭南说的他都明白。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两人刚准备离开,听到打斗声的前来的强盗正好碰到出门的二人,看到躺在地上的朱升后,一群人没有动手,反而让出了道路。本以为息事宁人的强盗能逃过一劫,最前面一人却被拧断了脖子,众强盗吓了一跳,就连徐单行也不例外。 正在疯狂杀戮的迟渭南朝着徐单行喊到:“二弟,别让他们逃了,不然今晚的一切都白费了。” 徐单行听后咬了咬牙,冲向奔逃的强盗,将人屠杀脚下,整个山寨充斥着各种惨叫声…… 一夜之间整个旭旺山的强盗无一活口,成了当时江湖上的一宗悬案。 第十一章 往事(下) 迟渭南、徐单行两人带着剑法消失在江湖中,旭旺山的惨案也随着时间沉淀下去,但这之后江湖上老发生一些惨案,死者都是头颅开洞取干血液的死状。 因为死的都是一品两品的的武夫,并没有人太过在意,虽然有人在查,但也是做做样子,与自身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去做,看着江湖人的态度,提心吊胆的两人胆子也大了起来,死在手里的人越多,两人功力也提升的越快,两年之后二人也从三品到了四品,看似只是提升了一个品阶,但如果是稍微有点天赋的人,最起码也得也需要十年的时间,天才就另当别论了。 突破三品的两人欣喜若狂,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两人杀得人也越来越多,被杀者的实力越来越高,两人也因这本剑法性情变得极度暴力,杀戮充斥着两人的脑海,两人的实力也已经到达了五品,已经算是一方之主的实力,但被杀戮左右的两人已经完全停不下来。 两人自此便开始把目标放在那些五品境界的人身上,正好当时五品境界的小温侯风头正起,江湖上人人都夸赞此人,这正好让迟渭南二人心生妒忌,两人便决定找机会下手。 偶然夜里两人悄悄的潜入了温侯府,准备动手,两人还未出手,院子里闭目养神的小温侯倒是开口了:“不知道阁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话说完的小温侯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屋顶,但看到是两个人以后轻咦的一声,以他的功力既然也会听错。 迟渭南二人见败露后也没有慌乱,反倒是落到了院子,与小温侯四目相对。 小温侯能从二人身上感受一股戾气,而且两人身法一致,相必一定是长年修炼一本功法,这也解释清楚了为何刚才猜错的原因。 小温侯在疑惑自己何时得罪过两人,未等开口询问,两人早已拔剑杀了来,小温侯见状也不示弱,与两人各走一招,竟然平分秋色,但两人手持长剑,小温侯躲闪不及衣袖被戳了个窟窿,随即两人剑锋一转,朝着小温侯头颅刺去,小温侯看如此狠辣的剑招,哪里还敢硬接,单脚蹬地向后拉开了距离。 三人的打斗声将温侯府不少人吸引过来,很快迟两人就被包围起来,小温侯欲要提醒众人小心,两人就率先动起手来,面对五品的两人众人哪是对手,一瞬间就死伤过半。 小温侯看的有些急了,赶忙取了自己的长枪,等回过头时,哪里还有活口。 小温侯将视线移至两人身上,正好瞧见两人从两局尸体里抽出长剑,随后一脸的享受,小温侯眼睛有些发红,随即大喊一声,提枪而上。 一时间院子里传出铁器碰撞的声音,小温侯一杆长枪气势如虹,宛如手臂一般,招招霸道无比,徐单行一个躲闪不及,被一枪贯穿了手臂,徐单行吃痛想要后退,小温侯箭步而上,使出一招气贯山河,目标就是要洞穿徐单行的喉咙。 眼看徐单行躲闪不及,迟渭南只好挺身而上,硬生生的接了下来,长枪从右肩贯穿,迟渭南右臂一阵无力连剑也掉在地上。 小温侯见状稍微一愣,很快想再杀一个回马枪,但长枪被迟渭南用左手拽住,刚想起力只见徐单行翻身而过,随即头顶一阵刺痛,一把长剑已插进头颅,只留下剑柄在外,小温侯瘫软的跪在地上死不瞑目。 “大哥,你怎么样?”徐单行赶忙上前问道。 迟渭南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随后拿起长剑将左肩枪尾斩断,站起身来。 “等下将小温侯的尸体带回去修炼,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斩草除根。” 徐单行点了点头,两人朝着其他房间走去。 第二日江湖早已炸开了锅,小温侯一家惨遭灭门无一活口,连襁褓之中的婴儿也没幸免于难,小温侯尸体更是了无踪迹,从死者伤口能看出,跟近几年的惨案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将不少五品的高手组织起来,打起口号准备屠魔,参与者最高都是五品或者以下实力的人,至于六品甚至更高者,都没有参与,一时间江湖热闹起来。 迟渭南跟徐单行其实并没有离开,两人受伤不后都还躲在城内,在听说最近江湖上的动静后,两人有些慌乱,商量后便想趁着夜黑逃出城去。 再两人刚要踏出城时,被一伙江湖人士喊住了,本来众人只是想打个招呼,两人还以为露馅,率先动起手来,再杀完人后,刚出了城门,后方又传来不少脚步声,两人靠近往深山跑去。 两人前脚刚走后方几人也刚到,借着漆黑夜色勉强看见一人朝着深山跑去,便招呼一声道:“他就一个人,赶紧追!” 跑在最后面的徐单行将话听在耳里,也没想太多,跟在迟渭南后面逃进了深山。 两人以为这次也像往常一样,雷声大雨点小,但看到众人紧追不舍后,也是苦恼起来,两人本就有伤在身,后方之人又紧追不舍,两人都记不清杀了几波人了,但追上来的人却越来越多,两人心里也慌乱起来,无奈继续往山顶跑去。 在杀掉几名四品武夫和一名五品武夫后,两人也是受了不少伤,背靠着坐在一起。 徐单行有些绝望,脑袋里开始四处想着法子,随即想起了城门口的那句话,“他就是一个人”,一瞬间不少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徐单行赶紧闭上眼睛想打消念头,但脑海中却不停浮现那句话,甚至猜测迟渭南是不是也听到了。 越想越惊的徐单行害怕起来,感觉迟渭南陌生起来,徐单行努力把脑海里的坏念头赶出去,但还未奏效,便听到了要到来的脚步声,徐单行有些怕了,脑袋里一片混沌,周围一切都没了声音。 惊慌失措的徐单行看着迟渭南拔剑而起,随后又回头跟他说着什么,但徐单行混沌的脑海里什么也听不到,随即心里涌出一个念头,他肯定也听到城门口的那句话了,他要杀了我,然后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徐单行终于被心底的恶魔说服了,随即拔剑而出向上挥去,还在说着什么的迟渭南来不及反应,剑刃从嘴角划到耳边,整片肉都被切开。 迟渭南不可思议的看着徐单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想要开口询问,但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招架着徐单行的进攻,这时众人也来到山顶上,看了满地的尸体还有正在打斗的二人。 徐单行见有人上来之后,脑海开始清明起来,朝着众人喊道:“这就是杀害小温侯的凶手,小温侯与我情同手足,诸位莫要出手,今日我必手刃魔人。” 迟渭南一字一句将话听到耳里,一脸震惊的看着徐单行,嘴里说着什么,因为脸被划开,说出的话也不清晰,很快就被剑击声所掩盖。 看着招招致命的徐单行,迟渭南也发起怒来,拼命反击,之前杀小温侯时受伤就比徐单行重,迟渭南也有些不敌之色,一步步的往悬崖边退去,直到退到悬崖边上,迟渭南一脚踩空才知道无路可退,还未站稳脚跟就感觉腹部一疼,这才看到刺进身体的剑刃。 徐单行抽出剑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不甘的迟渭南,随即将他踢下悬崖。 第十二章 结束 迟渭南讲完了当年的事,徐单行沉默不语,倒是一旁的徐意、李尘风二人处于震惊之中,在徐意心中自己父亲一直是侠义的象征,听完之后心里有些塌陷,看着徐单行,希望他能开口反驳,告诉自己一切不是真的。 至于李尘风也只是暂时的震惊而已,很快便镇定下来,开始想起了退路。 一时间场面寂静的可怕,徐单行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大哥,当年的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但我儿子是无辜的,今日你放他走,我甘愿偿命。” “爹…” 徐意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闭上了嘴巴,他想活着,要是这样能让他活命,他当然愿意,在听完整个故事后,徐单行在他心中的形象早已经崩塌了。 迟渭南看着眼前各怀鬼胎的父子俩哈哈大笑起来:“徐单行,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不过放心,在我杀了他以后,也会送他下去跟你团聚的!” 还在演戏的徐单行听完眼神一冷,抛开了面具,看着迟渭南冷声道:“那就试试大哥这些年功力有没有退步。”说完横身上前持剑刺去! 迟渭南看见持剑刺来的徐单行也是面带狰狞,这一幕自己等了多少年,今日仇人在前终于可以大战一场,随后拔剑而出,与徐单行战在一起,一时间整个洞内都是铁剑碰到一起的铮铮声。 两人不知道过了多少招后,身上都有了不少剑痕,血肉粘连着衣裳,看起来有些恐怖。 “大哥,剑法还是跟往常一样锐利。” 迟渭南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了一声,继续持剑而上,在看了眼一旁的徐意后,迟渭南剑锋一转朝着徐意刺去,徐单行本以为是朝自己而来,没想到目标既是自己儿子,眼看剑势汹汹阻挡不及,只好用身体护住徐意。 徐意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刃早已经吓得闭上眼睛,在没有感受到该有的疼痛后,徐意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父亲立于身前,剑尖从胸膛贯穿,一时间楞在当场,看着身前的背影,热泪流出! 迟渭南早就料到徐单行会为徐意挡剑,一副得逞之色。 这一剑虽然刺穿了身体,但对于五品武夫而言,并不算致命伤,随即准备趁热打铁杀掉徐单行,刚欲抽回透过徐单行身体的长剑,却没挪动分毫,这才发现徐单行用手紧紧的抓在剑刃上,手掌被剑刃搅烂血流不止,但脸色丝毫不变。 “大哥可还记得当年我们杀小温侯的一招?” 迟渭南一时走神,徐单行身体猛的朝前而去,整把长剑透胸而过,只剩剑柄留在外面,随后手中长剑手腕翻转,也是贯穿了迟渭南的左胸,迟渭南不可思议的看着徐渭南,口中涌出不少血液,随即倒在地上。 李尘风眼看迟渭南倒在地上,暗叫一声不好,也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赶忙往外逃去,刚想转身给儿子打开锁链的徐单行,看到要逃走的李尘风,也顾不上其他,朝着李尘风而去,如果今天的事泄露出去,江湖将再也容不下他,自己的儿子也会被牵连。 还未跑出几步的李尘风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徐单行吓了一跳,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能这么快,早知道平日里多锻炼身体了,还未等李尘风后悔完,徐单行一掌拍在了李尘风的头上,还侧着身子的李尘风直接被一掌拍飞,随后躺在地上七窍流血。 徐单行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尘风松了口气,正常人接这么一掌已经没了活着的可能性,随后不去管李尘风,朝着徐意而去。 徐意看着满身鲜血走来的徐单行,心里满心愧疚,刚欲开口说话,看向徐单行背后时,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徐单行看着徐意的神色还未回头,左胸一凉一把红色的短剑透心而出,徐单行顾不上心口的疼痛,折断透过身体的剑刃,抬手往后插去。 徐单行捂住胸口转过身来,看着头颅上插着断剑的迟渭南往后倒去,身体直直的砸在地上,看着没有了气息的迟渭南,徐单行心中涌出一抹悲凉,口中也是大口大口的涌着鲜血。 徐单行视线开始模糊,踉跄的朝着徐意走去,还未来到徐意身边,身体就摔在了地上,徐单行看着不远处的徐意,好像口里在喊着什么,但自己却什么也听不见,眼皮越发沉重的徐单行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当年在山顶迟渭南好像也对自己说过什么,往事像倒退一般在眼中重新走过,直接停在了山顶的那天,徐单行终于听到了迟渭南当时说的话。 “单行我拖住他们,你快逃。” 徐单行想要回头看看迟渭南,但身体越发的沉重,逐渐闭上的徐单行喃喃道:“我错了,大哥…” …… 两天后躺在李尘风手指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头痛欲裂的打量着四周,原来自己还在山洞里,李尘风长呼了一口气,扶着墙壁爬了起来。 起身后的李尘风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迟渭南和徐单行,还有依旧绑在原地的徐意,看着脑袋上插着断刃的迟渭南,李尘风知道一定是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李尘风挪动着身子绕开了两人,朝着徐意走去。 徐意被迟渭南抓住的这些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两天更是滴水未进,无力的徐意听到脚步声,本还以为是有人救自己了,当看到是李尘风后,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起来。 李尘风吃力的捡起了地上的长剑,站在徐意身前,徐意有些害怕,瑟瑟发抖的看着李尘风开口道:“放过我好不好,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给你,别杀我……” 李尘风看着求饶的徐意没有回答,在徐意恐惧的目光下,举剑挥下。 今夜天空乌云密布,看不到任何星辰,黑夜中李尘风用长剑当做拐杖,背着用衣裳裹着的包裹,缓慢回到了住处。 本来还在嬉笑打闹的众人看到满身是血的李尘风吓了一跳,有人想上前去搀扶,被一旁的小桌子瞪眼后,又缩了回去。 李尘风看着众人笑了笑没有说话,无力的靠在门框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后,看着小桌子道:“我知道你们恨我,家人一场给我口水喝没什么吧。” 小桌子本想反驳,在看到李尘风苍白的脸庞后也心软下来,端了一碗水给他,李尘风接过水一饮而尽,随后大咳了几下,不少血液混杂着清水咳了出来,李尘风没有在意,用袖子擦了擦血水,艰难的站起身来。 “日后带他们离开这里吧,再找个没有江湖人的镇子。” 小桌子刚想开口说话,李尘风抬手打断了小桌子,随后转身往外走去。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李尘风抬头任雨冲刷在自己脸上。 “有缘再见!” 李尘风背着身子摇了摇手,不知道是说给众人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随后踉跄着身子消失在雨夜中。 第二日小桌子从噩梦中惊醒,有些后悔的看着空荡荡的草床,懊悔昨晚为什么不留下李尘风,噩梦中都是李尘风惨死的画面,小桌子越想越是心神不宁。然后喊回众人寻找起李尘风,但找了许久都没有任何踪迹,小桌子有些懊恼。 “要是风哥也出事了,小凳子肯定不会原谅我!” 刚说完话的小桌子灵光一闪,朝着小凳子坟墓跑去。 等小桌子来到坟墓,哪里有李尘风的影子,当看到坟前的东西后,小桌子跪在地上泪流不止,墓碑前插着一把剑,还有一颗徐意的人头。 第十三章 被绑 汉江山上,一对老少行一前一后走在一起,少的二十岁左右,面容俊秀身姿挺拔,就是一身褴褛让其有些不搭。老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打结的毛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一身布衣比少者还要褴褛,倒是腰间的摩葫芦格外明亮,一看平日里没少拿在手里。 “老头我们都走了一天了,我是又饿又累,你还有没有吃的,翻来口袋让我看看。” 老头一听赶忙捂住口袋,一副防賊的神色,李尘风一看老头这架势顿时急了眼,撸起袖子动起手来。 老头见李尘风双手探来,脚尖一抬屁股高高翘起,躲过了偷袭。 李尘风见老头的奇葩姿势,贱笑一声,来了一招猴子偷桃,还未得手老乞丐身体翻转,李尘风双手抓到了老头的双股之上,随即屁声响起,李尘风鼻子皱起还未缩手,老头的缠绳葫芦甩到李尘风腹部,吃疼的李尘风下意识的弯腰,老头身体后仰,正好躺在了李尘风的后背上,随后响屁连连,李尘风挣脱不开这才求饶。 “不玩了,不玩了,我认输!”李尘风憋着气说道。 老头见李尘风求饶也放开力道,跳到了李尘风不远处,背着身子观起景来。 李尘风见老头放松警惕,便想来一记千年杀,刚迈开星辰大步,裤子掉了下来将李尘风绊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老头回过身来,看着地上正从嘴里吐着泥土的李尘风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观赏李尘风裸露在外的半截屁股。 李尘风没好气的瞪了老头一眼,提着裤子站起身来。 两年前大仇得报的李尘风也是将死之人,将头颅安置在小凳子坟前后也是不省人事,等自己醒来后就已躺在小船之上,身边的人正是当时的老乞丐,用老乞丐的话说就是 “得亏你小子运气好遇到了我,不然早见阎王了。” 两年来李尘风无数次开口拜师,都被老乞丐用一句还不是时候搪塞过去,任李尘风马屁拍出花来,也无济于事,对老乞丐李尘风是又恨又气,但也对其身份感到好奇。 这两年老头也算过得舒坦,李尘风的百家特色菜让其养出了馋虫,每到一处除了把李尘风推出去行侠仗义外,还要偷好些的家禽,所以两人每到一处,走后定不留家禽。 “老头,啥时候教我功夫,你说你都吃我多少顿饭了,为了给你偷鸡我挨过的打还少吗,你没见我被那些大婶抓住,左一把,右一手的,我容易嘛我。” 老头听后往李尘风脚下啐了一口老痰,吓得李尘风赶紧跳了跳脚,随后一副没好气的看着李尘风道:“我dnmd,前天那大胸脯的王寡妇摸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躲闪,你说当时你眼睛往哪瞅呢,不要脸。” 李尘风听着老乞丐模仿自己的口头禅,顿时笑开了花,前世的流行语李尘风也没少说,这倒让老乞丐学去了,看着一脸愤慨的老乞丐道:“老头你是不是对那王寡妇有想法,你年纪也不小了,那王寡妇虽说也不是嫩草,但跟你一比也算老牛吃嫩草了,但老牛耕地更手到擒来,要不我给你撮合撮合?” 老乞丐看着一脸贱相的李尘风又啐了一口,懒得再搭话,朝着远处半山腰的山庙走去。 “还没说什么时候教我功夫呢,喂,别跑啊!”李尘风跟上老乞丐的身形,朝前走去。 汉江山是由十几座连在一起的山脉组成,自西向东由高到矮连绵不绝,两人还未绕过大山天色就已经暗淡下来,两人停留在了山庙之中,打算在此过夜,李尘风还没等休息,就被老乞丐打发出去寻找食物去了。 李尘风在山庙附近四处打量着,想找些食物快些回去,在掏了几个鸟窝之后,李尘风揣着不少鸟蛋便准备回去。 山林中草木茂盛走起路来唰唰的响声,走在前方的李尘风感觉到了不对,自己的步伐发出的唰唰声是有一定规律的,但每次听到的唰唰声都会有所延长,想到这里李尘风一阵后怕,不会这山里有野人吧,随后加快了步伐,但背后的唰唰声也是加快起来,起初还是相同最后既比他还快,李尘风哪里还能冷静下来,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背后除了草木哪有人在,李尘风疑惑的回过头去,只见一木棍袭来,直接敲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李尘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李尘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地方,李尘风脑门有些吃痛,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才发现自己手脚既然绑在一起,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老乞丐跟自己一样躺在地上,这才看到了篝火旁的一伙人,像是感受到李尘风的目光一样,一个面庞黝黑的少女刚好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了打量几人的李尘风,拍着周围几人喊道:“老李,那人醒了!” 少女话音刚落,篝火旁众人回过头来,李尘风这才看清几人的面容,还未来的及多做分析,几人就来到了李尘风旁边,被少女称作老李的中年汉子率先开口道:“你是什么人?大晚上跑到山上来干什么?” 李尘风打量着说话的男人,一身粗制布衣,身形消瘦脸上更是不少褶皱,一说话嘴角的褶子更加明显,怎么看都不像是强盗草莽,一点戾气都没有。 “问你话呢,还看?再看小心把你丢山里喂狼!”黝黑的少女见李尘风不说话,挥舞着小拳头恶狠狠的说道。 “我跟那老头路过这里,眼看天黑没个歇脚的地方,所以就到这山庙里住一宿。” 老李听完明显松了一口气,便要替李尘风松绑还未动手,身边的矮个汉子拉住了老李的手臂,警惕的看着李尘风道:“李哥,不要轻易相信他,万一是城里派来的探子…” 老李听完也是一惊,随即有些慎重的看着几人,开口问道:“那该怎么办?” 矮个男子没有做声,只是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老李有些犹豫的看着李尘风,一时之间既然做不了决定,众人也都有些为难。 本来还很淡定的李尘风,看到抹脖子的动作也是吓了一跳,带着希望的看向一旁的老乞丐,当李尘风将目光投向老乞丐的瞬间,本来还睁着一只眼睛的老乞丐,赶忙又假装昏睡起来,李尘风看到之后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绑着早就起来跳脚了。 老李在犹豫一会后,将李尘风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李哥你……” 矮个男子说了一半,随后叹息一声,将身子转了过去。 “大海,如果今日我们将人杀了我们与那些人有什么两样,当初我们就约定好的不杀人,哪怕今天他们两人是探子,我也认了。” 众人听完之后,也觉得做的有些过了,随即将老乞丐的绳子也解开了,老乞丐在解开绳子后,睁开眼睛直接做起身来。 李尘风见老乞丐起身,气不打一处来,随后扑了出去,众人还以为李尘风要动手,刚忙摆出一副招架的姿态。等看到李尘风扑在了老乞丐身上,众人这才一松。 李尘风直接趴在老乞丐身上,口里大喊着:“就你还高手,白吃我那么多东西了你给我吐出来!” “放屁,老子就是高手中的高手,要不是我你早嗝屁了你。” “吃鞋吧你,老不要脸的。” 随后脱下臭鞋往老乞丐嘴里塞去! 老乞丐豪不示弱的与李尘风扭打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老乞丐裤子都被拔下来一半,露着半个屁股在外面,众人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两人楞在原地,倒是一旁的黝黑少女看的起了兴致,在一旁指挥起来! 第十四章 故事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老李这才将两人分开,有些惭愧的开口道:“今日之事都是因误会而起,要是不嫌弃,两位今晚就到我们营地过夜吧。” 老乞丐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开口道:“有酒吗?” “有些低廉的黄酒,只要老人家不嫌弃酒糙,只管饮便是。”老李回答道。 “不碍事,不碍事,这黄酒正对老夫的口,甚好!” 李尘风看到老乞丐酒虫上瘾的模样说了句:“老酒鬼。” 老李听到后怕两人又要扭打在一起,赶忙岔开话题,带着两人往营走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黝黑少女看着李尘风开口问道。 李尘风看了眼小姑娘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往前走着,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黝黑少女跟上前来,开口道:“我叫李清照,你叫什么。” 李尘风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摔了跟头,女词人李清照怎么都出来了,随即打量了着眼前黝黑的小姑娘,哪有人家千古第一才女的气质。 李清照看着李尘风在自己身上打量,防賊似的将衣服使劲裹了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李尘风才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了,随即别过头去。 “李尘风。” “李尘风…”李清照在嘴里念叨了几遍。 “这名字还挺好听的,跟我名字倒是挺般配的,都是好听的名字。” 走在前面的老李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也插进话题来,宠溺的看着李清照开口道:“这妮子是我女儿,因为她娘亲读了点书,有点墨水,就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这妮子十六了,还跟个男孩子一样,整天没大没小,一口一个老李。” 老李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宠溺的看着李清照,李尘风看在眼里,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体验过父母的关爱,对于李清照有些艳羡。 “相必清照的母亲定是位好母亲。” 李尘风说完话后,李清照眼中泪水打转,随即低下头掩盖自己要流出的泪水,走在最前面的老李也是停顿一声,随后叹息道:“是啊,她是个好母亲。” 李尘风看到两人的反应没有再搭话,相必其中必有什么故事。 随后众人就来到一处山谷中,随着逐步的深入道路也变得狭窄起来,在走出这段路后,众人便来到了目的地,不少光束呈现在李尘风眼前,远远望去就好比一颗颗浮动的生灵,等李尘风来到近点时才看清楚,原来一颗颗浮动的是每家每户的火把,李尘分粗略的数了一下,大约有三十多户人家,看着泥土混合着杂草砌成的房子,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生活在这里。 李尘风与老乞丐被安排到一处空房,老李拿出一些生肉和一坛黄酒,老乞丐但是不客气,随手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唧吧唧嘴,李尘风也懒得理会,在一旁烤起生肉。 深夜老乞丐红着鼻尖倒在一旁,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父女俩看着下了半坛的黄酒面面相窥,李尘风有些尴尬,急忙岔开话题开口问道:“老李叔,一开始在山庙之中,你们口中的所说的探子是怎么回事。” 老李回过神来,听到李尘风的问话叹息一声。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跟你说了也无妨,你可知这汉江山尽头是哪里?” 李尘风摇了摇头。 “这汉江山看似穷乡僻壤,可这山后是比较繁华的汉江城,汉江城隶属于汉中区域,我烈阳国有一皇四王,正好这汗江城就属于汉中王的管辖范围,本来我们老百姓生活在这繁华区域,也是丰衣足食,在前些年,汉江城新上任了一名官员,一开始只是增加了税收,我们倒还能交的上,可之后就开始变本加厉,我们也是苦不堪言。” “你们没有上报朝廷吗,你说的那个汉中王不是离你们很近吗?”李尘风问道。 “唉,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不少人便想跑到王爷面前告他一状,可想去告状的人无一不打断腿脚送了回来,我们也只好乖乖就范。” “日子虽然清苦,我们好歹也能过下去,就在去年这姓何的高官就变本加厉,既然想要抢收我们地契,一开始众人极力反对,也没让他得逞,没想到这姓何的勾结汉江山上的匪徒,强行抢走我们地契,这些天杀的强盗在汉江城里奸杀掳掠无恶不作,我妻子也是那时候……” 老李话未说完红着眼睛低下头去,一旁的李清照也流下泪来,李尘风更是气愤到了极点。 老李在调整了情绪后,又缓缓说道:“那姓何的抢走我们的地契,再高价的卖给我们,除了一些权贵,我们寻常人家哪里买的起,不少人都流落街头,眼看我们已经压榨不出油水,姓何的更是做起了人口买卖,女的都贩卖到青楼为妓,男的也沦为权贵的奴隶,都是他赚钱的工具。” “最后死的死逃的逃,我们剩下的人都藏到了这里,虽然日子苦点,最起码没有压迫和剥削。” “而最近官府和强盗开始打探起来我们的位置,所以才有了今晚的一幕,将两位当做了探子。” 老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尘风摆手表示无妨,父女俩见时候也不早了,嘱咐早点休息,随后两人离去。 老李两人走后,李尘风一巴掌拍在老乞丐屁股上,道了句:“别装了,人都走了,起来吧。” 话尾刚落,呼噜声戛然而止,老乞丐侧躺着身子,单手撑头一脸不满的看着李尘风。 “老头,今天你很反常啊,是不是有啥见不得人的秘密?” 老乞丐懒得搭理李尘风,只是打开葫芦灌了口酒。 “你都听见了吧,我们要不要出手,惩治一下那个贪官。”李尘风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 老乞丐听完李尘风的话后有些嗤之以鼻。 “你惩治个屁,不就是想让我动手,你是不是看上那小黑蛋了吧?” 说完一脸贱相。 “去、去、去、我是觉得挺可怜的,那姓何的真的该死。” “当官的哪有几个不贪的,其实这事也好办,我与那汉中王相识,一句话的就能解决,只是又要欠下人情,这王爷的人情可不好还。”老乞丐语重心长的道。 “切,就你还认识王爷,老头,你咋不把牛皮吹到天上去。” 老乞丐听后涨红了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拆穿羞的,也懒得再理会李尘风,背过身去睡起觉来。 李尘风也躺了下来,也不知是听了太多老李的事,还是想起了自己的事,李尘风辗转难眠,起身出了屋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看到仰望天空的李清照。 李尘风坐在李清照旁边,双手往后一撑,也仰头起了头颅,李清照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随后看清是李尘风后放松下来,嘴里开口道:“以前我娘亲跟我讲,人死后就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你说哪一颗才是我娘亲。” 李尘风轻笑一声,手指在天空一阵徘徊后,停在了最亮的一颗星星上。 李清照顺着手指望去,看到了最亮的哪颗星星,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娘亲变得星星。” “因为觉得你母亲很伟大,那颗最亮最耀眼一定是你娘亲。” 李清照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哪颗星星开口道:“我娘亲以前是最有才华的女子,娘亲还教我实字读书,娘亲说女子也一样可以成为伟大的诗词大家,其实本来我想做个侠女,但我更想成为娘亲所说的人。” 第十五章 不安 李尘风看着满天的星光,突然有点想念起以前的世界,所有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努力,生来虽然不是平等的,但为了住上更好的房子和更好的车子都在努力。重生之前的李尘风也是如此,甚至也为自己的未来所忧愁,面临巨额的房款,无处攀爬的现实,压力真的无比的庞大,虽然知道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但也在坦然面对着。和过去相比现在的生活,要好的太多太多,最起码以前能活着,平平淡淡的走完一辈子,对于眼前的这个命如草芥的世界,无异于幸福太多,李尘风叹息一声,以前为了生活而努力,现在却只为活着。 李清照看到李尘风一脸忧愁,有些不解:“你没事吧?” 李尘风摇了摇头,甩光了头脑里的思绪,看着李旁边的少女道:“我家乡也有个跟你同名的女子。” “真的吗,她漂不漂亮,是干什么的?”李清照一听来了兴趣。 “不知道漂不漂亮。” “切,那你怎么认识人家的。” “书上教的。”李尘风一本正经的说着。 “啊?书上?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随便编个故事糊弄我,我还没到情窦初开的年纪。” 随后双手抱紧双臂,一副防狼的姿态。 李尘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认真的打量着身边的少女,虽然脸蛋黝黑,但也能隐约看出是个美人坯子,最后目光更是在还没发育完全的胸部上扫了一眼,吓得李清照又使劲紧了紧手臂。 “就你这干瘪的小黑蛋,爷才看不上呢。” 李清照听后气的咬牙咧嘴,一副要把李尘风吃了的神色。 李尘风没有理会咬牙咧嘴的李清照,自顾自的说道:“我家乡的李清照是个才女,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我们家乡在学堂都学习过她的诗文,一开始并不懂什么,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对她的身世感到叹惜。” 一旁的李清照不禁好奇起来,开口问道:“什么故事,你接着说啊!” “李清照呢,出生在家境还算不错的家庭里,自小便才学兼优,在一次赏花灯时,李清照相识了赵明诚,她的故事也是从这里开始的。那时的李清照就已是家喻户晓的才女,不少诗词让人赞赏不已,恰好赵明诚亦是李清照的爱慕者,两人因志趣相投,感情也很快升温,不久赵明诚便上门求亲,最终将李清照娶回家中,两人婚后相敬如宾,收集金石字画,闲来彼此吟诗作词,感情也是极好,更是写出了不少名诗名词。” “在一次扰乱之中,赵明诚临阵脱逃被朝廷革职,李清照讨厌如此没有担当的丈夫,于是也渐渐其心灰意冷,二年后逃亡途中,赵明诚也因自感羞愧,郁郁而终,此后李清照生活也变得凄凉愁苦起来,更是写下了《声声慢》。” 说道这里李尘风开口念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李清照听后也是被诗的悲伤所蔓延,一脸的愁眉不解,随后问道:“之后的故事呢。” “之后李清照又嫁了个男人,但却是为了赵明诚留下的钱财去的,两人也很快分道扬镳,最后只有她一人孤独终老。” 李清照听完后叹息道:“如果当时不去怪会赵明诚是不是就是另一种故事了。” 李尘风听完不置可否,没有搭话。 李清照见李尘风没有搭话,起身踢了一脚李尘风,气呼呼道。 “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娘说会说故事的男人最坏了,尤其是你这种!” 李尘风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脚,看着已经跑远的李清照喊到:“放心,我看不上干瘪的一个小黑蛋的。” 背着身子的李清照回过头来,恶狠狠的对着李尘风比划了几下拳头,进了草屋。 接下来几天李尘风与老乞丐也乐的清闲,两人整日蹲在山谷内蹭吃蹭喝,白天山谷内的男人外出打猎,女人在家整理生活用品,孩子都玩在一起。李清照偶尔也会跟着一起出去,有时也会来找李尘风询问诗词,两人关系也算亲近起来,一旁的老乞丐见状总时不时的打趣,两人也见怪不怪,懒得搭理。 这日躺在石头上晒太阳的李尘风,看到不少人往谷口而去,李尘风也上前凑齐了热闹。不久一妇人前来,李尘风记得这是王大娘,膝下有一儿子,两人都生活在这山谷中,接着凄惨的哭声传来,李尘风挤到人堆前面,看着地上躺着的年轻人,正是王大娘的儿子,李尘风看着悲痛的王大娘心里也不是滋味,还未上前劝阻,王大娘悲伤过度接晕倒在地上,围观的众人赶忙将王大娘抬回屋内,剩下几人王大娘的儿子安置后,众人这才散去。 李尘风看着愁眉不展的老李,上前问道:老李叔,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李看着问话的李尘风也没有隐瞒,“王大娘儿子昨天出去打猎一直没有回来,今天天一亮我们就就去寻找,最后人是找到了,但也没活气了。 李尘风好奇的问道:“要是单纯的意外,李叔不会这么愁眉不展吧。” 老李长叹一声,也没打算瞒着李尘风,直接开口道:“从伤口看是刀伤,我怀疑是隔壁山的悍匪做的,如果真是如我所想,这里也不安全了。” 李尘风听后若有所思,但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一旁沉默不语。 老李看着同样眉头紧皱的李尘风,压低声音开口道:“这事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免的引起恐慌,明日我们再出去打探一番,到时候在做打算。” 李尘风点了点头,随后老李也离开了。 第二日,李尘风就看到老李等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屁股后面更是跟着身形瘦小的李清照。老李看到李尘风投来的目光,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李清照正好也看到了李尘风,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后,也跟着众人出了山谷。 李尘风看着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众人,有些心绪不宁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李尘风揉了揉自己脑袋,嘀咕道:“希望是我感觉错了。” 山谷外老李一行人前后走在山路上,老李这趟出来也有些心神不宁,看了眼身边的李清照,宠溺在其头上摸了摸。 “如果今天有什么意外,不用管我,直接逃跑。”老李开口道。 李清照看着慎重的老李,一脸的疑惑,随后开口道:“干嘛老李,要发生什么事了。” 老李看着李清照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要是如果真出事,我能丢下你自己逃跑吗,再说了我要是真跑了,回去李尘风不得笑话死我!” 老李看着提到李尘风就变了神色的女儿,一副知道了惊天秘密的表情道:“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我觉得那小子也顺眼,要不这次回去给你们撮合撮合!” 李清照一听顿时红了脸,但口里也不甘示弱:“谁看上他了,除了长得好看点,一点本事都没有。” 李清照刚说完,不知道谁插了一句“你没仔细看人家,怎么知道人家长的好看”听到调侃众人大笑起来。 李清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是真的害羞了还是气红了脸,使劲跺了跺脚,不再理会众人,众人见李清照吃瘪的样子又是大笑起来,就连一旁的老李也不例外。 就在众人聊天打趣的同时,前方必经的草路旁一群人早早地埋伏在了四周,手中的箭头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第十六章 决定 众人没意识到危机迫在眉睫的危险,走在队伍最前方汉子,还在爽朗的笑着,突然笑声戛然而止,走在其身后的人没注意到前方,等到撞到一起时,才发现已经倒在了地上,众人以为在开玩笑,男子上前翻过汉子的身子,这才发现其胸口插着一根箭羽。 男人回过头来,刚欲开口,一根箭羽直接射穿了头颅上,也随之躺在地上,众人这才慌乱起来,惊恐的打量着四周。 随后又是几箭射来,地上又多躺下几具尸体,其也有几人被射中,但都不致命伤,老李看架势不好,急忙喊到:“快找掩体,快。”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朝着四周的树干后面靠去,老李喊完之后也没闲着,夹起还在发呆的李清照,躲到了一颗树干后面,随后压低了头,打量四周的灌木从。 在几人躲到树干后,箭羽也停了下来,本以为没了威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闻声望去,最末尾一人躺在地上脖子上一道狰狞的刀痕,顺眼看去,一满脸鲜血,一身匪气,手持大刀的强盗站在那里,在抹了把溅到脸上的鲜血后,咧嘴笑了起来。 众人还未从恐惧中缓过神来,身后又出来不少手持大刀的男人,一脸的嗜血相。 老李认出领头之人就是隔壁山头的强盗,也是那狗官的打手,虽然人不是很多,但众人手无寸铁更不是对手,老李看了眼身体稍微有些颤抖的李清照,朝着众人大声喊道:“分开跑,快跑。” 众人听到之后恶毒四散而逃,强盗头子看着奔散的众人,冷笑一声道:“给我追,留几个活口就行,其他都杀了。” 话音刚落一群强盗也四散开来,朝着众人追去。 …… 山谷内,李尘风有些焦急的四处挪步,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的老乞丐视线也跟其移动,在李尘风走了几圈后,老乞丐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别转了,转的我头都晕了。” “老头,你说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回来。”李尘风看着老乞丐问道。 还未等老乞丐说话,外面传来了吵杂声,李尘风破门而出,本以为是老李等人回来了,出来一看原来回来的只有刘大川一人,看着有些伤势脸色苍白的刘大川,李尘风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 刘大川也顾不上胸口的伤势,勉强的做起身来,开口道:“我们昨天在路上碰到了隔壁山的强盗,后来老李叔说分开逃,之后我们就分开了,除了我……没人回来吗?” 李尘风听完摇了摇头,刘大川见状也是一脸的沮丧,随后低下头去默不作声。不少人听到消息后,更是大哭起来,这次不少人的儿子和丈夫也在队伍里,没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尘风没有再询问下去,转身回了草屋内,看着倚着墙角的老乞丐开口道:“你都听见了?” 老乞丐点了点头。 第二日外出寻找的人抬回来几具尸体,不少人趴在尸体上痛苦,李尘风上前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老李父女的尸体,心里舒了口气,看样子两人没有遭遇不测,当初离开时李尘风数了下,一共十五个人,现在只有八具尸体,说明还有六个人活着,如果他们还活着,现在应该也该回来了,但到现在还了无音信,唯一解释的就是被捉住了,抓住他们唯一的理由应该就是山谷所在的位置,这么想也解释的开了。 李尘风将猜测对着众人说了一遍,再听到可能会直到山谷的位置时,都吓了一跳。李尘风提出要去救出几人时,除了被抓的几人的亲人外,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有的人甚至在煽风点火道:“可能他们早把我们位置透露出来了,我看我们还是快逃吧。” 本来还站在李尘风身边的几人也犹豫起来,在歉意的看了眼李尘风后也走开了。李尘风有些气愤,盯着几人开离开的几人道:“他们可是你们的亲人,亲人都能置之不理吗?” 几人虽有些愧疚,但还是没有改变想法,“我们去救也是徒劳,就我们几个人怎么对付杀人如麻的强盗,再说要是他们真的把位置都说了,那一样是出卖亲人。” 旁边不少人轻声附和着,李尘风虽有些说不准位置有没有暴露,但却相信老李几人。看着瞬间同一副嘴角的众人,也懒得再开口辩解什么,只是没想到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连亲人都能舍弃。 一群人商量好后准备搬离此地,李尘风看着收拾东西离去的众人沉默不语,老乞丐来到旁边看着离开的众人,缓缓开口道:“看清楚人性了吗?那些人你觉得救还是不救,也许他们一开始就把我们出卖了,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去赌,你觉得值吗?” 李尘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中透漏出坚定。 老乞丐哈哈大笑了几声,喝了一口酒后道:“那我这老头子就陪你走一遭,到时候你可别吓得临阵脱逃啊。” “老头,倒是你可别拖我后腿。”李尘风回怼道。 夕阳西下,不少人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山谷,还有少部分人没有准备好,但也在匆忙的收拾着,李尘风看在眼里却久久无语,等最后一人带着东西消失在视线后,李尘风看着空荡荡的山谷叹息一声。 在众人离开之前,李尘风东凑西凑才打听出了强盗的寨子,那是位于山谷西的一座小山之上,虽然两座山近邻在一起,但也需要半日的路程。李尘风本想商量一下对策,老乞丐早已经呼呼大睡,李尘风无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尘风有些担忧看着打呼噜的老乞丐,心中喃喃道:“难道真的是高手中的高手?” 第二日步行了半日的两人,终于在半山腰上看到了强盗的寨子,李尘风有些紧张,两步一回头,三步一翻滚,走在后面的老乞丐,倒是走的坦坦荡荡,看着滚滚爬爬的李尘风,一脸的鄙夷。 “老头,快趴下滚过来,你站那么高干什么,小心被发现了。” 李尘风回头刚好看到还站着走的老乞丐,小声催促着。 老乞丐看李尘风一本正经,弯下腰来,学着样子打了个滚,翻滚到了李尘风边上,与其趴在一起。 李尘风趴在地上打量着年前寨子,用原木围成的寨子只有一个入口,在门口边上还伫立着放哨的望台,再往里则是黑瓦石墙的房屋,在东瞅西瞅也实在看不出哪个是关押几人的房子。 还在探查环境的李尘风忽然感觉小腹一凉,下意识低头,只见老乞丐将手伸到了自己腹部区域,离自己的小兄弟也没多少距离,李尘风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忘了自身环境喊道:“老头没想到你既然好这口,我就说你这老东西怪怪的,是不是一开始就对我有想法,我告诉你,小爷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老乞丐找啐了一口,还未开口,视线就停在不远处,随即下巴往后指了指,李尘风以为老乞丐在挤眉弄眼,更是口吐芬芳,老乞丐摇了摇头,随即一个翻滚,消失在草丛中。 “老不死你跑什么,你说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猥亵过我了,我还是处男,以后你让我……” 话未说完,一双手搭在李尘风的肩膀上,李尘风下意识的将手挪开,随后开口道:“别烦,没看我正忙着嘛。” 第十七章 选择(上) 李尘风楞了一下,已经猜到了结果,假装没事人一般,朝着老乞丐离开的方向走去,口中更是念叨着:“不是让你等等我嘛,你看你走那么急,喔对了家里还炖着鸡呢...” “喂,你是干嘛的,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 还未走出多远的李尘风被喊住了。 李尘风知道是怕不点了,回过头来哭丧着脸道:“大哥,我说我在上厕所不小心来错了地方你信吗?” 两名强盗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尘风,开口道:“你说呢!” 李尘风无奈的耸了耸肩,一脸正经的开口道:“二位爷动手轻点,我......” 话还未落两人就被两人按倒在地,随后一阵拳打脚踢,李尘懂双手护住头部,说来也奇怪,既然感受不到丝毫疼痛感,甚至觉得两人的拳头软绵绵的,小腹更是有些灼热感,心里疑惑难道身体出了问题? 强盗有些打累了,停下了拳头,有些吃力的看着地上的小子。 “妈的,这小子身体怎么这般结实?”一名强盗揉着手道。 “不管了,先抓回去再说,说不定跟前几日抓回来的有什么关联,指不定能从嘴里套出点什么,到时候老大不得好好奖赏我们。”另一名强盗也甩了甩手道。 还在云里雾里的李尘风听到两人对话,之前的想法也确定下来,老李等人确实还活着,并没有吐露出什么。 两人将李尘风待会山寨,再跟几名汉子打过招呼后,李尘风被带到了一处木牢,更是看到了分开关押的众人。牢房里神色暗淡李清照看到被带来的人后,先是一喜随之又有些悲伤起来。强盗再将李尘风扔进李清照的牢房后,叫嚷了几句离去。 “怎么你也被抓来了,是不是山谷的位置被发现了。” 李清照慌乱的问道,其他牢房几人也同样想问这个问题。 “没有,他们……他们都离开了。换地方藏起来了。” 其他几人听后放松下来,倒是李清照一脸不解道:“那你怎么被抓进来了?” “我是来救你啊,感不感动。” 李清照本想点头,下巴点了一半又摇起头来,脑袋不自觉的低了下去,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看着故作坚强的少女,李尘风有些心疼,像长辈般揉了揉少女的头部,柔声道:“没事了,我会带你出去的。” 李清照哪里还坚强的下来,扎进了李尘风的怀里,也不顾上有别大哭道:“大海叔不肯说出山谷位置,被他们打死了,我爹也被他们带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李尘风看着怀里淘淘大哭的少女,心里也不是滋味,轻轻拍打着因哭腔有些颤抖的后背柔声道:“没事的,放心吧,老李叔不会有事的。” 李清照流着眼泪使劲点了点头,趴在怀里没了动静。 李尘风看着怀里的眼皮微肿的少女,看样子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在心里更是将其当做妹妹看待,如今自己的亲人这般模样,任谁都火冒三丈,在李清照稳定后,这才朝着门口的强盗喊道。 “去告诉你们老大,就说我有些话想说,前提是众人的安全。” 强盗听后离去,应该是前去汇报了。 山寨的地牢内,吴刚鞭打着木架上的男人,身上一道道血肉模糊的鞭痕看起来就有些恐怖,这名叫老李的男人又一次忍不住昏了时,吴刚也停下了手中的鞭子。 城里那位大人找上自己时,吴刚早早的立好了军令状,虽说做走狗有些难听,自己这么多年实力一直都在两品的境界,本还以为易于常人,最后也只是做空梦而已,眼看自己梦醒了,那位大人也伸出了橄榄枝,江湖梦虽然破了,但也得让自己衣食无忧啊。 做强盗不见得是什么高收职业,尤其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上,再这样下去早晚得饿死,就算不为了自己考虑,也得为了身后的兄弟考虑。这里可不是兄弟情深,谁知道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谁会替代自己去接那根橄榄枝,吴刚是个聪明人,所以一开始便答应下来,虽然做了走狗,好歹也赚的盆满钵满。 前些日子又下了命令,非要找到从城里逃走的那些人,要是办不到就滚回山上养老,已经习惯金银珠宝的吴刚吓了一跳,刚尝到甜头的日子也能这么跑了,这才拼命的翻山倒柜,凭着蛛丝马迹还真是埋伏了这群人,本以为抓回来会有所收获,没想到一个比一个嘴硬,到现在也没问出点消息,看着离时间越来越少,也是有些犯愁。 想到这里吴刚又觉得有些窝火,拿起长鞭往老李身上抽取,还未动手手下打断了吴刚,吴刚看着一脸笑模样的手下道:“怎么把你小子乐的,没看我正忙着,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刚抓来那小子说有话要交代。”随后将李尘风的话重复了一遍。 吴刚是知道心抓来一人,之前两人也来汇报过,本还以为不知道从哪抓来的野小子骗赏的,也未太在意,没想到还真抓对了。 吴刚舒了一口气,看样子任务办砸不了了,兴奋之于滔了一瓢水泼在了老李脸上。 老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本以为又要吃一顿鞭子,看到笑嘻嘻的吴刚没有动手,随后被两人架起往外离去。 一路上吴刚满脸得意,一副轻松之色,倒是老李一头雾水,再回到牢房见李清照没事后,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李清照看着伤痕累累的老李,趴在木牢夹缝上红了眼睛,老李怕让其太难受,强忍着疼痛笑了笑,之后才打量到一旁李尘风,李尘风看着老李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 “就是你小子要见我?人我带回来了,想说什么说吧。”吴刚随意打量了一番开口道。 李尘风心里有些没底,本来想仰仗老乞丐的,关键时候不见了踪迹,本来没想过面对这种情形。如果不找个话题,老李说不定能被活活折磨死,单看伤痕累累的老李,这个决定就是对的,要是自己再来晚点怕都已经凉了。 “我说了寨主不会杀人灭口吧,就怕寨主接到的任务,不只是抓住我们,而是一个不留。”李尘风一脸深意的看着吴刚。 吴刚有些讨厌如此精明的李尘风,清冷的拍起了手掌,皮笑肉不笑道:“不得不佩服现在的年轻人,头脑真是灵光啊。” 李尘风拱了拱手,同样皮笑肉不笑道:“寨主谬赞了。” 吴刚话势一转开口道:“既然你形势看的透彻,那你到说还是不说?” “寨主,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要你放了他们,我绝对会知无不言,不然无可奉告。” “好好好,不亏是英雄出少年,既然你不说……”话说了一半,抬手示意了一番,强盗立马从牢房抓出一人。 “杀了!”吴刚开口说道。 李尘风刚要开口阻拦,强盗似乎不给其张嘴的机会,快刀斩下,头颅滚出去老远。 李尘风看着人头怔怔出神,还以为谈好条件就能放了众人,没想到既然如此不讲道理,一条人命说杀就杀。李尘风更是被铁血手段镇住了,眼下不说得死,说了也活不了。 吴刚看着还在犹豫的李尘风,朝着手下又摆了摆手,强盗心神领会从牢内又拉出一人踩在地上,大刀举起,一幅刽子手的架势。 “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说不定你说可我还真能放过你们,但我说的是“说不定”。” 李尘风有些犹豫不决,看着被踩着头颅趴在地上的男人,内心万千想法都于事无补! 第十八章 选择(下) “我…” 李尘风我字刚刚说出口,地上的男人便打断了李尘风的话,大声喊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但那些人里面有我的家人,如果我死了,换……” 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李尘风这才看到那一颗头颅滚出去老远,嘴唇微张着,仿佛还在说着什么。 李尘风闭上了眼睛,他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他在意的家人也早已经舍他而弃了,如果他知道了事实,还会不会这样无私的保护着家人。 吴刚看着滚到不远处的人头,一招手立马有小弟跪在地上充当起了板凳,随后翘起二郎腿饶:“啧啧啧,还真是让我感动啊,我都快热泪盈眶了,你感动没?” 站在吴刚旁边的喽啰一本正经的回应道:“感动,老大我都感动的湿掉了。” 周围强盗一听也都哈哈大笑起来,哪里又刚死掉人的悲伤和反思。 李尘风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但广从颤抖的身躯上能看出,李尘风现在处于愤怒之中,其实内心里不止愤怒还有自责,他后悔今日来之前没有想好万全之策,更恨自己没有通天的本事,不然现在也不会有眼前一幕。 吴刚不清楚李尘风在想什么,只看到他依旧无动于衷,又摆了摆手示意将另一个男人带出来,李尘风这才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男人,李尘风记得他,在山谷中好几次送肉给他跟老乞丐吃,李尘风眼神有些躲闪,他害怕才看眼睛里看见些什么,让李尘风意外的是,男人只是看着李尘风笑了笑,随即嘴角仿佛说了什么,随后坦然的面对死亡,李尘风愣住了,那句话明明就是“谢谢你”,谢我什么,李尘风有些错愕,他的家人离他而去,自己全心甘情愿的去死,李尘风感觉已经要崩溃了,一直以来都以以前的生活方式面对这个世界,两年前也好,现在为好,都错了。 男人被按到在地上,强盗也举起了大刀,刚才一幕又呈现在李尘风眼里,李尘风眼孔收缩,他不想再看到那一幕,也不想男人白白送了性命,他所维护的不值得他这么做,李尘风开口了,喊住了正在下坠的大刀。 “别杀他,我说,我带你去那个地上。”李尘风无力说出那句话,他知道自己在这些人面前没有资本再去耍小聪明,没有实力没有什么是绕着你来的。 李尘风没有去看那个男人的眼神,也许他会责怪自己,但最起码他能活着,也许只是暂时的活着。 吴刚看了眼一触即溃的李尘风,朝着举着大刀的强盗做了个动作,强盗心有领会,依旧举刀砍下,头颅倒飞出去,正好停留在李尘风的脚边上,李尘风有些惊愕,就连一旁的老李都闭上了眼睛,木牢里的李清照捂住嘴巴,眼泪从眼角滑落,李尘风怒视着吴刚,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我已经答应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为什么?” 吴刚随意性的掏了掏耳朵,随后用戏谑的语调道:“我想杀就杀喽!” 吴刚看了眼双目已经有些微红的李尘风,转过头去,对着周围的强盗开玩笑道:“我捏死这么多臭鱼烂虾会不会下地狱啊?” 随后周围强盗大笑起来,哄笑声连绵不绝。 李尘风无力的跪在了地上,看着那个男人的头颅,男人的视线也盯着李尘风,之前没敢看男人的目光,现在才看的清楚,从目光中能看到憎恨,更有一丝幽怨,李尘风愣住了,这是在憎恨自己吗,李尘风的脑海中所有东西都静止了,连周围的笑声也都戛然而止。 李尘风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两世的世界观都开始崩塌,随着脑海中无数记忆碎片的滑落,李尘风看到了前世自己,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将自己扔在了孤儿院门口,随后看到自己慢慢的长大,从小学,到大学,更是看到了曾经勤工俭学时的所有画面,最后更是停留在了自己身死的画面。 李尘风有些怀念那个世界,怀念那个自己,也许从重生一开始自己就没有接受过这个世界,看着前世的自己,李尘风伸手抓去,刚碰到零散的画面之时,所有一切都化为碎屑飘散开来,随后又重新组合到一起,但是却换了一副画面。 一个脸色苍白的老者,将一个胸膛上印有虎印的婴儿轻放在垃圾堆里,在安置好后又朝着相反方向跑去,没过多久一老乞丐路过,看到了垃圾堆里的婴儿随后觉得可怜便将之带走,随后画面流转,到了被张员外打的半死的一幕,李尘风才知道这个原来是今世的自己,画面一幕幕的从李尘风眼前划过,直到最后男人身死,李尘风有些无助,索性蹲在了地上,抱着头蜷缩起来。 吴刚看着楞在原地没了反应的李尘风,又看了眼木牢里唯一的李清照,然后嘴角翘起,又有了新玩法。 “去,把那个小黑妞给我带出来。” 随后李清照被强盗揪着头发拽了出来,李清照有些吃痛,拼命的挥舞着手臂,但奈何身板太小根本够不着强盗,最后直接被扔在了李尘风前面,重重的摔在地上。 老宋看着摔在地上的女儿一阵心疼,冲着吴刚大喊道:“有什么事冲我来,放了我女儿!” 吴刚没有理会老李的喊话,对手下摆了摆手,开口道:“把这老东西也扔过去。” 话音刚落,老李被两人架起直接扔到李清照边上,本就皮开肉绽的这一摔,更是疼的龇牙咧嘴,浑身颤抖。 李清照赶忙扶起老李,见老李满身的鞭痕,眼泪又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看着颤抖的老李说不出话来。 老李知道女儿心疼,为了不让女儿太过担心,强忍住疼痛,冲着李清照笑了一下。 “行了,不是让你们表演父女情深的,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吴刚说完后看着跪在地上还没有动静的李尘风,随后开口道:“跟你玩最后一个游戏,这对父女俩只能活一个,你选哪个,哪个就能活,等你你说出位置后,我就放你跟选好的人走。” 吴刚说完饶有兴趣的看着三人,一副有趣的神色。 老李跟李清照听完后面面相窥,老李想都没想,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尘风道:“小风,你选我,今日的事不怪你,清照还小,她得活下去。” 话音刚落李清照也急忙说道:“李尘风别听他的,你要听他的,今日就算真走掉了我也不会好好活着,而且我还会恨你一辈子。” “啪啪啪~” 吴刚用力的拍了几下巴掌,盯着父女道:“真是父女情深,连我都有些感动了,都不舍的杀你们了。” 李清照听到后看着吴刚道:“那你放了我们把。”随即一脸期待的看着吴刚。 吴刚跟周围强盗一时间没了动静,随后都哈哈大笑起来,大笑的吴刚指着李清照道:“傻子,我是骗你的!” 李清照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吴刚,恨不得能将他吞了。 笑够了的吴刚看着还没反应的李尘风开口道:“好了,该你做出选择了小子。” 众人也都将视线投放到了李尘风身上,包括老李和李清照。 随着气氛的沉淀,李尘风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吴刚感觉想被耍了一样,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哼,我数三个数,如果你还没选好,两个人今天都得死。” 吴刚说完两名强盗将老李和李清照拉了开来,随后在其头顶各举起一把大刀。 第十九章 剑开天门 倦缩在自己世界的李尘风对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境一般,想到自己无能为力,本就暗淡的牟子又是暗了几分。 李清照有些凄惨的样子映射在李尘风眼前,眼神中虽有了些波澜,但依然不为所动。 “也许一切都是梦境,等我睡醒一切都好了。”李尘风喃喃自语到。 黑夜里一只手搭在了李尘风肩上,看着身后的短发男人,他认得出来,这是前世的自己。 “你在我眼里可不曾这样软弱,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也许你对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也可以试着去改变啊。” “可是,我……” 李尘风未反驳下去,一直小手也搭在肩上,“也许我们的世界观拖累了你,你可是说过,要替我好好活下去的。” 李尘风看着一头长发,有些瘦弱的自己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怕我做不到。” 两人没有说话,将李尘风扶了起来,黑暗的世界中涌现出光明的出口。 李尘风看着不远处的光亮,犹豫的回过头,前世的自己笑了笑,开口道:“放弃我们的世界观吧,用你的方式好好活着。” “他们需要你!”小乞丐同样笑着开口道。 李尘风别过头去,缓慢的往前走着,身后两人相视一笑,在后背轻轻推了一把,将其整个人推出黑暗。 “三” “二” 老李有些懊悔的看着女儿,觉得自己拖累了她。李清照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后悔,看了眼李尘风后闭上了眼睛。 “一” 吴刚话音刚落,狰狞的强盗挥下大刀,朝两人脖颈砍去,原来以为会血液喷张,却发现两人的刀停在了半空,持刀的双手吃力的有些颤抖,两人额头都已经渗出汗来。 吴刚看着迟迟没有落下的大刀,也顾不上两人的反常,呵斥道:“你们俩搞什么东西,倒是给我砍啊!” “大哥,我……” 还没说完,跪在地上的李尘风身体开始泛红,皮肤还伴有热气升起,脚下土地开始龟裂,周围的事物变得迟缓起来。 吴刚看着异常的李尘风有些诧异,哪里见过这种景象,甚至还有丝危机感,身体本能的有些颤抖。吴刚咬牙决定先下手为强,做了这怪异的小子,夺过大刀箭步而上,对着头颅砍去。 李清照也是出奇,看到冒着热气的李尘风,眼看吴刚大刀要砍在李尘风头颅之上,阻止也已为时已晚,所有人以为李尘风要死在刀下的时候,低着头颅的李尘风抬起头来,睁开了双眼。 啊~ 李尘风长啸一声。 以自身为中心,一股无形的能量激荡而出,众人有些受不住,身子被压在地面上,李清照和老李更是苦不堪言,连喘气都不利索了。一道人影掠过,揽起两人飞速的离开的现场,随后几个纵身出了寨子,后头看了眼正在扩张的威压,口里骂了句“怪物”,揽着两人又往更远处跑了跑。 在跑出一里地后,才将两人放下,看着已经被威压覆盖的寨子,摸着胡子一副惊讶之色。 李清照和老李这才看清救自己的正是老乞丐,刚那身手哪里像是普通人,连忙弯腰道了声谢,老乞丐摆了摆手,依旧注视着寨子,老李和李清照也将视线投去,看着寨子上空乌云密布,李清照担心的问道:“老头,李尘风没有事吧。” 老乞丐摇了摇头,开口道:“江湖怕是要变天了!”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立马乌云密布,山寨内吴刚众人依旧趴在地上,不少人早已经化成肉泥,与泥土混杂在一起,吴刚也快没了气息,全身骨头早已经粉碎,在绝望的眼神中看着李尘风,最终也没想明白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人。 在威压蔓延到极限后,一道剑气从李尘风体内冲天而起,天上的乌云都被击了个窟窿,远远望去就如同天地相连的光柱一般。剑气的冲天而起,远在十万里外的深山之中,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朝着剑气的方向望去,口中喃喃道:“好一个剑开天门,但怎么有一丝那老家伙的剑意,难道那家伙……” 随后连忙打坐,闭目冥思,不久一股如轻烟般的人影从头颅升起,朝着剑气而去。 武当山上一颗足够三人环抱的古柏树下,五人身穿道袍的之人在品茶论道,在剑气通天的瞬间,五人都将视线移至那处,首先开口的是一名体型臃肿的道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门飞升吗?” “就不知这人真成仙否,不然我毕结交一番,好切磋几招。” “难道真能飞升成仙吗?”年龄最小的道士问道。 “掌门觉得呢?”中年道士侧头问道。 被称作掌门的老者,动了动手指掐算了几下,随后抿了一口茶水,口中说道:“有趣,有趣!” 剩下四人一脸不解,随后看向远方。 烈阳国皇宫城墙上,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剑开天门的方向,好似在沉思什么,身后一个穿着明黄之色绣有四爪蟒袍的年轻人开口问道:“师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开口道:“天下榜要变了!” 蟒袍年轻人没有说话,这江湖上的把戏跟他无关,他只要依靠好眼前的男人,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就可以了。 烈阳国和旭日国的交汇处,有些残破的寺庙内,一身麻布白衣的中年和尚,正在厨房烧着饭菜,还未将火烧旺,一样貌相差无几的小和尚就急匆匆跑进屋来,冲着白衣和尚喊到:“老爹,有人开了天门,是不是要飞仙了?” 白衣和尚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在小和尚脑袋上敲了一记板栗,随后开口道:“世人能开天门是好事,我佛慈悲就算不开天门,坐化后一样成仙,在我看来仙与不仙,还不如眼下的饭菜重要,你说是与不是。” 小和尚刚欲点头,白衣和尚又是一记板栗敲在了小和尚脑门上,接着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爹,还有趁着饭菜没好,你去将我藏在佛像后的酒帮我取回来。” 小和尚揉了揉脑门,没好气的应了两声离开。 剑王城内,随着李尘风剑开天门,葬剑冢无数把剑也在共鸣着,一白衣女子看着天门的方向,一脸心之向往之色,再看着天空中被剑鸣惊走的鸟儿,自言自语道:“我要像你们这样该多好。” 旭日国的某座城池内,一先生打扮长相儒雅的男人,将剑上血迹擦了擦,随后插回剑鞘中,有些出神的望向远方,儒雅的神态与一地的尸体格格不入。 不一会一身穿轻纱紫衣,长相妖娆妩媚的女子,赤着一双玲珑小脚,踩着尸体旁的空隙而来,脚上的铃铛随着女子的跳跃铃铃直响,再看到中年男子的出神后,女子开口道:“离叔叔,怎么了?” 书生扮相的男子回过神来,看着女子道:“公主,我想你是时候去一趟烈阳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好似要将天捅上窟窿的冲天剑气也开始内敛,山寨周边的威压也在逐步减弱,随着李尘风剑气的回收,整个区域又开始震荡起来,包括山寨也变得摇摇欲坠,直到所有剑气被李尘风吸收殆尽。 第二十章 白雾老者 李清照原以为结束了,刚要去山寨寻找李尘风,但被老乞丐拉了回来,还未等开口询问,一股庞大的力量以山寨为中心荡漾开来。 以李尘风为中心,周边的一切都静止下来,就连天空的鸟儿停滞于天空,随后李尘风漂浮而起,周围建筑开始缓慢毁坏,如果细眼察观,所有损坏物体都是切口都是光滑平整。 李尘风宛若失去重力一般,身体轻点于漂浮在半空中的毁坏物件,远远观去还真像天上下凡的神仙。 老乞丐看着好似在空中闲庭漫步的李尘风,不思量的摸了摸胡子,两年前以自身剑意救他一命,正是给他种了剑根,两年来在其体内默默生根,今日进寨之前的一丝剑气,就宛如一场春雨,让蓄势而发的剑根发芽。只是老乞丐想不明白,为何这剑芽为何如此迅猛,一瞬间长成参天大树,更是打开所有人都向往的天门。 至于这天门更是有些门道,此世界分六品三境界,六品通俗易懂,一品两品通俗易懂,大多是一些寻常的江湖武夫,三品四品责有些门道,也算是江湖中的中流砥柱,占据了江湖的一半。再往上说去,那就是五品六品了,五六两品比例就没有那么多了,说的通俗点,一品实力一品待遇,六品当然要比五品风光的多。 六品也只是对多数江湖人的划分,所为三境就不同而说了,六品之上是金刚境,先不管是小金刚境亦或大金刚境,这一类人很少在江湖上露面,金刚境者都对武学有了一些领悟,如果非要硬说用刀枪不入形容也是足够,再往上就是参天境,通俗易懂,武者可与天地沟通,用处一些违背常理的招式,这种人也是凤毛麟角。至于最高的当然属通仙境,到此境界的更是屈指可数,亦可劈山断江,而李尘风今日的剑开天门,就是众人一直向往的通仙境后大成后升仙的征兆,所以开天门意味着鱼跃龙门,是所有强者的向往。 但老乞丐看着远处的李尘风,有些不解难道众人追求的仙人就只是如此吗? 还未等老乞丐有所考虑,有些暗淡的天空又轻烟滚滚起来,随后轻烟聚实在老乞丐面前,一句沉厚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是你这老东西开了天门,原来不是你啊。” “哼,老怪物,虽不是老夫但也是老夫的弟子。”老乞丐好似知道来人是谁,不满的回答道。 “你的弟子,多少年没见,大话到是越说越大了。” “你要不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我的剑意,今日你敢屁颠屁颠的跑来,得亏不是我开天门,不然成仙第一个先废了你。”老乞丐冲着轻烟大喊道。 轻烟老者没有再回老乞丐,只是盯着李尘风缓缓道:“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开天门,那这天门不开也罢,你觉得呢,老东西。” 老乞丐点了点头,低语道:“这点我倒是同意你的观点,老怪物。” “今日来到来了,虽然只是出窍,但也不能白来,就让我看看这开了天门的剑招有多大威力!”随后轻烟席卷,朝着李尘风而去。 “你这老骨头可别折在我这便宜徒弟的身上。”老乞丐朝着离去的看着说道。 轻烟老者没有搭话,只是身上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在距离拉进后,轻烟老者能感受到李尘风周边无穷的剑气。老者轻笑一声,随即浑身契机尽出,原来只有乌云的天空,突然涌出无数轻烟,随后在天空之中凝聚成一把巨剑,看似如云又好似梅花,剑身上仿有梅花之色,就连老乞丐旁的李清照都看傻了眼,从小到大何从见过这种阵仗,只是一旁的老乞丐不以为然的,撇着嘴道:“嘚瑟!” 等剑势酝酿开来,轻烟老者朝李尘风一指,随即梅花巨剑顺势而下,看似缓慢却蕴含无穷剑机。感受到梅花巨剑的剑势,李尘风一对泛着白光的牟子盯着巨剑,没有丝毫退避之意,右手缓缓伸出,随后在其手中凝聚成一把青光长剑。看似短短功夫,梅花巨剑早已落下,李尘风也为慌张,青光剑顺势而起,彭的一声,巨剑斩在青光长剑之上,随后以李尘风为中心一股能量延绵开来,泥土都如同割皮一般,随着磅礴的剑罡一层层的拨去,一时间沙石飞舞。 李清照二人看着如同海浪一般袭来的沙石一阵心慌,刚想起身欲跑,一旁的老乞丐在肩上轻拍两下,随后双指随意朝前刺出,一股剑意肆虐而出,将袭来的带有沙石巨浪一分为二,就好像切开了一道愈合不了的口子,李清照二人吃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今日早已颠覆了往常的观念。 轻烟老者见李尘风随意的接了自己一剑,仿佛在意料之中,随即眼中兴趣更浓,随后看你的李尘风道:“我主修剑招,这梅花剑是我当年巫山观花所悟,你可要接好了。” 话音刚落,桃花巨剑崩散开来,就如同散落在天空之中的梅花花瓣,迎风起舞好生漂亮,轻烟老者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不做过多欣赏,手势一转满天花瓣组成万千梅花剑,朝着李尘风席卷而去。 李尘风依旧是那一副牟子泛着白光没有表情的模样,在看到朝着自己席卷而来的梅花剑,体内剑罡而起,在外身周围形成了一层保护罩,不少梅花剑击在剑罡上都震碎开来,化作花瓣飘零而下。 李尘风看着飘零的花瓣双掌一吸,不少散落的花瓣又重新形成了一把把梅花剑,随后与轻烟老者的战在一起。 轻烟老者看着自己的梅花剑逐渐被击散,心中生出骇然之意,李尘风不仅学会了他的梅花剑,更甚至对此有更深的理解和更精妙的剑招,轻烟老者看着自己逐步落败的梅花剑,没有丝毫气馁之色,反而看起了李尘风的剑招,口中更是喃喃道:“妙哉!妙哉!” 随着轻烟老人的最后一柄梅花剑击散后,他知道自己输了,虽然并不是本体,实力有些不懂,但光从剑招上面就输了李尘风太多筹,轻烟老者朝着李尘风开口道“我输了”,随后朝着弯腰作辑,今日他的确是对梅花剑招又是领悟不少,他不是迂腐之人,这一辑也作的。 李尘风听轻烟老者说完后,身后万千梅花剑都散落开来,身边的威压也逐渐消失。散落的梅花被微风飘荡的满天都是,李尘风好似有感而发,抬起头来看着满脸的花瓣,一双泛着白光的牟子透露出淡淡的哀伤,随着微风的吹过,本来窝在脑后的长发散落开来,额头上几缕长发飘荡在脸颊之上,显得李尘风更有一番意味。 老乞丐等人也早已靠近过来,李清照看着如此画面下的李尘风,一副定格的画面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中,看着李尘风的侧脸呆呆出神,等身旁老乞丐咳嗽一声,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老乞丐一脸挤眉的样子,李清照赶忙别过头去,虽然从黝黑的脸蛋上看不出什么,但而后明显偏白的地方已经红到了耳根。 “老怪物,输的可服气。”老乞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轻烟老者没有打理老乞丐,身体化作轻烟消失在天地间。 老乞丐看着消失的轻烟老者口里念叨着:“来的快走的也快……” 还未等老乞丐说完,天空之中传来轻烟老者的声音:“我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到时你我好好再战一场!” 随后便没了动静,天空之中的乌云也随之散去,刚还飘荡在天空中的花瓣,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二十一章 极品中的极品 李尘风眼中光芒开始消退,原本那双漆黑的眸子也是变了回来,随后缓缓闭上,身体开始摇摇欲坠,一副要倒下的姿态,李清照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住了李尘风,这才没让其倒在地上。 “老……前辈,你快来看看李尘风没有事吧?”李清照老头两字只说了一半急忙改口道。 老乞丐暧昧的看了眼搀扶着李尘风的少女,一副坏笑的神态,李清照也只能心里骂句“老不正经”,老乞丐见李清照有些急了,也不再逗弄,伸手捏住李尘风的脸来回摆了摆,在脸上使劲拍了拍,看的李清照是一阵心疼。 老乞丐一阵折腾后,打开酒葫芦灌了口酒道:“没什么事,就是这小子消耗过度,身子虚了些。” 李清照听到没事后,也放心下来,有些吃力的扶着李尘风,老李见状也上前帮忙,两人看向拿着葫芦的老头,没了下文。 还在灌酒的老乞丐被两人看的心里发毛,误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再将昨夜的眼屎都扣干净后,结果两人依旧看着自己。 “你们看我干嘛,我脸上开花了吗?”说完还使劲摸索着脸。 “老神仙,我们要接下来要去哪?”老李有些拘谨的问道。 老乞丐拍了拍额头,一副没好气的模样,指着道路道:“哪来回哪去,赶紧赶紧。” 老乞丐不耐烦的催促着。 “老李,怎么看你有点慌啊。” “老神仙,我…第一次见神仙,没什么经验,以前要是哪里做的不对,老神仙千万别怪罪……” “老神仙?哪来的神仙?不用这么拘谨,来放松,放松。” 老李依旧有些拘谨,没怎么敢说话。 老乞丐无奈,将视线放在了李清照身上。 “老头,你真不是神仙。” 话一出,一旁的老宋有些惶恐的看了眼老乞丐,见其依旧一脸微笑,没有责怪的意思,也是放松下来。 “如果我是神仙,那这小子不也是神仙了嘛,你觉得他像神仙啊?” “哼,就李尘风这贱样子,他要是神仙,我就是神仙奶奶。” 李清照看着李尘风娇哼说道。 “好,说的好。”老乞丐连忙拍手叫好。 “这小子就是贱样,看着我就烦,还是你这妮子眼光有水准。”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灌了一口酒的老乞丐立马喷了出来,随后两人开始拌起了嘴。 昏黄的小路上,正在斗嘴的一老一少,一个陪笑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昏睡的年轻人,四人消失在山林中。 …… 汉江城中,何首富听完探子的汇报后大发雷霆,将桌上的文案扫在地上。看着正有些暴躁的大人,探子未敢开口,生怕成了替代品。在何首富发泄完了后,这才冷静下来,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探子生道:“如今城内还未曾粘连过鱼肉的是谁?“ 探子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开口道。 “眼下大多已同船而做,只有丁教头还夹在中间。” 何首富听后点了点头,脑海中也是有了注意。 “你传下去,明日就算挖地三尺也将人找到,三日时间,如果还找不到就脱去这身衣裳,滚回家去吧。” 探子应了一声后,这才离开房间。 等探子离开后,何首富看着汉江山的方向,言语冰冷道:“既然敢断我一只手掌,虽然无伤大雅,但也要付出代价,你们以为逃出汉江城,躲进汉江山就能安全了?” 第二日知府门口几十人整装集结后,朝着城外离去,百姓看着离开的队伍,窃窃私语,如此阵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有一点倒是清楚,又有人要遭殃了。 “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大早就要上山?” “我听说汉江山的寨子被人平了,尸体都成肉泥了,谁不知道这群强盗跟何大人的关系,这么一弄,大人面子往那搁,我听那探子说,可能就是上次逃出城的那些人做的,这次要是找不到人,咱们都得滚蛋回家。” 另一个人听完后苦叫一声:“汉江山这么大,先不说到底在那座山头,光是翻遍一座山也是不可能啊。” “哪能怎么办,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大人亲自发的话,现在只能盼何大人到时候气消了,别让咱们扒了这身皮,不然以后得日子有的受了。” 在官兵进山后,昏睡了几天的李尘风也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自然是老乞丐那张老脸,吓得鬼叫一声,抬手作势要打。 “喂,你小子醒来就动手,啥意思。”连忙跳开的老乞丐开口道。 看着退远的老乞丐,李尘风放松下来。 “老头,以后别把脸凑那么近,我还以为什么妖魔鬼怪呢。” 老头没好气的撅了噘嘴。 “我记得我不是被抓……对了,老李他们人呢?” 李尘风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朝着老乞丐问道。 老乞丐还未说话,听到动静的李清照跑了进来,老李也随之而来。看着坐在床上的李尘风,李清照眼睛红红的,没好气的瞅了一眼后跑了出去。 李尘风一头雾水的看了眼一旁的老乞丐,表示发生了什么,这妮子怎么这么大反应。 老乞丐耸了耸肩,一副你不知我也不知的表情,随后一脸贱笑,李尘风猜测这老不死肯定知道。 “那日的事我咋不记得了,只觉得像做了个梦一样。” “小兄弟啊,因为你我们才能得救,当然也多亏了老……老前辈。”老李开口说道。 “那天发生啥事了,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李尘风揉了揉脑袋开口道。 老李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去老乞丐,老头也没太多变化,说了句“无妨。” 老李这才说起了当时的情形,等说道他与轻烟老者大战之时,更是口水喷张,听的李尘风一愣一愣的。再说到老乞丐时更是添油加醋,一旁的老乞丐倒也受用,嘴角都快裂到耳朵后面。 “老李叔,你说的是我吗?”李尘风一脸不可思议道。 “就是你啊。” 李尘风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使劲的摆划了几下,一道白芒而出,在地上斩出一道痕迹。 “哇,哇哇,老头你看到没,看到没,我刚刚那下。” 老乞丐看着大惊小怪的李尘风,没有搭腔。倒是老李同样惊奇的看着地上的沟壑,上前摸了摸李尘风的双手,两人一脸不可思议。 门外偷看的李清照看到两人的模样后,口里念叨了声“白痴”,随后叫了声老李做饭了,转身离去。 老李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下了李尘风跟老乞丐,老乞丐本想等李尘风玩腻了再跟他解释。等了一阵也没见李尘风消停,反倒越来越有兴致,老乞丐有些头疼,只好打断了李尘风。 “你对身上发生的这些不感到好奇吗?” 李尘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 “老头,你难道真是绝世高手,我这一身不会都是你传的吧?” “高手确实是高手,但你这一身本事不是我传的。” 眼看这小子又要嘲讽自己,老乞丐赶忙接着道:“本事虽然不是我传的,但也跟我有关系,两年前你大限将至,我只好用我的一丝剑气为你淬体,好为你续命。这一丝剑气一直留在你的身体里,直到前几日才融为一体,在进入山寨之前我又在你小腹融进一丝剑气,就好比一把钥匙,打开你体内上锁的箱子,没想到箱子是打开了,只不过开错箱子了。” “那我这箱子是啥箱子?”李尘风有些期待的问道。 老乞丐也不掖着,直接开口道:“极品中的极品!” 第二十二章 丁安远 没等李尘风欣喜若狂,老乞丐接着道:“极品是极品,但……” “但什么?”李尘风探头问道。 “当日你引发的景象剑开天门,所有通仙境强者追求的归宿,你昏迷后,境界在一路下跌……现在只是四品境界。” 老乞丐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尘风。 老乞丐以为李尘风受了打击,急忙转口道:“虽降到四品,实力却远远不止,比如你现在的剑气,这哪是四品武夫该有的东西,就知足吧。” “那有什么办法能回到你说的那个归宿吗?” 老乞丐沉吟片刻,拿起酒葫芦比划道:“人体就像我手中的葫芦,不管是气机也好,亦是修为也罢,都逃不过满而溢之,你却相反,就好比葫芦外别有洞天,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李尘风摇晃着身子,似懂非懂的“嗯嗯嗯”。 “然后呢?” “学习呗!” “啥?说了半天等于没说,还要我一招一式的学起啊。” 老乞丐看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恨不得给他巴掌,“你以为高手睡醒了就成高手了,那个不是努力多年才有所成就。你就知足吧,一天巅峰,睡醒四品,多少人一辈子都到不了四品。” 李尘风随意的摆摆手,“四品就四品吧,我将就将就好吧。” 老乞丐懒得理会李尘风,走到门口,指着远处的李清照道:“那妮子在你昏迷的时候照顾你好几天,你不去谢谢人家,这小黑蛋莫非喜欢上你了?” “去去去,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李尘风反驳了两句而去。 看着走远的李尘风,一些陈年往事浮现开来,灌了一大口酒道:“最痛苦的感情不是没有情分,而是装糊涂。”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尘风看着少女道。 李清照回过神来,看着这个让其心事重重的男人。 “你都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 “嗯嗯,怎么样有没有被我迷的神魂颠倒!” “就你这德行,我还没瞎呢。”看似随意的回答,却还是在意眼李尘风的反应。 “得得得,祝你以后嫁一个天下第一的大英雄。” “跟你一样吗?”李清照小声嘀咕着。 “你说啥?没听清楚。” “没什么。”李清照赶忙摆摆手,岔开话题。 “听老头说这里的人听说我们被抓后,都搬走了。” 李尘风想起了那天几个男人惨死的模样,叹息一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太多东西不是我们不能左右,人心更是如此。” 少女没有说话,侧头看着李尘风俊美的脸庞出神,直到李尘风摆了摆手,才回过神,得亏了脸蛋黝黑不然早成了红苹果。 “我去看看饭好了没。”少女慌乱离去。 看着跑掉的少女男子心有所感,他不是傻子,自然分的清一些变化,面对感情他不是一块木头,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李尘风还在为少女担忧,想起了一件事情,山寨之时,脑海中浮现过两段记忆,一次是前世的自己,一次是今世的小乞丐。小乞丐的记忆中,李尘风貌似看到了自己婴儿般的自己。打开衣襟,看着胸膛上的虎型印记。对于印记自懂事起就在身上,这次机缘巧合勉强看到一些片段,印记应该与身世有关,倒不如说是小乞丐的身世。自己虽不在意,身体却本能的涌出一抹情感。 李尘风知道情绪表达的是什么,只能顺其自然,面对人山人海,单凭一个印记,无异大海捞针。 …… 丁安远今年三十八岁,年轻时上过战场,家里怕折了唯一的独苗,好说歹说给劝了回来。前几年何首富上任后,家里卖了田地房屋,通过八竿子总算打着一撇的亲戚,将变卖来的钱财走了走关系,这才混了个教头。为了官职后,丁安远拿着俸禄,取上了媳妇,媳妇也争气,给生了个孩子。丁安远看似坦然却不舒服,何首富的所做所为都看在眼里,难听点说他多出来的俸禄,是乡亲们身上抽来的鲜血。好几次跟家人说起此事,长辈都会怒斥一番,“难道非要得罪了那主,让我们也流落街头,你就对的起你心中的心安了”,每丁安远听到这句话便没了想法,除了必要的俸禄绝不多拿分文。 想到这丁安远看着连绵不绝的群山,有些惆怅,何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找不到人,这身狗皮怕也是保不住了。自己虽早有此想法,可家里长辈妻子该如何,想到这丁安远叹息起来。 “丁头,在山沟里堵到一伙人。”一名官兵打断了他的思绪。 丁安远有些犹豫,想到家人也只能吩咐下去,将众人扣押,撤出了汉江山回城复命。 看着大多是些中年人孩子的队伍,丁安远心里百般滋味,他已知道了他们的归宿。他不是刽子手,也不是铁石心肠,他平稳的生活却是用可怜人的性命换来的,有些愧疚的他无法适从,想起家人和刚会走路的孩子,只能无奈哀叹一声,不再多做忧愁。 丁安远交接完之后,回到家中,他有些疲惫,大多都是精神上的。丁安远的妻子江氏看到丈夫回来后,抱着孩子来到了身边,看着疲惫的丈夫,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丈夫如何嫉恶如仇,这些年也是为难他了。看到妻子关切的眼神,使劲清清思绪,接过孩子,略带歉意笑了笑。 “官场难做,我们就搬离汉江城吧,这些年也是攒了些银两,虽然日子会贫苦些,但也应该够了。” 丁安远没有说话,他也不是没想过搬走,问题是那个人能放过他吗,上了贼船那有轻松下船的道理。 “不碍事,还能应付的来。” “可……” 丁安远摇了摇头,示意到此为止,抱起儿子搁在肩膀上,玩耍起来,“我馋你做的包子了,今晚你亲自下厨做几笼吧。” 江氏噗笑一声,说了句“馋嘴”,朝着厨房去了。 傍晚一家人做在饭桌前,看着亲自为自己做的包子,丁安远也有了食欲,刚欲下嘴,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丁头,丁头,何大人找你,让你现在就去。”一名官兵着急的说道。 “知道了。” 丁安远放下没下口的包子,在妻子手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不要担心,捏了捏儿子的脸蛋,招呼官兵离去。 “对了,包子给我放在厨房热着,我回来再吃。” 江氏点了点头,看着丁安远离去。 “何大人没说找我什么事?”在路上的丁安远询问。 “没说,不过听说今天抓回来的人招了,好像还有幕后黑手。” 丁安远有些意外,本以为揭过去了,没想到还有幕后之人,他去过山寨,见过有些夸张的破坏,心里也好奇何等高明的手段,能造成眼看的局面,按照那人的性子,绝对不死不休。他从小是个无神论者,小时候没当听说书先生将起那些御剑飞行,一指断江的故事,都嗤之以鼻,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直到他参军之后,硬是给他改了过来,原来说书先生说的实实在在,虽不如一指断江,飞剑隔空杀人倒是真的清清楚楚。 第二十三 活着不好吗 “丁头,何大人在里面等您呢。” 丁安远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提着胆子谨慎而入。 房屋内姓何的大人坐在梨花木椅上,桌上摆着一套青瓷白底的茶具,虽不知道喝的什么茶,偶尔飘荡而来的香气,知道这茶并不廉价。 何首富没有说话,重复的冲茶沏茶,跪在地上的男人,脸色阴晴不定,等一套繁琐工序完成后,才饮了一口,略带享受开口道:“今天你抓回来叛逆,还没好好赏你,想要什么,开口就是。” 丁安远哪敢索要,在老虎头上拔毛,他可没那个胆,“不敢,都是属下理应之事。” “家里二老可还安好,听说你内人也为你丁家添丁,可有不周转的地方。” “谢大人关心,一切都还顺心。” “嗯,那就好,你觉得本官做的可还称职?” 丁安远一头雾水,心里虽有百般不情愿,也连忙称是,哪敢忤逆了这尊罗刹。 “今日你抓回的这些人,我已经审问了,确实是逃出去那些贱民,但不是我要找的人,不过他们嘴里倒是吐出了不少消息。” 何首富说完拍了拍手,房门应声而开,两名狱卒拖着一个满是惶恐的男人,丁安远能从其身上闻到一股尿.骚.味,坐在桌前的何首富将茶杯盖上,有些皱眉的看着颤抖的男人。 “把你交代的再说一遍。” 男人颤颤巍巍的将早已交代好的话又说了一遍,更是将山谷的位置说了个详细,丁安远听在耳里,觉的男人口里的李尘风不能说与此事无关,但也绝对逃不脱干系。 男人说完后,何首富朝着狱卒摆了摆手,随后开口道:“拖下去杀了,尸体拿去喂狗。” “大人,不是说交代了,就放过我吗,大人,饶命啊,大……” 声音愈来愈远,直到完全没了动静,丁安远对何首富言而无信有些反感,却没表漏出一丝神态。 “知道今晚找你来是干嘛了吗?” 丁安远虽不能猜个大概,也是知道大概。 “今夜你将人全部抓回来!” 丁安远有些不解,他本以为明日去抓人,没想到自己还是猜错了,看大男人的心眼了。 何首富像直到丁安远的所想,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不死,我睡不着。” 丁安远没敢搭话,就这样跪在地上。 “如果今夜办成了,算你大功一件,看你教头做的也太久了,是时候换换位置了。换句话说,要是跑了一个,可不只是革职这么简单了,你儿子还不大吧。” “行了,退下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丁安远行了一礼离去,一路上魂不守舍,最后一句话他听的明白,如果这件事办砸了,他一家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丁安远虽不是野心勃勃之辈,心甘情愿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家人,何首富这句话确实能让丁安远卖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样也让其心中有了退意。在几十人整个完毕后,往汉江山而去。 虽有了详细的路线,夜路漆黑,人的方向感也差了许多,丁安远找了好久才算找到山谷的入口,看到狭窄山缝与描绘一般无二,知道来对了地方,率先而入。 山谷内聊天打屁的两人停了停动作,老乞丐与李尘风对视一眼道:“有虫子进来了。” “是虫子吗?我以为是人呢。” 老乞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去吧,正好练练手。” “不想去,大晚上的折腾多累啊。” “你去我就教你些手段,什么飞剑啊,御剑啊,对你以后行走江湖有着不少好处呢。” “不去。”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到时候怕是老李父女俩又要遭殃了。” 李尘风倒是忘了这茬,随即想了个点子,“要不这样吧,我们猜拳,一把定输赢,谁输了谁去。” 老乞丐看着小心思的李尘风也没拒绝,点了点头。 “剪刀,石头,布……” …… 丁安远穿过山缝后,山谷内的两盏灯火映现在视线中,根据描述这里最起码也是有六七人,却只有两盏。所有人都进来后,顾不上疑虑,摆了个前进的手势后,开始往灯火处行进。 还未走出几步,走在最前的一行人停下了脚步,刚要询问怎么了,看见不远处有人走来,众人无处可躲,索性就晾在原地,几十个人抓几个人也用如此蹑手蹑脚。人影走近后,众人才借着火光看清来人的面容,既然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丁安远打量着面前穿着有些破旧,面容俊秀身材挺拔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年轻人身上,总感受到一丝危机感,就好像当年的熟悉的一幕,在摇了摇头后,打消了荒唐的念头。 “我怎么会出剪刀呢。”李尘风没理会谷口的众人,自顾自的开口道。 一行人有些突兀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都以为这人是个傻子,这么多人在眼前视都看不见,莫不是眼神有问题,就是脑袋进了水。不止其他人这么想,连丁安远也有些认同。 “小子,乖乖就范吧,不然小心你爷的刀不长眼睛。”一汉子开口道。 “啥?儿子你说啥?” 本以为不是瞎子就是傻子的年轻人既然开口了,被骂的汉子撸起袖子准备上前,被丁安远一把拦下开口道:“我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杀人的。” 丁安远与其是拦下汉子倒不如是提醒年轻人快跑,哪怕多活一会,也比现在死了强。抓回去免不了一死,最起码这样,丁安远心里能好受一点。 “丁头,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何大人早早给兄弟们传下话来了,凡是抓住贼人的就重重有赏,死活不论,你这是要独占,抢兄弟们财路吗?” 丁安远听出话里的意思,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架空,暗自吩咐几人的话,是要策反自己与众人的关系吗,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的位置一开始就保不住了。 汉子没有理会楞在原地的丁安远,直接绕过他的身子,提刀而上,后方众人见汉子上了,也不傻站着,都纷纷抽出刀来一拥而上,哪怕是砍下来一条胳膊,回去也能讨些赏钱。 李尘风略带同情之色看了眼丁安远,对其并没有反感,相反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此人有所不同,从汉子的话中他就明白,他不过是一枚任人戏耍的棋子罢了,至于这些被利欲冲昏头脑的众人,连棋子都算不上。 看着被利欲牵着走的众人,懒的费些口舌,单掌凝指朝着已到身边的汉子刺去,一道白芒而出,汉子只能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白芒,紧接着身体徒然变软,以后便瘫在了地上。身后众人这才停下脚步,额头上有个窟窿的汉子,一时间骑虎难下,各自揣摩。 “别怕,一定是这小子用了什么机关手段,我们一起上。”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这又给众人提了提胆子,一股脑的朝李尘风涌来。 李尘风摇了摇头,本还想杀鸡儆猴,给其留一条出路,莫要白白断送了性命,没想到却是徒劳,被利欲遮住了眼睛,早已不管不顾了。 “活着不好吗?” 话音刚落身体随之而动,一头扎进了人堆里。双指化剑,穿梭于人群之间,一指落下必有人倒在地血泊之中,一时间惨叫声连绵起伏。众人虽被逼出了血性,奈何连衣角都曾碰不到。再将一人一分为二后,那还有人敢上前一步,主动拉开距离,恐惧看着这眼前的男人。 第二十四章 人心 不少人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脚忍不住的后退起来,杀人犯他们见过,可这么离奇的杀人手段他们那里见过。 李尘风身体缓缓向前,每近一步众人就俱一分,月光下出现了滑稽的一幕,年轻男子前行几米,一群人则后退几分。 丁安远对于年轻男子的离奇手段感到震惊,抬手起手人就没了气息,奇特的想法充斥在脑海,在对方眼里众人像及了白菜,任意的动动手,随意宰割。 丁安远心里没底,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众人枉死,他们不仁自己却不能不义。心里早已想明,无非就是权和利,他没法阻止个人的私欲,说难听了叫自私,说坦白了是为自己。 “小兄弟之前多有得罪,实在是无心之举,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高抬贵手,放等人一马。” 丁安远诚恳说完,行了个大礼。 李尘风听完,一副绕有兴趣的神色,打量了后方众人后,嘴角微翘,老乞丐在此一定知道这小子又有坏点子了。 “我也不是嗜血之人,既然如此,那我就网开一面。” 李尘风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丁安远身旁,不知是否有意,故意将后背呈现给后方众人。 丁安远没想到这深浅难辩的年轻人如此好说话,心里虽有些犯叽咕,身子倒放松下来,欲要抬手谢之,年轻男子却侧躺在了地上。月色有些灰暗,却能清楚的看到一柄明晃晃的大刀透体而过。丁安远难以理清思绪,只好回头,看清狰狞面色的众人,甚至有一丝错觉,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吃人的野兽。 “他早已答应放出路来,为何要出尔反尔,如此这样,不怕昧了良心,余生难眠吗?” 丁安远愤慨的说道,隐有一丝愧疚之感。 “丁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兄弟们还未享受过荣华富贵,这良心又能换来多少银子,我劝你乖乖让开,莫要挡了兄弟们财路,加上谷内几人,大卸八块,兄弟们也是够分。” 说完几人便想上前分尸。 丁安远不做犹豫,挡住了上前的几人,斩钉截铁道:“人都死了,好歹也留个全尸,我本就心有愧疚,如今连他全尸都保不得,还怎配为人!” “哼,叫你一声丁头算是给足了面子,莫要找不自在,想断了兄弟们财路,那就别怪兄弟们手黑,再问一遍,让还是不让。” 丁安远问而不答,只是将手扶到了腰肢的佩刀上,眼下如此态度明了? “好,那就送你去黄泉路,到了那头跟阎王将道义吧。” 单瘦男子说完率先而发,举刀而起,对着丁安远头颅而去。丁安远非武林高手,但也算好手,虽未习的什么把式,但一招一式都是实战揣摩而来,不花哨却实用。在举刀招架后,小腿微踢,正好踹在那人小腿之上,男子身体不稳,直接摔在地上。丁安远虽拔刀相向,但依旧不想伤人性命。 没人在乎他心慈手软,几人提刀而来,丁安远全力招架,虽不落败,也有些吃力,身体回退开来。眼看再退,年轻男子尸首将袒护不得,只好咬紧牙关,硬生生接下刀招。身后众人哪里还有耐心,也未再上前与其纠缠,直接奔着地上的年轻人而去。 丁安远见此情形,暗叫不好,不在缠斗下去,直接往年轻人尸首靠拢,身后几人哪能放过这等机会,直接在其背后划开了几道大口子。丁安远顾不上疼痛,翻滚一圈,提刀挡下了即将砍在尸体上的兵刃,随后大喝一声,借着蛮力将众人刀刃挑飞。丁安远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大口喘息更是疼的厉害,手中的官刀随着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了不少冷汗,吃力的半跪在地上。看到逐步围上来的众人,心绪也凉到了底,想到自己为长大的儿子,有些落寞,也许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本以为进了官场能好一点,没想还不如前线来的痛快,人心远比那刀子更伤人。 待到完全将丁安远包围后,也不再多做废话,直接提刀而下,早些解决早些领赏。 “我害你失了性命,就当一命还一命吧。”丁安远认命的说道,虽有不甘,但也闭紧了双眼。 “啊” 未等到死亡的丁安远只听惨叫传来,睁眼只见最前几人,痛苦的跪在地上,哀嚎声一片,顺着血液望去,持刀的手臂的搁在地上。惨叫未停惨叫又起,又有几颗头颅飞起,丁安远这才发现,身边哪里还有那年轻人的影子,正主游刃于人群杀戮之中。 丁安远看着痛苦哀嚎的众人,心中又起了不忍之意,刚欲开口,人群中满身鲜血的杀神貌似心有所感,正好与其四目相对,年轻男子眼中出透露的决绝,他知道这个情是不会再送出来了。丁安远只好闭眼,不再去看周遭凄惨的一幕,等到周围完全鸦雀无声后,才睁开眼睛。 年轻男子站在中间,周围散落着残肢断臂,有些甚至连一分为二,丁安远有些反胃,他虽上过战场见过死人,远没有这一幕来的震撼。还未让他吐干净,年轻男子随之而来,丁安远顾不上囧态,连忙起身,身后的疼痛让其疼的直咧嘴,两人就这样相视无语,一个在考虑什么,一个在顾虑什么。 “喂,李尘风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全身是血?” 远处传来的少女声,将沉默的气氛打破了,年轻人暗叫不好,看着走来的三人,手舞足蹈的喊着不要过来,少女哪是那般听话,反倒不理不睬的走来,本还气势汹汹的少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随后背身呕吐起来,年轻人急忙上前拍打着少女的后背,脸色稍微好一点以后,少女瞅了一眼年轻人,又撇了眼有些吃力站着的丁安远,没有理会唠唠叨叨的年轻人,哼了一声离去,留下无奈的年轻人。 丁安远看着名叫李尘风的年轻人吃瘪,有种想笑的心思,没想屠戮的杀神,也会有如此的一幕。 “活该,本让你稍微收拾一顿,没想到你小子下手这么狠,是不是还有啥特殊癖好,人都大卸八块了。” 丁安远看着衣衫有些褴褛,甚至邋遢的有些过分的老人,不清楚两人到底是何身份。 “老头,那你怎么不来,还要我出来收拾这群烂白菜,再说也不赖我,机会我已经给过了,他们不珍惜,我有什么办法,你说对吧?” 李尘风话音一转,别过头问着有些出神的丁安远。 男人不知如何回答,一副苦笑之色,脸比猪腰子好看不到哪里。 “懒得跟你打趣,你还是赶紧收拾干净,不然黑妮子没那么好说话,是吧老李?” 老李笑了笑并不作态,但架势一看就是老乞丐一边的。李尘风一阵无语,自从那日后老李对老乞丐就换了一副神色,到像是坦诚的教徒。 “还有你,说你呢,站着的那小子!” 丁安远一开始还有些呆愣,左顾右盼后也只有自己了。 “你跟我们来,有些事要问你。”说完老乞丐转身离去。 丁安远有些摸不着头脑,虽不太情愿,也不敢开口拒绝,只好忍着疼痛,跟在屁股后面离开了。 李尘风盯着离去的丁安远,心里早早做好了打算,说是打算倒不如说是为了李清照。最近几天考虑过了,自己终是要离开这里,江湖远不是如此简短的旅程,自己走了,李清照又该如何,难道要在这深山躲一辈子吗?答案是否定的。 第二十五章 进城 李尘风倒腾完后,回了草屋,见丁安远缠得像个粽子,差点笑出声来,看到少女瞟来的白眼,所幸忍了下来。 丁安远是个明白人,顾不上疼痛,给李尘风鞠了一躬,“在下丁安远,多谢小兄弟出手搭救,不然也免不了一把黄土。” “你舍命护我,算是不相欠了。”李尘风摆了摆手。 听到此话丁安远黯然,几年下来,虽不说遍地好人缘,这关系也是维持的可以,没想到大益当前,都撕开模子,全是一副吃人的脸孔。 李尘风仿佛知他所想,好似安慰,又似点悟,“人心本就隔肚皮,利欲熏心也好,权利使然也罢,人就似野兽,相差无几的是人还有这个。” 丁安远看李尘风用手指了指脑袋,叹息一声,不知道是认可还依旧钻在牛角尖里。 “事已办砸,有什么打算,之前我也听到一些。” 丁安远心里也是忧愁,这身官衣怕是保不住了,丢官是小,就怕何首富没安好心,与其说是同船,倒不如是工具更为贴切。眼下上有老下有小,哪怕姓何的不赶尽杀绝,怕也没好果子吃,城内贩卖人口,逼良为娼的事还少吗,如今自家怕也是这等结果。 见丁安远愁眉不展,闭口不语,李尘风早晓得其已走进死路,便抛开了蓄谋已久的橄榄枝。 “丁兄,我倒有一计,就是不知你敢做不得。” 所为病急乱投医,丁安远没听出话中含义,应口答道:“只要能保我家人安全,就做得。” “那要是杀掉那狗官呢。”李尘风耐人寻味的笑道。 丁安远不知是吓到还是身体太虚,往后踉跄两步,得亏老李眼疾手快,否则真得坐在地上。老李也吃惊的很,这话可不意味着玩笑,他知晓这对老少的能耐,虽有些震惊,也很快缓过神来。 “你们聊吧,我去睡了。”李清照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对着某人扬了扬拳头离去。 “小兄弟,你可是在嬉笑?”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李尘风反问道。 丁安远不置可否,眉头柠在一起,不知是愁的还是疼的。 “这样跟你说吧,汉江城内民生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只拿今晚来说,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要说长远一点,如果脱掉你这层衣裳,你觉得你一家能在汉江城生存,人口贩卖、逼良为娼,先不说丁兄你人缘如何,这些年总有些不对眼的同僚吧,到时你说贩卖的是谁,为娼的又是谁?” 李尘风将利弊说完,言辞俞发的斩钉截铁。 丁安远没沉默多久,干涸的嗓音响起,“只要保我家人周全,任凭差遣。” “丁兄言重了,无须你付出什么,我只要为虎作伥的害虫,还有老虎详细的位置,仅此而已。” 丁安远松了一口气,与其说害怕,倒不如说是怕连累家人,现已道的明白,也就无所顾虑。 “何时动手?” “今晚!” …… 汉江城城门口,犯瞌睡的城卫没等打完哈欠,脑袋一黑瘫软在地,城卫全都如此呼呼大睡。黑影中出现三人,转瞬进了城内。 “老头,你这本事厉害,丢石子也能把人打晕。” 李尘风有些羡慕,包括丁安远也是开了眼界。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可不像某人,只懂得剑气外漏,行外人看着是神奇,行内人眼里那就是狗屁!” “对对对,那你啥时候教我几招行规,好让我也显摆显摆,莫成了那狗屁。”李尘风也不在乎老头的指桑骂槐,一脸献媚道。 “滚滚滚,啥时候下酒菜给我整明白了,心情一好,都好说。” “得嘞,您就瞧好了您。” 丁安远看着这对活宝,目瞪口呆,本该沉重的心绪,也拨开了云彩,自觉加快脚步,也想尽快看到牵挂的那头。 南城宅区,都已熄灯的门户,独有一盏还燃着蜡烛,房内一妇人看了眼熟睡的孩童后,起身来到床边,今夜她有些心绪不宁,丈夫晚饭后早早出去,眼看夜已过半,却迟迟未回。 在担忧的妇人听到脚步响起,欲要开门,敲门声却早早响起,门口站着三人,脸色苍白,缠满绷带的不是自己丈夫还是谁。妇人泪眼婆娑,丁安远笑了笑表示无碍,怕吵到熟睡的孩子低声道:“我有些饿了,晚上留下的包子拿些来,再拿瓶好酒。” 江氏点了点头,也未询问其他,转身朝厨房去了。看着走远的妻子,丁安远有些心安,带着三人来到书房之中。 江氏将吃食放在书桌上,丁安远放下手中的纸笔,拉着妻子道,今夜要不是这两位,你我注定要阴阳两隔。 江氏虽不知发生了何时,看缠着像个粽子般的丈夫,也能猜出当时的险峻,随后屈膝做了个万福。 “丁江氏谢两位救命之恩。” 李尘风连忙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连忙摆手道:“嫂子见外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过嫂子你这包子做的不错。”说完又咬了一口。 “只是寻常手艺,若是顺口,趁热多吃几个。” 李尘风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不知老前辈这酒还顺口?” “极好,极好!”老乞丐开口道。 江氏知道三人还有事要谈,在又施一礼后,关门离去。 “你倒是娶了个好媳妇,怪不得如此拼命。”老乞丐饮了一口酒道。 丁安远笑了笑,将写好的名单放在了桌上,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道:“这就是你要的名单了,其中还包括具体位置和所做之事。” 李尘风沾满油脂的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拿起名单掠了一番,大体都记在脑袋里,“你跟我一起去,还是我自己去。” 李尘风看着连酒坛都快吞了的邋遢老头道。 “不去,不去,走了岂不是糟蹋了这坛好酒。” “懒就懒,竟找些借口!”话完,开门离去。 …… 城中心的青楼之中,宛若白昼一般,青灯绿酒一片萎靡之色,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摇曳着身姿讨好身边的男人,少有些女子眼中透露着死气,与青楼风情格外不搭。李尘风绕过正门,根据丁安远的描述,青楼后方的深巷才是要去的地方。 深巷的一处破旧阁楼内,痛苦夹杂着喘息的声肆意而出,李尘风也懒得磨蹭下去,直接破门而入,有些烂醉的男人还未开口,就被剑气刺穿了喉咙,本还朦胧的几人瞬间醒了大半,顾不上蹊跷,一股脑的冲上来,结果可想而知。 李尘风迈过几人的尸体,朝着二楼而去,二楼的房间内,摆放了不少刑具,十几个一丝不挂的女人被麻绳绑在墙上,身材魁梧顶着光头的男人裸露着身体,在每个女子身上肆意的撕咬着。房间里充斥着粗鲁的喘息声和女人的惨叫声。 玩乐的光头男人有所感,转头看着门口的年轻男子,“你是谁?” “杀你的人?不过我改变了注意。” 光头男人冷笑,未来得及出口,脚后跟吃痛,身体不稳摔在地板上。 光头男人双手撑起身子,没等扶牢手腕一疼,死死的趴在地上,四肢无力动惮不得。 四周的女子有些惊恐,她们亲眼看到男子动动手指,男人的四肢就被贯穿,看到手势指向自己时,更是闭起眼睛直哆嗦,没有久违的疼痛感,只觉得手臂一松,转身离去的男子说道:“他是你们得了,今夜过后没人会找你们麻烦。” 看着消失的背景,众女子视线有些模糊,她们相信这个陌生男人说的话,至于为什么都不重要了。未走出巷子,深巷的惨叫声连绵不绝,李尘风看着繁华热闹的青楼道。 “好一个云雀仙楼坐,任凭人采纳。” 第二十六章 奴隶 本该寂静黑夜,倒热闹起来,李尘风未回头看一眼热闹的篝火“盛会”,朝着城北而去,待到完全消失在黑巷中,火光处的“欢声”依旧连绵不绝。哪里来的盛会,只有熯天炽地的烈火,更有火中凄惨嚎叫的人影。 城北官狱的瓦墙上,李尘风看着远方火光烛天的区域,嘴角微微翘起,这把火甚是满意。 官牢之内,本该潮湿的泥臭味中混杂着一丝烤肉味,滋滋响声伴随着痛呼声而止,随后反复重蹈。 “下一个。” 话音刚落,身扣镣铐的长队中,前方的男子有些胆战向前,一名牢捕滔起清水泼在男子身上,已在碳火中烧红奴字烙铁,印到男子臂膀之上,顾不上皮肉发出的滋滋声,男子痛呼起来。 “下一个。” 狱卒身前两名八九岁的孩子相互靠在一起,原本有些暗淡的烙铁很快烧红了起来,两名孩子靠在一起,身子使劲往后缩着。 狱卒哪里来的好耐心,瞄着后方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的大人松了口气。一把攥住抗拒的孩子,将两人分开,还未使力,手臂一疼,另一名孩子狠狠地咬在手臂之上,狱捕吃痛急忙松手,孩子这才松了口。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滚开。” 原来哼曲的男人一脚踹开狱卒,周边其他狱捕隐有嘲笑之意,也不敢笑出声来,索性看着亲自上手的大人。 男人不带感情看着两个孩子,伸出大手抓向其中一人,孩子见状本想故技重施,还未上口,一只大手而来,孩子直接被巴掌拍在地上,脸颊都已拍肿,懵懵然的趴在地上。 男人掐住另一名已被吓蒙的孩子,按在地上,左手抄起烙铁,缓缓的往其脸上凑去。孩子拼命挣扎,也挣脱不了铁钳般的大手。趴在地上的孩子想挣扎起身,奈何身体像灌满铁汁一般沉重,只能眼睁睁看着。 “欺负一个孩子,是不是只有这点能耐了?” 略有嘲讽的话语响起,众人这才看到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年轻男子,掐住孩子的男人起身,盯着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被掐住的孩子扶起趴在地上的孩子,带有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男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敢来这里我看你是不耐烦了!” 一名狱卒见他人没了动静,以为是个抢功的好机会,抽出别再腰间的皮鞭,朝年轻男子抽去。 年轻男子丝毫未动,眼看皮鞭要抽在身上,原本眼中燃有希望的众人,眼神又暗淡下来,被救的孩子一脸焦急,急忙喊道:“大哥哥,快躲啊。” 持鞭狱卒看到丝毫未动的年轻男子,以为是吓破了胆,脸上更是一片狰狞。原来有些忌惮的领头男人,也是放松下来,误以为自己谨慎过头了。 挥鞭狱卒以为大局已定,沉浸在幻想之中,还未听到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只觉得手臂一凉,这才看到臂膀之上空空荡荡。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本能的挪动臂膀,哪里还来的手臂,疼痛传来,鲜血涌出,狱卒痛苦的哀嚎出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我就这样子进来的!” 李尘风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狱卒道。 一时间除去狱卒的哀嚎声,周围一片寂静,好似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年轻男子。刚在一幕未曾躲闪的年轻男子,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便成了接下来的一幕,有些出奇更有些恐怖。 “前辈,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莫要伤了和气。”领头男人换了一副嘴脸道,顾不上年纪之差。 领头男人名叫张庆林,靠着祖上挖矿偶然得到了一本拳法,到了自己这一辈也算有些门道,虽不说是天赋异禀,但也好歹进了三品。虽年轻男子的只是动了动手指头,也将他吓了个够呛,这哪是寻常武夫,凝聚剑气最起码也得是六品以上的境界,虽不清楚六品之上是什么境界,但如此碾死自己区区一个三品就好似碾死一只蚂蚁一般。 “你是?” “晚辈张庆林,在这狱中混个官职,不知前辈此次大驾光临所谓何时,如若能帮上忙,并将倾力而为!” “我听说这里有人口买卖,想来做一笔生意。” 张庆林听后放松下来,心中更是有些欣喜,想着怎么讨好眼前之人,虽看此人年龄不大,且穿着破破烂烂,指不定是哪个宗门或者宗族外出的弟子或子嗣,要是攀上关系,那不止是靠山这么简单。至于其他人和两个孩子,在年轻男子说出人口买卖的同时,心情更是跌落到低谷。 “有的有的,眼前这些都是要贩卖的奴隶,眼下这些都是还没印章的奴隶,前辈可以随意挑选,带回后可印上独有的姓氏印章。” 李尘风打量着戴着锁考的众人,眼前应该只是一少部分,包括关押在牢房在内的,应该不在少数。视线最后停留在两名孩子身上,之前没有仔细打量过,现在才看的清楚两名孩童相貌有九成相似,五官精致有些优美之感,李尘风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看着李尘风投来的目光,其中一个躲躲闪闪,受伤的孩子则爬起身子,顾不上还嗡嗡直响的脑袋,跪在地上连着给李尘风磕了三个响头,开口道。 “我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今日您带走我们,我们甘心为奴为仆,任凭差遣。” 张庆林看着有模有样的孩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小东西还真是好眼界,这么快就想攀上高枝。看其一脸郑重的模样,恨不得自己也跪在地上,求小爷赏口饭吃,但还是碍于面子,没有那么做。 李尘风绕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孩子,没有开口答应,也没有让其起身,只开口询问道:“让你为奴,你甘心吗?” “不甘心!” “那你为何还要跟我为奴?” “为了有一天能回来报仇!”孩子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李尘风没有说话,倒是张庆林心里有些乱套,不说这孩子有多高的武学天赋,有一句老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就算再不济也是高人身边的奴仆,人家能带个废物在身边,好说歹说实力也得看的过去,强者手中怎么也能调教的出来。要是非要往长远了说,这孩子才多大,等他壮年的时候,自己等人早已步入衰退之年,哪里还是对手,他可不信这孩子能把自己忘了。 “我对奴隶不甘兴趣,尤其还是孩子。” 张庆林听后心里舒了一口气,算是免了后顾之忧,要是这位爷真收了两人,除非隐姓埋名,不然后半辈子要躲躲藏藏了。 “不过……” 张庆林刚松一口气,听到年轻男子话说了一半,屏住心神,竖起耳朵等着下文。 “我也挺讨厌贩卖人口之人!” 话音刚落,张庆林感觉周边有些冷意,暗叫一声不好,朝着还没听明白的狱卒开口道:“杀了他,不然都得死。” 狱卒一听也是清醒过来,本还疑惑为何张大人如此好说话,对这小子处处忍让,心中都有些不爽。之前的出手怕也是用了什么江湖把式,怕不是被张大人看出了倪端,这才让吾等动手。 张庆林可没那么多想法,只想让众人拖延时间罢了,看众人扑向年轻男子,脚底发力朝着外面拼命跑去。冲在最前的几名狱卒,看着往相反方便而去的张大人有些蒙圈,未来得及思考,只觉得胸口一疼,心脏破碎,瘫软在地上没了气息。 第二十七章 狡诈的何大人 李尘风看着要跑出视线的男人,双指凝力顺势甩出。恨不得劈开腿加大步子的张庆林惨呼一声,好一个鼻子着地,门牙齐飞的场景。 看着分毫未动的年轻男子,磕掉门牙的男人,顾不上狼狈相,有些吃力的往外攀爬,身下不知踏过多少遍的石砖,像是竖过来的大山,每爬分毫都吃力的紧。 李尘风没有折磨人的特殊癖好,任由蜗牛般的男人往外爬着,看着孩子手上的铁铐,微微犯难。身怀剑气不假,远远没到削铁如泥的层次,套用老乞丐的话,“没学会走路,都已经会跑了,你还要上天还是咋滴。” 云里雾里的囚犯,瞅着这位高深莫测的小爷,东摸摸,西瞅瞅,从地上狱卒的胸脯里摸了一把后,脸色有些悦色。众人还以为这位爷有什么特殊癖好,稍微年轻点的男人,一副逃出虎口又入狼口的苦瓜之色。被看做变态的年轻男子,哪里知道众人的想法,掏出钥匙后,顺手打开镣铐,钥匙也扔给他人。 “这人随你们处置,是生是死你们决定。”说完往外走去。 地上男人看着路过的年轻男子,双手抓在裤脚之上,求助的说道:“带我走吧,我甘愿做牛做马,只要能让我活,做什么都行。” 李尘风略有无奈的看着死抓裤脚的男人道:“欠人东西是要还的。” 看着年轻男子消失在视线中,抓向唯一希望的手臂垂了下来,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神色,张庆林知道自己的结局。 …… 牢狱门口,李尘风还未抬脚,察觉到了后方的尾随声。剑开天门之后,李尘风感觉身体有了不少变化,这敏锐性就是之一。话音刚落,果真从石狮后面走出俩瘦瘦弱弱的人影。定睛瞧了瞧,既然是一开始救下来的两个孩子。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稍微怯弱点的孩子有些害怕,搓着衣角有些哭腔道:“是他说要跟着你的。” 李尘风听后,转头看着一开始就受伤的孩子,“说吧,为什么跟着我?” 孩子没有躲避李尘风的目光,神色倒也镇定,只是稍微流露出一丝紧张。 “你帮我们报了仇,之前说好的,我们愿意为奴伴随左右。” “你们家人呢?” 听到此话欲要一副大哭神色的怯弱孩子,被一旁孩子的一个眼神,吓得憋了回去,憋屈的流着眼泪,却不敢发出声响。 “死了。” 听到孩子毫不犹豫的回答,李尘风没有反感,从紧握的小拳头,能看出孩子也在强忍着。 “我不需要奴仆,更不要两个拖油瓶。” “你不需要是你的事情,你帮我们报了仇,我们就是欠你的,必须得还!” “我们不欠了,你那三个响头就是报仇的报酬。” 李尘风说完没有再理会说不出话的孩子,迈进黑巷中,几个转身没了踪影。 “我就说不用给人家当奴隶,你看他都说……。”怯弱孩子还未说完,看着正瞪向自己的眼神,赶忙捂住了嘴巴。 “下次你要是再哭,我就天天揪你头发!” 怯弱孩子捂着嘴巴,使劲点了点小脑袋,一副憨态可掬的神态。 “大人,不好了!” 靠着几贴膏药,翻云覆雨折腾一个多时辰的何大人刚刚睡下,就被哭爹死妈的喊声吵醒,看了眼枕旁挺拔的两座山包,虽心里火气消了一半,下身火倒起来了。女子也不糟蹋了头牌的名号,仗着本钱趴其背上,让火气旺盛的大人烧的更旺了些。 “赶紧说什么事,别耽误老子的正事。” 探子心里虽痒痒,哪有胆子抬头看一眼,恨不得快点说完,回家拉起自家两百斤的婆娘,好好耕种一番。 “大人,黑泥巷的棋子被人杀了,抓来的人也跑了!” “哼,死了个废物罢了,不碍事。” “人跑了也不打紧,再抓回来就是了。” 何首富以为探子汇报完了,大手再身后女子身上搓了一把,女子配合着轻吟一声,何大人心神荡漾,刚欲磨练磨练,看着跪着的探子还未离去,忍不住大骂。 “还有什么狗屁事,说完赶紧滚!” “秀春楼被人烧了,连带金银珠宝,烧的灰都不剩……” 本还上下其手的何大人停了下来,脸色冷了下来,“谁做的?” “还在查!”探子小心翼翼道。 “赶紧给我查,要是查不出来脑袋都别想要了!” “丁安远回来没有?” 探子摇了摇头,看到大人摆手后,退了下去。 女子见探子退去,如软蛇一般爬到了何首富身上,本就心烦意乱的何大人,一巴掌拍向女子脸颊,怒斥道。 “再不知察言观色,削去两坨白肉,我看你还如何发、浪。” 女子哪里还敢说话,顾不上冰冷的地面,赶紧俯下身子。 “滚!” 女子如同大赦,衣服也拿不得,推门而出。室内一阵凉风出来,原本还燃的蜡烛,瞬间熄灭。 “啧啧啧,佳人相伴都不满足,何大人日子还真不是一般妙啊。” 沉浸在怒气中的何首富后背一凉,也顾不上裸着的身子,抽出木架子上的长剑,警惕的打量四周。火柴声响起,何首富视线投到了燃起的烛光处,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庞呈现而来。并没有因为是年轻人,而放下警惕,没有把握人家能来?何况光明正大的露脸给你看,他可不信天底下有这种傻子! “你是谁?我可不记得得罪过你这张面孔的人。” 何首富说话间故意拉开距离,一脸警惕着打量不远处的年轻男子。 “何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汉江山这么快就忘了。” 听到汉江山三字,何首富稍微一愣,随后连忙掩饰,“我听阁下也不是本地口音,那你我并无仇怨,何必讨个苦差事,他们付多少钱财让你做事,我愿付双倍,你看可好?” “谁说没有仇怨,汉江山上的强盗就是我杀的,要是非说个近点的,你那什么秀春楼也是我烧的,人自然还是我放的,当然有些事你还未得知,那我便提前告诉你,牢狱的买卖我也做了场善事。” 何首富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很快消失不见,随后反而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知道小兄弟此次能赚多少银两?” 李尘风摇摇头。 “那珠宝应该有吧?” 李尘风还是摇头。 “那小兄弟岂不是空手而归,做了趟分文不赚的赔本买卖!” 李尘风笑着点了点头。 何首富趁热打铁,将长剑塞回鞘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小兄弟一看就是奇才,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不嫌弃叫我一声何大哥,只要站在我这边,我身家的一半都是你的。” 李尘风摇了摇头,想起山上的少女有些走神,何首富不敢犹豫,抽出长剑朝喉咙刺去。 所言一切也只是缓兵之计,虽嘲笑男子生死面前也敢走神,哪里放得如此机会。 本以为血花四溅,长剑离咽喉只有半寸时,再难入分毫。好似还不死心,加大力气,剑尖始终未动,见状不妙,顾不上赤裸,欲要夺门而逃。 差点着了道的李尘风有些后怕,要不是体内剑气本能反应,早已经血贱当场,看着欲要夺门而出的罪魁祸首,哪能让其得逞,手中剑气迸发,直接传胸而过。 何首富刚触碰到房门的手掌徒然无力,身体也软了下来,倚着房门缓缓的坐到地上,看着胸口的细小窟窿,知晓命不久矣。 好似解脱也好似不甘,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道。 “有件事想不明白,既没金银亦没珠宝,为何让你心甘情愿出手?” 第二十八章 悲痛往事 “因为一个人。” “女人?” 李尘风点头又摇头,按照年龄来说,顶多算是丫头片子。 何首富自嘲的笑了笑,将年轻男子口中的人错以为是成熟的女性,血液的流失让其脸色越发的苍白,嘴唇亦是铁青之色,话倒多了起来。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尘风本想离开,看到眼神溃散一脸坚持的男人,有些不忍心,干脆搬来条凳子坐了上去。房内两人构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赤裸的坐在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坐在凳子上。 “她啊,看似坚韧独立其实内心吧跟小孩子一般,说句她不愿意听的,就是爱哭鬼。” 何首富听完年轻男子的描述没有答话,要不是还起伏的胸膛,还以为他是死了。在舒了一口浊气后,往上使劲挪了挪身子,不是为了舒坦,只想看着眼前的男人听完一个故事,可不想躺下什么也看不见,说给空气听的好。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李尘风本想拒绝,没等他拒绝,男人已经开口道来。 不知道是几年前,久的自己都不想记起了,依稀还记得是在偏远的村子里。整个村子靠着几亩山田地为生。村里有户姓何的人家,丈夫在战场上搭上了性命,大胜之后倒为遗孀争了份军功,按理说得有不少银子。 前来安置后事的军官见家里只剩个挺着肚子的寡妇后,哪里能懂得朝廷的曲曲折折,直接吞了要安置的银子,只把要划分的田地划了出去。没多久孩子也出生了,起名字倒是犯起了愁,想起死去的丈夫时,才想好了名字,守福,何守福,意思是男人拼死换来的田地,就是留给儿子最好的福气,一定要好好守住。 因为多出来不少田地,生活倒是过得比较宽裕,何守福到了年龄后,也能拿出学费去上学了。 年纪还小的何守福倒是继承了父亲的性子,比较活泼好动,只要是他认定的理,十头牛都拉不过来,就拿教书先生教过的“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就和先生顶过不止一次嘴。何首富觉的人生下来不可能都是善良的,哪怕教书先生拿戒尺罚掌,也拗不过来,气的将其赶出学堂,要不是母亲好说歹说还真就断了学业。 在其七岁那年,大雨连续三天三夜,学堂也停了课,本就好动的何守福哪能耐住性子,趁着雨小的功夫就跑到河边看洪水去了。 何守福看洪水看的无聊了,捡着石子打起了水漂,虽这般大的洪水哪里打的起浪花,但就喜欢小石子成功击起水花的一瞬间,也许跟他执拗的性格相符就是了。 手上没了石子的何守福到处扒拉,恰好在洪水冲在一起的木堆里,好似有人趴在水里。何守福大起胆子上前,用树枝戳了戳,眼看没有反应,本想跑开莫让死鬼沾了晦气,想了想又不死心,大着胆子将人翻了过来。这才看见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虽脸色有些苍白,却长得异常好看,尤其是那眼眉,异常的喜欢。感受到女孩还有气息后,也顾不上回家挨揍了,抱起女孩往家里跑,生怕回去晚了没了气息。都是差不多的个子,何首富抱着跑累了,就背着跑,再累了就夹着,快到家了女孩水也吐的差不多了。等到了家门口后,何首富直接哇哇大哭起来。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的母亲,赶紧跑出来,看着眨着眼睛的女孩,和正在淘淘大哭的儿子。 从这之后女孩就留在了何守福家,两人一起吃饭一起上学关系甚是亲密,何守福的母亲一直馋个女儿,如今也不缺了。村里人每次都跟自家的孩子嘀咕,“你看看人家何首富,给他妈捡来个女儿,给自己捡来个媳妇”,最后女孩也姓起了何,双字一个淼,何淼淼,何首富给起的。 时间过得很快,何首富变成了小伙子,何淼淼长成了大姑娘,两人早早偷尝了禁果,至于成婚一事也是板上钉钉,早晚的事。 “淼淼,明日就要赴考了,你在家里于母亲等我好消息就是了。” 女孩轻轻点头,侧头倚在何首富的肩膀之上。 何首富摸了摸女孩的眼眉,如同第一次在河边见她一般,依旧喜欢,从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何淼淼无数次问过当年为什么将她带回家,就不怕死在路上被人嚼了舌头,何首富笑而不语。 当年何淼淼在半路就醒了,看着何首富又背又夹,一路不曾停歇,直到回家后的淘淘大哭,也就从那刻起决定非他不嫁。 何首富的才华很快大放异彩,但福祸将至,越是耀眼就越容易让人妒忌,一次饮酒对诗之时,更是钻进他人事先设好的套中。那人以如今四位王爷为引,让何守福逐个点评,本就不胜酒力的何首富更是言无不尽,话题上到政治下到养兵,矛头点到了篡位一言上,所有人大惊失色,结果可想而知,何守福虽没被斩头,却也一世不被录用。 何守福并非追权爱势之人,回了老家,准备与心爱之人相守到老,本以为祸难已过,没成想成亲那晚,官兵闯进家门,将在场所有人控制。 何守福这才看清来人是谁,正是当晚酒宴设套之人,何首富想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何为难自己这种无权的小人物。 “何守福,这就是与你青梅竹马的女子啊,今日一见果真长得水灵。”说完在其脸上划过的手掌放在鼻尖间嗅了嗅,故意摆出一副陶醉之色。 “王胜,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如此相逼,如何你才能放过我?” 何首富有些焦急的喊到。 被称作王胜的男子开口道:“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比我好,而且还拥有比我好的东西。”说完一把撕开了何淼淼的衣裳,看着有些癫狂的何守福翘了翘嘴。 “放过你也可以,从我裤裆爬过去我就答应你。” 何守福看着眼挂泪珠拼命摇头的女子,一阵心疼,没有犹豫,跪在了地上,从王胜的裤裆缓慢爬过。 “放了她吧,我照做了。” “为什么要放了她?我明明只说放了你啊,哈哈哈。” 何守福一听顺势冲起,一头顶在了王胜的肚子上,要不是官兵拦的快,利牙早就咬在脖颈之上。 王胜捂着肚子爬起身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何守福,直接抓起何淼淼的头发道:“今天我就要你看着你的女人被玩死。” 王胜当着何守福的面撕开了何淼淼的衣裳,女子拼命的反抗者也无济于事,何守福的母亲上前阻拦,被官差活生生打断了脖子,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何守福想挣扎开身,直接被人掐住脖子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女人被人玷污。 “在场的要想活命,必须上来骑一圈,不然……” “王胜,你不是人,王胜……” 何守福大吼道。 也不知是谁带头,在场的人陆续上前,女子哭喊着不要,奈何羊入虎口,丝毫不起作用。 何首富看着眼前的一幕,拼命嘶喊着,挣扎着,直到喊不出声音。何守福仍记得女子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丝毫责备,甚至还用口型说着什么,何首富知道那是“活下去”。 所有人离去后,何守福将妇人与女子抱在怀里,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试图轻唤两人,喉咙也发出不声来,只能呜呜的嚷着,晃着,痛哭着。 几天后的夜里,一名金冠玉带的中年男人进了何家,自此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何守福。几年后相同的一幕出现了,还是一样的喜庆日子,同是一身大红袍,只是人物换了,跪在那的成了王胜,站在那的却是何首富。 第二十九章 池中之蛇 听完整个故事后,李尘风有些同情地上的男人,顿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哪怕懂点墨水也找不出一个形容男人故事的词语。男人还是赤裸而坐,起伏的胸膛放慢了些,眸子有些溃散开来。 李尘风知道男人活不成了,起身往外走去。 “人之初,性本善……” 呢喃声虽小,却听的真真切切,靠在门上的男人没了动静,微笑定格在仰起的脸上。 “走好。” 李尘风犹豫了半天,只吐出两字离去。 今晚的作为,再选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欠下的总归要还。如同何守福,如果一开始没有认识何淼淼,或者没有赴考,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答案谁也不知道。 人啊,太多时候都像命中注定,意气风发时觉得是无稽之谈,人生失意时又觉得如此吻合,谁都不知道一切是注定好的,还是自己走的。 江湖啊,好似一锅粥,一锅里的东西,分不出你我,唯一有区别的,也只有内心罢了。就像何首富赤裸而来,赤裸而去,唯一的区别,哭着来,笑着去,至于他笑什么,天晓得。 …… 熟睡的李尘风有些透不过气,硬生生憋醒了,看着气哄哄架势的小黑妮子,一头雾水。 “小黑蛋,你怎么下山了?” 黝黑少女懒得于他计较,捏过鼻子的手指在其身上擦了擦,一副嫌弃的神态,摆弄完了后,才开始回答:“看到接我的不是你,我还以为出事了呢,结果却在这睡大觉。” 少女说完一副又要上手的模样,年轻人赶忙避开,在少女小脑们上弹了一下,迅速逃离,气的少女在原地跳脚。 客厅内,丁安远跟老李心情舒畅,聊的不亦乐乎,偶尔带上一句马屁,歪在椅子上的老乞丐倒也受用,三个男人一台戏,只剩目瞪口呆的江氏听着出奇,更是没见过丈夫这般模样。 “饿死我了,有没有吃的?”李尘风进门揉着肚子说道。 “饿死鬼,醒了就知道吃。” “哎呦,老头,你昨晚是没出力,站着说话不腰疼,得亏没看到昨夜小爷潇洒的模样,不然不得气死。” 老乞丐嘴上说不过,只好学着李尘风摆了摆中指。 老李对此见怪不怪了,丁安远摸不着路子赶紧打个圆场。 “饭早就留出来了,这就让你嫂子给你拿。” 江氏点了点头,端上来几个小菜和包子,看着狼吞虎咽的年轻人,没有丝毫反感。 虽不说心思缜密,却知道城内大动静铁定与年轻人脱不了干系,之前听丈夫与姓李的中年汉子说起的片段,江氏有些震惊,再看故事的主角哪有那么仙风道骨,一个脏乱不堪,一个邋里邋遢,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人不可貌相。 “眼下情形如何了?”口里塞满包子的年轻人含糊道。 “还算平稳,如今恶龙已除,好多人也都如释重负,就怕……” “怕捅了龙窝,变本加厉,更没好日子过。”李尘风开口道。 丁安远跟老李点了头,有些忧愁。 “老头,你之前不说认识哪个什么王吗,要不你开开口。” “不急,不急,有些时候还是愿者上钩的好。” 看着自作高深的老乞丐,李尘风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吹牛皮,不对,是吃牛圈,大家让开点,牛圈吹上天了,小心破了,溅一身屎。” 李尘风口里说着手上还不忘手舞足蹈,气的老乞丐气的牙痒痒,剩下三人强忍住笑意,脸都快要憋红了。 “我干你娘的!”老乞丐实在忍无可忍扑向还在转圈的李尘风,之后扭打在一起,阴招互出。 丁安远夫妇哪里见过这阵仗,原本高深莫测的两人,转眼就变成了市井无赖,尤其是那轻车熟路的阴招,哪怕市井无赖也用不出来,只能小孩子打架才能看到。丁安远求助的看向老李,后者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 汉江城外二百里处东广汉城,红门石狮的大宅坐落在不偏不远的位置,如小市般大的池塘,不少彩鲤争相抢着投下的食物,除去密麻的彩鲤鱼,池塘到也干净,别说亭子,就连荷花都不曾见。每年冬天,不管冰有多厚,府上的主人总会走在上面,每年如此,从未断过。 驼背男人扔完最后一块面屑,拍拍手转身离去,一袭黑衣仅漏出眼睛的神秘人物,也赶忙跟在后面,好似忘了什么事的男人拍了一下额头,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黑衣死士开口道。 “倒是把你忘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了,可有什么消息?” “王爷,放进汉江的蛇死了!” “可查出是谁做的。” “正在查。” 驼背男人摸了摸紧皱的眉头,好似自语道:“他人好心放进来的蛇,死在了自家的池塘里,要是没什么表示,是不是有些过不太去?” 死士一言不发,好似木头般一般不动不动。 “算了,你看看那群人里谁闲着,让其去走走过场,不然闲出了习惯可不好。” 死士点了点头,退后一步消失在黑影里。 “怎么?水池里吃肉的被清了,你不应该高兴才是?” 驼背男人看着先生打扮的中年男人苦笑,“你小子何必挖苦我,放蛇之人岂能坐以待毙,只会盯的更加变本。” 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那你到底畏手畏脚到什么时候,十几年前你忍了,结果呢?那人如今脚都迈进家门口了,你还要忍?莫不想再失去一人?” “览书,当年我也无可奈何!” “好一个无可奈何,王爷真沉了壶温和性子。”中年男人将王爷两字咬的格外重,随后甩手离去。 被称作王爷的男人,望着名叫览书的男人走远,叹息一声,脊背又不自觉的弯了弯,愈发的苍老。 王府格外划分出来的竹林,正在擦拭长剑的老者,手腕宛转,朝后刺去,身后的黑影一闪而逝,吃力的躲开了攻势,警惕的看向面前的老者。 “不亏是王爷麾下的死士,虽非全力一剑,却能将之避开,不知道你是甲乙丙丁中的那类?” 见死士闭口不语,场面有些尴尬,老者知道对牛弹琴,只好问道:“王爷是不是特意嘱咐我做什么事,难道世子又想换师傅了?” “王爷只让我找最闲之人,去汉江城走走样子,这是情报你自己看吧。”也不管老者听没听懂,一闪而逝。 老者有些苦笑,好歹自己也是六品境界的高手,虽投靠王爷是为了有个养老之地,自从进了王府后,哪里见过王爷,除了闲的瞌睡,就只好擦剑打发时间。前几日世子兴起嚷着要学武功,本以为机会来了,没成想世子嫌自己穿的太过寒酸,没有的仙风道骨之感,直接就给筛了下来。倒是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三品刀客走了运气。不服气不行,虽说实力只是三品,花里胡哨的本事倒是层出不穷,小到侠客的走路姿势,上到英雄救美的潇洒身姿,自己都看着一愣一愣,得亏有张老脸,不然真得跟着学了。 “吴不凡啊吴不凡,你说你自幼练剑,到头来有啥用,摸不到三境也就算了,怎么连三品武夫都比不上,怪不得世子说你穷酸,还真是穷酸的很呐。” 吴不凡将剑塞回鞘中,抚了抚打满补丁的袍子,长剑被左右交叉的手臂揣在怀里,“走过场去喽,可比你们教世子简单的多了,教人亦教新啊。” 老者不知讲给自己还是道给他人,揣剑往竹林外走去,落下的竹叶搭上半白的头发,如果换身行头也有几分宗师风范。 第三十章 名人名事 青石铺就的石路,不说光滑入境,也算康庄大道,城内獠牙已拔,不说车水马龙,倒热闹了不少。少女身后不太情愿的男子,一大早就被拉起,干脆充当起了地主角色,这里指指那里看看,男子嗯嗯嗯作声,最后干脆低着头,不知心疼自己脚,还是心疼青石路。 “李尘风,怎么看你死气沉沉,介绍人文地理还委屈你了。”好不容易单独相处,虽不是成年男女那般关系,少女心中也当作第一次约会,见其慵懒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嗯嗯,比小娘子还委屈呢。”李尘风故意调侃回答,不忘做出一副扭捏之色,配上那副有模有样的女子娇姿,要多贱有多贱。 “不逛了。”少女气呼呼坐在地上,也不在意周边投来的目光,有些委屈模样,就差带点梨花泪了。 李尘风哪里知道,妮子这么开不起玩笑,无论如何好话,都是雷打不动,油盐不进,别无他法,也不在乎行人指点,直接侧躺地上,单手拖颊,嘴里叼起不知从哪掏出的草茎,晃起了腿,与其面面相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声音愈发吵杂,李清照那见过这阵仗,拘谨起来,年龄虽然不大,却改不了女儿身的事实,尤其是这种情况,脸更是火热一片。少女只好瞪了眼躺在地上的“无赖”,谁成想人家根本不理会,反倒是腿晃得更快了。看着那副贱模样,李清照豁出去了,索性低下头,咬紧牙关,一副今日看看谁靠过谁的架势。 噗通一声,围观男子不顾青石硬地,硬生生跪在地上,架势吓了李清照一跳,李尘风满脸问号,给少女使了个眼色,准备溜之大吉。还没有所动作,噗通几声,几个男人也是跪在地上,惊的李尘风瞪直了眼,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都以为是仙人跳了。 “那个,你们是不是有精神病?” 地上的几人哪里晓得精神病是何意思,摇了摇头,年龄偏大一些的男人开口道:“您不记得我也正常,可我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诸位,这位仙人就是拔净獠牙之人啊。” 话音刚落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当时被救的男男女女都上前跪谢,整个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少人匆匆前来,有的出于好奇,有人为了报恩,除去李尘风周边格外留出来的空地,都已人满为患,就连两楼的窗户口上也塞的不能再塞,夸张的是有人趁机卖起了板凳,这一天更是热闹,多年以后这一日成为城内独有的年岁日。 “听说救我们的大恩人,现在正在青石街里面,好多人都去了,我们要不要去?”五官俊美的孩子跟自己长相一般无二的孩子道。 “你怎么不早说,要是见不到人,我就把你小辫子给剪了。” 柔弱孩子听闻作势要哭,刚想出声,就被投来眼色吓了回去,只好委屈的跟在身后,朝街边去了。 李清照没了坐在地上撒泼的心思,身子往口中的仙人边挪了挪,看着依旧惊愕的神情的男子,引得少女阵阵发笑。仿佛感受到少女神态一般,李尘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见少女一副你敢凶我,我就站在人群起哄的架势,连忙摇头服软,少女这才放过,看着愈延愈烈的阵仗,也呼了一口气。还没等缓身,被人抱着腾空而起,看着轮廓分明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摸摸,“发什么呆呢,跑啊。” 少女还未来的及脸红,被李尘风拉着狂奔,看着被牵住的手,微笑洋溢开来,正青春的年龄开出一朵向阳的花,很美,也很甜。奔逃在屋顶之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她的,阳光更好,微风不燥,有些温暖的手,有些俊俏的人,还有不同跳动的心。 “别让仙人跑了,追啊!” 见两人腾空而起,那还顾得上惊讶,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才醒悟过来,哪能让恩人这般逃了,随后上演了这般情景,房顶上两人奔逃,街道上人群追逐。史书记载,那天全城都参与到追逐中,从追逐,到小跑,从疲惫,到坚持,直至追出青石铺就的道路,迈向肥沃的土地。等失去了追逐的道路,有人捧起脚下的土壤,好似久违的芬芳,所有人都笑了,不管是否相识都拥抱在一起,笑中带泪,泪水顺着脸颊滴到土里,像种子,更像生命。 一处狭窄的胡同里,两人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没人追来后李尘风索性坐在地上,看着香汗淋漓,发丝黏在脸上的少女,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眼花了,总觉得少女好像变白了,随后视线又停在少女起伏的胸膛上,虽不说如何亭亭玉立,但如此年纪也算是傲人的山峰了,李尘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前世李尘风年长相也还凑合,二十多年却一直单身,别说翻云覆雨了,嘴都没亲过,模拟影片倒是看过不少,却从来没有实战过,到死也只是个喝酒吃肉的破荤和尚,连花和尚都不算上。仿佛知道某人在看一般,少女用力挺了挺胸脯,有些迷人曲线的味道,某人有些燥热那还敢继续盯着,赶紧挪开视线。少女看着别过头去,还不忘吞口水的男人,心道,“有色心,没色胆。” “都怪你,走路磨磨蹭蹭,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气势汹汹的孩子揪着另一个孩子的羊角辫道。 “我也不想的,你别扯我头发,我以后改还不成嘛?”被揪住羊角辫的孩子,有些委屈的说着,更不忘抬高脚尖,生怕被薅断头发。 “不管,给你薅断看你怎么臭美,耽误事情。”说着手上用起了力气。 孩子抓着揪住头发的手,使劲松力,边哭边说着,“我以后保证不耽误了,别给我扯断了……” “不行,除非你把那个人赔给我。” “我……”本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孩子,也不哭了,指了指小巷。 有些气氛的孩子撇了眼巷子,揪在手里的辫子也松开了,误以为眼花了,使劲搓了搓眼睛,才确定下来,里面的不是那个人还能是谁,拉起还在摆弄羊角辫的孩子,跑到了跟前。 本来准备离开的李尘风,还未抬脚,又听见噗通声,有些头疼的回过头,才看到是两个模样相同的孩子,才想起在监狱救下的两个,看着一般无二的面孔,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她是那个爱哭鬼,我不是!”看着李尘风思索的神情,神色激动的孩子道。 “嗯,记起来了,好了,那我要走了。”李尘风说完朝有些疑惑的李清照摆了摆手。 “能不能也带我们走,我能做很多事,我能吃苦的。”说完瞪了眼一旁的孩子。 “嗯嗯,我也能吃苦,你收下我们把。”孩子被瞪了一眼,怕李尘风不答应回去免不了又被揪头发,大哭着说道。 李清照看着大哭的孩子有些心疼,帮其擦了擦眼泪,开口问道:“你们不回家你爹娘该多担心啊?” 仿佛说到了伤心事上,孩子哭的更厉害,断断续续道:“爹娘都死了,就剩我们了……” 李清照抱了抱孩子,转头看着李尘风,见后者摇头后,也没有办法。 “走吧。” 李尘风说完,率先离开巷子,未理会两个跪在地上的孩子。他也无可奈何,如今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两个孩子跟着他,怕要吃上不少苦头,最起码在这城里,能混上一口饭吃,运气好还能被人收养,总比跟着自己面临危险要强的多。 看着离开的李尘风,李清照无计可施,当小家伙望向自己的眼神,恨不得替李尘风答应下来,但没有那么做。两孩子看着也要离开的女子,热切的心也凉了一半,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们,今日如果再错过,也是最后一面了。 走到巷口的李清照于心不忍,又折了回来,俯身孩子耳边低语一番,离开巷子的时候还不忘朝两人眨了眨眼睛,两个孩子咧嘴一笑,笑的像花儿。 …… 第三十一章 汉中铁骑 “听说城里狂热的很,追着一对神仙眷侣跑了大半个城,说来也怪,神仙就神仙吧,给人家房瓦都踩碎了。” 老李跟丁安远摇了摇头,摆出一副世事难料的模样,一旁的江氏与丁安远捂嘴偷笑。 李清照不自然的喝了口汤,不知道是走神还是急了,呛得直咳嗽。 “老头,你就酸吧,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那你不谢谢我,不然你能这般威风!” “嗯,谢谢了您嘞。”李尘风抱了抱拳,一副敷衍之色。 老乞丐也不介意,捋了把山羊胡快意道:“孺子可教。” 丁家的老管家,怕打扰了众人,站在门口欲言又止,老人姓周,在丁家做工也得有几十年了,当时周家变卖房产遣散家眷时,老人未曾离去,那怕不给钱也愿意留下来。说来也是命苦,丁家给张罗了门亲事,也许是眼缘好,被人相中了,不嫌弃他下人的身份,也就成了婚,生活过得也算中意。本来日子正常过着,老周妻子生产时正好是难产,产婆说只能保一个,老周二话没说选了保大,本以为没事了,运势如同玩笑,妻子还是没活下来,自此也没再找过,这些年孤苦过来了,丁安远一直将其当做亲人对待。 “周伯,是不是有什么事,您说就行,不打紧。” “门口跪着两个孩子,我本以为讨饭的,给了点吃食,依旧不走,怎么劝也没用。”周伯有些难为情。 “不碍事,给他们锭碎银,一会就走了。” 周伯应了声,朝大门去了。 李清照望向大门的方向,有些犯难,但又不好跟去看,赶紧扒了几口饭,藏起两个馒头,说了句“吃饱了”离桌了。 …… “少爷,那两个孩子还依旧在门口跪着呢,本来晚饭时我按着吩咐给了些碎银,就没在管,刚我去关门,两孩子还在那跪着,问什么也不开口,那么小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丁安远也觉得奇怪,跟着老周去门口看了俩孩子,虽不清楚怎么跪在这里,于心不忍想将其带回家里。 “丁大哥,这事就莫要管了,随他们吧。” 丁安远不知道李尘风与两孩子之间的曲折,但绝对也脱不了干系,如今正主都发话了,索性不再掺和,回府里去了。 年轻男人的出现让俩孩子神采光亮了些,随后男人蹲到了两人身前,叼着草叶吊儿郎当道,“谁告诉你们我住在这的?” 默不作声。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苦肉计倒是不错,那你们就跪着吧,到时候我不答应,可别哭鼻子。”说完直接进了府里。 子时,丁家大门悄咪咪的开了一条缝隙,生怕发出声响,脚背挤住门沿,等缝隙正好透过身子时,纤细的身子的人影探头而出,再看四周没有人后,才大着胆子跑到孩子面前,从怀里掏出两个已经凉透的馒头,一人一个。再说过什么后,蹑手蹑脚的退回门里,悄悄关上了门。她没有发现,房门的瓦墙上,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年轻人笑而不语。 与此同时,城门处,一个骑着骡子的揣剑老者缓缓而进,打着瞌睡的城卫,看着未走远的老者,刚欲开口,身后又有铁蹄声响起,卓识吓了一跳,十几匹战马身裹战甲,神武非凡,马背之上同样如此,人人身着战甲,腰间挎刀,从眼神中都能感受一股肃杀之气。城卫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砍了脑袋。 “别装了,赶紧进城找处地休息休息,穿那么重也不嫌累。”事先进城的老者声音缓缓而来。 领头的胄甲汉子,掏出牌子扔向城卫,城卫手忙脚乱急忙接住,生怕掉在地上砸了人家的面子。看到牌子上的汉中两字时,身体已经战战兢兢了,将牌有些颤抖的将其返还,胄甲男人拿回牌子没理会失神的城卫,跨马而进,直到消失在夜幕中。城卫摸着已经湿透的后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块牌子假不了,这队人更错不了,正是汉中王的亲属骑兵,汉中铁骑! 这铁骑名号也是从人命身上踩出来的,多年以前哪来的烈阳国,更别提旭日国,整个天下如同一团乱麻,群雄逐鹿,征战四起,其中最突出的当属楚家势力。楚家生有五子,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其中尤为出色的当属楚燃,正是如今的汉中王,凭借着汉中铁骑,不知道践踏了多少败军之将,一将功成万骨枯,才有了今天的楚燃,光是这位王爷的故事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眼下来了这汉江城,怕是抓人来了,汉江城啊汉江城你难道真的老了?”城卫看着自小长大的城池,叹息说道。 …… 第二日除去狼吐虎咽的李尘风与老乞丐,其余人多多少少有些心思,眼看门口孩子跪了一夜,实在于心不忍,八九岁的年纪,真怕给熬出了毛病,这要搁父母手里,不得疼死。 丁安远放下手中的碗筷,开口道:“听城卫说昨晚城里来了一队铁骑,是汉中王麾下的胄甲铁骑,我怕此事并不简单,尘风兄弟这几日就不要露面了。” 李尘风点了点头,之前老乞丐说过愿者上钩,虽不是这上钩的是好是坏,眼下谨慎点倒是更好。 江氏给丈夫使了个眼色,丁安远意会其中之意,还未开口,李尘风大叫了一声,“哎呦,肚子疼,我上趟茅厕。”说完就跑没了影子。 一群人只好望向老乞丐。 “前辈,你看……” “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说话怎么听不见?”老乞丐扣着耳朵,葫芦一甩消失不见。 丁安远看着难得统一战线的二人,无奈的耸耸肩。 “清照,你知道两个孩子为什么来此吗?”江氏看着同样愁眉的少女问道。 李清照也不瞒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边。 “你与尘风最为熟络,不能替着求求情吗?” 李清照摇了摇头,无可奈何之色。 “顺其自然吧,如若真的打动了尘风兄弟,两孩子岂是池中之物,你我就别再瞎操心了,相信尘风兄弟不是那般无情之人。” 丁安远说完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希望孩子能够挺过这一关。 房顶上,躺在瓦硕上的李尘风望着两个跪在地上的孩子,若有所想。老乞丐也出现在房顶之上,二话没说灌了一口,随后递给李尘风,自顾自的说道:“是两个好苗子。” “老头,别以为喝了你的酒我就听你的,再说我这一招半式能教什么,到时候别误人子弟,白瞎两块璞玉。” “我也没说让你现在教啊,再说你本命剑气可比那些把式珍贵多了,比通仙境的老匹夫强了不知多少倍。” “那我就是可以收喽?” “随你。” 李尘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说的愿者是不是已经上钩了。” 老乞丐摇了摇头,开口道:“还差一步。” “那一步?”李尘风开口问道。 老乞丐没说话,抬手指了指李尘风。 “老头,一句话的事,何必非要等人家拜上门呢?不也要欠人情,有何区别!” “区别可大了,以他目前的处境,我这老头子可不想掺和进去,再说,我那说过是我欠人情的。” “感情是把我卖了?” “你不是想学些精妙的剑意吗,全当扯平了。” 李尘风撇撇嘴,使劲的灌了一大口酒,好似多喝一口才算扯平了,“你说的人情是要还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何首富的府邸上,揣剑老者正堂而坐,几名胄甲汉子并列排开,如同审讯一般,探子有些紧张,后背都已湿透。 “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站在老者跟前的胄甲汉子沉声说道。 探子本想卖些情报讨些好处,如今架势那还敢有花花肠子,将事件来龙去脉全盘拖出,本还有些乡音的官话,也讲的字正腔圆板板正正。等说完后,胄甲男人挥了挥手,探子如同大赦,急忙行礼退去。 第三十二章 何苦来哉 “前辈,看来此事与那丁安远脱不了干系,要不我等去将人抓来质问?” “不急,今日体会下风土人情,明日再去也不迟到,王爷既然开了口,你我照话走个过场就好。” 一会功夫,揣剑老者与换了普通行头的胄甲汉子,闲逛闹市之内,两人停在一家豆腐铺子,正在操劳的妇人倒也热心,上前招呼了两句,“两位,来块豆腐,刚出笠子,还热乎。” 揣剑老者有些嘴馋,奈何他人都拿着笊篱,只有自己两手空空,本想在铺子找张桌子,奈何唯一站脚的地方,也只有妇人脚下那块区域。 “借你家碗装一块,要心疼碗钱,我就吃了再走。” “一个碗不打紧。”妇人将沾满卤水的手往身上蹭了蹭,随后盛好豆腐递给老者。 老者也不扭捏,原先揣在怀里的长剑,塞在咯吱窝里,随后接过青瓷碗,给身边汉子打了个付钱的眼色。汉子掏出一块碎银,妇人摆了摆手,表示两文钱就够了。汉子摇摇头,也嫌麻烦,干脆直接买了下所有豆腐,送到赞助的府上去,怕妇人心中别扭,又多提一句,多出来的算跑腿的。 离开了豆腐铺子,汉子松了口气,在战场上时间久了,倒不懂得如何交际了,军营里坦然惯了,面对扭捏的百姓,有些难以理解,“前辈,为何那妇人如此……” “不开窍。”将剑夹在腋下的老者接口道。 汉子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说好听点这叫淳朴,难听点叫迂腐,那就是你口里的不开窍,我觉得也挺好,取之有道恰好,也不失是一种福气。” 汉子挠挠头,不知是真懂还是正糊涂。 老者心情大好,笑道。 “拿你来说,与你一同参军之人,同一骑队的还有几个?” 汉子停下脚步,也不嫌丢人,立起指头数起数来。 揣剑老者没等汉子算明白,自顾自的开口道:“是不是来了许多生面孔,原本与你同期的士兵不是退了就是升了。” 汉子干脆放下手指,点了点头。 “他人都鸡犬升天,不是升官就是升去名头更大的的骑队去了,只有你依旧是小小的骑兵先锋,你说你与那妇人哪般无二,不都一样脑不开窍,迂腐至极,如此境遇,也没见你哪般不痛快。” 一番话进了汉子心坎,也顾不上周遭,爽朗大笑,引得周围人侧目。 “懂了懂了,那这样说我倒也能对老先生说道说道,只希望老前辈莫责备。” 老者一副有屁快放的神色,汉子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前辈也算江湖少有的高手,虽不知江湖如何划分,总之除了世子殿下图新鲜召进来的江湖骗子,不然手底都是有真货的人,您老一看就是后者。要是套上前面的意思,用白话说无非就是没得到王爷重用,派到这走走过场,我看您老依旧悠然自得。” “不一样,不一样。” 汉子疑惑,跟上老者的步子,侧脸询问道:“哪里不一样?” “人生不逢时啊。” 汉子自然不明白所谓逢时,见其一脸黯色,便没再追问,跟在老者身后,进了茶馆,随便选了一处干净桌子。小二见来了客人,也顾不上说书先生结尾的跌宕起伏,连忙给二人倒了两杯茶水,又上了些解馋吃食。 说书先生故事刚好讲完,顺手抿了口茶水,略待休整,一位穿着略带邋遢的中年汉子叫喊道:“老先生,再给我们讲讲,近日城内风头正起,传的迷糊,仙人除蟒的故事啊。” “对对对,不说如何细节,倒成了家家户户饭后的消化点心,传的是越来越邪乎!” 好似说中了说书先生的兴趣,立马吞了正在漱口的茶水,口里吆喝一声“好”,随即醒木一拍,娓娓道来。 “那就讲一讲近日汉江城,天降仙人,拔獠牙,纵仙火,惩恶扬善,以剑折魔的故事。随后娓娓道来,有些段落虽有夸大,大部分情节倒是一般无二,周围人也是听的津津有味,等说到火烧青楼,拔焰而起,在坐之人皆拍手叫好,热闹非凡。 见观众热情高涨,说书先生也是更为卖力。 “狱卒凶神恶煞而来,神秘男子丝毫不畏,好似仙人附体,双指凝聚,只觉得气势大变,一点寒芒先到,随后剑气如龙,几个呼吸狱卒皆倒于地,幸者传胸而亡,衰者头颅贯穿,无不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随后醒木一拍,一气呵成。 “好” 听者都拍手叫好,看似血腥无比,却让人听的义薄云天,尤其是如此缥缈的功夫,更是让人叹服。就连揣剑老者也不例外,甚至出口询问道:“可是手指凝聚,隔空伤人?” 说书先生也不好妄加断言,“至于真实与否,我就不得而知了,一言一行都是苦命之人亲口所言,应该做不得假。” “那侠客神仙,到底长得何般模样?” “巧了,前几日在青石巷心侠客神仙更好被堵个正着,我恰好在周边酒肆喝酒,这才见得真面目,虽说衣衫褴褛,却长得俊俏模样,像极了落魄的公子哥。” “听说城里不少闺秀娘子,请画师偷摸画了模样,怕也是大晚上想着春梦,不是苦了自己,就是苦了枕边汉子。” 笑声四起。 “说不准真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故意变化成那般模样。”邻桌半醉男人自豪道。 揣剑老者没有再行发问,依旧喝茶听书。 回去路上,汉子有些吞吐,张口几次都没说出话来,揣剑老者看其模样,知道问其所问,仿若自言自语道:“那说书先生所言并非虚假,隔空伤人并非无稽之谈,要非说虚假,只能说我们世人眼光太短浅了些。” “那前辈这等六品武夫也用不出?” 仿佛戳中老者痛处一般,神色有些落魄,自嘲道:“我自幼习剑,为之痴迷,到现在亦没有家室,一生都在参悟中度过,我四十岁就已迈入六品境界,那时才知六品只是武道的起点而已,接下来十五年,丝毫未动,怕是有生之年都遗憾了。” “前辈这样说,我等寻常武夫岂不是没法活了。”汉子惭愧道。 “哈哈哈哈,也是,我倒有点福中不知福的絮叨了。”揣剑老者大笑道。 “本就如此啊。” “嗯,在理,在理,你倒是让我反思不少,你那土烧我闻着甘香,回去让我也尝尝。” 汉子爽朗应了,两人结伴而去。 …… 洛阳,城中心宏伟建筑,宫殿金顶、红门,古香的格调,油然而生庄重之感。写有天禄阁牌匾的书房内,一名身着金黄衣衫,虽年迈却并不失庄严之人,持握之金杆却迟迟没有下笔。 庄严老者书案前站着道士打扮,头发花白,一双细缝狐目,有些狡诈的错觉的老者。 “听说置在末端的棋子被拔了?” 庄严老者没等道士扮相的狐目老者开口,又接着道。 “虽有些可惜,但死不足惜!” 狐目老者笑了笑,配上神似狐狸的眼眸,到真像只狐狸。 “近几年动作确实大了些,这能怪谁?当年是谁给人立了脊椎骨,不然做事能这般硬朗?” “孤春秋你倒是会甩包袱,赖到我头上了,得得得,怪我怪我。”庄严男者气笑道。 “本就是无关痛痒的一颗小石子,如此放纵无非是探水,还能击起多大的水花,不过倒也小瞧了楚燃,不过想想,你这几个楚门兄弟,那个是省油的灯。”姓孤的狐目老者沉稳道。 “这盘棋没几年下头了,你我都是一把黄土之人,至于能不能收尾,天晓得。” “也就你们还在乎仅剩的羁绊,这么多绊子,羁绊也早成了索命的绳子,这根绳子到时候勒在谁脖子上,借你的话,天晓得。” 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狐目老者也没停嘴,不吐不快,“当年反军叛乱,将你围在城内三天,楚燃万里铁骑闯城,将你从人堆里救出来,也就这点念想跟情分拉扯着你,你欠他的还少?早在那女子死在殿外,楚燃与你的情早就断了,你以为你跟楚燃还剩多少情分?” “依我看来,你蠢,楚燃更蠢,怕不是只有我在这破口大骂,就是那宋贤书那指着楚燃鼻子骂吧,死的可是他亲姐姐,一个只顾下棋,一个只顾兜转,我要是楚燃,早已起兵造反,十万铁骑踏平这洛阳城。” 狐目老者骂累了,不在废些无用口舌,干脆坐在地上,两人好似换了身份,臣子变成了君主,君主换作了臣子。 “是我楚泉欠了他!”威严男人只说出了一句话,随后起身离去。有些威严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然佝偻,落寞的背影,也有些腐朽的味道。 狐目老者看着离去的背影,将衣衫放到了鼻尖轻嗅,随后苦笑摇头,自己又怎不是快朽木呢。看着书案白纸上未干涸的字迹。 当断不断。 狐目老人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叹道。 “何苦来哉!” 第三十三章 脱品入金刚 揣剑老者一大早就将昨日汉子拉了起来,看其一副肝胆欲裂的模样,没好气道。 “昨日说要喝倒我这老头子,本想赞一句后生可畏,这后生倒是有了,不过这可畏得划了,后生就是后生啊,差的远呢。” “前辈莫要再笑话我了,攒了多年的胆汁差点没吐个干净,这等洋相不得让那帮兄弟笑个大半年。” “该!” “前辈,您照实说,修为越高是不是酒量越好,还是昨日掺了手脚,欺负我这寻常武夫不懂解酒,故意让我出那洋相。” 揣剑老者似笑非笑,分明就是憋的厉害,汉子看在眼里自然晓得其中道理,这亏得记,“知晓酒坛深浅,莫与老辈拼酒”额外加一句,“尤其六品武夫。” “怎么最后一句越琢磨越不对头呢?”揣剑老者捻着胡子道。 汉子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丁家门前,揣剑老者与胄甲汉子望着门口跪着的孩子,一头雾水。这是整哪出? “少爷,门口一位军爷与一名老者拜访,说是有事要问。” 丁安远知道早晚要查到自己头上,如今来访却也理所当然,“周伯,让他们进来吧,顺便将尘风兄弟也叫来。” 周伯点了点头,随后离去。 “这俩娃子,生的倒是好看。” 揣剑老者看着跪着的孩子连连点头,虽不知道五官俊美的孩子性别,但两人根基完美,简直就是练剑的好苗子,心想事办完之后,能不能收为徒弟,好将一生领悟倾囊相授。 “两位大人,里面请。” 周伯打开大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下丁安远,不知两位大人登门造访,所谓何时。” “听话里有些责备之意,怎么?不欢迎?这是要下逐客令吗?”汉子朗声道。 丁安远看着身着胄甲的魁梧汉子,心里也暗暗吃惊,他知道胄甲的来历,整个烈阳国也只有汉中铁骑配发这种胄甲,看似沉重却比寻常重甲轻的多,每片鳞甲最起码锻造数千锤,在配上独有的材料,密度之高,不仅如同布甲般轻快,更比厚甲结实的多。 “大人,多虑了。” “不知道门前的小儿可与你有何关系,老夫有个不情之情,收之为徒,莫废了一身极佳根骨。” 丁安远有些难开口,两孩子的事情比谁都明白,奈何这事自己可做不了主。 “既然是不情之情,道来干嘛,根骨好坏,我自然知晓。” 丁安远暗松了一口气,还算来的及时,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胄甲汉子还好,这揣剑老人却看不出深浅了,莫要说错哪句怪罪下来,再将头颅拧在地上。 揣剑老人看着冒出来的年轻人,也看不出深浅,虽只是四品武夫,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怀中长剑,尤其激烈,不是兴奋而颤抖,他知道,是颤栗之感。 听着冲人的话语,胄甲汉子有些恼怒,不说自家身份,眼前老人却是实打实的高手,有些气不过,伸手便想教训一人,“小子,礼数挺少,口气倒是很大。” 说着宽厚的肉掌朝年轻人脸颊拍下。 揣剑老人本要阻止,眼看巴掌离脸颊只剩分寸,无计可施。 本应响起的耳光声,迟迟未传,胄甲汉子手掌停在脸颊一寸处,不动分毫。胄甲汉子大吃一惊,欲想收回手臂,奈何四体灌铅一般,结实异常。年轻男子双掌凝指,瞬点几指,汉子一身胄甲接线处崩裂开来,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胄甲汉子身子一松,直接坐在地上,全身湿透,如临大敌,看着满地散落的胄甲,一脸沮丧。 揣剑老者心中如同巨石砸潭,泛起惊天巨浪,俊俏脸庞,衣衫褴褛,双手凝指,隔空伤人,与说书先生所言一般无二。心中有些不太确定,依旧问道:“你是何人?” 年轻男子嘴角微翘,“你们找的就是我啊!”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还没从刚才手段之中回过神来,又语出惊人,哪有这般折腾人的,揣剑老者倒好,地上的大汉心里有些憋屈。 这是啥玩意啊,咋滴?强者都喜欢欺负人呗,喝酒喝酒耍手段,老脸都不要了。今日倒好,杀人还理直气壮了,直接一句话憋死你,你让人怎么答话。本来以为是趟轻松差事,耍耍威风,走走过场就好,谁成想碰到这群东西,走的真他娘憋屈。下次再有这等闲事,懒得再去掺和! “杀得好!” 揣剑老者语出惊人,那副架势,要不是揣着剑,腾不出手,巴掌估计都拍上了。 汉子呆滞的看着揣剑老者,表情有些出彩。 揣剑老者有些难为情,瞪了一眼汉子,纵使心境再好,也忍不住骂骂咧咧,我能怎么办?聊天直接聊死,我也没办法啊。 “对,杀得好。”汉子也顾不上面子,起身拍起了手,一副“夫唱妇随”的架势,老者有些挂不住脸。丁安远忍得辛苦,想笑却不敢笑,心里暗暗佩服李尘风的对话之道。 “在下吴不凡,本就走个过场,那人所做所为确实该杀,如此走了,怕是不好交差,希望能配合一二。” 揣剑老者对李尘风拱手道。 “那不知如何配合?” “老夫练剑多年,至今仍卡在六品之中,难进分毫,看小兄弟凝指成剑,老夫斗胆,想切磋一二!” 最后话势一提,哪给李尘风拒绝的机会,手臂徒然放松,本该掉在地上的长剑漂浮空中,隐有剑鸣之声。老者一手背于身后,一手凝指从剑鞘划过,手指停于剑首之后,剑身轻颤。老者双手变掌,握住剑柄,拔剑而出,轰鸣声四起。 李尘风哪里见过如此开眼的把式,心中好生羡慕,确比自身威风百倍,心想结束后一定跟老头学上几手,不说其他,就冲这漂亮把式,不说涨了身份,江湖侠女也得多瞅自个几眼。 持剑老者哪里知道年轻人的想法,这些年来境界丝毫未动,眼前年轻人四品就能凝指成剑,也算心中一股恶气,今日倒要看看与手中之剑,到底差在哪! 老者手中长剑仿佛知其怒意一般,剑鸣声铮铮入耳,直击年轻人面首。 李尘风收起轻视之心,感受到强大的剑意,算是目前最为棘手之人,身体不退反进,凝指成剑,与老者长剑相撞,一瞬间罡气四射,房内家具都已震得粉碎。李尘风略有些吃力,身体微微后退,老者这般老江湖,哪能逃过双目,继续持剑刺去,李尘风大急,单脚点地使劲拉开距离。 老者岂能如他所愿,栖身与之缠斗,李尘风有些招架不住,心里叫苦。如同一屋宝贝,只能看不能用。 老乞丐不知何时出现在瓦硕之上,看着落于下风的李尘风偷乐。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一时得意,开口道:“那么多剑气你不用,就用一只手,那只手感情不是你的。” 李尘风听后顾不上与其斗嘴,另一支手也凝指成剑。 “他长剑栖身看似活灵活现,远没有你剑气灵活,无需害怕压身,多与周旋。” “左肩压低” “屈膝” “抬腿” 老乞丐一副指点江山之意,年轻人倒没了落败之色。 吴不凡没有不满,出招反而愈发沉稳,多年未平的心境,心如止水,原本漆黑无比的死路,瞬间凉亮起霓虹大道,一扑而就,房顶之人看轻描淡写,更想指点迷津,索性闭上双眼,剑招层次不穷,一招一式万千领悟。 李尘风就没那么好运了,明明看其闭着眼睛,剑招却愈发精准,别说破招了,招架都难。 “老头,你咋不说了?” “足够了!” 话音刚落,吴不凡双眼如焗,五品凡夫已去,金刚随风而来,如同崭新生命,原本平淡无奇的剑招,瞬息剑意大涨。李尘风哪里招架的住,被几道剑气击中,飞出大门之外。 第三十四章 心有灵犀 门口俩人见人影飞出,吓了一跳,等人影摔到地上,才看清模样,哪里顾得上惊讶,急忙别过头去,装作没瞧见。 吴不凡打量着自己双手,有些难以形容畅快之感,如若原本身体形入枯木,如今就好比枯木逢春,原本死气沉沉般气机,扎根发芽,万千生机。 如同雨后春笋,应运而生,都说三境之下皆为凡夫,此话当真不假。 顾不上心里的喜悦,吴不凡双膝跪地,左手抱拳,对着瓦房之上的邋遢老者回礼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为弟子解惑。” “只不过一时嘴痒罢了,师傅二字我可受不起啊。” “如此大恩自然受得,自此以后前辈就是弟子恩师,不管承认与否,弟子心中自然作的。” 老乞丐默不作声。 “师傅在上,愚徒吴不凡,给师傅请礼。” 吴不凡说完俯腰一拜,随后磕起响头,不多不少正好八个。 老乞丐虽并未出言,身子却坐正了些。 “起来吧,我虽不想收些蠢徒弟,今日就当破例,既然投缘,就勉强受你八个响头,也算不辱了礼数。” 吴不凡听完大喜,又要跪拜。 老乞丐摆手道:“免了,以后无需这般礼数,你还是看看给你做了磨刀石的可怜虫,怎么说也算你师兄。” 吴不凡应了声,急忙往门外跑去,其余观战几人也匆匆的跟着。 李尘风体内如同翻江倒海,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索性躺在地上,懒得再爬起来,看着别过头去的孩童,今天这脸算是丢大了。 吴不凡出来后,看着呈大字躺在地上的年轻人,急忙上前搀扶。 “师兄,刚才失神过了分寸,莫要放在心上,要是心里不舒服,打我几掌出出气。” 李尘风一头问号,心中念叨,这老家伙脑子莫非有病?还是刚刚因为赢了激动到脑充血,连人也认不清了。 吴不凡哪知道他的想法,扶起李尘风,带着依旧一头雾水的小师兄,回院里去了。 “师傅,师兄无大碍,只是心中别生了怨恨就好。” 吴不凡朝着老乞丐弯腰拱手说道。 “放心好了,他心眼大的很,拉完就没。” 吴不凡有些汗颜,他这师傅说话倒是生动的很啊。 李尘风悠悠转醒,感情刚指导的不是自己,合着还给人当磨刀石呢。 “老头,你也忒不仗义了,咱俩这关系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倒合伙收拾我,再说了,你收徒弟归收徒弟,怎么连我也算上了。” “呸,老子是为你好,以为用着无尽剑气就天下无敌了,早让你知道免的哪天死在别人手里好。” 李尘风听后一震,此话并无不妥,自从踏入武学之后,一直都是恃宠而骄,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刚才对战时,如若真是生死对决,怕不是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这一身剑气,还不是我的功劳,再说难道你不想学飞剑御剑的本事了,你要真这么想,日后碰到江湖女侠怕是没有机会喽。”老乞丐阴阳怪气的说完,往嘴里灌酒,眼角还不忘盯着李尘风。 “学学学,错了还不成吗,哈哈哈哈哈。”李尘风急忙改口,干笑几声。 “这还差不多。”老乞丐得意道。 吴不凡看着邋遢师傅与极品师弟,只剩目瞪口呆之色,丁安远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上前拍了拍肩膀,一副习惯就好的神色。 中午饭桌上倒是多添了两双筷子,一个红光满面的老者,一个不太自在的汉子,“师兄,门外那俩孩子是特意找你的?” “怎么,看上眼了,也对,老头也特意说过,是不错的苗子。” “师兄说笑了,既然是特意找师兄你的,我怎么好半路截胡。” “要不这样好了……”说着李尘风故意压低嗓子,在吴不凡耳边低语。 “这方法甚好,甚好。” 一桌人一头雾水,不知两人又商量出什么鬼点子,只有老乞丐翻着白眼道:“德行!” 李尘风听后莫不搭理,吴不凡急忙陪笑。 一顿饭除了愁眉不展的汉子,其他人倒也欢快,一番闲聊后,吴不凡起身告别:“诸位,如今算是走完过场,我也得回去复命了。” 随后身子转向老乞丐与李尘风,弯腰施礼道:“等我回去交了差,自会跟王爷辞别,到时陪伴师傅师兄一同游历江湖。” 老乞丐摆摆手。 “无须多此一举,同行对你而言,并没任何益处,不过有句话要让你带回给王爷。” 吴不凡有些失落,也只好点头称是。 “你告诉王爷,当年木竹亭的情算是还了。” 吴不凡有些不解,看似随意拜下的师傅,身世好像并不简单,能与王爷有人情买卖的都不是无名之辈,心里甚至有些好奇老头的身份了。 “师兄,走吧,万一阴沟翻船,莫要赖我。” “不怪,不怪,若要那样带走便是。” 大门外,两孩子看着逐步而来的年轻男子与揣剑老人,神情充满疑惑,虽不明所以但也没开口讲话。 李尘风看着嘴唇已经干裂,小脸黑了几个色度的孩子,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是什么目的,那日我确实救了你们,跟着我无非想学本事,但我告诉你们,我也只是个半吊子罢了,如今有个更好的选择,跟着这个人,会学到更多东西。”李尘风道。 不等俩孩子犹豫,吴不凡开口道:“我想你们也都看到,他已败于我手,虽不保证你们以后成就如何,却不至于被埋没,不跟我走,也许他依然不会收下你们。” 两个孩子有些难为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孩子,将视线挪到身旁的孩子身上,等其做出决定。 孩子难以抉择,看着揣剑老者,再看着年轻男子,一时间没了动静。 揣剑老人与年轻男子对视一眼,老者点了点头,做出一副不耐心的神色,开口道:“给你们十息时间,如果未做出选择,我就当没问过你们。” 两孩子焦急不已,一个实打实的想收自己为徒,一个还不好说,照常理都会选择前者,奈何年轻男子身上有股吸引力,让其难做选择,也许那日监牢太过震撼。 十息结束,孩子将视线停留在了揣剑老者身上,年轻男子虽面无表情,心中难免不太自在,揣剑老者面露笑容,还未等开口,笑容凝固。 “我选择他!”孩子指着一旁的李尘风不做犹豫道。 吴不凡还不死心,视线放到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孩子身上。 孩子被看的有些害怕,豪不犹豫的举起手指,学着先前孩子的样子,指向李尘风。 吴不凡本还些许希望的心,也算空落落了,两个祖宗那给一点情面,苦笑摇头道:“恭喜师兄收了俩好徒弟,我输了!” 李尘风倒不掩饰得意之色,那还有先前清冷的模样,拍着吴不凡的肩膀道:“老师弟,承让,承让!” 吴不凡听其一声老师弟,阴郁一扫而空,也跟着笑道:“师兄性情中人,看样子我也要多学习一二了。” 两孩子哪晓得什么状况,只觉得揣剑老者口中,“徒弟”两字格外入耳,这才知道年轻男子愿意收下自己,脸上也洋溢出喜色。 “两位师侄还不快行师礼。” 孩子听完有些愣神,那懂得那些规矩,一脸手足无措,模样煞是可爱。 “做我徒弟不需那些道道,若是非要行流程,跪这三日也充数了。” 李尘风扶起两个孩子,也许跪的时间久了,腿脚有些不听使唤,站起来略显吃力,门口的李清照见状急忙上前扶着。 “你们叫什么名字?” 李尘风看着有些笑意模样的孩子。 梳着羊角辫的孩子回答到也利索, “我叫白犀。” “那你呢?”李尘风看向印象比较深刻的孩子。 “白灵。” 吴不凡听后哈哈一笑,好似晓得其中玄机。 李尘风恍然大悟,开口笑道:“好一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好了,都已办妥,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吴不凡跟众人道别,招手一旁抱着胄甲的可怜汉子,上马离去。 第三十五章 双凤一龙 东广汉城王府中,轻衫薄衣更显驼背的男人来到门院,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丫鬟刚欲行礼,男人伸手做出嘘音动作,随后摆手,丫鬟轻步离开。 房屋内年轻男子侧躺在床,手上拿着几名刀客祖传刀谱,看的津津有味,身边丫鬟举着蒲扇给自家公子扇着,时不时也在打量,所谓的不传刀谱,等看到自家老爷后,本想行礼,看到男人摇头后,装作若无其事。 驼背男人挪步床榻边上,接过蒲扇,倒做起了丫鬟该做的活。 “桃红,怎么风扇的这般大了,是不是夜里又去厨房偷吃,等你腰粗如桶,看我还宠不宠你。” 名叫桃红的丫鬟,捂嘴偷笑,生怕发出声来。 也许姿势累了,年轻男子随意换了躺向,眼前哪里是自家桃红,明摆就是个老男人嘛。 “我说风怎么这般凉了,原来是你这老东西,桃红你也没良心,他风扇的这般大,也不怕少爷着凉,唉,算是白疼你了。”男子说的郑重其事。 桃红笑而不语,不打扰父子谈话,施完万福后,识眼色般转身离去,年轻男子看着身材愈发成熟的桃红,笑而不语。 “都走远了还看,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就将人糟践了。” “我是那种人?君子爱色,取之有道。”年轻男子故意将财字改成色字。 “这字改的好,嗯,顺口。” 驼背男人那管顺不顺口,马屁直接拍上,这要是让他人瞧见,那还不得迭出眼球来。 男人是谁?汉中铁骑的执掌者,当年率领十万铁骑马踏城池之人,不说有多少战功,光死在其马下的亡魂也得用万来形容。 世人眼中的屠子,烈阳国的铁将楚燃,既然阿谀奉承的拍着马屁,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两人相对无话,气氛倒有些微妙,最终老者先有点沉不住气,扒出话题。 “听你最近喜欢上学刀了,那三个刀修武夫可还过眼?” 年轻男子将所谓的祖传刀谱扔给楚燃,“这种几两银子就能淘来的地摊货,真以为我能看上眼,至于那三人也不过趋炎附势罢了。” 如此深沉心思的年轻人,与外人口中相传的世子殿下判若两人。 “嗯,那倒是,要是腻了,爹再去给你换些好手来。” 世子殿下仿佛有了兴趣,正起身子,亦有神采道:“听大姐说,这世上除了六品武夫,还有更高的境界,弱者飞檐走壁,强者举剑断江,如果你真想找,给我找个来,先给我表演个断江绝活。” 楚燃膝下,两女一子,眼前名声难以入耳的世子殿下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姓楚,单字一个帆字,亦有扬帆起航之意。 这两年咱们的世子殿下可是出了名败家形象,不说东广汉如何繁华,就连那斯文人都想去坐上一坐的青楼圣地,世子殿下更是长客,看见漂亮姑娘,吃不吃先不说,怎么不砸下个千百两,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这世子殿下不知拐带了多少富家子弟,一同醉死在温柔乡里。 至于那些青楼女子,算是被世子殿下养开了胃口,原本价格公道的妖娆姑娘,也涨起家来,本就觉得不廉价的穷酸书生,哪里还消费的起,只能捋着衣袖,在门口吐口唾沫,道一句有辱斯文!青楼姑娘本就做这口买卖,哪在乎这一口唾沫,套用现成的话就是,“姑奶奶跟世子睡过,这身价怎么不能涨涨了。”至于睡于不睡,那只有世子殿下本人才知道喽。 穷酸秀才那受的了这口气,俗话说“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自然不能与这般女子置气,最后怒火只能发泄到咱们世子头上。 读书人虽手无缚鸡,却拿的起纸笔,道的出词汇,别管酸不酸,反正你就是头号大纨绔,家虽万贯,却只能做吃山空。 咱们世子殿下可不在乎这些,行为倒是越发干练,甚至将整个青楼女子全都带回家中,几十辆马车长长荡荡,世子殿下骑马走在最前头,也是有意讥讽那些读书人,所有马箱均没有棚顶模板,只有能站人的木底,姿势妖娆,少布露体的青楼女子一个个眉开眼笑,一副野鸡变凤凰的神色。 不少庄稼汉子看直了眼,那见过如此白花花的大长腿,比自家务农黝黑的婆娘养眼多了。 那天不知道多少汉子放下手上农活,来这演一出十八相送,等回到家自己免不了一番拾到。 自那天后读书人倒是骂的更凶了,另外原先孱弱的群体甚至有了支持者,一群爱嚼舌头的婆娘,唇舌似剑,倒是比读书人更像读书人。 在“罪人”世子殿下后头,再加上了个汉中王。 这等事自然传到官场里去,不少迂腐臣子,倒是借着东风翻起陈年旧账,上折弹劾起楚燃的不是,如此多的奏折亦无济于事,只传回了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便不了了之,至于楚燃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至于楚燃首女就得另说了,怕是与世子殿下天壤之别,外人看来倒是更像楚燃的儿子,女子本就比男子逊色不少,可这楚燃之女另当别论。 楚燃的大女儿,楚青蟒,虽非国色天香,也算容貌出众,女性的轮廓上有些许的硬朗英俊之气,颇于楚燃年轻时一般无二。因天生神力,自小就能举起同龄之人,连宋娴书都忍不住赞叹,“好一个女灵神”。 因不喜读书,倒是对军营更感兴趣。楚燃也不是顽固之人,给其找了位师傅,早早地投放到自己军营里去了,艰巨异常的军营生活一般汉子都遭不住,咱们这大小姐倒是乐在其中,也不嫌弃军营的汗臭味,每日找人切磋,输了也不哭闹,随着岁数的增长,力气也逐步变化,甚至能举起焚香的大鼎。 更别提军营的汉子,哪个不被打的大叫求饶,众军士道也不觉得丢脸,都觉得咱这大小姐,没丢了大将军的脸,比那纨绔的世子殿下强上一百倍不止。 至于次女楚白鹤,倒没魄力打服一群汉子,但也让天下读书人抬不起头来,虽比楚青蟒晚从娘胎里出来,也是不妨多让。 自小星慧满天,脑洞思维格外的迅速,常常刚问完问题,便接着问下一个。 楚燃这等大老粗哪懂得这些门道,只好找来身边的智囊义士解答,一开始还好,最后如同天方夜谭,连宋贤书也答不出来。 楚燃心中大乐,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种子,通过宋贤书引荐,进了天下读书人都向往的春秋学府,小小年纪获得院长的喜爱,收作关门弟子。 十五岁时围棋便已能屠戮九段高手,难逢敌手。如今相貌发育完全,活脱脱的仙子模样,更是位于民选十大美人之一,因性子偏冷,在学院被人取了个“冰仙子”的名号。 楚燃思绪翻转,也不过区区片刻。 “你大姐倒说的没错,所有品阶武夫,在三境眼里如同孩童,没有的丝毫余力。” “年轻时我曾认识一江湖剑客,要是真用剑客形容,倒是辱了那人,我曾笑言他已到了通仙的地步,那人只说还做不得,只差一步。” “那人现在在哪?”楚帆有些急了,忍不住开口道。 楚燃摇了摇头。 楚帆一脸失望之色,好似到手的宝贝偷偷跑了。 “那人的剑倒是还是咱家池塘低下,他说有朝一日想明白了,再回来取了!” “那我不成了小娘子蹲门头,整天数日子了,不行,不行,不靠谱。” 楚燃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性,既然开口说了要学,那一定会学,于是试探道:“要不你去武当学两天?” 老子衬托着儿子。 第三十六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去!”咱这世子殿下想都没想,直接出口断言。 生怕驼背男人不理解,世子殿下亲口解释道。 “就那些只会说大道理的牛鼻老道,在我看来,比骂我那般酸秀才一般无二,无非多懂了些道门玄机,说的话好听点罢了,再退一万步说,我真去学武,武没学成,再染上一身大道理,活脱脱成了行走的道经,这还不算惨,我若一心问道,咱老楚家可得断了香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在理!在理!” 世人称为铁将的男人,哪有传言那般铁血,在这两女一子面前,活脱脱一副奴仆像,咱这大将军倒也乐在其中,从小到大没有一副父亲架子。 楚青蟒跟楚白鹤还好,怎么说是女子,好动程度差了些,主要是世子殿下,年少时在楚燃身上骑大马,都不知道骑了多少次。 有一次家里宴请官员,更是当众要求骑马,众官都以为真要骑马,都惊叹世子天赋异禀,将军之福啊,没成想全都傻了眼,堂堂铁骑大将军,拖着自己儿子满地乱跑,画面卓识有些难堪,楚燃倒没觉得有何丢脸。 不过那日之后世子再没骑过大马,就连楚燃也以为世子殿下玩腻了,没人知道,那天晚上楚白鹤亦如严母一般,世子殿下更是哭的一塌糊涂,至于两人说过什么,为什么而哭,就不得而知了。 “听说二姐正在风口上,不少读书人背后嚼着舌根。”楚帆转开话题,不再武学上多过深究。 “你消息倒是灵通,你大姐书信告诉你的吧?” 不等世子殿下开口,王爷自顾自道:“没跑了,从小到大她最疼你,莫说把你当弟弟,更当做“儿子”宠着,你二姐少话冷傲,虽话少,可一样疼你,要是将两人称称重量,那个更重些?” “我看你是要讨打了,得亏两人不在身边,要是听了去,大姐那一身穷力,早将你扔到咱家湖里去,正好您老人家找找那人留下的弃剑,不说大姐,二姐更不好对付,也更记仇,你那点小心思,分分钟给你看透了,你也别套我话,抓我辫子,我可不上这个当,不然哪天您老嘴一快,嘚吧出来,受罪的只能是我。” 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殿下,也有如此的一面,作为老子虽不说心里出了口气,倒也有得意之色。 “嗯,确实,你两个姐姐太疼你了些,下次我就当面问好了,反正一把老骨头了,估计不好对我动手,倒是你得提前琢磨琢磨。” 世子殿下白了坏笑男人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生怕留下绊子,到时候真砸了自己的脚。 “大姐信里也是一笔带过,没过多的描述,二姐到底做了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你大姐信里没提过我,也不知道关注下我这孤寡老人?” 楚帆白了一眼,示意赶紧说,别岔开话子。 “你二姐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知道你姐拜读的春秋学院,是读书人出了名的圣地,能进入其中的都是能人学士,以后不说成就如何,入朝为官,最起码也得是正六品,春秋学院每年都有一场辩论,你姐也是争气,连续四年都没输过,硬是压的那些读书人抬不起头来。今年倒好,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辩论话题恰好与我有关,兵家与文家,说白了就是读书人和武夫之间的辩论,矛头更是指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要是如此,常人早已退避三舍,你二姐偏要踩这个矛头,义无反顾。” 看着一脸得意之色的驼背男人,世子殿下没好气的白了眼,口上嚷着没必要,脸上倒是享受的很。 “然后呢,这样的话哪是何等大事啊。” 楚燃没做停顿,又开口道。 “你那二姐哪是知难而退之人,以一人之力舌战群儒,硬是压的那群读书人说不出话来,也许气急了眼,那群书呆子既说起我楚燃和整个汉中铁骑,道我身上背了多少冤魂,我汉中铁骑下又有多少无辜,死的读书人更不在少数!” “二姐如何答的?”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二姐这话说的却是诛心,芝麻心眼的读书人哪里吃的住。” 楚燃点点头,不置可否。 “那发问年轻人怕也是气昏了头,破口大骂,骂我这老驼背早该死在战场上,被万人践踏。如今侥幸活着也没好结果,早晚死于非命。我都活了大把年纪,这等不入耳的话,左耳进右耳出,都快一把黄土的人了,也不在意。你二姐哪有那般好说话,直接用那把学院圣人传下来的君子剑,削掉那呆子项上人头,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见过这等血腥,乖乖闭嘴,生怕脑袋搬家,你二姐留下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直接离去。” “像极了二姐的性子,看似柔弱冷淡,手段倒是跟大姐一般无二。” “这之后没人找二姐的麻烦吗?” “那死去的可怜鬼家世倒是有点道行,其父朝中为四品官员,听说哭的老泪纵横,弹劾我的折子不少十几本了。” “那九五之尊如何说?” ”辱骂开国功臣,理应问斩,再不知轻重,自己扒了衣服回家种田。” “果真这么说?” 驼背男人点了点头。 “如今看来那可怜鬼跟整个家族被当了枪使,背后之人故意探你跟那人的底,如今怕是知晓了答案,心中也有个大概了。” “那二姐是不是早就知晓,故意入瓮,给那些人一个答案。” “我楚燃活着一天,结果都不会变。” “那这些人还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两人闲聊功夫,一名死士出现在了门口,驼背老者难为情的看着世子殿下。 “走吧,走吧,别打扰本世子看书,走的时候把门闭上,顺便让桃红给我带点葡萄。”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双手背于腰后,倒是与弯曲驼背有些契合。 等老者关上门后,本还脸色轻松的世子,略有些愁眉不展,等门外传来脚步声后,又恢复了常态。 房门推开,那名叫桃红的丫鬟端着一盘葡萄而进,“殿下,听王爷说你想吃葡萄了,正好早晨奴婢特意备了些,听说是西域那边进贡来的,甜的很。” 楚帆看着曲线迷人的狐媚女子,等其放下手中的木盒后,将其拉到怀里。 “可有我家桃红甜?” “殿下你猜?”女子也不生怯,一副任君采摘模样。 世子殿下苦笑摇头,得亏念过不少佛门经法,不然还真着了道了,没好气大手在其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疼得桃红惊叫一声。 “早晚本世子把你吃了,看你还敢这般勾引主子。” 桃红揉了揉生疼的俏脸,一副不满的神态,世子殿下哪里都好,唯独这假正经最为不好。 “殿下,真想去学武?我听说武当道法天成,亦可滋养心神,又可参悟大道,以殿下这般聪明才智,定然是信手拈来,等大成之后也当个十大高手玩玩。” “那有你说的那般轻巧,莫说十大高手,我怕是连边都摸不着,不过大姐倒是有机会,虽做不成十大高手,十大高手弟弟的名号,也是极好,哪天心情好了闯荡江湖,家伙事都不用拿,就凭一句,老子是十大高手弟弟,还不够吓得人落荒而逃!” 桃红看着世子殿下这般想法,倒也觉得不失为一种道理。 “这万里山河,人人自是爱的!” 世子殿下道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之话,便没了下文。 第三十七章 甚好 吴不凡打量着琳琅满目的房间,连地砖都是手工打磨而成,房间左侧是紫檀木做成的文案书桌,虽不懂桌子品相,但看其精妙的雕刻花纹,注定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桌案之上文房四宝,毛笔种类繁多,长短不一,吴不凡分不清,只知道每只笔杆都以玉石做杆,再配上惟妙惟肖的花纹,连他这个不喜拿笔的剑客,也想摸上一摸。剩下的无非墨、纸、砚,砚台光看雕琢模样,就知不平凡,再往后看无非是些瓶瓶罐罐,虽不懂,肯定也是稀缺物件。至于房间右边除了一张罗汉床,剩下的则是摆在横架上的骑刀,一身蓝色蟒袍,一具镶有狮头的威严盔甲。 推门声响起,吴不凡急忙收回视线,略带弯腰。那人坐在了檀木椅上,沉厚嗓音响起,才敢抬起头来,看着世人口中杀伐果断的屠子,铁将楚燃。 “事情办的到挺利索,听说还在那边拜了个师傅,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让六品武夫折了腰。” 吴不凡看着与自身年龄相差无几,却格外苍老的男人,尤其是那佝偻的脊背,哪怕是坐着,也是愈发明显,尽管一双炯亮眸子气势凌人,怕遮不住如同朽木的躯体。 “王爷说笑了,虽不清楚家师背景,却助我脱离品阶武夫行列,亦是在下脸皮厚实,才赖上了恩师!” 人称铁将的屠子,疑惑一声。 “你果真突然了六品?现在是何等境界?” 吴不凡点了点头,怕王爷误会,开口道:“小可飞檐走壁,大可以体抗器,虽进了金刚境,也是入门小金刚罢了,家师所言,勉强登门入室,进了路子,金刚境不稀缺。” “虽不稀缺,寻常江湖人也是不多见的,你这次回来见我,是否是要辞行?你我本就无太多牵扯,硬说有也是你吃我王府几顿饭,走了趟过场得了场机缘罢了。” “不瞒王爷所说,之前确实有想法,本想与家师一同走一道江湖,奈何家师让其留在王爷身边,还让我带一句话给王爷。”吴不凡并无遮掩,将事情全盘托出。 “哦?带给我,何话?”楚燃下意识开口道。 “家师说,当年木竹亭的情还了。” 本还闲情雅致喝茶的汉中王,口中茶水差点喷出,注视着男子一言不发。心生疑惑的吴不凡被瞅的心里发毛,要不是目前涨了点修为。早就溜之大吉了。谁知道眼前杀伐果断的屠子会不会与师傅有些仇怨,如今看来大事不妙啊。 楚燃突然大笑起来,本还剑拔弩张的气势,瞬息迎刃而解。 吴不凡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明白,一句话既让王爷乐成如此模样。 王爷看着正泛着迷糊的老者,也不隐瞒。 “你可知说了此话,你想走我都不会放你走了,你可欠我一个天大的缘分。” 吴不凡依旧摸不着头脑。 看着迷糊着的老者,王爷拍了拍其肩膀,随后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坐下听他慢慢说。 “你倒捡了个天大机缘,莫说是否死皮赖脸,依我看都是值得。”楚燃一边说着一边给其倒着茶水。 “你可知道你师傅是谁?” 吴不凡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那你可知道天下十大高手榜?” 楚燃重新压茶,给自己倒了一杯,琉璃色的浅口小茶杯,配上这春季采摘的绿茶,颜色愈发的碧绿,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就是杯底太浅,喝起来太不痛快。 吴不凡倒显得宗师风范,正当端式,一手揽袖,一手稳拿,轻闻,细珉,说不出的自然意味。 “十大高手榜我知道,都是些武学大家,称之为泰斗倒也合情合理,却与家师有何渊源?” “你这榆木脑袋倒如同你耿直性格一般无二,疙瘩里除了武学装不了啥心思了,难道就不往十大高手上想想?” 楚燃不知道是气急还是嫌这木头疙瘩不开窍,将那琉璃茶壶直接揣在手中,如同仙鹤脖颈的茶嘴,伸进嘴里,也顾不得烫嘴,猛灌一口,一副舒坦之意。 吴不凡轻撇一眼没太在意,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我细心揣摩过十人,虽没见过其模样,但不少江湖人的描述中也能知晓一二,实在是无人与家师相符啊?” 堂堂汉中王楚燃被憋的无话可说,这榆木脑袋得亏弃文从武,不然莫说中榜,估计连家底都揭不开锅。 “得得得,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本想学大家,一问一答,一壶一茶,你这榆木脑袋,想一天估计也没结果。” 吴不凡轻看了眼被王爷揣在手里的琉璃茶壶,随后转移视线,默不作声,活脱脱一副老王八瞅老王八,干瞪眼。 楚燃讪讪将茶壶放下。 “江湖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你可知道是谁?”楚燃干咳一声道。 “江湖人哪怕不知后面几人姓名,这天下第一倒是熟络的很,云苏,原齐国人士,年少成名,对决喜好赌注,败了甘愿自刎,胜了只折断对方手中剑,江湖人便给了个折剑公子的称号,如今划去了公子二字,只剩下了名副其实的折剑二字,敬仰之人更是加上三个老神仙。” “木竹亭一战,你应该知晓。”楚燃话锋一转,言语中有些耐人意味。 “难道……”吴不凡如坐针毡,身子本能站起,桌上那杯未饮完的茶水,硬是撒了个底,楚燃并未不悦,将那含过的壶嘴,用衣袖轻擦一番,随后将本就不深的茶杯重新蓄满,这才不动声色的对着震惊老者点了点头。 吴不凡重新坐在檀木椅上,没有伸手端起茶杯,只是看着世人口中褒贬不一,更与脑海大不相同的汉中王爷,欲言又止。 楚燃一番话如同天降雨露,心中蓄满糊涂的吴不凡,思绪如同雨后春笋,一一而出,这才解释的清王爷与那苦命师傅的关系,恨不得痛拍自己头颅,将榆木疙瘩狠拍出来。木竹亭,木竹亭,那句带回的话里早已表明,真是后知后觉,大笨大愚。 “你也无需自责,老前辈岂不更想忘却过往,在我看来,他甚是喜欢眼下身份,今日一遭,算是我多嘴了,眼下你明晓身份,之前也是玩笑,去留你自己决定。” 吴不凡摇了摇头,道心坚定。 “家师说过,我与之同行并无益处,我的路在王府脚下,需要我自己去走,虽不明家师话意,愚徒只好照做就是,曲折小路也好,阳光大道也罢,谨遵师命。” “你就不怕屈了他弟子的名号,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下潦草一生,剑道数年裹足不前,也不怕王爷取笑,本想来此终老一生,哪怕不得重用,好歹也吃得饱饭,喝的了酒,哪怕世子殿下嫌弃在下寒酸模样,倒也不会如女子那般委屈吐苦,本身就如此,哪里来的什么青竹硬骨,如今却不敢再虚度时日,一是怕砸了家师的脸面,二是为家师再夺个名声。” “好!吴老弟吐这甚多的心话,倒让我另眼相看,摘了那顶江湖武人的帽子。” 楚燃心中大快,将老者人称换作了吴老弟,本以为那人不喜掺和自家浑水,随随便便送回个活人情,眼下看来,足矣。 虽用雪中送炭形容有些过早,足矣积攒炽热,老柴覆尽,积炭再生,至于能烧到什么时候,就看烧柴人如何搭建火架,燃起炽天烈焰,吾等时间咬牙也够了! “王爷真是折煞在下了。” “吴老弟,我有一事相求!” “王爷但说无妨,在下只要能做的自当尽力而为。” “世人都笑我楚燃杀伐决断却养了个败家儿子,虽有私心在内,吾儿何等心性,当父的却自然心知肚明,还请吴老弟收之为徒,授人礼,传师业!” 吴不凡面露难色,虽不知咱这世子殿下的脾性,却也听的不少,如此祖宗哪里受得管教,就怕师与徒相互颠倒,到时何苦来哉啊。 楚燃仿佛知其所想,学着文人模样,咬文嚼字。 “亦可棍棒训之!” 吴不凡面如春风,眉开眼笑。 “甚好!” 东广汉王府,自此多了一个吴兄弟,世子殿下则多了个便宜师傅。 第三十九章 理得 汉江城不说人心惶惶,到也是流言肆语,今日来了位大官,顶着天也就是正六品的官职地方,那得见过这等震撼场面,几百胄甲铁骑开道,先不说气势如虹的重甲骑兵,光是那神武不凡的马儿,就让人挪不开眼睛。驶在中间拉厢的两匹棕红色马儿,尤其是项上红火马鬃,最为出彩。整支队伍找不出任何不搭,要非说碍眼的,无非是那车厢边坐着的揣剑老者,尤其那缝满补丁的墨绿袍子,更是格外扎眼。 等胄甲队伍走远后,隐约还能听到铁蹄声,城门口当晚被吓坏的城卫,望着勉强看清的队伍道:“这又是出了哪门子事。” “少爷,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本还与众人闲聊的丁安远,盯着气喘吁吁的周伯,开口道:“周伯,喘口气再说,不着急?” “不能……不急啊少爷,门口停了一群胄甲骑兵,最起码也有几百啊。” 丁安远一脸错愕,看着提着葫芦起身的老乞丐,询求意见。 “客都到门口了,哪有不接之礼。” 众人迈步到门外,正好看见胄甲中当日来此,被李尘风卸了胄甲的汉子,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汉子如同被调戏的小娘子,骚红着脸低头,生怕多瞧一眼,就同多扒下件衣裳。 “师傅,师兄!” 坐着边沿之上的揣剑老者,急忙对着两人先后施礼,顾不上说客套话,车厢的绸缎门帘扶开,佝偻老者弯腰而出。除去老乞丐外满脸好奇,目不思索的盯着形态驼背的老者。 吴不凡见状急忙咳嗽一声,开口道:“这位是……” 还没等把话讲完,驼背男人率先打断了话语,略带中厚的嗓音道:“在下楚燃。” 楚燃二字飘进众人耳里,总有那么丝熟悉感,翻前想后就是想不起来,只看到老者身后的吴不凡,焦急说着口型,丁安远等人如同霹雳,急忙施礼。 “草民,见过王爷。”除去一脸无碍的老乞丐,和若无其事的李尘风全都跪拜开来。 “王爷你这下马威倒是用的越发纯熟喽。” 老乞丐明目张胆的讥讽道。 “都起来吧,要不然在前辈眼里可又得罪加一等。” “顾前辈,别来无恙啊。”楚燃弯腰拱手道。 “半截身子黄土泥了,别道什么无恙了,倒是你今日犯哪门子热,跑这里来了。” 楚燃心中苦笑,眼前这邋遢男人,除了落魄脏乱不少,嘴皮子功夫依旧不饶人。什么叫哪门子热,明面上还了人情,说通俗了就是告知自己,你人在汉江城嘛,现在到好,人都来了,竟当面揣起了面团。 “可以啊,老头,没想到你还真认识王爷啊。” 李尘风哪里懂得什么是拘谨,搂着顾姓老头,随口道。 “那是,什么时候我说过大话。” 楚燃看着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有些看不明道不透的意味,亦看不出深浅,打心底有些好奇,如此浮夸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身后吴不凡也算机智,开口解释道:“王爷,这位是我师兄。” 楚燃看着年龄相差甚大的两人,一句师兄听的有些别扭。 李尘风弯腰作辑施了一礼,算是走了礼数。 随后一行人以王爷与老乞丐为中心,进了府门。 丁家今日可算是蓬荜生辉,丁安远二老刚拜会完汉中王,就连李清照也带着两孩子露出小脑袋使劲打量老一辈口中的铁将到底是何模样。这倒是难为了咱家王爷了,感情来这一次算是被人观光来了。 “顾老前辈这些年,过得可还安好啊,本想今世怕是无缘相见,没想到你既然还有今日一天。” 被叫做顾前辈的老乞丐,撇了眼略显矫情的王爷。 “去去去,别在这给老子咬文嚼字,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套了,说句实在的,你是怕我死了没人还你人情了吧,莫说我不近人情,我能帮你的也就到这了。” 说完看了眼一旁不明所以的吴不凡。 “顾前辈说笑了,就算不还也不会心生怨恨,自己人做自己事,外人确实插手不得,前辈大可放心,如有猢狲散的一天,我也会为其寻找析木而居。” “你这老小子我唯一喜欢这点。” 两人相视一笑,周围人如同听书,不明就里。唯有李尘风心有所想。 “顾前辈这次可还是有什么难处,一并说来,我不白跑一趟,做个顺水人情。” “刚夸赞你,狐狸尾巴又漏出来了,有事也跟我无关,你得问他!” 顾老头说完指了指身边的年轻男子。 “哦?” 李尘风放下轻浮模样,稍微施礼,开口说道:“王爷有一事在下实在想不明白,相必王爷手下眼线不少,汉江城如此民不聊生,为何你不出手制止,反倒放任不管呢?” 楚燃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将那人与自己的恩怨捅出来吧。这位铁血无情的传奇人物,既被难住了嘴巴,活生生堵在那里,难以作答。 李尘风心中稳操胜券,心中早已盘算明白,让汉中王爷如此束手束脚,岂能是寻常人物,至于这人是谁,自己也不会太感兴趣。他眼前的一幕也只是一小步而已,路子一套接一套,数不胜数。 “王爷既然有难言之隐,在下也不强求,眼下汉江城群龙无首,不说百姓人心惶惶,我看多数人日子都不太好过,要是再被贼心之人抢了先机,王爷怕还是要头疼。” “确实如此,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选官,安置,旭出东升。”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是让本王选个可靠的父母官,并且给汉江城一个交代。” “确实如此。” “那我又该如何选择,才不会被人说成是安插势力,中饱私囊呢。” “眼下就大有人选。” 楚燃仿似若有所感,视线在众坐之人身上徘徊。 李尘风不再卖关子,伸手直接指向端着茶杯的丁安远。 不知是茶水太烫,还是语过惊人,丁安远端在手中的茶水撒出,连杯子都拿不稳,手忙脚乱之下才接住了杯子,身上撒了不少茶水,诚惶诚恐的看向驼背男人,一副狼狈模样。 “那你又如何确定他会是个好官,又如何确定终有一日他不会中饱私囊。” “过命的交情,总会看明白一些东西,表面的也好,心里的也罢,是人是畜,有些东西遮掩不住,王爷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汉中王如同被牵住了鼻子。 “身上的恶臭味!” “哈哈哈,好,说的好,那本王就依你,这个顺水楼台我送了。” 丁安远没想到两人说了几句话,一个上六品官就落到了自己头上,犹如活在梦里。如此重任心中难免有些沉重,便想开口拒了这般好事,事后再与李尘风道歉。 未等丁安远开口,楚燃一句话就将其要说的话堵了回去,“丁安远,本王从来没有将话收回的习惯,如此天大的便宜倒也不委屈,等我回去弄好相关流程,到时候你就理所当然上任就好。” “谢王爷!”心虽有些担忧,眼下也只好欣然答应。 “那如此,我便回了。”说完也不故作扭捏,起身往外走去。 马车旁,汉中王回头朝着老乞丐喊到:“顾前辈,都已过去如此年月,有些东西该拿走了。” 老乞丐眼神略带犹豫,随后摇头。 “再等等。” 与其说给楚燃听,倒更像道给自己。 马车未驶出多远,李尘风紧追而上,王爷看着深不见底的年轻人,开口问道:“莫非顾老前辈想通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老头说欠你人情,还起来不是那般容易,我李尘风虽不是书上的礼德君子,也不无故欠人东西,有朝一日王爷需要帮助,我还了便是。” 世人皆惧的汉中王爷,头一遭做出古怪表情,“你今日所做一切为了什么,顾前辈说的没错,不止人情难还,如今敢趟我这趟浑水的,可没有几个。” 李尘风望向远处正在张望的少女等人,开口道。 “心安。” 王爷顺着视线望去,心神领会。 “应是安心才对。”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马车离去。 第三十九章 奇葩之人奇葩弟子 “老头,你这御剑口诀可以啊。” 年轻男子踩在长剑之上,缓缓升起,刚还有些生疏,后来到熟络起来,甚至能翻两个跟头,可馋坏了两个看热闹的孩子。 称作老头的顾姓老者,口上虽嚷着本身就是简单把式,心中早已惊掉了下巴,李尘风虽已开了天门,学东西都常人快一些,但也不至于如此迅速。 不是自夸,老头年轻时也是天才根基,不管参悟还是剑法都算一等一的好手,无人不伸出那根大拇指。自己学这御剑之时,最起码也用了三天功夫,才站稳踏实,摸爬半月后,才有着花哨动作,那像这怪物,当口上,当手来,一踩就起,一念就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顾老头,你要教的剑意呢?” 李尘风玩腻了御剑飞行,索性没了意思,想起那日被那老师弟劈飞的场景,那招式可不是自身外泄的剑气能比拟的。 “你真想学?” “想…” 李尘风话刚出口,直接飞出去八九米,直到屁股着地做了缓冲,身子弹了几下,这才停下来。 两个看热闹的孩子只看到邋遢师公,单袖子一甩,如同夜空寒月之光,清冷肃嚣,一道本该无形却偏偏能看到的罡气打在自个帅师傅身上。 李尘风捂着要开花的屁股,怒气冲冲道:“老子让你教我剑意,你动手干嘛?” “我正在教啊。” “你这哪叫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羡慕嫉妒恨吧,看小爷天资不凡,抹杀天才。” “剑意不是把式,只是个人领悟罢了,你那便宜师弟,不过是悟剑几十年,才有了那稍微拿的出手的剑意,可不是你想学就会的把式,要嘛自个领悟,要不我喂招给你自己领悟,过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那我岂不是整天挨打?” 老头挑了挑眼,一副爱学不学的样子。 “死就死吧,我学!” “此剑意我二十岁就已领悟,万里寒光,青锋不动,名为皓月!” 老头话音落下,皓月而出,跟先前一般无二,听的津津有神的李尘风哪能反应过来,又被击飞而出,空中滑行也不忘喊了句:“你大爷!” 李尘风又一次捂臀而起,揉着屁股走回来。 “老头,我知道我帅的让你嫉妒,你也不需要下狠手啊。” “放心死不了,你那不要脸的本命剑气,跟你一般无二,跑到外面给你当起护甲,我也只用了一点点能耐,你顶多疼俩下,不碍事。” 老头话刚说完,李尘风凝指而起,与其说是出招倒不如是偷袭。 眼看剑指即将戳在老头腹部,眼看偷袭得逞,心想着要不要少点气力,莫要戳死这便宜师傅。 没等做好决定,自个肚子倒是大力传来,上身弯腰,下脚悬空,成持平模样,倒挂而飞。 “再给你上一课,行走江湖莫要犹豫,拖泥带水,死的就是自己。” 不知李尘风有没有听见,反倒是两个孩子点了点小脑袋。 “再来!” 李尘风拔地而起,隐有认真之色,双手凝剑,与之贴身而战,正是那日老头所教。 还没等挺过几回合,又被击飞而出,李尘风懒得废话,起身再冲而上,如此反复,免不了同等结果,却有了招架之力,没那么快败下阵来。 再一次将大汗淋漓的李尘风击退后,老乞丐摆了摆手,开口道:“可以了,今日已经够了,欲速则不达,虽然你躯体有剑气保护,甚至能够淬炼剑气,但如此反复,也一样滴水石穿。” 李尘风也不是死脑袋,知晓老头并没有造谣,目前身体亦有些疲惫感,屁股更是生疼的厉害,怕不是再来两下,为得开花结果了。 两个孩子上前扶起李尘风,相当乖巧,白犀还好,无忧无虑,倒是一旁的白灵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了,脸皱的跟苦瓜一样,来,说给师傅听听,为师教不了的,不还有个老头吗?”李尘风指着吹胡子瞪眼的顾老头。 “师傅,我也想学。”白灵开口道。 没等李尘风表态,另一旁的白犀倒是变了脸色,捂住屁股,怯生生的开口问道:“师傅,我们也要像刚才你那样吗?” 李尘风一时哑了,不知怎么回答两个徒弟,平日里说他人是便宜师傅,今天自己到成了无能师傅了,李尘风将视线转到老头子身上,挤眉弄眼一副快想办法的神色。 老头估计揍李尘风揍的比较舒坦,倒也好说话,盯着算是自己徒孙的孩子道。 “你们两个小家伙,不用跟你那不要脸的师傅一样,他天生剑体,又机缘巧合开了天门,可以强行去学一些东西,他的路子,你们既是想走,也走不来。” “师公,那我应该学什么?”白灵刨根问底道。 “那个日后再说,眼下倒有个大机缘,而且对你们以后剑途有很大的好处。” 两个孩子一听有了兴趣,带有惊喜的眼神看着这位邋遢师公。 “别看我,这机缘不再我这,在你不要脸的师傅哪里。”随后用下巴指了指一脸懵然的李尘风。 “我?开玩笑吧,我哪里有大机缘,浑身穷的叮当响,也就我这个人值钱了。” “还记得那日我跟你说过,你体内剑气非比寻常,当年我救你时,就是将一道剑气放入你体内,才保住你的性命,至于为何变异的如此强大,我也无法解释,如今你也可用如此办法,将剑气送入她们体内,不但可以滋养身体,更能蓄势待发,如同深海宝藏,几年之后你再帮她们解开,剑道一途虽不能如你一般,也不会差之太多。” 李尘风点点头,两个小家伙有样学样,点头频率相同,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那么哪里才能买的到呢……不是,怎么才能拿出两缕剑气呢?” “来,我教你。” 老乞丐闭气凝神,双手凝指,点于丹田,随后如同点穴一般,逐步上升,左手扣住心脉,好似驱赶羊群,最后更是定于手臂之处,左臂凝指抬起,右指缓慢前行,最后扣住手脉,左手指尖之上凝聚出一道半透明形态的剑气,老乞丐右手一松,剑气消失在手中,愈发神奇。 李尘风哪能看懂如此繁琐动作,两个孩子解瞪大眼睛一剑期待,为了不掉了面子,索性胡乱来了一通,难以入目的手舞足蹈。 彭,如同火苗燃起,一道形如火焰的剑气在指尖肆意跳动。 李尘风有些懵懵然,老头也揉了揉眼睛。 “这就出来了?” 还没等老头看仔细,李尘风手指一松,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再次凝指,火焰剑气又顺势而出,要用现代词汇形容,像极了打火机。 “你怎么做到的?”老乞丐瞪眼道。 “我心里默想,它自己就出来了。” “天下奇事还真是无所不有啊,尤其是在你身上。”顾老头索性不去想了,奇事出在李尘风身上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啊?”玩弄手中神似火焰剑气的年轻人开口问道。 如此德行的李尘风,老头也见怪不怪,指向两孩子的丹田。 “将双指放在他俩丹田处,本命剑气自会融入体内。” 两孩子倒是乖巧,主动掀开衣裳,生怕这火焰烧坏了衣裳。 李尘风刚欲动手,手中的本命剑气自动飞入白灵的体内,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又重新凝出一道,结果还是一样,又飞进白犀体内了。 “老头,我这本命剑气是个啥玩意?” 老头子摇头晃脑,哪能弄出个所以然。 “有什么感觉吗?” 李尘风生怕对孩子带来什么影响,出口问道。 “有点热热的,挺舒服的。” 白犀说完,白灵也点了点脑袋。 “唉,还真是天下奇事这般多啊!”李尘风学着老头模样道。 第四十章 藏头诗 丁安远倒是越发的匆忙,不用想也是上头下来消息,本就不喜光鲜亮丽的性格,等上映那天倒也没如何大张旗鼓,只是简单走了走过场,让城里人知道新上任了位父母官。 这其中自然免不了,将李尘风拉出来发言一番,为了符合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可算换上了套崭新衣裳,听说是李清照亲自选的,眼光倒也不错,虽不是昂贵之极的的锦衣绸缎,当前城里也算是上等布料,不知道是不是李清照太过细心,衣服倒有些侠客意味,配上深沉色的布料,穿在李尘风身上倒也没亏了那张俊俏模样,连江氏都忍不住夸赞,好一个俊俏儿郎。 如此花枝招展的李尘风自然成了耀眼的角,不管是熟女妇人,还是闺中少女,无不尖叫连连,就连一些汉子都吆声喝彩,好一副盛世景象。 李尘风倒没忘了自身职责,将丁安远介绍了一番,本还不少心怀质疑的百姓,松了口气。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并不无道理。 等下台后,李清照急忙跑上前来,也不在乎被人瞅见,揪住某人的耳朵,一副婆娘神色,恨不得将那祸水般的模样,掐出个缺陷来。 老李等人哈哈大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倒是两个孩子沮丧着脸,一股不明之意。 李尘风将手在二人头顶上揉了揉,原本精心梳理的头发,也乱糟糟起来,两位孩子没有在意,眼神中充满泪水。 黑衣男子轻轻低头,俊翘的模样配上淡淡的微笑,让孩子止住要滑落的泪水,在孩子耳边说了什么,两人乖巧的点了点脑袋。 次日清晨,习睡懒觉的李清照,今日起来的格外早,越发古灵精怪的丫头,便想折腾一番昨日出尽风头的年轻男子。 等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理应在床上睡觉的某人,哪里还有踪影。本以为如同自己一样早起,倒没多想。出门正好碰见老李,一个女孩子家大清早进男人房间,自然有些羞耻,没来的及红脸,就看到老李欲言又止。 李清照也是心思敏锐之人,总感觉有事情瞒着自己,还没等开口问,老李转头走了。 少女嘀咕一声,没有强人所难,出奇的朝大门而去,一路上碰到归来的丁安远夫妇,两人如同老李一般模样,少女愈发好奇,加快了些脚步。 到了门口,只看到已经哭成泪人的白犀,白灵稍微好点,也有些泪痕,李清照不明所以,上前给两人擦了擦眼泪,柔声道:“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白灵没有开口,想强忍住泪水,奈何这气人的泪珠,那有那般听话,又顺着眼角流出来了。 白犀更是哇哇大哭,鼻涕眼泪一般抓,像极了小花猫,身体随着哭腔一颤一颤道:“师傅,他走了,……” 李清照如同晴天霹雳,瞬间楞在原地。 其实上次李尘风,给孩子传剑气之时就已开口,两个孩子最先知道,本想让师傅带上自己,奈何俊俏师傅只是摇头,在两人头顶揉了揉,笑道:“你们年龄还太小了,那有侠客行走江湖还带孩子的,到时候人家不得指着我鼻子大骂,这肯定是个老变态。” “再说了,要是带着你们俩人,明白人知道咱们是师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养的,要是哪天师傅相中个江湖女侠,人家看我带着俩孩子,为师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难道你们非要我做一辈子老光棍啊。” 两个孩子破涕为笑。 “等你们长大了,我再回来带你们走好不好?刚才那老头不也说了吗,你们体内的宝贝,只有我能打开。” 两人乖巧点头,这才答应下来。 一大两小决定好了,更逼着男子拉勾拍掌,按照师傅的指示,必须瞒着李清照,不然以后就不回来了。两孩子哪敢多嘴,偷偷憋在心里,直到昨天丁安远新官上任,两孩子知道师傅怕是要走了,直至今早两人早早起来,在门口看着师傅与众人道别,与那邋遢师公离去。 旭日升起,光辉撒在男子身上,分不清是画还是现实。 李清照怔怔出神的望着远处,神色愈发纠结,随后银牙一咬,朝远处追去。 有些话不说可能永远说不出口了,她不是世俗女子,做不得那般扭捏之态,心中只有一个方法,我想告诉你,我想告诉你…… 直至女子追出城门,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辽远望去,空无一人,李清照有些无力,蹲在地上眼眶隐有些湿润,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头顶碎屑散落,李清照抬头望向城墙上裂开的口子,脚步缓慢后退,双手捂嘴,眼泪夺眶而出,这哪里是裂痕,分明是在城墙刻字,字迹好似笔走龙蛇,让人挪不开眼睛。 “弯腰折道投庙李,汉林江谷识才清,岁月浩荡闻吉照。” 李清照将三句话心中默念,泪水满面亦笑容满面。 汉江城几里在的官道上,如同削去骨架的黑衣男子,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疲软模样。 “你不跟那妮子道个别就走,不怕伤了人家心?” 隔壁马背上的老头看着黑衣男子道。 “我一个穷光蛋哪里值得一往情深,我又不是傻子,她的心思我也是知晓的,莫说我只把她当妹子,感情好歹要讲个你情我愿,如此走一遭,过几年回来接人,估计已经断了念想。” 老头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再说我也不算不辞而别啊,不是还在城墙上留话了吗,如何?” “颇有我年轻时分的风流气质,只不过……” “不过什么……我比你帅?” 顾老头在其脸上扫了一圈,开口道:“帅是帅,不过就写几个字罢了,你这也太不中用,得亏没人看到,不然白瞎你这个仙人称号喽。” 李尘风使劲挪了挪身子,将脸转过,盯着老头嚷嚷道。 “我那知道写几个字会耗费如此多的气力,你故意的吧。” “去去去,要不是我将你抬上马背,你现在铁定还在那躺着呢。” “有几个一直想问你。” 李尘风话题一转,扯到答问之上了。 “还有你揣摩不出来的事情,我也好奇你想问什么?” “你确实姓顾?” “确实。” “顾什么?” 老人沉默。 “你真是个剑客。” “是。” “你什么境界?” “通仙。” “你为什么成了乞丐?” 沉默。 “留在汉中王哪里的是什么?” “剑!” “谁的?” “我!” “你是?” “顾长风!” 李尘风哈哈大笑,没理会马背上吹胡子瞪眼的顾姓老头。 “顾长风,嗯,挺顺口。” “废话!”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套路的老头有些瞪火,听到问题后,一时间沉默下来,苍老眸子有些暗淡,脸庞略带悔意,整个人倒些老态之感。 老头仿佛长舒一口浊气,抬头仰望天空,哪里还有平日的嬉笑之色。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总有一日你总会知晓,前尘似海,记得回头!” 李尘风不明所以,见其模样既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使劲搂了搂马颈,开口问道。 “接下来我们干嘛?” “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那总归有个去处吧。” 老头阴霾一扫而空,手掌拍在马股之上,马儿如同脱缰野马,朝远处奔去。 “听天由命!” 第四十一章 汶山镖队 汶山,与其说是高山,倒不如用土坡形容更为贴切,汶山自南到北皆有十几个土坡构成,也并非不毛之地,黄土赫赫,只不过没有高山峻岭,参天植被,却像极了土里珠子露出一半的圆润模样。 这汶山出名,并不靠其貌不扬,更应是土生土长的强盗贼人,不说如何密集,杂乱无雄,稍微有些能耐的强盗武夫还是有的。 汶山十几里外的官道之上,最起码不少于十几人的押镖货队,缓慢前行。 除去不少身体强壮的汉子,最前首的青衣女子,应当是领头之人,模样倒也一般,气质倒有些出众。 身旁紧挨着一名武装打扮的老者,腰挂长剑,木簪盘头,那满茧老手,一看就是练家子。 至于队伍后方,当然是我们的老熟人,一老一小,一个邋遢之极,一个俊俏非凡,唯一相同之处,都同那烂泥,人家跨马而坐,他们到好,躺累了再趴会。 “锦绣,那两人没问题?”最前首的老者看了邋里邋遢的两人开口问道。 被称作锦绣的青衣女子,点头算做了回应。 “总感觉两人有些蹊跷,正常人见了镖局都远远躲开,怕丢了东西扯上关系,这俩人却恨不得贴上来。” “前方出了名的强盗坡,两人估计看我们人多,图个安稳,王叔,坡上贼人,你可都问清楚了,咱们当前实力家当,能万无一失过这强盗山?” 女子担忧问道。 “锦绣,放心好了,事先都打听清楚,山上强盗大多都是些两品左右的武夫,最高的一人也只是三品罢了,不说你我二人,光是家里这些汉子,也能活活掐死几个,无大碍。” 老者笑言回道。 女子听完没再问话,身子稍微松了松。 夕阳西下,众人只到了汶山山口,老者转向马头,朝着众人喊了一声:“加快路程,今晚我们在汶山里过夜。” 话音刚落,青衣女子又开口道:“王叔,如此怕是不妥,虽不说地头蛇是何粗细,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进入的好。” 说完女子朝着队伍喊到:“就地休息,天色已晚山路难行,明日再进山。” 镖局众人一听,欢声叫好,这走了一天路程,脚底都酸疼难忍,此时歇息更是恰到好处。 一时间王姓老人脸色有些难看,如此抹了面子,心里怕也是不太自在。 队伍最后方两人也从马背滑到地上,李尘风盯着前方的女子开口道:“老头,这女人怕不是蠢到家了,如此耿直,就不怕得罪人,到时候来个窝里黑吗?” “怕什么,不是有你吗?”老头随意接口。 “咦,老头啥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开窍开窍!” 很快镖队架起篝火,架上铁锅热起了食物,一个比他人矮了半头的汉子,傻呵呵的开口道:“老大爷,李兄弟,你们没带多少食物吧,一起过来吃吧。” 李尘风两人也不做扭捏,点了点头。 这矮个汉子,倒也是好心肠,虽人有些愚笨,心眼倒是极好,一路上其他人懒得搭理二人,也只有这汉子没有间隙,甚至主动开口。 “俺叫牛大力,牛马的牛,大力的大力。” 李尘风听这简单干练的介绍,忍不住笑出声。 甚至模仿者汉子,也来一句:“俺叫李尘风,桃李的李,尘风的尘风。” 汉子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只顾傻笑道:“你名字真好听。” 当李尘风说出“你也一样”,牛大力笑的更是开心,回应“俺娘起的!” 李尘风苦笑不得。 “尘风兄弟,你再讲讲你走江湖的故事,给俺们几个听听呗。”牛大力塞了满口,喷着面渣,含糊不清的说道。 李尘风也不怕生,张口就来,“我师承古墓派,整个门派藏在死人墓里,虽面积不好,门派也只有我跟姑姑两人罢了,我十几岁进门派,姑姑对我关心之至,不止教我武功,平日里更是给我缝衣做饭,我与姑姑暗生情愫,谁知有一日,那全真教的臭道士尹志平,既然趁着我与他人大战之计,将我那守身如玉的姑姑玷污,后来等我大败了那金毛狮王谢逊,姑姑亦不见踪影,我一怒之下杀了那牛鼻道士,谁知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全真教欺人太甚,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怕不是早就一窝端了,自此之后,我就踏上了寻找姑姑之旅。” 李尘风讲完之后,还不忘仰望天空,一股悲伤之色。 众人听完心想那跟那啊,不说两个门派从未耳闻,就一开始这“当年”两字,就露馅了,只有牛大力沉浸其中,大骂了句那尹志平太不是东西,众人昏倒,感情就你听进去了,还在那如痴如醉呢。 “尘风兄弟,你一定能找到你姑姑的!”牛大力坚定说道。 李尘风若有其事点点头,一旁的老头翻了两圈白眼。 等众人吃完散去,顾老头直接趴到马背上喝酒去了,只剩李尘风坐在碳火旁,不自己觉往火里填着柴。 牛大力不知不觉又来到碳火旁,吞吞吐吐。 李尘风回过神来,先问道:“怎么了?” “尘风兄弟,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你姑姑过阵子说不定就想明白了。” 李尘风失笑,感情这家伙还记着自个编的故事呢。 “别说我了,说说你的故事吧。” “俺?”牛大力指了指自己。 李尘风点了点头。 “俺哪有尘风兄弟这种本事,更没有啥好听的故事了。”牛大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谁说平凡人就没有故事了,每个人的路不同,故事也不同,你可以讲点平常的事,这也是你的故事啊。” “那俺讲了,尘风兄弟要是觉得难听,叫停俺就行了。” 李尘风点点头,侧躺过身子听起了故事。 “俺叫牛大力,名字是俺娘给起的,从小也见过俺爹,用俺娘的话说,不知道死在那个婆娘肚子上了。” 牛大力说完尴尬一笑,脸李尘风示意继续后,又继续讲道。 “自小家里很穷,俺又吃的多,本来家里就不富实,俺这大口一吃,更穷的叮当响,俺娘也是心疼俺,每天除了做工,绣几个手工外,闲置时间就去山上挖野菜,冬天没了野菜,就去扒树皮,别看俺憨憨笨笨,地里长的植物,俺懂得可多了,俺娘经常讲,别看现在没有战乱了,日子倒还跟往常一样,吃不饱穿不暖,唯一区别就是大官多了,富人多了,至于穷人也一样,死的更多了。” 李尘风不置可否,眼下如此这般的世界,除了草芥人命,哪里有的风景可言,这一路走来,不说踏过多少尸骨,怕死在自己手中的也不计其数了,世道乱,人心更乱。 “那你是怎么进了镖局的呢?” 牛大力习惯性的挠了挠头,说是憨态可掬倒不如是不好意思。 “当年俺娘眼瞅喂不饱俺,又怕俺饿死,想过不少法子,俺除了能吃也没啥特长,也就是力气大些,俺娘就把俺往镖局里塞。一开始,镖局死活不同意,嫌俺长的矮了,俺娘一听就急了,顾不上俺背在包袱的干粮,直接扔在地上,正好门口镖车正在卸货,就让俺上去试试,俺虽不好意思,也知道不能掉了老娘的脸,一口气就将那箱子抬起来了。就这样,把俺收了,这一蹲就是十五年,俺正好也三十了。” “成家了?” 牛大力咧嘴笑了笑,摇了摇脑袋。 “可有看上的姑娘,我去帮你说道说道。” 牛大力这次倒没摇头,目光朝远处稍稍瞭了眼,看似细微,哪里逃过李尘风的眼睛。 李尘风看着不远处炭火前的青衣女子,心中有了大概想法,也没有点破牛大力的想法,生怕他臊羞,虽是粗壮大汉,内心却如同姑娘。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牛大力实在忍不住困意,打完招呼,打着哈欠就去睡了。 第二日还如往常一样,早早收拾好东西起航了,李尘风与老头亦是那般某样。 只不过两人身旁,多了个汉子牛大力,也不在乎别人看法,给李尘风牵马,有说有笑,听着些奇幻色彩的“个人”故事。 行进几里地,惨不忍睹的场面呈现在众人面前,原本土褐色的土地,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车轮翻仰,货物也不知所踪,不少人躺在地上,如果没错,怕早已没了气息。 至于另一边稍微干净的区域,五个貌似幸存下来,穿着与地上死人一样服饰的汉子,有些颤栗的站在那里。 看到到来的镖队众人,五人急忙跑到队伍前头,跪在地上拦住去路。 “我们五人本是这货队的货夫,昨晚强盗袭来,杀人越货,只剩下我们五人,还望诸位捎我们一程,让我们出了这汶山。” 青衣女子微皱眉头,疑惑的打量五人,出口问道:“为何他人惨遭灭口,只有你五人幸免于难。” 好似知道会有此一问,五人中站向稍微靠前的汉子道:“不怕姑娘笑话,昨晚我五人本想给众人抓些荤食,中途无获而归,刚回山头就看到强盗虐杀一幕,我等都是平民百姓,略懂些把式,可哪里是这群强盗的对手,只能接着夜色藏在山石后面,才躲过一劫。” 青衣女子听完,心中还心存疑惑,总觉得哪里说不明白,又实在找不出原因,只好眉头紧锁,没了动静。 五人见青衣女子没有答复,也是愈发着急,开口道:“我们五人势单力薄,如此行路若被发现,难免成了匪徒刀下亡魂,还请姑娘搭上一手,好让我们留条性命,回家报声平安。” 青衣女子身旁老者,也开口道:“锦绣,就带着他们吧,不然定会再遭强盗之手。” “好吧,那你们就跟着我们吧,等出了汶山,你们再与我们分开。” 五人听后脸色大喜,急忙道谢,低下的脸庞之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皎邪之色。 李尘风将男子神情看在眼里,已然觉得其中必有问题,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在轻迈过人群后,站在了五人面前。 “啪” 众人有些傻眼,本以为俊俏年轻人只是上前凑合热闹,哪里想到会赏了人家个巴掌,连青衣女子也目瞪口呆。 平日里虽并无交谈,心想也就是游历江湖的公子哥,见其与牛大力相谈甚欢,丝毫没有身份架子,倒也有不错的印象,眼下这一把掌,把之前的好印象一扫而空。 “李公子,你这是何意?” 青衣女子略带怒腔询问道。 李尘风没有作答,只是看着脸前脸色阴晴不定的男人。 甚至能从其眼神深处,隐约感受到一股杀意。 李尘风看着流露怒容的青衣女子,开口说了句“蠢女人”,随后双手搁在脑后,乐呵着离开了。 青衣女子瞪着离去的背影,都快瞪出火来,恨不得手中马鞭抽在男子身上。 牛大力不知道是真憨还是反应迟钝,站出来打着圆场:“小姐,李公子是江湖大侠,可能嘴快了些,说错话。” 镖局众人嘲笑的看着牛大力,感情还真把那些故事当真了。 “滚!” 青衣女子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字。 牛大力不敢再说废话,赶紧闭嘴,跑一边忙活去了。 镖队末端,马背上正在喝酒的老头,看着悠闲而归的李尘风,出口道。 “那五个人有猫腻?” 李尘风点点头。 “那你是看戏还是出手?” “看心情!” “嗯,有些江湖的架子了。” 第四十二章 强盗下山 一路上牛大力有些别扭,憋了半天才看着李尘风开口道:“李公子,为什么要动手打那个人啊。” “怎么,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李尘风故意带上一丝生气的语调。 牛大力急忙摆手,重重的摇头道:“没有没有!” “我要说我觉得那几个是坏人呢,你信不信?” 牛大力点头爽朗道:“信,李公子本就是有大本事的人,你说的俺自然相信。” “那我要说你家小姐喜欢你,你信不信?”李尘风开玩笑道。 牛大力那敢说信,摇头摆手,一副惊吓模样。 “李公子,莫要拿俺开玩笑,小姐金枝玉叶,怎么会看上俺这种粗人。” “那你喜不喜欢你家小姐啊?”李尘风故意压低语调,开口问道。 牛大力脸色通红,哪敢回答这般问题,左顾一圈之后,低音答道:“李公子莫要拿小姐与我开玩笑了,要是被人听了去,小姐不得打死俺!” “就那蠢女人,有何好怕的?” “李公子你估计对小姐有些误解,其实小姐人挺好的……” “嗯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理解理解。” 牛大力哪还敢搭话,脸都红到脖子,李尘风也没继续逗他,面容变得正经一点,开口道:“这两天晚上你就在我们炭火旁睡吧。” 虽不知道李公子原因,牛大力还是答应下来,他知道眼前的公子是个好人。 汶山中心地段,两座土坡交界间缝,还算辽阔视野的地段,扎聚着一座木墙围搭而成的山寨,除去门外几十人的强盗喽啰,寨房内三人围绕而坐。 正坐之上的是独眼的中年汉子,旁边是一个手臂粗如大腿的汉子,最后则是一书生打扮的秀气男人,在三人面前摆放的,除了几本功法秘籍,剩下的皆是些金银珠宝。 “大哥,听说王家这趟镖里的油水不少,要是成了,足够兄弟们白吃白喝一年,都不需要开工。”魁梧汉子开口道。 “嗯,确实如此,四弟,如此一计所谓用的妙哉,奈何他们武夫再多,又有何用,眼下只等老三信号行事了。”独眼男人开口道。 被称作四弟的书生男子,拿起桌上的金银珠宝,口中喃喃道:“万无一失!” …… 接连两天镖队都异常安稳,眼看就要驶出这强盗坡,众人松了口气,连青衣女子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这次算是女子第二次走镖,严格来说是回镖,第一趟的货物已经送到,如今返程自然又接了一单买卖,至于目的地自然是隐平,只要过了这汶山,后面自是官道,放心走便是。 青衣女子看着逐渐落下的迟暮,估计今日是走不出汶山了,索性歇脚,明日再走也不迟,随后众人停下马车,架起了炭火。 “王叔,什么事吗?” 青衣女子看着前来的老者,开口询问道。 “没事,那会我跟几人去山上打了几只兔子,刚烤好,怕让他们吃没了,先给你拿过来几块。” 青衣女子接过兔肉,闻着肉香,小嘴咀嚼了几口,忍不住点头。 “那你慢慢吃吧,我再去烤一些。” 老者说完转身离去。 “李公子,快尝尝,刚烤出来的兔肉。”牛大力拿过来一条兔腿,朝李尘风说道。 “哪来的兔肉啊?”李尘风接过兔肉开口问道。 “王叔今天和那几个汉子去打的,猎了不少,够吃好几天的,这不让俺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李尘风若有所思,好似不留神,将兔肉掉在地上,随即面露可惜之色道:“这是一口也不让我吃啊。” “不打紧,俺再给你们拿去。” 未等牛大力起身,李尘风故意岔开话题。 “不用了,最近胃口不好有些吃不惯荤食,对了,我有些事要问你……” 牛大力也算实在,回答李尘风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题,等到答完以后,哪里还有的兔肉,除了还没剥皮烤的,都被众人吃的干净。 李尘风看其眼馋的模样,只好拿出半个馒头给他,虽然没兔肉那么香,最起码比挨饿强。 牛大力也不是挑剔之人,大口啃了一口馒头,眼睛却盯着掉在地上那只兔腿。 夜晚镖队刚睡下,一声爆竹声响起,众人闻声而醒,除去刺鼻的硫磺味,天空中更是烟花灿烂。 等天空烟花散去,山坡之上呐喊震耳,几十强盗持刀而来,镖局众人来不及多想,便要抽刀御敌,手搭在刀把上,还未提刀就瘫软在地,青衣女子也是如此,站立起身都有些吃力。 强盗冲杀而来,凡是见到勉强抵抗之人,毫不留情将之抹杀,最后将众人团团包围。 在包围之后,山顶又出现三人,正是那山寨领之人,放烟花之人上前打过招呼,镖局众人全都傻眼,原来之前五人一直都是强盗,目的就是为了今天,不牺牲任何伤亡,杀人越货。 青衣女子脸色难看,没想到今日不止丢了货物,估计连命都要搭在这里。 “王兄,都已收网,无需在演了。” 独眼强盗话音刚落,镖局人群中走出一人,不是王姓老者又是何人。 青衣女子如晴天霹雳,没想到自家窝里既然出了叛徒。 女子盯着老者,拼劲全力大斥一声:“王生荣!” 被叫到名字的老者轻轻转身,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青衣女子开口道:“怎么?王锦绣,如此这般了,还要耍威风?” “我王家对你不薄,当年我爹甚至于为你划去奴籍,让你进了王家,加了王家姓氏,甚至娶妻生子,没想到你既恩将仇报!” 不知是否是药效问题,青衣女子说到最后,声音愈发薄弱。 “是,你爹对我确实不薄,我这几十年卖命也算还够了人情,我如此这般,不能赖我,要怪就怪你爹,一把年纪怕是老糊涂了,既然想让女人来接管镖局,明明我儿子那般优秀,为何不能当镖主?偏偏要选你!”王生荣讥讽道。 “你以为杀了我,你儿子就能成为镖主吗?怕是忘了王家还有我爹坐阵呢!” “那怕是不能如你意了,我身边几位都是实打实的三品高手,你爹就算再厉害还能以一敌五?痴人说梦!” 王锦绣一阵失神,王家这次怕是在劫难逃,心中有些后悔,为何不再谨慎一些,不然也不会是如此死局。 “王兄,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啊。” “你我各持所需而已,说到底都是为了个利字,你们保我儿子拿下镖局,日后途径此处的镖车也会暗中通知。” “那眼下这些人如何处置?”独眼男人问道。 “随你们处置,与我无关。” 独眼男人看着书生打扮的男子,等其意见。 “斩草除根!” “这青衣小娘子我先尝尝鲜!”身材魁梧的肌肉汉子,扔下手中铜锤朝着女子而去。 “一群杂碎,二当家玩二当家的,你们杀你们的,愣着干嘛,动手!” 强盗这才收回视线,心想着特殊癖好的二当家,这次能不能留下全尸。 二当家大手朝着青衣女子身上抓去,眼看就要得逞,一道人影横冲而来,将女子护在了身后。 二当家挑眉看着眼前,坏了他好事的矮冬瓜,如同烧红的洛铁塞进了水里,除了降火更能降温。 强盗几位当家人,看向老三与王生荣,意思在明显不过,不是已经下过药了,哪里又冒出来的冬瓜。 老三瞪着眼摆了摆手,好似再说,莫说再瞧几眼,哪怕你开口问,我哪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牛大力本身就属于那种睡死过去,天不知地不知之人,哪怕叫破喉咙也是不带醒的,要不是李尘风用剑气扎其脚底,估计现在还在睡着。 “小姐,你快跑,俺拖住他们!”牛大力打量着四周,开口喊道。 王锦绣使劲挪了挪身子,奈何还是丝毫无力,只好开口道:“我动不了了,你逃吧,回去给我父亲带个话,让王家小心,莫要中了奸计。” 牛大力听完,半天没有动静,眼看强盗包围而,王锦绣忍不住催促道:“赶紧走!” 牛大力哪里听的进去,索性挽了挽袖口,紧攥双拳,一副搏命架势。 牛大力哪里学过拳脚功夫,眼下架势也不过是镖局的假把式罢了,强身健体都算不得,不说没有实战效果,在武夫眼中,同羔羊有何区别。 暂且不明几名强盗品阶如何,单单是王生荣就不是对手,寻常人与武夫对峙,如同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两当家也没了性子,抄起铜锤砸向坏了好事的矮冬瓜。 李尘风远望着不开窍的牛大力,本想让他抱着青衣女子远遁,谁知道这小子倒耍起了威风,这下好了,情话都没说一句,非要陪人家做对苦命鸳鸯? 李尘风摇头,索性一指点出,一道剑气隔空而发。 强盗老二刚举起的铜锤,硬生砸地,溅起地上大片泥土,众人还没弄清状况,二当家跪在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臂哀嚎大叫,至于手掌依旧紧握铜锤之上。 第四十三章 要活留手 顾不上痛苦哀嚎的老二,几人擦亮眸子使劲打量着四周,如此一幕可是震撼的很啊,谁知道下一次瞄准的会不会是自己脖子,几人诚惶诚恐,倒是几年纪最小的老四陷入沉思。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说话!”独眼强盗大着胆子喊道。 本以为无人作答,谁成想话音刚落,不止回答了连人都站了出来。 “怎么?你以为我出来你胜算会大一点?” 王锦绣看着走出的男子,神情有些惊讶,却丝毫没有得救的惊喜模样。 虽不知道这曾经骂过自己蠢女人的男人,有何手段,都不应该暴露自己的位置,反倒蹲在暗处动手,如此明目张胆,除了傻子,就是行家,在她心中很明显更相信前者,甚至还怀疑,是某个家族的富家子弟,仗着家里给的傍身暗器,好出一把风头,更把眼下当做出头的大好时机,在王锦绣眼里,他与己身一样也算个四人了。 至于牛大力可没那么多心思,他心里一直就当李尘风是武林高手,从没怀疑过。 “蠢女人。” 仿佛知道女子心中所想,男子又将原话重现,然后对着女大力眨了眨眼睛,牛大力知晓何意,不自觉又红了脸。 王锦绣哪里又将那日原话听了一遍,要不是浑身无力,早就抽出眼角的软剑,一剑刺过去了。 李尘风没有再调侃两人,拉过马车上的货物箱子,一屁股坐了上去,随后若无其事的盯着众人。 “我出来了,找我干什么?” 独眼强盗打量着眼前的狂妄小子,看其年龄也就二十岁左右,虽模样长的俊俏,穿着倒是一般,眼下看来,跟高手八竿子打不着一撇,最多也就是那个家族的富家少爷,吃饱了撑的出来闯荡江湖! “你小子现身了,还敢如此嚣张,等小爷把你抓回去,定让你尝尝扒皮抽筋的滋味!” 老三见这小子就是混进队伍时,给了自己一耳光的男子,瞬间火冒三丈,哪顾得了那么多,隐藏在衣袖的神鹰铁爪弹落而出,覆于手掌之上,五指成抓,朝着男子面门抓去。 (释:奇形兵器。用精钢打制,由一连串纯钢指环衔结,手掌部位全空,只用一小钢托托起。此爪五指指尖处各有一设计灵活的尖锐钢爪活动套指,交手时只需挥手一抖即行滑落凸出,用以抓挝对手,杀伤力极强。) 李尘风看着鹰爪而来,丝毫不畏,左手连点几指,看似平淡无奇,其中暗藏玄机。 “装腔作势!”老三冷哼一声,鹰爪还未到男子面门,只感觉手上一轻,覆于手掌上的精钢鹰爪,散落开来,如果细看,没片残片切口都无比整齐。 李尘风未理会走神的老三,身体向前一步,看似闲庭漫步,实则步伐如风,在擦肩之时,手指在其脖上轻轻一点,随后立于老三背后。 众人都以为年轻男子装腔作势,还未开口嚷嚷,老三如木偶般挪动身体,刚挪出一步,脖颈上血泉喷出,如同风吹芦苇,滋滋作响。 独眼强盗哪见过这等高妙手段,哪还来的骨气平起平坐,心中萌生退意。 李尘风眼神在独眼强盗等人一扫而过,对着傻眼的喽啰指了指旁边的箱子,两人心神领会,将木箱抬到了祖宗脚边。 李尘风笑了笑,随后坐在木箱之上,翘起二郎腿一言不发。 “前辈,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得了。” “放了?你不知道放了的屁更臭吗,想走也可以,每人留下一只手臂,哦,对了下药那老东西下了。” 众人一听变了脸色,尤其王生荣,脸色更加阴晴不定。 “前辈,这卓识有些过了,不知道能不能换个惩罚,要不这些金银珠宝,前辈你都拿去,要是不够,我寨里还有许多,只要前辈开口多少都是。” 李尘风摇摇头,盯着独眼强盗道:“要么留手,要么留命!” 独眼强盗听完有些阴狠之色,身子略微下蹲,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左掌贴于地面,长刀高高举起,一幅断手模样。 本以为马上手起刀落,只见独眼强盗步伐出力,脚下泥土翻起,身体斜飞而出,长发朝着男子头骨而去。 “去死吧!” 长刀劈下,与头颅仅有一臂之遥。 李尘风轻叹一声,手臂微抬,手指如观音捏指,轻弹而来,与长刀相撞,看似无声无力,长刀离奇而断,剑气咄咄逼人,直奔强盗面门,随后断刀落地,独眼强盗亦摔在地上,额头中间细小空洞,鲜血从脑后一贯流出,蔓延开来。 “杀了他,不然都得死!” 人群中不知谁呐喊一声,几十人如同脱缰野马,持刀而来,排名老四且书生打扮的男子焦急大喊:“不要!” 众人都已癫狂如脑哪里听的进去,反倒激发血腥,眼神更为凶残! 李尘风轻挑起那柄短刀,接到手中,口中声喃喃而起:“万里寒光,清风不动,今日以刀为剑,势如破竹,此剑名为——皓月!” 随后一剑斩出,光撒大地,剑气如同青光粉尘,激荡开来,周围鸦雀无声,只有身体与地面的碰撞声,李尘风扔掉断刀,好似意犹未尽。 王锦绣瞪直了眼睛,这等场面哪里见过,原来并不看好的花瓶公子,既有如此能耐,这才想起那句“蠢女人”,这两次确实够蠢。 镖局众人都傻了眼,这爱吹牛讲故事的年轻人既然真是高手?也唯独相信李尘风的牛大力呵呵傻笑,李公子果真是高手! 书生模样的男子,口舌有些干燥,一时间那还说的出话来,一把残刀破敌数十,要不是公子模样,如此功力,还真以为是那座山门的老怪物。 “你呢?怎么选?” 未由他多想,催命阎王可由不得他,男子摇头苦笑,这趟买卖怕是亏大了。 男子不做扭捏姿态,将膝间长袍提起,含于嘴中,右手从腰绳抽出一把铁扇,扇花翻转,扇刃切在左臂之上,男子闷哼一声,将口中长袍缠绕断臂之初,脸色苍白,差点跌在地上。 “前辈,可否?” “成!” 书生弯腰谢礼,踉跄而去。 王生荣环顾四周,除去镖局众人,只剩自己站在这里,心中难免有股悲凉之意。 “你该如何,我倒还没有想清楚。”随后视线绕过众人,落在了稍微恢复气力的青衣女子身上。 王锦绣略带犹豫,也不知如何处置这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半生老人,一时间无法表态。 李尘风干脆转回视线,重新盯着悲凉气息的王生荣。 “今年贵庚?” “五十有六。” 虽不知年轻男子为何,也只好有问有答。 “哪处人士?” “阴平。” “有何牵绊?” “……” 王生荣沉默片刻。 “一子!” “何名?” “王墨!” “你今日之举,可曾想过退路?” 王生荣彻底沉默,不知如何作答,眼下情形,哪有事先想过,要早知今日,肯定不会如此糊涂,王生荣有些惭愧,随后跪于地上,围观众人于心不忍,皆背过头去,不再看其一眼。 “老朽,错了!” 王生荣大喊一声,随后重重的朝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李尘风不置可否,继续坐在木箱之上,开口道。 “人生在世无非争权夺利,你今日做法倒是合情合理,问题在于,你忘恩在前,虽说我不认识镖局老爷,刚听蠢女人所说,定是侠肝义胆之人,免你奴隶,招你入赘,才有你成家立业,才有你今日之举,你说几十年早已将情还的一干二净,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还自己一个荣华富贵罢了,别说他日之情还没还清,今日如果放你一命,你又当如何去还?一句错了,就圆满了?” 王生荣哑言在场,形如枯木! 青衣女子于心不忍,刚才一番话语,其心中仇恨亦然淡了不少,如今王生荣认错悔改,也不想再去计较,身体勉强恢复些许气力,起身朝老者走去。 李尘风见青衣女子而来,俯身在王生荣耳边说道:“今日之举,若是成功倒是皆大欢喜,眼下结果,就算绕你性命,你有脸苟活?异类定当是异类,不管如何去洗都是如此结果,你要考虑的不是自身,难道就不为牵绊考虑?你让他如何在王家立足?要是知道你作乱失败会不会卷土重来,你真的想过吗?” 王生荣身体有些颤抖,年轻人的意思等于告诉自己,你死了你儿子才能活,只要他不作乱,就能安稳的活着,放虎归山,他做不得! “走好!” 李尘风轻声说道,随后转身离去,与王锦绣擦肩而过。 王生荣心老无力,看青衣女子缓步而来,手掌颤巍举起,大喊一声:“罪人,当诛!” 随后手掌拍在额头之上,七窍流血,跪拜而亡! 王锦绣看着没了气息的老者,一阵失神,望向只剩背影的黑衣男子,知道一定与耳边说的什么有关。 走在远处的李尘风,口中轻吟。 “妥!” 第四十四章 阴平 黎明曙光从天边挂起,金色光辉透过稀薄的云彩,撒向汶山土坡,一队载满箱子的镖车,从山腹而出。 王锦绣几次回头瞭望,索性银牙一咬,调转马头超队伍后方走去,本还与李尘风说笑的牛大力,看着跨马而来的青衣女子,赶紧收了收嘴,喊了一句“小姐。” 王锦绣对其微笑,昨日牛大力做法虽然鲁莽冲动,但也好歹是护住了自己,要不然早就遭了淫贼之手。 青衣女子看着躺在马背上的黑衣男子欲言又止,不知道从何开口,牛大力见状,赶忙远离,生怕打扰了两人的谈话。 “昨天你跟王生荣说过什么?”青衣女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躺在马背上的李尘风轻瞟了一眼青衣女子,没有开口,反倒是从头发上抽出一根草茎放在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看着男子如此模样,王锦绣心中大气,虽不说自己貌美如花,但也好歹是个女子,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种奇葩,强压住心中的情绪,又开口道:“公子,还请告知一二!” “公子?是叫我吗?刚才没听见。”李尘风别过视线,一副懵懂之意,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刚刚真的走神。 “小女子实在不明白昨日公子跟王生荣说过什么,什么千金话语,能比这生命还重!” 李尘风没继续刁难青衣女子,开口道:“你真打算让他活着?” 王锦绣不置可否。 “蠢女人就是蠢女人。”李尘分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不寻常。 “你……你如此行径跟那帮强盗有何区别?” “区别?区别是我救了你们,杀了他们!” “那你为何杀了王生荣!” “你哪只眼睛看我杀了他?” 王锦绣一时语塞,既然答不出话来,确实没有证据证明王生荣的死与他有关,青衣女子只好作罢,调转马头离开。 “李公子,你与小姐谈什么了?” 牛大力见自己小姐走了,好奇的询问道。 “我跟你家小姐说啊,你喜欢她很久了。” 牛大力瞬间红了脸,知道李尘风又拿他说笑了。 接下来几天镖队进程快了不少,可能是因为走官道的原因,比起那些不知名的小路,要效率的多。王锦绣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再询问,等看那张浮夸的俊脸后,就打起了退堂鼓,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不知表面上那般简单! 阴平,隶属于雍州管辖范围,且与汉中想邻,阴平城门口,一队镖车缓缓而进,随后停在了王府门口,随行人员开始搬运货物,不一会王府内一名老者出府而来,青衣女子见状急忙向前,略带泪水的喊了声“爹!” 老者正是王家镖局的镖主王元基,在打量一圈之后,唯独不见王生荣,在看女儿如此模样,定是发生了某些事情,拍了拍女儿手背,算是安慰一番,然后两人进了府中。 王府宅院内,王元基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儿,有些心疼,这种镖车行当,向来都是男子在做,实在是出于无奈,王家世代单传,到了自己这辈只有一个女儿,眼看自己逐渐衰老,总不能丢了祖宗的脸面,只好让王锦绣接手。 王锦绣倒也争气,在王元基开口后,就答应下来,询问过无数次事宜,这才启程,眼下平安归来,已是心满意足。 “锦绣,为何没见你生荣叔?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锦绣也不瞒着,将汶山的情况全盘拖出,尤其是那黑衣公子哥,讲的更加清晰,生怕落下一个细节,跑了原汁原味。 王元基听后叹息一声,不知叹息的是王元荣的生死,还是如今世道的冷漠。 “那年轻男子与你们一同回来,现在还在我们镖队里吗?” 王锦绣摇摇头,早在镖局进城之后,两人就不见踪影,还特意问过牛大力,后者也只是摇头晃脑一无所知。 “你生荣叔就莫要再提了,尤其是在王墨面前,就当息事宁人了。” 王锦绣点了点头,开口道:“早来回来之前我就已跟镖队众人说好,此时回来不能宣张,如果有人问题,就是是遇到强盗,生荣叔为了掩护大家撤退,才丢了性命。” “这样也好,也算为自己博点名声,更让王默心里安稳。” 隐平路边摊的酒肆之中,李尘风与顾老头随意坐在一处木桌之上,老头灌了一口掺水的廉价白酒,差点喷出来,没好气道:“你说你帮人家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干嘛不跟着去到府上,不说讨着银子,喝口好酒倒也好啊,那像现在要喝着掺水的假酒。” 酒肆小二一听不乐意了,还没嫌弃你邋里邋遢,感情还埋怨起我这酒不对口了,确实是酒中掺水,来这喝的,说明白了不都是一穷二白,来这花一文钱解个嘴馋,好安抚住脾胃的酒虫。 李尘风拱手笑笑,这才打消了小儿上前理论的浩荡,虽说如此,免不了还是听见大力拾掇的声音,好似将不满都发泄到杂物之上。 “你以为这壶酒那么容易喝,就怕喝出一堆麻烦,到时候您老肯定袖手旁观,出力不还是自个。” 李尘风将事情看的很透彻,与其说王生荣图谋不轨,倒不如说背后令有其人,他可不信王生荣,有那般本事能够劝动四名嗜血强盗,唯一解释的清的就是有人幕后捣鬼,先与王生荣谈好,强盗哪一环也不过是借刀杀人,至于代价,少不了出卖同行的路线与货物,如此正好一举两得,两家镖局独揽生意,出入汶山也有了安全保障,要非说最大的收益者,自然是王生荣后面的操棋手,如真的进了王府,那等于将麻烦揽在自个身上,怕不只是算旧账这么简单了,所以在入城后就偷偷拉开距离,撇开关系,先前出手也只是看在牛大力面子上,他对剩下的人并没有太多好感。 沉吟片刻的李尘风故意压低身子,对老头招了招手,一副坏心眼的神色。 老头也见怪不怪,将耳朵伸过去,听听这小子到底又有什么新点子,听完之后,老头表情与李尘风如出一辙,一脸贱笑模样,随后李尘风举起手指,随后挨个收回,等完全攥拳后,两人抬腿而起,朝外奔去。 酒肆小二只听见板凳晃动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消失在大街上,小二一阵傻眼,这都什么人啊,一文钱的酒水都付不起,还要喝着小本生意的霸王酒,也太不地道了。 两人奔出一里地后,稍微缓了缓气,李尘风贱笑着开口道:“老头,咋样,刺不刺激!” “实在是那酒太难喝了点,不然我也不做这跌份之事。” 李尘风翻了个白眼,心想着刚属你跑的最欢,不怕大牙都快呲出来了,现在又给我装起了正经。 “不过,现在倒觉得这水酒有那么点味道了,下次可以再来一次试试,我这种高手喝他们家酒算是给足了面子。” 老头义正言辞的解释道。 “那可不是,您老是谁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啥时候再教我个一招半式?” “不是教你了吗?” “那个啊,早就会了啊,有没有别的,再帅气一点的。” “没了!” 两人走在大街之上,一唱一和,年轻男子时不时的靠向老者,勾肩搭背,老者偶尔将狗皮膏药似的年青男子推开,故意拉开距离,在人群中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闹市画布,两人色彩格外明亮。 第四十五章 写给吴小姐的一封信(可跳过) 吴小姐 你好吗? 我知道你不会看到这封信,可是心里还是希望你能看到。这番话里没有肉麻,没有情话,有的也只是我告别的话。 记不起相识的具体时间,只记得在2016年九月左右,你我相识在游戏中,那一年我父亲去世,我也没有工作,感觉自己沉浸在人生的低谷之中,如同深陷黑暗,摸不到逃离的路。我还记得你的出现,如同一丝曙光,把我拉出黑暗,尤其灾难再次降临在我母亲身上时,也是你陪着我。 记得说过好多次,我说我没钱,没房,没车,甚至没工作,你应该找个更好的,你每次都说不介意,不嫌弃,只要跟我在一起就好了,我真的很感动。 我们的彼此了解对方是从17年后,你来我家开始的,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欺骗了我,不知道那晚你还能不能记得,我说了累了,要早早睡觉,其实那一夜我一夜未眠,不知道如何面对你,年龄的差距,我真的有些接受不了,更不知道如何去做。 第二天你走了,我的心空落落的,我想了太多结果,等你回到上海后,各种轻生也让我心软下来,之后你我就那样联系着,慢慢的也接受了你。 17年算是你我发展最迅速的一年,恋情升温,当然那时候赚的钱也多,你说你要为我买一栋大房子,我也一直期待着,想和你有一个家。至于18年,唯一的进步就是你父母跟我妈同意了我们的交往,我也进一步看到了我们的未来,天总有阴晴圆缺,18年下半年,是我们一切噩梦的开始,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欠了那么多信用卡,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有好多想法,想着要不要丢下你,一走了之,最后我没有,我亲自和你回家,跟你父母说陪你一起面对,我不在乎,也不怕耽误我后半生,因为我觉得有你就够了! 因为你家卖了房子,也总算把外债还完了,我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当我以为你要回来跟我生活一辈子的时候,困难又来了,说到底还是钱的事。你知道我的脾气,那时候跟你吵架老喜欢找你父母,因为我总认为他们会把我当自己孩子,我错了,我始终是个外人罢了,也就有了后来的你家说我爱钱,尤其是看到我老家的贫穷后,更是不想再让你跟我牵扯。 那件事我知道我有错,如果当时没那么做现在就是令一种结果。因为这件事我跟你父母道歉三四次了,结果你也清楚,他们根本不理会我。在这之间我一直问你,他们是不是你同意我们了,你说没有,后来才知道你在撒谎,你只是在苦苦维持两边的关系,有好多时候,我好像去上海,跪在你父母面前,求他们放了我们俩,可我没有勇气,太懦弱! 19年是我们走向失败的一年,这一年没见过任何一面,除了每晚偷偷的电话,再也找不到任何温暖彼此的东西,我很累,甚至问过你无数次,多久能回来,多久能在一起,这一年也是说分手最多的一年。 你我就如此羁绊一年,感情变了太多,我不再体谅你,你也不在和气,两个冷战的时间越来越久,我等累了,你爱累了。今年钱没赚到,我工作也没找到,还欠的贷款,压力好大,对不起,我把火都发泄到了你身上。 2019一月十六号,夜晚十二点成了我们最后的爆发点,争吵换来沉默,我如同往常一样,说完狠话挂了电话,本以为你会如同往常一般,回头找我,然后和好,就这样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再也联系不到你,我才知道我们真的结束了。 你真的累了,我明白的,我甚至有些心疼你,这三年为我付出太多,到头来我还不是你等的那个人,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最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离开我,你会过的更好,不会有人再去约束你,可以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再迎合我,不用再委屈的流泪。 又啰里啰嗦说了这么一堆,明明是告别的,却又废话这么久,我可没有边哭边写,那天晚上听歌的时候,已经好好哭过了。我本以为,这些年我心早已经铁石心肠了呢,结果还是会哭,哈哈……还是你说的那般感性……。 我要走了,吴小姐,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唯一遗憾的是,我们连一张合拍都有,你的照片也都找回来了,放在相册里偶尔看一下。对了,小说也不写了,没你支持我,没有任何动力写下去,除非哪天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你,那时候我会再提笔,专门写一本你与我的书。别骂我,我承认我就是在逃避你,逃避过去,逃避这段感情,以前吵架老说一个月就把你忘了,哪有那么快,估计一辈子都不忘不掉,忘不掉…… 如果,那一天你看到了这封信,不用找我,也不要回头,往前走,你的幸福不再我这,你不属于我,我的鸟笼不是你的归宿,你属于天空。 你自由了! 飞吧,吴小姐! 要笑啊,吴小姐! 要幸福啊,吴小姐! 要忘记我啊,吴小姐! 我爱你,吴小姐! 此致, 敬礼。 欠你的人 2020年1月23日 第四十五章 十分剑意 孙府庭院之中,孙衍打完一套养生拳,一旁的老管家连忙寄上毛巾,孙衍今年也算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单从相貌来看,倒也看不出来,顶多像四十岁的模样。 “汶山那边怎么样了?”孙衍擦了把脸开口道。 管家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如何汇报,怕触了自家老爷的眉头。 “但说无妨!” “王家镖局今天进城了,王生荣没有跟着回来。” 听到此结果,孙衍没有大发雷霆,倒是出奇的冷静。 “汶山那边派人去查情况了吗?” “还没有。” “马上派人去查,这趟买卖万物一失,如今平白无故遭了跟头,怕不是那么简单,我可不信那黄毛丫头,能有如此本事。” 孙衍说完,老管家刚要退下,又被叫了下来。 “对了,去探一下王家的口风,回来的人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管家点头,迅速离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坏了我的好事!” 王家客厅中,长相与王生荣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听完女子阐述后,有些站不住脚跟,女子说完亦有愧疚之色,男子姓王名墨,正是王生荣独子王默。 “为何你们未伤丝毫,我父亲却白白丢了性命?”王默神色冷漠,双眼亦有充血之相。 王锦绣先前已解释一番,镖队途经汶山时被强盗所劫,王生荣拼死掩护众人逃离,惨死在悍匪刀下。如今看来这谎言貌似并不能让王默实打实的相信,总不能告诉他,王生荣企图夺取王家权势,到头空欢喜一场,被神秘的年轻公子无情碾压,最后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手里,如此说法更会让其接受不了,甚有心态崩溃。 王元基自然知晓其中缘由,看着女儿问无所答,急忙开口说道:“王默,莫怪锦绣,如此情形怕也是有心无力,如果换做是我也会如此,算是王家镖局欠了你父亲,如果愿意日后就接替他的位子吧。” 王元基也不是心肠铁石之人,对于王生荣的背叛也是如在梦里,两人虽像主仆,私下却似同兄弟,也正是如此,在王元基执掌镖局后,去了他的奴籍,让其入赘到了王家,这才有了王生荣这个名字。自此以后,走镖常伴左右,常年走镖哪有不碰眉头的说话,那是在每次的险情中,王生荣挺身而出,以肉身博刀子,身上有多少道疤,就是救了王元基多少条性命,只不过物是人非,人心始终是善变之物,前日情深似海,今日却另眼相向,说到底还是欠他的,至于怎么还?人都没了,如此后事安排也算对的起江湖的情义二字了! 王默见王中基发话,自然不敢乱发情绪,往往人口中说的,比心中猜的,更有效果,眼下结果铁板钉钉,也由不得他再妄生事端,只好施了一礼,转身退去。 “父亲我们如此是否有些不近人情,王默自小与他父亲关系亲密,如今连尸首都未带回,我怕……”王锦绣实在说不下去,虽与王默算不上青梅竹马,倒也称得上是异性朋友,眼下王默如此模样,真怕他难以自控。 “唉,那当如何?告诉他实情?自己知道答案跟他人知道答案,是不相同的,如今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他好。” 王锦绣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 城南的观音庙堂之中,一名黑衣男子破门而出,直至没了力道,一屁股坐在地上,男子算有些门道,要是换做常人,早屁股开花牙满地了,等拂衣而起,这厮不是李尘风又能是谁。 “老头,你出手也太阴了些,莫说自己是高手了,我看是小人还差不多!”李尘风拂着衣裳之上的灰尘,略显不服嚷嚷道。 话音刚落,一道剑罡而来,声势可算浩荡,隐有破空斩级的趋势。眼看老头动了真格,李尘风哪里还敢怠慢,收起玩笑心思,右手凝指,一招皓月祭出,与霸气剑罡生生相撞,本以为能互相抵消,奈何还是不敌,剑罡活生生斩在李尘风胸口,顾不上胸口翻江倒海,巨力袭来,刚站稳没多久的身子,又是腾空而起,活生生一副沙包模样,撞向院门,夺门而出。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尘风才瘸着身子进了寺庙,这次到没有再出口挑衅,眼下要再吃一招,就不是躺一会那么简单了。 “怎么?老实了,连我一招都吃不住,还好意思嚷嚷。” 李尘风揉了揉肩膀,也不在乎老头的冷眼热讽,摆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在蒲团上,开口问道:“老头,刚你出了几分气力?” 老头也没转头,直接伸出三根手指头。 “才三分?那剩下七分呢?” “什么叫才三分,就这三分就让你吃土了,要不是你怪胎般的本命剑气,这一招足足能让你在床上躺上一周。” “真有这么厉害?那加上剩下七分得何等威力!”李尘风有些惊讶道。 老头摇了摇头。 “眼下我倒是斩不出那十分剑意,最多八分算高了,再说,剑客两字,当然需要有剑,人剑合一斩出的剑意才称的上是十分,当然天时地利人和,也非常重要,寻常剑士提一口气机,最多也就过几招,搁在通仙境的强者手里,一口气机能破敌数百,甚至数千!” “气机又是什么?”李尘风开口问道。 “气机就好比精气神,什么修为高度就有什么气机强度,就如先前所说,寻常剑士与人过招,每隔几秒就会换气,如果强行憋下,只会消减自身精气神,换句话说等同强行换命,所以有多高的境界,就有多高的气机,道理一样的,逆天而行,免不了悲惨结果。” 李尘风算是涨了见识,却还有些不解。 “先前你说,剑客拿剑才能发挥十分威力,你若手中有剑,十分威力应当如何?” 老头摇了摇头,神色颓然。 “我手中亦然有剑,也斩不出十分剑意,先前所说的八分,也是顶上天了!” “为什么?” “心境已破,实力自然大跌,你如今四品,不会有所感悟,如你师弟,心境得到提升,实力自然而然跟着上升,与其说三境划分的是境界,倒不如是心境的较量!” “那你为何跌了境界,什么事能让你剑心动摇,落得如此下场?”李尘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过往烟云,不谈也罢,再者说我倒是享受眼下的日子,既无江湖威名,也无三尺青锋,如此自在,哪里是寻常人物体会到的!” “我倒是想扬名天下,做那江湖第一剑客,当然得配上身标志性的物件,每到一处,亮出招子,人家就知道是谁来了,老头,你觉得咋样!” “你这身怪物剑气,要是没成那早死鬼,倒有些可能,凡是都讲求个缘,我可没那本事看清你将来的造化。” 老头看李尘风的模样,倒是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是怕也是与其一个模样,总想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头,一把长剑,一骑坐骑,开启江湖之旅。人生岁月寥寥无几,剑客为了名声,官员为了名利,蓦然回首,不是花甲之年郁郁而终,或其蓦然回首,哪里来的灯火阑珊,早已物是人非! “江湖也好,朝堂也罢,皆是身不由己之人。” 顾姓老头毅然抬头,风霜老年满带忧伤之色,苍老深邃眼眸,更是流露出无尽的哀伤,那高高挂起的圆月,好似故人一般,寒光辗转,时光兜转,好似那年一般。 他在笑,她在看! 第四十六章 人有所图 汶山山距中扎根而起的寨子之中,穿着书生打扮的阴郁男人,背靠在那张平日里只有大当家才能做的交椅,右手提拿酒壶,左袖空空荡荡,酒壶悬倒而起,酒水倾泻接口而饮,也不在意溢出的酒水,顺着有些胡茬的脸庞,弄湿一身儒士白衣。 孙家管家在山寨门口唤了好个把时辰,哪里有人开门,说来也怪,上次来时不说人群兴旺,光是门口的木房哨塔上就有人轮班放哨,今天那还来的哨子,要不是山中偶有飞鸟鸣叫,还真应了鸦雀无声四字,再实在等于可等,总不能空着消息回去,虽不能讨打,也免不了一顿训斥,像他这般年纪的人,还剩多少争功讨赏之心,下人权大过边了,还是个下人,你能大过主子?眼下拼命也不过是为后人多图利罢了。 孙家管家犹豫再三,只好推门而进,看似轻巧木门,却是十分沉重,废了好些气力,仅挪出一人同行的夹缝,就已头重脚轻,脑门溢汗,不得不摇头,自个老骨头是真老了。 山寨内一般模样,哪里有的活人气息,石桌上打开的酒坛估计走的匆忙,未来的及塞上塞子,就连那盛酒的黑碗,依旧盛有酒水。 老管家摇头,看来今日注定是一无所获了,本想掉头回去,奈何心中有些痒痒,不说山寨出了如何情况,哪怕匆匆搬走,也肯定剩下什么值钱物件,眼下总不能空手而去,定也得顺走些趁眼宝贝。本还有些渗人的空寨,倒变得和蔼起来,说干就干,朝着山寨木房去了。 断臂男子失神落魄的灌酒,本不胜酒力的他反倒没有醉意,在一坛白酒见底后,酒坛脱手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男子干脆躺在交椅上,想起了过往云烟。 如今数数指头,怕也得十年光景了,齐书当年还只是个埋头苦读,奋发图强的秀才罢了,虽不是什么富当家境,父母早亡,靠着变卖家中田地,也算是饱腹诗书了。唯一的念头也是考取功名,好似心中万千才华无处施展,那四品以下的官职,还真未看在眼里,宰相一直是齐书的山川目标。 二十四岁那年,齐书卖掉家里仅剩的一块田地,毅然决然的踏上赴考之路,莫说途中吃尽苦头,饥肠辘辘更是常有的事,每想起心中万千抱负,饥饿疲劳皆一扫而空,他要考取功名,更要入朝为官,将抱负定要发挥官场上,为国为民。 考场中齐书将满腔热血,皆写在那考卷之上,字笔生花连绵不绝,等到发榜之日,那墙榜第一的文章却是出自他手,齐书有些兴奋,甚至忍不住高呼,接下来却让他木若呆鸡,那榜一哪里是他齐书的名字,却是一个与他不想干的人,文是他的文,可名字哪里是他。 齐书本想告上朝廷,可哪有想的那么简单,直接被驱逐出城,功名被人顶替,如今又落的这般田地,心中也是心灰意冷了,最后便历尽艰辛回了阴平,却忘了除了家穷四壁,他那里还来的田地,早已被他卖个干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后来阴差阳错进了这强盗窝,足智多谋到成了军师,也算天赋绝佳,几年下来也迈进了三品武夫的行列。眼下没想到会如此凄惨,哪怕是平日里看不惯众人的作风,感情还是有的,眼下说没就没,更不是滋味,靠着自己残肢断臂,挖好巨坑,艰难将众人掩埋,也算是入土为安了,眼下只剩自己这么个废人有何用。 本还黝黑的大厅突有亮光袭来,齐书有些睁不开眼睛,赶忙伸手挡住光线,可推门而入的孙家管家就不同了,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本还以为空无一人,谁成想这交椅上还躺着一大活人呢,见椅上之人并没有出口责骂,定睛使劲瞧了要椅上之人,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他知道是谁,虽然上次来没有说话,可还清楚的记着,眼前这人就是山寨的四当家。 “四当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何时,老管家只好试探性的打了声招呼。 齐书适应了下光亮,坐正身子看完门口的老者,虽然有些醉意,也能看的清来人是谁,好像是上次与孙衍一同上山的老管家。只是看了一眼,并未作答。 老管家看着意志消沉的四当家,傻子也知道出了事情,试探性的开口道:“四当家,怎么不见寨子的兄弟和其他当家的。” 齐书抬起头,也不犹豫,只是更加消沉道:“死了,都死了!” 老管家吓了一跳,心里自然与王家镖队联系到一起。 “王家做的?” 齐书摇摇头,又点点头。 “一个深不见底的年轻人罢了,至于是不是王家的就不得而知了,只知与其同行。” “就一人?” 齐书摆摆手,好似想起何等忧愁一般,起身抓起一只酒坛,往口中灌去。 老管家这才看见那空荡的手臂,心绪有些起伏,到底是何等手段,让眼前的四当家断了一臂,更让整整几十人口,白白丢了性命!见四当家只顾灌酒,怕也是不会再知会什么,只好转身准备离去,眼下这寨里剩下的宝贝,怕也是没机会了。 “等一下!”齐书开口叫住了要离开的老管家。 老管家身体一紧,心中思绪万千,难道他要杀自己灭口? “四当家?” “你说人活一辈子,图个什么?” 老管家楞在当场,哪能想到这书生打扮的四当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既然一时还回答不出。 “我啊,年轻时想入朝为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时脑子里想的都是为国为民,问题是这世道错了,奸臣当道,百姓无权无势,在权贵眼里,跟泥人没什么区别,任意扭捏,做人啊,无趣得很!” 齐书自言自语,自顾自答,倒是像极了十年前的模样,同样恨这世道。 老管家虽不清楚四当家发生过什么,他所说言语,与自己大同小异,都是最底层的小人物,活着已经很累了。 “四当家,我不懂那些大道理,我也只是烈阳国,雍州隐平城某个镖局的小小管家,那有难么多的愤慨之意,有也是年轻那时候了。” 齐书将手中酒坛往老管家身旁聚了聚,老管家摇头,齐书也不强求。 “那你这辈子图的是什么?” 老管家讪讪笑道:“年轻时总觉得自己有些聪明才智,哪怕做狗腿子也能出人头地,等年纪大了就觉得不是那会事了,小人物永远都是小人物,年轻时自命不凡,只为自己活着,等成家了,就不一样了,不是不图了,倒想为家人活着。” “有家人倒是挺好,哪像我……” 齐书说完,又举起酒坛,大口灌溉! “我倒是挺羡慕四当家您的。” 齐书放下酒坛,看着老管家一脸不解。 “我们都是下人,难听了就是奴隶罢了,一辈子都画地为牢,哪里看过这方天地,别说其他,大字都不识几个。” 齐书看着有些憨厚模样的老管家,再也答不出话来,就那样看着。 老管家也不再啰嗦,转身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心中实在不忍,于是回过头来,开口道:“四当家,您带点值钱的东西走吧,我们下人出来办事,回去铁定不能跟主子撒谎,否则命就算保住,也得脱一层皮,眼下情形,寨子肯定屯了不少宝贝,老爷的性格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见齐书依旧没有反应,哀叹一声。 “四当家,保重。” 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逐渐消失山寨门口的老管家,齐书若有所误,如同薄薄窗纸,一捅就透! 第四十七章 人走凉茶 几天后,孙衍看着空无一物的山寨大发雷霆,眼下哪里来的金银珠宝,除去还未烧烂的木墙,连个鬼影都没找到,倒是一旁的老管家,心中松了口气。 去往汉中的官道上,马背上担着木箱缓缓而行,牵马的是名书生打扮的男子,阳光撒在脸上,不说春风得意,倒也是春意盎然之色,清风吹来说不尽的先生气质,倒是那随风荡起的袖子,有些坏了风景! 孙衍回到阴平府中后,一路下来脸色还是那般难看,这次不仅稀里糊涂砸了买卖,本想趁机捞把油水,谁知道还让他跑了,当然这一切除了要赖在王家头上,那个神秘的年轻男子,更加难逃辞究。 “从王家口中探出什么了吗?”孙衍缓了缓情绪,开口问道。 “与汶山那边如出一辙。” “可透露那年轻人什么线索?” 老管家摇了摇头。 “只听说跟王家镖队进城后,就不见了踪影,不过倒是有件趣事,听城门口的酒肆小二说,那天有一老一小,喝了他们家的霸王酒,口中所述与王家人所说,一般无二,应该就是一人,眼下应该还在城里。” “哼,我当时何等人物,原来也是市井之徒罢了,暂且不管他,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收拾王家,如今看来倒不能优柔果断,得下点狠料了。” “老爷的意思是?” 孙衍勾了勾指头,在老管家耳边轻语一番,老管家听完脸色愈发奇妙,伸出大拇指开口道:“老爷,真是妙计!” “去吧!” 老管家轻点额头,随后退下。 “哼,我看你王家躲得了初一,还能不能躲过十五!” 城中央的酒肆谢小楼,虽没有出名的烧刀好酒,但种类亦是繁多,虽称不上是上品好酒,却也是拿的出手的中档货色,对于眼下城内,更是是大受欢迎,这也是生意火爆的关键之一,至于另一条,当属这酒楼的经营方式,按正常酒肆而讲,无非是宽敞酒楼,摆上几张木桌,除了声杂吵耳,再找不出任何长处,至于谢小楼的招牌,是那单独分开的厢房,客入分开而坐,小到单人独纳,大到五六成群,至于那两楼的观艳阁,更是细致入微,小到木板装饰,大大到梨花木桌,观艳阁出彩的无非是观艳二字,也是这谢小楼的重头之戏。二楼每间厢房皆是奇艳女子,至于这奇字则对应琴棋书画,艳字顾名思义,惊艳绝伦,如若仙子。 这谢小楼二楼酒阁无不是才子与富家子弟常来之处,听其说来必觉得是世俗之地,如此想法大错特错,酒阁女子只探琴棋书画,如若能赢其一筹,自会赏脸对饮一杯。至于这滋酒闹事的情况只发生过两次,一次斩断四品武夫手掌,一次截掉五品武夫双腿,第三次再取何位置,就不好说了。这谢小楼的主人谢小楼,以自个名字命名,算是开了商途也打响了名号,到如今实力依旧成迷。 谢小楼一楼的寻常酒阁之中,王默独自坐于酒桌,看其桌上的浅嘴酒壶,怕也知道喝了不少,如此沉浸酒中,王生荣的死算是主要成分。 “小二,结账。” “来了,客官。” 王默揣进怀里,摸了半天也掏不出一个子来,连一旁的小二都变了脸色,敢来这谢小楼蹭喝的倒还真没几个,眼下这倒有个不怕死的。 小二有些不耐烦,刚想开口叫人,一名老者将几块碎银放在了小二的手中。 “这公子的酒钱我付了,够不够?” “够了,够了,那您忙。”小二笑眯眯么得说完,还不忘狠瞪一样欠钱的小子。 王默毫不在意,也顾不上醉意,踉跄起身,随意施了一礼,准备离去。 “王公子,你不觉得令尊死的有些蹊跷?” 刚推开木门的王默,如同冰水灌顶,醉意瞬间醒了一半? “你是谁?难道你知道?” “我只是孙家一名小小的管家,如果想知道实情,王公子可敢跟我走一遭?” 老管家看向略带疑惑的王默出口道。 “你家所老爷要见我?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骗我?” “王公子也是聪明人,信与不信你自己决定。” 老管家说完,也不太啰嗦,起身往外离去。王默脸色纠结,眼看老管家要踏出门口,急忙开口道:“我去!” 老管家并无言语,略笑一番,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两人相继离去。 孙家府上,一番脚程王默酒也算醒的七七八八,跟在老管家一路上,最后停在略显清净的院落门口。 “老爷,王公子带来了。”老管家站在门口道。 “进来吧。” 随后老管家轻推房门,给王默摆了个手势,王默也不生怯,抬腿而进,随后老管家轻手关门,候在房门外。 王默看着房内正坐之上的男人,倒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 “你知道我父亲死亡的内幕?” 孙衍听完没有开口,示意王默坐下,顺手将茶盘中茶碗翻开一只,抬手将茶碗宣满,放于王默周测。 王默哪里有心思喝茶,话气急促的开口问道:“孙老爷,我爹到底如何死的?” “年轻人要心平气和,不然难成大事!”孙衍没有直奔话题,反而绕起了关子。 “那是我父亲我又怎能不急,孙老爷要真知晓,还请告知,莫要拿晚辈戏耍!” 王默心急如焚,有些难以自控情绪。 “这天下哪有白吃的道理,我想知道你能拿什么换这消息?” 王默一时语塞,除去自个这条性命,还真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孙衍早知王默一清二白,这种耿直年轻人又哪里知道老狐狸的心思,从王默进门就迈进了老狐狸的圈套,如同行走迷雾小道,所踩的每块青石,也只是老狐狸故意留出的路子,眼下就只等王默骑虎难下,不得不跳。 “我只想要一件东西!” 王默潜意识的回应道:“什么?” “王家!” 王默听后身躯一震,他也不是蠢到家之人,孙家与王家一直都是水火不融,明面上和气生财,私下不知道使过多少绊子,这天底下的生意人,哪有几个一身赤白,多多少少都粘连恩怨,至于孙王两家,他身为王家人,自然清楚两下私底下肮脏的交手。 “孙老爷,怕不是说笑吧!”王默冷笑道。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孙衍面无表情,哪有丝毫破绽。 “孙、王两家表面和和气气,至于私下如何不会不知吧,再者说王家对我父子恩重如山,我又怎能做出吃里扒外的勾当!” 孙衍看其说的斩钉截铁,也没有丝毫恼怒,反倒是面带讥笑,拍手叫好。 “好一个忠心耿耿,我要告诉你,你父亲死在自家人手里呢!” 本还侧脸向相的王默,猛然起身,双手抚在孙衍肩膀,好似瞪眼老虎,开口道:“你说什么?” “你父亲此次押镖早就与我暗中合作,在那汶山联合事先谈好的强盗,将王家一网打尽,随后再灭掉王中基,作为交换,王家镖局由你们父子俩接手,只是没想到在汶山横出枝节,王家镖队平安归来,至于你父亲……” 王默听完身体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眼下结果有些超乎想象,他没想到王生荣早已背叛王家,最后失败,怕是不少人知道实情,唯独自己蒙在鼓里,王默心中有些惧意,王家如此为何,难道将自己咋弄于鼓掌之间吗?想起王家父母的嘴脸,心中有些恨意,甚至脸庞都有些扭曲! “眼下事实你已知晓,如何选择在你!” 王默眼神冰冷,甚至有些发红的病态,随即坐在木椅之上,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要王家生不如死!” 孙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清笑点头。 第四十八章 谢小楼(上) 谢小楼二楼酒阁之中,邋遢老头与黑衣男子那喝的不亦乐乎,也算酒阁姑娘沉得住气,不说两人不太搭配的组合,平日里来这酒阁吃酒的客人,那个不是争先抢后与自己攀谈,眼下倒好,老者也就罢了,连俊俏黑衣男子也只是灌着淳酒,活脱脱一副酒虫模样。 酒阁姑娘实在忍不可忍,只好主动开口道:“两位难道来这谢小楼只是为了喝酒?” 老头装作未闻其声,装聋作哑,倒是黑衣男子开口笑道:“自然是的,我听说谢小楼美酒数不胜数,尤其是这二楼之上,才来此品尝一番,果真是好酒。” 酒阁女子听完心中怄气,你喜欢喝酒去一楼喝啊,谁来二楼不是为了自身这些姐妹,哪怕平日里对那些公子哥厌烦的很,但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得意,哪有女子不喜欢被人夸赞的,你到好,当老娘是空气啊。 酒阁女子不再言语,干脆转过身子,望向窗外景色,来一个眼不见信不烦。 如此违背常理的两人,除了咱们李尘风李大公子,与邋里邋遢的顾老头,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来,老人最近几天城内的大小酒肆,去的也差不多了,当然两位祖宗肯定不会花钱,每次喝的都是霸王酒,每次都抓不到,一开始单纯为个刺激,实际上两人身上剩下的银子基本没了,要不也早早离开阴平,往下处去了。 这谢小楼也是无意间听人说起,被人传的如仙似境,这当然勾起了老头的酒瘾,以至李尘风的兴趣,所以就来到了这谢小楼的二楼酒阁,至于其他嘛,也就如此了,女子虽算的上是美女,也顶多是那种让人稍稍惊艳的女子,算不得国色天香,难以忘怀。 两人也玩的差不多了,相互打了个眼色,准备开溜,刚起身抬脚,就被观赏街景的女子叫住了去路。 “两位这是要去哪啊?”酒阁女子似笑非笑开口道。 “自然是去如厕了,姑娘难道想一起来,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倒是不介意。”李尘风贱笑着说道。 “真去假去我不清楚,但必须将酒钱放着,要是奴家真做错了,自会屈膝道歉。” 李尘风哪能掏出银子,两人对视一眼,开始跑路。 酒阁女子早就看出两人猫腻,城里最近来了两个吃霸王酒的家伙,早就传的风生水起,在交谈完后就有了想法,这吃霸王酒还吃到这里来了,看着两人欲要逃跑,手中飘带甩出,刚好缠在了李尘风的脚上。 李尘风脚跟不稳,差点跌在地上,顺着飘带看去,没想到这女子还是个练家子。 老头那注意李尘风动静,脚下生风,一眨眼的功夫,跑的没影,李尘风来不及破口大骂,剑气指出,将脚上飘带切断,往外跑去。 女子哪能如了他的意,随没看清刚才,用如何手段切断飘带,相必也是有些功夫,也打起精神,上前与之缠斗到一起。 李尘风哪里晓得这婆娘如此难辩,如果杀死手,这女子怕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偏偏他又不能,只想着如何跑掉。 女子抬手拍掌,正对李尘风脑门而去,李尘风攥住女子手腕,使其动弹不得,女子也不慌张,身体作势下压,白玉长腿后踢而来,李尘风也不慌张,将女子手臂抬起,旋转一圈,女子本身就单脚站立,如此更是站立不稳,朝后倒去。 本以为要与地面来个大拥抱,只感觉蛮腰一紧,被那赖账男子揽住腰步,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被男子搂住蛮腰,女子又羞又气,开口说道:“放开我!” 李尘风听后也没犹豫,直接松手,女子硬生生摔在地上。 “你让我松的啊,别赖我。” 说完,转身跑出酒阁,刚出门口,几条飘带袭来,将李尘风手脚绑了个结实。 早在李尘风与女子动手之际,其他酒阁的女子就听见了动静,这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李尘风无奈,刚解决好一位,又来了一群,索性不再藏拙,剑气而出将飘带震断,随后大步流星往外跑去。 女子本就是较真的生物,又怎么如他所愿,不说这飘带何等昂贵,光是欺负了自家姐妹这一说,就不能放过。 随后群起攻之,一招一式不说如何狠毒,倒也都是打向要改部位,李尘风吓得头皮发麻,这要是打中了,自个不得废了。 也顾不上怜香惜玉,手上力气大了许多,众女子有些不急,有些落败之色。 众女子大急,眼前男子实力不容小窥,手臂更是隐隐作痛,只好不再近战,改用飘带干扰,不说困住男子,拖延时间也是好的,等楼主来了自然迎刃而解。 李尘风虽不知道她们心思,也是看出再拖延时间,也不在犹豫,接过袭来的飘带,顺势用力,源头女子有些吃不住力气,身体腾空往前飞去。 李尘风不慌不忙,拉住女子长腿,飘带接扣绑在女子脚踝,不经意间将女子鞋子脱下,一双玲珑小脚呈现而出,其他女子见状,口中大喊禽兽,全都一拥而上。 李尘风也是有些尴尬,见其他女子而来,也不多做解释,拉住几条飘带,在其他女子身上施展开来,没一会,众女子都被捆绑在一起,姿势奇特,五花八门,更是便宜了周围观战的公子哥,好生养眼啊。 眼下这般局面,李尘风哪里还敢拖延,刚踏在楼梯处,一股凉意袭来,下意识的仰头,一根木筷飞过,入墙三分。 酒阁楼梯的对口处,一名身形消瘦,皮肤略显苍白,容貌虽平凡至极,双木却格外有神的年轻男子。 “谁再多看一眼,眼珠就留下来泡酒吧,赶紧滚。”消瘦男子对正在众女子身上打量的看客开口道。 男子说完谁还敢多看一眼,全都低下头,匆忙逃窜。 “在下谢小楼!”在人都跑净后,干瘦男子开口道。 李尘风见对方自报家门,知道今日这事不能善了,也不扭捏。 “李尘风!” “虽这酒在我眼里并不值钱,也不差这一顿酒钱,凡事都要有个规矩,尤其是你让我这些姑娘,受了这等委屈,我肯定要找找场子。” “我也是一时急了,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不我道个歉,咱揭过去了?”李尘风陪笑道。 “李兄,这事我说了可不算,你得问问这些姑娘。” 说完伸手指了指,解开束缚,正恶狠狠盯着将自己捆绑的众女子。 看众女子的架势,哪是轻易松口的主,只好无奈苦笑。 “得罪了!” 谢小楼也不多说废话,率先出招,手掌拍在楼梯木积之上,接力腾空而起,一记飞踢,踢向李尘风面首,看着起力架势,怕是踢中不死也残。 在飞踢离面部还有半臂之距时,李尘风早早抬手做挡,手臂有些发麻,只好往后跳去,依此卸力。 谢小楼哪有那么容易,让其拉开距离,跨步而上,看似普通步伐,其实步步为营,亦有山河气息,沉稳强健,上身脊背稍斜,右拳蓄力打出,看似招式单一,却藏有山石沉重之力。 李尘风躲闪不及,只好抬起双臂护住头部,随后劲拳袭来,直接将其弹射而出,隐有破空之声,直至砸穿几间酒阁,才停了下来,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众女子看到如此一幕,都拍手叫好,本想上前欢呼,谢小楼抬手止住了众人脚步,这才看见这小楼的双手微微颤抖,甚至有血流出。 众人疑惑之际,酒阁中传出声响,李尘风缓缓而起,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力道比老头差远了。” 第四十九章 谢小楼 (中) 谢小楼脸色有些难看,刚才一击不说用了全部气力,哪怕五品武夫不死也残,眼下黑衣男子最多才四品武夫,又是如何抗下来的,自身虽然也是五品武夫,此招屡试不爽,五品中没人能抗的下来。 思前想后想不明白,干脆抛开想法,提拳又上,他谢小楼还真不信,这黑衣男子真是铁打的不成。 李尘风还没来的及,清理身上的灰尘,看到谢小楼如出一辙,大声喊道:“还来!” 谢小楼哪能理会李尘风,拳头加重了几分力道,直接砸在李尘风胸口,让人傻眼的一幕发生,两人同时而飞,各自左右为线,将后方的酒阁撞的粉碎,桌椅板凳更是满天飞,直到失去力道,才摔在地上。 跟之前一样,李尘风率先起身,揉着有些生疼的胸口,并无大碍。 倒是谢小楼有些吃力,浑身酸痛无比,整支手臂衣袖化为虚无,甚至有不少的薄浅伤痕,密密麻麻鲜血渗出,虽不致命,也疼痛难忍。 “你是剑客?” 谢小楼随意撕下布条,将手臂缠绕一圈。 “算是吧。” “你的剑呢,我们再来比一场!” 李尘风尴尬的一笑。 “没剑……” 谢小楼惊讶的看着腼腆模样的李尘风,开口道:“你一个剑客不佩剑?” “买不起!” 谢小楼干脆不再说话,虽不知道自己这身伤痕从何而来,但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李尘风身上的强大剑意,并非子虚乌有,因为他本身也是一名剑客。 李尘风本想说自己能凝指成剑,还能等开口,谢小楼对着身后众女子开口道。 “你们去给他拿一把剑。” 不久,女子手持长剑站在谢小楼身侧。 “把剑给他!” 女子虽然不太喜欢李尘风,也只能听从谢小楼的命令,迈步来到这轻薄自己的男人面前,将手中长剑寄出。 李尘风略显尴尬,只好低头接剑,不低头还好,低头正好瞧见了,女子还赤着的小脚丫,小巧白皙,好生可爱。 女子瞧见男子盯着自己小脚直看,也无法躲藏,只好将长剑扔在男子身上,气哄哄的瞪其一眼后,快步离开,生怕看多了,更是吃亏。 看着一脚穿鞋,一脚赤足的女子,为了显的平衡,故意抬起赤裸脚跟,李尘风看在眼里一脸坏笑。 “来吧,出剑!” 谢小楼倒是个急性子,话说完,从袍子里掏出一柄短剑,比正常剑短了整整一半,短剑已出,也不多费口舌,直奔李尘风而来。 李尘风拔剑与之撞在一起,虽没有火星四射,也是铮鸣四起,谢小楼没有蛮力纠缠,一击未得。果断撤离,好似如鱼得水,好生迅捷。之前的拳法刚猛有力,并不太注重身法,眼下如同换人一番,脚步轻俏,配上快剑连绵不绝。 李尘风虽并无招架之力,也有些吃瘪,谢小楼剑法虚虚实实,配上手中短剑,更是让人难以判断,好几次不是自身剑气感知,怕得挂彩不少。在思考一番后,闲置左手凝指持剑,右手长剑招架同时,左手迅速出击,直奔谢小楼咽喉。 谢小楼本还如鱼得水,在李尘风凝指之际,身体汗毛颤栗,一股危机感扑面而来,只好退攻为守,回臂挡招。 只听叮的一声,剑气与短剑相撞,谢小楼瞳孔收缩,哪见过这等招式,只好后退,身体后翻,在空中腾了几个跟头,站稳脚步,警惕着打量着李尘风,不,应该是打量其左手剑指! “原来如此,我本好奇什么样的剑客能不带剑,你这手段确实让人大开眼界啊,金刚境?”谢小楼开口询问。 “不是。” 李尘风有些难为情,总不能让他说自己是四品吧,哪怕说了,他也不可能相信。 “算了,说不说都一样,如此也好,让我领教领教,凝指成剑如何强大!” 谢小楼话音刚落,又提剑而来。李尘风颇为头疼,感情自己这凝指成剑,非但没镇住对方,反而让人家越战越勇。 看其刚猛的架势,李尘风不再保留,左手剑指徒然松开,谢小楼看在眼里,开口大喊:“怎么?如此看不起我?” 李尘风没有理会谢小楼的话,右手长剑平行身前,对着咄咄而来的谢小楼,斩出剑意,千里寒光,正是皓月! 剑意看似幽光淡淡,甚至有寒光清冷的孤冷美感,身后众女子看在眼里,这哪是逼命剑意,分明是一副随意泼画的月光,至于谢小楼可不是这般想的,他那里还有功夫欣赏这般美景,虽惊艳至极,却从感受到强大的剑意,如果自己不留神怕也得命绝当场。 谢小楼收回心神,不退反进,如此强大的剑意,更是历练自身最好的补品。手中短剑与李尘风皓月剑气相撞,本以为能有一搏,没想到还是太高估自己,那寒光剑气如同粉尘,与手中短剑相撞一刻,与其说是分解,更不如是渗透,穿过短剑,实打实的斩在胸膛之上,瞬间剑意暴虐开来,谢小楼承受不住,击飞而出,直接砸烂窗户,飞到了大街上。 李尘风手中长剑应激而裂,变成剑碎掉在地上,只剩剑柄留在手中。 记得上次在汶山用断刀斩出一剑,那时未曾出现如今一幕,眼下也只能说明,自身实力大涨,怪不得老头说,每个剑客都必须要有自己的剑,这寻常铁剑,还真经不起如此折腾,不然怕是用一剑换一把,那这比流水账了多了去了。 大街之上围观了很多百姓,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自从之前两次谢小楼废点两人后,这次都想看看被废的是什么人物,敢触这第三次眉头。本以为会扔出了具尸体,最不济也是颗人头,那成想既然是个大活人,而且既然还是谢小楼本人。 众人来不及多做口舌,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的谢小楼,到底是何等人物能够这般生猛,将本就性格古怪,实力成迷的谢小楼打成这样,实在匪夷所思。 还在互相猜测的同时,窗口又飞下一年轻公子,落在不远处,看着趴在地上的谢小楼。 李尘风看着谢小楼一动不动,心中也在揣测,不会出手过重,失手打死了吧,他心里其实并不反感谢小楼,只是觉得他只是个武痴罢了,至少从刚才扔给自己剑时,就能看的出来。 地上本来没有动静的谢小楼,突然翻了个身,原本趴着的身子,也正了过来,在大舒了一口空气后,坐直了身子,虽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却还是从双眼中看到一丝战意。 李尘风看其状态,也不多做废话,凝指成剑,准备再战一番。 那成想刚摆好架子,地上的谢小楼起身,说了句差点让他摔倒的话。 “不打了,打不过!” 李尘风看着谢小楼干瞪眼,刚才还满眼战意,说认怂就认怂了? “看什么,打不过还打,你当老子铁做的!” 李尘风无言以对。 “李公子!” 李尘风还在愣神,围观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既然是王家镖局的牛大力。 “你怎么在这?” “俺今天出来买东西,大老远就听人说谢小楼打起来了,俺想能有这种本事的,那就是李公子了,就跑过来看看,那成想真让我猜对了。”牛大力说完,还不忘傻笑一声。 “喂,那个矮子,过来扶我一把。” 牛大力四处环绕,见四周没有比自己更矮的的了,只好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 “就是你!” 牛大力有些犹豫,看了眼李尘风,在看到他点头后,这才向前,扶着谢小楼进了酒楼,李尘风紧跟其后,周围人见没了热闹,都主动散去。 第五十章 谢小楼(下) 酒楼内,谢小楼被扶在板凳之上,虽脸色苍白,却并没没丝毫外伤,二楼酒阁的女子匆忙下来,怒视李尘风,一副要动手的架势,谢小楼见状赶忙制止。 “退下吧,我技不如人,怨不得他人,再说我也并无大碍,修养两天就好。” 说完将破碎的外衣脱掉,露出穿在衣内的内甲,原本精美绝伦,环环相扣的内甲,此时也变了模样,好似撕裂的纸张,崩裂开来,看不出原本昂贵的模样。 “谢兄,实在惭愧,一时没掌握住分寸,再说也是我赖账而起。” 谢小楼打断了李尘风的话语,开口道:“不必如此揽过,我本就是武痴,虽不是不死不休,倒也差不了多少,之前两人也是没控制住手脚,今日,李兄倒是给我上了一天,真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李尘风笑了笑没有开口,听其如此说法,心里倒是认了这个朋友,真心的加个兄字! “不知李兄师承何处?”谢小楼开口问道。 “我啊,当然……”李尘风话还没说完,身后声音响起,接过李尘风的话道。 “当然是我!” 谢小楼抬头望去,这突然出现在酒楼里的老人,既然豪无发觉,不仅如此,甚至观其老人,亦有观望高山之色。 “老头,你还舍得回来?” “咳咳,我刚刚跑的急了,自然是把你忘了,这不想起来,又回来了吗。” 其实,顾老头一直躲在酒楼对面的房顶之上,之前对决一幕,虽不太过眼,但也好歹是现成的下酒乐子。 “前辈,我这酒楼虽不说如何好酒,如不嫌弃,随意取便是。” “嗯,开窍,开窍。” 谢小楼再未开口,只是略微起身施了一礼。 李尘风没掺和两人的彬彬有礼,这才想起了旁边的牛大力。 “你们镖局近来没有麻烦吗?” “没有啊,李公子为啥这么问?”牛大力好奇的回问道。 李尘风想的自然是汶山只是,背后的操控之人,之前碰了钉子,肯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眼下不说狗急跳墙,也得有所行动,早点吃下王家。 “你这次出来买什么啊,挪用小金库给你家小姐买胭脂水粉啊。” 牛大力听完双耳一红,憨样十足,谢小楼身后的众女子看在眼里,纷纷捂嘴娇笑。 “李公子又拿我说笑,昨天接了一单生意,后天就要走了,所以提前出来置办路上要用的东西。” “有生意?谁家找的你们?”李尘风询问道。 “不清楚,王默那天带了半袋黄金回来,说有人拜托我们押送几箱东西,半袋黄金是定金。” “还有呢?” “嗯……对了,说箱子中的东西很重要,必须要老爷跟小姐一同跑镖,这样才安全。” 李尘风听完眉头皱起,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牛大力见李尘风没再开口,索性不再讨论此时,开口道:“李公子,那俺先走了,等我这次跑完镖回来,带你们去俺家,尝尝俺娘烙的烧饼。” 李尘风笑着点头,看着牛大力转身,心中还有些不放心,开口道:“我在这里的事情,就不要回去说给你家小姐听了,说了她也不会来见我,还有这次押镖,中途如果出了意外,只管跑。” 牛大力乐呵呵的点了点头,随后摆手离去。 “李兄,你与那王家有些渊源?”谢小楼看着离开的牛大力,对牛大力眼缘不错。 “不算太深,萍水相逢罢了,如果非要论道,刚才的汉子,算是渊源了吧。”李尘风道。 谢小楼点头同意,李尘风实力虽然高深莫测,可这心性却是极好,两人虽认识没多久,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短短时间,就觉得李尘风是个可交之人,尤其是面对牛大力这种寻常莽夫,也丝毫没有架子。 “李兄真是性情之人啊,如不嫌弃与我做个知己?” “求之不得!” “别咬文嚼字了,老头子我饿的很,小后生也不知道关注一下老人。”顾老头打断两人的对话,一副恬不知耻的老脸模样。 夜晚,谢小楼倒真没亏了,这谢小楼的名号,不说是满汉全席,也算的上是山珍海味了,那至于自称老人的顾老头,当然吃好喝好,其他事情概不多问,概不多说。 谢小楼好似有难言之隐,看着眼中的老前辈,没有丝毫停嘴的意思,一直没法子开口。 “小后生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莫要说我白吃了你这桌美食。”老头咬了一口鸡腿道。 “多谢前辈,晚辈有困惑一直未解,三年前我就已经踏入这五品武夫行列,虽实力近几年也在提升,总感觉摸到六品的台阶了,却始终不能踏出,用过不少灵丹妙药,也问过不少六品武夫,但都无可奈何。” “你练的是袖中剑?”老头开口道。 谢小楼点头。 “拳呢?” “晚辈拳法练的外家功夫,早就失传的撼山拳法。” “在我看来剑法追求的是那最高剑意,如同尘世间万千变化,生老病死,也在其中,这剑修的是大道。” “而至于拳,我虽不是拳师,也略知一二,拳修五岳山河,力有千金龙象之称。” 谢小楼不解,开口询问道:“前辈,两者又有何意?” “我对两者都不心存偏见,如今天下剑势,如同潮水上涨,正是最高势之时,人人都想练出何名堂,当然我也不抹了拳法的面头,曾经撼山一派已是将拳道推上最高峰,两者相差无几,只是世人推崇而已,而问题就出在这,所谓一心不得二用,你身着两势,如何走的长远?” 谢小楼听完略有所懂,开口道:“那前辈的意思是?” “两者取其一!” 谢小楼心头困惑,如同薄薄窗纸,一点就透,脚上有些喜色,也顾不上其他,举起桌上酒杯,开口笑道。 “多谢前辈解惑,晚辈敬您一杯!”说完杯中白酒,一口而干。 “无需谢我,也是一桩买卖罢了。” 谢小楼也不再多说虚伪言辞,放杯欠身施礼。 “谢兄,为何你要在此开一座酒楼呢,而且……”李尘风欲言又止,没说出来。 “而且还有这么多姑娘对吧。”李尘风干笑两声。 “其实也没有多少可隐瞒的故事,我自幼身体不好,出了名的弱根子,为了活的长点就开始了学武,一开始也是花架子,直到十三岁那年,在田地练武时,碰到一位老者,开始也不说话,只坐在地头边上,看我那蹩脚的一招一式,直到快天黑了,才掏出一把短剑与一本拳法,说了句“送于你了”,还没等我说话,就走出去老远了,我喊了两句,他只说与我有缘,便不了踪影。” “如此说确实是缘分,那老者估计也是想找个传人。” 谢小楼点了点头。 “至于这些姑娘,也是苦命之人,无不是从虎狼口中救出,一开始还好,后来人多了,开销便大了,正好路过隐平,就平了这酒楼原先的恶霸,在此定居下来,请先生教他们习字,闲余时我再略教一些防身之数。” 李尘风听完无不对谢小楼刮目相看,如今世道,习武之人不在少数,一路走来见过不少都仗着武艺,欺善扬恶。 人都想改变命运,谁又想做他人脚下的弱小呢,问题在于咸鱼翻身之后,多少人能恪守本心?少之又少。人的心理是病态的,等爬出底层,恨不得舍弃任何与以前相关的东西,让本是同类的人,体会你曾体会的痛苦,如此反复,恶人还是恶心,爬上来的依旧是恶人。 至于好人有好报,更是笑话至极。 第五十一章 圈套 明日就是走镖的时间了,虽然报酬丰厚,王锦绣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兴奋,按照王默的说法,金主只说货物运到哪里,事成再将另一半黄金结清,虽然镖局没权利知道押运的货物,但如此近距离的押运,却用整整百斤黄金作为报酬,不只是货物重要,背后金主怕也是重要人物,为什么偏偏找上王家。 王锦绣心中觉得蹊跷,却找不出个所以然,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当然之前也找过王元基谈过,却被当成是压力太大,心神不宁罢了。 王锦绣看着被乌云遮住的弯月,喃喃道:“希望明日一切顺利。” 一大清早,王家镖局早早拾落起来,那雇主送来的箱子,好似重如千金,必须四人才能抬动。 “哥几个,你们猜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一个镖局的汉子开口道。 “我猜是黄金,不然怎么会这般重。” “黄金就重吗,我觉得是天然雨石。” “切,你们猜的都不对,我猜是美人。” “还美人,你以为是你家肥婆娘,那般重吗!” 镖局众人听完哈哈大笑。 “都别闲聊了,赶紧装车,一会就上路!” 王锦绣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嬉笑打闹,对于这位镖局小姐,可是恭敬的很啊,虽说没有跑过几次镖,但飚倒是发过几次,哪怕是名壮硕的汉子,也不是小姐的对手,尤其是那缠绕腰间的软剑,更是耍的漂亮。 不少人可是吃过柔弱女子的拳脚功夫,尤其那软剑一亮出来,如同清冷蟒蛇,更是吓到腿软。 “锦绣,怎么样了?”王元基今天换了身装束,这单买卖可是让他兴奋许久啊。 “差不多了,搬完这几箱就可以出发了。”王锦绣道。 “好,早去早回,莫要耽搁了雇主的时间。” “镖主,小姐,货都装好了!”镖局众人喊道。 王元基大体清点了一圈,开口喊道:“启程!” 镖局众人听后,高兴呐喊一声,这趟不仅小姐前行,连老爷也一同前往,再说这趟油水高的很,心中志气自然也高。 镖队最后方的王默,看着众人的神态,心中冷笑一声,低下头后,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随后镖队出发,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 出城后,王锦绣有些莫名的心悸,眼皮跳个不停,好似有事要发生一般。 城门外十里地的河滩处,周围芦苇遍地,大约有成人高度,除去中间小道,芦苇无处不在,除去风吹响芦苇叶的刷刷声,没有其他声响。 这区域本很少有人从这路过,凡是走这条路的,都是走镖押镖之人,虽是小路,却比大路要快的多,为了节省时间镖队一般从这走。 小道两边的芦苇从中,孙衍与三十人都趴在芦苇从中,等待猎物靠近。 至于等的是谁,自然是王家的镖队,上次与王默达成协议后,便想出如此注意,王家此次借的单子,金主自然是他孙衍,目的自然是将王家一网打尽,哪怕镖局还有人在,怕也是池中之鱼,任人宰割。 为了彻底的清光王家,这次专门挑了家里好手,也算是大半个孙家,他就不信,如此阵容还能让王家跑了,除非神仙下凡,不然必死无疑。 王家镖队行途中,王默从队尾跨马而来,与王中基父女俩持平,缓慢而行。 “怎么了,王默?”王锦绣开口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说一下,雇主此次比较着急。一会我们走芦苇荡那边,能省不少时间,耽误不了雇主的时间。 王锦绣听完有些疑惑,从一开始所有与雇主有关的消息,都是由王默代传的,她心里甚至怀疑,王默是不是与那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心中虽然疑问颇多,倒也没有开口询问。 王元基听到后,觉得可行,金主既然着急,那肯定要遵循人家的建议,虽然也有疑惑,却只顾着那丰厚的报酬考虑了,哪里还记得行走江湖的忌讳。 “行,那我们就走芦苇荡吧。” 王默说完轻首点头,调转马头的瞬间,满脸阴狠,甚有些狰狞之色。 王家父女自然没有瞧见,只有队伍前头的牛大力看在眼里,他见过这种目光,跟汶山强盗一个神态,像极了饿急的狼。 行进了半刻钟左右,镖局的马车缓慢的驶进了芦苇荡,本就是十一月时分,虽谈不上冷,却也有股凉意,清风吹过,厚实的芦苇叶相互摩擦,发出刷刷的声音,不算吵杂,倒还有些舒耳之音。 在众人完全沉浸在芦苇声中,数道脱弦声伴随着芦叶声而起,中途穿过不少芦苇草叶,发出极速的嗖嗖声,随后芦苇荡中间的小道上,惨叫声响起,打破了原本风吹芦苇的声音。 惨叫声让镖局众人回过神来,这才看清有几人身上插着竹箭,那白色鸟羽做的箭尾,染上鲜血格外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芦苇深处又射出十几箭,除去几个倒霉的汉子被射中要害,其他人都并不致命。 王元基知道被人埋伏,也不犹豫,直接开口大喊:“都躲到马车低下,将伤员拉进来。” 王元基喊完,众人急忙拉住受伤的几人,趴在了买车地上,不少箭羽,直接射在了马车轮上,幸好此次运重货,用的是实体的目轮,不然怕也得射成窟窿。 很快箭雨结束,芦苇丛里没了动静,王锦绣看了父亲一眼,好似在询问。 “赶紧起身,撤出芦苇荡,快!” 王元基起身大喊一声,也未自己坐骑,拽住拉货马匹的缰绳,将马头调转了方向,往后退去。 其余人也未闲着,纷纷将马头调转,准备向后退去。 进瓮容易,出瓮难,好不容易羊入虎口,又怎么看着猎物从眼皮子低下溜走。 芦苇荡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芦苇叶更是杂乱无章。 王锦绣听到此声,心中如同炸毛,冲着后尾变前排的马车喊道:“赶紧走,不然来不急了。” 马车上的汉子也知道事态紧急,顾不得心思太多,抬起马鞭就要抽在马股上,可还没等马鞭落下,胸口一疼,这才瞧见插在胸口的长剑,顺着剑刃望去,只见王默脸色狰狞的看着自己,还未开口,王默擦出长剑,汉子也摔在地上,死不瞑目。 “王默,你在干什么?”王元基开口喊道,一旁的王锦绣亦是一脸不可思议。 王默没有开口,自顾自的将剑上的鲜血随意的抹了抹,看起轻描淡写,却异常冰冷! “今日就是你们王家的祭日!”芦苇荡中涌出一群人,最前排的男人开口说道。 王元基看着芦苇荡中出现的众人,不是孙家的孙衍又是何人。 “孙衍!既然是你!” “老王八,没想到吧,上次在汶山让你女儿逃了,虽不知道怎么灭掉那群强盗,但今日我看你们还如何逃。”孙衍恶狠的开口道。 王元基没有说话,眼下局面生机确实有些渺茫。 王锦绣没有搭理孙衍,只盯着王默开口喊道:“王默,我王家如此对你,如何要与孙家狼狈为奸!” 王默听闻哈哈大笑两声,虽有笑声,却异常狰狞。 “如此对我?你们杀我父亲的时候就没想到今日的结果吗,狼狈为奸?我只不过是替父报仇罢了!” “我没有杀你父亲,那是……”王锦绣还没解释完,王默打断了她的话语。 “别再狡辩了,今日你们都得死,谁都活不了!” 等王默说完,孙衍也不再多说废话,迟则生变,他可不想到嘴的肥鹅跑了。 “兄弟们给我把王家人都给我杀干净!” 话音落下,孙李两家大战在一起,刀光剑影,寸寸到肉。 第五十二章 突围 本就先被偷袭的王家镖局,节节败退,要不是孙衍并未加入战局,王家怕也是一边倾倒的局面,眼下虽没如此,也是迟早的事。 王锦绣手持软剑,犹如游蛇般的剑刃,刺进一人喉咙后,背后冷芒袭来。 手中软剑未来的及收招,右臂横甩,本还在他人咽喉中的软剑,破肉而出,身体随之旋转,软剑与背后长剑交汇在一起。 “王默,没想到你如此吃里扒外。”王锦绣看清背后偷袭之人,竟是王默,开口呵道。 王默未理会王锦绣的言语,虽不歇斯底里,动作却异常狂暴,手中哪里还是长剑,看着劈砍的架势,仿佛成了砍刀。 本就是女子的王锦绣力气自然偏小,尤其手中还持着软剑,哪里经的住这般劈砍,只好刃锋持平,以剑面去接。 软剑本就是出奇不易,灵活走位为主,要是练到极致,自然能催动剑气以柔克钢,可王锦绣哪里有那般高深武学,虽也上的了台面,但眼下这般局面,实在无法应战,只能以软剑为甲,肉体为底,硬接下王默的狠招。 寻常汉子皮糙肉厚也就算了,王锦绣毕竟一介女流,如此也算巾帼不让须眉了。 虽硬接下重招,只能是临时之策,起不到丝毫作用,此时此刻王锦绣身体虽无破开肉绽,但也是酸疼无比,怕也是青衣之下,淤青一片了。 王默见其勉强支撑,面容暴意更浓,更是加大了力道,毫无章法可言,手中长剑如同闷棍,硬生生的朝苦不堪言的女子身上砸去。 一道闷哼声响起,王锦绣实在吃不住力道,借着大力使劲后跳几步,站稳脚跟,别说身体酸疼难忍,就连体内也如同翻江倒海,并不好受,强忍不住,嘴角一丝鲜血流出。 王默一脸狞笑的看着,嘴角溢血的王锦绣,心情格外舒坦,有种发泄愤慨的畅意之感。在使劲攥了攥手中的长剑后,又朝着王锦绣砍去,那满脸癫狂的表情,哪里还有以往的形象,活脱脱一副疯癫的模样,像极了见血的疯狗。 王锦绣看着袭来的王默,心中苦不堪言,不止全身酸疼,不说持剑虎口破裂,就连整支右臂,也抬不起来,看着愈来愈近的剑刃,只能干着急! 王默还未完全挥下,本以为王锦绣会鲜血四溅,没想到半路被人截胡,手中长剑亦被人挡下,剑铮声响起,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王默稳住了手中还在抖动的长剑,看着眼前熟悉却又仇身似海的老者,一言不坑。 “锦绣,你快逃,今日我们王家怕是栽在芦苇荡了,你活着,比什么都强,快走。”击退王默的王中基开口道。 王锦绣看着立在身前的父亲,摇了摇头,她虽是女儿之身,性子却不低于男子,眼下情形,她又怎么贪生怕死,舍镖局而去呢。 “锦绣,眼下不是倔强的时候,你爹我都你把老骨头了,死就死了,只有你活着才能替我们王家报仇!” 王锦绣哪里听的进去,拔掉了嘴角的鲜血,走到王中基身旁,软剑重新举起,一副死战不休的架势。 王元基心中无奈,自个女儿的脾气他最清楚,但眼下情形,也不是肆意妄为的时候,他心中比较明白,眼下情形,被人埋伏,不说失了地利,天时、人和,怕也是丝毫不占。 今日结果早已清晰,王家必败无疑,不说心里如何自私,他人死了就死了,可自个女儿大好年华,怎能命丧如此。不指望她能报仇雪恨,最起码活着也是自己心里最大的保障! 在打量一圈后,视线停到了牛大力身上,这才有了注意,也不在意他人想法,拉起王锦绣,朝着牛大力周边靠去。 王默虽不知王中基要做何,今日主要是灭掉王家,手刃仇人,眼下王中基有所行动,又怎能无动于衷。不作多余考虑,手中长剑横抬,朝着两人疾去,虽面相对准王元基,长剑却袭向王锦绣。 本还全身戒备的王锦绣,哪能知道王默的目标是自己,一时间有些慌神,她自个的身体,她自然知晓,眼下虽无大碍,却已是强弩之末,如此也是勉强硬撑罢了。 在长剑离王锦绣近在咫尺之时,王元基也反应过来,哪能让其得逞,手中长剑上扬,挑开了王默的攻势。 本以为王默会全身而退,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身体如同恶犬一般,扑向王锦绣,双手变指,想要戳瞎其双目。 王锦绣木若呆鸡,全无反抗之心,多亏了一旁的王元基反应及时,上前出腿,一脚揣在了王默的小腹之上,直接将其踹出几米远。 王默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口中不少口水流出,这一脚怕也是让他不太好受,虽如此,眼神却依旧凶狠,像极了恶疯的疯狗,看着走开的父女二人,眼眶通红,一副吃人的模样! 正被孙家人压在身下的牛大力,只感觉身上之人力道一软,瘫软在地,刚还处于下风的牛大力,这才看见王元基从尸体中抽出长剑,知道是自个老家救了自己。 “老爷。”牛大力起身道了一声,才看见老爷身边站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王锦绣,自个心目中的大小姐。 王元基对眼前憨厚的汉子,虽平日里并无交流,倒也从下人口中听说了不少,尤其是上次押镖回来后,一个女儿说了不少关于牛大力的事情,对于牛大力的挺身而出,也是有的不少好感。 “大力,你保护小姐跟在我后面!”王中基并未多说其他,只说完一句就朝着马车边靠去。 牛大力虽呆头呆脑,却也是知道眼下情形,也不多说什么,捡起地上的大刀,护卫在王锦绣周边,跟着自个老爷身后,朝着马车边靠去。 牛大力之前亦有疑惑,李公子前几日告诫过自己,眼下看来,真是料事如神,知道会有如此劫数。在其心目中,李公子可不止是江湖高手,倒说其像神仙都不为过。本还想这次走完镖,好带李公子回家,尝尝自个娘亲做的饭菜,如此,怕也是没机会了。 “大力!” 王元基的声音打断了牛大力的思绪。 牛大力甩了甩脑子,看着之前曾未跟自己讲过一言半语的老爷。 王元基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开口道:“大力,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今我也不能为你许下什么荣华富贵,上次你救了锦绣,还未谢你,今日却还要麻烦你,陪着锦绣逃离这里,其他人我放心不下,只有你……一定要带着锦绣活着离开!” 牛大力听完,不再木讷,头一遭的郑重神色,也未开口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王锦绣听后,拼命摇头,顾不上周遭环境,眼眶湿润道:“爹,要走一起走,不然我也绝不离开!” 心意已决的男人,摇了摇头,带有宠溺的眼神看着自个女儿,虽说到了他这辈并无男丁,但女儿却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甚至有些事做的不比男子差,生有如此女,死有有何惧! “大力,带锦绣走!”王元基说完,长剑砍在马车的套绳之上。 牛大力听后,也不顾王锦绣的拼命反对,抱起身子,直接横放在马背之上,翻身上马,准备逃离,好完成自家老爷的心愿,让小姐,还有他心中喜欢的人活下去。 本还在圈外观战的孙衍,暗叫一声不好,要是跑掉一人,不说会有何作为,日后定要寝食难安,被人暗中惦记。顾不上再观战取景,悠闲自乐,取过老管家手中大刀,几步跨进,朝着马背砍去,要将两人一马当场分尸。 王中基好似知道孙衍会出手一般,横跨而出,举剑挡下了孙衍一刀。 孙衍见未得逞,竖刀侧划,想要横切而出,斩掉马蹄。王中基自不会如他愿,长剑相反横扫而出,直奔孙衍脖颈。 如此情形,孙衍那还敢出刀,只好抽刀回防,免得落得个身首异处。 看似分秒必争,牛大力二人虽逃过一劫,却被周围几人包围起来。 “王中基,不要再奋力反抗了,今日你王家注定鸡犬不留!” “哼,姓孙的,眼下如何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如何,要想吃下我王家,我死也要带你一起走。” 两人说完战在一起! 第五十三章 跑 虽没了孙衍的阻拦,但那小会功夫,不少人依旧围了上来,哪能让其骑马跑了,再说本就是拦路截杀的勾当,虽不怕告官,江湖中人,恩怨情仇,死了便是死了! 唯一不好过的就是自家老爷,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今日这事办砸,回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好果子吃。 看着马背趴着的女子,还有骑在马背之上,奋力反抗的矮子,众人恨不得将这罪魁祸首,掕下马背,剁成肉泥的好。 牛大力看着围来几人,心中有些犯难,眼下他还死死的压着自家小姐手臂,不然哪能乖乖就范的趴在马背,按照平常的性子不说,否则早就跳下马背,与自家老爷同生共死了。 他牛大力虽是个粗人,却懂得知恩图报,多年前王家收留他,就是大恩。眼下老爷亲自嘱托他,让小姐活着,就算实力有限,就凭心里在意的人,他也要办到,眼下只能拼死一搏! 牛大力也并非无脑之人,看自家镖局兄弟死伤越来越多,如若再不突围,怕是围堵之人越来越多,到时候希望更是渺茫。 可眼前四人,那是好糊弄之人,手持大刀,各站一角,正好将其围在中间,不管牛大力如何驱赶,连马儿都不知道如何迈脚,只能来回踱步。 “矮子,劝你别想着逃了,要是束手就擒,省了兄弟们一番手脚,倒能让你选个体面的死法。” 围堵的孙家人开口说道。 牛大力听的耳里,未曾搭话,这倒是让开口之人掉了脸面,顾不上合力围剿,自顾自的持刀而上,想让这矮小汉子,知道跌了他面子的手段! 牛大力哪里懂江湖脸面是啥,也不知道这人叽里咕噜说过什么。他那里有心思去听,只想着如何逃出包围,眼下倒好,人直接持刀而来了,如今手无寸铁,甚至还不好下马搏斗,生怕马背上的小姐,趁机下马,浪费了老爷的一番安排。 如此前后为难,牛大力如铁锅蚂蚁,实在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好双腿出力,夹紧马腹。 别看牛大力身材矮小,力气可大的惊人,双腿如此大力,马儿哪里受得住。马儿被挡住去路,奔跑不得,只能疼得原地打转,鼻息间传出噗嗤噗嗤的呼吸声,有些恼了! 持刀男子原本想砍在牛大力腰头上,那成想这该死的马儿,竟转起了身子,害得他一刀砍空,差点没收住力摔在地上,如此窘态,更是让其心中火冒三丈,心想连这最低贱的马儿,一起收拾! 持刀男子刚站稳身子,未来的及发狠,下体吃疼,刚站好的身子又佝偻起来,还没搞清什么状况,一双铁蹄直奔面庞而来,硬生生的踢在了脑壳之上。 男子吃疼躺在地上,一手捂裆,一手扶头,头破血流,男子看着手中沾染的鲜血,长大口准备哀叫,铁蹄再次袭来,正巧不巧踹进男子嘴里,等铁蹄拔出,连带着一口碎牙。 可怜男子头颅连带口腔,鲜血流出,如同血人,刺如骨髓的疼痛感,让其蜷缩在地上呜呜直叫。 清脆声响起,伴随的西瓜开裂的声音,呜呜声戛然而止,地上的男人没了动静,只有马蹄上粘连的白色浆体,能知道男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牛大力有些不明所以,刚还气势汹汹的男人,自个转了个马头的功夫,就已经死在地上,看其惨烈的死状,空气中隐有些刺鼻的腥味,差点吐了出来。 他并不知道,男子如此滑稽的死法,罪魁祸首自然是他,原本无处发泄的马儿,自然将上前的男子当成了沙包,虽然遭了杀孽,也算是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剩余三人看伙伴死在铁蹄之下,哪知道其中的道理,都以为是马背的矮子故意为之。 本想看一出笑话,如今哪还敢拖泥带水,全都亮出大刀,将人带马砍成肉泥,也算是为那倒霉鬼报仇了! 三人也吸取了教训,并无盲目的欺身而上,生怕落得前者的后尘,全都自主的往马头、马肋边靠,形成了一幅三角模式。 牛大力眼看不好,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单手攥在手里的马绳,也是攥出汗来,使劲调转马头,准备突围。 三人使了使眼色,同时出手,快刀对着人与马一齐砍下。 本就在调转方向的马儿,好似有所感官,更似心中恶气难出,如同通了人性的妖物,反应之快,马蹄迅速调转,后腿踢在面首之人身上,被踢之人应力而飞,撞出去老远,砸倒了中途几人,可见力道之大! 虽说如此,马儿并非全身而退,右肋之下依旧被划开一道口子,虽不见骨,怕也是不小的创伤。 本就愤怒异常的马儿,如此更是兽性大发,嘶鸣一声,前腿高高抬起,狠狠地踩在一人胸膛之上,甚至还能听到咯嘣的轻响声。 马蹄之下的男子,胸膛整个凹进身体,口腔大口着吐着鲜血,一副命不久矣的神色。 剩下的男子眼看马蹄之下的兄弟,呼吸越发的短暂,也顾不上其他,大叫一声“畜生”,持刀而上! 男子凭着满腔愤怒,长刀从马背划向马首,想将马背之人,一同重创。 牛大力本就干瞪眼,如此一遭,他反倒成了悠闲者,之前哪里有他什么事,旁观者这三个字倒是不突兀。眼下大刀确确实实是朝他来的,他定不能坐以待毙,不说是不是那刀下亡魂,最起码连受伤都不行。 将王锦绣护在中间后,身体吃力往马背左侧倾倒,硬生生的压的马儿失去平衡,重心往地上偏移,恰好刀刃侧身而过,并没有伤到牛大力二人,但马头稍微迟缓一寸,虽躲过了斩首之灾,却依然削掉了半只马耳。 牛大力与王锦绣摔在地上,两人未做反应,一同倒地的马儿率先起身,速度之快,一口咬在了削它半截马儿之人的肩膀之上,持刀男子哀嚎一声,闲置的左手拼命的捶打着马头,却无济于事,每动一下咬力就大一分,就连地上的二人,都能听到骨头崩碎的声音,心中一阵后怕,这是什么妖孽怪马。 等到男子没了动静,马儿才松口,男子摔在地上,没了动静,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王锦绣趁此机会站起身来,牛大力倒是支支吾吾起来,坐在地上不知如何开口。 王锦绣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她心里明白,牛大力如此也是为了她好。 “你逃吧,王家以后灭了,也不用回来报仇,找个地方带着你娘重新生活吧。”王锦绣话说完,未等牛大力开口,遍去支援自己父亲。 还未等走出几步,那个让她吃尽苦头的王默,又挡在身前,看其好似疯狗的模样,王锦绣心中有些惧意,不知道如何应对。 王默哪里管她心中如何想的,仇恨已经完全占据了理智,看着眼前恐惧的王锦绣说道:“我一定要好好享受你的肉体,将其一寸一寸的咬烂,骨头我也不会放过。” 话完身体直冲而来,如同饿狼! 王锦绣束手无策,如同先前一般应对,结果可想而知,节节败退,面对比之前还要癫狂的攻势,更是挂彩不少。 远处正在与孙衍交战的王元基,见女儿身在危境之中,哪还有交战的心思,只想赶往,帮其化险为夷。 孙衍哪能如他意,反倒是手中长刀快了几分,趁其出神之际,在王元基后背留下一尺长的刀口。 本还有些希望的王锦绣看着父亲受伤,更是乱了分寸,面对王默袭来的长刀置若罔闻,等其父亲大声提醒之时,才回过神来,看到近在咫尺的寒剑,束手无策。 都以为王锦绣要死在剑下的时候,王默被一道人影从中顶开,撞出去几米远,两人一同躺在地上,那人双手依然紧紧抱着王默。 王锦绣看清那人面孔,不是牛大力又是谁,跟在汶山时如初一折,以同样的方式救了自己。 “锦绣,跑!”不远处的王元基开口喊道。 王锦绣看着逐渐落败的父亲,眼眶湿润起来,但不知道如何去做。 “小姐,李公子在谢小楼,到哪里就安全了,告诉李公子,算俺求他。” 牛大力拼命的锁着王默,吃力的对王锦绣说道。 “锦绣,跑!” “小姐,快走!” 两人声音再一次传荡而来,王锦绣跨上那头削去半截耳朵的马儿,奔着城内而去。 马背上女子泪流满面,眼泪停顿在空中,倒映出女子的容貌,还有一丝希望! 第五十四章 求援 阴平城门,惊慌声四起,一人一马冲进城内。乌黑之色,有些发狂的马儿肆意奔跑,最标志性的当属,那原本树立的马儿,有一只缺了一截。 马背之上是一名身穿青衣,容貌寻常的女子,脸庞之上隐有干枯的泪痕,配上焦急的神态,也没失了女子该有的形态,倒也显得理所当然。 还是有眼尖之人,认出马背上的女子,正是王家镖局的千金,虽不说是女中豪杰,倒也让不少男子自愧不如。 在这一亩三分地的阴平城内,谁不知道此女是出了名的强势,当然这强势自然不是贬义,而是指她一介女流,竟能生生扛起整个镖局。 前几年王元基负责出镖、走镖,因单传几辈,到了这辈只有王锦绣一女,一开始王锦绣也就在家打打下手,很少让她参与镖局的时,用俗人的话说,一介女流能懂什么。 恰好问题就出在这,王锦绣不仅不是绣花枕头,反倒头脑异常灵活,不少男子相比都逊色不少,再配上女子本就拥有的细腻,更是如虎添翼,这些年把王家,从一个逐渐落寞的家族,重新引领而起。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最近这传闻中的奇女子,竟然女承父业,不再蹲在家里出谋划策,反倒是亲自走镖。 本来好多人等着看其笑话,没成想全落空了,除去死掉的王生荣,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走镖看起来简单,说白了也是刀口舔血的行当,不说人生地不熟,光是那妄生事端的地头蛇,就够你喝几壶的,咱这王大小姐,不仅安然无恙的回来,听风声说,好似还跟汶山那几位,过了过招子,至于实情如何,也没人敢去汶山探探虚实,除非活腻了,不然谁敢往强盗窝里瞅。 今一大早就看见王家镖局压着货物出城,自然也是看见了同行的王家父女,这事也容不得别人心生妒忌,王家镖局眼下算是打出了名头,女镖头更是少之又少,有人慕名而来委托任务,也算情理之中。 问题是刚出行才不到一个时辰,为何王家千金匆忙而回,看那胯下黑马也受伤不轻,不然也不会一路鲜血淋漓。尤其是王家千金,不说青衣脏乱不堪,下巴还未擦净的血迹,这事怕也是小不了。 本以为王锦绣会直奔王家,那成想却换了另一条道路,反倒是骑马冲向闹市区。等马儿跑远,身后躲避之人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马,有些摸不着头脑,如若碰到紧急事件,不应该首先回府求援吗? 有些人可不认为,王家千金脑子短路,跑去闹市随意找个酒肆喝酒去了。 其中一人想到这里,如同醍醐灌顶,也顾不上周遭环境,大声说道:“我知道了,如此方向,定是去谢小楼哪里去了!” 周边人不少人心中也有如此想法,但没袒露出来,只是心中暗自猜想,这王家镖局与谢小楼有何等关系,当然不少人都是阴平城内,有些势力背景之人。 这树大招风与树倒猢狲散,倒算的上是前后因果。 王锦绣自然不会知道众人的猜测,她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个曾经羞辱过自己的男人。与其心中绝望连连,现在心中倒有了一丝希望,她觉得他能救下他们王家。 在骑马越过几个推车而出的摊位后,终在前方出现了写有谢小楼三字的招牌,由于一路上的神经紧绷,王锦绣眼下身体有些僵硬,再加上不知道是开了兽性,还是人性化的马儿,既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王锦绣大急,身体疼痛难忍,依旧拼力拉起缰绳,试图停下发狂的黑马。 本就是柔弱女子,自然没有那般汉子气力,加上本就受伤之体,哪里能撼动黑马。 无可奈何的王锦绣本就焦急,只好拼命的往后拉起缰绳,甚至身体夸张的拉成一副弓形。也许拉的太过用力,黑马感觉到了痛感,马鸣声肆意,前身高高抬起,好一副龙马腾空之象。 王锦绣本就虚弱无比,哪经得起这般折腾,身子失去平衡,直接从马背跌倒地上,虽没摔了个狗吃屎,三寸青鞋也是脱脚而飞。 王锦绣未理会自身窘况,也顾不上穿上鞋子,急匆匆的进了酒楼。 虽之前从未来过谢小楼,她并非爱酒之人,自然不太关注这些,但也听人说过,谢小楼酒阁装修不说美轮美奂,也是别具一格。眼下不说前者,这“别具一格”倒是一格的厉害,哪里有能坐人的椅子,入眼的都是琳琅满目的破碎桌椅,就连那厢房都破洞齐开,好生混乱。 在一楼无获后,急忙往二楼而去,本就赤足,虽穿有白色鞋袜,奈何依旧是柔软之物,本就木屑满地的楼梯,更是透袜而刺,扎进了王锦绣的玉足里。 脚下虽然生疼,也没停下脚步,直接来了到二楼之上,入眼的周遭环境,与一楼如出一辙,一样是大洞齐开的厢房,遍地木屑的琳散家具。 王锦绣有些失望,这里哪里有她要找的人,本还心存的希望,瞬间熄灭,如同刚要燃起的火苗,被人泼上了冷水,不仅没了温度,还冰冷刺骨! “这位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在王锦绣不知道如何之时,不远处的房门口出现了一名女子,开口打探道。 王锦绣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回应道:“我找人。” “找我们家楼主吗?要是这样我想姑娘怕是白跑一趟了,我们楼主从不主动与人会面。” 眼下说话女子正是那日喊李尘风淫贼之人,名叫阿珠。 “不是,不是,我找李公子!”王锦绣怕说错话引起误会,急忙摆手,将自己要找之人直说出来。 阿珠看着有些可怜的青衣女子,心中有些恻隐之心,她从前何尝不是如此形象,虽不清楚她与那登徒子有何渊源,同为命苦女子,自然想帮上一把。 “你跟我来吧,那登徒子正与我家楼主对饮。” 阿珠说完率先在前面带路,在看了眼白袜上有些许血迹的青衣女子,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便又折了回来,挽臂而扶。 王锦绣没说什么,看了眼满是善意的美艳女子,眼角湿润,不知道如何表达。 阿珠仿佛知其心意,挽臂的双手轻轻紧了紧,本都是苦命女子,哪里来的那般巧语词缀。 在二楼的隔间处,格外有一处走道,外人基本无从知晓,这也是当时此地恶霸,设计建造此处楼阁时,故意留出的区域,原本为了聚淫取乐,没成想谢小楼接手后,倒成了自个的居住之地。 阁楼内,李尘风侃侃而谈,顾老头远远的躺在一边,时而不屑时而叫好,就连谢小楼性子这般君子之人,偶尔也拍手叫好。 “张无忌施出一招乾坤大挪移,顿时光明顶上内力四射,不少喽啰都纷纷倒地,尤其是那名门正派之中的灭绝师太都是心神荡漾,忍不住夸赞好一个江湖儿郎,好硬的拳头,要不是年纪太大甚至恨不得,贴在张无忌身上。” “在张无忌收功之际,背后的碧眼小昭,更是大喊公子,公子,一副这是我相中的相公的模样,好似告诉众女子,这是老娘的男人。” 当李尘风讲到这里,不少同样在听故事的女子,都发出不屑的声音,这讲的哪跟哪,不说这张无忌武功如何了得。如此受欢迎,相貌怕也不只能用出众形容,再说哪有那般不知羞耻的师太,分明就是胡编乱造。 第五十五章 御剑而去 除去众女子有些听不入耳,谢小楼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尤其是那奇妙至极的神奇功夫,他何曾听说过。包括故事中的生动人物,那个不是有血有肉之人,听的他热血沸腾,恨不得能与之切磋两招。 “李兄,这张无忌所在何处,能否介绍一二,我好切磋两招!” 李尘风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倚天屠龙记,在前世可是一批人的从小陪伴,莫说他知道张无忌所在何处,奈何也没法搭桥牵线啊,这书里的人物,哪能跑到现实来,尤其是穿越过来。 “小楼阿,怕是让你失望了,这是我家乡流传的故事,不说我家乡如何遥远,反正切磋是没戏了。” 李尘风与谢小楼关系熟络起来,称呼也跟着变了。 谢小楼听完,一副懊恼之色,也不刨根问底,只是开口道:“那可还有他的后续故事?” 在准备继续开讲后,敲门声响起,阿珠出现在房门口,对着谢小楼开口道:“楼主,有位姑娘要找登徒子!” 李尘风听完干笑两声,感情这娘们还没消气,依旧想仇呢。 谢小楼有些尴尬,他与李尘风一见如故,如同兄弟。说白了,就差歃血为盟,对天发誓了,眼下对于登徒子这个称呼,也有些不好意思。 “有有有,五十多集呢!” “五十多集?”谢小楼疑惑重复道。 “嘴滑了,五十多个故事呢。” 李尘风说顺了嘴,把电视剧的集数说出来了,看着谢小楼聚精会神的模样,像极了前世自个坐在电视机前,等等广告的日子,得亏谢小楼没在那个世界,不然少不了是个电视武侠迷。 在准备继续开讲,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后阿珠出现在门前,瞪了一眼李尘风后,对着谢小楼道:“楼主,有位姑娘要找登徒子!” 李尘风听到这个称呼哭笑不得,感情这娘们还记仇呢。 相比于李尘风,谢小楼倒是有些尴尬,他与李尘风不说相见如故,惺惺相惜倒是算得,说白了,就差滴血饮酒,对天结拜了。 “再瞎喊,小心今晚睡着了,我偷偷爬进你被窝,让你知道什么是登徒子。” 李尘风看出谢小楼的尴尬之色,故意开口调侃阿珠。本身谢小楼就是那种君子之人,对于这些名号也是格外看中,如此正好缓和了气氛。 “你敢!”阿珠吓了一跳,看着让她吃过大亏的男子,一副好色的模样,急忙紧了紧衣衫,生怕被瞧出点花色来。 “好了,不知道是谁要找李兄弟,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不见任何人的吗。”谢小楼开口道。 还未等阿珠回话,从其身后走出一位青衣女子,直接跪在地上。 “谢楼主,不管这位姐姐的事,是我死皮赖脸要进来的。” 王锦绣之前一直跟在阿珠身后,本就有些焦急,听到如此对话后,更是跳了出来,承担了罪责,最重要的是那个李姓男子也在这里。 谢小楼,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青衣女子,样貌平平,却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眼下狼狈模样,怕是遭了不少变故,尤其是那凌乱的头发,使其更加窘迫。 如此女子找上自家兄弟,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小楼与众女子不约而同的盯向李尘风,除去顾老头,都以为是他始乱终弃,糟蹋过的妙龄女子,找上门来。 李尘风被盯得满不自在,看着跪在地上,视线却注视着自己的王锦绣,甚至能从眼神中瞧出,有些焦急的情绪。 “你找我?”李尘风开口道。 “李公子,请您出手救我王家!”王锦绣也不拖沓,直接开口道。 谢小楼听到王家二字后,思路也熟络开来,前几天那憨厚的矮个汉子,好似就是王家镖局的人,当时其口中的大小姐,应该就是眼前的青衣女子。眼下如此落魄形象,不外乎走镖出了变故。 李尘风如同早就知情一般,缓缓开口道:“我为何要帮?” 王锦绣一时哑然,竟不知如何作答。 阿珠听完后,率先发起了大小姐脾气,也顾不上谢小楼在一旁,指着李尘风大声喊到:“登徒子,还以为你跟楼主一样,是个救苦救难的侠士,没想到也是怕事胆战之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李尘风并未还口,依旧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锦绣。 “只要李公子愿意出手,我王锦绣以后甘愿为奴为仆。” “怎么现在求人都喜欢将自个打包送走,不说人家愿不愿意收,光是多了一人,就得废不少口粮,老头,你说对吧?” 李尘风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询问顾老头。 顾老头倒也没有挤眉弄眼,反倒出奇的平淡,慵懒的翻了个身,开口道:“有个丫鬟捏脸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尘风故意点头,视线挪到门口的阿珠身上,随后语重心长道。 “嗯,阿珠腰细股大,倒是可以当好丫鬟,要不我们跟小楼谈谈价格,将其买下,以后当丫鬟使唤好了,时间久了,还能给我当个婆娘,给我生一堆崽。” 门口阿珠听完吓得赶紧闭嘴,哪里还敢开口,赶忙挪步到谢小楼身后,生怕真卖给这登徒子,成了他的丫鬟,还有下崽的婆娘。 “只要李公子需要,我甘愿捏腿捶背,甚至……生崽也行。”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王锦绣依旧说了出来。 “牛大力可从跟你说了什么?”李尘风收起之前的轻浮,开口问道。 王锦绣云里雾里,眼前男子话语实在捉摸不透,一会扯东一会扯西,要是平常性子,定不会搭理,可眼下她那里还有那副傲慢的性子。 “他说你在谢小楼,还说……他求你…”话说道最后,王锦绣说不出话来,对于牛大力,她又太多愧疚,如若当时听从了建议,两人配合突出包围,怕早已经回到阴平。 牛大力与眼前黑衣男子的关系,虽不说是如何关切,最起码也比自个要强的多,说不定眼下早已经出发,救下了整个王家,如今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李尘风没有再出口询问,起身走到谢小楼身前,眼睛却盯着阿珠道:“小楼,问你借一样东西。” “李兄,你我二人开口就是。” 阿珠看着登徒子肆无忌惮目光,不自觉的往后轻退一步,生怕将自己要了去,给这可恶之人当生崽的婆娘。 “借剑!” 阿珠听后松了口气,小手习惯性的拍了拍胸脯。 谢小楼也不吝啬,直接祭出自己的短剑,开口道:“又不是如何大事,我这短剑虽不没啥名头,但也是出自名家之手,要是不嫌弃,借去用就是。” 李尘风摆了摆手,没有接过谢小楼的短剑。 “你也知道我是毁剑行家,万一给你折了,岂不是糟蹋一把好剑。” 谢小楼想起那日对决时,借出的剑不知道碎成多少截,自个短剑也并非神兵利器,怕也好不了多少。 “那让阿珠给你拿把趁手的长剑好了,哪怕碎了也不心疼。” 阿珠听完去给李尘风去取长剑,路过周身之时,一双贱手拍在了自个屁股之上,阿珠又羞又气,瞪其一眼,慌忙离去。 “位置在哪?”李尘风看着青衣女子道。 王锦绣不知道李尘风所言何意,一时间既然哑了。 “王姑娘,李兄问你,王家人如今在什么位置。”谢小楼见其愣神,开口提醒道。 王锦绣大梦初醒,看着一身黑衣的俊俏男子,眼眶湿润,泪滴滑落而出,声音略颤道:“城门西处,五里路外的芦苇荡!” 阿珠持剑而回,李尘风接过长剑,推开阁楼窗户,站在门窗之上,双指凝剑出鞘,回头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的青衣女子,轻道:“蠢女人!” 话完一跃而下,众人吓了一跳,只见李尘风踩在剑身之上,极速朝城外而去。 众女子那见过如此奇景,叽喳个不停,尤其阿珠表情最为出彩。 顾老头不以为然的往口中塞了颗豆子,开口道:“嘚瑟!” 谢小楼自叹一声。 王锦绣望着远去的背影,与这方无边天地,相融相和,好似他就是这天,是这方天地主宰。 本是泪珠满面的容颜,绽放出一朵笑容,煞是好看。 第五十六章 崩盘 城外的芦苇荡,今日注定是不平凡的日子,比成人还高一头的芦苇,在那些书生文豪眼里,定是吟诗作对,灵感迸发的好日子,哪怕是着不入流的画师,也能画出幅还算出彩的水墨芦苇画。 可眼下那里来的诗情画意,不说血流成河,躺在地上痛苦呻吟之人,也不在少数,尤其是那躺在地上,毫无气息的尸体,也得有十几具。 谁能想到前脚还是生龙活虎之人,后脚就生机全无,这行走江湖,无非是走在刀刃上,一不留神,丢了性命,身首异处! 一声刀剑的铮鸣声结束后,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男人,倒退开来。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用老者形容最为贴切。尤其搭配上气喘吁吁的神态习惯,像极了如此年纪还有的模样。 王元基额头汗如黄豆,后背的豁口,让其忍不住牙根打颤。如今他已不是健壮年轮,不说如此后背创伤,就连大幅度的交手,都已让他身体难已吃消。 用剑之人本来讲求个快准狠,如此要求,这持剑自然是重中之重,练剑之人大多都是自小练起,好锻炼持剑的平稳性。 王元基本是端剑的持平姿势,眼下哪里还能保持的住,不说酸痛无比,就连剑身都有些轻微的抖动,要不是自身积极维持,怕被看出破绽,眼下早就杵到地上,支撑起自个不争气的身体了。 与之视线相对的孙衍,虽也是气喘吁吁,倒没有王元基那般不堪,两人岁数相差不大,实力也是不差分毫,眼下如此自在,自然是之前偷袭得手,在其后背开了一道豁口,这才战的顺畅,没有后顾之忧。 “老王八,今日你王家已经栽了,你我两家争斗多年,总算有个结果,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孙衍开口道。 本做攻势持剑的王元基,听完死对头的一番话后,也不在装腔作势,将长剑插在泥土里,右手扶之,好似行动不便之人者的拐杖,重心全都放在长剑之上。 “姓孙的,说如此废话干嘛,眼下世道,不说食肉扒筋,挫骨扬灰,怕也差不了多少,都是江湖之人,自个什么收场场景,没暗自想过。” “眼下你灭我王家,他日就有人灭你孙家,江湖就是这个鬼样子,你我这等老骨头,岂能束缚在贪生二字上!” 孙衍听王元基道完,没有之前那般出口妄言,他岂能不懂,你进了江湖之中,就没有全身而退的那一天。 “可惜啊,可惜,没想到你我心心相惜之日,竟是你我恩怨了结之时,如果,你不是我对头,我倒想认了你这个老朋友。”孙衍道。 “哪有那般多如果,动手吧!”王元基回道,重新持剑。 孙衍听完不再多作言语,重新劈刀而下,与眼前的“老朋友”战在一起,除去一般无二的兵刃撞击声,唯一改变的只有不断一往无前的攻势,和节节败退的王元基。 很快体力不支的王元基,开始流露破绽,除去原本后背的刀口,身上又重新添加了数道窄小的刀伤。虽不致命,也是巨大隐患! 很快弊端映现而出,不说身体疼痛无比,光是血流不止,就已经让王元基虚弱无比,虽没到头晕眼花,却已经招架不住袭来的刀刃,尤其手中长剑更是要脱手而出。 不远处的牛大力还是老样子,身体依旧紧锁着王默,可事情并不如表面这般,牛大力也是强弩之末,手臂酸痛难忍,随时都会被挣开。 反观怀里的王默,依旧那副疯癫模样,尤其当下更加癫狂,如同发疯的恶狗,使劲挣脱束缚,当然脑海里第一件事,自然撕碎了锁着他杂碎。 牛大力与王默两人身体素质,本就差距太多,一个练家子,一个寻常人,如若不是牛大力天生大力,怕早已经挣脱束缚。 练家子始终是练家子,逐渐无力的牛大力还是松开了束缚的手臂,怀中的王默如同脱缰野狗,迅速反扑。 手臂酸疼,还没来的及起身的牛大力,只见王默扑面而来,眼球血丝凸起,像极了小时发狂的狗,来不及多作反应,本能的伸手去挡。 “啊!” 牛大力痛喊一声,王默如同野狗,狠狠咬在了他挽起袖子的小臂上,针扎血肉都疼痛无比,更别说整口俐齿。 原以为王默咬完会松口,没想到反倒愈发紧实,牛大力甚至能感受到镶进血肉的牙齿,如此清晰,如此刺骨! “松口,俺让你松口!”牛大力疼急了,反倒开口大喊,手上也没停下动作,拽住王默头发,使劲往后拉扯。 王默哪能听他言语,不旦不松口,反倒变本加厉,咬的更深了些,鲜血溢满口腔,像极了食人生肉的畜生。 牛大力疼得眼前有些发黑,恨不得自个能疼晕过去,现实哪能如他意,不仅没有昏厥的迹象,反倒让他愈发清醒。 他本就是憨厚之人,平日里出了名的好脾气,眼下也是逼的急了,脸上浮现出,平日里不曾见过的神情,左手使劲揪住王默发髻,往后拉扯的同时,脑袋当做头锤狠狠地撞向王默脑袋。 王默哪里晓得还有这般手段,一时间被撞得头晕眼花,牙齿松了松力道,并没有完全松口。 紧接着又是一记头锤,这次力道比之前大的多,王默被撞的头脑空白,加上拉扯头发的大手,两人脱离而开。 王默躺在地上,头发散乱无比,口中鲜血淋漓。至于牛大力也坐在地上,右臂之处皮开肉绽,齿痕深处,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如此模样,连举臂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很快,王元基也败下阵来,手中长剑脱手而出,长刀直接架其脖颈之上,配上满身的鲜血,还有失意的眼神,一瞬间衰老了几十岁,如同枯木,腐朽不堪。 王家镖局除去死去的众人,剩下的寥寥无几,加上牛大力与王元基,也就六人而已,出城前的庞大队伍,眼下死伤殆尽,仅剩之人也免不了走上黄泉。 牛大力趁着还有些气力,急忙起身跑到自个老爷身旁,吃尽力气拉起王元基,还想着突出重围。 可眼下局面哪里还有机会,还未等走出几步,孙家之人将两人团团围住,不说水泄不通,眼下强弩之末的躯体,怕也是以卵敌石,不自量力。 孙衍看着牛大力,眼神中透露出欣赏,之前王家千金逃出重围,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与王默缠斗,更是出彩至极。不说此人胆识过人,如此重情重义倒也是刮目相看。 “你叫什么?”孙衍问道。 “牛大力!”道。 “眼下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怎样。”孙衍道。 “什么机会?”牛大力道。 “你只要加入我孙家,我不旦放你一马,甚至收你为徒,不说荣华富贵,最起码也是衣食无忧。”孙衍道。 “不同意!”牛大力摇头道。 “好。”孙衍没有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这轻易汉子,也不是瓜。 王元基看着拒绝的牛大力,甚至周围死去的镖局众人,心中懊悔万千,他王家亏欠他们太多太多! “老王八,上路吧!”孙衍不再多说言语,大局已定。 一旁清醒过来的王默,也顾不上狼狈模样,捡起长剑,看着王元基与牛大力,心中异常舒快,总算能大仇得报了。 牛大力依旧将王元基护在身后,王默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恼火,加上之前两人的纠缠,他对这矮个汉子实在怨恨的很,眼下便先拿他开刀! “今天我就让你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说完长剑对着牛大力挥下。 第五十七章 山河 牛大力索性闭上双目,心中并无死亡的恐惧,反倒是想起他年迈的娘亲,神通广大的李公子,甚至还有他心心念的姑娘,她是否已经逃回城内,找到了李公子。 在他心里自家小姐与李公子更为般配,她虽没见过那种倾国倾城的女子,最多也是那日在谢小楼见过的众女子,甚至因为拘谨,都没敢多看一眼。 在他心目中自然小姐是最美的,像李公子那般大本事的人,也只有小姐配得上了。他虽与李公子未有多大交情,却坚信李公子,定会答应他的请求,保护好小姐,眼下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闭目等死的牛大力,并没有等到剑如血肉的疼痛感,他曾经听过说书的讲过,剑快到极致,挨剑之人是感觉不到痛处的,莫非眼下自己已经死了? 还在异想天开的牛大力,只听见——叮——的一声,甚至还能听到剑刃的抖动之声,频率之快。 牛大力这才睁开眼里,只见原本挥剑而下的王默,双手握紧长剑,剑身如同被何物撞击一般,激荡不停,颤抖不止。 王默双手伏住长剑,才勉强稳住,看着牛大力正不解的打量自己,顿时心生怒意,好似脸颊被打了一个耳光,生疼的很。也顾不上蹊跷之意,又是举剑斩下。 叮—— 手中长剑离头颅只有几寸之时,竟脱手而飞,尤其王默更是遭受牵连,虎口狰裂,身体甚至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此滑稽景象围观之人,恶毒没有出声嘲笑,仿佛见鬼一般,看着同样茫然的牛大力。 孙衍也是心中称奇,他刚看的仔细,王默手中长剑要斩下之时,仿佛受到了阻拦,脱手而飞,混了大半辈子江湖,他哪里见过这等怪事! “这就放弃了,不想见你喜欢的小姐了。” 在众人心生恐惧之时,一道男声响起,传进众人耳里。 顺着声音看去,在不远处的天空之上,一名黑衣男子,双手倒背,脚踩剑身之上,配上威风吹起的衣袍,一副仙人模样。 牛大力看着飞剑上的黑衣男子,憨笑起来,没想到李公子既然亲自来了,相必小姐亦是安然无恙了。 牛大力顾不上周围人的惊讶表情,挥手喊道,“李公子,给你添麻烦了!” 李尘风看着受伤不轻,还直招手的牛大力,一脸苦笑。 “我让你出事就只管跑,你不听,可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牛大力听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去接话。 王元基看着剑身之上的黑衣男子,听到两人的对话后,知道这就是王锦绣所说之人,心中希望死灰复燃。与之相反的,是脸色并不好看的孙衍,本以为大局已定,谁知道又来了这么一号人物,看其两人的交流,今日注定要被扭转乾坤。 李尘风手指微动,御剑而下,再离地面还有一尺之时,轻步下地,原本浮空长剑,如同通灵一般,腾空而起,耍了个剑花,自动如鞘。 “你就是汶山布局的背后之人吧。”李尘风盯着孙衍开口道。 孙衍听到问话,如同吃了苦瓜,苦不堪言,人家都如此问了,汶山之事自然是眼前祖宗插的手,眼下御剑手段,倒也是解释的清楚,汶山上上下下数十口人命的归路。 “前辈,是晚辈设的局。” 眼下倒没隐瞒,脱口而出,哪里还有孙家之主的霸道蛮横。 “计谋是好计谋,可惜碰见了我,你说你是时运不济呢,还是我爱趟浑水!”李尘风道。 孙衍不知道如何作答,隐藏在长袖中左手,好似握着命数。 李尘风将孙衍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翘起,也不在乎,开口笑道。 “你知道汶山那伙强盗如何死的吗?” 孙衍闭口不答,好似犹豫不决。 李尘风道:“我让他们自砍一臂,留手才能活。” 孙衍听完身躯一震,拳头更是攥的紧了些。 身后的王默听完后,眼神如同毒蛇,他知道眼前男子,跟他父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李尘风自然注视到,王默的怨毒神情,却不以为意,继续开口道。 “恰好,我今天心情还不错,还是同样方式,要活留下一只手。”李尘风声音缓慢,却异常威严道。 王元基自然知道汶山情形,只不过眼下听来,这深不可测的年轻人,比想象中还要心狠手辣。 孙衍听后,仿佛决定了某些事情,左手攥的更紧了些,他虽不是强壮之年,却依然野心勃勃,不说眼下如此受辱,就连他内心的尊严,也不允许他自斩一臂,屈辱到死。 “动手!” 孙衍大喊一声,身体却依旧未动分毫。反倒是李尘风身后的王默,弓腰起身,双手持剑往李尘风后腰捅去。 李尘风早知如此变故,之前言语也只是激将之语,他倒要看看能耍出什么花样,藏着什么杀手锏。 王默本以为长剑能刺穿男子腰腹,那知剑撞南山,虽无火光四溅,却不进丝毫。顾不上离奇景象,拼命弃剑后退。 可李尘风难能如他愿,接过原本杵在空中的长剑,一掌拍出,直接贯穿了王默锁骨,拖行数米,钉在马车木轮之上。 李尘风还未来上前,浑身汗毛竖起,尤其体内本命剑气,尽数而出,护于体表。紧接着刀罡传来,威力有些巨大,直接斩在李尘风身体之上,刺耳的爆炸声响起,直接击飞进芦苇荡中。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何等人物,也不过是个心比天高的小子罢了。” 说话的孙衍此时变了模样,眼窝凹陷,身体血管爆起,如此无数小蛇,连绵曲折,甚是恐怖。 如此模样自然不是奇功所为,只有他心中知晓,眼下效果是吃了左手那颗禁丸所为,本就是家传之物,到他这辈足足传了三辈,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能轻易食之。 芦苇荡的脚步声,打断了孙衍的沾沾自喜,很快黑衣男子从芦苇中迈步而出。 李尘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人魔不一的孙衍,开口道:“好久没受过伤了,你这模样像极了该死的臭虫,正好今日拿你练练手了。” “大言不惭,小辈死来!” 孙衍劈刀而下,本就急躁的性子,配上药物的作用下,更加嗜血狂暴。 看着袭来的刀罡,李尘风凝剑而出,剑气包裹剑身之上,一剑刺出,与刀罡相撞,虽破去了罡气,身体也是击飞而去,无奈只好轻跳开来,单脚轻踩马车,空翻一圈,才将力道卸去。 孙衍见其吃力模样,口中大笑,随后连续劈出数刀,罡气纵横交错,直奔李尘风而来。 李尘风故技重施,虽破去刀罡,却也逼的连连后退,衣衫破碎。 见其狼狈姿态,孙衍更是心生快意,眼下功力水涨船高,尤为得意,也不再顾虑其他,欺身压战,今日定要将这可恶小子,碎尸万段。 “怎么?这么想除掉我?”李尘风一边对敌一边开口道。 “小子,莫逞口舌!” “你难道以为一颗药丸,真能让你无限无敌?怕时辰也快到了吧。”李尘风道。 话刚说完,孙衍感觉体内气血翻涌,甚至嘴角开始溢血。 “死我也要杀了你。”孙衍声音沙哑,仿佛灌满了风沙。 无奈李尘风并不与其死斗,一直左右周旋。 孙衍大急,体内的灼烧感更让他疼痛万分,甚至七窍内都有血液流出。 恰好,李尘风正好停在牛大力二人不远处,孙衍停下追逐,大吼一声,体表血线尽数破裂,染遍全身,形似血魔一般,随后一刀斩出,一柄无形的血罡气,直奔牛大力二人而去。 李尘风暗叫一声不好,眼下这是逼其硬接这刀,不然身后两人必定命丧当场。 来不及多做考虑,横身而站,看着袭来的血色刀罡,反倒闭起双眼,呼吸与自然融为一体,相辅相成。 随后双眼睁开,一剑斩出,徐徐秋风戛然而止,一道剑意横切而出,透过刀罡,透过孙衍身体,直至没入身后的芦苇丛中。 “山河!” 李尘风说完,手中长剑应声而碎。 刀罡斩尽,老者横腰而斩,身后万千芦苇,从中而断,四面八方一览无余! 这一剑,破招其一,腰斩一人,破芦苇上千! 第五十八章 清场 众人望向背后一片空阔的芦苇地,原本比人还高一头的芦苇,尽数斩断。 不知是没了芦苇,还是通了路子,原本压抑无比的芦苇荡,既然有了丝丝清风。 站在原地,手持残剑的黑衣男子,依旧没有挪动身子,清风吹过,长发随风而动,配上那俊俏容颜,倒有些神仙意味,哪怕没有,亦是一副才俊傲然图。 孙家众人哪里还敢鲁莽行事,惶恐的盯着这来路不明,且行事果决的男子,生怕一不小心触了眉头,落得自家老爷一样的下场。 牛大力还好,毕竟在汶山见过李尘风出手,虽分不清哪次招式生猛,在其眼里都同样绚烂多彩,他不懂点缀词汇,心中也只是归类为,李公子的神仙招式。 至于王元基可不如牛大力这般淡定从容,不说先前的御剑飞行,光是眼下此情此景,就让其目瞪口呆,惊目连连。甚至眼下,还不忘习惯性的咽着嗓子,连自个口感舌燥,都没有察觉! 王元基毕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呆愣片刻,使劲挪动身子,在牛大力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子,虽全身疼痛难忍,依旧挪步到男子身后。 “李公子。”牛大力率先开口叫了一声,声音满心欢喜,像极了开心的牛犊,不惧虎狼。 李尘风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王元基自然不敢与牛大力一般胆大,江湖走的久了,见识、礼数长了,胆子人情却少了! “多谢前辈搭救,受老朽一拜。” 未在意两人年龄差距,王元基缓慢俯身,给李尘风实打实的来了一拜。 “不用谢我,你要谢的是他!” 李尘风虽没有严声厉色,但在王元基听来,话语中倒有些不悦之意,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生怕再说错一句,惹得年轻前辈,心有不悦。 “李公子,谢俺干啥,再俺也不会你这神仙招式啊。”牛大力憨厚道。 “神仙招式?这归类总结的好。”李尘风听后,笑道。 牛大力听后以为自个出了洋相,尴尬挠头。 “我今日出手,并不是因为我侠义之心,也并非我一时技痒,更非那蠢女人亲自求我,我出手只是因为他,我李尘风认他这个朋友,理由也仅此而已!” 李尘风指了指牛大力道。 牛大力听完依旧憨笑傻乐,唯一不同的是那眼眶中,有些湿润。从小到大又有谁真正的将他当做朋友。他活这些年岁,将他视作朋友的几乎没有。这些年憨厚老实,甚至处处为人,在他人眼中也只是扭捏欺负,闲情娶乐的傻子罢了。 他没想到神通广大的李公子,竟将他当做朋友,那种推心置腹,毫不虚假的朋友,你让他如何不感动。 “我并不是狭之大者,死在我手中弱者,也是数不胜数,我从来没觉得他们是错的,只不过与我立场相对罢了,相对的我并不是好人。” 李尘风此话确实推心置腹,扭捏的世界观早已经离他而去,从小凳子开始?还是汉江山?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路是什么,心里清晰明了。 “李公子不是坏人,俺觉得好的不得了。”牛大力不懂江湖世故,心中所想自然不同,他眼中的李尘风,自然是好人,对他而言。 李尘风只是笑笑,江湖规矩,人性深海,牛大力憨厚性子,又哪里能懂。 李元基自然明白李尘风话中意思,他虽不是如何高就的江湖高手,却也是游荡江湖的老手,如此年岁,很多事情自然看的真真切切,表面也好,深层也罢,都逃不过人心,权利,名声。 他甚至有些羡慕李尘风,拥有实力,可以扭转乾坤,颠倒是非,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的主角,故事都是围绕他转的。 “串珠般的江湖,谁又能说的清呢。”王元基叹息道。 李尘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没再继续开口。 没多久功夫,道路远处马车声响起,随后逐渐驶进,等到了李尘风身侧才停下来。 驾车的阿珠看向一片狼藉的芦苇荡,死人倒是可以接受,等视线扫在地上那半截人体上,眉头皱起,玉手遮住小嘴,生怕呕吐而出。 李尘风的坏笑让其看在眼里,心想绝对与登徒子脱不了干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登徒子!” 话音落下,马车门帘掀开,青衣女子担心的打量四周,当视线停留在王元基身上时,松了一口气,顾不上疼痛,急忙跳下马车,跌跌撞撞的跑向王元基,父女相拥,大难余生,喜极而泣! 谢小楼同样从马车内出来,先是看了眼腰斩的孙衍,又看其后方那光秃秃的芦苇,对李尘风道:“怎么没见你用过这招?” “你难道想接我这招。”李尘风道。 谢小楼摇摇头,急忙拒绝,上次的伤现在还没好实落,眼下这招威力怕是更甚! 王家父女算是抒发完情感,王锦绣对着牛大力微微一笑。 “谢谢!”王锦绣道。 牛大力那见过如此温柔的小姐,一时间红了脸,在那不知所措,尴尬挠头。 李尘风看在眼里,苦笑摇头,真是憨到家了。 “父亲,这位是谢小楼谢楼主!” 王锦绣介绍道。 王元基自然知晓谢小楼,此人从不与人会面,今日一见,倒有些三生有幸之感。 两人互相施礼。 “这位是…” 王锦绣介绍到李尘风之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以前他很讨厌这个男人,眼下心中竟有了某种情愫,道不出,说不明,那御剑飞行的画面,至今画在脑海,心房,崭新无比! “蠢女人。”李尘风见其介绍自己时竟哑了火,三字顺嘴而出。 按照王锦绣之前的性格,不说大动干戈,难看脸色定会摆出,眼下那还有过往性子,虽没腮红扭捏,但也一副小女人姿态,像极了性子随和的柔弱娇女。 孙家幸存的众人,眼下好生尴尬,人家在那相互介绍,眉来眼去,自身等人如同身在地窖,不说冰冷刺骨,大气都是不敢出的,至于自身生命如何去舍,他们自个都没拿定主意。 “李兄,孙家剩下之人该如何处置。”谢小楼率先想到众人问题,眼下平定局面是李尘风威慑而来,尤其自身早已将李尘风当做风标,不说盲目顺从,多数意见还是会听的。 李尘风没有提前想那么多,再说以他如今的性子,自然是杀光的好。他可不信仇恨能如此简单,随意一句话就能简单放下,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儒家圣人,他不是,敌人也不是。相比而言,他倒更相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本来我想杀光你们,眼下倒是有条活路!” 孙家之人起初心都凉了一半,之后听到活路,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听漏了,把命留在这里。 “将孙姓之人一一指出,就能活命,漏掉一个,干脆直接当孙家人好了。” 李尘风话音刚落,站在最角落的男子,拼命朝着身后芦苇丛中逃去,眼看就要迈入,喉咙一凉,风吹芦苇夹杂着喷血声,难以分辨,之后倒在地上。 剩下的人看着保持着凝指姿势的男子,哪里还有其他心思,自觉点分成两拨,其中一拨自然以老管家为首。 孙家老管家清点了一圈面孔,恭敬开口道:“前辈,眼下分清楚了,那边的都是孙家血脉之人,亦或是孙姓之人。” 李尘风点头,目光扫向另一群人。 “还是那句话,自断一手可活!” 孙姓众人虽听进耳里,自然不会去履行,他们有胆量去拼,却没胆量断手。 “去死吧!” 孙姓之人,皆都举刀而起,知不是男子对手,但亦要伤其根本,哪怕死了,心中也能舒坦! 李尘风自然不再费口舌,以臂作剑,横扫而出,剑芒肆意斩出,将众人尽数斩尽,无一生还! 第五十九章 谢幕 以老管家为首众人,心中思绪万千。当然那些身死之人中,定有与自己交情深厚之人,可命悬在剑上,孰轻孰重他们自然知晓。本就不是什么江湖大侠,说白了顶多算是他人狗腿,谈什么江湖情义。 老管家也算视眼色之人,见李尘风别过视线,顾不上自个一身老骨头,直接跪在地上,身后众人见状,纷纷效仿。 “前辈,我等日后定不会再回孙家,更不会心生寻仇念头。” 李尘风点点头,开口道:“今日以后你们就是王家之人,之后去留我管不着,眼下我在,这事是改不掉的。” 老管家听完看向王元基,喊了声老爷,全都站在了身后。 王元基痴楞,一头雾水,就连王锦绣也是不明所以。 所有一切处理妥当,剩下的也只有依旧钉在车轮之上的王默了。 李尘风迈步而前,站在王默跟前。 王默抬头,看着这个让他功亏一篑的男人,本因流血过多,而苍白异常的脸庞,不说如何狰狞,如此倒也是一副恶鬼形象。 “恨我?” 李尘风看着面部狰狞的王默道。 “恨不得吃肉剥筋。” 王默说完,甚至能听到咯嘣咯嘣的声音,那是咬牙才有的声响,可见他对李尘风有多憎恨! “我怕你没这个机会了。”李尘风道。 “为什么你要来管这闲事,要不是你,今日王家上下全都命丧于此,我不仅能杀了王元基,甚至还能将王锦绣血肉一寸寸咬烂,让他们感受我心中的愤怒,我有错吗?我只不过是替父报仇,我哪错了,我哪错了!” 王默言语愈发激动,最后一句甚至怒吼而出。 李尘风看着眼前,被仇恨蒙蔽的可怜男子,似笑非笑,好似玩弄于鼓掌的造物主。 “替父报仇是没错,可是你找错人了!” 王默愣了一瞬,样子倒没了歇斯底里,开口道:“你说什么?” “你父亲不是王家杀得。”李尘风道 “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王默拼命摇头,像极了孩子。 “你父亲是自杀而亡。” 王默拼命摇头,好像被人抽离了主心骨,整个人颓靡不少。 “不可能,不可能。”王默口中不停念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骗他。 “准确来说,是我让你父亲自杀的。”李尘风道。 王默猛然抬头,死死的盯住李尘风,本是死灰一片的双眸,又绽放精光,满眼仇恨。 “你想知道为什么你爹要听我的话吗,说起来,那日情形跟如今相差无几,除去幸存的王家人,也只剩你父亲一人。”李尘风道。 “为什么!”王默压低嗓子,声音有些干哑,异常刺耳。 “准确说,你爹是为你死的,为了给你一个清白未来,甚至用死来抹清他的罪孽,更怕的是我斩草除根!” 王默如遭雷击,原来自己一直蒙在鼓里,王家父女隐瞒结果,也只是遵守那虚无的约定罢了。至于孙家,也只是将自己视作棋子,一颗用来除敌的棋子。 如果非要寻仇,要找的也只是眼前的黑衣男子。王生荣知道他的性格,莫说天资如何,怕一辈子也到不了李尘风的高度。王生荣活了大辈子,什么也都看得清了,用残缺老命,换他一个安稳未来,也是值得。 可一切都已偏离,从孙家找上王默起,一切都变了,没有按照王生荣的想法来,他儿子还是走了自己的老路,如起初一样,一步错步步错,老子错,小的也错。 王默大吼一声,不顾已被贯穿的肩头,猛然起身,虽挣脱束缚,代价自然是肩膀,被活生生切开,血流不止,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王默直扑李尘风而去,手中拿着从后腰掏出的匕首,正是小时候,父亲赠他的第一件礼物。 李尘风见王默的背水一击,旋转躲避,侧过身子,将原本钉在车轮之上的长剑拔起,反握而持,剑锋正好擦过王默喉咙,两人背对而立。 王默丢掉匕首,捂住自己脖子,可鲜血依旧流出。 李尘风将剑旋转,对准后方,左手拍在剑柄之上,长剑猛然射出,直接贯穿王默心脏。 王默艰难行走几步,本是烈日当空的天色,也变成了血红色,仿佛走向地狱,到了尽头,应声倒地。 王家父女看着身死的王默,心中已然不是滋味,善良的人终归善良,坏人总有可怜之处,尤其眼下,更有让人伤感的理由。 一步错,步步错! “走吧,回了!” 李尘风说完,走到众人身旁,身体整个搭在阿珠身上,好似街道之上的流氓,那勾肩搭背的某样像极了不安分的色胚子。 阿珠吓了一跳,又羞又气,一介女流怎能被人如此搂抱,未及开口发飙,只听李尘风低声轻语道。 “我没力气了,扶我一下。” 阿珠听后,好气又好笑,真是应了那句死要面子活受罪,但虽如此,手上依旧不留情面,在其腰上,狠拧一把道:“登徒子!” 其他人自然不知两人的窃窃私语,误以两人关系寻常,只有一旁的王锦绣神色别扭,像极了吃多了酸果的模样。 马车中,李尘风背靠在马车边上,虽仍然浑身无力,却也比之前好太多。如此体虚自然是那招山河所致,那日在寺庙中所学,见顾老头使出,威力不小,今日情急之下,只好用了出来。 山河剑意,看似朴实无比,威力却无比强大,亦有山河之势。 李尘风虽剑气无比,学习之强,但无奈始终是四品武夫,山河如此磅礴的剑意,四品武夫的气力自然是不够的。用顾老头的话说就是,什么时候突破六品,到达三境,就可不必再使些笨法子,到时体内剑气自会充当养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此方法,也只是李尘风这个怪胎,另当别论而已! 等马车进城后,王家暂与李尘风告别,随后带人扬长而去。 顾老头看到几乎贴在阿珠身上的李尘风,也知道怎么回事,也没蠢到揭发,拆了“剑仙”的面子台面。 夜幕降临,如此悲情且戏剧化的一天,也算拉上帷幕。 三天后,李尘风自然恢复如初,当然也多亏了阿珠,帮他遮遮掩掩,虽说腰间常受扭捏,但也赖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双手控制不住,摸过几次姑娘屁股,就得挨几下拧。 本被谢、李两人,打烂的酒阁,也是重新装潢,虽没重新开张,不少人闻讯早早而来,虽无酒水,依然甘愿自掏银两,生怕迟来一天,少看姑娘一眼,多做一天淫虫和尚。 本在窗边闲坐的李尘风,听到那金莲迈步的独有步伐,自然知道是谁来了。 “登徒子,王家今晚请你和楼主赴约。”阿珠盯着让她又羞又气的男人开口道。 “奥,知道了,要不要带你一起,好做我贴身丫鬟,倒酒剥果,或者…” 李尘风眼光盯向阿珠胸脯,没了下文。 “登徒子!” 阿珠说完转身离去。 “对了,今天这香囊不适合你。”李尘风能闻到独特的香气,浅声说道。 走在楼梯的阿珠停下了脚步,回过来望向李尘风,头一遭的和善问道:“那你觉得什么适合我。” “菊香。” 阿珠得其答案,春意盎然,如花绽放。 “好。” 阿珠说完,下楼离去。 李尘风端起鹤嘴酒壶,单手托腮,手臂担在窗沿之上,仰其额头脸颊更加棱角分明,壶中酒水从鹤嘴流出,好似琼浆小溪,流入口中。 “眼下江湖,淳酒宝剑,美女佳肴,足矣!” 第六十章 房顶夜谈 夜晚,李尘风与谢小楼二人,前往赴约。 谢小楼还是寻常打扮,倒是那消瘦身形,与蜡黄肌肤,与君子打扮不太相符,倒有些瘾君子的意味,瘾字用起来正好恰当,武痴成瘾,怡然自得! 至于李尘风自然与之相反,这崭新的刺绣黑袍,与之俊俏脸庞,相守相成,莫说是谁衬托了谁,衣袍自然是好衣,至于人物,自然也是美男子。 李尘风不是那种注重面相之人,倒是阿珠亲自为其梳妆打扮,原本随意窝在一起的长发,亦被她重新解开,温水梳洗,像极了书中描绘的场景,只不过性别反了。 “李兄,不知道是否快要离去?”谢小楼开口道。 李尘风知道谢小楼话中意思,也知他是性情中人。 “怎么,小谢你舍不得我?我虽没有断袖之癖,如若是你,也会考虑一二。”李尘风开口打趣道。 谢小楼听闻而笑,在他这幅死板脸上,很少见到如此笑容。 “我也想离开阴平四处转转,眼下武阻已去,虽离那鱼跃龙门相差甚远,相比之下肯定也是乘风破浪。”谢小楼道。 “要不你与我同行?”李尘风邀请道。 谢小楼苦笑摇头。 “并非我不识抬举,肺腑而谈,我谢小楼认你这个兄弟,你我二人,要走之路截然不同。” 李尘风明白其中意思,并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一般,天生剑气,更不会如他那般剑开天门,剑道坦然,大路铺就,他的剑道一扑而就。 而谢小楼属于大多数人,从迷茫到坐实,一步一步脚踏而来,艰辛异常。换个说法,李尘风实力本身就技高一筹,江湖路上,不说一番风顺,总要拔刀相助,难道一路上都要站在一边看?这算的哪门子历练,哪门子剑道! “何时上路?”李尘风开口道。 “明日。”谢小楼道。 “同去却不同行,但愿同归!” “自然!” 说完,两人手掌交汇,紧握一起,定下约定! 王家府门之前,王元基等人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甚至不少王家下人,心中好奇连连,那位李公子的事迹,在王家上下都已传遍,个个心生萌芽,瞅上一瞅,好打消心中出奇念头。 两人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等到了王府前,心奇才虽看的清楚,却分不出哪个是李姓公子。 王元基见正主到了,大步上前,笑脸相迎,没有丝毫架子可言。不说王家并不是名门大族,救命恩人面前总要放下面子,尤其在强者面前,更是如此,哪怕到死,也忘不掉脚踩长剑,一剑破敌的浩荡景象。 牛大力紧跟王元基身后,原本残破不堪的粗布麻衣,也换成了昂贵的锦布衣衫,虽与他那张憨厚大脸并不搭配,倒也提升不少。甚如今成了王家义子,还有些不太习惯的意味。 “谢楼主,李前辈。” 王元基率先出口朝着两人施了一礼。 牛大力本想开口,但又怕乱了礼数,一时间杵在原地,一双大手使劲捋着衣裳,不知是在紧张还是擦汗。 李尘风自然看在眼里,故意朝其眨眨眼睛,牛大力看在眼里,放松不少,倒没了那份过度的礼数拘谨。 “不用叫我前辈,你我年龄相差太多,再说前辈对我来说太老了些。”李尘风笑口道。 王元基见李尘风没有丝毫架子,也不再加太多礼数,开口道:“那就叫李公子了。” “嗯,公子公子,风流之子,甚好!” 李尘风说完哈哈大笑,如此平易近人倒是引得不少人另眼相看,尤其是王家婢女,都心神荡漾,这李公子不仅人长得好看,性子脾气更平易近人,哪有公子哥该有的肆意骄纵之意,恨不得相中自己,做其贴身丫鬟。 王元基心中大快,杨臂开口:“请!” 谢小楼率先而行,李尘风则是走到牛大力身旁,手臂搭其肩膀,相持前行。 如此待遇自然让不少下人,好生羡慕,牛大力此次不仅变了身份,更是遇上贵人,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傻人有傻福。 王家酒桌之上,自然美酒佳肴,数不胜数。王家原本就是走镖行当,跨越五湖四海,酒类自然繁多,得亏顾老头此次没有跟随,不然必定大饱口福,喝的宁宁大醉。 酒桌之上并没有见过王锦绣,李尘风心中自然好奇,可想法刚临,推门声响,抬头望去,被李尘风称作蠢女人的王锦绣跨槛而来。 尤其是那身打扮,更是让李尘风眼前一亮,几次相见王锦绣从来都是素颜模样,在李尘风眼里,可能如此女子,根本不懂的什么胭脂水粉。如此想法大错特错,那有不爱惜自个容貌的女子,眼下就是例子。 本不喜打扮的王锦绣,如今正是秀色可餐,比阿珠更加美艳动人,本是美人胚子的轮廓,如今更加立体,用长绳扎起的长发,如今也尽数披散,垂到后腰。原本的青衣习惯,今日换作一身黑色衣裳,内着刺绣黑衣,外衬薄纱外袍,在轻迈脚步之下,洁白脚踝若隐若现,好生迷人。 不知巧合还是有意,两人都是一袭黑衣,神秘而庄重! 王锦绣对着两人略施一礼,也不多做考虑,直接坐在了李尘风身侧,倒是正在饮酒的谢小楼,差点一口酒水吐了出来,少有的出丑模样。 李尘风自然知晓眼下场面,视线不自然的看了眼,正在呵呵傻笑的牛大力,才暗松一气。 “李公子,我敬你一杯。” 王锦绣的端起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李尘风楞在当场,不明白王锦绣所为何意,当然在其眼中印象,依旧停留在汶山之中。至于今晚秀色打扮,虽减去不少印象,在其心中依旧是那三字,蠢女人。 王锦绣不知李尘风心中所想,本就酒量尚浅,小脸双腮之上,红润无比,如同娇羞桃花,灿烂无比。 “这一杯,是我给李公子赔罪。”王锦绣说完一饮而尽。 “这一杯…” 王锦绣话还未完,李尘风接过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李尘风性子不是娘们,心眼自然不会小到针孔大小,他曾未怪罪过眼前女子,更不会让其灌酒赔礼。 王锦绣看李尘风与她同用一杯,甚至杯口粘有她的唇印,如此间接接触,心如激鼓,激荡不停,红扑脸颊,仿佛更红了些,不知是这酒太烈,还是那人太烈! 酒席如此才算正式开始,众人几杯下肚,尤其王家众人,皆都放下拘谨,不再吞吐。 酒过三巡,桌上依旧热闹非凡,就连平日里憨厚非常的牛大力,也快言快语,满口醉语,与王元基,谢小楼,打成一片。 至于君子模样的谢小楼,亦是变了模样,虽并无失态,废话也是多了起来,甚至讲起了,李尘风曾与他讲过,倚天屠龙记的故事! 李尘风笑了笑,拎着酒坛走出门外,轻身上房,靠在瓦硕之上。 夜空明月虽不圆润,月光依旧明亮如初,甚至能清晰看清,远处房顶正在求偶的野猫。 李尘风饮了一口酒水,抬头望月,回想起清河镇的往事,那时自个还是乞丐,如今这些年过去,名叫小桌子的朋友不知如何了。 本寂静无比的瓦房,发出轻微声响,李尘风看着身旁出现的黑衣女子,轻巧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是我打扰你了吗?”王锦绣歉意开口。 李尘风摇头。 王锦绣松一口气,开口问道:“李公子在想什么?” 李尘风好似有了兴趣,开口道:“你猜!” “嗯——在想家?” 李尘风摇头。 “在钻研剑法?” 李尘风依旧摇头。 王锦绣沉吟片刻,开口道:“那就是在想美人!” 李尘风轻笑,摇头道:“还不对!” 王锦绣实在猜不出来,索性不再说话,身子往李尘风身边挪了挪,虽谈不上紧挨,也只剩一掌距离。 “我在想一个朋友。”李尘风主动开口道。 如此话题,王锦绣也是有了兴趣,反口问道:“李公子的朋友相必也算号人物吧。” 李尘风摇头,干脆躺在瓦硕之上,双手枕头,如此才算舒服。 “他是个乞丐。” 王锦绣自然联想不到,不敢开口搭话,生怕说了惹他厌烦话语。 “我以前也是乞丐,如今数来,也有好些年了,当初我哪有这般威风,不过也是他人脚下蝼蚁,如若不是顾老头,眼下与你说话的怕是空气。”李尘风感慨道。 “当年…”王锦绣欲言又止! “过去了,不提了。” 王锦绣乖巧点头。 “你可知道我为何把孙家幸存之人,故意扔进你们王家。”李尘风看着王锦绣道。 王锦绣并无躲避李尘风的目光,反而与之相对,轻摇脑袋。 “不说阴平如何卧虎藏龙,隐藏势力也是有的,孙家还在时,自然你们两家持平,如同天坪,均匀异常。” “眼下孙衍已死,孙家自然没落,但依旧不容小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明白。我将那些人故意安在你家,首先增强了你家势力,再者更能掌握孙家。” 王锦绣前话听的明白,后言之意,难以理解。 第六十一章 本是清风 “你真信孙家此事就此揭过?我问你,孙衍可有子嗣?”李尘风询问道。 “孙衍膝下亦有一子,年龄倒与我相仿,虽并无涉及镖局生意,亦自谋商路,阴平的盐巴生意,算是龙头。”王锦绣道。 “那我问你,如若那天死的是你爹,你侥幸逃脱,又当如何?” “报仇!”王锦绣脱口而出,随后好似明白话中含义,美目看向瓦硕之上的男子。 李尘风点头,语重心长道:“你本是女子都有如此血性,那孙衍之子,又岂是软弱之人。从你走镖那天起就已算江湖中人,莫要心存一丝善念,你有,敌人也不会有,不然等到万念俱灰,后悔晚矣。” “江湖就是这些手段,用来用去也就那些把式,你看透了,也就懂了,至于那些人如何利用,我不会过问,甚至你心似菩萨,都与我无关,我该做的已经做了,江湖不是孩童打架,泼妇骂街,走的是刀口路,行的是流血账,没有你来我往,和气生财,活着才能莫问出路,江湖再见。” 王锦绣点点头,不知听进去多少,反倒双手抱膝,脸颊枕在膝盖之上,开口道。 “你就要走了?” 李尘风轻点下巴,看着不舍之意挂脸的女子。今晚她极美,如同明月,让人心生亲近之感。也许是酒精作怪,李尘风将手放其脸颊之上,温柔抚摸。 王锦绣并未拒绝,闭上眼睛任他抚摸,好似痴情楼女,等待良久。 远处房顶之上,两只野猫发出独特叫声,打断二人,李尘风赶紧撤手,一脸失态之意,伸手去摸身旁的酒坛,掩饰尴尬。 王锦绣睁开双眸,并无失望之意,拿起某人想要触及的酒坛,轻饮一口,放置一旁。 李尘风未知其中含义,口含清酒女子,弯腰俯身,双唇相撞,粘稠酒水瞬机滑入口中,比那坛中美酒更加香醇可口。 那双本想推开女子的双手,反倒绕在女子身上,游刃有余。 原本嚎叫的野猫,停下叫声,似乎目的已经达成。 王家酒席今晚格外热闹,谢小楼的故事,王元基的酒,等故事讲完,十几坛美酒都已空坛,至于王家众人早已醉于桌下。 勉强乱语的也只剩牛大力,谢小楼喝的痛快,如今也是醉意朦胧,重新撕开一坛美酒后,开口道:“继续!” 牛大力摇晃着脑袋,一拍木桌,大喊一声“好”,还未倒酒,大脸直接砸在酒桌之上,伴随着噼里啪啦响音,呼噜声响起。 谢小楼摇摇头,左顾右盼未找到李尘风的影子,索性拎起酒坛,独自离去。 王府房顶瓦硕之上,翻云覆雨小半夜的两人依旧躺在那里,衣不遮体的女子枕在男子怀里,香汗淋漓,仿佛烂醉一场,娇体如泥。 李尘风轻抚女子后背,仰望星空。 王锦绣自然与之相反,安静趴其胸膛,手中缠绕一缕长发,不说如何小鸟依人,模样依旧楚楚动人。 “你就要走了吗?”王锦绣不舍道。 李尘风在女子额头轻吻,算是给女子的答案。 “能不能带我一起走。”王锦绣又开口道。 李尘风黯然,不知如何作答,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奈何连他也躲不过情欲二字。 虽与王锦绣并无深切情感,放在前世自然是正常的一夜情,可这贞操如金的江湖世界,岂能有一夜情,这离奇字眼。他并非玩弄感情之人,虽会负责到底,眼下如此询问,他也茫然一片。 仿佛知其为难,王锦绣没有刨根问底,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风,她抓不住,更握不紧,比握那沙石更不靠谱,空空如也。 可她并不后悔,莫说当下如此出众,日后江湖定会光彩夺目,她爱了,一步步的爱上他了,从蠢女人开始,变成了真正的蠢女人。 至于他爱不爱自己,已经不重要了,女人希望男人能钟情自己,可她不在乎了,她爱他,甚至如此短暂的拥有,她也愿意,更将自己身子都给了他。 爱本就是不公平的,一方多,一方少! “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王锦绣微微俯身,在其肩膀,恨咬一口,李尘风虽吃疼,却没伸手推开。 在松口后,平整的肩头上出现一副齿痕,伤口至深,亦有血液流出。王锦绣有些心疼,轻擦伤口,却依旧有血流出,本无伤感的她,竟然泪流满面。 李尘风知晓其中缘由,将其揽在怀里。 王锦绣抱紧李尘风,眼泪愈发汹涌,她多希望夜再长一些,多陪她一些,两人紧拥想抱,直至入眠。 夜仿佛短了不少,旭日升起,原本暗淡无比的天际线,亮起丝丝曙光,将原本稀薄的云彩,染成了浅阳色。 一缕柔光打在女子脸上,本还熟睡的王锦绣睁开双眼,急忙起身,身边哪里还有人在,早已空空如也。 王锦绣拿起身边那块刻有字迹的瓦片,抱在胸口,泪珠洒落。 “暖意微风,四季皆有,冬去春来,微风旧来!” …… 谢小楼门前,除去浑身乏力的李尘风,他人依旧生龙活虎,尤其是昨夜喝到尽兴的谢小楼,更是红光满面,对他而言,今日是他扬帆起航之日,江湖对他而言,依旧憧憬无比。 至于酒楼的众女子,皆都恋恋不舍,谢小楼对其而言,并非寻常关系,虽无男女之情,可总有些羁绊系在其中。 “李兄,你我二人今日就此别过,我未早死,他日定与你不醉不归。”谢小楼开口道。 离别之际,李尘风虽不太自在,倒也知道天下无不散宴席的道理,并无扭捏的矫情之色。 “小楼,希望他日能在江湖中听其名扬四海!” “一定!” 谢小楼说完,转身看向依依不舍的众女子,道:“我已与王家老爷商量好了,日后这酒楼开不下去,他自会照应你们,不说横行霸道,衣食无忧,安心生活倒是可以。” 不少女子听完破涕而笑,众姐妹哪里来的横行霸道。 最后谢小楼对顾老头施了一礼,顾老头轻点额头,表示会意! “走了!”谢小楼转身挥手,自南而去! 李尘风望着远去的谢小楼,心中感慨万千,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谢小楼算是他第一位推心置腹的兄弟,珍贵不得。 “小楼,倒是行了前头,既然早我们出发,老头,我们也该启程了吧。” 顾老头最近舒坦的很,有吃有喝,李尘风生怕他过惯了舒坦日子,不想再粗茶淡饭。 “自然!”顾老头只说两字,打消了李尘风的顾虑。 “众位姑娘,那我在此就告别了。”李尘风朝着众女子开口道。 “李公子,等下,有样东西你忘了带走。” 李尘风回头看着为首的女子,疑惑道:“什么?” 不一会阿珠从酒楼后方牵马而来,眼神中亦是恋恋不舍。 “阿珠,想通了?给公子我当丫鬟了。”李尘风调笑道。 阿珠并未开口,只是将手中的马绳递给李尘风。 李尘风看着少了半耳的黑马,自然是驮着王锦绣回来那匹,如此性子的黑马,除去李尘风能让其听话,任谁都把控不了,谢小楼亦是如此,甚至还给它起了个响亮的名字“一只耳”! “一只耳。”李尘风轻唤一声。 黑马好似听懂一般,马鸣一声,算是回应。 “那我就收下了。” 李尘风说完,将视线重新放在阿珠身上,笑语道:“你跟我走吗?” 阿珠听完,双手紧实了手中的衣袖,依旧没有开口。 李尘风苦笑,眼神有一瞬暗淡,很快转瞬即逝,恢复如常。 李尘风身体向前,几乎要与阿珠贴在一起。阿珠本想躲开,奈何身体无动于衷,未挪分毫。原本以为李尘风有什么过分举动,然并没有,只是俯于耳边,轻音道:“眼下味道,我很喜欢。” 话完,不做过多留恋,转身牵马离去。 众女叹息一声,纷纷离去,只留下依旧留在原地的阿珠,看着逐渐消失的身形,梨花带雨,口中轻喃道。 “登徒子!” 李尘风如果再问一句“你跟我走吗?” 答案只有阿珠自己知道! 第六十二章 管闲事的黑马 城门北处,李尘风骑在“一只耳”背上,与之同行的顾老头,除去身上的马蹄印,更一副不乐模样。原本想骑在马背,非但没有得逞,反倒被“一只耳”狠踢几脚,气的他指三道四,李尘风自然懒得搭理,“一只耳”随及了主人,尤其是那人性化的噘嘴,实在欠揍。 “你这倔马,倒是像极了主人,一脸贱相!”顾老头走的累了,眼看李尘风悠闲而行,自个却只能迈着苦力双腿,不说脚板多疼,心中嫉妒情绪还是有的! 李尘风倒没在乎指桑骂槐之意,依旧笑脸相向,倒是胯下黑马,不乐意了,那快噘到天上的嘴巴,有多夸张就有多不满,甚至后蹄隐隐跳脚,好似在警告干瘪老头。 至于顾老头自然不屑一顾,甚至一副“你过来啊”的欠揍模样。 李尘风苦笑,生怕两人真打起来,自己再摔个狗吃屎,急忙从马背越下,与顾老头缓慢而行,至于“一只马”也没牵在手中,故意撒开,随它四处撒欢。顾老头见其与之同行,心中也不再计较,好受不少,像极了厚脸皮的孩子。 “看你双腿发软,眼窝深陷,甚至面首还遗留春意,你小子昨晚吃春酒了吧。”顾老头看着走路邋里邋遢的李尘风开口道。 李尘风倒没不好意思,故意掩饰,伸了伸懒腰,回答道:“是不是羡慕小爷?” 顾老头啐出一口老痰,愤愤而谈:“你以为我同你般不要脸,糟蹋了人家姑娘。” 李尘风没有还口,对于他而言,自然不会卸下自个翅膀,做一只相守到底的家禽,至于昨晚,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得错误,酒后乱性。 虽然王锦绣极美,可他始终没有其他的心思,至于顾老头说起,他又为何沉默,答案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见其沉默寡言,顾老头也不打算刨根问底,反倒开辟话题,笑道:“我看那阿珠倒是不错,可人家不愿跟着我们,你说可惜不可惜。” 李尘风突然停下脚步,望向远处肆意奔跑的“一只耳”,虽神色古怪,却依旧笑答。 “可惜。” 话完继续前行,没有再给顾老头接话的机会。 顾老头望着颇像自己年轻时的李尘风,喃喃道:“情为何物?” 两人虽自北而行,却也没有目标去处,像极了落下的树叶,可虽风而行,亦能随溪而流。 走了大半天行程后,原本在肆意撒泼的“一只耳”,在远处停了下来,因为距离过远,李尘风看的并不真切,只能勉强看到数道人影。 顾老头自然看在眼里,并非冷嘲热讽,只是心中舒快,自乐道:“都跟你说遛宠要牵绳,你看这下惹祸了吧。” 李尘风没理会老头幸灾乐祸,急匆匆朝前走去,生怕“一只耳”真惹出什么祸端,亦或被人伤了。 被人担心的怪马,哪懂得为人处事,眼下早已被团团围住,一名胸毛茂盛的汉子,揉了揉生疼的胸口,看其身上的灰尘,怕是刚从地上起来。 “一只耳”旁边站着两人,小的不过七八岁模样,梳着两只马尾辫,虽生的可爱,可那身残旧衣裳,一眼就能看出是贫苦人家。身边年龄略大一旬的女子,亦是相同打扮,面容与其有不少相似之处,虽非美轮美奂,也算的漂亮姑娘。 “你这丑马,竟然管本大爷闲事,我这就把你宰了,晚上好吃顿好的。” 吃过亏的胸毛男子,自然怒火冲天,不说嚣张惯了,更没有被人揍过,眼下既然被一头畜生撞飞,不说跌了面子,心里难免咽不下这口气。 说完真的提刀而来,想将这凑热闹的畜生大卸八块,晚上好下顿马肉酒菜。 “一只耳”身旁的姐妹二人,自然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眼前黑马身上,虽刚才实打实的救了自己,但也觉得是巧合罢了,天底下哪有通人性的牲畜。 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子,自然不会有如此想法,眼下不说混乱,也算热闹,准备找其机会逃出包围,原本牵着女孩的手,更是紧了紧。 胸毛汉子,大刀朝着马首砍来,并没有太多花哨动作,在其看来杀一头畜生何须那般麻烦,难道它还能成精了不成。 可世事难测,他口中的宰割畜生,还真是成了妖物,原本呆立的马身迅速调整,躲过了原本要斩在马首的砍刀,刀刃擦着皮毛而过。 周围围观之人笑声肆起,纷纷嘲笑起胸毛汉子。 “你这什么身手,怎连头畜生都砍不中。” “是否是家中嫂子夜夜讨要,弄的你腿脚虚软,都是自家兄弟,你跟嫂子商量商量,换兄弟们挨个去喂,你看怎样。” 此话罢了,笑声跌宕起伏,胸毛汉子更是挂不住脸面,刚想将怒气撒在黑马身上。 原本毫无动静的黑马,调转马头,速度之快,胸毛汉子未做反应,被黑马后蹄狠狠踢中,随后身体悬空,倒飞而出,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笑声戛然而止,皆都目瞪口呆的看向场中罪魁祸首,一只少了半截耳朵的暴躁黑马。 尤其是身旁的姐妹二人,也都面带惊容,不可思议。年龄略小的女孩,回过神来,伸手摸向黑马曲线完美的马背,年龄稍大的女子,本想阻拦,却也来不及,眼看自家妹妹的摸在马背之上。 出奇意料的是这暴躁黑马,竟毫无动静,甚至故意抖抖身子,马头朝向女孩,轻顶身子,活脱脱一副成精模样。 围观众人,原本惊讶的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也是贪婪神情,不说这黑马如何难缠,如此通人性,那可是活生生的银子。 不说那些爱马之人喜爱,哪怕是卖给达官贵人,亦是一笔好买卖,虽这黑马卖相还算可以,但这残耳就有些违和了,不过如今世道马甲众多,区区残耳亦有遮盖法子。 “兄弟们,今日出门办事,不仅完成任务,更有意外收获啊,眼下这畜生,我们训了回去,不说黄金万两,卖给特殊之人,白银百两也是有的,如此都够分。” 话音落下,都觉得言之有理,这哪是畜生,分明就是财神。 “先把两小妞抓了,省的趁乱跑了,尤其是那大的,不知道有多少歪心思。” “好嘞!” 平日里众人皆都不和,谁也不会听谁的,眼下宝贝在前,倒变得和气生财。 众汉子分为两波,甚至有人掏出了麻绳,结起了特殊扣子,常人一看便知,是专门套马的绳扣。至于人少一波,对付区区弱女子,怕也是多之又多。 “动手!” 话音落下,两波人一马当先,各揣目的,欺身向前。 汉子大手率先抓在女孩手臂之上,随后往后拉扯,年长女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结果一般无二,与亲妹如出一辙,被两名大汉揽在怀里,感受趁机在其身上游走的大手,女子拼命挣扎,眼泪充斥眼眶。 “一只耳”哪怕再通人性,奈何依旧是头牲畜,又怎会明白人心险恶,未等它抬蹄,蓄谋已久的汉子早已将马绳扔出,准准的套在马脖之上。 虽拼命挣扎,可依旧难以挣脱,尤其众人并不欺身靠近,三五人拉进绳子,想将其耗尽力气。 早已被擒拿带走的姐妹,看着中央依旧马鸣的黑马,于心不忍。作为姐姐的女子别过头去,不想再看眼下揪心的一幕。 而年龄最小的女孩,拼命呐喊,想要挣脱束缚,跑向黑马身侧,奈何力气太小,被粗鲁汉子仅仅捏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们不要伤害马儿,你们都是坏人!”少女哭喊,心疼不已! 第六十三章 江湖麻烦 怕是掉进钱眼里的众人,岂能理会黄毛丫头的话语,依旧加大力气,消耗着黑马的气力,好带回去卖了分钱。 众人与黑马两头用力,绳索自然崩的很紧,原本势在必得的几人,绳上力道一松,竟然摔在地上,虽没摔了个狗吃屎,依旧洋相尽出。 至于那暴躁黑马自然也是一样,一时收不住倔力,马蹄踉踉跄跄,趴在地上。 汉子们搞不清所以然,等看到断开的马绳后,才知其原因,这马绳不说粗如手臂,也有两指粗细,尤其早已用食油泡过,不说刀刃难断,降服这牲畜尽然不在话下。 眼下麻绳断成两节,还真是说不出的蹊跷。 “你们想对我的马做什么?”一道声响从众人背后响起,众人这才看到莫名出现的两人。 话语出自那身着锦绣黑衣的年轻人口中,至于身旁老人,倒是没有开口讲话。 “一只耳”听到声音,撑腿而起,也不惧怕众人,从人群穿过,停在男子面前,扫尾低头,一副听话模样,哪里还有刚才的暴躁脾气。 “我就说你这马,是个惹事的祖宗,我倒是没说错。”顾老头幸灾乐祸的开口说道。 “一只耳”好似听懂老头言语,鼻间发出噗嗤噗嗤的气声,好似心有不满。 “怎么?还不服气,等哪天惹了大麻烦,就把你宰了吃肉!”顾老头故意加重语气。 “一只耳”抖抖身子,好似有些怕了,马头轻轻顶了顶黑衣男子。 李尘风浅笑,没成想这倔马也有害怕模样,在其额头轻拍几下,手指剑气而出,将依旧套在马首上的套绳斩断。 如此细致动作,众人自然看在眼里,随着麻绳落地,众人心也跟着掉在地上,眼下怕是摊上大麻烦,能随手将麻绳断之,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这一手不知道越过了多少武夫手段。 众人早该想到,如此奇马又怎会是无主之物,尤其是那半截马耳,也解释的清,如何而来! “前辈,此事都是误会。”其中一名汉子率先开口说道。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甚至将姐妹二人往后挡了挡。 如此动作李尘风自然瞧在眼里,他并非圣人,自然不会过问个人恩怨,他虽是个侠客,也是个怕麻烦的人,出不出手自然要看心情,还有缘分! “你们伤了我的马,一句误会就能小事化无吗?”李尘风故意加强语调,一副得理不饶人纨绔形象。 众汉子一时语塞,僵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原本被“一只耳”踢晕的胸毛汉子,此时也悠悠醒来,正好将李尘风那句话听在耳里,不由的火冒三丈,不说这畜生砸了他的面子,更是让他受伤不轻,眼下浑身酸疼无比,怕也是伤到骨头。 “哼,好大的口气,一头畜生伤了便是伤了,今日不陪我千百两,再把这畜生留下,就别想活着离开。” 众人一听胸毛汉子这话,心中暗骂蠢货,好心之人皆都小声提醒,挤眉弄眼。正在火头上的汉子哪知其中含义,依旧一副叫嚷神色。 李尘风没有开口,弯腰下身,捡了三颗石子。 如此行径,更是让汉子火冒三丈,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推开拉他手臂之人,夺过砍刀,叫骂前行! “爷今天就把你们…!” 话未说话李尘风屈指一弹,一颗石子疾射而出,贯穿汉子膝盖,甚至能听到清脆的破骨声。 “啊!” 胸毛汉子痛呼一声,直接跪在地上,断骨之痛让其浑身颤抖。 汉子本想起身而逃,奈何膝盖软弱无力,疼痛袭脑,只好用砍刀支撑身体,刚竖起砍刀,又一石子射来,贯穿了持刀手臂,伴随着砍刀落地的声响,手臂也垂下了去,动弹不得。 胸毛汉子大疼,冷汗直流,嘴唇\片刻间早已苍白一片,眼下才明白为何同伴拉住自己。心中懊悔万千,欲要开口讨饶。 “前…” 嘴巴刚起,一颗石子射入口中,刚吐一字便没了下文,汉子双眼瞪直,随后趴在地上,脑后开洞,鲜血溢出! 三颗石子用完,拍了拍手中的灰尘,仿佛没事人一般。 围观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要不是怕遭了同样手段,早已出声嚎叫,四散而逃。至于胆子更小之人,早已尿湿裤裆,眼下没有人出口嘲笑,皆都贪生怕死,不敢出声。 “现在还觉得我是小事化了吗?”李尘风提问道。 除去完全吓傻之人,剩余之人皆都摇头,顺从的很。 “那你们如何赔我?” 此话一出,有些聪明人早已有了想法,在身上摸索半天,随后脱衣解带,连同内裤脱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衣服都叠的整齐,摆在地上。 有人领头,其他人自然也都纷纷效仿,将浑身扒个干净。 人群之中的姐妹二人,哪里见过这般光景,赶紧挡住眼睛,生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脏了眼睛。 李尘风见一群赤裸男人,自然没心思打量,随意指了指最前方一人。 “你把银子都给我收起来,漏掉一颗也去陪他作伴好了。”李尘风开口说完,还不忘指了指地上死不瞑目的胸毛汉子。 “是。”男人哪敢怠慢,勤奋模样,怕比那夜读书生还要努力。 很快李尘风接过一袋满鼓鼓的钱袋,随意在其手中掂了掂,倒是不少的分量。 顾老头看着一脸得意之色的李尘风,撇了撇嘴,道了一句“财奴!” “眼下这些银子,先给你买匹好马,省的心新生嫉妒,弄得我陪你徒步而行。”李尘风道。 “孺子可教。”顾老头没有拒绝,捋着自个的山羊胡子,得意说道。 “走吧。” 两人转身欲走,身后众人皆松一口气,总算将这祖宗打发走了。 李尘风没走几步,身旁哪见黑马身形,回过头去,见它依旧停在原地。 “走了。”李尘风催促一声。 “一只耳”马鸣一声,不进反退,虽挪动脚步,反倒是往人群而去。 众人纷纷退让,生怕再惹到这马祖宗,白白搭上性命,实在不值。 “一只耳”穿过人群,停在了那对姐妹面前,不仅众人呆了,就连那稍微年长的女子也呆住了。她看那黑衣男子离去,早已不抱希望,如今黑马又来到身侧,无疑让她心生希望,目光望向黑衣男子,带有渴望。年龄偏小的丫头,倒没姐姐那般想法,只是伸手摸了摸马头,一脸喜欢! “走!”李尘风并未与女子视线相对,只是沉声一句,招了招手,继续转身。 女子见黑衣男子依旧如常,心中希望又一次被活活浇灭,甚至一路上吃的苦头,都不如眼下这般绝望。 于此相反的自然是周围众人,看到黑衣男子如此表态,悬着的心可算落地,生怕将两女带走。虽两人死活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但都是为主子办事,自然害怕办砸,回去挨几棍子,他们可吃不起啊。 李尘风无奈回头,“一只耳”依旧站在那里,丝毫未动,至于周围众人,自然不敢开口驱逐。 李尘风叹了口气,这倔马还真是惹事祖宗,无奈之下,只好妥协,看样子这麻烦自己是非碰不可了。 “怕了你了,你们两个过来吧。”李尘风瞪了倔马一眼,朝人群中的姐妹二人道。 年龄偏小的丫头看着远处的男子,伸手指着自己,发出一个我的口型,一脸询问。 李尘风看其搞笑模样,笑着点头。 原本心念如灰的女子,两遭起伏,不敢相信的望向黑衣男子,见其点头确认后,这才喜极而泣。握住妹妹的手有些颤抖,朝着男子走去,刚才平坦土路,甚至比登山都难。 第六十四章 好人好脸 阴平城今夜虽不是阴雨天气,原本繁星遍布的夜色,被横空出世的黑云遮的干净,本该光线可人的夜色,倒变得阴暗起来,角落身穿黑衣的众人,与之融为一体,相辅相成。 孙家厅堂之中,正坐之上的年轻男子,一言不发,从其相貌上,能看出不少孙衍的模样,下方座椅众人,皆是孙姓之人,尤其是那正在啼哭的妇人,正是他的娘亲,孙衍的结发之妻。 “港儿,你一定要为你爹报仇啊。”啼哭妇人望向正坐的年轻男子,哭声喊道。 孙港,孙衍之子,实力虽位于三品之中,可这脑袋功夫,可不是品阶能比的,要不然也不能独揽盐巴生意,做大做强。 孙衍自小对其要求很高,正是如此也算为其开了心窍,甚至懂事比同龄人更早,虽没继承孙衍的独断专行,可这城府心性,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母亲,你且放心,我定会让王家血债血偿。”孙港安慰道。 啼哭妇人,轻轻点头,手中的绣卷,轻点泪珠,不再哽咽出声。 “三叔,芦苇荡当日情形,可是有何发现?”孙港问向坐在左侧木椅之上的肥胖老者。 被称作三叔的肥胖老者,轻轻点头,开口说道:“倒是有些发现,我孙家死去之人皆都一击毙命,与你父亲一般无二,尤其是那大片空荡的芦苇,怕应该是位人物!” 孙港听后面带纠结,王家竟寻得如此帮手,莫说灭他孙家,哪怕平了阴平势力,想必也不再话下。 “哼,还想报仇,别把我们也搭进去,白白丢了性命。” 孙港眉头皱起,望向出口不逊的干瘦老者,此人正是他的二叔。 孙家虽血脉众多,却也是人心复杂,三叔还好,私下行事,曾未将话摆到面上,心机连连,孙港倒是随他多一些。相对之下,两叔却与之相反,孙衍生前就与之不合,如今群龙无首,更是变本加厉。 “怎么?你大哥尸骨未寒,眼下靠不住性子,想要吞掉孙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嫂子?”妇人怒斥道。 “哼,嫂子?我眼里哪敢有嫂子,不说死去的大哥不答应,想必三弟也不会答应吧。”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妇人坐起身来,指向说话老者,半天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那正坐的孙港,一样目瞪口呆。 “二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如此污蔑我,不说大哥在天有灵,就连我也是听不下去,任你乱语。” “哼,污蔑?你与那臭婊子的好事,我不知瞅见多少次,相必那小子也是你的野种吧。” 孙港听到如此对话,头脑空白,视线望向妇人,希望她能矢口否认。 妇人并未如他所愿,只是别过头去,不愿与其相视。 如此作态,自然确定下来,孙港石破天惊,无力跌到座椅上。 剩余孙家人皆都如此,今日前来的目的,自然是想挂分孙家钱财,眼下孙衍已死,如此香饽饽不说大小,哪怕捞的指甲大小,也强过没有。哪能想到还没分财,就听得如此跌爆眼球的丑事,真是有悖伦理。 孙家老三见众人议论模样,也沉不住气,开口斥道:“既然二哥如此不顾兄弟情面,那也陪大哥去吧,到了那边替我跟大哥说声抱歉吧。” 说完,运气拔剑,想先人一步,取人性命,可身体如云,哪里还能握住长剑,伴随着长剑落地的响声,跌在椅子上,惶恐不安。 眼看老三拔剑的老二,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就身死剑下。老三如此软弱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没等他下手,无力感也随之而来。不止他一人,整屋人都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孙港也从心绪中清醒过来,眼下不是他计较身世的时候,如今所有人皆都瘫软无力,一般无二,到底是谁下此毒手。 没等众人太多猜测,房门应声而开,一群黑衣蒙面人一拥而入,那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架在每人的脖颈之上。 随后,曲线完美黑衣女子,踏槛而来,扔掉手中迷管,盯着屋内的孙家众人。 女子虽用黑纱遮住面容,孙港勉强看出,女子定美妙至极,尤其是那曼妙的身材,在纱袍中愈发饱满。 “不知道阁下,为何用这鼠辈手段,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孙家能及,定会舍爱送出。”孙港无力道。 黑纱女子没有回答孙港问题,口吐青语:“杀!” 孙家人听其单字,眼珠瞪起,未来得及出口讨饶,大刀就已斩在血肉之上,死不瞑目。 孙港无力躺在地上,热血肆意而出,身体愈来愈凉,他望着同样下场的叔辈,自嘲而笑,表情凝固在彻底凉透的脸上。 深巷之中,一名花白老者,出现在黑纱女子身前,恭敬道:“小姐,孙家之人全都清理干净。” 黑纱女子轻轻点头,望向北方,乌云消散,明月之光恰好打在女子脸上,上装的眼眉极美,像极了房顶那晚。 “我等你!” …… 数百里的炭火旁,李尘风烤着手中猎来的驯鹿,伴随着油水低落火炭的吱吱声,香气肆意而出,顾老头早就等在一旁,口水直流,恨不得马上上手,好好品尝。 至于缩在远处的姐妹二人,除了轻咽口水,只能别过头去掩饰尴尬。 当然两女自然是今天救下的一对姐妹,咱们李大侠自然不会做那种霸王硬上弓的勾当,眼下防贼模样,自然是下午见其出手模样。 两女虽被藏于身后,可依旧看的真切,三颗石子,一条人命,甚如今想起那破骨的清脆声,还有点毛骨悚然。实在想不明白,长相如此俊俏的男子,为何有如此残忍手段。 “喏,老头,这腿是你的。”李尘风用剑气切下一条鹿腿,递给老头。 顾老头接过鹿腿,顾不上烫嘴,猛啃一口,也不在乎弄得满脸油渍,甚至能听见吞咽的虎狼声。 “你是不是没撒孜然?”顾老头狼吞虎咽道。 李尘风白其一眼道:“你以为孜然是随便撒的,那也是出淤泥不染的神物,偶尔放点你就就偷着乐吧。” 顾老头不以为然,不再开腔。 李尘风自个切下一块鹿肉,放在鼻尖轻嗅,故意摆出一副陶醉的神情,随后放在口中轻微咀嚼,一脸享受。 远处不断观望的小女孩,忍不住咽着口水,目不转睛的望着故意显摆的黑衣男子,当男子投来目光时,就会将头撇向一边。大龄女子稍微好些,勉强控制自己吞口水的频率,可依旧饥饿的紧,更没想到黑衣男子如此无耻。 咕噜噜—— 女子急忙捂住不争气的肚子,面带红晕,别过头去,紧了紧肚子,生怕再发出声响,让自己难堪。 李尘风笑而不语,绕有兴趣的看着姐妹二人,也不在戏弄,切下一条鹿腿,走向姐妹二人。 “吃吧。”李尘风将裤腿寄向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黑衣男子面带微笑,有些难言的温柔之色,出奇的接过鹿腿,一言不发。 李尘风随后将白天劫来的银两,拿出一半,放在地上,没有在意姐姐的疑问目光,转身离去。 “老头,走吧,换个地方。”李尘风道。 顾老头自然知晓其意,走时还不往撕下一块鹿腿,两人一马消失在夜幕中。 “姐姐,你说刚才的哥哥是好人吗?”小女孩开口问道。 女子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看着远处的方向,轻声道:“应该是吧!” 第六十五章 缘起(上) 另寻一地重新燃起炭火的李尘风伸了个懒腰,慵懒的靠在一块石头上,说不出的写意潇洒。 如此模样,顾老头自是看不顺眼,将口中的鹿肉,顺着酒水吞下后,不满道。 “莫不是你白天手段太过残忍,那俩妮子又怎会如此谨慎,不说表面如何,心中亦怕出了虎穴又入狼口!” 李尘风依旧先前模样,并无太多反感,老头说的是实话,可对于他来说,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顾老头见其依旧不语,又开口说道:“心中是否瘾上杀孽,快感无法自拔?” 李尘风轻笑:“顾老头,眼下江湖你可曾未杀一人?与我比之,如何?” “只多不少!”老头回答道。 “我可滥杀无辜?”李尘风又问。 “不曾。”老头答。 “先前你问我是否成瘾,我的答案亦是不曾。”李尘风道。 “这锦绣江湖,虽说实力为尊,违背常理之事也不在少数,正常人哪里见过这些手段,出奇间取人性命,人活一世,有所图也有所不图,生来一世,皆不容易,眼下你正是风光年华,自然不懂。”顾老头道。 李尘风并不反对老头言论,反倒有些明了,笑道:“老头你走到如今,如你所言,我正是风光时候,怎能被一个图字束手束脚,总不能做那心善的和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吧。” “自然不是教你一叶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只是怕你剑道歧途,成了江湖魔头,那我自然亦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李尘风贱笑:“我定不会让你遗臭万年,自然会让你风光满面的葬入棺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紧邻不远的城内青楼,一群汉子跪在地上,前方搁置着一具死透的尸体。 与其鸦雀无声,倒不如说众人大气不出,生怕惹怒了喜怒无常的老板,落得个皮开肉绽,屁股开花的后果。 “谁干的?” 端坐在木椅之上的,身形肥硕,满脸横肉,甚至肥肉快要将眼睛遮住,如此体型,嗓音却如同鸭嗓,难听至极。此人正是青楼老板,潘晓机,道上的人都得喊一句潘老板。 “一个年轻人。”最前首的汉子颤巍说道,生怕惹怒老板,吃些苦头。 “饭桶,一人就将你们吓成如此熊样,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去死。”潘老板听其只有一人后,大发雷霆。 被训斥的汉子,赶忙出口解释。 “老板,那人只用三颗石子,并无利器。” 潘老板听后生疑,视线望向众人,见其纷纷点头后,才确定下来。他看过伤口,本以为是长枪铁器,破体留洞。只用石子杀人,亦不是寻常高手,自己手下皆是酒囊饭袋,欺负老实人也就罢了,碰上如此茬子,也只有挨宰的份。 “可见其下落?”潘老板问道。 汉子摇头,便是并不知情! “那俩妮子可也跟着那人去了?” 众人点头! 潘老板思前想后,开口道:“明日你等去那对姐妹家中,如果没有猜错,她们还会回来,我倒不信她们对未入土的母亲置之不理!” “要是…”汉子欲言又止! “要是什么?”潘老板道。 “要是那人也跟同一起…” “如若这样自行逃命,我也不会再打那对姐妹注意。”潘老板道。 潘老板的话众人听的清楚,心中难免不满,有甚者更是心生暗骂,竟让自己自行逃命,自个这命也太廉价了些,可如此也不敢出言反驳,不说平日里为非作歹,作威作福,全是仗着潘老板名号,说白了自己养家糊口的营生,也是靠命换来的! 第二日一大早,两姐妹便悄悄进城,正如潘老板所言,她们娘亲未入土为安,又怎会只顾逃命,眼下便想趁着人烟稀少,好将娘亲下葬,再悄悄离开,与其风光大葬相比,实在是无可奈何。 “姐姐,娘亲没了,我想她了。”小女孩低声说道,泪珠挂在眼眶上,偶有几滴掉在地上。 女子弯腰伸手擦掉女孩的泪珠,温柔道:“不怕,娘亲不是说了吗,咱们还有父亲啊,等安置完娘亲,就离开这个地方,去找他!” 见女孩乖巧点头,女子也算有些安慰,怀里还揣着陌生男子给的银子,现在看来他确实是个好人,虽然手段有些残忍,但比起那群吃人的畜生,并不可怕,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出口道谢,不是少了礼数,只是心中过意不去。 远处的茅草屋自然就是两人的家,日子虽过贫穷,可也是幸福日子。直到前阵子,那臭名昭著的潘老板,看上了姐妹二人,莫说是坠入青楼,哪怕是做妾更是生不如死,谁不知道那横肉胖子,变态至极,打死多少妙龄少女,要真被缉了去,怕也是同样后果。 两人母亲自然拼命反抗,本就是风烛残年,又哪里经得起汉子大力敲打,活生生晕在地上,虽此事惊动了官府,奈何那狗官早已与潘老板私下来往,也不再查收此事。 本就贫困家底,又哪来的钱财去请郎中,自然不治而亡。姐妹二人哪来的本事报仇雪恨,也算邻里乡亲好心,凑出一口棺木钱。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那成想下葬之日,那潘老板又派人来,无奈之下,两人跑出城去,才有了昨天一幕。 草屋前是竹竿围成的院墙,说其为墙,倒不如说是围栏,如此见底,不说光徒四壁,也没啥可丢之物。唯一值些钱的自然是草堆里,有些年数的母鸡,虽毛羽稀疏,依旧能产出几枚鸡蛋。 刚推开栅栏的女子,未迈入自家院子,恰好茅厕之内,一汉子怨声载道而出。 “这什么破茅房,连…” 话未讲完,视线停在门口两姐妹身上。 两姐妹不等汉子反应,转身逃跑,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抓人啊!”汉子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屋内大喊! “嚷什么嚷,万一被…!” 屋内出来的众人,看到跑出去老远的姐妹二人,也断了话语,大喊一声:“抓人!” 眼下两女形单力薄,哪里见到昨日的瘟神,要是就此抓住,正是邀功的大好时机,一拥而出,朝两姐妹追去。 虽早跑一些时辰,未曾习武的柔弱女子,脚程自然慢的太多,本还空无一人的后方,反倒出现追逐的影子。 女子见其不是办法,咬牙之后,仿佛决定了某些念头,趁着拐角之际,稍微停下了身子,看着身边的女孩温柔道:“姐姐去引开他们,等都走了你再出来,往城外跑,千万不要回头。” 小女孩拼命摇头,泪水不停地往下掉,她又怎会不知姐姐在做什么。 “我不要,我不要,娘亲没了,我不想也没有姐姐。” 听到这里女子红了眼眶,强忍泪水,从怀中掏出半袋银子,放在女孩手上,为其擦掉泪水,奈何擦不干净,无奈只好厉声道:“听话,不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女孩听后,止住哭声,可眼泪依旧夺眶而出,看的好生心疼。 女子眼泪流下,温柔的摸了摸女孩脑袋,将脚边竹筐叩其身上,不舍的看了几眼,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女孩透过缝隙,看着姐姐远去,强忍要发出的哭声,很快众人追赶而来,看到远处女子背影后,又紧追而去,没人注意到脚边的竹筐。 等人都走净后,小女孩从竹筐而出,有些不舍的望向女子离去的方向,想起女子讲过的话,毫不犹豫的朝城门奔去。 奔逃路上女孩泪流不止,她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她能做的仅是完成女子的叮嘱。如此一路女孩从未停歇,更未出口哭喊。 等跑到城门口,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直至被石头绊倒,手掌磕破,钱袋散落一地。 不知道是不是摔疼了,女孩哭出声来,弱小而可怜。 第六十六章 缘起(中) “这是你掉的银子吗?” 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只修长的手掌,拿着银子摆在女孩眼前,有些好看。 女孩抬头看着向眼前,同其细指一样好看的男人,熟悉的面容,正是昨天救了她们的黑衣男子。 女孩轻轻点头,依旧泪流不止,虽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身子一颤一颤。 李尘风自然认得女孩,包括地上银子也是自己给的,原本是黑马带回来的麻烦,如今看来麻烦自然有了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李尘风微笑道。 “金…小曦。”女孩哭腔中带着颤音。 “你姐姐呢?” 默默流泪的女孩,听到李尘风如此询问,再也憋不住心中情绪,淘淘大哭,倒有了如此年纪该有的模样。 李尘风自然不是无情之人,女孩如此情绪,他心中不说心疼不已,不自在的情绪自然还是有的。回头看了眼老头跟黑马,一知耳也就算了,它哪能懂的如何哄孩子。顾老头与其对视一眼,随后耸肩摊手,将视线挪到一旁,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神情。 李尘风叹了口气,本是想上来看看热闹,顺便逗弄一下眼前女孩,没想到还干起哄孩子的勾当,至于昨晚送走的麻烦,今日自己倒是又拾起来了。 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孩,伸手擦了擦那泪流如溪的泪痕,轻声道:“想不想救你姐姐,要是想的话就不能哭,不然我可走了。” 李尘风对女孩说完,故意起身,做出一副要走姿态。 女孩听闻话语,哪还敢淘淘大哭,张的老大的嘴巴,闭实起来,顾不上袖上的泥土,在脸上猛擦一把,本就湿润的脸颊,如今又掺上泥土,像极了花猫。 李尘风见其乖巧模样,会心一笑,继续蹲下身子,开口道:“现在可以说说,那个坏人把你姐姐抓走了。” 名叫金小曦的女孩,点点头,虽有些抽泣,但也不再那般悲伤。 “姐姐被昨天那群家伙抓走了,我不认识那人,但肯定是那个很胖的家伙吩咐的。”第一次打伤其娘亲时,她看的真切。所以记得明白。 “他为什么要抓你们?”李尘风询问道。 金小曦摇头,显然并不知情。 如此答案,也在李尘风意料之中,本就是个孩子,哪能知晓的那般详细。 “那你知不知道那人住在哪里啊。”李尘风又开口问道。 金小曦点头,眼下问题,倒是胸有成竹。 “在城中央的一座楼房里,甚至有好多漂亮姐姐,不仅长得好看,穿的还少,娘亲说他们都是骚狐狸。” 李尘风听完隐约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小孩都能如此描述,自然是差不了多少。至于为什么要抓两姐妹的疑问,也随之消除,那种瘴气环境,抓了女子还能干嘛,简直丧尽天良。 “走吧,去救你姐姐。” 女孩听完神采奕奕,率先起身,往城门里去,为其带路。 “怎么,不怕麻烦了?”顾老头看着李尘风道。 “麻烦来了挡都挡不住,说不准还是缘分呢,对吧!”李尘风说完,还不忘对老头眨了眨眼睛。 “口是心非。”老头道。 李尘风概不反驳,跟在女孩身后往城内而去。 本就个头不高的金小曦,步子极小自然走的生慢,无奈之下只好小跑,才能勉强行在前头,充当路标。 在走了大半路之后,终于在城中央一处阁楼处,停了下来,金小曦脚底有些生疼,甚至还喘着粗气,如此路程小跑过来,自然需要些气力,但为了姐姐安全,哪敢歇息,恨不得变成大鸟,拖着等人前行。 李尘风望着写有春满楼三字的招牌,正如他先前猜想,一般无二。 本是光天之时,倒也如夜间一般热闹,不少薄衣裸露女子,站在门前,摇曳着诱惑身姿,手中团扇丝巾,肆意的招揽着客人。尤其是见到穿着阔绰的公子哥,恨不得贴在人家身上,化作一滩烂泥。 “你在这等着,还是同我一道进去。”李尘风懒得再看下去,看着一脸疑惑模样,好奇打量的女孩,开口问道。 女孩点头。 “那好,一会可别害怕。”李尘风轻刮女孩鼻梁,拉其小手。 “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进去了,在这里等你好了,非礼勿视!”顾老头道。 李尘风点头,带着女孩朝春满楼而去。 在门口接客的女子,被新来的妖精抢走不少买卖,轻啐一声,视线很快停留在,逐渐走进的黑衣男子身上。对于男子手中牵着的孩子,并没有太多惊讶,干她们这一行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只要掏钱,什么都玩的明白。 “公子,可是来玩的?”女子上前,说话间故意将本就遮掩不多的抹胸,又往下拉了拉。 李尘风点头又摇头,一脸耐人寻味。 女子见其相貌非凡,更是带着孩子前来,本以为是头变态禽兽,眼下倒是在老娘面前装起矜持,活脱脱一副贱人模样。 如此想法女子自然不敢说出,只好将身子暴露的更多些,好让男子心生情欲,赚那一笔“辛苦钱。” “我虽不是来玩的,反倒是来找人的。” 李尘风说完,手中剑气暴涨,肆意而出,恰好斩在写有春满楼的招牌上。 本是木头制成的牌匾,哪经得起剑气的冲击,顿时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女子见其场景,才知道男子目的为何,这分明就是来砸场的,甚至男子的离奇手法,她都看在眼里,眼前男子绝不简单! 李尘风没理会惊慌的众人,尤其是早已闭上嘴巴的女子,在朝其微微一笑后,朝内而去。 青楼女子身体有些冰冷,甚至忍不住颤抖,男子看其在笑,在她眼中却如同猛兽,惊恐至极。甚至刚才如若出声,自己铁定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李尘风带着女孩坐在一处空桌之上,随意拿起桌上闲置酒杯,自个倒了一杯酒,在轻饮一杯后,沉声说道。 “给你们十息时间,离开此处!” 本在饮酒作乐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皆都望向坐在空桌之上的黑衣男子,一脸疑惑。 “你小子是什么东西,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在这撒野,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楼梯处闻声而来的粗壮汉子,怒斥一声,看其模样,好似要将黑衣男子撕碎,不少喝花酒的闲杂人等,皆都一副看热闹的身神色。 李尘风自然不想浪费时间,看向眼神略带恐惧的金小曦,轻声道:“闭上眼睛。” 金小曦点头,乖巧的闭上眼睛,甚至拿手遮住。 看场汉子见黑衣男子竟敢无视自己,心中盘算着定让这小子,吃点苦头。 还未走下楼梯的看场汉子,只见黑衣男子手掌微扫,本以为是装模作样,只觉得脖口一凉,随后天翻地覆,等到安稳之后,才看到楼梯上无头的尸体,尤其是那熟悉的穿着,不正是自己吗。看场汉子直到死亡,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死的如此离奇。 至于围观众人,可看的真真实实,黑衣男子手掌微动,那看场汉子头颅飞起,跌出老远,这哪里是人能办到的事,不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甚至心生凉意,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十息时间之内,还未离之人,杀无赦!”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落荒而逃,生怕跑的慢了,成了那惨死鬼,本热闹非凡的青楼,眼下更加热闹,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好生闹腾。 不少闻讯敢来的打手,看其混乱局面,再看地上的无头尸体,也算知晓一二,本想动手上前的男人,被身旁一人拉住身子,随后不解问道。 “为什么拦我,我们如此闲置不管,要是传进老板耳朵里,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板这次也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男子不解,眼神亦有询问之意。 “坐那的黑衣男子,就是昨日出手之人,我认得清楚,绝不会错!” 男子听后,出了一身冷汗,自个实打实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第六十七章 缘起(下) 很快,杂乱的脚步响起,当先为首的是一名形态肥硕,尤其那鼠目小眼,更是让人心生厌烦,如若他的体型能让人记住,那双鼠目更会牢记三分。 肥硕男人自然是这春满楼的老板,人称潘大老板的潘晓机。在打量一眼楼梯处的无头尸体后,只是轻描淡撇,脸上并无太多波澜之意,反倒开口道:“把这收拾了,免得干扰了公子的雅兴。” 话音落下,三步并一步,来到黑衣男子面前,缸口粗细的腰口,弯腰鞠了一礼,态度可谓是恭敬至极。 “在下潘晓机,不知公子大驾光临,让这该死的奴才坏了雅致,实在该死的很啊。”潘老板恭敬道。 李尘风心中暗自发笑,这胖子好厚面皮,上来就给自己如此大面子,本是前来滋事的他,倒是找不出寻事的理由,要换了常人,岂不是心生惭愧,无脸开口。 这潘老板自然也是碰到行家,他那一套在咱李大侠这,可不太好使。 李尘风并不是仗着实力作威作福,甚至连脑子,也自大糊涂了,尤其死胖子这幅嘴脸,在其前世之中,还不知如何把抓,反倒是这淳朴的江湖时代,皆都侠肝义胆,稍微有点心眼权术,自认为是聪明人。 李尘风听完不动声色,并未着急于开口,反倒继续倒了一杯美酒,悠然品尝。 潘老板看在眼里,脸上依旧笑意挂脸,没有丝毫吃亏一方的脾性,至于那鼠般小眼,更是悠悠直转,像极了行窃的老鼠模样。 等到醇酒见底,那酒壶中再倒不出丝毫,潘老板吆喝一声,“来人,给公子上好酒!” 李尘风看向潘老板,后者一样,相互对望,一脸坦然对一脸自然! 等美酒上桌,潘老板并无开口,只是略做“请”的滑稽姿势,笑面逐开。 李尘风端起酒杯,并未着急饮下,学做文人墨客,将美酒置于鼻尖清嗅一番,笑口而开。 “你知道今日我来,目的何为?” 潘老板早已猜到其中目的,尤其是紧挨而坐的娇小女孩,他自然不会蠢到家,全盘托出。如此无趣更是不太江湖。 “在下并不知情。”潘老板摇头否认,装作全然不知。 “哦,那我就帮潘老板提提醒,昨日城外数十里外,教训过一群家伙,其中一人更是飞扬跋扈,被我三颗石子,打了个对穿,潘老板可曾知情。”李尘风戏谑道。 听完黑衣男子略带嘲笑之意的讥讽之眼,潘老板只是细微挑眉,并非勃然大怒,实在伪装的厚实,像极了自身阔绰的肥肉。 “昨日之人竟是公子,虽听手下所言,那人手段残忍异常,本以为是大奸大恶之人,眼下见公子玉面俊首,定是我心生雾瘴,误会了公子。”潘老板道。 李尘风哪能不晓其中话意,说来说去,这颠倒黑白的手段,死胖子倒是用的惟妙惟俏,将自己贬的如此可恨,反看自己竟成了仗势欺人之辈。 “不误会,不误会,人确实我杀得,至于为何,相比潘老板亦是心知肚明,至于我这身离奇功夫,何时在乱射一通,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我这大奸大恶之人,不在乎多一条孽债!”李尘风说完将手中醇酒一饮而尽。 潘老板见其饮完一杯,脸色轻微变化,虽如此依旧不动声色,恭声道:“不敢!” “废话少说,如此一通言语,相必你也知道我目的为何,你也不会眼瞎到不认识我身边女孩,至于我要带走什么,你自然知晓。”李尘风话锋急转,沉声说道。 潘老板不再拖泥带水,装不知情,手臂轻招,原本站在二楼中的手下,点头回应,朝楼阁深处而去。 没多久功夫,那人归来,在其手中赫然抓着一名女子,正是李尘风要找之人。 本被关在黑房的女子,略微挣扎,还以为要逼其自己行苟且之事,等到看清眼下局面,有些氛重之感,在定睛打量后,才看到正用红幽幽眼睛望向自己的女孩。 她有些急了,心中亦有了拼死之心,她本想认命,哪怕肮脏不堪,只要她妹妹活的好好的,她也认了。眼下重要之人,也出现在这,这让她比死更难受,心中本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等看到妹妹身旁的黑衣男子,那躁动不安的心,才安稳下来,她知道他,眼下这遭剑拔弩张倒说的过去了。 潘老板对手下轻轻点头,扣在女子手臂的大手,也松了开来。女子身体一松,自然知晓已经自由,顾不上其他,直奔女孩而来。女孩也是一样,迎上前去,两人相拥。 李尘风看两人相聚一幕,自然满心欢喜,眼下结局也是好的,并无缺角少两,今日心情不错,那酒还算甘甜。 “走吧。”李尘风招呼一声,往外走去。 “公子,这就想走了?” 李尘风三人还未走出几步,潘老板声音从背后响起,与刚才声色判若两人。 李尘风回过头来,看了一脸得意之色的鸭嗓胖子,“怎么?潘老板,还要留我在这吃饭?” “哈哈哈,公子还真是幽默至极,吃饭怕是吃不成了,要吃的怕是只有苦头了。”潘老板嘲讽道。 “你确定你手下这些酒囊饭袋是我的对手?”李尘风反问道。 “我早已在你酒中下了毒药,虽不是立竿见影,让其软弱无力还是有的。” 两姐妹自然也听的真切,略带担忧的看向救命恩人。 “你确定?我劝你一句,眼下我心情还算大好,不想杀人,且将你话语当成笑话。”李尘风提醒道。 潘老板哪能听的进去,在其眼里黑衣男子早已是个死人,眼下还口出狂言,又怎能让他痛快。 “杀了他,每人砍一百刀,我要他变成肉泥,好带回去喂狗!” 潘老板话音落下,早就跃跃欲试的众人抽刀而上,一马当先的自是昨日,被李尘风羞辱众人,眼下报仇的大好时机,恨不得多砍几刀,解了生平屈辱。 李尘风看着袭来的众人,轻叹一声,开口道:“闭上眼睛!” 本还忧心忡忡的姐妹二人,听其话语后,心中竟有了一丝鼓气,女子将妹妹的眼睛遮上,自己却瞪大双目,想看看黑衣男子,如何力挽狂澜。 “到了那头可别怨我,机会已经给了!” 话音刚落一把砍刀直奔要害而来,李尘风凝指成剑,迎刀而上,将那宽口的砍刀,从中斩断。男子大吃一惊,紧接着脖颈一凉,剑气穿脖而过,鲜血喷涌而出。 李尘风自然躲开那喷涌泉血,他可就这一身干净衣裳,可不想这样糟蹋,相对遭殃的,自然是男子同伙,那杀神丝毫不给其犹豫机会,剑气逼人。 接下来一幕自然是一个人的主场,本狂妄而来的众人,开始缓慢后退,李尘风不是心软之人,出手毫无留情,惨叫伴随着残肢断臂,甚至顶上人头,散落的满地都是。 原以为任人宰割的男子,眼下哪里有丝毫疲软迹象,不说生龙活虎,那杀人手段可是丝毫不慢。 潘老板看着十几人的下属,如今只剩寥寥数人,且都被吓破胆子,往楼梯后退,事到如今,心中依旧心存侥幸,坚信那药见效缓慢,再拖一会黑衣男子便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李尘风停了停身子,潘老板大喜,癫狂喊道:“毒药见效了,赶紧上去杀了他!” 剩余之人误以为真,愈发颤抖的躯体,反倒使其怒喊起来,仿佛重振旗鼓,涅槃重生。 结果可想而知,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潘老板呆滞般望向鲜血淋漓的场面,一脸不可思议,他心中有些后悔,到底招惹了怎样的存在,片刻失神,原本处在楼梯间的黑衣男子没了踪迹。 刹那间,背后冰凉刺骨般寒意,让其回过神来。 “给你机会,为何要浪费呢!” 潘老板愈要乞求饶命,可背后之人不给其张嘴机会,因为他听够了讨饶话语。 剑气迸发,刺穿咽喉,应声倒地! 潘老板死都不会明白,为何那杯下药之酒,没起丝毫作用。 至于为何,本是剑气之体的男人,又有谁解释的清呢! 第六十八章 助人阎王 “走吧!”李尘风看向脸色苍白的女子。 女子轻点头,视线不敢再去打量四周狼藉景象,如若说黑衣男子的杀人手法,有多赏心悦目,那死在他手中的敌人,就有多凄惨悲凉,更甚血腥的意味了。 女子不再多想,拉起妹妹跟其身后,惺惺离去。至于眼下公子是何人,大概也与她无关,说书人口中的无际江湖,不是她这种小女子可以想象的,她所庆幸的,也不过是大恩一场,仅此而已。 “公子,我们姐妹想回趟家。”三人离开春满楼后,女子率先开口讲道。 李尘风点头,并无其他话语。 女子施了一礼,带着妹妹离去,刚把眼睛睁开的金小曦,对于刚才的所听所闻,当然心生好奇,奈何做得听话的好孩子,自然就不能大饱眼福,眼下未与这眼缘极好的哥哥说上话,就已被急匆匆的姐姐拉走,只好无奈的望了几眼黑衣男子。 李尘风自然不会介意,对其微微一笑。 “好了,好事也做完了,咱们也该找处地方好好享受一番吧,我这老骨头总归享享清福。”顾老头走向前来,开口道。 “不急,还要等等。”李尘风望着姐妹二人的背影道。 “还要帮忙?”顾老头道。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李尘风回道。 “感情倒成了乐善好施之人,杀人那般痛快的时候,也未见你恩威并施啊。”顾老头嘲讽道。 “自然不同,凡事都要求个眼缘,哪天要杀的人里面,碰见个美人妖精,我自然恩威并施!”李尘风自乐道。 “走吧,大善人!”顾老头善人咬的极重,略有不满。 李尘风自然不会多费口舌,牵住马绳,跟在两女身后! 大约走了半刻时辰,逐渐偏离主城的贫民窟处,这对姐妹才停下脚步,进了自家院子。 至于身后的两人一马,女子自然也知道其一路相随,心中自是没有丝毫不满,甚至松了口气,之前并未解释清楚,如此着急回来,是想将母亲入土为安,莫要她老人家,在这乱世阳间,再遭受苦难时辰。 李尘风本就没有思虑太多,眼下看到屋内黑棺,自然知晓内情。 看着茅草房顶,家穷四壁,甚至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家居都如此,更莫提平日吃食,怕也是差到极致,如此境地,跟自身乞丐前身有何区别,无不是啃树皮,挖野菜。 两女子偏瘦的身形,也是解释的清了。 金小曦从屋内折腾出来两把凳子,说是凳子倒不说是木墩比较合适,如此贫苦人家,哪里有正统的座椅模具,哪怕质量再差的常木椅子,也是奢侈之物,如此境遇相必不止眼前如此,甚至大多数贫苦人家,都是随意找块坐石充当座椅。 “哥哥与老爷爷,我们家没有椅子…”金小曦拘谨道。 本就瘦小的身板,眼下抱着怕与体重无二的木墩,有些晃悠吃力,李尘风急忙搭手,将木墩接过手中,与顾老头一人分了一个。 “这个可比椅子值钱多了,有些人想坐还坐不到呢。”李尘风看着金小曦道。 “真的?”金小曦一脸疑惑,出口反问。 “自然!”李尘风点头。 “那我将它们卖了,是不是能换不少银子。”金小曦憧憬道。 如此话语可是为难了李尘风,本就是安慰之语,眼下,那想女孩信以为真,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旁的顾老头幸灾乐祸,一副看你如何收场的模样,倒是屋内偷瞧的女子,面挂笑容,捂嘴偷笑,这黑衣公子之前还是催命阎王,眼下倒是囧态吃瘪,与常人无异。 “小曦,不能这样说话。” 女子踏出屋门,严声厉道,为正在犯难的李大公子解了难堪之意。 “家妹不懂事,公子莫怪。”女子歉意道。 李尘风摇头,表示无碍,心中更是感谢,女子出场解围,不然他这般爱面子的人,怕是丢脸丢到家了,最起码他自己这般认为。 “先前心急如焚,因家母遗体还放置家中,生怕遭了变故,小女子金雪雅,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女子开口解释,施予恩礼! “我自没有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跟来,如此前来自然是看看有何处搭手之处,打发闲暇。”李尘风道。 金雪雅自不会有所猜疑,不说家徒四壁,无物可图,贴金而谈,唯一值钱的莫属姐妹二人,不说姿色极佳,在男人眼中无不是泄火之物。 但眼前两人,不提邋遢老者,黑衣公子自然不是淫邪之人,不然昨天夜里,通天能耐的黑衣公子,早已霸王上弓,辣手推花。眼下不仅救了两人,更是好说话的脾气,如若不是见其杀人模样,倒像极了儒雅随和的世家公子。 金雪雅如此想法脸上红晕,她一朱砂女子,光是想象淫\秽画面,自然燥的不行,尤其是后半段的儒雅公子,更是串联一起,生怕自己成了那青楼尤物! 李尘风见其脸色微红,误以为身体不适,开口问道:“金姑娘,你没事吧。” 金雪雅被正主询问,虽不说手忙脚乱,也是慌张异常,急忙摆手,掩饰尴尬。 “没事!” 在放空思想后,金雪雅才恢复原样,想到某些事情,仿佛有难言之隐,不知如何开口。 李尘风眼细心敏,自然能瞧出女子欲言又止,本就是来送佛送西,定不会端着公子架子,开口问道。 “是不是有何苦处,但说无妨。” 金雪雅神色扭捏,人家都如此说了,她自然不好拘谨难言。 “家中眼下就只剩我与家妹二人,眼下家母尚未入土,不说家妹年龄尚小,连我都不能抬动棺椁,尤其最近事出频繁,左右邻里都惧事而逃,实在找不出人搭手,所以恳求公子,搭手将家母入土为安!”金雪雅说完,双腿屈膝,跪向地面。 李尘风自然不会受之大礼,他虽爱面,亦不是那种寻求报酬之人,本就搭手前来,就算金雪雅不提出,他也会上前帮助。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无需如此。”李尘风扶住金雪雅,开口说道。 “嗯,言之有理,小姑娘尽管驱使,包括那头蠢马,保证任劳任怨。” 顾老头出奇的搭话道。 两姐妹望向那头改变自身命运的黑马,微微一笑,心生希望。 城内衙门,本来喝茶的中年男人,将手中茶杯放置桌面,看向面前复述前后的捕快,开口问道:“全死了?” 捕头点头,脸色难看,他自然去看过现场,曾未见过如此景象的他,找不出一个可以形容的词语。 “金银珠宝可还在?” 捕头知道于大人何意,暗自点头,轻声回答。 “还在!”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中年男子得意大笑,不忘端起茶杯,不管温热,张口就来。 “于大人,眼下凶手就在那对女子家中,要不要前去缉拿?”捕头道。 于大人未急于回答,等将杯中茶水饮净后,才开口问道:“你有把握将那人缉拿?” 捕头摇头。 “那你觉得衙门与那人,如若硬碰,孰强孰弱?” 捕头吞吞吐吐,不敢回答。 “莫要遮掩,只道真话。” “那人胜算多一些。”捕快在城内也算混的圆滑。自然知晓潘老板有多少下属,又有多少狠人手下,如今皆都死的干净,莫说衙役皆是软弱之辈,又有几个是刀头上舔血过来的,如果遇敌,非生必死。 “我再问你,那人可拿一分钱财?” 捕头摇头。 “那为何我们要去触这阎王,有些时候并不是穿着一身职责,就真能独当一面,江湖的水太深了,有钱财可拿,为何偏要去送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懂吗?” 捕快点头,应该懂了! 第六十九章 行程 在咱们李大公子与残耳黑马的帮助下,棺椁亦是入土为安,尤其那墓碑之上,李尘风亲自刻下碑文,省去两姐妹不少麻烦。 金姓姐妹跪在坟前,哀伤不已,本就由母亲拉扯大的二人,感情自然深厚异常,眼下阴阳两隔,自然心生忧伤,面流泪珠。 顾老头看着那新土堆盖的坟头,并无太多伤感,可依旧端起葫芦灌了一口酒,若有所思,仿有所想。 李尘风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故意调侃道:“老头,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一定给你立一个大大的坟头,莫说你我相识一场,定让你风光无比。”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顾老头只道一句,懒得与其斗嘴。 “老头,在想什么?” 自从见过汉中王后,顾老头时不时的都会如此模样,好似追忆,又好像在下决定。 顾老头没有回答李尘风的问题,自顾自的出神饮酒。 李尘风自然不在意,他不是刨根问底之人,老头不说,自有他的道理。甚至好久之前老头就告诉过他,总有一天李尘风会知道他的秘密,只是那个日子还有多远,多少年,没有答案,顾老头也没确定答案! 两人出神之刻,姐妹二人来到身边,并没有看出两人的异常模样。 “家母也算入土为安,如今天色已晚,两位恩公要是不嫌弃家境贫寒,便留下过夜吧。”金雪雅诚恳邀请道。 至于跟在一旁的金小曦也是跟着点头,看着印象深刻的黑衣男子,一脸期待。 李尘风还未开口,顾老头率先答道:“你的恩公不是我,老头子我可是未出丝毫力气,至于如何去留,也得问他,我这老骨头说了可不算!” 李尘风轻笑,未搭理顾老头,开口道:“那就听姑娘所言,恭敬不如从命了。” 金雪雅微笑点头,并无太多波澜之意,倒是身旁的金小曦,有些兴奋,满脸笑意,甚至在黑衣公子脸上,肆意打量。 金雪雅见状斥责一声:“小曦。” 金小曦闻言,吐了吐舌头,模样甚是可爱。 李尘风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微微一笑。 “走吧!” 两女点头,恋恋不舍的望向坟头,随后离去。 夜晚李尘风四人围坐在残破不堪的木桌前,金小曦望着一桌花样菜系,迷了眼睛。不止金小曦如此,就连金雪雅亦是这般模样,眼下这顿丰盛晚餐,自然是出自李尘风之手,她实在想不明白,本事那般大的公子哥,竟有如此手艺,莫说是她所不及,怕是母亲在世,也烧不出如此美味。 这顿饭无疑吃的很饱,尤其是姐妹二人,更是如此,本就是平常野菜之类,早已吃的生厌,再经男子之手,却又是一番风味,好吃至极。 对于两姐妹揣摩打量,李尘风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道出声来,便主动岔开话题。 “你们姐妹日后如何,可有什么打算,或有远方亲戚可以投奔。” 说到这里姐妹二人,眼神皆都暗淡,显然并没有详细考虑。 “不瞒公子你说,母亲在去世之前,告诉我们,父亲还活着,眼下就在金城,让我们前去投奔。”金雪雅开口道。 “他抛下我们,为何还要去投奔他!”金小曦有些置气,难以理解! 金雪雅叹一口气,缓缓道来。 “其实我也没有见过父亲几次,在印象中他几乎很少回来,有时候甚至几年回来一次,我和小曦的姓氏也是随了他姓,在我十岁后,便再无相见,我一直以为他早已死在外面,直到母亲说出实情,我们才知道他还活着,且还是有些实力的家境。” 李尘风听完,也明白其中缘由,莫说金小曦如此恨他,如若换做是他,也会如此。本以为早不存在的一人,竟还好好活着,甚至于这些年不曾回来,见其母女一面,莫说其他,恨总归是有的。 当然他也理解金雪雅,本是女流之辈,本就无法在这世道生存,更别提还有个八九岁的妹妹,更是难上加难,也许她自己可以勉强为生,却还有金小曦,她应付不来。 “金城金家吗,哪里倒是个好去处!”顾老头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 李尘风自然听的真切,开口问道:“老头,你知道?” 顾老头摇头道:“也许是我猜错了,当我没说!” 李尘风哪能不知道老头故意遮掩,想必一定知道详情,尤其提到的金家! “公子,我有一事相求。”金雪雅大着胆子开口说道。 “说吧,我能办到自会帮忙。”李尘风不是自视清高之人,自然不会抬那些身份架子。 “我姐妹二人没出过远门,金城定不是走几日就到的地方,早就听说江湖险恶,我怕行在途中,遭了凶恶之人毒手,我想请公子将我们送到金城,如若家父真是大家之人,我定会为公子求好些报酬!”金雪雅道。 李尘风听完,有些拿不定主意,自从行走江湖开始,何去何从都是随意去之,并无前行目的,眼下让其前往金城,倒有些不太自在,此时也非他一人决定的。 在其纠结为难之际,一旁的顾老头倒是率先开口了。 “可以,正好我们也想前往金城!” 李尘风看向顾老头,疑惑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过去金城的?” “有个老朋友该去见见了。”顾老头像是做了某些决定,眼神不再混沌。 听其说话,李尘风自然不会反意拒绝,既然老头都发话了,也只好打消顾虑。 “金姑娘,那就一同前行了。”李尘风道。 金雪雅自然将两人对话听的清楚,甚至都没有避讳她们的意思,心中也算巨石落地。 “小女子多谢老前辈和公主。” 金雪雅自然不会少了礼数,弯腰施礼。 李尘风开口笑道:“以后莫要叫公子了,我叫李尘风,以后叫李大哥就好。” 金雪雅听其名字,点头应下。 至于金小曦则是兴奋无比,对于那陌生父亲,并没有太多想法,最多也是好奇之感,对于从未见过之人哪有的太多感情。之所以如此兴奋,自然是能与这温柔哥哥,一同前行,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开心的事。 第二日,四人并未着急离去,李尘风牵着“一只耳”,前往木匠处买了一套合适的马车,本就是拉车出身的“一只耳”,自然不会抗拒,听话的很。 原本答应为顾老头买一匹马,替代脚程,眼下队伍又添加两人,自然不会买马,不说金雪雅,金小曦绝对不会骑马,还不如买结车厢,反倒是宽敞无比,比脚步阑珊好的多。 买完一些必需品后,从他人手中劫来的银子,也是所剩无几,李尘风暗自摇头,不管在哪个世界,这钱都是必需品啊,凡事都逃不掉一个交易。 李尘风驾车回到住处,接上三人往城外而去,原本想要马匹的顾老头,如今等来一辆马车,也是心满意足,比起在马背上颠来颠去,如此反倒更舒服自在。 金小曦好奇连连,长这么大哪有坐过马车,围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甚至还不忘摸摸拉车的“一只耳”。 至于金雪雅自然不会如此模样,虽眼中亦有惊奇,也只是将手放在马车之上,轻轻抚摸! 三人进入马车,李尘风坐在外面,驾车而行。 等到城门口时,“一只耳”停下马蹄,李尘风顺眼望去,前方道路立于两人,其中一人手捧人头大小的长形木盒。 两人见马车停缓,迈步而前,很快走在李尘风面前。 李尘风看向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脸疑问,好像自己根本不识此人,眼下拦停马车,又是何意? “有事?”李尘风开口询问。 “在下姓于,是这城内父母官,今日特意来此送行,尤其得知公子除掉恶虫,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于大人说完,身后持盒之人,将手中木盒双手呈上。 李尘风接过沉重木盒,并无太多废话道:“那我就谢过于大人了,青山绿水,咱们后会有期!” 于大人微笑点头,目送马车远去。 身边捕快,看着一脸微笑的大人,不知所以。 马车上,看着白银满盒的李尘风,同样笑而不语! 第七十章 追杀 接连行路半月,李尘风等人一路也算过得滋润,虽身揣金银,可李尘风依旧习惯打猎,正如此这半月行的都是靠山之路。 若是换做常人,自然不敢这般明目张胆,行在山路之上,哪怕快马加鞭,同样不敢。不说山中白日强盗居多,大多都是靠山吃山的勾当,到了晚上也是猛虎豺狼,这可都不是讲理之物,比那劫路强盗还不好说话。 至于咱们李大公子,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小半月时间当然碰的不少拦路猛汉,结果如何,皆都一般下场,虽没命丧黄泉,缺胳膊少腿,反被洗劫一空,劫与被劫,反倒换了身份,让那些拦路强盗后悔不已,苦不堪言。 说到夜间的猛兽豺狼,自然不再话下,本就喜好打猎的李尘风,如今身手自然手到擒来,莫说那群聚恶狼,就连那花纹老虎,都是照样宰割,当然李尘风自然不会大开杀戒,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这自然界本就是食物链上下关联,除去那些不开眼,想要食人送死的野物,一般都会袖手旁观! “李大哥,今晚烧蘑菇野鸡汤如何?”金雪雅询问道。 李尘风未答话,反倒是金小曦率先开口,双手举的老高,一脸兴奋模样! “我喜欢吃,姐姐快做!” 金雪雅气笑摇头,没有太多责备妹妹的意思。 李尘风接过话语,在其小脑袋上轻瞧了一记板栗。 “你啊,小小年纪怎会这般馋嘴。”李尘风笑道。 金小曦努努嘴,嬉笑一声,反倒是跑到顾老头身旁,一副靠山模样! “还是老爷爷,比较好说话,虽然脏了些!” 顾老头听后虽没吹胡子瞪眼,下意识的抬起胳膊轻嗅,喃喃道:“不臭啊?” 三人见状,哈哈大笑! 金雪雅半月时间,真的李尘风亲传,尤其手中菜色花样百出,皆都学在李尘风之手,尤其他口中的酱油等诸多特色,更是闻所未闻,不仅好奇李尘风的家乡到底是如何繁华。 夜里有些寒冷,本就是快东节时分,虽还没到穿棉衣的地步,隐约有了冬天的气息,本是凌晨时分,气温更是寒冷,两姐妹睡在马车之中,老乞丐与李尘风则是靠在炭火周围,席地而眠。 本应该睡梦香绵的李尘风,突然睁开双眼,不仅如此,就连旁边的顾老头亦是如此。 “有人来了,怕还是不少!”李尘风开口道。 顾老头点头,并无多说片句! 李尘风对于一路都少言寡语的顾老头,也是习惯如此,并无反感,开口道:“我去查看一番,你待在这吧!” 顾老头轻轻点首,李尘风离开火光,进入黑暗之中,跳上树梢,纵跃而去。 在行出一千米后,奔跑的动静近在眼前,寻到目标的李尘风停在大树分枝之上,看着树下的动静。 原先听的的众人,准确的说是两拨人,一追一逃,最前方逃命之人大约五六数,除去中间四十多岁的男人外,其余人皆都有些彩头,不多不少,不足致命。虽如此境地,依旧将中间男人护的掩饰。 至于后方追逐之人,自然没有奔跑众人那般狼狈,虽不是光鲜亮丽,可依旧步履轻盈,轻松自得。 李尘风自不会多管闲事,眼下他分不清两波人马,孰好孰坏,更不会当那出头鸟,莫说会不会枪打,他是绝对做不出的。 看着奔逃众人的航线,正是自己等人的休息之地,本抱着看热闹心情的李尘风,自然不想卷入麻烦,想着法子要阻止众人靠近。 李尘风单手揽胸,捏着下巴,看着走出不少距离的几人,有些头疼,总不能将奔逃之人弄残吧,这样岂不是便宜了后方之人,可眼下又该如何呢。 思前想后也只有断路如此想法了,决定之后,李尘风纵身一跃,脚踏树顶枝叶而行,很快超过追逐众人的脚程,率先行在前处,大约预估多出三百米后,李尘风手掌剑气迸发,斩在大树之上,本是成人粗细的树木应声倒地,将原本道路堵的严实。 李尘风眼看不过瘾,又多砍几颗,如此下来,道路不说走人,连踩脚的地都没有,如若是聪明人,定不会走着死路小道。 很快脚步声传来,李尘风知道那些人应该是来了,也不再拖沓,纵身越起,消失在黑夜中! 本就落荒而逃的一伙人,不说心中亦有多少希望,束手就擒自然是不能的,之所以奔走这条道路,自然老远就瞧见火光,祈祷着能碰见扎营的镖队,如此便能得救,那知眼前道路被封的死死的,根本无处下脚,要是硬着头皮跨越,估计正中了背后的刀子。 众人暗骂一声,心想那个王八蛋故意将树砍倒,断了他们去路。 被护在中间的男人,见此路不通,心中虽有些生疑,眼下也来不及多做考虑,开口言道。 “从左边走,绕开原路!” 众人听完,自然不会一根筋硬到底,匆匆掉头,往左侧逃去。 李尘风轻身一跃,轻跳在炭火旁,盘腿而坐,手上还不忘拿起干柴,放在火中。 “如何了?”顾老头问道。 “估计是江湖仇杀,一追一逃,为了耳根清净,麻烦上身,少造罪孽,我将通往此处的路挡了。”李尘风坏笑而道。 顾老头自然知道眼前小子,一肚子坏水,尤其那坏笑模样,更是让他懒得搭理。 “睡觉。”顾老头扔下一句话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李尘风也不再开口废话,躺下身子,双手枕头,翘起二郎腿。 山林道路的另一头,原本拼命奔逃的一伙,眼下更是少了几人,本就是受伤的血肉之体,加上如此的匆忙逃窜,自然有力竭之时。若是停下脚步安稳休息,早已被后方之人取了性命,落的个永世入眠。 拼命奔逃的一伙人中,两人突然停下脚步,止步不前,其他人跑出去六七米后,才停下脚步,看向站在身后的两人。 其中年龄稍长一点,留有络腮胡的汉子,开口喊道:“停下来干嘛,不要命了,赶紧跑啊!” 两人听完摇摇头,一人回应道:“张头,没力气逃了,我们留下来殿后,好拖延下时间,你们带着范大人跑吧。” 被护在中间的范大人,神色纠结,眼神有些挫败之感。 “走啊!”看着快要追上来的众人,两人异口同声,大喊道。 络腮胡男子,拉起范大人手臂,开口说道:“大人,莫要浪费了兄弟们拿命换来的时间,你若被抓住,他们就白死了!” 被称作范大人的男人,别过去头去,拼命往远处逃去。 很快刀剑声入耳,甚至能听见惨叫声,他不敢回头看,怕刚鼓起的勇气又消磨带劲,白白浪费拼死众人的心愿! “老大,还追吗?”身后追逐人群中,一名黑衣人,看着身边脸上隐有刀疤的男人问道。 “他们亦是强弩之末,逃不了多久,那位大人派下来的事情,我可不想提头回去见他,你们也是一样,让人跑了,都吃不了兜着走!追!” 刀疤男说完,身旁众人率先而出,直奔前方的寥寥数人。 可能刀疤男话语戳中了众人痛处,原本邋遢行事追逐,眼下倒是变得快了起来,很快就仅靠而上,与前方奔逃几人,所差不远。 领头的络腮胡男人,看着愈发接近的追兵,牙根一咬,索性停下脚步,剩余三人也是如此,皆都站在男人身侧。 “大人,我们拖住去路,哪怕到死,也给您多争取一分。”络腮胡男子道。 范大人看着心意已决的众人,眼眶红润,双拳紧握,一路上拼死之人,皆是同他一路追随之人,眼下阴阳两隔,怎让他不痛心! “大人,保重!” 男人抱拳,低首说道,其余三人也是如此! 第七十一章 求死 范大人知其去意已决,同样抬拳回应。 “保重!” 说完转身,落魄奔逃,神色惭愧! 看着消失在视野的范大人,留有络腮胡的男子,抽出腰间官刀,撕下布条,捆在持刀手掌之上,看着身旁同样如此的三人道:“兄弟们,怕不怕!” 其中一汉子,用牙齿扯紧手上死结,开口笑道:“张头,我老余人猛鸟大,女人都不怕,还能怕死!” 其他人听闻,皆都哈哈大笑! “好,那就战个痛快,到了黄泉路还有个照应,下辈子再做兄弟!”络腮男子道! “好!”三人异口同声,气势浩荡! 很快脚程偏快,奔在前头的追兵,率先与四人打了个照面! 拼死四人不惧,持刀而上,冲向人堆,本就未喘过气的追兵,哪里想到四人早已等候多时,无谓生死,一时间被砍倒几人,鲜血四溅,犹如门神! 冲杀完一波后,地上多了几具尸体,皆瞪大双眼,死不瞑目,至于刀伤,皆是一击毙命! 四人虽赚了些甜头,自然得付出些代价,除去张头,其余三人皆都挂彩,不说伤口致命,疼痛难忍倒是真的! 一时间追逐之人,被挡住去路,僵持原地。 直到刀疤男人带着后续人马到来,先是打量了几眼地上的尸体,又瞧了瞧站路的几人,并无太多怒意,反倒开口道:“我敬你们是条汉子,不说你们敌对之人是那位大人,眼下白白丢了性命,当真值得?”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自是值得!”张头回答道! 刀疤男子不再多费口舌,习武之人自有习武之人的骨气,之前对话算是仁至义尽,各为其主,水火不容! “你们接着去追,剩下的人杀了他们!”刀疤男道。 原先拼过一波,有些胆颤的几人,如同大赦,终于不用丢了性命,朝身后奔去。 四人自然不会让任何人过去,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大人争取时间,可事事并不如意,未等出手拦截,另一波人持刀而来,将四人拖延下来。 趁着如此空子,那几人往深处追去! 四人无计可施,只好应付眼下战斗,手中官刀飞舞,鲜血四溅。 四人虽不是江湖高手,也是在拼杀中经历丰富的老手,眼下一身本事,也算是心有余悸,所破敌不少,自身更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本就是疲惫躯体,又哪能以少敌众,很快两人被背后偷袭,那明晃晃的大刀,刺入腰腹之中,等刀抽出,两人亦力软下来,跪在地上。 其余人见状上前各补上一刀,人群铁器如同圆阵,将两人捅成窟窿。 张头与那汉子,根本无法上前搭手,被脱得死死的,只好怒吼一声。将怒意发泄到敌人身上,不说招式生猛,力道倒是大了不少,就连手中官刀,都拼出豁口。 先前那开玩笑的汉子,如今也是深陷包围,手中官刀被人挑开,本就将官刀绑在手中,并不担心脱手而飞,他人见状也改了策略,不再与其硬撼,皆都出手偷袭,招招砍向汉子手臂,至于结局可想而知,持刀手臂自被活生生砍断。 汉子痛喊一声,拼死抱住身前之人,俐齿咬其脖颈之上,其余人见状趁机而上,举刀落下,连带同伴,砍成肉泥! 张头看其惨状心生凄凉,眼下兄弟都落得的好下场,如今只剩自己孤军奋战! 在躲开一人偷袭后,夹住那人手臂,横刀而出,硬生生削去那人头颅,虽如此身后之人前赴后继。还算反应灵敏,张头侧身翻滚,躲过致命袭击,但虽如此依旧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重新立稳身体的张头,单膝跪地,手中官刀插在地上,支撑着岌岌可危的身体,那前脚跟微抬的左脚,微微颤抖! 望着敌人慢慢逼近,张头缓慢起身,举刀而起,对准众人! 眼前架势谁还敢上前,都能看出是强弩之末,却没人想丢了性命,一时间僵在原地,不想再做那出头鸟! 本以为能休息片刻,还未如愿,人群中一道光影闪出,也许是本能反应,举刀防守,只听叮叮几声,刀身声火花四溅,地上插着几柄飞刀。 虽躲过多数飞刀,依旧有一柄射中身体,正好卡在脑门之上。 张头坦然一笑,身体倒地,持刀而亡! 刀疤男人从人群走出,看着地上的络腮胡男子,开口道:“你是个好对手,可惜不懂得变通,这世上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的。” 说完弯下身子,将额头飞刀拔出,带人离去! 奔逃在树林中的范大人,此时并不好受,本就自幼苦读的他,哪里使过如此气力,更别提如今岁数。如若换做江湖武夫,自然不在话下,奈何他是读书人,尤其本以为甩开的追兵,又一次紧追而来,而且速度愈发之快。 无处可逃的范大人,慌不择路,随意选了一处方向,拼命奔逃,本就是草木山林,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跟头,直至前方出现火光。 仿佛看到希望的范大人拼命往其奔去,尤其是身后之人,也发现了这难抓的蚂蚱,大喊一声:“在哪里!” 范大人哪里顾得上回头观望,离火光之处仅有几步之遥! 炭火处,老乞丐睁开眼睛,打开葫芦喝了一口,冲李尘风道:“你的路好像没堵明白。” 李尘风坐起,摇头苦笑,还真是自找麻烦,麻烦自找,如何躲,都逃不掉! 范大人踏出草丛之后,并没有他想看见的镖队,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匹黑马,一辆马车,一名男子,一个老人! 范大人如同灌了苦水,神情沮丧,眼下如此怕也得认命了,他不是将他人卷入麻烦之人,尤其眼下更是如此,不能害这对老少丢了性命! 很快追兵前来,跳草而出,正好与范大人撞了个正着,本就虚弱无比的范大人,直接撞飞出去,趴在地上。 追来众人首先打量了一圈环境后,李尘风等人自然也看得清楚,并未放在心上,尤其地上正是害他们连追数里的家伙。 “你这该死东西,可真是能跑,怎么不跑了。”其中一男子,将脚摆其身上,肆意发泄。 李尘风看着作威作福的众人,并未开口,那被踩在脚下之人,使劲摆弄眼色,意思显而易见,让其快逃。 李尘风自然不会听话,依旧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范大人心生苦意,眼下自己出现在这,这群魔鬼定会杀人灭口,自己真是连累无辜之人。 如此吵闹动静,自然将马车内的金家姐妹吵醒,金雪雅睡意朦胧的探出头来,连带金小曦一起,打量着初来乍到的陌生人,一脸疑惑。 突然出现的女子,自然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尤其是正在发泄不满的几人。躺在地上的范大人亦是心生愧疚,荒山野岭又有女子,旁边男子与老者势单力薄,怕是羊入虎口,任其宰割,他害了眼下几人啊! “那边有个妞啊!” “不错,长的还不错,水嫩的很!” “还有个小的!” “要不我们……” “反正都要灭口,想必老大不会怪罪我们!” 四人简单对话,淫虫上脑,想要做出害理之事,眼睛肆无忌惮的在女子身上游走着! 金雪雅自然将几人话语听的清楚,心生厌恶之感,拉起妹妹走向炭火旁,靠近李尘风! 女子表情几人看的清楚,自然心生不满,区区小娘皮竟如此嚣张,尤其躲在那长相俊俏的小白脸身后,更是气煞众人! “小子,将那对姐妹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点,不然定将你折磨致死!” 李尘风无奈开口,好似喃喃自语。 “本以为不说话就能没事了,为什么非要求死!” 第七十二章 交手 几人以为男子脑袋出了问题,竟敢出言放肆,就连地上男人,也是如此想法,实在想不明白,大难当头,还能如此嚣张之人。 李尘风轻摘下几片碧绿草叶,捏在手中,几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倒是姐妹二人好似知道为何,金小曦主动将眼闭起。 “小子,还敢装神弄鬼,赶紧把姐妹给大爷们送过来,不然定点你天灯!” 李尘风再未开口,将草叶捏在手中,均匀摆放,看似轻柔随意动作,那手中草叶激射而出,如同实质飞刀,又快又准。 几人自不是江湖高手,哪里看清如此迅速的的攻势,等看明白时,悔之晚矣,惨叫声起,连绵不绝,跌宕起伏。 本是得意凶狠几人,哪里还有刚才气势,皆都双手遮眼,鲜血沿着指缝流出,除去悲惨叫声,身子更是跪在地上,有的干脆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范姓男人满脸写满不可思议,刚才还强势如虎,把控全场的几人,眼下皆都凄惨哀嚎。这局面变得也太快了些,原本是上风几人,就败在几颗草叶上了,如此御物伤人,到底是何等本事,这年轻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仿佛是想不明白,还是几人叫的太过凄惨,范大人爬起身子,来到李尘风跟前。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不然今日我定当死在恶人手中!”范大人道。 李尘风没有接话,没傲慢不羁的神色,也无故意小看他人,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尤其三番两次被人打扰,怨气自然有的。 范大人见男子并未搭理自己,略有尴尬之色,习惯了官场人面的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金雪雅倒是善解人意,算是为李尘风圆了圆场,补上了礼仪! “先生,为何惹上如此缠人角色。尤其是夜班三更,心怀不轨!”金雪雅主动搭话,缓解尴尬气氛。 范大人感激的望向女子,心中算是舒了口气,此女子看样子比男子好说话,不然也为自己铺好了下台的梯。 “此事一言难尽,尤其不敢支吾半点,不是我有意相藏,亦不是如何惊天宝藏,如若我心直口快,姑娘怕是要惹上麻烦,不死不休!” 不等金雪雅接话,李尘风率先接话话茬,冷声道:“莫说如何大的惊天秘密,眼下我们早已被卷入麻烦,从你踏入此处的一刻起,一切都定下来了,如今你再跟我们说莫要沾染麻烦,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 范大人听男子冷声讲完,心中本消磨殆尽的愧疚之感,又一次由心而生。 原来男子早就看的透彻,如今自己所言倒有些自私自利,贪生怕死之意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如实交代,算是同船而坐的答复吧,至于日后如何,且不管了!”范大人慷慨道。 “现在还不是你说的时候!”李尘风将欲要一吐为快的男人,一句话憋了回去。 不等范大人心有隔阂,自个来时之处,数道人影冒出,尤其最尾而来的刀疤男,他可都认得清楚,这才望向男子,原来他打断自己,早就知道追兵来了! 刀疤男本在道路上四处寻找,都找不到几人踪迹,直至几声哀嚎,才让其确定位置,急匆匆带人前来。如此心急自然不是关心那几人生死,完全是怕那男人跑了,完成不了交代下来的任务,组织对于这一方面,惩罚可是相当严苛! 看着地上捂住双目,痛苦哀嚎的几人,空气隐有些血腥味,正在地上翻滚摸索的几人,铁定已经废了,刀疤男心中称奇,如此手法,倒与自己暗器有异曲同工之妙,皆射眼目,精准无比,心中甚至有些痒痒,想要一较高下。 刀疤男打量炭火几人,除去要缉拿的范姓男子,剩余几人两男两女。两女面虽镇定无比,眼神中总能看出一些谨慎害怕,自然排除在外。剩下两人,一老一少,凭借他多年行走江湖的毒辣眼光,竟然瞧不出所以然,老人也就罢了,人生涉广,懂得隐藏,可这俊俏的黑衣男子,他竟然也看不出深浅。 刀疤男甩空自己的想法,这黑衣男子年纪并不大,不说这飞刀功夫快如闪电,一朝收获十年功夫,如此稚嫩年纪又怎与高手挂钩,那老者铁定是出手之人了。 “前辈,江湖规矩,组织吩咐,我这小人物无法逆转,今日定不会给诸位留下活口,命中注定,何不与我切磋一二,杀我搏命!”刀疤男对邋遢老者道。 面对刀疤男的一番口舌,顾老大爷还是先前模样,唯一变的只不过转个身子,继续喝酒。 李尘风暗自发笑,敢情自个竟被人小瞧了,错以为刚才出手之人,是顾老头了,眼下吃的好瘪,看你如何收场! 刀疤男见老者不搭理自己,甚至挪动身子,将空阔后背朝向自己,不说欺人太甚,简直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就莫怪我背后偷袭,做那江湖小人了!” 刀疤男还是先前模样,面上并无太多怒意,微抖衣袖,两柄飞刀出现在手中,手腕翻转,看似轻描淡写,威力实则大的惊人,隐隐感受到那破空的飞刀,夹杂着丝丝怒气,朝背身老者而去! 众人被夹着看热闹的神情,那傲慢老头如此自大,都以为那飞镖铁定钉在肉被之上,到时候看你还如何逞能! 叮——叮—— 原本急射而出的的飞刀,发出两声清脆声响,如同撞击铁块,接儿掉在地上。 刀疤男目瞪口呆,并不是看向地上的飞刀,而是老者跟前的黑衣男子,只见其立在哪里,右手做指,手指微抬。刚看的确切,那黑衣男子迅速出手,手指轻挡几下,两柄飞刀离奇挡下,甚至发出铁器碰撞之声。 刀疤男心中大有好奇,如此清脆响声,想必黑衣男子练的定是外家功夫,且与自己相差无几,传言江湖之中,有一门独特手艺,片刀! 片刀,顾名思义是一种极薄且坚韧的暗器,传言如此一柄打造起来,费时费力,莫说铁料非同小可,就连锻造工序,亦是艰难异常,一柄合格的片刀,需打造四万四千锤,且下锤力道必须相同,多一锤残缺,少一锤差火候。 眼下男子手中定是夹有片刀,至于出自何门何派,他看不出来,不是隐世的的奇特功门,想必也是身法见长的大家势族。 “我倒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小兄弟也是行家,怪不得老前辈概不出手,原来巧出在这!”刀疤男道。 李尘风轻笑点头,算是与其打过招呼! “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知今日小英雄是否能翻江倒海,救下数条人命,屠戮数十狼牙!”刀疤男道。 “结果你可能不想看到!”李尘风回道! 气氛有些弩张,两人视线相对,气氛有些压抑,就连观战众人,忍不住咽了咽干涸喉咙。 动了,李尘风率先而动,朝刀疤男而去! 两人心性皆不相同,刀疤男以静为动,寻求破绽,一击毙命,而李尘风不同,没有章法可言,他自己就是破绽! 刀疤男见黑衣男子,大步而来,嘴角翘起,再他看来破绽百出的男子,如今像极了移动的木靶,任其命中。 手中翻转数柄飞刀出现在手中,带有杀气朝李尘风急射而出,落刀之处,皆都是要害部位! 看着袭来的飞刀,李尘风并无停下脚步,反而迎面而上,双指轻动,将飞刀逐个击落。 刀疤男心中大骇,顾不上藏拙纳技,将衣袍划开,外袍衣内皆是飞刀无数,他隐约感觉危机重重,眼前男子绝不是等闲之辈,甚至破招之时,看其浅意笑容! 第七十三章 书信 刀疤男双手左右交叉,插在衣袍之中,手掌指缝之中各夹一柄飞刀,疾射而出,目标自然对准黑衣男子,结果可想而知,自然被其轻易破去。 刀疤男并无急躁表情,看着越发接近的男子,额头隐有汗珠渗出,手中出刀速度更是快了些。 众人只听的场中叮叮直响,火花四射,那黑衣男子依旧快速靠近,步伐矫健,丝毫不做停留! 眼角男子与自身仅有五米距离,刀疤男心中骇然,眼神暴起,奋力一搏!双手内撑,衣袖尽数破裂,衣袍本就挂有飞刀,重量惊人,眼下自然往下滑落。 刀疤男眼疾手快,抓住衣袍衣领,裹于身背之上,大力甩出,袍中数十柄飞刀,疾射而出,如同天女散花,直奔黑衣男子身躯,如若被射中必死无疑。 刀疤男被衣袍遮住视线,看不见形势如何,眼下便是他最后一击,生死与否都在其中。 他只听见,叮叮声连绵不绝,声声荡耳,片刻之间,本还有些悦耳的碰撞声消逝,寂静无比。 刀疤男心中奇想无数,如此密集的飞刀功夫,甚至距离如此接近,根本没有躲避的道理。 未等他心怀侥幸,眼前还未彻底落下的袍子一分为二,横切而开,紧接着脖子一凉,滋滋声入耳。 刀疤男不可思议的捂住咽喉,透过衣袍缝隙看到男子冰冷目光,直至躺在地上,抽搐不已。 看着男子手指空空如也,刀疤男释然,原来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何止是走了眼,简直是井底之蛙,他输的并不冤枉。 本还心存希望的众人,眼见首领躺在地上,死于男子手中,皆都侧目相对,并无脱逃的心思。 将地上瞎目几人解决后,纷纷掏出武器,与李尘风对视。 “你们也求死?”李尘风看着愈要动手的众人开口道。 “完不成任务也一样得死,如今倒是可以搏一搏!” 李尘风听完对众人组织有些好奇,到底如何手段才能训练出如此听话之人,那铁血的手段更是深烙每人心底。 “那来吧。”李尘风微微抬手,做了个尽管来的手势。 “杀!” 众人一拥而上,扑向猛虎! 接下来的场面自是血腥无比,金雪雅自然已经习惯。除去心生好奇,有些奇痒意味的金小曦,最惊世骇俗的自然是场中唯一外人,范大人了! 先前的飞刀对决,他都已经看的惊叹连连,先不说那刀疤男那奇特的飞刀技术,尤其最后连甩数十柄飞刀,皆都井然有序对准一人。 先前让他惊叹,那后者的黑衣男子,更是让其心生仰慕,奉如神仙,如此轻描淡写般挡下所有飞刀,甚至未伤分毫,尤其是最后的刀雨,他可看的真切,那飞刀离体外仅有一指距离,皆都迸射弹开,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眼睛,太缥缈了些,江湖果真如此奇幻! 眼下,男子大开杀戒,形势几乎一边倒,本是追杀自己的众人,眼下都命丧黄泉,气机全无! 等到黑衣男子重新走来,站在其面前时,范大人才回过神来,望着一开始面不红气不喘的奇异男子。 “我……”范大人言语错乱,不知如何开口。 “你接着讲那不为人知的秘密,眼下想必你也相信我有知情的实力了!”李尘风坐在地上道。 范大人心中自然分的清重量,不说男子实力如何,眼下追杀之人皆都浮诛,自不会回去告密。 “在下范维生,本是朝堂之上小小的四品官员,如今被卸下官职,回乡养老,不想一路太多变故,苟延至此。” “得罪了人?”李尘风道。 范维生点头,一言难尽之意。 “你是拿了不该拿的,还是做了不该做的,到底多大的官职,能将你追杀到此!”李尘风道。 “我为官数十载,从未贪赃枉法,行的皆是清官之事,至于为何如此,自是半年前说起。”范维生陷入回忆,喃喃道来。 自是半年前的夜里,范维生本该熄灯休息,本寂静无比的巷子隐有狗吠声响起,如此心生好奇,便自个打灯去瞧,在那庭院之中赫然趴有一人,浑身刀口无数,不说重伤之体,怕也是难动分毫。 本就是好心肠的范维生,自然顾不上其他,本想喊来下人,将其扶到屋内,原本四目无光的男子,竟开口说话,卓识吓其一跳。 “范大人,莫要喊人,我有东西要交给大人,好完成我家大人心愿。”男子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颤颤巍巍的交给范维生。 等范维生接过书信,那重伤男子开口道:“范大人,今日我来此之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必有灭顶之灾。” 男子说完,不顾伤势翻墙而出,随着狗吠声消逝,不知踪影。 范维生一头雾水,自然不知男子所为何意,他口中的大人又是谁?看其手中书信,答案估计就在此中。 范维生回到房中,将那外封有血的信封启开,取出信纸,看着细腻光滑的纸张,定然是官场所用之物,寻常家族亦取不得。 摊开书信,有些苍凉凄老的字迹,映入眼中,信中话语简短干练,仿佛时间所迫,应急而书,信上内容也让其脸漏震惊。等看到书信末尾的款明,更让其身体微颤,激动不已。 柳巷面三个大字他岂会不认识,正是他老师的名字。 范维生有些回不过神来,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做,对于信中叮嘱,他皆历历在目,眼下他温润读书人又如何力缆狂澜,如若掺手,怕也是命不久矣。那一夜范维生彻夜难眠,房中蜡烛燃到天明。 第二日终于有些困意的范维生,还未换衣上朝,家中下人匆忙来报。 “老爷,出大事情了!”下人神色惊恐道。 “何事又算的大事情,这天子脚下谁敢放肆!”范维生道。 “柳老先生一家被人杀了,府中上下,五一活口!” 范维生本在系着纽扣的手停了下来,看着下人沉声道:“你说什么?” “柳老先生死了。” 范维生心中悲凉万分,连那系扣双手,被在颤抖,本是轻巧衣结,如今也系不利索。 “我知道了,下去吧。”范维生道。 下人自然知晓自己老爷与柳老先生的关系,也不再话语,转身退去。 范维生跌在座椅上,双拳紧攥,昨晚男子送来的书信,竟是老师的临终之语,信上字迹缭乱,想必当时定剑拔弩张,时辰紧迫,想到这里,范维生心中懊悔,为何昨日犹犹豫豫,要是看出端倪,说不定能救下老师一家。 听到这里李尘风心中不免好奇,开口问道:“那信中所言为何?” 范维生并未将心中原话复述,只取其精华,简短而谈:“楚炼要造反!” 金雪雅听后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之事,李尘风自然不识,开口询问:“楚炼是谁?” 范维生并无惊讶为何李尘风不知,依旧开口解释:“当年楚家平定乱世,楚家五子自然功不可没,当今皇上自是楚泉,剩余四人皆被封为亲王,汉中王楚燃,西北王楚炼,上州王楚林,汝南王楚壤,当中自是楚炼为首,年龄最大。” 李尘风听完自是有所了解,他只是不明白,为何西北王要造反,难道是上了年纪想要在有生之年,做一把皇帝瘾,其中原因并非如此简单。 “之后有发生何时,让你落得这般田地!”李尘风询问道。 范维生听其问答,聚目仰头,自叹一声,好似对天而谈,吐露这世道不公,天道轮回! 第七十四章 棋子?人祸? 范维生轻叹后,娓娓道来,柳巷面也不是简单人物,连当今陛下都能论道一二,虽是君臣,说成师生关系也是算得。 楚泉作为烈阳君王,不说大小琐事都要他忙碌批点,那些国之难事自是要他翻阅,每当遇到难辩之择时,便会找柳巷面侃侃而谈,这曾经陪伴过先皇的老人,学问并非无穷无尽,可每次问到疑难问题,总会说出一二,指点迷津! 眼下一夜之间柳家皆被灭门,又如何不让楚泉大动干戈,甚至发出命令,必要将逍遥凶手捉拿归案。 连过数月,那凶手亦是遥遥无踪,其他人对于柳老一家的惨案,皆都烟消云散,不再挂在嘴上,整日好奇唠叨。甚至连那宫中派出的断案侍卫,也是打起了马虎眼,哪有正当报案的绪头。 当所有人都逐渐遗忘此事,依旧有人如坐针毡,每夜难以入眠,抉择之感更是难上加难,这人正是范维生。他人口中的灭门凶手,都是些不切实际的虚无想法,甚至荒谬至极,唯独他是知情人,尤其手中那封书信,更是烫手的山药。 柳巷面灭门那天,恰好书信被送到这里,至于其他人有没有收到,他一概不知,当然心有大胆猜测,此事可能西北王楚炼逃不脱干系,那信中所写,也提到他的名号,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虽有如此想法,范维生亦不敢上折,本就是直觉猜测,拿不出实质证据,如此怕是引出祸端,甚至那书信可算导火源头,如若将此事捅出,自身命生几时,真是不好计算,没人嫌自己活的长,范维生亦是如此。 本将此事搁浅而下的范维生,也算过了几天实在日子,本以为那封书信会随自己封在棺材本里,黄土盖,无人知情。 可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戏剧,本是闲置日子,范维生在家书写字画,心情还算不错,本是无人打扰的时辰,下人偏偏匆忙而来,神色慌张,好似天塌下来一般。 “老爷,有位老先生说要见你,他说你见了他自会知道他是谁!” 范维生心生好奇,不说自己官场客话无几,平日里并无太多交的来的朋友,而愿意上门做客之人,更是少之又少,怪就怪在性格太过纲正,在官场如蛇,相互缠绕的官堆里,不懂得如何去舍! 轻放纸笔后,范维生便想看看到底是谁,登他这穷酸门,拜访他这孤僻人。 客厅之中一身着道士打扮的老者,坐在座椅之上,手中端着刚泡好没多久的茶,轻吹热气斟酌而饮。 范维生看着如此打扮的老者,心中自有眉目,但却不好断定,就是心中所想之人,直至老者放下茶杯,抬头看向自己,那对狐目格外扎眼。 如此,范维生也坐实心中想法,正坐老者正是传奇人物,烈阳智囊,甚至是唯一敢训斥当今天子之人,狐目孤春秋! “下官,见过孤国师。” 范维生既然认出来人,自然不好装傻充愣,孤春秋虽有国师头号,却从未真正三五一更,按时上朝,多数时候都是闲置位子,找不见踪影,甚至有些人更是素未谋面。 “不必如此客套礼数,我不是那般死理之人。”孤春秋道。 范维生轻轻一笑,虽说如此,并没放开手脚,肆无忌惮。 “我今日来想拿一样东西。”孤春秋直奔主题,开口道。 范维生心生好奇,家中虽无家徒四壁,可也不是太过富有,也算的一般家境,哪有那稀罕眼球的物件,再说从未听人说话,孤春秋是手脚乱伸之人,钱财对他来说,视如粪土。 不知道国师想要何物?” 孤春秋仿佛知其心中所想,那狐目脸庞,微微笑起,开口道。 “放心,定不要你钱财,也不碍你性命,我要的只不过是一封书信!” 孤春秋的前半句话语,范维生还是平坦模样,等最后一句话说完,脸色巨变,不说如何难看,反正脸色异常,色差明显。 “何种书信?”范维生心存侥幸,随意而答,仿佛试探一二。 孤春秋仿佛早就料到如此境遇,未着急强势讨要,反倒侃侃而谈。 “你恩师柳巷生,灭门之际差人送出的书信,至于为何知道在你这里,自然不会相告,对于信中内容相必你已翻阅,此事不是你能随意掺和之事,包括柳巷生亦是如此!。” 范维生听其评价恩师,心中自是不服,开口斥道:“我恩师为此丢了性命,到了国师口中,我怎么听出一丝活该的意味,恩师如此作为,难道不是为国为民,肝胆涂地?” 孤春秋摇头,缓缓道:“柳巷生与我也算一友,此事我早已告诫过他,不要插手,奈何人老了骨头反倒更硬了,这皇庭恩怨那是他随意掺脚,在我看来,实在愚蠢至极!” 范维生听其言语,心中也是缜密分析,柳巷面所做之事,孤春秋好像早就知晓,甚至告诫过他,莫要插手。 “国师早就知晓?”范维生问! 孤春秋点首,答案不言而喻。 “陛下可知晓内情?”范维生又问。 顾春秋并未回答,沉默异常。 看到孤春秋的沉默,范维生心中对其老师身死,有些悲凉之意,柳巷面本是为的国泰民安,不说心热赤诚,也是为了皇庭,为了安定,更是为了那高坐之人,到头来却换的如此下场。 那高坐之人明知背后凶手,可依旧旁观做戏,如今案情平息,才想起自己。 想到这里范维生心中猛跳,望向孤春秋,谨慎道:“陛下一直知我知内情,且书信在我这里?” “这天下之事,只有一人我算不清楚,其他人如同清水,自是看的明白,我与陛下是何关系,想必你已知答案。”孤春秋道。 范维生听完惶恐万分,与其陛下的无动于衷,只不过是想看自己有何动作,如何去做,如今大案平息,自身所做如何,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陛下可有话带给我!”范维生问道。 “不愧是老柳的弟子,心性果然远虑,陛下确实带话给你。”孤春秋道。 “何话?”范维生急忙起身,忙于接口。 “回乡!” 孤春秋只吐两次,范维生自是听在耳里,瞬间脑袋空白,身体徒然无力,瘫软在座椅上。 看其如此模样,孤春秋并无落井下石,故意出言打击,反倒出奇的叹息一口,开口道:“是不是觉得委屈,本是棋盘上的棋子,最后甚至未挪动分毫,就被踢出局外,有的人不仅老了,心更变了,不再如年轻那般雷厉风行,反倒是畏手畏脚,眼下你师生二人,倒是苦了。” 范维生将书信送之,依旧无力状态。 孤春秋见范维生无言模样,不再多费口舌,说多无益,起身往外走去。 等行到门槛之时,蓦然回头,开口道:“我与柳巷面也算相识一场,关系寻常,虽告诫过他,可我并未插手,你是他的弟子,我就当送个顺手人情,算是弥补了对他的一些愧疚。” 范维生抬头不明所以,不晓得孤春秋要讲什么。 “你以为只有我才知晓书信的下落吗,能人异士天底下可不止我一人,尤其是埋名之辈更是众多,你当真相信西北王毫不知情,想必也在看你动作,本来你可无灾难,眼下我进了你家府上,可不再是那般想法,西北王本就是心眼细小之人,你此次回乡怕是要吃些苦头了,如若我是你,劝你尽早离去。”孤春秋道。 范维生听完心中悲凉万分,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灾人祸,避无可避。 第七十五章 一手好棋 至于事后,范维生自然趁夜而出,本以为虚惊一场,可现实哪有那运势,出城十里就出现截杀队伍。本就提前预防的范维生,自然轻巧逃出,并无损失一人,反倒是截杀那方,死伤不少。 再行进一月后,本以为再无拦路君子,哪想现实再一次给其响亮耳光,此次可没那般好运,对方不仅人数众多,更甚身手实力都高上一头。那死在李尘风手中的刀疤男,正是此行的头领,再侥幸突围后,只有寥寥数人,最后更是从官道逃到小道,这才有了之前一幕。 李尘风听完,柳巷生暂且不论,本就是吃饱了撑的,自己找死。而对于将书信寄给范维生,更是愚蠢至极,活生生拉自己学生下水,本不是棋盘棋子,活脱脱被拉上棋板,做了那买一送一的废棋。 他甚至有些同情范维生,如此年纪爬到如此位置,日后定还能再高一些,没想到接了一份苦差事,断送了前程,更甚差点丢了性命。 “你有何打算。”李尘风看着范维生询问道。 范维生一脸悲凉,还未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听其问话后,一脸茫然之意。 “我也无处可去,如今独剩我一人,想必回那家乡,也免不了命丧黄泉。”范维生道。 李尘风自然不想将此麻烦揽在自己身上,不然惹怒了那西北王,遭殃的可是自己,民不与官斗,他可是知道这个道理。 “我们此行金城,范大人应不顺路把。”李尘风道。 范维生犹豫片刻,好似再做某些决定,略有难言之隐。 李尘风见其模样,心中暗骂嘴贱,如此搭话自然让人顺着把柄,心气自己为何不果断拒绝,断开关联。 “前往金城定要途径天水,恰好我在天水亦有位江湖朋友,在下恳请几位捎我一程,绝不多行一里。”范维生开口道,意有恳求之意。 李尘风难以做决定,实话而论,他确实怕麻烦上身,可将其一人扔在这里,不说太过冷血,对其也太凄凉了些。 转过头去,看了眼顾老头,询求意见。 “你自己看着办。”顾老头轻动身子道。 李尘风无奈,看着等待回复的范维生,道:“好吧,那我们就载你一程,送你到天水!” 范维生听后并无太多喜悦,依旧先前模样,今夜对他来说无疑太受打击。 “多谢公子!”范维生弯腰道谢。 李尘风并未还礼,只是轻点下巴,随后走到马车边上,对众人道:“换个地方吧,不为安全考虑,也得换个环境。” 金家姐妹自然心有所想,不远处一地的死人,不说入眠,这大半夜还剩不少时辰,想想就毛骨悚然。 金家姐妹进入马车后,顾老头也跨在马车上,唯独范维生依旧站在那里,寸步未行。 李尘风喊道:“范大人,可以走了。” 范维生犹豫的走向前来,站在马车一侧,开口道:“我想往回走一趟,将护我到此的兄弟埋葬,跟我多年,眼下没落得个好下场,我再如何无能,也要让其入土为难,又怎么让他们暴尸荒野,如此寒心。” 李尘风听完并无反感,反倒略有欣赏,这读书人看来并不全是草包人物,亦有侠肝义胆之人。 再将马绳寄给顾老头上,对范维生道:“我同你一起吧,如此还快些。” 范维生点头,对于眼前高深莫测的年轻人,更是心生感激。 “那我在北边停脚。”顾老头驾马道。 李尘风点头,与范维生往回路走去。 这来路艰难无比,回路倒是快了许多,在月光的衬托下,地上数具尸体格外醒目,尤其是额头插着飞刀的男人,更为眨眼。 李尘风看向死去几人,满身的伤口,无不以惨烈形容,到底有如何意志,受如此创伤,还拼命搏杀。 范维生眼眶湿润,眼泪滑轮而下,痛苦不堪,李尘风看其模样,并未有嘲笑之意,反倒心生慷慨,不是由心而发,是不会真情流露的。 “节哀。”李尘风轻声道。 在轻处理好四人尸首后,两人又往身后来路而去,将其他人埋入土壤,追求个入土为安。 回程路上,两人平步而行,范维生倒是先开口讲话,打破原有的凄凉气氛。 “公子,是哪里人士?” 对于这个问题,李尘风真不知如何回答,自己是重生而来,家乡自然不是在这片土地,如若不答反倒有些不合情理。 “很远的地方。”李尘风并无遮掩,道出如此出奇答案。 范维生轻轻点头,仿佛信了李尘风所说之语。 “你不觉得我再敷衍你?”李尘懂问道。 范维生摇头道:“我能从你眼中看出你所言并无虚假,虽然隐藏的极好,可还能看出一股遥远的思乡之情,很浓也很淡。” 李尘风轻笑,不置可否。 “我久居官场,说句实话,以前看不起的自是那些山莽武夫,极少有个别之人能让我刮目相看,如今看来我倒是大错特错,文人墨客,最多提笔愤慨,可武夫大可不同,亦能提刀,能保命更能讲道理!”范维生出奇的说出这一番话。 李尘风笑言:“练武之人哪有你说的那般好混,文人有墨宝圈,武者自有江湖规矩,谁的刀快,剑快,谁就能活,远远没有你想的那般痛快。” “公子,此话何解?”范维生道。 “江湖艰难,生死各依!”李尘风微吐几字。 范维生不知明白与否,只是点头,两人沉默十分。 “不知公子姓氏,如此时候,还忘了请教。”范维生道。 “李尘风。” “李公子对于眼下烈阳国有个看法?”范维生出奇问道。 李尘风自然不是傻子,范维生竟有此问,心中自有所想,只是不敢言于表面,只好借题发挥,顺势而为。 “眼下国情我一介江湖莽夫,自是无权干涉,至于苦水倒是可以吐露一二,眼下我并无踏遍山河风光,且行过之路,所遇之事,都离开来杀戮二字,而这杀戮并不是他人之意,而是出在我手。”李尘风道。 范维生不解,李尘风不似弑杀之人,如此定有原因,问道:“为何?” “欺男霸女,民不聊生,贪官当道,逼良为娼!” 李尘风讲完,范维生自是知道其中含义,与先前所言,确实该杀! 他久居皇城,自是碰不到李尘风所言之事,再未离洛阳之时,哪能想到世道这般乱套。 “你可知道你为何落得如此下场。”李尘风继而道。 范维生摇头,并不知情。 “柳老先生那封书信看其是催命符,倒不如说是保命符,如若用的好了,定能飞黄腾达,连升三品。”李尘风道。 “其一为何?”范维生不解。 “你真以为你老师并无想到日后关联,将你推进火海,你只看到表面,实质并无看透,为何被贬家乡,还不是因为你无动于衷,并不变通,皇帝老儿,一直装聋作哑,只不过是想看你如何站队,选择站起那边,如若书信上交,亦可成为皇帝老儿手中之子,借其发挥,一定乾坤,那知你榆木脑袋,畏手畏脚。” 范维生听完,心生思绪,惊恐万分,继而开口。 “那其二呢?” “至于其二更是简单亦懂,你真以为那老东西到你家是讨要书信,但也不能如此说,他表面是讨要书信,实则是看书信还在你手。”李尘风道。 “这是为何?”范维生不解。 “原因很简单,这也是你恩师,为你留下的第二步手段,如若你不想掺和此时,成为他人手中屠刀,亦可烧毁书信。那老东西上门探话,你若说销毁,便如无事发生,你交了信,自然就等同废子,不过这老家伙还是念在旧情,提前与你嘱咐后路。” 范维生听完,心中惊叹连连,没想到今日境遇竟是自身所引,毁了先生一手好意! 第七十六章 恩怨 对于李尘风的深入分析,范维生除却心中懊悔之意,更对眼前黑衣男子,发在肺腑的五体投地,都说江湖武夫皆是鲁莽之辈,如此看来话中水分算是夹杂七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言确实不假。 “那如今可有补救之法?”范维生奢望问道。 李尘风表面摇头,内心却冷笑连连,事到如今早已水到渠成,莫说早已成了扔下棋板的废子,全无价值,甚至亦可被执棋者,任意敲打,除非棋悔一手,重新来过。 下棋布局之人不说是何宗师人物,可曾见过傲慢心智的棋手悔棋,那要这棋盘如何,你悔一步,我退一招,还不如重新来过,如此所述皆是棋盘而已,虽是运筹帷幄,奈何只是盘棋,之所以无法悔,自然出在以人为棋,那柳巷面为棋口,如今棋口已逝,你说如何悔棋,难不成强行挖出棺材,哗众取宠,迷惑自己? “补救不了!”李尘风道。 听其结果,范维生本抱有希望的心,又是随之一暗,本以为到了柳暗花明之时,没想到也是深夜鸡鸣,还在梦里。 两人再无对话,一路上气氛多少有些凝重,年轻男子心有芥蒂,中年男子心灰意冷。 在行出北方半里路,终在一处略微挡风的山坡下,找到了等候的几人。 金小曦见李尘风归来,乖巧的喊了一句哥哥,金雪雅亦是微笑,询问接下来如何。 李尘风轻揉金小曦脑袋,轻声道:“这么晚了为何还不睡觉,都已换过地方,定看不到那些该死的臭虫,如今夜还长着,如此熬神,明日怕是变成了熊猫眼,等将你牵到集市上,定能卖不少钱。” 金小曦不满的推开李尘风手掌,双手掐腰,一副并无惧怕的神色。 “我才不怕那些躺在地上的臭虫,我以后是要做侠女的人,又怎会怕着怕哪,不然日后我成名江湖,岂不是成了把柄,任人戳破脊梁骨。” 众人看金小曦郑重神色,像极了小大人模样,如此掐腰气势倒是有一副侠女意味。 李尘风伸手在金小曦脑门轻弹一指,疼的金小曦连连后退,那憨态步伐,卓识惹人发笑,就连心事重重的范维生,都略微发笑。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日后要做大厨吗,还要开江湖上最大的客栈,如今怎么变嘴了,改做侠女了。”李尘风笑问道。 金小曦轻揉额头,不满的嘟起嘴,好似李尘风下手多重一般。 “学做菜我连我姐都不如,尤其是热锅跳油,总爱往人身上跑,太吓人了,还是当侠女好一些,威风大气!甚至还能……”金小曦欲言又止,故意看望李尘风。 “甚至什么?”李尘风好奇问道,其他人也是一脸期待,心想她能说出什么歪门点子。 “还能给你做老婆!”金小曦直言道。 噗—— 还在喝酒的顾老头,一口酒水喷涂吹来,溅其大片酒雾,更好洒在炭火之上,顿时熊熊烈火,浪焰升高,火光照射在金小曦稚嫩的小脸上,格外认真。 李尘风口语难言,略带惊慌的眼神看向四周,生怕金雪雅将自己当成恋\童的变态,如此可不好解释啊。 仿佛知晓李尘风的心绪之意,其妹所说之言,让她好笑又好气,尤其黑衣男子的害怕模样,她那里见得,就差笑容绽放,肆无忌惮。 失魂落魄的男人,听女孩一番话语,心情反倒开阔不少,范维生扯了扯嗓子,对李尘风道:“童言无忌!” 李尘动接过稻草命题,伸手使劲捏住金小曦小巧鼻梁,一字一字道:“对,对,对,童,言,无,忌!” 金小曦挣脱魔掌,还要理辩开口,小嘴微启,一张大手就揉捏在自己双颊,叽里咕噜说不出过来。 李尘风看其身后金雪雅微打哈欠,松开捏在金小曦脸颊的大手,开口道:“好了,不闹了,你看你姐都困了,该休息了。” 金小曦回头看向略有困意的姐姐,只好点头,随后被牵着回到马车之上。 剩余三人自然剩下由小到老,年龄依次排列的男人了。 李尘风走进炭火,随意找些软草散扑在地上,一股脑的躺在上面,与顾老头一般模样,侧躺着身子,单手拖头,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范维生。 范维生被看的发毛,也学着李尘风的师范,找些草叶给自己铺了一张软床,然后身体正躺,双腿伸直,双手放于肚脐之上,儒雅之人的正统睡法。 第二日,众人起的略晚一些,基于昨晚的特殊事故,耽误了些时辰。 在简单吃完饭后,五人队伍便又开始出发,朝着下一个首要碰面的武都而发。早在这靠山小楼,李尘风等人自是行了好些时候,如今靠近城区,自然从原本的小道转入大道,准备入城补充着物资。 一行人约莫离开半日,十几名胯骑健马,身着黑衣,头戴草帽的众人,停靠在尸体处。 仅邻一人下马,掏出一把匕首扎入尸体之内,随后端起匕首,仔细考量,确认完成后,将匕首在死尸抹净,起身对着马匹稍靠前的一人道:“首领,看血的凝固程度,应该死亡不远,最多在昨天夜里。” 马背之人看不清面容,那草帽之上,亦有黑色纱布垂落,挡住了全部面容。只是看其后腰横挂长刀,甚至手掌厚茧无比,一看就是使刀的行家。 “离此最近的城是何处?”沙哑的声音,从草帽下响起。 “武都。”马下之人开口道。 “想必大人要杀之人,一定会往武都而去,看其车轮痕迹定是马车,你我健马脚程较快,如若尽快赶路,应在天黑之前在他们进城前拦下!”挂刀男子道。 说完调转马头,需要先行。 “头领,这些尸体如何,用不用埋了,免得被野兽叼着,任意脚踏。” “不用,废物就是废物,只怪其技不如人,眼下哪有时间替废物找好归宿,当前任务为重,你若心好,就留下来吧。”挂刀之人说完,驾马而去,其余人一同跟随。 提话男人看着地上众人的尸体,无奈叹气,也跳上马背,跟在众人身后,消失在北方。 马车之上范维生坐在角落,神态有些不太自然,原因自然是昨晚的古怪女孩,此时正用水灵大眼打量自己。 可能被看的有些发毛,略有底气的范维生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金小曦。” “嗯,金日山田,好名字。”范维生开口道。 “听说你以前是做大官的,那你一定懂很多字,对不对?”金小曦道。 大官二次格外刺耳,尤其是那官字,更是听日心坎,又想起了昨夜李尘风深入介意,他半生为官,这官做的不说愚蠢,也是糊涂至极。 金雪雅看范维生难堪模样,直到金小曦定提到了戳心之处,她对于昨日对话也有所耳闻,虽不知其中详情,怕也与官场分不开干系。 “小曦,不得乱说。”金雪雅严声呵斥道。 金小曦被如此呵斥,本来还想说的话又被噎回口里,她不说天不怕地不怕,可金雪雅所说之言自是会听,当下也只好不再说话,气鼓鼓的乖巧模样。 金雪雅朝范维生歉意一笑,算是为不懂察言观色的妹妹道歉。 范维生苦脸略挤出无碍神色,心中又是哀痛连连,如若心中发了瞒江洪水,那刚偷搭建起的偏薄小桥,尽数淹没,衣衫浸湿无处下脚,亦无梁可搭。 “无碍,金姑娘莫要责怪令妹。”范维生道。 第七十七章 碰面 本是闲情逸致的顾老头,反倒看着金小曦,出奇道:“小妮子,你那无意之话,正好戳中人家伤疤,本是三尺爷们,如今连你都不如,无疼呻吟,作茧自缚护疤而活,活脱脱生成了女子。” 范维生听完,心中自是有些惭愧,头颅轻低不敢抬头。 金小曦自是不懂其中意思,反倒对话中词汇有些好奇,好学问道:“作茧自缚是什么意思?” 顾老头轻饮葫口,语重心长:“就是说啊,有些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将自己困在其中,不愿出来。” 金小曦轻点额头,好似明白话语意思,接而心中又有奇问。 “那化茧成蝶又是什么意思?” 顾老头侧躺身子,娓娓道来。 “这化茧成蝶倒是与那作茧自缚有前后呼应的道理,就是说在你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就可破开厚茧,化作蝴蝶,长出绚丽翅膀,飞翔在天空。” “那人也能长出翅膀飞吗?”金小曦又问道。 “能!”顾老头肯定道。 金小曦有些憧憬。将那美丽蝴蝶记在了心里,她想有一日,能在江湖中如同彩蝶,化为侠女。 范维生自然没有那些梦幻彩梦,老者所言之意,更像是说给自己,让他有其茅塞顿开之意,忍不住询问道:“老前辈,不知我的化茧之日又在何时,成蝶之后又是为谁?” 顾老头并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臂,手指轻点在范维生心口位置。 “为我?”范维生疑惑道。 顾老头摇头,轻声道:“如今你的眼睛只在当下,什么时候看清天下大势,你便会懂了。” 范维生听其不着边的话,心中并无觉得是胡言乱语一通,心中隐有丝透明细线,如同松弛皮影,还未抓在点上,如此倒是为其分担不少心中惆怅,专心考量,像极了当年苦学时的悬梁刺股! 一路上五人也算其乐融融,除去顾老头的慵懒形态,金雪雅的端庄模样,只剩偶尔求教的范维生,活泼好动的金小曦,和无聊赶车的李尘风。 范维生一路上仿佛回到了求学时代,心中疑问连连,时不时讨教顾老头,更甚至探头询问李尘风,有时同一问题甚至询问两人,答案当然各不相同,到最后依旧想不出为谁化蝶,独坐马车角落,如痴如迷。 李尘风打开车帘,询问顾老头道:“他没事吧,不会疯了吧?” 不等顾老头回话,范维生倒开口回应。 “让李兄弟费心了,我一费心妄想,在答案明晓之前,我又怎能疯魔。” 李尘风看着斗志激昂的范维生,仿佛换了一副模样,没了先前那副萎靡气质,对于顾老头的言论洗脑,不得不伸出大拇指,叹一道牛! 李尘风继续行车赶路,太阳有些金黄色,斜挂的方向,显然亦快落下。本就无所事事的金小曦,自然探出脑袋,想要出来透体,如此一路可将她憋坏了。 李尘风微挪身子,为其让出能坐位子,金小曦见状,赶忙遛出马车,坐在李尘风身侧,生怕晚了被姐姐揪了回去。 马车内的金雪雅担心金小曦惹出麻烦,探出头来,见妹妹乖巧坐在李尘风身材,才放心下来,并没有将其捉拿回去。 李尘风见状对金小曦挤眼,金小曦偷笑回应,算是志同道合的队伍了。 “怎么?车里做腻了想出来透透气。”李尘风道。 金小曦点头,看着拉车的“一只耳”,道:“以前羡慕坐马车的大家主,那时候想要是自己也能坐就好了,最近坐的久了,也没觉得又多舒服,都快发霉了。” 李尘风轻笑道:“任何东西时间久了,都会如此样子。” 金小曦摇头。 “不会!” “为什么?”李尘风问道。 “对大哥哥的喜欢就不会变!”金小曦道。 李尘风微笑,又再金小曦额头轻弹一指,开口道。 “你不是要做侠女吗,要不要我收你做徒弟,好让你早日完成心愿。”李尘风算是首次收人为徒,他比较喜欢眼前的女孩,收徒之言也并非开玩笑。 金小曦摇头,并未接受。 “大哥哥,是不是收过很多徒弟了。”范小曦问道。 李尘风听其问话,想起了寒江城的白灵、白犀两姐妹,甚至想起了那黝黑丫头。 “只有两个!”李尘风道。 “他们厉害吗?”金小曦道。 李尘风摇头,回忆道:“她们跟你一般年纪,一个坚强无比,一个爱哭柔弱,不过都是好孩子。” 本想着日后行走江湖,若是碰到他二人定要手下留情的金小曦,这才忘了问他们名字,于是开口问道:“他们叫什么啊?” 李尘风刚想开口回答,只觉得汗毛树立,只听的破空之声响起,手掌摆臂一抓,一根锋利的箭,停在自己手中,离额头仅有一尺。 随后马蹄声响起,李尘风抬头放去,马车前首十几人胯马而来,皆都身袭黑色武服,头带斗笠,尤其带头之人斗笠上挂有黑纱,腰挂长刀,有些神秘意味,手中持着还未放下的弓弩,显而易见刚才一箭出自他手。 顾老头自然知晓外面发生的一切,打开帘子,将金小曦拉进马车,范维生趁着门帘空挡,自然看到胯马而立的众人,知晓是冲他而来。 “阁下相必就是昨夜出手之人吧。”后腰挂刀之人,沙哑者嗓子道。 李尘风自不会躲避,反倒与其争锋相对。 “正是!” “我劝阁下莫要摊这趟浑水,大人发下话来,此次只取一人,其他人就当不存在,放一条生路。”持刀男道。 “哦,那为何刚一箭正对我眉心,你家大人说话看来并不好使啊!”李尘风道。 挂刀男子所言并非虚假,本是他一时手痒,杀心难忍,自是射出一箭,没成想非但没有致命,反倒成了自己的话柄。 范维生自将对话听的清楚,眼下众人亦有拖难选择,他又如何厚颜无耻般,不顾他人性命。 “李兄弟,将我交出去吧,相识一场,我亦满足!”范维生道。 李尘风正面回答范维生,目光望向挂刀之人道:“我既然答应送你到天水,自然不会食言,再说我也没有白白吃亏的习惯,尤其是放冷箭之人。” 范维生还要开口,被一旁的顾老头劝阻,索性不再讲话,苦恼的坐在车内。 “好,今日就改了你这不吃亏的习惯!”挂刀男子说完抬手挥下。 原本待命的众人,早已将上弓的弩箭射出,目标并不是只对准黑衣男子一人,而是整辆马车。 李尘风自不会袖手旁观,前身纵跃而出,单手撑在马背之上,身体接力腾空而起,空翻一圈落在马车前头,手掌凝指,抵挡射来的弩箭! 弩箭看其轻巧无比,可威力却比弓弩要大,本就是奇袭的物种,缺点自然很多。 李尘风剑气大开,无形剑气如同风墙般伫立在马车前,将射来的十几只弩箭尽数挡下,当然偶尔的漏网之鱼,也被其指剑斩断。 随后身影踏出,朝胯马众人而去。 看着快要行到跟前的黑衣男子,持弩众人将弩扔在地上,不再浪费时间拉弦蓄箭,皆都跳下马背,从腰间拔出长刀,垂臂而持,并站一排,一股肃杀之士。 挂刀之人低音微启,沙哑道:“杀了他!” 持刀众人听完号令,手臂微侧,手中长刀刀刃侧转,刀刃朝外,拖刀迎风而行,步伐之大,隐有破空斩首之势。 李尘风看这独特的持刀法,心中虽然称奇,可刀皆已到了跟前,不得不躲! 第七十八章 生死无妨 持刀杀手分为三股,一袭齐刀斩首,二切横腰断肢,三斩下体脚裸,如同翻江巨浪,虽没有那声势浩荡的震耳声,却也能用震撼形容,当然震撼得自是李尘风起伏不定的惊讶。 在躲过斩首众招,李尘风心中未存侥幸,那断腰手段接踵而来,看其狠辣程度如若砍中,必会落得分尸下场,李尘风本想回退,可那斩腿攻势又是袭来,根本避无可避,丝毫没有喘息之机。 虽有剑气护体,李尘风心里没地,拿自个身体做实验,万一这明晃大刀,斩破护体剑气,将自己大卸八块,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以往皆是他一招制敌,今日倒是有些憋屈,如此奇特的招数,让他有些手忙脚乱,空有一身剑气,却不能如何作用,做何入手。 眼下算是万分紧迫,自然容不得李尘风胡思乱想,后悔无路的李尘风,只好往人堆扎去,双腿大力发起,身体腾空而起,越过头顶,空翻到了众人身后。 杀手仿佛料到李尘风会有此招,后方之人,并无急于回身,那独特持刀手臂,顺势侧回,来了一击回马刀。 若是有懂刀的行家,都会忍不住赞叹两声,好秀的刀法。不说杀手会不会漏齿一笑,眼下哪里来的观战行家,有的也不过是处处被压制的黑衣男子。 李尘风本就站稳脚跟,那里能反应过来,眼见那愈发靠近的寒刀,若是中了,想必喉咙都会被切开大半。 无计可施的李尘风只好剑气凝臂,以体抵之,也算是咬牙一博,最多也就丢了手臂,还能保住性命。 那回刀之人见黑衣男子用手臂来挡,冷笑连连,嘴角隐有些残忍意味,仿佛马上要肢飞瓦解。 彭—— 一声响起,回刀杀手不可思议的见手中长刀,那里有想象中鲜血四溅的场景,反倒像砍在硬石之上,甚至能看到长刀弹起,在手中抖动不停,仿佛悲鸣一般,连自己都握不住,脱手而出。 本以为如此就算完了,那成想仅是开始,原本击飞长刀的力量,再一次激荡出数道白芒,直冲自身躯体,随后便没了意识,身体徒然分裂。 如此境遇自然是发生在片刻之间,恰好回身的众人,不知所已,就被从天而降的血腥器官,染了全身,等彻底回过神来,看着劈成两叠,内脏散落的同伴,就知发生了何事。 李尘风看着自身完好的手臂,又是侥幸的一次,看来这便宜护体剑气,确实是个好用的招式,最起码对付难堪境遇,倒是百试不爽。 “看来今天我运气比较好一些,你们倒是要倒霉了。”李尘风看着杀手众人道。 众杀手没有理会身上的血腥,他们自然没看清李尘风的出手,对于眼下的挑衅之言,只不过以为眼前男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手段。 随后一拥而上,还是先前那般手段,想要将这可恨的卑鄙小人,斩成肉块。 李尘风既已知护体剑气可行,自不会畏手畏脚,这次不退反攻,反其道而行,朝众人而去。 看着丝毫不退的黑衣男子,众杀手更是心生大快,不说吃力与否,眼下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哪有不杀的道理。 李尘风跳入人堆,数把寒刀砍在脊背之上,本应躲避的身子,反倒出奇的镇定,手掌凝指朝前方之人杀去。 后方偷袭众人,对于黑衣男子如此做法,难以捉摸,心生猜想,莫非知道即将身死,要做些拖拉垫脚的勾当。 杀手自然不会有些心暖之意,眼下更好,牺牲一人换来大好结局,也是好的。 几柄大力长刀斩在男子脊背之上,出刀力道可算无穷,本以为破肉露骨,可哪有想象一幕,不说破肉,那身衣裳依旧光滑如新,未曾斩破。 未等几人心中惊奇,一股无形巨力从刀身袭来,沿着手臂直至头颅,随后身体激荡而出,无形剑气从手臂横切到肩膀,如同刀切豆腐,锋利异常,最后尸块落在地上,切口整齐。 李尘风并未理会身后情形,从面前惊恐男人的神情中,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手中凝剑双指刺出。眼生迟疑,心生恐惧的男人,被指剑刺穿了喉咙。 李尘风被剩余众人围在中间,数刀环绕,好似落网之物,至于谁是鱼就说不准了。 “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众杀手看着场中笑容嗜血的黑衣男子,脊背徒然发冷,他们根本弄不明白,到底是谁在包围谁,谁才是被杀者。 范维生听到马车外的脚步声,并无想象中的惨叫声,心中有些好奇,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尘风的出手他见过,可眼下除去杂乱的脚步,哪里还有往常的动静。 早已习惯了李尘风杀人手段的金家姐妹,亦是如此,眼下马车外除去滑稽的脚步,哪有以往大战的吆喝声,不是两女心性残忍,只是习惯了常有的惨叫求饶,眼下寂静干哑,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金小曦看向顾老头,担心的问道:“老爷爷,大哥哥没事吧?” 顾老头也不顾有人在场,扣着能容进小指的鼻孔,略有深意道:“不会,不说实力差距太多,那怪物怕正欢乐着呢。” 范维生与金雪雅不会明白话中玄机,他们不是顾老头,并不知晓李尘风身体的玄奥之处,除去金小曦,两人亦是有些担心。 “腿长在你们身上,我又没拦住你们,若是担心出去看就是,多余问我干嘛。”顾老头不满道。 范维生与金雪雅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好掀开帘子一探究竟,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看就看,我心眼大的很,别把想的如此不堪。”顾老头道。 范维生尴尬一笑,不敢出言搭话,生怕再惹得老者不自在。金雪雅对顾老头轻轻点头,轻迈金莲抚帘而出,范维生见状,跟其身后,只留下好奇无比的金小曦,与无所事事的顾老头。 两人来到马车外,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一片赤红之色的土地,无数残尸琳琅满目的躺在地上,原本枯黄的杂草土路,也变得泥沼起来。 范维生看其震撼场面,胃中翻江倒海,强忍一番后,算是败下阵来,下车呕吐开来,不留分毫。 至于金雪雅,眼前场景亦是见过数次,可今日却格外的血腥,连好不容易习惯接受的她,都脸色发白,眉头直皱。不再打量惨不忍睹的场面,别过视线,下车为呕吐男人,轻拍后背。 等范维生吐的差不多了,这才直起身子,对身旁的金雪雅歉意一笑。两人视线跳过尸体,放在那脚步轻盈,手持长刀独自前行的背影上。 马背之上的挂刀之人,看着愈发靠近的黑衣男子,心中亦有些骇人之色,他杀过如此多的人,模拟过无数种杀人手法,可也无法像黑衣男子这般血腥,更甚至是轻描淡写。 腰挂长刀的斗笠之人,跳下马背,脚下黑色靴子溅起大片灰尘,看那深陷的脚印,想必也是内力深厚的练家子。 李尘风早早看见挂刀之人下马,并未开口探话,依然前行,等其两人间距只有三米时才停下来,四目相对。 “我不是你的对手!”挂刀斗笠之人沙哑道。 “那你为何不逃,刚才有的是机会!”李尘风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况且谁都有个不得已的理由。” 李尘风点头,表示赞同。 “再说像你这样的对手,更是难得的交手机会,我不会逃,也不想谈!”挂刀之人又道。 “可你会死!”李尘风道! “无妨!” 第七十九章 无味?谓?江湖 对于挂刀之人的话语,李尘风还真挑不出任何毛病,对于痴战之人,他倒是由心的敬佩,江湖正是多了这号人物,才更有血有肉些。 “你叫什么名字?”李尘风道。 “我已经很久没讲过自己的名字了,甚至忘了自己叫什么,实在抱歉,我记不起来。”男子为难道。 李尘风有些无奈,世上竟有这种人,能忘了自己名字,在他脑海中,记不住名字的皆是心智不全之人,可眼前的神秘人无论如何去看,都不想是缺少一智之人。 “很奇怪吗?”挂刀头领又问道。 “奇怪,我第一次听到一个正常人忘记自己名字。”李尘风道。 “不奇怪,对我们组织来讲很正常。”挂刀神秘人道。 “什么组织?”李尘风道 “杀人!”挂刀头领回应很快。 两人不像是即将决生死的死敌,倒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有问有答。 李尘风甚至能感受到,挂刀之人所言皆以为真,并无半句虚假。 同样的,挂刀头领亦能感受到黑衣男子,出手会毫不留情,当然这是自己想要的,追求的极限一战。 “可惜了,杀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刀客,我怕以后无法想起有这样一个人。”李尘风道完,言语中有些叹息之意。 “你能记住我的刀!”挂刀头领道。 李尘风轻笑,虽看不清斗笠下的神情,他能感受到挂刀男子亦在笑。 随后两人收起和气心思,不再之言片句,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挂刀头领,右手握于快刀之上,手中厚茧好似镶嵌得体,握得严严实实。虽看不见斗笠下的神采,可亦能感受到凝固到极点的气息。 李尘风依旧持着那把捡来的长刀,单手持刀,简单而立,并未有太多花哨的架势。 马车内,金小曦心中奇痒无比,起起坐坐,就是坐不严实,身体随在车厢内,可这心早已飞到外边去了。 “小丫头,心痒了?想出去看看。”顾老头看着忙活的丫头道。 金小曦摇头摆脑,虽一语心头,可却不想着承认,生怕惹出笑话,又怕姐姐责备。 “你不是想做江湖女侠,眼下倒是大开眼界的时候,日后你是否是块女侠的料,就看你如何选择。”顾老头语重心长道。 金小曦自是不知顾老头所言为何,只是听明白了大开眼界,也不再固执己见,拉住老头手臂,开口道:“我想去开开眼界。” 顾老头笑而不语,轻点额头,拉上金小曦小手,出了马车。 本还在聚精会神的两人,见突然从车内冒出的祖孙二人,心中有些奇怪。尤其是金雪雅更是一脸焦急,生怕金小曦看到如此的血腥场面,吓得大声啼哭,留下心境的永久创伤。只好求助般的望向顾老头,希望能将金小曦带回马车。 顾老头自然将金雪雅焦急看在心里,可并无按其意思去办,反倒出奇的给其一个镇定神色,表示并无大碍。 金雪雅无奈,只好盯向金小曦,等她大声啼哭,好出言安慰,除此并无他法。 金小曦出来后,自是闻到那股浓重的刺鼻味,很快满地的尸体映入眼帘,尤其是那暗红色的土地,更是血腥异常。 本以为会大哭大叫的金小曦,反而异常平静,甚至转过头来,对着金雪雅甜甜一笑,哪里有半点恐慌的神情。不仅金雪雅呆了,就连身旁的范维生更是楞了,他一个活了半辈子的大男人,都呕吐不已,她一个小女孩却如此震惊,怎让他不大跌眼镜! 顾老头右手轻抚金小曦脑袋,左手轻捋胡须,朗声笑道:“看来我并未眼拙,这对珠子还是好的。” 众人不明所以,搞不清顾老头言下何意,看着老人身边的金小曦视线扫向远方,皆侧目瞭望,远处正持刀对峙的二人。 各持长刀二人,自不会知晓马车处发生的故事,皆都全身心的收紧心神,对付眼下的决斗,分成败,决生死。 本就是晚辉时分,逐渐没落的太阳,只剩半个身子挂在外边,周围四散的薄云,倒是映的格外红彩,撒在人身上亦是鲜红一片,格外靓丽。 本应平静无比的气氛,突然挂起一阵北风,虽并非狂风大乱,亦刮起不少尘土。 挂刀头领率先而动,他与黑衣男子间隔三米,如此间距更是出刀的最好距离,更别说他练的更是快刀。 李尘风并未僵在原地,亦是持刀向前,两人相向。 两人身影不足一米,挂刀头领从刀鞘中抽出一柄刀首平斜,刀身平整的白刀,横斩而出,与手持长刀的李尘风撞在一起。 铮—— 刀声响起,两人身影分开,一人持刀站立,一人半蹲横刀,皆是出招后的落招姿势。 风停,人静! 横刀而持的半蹲男人,手中白刀插入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头顶之上的斗笠应声而裂,一分为二。 那张神秘斗笠下的面容,竟是一副女子面容,虽不是如何好看,也算是常人之姿,只不过眼下这寻常容貌,不能再寻常,一道刀口树于正脸之中,深可见骨,狰狞异常。 李尘风将手中长刀插于泥土之中,随后转身离去,并无看跪在地上持刀之人,并未在乎她是张如何面孔。 奄奄一息的持刀女子,吃力的抬头,每挪动一分,入骨伤口更要裂开一寸,让本就狰狞的面容,显得正加恐怖,无力的起身的持刀女子,吐出一口鲜血,脸上更是血如水溢,丝毫不停。 她败了,明知如此结果,可还要尝试,她甚至忘了活着是什么意味,眼前愈发黑暗的世界里,仿佛看到了以往的生活,一个叫翠花,自小就有江湖梦的女孩。又看到初入江湖被人糟蹋后,加入了杀手组织,学的一身刀法的样子,甚至杀人如麻,逐渐忘记自己的日子。 女子终于想起自己叫什么名字,她想告诉走远的男子,拼命抬起的头颅,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越来越黑,她害怕了,第一次害怕死亡,像被人糟蹋时一样的惊恐神情,无助又弱小,第一次是面对恶徒,这一次是面对死亡。 本走在远处的男子突然停住脚步,不再挪动分毫,持刀女子艰难的看向男子的背影,直到他说完一句话后,女子笑了,那对眸子没了恐惧,更没有遗憾,原来这个江湖还有些人味,她闭眼,持刀而亡。 范维生看着归来的李尘风,有些不过瘾的滋味,本以为是场天人之战,那成想一招定输赢,甚至远远不如上次飞刀对决。 金雪雅亦是如此,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俩自然瞧不出任何招数可言,只是看了个眼瘾,且这眼瘾并不是那么绚丽多彩,生动无比。 金小曦看着逐步回来的李尘风,神采非常,除去顾老头的轻描淡写,也就她神色异常。 “可是看清了?”顾老头看着金小曦道。 金小曦点头。 “说说。”顾老头道。 “大哥哥的刀比那人要快,刀身擦着那人刀首而过,更躲过了那人横刀!”金小曦道。 顾老头听完点头,表示并无差错。 至于金雪雅两人看着金小曦,一头雾水,并不知道她在讲什么,看不懂更是听不懂。 李尘风回到马车处,看着观战的众人,开口问道:“怎么都出来了?” 尤其视线看着金小曦,更是一脸责备。 金小曦甜甜一笑,直接跑进马车,不给李尘风唠叨的机会,金雪雅见状也是暗自偷笑,与范维生进了马车,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顾老头。 “看我干嘛,赶车啊!”说完顾老头也进了马车,丝毫不给李尘风还口的机会。 李尘风一肚苦水,无奈道:“我容易吗我!” 第八十章 夜城 半挂的浊日落下,一辆黑马拉行的马车逐渐驶远,深红的迟暮光辉撒在狼藉的战场上,让那些本就血腥无比的尸体,衬托的更加猩红,尤其是持刀而亡的女子,晚霞的光辉照映在白刀上,刀身反光,直照远处。迟暮而落,终有散时。 很快,太阳落幕,夜幕升起,李尘风驾着马车行到了武都的城门口,在门口众守卫略微探查一番后,便敷衍放行,并无太多深入,最多只是几个有色心无色胆的兵爷,往金雪雅身上瞅了几眼。 金小曦自然不满,只好瞪直眼睛珠子,以示警告。 本就壮年的几位兵爷,哪会害怕小女孩的目光,再其看来也不过是撒泼捣蛋,并没有认为是在警告自己。再打量腻了后,也不好外拖延时间,只好放下马车布帘,让其通行,尤其看着驾车的小白脸,心中更是无比的嫉妒、痛恨! 在马车驶入城后,原本城门角落处行马走出一人,身穿黑色武服,头戴斗笠,与先前拼杀的一伙人,一般二人。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骑马之人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也顾不上即将要关城的城门,骑马往来路奔去。 那些原本杵在门口,欲要关城的几人,看着跑远的男人,相互嘀咕。 “那不是不久前跟我们闲聊的家伙吗?” 其他人顺着视线望去,对那头戴斗笠的男子,都有很深的印象,此人来到城门后,并未进城而去,反倒下马停歇,顺手给几人银子,意图却是晚些关城门,说有朋友还未到来。 本就守门的营生的差事,一个月也拿不到几贯铜钱,如此大好买卖,送上门来的银子,岂有不收的道理,眼下看马背男人驶远,想必是他那朋友不会来了。 “赶紧关城门!”其中一人道。 “可是,咱收了人家银子,不是答应了晚点吗?” “都如此时候了,谁知道他朋友会不会来,万一不来,他要后悔,再讨要回去银子,你难道甘愿还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心中答案,自是不愿,也不再多费口舌,画蛇添足,闷声动手,将那数米高的城门,合力紧闭。 马背男人自然不知城门众人动作,心中所想自然是与之同来的众人。今日下午早早行在前头的众人,早早的来到了这城门以外十里的外地方,这也是进城的唯一去路。 本应一同御敌的男人,则被挂刀头领,格外安排了去事,先前往城内,通知早就潜伏在此城的同伴,正主已经来了。 男人自是中午欲要掩埋同伴尸体的男人,本以为是头领故意刁难自己,对于命令又不敢不从,只好骑马而去,做了这跑腿的差事。 在胡思乱想之际,骑马男人很快来到与众分离的地点,首映眼帘的自是大片惨不忍睹的尸体,借着弱微的光线,他还能分辨出每张脸孔。 男人下马看着眼前一幕,神色有些颓然,打量一圈后,并未找到头领的踪迹,让其心中有了一丝希望,视线四望扫去。 在二十米处的土地上,一道人影伫立在地上,夜幕降临,本就视线暗淡的光线,更加让人看不仔细。 男子心中大喜,迈着大步朝人影奔去,等快到了跟前,那柄耀眼白刀,更是确定下来,这正是自家头领。 “头领。”男人快步下蹲,以同样的身高姿势吆喝了两声。 常日本该沉声映下的头领,此时哪里发出半点声响,与周围寂静无比的黑暗一个模样,没有丝毫生机。 男人大着胆子轻抬起头领额头,那张神秘已久的面容,终于呈现在自己面前,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浅笑坦然,与中间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成为反比。 这还是男人第一次见首领的模样,没想到却是最后一次。 男人原名朱力,本是一名武功并不出彩的刀客,仗着学过一本半吊子刀谱,便开始了江湖之路,再一次栽赃陷害后,侥幸逃脱。本就重伤的他,自是等死的结果。 给其新生的自然是眼前的头领,他犹记得,在残破不堪的巷子里,身穿黑色武服,头戴黑纱斗笠的头领,将其带到组织。 朱力看着并无一丝生气的女子,心中感慨万分,本还是让他仰慕的头领,如今不仅成了女子,更是没了性命。 朱力也不会明白,早在挂刀女子等在这黄土路上,心中已然有了不详预感,只好提前做好打算,万一失手,城内隐藏的其他杀手,亦可知其正主已来,莫错过了动手良机。如此看来,女人的第六感卓识恐怖。 朱力苦痛无奈,抱起女子身体,往众杀手安眠之地走去,那手中紧握白刀,依旧银闪,与那刚露头的月亮,相互交汇。 城内李尘风将马车停靠在一家客栈外,本就生意惨淡并无生客,原本依靠在门口,磕着瓜子的店小二,见停稳马车的黑衣公子哥,顿时有了眼界,也不顾手中没磕完的瓜子,一股脑的揣进衣襟里,臂上抹布往肩头一搭,弓腰向前迎去。 “公子,一行几人啊,还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恭迎道。 店小二说话之余,马车内又行出几人,两男两女,虽不说穿的如何讲究,怕也不是没有银子的穷主,顿时眼睛放出光来。 “既满舌尖,也宿一宿。”李尘风笑道。 小二一听更是心中喜意连连,弯腰抬手道:“几位客官,里面请。” 等李尘风几人率先进了店里,店小二冲后方吆喝一声。 “掌柜的,来客喽。” 没多久那柜台后的门帘铺子,掀开一角,露出一张镶有银牙,皮肤褶皱,身形瘦小的老者,想必正是店中的掌柜了。 银牙掌柜看着坐在客桌上的五人,虽只是轻描淡写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大概,算等来了买卖,随即咧嘴一笑,那齿中银牙更是大放异彩。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沏茶!”银牙掌柜冲小二嚷道。 店小二一激动竟忘了沏茶,一拍脑门,转身离去。 “几位要吃点什么,饭后可要留宿吗?”银牙掌柜又问一遍。 李尘风点头道:“上你们这最好的菜,最好的酒,再开四间客房。” “好嘞您。” 话刚好讲完,店小二也拿着沏好的茶壶,屁颠而来。 “我这就去后厨烧菜,等几位客官吃好后,记得领着上去认房,要是办砸了,我扣你工钱。”银牙掌柜道。 店小二略微一噘嘴,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 掌柜的听完,也没计较,转身离去。 李尘风看着绕有意思的两人,心中亦有猜测,两人到底是何关系。 店小二给每人倒了一杯茶后,继续走在靠在门口,掏出怀里没嗑完的瓜子,咔嚓咔嚓响个没完。 范维生打量着冷清无比的客栈,才发觉一路之上,并没有看到有人走于街上,虽说到了夜幕时分,可当下国律之中,并没有那条规定,要其夜晚足不出户。 尤其想到店小二与掌柜的热情神色,更是疑惑重重,眼下夜城到底是如何一座城池。 在门口的小二磕完一把瓜子,这才想起店内喝茶的客人,急忙反身拿起水壶,又给几人蓄了一壶。 “几位爷,不好意思,一时出神忘了续水。” 李尘风示意无妨,伸臂摊掌,放于小二身前。 店小二被黑衣男子弄得有些糊涂,心想着莫不成讨要银子,喝茶几人皆是裹着羊皮的黑手子?眼下店内之人,怕是凶多吉少。 第八十一章 人头鬼 “瓜子!”李尘风道。 异想天开的店小二,听得此话,暗松一口气,笑嘻嘻的掏出一把瓜子,放在男子手中,还不忘调侃道:“吓死我了,还以为问我讨要银子呢。” 金小曦见状,也学着李尘风架势,伸出手掌,店小二如常,依旧掏出一把瓜子放于掌心,只不过少了不少分量,气的金小曦暗道小气。 “小二,我看不止你家客栈冷清至极,一路而来,亦是如此,根本寻不得几个人影,此城格外有些门道,还是习俗如此?”范维生问道。 店小二听到此话脸色发苦,隐有不痛快之色,开口道:“这位爷算看明白了,虽如此怪异现象在城内人尽皆知,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原因为何?”范维生猜测事出有因,果真事有蹊跷。 李尘风等人本就闲来无事,虽并不喜好麻烦,眼下不过正是听故事的闲时候。 店小二将口中瓜子皮随意一吐,还未开讲,就被后堂而来的掌柜打断了。 “我看你是活腻了,大声讨论此事,等到惹祸上身,是不是就心安理得了。”银牙掌柜端着一副大盆,严声呵斥道。 店小二努努嘴,索性不再开口,嘟囔着离去,继续靠在门槛上磕着瓜子。 银牙掌柜将食物轻放在桌上,恭笑道:“尝尝我做的牛肉,虽不说天下无双,城内我论第二,没人敢提第一。” 几人今日一路未曾吃饱,眼下倒是不再客气,动筷食用,那油香牛肉恰到好处,轻易脱骨。 银牙掌柜见众人模样,亦是得意之色,本欲转身离去,亦被叫住身影。 “掌柜的,不知道这城内祸事是如何说道,要是不介意给我们透露透露,好过了耳瘾,好多下几碗饭,给你多赚些银子。”李尘风道。 银牙掌柜本想拒绝,可年轻男子的目光,让其有种不可拒绝的命令,根深蒂固的祸端之说,也被轻易瓦解,随后给靠在门口,视线回望的店小二一个眼神。 店小二懂得其中含义,直起靠在门框的身子,将地上瓜子皮用脚往外踢了踢,随手关上了店门。 “几位勿要紧张,不说城内谈虎色变,要是被听了去,怕也是见不到明日太阳。” 李尘风能感受到客栈二人并无疑心,对其并没有太多慌张,翻过一只杯子,为其倒了一杯白酒。 银牙掌柜也不是做作之人,拉过一张板凳,坐下身子,就连那店小二亦是来到跟前,听掌柜娓娓道来。 武都不说是何等庞大城郡,比不上繁华似锦的洛阳城,可也算是热闹非凡。武都本是江湖第一人的起源地,许多江湖人最喜来之处,凡是来往此地之人,小人物自是为求一名师,好一飞冲天摆脱困境,一般人则是看看那人的家乡到底何样,至于那高高再上之人,则是为了寻求根骨极佳的弟子。 虽龙蛇混杂,好比热闹集市,昂贵廉价应有皆有,如此人流涌动,自然是风光可我们这些店面铺子,不说日进斗金,也算是大把收入,可观可叹。 李尘风望向店小二,看他当下年龄,甚至瞭望习惯,怕也是来此求师的行列之人。 “那到底发生何事,变得如此冷清?”范维生道。 银牙掌柜,饮下一杯白酒,也是有了些埋怨胆气,沉声道。 “一年前,一行三人发现死于城内,皆是无头尸体,等找到头颅后,发现皆都挂在城墙之上。” “原本死掉三人并不会引起太多慌乱,都以为是仇杀致死,这偌大江湖,有生有死,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尤其事不关己,更毫不在意!” “两日后相同的一幕又发生了,这次死的不止三人,而是六人,如先前一般无二,皆是头颅挂在城墙之上。如此自然引起恐慌,有些实力高深的江湖人,皆站出脚来,想要抓其凶手惩恶除奸,实力好像是四什么来着?” “四品武夫。”李尘风道。 “对对对,就是四品武夫,公子难道也是江湖中人?”银牙掌柜问道。 李尘风轻饮杯酒,微微一笑道。 “算是吧。” 银牙掌柜没有深入询问,继续讲道:“在几名四品高手站出来后,确实是安分了好些时日,直到半月后,一大清早城门下聚集了一大群人,皆都看着城墙这悬挂的人头,不多不少正好五十颗,其中那几名叫嚣的四品高手就在其中。如此做的人头挂在墙头,鲜血淋漓染的城墙亦是血红以前,如同石头中渗出的血液,那风吹起,人头随风而动,太过渗人。” “后来如何?”范维生问道。 “有些胆小的吓得直接离去,不敢停留在此,至于留下的依旧算是大部分,隐有五品高手出头,算是众人靠山,与此同时,势利分化严重,渐渐地有了争斗的趋势。 虽争斗连连,可在我们生意人眼中,并不妨碍,我们不是江湖人,自然不会掺和在其中,直到半年前,其中以五品高手为首的势力,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人头又继续悬挂城门之上,本以为是其他势力出手,在第二天刚取下人头没多久,其他势力的领头人,皆被切掉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如此再也没人沉得住气,树倒猢狲散,不少江湖人四散而逃,离开武都!” “若大的武都,如此江湖屠杀,就没有更高的高手在场?”李尘风道。 “之间倒是有一个六品武夫,不过亦是相同下场。身首异处。”银牙掌柜道。 “所以日后这武都便人烟稀少,无人问津了?”范维生道。 “并非如此啊。”掌柜道。 “怎讲?”范维生反问。 “江湖人没了归没了,可来往的生意人还是往常一样,那成想不少走商运货的行至到此,货物总是离奇失踪,甚至还有离奇的群鬼哭声,有些胆大之人,顺着声音根源寻去,第二日不是丧命,就是变成傻子,口中只会吆喝人头鬼。”掌柜道。 “世上难道真有鬼邪之说?”金雪雅紧了紧衣裳,开口道。 范维生摇头,表示自己说不清楚,尤其是那银牙掌柜更是诚惶诚恐,道不明其中意味。 “我才不信这些歪鬼邪神,定是有人捣鬼,好好的一座江湖小集,变得如此冷清,当真该死。”店小二愤慨道。 李尘分绕有兴趣的打量着店铺小二,他亦不信鬼神之说。 “你这小子,又口吐狂言,小心晚上被缉了去,明日头颅也挂在城墙之上,也成了人头鬼的一份子!”银牙掌柜抬手拍了小二亦脑袋,生怕他口无遮拦,惹来祸事。 店小二揉着生疼的后脑,没有丝毫翻脸模样,只是轻微噘嘴,显然心中自不服气。 “这位公子,真的是江湖中人吗?”店小二视线看向黑衣男子,出口问道。 李尘风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可我怎么觉得不像?”店小二道。 银牙掌柜听闻小二话语,手掌抬起作势要打,李尘风抬手拦了下来。 “哪里不像?”李尘风道。 “我来此也是一年多了,江湖人自然见的多了,不说仪表如何,最起码得带着趁手的兵器吧,你两手空空哪里像江湖人。”店小二道。 李尘风一听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来此可有所获,如今冷清至极,为什么还不离开此地,再寻一处?”李尘风盘问道。 银牙掌柜搭话道:“这小子吃我一顿霸王餐,如今算是打工抵债呢。” 店小二尴尬的挠挠头,看着李尘风道:“我想成为一名剑客,所以来这!” “很不巧,我正是一名剑客!”李尘风道。 “你的剑呢?”小二反问。 “还没寻得!” 第八十二章 夜袭 店小二看着一脸认真模样的黑衣公子,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不想是江湖中人,在其心目中江湖之人,不说缥缈的劈山断江,御剑而行。他所见之人皆都背刀挂剑,无不嗓门极大,吃酒吆喝,一股浓重的爷们之情,哪是眼下俊俏小生的柔弱模子。 店小二还要出言鄙视,就看到银牙掌柜,恶狠狠的瞪直大眼,欲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只好不再言语,往怀里揣起一把瓜子,接着开门继续瞭望夜色,向往江湖去了。 银牙掌柜对李尘风尴尬一笑,生怕这黑衣公子心生芥蒂,他活了大半辈子看人极准,心中总感觉眼前人畜无害的公子哥,有着惊天本事,要非刨根问底,只能说是感觉。 “公子勿怪,他就是江湖的追捧者,想必是听书听傻了,公子莫往心里去。”掌柜银牙漏齿陪笑道。 李尘风善意一笑,并未放在心上,表示无妨,打心底反倒觉得店小二有些意思。 杯酒下肚,故事也算是交待清了来龙去脉,银牙掌柜起身,不再坐于客桌之上,略说了些恭维的话,又奔着后厨去了。 等李尘分一伙人吃完,李尘风看向已经从后厨归来的掌柜,开口道:“掌柜的,这钱是现在结,还是同明日住宿钱一起?” “公子明日一同就可,不当紧。”掌柜道。 靠在门框出身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没忘了自己工作,赶忙溜进屋子,先一步行在木梯之上,开口道:“几位客官,这边请。” 本还想出口训斥几句的银牙掌柜,看小二如此恭敬模样,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武都街道人静冷清,家家户户早已熄灯闭户,除去略冷的秋风,刮起街道上的烧纸薄叶,实在是空旷无比,渗人心海。 与整座暗淡无比的死城,那城中央格外亮着的楼庭,显得格外突兀。 楼庭内,大约有二十人,皆穿夜行黑衣,背挂长刀,整齐而立等候命令。 正坐之上的是一名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本是国字脸的面庞,配上冷峻的表情,让人看上去有些太过严肃的表情,除此之外并没有身着黑衣,反倒是出奇的锦衣玉服,尤其是束发的玉冠,更是极为讲究。 “城外那群人可有动静?”国字脸男人道。 “禀头领,至今未取得联系,下午目标进城后,那先行通报之人,反倒骑马离去,如今还未归来。”其中一人道。 “眼下目标在何处?”国字脸男人道。 “正在城北的客栈之中。” “除了目标可有可疑人物?”国字脸又道。 黑衣人摇头,又轻言道:“一行五人,除去目标之,剩下的是一对姐妹,一对老少,除去老人可能是高手外,其他人倒是不足为奇。” 国字脸男人点头,算是对一行人了解了,眼下若是出手定当手到擒来,倒是定可向大人讨些赏。今日那探路通告之人,将第一波人失手的消息说出,他还有些不太相信,实在想不明白精通暗器之道的刀疤男,既然死的如此不明不白,甚至怀疑其中是否有夸大的嫌疑。 “不等了,整装出发取了那短命鬼的项上人头,好拿来讨钱,行酒做乐。”国字脸男人道。 “可是城外一伙人还未传回消息,若是有什么变故,怕是…” “无需担心,那挂白刀也是组织出名的刀客,并非无名之辈,定是走岔路子,与那目标正好错开。”国字脸男人道。 见出言之人还有些犹犹豫豫,又开口道:“就算挂白刀真的败了,想必交手之人亦是重伤之体,轻松便可收拾,要是完好无损,那又如何,忘了我的独门手段了吗!” 虽还是心神不宁,可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给众人吃了定心丸,不再犹犹豫豫,皆都跳出窗户,朝城北而去。 武都城外十里外,身心疲惫的男人,将手中的长刀扔在地上,无力瘫坐,大口喘着粗气,那身黑色的武服,更是贴在背上大汗淋漓,尤其是额头的汗珠,将头发凝成细缕,汗水顺发滴落。 在男人面前的数座无碑的坟包,尤其最前坟头最为特殊,坟包比其他的要大一些。如此多的坟包,自是男人用长刀一点一点挖好,再将众人一个个葬下,尤其是拼凑尸体,更是让其费劲时辰,至于为何没墓碑,自是因为周围无木可寻,再就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众人的名字,有的也只有代号而已,尤其是领头的挂刀女子,他更无从知晓。 男人心中有些悲凉,没想到最后入土为安,众人既然连块刻名的碑都没有,江湖之中,到底在追求什么?连自我都没有的他们,到底是何身份? 男人拿起身旁的白刀,有些不舍的摸了摸刀身,用手挖出正好容纳长刀的长坑,将白刀葬了进去,埋在了最前坟头的身边。 “头领,刀我就不拿走了,我知道你爱你的刀,甚至比命都重要。” 说完男子起身对着众碑鞠了一躬,跨上马背,骑马而去。他突然想起一些事情,目前情形需要汇报给城内杀手,眼下耽误了如此时辰,不知道是否还能赶上。 他们已经失手了,队伍仅剩他一人,之后之事,他已无法插手,但消息还是要送到的,那一行人中有着高手。他虽不是江湖高手,亦能看出头领是一刀致命,实力在头领之上的人,不可小视。 再行成半刻钟后,原本狂奔的马匹,竟生生停下脚步,不再行走分毫,只顾着原地打转。马背男人心生疑惑,今夜本还是月色星空,眼下倒是乌云密布了,黑到他连路都看不清,无奈之下只好取出怀中的火折,这才隐约看清四周的光景。 原来这会功夫,已经来到城门处了,这马匹举步不前,却是因为那高大城门,此时闭得严严实实,包括那城头火把都无人点燃,男子心生疑惑,他自是不知城内的离奇故事,眼下只好大叫几声,希望有人能为他打开城门。 “有人吗?”男人大声喊道。 黑夜中除去寂静的压抑感,哪的有人出口回应,看着愈发浑浊的天色,男人心中升起奇妙之感,他觉得要出大事了。 城内寂静无比的街道上,二十名身穿夜行衣的众人,潜行在道路上,看其迈脚极其大力,可却丝毫发不出任何声响,好似幽灵一般。 原本无人的街道,自是没人看到眼前一幕,先不说大半夜奔走的黑衣人,就是那丝毫不发出声响的样子,定会吓得人仰马翻,坐实了闹鬼的传言。 再行过宽敞的道路后,剩余路程实在太蜿蜒曲折,各使眼色之后,皆都跳上屋顶,省去那绕路时间,直奔目目而去。 此时的客栈内,早已熄灯休息,就连那勤快连连的店小二,更是呼声连连。 本在睡梦中的李尘风蓦然睁开双眸,坐直了身子,随后推门而出,到了隔壁的范维生房内。 “老范,醒醒。”李尘风在范维生脸上轻拍几下。 睡意朦胧的范维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黑影,卓识吓了一跳,本能开口大叫的他,被捂住了嘴巴。 “是我!” 范维生凑近定睛一瞧,发现竟是李尘风。 “李兄弟,大半夜的怎么突然来我房里了,我还以为是谁,吓得魂都快掉了。”范维生道。 李尘风暗笑两声,心想自从摊上麻烦,怕是没睡过几次好觉。 “怕你是睡不成了。”李尘风道。 “为何?” “麻烦又要来了!” 第八十三章 来了 范维生听完略有惊恐之色,急忙打量四周,并无所获后,又望向李尘风。 “还没到,不过也快了。”李尘风道。 范维生自然相信李尘风话语,对于他的神秘手段,他还是深信不疑的。 “该怎么办?”范维生询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穿上衣服跟我来。”李尘风道。 范维生照着李尘风话做,穿好衣服,跟在李尘分后面,出了客房。随后\进了顾老头的房间,蹑手蹑脚走到顾老头床前头,范维生有些云里雾里。 “人送来就赶紧走,跟做贼一样想干嘛,早去把老鼠打发了,好早点回自己房间睡觉,我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顾老头开口道。 范维生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好意思的朝顾老头施了一礼。至于李尘风只是点头,早知顾老头已醒,也未开口,当行在门口之时,回道。 “那两姐妹,就交给你了。” “知道!”范维生道。 李尘风踏出门槛,回到了顾长生的房间内,随后躺在床上,等待正主到来。 大约过了片刻,那瓦硕的动静格外如耳,当然这也是在李尘风耳中,换做常人并不会听的到。 瓦硕之上的众人,轻跳下房顶,各自拍成一排,再各使眼色后,将客栈房门用刀轻挑开来,随后潜入客栈之中。 黑衣人目标明确,自不会浪费时间,朝着二楼而去。 那轻盈的脚步踩在木梯之上,好比妖猫潜行,无声无息,一行人上了二楼后,无数的客房卓识让他们为难,幸好二十人同时出动,不然光是这找人就是麻烦中的麻烦。再各自交流一番后,黑衣人两人一组,探查房间。 李尘风自然知晓老鼠已经上楼,他要做的也是等待而已,本以为事情按部就班,那知寂静黑夜突然传来一句死命叫声。 “你们是谁?怎么穿成这样跑到我们客栈来,是不是想偷什么东西!” 李尘风听到声音自然知晓是谁,心想着这挺有意思的店小二,还真是有些胆识。 本是鼾声如雷的店小二,正在梦中做着江湖侠客梦,那知被一泡尿憋醒,实在不过瘾之余,只好埋怨着出门放水,哪知刚持着蜡烛出门,就看见一群黑衣人,背刀站在走廊,皆都望向自己。 黑衣人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小二,吓出一身冷汗,做杀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吓到。又还是这种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店小二。 “怎么还不走?小心我叫人了。” 店小二说完,黑衣众人皆是没有挪步离开的意思,反倒离其最近一人,视线投向小二,眼神冰冷,手握背上刀柄,往外缓缓拔出。 店小二看这架势,自然猜出黑衣人所想一二,也顾上江湖骨气,大喊一声:“掌柜的,有贼人。” 李尘风听着出鞘的刀声,就知道要动手了,在店小二喊叫之时,从房间内鱼跃而出,直奔店小二而去。 店小二那能想到黑衣人,不顾青红皂白,说拔刀砍人就砍人,没有丝毫犹豫,尤其是看着劈来的长刀,心中亦是凉了半截。 店小二心中所想非常,还未还完银子,踏上江湖,做那江湖大侠,今日就交代在这里了。 等店小二认命之际,一道缥缈的身形前来,揪住自个衣领,使劲往后拽了一把,那长刀更是擦着鼻尖而过,尤其是那刀上的寒气,让他相信这就是现实,并非梦境,自己实打实的躲过了一劫。 店小二重获新生般的转过头来,看着救下自己的性命之人,既然是晚间住进来的黑衣公子哥。 “怎么是你?”店小二道。 “怎么,是我不行吗。”李尘风笑道。 店小二一直有种遐想,这客栈掌柜定然是位江湖高手,不然如何在这武都开店,甚至与不少江湖人搭上话来,刚一瞬间,店小二还真以为,自己梦想成真了,哪以为救下自己之人,竟是自己不看好的黑衣公子。 “你真是江湖人?”店小二看着救下自己的男子道。 李尘风心中觉得好笑,都如此局面了,竟还是问出这种问题。 “阁下,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李尘风即要回答而出的话,硬生生被人打断,只好暂且搁下。 “你们乱杀无辜,就不许我出手救人了,再说你们要找之人,也是我保之人,取谁性命都好,问题是先过我这关!”李尘风玩味道。 众黑衣人自然不会听太多废话,距离稍近之人,已经提刀而上,是谁不重要,死人才是他们邀功的证据。 欺身二人速度很快,眨眼功夫就已到了李尘风身前,那长刀不偏不斜了,一把对准李尘风头颅,一把对准店小二心口。 店小二被袭来的长刀吓得身体直抖,原本的珍藏已久江湖胆量,如今也算泄的一干二净,干瘪无疑。 至于李尘风则是经验杀手的步伐,看其轻描迈步,却藏着极大玄机,至于是何道理根本,他亦弄不明白,只知道步伐很快,很诡异。 李尘风剑气护掌,与劈来刀刃硬撼在一起,随后左手一拉,将那快要被捅穿心房的小二,拉到了自个身后,之后闲置手掌快速拍出,与长刀硬碰。 两名持刀之人后退几步,手中长刀抖动不止,尤其持刀的肩头部位,酸疼无比。要不是撤到快,怕不是胳膊早已脱臼掉膀。 “你到底是谁?”交手后的黑衣人道。 如此问题不是自己想问,就连观战的其他黑衣人,都有如此问题。 “你们要杀的人!”李尘风道。 店小二看着挡在身前的黑衣男子,虽然对于对话中的恩怨并不知情,可刚那手以掌对刀,却是让他看的请清楚楚,眼下也是信了,男子确实是江湖中人。 “既然如此,那就送你上路了!”黑衣人问不出所以然,也不再婆婆妈妈,畏前畏后皆都摆出御刀姿势,朝黑衣男子杀来。 李尘风自不会认为一两招就会吓退众人,如今持刀而上,倒是更加应景,符合那杀手身份。 走廊本就狭窄无比,仅能融开两人身形,如此多的人自然没法一拥而上,皆都轮流招数。看似凶猛无比的刀招,到了黑衣男子手中,都被那只不知藏了如何兵器的双手,暗自剥开,让心中极其自负的众人,有种被打脸的痛楚。 狠招并出的黑衣众人,眼见出力不讨好,没有丝毫效果,虽气急败坏,可也没失了理智,反倒是长刀时不时的对准男子身后的店小二。将眼下受得耻辱全都怪在他身上,要不是他大喊大叫,怎能引出如此难辩的对手。 李尘风手指弹开一招刀式后,看着即将要被黑衣人斩腿的店小二,单手抓其衣领,大力往上一提,躲开了能劈断双腿的招数。 啊呀——伴随着“彭”一声,李尘风用力过大,那本该无事的店小二,脑袋磕在房梁上,随后晕倒在地,顺着木梯滚到一楼去了,额头上甚至浮现出不小的大包。 李尘风有些尴尬,那成想随手一扔,让店小二吃了这般苦头,看着肿的老高的脑门,想必着实磕的不轻,不昏上个几小时怕是不会醒来了。 众黑衣人看着撞晕的店小二,无不一脸幸灾乐祸之意,总算平了这小子嚷出难缠对手的恶恨了,如此戏剧化的一幕,倒是从没有人情味的黑衣杀手身上,看出还算为人的影子。 原本黑灯瞎火的木梯口亮起烛光,人影在躺在地上的店小二脸上轻微一照,忍不住低骂两声:“让你管好舌头,这下吃亏了吧。” 第八十四章 雷霆出手 李尘风借着微弱的火光,才看清那训斥店小二的人影,不正是客栈老板,银牙掌柜吗。感受到李尘风的目光,银牙掌柜抬起头来,四目交接,这下可难为了李尘风,心想着会不会被叩上什么帽子,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银牙掌柜出奇的镇定,并未出口反问,只是揪起店小二的衣领,犹如拎死猪一般,往后堂而去。 “公子,我这客栈算是小本营生,莫要砸的太烂。”消失在现场的掌柜,声音飘荡而来。 李尘风苦笑,看样子自己倒是走了眼了,这银牙掌柜却是个练家子,不说先前那般镇定气势,就那单手拎人的气力,如此孱弱的身板,寻常人谁能做到轻巧如此。 银牙掌柜越是表现的平凡至极,就越能暴露出自身的卓辉,尤其是李尘风这种心思敏捷之人,更是看的明白。 “走吧出去打,我输了,想杀谁杀谁,也没人拦着,反倒杀的痛快!”李尘风看着楼道内的众人道。 众夜行杀手前后思量,觉得此法可行,尤其碍手碍脚浪费时间,倒不如放手一搏,对于他们来讲,本在这狭窄的楼道内,脚步腿法施展不开,本是极大优势的功夫,反倒没了作用,客栈外的宽阔地域,正是如鱼得水。 李尘风不知如此更是纵了杀手们的长处,将自己处于劣势之中,话已说完来窗口,纵身而越。 夜行杀手看着先行离去的黑衣男子,眼神中绽放出异样的光,大部分人亦都纵身而越,只留下末尾两人依旧留在客栈,目的不明而喻,自然是杀掉目标。 他们本就是杀手,哪里来的言而有信,杀手本就是黑暗里最肮脏的角落,又怎会放过如此良机,他们的目的只有杀人,至于过程如何都不重要。 客栈街道之上,李尘风与众黑衣人对望,黑衣对黑衣,看着仅剩的十八人,对于失踪的二人,想都不用想,去了哪里。 早在李尘风纵越之前,已想好了前因后果,对于杀手的卑鄙手段,他又怎会不知,如此桥段情节,前世的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反之来讲,故意留下的两人是何下场,结果可想而知。 夜行杀手自然看不清黑衣男子,脸上微妙的神采变化,对于当下来说,自然是尽早完成任务,总有种心悸的感觉,围绕在他们周身,那种感受很特别。 “杀!” 一人开口,十八人持刀而上,与之前的杂乱无章相比,门外人看来依旧杂乱无章,可懂这门道的人,可是能看到行云流水,乘风破浪的势如之感。 当然李尘风自是门道之人,自能看出众杀手的变化,如此倒是实打实的给自己来了一记响亮的巴掌,本以为宽阔场内自己能大显身手,甚至无需打烂客栈杂物,一举两得。那成想顺水推舟,反倒让人家更为便利,甚至水涨船高,实力暴增! 对于有些人的苦瓜脸,自然有人心中大快。 李尘风双指凝剑,剑气破体而出,护于体表之上,丝毫没有了轻敌的想法。 乌黑午夜,那黑黝黝的天色,比地上矮楼交汇的阴暗巷子,更加黑暗。除去街道上的打斗声,出奇的安静。 彭—— 一阵沙包般的声响传出,两名杀手从窗口直线而出,直接砸进隔壁的铺门,应声而入,半天没有动静。 本与李尘风交手的众杀手,看着那莫法窟窿的店铺,心中有些揣摩不定,刚从楼上丢出来的人,为何是他们的伙伴,难道楼上还有高手? 虽有些犹豫,可身体依旧战个不停,与那嚣张的黑衣男子,反复套招出招。 李尘风对于杀手的离奇步伐,自是有些头疼,都交手数十招,竟还未除一人,虽没有挫败之感,可如此下去,体力自会越来越差,最后被活活耗死! 在分神之际,一杀手持刀而来,目标自是脖上的咽喉,李尘风反应神速,手指速抬手肘在上,双指挡住了致命一击,在弹开刀身的同时,左手迅速出击,直指杀手额头。 杀手见状并未慌张,反倒接着刀身之力,脚步迈其离奇步伐,接力而行。那原本要刺穿额头的剑气,也是偏离开来,从头侧而过,只是斩下了几片头发而已。 李尘风见杀手躲过一击,并未歇斯底里,心中亦如死湖平静,继续追击而去,双指剑气更是如同大赦,威力巨大,且距离更是多了几寸。 那逃过一劫的杀手,眼见黑衣男子,依旧不依不饶,本就在行动之中的身子,无法再变化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逐渐靠近的气势,甚至隐约看清了那无形的杀招,仅离自己只有两寸。 正准备致命一击的李尘风突然扯手,左脚轻踩地面,身体后仰翻越,在空中躲过数把偷袭的刀刃,安稳立在后方。 那侥幸逃过一劫的杀手,整个后背都已湿透,如今清风而来,竟让他有些从头凉到脚的冷感,要不是同伴出手及时,黑衣男子果断扯手,自己如今怕是命丧黄泉。但虽如此,带着面罩的脸上,依旧被划开一道极深的伤口,尤其是风刮在上面,刺痛感更是入脑,仿佛提醒他黑衣男子的手段。 李尘风看着刚偷袭自己的持刀三人,眼神蓦然变得冰冷,尤其是那砍腿的阴险勾当,更是让他莫名火大,看着三人仅露出的双目,更散发着得意的神色,尤其在打量自己时,更是肆无忌惮,仿佛在幸灾乐祸。 “你们三个很好,待会莫要后悔!”李尘风看着三人,神色冰冷道。 三名杀手依旧那副模样,并没有紧张之色,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陷阱中的猎物,时间长短罢了。 那被三人救下的杀手,看着黑衣男子的冰冷目光,好似寒夜的冰雪,异常刺骨,甚至让他心生错觉,他会死,他们都会死,这个男人怒了,他们活不长了。 动了!他动了! 李尘风身影暴起,脚步直奔三人而去。本还肆无忌惮的三人,看着极速而来的黑衣男子,看到那冰冷的眸子,也有了一丝慌张,但很快镇定下来,过往的场面,不缺这种死奔而来的手段,结果也只有一个,命丧当场。 三人身影分散开来,中间之人接招拖延,剩余两人一左一右,出手偷袭。 李尘风自然知晓三人目的,身影并未止步,依旧往中间之人杀去,脚步步伐更是暴起,尤其脚踏之处,竟有丝丝裂痕,可见力道之大,速度之快。 李尘风转瞬来到中间杀手面前,快到他都无法反应,那御敌的长刀,都来不及变招,事已至此只能迈腿而退。李尘风果断出手,指剑刺出,直对杀手胸膛,此时左右偷袭的二人,刚好杀到,脚步轻迈,潜入李尘风身后,双刀并出,想要刺入腰腹! 李尘风仿佛早就知此一般,撤回要刺出的剑指,那侥幸脱困的杀手,甚至看到其嘴角的戏谑笑容,急忙道:“小心!” “晚了!” 李尘风应声而答,身体剑气迸发而出,将原本要刺入身子的长刀,镇的粉碎,尤其是持刀二人,更是被震碎的刀片,激荡的千疮百孔,身子更是被击飞出去。 李尘风果断回身,腾空而起,直追两人落地位置,双手探出,铁掌直掐在两人咽喉。 本就是重伤之体的二人,如此手段,更是吐血而出,顺着嘴角,肆意而流。 尤其那快窒息的感觉,让二人觉得生不如死,看着依旧掐着自己的黑衣男子,心中这才涌现出惊恐的心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八十五章 组阵 所有人自是看到李尘风出手,并非周围人见死不救,实在有心而力不足,那激荡而出的莫名巨力,就已经让他们难以招架,更别说不少四溅的刀片,更像极速的暗器,染身必透。 李尘风五指剑气而出,逼迫两人脖颈,鲜血直流,并未切断两人动脉,仅是割断了不少血管,虽出血量未如泉水一般,亦不再少数血流不止,两人衣衫很快粘黏在体表,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 本就重伤之体的二人,眼下失血过多,渐渐地有些神智不清。 李尘风感受着手中逐渐无力的二人,随手丢在地上。本以为灾难就此结束,那知才是开始,以为解脱的二人,终于安稳的躺在地上,他们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躺下是如此舒服的事情。很快疼痛感传来,让原本迟钝的疲惫大脑,又有了难以忍受的疼痛感,本想睁开双目的他们,只能感受到无际的黑暗,和肿胀的充实感,最后后脑一凉,彻底感受不到。 其他夜行杀手惊恐的看着黑衣男子,对于刚才的手段,心底发麻,那本该躺在地上安稳等死的二人,眼眶之中空旷一片,对于男子如何出手,他们难以理解,只是看黑衣男子双指张来,二人便痛苦哀嚎,最后只留下大洞的眼眶,和冰冷的尸体。 “接下来是你了!”李尘风抬头,看着藏在众人身后,三人中幸存之人。 李尘风的话语让杀手心中泛寒,甚至忍不住颤栗,其他杀手见状自不会让其得逞,皆都全神戒备,以备后患。 李尘风依旧出手了,并未在乎周围人的出手阻截,手指剑气而出,与那些阻拦之人战在一起,也许杀手心生恐惧,有了先前例子,并不敢与其近身而战,只是略微过招,相互干扰,时不时的寻找破绽,给予致命一击。 李尘风挑飞一人长刀后,剑气刺出,直接挑断了杀手的手筋,如此并未停下招式,手腕翻转,剑气犹如长蛇,沿着手臂顺势而上,直至软脖,最后一剑斩出,挑筋,沏骨,断头,一气呵成,场面虽有些血腥,可这剑法倒是赏心悦目。 众人被震撼场面失神之际,李尘风身形已经来到先前那杀手身前,未来的及反应的杀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男子,横指扫出,紧接着双目刺痛,黑暗无比,那深入脑海的灼伤感,更让其躺在地上,翻滚一团。 那凄惨的叫声,让原本想要上前帮忙的杀手,都是心生犹豫,带有恐惧色彩的双目盯着眼前的男人,对于诸多的离奇手段,使他们分不清楚,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甚至追杀的和被杀的都颠倒开来,他到底是谁。 “我说了,你们三个谁都活不了!”李尘风看着地上痛苦的杀手轻声道。 杀手面庞之上,剑痕自左到右,连带双目都在其中。当听到耳边男子的话语时,杀手才想起一开始的警告,心中竟有些后悔,为何要招惹魔鬼,落得如此下场,可是他却忘了,今日来此就是错的,甚至本就不会活着离去,唯一所区别的,也不过是多受些苦难罢了。 李尘风单脚踩在杀手背上,双指顺势划过,本还挣扎无比的杀手,那四处乱抓的五指,也是舒展开来毫无动静,大片的血液漫延而出,身躯之上的头颅,与体分离,像极了悬浮的人偶。 做完这些后,李尘风轻描淡写般瞭望四周,眼中有说不出的言喻之意。杀手心中皆都不知所搓,一开始凭借独特步伐,还能侥幸一战的众人,眼下既已无法与之一战,黑衣男子的速度远比他们更快,甚至心中怀疑,是否一开始就在肆意戏弄,不然如何解释,这暴增的速度。 “一群废物,难道想打退堂鼓,如此怕也是活不长了,对于潜逃之人的后果,你们应该比谁都明白。” 李尘风顺着声音看去,一张国字脸且神情严肃的男人,持剑而来。要是不说话语,就凭男人的锦衣玉冠,他并不会认为,男人与这群身穿黑衣的杀手,是同一伙人。 李尘风并未问话,自是看着玉冠男人接下来要如何,他可不信这么久的时间内,这玉冠男人,才刚刚到来,如若不是,定早已藏在四周,观察良久,思索御敌之策。 “公子为何偏要趟这趟浑水,你可知道得罪的是谁?”玉冠男人视线对准李尘风道。 “我也不想去趟浑水,奈何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来,自然麻烦就成了缘分,再说那高高再上的大人物,又怎么会在意我这小人物呢!”李尘风道。 “那可未必。”玉冠男人道。 “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走一步看一路了。”李尘风道。 玉冠男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倒出口问:“那用飞刀的男人是你杀得?” 李尘风点头。 “那挂白刀的刀客现在何处?”玉冠男人道。 “死了。”李尘风快答。 “这样啊,可惜了。”玉冠男人言语间有些惋惜,可脸上却没有丝毫情感成分。 “你朋友?”李尘风道。 “并不是!”玉冠男人道。 对话中断,对于先前还算和善的对话,接下来的气氛倒是清冷一些,玉冠男子右手按在剑柄之上,左手对众杀手做了个离奇的手势。 原本不知如何行动的众人心神领会,仅剩的十四人环绕开来,将李尘风围绕其中,长刀树立,于刚才气势皆然不同。 李尘风看着离奇的圈子,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何药,想必如此阵仗必然不会虚张声势。很快围绕着李尘风的众人,走动起来,尤其配上脚下独有的步伐,让李尘风有了丝丝错觉,感觉围住自己的是千军万马,并非众人而已。 李尘风自不是坐以待毙之人,随意选之一处往外奔去,原本挡于身前的杀手,持刀劈下,李尘风自是起指做挡,可那原本要斩在剑气之上的长刀,消失的无影无踪,与之而来的是背后传来的莫大凉意,出于本能的李尘风剑气而出,挡下了原本应斩在脊背的长刀。 如此的怪异现象让李尘风如临大敌,有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不知是否是错觉作祟,眼前本还寥寥数人的杀手,既然增多一倍,还以为看花眼睛的李尘风,还不忘揉搓双目,使劲定睛打量,可结果一般二人,确确实实是多了一倍的人。 “我承认你是高手,不得不赞叹日后定能成为十大高手,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却有道理,可今日你运气不好,怕是把命留在这里了。”玉冠男子的声音飘荡而来。 李尘风打量四周,并没发现原本就站在众人身后的玉冠男人。 “既然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不怕我将你宰了?”李尘风道。 玉冠男人并未与李尘风太多计较,语调依旧先前模样,没有丝毫恼怒迹象,声音缥缈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出来了宰我也不迟。” 本想利用玉冠男人寻找破绽的李尘风,发现对方并不上当,听其话中意思,玉冠男人并未插手其中,依旧在观赏自己如何身死。这一点让李尘风有些不爽,也太小看他了一些。 李尘风平静心神,又往一处发起冲锋,对于先前的试探,倒是更加的横冲直撞,本就有剑气护体的他自不会害怕被人偷袭。 冲进人群的李尘风,双指剑气而出,与那些不知真假的长刀交汇在一起,虽如此交手,身躯亦是往外冲去,不少该有的碰撞,皆是虚影一团,要不是仗着护体剑气,此时怕早已千疮百孔了! 第八十六章 爆发 看着瞬间化作虚无的人影,四散而蒸,由原来的三十人变成了六十人,密密麻麻太过恐怖,甚至难以理解到底是如何形成的怪异现象,本还信心满满的心脏,也是骤然激烈起来。 李尘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四周的一干人影,希望能从人脸上寻出一丝蛛丝马迹。 那些原本蒙面露目的杀手,定好瞧不出如何表情,但看到黑衣男子投来的目光时,双目中都夹杂了戏谑的神色,像极了猫抓老鼠时的胜券在握。 李尘风讨厌这种眼神,像极了清河镇时小凳子的死亡,汉江山上男人的死去,皆是这种任意揉捏的目光,而他最讨厌夹杂其中,他怕弱小,更怕无能为力。 啊—— 虎啸般的喊声,从李尘风口中吼出,像极了发怒的老虎,亦有困兽之意。 李尘风又冲向人影,剑指成剑掌,声势凶猛,速度出奇的惊人,在冲进人堆后,剑掌对着人影迅速出击,不再任意的猜测真假,凡是入目之人,全都一击必散,随之而来的也是人影消散后,又有新的人影重生,数量逐步成长,从六十到一百,逐渐增多。 已经完全杀红的李尘风没有在意这些,他心中所想只是战,他要脱困,逃出眼前束缚的牢笼,破掉让他无力无比的虚无。 客栈原本丢出杀手的窗子,两人关注着街道的局面,这当然自是留在客房的顾老头与范维生。 看着愈发疯狂的李尘风,范维生有些着急,他实在不明白,场中被十几人围绕的李尘风,会如此歇斯底里。 “老前辈,是否要搭把手,如此下去,我怕李兄弟有什么不测!”范维生道。 顾老头喝着葫芦中的存酒,视线盯在街上之上,更多的是投放在黑衣男子身上。 “无妨,那小子没这么简单就输了,此时怕也是一种磨炼,免得整日觉得天大地大,属他自己最大,教训吃苦一翻也是好的。”顾老头道。 “可是——”范维生还未说完,就被顾老头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你是文人墨客,不懂江湖的险恶,更不懂武夫的心境一说,这小子不说一路顺风顺水,怕也差不了多少,如今的磨难苦头,倒是让其磨炼心头,总比日后死在别人手里好,此次我能救他,来日方长又有何人?”顾老头道。 范维生知道其中意义,见顾老头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费口舌,只得心中祈祷,希望李尘风熬过此劫。 客栈一楼的窗边,银牙掌柜也是关注着,这场持久的博弈,对于黑衣年轻人的不利之处,并无太多焦急,本就不是相识之人,生死自然与之无关。 唯一有所关联的,怕也是只有还没结清的银子,眼下想想倒是有了支持男子立场,毕竟谁会和银子过不去。 李尘风依旧拼命搏杀,所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外观之人的破敌之法,他自然不会知晓。汗水顺着脸颊滴落,李尘风有些疲惫,抬头望向四周,那原本将他围绕的十几人,现在竟然扩张数十倍,甚至屋顶上都比比皆是,用人山人海形容也不为过。 当然造成这一切的人,罪魁祸首自然正是自己,李尘风不信仙法道术,更别说本就是凡体俗胎的杀手,原本还是任其宰割的弱者,怎么会转瞬升华,皆变成举足轻重的神仙。 李尘风冷静下来,其中一定哪里出了问题,莫非一开始就中了圈套,如此想法很快被李尘风否决,如若真是如此这圈套也太大了些,白死的几人也不会是牺牲的诱饵。 思来算去如此困境,都是从玉冠男人出现开始的,一切自然与他相关,可如此玄妙的手段,到底如何运行,他就不得而知了。 玉冠男人看着场中大汗淋漓,不再动作的黑衣男子,心中有了得逞神色。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在此阵中坚持如此多的时候,甚至那些六品武夫,都得气耗而死,肯本撑不过多少轮回。他可不相信眼前的黑衣男子,已经到了六品,怪不得挂白刀能败在他的手中,卓识输的不太冤枉。 想到这里玉冠男人甚至想大口狂笑,心中升起的优越感让他忍不住骄傲,天才俊杰又如何,六品武夫又如何,还不得耗死在阵内,变相的死在自己手中,如此快感,真是美妙至极。 “杀了他!”玉冠男人得意以后,轻挥手掌,对着杀手们道。 李尘风自是能听到玉冠男人缥缈的施令声,看来有些人怕是等不及想让自己死了。如此缥缈的声音,让李尘风有了些猜测,莫非自己是处于幻想中,如此解释倒是说得通了,可到底是何时中的幻术,就不得而知了。 李尘风未在意逐渐靠近的众人,反倒是闭紧双目,沉浸在自己的感官世界,让其身心完全清净下来,甚至感受到徐徐而来的微风,心中犹如水滴滴落,溅起心中湖面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来。 随着涟漪波浪扩散,继而感受到周围的呼吸声,他人的脚步声,清晰无比,甚至看清每人身上的骨头,血管还脉络,格外神奇。 逐渐靠近的夜行杀手,看着完全静下来的男子,误以为是气力全无,犹如妥协认命的宰割羔羊,已无力回天。心中大气当出,想着定要多砍几刀,出了心中的恶气! 沉浸黑暗中的李尘风,随着涟漪的扩散,原本的黑暗世界,逐渐清明起来,天空蔚蓝,飞鸟齐鸣,甚至有些久违的芬香味,而脚下所站之处,皆是大片的汪洋湖泊,平静如境,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李尘风心中空明一片,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像极了汉江山的那次梦境世界,有所不同的则是,没有那般登天的能耐。 感受到脚下命令出现的杂乱涟漪,李尘风知道定是围绕而来的杀手,看来此次算是因祸得福了,对于如此状态的景象,事后得去问一下老头了。 街道上依旧禁闭双眼的李尘风,全身剑气运体而走,行至全身每一寸肌肤,随着剑气的无限运行,周身既然有了丝丝白芒升起。 还以为眼花的杀手们,也不忘揉了揉眼球,可依旧实打实的浅芒而发,这出奇的景象,不知道黑衣男子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不过如今怕是没有机会了。 李尘风感受到剑气的无比强大,有着前所未有的毁灭之感,手无兵刃的他只好将剑气,运行到手掌之中,连贯五指,充盈无比。 随后双手交叉,五指张开,犹如擎天大掌,剑气从十指冲盈而出,犹如天地大网,左右交汇根本避无可避,尤其本是一臂长的剑气,此时竟有十几米长度,威力丝毫不减。 那离李尘风仅有几步之差的杀手,剑气从身而过,皆都举步不前,保持先前姿势不动分毫。 一旁观战的玉冠男人,虽看不清无形剑气,亦有种危机之感,果断抽剑横挡,本还无压的长剑,竟发出铮铮声响,随后剑身折断,一股无形威能,从肩上挑而过,要不是侧身及时,怕是整支肩头都被竖切下来。 亦在观战的银牙掌柜,身形极速后退,一股剑气从窗边而过,要是再晚些时候,怕是连头颅一起削去。 原本在二楼观战的顾老头二人,亦是如此,先后几股剑气直奔窗口而来,范维生甚至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那种压迫感让他无法抗拒,只能眼睁睁感受死亡。 第八十七章 入局 在以为身死之际,身侧的顾老头果断出手,手中酒壶顺绳甩出,与那几股剑气相撞,原本危机重重的范维生,危机感也荡然全无,要不是扶住窗口,此时早已瘫在地上。 顾老头拽回扔出的葫芦,持在手中,摸着葫芦上面的剑痕,肆意而笑,打开葫口,饮了一口道:“大路铺就,万事可成!” 范维生擦了擦额头汗水,看着异常开心的顾老头,不知话中其意,稳住身体后,使劲往街道瞧去时,看着依旧先前站姿的众人,疑惑道:“这就妥了吗?” 随着话音落下,原本站立姿态的杀手,身分数段,尤其是那肉块散落的声音,听在耳里,更是毛骨悚然。 未等范维生惊讶连连,震天声响连绵不绝,顺着动静瞧去,原本伫立在街边的周遭建筑,皆都分为数段,那河石造就的石墙,皆入豆腐一般,分为几段,尤其是掉在地上的屋檐,切口整齐,亦有神人之笔的鬼斧之作。 银牙掌柜看着从窗边一直延续到墙壁的切口,甚至忍不住上前抚摸,当手指碰触到那平滑的切口,心中正是骇人不已,视线望向街道男子,正好乌云散去,月光恰好撒在男子周身,亦如披上一层皎洁亮光,犹如仙人一般煜煜生辉,他到底是谁? 李尘风睁开双眼,轻舒一口气,打量着四周狼藉的景象,也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自己一击既如此威猛,甚至破坏程度,比过往招数都要甚巨。 他突然想到如果哪一天自己到了金刚境,剑气融入剑意,到底是何威能,甚至当下早已踏入通仙境的高手,手段会何等高明,包括不说十分,只剩八分的顾老头,全力一击到底如何。 李尘风轻按心中念头,眼下到那一步怕也是远之又远,看着狼藉无比的场面,视线停留在残破房屋旁,单手扶肩,脸色苍白的玉冠男人。 “你为何不逃?”李尘风问道。 玉冠男人并未太过害怕,只是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配上原本严峻的面容,更加的庄重森严,亦有一种奔死之意。 “为何要逃,逃了一样得死,这天涯海角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玉冠男人道。 “我很好奇你们组织,到底如何手段才能让你们如此死心塌地,甚至连卸去镣铐的机会,都不敢尝试。”李尘风道。 “你不懂,也不会懂!”玉冠男人道。 “我能问你些问题吗?”李尘风道。 玉冠男人没有拒绝,亦没有开口讲话。 李尘风没有得到答案,就当是玉冠男人,已经默认下来。 “一年前的数次凶杀,是你们做的吧?”李尘风道。 玉冠男人闭口不言,并没给其确切答案。 对于如此态度李尘风并未在意,又开口道:“你不承认我没关系,我可以道给你听。一开始你们出现之时,也曾想过你们与此事的关联,在动手除掉几人后,心中又隐约觉得不对,我承认你们步伐功夫格外厉害,可这远远不是杀掉诸多高手的手段。” “至于为何最后将答案敲定,正是你的到来,还有刚才的困兽之斗,那诡异的步伐却是不能置人于死地,对于完全的成功,也只是一把未开刃的刀罢了,虽有威慑力,也仅仅是对于小人物,若是对上诸多五品高手,怕也是难上加难,而你却是整把长刀的磨刀石!” 李尘风说道这里,玉冠男人表情微变,虽然细微,可依旧被李尘风看在眼里,如此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又继续道。 “当然,无所刀口多利,在实力面前自然是无用之功,而你们接连成名的秘诀,自然在于你。”李尘风指向玉冠男人。 “一开始我在交战时并未发现你到来的踪迹,对于他们还是手到擒来,唯一扭转战局却是在你出现后,我可不信你凭借三言两句,就可将我拉入败局之中,想必其中定有什么手脚吧,还是提早做好的手脚。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何那么多高手死在你的手中,包括六品的高手亦是如此,本就出奇的步伐,配上你暗中布下的手脚,怕是谁都会力竭而死。”李尘风道。 玉冠男人听完李尘风的猜测,从怀中掏出颜色碧绿的瓷瓶,扔在地上。瓷瓶应声而碎,不少粉末溅射而出。 “你很聪明,眼下倒是没有隐瞒的必要,没错,问题关键就在这瓶药中,这本不是毒人三分的毒药,只不过是我调制而成的特殊迷\幻药,中毒之人自会头昏眼花,甚至出现错觉,再搭配上我们练就的幻步,更能让中毒者出现错觉。”玉冠男人道。 对于此言论李尘风自是身有体会,那越杀越多的人影,搭配上那无法触及的身法,任谁都无法破局而出,当然对于特定实力之人。 “你们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此次是阻杀,那之前的惨案,到底为何?你们目的到底是什么?”李尘风疑惑道。 “这个怕是不会告诉你了。”玉冠男道。 “你走吧!”李尘风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询问,也不想杀他。 玉冠男人并未离开,对于黑衣男子的好意,自然不会接受,弯腰下身,捡起地上只剩半截的长剑,大迈脚步,朝着李尘风后脑斩去。 李尘风未回头,体内剑气迸发而出,将欲要斩在身上的剑刃震碎,无数剑片打进玉冠男人身体,瞬间血雾喷出,剑片破体而出。 玉冠男人激荡而出,在地上摔了几个跟头,鲜血染了一地,瘫软般躺在地上,口中鲜红一片。 李尘风回头走到男子跟前,看着血液随着呼吸,从鼻腔中流出,开口道:“何苦呢。” 玉冠男人盯着高高再上的李尘风,每开口吐言,鲜血都会溢出。 “你毁了大人的暗棋,自是已经身在棋盘,我在下边恭候大驾…” 玉冠男人说完便没了动静,除去依旧流淌而出的鲜血,能让更加凄惨,便没了能让人记住他的理由。 李尘风看着死去的男人,对于最后一番话,当做威胁,也看做劝告,原本以为此次只是随意的互送一程,没想到真的卷入一盘棋局之中。 如若先前他并非棋子,但吃掉了武都的暗棋后,怕也是被人下子,亲自上了棋盘,对于幕后下棋之人,到期是如何想法,他一概不知。 李尘风不是那种任人宰割之人,尤其是棋盘之子,他很难想象,如若那人操盘,在执棋人手中,又有着怎样的分量,亦或者也是如这些人一样吗,李尘风看着身死的杀手。 “李兄弟,你没事吧。”在出神之际,范维生推门而出,上前询问道。 李尘风打散了忧愁远虑的情绪,回头看着走进的范维生道。 “没事,除去有些累了,倒是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刚在上面可把我吓坏了。”范维生看着四处的狼藉景象,尤其是四周无人居住的铺子,更加瞠目结舌。 李尘风抬头看向二楼窗口的顾老头,伸了伸中指,随后一脸的得意模样。甚至看着正在饮酒的顾老头一脸不屑,口中甚至吐露两字,李尘风想都不用想,自然知道是何字。 “走吧,回去睡觉,明日还要早着上路。此地算是不能久待了。”李尘风道。 范维生有些好奇,忍不住询问道:“难道有什么变故?” 李尘风刚踏进客栈的脚步骤停,回头看着身后的范维生道:“有些东西想问清楚,当然,你肯说的话。” 范维生一头雾水,不知李尘风所言何意,心中亦有万千疑惑,忍不住想开口询问。 “掌柜的,还未睡啊。”李尘风的话打断了范维生的问话,望向窗口便的银牙掌柜。 银牙掌柜心中忍不住嘀咕,你这般动静我哪里去睡,可嘴上却道:“这就睡了。” 李尘风点头,与范维生上楼离去,只留下略带想法的银牙掌柜,和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店小二。 第八十八章 日出而行 第二日一清早,李尘风一行人早早起来,刚刚打开房门的银牙掌柜,看着下楼的住客,放下手中的板凳,上前问道。 “几位客官这是要走了吗,要是不嫌弃与我食一锅稀粥,再走也不迟啊。”银牙掌柜道。 李尘风看向范维生与金家姐妹,三人本就是孱弱身子,不进些吃食倒是说不过去,于是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掌柜了。”李尘风道。 “添几张碗而已,本就是掺了水的麦谷,不值钱。” 银牙掌柜顺着,给每人盛了一碗,那金黄色的稀粥,在黑磁烧底的碗里,格外的光鲜亮丽。 “怎么没见你家店小二。”李尘风轻吹热气,小心淡吮一口,开口问道。 银牙掌柜放下手中的铁勺,端着瓷碗坐在板凳之上,道:“那小子还未醒来,正当壮年的身子骨,既然如此差,不像话。” 李尘风略有些尴尬,心想着昨夜力气可能太大了些,昏迷到如此时候还未清醒。 “为何天亮如此,昨夜遗留场景,为何丝毫未有响动。”李尘风掩饰尴尬,岔开话题道。 “还未到时候,武都不同于其他地方,本就人心惶惶的地域,自然会改掉人的一些习惯,尤其是这清早起铺,更是要太阳升起,撒在屋内才可,有些镇退邪祟的说道,尤其是城门关卡,亦是如此。” 李尘风心想幸好掌柜心善,不然众人怕还干等在城门口,盼着日头高照,光撒遍地。 “那便谢过掌柜了。”范维生喝着热气腾腾的米粥身体也暖了不少。 银牙掌柜点头算作回应,沉吟道:“不知几位此行彼岸何处?” “四海为家,没有去处。”李尘风道。 银牙掌柜并未被如此敷衍的答案,生了心中隔阂,反倒笑道:“是我多嘴了,江湖不管出路,也不问去路。” “如此说了,掌柜也是江湖之人了。”李尘风道。 “算得也不算得,对大个江湖来说,只是少一名刀下魂,多一个爱听江湖故事的掌柜,少一个多一个,江湖都不会在意。”掌柜道。 听其如此说法,也算解释的恰到,对于银牙掌柜的真实身份,李尘风自然不会刨根问底。 “不知掌柜的可听了如何江湖故事?”李尘风道。 “大大小小数十件,皆算是小打小闹,要是送给说书先生,怕也是遭嫌的废话,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件拿的出手的故事罢了。”银牙掌柜道。 “如何故事?”李尘风好奇道。 银牙掌柜并未娓娓道来,反倒出奇古怪神色,手臂轻抬,指于李尘风周身之上。 此姿态人尽皆知,在座之人哪个不晓得昨夜动静,就连金家姐妹,更是相伴在窗缝中,侧目偷看,尤其是现在依旧摆在街道上的狼藉,怕是最好的证明。 李尘风本想谦虚拒绝,昨夜被其剑气破坏的木窗,轻风吹过,发出吱——吱——声音,李尘风忍不住轻笑,将欲要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不知道公子师承何人?”银牙掌柜道。 “喏,就是这个。”李尘风用嘴指了指大清早依旧灌酒的顾老头。 银牙掌柜看着邋遢不堪的老者,心中琢磨不透,只好抬手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顾老头未立马开口回应,自顾自的将白酒掺进粥中,用手指轻微搅拌,随后一饮而尽。 “你问我?”顾老头道。 银牙掌柜点头,看这奇特的吃法,也算是开了眼界。 “姓顾,用剑,该死未死得老顽固!”顾老头只是轻道几句,并不想在此话题上过多阐述。 银牙掌柜将几句话反复琢磨,在自己脑海中挨个比对,表情从思索到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姓老者。 “前辈…” “可否将我手中葫芦装满?”顾老头道。 银牙掌柜接过葫芦,恭敬非常。 “自然。” 看着太阳逐渐升起,甚至从墙中的剑缝中透过,李尘风知道是时候了,招呼几人准备离去。 “掌柜的这是昨夜的饭钱和住宿钱,至于剩下的算是陪你的损失,还有店小二的债钱,他若问起,当是昨晚的赔罪了。”李尘风道。 银牙掌柜并未拒绝,看着桌上的纹银,略做抬手,算是谢过了,他已不是江湖人,可亦有江湖人的作风。 金家姐妹看着街道上狼藉景象,比昨晚黑灯瞎火下更来的震撼,尤其是那平滑的切口,甚至忍不住用手去摸。 “走咯,上车了。”李尘风坐在马车上道。 金雪雅缩回手掌,拉起依旧好奇无比的金小曦上了马车,李尘风轻抖马绳,黑马载着马厢,朝城北而去,单独行在道上的马车,与那撒下的光辉,格外入目。 随着光辉大地,不少人家陆续开门而出,街道之上不说人群拥挤,也是有了不少行人。很快街道之上狼藉,映入眼帘之中,一传十,十穿百,不少人皆来围观。 本还在呼呼大睡的店小二,也被吵杂无比的声音吵醒,揉着还有些头疼的脑门,转着难耐爬起身来,等看到板凳之上的掌柜,才想起自个竟睡过火了。 本该大发雷霆,将自己数落一顿的掌柜的,今反倒出奇的平静,尤其是桌上摆置的纹银,白花花的格外好看。 “这是给你的,日后自由了,爱哪哪去!”银牙掌柜拿起一块纹银,扔向店小二。 店小二接过纹银,要不是沉甸甸的,甚至怀疑这是假的,尤其是脑门依旧发疼,不然一定以为是在做梦。 “掌柜的,今干嘛给我这么大一锭银子。”店小二道。 “我可没那么好心,是昨日的公子给的,说是昨晚给你陪的不是。”掌柜道。 店小二这才想起,额头上的大包是如何来的,甚至清楚的记得黑衣公子哥的大本事。 “掌柜的他们人呢?”店小二憧憬道。 “走了。” “哦,那昨夜那群贼人如何了?”店小二道。 银牙掌柜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吵杂的街道,示意他自己去看。 店小二推门而出,街道上人满为患,将现场围的死死的,根本无处下脚。废了好大一阵功夫,挨了不少骂后,衣衫不整的店小二,终于来到了最前排。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是一地的残肢碎快,甚至有不少人的呕吐物,要不是店小二未进吃食,不然也得吐的干净。 如此血腥场面看过一眼后,便不想再去打量,直接跳过眼下,视线放在空置的商铺上,原本不说如何光鲜亮丽,如今怕也只能用残破不堪形容,尤其是被削去的屋檐一角,切口平滑整齐,根本不像是人手之作,杂乱无比的切痕,将房屋分为数块,那坚硬无比的河石墙壁,能从切缝看到屋内。 如此震撼画面的店小二,顾不上心中叹为观止的想法,急忙转身朝客栈奔去,更没了先前的那番拘束,不在乎耳边的谩骂之声,直至踏出人群,回到客栈。 “掌柜的,那真是昨日黑衣公子做的。”店小二道。 掌柜的点头道:“却是,而且手无兵刃,只此一招!” 店小二听完更是叹为观止,心中思绪万千,神色略有兴奋之意。 “那公子人呢?”店小二道。 “走了!”掌柜道。 “啊,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店小二蒙然道。 “清晨就起,日出而行!”掌柜道。 店小二听后原本兴奋的神色被失望所取代,有些哀怨之色,责备掌柜的不将他叫起,更多的是怪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我知晓你憧憬江湖,来此一年多也是想找个如意师傅,你心中定埋怨我喂将你叫醒,可你想过没有,他是否收你为徒,如此错过怕也是一种缘分。” 店小二点头,将那锭纹银小心揣起,开口道:“掌柜的,不知道哪公子往哪去了。” “正北!” 店小二心意已决,往外行去,银牙掌柜自是知道他意欲何为,心中亦有不舍之意,可却未开口阻拦。 店小二行在门槛,停在身子回头看着银牙掌柜,“掌柜的日后你就等着周小白三个字明震江湖吧,到时候我定会给你拉来大片客人,好让你有赚不够的银子。” “快滚,就你还明震江湖!”银牙掌柜骂道。 店小二咧笑并未还口,转身迈步,向着正北而去,也是江湖而去。 银牙掌柜看着离去的店小二,脸上的骂意全无,亦有种不舍情意,口中喃喃道。 “周小白!” 第八十九章 混乱线索 武都城南门应声而开,几名上勤开城的守卫,废着力气将城门推开,原先正中的之人,看到门口疲惫不堪男人吓了一跳,另外几人自然认出,这骑马的黑衣汉子,正是昨日赏钱的男人。 朱力只是略瞪了几人几眼,并未出手教训,一拍马股,焦急的往城中央而去。 再行至城中的阁楼后,朱力下马拍打着木门,希望有人开门回应,可等了良久丝毫没有动静,朱力心中不安,可此时无处可去,更无踪迹可言,尤其城中的杀手,已然联系不上,真怕走了自家头领的后尘。 “你听说了吗,昨夜又死人了,场面有些吓人。” 朱力无力坐在台阶之上,此话一出,竟是直接坐直身子,大步上前双手叩在那人双臂之上。 “你刚说什么?”朱力道。 话语之人看着黑衣裹身,背挂长刀的汉子吓了一跳,手臂的疼痛让其有些惊恐,颤颤巍巍道:“又死人了。” “在哪?”朱力焦急道。 “城北。” 朱力听完甩开手臂,翻身上马直奔城北而去。 在行进了数条街道后,本无所获的朱力,看到人群拥堵的街道,顾不上人满为患,驾马而行。 “不想死的都闪开。” 朱力大声吆喝,不少还想着挤向前的身子,吓的两边躲闪,连带最前方的人群,亦是如此,生怕被踩在马蹄下,白白送了性命,看热闹把命搭进去,可不太值当。 其中不乏有何身材魁梧的汉子,心生不满,甚至手中双拳有些跃跃欲试,可看到马背之人装扮,背挂的长刀,一下子又没了骨气,和江湖人讲道理,莫等于跟老虎谈合作! 朱力一路畅通无阻,骑马行至惨案现场,入目的自是尸横遍野,对于这些并未太过皱眉。等看到不远处格外躺在一出的尸体,朱力翻身下马,急忙上前查看,那张国字脸的男人,呈现在自己眼前。 答案已经知晓,城中的杀手已然败了,一干二净无一活口,本还有着报仇想法的朱力,看到那切口整齐的铺子,已然没了想法。 朱力未上马离去,只是牵住马绳退出人群,围观之人无人敢多费口舌,皆都让行。 朱力看着眼前的客栈,将马匹随意绑在门口,缓神而进。 “小二,上酒!”朱力开口道。 银牙掌柜看着坐在客桌的汉子,很明显一身江湖人的打扮。 “客官,要喝何种酒?”银牙掌柜道。 朱力看着出现银牙掌柜,道:“最烈的。” 银牙掌柜点头,未多说一句,转身而去,不一会捧着一坛酒而来,轻放在男人面前。 “为何你这客栈连个小二都没有。”朱力道。 “原先是有一个,刚不久也走了。”银牙掌柜道。 朱力并未倒酒入杯,反倒是持瓶而饮,大闷一口道:“为何?” “我那店小二,年纪不大,可心中最憧憬江湖,总有个做不完的大侠梦,我实在想不明白江湖哪里好。”银牙掌柜道。 “是啊,江湖到底哪里好,为何那么多人都神之向往,除去生死我实在想不出,江湖还有那些记忆犹新的东西!”朱力道。 银牙掌柜看着喝苦酒的男人,道:“大侠,也是再为江湖而忧?” 朱力看着窗边连到墙壁的切口苦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大侠,甚至连个坏人都算不上,至于为何而忧,为江湖,也为生死,更为自己!” “那为何不退出江湖!”银牙掌柜反问。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已踏进沼泥,已无全身而退的机会了,至于何时吞没殆尽,就看还剩多少运气了。” 朱力话中五味杂陈,应有尽有,自然还有着大片的绝望。 银牙掌柜欲要开口,朱力起身打断话语,掏出银子,放在客桌之上,拎起酒壶而出,翻身上马,饮酒而去。 银牙掌柜看着逐渐行远的男人,像极了逐渐枯萎的树干。 城北的官道上,李尘风一行人已经行出数十里,今日阳光正好,本就黑衣的李尘风,更是被烘的懒洋洋的,甚至有些舒适的惬意感。 在一番伸腰直背后,李尘风后背故意倒向厢内,像是门帘突然长出的头颅,把几人吓了一跳。 李尘风看众人反应,笑着道。 “老范你出来一下。”说完头一缩,消失在马厢里。 范维生自然知道李尘风为何找自己,至于昨晚早已吐露一些,甚至昨夜还在琢磨,到底是何问题,能让李尘风刨根问底,难分难解。 “李兄弟。”范维生坐在一侧,接过李尘风手中马绳道。 “你可知昨夜贼人,也是奔你而来。”李尘风道。 范维生点头,除去他的祸事,好似他人并没有如此麻烦。 “难道这些人来路有问题?”范维生道。 李尘风摇头。 “昨夜你也听了掌柜所说,城中的祸事起源,而问题恰好出在这。” “怎讲?”范维生道。 “昨夜杀手确实你为你而来,可并不如先前一般,尾随而来,而是早已潜伏在城中,不多不少正好一年有余。”李尘风道。 “你的意思是说城中的人头凶案,皆是出自他们之手?” 李尘风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既然是早就预谋已久,那你今日祸事连连,怕也是早就被绑其中。我既要问你,自然是想知你是知情,还是未知情,还是说你之前所讲都是假的。”李尘风道。 范维生不明白李尘风话中含义,出口问道:“何为知情!” “那我说的明白一点,你本卷入了皇室争斗,两条路皆已堵死,先前送信之说,我姑且当真,至于之后孤春秋上门,是否有所隐瞒?” “李兄弟,我对天发誓,那日所言皆是实话,若有半句假话,五雷轰顶。”范维生神色激动,解释道。 李尘风见其郑重模样,实在看不出半点虚假的模样。 “你说杀你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李尘风反问道。 范维生也不是死脑袋,配合上李尘风先前所问,加上蓄谋已久的武都城,确实疑问重重。 “昨夜那头目最后可说了什么?”范维生问道。 李尘风略皱眉头,有些不快之意,原因自不是此番提问,而是那玉冠男人临死之前,所有之话让他十分厌恶,那棋子两字格外不入耳。 “那人说我坏了布局,已是棋盘上的棋子。”李尘风道。 范维生看李尘风厌烦模样,自是知道凡事都由此而起,行进一路,他多少了解了李尘风是何种性格,让他作为棋盘之子,却是有些愤怒情绪。 “我想起了顾春秋曾随意说的一句话。”范维生看李尘风模样,脑海中片段乍现。 “说过什么?”李尘风道。 “本以为是无关之语,我也并未放在心上,去天水投奔兄弟,也是他提议而出。”范维生道。 李尘风听其话语,思路在脑海中逐渐思索开来,虽有说的通的道理,可实在难以想象,到底如何的能耐才能将一步棋,走的丝毫未错,难道连自己这个变数都已算进? “难道追杀你的人,是故意将你往武都驱赶,目的自是为了清除武都的棋子?难道在追杀你的人里,亦有暗插的棋子?” 面对李尘风的诸多疑问,范维生亦不知如何作答,如今将往事暗自铺开,像极了蓄谋已久的阴谋诡计,反复循环无声无息。 “难道我现在还是棋盘棋子,依旧被人手持,并未沦落废子?那到底是谁执棋?到底棋意为何?” 李尘风未回答,如此大局难以想象,忍不住好奇道。 “这孤春秋是什么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第九十章 恩怨起源 “孤春秋那只老狐狸的所作所为,又怎能让你们猜透,不然白瞎了那张狐脸。”顾老头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你认识孤春秋?”李尘风反问道,范维生心里亦是如此想法。 “不识!”顾老头道。 “看你说的信誓旦旦,还以为你与他是多年想交的老朋友。”李尘风道。 “我并不与他相识,可这般年龄的人,那个不知他的硕果事事,除去初出茅庐的无知小儿,那会有人不知他的故事。”顾老头道。 “到底做了如何响当能耐,才有这般达贵身份?”李尘风问道。 “江湖人不谈官场,官场也不论江湖,俗话都是听个故事罢了。” 顾老头说完,边没了下文,不太愿意讲述其中蜿蜒曲折,折沟道道。 李尘风无奈只好看向身侧的范维生,希望有所答复。 范维生被看得发毛,挪了挪屁股,将座下衣摆,捋顺抚平,重新下坐,清了清嗓子。 “关于孤春秋的事情,其实也并不是如何隐秘之事,只不过过得久了,年纪大了,知道的也越来越少了,不说江湖人不涉及朝堂,知情者少,本就朝堂为官之人,亦是见不到此人几面,不说身影飘忽居无定所,时隐时现也是正常。”范维生道。 “那这狐目老头到底如何成名?”李尘风道。 成名非一朝一夕之事,早在战乱时期,孤春秋盛名就已蠢蠢欲动,聪明人在乱世自是如鱼得水,加上本就聪慧智囊,自然更能混一口饭吃。 正值年华的孤春秋被楚家老祖招揽,更是许诺他无比的权利,甚至比周身老将都要威风,当然对于如此高坐一头,自然有人不服,而且还不在少数。 恰好当时楚军要攻客雍州,当时正年少的楚炼,正是攻城的将首之人,耗时五日不进分毫。且损失惨重,哪些守城将士,皆烧油为守,甚至城墙之上布满巨石,不管搭梯亦或投门,都无可奈何。 先皇大急,在此再耽误些时日,不说其他诸侯早已吃下其他领土,他这损兵折将,还拿不下雍州,等其他诸侯反应过来,到时不仅没吃下骨头,反倒崩了一口牙。 于是先皇传下命来,谁若破了城门,拿下雍州,这块领土日后就是谁的。 话虽如此,可谁又敢出头,不说是块硬骨头,难啃无比,最关键的则是从楚炼手中抢食,众多武将皆知,楚炼是楚家老大,谁又敢砸了他的脸面,损失日后一统天下,作为老大的楚炼,自是太子的第一人选,谁又肯砸了自己前程,换一身仇怨呢。 可万事满料,本该沉默无比的帐篷,接下来的响声,却让人有些难以理解。本就压不住跟脚的孤春秋,竟主动站出身来,请求出战。 在其他人眼中,自是冷嘲热讽,幸灾乐祸,本就嘘声无比的新人,不想着如何平虚论实,反倒手脚伸长,想抓不属于他的东西。 楚炼自打这狐目男人来此,心底对此人心生厌烦,不说那莫名其妙的官威,甚至那对狐目,更是让他讨厌至极。本以为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今个手都伸到自己手里了。 楚炼拿下此城,并不是要得到此城,做人谁还没有点花花肠子,对于眼下蒸蒸日上的楚军,日后统一天下,自也不再话下,这雍州上小小的一座城池,正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楚老祖,见孤春秋主动请战,自然不会阻拦,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有些为难。本就是军师职位的孤春秋,哪里有可用之人。只好开口询问座下众人,谁愿接兵给他,或者甘愿听命。 本就想攀高枝的众人,哪敢接兵或者听令,不说破城与否,成败都不好做人,得罪了楚炼,日后不好相见。 本以为无人应答之时,还真是应了世事难料,本该闭嘴不言的楚家五兄弟,站出两人,一个楚家老三楚泉,一个楚家老四楚燃,还未立皇室,这内家争斗来的略早一些。就连楚炼也是未曾想到,自家兄弟既也打的一副如意算盘,可人心如何,谁又能看透。 众将士看着搅起这场浑水的孤春秋,倒想看看他到底如何去选,对于站出来的楚家兄弟,楚泉虽并无太大功勋,可也是有些大大小小的功劳,至于楚燃则亮眼太多,尤其座下铁蹄,所到之处无不破关斩将,死在铁蹄下的诸侯也算不少了。 孤春秋看着气势皆然不同的两兄弟,嘴角轻笑,并未急于选择,反倒是开口问道,在下有道问题为难已久,想问将军二人,还望给予答案。 不止两人一头雾水,连在场将士也是一脸茫然,如此一句话的事,怎么还变成解题了,楚炼亦是满脸不屑,他倒想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顾春秋未理会周身闲言杂语,一对狐目波澜不惊,口述道:“有一道故事,一年迈老道,修行数年只求得道,那道观水池中,有一数十年不败的荷花,春夏秋冬亦是如此,此物正是飞升的法宝,终年浸泡在仙水池水才可不枯,直到他成仙之刻才可脱水而升,眼看升仙之日迫在眉睫,山中道寺庙却燃起大火,火势凶猛难以扑灭,只能用池中仙水浇灌方可灭水,可日积月耗的池水本就无多,若是灭火荷花定会枯萎,升仙无望,若是让两位将军选,答案如何?” 众人听完心中答案也是各不相同,皆看向楚家兄弟二人,看其各自如何作答。 楚燃并未做太多思量,出口作答:“若我是那老道,自是用那仙水救人,灭去那无穷火势。” “不知楚泉将军答案为何?”顾春秋问道。 “我会置之不顾,得道成仙!”楚泉道。 见两人答案已出,孤春秋未继续将故事讲下去,如此已经够了,便行在楚泉身侧,对着楚老祖道:“楚帅,就让楚泉将军同我一道而去!” 在场将士皆不明白,为何孤春秋放弃战果硕硕的楚燃,反而选了功勋平平的楚泉,难道仅凭一个故事的答案,实在太草率了些。 楚燃并未太过在意,攻城之战对于他挥下骑兵来说,并不是太过简单的事,本就坦诚而出,自然也无所求。 孤春秋并未带走楚泉大批人马,只身仅带楚泉一人,相携潜入城池。 对于孤春秋的此番要求,楚泉并不知葫芦中卖的何药,既然站出身来,自然需听命如此,包括潜入城中,更不能有所顾忌。 城中二人,只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当然只是对于楚泉来说,至于孤春秋真正的目的,他自不得而知。 在行遍大半个城池后,本无交流的孤春秋,反倒出奇的开口问道:“将军此番一行,眼中可看清什么?” 楚泉虽行进一路,自然不会白走一场,对于城内结构,士兵把手,皆记于脑海,对于顾春秋提问,自是将所记所刻,全盘托出。 孤春秋摇头,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楚泉亦是思维敏捷之人,又是将来路又细览一番,除去布局兵士,城区布防,仅剩的只有所见的贫苦百姓,饱受战争摧残的无辜之人。 楚泉亦将想法说出,这次孤春秋未再摇头,点头称是。 “我们此行目的就在于此!”孤春秋道。 楚泉先是迷惑,随后顿悟。 “先生是想利用民心,里应外合?” “百姓不需要战争,也不需要霸业,对于他们而言,想要的也不过是安稳太平,还有衣食无忧,对于眼下城内的搜刮,你说心中会有个怨气,我们若是许诺食粮太平,你说结局如何!”孤春秋道。 “倒戈!” 第九十一章 远行路人亦能相聚 两人接下来在城内走访数十处,天色迟暮之后,偷偷潜城而出,回了营帐。 第二日,楚泉携带孤春秋翻身上马,带挥下兵士压制于城门下,远隔百米并未强攻。虽距离如此之远,不少士兵亦能看清城下无数烧焦的尸体,巨石下僵硬的四肢。 不少兵士心中埋怨,为何楚泉硬要接下如此烂摊,不说得罪自家兄弟,更是将他们性命,挂在刀刃上,以命搏命。 可相等许久后,楚泉仍未发号施令,让不少人心生疑惑,尤其是营帐的众将士,亦是一头雾水,心想着楚家老三这是怂了,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神色,楚炼亦在其中。 寂静无比的战场,除去硝烟四起的狼藉,也算的鸦雀无声,咯噔——咯噔——老旧且刺耳的声响传来,众军士朝着声源望去,那张久攻无果的城门,竟缓缓打开,那刺耳的摩擦声,更是出自那里。 大门缓缓而开后,并无迎战骑兵,也无持器兵士,缓慢而出的皆是些瘦弱不堪的百姓,有甚者浑身鲜血,苍白无力。 “城内百姓,恭候楚将军收城,特开城门相迎!”为首的百姓道。 众军士一听皆不知所搓,未行一步,仅是站了几个时辰,此城就破了? 亦在看热闹或者等消息的众将士,也是收到如此结果,皆都目瞪口呆之色,谁都没想到久攻不下的城池,如此轻而易举般就被拿下,尤其是楚炼,脸色青红皂白,并不好看。 很快楚军进城,城中王府之中,楚家众将士皆聚于一堂,听楚泉将始末交代的一清二楚,民心二字可是用的妙啊,所有人无不对之前小瞧了的孤春秋,刮目相看。 楚先祖对于先前的赏赐一言,自是不会食言,眼下城池自是许给楚泉。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楚泉并未接受此座城池,反倒是送给了楚炼,用原话所言,本是大哥损兵折将磨下来的机会,我不过是趁人之危,算不得一人功劳,要算亦是大哥的。 楚炼没有那般推搡,顺理成章的接过了城池,只不过那难看的脸色,确实能表达出内心的写照。 在楚军继续逐鹿后,原本后行的楚炼军队,将城池内大大小小,都屠戮干净,甚至连牲畜家禽,亦没放过,除去几个躲在深井内的孩子,怕是再无活口。 至于消息传入楚泉耳中,也不过用一句“造反”二字,被楚炼搪塞过去。 李尘风听到这里,出言但:“怪不得楚炼要造反,两人多年就已不合,攻城前后,怕已让两人心生裂痕。” 范维生点头表示赞同。 “如此说法,孤春秋与其也算是老对手了。” “这孤春秋可还有如何本事,上次听你说过,这世上他有一人算不明白是何意?”李尘风道。 “孤春秋深通易经周易之术,亦能算的万物无形之术,神奇至极啊。”范维生道。 李尘风自然也知这两门学问,没想到如今世界竟真有通晓其中之人,果真是能人异士,人比天高。 “李兄弟,你在我眼里亦是能人异士啊。” 李尘风听其说道,与那命理算数相比,自己可不也算是能人异士,奇异连连。 “也是。” 李尘风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老范,仅剩最后一途,也得行个数月之久,要与你分别,我倒有些舍不得。”李尘风道。 “李兄弟,不嫌弃我这麻烦傍身了?”范维生笑道。 “麻烦都来了,还有何怕的,再说到如今,上门的麻烦皆都打发走了。”李尘风道。 “莫要嘚瑟,昨夜之战,要不是运气大好,怕早已一命呜呼,你啊,要走的路还早呢。”顾老头道。 李尘风想起昨日奇妙场景,与顾老头全盘托出,希望有所解答。 “只不过是升品的象征罢了,如今你也算迈入五品武夫行列了。”顾老头道。 李尘风听闻只迈一阶,并未太多沮丧,对他人而来如此短的时间,升到五品,怕也是少之又少。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循环渐进才有所成。 如今五品实力,虽敌不过境界之人,怕是六品之下皆能不败,甚至六品都有一战之力,如此又有何不满足。 …… 胯马行出城门的朱力,脸色有些微红,尤其是手中的酒坛,怕亦是下了大半的数量。本就无处可去的马匹,出奇的往北而去,与李尘风所行一路,要不是醉酒慢行,若是加上马鞭,应该能追上马车众人。 原本行在前处,并无包裹衣物的年轻人,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一身穿黑衣的背刀汉子,胯马而来。 身着小二打扮的年轻人,正是店铺小二周小白,看着江湖打扮的刀客,周小白赶紧让出道来,生怕这缓慢而行的刀客,故意刁难自己。 等刀客胯马而过,低着头的周小白甚至能闻到浓重的酒味,抬起头正好看见刀客那发红的脖子,心想着应该是喝醉了,当视线扫在背上的长刀时,眼中浮现出艳羡的神色,他也想要一把自己的兵器。 念头刚想起,又随之甩开,他想起了黑衣公子,同样不是身无兵刃,不照样杀人,尤其见到那狼藉的场面,就知道到底是如何的厉害。 甚至心中有些后悔,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竟走了眼,让一个绝世高人,就这样从眼前溜走,当知道那公子将银子留给自己赔罪时,心中有泛起希望。 可这行出城后,又有些后悔起来,这天大地大,到哪去寻这黑衣公子。 正值忧愁的周小白,看向走远的骑马刀客,心中已然有了点子,不仅加快步伐,追上前去。 酒坛见底的朱力,晃了晃手中坛子,仰头倒出仅剩的一口后,将酒坛扔在地上,依旧缓慢前行着。喝的大醉的朱力,有些摇摆之感,连同着马匹也是左摇右摆,如同摆在棉花路上。 周小白被扔在地上,破碎的酒坛吓了一跳,等看了眼依旧迷糊模样的刀客,也是放心下来,大着胆子上前。 “大侠,此行是去哪啊?”周小白行至前头,手上顺势牵过马绳。 朱力看着小二打扮的年轻人,本就糊涂的男子,也分不清当下何地,开口道。 “小二,给我上酒!” 店小二听其话语,心中更是大乐,拉住马头,让马匹停在原地。 “客官,您先下马,我再给您取酒。” 朱力稀里糊涂的原话照做,在年轻人的扶持下,翻身下马。本就身体壮硕的个头,周小白哪能扶的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要不是土地还算松软,怕也得摔醒过来。 周小白暗松一口气,轻赶马头,好上马离去。 “小二,我的酒呢?”朱力含糊道。 本要上马的周小白吓了一跳,连忙应承:“客官稍等,这就去给你取酒。” 周小白说完,使劲往马背上跳,可从未骑过马匹的人,那是那般轻易上马,再废了一会气力后,可算是爬上马背,双手紧紧的将马绳攥在手里,心想着如此定能追上前路的公子,好拜之为师,学一手成名绝技。 可还未等他驱马而行,脚裸之上被人生生扣住,虽并无痛楚,可亦有种镣铐之感,甚至感觉自己定挣脱不了。 周小白低头,看着正揪住自己脚裸的刀客,甚至目光正在打量自己,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还未等他开口,那刀客将其一把从马背拽下,周小白直接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朱力起身,本欲翻身上马,可醉眼朦胧的他一脚踩空,整个身子直接倒在周小白身上,随后便没了动静。 喘过气来的周小白,见刀客没了动静,想挣脱起身,奈何身重如牛的刀客,根本推不开分毫,依旧死死压在地上。 周小白无力望向北方,一脸苦相! 第九十二章 苦命搭档追师客 眼看迟暮而下,斜照的地平线撒在人身上,格外的温暖,已是晚秋的季节,地上也是冷了些。 周小白依旧被刀客压在身下,那瘫软的躯体,表示数次挣扎未果的丑态。从清早时分太阳蒸上,再到略带干枯的晌午,最终东升西落,依旧被死压在地上,本就未曾果腹的周小白,所有气力早早使净。 心灰意冷的周小白,时不时抬起头颅,无神的眸子看向远方,说不尽的凄凉与悲惨。 也许是冷意入体,原本鼾声大睡的汉子,渐渐地清醒过来,感受到身下的柔软垫子,误以为正躺在床上,本能的伸手摸被子,可摸索一圈,并无所获,入手的却是黄土一把。 朱力猛的睁开双眼,手中抓的不是黄土又是何物,片段模糊的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身下的柔软垫子,脸颊微撇,入目的躯体吓其一跳,习武多年的身体,也是反应迅速,鲤鱼打挺的弹身而起,谨慎着打量着莫名的“尸体”! 本大石压身的周小白,感受到身背一松,平浅的视线刚好能瞧见一双黑靴,心想着这下要将小命交代在这了。 本想起身奔逃的躯体,此时哪里能听他驱使,不说麻木大半,甚至连知觉都已没有。如此心急如焚,一股心火冲心,一口气没上来,活生生急晕在地上。 朱力看着有所动静的“尸体”,下身蹲下身子将指探于鼻尖,感受到温热的鼻息后,并未过多理会,直起身子翻身上马。 胯下马匹,亦是饿了一天,如今行起路来,慢慢悠悠实在不像是快马该有的模样,朱力轻拽马绳止步不前,眉头皱起像做某种决定一般,在思虑一番后跳下马背,牵马而回,停在了躺在地上的年轻人身侧。 朱力扛起小二打扮的年轻人,将其甩在马背之上,牵着马绳向北而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噼——啪—— 本在睡梦中的周小白,被怪异的声响吵醒,睁开双眼后,入目的是瓦坑无比的石墙,甚至还能闻到潮湿的味道,略微浮动的火光,从背后若隐若现。好奇的回过身去,白日里那背刀的汉子,亦在打量自己。 周小白吓了一跳,顾不上没抬起的屁股,使劲往后挪动,却忘了身后本就是发潮的石墙,无处可逃的地界,只好谨慎着看着眼前的刀客。 刀客还是那般某样,手中掰着树枝,随手扔在火中,那噼啪的声响声,亦从火中传出。 周小白想开口讲话,半字吐露后,干哑的嗓音又让其闭上嘴巴。 刀客摸过后腰,从身后拿起水囊,扔向墙边的年轻人。 周小白接过水囊,拧开水囊的塞子,谨慎般放于鼻尖轻嗅一番。 对于疑神疑鬼的动作,刀客并未介意,那双无神的眸子,依旧看着墙边的年轻人。 周小白被看的发毛,生怕再墨迹下去,再让眼前刀客心生不满,尤其是放在身边的长刀,更像在提醒自己。 一不做二不休,周小白猛灌一口,清水下咽,喉咙间清凉无比,尝到甜头的小白也不管有毒没毒,抱着死就死的心态,将饱满的水囊,喝的干瘪无比。 意犹未尽的周小白,看着干瘪的水囊,不好意思的朝刀客微寄,水囊停在空中半天,刀客亦没伸手去接,如此只好惺惺的缩回手,将水囊留在自己身边。 “你白天想偷我马匹?”朱力开口道。 如此一问正好问到了周小白的心坎,本就亏心无比,这下倒更是冷汗直冒。 “大侠,我也有苦衷啊。”周小白顾不上膝下黄金,应声而答。 “我不是大侠,也不是好人。”朱力道。 周小白仔细打量一番刀客,不管横看竖看,确实不像好人,心中如此想,口中自然不会盘出。 “怎么会,大侠说笑了。”周小白假笑道。 “说说你的苦衷,如果感觉顺耳了,倒是可以饶了你。” 周小白看着从刀鞘中缓缓抽出的长刀,冷汗直冒,那从洞口吹来的冷风,更是让其从头凉到尾,尤其是刀刃摩擦刀鞘的声音,更让其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周小白欲言又止,本想谎话连篇的他,竟说不出话来,眼下性命堪忧,如何答案能保他性命,实在难猜。一咬牙,一闭眼,大不了命丧在此,总比说着违背念想的话好。 “我想去追一个人,想去拜师,学他一招半式,好出人头地。”周小白道。 朱力看着年轻人无所顾忌的双眼,那抽出半截的长刀,又插了回去,刀柄与刀鞘的契合声,格外入耳。 朱力想起武都城中的银牙掌柜,虽只有一面之缘,甚至之言片刻,但也记得清楚,那掌柜所言,自家的店小二跑去闯江湖了。 “武都客栈的银牙掌柜,你可认识?”朱力道。 周小白听其谈起自家掌柜,心中惧怕亦是放下一半,仍是谨慎道:“大侠,与那掌柜是何关系?” “一面之缘,并无仇怨,只是去讨酒时听其谈起,他家小二义无反顾的奔向江湖,追逐那不切实际的梦。” 周小白听其话语,自然知道说的就是自己,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叫周小白,不知道大侠叫什么?”周小白道。 “我劝你回去继续做你的跑堂小二,江湖不适合你,也不会欢迎你!”朱力道。 “为什么?”周小白道。 “没有为什么,忠告而已,听不听是你的事情。”朱力道。 周小白再没出口,反倒是思索神情。 朱力亦没有打扰这姓周的年轻人,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第二日天蒙蒙亮,朱力看着已经熄灭的炭火,那原本靠在墙壁的年轻人,亦不知去向。 朱力对于年轻人的离去,并在太多思考,拿出干粮失神啃食,不久洞口的脚步声,将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本要持刀戒备的动作,等看其来人后,又缩回了手。 “你怎么还未走?”朱力看着洞口而入姓周的年轻人。 周小白将重新装满的水囊寄给刀客,开口道:“也不是想了一晚上,总算想了个明白,对于你们来说,江湖自然走过的地域,可对我来说依旧是向往的地方,不论江湖是好是坏,我总要去走一波,不亲眼看看又如何才死心呢,大不了将性命搭上,也好过日后后悔的好。” 朱力看着下定决心的周小白,并无反驳。 “随你吧。” 等吃完干粮,朱力轻整一番,牵起马匹准备上路。 周小白见状急忙跟随,行在一人一马身后。 “你还跟着我干嘛?”朱力回头道。 周小白露齿一笑,道:“昨日若是未被压在身下,不说追上那人,怕也不会拉开距离,昨日白白浪费一天时间,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不知如何去向,所以只好随你而行。” 朱力有些头疼,问道:“那人此行是哪?” 周小白摇头表示不知。 “我只知道他是向北而行!”周小白道。 “人往哪去都不知道,你还想拜师学艺!” 对于刀客的嘲讽,周小白并未恼怒,只是咧嘴一笑,至于心里如何想法,相必也是如此。 “你能不能带我一段。”周小白道。 朱力看着眼中憧憬无限的年轻人,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何曾不是这般模样,本想拒绝的话语,未曾讲出口。 “你若不怕死,就跟着吧。”朱力道。 “不怕,不怕,在大侠身边哪能有什么恩怨。”周小白肯定道。 朱力未开口反驳,他本是一名杀手,如今苟延残喘,只剩他一人,组织如何对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看着升起的旭日,像极了落幕的夕阳。 第九十三章 离奇镇子 一处青山绿水,鸟鸣于耳的山谷之中,大片绿竹环绕的地域,本该廖无人烟的偏远之地,反倒伫立着一座木竹盖成的房屋,尤其是屋内家具陈设,皆是木竹制成,单取一样拿到集市上卖,怕也能卖出个好价钱。 那竹桌之上,一副棋盘摆于其中,那黑白两子进退有度,各有龙头龙尾之势,可执棋之人仅一人,那双苍老手掌,不是夹棋放子,亦是取其废子,本该畅通无比的局势,可却被那格外入目的黑子,挡的水泄不通,这是多少年未曾有过的局面,没想到快驾鹤之龄,倒让他格外开了眼界。 等到棋局暂且固定,道装打扮的老者,掐指细算,良久之后,那细长的紧闭眼缝,应时而开,一对狐目格外异彩。 如此狐目面相,甚至能掐算天命,这般能耐之人,自是狐目顾春秋。 先前一番掐算,好似并不如意,便又拿出几枚铜钱,放于竹筒之内,上下轻摇,随后摆于木桌之上,可眼前一幕更是让其大开眼界。 本该显反正得铜钱,如今皆树立桌上,如若不是眼见为实,谁又能相信有这种奇事。 “怪哉,怪哉。”孤春秋惊奇道。 算了一辈子的命数的孤春秋,从未见过今日场景,先后两次算此子命数,皆是毫无收获,卦象所现皆是查无此人,换言之本就是一个死去的人。 可世间哪有不死之人,亦或者死而复生之人,他孤春秋知晓天文地理,因果循环,可从未听说,或者从那本书中知晓。 那棋盘黑子,正是此人,不说毁他计划,却也是莫名出现在局中,奈何却让他无法趋势,只能任其自动,本该棋子自动的骇人现象,就让人惊恐不已,孤春秋亦从持棋手变为去棋手,仿佛那枚黑子跟他对弈,且蛮横无比,破他一手好棋。 孤春秋不再观棋而坐,如此境遇哪能让其静下心来,又是仆算一卦,此次倒是出其卦象,当然算卦之主,已换做他人,再读晓卦象言理后,抚身而起,视线望向北方,此行已经有了目的。 …… 正在驾车的李尘风有种莫名的心悸感,离开武都已有一月有余,本是晚秋的季节,如今亦算是入冬,就连他也裹上了防寒的袍子。 沿途一路,并未发生过如何大事,也没了那些前来送命的杀手刺客,如此倒也落得个清闲的地步,除去每日驱马而行,倒没了其他事情。 如今季节变幻,原本喜走小道的马车,也不再如此,这寒冷季节,不说猎物稀少,晚上总不能吹着冷风睡吧。 不说他们三个皮糙肉厚的男人,怕是藏在马车内的金家姐妹,亦是受不了。所以一路皆行在镇落之中,夜晚之时好找些人家过夜。 李尘风看着不远处的镇子,驾车驶去。 “前面有个镇子,现在虽未天黑,也不行路了,否则路过这地,下一处镇落还不知道在何处,总不能大晚上顶着风寒过夜。”李尘风道。 顾老头与范维生没有表态,两人完全就是随意状态,至于金家姐妹自然是点头答应。 李尘风架车在镇上转过一圈后,并未找到一家客栈应声,相比之前的镇落而言,此镇人烟倒是少了些。 而且镇落之上皆为女人孩子,上到年迈大娘,下到少女婴儿,可未见任何男子,李尘风一头雾水,才走过大半后,天色都以黑下来,还未找到住处。 “李兄弟,怎么了。”范维生走出马车问道。 “我也不知,我行至一路不说找不到任何铺子客栈,连男人都未见过一个。”李尘风道。 范维生听后也是心生怀疑,眼看天已黑下来,总不能无处过夜,于是开口道。 “那干脆找户人家过夜好了,谈好银两应该不难。” 李尘风点头,偶尔敲门询问,皆无人答应。眼看马车快要驶出镇子,原本密集的房屋,倒也零散起来。 李尘风又敲了一户人家未果后,略有些失望,看来今夜注定要在外头过夜了,脚步未行出几步,隔壁的门房推门声响。一年龄大约七八岁的男孩,露出脑袋,好奇的打量着李尘风。 “你们要住宿吗?”男孩道。 李尘风笑着点头。 “给银子吗?”男孩将视线从李尘风身上从头扫到尾。 “给。”李尘风道。 “给多少?”男孩又问。 李尘风拿出一整块纹银,摆在手心道:“够不够。” 男孩看着大个的纹银,连忙点头,顺便连门也推开了大半,兴奋道:“够了够了!” 李尘风轻笑,并未急着答应,反倒是指了指马车,“可不止我一人,你确定你家睡觉的地方够了?” 男孩点了点脑袋,双手使劲比划道:“我家好几张床,而且房子还多。” 李尘风点头,在小男孩的注视下,将马车放在门口,将手中纹银放在男孩手上。 男孩也是办事的主,收了银子后,立马将院门大开,让这些他不认识陌生人里面请。当看到马车下来的金小曦后,小男孩到没了那份成熟稳重,反倒是害羞起来,话也变得少了。 所有人都下车后,男孩领着众人进了宽敞的院子,不做过多介绍,直接将众人安排到屋内。 对于先前所说的地方充足,倒是没说假话,原本应该家具满目的房间,也是宽敞无比,床不过是真不少。 “你家里就你自己吗?”李尘风道。 “还有一个娘亲。”男孩道。 “哦,那你娘亲人呢。”李尘风道。 “给人家刺绣去了,说要去好几天,今日估计也回不来。”男孩道。 “你家可有吃的?”李尘风道。 “吃东西可以,不过要加钱。”男孩摊开手掌道。 李尘风笑笑,拿出块碎银放在男孩手中。 看着手中的碎银,男孩有些不满,口中念叨着小气,转身离去。 不久后,男孩回来,手中拿着不少食物,甚至还有一瓶酒,等轻放在桌上后,又对着李尘风伸手道:“钱不够,我这还是欠着的。” 李尘风看着还算丰盛的食物,尤其是已让顾老头双眼泛光的美酒,只好又给了小男孩,一些碎银。 男孩接过银子,在手中轻轻掂量一下,觉得分量十足的模样,笑的格外开心。 亦在观看的金小曦道:“财迷。” 众人吃饭之时,坐在门框上的男孩,啃着已经坚硬的无比的饼子,当看到众人手中那油香肆意的烧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本就未嚼碎的饼屑,呛得猛咳几声。 李尘风看到这里表情略带笑意,俯身在金小曦耳边,说了一通。 金小曦虽不情愿,可依旧听话,撕下一条鸡腿,走到孩子身旁,往前一寄。 “给你的小财迷。”金小曦道。 男孩没有拘谨,接过鸡腿猛啃一口,甚至手中饼子亦咬一口,那满是油光的嘴上,沾上不少面屑,可如此男孩依旧吃的很香。 “我不叫小财迷,我叫田林。”男孩嘴里被食物撑的两腮鼓起,看着金小曦含糊不清道。 “就是财迷。”金小曦对田林做了个鬼脸,便不再搭理,转身回了桌上。 “你为什么不上桌吃饭。”李尘风看着叫田林的孩子道。 田林吞下口中食物,舔了舔嘴唇道:“你们是客人,而且花了钱了,自然不能与你们一桌,娘亲说,这叫礼仪,也叫穷人与富人的区分。” 范维生听完区分之别,犹如打翻心中的五味酱料,不是滋味,以往身居官职的他,哪里知晓穷人的日子,这一路行来,多少他觉得理所应当的小事,在百姓眼中,却难比登天。 “孩子,来,到这坐着吃。”范维生道。 小田林看着莫名情绪的范维生,虽感受不到恶意,可依旧不敢上前,对于成年男人的情绪抒发,孩子哪能明白。 “你娘亲有没有教你,拒绝他人的好意,是不礼貌的行为。”李尘风微笑道。 小田林看着温暖笑意的黑衣公子,心中戒备放松下来,不再害怕拒绝,坐在了范维生身侧,拿起筷子,吃着平常而又奢侈的饭菜。 第九十四章 夜归小娘子 人小鬼大的小田林,今晚可算是吃的痛快,那圆鼓鼓的肚皮,倒是诠释了什么叫做撑破肚皮的既视感。 如此一番真挚的饭菜交流,原本心底还存留的谨慎与防备算彻底放下,孩子就是这样,不管开了如何大的心窍,始终是个孩子,略微讨好一下就放松警惕,尤其还是这般推心的置腹感。 “喏,你就在这睡吧。”小田林指了指那张窄小却又散发着女性气味的木床。 之前大一些的床铺分给了金家姐妹,也不知因金小曦是同龄人的缘故,身材瘦小的两姐妹,反倒被分到了宽阔的木床上。 两个身形成年的老男人,则是分到了最窄小的土炕上,本想着自己也免不了一番折腾过夜,那成想却是单人一张的独床,看着眼珠转悠,决意冉冉的模样,李尘风问道:“那你睡哪?” 小田林一拍脑袋,分了一大圈,感情把自己忘了,如今皆分配出去,倒是不好再厚着脸皮去重新分配,神态扭捏的扫了圈床铺,视线落在李尘分身上。 “我…” 李尘风哪能不知道小田林的心思,坐在那场芳香无比床沿上,用手轻轻拍了拍花边的被子,“要不你今晚跟我睡一起?” 小田林未急着点头,小眼乱转一通,财迷道:“不会扣我的银子吧。” “不会!”李尘风看着双手攥紧口袋,紧张兮兮的孩子道。 小田林神色一舒,也顾不上生疏害羞,甩掉鞋子直接跳到床上,有了这般孩子才有的活泼动作。小田林比金小曦还要小上两岁,从第一眼所见,两人皆无同龄人那般模样,倒是多了些成年人的成熟与稳重,做起事了更是头头是道,不仅要思虑到底是人改变了他们,还是这世道改变了他们。 “自从进了你们镇子,为什么见不到男人呢。”李尘风将心中疑问道出。 小田林趴在床铺上,双手托腮,两条小腿还不忘上下翻腾,“听娘亲说去赚大钱了。”后半句还不忘压低嗓音“我爹也去了,我娘说等爹回来,我们家就可富裕了。” 李尘风虽不是财迷,可对于镇上离奇的发财之道,心中所想好像并不简单,看着一脸憧憬模样的田林问道:“你爹去了多久了?” 小田林掰了掰指头,口中更是为每根指头配上数字,最后直接伸出三根指头,“去了三年了。” “你今年多大了?”李尘风问道。 “七岁。” 四岁的年纪应能记住一些东西,记得如此清楚,相必这叫田林的孩子,也是聪慧过人。扶沟镇上的离奇,李尘风自然不会深入研究,对于远行发财来说,这理由虽太过梦幻,可就当是如此理由吧,毕竟有些麻烦,他并不想招惹,像先前一般引祸上身,如今暗地里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也说不准了。 闲聊一阵后,小田林逐渐合上眼睛,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没有丝毫烦心事的孩子而言,睡眠确实舒坦。 夜里,屋外冷风格外的强烈,本就是一层薄纸的窗户,要不是贴的紧实,怕也是两面鼓风,相互牵引了。 镇头上,一女子神色慌张的奔走在道路上,虽神色焦急无比,可依旧能看出那张美娇娘的面容,尤其是妇人该有的成熟标志,更是让人看的心痒痒,那罗裙下的三寸金莲,虽在缓行奔走,亦是迈不出多少步子。 在走过大半的门户后,终在小镇的最尾端停下脚来,本该喜悦无比的眸子,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后,又变得惶恐起来。 在轻开房门后,那噪耳的木门声,被呼啸的寒风掩过,轻手轻脚来到房间后,那动静无比的呼噜声,更是让她不知所措,拿起门口的一根木棍后,轻巧着朝着床铺而去,那床铺下面的那双补丁鞋子,她又怎能不识。 等挪步到窗边后,两张面孔呈现在自己眼前,那张熟悉的小脸,正是她担心已久的人,对于床外侧这场英俊无比的脸庞,她又怎能识得。不过看到睡在里侧正香的孩子,也是舒开眉头。 顾不上其他人的来历,这次回来本就是情急之时,眼下更是耽误不得,她一路的三寸步子,怕已是浪费时间,如今只想叫醒田林,悄然离开。 女子不好开口喊话,本就睡在里侧的孩子,更不好弯腰抱起,只得单膝跪在床沿,伸手去推熟睡的田林。 本就韵味十足的身材,如此曲线动作更让那若隐若现躯体更加饱满,当手掌快要碰触到田林时,睡在外侧的男子突然睁开双眼,恰好与女子视线相撞。 原本缓慢行动的女子,身体一僵,虽不说冷汗直冒,可如此被人近距离的瞅着,心里也是发毛,下意识的挥下手中的棍子,砸向男子。 李尘风早就知晓家中来人,从刚开始远门而入,自是听的清楚,本以为是进了毛贼,一直唯有所动静,想看看到底有什么阴谋,等进到房间后,直奔床铺而来,甚至要对小田林出手,心想难道遇到了人贩子。 所以在来人要碰到田林之时,睁开了眼睛,那成想竟是个女子,虽是一副妇人打扮,可那张美娇娘的面庞,更显出成熟韵味,尤其手中的木棍看似骇人,在其眼中倒也别有味道。 当然再韵味无比的棒子,自然还是要躲的,平白挨一木棍也没那么好受,况且对弱女子使用剑气,不说伤其多少,那种场面可不太好看。 李尘风未弹身而起,依旧躺在床上,只不过右手抬起,抓住了那要袭来的木棒,左手揽在了女子搭在床沿的后腿上,顺势一推。 本就一脚站立的女子,哪能稳住身子,半个身子趴在男子身上,两人之间的冲击,也被那三斤二两肉缓冲下来。如此的羞耻境遇,更让女子羞色难当,闲置的左手作势打向男子。 看着直奔脸颊而来的巴掌,李尘风又怎会置之不理,自也有闲置的手掌,撑手伸开抓住了女子的手腕。 本就无处支撑的女子,身体贴的更加紧实,甚至能闻见男子身上的气息,那独有男人味更是酥麻不已,只好撤开木棒的手掌,想要支撑起身子。 李尘风误以为还要动手,右手托在妇人腰腹,翻身而上,将妇人整个身子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女子挣脱不开,误以为男子轻薄于她,本就焦急的心态,更是火上浇油,双目微红的屈辱模样的看着男子,那生有美人痣的眼角,更是又泪珠滑轮。 李尘风看女子的委屈样子,心里也是慌了神,暗想着自己是否是搞错了,那大力扣紧的手掌,也是松了松。 女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并未感受到松力的大手,心中积攒多年的委屈,如今全盘而出,泪珠止不住的滑落,床单也湿了一片。 李尘风不知所搓,完全没想到会演变成如此结果,看着泪雨如花的小娘,一脸尴尬神,一时忘了动作,与身下小娘僵持原地。 本安心睡眠的小田林,出奇的挪了挪身子,甚至口出梦语,如此动静让原本哭泣的女子,吓得想翻身而起,可还忘了原本压在身上的男人。 李尘风也没想到女子突然使出如此大力气,竟也顺着力气,往床下倒去,本就未松手的手臂,加上顺力的女子,两人一起从床上滚到地上,有意思的是与先前相反,李尘风在下,女子再上,依旧紧贴一起。 等田林没了动静,女子暗舒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抬起与男子贴在一起的脸颊,一脸羞红之色。 发觉扣住手臂的手掌已然松开,女子便想撑身而起,可刚直起的前身,被后方的响声吸引,两人同时望去。 第九十五章 行不行 范维生本睡的正香,无奈晚饭水喝的太多,竟被一泡尿憋醒,本想出门如厕,那知刚出自个房间,就被眼前一幕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平日里高人模范的李兄弟,被女子骑在身上,尤其是女子脸上还未干枯的泪痕,与微红的脸庞,由不得他突发奇想。 范维生急忙别过头去,装作不知情不入目,生硬的手臂推门而出,一溜烟跑个没影。 女子顾不上尴尬,赶忙直身而起,与地上男子拉开距离。 李尘风在女子起身后,也是抚衣起身,两人各自整理衣物,气氛有些尴尬。 “娘。”熟睡中的小田林,迷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的女子道。 女子急忙将脸上眼泪擦干,对着田林轻笑一声,应承下来。 李尘风一阵头大,原来这女子竟是田林的母亲,对于之前的一番动作,倒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尤其是看到小田林时,更是有些尴尬,那种感觉是在难以描述。 小田林自然看清母亲脸上泛红色,还有站在一旁男子的尴尬模样,误以为二人吵过一架。本以为今晚娘亲不会回来,那成想出奇的回来了,眼下倒是他的错了,想到这神色不太自然,甚至话语都有个吞吐。 “娘,这哥哥不是坏人,是我让他们住咱们家,甚至还给银子呢,你们就别吵架了,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所以就让他睡在这里。” 女子并未责怪田林,轻揉其脑袋,表示并无关系,甚至看向男子有些歉意神色,但想起刚才两人的暧昧动作,脸上娇红一片,“公子,刚才得罪了。” “不得罪,反倒是我鲁莽了。”李尘风道。 尴尬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女子这才想起回来的目的,也不顾上多做解释,让田林赶紧穿衣下床。 还未询问何事的李尘风,只听见院门被人踹开,本就响声不小的木门,撞在两侧的墙壁上,更是发出哐当响声。哪怕是呼啸寒风,也盖不住如此动静。 女子听到开门声,脸色大变,拉起田林欲要离开,可刚到门口,就被堵了回来,那张韵味十足的面容上,展现出害怕的神情,更是将田林护于身后,缓慢后退。 推门而进的是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虽说是冬天,棉衣厚实无比,可那粗矿的手臂大腿,到是更加臃肿,显然是有些气力的外家汉子。 “没想到竟然让你跑了,你这样让兄弟们很难办啊,凡是大人看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躲过去的,日后也算是小嫂子,弟兄们可不想对你动粗。”其中一个裹皮毛的汉子道。 “呦,这还有个小白脸,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东西回来的?”另一人打量过李尘风道。 女子摇头,表示此事与男子无关。 “管他是与不是,先废了再说。”最后一汉子,神态不屑,略过浮躁道。 “不行,他本就是无辜之人,今夜也只是在此过夜而已,若想我甘愿回去,就不要伤害其他人,不然我便咬舌自尽。”女子道。 “没想到小嫂子不仅人长得有味道,这性子倒也是有嚼头,不亏是大人看上的女人。” 女子并未听汉子的一番言论,只是拉着田林走在李尘风面前,略做礼数道。 “公子,虽只有一面之缘,可实在别无他法,只求您带走我儿子,哪怕收他为仆,只要能让他吃饱饭,简单活过下半生就好。” 田林听其母亲话语,并无大哭大闹,只是攥紧衣服的手掌,越发的用力,被母亲牵住的双手,更是抓的紧了些。 李尘风摇头,并未答应女子的要求。 如此表态观看的三人,更是对小白脸嗤之以鼻,除了长得好看,剩下的也只能做个绣花枕头。至于女子责是有些失望,不过却没有怨恨男子,对于随手丢下的烂摊子,又有几人能大公无私呢。 “小田林你自己照顾就好。”李尘风说完,大步向前,并无丝毫软弱之相。 小娘不明白男子话中何意,只见这俊俏的公子,已然站在三名壮汉面前,与其挑衅对望,心中不免升起绝望之感。误以为是哪家纨绔公子,目中无人惯了,不懂得察言观色,如此说来,倒是自己害了人家,如此俊俏儿郎,白白丢了性命。 “小子,你要做出头鸟?” “怎么?”李尘风掏了掏耳朵,“你觉得不行?” “你哭的时候就知道行不行了!”那性子急躁的汉子,见傲慢无比的男子,脾气一瞬间就被点燃,伸出大手欲要掐其脖子。 咯嘣—— 清脆的声响传出,悦耳无比,本该大手伸直的汉子,手臂关节离奇的向下弯曲,如此弧度自是疼痛难忍,还未等其出口嚎叫,那本该无力的手臂,则活生生的塞进了口中,疼痛感夹杂着窒息感,只能听见呜呜声,跟跪地模样。 剩下两名汉子,结果呈现眼前后,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痛不欲生的同伴,本应动手报复的脾气,也沉寂下来。那干净利落的出手,他们那里看的清楚,虽不知黑衣男子实际如何,但结果却只有一个,那边是比他们强,甚至强出太多,哪怕取他们性命也不再话下。 “前辈…”两汉子大汗淋漓,急忙弯腰俯身,略显干涸喉咙,硬生生吐出两字,怕多说一句,落得同伴下场,不死也是废了。 田林母子俩看着瞬间扭转的局面,有些难以置信的幻想感,甚至手臂离奇扭曲的凄惨汉子,之前遭遇如何,更是搞不清楚。 “你们觉得我行不行?”李尘风故意压低身子,对着俯身二人道。 两人听着犹如响在耳边的低沉嗓音,哪里敢说个不字,口中急忙道,“行。”甚至身子依旧不敢抬起,还是先前模样。 “既然觉得我行,人还要带走吗?” 听似客套谈论的话语,两人心底哪听出和善语气,反倒更觉得像是质问自己,额头冷汗直冒,甚至双腿有些打颤。 “不敢。”两人异口同声道。 “既如此,哪来的回哪去,莫要大晚上闯人家门,扰人休息。李尘风指了指院门,语重心长道。 “是、是。”两人如同大赦,转身抬腿,作势要跑。 “等等。” 还未踏出房门的两人,惊恐的回过头来,生怕这出手狠辣的祖宗,再出尔反尔。 “将人带走,难不成还要我伺候他,我只会杀人,可不会救人。”李尘风厌烦的指了指地上发不出声,依旧翻滚不停地汉子道。 两名汉子如释重负,略带怪罪的神情,弯腰将汉子抬起,并未小心翼翼,反倒随意一前一后,抬着汉子消失在院子中,甚至出门时,还不忘礼貌的关上院门。 恰好如厕而出的范维生,看着行色匆匆,甚至礼貌闭门的汉子,不明白短短如此的时间,到底又发生了如何事情。 等到回到房屋后,没有想象中的狼藉模样,反倒是先前骑在李尘风身上的小娘,如今满眼感激的看其背影。 小娘看着回屋打量一番,最后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的中年男人,之前的尴尬一幕,又让其红了脸颊,努力控制自己勿要失态后,对着黑衣男子表达了谢意。 “奴家,谢过公子出手。” 身侧的田林并无太多拘谨,本还以为仅是钱多的公子哥,没想到还是个高手,那倒地汉子的肘臂,可是夸张的很啊。 “举手之劳而已,小娘无需客气。” 李尘风自是厚脸皮,不会娇羞脸红,对于范维生的热切猜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本就赚了大便宜的他,又有何亏可吃呢。 第九十六章 讲述 夜半的吵杂声将金家姐妹吵醒,金小曦率先探出脑袋,好奇打量着那名风韵十足的小娘,门框边金雪雅随之而来,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看到李尘风等人,依旧聚集闲聊,相必定是有何事情,便往人群里凑,金小曦见状急忙跟在屁股后面,少有的怯生模样。 小田林看到屁股后的金小曦,傻傻的朝其一笑,让本怯生的金小曦,忍不住仰头噘嘴,甚至觉得不过瘾,更是伸手做了个鬼脸。两个孩子你来我往,倒是将场子熟络起来。 金雪雅跟李尘风等人打了个招呼,询问了一番经过,尤其对于跟前韵味十足的小娘,更为好奇。等李尘风将来龙去脉都说一遍后,也知晓睡梦中发生的故事,礼貌性的对着小娘一笑,礼数十足。 当然对于与小娘的那段暧昧交手,李尘风自然不会道出,否则确实太过淫贼了些。 “刚才那些人是何人?为何大半夜还要追你到家?” 眼看话题干瘪,李尘风只好刨根问底,寻得一些问题,打发闲置的时辰。 小娘欲言又止,对于眼前的救命恩人,她又如何隐瞒,无以为报就算了,难道简短的几句话也回答不出吗,眼神无奈的望向身旁的小田林,半天未吐出话来。 李尘风看其神态,知晓是田林在场,有些话不好吐露,伸手拉过调皮的金小曦,“你跟小田林去其他房间,我们要谈论一些事情,小孩子在场可不好。” 金小曦听后有些不悦,她随听李尘风的话,可始终是个孩子,尤其在好奇心面前,她亦想知道,为什么夜半三更,会有人追赶如此漂亮的小娘。 但对于李尘风的命令,她又不能不听,只好赌气般拉起小田林,气哄哄的去了其他房间。 小娘感激的看向年轻男子,略带谢意,虽没了顾虑,依旧压低嗓音,将来龙去脉一一吐露。 小娘姓张,全名张秀秀,今年二十八岁有余,未出嫁之前也是镇上出了名的美人,虽不说十里飘香远近闻名,上门求亲者也不再少数。如此偏远镇子不说有何等达官贵人,土财主还是不少的,尤其是家中子嗣,更是繁多。 张秀秀家境虽然贫寒,可亦不是嫌贫爱富之人,面对诸多的财主公子,最后大跌眼镜的选择了,镇上最落魄的田家。 田家以前也是从商人家,在镇上也有些斤两,可从商如海,自打赔了后就血本无归,从殷实家底变成了普通人家,眼下住的这套房子,正是田家的。 田家亦有一子,名为田亮,早年家底富裕之时,花钱跟着路过的侠客学过一些把式,不说以一敌百,收拾几个寻常人,亦不在话下。 张秀秀自小对江湖中的侠士亦有憧憬,并不喜爱孱弱书生,恰好田亮的皮毛身手,让她产生了不少好感。一来二往两人倒是生了情愫?时间久了,不少人惦记的美人,竟被落魄的田家娶回了门。 婚后两人生活和睦,田亮不仅疼人更为务实,很快张秀秀便有了身孕,最后更是产下田林。 世故的开始也得从田亮两岁那一年说起,镇上同年来了一伙人,凶神恶煞太过恐怖,一开始尽是招工,说为朝廷挖矿,且每月会给一笔丰厚的报酬,整整一袋银子。 面对如此诱惑之下,哪有多少人经得住诱惑,除去从商家底的门户,不少穷苦人家,家中汉子皆都报名参加,张秀秀的父亲,亦在其中行列。 可好景不长,一月期限已到,在家中久盼的家人未收到银两,反倒是外出打工的男人,也未归来。 如此结果,自是引得人心不满,不少人皆都组织前往,想讨个公道。本以为仗理说事,那知根本是与虎谋皮,前去讨说法的人,一大半都重伤而回,张秀秀的生母也在行列,正是重伤群体中,不幸之一。 本就上了年纪,如今这一折腾没挺过几日便去了。吃了如此亏的镇民,哪能这般算了,不少人便想着告官,可镇上那芝麻小的官职,甚至没两个衙役的衙门,那敢做这出头鸟,只好整日闭门不闻。 实在没有办法,镇民只好奔向大城,前去喊冤诉苦。可结果并不如意,不说成功与否,所有前去告官的人,第二日皆被扔回镇口,不是气息全无,就是残废终生。 面对如此强势的恶霸,镇民只好忍气吞声,打掉牙齿往肚子咽,本以为息事宁人,此事就算翻篇,哪成想仅是开始而已。 那些首批应召的汉子还未归家,且又来招人,本就上当一次的镇民,吃过苦头哪能再吃第二次,一连几天,应招之人未有一人。 本以为出了口心中恶气的村民,哪知如此反倒更刺激了那群恶魔,甚至发下命令,一家必须送出一人,不然后果自负。 本就仇深似海,哪有人会乖乖听话,皆都蹲在家中,看你如何的念头。 哪知那群人,行事果断残忍,硬生生屠了几家大户,甚至钱财都一洗为空,事后发下话来,若还不照做,惨遭屠戮的人家就是榜样。 如此性命相胁,平民百姓又如何不妥协,家中男人甘愿前往,去往未知的地域。张秀秀公公,已然前往,顶替了田亮的位置,最终未归。 悲伤厄运的镇子过了一年,虽不说以前如何热闹,但如今一对比,反倒是冷静不少,且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这一年间张秀秀婆婆,因丈夫未归,最终郁郁而亡,活生生病死在床榻上,家中也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中间也无数次打探过矿场的地界,本为了救出自己父亲,如今心中更是加重了信念,至于没多久后,便又来了收人了,此次倒是狮子大开口,要镇上的男人皆都前往。 田亮并未害怕,反倒像等了许久一番,临行前告诉张秀秀,定会平安回来,甚至将镇上所有人一起带回来。 张秀秀知道丈夫是怎样的人,虽懂些招式动作,说白了也仅是普通人,可如此依然信他,有一天能带人回来。 现实是残酷的,离田亮离去,亦有一年之余,本该归来的良人,亦是迟迟未归,每当孩子问起,张秀秀便用谎言代替,让田林有一个希望,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希望。 仅是妇道人家的镇子,哪里能撑的下去,没有收入更吃不了偏重的力气活,除去几家打通关系的大户人家,皆都无法生存,只能靠野菜为生。 不久后,几家与收人汉子攀上关系的人家,算是抛出了橄榄枝,征集女人做刺绣赚钱,虽收入微薄,可也能换顿温饱。 张秀秀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田林成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又怎忍心看其挨饿受罪,毅然决然的前往,早起晚归拼一份饭钱。 张秀秀不仅刺绣出众,长相自也是出众,尤其生过孩子后,更是多了一丝成熟韵味。 一日闲暇之余,早早前来的张秀秀,被莫名其妙的送到了其他地方,这也是她多年后第一次离开镇子,到了外面的世界。 马车并未行进多少功夫,稍作颠簸后,停在了一处矿区后,张秀秀下马看着深不见底的矿场,有些莫名的心酸感,甚至眼泪夺眶而出,她不知所搓,未由她缓过神来,就被驾车之人带到矿场后一座莫名而起宅院处。 对于莫名其妙出现在山间的宅子,任谁都会心生奇怪,带路人将其送到一处房间后,便轻关房门转身而去,并未交代任何事宜。 张秀秀一脸疑惑,看着房内满是女人物品的陈设,让她并无太多恐惧心理,甚至衣架上挂的都是不少女人穿的锦衣服饰,其中夹杂着不少内衬衣物,尤其皆是由轻薄软纱织成,一透见底,如此衣物让其生出羞意,甚至红了脖子。 第九十七章 红衣女子 张秀秀别过视线,不再那些羞耻的布料上多过想象,视线环绕房间一圈,不少极美的绣鞋引起的她的注意,忍不住上前轻抚鞋面,她做梦都想拥有一双,彰显她美\脚的鞋子。 本想试穿的她,无数次拿起放下,最终还是压牙放弃,重新将鞋子放回鞋柜上,整齐摆放。 转移心中欲望冲动的张秀秀,最终视线停留在房间中央的凹凸桌上,用桌形容倒不是那般贴切,那是房中央格外突出的一块地域,像极了家中的土炕,可又相差太多,本就是正行方块独立其中,两侧带有阶梯,空白实面之处,皆有画执笔其中,四面环绕,皆画着轻薄衣衫,赤脚而舞的生动女子。 至于平台之上铺就手纺的地毯,尺寸刚好,图案优美,甚至色彩的搭配也是恰到好处。 张秀秀仗着好奇向前探望,如今近距离观察,才看清误以为是刺绣的绣框,对于要绣的是何图案,如此高度并看不真切。 也许是好奇心的催使,心中隐有了想要上去一看的念头,可看到连阶梯都铺有地毯的华丽,实在不忍心下脚,生怕给人弄脏,惹上一身祸事。 可心中盘算许久,觉得让自己来此,可能就是为了刺绣,那平台上的绣框,正是自己要工作的物件,不然怎会把自己独自扔在这里,无人问津呢。 想到这里张秀秀反倒大了胆子,可刚要下脚踩在梯口上,未落下的脚又收了回来,于心不忍的她,只好脱掉鞋子,赤裸玉足而上,那手工织就得毯子,下脚后隐有着冰凉之意,但很快就温暖得体,相当舒服。 等完全登上后,俯身侧腿而坐,打量起固定在绣框桌中的图案。那空白的锦布之上,画的是两只相偎相依的蟒蛇,虽看不真切,但隐约如此,第一次见其画面的张秀秀,忍不住多打量了几遍,奈何再也看不出其他门道。 至于为何如此,偏要用此画,她亦是不会过问,既叫她来了,自是把本职做好,其他的也与她无关。手中持针引线,照着图案反复勾挑,至于配色皆是由她选择,看着选色极多的彩线,反倒觉得银线与黑线更加入眼,一条为银白一条赤黑,画面感极为瞩目。 在其手绣未多久后,房门应声而开,本在专心刺绣的张秀秀,一个失神走心,那尖锐的铁针正好戳在手指上,疼痛感让其本能的缩手。顾不上手指的疼痛感,朝着房门看去,推门而入站在门口的陌生人。 第一眼张秀秀就愣住了,入门之人竟是一名女子,虽不说倾国倾城,可那份入骨的妖娆感,格外的突出入眼,甚至那身亮眼的大红装束,更是为其填了不少成分。 门口女子见有人坐在平台上,大步向前直奔绣框而来,张秀秀能瞥见女子愤怒的神情,只觉得清风袭来,恐惧的闭上双眼,今日怕是要命丧如此,不仅想起了家中的田林,解脱中夹杂着不甘之色。 红衣女子看着已经秀出轮廓的图案,原本愤怒无比的神色,也淡然下来,甚至忍不住去摸画布上图案,心生满意之色。 这才重新打量起身旁闭目等死的女人,看其漂亮且韵味十足的脸蛋,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视线从上而过,直至停在玉足上。 女子弯腰下身,手掌轻抚美足。本以为难逃一死的张秀秀,如此忍不住发颤,本能的缩脚,睁开双眼,疑惑的看着抓住自己脚裸的女子。 “这是你绣的?”红衣女衣声音虽并不是燕语莺声,但也有种令人酥软的呢喃软语。 张秀秀并未回答,那种莫名的颤抖,让她只能点头应下。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软语道。 张秀秀没了恐惧情绪,可声音依旧发颤,尤其听完女子的软语后,心绪更是起伏的厉害,“张…秀秀。”拼尽全力的将名字说出,寥寥三字就好像抽空身体气力一般,让其有些乏力感。 女子捏住张秀秀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果真是秀色可餐,你是第十个来这的人,也是唯一敢动我东西的人,更是唯一活着的人。” 张秀秀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刚才入门时的恐惧感,卓识是死亡的意味。至于为何女子未杀自己,让其想不明白,更无法猜测。 红衣女子边说边往下走去,甚至赤脚踩在地上,那洁白肌肤让张秀秀自叹不如,等其完全停住后,手中已是多出不少衣物,包括之前让张秀秀羞耻的内衬。 红衣女子顺手一扔,力道恰到好处,所有衣衫皆整整齐齐的掉在张秀秀跟前,“换上这些衣物,我这里不允许出现不属于我的东西。”怕张秀秀未理解又加上一句,“你现在自然已经属于我!” 张秀秀本想拒绝,可看到红衣女子命令的神情,只好硬着头皮,将原本衣物褪下,当着女子的面,将那些羞耻的内衬一件件穿上,当整个人焕然一新,脸也红到了极限。 “日后那绣框之内的刺绣,就交由你来做,当然不会白做,至于何时来绣,我自会派人去接你。”红衣女子道。 张秀秀点了点头,虽仅是略动手脚的针线活,可此图并不小,绣完怕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 此后来回也有一年时日,那已完成三分之一的刺绣,虽看不出任何名堂,看相比以前卓识进步许多。 这日坐上来寻的马车后,张秀秀在车厢中将衣物换下,穿上了那些必须要穿的衣物,每次都是如此,一开始还有些难以启齿,时间久了倒也能接受了。 还如往常一样,依旧往城外而去,如此来回的道路,自然记得清楚,只是心中好奇,那矿山之中到底再挖什么,为什么每次路过矿口,都有些悲痛感,这让其想起了还未归来的丈夫。 马车很快停靠下来,张秀秀缓过神来,知道已经到了,抚帘下马奔着宅院而去,等其推门而入,往常总是晚归的红衣女子,今日倒是早早等在房内。 张秀秀点头施礼,本想脱鞋刺绣,那成想红衣女子,打断了她的动作,单手揽其腰肢之上,出口道:“秀秀,今日不刺绣,带你去看些东西。” 对于红衣女子的轻浮,张秀秀习以为常,本就同为女子,除去不自在外,到没有太多的反感。 此行的去处,正是令她悲痛不已的深坑,原本好奇无比的坑洞,此时倒让她有些退缩。红衣女子自不会注意这些,拉其手臂进入洞中。 原本以为仅是深洞的张秀秀,在左右打量后,才看清洞内乾坤,这哪是窄小的洞口,分明是另有洞天,甚至宽敞无比,头顶高度亦有数个成年人之高。 张秀秀来不及惊讶,又被拉着前行,在直走数十米后,原本通行的道路变成了悬崖峭壁,前方道路已被挖断无路可走,仅有壁墙内凿出的梯道,蜿蜒曲折一路向下。 张秀秀跟在后面朝深处而去,原本就在墙壁内测凿出的道路,自然不少地方特意留出窗口,石壁上挂满了无数的火把,将所有区域照的通明,少有黑暗角落。 张秀秀看着悬崖上悬挂的绳索,不明白是何作用,甚至难以想象,如此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才能完成。 好奇的张秀秀每路过一个窗口,都要看一眼窗外,猜测无数条绳索上,挂的到底是什么。 终于在下了三个窗口后,在窗口变看到了摇摆不定的东西,眼前一幕吓得她差点摔在地上,要不是红衣女子眼疾手快,早已沿着石梯,滚到石梯深处了。 第九十八章 矿穴深处 绳子上是双手悬挂绑起的男人,上身赤裸,躯体早已脱水干瘪,已看不清生前的模样,看着皮包骨头的惨状,生前待遇可想而知。 张秀秀望向身旁的红衣女子,见其一副笑脸模样,没有丝毫的恐惧感,甚至有些变态的成就感。 同为女子的两人,对比色彩鲜明,张秀秀展现了女子本就该有的模样,至于神秘的红衣女子,不需多说话语,显然易见的与众不同。 未多说只言片语,红衣女子继往下而去,张秀秀急忙跟上,那空中微荡的干尸,让其不寒而栗,哪敢一个人多看几眼,甚至主动拽着红衣女子的衣衫,心里才安全紧靠了些。 对于张秀秀的动作,红衣女子刻意放慢了步子,那张妖娆脸庞,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之后的下行中,每隔一窗口都会悬挂一具干尸,且动作不一,各不相同,尤其是干尸上绝望嘶吼的表情,到死还固定在脸上,太过瘆人。 在行了大约十几层后,原本旋转的石梯亦是没了去路,取而代之的是凹凸不平的地面。等出了石梯通道,面对灯火通明的火光,头顶上悬挂的无数干尸,像极了洞顶的装饰品,让人想看却不敢多望。 红衣女子仰头看着满天的干尸,软语道:“好看吗?” 看似自言自语的询问,张秀秀不知道如何回答红衣女子,对于好不好看,更是说不出口。 红衣女子双手轻抚脸庞,原本妖娆的脸透出一抹红晕,大口喘息,香汗淋漓,甚至嘴角张启,一口热气从口中散发而出,一脸的享受模样。 “这是我最好的艺术品,喜欢吗?”红衣女子未理会湿透的衣襟,纤细玉指伸向张秀秀脸颊。 张秀秀听其话语,本能的躲开了伸来的手掌,身体后退两步,与红衣女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面对如此的尴尬场面,红衣女子并未生气,理解般的抬步上前,瞬间来到了张秀秀身侧,单手习以为常的揽其腰肢上,本应抗拒的张秀秀,挣脱不开。 “走吧,后面还有好看的。”张秀秀本想拒绝,奈何红衣女子的软语,像极了耳边的魔咒,让她无法拒绝,甚至主动抬脚向前,这种闻所未闻的离奇,让其心中产生了恐慌感。 本以为眼下身处的平台,就已是陌路,那知平行墙壁,亦还有隧道延伸,与来时的隧道相比,此时倒缩减了不少,虽如此也是能容纳成年同行的道路,甚至高度比成年人都要高出两头,至于宽度,行进马车也不再话下。 与外头相比,隧道中有着莫名其妙的声响,让人听不清楚,随着脚步的逐渐深入,那些声音倒是清晰起来,杂乱无章的撞击声,敲打声,甚至还有无力的呻吟声,痛叫声。 首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群干瘦无比,眸子黯淡无光的男人,那赤裸的上半身,不说皮包骨头,更是伤痕累累,本就无多少皮肉的后背,更能看到骨头,甚至有些呻吟的男人,那皮开肉绽的脊背上,能看到裸露在外,溃烂不堪的脊椎骨。 看清到来的红衣女子,不少偷瞄的视线,皆吓得收回视线,身体颤抖不已,仿佛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手中的镐头更是加大了力气。 本手中拿着鞭子的守卫,看到红衣女子后,立马屁颠而来,看到身侧暧昧紧贴的张秀秀,也只是轻撇一眼,不敢过多打量。 “大人,您来了。”持鞭男人道。 红衣女子点头,视线未在喽啰身上多瞅一眼,手中把玩着张秀秀的一缕秀发,言语冰冷道:“可有收成。” 持鞭喽啰吓得急忙点头,如此红衣女子才满意点头,随手打发了喽啰,与张秀秀再往深处而去。 张秀秀已知道如此规模,都是采矿而成,心中亦有了担惊之意,本身的恐惧也被转移不少,心中仅是想,莫要是自己丈夫采矿的地方,不然心中蓄藏已久的希望,都会随之破灭。 一路上不少人敲击着石壁,甚至陆续有人推车而过,从沉重无比的推车里,自能看到那泛着金光的石头。 隧道中无数手持武器的汉子,本无所事事的看守模样,见到红衣女子后,皆是弯腰施礼,让张秀秀心中猜测,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越往深处行进,就越过恐怖,并不是因为漆黑无比,因石壁上钉着无数的尸体,在火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清晰可见,尤其越往深处,尸体越鲜活无比。对于是谁的杰作,看到一脸满足模样的红衣女子,自已知晓! 看着愈加鲜活的尸体,张秀秀不忍再看,可未行出几步,一股戳心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心头一紧,捂住胸口停下脚步,本该无风的洞穴内,反倒飘起了一阵微风。 红衣女子回身关切的问着张秀秀,可已被那阵清风吸引的张秀秀,沉浸在莫名的情绪里,本胆小害怕的她,竟主动迈起脚步,朝着石壁边上靠近。 在火把的照耀下,墙壁上钉着的男人,让她忍不住夺泪而出,她能认出来那张脸庞,尽管已经脱相,可依旧能看出先前的模样。 张秀秀伸手摸向墙壁的男人,温热的手掌碰触到干枯的脸颊时,没有了曾经的温热,有的仅是冰冷的沉重感,她控制不住想大声哭叫,却只能用手捂住自己嘴巴,眼泪顺着手背滑落,滴落到肮脏的地面上,被尘土包裹,溅不起任何水花。 红衣女子自然看出异样,抬头看着被钉在墙壁的男人,脑海中隐约有了一些迹象,“这男人有些意思,煽动造反数十次,逃跑更是家常便饭,最后一次眼看要成功了,却被人出卖,为了纪念他,自然成了我的收藏品之一,你认识他?” 张秀秀抹泪摇头,心中已有了复仇的念头,她已知晓,身后的红衣女子便是害他一家之人,先前早来的亲人,相必早已遭此不测,甚至高挂在绳索上的,就有他们的尸体,如今隐藏自己,日后才有报仇的机会。 红衣女子未过多问,只是若有所懂的看其一眼,随后重新揽其腰腹,朝深处而去。 张秀秀对于女子的动作,如今心底厌恶非常,恨不得此时就扑在她身上,吃肉喝血,但她明白还不是时候,更不会成功。 在逐渐吵杂的声响呈现眼前后,那已无处可行的道路,呈现出一片金黄之色,尤其是墙壁上更是如此,搭配上火光的照射,更加绚烂多彩。 张秀秀不懂,但已能猜出,那金闪闪的石头,正是未开采的金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此壮观的景象,自是惊讶万分,但对张秀秀来说,并无任何波澜之意,甚至心中有些无限的悲凉,她的父亲,公公,包括丈夫,都为了这冰冷的金子死了,而且并非一己私欲,这难道不可悲吗。 本以为如此震撼场面,能让张秀秀大开眼界,可还是先前模样,眼神中并未有太多震撼神采,甚至比以往更清冷些,红衣女子愣住了。 以往的女人那个不喜爱金银珠宝,包括她房间内的锦衣玉服,锦罗绸缎,就光眼下的惊天宝藏,亦是让女人神魂颠倒。当然她自己也是女人,可心底是不是认可性别,就不得而知了。 回程的路途,两女一路无话,再到路过那具墙壁之上的尸体时,红衣女子主动停下脚步,可张秀秀依旧大步向前,未曾放慢步伐,但已经湿润的眼眶,表明了她心中的态度。 第九十九章 好奇的男人 从那以后,张秀秀心中已然有了决心,杀了红衣女子,为家人报仇。面对那些难堪的衣物,也不再拒绝,甚至特意穿的裸露不已,身体主动与其紧挨,为的就是寻找报仇的机会。 她头上那根抹了毒的钗子,是她费劲千翻功夫,才弄来的致命毒药,毒性见血封喉,每当前去刺绣时,自会插在秀发上,回家便会取下,小心包裹,生怕误伤了田林。 一个机会,张秀秀足足等了两年,那张双蟒刺绣图,亦快完工,除去零散未收尾的地方,也算的上是大成。 红衣女子对双蟒刺绣非常着迷,尤其看着快要成品的锦布,更是忍不住轻抚,那日从未饮酒的红衣女子,竟主动喝起了酒。 张秀秀自然等到了机会,主动站一旁为其斟酒,两年内也了解了女子的癖好,厌烦男人只喜女人,虽心中抗拒,可为了报仇,身体主动坐在女子身上,如此动作让本就兴奋的女子,连着几杯醇酒下肚,等到酒坛见底,一眼迷离春色的红衣女子,捏住张秀秀下巴,轻吻一口,随后躺在桌上不省人事。 张秀秀看着倒在桌上的红衣女子,轻推几下,等其毫无反应后,将发簪取下,持在手中。 两年的等待,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为了家人,更为了同样遭遇的人,没杀过人的她,竟不知道如何下手,那紧握的毒簪,也随着手臂一起发抖。 在一阵犹豫后,咬定决心的张秀秀,对着红衣女子腹部刺去,中途还不忘闭上眼睛。 未感受到阻力的手臂,只觉得清风一过,手腕徒然一痛,甚至连手中毒簪也掉在地上,未明白发生何事的张秀秀,只觉得喉咙一紧,窒息的疼痛感,让其睁开眼睛,惶恐的看着本该醉倒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未下杀手,手臂徒然用力,将张秀秀摔在地上,从地上拿起那柄毒簪,纤指抚过,依旧那副软音道:“为什么?” 张秀秀自知今日活命,也不再遮遮掩掩,眼中隐藏已久的仇恨,也是充盈眼眶,愤恨道:“你害我家人性命,我当然要报仇!” “那句钉在墙上的男人是你丈夫吧。”红衣女子道。 面对公红衣女子的话语,张秀秀才知道红衣女子早已知晓,如此做戏也不过是想看她如何去做罢了。 “早在两年前你见过那具男尸起,你眼神里就多了一些东西,正是现在你看我的眼神,只不过那时藏在深处,如今倒放大了无数倍。” 张秀秀心中悲凉万分,大仇未报反倒丢了性命,家中尚小的田林,日后该如何生存。 “你走吧,双蟒图未完工前,你可以活着。”红衣女子将毒簪扔在地上,红色绣鞋踩在上面,瞬间化作粉末。 张秀秀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红衣女子独自斟酒而饮,未再理会自己,勉强苟活一阵的她,起身离去。 从哪以后依旧往常接送,前去刺绣,本该提早完成的刺绣,更是被拖拖延延,对此红衣女子并未厌烦,虽不像往常一样与张秀秀讲话,也是偶尔来一次。 可再拖延的手工,总有结束的一天,中午就已完工的张秀秀,用慌张求死的心绪,等到了晚上,本以为身死的她,并未等来红衣女子。想起家中的儿子,生有希望的她,趁着夜色一路逃回镇子,这才有了床上的打斗一幕。 李尘风已然明白了,镇上男人的去向,对于张秀秀他们的悲惨经历,也是心有感触,虽如此更对神秘的红衣女子,和那地底深处的黄金更感兴趣。 甚至隐有联想,这些黄金被运到哪,红衣女子又是谁的人,与先前的杀手是不是同一组织。 “相必那红衣女子并不想杀你。”李尘风看着张秀秀道。 张秀秀亦是如此感受,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中亦有愁眉之色。 “明日天气有些冷,要不就多住几日?”李尘风说话间故意望向范维生与金雪雅。 范维生自打自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一副困意模样,随意道:“人老了,身子骨也不经冻了,歇息歇息也不错。”说完转身离去。 金雪雅又怎不知李尘风的意思,没学范维生那般模样,轻点脑袋表示赞同,对于她来说,并不着急路程,反倒更想多和李尘风等人相处一些时日,对自个妹妹金小曦而言,更是如此。 张秀秀自然希望李尘风留下来,对于先前的蹩脚借口,不但不觉得好笑,反倒是心生感激。 金雪雅回房后,金小曦与田林亦是探出脑袋,见谈话完毕后,小田林奔到张秀秀身旁,金小曦则是对李尘风竖起小拳头,最后被金雪雅揪住耳朵,乖乖回房睡觉。 “未曾询问公子大名。”场中只剩张秀秀母子与李尘风。 “李尘风。” “刚你用的是功夫吗?”小田林好奇依旧,终于有机会询问。 李尘风对小田林笑着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那你在江湖上有没有名声,很出名那种。”小田林又继续道。 如此一问倒让李尘风哑了火,想了一圈还真未做过名声大噪的事情。 看着沉默的李尘风,张秀秀责备了田林一眼,后者吐吐舌头后,不再追问。 “李公子,别往心里去,孩子被我惯坏了。” 李尘风表示无碍,可心中亦是想着,日后一定要做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才好有个响亮的名号,一说便知。 城外的夜路上,两个汉子一前一后抬着一人,行走在冷风中,本应半个时辰走完的路程,抬着重伤之人的两人,硬是走了一个时辰,等看到不远处的宅院后,这才如释重负。 在匆匆奔进院子后,并未大喊大叫,一人回身关门,一人轻敲房门,对于老大的特殊怪癖,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凡是大吵大闹,甚至闯进她房内的人,都死的极惨,成了惨不忍睹的艺术品。 没多久房门打开,两名汉子赶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打量。红衣女子红色绣鞋,迈门而出,眼前的并不是她想见到的女人,反倒是自己手下的喽啰。 照常理说本该大怒的女子,反倒摆出出奇的神色,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亦是万千疑问,心想着自家大人,今日是换脾气了,虽心生好奇,想抬头瞅瞅,可亦没那个胆子。 “谁做的?”红衣女子道。 听着有些妩媚的软语,两人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一番,差点没忍住想要抬头,甚至眼中都已出现邪欲,但指甲渗入肉掌的疼痛感,让他们清醒过来,暗自庆幸,差点就命悬一线。 “是一年轻男子。” “哦。”女子看着地上已经死透的尸体,眼中闪烁出难言神色。 两名汉子等了半天未闻下文,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道:“大人,还能活吗?” “下去吧。”红衣女子未给出答案,只说了一句。 两人不敢多说一句,慢步后退,直至关上房门,也未刚抬头一看。 等人都离开后,红衣女子来到院子面前,看着早已僵硬的尸体,那弯曲的手臂,甚至离奇塞到嘴中的拳头,让她有种欲罢不能的满足感。 这具僵硬的尸体,显然符合她艺术品的眼光,甚至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第一次让她有全新的向往感! 再打量一阵奇特姿势的尸体后,红衣女子大汗淋漓,脸颊潮红一片,微启红唇,热气从口中呼出,嗓间发出兴奋之音。 “好一个让人好奇的男人!” 第一百章 小师妹 北风呼啸而过的寒夜,除去镇尾微亮的烛光,再也看不到其他光亮,狂风发出凄苦般声响,像极了正在悲惨哭泣的镇子。 本就不大的土炕,中间又是挤进一人,让原本不方便翻身的两人,更是固定的实落。 紧实躺在中央的李尘风,接着微软的烛光,看着头顶的房梁,甚至能看清梁上绑着的红绸。 这也算是农村的一种习俗,凡是新房上梁,都会绑上一条红绸,不仅辟邪还预示着封顶大吉。 看着隐约飘荡的红绸,李尘风将横盖的被子使劲往上裹了裹。 如此轻微动作,让身侧蜷缩成一团,刚捂热被窝的范维生,又露出脚来。 看着身侧眸子盯住红绸的李尘风,正在思考心神,不好意思拉扯被子,只好将腿直开,感受着与被窝相差明显的温度。 “你说这件事算不算蹊跷?”思虑许久的李尘风突然从口中蹦出这句字眼。 还在习惯温差的范维生,被问的措手不及,并不知道他所言何意,只好闭口不答。 “镇外宅院的红衣女子,会不会与先前刺杀你的杀手,也是同一种人,甚至亦是暗藏已久的棋子?” 其他字眼并没听进去,那杀手两字落在范维生心里,倒是格外沉重,不再理会露在外面脚掌,也是暗自失神。 李尘风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凄凉的氛围,赶紧岔开话题,疑惑道:“今晚听张秀秀所言,那矿洞中皆是金石,耗费如此多的人力无力,那些金子都运到哪里去了,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从情绪中脱离的范维生,也被这连环谜团的问题,困得无法言语,眼下已经超过追杀,甚至牵扯到一些大人物的隐秘和布局。 “不管是谁,毕竟是位大人物,连红衣女子那般的神秘人物都能趋势,非权既贵。”范维生道。 李尘风点点头,思前想后,本应无忧无虑的浪迹江湖,如今倒是卷入阴谋之中,当然都是他主动入局,怨不得别人。 “李兄弟,明日是准备出手了?”范维生道。 “明日看下局势如何再说,今晚之事定不会如此罢了,明日自会见分晓。”李尘风肯定道。 一夜一言未发,甚至之前都没出面的顾老头,倒是挪动了身子,尤其伸入裤裆的抓挠声,更是听的清楚。 “大晚上不睡觉,两个老爷们磨磨唧唧,真当自己聪明绝顶了。”顾老头呛音中略带玩笑。 同样边角的男人,自不会出言顶撞,哪怕心里千万个不服,也得吞进肚子,事后慢慢吐露苦水。 躺在中间的李尘风,自不会理会老头的三言两语,将原本藏在被窝的双手抽出,习惯性的枕在脑后。 本就不多的热乎气,如此折腾下又是少了大半,范维生干脆不再说话,捂紧被口保存余热。 “老头,你对这件事又何看法。”李尘风询问道。 抓挠声戛然而止,未在乎被窝温暖的顾老头,将手抽出,习惯性的放在鼻尖,不满道:“我哪里知道?不过你管闲事讨麻烦的功夫,倒是本事!难不成看上那小寡妇了?” “去去去,我像那种人吗?”李尘风争辩道。 顾老头将手重新伸向深渊,重复着先前动作,口中不依不饶道:“你不是像,你就是!” 被如此抹黑的俊俏男子,只好问向另一侧的男人,“我像吗?” 想起如厕时看到的骑乘一幕,范维生毫不思索的脱口而出:“像!” 如此诟病的帽子,稍微不满的年轻男子弹身而起,连带被子一同掀开。 一个争辩的年轻人,忙捂被子的男人,还有一个掏裆的老人,今夜注定不太暖和。 第二日清晨,打着喷嚏且无精打采的男人,从房门而出,未踏出门槛,身后之人率先而出,甚至大口吸了口清早的空气。 随后而出的老者,依旧精神抖擞,男人留下了无言的泪水,今个睡马车也不同铺了。 金家姐妹亦是踏门而出,李尘风稍微打了打招呼,等看到身后将手缩在袖中惧冷的女孩,走向前去,故意将冰冷的手掌,放在女孩脸上,看着来回躲避的讨巧模样,忍不住咧嘴得意。 院门缓慢而开,原本应刺耳的摩擦声,在张秀秀谨慎的轻巧下,倒没发出多大动静,当看到院内早已醒来的客人,算是打过招呼。身后跳门而入的活泼孩子,看到院内的女孩,故意抬了抬手中的食物,表明去向。 “看各位依旧睡着,便早起买了些早饭,不知道合不合口。”张秀秀格外看着黑衣男子道。 李尘风对其一笑,开口道:“我们又不是那些口刁食客,好打发。” 其他人亦是点头,表示赞同,皆是苦难之中爬出的人,哪有嫌弃食物的道理。 早饭结束后,李尘风独坐在门口,可还未等他消化,顾老头领着金小曦,停在面前。 看着两对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心底被看的某些发毛,误以为惹下麻烦的李尘风心虚道:“怎么了?” “有个事要和你说下。”顾老头一脸郑重道。 “什么?”李尘风做好了心理准备,承受可能让他难以接受的消息。 “我准备收这孩子为徒。”顾老头将金小曦往前一推,正经道。 “安?”好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李尘风道。 “我说!我要收她为徒!”顾老头大声道,甚至身后众人都投来目光。 李尘风看着恳求模样的金小曦,伸手在小脸上捏了一把,松气道:“你喜欢就收啊,这种事还问我干嘛。” “让你认这个师妹,我若不在了,她就交给你了!”顾老头道。 李尘风听的莫名其妙,总觉得话中有话,但又抓不住其中玄机。 “师兄。” 一句话语将李尘风从思索中拉了回来,看着甜甜笑容的女孩开口应下,他今日多了个师妹。 “师兄都叫了,你岂能不给些见面礼。”顾老头嘀咕道。 李尘风哪能不知老头的意思,心中意念,一缕剑火出现在指中,摇曳身姿像极了活物。 顾老头制止了要点在金小曦腹部的剑火,开口道:“这一点哪够,最起码五缕!” 看着狮子大开口的老头,李尘风差点瞪直了言,并非他吝啬,只是怕如此多的剑种,年龄本就尚小的孩子,身体承受不住。 不解神色的李尘风看向老头,看其无碍的表情后,还是放不下心来。 如此的僵持,让原本等待的金小曦泪眼汪汪,原本掀起的衣服,也是轻放下来,一脸的失落之色。 如此表情动作,自让李尘风看在眼里,轻揉了一下女孩脑袋,解释道:“师兄是怕你年龄太小,身体吃不住如此剑种,并不是吝啬小气。” 将话语听进心里的金小曦,将之前的阴郁一扫为空,抬起小脸漏齿一笑,“没事的师兄,我不怕。”说完将衣服掀起,看着李尘风期待无比。 都已如此,李尘风自然不会拒绝,视线看向老头,看其点头后,也只好狠下心来,举起手掌化作五爪状态,五道剑火而出。 五指剑火对准金小曦腹部,四上一下轻触,本在指上的剑火,触及皮肤慎入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以为火焰烫人的金小曦,未感受到那期待的疼痛感,甚至一瞬间无影无踪,有些出乎意料。 “疼吗?”李尘风开口问道。 金小曦摇头。 结果真如老头所讲,并不会出现问题,甚至让他都有些难以理解,本想询问顾老头一二,得看到完全闭口不谈的模样,相必问不出话来,自己的小师妹应该并不简单。 第一百零一章 带棺前来 看流程行完,担心不已的金雪雅走向前来,蹲下身子手掌忍不住放在妹妹的腹部,看不到任何灼伤,甚至跟往常一样。 带有求助神色的她将视线投向李尘风,希望能有所解答。 看着疑问颇多的眼神,李尘风自然细心解释,将来龙去脉说的清楚。 听到日后成就如此宏伟,那双充满喜悦的眸子夹杂着更多担忧,金小曦始终是个女孩子,她又怎么放心的下,江湖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看到金雪雅满是心事的模样,李尘风并未直接开口相劝,手指轻弹了女孩额头,故作严厉道:“你为什么要学武?” 金小曦不满的揉着脑门,抬头看着正在挤眉弄眼的男子,了然道:“我想当女侠!” “那你为什么当女侠?”李尘风故意追问道。 “为了以后保护姐姐,日后姐姐开酒楼,我当女侠,就能赚很多很多银子,不怕坏人欺负,更不怕吃不饱穿不暖了。” 听到这番话的女子,将其紧紧抱在怀里,眼眶中若隐若现的泪水,能看出她有多暖心,多在乎。 姐妹俩分开,同时望向改变了她们命运的男子,一个眼神兴奋雀跃不已,一个心有感激依旧能看出担忧之色。 “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敢伤她分毫。”李尘风对担忧女子说道,同时也算下了保票。 “谢谢李大哥!”金雪雅由心而发。 身后的母女俩自是将先前的一幕看的清楚,那离奇的火焰更是开了眼界,那跃跃欲试的渴望感,自是被李尘风看在眼里。 刚欲开口的母子俩,被顾老头打断,“你儿子不适合练武,不管体质还是根骨都达不到要求,强行走这条路,也不过是碌碌无为罢了。” 看着失望无比的母子俩,李尘风心里也有些不自在,顾老头的话自然不会是假话。 张秀秀收起失望神色,未说任何话语,同样如此的田林咧嘴一笑,将烦恼抛却一旁,未放在心上。 金小曦比较懂事,主动搭话,很快两个孩子闹在一起。 看着很快忘喜忘忧的两人,众人也放开了心思,羡慕起烦恼来的快,走的也快的天真年纪。 …… 晌午的太阳,在冬天多风的季节里,没了那份冬日里渴望的灼热感。 镇口十几名彪形大汉,拉着十口棺材而来,当马车踏入镇子后,原本闲散的妇人娘子,皆都侧目观看,她们哪里认不出这些杀千刀的,带走他们丈夫家人的,正是这群人。 当——当——当—— 领头的汉子敲响手中的铜锣,等所有人聚集后,对着众人喊道:“今个大爷来不招工,也不发赏。”说道一半的话停顿,扫向在场诸多妇人的胸脯,“是来开荤顺便杀几个人!” 话音落下手中铜锣摔在地上,溅起大片尘土,甚至刺耳的破锣之声,身子更是扑向离他最近的妇女。 饿狼扑食的骇人场面,顿时吓得众人落荒而逃,尤其是刺耳的撕扯声夹杂着惨叫,让逃命的众人更加拼命。 除去赶车的五人,剩下十人在人群中肆意妄为,地上很快有了十几具尸体,皆都衣衫不整,死相凄惨。 十人舔舔嘴唇,一脸意犹未尽之色,看着完全消失的女人们,挨家挨户上门搜索,身后马车跟其身后,缓慢前行。 听到铜锣声响的李尘风,本等麻烦上门时,听到了外面的外面吵杂的脚步声,还有凄惨的哭叫声,推门而出便看到不少女人朝镇尾而逃,一片狼藉之色。 大片灰尘的巷子还未尘埃落定,身后出现十道人影,亦有马车驱赶的声响。 等灰尘散去,才看清十个体型壮硕的汉子,甚至身上还挂着奄奄一息的女子,有的一丝不挂毫无意识,有的气力全无半推半就。 十人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男子后,停下了脚步,将身上女子随意扔在地上,打量着杀气冲天的男人,身后的马车也是戛然而止。 “呦,没想到镇上还有男人,小子晚上不会是挨家挨户去吃,大爷我今天告诉你,这镇上的母狗,只能由我们玩弄,其他人碰了就得死!” 李尘风愤怒到极点,迈步而出瞬间来到喊话之人身前,单掌拍在男人脸上,只听咔嚓声响起,夹杂着连续的摩擦声,男人的面容转到了后背,还是先前的开口模样,不同的是没了气息。 李尘风未理会其他男人,将地上女子抱起放在一侧,本在门口观战的几人急忙上前,背回屋内。 “把人放了,她们活你们也活,她们死也跟着去吧。”李尘风言语冰冷道。 面对出手迅速的男人,此番言论更像刀口搁置脖颈一样,随时都会死亡,可如此依旧未照做,若是违背命令,也是难逃一死。 看着逐渐将身上女子放下的动作,李尘风还未松气,本应该活着的女人们,皆都躺在地上,脖颈上的血液肆意而出,裸露的尸体在地上抽搐,本就寒冷的躯体,僵硬的更快了些。 看你的手中皆拿着匕首的九人,李尘风勃然大怒,他的一时大意,竟害了众女性命,寒风吹过,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有些刺鼻的愤怒感! 拳头都已经握的发青的李尘风,缓慢向前,在众人眼中,比先前的迅速攻势来的更加危险,尤其那双清冷的眸子,让他们有些不寒而栗的惊悚感,甚至有人忍不住往后撤步。 有些受不了如此气氛的汉子,端起匕首朝着男子刺去,只奔黑衣男子腹部。看着毫不防守,甚至快要捅入的匕首,汉子忍不住咧嘴而笑。 可他抬头看见的依旧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只不过那双眸子中,看死人一样的看向自己。紧接着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低头去看,原本引以为豪的粗壮手臂整个折断,甚至小臂上的骨头破骨而出,那破裂骨尖中甚至能看到骨髓,如此惊恐的手臂未让他嚎叫,喉咙间清凉无比,手臂上凸出的骨尖扎穿了自己的喉咙,鲜血顺着手臂留下,倒在地上。 看着倒地死亡的同伴,逐渐靠近的男人,像极了死亡的倒数时辰。 面对已经出现在身前的男子,第二个汉子只好拼命一搏,举匕向前猛刺。 李尘风轻摆头颅,躲过如此单一的招式,依旧前行的身体,肩头更好担在那人手臂之上,右手迅速出击,扣住已经伸直的手臂,往后使劲推出,整只臂骨顺势而出,大力旋转断骨声响起,本平行臂骨插在男人的脑后。 剩下之人吸了一口冷气,牙齿都在发颤,两人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氛围,不等杀神到来,率先而出想拼出一条活路。 对于一前一后袭来的两人,双掌凝指夹住了袭来的匕首,剑气凝聚折断了手中匕首。 两人见此还不死心,一人从背后搂住李尘风,另一人丢掉手中匕首,岔开双指直对双目而去。 李尘风护体剑气而出,将身后之人穿了无数的窟窿,随后脚步轻转,到其身后单手按住头颅,接下了他同伴的招式,那对指头直接插入双目中。 本就奄奄一息的汉子,眼窝中戳进的手指,仅是闷哼一声,便断了气。 看着同伴死在自己手中的男人,本想果断缩手,可手臂却迟迟没有动静,等感受到手臂的清凉感,才看到血喷如柱的断臂,忍不住跪在地上痛苦哀嚎。 已经行至身后的李尘风,将先前折断的匕首,向后随意掷出,恰好镶入男子头颅,整根莫入不漏分毫。 戛然而止的惨叫声,让仅剩的六人回过神来,寒风而过,同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本不惧血的众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人心胡同 此次行动就是接下了死命令,要不拿回黑衣男子的人头,要不提回自己的人头,都送送命的选择,一开始并未当回事,十人收拾一人,难道还能阴沟里反船不成,甚至心底略有些不服气,在行到镇上更是肆意妄为,发泄心中无限的怒气。 然而黑衣男子出现开始,全是单方面的杀戮,根本没给他们反驳的时间,甚至那些残忍的手段和悲惨的死相,更让他们心境崩溃,生出逃离感,尤其男子缓慢前行的身体,背后甚至生成一副恐怖的魔鬼,獠牙利齿,吃人头喝脖血,让他们最后的防线完全崩溃。 “啊——快跑,快跑~” 其中众人再也受不了如此氛围,那屠戮的恶魔,更让其心底崩溃,索性不再理会什么命令,一股脑的朝后奔去。 其他人冷汗直冒,见同伴落荒而逃,本还犹豫拒绝的想法,也有了松动,不再僵硬等死,跟上逃走人的步子,朝镇口而去。 除去依旧停留在原地的五辆拉棺马车,和地上死去的尸体,就只剩李尘风独自前行。 感受到冰冷视线的拉车人,身体如同置身冰窟,那让他们不寒而栗的压迫感,更是口干舌燥,冷汗直冒,在男子逐渐靠近后,拉车几人立马下地,直接跪在地上,头颅埋的很低。 “公子,我等只是个拉车的下人,从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今日拉棺来此,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公子网开一面。”为首的拉车马夫道。 李尘风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本就颤动的身体更抖的明显,在抚摸车上棺材后,纵身一跃跳上房顶,朝镇口而去。 感受到消失的莫大压迫,跪地求饶的马夫感受不到动静后,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等发现那黑衣男子不见,这才招呼起身,做起来此的本身工作。 地上的四具尸体鲜明的躺在地上,本就是冬天季节,那些尸体僵硬的结实,当伸手抬尸那粘稠冰凉的血液,让几人着实恶心一把,小心翼翼将尸体装进棺材后,驾着马车往镇口而去。 镇子街道上一片狼藉,争先抢后奔命而逃的六人,扬起大片灰尘,本就杂乱不堪的街道,如此像极了渺无人烟的残破镇子。 看着愈发接近的镇口,几人心中有了生机的希望,奔在最前头的汉子,本该迈着大步的身子,徒然降低,莫名奇妙的他甩出去几米远,趴在地上有些不明所以。 等他想要奋力起身,双腿失去知觉,没有任何动作,紧张无比回身观望,才看到切口整齐的大腿,陪伴自己多年的小腿,正安稳的站在原地。 后方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瞭望的汉子,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自觉的掏出硌在胸口的物件,惊叫一声,拖着屁股往后爬行。 看着那截小腿,甚至前处已经感知到疼痛的汉子冷汗直冒,惊恐的打量起四周。 嗖—— 一道人影落在断腿之人周身,看着停在原地的众人,本凄惨悲叫的汉子吓得闭上了嘴巴,举起颤抖的双手,奋力朝镇外爬去。 未在意徒手爬行的汉子,李尘风仅是朝剩余人而去,还如先前一样缓慢而行。每一次脚步落下,他人的心脏也会随之一颤,本该生机勃勃的眼神中,也多了不少死起。 “啊,我受不了了!”话音伴随着滋滋声落下,原本架在脖上的匕首掉在地上,鲜血喷出,身体赫然倒地,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剩余四人看着自杀而亡的同伴,总算找到了一丝归属感,头一次觉的死在自己手中,是多么幸福的事,手中匕首开始跃跃欲试。 可他们忘了,那嗜血的阎王又怎么那么轻易让他们去死,一束白芒而过,本该刺进胸膛或者脖颈的匕首,硬生而碎,连完整的短刃都未留给他们。 看着一地的铁碎,和逐渐靠近的男人,眼中本燃起的解脱感又是死灰复燃,失去理智的两人奋不顾身的朝其奔来,赤红的眼珠,口水肆意的大口,朝着将他们逼到绝境的罪魁祸首而去。 面对如疯狗一般跃起的两人,李尘风未躲闪身体,双手伸出五指成抓,抓在了身体还行在半空两人的头颅上,五指发力,将手指略微卡在头骨。 头骨被开窟窿的疼痛感,并未让让两人痛苦呻吟,反倒愈发疯狂,满脸鲜血披头散发的模样,像极了食人的疯子。 掐住两人头骨的李尘风,并不打算收手,看着依旧在四处抓扯的手爪,心中更是厌烦到了极致,抽出手掌后,五指凝指快速切出八剑。本脱开束缚的两人作势要咬,那逐渐失去平衡的身子,离男子只有一尺一遥,便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剩余两人看着被削成人棍的同伴,最后的防线也是崩溃,头脑空白的跪在地上,满地的骚臭味和木讷的痴呆样,诠释了两人的悲惨收场,可并没有结束,地上甩的极长的血液,才是两人最后的归宿。 失去双脚奋力奋力爬行的汉子,失血过多让他本该红润的面庞,显得苍白无力,尤其凹陷的眼窝和平白的嘴唇,有了命尽之人的模样。感受到背后逐渐赶紧的脚步声,让精疲力尽的汉子,挤出剩余气力加快前行,等到身后血轨拖行数十米,瞪大眼睛的汉子,才没了动静。 看着都已死去的罪魁祸首,李尘风抬头看天,呼啸的寒风而过,吹起身上衣袍,那扰人视线的长发,更衬的他忧伤悲凉的。 等拉棺的马车缓慢而来,李尘风才收回情绪,朝镇内而回。看着依旧先前无情模样的黑衣男子,车夫们都低下头颅,不敢与其对视。在擦肩而过之时,那收命阎王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让几人吓出一身冷汗。 “回去告诉那人,我会去找她的!”马车而过,脚步未停,直至消失在远处。 等人完全走远,车夫才敢下马做事,看着如先前死状的汉子,连他们都忍不住叹息几声。虽本就是为非作歹的恶人,可最后却死的这般凄惨,实在分不明白谁才是真的恶人,如今世道混口饭吃,做个人如何困难! 回到住处的李尘风,看到远门前聚集的人群,眉头皱起,还未开口借道。有些瞧见他身影的妇人,主动让出路来,最后直接让出一条进屋的路。 缓慢而行的李尘风,看着望向他带有恐惧的神色,不由的自嘲而笑,在踏进院门后,转过身子视线扫过,让原本想上前的众人,吓住了脚步,一时间惊恐着望向他。 “都散了吧!人都已经死了!”李尘风严声道。 感受到冰冷的话语,在众人耳中更像是斥责之音,看过男子血腥场面的她们,那还有胆子继续留下,皆都迈大步子落荒而逃,像极了一开始的奔逃景象。 看着四散而逃的众人,李尘风眼神略带失望,轻手关闭院门,撇除一切情绪后,才往屋内而去。 屋内依旧是那些人,多出的是唯一幸存下来的女子,有所区别的也仅是穿上了衣衫。 女子见到李尘风踏门而来,本无彩的眸子爆发出咒怨,发了疯似的扑起,直奔他而来。 在躲开袭击后,女子并未收手,依旧重蹈覆辙,好带众人眼疾手快将其拦了下来。 看着愤怒无比甚至带有仇恨的女子,李尘风难以理解,有些不知所搓的无力感。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玷污,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女子歇斯底里的喊到,甚至有些癫狂之色。 第一百零三章 丑态 沉默无比的压抑气氛,只剩下女子的癫狂嘶吼,那句句诛心的话语,时时刻刻的捅着李尘风的底线,他沉默了。 面对女子的癫狂,两个孩子有些害怕,身子主动往亲人身边挪步。 金雪雅轻抚妹妹的脑袋,眼神略带担心的看向场中一言不发的男子。 禁闭没有多久的院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哐当的巨响声根本不像正常的开门声,大片妇人冲进院子,手中无不拿着平日里过日子的铁器,脸上少有的勇气,比之前的逃窜奔命,要好看的多。 李尘风走向院子,身体站在众人跟前,并无恐惧的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将那姑娘还给我们?”为首拿着菜刀的妇人道。 有人开口讲话,后面人皆都大了胆子,场面瞬间七嘴八舌。 “一看你就不是好东西。” “对对对,肯定是一伙的。” “你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畜生,把人交出来!” “交出来!” 甚至后面越喊越起劲,身体跃跃欲试将李尘风围了起来,不知是谁起头,其余人皆都举起手中家伙,上前围打。 一股罡气爆发开来,原本紧实的圈子无限放大,欺身上前的妇人,皆都激荡而出,甩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人跌在院墙上,原本吵杂无比的喊骂声,变成呻吟一片。 房屋内癫狂的女子,挣脱束缚直奔李尘风而来,更是捡起了地上的菜刀,只逼面门而去。 在她以为要得手之际,脸上的残忍怒意也是戛然而止,手中的菜刀更被扔在地上,双手拼命的掰扯脖子上的大手,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畏惧,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死亡。 面对女子快要窒息而亡的样子,李尘风仍未松开手掌,那冰冷入骨的模样,比先前杀人时更加记忆犹新,甚至屋内观望的孩子,更是不敢再看。 “够了!到此为止吧!”顾老头的声音传出,制止了接下来要发生的惨剧。 李尘风松开手掌,快要窒息而亡的女子,无力的跌倒在地,贪婪的吸着空气,连呛出的口水,都毫不在乎! “都滚吧,在我没改决定之前,赶紧离开这里!”李尘风视线扫过众人,沉声道。 本就无碍的众人那还敢撒泼耍横,皆都落荒而逃,就连院墙上的妇女,直接跳下院墙奔命而去。几个与地上女子相识的人,驾起肩膀逃出院门,一瞬间热闹无比的院子,除去依旧呼啸的寒风,冷清无比。 重新回到房屋后,身子靠前的母女俩忍不住后退两步。 对于如此明显动作,李尘风心中苦笑不已,心头更像堵上了巨石,难受异常。 金雪雅与范维生叹息一声,不知道为何安慰心中不快的男人,只能默默地站其身旁,希望能让他好受一些。 金小曦未远离身子,主动上前牵住手掌,“师兄,不碍事的,等我有本事了一定把她们都杀了!好让你不难受!” 面对语出惊人的小师妹,李尘风微笑摇头,轻揉其脑袋,一脸宠溺模样。 本在内屋的顾老头,举着葫芦而出,伸手在戾气冲天的女孩头上,敲了一记板栗,语重心长道:“我怎么收了你们两个,日后我怕是死了都睡不安稳,整日被人谩骂了。” 金小曦轻吐舌头,顽皮无比! 说完身体率先而出,行至院子,等发现无人跟上后,气愤回头,“还不走,等着人家撵啊!” 金小曦拉起姐姐朝院外而去,直奔门前马车,等行出门槛后,还不忘回身对着不舍的男孩,摆出厌烦的表情。 文人始终是文人,最后离去的范维生,轻叹一声,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母子俩,最后闭门而去。 早在马车上早早等候的李尘风,还未驱绳驾马,手中马绳就已被他人接过,略带疑惑神色的他,看着一脸关心的男人,会心一笑,主动进了马厢内,也许他是要好好歇一歇了。 本就在最镇尾的位置,出镇子倒是不需要走太多路,更免去了镇上的闲言碎语。依旧有些注视到马车的人,皆都朝其吐两口唾沫,抒发内心杂乱的仇恨感。 拉有十具棺椁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矿洞后的宅门前,轻推院门后,小心翼翼的将棺材抬到院内,哪怕是放置在地,都是先由脚裸垫底,生怕弄出一点纰漏。 一连十幅棺材都抬进院子后,马夫皆退门而出,轻关院门而去。 不久后,院内房门打开,今日精心打扮一番的红衣女子,更加妖娆魅惑,尤其是裸露的雪白锁骨,若是有男人在场,怕早已被迷的神魂颠倒,甘愿做那玉足红绣下的一抹尘埃。 红衣女子看着依次排序的棺材,手掌忍不住来回抚摸,眼神中夹杂着期盼已久的渴望感。红袖挥扫而出,十具棺盖皆被掀飞,离奇的安稳着地,并未发出声响。 迫不及待上前的身子,看到棺内血腥无比,死相凄惨的尸体后,有些兴奋之感,原本妖娆的脸庞,更加妩媚动人,眼神迷离的看完所有尸体,身上红衣早已湿透,完全贴实酮体之上。最后更是瘫软在地,欲罢不能! 敲门声响起,红衣女子未曾起身,依旧香汗淋漓的坐在地上,轻拍手掌后,院门随声而开,去而复返的马夫,不敢抬头四周观望,跪在地上开口道:“大人,那男子让我带一句话。” “哦,什么话?” 听到让他意乱情迷的软语,马夫木讷的抬起额头,满眼情欲的呢喃道:“他说会来找你的!” 红衣女子未开口作答,只是对其勾了勾手指,完全坠入色欲的马夫,饥渴的爬向前去,当闻道女子身上的味道后,更是口水肆意。 “想不想拥有我?”红衣女子手掌在马夫脸上轻抚,对其脸上吐露一口香气。 马夫完全沉浸在女子香汗淋漓的味道中,那赤红无比的双眼,恨不得马上扑到女子身上。 “可是你这种男人不配!”女子话音变厉,原本抚在脸颊的手掌,直转马夫脖颈,手掌穿透而过! 马夫一脸的不可思议,口中更是渗出鲜血,流到女子胳膊上,抽回手掌后,鲜血如泉水喷涌,溅了女子一身,让本是红色的衣衫,更加鲜红异常。 依旧侧坐在地上的女子,举起沾满鲜血的手掌,透过阳光不少滑落的血珠,像极了血红的宝珠。 轻舔手掌上的鲜血后,女子全身红潮一片,呻销魂道:“我第一个好奇的男人,你一定要来找我!我等你!” 一路上马车的氛围有些沉默,除去独自在外驱使马车必定寡言的马夫,车内应该欢声一片才对。 金小曦眼下倒是格外的乖巧,依靠在姐姐身侧,双眼在两个男人身上,来回挪动。 “你觉得我不该阻止你?”顾老头率先开口道。 “你此行北上到底有什么目的?”李尘风也问道。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面对相互的提问,都没有回答。 “你觉得委屈?”顾老头又问。 “没有!”李尘风回答。 “那你又可曾愤怒?” “是!” “如何去做我不会教你,以后更不会拦你,但有件事你必须要做。”顾老头道。 “我知道,今晚也会去做,始终二字有个开始,也要有个结束!”李尘风掀开门帘一角道。 镇尾处,母子俩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眼神中夹杂了难言之色,尤其是小男孩不舍的神色,比略带掩饰的女人更加明显。 一百零四章 因果 冬日天短,熬过了耐人寻味的下午,本想围绕镇子转一圈的马车,无奈的停靠在山路上,驾车的男人实在没辙后,掀开联系打断了车内的闲聊,略带尴尬的挠挠头,一脸苦逼模样。 “老范怎么了?”李尘风看着卷起门帘不言不语的男人道。 “那个…找不到路了…”范维生尴尬道。 李尘风踏出马厢,看着周围漆黑无比山路,还真找不到任何入眼球的建筑,真是应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俗话。 “老范啊老范,一把年纪了怎么连车都赶不好?”李尘风调侃道。 面对款款而来的调侃,范维生尴尬的神情中又夹杂了一些苦笑,无奈着指着拉车的“一只耳”道:“这马倔得很,一路上从不听我驱使,本以为是认路的神马,就随它去了,那曾想等我反应过来就到这深山中了。” 得,原来是自个黑马惹得麻烦,李尘风实在不知道该怪谁好了,一个敢拉一个敢信。 “今晚是走不了了,吃吃苦在这凑合过夜吧。”李尘风道。 范维生无奈点头,他一时疏忽受罪也得忍着了。 在将马车找了处隔风的山凹后,李尘风拍了拍失神的男人,一同进来马车。 看着犯错误一样蹲在角落的男人,李尘风故意用脚踢了踢,示意并无大碍。 “老范如此更好,正好今晚让我歇歇,不用去做着杀人放火的勾当,全当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了。”李尘风道。 “当真?范维生迫切道。 “行了,懒就懒吧,说这么多借口干嘛,铁定是商量好的,一个不想去,一个赶错车。”顾老头不屑道。 “老头,你啥意思,小心我削你!”李尘风说罢,故意撸起袖子。 看着两个活宝又恢复如常,范维生自责的神情也缓和不少。 略微吃了一些剩下的干粮后,正好容纳五人的马厢,也是暖和了些。看着紧紧相拥的姐妹俩,李尘风将自己厚袍解下,披在姐妹俩身上。 看着突然披在身上的袍子,金小曦甜甜一笑,依旧趴在姐姐怀里。 金雪雅本要开口拒绝,见其摇头嘘声模样,只好虚心接受一番好意。 解下衣袍感受到寒冷的李尘风,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不是那种刺骨寒冷,也是凉飕飕的冰凉感。 “吐纳天地,气运丹田,冲置心海,行至全身!”顾老头自言自语道。 李尘风哪能不晓得是在教自己,盘腿而坐,照着老头的说法运行,鼻息吐纳感受周围天地,将剑气运行到丹田,随后逐渐扩张,由丹田行至心脏,最后运行到大脑之中,最后扩散全身。 在成功后,一身寒意驱逐出身体,感受不到肆意妄为的寒冷,浑身暖洋洋的,异常舒畅。 金小曦爬出温暖窝,学着模样打坐运功,尤其是先前口诀,更是记得滚瓜烂熟。 无奈冷的有些发抖后,也领悟不了窍门发觉,略带苦恼的小眼神求助于老头子。 “帮你师妹一把。”顾老头道。 李尘风睁开双眼,看着双眼渴望的小师妹,示意她姿势做好,闭目运行口诀。 没等那张丧气的小脸再皱眉,手指轻弹脑门,一道剑气冲其身体之内,引领着她如何运行,直至催生了体内原本留下的五道剑种,生根发芽逐渐漫延。 收回剑气后,看着完全入定的小师妹,李尘风面带惊讶,实在想不明白,刚放入没多久的剑种,竟自己脱离束缚,开始生根发芽,虽依旧有些亲近感,可始终变了模样,不再像自己的剑气。 百思不得其解后,带着询问的眼光望向老头,希望能得到一些答案。 顾老头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看到那询问意味的眸子,并未透露一言半语,仅是摇头装傻,概不透漏分毫。 李尘风看其模样,气的咬牙切齿,自然知道老头铁定知道缘由,想起收徒时的探问,相必早就有了歪心思,这铁算盘打的真是响啊。 不再搭理老头的算盘心思,闭目养神开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是有些寒冷的车厢,也开始暖和起来。 本是手脚冰凉的范维生,竟感受不到凉意,尤其越靠近两人,身体就越暖和,看着盘坐的两人,连连称奇。 矿洞后的宅院内,梳洗打扮后的红衣女子,等情人般的坐在院子内,魅惑双眼充满了期待感。 寒夜明月,撒在一身红衣上,格外的妖娆神秘,今晚除去矿场内,周身的守卫下属,皆都驱散离去,只留给他一场单独的“约会!” 月挂天空,随着寒夜消逝逐渐偏移,等月影透明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缓慢升起的光辉,苦等一夜的女子,脸色并不好看,日出暖阳撒在红衣后,女子站起做了一夜的身子,愤怒无比! “来人!”看其轻音细雨,可亦是传入驱散在四周下属的耳内,全都极速二回。 “大人!有个吩咐?”十几名黑衣下属,头带斗笠背挂长刀恭声道。 “去镇上找一个黑衣男子,抓他回来,要是不从直接杀了!”红衣女子清冷道。 “是!”话音落下,原本跪在地上的身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时辰后,十几人陆续而回,恭敬的跪在女子身前。 看着空手而归的众人,红衣女子勃然大怒,手掌对准身前一人,将其隔空吸其,单掌变爪掐其脖颈之上,沉声道:“人呢?” 从未见过大人如此失态的黑衣人,见其呼吸困难的同伴,急忙出口道:“大人,那人已不在镇子,昨日就已走了!” 听其结果的红衣女子松开手掌,命悬一线的黑衣人,摔在地上大口喘息,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不可能,不可能,他说要来找我的,你们是不是骗我!”红衣女子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最后一句几乎怒吼而出,让身心恐惧的众人愈发颤抖。 “大人,属下所言属实,那人确实走了,但…其中应该有着其他原因。” “什么?”红衣女子对于答案非常痴迷,急迫道。 “昨日此人出手后,获救之人不但不感激,反倒群起围攻,闲言蜚语相必更是不少,离去或多或少与此有些牵连。”黑衣人幸灾乐祸道。 刚说完的黑衣人,只觉得身体徒然发冷,浑身汗毛树立而起,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红衣女子掐在手中。 “你没资格幸灾乐祸!” 女子说完五指发力,手指硬生生掐进黑衣人脖子,挣扎无果的黑衣人伸直双腿后,瘫痪的身子被扔在地上,死不瞑目。 看着一瞬间死去的同伴,其余众人皆不敢口出言语,尤其那淌在地上鲜血,更让他们心有忌惮。 “把镇上的人都杀了,一个不留!”红衣女子未在意手上的鲜血,推门而入。 女子离开后,院内的无形压力才彻底散去,看着莫名其妙死去的同伴,更是将仇恨算到了那男子与镇民头上,扛起已经死透的尸体后,消失在宅院内。 张秀秀今日早早起来,对于昨日的情形,让她心底不太舒服,对于李公子离去的眼神,每当想起都让她惭愧不已,昨夜几乎未眠的她,更是做出了决定。 “娘,我们大清早的这是要去哪啊?”小田林看着拉着自己往镇外去的母亲道。 小田林看着母亲愁容的面庞,自然明白心苦难言,昨日李公子等人离去后,他们家更是受到了特殊的照顾。甚至那些长舌头的婆娘,骂人的难听程度,让他都为母亲难受。 “去个新地方,重新生活,赚钱供你上学,这样才会有出息。” 张秀秀见儿子并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出奇的淡然与乖巧,甚至让她已经编好的谎言都没有用上。只是她不知道,那夜的谈话,生性调皮的孩子又怎会不偷听呢。 至于男孩长大,本就是一夜的事情! 第一百零五章 闯洞 母子俩从镇尾离开一炷香后,十几名黑衣人来到镇口,自动分成两波,将镇子前后路口都堵了个实在。 驱赶羊群的头批大刀,在镇口肆意杀戮,本该清净时分的时辰,却格外吵杂,尤其那绝望的惨叫声,更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单方面屠杀的黑衣人,镇民向村镇尾而去,想要逃出镇子换一条生路。 大片人群冲向镇尾,等看到等候在镇尾的黑衣人,皆露出绝望神色,可生死抉择,自然不会有人选择死亡,面对明晃晃的大刀,依旧拼命往外冲去,想换取一丝生机。 黑衣人看着涌来的镇民,五指中夹杂的暗器,任意射出,本就没有武艺傍身的镇民,哪能躲过极速射来的暗器,皆都逐浪倒地。 黑衣人前后夹击,手中暗器不停发射,围绕在中间的镇民,只能不甘的惨叫,直至最后一人倒在地上,那躯体夹杂的尸堆,已是血流成河,无一活口。 清理完毕的黑衣人,未搭理满地的尸体,身形消失在原地,除去哭泣的北风,还有逐渐僵硬的尸体,整片镇子才有没有任何动静,寂静且安详,再也没有争论与辱骂。 清早醒来的师兄妹,一阵舒坦之意,尤其是跟着沾光的其他人,亦是伸直腰杆,身心愉悦。 在山林中抓到一头野猪的李尘风,可算乐开了花,总算有了开荤的好食材。 打发完早餐的众人,开始上车赶路,当然这次自是李尘风赶车,那个害怕赶错路的男人,咧嘴进到马车,不问行程。 昨日一行偏离了出不少轨迹,此行目的虽说是向北,可还有事并未做完,要不是昨日错开距离,今日应该重新启程,如此也好全当调养修身,以待备战! 马车行到晌午后,远处隐约看到了之前的镇子,李尘风并未将马车驶入,依旧绕过镇子,兜圈而行,寻找镇子外不远的矿洞。 绕圈本就费事,况且周围又是山路,蜿蜒曲折,从镇上走半个小时的路程,绕路却花了三个时辰,加上山路难行,本是石子的道路更是颠的几人屁股开花,等完全停车后,皆都出厢活动。 看着不远处的镇口,李尘风干脆别过视线,再稍微休息后,催促众人上车,去寻找不远的矿洞。 如今脱离山路,倒没了痛不欲生的晃动感,屁股算是保住了,在西行十多里后,马车停下了去路。 “干嘛的?”拦路的汉子询问道。 看着拦住去路的两人,李尘风并没有动手,仅是换了副脸色,笑道:“赶路的,一时间迷了方向,不知道天水怎么走!” “去去去,天水在北这是正西,赶紧滚,不然小爷我废了你。”其中一人抽出腰刀,摆弄道。 面对如此架势的李尘风,装出一副害怕神情,陪笑着驾马转头,朝回而去。 范维生露出头来,回头看了眼拉远的两人,开口道:“找到了?” 李尘风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我能从两人身上感受到血腥味,怕是死在他们手里的无辜人,也不再少数了。” “那我们?”范维生道。 “暂且先离开,既然知道了地方,晚上再行动也不迟,况且白天太显眼,晚上还好行动不漏踪迹!”李尘风轻抖马绳,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夜幕很快降临,寒风也冷了许多,略微偏远的挡风地带,一辆马车停靠在内。 “李兄弟,你自己去行吗?”范维生道。 男子翻了翻白眼,故意调侃道:“难道你跟我去啊。” “我就算了,不说没有武艺傍身,去了更成了累赘。” “那不就成了。”李尘风道。 “师兄,我陪你去。”女孩举起双手,跃跃欲试道。 “你就在这等我回来把。”说完还不忘在女孩剑颊轻捏一把。 众人看着离开马车,几个踊跃消失在夜幕中的男人,心有担忧。 “放心吧,除去那些实力高的离谱的老怪物,没有人能杀了他,就算不敌逃走应该能做到。”顾老头凝视着黑夜深处道。 连续纵跃而行的李尘风,略微停了停身子,稍微稳定气力后,又是纵身跃起继续行路,此时才知道拥有一把长剑的重要性,不说打架拉风,最重要的是能御剑而行啊,比起如今上蹿下跳的体力活,可轻松多了。 行进数里后,身形轻巧的落在一块石头上,白日里挡路的汉子,也是换了面孔,想必换班去了。 单脚轻点,身体瞬间而动,落在了汉子身后,手掌扶住头颅大力扭扯,咯嘣一声,汉子头颅旋转一圈,无力的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李尘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凭借着微弱的声响,能看到深处而去的人影。 深入而去的李尘风停下脚步,讲述中的宅院赫然出现在眼前,知道算是来对了地方,并未急着上门讨教,反倒是在宅院四周寻找起来,果然在宅院的后方,黑黝黝的洞口格外眨眼,像极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口。 身形轻纵一跃,瞬间冲进矿洞中,在其进入洞口的同时,隐藏在洞口周围的黑衣人,逐渐浮现出身形。 “有人暗闯矿洞。” “不急,你去通知大人,我等去会会他,相必单刀赴会之人,定不会寻常到哪去。” 为首的黑衣人说完,带人进入矿洞,剩余之人便宅院而去,禀告大人! 进入矿洞的李尘风不知晓行踪暴露,此时此刻完全被眼前的场面震撼,之前虽已听过一遍,可眼见为实却又是另一种光彩。 看着断壁处的深坑,那通明的火把,已能看清若隐若现的尸体,未来的及迈下石梯,脚步声响起,李尘风身形急忙躲避起来。 “阁下,不用躲了,此来就是抓你的。” 听到自己行踪已露,惊讶之余的李尘风,干脆踏出身子,站在众人身前,针锋相对。 看着熟悉打扮黑衣斗笠甚至长刀,让其想起了之前遇到过的杀手,都是如此固定打扮。 “你们是杀手组织的人?”李尘风问道。 直接了当的话语,让本盯着眼前黑衣男子的众人,一时间瞪直了眼,本以为是实力平平的年轻人,没想到既然认出他们身份,这年轻人身份并不简单。 “小兄弟,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如此更留不住你了。” 李尘风面对黑衣人有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心底甚至生出心悸感,如果之前面对最难的敌人是棘手,那么眼下还要加上两倍,性命堪忧。 看清局势的李尘风,单脚跺地震起数十块小石子扫向众人,甚至能听见破空的嗖嗖声,而他的身形亦是跟在其后,想要趁机逃出。 面对袭来的漫天石子,黑衣人皆不畏惧,抽刀抵挡而来,甚至能听到“铛铛铛”的撞击声。 李尘风身体腾空而起,看着抵挡石子的众人露出笑意,未等他得意连连,数道刀罡冲天而起,直奔躯体而来。 感受到威力颇大的刀罡,心中涌出骇然之色,哪怕剑气护体的他,不被分尸内脏也会震伤,如此不划算的事,聪明人自不会去做。 随后手掌充盈剑气,五指变爪,抓进石壁之内,让原本滞空的身体,接力倒退,躲开了数人的刀罡,空翻几圈,落到了先前位置。 砰砰砰—— 本该斩在李尘风身上的刀罡,皆都斩在石墙上,原本凹凸不平的墙壁,更是留下数道切痕,声音更是由此而来。 看着纵横交错的刀痕,李尘风庆幸自己没有硬抗,否则如此威力巨大的招数,打在自己身上,怕也是个重伤的后果。 看来今晚注定有一场死斗了! 第一百零六章 六品高手 刀客对于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亦有不小的骇然之意,之前停滞半空的局势,一般人早被刀罡斩成尸块,可那一手插指如壁的功夫,可算用的炉火纯青。 “小子,外家功夫?”为首的黑衣人道。 刚幸免于难的李尘风,心中窝着一团无名的火,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最棘手只算上了红衣女子,那成想眼下十几个黑衣刀客,就已经逼的自己拿出看家本领,甚至还分不清真章,自己吃饱了撑得,非要回来嘚瑟,如今听什么都觉得呛火。 “关你屁事!”李尘风恼火道。 “哼,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等会将你削成木棍,看你怎么嘴硬。” 不等李尘风打口水仗,十几人提刀而来,尤其是周身气势,哪里还有着先前试探模样,围绕在周身的强大罡气,顺势缠绕刀上。 并不讲究江湖单挑的道义,十几人一齐劈刀而下,强大的刀罡直奔李尘风而去,刀罡划过墙壁,甚至留下数道切痕。 声势迅猛的罡气,让李尘风有些危机感,想起了芦苇荡孙衍的杀招,眼下威力只多不少,更是多达十几道。 眼下由不得多想,全身剑气运行极致,聚集手臂之上,右臂白芒一片,挥臂斩出,白芒剑气与刀罡相撞,两股能量爆炸开来,气浪翻腾无比。 李尘风被气浪震飞,直奔后面深坑而去,如此下去定会跌入巨坑。 强忍手臂疼痛,下腰将手掌拍在地面,剑气从掌中拍出,充当长剑减缓身体,等到完全停住时,离身后深坑仅有一步之差。 地上长长的沟壑一直连绵到李尘风手臂,甚至有血液顺着手臂流下,透过手掌渗入地面,依旧半蹲姿势的李尘风抬起脑袋,沉声道:“六品高手!” 阵容略零散的十几人,亦是打量着身份神秘的年轻人,先前的白芒分明就是剑气,虽年轻男子处于下风,可一人硬撼十几人之力,已经相当亮眼了,如今年纪就拥有如此精纯的剑气,想必背景定不会小了。 “不错,我们皆是六品武夫,说出你背后的势力,最多废你手脚,还能饶你一命!” 领头的黑衣刀客,自是知道眼下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所牵扯的背后势力不是自己能招惹的,留一条命也算给足了面子。 “啧啧,废话真多,先前你们组织的人,可没这般啰嗦,有本事命就拿去。”李尘风起身轻甩手臂,将手掌血液甩净。 “你见过我们组织人?看来今日你必须死了!” 李尘风轻笑,抬起手臂手指轻招,示意来吧。 黑衣人也不多费口舌,刀罡劈出,十几道罡气直奔李尘风而去。 看着先前架势的刀罡,依旧站在深坑边的李尘风,并未起招抵挡。就连出招的黑衣刀客都有些不解,难道知道不敌,故意寻死。 刀罡离身体仅有一步之遥,李尘风嘴角翘起,随后身体朝后倒去,刀罡擦着身体而过,斩在后方的石壁上。 伴随着震耳声响起,李尘风也跌入深坑,伴随着石子落地的吵杂声,听不清重物落地的沉闷声。 众黑衣刀客傻眼的看向坑边,本还气势磅礴的年轻男子,竟选择堕坑结束生命,实在让他们难以理解。 等他们一席人距离到坑边时,几个稍微好奇的黑衣人,探出向下望去,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直奔几人头颅,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本就毫无警惕的几人,被剑气透过脖子,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被剑气透体的几人,脖颈处出现切痕,头颅顺着切口滑落,掉在深坑之中,已经死透的身体更是一同跌入坑底。如今倒是听清了重物摔落的沉闷声。 剩下的黑衣刀客,戒备架势的望下望去,才看到单手插入墙壁的年轻男子,感受到投来的目光时,更是抬头一笑,随后跳进石壁的窗口,进入石梯之内。 “杀了他!”领头的黑衣刀客怒吼道。 接到号令,黑衣刀客皆进入石梯,直奔下方而去,大意酿成的悲剧,他们更想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依旧站在原地的黑衣人首领,感受到逐渐暗淡的视线,暗叫一声不好,也不再等候结果,跳下石梯朝下方追赶而去。 已经完全走出石梯的众人,看着坑底的罪魁祸首,心中怒气而发。 李尘风并未轻算几人,手中剑气执射而出,举刀防御的黑衣人,着未感受到威势,整片深坑已然暗淡下来,直至最后完全黑暗! 刚踏出石梯的首领,整片区域都亦暗淡下来,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紧靠一起,不要让他趁机得逞!” 话音刚落,人群中惨叫一声,响彻在空间内,让其他人心生恐惧。 李尘风甩了甩指间的鲜血,身影一跳踏在石壁之上,五指运气,死死的卡在上面。 如此环境他亦是看不清楚,刚才一击也紧靠着熄火前的记忆,打出的致命一击,接下来才能重头戏。 黑衣头领看着远处稍微传出火光的洞穴,开口道:“围成一团,朝着矿洞那边移动。” 李尘风四处张望,这才看到远处传出光亮的洞口,暗叫头疼,还以为能趁着黑暗,多杀掉几人,眼下看来只能退离。 下定决心的李尘风不再过多犹豫,顺着记忆朝梯口而去,刚摸索到梯口的瞬间,一丝危机感油然而生,甚至剑气皆都破体而出,护于身体之上。 彭—— 一声沉闷的响声炸其,李尘风胸口一疼顺力而飞,在地上跌出去十几米后才止住身形,单手扶地,一口鲜血顺气而出,伴随着猛烈的刺痛感,应该断了几根肋骨。 “早想到你会逃走,便在梯口守你多时了。”黑暗中传来声响。 李尘风吐了一口血水,忍着巨疼撑身而起,眼下局势对他太过劣势,再耗费下去,要死的终究是他,在提一口气后,脚步脱地而起,又奔出口而去。 在即将要和黑衣人首领相撞时,身体腾空而起,直奔上方石墙而上,十指凝气而出,直接插进了墙壁中,想要跳过出口,从窗口进入石梯。 本以为计策得逞的李尘风,又感觉到一阵危机感,只好双脚猛踩石壁,弹射而出。 彭—— 震耳声伴随着无数的碎石声响起,勉强平稳落地的李尘风,那断掉的肋骨一阵刺疼,让他忍不住咧嘴一番。 “都说了,我守在这就别想走,很不幸的告诉你,组织中每个人都单独训练过听觉,在黑暗中更是得心应手。”头领喊道。 李尘风没有说话,直奔光亮洞口而去,想要进入洞口再做打算。 奔跑之中的李尘风,感受到破风声,本能的抬头躲避,只觉得凉风贴着面首而过。 随后又有数招而来,虽并不是瞄准要害,若是中了,相必也得皮开肉绽。 由不得多想,双腿离地而起,身体在空中旋转,总算躲过了一劫。 之后四周又出奇的平静,甚至之前的脚步声,都不再响起,李尘风心中明白过来,先前出手的正是黑衣众人,那听声辩位的功夫,有些手段。 李尘风未着急行动,轻身捡起一块石子后,朝着先前袭击过自己的位置掷去,只听见撞击声响起,随后石壁传来声响,刚才掷出的石子,已然被刀身弹飞到墙壁上。 本以为如此就算完了,一股刀罡直奔周身而来,虽看不清楚,可自身强大的剑气,亦能感受得到,尤其破体而出剑气,更紧紧的裹实在体外。 第一百零七章 黑暗感知 面对如此招数,李尘风极速躲避,本该斩在身上的刀罡,擦身而过。 本以为事已至此,结果又有刀罡而来,直断其后路,还未下脚站稳的李尘风,不得不仰身躲避,刀罡从上身而过。 如此翻身动作,让断骨痛感更加翻倍,没来的及舒气,两道罡气直接斩在身体之上,身体应力而飞。 黑暗中响起沉闷的响声,身体挨实墙壁的闷哼声,更是听的清清楚楚,剩余未出刀的黑衣刀客,也停下了手中的招式,在他们看来那年轻人若是不死,怕也是重伤之体。 身体靠在墙壁之上的李尘风,吐出一口鲜血,本就断了几根的肋骨,眼下尽数断裂,要不是护体剑气及时收回体内,那些断掉的骨头,早已经插入器官中。 就算如此也受了不轻的内伤,猛烈的撞击可不是能完全抵消的。 李尘风本想起身,可那种无力的疲惫感,让他难以动弹分毫,每挪动身体,鲜血都会顺着嘴角流下。 实在无计可施后,后脑靠在石壁上的李尘风,疲惫的闭上眼睛,体验着黑暗中的黑暗。 无边黑暗的李尘风,有些神游之感,略微休息一番的眼皮,好似千金之重,让其睁不开眼睛。 那沉重的呼吸声,甚至夹杂着血腥味,李尘风知道是自己发出的。 感受着呼吸声的李尘风,黑暗世界中逐渐出现了人的轮廓,一个靠在墙壁的男人。 呼吸加快后,男人的轮廓就会变得模糊,甚至消失,可等他呼吸放慢,人形轮廓又重新出现。 好像掌握窍门的李尘风,渐渐地掌握自己呼吸,从仓促到平稳,缓慢而行,随着呼吸节奏的平稳,那人的轮廓逐渐清明,好像黑暗中格外打出的光束,将人影照亮。 那靠在石壁的男人,既然是自己! 李尘风无法理解,气息一乱景象又消失不见,重新归于黑暗中。 再将气息平稳,先前一样流程后,之前的画面又重新出现,黑暗光束内的自己,准确的说正是眼下的自己。 可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让他想不明白,为何调整呼吸后就会看清,之前对战自己的气息一直都是平稳状态,那此时的气息与那时又有什么不同。 胸口腾空的李尘风忍不住咳了一声,鲜血顺着嘴角留下,原本的画面也随之消失。 感受到嘴角血液的李尘风,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与这血液有关,很快又打消了心中念头,自己血液中没藏着什么奇珍异宝,唯一算是宝贝的也只有一身的剑气罢了。 剑气二字让李尘风身体一僵,难道一切都是体内剑气的原因,一直以来护体剑气都是自动防御,从未主动使用过,眼下能感知自己,确实是护体剑气的手段,可为何如今能感知自己? 血液?勉强想明白的李尘风,并不确定是否如此。 难道护体剑气护住体内,血液也染上了剑气,最后随着血液而出,才能感知自己? 虽不确定是否如此,稳定自己气息后,将体内剑气推发而出,在周身缓慢漫延,直至铺满整片区域,呼吸声出现在剑气的感知中,随剑气渗透,几道呼吸声逐渐出现轮廓,甚至黑暗中伴随着光束照下,将整片区域的人的完整的呈现出来。 了如指掌的李尘风,原先禁闭的眸子瞬间睁开,甚至双眸中飘荡出剑气。 远处有着窥视感觉的众人,只觉得身体一紧,皆都侧目往先前男子撞出声响的位置看去,可除了心悸感,黑暗中再也瞧不见任何东西。 李尘动迅速起身,朝众人奔去。 听到声响的众人,实在想不明白,哪怕不死最起码重伤的男子,为何依旧生龙活虎,手中刀罡接连斩出,只奔声源而去。 极速奔走的李尘风,看到刀罡袭来,躲避过数道刀罡,继续朝众人冲去。 巨大的声响结束后,挥刀众人没有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反倒脚步声更接近了一些,心中大惊,出招更快了不少,要将其切成肉泥。 已经对剑气感知了如指掌的李尘风,甚至能看清黑衣人的细微动作,在其出招之前,便早早做出应对,那袭来的刀罡,迟迟的跟不上步子。 完全靠近人群的李尘风,手中剑气暴涨,大跳而起,直对一个人斩去。 反应过来的男人,举刀作挡,黑暗中传出清脆的响声,随后铁片的声音响起,那抬刀作挡的汉子,举着半截断刀,摇摇欲坠。尤其额头上深深的切痕,更是鲜血直流。 一击得逞李尘风迅速后退,原本滞空区域,两道罡气斩过,若是再迟一步,怕又得吃下重招,伤上加伤。 轻点脚下后,李尘风继续欺身而上,直接混入人群之中,一时间声响杂乱无章,碰撞声更是连绵不觉。 沉闷的倒地声响起,又一男人倒在地上。感受到依旧出手的声响,黑衣刀客自然知道死的是谁,忍不住心中发怒,手中的刀更是快了些,刀罡肆意斩出,完全没了章法。 几声惨叫传来,四名手中持刀的男人抽出他人体内的长刀,捂住自身的伤口,略有吃力的站稳身子。 一瞬间危机而起,身体乏力的四人来不及抬刀抵挡,剑气直接透过脖子,四颗人头滚到地上,那弹跳的滚动声,格外清晰。 剩下两人感受到从天而降的湿润,忍不住轻抹一把,那熟悉的血腥味,让他们有些崩溃,不再冷静御敌,大叫着朝光亮洞口逃去。 李尘风自然不会放过两人,直奔两人身后而去。 跑在末尾的男人,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浑身发抖的身体朝后斩出一刀,并未在意是否砍中,依旧狂奔不已。 原本跨大步伐的身子,木讷停在原地,口中鲜血大口吐出,感受透体而过的疼痛感,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李尘风抽会捅穿身体的手掌,顾不上疲惫感,直奔最后一人而去。 听到尸体倒地的声响,让最后之人心神奔溃,更是忍不住发出惊恐的叫声! “啊——”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更让男人拼命的奔去,侥幸躲过一击后,未在意被切掉的耳朵,终于踏入了光亮的隧道内。 身后脚步戛然而止,依旧前行的身子逐渐无力,脖颈上的冰凉感夹杂着疼痛,让他忍不住捂紧脖子。 等起缓缓迈步转过身子,脖子上的鲜血也是喷涌而出,看着脸色苍白的黑衣男子,不甘的跪在地上,捂在脖颈的双手滑轮,整个人趴在地上,死不瞑目。 李尘风松开强迫自己平稳的气息,大口的喘着空气,空气进入肺腑,更让其忍不住大咳几下,嘴角渗出不少鲜血。 放松警惕的李尘风,身体果断转身,一把长刀横斩而来,匆匆聚集剑气凝聚双臂,勉强接下了致命一招。 可如此亦是倒飞而出,直接撞向远处石壁,口中吐出鲜血,喷洒一地。本就惨白的脸庞,更是苍白无力,毫无血色!几缕长发更是散落脸上,让苍白的面容更加落魄! 俯在地上的李尘风勉强起身,看着洞口的黑衣刀客,竟忘了刚才一直守在梯口的男人,一时大意差点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小子,你很强啊,一人对战六品武夫不落败,甚至反杀,确实有些能耐,今日战果若是传出去,定让你名声大噪,要是今日你不死,他日江湖顶尖高手中肯定有你一席之位。”黑衣头领道。 “那你放我走如何?”李尘风笑道。 黑衣头领看了看同伴的尸体,咧嘴笑道。 “你说呢!” 第一百零八章 苦战 “看来是没得谈了。”李尘分擦去嘴角依旧流淌的鲜血,轻描淡写道。 “要怪就怪你来错了地方吧。”领头刀客将背后长刀解下,横立身前,长刀缓缓而出,刀刃摩擦刀鞘的声音,格外刺耳。 李尘风能感受到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气势,看来之前的刀罡,并不是刀客们的看家本领,非全力出手。更是阴差阳错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逐渐击溃心理,轻巧拿下。 如今感受到截然不同的气势,看来准备全力以赴,不给自己丝毫逃生的机会了。 黑领头刀客将刀完全抽出后,身子瞬间而动,甚至脚下石子更被震飞而起,瞬间出现在李尘风身前,快刀落下。 轻微眨眼就消失的惊人速度,没由他四处寻人。正主赫然出现在身前,看着奔雷之势的快刀,已然没了翻身躲避的机会。 如此紧促的时间下,勉强运气接下,长刀实落的砍在李尘风已经运气而生的手臂上,一股破空声响起,略微吃力的身体倒飞而出。 李尘风手臂发疼,那粘稠的水珠感,想必已是皮开肉绽,本该后背着地的躯体,勉强用生疼的手臂微撑,借着微弱巧力,翻转身子,站稳脚跟。 还未等其心有余悸,刀客身影又是出现在身前,快刀直切咽喉。 身体愈发疼痛的李尘风,对如此难缠的对手头疼无比,躲无可躲避无所避,况且本就是重伤躯体,哪能那般轻巧对付。 看着快要切在咽喉的刀刃,李尘风头颅往后躲闪,刀尖擦着喉咙而过,随后胸口一疼,一只手掌印在胸膛之上。 那出奇一掌并不是绵薄之力,直接将李尘风击出老远,重新砸在墙壁之后,才稳住身子,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甚至连脖子上都映现出一道微浅的刀痕,如果刚才在迟钝一些,眼下怕已是头颅搬家了。 心中同样有些骇然之意的领头刀客,看着不少豁口的手掌,想起拍在男子身体的瞬间,一股浑厚剑气,直接覆盖到手上,犹如毒蛇一般沿胳膊漫延,若不是自己实力持平,如今怕已被断臂分尸。 “小子,你身上有些古怪,怪不得能力拼至此,可不管如何外加手段,今日你注定要死在这。” “你来试试吧!” 话音落下,头领刀客继续持刀而上,小腿瞬间发力,快刀直奔李尘风咽喉而去。 本该奋力躲藏的李尘风,不退反进,体内剑气应时而出,聚集手掌之上,身体也是暴走而出,与刀客相撞,凝剑手掌更与长刀撼在一起。 没有刀剑相撞的齐鸣时,有的仅是两人脚下掀起的巨浪,卷起大片碎石灰尘,让僵持在中央的身影,更加的扑朔迷离。 等灰尘散去,依旧保持站立姿势的两人,闲置手掌拍出,两掌相对,冲击力直接将二人击退。 手掌略微颤抖的刀客头领收回手掌,轻巧的放在身后,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在手掌上,最后被衣服擦了个干净。 相对的李风并不好受,嘴角渗出的鲜血,更是言明了先前对掌的结果。 啐—— 吐出一口淤血后,李尘风重新抬头看向刀客,剑气重新涌动,“再来!”说完身子率先猛冲,以快打快! 看着伤势严重,甚至脸色苍白无力的男子,刀客没有给其近战的机会,他微微作疼的手掌,就是近战最好的结果。身子轻跳躲过一击,悬在空中的身体,还不忘双手握刀,往前劈去。 随着刀锋落下,一道巨大的刀罡顺势而发,直劈穷追猛打的李尘风,无奈只好放弃追逐,全力抵挡袭来的罡气。 原本留给刀客的一击,也只好用作抵挡,当剑气与刀罡完全相撞后,两股力量完全消散开来。 李尘风看着手中徒然消失的剑气,有些无奈感,自从拥有本命剑气开始,何曾见过剑气这般萎靡模样,想必随着自己重伤,开始逐步衰弱。 彭—— 剧烈地撞击声响起,李尘风如沙包般倒飞而去,失去平衡的身子,勉强的在空中翻了个身子,才摆正了身体,双脚落地后,身体依旧滑行出数米。 等完全停住后,李尘风捂住鲜血直流的右臂,看着不远处的刀客,刚才的一记偷袭若是接不住,此时这条胳膊怕是没了! 两人视线相对,不再过多废话,刀客不急不躁,分明想耗死他,相对的李尘风这边有些棘手,伤势的加重,尤其是难以忍受的炸膛感,让他有些昏厥的疲惫。 两人僵持之刻,身后的矿穴内传出吵杂声音,重伤的李尘风勉强能听清,逐渐靠近的人群,想起之前张秀秀的讲述,有了些想法! 再一次催动剑气后,带有笑意的脸旁看向刀客,如此轻微动作,让站在上风的刀客,主动运气行刀,准备接下要袭来的招式,可不想跟死去那些人一样,败在一个大意上。 李尘风手中掷出一道剑气,直本刀客面门,随后运气于足,往矿洞深处行去。 本还全力御敌的刀客,看着得逞神色的李尘风,暗叫一句上当了,在抵挡住剑气后,眼前已没了人影。 矿洞内传出几声惨叫声,刀客暗骂几句,也冲进了矿洞中,朝内奔去。 看到地上死去的守矿打手,也是有些头疼,本就缺人,如今又死了这么多,要是耽误了进程,到时候受罚的更是自己。 杀掉最后几人的李尘风终于来到目的地,看着金黄一片的石头,身子无力的靠在上面。 四周皮包骨头的男人,看着突然出现,甚至将看守者全杀掉的狼狈男人,皆躲得远远的,恐惧的躲在角落。 李尘风没有理会恐惧的矿工,眼下能否活着离去都是未知数,更别说救这些苦命人离去。 看着眼前的大片金石,手掌燃起剑火,将人头大小的金石包裹,在剑火的催化下,有了熔炼的迹象,如此现象让不确定的想法落实,看来突然脑洞大开的想法,确实可行。本就重伤之体,如今又强行运气炼物,苍白的嘴角又有鲜血溢出。 在快要成功之际,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刚回头的李尘风,只见人影举刀而起,直劈自己脑门。 看着劈来的长刀,李尘风没有躲避,依旧站在原地,左手五指张开,五道剑气顺指而出,纵横交错肆意而出。 刀客不退反进,迎着剑网而上,斩断数道剑气后,挣脱剑网约束,长刀直直砍下。 李尘风未再启招,身体微侧,本该劈开头颅的长刀,斩在了肩膀上,关键时刻护体剑气而出,挡住了致命一击,这才免去了卸掉胳膊的后果,可如此刀刃亦是砍进血肉之中,鲜血染湿了大片衣袖! 李尘风抬手抓住刀身,刀客以为要脱离大刀,使劲往下压了压刃口,心中暗探不已,自己一招既然没将胳膊卸下,反倒仅是留下伤口,实在是匪夷所思。 “哈哈!”李尘风肆意而笑。 刀客看着狼狈模样,鲜血直流的男子,实在想不明白,如今这种落魄境遇了,还能笑的出来! “笑什么?”刀客好奇问道。 “我笑我赢了!” “你怕是在痴人说梦…” 话还未说完,只见李尘风闲置的右手,从身后缓缓抽出一把金黑花纹的剑模,虽并不完全像剑,可亦有了剑的形状,且剑锋已开。 李尘风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手中古怪长剑直刺刀客腹部。 感受到莫名恐慌的刀客,有种难言的窒息感,本想抽刀后退,可按在刀背上的手掌,让他挣脱不开,想着弃刀之时已经晚了,那柄长剑完全插入体内,从背后透过。 第一百零九 红衣初见 李尘风持剑而立,等长剑完全刺入刀客体内后,感受到剑身包裹的罡气,避过了重要器官,并不足以致命。 “果然还是不行吗。”李尘风喃喃道。 刀客视线从剑身挪至到面前年轻人脸上,愤怒大吼,连牙齿猩红一片,甚至有不少血丝粘连! “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依旧持剑姿势的李尘风,不怒反笑,看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疼痛,脸庞已经完全变形的刀客,缓缓道:“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话落,长剑之上剑意爆涨,痛苦的膨胀感,让刀客痛苦哀嚎,传荡在整个矿洞内。 李尘风未理会痛苦不堪的刀客,大喊一声: “山河!” 一瞬间山河气息接踵而来,本就在濒死边缘的刀客,哪里还能承受住如此沉重的剑意,躯体瞬间四分五裂,两人所站的地面深陷地面,边缘区域龟裂无比,延伸到墙壁之上。 哐啷—— 那柄肩头的长刀掉落在地,脸色苍白如纸的李尘风,半跪在地上,持剑伫立稳身子,这才没有完全倒在地上。 身体疼痛难忍,欲要昏厥之时,靠近的脚步声,让李尘风勉强清醒过来,抬头看着被自己吓坏的众人。 “还活着,他还没死!” 看着李尘风抬头的矿工喊道。 李尘风看着围上来的矿工,本想开口说话,可喉咙的堵塞感,让其猛磕出一口淤血后,才舒服许多。 “你们逃吧,矿穴内的人都已经死干净了,要是运气好,应该能逃出去。”李尘风有气无力道。 众人听完后,有些雀跃之感,不少人开始往外奔去,仅剩下几人依旧看着重伤的李尘风。 “怎么还不走?”李尘风无力道。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其中知道汉子道。 “等死!” 几个汉子犹豫一会,未开口商量,抬起李尘风往外跑去。 “不怕我拖累你们吗?”颠簸感让其嘴角渗血,无力道。 看着嘴角渗血的年轻人,几个汉子主动放缓了脚步,“你救了我们,我们要是不管你,那还是人吗!” “你一定要活着,等出去了一定要好好谢你!” 李尘风猛咳了几口鲜血,溅的满脸都是,苦笑道:“好!” 前方的隧道内响起大片惨叫声,让几人吓了一跳,略微犹豫后依旧前行,等看到满地的尸体后,这才停下脚步,颤抖的看向前方站立的背影。 李尘风扶着墙壁站起身子,顺着视线望去,遍地血红的尸体,将身穿红衣的女子染的更加妖艳。 感受到目光的女子,将视线投射到人群之中,最后更是落在了李尘风身上,显然对他更感兴趣。 感受到红衣女子肆无忌惮的目光,有种被人看透的赤裸感,骨子中透露出压迫,李尘风躯体忍不住颤动,这红衣女子的实力怕比刀客要强,甚至不可想象!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红衣女子道。 感受到透进骨子的魅惑感,李尘风有些梦幻的缥缈感,随即体内一阵刺痛,微弱的剑气主动护在体表,这才让其清醒过来。 在弹出几道剑气后到几人体内后,几个缓步向前的汉子,亦是停下脚步,不敢再看红衣女子,赶紧退回到李尘风身侧。 “既然说了要来,又怎么会不来,言而有信一直是我最大的优点!” “有趣的男人,我倒是不忍心杀你咯。”女子魅目看向李尘风,深情款款道。 对于深情的眼神,李尘风可没有信以为真的念头,这诱惑无比的红衣女子,在他看来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毒药。 “那放我走好了。” 暗中调节身体的李尘风,故意拖延时间,眼下每争取一秒,逃生的希望就大一些。 红衣女子仿佛看穿了李尘风的心思,软语道:“淘气。”随后身子轻踏而来,手掌直奔李尘风而去! 看着袭来的女子,李尘风本想抬腿躲避,可身体犹如灌满铁水一般,僵硬如铁难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纤玉手掌朝脸庞而来。 命不久矣的李尘风,感受到抚摸在脸上的玉指,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女子将其抱紧,毫不在乎沾染在身上的鲜血。 “你只要做我奴隶,怎样都可以…”女子俯在耳边,软语道。 一瞬间李尘风有些失神,差点完全迷失在情欲世界中。 “也不是不可以,你让这些人离开,我们再细谈。” “好。”女子从背后抱住李尘风,玉手从其腋下揽在肩上。 李尘风顾不上肩上的疼痛感,朝着几人道:“拿着火把,赶紧走!” 几个汉子看到李尘风眼中的决然后,取下火把咬牙朝洞外离去。 在几人即将要踏出洞口后,突然出现的黑衣刀客,拦住了几人的去路,看着紧搂男子的红衣女子,一脸疑问。 “大人?” 红衣女子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李尘风嘴角的鲜血,沉醉道:“让他们走。” “可是…上面交代下来,此事不可泄露,只要有擅闯之人,杀无……” 黑衣刀客杀无赦未说完,红衣女子伸手一抓,黑衣刀客如同被束缚一般,悬浮而起。 “大人,饶命!” 红衣女子并未理会讨饶声,五指缓缓合实,不远处的刀客惨叫连连,身体逐渐变形,那挤压发出的断骨声,能听的清清楚楚。 等刀客完全没了动静,红衣女子才松开手掌,离奇悬空的刀客,如同烂泥一般跌倒地上,双眼充血全身断裂而亡。 如此手段无非给李尘风涨了见识,一个六品武夫,就用一只手隔空捏死,红衣女子的实力,更是上了一层楼,扑朔迷离! 被黑衣刀客拦下的众人,看着一直示意的李尘风,顾不上惊奇万分的想法,朝外奔去。 等石梯的踏步声完全消失,整座矿洞仅剩下李尘风与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依旧紧抱姿势,那独有的香味,更是掩盖住两人的血腥味。 “你是我唯一感兴趣的男人,如今看来确实独一无二,我好奇你体内到底有什么,能让区区的五品武夫,能抵挡住我的诱惑。” 红衣女子身高与李尘风相差无几,下巴枕在李尘风肩膀,轻含耳垂道。 眼下撩人架势让李尘风没有半点情欲冲动,女子越发的引诱,在他心里越像等待猎物入套的毒蛇,心底奋发而出的威力感,可始终没有消失。 “你松开我,我告诉你。” 红衣女子轻笑,果真从怀抱中松开李尘风,可这样身体依旧禁锢无比。 “告诉我把。”红衣女子软语道。 “我体内藏着的,当然是逃走了!” 话音落下,原本萎靡神色的李尘风,体内掀起大片剑气,将固定在身体的无形力量震碎。 红衣女子眼中惊讶一瞬皆逝,很快手掌变爪,欲要重新固定挣脱的男子。 李尘风先前就已见过如此手段,此时哪能如她意,手中五指剑气顺势而发,虽没有击溃无形力量,但已争取到时间,躲过一击,奋力往外奔去。 红衣女子一击落空并未恼怒,红绣微动,身形瞬间消失。 快要踏出隧道的李尘风,只闻到独特的香味,暗叫一声不好,身后的红衣女子,赫然已经出现在眼前,手刀奋力刺下,直接贯穿了李尘风的胸膛。 感受到快要昏厥的疼痛感,顾不上伤势严重的李尘风,并未止住脚步,大吼一声,“山河!” 感受到略有威胁的剑意,红衣女子抽出手掌,往后轻跳几下,手掌轻抓想要破解剑意,让她想不到的是,剑意并不是朝她而来,而是斩在头顶的石壁上。 强大的剑意没入石壁,原本一体的洞穴分为两节,上下交错,将两人彻底分开。 第一百一十章 云端大门 看着石壁完全搓开的洞穴,李尘风扔下手中仅剩剑柄的残剑,朝着石梯跑去。 强忍疼痛的李尘风跑出洞口,消失在夜幕中。 不久后矿洞内传出一阵轰鸣声,本是纵横交错石壁,也被前后打通,红衣女子轻踏而出,看了眼地上的残剑,朝外追去。 等其完全来到洞口,寂静无比的黑夜,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看着手臂上还未干枯的血液,忍不住开口舔舐一番,等手臂完全干净后,意犹未尽的红衣女子,湿透的身体,早已红潮不已。 “你是属于我的!”红衣女子双手抚遍全身,呻吟道。 漆黑的道路上,脚步踉跄的人影,缓慢的走在路上,先前逃出矿洞的李尘风,咬着牙奔出去几里路,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那已完全被血液渗透的黑衣,在寒风的吹袭下,让冰冷的躯体越发颤抖,已经神智模糊的李尘风,仅凭着意志前行,等看到熟悉的马车后,嘴角翘起神情淡然,更是加快了脚步。 靠近马车后,已经寸步难行的李尘风,轻敲马厢后倒在地上。 一只耳见主人倒在地上躁动不已,马鸣声不断,大体猜到李尘风回来的范维生探出头来,“李兄弟,今日时辰有些长啊,可是棘手…” 话还未话完,才看到倒地不起的李尘风,顾不上废话连篇,急忙跳出马车,将李尘风往马车内抬。 如此大动作,更是吓坏了其他人,等看到范维生抱着奄奄一息的李尘风后,急忙下车帮忙,将其抬回马车内。 马厢内,看着呼吸微弱的李尘风,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马车。 “老前辈,怎么办?”范维生哪里见过这种情况,手足无措的看向顾老头。 金家姐妹亦是如此,已经完全慌了手脚。 顾老头眉头皱起,看着依旧流血的李尘风,沙哑道:“先止血,不然就真的活不了了。” 话话完,范维生与金雪雅脱着李尘风的衣服,在火光的照射下,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张大了嘴巴。 金雪雅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金小曦看着满是伤痕淤青的躯体,尤其已经完全贯穿胸膛的大洞,泪流不止,师兄到底经历了何等战斗,才受到如此重创。 顾老头眉头皱起,看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也是欲言又止。 手指运气,在其几处大穴轻点几下,原本流血的伤口,也不再血流不止。 范维生于金雪雅顾不上惊奇,将李尘风采购许久,曾未派上用场的药,撒在伤口上。 原本昏迷的李尘风,条件性的颤抖,等完全撒好后,已经适应的身体,又没了反应。 撒完药后,早已撕好的布条,小心翼翼的缠绕在李尘风的躯体上,担忧的看向顾老头。 “老前辈,李兄弟没事吧?”范维生担忧道。 范老头没有说话,眉头依旧紧皱。 金雪雅对此只好闭口不问,也是面带愁容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 金小曦看着苍白无比的李尘风,平生最喜欢的师兄,再也忍不住心中情绪,大哭着摇晃顾老头手臂,哭喊道:“你不说你是很厉害的高手吗?你快让师兄醒过来啊!” 顾老头轻抚女孩脑袋,无奈道:“只能看你师兄自己了。” 金小曦扫开顾老头手臂,独坐在一旁,泪眼汪汪的看着李尘风,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片冲满白芒的世界中,李尘风睁开双眼,看着伫立在云间的大门,而自己此时正躺在云彩之上,那软绵绵的质感,让其忍不住多摸了几把。 “我死了?”李尘风疑惑道。 起身略微打量四周后,李尘风暗松一口气,这晴天白日的环境,相必不是地狱了,他自是知道自己杀人无数,就怕那天嗝屁了,被缉道地狱去了,眼下看来运气还不错。 左顾右盼许久的许久,找不到能走的出口,唯一算是出口的也仅是面前的大门,身高数十米,用震撼两字形容也不为过。 “难道门后不止是出口,更是成仙路?”李尘风疑惑道。 大着胆子的李尘风大力推门,可不管如何出力,大门依旧死死禁闭,没有丝毫缝隙可言。 九牛二虎之后,李尘风无力的躺在云彩上,大汗淋漓。 “喂,有人吗!”李尘风躺在地上不甘的喊了一句。 连喊数句后,整片区域依旧寂静无比,并没有人回话。 休息够了后,李尘风坐起身子,剑气距离在手掌之上,随后大力的掷射到巨门上,本以为会被斩碎的巨门,仅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仿佛以为自己眼花的李尘风,忍不住好奇心思上前打量,当手指轻抚过那抹痕迹,确实仅是一道微浅的剑痕。 看着寻常木制的巨门,忍不住又是掷出几道剑气,结果一般无二,仅是留下浅浅的剑痕。 如此坚硬的程度,让本就无处可去的李尘风,心中更是暴躁无比,以手为剑,一道皓月剑意而出,直接斩在巨门上,除去稍微深一点的切口外,并无太多模样。 “山河!” 一道极为强势的剑意斩在门上,让原本的切口加深了不少,可如此轻微的变化,并不会起太大作用。 一番发泄后,疲惫的李尘风无力的躺在云彩上,看着树立高空的大门,一脸无可奈何。 “算了,算了,小爷不跟你玩了,我走还不成吗!” 李尘风爬起身子,直接从云彩上跳下。 等身体完全落实后,并没感觉到疼痛的李尘风睁开眼睛,四周依旧光亮不止,脚下亦是大片云彩。 “难道地狱也是这般模样?” 自言自语的李尘风回头看着高耸的巨门,尤其是上面留下的的剑痕,更加说明了自己确实又回来了。 面对无可奈何的神秘巨门,李尘风一脸苦水之色,哀叹不已。 并不认命的李尘风反复的劈砍着巨门,既然无路可走,那路应该就在巨门后面,虽每次仅是一小道切痕,可日积月累总归有砍透的一天。 接下来的每一天,李尘风反复的的劈砍巨门,除去实在累了,稍作休息的时间内,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劈门,至于其他事情早已让他忘却。 十二万三千六百五十三日后,最后一招山河落下,不知挨了多少剑的巨门,被切出正好一人通过的洞口。 李尘风看着透过微风的洞口,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再也耗不住性子,从门上洞口爬进,等整个身子完全爬进后,这才起身打量起四周的景象。 眼前世界可比门外要大的多,若是用大形容倒不如是令一处世界,脚下的再也不是云彩,而是实打实的土地,尤其高挂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质感,无比舒畅。 李尘风好奇的向前走去,打量着四周新鲜事物,那熟悉的高楼大厦街道上,更夹杂着古代的古朴建筑,让其想不明白,这到底是现代世界还是江湖世界。 行走在街道之上,丝毫见不到人影,跟门外相比,除去多余的建筑,亦是一样的寂静! 依旧失神行走的李尘风,背后突然响起脚步声,心中涌出喜悦情绪别过头,等看到背后之人面容时,让他有些错然感。不可置信的搓眼后,先前的人影依旧站在面前! 雪白长发,一身洁白长衣的男子,看着惊措无比的李尘风道:“我等你好久了!” 李尘风有些穆然,看着与自己长相一样,仅是穿着不同的男子,疑惑道:“等我?” 白衣男子微笑点头,优雅且神秘。 “你是谁?” “李尘风!” 第一百一十一章 白发男子 长相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白衣男子说完后,李尘风一头雾水,看着依旧微笑模样,没有丝毫破绽的神态,有些傻了。 “那个,我是不是听错了?”李尘风询问道。 白发李尘风轻揽身下白袍,看着一脸疑问的自己道:“你没听错,我确实是李尘风,准确的说我就是你。” “啊?”李尘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观察一番后,实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我不记的我有个双胞胎兄弟啊,前世没有,今生更没有。”思维略微停止后焕然大悟,“难道你也死了?” 白发李尘风微笑摇头,并没有同意这种说法,“你没有死,我也不是你亲生兄弟!” 在听到自己未死后,李尘风暗松一口气,随后又看向白发自己,谨慎道: “那你是谁,为什么冒充我?” “我没有冒充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我是你,你就是我!” 白发李尘风见其依旧不信模样,手指中一股剑气射出,直接从未来的及做反应的李尘风胸口传过。 等剑气透过身体,反应过来的李尘风大叫道:“你疯了?” 白发李尘风指了指透体而过地方,开口道:“刚才那道剑气你熟悉吗?” 感受依旧留在体内的剑气,与体内剑气一般无二,甚至主动融合在一起。 脑海中疑问重重的李尘风,难以理解的看向白发男子。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到底什么关系?” 白发李尘风未出口解释,手臂一挥,一段画面在空中播放。 而画面的内容竟是在汉江山上,李尘风剑开天门后的场景,包括后来与烟雾老者的比斗,都清晰放出,直至最后天门关闭,李尘风恢复常态。 之前这段画面,顾老头有跟自己说过,虽不及画面感丰富多彩,也是基本无差,可这一切又跟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剑开天门后的你!” 如此不靠谱甚至有些缥缈的言语,李尘风有些难以相信,当视线扫其脸庞后,实在找不出说谎的蛛丝马迹,也只好相信。 “那你为什么在这?”李尘风问向自己。 “你可知道什么是剑开天门?” “嗯,听顾老头说过,实力超过通仙后,便可以剑开天门,追求传说中的仙!” 白衣李尘风点头,表示更是此意。 “问题出就出在这,我们并未达到通仙实力,就已开了天门,一步登天,天道本该循序渐进,最后更是将我隔离门内,除非你突破通仙,不然将永远不会重合!” 李尘风听明白的点点头,“所以现在我们可以重合了?” 白发李尘风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那来吧,合体吧。”李尘风憧憬道。 白发李尘风听后,身体化作剑气,往原本躯体中灌输而去。 彭—— 一声巨响过后,本该重合的躯体,一瞬间弹射开来,各自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后,才稳住身子。 各自扶腰而回的两人,揉着脑门,李尘风道:“为什么失败了?” 白发李尘风轻抚一尘不染的白袍,若有所思许久,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如此现象,疑问道:“你现在已经超越通仙境了吗?” 李尘风听后摇头。 “难道你刚到通仙?” 李尘风依旧摇头。 “如今什么实力了?”白发李尘风问道。 “五品。”李尘风不好意思道。 “那你是如何到达天门的,更是如何进来的?” 李尘风尴尬不语,一言不发。 白发李尘风焦急不语,手掌拍在李尘风额头之上,将来此之前的记忆拉出,看到矿洞的交手后,尤其神秘的红衣女子,更是明白了本体如今的处境。 “怪不得你来这了,原来是被人重伤,那女子实力不弱,能活着也算大命了。” 李尘风想起神秘女子,那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他忍不住点头。 “你虽然能看到天门,可又是怎么进来?” 本体之后的记忆,白发李尘风看不到,好奇询问道。 “那个…”李尘风难以启齿,将话吞了回去。 白发李尘风见其欲言又止,也不再追问,拉起李尘风,瞬间横渡到天门处。 看着依旧紧挨的天门,一开始一脸疑惑,等打量到天门下方的大洞,那张淡定的脸庞,也呈现出一副滑稽的神色。 李尘风尴尬的挠头,本以为会嘲笑责骂自己,那成想笑声传来,甚至手掌不停地拍打自己肩膀。 “怎么了?”不知所以的李尘风问道。 “我在笑天门硬生生被你凿开个大洞,我们本就是天道漏洞,如今倒好,洞上加洞。” “你不生气?” “干嘛生气,又不是自家大门,本就是约束你我的障碍,如此反倒更是出气的很,甚至有不少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 “因为有我的存在,所以才有着用不完的剑气,但也仅是隔着天门摄去的微弱剑气,但有了这个洞后,你我相连力量互通,虽不如合体之势,可亦能借走不少。” “那我能借走多少力量?”李尘风问道。 “我若全力配合,最多三分之一。” “这么少?” 看着对数量有些嫌弃的样子,白发李尘风开口道:“算不少了,总比没有的强啊。” 李尘风看着一人粗细的洞口,心中又有了歪点子。 白发李尘风看其模样,又怎会不知,在其出手之际,打断了要掷出的剑意。 “干嘛阻止我?”李尘风不解道。 “别再扩张了,若是惊动天道,怕是连洞口都修复了,要是你也被困在这里,我们算是彻底完了!” 听到如此回答,李尘风松开了跃跃欲试的手臂,不再有所行动。 “天道到底是什么?” 对于如此深奥的问题,白发李尘风并未给予准确回答,粗略的解释道:“人有生老病死,这便是天道,你见过那个人能长生不死。” “天道束缚在牢笼枷锁之内,任何人不能逾越,也逾越不了。” “那我们又算什么?”李尘风道。 “天道遗漏者!” 勉强听懂的李尘风,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干脆道:“我如何才能回去?” “这个我说不准,什么时候你伤势好了,应该就自动回去了。” “那岂不是还要在此逗留好些日子。” “这有什么不好,在这还能磨炼自身剑气。” 李尘风无奈的耸耸肩,“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 宽敞的官道之上,神态焦急的男人,驱赶着马车,那匹怪脾气的黑马,出奇的听话,再行出数里地后,才放缓了速度。 范维生停下马车,进到马厢之中,看着先前出言的老者道:“老前辈,怎么了?” 顾老头看着依旧昏迷的李尘风:“不用那么着急赶路了。” 对于如此要求,范维生有些不解,“可是李兄弟他…” 金小曦亦是鼓起脸颊,气鼓鼓的看着让她火大的师傅,甚至自己师兄重伤,皆是因为这该死的老头。 顾老头被看的心底发毛,尤其这几天都不正眼瞧自己的小徒弟,可让他受了不少白眼。 “看好了。” 随意拔下一根头发后,将其放在李尘风胸前,随后出奇的一幕发生,原本放在胸口的头发,竟然悬浮起来,随着李尘风的呼吸一上一下,颇为神奇。 “老前辈,这是?”范维生出奇道。 “这小子伤势稳定下来了,护体剑气正在自主修复身体。” 金雪雅与范维生松了一口气,近几日急匆匆赶路,就是为了早去天水,寻一个好郎中。 “那师兄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金小曦看着自个的便宜师傅道。 顾老头心中亦没有底,看到女孩期盼的眼神,开口道:“很快!” 可心底却是令有答案。 “个人造化!”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各怀心思 一处僻静山谷内,人为铺就的青石小路,从谷口开始,弯弯曲曲漫延到深谷中独立的草房中,稍微有些阴暗却不潮湿的天气,飘着细小的雪花,今年这场雪来的略早一些。 青石道上一把红伞格外瞩目,尤其伞下那一身红袍,更是鲜明不已。 走完青石小道,红色绣鞋轻踏过草屋木梯,还未等推门而入,好似知道有客到来一般,房门应声而开。 “还真是稀客,在谷口我便在猜测是谁,思来想去想不到都错了,什么时候你也对吟诗作对,取景作画有兴趣了?” 吐露话语之人,是一名书生,不说相貌堂堂,那独有的读书人气息相当浓厚,只是眼神中微闪的邪气,让人捉摸不透,是好还是坏! “来求画,提字!”红衣女子言语冷淡道。 “得得得,您别说求字,我可没那胆子让您求,说说这次美人的相貌体征吧。” 红衣女子将相貌一一道明,就连那黑衣也是吐露而出,等书生停笔驻足,才看清画纸上略有邪气的俊男子,惊讶道:“是个男的?” 红衣女子并未说话,仿佛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提什么字?”书生不在意女子的冷漠淡然接问道。 “金矿洞内,以五品武夫之力,大败十几六品武夫,未来之星,江湖第一人!” 书生提字落笔,有些惊讶的望向红衣女子,对于消息的真假,他知道女子自不会造假。 “我要三千份,三日后来取!”女子说完撑伞离去。 看着雪中的红衣,书生苦恼摇头,等女子消失在谷口,低头看画像上的男子,喃喃道:“说你倒霉好呢,还是幸运,被这女魔头盯上。” …… 远在极北之处的西平,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无数小贩随口吆喝,不论是冰糖葫芦,还是大肉包子,上到日常所用,下到小鼓玩具,应有尽有。 “让开!” 急促的喊叫声将人群冲散,主动避开骑马冲撞的莽撞鬼,口中更是责骂连连,数落这草芥人命的胯马者不是东西。 城中靠在山水间的王府,正是出了名的云深不归处,独有的水上府邸,更是鬼斧神工。 平常家底都是以地为基,这云水府可谓非凡,抛却以地为实,寻便五湖四海,找到五块颇为壮观的花岗石镶入湖中,以五形顺序排列,五石相连气运横生。 先前莽撞骑马的汉子,奔至男云水府门口,未等马完全停稳,直接跳下马背,跪在府前掏出腰间牌子。 护卫在府门的守卫,看着急匆匆跳马的汉子,双手抚在刀柄之上,随时有一击致命的警惕。 “我要见王爷,有要事禀告。”汉子呈上腰牌,心事重重道。 府门守卫接过令牌,看着刻有有炼字的令牌,抚刀的手掌放松下来,将令牌归还后,打开身后大门。 汉子起身将令牌收好,门开之后急匆匆的迈入府中,在府中丫鬟的带领下,朝着深处而去。 一路上无数的湖亭一座紧挨一座,铺在湖面的石路,眼下寒冷季节,更能将湖底一览无余。 顾不得眼前奇景的汉子,没心思多看几眼,包括平日里最爱玩的娘们,眼前丫鬟所见过女人中算是上品,都没多瞅几眼,心中只琢磨着,一会该如何去说,才能保住脑袋。 丫鬟将其带到一处四面环庭,被单独围绕在中间的山巅后,弯腰退下。 汉子哪里见过这种离奇景象,那露出湖水大半的山石,像极了池塘中放置的假山假石。 “可是出什么事了。” 沉厚苍老的声音响起,汉子这才看见山石之上,端坐在石桌旁的老者,已经发白的剑眉,让眉下那对鹰目格外凶狠,虽脸上皱纹颇多,可那渗人心骨的压迫感,依旧让人觉得冰冷异常。 汉子大梦初醒,急忙跪在地上,恭声道:“王爷!” 王爷微微点头,挪身而起行至汉子身侧,双手倒背,毫无年迈年龄应有的驼背,那挺拔的腰杆,从后面看更像是年轻人。 “说吧!” 汉子自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硬着头皮道:“王爷,派去刺杀的人都死了!” 听到如此消息,王爷并未太过吃惊,问道:“第几波?” 汉子赶紧回答。 “两波皆是!” 对于失败的第二波杀手,那张苍老的面庞上,稍微有了些吃惊之色。 “还有什么大事统统说了好了。”王爷督促道。 “安排在武都搅局的人马,被人拔了!” “可查清楚是谁做的?”言语间带有怒意的王爷,询问道。 “还没完全查清楚,不过第二波人中有幸存者,事发后并未回组织复命,应该知道其中关联。”汉子汉子略微打量了王爷一眼,谨慎道。 “将这人抓回来,查清楚其中缘由,要是抓不住活的,就按叛逃处理。” 对于王爷口中的叛逃处理,自是格杀勿论的意思,同为杀手,并未对其心生怜悯。 心想着是谁暗中搅局的王爷,回过神来,看着还未离去的汉子,皱眉道:“还有事?” 接下来的事汉子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说,只得将身体趴的更低了些,吞吞吐吐道: “王爷…金矿那边出事了!” 先前镇静无比,听到此消息后,刚坐下的身子,猛然站起身来,鹰目死死的盯着汉子,言语冰冷道:“你说什么!” 汉子感受到莫大压力的气势,尤其是话语中的死亡感,更让其湿了后背。 “金矿…出…出事了!”汉子声音颤抖,结巴道。 “怎么可能?知道金矿事的人少之又少,除去自己人,又怎会打我的注意?具体发生了什么?”王爷道。 “您派去的高手皆都丧命,无一生还?” “全都死了?那个红衣女子呢?” “她还活着,消息也是她抖搂出来的?” 王爷听其回答,有些不可思议,不太好看的脸上说不出的隐晦之气,“想不到江湖人不靠谱这话不假,尤其是难以控制的疯子,这次还真是砸了自己的脚。” 面对王爷自责自揽的话语,汉子不敢说话,只在一旁旁听。 “洛阳那边可有何动作?” “没有,那红衣女子仅是透露了金矿内发生的事,并没有言明背后势力,而且那件事已在江湖中传开了。”汉子道。 “哦,这么说仅是暴露了金矿,并没有将我捅出,引起女魔头兴趣的又是什么?”王爷神态稍微缓和一些,好奇道。 汉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反复重叠的纸,递给王爷。 略有疑问的王爷打开纸张,一个相貌俊俏的后生画像出现在纸上,下方更是注明了矿场一战的功勋,以五品武夫实力,大战十几名六品武夫,结果以重伤换来十几条尸体! “好一个年轻后生,怪不得能让她有些想法,怕这魔头铁了心想要将他找出来,能从她手上逃走,确实不简单。”王爷掠过胡须赞叹道。 “王爷,那我们该如何行事,要不要…” “不需着急行事,暂且旁观,那女魔头也不是你们能招惹的,至于这年轻人,立马找寻他的下落,这是笔不小的买卖!” 汉子点头应下,继续询问道:“那漏网之鱼该如何处置?” “继续找其踪迹,传下命令,组织全员出动,凡是相关者皆杀无赦!” 王爷斩钉截铁,汉子应声退下,感受尾音中带有杀气,想必怨气皆都发泄到了此人身上,该说这人是幸运呢,还是倒霉! 此时江湖已经炸开了锅,大大小小的江湖人,手中皆拿着那张年轻男子的画像,那傲人的战果可谓是相当亮眼,虽然并没有标明身份,可这画像上栩栩如生的模样,却让人记得清楚,短短一月画像散步在烈阳国内,就连不是江湖人的平常百姓,也是津津乐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紫衣女子 一处偏远小镇的面馆内,坐在角落客桌的两人,体型消瘦的年轻人,大口着吃着碗中的热面,那呼出口的热气,在这寒冷的冬天,格外应景痛快。 坐在对面三十岁的男人,依旧是一身黑衣,那高戴的斗笠,还有背后的长刀,丝毫没有改变。 最近的江湖人多了不少,一路行来,本寥寥无几的道路,不少背刀挂剑阔绰公子,让其热闹不少,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让死寂许久的江湖又热闹起来。 看着空有一身行头,却没半点实力,甚至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江湖人”,朱力将手中碗筷放下,听着邻桌的“江湖人”说些什么。 周小白未曾理会,依旧大口的吃面,口正哧溜哧溜的吸面声,看到朱力投来警告的神色后,这才放缓动作小心吸扯,竖起耳朵听着邻座的谈话。 “听说了吗,这人可能是最年轻的高手?” “我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猜可能是假的,不说画面上这小子如此年轻,实力差距明显,且是以一敌众,哪有那么容易。” 周小白对于年轻高手这个字眼有些好奇,将只剩汤底的面碗放下,用袖子将嘴边汤水抹净,大着胆子来到那桌人身后,打量桌上那张画像。 “干什么呢你。” 还未定眼瞧仔细了,客桌上三人都有些不满了,与其视线相对位置的男子,出口道。 周小白有些心虚害怕,尤其眼前江湖人打扮的三人,立马挂上笑脸,恭敬道:“三位大侠,我听的心痒痒,想看看画像之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您们别介意,让小的看一眼吧。” 看着好声好气一般的同龄人,三人并未急着答应,心中反倒有了戏弄的心思。 “看也可以,一眼两文钱!” “啊,这么贵,能不能不收钱,看一眼就好。”周小白乞求道。 “不给钱也可以,从桌底下爬过去,我不仅给你看,还将它送给你。”说完指了指桌底,嘲弄道。 周小白想不到自己好声好气,反倒成了三人眼中的笑柄,如今骑虎难下,生怕拒绝惹怒了三人,讨来一顿打,可这种侮辱的选择,他也不想做。 在纠结为难之际,开口讲条件的男人,喉咙一疼被高举起来,同行两人顺势看去,这才看到掐住同伴脖子的刀客。 顾不得思考太多,两人抄起座下板凳,就朝刀客身上拍去。 周小白看着两面受袭的朱力,忍不住责骂自己,竟连出手相助的本事都没有,眼看板凳要拍在身上。 朱力闲置的右手,抽出背后长刀,横竖两刀手中板凳砍成两半,随后横切一刀,果断收刀。 两人在身上不断摸索,找不到疼痛舒气一口后,原本提的紧实的裤子滑落脚踝,露出胯间丑陋的玩意,两人羞愧不已,急忙提起裤子跑出面铺。 朱力将快窒息的男子扔在地上,单脚踩在胸膛之上,看着大口喘息的男子道:“这张画像能否给我?” 脚下男子顾不上呼吸不顺,连忙应下:“给。” 朱力满意的松开脚,拿起桌子上画像,等看到画纸之人后,楞在当场。 周小白从刚才的招式中回过神来,看着神情呆住的朱力,忍不住从其手中拿过那张画像,当看到画像之人后,也是楞在当场,随后欣喜若狂,画像之人正是他要找之人啊。 “你认识?”脸色五味杂粮的朱力看着兴奋无比的年轻人道。 未发现神色不自然的周小白,点了点脑袋,“就是为了寻他我才踏上江湖,事实看来我的决定没错。”随后脸上又是愁云密布,“问题是人海茫茫我该去哪里找啊。” 朱力看着阴蒙蒙的天气,失神道:“像他这种发光的男人,偌大个江湖对他来说,也算小了!” 对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离奇话语,周小白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揣摩老江湖的话语,对以后得江湖路远,充满期待。 …… 狭道的客船上,本是寒冷的季节,身穿轻纱紫衣的女子坐在船头,那摇摆的脚丫,时不时激起水花,脚裸上本该叮叮之响的铃铛,在水的浸泡下,也哑了铃。 船室内几名大家打扮的男子,看着船头独坐的女子,手中折扇忍不住左右敲打。 “杨兄,你看船头的紫衣姑娘如何?” 被称作杨兄身披白色狐毛大衣的男子,顺着视线而去,看着一路相伴,却未说过半句话的紫衣姑娘,赞叹道:“玲珑小脚,白脂玉肤,美若天仙,堪称仙子啊。” “杨兄果然眼光毒辣,佩服佩服。”另一人赞叹道。 “周兄过奖了,谁不知道你家美人无数,甚至连母女花都有,想必定能与船头女子一比高下。” 被称作周兄的男子,折扇挥响,也不顾眼下时节,自顾自道:“非也非也,说来惭愧,我比对上下珍珠,竟无一人能与眼前女子相媲美。” “哦,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周姓男子苦恼道。 “你们莫要争抢,今日这女子定当由我采的头筹!”坐在船室内测,身穿紫衣,外披紫袍的男子道。 “为何?”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道。 “我与那船头女子皆都身穿紫衣,巧合之上的投缘,正好最近我功法正在瓶颈,诸位不拱手让贤,让我有个甜头可图。” “既然郑兄都拉下脸皮,我等就拱手相让好了,希望他日舍弃药鼎,将这女子分享出来就好。” 姓郑的男子点头,起身行出船舱,朝着船首的女子而去。 看着如此寒季,依旧穿着透纱的女子,男子会心一笑,将身上紫袍解下,轻披在女子身上,未等他开口说道,依旧摇晃脚丫的紫衣女子率先开口。 “你是要用我做药炉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男子有些慌神,没想到这紫衣女子竟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的清楚。 “双休那门功夫舒服吗?”紫衣女子未转过身子,好奇问道。 听到女子不加掩饰的好奇感,郑姓男子心中不免得意,原来这美若天仙的女子,也是个内心渴望的淫\娃,得意道:“自然,姑娘体验过一次就会欲罢不能。” “这样啊。”紫衣女子轻回道。 “那我要是将你阉了,以后是不是就没法练了?”紫衣女子说完,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那露出的小虎牙,格外迷人。 “小妖精!”郑姓男子以为女子故意挑逗,贱笑道。 紫衣女子依旧笑意满面,可手中默然多出一把花纹古朴的匕首,朝着男子下体掷去。 “啊——” 惨叫声响起,原本在船舱看热闹的三人,只见男子痛苦的跪在地上,手指颤抖的指着女子,连忙上前。 看着从男子下身流淌而出的鲜血,也算知道发生了何事,将紫衣女子围住,一副出手的架势。 “怎么?你要也想试试?”紫衣女子道。 “哼,我劝你束手就擒,做我等奴隶任凭蹂躏,还能留一条性命。”周姓男子道。 “杀了她!”疼到发抖的男子,抬起发白的脸庞,指着女子道。 “你们同伴让你们杀了我,你们又许我做奴隶,我到底该听谁的?”紫衣女子为难道。 “他都已经废了,当然听我们的!” “唉,你听到没有,为了我竟将你抛弃了,之前的兄弟情深哪去了?你倒挺可怜的,这样好了我让他们陪你作伴好了。” 紫衣女子话音落下,手指轻动,原本插在男子下体的古朴匕首,顺势飞出,疼得男子又是大叫一声,颤抖的趴在地上,痛苦不已。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走棋行子皆聚 三人没想到紫衣女子竟猖狂道如此地步,完全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抽出腰间长剑,想要给紫衣女子一个教训,等擒住后再带回去调教。 可事情出人意料,那离奇飞行的古朴匕首,更打的三人措手不及,勉强抵挡飞刀的三人,引以为豪的剑身上切痕累累。 “姑娘,我们认输,不打了!”苦苦支撑的三人,体力不支的讨饶道。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让你们作伴啊,若是不废了你们,岂不是言而无信,你说对吧?”紫衣女子看着痛苦不堪的男子笑道。 得其言论,奋战的三人无心恋战,有了退走的想法,三人合力挑飞匕首后,拼命朝船尾奔去。 紫衣女子未挪动身子,左手中又出现一把弯曲匕首,手指轻动匕首旋转而出,直奔三人而去。 随着古朴匕首落入掌心,那奔走的三人惨叫几声,皆躺在船板之上,下身流出的血液,显然表明了发生过何事。 紫衣女子看着先前的紫衣男子,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姿袍,露出虎牙甜甜笑道:“看你送我一件袍子的份上,才帮你格外找了三个同根生的朋友,也算是送袍子的谢礼了。” 男子颤抖的看着紫衣女子,原本甜美无比笑容,再其看来像极了恶魔。 看着赤裸双脚往船舱去的玉足,脚裸上那铃铃直响的铃铛声,让其眼皮沉重,昏死过去。 紫衣女子来到船舱,行船的船夫和善一笑,忌惮的挪了挪身子,往船尾去了。 女子对此并不在意,抓起桌上四人未吃完的瓜子,小嘴微嗑,偶尔微露的香舌,格外诱人。 当看到铺在瓜子底下,略露出的字体后,将那张画纸抽出,轻晃净灰尘后,打量起纸上内容。 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从怀中掏出一抹细小卷轴,轻轻打开,左右交手持平略做比较。 两张画纸上的男子,竟然相貌相同,女子收起细小卷轴,重新塞回怀内,看着另一张写有字迹的画纸,喃喃道: “看来你还挺出名啊!” 不久后客船靠岸,岸边引起轩然大波,路过之人皆都驻足观看,人群围绕的圈子皆都指指点点,不少围观女子捂住眼睛,留住指缝偷瞧。心中难免有些可惜,场中央躺在地上的四人,皆长像不凡,尤其那身玉面打扮更是好看,可下体明显的血迹,不得不是败笔。 人群越聚越多之后,与其相反而行的赤脚女子,反倒没人注意,更是多谢了那件紫袍,将其若隐若现的火辣身材,遮的严实。 女子望向驻足拥挤的人群停下脚步,神态优美微微一笑,露出的虎牙让妩媚的脸庞多了些甜美,一阵寒风吹过,原本手中的画纸随风而去,女子轻揽没有得逞,等画纸消失在视线,才喃喃道: “你要是让我等的太久,我也将你阉了!” 狭道还未靠岸的船上,道士打扮的老者,看着码头上围绕的人群,比起身边的好奇的人群,并未太过在意。 微风而过,寒冷的气息让不少人缩紧了脖子,往船舱而去,道士打扮的老者,依旧未挪身子随波逐流,看着缓缓落下的纸张伸手接下。 看着画纸上的年轻人,本无波澜的脸庞有了思考神色,如此一来本就细长的眸子,仅剩一缝之差,像极了狡猾无比的狐狸。 寒风又来,狐目老道轻撒手指,手中的画纸又是迎风而行,消失在天际间。 等船靠岸后,狐目老道略微看了一眼被围观的四人,抬手掐指后抚须而笑,随后望向南方。 “老道在此恭候大驾!” …… 一月内接连行路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干嘛的?” 本以为无人盘查的范维生,急忙停住马车,看着一旁的城卫,施礼道:“官爷,我等来投奔亲戚。” 城卫仔细打量了一眼范维生,用刀指了指马厢刀的:“掀开我看看。” 范维生虽为难,但也只好照做,掀开马厢门帘。 城卫未翻身上车,仅是探头一瞧,在两名女子与老头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视线集中到满是布条的人身上。 “他怎么了?” “上山采药时不小心滚下深坑,此次前来不止是投奔亲戚,更为了看病。”范维生小心翼翼道。 城卫未在意躺在地上的男人,将刀从门帘上撤走,看着诚恳的范维生,挥了挥手臂,给予放行。 略做感谢后,范维生驾马而行,驶入城内消失在人海中。 城卫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朝着旁边之人招招手道:“你去跟上那辆马车,看他们去了哪里。” 被吩咐之人一头雾水,可依旧照办,点头应下后,跟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去了。 “什么时候也学会放下架子,喊一声官爷了?”顾老头道。 听到打趣自己的话,范维生哪敢恼怒,隔着门帘尴尬道:“老前辈别挖苦我了,这一路上总该反醒自己,再说长时间与李兄弟相处,总要沾染点习气,恰好这点正好被我学了去。” “好的不学,非要学这厚脸皮的功夫。”顾老头道。 “人嘛,总要试着改变。”范维生道。 “嗯,也对。” 金小曦哪里能听明白两个男人的对话,但对于“厚脸皮”三个字,听的格外认真,等两人谈话结束后,直接一把扯在顾老头胡子上,让反应不过来的老头,疼得龇牙咧嘴。 对这个视做关门弟子的娃娃,顾老头可算是用尽了心思去讨好。千言万语用尽,依旧比不过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真是有苦说不出,泪往心里流。 “日后你再说师兄一句坏话,我就揪你胡子,直到干净为止!”金小曦摆弄着手中的几根胡须道。 对于妹妹师门的热闹,金雪雅不随意掺和,看着性格大变的妹妹,心中隐约有些担心,甚至害怕那一天面临李尘风一样的后果。 毕竟那天晚上亲眼看见李尘风满身伤痕,血流不止的骇人场景,她又怎么能放心妹妹去走江湖呢! 马车在驶出闹市后,朝着着居民区而去,来过数次的范维生,也算轻车熟路,在左绕右拐的道路上来回穿插,得看到挂着冯府招牌的府门后,才停靠马车。 “到了?”顾老头询问道。 “嗯,我去敲门通知一下。” 范维生说完,跳下马车,走在府门前,拿起门上铁环,轻敲几下。 没等多久,大门缓缓而开,一副下人打扮的汉子探出身子,看着门口的范维生道:“请问先生找谁?” “我来投奔你家老爷,麻烦通报一声。” “先生贵姓?”下人道。 “范维生。” “请稍等,我去通报一声!”下人说完重新闭上府门,对此范维生并不在意。 不久后,门后传来吵杂的脚步声,愈发接近后,房门应声而开,首先踏门而出的是一名,与范维生年龄相仿的男人,浓眉大眼胳膊孔武有力,尤其是手腕上缠绕的护手,厚茧实落的手掌,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老范,真的是你!”男人手掌轻拍其肩头,开口道。 范维生咧嘴而笑,未在意汉子的莽撞礼数。 “老郑来你这住些日子,而且有事相求,还望能搭把手。” 与此同时范老头与金家姐妹,也都跳下马车,略微示意。 “这是?”老郑看着施礼的双女与邋遢的老者道。 “你看我这脑子,竟忘了介绍。”范维生一拍脑门道。 “姐妹两人也是远路的,在你这暂住几日。” 金雪雅轻轻点头,施了个万福道:“麻烦老前辈了。” “不打紧,多住几天都无妨。” “这位是顾老前辈!”范维生介绍道。 老郑看着邋遢的老者,有种莫名的压迫感,甚至看不清实力,想必并不简单。 “老前辈。”老郑恭敬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治疗 顾老头未抬架子,轻笑抬手,算是给足了面子。 “老范,难道要求助之事,就是暂住一阵吗?”老郑道。 此话可算是问对了地方,范维生轻揽胳膊,将其拉到马车处。 有些疑惑的老郑将门帘掀开,看着躺在马厢内的男子,随后将视线重新挪回。 “这是?” “这位是李兄弟,这一路上要不是他出手相救,送我一程,怕是早死在路上,做那荒山野鬼了。”范维生叹息道。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之有多年交情的老郑,看其凄凉模样,自是知道其中惊天变故。 “进府细谈!”老郑说完,带着众人进府,吩咐下人将李尘风小心抬到屋内。 府门关闭之后,一路跟随至此的官兵露出脑袋,看了挂着郑府的牌匾后,转身离去。 郑府屋内,老郑介绍了一番家室,那年龄十几岁的男孩,乖巧的叫了几声长辈,也算是见过礼数了。 “老范啊,你倒真会赶时候,要吃晌午饭了你也来了,待会一定要好好的喝几杯。” 范维生摇头苦笑,并未接口应下。 闲聊一阵后,下人开始上菜,待到八仙桌完全占满后,才算完事。 饭桌上范维生并未提及前因后果,老郑也未提醒,等到酒囊饭饱,除去大饮一番的顾老头,其他人皆是轻饮几杯。 “到底发生了何事?”李尘风的房间内,老郑看着范维生道。 “唉,官道殊途,糊涂啊我。” 范维生将前因后果侃侃而谈,更将李尘风的各种猜测一一道出。 老郑并不懂官场,可听完分析亦觉得有些道理。 “还真是多亏了这位小兄弟,不然你我兄弟二人,怕是再难相见,老范你放心,小兄弟的事包在我身上。” 如此近距离观察老郑,恰好将李尘风的面貌,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竟让他有些熟悉之感。 一旁的范维生看出端倪,不解道:“怎么了,老郑?” “总感觉小兄弟在哪见过,可又实在想不起来?”老郑道。 “应该是你认错了,怎么可能认识。” 如若焕然大悟的老郑,急匆匆的开门离去,搞得众人一头雾水,还不知知道发生什么事后,只见其又拿着纸张而回。 等老郑端着纸张与床上昏迷的男子,反复比对后,楞在当场。 范维生看着呆滞的老伙计,心中好奇纸张上的内容,忍不住好奇打量,原本平平无奇的眼眸,也是燃起惊讶神色,夺过纸张仔细对此,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看着同样好奇的几人,范维生将纸张放在桌上,好奇无比的剩下三人,也将地上内容看的清楚,怪不得先前说,有些相识感,纸上画的不是李尘风,又是何人。 “没想到啊,小兄弟既然是六品第一人!” “六品第一人?”范维生疑惑道。 “这张画像在江湖中散发不少,怕已是人尽可知,除去认为是作假的一群人,相信的人责为其取了个称号,因为一人大败十几个六品高手,所以才有了六品第一人的称号!” 他人听的正入神之际,顾老头笑出声来,“这称号还可以,要是这小子醒着,还不知道有多兴奋。” “老爷,您叫的沈老前辈到了。”几人乱想之际,下人在门口提醒道。 “快请进来!” 不一会郎中打扮的老者,迈步而来,看到老郑后,施了一礼。 “郑老爷。” “沈前辈,麻烦您亲自跑一趟。”老郑客气道。 “郑老爷言重了,救人本就是医者的职责,况且是郑老爷的朋友,肯定也是侠之大者。” 看着范维生等人好奇的目光,老郑介绍道:“这位是沈前辈,祖祖辈辈都是妙手神医,活神仙。” 几人听后施了一礼,以表尊重。 沈姓老者弯腰回礼后,看着床上的男子,开口道:“还是先看病吧。” 众人点头,围绕在床榻周边,细看情况。 坐在床前的医者,手指轻放在李尘风脉象之后,手指轻探,一番无果后,便掀开了被子,看着满身的绷带有些犯难。 “麻烦诸位将绷带解开,我好仔细探查一番。” 看着绑成粽子模样的李尘风,范维生与金雪雅费力的解着死扣。实在嫌慢的老郑也是上手帮忙,奈何大手根本解不开细小结扣。 沈老医师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道:“我来吧。” 三个尴尬的撤身,看老者从怀中取出长形木匣,匣内摆放着对称的银针,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支,随意拿取一根后,银针从绷带划过,出奇的事情发生了,银针所过之处,身上布条皆崩断开来,切后整齐无比,犹如利刀划过。 等布条完全滑落,裸露的上半身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与先前银针的惊奇手段相比,满身伤痕的躯体,更加让人难以挪目。 尤其胸口上已经愈合,但还能看清的巨大豁口,难以想象到底如何手段才能留下如此创口,老郑看到这满身疮痍的躯体,也是信了纸上以一人破十人的战绩,这满身的伤痕就是代价! 沈老医师也被眼前的伤势完全震撼,肩头的刀伤并不致命,难以理解的是右胸上彻底贯穿的伤口,实在难以想向,伤口的撕裂程度,远不是利器所为,倒像是手掌一般,尤其背后透过的地方,亦是如此。 在先前把脉之时,查探到内伤的同时,更能感受到体内莫名的力量,眼下足矣让人致命的伤势,却有人能活下来,实在匪夷所思。 心中颇多好奇的老者,手中银针插向胸口穴位,百试百灵的针灸之术,眼下却是难尽分毫,甚至银针离奇的弯成弧度。 如此变化让本就惊讶的老者,更是开了眼界,几次无果后,无奈的收回银针。 “沈前辈,如何?”范维生问道。 老者摇头道:“实在匪夷所思,我这银针竟下不破皮肤,无法下针治疗!” 看似荒诞无奇的话语,几人却深信不疑,怪事发生在李尘风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顾老头看众人一筹莫展,饮着酒来其身侧,仰头灌酒的手臂,轻点李尘风几处穴位,端着葫芦道:“好了!” 沈老医师半信半疑,重新在穴位处下针,本该难进分毫的银针,轻巧的扎在穴位内。 十五针皆都下入穴位后,原本正常的肤色,开始变得赤红,不少发黑的淤血顺着伤口排出,直到最后鲜血发红,才将银针取下。 掏出怀中药粉撒上后,止不住又破裂的前后,最后用绷带重新缠绕后,才算完事。 “这是要换的药,三日换一次就好,待会郑老爷差人随我回去去些干净的纱布就好。” “沈前辈,小兄弟多久能醒过来。”老郑询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先前把脉并没发现不妥,如今体内淤血已排,除了断掉的骨头需要疗养,其他的不好说!” “那就多谢前辈了!” 沈老医师点头,随后看着床尾边饮酒的老者,对其鞠了一躬,迈腿离去。 “你随沈前辈回去,取些纱布回来,顺便结一下银子。”说完掏出钱袋交给下人。 等下人离去后,整个房间又重新回归平静,老郑看着床上的男子道。 “老范,仔细讲讲经过吧,这件事怕是小不了了!” 看到那张画像后,范维生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真如李尘风猜测,这矿洞与先前追杀自己的组织,脱不了干系! “你只听大概,还是…” “所有!” 随后房门紧闭,范维生将之前隐藏的话也是全盘托出,甚至连带李尘风出手都包含在内。 听着其中缘由的老郑,时不时看着床上的男子,惊叹不已!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金盆洗手 天水最近相当热闹,不少江湖人士聚集而来,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人也多了起来,街道两边的生意铺子,无疑也赚足了银子。 江湖人随多实力也摆在那,算上年龄颇大的老者,五品武夫也已经算是顶天了。 “老范,你真的决定了?不再考虑考虑?” 对于老兄弟接连数次的盘问,耳朵都已生茧的老郑,只好又一次的点点头,“决定了。”看到又要开口啰嗦,“这次金盆洗手早早就有想法了。” 看着决然已久的脸庞,范维生只好作罢,他不是江湖人,他也不懂江湖的道道,也不懂暗地里的手段,更不了解江湖的规矩。 “江湖退了好,江湖恩怨旧事,总会有拖不住的一天,提早收场早日心暗。”顾老头饮酒道。 对于老者的这番言论,老郑也是会心一笑,江湖恩怨前尘往事,都夹杂在脑海记忆中,那回忆颇深的怀旧脸庞。突然涌出一丝异样,浮现轻丝惊恐神色的他急忙回避,说不出的逃避遮掩,除去仰头饮酒的顾老头,轻瞥视线将这幕看在眼里,其他人并无发觉。 “明日就是金盆洗手的日子,我去看看还有什么未曾准备!”老郑找了个借口离去。 看着离去的老郑,多年至交好友的范维生,总觉得心中有些异样感,可又实在说不明白那种微妙的感觉,犹如突然从心底飘出的线,很细很轻,根本抓不住。 “我们也应该准备一下。”顾老头道。 对于突如其来的言论,让一同经历生死的一行人,实在摸不着头脑,只好带着询问的眼神,瞧着塞上葫芦的老头。 “顾老前辈话中何意?”范维生问道。 “难道郑前辈身上有问题?” 女子比男人要心细的多,尤其与其不相熟的陌生人,心中警惕远远要比表面大的多,这也是为什么金雪雅言论的道理之一。 听其询问的言下之意,哪怕再蠢小孩子都能明白的意思,心中虽是热油炸锅,依旧不想相信,范维生带着确认心思的眼眸看向老者,希望能给予满意的答复。 “我也仅是猜测而已,人家的妻事孩子不也不见了吗?” “老郑先前告诉过我了,先前…” “我说了仅是猜测而已,明日可能相安无事,之所以有些顾虑,我一把年纪,死了倒是无妨,我可不想某些人醒来后,恨我一辈子!” 顾老头看着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道。 同样看向昏睡的男子,脸上各自有些忧愁,要是他醒着,太多阴谋诡计都无所遁形,想着这里心中放下依旧的警惕感,油然而生。 “明日该如何做?” “走过且看,无事更好!” 第二日郑府开门迎客,穿着朴实无比的老郑,亲自出门迎接,各形各色的江湖人物,无不让围观的百姓开了眼界,心中有些憧憬心思的年轻人亦不再少数。 这人群混杂的江湖人中,太多人都叫不上名字,真正认识的朋友也仅有三分之一罢了,剩下的大多部分也仅是来看看热闹,或者涨涨脸面,至于寥寥无几的也是有恩怨,想趁机找茬的冤家。 所有人都入场后,郑府院中除去早已摆好的台子空闲外,还真是找不到宽敞的位置,不说人山人海,用拥挤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老郑沿着铺好红布的梯子,逐渐走向也是铺满红布的台上,看着早已摆好的金盆,并未着急脱离洗手,视线看向在场众人,先言论一番,走该走的流程。 “我郑世通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诸位今日来捧场,实在荣幸之至。” “今日当着诸位豪杰的面金盆洗手,他日江湖恩怨再不参与,也请诸位豪杰见证,他日若是有人上门寻仇,还请诸位豪杰合力诛杀!” 台下几位与其相识的汉子,忍不住附和捧场,“老郑,你放心那日谁敢寻仇,就是跟我们过不去,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对,你大胆退出,什么事江湖人给你垫着。” 看着群声附和的人群,老郑笑着点头,也不扭捏作态,靠近台中央架好的金盆,缓缓卷起衣袖,手掌朝盆水而去。 昨夜未睡好,心有忧虑的男人,看着毫无意外的老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还未等他放的实落,只见原本要洗手的老友果断缩手,身体连退数步。 “彭、彭、彭…” 接连三声闷响,从金盆水中到盆沿各插着一柄飞刀,飞刀入盆三分可见力道之大,最后一只则是钉在原先站脚的地方,刀身斜入实木,仅露刀尾在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意想不到,皆四周打量看到底是谁出手,“今日是我金盆洗手,想不到有人不想我如此退出,既然敢出手阻拦,为何没胆出面一现!”看着小声嘀咕的人群,并无所收获,忍不住大笑,“一群小人鼠辈!” “郑前辈,在我看来也是小人罢了!”一道响声在人群中响起,让看热闹的江湖众人炸开了锅,四处观望。 “谁?有本事上台一叙!” 话音落下人群中翻腾出一道身形,落在红台之上,与台上之人对峙! 看着台上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围观的人群顿时吵杂无比,纷纷猜测男人的来路,其中的恩怨纠葛。 同样疑惑的当属老郑,看着素不相识的生面孔,实在想不出何时结下这么一出恩怨。 “阁下,不知你我有何恩怨,要在这金盆洗手之日出手阻拦,你我根本并不相识!” “确实并不相识,我仅是来讨债的,又怎能让你安稳的退出江湖!” “我郑世通不说侠之大者,这一生光明磊落,何时有欠债要还?” “好一个光明磊落,那我就给郑前辈提提醒,二十年前陈家坡雨夜,你可曾忘了!”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看着怨毒神色的男人,老郑神色慌张,甚至有些站立不稳,等完全稳住身影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 吃瓜群众将郑世通神态看的清楚,顿时恍然大悟,看来当年所谓的陈家坡,确实是他恩怨的起始地,可到底因为什么才让一个江湖人作孽呢! “诸位,今日我就是寻仇而来,很多人可能不知晓其中缘由,等我将前因后果一一揭露,各位再做打算也不迟。” 本就是凑热闹的观众,眼下有些天大的故事,哪有不听的道理,甚至还能从中捞些好处,何乐而不为。 看着一副小人神色的围观群众,心中早就看透的男人,眼神透露出不屑,很快就被遮掩过去,讲述起当年惨案。 “当年我仅是个十岁的孩子,并不是江湖人,仅是陈家坡务农家的孩子罢了。”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那年雨夜,跟往常一样,早早休息去了,那夜的雨格外大,本该熟睡的我被人叫醒,等我看着身旁一脸恐惧的母亲时,有些不知所措。” “杂乱的雨声夹杂着打斗声,大着胆子的我隔着窗缝看着雨中缠斗的两人,一个正是我的父亲。” “没想到我父亲是一名武人,那也是我第一次见江湖人,那人与父亲斗得难舍难分,身子往屋内冲来!” “母亲眼疾手快将我藏身土炕留出地窖中,并对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很快屋内杂乱声响起,打斗声更是听的清楚,隔着木缝我甚至没看到打斗的身形,最后那人以我母亲为要挟,父亲不得不妥协。” “后面的对话我更是听的清楚,原来父亲有本祖传拳谱,那人的目的也是如此,威胁之下父亲交出了拳谱,可如此依旧死在那人手中,母亲亦是如此。” “在地窖的我强忍不发出声音,外面响雷连连,一道闪电过后,地缝中的我看清了那人的面貌,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面貌!” “就是你,郑世通!”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计 被指认的老郑脸色并不好看,有种惶恐不已的慌乱感,手掌紧握骨节发白的拳头,终于放开挣扎,徒然松开,带有解脱的神色打量着眼前收债的男人! “没想到当年房间里还有一人,真是意想不到啊!” 如此答复的话语,想都不用想,显然已经承认了当年之事,确实出自他手,灭人家门抢夺拳谱的罪魁祸首,是他无意。 这种伤天害理的不耻行为,无疑不掀起人群中的惊天骇浪,叽叽喳喳谈论,指手画脚的动作,无不让场中原形毕露的男人,脸色更苍白了些。 “郑世通,你铁拳的称号,怕也是仗着我家拳谱得来的吧。” 男子穷追不舍,今日定要其身败名裂! 脸色苍白的男人低下额头,一言不发,以沉默的方式承认了一切,愈发吵杂愤怒的人群虎视眈眈,不知因为愤怒作为,还是那本功成名就的拳谱。 看着不为人知一面的老朋友,范维生喉咙有些干燥,之前的追问,多希望听到拒绝之语,哪怕咬牙否认,甚至都比如此强。 人都是有私心的,虽已超道德底线,可他就想站他一边,哪怕一切都是真的,也希望出口否认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甘愿承认,不做一丝狡辩,总觉得事情蹊跷,却有找不出所以然。 “你是来报仇的?”老郑未在意场下吵杂的人群,看着寻仇男子道。 “当然!” 寻仇男人说完,身体猛冲而起,脚下的爆发力,将铺在台上的红毯踩碎破,身体好好跃起,手重多出的两柄匕首,直对脑门戳去。 面对势如破竹的攻势,老郑未退身躲避,单腿反而向前一步,单脚爆步而出,双臂左右摆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充斥双拳,挡下男人的匕首,甚至将其击退。 一瞬间的交手,胜负如何自已知晓,复仇男子未继续交手,双指放于口中吹起了响哨,突然人群之中飞出四人,跳到台阶之上,于复仇男子站在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无动于衷的老郑。 一时间乱套的交手场面,让凑热闹的江湖闲人,皆都有了性质,纷纷看着场中微妙无比的局面,对于那本神秘无比的拳谱,更动起了歪心思。 “老东西,你不会以为我真一人来吧,本以为我一人足矣,没想到还是小看了老江湖。” 老郑并没有开口说话,爆步踏出气如山河,提拳而上。 对战四人也不甘示弱,从腰间抽出绳镖,手臂猛甩顺腿掷出,那势如破竹的架势,若被打中身体定会留下窟窿。 绳镖并不奔至要害,而是直奔四肢而去,想要先废其四肢,再做打算。如此看来今日若是败了,落在他们手里,铁定免不了一场折磨,痛快死掉显然是不可能了。 看着被围攻的老郑,手无缚鸡之力的范维生有些焦急,心中虽有些疙瘩,也不想见多年好友如此命丧到场,台下先前捧场吆喝的好友,如今皆冷眼旁观,不想掺和此事明哲保身。 实在束手无策,只好将视线放在身边饮酒的老者身上,希望能够出手帮忙! 那期盼的眼神哪能看不明白,故意装作不知,灌完一口酒道:“江湖事江湖了,江湖恩怨说不多不就是个人恩怨,我管不着也管不了!” 范维生叹息一声,要脱口的话也是缩回腹中,别回视线继续看着场中局势。 本该闲情逸致的顾老头赫然起身,吓了几人一跳,误以为出手帮忙,赶忙问:“顾前辈,准备出手吗?” 没等给予答案,院墙上划过一道身形,消失在郑府中。 突然消息的神秘人并不出奇,可身上背着的男子格外眨眼,那熟悉的身形,以及缠绕满身的纱布,三个字出现在脑海之中,李尘风! 顾老头不做过多考虑,跃过人群头顶,站在院墙之上四处观望,看到远处奔行的马车后,身形微动消失在院墙上。 背人而去的画面让众人有些迷糊,跃过头顶瞬间消失的老者,更是大开眼界,原先缩在一旁邋遢的老者,竟然是一位隐藏高手,那瞬间消失的身法,可不是一般江湖人能做到的! 突然出现的小小插曲,让原本拼命而战的六人停止交手,视线绕过人群投射到范维生一行人身上。 对于莫名发生的插曲,莫名疑问的范维生,来不及想清楚,原本台上站立的四人,空翻跟头来其左右,将几人团团围住。 看着得逞意味的眼神,被围绕在其中的范维生,瞬间醒悟,不可思议的看向站台,看着那个低下头颅的男人,视如知己兄弟的人。 “老郑,是你!” 老郑并未开口回答,反倒身侧的复仇男子,走到身后手掌轻拍肩头,哈哈大笑道:“没错,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场戏罢了,而目的只不过是杀掉你,侥幸活了这么久,也应该知足了吧!” “杀我就好,可为什么要劫走李兄弟?”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那老头的能耐,你的好兄弟早就告诉我们了,再说谁说劫走的就是真的,你口中的李兄弟,还在床上躺着呢,马上自会有人带他走!” “你们用假的故意引走老前辈,是为了杀我,谢我明白。” “可为什么要带有李兄弟?” “因为他比你值钱,而且更有价值!” 围观众人听不懂两人对话,一头雾水的左顾右盼,觉得卷进不必要的麻烦的众人,有了离开的念头! 男子又吹响了一声口哨,原本空置的院墙上瓦房上,出现大片身穿黑衣头戴斗笠背挂长刀的神秘人,“不好意思,今日谁也走不掉,都要把命留在这。” 看着熟悉打扮的杀手,范维生自然知道这些人是谁,略带歉意的看了眼金家姐妹,还有周围的人群,将视线锁定在站台上低头不语的男人身上。 “老郑,我就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拿我放当过朋友!” 低头不语的男人,渐渐地抬起头颅,看着寻求答案的老朋友,嘴唇微启未出声回答,一把匕首穿新而过。 看着背后阴险笑意的男人,口中大口吐血的脸庞上,那对悔恨且充满泪水的眸子,看向台下的男人,最后身体缓慢倒下。 “老郑!” “杀,一个不留!”站台上的男人笑道。 高高站在院墙、屋顶之上的杀手,仿佛高高在上的杀神,蔑视的眼中吐露着杀戮,缓缓抽出长刀,跳如依旧不知所以得人群中! 一时间大战肆起,激烈无比的刀剑声,凄惨悲鸣惨叫声,充斥着整座郑府,鲜血洒满地面,在所难免! 范维生将金家姐妹护在身后,自责道:“都怪我一时大意连你们害了,我有愧于李兄弟,更对不起你们!” 金雪雅脸色苍白,如今死局怕是无法逆转,曾经依靠的男子,如今依旧昏迷不醒,实在想不出如今还有能救她们。 格外护的严实的金小曦挣脱束缚,主动挡在姐姐身前,感觉气不过,又将最前面的男人,拽到身后,没好气道:“等师兄醒了,一定说你坏话!” 被小女孩护在身后的两人,挪动着身子欲要拒绝,置身前处的瘦小身板蓦然回首,仿佛猛兽回眸,那种威慑人心的气势,心底生出臣服感。 等到女孩完全转过视线,背后湿透的两人心悸不已,刚才看到到底是什么? 追逐马车许久的顾老头,已经出了城门,连奔出十里地后,终于赶上了狂奔的马车,手中葫芦击飞驾马之人,这才停稳马车。 “要不是怕殃及那小子,我早一剑把车劈了!” 骂骂咧咧的老头子将门帘掀开,看着马车内躺着的陌生男子,恍然大悟。 “上当了!” 本想匆忙而返,实在气不过的老头,酒葫芦倒出一滴酒水,双指迅速弹出,直穿那人胸脯,连冬天的地面,也射出一个小空。 第一百一十八章 潜力神威 注视到女孩身后的正主,闲置的杀手直奔而来,杀了他算是完成一半任务了,至于其他的更是手到擒来。 刚猛迅速的长刀,直接绕过身前女孩,直逼男人头颅,惊慌无比的神情,让出手的杀手,心中有些不小的满足感,这世界不缺变态,很幸运他就是其中一人,享受杀人带来满足感后,更是欲罢不能,加入杀手组织也是为此,他喜欢杀人,尤其喜欢看将死之人的恐慌感,不会有负罪感,甚至愉悦无比。 眼看长刀快要斩在脖子,那期待已久的期待感,让他忍不住笑出牙齿。 劈刀架势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手中长刀离咽喉紧擦而过,身体更是重重摔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他,小腿有些生疼,顾不上蹊跷,急忙回身侧望,陪他走过万水千山的脚掌,已然与体分离,静静地立在哪里。 顺着视线望去,脚掌旁抬着手臂的女孩,缓缓的抬起脸庞,那双充满死气的眸子,似笑非笑与其对视。 男人慌了,冷汗直流,腿上的疼痛已感受不到,取而代之是无限的恐惧,逐渐靠近的女孩,让他拼命的爬行,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念头,甚至觉得女孩杀人,比他更来的享受。 “小曦!” 缓慢前行的女孩,未理会爬走的男人,依旧挡在两人身前,不挪分毫。 先前的一幕,两人都懒得清楚,不清楚是如何做到的,可似曾相识的一幕,在那个男人身上也见识过,刚一瞬间的陌生,甚至幻像般出现的怪物,让人心悸不已! 金雪雅担心的看着妹妹,心中有千万般拒绝! “我会替师兄保护好你们的,绝对!” 女孩的声音自信无比,那小小的背影,有了不少李尘风的影子。 “好!” 郑府院子之中,除去地上死透的尸体,已分为两波,黑衣刀客持刀而行,缓缓往前压去。 压迫到角落的众人,无力的反击着,不少人身上挂彩不少,没了能一战的能耐,不是仗着人群掩护,怕已经成了地上的尸体。 如此下去定是死局,心中懊悔不已,干什么不好偏要来凑热闹,这下好了事情没搞明白,还要稀里糊涂的搭上性命。 “先将那人杀了,迟则生变,抓紧!” 此话一出皆左右躲避,直接将范维生区域让出来,除去正好年龄的妙龄少女,和个头不大的小女孩,没有其他人敢靠近了! “你们快躲到一旁去!”范维生催促道。 金雪雅摇头无奈道:“范大哥,一路同甘共苦而来,我虽不是江湖人,亦懂得情义两字,本就难逃一死,早死晚死皆一样!” 听到如此言论,心怀愧疚的男人心中更是堵塞,那微红的眼眶,下定了决心,拼死也要让二人逃出去,莫丢了性命。 “好,好,好,你可比周围这帮所谓的江湖人更像江湖人。”站台男人拍手道。 男人的话语让一众人脸色难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颅,不是不敢看站台男人,而是怕看到女子质问的眼神。 可他们都错了,女子眼眸清澈无比,未带有任何哀怨,仅是看着前方的女孩,有些不舍。 站台男子一挥手,几个黑衣刀客朝着闭目等死的男人砍去。 “啊——” 惨叫声响起,率先迈腿而来的刀客,持刀手臂掉到地上,依旧紧握刀柄的手掌,鲜活无比。 接下来出奇的一幕,让围观人群睁大眼睛,身板柔弱的女孩,从男人身后靠出身子,走到断臂男人身侧,未理会捂臂哀嚎的刀客,小巧手指从脖颈隔空划过,痛苦哀嚎声戛然而止,失去重心的身子未倒地,头颅率先滚出去老远! 女孩缩回手打量周围刀客,眼中漠然的死气,每人都忍不住打了冷颤,看着怪物一般的女孩。 率先回过神来的站台男人,指着毫无波澜的女孩,“上啊,把她杀了!” 看着迷一样的女孩,杀手们稳了稳手上的刀,放弃了优先该死的男人,举刀对女孩而去。 “小曦!”金雪雅大喊! 女孩回头嫣然一笑,那份不属于这份年龄的笑容,格外的突兀。 女孩动了,个头不高的孱弱身子,朝黑衣刀客奔去,那轻跳的步伐像极了欢快的铃鹿,跃过斩来的长刀后,脚踩长刀站在刀身之上,刀客承受不住这份力量,刀身连带身体,往一边倾斜。 好像就是等此机会,原本踩在刀身双脚,瞬肩而上,本就站立不稳的刀客跌倒在地,侧躺着身子。并没摔倒的女孩,正坐在刀客侧上再上的胳膊上。 黑衣刀客,如此狼狈场景,本想恼怒起身,女孩早已放置在脖颈处的手指轻巧而动,欲要起身的刀客闷哼一声,一道环绕脖子的红线渗出,再也没了动静! 又是不可思议的一幕,仅是八九岁的孩子,不说体型与否,那可是三品武夫啊,就这样死了?死在一个孩子手里。 神情有些慎重的杀手们,不再盲目的上前。说来可笑,一群持刀大汉竟被孩子震慑住,若是传出去不说丢脸的问题,怕是信的人也没几个。 学聪明的杀手,不再单打独斗,反而聚在一起,形成包围趋势缓慢靠近。 一旁观战的金雪雅心脏都跳到嗓子眼,紧握手掌祈祷不已! 先前出手就是借的出其不意,正是老头教她的,若是凭借实力硬撼,无疑以卵敌石不堪一击,眼下包围趋势的合攻,虽不慌神,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心中不免有些后悔,师兄杀人时怎么不多看次。以前偷懒总不喜欢练武,要不是李尘风重伤,一路上才正儿八经开始学习,剑气运用不如师兄那般凌厉,距离更是差的太远,在这紧促的时间内,算是很有天赋了。 杀手完全不给任何思考时间,举刀而下,死在刀下的是孩子还是成人,已没有关系了,更没有罪孽感,该死这两个字一开始就决定了。 勉强挡下几刀后,金小曦已被重重砍在地上,危机激发的护体剑气,算是救了她一命。 周围围观的江湖人士,脸色不太好看,看到女孩倒地之后,实在看不下去的汉子,抬起手中的圆环大刀,加入战场! “老子虽然怕死,倒不会连个娃娃都不如!” 此番扎心话语,燃起了不少人心中的尊严,皆举起手中武器,冲进战局将女孩护在中央。 “跟他们拼了!” 重新燃起斗志的江湖人,不再在唯唯诺诺,自觉的拼杀,心中去意已决! “将女孩护送出去,她活着才能未我们报仇!” “好!” 金雪雅擦去眼眶的泪水,护在妹妹跟前,在众人围绕的圈子里,往大门缓慢移动。 “你们今天谁也逃不掉,谁也活不了!” 站台男子说完,并未出手的绳匕杀手加入战局,本还略微抗衡的战局,又往不利一边倾斜。尤其手中变幻莫测的武器,随着躯体的控制,如游走细蛇且迅速无比。 先前第一个站出来的汉子,就先被戳瞎一目,最后刺透喉咙,倒在地上。 绳匕运用到极致的四人,虽不是如何高手,甚至实力并不如刀客,与黑衣杀手交手的众人,全力拼战还要应对袭来的匕首。 郑府后院之中,本无杀身之祸的下人,杂乱的躺在各处,将长刀塞回刀鞘的三人,靠近先前就已告知的房门,随意踹开。 “就是这小子?”看着床上缠满纱布的男子,其中一人道。 拿着画像的杀手,略做比较后,“一模一样,确实是他!” “我以为“六品第一人”怎么也得三头六臂,原来是个小白脸。” “长什么样都与我们无关,赶紧将他带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归 天门世界中,神秘莫测的白发男子,脚步停在冥思打坐的男子面前,看着与自己相同模样的脸庞,开口道:“如何,可有实质的提升?” 李尘风睁开眼眸,两道青芒剑气一晃而过,意犹未尽的神情,显然已经告知了答案。 “提升倒是提升了不少。”说着手中剑气而出,相对之前来讲更浑厚了些,“可惜啊,因为身体实力原因,如此已经封顶了。” 看着剑气好似实体一般,对于还不知足的男人,心中卓识想说不要脸三个字,可思前想后,说的不还是自己吗,仅是轻笑几下。 “喂,你笑什么?”李尘风道。 “我想起了一件开心的事!” “你老婆生孩子?” 白衣男子神色坦然道:“有没有老婆你还不知道吗。” “也是…” 话未说完的李尘风,身体变得缥缈起来,不明所以打量身体。 “我这是怎么了?身体怎么轻飘飘的?” 白发李尘风围绕着身体旋转一圈,单手捏着下巴,严肃道:“我也不知道。” …… 依旧突围而出的人群,倒地不起的人又多了不少,仅活着的极少数人,无一不负伤挂彩,原本护的严实的人群,露出了不少的空子,仍被护在中心的金小曦,没有流泪更没有哭喊,可那紧攥的小手和坚定的眼神,心中似乎做好了一些决定。 金小曦全身剑气悲鸣不止,忍不住大喊:“师兄你快醒来啊!” 天门世界中依旧缥缈的李尘风,全身剑气破体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副画面,被保护在中间的女孩,那格外不同的气质,相当亮眼! “看样子你该回去了!” “确实是!” 身体逐渐缥缈,脚下化为流光从天门洞口而去,一点点开始消散。 “还有点舍不得呢,扔你自己在这孤独!” “那你留下来陪我。”白发李尘风笑道。 “那估计悬了,不过我偶尔可以回来陪你。” “那别了,重伤才能回来,我可不想合二为一那天等不到,你先把自己玩死了。” 流光逐渐扩散到胸膛,离别之意浓烈的李尘风不舍道:“你放心吧,我定会早日突破通仙,再开天门,让你不再孤单。” 白发李尘风微笑点头双手轻挥,身后的高楼大厦瞬间亮起万丈霓虹,那无人烟的客栈青楼也热闹非凡,本该寂静无比的街道,布满各种小吃铺子,身边仅邻的ktv中,几个身材火辣的陪酒女郎,肆意招手。 “帅哥好几天不见你了,快来嗨啊!” 流光已经消散到脖子的李尘风,看着一脸奸笑模样的自己,瞬间明白过来,忍不住破口大骂:“我尼玛…” 流光很快消散在嘴巴,最后连带要喷火的眼睛都已消散,化作流光穿过天门醒目的大洞,顺着天空而去。 “总算走了,可憋死我了。” 白发李尘风嘀咕了两句,转过身子朝ktv跑去! …… “别瞧了,赶紧将人带走!” 站在门口焦急神态的杀手催促道。 实在瞅不出眼前包成粽子样的男子,一人之力破数人的魄力所在,懒得再想,头脚一人伸手揽去。 手掌要触碰躯体之时,手臂连带身体丝毫未动,惊慌失措的两人如同深陷泥潭,动弹不得。 “怎么了你俩?别玩了!”门口等的不耐烦的杀手,见两人保持伸臂姿势,有些脾气的往前凑去。 “我说,你们…” 杀手手掌搭在肩膀之上,一股凝固感漫延全身,来不及挣扎整个人也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接下来的一幕让三人瞪大了眼睛,全身缠满纱布的男子,周身之上的纱布,发出撕裂的断线声,仿佛与他们一致,纱布崩的很慢,甚至肉眼能看清,那一根根拉长的白线,缓慢拉伸,绷直,断裂,那场景很美,连带周围尘埃也是如此。 完全沉浸在迟缓世界中的三人,心中蓦然升起恐惧感,转动的眼球盯着恐惧的来源,刹那间床上男子禁闭的眼眸睁开,那充斥白芒的眸子刺的几人生疼,一瞬间僵硬的躯体恢复自然,随之而来是一股毁灭的气浪,从男子周身激荡而出。 彭—— 无形气浪滚滚而出,犹如水滴扩散涟漪,一圈圈漫延而出,离其最近的三人,被气浪震出屋内,身体完全落地时,完全没有了任何气息,口中吐出的破碎器官,就是致命原因。 气浪涟漪将屋内大小陈设震的粉碎,整座房屋更是坍塌,废墟中一道人影冲天而起后,一切回归平静。 郑府前院之中,房屋的坍塌声让对峙两方略微分神,远站人后的几名杀手,趁机甩出手中的绳匕,直刺破绽百出人群内的女孩,他们看来女孩更为棘手,不是眼下更是将来。 等反应过来时早已为时已晚,绕过身体的匕首离女孩仅剩一尺,实力微末的他们根本挡不下。 身后的满眼绝望的女子,不忍闭上眼睛,那愧疚不已的男人,奔命的往前而去,间隔太远的身子,根本无济于事。 众人以为女孩必死无疑时,一道闪电般的白芒迅速划过,掀起的大片狂风,在场之人皆别过视线,狂风停了,出奇的安静,睁开眼睛后,女孩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满心欢喜的眸子望向一侧。 众人顺视线看去,本无人烟的院墙上,站着一名男子,长到腰际的黑发飘逸飞扬,那双泛着白芒的空洞\眼目,让五官精致的面容愈发神秘,挂在上身无形飘荡的纱布,遮不住裸露的上半身,可身上那些入目的疤痕,更让线条优美的肌肉充满力量感! 双眸的白芒散去,恢复成原本模样,男子看向人群笑嘻嘻的女孩。 “师兄。”女孩开心喊道。 李尘风微笑点头,看向身后舒气的女子,还有眼神躲闪的男人。 “辛苦你们了。” 金雪雅将妹妹揽在怀里,姐妹俩释然一笑,很知足很坦然。 “老范,你就不想我?”李尘风看着躲闪的男人道。 “李兄弟,我…”范维生哽咽不已。 “等我收拾了这群杂碎我们大喝一场,到时候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别藏着。” 擦了把湿润的眼眶,范维生点头应下。 如此亮眼登场的男人,让站台上的杀手不自然,提了提手中匕首壮胆道:“你是谁?” “你猜!” 话语说完身体消失在院墙上,转瞬来到绳匕人身后,背后发寒的杀手,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视线翻天覆地旋转,完全停稳后,那无头的躯体让其不甘的闭上眼睛。 一击秒杀的手段,让周围人反应不多来,甚至连如何出手都没瞧见。 依旧站在站台上的杀手,看着似曾相识熟悉的脸庞,脑海定格到一张画像上,表情从思索到震惊,像被噎到一样的杀手,颤栗道:“上啊!杀了他!” 一时间分散不均的杀手,皆朝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杀去,先前取同伴脑袋的一幕深印脑海,可不想给予落单的机会,被人取了脑袋。 “不知道是同情你们好呢,还是鼓励好,算了,成全你们好了!” 手掌变作五指形态的剑气随指而出,不言而喻依旧是那招剑网绝技,待看到周围个人府宅后,漫延而出的剑气被紧\合的五指收回! “算了,当活动活动筋骨吧。” 说罢,双指凝剑反冲如人群中,来了一场久违筋骨戏。 快如闪电的出手方式,侥幸活着的江湖人看出手便带走残肢断臂的男人,实在不明白手无兵刃的是如何做到的,当想到女孩的离奇手段,眼下称作师兄男子也解释的清了。 漫天的哀嚎声戛然而止,看着遍地狼藉,满身鲜血的男人站在中央,满地血腥的躯体,将其衬托的犹如杀神。 有人认出了男子的相貌,颤颤巍巍的指道。 “六品第一人!” 第一百二十章 灭门 本该闲暇吃瓜的事外人,算是实实在长了一番见识,还真应了那句老话,江湖险恶。这吃一堑长一智的代价,可不是一般大,前脚同为吃瓜,后脚化为盟友,最后连性命都交代出去,这些人代价更大。 危机去除后,想起某事一样的男人,顾不上满地的尸体,大跨几步就越向站台。 仿佛等待已久的男人,吃力的挪动脑袋,本就无可救药的伤势,更是鲜血直冒,天空飘荡来的云彩,恰好遮住太阳,细眯的眼眸总算有了色彩,使劲往上起着身子。 “老郑,你怎么样?” 范维生跪在地上,未在意他人诧异的眼光,扶起四处乱抓的老郑,直到一半的身子,挤压伤口后,不仅伤口血流不止,口中也往外涌着鲜血。 “别扶了,那样会更痛苦。”李尘风不识快要濒死的男人,看想交颇深的二人,交情定是知己朋友。 “老范,他说的对,我…没几口气了。”勉强吞下一口血吃力道。 不敢轻易动弹的姿势,听到老友话语后,范维生叹出一口气,愁容满面的脸上夹杂无奈。 “老范,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今日之事被逼无奈,我不想害你,可他们暗中掳走我妻儿,若是我泄露半句,就见不到他们。” “无奈之下我只好隐瞒下来,他们告诉我若要妻儿平安,用你们的命换她们命,我一时糊涂,便照做了。” 神色激动的老郑,大咳几口鲜血,睁的狰大的眸子,暗淡几分。 “老郑,别说了…”范维生心有不忍,哭腔道。 “金盆洗手是我故意设下的,支走顾前辈的方法也是我想的,李兄弟的位置更是我……,我该死…” “老范,麻烦你一件事,帮我把妻儿救出来…” 对于手无缚鸡的他来讲,如何能做到这种要求,差点将众人带向绝境,更没脸求助那个男人,沉默了,他沉默了! “我答应你!”李尘风义不容辞道。 郑世通眼带感激的看向男子,“她们在城中衙门监牢内,小心杀手眼线…” 等其点头后,安心下来,已经浑浊的眼眸失神不已。 “老范,对不住了,欠你了…” “你一辈子总算用了次脑子,二十年前灭门惨案,是你编的吗?” 老郑没有回答,露出不解的笑容,天空云彩飘过阳光重新撒下,照在那双溃散的眸子,向阳而终! “老郑!老郑!” 李尘风拍了拍言语哽咽哽咽的男人,闭口不语。 一道人影跳入宅院内,略显焦急的神色,打量一圈后,视线停留在光着膀子的李尘风身上。 “你小子没事了?” “当然。” “没事就好,刚才可是急死我了,误以为你小子被人掳走,等追出城后,才发现是假的,中了人家调虎离山计谋,这又拼命往回奔。” 不知是跑的累的口渴,还是说的口渴,顾老头打开葫芦,忍不住大灌酒水。 “台上拿匕首的小子呢?”取下葫芦打量人堆许久,老头一无所获道。 本就觉得少了什么,眼下稍作提醒,李尘动知道哪里不对了,竟然从眼皮底下跑了个人,浪费如此时间,想必已经回去了。 “你去哪?” 看着外行而去,神色略担忧模样的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答应了人家的事得做不是吗,亏你提个醒,不知眼下还赶不赶的急。” “李兄弟,我与你一起!”范维生起身欲要跟上,决绝双眸中写满担忧。 算是第一次见如此作态模样,本想出口拒绝的李尘风,点过下巴算是同意。 “我先行,免得生出事端,你尾随就好。” “好。” 看其同意后,李尘风直接约上房顶,朝事先问好的方向奔去。 看着几个横跳消失在视线中,范维生赶紧踏门而出,朝着城内衙门牢狱去了。 城中牢狱之内,先前寻仇的男人急匆匆的跑向牢狱,说来也怪有人看守的监牢,此时一人没有,两旁铁盆中燃烧的炭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四周琳琅满目的刑具,看的人发慌。 “人呢?”男人大喊一声。 牢狱中嚣张附和的犯人,再没有其他声音,让本就恐惧的男人有些孤独,心中愤怒之意的他,大步朝深处走去,等到停在一处牢房后,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牢房内是一对母子,男孩身体略脏一些外,妇人便不那么好看了,撕坏的纽扣连带凌乱的头发比较扎眼。母子俩看到入门的男人,相互抱成一团,不打抬头打量神色恐惧不已。 “跟我同行打人呢?”男人怒吼道。 “走了…”吼叫的声音让妇人话语有些恐惧。 “去哪了?” 妇人摇头,磕磕巴巴道:“他让我带一句话…” “什么?”男人疑惑道。 “他先走了,由你垫底。” 男人听完双腿发软,身体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回过神来后,不甘的神色变成愤怒,将怨念完全发泄到母子身上。 妇人拼命的将孩子护在身下,承受着一脚又一脚的疼处,打累的男人停手,心中的怒气还是未平,他被抛弃了,留下垫底就是留下善后,没有人想死他也一样。 看着感人肺腑的母子俩,心中遮掩不住的杀戮感渐渐爆发,他羡慕也厌恶,尤其别人拥有他没拥有的东西,更想亲手破坏掉。 男人缓缓抽出匕首,脸上充斥着变态的欲望。妇人跪地求饶泪流满面,孩子惶恐不已面无血色,人脸特定时候特有的情绪,让男人愈发享受,他喜欢看人讨饶,更喜欢看人绝望,能让他沸腾的血更加痛快。 那人将手中匕首刺入妇人心脏,前脚还在求饶的妇人,无力的松开双手,大口鲜血从口中溢出。 一击仿佛并不过瘾,男人抽出匕首一刀一刀的捅着,直到胸口已经捅烂,那凉透的尸体躺在粘有碎肉的匕首下。 失去母亲的孩子呆住了,世界从色彩变成灰色,再到完全空白,他忘记哭叫忘记逃命。男人伸出大手抓向孩子,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站在瓦房上看着牢狱二字下方的入口,来不及多考虑,跳下身子急奔牢内而去。 与前几次闯牢不同的是,宽大的牢狱不见任何狱卒,以为要用拳脚论道一番的想法,也只好作罢。 牢狱内潮湿发霉的气息中夹杂着血腥味,李尘风眉头微皱,继续往内行去,不自觉迈大的步伐催使他着急。 牢狱门口满身血腥的男人,依靠在牢门上,透过身子能看到没了气息的母子俩,不在意生死的男人抬起头。 “你来晚了,人我已经杀了。” 李尘风脸色有些难看,还是第一次未完成他人的托付,不说有愧不自在的左右感还是有的。 “我讲个故事吧,我很小……” 故事没吐露几句的男人戛然而止,那发音的喉咙被人死死的掐住,慢慢渗透体内的无形力量,正一丝丝抽走他的生命。 “你没资格讲!” 言语冰冷的李尘风说完,五指剑气透出,将男人脖颈完全穿透。 窒息伴随着疼痛,男人身体变软往后翻去,看着冰冷眸子的凶手,男人揣着笑容倒在地上,心想道:“这样啊。” 看着遭受苦难的母子俩,李尘风僵在原地,不知怎么交代,不知如何面对。 不久后担忧的人终于来了,气喘吁吁的男人奔入牢狱,停靠在李尘风身侧,先打量了一眼罪魁祸首,稍微有些起色的眼眸看到牢房的母子后,又黯淡下来。 脚下如千般中的步伐,迟缓的走到牢房,那重如泰山的嘱咐,将他压的跪在地上,抽动的嘴角泛红着眼眶,忍不住哽咽起来,以头埋地哀嚎不已。 第一百二十一章 睚眦 从衙门回来后,郑府内只剩下金家姐妹与顾老头,之前凑热闹的江湖人,都已经都光了,还算有些江湖道义,带走的还有那满地的尸体,至于埋在哪就不而知了,江湖儿女不问出处,死后也是一样。 看着回来的师兄,金小曦快步向前,高兴的模样未开口,看到瞪眼示意后,才注意怀中无动静的孩子,身后紧跟而来的男人,怀中抱着手臂垂着的妇人,那苍白悲伤的脸色,自然能联想到什么。 将母子俩放置在老郑身侧后,范维生依旧跪在那里,满脸懊悔不已。 “老郑,是我害了你啊。” 情绪太过激动,脑门不断地磕在地面上,咚咚直响。 李尘风一个箭步奔向前去,手指轻点后颈,情绪失控的男人躺在地上,昏睡过去。 熟过一口气后,将其扛起放置一旁,来到院子中央,徒手掀着地砖。 “你掀人家地砖干嘛,难不成有宝贝啊。”顾老头道。 “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吧,就埋在院子里吧,总算是个家。” 顾老头点点头表示同意,出奇的上前搭手,没了过往的懒惰。 “我怎么感觉你这醒来剑气又精纯了不少,可有什么奇遇了?” 李尘风想起那该死的自己,竟然摆了自己一道,咬牙切齿道:“就是做了个梦,碰到个王八。” “奥,那估计是神鳖了。” 神鳖这种形容又让李尘风感觉不太自在,骂来骂去都在骂自己,索性不再去提,出力挖着泥土。 悠悠醒来的范维生,情绪平复了不少,看着堆起老高的泥土出神。 “老范,走吧去喝几杯。” 没等他开口拒绝,李尘风主动搀起身子,往屋里拉去。 夜已经深了,几人围绕在桌边,不会喝酒的女子只做旁听,年龄尚小的女孩眼巴巴瞅着男桌上的酒坛,满眼好奇。 “李兄弟都怪我啊,不仅差点害了你们,更是连老朋友都连累了。” 酒过三巡范维生控制不住情绪,愧疚自得道。 看着老泪纵横,隐有肝肠寸断之感的男人,李尘风心里也是懂的,从贬去官职一路逃亡,好不容易适应生活,苦尽甘来的喜悦没等到,柳暗花明又是一难,那群俯骨的毒虫更不给安稳的日子。 “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造化弄人。” 范维生大口饮酒,眼泪鼻涕一把抓,毫不在乎小辈在场,本就酒量尚浅,大口吞咽更是酒上心头,完全趴在木桌上不省人事! “得,大醉一场不如说是糟蹋好酒。”顾老头品着碗里的看着坛里的。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借酒消愁不正是如此。”李尘风轻晃酒杯道。 “狗屁!”顾老头不服道。 “哪里不对?” “酒是酒,愁是愁,一个发酵在粮食,一个由心而生,借酒消愁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有点道理啊,老头。” “别扯那些废话,矿洞里到底碰到了什么手段,我看过你伤口,致命的也仅是最后一击,我可不信六品武夫能破开你的本命剑气!” 听完一番探问,隔着衣裳的手放到伤口外,那种压迫感油然而生,若是现在无伤的他碰上红衣女子,依旧是这般下场。 “确实,那几个六品武夫造不成如此伤害,也仅是让我重伤而已,破我剑气的是一个红衣女子。” “女人!”顾老头惊讶道。 李尘风点头,“对,在她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仅用一击我就输了。” “什么实力?” “不清楚,差距感太远。” “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几年光景,新起之秀的后生,已经有了将我们老辈拍在地上的本事了。” “她有那么强?” 顾老头点头,“你胸膛破开的大洞看的清楚,手段刁钻无比,虽致命但都避开了重要血管还有器官。” “你是说她故意放水,并不想杀我?” 顾老头点头。 “真是个疯女人!” “看样子江湖的告示也是她发的,为什么对你如此感兴趣!” “什么告示?”李尘风一头雾水道。 金雪雅见状从怀中取出折纸,寄给不解的男人。 打开折叠几层的纸张后,刚喝到口里的酒水,没忍住喷了出来,纸张之上的人像,不是自己又是何人! “这女疯子要干嘛,不会真对我有兴趣吧。” “莫非你对人做了龌龊之事?”顾老头神色暧昧道。 聊到如此话题,两女也竖起耳朵偷听,认识李尘风这么久,还没听说过绯闻之类的事情。 金小曦转悠着大眼睛,显然也比较感兴趣。 “去去去,交手那天算是第一次见面好吧,再说全程都是她动手动脚,哪有还手的份,我跑都来不及呢。” 看着吐露苦水般郁闷模样,顾老头大呼痛快,这红衣女子铁定是这小子的克星,要是条件允许,真想看看红衣女子是何来头。 “李大哥,顾前辈,那个……白天小曦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担心…” 金雪雅欲言又止。 如此一说,才想起白天不同寻常的女孩,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几具尸体的伤口上看,跟自己的剑气一模一样,可这才多久剑种就已经发芽了。 颇多疑问心中却担忧无比,将手放在女孩脑袋上,关心道:“小曦白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反倒觉得特痛快。” “出手的招式都是跟谁学的?” “一半是跟你学的,一半是自己想的。”金小曦古灵精怪道。 金雪雅忍不住脾气瞪了一眼,先前言论哪有半点女孩的气质,想到这更是想起出现在眼前的野兽,如梦境更想现实。 “白天的时候…不知是否是紧张了,看到了似幻非幻的景象,一眨眼又没了。” “什么景象?”李尘风问道。 “一头长着順角的豺狼!” 对于这种奇特的生物,还真是没有见过,反复对比脑海的动物后并无所获,肯定是眼花结果,再看到一脸了然之意的老头,又改变了主意。 说来也怪,本该最关心的顾老头,出奇的坐在板凳上,惬意的品着美酒好不自在,对此事漠不关心,想必其中自有道道。 “老头,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从第一天收徒开始,有些事就开始藏着掖着了吧。” 顾老头装作不知背过身去,贪心喝着小酒,坛中多余的更是倒入葫芦中。 “哎,你这老不死的,问你话呢你把酒藏起来干嘛,我还喝啊!”李尘风夺过酒坛道。 “顾老前辈,我就这一个妹妹,希望您不要瞒我。” 金雪雅说完还不忘跪在地上诚恳磕了个响头。 金小曦看着姐姐亲自哀求有些心疼,生气的攥住老头胡子,胡乱的撕扯着,生气道:“我不给你当徒弟了,也不学武了,以后只陪着姐姐。” “哎呦,小祖宗别扯了,我说还不成吗!” 等女孩完全松了手,顾老头捋着生疼的胡子,偶尔掉落几根,心疼的紧。 “唉,人老了留点神秘感的机会都不给我。” “别废话了老头,快说那到底是什么?”李尘分得意道。 “睚眦!” 金雪雅有些糊涂,听不懂这两字到底是什么东西。 “豺身龙首,九子之一,神兽睚眦?”李尘动不解道。 “正是!” “老头你逗我呢,神话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 “那你又怎么解释?” 要是放在以前李尘风绝对会反驳,这次昏迷后见到另一个自己,明白这世界有太多解释不清的东西。 “那这睚眦又与小曦有什么关系呢?”李尘风问道。 金小曦对睚眦两个字丝毫不知,瞪大眼睛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碗米粥 “天道轮回,原因为何我不是那天道,说不明白,从第一次见她起便感知到奇特的力量,随一路北上,隐藏在体内的力量越发涌动。” “难道与我有关?”李尘风道。 “人生在世不称意,自有十之八九,因果循环五行相克更是如此。”顾老头道。 “真的与我有关联?” “不好说,也没法说,一路而来太多命数都在如数改变,我没有窥探天机的本事,实在说不明白。” 金雪雅对于这些天道轮回只是并不感冒,唯一上心的仅是血缘姐妹。 “顾老前辈,日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不想她面对无知的危险。”金雪雅担忧道。 “日后的事我也不好说,有他在不会有事!” 看着顾老头指向自己,李尘风难得糊涂道:“这话什么道理?” “她体内藏有睚眦之力,若被心怀不轨的势力寻去,定会当成杀戮怪物去养,我可没觉得这个世界有多干净。你留下的剑种算是助她,缘这个东西更是微妙,日后若有一天,你师妹成为魔头,你可以取回剑种,废一身修为。” 对于这般长远的说道,李尘风并不觉得会有那一天,因为有他在就够了。 “当然你也不是好东西,我们踏上江湖这些年,死在你手底的人还少吗,万一那天你也变成弑杀魔头,你师妹自有一些手段对付你,相生相克。” 听完这番长篇大论,李尘动并不觉得不妥,那么遥远的事何必自找烦恼,哪一天也绝对不会到来。 “老头,你想多了!” “但愿如此,不然这辈子怕是死了,在三尺黄泥下也得挨骂。” 金小曦瞪着好看的银铃大眼,将话完完整整的记了下来。 “我才不要学专门对付师兄的法子,若是哪天师兄真的人人喊打,那就保护师兄,谁敢出手就把他杀了!” 谁能想到这是八九岁女孩说出的话,那成人模样的认真不想说说而已,有时候孩子口中的誓言反倒比成年人更可靠。 顾老头差点被酒水呛到,眼前的小徒弟,实在是没法子管教,除了另一个无法无天的大祸害,还真是无人能管了,看着架势日后麻烦铁定少不了,头大无比叹了口气。 看着忧愁吃瘪叹气连连的老头,骨子里还有尊师重道念头的李尘风在女孩脑门弹了一指。 “你啊,小小年纪杀心这么大长大还得了。” “只要有师兄在,不会乱来的!”金小曦吐舌道。 “那我要是没了呢,难道还要将天捅开个窟窿啊?” 好像没想过这种问题的孩子,第一次犯难了,那皱眉沉思的小大人模样,像极了学堂的犯难的夫子。 “我可以去找你吗?”金小曦怯柔柔道。 女孩铜铃大眼满是柔软,眼底深处肯定中夹杂着害怕,那种温暖狠狠地戳在了李尘风的心上,两世为人未体会多少暖意的他,笑了,笑的很累,笑的很苦。 收起心思激荡的情绪,李尘风蹲下身子与女孩持平,手掌放在女孩脑袋上轻轻抚摸,眼中皆是柔情。 “不可以。” 金小曦不解,想要继续追问,李尘风又在女孩脑门上轻弹一指,拿起酒坛笑着离去。 看着远去男子的背影,让人感受到一股浓重悲伤感,那种泄露而出的孤独,让顾老头感到陌生,他想起几年前全身古怪的小乞丐,是人总有根的,那他的根又在哪里? 众人散去,除去燃着干柴,冷清无比。 第二日,悠悠转醒的范维生来到院子,口干舌燥的他未去寻水,想起某些事一样,刚醒的眸子又暗淡下来。 “呦,老范醒了。”李尘风躺在院子的空椅上,摇晃道。 范维生动了动干涩的喉咙,没有开口讲话,仅是点了点头。 “走,陪我出去吃饭,最近昏睡这些天,昨晚又饮了那么多酒,正好去清清活气。” 不戴伤神男人同意,李尘风拉起胳膊往外走去。 “师兄你去哪?”金小曦看着一清早酒往外跑的两人道。 “去吃饭啊,你要不要一起!” 女孩看着愁眉不展的男人,又比对了下满脸笑意的师兄,摇了摇头。 等金小曦摇头后,两人一转眼跑个没影。 “嗯,学会察言观色了,有你师兄的派头了。”大清早蹲在走廊喝酒的老头道。 “真的?” “当然了,老头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女孩欣喜若狂,什么都无所谓,像师兄就最好了,不管是剑术也好,心智习惯也罢。 大清早的街道上,并没有太多生意铺子,那些杂七杂八的特色吃食一般都在中午才有,现时辰唯一有的也仅是米粥铺子。 李尘风拉着一蹶不振的男人,来到一家年迈大娘开的早餐铺子,随意选一位置坐下。 “大娘,来两碗米粥,一碗稠,一碗稀。” 店铺大娘应承下来,木勺掏了两碗米粥,那娴熟的手法,将特殊要求的米粥盛如碗中,亲自端上。 “老范,选一碗。”李尘风道。 范维生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肚子隐约翻动,还真有些饿了,伸手将米粥较稠的那碗接过。 李尘风笑了笑,未端起仅剩的那碗稀粥。 范维生看来确实是饿了,端起碗连吞两口,也不在乎烫嘴的灼热感,等到米粥过半才放下瓷碗。 “大娘,你这可有水?”范维生左顾右盼道。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一般来吃饭的都是讨顿饱,所以没备过水。” 听其如此,范维生只好作罢,这才看到还未动碗的李尘风。 “李兄弟,怎么不吃?” 李尘风一笑,将那碗多是粥水的稀饭推到他跟前,“渴了吗,喝我这碗。” 范维生没有去接,实在不好意思。 “老范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早餐,我偏要带你来这吗?” 范维生摇头,并没有太多联想。 “人饿了总想吃粥多的,吃完了又感觉不是自己想要的,后悔自己的选择。” “人生烦恼就想碗里的粥占据一生,吃多少便少多少,等到人生过半,仅剩的半碗粥再也咽不下去,你觉得自己选错了,那为什么不尝尝令一碗呢。” 范维生端起那碗稀粥,饮了大半虽止渴了,却也饱了。 “人生不能兼得,另一碗也是一时得意罢了。” 李尘风不置可否,端起那碗皆是粥水的碗,倒入粘稠的碗中,瞬间融合比两碗顺眼的多。 “那这样呢?” 范维生看着两全米粥伸臂端起,大口痛饮。本无味道的清粥,喝红了眼眶,要不不清楚的人看到还以为喝的是朵颐的醇酒。 “三千烦恼入喉无甘无味,任谁能做到不食不决呢。” “别管他人去路,莫问前程有悔,做好自己要紧。” “李兄弟你当真没怪过我?”范维生追问道。 “感情说了半天算是泥池行船,不动分毫啊。”李尘风苦恼道。 范维生连忙摆手表示冤枉,不再求根问底,浪费苦心煞费。 “走吧,可以回去了。”范维生心情通透,率先起身。 李尘风摇头摆尾,屁股依旧沉沉坐在板凳,“我还没吃呢。” 范维生尴尬一笑,重新坐在长凳之上,微伸手臂喊道:“老大娘来两份米粥,粥汤各半!” “嗯,讲究~” “承认!” 均匀米粥呈上,五分温饱,五分解渴,两人相视一笑。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江湖热 “你知道吗?六品第一人出现了?” 酒肆茶楼人群小道,消散聚集的江湖人群中,不知道穿了几手的小道消息,肆无忌惮的宣扬着,吹嘘着,得意着! “你是说前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画像上的男人?” “不是有人相传已经死了吗?” “道听途说罢了,就在昨天还出现了,杀了不少人呢!” “啊?” “真的假的?” 原本各不相干的闲杂人等,纷纷变大了通天耳朵,三五并桌凑在一起,倒真是三五一家亲,四海皆兄弟的和谐模样。 “讲啊,怎么不讲了?” 不少人凑一起后,那头头是道说书一般的散布者,翘起二郎腿,接过他人手中酒杯,细饮酌情起来。 “每人三两银子,不然概不废话!” “你这摆明是抢吗,就是通消息哪有那么贵,再说别人肯定也知道,不听了不听了,听别人唠去。” 见人群轰散,图财者不急,缓缓道来:“听我大难不死的朋友说,当时场面别提多热闹了,啧啧啧,甚至还给江湖人捎话了呢。” 原本没了兴趣的众人,心中快要熄灭的火苗又重新燃起,走在最前面的汉子,猛的转身掏出银子,扔了过去,大嚷道:“给你银子!” 有人开头算是开了先河,统统掏出银子花钱买故事,谁也没看到暗自眨眼的两人。 “来来来,坐好开讲!”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天水的铁拳郑世通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事情恰好就发生在他身上。” “不是讲六品第一人吗,怎么跑老杂毛身上了?” “听我慢慢说,急啥!” “这六品第一人就在郑家养伤,郑世通接着机会举办了金盆洗手,你们猜怎么着?” “洗手那日莫名其妙出现大片黑衣杀手,这其中啊还牵扯到一些往事,当然这些都是小人物,没有六品第一人的事来的热闹。” 对于一笔带过的郑家,旁听之人并不好奇,本就是不出彩的人物,没人愿意多费时间刨根问题。 “场面可算悲惨啊,前去凑热闹的江湖人死了一大半,这其中一个女娃娃可是相当亮眼,八九年纪徒手屠掉两人,死者皆是三品武夫!” “不可能吧,一个丁点大的女娃,哪有这种本事。” “对啊,你糊弄谁呢!” “此事千真万确,那女娃子可是那人师妹,有些斤两也是正常。” “江湖人都是好男儿,哪能让女娃出头抗刀,纷纷出手将其护在其中,可战局始终败退。” “接着说啊!”听的正上头的观众忍不住喊道! “女娃四面楚歌即将身死一刻,“六品第一人”蓦然出现在院墙上,数道白芒而过攻势皆落,随后冲向人群,三五除二无一活口。” “没了?”不是还给江湖人带话了吗?” “那人说可接所有六品武夫的上门挑战!” 故事听完,众人散去,原本仅是少数人知道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从原本的三两银子变成二两,有高就有低,一两更是连带茶水价,一时间酒肆客栈无不成了聪明江湖人的赚钱去处,消息更是越传越神! 原本说书谋生的先生,如今被人抢了饭碗,皆跑去听什么“六品第一人”,无奈只好随大势跟潮流,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个故事连带一杯茶水,这才将变了味道的故事学到手。 茶楼酒肆妓院戏楼,深色木桌花纹朴实,醒木拍案下,“六品第一人”的故事娓娓道来,原本生涩无比的断文情节,如今在说书先生口中,更是多姿多彩,什么剑指苍穹,气吞山河,放眼九州,无不让人以为在讲神仙,本是接受挑战的六品武夫挑战的虚头,更在那句“挑战整个江湖棋”的醒木声后结尾,旁听之人无不热血沸腾,拍手叫好! 如此大气磅礴的江湖故事,也仅要十文钱罢了! 一时间说书版本流传开来,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所引发的蝴蝶效应,让无数的江湖人拥入天水,让沉寂多年如死水一样的江湖,重新掀起大片浪花,如果说之前仅是浪花一角,足不能左右江湖,但眼下已经够了,全新的江湖浪潮推上顶峰,百年难得一见的江湖热! 天水的码头上人山人海,整日处在拥挤之中,除去夜晚不通船外。 一处寂静另一处自然大热,天水的客栈酒楼的掌门,无不乐开了花,突如其来的大片人群,满满的占据在每一个角落,如今一天赚取的银子,都能跟上一个月了。 有商机头脑的掌柜,更是趁热打铁,将招牌也改的应景起来,什么六品酒楼,第一客栈等等;甚至有着豪气一些的老板,直接将说书先生重金挖来,起源故事没日没夜的讲,如此也有人愿意去听,丝毫不腻。 原本仅是小利可图的说书先生,如今钱袋也算赚的圆鼓鼓,不在乎口干舌燥哑嗓连天,这“六品第一人”实打实的财神爷啊,说的更精彩了些。 彭—— 一道人影连带大门一同飞出,等吃了个狗吃屎后,才算止住身子,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自觉点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血吐了自己身上。 李尘风站在院子中,一脸苦恼的看着人山人海的人群,刚才被打出去的已经是今天第十个上门挑战的人了,实力不高仅是三品武夫。 随着李尘风的视线看来,门外道路上围观的人群中,无数浓妆大抹的女人趁机抛着媚眼,那看似江湖打扮的打扮又不太江湖,甚至本是束腰的腰绳都快绑到了胸上,时不时晃动着两团波涛汹涌,不知是束腰还是丰胸。 “师傅,您就收下我吧。” “收我吧,我会洗衣做饭什么都会!” “收我,收我,我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都滚开,收我,俺还能暖被窝!” 李尘风看着跪在门前求着拜师的数人,一阵头大,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朝内走去。 身后拜师的几人眼看正主不搭理,这才收起那份恭敬神色,挑眼的看你的周围同样目的的同行。 “看什么?就你也配拜师!” “干嘛,想找死?” “你看你五大三粗的样子,还暖床,呸!” “你再说一遍!” “你们都是垃圾,还拜师!”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原本还一起拜师的数人,转眼间扭打在一起,什么黑虎掏心,猴子偷桃应有尽有。甚至连嘴也用上了,那扒到一半的裤子,更是惨烈的很。 听着身后没人动静的混乱场面,李尘风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懒得回头去看一眼,紧闭房门。 夜晚到来,门口的围观的众人逐渐散去,就连嚷着要跪到死的几人,要不一瘸一拐要不熊猫花脸,依旧相互骂骂咧咧的离去。 等人完全走净后,房门上探出女孩的脑袋,左顾右盼没有见到人影后,小心翼翼道: “师兄,人都走了。” 话完,房门打开李尘风也探出脑袋,确定无人后这才跨出房门,看着空荡荡少了一扇的大门,无奈的叹了口气。 范维生从屋内走出,看了看身旁的男子,又望了望半边空旷的大门,率先往外而去。 “李兄弟,走吧。” “去哪?”李尘风看着已经走到院子的男人不解道。 “大半夜的不说有贼没贼,大门敞开风灌的肯定要多一些,将门观上最起码不冷啊。” 李尘风跟着出了大门,两人废了好大劲才将木门搬回门口。 看着有些损坏的木门,范维生道:“这是多大本事才弄坏的。” 李尘风尴尬一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是大门 政府院子之中,噼里啪啦燃着的炭火将院子照得格外明亮,只是通闯进大门的风时不时吹散火焰,让院内有些实物的影子也跟着摇曳。 炭火上架着正在慢烤的羚羊,不知道是谁扔进院子的,如今也莫名其妙的架在火上。 顾老头看着火焰蹲在地上,手中时不时的灌着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金雪雅坐在一侧,往火中添着柴火,偶尔也会转动羊肉,生怕烤的焦了,那熟练的动作能看出她有些天赋。 至于坐在炭火旁坐着小板凳的金小曦,小手托腮看着眼前燃烧的火焰,有些入迷的思量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院子的大门处,两个男人鼓捣着难缠的大门,废了好大力气仅是两门树立起来,那特殊的闭合设计,估计还得让他们研究一阵。 “怎么样?如今名扬四海的滋味。”范维生一边抚稳大门一边道。 刚准备将门抬上门框的李尘风手上一划,大门又砸在地上,响起实心响声,就连炭火旁三人也被吸引过注意力。 李尘风笑了笑表示没事后,几人又收回视线。 “别挖苦我了,老范,你没看我一天忙的要死要活的。” “我倒是有些羡慕啊。” “羡慕什么,名扬四海啊,这可不是人干的活。”李尘风哀怨道。 “名扬四海有什么不好,以前看不起武夫,如今看看这武夫也挺好,拔刀相助被人称作大侠,身后更诱人追捧,何乐而不为,比我这斯文人要强多了。”范维生有些向往,更有些后悔,文人还是武人选错了一样。 “大侠?老范你看错了,也想的太美好了。” “什么意思,我说的难道不对。”范维生不解道。 “对,也不全对,大侠哪有那么好当,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哪里当的大侠,顶多是多管闲事的早死鬼罢了,江湖这么大,当大侠的人少吗?最后不是无名白骨,就是沦为异己。” 范维生也懂了,管闲事也不是谁都能管的,想起碰到李尘风起,再到重伤之后,爱管闲事的李尘风也差点死了。 想到这里,范维生有些失望感,文人武人皆不能随心所向,这乱世可有活头。 看出范维生忧愁深陷模样,李尘风接着道:“谁说文人就不能落笔生花,乱世中侠肝义胆?” “哪还如何妙笔生花,斩棘破浪?” “你求什么?求己安稳?求权求贵?还是求万民之福?” 范维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木门担在木槛上。离扇叶仅有尺寸之差。 活到如今还真是从未想过,人生到底何求,当朝为官时人家追权富贵,自己却从未追求过权贵。 落魄本命时,自是求的安稳余日,可在这草芥人命,官府破财的乱世,又哪里来的安稳日子。 万民之福?怕也只能睡梦中想想,年轻时曾有万千抱负,心中道不出的伟大前景,定让这百里山河万里江山更加繁华富锦。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事实的不如意,年轻时许下的诸多梦语,也不过时痴人说梦罢了,无所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皇帝,肆无忌惮祸国殃民的臣子,那个不是无可救药,生生打破了他的梦。 “如今世道,已无所求!”范维生失魂道。 “求我所说那三样很难?” “很难!”范维生确定道。 “有多难?” 范维生不做犹豫破口而出,“难如登天!” “那若,推翻这世道,你觉得如何?” 李尘风的这道难题,让范维生脊背发凉,言论造反的话语可是杀头诛族之罪,一时间难以回答,呆滞当场。 “老范我且问你,若是乱世掀反君王当政。”说到这里李尘风故意放缓,看向同样投眸的范维生,“安稳可求的?” “可求。” “权贵可求?” “可求!” “那国泰民安,能否求得?” 范维生无做太多思考,脱口而出:“求得!” 李尘风轻笑,抚在木门之上的手臂加大力道,上门的角撑塞回扇叶之中。 “那登天难?还是推翻乱世难?” 范维生一阵失神,木讷的动作将下方木门也推如扇叶之中。 咔嚓—— 轻响的接合声,让木讷失神的范维生回过神来,那看着眼前微笑的男人,开口欲答。 李尘风摆摆手止住脱口而出的答案,挪过身子朝院内走去,“答案在你心里就好!” 看着行到炭火旁,试了试羊肉火候正朝自己招手的男人,范维生跟着笑了笑,关上修好的大门。 原本灌风的院子暖和了不少,摇曳不定的火焰也稳定下来,撩在烤的金黄色的羊身上,让快成型的羊肉,格外诱人。 一大清早郑府门口已被围的水泄不通,跟往常一样看热闹的上门挑战的应有尽有,昨日求学拜师的几人依旧跪在哪里,只不过鼻青脸肿的脑袋,与藏着纱布的手臂让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佛山,黄非红前来赐教!” “涌群,叶雯!” 两个身穿武服的男人,走到门前恭敬道。 本该有所回应的大门内,寂静无比半天没有回话,等的不耐烦的两人,大着胆子向前而去,想要推门而入。 “干嘛咧,干嘛咧!”跪在一旁拜师一人道。 “我师傅没说同意,你敢不请自入!” “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师傅。” “识相的就老实等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昨日被掏裆的汉子道。 “白痴!” “傻逼!” 两名武夫未理会出口阻拦的四人,依旧向前而去。 “妈的,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我师傅面子,看招。” “想出风头讨师傅欢心,别想自己占便宜。” 两人率先上场,打断了推门而入的两人。跪在地上另外两人也不闲着,这等讨好师傅的事又怎么能放过,皆起身上前加入战局,原本各不顺眼的四人,此时倒是同气连枝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正统外家功夫大战奇门阴招。 “无影jue!” “鹅要打十个!” 六人混战成一团,场面十分精彩,就连围观的观众都在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场中掀起大片的尘土,等响声散去,先前上门挑战的两人依旧站在原地,只不过身上的衣袍别撕扯的不成样子,尤其衣领的挂着的口水更是亮眼。地上直挺挺的躺着四人,鼻青脸肿的脑袋依旧挂着得逞的笑意。 两人不再浪费时间,推开大门。 本以为早就在内等候的院子,此时哪里还有人在,除去昨晚留下的炭火痕迹,只剩墙上用黑炭写下的大字。 “告辞!” 上门挑战的两人眼皮轻跳,看着两个字半天没有说话。 躺在地上的四人,皆抬头看着院内墙壁的两字,原本期待神情,化作懵然,随后两行清泪划出眼眶,在满是灰尘的脸颊上,流出两道泪痕。 往客船码头而行的道路上,将自已包的严实的五人,小心紧身的前行着。 “李兄弟,要是门口那些人知道你跑了,得是什么想法。”范维生笑道。 “管他呢,要是再不走,整天被人堵在家门口,烦都烦死了,动不动就切磋领教,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等到我挨个打完,一年半载是走不了了。” 范维生轻笑:“李兄弟,没看上哪个女子?我看这次侠女来的也不少啊。” “得了吧,手上老茧都快成刀子了,谁能受得了,老范你要是感兴趣,我帮你淘一个给你当婆娘?” “免了免了,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莲花盛开,李兄弟还是自己留着吧。” “行啊,老范还会开黄腔了,啧啧啧,孺子可教。”李尘风扶着下巴,贱笑道。 顾老头无奈的摇摇头,懒得再听两人的闲言污语,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言不假,所言不假啊。 第一百二十五 暴露 街道上热闹异常,可远比几日前要繁华的多,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就连手中兵器都是五花八门。拼命吆喝的小贩,牟足了力气招揽来往的客人。 “看一看喽看一看喽,六品第一人用过的夜壶。” 李尘风朝着声源而去,贩卖古董瓷器的中年男人,手中举着随处能买的的夜壶,肆意的叫嚷着。 想着这种骗人的手段不会有人上当,那成想那夜壶已十两银子被人买下,看得李尘风连搓眼睛,不可思议。 “还有,还有,六品第一人用过的纱布,穿过的内裤……” 李尘风实在不想再看下去,满脸黑线的走开了,甚至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有种被人猥亵的奇葩感。 同行的几人皆在偷笑,就连金雪雅也是低下脑袋,不露出那双充满笑意的眸子。 “啊——” “呀——” “到我了,到我了,给我画!” 街道的街尾处,上到寡妇娘子,下到妙龄少女,纷纷围绕着中央的男人。 李尘风远距离瞧着,儒雅的男人长相一般,略微冒出的胡茬子,让整张脸更加平平无奇,男人手持画笔,年前是一块上身大小的画布,急急上前的女人坐在一侧,像是在画像。 像是感觉到李尘风的目光一般,男子抬头视线与其对视,随后点头微笑,好像相识一般。 那双满是善意的眼神中,李尘风瞧不出任何异样,本想转身离去,看到身边颇为好奇的姐妹俩,只好停下脚步。女人果然对同类喜欢的东西好奇。 “怎么不走了,李大哥?”金雪雅看着停脚的男人道。 “看一会再走吧,不着急。”李尘风随意道。 金雪雅没有拒绝,只是眼中欣喜的神色,格外明显。 “好,下一个。”持笔男人开口道。 看着这么快就画完,收了女子银子的男人,心想不会是抽象派吧。 满心欢喜拿着画纸,微有红晕的女子挤出人群,正好路过李尘风神色。 心中颇为好奇画品如何的念头,轻轻唤住了女子,“姑娘,留步。” 女子疑惑的停下脚步,看着直勾勾盯着画卷的男人,谨慎的往身后藏了藏。 “公子?” “姑娘不用害怕,心中只是好奇这画的到底是何?为何短短时间就能完成,所以想一观成品。”李尘风道。 女子听到原因松了一口气,也不吝啬小气,将画卷绽开呈现在几人面前。 画卷之上一男一女,神韵形若真人,仿佛天来神笔,实在难以想象如此简短时间,能画出如此完美之画。 画上妖娆姿势的女子更是持画的姑娘,可那宽衣解带模样的男子,怎么那般眼熟,使劲看了几眼之后,这不是正是自己吗! 顾老头口中饮着的酒水差点喷口而出。 金家姐妹更是红透脸庞,别过视线,至于范维生猛咳几声,不知道是呛得还是笑的。 “下一个!” 男人的声音飘荡而起,先前女子付了银子,捧着画也挤出人群。 李尘风趁机偷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画上裸露的男人,不是自己还能是谁,感情自己成了春宫图了。 实在忍无可忍的李尘风挤向前去,怒视着作画的男子。 “公子,可要作画?”男人笑意模样道。 “不作画,只想砸了你的摊子!”李尘风道。 “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没招你惹你,为何要砸人家摊子呢,我若同意,相必这些姑娘们也不同意!” “你是谁啊,别影响我们求画,不然老娘对你不客气!”一个身材丰满过头的寡妇道。 李尘风实在找不出借口闹事,总不能大嚷着画的是自己把,眼下不知多少人在找自己,要是暴露了要跑可就难了。 看着被难住的蒙面男子,持画笔的画师自言自语道:“总得赔她些东西,不然没好日子过了。”随后重新打量一言不发的蒙面男子:“你让我画你一幅,我就收摊如何?” “这么简单?”如此简单就妥协的处理,让李尘风忍不住询问。 持笔男子并未急着回复,从袖中掏出一卷手臂大小的空白画卷,沾满燃料的画笔清扫而出,带有危机的色彩燃料直对李尘风面门而去。 未想到男子突然出手的李尘风,急忙摆首躲闪,燃料如匕首一般擦肩而过,但脸上那层遮脸的布料也掉在地上。 “六品第一人在这,快来人呐!!!” 出手之后的男子,并未继续出手,反而扯开嗓门大声喊道。 李尘风暗叫一声不好,还未等奔走,周围女子发疯般的围绕上来,死死的挤作一团。 感受着周围几道极速奔来的气势,李尘风对着人群外的几人喊道:“先去船上等我,我一会就到。” 范维生点头跟顾老头率先离去。 金小曦看着寸步难行的师兄,略带担心的逐步不前,看到师兄肯定的眼神后,才跟着姐姐离去。 刹那间五道人影奔至身前,将围绕在李尘风身侧的女人纷纷震走,呈包围趋势将其围绕在内。 李尘风能感知到,包围自己的五人皆是六品高手,心中并不惧怕,看着四周人山人海的看客,看向依旧在街尾的罪魁祸首。 单手拿笔单手持卷的男人,对上李尘风的目光,轻笑道:“就是这么简单。” “你就是六品第一人?”包围五人中年龄最小,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问。 “我可没承认过这个外号。”李尘风道。 “听说你能接下所有六品武夫的挑战,甚至整个江湖?” 李尘风一阵头疼,他那里说过这些话,“我要说我没说过,你们信吗?” “哼,以为老夫好耍?”头发花白无比的老者道。 “我耍你们干嘛,我没说不代表我没这个实力,是真是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李尘风道。 “我先来!”手持玉萧的男人道。 “等等!”李尘风打断了男人的攻势。 “害怕了?想认输?只要你承认作假就好!” “一个一个太慢了,我赶时间,一起上吧!”李尘风指了指几人,勾手道。 “大言不惭,装腔作势,诸位既然他都发话了,那我们就不用客气了,早已掀开这小辈的嘴脸。” “好!” 几人说完,脚下力量暴起,纷纷亮出兵器,那势如破竹的架势,仿佛想一击就撕破自认为他人虚假的面具。 与此同时街尾的持笔画师,手中画轴顺势展开,长达十几米悬空而浮,男子手中亦没闲着,不知从哪又取出的画笔,双手各持一只,随着双方交手,落笔成画。 李尘风对于作画男人的手段感到惊奇,那一手停空画纸,要如何强深功底才能做的到,不由他多做考虑,强劲无比的五人已奔至眼前。 “大战在即,竟然还敢分神,今日定让你尝尝苦头。” 李尘风不予反驳,周身剑气席卷而出,周围顺势卷起大片气流,手中剑气更是顺势而发,声势可算浩荡。 本想一击定胜负的五人,纷纷撤力抵挡剑气,身体倒退而出,收攻反守。 砰砰砰砰砰—— 五道撞击的响声戛然而止,五人站定身子,重新审视中央的年轻人。 “你们不抓紧时间,那我自己来了!” 李尘风说完,身影猛冲直奔一人而去,手中剑气喷洒而去,直接与那人长刀击在一起,顺势气浪以圆而出,震得两人衣衫作响。 周围不少围观的女子,看着李尘风无风自动的飘逸模样,无不尖叫连连呐喊不已。 听到四周的呐喊助威,五人自不会认为自个这老骨头能有这么大吸引力,肯定都是为那小子喊的,一瞬间脸色更是青了,这小子到底哪里值得追捧! 第一百二十六章 铁剑之威 看着手中隐有裂痕的长刀,与李尘风交手的男人,忍不住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啊。” 其余四人这才反应过来,朝着背门大开的李尘风而去。 李尘风嘴角微翘,手中实质性的剑气凝聚的更深了些,大力斩下。 与之交手的持刀之人,仅能看到白芒一闪,那柄跟随多年的长刀应声而断,刀身直接掉落在地。 李尘风并不抽身收手,剑气顺势而上,直奔那人面首而去,若是斩中定是人首分离,一名呜呼。 如此毒辣的手段,让断刀的男人果断后退,不敢硬撼咄咄逼人的招式,身体轻跳出几米远,冷笑的看向注定大败的男子。 李尘动嘴角翘起,身体并未挪动,身后近在咫尺的攻势,他又怎会不知。 早在矿洞生死局中学会的剑气感知,如今早已融会贯通,之所以不躲自然有着绝佳反击。 四人武器狠狠地斩在李尘风后背之上,就连先前欢呼的女人们,也都纷纷闭嘴不敢说话。在攻势要刺入体内之时,一股无形的反击能量顺体而出,本是得意的四人,脸色顺势大变,想抽身退走。 可那股莫名的力量那是那般好说话,速度比他们更快,漫延几人周身之上。 彭—— 一股巨响传来,以几人为首的中心区域,爆炸开来,狂风卷起大片沙石,往四周扩散,围观太近的人甚至都被震飞,撞倒一片人群。 等场面逐渐缓和,风沙散尽,场中的情形也懒得清楚。 先前出手的四人衣衫破碎,如同乞丐一般,那本持器的手掌更是伤痕累累,虽不致命可依旧有血渗出,至于出手的罪魁祸首,依旧站在原地毫发无损,甚至迎风而飘的长发,格外迷人。 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呐喊,甚至女子的尖叫声更是夹杂其中,他们那里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以一敌四,更是稳占上风。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悲,同时出手的四人脸色不太好看,愤怒无比的眸子快要喷出火来,周围的呐喊声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嘲笑和屈辱。 李尘风未在意几人目光,反倒将视线重新投在作画的男子身上。已经停笔的男人冲他一笑,说不出的儒雅不同,与先前画春图的行为,实在联想不起来。 看着丝毫没有损伤的画纸,李尘风对于眼前的男人又有了新的认知,他不简单可能实力要在自己之上。 “还要打吗?”李尘风从画笔男子收回视线,打量了狼狈不堪的几人。 五人不置可否,身体倒是诚实的很,皆扔下手中残缺利器欺身而上,今日这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从醒来还没大番动过拳脚,今日倒是活动开了筋骨,实在痛快的很。 李尘风收回剑气,不占五人便宜,原本的兵器交手,也演变成了一番拳脚的较量。 李尘风虽没学过什么拳谱,可前世中亦是截拳道的忠实粉丝,正是将整套截拳道能完成的打下来。 一时间肉搏的场面正加过瘾,五人各种死角轮番出手,皆被李尘风一一打退,尤其那赏心悦目的动作格挡,让人忍不住大呼过瘾。 再有一次击退五人后,屋顶楼房皆是的围观群众,又一次呐喊起来。 被击退的五人脸色阴晴不定,拿不定主意,先前交手虽然也算大败,可并不算真正拼杀,杀手锏的夺命本事依旧未用,五人心怀鬼胎,等沉不住气的一人,主动搏命。 李尘风自然不会自大到目中无人,先前的硬拼也仅是过了过探路,双方皆都没有杀气,若是死斗起来,定不会这般简单。 “再打下去船就要走了。”作画的男人放下手中画笔,收着长长的卷轴道。 李尘风看着好心提醒的男人,总觉得有些难言意味,眼下不是刨根问题的时候,未理会难下决定的五人,纵身一跃跳上屋顶,火速逃窜。 原本以为李尘风要出手的五人,摆出一副防御架势,那知一大眼人已经跑出十几米,就连围观群众也傻了。 “追!” 五人一咬牙,朝远去的男子追去,今日这事面子都没了,哪能就这样算了! 各有所图的围观群众,自然不会就此散去,一群群的跟在后面,朝远方追去。 码头等待许久的几人,已经登上客船,可依旧迟迟不见李尘风的身影,先前勉强劝说延迟一些时间的船夫,实在忍不住他人的教唆,开始撑船而去,滑动的船桨激荡着水花,离开船岸。 “师兄怎么还没有来。”金小曦站在船尾上,看着逐渐远离的岸边,焦急的询问道。 金雪雅不知道如何回应,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心想着如今这般远,要是现在赶来了,该如何上船。 顾老头依旧没心没肺的靠在船侧,似乎对此事漠不关心,至于身旁同样坦然的男人,也是这般德行。 “放心吧,李兄弟会来的,奇人自有奇事嘛。”范维生对李兄弟可算安心的很,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 金小曦听到原话回头,没好气的看了两人一眼,没处出气的她将火全撒在老头的身上,那揪着的胡子,又要遭不少罪了,当然一部分罪还是替范维生背的。 “小曦快看!” 金雪雅指着岸边喊道。 几人皆望向船岸边上,那等了许久都未见到的人影,金小曦忍不住走出船舱,挥手大喊着: “师兄!” 范维生与金雪雅同样走出船舱,站在船尾夹板之上,看着男子身后紧追不舍的人潮。 李尘风脚步停在岸边,看着已经飘走的客船,跟几人示意性的挥挥手。 “小子,看你往那逃,交手还没结束呢。” 看着身后一路紧追不舍,如今还要跟自己交手的五人,李尘风摇头无奈道:“干嘛还追着我不放?” “没分生死,不出胜负!” “我跟你们没有深仇大恨,分什么生死?” “多说无益今日若是想走,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五人看着远去的客船,男子根本无处可逃,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李尘风颇为无语,看向几人身后紧跟而来的观众,指了指穿着花里胡哨,一看便是菜鸟的男子。 “借我剑用一下。”李尘风道。 惊慌失措的男子左顾右盼后,伸手指了指自己,询问道: “我?” 李尘风点了点头,招了招手,男子颤颤巍巍的上前,将手中铁铺店里,十两银子买来的次剑呈上? 不少人看着残次无比的破剑,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心生羡慕的人,口中更是发出冷笑。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嘲笑的男子,把头颅深深低下,这是他第一次行走江湖,也是因为眼前的男子所以才踏上江湖,如今偶像在自己年前,却实打实丢人了一把。 李尘风在男子肩头拍了几下,“路是自己走的,不需要在意他。” 话语说尽,李尘风剑气包裹长剑,随手扔向湖面,随后轻踏剑身之上,长剑缓慢升起漂浮在空中。 五人看着御剑而行的李尘风,顾不上心中惊奇,不再藏拙杀招肆起,五股骇人力量掀起大片水浪,无形罡气向其袭去! “谁说廉价铁剑就斩不出威力,看好了!” 话音落下,脚下剑鞘中长剑自动出鞘,悬浮在身前,李尘风单手而持,手指从剑身拂过。 一剑斩出,与奔来的罡气相撞! “山河!” 顿时间,沉重剑意将袭来的罡气瞬吸斩灭。 轰隆—— 爆炸声起,十几道冲天水柱顺势而起,天空犹如飘起磅礴大雨。等水柱落下,原本御剑而行的男子,已经出现在客船之上。 一道惊雷声响起,白芒直射船岸,一柄入鞘长剑插在岸边,那随风而摆的剑穗,说不出的飘逸洒脱!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情也是笔买卖 船岸上人群看着逐渐远去的客船,从一叶孤舟渐渐变成苍茫小点,直至消失在水平面上,才收回那震撼依旧的神色。 借剑男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长剑从地上拔出,抽出鞘来反复抚摸剑身,一脸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少江湖剑客铁铺铁匠甚至古董豪门,皆上前搭讪,口中虽言语甚多,眼睛却始终盯着男子手中的铁剑,有的人沉不住气,不再套路废话,直奔主题而来。 “一百两银子这柄剑我买了。” 男子紧了紧铁剑,还没等说话,穿着颇为古朴的中年男人,急忙嚷道。 “我出三百两银子!” 奔主题而来的周围人走了多数,仅剩下一些依旧对热闹可图的人留在原地,看着这场昂贵的买卖。 “小兄弟,我出五百两!”仪容华贵的老者伸出五根指头道。 原本想要加价的铁匠与江湖剑客,顿了顿口水,不再加价,口袋里实在没有钱了,只能干巴巴看着。 古董店铺的中年掌柜不屑的看了两眼,先前还是对手的竞价者,使劲抖了抖袖子昂扬道:“一千两!” 一看就是财大气粗富贵人家的老者,懒得摆出那些肤浅表情,不紧不慢回应道:“两千两!” 顿时围观人群中发出惊声,各种混杂不堪的神情皆在持剑男子身上瞅着,有羡慕更有嫉妒。 原先紧追不舍的五人,依旧停在原地没有离去,那一剑给他们了太多震撼,掏心自问绝对斩出不那写意的一剑。 出剑的男子境界实在太高了,哪怕廉价铁剑也涨了身价。当下那柄水涨船高的铁剑,依旧被人抢着,心性拥堵的五人,想看看最后这柄堵塞他们胸口的剑到底何去何从。 铁剑的持有者稀里糊涂的站在一边,手中以十两银子买来的铁剑,连续翻身节节攀高,如今已涨到五千两的高价。 当铺掌柜伸着颤巍的手掌,满是手汗的掌心,能看到场面多么紧张,五千两已经是他的极限,不是财力有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也一样。 他不是江湖剑客,这柄剑买了也不过是转手出去,憧憬江湖的公子哥不在少数,有人会来买单。如今五千两的高价,他不敢打这个保票,一旦入自己手后,会不会再出手?他是个生意人,更是个怕老婆的人。 终于压力过大的中年男人,收回了满是汗水的手掌,不在加价拱手相让。 华贵老者笑意丰盛,摸着已经半白的胡子,看向依旧一脸懵然的年轻人:“小兄弟,这柄剑五千两卖不卖。” 男子看了眼和蔼可亲模样的老者,紧攥剑身的手掌放松不少,剑身上依旧醒眼的汗渍,能看出他有多么紧张。 “不卖!”男子怯生道。 老者先是一惊,随后语重心长道:“小兄弟,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买你这柄剑几千把都够了,况且看你不像大户人家,这笔钱足够换你下半生安稳,在偏远的镇落上更能成为大户,还能取个漂亮媳妇,远比你做虚无缥缈的江湖梦要好的多吧。” 男子心中亦做着万千决定,他不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傻子,他爱财也爱美女,更爱风光无比,可是他也爱江湖。那个御剑而去的男人,正是他江湖梦的引导者。 那人最后出剑时说的那句话,他敢确定就是对他说的,哪一剑颠覆了脑海的世界观,让其重新领悟了什么是江湖,也许一辈子都达不到那种实力,可他想试试,朝着远大的背影追逐。 男子仿佛做好了决定,看着华贵老者摇头,“我知道这柄剑在我手里一文不值,但我还是想试试,哪怕是做梦也好。”说完给老者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华贵打扮的老者,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打扮花哨的年轻人,实在想不明白天底下还有这等傻子,看着一脸郑重可依旧紧张的脸庞后,突然哈哈大笑。 “江湖人谁又不是傻子呢!”老者说完笑着离去。 年轻男子听不懂老者的话,有些茫然着看其远去,手中攥紧的铁剑,更用力了些! 随着老者的离去,剩下的人群开始陆续离去,原本站在船岸的五人,也挪动了身子。 “年轻人,我能看看你手中的剑吗?” 背后声音响起,男子回头看着一行五人,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最近的男人身上。 男子没有拒绝,将手中铁剑寄给男人。 接过铁剑后,男人抽出铁剑在阳光下照射观看,其余四人皆是如此,甚至手指拂过剑身,找不到丝毫裂痕,随后哀叹一声:“输了,我们输了!” 说完将剑寄给年轻人,擦身而过。 年轻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哪怕将剑身看出花来也找不出端倪,只好将剑插回鞘中,随着人群离去。 众人离去之后,原本热闹的船岸边,除了陆续乘船离去的江湖人,倒是冷清了不少。 船岸不远的江水边,先前作画的男人依旧站在岸边,看着客船消失的方向失神。 没多久江水之上开始起风,水浪一层层的冲打着江岸边的石头,溅起大片水花,不少如同蒙蒙细雨般的水雾,淋到男子人脸上。 男人悠悠转醒,从失神中回过情绪,掏出怀中大把的银子,反复的掂量着,这是他刚才卖画赚来的钱,不多不少整好装满钱袋,只不过有些鼓胀。 “就当你替她还的三千张画钱好了。” 话完,危机感从背后传来,只奔心脏部位而去,男人汗毛临立,心脏都有些绞痛之感,顾不上藏拙纳垢,拼尽全力侧身而过,虽躲开了致命一击,可腰间的衣袍,已然被捅了个窟窿。 顾不上心疼衣裳,接连后退几步,与痛下杀手之人拉开距离。 江水依旧拍打着江岸,风比原来更大了些,仿佛能吹动荡起的水花。 岸边站着两人,一个儒生打扮的男人,邋里邋遢的胡子实在难以用文人形容,对立而立的则是从头到脚皆是红衣的妖娆女子。 “大姐,用不着上来就下杀手吧,好歹咱们也是生意人,虽然仅是临时的。” 男人将银子揣进怀里,看着破洞的衣裳心疼道。 “他人呢?”红衣女子软语道。 “走了!” 女子听完本放下的玉掌,又高高抬起,脸上毫无明显波澜,可周围压抑的杀气,显然并不是在说笑! “我虽没替你拦住他,也好歹拖延一些时间啊,你不能……” 没等男人讲完,女子犹如利剑的手刀袭来,直袭隐藏而去。 男人顿时惊慌失措,狼狈的躲避着一击就让他绝命的招式,勉强撑过了几个回合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纤白玉掌直奔脑门而去。 “等等!我有样关于他的好东西!”男人急忙大喊道。 杀气重重的手掌停在男人额头半寸处,寒风袭来,男人湿透的后背一阵冰凉,忍不住大松一口气,若是晚说一吸,怕已身在黄泉,这女疯子太过无情啊! 红衣女子收回手掌,俯视着陪笑男人,那勾人的眼眸中有些期待与衡量,若是男人拿不出称心的东西,会毫无犹豫的出手,杀掉她平生最讨厌的生物——男人! 男人不再卖关子,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抽出一卷画轴,起身交给女子,给不忘反复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 女子接过画轴,微翘的兰花指解开卷轴,轻握一头随意甩动,画卷在空中顺力铺开,最后整张画在空中悬浮着,男人急忙上前接过画轴,好让眼前祖宗好好欣赏一般。 女子轻迈绣鞋,观赏着画轴上的可人,那是她时时念的男人。 画轴上皆是李尘动出手对敌一幕,但画上之意反与现实相反,尤其那些奇葩死法的模样,更是应了女子的心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追杀 等女子看完后,男人收回卷轴小心翼翼的交在女子手中,笑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见红衣女子并不作答,男人仗着胆子一溜烟的跑了,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男人远去后,红衣女子微打开卷轴,轻抚画上惟妙惟俏的男人,强忍许久的红潮之意,迅速席卷全身,更是忍不住舒叫一声。 合上卷轴之后,女子看往江水的远方,舔着嘴唇道:“我一定会抓住你!” 几天后,又重新回归平淡的天水,仿佛曾经的繁华拥挤如同梦境一般。街道上寥寥无几的江湖人,并不是有缘之人,仅是迟来未过眼瘾的倒霉蛋罢了。 当然城内的说书先生依旧是个赚钱的行当,那些迟来的江湖人也只能靠此法子,来亲自过一把耳瘾,再在脑海中脑补画面,补偿一路磕绊,花了不少银子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损失。 夜幕降临,欲要关城门之际,门缝中突然探出的大半个身子,将守城的官兵吓了一跳,有甚者甚至已经拔出几年未磨的官刀。 “官爷,官爷,别冲动别冲动,有事好说话!” 夹在门缝中的人影道。 差点被吓破胆的官兵,这才看清门缝中卡着的年轻人,宽心的将官刀塞回鞘中,扯着嗓子道: “你干嘛的,都已经要关城门了,还往里挤!” 门缝中的年轻人,使劲将头探出夹缝,犹如王八一样伸长脖子,“这不是走的慢了些,小跑大走才赶上一条门缝,官爷们行行好通融一下。” 官兵看着滑稽模样的年轻人,心中舒畅不少,不像那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臭着张脸,要不牛逼哄哄的模样,别提走多来气,只好躲着忍着,生怕惹上麻烦。 如今眼前的滑稽小子倒是顺眼多了,二话没说将城门空子又拉大了些。 年轻人身体一松,身子整个迈了过来。 本想着继续关城,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揽住城门,一个黑衣斗笠的背刀男人,一跨步直接进到城门。 官兵看着体型高大,面容清冷无比的男人,到口的话只好吞了下去。 “官爷,谢了!”年轻人打过招呼与那深沉的男人往城里走去。 官兵看着走远的两人,一壮一瘦一高一矮,总觉得有些不搭的违和感,就好像一个是江湖人,另一个也仅是普通人。 有些兴奋神色的年轻人,看着熙熙攘攘的江湖人,开口道:“没想到真让你说对了,我这师傅确实会发光。” 朱力看着一路几乎处于兴奋神色的年轻人,心中有些事情始终拿不定注意,他想报仇可如今自身的实力来说,无疑相差了太多。 他与身边的年轻人不一样,当然过程是一样的,都是找到那个实力高深的男人,可结果却不一样,一个追逐江湖梦,一个完结江湖梦。 他想报仇,当然这其中为谁?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死去的同伴?他连那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更没有太多的交情。唯一有借口的也仅是用白刀的首领,理由勉强够用,也算是充当的报仇理由。 两人各揣想法的进了客栈,还算热闹的客栈内,眼下还坐着不少的江湖人,单独靠上而立的木桌上,说书先生生动无比的说着。听的正热闹的听客,没有在意踏门而入的两人。 早已将故事听了几十遍的店小二,还算有些眼色,上前招呼着新进门的客人。 一屁股坐在客桌上的顾小白,只顾听着说书先生的满腔精彩,乃至于上前将上前询问的店小二晾在一旁。 职业操守始终在于服务的小二,和和气气的在一旁侯着,要不是为了每月微薄的收入,真想将手中抹布摔在眼前年轻人的脸上。当然一切也仅是想想,与其同行背刀的壮硕汉子,可让他生畏的很啊。 本就讲到高潮环节的说书先生,亦如故事男子迅速结束比斗一般,故事也已接近尾声,当说出男子御剑而去之后,醒木才重重拍下。 周小白率先叫好,鼓足力气拍着手掌,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味后,动作逐渐迟缓起来,看着说书先生离去,无法亲口确认,只好看向身侧等候多时的小二。 “那个人真的御剑走了?” 略有些不耐烦的店小二,强忍住喷火的情绪,笑脸模样道:“坐船走了。” 周小白听后傻在板凳上,那张不知道泛着肝水还是苦水的脸庞,让一侧的店小二格外舒服。 朱力随意点了些饭菜,将满心幸灾乐祸快要写在脸上的小二打发走,不动声色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没赶上,人又跑了。” 朱力端起桌上冲好的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若有舒解道:“走了就走了,再找便是。” 周小白无力的点头,没看到神色格外异样的男人,暗自伤神。 朱力这顿饭可算吃的踏实,少了连吃饭都要废话的年轻人,反倒胃口极好,甚至多要了几个馒头。 寂静无比的客房内,两人躺在床上,熄灯后的客栈格外的冷清。 “怎么不说话了?”一晚上沉默不语的年轻人,让一路上听顺唠叨的朱力,有些不习惯。 周小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顶房梁,幽幽道:“说什么?” “还想去拜师?要不干脆放弃吧。”朱力同样看着房顶,提议道。 周小白叹了一口气,那极长的叹息声,仿佛也在犹豫。 等了一会,本该结束的话题,又突然接上。 “不回,还有的是机会!” 朱力没有再去接话,不知是等的太久睡着了,还是也在做些决定。 今晚的夜色很长,已是夜班三更的时候,明月始终没有显露。 有些偏黑的黑暗,对于隐藏在角落的人们来讲,是最顺心的地方,无风乌云正是杀人的好日子。 一连三人轻踏瓦顶,在反复攀越几处瓦房后,皆都停在了客栈的屋顶之上。 仅露出眼睛的黑衣人,掀开一片瓦片,屋内的漆黑一片,除了床上的大体的轮廓,再也看不清其他东西。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支短管,大约有手掌大小,拇指粗细,短管上间距相同的骨节,分明就是木竹模样,这门暗器是杀手常用的吹针。 单手迟握短管的黑衣人,将一头放在遮面的黑布下,另一头对准房内的人影轮廓,未膨起的胸膛,猛然吹出,一阵细小极快的银针从管中射出。 以为要得手之际,屋内本该熟睡的人影微动,只听的抽刀的摩擦声,随后漆黑屋内,亮起一道细小火花。 紧接着人影身体一滚,逃离了黑衣人的可视范围。 房顶的三人见暗杀未得逞,也不再躲藏,脚下猛然用力,整片瓦硕塌陷,落入房间之内。 还在熟睡的周小白,莫名其妙的被人从被窝拎起,还没完全清醒,就听到瓦硕砸地的吵杂声,顿时睡意消了大半。看着身旁持刀站立的人影,勉强看清是同行的朱力,站在对面则是三个举刀姿态的黑衣人。 “组织要杀我?”朱力的声音打断了周小白的遐想。 三名黑衣人没有说话,那肆无忌惮的杀气,显然是最好的回答。 周小白好奇的看着朱力,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仅以为是普通的江湖刀客,如今黑衣人口中的组织,显然同行已久的男人,身份并不简单。 “我想过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动手吧,看看能不能取走我性命。”朱力说完,长刀担在手臂之上。 黑衣人接到的优先命令是活捉,在杀手眼里显然死人更比较听话,带一具尸体回去显然更为简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搏命江湖 一时间四人在房内交上了手,那长刀相撞的铮铮声,更是将整个客栈的住客吵醒,有些稍微有火气的江湖人,无不登门造访,再进门看到打的颇为凶狠的双方后,赶紧退出房门不再啰嗦呱噪,甚至老老实实关上房门。 “这都是什么人啊。”周小白看着走了好几波的江湖人,不屑道。 “你也赶紧走!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朱力长刀架住黑衣人的攻势,趁机大喊道。 周小白一阵恍惚,脑海中清算一番权衡利弊后,直接推门跑了出去。 “没想到叛离组织的杀手还学会顾及他人了。” “你别忘了,死在你手机的无辜人也不再少数。”杀手道。 朱力并不反驳,这本身就是事实,争论起来并没有意义。 “我没有背叛组织为什么要杀我,是大人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朱力道。 “重要吗?都是无关紧要的棋子,有谁会放在心上,死了也算是帮你解脱了!” 朱力不想死,并不代表他怕死,有些事他没有做完,心里还没有答案,就不能死! 心中猛提一口气,原本架在刀背上的大刀,也被其挑开,顾不上出刀反击,奔到窗口破窗而出。 “追!”三人看着跑进街道的目标,跳下窗口快步追去。 奔跑中的朱力只感觉身后一冷,多年在死亡边缘摸爬滚打的感知,格外敏感。 来不及受力的步子,只好单刀触地,身体以刀为中心点,身子围绕着翻身斜身旋转,一枚精准的银针擦身而过,射向黑暗之中。 银针刚过黑暗中奔出一道人影,高高跃起手中长刀狠狠劈下,若是这刀砍实了,能劈开大半个身子。 朱力眉头皱起,闲置手掌猛拍地面,一个利索的鲤鱼打挺起身,随后果断直身,那奔命而来的长刀,擦着鼻尖而过。 当然如此还不算结束,随后又有两刀奔来,一刀对准脖子一刀对准胸膛,皆是快刀迅势。 来不及多想,朱力持刀竖挡,勉强接下了迅猛的招式,可虽如此持刀的手掌也被震得发麻,要不是咬牙坚持,手中长刀早已脱手而出。 很快,第一个空刀的杀手回刀而来,也斩在刀背之上,三人同时出力,力拼处于劣势的朱力直接被击飞出去,狠狠地甩开地上。 虽后背胸口生疼不已,也不敢安稳的躺在地上,立马翻身而起,重新衡量眼前的三个强敌,那破裂的虎口,让持刀手掌,微微颤抖,若不是黑夜连天光线不足,怕早就被对手看的清楚。 “别挣扎了,可以上路了!” 黑衣杀手说完奔身向前,手中长刀发出破空呼啸声。 朱力抬刀做挡,接下了重重一刀,原本就裂开的虎口更是鲜血直流。三人丝毫不给其换气的时间,一刀接一刀轮流劈砍,“铛铛”直响的撞击声,震荡在整片街道之中。 身体缓慢后退的朱力,手臂麻木颤抖,如此下去大败死命的定会是他,咬牙又接下一刀后,面对接踵而来的长刀,竟放弃抵挡。 如此自求灭亡的方式让挥刀杀手一愣,手上长刀丝毫没有迟缓之意。等快要砍在头颅上时,朱力才迅速出刀,刀身擦着杀手的刀口而过,溅起了大片火花,直至杀手长刀砍在肩头之上。 虽先前出刀缓解了大部分力道,可刀依旧是刀,一样流出不少鲜血。 一脸疑惑的杀手还未抽刀,一双步满老茧的大手,抓在刀背之上,让其抽身不得,等看到得逞神色的男人,才明白先前为何露出破绽,竟打着自身换命的勾当。 大急之下的杀手,顾不上同伴出手,袖中滑落的竹管拿在手中,迅速放在嘴边,吹出一枚银针。 朱力好似早就知情一样,并未急着出手的长刀此时更排上用场,横挡作挡。银针撞在刀身之上,反弹而出,直奔另一名持刀砍下的杀手,如此距离本就迅速的银针,根本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银针射入自己瞳孔。 “啊!” 杀手倒退而出,手中长刀落地,痛苦的捂住眼睛,踉跄几步倒地而亡! 误伤同伴让吹针的杀手有些慌乱,忘了眼前还有个棘手的存在,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那把反身挡走银针的长刀,横扫而来,直接削飞了脑袋,几秒后才在黑暗中听到落地的响声。 仅剩一人的杀手等到机会,手中长刀直接砍在朱力腰侧,若不是反应及时,抓住了杀手手臂,恐怕早已落得腰斩的下场,可眼下腰部的疼痛感,双手光是反抗都已是吃力,那还有能耐做别的事情。 钻心的疼痛感让朱力有些脱力,本以为难逃一死,身前的杀手两眼一翻,无力瘫软在地上。 朱力这才看见杀手身后拿着石头的年轻人,略微欣喜后差点倒在地上。 周小白急忙扔下手上的石头,上前扶住了朱力。 “不是让你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朱力无力道。 “我怎么说以后也是要当大侠的人,贪生怕死怎么行,再说总不能看着朋友去死吧。”周小白道。 朱力本想怒斥一顿眼前的年轻人,跟这个江湖菜鸟讲讲江湖的险恶,可听到朋友二字,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把地上的刀寄给我。”朱力指了指黑衣人身边的刀道。 周小白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也没开口询问,将刀捡起寄给朱力。 朱力接过长刀,反手刺下,直接插入了被打晕杀手的胸口,本在昏迷中的杀手,仅是抽搐几下,口中溢出鲜血,随后没了动静。 看着已经完全死透的黑衣人,周小白不确定的试了试鼻息,感受不到气息后,吓得猛的缩回手,看着出手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力扔下手中长刀,缓慢往前而去。 周小白没有停留太久,追上前去,主动架起男人肩膀,搀扶着离去。 重新回道客栈的两人,不少江湖人依旧没有消停,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老掌柜“嗯啊”的点头,尤其看着头顶的破天大洞,更是恨的牙痒痒,一群江湖人幸灾乐祸。 “莫要我再看到那两个杂碎,不然我非扒了他们皮。” “掌柜的…咳,掌柜的别说了。” 一旁的店小二使劲拉着自己掌柜,不断使着脸色。 “干嘛,在挤眉弄眼我连你一起收拾。” 店小二不敢多嘴,看着老掌柜身后使着脸色。 “我…” 老掌柜骂人的话戛然而止,先前口里该死的两个家伙,就出现在面前,看着鲜血渗透却依旧冷脸的汉子,有些软了。 “大侠回来了,呵呵,前面我还说要去找您呢,这多唠了几句,就给耽误下来了。” 周小白看着脸皮忒厚的掌柜,一脸鄙视。 朱力倒是并未表态,依旧那副生冷模样,掏出钱袋扔给掌柜。 “算是陪你的瓦钱,剩下的弄些纱布跟药送到我房来。” 老掌柜接过钱袋,打开小口瞧了瞧,口中断断续续的嘀咕,随后笑的像菊花一样的老脸,陪笑道:“爷。哪里的话,您先回房歇着,一会将东西给您送去。” 朱力点头吃力的往房间走去,周小白赶紧跟在身后,一同进到房内。 没多久办事还算效率的掌柜亲自将东西送来,嘘寒问暖一阵后,被周小白厌烦的赶走了。 “你干嘛把银子全给了贪财的掌柜。” 周小白给上好药的朱力缠着纱布。 有些虚弱的朱力靠在床边,看着一脸疑惑的菜鸟道:“我若是不给掌柜,今晚上我们俩都得死。” 周小白不解,疑惑道:“为什么?追你的人不都杀了吗?” “那么多双眼睛瞧着,我又受了伤,你觉得那些江湖人会眼看着?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你应该听说过。”朱力道。 “不能吧。”周小白有些惊讶。 “菜鸟,行走江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不留神,死的就是你自己了。” 第一百三十章 目标转移 周小白看着郑重神色的男人,勉强自己将这条行走江湖的经验记在脑海里。 “你刚刚为什么要杀那个人?”周小白依旧没忘了,那个被他敲晕,也是因他而死的男人。 “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朱力毫不犹疑道。 “因为你们口中的那个组织?”周小白道。 朱力点点头,算是第一次在外人回应组织的问题。 “你要是放过他,他会不会也放你一命,骗那个组织说你已经死了。” “不可能的,组织没有那么简单,更没有那么念好的杀手,你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你这是叛逃吗?所以组织才杀你?”周小白又问。 朱力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 “那为什么还追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力将长刀放在自己膝盖上,手掌轻轻抚过,沉浸其中道:“我们头领接到命令,去杀一个返乡的官员,一切也是从那开始的。” 周小白转悠眼球,心中有着万千疑问,“那是个贪官?” “不是。” “那为什么要杀他?” 朱力第一次想到这个这个问题,竟然回答不上来。 看着无法回答的男人,周小白没有在这个死题上多过深究,继续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失败了!除了我侥幸活着,其他人都死了!”朱力仿佛想起那日满地尸体的凄惨,更想起了跪地而亡的女子,眼中仅是忧伤。 还是第一次见他流露情感的周小白,没着急追问,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等到情绪掩埋眼底厚,又问道。 “出手的是谁啊,官员带的打手?” “一个男人!”朱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说道。 周小白并未注意到眼神,惊讶道:“就一个人,真的假的?” “就一个!一个很强的男人!” 对江湖还陌生无比的年轻人,听到那些以一敌百的故事,都有种江湖高手的认知,对于境界诸位,统统不算在其中。 “比我要拜师的那人还要强吗?”周小白好奇道。 朱力没有给他一个失望或者兴奋的回答,只是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让周小白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他现在更强一些!” 周小白脑海中反复比较他与他,分不明白到底谁先谁后,谁强谁弱。 “我教你刀法吧,虽不能让你名震江湖,勉强自保还是可以的。”朱力眼中神采的看向依旧思考的年轻人。 “不学!”周小白一口回绝。 “为什么?难道觉得刀没有剑潇洒?” 周小白摇头道:“我要是跟你学岂不是成了你徒弟,日后要是找到那个人,我还怎么拜师,再说学武只学一,那人要是用剑的,我要学了刀,日后还怎么学剑。” 不知道哪里听来的道道,果断拒绝自己的年轻人,朱力笑着道:“确实有那么点道理,不学为好,如今也只是我欠你人情。”说完出声而笑,笑声隐藏了笑意。 …… 冬天的江水格外的深沉,除去奔流无比的浪花,实在搅不浑不见底的江水。 客船已在江中行驶三天,船板上一头残耳的黑马,无不让不少同船之人哀声怨道,但都没人敢上前找事,图个不痛快。 临行那天,御剑登船的一幕,始终让他们记忆犹新,而那匹黑马正是御剑之人的坐骑,还真是应了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老话。 黑衣男子站在船头,身后站着的赫然是那匹黑马,不少想去船头瞭望风景的读书人,纷纷躲得老远,怕惹了人家眉头。 “李兄弟,有你的地方自有奇特风景啊。” 范维生看着越过黑马,走到李尘风身侧道。 被挤在身后的黑马,好像有些不悦,马蹄来回挪了几下,发出浓重的鼻息。 范维生对于骄傲不逊的黑马异常害怕,身子主动往李尘风身边靠了靠,生怕这成了精的畜生,一脚给自己踹下船去,近几日在江里游泳的可又好几个了。 李尘风回头瞪了黑马一眼,前者还有些脾气的举动,很快老实下来,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造次。 范维生看着黑马吃瘪,心中忍不住大喊痛快,对着李尘风偷偷伸了伸大拇指。 看着与黑马斗智斗勇的男人,李尘风咧嘴笑了笑,“你最近心情倒是不错。” 范维生不置可否,也算是默认了先前提问,看着江水两边的堤岸道:“先前李兄弟的一番说辞,让我有茅塞顿开之感,说来惭愧,过往几十年都白活了。” “不算白活,一切也是好的。”李尘风道。 “哦,此话怎讲?” “人生总是先苦后甜,人生总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段,日后才有一跃而上的乘帆感。” “我要向你这般洒脱自然,这辈子也是值了。”范维生羡慕道。 “我洒脱吗?” “那日御剑而行还不洒脱?怕不是神仙呦!”范维道憧憬道。 “确实。”李尘风毫不谦虚,一口应下,随后两人哈哈大笑。 本还大笑的范维生被突如其来的银针吓得噎了一口,要不是李尘风及时出手,银针怕是已经透过脑袋了。 原本前行的客船,此时也迟缓下来,最后完全静止在江面上,不少人好奇的往江水中打量。 没多久不少气泡从江底冒出,听力异常敏锐的李尘风自然听的清清楚楚,随后细微的破水声响起,无数银针从江底射出,直奔李尘风而来,那密密麻麻的程度,不下雨雨滴。 李尘风并未撤身而退,仅是回头轻拍一掌,将背后的范维生一掌送回了船舱,本在喝酒的顾老头,随意伸手将其接了下来,事不关己的继续喝酒。 银针离身体不到一掌,李尘风仍未翻身躲避,在银针要射在身体上时,剑气自动破体而出,将银针如数弹开。 本就是青天白日,那些撞在剑气上的银针,被光照的格外刺眼,等针雨完全结束,李尘风脚下密密麻麻铺满一层,远远望去明晃晃的格外刺人! “放完了,该我了吧。” 自言自语的李尘风并未下水,依旧站在船头,只是充盈剑气的五指,有些骇人的力量,随着手臂轻撒,犹如撒网一般,剑气破水而入,沉入江底。 大量的气泡从江底冒出,原本停在江上的客船,又重新驶行,等船过之后,幽深泛青的江底,慢慢被染成血红色。 后方行来的客船,看着如此离奇的一幕,有些胆大的船夫,用极长的船杆往江底戳着,但都无所收获,只好放弃探索。 “刚才是?”范维生走出船舱,看着船头木板上一地的银针道。 “臭虫而已。” “还是奔我来的杀手吧。”范维生无奈道。 “不全是。”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群杀手对我没兴趣了?”范维生惊奇道。 看着表情格外特别的男人,李尘风憋不住心中笑意,拿起一枚银针道:“差不多吧,刚才只有一针是针对你的,哪怕我把你推到船舱内,他们依旧会对你出手,可刚才全是奔我来的。” “会不会搞错了?”范维生猜测道。 李尘风摇头道:“他们找到了比你更有趣的目标,显然如今的我更有诱惑力。” “也就是说…” “组织背后之人已经盯上我了,交手正式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来自眼底的孤独 行船五日,除去水鬼的小插曲也算相安无事,江水高山奇岸美景再好,始终都有看腻的时候,尤其整日在船舱度过的几人,终在远处看见了码头。 狭道,是雍州人流最多的一处地界,狭道并不能分字理解,作为贯穿了大半个雍洲的长河,算是交通最便利的地方,数不清的客船,还有不少运输,都靠着这条宽敞的江水养活。至于人流生人,更是数不胜数,每天下船的人不少,上船离去的人也不再少数。 李尘风下船后,打量着四周匆忙繁华的景象,不少光着膀子的工人,肩抗麻袋一趟趟的走动,像极了搬物移动的蚂蚁。 剩下的风景,则是形形色色的人物,男女老少应有仅有,除去自己这面期待而来的生人。排队离去的这些人神情倒是淡定的多,更多的是麻木的面无表情。 “走吧。”李尘风微微招手,拉回了几人的视线朝城内而去。 还未走出几步,一道人影直接扑倒李尘风怀中,一个站立不稳整个摔在地上,那实在的沉闷声,估计摔的不轻。 李尘风感受着压在身体的重物,抬头睁眼瞧着,惊的差点跳起来,压在身上的重物不正是个人吗,而且还是个女子,更是很好看的那种。 看着趴在李尘风身上的紫衣女子,范维生猛搓了一把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如今寒霜季节,女子也不隐藏火辣的身材,身边透纱紫衣,更夸张的脚踝下赤裸的玉足,也不踩任何绣鞋。 “姑娘,能不能先起来。”李尘风双手悬空,开口道。 紫衣女子仿佛未闻一般,依旧趴在他身上,甚至手掌往暖和的胸膛里伸了伸,口中喃喃道:“相公一别数年,你终于回来了。” 听完女子阐述的离奇字眼,不止李尘风懵了,就连其他人都懵了,尤其是范维生眼神中绕有兴趣的神色,这可算是他第一次了,无敌无我的男子跟女人之间的事。 “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啊。”李尘风看着眼前妩媚不已的女人。 紫衣女子听完双手抱更紧了些,尖下巴的脸庞,眼中隐有泪花道:“相公,你怎么这么狠心,到如今还不肯认我,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此话一出不得了了,不少围观的人群纷纷横眉竖眼,不少男人满腔怒火,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有个这么好的老婆,还要出去沾花惹草,实在可恨。围观的女人倒是更直接一些,口中骂着“狗男人”! 围观群众的这一出,李尘风还真是头一次心里喊冤,轻瞥了眼依旧挂在身上的女子。紫衣女子与其视线相对,女子嫣然一笑露出虎牙,妩媚中带着甜美,得逞的神色毫不掩饰。 李尘风算是明白了,从一开始就被耍了,虽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从来都不吃亏的他,又怎么能放过身上的女子,嘴角更是微微翘起。 紫衣女子心中得意不少,总算出了等了这么久的恶气,本想继续在调戏一番,等看到身下男子微翘的嘴脸后,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女人的第六感一般都是很准的,紫衣女子心里发慌,也没了恶搞的念头,准备俯身而起。 可刚欲直起的身子,又整个趴在男人身上,“娘子,我错了,再也不走了。” 李尘风左手抱紧女子,两人整个贴在一起,女子脸颊正好贴在肩头处,能清楚口中的细语。 “让你戏弄我,可别后悔啊。” 女子听完还没搞明白什么也是,一只大手捏在自己屁股上,肆无忌惮根本不在乎围观人群。 女子又羞又怒,条件性的反抗起身,奈何揽住自己的手臂,将她抱的更紧,根本没有起身的机会。 感受到身上的咸猪手,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阴沟翻船的女子,面容通红羞愧不已,心中恼怒不已,右膝狠狠的朝男子命根顶去。 李尘风哪能不知,又怎会让她得逞,右手迅速回防,将女子膝盖挡了下来,甚至握紧膝盖让其动弹不得。随后身体猛然出力,两人上下颠倒,将女子压在身下。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女子来不及反应,等到想出手之时,两只手臂已握在手里,只能乖乖的躺在地上。 “你放开我!”女子愤怒反抗道。 “怎么了娘子,先前你不是还压着我吗?”李尘风故意疑惑道。 “你无赖!” “嗯嗯,我无赖。”李尘风一边应承一边在女子胸前打量着,让女子又无可奈何的反抗一波。 “你想怎么样。”女子虽有些慌张,可依旧硬气道。 李尘动没有回话,将身体慢慢的靠近,在女子倔强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一瞬间女子脑海空白,看着又拉开距离的男子,自己的初吻,既然被眼前这该死的男人拿走了,带着哭腔的声音道:“我杀了你!” 女子不管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混蛋,得意的笑着。 “给你一个选择,大声喊一句“相公我错了”,我就饶了你,怎么样。”李尘风坏笑道。 “你休想,别做梦了!”紫衣女子气愤道。 “那别怪我欺负你了。” 李尘风讲完一脸淫贼模样的看着女子,原本拉开距离的身体,又开始缓缓下降。 女子看着坏笑表情,逐渐拉进的脸庞,奋力的挣扎一番,奈何依旧被死死压在地上,挣脱不得。 两人距离仅剩一寸,紫衣女子能感受到男子的呼出的气息,甚至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如此这些都让她心跳加速,再又要被强吻时,女子终于妥协。 “相公,我错了!”女子委屈的哭泣喊道。 李尘风看着身下眼角溢出泪水的女子,没想到把人惹哭了,不好意思的翻身而起,站在一旁。 紫衣女子看着轻薄自己的男人,热泪夺眶而出, “我杀了你!” 本以为此事就算揭过去了,李尘风刚想拍屁股走人,女子又出手而来。 顿时两柄射来的匕首,直奔李尘风面门,本想息事宁人的李尘风,总不能站着给人杀吧,只好四处躲避着。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看着四处乱窜的两柄匕首,顿时四散逃离,生怕一不小心在身上捅出个窟窿。 一时间原本紧实围绕的圈子,瞬间扩大的数倍,原本凑热闹的观众远远的观望。 看着这手御器的手段,李尘风惊讶的看了眼女子,心想女子难道跟自己一般,亦有本命剑气,可御物更可御剑! “姑娘…” 话刚出口,一把古朴的匕首直射李尘风面门,开口的话也噎了回去。 本该射中身体的匕首离奇的弹飞,女子有些惊讶,想起自己所受的屈辱,银牙一咬双指连动,两柄匕首一起射向女子,可结果还是一样,在离身体又一寸时,都反弹开来。 女子不服输,双指一直比划着,空中飞行的匕首,速度也是快了不少,反复的朝着目标射去,但结果都是一样。 等到两人距离逐渐拉进,仅有一步之遥时,女子手中接回古朴匕首,直刺李尘风面门而去。 李尘风并未闪躲,手臂抬起,双指夹住了刺来的匕首。 看着被人双指接下的匕首,紫衣女子并未沮丧,反倒有些得逞之意,随后那把消失依旧的弯月匕首,出现在李尘风身后,直奔后脑而来。 随后,本该镶入后脑的匕首,被男子身体莫名的弹开,无力的掉在地上。 紫衣女子想抽身而退,于此同时那可恨的男人也动了,手掌直奔面门而去,始终未抽出匕首的女子,躲闪不及只能恐惧的闭上眼睛。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人盯上 没有清脆的巴掌声,脸上也没有火辣辣的疼痛感,紫衣女子不明所以的睁开眼,那只本还打在脸上的手掌,只是轻轻的从眼眶擦过,帮她眼角的泪水擦去。 “你也是地球来的吗?” 女子看着说出明明奇妙之语的男人,他的话很轻,很温柔。那双本就好看的眸子里,流露出喜悦的询问。 有些看呆的紫衣女子,摇了摇头。 男子看到否定的方式后,依旧是那张温柔的脸庞,只不过眼中的喜悦,随着手掌的缩回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埋心底的孤独。 不知道为什么,紫衣女子看到那双孤独的眸子,心里有些心疼,她很好奇为什么那句话对他那么重要,乃至于这么好看的人,会流露出这种不契合的孤独。 李尘风没有再询问,转身离去,答案对于他来说是痛苦的,也是可以接受的。 “走吧。”李尘风将情绪掩埋的很好,回到几人身侧后,先前的情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紫衣女子看着远去的几人,尤其是牵着黑马,有说有笑的黑衣男子,银牙一咬,赌气般顿了顿脚丫,迈着步子跟了上去,那铃铃直响的铃铛声,也消失在人群中。 本应该接连赶路,走了五天水路的几人,刚上岸还有些不习惯,只好找了家客栈,暂时休息几天,再加上为了让黑马登船,早已将马厢扔掉,要是再赶路,总不能两腿而行吧,不说效率如何,脚板估计都得磨烂,所以还要买好马厢再上路。 “李兄弟,刚才才码头的女子是谁啊?”范维生探着脖子八卦道。 这种敏感话题,除去不问世事的顾老头,金家姐妹更是伸直了耳朵,尤其金小曦大眼睛鼓溜溜的瞪着。 “不认识。”李尘风想都没想脱口而口。 范维生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本以为好不容易找到的感情线,就这么没了,他哪能如意。 “不能吧,看你们举动很亲密啊,是不是早就…” “老范没发现啊,没想到你也对这种暧昧八卦感兴趣。”李尘风出奇道。 “没有没有,只是好奇像你这种完美的人,会爱上什么样的女子。” “当然是我这种!” 背后响起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范维生等人回头看去,这才看到站在背后的紫衣女子。 李尘风早就看到了女子进到客栈,甚至从一开始的跟随都一清二楚,本以为仅是顺路,未放在心上。 紫衣女子大摇大摆的坐在李尘分身旁,未理会几人的目光,双手托腮肆无忌惮的打量身旁的男子。 李尘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两声,可女子依旧那副肆无忌惮,丝毫没有娇羞的女子模样。 “你看我干嘛?”实在沉不住气,不自在道。 “你赚了我那么多便宜,就不准我多看你两眼?”女子噘嘴道。 对于这种借口,李尘风还真没有反驳的借口,只好闭上嘴巴,任由她看。 “你认识儒圣离智那小子?”顾老头开口打破眼前的气氛。 紫衣女子惊讶的回过头,看着有些邋遢眼神却格外明亮的老者。 “你怎么知道的?”紫衣女子惊讶道。 “先前你用的那对日月匕首,我自然瞧的清楚。”顾老头道。 紫衣女子眼神中有些警惕之意,隐约有了要退走或者一战的念头。 “别紧张,我跟那小子可没什么仇,只是好奇你的身份罢了,能让他看中并且传授日月匕首,应该不简单啊。” 紫衣女子听完紧绷的身体也是放松下来,抬手道:“拜见老前辈。” 女子仅是行礼,对与其他问题概不回答,卓识有些神秘韵味。 顾老头也不介意,未再刨根问题强人所难。 城内的一处堂口之内,挂着猛虎帮三个大字的牌匾,倒是没辱了铺在座椅上虎皮,只不过原本常坐虎皮椅的男人,此时正恭敬的跪在地上,听座椅之上的男人讲话。 “你这帮派也有些年头了吧。” 座椅上身穿武服的光头男人,用戴着扳指的手掌,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品一口,本是恶人模样的脸庞,也有些热茶顺体的舒畅之色。 “禀大人,有些年头了。” 地上跪着的正是猛虎帮的帮主,狭道最大的龙头邓三刀。 邓三刀在狭道也算出了名的人物,虽没有其他通天本事,可这刀法确实格外的厉害,当然也仅有三刀,不过看似简单的三刀,却基本没有人能接下,三刀三刀名气也渐渐大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三刀到底有什么奥秘。 几年前猛虎帮也仅是中规中矩的小势力,却在一夜之间,狭道的所有势力都被连根拔起,除去猛虎帮,再没其他异类。 猛虎帮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最大的势力,至于那晚上真正的情形,谁都不知道,唯一知情的,也仅有邓三刀和现在正在品茶的男人。 “有件事要交给你做,做好了名扬四海,做不好你会死!”光头男人道。 邓三刀被吓的不轻,到底什么差事能让几年不曾出现的男人,重新出现,还是以死亡的代价完成的任务。 仿佛看出邓三刀的忧虑,光头男人放下手中的茶杯,习惯性的转着拇指的扳指,开口道:“你放心并不是让你单独去死,相反的我会出手帮你,当然若是成了,名声权利都是你的,要是输了我们两个都得死!” “都得死”男人咬的格外的重,如同颤抖的刀子,狠狠地捅在了心脏上,让颤抖的邓三刀还有些紧绷感。 光头男人没有继续解释,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张,随后铺展开来拿在手中,摆在邓三刀眼前。 “认识他吗?”男人道。 邓三刀看着画上的俊俏男子,哪能不知道,将江湖渲染的这般热闹,不正是画上的男子,号称“六品第一人”,前些日子在天水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认得。”邓三刀心中有着不好嗯预感。 “我们要这次要杀得就是他。” 此话一出,邓三刀差点摔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向男人,心中有着万千拒绝之意,他一个区区四品的武夫,拿什么跟人家抗衡,以卵敌石都嫌命贱。 看着一脸惶恐,甚至脸都皱成一团的邓三刀,男人笑道:“害怕了?” 风三刀点头又摇头,那格外比对的样子,哪有猛虎帮大哥的模样。 “放心!不会让你去送死,而且我要告诉你了,我也会出手,只要配合好,不会出什么问题。” 邓三刀依旧浑浑噩噩,满面愁容未开口讲话。 “你别忘了,当初帮你拿下整个狭道势力你说过的话,对于背叛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清楚!” 此话更让邓三刀一身冷意,好像掉入冰冷的江水,异常刺骨。 “我做!”邓三刀咬牙道。 光头男人看着下定决心的邓三刀,满意的点点头,勾了勾指头。 邓三刀走到跟前,压低身子等待下文。 光头男人轻音微启,在耳边将计划一一说出,邓三刀的神情从无知到惶恐,再到惊喜。 “记住了?”男人起身道。 “记住了,大人。”邓三刀兴奋道。 光头男人点点头,不再说多余废话,事情都交代完了,起身往外走去。 邓三刀看着男人的背影,眼神中怨毒神色一闪而逝,但很快消失不见,隐藏的彻彻底底。 “来人!”邓三刀朝门外喊道。 很快门外走进两人,疑惑着看着自己帮主。 邓三刀将那张画像扔给两人,“将这人找出来,然后回来告诉我,记住,别搞砸了。” 两人捡起画像,离开了房间。 “六品第一人,到底又多大的能耐,希望你能成全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缠身的女子 夜晚,陆续分配好客房的几人各自进了房子,李尘风苦恼不已,白天一路跟来的紫衣女子,不仅成了自来熟,本以为聊够了也就走了,那成想现在依旧赖着不走,如今正躺在李尘风的床上,死活不动。 “要不我给你开一间客房,不同你付钱。”李尘风道。 紫衣女子趴在床上,双手托腮,两条小腿上下晃动着,看着李尘风摇了摇脑袋。 “不行,开了房间我也不走。” 面对黏上自己的女子,李尘风也是头疼无比,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哪怕真想丢出去,这么妩媚的女子,他又实在舍不得。 “不就占了你的便宜吗,大不了你再占回来。” 一说到这个话题,紫衣女子脸色瞬间红了,忘了自己不是对手,出手朝李尘风打去。 看着轻纱紫衣飘动而来的女子,李尘风看的有些出神,让本就觉得生气的女子,更加恼怒。恨不得挖出这轻浮自己男人的眼睛。 李尘风自然不是愿意挨打的人,抬起手臂挡下了手中扫来的手臂,也许女子力气用的太大了些,自己手臂撞的生疼,轻叫一声急忙缩回手臂。 “不管我的事啊。”李尘风急忙撇清关系,摆手道。 紫衣女子气的银牙一咬,继续出手,两人又纠缠到一起。 怕又背锅的李尘风,哪里还敢出手抵挡,只顾躲开逃避,两人狭小的客房内一追一逃,一打一避,悦耳的铃铛声,铃铃直响。 始终抓不到李尘风的女子,也上来了脾气,更是加快速度手脚并用,还别说果真起了效果,一脚揣在李尘风胸口,将其揣飞到床上。 李尘风揉着发疼的胸口,看着幸灾乐祸依旧跃跃欲试的女子道:“差不多行了啊,扯平了。” 紫衣女子哪能那么快消气,直奔李尘风而来,赤裸玉足继续踢来。 这次李尘风没有继续躲避,伸手抓住了女子脚裸,挡下来女子的攻势。 本还力占上风的女子,一招就被治服,还没等她求饶放弃,单腿支撑的身体往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尘风左手前伸,拖住女子后背,这才没让女子摔在地上。 李尘风一手抱着女子,一手握住脚裸,两人双目传情,画面也定格在这一幕。 知道女子脸色微红,心脏的离奇跳动让她回过神来,娇羞的别过头去。 李尘风发现自己失态,松开女子脚裸,任由女子坐在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李尘风岔开话题后。 紫衣女子轻吐一口气,平复了跳动的心脏,听到问话后直接脱口而出。 “秦杳。” 后悔将自己名字说出的秦杳,看着眼前男子将自己衣袖揽起,本该反抗的她,轻微挣脱无果后,竟乖巧无比。 看着将手掌放在淤青上的男子,秦杳算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好奇,甚至没有反抗的情绪,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完全对眼前的男人放下了戒心,至于原因是什么,应该是那一眼难忘的孤独吧。 感受到手掌穿给手臂的温暖,等到扯手后,先前胳膊上的淤青,奇迹般的招式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秦杳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李尘风。” 女子将名字在心里反复念着,感觉跟眼前的男人很适合。 “你家在哪里啊?”秦杳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样一句话。 应该是所有人最好回答的问题,哪怕孩子都能答的出,倒是却难住了李尘风,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世上有两种人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第一个是不想回家的人,第二个是没有家的人。 秦杳不知道他是前者,或是后者。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李尘风也问道。 秦杳没想到话题会跑在她身上,亦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对视一会,各自撤回视线,房内有些安静。 “你看什么?”秦杳害羞的撤回脚丫,看着李尘风道。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不穿鞋子的脚底,是不是长满老茧,听顾老头说,江湖上不少不穿鞋的侠女,脚底老茧粗厚,脚丫还大!” 秦杳听完气鼓鼓的将脚丫伸到李尘风面前,让他瞧个明白,她虽不喜欢穿鞋,可格外珍惜自己的脚,每次走路都用内力裹住脚底,哪怕冬天穿的这般少,也是内力裹在体外,才感受不到寒冷。 李尘分看着眼前的玉足,不但不大反倒没有老茧,雪白无比格外好看。 有些笑意的李尘风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秦杳问道。 “重新开间房子,不然两人睡一张床吗?”李尘风回头无奈道。 “我倒是不介意,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了。” 看着一脸勾引模样的女子,李尘风眼睛再其身上打量一圈,立马吓得说大话的女子盖上被子。 得逞神色的李尘风笑道:“不用了。”随后关门离去。 秦杳气闷的将被子掀开,嘟嘴道:“胆小鬼。” 第二日中午无所事事的李尘风,踏出客栈牵着黑马准备去找找卖马厢的铺子。 陪同李尘风一起的一般都是范维生,今日倒是出奇的蹲在客栈,身边的老男人换成了穿紫衣的女子。 原本也想外出透气,甚至游览一下狭道的繁华,那更想还未出门口,紫衣女子已经捷途先登,硬是把两人队伍变成三人。 范维生眼神暧昧的看着两人,实在不想当两人蜡烛,索性留在客栈,不再外出。 李尘风对于眼前的狗皮膏药,也是愁人的很,实在想不明白跟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可不相信第一次见面时偶尔。 “你这匹马真聪明,就是丑了些!”秦杳逗弄着黑马道。 看着丝毫不生气,反倒甩着尾巴的“一只耳”,李尘风有些无语,以前桀骜不驯的气势呢,感情见了女人也没了脾气。当然是漂亮女人。 “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可不信那不多人里你偏偏认错我。”李尘风看着身侧的女子道。 秦杳停下步子,看着突如其问的男人。李尘风也是一样,看着矮了自己半头的女子。 “我没说昨天是凑巧啊,本来就是找你的啊。”秦杳眨着眼睛道。 本以为女子会遮遮掩掩,如此实诚的回答把李尘风原本想说的后话,完全堵回了嘴里,只能令开话题道:“那找我有什么目的?” 秦杳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虎牙也随着笑容漏了出来,两手搓着长到胸口的发丝,围绕着李尘风转了一圈,最后又停在了李尘风的面前。 “以前单纯是为了找到你,然后带你去一个地方。”稍微停顿一会,看着眉头微皱的男子,“现在嘛,我改主意了,先跟着你再说。” 李尘风自然不会蠢到直接开口去问,第一个问题中带他去哪的疑问,哪怕问了想必女子也不会讲。 他没从女子身上感觉到危险,更寻不出任何撒谎的迹象,相比于怀疑,他更愿意相信女子所说的话,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明白,反正他就是相信。 “走吧。”李尘风不再询问,重新迈步向前。 “去哪?”女子将意思听反,略带情绪道。 “去买马车。”李尘风未回头,依旧前行道。 秦杳一笑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虎牙,紧跟在身后,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打量自己的眼光。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客栈之客 李尘风不得不承认,狭道远比之前所路过的地方,都要繁华无比的很,哪怕最不起眼的集市一角,也有着极好的质量。 接连行过数条街道之后,没有找到此行的目的,让李尘风心里多少有些糟乱,尤其身边还跟着四处招眼的女子,先不说那身格外清爽的穿着,那赤裸的玉足,就足矣引得人侧目观看,当然大多数是男人,这一路下来,上前搭讪的更是数不胜数。 颇为头疼的李尘风回头看着,没有丝毫自觉意识的女子,头疼道:“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秦杳不知所措的左顾右盼,疑惑道:“低调什么?” 李尘风完全哑了,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说,只能将视线在其身上扫了一圈。 秦杳猜到他要说什么,故意向前一步,将手搭在李尘风脖子上,笑道:“我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啊。” 周围不少围观的男人,看着亲昵动作的两人,眼中都要喷出火来,有些胆子略大一些的人,甚至发出不满的音色。 顿时成为众矢之敌的李尘风,哪能不了解女子的心思,将女子瞬间揽在怀里。 女子立马挣扎起来,脱离了温暖的怀抱,略带恼怒的眼神看着李尘风,不敢再去挑逗,每次吃亏的都是自己。 李尘风将黑袍解下下,顺手披在女子身上,袍子正好将女子身体整个包裹起来,这才勉强挡住了不少人热火的目光。 秦杳显然对这深沉颜色的袍子不太喜欢,嘟囔着嘴转了一圈,看着李尘风无法拒绝的眼神,只好无奈接受,裹住身体。 街道拥挤的人群之中,两人个手持画卷的男人,完成任务一般的表情,一打眼消失在街道上。 猛虎帮的地盘上,之前消失在街道上两人,急匆匆的推门而去。 “大哥,人找到了。” 邓三刀坐在高椅之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几年前并不懂品茶的男人,成了狭道最大的势力后,也学会了喝茶,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口灌茶。 “人在哪?”邓三刀吹着茶杯热气道。 “今天我们在客栈稍微一打听,那群怕事的掌柜就交代了,那人住在运来客栈。” “没惹事吧?” 两人急忙摇头,说话均匀分布,未说话的后者接着道:“我们俩完全照着大哥意思办的,本想着回来传消息,还没走就看到画像上这小子带着个长的好看的娘们出去了,我们俩在后面跟了一路,勉强听出来要去干嘛,随后就回来了。” “他要去干嘛?”邓三刀道。 “好像要买马车。” 邓三刀喝了口杯中茶水,问道:“城中有卖马车或者做马车的?” 两人摇了摇头。 “以前有一个,哪家掌柜是倔脾气,每个月都不孝敬,去年被兄弟们连带铺子,一起放过烧死了。” “这样啊。”略微心思一阵后又道:“你们从帮派里选个好点大点的马车,一会跟我走一趟!” 两人点头告退,张罗马车去了。 客栈内。 看着与女子回来的李尘风,早就闲的快发霉的范维生上前询问:“李兄弟,办妥了吗?” 李尘风摇了摇头,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道:“都看过了,没有人卖也没人做,不过稍微打听了一下,去年倒是有家做马车的铺子,不过因为得罪了地头蛇,连人带铺子被人烧了。” “还有这种事?难道没有王法吗?”范维生愤慨道。 站在门口裹着黑袍的秦杳,微微笑出声来,并没有开口说话。 “老范啊,一路而来这种事还见的少吗,世道当下百姓又能如何。”李尘动道。 范维生叹一口气不再说话,只是那紧皱的眉头未曾展开过。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站在门口的秦杳顺手开门,客栈的店小二出现在房门口。 “客官,门口有人找您。”小二看着李尘风道。 “找我?是谁啊。”李尘风疑惑道。 店小二没有答复,说完匆忙离去。 李尘风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人生地不熟的谁又会找自己呢。 “我下去看看,你们留在这把。” “我跟你一起。”秦杳开口道。 看着依旧裹着自己黑袍,好奇心思的女子,李尘风点了点头。 客栈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身形略微魁梧的汉子站在前面,其后的两边各站两人,正是先前跟踪李尘风的人。 还未等李尘风踏出房门,早就定眼等好的男人,急忙大步向前,出现在门口处。 “今日有幸见前辈一面,实在是三生之福啊。”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弯腰施礼的男人,脑海中实在想不起这号人物。 “你是?”李尘风疑惑道。 “在下猛虎帮帮主邓三刀,机缘巧合之下听说前辈驾临贵宝地,这才斗胆登门叨扰。”邓三刀说完特意抱了抱拳头。 李尘风看着掌心布满老茧,小臂粗壮有力的邓三刀,想必定常年用铁器留下的痕迹。 “你认得我?”李尘风重新询问道。 邓三刀点头,从怀中掏出画纸。 看着画上熟悉的自己,李尘风自然知道来龙去脉,感情自己这张脸勉强混了个脸熟。 身后一直未发言秦杳,看着滑稽模样的男人,轻音而笑。 邓三刀这才看清背后身裹黑袍的女子,那张妩媚无比的脸庞,比他见过所有的女人都要出彩,根本是天壤之别。 害怕自己失了分寸坏了大局,邓三刀急忙收回视线,请问道:“这位是?” 未等还没开口,身后的秦杳率先抢答:“我是他娘子。” 李尘风看了眼无处惊人的女子,后者使劲的瞪了瞪眼睛。 “夫人。”邓三刀施礼,并未怀疑话中真假,在他看来两人确实是郎才女貌。 “邓帮主,不知道找在下有什么事吗?”李尘风问道。 邓三刀面露为难之色,缓缓道:“今日手下在集市上碰到前辈,特意回来跟我禀报,听说前辈在寻马车,所以才亲自送了来,还请前辈收下。” 看着还有话憋在嘴里的艰难模样,李尘风道:“无功不受禄,邓帮主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前辈果真是慧眼,确实有些难处。”邓三刀苦恼无比的模样,让人分不清真假。 “邓帮主还能有难处?我听人说猛虎帮是狭道最大的帮派势力,每月捞的油水更不少,听说去年还烧死了一家做马车的铺子。”李尘风勉强也打听了一些,对于猛虎帮正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今日猛虎帮帮主亲自找上门来了。 听着摸清帮派路子的话语,邓三刀心里恨不得去找出大舌头的人,差点坏了大事。 “前辈有所不知,这其中令有隐情啊,今日前来也与此事有关。”邓三刀道。 “哦,难道还有人压的住你这地头蛇?” “前辈有所不知啊,我这帮主当的不容易啊。”邓三刀吐苦水道。 “讲讲。”李尘风站的累了,一屁股坐在马车上。 看正主有了兴趣,邓三刀开始讲起了故事。 “前辈,明眼上我虽是猛虎帮的帮主,可私底下我压根没有权利啊,就在一年前来帮派里来了个不速之客,灭掉我不少好手不少,更是差点将我杀了,最后我交出所有钱财后才保住一条性命。” “至于我每月催收的商铺的银子,并不是我的意思,全是那个人逼的啊,我若不从,他便会杀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邓三刀情绪起伏的厉害,丝毫没有任何掺假撒谎的意思,甚至连李尘风都信了。 其实之所以如此逼真,有一部分自然是真的,当年突然出现的光头男人,确实杀掉了猛虎帮不少人,而猛虎帮称霸的代价,自然是成为他人的走狗!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赴约 看着神情沮丧眼神带有乞求的男人,李尘风开口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邓三刀心里一乐,觉得事情成功了一半,有些十拿九稳的权衡感,尽管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面上依旧是那委屈模样。 “请前辈今晚赏脸前来赴宴。”邓三刀道。 “难道我去了麻烦就迎刃而解了?我可不至于有这么大面子啊。”李尘风道。 “前辈有所不知,那人今晚也会来赴宴,并不是强迫前辈出手,若前辈觉得那人心善面善,那全当赏我面子赴约,若是那人真是恶人恶面,还请前辈为民除害。”邓三刀说的有模有样,理由充分,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李尘风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察言观色胜于常人的他,竟找不出任何可疑的纰漏,只能开口问道:“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若帮你除掉异己,你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欺民捞财的主?” 这种问题邓三刀肯定不会蠢到自己承认,他也有想过摆脱束缚的想法,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道理他怎会不知,问题他从来不了解那光头男人的来历,只知道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背后有朝廷做靠山,渗透在江湖的各个角落,若是想做这渔人,就怕屁股还没捂热,又被人揪了下去,那时候怕不是被欺压一头这么简单了,更大的代价是连命也搭上,小人物是无奈的更是可悲的! “前辈尽管放心,自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勾当,若是做了,前辈回来取我人头便是。”邓三刀信誓旦旦道。 李尘风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好,马车我就收下,就当是答应你了。” 看着奸计得逞,邓三刀偷乐无比,洋溢在脸上的兴奋表情倒是没有遮掩,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不管是谎言也好真实也罢。 “在下在贵帮派恭候前辈大驾!”邓三刀弯腰谢礼。 待到李尘风点头后,从头到脚洋溢喜悦的男人,转身离去。 看着逐渐消失在人海的邓三刀,李尘风的眉头才慢慢皱起,今日之事都太巧了些,甚至连故事都首尾相连头头是道,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可越是可疑就越觉得有问题。至于问题出在哪,实在又找不出来。 “怎么了?觉得哪里有问题吗?”秦杳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尘风好奇道。 “总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还专门给你设的鸿门宴?不过想想倒也正常,如今你名声燥热,想踩你扬名的可不在少数。”秦杳露着虎牙,坏笑道。 “你也对我名声感兴趣?” 看着突然一本正经,假装不近人情的男人,秦杳单指点其胸膛之上,慢慢画着圈道:“对你感兴趣倒是真是,至于名声不太稀罕。” “对我感兴趣,那你要小心了,别被我吃了,连骨头都剩不下。”李尘风语气威迫道。 秦杳并未害怕,反倒从黑袍张开手臂,一副任你摆布的模样。 李尘风转身就走,不理会眼前黏人的还无赖的女人。 秦杳得意的露出虎牙,俏皮又可爱! 傍晚时分,交代清故事楚来龙去脉后,李尘风踏出客栈,前去赴约。 秦杳依旧跟在屁股后面,用她的话说就是,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猛虎帮的位置并不偏远,开帮建派一般都选择在靠山或者清净的地方,单单这猛虎帮反其道而行,将帮派安置在城内最繁华的地段,四面街道四通八达,明眼人都能瞧见。 看着眼前地域广阔的猛虎帮,最起码盘下大片铺子,只不过中间商讨是压榨还是好声钱财,就不得而知了。 猛虎帮驻地并没有什么稀奇扎眼的地方,除了大一些倒也没什么特别,中规中矩,只是灯火通明缭绕了整片夜空。 李尘风随意选择一处入口,迈步而去,早已守在门口,想必早就熟了眼界的看门汉子,再三比对后,原本疑惑神情的脸庞,立马假笑客套起来。 “前辈您来了,里面请,帮主等您好些时候了。” 好似接待是门光宗耀祖的差事一般,汉子脸上笑容挂了一路,再将李尘风两人送到地方后,才笑着背身而去。只是不知道那背过脸会不会僵,会不会狰狞! “前辈,您来了快请坐!”“夫人也做。” 邓三刀急忙起身,依旧将戏演的足足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饱读诗书的文人,哪能往一派之首头上想。 李尘风也不客气论道,坐在早就准备好的蒲团之上,秦杳坐在一侧,只不过身上的那件黑袍已经物归原主。 空旷的大厅内,并没有热闹无比的欢腾,前后加上也才三人,当然李尘风也算在内。而白天所说的男人,并没有出现在场中。 “就我们三人?”李尘风开口道。 邓三刀露出难为表情:“那人一向不守时,倒是耽误前辈时间了。” 仔细听话中端倪,一无所获的李尘风,又重新审视那双眼睛,想寻得丁点蛛丝马迹。但都一无所获。 “无妨,夜还长等等便是。” “还未请教前辈姓名,斗胆一问,莫要介意。”邓三刀道。 “李尘风。”名字这种东西,李尘风没有隐藏的习惯,不是见不得光的字,特没必要隐藏起来。 “我敬李前辈一杯!”邓三刀说完,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丝毫不给李尘风拒绝的机会。 事已至此李尘风只好顺水推舟,亦将酒水一饮而尽。 邓三刀今晚话很多,客套话更多,敬酒的话更是掺杂在酒中。 等半坛酒水下肚,李尘风放下手中酒杯,开口道:“那人怎么还没来?” 不等邓三刀出口作答,一道略发沉厚的声音响起,光头男人从室内走出。 “李公子,久等了。” 看着形象与邓三刀口述无二的光头男人,李尘风心隐有不安。 “怎么称呼?”李尘风看着一脸横相的光头男人道。 “张芝!” 看着已经起身,恭敬站在张芝身后的邓帮主,心中多少明悟了不少。 “两位故意引我来不是为了跟我喝两杯酒,唠两句家常吧。”李尘风依旧坐着,手上摇晃着酒杯道。 “自然,取李公子性命才是真的!”张芝道。 “这样啊,不知道我们之间可有什么仇怨,猛虎帮好像跟我毫无瓜葛吧。”李尘风道。 “猛虎帮自然与李公子毫无干系,却背着我们组织数十条人命啊。” 李尘风听到组织两字,气势瞬间暴涨,不少头发隐约飘起。 “那看你有没有本事带我人头回去领命了。”李尘风沉声道。 “知道李公子实力超群,很不巧的是,你喝的酒中已经下了毒,无色无味,这种毒药好归好,就是药效太慢,不过这些时候应该够了。” 秦杳妩媚的脸庞上有些慌乱,担心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她不喜欢饮酒,所以桌上毒酒未饮一杯,身边男人已饮了半坛,想必已经毒如脏腑了。 “多说无益,动手吧。”李尘风随意道。 张芝欣赏眼光看着场中男人,将发号施令的男人交给,全程做戏的傀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来人,给我将这小子拿下!” 邓三刀说完,大厅外突然涌入大片人群,手中拿着各色武器,将李尘风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严实。 李尘风未着急动手,将杯中杯中毒酒饮下,缓慢起身,深邃冰冷的眸子,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哼,故作镇静,死到临头了还装模作样,给我杀!”邓三刀看着依旧一副强者风范的男人,大吼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猎人出现 帮主亲自下令,下属哪敢有违抗的命令,况且早就对眼前狂妄的小子不对眼,什么高手,什么江湖第一人,不过是个生的好看的公子哥罢了,如今都快大难临头了,还摆出一副高人的架子。 “杀,剁了这不顺眼的小子。” 几个沉不住气的喽啰率先冲来,想要将眼前该死的小子大卸八块。到时候还好在帮主还有神秘男人面前,讨一些好处。 李尘风体内感觉不到丝毫不妥之处,看着急着抢功,率先而来的蠢货,并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顿时体内剑气暴涨,剑气指尖射出,那如同实质的白芒,速度奇快无比,瞬间传过几人身体。几人前冲脚步戛然而止,顿时胸口\爆出一道血雾,如同毛毛细雨,飘洒一地。 “愣着干嘛接着上,他中了毒,没多长时间了!”邓三刀挑着眉头道。 江湖中有蠢货就有聪明人,虽然帮主下了命令,游戏人依旧蹲在人群后面,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让他们望而止步,随着呐喊声的跌宕起伏,门外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显然又来了不少人。 秦杳一直未曾出手,一直蹲在李尘风身后,眼神神色纠结,看着逐渐增多的人群,心中做着决定。 在剑气将包围斩出突口后,秦杳瞬间做好决定,赤裸玉足轻跳而出,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叮叮直响的铃铛声,等人再出现在视线中时,人已经停留在屋顶之上。 眼神复杂的秦杳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在看自己的男人,随后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哈哈,自个婆娘都抛下你跑了,果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邓三刀大笑道。 至于光头男人丝毫不语,视线只关注人群中的男人。 对于不辞而别,将自己舍弃的女子,李尘风并未有太多情绪波动,只是爆发而出的剑气,被之前还要凶猛无比。 “啊——” 每有剑气挥洒而出,实质无比的剑气犹如泼洒而出的水,斩过每个人的身体,都会留下大片的惨叫声,甚至还有遍地的粉碎的尸体! 看着帮派兄弟成片倒下,邓三刀心中大急,那毒效为什么还未见效,眼看自个兄弟已经死伤过半,对猛虎帮而言,无疑不是最大的打击。 邓三刀将视线挪到光头男人身上,希望能给自己个答复,可后者依旧只顾战局,不过眼中也带着一些疑惑。 “大人,要不要让兄弟们撤了?”邓三刀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为什么要撤?” “兄弟们有些…” 光头男人横脸相向,丝毫没有感情色彩的眸子盯着邓三刀道:“废物就是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就死了。” 邓三刀不敢再多说废话,看着血流成河的凄惨场面,攥紧了拳头。 李尘风收回五指,先前死在剑网招数下的人,不再少数,如今依旧还站在场中的,仅是几个违抗命令的聪明人。 大难余生的聪明人,见尸体中的阎王,背过身去不再搭理几人,哪还感再将命搭上,纷纷落荒而逃,什么帮主、帮派、高人一等,统统抛到脑后。 “为了杀我值吗?”李尘风不知道是对死人讲还是对剩下两人讲。 邓三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着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你了。”光头男人单手托腮,轻推了一把。 邓三刀身体往前走了一步,看不出是自己走的,还是别人推的。 面对一地的尸体,他没有太多想说的话语,随意捡起地上一把刀后,持刀站在罪魁祸首的面前。 “刀客?”李尘风看着与相识时相差巨大的男人。 “是!” “邓三刀这个名字,是不是说你只会三刀?”李尘风好奇道。 “确实如此,不过杀你应该够了!” 邓三刀说完,大步提刀而上,并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刀风简单而淳朴,却比哪些架势刀法,要强出数倍,越简单的刀越是杀人的刀! 第一刀横斩李尘风脖颈,刀刃刚猛无比,直奔破绽而去,甚至于原本刀身血珠,反力道而行。 李尘风依旧站在原地,硬接神秘莫测的绝命三刀,这第一招声势迅猛,李尘风手指冲盈剑气,手臂竖起,以剑指挡下了一击。 对于徒手硬撼的招数,邓三刀神色没有惊讶,好像本就预料过一般。随后持刀右臂顺力甩出,被挡下的长刀,已一个惊人的旋转弧度,绕过李尘风身体,又重新出现在左手之中,借着旋转的力量,又一刀斩在脖颈之上。 还如先前一样,李尘风依旧抬指,轻描淡写的挡下了攻势。 如今两刀已用,邓三刀并未气馁,左腿弯曲肩背猛冲,使出一招铁山靠,随后双手握刀,刀刃擦过地面,甚至入土三分,最后挥洒斩出,若是寻常人斩中,必落得分尸的下场。 李尘风未再出手反击,任由那刀斩在身上,体内剑气犹如翻江倒海,顺势破体而出,撞在欲要分尸的刀身,顿时一股巨力传来,人影顺势飞出,狠狠地撞在墙上,勉强站立。 邓三刀浑身无数拇指大小的伤口,甚至脖子上,额头上都有,再刚才的一瞬间,那股莫名而来的力量,将他手中长刀震碎,无数的铁碎镶入体内,若不是铁碎堵塞伤口,此时早已血流成河了。 尽管如此始终难逃一死,那镶入脑门与脖颈的铁碎,已经完全要了他的命,邓三刀想要开口讲话,无奈一口血液涌出,不甘的趴倒在地。 “啪啪啪——” 直起身子的光头男人,不急不躁的拍着手掌,对于邓三刀的死没有丝毫波澜。 “六品第一人,果真有些手段,不是浪得虚名!” “这一地的尸体,你难道没有感想?”李尘风道。 “有,我想知道你中毒没有。”叫张芝的光头道。 “重要吗?中没中毒你都得死!”李尘风毫不留情。 “能求你放我一马吗?”张芝笑了笑。 “若是邓三刀先前说这句话,我倒是可以放他一马,至于你没可能了!” 张芝有些不解:“哦?为什么?我们俩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因为我比较想让你死!” 李尘风说完不等回话,身影已经出现在光头身前,手中剑气丝毫不留情,直斩咽喉而去。 “还真是个心急的人。” 张芝口中虽不急不躁的说着,身体却早已后仰而去,躲开了斩首一击。 李尘风趁热打铁,并没打算只出一击,又是接连几道剑气掷出。 光头男人后仰的身子双手撑地,在空中连翻数圈,虽躲开了袭来的剑气,衣服依旧留下不少口子。 男人同为六品武夫,这场生死之战,谁胜谁负并不好说。 李尘风虽被叫做“六品第一人”,矿洞的那场比拼,他比谁都清楚,完全是靠着天时地利人和,才侥幸获胜。 说大话归说大话,生死对决起来,可不是在天水与五人切磋的时候了。 光头男人打量几眼衣服的破洞,双臂垂直轻甩,一副虎头铁拳从袖中滑落,卡在手掌之上,将拳头包裹其中。 入世这么久,李尘风算是第一次见这种玩意,有些稀奇的念头。 张芝双臂抬起,铁拳相互对碰,发出实沉的响声,双腿大开,摆出一个奇特的对敌人姿势,身体爆发而出,后脚的石板,都被力量踩的粉碎。手中虎头铁拳,直打李尘风脑袋。 彭—— 沉闷的交手声炸响,李尘风身影倒退而出,身体依旧是格挡姿势,可脚下却滑行出去数米。等完全停稳步子,破风声又响起,一圈击中胸口,双脚离地,顿时飞出去好远。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进阶皓月 李尘风在空中把握平衡,更关注了光头的一举一动,果然在快要落地时,光头身影猛冲而来。 不想被当成沙包,李尘风未落地的身体,单手着地,稍微接力后,迅速弹开。那快速袭来的铁拳,直接打在手掌撑地的地方,沉闷的打击声响起,原本光滑的地面,被砸出一个满是裂痕的窟窿。 看到破绽的李尘风,手中迅速扔出两道剑气,直奔光头而去。 “砰砰——” 剑气要斩在躯体之时,光头抬起拳头挡住剑气,那清脆的响声,就是从拳套上传出的! 两人距离拉远,皆重新审视对方! “我这拳套用玄铁打造,虽不知道你那能耐是什么东西,但好像斩不断我这玄铁!” 李尘风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没想到江湖之上,还有玄铁这种玩意,不知是他幸运还是晦气。 废话不多说,张芝双拳猛\撞几声,那奇特无比的姿势,又是猛射而来,犀利的破风拳头,直砸李尘风脑门。 已经见识到铁拳威力,李尘风不再猛抗硬挡,侧头躲过一击后,再另一只胳膊还没砸下时,身体高高跳上,身体由上而下,手掌粗细的剑气从掌心喷出,欲要贯穿光头的天灵盖! 快要等手之际,张芝猛摆头颅,剑气削耳而过,停在肩头之时,便不再进分毫。 李尘风本想加大力道,奈何铁拳砸来,一个躲闪不急,双拳砸中胸口,飞出去老远,砸断一张酒桌,才缓冲完力道。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地上顺根而切的耳朵,显然正是他血流不止的根源。 至于李尘风也并不好受,虽有剑气护体,可胸口内依旧沉闷不已,若不是没咳出鲜血,误以为收了内伤,眼下也仅是打岔了气。 张芝用衣袖擦了擦脸颊的鲜血,原本清色的布料,瞬间染成红色,那张冷清无比的面庞上,隐约透露出一丝狰狞,甚至有些嗜血的味道! 怒气瞬间暴涨,身体又猛冲而来,仿佛见血发狂的猛兽。 李尘风不想再与其近身而斗,若是再吃几记铁拳,怕也落得内伤的下场。 看着快要奔来的男人,手臂抬起张开五指,五道极长的剑气漫延而出,在空气中穿插交汇,一张无形剑网直奔人影而去。 猛冲而来的张芝看来袭来的大网,滞空的身体无处可避,迅速收回拳头护住头颅。 等剑网斩过,被殃及的房顶也被斩成了数块,不少瓦硕断木从房顶落下,顿时灰尘肆起,什么都看不真切。 李尘风轻扬手掌,挥洒着铺面而来的灰尘,只听的坍塌处一阵爆响,随后破空声响起,逆流的灰尘掀起大片气浪,李尘风闷哼一声,倒飞而出,身体砸传墙壁落在广场后,才止住力道。 李尘风单膝跪地,单手捂胸,嘴角溢出一口鲜血,刚才一击实实在在伤及了内脏。 随后漫天的灰尘中,跳出一道人影,立在李尘风不远处,除去削去的耳朵,脸颊之上也被削去皮肉,甚至隐约能看到裸露的牙齿。 李尘风不可思议的看着衣衫褴褛的男人,那裸露在外的躯体,并不是常人的生肉模样,而是紧贴身体的玄铁,如同衣裳一般。 李尘风终于明白为何屡试不爽的剑网,对眼前的男人不起丝毫作用,那坚硬无比的玄铁,就是问题之一。 “没想到吧,我承认你很强,可是很不幸,今日你注定要死在这。”张芝得意的笑着。 “你笑什么?”看着起身并未答话,反倒露出笑容的男人,张芝开口道。 “每次杀我的人都说我会死,可最后我都没死,相反的以为会赢的死了,你不觉得好笑吗?”李尘风道。 “那就拭目以待吧。” 张芝说完,身体爆冲而出,拳风犀利无比,招招袭在要害之处。 “来的好!” 李尘风大呵一声,不退反攻,与先势气截然不同,双拳包裹剑气,与其近身搏斗。 两人互换一招后,各自倒退几步,嘴中都有鲜血流出。 看着玄铁外衣上,密密麻麻的拳印,张芝忍不住笑道:“我承认你比我强,“六品第一人的”的名号,确实有点能耐,但你今天注定必败无疑。” 拍了拍身上拳印,看着口口声声说自己要输的男人,李尘风直接对其招了招手。 “有本事就来吧!” 张芝也不太费话,依旧摆出先前那副奇特架势,身体猛冲而出,地上被震出的大坑,显然力道比之前更要强横。 李尘风没有再欺身而战,看着天边明月闭目呼吸,随着胸膛的起伏,不少剑气破体而出,融散在空气中。 猛然睁眼的李尘风,喃喃道:“万里寒光,清风不动,皓月!” 顿时无形的空气中愈发扭曲,一道寒光剑意出现,如同寒光一般斩过男人的身体,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芝依旧往前出着拳头,在离李尘风面门只有一寸时,止住了所有动作,随后腰腹上出现浮现一道寒光,化作通明粉尘消!散在空中。 张芝看着眼前的男人,身体软了下来,最后缓缓的跪在地上,低下不甘的头颅,没了气息。 李尘风暗呼一口气,刚刚那击皓月,是其重新领悟的招式,凡被寒光剑意斩到,便会破坏体内的生机,内伤而亡。 看着遍地狼藉,尸体琳琅满目的帮派,李尘风重新回到屋内,捡起地上有着特殊芬香的黑袍,重新披在身上,刚走了几步又倒回身子,捡起半坛没喝完的酒,离开了依旧灯火通明的猛虎帮。 在李尘风刚走不久后,房顶上黑衣打扮男人,跳下屋顶走到张芝身边,蹲下身子将那件陨铁打造的衣裳扒下。 “都叫你小心了,你偏不听,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种实力低微的人,你看活到最后的不还是我这种人,算了算了,总要有人回去通报,回去复命了!” 月光洒在男人的脸上,赫然是天水城门,盘问范维生的城卫! 等李尘风回到客栈后,已经是夜半时分,静悄悄毫无烛火,显然都已经睡了。 李尘风没有去吵扰别人,杀人这种事也不值得他去炫耀,疲惫的身体在伤势与酒精的混合下,沉沉睡去。 不久后隔壁的房门静悄悄的打开,脚裸挂着铃铛的小脚,缓缓而出,小心翼翼用内力阻塞铃铛后,才走到那扇门前。 女子准备敲门的手臂,举起又放下,最后眼看就要推门而入,犹豫的想法漫延到手臂,手掌停在了房门上,始终没有往前推一下。 最后女子转身离去,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日,全城喧嚷无比,甚至比过节还要热闹,一些刚下船的外地人,好奇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喜极而泣的百姓,扯着嗓子道:“恶虎终于被人除了,苍天有眼啊。” 有些喜欢刨根问底的外地人,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原来这恶虎就是猛虎帮,昨夜之间全帮上下全都死了。 客栈内,伤势勉强恢复一点的李尘风,刚穿衣下床,房门就被急匆匆的打开,范维生率先跑进来,在李尘风身上左看右看确定没事后,才放心再来。 紧随其后的是金家姐妹,金小曦看到自家师兄没有像上次一样,缠成粽子也放心下来。 “受伤了?”最后而来的顾老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尘风,就瞅出端倪。 “受了点内伤,不碍事,调养两天就好了。”李尘风道。 “李兄弟,昨晚你不是去赴约了吗?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范维生好奇道。 “本就是引我去的,背后之人算是“老朋友”了!” 一听“老朋友”不用想,几人也了解了大概。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孤春秋 “除了这猛虎帮也算做了件好事,昨日店小二偷偷跟我讲,这猛虎帮自从成了龙头,还真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事做了不少,数都数不过来。” 对于范维生说的这些事情,李尘风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再所难免的,人一旦有了权利和地位,心里钱所带来的自我感,是越变越大的。 “对了,今天店小二说,住在隔壁的紫衣姑娘退房了。” 李尘风并没有太多意外,随意附和两句,将昨晚女子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客官,有位老先生找您。”站在门口的小二开口道。 “找我?”昨天邓三刀来找,惹了一身麻烦,今天又会是谁? 没等店小二开口,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随后站在了众人眼前。 “老道找的就是李公子你了!” 噗通—— 范维生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门口的老道士,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道仅是一笑,深邃无比的眼眸化为细线。如狐一般的看向李尘风。 店小二见人已经到了,而且很熟的样子,顺手关上房门走了。 “孤春秋。”李尘风道。 “正是在下!” 一行人看着这个相传已久的人物,不敢相信今日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怎么,老道现在有这么可怕?”孤春秋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道。 范维生爬起身子,顾不上抚去身上灰尘,抬手道:“国师。” 李尘风显然对这个来头大的很的国师并不感冒,开口道:“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孤老前辈,千里迢迢找小子所为何事?” 孤春秋并未在乎话中的倒刺,笑道:“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李尘风话语中掺杂着杀气,丝毫不假。 “你不会。”孤春秋依旧笑道,那双狐目笑起来格外骇人,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你觉得我与老范的关系,你确定我不会出手?”李尘风追问道。 “我与你无仇,与他更无怨,死这个字实在是衍生不出来。” “好一个无冤,高高再上的人,话说起来就是不一样。”李尘风不愿与其翻腾旧账,就事论事而已。 孤春秋并未恼怒,依旧笑脸模样,跟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形象,实在不符。当视线停留在顾老头身上时,缓缓停了下来,两人各自作了一辑。 “好命数的小娃娃。” “奇特的睚眦之体,真是大开眼界啊。”孤春秋看着正用大眼瞪着自己的金小曦。 “你知道?”不仅李尘风疑问,其他人亦是如此。 “知道一些,但并不全面。”孤春秋摸着胡子道。 “说说。”李尘风想知道睚眦之体的命数,金小曦毕竟是自己师妹,所有一切都息息相关。 “关于睚眦之体的传闻几乎少之又少,不过在一篇古书中,曾经有过记载,拥有睚眦之体的人,分为两种。” “那两种?”李尘风问道。 “先天和后天!” “先天是出生起就拥有,并且伴随着奇异景象,且从小喜食血肉,三四岁就已有成人的力量,长大后更是嗜血无比。好战不说更享受那种杀人所带来的快感。” “后天相比来说简单理解的多,出生时平淡无常,和正常孩子没有区别,那股力量也在体内沉睡,而成为睚眦之体,一般都是通过外界的干扰,一点点形成的。后者虽同是睚眦,可那种好斗的嗜血气质,可差的远的,更能称之为人。” 孤春秋看着警惕瞪眼的女孩,笑道:“显然她是后者,而且还有着与睚眦之体不同的命数。” “睚眦之体是什么命数?”李尘风好奇道。 对于李尘风的提问,孤春秋知无不答:“睚眦之体皆是凉薄之命,命冲九字要么孤独一生,要么早早夭折!” 孤春秋说完看向李尘风,显然这改命的原因,显然出在李尘风身上。 李尘风并非一头雾水,他并不相信与他同行会改命,之所以改命的怕是放入体内的剑种吧。 李尘风自然不会傻到就剑种的事说出,对于此事就此打住,他可不会相信,这老杂毛是个省油的灯。 “你这次来到底找我干嘛了。” 金小曦的事算问的明白,感觉到道途并无大碍,李尘风转过话题道。 “先前就说过了,想来看看你本尊,至于为什么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就是想看看我这辈子算不透的男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对于话中的有趣言论,李尘风自然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人你见到了,有什么不同?” 孤春秋摸着胡子神秘笑道:“不可说,不可说。”搭配上那双狐目,像极了内有玄机的味道。 “既然看完了,应该可以走了。”李尘风道。 “李公子,逐客令晚些下也不迟,我还有两件事要做,做完再走也不迟。” “那两件?”李尘风追问道。 孤春秋将视线锁定在范维生身上,开口道:“维生跟我回去吧,这漂泊奔跑的日子,想必你也受够了,官复原职,再也不会有这些闲心事。” 对于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范维生缓不过神来,按理说应该兴奋的心情,却没有丝毫该有的模样。 “我是不是没棋子?”范维生问道。 孤春秋对于提问丝毫不回避道:“是!” “所以我现在可以回去,是因为我完成了国师长谋远虑的局?” “对。” 范维生不再说话,沉默不语,内心的纠结浮现在脸上。 孤春秋没有急于追问答案,反倒看着李尘风。 “第二件事,跟你有关。” 李尘风抱着胳膊,示意他有话直说。 “如今天下动荡,说不定没有几年安生日子了,我这次来想问你,愿不愿意给皇室效力,只要你愿意,日后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甚至能名流千古,永垂不朽。”孤春秋道。 “如今天下是动荡,而引起动荡的怕也是一国之君毫无作为。” 对于这番言论,孤春秋并没反驳,算是赞同。 “你不该问我,问的是万民,问的是喊冤而死的尸骨,我不想助纣为虐。” 孤春秋仿佛早就知道答案一般,没有太多的失望神色,只是脸色稍微难看了些。 “维生你如何决定?” 范维生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挺直腰杆,摇头道:“国师,怕是辜负您的好意了,我想如今官场,并不适合我,如今闲云野鹤倒轻松的多。” 对于李尘风的回答可能咋意料之中,可范维生的选择,已超出认知,没有按照预知来。 “你决定了?”孤春秋忍不住又问。 范维生点头,神色坚定。 “好,好,好,如此就好!”孤春秋连说三个好字,言语中虽无愤怒之意,可那三声好字无一不带着无奈之色。 李尘风拍了拍范维生的肩膀,刚才的决定让他也有些意想不到,那种毫无风险的安稳与权贵,不正是他所追求的吗?能够放弃搓手可得东西,远比虚无缥缈来的更不容易。 范维生患得患失的看向李尘风,那双不带犹豫的眼睛里写满得意,但那得过分生疏的牵强,在举手徒步间勉强能看出来。 “我这算不算也潇洒了一会!”范维生生疏的笑道。 李尘风举起大拇指,含义自在心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别 在客栈勉强住了几天后,李尘风伤势恢复了不少,闲置日子也算将上路所用到的物品,买了个实实在在。 “走吧,我们该启程了,下一站金城喽。”李尘风笑着说道。 金雪雅略有心事的点点头,一路北上横跨无数奇山峻岭,更是见多了风土人情,即将要面对那虚无缥缈的人,若那人不是要找的那个人该如何?若不相认走该如何?越接近目标就越迷茫,甚至心中越发惆怅。 “没事的,有什么事我会替你们解决的。”李尘风看着愁眉不展的女子,算是安慰道。 金雪雅点头一笑,她相信男子说的话,他有这样的实力,更是这样的人。 等金家姐妹上车后,李尘风看向依旧站在客栈门口,翘望远处的范维生。最近几天他一直这样,思考占据了大半边心脏和脑海。 “老范,走了!” 范维生转过身体,有些犹豫点了点楼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缓缓而行,黑马又做了原本行当,可谓得心应手,很快挤出来往密切的人群,往城门去了。 等马车离开客栈后,对面客栈的二楼之上,目送马车驶去的紫衣女子,神色有些难言的之情,等到马车完全驶去视线,女子才叹息一声,关上了寒风猛灌的窗口,如同关上了自己心房,任何烦恼都刮不进去。 马车驶去城门,今日虽有寒风,可阳光还算大好,就连驾马的李尘风,也被阳光照得舒暖之意。 码头上的人依旧很多,碌碌无为的来,碌碌无为的去,仿佛除去那些身扛麻袋的汉子,再也找不到几个正经讨生活的人。 人群的吵杂声很乱,李尘风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想起了刚到狭道时,碰到的紫衣女子,狭道旅程很短,死去的人却很多,那朵绽放的花却很短。 马车内,范维生听着人群拥挤,方言很足的人往,心中有些心神不宁,那能皱成山川的眉头,任谁都瞧的明白。 “上次我问你的答案你想清楚了吗?”顾老头看着纠结的男人道。 范维生抬起头,一脸无知的瞪眼道:“老前辈,我忘了。” “唉,现在的后生,还不如我这老不死的脑光好使,若是日后天下大事都交给你们,也还不完犊子。” 顾老头侃侃而谈,没有不满,只有老人该有的惆怅与唠叨。 范维生惭愧的低下头,安静等着下文。 “上次和你谈到化茧为蝶,你觉得现在你是否化蝶?”顾老头语重心长道。 对于这个问题范维生也不知如何作答,甚至没有底气作答,只好沉默。 “榆木脑袋!你拒绝那头狐狸的胆色去哪了?” 范维生脑袋如同被敲了一击,一点就通。 “晚辈已走出阴霾。” “这一路而行,你所见所闻都清清楚楚,天下的大势你可看的明白?” 一路而来,范维生自是感悟最多,愤慨最多,他再看,也是再听。 “大势已去!” 顾老头对答案还算满意,点着脑袋继续道:“你为谁而活?” 化茧为蝶,又是为谁?范维生还是回答不出来,他有种第一次科考的迷茫与紧张,年少的他不懂,如今岁月蹉跎他依旧不懂,心灵如同被一张窗户纸糊上,任何意图都渗透的不明不白。 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老头并未有任何失望的神色,也没有再说任何舒口之语,只是抬起手臂,用手指指在男人胸口。 范维生还是不懂,满眼的疑惑神色。 “问你的心,顺从它就能找到答案。” 等老头撤回手掌,范维生看着心脏的部位,第一次感受着它频率的跳动,他知道心脏怎么可能会说话,唯一会说话的是心脏的载体,也是他自己。 问自己,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范维生想起那天夜里,与李尘风在大门口的长谈,让他茅塞顿开。 “乱世将起,为万民而活。”范维生看着眼前老者,眼神坚定道。 顾老头点了点头,并没再说什么。 马车依旧在行驶,逐渐穿过了人群,码头岸边的江水拍岸声,能掩盖住四周人群的吵杂。 “李兄弟,麻烦你停一下马车。”范维生的声音从车厢传出。 李尘风轻扯马绳,黑马停靠在人堆中,马厢的门帘被慢慢掀开。 看着跳下马车的男人,李尘风有些不舍,可还是笑着脸庞道:“想好了?” 这一路坎坷将性命拴在绳子上的男人,看着将自己从深渊拉出来的人,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范维生没说太多的话,点了点头。 “想好了。” “不跟着我去江湖闯荡闯荡了。”李尘风笑道。 范维生同样以笑回应摇了摇头,阳光撒在脸上,没有了过去的颓废与迷茫。 “不去了,路既然找到了,总要试着去走,读书人总要做些文人墨客的东西。” “那你保重。”男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话语,一句话就够了。 范维生对着马车鞠了一躬,在涌动的人群里,丝毫不起眼,没有人会在意这场离别,皆是过客。 看着穿过人群往码头靠去的男人,李尘风没有问此行何处。马车依旧停在原地,静静地等着看着,直到男人踏上客船,站在船头摆手告别。 船帆鼓起,船身破浪而行,逐渐远去,马厢上窗口放下窗布,马车又重新上路,穿过人群踏上山路 ,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泥土上留下蹄印与车痕。 同样站在船岸的老道,看着快要消失在水平面的客船,本在掐动的手指赫然停了下来,随手双手背在身后,有些挫败感。 “不算了,不算了,就当是欠你的吧!”老道说完踏上相反方向的客船,乘船而去。 西平王府之中,跪在地上的男人低着头颅,不敢抬头看眼前的高高在上的王爷,接连赶路一个月,匆忙而回的他,直奔王府而来,可不想烙的个懈怠的罪名。 “你看见他了?” 站在原地眉头皱起自然是大名鼎鼎的西平王楚炼,如今活了这么多年头,竟然有人还敢触他的眉头,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交手那晚你都听清楚看清楚了?”楚炼开口道。 “禀王爷,交手那晚属下就在屋顶,确实听见那人报了自己名号,是叫李尘风没错。张芝张大人也确实死在他手里。” “这么说“六品第一人”的名号,却是不虚了?”楚炼并未恼怒,依旧开口问着。 探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实力离六品相差太多,也仅是看个外行,凑合热闹。 见探子哑然不语,楚炼知道这种言论,无异于对牛弹琴,直接跳过。 “还发现其他事了吗?” 探子点头,将看见过狐目老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但并不知道具体谈了些什么。 楚炼对此有些愕然,那生动无比的狐目形象,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一定是那只该死的臭狐狸。 对那只老狐狸,楚炼自然结怨已深,而突然出现的目的更是不明确,唯一可能就是也对叫李尘风的年轻人感兴趣,至于目的为何,就不得而知了。 “后面还有什么事,那一行人又去了哪?” 探子早早回来汇报,自然是想贪功,至于后面何去何从,根本不知道了,眼下王爷问起,只能干瞪眼了。 “小的想先回来禀报,至于后来去向,就不得而知了。”探子诚惶诚恐道。 楚炼活了一大把年纪又怎会不知探子的心理,索性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今画像人名皆有,况且是在雍州自己的地界上,还怕人丢了不成。 “下去领赏去吧。” 探子如释重负,谢礼之后匆匆离去。 整个石桥水院,仅剩下楚炼一人,这个目光敏锐的男人,盯着清澈见底的水底,喃喃道: “李尘风!” 第一百四十章 金家 马车太平无比的行走了一个月,容易麻烦上身体质的李尘风,整日除了驱车赶马,真的闲出鸟来。 眼前逐渐出现在城墙,无疑让他又打起精神,还算免去一番流程后,马车缓慢驶入了写有金城的城门。 金雪雅姐妹二人,透过门帘瞧着街边的景象,虽已是深冬时节,街道两边的铺子还是琳琅满目,空气中弥漫的各色美食,无疑不让人吞咽口水。 金城相比于其他地方而言,人群数量繁华程度,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一点是,过往的地域中,街道上到处可瞧见麻袋补丁衣裳的人,乞丐更是偏多,穷户人家数不胜数。 而眼前的金城则不同,虽不是人人大富大贵,麻衣补丁的人并不多,街上乞丐也是少的可怜。 “今天先找个地方暂时住下明日再做打算把。” 李尘风掀开门帘,看着金家姐妹道。 看着陌生无比的金城,姐妹俩点点头,这样一个缓冲也是好的,若是直奔主题,真是有些难以接受,她们找的是父亲,准确的说是抛妻弃女的父亲! 在随意找了一处客栈后,几人也算安顿下来,随意点了些饭菜,填饱着肚子。 “小二,城中有没有姓金的人家?”李尘风问着端菜上桌的小二道。 “客官是外地人吧。”店小二客气笑道。 李尘风点头,没有否认。 “金城啊,只有一户人家姓金,本地人算是人人皆知啊。” 看着神色崇拜的店小二,李尘风好奇道:“这金家有什么特别之处?” 姐妹俩停下手中的筷子,端着米饭仔细听着。 “客官,那我可得给你说道说道了。金家啊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金家是金城出了名的武林世家,那金家老祖当年更是凭借一手金光刀法,大败不少武林高手,一举将金家地位攀升到最高。”店小二满脸佩服。 “现在呢?”李尘风不想听太多过去的故事,谁还没有个流水账。 “现在啊虽然没有金老祖时候那么霸气,可依旧不可小觑,没人愿意招惹金家,况且金家按时救济穷民,所以在金城很少有人饿死,更不会冻死。” 李尘风联想到城内稀少的乞丐,想必金家在这方面起了不小作用。 “金家如今还有谁?”李尘风问道。 店小二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凡是知道的都往外吐,从来不藏着。 从小二口中得知,金家人丁并不怎么兴旺,金老祖只留下金狂刀后代,碰巧的是金狂刀也是如此,膝下仅有一子,金怀宁。 九年前金怀宁取了宋家大小姐为妻,到如今都没有留下子嗣。金城百姓饭后闲暇都会谈论,这两口子自身的问题。 “这宋家小姐是谁?”李尘风问道。 “说来啊金家近些年是越来越差了,这宋家这些年算是突然冒出来的势力,隐约有超越金家的实力,而且人员极广,香火也足,照这么发现下去迟早超过金家。” 有些话可能不敢明年上说,店小二故意低下身子压低嗓子道:“听人说啊,金家之所以联姻,就是怕有一天宋家成了金城龙头,不给金家活路。” 听着八卦无比的金城趣事,觉得里面应该有些道道,世上没有空穴来风一说。 李尘风赏给小二一块碎银,算是说了这么多口水的报酬了。 小二恭敬了两声,继续给其他桌服务去了。 看着忧心忡忡的姐妹俩,对于金家的生死存亡没有太多想法,可是已经娶妻的话,可实在难以接受。 “不用担心,也许金怀宁不是你们父亲呢。”李尘风安慰道。 金雪雅轻轻点头表示不用担心,但眼神中的闪躲之意,倒是掩饰不住。 吃完饭后,几人各自回了房间,气氛虽不压抑,却有着格外沉默的情绪。 一夜无话! 第二日金家姐姐早早来到了客房门口,等到李尘风开门时,被门前一大一小的姐妹吓了一跳。 “李大哥,我想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金家。”金雪雅开口道。 李尘风知道金雪雅有些心急,亲情这些东西,好比积压在内心的情感,如今生父就在咫尺,定然一分一客都等不了。 至于金小曦也是一脸忧愁的模样,她也对曾有见过的父亲有些好奇,可在心中的地位远远没有师兄重要,她所想若是真的留在这里,日后肯定再也见不到师兄了,离别的情绪对她这般年纪来讲,并不容易接受。 李尘风看着皱着眉头的女孩,习惯性的伸手摸摸脑袋,开口道:“行吧,吃完饭后我们就去!” 这顿早餐吃的可算是索然无味,金雪雅仅是小吃几口,就放下碗筷。 金小曦更为明显,仅是看着桌上食物发呆,更没心思拿起筷子。 漫长无比的早餐结束后,李尘风看着碗中还剩不少的食物,忍不住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在乎剩下很多的食物,还是即将分别的人。 “走吧。”李尘风开口,牵起金小曦的手,微微一笑。 金雪雅心事重重的点头。 金家并不难找,在金城内可算是人尽皆知,怕是连小孩子都应该知道。 在一番问路后,终于来到了挂有金府招牌的府前,两座百看不腻的石狮子,像多数大户人家一样,左右一个站在府门两侧。 看着金雪雅紧张无比的模样,李尘风示意她别担心,主动上前敲响了大门上的门环。 很快府门打开,两个壮实无比的下人打开房门,挑着眉头看着门口,面生无比的黑衣男子,视线又在身后的金家姐妹身上扫了一圈后,才开口道:“有什么事。” 听着蛮横语气的问话,李尘风没有发怒,依旧和气道:“在下李尘风,有事想要拜见金怀宁金大侠。” 下人带着色彩眼色,将李尘风又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虽像个公子哥,却不像拥有身后背景的公子哥,身上那身还算入眼的黑衣,顶多算是个小户人家。 “我家老爷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也不撒泡尿照照。” “走走走,别再来了!” 下人说完,缩回身子准备将大门紧闭。 李尘风浅笑,伸出手臂手掌放在房门之上,原本缓缓关着的房门,再也不能闭合分毫。 使出力气毫无办法的下人,这才看到黑衣男子放在门上的手掌,顿时勃然大怒。 “小子松手!” “我若是不放呢?”李尘风看着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心中顿时也生出了火,先前给金家留面子的想法,也被抛在脑后。 “不放,爷爷今天就让你尝尝苦头。” 下人说完,不再理会大门,抬起拳头就朝着李尘风脸颊打去。 看着恶仆凶神恶煞的嘴脸,李尘风剑气爆发而出,那打来的拳头,扭曲的停在半空中,再也难动分毫。 李尘风迅速出手,右掌掐在下人的脖子上,甚至缓慢的抬起,手臂的分裂感还有喉咙的窒息感,让其腾空的双腿不停地蹬着。 另一个袖手旁观的下人,也再怒目相向,恐惧的往府内跑去。 “不好了,有人打上门了!” 没有理会一边逃窜一边大喊的下人,右手手掌力道更是加大一些,被掐住脖子的下人,舌头拼命扭动着身体。 “李大哥,放了他吧。”金雪雅在身后开口道。 听到女子的求饶,李尘风将下人甩出门口,扔到大街之上。 不少路过之人,看着地上哀嚎不断地下人,又看了看金府门口的男子,都停下脚步,想看看是处什么故事。敢来金家闹事的人,还真是从未见过。 第一四十一章 家中水又深 随着人群驻足,消散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不少人看着陌生的黑衣男子,纷纷猜测有什么来头。当然站在身后的姐妹俩,被完全忽略。 不久后,金府内涌出大片人影,但居多的都是粗略打扮的下人,看起来凶猛结实,却没半点威胁可言。 金府下人停在府门后,看着街上哀嚎的汉子,皆瞪大了牛目,一副吃人的模样,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小子,今日定吃不了兜着走。 人群后方又传来脚步声,下人门纷纷让出道路,一个五官颇为正当的中年男人,停在了府门之前。 “老爷,就是这小子出手闹事。”先前跑了的下人,指着李尘风道。 被称作老爷的男人,正是金家现任家主金怀宁。 金怀宁看了眼大街上的下人,随后才看着眼前颇为英俊的黑衣男子,开口道:“阁下在我金家闹事,打伤我府下人,总归有个说道吧。” 李尘风抱拳一笑:“前辈是金大侠吧。” “正是!” “我本来并没想动手,一开始就说了要找金大侠,可惜这俩下人狗眼看人低,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李尘风道。 对于自家下人是什么德行,金怀宁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平日里那些作威作福的勾当,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说倒也不冤枉了他们。 “小兄弟,总要给我个说法吧。” 这句话的意思,李尘风怎么会不明白,言下之意,打狗还要看主人。 当然李尘风不是来打架的,不然也不会在这啰嗦这么久,抬手道:“等我让你看两个人后,金大侠再向我讨要说话也不迟。” 说完,李尘风退开身子,将身后的姐妹俩露了出来。 金怀宁顺着视线看去,当看到金雪雅那张熟悉的面容时,瞪直了眼睛。尤其身旁的女孩更让他心跳加速。 金雪雅眼眶有些湿润,复杂无比的心绪看着这张,有些衰老却还能认出的轮廓,憋了无数年的问题,也说不出口。 “你是雪雅?”金怀宁言语颤抖道。 金雪雅含泪点头。 “这是小曦吗?都长这么大了!” 满心欢喜看着自己的男人,金小曦虽也有异样的情绪,可远远没有姐姐来的多。 金怀宁别回视线,重新看着一旁的李尘风,开口道:“这位公子,带雪雅跟小曦到里面说吧。” 李尘风点头,在一众观众疑惑的神情中,带着姐妹二人进了金府,缓缓的关上了府门。 四散而去的围观群众,很快将黑衣男子挑衅金家,并且两个女孩与金怀宁关系非比寻常的小道消息,充斥在金城百姓的耳朵里。 同样这条消息很快传进了宋家的耳朵里,一个明显得体的丫鬟,急匆匆的往院内赶着。 “夫人,夫人,有情况。”丫鬟小声的喊着。 被称为夫人的夫人,此时正站在池塘边上,手中拿着投鱼的团食,一小块一小块的扔着。可本是寒冷冬季,原本争先抢后的锦鲤,没有几只浮在外面。 “女孩家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妇人看着已经奔到身后的丫鬟道。 “夫人,刚才金家传出消息了,而且跟老爷有关。”丫鬟道。 眼前妇人正是金家夫人,金怀宁的结发妻子宋珊。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宋珊并无太多波澜,随意道。 “刚才传来消息,今日有个陌生的男子在府上闹事,老爷出来看到男子同行的女孩后,这件事莫名其妙的翻过去了,甚至将人请到了府里。” 宋珊波澜不惊的眼神,稍微有了些波动,将手中整团鱼食扔进水里,迈着步子离去。 “夫人,要去哪里?”丫鬟道。 “走,跟我回趟金家,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何方神圣!” 金府之中,李尘风三人坐在客厅内,不少端茶送水的下人,皆侧眼打量着突如其来的三人,尤其是长相与自家老爷颇有几分神似的女子。 “好了,都退下吧。”金怀宁打发下人道。 几个下人放下手头东西,点头离去。 金怀宁手中的茶杯有些轻微晃动,实在控制不住后,干脆将茶杯放在桌上,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子道:“雪雅,你娘亲还好吗?” 金雪雅一直在强忍自己的泪水,如此这句话一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脸颊流下。 “娘亲已经去世了。” 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金怀宁也是眼神暗淡,紧接着看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小女孩。 “小曦,都长这么大了。” 金小曦没有像金雪雅一样,她对眼前从未见过的男人,没有丝毫情感可言,曾经也仅是憧憬过,刚才问到娘亲时,她的心也微微动了。 “你是我们父亲吗?”金小曦道。 看着询问之意的女孩,金怀宁又岂能不认,点着头道:“我是,我是你们父亲。” “那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们?金小曦又问。 女孩直击灵魂的回答,让身为父亲的他有些愧疚,金怀宁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看着离家时还在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你们知道我们过的有多苦,娘们被人打伤了,临死的时候还要我们来找你。”金小曦想起最疼她的母亲,眼光中也闪烁着泪光。 “小曦!”金雪雅制止了女孩的话。 金怀宁想起那个从未过上好看日子的女子,她是个好妻子,更是位好母亲,知道无法补偿的他,只能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对不起。 看着悲伤无比的三人,李尘风帮不上任何忙,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这个从未体验过家庭的人来说,就更没有资格插手。他渴望吗?也许心底深处也曾想过。 悲伤情绪弥漫的客厅内,被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一个穿着雍容华贵,长相有几分韵味的妇人踏门而来,身后更跟着一个肆无忌惮打量的丫鬟。 “老爷,今个来的是什么大有来头的客人!”妇人话中带刺,针对之意相当明显。 不等金怀宁开口,妇人身后的丫鬟抢话道:“我看就是几个上门讨饭的乞丐,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金府也是你们来的!” 丫鬟目中无人的眼神看着李尘风,肆无忌惮的冷哼一声。 “既然是无名之辈,就赶紧送客吧,金家不是谁都能来的!”妇人道。 金雪雅难为情的站起身来,并不想为难是自己父亲的金怀宁。 “她们是我亲人,更是我的孩子。”金怀宁没打算隐瞒,直接了当的说道。 “老爷,我看你是糊涂了吧,你膝下无儿无女哪有什么孩子。” 李尘风看着眼前的混乱局面,感觉这闻名江湖的金家,池里的水不浅啊。 “实话告诉你,她们的娘亲才是我爱的女人,她们更是金家的小姐。” “老爷啊,我看你是被两个小畜生洗脑了吧。” 听到畜生二字,金怀宁沉声呵道:“宋珊!你不要咄咄逼人!” 宋珊冷哼一声:“我咄咄逼人你能如何,你金怀宁有什么能耐就使出来,我看这金家保不保的住!” 此话一出,金怀宁如同被泼了一头冷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脸不甘的看着毒蝎般的女人。 看着神色颓废的丈夫,宋珊没有丝毫心疼之感,对身后的丫鬟道:“将两个小畜生给我赶出去!” 早就手痒痒的丫鬟,听到命令如同吃了蜜桃,兴奋不已的嘴脸透露出残忍的笑,伸出手掌就要打在金小曦的脸上。 那令她兴奋的巴掌声没有响起,甚至那张令她厌烦的小脸上,更没有通红的巴掌印。 她的手掌赫然停在半空中,一双犹如铁钳的大手,狠狠地抓在手腕之上,那份生疼更让她愤怒!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宋家 看着一直被忽略的黑衣男子,丫鬟使劲抽了抽手臂,但都是无动于衷,那捏的她生疼的大手,依旧丝毫不动。 “松手,你这废物东西,别弄脏了我的手!”丫鬟怒吼道。 李尘风眉头皱起,开口道:“给你一次机会给她们道歉!” 说完后松开了手。 丫鬟低着头揉着手腕,那双隐藏起来的眸子透露着怨毒,刹那间心中爆发出一股邪念,手掌快速朝金小曦拍去,指缝中夹杂的毒针,像极了脸上狰狞的模样。 “彭——” 门口的房门被震飞出去,丫鬟抬着手臂僵在原地,随后身体缓缓的倒在地上,那份狰狞的神情依旧挂在脸上。 手掌中的小动作,剑气感知超绝的李尘风,怎么会感知不到,才丫鬟出手的瞬间,手中剑气爆发而出,直接透过身体,甚至打在房门上,这才有了吗离奇的响声。 宋珊不可思议看着死去的丫鬟,那绣花衣裳上甚至开始渗出鲜血,流淌在地上鲜红无比。 这丫鬟跟了她多年,算是最懂自己心事的一个,如今在自己眼前被杀,她那里不怒,哪里还沉得住气。 宋珊瞬息果断出手,包含万千杀气的手掌,直拍死门而去,想将这该死的男人置于死地! 李尘风并未躲避,周身的气势爆发而出,浓烈的杀气夹杂在剑气中,犹如无形巨人。 夺命手掌狠狠的打在了李尘风的剑气上,随后漫延出一股气浪,将其沉闷撞开,连退数步才勉强停下身子,手掌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扶住手腕,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 “没想到我竟看走了眼,你到底是谁?”宋珊大声道。 “李尘风!” 对于陌生无比的名字,宋珊脑海中根本没有这号人物,不管如何思索,都空空如也。 “李尘风,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宋珊道。 “妇人,你不用威胁我,我若是怕了你们宋家,还会明目张胆的出手吗?不管你宋家什么阵仗,我奉陪到底便是!” “有魄力,倒是比那个废物像男人。” “金怀宁,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次你果真不听我的?”宋珊继续道。 金怀宁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双女,也许是被李尘风的魄力所渲染,温柔的眼神中夹杂着坚定。 “宋珊,我们之间早已没什么好谈的了,这些年你宋家干的勾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好你个宋怀宁,希望他日金家被灭,你不要后悔就好!” 宋珊说完转身欲走,眼神中稍微有些变化。 “等下!” 金怀宁叫住了常伴数年的枕边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扔给了驻足等候的妇人。 “这封信我写了好久了,可始终没有拿出来,今日正好你拿着走吧!” 看着休妻两字格外眨眼的书信,宋珊受伤的手臂,颤抖的拿着休书,眼神中有些东西瞬间崩塌。 最后看了一眼年华不再的中年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去,甚至未去理会已经彻底凉透的尸体。 解脱意味的男人,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一脸茫然的两姐妹,露出了多年未曾有过的释然之意。 “金大侠,今日看样子给你们金家带来了大祸啊!”李尘风歉意道。 金怀宁并没有怪罪蛮横出手的男人,先前若不是他,小曦怕已经惨遭毒手。他能看出刚才若不是手下留情,宋珊也已经死了。至于最重要的是他的气魄让自己找回了自己。 “李公子,实不相瞒金家仅剩虚壳,已经不是以前的金家了。”宋怀宁叹息道。 “为何?” “家父本想用联姻的方式平衡住宋家,宋家人丁稀薄,到了我这辈更是如此,而且我武途方面更是差强人意,所以才想出这种办法。”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被家族强行待会金城,强迫我跟宋家小姐结婚,这才负了她们娘三。” 金雪雅看着痛苦不堪的父亲,也是泪如雨下,仿佛多年受得委屈都已烟消云散。 “果真是报应啊,家父几年前离奇病死,从哪知道我才发现所谓的联姻,何尝不是宋家吞并我们金家的手段,这些年我活的有些疲惫,时刻防备着被人暗算的风险。” “整个金城哪怕江湖上都羡慕我金怀宁,拥有庞大的金家,甚至还有相持横的亲家,那知人后如同丧家之犬的狼狈。” 李尘风没想到金家水深成这个模样,那阴谋城府更加恐怖的宋家,更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李公子,我想麻烦你件事。”金怀宁诚恳道。 “金大侠但说无妨,我若能做到定会去做。”李尘风道。 “我知道李公子你定不是寻常人,你能够送她们来找我,一定也是好人,我只希望你带她们走,离开金城,跑的越远越好,这样哪怕金家灭了,我也不会有何牵挂。”金怀宁弯腰要跪,李尘风急忙上前拦住。 “金大侠,使不得…” “父亲,女儿哪也不去,愿意跟您更近退,哪怕是死了,也做金家的人!”金雪雅开口道。 金小曦没有开口,那句陌生的词汇,始终说不出口,只是红彤彤的眼睛,能说明一切。 噗通—— 金雪雅跪在地上,看着李尘风道:“李大哥,求求你帮帮金家,算我求你了。” 金小曦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她也想开口,但想起那夜的重伤而回的模样,始终没有开口。 李尘风看着跪在地上的金雪雅,这个一路艰难无比,从未主动求过别人的女子,如今可以为了抛弃自己的父亲求情,能看出这份亲情对她来讲多么重要。 “起来吧,我是小曦的师兄,你不求我我也会答应的。”李尘风扶起金雪雅。 金雪雅为难的起身,眼前的男人,她们姐妹俩亏欠的人情,实在太多太多。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宋府客厅之中,宋珊失神般坐在座椅上,已经倒出许久的茶,那层围绕一圈的茶锈,茶显然已经凉透很久。 主坐之上的老者,看着手上那封休妻的书信,顿时勃然大怒,一掌拍在身边的茶桌上,梨花实木的茶桌,顿时化为一堆烂木! “这信真是金怀宁那小子写的!”老者怒气冲冲道。 宋珊已经从刚才的失神中恢复过来,眼中的忧伤之色荡然无存,听到老者的问话后,点了个点头。 “父亲,干脆今晚就将金家灭了吧!” 宋家如今家主宋九宫膝下有三个孩子,宋珊年龄最大,剩下年龄稍小两岁的皆是男子。 老二宋斧。 老三宋柬。 如今说话的正是宋斧,性子急躁的他率先沉不住气。 “二哥,先听大姐把话说完,今日听城中说还有个黑衣的公子哥,不知道来历。” “那个人很强,我的全力一掌,轻而易举就被他挡下。”宋珊回想道。 “珊儿,你觉得哪黑衣小子,大约是什么实力?”宋九宫开口道。 “不好说,能压制住我定在四品之上。” 宋九宫不是毛头小子,深谋远虑的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如今快要拿下金城,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 “父亲不行让二哥去试试水?”年龄最小的宋柬开口道。 “老三说的对,我倒是想去会会那小子,顺便将那砍了姓金那杂碎的脑袋,回来给大姐出气!”宋斧叫嚷道。 宋九宫想了犹豫了许久,总觉得哪里不拖,但又找不出理由所在,只是本能的抗拒反应,心想着自己老了,做事也开始犹豫不定了。 “那好吧,老二你就去兜兜那年轻人的底,记住若是不敌赶紧跑,不可恋战。” 宋斧显然并未将父亲的警告当回事,口头上下了军令状后,张狂离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找上门了 金家饭桌之上,上饭端菜的丫鬟们,时不时细心打量饭桌上面生的紧两女子,传闻皆都听过了,面对以后可能是小主子的人物,格外要上心些。 金雪雅的温柔大方,让她们这些丫鬟,觉得以后得主子,应该是个好伺候的住,最起码比起那强势无比,身有恶犬的夫人来说,要幸福的太多。尤其是年龄最小的小主子,那可爱成熟的小大人模样,可是喜欢的紧啊。 金怀宁看着桌上一对女儿,心中欢喜多过忧愁,但眼神中还有些丝丝担忧。如今金家落魄,更是扔出休妻书,无疑等同撕破脸皮,眼下生死存亡之际,刚相聚的父女,就面临这种难关,岂能不愁! “李公子,可有把握啊!”金怀宁看着与小女孩嬉笑的黑衣公子哥道。 李尘风哪能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那种溢出眼眶的担忧,还是看的明白的。 “应该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不大这词语可是个大问题,犹豫不决的男人,并没怨天尤人,只好又开口道:“要不李公子还是带着雪雅跟小曦逃吧,我这一把年纪,哪怕栽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金怀宁眼神父爱满满,看着两个多年未见的孩子,还能有相见的一天,没有遗憾了,哪怕死了是报应循环,值了! 李尘风对于逃跑字眼,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依旧拿起酒杯轻嗅轻品,丝毫没有将即将到来的磨难,当成自身难以逾越的磨炼! 况且若是他败了,金家依旧相安无事,徒弟打不过,师傅总不能打不过吧。他可不信顾老头是泥捏的,不说两人的关系,最小的徒弟家门被屠,他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想到这的李尘风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走这一遭,既然将老头一个人扔在客栈里了,三人如今大鱼大肉酒水相伴,老头估计也就啃啃干粮了。 “金大侠,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 看了突然一脸严肃模样的黑衣男子,金怀宁也是严肃的凑脸上前。 “麻烦您差人去客栈借个人。”随后将哪家客栈说了一遍。 金怀宁目瞪口呆的看着男子,本以为是何等大事,心里更是误以为御敌之策,那成想是接人,毕竟金家是大门大户,依旧缓和性子道: “不知道接的是谁?” 李尘风二话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一个老不死!” 堂堂的金家之主,在江湖人眼里的金城大侠,如今也被这句话堵的死死的,算来算去等开等去,换来的是一句“老不死”的粗鄙之语! 看着眼神木讷,又不好明说心中苦恼的男人,金雪雅笑着摇头,“父亲,李大哥说的是小曦的师傅。” “师傅?”之前听说这李姓男子与小女儿是师兄妹关系,如今想想倒是那么回事。 金怀宁嘱托完位置后,下人急匆匆的走了。 “父亲,你不用担心,有李大哥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金雪雅看着担忧神态的男人道。 金小曦放下手中鸡腿,满手油脂的手臂不方便撸袖子,使劲的往上举着胳膊,多亏了一旁厚着的丫鬟,立马给可爱的小主子,挽了挽袖子。 “师兄可厉害了。” 自家女儿对眼前只顾饮酒的男子,心中不免有些猜疑,到底如何天大的本事,能有这份坦然淡定。到底是自大?还是真的无敌与我? 知道父亲放不下心中犹豫,身为女儿的她只好将李尘风过往云烟,逐个搬出讲述,当然省去了不必要的血腥环节。 当讲到天水一战后,金怀宁满脸疑惑的漂泊神色,由怀疑到难以置信,没想到眼前轻描淡写的男人,竟然是拥有“六品第一人”之称江湖新秀! “是在下走了眼,人老了,眼也拙了,胆子更小了,李公子莫怪。”金怀宁抱歉道。 不止自家老爷如此,周围侯着的丫鬟,纷纷侧目看着饭桌上的男人,如果先前心里觉得男子英俊,那眼下可不是只有相貌这般肤浅了,那可是“六品第一人”,大户人家的丫鬟,可不是寻常人家的丫鬟,也是懂些手脚,有些门道的,况且女人都爱侠客,更爱英俊的侠客。 “金大侠妙赞了,只不过运气好罢了,不然死的就是我,更不会成名江湖!” 李尘风说的都是实话,矿洞之战确实是运气好,若是稍微差一点,没人成名不说,死的也会是他。 对于谦虚无比的年轻人,金怀宁虽知道其中道理,可人生在世,运气又何况不是实力的一种,为什么他人偏偏没有这份侥幸。 再说若是自身没有强劲的实力,无论多大运气都无济于事,除非天塌下来,但这种渺茫也是不可能的。 “李公子,现在想想你先前说的话,倒是不觉得疑惑和突兀了,我金家全靠李公子了!” 金怀宁说完,举杯饮酒,给了一个大大的礼数。 “金大侠无需这般客气,就算不说不求,我李尘风一样会做,这一路走来,不说小曦亦是我的师妹,哪怕不是,也将二人当成妹妹,若是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李尘风还礼道。 “该谢还是要谢的,一路北上将她们送回,就已经欠了天大人情,如今更是要李公子解围,若是没有些表示,我金怀宁怎么配得上侠字!” 说完倒酒举杯,敬了李尘风一个大礼。 “那我就不拒了金大侠这礼了。”李尘风笑道。 “应该的!” 两人相视一笑,满桌和气笑容,就连周围侯着的丫鬟,也被渲染的笑面挂脸。 “姓金的你给爷滚出来!” 门外震耳的吆喝声,打断了眼前的和谐局面,骂的格外难听的嗓门,让人忍不住皱眉。 “去看看怎么回事?”金怀宁吩咐下人道。 丫鬟刚点头应下,步子还没迈出门槛,一道人影直接直接飞来,砸在丫鬟脚下。看着口吐鲜血的下人,丫鬟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院子大步迈来的罪魁祸首。 “金怀宁,苟娘养的东西,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原来是在这偷偷摸摸吃断头饭,是不是知道今日我要来,早做好了吃饱投胎的打算。” 李尘风听完话语轻轻皱眉,院子中持斧的中年汉子,实在让他厌烦的紧。 “宋斧,你来我金家闹事,真以为我金家是泥捏的,收拾不了你?”金怀宁看着院中的汉子发怒道。 “金怀宁你算了吧,以前看在我姐的份上,勉强叫你一声姐夫,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真以为自己是颗葱了。” “我姐受委屈的事他日再跟你算,今日来是要会会打伤我姐的小子。”宋斧将斧头掷在地上,院中石板铺就的地面,被砸出一道窟窿,不少裂痕顺洞裂开,可见斧头的重量不小。 金怀宁担忧的看向黑衣男子,第一天来就卷进麻烦,金家的客人还真是不好做啊。 李尘风端起酒杯缓缓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院子中,有意无意的瞥着持斧的汉子。 “就是你伤了我姐?”宋斧看着单独走出的年轻男子。 “不应该叫伤,我压根就没动一根指头,全省上下只有你姐自己动手而已!”李尘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看着汉子微笑道。 宋斧虽然脾气火爆,性格鲁莽自大,可并不是智力堪忧的傻子,这种明眼上损人的话,他那里听不出来,眼前这小子明摆着告诉自己,你姐功夫太不行事了些,我站着让她打,都打不过我,甚至害自己都受伤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四十九年女儿红 宋斧哪里收过这种气,除了自家的长辈能这样对他说话,谁见了他不都得客客气气,眼前这狂妄自大的小子,确实该死! “好小子,没想到嘴上功夫倒是厉害的很,看爷今日不撕开你的嘴,砸烂你一口牙。” 宋斧说完手握长斧铁柄,朝眼前男子身上轮去,那铁斧的破风声,呜呜之响。 “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李尘风脑袋略仰,躲过致命一击,口中依旧调笑道。 面对年轻男子的挑衅,无疑给本就心生热火的宋斧。又添加了一捧干柴,火气烧的更大一些。 “小子,受死!” 宋斧继续轮着手中斧头,速度比先前快了不少,那一身快要撑破衣裳的肌肉线条,怕也是整日抡铁抡出来的。 李尘风又怎会被如此简单的招数打中,口中肆意嘲笑的同时,脚下灵动无比,躲过了无数的致命一击,闲庭若步自信飘逸,应该说的正是当下。 已经连出数十招的宋斧,牙齿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脸色从愤怒转变成狰狞,哪怕大汗淋漓手臂力道还在增加着,再用出一招破山式后,长斧直接抡在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砸出一个半米什么窟窿,无数的石子溅射而出,散落在院子各处。 李尘风脚尖轻点,身影缓缓落在地上,如同空中飘落而下的树叶,轻盈而灵动。 相比与气喘吁吁的汉子,李尘风没有丝毫疲惫之色,相反的倒有些出尘的仙人之姿,让不少围观的丫鬟,眼中泛起倾心仰慕之感。 “发泄完了吧,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宋家,若是真想开战,就做好灭门的打算!”李尘风看着怒视不已的汉子道。 “哼,怕你是在做梦吧,小杂种去死吧!” 宋斧心性岂是那般放弃的人,臭脾气确实,但更是个死心眼,完全将临行前宋九宫的嘱托忘的一干二净。 手臂徒然暴涨的肌肉,将本就紧绷的衣袖完全震碎,力道猛然增加数倍,长斧破空砍下,原本呼呼的声响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这一击不仅重而且快! 面对势如破竹的攻势,李尘风身体依旧丝毫未动,直挺挺的面对要袭来的招式,斧头从两米到到一米,最后连躲避机会的最后半米也完全放弃,斧头离身体的距离,根本无法躲避,若是击中血肉定化为烂泥。 金怀宁心也悬到嗓子眼,不说先前的招数,如此凶猛的招式怕也是等死的份,眼前的黑衣年轻人,到底能带来多大的奇迹。 远远观望,对黑衣公子哥还有崇拜的丫鬟们。心中皆是凉了,有人甚至都不忍再看,这好看皮囊仙人之姿的男儿,化作斧下原始不堪的血肉! 长斧突破半米,离身体仅有几寸的差距,丝毫未动的李尘风终究动了。 在于宋斧来说,那狞笑的眼神显然告诉男子,一切都已晚了! 刺啦—— 异常刺耳的撕裂声响起,迅猛无比的斧头压缩变形,甚至千锤百炼的精铁都已经撕裂,这消香玉损的斧头竟然败在了两根指头手里。 李尘风依旧站在原地,唯一不同的是,抬起的左臂树立在面门之上,两根指头挡下了势如破竹的斧头。 顿时丫鬟们高兴个不停,叽叽喳喳摸模样,像极了屋檐上驻足的鸟儿。 金怀宁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甚至右手下意识的抚过手指。 宋斧捂住被反力牵扯的手臂,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染过一丝杀机,抓起地上铁刺明显的铁块,朝李尘风轰隆刺去。 “冥顽不灵,那我就送份大礼回宋家好了!” 李尘风并不是没有脾气,连续两次的忍让一定是极限了,体内剑气顿时波涛汹涌,剑气涟漪如同浪花一般,叠增而出,击荡在宋斧身体上。 一股无形的距离,将其狠狠弹出,那一口喷洒的鲜血,显然已经伤到了内脏。 如此李尘风并不打算收手,抓住宋斧的手臂,将震飞的身子拉了回来,剑气顺手而出,瞬间打入宋斧手臂之内,清脆的断骨声响起。 宋斧痛苦哀嚎一声,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侧,入骨三分的疼痛感,让其趴在地上大声嘶吼,泛满血丝的眼球更是疼出泪来,随后趴在地上在无声息! 金怀宁急忙上前,犹豫的眼神看向地上的宋斧,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宋大侠放心,人还没死。”李尘风知道金怀宁的想法,开口道。 听到这番解释金怀宁算松了一口气,若是直接杀了,宋家怕是要连夜奔命,金家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不过是将他手臂骨骼打成碎片,这辈子怕再也抬不起手臂了。” 刚舒一口气的金怀宁,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此生不如死,怕比死了还要受罪,一个靠着蛮力混了大辈子的武夫,失去双臂是什么感受,宋家这次怕是要疯了! “来人。”金怀宁开口喊道。 躲在老远观战,且一声不吭的下人,收到召唤急忙从角落里跑来,弓着身子等待吩咐。 “你们将宋斧抬回宋家。” 如此差事可让下人犯了难,不说以前两家如何,如今这大名鼎鼎的宋斧,宋家的二爷,被打成这番模样,身为金家下人身份去,怕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吗。 看到犹豫不决的下人,李尘风主动开口:“金大侠,这人送归送,可就不用亲自抬进宋府了,都已撕破脸皮,将人碰到门口便是。” 也知道此事难办的金怀宁下定可主意,听去了李尘风的建议,这才让两个下人松了口气。随意找了张被子后将人裹上,甚至连碎了一地的斧头,都拾掇在内,抬起人一溜烟的跑了。 “这是刚到金城没多久,你小子又惹上麻烦了?”顾老头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先前抬着人匆忙而去的下人,正好让他碰了个正着。 “不是我先出的手,况且仅是自卫而已。”李尘风看着有些眼神不满的老头,估计因为将他单独扔在客栈,心里憋出来的牢骚。 “就你,到一处地方若是不惹身麻烦,李尘风三个字就得倒过来写!”老头不满道。 李尘风没有再还嘴,耸耸肩膀显然对此并不否认。 “这位是?”金怀宁看着邋遢无比的老者询问道。 “他啊,就是我口中的老不死,小曦的便宜师傅!”李尘风介绍的格外特别。 金怀宁尴尬一笑,主动上前施礼,算是见过了自个女儿的师傅。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看我老头子邋遢不已,想探探我的身底。看看能不能配上你家娃娃。” “这样也好,免得以为我糟蹋了你家闺女,老夫姓顾名长风!” 感受着无比熟悉的名字,金怀宁记在心里念叨着,突然表情凝固在脸庞上,抬头惊恐看向邋遢的老者,一脸不可思议。 “顾前辈…” “那可够分量,做你家闺女的师傅?”顾老头故意问道。 金怀宁惶恐点头,口中直道:“够了!够了!” 对于顾老头的身份,李尘风多少有些好奇,老一辈的人皆是相识,其中多少曲折的故事,才造就出如此响亮的名号。 “唉,我这酒葫芦又要空了,今日怕是喝不成喽~”顾老头的念头吆喝,刚建立起高高在上的形象,在李尘风心中瞬间崩塌。 “来人,将我酒窖中珍藏已久的女儿红抬来!”金怀宁喊道。 “老爷,可陈酒刚四十九年,还未到时候…”下人道。 “只管取了来,定让顾前辈喝个痛快!” 顾老头一脸孺子可教的神色,那快吹起的胡子无不透露着得意洋洋! “顾老前辈里面请!”金怀宁恭敬道。 看着大摇大摆进屋的老头,李尘风这座上宾完全没有虚头,还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宋家的悲哀 金家今日可算是欢腾无比,多年从未如此开心的金怀宁,总算放下阴霾,放开心绪大喝一场。 那坛已有半生岁数的女儿红,酒意浓稠甘香无比,无不让人忍不住多喝几杯。 期间金怀宁无数次问起母女三人,这些年的事情,身为长女的金雪雅只字未提,报喜不报忧,这是对忍受苦意许久的父亲,最好的回答。 人生苦短漫长,亲情也好爱情也罢,皆是没法上称载重的东西,总有一方要亏欠,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如何。 “老头,这趟麻烦可不止是我自己的事。”李尘风看向贪酒的顾老头道。 “难道还要我这把老骨头陪你去打?”顾老头将酒吞下,意犹未尽道。 “我哪敢指望您老出手,您守住金家就好了,师妹的面子你总会要给把。”李尘风笑道。 “明知道你俩人日后是麻烦的主,当初我何必自讨苦吃,收了你二人,如今这就叫做自食恶果!” 顾老头言语中虽有些不满,可浑身透漏出的得意,却看到清清楚楚。 刚倒满酒水,特意以碗而饮得顾老头,碗沿刚碰到嘴边,脑袋一抖,碗中酒水撒了大半。 顾老头看着正揪住自己胡子的女娃子,一脸妥协相。 “若是师兄又受伤了,我这次一定薅干净你的胡子。”金小曦气哄哄道。 “好好好,小祖宗,我该出手时就出手行了吧。”顾老头妥协道。 金小曦撒开扯胡子的小手,笑嘻嘻的看着将酒一饮而尽的老头,得意无比。 金怀宁看着其乐融融的景象,眼神中溢满泪水,这辈子值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伤。 对于喜气洋洋的金家,宋家只能皆然相反。 下人在府门外的被子中,骂骂咧咧的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宋斧,随后大叫着抬回了府中。 如今房屋内,无数人看着躺在床上的汉子,身旁特意请来的老郎中,更在探查着伤情,在无数次叹息摇头后,老郎中无奈的站起身子。 “我儿子他怎么样?”宋九宫心中虽有不好的念头,可依旧心怀希望道。 “二公子体内丹田已废,双臂骨骼皆被粉碎搓断,如同沙石,这双手怕是再也举不起来了!” 宋九宫踉跄两步,若不是身后宋珊及时扶住,怕早已倒在地上。 “你胡说,定是你这庸医看错了,快将我二哥手臂接上,不然我定宰了你这老匹夫。”宋柬揪住郎中衣领怒吼道。 “柬儿不得放肆!还不松手!”宋九宫阻止道。 宋柬无奈的松开双手,看着床上一同长大的二哥。 “有劳老先生了,来人,送先生回去!”宋九宫开口道。 老郎中也叹息一声,转身离去。医者眼里没有好人与坏人,只有病人,最无奈的是医者也救不了病者。 郎中走后,宋斧慢慢的睁开了双眼,手臂的疼痛感依旧让他虚弱无比,挣扎数次起身后,手臂如同朽木一般,丝毫不动。 “爹,我是不是已经废了?”宋斧沙哑道。 宋珊不忍心去看如今模样的弟弟,背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 宋柬红着眼眶开口道:“二哥,没有的事,很快就会好的。” 看着轻易不会有情绪的三弟,红了眼睛,宋斧依旧看向自己父亲,询问结果。 宋九宫喉咙干哑,嗓子眼的话如何都说不出来,只好无奈的点了点,眼中皆是愧疚之色。 宋斧得到答案,没有大吼大叫,反倒出奇的平静,跟平日里的火爆脾气赫然相反,随即满是胡茬的嘴角,咧开一道笑容。 “那人有话要我带回来。”宋斧沙哑这嗓子看着遮掩躲避的目光。 那人说:“若是想开战,做好被灭门的打算!” 宋柬听完顿时暴怒,从床边起身,红着眼睛往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宋九宫开口道? 报仇心切的宋柬哪能听的进去,依旧往外走着。 “老三,你给我回来!”干哑的声音响起,宋斧拼劲气力喊住了自己的弟弟。 “我若当初听爹的,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不是他对手,我不想你也落得我这般下场。”宋斧无力道。 宋柬双手骨节攥的发白,那通红的眼眶,也是流出一行清泪。 “老二,爹会为你报仇的!”宋九宫看了眼性格大变的儿子,转身走出房间。 宋珊与宋柬也跟着离去,心中仇恨已不在是金宋两家恩怨了。 宋斧躺在床上,双眼恍惚这瞧着床顶,北风吹落的尘埃也能看的清楚,如他一样毫无用处! “爹,今晚我们放火烧了金家,然后将他们全部杀了!”宋柬沉声道。 “这件事还需要另做打算!”宋九宫停下脚步,并未转身道。 “为什么?难道二哥的伤就这样算了,爹你要是怕了,大不了我自己带人去!”宋柬怒吼道! “啪——” 清脆的耳光声飘荡在整个走道中,转过身来的宋九宫,手掌依旧摆在空中。 宋柬脸上很快浮现出五指巴掌印,这一巴掌完全将他从迷失的愤怒中打醒过来,不然定会落得凄惨的下场。 “他是你二哥,更是我儿子!仇我当然会报,但要再万事俱备有了把握后,我可不想我们宋家,全都死在一个人手里!” 宋九宫沉声呵斥道! “我错了,爹。”宋柬低头道。 “你比你二哥有智谋,以后记住了,不要被任何事冲昏头脑,沉着冷静才能报仇,才能雪耻!” 宋柬点了点头,完全冷静下来,自己的父亲又实打实的给他上了一课! “老三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去见一个人,我们宋家成败如何,皆在此一举了!” 虽不知道父亲此行何处,显然定是对计划有利的去处,宋柬也不犹豫,先行下去准备一二去了! 走道之上只剩下父女俩,气氛有些冷清。 “当初把你嫁到金家,你是否恨过我?”宋九宫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道。 妇人打扮的女人,没想到一向严厉的父亲能问出这样一句话,可这又让她怎么回答,最宝贵的年纪为了家族牺牲,去跟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结婚,这些年付出的可想而知。 “若是你不忍对金家出手,到时候就不要去了,有些时候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明白。” 宋九宫说完直接转身离去,只留下伫立在原地走神的女人。 宋珊与金怀宁相处时间长达十年,若是寻常人家养的一条狗,怕也已有感情了吧,何况是人。 人的感情更为丰富,又怎么不会产生感情。一个蒙在鼓里,一个目的鲜明。她抗拒过这份感情,甚至恨过所有人,宋家也好金家也罢。 她有错吗?她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罢了。她讨厌爱上那个男人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忧伤,让她迷茫,甚至后来想尽办法破坏这份感情,包括暗中吃药以防怀上孩子。 她害怕了,她怕有了孩子两人便有了羁绊,有了孩子后她再也恨不下心来。更怕金家灭门后,唯一有金家血脉的孩子,遭受宋家人的歧视。 她的命运是悲惨的,更是整个宋家欠她的。 宋珊掏出那封他写的休妻信,信中虽没有字字诛心,可亦是让她泪流满面。 如今的她卸下那份强势,像极了女人,像极了妇人,更像极了他的妻子! 有时候做决定的不是命运,而起自己选择! 第一百四十六章 湖泊木屋 接连几日金家倒是乐的清闲,让本以为大难临头的金怀宁有些不太习惯,休妻可能是小事,可废掉宋斧这件事可就说不过去了。 如今金城内对于金宋两家,可算是议论纷纷。从有人去金家门口闹事开始,再到金怀宁休妻,推上高峰的自然是宋斧闯金家,最后被废掉后扔回了宋家门口。 大名鼎鼎的宋斧宋二爷,在金城是出了名的蛮横,一是因为背景深厚,第二自然是有两把刷子。那沉重无比的长斧,没多少人能抡的出色,宋斧可算是有些本事了,没瞎了名字中的斧字。 那成想越是有本事,越是能叫的,最后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以后这金城啊,怕是再也没有抡斧头的宋二爷喽。 如此发生的事情并不能始末推上高潮,最让人私下谈论的,自然是金家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千金小姐,一大一小都是美人胚子。 不少直觉眼光超前的看客,觉得金城的水开始变浑浊了,两大家族怕是要分出个胜负了,至于结果如何就等着暴风雨来袭了,风雨过去一切自有分晓! “李公子,难道宋家这次算认栽了?”宋怀宁道。 最近几天宋家确实安分的很,城内如今流言飞起,很多都是对宋家不利的言论,可就算如此,同样是大家族的宋家,却没人出来澄清,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着急,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 李尘风可不信宋家就这样算了,废的可是孙家的二公子,就等于打了宋家的脸,而且是很响的那种。 金怀宁点点头,如今家中两位高手坐阵,没有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恐惧,尤其那位江湖已久的老前辈,任谁来了都不在话下,当然除了那个人以外。 金家多出来的两位小姐,无不让整个金家有了不少欢声笑语。 金雪雅优雅大方,甚至能让人误以为她没有脾气,不少下人喜欢这落落大方的大小姐。 相比而言,二小姐就比较凶一点,但如此年纪倒是可爱的紧,不少丫鬟都喜欢跟在后面,生怕这小主子磕了碰了! 顾老头最近教了金小曦不少剑道,强迫自己去学的她,也是进步飞快,虽远没有自个师兄的神速,可亦是天才体质了! 与金城相邻的采石虽是左邻右舍,若是行进起来,快马加鞭也有数日之久。 两匹皮色上品的快马,驶入采石城门,城门没空空荡荡没有木门,更没有守卫。 金九宫父子俩驶过破旧不堪的城墙,被眼前遍地的羊群挡住了去路。 眼看不能快马而行,宋柬有些着急,手中的马鞭就要对着羊群抽去。持鞭手臂刚刚举起,就被一侧的宋九宫攥住了手臂。 在宋柬眼中其父一路也在快马加鞭,但进了城门后,倒是缓和不好,更是拦下自己手中的马鞭,有些不解的他只好看向父亲,面带询问。 宋九宫松开手轻夹马腹,骑马缓慢跟在羊群后方,缓慢前行。 对于如此动作,宋柬也只好有样学样,与父亲骑马持平,只不过那羊身上的臭味,让其忍不住皱眉。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原本着急赶路,到了这破败无比的采石城后,竟变了模样!”宋九宫开口道。 “确实不解,难道与此行有关?”宋柬回答道。 宋九宫点头,“姐弟三人里,就你最为聪明,比你大姐强,更比你蛮横的二哥强。”说到老二宋九宫有些不自然,“你猜猜这采石城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人。” 提到二哥,宋柬也心里也不太舒服,只好接过话题,强迫自己去思考。 “这采石城穷乡僻壤,不产达官贵人,不出富豪家眷,愿意忍受这种环境,无不是深藏功与名的奇人,就是厌倦江湖的高手!”宋柬道。 宋九宫满意的点点头,显然对先前说的两种人,非常认同。 “那你觉得在这的是哪一种?”宋九宫出题道。 这种虚无缥缈的问答,实责是在猜几率,一向知无不答脾性的宋柬,这次倒是为难住了,他不知道所以也不会答。 “有时候并不需要知道答案,才刻意去答,世上没有一定有底的答案,有的不是让你答,而是让你选。” 宋柬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更是继承宋家最好的选择,他希望他走的远些,至少比他要远,让宋家走的更远! “我知道了,父亲!”宋柬点头道。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给你们姐弟三人讲过的故事。” “父亲说的是那个剑客的故事?”宋柬问道? 宋九宫点头:“那个剑客如今就在这采石城里。” 宋柬没想到小时候,那虚无缥缈的故事,既然是真实的。 从姐弟三人很小的时候,宋九宫跟他们说,曾经救过一个剑客,曾亲眼见过剑客飞檐走壁,如同仙人一般,剑气更能将巨鼎分为两半! 结合先前所问,配合上儿时故事,显然在这的人属于厌倦江湖的高手。 “知道为什么刚才阻止挥打马鞭吗?”宋九宫道。 宋柬不知,只好摇头。 “住在这的那个剑客,最不喜的事就是欺凌弱小,更不喜与这种人为伍。” 宋柬明白了原因,心中亦有不解道:“若这人是大仁大义的侠者,又怎么会答应帮我们铲除金家呢!” 仿佛这个问题早就考虑过一样,宋九宫并没有太多的为难之处,开口道:“他会答应的,当年我救他的时候,他答应过我,会为我做一件事,哪怕违背良心,也会报答救命之恩,所以此次前来算是十拿九稳!”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宋柬好奇道。 “我也不知道,能有那种几乎完美的剑法,偌大个江湖,能教出这种人的剑宗势力,五根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 “但到底是何势力,这不是我们该问的,更与我们无关,有种祸端是知道的太多了。”宋九格敬畏道。 头脑聪明的宋柬又怎会不知其中道理,没有人嫌自己活的长,他也一样。 父子俩胯马行了半个时辰后,羊群在牧羊老者的驱赶下,皆都跑到山坡吃草去了,两人这才从臭气熏天的环境中脱离。 已经完全静下来心来的两人,没有再快马加鞭,反倒享受着原生态的气息,这采石城哪里都好,就是太穷。 骑马走出房屋与山林各半的区域后,半个村庄大小湖泊呈现在眼前,阳光撒在湖面上,辽远望去如同大片晃动的鱼鳞一般。 湖泊边缘不少粗壮的树干插在湖水中,排成两排漫延到湖泊中央,树干上前后左右相连的铁链,将木板撑起,形成了道路。 道路的尽头是木头盖起的木房,虽简易无比看起来却格外入眼,尤其是坐落在湖泊中央,有着引人入目的审美感。 泡在水中的树干,有着浸泡过度的颜色,抗议着长达数年的年岁。 宋九宫拦住了马背上马蹄已落木板上的宋柬,率先将马绳拴住木桩上,步行在木板铺就的水路上。 宋柬恍然大悟,急忙下马学着父亲将马绳栓紧,跟在父亲身后,朝着湖泊中央的木房而去。 父子俩走在晃动不已的木板上,如同行在水面之上,让本就虚行的脚步更加无力。 走过大半段水路后,湖泊中央的木房,从远处的精致变得粗糙起来,房屋下格外铺展出的木台上,能看见盘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垂钓的背影。 那身麻布衣裳跟粗糙不堪的木屋比起来,显然更加整洁自然。 宋柬打量的背影,距离愈发的缩短,最后哪怕只剩几步距离,心中依然觉得相当遥远! “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恩怨必还 盘坐地上正在垂钓的老者并未回头,算是问候了不请自来的父子俩。 宋九宫脸上藏不住惊奇的神色,仿佛眼前多年未见的男人,知道自己要来一番,难道一切是故弄玄虚,为了保险起见,恭敬试探道: “前辈知道我要来?” 老者依旧未转过身来,手中那杆鱼竿依旧持的平稳,动的只有漂浮在水面上鱼漂。 宋柬有些惊讶,这老人持杆手臂沉稳无比,丝毫有一丝晃动,显然是拿剑的老手。 “知道我在这的只有你,能找到我的也只有你,况且数年前许下的约定,总要有还的一天,你不是随意放弃机会的人,所以你一定会来找我,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老者回过头来,充满岁月痕迹的脸庞,显的他更加苍老无比。 父子俩看着面容衰老,风吹雨打痕迹明显的老者。宋柬还好,毕竟在这穷乡僻壤,有着这等苍老并不是什么奇事。 但宋九宫却惊讶太多,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跟几十年前相比,那时的老者还是三十岁的壮年形象,白衣飘飘,不说如何英俊潇洒,可那份骨子里的傲气格外引人入目。 如今不仅外貌大变,气质更是截然相反,如今倒像极了穷乡僻壤务农种田的农民。 “不瞒前辈前辈,此事威胁到我宋家未来,无计可施之下,才无奈叨扰前辈!”宋九宫恭声道。 老者抬了抬手打断对话,一双浑浊不堪的眸子,看向眼前的宋九宫。 “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想杀谁就说,不必拐弯抹角,哪怕是违心之事,也会咬牙去做,还了你当年之情,以后不再相欠。”老者道。 宋九宫也不是扭捏造作之人,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也不再吞吞吐吐找不痛快。 “我想让您除掉金家!” 老者眉头轻挑,看着多年前还是少年的男人问道:“可是金城有着金刀之名的金家?” “正是!”虽不知道看着如何得知,宋九宫不敢隐瞒道。 老者没有波澜之意,只是眼神略带延缓后道:“这趟差事我接了。” “不知前辈何时动身?”宋九宫看着老者道。 站起身来的老者,挺直的腰板看起来并不苍老,反而有种蓄力感,在将鱼竿收回后,自己缓步进了房子。 父子俩站在门外,并未踏足一步。 木屋内整洁无比,更简易无比,连床榻都是滚木镶成的。老者将手放在床头的木壁上,伸手轻轻抚摸,随后寸劲爆发,五根指头完全镶入木块中,随后连带木屑猛然拉出。 还以为故弄玄虚,不舍多年居住的木房,那成想手掌中抓着一把古朴剑鞘的长剑,长剑没有装饰品,除了剑鞘上炼制时留下的花纹,再也没有其他出彩的地方。 宋柬看了持剑而出的老者,果然不出他先前猜想,这人确实是个用剑的高手! “走吧。”老者好像不太喜欢讲话,简单一句就率先往湖边走去。 父子俩急忙跟上,等完全离开湖泊后,岸边的老者才回眸望去,庇护自己数十年的归属。 宋九宫将马让给老者,勉强跟儿子更骑一马后,往金城奔回! …… 金城宋府,宋珊近几日也算有些事做,每日便是去看望自己的弟弟,看每次看到那张失神落魄,犹如活死人一样的面孔,她都心疼无比。 宋斧几天的修养,可以站起来了,但手臂依旧毫无起色,不管他如何用力,哪怕拼尽全力,手臂依旧不能抬起,哪怕轻微挪动一下都不行。 她知道自己弟弟是什么样的人,外边粗矿无比,像是与生俱来的暴脾气,可实际上内心却格外脆弱。 甚至小时候养的蝈蝈死了,都会哭上几天。直到一次学堂中,被人围着欺负的宋珊,让胆小怕事的彻底改变。 出手毒辣的他,第一次打的一群同龄人不敢还手,也是那一次才担当起名字中的斧字。 可能也是在那个时候,宋斧才找到了自我,甚至以那个为目标,一直活到现在,不管如何暴虐,心里始终有着家人。 如今双臂已废,丹田给被活活击毁,让他如何面对。曾经的宋二爷再也不会存在了,活着的只有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 “大姐,恶人死后会下地狱吗?”宋斧看着正拿着湿毛巾给自己擦脸的大姐道。 宋珊想起以前看过的书籍,还有不少老人讲过的故事,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说我这种人死了,会下地狱吗?”宋斧眼中皆是疑惑。 作为姐姐的她,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明白宋斧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知道这些年死在宋斧手里的人不在少数,哪怕是无辜的百姓,也有十几条人命,可他始终是他的亲弟弟啊。 “不会的,别瞎想。” 宋斧自嘲的笑了笑,嘴角很清让人察觉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真的有地狱,那么他肯定会是地狱的一员。 如今的凄惨下场,让他想起了几年前死在面前的一对夫妻,那时他看上了别人的妻子。那女子很美韵味很足,让他这种很少沉迷美色的男人,都有了想霸占的想法。 世事难料,那女子宁愿继续跟着贫苦的丈夫,也不想投奔到他的荣华富贵中。利诱不成,暴躁脾气的他只能强抢。 还记得那天,他带人闯进夫妻家里,扛起女人就往外离去,女人丈夫拼命阻拦,连摆在眼前的长刀都不害怕,很难想象那时一个只会读书的文人。 最后实在让宋斧恼怒的原因,无非是不怕死的男人,拽住了他的裤脚。当着女人面将男人的手脚全部打断,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女人见丈夫受伤,本就挣扎的身子,更加大了力气,挣脱不得后,狠狠地咬在了宋斧肩膀上,吃疼的宋斧心中更是恼怒,将女子重新扛回屋内,将女人活生生的糟蹋了。 女人的丈夫依旧往屋内爬着,可手脚皆断的他,直到喊叫结束,才刚好挪到房门而已,直到房门打开,自己的妻子一丝不挂趴在床上,眼角流着屈辱不甘的泪水。 男人心头大疼,一口咬在身旁宋斧的腿上,不管如何敲打都不送出,忍不可忍的宋斧,接过斧头直接敲烂了男人的脑袋,那稀烂的脑门,才让男人松了后,相对的也没了性命。 如今上都上过了,男人更是死了,本以为倔强的女人会跟了自己,可没有想到,女人怨毒的看了宋斧一眼后,一头撞在门框上,也死在了男人身侧! 倔强的女人用忠贞表示她的决定! 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仿佛过往的一切都在指责着现在的自己,最起码宋斧是这样想的。 见弟弟不再说话,眼神有些迷离失神模样,宋珊无奈的叹了口气,强忍住泪水,端着脸盆离去。 宋珊走后,宋斧眼角划出两行清泪,那双眸子中不再失神落魄,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清明与坚决,他看向门口,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女人,当然眼中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怨毒,多出来了是一种解脱! 当宋珊调整好情绪,重新回来后,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人吓了她一跳。顾不上喊人的她,将鲜血溢满脸颊的男人抱在怀里,悲痛欲绝的哭着,淌在地上的血早已经凝固,怀里的亲人早已冰凉! 至于男人是否去了地狱,谁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有些债,终归是要还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家交手 宋斧撞死在门框的消息,很快在金城漫延,各种舆论接踵而来,有百姓谩骂,又狗友悲痛,但真正上心的依旧是宋家的人。 这些人里,又能有几个真心惋惜的人,下人丫鬟?还是外枝亲友?除去地上裹白烧纸的女人,还有两个未归的亲人,怕不会再有人上心了吧。 金家自然也能知晓宋家的动静,毕竟满城皆知,宋家人又怎能免的掉。 金怀宁对于这个以前的小舅子,虽没有太多感情,可心里始终有些不自在。谁又能想到,曾经还是宋二爷之称的男人,从一个人尽皆知的武者,变成了一个废人,更在一夜之间撞死在门框上。 多么可笑与嘲讽的结局,这种窝囊的死法竟用在武者身上。当然对于宋斧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方法,活人的言论与想法,他再也不必在意了。 李尘风对于宋斧身死的消息,并没有太多波澜,更没有罪孽感,与他来说从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给过宋斧机会,宋斧却没珍惜机会,人生有百八十选择,可能很累,但有时候活着才能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路也自然也有! 唯一李尘风感兴趣的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快要结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胯马而来的宋家父子,从进成后就能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神色,虽然不是隐晦的目光,可心中依旧有着不安感。 宋九宫觉得家中有变,狠狠地抽了几下马鞭,朝宋府奔去,老者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骑马而归的父子俩,看着挂满白灵的府门,心中不安的情绪更为浓烈,顾不上招呼老者,急匆匆的开门而入。 不少下人看到回来的老爷后,眼神躲闪不敢出声。 宋家厅堂之上,一副棺材摆放在中央,跪在一侧的宋珊抬头看着归来的二人,眼中溢出愧疚的泪水。 宋九宫并未大喊大叫,缓慢的走在棺材处,看着棺内穿着寿衣的儿子,眼神也是苍老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岂能不让他伤感。 至于宋柬更是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走时还活着的二哥,没想到回来却阴阳两隔。 “父亲,对不起,要不是我…”宋珊愧疚道。 “老二既然有了这个心思,谁又能看的住他,不怪你!宋九宫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道。 宋珊未曾起身,依旧跪在地上,那不言而喻的自责让她抬不起头来,没法面对自己的亲人。 “老三扶你大姐起来,她该休息休息了。”宋九宫道。 真正的家人没有责备,对于宋柬来讲就更不会,二哥宋斧的死自然不会怪罪在大姐身上,毕竟他明白,大姐为宋家付出很多。要恨的自然是金家,还有那个摧毁他二哥的男人。 宋珊没有离去,仅是在宋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老二,爹会为你报仇的,更会让整个金家为你陪葬,你在那边别走远了,好好看着吧。”宋九宫下定决心道。 宋家客房内,宋家三人与邀请而来的老者,皆坐在课桌上,宋九宫脸上弥漫着悲伤,显然还未曾完全走出来。 “废了你儿子的人,是不是就是要我对付的人。”老者率先开口道。 “前辈能看的出来?”不仅宋九宫惊讶,身后的姐弟二人同样如此。 老者点了点头,“我虽没有去棺口查看令郎,可亦能感受到棺材内庞大的剑气,那人看来也是个用剑的高手。” 宋九宫一头雾水,脸上有些为难之色。 “前辈,当时那人打伤我儿时,未用任何长剑,仅是用手掌而已。” “当真?”老者惊讶道。 宋柬插话道:“我父亲所言不假,二哥醒来后将前后经过都说了一遍,当时的前后交手,那人都是徒手应敌,从未用过任何兵器。” “看来此次我来的不亏,最起码不是违背良心的屠杀,这次对手看来不简单啊。”老者笑道。 “前辈有多少胜算。”宋九宫担忧道。 老者摇头道:“不好说,人还未见的,到时候真打起来才能知晓,若真想你们所说的年纪,相必定不会太过难缠,一胜并不太难。” 算是勉强吃了定心丸,宋九宫也是放心下来。 “不知道要何时动手?”老者道。 “三天后正是小二的头七,正好用金家给我儿下葬。”宋九宫沉声道。 老者并不在乎两家恩怨,仅是想快做完事情,好再回到自己湖泊上的木房里,只不过这件事显然并不简单。 金府之中。 “金大侠,最近几日准备准备吧。”李尘风突然看着金怀宁道。 “怎么了李公子,可是有什么大事?”金怀宁疑惑张口道。 李尘风点头,“前几天消失的宋家父子,听人说今日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一个人。” “难道是请来的帮手?” 对于这个问题答案显然易见,李尘风点头道:“我想最近几日宋家应该就会有动静。”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安排安排。” 金怀宁说完,转身交待一二去了。 “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找来何等高手!”李尘风看着满天星辰道。 两天后的夜里,宋家不少人集结到院子大院之中,人数大约几十人左右,且都是金家好手。 明日就是宋斧的下葬之日,今晚只能成功,明日的陪葬品定是整个金家,甚至无数的尸体! “前辈,可以出发了!”宋九宫开口道。 老者将那柄花纹古朴的长剑持在手中,点了点头,走在人群的最前头。 今晚寒月比较明亮,整个挂在繁星遍布的天空之上,若不是寒冬季节,今日倒是个好日子。 金家与宋家想隔东西之间,金家在东,宋家在西,不过过了今晚,东西两家只有一家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冬季的夜晚人都藏在家中,在无人观望的道路上,宋家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金家的街道上,那事先亮起灯笼的大门,早已有人站在那里。 为首站立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身后站着金怀宁,还有传的沸沸扬扬的双女,最后还剩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 宋珊除去陌生的老头,剩下的人她怎会不识,不说本是夫妻的男人,站在最前面的黑衣男子,化成灰他都认得,废了他弟弟的凶手,更是让其自杀的罪魁祸首。 “金怀宁,你这是早早出来送死了吗,也好省的我们杀进去麻烦!”宋柬开口喊道。 宋九宫并未开口,而起看向身旁的老者。因为他看见特意请来的老前辈,既然看着对面的邋遢老头出神。 他也顺着目光打量了几眼对面的老者,可却看不出任何高手风范。 看着金家门口的邋遢老头,手持花纹长剑的老者,竟对那张面庞有些相熟之感,但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你们想灭掉我金家,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金怀宁道。 宋九宫不想多费口舌,手掌一挥,身后跟来的宋家好手,皆上前冲去。 原本金怀宁也准备了不少好手,在李尘风自己打量一番后,又全部解散了。金家如今并不如前,尤其是与宋家闹翻后,不少人早已离开金家,如今剩下的都是死忠之人。 李尘风实在不想看这些人送死,只好让他们留在院内,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而且对付所谓的烂菜烂叶,他一个人也就够了。 “老头,他们就交给你了。”李尘风开口道。 顾老头做了个尽管放心的表情,靠在石狮上喝着酒水。 看着独自前行手无寸铁的黑衣男子,那前冲而来的宋家人,嘴角都已浮现出得逞的笑意,心想着如何将眼前这该死的小子,碎尸万段。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快剑老者小金刚 无数次面对这种局面的李尘风,露出无奈的笑容,尤其那些人脸上那种得逞神色,再熟悉不过了,若将他视作任意宰割的鱼肉,怕是要失望了。 至于代价怕是要付出生命。 宋家奔到最前面的众人,手里的兵器已经朝着目标招呼上了,仿佛几息后,眼前狂妄的小子,就要变成一堆烂泥。 李尘风轻笑,不知道是否笑他人太过愚蠢,手掌上运行的剑气,迎上了袭来的兵刃。 “啪——” 仅是一个照面,几柄价格还算昂贵的兵刃,瞬间断成两截。不可思议的几人看着手中的兵刃,心中有些惶恐的恐惧感,随后原本掉在地上的残兵断刃,离奇的漂浮而起,在几人惊恐的神色中,穿透了不堪一击的身体。 几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口,就已经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远处观望的宋九宫眉头皱起,勉强能看清楚出手动作,手无神兵利器且能挥断兵刃,确实有着深厚无比的实力。 “让他们都退回来待命吧,不然去多少人,都不够那年轻人杀的!”老者自然也将黑衣男子出手看的清楚。 宋九宫点点头,眼前老者说话他还是相信的,也不拖延,直接喊道。 “所有人先退回来,你们不是对手,暂时原地待命。” 本就心里就有些恐惧的宋家人,听到家主的命令后,不再咬牙强迫自己硬上,纷纷后退回去,谨慎打量着依旧前行的男子。 “劳烦前辈出手了!”宋九宫拱手道。 老者点头并不说多余废话,手持花纹长剑往前走去。 两人对视而行,等到皆行到人群中央时,彼此距离相差四米,这才停住了脚步。 “江湖果真是人才辈出,英雄果真出少年。”老者率先开口道。 李尘风并未理会还算好听,却有些夸老的客套话。 “你是要为宋家出头?” “小兄弟觉的呢?”老者并未介意眼前年轻人的气势。 “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李尘风道。 “呵呵,虽不是各为其主,但有时候人情债总要还的,哪怕昧了良心,染红了双手。”老者笑道。 “我管不着你所谓的债,手底下见真章吧!” 李尘风说完手掌凝指,指剑奔腾而出,那全胜无比的剑气,显然并没有藏拙,更没有炫耀的成分,眼前的老者,让他琢磨不透,甚至有些心悸的感觉,所以一出手就是最强姿态! “年轻人就是性子急!” 老者话语之意虽然坦然缓慢,可身体却丝毫不慢,拔剑而出的速度更在眨眼之间,同样拥有花纹的剑身,抵挡在袭来的指剑之上。 “好快的剑!” 不止李尘风心中惊讶,就连围观的其他人都是这种想法,刚才迅速拔剑,甚至巧妙抵挡,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似轻巧无比,这其中的细节却很难把握,不是常年练剑的人不可能有如此速度。 顾老头并没有太多惊讶之处,刚才的招式之中,仿佛想明白一些事情。 一击被接下,李尘风并未后退,闲置左手剑指刺出,直奔老者腹部而去。 老者轻微一笑,手中长剑以一个奇特的走剑姿势,绕开先前的剑指,随后剑刃清扫,又将第二击剑指轻松化解。 李尘风大惊,隐隐有些危机感,顾不上再出招换招,果断跳身后退。 事实证明,先前的直觉是正确的,李尘风刚退步没多久,原本扫去攻势的长剑,剑花一转直刺在刚才站立区域,若不是退的晚,应该挨上了这一剑,虽不知道那把充满花纹的剑,能不能刺穿护体剑气,但小心谨慎一些,总归要稳妥不少。 “怎么样?老夫的剑还能不能接的住?”老者看着跳开的李尘风笑道。 李尘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道:“你难道是金刚境?” 老者显然没想到年轻男子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笑道:“能看出来确实不容易,不错,我在金刚境界之中,不过仅是小金刚罢了。” 猜对答案的李尘风并没有太高兴,如今六品五品的他勉强能与六品抗衡,凭借奇招勉强能拼死,但也会受伤。 眼下活生生蹦出一个小金刚境的强者,这还怎么打?他可不相信自己再拼死一战,能勉强获胜。虽说眼前的仅是小金刚境,可六品与金刚境本身就跨越着一道坎,这坎如同天地鸿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先前出手那两招,怕也是力量的三分之一。 如此微薄之力,就完全瓦解了自己的招式。眼前这块又老又硬的骨头,今天注定是不好啃了。 “怎么?还不放弃吗?”老者看着战意盎然的年轻男子道。 李尘风嘴角翘起,剑气暴涨道:“在我脑海里,可还没过退缩二字!” 再说完后,剑气暴涨到极致的李尘风,手掌猛然张开,十指交叉,无数线条般凌乱的剑气挥洒而出,只袭老者而去。 老者对年轻男子有些欣赏,看着袭来毫无章法,却格外断去后路的剑网,大笑一声: “来的好!” 随后手中长剑开始起舞,在空中连点数剑,不少袭来的剑气如同被斩断的线,徒然在空中,十指加强般的剑网,被破开了一个大窟窿,最后残存的剑网,也消散在空气中。 看着剑气已被破去,李尘风如临大敌,先前老者所点破招的区域,连成一把长剑,准确的说是剑意组成的长剑。从那悬浮在空中的长剑里,能感受到莫大的破坏力。 “借好了!”老者冲着李尘风笑声喊道,手中长剑一挥,剑意组成的剑,直冲而去! 速度惊人的长剑,虽没有破空的霹雳声,可周身那股极强的破坏力,将地上抛开深深的沟壑,甚至摇摆不定的寒风,都变得乖巧起来,顺着长剑而流! 感受到惊人的剑意,李尘风又怎么会坐以待毙,如今正是历练自己的大好机会,他又怎能退后一步,不就是剑意嘛,谁还没有! 体内剑气迅速攀升最后破体而出,融入万千的月光中,那快要袭来的剑意长剑,强大的气流将衣发吹起。 “皓月!” 顿时江湖剑意撞在一起,本就实力相差太多的李尘风,被剑意冲击镇退出数米,勉强站住脚跟后,接踵而来的气浪,将衣服吹的呼呼作响! 李尘风未理会嘴角流出的鲜血,看着纹丝不动的老者,眼中流露出一丝得逞之色。 顿时夹杂着寒光剑气,如同光辉粉尘一般,无形的剑意聚合在老者身侧,想要给予出其不意的一击! 老者也是一笑,本还出剑姿势的手臂,迅速抽剑挡在自己身前。刹那间又是一股巨响传来,一道寒光剑意斩在那把花纹剑身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其倒退一步。 先前的过招就已经让围观人群震撼了,那黑衣男子没想到还留了一手,那无处可寻的招数让人恐惧,若是他们对敌怕早已死了数次。 宋九宫心中也是这种想法,别说先前的对撞他能不能挡住,就是黑衣男子的最后一招,他也挡不住。看来找来老者的决定是对的。 “差点着了你的道,刚才那招剑意叫什么名字?”老者重新站好开口道。 看着自己的一击又被破去,李尘风没有太多沮丧,若是真斩中了,那金刚境也太不行事了些。擦去嘴角血迹后,并没有回答老者的问题。 不难看出刚才的皓月,已经超越了原本皓月,这招剑意的创始人,如今正摸着胡子一脸得意,根本不清楚在得意个什么劲! 如今的皓月剑意真是有了寒光万里的写意感! 第一百五十章 老头显神威 老者对于年轻男子问而不答的吝啬,并没有放在心上。年轻人有些火气总是难免的,尤其是眼前这种天才中的天才,更是如此! 可惜今日他是来杀人的,不然倒可以与这年轻人,谈论一下剑术上的造诣。这也是这么多年后,老者又一次对剑再感兴趣,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曾经他讨厌的剑,如今又升起的兴质。 “可惜了,今日你得死在这,江湖日后缺了个名扬四海的剑客。”老者道。 李尘风漏齿一笑,显然对于老者的话不赞同:“日后我确实是个好剑客,名字也会响彻在每个江湖人耳中,但有一点你错了,今日我不会死,死的可能是你!” “哦,可能吧,对我这把老骨头来讲,死从来都是不畏惧的东西。”老者看着手中的长剑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随后又战在了一起,与之前相比,此次招式都快了不少,尤其老者手中的剑,随时随地都在变化,压的李尘风节节败退。虽短时间并不会落败,剑气怪胎又岂能那么容易被人破了剑气! 宋九宫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那处在下风的年轻人,早晚要败在老者手里。今夜本就是为了灭掉金家,如今最大的强敌,已经被牵制住,金家剩下的人,无异于囊中之物。 “上,将金怀宁给我抓住,剩下的人不管老少,统统杀了!”宋九宫下令道。 算过了把眼瘾的金家好手,从清闲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冲来举起手中兵器,朝着金家大门冲去。除了门前金怀宁,剩下之人无疑是死路一条,包括躲在门后的金家人,都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几十人争先恐后的往前奔去,那凶狠恶煞的模样,有种野兽出笼的释然感。 门前站立的父女三人并未恐慌,哪怕脚步也未离开一步,金怀宁知道,不管宋家请谁来,身旁的顾姓老前辈随意打发了。 对于金家门口依旧不跑不惧的几人,宋九宫也有些疑惑,可如今箭已脱弦而出,哪里有回弓的道理,他倒想看看金家如今还有什么本事,凭你区区金怀宁还能力挽狂澜? 宋珊看着门口熟悉的男人,手掌不自觉的用力了些,今晚他从来没看自己一眼,看来这多么多年,自己这恶人做的确实让人憎恨。 “小子,你朋友们如今身在危机,你难道不担心?”老者破开男子一道剑气后,开口提醒道。 李尘风一直被老者压制的死死的,如今压制自己的罪魁祸首,反倒提醒自己。情绪毫无波动道:“担心?你还是替宋家担心担心吧。” 话音刚刚落下,一股猛然攀升的气势顺势涌起,一道横跨人群的剑意肆虐而起,那寒光模样的剑意,透过每个人的胸膛。 身体如同被定格在原地的宋家人,身体先后倒地,躯体倒地的沉闷声,在寂静无比的夜里格外入耳。 而出招的罪魁祸首,就是站在金家门口,手持木条的邋遢老头。 缠斗李尘风的老者,不再出手拖延,跳到一旁后看着府门前持木条而笑的老人,那张一开始就觉得熟悉的脸孔,与脑海中那人人慢慢重合到了一起。 顿时老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想起黑衣男子说的话,今日死的确实不是他们,而是自信而来的宋家,而且还有他这个多管闲事的落魄剑客。 宋九宫不可思议的看向地上尸体,仅是一击所有宋家人全都死了,甚至那股恐怖的气势,比那黑衣男子还要来的恐怖。怪不得金家有恃无恐,原来高手还大有人在。 看着已经扔掉木条的邋遢老人,心中疑问万千,他是谁? 心中隐有不安的宋九宫,只好将目光投放到请来的老者身上,宋家的生死存亡,如今也尽数压在他身上了。 那种寄予厚望的眼神,老者又怎会不明白,有些为难的他,看着拿着葫芦灌酒得老人,恭敬道: “请问是顾老前辈吗?” 顾老头放下手中葫芦,点了点头。 如此回复让老者心里一堵,苦笑道:“晚辈剑三拜见顾前辈。” “顾前辈可否放过宋家?” 顾老头看向不远处胆战心惊的三人道:“我若放了,他日若是再卷土重来,谁又能站出来管呢?其他人家也就算了,别说我以大欺小,这小妮子是我最小的徒弟,你说我能否置身事外?” 老者看向府门前最小女孩身上,有些意想不到。随后视线一转又放到身侧黑衣男子身上,不用想定也是他的徒弟。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得罪了!”老者抱拳道。 顾老头不雅风情的掏了陶耳朵,开口道:“我知道你是剑王城出来的人,不管你为剑王城有何恩怨,我总要卖个面子,你可以走了,宋家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了!” 这番话让宋家三人,浑身生出一股寒意,看向同样望向自己,仅有口头之约的老者。 宋九宫心中满是绝望,他宋家今日算是栽了! “顾老前辈,当年宋家救了我一命,我答应答应他们一件事情,如今我若是走了,江湖道义也算没了,谢顾老前辈一番好意,今日我注定要死,但起码死的坦然。” 顾老头摇摇头,江湖人大多数都死在道义上,也许正是如此,江湖才有些江湖味吧。 “我不跟你打,你还是跟他打吧!” 李尘风看着指向自己的顾老头,心中忍不住有些火气,“你玩我呢,老头!” “既然顾老前辈想让我为小兄弟喂招,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剑三道。 听完老者的话,李尘风虽知道喂招是好事,可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啊,如今倒好两人自顾自交流着,完全将他看成摆设了。 “小兄弟,接好了,我死了不要紧,你死了可就可惜了!” 剑三说完。不等李尘风还口,持剑而上。 看着攻势十足,李尘风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无奈的接招拆招,但依旧节节败退。 如今剑三的剑法虽与先前有些相同,可其中又有些不动,剑招本就是一招一式的动作,可他使出的剑招却格外不同。是将原有的剑招拆开再组合,反复如此,甚至出剑速度更是迅速无比。 李尘风慢慢融入到独特的剑招里面。虽依旧深处劣势,可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困境。好比如先前是困在笼中的老虎,如今更像是放出笼中的老虎。 “不亏是顾老前辈看中的人,果然是用剑的天才!”剑三收回剑招后,看着李尘风道。 李尘风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夸有些别扭,与剑三的交手,前前后后被处于挨打方面,若不是护体剑气,如今就是不死身体上怕也是不少窟窿了。不管如何天才,境界的差距始终是道难以逾越的坎。 “看好了!” 剑三说完后,不再继续使用剑招,手中持着的花纹长剑,在空中各点几笔,先前破掉李尘风的剑意又一次出现在空中,极斩而出! 感受到比先前还要强悍的长剑,李尘风有些心悸,不再藏拙取巧火力全开! 以掌为剑,更以剑气淬体,运行极致的山河剑意顺势斩出,与那柄长剑硬撼在一起。 “彭——” 奔雷般爆炸声响起,李尘风倒飞而出,身体如同麻袋一般,在地上连滚十几个跟头,最后勉强控稳身体才停住身子,右臂扶地半蹲在地上。 至于剑三并未有任何损伤,依旧站在原地,还是先前持剑的姿势! 李尘风左手捂胸,吐出一口鲜血,甚至连耳鼻中都有鲜血渗出,如今的他并不好受,若不是护体剑气怕早已被剑意粉碎!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分之一归元气 剑三没有急于进攻,更像是等待李尘风。平静如水的双眸,让原先总感觉放水的错觉一扫而空,如今才是小金刚境该有的境界。 李尘风从地上站起,没挪动身体的他有种翻天倒海的感觉,尤其是胸口的那口沉闷,一直憋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这就是小金刚境的实力吗?果然打起人来要疼得多!”李尘风看其开玩笑,表情却格外认真。 有些酸里酸气的话语,并不会引起剑三的情绪,相反的一如往常。 “品阶之差犹如石梯,一阶加一阶差距明显,境界之分,可就不都一样了,迈过了就等于踩梯上天,差距自然是天壤之别,境界之下皆凡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剑三解释道。 “理是这么个理,难道就不能有个例外?”李尘风笑道。 “放弃吧,你没有赢的可能,下一击我不会留手了。”剑三道。 李尘风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输,也并不同意这个说法。 “人要是不试试就永远没有可能。” 剑三看着去意已决的年轻人,也不再展现老人的罗里吧嗦,将已垂下的长剑举臂横抬,随后手腕翻转,以剑柄为中心,剑身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圈,剑尖去涌现出水流一般的剑意,而且随着剑身的不断转动,奔流宣传的水流越发加快,隐有破圈而出的气势。 “年轻时叛逃剑王城,躲避在穷乡僻壤之中,湖泊木屋观湖二十五载,将湖泊写意融合在剑中,本以为此生不会用剑,没想到这一剑终归要用出去,此剑名为剑湖,年轻人接好了!” 剑三说完手腕停止翻转一剑刺出,原本束缚水流剑意的圆圈,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水流一样的剑意旋转而出,如同湖泊浪花,深沉平静蕴含莫大能量,直奔目标而去。 远远站立的李尘风亦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潮湿,若是闭目感受,犹如站在湖泊中央一般。 如果这一击接不下,李尘风明白他会死,那种心脏加快的心悸,确确实实是死亡的威胁。 “看样子有些东西不得不用了!” 自言自语后,李尘风并未起招抵挡,相反的则是闭紧双目,毫无在意眼前的夺命危机。 远远观望的金家人手心都握出汗来,尤其金家父女三人更加担忧。 “你快去帮帮师兄啊!”金小曦冲着老头喊道。 平日异常好说话的师傅,今日却格外严厉,并未答应小徒弟的请求,依旧站在原地,只不过神情也凝重了些,若是常人,这一剑无解!可那个年轻人是怪物。 “你师兄日后总要面对这种局面,在江湖上没有公平的平级对决,这种不公平的决斗,太多太多了,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可是…” 顾老头突然灵光一闪,神情思索的望向一动未动的李尘风。 “竟然还有这等奇事?” 金小曦不解,也将视线投在自家师兄身上。 “看着吧,你师兄可能不会败了!”顾老头拧开葫芦笑道。 李尘风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浮行的星辰,如此飘动的小河一样,慢慢充斥在体内,让原本实力凝固的境界,节节攀升! 异相的云端天门处,那飘行的星辰,皆是从门上的大洞浮出的,顺着星辰寻去,一个白发入腰的男人正在酒肆中喝酒,相貌与李尘风一般无二,正是天门内的李尘风。 “这么快就借用我的力量了,拿去拿去管够!” 星辰浮动的过程看似时间悠久,可也在刹那之间,本还闭目的李尘分瞬间睁开了眼睛,顿时一股气浪喷腾而出,扬起大片沙尘。 此时的李尘风完全变了模样,右眼之中白芒一片,眼中充斥的能量犹如火苗,一部分还飘荡在外面,如同实质一般。在寒夜里相当好看。 剑三对于如此形态的年轻人,也有些惊讶,甚至亦能感受到那惊天倒海的能量,他倒想看看浑身神秘的年轻人,如何破去他最强的一击。 如今的李尘风更能感受天地自然,奔流而来的湖泊剑意,在他眼里更像一方湖泊。 感受到那湖泊的死寂与平静,李尘风心中也是有所领悟,调动全身剑气顺势而出,犹如实质一般,立于头顶之上,而且一直在节节攀升。粘稠无比的剑气,波涛汹涌拥入决堤的江水,奔腾而出。 随后两股各有不同的剑意相撞,湖泊同江水,一个深沉无比静如死水,一个浪花奔腾犹如窜急的江水。 “彭——” 巨大的冲击力爆出,连绵不绝的气浪将街道石板尽数掀飞,地上都留下一米深的沟壑。 剑三倒飞而出,连摔几个跟头后站稳脚跟,斑白的头发有些垂在脸上,口中更是大吐几口鲜血,脸色苍白无比。 刚才一击是他输了! 李尘风手中长剑并未放下,身影飘动而来,那白芒一片的右眼,随着脚步的迈动,如同风中火苗,飘动无比! “你输了!”李尘风已来到剑三身前,那柄满是裂痕随时都会破碎的长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好一个决堤江水,我输得心服口服。” 李尘风并不明白,眼前头发斑白老者当下是什么心情,但在心里却没有丝毫恨,他净重他佩服他,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剑客。 “你走吧,我不想杀你!”李尘风右眼的白芒暗淡了一些。 剑三摇了摇头,看向眼中死灰一片的宋家三人,开口道:“若是小兄弟真想放我一马,不如跟我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李尘风询问到。 “我虽不知道你霸道无比的剑气是何,当今世上怕没有多少剑能承受的住,我却知道有一柄剑非常适合你!” “什么剑?”李尘风好奇道。 “剑在剑王城,你去了便知道了!”剑三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李尘风没看到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不情愿道:“这一条消息好像不足以买下宋家的命。” 仿佛早知如此的剑三,双眸中透露着坚决:“老朽愿意一命换三命,加上之前的消息应该够了!” 不等李尘风开口拒绝,剑三运气的手掌打开满是裂痕的剑身上,顿时剑身解体,无数的铁碎崩裂。 早已运气的剑三,将包裹的碎刃全都打向自己,一息间,碎刃穿体而出,后背爆出无数血雾。 来不及阻止的李尘风,只能眼睁睁看着剑三倒在地上,鲜血流淌一地,他知道刚才一击,已经将体内器官全都打烂了。 “值得吗?”李尘风看着老者道。 剑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想起了过往的记忆,更想起了剑王城的那个婴儿。 满脸笑意的剑三,重新看向李尘风,显然告诉他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着双目缓缓闭上,已经断气笑容依旧存在的剑三,李尘风不管如何想,都觉得不值得,尤其仅是为了一个承诺,和三个不想干的人,不管怎么算都不划算! 宋家三人失神落魄的看向已经死去的老者,仿佛主心骨被抽离一般,眼神中没有愧疚,有的只是不甘。当然只是对于父子来说,身旁格外神色的妇人,满脸写着解脱。 当摧毁他们宋家的罪魁祸首,完全站在他们面前后,眼神中或多或少还能看出一些仇恨,虽然隐藏的很好,可依旧能看的出来。 “我怎么看都觉得替他不值,尤其是拿命换的!”李尘风道。 看着右眼依旧白芒飘动的男人,宋九宫用干枯沙哑的喉咙开口道:“你答应过老前辈不杀我们的!” 李尘风点点头,“被迫答应确实也是答应了…”随后果断出手,手掌拍在父子二人身体之上。“可我却没说不废了你们!” 第一百五十二章 龙潭虎穴 李尘风不会为金家留下后患,先前被摆一道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也算是他对剑三的尊重,比不知道是不是交易的买卖,除去那条命都不那么重要。 至于剩下的女人,李尘风能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同于二人的不甘,有的仅是对于活着的疲惫。 至于为什么会累,中间有着如何的曲折故事,李尘风不会去问,每个人的人生都有故事,或悲或喜。没有人会特意去听这些故事,有时候你自以为悲伤的故事,感动的也仅有自己,生来为人也是仅此而已! 宋家父子心灰意冷望向周围,躺在地上的都是宋家之人,今晚他们败了,宋家也败了,仅是输在两个人手中,完全的说是眼前的年轻人手中。 搀扶离去的父子俩消失在夜幕中,跟在身后神情木马的妇人,不知多少次回头看向府门前的男人,换来的则是无人问津的冷漠。 李尘风走到几人跟前,眼中的白芒也随之消失,有些脱力感的他,身体有些摇晃,多亏了金怀宁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住这个实力高深的年轻人。 今夜一战,太令他大开眼界,此生怕是脑海中最难忘怀的记忆了。 金府中陆续走出金家人,看了一晚热闹的他们总归要找些事做。 李尘风随手拉过一人,指了指地上以命换命的老者道:“将那人找块好地方格外厚葬,顺便连带他的剑一起埋了,剑客怎么能没有剑。” 被拉住的金家汉子,连连点头,眼前他应该叫声前辈的年轻人,他心里可是恭敬的很。 一夜之间就如此过去,李尘风又顺理成章的躺在了床上,本就受了内伤后的他,又借来天门内另一个自己的力量,如今可算是重伤加虚脱,完完全全一副烂泥样。 不过收获也是多的,不提那套变幻莫测的剑法,光是最后那招决堤剑意就算回本了,当然他为招只能借力才能用的剑意,取名——江水! 金城今日格外的热闹,原本宋家老二本该下葬的日子,宋家却异常的平静,事后有些好奇的“老朋友”上门造访,才发现宋家早已人去房空。 很快消息传遍金城,有些头脑灵光的家伙,知道宋家的消失应该与金家脱不了干系。 甚至金家府门前那狼藉不堪的地面,就足矣说明一切。 宋家看样子真是败了。 至于宋家到底去了哪?都已经不重要了,江湖从来不问败者的离去,哪怕你再辉煌也一样。至于会不会卷土重来,这个答案只有李尘风等人知道! 一时间金家又成了金城炙手可热的家族,没有平分秋色的宋家,金家始终是那个金家,但只有金怀宁明白,金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金家了。 原本脱离金家的人,如今纷纷赶回宋家,想要继续为金家效力,但却并金怀宁拒绝了。 这些人不解的同时,金怀宁更宣布了让整个金城躁动的消息。金家从此退出江湖,金家不再是江湖世家,从此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族! 如此消息一出,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不少得到消息的江湖人,也都惊讶不已,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可以蒸蒸日上的繁华不要,却选择平淡的大户人家结尾。 金家最近走了不少人,本就是接着金家名号而来,如今金家宣布退出江湖,也再没有留下来的理由,除去几个看淡江湖的人,其他人纷纷离去。 金怀宁看着几乎空了一般的府院,如今剩下的下人多一些,但也有不少下人离去。 对于这种决定他并不后悔,虽然宋家危机已除,谁又能保证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宋家。并不是每次都会有人为金家挡刀,心里反倒更想看到一对女儿平平安安,这便是他想要的。 野心不适合他这种人,尤其是实力不高的人。 养伤的时日是最难熬的,李尘风最近算是闲暇无比,除去每天去看自个小师妹的习武,但再也没有其他事情。 顾老头最近可被摧残不少,因为李尘风的受伤,先前就有过商量的女孩,又怎会放过让自个师兄间接受伤的罪魁祸首,下巴上少了一半的胡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头,如今师妹也送回家了,你的事也该去做了吧。” 看来来并不搭配的师徒俩,坐在院边的石梯上,看着与丫鬟打成一片的女孩,口中各自吐露着问题。 顾老头点了点头:“嗯,眼下落得清闲,只也做自己的事情了。” “我很好奇,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引起你的兴趣?”李尘风盯着嬉戏的人群,好似自言自语道。 酒葫芦中酒水天天装的很满,因为最近几天从来听不到那种颠倒酒水的不满声。 “谁说这件事是因为我的兴趣。”顾老头拔开酒壶开口道。 李尘风有些不解,难道自己一开始就猜错了? “那这趟是干嘛来了?” 看着绕有兴趣的李尘风,顾老头嘴角翘起,少有的微笑模样。 “也不是什么秘密,仅是赴约而已。” “赴约?”李尘风惊讶道。 顾老头点头。 “赴谁的约?你难道还有何约会?”李尘风破口道。 只顾喝酒并未理会小题大作的年轻人,等到喝解渴后,才回答身侧略油贴瞪眼的李尘风。 “你见过那个人,只不过应该记不起来?”老头道。 “谁?” “很早之前你剑开天门时,与你交手的老东西。” 李尘风眨了眨眼睛算是想起来了,之前确实不记得这人,可在天门内的时候,另外一个自己,特意为自己播放过这段,所以也算记得清楚。 “怎么?你还真想和他打一架?”李尘风道。 “总归是要打一架的,有些约定拖得久了,总不像样子。”顾老头道。 “约定就是打一架?难道就不能喝喝酒吃吃饭?”李尘风实在难以理解。 “人啊,活了大半辈子,数来算去还算有些味道的,也就那几件事,至于江湖人,除了手中的兵器与各自恩怨,还有什么值得回味的?” 李尘风想想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又开口道:“你如今八成实力,和那老怪物比起来,孰强孰弱?” “那你希望谁赢?”顾老头身体往后一躺,双臂担着躯体道。 “那自然是你啊,这种事自然帮亲不帮外了。”此话确实也是李尘风的真心话。 “那我一定会赢。”顾老头道。 李尘风将视线看向天际,被天空拉的老长的白云,犹如一把巨大的长剑,自南向西,壮观无比。 “那人在金城吗?”李尘风慢悠悠的道。 “没有,我们要去龙潭虎穴去找他。”说起龙潭虎穴,老头并未有太多忧虑模样。 “龙潭虎穴?什么去处能称的上是龙潭虎穴?”李尘风神色疑惑,开口问道。 “西平!” 只此两字确实让李尘风有些龙潭虎穴的想法,而且仅是对他而言,至于另外的变数,就要看他敢不敢同行,若是同行,对于顾老头来说也是如此! 西平是楚炼的地界,不说干扰过多少次杀手组织的追杀,两人之间的梁子早已结下。李尘风可不相信,若是他大摇大摆的进到西平,楚炼会无动于衷,甚至大大方方的再让他出去。 这龙潭虎穴还真是一不小心就栽在里面的好去处。 “那你希望我去还是不去?”李尘风看着老头,一脸的掏心模样。 “你去不去我都会去,有什么区别吗?”顾老头筛点了楚炼,只留下了目的。 “那就去,楚炼若是出手,定将西平搅他个天翻地覆,正愁名声小了,总缺点燥热江湖的大事!” 顾老头没说说话,只是将酒壶扔给身旁的得意弟子,脸上洋溢着如出一辙的张狂! 第一百五十三章 青天白日渲染红雪 金宋两家的事件,经过一个月的沉淀,也已经平息下来,逐渐淡出家家户户饭后的消遣。 最近金城不少势力轮流拔尖,虽只是冒头并没有拔高的明显趋势,亦能看出金家宣布退出江湖后,有些人开始按耐不住了。 有些谨慎聪明的势力,会特意探一探金家的虚实,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登门造访,各色各样的人物,皆带着拿的出手的宝贝,实打实的探探底。 宋家虽来着不拒,金怀宁更是亲自相迎,管上一顿酒肉饭菜,相送时则是让来人带来的东西,再带回去,用原话讲就是,我金家不再是江湖世家,来做客是看得起我金某,礼就免了。 如此做法无不在宣扬,金家确实不管金城任何事情,你们如何发展势力都跟金家没有任何关系,金家只是江湖外的名门罢了。 顿时间金城势力连夜崛起,不少揭竿而起的家族更不在少数,对于城中商铺的划分,无不成了各路人马,争先抢后要夺得的东西。 好东西永远都有分完的时候,因为一夜崛起的势力太多,区区一小块金城,又哪有那么多可分配的商铺和地盘。势力之间的斗争更是家常便饭,不少兴起的小势力,无不被连根拔起,地盘买卖被一抢而空,至于人早已下了黄泉。 人没有满足的时候,莫大的贪心往往使人得到的越多,就想要更多。 金城如今剩下的势力,皆都是有着家底的存在,都有几个实力拿的出手的高手。有些人利益权衡之下,觉得其他势力是个赔本的买卖,渐渐地将视线放在了金家身上。 金家虽然断开了江湖,将金城的控制权扔了出来,可手底下的产业还依旧攥在手里,虽然不多可依旧占了金城的三分之一。 恰好是这三分之一,让有些饿疯了的人,将想法放在金家身上。 顿时不少谨慎的势力,开始拉拢有同样想法的势力,想将金家拿下,事后再划分战果,以免被其他势力截胡。如今金家高手皆被驱散,不少人都是知道,正是如此金家才成了香饽饽。 有人利欲熏心,自然就有人本分守己。金城眼下的浑水怕是深不见底。 很快的宋家不少铺子区域,都被这些势力抢下,当天晚上就分了个干净。 此次行动可谓是顺畅无比,本就无高手坐阵的金家产业,仅是些普通人看守罢了,大声呵斥吼就吓得屁滚尿流。 如此顺利就躲得金家产业,让其他未出手的势力,懊悔不已,可眼下产业都已分净,实在没有了出手的理由。 而且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金怀宁都没有出面说一句话。 昨天夜里开始飘起了小雪,零零散散飘了一夜,直到天亮后雪才大了起来。 街道上白茫茫一片,街道上看不到人的影子,地上积攒许久的后雪,丝毫没有行人的脚印。 没多久手持白色油伞的男人出现在街道上,那身黑色的衣服显然与手持的白伞不太搭配,雪花落在白伞上,还不如飘过他周身时清晰明显。 长长的街道上,留下长长的足迹,直到男人停在一处商铺内,未理会脚下粘连的厚雪,直接推门走在屋内。 屋内烤着炭火喝着小酒正舒服的几个汉子,被开门后的寒风,冷的打了个寒颤,这才看到夸门而进的黑衣男子,尤其脚下带进屋内的雪,更让他们不爽。 “小子你活腻歪了,也不看看这是哪!” “痛苦的陪点银子,赶紧滚!” 黑衣男子未理会几人的张狂,依旧撑伞现在门口,开口道:“我来取一样东西。” 几个汉子不耐烦道:“取什么?” “取你们的命!” 话音落下,一道剑气顺势而出,斩过五人脖颈,五个人头顿时落地,鲜血喷洒而出,偶尔有几滴溅到白伞上。 黑衣男子重新走出屋内,看着天空落下的雪花,那张面孔正是李尘风。 对于金家产业都夺,金怀宁本想出面理论,但被李尘风拦下,如今金家今非昔比,不是以前的江湖世家,在怎么理论也是徒劳,这件事也被他揽客下来。 “今日看来有的忙了。”李尘风说完继续持伞前行,白伞上溅上的鲜血很快凝固,让单调的伞色,多彩了一些! 一路而行,过往之地皆是金家产业,如此大雪时分,本该温酒取乐的日子,那些大开的房门,寒风猛灌,除去依旧温热的壶酒,只有冰冷的尸体。 在走完最后一处商铺后,除去屋内的死去的三人,唯一还活着的汉子,双腿打颤看着突如其来的男子,地上无头的尸体,告诉他死亡随时都会找向他。 李尘风将伞放置一旁,拿起已经温好却没机会喝的醇酒,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酒水,被一饮而尽,本就是烈酒的温酒划过咽喉,一股暖意席卷全身。 白色上凝固的血液开始融化,顺着白伞滑落,犹如提笔作画一般,虽不是那般惊心刻画,可亦是一副纵横交错的血竹画。 “你走吧,回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这这等着。” 说完李尘风摆了摆手,那个吓破胆的汉子才奔命的跑出,摸爬滚打的消失在街道上。 大雪依旧不紧不慢的下着,街道上先前留下的脚印,亦被重新掩埋。 酒壶中的温酒倒出最后一杯后,仅剩下了空瓶。燃着的炭火,在房门大开的寒风下,燃的越发旺盛,很快就燃透熄灭。 不久后杂乱的踏雪声响起,无数持刀持剑而来的人,将整座店铺的水泄不通。靠在门口最前处的一行人,看着屋内正在饮酒的黑衣男子。 李尘风将手中温酒一饮而尽,吐出一口热气,意犹未尽的直起身子,重新拿起撑在地上布满血痕的油伞,抬腿走出屋内,站在众人眼前。 举目望去,整片街道都已被人群挤满,最起码有七八十号人,人群后方街头上,几个赤手而站的男人,应该就是势力的龙头了。 持伞而立的李尘风缓缓走出屋檐,人群也缓缓后退,站在街道上之后,将其团团包围起来。 凶神恶煞的各色人物,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看着大雪天找茬的男人,害的他们也要出来受罪。 “剁了这小子!” 最前排一行人,率先动手。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全都斩向面前自找死路男人。 李尘风剑气护体而出,将斩来的攻势尽数弹开,剑气接过武器,包裹剑气顺势打出,顿时人群中惨叫响起,不最前排的一行人,被穿成了葫芦。 同伴的喊叫更引起众人心中的狂热,不理会倒在地上的尸体,继续举起兵器,拼命袭去。 顿时人群中惨叫响起,无数尸体躺在地上,剑气运行极致的情况下,不少人被无形的剑气涟漪,击飞到天空,不少人重新掉在人群,砸倒后方不少人群。 李尘风依旧持伞前行,所过之处皆是遍地尸体,围绕周身的人群,也跟随着他的脚步,缓慢移动着。 “谁杀了他,赏五千两!”站在街口的龙头喊道。 本来生怯怕死的人群,顿时又充满了力量,五千两对他们来讲,可不是笔小数目,贪婪所带来的动力,远远是最恐怖的。 人群涌动无比,拼杀的胆色更足了,皆不惧生死的往前冲着。 李尘风眉头皱起,并不是因为怕了,本以为这群人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五千两就让他们将性命扔在脑后。 一直仅是防守反击的李尘风摇摇头,剑气从手中斩出,眼前躲闪不及的几人,瞬间被分成两半,倒在地上,鲜血洒了一地。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湖儿女各自选择 街道积攒了不浅的白雪,如今皆是杂乱不已的脚印,原本人群拥挤的街道,也变得宽松起来,地上被大片染红的鲜血正在肆意的漫延着。 先前利欲熏心的一波人死后,如今仅剩下一半的人群,全都聚集到对立的区域,黑衣男子每行一步,众人就退后一步,五千两的看来已经没了诱惑。 站在街口的龙头几人,只见那顶白红相间的油伞依旧前行,脸上有了焦急之色,本就想带人来找找乐子,杀鸡儆猴。哪里有想过如今这等局面。 “谁杀了他,赏他一万两!”与先前喊话明显不同的语调响起,显然心中也是怕了。 一万两的诱惑自然比五千两要强的多,人本就是欲望的化身,一万两无疑是打开欲望的钥匙。 不少人忘记了眼前男人的恐惧,甚至遍地尸体血淋淋的教训,又一次的抛在脑后。 “啊——” 不少人大叫一声,仿佛给自己壮胆,被欲望占据的眼眸,空空如也再也没有灵魂。 李尘风不是菩萨,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持伞前行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更不会躲避自以为聪明,四面八方袭来的手段。 体内澎湃的剑气再一次的爆发而出,跟先前相比,如今的更具威力,剑气透过每个人的身体,破坏身体的每一寸血肉,直至千穿百孔,被击飞的身体重新落在地上后,已经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街道中央走到街头,原本塞的实落的人群,如今仅剩十几人,零零散散的倒退着,五千两也好一万两也罢,只不过是催命的买卖罢了。 街口的龙头声音愈发颤抖催着仅剩的手下,希望能出一些奇迹,内心崩溃四散而逃的众人,让他们知道今日算是栽了。 黑衣男子依旧前行,每一步落脚的沙沙声,都让几人有些心惊肉跳之感,他们也想四散而逃,可那双驾定自己的眸子,让他们明白,若是敢走一步,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等到黑衣男子停下脚步后,如此简短的距离,已让他们后背湿透,寒风吹过凉意席卷全身。 “阁下,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其中一人开口道。 其他人同样在意这个问题,皆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李尘风依旧局伞站立,油伞上已经盖上一层薄雪,隐约还能看见伞上的血迹。 “有时候吃了不该吃的,拿了不该拿的,总要还回来。”李尘风笑道。 黑衣男子的笑,让几人不寒而栗,明白话中意思的几人,总算摸清了来龙去脉。 抢下金家产业,就是今日恶果的的循环。 “前辈,我们将金家产业还回去,还望放我们一马。” “我游龙帮日后愿意为金家瞻前马后。” 其他几人皆是如此!不是送还产业,就是以表衷心。 李尘风笑着摇摇头道:“今日几位带这些人来,是为了造势想着杀鸡儆猴的想法吧,若是我将你们放了还怎么杀鸡儆猴!” 此话一出,几人心头一冷,顾不上逃生几率渺茫,转身四散而逃,心想若是运气好,能侥幸留下一命。 五人四散奔走,李尘风并未着急去追,五道剑气从五指而出,各自奔向一人。 已经跑出老远的几人,脚步越发缓慢,直至跪倒在地,身体赫然趴在雪中,鲜红血色染红白雪,向四周蔓延而去。 李尘风晃掉伞上的积雪,好奇的看向不远处房顶之上,除去积雪空空如也后,并没有发现引起他心绪的东西。 随后撑伞离去。他不会看见屋顶上还留着未被白雪掩盖的脚步。 没多久下了许久的大雪停了,街道上触目惊心的尸体,僵硬的躺在地上,蔓延到街道各个角落的血液,将满是积雪的街道染成红色,老远望去猩红无比格外眨眼。 第二日整座金城又引发了渲染大波,街道上一地的尸体更是吓坏了不少胆小的人。死在雪里的人都是最近刚崛起的势力,没有相信他们这是势力之间的战争。 所有矛头纷纷指向金家,死去的那些人皆是动过金家产业的人,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前脚刚抢了产业,后脚所有人都死了。 如此大规模的屠杀,让那些幸存的势力又喜又怕,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参与金家的行动,害怕的是没想到金家如今还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 金城没有在衍生出其他势力,仅剩的几股势力客客气气的将空出来的地盘产业,均匀的平分了。当然金家的产业在屠杀第二天就重新回到金家,甚至专门有人开门营业。 几波势力吃完剩下的好处后,无不又带金带礼又一次的拜访了金家,那态度比之前无疑好的太多,哪怕是吃饭时都有礼有貌。 金怀宁这次收下了势力送来的礼物,用李尘风的话说,送他们那么多地盘,收点礼当报仇也是应该的。这场雪中的闹剧,金家与剩余势力无疑成了最大的胜利者。 “李公子,看看喜欢什么,随便挑一件吧。”金怀宁指着一桌的琳琅宝贝道。 金家虽已不是江湖世家,可如今倒是比过往都要风光,当然换来这一切的功臣,自然只有操心费力的李尘风了。 看着桌上杂七杂八的宝贝,大多数都是金银珠宝,其他的都是些刀谱剑谱,实在挑不入眼的李尘风,也就对一柄剑鞘镶了几颗宝珠的长剑感兴趣。 抽出剑身后,带有剑气的手指轻弹了几下,那种摇摇欲坠的响声,吓得李尘风赶紧停手,生怕一不小心将这柄看起来价值连城的宝剑,给折断了。 对于如今还没有趁手兵器的他来说,剑王城看来确确实实要去走一趟。只可惜剑三没有告诉他剑叫什么,只是让他去剑王城去找! 李尘风收起想法,将长剑重新插回鞘中,举着剑扬了扬手。 “就这柄剑吧。” 金怀宁看着并没有丝毫兴奋之色的男子,知道眼堆积如山的金银,在他眼里都是没有价值的东西,可他又实在拿不出任何实用的东西。 “李公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就是。”金怀宁这句话也算是补偿没有补偿的补偿。 “金大侠不用这么客气,我出手并不是奔着外物去的,理由很简单,仅是我与雪雅是朋友,小曦更是我的师妹。”李尘风道。 金怀宁点点头,人家都如此说了,他又岂能磨磨唧唧优柔寡断。 “不知道李公子与顾老前辈是否还要远行?”金怀宁岔开话题,眼下也是他最想问的问题。 李尘风点头道:“江湖路远,偌大个江湖仅是走了三分之一,还远没有结束。” 金怀宁欲言又止,犹豫一番后道:“我听雪雅讲过了小曦的体质,做父亲的有些担忧,害怕那日在江湖上吃不必要的苦头,我这辈子唯一在乎的就是她们姐妹俩。” “所以你想若是我们这次走,不要带有小曦,想让她过平凡人的日子。”李尘风接口道。 金怀宁点点头。 “我们这次本就没想带她走。”金怀宁松了一口气,“但我们没权利干涉她的选择。” 金怀宁不理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疑惑道:“李公子的意思是?” 李尘风知道金怀宁是想补偿一个父亲这些年的亏欠,但有些东西,过分保护反而起反作用。 “我知道你是为了小曦好,有些决定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江湖从来不缺儿女,愿不愿意走江湖这条路,是小曦自己决定的,你我都无权干涉。她未来怎么走,应该由她选择!”李尘风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金拜虎 两人对话的时候,金小曦从桌子后面探出了脑袋,一脸不快的模样,显然是将整篇对话听的清楚。 “师兄为什么不带我走?”金小曦有些委屈道。 李尘风还如往常一样,手指轻轻在脑门上弹了一指,笑道:“这次我们要去个危险的地方,要是带你去了肯定要分心的。” “那你们办完事情还会回来接我吗?”金小曦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只要你愿意,会的!”李尘风道。 金小曦点了点小脑袋,银铃大眼盯着一旁的金怀宁,有些不悦的意味。 金怀宁又怎会不知自个女儿想法,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许李尘风的说法是对的。 “小曦你真的想走上江湖这条路吗?”金怀宁算是第一次文女儿问题。 女孩警惕的看着是自己父亲的男人,谨慎的点了点头。 “你不怕吃苦吗?而且还要面对打打杀杀!”金怀宁又道。 “我不怕,我要像师兄一样。”金小曦决心很足,甚至能看到眼中自信的高山。 金怀宁又叹了一口气,仿佛放弃了自己固执的选择,看着个字到自己腰部的女儿,眼神中多出来的是无奈。 “既然如此那为父也不再管了,江湖儿女自有江湖儿女的生活,金家永远是你的家!” 对于金怀宁这番很深的的话,还是孩子的金小曦不知道能听进去多少,最后记在心里的又剩下多少。 不管如何,此时的她已笑面逐开,脸上挂满这个年纪该有的笑。 金城势力已平,幸存的金家与各方崛起势力可谓是各有所得。金家收获权威,至于其他势力得到什么,个人心中自有分晓。 各有所得皆大欢喜。 街道上的雪陆陆续续的化开,除去房顶上依旧披着厚厚的一层外,街道上仅能看到零零散散一点。人来人往的脚踏自然要化的快一些。 金城一行算是圆满结束,万水千山总有离别,下一站才是江湖人该去的去处,至于是否是有去无回,还真的听天命做人事了。 金府门口,今日离别之情格外浓烈,对于远行的客人来讲,相处的这些时日总是有点稀少。 “顾前辈,李公子要不多住几天?”金怀宁看着一老一小道。 顾老头摆了摆手中葫芦,开口道:“你还敢多留我几天,怕是家中好酒都留不下了。” 金怀宁大笑,表示无妨。 “顾前辈只要想喝,多少都能管够!” 李尘风笑着摇摇头,看向站在姐姐身侧一脸不舍的女孩。 在招了招手后,女孩立马跑了过来,离别之意在不舍的眼眸中格外明显。 习惯性的轻弹一指后,李尘风又笑着揉了揉女孩脑袋。 “师兄,你们还会回来接我吗?”金小曦问道。 李尘风与顾老头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决然而然的确定。 “会的,你乖乖在家等着吧。”李尘风道。 金小曦点点头,看着两人翻身上马。 “走了!” 顾老头率先驾马而出,马蹄声踩在石板路上,清晰入耳。 李尘风对着众人摆摆手,跟在老头身后,消失在街道之上。 金雪雅走到女孩身后,揉了揉梳的好看的脑袋,两人一同看着远去的方向。 两人出金城后,总算憋出一句话的李尘风,率先开口道: “老头你说我们这次去西平,会不会名声大噪。” “你的名声还不够大?”顾老头不屑道。 “我不爱财,不贪权,名声总归要图一些吧。” “我又不是那四空和尚,哪里来的四大皆空。”李尘风嘟囔道。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个理,此次你要是活着出来,名声大噪还不简单。”顾老头道。 听到此话,心中怎么盘算都觉得不亏的李尘风,算是有了不小的动力。 …… 两道逃窜的人影,奔跑在码头上,千赶万赶终于在客船离岸之时,两人踏上了船尾,一同摔在船上。 客船离岸数米后,码头上出现几个黑衣斗笠的男人,手中出鞘的寒刀上,还沾染着血迹。 再看到飘出老远的客船后,幡然醒悟,不甘心的朝着客船怒吼一声。 周小白坐起身子,看着码头上龇牙咧嘴异常愤怒的黑衣人,站起身子表示性的挥挥手,如此想隔甚远,勉强能看到黑衣人气到扭曲的脸庞。 总算舒气后,才想起受伤的男人,急忙弯腰将其扶起,靠在船壁上。 “怎么样?”周小白脸色苍白的男人道。 朱力捂住渗血的腹部,之前的伤还没好实落,如今又是伤上加伤,若不安心静养几月,怕是好不了了。 “死不了,就是得休息几日了。”朱力道。 还是略有担心的周小白道:“狭道又扑了个空,甚至还遇到了你组织的那些人,真是倒霉透了。” 朱力将外衣的衣袖扯碎,撕成布条绑在伤口上,勉强将血止住了。 “也不是毫无收获,先前让你先跑后,跟他们打斗的过程中,勉强套出一些话来。”朱力无力的挪了挪身子道。 “什么?”周小白询问道。 “你要找的那个人,前些日子出现在金城。”朱力道。 周小白对这个消息有些兴奋,接口道:“那我们赶紧去金城吧。” 朱力摇了摇头,对这不解神色的年轻人道:“此次我们去怕又扑了个空,说不定人早走了。” 对于前后多次扑空,周小白可算是怕了,如今这么一说,倒有些忧愁起来。 “那我们去哪找?”周小白沮丧道。 “我们去西平!” “西平?”周小白疑惑道。 朱力点点头道:“金城与西平虽有些远,可却是个热闹的地方,相比于其他籍籍无名的野城,自然精彩不少。” “你确定他会去?”周小白道。 “羊入虎口这种事情,他那种人偏向虎山行的人,又怎会不试试呢。” 看着满脸斗志,甚至跃跃欲试的男人,周小白总觉得有种争锋比较的错觉。 “你好像很了解那个人,你们认识吗?” 朱力摇摇头:“不认识,但他欠我一样东西,还有一个答案。” 那满脸渴望的男人,让周小白忍不住问:“什么东西?什么答案?” 朱力闭口不语,视线望向灰茫茫的天空,始终笑不出来。 狭道并没有北上的客船,如今踏上客船也仅是为了逃命。 周小白看着逐渐南去的客船,视线依旧停在北方,有些焦急和无可奈何。 朱力自然将年轻人的神态看的清楚,勉强恢复了些气力后,撑着刀身而起,往船首而去。 周小白看着男人持刀而行,虽不知道是要干嘛,赶紧跟在身后。 一身血腥味的朱力穿过船舱,顿时引起不少读书人的厌恶,但看到手中那把长刀后,识趣的闭上嘴巴,怕惹上不该惹上的麻烦。 操船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佝偻的脊背,花白的的鬓发,无不告诉人家,他是江湖上最底层的平凡老人。 “将船开回去!”朱力抽出刀来驾在老者脖子上,沉声说道。 周小白有些紧张,可依旧站在朱力身后,前后左右打量着。 “客官,船都已经行了这么久了,不能返航靠岸的。”老者道。 “谁定下的规矩船不能返航?”朱力质问道。 鬓白的老者还真是答不出来,只好将视线看向船舱,希望有人能出手帮忙。 船舱内也有些持刀带剑的江湖人,老者投来目光的同时将头低下。剩下的则是一群书生与百姓,除去懦弱也只有口头上的“咬定青山不放松”。 有些稍微有胆色的船院,抄起船桨想要偷袭,无不被朱力手中的长刀斩断船桨,草草妥协。 老者无奈,只好收帆掉头。 朱力朝周小白一笑。 周小白道:“原来这也算江湖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江湖过客暖马汤 西平坐落在正北,如今正好寒风月份,肆无忌惮的北风呼啸而过,犹如刀子般的寒风,刮的人脸生疼。 北上西平的人很少,除去回程的镖队,根本碰不到几个同行的人。 就连强盗劫匪都不想出来找些营生,估计也嫌弃这种天气太过受罪了些。 人有懒惰自然也有勤快,走了十天半月终于让李尘风碰到了强盗。当然人家自然不会理会他这种小鱼小肉,瞅上眼的自然是前行的镖车,那绑的严实,马车拉起来实沉的很的箱子,在强盗眼里可是大宝贝。 略显吵杂的打斗声,在呼啸的北风下,被掩盖的结结实实,已经踏马路过的李尘风,忍不住回头观望战局,等看到几匹倒地的马儿后,才叫停了顾老头。 “怎么手痒痒了?”顾老头揣着手道。 李尘风看着脸被吹的通红的老头,剑气御寒的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可以内力御寒,却偏偏不用,非要享受大冷天的刺骨。 “痒倒是没痒,就是饿了。”李尘风道。 晃了晃所剩无多的酒葫芦,本该着急赶路的老头,今个倒也不急了。 各有所需的两人很快达成协议,今天就管管闲事好了,当然事后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李尘风轻驾黑马,朝着拼杀的人群而去,马蹄走的很慢,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如此呼啸大风,李尘风可不认为他一句话就能叫听交战双方,甚至吓退强盗。 马背之上缓行的他,只好动了动手指,寒风中夹杂着剑气,将稍微近些的强盗,皆击毙在地上。所过之处除去躺在地上的强盗,仅剩下瞪大眼睛的镖师。 已经察觉到动静的强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谨慎退出战局,聚在一起看着骑马而来的男人。 “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掉我这么多兄弟。”为首的强盗头子道。 “你们不是强盗嘛,我是侠客,不正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李尘风笑道。 强盗头子无法反驳,妥协道:“碰到阁下算我们倒霉,今日我们认栽了。” 说完收刀急匆匆离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看着镖头打扮的中年男人,李尘风笑道:“客气了,拔刀相助而已。” 镖头男人看着颇为客气的黑衣男子,之前的杀人手段可是记忆犹新,怎么看都想是江湖中的隐藏高手。 “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男人问道。 “李尘风。” “在下冯阳,若是李兄弟不嫌弃一同前行如何?” 李尘风故意摆出为难皱眉的模样,开口道:“此次我们前去西平,不知道顺不顺道。” 叫冯阳的男人听后露出笑脸,神情兴奋道:“我们此行正是西平,不但顺路正好可以一路。” “那好吧,就麻烦冯大哥了!” 李尘风这一声冯大哥,十足让男人飘飘然,能被实力高深的年轻人,叫一声大哥,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李兄弟客气了。”冯阳哈哈大笑道。 随后镖队整理了一下队伍,将伤员安顿好后,又开始上路,当然各有所求的师徒俩也加入了队伍之中。 夜晚,镖队在一处避风的山谷内安营扎寨,镖队汉子开始处理起白天死掉的马匹。 李尘风两人自然被奉做上宾,石块架起的火焰上,烧开的铁锅内,放着芬香四溢的马肉,在这样寒冷的季节,喝上一口暖汤别提有多自在了。 “李兄弟,这次去西平是有什么要事吗?”冯阳喝了一口汤水,吐着热气道。 仅是笑了笑的李尘风,话中有话道:“也没什么要事,但也可能成为大事。” 冯阳有些话题,忍不住的刨根问底道:“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能让李兄弟这般鬼天气出行。” 李尘风笑而不语,举了举碗中的马肉汤,慢慢喝起汤来。 看着已经表态,问不出所以然的冯阳只好闭嘴,他知道人家不想说的就不会说。 酒足饭饱后,镖队人马开始休息。好心肠的冯阳特意给两人留出两顶帐篷,也算是交心交底的好人了。 谢过一番后,酒还算饮得兴致的顾老头,一头扎进帐篷呼呼大睡起来。 李尘风躺在帐篷中,火堆映射的火光透过帐篷,隐约能看到光亮。 今下午出手一部分原因确实是混几口热饭,最重要的是想起了一个人。 “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陷入回忆的李尘风沉沉睡去,也许是马肉汤确实暖体,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 第二日阳光照在帐篷上,李尘风才悠悠转醒,浑身舒坦的离开帐篷后,已经早起的镖队众人,正在准备早饭收拾帐篷。 “李兄弟你起来了。”冯阳笑着打招呼。 李尘风点点头,对于眼前的中年男人,还是有着不错的印象。 “先去吃着早饭吧,一会就要重新上路了。” 冯阳拉着李尘风来到铁锅前,给其倒了一碗,顾老头早早的坐在锅前,正大口的喝着马肉汤。 吃完早饭后,收拾好东西的镖队,又已重新出发,朝着西平而去。 “李兄弟昨天看你仅是动了动手指,那块强盗就倒在地上,莫非你练的是暗器的功夫?”胯马而行冯阳好奇道。 没有太多解释的李尘风,自然不会将剑气这种东西说出,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实话不瞒你说,我家那小子整日想着要做什么大侠,跳跳嚷着要练什么功夫,到后来连我这押镖的家底都不想继承了。”冯阳苦恼道。 “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李尘风道。 “啥梦想啊,他是不是这块料我还能不清楚吗,随我一点武学天赋都没有。” 天赋这东西很重要,如何的根骨决定能走到如何地步,武学这一方面不是没日没夜的努力就能完成的。 “确实如此,天赋确实很重要,江湖大侠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李尘风道。 “唉,还不是让那个什么“六品第一人”害得,现在不少年轻人都模仿他,殊不知这江湖哪有那般容易。” 莫名其妙背了黑锅的李尘风,实在是苦笑不已:“看来这明星效应,不管在哪都是一呼百应啊。” 冯阳看样子确实被自个儿子气到,缓了一阵开口道:“李兄弟闯荡江湖很久了吧。” 李尘风还真没有算过这个时间,勉强在脑中粗略想象后,确实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如果从做乞丐离开清河镇开始,到如今也有四年了。 “不多不少,勉强凑合吧。”简短的答案,算是给冯阳的回复。 并没有纠结答案中到底是几年的问题,冯阳向往道:“真羡慕你们这些浪迹江湖的人,没有羁绊还没走约束。” 看着四周干枯无比的光景,李尘风心中仿佛也是苦逼不毛之地:“有个家其实也是不错的,不然谁又想四处漂泊呢。” 一直从未说话的顾老头,侧过视线看完身旁走神的男子,眼中也有着同样的感触。 冯阳又怎会不明白话中的意思,看着有些走神的年轻人,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他,只能闭上嘴巴,真想给自己来上两个大嘴巴子。 “李兄弟抱歉了。”冯阳忍不住道歉道。 李尘风看着突然道歉的中年汉子,咧嘴一笑。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潇洒,自然也有江湖人的苦楚,不然又怎么叫江湖!” “李兄弟若是不嫌弃,回了西平后,一定要来我家做客,咱们好好喝一场,当然最重要的是教教我家里的兔崽子,什么是真正的江湖。”冯阳豪爽拱手道。 算是向下应承下来的李尘风,不再说话。 冬天升起的太阳很暖,但同样很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进城宣扬大张旗鼓 押镖是个辛苦行当,长途跋涉不说,走镖的过程中季节变化就让人吃够苦头,更别提暗地里虎视眈眈的的强盗劫匪。 西平城门口,十几辆镖车在盘查清楚后,慢悠悠的进了城。 为首的中年汉子,不断地回头瞭望,在一无所获后,苦恼的摇头,随着马车消失在街道上。 许久后城门口来了一老一小,路过城门后,皆下马牵绳而行,城卫仅是打量了一眼穷的只剩马的两人,便主动放行! 李尘风在进城前故意找了个借口,与冯阳的镖队分开,本来是立马就会跟上,可最终没有出现在镖队后面,这才有了先前回头瞭望的场景。 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两人此次来本就是羊入虎口,这里是杀手组织的大本营,眼线耳目绝对众多。 他不想连累那率直的汉子,成为他俩的替罪羊,杀手组织发泄怒火的牺牲品。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李尘风开口问道。 顾老头从人群拥挤的街道上抽回视线,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道:“吃饭。”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挂着特大招牌的客栈,算是众多商铺中最起眼的一个。 “咱这么大摇大摆,是不是有些太张狂了些?”李尘风看着四周道。 “你怕了?不是你说要名震江湖吗!”顾老头一副看不起人的神色。 “真当小爷我怕了,走走走,去吃饭。” 李尘风不服气的嚷了几嗓子,率先骑马前行。顾老头晃着个身子跟在身后。 “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最好的菜统统上了!” 刚进门的李尘风就吆喝起来,特大的嗓门引来不少人侧目观看。 “客官您先做,小的刚没听错吧。”店小二确认道。 “你看我像吃不起饭的样子吗,赶紧的别废话!” 李尘风说完扔给小二一块金元宝,匆忙接住的店小二,这才看到手里沉甸甸的东西是什么,顾不上说话,一溜烟的跑个没影。 不少吃客看着财大气粗的年轻人,误以为是哪里来的纨绔败家子。 “二位爷请问喝什么酒?”掌柜打扮的老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桌子旁边,搓手笑道。 李尘风二话没说,又扔出一块金子,豪爽道:“最好的!” 老掌柜忍不住用牙咬了咬金子,沉甸甸的重量,脸上忍不住心花怒放,连忙喜笑点头道:“好嘞,二位爷您稍等!” 人都离开后,顾老头看着一脸得意的男子道:“你是有钱没地花了。” 李尘风也不在乎揭开美酒道:“本就是扬名来的,我若不弄出点动静,那头老狐狸怎么能那么快知道我们来了。” “说的是那么个道理,可这阵仗也太小了吧。”顾老头不以为然道。 “不是还有饭后娱乐嘛。” 看着一脸坏笑模样的脸孔,身经百战的老头,知道眼前的家伙又有坏点子了。 这一顿饭可算吃的舒坦又浪费,桌上的山珍海味无不应有尽有,那陈年佳酿酒香,让邻座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吞口水。 酒足饭饱之后两位大爷,拍拍屁股走人。掌柜亲自目送财神而去,那句“下次再来”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等两个财神完全消失在视线后,看着店内其他食客,尤其毫无斤两的饭菜,忍不住直翻白眼,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要是多几个刚才那样的大爷,人生早已赚的盆满钵满了。 水云居王府内,刚打完一套养生拳的楚炼,对跪在门口许久的探子招了招手。 “有什么事说吧。” 探子顾不上揉疼痛难忍的膝盖,依旧跪地道:“王爷,那个叫李尘风的人已经来到西平了。” 以为自己听错的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探子道:“是本人?你没看错?” 探子肯定的点头道:“那张画像属下看了不下几十遍,绝对不会认错。” 楚炼有些疑惑,并不是因为人物的真假,而是不明白,明明知道山中有虎,还要往虎山行呢。 “就他一人,可有同行的人?”楚炼问道。 “禀王爷,还有一个老者,身份还不清楚。” 想了一圈实在想不明白后,有些头疼的王爷道:“他们进城后有什么动静。” 探子想了想并没什么特别的事,仅是在客栈之中掷了金子,吃了一顿饭。 “就这么简单?”楚炼疑惑道。 算是老狐狸的楚炼,这次算是有些不解了,大摇大摆的来到西平,而且还大摇大摆的吃了顿饭,到底要做什么? “王爷要不要带人将他们带回来。”探子提议道。 犹豫不困的楚炼,摇了摇头,吩咐道:“暂且观察一些时候,不要擅自行动,我倒要看看这个李尘风到底要搞什么鬼!” 探子收到命令后,转身告退。 “李尘风,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大摇大摆的进我西平!” 王府的路很长,本就是建在水面上的小道,格外的蜿蜒曲折,禀告完的探子,每次汇报完情报后,喜欢多围绕着小道,故意绕错几圈,他喜欢这个环境,更喜欢这座王府。 “站住!” 极具命令的男音喊停了沿途观景的探子。 探子回头看着与王爷长相酷似小王爷,弯腰道:“小的一时走错了路,还请小王爷恕罪。” 楚炼膝下一子,眼前孔武有力的年轻人,颇有几分西北王年轻时的影子。 楚鼎正是楚炼亲自给取的名字。 “起来吧,有些事我想问你。”楚鼎道。 探子直起身子,不敢与眼前的小王爷对视,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比王爷还要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中不济事的下属,也有数十条人命了。 “今日又汇报了什么事情。”楚鼎开门见山道。 探子不敢透露,为难不已。 “这…” 楚鼎并没有大发雷霆,轻描淡写道:“你知道我的手段,对待不听话的人,有的是法子让他开口,你若是守规矩死了,你觉得父亲会怪罪我吗?” 探子被吓出一身冷汗,小王爷折磨人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残忍,更是埋怨自己,偏偏要多绕着路子,让自己碰上这等麻烦事。 “是关于“六品第一人”的情报。”探子老实道。 “噢,说说看。”楚鼎脸上写满感兴趣的模样。 “那个人已经来到西平了。” 楚炼听后顿时激动起来。 “当真?” 探子点头,想着快些打发走难辩的小王爷,以免吃着苦头。 “把你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 看着深意无比的眼眸,探子今日若是说不明白,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五一十的将前后情报,统统汇报了出来。 了解了来龙去脉的小王爷,询问道:“我父亲这次有什么行动?” “王爷说暂时不动,先观察一些时候!”探子如实道。 楚鼎好似对于父亲的决定并不同意,那双满是权利欲望的眸子,写满了渴望。 “马上给我去寻那个人的踪迹,找到他后回来禀告我,若是此事抖搂到父王哪,你的脑袋别想挂在头上了。” “属下不敢!”探子急忙躬身道。 “去吧,尽快找到那人的消息,越快越好!”楚鼎吩咐道。 探子领命告退,不想在王府多停留片刻。 楚鼎有野心,透露着阴狠的眸子与年轻时的西北王一般无二。他想证明自己,不怕是江湖也好,朝堂也罢,他总要做出证明自己的东西。 他在乎的是他人的认可,好顺理成章的拿过西北王的名头。他恨某个人,恨到骨子里,唯一有所羁绊的仅是那三个字。 但总有一天他要夺过来,当然是在那个人面前。 第一百五十八章 府门深处的哀 夜晚,号称水云居的王府格外的寂静,并不是寒冬时节,哪怕是夏日,坐落在水上的府邸,也是听不到任何蛙鸣之声。 人人都知道西北王喜静烦吵,尤其是夜晚更是这位老人的修佛时间,主房中传出的禅木声,没晚总能听的清楚。 已经听了二十几年的楚鼎,每夜都会煎熬的塞上耳朵。他觉得好笑,一个手上无数杀戮的男人,夜里竟会敲禅念经,白天却又变成了那个手握杀戮的屠夫。 楚鼎与楚炼关系并不是很好,小时候因为贪玩将木禅搬到水里,换来的并不是一顿责骂,而是实打实的鞭打。 直到如今楚鼎还记得清楚,将他绑在木桩上,犹如抽打畜生一般。皮鞭破开了他的皮肉,血肉撕裂的痛感,小小年纪的他哪能忍受的住,挣脱无果只能拼命嘶吼。 夜里喜欢清净的楚炼,受不了吵杂的声音,那种震破耳朵的嘶喊,更让他暴躁不已,手中皮鞭更加奋力的抽着,直到是他儿子的躯体不再反抗,才扔掉手中的皮鞭,一声不吭的走了,随后又传来木禅声。 也是那时候楚鼎听到木禅就痛恨不已,也是在那晚他失去了男人该有的东西,皮开肉绽的皮鞭彻底摧毁了一个男人的特征,他恨他恨了二十年! 西平传言中不近女色的小王爷,事实上是一个废人,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楚鼎无数次找了各色女人,女子使出各色法子都治不好他的顽疾,而这些女人无不被他剁成肉泥,扔给野狗! 他是别人眼中的小王爷,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可在自己眼里只不过是每晚活在痛恨中的废物罢了。 木禅声依旧,楚鼎的房门被缓慢的打开,一个风韵十足的妇人,穿着几乎透体的薄纱而来。 妇人看了眼捂住耳朵痛苦回避的男人,主动躺在床榻之上,将其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身体。 那独特的体香,让楚鼎睁开眼睛,看着熟悉无比的面容,楚鼎将头埋在妇人怀里,贪婪着吸着香气。 “好点了吗?”妇人关切道。 楚鼎没有回答妇人的话,粗鲁撕扯着那些碍眼的薄衣,木禅声带来的痛苦全都发泄到妇人身上。 木禅声依旧在响,房内的嘶吼尖叫声也在响,同一处府邸,两种皆然不同的声音。 恶鬼在修佛,苦命修罗刹。 等到木禅声停止,房内嚎叫夹杂的野蛮也停了下来。 妇人满身牙印的躺在一声不吭的楚鼎身上,两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满足。 “老不死的停了,比以前敲的短不少,可样子是有头疼的事了。”楚鼎得意道。 看着好似知情的男子一阵得意,妇人开口道: “鼎儿,难道其中有什么原因?” “母亲,我们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趴在怀里的妇人正是楚鼎生母,号称西平美人之称的云秋燕。 云秋燕嫁给西北王楚炼后,并没有表面那般风光,一生都被冷淡对待的女人,再生出小王爷后,更是彻底被打入冰窖,。有着夫妻之名的二人,二十几年没有同床共枕,传出去定是个笑话。 当然如今与亲生儿子同床而眠,传出去同样是一个笑话,有悖伦理的苟合,引起的怕不只是渲染大波那么简单。 说到底,母子俩也是苦命人罢了。痛苦的灵魂总是容易契合的,母子两人如此多心中有种报仇的舒畅感。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个毁了这个家庭,毁了他们的罪魁祸首。 楚鼎抱紧云秋燕,开口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个新秀,可让楚炼为难的很啊。” “还有这等事?”妇人接口道。 “听说,楚炼组织不少人都死在这个人手中,而且就在今日已经来了西平,眼下就在城内。”楚炼得意道。 “这么说烦心事就是因为这个李尘风而起了?” 楚鼎点头,将妇人抱的紧了些,坦诚相见的两人没有丝毫羞涩与顾及。 “我们的机会来了,终于可以不再忍了。” “怎么做?单靠这李尘风真的可以?”云秋燕将下巴担在楚鼎胸膛上,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却丝毫看不出是那个岁数该有的苍老,反倒像三十岁的熟妇。 “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找到后再亲自去会会他。”楚鼎神色自信,所谓的会会也不过是靠人心各种欲望,江湖人又几个能挡的住这些诱惑,况且还是小王爷抛出的橄榄枝。 若是成了,小王爷会变成真正的王爷! 看到眼中洋溢自信的楚鼎,妇人好似看到了壮年时的王爷。美人从来只爱英雄,而那个时候的楚炼是个英雄。 如今她又爱上了眼前的男人,他也姓楚,他是楚炼儿子,两人有着几乎相同的气质。而且楚鼎更是她的儿子! 城内客栈之中,闲云野鹤一整天的师徒,疲惫的躺在床上,败家一整天的两人,今日可算将西平玩了个通透。 “我们这么高调,那老王八不会不知道吧。”李尘风看着正在抠脚的老头道。 “你以为他养的探子是瞎子吗?不说我们用不用这么明目张胆,怕是进城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已经被发现了。” 李尘风有些傻眼:“啊?你怎么不早说,感情这一下午我们就白折腾了?” 顾老头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非也非也。” “难道还有门道?” “门道不门道不敢说,最起码迷惑下那老狐狸是可以的。” 迷惑这种言论,在李尘风的思考中,从来不觉得有用,老谋深算的西北王,会看不出来? 看到李尘风一脸不信的表情,顾老头接着道:“有句俗语,“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李尘风没有接话,疑惑道:“我们来西平是要干嘛的?” 顾老头并未考虑脱口而出:“找人啊。” “那人呢?”李尘风反问道。 顾老头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白天光跟你瞎折腾了,把这事忘了。” 显然并不想背这个锅的李尘风,看着一脸苦恼的老头问道:“西平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 “西平确实是大,又不同找遍整个西平啊,那老东西好找的很,不需要大费周章。” 一脸自信模样的老头,李尘风不免有些疑惑,左右猜测皆不如意后,不得不问。 “怎么找?” 顾老头没有故意摆出一副高人模样,显然问题并没有那么高深莫测。 “寻梅!” “梅?”李尘风疑惑道。 轻点的下巴,仿佛告诉李尘风,没有听错,确确实实是寻梅。 “那老家伙虽赏遍千山万水,睹过千奇百怪,只对一样东西情有独钟,那边是梅花!” 李尘风想起剑开天门的那次交手,确实有过一招梅花式的剑招,如今想想确实是这么一会事。 “睡啦睡啦早些歇息,西平这趟可不是过往之行,不简单呐,不简单!” 看着躺在床上裹好被子已经呼呼大睡的老头,哪怕是忧心忡忡的李尘风,也只好闭嘴。 走一步看一步这句话说的确实在理。 心情还算大好的小王爷楚鼎,一大清早就穿衣而起,扶在水面的石道边上,看着缓缓流动却并不窜急的湖水,面部的表情随着肌肉的抽搐,变幻着两种不同的模样,时而咧嘴兴奋,时而漏齿狰狞! “小王爷。”石道上突然出现的探子,站在身后不远处。 “查到了?”楚鼎没有回过头来,音色颤抖的出声道。 汇报的正是昨天被威胁的探子,早早掌握情报的他,一大早就来汇报,因为这个时候,西北王楚炼从来不会出现。 第一百五十九章 看花魁 小王爷楚鼎回过头来,起伏抽搐不止的脸庞也控制下来。探子急忙低下头去,不敢与面前比王爷更像王爷的年轻人对视。 “昨夜已经查明,那人如今在一家客栈内。”探子回应道。 “可还有什么其他收获?”楚鼎刨根问底道。 探子摇头,答案显而易见。 “这件事不着急跟父王说了,以免他老人家伤神费力,这件事日后由我负责,任何情报第一时间通知我。”楚鼎邪眸盯着探子道。 “可是…” 楚鼎厉色呵道:“没有可是,下去吧!” 浑身一抖的探子,不敢再出言顶撞,沉重的四肢施礼后,消失在石道上。 “老东西,我看你敲禅还能敲几天!” 客栈内,一夜间睡的还算舒坦的两人,随意吃了饱腹的食物,便出门去了。 今日便要在西平这处老虎地界,打听打听梅花的去处。 西平早晨的摊位很足,不少早点铺子扑落的很足,热气腾腾的食物,在寒冷刺骨的季节里,整齐格外的缭绕。 接连问过几人一无所获后,李尘风也不逮人就问,拉着老头又回了客栈。 客栈内! “你带我回来干嘛?”顾老头一脸不悦道。 “现在出去也是白问,等过些时分找个去处定能问的出来。” 顾老头看着神秘莫测的李尘风,忍不住询问道:“为什么白问,多问几个总有人知道。” 不置可否的李尘风点点头,显然并不反对这个建议。 “早晨铺子皆是些起早贪黑的营生,忙于糊口就够累了,又怎么会去关注梅花。” “你提的建议也许能问出些消息,问题是比例太大,大清早的还不受待见。” 对于李尘风的分析,顾老头觉得确实有道理,又开口道:“那中午时分我们该去哪?” 李尘风漏齿一笑,并没有透底,神秘莫测的神色让老头一阵寒颤。 中午的冬日稍暖一些,随不是照的人暖和一些,也格外让人舒适,当然除去时停时起的寒风,效果会更好。 站在客栈窗口的李尘风看着街道上,陆陆续续开始踪迹,招呼上了老头离开客栈。 早在四周房顶监视的西平探子,一溜烟的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常在瓦顶奔走的猫科动物。 一直跟在李尘风身后的老头,不太喜欢人太吵杂的道路,拍了拍肩膀问道:“我们这是去哪,怎么越走人越多了呢。” 看着牢骚模样的顾老头,李尘风也不再藏着掖着,将出处与想法一一吐出。 “昨日偶然间我听说今日花魁问世,我们如今正是往那赶呢。” 顾老头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买账,不满道:“看娘们就说看娘们,非说成是找梅花的去处!” 显然被误会的李尘风,只好将内心想法再掏出来讲一遍。 “你以为这花魁是用银子砸的,大错特错了。”李尘风道。 对于这种说法顾老头显然不屑一股,嘴巴噘起的老高。 “难不成下面还是金子做的!” 粗鄙之语的回答,差点让李尘风笑岔气。在不少人鄙视的眼神下,缓了缓情绪道: “你还真错了,昨个听人家说了,这花魁只卖艺不卖身,今日特意设宴,以考诗词为主,谁若是赢了谁便能与她独室相处,更独书生年华。” “然后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顾老头依旧不解。 “这不用解释太多了吧,文人墨客整日吟诗作对,好景好山他们自然知晓,梅花去处还不是嘴到擒来。” 听完李尘风的解释,顾老头觉得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也不再有情绪,随着人群踪迹,朝目的地飘去。 远远观望跟随的探子,看着人群拥挤的人潮,眉头皱起,形形色色的服饰衣裳,显然让他不好追踪目标。不一会人影就显示在人群之中。 心中略有慌乱的探子,视线快速瞭望皆一无所获,只好跟着人群在屋顶快速掠过。 而人群龙头的目的地,是一处红灯红火的楼阁,招牌上四个字相当亮眼,“春雨满阁”! 勉强知道去处的探子,心中已然有了主意,身影一动显示在瓦房上,朝着王府而去。 一路上算是被挤着前进的两人,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进了楼阁,满是胭脂酒气的味道,无疑不是在告诉他们这是什么地方。 圆形设计的楼阁一共三层,除去环绕的而行的楼道外,皆是单独而设的房室,间间想隔数量不太少数。 楼道上不少姑娘,皆手拿圆扇,轻易薄纱的外面披着若隐若现的袍子,那衣不遮体的习惯,还让人以为袍子本就是那样设计的。 没有人会在乎这些姑娘冷不冷,唯一在乎的是外袍内的乾坤,还有床上的快事。 不管楼道女子如何妖娆,今日注定不是她们的主场,厅堂格外搭建而起的楼台,显然更能说明一切。 顾老头显然对这一切不感兴趣,靠在一处木柱上喝着美酒,等待李尘风大显身手。 李尘风瞭望四周,入目男子皆是手持折扇,气度翩翩的公子哥,那一直扇风吹发的扇子,在大冷天无不是亮点之一。也有不少江湖打扮的侠客,琳琅满目五花八门,若不是手有刀剑,误以为是哪家卖艺营生的团体。 没多久功夫,半老徐娘的老鸨,扭着被人摸了大半辈子的腰肢,风情无比的款款而来。虽有这韵味,可再厚的粉状都盖不住那褶皱的面庞,尤其涂在双腮的绯红,有种猴屁股的既视感。 “呦,于公子。” “王公子。” “厉公子也来了呢!” 老鸨对着不少常客公子打着招呼,手掌故意蹭在几张结识的胸膛上。那种年轻的气息,无不让她心神荡漾。 “来来来,几位公子进来坐,进来坐。”老鸨坐在提前摆好的客桌上,朝着先前几位大家公子道。 被点名的公子哥,摇着手中折扇得意的也坐在板凳之上,那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不少站着的人群,发出不满的嘀咕声。 座位本就不是很多,四面环绕而坐的圆桌,也仅能坐下四人而已。举目数下也才五张桌子。 几个江湖打扮的剑客,直接跨过人群,屁股坐在桌椅之上,引得不少公子哥不满,却又不敢出言不逊。 见多识广的老鸨主动上前,轮番坐在几人大腿上,那熟悉的扭动探路,很快就收货了几把大手,顺带几锭整银。 “我说,花魁姑娘怎么还不登场!”王姓公子开口道。 “是啊,我们今日可都是冲着名号来的,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老鸨不在意被揉的皱起的衣裳,满脸得意道:“放心吧,放心吧,绝对不会让各位公子,各位大爷失望,今日不白来。” “赶紧请出来吧,大爷我急着呢。”邻桌的江湖刀客道。 “今日明明是吟诗作词的比较,五大三粗的鲁莽汉子来凑什么热闹!”先前被叫做厉公子的男人道。 被人如此侮辱,刀客有些怒了,大拍桌子道:“小子,我看你是找死了!”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看你还能不能走出西平!”厉姓公子道。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压抑,本是来看花魁,没想到快变成斗武了! 刀客本要拔刀的手臂,被同行的人拦了下来,小声提醒道:“那是厉家大公子,他父亲在西平也算数着的官员,他说的没错,若是惹出祸事,我们走不出西平!” 刀客听完,惊出一身冷汗,民不与官斗,江湖人也一样。只好收回长刀,在年轻人不屑的神色下,缓缓坐下。 第一百六十章 冤家路窄小阁楼 看着剑拔弩张的氛围平息后,李尘风又扫向几人,果然有钱的都不简单,简单的都没有钱,想必那几个刀客在江湖上,也能算的上号人物。 老鸨是个聪明人,两头互不得罪,人都来的差不多后,缓缓的走上前去,风情万种的视线扫过人群,隐约在李尘风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又挪开,最后娇声说道。 “诸位大爷来我春雨满阁算是给足了面子,凡是都要有个规矩,今日花魁姑娘仅是以文会友,还望各位不要衍生事端。” 人群中响起吆喝回应声,老鸨施了个风情的万福,开口道:“请花魁姑娘登场!” 人群的吆喝声戛然而止,皆纷纷朝着楼台望去。 随着老鸨的话音落下,楼阁上空开始撒下花瓣,芳香充斥着整座楼阁之内,随后等候在两侧多时的琴师,开始弹奏其曲子。 伴随着琴音入骨的缠绵,一道婀娜多姿的人影从天而降。 人群没有喧哗的惊讶声,皆举目看着从天而降的紫衣女子,那薄纱材质的紫衣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面庞虽被紫纱遮盖,可不难看出定是张妖娆倾城的脸,尤其是那双赤裸的玉足,轻踩楼台之上,脚踝的铃铛发出几声响铃。 阁楼内鸦雀无声,皆举目看着天降的尤物,紫衣女子也在看着众人,准确的说是看着人群中的黑衣男子。想反的他也在看着她。 李尘风能认出楼台上的女子,不管是眼眸也好打扮也罢,都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脚裸上的那对铃铛,更是印在脑海深处。 她为什么会在这,李尘风心中疑惑道。 “小女子秦杳,见过各位公子。”婉转空明的声音响起,将众人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秦姑娘果真是仙子之姿,不知能否掀开面纱,让我等开开眼。” 这番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先前被不少人厌烦的厉公子,如今倒做了件漂亮事! “拿是可以拿,当然是要胜过我之后才可以。”紫衣女子道。 “好,一言为定,秦姑娘请出题吧。”厉姓公子直奔主题。 紫衣女子赤裸脚掌在楼台上轻踏几步,铃铛声随之响起,听的众人心神不宁。 “第一题只是个简单的问题,猜猜哪个家伙是文人还是武人?” 李尘风暗叫一声不好,还没走出多远的身子,顿时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盯住自己。 不少人皆看着背身的黑衣男子,心想着各种盘算。 “兄台,还望你配合一下转过身来,让大家好好瞧瞧。” 无可奈何的李尘风,只好转过身去,无数道目光皆举目而来,看的他有些不太在。尤其楼台上的罪魁祸首,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能看出得意的神采。想必心中已然乐开了花。 坐在前桌的文人武客,皆打量长相颇为英俊的男子,就连老鸨都侧目观看,眼中的盎然荡意,相当明显! “小子,你到底是那类人?”刀客不耐烦道。 李尘动微微一笑,对着刀客不客气道:“你没脑子吗,不会猜吗!” 刀客顿时勃然大怒,先后被人顶撞两次,前些有背景也就算了,区区一个长相出众的小白脸,也敢这般目中无人。 “今日,我就给你个教训,看看你到底是文是武,到底有多少能耐。” 刀客说完,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刀瞬间出鞘,脚踩板凳一跃而起,举刀直奔黑衣男子而去,这招若是砍得严实,不死也残! 周围的人群怕伤及无辜,皆四散躲开,将中间空出来一个大圈,只流黑衣男子站在原地。 看着刀越来越近,不少人甚至已经看到了惨死的下场,除去楼阁上喜欢那张俏脸的姑娘,怕没人会关心男子的死活。 人性真的很讽刺,也很好笑! 李尘风虽然不想惹麻烦,并不意味着乖乖受死,他能看出袭来的攻势,就是取命来的。如此他又怎会手下留情。 剑气充斥手掌,锋利刀身袭来的瞬间,剑气包裹的手掌,直接抓在刀身之上,只听见“啪”的一声,精铁淬炼无数遍的长刀,被捏的粉碎,无数的铁屑崩落一地。 刀客顾不上大吃一惊,那股寒冷的杀气,促使他想倒退而逃。他能感受到那种藐视自己的碾压,能轻易将自己碾成肉泥。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速度,刚退后半步,先前捏碎长刀的手掌,已然要奔向脖颈。 死亡来袭,刀客大急急忙开口:“我…” 三个字还未讲完,那双死亡手掌,已经掐在脖颈之上,轻而易举的掐断了他的脖子,原本站立的身体已然虚软无比。 在围观众人的惊讶下,刀客的身体被扔出门外,摔在大街上,瞪的老大的眼球,吓坏了不少路过的人。 与刀客同行的朋友,纷纷不敢轻举妄动,坐立不安的屁股,让他们难受异常。 楼阁之上的烟花女子,皆有性趣盎然的神色,打量这个出手不凡的男人。就连那些家底身后的公子哥,心中也都各自揣摩。 楼台的紫衣女子将众人视线重新拉回,很快就将躺在街上的死人,抛之脑后。 “有答案了吗?” “秦姑娘,事实证明他定是武者,那街外的“好心人”是最好的证明。” 不少人也附和证明,有着势在必得之意。 紫衣女子未和众人回话,看着李尘风道:“公子不知道你是文人还是武人?” 耳中格外私信传入的李尘风,看着楼台上美目正看着自己的女子,毫不犹豫道:“武人!” 众人顿时欢喜无比,只有楼台之上的紫衣女子有些愣神。 女子眸子中的神色李尘风看的清楚,并未有任何得意。先前再回答时,女子传音给他,让他说自己文武兼得,若是这样说了便会告诉他那里有梅花! 李尘风并不仇恨紫衣女子,本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上次弃他而去,并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理由。 让他气愤的是女子一直在跟踪自己,甚至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如今更拿这个威胁自己,他又怎能不怒,怎么会乖乖听话。 紫衣女子带有情绪的双眸看着人群中的李尘风,缓缓的揭下面纱,那张看起来不开心的面容,并不影响周围人的追捧与爱慕。 看着妖娆无比的倾城容颜,坐在最前排的公子哥,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妖言惑众的尤物!” 李尘风自然不会欣赏这张容颜,不说早就相识,眼下心情也不想再瞧一眼。 紫衣女子看着李尘风转身要走,神色有些焦急,特意涂过唇彩的红唇,急忙吐出几次。 “谁能给他一巴掌,我就脱一件衣服!”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就连李尘风都没有想到,刚走出没几步的周边,顿时有人动起了手。 有些脑袋灵活的聪明人,并没有出手,不说先前出手一招杀敌的实力高深莫测。眼下女子的离奇要求,无不让人猜测,两人可能相识,至于关系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上前动手的皆是些不会拳脚的读书人,实在难以想象有辱斯文这句话,是不是就该用在他们身上。当然不少江湖人也混杂在人群中,时不时的出手偷袭,争取搏一耳光,换下来一件薄薄的衣衫。 剑气护体的李尘风心中无比的气愤,周围盲目无脑的人群,虽打不着他一下,可依旧如同苍蝇一般,实在让他厌烦的紧。 忍不可忍的李尘风,周身剑气迸发而出,虽极力克制的力道,不少靠近的人还是纷纷震飞而出,飞的老高老远,形成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剩下没来的及上前动手的人,有了前车之鉴,那还敢再上前,主动空出个大圈。 第一百六十一章 栽赃加害的合作 紫衣女子得意无比,好似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不过在李尘风投来视线后,急忙将之前的得意收起,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李尘风的目光很坦诚,无不是在询问你到底想怎样。女子自然将这意思看的明明白白,女人的心思又有谁能猜的透呢。 这夸张无比的请求,紫衣女子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人得逞,不管黑衣男子如何厌烦自己,绝对不会平原无故让人打几个巴掌,他不想别人也没这个本事。 “既然你们都没这个能耐,那第二个问题就当作废了。”紫衣女子机灵道。 没人不同意,也不会不同意,人家本事在哪摆着呢,哪怕屋子内所有人都上了,怕也是相同的结果。 “秦姑娘继续出题吧。” 紫衣女子迈着小脚走了几步,坐在楼台边上,双腿在半空中不停摆着,脚裸上的铃铛,一直响个不停,不少人瞧着那双玲珑小脚,忍不住吞着口水。 “第三个问题,他叫什么名字!” 众人顺着手指看去,碰巧不巧果然又是先前的黑衣男子,不管是文人武人也好,都能证实出来。可最后这一问,素不相识的过客,哪里知道人生首见的男人叫什么。 顿时间人群中犯了难,总不能出口埋怨这题出的太刁钻了些,那无非等于在女子面前打自己脸,承认自己毫无本事。 这是一道死题,没有能打上来的题。 老鸨看着楼台上得意的女子,多次小声示意后都没得到回应,这跟她之前提前想好的问题不一样,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她想挣大把银子,花魁不过是虚头而已。 她与楼台上的女子仅认识不到几天,本以为得了个宝贝,那成想一切根本不在她掌控之中。这次结束后看来要给这青春年华的女子,来一些苦楚试试了。 没人在意老鸨隐晦的目光,视线要不放在女子身上,要不放在男子身上。不得不说一男一女不管是那一方面,都搭配的很。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无人问津的房门迈进几人,走在前处锦衣玉冠的男人,开口答道:“这人叫李尘风!” 话音落下,人群无数双视线纷纷举目望过,有些神色惊讶的人,显然认出此人的来头。 男子并未驻足,直接绕过李尘风,看着楼台上的女子,并未有其他人一样的欲望。缓缓转身后,看着背后的男人,笑道:“我猜的对吗?” 李尘风看着富贵打扮的男人,尤其腰间挂的玉牌,都不是凡俗之物,实在猜不出这人是谁。 “对。”李尘风只好照实回答。 男子依旧微笑,背过身子往前圆桌而去。站在圆桌前的公子哥,纷纷起身弯腰,眼神中无不恐慌无比。 “小王爷!”几人开口施礼道。 邻桌的江湖人,听闻后也不敢继续坐在桌上,纷纷起身行礼,在西平的地头上,多多少少听说过小王爷的威名。 李尘风看着小王爷身份的男子,不想用便能猜到他与楚炼的关系,看着仅带着两人而来的男人,这小王爷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呢。 “今日我与李兄弟有要事要谈,麻烦各位离开春雨满阁。” 小王爷话语并无强迫之意,可亦再下着驱逐令,有些谈话又岂是让人听的。不说敢不敢听,就怕听了保不住自己脑袋。 人群开始驱散,就连楼阁内的姑娘都依依不舍的离去,那可是小王爷,见一次已经是大幸了。很快楼阁内只剩下各不相识的两人,就连楼台上的女子,和顾老头已然不见了踪影。 “我姓楚,叫楚鼎,身份相必你已经知道了。” 李尘风不会质疑身份,开门见山道:“小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难道非要有事才要找你,毕竟“六品第一人”确实让人好奇。”楚鼎回应道。 看着露出笑意的男人,李尘风也笑了:“小王爷,你既然知道我身份,更应该知道我与你父亲的恩怨吧。” 楚鼎先给李尘风倒了杯酒,随后又给自己倒满。 “多少知道一些!” 有些摸不透楚鼎来路的李尘风,有些疑惑,既然知道恩怨,为什么要来这里见自己?若是捉拿自己更不会只带着两人,况且如今更是单独面谈。 “不用猜了,今日我确实是来找你谈事情的。”楚鼎又一次抛出目的道。 “噢,不知道小王爷要谈什么?”李尘风接口道。 楚鼎没有拐弯抹角,直白道:“我知道你与楚炼之间的恩怨,况且你来西平定是有备而来,至于你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有件事我能帮你。” 听着直呼楚炼大名的小王爷,李尘风勉强能从话中听出题外话。 “怎么帮我?” “我可以给你提供杀死楚炼的机会!”楚鼎沉声道。 李尘风被语出惊人的话语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实在难以想象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小王爷是在说笑吗?”李尘风道。 “你觉得呢。”楚鼎回应。 两人各不说话,视线想交在一起,脑海中思路各自揣摩。 李尘风率先开口道:“我能有什么好处。” 楚鼎依旧是那幅微笑模样道:“我能让你活着离开西平。” 这句话确实有些分量,对于不确定因素的西平,确实是最好的生路。 “听起来确实不错…只不过我并没有兴趣。”李尘风看着眼神徒然变冷的楚鼎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知道你很厉害,可这是西平,凭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楚鼎摆出利弊道。 李尘风听完轻轻一笑,看着有些不解的男子道:“你说的确实是个好法子,但问题是杀王爷的罪名该有谁背?我想小王爷定然不会蠢到将罪名安在自己头上吧。那我又怎么蠢到自己给自己安一个刺杀王爷的勾当呢!” “我可以帮你隐瞒。”楚鼎冷言冷语道。 李尘风摊手道:“小王爷我们都是聪明人,总有人要顶上这顶杀王的罪名,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楚鼎脸色顿时大变,阴晴不定的脸庞上越发狰狞。 “你当真不合作。” 眼神坚决的李尘风摇摇头,显然是最好的答案。 “那你去死吧!” 狰狞无比的小王爷,从袖中射出一支袖箭,有些色泽的箭头,显然之前已经涂抹过毒药。 早料到楚鼎会出手,李尘风快速抬臂,双指弹出一指,弹在箭锋之上,射向一旁的木柱上。 那实在的响木声,将等候在门外的随从,引了进来,拔出武器欲要出手,被楚鼎拦了下来。 “李尘风,我到要看看你怎么活着离开西平!”楚鼎说完,脸色难看的带人离去。 李尘风看着离去的门口,端起那杯清酒,一饮而尽。 “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等李尘风踏出楼阁,在外等候的不少人好奇打量着,先前小王爷那张难看的脸色,显然事情并未谈妥。 这黑衣男子到底是谁?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架子,就连从不踏入烟花之地的小王爷,也会破例前来。 李尘风没在意众人好奇目光,在人群后方看到顾老头后,传过主动让开道路的人群,一同消失在街道上。 “那年轻人是楚炼的儿子?”顾老头问道。 李尘风点点头。 “他找你要干嘛?” 李尘风仿佛想起好笑的事,开口道:“找我合作?” “合作?他老子跟你势同水火,他既然还找你合作,到底合作什么?” “他让我杀了他老子,然后保我们安全的离开西平!” “你答应了?” “你觉得呢!” “你不会蠢到那种地步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青石山顶 一无所获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信誓旦旦的李尘风,受到了彻彻底底的打击。莫名缘分下碰到的紫衣女子,无形中将他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主动承担责任的他,连续奔走了一下午,愣是没从每个过客嘴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看来前世电视剧中,武林高手隐藏的地方,并不会那么简单恰巧有人知道。 嗓子冒烟脚底生疼的李尘风,整个躺在床上,对面抠脚饮酒的老头,今日倒是落得清闲自在。下午更是早早的回了客栈之中。 敲门声响起,懒得起身开门的李尘风,懒散疲倦道:“门没关,进来吧!” 门外的人随后推门而进,原来是送饭的店小二。李尘风回到客栈时,格外愤怒小二将饭菜端到房内,当然打赏银子这一环节是少不了的。 “客官您的菜。” 小二将两份饭菜放在桌子上,等到李尘风点头后,才笑着离去。 “吃饭喽。”顾老头一马当先,赤脚来到桌前,也不管刚才那双手扣过脚丫,拿起馒头就来了一口。 李尘风摇摇头,也做到桌边,拿起稍微偏远距离的馒头,慢悠悠的咬了一口。 “今日楼阁那小姑娘,你不是认识吗。”顾老头往嘴里塞着饭菜,含糊不清道。 看着狼吞虎咽的老头,实在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苦力,点了点头道:“嗯,是在狭道碰到的那个!” “怎么感觉你们俩之间好像有点东西?难道你……” 李尘风瞅了老头一眼:“瞎说什么,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上次不辞而别是怎么回事。”顾老头追问道。 显然不想在那件事上多提的李尘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顾着啃馒头夹菜。 “嗯!”口中刚好灌满一口醇酒的老头,瞪大眼睛看着端盘下的纸条。 误以为老头阴阳怪气的李尘风,也看见之前被馒头挡住的纸条,放下手中馒头,拿起纸条端详起来。 “梅花在青石前顶!” 纸条上的字迹清秀委婉,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笔,难道是紫衣女子所写?白日在楼阁内,中间确实传音告诉过自己,她知道梅花在何处的话语。 因为反感愤怒并未搭理,要是真的是她,如今又故意透露位置,而且并无要求代价,紫衣女子到底所求为何? 顾老头咽下口中的馒头,以酒水漱口,随后小指扣牙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难懂喽!” 李尘风闭口不语,那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 客栈外远处的瓦顶上,紫衣女子坐在冰凉的瓦片上,目光格外看着一处亮光的客房,抱膝而坐的姿势看不清下巴担在膝盖上的模样。 天上的月色很美,只有一人在赏,天很冷,寒夜里独坐的景色比月亮还美。 西平王府,今夜禅声未曾响起,这座坐落在湖面的府邸,出奇的清净无比。 白天吃了闭门羹受挫的小王爷,正在湖畔亭中独自饮酒,除去地上的酒坛不说,脸上已经浮现的酒红色,无不再说他已经醉了。 “好一个李尘风,之前还真是小瞧你了…”楚鼎喃喃自语,酒后吐露而出的含糊不清、断断续续。 酒坛砸地,清脆的破坛声清脆入耳,站的老远的下人,吓出一身冷汗。王府夜晚禁响的命令,无不让每个下人心生胆寒, 当然因为有前车之鉴,几年前一个刚到府中的丫鬟,夜里不小心打破瓷碗,直接被王爷剥皮抽筋,尸体扔进湖底。 如今小王爷的破坛声,无不给他们响起警钟,若是被王爷听了去,被扒皮的定是他们这些下人,怎么轮爷轮不到德高望重的小王爷。 在下人犹豫要不要上前将小王爷带走的时候,还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那张让人敬畏的脸孔,出现在石道之上,悠悠而然持灯而来,微光照在威武不在的脸庞上,依旧骇人! 几个下人哪里还敢再看,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逃窜,很快消失在石道之上,将寂静的场面交给了德高望重的父子俩。 楚炼依旧提着灯笼,脚下踩着溅出的陶碎,那种细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寒夜里格外入耳。 依旧大醉迷茫的楚鼎,并未意识到他恨的男人,就那样站在他的后面。仍然往嘴中大醉猛灌,酒精味格外浓烈,就连身后的男人都有些皱眉。 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没有严声呵斥,反而持灯而坐,看着多年未曾正眼瞧过一眼的儿子。 已经酒虫如脑的男子,看着石桌上突然多出来的人影,酒精的作用下,重合的人影始终合不起来。 “你来了?”楚鼎大醉道。 男人点头:“来了!” 楚鼎突然放声大笑,笑中无奈且悲痛。 “你还是在哪里都不放过我呢,楚炼!就连喝醉了你也要侵入我的脑海?” 持灯而坐的男人并未开口,拿起一坛全新的醇酒,给自己倒了一碗,随后一饮而尽。 “酒是好酒,孬种喝了始终是孬种!” 楚鼎听后顿时火冒三丈,猛地站起身来,怒吼道:“你说什么?” 并未恼怒的男人依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道:“废物!” 完全勃然大怒的楚鼎瞬间出手,一双大功未成的拳头,打向眼前这个梦里的男人! 不算划破空气的拳头,又怎会打在曾经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男人身上。 看着软弱无比的拳头,楚鼎没有挪动那具挺拔的躯体,丝毫不惧袭来的拳头,霎那间将碗中的清酒泼出,谷物混杂着浓烈的酒味,洋溢在空气中。 楚鼎被酒迷的睁不开眼睛,习惯性收拳捂眼,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掌,将其整个按在石桌上。 原本被持在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火焰很快点燃纸糊的外壁上,整个灯笼燃起大火。酒坛破碎撒在地上的酒水瞬间被点燃,蓝色的火焰释放出特殊的气味,飘荡进两人鼻息。 头部重重撞在桌上,脖颈生疼让其醒了大半酒意,被掐在石桌的视线,斜瞧着本应该是梦里的男人,顿时脚下有些发软。 “父王…”楚鼎艰难道。 快要窒息的疼痛感,让楚鼎心里有些慌乱,手脚慌乱的挪动身子,企图寻找一些踏实感。 已经上了年岁的男人,力道依旧大的惊人,气盛年纪的小王爷根本挣不脱束缚,完全醒酒的他更不敢大喊,因为他知道现在是夜晚,寂静很重要,而掐住自己的男人更可怕。 楚炼闲置的左手抓过酒坛,在小王爷惊恐的神色下砸下。 只听得“彭”的一声,载酒的坛子离头颅半臂处砸碎,几乎满载的酒水撒出,不少随着呼吸正好被楚鼎吸进鼻腔,顿时呛得咳嗽不已。 地上原本快燃净的酒水,又一次重新燃起,蓝色火焰比之前还大,酒火好看,却有些冷。 感觉到脖颈松力,楚鼎无力的跪在地上,努力磕着呛进鼻腔咽喉的酒水,口鼻渗出的粘稠液体,显得整个人特别狼狈。 腰杆挺拔的男人,双手倒背而立,看着满天星辰,却没有看狼狈不堪的儿子。 楚鼎勉强舒坦一些后,擦了擦口鼻渗出的液体,顺带将眼角呛出的眼泪,也一起擦净。 “父王。”小王爷低头恐惧道。 “你觉得你可以取代我?” 依旧沉厚的嗓音传来,让吃尽苦头的楚鼎心中一颤,暂时忘却了占据心脏的仇恨。 “儿子不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组织的人是我养的,你真以为威胁收买几个人,就可以指点江山?你在我眼里跟条虫子没什么差别。” 楚鼎急忙跪下不敢说话。 “记住,你在别人眼里是小王爷,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深沉一如往常的男人,撂下话后消失在黑暗的石道中。 地上的燃着的酒依旧烧着,跪地的男人头颅依旧埋在地上,那在起伏的颤抖的身体,不知道在哭还是在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同样的拒绝 青石山位于西平最东处,区别于其他山林野区,虽也是植被茂盛,可换了身份地界后,待遇却格外不一样。 相对于其他纯天然的高山,青石山则被人动过手脚。并非是那种搬山越领,而是格外开采的人工痕迹。 青石山外观成正三角模样,寻常山脉皆是各有花草。但青山下方皆是山壁硬石,很少有踏脚登山的地方。但山顶格外高耸的如云区域,也是植被茂盛,像极了长在人头顶的头发,格外的特殊明显。 放眼过去几十年,从未有人想过会开发这座山,就连那些喜欢寻奇探险的纨绔子弟,也懒得搭理此山一眼。也就是近几年才有人开采石梯,这才有了登山而行的迈脚路子。 已经寻好路线的李尘风,如今算是做足了功课,想必这次定不会再白跑一趟。 “这次都问好了?”顾老头躺在马上,高举酒葫芦,酒水流出一道抛弧线。 李尘风神情坚信五次,抖着马绳道:“错是不会错了,路确实这么走没错,只不过听人说,如今虽然凿出了石梯,却并没有完全通到顶上,仅是到半山腰而已,而且那高耸之上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还说不准。” “我不管,反正我仅是走两步赴约就是了,跑腿找去处的是你,我无非是多等写时日罢了。” 怎么算都觉得自己吃亏,李尘风干脆闭上嘴,心中念叨着一定不要跑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 一老一少缓慢的马蹄,缓慢的朝着东边而去,不少同样而行的汉子,背着箩筐叮叮当当的走着。 李尘风勉强能听出矿中背着的锤头等工具,相比定然是开阔石山的苦工。 “这位大哥,也是去青山?”李尘风笑着开口道。 汉子有些木讷的回过头来,可能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跟他搭讪。尤其黑衣男子的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有些身份的人。 “我是去青山开石造路的。”汉子率直道。 显然早就看出的李尘风,并没有吐露炫耀,更没有故意抬高自己的身世。 “大哥干了很多年岁了吧。”看到汉子棉衣下粗壮的手臂,甚至裸露在外摸手掌,不管前后皆是布满老茧跟伤疤。 汉子看着格外亲近,与纨绔子弟不同的俊俏公子哥,爽朗道:“我倒没干多长年岁,仅仅只有二年而已,跟那些常年蹲在山上吃穿住行的老师傅,可差远了。” “这是官府下令开路?还是那家氏族?”李尘风对这个问题一直好奇。 汉子摇摇头,显然两个答案都不正确。 “不瞒小兄弟你说,我们这些凿梯开山的人都是自愿的,没有命令也没有银子。” 李尘风有些疑惑追问道:“这是何解?” 显然知道搭话询问的年轻人会有如此模样,汉子笑道:“青山地势险要,上下部分天壤之别,谁不好奇上半部分满是植被的山顶上有些什么,有人疑虑就会有人行动,很不巧我就是其中之一。” 愚公移山李尘风听说过,可为了一睹真容凿山的倒是头一次见,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人都有。 人心都是好奇的,有一部分好奇心却格外厉害,说的应该就是这类人了。追逐心海目标义无反顾,这种人很可敬也很可怜。 李尘风没再说话,汉子并未在意,主动问道:“公子,这是哪去?” “我也去青山,传闻那里可能有梅花,想要去观赏一下。” 表情纠结的汉子,显然不忍打破对口的黑衣公子,提醒道:“嗯,每年这个季节确实会有梅花飘落,应该是源自山顶,如今石梯仅凿出三分之一,远远不够登顶的路,此行怕是不能一观了。” 这番话语无不让李尘风悬着的心落地,有梅花显然没找错地方,脸上洋溢的兴奋,让一旁的汉子看不明白。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汉子看着一脸自信,并不返程落寞的年轻人,有些不太理解。一般人知道无路可行,早早就返程了,而眼前的公子哥显然并不在乎。 那份洋溢在脸上的神情,心中有种念头告诉自己,身穿黑衣的公子哥并不简单。 马蹄很快超过汉子,临行前李尘风挥手告别,与其距离越拉越远,很快就找不到踪迹。 “老头,看来此次倒是来对地方了。”李尘风道。 顾老头依旧躺在马背上,显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而是开口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感谢人家姑娘,有些东西可不好还啊。” 显然不想在此事上多过深究,李尘风索性看着远处仅有一掌大小的青山。 行走半个时辰后,愈来愈大的青山路上,格外停靠的奢华马车,与周围乱石草木极为不搭,尤其车轮上的泥垢,更加刺眼反感。 路过马车之时,驾马的马夫与李尘风打了个照面,眼中露出神色的马夫赶紧下车,拦在马匹之前,开口道:“李公子,我家王爷有请,还望车内一叙。” 李尘风看了看华丽的马车,感情是西北王特意在这等候自己,至于为何会知道自身踪迹。在遍地眼线的西平,也解释的清了,但如今特意找向自己,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老头仰起身子,掰直了腰杆,示意自己可以等一会,时间并不耽误。 李尘风点头,并在翻身下马,身体一撑身影整个跃在马车上,那把挑来镶有宝石的长剑,已然挂在腰间。 “李公子且慢,请将长剑解下。”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要求,李尘风又怎会答应,僵持刚起片刻,马车内沉厚的声音响起。 “无妨,李公子进来吧。” 看来这西北王并不是哑巴,李尘风带有笑意卷帘而入,马车内檀香浓郁,算是老对手的男人盘坐在一侧。 李尘风看着面虽苍老,身姿却格外挺拔的西北王没有约束,一屁股坐在这老对手的对立面。 “你让我带剑进来,不怕我杀了你?”李尘风道。 大名鼎鼎的西北王,显然并不在意黑衣男子的莽撞,如今第一次见到真人,反倒有些欣赏。 “你不会。”楚炼确定道。 如此肯定的回答,李尘风也是笑了笑,他确实不会,不然小王爷那边的合作,早就答应了下来,而如今岂不是刺杀的大好时机。 “不知道王爷找我有什么事,一个三番五次跟你作对的人,理性说应该水火不容,坐下来闲谈的可没几个。”李尘风笑道。 那张严肃脸庞依旧不变,仅是开口道:“确实水火不容,有时候闲谈以后,说不定敌人也会变成朋友。” 已经知晓眼前男人目的,李尘风揣着明白装糊涂道:“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楚炼并未在乎李尘风装腔作势继续道:“那我就把话挑明了,我知道孤春秋曾经拉拢过你,今日我做的也是同样的事,客套话不用多说,只要你一个答复。” 笑意十足的李尘风,手指敲击着木板,开口道:“那应该让王爷失望了,给那头老狐狸什么答案,王爷您这边也是什么答案!” 眉头挑起的西北王,声音威严了不少:“李尘风你可知道今日拒绝了有什么后果。” 李尘风点点头,聪明人对话从来都是简洁无比。 “你当真如此?” “王爷,要是没有其他的事,在下就告辞了,至于其他的,看本事更看天命!” 没理会那张阴沉的脸庞,李尘风说完扶帘而出,重新跳到马背上,驾马迈步而去。 那清脆的马蹄声,格外的缓慢入耳!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青石梅林外来客 马蹄声走远后,毫无动静的车厢内,才传出略带冰冷的嗓音。 “下去准备吧。” 马夫有些不解道:“王爷的意思是?” 对话稍微停顿了一会,西北王的声音又缓缓响起:“召集兵马,大封青石山!” 不知一切的师徒二人依旧走着,逐渐变大的高山,无不在告诉他们快要到了。 顾老头并没问马车内谈论了什么,但他却知道能拒绝孤春秋,亦能拒绝西北王,想知道为什么?因为师徒两人都是一样的臭脾气。 青石山下,看着人工痕迹的石梯,两人情不自禁的抬头望了望高耸的青山,再将马匹放置山脚后,徒步而行。 石梯虽然凿的很深,却并无美观,看着深浅不一的痕迹,显然是不同力道的人凿出来的。 果然如人所说,几乎皆是石壁的青山,放眼望去除去长在石缝中枯枝,再也找不到夏日翠绿的植被。 石梯的前半程路很旧,越往上迈进,脚下的石梯痕迹清晰不少,勉强算是小半山腰后,清脆的敲打声,能隐约听见。 光秃秃的墙壁实在无光景可看,除去还算瞭望的视线,再也没有其他亮点。再又迈出百十个台阶后,清脆的敲打声,才听的清清楚楚,略微抬头望去,能看到蹲在石阶上敲打的模样。 等李尘风靠的近些了,才看清凿梯人的模样,如之前汉子孙讲,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中间当然还夹杂着年轻的汉子,不过看哪强壮的精气神,显然身体还好的很。 跨梯的脚步声,无疑不让几人回头,看着从未有人愿意踏足的青山,竟然有人会走到这里,更是走着他们凿出的石梯。 “两位是?”比较面长的老者开口问道。 李尘风笑了笑抱拳道:“几位不必紧张,我二人赏景来的。” 看着公子打扮的男子还好说,后方邋遢不堪的老者,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观赏的打扮。况且青山山壁竖直,除去遥不可及的山顶,哪里还有可观赏的地方,总不会有人喜欢看云彩吧。 大冷的天爬这么高,寒风可是相当不小。 能看出几人疑惑的疑惑模样,李尘风并不想解释太多,指了指上面道:“几位老前辈,上面真有梅花飘落?” 几个老者显然并没有隐瞒的情绪,点头道:“每年的寒季都会有梅花飘落,虽不知道是不是山顶,确定是从上头落下来的。” “两位是奔着赏梅来的?” 李尘风笑着点头。 “哪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这石梯我等数年刚凿到这,远不到登顶的距离,二位怕是要止步于此了,也许在等个十几年,也许能踏上山顶,二位那时候再来赏梅也不迟。” 按理说听到此话的人,定会垂头丧气无功而返,看了一辈子人的老人,在二人脸上瞧不出任何失望神色。 李尘风看着无处歇息,仅能蹲在石梯上的老人们,开口道:“几位麻烦往下面走一下。” 几人虽有些不解,可依旧照着意思做了,擦过李尘风的身子,看着年轻公子的背影,一脸疑惑。 手持长剑的李尘风,将剑从镶有宝石的鞘中抽出,剑气充斥在剑身之上,那剑鸣声仿佛受到召唤一般。 一剑斩出,一道白虹剑气横斩而出,正对着还未凿完的石壁。顿时石壁上,一道平滑幽深的切口,出现在石壁上。 还未来的及让几人惊讶,又是一剑斩出,以斜切角度而入,高于先前一剑,顿时一整块石壁脱落。 有些慌乱的几人,眼看巨石砸落顾不上先前惊讶,准备转身躲避。 刹那间白芒一片,只听的无数十块落地的声音,原本要翻滚而下的巨石壁,被斩成人头大小的十块,皆都跌落山底。 而眼前原本仅是石梯的位置,赫然被斩出宽敞无比的镂空区域,那光滑平整的石面,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当然这是李尘风送给他们的礼物,一个歇脚的地方,遮风挡雨的地方。 几人喉咙有些干燥,目瞪口呆的视线在平台与男子之间移动。 “好了,可以走了。” 顾老头说完后,将葫芦随往空中一扔,葫芦漂浮在断空的石壁边上,随后单脚踩在葫芦上面,往山顶飞去。 李尘风摇了摇头,脱手的长剑缓缓的飘在脚下,踏上长剑的后,对目瞪口呆的几人道:“几位告辞!”随后长剑拖身而起,朝着山顶而去,消失在天空中。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几人,抬头看着高耸的山顶,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随后摸了摸光滑的石壁,口中喃喃道:“仙人!” 山上见仙的同时,手持长戈的官兵,陆续的往青山而去,不少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都搞不清楚士兵何去何从。 整整五千的士兵,在这干燥无比的土地上,搅起大片灰尘,搭配上持戈的阵仗,犹如冲天而起的战意。 五千士兵停靠在青石山下,带头胯马而行的汉子,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半跪在地上。 “王爷,五千士兵已到,不知要…” 马车内的西北王深沉道:“等,你会知道的!” 汉子不敢反驳,起身后看着高耸的青石山,心想到底是何人,能让王爷拍出这等阵仗。 青石山顶,飘行而上的李尘风缓缓落地,飘行的长剑自动回到鞘中。早来的顾老头正倚在一颗梅花树边,仰头喝着酒。 山顶的区域很大,如今这块地方算是最高之处,一整片梅花林,飘荡出芬芳的梅香,就连冬季的寒冷都淡薄了不少。 老头率先前行,往梅花林深处而去,眼前美景对他而言好像并未有太多夺目的地方。李尘风紧跟其后。 如今季节山顶上的植被皆已干枯,除去盛开的梅花,剩下的皆是枯枝烂草。想必在春天而来的时候梅花落下,其他景色也是盎然之色。 梅花林的尽头,并不是很远,走出芳香大阵后,一座坐落在梅林后的茅草屋出现在眼前。与贫苦相比的草屋,显然并不能与这两个字搭边,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草屋都有种格外不同的意境,不知是梅花香衬托了草屋,还是草屋烘托了梅林。 李尘风还未踏脚先行,茅草屋内房门大开,三道无形剑招破门而出,直奔面门而去,看那奔雷气势卷起大片梅花,若是中了不死既伤。 能感受到剑招的无穷力量,如今实力的李尘风根本挡不下来,本想着再接天门之力。 说时迟那时快,闲置的顾老头,葫芦甩出一道弧线,一道剑气顺着葫芦甩出,与三股剑招融合在一起,缓冲的气浪揭起大片梅花,在空中飘飘荡荡。 “老东西,不用一见面就给人下马威吧。”顾老头收回葫芦道。 心有余悸的看着房门大开的草屋,刚才看似轻描淡写的对招,怕不是都能轻易秒杀他的招数,两个老怪物都不简单啊。 爽朗的笑声从屋内传出,随后屋内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衣着整洁的模样与顾老头的邋遢不堪成反比,不过年龄已经一般无二。 “想起当时的对决,一时技痒,哈哈哈!” 李尘风翻白眼看着哈哈大笑的老者,一时技痒差点要了他的命。 老者对于白眼并不上心,脚下轻踏一步,瞬间便来到身旁,惊的李尘风剑气防御起来。 “嗯,如此时间没见成长到这种地步,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这护体剑气也是有些意思。”看着双手靠背,转圈道。 顾老头不屑嘲讽道:“梅十三,你眼馋了吧?” 常理说应该拒绝反对的老者,反倒不避讳眼中的想法,回口道:“我眼馋了又怎么样!”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赴约一战 顾老头显然并不买账,将李尘风拉到自己身后,得意道:“在眼馋也没有份了,他是我徒弟也不是你徒弟,你啊,就带着你的剑招进棺材吧。” 梅姓老者显然并不认同这种说法,还口道:“顾长风啊顾长风,这些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不要脸皮的功夫还是那般厚,这小子是你徒弟不假,你还能是他爹不成。” 李尘风看着一见面就开撕的两人,有些不明所以,本以为高人之间的会面,是坐下来喝喝茶论论道,说一堆听不懂的道理,哪想过是眼下这种局面。 “我呸,我脸皮再厚你也是我手下败将。”顾老头反击道。 显然不想提此事的梅十三,如同被揪住了辫子,脸色大变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师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别老活在过去!” 压根没想明白的李尘风,见面就吵的两人既然是师兄弟,招数路数皆不相同的两人又怎么会是师兄弟呢。 顾老头显然对最后一句话有些堵,原先还气势汹汹的火焰,一下子熄灭不少。 梅十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只好冲着疑惑的李尘风解释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俩所学不同为何是师兄弟。” 李尘风点头,正是他心中疑问。 “我们师傅并不是名声大噪的剑客,但却是隐姓埋名的高手,收我二人为徒也是故意为之。” “为什么?”李尘风好奇道。 “家师有两样绝学,一种是以剑意为主的心法,另一种也是以万千剑招为主。” 弄明白来龙去脉的李尘风,心中不可思议,那位师祖岂不是惊天的存在。 “过去的事还说了干嘛。”顾老头出口道。 梅十三并未反驳,摊了摊手,将两人请到屋内。 草屋内陈列整洁,一尘不染的摆设让人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 顾老头依旧我行我素,侧躺在桌一边,晃动着大腿。 看来也已经习惯的梅十三并未出口反对,取出自制的花茶,冲压几杯后,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分不清是何花种的李尘风,只觉得茶水很香,色泽很淡。 “如今你是什么境界了?”梅十三问道。 李尘风有些不好意思道:“五品!” 梅十三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笑道:“那确实不高。” 尴尬的黑衣男子,只好笑笑不再说话。 “你还不是老样子,说话能将人堵死!”看着吃瘪的徒弟,顾老头开口反驳道。 梅十三笑了笑,语重心长道:“师兄,今日来是探访还是赴约?” “赴约!” 对于简单回答,直奔主题的老师兄,梅十三摇头道:“师兄,别人也许看不出,可我却看的清清楚楚,你心境受损,实力也仅能发挥出个七七八八,如此等于胜之不武,你说我怎么会跟你结约!” “来都来了,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下一个二十年,我可不敢保证,我这老叫花子还能活着。”顾老头一遭的拿起茶杯,饮着花茶。 梅十三显然有些为难,想要比个痛快,眼下瑕疵残缺是在太多,哪怕他想打也没不行啊。 “师兄啊,你倒是会为我出难题,要是真的要打,这约定只能不做数了。” “胜之不武的习惯还没有改掉,管如何实力,赢了心里不更痛快吗?” 梅十三摇头,显然不赞同自个师兄的话。 将杯中茶水饮尽的顾老头,看着空荡荡的杯子,顿眼中顿时有了神采,开口道: “既然我心境又缺,那就不由我比,让这小子代劳好了。” 李尘风一件疑问,如今的他连一招都接不住,拿什么替他去打,还不是活生生被打死的份。 “老头你疯了吧!” 梅十三看着笑颜模样的师兄,忍不住开口道:“师兄啊师兄,你还真是老奸巨猾的很啊,这是让你徒弟偷师来了。” 李尘风还是不解,偷师两个字更加让他懵然。 “此言差矣,既然我没法打,你也不想胜之不武,那我们借着这小子的身体出招破招,岂不是两全其美。”顾老头笑道。 听完老头所言后,李尘风算是将之前偷师的词汇,也了解清楚。两人借他之手出招,作为中间宿主的他无疑是最大的收益着。 “那师兄就开始吧!” 梅十三说完双手凝指,将李尘风右臂抬起,手掌相对,一股威能进入体内。 顾老头也不甘示弱翻身而起,抬起另一只手臂,亦是手掌相对,剑意冲入体内。 随着江湖波动冲入体内,李尘风从现实世界中,进入到空明的世界中,原本四周空白的世界,开始变出色彩,茶壶瓷杯木桌慢慢浮现而出,最后扩染到草房,直至蔓延到整片山顶,那芳香肆意的梅花,如同真实画面一般。 随后两道人影出现在身旁,顾老头与梅十三。 “这是…” 李尘风话还没问完,两人身体动了起来,各自出掌拍在木桌之上。被两股暗力夹在中间的木桌,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桌面上杯中的茶水,被震的老高,溅落到木桌上。 “彭——” 木桌化为木屑,两人手掌也拍到一起,一股威能将两人分开。 被溅了一脸水跟木渣的李尘风,还未来的及躲避两人又举掌战在一起。手掌相撞的二人,各自背后都荡漾出连串威能,将草屋一分为二。 站在中央地带的李尘风,也被威能击飞而出,跌在梅花林中。到现在才明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意思! 也已来到桃林的二人不知何时起,手中各自出现一柄长剑,那无风自动的气势,实打实给李尘风涨了见识。 顾老头率先而动,长剑随意挥出,一股寒光斩出,李尘风不难认出,这招正是皓月!但这威力却实打实的高处无数倍,寒光掠过的地方,都沾染成寒光一片。 强行忍住退意的李尘风,将视线看向另一端的梅十三,老头师弟的老者临危不乱,手中长剑剑招变幻,仿佛剑就是手臂一般,随后一剑刺出,一抹黑光刺出,观战的李尘风心中自会响起剑招名字——黑夜! 两招数相撞后,梅林顿时分为两极,一处黑暗一处光明,那种画面带来的冲击感,彻底改变了李尘风的观感。 抱紧梅花树的李尘风,勉强稳住了身子,没有被席卷而来的气流,吹飞出老远。 黑白两极结束后,师兄弟二人并没有停下动作,顾老头又是一剑山河剑意,剑意如同国之疆土,随着剑意所过之处,地面都会发生龟裂,连绵不绝延伸到整座山顶。 李尘风急忙跳开,眼下的山河才是真正的山河,甚至空中都有心微薄感,反之他使出的山河就像邻家小镇一般,丝毫没有山河国家的气势。 梅十三不迈步躲避,毫不畏惧的眼眸下,长剑又开始换换而动,看其缓慢的一剑,刺到了山河剑意之上。 “真龙!” 看似毫无动作的长剑,竟漂浮出无数道剑招,最后一条金龙夺剑而出,与山河剑意撕扯在一起。 大地的龟裂,天空的扭曲,整个天地间仿佛灾难一般,让李尘风四处躲避。 “啪——” 破碎的声音响起,原本骇人的场景先后消失,看着架势此局又算平了! 这次两人倒没有站桩输出,皆手持长剑贴身而战,各种剑意剑招夹杂在招式中,你来我往打的天混地暗,不知不觉中所有招式剑意都印刻在李尘风脑海中。 快速交战一百个回合后,顾老头用一招仙人指路,跟梅十三的五湖四海打成平手,两人又各自退回原地,距离想隔甚远! 第一百六十六章 功结白发往事红 两人过招虽并无半句话语,可依旧看的李尘风心潮澎湃,多达十几种的剑意剑招,更是赏心悦目,震撼无比。 已经接连不动的二人,显然是为之后到来的攻势做准备。李尘风能明显的感觉到,两股莫名且庞大的力量,从天地间而来。 现实世界中,草屋内三人依旧保持着先前动作丝毫未动,只不过闭目对战的身体外,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气流,将两人的衣衫吹的飘荡起来。 随着二人的交手,青石山顶出现大片云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也变得阴暗起来。 正在平台上重新凿梯的人们,看着逐渐阴暗下来的天气,都自觉望向山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御物而行的仙人。 青石山下,大片士兵皆抬头看向山顶上龙卷模样的乌云,眼神中除了好奇还有些恐惧。 “王爷…” 带兵的汉子对着马车内喊了一句。 车内有些心悸的西北王楚炼,没有询问属下发生何时,从马车内探出身子,这才看向天空上的怀疑现象。 眉头皱起的楚炼,觉得今日之事不简单,虽然不知道是否与那人有关,可心中已然做好了决定,重新回到马车内,闭口不答。 李尘风的脑海世界中,对立而战的师兄弟,依旧站在那里,有所改变的不过是愈来愈强的气势。 威压越来越大,狂风莫名袭来,不少梅花花瓣飘荡在空中,让李尘风忍不住眯起眼睛。 随着气势的不断攀升,两人周边土地开始一寸寸的崩碎,周身万物都吃不住这种能量碾压,皆化为灰烬,随狂风飘荡在天地间。 深埋地底的梅花也被连根拔起,随后土地开始崩裂,从土地到山石,直至漫延到整座脑海中的青石山底,无数的巨石坠落,巨大的声响响彻在整个空间内。 无处可避的李尘风偶尔行变出一把长剑,御剑飞行在天空中。 山体还在崩坏,无数的石壁正在脱落,除去两人脚底下的土地丝毫无碍,再也找不到完整的地方。 最后高耸的青石山仅剩下两根伫立的石柱,坑坑洼洼弯弯曲曲,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两股无形的能量已经依附在两人长剑之上,绽放这无穷力量的长剑,仿佛天与地的主宰,李尘风知道接下来,就是两人真正的对决,十分状态下的两人。 顾老头率先而动,手中长剑挥扫而出,长剑如同增长数十米一般挥斩而出,正在另一端的老者而去。 李尘风知道两人修的剑道各不相同,顾老头的剑意如今融入剑中,融入天地,随心所欲的挥洒而出。那这剑招又有如何能耐大本事呢! 梅十三自然不会这种天地剑意,手中长剑的波动,缓缓的流变全身,仿佛感觉人与剑融归一起。 身上泛着光辉的梅十三,双腿迈动而出,将斩来的剑意躲比过去,那简单无比的翻身动作,在空中划出无数个幻影,等人立定后又融合为一。 梅十三欺身向前,随着身体的摆动,幻影也在跟随着,等躲避开数招剑意攻击后,已经完全靠近顾老头身侧。 剑招刺出,只盯一点那无数的幻影重合,本是平平无奇的招式,爆发出莫大的威力。 早就横剑作挡的顾老头,以剑身挡住了这招威能的招式,随后挑剑而出,剑意暴涨! 梅十三并不退步,身体借力翻腾而出,无数的幻影飘动,接而刺出了自己的第二剑。 交战的场面中没有铁器交锋的争鸣声,有的也仅是席卷各处的能量狂风。 躲的远远观战的李尘风,两人每用出一招,脑海中都会记住一招,包括剑招的名字,甚至用法。 顾老头如今的这招还并未详细介绍,仅是简单的将剑意存入剑内。 相反的剑十三的招数反而亮眼不少,十三剑,正是如今所用剑招的名字,以人剑合一后使出的招数。 那飘荡在身后的幻影,不加上本体正好十二道,对敌时十二道人影重合,加上本体一剑,正好十三剑! 十三剑有十三招,最后一件更是剑招的精髓所在,如今十三去七,剩余几剑可谓一剑比一剑精彩! 两人你来我往皆过几招后,又各自拉开身影,相隔十几米,给彼此一个出招距离。 李尘风知道两人最终的对决终于要来了! 顾老头显然依旧是先手,长剑光芒大盛,手指拂过剑身,随后将长剑扔到天空之上。顿时长剑化身成无数把剑意而成的长剑,密密麻麻浮现在头顶之上。 随着手指的挥动,剑意凝聚的剑潮,朝着梅十三而去。 梅十三持剑而立一脸傲然之色,显然这场拼斗等待多时,随后先前出现过得幻影全都浮现而出,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四十四道,手持长剑舞动在剑雨中,动作各不相同,犹如令有生机一般。 剑雨而过,顾老头背手而立,一把参天巨剑从天而降,剑首直奔目标而去。 “剑潮!” 老远的李尘风亦能感受到剑潮带来的威能,难以想象梅十三如何接下这参天一剑! 梅十三依旧持剑而立,没有太多复杂的招式,仅是简单刺出一剑,随后背后还未消失的一百四十四道幻影,重合到一剑中,顿时威能暴起,丝毫不弱于头顶的巨剑。 “十三!” 两角相撞之后,整片世界完全化为灰烬,避无可避的李尘风猛的睁开了眼睛,原本乌黑的长发瞬间变成一头白色,额头之上更浮现出一枚朱砂色的红点!如此改变并未有衰老的气质,相反倒有些俊俏的邪气。 李尘风浑身已经湿透,口干舌燥的他想拿起桌上的茶杯,头疼欲裂的他手臂不停地颤抖,已经撒出不少茶水的杯子摔在地上,随后眼前一黑昏倒在桌上。 天空龙卷乌云,如同倒流一般,怪异般的倒流散去,天空之上的阳光又重新洒落,仿佛刚才仅是幻像一般。 算是完成约定的两人相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 “恭喜了师兄,心境饱和,恢复十分剑意!”梅十三笑道。 顾老头没太多的喜悦之色,而是看着桌上变了模样的男子道:“一路而来,这小子算是给我指路不少,能够拨开迷雾重新面见太阳,也多亏了他。” 梅十三显然了解师兄,有此话就是有此意,端茶笑道:“我们俩的惊天本事如今都传给他,也算是报答他最好的恩情了。” 顾老头将茶中倒酒笑道:“他领不领这个情可就难说喽。” 梅十三拿过酒葫芦,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格外口味的茶酒,看着沉睡的白发男子道:“师兄,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你既然已经猜到何必又要问我。”顾老头饮着苦中带甜,甘香味十足的茶酒道。 梅十三看着眼前已经年过半百的师兄,忍不住开口道:“师兄你还放不下当年一战?” 头发花白的老头,面容上没有太多波澜,眼神中却带有柔情道:“那一战输了就是输了,可我输得不是名声,而是整个人!” 显然对当年之事了如指掌,梅十三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杯中花香肆意的茶酒,看着屋外大片的梅花出神。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外吹起的北风,将不少梅花瓣扬起,满天绚烂无比的粉色花瓣,衬的单调无比的天色好看不少。 一片略微贪暖的花瓣,飘进屋内,落在桌上沉睡男子的脸上,让苍白发色的面容起了一丝点缀。 师兄弟两人相视一笑。 一同看着随风而去的梅花瓣,不知道又有几片能飘到江湖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江山自有人才出 一片白昼之间,徒然转醒的李尘风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白茫茫的的景象,有些不知所以。记忆还停留在老头与梅十三最后的决斗上,最后绽放而出的白芒就是眼前这幅景象,只不过对比起来没有那般刺眼了。 李尘风头脑灵活,很快便想到意识可能还在于脑海之间,除去消失的两人和湮灭的环境,没有什么不同。 既如此就好办了许多,凝神闭眸片刻,脑海中将四周想象成茅草屋,白芒一片的四周应该会焕然一新。 等睁开眼眸后,四周还是一如既往的白昼,唯一不同的是四周多出来不少木架,架子上摆放着各色卷轴纸张,如同博览群书的书香门第一般。 好奇驱使下,耐着性子拿起纸张,纸上清楚写着一些故事,而且故事的起起伏伏,好似跟自己经历一般无二。 略有些惊奇后,又使劲从各处地方翻看了几张纸张,纸上内容无不是自己熟悉的情节。 “难道这是我的记忆?”李尘风疑惑道。 放下手中纸张后,李尘风朝着稍微高一些的木架而去,随手拿起纸张,本以为也是行行竖竖的字迹,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 纸章上并不是整齐的字迹,而是一幅幅生动的人物画,画上人物持剑而立,隐约剑意从纸上渗出。 惊喜无比的李尘风急忙翻阅,果然如此,整个木架之上都是剑意剑招,除去自己的大部分都是别人的。 “看样子老头与梅十三的决斗,我已然是最大收获者。” 仿佛想到什么惊奇的事情,李尘风快速在纸章堆里,翻找着什么,很快脸上露出的欣喜,足以说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李尘风双手而持,左手剑潮右手剑十三,眼中欣喜无比样子,像极了儿时拿着心爱玩具的模样。 左瞧右瞅之后,李尘风有些纠结,不知道应该先看那样好,孩子般猜鸡后,手指不自觉的放在了剑潮之上。 原本手中的剑潮纸章,瞬间变成了一本小指厚的书籍,书中所刻画的则是剑潮的起始。剑意都是有感而发的东西,大到苍穹青天,小到凡尘米粒,万物都有含意,皆可领悟其中,修成剑意! 李尘风合上书籍没有继续再看下去,他不是好高骛远之人,如今微末伎俩,看如此高深的剑意便是糟蹋,十三剑招也是如此。整个脑海中亦是他的,时间很长,总要循序渐进。 两本书籍又化作纸章,自动折回木架之上。 想起对决时,梅十三曾用过一招黑夜,与老头的皓月不分上下,对那独特的剑招有了兴趣。 脑海想法刚动,一叠纸章主动飞到眼前,前后排列,黑夜两个大字摆在眼前,无不是在告诉李尘风,此处仙境般的变化。 李尘风知道眼前是自己脑海,自己所想一切,只要脑海中有记载,脑海命令活跃一番,东西就会自动浮现而来。只不过跟天门中的有色播放,还是差的太远。 将其他想法都甩空,李尘风盘腿而坐,接过“黑夜”剑招开始揣摩,那相当令人见解的招式,简直是有悖常理。 “怪不得称为剑招,确实为招!” 赞叹不已后,并不是只过一把眼瘾,从原本坐地摆手,再到起身翻腾,一招一式皆与纸章所画一模一样,虽还有火候欠缺,可亦算是大成! 青石山顶茅草屋内,喝茶饮酒时不时欢声笑语的师兄弟,皆侧目朝床铺望去。 只见原本是沉睡的年轻人,身体涌出大片气流,衣衫浮动而起,最后整个身体都悬浮在床榻之上,一股黑色的气流围绕全身,说不出的妖邪离奇。 都已年过半百的两人,自然是见过太多大风大浪,如此怪异景象不到不惊讶,反倒面挂笑容。 “怎么样,这小子我说的没错吧。”顾老头笑道。 梅十三背手起身,在床榻边上来回挪动几步,心中虽然服气,可嘴中并不打算认输。 “还真让你说对了,这小子消停一下能死了吗?人还没醒,黑夜倒先学了去。” 顾老头坏笑的面容上透露着得意:“都跟你说了他是怪物,别拿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他,他不会吃亏,吃亏的只能是你!” “得得得,打赌算我输了,你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了,不过是在我没死之前!” 两人显然有过赌约,只不过筹码是什么,怕是等到还债那时就知道了。 被两人当成赌约来赌的当事人,并不知情,如今还沉浸在武学的世界中,勉强斩出一记“黑夜”后,这才坐下身体,重新休整。 有些疲惫的李尘风躺在昼白地上,看着同样白茫茫的一片,又想起过往的时候,几张纸张飘荡在眼前。 李尘风伸手接过纸张,字迹间记载的画面,让他忍不住回忆。 “不知道何时能回去,江湖还真是有些乏了。” 现实世界中,一切又回归平静,已经重新落在床上,黑色气流完全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看着隐约有愁苦模样表露的男子,经历过大半生人生两人,又怎么不懂那表情所带来的含意。 “这孩子的来历你了解吗?”梅十三看着若有若无的愁苦道。 顾老头摇摇头,将酒水所剩不多的葫芦放在腰间,开口道:“与他第一次相识时,只觉得他是用剑的天才,后来与他乞讨的孩子被人打死,才激发了出异于同龄人的执着。” “至于身世从未听他说起过,不是不想说就是不知情。” 梅十三依旧看着愁苦模样的年轻人,喃喃道:“天下又要开始动\乱,听说旭日国那边也不消停,怕是没几年好日子喽。” “不管未来局势如何,这小子定是扭转天下大局的臂膀。” 对于师兄的这番前车之言,梅十三并非不赞同,而是询问道:“此话怎讲?” 老头习惯性的摸腰间葫芦,想到酒水不多后,只好缩回手掌,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道:“你可记得孤春秋?” 梅十三点点头:“自然记得,懂的推演天机,卜算命数,天底下无他不晓之事。” “难道?”梅十三停顿看向师兄。 “没错,孤春秋曾经找上门来,想要拉拢这小子,最终却被拒绝。” 梅十三顿时哈哈大笑。 “了不起!” 顾老头没有起哄应承,接着道:“对话之时,在夹缝话语中听到,“不可撼动的棋子”,我便在想也许这小子的命数,连孤春秋也算不明白。” 仿佛发现何等惊天的事,梅十三匆忙道:“所以孤春秋怕了,想将异己拉拢到自己阵地中!哪怕不能掷棋,也不让其为他人所用!” 这种说法顾老头也并非没想过,只不过不敢确认,他们江湖的一介武夫,天下大事从来与他们扯不上瓜葛,若当真是扭转天下战局的臂膀,江湖跟天下怕都是要变了。 “不好说也不可说,我们不过是旧江湖的产物,江湖也好天下也罢,都只能袖手旁观了。”顾老头道。 看着衰老年纪壮年已去的师兄,同样被年华甩在身后的梅十三也是感同身受。 “师兄,当年我们拜师时还是青葱年纪,没想到转眼间已到了这把年纪,你可服老?” 顾老头以茶代酒,虽不解馋但却解渴,扬着手中茶杯:“我这个很早就被后生踩在脚下的落魄剑客,那还有不服老的腰杆!” 师弟辈的半甲老者冲壶倒茶,同样举起热茶,斟酌而饮。 “师兄,你若这么说那我岂不是同样被踩在脚下。” “江山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准备好了 慢悠悠睁开双目,原本一片白昼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茅草房顶,李尘风揉了揉脑袋,原本的刺痛感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感受着身体明显变化,那说不出所以然的痛快之感,让李尘风忍不住坐起身子。 看着握紧拳头的手掌,来回移了移拳头。 “醒了。” 老头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李尘风回头看着正在饮茶的师兄俩,怎么看都感觉顾老头有所改变一样,实际变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李尘风习惯性的挪腿下床,原本垂在腰后的白发,悄然而然的撇到胸前,弯腰动作正好瞧见,实在吓了一跳。 看着手中徒然雪白的头发,李尘风忍不住开口道:“我这是怎么了?” 顾老头显然不想搭话,将视线别过一旁,细细的品着杯中花茶。 本就是地主之谊的梅十三,总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只好指了指窗边木桌上的铜镜。 铜镜虽照不出人目的效果,可亦能看个大概。 看着境中一头白发模样,实在与先前乌黑长发判若两人,尤其额头中央多出来的红点,更加妖艳诡异。实在好奇的李尘风将手指放在上面反复摩擦,除去皮肤微微发红外,并没有掉色残缺的模样。 “不用担心,现在模样并没有对你身体有什么危害。” 梅十三看着师侄关系的年轻男人,依旧一脸满脸担心模样,只好苦口婆心解释道:“我二人用意念在你脑海中决斗,正常人可能经受不住,而你拥有护体剑气,基本等于无碍。” “那也不至于白了头发吧,还有这颗朱砂痣是怎么回事。”李尘风显然有些不满。 一直未搭话的顾老头,果断的接过话题,深沉老练道:“就算是江河大坝也会满水溢出,你学了我们那么多剑意剑招,虽有红砂封存,可亦有一部分露出,身体本就是凡夫,或多或少有些反噬。” 身为师弟的梅十三急忙点头:“不管怎么说,你赚到的远比失去要多的多。” 看着好似狼狈为奸的二人,李尘风又能怎样,不管是不是真的得了莫大机缘,那些突然多出来的好深招式,实打实存在于脑海中。 “算了,就当我得了个大便宜吧。”李尘风无奈道。 看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辈,实在让师兄弟二人有些语塞,天底下怎么又这种不知满足的人。 “懒得说你小子…” 看着草屋外天气大好,阳光撒在梅花树上,让嫣粉色的花瓣更加亮眼。 “我这是刚昏迷没多久啊。”看着明媚的天气道。 “已经过了一天了,今个是第二日。” 李尘风没想到已然过去一日,看着同昨日无几的天气,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去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我们也该走了…”顾老头道。 “师兄多留几日,有些事不着急去做。” 顾老头去意已决,定不会答应多留几日的请求,那双眸子中瞭望东边神之向往。 从醒来就决定老头有些变化,如今眸子中洋溢的色彩,李尘风之前的感受并没有出错。 “老头,你准备去哪?”李尘风噎着饭菜道。 老头没有完全回答,指着山脚道:“先把眼下的事做了!” 青石山下,依旧驻扎的五千人马仍然留在原地,昨日一无所获后,按理应该天晚收兵才对,可仍然下令安营扎寨,让五千兵士丝毫不解。 不解归不解,可军令如山,是必须要遵守的,今日晴朗明媚的天气不比昨天差多少,不知今日是否还要等着大好日子错过了。 关于五千兵马围剿青石山的消息,让城里不少人纷纷抬起了耳朵。是个小孩子都会知道青石山不能登顶,除去那些开山凿路的背山客,那还有人特意爬到青石山上,想爬也爬不上去。 也有人猜测也许山上哪出角落藏着洞府,不少的乱臣贼子藏在里面,所以王爷才会大动干戈,围剿青石山,来他个断水断粮。 甚至不少人偷偷出城,远远的藏在不意发觉的地方,想要一探究竟,这其中就夹杂着一些江湖人,甚至贪图宝贝的手艺人也不在少数。 原本要上山凿梯的汉子,如今被拦在外面,手持长戈的士兵,无疑给他设下了不可逾越的鸿沟。昨日他本要登山的,刚到山脚下就被人拦了下来,告诉他此山已经封了,若是硬闯只能送他见阎王。 民不与官斗,小小的军爷还不是一样的道理,他仅是力气大些,面对人山人海的人马,也只能点头应下。 原本山上凿梯的老人,天色已晚到了回家休寝的时辰,刚走到下山脚就被大批人马所震撼,有些年迈者甚至差点吓得摔在地上。 他们口中的官爷,毫不讲理的将他们重新驱逐在山上,不管如何询问都一无所知后,只好重新退回前头,躲在那块奇迹般存在的平台上,勉强遮风更能遮雨。 他们隐约觉得,这件事跟仙人脱不了干系! 王府中的小王爷,昨夜可畏玩的性致,昨夜不曾敲响的木禅声,使他打心眼里痛快。身边满身齿痕极深的妇人,能看出昨夜一出“满城风雨”如何季节。 楚鼎披上妇人的薄纱外衣,内无衣饰侧靠在窗边上,看着青石山方向,眼神狠毒中透露着渴望。 不管是楚炼还是李尘风,他希望两人都不要活着,最好来个两败俱伤,最后再由他亲自收尾,这种现成的渔翁之利人人都喜欢。 若是非要再二人之中选出一个,他更希望是楚炼,那个欺他毁他的男人! 师徒俩算是准备妥当,已是半空酒壶的老头,仅是着急饮酒。 至于年轻人,没有酒虫之瘾,却有技痒的一筹的跃跃欲试。 师徒俩重新穿过桃花林,梅十三跟在身后,算是为他们送行,一个令人操心的师兄,一个令人担心的师侄! “师兄,今日一别下次相见可就不知道是何时候了。”梅十三看着相识大半生的师兄有感而发道。 “怎么?还舍不得我?以前可没见过你有这种扭捏姿态。” 梅十三低头一笑,他永远斗不过眼前的老人,尤其是嘴上更是如此。 “也许是老了吧,毕竟没有几个朋友还活着了,越活倒是越孤独了!” 离别的情绪格外浓烈,李尘风看着两人“不友好”的告别,从两个老人的眼神中,隐约能看出一些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离别,更夹杂着其他东西。 “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做!”顾老头忍不住又重复一遍。 梅十三没有嫌弃师兄啰嗦,点了点头挥袖而出,算是最后的告别。 顾老头出奇的鞠了个同门之礼,随后取下腰间葫芦,脚踩葫身向山下而去。 出剑后行的李尘风,没有着急踏上漂浮长剑,转身对着传授一生剑招,算是师叔也算师傅的老者,实打实拜了一拜。 随后脚踏长剑,飞身而下。 接连受了两拜的老者,看着已无一人的顶崖,笑而自答:“不亏是师徒俩,性情里掺杂着一个模样!” 梅十三说完好像有些不甘,大摆手臂衣袖,几道剑罡之日席卷而出,卷起梅花林漫天花瓣。 “师弟梅十三为师兄送行!” 嫣红色的梅花瓣荡出山顶,混杂着寒风飘荡在天空之中,虽也下坠却缓慢了不少,看着漫天花雨而来,葫芦之上的老者,仿佛知道含意一般,口中喃喃道: “谢了!” 御剑而行的李尘风看着漫天花雨,并没有听到老头的喃喃自语,而是大喊道:“老头,准备好了吗!” 顾老头仿佛年轻了几十岁,满脸意气风华,笑道: “准备好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战五千 石梯平台上的众老者,吃着口中索然无味的干粮,昨日带来应急想法,没想到确实派上了大用场,昨日夜里冷是冷了些,若是没几口充饥的口食,再健壮的老腰骨,也得大病一场。 平台外的天空之上,隐约有梅花瓣落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跟往常稀少零散相比,今日要多的多。 不禁让他们想起昨日御物而去的仙人,昨日是否赏了花,早早的飞升而去。 霎时间,两道人影从天空出现,依旧是御物而行,不受天地间的束缚。等两人重新落在石台上,那一老一少的面容,不是昨日赏花的仙人又是谁。 “仙人。”几名开山凿梯的老者弯腰道。 李尘风没有纠正仙人名号的错误叫法,心里明白就算解释几遍,在根深蒂固的老人心里,依旧将自己死心塌地的归为他所想的那类人,人眼所看到的也许是真的,心脏所依赖的可能是假的,蒙蔽自己的也只是自己。 “几位早早就来凿梯了。”李尘风无太多话语复述,简单的搭话道。 昨日为首的老者,看着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的仙人,强忍下心中惊讶,为难道:“昨日我等就未离去,一直过夜到如今…” 脸上那种为难模样,又怎能逃过观察入微的男子,于是顺水推舟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让几位无法归家?跟我们昨日可有关联?” 老者摇头,怕连他也说不清。 “仙人,山下围堵了大片官兵,不让我等离去,实在是有理说不清啊。”另一位老者道。 虽会想到西北王会对付自己,却未料到那位皇亲国戚会着急到这般地位,早早上山后,派人将青山围了个明白,不放人离开也算是威胁的一种。若是堵个空,几人怕已是任人出气的可怜人。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就辛苦你们在山上再等一阵。”李尘风道。 “一阵是多久?”年龄偏中年的汉子询问道。 “呐喊声停,万物寂静!” 说完之后,两位御物而来的仙人,并未再御物而去,乃是踩着他们亲手凿出的石梯,如何来的如何去! 驻守在山下的大片士兵,如今都已收拾好帐篷,重新举戈而站,青石山上飘下的梅花,让一众忍受冷风暖阳的士兵,有一阵走神的舒然之意。 此时此地他们本应该安稳的蹲在军营里,潦草的训练后,在帐篷喝着集资买来的酒,那争先抢后为多饮一杯的心思,比任何场面都要热闹。 如今却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白白浪费这些大好时辰,不止嘴里淡出鸟来,持戈的粗糙手掌,怕也是淡出鸟来了! 没多久节奏性的敲击声从石梯响起,原本无精打采黯然走神的士兵,皆好奇的投过视线,希望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光景。 敲击声越来越响,就连队伍原先听不见动静的人群后方,也隐约能听到那富有节奏性的打击。 马车内端庄正坐的年纪不小的男人,自然也听到了略带挑衅的鼓点,眉头有些皱起。 敲击声戛然而止,一名黑衣白发的年轻男子站在石梯下。那雪白及腰长发,整洁端庄的黑衣长袍,让人有种仙人的既视,尤其额头上的朱砂红点,更衬的气质飘散而然。 那手中竖到地上的长剑,显然就是声响的敲响品。 与之相反的是背后的老者,腰间轻飘飘随风而动的酒葫芦,虽有种绝世高手的气质。可那一身邋遢不已的装束,实在拉低了整个氛围,前者是仙后者便是乞丐! 可他们忘记了好些老话;返璞归真;人不可貌相! 侯在马车旁的军首汉子,看着突如其来的两名过客,不知道是否是此次大动干戈的冤家,朝着马车询问道:“王爷?” 大名鼎鼎的西北王,并没果断的发号施令,而是卷帘而来,看着一夜之间白头的年轻人,心虽有疑惑,可依旧开口道: “一夜之间人的选择有千万种,不知道李公子做好了那种选择?” 看着说话时故意摆臂四周,这老狐狸无疑不是在奉劝自己,眼前的不利形势,脱口而出的选择要慎重再慎重,免得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王爷怕是又要多费口舌了,之前是何答案就是何答案,不会改也改不了。”李尘风斩钉截铁道。 西北王听完没有大动肝火,手掌使劲拍起了巴掌,大声道:“好好好,好一个李尘风,既然你心意已决,本王今日就送你一程!” 楚炼说完大袖猛挥,大喊道:“屠戮此人者赏千金封军长!” 说完后,马车旁的统帅大呵一声:“杀!” 顿时人山人海皆拉开阵容,手中长戈持冲锋状,一口同声道:“杀!杀!杀!” 没有重回马车的楚炼,眼神阴狠眯起,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黑衣男子,看他今日如何以命收场。 “老头,看来今日是要放手一搏了,不知道你这身子骨能不能挺的住!” 面对李尘风关心中的冷嘲热讽,早已习惯相互讽刺的老头,又怎会恼怒生气! “想必得让你失望了!” 说完顾老头率先冲进戈阵之中,顿时人群飞舞,哀嚎声一片。 李尘风笑了笑,“还真是个心急的老家伙。”说完从那柄镶有宝石的剑鞘中抽出长剑,剑鞘猛的掷出,不少人胸口血肉被穿了个窟窿。 顿时间寒光一闪,黑衣白发的男子冲进人群,掷地有声的切割声,伴随着惨叫呐喊响彻在青石山下。 不少远远观望的江湖人,看着人堆里来回游走,脚下积攒无数人头的两人,有些发自内心的敬重。 “那年轻人是谁?”有人好奇道。 不少人摇头,显然对于江湖上多出来的新面孔并不知情。 “六品第一人!”人群中不知谁传言出来,让好奇的众人,瞬间想起几个月前散发在江湖上的画像,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江湖新秀,如今正在眼前。 “那个老者又是谁?”看着两袖清风,随意能收走性命的邋遢老头,看了半天实在看不明白。 李尘风手中长剑挥舞,剑气宏光挥斩而出,顿时数人胸膛爆血而亡。 一招“山河”破敌数十,遍地狼藉尸体将场中白发男子烘托超神,飘逸灵动的姿态,让持戈的士兵心惊胆战,让围观的江湖人叹为观止。 今日不管结局如何,“李尘风”这三个字足矣名震江湖! 手中长剑挥舞,勉强人剑合一的李尘风刺出一剑,顿时一股黑暗的恐惧席卷着向前的兵士。 “黑夜!” 两字缓缓而出,被剑招刺中的脖颈黑芒闪现,没有血泉喷涌的血腥场面。无头的脖子上燃着离奇的黑色火焰,将喷涌而出的鲜血烧的干净。 诡异无比的黑火像极了火焰剑种的模样! 勉强杀敌过数百的李尘风有些疲惫,不同于往常的乌合之众,训练有素的兵卒虽弱却不惧生死,军令如山这条铁律,把控着每人软弱的内心。 “怎么小子,累了?”顾老头挥飞一片人群后,退到李尘风身侧嘲笑道。 并不服输的李尘风勉强笑笑,手中长剑依旧挥舞着。 对于两人的悍猛,身为西北王的楚炼也有些头疼,他知道江湖奇人异事居多,没想到却棘手到如此地步,若是再战下去,不说能否耗死二人,自己损兵折将的损失已是必然。 楚炼眼神眯起,仔细揣摩着应敌之策,他虽是手握屠戮的刽子手,可亦是会思考的军师。从乱世活到如今的人,总归有着他的独到之处。 第一百七十章 富贵扬名的选择 远远躲避在四周的江湖人士,无不成了他最大的突破口,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江湖人自然更克江湖人。 楚炼虽不是江湖高手,如此年岁依旧健壮无比,虽与平日的延寿拳脱不了干系,最重要的是他四品武夫的实力。 气沉丹田,声音浑厚而发:“我与诸位围观的江湖人做笔买卖如何?” 四周已然没有回话,若是普通人自然不知四周大有人在。 西北王没有在意无人应承,继续说道:“诸位难道对江湖的大好前途都不管不顾吗?” 李尘风听着老狐狸嚷声喊话,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楚炼继续道:“也许你们不是此子的对手,但眼下亦有我数千军士压阵,各位还没有信心取他首级,“六品第一人”,这名头还不够大吗!” 周围隐藏围观的江湖人,脸色纠结,眼下确实是个好机会,若是斩下那年轻人的头颅,在江湖上可畏一战成名,地位更是节节高升。 “眼下魔子在此滥杀无辜,不正是江湖人士惩恶扬善的大好机会吗?” 江湖人群中,不骗人意志松动,有些跃跃欲试的渴望感。躲在最角落浑身裹在袍子内的神秘人,看着欲要出手的江湖人,略有担心的看向人群中依旧搏杀的男子,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做着决定一般。 “我西北王楚炼在此立誓,凡是出手的江湖侠士,日后皆是我云水居的客卿,享受无可厚非的待遇!” 此话一出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江湖人,彻底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江湖不好混,不说饥肠辘辘,一辈子碌碌无为没钱吃酒嫖妓的日子,他们是在是过够了。 江湖之人又有几个洁身自好,一身侠肝义胆。就算有也早被始终不变的江湖磨去了。 如今许诺的荣华富贵远比与江湖名头显然要强的多。 顿时蠢蠢欲动的江湖人,起身者有一半之多,男女老少皆有,翻身越近了拼杀之中。 剩下的江湖人皆是一些看淡名利,命比金中,眼观局势的聪明人了。 刚才皱眉全身裹紧衣袍的神秘人,一咬牙也跳进了人群之中。 西北王看着人数不少的江湖人,脸色大悦,重新挥袖而坐,看着让他忌惮的年轻人,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 随着江湖人的入场,李尘风的脸色并不好看,如今不能算是持平的局面,随时随地都会倒塌,当然被压死的也只能是他。 “没想到你的人头这么值钱,荣华富贵大鱼大肉,如果换做是我,想必也得考虑考虑。” 顾老头收臂折断刺来的长戈,解释着人性的渠渠道道。 未由得李尘风开口搭话,掷来的长枪差点捅穿了喉咙,若不是剑气及时破体而出,走神而死的代价就成了笑话。 持枪男子不可思议看着难进分毫的长枪,忍不住暗骂一声“怪物”,随后撤枪而退。 受到如此一遭恐吓的李尘风,哪能那般让其轻易退走,脚下剑步速走,长剑如同手臂一般,刺出人剑合一的一剑。 持枪男子躲闪不及,本想着开口求饶,长剑似乎并不给机会,不依不饶的刺进胸口,从后背贯穿而出。 剑走人倒,黑色的火焰从伤口燃烧而出,漫延到整片躯体上,还未死透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哀嚎,刹那间芳华已逝。 前车之鉴的倒霉鬼,无疑不给其他人长了记性,实力在六品的老者大喊道:“不想死的就连手,混迹在人群中,找机会一同出手!” 话音落下,闯进对阵的江湖人,皆四五成群,隐藏在手持长戈的兵卒后,等待机会给予一击致命的机会! 原本不团结的江湖人,如今倒是一心的很,不知道是江湖的讽刺,还是朝堂的笑话! 这种诡秘的出手方式,让被盯上的李尘风苦不堪言,专心御敌还要防备偷袭。江湖人始终是江湖人,虽然实力不高,可亦比只会冲锋陷阵的兵卒有明显的威胁。 剑芒扫倒一片兵卒后,后脑传来的危机感,让李尘风身体顾不上手招,拖着白虹剑气挥身抵挡。 “彭——” 深沉的响声拔地而起,一股惊天气浪以长剑为中心扩散而出,原本背后偷袭的一众人群,皆被剑浪震飞,躺在地上口吐鲜血,不少实力地位之人,倒地前就已经一命呜呼。 几息的短暂时间,狗皮膏药般暗地观察的江湖人,又是趁机来袭,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搭配上自身沉浸多年的内力拼命打出。 仿佛这一击杀去,能挥去多年不济的过往,换来荣华富贵的晚年! 剑气感知敏锐的李尘风又怎会不知,虽有些疲倦之色,可并不代表没有回手之力。 剑气瞬间大涨,满头白发无风自起,对准攻势快速刺出数剑,剑风中隐有龙亢之音。 “真龙!” 回身收剑,已移至众人身后的李尘风轻音道。 话音落下,数道剑气长龙从几人兵刃而过,栩栩如生的真龙剑气,踏过兵刃冲入众人身体! 一众出手之人,手中兵刃开始崩裂,各色的兵器碎片掉在地上。 “彭——” “彭——” “彭——” “彭——” “彭——” 数道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几人胸膛炸出一道血花,心脏部位的窟窿格外明显,甚至能看到已经干枯的破洞的心脏。 如此震撼场面无不让还欲出手的下一步人,忍不住生了个冷颤,不再盲目偷袭,重新隐藏到人群之中。 接下来又仅剩下无脑送死的兵卒,那些厚颜无耻依旧贪生的江湖人,不在乎地上多出来的尸体,依旧等待着荣华富贵的机会。 有人举步维艰就有人轻松异常,皆都围攻李尘风的兵卒与江湖人,无不让老头子这边舒服不少,仅是动动手便是。 “小辈受死!” 数十条人命换来的可乘之机,让几波等得寻机的江湖人,又露出了脑袋。 李尘风护体剑气瞬息而出,挡住了杂乱无章的招式,剑气包裹的长剑,欲要反击之时,一开始喊叫的老匹夫,应撼下了这一剑,才让不少实力低微的江湖人幸免于难! “六品!”李尘风惊讶道。 诡异而笑的老匹夫并未回应,手中长剑依旧死死的拖在李尘风。 有你股破风声响起,直袭李尘风后身而去,已被完全压制的李尘风无法动弹,只能勉强吃下这一击。 剑气护体虽抵消了大部分威力,可依旧让李尘风受了内伤。 背后出剑的老者,拼命的刺着长剑,可轻易破皮开肉的长剑始终难进分毫。 “啊——” 李尘风怒吼一声,感受到愤怒的护体剑气奔涌而出,如同爆炸气流将周身外的兵刃弹开。 借着剑气的反弹之力猛跳而出,身体跃空往人少的地方遁去。 半空而行的躯体,剑气顿时回收,皆聚集与心脏胸口之外。 一股破空声响而来,李尘风还未看清人影,在空中的身体自然被击飞而出,重重镶在地上,溅起大片灰尘。 被砸地的李尘风顾不上腾空,猛的后跳而出,刹那间一双迅猛的拳头砸在落地区域,磅礴的声响传出,地面被打出一道深米宽半米的深坑! 重新站定的李尘风,嘴角已经渗出鲜血,刚才哪一击,若不是剑气及时护住心脏,不然心脏早已被震碎。 “不亏是“六品第一人”实力果然不是虚的!”出拳打伤李尘风的汉子道。 随即又有两人站在拳师身侧,正是先前一前一后用剑的老匹夫。 三人站场,赫然是三名六品武夫! 寒等冷冽,无尽的兵卒围绕成一个大圈,隐藏在人群中的江湖人亦在等着扬名的机会!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生死之局 “八极拳?”李尘风仅看着中间的刚猛汉子,显然实力比身旁两个匹夫要厉害不少。 “咦,江湖上知道八极拳的人少之又少,你怎么会知道?”汉子惊讶道。 李尘风自然不知道江湖上有这样一个隐藏门派,前世他喜欢武学,八极拳更是学习过,所以自然能认出刚才所出招式,正是八极拳中的撼! “小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将江湖搅的天翻地覆,除了你也算是为江湖除了个祸害。”右侧的持剑老者道。 自能听出话中浓烈妒意,李尘风哪里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别江湖这树高草深的老林了! “老匹夫你要脸吗?嫉妒就是嫉妒,命就在这取了便是,说这些大言大意的废话,可不能让你安享晚年!”李尘风笑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后生!”左侧持剑的老者道。 显然使用八极拳的汉子与二人也不对路,眼中不屑的神色,是个人都能瞧的出来。 “两位是你们先上还是我先上?”汉子并未要求合力出手,单打的意思比较明确。 两名持剑老者,本就是相识多年的朋友,自然心之所向,况且用剑的永远看不起用拳的。 “那就有劳拳师开道客!”两人拱手道。 汉子没心思跟二人耍些花花肠子,抬脚跨前一步,抬手道:“章亦,请赐教!” 未用宗门介绍仅报姓氏,显然两者之间有些什么隐晦故事,可眼下并不是分心八卦的时候。 章亦自报家门后,已经提拳而来,丝毫不等对方的赐教礼数。今日参与进来的那个是心之向阳之辈,不是小人怕定是恶人! 跨步而来的扎实步子,无不看出深厚的马步功底,右拳凶狠打出,甚至能听见破风之声。 “哼哈!” 直拳迅速威猛,大开大合,亦有霸王之色。李尘风不敢硬撼,只好横剑做挡,剑气虽包裹着剑身,可依旧被刚猛无比的拳头压迫出一道弧度。 一击不得,章亦并无撤身而出,左步猛踏而出,臂肘横扫而出,正是八极拳中的顶肘! 面对稳如泰山的攻势,李尘风硬撼不得,继续以长剑作挡,才挡住了击打在头上的顶肘。 过招本就在片刻之间,原本被抵挡下来的肘臂迅速下压,依旧是山石马步,腰肢爆发出一股巨力,肩膀猛然靠出。 李尘风来不及防守,赫然被撞出老远,体内憋闷的堵塞感,显然已经伤到了内脏。哪怕剑气护体,这强势内劲依旧刚猛无比。 算是吃过苦头,心中盘算清楚,如果再这样靠下去,目前形式对他可有些不利。 章亦踏步再度来袭,那深陷泥土的脚印,显然力道比之前更要大了不少,显然是吃定目标的打算。 剑气环绕剑身,宛如实质一般的剑气,随着剑身的挥扫,朝着猛冲而来的汉子而去。 自能感受到威力变强的剑气,章亦哪有小窥的想法,拳肘祭出,以强悍的身体硬撼下袭来的剑招,当然取而代之的代价,是皮开肉绽的手臂。 完全压在跟前,手臂发疼的章亦,并不用拳臂打法,搓脚祭出要让眼前男子,体现下痛苦的滋味。 李尘风不退反进,剑气包裹的长剑与其硬撼在一起,随后二人擦身而过。 缓缓起身举剑前行的李尘风,口中缓缓道: “皓月!” 站立不动的汉子,眼球突然瞪的老大,鼻息间有鲜血渗出,随后倒在地上。万千粉尘早已粉碎了他的内脏! 远远观战并无插手的持剑老者,看着并未给男子带来致命打击的强势,两人都露出不屑的神色! 相互看了一眼,一溜烟的消失在人群中。 等到人影消失,原本驻足观战的兵卒又铺涌而上,让强势疲惫的李尘风一阵头疼。人永远都杀不完。 每提气出剑,先前堵塞的胸口总会作痛,让原本迅速出剑招式慢了不少,手臂伤势牵扯着手臂,有些愈发的沉重感! 一剑破敌数十后,李尘风终于忍受不住,持剑跪在地上,口中涌出一口黑血,脸色苍白可怕。 现在消失在人群的难兄难弟,如今可算等来了机会,不理会所为的胜之不武趁人之危,手中长剑直刺李尘风咽喉而去。 早已看到冒出来的烦人鬼,李尘风欲要抬剑挥扫剑气,可胸口莫名而来的刺痛,让他拿不稳长剑,虽颤抖握住了长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剑袭来! 李尘风亦能感受到护体剑气蓦然消失,如今最大的依仗赫然失踪,这两剑怕是无福消受了! 投射阳光格外耀眼的剑刃愈来愈近,勉强聚集剑气作挡的李尘风,显然已经晚了。 分的老远的顾老头,感受到那股莫名虚弱的剑气,不太慵懒敷衍,浑身散发的剑罡击飞人群,焦急朝李尘风处奔去! 双剑还剩一臂之时,原本必死的黑衣男子,身侧蓦然出现一道人影,身形快速划身而过,迎上了快要到跟前的白刃双剑。 李尘风能闻到熟悉的味道,却记不起那人是谁,抬头看着裹在袍子下,依然能看出娇小身板的躯体,若隐若现的铃铛声被周围喊杀声遮盖。 衣袍之人双手持匕,赫然与白虹气势的双剑撼在一起,伴随着火花溅起,勉强听见一声闷哼声从袍子下响起,虽勉强接下了致命一击,可翻转的剑花依旧回锋掠回,想要取一颗项上人头。 裹袍之人大急,顾不上拼招换命,持匕的双手立在脑后,长剑斩在匕首之上,算是挡住了致命一击。 可如此亦等于放弃防守,两个老奸巨猾的老匹夫,用怎么会放过如此机会,皆拍掌打出,左右各一掌打在裹袍之人的肩头上。 如此重击直接将其击打到地面上,蒙在头上的裹帽被风吹开,那张面孔浮现在李尘风面前,尤其脚下的铃铛也听的请清楚楚。 秦杳!李尘风没想到这个妖娆紫衣的女子,会出现在这里救下自己。 秦杳看了几天不见已白发的男子,急忙回过头去,依旧持匕而立! 眼看就要功成名就的二人哪能放过这等机会,迅猛的剑招显然想将眼前碍事的女子一起杀掉。 两人以为要得逞之际,一股莫名的威压出现在二人身后,那种实实在在的死亡感,让两人忍不住收剑回头。 来不及抬剑反击,突然出现身后的邋遢老者,双掌瞬间掐住了两人的脖子,突如其来的变故,两人还不及求饶,已被掐断了脖子。 顾老头甩开死透的尸体,看着因为自己大意,差点死掉的徒弟,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神色。 “还能拿剑吗?”顾老头开口道。 李尘风勉强提了口剑气,显然恢复了不少,只不过护体剑气依旧未出。 “足矣。” 点头后的顾老头没说太多话语,手掌摊开,掉在地上的长剑被吸取到手中。 油然而生的战意破体而出,随后不带丝毫花哨的长剑挥出,一道惊天剑意横斩而出。 原本密密麻麻的兵卒倒地无数,那断甲爆血的声音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就连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西北王,也有些心悸之感,看着大片倒地的尸体,原本沉稳不动的身体,不自觉往内挪了挪。 李尘风知道自己不能在耗下去,借着如此机会突围而去,身旁的紫衣女子跟在身后左右护航。 四周依旧围观的江湖人,看着出剑便是雷霆一击的老者,都忍不住长大了嘴巴。大多数都是年轻晚辈,哪里有人认出这横出老头的身世。 仅有几个上了年纪,依旧默默无闻的苍老剑客,看着场中大杀四方的老者,颤颤巍巍道: “剑仙——顾长风!”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对老者长相陌生的江湖后生,显然对顾长风这个名字相当熟悉,皆纷纷举目传说中一剑断山的传奇剑仙。 可江湖传言的剑仙,除了神乎其技的剑意,哪里还沾半点仙的影子,那邋遢模样,怕是扔到大街上,任谁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这就是几十年前威名赫赫的江湖人物。 剑仙! 围剿场面依旧如初,唯一有所区别的在于,原本誓不怕死的兵卒,在老头斩出哪一剑后,皆有了忌惮之感,不敢茫然向前,皆拉开距离生怕离奇死在剑下。 三人依旧往前突围着,可实力大跌的李尘风,如今剑气接近枯竭,无异于蜗牛挪步缓慢异常。顾老头无奈,将位置互换,由他开路突围。 如今效果确实大了不少,虽前进迅速,处在断后边缘的李尘风,只好拼命抵抗着拼死的兵卒,和夹杂在人群中偷袭的江湖人。 顾老头猛然横起长剑,一剑扫出破甲声夹杂倒地声连绵不绝。 顿时人群后方空出无人空挡,正是脱逃的好机会。 “走!”顾老头沉声说道,率先而出! 李尘风与女子刚踏出几步,身后按捺许久的江湖人,又岂能快要得手的名声跑了,纷纷出手而来。 本就剑气衰竭,李尘风勉强抵挡,若是再出现一个六品高手,怕此时就已凉了。 被杀空出的口子,不少兵卒快速奔过,又要重新闭合起来,到时留在人群中央,迟早成为瓮中之鳖,况且自身已不能再战! 女子看着闭合的人群,将双手的匕首掷出,御物姿态的匕首,划过几人的数人的脖子,勉强将几个出口去路的兵卒杀死。来回几波后,突破口已然又空开不少。 本要脱逃而出之时,一道奔命剑气只袭李尘风脊背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女子用收回匕首,挡住了这必死一击。 李尘风没有回头,已然跑出重围,将女子一人扔在人群之中。 马啸声响起,黑马奔至身前,顾老头亦在不远处的马背之上。李尘风翻身跃马,看了一眼依旧在人群中搏杀的女子,两人眼神对望一眼,他能看到女子眼中的绝望。 长戈袭来李尘风急忙调转马头,朝远处奔去! 御空而行的匕首环绕一圈,带走几条人命之后,又一次回到手中,满是粘稠鲜血的匕首,让女子忍不住皱眉。 她知道今天必死无疑了,原本不参与这场浑水的她,完全可以置之事外。她身上亦背着血海深仇,所以将命看的比谁都重要。 在男子被围攻的时候,内心犹豫许久的她,没做好决定后就已经跳进战场。她跟其他人不一样,人家要杀他,而她是救他! 最没想到是到头来死的却是自己,他义无反顾的选择逃命,甚至没有回头帮自己一把。像在狭道一样,一同赴约猛虎帮,最后是她义无反顾的逃命,如今倒换过来,滋味看起来并不好受。 其实从狭道以来,她一直偷偷跟后面,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她只是想道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性格执拗的她,偷听了两人的对话,提前找到了梅花的去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办砸了,让他更反感了。 如今倒好,感同身受的代价,就是以命换命,这个歉意代价可算有些大了。 走神的女子,以匕首勉强接住一刀,将怨念全怪罪到女子身上的江湖人,岂是那么容易收手,顿时踢出一脚,将女子重重踹在地上。 腹部的疼痛感,让女子爬不起身子,可手中依旧拿着匕首。她想起了被凌辱致死的母亲,匕首是她最后的保障,宁可玉碎也不想被糟蹋。 看着周围面露豺狼之色的男人,像极了小时候凄惨的一幕,女子有些不甘的站起身子,未完成的复仇,也仅能随风而逝了。 女子紧紧闭上眼睛,举起匕首自个脖颈刺去,紧闭的眼眸中滑落一滴清泪。泪中充满了不甘与悔恨! 顿时伴随着一声马啸,一道人影跳入水泄不通的人群之中,空翻到女子身前,千钧一发之际将快要刺入咽喉的匕首握在手中。 女子睁开眼睛,看着站在眼前的男子,眼泪夺眶而出。 他回来了!他回来救自己了! 李尘风没有道歉,亦没有说话,仅是伸手将女子脸颊上的眼泪擦去。 此时的李尘风右眼白芒一片,如同火焰一般从眼角摇摆而出,好看且神秘。 先前骑马奔出老远后,扯绳停马停在原地,又重新往回奔去。他忘不掉女子最后的绝望表情,两人的恩怨也应该早清了,在女子救他的时候,已经是他欠她了。 兵卒中夹杂的江湖人看着又跳回来的李尘风,自然是喜上心头,正愁煮熟的鸭子跑了,如今又重新自投罗网,怎么能不让他们高兴。 顿时手中各色杀招皆纷纷祭出,想要杀了明明力竭,还要虚张声势的小子。 李尘风将惊慌的女子揽在自己怀中,包裹体表的护体剑气澎湃而出,在空气中如同实质墙壁一般,将袭来的招数纷纷弹飞。 不少实力低微的武夫,皆被那股无形的反弹剑气冲进体内,将体内所有的生机泯灭,瞬间倒地而亡。 一时间大部分江湖人,皆没落得好下场,不是直接死亡,就是重伤倒地。 兵卒有着怕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实在在颠覆想象,死去的同伴证明一切都不是梦。就连他们引以为傲的身甲,也如同薄纸一般。 遍地的尸体让他们怕了,不少人开始缓缓后退,那份威慑力完全将他们击垮! “退者杀无赦!”楚炼高站在马车上,高声呐喊! 原本倒退的兵卒,哪里还敢再退,皆举着长戈以命搏命。他们是兵就要听令,他们是勇敢的也是可悲的。 体内已经开始隐隐作疼的李尘风,显然不想再拖下去,无穷的剑意漫延到剑身之上,那庞大的剑意让整把剑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被紧抱在怀中女子,亦是看着盖世英雄一般的男子,心中早已萌生的情愫,又一次生根发芽! 李尘风高举长剑,剑身之上的剑意顿时冲入云海之中,手中早已千疮百孔的长剑,已然化成无数粉屑。 众兵卒以为仅是雷声雨点,就连远处围观还未离开的江湖人,也是有些希望。 先前舍弃女子而去确实可恨,可若是让他们去选,怕也会这样做。最后既然又回来,虽让围观的江湖人可歌可敬,但如今怕也是油尽灯枯了吧。可惜即将扬名的江湖新秀,足矣轰动整片江湖的剑仙之徒。 刹那间,天空之上阴云滚滚,原本消失在天空之上的剑意,化作数百兵剑意长剑,随后如同暴雨一般幡然落下。 “剑潮!” 李尘风强行施展的“剑潮”,自然是学自顾老头决战时用过的招式,可如今的实力仅能施展到这般程度,剑雨也仅是数百把而已,更别提最后的通天巨剑,更是难上加难。 人群中顿时悲声肆起,根本无法躲避的人群,被从天而降的剑意长剑,捅成了刺猬,就连观战的江湖人,无不瞪大了眼睛。 剑雨结束后,原本持戈围攻的大片人群空阔一片,除去“剑潮”范围外的兵卒,皆无一活口。遍地浪迹尸体中,怀抱绝世美人的男人,依旧站在那里,如同旭日升起,让人不敢直视! 李尘风轻吹口哨,远远等待的黑马奔袭而来,抱着女子翻身上马后,马蹄踏过尸体奔向远方,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围观之人顿时发出无数呐喊,与远处死寂一片的狼藉战场成反比。 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扑空的擦肩缘分 天空之上的梅花瓣依旧飘着,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散落在地上的嫣红,为满是狼藉的战场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西北王楚炼走下马车,看着唉声一片狼藉场面,无力瘫坐在地上。一旁同样悲意的统帅急忙伸手来扶,被地上的男人伸手制止。 楚炼坐在泥土地上,挺了十几年的腰杆有些弯曲,这个他人眼中没有丝毫衰老气息的男人,第一次展现出苍老无比的颓靡。 远处的观战的江湖人开始陆续离去,除去那些想分一杯羹的短命鬼,剩下的人无疑不是最大的收获者。西平寻常身份的百姓,一辈子怕也忘不了那种场面的战斗。 哪怕掺杂在人群的江湖人,同样被震撼塞满心头。 缓缓离去的人群,彼此互说着各自震撼,江湖人也好寻常百姓也罢,都融合成一种人,没有隔阂没有障碍,好像江湖和底层就该如此! “王爷?”统帅看着地上关切道。 楚炼没有抬起头颅,依旧盯着地上三寸土地,略显无力的嗓音而出:“今日我是不是做错了?” 统帅欲言又止,眼前叱咤战场的西北王,问出争议是非的问题,他小小权利的统帅,又拿什么胆子回应这个问题。 征战半辈子目中无人的西北王,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如今这个世道再也看不清了。朝堂还是江湖,都不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收拾战场,回去吧…”无力嗓音响起。 统帅领命,无动于衷的眸子里,也写满了疲惫。 “清扫战场,回程!” 军令传荡在每个兵卒耳中,那份早已怯弱的心灵,如今终于找到回家的归宿。不少人跪地痛苦,那些瞪目恐惧的伤兵,皆闭上了眼睛,在梦里没有悲痛;没有伤亡! 奋力奔走的黑马,一路未有丝毫停顿,跑出青石山,迈入人群掺杂的西平城,最后在一片辱骂吆喝中,逃出西平城奔到几里路外的野亭处。 被揽在怀里,一路奔逃的女子,感受身后奋不顾身的男人,原本僵硬的躯体,也松软下来,放下了常人间最基本的警惕。 老头早已等在亭内,等看到逐渐归来的马背之人后,脸色也放松下来。显然对于这招回马枪,并不太看好。 李尘风眼中的白芒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疲惫的眸子,牵住马绳的手更有些颤抖,不难看出此时正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黑马停靠野亭后,两人翻身跃马,还未站稳脚跟,李尘风猛的吐出一口黑血,在女子惶恐的眼神中,缓缓倒地。 若不是顾老头眼疾手快,早已摔在地上,本就重伤之体加上护体剑气全无,注定得伤上加伤,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秦杳有些不知所措,惊魂失措的眼神看着倒地不起的男子。在她眼中从来都是无敌姿态的男人,如今就倒在自己眼前,她怕李尘风死了,以后听不见她说的每一句话。 “丫头,搭把手。” 顾老头没心思起哄玩笑,如今这大麻烦可让他忧愁的很。 秦杳被老头从走神中喊了回来,急忙搭手将昏迷的男子抚上马背,一脸迷茫的看着实力高深的老头。 “看我干嘛,你骑马在后面扶着他,我们去找处镇子。”顾老头看着不开窍的女子道。 老头这么一说,秦杳有些难为情的看向马背上的男子,让她抱一个男人还真是有些羞耻。想起男子抱她时的画面,更是娇羞一片。 “你在磨磨蹭蹭,这小子要是死了,日后相见可都见不着了。”顾老头煽风点火道。 秦杳一听那还敢犹豫,翻身上马双手牵住马绳,将李尘风死死的夹在怀里,像一开始救她一样。 顾老头没有再胡言乱语,也知道眼下不是时候,赶忙也翻身上马,朝着东边而去。秦杳看了眼怀中沉睡的男子,眼神中柔情似水,摆起手中马绳,轻“驾”一声,跟随老者身后,消失在旷野道上。 西平城内,如今算炸开了锅,那扑如其来的震撼消息震荡着每个人的内心,但是大多数人抱着可疑的态度,来审视这个故事。 没多久后兵卒回程,用马车堆积而成的尸体,无不给倔强迂腐之人,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人讲的是事实并不是传说。 很快嘴巴兜不住风的江湖人,甚至去观战的寻常人,将战局的详细细节,又一次的吐露而出,听故事的人聚精会神生怕听漏一字,好奇的人群也从寥寥数人,变成烊烊百人。 城内的街道边上,已经换了一顶斗笠与打扮的朱力,看着载满尸体的马车走过,眼中写满不可思议的压迫感。身旁的瘦弱年轻人,目瞪口呆的嘴巴,足矣塞下整个馒头。 “这得死了多少人?”周小白惊讶道。 朱力摇头表示不知。 两人当日靠岸后,偷来两匹快马,一路北上而行,奔至到西平来,刚入城就看到如此震撼的一面。 周围不少蠢蠢欲动,眼中大放异彩的江湖人,很快就吸引了朱力的注意,还算在江湖吃的开的眼色,定然知道这群江湖人知道什么。 “兄弟,不知道如此多的尸体是发生了什么事?” 朱力询问一旁眼神炙热的剑客,周小白也竖起耳朵打听一二。 脸上洋溢自豪的剑客,显然对知情此事有些莫大的光荣,对于询问自没有藏着掖着,仿佛传经授业道:“西北王带兵马围剿青石山,这些死去的人都是牺牲品。” “青石山上可有什么大势力?”朱力继续道。 剑客摇摇头:“青石山无路了可上,就是块大了无数倍的顽石,那有人有本事在上面组建势力。” 看着斗笠汉子依旧不解,剑客也不再兜圈子,伸出两根指头:“只有两个人!” 看着立在空中的两根指头,两人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之色,甚至周小白的嘴巴更能塞进去拳头。 剑客仿佛对两人的惊讶神情感到满足,故意摆谱道:“你知道二人是谁?” 朱力没有说话,双手抱膀一脸沉默,唯独身旁的年轻人,长大嘴巴瞪大眼睛配合的摇摇头。 显然对于年轻的好奇表情,剑客有些受用无穷,得意道:“一个是几十年前闻名江湖的剑仙顾长风,另一个是前阵子风名正起的六品第一人!” 周小白显然对前者剑仙并不知情,眼神中并没有太多起伏之意,等听到熟悉的“六品第一人之后”,这才提起兴趣,眼神中的炙热之意难以隐藏。 与之相反的朱力,内心的惊讶完全不亚于身旁的年轻人,剑仙顾长风他是知道的,每个江湖人都会谈论的人物,但那是在二十年以前。 “剑仙顾长风既然还活着?”朱力询问道。 “那是自然,与我们同行观战的老前辈,有几位可是那个时代的人,又怎么会瞧错!”剑客对于质疑相当反感,忍不住呛声道。 周小白摆摆手,示意剑客不要跟朱力一般见识,满脸激动道:“那他们人去了哪里!” 剑客显然并不知情,仅是解释道:“当时他们突出包围后骑马而去,具体去了哪,谁也不清楚。” 听完又是一脸苦水,周小白心中有苦难言,他这拜师路可谓是难上加难,擦肩而过的戏码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两人打听完消息后,朱力不再耗费下去,拉着意犹未尽的年轻人,消失在街道之中。 剑客看着突然消失的离奇组合,忍不住嘟了嘟嘴,跟旁边不知情的看客,继续吹嘘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皆驻足惊讶的人群,没有人看到房顶一闪而逝的黑影! 第一百七十四章 西平奇谈 “李尘风”这三个字无疑成了炙手可热的名字,西平城中如今都谈论着,白日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 除去“六品第一人”李尘风,另一个名字又重新迈回江湖人的视线之中,剑仙——顾长风! 青石山一役,五千精兵悍将围攻青石山,去者五千归来三千,整整两千人死在两个人手中。 顾长风一剑斩敌一千四五,无不是江湖老剑仙回馈给江湖最好的证明,仿佛告诉江湖,他顾长风又回来了。 同样耀眼的李尘风,虽仅是破敌五百,可大多数江湖人并没有算在内,尤其最后重新跳回敌群,英雄救美无不让人叹为观止,那漫天的剑意长剑,让他一战封神,狼藉尸体的血腥战场,怀抱美人的苍穹模样,无不给当时的江湖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景象。 已经听了无数遍的周小白,依旧意犹未尽的被拉走了,看着身旁脸色并不好看的男人,周小白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朱力闭口不语,可写满慎重的脸庞上,有些苍白无力的惧意。 在重新离开客栈后,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街道上,朱力拉住周小白,快速的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中。 想要开口询问的周小白,被捂住嘴巴,并且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动周小白点头示意后,才撤回捂嘴的大手。 没过多久,两道黑影从屋顶跳下,那身熟悉的黑衣,让周小白明白过来他们是什么人。 暗中追来的杀手,在朱力进城后就锁定了身份,一直暗中跟在跟随,还未来的及锁定居点,回去汇报就被发现了,同一个组织出来的人,警惕能力都一样可怕。 两人在巷子中随意撇了几眼无果后,重新跳上屋顶,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小白看杀手走了,本想迈脚而出,又被一旁的男人拉了回去,刚想开口询问。 只见朱力用下巴指了指屋顶,才看见房顶上已然走了的两人,吓得赶紧双手捂住了嘴巴。 大约半个时辰后,头顶的两人才慢慢悠悠的离去,朱力也从角落中站了出来。 “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周小白无奈道。 朱力似乎有着难言之隐,犹豫片刻后,对着等待下文的年轻男子道:“其实忘了告诉你,西平是杀手组织的大本营,王爷正是我们组织的幕后之人!” 听到震撼消息的周小白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勉强站稳脚跟后,虚软的腿脚显然告诉他没有听错,那张深沉模样的男人,更告诉他没有说谎。 年轻人的窘态并没有引起朱力的不满,花拳绣腿都划不上,甚至连半个江湖人都不算,听到这种消息展现出的模样,再正常不过。 “这么说我们如今在杀手组织的大本营里?”周小白惶恐道。 朱力点头,同意这种说法。 周小白面如苦瓜,自从踏上江湖路以来,不顺风顺水也就罢了,总在阴差阳错中渡过,如今更是来到杀手组织家里来了。不管是杀手组织,还是背后的王爷,哪怕组织中单拎出来一人,都不是他能抗衡的,他仅是眼前江湖中最不起眼的小人物。 这趟追师之旅,可算走的崎岖艰难。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周小白算是沾染上一些江湖气概的影子,勉强压制住内心惶恐,开口询问道。 朱力已将局势分析好,那个男人在西平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定不会在探子遍布的西平再蹲下去,可能从一开始就逃离了西平,又是一次实打实的擦肩而过。 “我们夜里离开西平!”朱力道。 没有反对计划的周小白,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显然也觉得西平不是久留的地方。 “你就不问问你那师傅,在不在城内?若是走了无缘相见,你不后悔?”朱力看着认真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的年轻人。 “在我眼里你可不是怕死的人,你都这么说了,有些事肯定考虑清楚了,跟着你就对了。”周小白道。 朱力脸上奇迹般的有了笑容,率先转身朝着巷外走去。 西平王府,今日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战败而回的消息,自然早早的传回府中,不少伺候主子的丫鬟下人,想必今日要格外的小心。 小王爷楚鼎早早侯在府门,迎接平日并不想迎接的男人,青石山一役并未并未让他满足,等了一夜一夜的结果,两个他恨的男人,未有一人死去。 很快载着正主的马车,行至在王府前,大名鼎鼎的西北王,带着疲惫不堪的眼眸,从马车内走下,未理会门口皆为做戏的戏子,一人往王府内走去,原本挺拔的腰杆,如今有些如此年纪该有的驼背。 楚鼎从未见自个父亲如此落魄模样,尤其展现而出的老态龙钟,让他这个被压抑二十年的儿子,心中大快不已。原先对于战局的不满,更是烟消云散,那个同样令他讨厌的男子,倒做了件令他满意的事,给了老不死致命的打击。 下人们纷纷离去,心情大好的楚鼎还未往内走,两名黑衣探子出现在身前,让幸灾乐祸神情的小王爷吓了一跳,急忙收回笑容。 “怎么了?”楚鼎不耐烦道。 “小王爷,叛逃组织的人如今正在城中,不知该如何处置。”两人本要去汇报西北王,听了城中传出的消息后,有看到王爷少有的表情,伴君如伴虎的想法,让他们不敢汇报,只能报给小王爷听。 此时满心欢喜的小王爷,显然并未将这种鸡毛小事放在心上,满脑子想着回去与妇人风流一番,不耐烦的挥手道:“派人将他找出来,清理门户!” 说完,摇曳着身姿离去。 两人自然不会对命令有所懈怠,消失在门口中,回组织下达命令去了。 夕阳落下寒夜已深,西平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王府之中偏远厢房中,释放快意的小王爷,蹂躏着身下的妇人。这么多年,今夜是他最尽兴的一次。 远远想隔的房间内,一言不发的西北王,看着面前的木鱼,几次拿起的木锤都悄然放下。 楚炼年轻时征战无数,杀戮更不在少数,屠戮将军的威名,也让他落下个夜里发狂的病根,这些年都看着敲木鱼缓解,压制住杀戮的疯狂和内心的渴望。 今夜格外苍老的他,没有没去敲击木鱼,仇深似海的癫狂并没有袭来,苍茫一生有些事终于看的明白,压在心底几十年的不忿,今日终于有了答案,有些事确实该做了,趁他还活着! 饭后闲谈疲惫安寝后的家家户户,又一次回归平静,等待多时又等了一个时辰的两人,从黝黑的巷子中走出,小心摸索着朝城门而去。 朱力、周小白两人商量好,趁着夜色逃出城去,虽也有些风险,却青天白日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强,杀手组织的探子,可不是吃白饭的眼拙之辈。 “等我们出了西平,再往哪去啊?”周小白提前做着打算,并不想求师之路就这样放弃。 朱力并不想回答一个问题,有些忌讳道:“你没听老人讲过,人不要做打算做早了,容易不吉利!” 周小白不服气的撅噘嘴,显然这种说道并不认同,老人老人总有些迂腐之见,所有年轻人都知道的事。 两人之后一路无话,潜行到了城门附近的街道附近,那亮着火把的城门大开,出口就在眼前。 城门口无人看守,城外被墙壁火把的照耀下,一片漆黑,与城墙燃着光亮的区域,展示出莫大的差距之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江湖路远做人很短 耐不住性子的周小白率先而行,没来及的提醒的朱力,只能跟在后面,那坦坦荡荡的城门口在他看来,充满了忌惮感,心中隐约透漏而出的不安,掩盖住了自己的脚步声。 挂在城门石壁上的火把,随风摇曳起来,仿佛黑暗中舞动的戏子,原本仅是火把性子,被拉的极长,随后又有几道影子出现在城墙之上。 朱力暗叫一声不好,拽住周小白衣领往回逃去,刚踏出两步,身后街道瓦房之上,跳下数道人影,就退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被衣领勒住脖子的周小白,猛磕了几口呛水,揉着发疼的喉咙兴师问罪,就被眼前包围的趋势又噎了回去。原本由心而发的怒意,也淡然全无。 “早就料到今夜你会逃,组织早早在此等候了,不管怎么说,组织内出来的人,隐藏功夫都做的极好,不得不说你算是佼佼者了。”黑衣杀手挎着腰间长刀道。 朱力可不是被夸了几句,就会飘飘然的人。是人都喜欢被夸,谁也不例外,问题是如今渗人的绝境之中,哪里还有心情吃几句马匹,为了几句轻轻两两的话语,还上一条命好像不太值当。 “组织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从未透露过任何机密,难道给我个活着的机会都没有吗?”朱力开口道。 同为杀手的黑衣人,轻轻笑了笑:“第一天加入组织就要有明悟,我们可以虽然活着却已经死了,对王爷来讲,我们仅是任人驱使的刀,脱手了也没必要存在了。” 身旁轻微发抖的周小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周围黑衣人身上那股死亡的气息,让他有些发冷,甚至心脏都有些颤抖。 他转头看向身旁高大的汉子,希望能从起眼中找处一丝希望,但结果是可悲的,那双深沉的眸子中,有的死灰般的绝望,这次他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都是组织的人,能不能放我一马?”朱力一边说着从背后抽出长刀。 几名黑衣人也是如此,缓缓的将长刀取出,对准落网之鱼,那凌厉的刀锋在火光中格外耀眼。 “你觉得我们敢放你一马吗?”显然地位领头的杀手,厌倦这个被人问过无数次的答案。 朱力手中长刀横切而出,在周围杀手未反应过来之时,斩在了身旁年轻人身上。 比四周黑衣人还要惊讶的周小白,胸口一阵刺痛,不可思议看向对自己出手的男人,随着身体的到底,慢慢闭上了眼睛。 显然没料到会对自己同伴出手,围剿而来的杀手皆露出不可描述的笑意,杀手皆是这般模样,不带任何感情的对身边人下手。 “现在多嘴的人已经死了,可以令当别论了吧。”擦着不知是手上还是刀上血液的朱力道。 杀手仅挑眉瞧了一眼朱力手掌,并没有回答这个可有可无的答案,持刀缓缓靠近的杀手,显然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结局是什么。 朱力抬头望了眼明月,手中长刀已被握的发紧,今夜再没有之前般好运了。 城门的打斗声很响,时不时传出的兵器碰撞声,让周围不少户人家亮起燃灯,再听到闷哼嗯呐喊后。又急忙熄灯闭窗,生怕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夜半十分显然是个进贼的好时辰。 半个时辰后,城门处的打斗声回于平静,持刀而立的杀手,看着拼死将他们换出伤势的男人,一言不发。 已被斩断手臂,腰腹插着长刀的男人,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两眼暗淡无光的看向明月,他出奇的安静,像儿时坐在草堆上憧憬江湖一样。 有些不解恨的杀手,举刀要砍下男人脖颈,一直为出手的头目,迅速出刀将断颈的刀锋震开。 出刀的杀手有些不解,被大动作弹飞的手臂,牵扯到伤口,脸上写满不悦之色。 “他已经活不了了,早晚会死的,毕竟是同一个组织的人,虽不能放他走,给他个死法还是可以的。”杀手小头目道。 如此言论其他杀手概不反驳,他们没权利决定生死,确实安稳的等死,算是杀手最大的幸福。很快杀手陆续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杀手头目将刀收回刀鞘之中,看着眼睛依旧睁着的男人,又扫过不远处最先倒地的年轻男子,带着一声不该拥有的叹息,也消失在夜幕中。 悠悠而醒的周小白,胸口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勉强起身后,双手在胸口上胡乱摸索着,除去体内隐隐作疼外,体外并没有实质性的伤痕。 他明明记得,被一刀斩过胸膛。想到这里周小白急忙环顾四周,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心脏还有些压迫感,捂着胸口而起的周小白,走到地上人影处,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庞,正是相处一路的男人,朱力。 “你醒了…”一直未曾闭眼的男人,勉强能看到站在身前的人影,无力的声音从够咯中发出。 周小白本不想说话,实在于心不忍,简单回复了一句:“嗯。” “刚才对你出手,算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毕竟我不是那个男人,没有那种惊天本事…” 朱力先前出刀不是为了杀周小白,相反是在救他,他学过一种刀法,可以击中人的心脏,使人简单假死休克,胸口上的血也是割破手掌,出招时故意涂抹在刀身上,最后已刀背染在衣服上。 懂了其中苦心后,周小白无力的瘫软地上,看着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的男人,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去做。 “你走吧…逃的越远越好…”朱力依旧开口道,嘴角边开始溢出鲜血。 “我带你一起走!” 周小白颤抖着说完,拼命扶起比他重不少,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 随着腰肢身体的起伏,不少鲜血更是从口中涌出,让未经历过这等场面的周小白,有些手忙脚乱之感。 “没…用的……我活不了了…”朱力断断续续的说着,口中血丝延伸出长长一条。 只顾着自己信念,拼命摇头的周小白,眼中写满坚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男人扶起,背到背上举步维艰的往城外走去。 每一步的颠簸,背上的男人都会吐出一口鲜血,就连抱腿的双手,都被粘稠的鲜血染湿,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短,周小白忍不住大吼: “不要睡,马上就要出城了,我们去找郎中,一定会没事的!” 眼神暗淡的朱力轻轻一笑,仿佛真有了些气力,将心中压抑许久的话道出。 “知道吗…我跟你同行也是为了找那个男人,我们队伍也是败在他手里…” 周小白大喊道:“别说了!” “我知道不是他的对手,找他也不过为了寻死罢了,这个江湖让我厌倦了,人说来也怪…我现在走不想死了…” “你不会死的,坚持住…” 朱力暗淡眸子更加灰白,犹如痴目一般。 “认识你才觉得…活着也不错…” 男人声音戛然而止,周小白身体一瞬间的颤抖,脚步停留了一刻,随后依旧迈步而出,行出城门,走到一望无际的漆黑路上。 “我带你去找郎中,我还要跟你学刀呢…” 背上的男人依旧沉默,寂静的黑夜除了沉重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回应。 夜很长,路很远,从未停歇的倔强男子,一直走在路上,那沉重的脚步与呼吸有些不太匀称。 天空的繁星开始暗淡,明月推移后开始若隐若现,直到天空浮现出一抹鱼白肚,远远升起却没有任何温暖的旭日,撒在万千土地之上,连带阑珊而行的两人也照在其中,人天依旧很冷。 周小白吃力的停下脚步,看着升起的旭日,像极了落下的夕阳,随后眼前一黑,倒在宽广无人的大道上。 江湖路有时候很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清心要旨 破木茅屋,阳光透过被四季染的发黑的木栏杆,照射泥土地的房间内,若不是冬日时分,想必脚下的天然地板,定会土地肥沃虫蚁满屋。 床上躺着雪白头发的男子,胸口衣领上隐约能看出干枯的血液,虽穿着黑色衣裳,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冬日的鸟类稀少,仅有的也是叽叽喳喳不停地麻雀,不知被女子驱赶多少遍后,没多久依旧会飞回来。 也许是麻雀太吵,沉睡许久的男人缓缓的睁开眼眸,那么破窗而入的直白阳光,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你醒了。”悠扬的女声响起。 略微抬手挡光的李尘风,半眯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等到习惯后,才将女子面貌看的清楚。 “秦杳。”李尘风干枯着嗓子道。 紫衣女子欣喜的点点头,急忙搭手将其扶起,贴心的倒了一杯水,寄给床上的男人。 李尘风接过粗糙泥杯,猛的大灌一口,泥土混杂着生水味,让其猛烈的咳嗽起来。背后轻抚的手掌,减缓了剧烈的咳嗽。 松口粘稠的手掌,掌心中赫然是发黑的血液,李尘风好似想起某件事一样,急匆匆的运行剑气,顿时丹田胸口一阵绞痛,又咳出一口黑血。 秦杳拿出手帕,将鲜血为其擦净,看着男子苍白的脸庞,心中隐隐有些心疼。 剑气的莫名消失,让李尘风有些不可思议,实在不甘后又要提动剑气,被门口的声音制止。 “不想死的话就停手!”顾老头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从门外而来。 看着实力最高的老头来了,李尘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道:“我身体怎么了,为什么感受不到过往剑气,难道被人废了?” 顾老头摇头道:“废是没废,但也差不多,你若是强行运气,剑气就会逆行,损伤体内的奇经八脉!” “为什么?怎么突然这样了?” “这能怪的了谁,只能怪你自己!”顾老头丝毫不留情道。 李尘风显然不明白,抬起那双寻求答案的眼神,看着同样用一副“不省心”眼神盯着自己的老头。 “八极拳看似不敌你,却也让你受了内伤,这是病根,随后你拼敌又强行提气,导致体内剑气外泄,与八极拳留下的劲力,强行碰撞,所以那日剑气使用不出。” “但如此只要修养几日,将劲力化掉便好,最后毁了你的,是你重回战场,用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招式,强行逆冲而出,换来的代价自然放大无数倍!” 秦杳听完眼神中有些愧疚,因为重回战局是为了救她。落得如此地步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她而起。 听到结果并没有太多异样,看着恨铁不成钢模样的老头:“那还有没有机会恢复,不能我这一辈子都用不了剑了吧。” 摇头摆脑的顾老头叹了一口长气,收起那张怪罪的模样。 “不好说,寻常人要是如此,早早经脉尽废,在你这里却并非如此,可这逆行留下的体内创伤,又岂是那么好治,外伤容易内伤难!” 秦杳能看到李尘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忍不住开口道:“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顾老头葫芦刚举到嘴边,只好无奈放下,敲了敲脑门道:“有倒是有一个…” 不仅女子面色一喜,就连李尘风也生出希望,脱口而出道:“什么法子?” “法子倒是简单,做起来却有些难!” “你能不能别绕关子!”李尘风不满道。 “清心要旨!” 对于四字完全不明白的李尘风,一脸疑惑之相,微有神采的女子应该知道一二。 “清心要旨是什么?” “清心要旨是一门心法,寻常人学来可延年益寿,但对习武之人却要强的多,能修养内腑五脏,快速提升内功,同样的亦可修养体内顽疾!”秦杳解释道。 顾老头捋着胡子频频点头,显然对于如此完整的解释,还是相当满意的。 “那我学了这清心什么…” “清心要旨。”秦杳道。 “对,学了清心要旨不就成了吗!” 顾老头看着如同夫唱妇随的郎才女貌,噘嘴道:“前面都说了法子是简单,你可知道这心法所在何处?” “在哪?”李尘风疑惑道。 “武当!” “那我去武当取了不就好了!” “哪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清心要旨是武当掌门级别才能修行的东西,别说什么是不想干的你,哪怕是掌门师弟也不能修炼。” “这破心法还这么吃香,老头要不你去帮我偷来来?”李尘风怂恿道。 “我可不想跟这群牛鼻子扯上关系,况且如今的武当掌门实力实力可不在我之下,再搭配上武当的阵法,我也是有去无回。”顾老头忌惮道。 听完之后李尘风顿时愁眉苦脸,若不是托腮盘坐,嘴巴里甚至能吐出苦水来。 “那怎么办啊。” 看着桀骜不驯的徒弟,如今一副忧愁模样,老头终于找到机会,狠狠地灌了一口美酒,坏笑道:“我没不能去偷,没说你不能去啊。” “什么意思?” “别看武当现在江湖大派,可弟子实在少的可怜,如今江湖人谁能忍受的住吃斋戒荤的日子,武当山哪都好,就是太三清了些。” “你若是去武当,轻巧的就成了武当弟子,到时候偷本书还不简单。” 李尘风听完眼神一亮:“确实是个法子,那就这样办吧。” 秦杳看着一拍即合的师徒俩,心想着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着已经下床,匆忙穿鞋的李尘风,老头开口道:“我就不跟你去了…” 话音落下,穿鞋的手臂一僵,抬头看着一脸离别的老头道:“你去哪?” “等了几十年的事,也该去做了。” 李尘风能听出言语中的坦然,过往的躲闪也变成了果决。 “已经恢复十分剑意了?” 顾老头点点头,若是换身衣裳,妥妥的高人风范。 “我若自己去了武当,小师妹那边怎么交。”李尘风想起金城的金小曦。 “此行我会带着你师妹一起,传她一路剑意!你的事我会帮你解释清楚的。” 李尘风勉强能听出离别之重的话语,想从老头眼中找出端倪,可实在看不透那双眸子。 “好了,离别趁早,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老头说完葫芦一甩,往外走去,背过身去的洒脱,不知道又有着怎样的模样。 “老头!”李尘风喊道。 顾老头停停脚,并未回过身来。 “别死了…” “臭小子!”老头气笑着说完,走出了泥砖砌成的院子,马蹄声消失在远处。 从院外收回视线,有些不舍情绪的李尘风,黯然的发了会呆,才想起身旁依旧站立的女子,抬头望着那张漂亮的脸庞道:“我也该去武当山了,如今功力尽失,你要是还有什么目的,也得等我拿到清心要旨之后了。” 对于这种冷漠的说法,女子并未生气,唇下露出的虎牙,显然心情不错,在李尘风不解的疑惑下,抱住了这个自命不凡的男人。 “我说了,我只对你感兴趣!” 挣扎几次未果,无力挣脱的李尘风只能坦然接受,苦笑道:“我是要去武当山,你不能跟我一起吧。” 秦杳点点脑袋,显然正是要与李尘风同行。 “武当山怎么会收女人,道姑虽有却是在尼姑庵啊,美女你是不是想错地方了。” “你救了我,我总要报恩啊,如今你可是江湖上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要是碰上个仇家,被无名小卒宰了,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我陪你去还能保护你呢。” 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的李尘风,看着穿着火辣的女子,对于话中水分可想而知,这一路而行还不知道谁招惹是非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各有志福祸自知 江湖上如今热闹非凡,一传十十传百的劲爆消息,让临近年关的江湖,更多出不少热闹气息。 西平一战无不成了脍炙人口的佳话,无数追逐“李尘风”而踏入江湖的年轻人,心潮热血更是澎湃,江湖背刀持剑的年轻后生不仅多了不少,腰杆更是挺的很直。 另一条同样荡漾人群的消息,自然是消失多年,又重新站回江湖视线的剑仙——顾长风! 西平一役后,一剑破甲一千四五,让不少江湖人叹为观止。甚至不少同龄的江湖老人坦言,曾经的剑仙又回来了,那十分剑意正是通仙大圆满的剑仙之威! 有些吃瓜老人隐约放出风来,抛出了一代人快要忘却的消息。当年顾长风战败武三通,天下第一的剑客威名从此易主,落魄剑仙从此消失在江湖中,整整三十多年不曾有过音信。 武三通一跃成为天下第一,甚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的故乡“武都”也成了江湖之家。江湖只崇拜胜者,至于落败之人,又会有谁记得住过去的荣耀呢。 天下第一的名头永远是夺目的,当然不管是在哪! 武三通如此年月,一直定居于青州的城阳之中,接受了大大小小江湖人的挑战,无一败绩。任何人谈起武三通,首先会想到天下第一的名头,更会想到城阳城,如今怕还得加上个顾长风! 城阳的城墙之上总有有一天,可能会有惊天一战,至于对决的人物是谁,自然是武三通与顾长风。但一切仅是少数人醉酒的猜测,虽仅是传言,依旧有不少江湖人,提前踏上征程,四海为家朝城阳而去,也许真的能看到苍穹一战呢!? 若是不战也不打紧,都传言李尘风是顾长风的徒弟,甚至还看其施展过顾长风的“剑潮”,想必日后这江湖新起之秀的天才,有朝一日定会撼动几十年未变的天下第一。 有些时候,占据时间太久了,人们总希望看到一些新鲜感,哪怕辉煌无比,总有厌倦的一天。 江湖是扇透风的墙,那充斥耳廓的消息,很快在天下漫延,除去只顾生活贫苦的百姓外,凡是有些微末道行的势力家族,无不知道已经烂透的消息。 尤其在于朝堂之中,更是激荡起莫大的水花,大名鼎鼎的西北王楚炼,阴沟里翻船,输在两个江湖人手中,江湖如何大噪,这脸打的就有多响。 洛阳皇城之中,百官上朝的时辰,今日注定是个大日子,原本讨伐汉中王楚燃的大臣,今日仿佛改了性子一般,纷纷上书弹劾起了西北王楚炼的不是。 仿佛平日里受尽的委屈,都借着发生在西平的江湖大事,一一吐露而出,各种蜿蜒曲折下来,无不是一个目的,严惩祸国殃民的西北王。 有人贬低自然就有人拥护,朝堂除去剩下的三分之一,皆进入了唇枪舌战的礼仪交锋之上。 高坐九五龙座的楚泉揉着生疼的脑袋,那已苍老的神态能看出疲惫的劳累,看着依旧不停嘴的大臣,忍不住发怒道:“要不你们教教朕怎么做,这个位置让给你们好了!” 看着龙颜大怒的君王,争吵的大臣纷纷跪地。 “臣不敢。” “此事就此揭过,谁若再提去衣返乡!” 威严的声音在大堂内响彻,不少滋事互杠的官员纷纷闭上嘴巴,不敢再反驳一句。 “没事了,就退朝吧。” 龙椅身侧的宦官扫视了一圈朝堂,最前首身穿四爪蟒袍的年轻人想要开口,见老宦官眨眼示意后,只好闭上嘴巴。 “退朝!”宦官大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看着未曾挪动的皇上,也不敢挪脚离开。 楚泉揉着脑袋,挥手怒道:“还要朕一个个请你们出去?” 大臣们听完那还敢逗留,纷纷退朝而出。 身穿四爪蟒袍的年轻人,也只好不甘的退下。 “你也退下吧。”大臣走净后,楚泉对着身侧的宦官道。 老宦官察言观色这些年,自然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形,不敢多说废话,施礼退下。 辉煌无比的朝堂内,仅剩下龙椅之上的男人,一个卸掉威严普普通通的老人。 不久后,朝堂后方传出脚步,狐目老道从侧门而入,走到龙椅桌前,施礼道:“臣孤春秋见过陛下。” 卸下威严的楚泉,看着同自己一般年纪的老道士:“都这么些年来,还来这套你累不累,你不累我都累了。” 孤春秋站起身来,狐目笑道:“有些东西习惯了就不累了。” 觉得话有嚼头的男人,并未过多的咀嚼,而是叹息道:“你这国师当的可是舒服的很啊,三天两头不见人,比我这皇帝还要舒坦。” “陛下,可是羡慕了,还是后悔了?”孤春秋道。 “一半一半,岁数各半啊!” 孤春秋没有接话,人生本就寥寥无几,一半羡慕一半后悔仿佛已经塞满了一生。 “与大哥牵扯在内的江湖事,你已然知道了吧,可有什么看法。”这疲惫的男人抛出问题,问着给他一辈子建议的智囊。 耳通八方眼看世界的狐目老道,又怎会不知道江湖已沸沸扬扬的大事,但并未率先回答看法。 “此次远行,就是去瞧了这姓李的年轻人。” 楚泉显然对其也感兴趣,将自身问题暂时搁拒一旁。 “如何?” “不是同船渡河之人!” “难道偌大个江山富贵他都不感兴趣?” 孤春秋摇摇头。 “国师没有卜算此子命数?” “算无可得,天命不凡。” 楚泉依旧是那副疲惫模样,在眼前老道面前从来都是最真实的自我。 “可有答案了?”楚泉悍然绕会第一个问题。 仿佛早就算出答案的孤春秋,缓缓的点点头。 “西北王怕是要破釜沉舟了!” 本就疲惫不堪的九五之尊,听完更无力的瘫软在龙椅之上,这个做了几十年的龙座,如今坐起来格外刺人,那金黄无比的渲染,在他眼里像极了粪土。 “没有阻止的办法?” 孤春秋摇了摇头:“心意已决直撞南山,归宿早已命中注定!” 楚泉站起身来在宽敞的朝堂中走动,手中时不时的从四周富丽堂皇的装饰上拂过,年轻时的炙热狂爱,如今也变成了冷淡厌恶。 “既然如此就送他一程吧。” 孤春秋没有说话,仅是看着孩子举止的男人,走过朝堂的每一个角落,抚遍任何一脸镶金龙雕,最后变成苍老疲惫的老人,消失在朝堂之中,眼中写满了痛苦。 一样不言不语的狐目老道,顺着前者的脚步,手指掠过一丁点就让百姓饱餐数顿的金雕,来到了大殿门外。看着恢宏气势的石梯,延伸整座皇宫之中,原本庄严威武的皇墙,如今看来像极了囚禁鸟儿的笼子。 天边无数的麻雀飞过,从房顶掠到另一个房顶,说不出的悠活自在。 孤春秋没有再看下去,挥身走下龙雕石梯往外走去,脚步的速度很慢,在偌大个皇宫之中,犹如蚂蚁一般,周围的宏观建筑,显得人更加渺小。 散朝后的皇宫格外的冷清,跟宫外已是早市拥挤的喧嚣相比,确实卖不了几碗米粥,赚不到几枚铜钱。 走完皇城过道后,孤春秋踏出了庄严无比的皇城大门,身后的皇门履行完职责后,开始慢慢关闭,年代久远的大门发出刺耳的笑声。 孤春秋回过头,看着妖怪的嘴中的皇城内景,喃喃道:“楚炼啊楚炼,你想要的也是妖怪嘴中的自由吗?” 西北为王,棋手大龙,要害之上隐有一颗覆雨棋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皇室之间的恩怨 在庄严无比的皇宫,总能混进几只品色上佳的野猫,那长牙咧嘴的模样,像极了嗜血吃人的野兽。尤其两颗尖锐的獠牙,有着哺乳动物一贯的凶狠。 东宫的皇府上,漫漫长夜中依旧亮着与青天白日所媲美的烛火。 白天朝堂之上的蟒袍年轻人,坐在算是正座的座椅上,对应而下的桌椅上,分别坐着各持特点的两人。 右座而坐的中年男人面带威容,仿佛笑这个词汇对于他来讲,从来都是陌生的东西。手持瓷杯的手指,怎么看都像是练武之人,不管是拿刀还是拿剑,手掌中的老茧都能完全契合上。 至于左手而坐,岁数苍老红光满面的老者,嘴边松弛的皮肤,赫然找不到一阵胡须,喝茶时偶尔翘起的兰花指,找不出任何不搭的气质。 “刘公公,白日为何不让我觐见!”正座的年轻人疑惑道。 被称作刘公公的老者,正是白日皇宫之上的宦官,在皇帝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的红人。 刘琛十八岁进宫,伺候过先皇后得到赏识,在楚高祖驾鹤西去前,亲自送到了太子楚泉的身边,这一待就是忠心耿耿的三十年! “二皇子,咱家伺候刺下这么些年,总归了解陛下的性子,都说人老了性子也跟着变,这句话确实在理,陛下这两年确实变得不少,要是二皇子你开口,触了火候上的眉头,不仅面子掉了,更得留下把柄,那文武百官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嘴巴里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妖魔嘞。” 楚泉膝下亦有三子一女,三字为大,一女为小,眼下讲话的正是二皇子楚南山。 “好不容易抓到大哥的把柄,如此跟没有有何区别!”二皇子懊恼道。 刘琛显然并不想搭话,皇室子弟总归带一些脾气,有些怨言也仅是听听就算了。 右侧而坐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懊恼无比的年轻人,扎实略带丹田之音道:“日后有的是机会,南山有些事急是急不得的。” 深厚的丹田之音让楚南山焦躁性子缓和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他是要当君王的人,这表面的城府功夫,显然要练的愈发成熟,刚刚透露而出的姿态,显然并不合格。 “师傅,弟子莽撞了。” 老宦官对于刚才一手沉稳的内力也有些吃惊,对面排名天下第九的人物,确实有着自傲的手段,这天下榜果然名不虚传。 “姜朝老弟,不知道对近日江湖上动静可有耳闻。”刘琛深居高位,搜集过不少武功秘籍,甚至有几本宦官专门修炼的功夫,虽没有进入十大榜首,可拍在前三十已不再话下。 姜姓男人点点头,显然认同眼前宦官的实力,并没有摆出一副江湖高手的架子,虽依旧冷冷冰冰,却也能看出不同的态度。 “自是听说过了,剑仙顾长风又重回江湖,甚至有人讲可能会与武三通再行一战。” 刘琛道:“你觉得是真是假。” “刘公公你问的是重回江湖是假?还是再战一番是假?”姜朝道。 刘琛并不在意多出来的强词夺理:“顾长风重回江湖自然是真,真假不知的是江湖人都在意的未来一战。” 姜朝并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迟缓放下瓷杯后道:“他会的!” 老官馆神情精彩,皱纹满面的脸庞皱的极丑:“当真?” “仅是我个人猜测,真真假假也要等以后才能知道。”姜朝道。 刘琛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变过话题道:“江湖新秀李尘风,姜老弟可有什么看法。” 显然二皇子楚南山,对于江湖大热的年轻人,也有些不小的兴趣,将视线也投在自己师傅身上。 “能开天门的只能是个天才,若不是早死鬼,天下第一应该有些机会。”姜朝毫不犹豫道。 两人没想到天下第九的男人,会对一个江湖新秀给予这般高的评价,不仅对那个声名鹊起的年轻人,有了一见的念头。 “若是此人为我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楚南山得意道。 刘琛跟着点头,此法确实可行之策,如今三字之中,大皇子手握兵权驻扎前线,三皇子年纪最小,虽不喜朝堂政策,头脑却异常聪慧,深得陛下喜爱。除去年纪最小的公主外,三子之中,在朝堂之上的二皇子显然最不得利。 若是拦下江湖这块肥肉,跟手握兵权又有区别,显然李尘风就是江湖的突破口,一大片江湖人追捧的男人。 姜朝显然也同意此观点,只不过前身身为江湖人的他,先前了解江湖人的臭脾气,要想让他们成为手中刀,显然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想必这李尘风不是好说话的人物,不然也不会捅了西北王的娄子。” 二皇子与老宦官仿佛早就料到一般,老官馆笑道:“有些人天生腿骨硬,硬骨头总有硬骨头的对付,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总有露出丑态的时候。” 楚南山显然也是如此想法,这凤鸣鹊起的李尘分注定是他的手中刀,如若不是,也定不会是他人的手中刀。有时候持平是人心里最大的欣慰! “明日我便暗中派出皇宫侍卫,到江湖上寻寻这个李尘风。” 二皇子说完话题一转,又记起了苦恼的事,带有愁容道:“前者日子探子送回大哥贪赃军饷的证据,如今还在我手上。” “加上之前私逃回城内吃花酒,擅离职守的罪名,如今两大铁证都在我手中,今日本想呈交父王,却生出这桩事情,若是再推迟几天,怕是迟则生变。” 本就是一条船上的刘琛,自然在意皇室的内斗,朝堂之上看似团结一致的文武百官,暗中都已站好了队伍。今日大殿之上头一遭的团结,支持三位皇子的官员,显然想将西北王击垮,不管是哪个王爷,都是三位皇子的最大障碍,暂时的合作显然不是长久的打算。 根深蒂固的四位王爷,显然并不是那般好对付的人物,眼下还得从各皇子身上下手,除掉身边最简单、最近的人! 掌握大皇子的证据,看似简单轻巧,其中的艰难程度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那些暗中潜藏多年的棋子,爬到目标身边时,谁知道废了多少力气,死在脚下的短命鬼怕也不在少数了。 谁知道两位皇子有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有没有探子安插在身边,看似坚不可摧无人窥探的皇宫深处,富贵衷心的皇室忠臣,那个不是深藏不漏的主。 生在皇室的摇篮中,无疑是幸福的,但同样的,摇篮之后,穿上一身人皮衣裳后,每个人是可悲的。 “二皇子这件事放心交给老奴吧,这两份铁证废不了。” 刘琛同样看着三个皇子长大,从小最亲近他的也只有二皇子,从二皇子眼中看不出那份厌恶,他是个阉人,最荣幸与最不幸的身份,其他两位皇子眼中从来掩饰不住这份鄙夷。 这也是他站在二皇子这一头的原因。身无子嗣的他何尝不是将其看成自己孩子,当然这份大逆不道的想法,也只能放在心里。 “多谢刘公公成全!”二皇子说完跪到地上。 刘琛见状也急忙上前扶起道:“二皇子折煞老奴了。” 两人相扶而起,眼神中都满是真诚之色,不是家人却胜过家人。 视如己出,将心比心,以黑送白他又何尝不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 漫游荡江湖 江湖炙手可热的剑仙首徒,将江湖搅的热闹,无数年轻人崇拜的偶像,如今正病恹恹的骑在马背,慢悠悠的走着,实在与传言中一剑破百的形象有些不搭。 已经走了半月,还没消息传的快的脚程,刚踏出几座城池,原本快马加鞭的行程,颠簸两下就咳血的身体,实实在在成了纸做的,不堪一击。 只好老老实实骑在马背上,全当看风景了。 “李尘风,你说耽误了我多少时辰,以后你得赔给我。” 带着帏帽的秦杳,全身包裹在一身袍子里,不仅遮住了引人眼球的身材,就连那张招惹是非的脸蛋也挡的严严实实。 本来不想穿鞋的她,充当牵马童子的她,赤脚走了几天路程后,便累的走不动道,多亏李尘风去集市上买了双鞋子,不然那双玲珑小脚指不定变的多大;老茧多厚。 “我又没让你跟着,是你自愿跟来的好吧。”李尘风看着不讲理的女人道。 秦杳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被帏帽挡住的脸庞,定然同小猫一般龇牙咧嘴了。 “我不管,让你赔就是让你赔!” 李尘风无奈,看着没有苦劳也有功劳的牵马童子道:“怎么赔?” “还没想好,等以后想明白了再给你说。” 秦杳说完停住黑马,伸出手掌。 “干嘛?”对于古灵精怪的女子,李尘风总跟不上那些鬼点子。 “击掌为誓啊,免得日后你耍赖!” 无奈的李尘风只好伸出手掌,与纤细玉掌拍在一起。 “发誓!”女子继续道。 显然不想再折腾下去,发了一连串让女子满意的誓言后,这才勉强过了认可。 两人又行了半天后,太阳从旭日升起到如今日上三竿,已然到了要休息的时辰。李尘风还好,毕竟骑在马上,不需要颠簸走路,可牵马而行的女子,显然并不如他这般轻快,偶尔夜里女子偷偷看着自己脚丫,一副委屈模样。 期间多次让秦杳骑马,可死活不依的性子,听不进去任何劝告,那死倔的脾气比头牛还要厉害。 不远处出现的残破墙,映入到两人视线之中,显然不想浪费时间的秦杳,想要绕道而行。 李尘风没有开口,仅是自己跳下马背,略微起伏后,忍不住大咳几声,生生咳出几口久违的黑血。 秦杳显然没想到原本好好坐在马背的李尘风,会突然跳在地上,带着责备的神情,希望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显然并不想给予责备的机会,迈着步子朝本要绕开的城墙去了。 被无视掉的秦杳,气的跺了跺脚,本就酸疼无比的脚掌,更是疼的厉害。实在憋屈却无处发泄的她,只能骑马跟在屁股后面,朝城内去了。 城墙上大大小小的坑洞,让朴实久远的城墙,看起来更加破旧,勉强能看出“安定”两字的招牌雕刻,也是裂痕斑斑。 城门处并未设置木障栅栏,两个官衣旧的发白的城卫靠在墙边,双手相互揣着的模样,与自身苍老的年纪,倒是非常符合。 城门而来的生客,无不让苍老的城卫,又打起精神,看着头发花白的访客,那张年轻的脸庞,无不再说这是个年轻人,但虽如此依旧在那头白发上,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位公子,走亲还是访友?”大小眼的年迈老者道。 “过路,买些备用物品。”李尘风没有端着架子,依旧客气平稳道。 老者点点头,指了指牵着黑马,全身被遮的严实的秦杳。 “他…” “他是给我牵马的童子。”李尘风笑着介绍道。 勉强对了对身形后,并未太过上心,也没在乎帏帽底下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再询问的两人,接着靠回城墙上,显然如此就算放行了。 李尘风施了往城内走去,秦杳拽着马绳跟在身后,进了太多残破的“安定城”。 城内并没有太多的装潢设计,不仅城墙残破,就连城内的万千房屋,也破败无比,甚至屋顶上破裂的瓦缝之中,都能瞧见暖意时节,长的茂盛的草杆。 也许是已到年关,高挂屋檐下的灯笼,房门上贴的对联,无不给残破的建筑加分不少,虽没有富丽堂皇的气氛,却也有着浓重的佳节味道。 城内并没有多少铺子,零零散散的店门倒是跟莫大的城池有些不符,街道上穿着补丁缝补丁的衣裳,那一尘不染的服饰,显然是新年最好的衣裳。 穿着光鲜亮丽,打扮形象格外不同的两人,无处成了过路之人投目观望的对象,尤其是雪白头发的李尘风,投来的目光更是多一些。 “我们要去哪?”小声说话的秦杳,显然并不喜欢眼前落魄的城池。 指了指像客栈的房子,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不会要住下吧?这地方怎么看怎么渗人,要不咱换下一个地方?” 李尘动接过手中马绳,牵着黑马往那处房子走去,边走边说道:“不换了,就在这过夜了。” 不满情绪的秦杳干瞪眼后,只能跟上步子,以妥协心态,来面对心中的各种反对。 看着写着客栈名字的招牌,确实是一家客栈,将马绳拴在客栈门口的马架上后,带着不满情绪浓烈的女子,跨过那道苍老的门槛,进了客栈内。 客栈内客桌并不多,摆列整齐的座椅坐面,有心场面擦拭的光亮感,比起门外的格格不入,眼下整洁无比的家具,让人心生的嫌弃感,也淡然全无。 “两位是要住宿吗?” 李尘风看着从柜上出现的女子,眼神中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长相寻常的女子,仿佛看出眼中疑问,开口解释道:“我就是客栈的掌柜,客栈也仅有我一个人。” 女子豁达爽朗的性格,让人心生喜欢,李尘风对于这种人,并不反感。 “开两间客房。” 女子看了看远道而来的客人,视线停留在身裹衣袍身上后,眼神中有明显的波澜痕迹,作为观感敏锐的女人,她能看出来衣袍帏帽下是个女人。 客房之内,舒服泡上脚的秦杳,一脸的舒坦之意,原本裹在身上的袍子,如今更被扔到了床上。 “你泡脚不回自己房间,到我这干嘛?” 轻微晃着双腿,木盆中水花溅了一地,秦杳野蛮道:“我偏要在这泡,你这比我哪舒服不行吗!” 李尘风哪能信了这些胡言乱语,原本乖巧没几天的女子,如今原形毕露了,活脱脱一副姑奶奶神色。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随后女掌柜推门而进,手上捧着端盘的木板,盘子中刚炒好的菜,更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客官您点的饭菜。” 女掌柜看到床榻边上泡着玲珑小脚的女子,那双妖娆甜美的脸庞让她也忍不住多看两眼,虽然早已猜出衣袍下是女子,却没想到是生的这么好看的女子。 女掌柜并未多说什么,仅是对着秦杳一笑,略微点头算打过了招呼,随后关门离去。 李尘风总觉得女掌柜并不简单,可是在又看不出端倪,索性不再考虑,住都住进来了,还怕什么杞人忧天。 “今夜在这过夜,下午我们去哪,总不能蹲在房里吧。”秦杳道。 “下午我们出去一趟。”李尘风道。 好奇心思的秦杳问:“去哪?” “下午你就知道了!” 看着一脸神秘模样的李尘风,秦杳“哼”了一声,从木盆中抽出玉足,轻踏到木椅之上。暗色花纹的长椅,将白芷般的玉足,衬托的更加美观,脚裸上的铃铛甚是搭配。 “看什么看!吃饭!” 李尘风接过塞来的馒头,收回视线,认真啃着馒头,却没发现女子眼中的欣喜与娇羞! 第一百八十章 买马骑马是真心 不算狼吞虎咽的两人,早早吃饱饭后,离开客栈,在破烂不堪的街道上逛着,偏远冷清的镇子上,秦杳没有再戴帏帽,仅是裹了一件长袍。 安定城并没有很大,除了古朴的建筑,和稀少的人群,跟西平相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面积连人家一半都不到。 “你到底要找什么啊?”兜了一下午圈子,一无所得的秦杳道。 李尘风没有回答女子问题,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农户人家,那高处院墙的马头,恰恰好好能看到,顺长飘逸的马鬓。 “找到了。”李尘风开口道。 秦杳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在后面,朝不远处的人家而去。 “有人在吗?”李尘风站在木柱编制而成的房门外,轻轻的呼喊着。 没过多久,房屋没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满脸岁月的褶皱,显然有些岁数。 “你找谁?”老妪看着年龄轻轻就白头的年轻人,开口道。 “我想买您一匹马,您出个价就行。”李尘风和善道。 “买马?”老妪看着远远站在院外门口的妖娆女子,若有所思道。 李尘风自然萌瞧见老妪的目光,继续和善道:“那是那娘子,因为我身体不好,但只有一匹马,所以一般都是娘子牵马赶路,如今路过安宁,特意想买匹马代步。” 站在门口等候的秦杳,自然将要解释的前因后果听的清楚,心中又羞又气,但脸上展现而出的则是满满的幸福感。 老妪看着恩爱的两人,尤其女子脸上洋溢的幸福,根本看不出任何虚假。但又看着身旁的棕马有些舍不得,脸上更拿不定主意。 能看出老妪为难,李尘风也不强求逼迫,而是开口道:“大娘,可有什么亲人,比如儿子儿媳。” 老妪摇了摇头显然这两样都没有。 “我只有个老伴,小伙子不瞒你说,这匹马我倒想卖你,可是有些事得需要问一下我家老头子。” “大爷在家吗?大娘去问一下。”李尘风不急不躁道。 老妪摇摇头,那漆黑光线下的房屋内,显然并没有李尘风想找的老大爷。 “老大爷在哪?不行我可以去找他。”李尘风道。 显然很见外的老妪,不会答应这种替她跑腿的活,眼前的小伙子他很喜欢,尤其是那长得怪好看的女娃娃更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去找他回来吧,小伙子不着急的话可以等等。”老妪道。 李尘风笑着摇摇头,指了指皮毛光滑明亮的棕马道:“大娘就不怕我牵着马跑了?” 显然也是大乐的老妪开怀大笑,甚至露出掉了几颗牙齿的口腔:“你不是那种人,你不会的。” 不等李尘风继续开口,老奴已经往外走去,等出了远门后,又使劲打量了一番她喜欢的紧的姑娘。 “姑娘进院子坐吧,我待会就回来,到时候再把马卖你相公。” 听到相公两字的秦杳小脸格外红,娇羞的点点头,头一遭听话的走进院子,与不是相公的男人站在一起。 老妪看着极为般配的郎才女貌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李尘风没想到你这么坏,连老人家都骗。”秦杳找话题缓解气氛道。 看着红扑扑的脸颊快要胜过彤红的樱桃,李尘风忍不住打趣道:“你也可以不骑啊,不行他们回来决定要卖,我不买就是了。” “你敢!” 秦杳听后紧张的举起小拳头,一拳打在了李尘风的胸膛上,顿时引起以前剧烈咳嗽。看着手掌放在嘴边的动作,自觉的替他拍着后背。 李尘风远远的吐出一口黑血,免得弄脏了老人家的院子,如今看来这伤确实拖不得了,就算没什么大碍,这般咳血一辈子,不还得活生生咳死。 过了大约一炷香后,院墙又重新响起动静,推开竹门的老妪率先而入,随后而来的老者,让李尘风有些熟悉。就连一旁的秦杳也瞪直眼睛。 跨回院子的老者,看着让他印象深刻的白发年轻人,顿时也愣了神。没想到正是中午进城的生人。老者也正是守门的城卫。 “老大爷,我们又见面了。”李尘风拱手道。 显然刚反应过来的老者,不由的一愣神,还礼起身道:“听老婆子说,你要买我这马?” 李尘风点头,眼神中虽没有炽热,可也有着一些想法。 “大娘说的对,确实想买下这马,给我娘子用作代步的工具。” 老大爷看着一旁的女子,显然明白就是中午牵马裹在衣袍的人。 “卖倒不是不可以,但我却想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说谎,我老伴好骗可不代表我也好骗。” “老大爷想知道什么?”李尘风问道。 “听说你受伤了?” 李尘风点头。 老头显然有些自命不凡的本事,脸庞上洋溢的笑容,充满了自信强大。 “我自小学过医术,虽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医者。却也懂得一些皮毛。” “把你的手腕给我!” 不犹豫分毫的李尘风将手腕寄上,任由那双枯燥的手掌,握住自己脉搏,甚至能感觉到挤压之力。 “老大爷,可是看出什么问题了。” 老头眉头从无意慢慢变化,最后变成震惊模样,忍不住开口道:“你受得是内伤,还不是普通的内伤。” 李尘风没想到老头还是卧虎藏龙之辈,能看出他的伤势。如先前顾老头所说,一般大夫根本看不明白体内的伤势。 “老前辈能看的出来?” 对于年轻男子的惊讶,老头并没有藏着掖着,开口娓娓而道:“年轻时跟着一位仙医学过一些,虽不是什么在世仙者,可亦能面对些疑难大症。” 信心担心的老妪借口道:“这小伙子受得伤真的这么中,你就没法子出手?” 老头摇摇头:“我若没猜错,小兄弟是江湖之人吧。” 李尘风点头,抬手道:“在下…” 被莫名打断的李尘风,看着依旧抬手还未放下的老者。 “你不用告诉我是你是谁,江湖路上的某些道道,我这等老骨头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尘风点头,对于眼前只求安稳的老人,心中打心眼的敬佩。 “你这种内伤也并无无法根治。”老头道。 “请前辈赐教,指点迷津。”李尘风眼神中有些欣喜,活跃着心脏开口道。 “天底下能治这个病的也只有武当山的“清心要旨”,其他法子我概不知。” 这个答案显然已经知道,李尘风并未有太多惊喜,老者则是有些疑惑,看不透明知道答案,却依旧无精打采。 “你觉得我的话不可信。”老头疑惑道。 李尘风急忙摆手,吐露原因道:“实不相瞒,家师面对棘手伤势,也是说过“清心要旨”,而此次前行的目的地,就是洛阳的武当山!” 原来如此神色浓郁的老头,收起那副怀疑神色,伸手将拴在木桩上的绳子解开,随后交到李尘风手中。 “你拿走吧,这马送你了。”看着诚恳道。 亦能感受到真意之音,李尘风虽接过了马绳,却依旧从怀中掏出银子。 “我知道掏银子确实俗了,可总要有个回礼的礼数。希望两位前辈能够收下。” 显然并不介意的老者,收手接过银子,一人手握马绳一人手持银子,各有所得各自欢喜,有时候缘分就是这般妙不可言。 “把马给你,你知道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吗?”老头道。 李尘风不知。摇摇头。 老头指向一旁的秦杳,看着身旁的老妪道:“因为她,我看到了我们年轻时的影子,有些感情可比千金还值钱。” 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女子,李尘风笑了笑不在言语,随后牵马离去。 “老伴帮我把酒拿出来。”等人离开后,老者道。 “老妪看着天色还早的太阳:“你不还要去守城的吗?” “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人来,更别提丢什么宝贝了,今日好好陪陪你。” 老妪没有说话,笑着走向房内,为他取那坛几十年还未喝完的美酒。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袭之客 客栈路上,过了一把假夫妻瘾的两人,皆都沉默无比,似乎没有人想打破氛围。寻路时路途遥远,如今回程却快的多,好似大把时光都不够用一般。 “你是特意为我找的马吗?”首先沉不住气的秦杳开口搭话。 李尘风点点头,看着鞋子稍微大出一些的脚后跟道:“我是怕你走路走多了,把那双好看的小脚走成大脚,日后管你叫仙子的,都得加上赤脚二字。” 显然被逗笑的秦杳,今天心情是格外的好,若是换做平日开这种玩笑,恐怕早已经恼羞成怒,抬手要打了。 “那我要是脚变大了,你会不会喜欢我?” 面对秦杳突如其来的问题,李尘风有些懵懵然,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怎么会败在小丫头手里。 “不喜欢,穿的鞋岂不是比男人都大!” 还沉浸在幻想的女子,听完以后脸色慢慢变冷,忍不住开口发怒道:“李尘风!” 李尘风暗叫不好,惹怒了不该惹的婆娘了。 还未等他躲避,一双手掌狠狠地拍了过来,看那威力势头,若真的中了,如今重伤之体,没有本命剑气护体的他,怕得吃上不少苦头。 在床装躺两天也是可能得。 李尘风惊的闭上了一只眼睛,眼睁睁看着玉掌拍来。 仿佛想起重要的事,秦杳快要打在身体的手掌猛然收手,差点因为自己的脾气又闯了大祸,不然真又把这可恨的家伙,打成垂危地步了。 于此还不算完,由于掌速过快,急急收回的手掌,身体来不及收力,整个人往前倒去,整个扑倒李尘风怀里。 本就病秧子子的李尘风哪里吃住这股力,身体被压的往后倒去。 随后两人摔倒在地上,秦杳趴在李尘风身上,恰巧不巧两人嘴唇恰好吻到一起。顿时整片世界都静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的李尘风哪有力气起身,只能躺在地上。秦杳瞪着一双大眼睛,僵硬的四肢如同冻住一般。 慢慢回头神来的秦杳,又羞又怒,想起第一次的见面强吻了自己,今日却倒是反过来了,倒像是她强吻了李尘风。脸蛋愈发彤红的秦杳,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急忙翻身而起,主动坐在一侧,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尘风也吃力的坐起身子,两个人就这样并排坐在一起,有些赏日的模样,却没有赏日的氛围。风吹的有些乱,包括思绪的凌乱。 回到客栈后,李尘风拴好马匹的功夫,秦杳早早的逃到客栈里去了,占了便宜还不知情的男人,依旧缓缓的往内走着。 女掌柜恰好从后堂而出,两人碰了个实落。 “公子买到了想要的东西了?”女掌柜道。 李尘风指了指拴在门口马架上的棕马,显然那就是今下午的收获。 女掌柜眼熟的看向正在吃草的棕马,笑口道:“是不是城东边一户老人家养的。” 没想到女掌柜能猜的明白,李尘风疑惑道:“掌柜的和哪家老夫妻认识?” 女掌柜摇了摇头,解释道:“安定城就这么多,况且人还少,生活的久了,剩下的人总归熟了,唯一那头棕马见过几次。” 对于此城有太多不解的李尘风,又开口道:“为什么城中人烟这么稀少?” 没想隐藏的女掌柜,慢慢解释道:“安宁城本就不是什么大城,虽说如此稀少也算是数着的城池,安宁城遗留下来的老物件比较多,像镶嵌着大门的城墙,还有街道上紧挨的铺子,哪怕地上的方砖,都是如此。”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就得追溯到几十年前的诸侯大战上,那时候毁掉的不仅万千家庭,还有这些古老流传下来的古迹象。” 李尘风自然知道战争的恐怖,漫天硝烟的战场不仅能摧毁一座王超,更能摧毁无数文明,往往最容易损坏的就是这些有价值的东西。 “所以喜新厌旧的人们,就离开这座无人问津的小城,留下一群依旧热爱的人们,在这慢慢变老?” 女掌柜点点头。 “那掌柜你呢,应该不是从这城里的原居民吧。”李尘风笑道。 话音刚刚落下,隐约而出的杀气,让李尘风忍不住发了个寒颤,在将视线放在掌柜身上时,又找不出丝毫踪迹,让人误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不打扰公子了,我要有事要去忙,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掌柜说完笑着进了后堂。 李尘风明显的感觉出这掌柜有些问题,可又实在找不出任何破绽,仅是刚才一瞬而出的杀气,好似并不能证明,掌柜是不是有所企图的人。 不再多想的李尘风蹬梯上楼,今夜看样子要小心谨慎一些了。 一晚上自从回来就躲进房间,从未出来的秦杳,从失眠中睁开眼睛。每当想起白天相吻的画面,那份刺激感,都足矣让她亢奋不已,愈发活跃的脑细胞,又怎会睡的着。 悄悄从被窝中露出半张脸庞,听着隔壁客房的声音,在想那个招惹她毛贼有没有睡着。 不久房顶响起脚踩瓦硕的声音,正好失眠未睡的秦杳,恰好碰上了难得的机会。顾不上打草惊蛇秦杳推门而出,偷偷潜入李尘风房间,悄悄的钻到暖和的被窝之上。 正在熟睡的李尘风只觉得被窝一凉,香香味道的东西钻进了自己被窝,睡迷糊的收手,仅是胡乱的摸着,感受到灼热隐约急促的微风。 还以为在做梦的李尘风睁开了眼睛,怀中正抱着水晶大眼的女子,不正是秦杳吗。 被占了大便宜的秦杳没有出声,对着李尘风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明白过来的李尘风点点头,搂着女子的手臂依旧未曾松开,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听着不速之客的动静。 大量瓦片的破碎声像极了折断人骨的声音,没过多久,怪异的声音戛然而止,另一股飞身而上的落地声,站在了瓦顶之上。 紧接而来的是急促脚步,与噼啦作响的破碎声,甚至连街道之上都传来泥瓦砸地的声音,没多久后,房顶的声音消停下来,原本交手的二人,全都站在了街道之上,恰好就在李尘风客房窗外。 “师姐,总算找到你了,这些年可让我找的好苦啊。” 沙哑中带有残暴的声音响起后。一道女声侃侃而谈。 “师弟这些年来,你还放不下那本秘籍?” 李尘风听出女声是谁,正是客栈的女掌柜,没想到白日的感受并不是错觉,这女掌柜确实是隐藏了实力的江湖人。 “将秘籍给我,我日后再不来找你。”沙哑男声道。 实在耐不住性子的李尘风,好好的被窝美女不抱,悄悄要去看什么热闹。 轻微打开一丝窗缝后,街道上站立的两人,正好在窗口的观看距离之内。 “看样子你要无功而返了,秘籍我已经毁了,师弟回头吧。”女掌柜话中隐有乞求。 “师姐,你觉得能骗得过我吗,你说谎时的表情跟以前一样,还是学不会撒谎啊。” 女掌柜被看穿显然没有害怕,开口道:“有我在,那本秘籍你休想拿走!” 长相妖异披发的散发的沙哑男人,不再多费口舌,舔了舔猩红的嘴唇,显然一副要出手的样子。 女掌柜眼神虽坚决无比,可看到男人模样后,眼神中隐约隐藏着纠结,那份说羁绊又像感情的东西,深深的埋在眼中。 寒风呼啸而来,北风同时刮起两人长发,风还未停,两人身影消失在原地,同时出现在街道中央处,双臂斜掌对碰后,瞬时一股无形的巨浪喷涌而出,将二人衣袍吹起,秀发飞舞!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决斗之威 长长的街道之上充斥着劲爆掌音,原本苍老不堪的房屋,都已被震的散裂开来,刺耳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出老远,要不是定安城人烟稀少,指不定引来多少看客。 女掌柜与妖邪男人,前前后后战了十几个回合,不仅实力相同,就连招式也一模一样,没有破招的机会,两人凌空一掌后,各自分开一些距离。 “师姐没想到你躲到这的这些年,实力依旧不落下风啊。”男人笑道,锋利的獠牙有些骇人。 女掌柜没有心情冷嘲热讽,看着相貌丝毫未变的师弟,双手掐了几个奇怪的手印。 随后扣住手臂几处大穴,一直延伸到胸口位置,最后中指点到了丹田穴位。顿时一股强大的威压,激发而出,无风自动的衣裙随着长发飞舞,身体正在缓缓飘起。 “飞莲咒!”妖邪男子看着漂浮而起,释放出无穷力量的师姐,忍不住惊讶道。 “没想到啊,师傅既然将飞莲咒都传给你了,还真是偏心的很啊。” 女掌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好似自言自语道:“等我废去你一身道行,再带着你回去跟师傅请罪。” 妖邪男子听完顿时哈哈大笑,忍不住愤怒大吼道:“那个帮派有什么好,事到如今了还一口一个师傅,那老东西真有那么好心?” “等我们回去就知道了!” “想带我回去,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诸位在这有本事来废!”妖娆男子说完首当其冲,单掌朝其拍去。 迟迟不出招的女掌柜,下一秒钟瞬间动了,看似轻盈无力的手掌,趴在男子胸口之上,顿时一股爆发而出,将其远远的打飞出十几米,在将地上砸出几个大坑。 女掌柜并未停手,身形微动,已然又出现在妖邪男子身旁,一掌拍在刚爬起男人的身体之上。 男人闷哼一声,整个人趴在土地上,身体周边也跟着遭殃,整整凹陷出一个深坑。 二楼观战的李尘风,还是头一次见如此恐怖的功法,那大幅度提升的速度与功力,无不有着撼动人心的效果。 同样也在观战的秦杳,不可思议的看着女掌柜,哪里相当既然是如此强势的高手。 都沉浸在震惊之中,本应该战败的妖邪男人,趴在地上哈哈大笑着:“师姐怎么手下留情了,不是要废我修为,带我回是门负罪吗?” “既然这样,师姐接下来该到我了吧!” 妖邪男子说完,一口咬在自己手臂之上,顿时鲜血直流。 女掌柜来不及阻止,只见身下的男人身体开始变化,那紧实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比之前还要长的獠牙比以前还要长,两只眼睛也变成了赤红之色,像极了嗜血的野兽! 感受逐渐挣脱自己束缚的男人,女掌柜双手快速结印,想要重新镇压男子,那刚拍到一半的手掌,赫然被那双指甲极长的五爪击散,甚至直奔命门而去。 女掌柜大惊,急忙转身退游,瞬间消失在原地,那斩空的五爪,将空气搅的扭曲。 “你既然还在修炼狼觉,明知道它早晚会吞噬你。” “哈哈哈,师姐你还是那么天真,实话告诉你吧,如今我已修到最高境界,再也不能吞噬我了。” 妖邪男人说完,身形猛的出现在掌柜身前,那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无不让掌柜惊讶。 与速度相比,那破风而来的五爪更是迅速无比,甚至威力也颇为不凡。 女掌柜急忙抬臂作挡,五爪狠狠地抓在手臂之上,连同衣袖都被扯开几道大口子,手臂之上留下了五道伤痕。 “青莲三千!”女掌柜娇呵一声,一道青芒从双掌打出,只对身前的男人。 妖邪男人野兽般舔了舔嘴唇,并未将庞大能量的招式放在眼里,依旧不依不饶的挥爪去挡。 “彭——” 巨大的声响炸出,那道青光已然炸裂,来不及躲避的女掌柜,也被震飞老远,口中流出一抹鲜血。 能量波及结束后,不仅女掌柜就连李尘风与秦杳,同样将视线放在爆炸处?此时此刻男人依旧毫发无伤,仅是衣袖破裂,并未完成任何实质性的伤痕。 “师姐,把“飞仙觉”交出来,同门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你一生路。” 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帮派的规矩,“飞仙觉”是镇派之宝,又怎会轻易的交给我呢,就算给我又怎会让我离开。” 妖邪男子不屑笑道:“师姐啊师姐,有件事还未告诉你,门派所有人都已经被我杀了,包括那老不死也已经死在我的手上,我问他秘籍在哪?你知道他怎么说?” “他跟我说“飞仙觉”在你手里,你觉得死人的话可靠还是你的话可靠。” 没想到这种结果的女掌柜,看着陌生无比的男人,或许从一开始就已不再是他熟悉的师弟了。 “想要飞仙觉,杀了我再拿吧!” 女掌柜战意大发,全身上下一片青茫,越发狂乱的气势,压的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怒放青莲!” 顿时周身散发而出的青茫,开始收入体内,转换成了无穷的力量,倒飞飘荡的秀发,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满目青光煞是好看。 妖邪男人不曾畏惧,体外猩红之色大涨,双目赤红隐约发出驰狼之音。 两人前冲而上,顿时在天空中交其了手,两人速度都已快到极致,除去青茫与红茫的对撞,再也看不清任何实质的人影。 天空中传出砰砰直响的爆炸声,无不象征这场拼斗的震撼,天空之上的交手依旧继续,只是青茫之色开始暗淡,隐隐有着不敌之色。 一声爆炸的声响后,一道人影砸进客栈,恰好击中了李尘风所在的房间,那能看到星辰的大洞,不知道是好运还霉运。 女掌柜伤痕累累的躺在地上,很显然她是这场战斗的败者。 秦杳本想弯腰去扶,房顶奔来的红茫无疑让她放弃念头,跳步闪到一旁。 红茫消散后,赤目獠牙的男人,手掌已掐住了掌柜的脖子,指尖长长的指甲,已然插进白净的血肉之中,若是挣脱定然落刺穿喉咙的下场。 “师姐,怎么样,被掌握生死的滋味不好受吧,还是那句话交出秘籍,可以考虑不杀你。” 掌柜苦笑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人吗?你该回头了,不要再错下去了…” 男人一听勃然大怒,手上的指甲更深透一些:“住嘴!我哪里错了,为什么都说我错了,我没错!错的不是我!” 掌柜看着痛苦不堪的男人,眼神中并未面对死亡恐惧,有的仅是柔情似水的眼眸,她看他的眼神像师姐,更像恋人。 赤目獠牙的男人,看着他曾经深爱的师姐,眼中的赤红双眸中,有些片刻的温柔回忆,但也片刻挥去。 如此简短时间,秦杳已经出手了,不知道何时就已漂浮在空中的双匕,直奔着男人双目而去,显然这对赤红的招子,就是最致命的弱点。 并不是莽夫的男人,又怎么轻易让两柄匕首刺入眼目,撤回掐在脖上的手臂,迅速后撤出老远,手掌挥扫而出,将匕首击回。 匕首强劲的冲力,秦杳差点控制不住,离自己还有几寸远时,才重新稳定下来。 客栈房间四人,三人为一线,其中夹杂着病秧子,怎么看都是一场硬仗。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青莲门爱恨争端 男人对于掺和进来的闲杂人等特别反感,那双野兽的赤目之中,暴躁疯狂之意更加明显,手指上极长的指甲,犹如钢铁一般,仿佛要撕碎坏事几人的喉咙。 李尘风虽然剑气全无,可那份实力差距的感知,还是能感受出来的,先不提女掌柜个人,眼前这能变身的男人,想必自然超越了金刚境,最起码小金刚境是完全不符合的。 如此这样说,当然女掌柜实力也是如此,都是跨越金刚境的强者。 没想到过宿一宿,既然碰到这种幺蛾子,不说秦杳的实力仅在五品左右,如今的他怕更是没有反抗的余地,怎么看今晚都要陪着苦命的掌柜一同赴死。 秦杳也是一脸忌惮之色,先前的一次交手,不用看就已分出了高低,全力一击还不如人家的挥手扫臂膀。眼下的眉睫局面,担心的看向李尘风。 女掌柜脖颈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几个大洞看起来异常森然,嘴角依旧挂着的血痕,配上整张苍白的脸,倒是有些凄美之色。 “师弟,放他们走吧。”掌柜看着嗜血的男人道。 赤目男人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一脸享受道:“看到了我又那会让他们活着,师姐你还是不懂我啊。” 掌柜没有叹息,可脸上依旧露出哀伤的面容,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两人皆出身于青莲派,而青莲派作为隐藏在江湖的大派,很少出现在江湖中。 青莲派的收徒极为严苛,并不是随意广发告示,或者散播消息。青莲派收徒讲求个完璧之体,所以收的弟子基本上都是孩子。与之相对的门规极为严格,其中有一条就是,门派男女不得相爱,不能苟且,如若发现关入禁地,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女掌柜与赤目男人皆是从小就被收进青莲派的,两人自小相识,还未进入门派时,就已是彼此同龄的玩伴。 掌柜被赐名情空;戚情空。赤目男人也舍掉过往名字,赐名余恨;狄余恨。 戚情空天资优秀,仿佛青莲派的心法秘籍就是为她所创,实力突飞猛进,很快便成了掌门座下的弟子,亲自传授。 狄余恨也是如此,天赋同样惊人,虽与戚情空有些差距,可依旧夜北掌门收入座下,成了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两人在门派之间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辈分比大多数人要高的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从孩童慢慢长到成年,二十余岁的花样年纪,正是人最好的年华,也是女子最美的时候。 两人因为是掌门的座下弟子,执行任务时一般都是一起,这对自小的玩伴,心中都生出了情愫,可青莲派的门规他们是清楚的,没有人敢去碰这道坎。 有一天掌门突然召集门派上下,宣布了一件事情,戚情空会接替掌门的位置,日后实力允许后成为掌门。 其他人对于此消息,并没有太多异议,戚情空的天分与实力,还是能让很多人闭嘴,尤其极高的辈分,更有如此效果。 所有人皆都同意,并没有任何反驳之音,只有戚余恨心中纠结不已,当了掌门就意味着绝情断爱,此生再也没有一丁点的爱恋。 一次偶然执行任务的时候,狄余恨再也忍受不住,将沉浸在心中的爱脱口而出,告诉了同样难言开口的戚情空。 那一番热切的爱语,那张结识宽广的臂膀,让同样有着情愫的戚情空,点头答应下来,两人紧紧想拥,想好离开青莲派。 老天是调皮的老者,总喜欢用它喜欢审视的一切,去衡量人间的疾苦,那一份份的偶然悲情,显然用的恰到好处。 两人私逃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掌门耳朵里,发怒之下派出门派长老,将二人缉拿回来,原本门派的佼佼者,如今也是践踏门规的佼佼者。 青莲派的掌门是个女人,这个女人执掌门派后,却因为个人私欲,立下了符合她心意的门规。 都说物以类聚,除去收进来的弟子,那些长老那个不是情有不甘的角色。 他们的掌门师傅,给了二人一个选择,吃下断情丹或者关进禁地。 狄余恨又岂会吃下断情丹,为了能够保下师姐,义无反顾的承担了罪责。承认一切都是他羡慕掌门传承,故意将其骗走,日后自己好回来继承掌门。 如此的代价可想而知,自然关进了铁臂浇筑,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禁地。 有些喜欢痛打落水狗的弟子,时不时的来到铁门口,隔着铁门肆意的叫嚷着风凉话,数落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亲传弟子。 一日门口闲谈的生事人,说出戚情空吃下断情丹,要继承掌门的话,让毫无波澜甘愿束缚一生的男人彻底疯狂。 他肆意的击打着禁地的铁门,可都于事无补,歇斯底里的狄余恨,发现了脱落的墙皮内,刻在上面的字,狼觉! 想踏出禁地亲口询问师姐为什么要吃断情丹的想法,一直充斥着内心的想法,狼觉无不成了他如今最大的救命稻草。内心油然而生的癫狂与执着,无不成了修炼狼觉最好的养料,因为同样需要愤怒。 狼觉勉强大成后,狄余恨的实力也得到质的飞跃,在一次众弟子又来大嘴巴的时候,愤怒几乎达顶的男人,铁甲划破了禁地的铁门,如同野兽一般,撕破了几人的喉咙。 那种嗜血的兴奋感让他愈发的痛快,原来这狼觉越碰血实力也就越高。 狄余恨逃出禁地之日正好也是继承掌门的日子,满是热闹的青莲派在一声惨叫后,纷纷乱成一团,那有些疯癫浑身是血的男人,拿着几颗人头来到了广场之中。 同样不可思议的戚情空,看着大变模样的师弟,忍不住心里发苦,他不该来,明明一切努力就要好了。她答应了师傅,只要继承了掌门之位,就能将狄余恨放出禁地,而如今这样还如何收场。 狄余恨未在意周围信誓旦旦,要将自己置之死地的众人,仅是看着一眼不发,满眼忧伤愁容的师姐,询问她为什么要吃断情丹,为什么还要继承掌门之位。 戚情云又如何说出实情,本就是与师傅私下达成的协议,如今怎好拿到台面上说。沉默,她只好选择沉默,一言不发成了被动也成了无奈。 得不到答案的狄余恨愈发的狂躁,早已等候多时的弟子,皆上前交手,要将这坏了好日子的罪魁祸首,击毙在广场之上。 杀戮于人群的恶狼,地上很快堆积起了无数的尸体,已经嗜血无数的狄余恨,更是兽性大发,若不是仅剩一丝理智保存,怕早已沦为只会杀戮的怪物。 青莲派掌门出手,强大的青莲之力,搭配上青莲派绝技,瞬间便压制住了狄余恨。 已经有些疲惫的男人,实力本就差距悬殊,又怎么是掌门的对手,潦草的吃了几记重掌后,借力远遁而逃,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日后定会屠了青莲派。 戚情空一时间成了门派的罪人,而在远逃出青莲派的男人,在江湖上接连出手,死在手下赫赫有名的人物,也有不少。 有些知道青莲派的江湖老辈,纷纷上门要个说法,青莲掌门整日也是苦不堪言。狄余恨虽已被逐出师门,可曾经是她徒弟,更是曾经青莲派的人,不管如何都有间接的责任。 实在无可奈何之际,找上门的戚情空,主动请命离开青莲派,去江湖上将那头狼带回来,只不过求其网开一面,放一条生路。 第一百八十四章 飞仙觉 已经无可奈何的掌门,实在想不到任何办法,贪生怕死的长老又怎会跑到江湖上送死。如今主动请缨的女孩,勉强让事情好办起来。 戚情空是掌门看着长大的孩子,心中自然也有着感情,感情这东西算是过来人的失败者,又怎会不知她的想法。 算是答应下来的掌门,心中没有一丝猜疑,在戚情空转身之际,又叫住了视如己出的徒弟。 开口将狄余恨修炼的功法吐露,掌门曾经去过禁地,墙上一杯爪痕完全刮花的字迹,显然正是狼觉的来历。 她担心得意弟子戚情空不是对手,只好违背规矩,将那本只有掌门才可修炼的飞天觉,寄给了当成女儿的徒弟。 并告诉她一定要回来! 就这样戚情空带着责任离开青莲派,辗转到了江湖之中。 没有否认戚情空的实力,也没人不承认青莲派出来的都是天才,只不过那个杀戮江湖人的疯子显然并不招人喜欢。 江湖上寻找师弟蛛丝马迹的戚情空,时不时的练习着那本飞仙觉,本就是天才的她已有小成。 这趟江湖之旅,两人前后碰面三次,第一次劝解无果,两人理念各不相同,一个满心愤怒,一个忘了解释,最后大打出手,以狄余恨战败而逃结束。 第二次相遇,还是那些说辞,两人依旧只想着自己,丝毫不想听对方的任何一句话,结果依旧是狄余恨战败而逃。 辗转多年后,杀戮江湖的疯子消失了好多年,再找到的时候,已然成了第三战,两人这次没有再说什么,有的只是自己目的,内心想要完成的目的。 第三战,戚情空败负伤而逃。 接下来的几年内,先后交手五次,每次都是戚情空败退而走。不知道那次开始两人追逃的身份互换,狄余恨对那本飞天觉有了兴趣,但他却没有发现,自从二次交手后,她就再未用过飞天觉。 几年前已经厌倦的戚情空偶然来到安定城,在这人员稀少的地方,经营起了一家客栈,像年轻时与他憧憬时说过的一样,安稳营生的客栈。 今日又一次相见的两人,无疑是对话最多的一次,两人不是二十几岁的花季年龄,十年的奔走他成熟的变成了一个男人。练就青莲功守身如玉她依旧没变模样,不过却已是娘子年纪。 客栈中依旧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当然也仅是对于李尘动与秦杳而言,对于交手十年的两人来说,心中是何味道,怕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狄余恨显然对单独一旁的李尘风更感兴趣,尤其看到紫衣女子关切的眼神,那张嗜血的脸庞,总会露出言语不明的笑。 已经迈开步子,五指朝李尘风面部而去,显然想一击刺穿头颅。 李尘风功力全无,如今手中更无任何神兵利器,勉强躲避的他逃不过那双飞快的手掌。甚至心中在想,过往每次杀人时,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是不是也有如此感觉。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警惕多时注意力完全放在情郎身上的秦杳,哪会袖手旁观。她不怨他留宿在这,碰上这等送命的麻烦事,因为那匹为她而买的马,已经足够了。 那柄弯月匕首直掠狄余恨双目,面对这种攻势虽不至于中招,但身体也稍微迟缓了片刻,受持古朴匕首的秦杳,自然赶到李尘风身前,吃力挡下了犹如铁甲的一击。 显然碍事的女子,让嗜血的狄余恨有些不爽,那双赤目眸子,能看出更加狠练的色彩,对着多管闲事的秦杳大打出手。 秦杳本就是五品的实力,凭借着独特的御物招式,才勉强提高了自身实力,更别提如今的对手还是超越金刚境的存在,哪有可能是对手。 哪怕李尘风如今恢复实力,也不是对手,哪怕借来天门之力依旧不行,唯一能保证的也是落荒而逃。 狄余恨也许是玩的腻了,红茫的手掌赫然抓下,对准了那张极为漂亮的脸蛋。 秦杳花容失色,来不及反应的她,只能看着指甲中满是鲜血的指抓,朝着自己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被护在身后的李尘风,双手抓住秦杳双肩,身体主动转到前头,将其揽在怀中。 顿时那五爪落下,从后背划到后腰,衣裳破裂而开,后背皮肉瞬间皮开肉绽。 若是寻常人挨上这样一击,手爪早已触到内脏,而不是眼下皮开肉绽。狄余恨有些吃惊。 其实之所以如此,完全归功于李尘风的护体剑气,当然如今皆无,可存在了那么久,护体剑气无形中,早已将身体同化的结实,所以躯体要比常人结实的多。 秦杳看着眉头皱起,脸色瞬间苍白的男人,眼中顿时涌现出泪水,她害怕了,害怕他会死,死在自己的面前。 “没想到你也是江湖人,先前还以为你是普通人,看来我还走了眼。”狄余恨沙哑道。 李尘风转过身来,将秦杳护在身后,忍受着疼痛道:“我确实是个江湖人,可依旧不是你的对手,而如今就更不是。” 狄余恨看不出原因,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受伤了?” 李尘风点点头。 笑着摇头的狄余恨,那对赤目显然不近人情:“不好意思,不管你受不受伤,你们俩都得死。” 很少对陌生人讲话的狄余恨,眼下倒是说的不少,因为刚才挡招举动,让其有了一些回忆。 话语落下,狄余恨又是抬手挥爪,那贪快的爪子,直奔两人头颅而去,显然想一击两名,送一对苦命鸳鸯一同上路。 李尘风依旧不动,显然并不惧死。身后的秦杳也是如此,抓紧男子手臂的双手,不由的紧了紧手掌,害怕黄泉路上两人走散。 本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刻,一直没有动静的戚情空,满身青茫的出现在两人身前,单掌拍出将致命一击挡退。 “师弟,他们跟我们没有瓜葛,何苦要再造杀孽。”戚情空道。 狄余恨显然并不是听理的人,看着样貌丝毫不变的师姐道:“杀得人多了,又何必在意这一点杀孽,师姐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戚情空摇摇头,眼中犹豫被坚决所代替,沉声道:“师弟,我们今日就将恩怨了解吧,十年了总该有个结束了。” “青莲派已经没了,你难道还想带着我回去?”狄余恨喊道。 “不回去了,我带你回家!” 戚情空说完,体内一股蓬勃的力量透体而出,犹如绽放的花朵,周围洋溢的空气中,隐约能闻到青莲的味道。 周身围绕的青茫开始退散,取而代之的是飘荡周身的青白色,先前交战留下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最后完全消失不见,额头上浮现而出的白莲标记,搭配上浮空飘动的长发,汝若下凡的仙子。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飞仙觉!”狄余恨惊讶道。 多年前的两次交手,也曾见其使用过飞仙觉,可那时并不是这般模样,如今的形态还是第一次见。 “多年前你是不是就已经练成飞仙觉了?” 戚情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脚尖轻点,身体轻易离地而起,那白青色光芒在空中拉出长长的轨迹,如同仙子身裹的飘带! 白芒手掌拍出,一朵绽放的白莲花,看似缓慢却异常迅速的朝狄余恨而去。 能感受莲花的莫大威力,狄余恨大吼一声,身体的嗜血红茫暴涨而出,在体外形成了一副恶狼的模样,仰天长吼凶狠无比。 漂浮的白色莲花,无视掉那层血罡形成的狼影,轻而易举的破开防御,没入狄余恨的身体之中。 第一百八十五章 等待八年的白莲花 没有血腥爆炸的场面,没入狄余恨身体的莲花,仿佛是静止时间的产物,一动不动的男人,实现而出的血罡狼影已经显示,就连包裹在身上的红茫也是如此。 狄余恨口中缓缓渗出鲜血,站立不稳的他踉跄坐在地上,看着已经来到身旁,泛着白光犹如仙子的女子,她很美,还和当年一样。 “原来飞仙觉这么厉害,师傅临死前的不甘,看来是没有机会施展,死在了我的手中。” 青莲派的灭绝,狄余恨仅用了一包毒药,一口老井。虽如此青莲门掌门还是拖着中毒的身体,与其大战了半个时辰,最后才不甘倒地。 男人的眼神逐渐清明,眼神中的嗜血消失的一干二净,那双透彻的眸子判若两人。 戚情空的那一击白莲花,已将其体内狼觉带来的恶念,全部清除干净。如今他依旧是狼,只不过是看透心灵的狼,蒙蔽心灵多年的尘埃,已被驱散干净。 “师姐,这朵莲花你等了多久了。”狄余恨无力道。 戚情空低下身子,看着身旁男人柔情道:“八年!” 狄余恨轻轻一笑,笑容中一片苦涩,他看着不忘初心的女子,无力道:“师姐,我错了…” 被唤作师姐的戚情空摇了摇头,将男子揽在怀中,柔情道:“我带你回家…” 男人靠在女子怀里,身上散发而出的清香,让其回到了十年之前,那时他们第一次相拥,那时的味道依旧未变,他很喜欢,一直都是。 狄余恨再也没有说话,靠在怀里的面容安详无比,他他满足也很幸福,他回家了,曾经温暖的家。 戚情空依旧抱着已经死去的男人,周身上的白芒也在散去,屋内又回到寻常模样,没有光辉没有争斗,客栈依旧是那个客栈,多了的不过是两个颇深感受的看客,两个恩怨结束的恋人。 一夜过去,本应该今日上路的两人,因为李尘风负伤的缘故,秦杳执意要养两天伤再走。甚至叫来卖马的老前辈,亲自给他勘验了一番伤势。 自从那晚以后,客栈的老板娘就消失不见,李尘风在事发的当天夜里,隐约听到关门离去的声音,至于人去了哪,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两人的悲惨爱情,秦杳每次说起总有些可惜,不提弑杀成性的男人,单从两人曲折的故事说起,有情人终不成眷属,显然悲惨的太多。 没当说到这,秦杳总是侧目看着李尘风,那种说不出的奇怪眼神,被看的不自在的李尘风,总会心里发毛。 养伤这几天,可远比赶路舒服多了,客栈内存放大量的食物,尤其遮风挡雨的客房,无疑幸福的太多。 充当看店小二的二人,也算乐的清闲。 春节如期到来,城内早早挂好的喜庆纸灯笼,如今也派上用场。城内人虽然不多,可是那份朴实热闹的气氛,还是热闹非凡。 可能是第一次过节的秦杳,心情格外的开心舒畅,孩子般围绕李尘风,活脱脱一副没长大的模样。 李尘风被管的不能饮酒,只能喝着茶水,看你的身旁格外开心的女子,笑而不语。 江湖路上突然多出来的神秘女子,有时候想想并不是那么讨厌,最起码现在从未觉得讨厌。 遥远的金城内,人群拥挤的街道上,满是各色喜庆的人群。牵马而行的老头,挤出那条格外拥挤的道路,绕着人少的地方,朝金家去了。 原本大过节的日子,金家的二小姐又发起了脾气,虽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可那幅生闷气的模样,可让围在周围的丫鬟们操碎了心。 期间金怀宁来过一次,碰了一鼻子灰后,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金雪雅也来过一次,自己的妹妹她比谁都清楚,前些日子江湖上传回的消息,金家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两人在西平的英雄事迹,自然让金家爷三开心不少。尤其是金小曦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以为很快就会来接自己,哪知道等了快半月了,还是无人登门造访,这让等急的小家伙,更加闷闷不乐。 今日是过节的大日子,眼看已经过去半天,还未等到人的金小曦,自然有些情绪。 “二小姐别闷闷不乐了,顾老前辈回来了,快去看看。” 跑来的丫鬟的一番话语,顿时让金小曦脸上一喜,跳下石椅,蹦跳着往客厅而去。 “小姐,你慢点别摔着…”下人门在后面操心道。 金家客厅之中,金家父女俩跟顾老头喝茶聊着,房门突然被推开,金小曦蹦跳着进来,等视线环绕一群,发现少了个人后,看着喝茶的老头道: “师兄呢?” 显然也有疑问的金怀宁与金雪雅,也在意这个问题,刚才一直未问,如今正好听听答案。 顾老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焦急的小徒弟道: “你师兄去武当治病去了!” 对于病这个字眼,让金小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十分害怕道:“师兄得什么病了?” 金怀宁大惊失色,相传西平一战两人都未受伤,为何如今得病了呢。 “为何不带李公子回来,我还能广招良医,为其看病。” 顾老头摇摇头:“寻常医生治不了,能治他的只有武当山。” “那到底是什么病啊?”金小曦大急道。 老头不再卖关子,对金家父女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回答众人疑惑道:“伤及根本,内气互冲造成的内伤,若是治不好这辈子别想拿剑了!” 金小曦不懂这些说道,听不不是什么绝症,放心了不少。 金怀宁却大惊失色,他自然知道所说的是什么。忍不住开口道:“李公子西平一行,看来并不像江湖传言一般轻松,如今实力大损,等于功力全无,又怎敢一人上路。” 显然已有想法的顾老头,忍不住捋着胡子道:“自会有人陪他前往,我看他高兴还来不及。” 不明白话中含意,金怀宁只好岔开话题。 顾前辈如今实力可恢复了。 顾老头点点头。 “那不知下一路所行何处?” “你小子不同套我话,我知道如今江湖上都在议论某件事,至于我会不会去做,几年后自有分晓。” 花花肠子都看透的金怀宁只好端起茶杯,饮茶不语。 “顾前辈,此次回来是否是要带小曦走的?”金雪雅并不理会那些江湖传言,在乎的也仅有这个家,尤其是自己亲妹妹。 顾老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坐在座椅上踢脚的小女孩。 “这就要问她了,如今她师兄不再,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跟我走。” “或者直接去找他的师兄,不搭理我这黄图埋到脖子的老家伙。” 金雪雅简单一笑,视线放到自个妹妹身上,看其如何选择如何去做。 金小曦看到满屋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至于答案她自己也考虑过,在想起某些人后,早已有了答案。 “我跟着你会教我剑法吗?”金小曦看着老头问。 “当然。” “那我会像师兄那么强吗?”金小曦渴望道。 “自然,不保证你能超越你师兄,跟他一样还是可以的。” “那我跟你走。” 金小曦欣然接受,没有任何犹豫神色,简简单单的问答,已然做好了决定。 顾老头面露笑容,仅吐一字。 “好。” 身为父亲的金怀宁,与李尘风聊过此事,如今自是不会阻拦,但心里依旧不舍,只好看着老头道:“顾老前辈,能否过了这个年再走。” 同样如此想法的金雪雅,从妹妹身上撤回视线,一样看着顾老头。 “不急,都依她。” 女孩看着屋内关切的眼神,嫣然一笑。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冷冽无比的寒风下,亦是过节时分,依旧有行商的马车沿途赶路,拉满货物的马车长长拍成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上,一个接一个缓慢的行着。犹如被寒风吹乱的绳子。 夹杂在货车中间的马车,比较轻巧的走在中间,比起其他马蹄沉闷的响声,显然仅拉马厢的棕马,声音要轻很多,同样也走运很多。 队伍最后方的马车边沿上,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双目无神的看着与一闪而过的地面,本是缓慢而行的马车,单看地面却异常迅速。 年轻人怀中抱着一把长刀,但不管如何去看,长刀始终与年轻人有些不搭。并不是打扮的问题,那种油然而生的另类感,仿佛是在看两个人一样。 一同坐在马背旁的汉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不喜讲话的年轻人,仅是驾着马车,并不想开口吃一口闭门羹。 商队又行出十几里路后,前排带头的马车缓缓而停,一一口传的命令,让身后的马夫都拽紧了手中的马绳。 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汉子,三五成群的结成一组,肆无忌惮着开着玩笑。 靠在马车边上的年轻人依旧坐在车上,唯一改变的是目光从地上转移到天上。 “大小姐。”几个汉子看着带着丫鬟而来的女子,停下口中的玩笑,恭敬开口道。 长相秀气的女子,确实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虽长得并不是很漂亮,却让人有种亲近之感,没有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仇视感。 女子笑了点了点头,没有打扰下人们闲暇时间的娱乐,继续朝着最后一辆马车而去。 马车上的年轻人,没有因为到来的女子就改变模样,依旧高抬头颅,仰头看着天上。可天空之上除了一片灰蓝,连半朵云彩都没有,实在不明白再看什么。 “周小白,在看什么?” 女子主动开口搭话,看着这个她救回来的年轻男子。 周小白没有说话,依旧抬仰头不语。 女子是行商车队的千金,在家蹲的烦闷,求了自个父亲百遍后,才随着行商车队出来看看外面的风景,虽大多数时候蹲在车里,却也比整天闷在府里要强的多。 眼前沉默不语的年轻人,是在西平城几里外的地上发现的,与其躺在一起的还有个断了一臂,已经死去多时的男人。 出门之前,女子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管闲事,可大冷天气躺在地上非冻死不可,于心不忍的她差人将男人葬了,更将年轻人抬到了马车上。 暖和过来悠悠而醒的年轻人,仅是抢过女子手上的长刀,问着死去男人的去向。再听到葬了后,才缓和不少,也许算是报答,回答了自己名字,所以女子才知道他叫周小白。 醒来后的周小白,没有继续赖在马车上,而是主动跑到了最后一辆拉货车上,不管别人问他去哪,都不说一句话。 不少汉子都觉得年轻人,闯江湖受了什么刺激脑子坏掉了,几次提议女子将男子赶走,免得惹上祸端,或者丢了什么货物。 女子每次都摇头拒绝,显然并不同意这种说话,她能从年轻人的眼神中,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周小白?”女子伸出手掌,在其眼前挥了挥手。 周小白依旧不语,唯一改变的是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女子,眼神中依旧空洞。 “能不能看看你手中的刀啊。”女子指了指刀鞘外缠满布条的长刀。 周小白没有答应,继续抬头不语。 女子没有生气,自己伸手向前想要拔出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这大家闺秀的小姐,也是个喜欢听江湖故事的人,因为自小身体孱弱,加上父亲阻挠,这个江湖梦只能化为乌有。 感受到刀身上的微微用力,走神中的周小白,赫然回过视线,看着握在刀柄的手掌,忍不住大力挥手,长长的刀鞘撞在女子下巴。 女子轻“啊”一声,双手捂住下巴,眼中隐约有泪花涌动。 不少听到声音的汉子,看着自家小姐受伤,皆都围上前来,有些脾气火爆的汉子,粗壮的大手已经揪起周小白衣领,抬拳作势要打。 自家小姐的温和性子,一直让下人好感不少,如今这该死的哑巴小子,被救了不仅没句谢谢,整天混吃混喝,如今还欺负到小姐头上了。 汉子一发重拳打在周小白脸颊上,本就瘦弱的周小白哪能吃住这般力道,被打飞在地上,不理会脸上已经肿起发疼的左脸,依旧抱紧长刀没有丝毫动静。 不少人越看越上头,纷纷上前想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好了,都别闹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动手干嘛。”女子双手从下巴挪开,那通红的下巴在白皙的脸上特别明显。 几个汉子欲言又止,不解气的瞪了地上年轻人一眼,听着自家小姐的话,重新聚到一起聊天去了。 女子看着还躺在地上的男子,主动弯腰蹲下,伸手将其扶起,丝毫没有生气和记仇的模样。 “你跟我去马车上拔掉药吧,不然这么冷的天被冷风吹了,容易挨冻。” 女子走了两步,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回头才看见搂着长刀的男子,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想挪步的意思。 女子无奈,只好重新走回去,主动拉住周小白,往马车那边走去。 犹如行尸走肉的周小白就这样被拉着,没有丝毫反抗,不少汉子依旧看着该打的男子,为自家小姐鸣不平,这种废物还管他干嘛。 马车内,女子自己取出药酒,未在意自己发红的下巴,反倒是先给周小白擦药,涂满刺鼻味道的手掌,轻轻的在红肿的脸颊上揉着,马车呢一股浓重的药味,女子并没有在意。 周小白依旧抱着长剑,感受到脸颊的柔软,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女子。 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让未经世事的女子忍不住脸色发红。 周小白哪有明悟之色,依旧目不转睛的瞧着,这张不美却清秀悦目的面庞。 女子脸快滴出血来,心脏激烈的跳个不停,只好缩回手,别过被人看红的脸庞。 “对不起。”周小白也收回视线,不知道是为之前道歉,还是为眼下道歉。 这么久仅说过两句话的男子,如今又说了一句,让女子有些高兴,之前的尴尬也很快扔到一旁。 周小白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寄过手中长刀,算是补偿之前的过失。 女子没有去接,她知道这把刀是他最贵重的东西,她能从他眼神中看的出来。 “我叫赵釆盈。”女子介绍道。 周小白没有说话,但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你是哪里人啊?”女子声音娓娓动听,比较悦耳。 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赵釆盈也算习惯了,又继续道。 “我们此行算是返商,洛阳是我们的目的地,我家也在哪,你也要去洛阳吗?” 依旧没有回答,女子如同再跟空气讲话。 “你要去我家做客吗?” “你有亲人吗?若是跟我们去了洛阳,不会有人担心吗?” 实在无计可施的女子,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男子黯然神伤。浓烈的好奇促使她想了解眼前的男子。 “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赵釆盈想起那个死去的男人,想要通过他了解眼前的周小白。 应该沉默不语的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颤抖:“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同路的女掌柜 佳节氛围一过,高挂在墙上枝头的火红灯笼,看起来也没那么喜庆了,灯笼内的燃油燃烧殆尽,加上寒风猛灌,已经褪色不少,摇摆在空气中,安定城依旧那么冷清。 已经在客栈中停留半月有余,佳节过后仍然再看店的李尘风,不免也有些着急了,自从那夜之后,女掌柜戚情空就没再没回来过。 之前出于她出手才保住性命,本以为仅是出去几天,便当起了守店的小二,那成想这一蹲就是半月,如今伤情不利,怎么说都不能再靠下去。 “喂,李尘风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再等下去说不定要等一年,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回来了。”秦杳吆喝道。 李尘风看了看古朴的客栈,索性应承下来,不再在此多过停留,毕竟拖得越久对于体内伤势来说就越不利。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秦杳古灵精怪一笑,倒背双手蹦蹦跳跳的往客房去了。 勉强从后堂之中,找了一把生锈的铜锁,将本就不牢靠的房门锁紧。 随后翻身跃马往城门去了,秦杳接着披上了那件裹身的袍子,帏帽上的黑纱长长拖到腰肢,清风吹起,在马背上格外有侠客味道。 “你说女掌柜是去哪里了?”帏帽遮住秦杳的表情,但能听出来疑惑味道。 李尘风也不明白,毕竟他不是戚情空,也不是狄余恨。 客栈离着城门不远,马蹄代路没多久就到了,残破无比的城门口,除去卖马的老前辈,之前进城时看门的老头,依旧靠在墙壁上。 在城门不远处,赫然多出一人,同样骑在马背上,仿佛与那位老前辈再说些什么。马背之人背身而坐,仅能看到瘦小的身板,却看不到正身的面貌,不过背影隐约有些相熟之色。 已经看到李尘风的老前辈,停下与那人的对话,笑着摇了摇手臂,表情相当熟络。 “老前辈。”李尘风打了声招呼。 毕竟秦杳骑着人家马,也学着模样叫了声老前辈。 “准备走了。”老人看了一眼两人道。 “嗯,早些去了,还能早些了却心事。”李尘风道。 老人点点头,显然认可这个道理。 “你们走的正巧,戚掌柜正好回来,把那客栈托付给我,就算今日不走,明日也可以走了。” 李尘风一惊,未等他四周找人,原本背身跨马的人影,转过身体,那张熟悉的脸庞,不正是消失已久的女掌柜吗。 “这些天麻烦你们了。”女掌柜笑道,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 “掌柜的客气了,本就是我们欠了人情,帮忙看看店也是应该的。” 戚情空笑着点了点头。 一番告别后,李尘风与秦杳骑马而出,离开安定城往东而行,碰巧的是女掌柜戚情空也跟在后面,本以为是顺路,行出十几里路后,马背上的女子依旧跟在后面。 距离不远,仅有几步之遥。 实在憋不下去的李尘风,只好减缓马蹄,与身后的戚情空步伐持平。 “戚掌柜,此行何处啊。”李尘风开口道。 戚情空仿佛知道李尘风想些什么:“你好奇为什么我一直跟你同路对吧。” 并不藏着掖着的李尘风点头,显然正是这个心病。 戚情空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其他无关的事。 “那夜我便离开了安定城,你们不好奇我去了哪?”戚情空特意提问道。 本想拒绝回答的李尘风还未开口,一旁的秦杳率先出口,道了一句“想”! 并不吝啬自己故事的戚情空得到应许,开口道:“我将师弟的尸体带回来青莲派,将他葬在了那里,算是还了师傅的愿。” “那戚掌柜此行难道也是去洛阳。”李尘风追问道。 戚情空点点头:“离开了一趟江湖总归能听到些故事,就比如名声大燥的西平一战,还有风头正起的江湖新秀李尘风。” 李尘风自然知道这些,毕竟他是西平战役的当事人之一。 “我说的对吗?李尘风!” 面对戚情空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还在分神的李尘风一阵惊讶,不可思议的眸子看向身旁实力高深的女子。 秦杳也是心中一跳,飘荡而起的匕首,已经隐藏在空中,显然如果有问题,定会瞬间撕破脸皮,来一个死斗。 显然戚情空并没有恶意,依旧慢慢道:“这件事在江湖上随意走动走动就能知道,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况且你的画像在江湖上可流传的不少。” 李尘风对于画像这件事也有些头疼,未负伤时还好,如今体内剑气全无,画像面临着风声雀起,自己病恹恹的样子,若是散播出去定然是最炙手的香饽饽。 “那不知道戚掌柜,是回来取我性命还是故意看我笑话的。”李尘风毫无掩饰道。 戚情空摇摇头:“我对江湖之名不感兴趣,我回来仅是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送你去武当山。” “啊?”“安?”李尘风与秦杳同时疑惑而回,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既然换回这样一个答案。 看着不解神色挂满脸的表情,戚情空并不吝啬的笑意,再一次洋溢在脸上。 “放心没有什么隐瞒,也不需要任何报酬,若是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多年之前欠了顾老前辈一个人情,仅此而已。” 李尘风从那对眸子中看不到任何虚情假意,显然对于这个理由借口,一半没有造假的可能。 只是没想到顾老头,顺水推舟的人情,到头来倒是便利了自己,就是不知道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因为什么事,能够八竿子打了一头。 戚情空仿佛知道李尘风心中的疑问,提前开口道: “至于当年发生过什么,我就不说了,你只要知道我是来还人情的就可以了。” 人家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李尘风自然不会多费口舌,去探那个不切实际的点。 挑明来路后,剑拔弩张的气势也逐渐消散,秦杳的两把匕首也明目张胆的飞回手中。 对此,戚情空并没有在意。 青莲派高手的加入,无疑让李尘风放心不少,之前赶路总有些做鬼心虚的感觉,如今脚踏实地的自信,实在让人扬眉吐气的很。 但是戚情空的实力一直让李尘风疑惑,客栈时的交手能感觉到,两人对决时已经超越了金刚境,但最后的结果狄余恨败,难道实力在通仙境。 心中的疑问,李尘风自然不会问出口来,开口问了;问了说与不说都是两码事。 夜里,跨过一城距离的三人,终于又来到一处城池,随意选了一处破旧客栈后,勉强住了下来。 饭后的客房内,已经提前跟李尘风交代好,一会有事要找他的戚情空,敲门来到房内。 秦杳早早等候多时,一脸的防备神色相当明显。 “戚掌柜,不知道有什么事。” 戚情空看着一脸疑惑的李尘风,缓缓道:“仅是看看你的伤势。” “把手给我。” 李尘风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几人看过都束手无策,虽说如此可依旧将手腕寄了出去。 戚情空双指轻放在李尘风手腕之上,双目轻闭,随后一股气流顺着手腕进入手臂,顺着脉搏缓缓进入体内,在丹田处徘徊许久。 没过多久,戚情空手指微微用力,李尘风没感受到比照片更强大的气流进入体内,依旧循环到丹田内,慢慢聚集,那种异样的痒感,让李尘风全身舒畅,闷在胸口的不畅之色,也有所缓解。 其实李尘风不知道的是,刚才进入体内的气流,在自己丹田处开了一朵莲花,清去不少的淤血,之所以心胸舒畅,自然是平日咳出的黑血,被淡然清除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追来的红衣女子 撤手睁眼的戚情空,并没有太多疲惫的神色,好像对其而言仅是做了一件小事。 李尘风则不同,撤手后急忙站直身子,顺畅的伸了伸懒腰,那种轻松无比的感觉,自打受伤后,再也没有体验过,如今倒是让他开心的多。 心中隐约有些冲动感,李尘风缓缓聚集剑气,想要试一下很久未用的剑气。刚提气运行,体内又是熟悉如针扎一般的疼痛,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没有渗人的黑血咳出。 戚情空看着有些心急的李尘风缓缓道:“刚才我用的是青莲派心法,青莲之气缓缓进入你的体内,帮你将丹田的淤血清除,仅是帮你辅助治疗,并不能达到去根的效果,不然顾老前辈也不会让你去武当山,求寻那清心要旨了。” 李尘风知道自己着急了,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失望感,清除淤血已经算很好了。 “你丹田衍生的淤血,并不是清理后就会消失的,丹田病根还在定然还会再生淤血,若是长时间不清,对你体内丹田有很大的不利。”戚情空道。 刚还知足常乐模样的李尘风,听完如同被泼了一头冷水,感情展现而出的畅快还只是暂时的,也达不到治根的效果。 沮丧效果明显,戚情空没有卖弄关子,直接开口道:“日后我每天帮你清一遍淤血,虽不能治本,却也有着极大的好处。” “长时间被青莲之气滋养的丹田,亦能生出护心青莲,日后能保护丹田不受侵害,更有延缓衰老,持颜永存的效果。” 显然没想到青莲之气,会有如此惊天效果,戚情空如今也得有三十多岁,如今看来依旧如同二十多岁的模样,没有丝毫衰老的迹象,虽必须是完璧之体,如此青莲派确实是让人恐怖的存在。 如今青莲派已灭,这种江湖奇迹也仅剩眼前唯一的青莲之女了,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运。 …… 距离并不是很远的安定城,天色已经大晚的朦胧时分,破旧的城门处出现一抹鲜红,身穿红衣的女子赫然出现在城内,挡在了准备回家歇息的老者前面。 女子虽然妖娆无比,那身大红装扮更衬的魅惑异常,但在年近过百心目皆空的老者眼中,并没有太多的诱惑力。 面对突然出现的女子,老人家疑惑道:“姑娘可有什么事吗?” 红衣女子轻轻一笑,软音软语道:“小女子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不知道可有去处。” 曾经卖给过李尘风马的老人家,听到女子的询问后,脸上藏不住喜悦,并不掩饰道:“姑娘巧了,前面有家客栈,虽不是小老儿开的,正好借给姑娘歇脚。” 红衣女子听完,并没有过多表情,依旧轻笑模样。 老人家看着爱笑的女子,主动上前带路,往托付于自己的客栈内领去。 “老婆子来客人了,赶紧给人家烧壶水,让姑娘暖暖身子。” 自从客栈托付于老者后,年迈的老两口就搬到这里来了,一是方便打理,二是比自个家里暖和,人上了年纪总归怕冷一些。 老妪从后堂出来,看着坐在客桌上,一身大红长相好看的姑娘,心中自然欢喜的紧,前些日子刚走一个好看的姑娘,如今又来了一个,虽然仅是一人,可在这偏僻破败的小城里,实在不多见了。 没多久老妪重新那些暖壶从后堂出来,给这个长的好看的红衣姑娘,倒了一杯暖水,随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子,眼中有着浓浓的思念。 “姑娘叫什么啊,怎么一个人跑到外面来了,如今的世道可不安全啊。”老妪语重心长道。 红衣女子淡然一笑,笑容中魅惑众生,可在老妪眼中仅是格外好看。并没有回答自己名字,而是绕过话题回道:“出来找一个人。” 老妪能看到女子眼中的渴望之色,语重心长道:“可是姑娘的心上人?” 红衣女子笑着点头,确实是让她思思念的男人,要是不放在心上又何必追出来这么久。 能看懂女子的神色,老妪没有再追问下去,怕问的多了,惹的姑娘心生不怨,迈着脚步往后厨去了。 晚餐时分,两位老人做了桌子好菜,算是共进晚餐的三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好客的夫妻俩,不停给眼前的红字姑娘夹菜,那放满各色菜样的碗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红衣女子很少动筷,仅是小口的吃着,对此两位老人并不在意。 饭后,未吃多少饭的女子,拿出手帕轻轻擦过嘴唇,在这对老夫妻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张,展开放在桌上。 “两位见过这人吗。”红衣女子缓缓道。 先前并未在意的夫妻俩,并没有太多的打量画像,如今这么一说,皆将视线投放到纸张上,看着纸上栩栩如生的男子。 老者神色一僵,就连老妪也是如此,那画上的男子,不正是买走他们马匹,前些日子刚离去的男子吗。 画纸下方的一排大字,识字的他们自然看的明白,显然是江湖上该有的称呼,先前已经知道男子是江湖之人,这好看的红衣女子还能假了不是。 老者自然相信李尘风,而如今来的女子总有些怪异之感,让他这种老人都看不透,这种人实在可怕。 “姑娘这个人我没见过。”老者隐藏道。 老妪虽不知道为何女子要找已经离去多少的男子,眼下老伴的谎言,显然在隐藏什么,也只好闭嘴不答,生怕惹出带来什么祸端。 红衣女子收起桌上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看向一侧的老者。 “老人家你当真不知?” 老者看着笑而问语的红衣女子,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口,坐在身侧的老伴,已被悬空而起,拼命的扯着脖子,那胡乱的蹬的双腿,也无济于事,依旧悬浮在空中。 老者大急,原本要说的话只好改口:“我知道。” 话音落下,老妪掉在地上,大口喘着呼吸,猛咳不已。老者早已离开了板凳,蹲在地上为其拍着后背。 等老伴恢复不少,老人忌惮的看着红衣女子道:“这年轻人曾经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前些日子刚走。” 红衣女子听完神色兴奋,视线绕过老者,看着受惊不少的老妪道:“他去了哪?” 活了大辈子的老者又怎会不知女子的意思,为了自己老伴,那还敢有隐瞒的心思,无力道:“他要去武当山。” 女子听完收回视线,口中喃喃自语道:“武当山…” 显然对于武当山,红衣女子也有些忌惮。 “他为什么要去武当山?” 老者本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脱口而出。 “他受了伤,需要武当山的清心要旨。”说完之后的老者仿佛苍老了不少,支撑心灵的一道神,也随之崩塌。 女子显然知道“清心要旨”是干嘛用的,本来若无其事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怒意,并不知情的两位老人,甚至能感受到四周突然变冷的空气。 女子没有继续追问,仅是站起身来,举起手臂对准了两个老人,但看到眼中浓烈的恐惧后,那本举起的手掌,也是放了下来。 随后走到柜桌后,拿起一坛外形轻巧的酒坛,撕开塞子轻饮一口,缓缓的回到桌前,在两人的注视下,掏出银子轻放在桌上,随后挥动红袍,离开客栈消失在夜幕之中。 红衣女子离开后,年过半百的夫妻俩相扶而起,看着客栈外女子离去的方向,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一瞬间仿佛在女子眼中看到一抹忧伤,很轻很淡却藏的很深。 “老头子,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害了那位公子。”老妪担忧道。 老头也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看着黑夜叹息道:“江湖人都身不由己,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下大势初起 江湖的热闹还没完全平息,朝堂之上又掀起了惊天波澜,江湖事只是江湖人情绪起伏,那朝堂上几乎炸开的消息,无疑就是天下事。 今天的早朝无疑要比过往早了一些,早已急忙赶来的大臣们,早早的侯在大殿外,本应在节骨眼上的急促时刻,更应担忧的男人,却迟迟没有上朝。 等到众官心中急躁,快要破门而入时,上朝的时间悄然而至,那双红木雕成的木门缓缓而开,文武百官匆匆进场。 不久后姗姗来迟的九五之尊,缓缓的坐在那张龙椅之上,看着已经跃跃欲试,言语之话欲要脱口而出的众人,对着身旁老宦官点了点头。 刘琛得到示意后,尖着阴柔嗓子喊道:“有本参奏,没本退朝。” 本就焦急的大臣,哪能沉得住气,官衔稍微大一些的官员,上前觐见。 “陛下,西北今日传来动静,西北王楚炼秘密召集兵马,意图起兵造反。” 高坐龙椅的楚泉没有龙颜大怒,也没有皇座不稳的不安,仅是淡淡道:“知道了。” 一句简单的话将觐见的大臣堵死,半天楞在哪里,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暗叹一声,回到原先位置。 “陛下,西北王召集兵马大约有十万之众,各种攻城器具应有尽有,光裹甲的骑兵就一万有余,如今怕是早已离开西平城。” “陛下,西平与洛阳相差不远,若是快马加鞭连夜赶路,怕是半月就会打到洛阳城下。” “望陛下早做三思,将乱臣贼子早早挡在洛阳城外。” 平日里从不觐见的大臣,此时统统开口讲话,可见西北王真的兵临城下,损失利益地位的不止一人,牵扯的大片蛀虫,还是大有人在。 楚泉挥了挥手,制止了丝毫不停地言论,单手托腮看着众大臣道:“众爱卿可有什么良策,解了眼下燃眉之急。” “希望陛下尽快招回大皇子,让其带兵北上挡住贼子,大皇子骁勇善战定会平息波澜。” 楚泉并没有说话,一旁的刘琛神情倒有些不自在,对着同样如此的二皇子使了个眼色。 二皇子心神领会,弯腰上前恭敬道:“父王,大哥远在边塞,若是带兵而回,一路定会人马疲惫,若是迎敌得不偿失,儿臣愿意替二哥出征,阻止叛军北下,将乱臣贼子一举歼灭。” 先前开口的大臣,不好再开口,如今皇子间的较量,私下里已经打起火来。 楚泉亦没有开口,又看向文武百官,继续追问道:“还有没有要说的了?” 话音落下,一身穿盔甲的中年汉子,跨步迈到中央,抬手道:“陛下,我觉得三皇子可以担任此次讨伐叛军的代表,皆知道三皇子聪慧异常,定能用奇谋秘策歼灭番军。” 听完这番话的楚泉,顿时哈哈大笑:“老三确实聪明,但他却没这个兴趣,此时怕还研究着怎么成仙,可惜啊可惜,比他两个勤快的哥哥差远了。” 有些脑子的人,就能听出话中言外之意,确实这不争的三皇子,比起其他两位皇子,确实差的有些远了。而这远并不是远在头脑上,仅是插在思想上,人人都知道三皇子喜欢修仙,又哪来的功夫去耍心机当皇帝呢。 朝堂内逐渐安静下来,各有代表的势力先后发言后,早朝已然接近尾声,说来说去也仅是从造反上牵扯到皇位上。 将西北王当一回事的怕是也只有少数人了,而剩下的人,皆是接着西北王造反的引子,推崇自己眼中未来的皇帝人选。 “好了,退朝吧,这件事我还需要跟国师重新考量。” 显然已经将国师搬出来的借口,足矣让文武百官闭嘴,在老宦官一声“退朝”后,早朝亦在“吾皇万岁万岁”中结束。 文武百官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石龙环绕长远石梯,文武百官踩着石板逐渐离去。 二皇子未曾离去,依旧侯在大殿门外,好似等着消息。 不久后,姗姗来迟的老宦官才出现在二皇子的视线中。 “二皇子,让你久等了。”刘琛歉意道。 二皇子楚南山显然并未在意,只是事出突然,有些问题急切需要答案。 “刘公公,不知道上次托你之手的证据,呈给父王了没有?” 话中虽没有提及是何证据,早有所谋的刘琛又怎会不知。 “二皇子,那证据我已早早交上。” “父皇可说了什么?”楚南山急切道。 老宦官刘琛摇头:“陛下看完一言未发,如同未闻一般。” 楚南山一脸难堪,没想到拼死拼活弄来的证据,在自己父皇眼中,根本不存在,如此一遭,无不等于是说,他与自己大哥斗成如何,都不会去管。 “刘公公,对于西北王造反的消息有个看法。” 刘琛依旧摇头。 “陛下仿佛已有对策,但是什么连我这个常伴多年的老奴都看不透,而且陛下搬出了孤国师,想必确实有所对策。” 二皇子知道孤春秋,那个号称乱世锦囊的男人,曾经也试着去拉拢他,结果嘛自然是差强人意,老狐狸的心思谁也猜不明白。 “既然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楚南山惆怅道。 如今局面还算平衡,三位皇子之间还在平衡的微妙关系之中,至于谁先打破平衡,就不得而知了。 刘琛点点头,自也知道目前的局面,西北王起兵造反,显然加快了如今天下的破局衍化,至于天下未来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 汉中区域王府之中,莫大面积的池水,在寒冷冬日的怂恿下,结了厚厚的一层硬冰。 身形佝偻的楚燃站在冰面之上,时间若是算下来已经站了半个时辰。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声响,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到了佝偻男人的身后,缓缓道:“你都知道了?” 楚燃回头看着既是自己锦囊,又是自己小舅子的宋贤书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楚燃心中虽已有答案,可依旧开口问道。 “自找死路!”宋贤书的话很简短,短到正中楚燃心中的想法。 叹息一声的楚燃,继续欣赏着一片冰色,过了好久才缓缓而谈道:“楚炼算是忍了一辈子,明知道快要熬出头了,何必又急于一时呢。” 宋贤书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口道:“前些时日江湖上名头大盛的年轻人,你可认识?” 楚燃点点头。 “小帆的师傅可与此人有什么关系?”宋贤书接着问道。 “没想到还是没能瞒住你的眼睛,吴老弟正是此人的师弟。” 宋贤书猜测过吴不凡与江湖上名叫李尘风的年轻人,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还是错了,算来算去还错在年龄辈分上。 “你将一切都压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真的不怕死后从棺材里跳出来?” 楚燃笑了笑,反问道:“那你觉的此人靠不靠谱?” 沉默许久的宋贤书,显然也没有答案,这个问题已经将他难住。 “你怎么肯定他会帮你,难道就因为他的师兄是吴不凡,又因为吴不凡是小帆的师傅?” 汉中王楚燃奋力直了直腰杆,尽管如此依旧驼背明显,寒风而过,吹起了这位老人的衣襟。 “因为他给我一个承诺!” 显然对于承诺这些东西,并不觉得靠谱的宋贤书,有些嗤之以鼻不屑感。 “要不我们俩打个赌?赌他会不会履行承诺,助我楚家。” “赌什么?” “你赢了,随你如何都行,若是输了,叫我一声姐夫。” “好,这个赌我赌了!” 两个男人的意气之争,这赌约怎么看都有些沉重! 第一百九十章 追来的红衣女子 赶路半月之久的李尘风,在戚情空每日的帮助下,勉强能够短时间的骑马奔走。 用戚情空的话来说就是,如今你体内已经被种下一朵青莲,若是不死青莲便会一直存在,滋养体内生机循环,保护丹田不受伤害。 还差百里快要行到洛阳,三人脚程也放慢了许多。如今寒冷季节,原本并不多人赶路的大道,最近半月倒是多了不少,皆是一片人心惶惶的神色。 你来我往的相向人群,让李尘风不明白到底是那一头发生了大事,而且到底何等大事让这么多人急于奔逃。 人群之中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形形色色应有尽有,若是非要区分孰多孰少,自然驾车逃窜的富人要多一些。 位置逐渐靠近洛阳,黄土大道倒有了不少野摊酒铺,简单用长布围绕而成的避风场所,显然成本要低很多。 价格廉价的酒水,确实让不少穷人驻足,那掺了水的糙酒也就值那个价。 实在口渴无处可去的李尘风三人,也只好将就一下,将马拴在一侧,进了挡风却渗风的摊位。 勉强点了三碗水酒后,李尘风勉强饮下一碗,冲刷快要冒烟的喉咙。 临时搭建的布棚内人很多,不少人接着一碗水酒的价格,勉强在无风的地带休息片刻。 有人聚集的地方,自然就不缺热闹,三五成群聚成一桌,议论着让他们无可奈何却脍炙人口的消息。 李尘风略去江湖上那些子虚乌有的故事,终于听到了关于如今人群涌动的消息。 让他震惊不已的不是故事如何生动精彩,而是故事本身就足矣让人惊掉下巴。 最简单的概括,便是西北王楚炼起兵造反了。 自从碰到范维生开始,李尘风便卷进了西北王的恩怨,阴差阳错下知道,楚炼确实有造反的心思,但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刚搅过江湖的西平一役仅过去两月,又开始了让天下人都关注的叛乱。这种消息可远比江湖故事要震撼的多,两者几乎无法比拟。 原来两方的交战,让这些逃走的人迷茫不堪,仗着勉强了解的局面,随意的选择站队,有人往西平而去,有人奔洛阳而来,至于到底谁能赢,谁也说不清楚。 “西北王是不是让你跟你师父气糊涂了,所以才选择起兵造反。”秦杳道。 李尘风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些本事,青石山一战。仅是个人恩怨罢了,而且谁会因为损失两千人,就起兵造反,若是这样整个天下恐怕整天都要在战乱中度过。 “我哪知道西北王哪根筋搭错了。”李尘风摊手道。 一直未说话的戚情空主动问道:“以你的角度来看谁的胜算大一些?” 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绞尽脑汁,脑海纵观全局的李尘风,想起了狐目的孤春秋,卜算天下的老狐狸,又怎会算不清楚,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应急之策。 不然消息传荡这么久,洛阳事到如今依旧未派兵而出,这其中定然有些蹊跷。想必如今北下的楚炼也是暗自苦恼,不了解其中的阴谋。 “我觉得西北王此次可能要大败!”李尘风决然道。 “为什么?”这次轮到秦杳开口问道。 “因为一个人!” 戚情空看着李尘风,人名脱口而出。 “孤春秋!” 李尘风点头,这孤春秋确实有让人忌惮的实力,掌握命理的天下智囊,又怎么没做好打算,他还未亡,这一世英名又岂能毁了! 三人依旧闲聊时,布棚外面响起不少动静,甚至能听到人群的杂乱脚步声。 李尘风突然有些心悸的感觉,面首不自觉的看向帐篷的入口,仿佛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没过多久,一只红色绣鞋踏入,第一眼就让李尘风心跳骤变。随着心脏的逐渐加快,一身大红色的衣袍缓缓而出。熟悉的穿衣打扮,就连那张妖艳的脸庞,都让李尘风心悸不已。 缓缓而来的妖娆女子,显然正是将自己重伤的红衣女子,那身血红色的衣襟,依旧那般刺眼无比。 “可算找到你了,你倒是让我追的好苦。” 红衣女子已经来到桌前,随意的坐在长凳之上,眼神颇有神采的看着李尘风道。 秦杳看着一脸严肃模样的李尘风,哪有平日轻松无比的模样,心中也提升警惕,隐约有随时出招的想法。 至于戚情空并没有太过紧张,从红衣女子而来开始,仅是开头的时候看过一眼,之后再也没有打量一眼,只是自顾自的轻泯水酒,优雅大方。 从外面跟来的男人,不管老少皆围绕在客桌周边,将其整整的围成一个圆圈,眼中满是欲望的眸子,定与红衣女子有关。 “我们事都完了,姑娘干嘛还要缠着我不放,再说上次差点死掉的是我,我们好像没什么仇吧?”李尘风摊牌道。 红衣女子抬手轻生娇笑,媚眼如丝。 “上次就能逮住你,没想到那废物只会作画,到头来还是让你跑了,害得我又多找这些时日,你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打残你带走?” 李尘风想起天水的作画男人,原以为是故意找自己麻烦,看来也是受了红衣女子所托。不过当时作画男人并未出手,甚至还提醒自己该走了,如此说来倒是故意在帮自己。 “我若是两条都不选呢?”李尘风道。 “你好像没得选择,我知道你来洛阳的目的,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有机会从我眼前逃走。” 此话一出李尘风心中惊讶无比,知道他受伤的也仅是几个人而已,他可不信红衣女子能用肉眼观察出来。 唯一能解释的清的,也只有安宁城的那对老人,若是如此,那对恩爱的老夫妻,岂不是已经死在她的手中。 “你对那对老人做过什么?”李尘风沉声道。 被怒瞪训斥的女子并未生气,反而有些开心的享受,毫无掩饰内心的欲望道:“放心我没杀他们,毕竟我对你比较感兴趣!” 李尘风松了一口气,像红衣女子这种实力的人物,自然不会说谎。对于老人出卖自己这件事,并没有心生怨恨,面对女子这种江湖人时,老人家还能做什么选择呢。 红衣女子不再废话,直接伸手朝李尘风抓来,看样子想要直接将其带走。 突如其来的出手,本就不敌如今功力全无的李尘风自然躲避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极长的玉指的手掌,朝自己抓来。 欲要得逞之际,一直未曾说话的戚情空,青袖挥动,在红衣女子快要得手之际,将那双手掌阻拦下来。 “姑娘,感情可要讲求个你情我愿,可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强求的。” 戚情空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让桌上的李尘风一头雾水,想必定是误会了,这女魔头哪里有半点只谈感情不杀人的模样。 红衣女子看着半路碍事的青衣女子,并没有恼怒不已,而是笑道:“这位姐姐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感情这东西也是可以培养的。” 两人的天方夜谈,让李尘风不得其解,秦杳显然不明白红衣女子的实力,显然想要随时出手。 布棚内的气氛凝重无比,仍未缩手的两女,显然都没有退让的想法。逐渐攀升气势,让整个空间都有些逐渐攀升的战意! 第一百九十一章 抵达洛阳 战意迅速攀升的两人瞬间出手,两掌拍到一起,原本被魅惑住的人群,顿时人仰马翻,有些身姿娇小的,甚至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李尘风并不好受,没有剑气护体的他,虽站稳了脚跟,也感觉头晕目眩。丹田流露而出的清凉,才使他没有伤上加伤,归根结底都是体内青莲的好处,保住了他这个病秧子。 磕疼摔醒的吃瓜群众,那还有心思再被蛊惑,看都不敢再看,爬起身子急匆匆往外奔去。 但结果只能说晚了! 对掌二人,没有撤回依旧紧贴的手掌。红衣女子被戚情空握着的手腕,翻转脱逃,并没有花哨结印,仅是简单一掌拍出,破风的明显痕迹显然是记强大杀招。 戚情空波澜不惊,被挣脱的手掌迅速回守,再一次的对碰在一起。 瞬间一股无形巨浪涌荡而出,那些还没跑出多远的倒霉人,直接被震得吐血,如此并不算完,身体更是夸张的离地而起。原本临时围成的长布帐篷,顿时化为碎片,连带着人影飞的漫天都是。 若不是秦杳及时出手,李尘风怕也得落得个重伤后果,就算如此也依旧气血翻涌,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两人依旧坐在木凳上,只不过跟先前相比,周围已经空荡荡了,四周人仰马翻哀嚎不断,显然是交手后最直白的结果。 寒风呼啸而过,能掩埋住人群的悲鸣,但却吹不进两女的周边,那股无形的内功波动,已将无孔不进的风,严严实实的挡在外边。 丝毫不显下风的戚情空,率先开口而言:“李尘风,就送你到这把,剩下的一百里你自己走吧,我在这里为你践行!” 很明显接下来寥寥无几的路,已经不需要戚情空了,若是红衣女子不出现,应该过不了多久,也会告别而去。 李尘风看着僵持的二人,视线落在了最近已混的的熟络女子身上:“戚姐,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戚情空笑着点点头,显然此时还风轻云淡的很。 随意放行,有人自然不会答应,已被缠住的红衣女子,转过头来看向李尘风道:“不准走,老老实实在哪给我蹲着!” 对红衣女子惧到不行的李尘风,又那会乖乖听话,争取来的大好机会又怎么浪费,并未理会女子的话语,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尘风下次见到你定扒了你的皮!” 红衣女子吵杂内力的喊声,飘荡而出,已经骑马奔出百米的李尘风,身体忍不住一颤,哪里还敢回头嘴硬,跑的更快了些。 “彭——”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在天地间,已经奔出一里路的李尘风,回头看着高耸海拔的蘑菇云,那甚至连周围的天地都为之变色。 因为体内有戚情空留下的青莲,此时此客能清晰的感受到,戚情空庞大无比的战力,想必又用出了飞仙觉。 李尘风知道此时不是停步看热闹的时候,快马加鞭,朝着洛阳而去,他相信戚情空不会败,体内青莲的磅礴生机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湖怕是又要起风浪了。 连续奔逃半日,一路上并未停马歇息,最后李尘风实在忍受不住,才停马歇息,一路颠簸丹田之处又开始隐隐作疼。 “你没事吧。”秦杳担心问道。 李尘风摇摇头,蜡黄的脸上隐约有汗水渗出,在休整片刻大喘气后,面色才逐渐红润,呼吸顺畅了不少。 “走吧,想必那疯女人不会再追来了。”李尘风率先胯马而行,没有再继续奔腾,仅是轻缓行着。 秦杳赶紧驾马跟上,时不时的回头观望,有担心也有恐惧。最近赶路的时日,无疑让她与戚情空关系深厚不少,在她心目中戚情空就像姐姐,优雅大方的模样,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 “戚姐不会有事吧。”秦杳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问题,她怕红衣女子追来,那样无非直白的告诉她,戚情空败了。 江湖上的败者,可不是切磋时的点到即止,败了就等于没了性命。 “不会有事,也不会败,我体内有戚姐种下的青莲,虽脱离本体,可依旧是她的东西,若是败了,青莲也会随之消失,我能感受的到,如今依旧生机勃勃。”李尘风解释道。 秦杳听后舒了口气,很明显放松了不少,随后带着幽怨的目光看向李尘风,问起了红衣女人的来历。 想起那夜矿洞的交战,就让李尘风忌惮无比,行走江湖这么久,唯一差点栽了跟头的也只有那次。胸口上遗留下来的疤痕,依旧待在那里,是生死之间最间接的证明。 能看到眼中恐怖之色,秦杳没有刨根问底,她从未见过眼前的男人,有过这样的一幕。甚至她能感受的到,那个红衣女子跟她离叔叔是同阶的存在。 洛阳城如今人心惶惶,就连原本养家糊口的商铺小贩,如今也不正儿八经做生意了,大多数都关铺回家,一少部分在街道上的,也是双目无光的无精打采之色。 快马代步自然比脚行要快的多,李尘风二人终于在夜色暗淡下来之前,来到了恢宏的洛阳城外,相比起其他城池,洛阳的城墙显然要威武许多。 如今时间点上,洛阳城依旧有大量的人出出入入,也许因为快要到来的战事,守门的官差,无不一丝不苟,尽职尽责的盘查着来去的每一个人。 如今战事要紧,生怕混进来探子,探子看似微小的人群,反倒是左右战局的最大依靠。他们渗入敌方内部,打探消息的同时,亦可制造一些混乱,小到诛心大到杀人,甚至可以牺牲掉自己性命,换取最大的收获。 很快盘查的长龙,已经排到了李尘风这里,官差自然是在那头眨眼的白发上多瞧几眼,随后示意性的在盘问一番,就给予放行。 秦杳自然也要接受盘查,她那身行头无疑是重点盘查对象,上到黑纱帏帽下到长袍裹身,浑身上下透露着神秘。 “把帏帽拿了。”官差吩咐道。 听着呛人的话语,秦杳也是有些气氛,碍于低调行事并不招惹麻烦,只好照着官差命令行事,取下头上那顶帏帽。 帏帽下自然是那张妩媚的倾城容颜,顿时让几名官差看直了眼,不少排队等候的行人,也都放下焦急的性子,有一眼没一眼瞧着突如其来的美女。 官兵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自然明白女子为何头戴帏帽身裹长袍了,如今乱世当道,生的如此美丽,苦头灾难自然要比寻常人多的多,红颜祸水多薄命,也是这个道理。 “姑娘来洛阳是干嘛的?”官差一改常色,没了该有的严声厉色,语调平坦自然。 秦杳欲言又止,那苦命不已的情绪,拿捏的恰到好处,就连一侧等候的李尘动都忍不住赞扬,女子果真是会说谎的动作。 “听说洛阳医术高明,小女子陪丈夫治病来的。”秦杳说完看向一侧的李尘风,显然易见成了他的丈夫。 众人顺着眼光看去,视线皆停留在李尘风身上,那头白发还有略微疲惫虚软的模样,自然让人联想到得了什么病,有甚者愤愤不平,盯着裆下鄙夷不已。 李尘风还真是有苦说不出,他这个病秧子确确实实应景了一次,当了一次不称职的男人。 官差不忍再查,带有不争气的眼神,看着毁了人家一生,仅是皮囊生的好看的无用公子哥,好心让秦杳通过。 那双年纪轻轻就看透人世不愤的模样,倒有些说不出的沧桑自然,不过这份突然成熟的面容,做给谁看的就不一定了。 两人远去后,众人才回过神来,继续排队进出,只有最角落的官兵,看着那满头白发的男人出神,那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九十二章 羊肉铺子的老板娘 洛阳坐落在武当山下,让人心生错觉的是那勉强入云的武当山,并不如洛阳城来的宏伟壮观。 昨日客栈住下,已经歇过一夜的两人,并没有着急去武当山,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偷清心要旨可没有那么简单。 江湖上都传言武当是当今为数不多的大派,看似人少稀薄,可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可能超出每个人的想象。 有甚者开始相传,说什么武当山小小的道童,就能轻松打败三品武夫,更别提武当山下整日扫地的清洁老道,怕更是一手掐死六品武夫的高手。 李尘风有些忌惮,虽说修道就是修心,不铸造孽果,可牛鼻子始终是牛鼻子,头上长长发结道观,跟佛家的不杀生而言,显然不太靠谱。 可不想因为一时大意被个区区道童,拧断了脖子,毕竟如今的实力而言,跟手无腹肌之力的书生,也差不了多少。 洛阳城内,如今又飘起了雪,熙熙攘攘的从天空落下,看着稀薄程度,显然已是最后一场雪,至于能有多厚,就不得而知了。 在城内晃悠了大半天的李尘风,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秦杳,进了一家相比其他家,生意要火爆的羊肉铺子。虽说生意火爆,并未人群嚷嚷无座可坐,只不过相对热闹一些。 店里桌子并不在少数,如此看来往常生意也火爆的多,店内除去几个衣着中等的吃客,偶剩单个江湖打扮的人,剩下的则是一群身着锦衣玉冠的公子哥,周边更有奢华绸缎的大家闺秀。 李尘风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那头白发虽然显眼一些,可在这些阔绰公子哥眼里,自然是拿不出手银子的穷鬼罢了。 身旁想陪的大家女子,仅是轻微扫了一眼那张好看的皮囊,不动声色的缩回视线,继续依偎在家世嫌贵的富家子弟身上,女人想要得到什么,心里一向是比较清楚的。 出来客套迎接的并不是什么小二伙计,而是一位韵味十足的老板娘,那摇曳的身子甚至让几个大声喧哗的公子哥闭上嘴巴,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随腰肢扭动的诱人翘桃。 老板娘看着坐在桌边的白发公子哥,眼前一亮,如此俊俏的后生倒是不太常见,那双阅男无数的眼睛,能看出眼前的白发男子,跟那些皮囊生的好看的公子哥要强不少,那份格外不同的气质,就能看的出来。 老板娘视线从白发男子身上移开,看着坐在对侧头戴帏帽之人,围绕吹来的香气,让她知道这是个女子,甚至能感觉到是很漂亮的女子,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尤其是她这般熟透的年纪。 “两位吃点什么?”老板娘慵懒道。 李尘风看着说话并无弯腰屈膝的老板娘,同样笑着回道:“来羊肉馆自然是吃羊肉了。” 老板娘嫣然一笑,俯下身子趴在客桌上道:“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喜欢大的还是小的?” 带有挑逗意味的话语,搭配上故意摆出的玲珑曲线,让身后的公子哥,忍不住吞咽着口水。身边莺莺燕燕的大家女子,也只要眼馋羡慕的份。 李尘风还没回答,一旁头戴帏帽的秦杳率先沉不住气,摘下帏帽挺起胸脯道:“两份大的!” 帏帽下女子的面容,让老板娘一愣,她虽然猜对了可没想到既然漂亮的如此过分,隔着袍子都轻易明显的山峰,显然有着不输自己的本钱。 “确实很大!”老板娘道出一句话,让秦杳脸红不已,随后摇曳着蜜桃而去。 觉得好笑的李尘风,忍不住嘴角翘起,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自然有些道理。 今日感觉碰到偌大机缘的公子哥,视线从“爱”而不得的老板娘身上挪开,明目张胆的眼睛,一直在秦杳身上扫着,那垂帘已久的饥渴,仿佛身旁作陪的闺秀皆成男人一般。 世上不缺脸皮厚胆子大的男人,尤其家世嫌贵的公子哥,更是厚到家得存在。 几个锦衣玉冠的公子哥,扔下巴结许久甘愿暖床的女人,拿起模样精美的酒坛,满脸兴趣使然的来到桌前,那张性趣使然的模样,显然意图明显。 “美人,面生的很,可是刚来洛阳?” 秦杳坐而不答,眉头上隐约能看见厌烦的模样。 “小姐若是不介意和我们同桌而坐吧。” “何必同桌而坐,我们在这坐着就是。” “毕竟这是人家的座位,况且这还有位公子呢。” “公子?这德行也配公子。”略显强横的公子哥,低头看着坐在桌的李尘风,“识相的赶紧滚!” 场面有些僵持化,其他吃饭的食客,显然认识这几个公子哥,达官贵人无数的洛阳,总会有一些吃喝玩乐丧尽天良的官二代,很不巧今日正好是其中一群。 “要怎么做?”秦杳双手托腮,臂肘放在桌上,一双美目盯着李尘风道。 “随你。”李尘风并没有恼火,仅是淡淡道。 秦杳一喜,她知道“随你”代表什么意思,她可是憋屈了一路,如今有机会放开手脚,又那会藏着掖着。 “你们是看上我的人还是看上我的身体。”秦杳看着四周公子哥,妩媚诱惑道。 “你这种美人,自然那都看的上。” 秦杳皎洁一笑:“得到我可需要代价,寻常人我可看不上。” “什么代价?”几个公子哥听完如饥似渴,不约而同道。 “代价就是教训!” 公子哥还没反应过来,秦杳就已经出手,赤脚秀腿伸袍而出,踢在一人下体,人影受力而飞,面门着地摔了个狗吃屎,顾不上磕掉的门牙,捂住裆部在地上翻滚起来,可见这一脚力度之大。 狐朋狗友受到袭击,其他人哪能袖手旁观,纷纷摆起拳头,好好教训这桀骜不驯的小野马,带回去好好调教。 有个词语叫自以为是,在公子哥身上更是应景,那娇柔爆满的身躯,仿佛潜藏着莫大能量,三拳两脚就将几人轰出店铺,摔在大街上哀嚎不止。 先前意气风发的公子哥,皆都躺在地上,双手捂裆痛苦不堪,已经湿成黑色的衣襟,更充斥着一股尿骚\味。 店内陪酒的大家闺秀如今那还坐的下去,原本想找麻烦的想法,也随着富家公子的哀嚎,吓得没了踪影。纷纷逃出铺子,一人扶起一个,吃力的消失而去。 看完好戏的老板娘这才扭着腰肢,端着两份大碗羊汤而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出手的女子。 “老板娘刚才动手不怕砸坏了你的铺子?”李尘风接过羊汤道。 老板娘风情一笑,熟妇气质一览无余:“小公子,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刚才那些公子哥,家底可不太寒酸,龙蛇混杂的洛阳城,水深着呢。” 并不怕惹祸上身的老板娘,显然让李尘风心中有些猜测,能让女流之辈如此有恃无恐,想必背后定有着强大的背景。 “快些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晚了更没得吃。” 秦杳自然明白什么意思,懒得跟老板娘抬杠,夹起筷子轻张小嘴。 羊肉铺子内,仅剩下般配无比的两人,周围早早吃完的食客,皆急匆匆的离去,生怕走的晚了,再沾染上什么事端。 细嚼慢咽让李尘风等了许久,秦杳终于放下碗筷,一脸的暖阳之意,显然吃的很饱。 “老板娘结账。”李尘风起身,看着倚在柜台的老板娘。 老板娘如同软猫一般,伸了个慵懒的懒腰,单手托腮,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饭钱就免了,算是刚才麻烦的补偿的。” 李尘风没有反驳,走到柜台处,看着风韵无比却异常扎手的老板娘道:“不知道要当武当山的道士,有什么要求。” 老板娘表情微微惊讶,笑而回答:“来着不拒。” 得到回复的李尘风,掏出一枚银锭放在柜台,随口与秦杳离去。 老板娘拿着那锭银元宝,显然取之有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龙蛇混杂的洛阳城 李尘风两人离开后不久,不少官兵持器而来,将羊肉馆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少好奇不知情的看客,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这家大火无比的羊汤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有些仰慕老板娘的食客,纷纷口语乱诛,谴责一群粗糙爷们,吓坏了韵味十足的老板娘。 有些眼光长远的看客,皆以为店内有混进城的敌方探子,如今正好是混乱的时代,那人人厌恶的西北王,但凡闹出一丁点动静,就会往他身上考虑。 久无动静的羊汤店内,风情款款的老板娘,扭着腰肢而出,面对水泄不通的糙老爷们,并没有流露出丝毫胆怯。 视线环绕一周,在官兵人堆里找到了她想找的人物,随后嘴角翘起,迈着丰满的步伐,站在那人面前。 傲人无比的胸脯,几乎快要触碰到官兵手中锋利无比的长矛,几个年轻的官兵握矛得手心皆是汗水,看着不畏生死的丰满女人,快要跻身向前的老板娘,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把兵器收了吧。”官兵后面的男人出口吩咐道。 “佟老板,多有得罪了,护子心切才无意冒犯,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身穿锦服的男人,自是为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来讨回一条公道,如今看来人不仅走了,眼下还要得罪他最不想得罪的人。 老板娘没有回口,依旧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等到离男人仅有一步之差时,才停下脚步。 那熬人无比的山峰,在男人眼中格外清楚,但他却不敢直视,别过视线不敢有非分之想。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在街道上,老板娘那依旧抬着的手臂,显然在告诉众人,这巴掌正是她打的。 人群中没有喧哗,皆都瞪大了眼睛,就连侯着的官兵全都目瞪口呆,那张大的嘴巴,显然能看出是有多惊讶。他们眼中高高再上的大人,被区区羊汤店的草民,赏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以后看好你儿子,若是再敢踏进我店里一步,下次炖在汤里的,指不定是羊还是人!” 语出惊人的阐述,让场面更加清冷了一些,不少人纷纷看着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好,我会回去好好管教犬子,改日带来上门请罪。” 原以为会有一场热闹可图,那成想一记耳光一段狠话,换来的则是安稳的妥协之语,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不用了,那种小色胚我见了心烦。” 老板娘说完,摇曳着身姿朝屋内走去,丝毫没将四周的慎重氛围放在心上。 男人脸色并不好看,如今颜面尽失,可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尽管如此心中依旧没有怨恨老板娘的勇气,所有怒火自然皆都算在那不争气的儿子身上。 怒火冲冲的收兵后,几乎喷出火来的目光,回去定会好好发泄一般,惹是生非的败家子,显然是这场闹剧最大的承担着。 人群来的快散的也快,官兵走后不少喜欢凑热闹的人群,纷纷涌进羊汤店中,显然这么一闹生意倒是热闹了不少,让同街的其他铺子,羡慕又痛恨。 如今国难当头,这种小事自然很快就被遗忘,洛阳的达官贵人不少,奇特故事更多,故事段子来的也快,去的自然也快。龙蛇混杂的铺子,背后不知道又多少高官撑腰,若是挨个寻找,怕不是要得罪多少同僚,此时也只好作罢。 羊汤馆风波的始作俑者,如今更躺在客栈内,枕着双手翘起二郎腿。秦杳坐在床边的桌子上,手上削着苹果,显然心情不错。 秦杳走到床前,将刚削好的苹果寄给略有心事的李尘风,并没有过问许多,重新做回桌前,重新拿起一个苹果,用匕首轻巧的削着。 李尘风咬了一口清脆的苹果,翻过身体单手托腮,吊儿郎当的看着秦杳道:“你说我们该怎么去偷清心要旨。” 很快又削好苹果的秦杳,没有像李尘风一样大咬一口,而是用匕首切成小块,循环渐进的吃着。 “你不是要当武当弟子吗,这个计划不是挺好的吗。”秦杳慢悠悠道。 李尘风咽下口中的苹果,清脆的声音响起后,又开口道:“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清心要旨可是武当的掌门绝学,如同弟子那有机会窥探。” “照你这么一说,难道你还要成为亲传弟子,然后继承衣钵?我劝你别想了,武当五子之中,皆是高辈分的师兄弟,怎么轮也轮不到你。” 有些沮丧的李尘风叹了口气,难道果真要在武当山上当一辈子道士,那没有荤腥酒意的日子,怕是个人都受不了。 “要不明日我们去看看?”秦杳看着愁眉不展的李尘风道。 扔掉苹果核的李尘风点头,显然心中也是这种想法。 秦杳寄过自己吃了一半的苹果,李尘风也没嫌弃,若有所思的咀嚼起来。 庄严皇宫的东宫府上,一名年轻太监,挑着纸张糊成的灯笼,在前面带着路,幽暗的灯光能照轻青石铺就的道路,甚至身后皇宫侍卫的服饰都照的清清楚楚。 “二皇子,人已经带到了。” 小太监站在门外,朝着光亮无比的屋内,轻声音说着。 “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等到侍卫进房后,才回到院外,栖身等候。 楚南山坐在梨花木椅之上,那披在身上的袍子,显然刚躺下不久,刚又匆匆而起。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要汇报给我,如此急匆匆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皇城侍卫皆是江湖上的高手,洛阳皇城每年都会招揽一些江湖高手,并不是所有江湖人都爱自有,有人心灰意冷,有人贪图富贵,无疑仅供皇上亲用的侍卫,是个不错的好差事,甚至比某些低品官员还要有排面。 眼下洛阳皇宫内的侍卫,明面上仅被皇上驱使,可暗地里早早的拜了新主子,逐渐老去的皇帝,显然并不能永久的许诺他们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皇子间的站队,无疑是他们接下来的选择。 “二皇子,您让我找到的人找到了。”侍卫恭敬道,眼神中亦有得意。 原本还有些困意朦胧的楚南山,顿时有了精神,就差点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当真?没有看错人?”二皇子再三询问道。 侍卫点头,表示并无差错。他们不仅是皇城侍卫,手中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眼线,奉承大人物没有些手段自然是不行的。 “此人如今在哪里?”楚南山激动道。 “根据眼线传回的情报,如今正在一家客栈之中。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此女更是打伤了朝堂上某大臣的儿子。”侍卫将两人事情交代的很清楚。 楚南山没有官员被打而气氛不已,而是哈哈大笑道:“江湖人果真是江湖人,做事风格确实雷厉风行的很。” 侍卫听完并不认同,但却没有反驳,他曾经就是江湖的人的一部分,自然对江湖了如指掌,并不是所有江湖人快刀快剑,其中还有一部分贪生怕死,扭捏造作之辈。 “二皇子下一步该怎么做?要不要请来一叙?”侍卫对那个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年轻人同样好奇,身为六品武夫的他自然有着出手一战的想法。 楚南山摇摇头,没有听取这个建议,若有所思的回答道:“不着急露面行事,留意好他的行踪,过些时日我亲自去拜会一番。” 侍卫点头,自然知道二皇子的意图是什么,拉拢江湖人不比拉拢官员差多少。 “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侍卫弓腰道。 “今日天色有些晚了,有些东西没法准备,明日你再来一趟,领些银子好改善一下日子。” 低着头颅的侍卫眼神中大放异彩,很快便隐藏的无影无踪。 “谢二皇子。”侍卫施礼而出,等候在院子多时的太监,重新端起灯笼,为其照路。 楚南山揽了揽披在身后的衣裳,眼中仅是得意之感,在他看来有些事已成大局。 也许,只能对他而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武当山 睡的早不如起的早,犹豫一夜的李尘风终于迈出了客栈,目的地自然是武当山了。 武当山并不在洛阳城内,可亦能通过视线远远观望到,除去那些拔尖高耸入云的山石,真正的武当派则是建立在并不是很高的山峰之上。 前去道观的人并不是很多,除去一些上了年纪一心向道的老人家,根本找不到任何年轻人,偶尔有几个衣服打满补丁的百姓,带着只有几岁的孩子往武当山走着。那浓浓不舍的眼神能看出来,此行是想将孩子安置在武当山上,好混一顿温饱。 李尘风不仅感叹这世道,穷人百姓连孩子都养活不了,那些达官贵人却每日笙歌载舞,顿顿大鱼大肉的奢华,又多少是从百姓嘴里抠出来的。 以马代步的两人明显要轻松很多,本该自己前往的李尘风,实在拒绝不了秦杳的强求,只好也将她带在身边。 秦杳今天并没有裹着那件袍子,甚至连帏帽也没有戴。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男性装扮,彻底隐藏住了原本的性别,只是那张白净的脸上,怎么看都有些妖娆的味道,不管如何遮掩都隐藏不掉。 “你难道也要上武当山当道士。”李尘风打量着马背上女扮男装的秦杳道。 “有什么不可以,你看我哪里不像个男人!” 秦杳一边说着一边晃动着臂膀,那份自我满足的快感,想当明显。 “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像男人。”李尘风笑道。 被拆台的秦杳有些不满,大气着抬脚要踹,那双略大的鞋子顿时脱脚而飞,脚裸的铃铛声也铃铃直响。 “李尘风!”秦杳气的大喊道。 强忍笑意的李尘风,主动翻身下马,捡起那只甩出老远的鞋子,回到马跟前,轻轻抓住四处躲避的玉足,缓缓的将鞋子穿上。 李尘风翻身上马后,继续骑马而行。 秦杳看着走在前方的背影,小脚不自觉的动了动,那张男人打扮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娇羞与满足。 武当山下,李尘风看着眼前一直延绵到山顶的石梯,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层,不过以目前病恹恹的身体而言,显然是个不小的挑战。 略微犹豫后,李尘风翻身下马,迈上了武当山的第一道石梯,坚硬无比的石梯显然很干净,没有多余的沙石硌脚。 秦杳本想骑马而上,见李尘风执意迈步而上,也只好弃马而行,同他一起走在石梯路上。 武当道观坐落在山峰之上,石梯建立在险峻山体之上,有时笔直而上,有时绕山盘旋。登天自然是件很累的体力活,对于如今的李尘风更是如此。 仅是踏过半山腰的石梯就已经汗流浃背,只好停脚歇息。秦杳额头虽也有汗珠,可并没有太多的疲惫之感,习武之人皆懂得内力调息,境界越高高山峻岭亦如履平地。 此时李尘风若是有剑气护体,想必早已御剑而行,早早的飞到道观之中。正因为损失剑气,才自然而然来到这武当山,心怀鼠辈,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若是这清心要旨不是什么掌门之物,倒也好说。若是千金不卖,也可以磕几个响头,好好求一求人家,送自己一场造化。 问题出就出在这该死的清心要旨,既然是武当山掌门才可修炼的心法,总不能磕几个响头,人家连掌门都一起送你了吧。 在李尘风的印象中,牛鼻子道士皆是些只认死理,不懂变通的家伙,要是让他们拿出来些东西,怕是比让他们去死有相同的意思。 一路接连停歇十几次,体力不支的李尘风,终于在石梯上看到了庙口的瓦顶,勉强咬牙坚持后,才完全踏上石台,算是门面的宏伟石柱伫立在哪里,上面雕刻着看不懂的道文。 石柱旁原本两个嬉戏打闹的道童,看到有人到来后,停下了意犹未尽的乐趣,打量着站在石台上的客人。 白发的李尘风自然让他们多瞧了几眼,尤其是额头中央的朱砂红点,更加引起他们的好奇。在看到两人也在打量自己时,未经历人情世故的道童急忙收回视线,不敢多瞧一眼。 “两位是来求签解惑,焚香祈福的吗?”道童怯生问道。 李尘风笑着摇了摇头,如此表达否认,无不让两个处事不深的道童,不知道如何再开口问话。 “我是来当道士的。” 孩童还以为自己听错,等仔细瞧完那对没开玩笑摸眸子,才反应过来,指了指石梯上面的庙堂道:“上面是专门收人的地方,两位上去便是。” 看着又是一股石梯想隔的道观,李尘风心中哪怕有千万的不依,依旧迈脚而上,那乏力无比的模样,显然有些不想迈步的趋势。 道童留在原地,看着白发到腰的公子,眼中好奇的神色丝毫不减,甚至想不明白,生的这般好看的公子,为何偏偏要来武当山吃苦受罪。 跨完第二股石梯,两人停留在宽敞无比的石台上,那座浓重道家血统的道观就在眼前,色彩鲜明博眼的装饰,让整个道观有着不一样的意味,给人的印象便是,道观就是这般模样。 平台上立着的焚帛炉,正燃着还未烧尽的长香,几个百姓打扮的老人家,神情郑重无比,没有丝毫怠慢之意。 李尘风此行而来并没有带着燃香,看了眼焚帛炉只好作罢,朝着道观而去。 道观内真武大帝威严的立在观中,神像前的蒲团上几个念念无生的老者,在祈祷求福。 李尘风自然不会跪拜祈祷,他此行不纯,难道要在真武大帝的地盘上,跟他说要来你这偷点东西,好保佑我偷盗成功。 “善信。” 突如其来的招呼,打断了李尘风的幻想,这才看到站在跟前的年轻道士。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凡是来武当山的人皆是有所困惑,或者生活不如意的人,如今混乱世道,道观能做的也仅是传经解惑。 李尘风抬手做礼,恭敬而答:“我想拜如武当山。” 年轻道士显然没有想到,眼前富贵打扮的公子,想拜入武当山下。随即又看向旁边另外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 “这位善信呢?” 秦杳压着嗓子,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沉厚无比:“我也是来出家的!” 两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好好的清福不享,却偏偏要来武当山当道士受罪,实在让从苦里爬出来的年轻道长,摸不着头脑。 若不是修身养德,说不定早已经指着两人鼻子大骂:“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两位善男子可是想好了?”年轻道士道。 李尘风与秦杳点点头,眼神相当肯定。 “两位请随我来吧。” 年轻道士招呼其他道士一声,随后带着两人穿过道观,前往寻常道士居住的地方。 中途碰到不少道士,上到中年下到孩童,无不看着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穿过几条过道后,年轻道士停留在一处门外,对两人做了个稍等片刻的姿势,随后敲响房门。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诛亲 “王师兄。” 屋内随意应承了一声,随后房门大开,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道士迈步而出,先是打量一番陌生的面孔,才看清年轻道士。 “这两位是?” “这两位善信是来拜入武当,所以带来王师兄你这了。” 姓王的中年道士,定眼瞧了瞧两个细皮嫩肉,完全不像能吃苦的俗家公子,开口道:“两位公子确定没来错地方?” “王道长,这你就别再问了,我们确实想当武当弟子。” 能看出黑衣男子眼中的确切模样,掺不得任何造假。 “那好吧,我也就不问原因为何,武当山来者不拒,既然如此就收了。”王道长道。 先前的年轻道士打招呼离去,中年胖道士带两人介绍了一番,最后领了道服也算安置妥当,说白了就是两个寻常武当弟子,道观中很常见的束发道衣年轻道士。 两人白日并没有太多的差事,仅是清扫卫生,每日有必定的修心课堂,无不是念道感悟,体会人间疾苦,感受道法天地。 这也算是枯燥日子的开始,至于什么时候结束就不知道了。 西北而下的十万兵马,已经踏破无数座城池,虽均是不战而降,亦有种破关斩将之意。 十万兵马皆兴奋不已,谋反的莫大罪名并没有让他们心生恐惧。如今乱世当道,草芥人命的日子实在太多太多,当了这谋反的兵卒,倒有些弃恶扬善的快感。 早已病态不堪的国家,若是被他们亲手推翻,无疑抹平了贪官当道,贫苦无助的日子。谁当君王对他们来讲,并没有太大关系,谁给的希望多,谁自然就是理多的那一端。 强行直背的西北王,并没有舒适坦然的坐在马车里,而是身先士卒跨在马背之上,一身的凌冽盔甲,显得那张冷峻的模样更加锋芒毕露。 那对完全清冷的眸子中,无不透露着坚决的狠辣,他此行只能胜不能败,他等了几十年,想了几十年,又怎么让自己功亏一篑。 并不算临近身旁的,除去几名骁勇善战的部将,最不起眼的则是角落里,同样身披盔甲眼神隐晦的男子。 楚鼎自然也加入讨伐的队伍,作为小王爷的他并没有拥有各色讨伐名头,仅是一名披了盔甲的小王爷,除了小王爷这个称号,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甚至让他感觉,自己像极了被拉出来游玩的婊子,可有可无仅是走马观花罢了。 楚炼有什么样的雄心霸志,他就有什么样的狭隘报复,西北王眸子清冷坚定,小王爷隐晦不堪! “报!” 已安营扎寨的十万兵马,一名探子急匆匆来到主帅帐篷,跪在正在讨论局势的众将军面前。 楚炼摆手其他人闭嘴,看着跪在地上的探子道:“什么事?” “禀王爷,洛阳前行官送来一句话带给王爷。” “何话?”楚炼眉头微挑,开口道。 “止步于此三思而后行!” 探子说完,楚炼冷哼一声,手掌重重拍在木桌之上,大声道:“笑话,我楚炼既已起兵造反,又岂能止步,如今天下人皆知,难道我只是个搅浑水的笑话!” 探子身躯颤抖,脑袋往下低了不少,生怕王爷雷霆后,拿自己开刀解气。 “传令下去,立马启程再攻下一座城池,算是还他一个答案。” 众将军接到命令,匆匆离开帐篷,吩咐各自兵马,收起刚扎好的帐篷,继续讨伐北下。 不少兵卒心中不满,可并没人开口嚷嚷,军令如山谁也不想死在行军路上,做那客死他乡的无头鬼。 叛军行军快速,很快便拿下了一座城池,虽也是不战而降,可明显的行动结果,无不是在告诉洛阳那位,开弓没有回头箭。 战场的破池消息自然很快便能传回洛阳,如今各色探子混迹于遍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一一禀告。 洛阳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在议论纷纷,高坐在龙椅之上的楚泉,看着汇报战果的折子,显然并不愉悦。 “陛下,还请派兵镇压,若是打到洛阳城定会民心不稳啊。” 一名老臣出列,跪在地上央求道。 楚泉看着跟随过自己的老臣,语气并没有过多沉重,仅是缓慢道:“我知道了,退朝吧。” “陛下…” 楚泉没有给予众人开口的机会,直接起身离去,身旁的老宦官大声吆喝:“退朝!” 随后早朝又在一片唉声叹气,议论纷纷下逐渐退去。 不少忠肝义胆的大臣,纷纷求见毫不作为的皇帝,都被挡在门外。年轻时曾跟随楚泉左右的官员,已在大殿外忍不住破口大骂,那足以问斩诛族的话语,无不让我们侯在外面的侍卫太监吓出一身冷汗。 但不管如何张口责骂,皇殿里那位始终不做声,等到大臣骂的累了,皆甩手叹气离去,好不容易热闹一回的皇宫,又冷清下来。 大殿之内众人口中的昏君,如今正坐在书桌旁,保持着持笔动作,可那一尘不染的纸上,没有写下丝毫字迹。 “怎么?被骂的静不下心来?”孤春秋出现在大殿内,可真算来无影去无踪。 楚泉依旧持笔姿势,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孤春秋行到楚泉身侧,拿过毛笔,在那张白了太久的纸上,写下一个诛字。 随后将笔随意放下,丝毫不怕墨水乱尖。 “不得不说你这君王做的确实够失败,多年前后患不除,如今国难要起依旧在扭扭捏捏,真以为所有人都念你的情。” 楚泉并未还口,仅是哑然失笑。 “西北,那块关了他几十年的牢笼,一直都敞开着,你以为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化干戈为玉帛?” “那我只能告诉你是痴人说梦,西北那块城池你还记得是谁打下来的,又是谁送给他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如今这头疯虎,怕是连最后几年也等不了了,这一辈子都在忍,西平那场江湖事,不过是给他打开枷锁罢了,从西北笼子放出来的你自然知道是什么。” 九五至尊楚泉平静的听完这些话,如先前一样没有表态,那种沉默的态度与他苍老的年纪非常符合。 孤春秋不再言语,亦没有怒火中烧的脾气,仅是迈步轻甩道袍往后殿而去。 “一句话而已,对你来说就那么难?成王成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孤春秋说完后,消失在后殿出口。 苍老岁数的一国之君,没有去看国师离去的位置,整个大庭内寂静无比,那威严无比的绕柱金龙,再也没有威严华丽的模样,相反的倒是有些渗人的恐惧感。 楚泉看着至尊之人才拥有的奢华,没有拿起毛笔,而是在空荡荡的大殿内迈步。这是他这些年来,最喜欢做的事,也是最愿意做的事。 年轻时喜欢狩猎,更喜欢权利无边的东西,曾经也为国为民,可最后却发现这世上,并不是喜欢就可以得到回应。 数年前的叛乱开始,天子之命得以保存的他,那天不是在恐惧中度过,原本眼中金贵无比的权利,逐渐变成了冷漠压抑的东西。 得到的跟失去的永远都在交换,这些年岁可曾得到了什么,怕仅是徘徊在身旁的恐惧。 都说皇室没有亲情,有的仅是从皇权中压榨出微末血脉。当然曾经有人已真情救他,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出尔反尔的奸诈。 也是那一次他觉得有愧,更觉得冷冰冰的皇椅再没有了诱惑力。 环绕大殿一圈的楚泉重新回到桌前,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毛笔,在纸上写下一字,未粘墨汁的笔锋,断笔有些干枯少墨。 “诛亲”两字停留在纸上,四周被先前扔笔溅出的墨水,零零散散的散落在纸上。 若是换个颜色,像极了溅血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后山的石壁木屋 武当山最近上山祈福的人很多,一头白发束冠的年轻道士,正拿着扫帚清扫着山林中吹来的落叶。 那一头白发搭配上一身青蓝色道服,倒有些脱俗的气质。 不少上山祭拜的老人家,都喜欢问这个头发雪白的年轻人一些琐事。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突然拍在肩头的问话,大老远李尘风就知道是谁来了,那铃铃直响的铃铛声,自然再熟悉不过。 秦杳束发而起,那张五官漂亮的脸庞,让人有种百看不厌的感觉。尤其是故意赤脚身穿道袍的打扮,格外的清新脱俗,有种说不出的飒然之色。 李尘风看着最近老莫名失踪的女子,回答道:“哪能有什么收获,整日除了听人家唠叨,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看着诉苦模样的李尘风,秦杳简单一笑,跳到石梯边上的扶手上,面朝大山一屁股坐在上面,两只小脚不停地晃着,铃铛声也一直响着,搭配上山间的风,形成了一副极美的彩铃山河画。 “那请李道长说说,最近都听到人世间的何等闲言杂语。” 学着样子的李尘风也坐在石头雕刻而成的扶手上,面对着大山,两人并排而坐。 “大部分都是生活琐事,求福也求财,更有为家人乞求平安的。” “仅有一小部分人,乞求的平安不太一样。” 秦杳转过脑袋,看着身边脸颊轮廓明显的男人道:“哪里不一样?” “求得是天下之福。” 仿佛有了兴趣的秦杳,主动往里靠了靠身子,原本有一臂之隔的距离,更是缩短到衣袖紧贴在一起。 “西北而来的战事又有动静了?” 李尘风点了点头,看着白雾缭绕的武当山道:“楚炼一路北下,一路势如破竹,未损失一兵一卒就拿下数座城池,再过两日怕是要兵临洛阳城了。” 故意看了看两人距离,脸上有些笑意的秦杳接着道:“这西北王楚炼果真这么厉害,照你这么说,若是兵临城下,岂不是洛阳城也会被攻溃。” 并没有肯定回答的李尘风,摇了摇头,面色纠结略带思考道:“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不识的皇帝老儿,可顾春秋我还是了解一二,他可不是束手无策,任人宰割的主。” “可是如今洛阳城并没有屯下多少兵力,大部分皆在边关之中,十万兵马若是围城,根本没有任何可敌之法,哪怕洛阳城百姓披甲而战,也不是训练有素激情高昂士兵的对手。” 正因为如此李尘风才想不明白,孤春秋到底有何隐藏妙手,能够翻云覆手扭转乾坤,这场看其碾压的造反局面总有些捉摸不透的诡异。 秦杳看着眉头快要皱成一团的美男子,伸出玉指轻戳在眉头之上,轻笑道:“李道长,天下大事与你个小小武当山道士有何关系,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看着缩回玉指,神秘无比的秦杳,李尘风心里倒真是有些痒痒,左顾右盼四顾无人后,跳下扶手,招呼道:“走!” 男装女子嫣然一笑,故意向前伸出手臂,狡猾无比道:“我脚疼走不动了…” 哪能不知道女子意思,李尘风最近当道士算是快闲出鸟来,不说整日念读天书,一日三餐更是清淡无比,如今有乐子可图哪能不找点事做。 “上来吧。” 秦杳看着靠向自己的后背,也不客气,满脸笑意的跳了上去,害得虚弱的人体坐骑,差点踉跄摔在地上。 “走吧。”秦杳当做指路明灯,指了指后山的方向道。 李尘风也不含糊,从平台的小路而入,背着秦杳消失在石路上,小道上时不时传来银铃笑声,在这座女子少有的武当山上格外悦耳。 顺着小道踏石而入,逐渐偏离了道观的区域,方向感不错的李尘风,能感觉到此行的路线应该是道观的后山区域,那些还未开采的山石,无不呈现出自然的气息。 隐隐约约浮现的小道,显然平日里也是有人走的,只不过稀少一些而已。 在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隐约有水声传出,没过多久声音的来源就出现在眼前,那是一片不大不小湖泊,水流从山石流出,不像瀑布那般奔流而下,可依旧如同小溪,时刻不停的流淌而出,前后流淌生生不息。 “好看吧。”秦杳得意道。 李尘风点点头,确实比山前要有诗意一些。 “你带我来就为了看着山水湖啊。” “当然不是,接着往前走。”秦杳晃动着身体,有些催促之意。 甘愿做马的李尘风,只好好人做到底,背着身后的大美人,往手指的方向挪去。 没过多久,不用秦杳开口,自然而然的能看到坐落在石壁上的房屋,如同长在墙壁上的木房,显然能让人第一时间就侧目观看。 “你不是问我最近去哪了吗?我一般都在这里。” 李尘风知道秦杳不喜欢跟一堆道士挤在一间房里,哪怕自己在身边都不行,原来最近消失是跑这里来了。 “这是你盖的?”李尘风疑惑道。 后背之上的秦杳,赏了一记板栗,随后指着有些年岁模样的木房道:“都这也破旧了,哪能是新盖的,再说我自己哪来的力气啊。” 后知后觉的李尘风,先前沉浸在惊奇中,如今这么一说还真是发现木屋有些时间了。 “走吧,上去看看。” 秦杳跳下后背,没有让李尘风背着自己走木梯。 房间内一尘不染,平日里生活用到的东西,还算比较齐全,尤其是格外一面的木墙上,格外立着一张书架,上面皆是道家书籍。李尘风轻翻几页后,又重新放回。 “我帮你看过了,那一堆天书里,没有一本是清心要旨。”秦杳道。 李尘风没有沮丧,坐在木墩雕刻而成的木凳上,继续打量四周道:“这应该是武当山哪位真人住过的地方,最近你在这没有碰见?” 秦杳摇摇头,瞬间呈大字躺在床上,还搁置在床下的小腿,肆无忌惮的摇晃着,铃铛一直响个不停。 “那会有人来,这可比山前地方自在多了,要不你也住这?”秦杳极力掩饰自己娇羞道。 想起山前的无聊日子,每日还要强迫自己念读书籍,老早起来研习入门道法,如此藏身的世外之地,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我也不回去了。”李尘风舒服道。 秦杳眼中一喜,身体立马坐起跳到地上,脚裸的铃铛猛的一响。 “我去弄些吃的,你在这等着。”说完一打影消失在山石峻岭间。 李尘风闲来无事翻阅着书架上的书籍,偶有基本上乘的道家法门,显然对普通人而言有着极好的效果。 大约过了半个大半个时辰,轻巧的铃铛声,响彻在木屋外,不久秦杳就破门而入,手中拿着的酒与野鸡显然更是此行而出的目的。 秦杳扔给李尘风小酒坛,开口道:“看你憋了这么久勉强让你喝酒,你可得省着点喝完以后就没了。” 李尘风笑着打开酒塞,先给自己来了一大口,浓烈酒香飘荡在房间内。 攥着野鸡无处下手的秦杳,有些手足无措,反复比划后,还是下不了手。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白发男子,放下手中酒坛,上前接过这只羽毛多彩的山鸡,随后将右手伸到女子面前。 “干嘛?”秦杳疑惑道。 “你不给我刀,我怎么杀鸡。”李尘风笑道。 秦杳不舍的拿出那把古朴匕首,显然用这种古老匕首,沾染上野鸡血,是最大的屈辱,但为了能吃顿荤腥,也只能委屈一下这把年岁久远的“老前辈”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王野 住在木屋的李尘风很少再回山前道观,除去夜晚时分与秦杳悄悄潜回,其他时间始终在后山蹲着。 前山大大小小的道观自然被搜个干净,可始终找不到那本轻清心要旨,唯一还没搜索的也只剩下神像的底部了。 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位置,显然不会藏在哪里。 整个武当山还没搜过的地方,除了满山遍野的山石,也仅剩下辈分极高的真人之地,最后一个最可能隐藏的地方,则是武当掌门的房间。 遍地的山石李尘风自然不会去想,武当山是修道之地,自然不是什么机关遍地的神秘组织,定不会为了一本心法,特意设置山石机关。 唯一有可能的也就是后两点,辈分极高真人可能拿着,待到寻得武当新掌门时,一同传给下一代新掌门。 虽也有些道理,可最后一点显然更有可能,要不在武当掌门手里,要不在掌门的脑子里。 可时至今日李尘风始终没见过武当五子,江湖传言中武当地位最高的五人,哪怕是德高望重的老掌门,更是毫无发现。 “看来此次武当之行,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啊。”李尘风有些懊恼道。 “姑娘你听我说…” 外面的突然出现男人的声音,李尘风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飞石散落的各种敲击声,更是听的明白。 李尘风急忙迈门而出,跑下木梯后,看着大动肝火的秦杳,控制两把匕首肆意的飞舞着。 地上连滚带爬的年轻道士,狼狈的躲着两柄匕首,说不出的搞笑与心酸,尤其是挡下的生风的巨大豁口,无疑是让他心惊肉跳的最大来源。 男人可以死,可有些地方可不能死。 年轻道士看见突然出现,身穿道袍的白发男子,脸上涌出喜悦之色,顾不上蹊跷怀疑,大喊着救命,躲到了白发道友身后。 古朴匕首紧追不舍,犹如随了主人性子,火急火燎的奔着目标而去,躲在身后的年轻道士,看着依旧袭来的匕首,口中嘀咕着“无上天尊”! 看着越来越近的匕首,年轻道士吓得闭上了眼睛,就连嘴上念叨的“无上天尊”也也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并未感受到疼痛的年轻道士,悄咪咪的睁开眼睛,那把古朴花纹的匕首,离奇的悬停在白发道友面前,再也不进分毫。 年轻道士大喜,以为满头白发的男子有些道行,还未来的及出口感谢,下面的话让他又深陷苦水。 “李尘风,你别挡着,这该死的牛鼻子偷看我洗澡,今日我定阉了他不可。”秦杳大喊道。 李尘风回过头,看着身后面露苦水的年轻道士,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看不出是滔天色胆的人。 “姑娘,你听我解释,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穿好衣服了,我又怎么偷看你洗澡呢,不过是看了你在湖梳头的模样,这样罪不至死吧。”年轻道士解释道。 秦杳虽然觉得有道理,可依旧不想放过让自己虚惊一场的道士,尤其在李尘风面前,就更不能放过。 “我不管,今日一定把一阉了。” 年轻道士一脸愁相,嘴巴甚至快吐出苦水。 “你一个道士,不好好论道学术,来这干嘛?”李尘风觉得年轻道士并没有恶意,开口询问道。 道士打扮的白发男子,一口一个道士,让年轻男人搞不明白,可依旧解释道:“我来取我放在这的书。” “那石壁的木屋是你建造的?”李尘风指着木屋,一脸惊讶。 年轻道士点头又摇头,让问话的李尘风脸迷糊。 “是给我建造的,可却并不是我自己建的,师兄帮了不少忙。” 算听明白的李尘风,脑海中突然蹦出后疑问,这年纪轻轻的道士,到底是谁,为何能专门在这盖了一处房子。而且那些书籍还不是寻常人能看到的。 “不知道道长是?”李尘风问道。 “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武当山王野。” 李尘风并无所闻,反倒是不远处的秦杳有些惊讶。 “你是武当五子中最小的一子,王野?”秦杳惊讶道。 亮出自己名头显然一脸得意的道士,忍不住挺起胸脯:“正是在下,看你们身穿道服,应该叫我一声小师叔。” 秦杳嗤之以鼻,看到那副得意嘴脸,顿时火冒三丈,原本不动的匕首,又是风快刺下,悬停在得意道士的脖子上。 “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王野求饶道。 李尘风客没有出口求情,先前自我介绍时那副嘚瑟的样,他恨不得也想揍他一顿。 “还武当五子,还小师叔,我叫你嘚瑟!”秦杳揪住王野耳朵使劲的揪着,显然知道来路下杀手的想法也没了。 “疼疼疼,姑娘你就饶了我吧。”王野小声求饶道。 秦杳撒开手指,故意在王野衣服上擦了擦,一脸嫌弃的模样。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王野没了拿书的念头,只想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行,若是你回去喊来你师兄,我们俩岂不是遭了。”秦杳气冲冲道。 显然知道眼前一男一女在假装武当弟子,心中叫苦,怎么倒霉事都让他碰上了,怪不得师兄说他命泛霉运,看样子还是真的。 “姑娘放心,我绝对不说。”王野信誓旦旦道。 秦杳显然不信,毫不客气的又轻打了两拳:“牛鼻子道士,都会骗人,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王野一脸苦瓜相,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道:“我以真武大帝发誓,绝不透露任何消息,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这个毒誓相当满意的秦杳,露出了狐狸得逞的狡猾神色,双指微动两把匕首挪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野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转身离开,一直未说话的李尘风开口道:“你去拿你的书吧,这里我们仅是暂住几月,日后回离去的。” 还以为又要大难临头,听完这番话后才放松下来,回头看着明显比常人要虚弱的白发男子,眼神中略有感激神色。 王野没有矫情害怕,他能看出来两人皆没有想杀他的意思,也就大着胆子前往木屋取了几本书下来。 “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小道倒是可以帮助一人。”王野话语比较诚恳,自然不是客套之话。 李尘风欲言又止,原本到口的话又吞回嘴里,最后只好闭嘴不言。 没有刨根问题的王野,并不会强人所难,偷看了两眼极为漂亮的女子后,行了个道观之礼,抱着书本离去。 秦杳走到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侧,两人一起看着远去的年轻道士。 “你刚是想让他帮你找到清心要旨吗?” 点头动作,显然正是他刚才的意思。 没有问为何没脱口的理由,秦杳只是看了一眼毫无笑容的男子,身子使劲往他身边靠了靠。 李尘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如今的丑态,他与王野既不相熟,又哪来的自信,能麻烦武当第五子,去偷自家师兄的东西。 还不如是何都不说,仅凭自己赌一场命理循环,看看他这个天道的漏洞到底还能有怎样的奇迹,若是寻而不得,这武当山怕也是个静心养老的好去处。 江湖是让人害怕的地方,同样也是让人怀念的地方。 “有我在,不会找不到的。”秦杳主动开口道。 “你那么肯定?你不打算打算,我若是真废了,对你来说或者你的目的,就毫无作用,不用提前准备备用方案吗?” 秦杳摇了摇头,满是特殊情意的眼眸里没有丝毫躲闪,就这样盯着第一次见面就欺负他的男人,红唇轻轻启道:“不准备了,就认定你了。” “那你估计要亏了,毕竟我连讨饭都讨不来。” “我养你啊。” 李尘风没有再看那张漂亮的脸蛋,那双炙热的眸子让他招架不住,转身朝木屋而去。 女子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清风吹过,同时吹过两人,背后长发飞舞赤足而行的女子,显然与身前衣摆飘动的白发男子,像极了一张相互媲美的图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很不错的朋友 武当后山的偏远木房,最近总是多出个年轻道士,时不时的带来各种食物,甚至有时候能闲聊一天。 李尘风看着坐在对面侃侃而谈的道士,实在想不明白堂堂的武当五子,众道士眼中的小师叔,竟然是个话痨。 这个长相清秀年龄与自己一般大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位德高望重,辈分大过天的武当道士。倒像极了山下客栈内油腔滑调的店小二。 自从那日闹出乌龙后,王野便开始了串门之路,时不时的就往这边来,从开始的话少腼腆,到最后的原形毕露。 李尘风是一步步看着大道大义的道士,一步步变成诉苦无聊的年轻人,武当山到底无聊到了何种程度,能让人憋成这般地步。 王野对于武当山来讲,不得不说是千百年来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自从七八岁被老掌门带回武当山后,仅用一年时间就领悟了老道人十年未领悟的东西,那份与生俱来的天赋,用老掌门的话讲,就是“这小子天生是要入道家的料”。 老掌门徒弟五个,王野自然是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有能耐问仙的一个,因为其他人的慧根皆不如他。 问仙便是问天地间到底有没有仙。 师兄弟四人皆将希望寄托于王野,哪怕是整个武当山也是如此。 可事与愿违,如此这些年过去了,原本七岁上前的王野,如今已经二十多岁,除去读的道书越来越多。自身的修为境界却丝毫不变,来时何样如今就何样。 哪怕是刚拜入武当的道童,都已有了品阶的实力,相比王野而言依旧丝毫不变。 没有人怪罪王野,整个武当山更没人怪罪和蔼可亲,做事毫无架子的小师叔。 至于眼下这武当人人敬仰的小师叔,为何频频出现在后山,自然是这里有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剩下则是脑海中女子赤足坐在湖边,长发飘飘的仙子画面,如此已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怕是此生此世都忘不了。 李道友的称呼渐渐地也变成了李兄弟,王野发现他既然看不透眼前的男人,哪怕作用万道推演都看不出明白。 “李兄弟,你说世上有没有仙?”王野询问道。 李尘风放下酒壶,笑道:“这话你不该问我,你是修道的应该问你自己。” 问虽所问,答非所答。 年轻轻轻的小师叔,不急于寻找答案,而是看着李尘风手中的酒壶,他能闻到飘荡在空气中的气味,有些刺鼻还有些甘甜。 “尝尝。”李尘风哪能看不到那双瞪直的眼睛,寄过酒坛道。 王野没有伸手去接,死命的摇了摇头,像个不愿犯错的孩子。 “酒是穿肠刀,不碰最好。” 李尘风没有强人所难,收回举着的手臂,后背半靠在墙上。 能感受到极为不同的气,有些残缺的不畅之感,王野使劲在喝酒的男人身上细瞧,可都看看不出个所以然。 “怎么了?”一直被人细看的李尘风,忍不住开口道。 王野并不隐瞒,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 “李兄弟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散发出特殊的气,犹如长剑的凌厉之感,但却时有时无,况且不管我怎么感受,都不觉得你是习武之人。” 李尘风放心酒壶,手臂放在膝盖上,看着窗口外的山峰巨石道:“你看的没错,我以前确实拥有剑气,更是个武人。” 王野心中疑惑,不解道:“可为什么如今感受不到,出了什么变故?也许我能帮你一把。” 关系已经熟络,知道王野是什么样的人,李尘风自然也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可知道江湖上的西平青石山一役?”李尘风问道。 王野点点头:“听四师兄讲过一些,不仅消失多年的顾老前辈出彩惊人,就连另一名江湖新秀也是惊艳不已。” “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李…” 王野刚说出姓氏,随后迅速反应过来,看着靠在床墙边,白发道服的男人。 李尘风点点头:“没错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 “那这么说,你这是在西平一役时受的伤?”“不对啊,江湖上传言你全身而退,又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江湖上说的也并非虚假,我确实全身而退,可而退前已经受了伤,如今伤势也是我强行运行剑气,剑气反噬而造成的内伤。” “李兄弟,把手给我。” 李尘风知道他要做什么,将手腕寄了过去。 王野没有内力甚至不会武功,可却有着一身道身观气之法,能看到常人;那怕武人都看不见的东西。 双手扣住手腕,一丝天然道气繁衍而出,进入李尘风体内,顺着脉搏慢慢往丹田位置而去。 凝神运道闭目感知的王野,面庞微微一动,明显剑气混乱嗯丹田外,一顿青莲守护在外面,让他的道气无法渗透丹田,哪怕轻微靠近,都会被青莲绽放出的青茫灼伤。 青莲虽生猛无比,却仅是在保护丹田,勉强了解一番伤势的王野收回道气,慢慢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出气。 “确实如此,剑气纵横交错将整个丹田困住,若是强行使用剑气,如同堵塞的水渠,亦有崩坏的后果。” 李尘风自是知道自己伤势,并没有添加新的苦恼。 “不过李兄弟你体内的青莲,却让我大吃一惊,你并不是修道之人,如何感受天地生机,衍生出一朵造化青莲呢?”王野好奇道。 “我自然没有这个本事,这朵青莲是戚姐帮我种下的,为了去除丹田内渗出的黑血。” “戚姐是谁?”王野好奇道。 “一个护送我来洛阳城的朋友,虽说是为了还老头的情,可这朵青莲亦是单独送我的人情,远超寻常情分。” 心中对于天地大道向往的王野,自然很想见到这种沟通天地的奇人,忍不住问道:“这位戚姐在哪,我有些疑惑想请教一二。” 李尘风摇头:“在快到洛阳城时,我仇家寻路而来,戚姐留下断后,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王野也是有些失望:“武当山犹如与世隔绝,近年来香火寥寥无几,江湖人几乎没人回来武当,除去爱下山的四师兄,江湖上的事一般传不进来。” “四师兄前阵子又下山了,过些日子回来,我帮你去问问戚姐的消息。” “谢了。”对于新交的朋友,武当山的小师叔,李尘风还是相当满意的。 “天下能治你伤的也只有清心要旨了,你来武当是不是为了那本心法来的。”王野话题一转道。 并不遮掩的点点头:“我确实是奔着清心要旨来的,在一无所获后,倒是觉得武当山倒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尤其是这处木屋。” 王野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哪怕你想留在武当山养老,武当山也留不住你,再说这木屋还是我的地方,你在这养老那我去哪?” 隐约听出话中玄机,李尘风仰头喝了一口美酒,随手将酒壶寄给这个不错的朋友。 依旧摆头拒绝的王野,显然还没有做好苦酒破肠的准备。 不知道做何而回的秦杳,刚进屋就闻到莫大的酒味,顿时火冒三丈,那不知道隐藏何处的匕首瞬间飘出,擦着王野脑袋插在木桩上。 “我先走了李兄弟,改日再来找你…” 看着狼狈逃窜的背影,李尘风嘴角轻笑…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武当大道 小师叔多了个朋友的事,最近传绕在武当山上,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白发道友,整日被小师叔从山前的这头,拉到那头。 上到道观神像,下到居住之地。 李尘动跟在德高望重的武当小师叔身后,感受来自路过道士的礼数,一路而来不知道享了多少弯腰施礼。 前几日突然又来到木屋的王野,神情沮丧不已,问了好半天才道出原因,自然是找那本清心要旨,费劲了心神,尽管如此付出心血却没得来回报,最后只好苦恼着回来禀报。 惊喜没有,只有惊愕。 除去秦杳的冷嘲热讽,笑话他这个武当小师叔仅是个虚名,连一本清心要旨都找不到。被女人羞的王野那能忍下这口气,禀着打不过也说不过的道理,只好带着李尘风整日游荡在武当山,好回去跟女子显摆显摆,他这小师叔的派头是有多大。 李尘风本就没有强迫为他寻找清心要旨,这个朋友虽然很木讷,但是却很值。不禁想起了闯荡江湖的谢小楼,还有撑船而去的范维生。 这些都是他的朋友,有文人也有武人,帮助过他,同样也帮助过他们。江湖是场巨大的离别宴席,人就像酒桌上想交的酒客,有人真心想交,有人虚心不已。 你分不清是与人饮酒,还是与虎谋皮,江湖不大,人心却不小。 “你回去好好跟秦姑娘说说,我这武当小师叔哪有浪得虚名。”王野对一旁的李尘风道。 笑着点头应下的李尘风,能从王野眼中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没当提起秦杳时,那份由心而生的光彩,总在不知不觉间,出现在王野眼中,很亮很光彩,没有一丝阴灰的颜色。 武当山与道观相反的方向,是武当真人居住的地方,大片的竹林,还有人工修建的池塘,不深不浅刚好能看到池底。 “那池塘是我三师兄最喜欢的地方,夏日时分总喜欢捉一些鱼放进池塘,随后每天垂钓一条,再拿回河边放生。” 能看到王野眼中的向往之色,这其中肯定没少了偷钓池鱼的乐子。至于为何反复垂钓放生,李尘风也想不明白。 池塘边高低不一的河石上正做着一名中年男人,略显富态的脸庞,不说红光满面,却总有一些大户老爷的既视感。 “三师兄。”王野弯腰施礼。 李尘风紧跟其后。 这辈分是三师兄的中年男人,悄然的回过头来,对自家小师弟笑了笑,最终把视线停放在身后李尘风身上。 “小师弟,这就是你最近新交的朋友。” “三师兄你也知道了。” 中年男人笑道:“最近武当山传的风起云涌,都说只顾参道问仙的小师叔,如今也学会交朋友了,我这个当师兄的可还能不知道。” 王野挠头一笑,师弟模样十足。 “小友不知道如何称呼?”三师兄道。 李尘风听秦杳讲过,武当山传下来五子,除去最小的王野,剩下的皆不是等闲之辈。 武当掌门张维松,定然是武当辈分最大的人,传言早年间就可劈山断江,虽然仅是谣传,无风自起的消息显然有个依据。 真人天元子,武当的二师兄,谷秋河。 眼前的三师兄林霜,道号衍生,仅次于谷秋河的存在。 至于武当第四位真人,可就有些说道,四师兄叶剑,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武当剑客,输在他手下的剑客,亦不在少数,此人喜剑悟剑,长剑场面伴的伴的身边。被人称作剑痴道人。 “在下李尘风。” 林霜并没有蓄胡,那张眯起思考的表情与那张脸有些不搭,沉吟了片刻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仅是眯眼思考。 “小师弟你与你这朋友,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其他几位师兄听说你交了朋友,可是开心不少,都想认识认识你这个朋友,也许还有可得收获呢。” 三师兄道出语重心长的一句话,不再废话多语,依旧坐在石上,重新看向池塘水底。 小师叔与李尘风告退,接着往其他师兄之地而去。 做贼心虚的李尘风实在没想到,他为了偷清心要旨上山,那成还交上了朋友,甚至还认识了武当真人,世间的道缘果真是妙不可言。 绕过一片石林后,穿行进了密密麻麻的竹林之中竹林小道,不少竹叶洒在上面,走上去很轻由很自然。 竹林中央是一处人工竹亭,甚至还摆着一张石桌,单从石桌的痕迹来看,并不是山下手艺师傅的杰作,那顺序一致,不深不浅的痕迹,像极了一剑一剑刻出来的模样。 很显然这是一座用剑削出来的石桌。 没等王野开口打招呼,石桌上头发斑白的老者率先开口。 “小师弟,这是带朋友来炫耀了吗。” 看着比林霜还要大上去十岁,起码五十多岁的男人,有种相由心生的超脱自然感。 “二师兄。”王野施礼。 李尘风同样施礼,早就猜出眼前的正是号称天元子的谷秋河。 “嗯,确实是个天才,筋骨比你四师兄还要干练。”谷秋河捋着黑白相间的胡须道。 “真人谬赞了。” “无需谦虚也不需要多礼,我说的是实话,安然接受便好。”谷秋河笑道。 李尘风本想道礼数谢语,想了想只好作罢。 “虽然筋骨极佳,为何看起来没有丝毫内力,无论我如何瞧都瞧不明白。” “我因有伤在身,一身实力被锁的七七八八,真人看不出也是应该。”李尘风并没有遮掩伤势。 谷秋河听完衣袖一挥,顿时竹林间卷起一片风流,漫天的竹叶如同有了灵性一般,犹如长蛇一般环绕在李尘风周侧。 感受不到恶意,李尘风并没有反抗,仅是站在原地,任由竹叶来回循环。 随后谷秋河又挥动手臂,万千竹叶组成的长龙,顿时恢复原装,飘散在竹林四周。 “我能感受到你体内强大的剑气,想必定然是你体内丹田出了问题,若是恢复如初,前途不可限量,不知道小友名号是?”谷秋河好奇道。 “在下李尘风。” 谷秋河听闻,顿时哈哈大笑道:“怪不得怪不得,江湖上名声大噪的小剑仙,原来在我们武当,最近茶中茶棒竖立,果然是贵客上门,可喜可贺啊。” “真人言重了。”李尘风可受不起如此夸赞,他一个江湖新秀,那里受得住如此夸赞。 谷秋河没有再在话语上多过客套,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梯之处,开口道:“师兄想见你很久了,你若是有所求,可以求见一番,若是没有便和小师弟回去吧,这里已算终点了。” 李尘风自然知道所求是求何,王野既然能看出体内顽疾的命理所在,修为实力高出几座山峰的谷秋河,又岂能看不出来。 显然都知道清心要旨是对症下药的最好之物。 “在下愿意登梯一叙。”李尘风恭声道。 谷秋河点头明悟,指着石梯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野自当跟在身后,可还未走出几步,就被叫住了去路。 “小师弟,此行让你朋友自己单去就可,你还是留在这吧。”谷秋河道。 李尘风回头给了一个不用担心的表情,阻止了王野要说的话,随后迈梯而上,登上只有武当掌门,才能前往的武当禁地,武当仙台。 “二师兄,我朋友不会有事吧。”王野略带担心道。 同样望向登梯背影的武当真人天元子,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仅是开口道:“人中龙凤,衍大道而生,是福是祸,凡夫俗子又怎能看的清呢。” 王野听完转头看向已经走了一半石梯的男人,道气覆盖双目之上,那迈梯而上的男人,周围围绕着大片迷雾,看不清也拨不开。 第二百章 赌约 石梯上的男人消失在视线中,原本坐在河石上的谷秋河,抬了抬手臂,看向后方不远处的武当石,轻声道:“出来吧,女娃子。” 王野不明所以的随视线望去,一无所获的地方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女娃子。 “女娃子,再不出来可别怪老道以大欺小了。” 随着谷秋河的话音落下,那块足矣遮挡几人的武当石后,跳出个身穿道袍,束发赤脚的清秀小道士。 脚裸上铃铃直响的铃铛,不是秦杳还能是谁。 王野看清来人是谁后,面色一喜,急忙上前搭话:“秦姑娘你若也想跟着一起参观,说句话便是,还用的着跟在后面了。” 秦杳懒得理会笑意挂脸的年轻道士,无视过搭话话语,直接看向石凳上的老道士:“你怎么知道我藏在那里,又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二师兄谷秋河没有对出言不逊的话感到恼怒,依旧不快不慢的笑道:“我武当山修的就是万物感知,自然能感受到万物的气息,恰好我武当山只有男子,皆是阳气,女子本就属阴,自然就能相当是女娃了。” 并不觉得是故弄玄虚的秦杳,从来没将武当山看成是只会骗人的神棍,屹立几百年的大派,自然有一些门道在里面。 “李尘风怎么样了?”看似问王野,却更像问谷秋河,一语双问。 王野哪知道上面的局势,只好默不作声,满脸写着不畅快。 至于武当的二真人,定不会闭口不答,而是问非所答道:“各人各有造化,姑娘且看就是。” 武当仙台江湖人尽皆知,只有武当在世掌门可登,传言是离成仙最近的地方,所以取名登仙。 仙台只能上一人的规矩,不知道是何时规定的,可在江湖上早已是人尽皆知,没有几个想死的江湖人,愿意潜入武当,尝试一下仙台的滋味。 如今李尘风单独而上,岂不是有去无回。 秦杳不知道的是,自从如今武当掌门张维松继承后,便改去了这道命令,但如此武当弟子依旧不敢登台,根深蒂固的思想,已经顽固了想法。 仙台的固定常客也仅是师兄弟五人。 李尘风已跨越到平台之上,与武当山的其他平台相比,眼前的平台无疑要大的多,尤其平台中间的巨大阴阳八卦,让整个平台的气势,发生了飞跃的提升。 踩在上面如同踩在升空的清云一般。 阴阳八卦之上,须发皆白的老者,仙风道骨的打扮,正坐在阴阳八卦的正阳位置,满面笑意的看着登台而来的白发男子。 李尘风自能看到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知道这位便是武当的老掌门,张维松! 武当掌门轻招手掌,示意李尘风上前。 心中略有忐忑的李尘风,只好硬着头皮走着,本应坚硬无比的地面,有些松软难行,果真如同行在棉花云上,吃力一番功夫后,吃力走过一阵功夫后,才踏在哪处阴阳八卦上。 原本脚下感受的无力感,顿时全无,终于脚踏实地的实落感。 不等李尘风开口叙话,须发皆白的老掌门,指了指八卦上的阴眼,示意他坐在那里。 如今在人家地盘上,动动手就足矣捏死自己的存在,自然要好生听话,乖乖的坐在阴眼之上。 “我早就算的你会来武当,只不过没想到这般快。”老掌门声音慈祥,听不出任何威严的声色。 “掌门知道我会来?”李尘风惊讶道。 武当掌门点点头,笑道:“仅是凭借大道繁衍之气,稍微算出一些气机,但很快虚无,再也算不得你的命理。” 李尘风听不懂,也不摇头,只能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自能看出不明白,慈祥的老掌门,倒是没有解释,而是说起之前的事情。 “你剑开天门之时,我便感受到了你的存在,在偶尔一瞬间算出一些契机。” “难道契机就是我会来武当山?”李尘风疑惑道。 张维松没有解答疑问,直言断语道:“道说阴阳循环,万物生息,你与武当注定有些缘分,至于缘起缘灭,日后你自行体会。” 知道和尚爱绕弯子,没想到道士也是一样,听的云里雾里的李尘风,只好不作答也不发问。 你说我听,不品不悟。 “你此次武当之行,是为了清心要旨而来吧。”张维松开门见山道。 看着一脸笑意询问的武当掌门,李尘风不管如何去看,总感觉那张慈眉善目的笑脸,有种欠抽的模样。 实力只允许他幻想,李尘风也只能点点头,证实人家所言正确。 “我剑气自损丹田,困死体内,所以才用不出任何招式,天底下只有清心要旨能救我。” “确实不错,如今能助你的只有清心要旨,也只有这一种途径。” “这清心要旨也不是不能给你,但却有个要求。” 李尘风一听有戏,急忙询问道:“什么要求。” 张维松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慢悠悠讲起了往事。 “几十年前,武当山来过一名剑客,持剑上山,大破我武当剑阵,那时我还并非武当掌门,与师兄弟们,也仅是有些造化的小辈。” “那人仅凭一把剑就横扫武当,我等师兄弟自然也输在剑下,最后家师出马,与那人剑过百招,才过了个持平地步,最后那人留下名字下山,并未在江湖上传扬此事,也算是给了武当莫大的脸面,直到几年后,江湖上又响起那个名字。” “剑仙——顾长风!” 李尘风听完心中忍不出要脱口大骂,怪不得顾老头不肯来武当,原来多年之前还有这么一会事,自己来不是恰好背了口黑锅。 “我知道你与顾长风的关系,既然如此,有些东西师傅不还徒弟来还!” 一肚子苦水的李尘风恨不得将顾老头碎尸万段,眼下话中意思不就是让他替老头还债吗。 “掌门,这债非得我还?”李尘风苦涩道。 “你若是想要清心要旨,这债定要还了,若是不想,我也不强求,只不过清心要旨你是没指望了。” 看着张维松一副欠揍的模样,横心咬牙的李尘风愤愤道:“说吧,怎么还?” 张维松笑意十足道:“放心好了,并不会伤你性命,你若是能从我们师兄弟五人手中走过十招就算你赢。” 李尘风听完一脸沮丧模样:“掌门,你明知道我功力全无,又如何提气运剑,这债怕是还不了了。” 自知如此的武当掌门笑道:“自然知晓你功力全无,我们定不会趁人之危,比试时定也不会使用气机内力,仅是剑招而搏。” “年轻轻轻不会连木剑也举不起来吧。” 恍然大悟的李尘风,觉得此法并没有什么不妥,确实可行。 “好,我比,我若赢了是不是就将清心要旨给我。”李尘分再三确定道。 武当掌门捋着花白的胡子,得意道:“自然。” “那来吧,先跟你比吧。”李尘风直接站起身子,一副跃跃欲试模样。 感受年轻人火急火燎的性子,张维松又指了指地上的阴眼,示意坐在说。 李尘风只好耐着性子坐下,等着墨迹的老道士,又说出什么花样来。 “比试肯定是要比的,这第一关自然不是我,由低到高的排序,自然先跟我小师弟比试了。” “王野?” 这第一关自然轻巧许多,手无缚鸡的王野,显然是这场赌约的最大受害者。 “小师弟那关定然好过,可有着剑痴之名的四师弟,可没那么简单,况且如今他也不在山上。” “他何时归赌约何时开始,如何?”武当掌门道。 知道急不得的李尘风答应下来,这次起身倒没受到阻拦。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李尘风转身挥衣离去。 老掌门看着背影笑而不语。 第二百零一章 兵临洛阳城 平台而下的李尘风,无疑让担惊受怕许久的秦杳,松了一口气。 围绕身体旋转一圈,找不到任何伤势后,明显的松了口气。 “我就说吧,掌门师兄怎么可能为难李兄弟。”王野在一侧得意道。 秦杳懒得打理刚才还一脸懊悔模样的年轻道士,轻轻询问发生了什么。 李尘风没有回答,仅是对着石凳上的谷秋河拜了一礼,就往回走去。 秦杳急忙跟在后面,一声不吭的走了。 “二师兄,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走了。” 王野说完拔腿就跑,刚跑了没几步就被谷秋河叫住。 “等等……” 年轻道士回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师兄,一脸疑惑。 “没事了,你走吧。”二师兄挥挥手臂。 王野如同大赦,一溜烟的跑个没影。 “欲言又止的性子,可不像你啊。”从石梯悄然而下的武当掌门,慢悠悠的往石桌处走着。 “师兄。”谷秋河起身。 须发皆白的老道摆摆手:“怎么了?咱们这天才小师弟有出了何等大事,让你这个二师兄又皱起了眉头。” 谷秋河缓缓坐下,看着小师弟离去的方向道:“我见小师弟对那女娃子,好像有些意思,修道之人不能占半点情绪,不然仙根不牢,难以修成正果不说,更毁了一身道行。” “那你为什么不出言提醒。”张维松笑道。 “这……” “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道,若这女子真是小师弟仙途一劫,若想成仙自然要跨越而过,你我始终是外物,不参与不掺和已然是在帮他。” 显然掌门师兄道出了他心中所想,谷秋河点了点头。 “师傅曾经说过小师弟是离成仙最近的人,他的道不是我们能干涉的,说到底“仙”到底存在或无,我们也不得而知,小师弟仅是离仙最近的人,也不意味着定会成仙,他的道只能他自己走。” 谷秋河点点头,将话题从小师弟身上扯开,问道:“不知道掌门师兄和那小兄弟做了何等约定?” 张维松笑道:“你啊你,果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的眼睛,当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 “什么?你既然答应掌门师兄要和我们切磋!”王野惊讶道。 当事人点点头,轻描淡写丝毫不慌。 “可是如今你功力全无,又如何跟他们对上十招,怕是一招都难。”秦杳苦恼道。 “这清心要旨还真不是好得东西。”王野自顾自道。 李尘风看着两人沮丧的模样,解释道:“确实是十招没错,老掌门说了,只用剑招比试,况且用的还是木剑,并不需要耗费气力内力,如此也算公平。” 秦杳听完觉得有戏,脸色倒恢复不少。 依旧苦瓜脸的王野,显然并不想打击两人的自信,闷闷不乐的走着。 “死道士,你臭着张脸干嘛,好运都让你丧完了。” 秦杳不满的看着王野,一脚揣在屁股上。 挨了一脚身体踉跄差点摔倒的王野,没有恼怒生气,而是解释道:“并非我打击你们,我肯定不战而降,剩下的四位师兄,不说其他三位,光是我四师兄就不是对手。” 李尘风也对这剑痴道人也比较好奇,前后听到两次夸赞,心中也有些好奇。 “为什么,说说。” “四师兄自小习剑,听掌门师兄说,从小就有痴迷剑法的习惯,仅仅十岁就参悟透了武当剑法。” “我上时那时候师兄在江湖就小有名声,每次下山比剑,不仅比试更是学剑,过目不忘的本领记住上千种剑招,不止书上写的还是他人练的,应有尽有。” “你若跟四师兄比剑,只能说是难上加难。”王野道。 听完一番阐述,李尘风确实感受到一股压力,剑痴之名看来并不是随意封的。脑海中的千种剑招,对敌时无不是破招的千百之法,若是对上果真是个麻烦。 “事已至此,也只能顺水推舟,且行且看了。”李尘风无奈道。 …… 洛阳城今日注定是个难忘的大日子,北下的西北叛军,如今已经兵临城下。 城中惶恐不安的百姓,已能听见城外十万兵马的脚步声,还未开战就胆寒不已,不少人呐喊不已,洛阳城今日休矣。 洛阳城外,十万兵马氏族,皆是面带亢奋的笑意,眼前恢宏的洛阳城,仿佛就是囊中之物。那高耸无比的城墙,如今像极了纸糊的架子,轻而易举就能将其彻底摧毁。 帐篷搭起的主帅军营中,身穿盔甲的男人,坐在主座的座椅之上,毫无表情的面容,隐藏了心中的不安与猜疑。 楚炼总觉得有些蹊跷,这一路太过顺风顺水,哪能有半点造反的拼死景象,闲庭若步一路北下的模样,像极了游山玩水的大批游客。 如今兵临城下,反倒有些不可置信的错觉,仿佛几十年的想法,像梦境一般,不真切也不现实。 与之相反的则是兴奋不已的武将,各各得意挂脸,等攻开城门之后,他们这些人定然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定是享之不尽。 “王爷,什么时候攻城。”一个体型肥胖的将军开口道。 其他人一听立马竖起耳朵,等着让他们功成名就的准确时间。 楚炼摇了摇头,没有下达攻城的指令,而是缓缓道:“再等等。” 军令如山,众将军虽然着急,也只能干等着,如今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更让人不得不急躁。 洛阳皇宫如今人心惶惶,若不是有皇宫侍卫巡查着,不少胆小怕死的宫女太监,怕不是已经早早的潜逃出宫。 今日的早朝有些冷清,原本上朝的庭门始终没有打开,大大小小的官员皆站在门外,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甚至早上有人告病请假,可依旧被皇权特使的侍卫,亲自登门造访早早的赶来上朝。 听说还是国师的意思。 不少官员恨透了这孤春秋,你不怕死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带上我们给你陪葬,这手好棋真是算的不错。 至于到底是何目的,没有人能猜的明白。 还在东宫的二皇子,火急火燎的来回挪步,兵临城下的消息他哪会不知。 “父皇可有消息?孤国师可发布什么指令?” 楚南山问着下方的侍卫,焦急问道。 侍卫摇摇头。 二皇子又问: “如今都已兵临城下,马上就要破城,父皇与国师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真想将皇位拱手相让。” “可有大皇子与三皇子的消息?” “大皇子如今依旧边关,至于三皇子眼下去向不明。”侍卫道。 位高权重的二皇子听完,整个人如同重心抽离,踉跄的坐在椅子上,挥手将侍卫打发走。 他倒有些羡慕两个皇子,若是洛阳城破,他二人定会无忧,死的却只有他这个二皇子,为了谁也得不到的皇位送上性命。 房间内有些冷清,搓手可得的冷清。 至于万人敬仰的九五之尊,与文武百官口中的骂臣,正蹲在御书房里。 一国之君楚泉正提笔写着书信,孤春秋站在一侧,摇头摆脑的表情,显然是对信上的内容不屑一顾。 最后一笔随着笔画收尾结束,随后折叠放入一封未命名的无字信封之内。 “来人。” 不久一名侍卫推门而进,看着九五至尊快要到头的老人。 “陛下。”侍卫依旧行礼,哪怕没攻进皇宫,皇上就还是皇上。 “差人将这封书信送到西北王手中。” 侍卫上前接过书信,开口应下随后退出御书房。 “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这再三可还让你心里好受些?”孤春秋道。 苍老的老皇帝摇摇头。 “只多不少!” 第二百零二章 “报!” 一名行色匆匆的探子,奔去军营帐篷之中,抱拳跪地道。 “怎么了?”心中犹豫被打断的楚炼开口道。 “禀告王爷,洛阳城内派出一名信使,说是有信要交给您。” “让他进来吧。”楚炼没有大动干戈,想看看皇城内的两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探子倒退而出。 不久后一名身穿侍卫衣衫的男人,缓缓的走进营帐,眼睛不敢细看四周,稍微一撇后跪在地上。 “见过西北王。” 这侍卫就是先前皇宫内接信的侍卫,这份差事倒是没交别人之手,自己亲自出来送信了。想的自然也是吃里扒外的勾当,在他想法中,洛阳城自是早晚是被攻下。与其到时拼杀尴尬不已,还不如如今就逃出洛阳城,弃暗投明早做打算。 “楚泉让你来的?”楚炼沉声道。 侍卫不敢过多废话,点头称是。 带有疑惑的楚炼,打开那封无名的纸封,拿出里面的写有内容的纸张。 原本阴晴不定的脸上,越发的愤怒狰狞,随后拿着书信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 吓得地上的侍卫想要奉承的话,一口憋会肚子里。 “楚泉以为我是小孩子吗?起兵造反难道是跟他过家家,如今兵临城下了,依旧还要我退兵,还跟我谈什么兄弟之情,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愤怒无比的西北王,虽然害怕阴谋诡计,可这种无关痛痒的退兵书,无非是在打他的耳光。 加上先前两次,如今这次已算的第三次了,如此儿戏的几番话,就能阻拦他十万兵马迈入洛阳城,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多年以前是战场的枭雄,并没有当了几十年西北王,变成了养尊处优的废物。 “来人!将这人拉出去斩了,头颅高挂在旗帜之上,我要用人头告诉楚泉,我做出的决定。” 送信侍卫一听从头凉到脚,大喊道:“王爷不要杀我,我是来投靠您的,两方交战不斩来使,王爷……” 被几名士兵拖拉而去的侍卫,声音愈发的微弱,最后消失在人群中,军营里的将军,发出不屑的表情,一个区区侍卫也有资格投奔,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久后,一颗新鲜的人头,高挂在最高的锦旗之上,那颗鲜血淋漓的头颅之上,还保持着不甘的神色;和大声喊叫的张嘴模样。 洛阳城墙上的守城将士,看着那颗先前刚从城门而出的侍卫人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消息很快传回了皇宫,依旧等候在上朝门口的官员,听到这个消息,脖颈忍不住发凉,有种自己头颅被挂在旗帜的痛感。 若不是周围侍卫看守着,早已逃出皇宫,脱下这身官服老老实实躲在家里了。 御书房内,同为老者模样的两人听完,表情各自不一,身着龙袍的男人,显然更沮丧一些,眼神中透露出的失望,更是显而易见。 至于狐目老者并非得意模样,不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上,更像一个看透故事结局的看客。 探子告退而去,楚泉悠然片刻,也是站起身来,没有隐藏从心而出的情绪,朝外走去。 “去哪?”孤春秋开口道。 “眼下结果既已是你想看到的结果,我还能再说什么,总要有人上朝,听文武百官的肺腑啰嗦。” 楚泉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没有给狐目老道任何反驳的机会。 孤春秋看着消失在御书房的男人,这个熟悉自己大半生的九五之尊,第一次让他把话憋在嘴里,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一开始就劝你不要妇人之仁,你反倒觉得我冷血无情。” “历代皇庭家族,哪有不争不除的道理,狠心了一辈子,怎么老了就软了,有些决定不是我要你做的,而是万民让你做,整座洛阳城让你做,甚至那些懦弱的文武百官让你做。” 御书房内的自言自语,哪还有人回答,这番推心置腹的解释自然也没人去听,更不会传进那人的耳朵里。就算传进耳朵,那心力交瘁的老人家,谁知道会不会去听的进去。 觉得自语好笑的孤春秋,从正门迈出御书房,朝着远处高耸的城墙而去。 今日无风适合远游,却不宜带兵持器。 皇宫独立设计的高耸城墙,犹如高山一样将整座皇宫囚禁,让这座繁华的宫城隐藏在洛阳城眼中。 住在城里的“达官贵人”只能通过这张城墙,来看清整个皇宫的全貌,甚至能看清洛阳城的繁华与落幕。唯一看不清的也只有自己。 孤春秋站在高耸而立,足矣一览整座洛阳城的城墙上,攥在手中多时的竹筒,随着尾端的棉绳滑落,一道鸣叫之声响起,一团带有黑烟的弹丸飞到天上。 黑丸炸裂开来,并没有绚烂多彩的烟花,有的仅是漫天扩散的黑烟,今日恰好无风,那团黑烟高高的染在天空上,像极了涂在天上的墨汁。 扔掉竹筒的狐目老道,仰头看着天空上的黑烟喃喃道:“你应付啰里啰嗦的文武百官是麻烦,可天底下罪该万死的骂名,却只有我背,跟我比是不是小巫见大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说完这番牢骚话的孤春秋,自嘲一笑。 “加上辱骂圣上,如今更是罪该万死了。” 上朝的正殿门口,迟迟等候无果的文武百官,终于等到了房门而开的声响,两个开门的太监缓缓的推开木门,随后站在门后。 原本混乱而战的文武百官,皆重新站好位置,等待有点晚的早朝传叫。 “上朝!”老宦官尖嗓一声后,文武百官迈过门槛逐一而进,原本小声嘀咕的话语,也淡然全无,无人敢开口讲话,皱眉归皱眉,也只能僵着脸站在原地。 不一会拖延了文武百官的罪魁祸首,缓慢的踏上金銮殿,慢慢的坐在那张龙椅之上,脸上被岁月淡去的威严,只剩下少量幸存的余威在脸上。 不得不说,这条九五之龙是真老了。 文武百官自然没有胆识怪罪,拖延了他们大把时辰的罪魁祸首,所有怨言也只能咽在肚子里,至于会不会肚子疼,也许各自回家才会知道。 “国师到!”老宦官又喊一声。 大庭门外,那位狐目道装的老人家跨门而入,不少官员眼中都迸发出强烈的仇视,大清早将他们拘来的手段,自然是眼前这位国师的注意。 国师许久已没上过朝,文武百官人人皆知国师有着不上朝的权利,看来眼下确实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痛恨归痛恨,可依旧希望国师能拿出退敌的法子。 身居权贵,锦衣玉食的官员,没有人想放弃眼前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不想,更不会同意。 孤春秋客套性的对着龙椅上的男人,弯腰鞠了一礼。 “孤春秋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坐龙椅的龙袍楚泉,看着弯腰废话的孤春秋,并未说出那句“免礼”!仅是扫过一眼就不再多看一眼,那依旧弯着的腰杆,无不让在场的文武百官感到尴尬。 偷偷撇眼瞧着被特殊照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开国国师,号称乱世智囊的男人——孤春秋!看如何处理这应接不暇的皇威。 第二百零三章 翻云覆雨的棋子 皇威浩荡。 确实对于文武百官而言,对上乱世智囊孤春秋也仅剩下浩荡而已,相处了几十年的老朋友,又何来的皇威可言。 他与文武百官不一样,一个乱世中出品过乱世帝国的人,不说与楚泉是否穿同一条裤子,两人的关系也绝非一人蹬一条裤腿那么简单。 孤春秋的脊背没有死等那声平身,自顾自的直起腰杆,虽说是挺背直腰,可依旧弯曲一些,跟龙椅上的九五至尊相比,确实弯背不少,整个人都矮了一截。 文武百官眼中的罪魁祸首,站定在那个属于他,却基本不上朝许久不站的地方,双手集放于小腹,站在那里一话不说。不顺眼归不顺眼,如今时候可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十万兵马兵临洛阳城,怎么看都是急事,远比跟头老狐狸执气要强的多。 “陛下,叛逆西北王如今已兵临城下,还望陛下想法退敌。” “陛下,我愿带城中仅剩兵力出城迎战,还要陛下批准。” “陛下,将军所言甚是,由王将军出城抵抗拖延,陛下再召回大皇子,若是拖到援军到来,不失为一桩妙计,亦能解围城之恼。” 几个文官武将,上前觐见谗言,无不是守城破敌之策,无不能看出洛阳城对他们个人的重要性,甚至对身后氏族的重要性。 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没有开口讲话,仅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人,一言不发一态不表。 这番姿态模样,卓识让文武百官着急,如今叛军围城若是还不做些什么,岂不就是将自己的大好江山拱手相让。 “请陛下三思。” 原先上前请言献计的官员,跪在地上以头埋地,肝胆欲裂的喊道。 其他官员岂能是纸做的,如今朝堂的文武百官,倒是变成了水滴,从原本的不和渐渐的融合在一起,从水滴形成了一摊水池。 “还请陛下三思!” “……” 文武百官纷纷跪地,区区六个字倒是说出了震耳的效果,盘旋在整座金銮殿中,透过庄严的红墙瓦顶,飘荡在皇宫中。 就连门外的侍卫,雕龙旁边的太监宫女,皆都举目望向百官距离的金銮殿,惶恐不安的眸子里,等待着微乎其微与已无关的答案。 一代君王楚泉,看着仅此一次的百官大团结,那张清冷严肃的模子,倒有了与此时氛围不搭,翘嘴而笑的心情。 跪着的文武百官,一言不发的真命天子,无不让整座大殿有了格外不同的氛围。就连那个往常阴谋诡计颇多的国师,如今真像只老狐狸一样,眯目站在一旁,尤其是揣手的模样,真想一只藏起来的狐狸。 楚泉闭上眼睛,干脆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大臣们依旧跪着,城中百姓依旧惶恐不安着,洛阳城外十万大军依旧蓄势待发着。 洛阳城外,军营外一处四下无人的角落,藏在阴霾中的男人,看着洛阳城上空还未散尽的烟雾,那双隐晦的眸子,透露出嗜血的光芒。 若他是一只狼,此时应该很饿。 主帅的兵营之中,载歌载舞也不为过的军营中,西北王楚炼依旧坐在上面,手指毫无节奏的敲打着木桌,时快时慢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他在等也再想,为何轻易压兵到洛阳城,为何自己的亲弟弟,那个料事如神的死狐狸,事到如今还没有迎敌动作。 “王爷,下令攻城吧。” 侯在帐前的开路将军,主动上前拱手抱拳道。 跃跃欲试的表情,能从每一个人眼中看出来,那赤裸裸的权利欲望,自然是他们造反,挥兵背北下最大的驱使马鞭。 如今兵临城下,岂有不攻不占的道理。 每个人心中都有只欲望的野兽,只不过这只野兽也是只胆小的野兽。讨伐北下的好些将军,多年以前哪里想过起兵造反的勾当,这种掉脑袋都不嫌快的想法,怕是再多几个胆子,也不敢往自己身上揽。 直到楚炼亲自登门造访,以一茶为引,黄金为实,才逐渐诱起他们心中的蛔虫,那条名为权贵欲望的虫子,从心底最阴暗的地方,被逐渐引出,最后明目张胆的裸露在外。 楚炼看着麾下众人,毫不掩饰内心的雄心壮志,已经渗出体外的欣喜,将战场上最基本的恐惧都掩盖,只好放下心里仅存的蹊跷,大挥手臂。 “攻城。” 几名将军领命,兴致匆匆的往外离去。 “噌——” 几声快剑出鞘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营帐中,几名率先而行的将领,在楚炼充满惊讶的眼神中,倒在血泊之中。 致命伤口皆在脖颈上,切口很深甚至露出白骨,显然是一击致命,丝毫不给他们重伤逃窜的机会。 “你们干什么?”楚炼大吼道。 剩下几名先前未动的将军,并没有收回手中沾血的长剑,依旧斜持在手中,隐藏在眼中许久的阴谋,才展现而出。 “对不起了王爷,今日洛阳城怕是攻不下来了。”为首擦拭脸上鲜血的男人深沉道。 楚炼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是楚泉安插进来的奸细,我查过你们底细,根本不可能与楚泉有染。” “王爷您找上我们时,那时我们确实不与陛下相识,可并不代表日后不找我们,毕竟出价高的人自然能驱使我们。” 他许诺你们的事什么?楚泉不甘心大吼道。 “王爷,事到如今还重要吗?” 手持长剑的几人往前压去,手中长剑散发着寒冷的光芒。 “以为单凭你们几个就能置我于死地,别忘了外边可还有十万兵马,你们能跑的掉?” 几人听完面色冷笑,依旧拿着长剑缓缓压进。 “来人,将这几个贼子拿下。”楚炼朝帐外大声喊道。 很快,帐篷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不少兵卒拿着武器冲进帐篷一种,场面多少有些混乱。 看着救兵已到,楚炼指着持剑的几人,严声厉色道:“将这几人抓起来,我要将他们扒皮抽筋,让他们知道吃里爬外的代价。” 冲进帐篷的兵卒,没有听取西北王的军令,皆都持兵站在原地,脸上冷淡的模样,让楚炼有些不太适应。拿剑几人冷笑一声,看着驱使不动兵卒的王爷,戏接下来该怎么演。 楚炼感觉大事不好,依旧耐着性子心怀侥幸开口道:“你们干什么,快将这几人拿下。” 场面依旧冷清,除了发号施令的老人家,在场之人无不安静的看着这只可怜老虎。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不会听你的话的。”帐篷外传来回应,锦衣玉冠与军营盔甲格格不入的年轻人,缓缓走进帐篷,站在兵卒身后。 楚炼看着缓缓而来,眼神隐晦之意毫无遮掩的年轻人,赫然是自己儿子,小王爷楚鼎。 “是你搞的鬼!” 楚鼎并没有藏着掖着,直言道:“没错,是我搞得鬼。” 第一次与此生大敌明目张胆对话的楚鼎,眼中显然有燥热兴奋之色。 “你原本帐外的心腹要不被我除了,要不被策反了,你放心喊吧,除去战线前的兵卒,没有人能够救你。”楚鼎兴奋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逆子!”楚炼大声呵斥。 其余人皆闭口不语,看着这对父子互咬,他们也想看看老狼与饿久的小狼,那个更狠一些。 “父王,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如今的失败,有一部分不就是我做的吗!” “你一直说我是废物!这次不知道有没有让你失望?你的废物儿子做的可还让你满意?” 楚鼎疯狂大笑,笑中掺杂着无数畅快之意。 第二百零四章 旧人相见睹物思人 楚炼看着帐前的逆袭,赤目中写满不甘,他从来没看上过这个儿子,对他而言也仅是个摆设而已,在他眼里任何一切都没有皇图霸业来的实在。 几十年前,因没拿下西平城,丢掉了成为太子的机会,身为楚家老大,却没有得到该得的东西。 论名声战绩,他比不过汉中王楚燃,论诡计比不过身伴孤春秋的三弟。楚泉抢走了他的皇位,在他脑海中这一直都是他的东西,在他驰骋沙场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是他的东西。 乱世平息,楚家碾压了遍地诸侯,成为最夺目光彩的那个,他楚炼却只许的了个西北王的称号,打发到那座自己旧攻不下,还是楚泉拱手相让的城池。 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接受,而楚泉一跃而上,成了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他不服也不甘。几十年来一只封锁在西北,西平将他锁了一辈子。 每当夜深人定,楚炼就会癫狂不已,发了疯似的发泄心中的不满,他对皇位耿耿于怀,在他脑海里皇位自然也是他的。 而一切最大的受害者,自然就是眼前深受其害的小王爷,一个毁在皮鞭下的可怜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楚炼重新做回王椅上。 仇深似海的小王爷没有在意那双暗淡下来的眸子,自顾自的说道:“几年前就开始了。” 孤春秋五年前曾经去过西平,这位神通广大的乱世锦囊,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躲过探子的追查,悄无声息的见到了小王爷。更给他提了一个一拍即合的合作。 “难道你不想做太子,我死后皇帝的位置也都是你的,仅是为了报复我,用皇位换来的快感值吗?”楚炼道。 楚鼎又是仰头大笑,眼中溢满泪水,皇位对他来说又有何用,一个没有性功能的男人,当了皇帝又有何用,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他的一切都已被眼前的男人剥夺了。 “值,很值!这样我才能算活着!”楚鼎坚决道。 能看出眼中的惊天恨意,为皇位疯癫一生的楚炼,第一次看到儿子眼中的痛苦。那双眸子跟他很像,一样的疯狂一样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孤春秋许诺你什么?” 楚鼎笑道:“我没要过许诺,唯一有的也是西北王的称呼。” 这次轮到楚炼失语了,他知道今日自己必死,他的鲜血是这场戏压轴的表演。 “动手吧,我输了。”楚炼视线扫过帐篷一圈。 手持长剑的反叛将军没有动手,而是看向身后的年轻人,开口道:“小王爷,是你动手还是我们动手。” 被称作小王爷的楚鼎,没有开口讲话,仅是上前接过长剑,慢悠悠的走在男人久坐的木桌前。 楚炼没有求饶,眼神中更没有恐惧,那双本该清冷的眸子恢复了寻常人才有的清明。 身上的盔甲很重,楚炼伸手摸索着盔甲的绳索,可后背之上的纽扣无论如何也够不着。 “给王爷卸甲!” 两名兵卒放下手中长戈,毫不畏惧的走到西北王身后,给这个大名鼎鼎的男人卸下盔甲,桌面上摆放的黑色盔甲,整整齐齐放了一排,甚至眼间征战多年的长剑,亦被摆在木桌之上,与盔甲并排而放。 “告诉楚泉,我输了!” 楚炼输得心服口服,也终于明白为何楚泉不出兵,放自己大摇大摆的北下。自己随是条毒舌,洛阳城的大手,早已掐在了七寸的致命位置。 楚泉三次派人送信,让自己迷途知返,不仅能保住性命,更会当做无事发生。这旧情的确有些暖心,倒是他这个身为大哥的西北王,有些得寸进尺了。 走出木桌的楚炼,就现在自己儿子面前,一身白色的内衬,有些说不出的洒脱之感,也许怕长剑斩不断脖子,故意将衣领往内挽了挽。 持剑而立的楚鼎,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长剑,不难看出专门磨过的剑刃,散发着锋利的锋芒。 “怎么不敢动手?”楚炼看着手臂发抖的年轻人道。 楚鼎闭口不答。 “还以为你能变成枭雄,原来依旧是个废物。”楚炼故意嘲讽道。 “闭嘴!”楚鼎怒道。 “废物!抬起你的剑!” “闭嘴!” 大吼出声的楚鼎,举起那把长剑,指向这辈子最痛恨的男人。 “动手吧!”楚炼沉声道。 楚鼎迟迟没有动手,能看到手臂极力维持晃动的长剑,可剑尖依旧能看出晃动。 “怎么?忍了这么多年还没胆子下手?” “如果是这样,你这辈子只能做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啊——” 楚鼎怒吼一声,挥剑而上直奔裸露在外的脖颈。 看着挥来的利剑,楚炼没有躲避,而去疲惫的闭上眼睛,全身放松的姿态有着解脱之意。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利剑的弧度,充斥在整个帐篷之中,篷顶上鲜红的血迹,无不是一条性命的终结。 楚鼎手中长剑掉在地上,仿佛失去主心骨一样,看着地上那颗解脱模样的人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哪怕鲜血顺着地面流到身前都依然不知。 洛阳皇宫城,城门的探子火急火燎的往皇宫赶去,不知过了多少道关卡之后,才将消息带回皇宫。 金銮殿内依旧是那副景象,皇帝好坐在龙椅之上,闭目不语。文武百官跪在大殿下,一言不发。直到门口传来的声响,才将僵持许久,有些疲惫的双方动了动身子。 一名皇城探子,迈入金銮殿,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皆侧头看向探子,不知道要带来怎样的噩耗。 探子没工夫打量四周跪下的官员,大喘气道:“陛下,西北小王爷投降,请求进宫面圣。” 楚泉自然知道发生什么,虽早有预料,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始终有些接受不了。 孤春秋捋着胡子,那张料事如神的模样,让不少官员看在眼中,显然老狐狸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让他进宫吧。”楚泉无力道。 皇城探子点头领命,退出金銮殿,急匆匆的奔回城门传令去了。 在地上跪的膝盖生疼的文武百官,依旧跪在哪里,虽然肉体受罪不少,心里却开心不少,如今国难已过,荣华富贵依旧伴在身侧,哪怕多跪一些时辰又如何。 大约半个时辰后,金銮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靠在门口的官员忍不住回头观望,才看清殿外的一行几人,手抱木盒,手捧盔甲,尤其锦衣玉冠的年轻人身上,更是沾染了不少鲜血。 “传吧。”楚泉跟身旁的老宦官道。 “传楚鼎等人进殿。” 传召落下,等在门口的年轻人,率先捧着木盒而入,紧随其后几名身穿盔甲,手持盔甲的几人,也迈入殿中。 “罪臣楚鼎叩见陛下。” 几人沉声而跪,与文武百官一样埋头不起。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楚泉开口道。 楚鼎赶忙抬起自己脑袋,四处乱转的视线,不敢与龙椅上的老人对视。 “你父亲呢?”楚泉开口道。 “罪父已被当诛。”说完将手中木盒举起,身侧几人将盔甲举起,甚至还有那柄长剑。 楚泉眼皮一跳,抬起颤抖的手臂指向下方,颤颤巍巍的嘴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多亏了宦官识颜色,主动上前将东西一一呈上,放在那张龙文雕刻的木桌上。 那柄花纹特殊的长剑,还有伤痕累累的盔甲,楚泉哪能不识,伸手拂过满是伤痕的盔甲,手掌有些颤抖,拿起那把长剑后,本想拔鞘而出又不舍放下,仅是拂过剑鞘满脸回忆。 第二百零五章 吃人的洛阳城 上好木板雕刻而成的木盒,楚泉手掌颤抖的放在上面,盒子很凉好似寒冰一般,让其很快撒开手掌,没有打开这个冰冷刺骨的木盖。 一旁的老宦官上前搭手,想要搭手打开眼前木盒,手臂刚伸出,就被颤抖的胳膊打断了。 “我自己来吧。”声音苍老又无奈。 万人眼中的皇上,如今真的有些老了,颤抖的双手无数次的放在木盒盖上,都没能拿起那扇薄薄的木盖。实在看不下去的国师孤春秋,凭着多长的豹子胆,走上前去,将对于某些人来说,重达千金的木盖掀开。 木盒内是一颗不再流血的人头,那张隐约有着年轻模样的头颅,无不让不忍接受的楚泉,颤抖的手掌更加颤抖。 壮年时结怨,长达几十年的岁月跎蹉,并没有将这个男人心中的不甘抹去,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最让人唏嘘不已的是,亲自动手的既然是养育多年的亲生儿子。 老人们常说因果循环,可有些事从哪里开始算是因,从哪里开始又算果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也许因果依旧在循环着。 楚泉重新合上木盒,双手紧紧的按在木盖之上,毫不掩饰的悲痛就那样摆放在脸上,此时此客不像一个君王,不像一国之君,仅是一个老人,一个失去亲生兄弟的老人。 “皇上节哀。”一侧的老宦官刘琛道。 不曾大悲大喜的陛下,看着有着楚炼年轻时模样的楚鼎,开口问道:“你父亲可还留下什么话。” 对于父亲这两个字眼,楚鼎显然不太适应,隐约让他有些瞬间的失神,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开口道:“他让我转告陛下,他说他输了。” “何苦啊,何苦……”楚泉听完无奈道。 今日这个早朝怕是最久的早朝,如今太阳都已高高挂起,满跪百官的朝堂没有丝毫要退朝的迹象。 “陛下有些事是否该做了?”孤春秋提醒道。 心中虽然悲痛万分,高坐龙椅的他,有些事自然只能听天由命,他虽不想杀楚炼,可与这万里河山相比,定然要选择一个。 “楚鼎我问你,这十万兵马该何去何从?”楚泉看着大殿的年轻人道, “任凭陛下差遣。”楚鼎恭敬道。 “好,既然如此,十万兵马就留在洛阳城,成为洛阳守城的亲兵。” “陛下英明。”满朝大臣异口同声道。 “你可要什么赏赐?”楚泉问着这个弑父的年轻人,眼中也是有些好奇。 楚鼎听完这一番话,顿时有些呆了,他从未想过讨什么赏赐,如今心中大怨已除,除了空荡荡的内心,其他什么都不剩了。 看着沉默不语,眼神迷茫无比的年轻人,若是论起辈分来,也是自己的侄子。 “这样吧,许你世袭接替,西北王的头衔换你来做,整片西北依旧是你说了算。”楚泉实在想不出其他赏赐,当作补偿或者愧疚,世上任何金银珠宝都塞不满内心欠缺的窟窿。 “臣谢陛下龙恩。”楚鼎跪地叩谢。 “至于几位将军,就留在洛阳城吧,每人赏府宅一座,千金绸缎,官职依旧是先前职位,可否?” 几人神色激动,不说在洛阳城拥有府宅,官职依旧是带兵将军,就足矣让他们兴奋不已。一个在洛阳拥有兵权的将军,权利可是要大过天啊。 “行了,剩下的事交给你们自己去做吧,朕累了,退朝吧。” “退朝!”老宦官刘琛喊道。 如同大赦的文武百官终得起身,看着皇椅上仍未离去的陛下,已跪麻木的双腿不敢出声吆喝,皆都瘸着腿一瘸一拐的离去,歪口咧嘴的模样,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孤春秋退朝后也消失个没影,神出鬼没的行踪,让人根本找不到这头狐狸的踪迹。 偌大的金銮殿只剩下天子一人,这位年迈的老人家,又将一件件睹物思人的物件拿起放下。 这些动作不知道循环了多久,大殿内的老人才没了身形,连带桌上的遗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心惶惶的洛阳城,很快也在消息扩散后,重新回归宁静,原本闭门不开的铺子也重新开张,不少收到消息的百姓,逐渐从家门探出头来,纷纷走在大街上,洛阳城整个又开始向热闹的趋势开始发展。 十万兵马一头雾水的成了洛阳城的亲兵,每人的俸禄更是长了一倍,这让不少心有不满的人,乖乖闭上嘴巴。觉得当了洛阳的亲兵并没有什么不好。 对于他们而言,谁做皇帝跟他们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关联,将军依旧是将军,马前卒依旧是马前卒,没有可观的改变。 带领十万兵马而来,回西平仅是一人而归,这笔买卖无论如何算,都是有些亏本。 楚鼎坐在陛下亲赏的马车上,皇宫侍卫在外赶着马车,朝着西平而去。 掀开车帘看着洛阳城形形色色的人群,这位大仇得报的小王爷,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快感。 “洛阳城一直都这么热闹吗?”楚鼎问着赶车的侍卫道。 “洛阳城天南地北的商客要多,达官贵人自然也很多,如此便推动了整个洛阳,除去暴雨天,青天白日永远都是这么热闹。” “王爷要不要留下来多待几日,陛下说过了,王爷可以多体会下风土人情。”侍卫拽停马车等待答复。 这位新西北王,看着各色的人群吆喝,不自觉的想起了西平,更想起了那座安静无比的云水居,心中竟然有些想念。 楚鼎合上帘子,看不见是何表情的脸,只听得马厢传出声音:“走吧,我还是喜欢静一些的地方。” 听到答复侍卫自然不再多费口舌,轻抖手上马绳,这辆奢华且单调无人的马车,缓缓挤出人群,朝着城门而去。 等马车踏出庄严的城门,一句话悠悠然从马车传出:“习惯是个好东西,却也是痛苦的东西!” 侍卫嚼不透这句话,只能驾着马车朝西北而去,昏黄的光撒在马车上,远远的能看清车轮下溅起的灰尘,注定是趟苦差事。 洛阳城最高的山顶上,身着富贵衣裳的老人家,看着眼前一览无余的洛阳城,说不出的凄凉苍老。身后泥土新鲜的石碑坟墓,显然是刚立好没多久的新坟。 石碑上没有姓氏,仅是一块没有名字的石碑,整整齐齐挺拔而立。 “你喜欢洛阳城,除了那无处可葬的皇宫,也只有这里能将整个洛阳城尽收眼底,知道你眼里容不得瑕疵,这里这个位置,洛阳城一丁点角落都不会落下,你就安心的看吧。” 没多久后,脚步声响起,道士打扮如今并不讨喜的人,出现在坟墓前,对着墓碑弯腰鞠了一躬,也算是对坟中人的尊重。 “你还敢来,不怕鬼魂纠缠你不放。” “这么个一览无余的好地方都是我找出来的,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再说都这把年纪了,就算纠缠我还能缠几天,不在乎也足够了。” 楚泉对孤春秋这满是道理的反驳,憋的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只好气笑作罢。 “老大已经去了,你说老四还愿意等?”脱了黄袍像极了普通的老人道。 “你四弟跟老大不是一种人,自然愿意等。”孤春秋道。 “等什么?”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指望我给你不一样的答案吗?很不幸答案只有一个!” “值得吗?” 孤春秋突然哈哈大笑:“这个问题不能问我,也不能问他,更别问自己。” “我们黄土一埋,只有年轻人知道值不值的,你若真想知道,到时候多在地府等几年吧。” 第二百零六章 剑痴道人归 西北王北下讨伐洛阳城大败的消息,很快传荡在天下人耳中,那个几十年前就是驰骋沙场的男人,最终死在了自家儿子的手里。 手握兵权的西北王已经过去,如今的西北王仅个手无兵卒的年轻人。有人破口大骂,骂这新西北王心狠手辣,将自己生父亲手斩级。 也有人并不赞同,觉得新西北王是天下墨者,以小家换大国的舍己精神,实在是将和平推崇到了第一位。 而大多数人则是选择冷嘲热讽,不管是老西北王还是新西北王,在他们眼中都是一丘之貉。老的死的其所,小的活该如此。 死的的西北王楚炼自然不会表态,而活着的西北王亦是闭口不答。 那座建立在水上的府邸,依旧如修禅一般安静,只不过少了个敲木鱼的王爷,多了个紧闭府门,整日淫乐的新王爷。 武当山上,最近来还愿的人不少,如今洛阳城又重新回归太平,原先上山祈福的老人,统统带着香火重新上山还愿。 那坦诚无比的眼神,由心而发的自言自语,无不是受到“真武大帝”显灵关照。 李尘风自然知道山下传上来的消息,大嘴巴王野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奔到后山,跟他吐露一番。 顺便看望对此丝毫不感兴趣的秦杳姑娘。 没想到此事会如此不了了之,本以为会死战一场的局面,在这种掀不起风浪的诡计下,匆匆忙忙的结束。 李尘风见过楚鼎,两人仅是聊过几句话,此次的叛乱之行,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故事中来。那成想越是不堪一击的小人物,所有人都忽视的存在,却给人实实在在的上了一课。 不知道这对父子俩之间的恩怨,能牵扯到你死我活,显然结怨不在一时,都说父子没有隔夜的仇,这仇深似海的回眸,到底愤恨在心底多少年。 不得不佩服孤春秋,能抓住细小入微仇怨,将一颗棋子安安稳稳的放置了那么久,在最后即将要功成一刻,让几十年的部署全盘皆输。 这个狐目模样的老人家,确实是让活人忌惮的存在,包括李尘动在内,对他都有浓重的忌惮。 “李兄弟,你认识如今的西北王?”王野突然问出一句话。 “当时在西平时,他找过我提出要合作。” “让我猜猜啊…他的合作要求是不是让你除掉楚炼。” 李尘风点点头, “没想到啊,不管你是否合作,西北王楚炼都逃不掉身死的宿命。” “呸!你又往我们这跑干什么,今日说不出个理由,我也让你尝尝身死的宿命!” 悄然而回的秦杳站在门口,指着靠着床边的王野,气哄哄道。 被修理过无数次的武当小师叔,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门口刁蛮的女子。但这刁蛮无比的女子,单单又对白发男子百依百顺,实在是天壤之别。 也曾仗着胆子问过这个原因,换来的无疑不是一顿鼻青脸肿的毒打。 如今又被堵了门口,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了,只能一脸的求饶相。 王野脑中灵光一闪,今日前来确实有些事情交代,先前聊的太过投入反倒给忘了,如今被女子这么一吓,倒是想起来了。 秦杳赤脚上前,脚裸上的铃铛响个不听,那抬起的拳头显然是奔着猪头模样去的。 “秦姑娘,等等!我确实是有事而来。” 收回拳头的秦杳,看着信誓旦旦模样的年轻道士,开口道:“说说看,若是敢胡扯乱造无中生有,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 “四师兄回来了。” 李尘风本还无精打采的模样瞬间有了性质,就连秦杳也放下准备下手的拳头。 “你师兄回来了?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秦杳晃了晃拳头道。 “秦姑娘你看我像说谎的人吗,再说怎么敢骗你。” 一脸嫌弃的秦杳,瞅了一眼王野,离的武当的小师叔远远的。 “你四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带回戚姐的消息?”李尘风问道。 王野道:“刚回来不久,我什么都没问,就直接跑你这里跟你说了。” 李尘风听完站起身子,往外走去。 “你去哪?” “找你师兄。” 秦杳立马跟上,临走时还不忘白了一眼武当小师叔。 “唉,看样子李兄弟要跟四师兄打起来了,只能谁也不帮了。”自言自语说完,王野立马跑出木屋朝外追去,“秦姑娘…不是…李兄弟等等我。” …… 武当山的竹林之中,四个年龄各不相同的师兄弟,坐在那张石桌上喝茶,年龄显然最小的道士开口道:“师兄你是说江湖上风头正盛的李尘风如今就在武当山,而且还是两年前剑开天门之人?” 武当掌门张维松点点头。 “况且如今还是你小师弟最要好的朋友。”天元子谷秋河笑道。 这年纪最小的道士,武当的剑痴道人,掩饰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想法,虽不急躁可亦能看出眼中浓厚的渴望。 “你看吧,我就说四师弟若是听到李尘风在武当山上,定会有想请教的念头。” 张维松笑笑没有说话。 仅有二师兄谷秋河开口道:“四师弟,正儿八经的切磋显然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剑痴道人叶剑道。 谷秋河解释道:“西平一役使他剑气内堵,如今皆堵在丹田内,若是强行提气,定然损害丹田,为何出现在武当山,我想你也该知道了吧。” “清心要旨。”叶剑道。 谷秋河点点头。 “既然如此借他就是。” 武当的三位道人听完哈哈大笑,武当山剑痴道人的称号,果然实至名归。 “四师弟你忘了清心要旨的规矩。”三师兄林霜道。 痴迷剑心的叶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清心要旨是武当掌门才能修炼的心法。 看着一脸沮丧的四师弟,谷秋河笑道:“大师兄已经立下赌约,只要李尘风能从你我师兄弟五人手中走过十招,自然会给他清心要旨。” 叶剑看向武当掌门道:“大师兄此话当真?” 武当掌门张维松捋着花白的呼吸道:“清心要旨怎么说也是武当的宝贝,虽仅是一本心法,总不能那么轻易就拱手送人吧,况且当年顾长风来武当上撒野,这笔债总要有人还。” “可是若是李尘风不敌,又该如何?”叶剑道。 “我并没规定次数,随时都可以来挑战,除非他自行放弃,如此也赖不得别人。” 叶剑不仅是用剑的行家,对剑的心得领悟更是超乎常人,一个剑客首先要拥有的不是绝世秘籍,而是一颗超乎常人的心。 人世间哪有剑客,出生起就会持剑,哪一个剑客的剑招,不是在挥汗如雨的一招招中,反复精练。最后才能在决斗中使用快过对手的剑。 若是李尘风中途放弃,那只能说他不配是个剑客,更不配得到清心要旨。 冬日寒季已过,可临近春头冬尾的日子,依旧有大风刮过,饱受寒风折磨的竹林又撒下大片竹叶,伴随着被竹空削弱的清风,缓缓的飘荡着。 清风依旧再刮,师兄弟几人没有在意扰人视线的竹叶,皆是望向一处,平台下的石梯小路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沿着石梯平台的地平线,能看到那头显眼的白发,随着脚步迈进,白发下俊俏的五官缓缓而出,额头上的朱砂红点,与那身青蓝色道袍相当搭配。 等完全踏完石梯,站在平台之上时,飘落而下的竹叶反而衬出不一样的感觉,犹如画中走出的男人。 “来了!” 第二百零七章 大败 武当后山竹林小道,清风落叶,缓缓而立的李尘风站在平台上,石桌旁除去先前见过的武当三子,如今多出来三十多岁,长相清冷严谨,体型精瘦干练的人,应该就是武当四子,剑痴道人——叶剑! 两个首次相识的男人,彼此打量对方,李尘风甚至能从那双有神的眼睛中,看出大道生衍的无限气息,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如同眼前的叶剑完全像一把剑一样。 至于叶剑眼中的惊奇,到底是看出什么蹊跷就不得而知了。 紧随而来的王野,急匆匆的跃上石梯,站在李尘风身侧,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最后才落在四师兄叶剑身上 “四师兄。” 叶剑笑着点点头,视线绕过自己的小师弟,放到李尘风身后,那名身穿道服女扮男装的女子身上。 秦杳被那双剑目看的发毛,使劲往李尘风身后靠过,就连脚裸铃铛,也没有发出太多声响。 “四师兄,这位是秦姑娘是李兄弟一起来的,当然也是我朋友。”王野急忙打着圆场,生怕场面太冷太尴尬。 看着格外袒护的小师弟,这位四师兄摇头苦笑,自己这小师弟,就是不仅是个修道天才,人还有点傻。 “你是来找我比试的吗?”叶剑视线重新放回到李尘风身上道。 李尘风能感受话语中没有冷意与恶意,开口道:“有一半是找道长比试,另一半是想问件事。” 对此武当剑痴道人倒没多少惊讶,仅是对所问好奇:“问什么?” “不知道近月江湖可有什么大动静,尤其还是女子的。”李尘风道。 叶剑眉头轻挑,显然知道与此问题相符的江湖大事,只不过并没有立马道出。 “江湖上确实有件两女子的大事,不过我却不能告诉你。” 李尘风眉头皱起一脸不解:“为什么?” 就连一旁十分好奇的小师弟,也在嘟囔道:“四师兄何时变得这般小气了,连个江湖消息都要藏着掖着。” 面对小师弟指责的四师兄不怒反喜,看着李尘风道:“你若真想知道,接我十招,你赢了我自会告诉你。” 李尘风没想到武当山的剑痴道人,性子既然比他还要着急,明明他是想要来比试的那个,没想到仅是问了个问题,反倒让武当山的主人先开了口。 至于赢了才会回答的条件,对自身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损失,江湖消息江湖上自然多的是,可是若是在武当山,定要根据武当山的规定来,这里没有江湖消息,有的也仅是武当四师兄带回来的二手消息。 不管是早说晚说,不管有没有十招的约定,都是一样的结果。 本就为了得到清心要旨,在排行老四的剑痴道人这,只不过多加了一样附属消息罢了。 “成交,如此就算说好了!”李尘风抬拳笑道。 叶剑嘴角轻翘,单手背在腰后,配上那身道袍,倒是格外有一种仙风之感,道人就是道人,总容易衬托出自身气势。 背手而立的武当剑痴,抬起闲置的右手,单手结印中指探出,一股无形的剑气从指间弹出,如同暗器一样,斩在头顶极高的竹枝上。 两根粗细相同,长度恰好的细长竹枝,从头顶落下,位置刚好掉在两人身前。 李尘风出手接过从天而降的竹枝,不得不说先前这一手,果真不亏了剑痴这两个字的称号,尤其这手一气化三清的手段,能在无数的竹条中选出相同的两根,而且每根都轻巧的落在每人身前,确实有些功夫。 相比之下,剑气还在时的自己,虽也能迸发出各种离奇剑气,可是要控制到如此精细,想想都是不可能的。若是相同实力碰上,输的也定会是自己。 叶剑手掌从竹枝上抹过,枝杆上多余的分节都自动掉在地上。相比而言,李尘风这边就寒颤的多,正在缓慢的用手掰弄,与人家手中光滑的竹枝相比,自己凸起不平整的枝节,倒有些不伦不类了。 “请!”叶剑摊手,示意随意出手。 李尘风手臂抬起,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剑招架子,抬脚奔出,手中竹枝刺出,只刺叶剑胸口部位,虽不说快如闪电,可这起剑姿势,显然比起正常人,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叶剑一言不发,面如势如破竹的攻势,也没头选择躲避,精瘦的身体依旧站在原地,等那根想刺中胸口的竹条,快要达成目的之时。 左手持竹条的手臂赫然上扫,没有花里胡哨的剑招动作,仅是简简单单一招,就将李尘风刺来的攻势化解。 竹枝相撞发出的干脆声,听起来相当舒服,李尘风了没有心思去听,被人破去的罪魁祸首,那根让人生厌的竹条,顺着他手中的竹尖,如同细蛇般,蔓延而上。 李尘风大急,迅速跳身后退,尽管如此那如同有了生的竹条,依旧紧跟不舍,依旧缠绕在自己竹枝之上,显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拉不开距离的李尘风,只好大幅度摆动手臂,想要荡开咄咄逼人的攻势。那成想手臂刚开了个大开大合,叶剑手中的竹枝趁虚而入,来了个直捣黄龙。 手中的竹枝来不及回守,也没法回守,因为已经脱手而飞,而那根犹如实物的游龙细蛇,已经停在李尘风面前,竹尖离喉咙仅有微毫之差。 输了,李尘风连两招都没挺过去,已然败在武当德高望重,号称武当剑痴的叶剑手中! “我输了!”李尘风开口道。 叶剑仅是笑笑,没有做承让的动作,而是将手中竹条寄给李尘风。 “你还有机会,我等你来挑战。” 接过竹枝的李尘风,没有开口也没有意气用事的冲动,平台而坦然。并没有不能接受失败的沮丧。 反倒眼神中有着极大的空明之感,好似重新拨开迷雾的月亮,好看又洁白。 “我会来的。” 说完转身离去,话语中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简短干练的交手,他输得心服口服,不亏是武当剑痴,衬的上剑痴这个名号,也对得起名字中的剑字。 秦杳瞅了叶剑一眼,因为心有忌惮所以没敢太过放肆,只能欺负欺负武当的小师叔,那扬起雪白肌肤的拳头,显然再告诫他,日后有你好受的。不理会心里泛苦无奈,急于眨眼解释的年轻人,跟在李尘风身后,消失在竹林小道上。 “秦……”王野作势要追,刚迈脚就被自己的四师兄抓住了领口,如同被抓住后颈的动物,挣扎不得。 “怎么了四师兄?”王野视线看着远处,随意出口问着。 年长一轮的叶剑,又怎会看不出小师弟对那女子的态度,尤其眼中衍生的炽热,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师傅曾经讲过小师弟是最有可能问仙的一个,又怎能看着小师弟一步步困在人世间的情欲里。 “老四,放开小师弟吧。”张维松开口道。 “掌门师兄,可是……” 张维松摇头,打断了叶剑想要说的话。 这位剑痴道人,只好叹气松手,松开揪住小师弟衣领的手掌。 王野不明所以看着众人,看向神情沮丧的四师兄,又望了望其他三位师兄。 “发生什么了吗?”王野不解道。 除去叶剑,其他三人笑而不语,摇头否决。 “那没事的话我就走了。”王野心不在焉的给四人拜了一礼,撒腿跑个没影。 “这小子。”谷秋河笑道。 叶剑从远处小师弟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一向好说话的大师兄道:“掌门师兄,为何不断绝小师弟与那女子之间的来往,若是如此下去,小师弟道心迟早不稳。” 第二百零八章 十年剑本一朝情 三位为长的师兄又怎会看不出小师弟的反常,早在几日前,谷秋河就已经说过,两人相谈的话,自然也是个对此事的看法。 “四师弟,是否心有不甘?”谷秋河问道。 叶剑摇头“不甘倒是没有,只是不希望小师弟堕于情谷,难以自拔。” 张维松笑道:“我知道你担心小师弟,我们三个老家伙又何止不是。” “我且问你,你为何修剑,出于名震江湖,还是仅是喜欢练剑。” 叶剑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直接开口而答,显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自然是喜欢练剑,江湖名声对我而言都是虚无。” “那你可曾修过一天仙,读过一天道经。”张维松又问。 “不曾。”叶剑尴尬道。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如今,从小沉迷剑道的叶剑,何时读过一篇道德经文,除了各色各样的剑法书籍,哪里还掺杂过其他书在里面。 “这不就对了。” “掌门师兄,此话怎讲?”叶剑疑惑道。 “你仅是凭借自己喜好做事,那为何小师弟不能呢?” “师傅确实说过小师弟是最有可能成仙的人,可到底能不能成仙谁也说不准,就连世间有没有仙都要另当别论,让小师弟一辈子去做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总觉得有些亏欠。” 叶剑听完心中也是语塞,可依旧开口道:“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师弟确实是悟道上的天才,可这情不代表是坏事,也许正是小师弟大道的磨炼,或是仙道的磨炼呢。” “小师弟的道,我们不能干涉,只有他自己走出的康庄大道才算是他的道。” 叶剑虽痴迷剑道,却不代表着不懂大道,所有的道理自然也能听的明白。 “我懂了掌门师兄。” “日后我若是去了,武当山的排面可就拜托你了。”张维松道。 能感受道掌门师兄的语重心长,叶剑道:“掌门师兄,切勿开这种玩笑话。” 谷秋河与林霜也是如此,看着相处几十年的师兄道:“师兄如今的修为境界,武当山的排面又如何丢的掉,师兄可是感受到了什么。” 张维松抬头看天,一脸坦荡自然,武当掌门怎么看都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姿态。 三人看着与平日里格外不同的掌门师兄,等待着下文的答案。 “大限将至,不得不终!” 三人听完不可思议的眸子,盯着相处了数年的掌门师兄。 “师兄可否算错,出了纰漏?”谷秋河道。 张维松摇头。 “接连三次,皆是同一种大道卦象,你说哪里有算错之说。” 林霜道:“卦象何解?” “死局!” 张维松平淡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三人瞪大了双眼,皆看向依旧慈眉善目的师兄。 “可有破解之法。”叶剑道。 双手倒背腰后的仙风老人,摇了摇头,坦然道:“无解。” 武当德高望重得三人,顿时沉默下来,竹林间格外压抑的气氛,搭配上突然无风的寂静,让每个人心中立起一座哀伤的城墙。 很高,很厚。 看着三人的隐藏不掉的悲伤模样,张维松大笑道:“天道有轮回,又有谁逃的掉生死二字,我堂堂武当掌门,定然会死的物有所值,让武当山在江湖上再绽放一场。” 也许是被掌门师兄的话语所渲染,几人也逐渐收起那份悲伤,笑着给掌门师兄拜了一礼。 “无上天尊!” …… 武当后山小道上,王野屁颠屁颠的跟在屁股后面,喊了好几句“秦姑娘”没得到回应后,只好并排与李尘风走到一起,插口道:“李兄弟,今日输在我四师兄手里,可有什么打算。” 王野其实怕这个跟自己同龄的男人,经历几日失败后,从此萎靡不振。世上有很多天才,被人捧得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体验过失败,外被挫折打败过一次之后,就开始放弃自己,不坦然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 很明天李尘风是天才,不止他认为,师兄们也都如此说过,况且江湖上大热的名声,显然更是天才二字的最好证明。 “打算倒是没什么打算,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赢过你四师兄而已。”李尘风道。 听到前半句还还有些害怕,等后半句说完,王野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可是四师兄练剑最起码也得有二十余年,阅读过的剑本,怎么说也有上千本,又该如何去比呢。”王野忧愁道。 秦杳一板栗翘在武当小师叔头上,没好气的说:“我怎么感觉你跟来就是为了是击打士气的,好的不讲偏偏分析些不利的话。” 王野捂着脑袋,物质又要砸下的板栗:“冤枉啊,我只不过实在分析利弊嘛,秦姑娘想多了。” 显然不太服气的秦杳,想起叶剑注视自己的眼神,顿时又有了脾气,纤细玉指敲击的板栗,一直不停地打在头上。 一直考虑王野先前那句话的李尘风,将倒霉的王野从板栗敲击下解救出来,开口问道:“你说你师兄看过上千剑本,那不知武当山看过的又有多少。” 揉着脑袋的王野道:“武当山并没有千本,大约统计下来只有八百本剑本,其他的都是师兄在江湖上看的。” 隐约猜到李尘风是何想法的王野道:“难道你要想学四师兄一样,熟读剑本,研习里面的各色各式,要是这样确实能走过十招,但是……” “但是什么?”秦杳好奇道。 “我师兄花了十年才学完八百本剑本,你难道也想花费十年来学?短时间可是没法学完的。” 李尘风笑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王野纠结了一会,妥协道:“那好吧,我明日就将剑本给你带来,你学完一本我便带一本。” 心情急切的李尘风摇头道:“不用等到明日了,今日就开始吧。” 能看到白发男子眼中的决绝,没法否决的年轻道士只好点头答应,没继续跟在屁股后面,转身朝来路折返,为着急心切的男人,去讨书去了。 “你真的要这要做?那个吓人的剑痴道人都用了十年时间,难道你也想在山上蹲十年吗?”秦杳看着眼前的男人道。 李尘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身后一脸询问的女子道:“若是真的需要十年,那我也只能接受,与其当一个废人,我更想用十年换一个活人。” 秦杳不再说话,她能看出男人眼睛中的渴望,她知道她阻止不了,一个不想靠女人的男人,不论说多少句“我养你”都打动不了这个男人的心。 “十年就十年,那我在武当陪你十年。”秦杳不假思索,直接开口道。 心中一暖的李尘风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仅是开口道:“十年,在这武当山上你可就成了未经人事的老姑娘,到时候怕是没人要了。” “到时候你会要我吗?”秦杳反问道。 李尘风看着那双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柔情似水的情意将两人面庞越拉越近,快要碰触的双唇无不是等候不已。 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两人鼻间呼出的气息,扑打在各自脸上。 情到深处的秦杳闭上了眼睛,等待已强吻自己两次的霸道双唇,微微颤抖的弯曲睫毛,无不是心中期待最好的证明。 没有感受到前两次强吻的湿润,疑惑的秦杳睁开眼睛,她心中满怀期待的男人,正双手撑肩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那张打量自己多时的模样,让其又羞又气。 “李尘风你这个混蛋!”女子怒喊道! 自觉的做了亏心事的男子转身遍跑,秦杳紧追不舍,直接跳在后背之上,双手习惯性的搂在李尘风脖子上。 后山小道,背情而行! 第两百零九章 冉冉五月过 武当山上多了个忙碌的小师叔,每天都要夹杂着各色书籍,来来回回的穿行在后山之间,那张苦恼不已的模样,显然也是遭受着莫大的苦楚。 相比于道士眼中的小师叔,却不知道后山还有个整日练剑的疯子,虽不是披头散发,道衣也整洁不已,可废寝忘食琢磨剑本的拼劲,实在像极了疯子。 除了日常的吃喝拉撒睡觉起床,李尘动基本都是在参悟剑本中度过,若不是身边有一个操碎心的女子,怕是连饭都忘记吃了。 武当山剑本中的剑法都很奇妙,并没有老头那般大开大合的剑意,更没有梅十三剑的精妙剑招,有的仅是衍生万物的大道。 小到烟雾灰尘,大到万物生衍,无不从衍生到毁灭,整个一个大道轮回。剑本所记载的气象万千,是李尘风从未见到过的剑道大途。 李尘风不仅用剑的天才,更是过目不忘的天才,每一本书从开头到结尾,都能很快的记在脑海之中,虽然有些剑本难以理解,可也能照葫芦画瓢,将剑招姿势完完整整的施展出来。 王野之所以忙碌也是忙碌在此,从一开始的一天一本,开始逐渐往上扩张,最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了一天十本。 若是碰到难以理解的剑本,可能会耽搁好些时间,这无疑是武当小师叔最悠闲的时间。 总会趁着机会找上口中的秦姑娘,东扯一句西凑一句,虽然基本上都被无视,可这也成了他每日都要做的事情。被烦透的女子最后也开始免疫,有了不厌其烦的无视功底。 李尘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学完了两百本剑本,剑本上的大道招式也学的七七八八,便又去了武当竹林,跟剑痴道人也剑又比了一场,虽然结果依旧是大败,可过的的招数已然变成了六招。 本以为李尘风一个月仅是囫囵吞枣,哪里想过既然真的有效,不仅让叶剑也变了脸色,就连其他三人也涨了见识。 什么是天才,怕是用李尘风这三个字就能解释了。 第二战失败后,李尘风依旧不气馁,接着回到后山,继续折磨着来回奔波的武当小师叔。 有时候实在累极的王野,多想将多有剑本一股脑的搬到后山,但想起练习剑本废寝忘食的男人,这种想法只好作罢。 他可不想他的朋友伤还没治好,就先猝死在剑本上。 让人吃惊的是,原本有些极为舒适住处的剑痴道人,那日比试后,也来到后山那处石壁边的湖水处,搭起了居住的地方。 白日除了偶尔看李尘风练剑,有时候还会好心指点几下,那些看完的剑本,他也会再看一遍。 一个临时的剑痴,一个实打实的剑痴,无疑成了后山最与众不同的光景。甚至连几位武当真人偶尔都会来后山观看,两人一天几乎不会交流几句的话语,实在让他们吃不消,这后山热闹的太冷清一些。 期间李尘风找过叶剑比试,本以为能走过六招以上,哪知知道叶剑仅用了两招,又将其击败,脱手而飞的枝条,跟第一次交手是如初一同。 唯一不同的事,先前两次都是左手出招的叶剑,此次换成了右手,手中剑招动作,无疑不是更加快了。 满怀希望的王野,也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继续充当跑腿的差事,谁知道后山与前山的这段路,他走过了多少遍,就连本不明显的小道,也逐渐清晰明了起来。 学聪明的李尘风,不再盲目的研习剑本,而是看完几本后,就与叶剑比划几招,输了也不气馁,从不间断。 耐心极好的剑痴叶剑,好似也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对此并没有任何懒惰的地方,每次都会过上两招,将其一次次的击溃。 剑本又学完四百本,李尘风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每天都会过招的两人,已经没有了特意等待的比试。每天基本上都在比试中度过。 两个月下来,学完四百本剑本的李尘风,从最初的一招溃败,到勉强接下一招,然后慢慢累计,每隔几天都会增加一招。 到最后两个月下来,一共能过上七招,而且是在叶剑右手的情况下。七招仿佛就是极限,之后便再也过不了一招,每次都会被挑飞手中以木当剑的兵器,然后架在脖子上。 此后的一个月内,李尘风将剩下的两百本剑本看完,甚至招式也都融汇贯通,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一个月的时间内,从未找过叶剑比过一次。 而且反常的是,既然看其了武当山的各色道书,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王野甚至一度以为,李尘风是不是看书看傻了,已经走火入魔,很多次站在面前,伸出在看书的视线前,晃动着手臂,希望能打断可能魔怔的男人。 自然每次都被侯在身侧的秦杳一脚蹬飞,将烦人的武当小师叔,打发的远远的,从来不听从他口中那些夸张的话语。 秦杳仅是略带担忧眼眸,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男人。 最后一个月过去,大有所得的李尘风合上手上的道书,东尾而来的季节如今已是鸟语花香,周边拔高的草丛植被,无不让他惊讶不已。 从研习剑本开始,再到熟读大量道家文书,时间累计下来用了五个月的时间。仅是沉浸在书中世界,对与外界的诸多变化,根本没有仔细留意过。 李尘风猛吸一口气,那份明媚的阳光撒在脸上,总有个畅然之意,野花开的异常绚烂,不少蜜蜂蝴蝶围绕在花朵旁徘徊,时不时的落在花朵上,体会着花儿的芬香。 看了看湖边空荡荡的地方,原本搭起的棚子如今也消失不见,一个月前叶剑就已经离去,走时并没说话,也没有留下什么话。 姗姗来迟的秦杳手上拎着水果,赤着玉足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后道士喋喋不休的话语,显然成了耳边的耳旁风,全都悄无声息的无视过去。 等看到平常拿着书本的男子,今日格外反常的站在湖前,甚至还投来目光,秦杳脸色一喜,将提在手中的果篮扔给一旁的道士,迈起小脚兴奋的朝湖边的男子奔去。 脚裸上铃铃直响的铃铛,仿佛发着欢快的声音。 秦杳并没有在意他人的看法,直接跳到了李尘风的身上,双腿紧紧的缠绕在挺拔的腰肢上,双手环绕过脖颈,神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秦姑娘…” 手忙脚乱接过火蓝的王野,刚直起身子,看着湖边的一幕,到口的话咽在喉咙中,有些直楞的眼前停留在两人身上,直到果篮中的水果撒在地上,才反应过来。 急忙收回视线,弯腰捡着散落在地上的水果,那双专注土地的眸子,隐藏在弯腰下的脊背之中,更写满了难以表达的情感,一种从未出现在他世界中的情感。 也许是挂的累了,秦杳主动跳了下来,依旧站在李尘风身侧,当看到自己的水果掉了一地时,又立马跑回果篮旁边,一把拧住正在捡水果的道士耳朵上。 “疼疼疼!”王野忍不住喊道。 秦杳没有不依不饶,松开武当小师叔的耳朵,拍开王野想要帮忙的手掌,自己捡着水果。 “王兄,不知道你四师兄去哪了?”李尘风走上前问。 王野揉着耳朵,先前的情感荡然全无,又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咦,今日你怎么没有看书,难道病好了?”王野捏着下巴,围绕着李尘风走了一圈。 往常几个月的日子里,李尘风整日沉浸在书籍世界中,王野一度以为自己的这个朋友,怕是已经走火入魔,彻底魔障了,哪知道今日既然好了,不看书也不舞剑了。 第二百一十章 剑本二百有备而来的交手 王野在女子的眼神威慑下,哪里还敢有继续废话的胆子,立马收起玩笑心思,指了指先前的方向道: “四师兄如今跟三位师兄待在一起,最近并没有下山。” 李尘风嘴角翘起,捡起那根陪着自己输了五个月的竹条,往前方走去。 “李兄弟,你干嘛去?”王野在后面喊道。 “找你师兄过招。”李尘风头也不回道。 “完了完了,秦姑娘,李尘风又疯了!”王野苦恼道。 秦杳自能听出李尘风话中的自信,懒得与身旁的年轻道士多费口舌,放下手中的果篮。 “你师兄这关看样子要过喽。” 说完如同小鹿一般跟在身后,蹦蹦跶跶的脚步,在山林间尽是悦耳的铃铛声。 王野看着欢快心情的女子,是最近几个月少有的模样,随后脸上也是一喜,并没在意话中四师兄会败的话语,朝着前方追去。 “等等我。” 武当道观,武当真人居住的区域,一片人工挖掘的池塘边,四位辈分最高的武当真人,坐在池塘边上的耸立河石上,映日荷花的景色,搭配上时不时的欢声笑语,只能说的聊的投机。 “四师弟,最近一月怎么不住在后山,反倒搬回来了。”林霜笑道。 叶剑笑道:“那小子第四个月就不再找我切磋,甚至不比划剑招,我留下没有自然搬了回来。” “谁都知道你是剑痴,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揣摩剑法,我可不信你会放弃自己的时间,去给那小子喂招,想必其中你自己也有极大收获吧。” 老狐狸一般的谷秋河一眼就看出门道,一语就道出玄机。 显然被说中的剑痴,尴尬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师兄法眼,如此几月确实收获颇多,除去最后一月,武当山的六百剑本,又在我脑海中细过一遍。” “每日观看李尘风出招走招,无不是再给我温习剑招,让我能够看清招数中的弊端,再与其切磋时,皆是我改进的剑法,比起以往无不是精进不少。” “只可惜最后二百剑本……” 叶剑脸上表情不一,有喜悦也有苦恼。 三位师兄听完哈哈大笑,没想到让人吃瘪的四师弟,如今也有吃瘪的模样。 林霜看着叶剑道:“李尘风会不会看出你的意图,最后二百剑本才故意没有施展。” 叶剑摇头,表示不知。 “我觉得李尘风那小子应该就是故意的,一个这样的剑道天才,又怎么看不出你剑法的变化,他若想赢定然不再施展,与你过上十招也是自然。”谷秋河捋着胡须道。 “掌门师兄觉得如何?”叶剑问道。 张维松并未给予答案,目光看向逐渐清晰的人影:“你们过上几招不就明白了。” 叶剑点点头,其他二人也对这场比试有着极大的兴趣,他们刚看看四个月学完九百武当剑本的年轻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本事。 “李尘风请叶真人赐教!”容不得几人憧憬,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还真是说谁谁到,这小子是个人才!”林霜大笑道。 其他两人笑而不语,显然期待一场好戏。 叶剑转过身来,满眼战意的看向手拿竹枝,白发道袍的小子。 打过招呼的王野,站在秦杳一侧,看着交手数月的两人。 “有备而来?”叶剑道。 李尘风摇头,抬起手中的那根竹条道:“仅是一根竹条,外加八百剑本,算不上什么有备。” 叶剑隐约感觉话语中有些极大的空隙,仿佛八百剑本只是隐藏在必杀里的前奏,这种感觉很微妙,却又不太清晰。 跃跃欲试的叶剑跳下池塘河石,不再过多的客套对话。 早就为师兄折好树枝的王野,将路上顺手折来的树枝扔给四师兄,并没有说一句为两方各自加油的话。 观战的几人依旧站在原地,皆好奇不知道战过多少回合的二人,如今一番战局倒是会如何。 “你运气挺好,来的也是时候。”叶剑将手中有些弯曲的树枝轻轻掰直,犹如长剑一般,熟练的在手上耍了一个剑花。 “为什么?”李尘风不解道。 “因为过了今日我便会下山,实实际际的在江湖上走上一圈,而不仅是走在周边区域,道听途说江湖上的故事。”叶剑道。 “难道叶真人不回武当山了吗?”李尘风又问道。 叶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视线看向一侧的掌门师兄:“回,但也有个日子,可能长也可能短!” 李尘风自然能看见那复杂之意的一眼,包括云里雾里的王野。但除了场中四人外,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日后定然会知道,可并不是在眼前的时候。 “看来,我确实挑了个好日子。”李尘风笑道。 今日格外啰嗦的叶剑,依旧没有抬起手中的树枝,而是继续问道:“最后两百剑本,你可研究透了,我想你也能猜出来,为何我会搬到后山,为何每日不厌其烦的看你练剑。” 苦笑摇头,仿佛吃了不少苦头一样的李尘风,依旧抬着手中竹条,看着那双渴望的眼睛道:“那最后二百剑本,就当做明日为叶真心送行的礼物。” 终于起剑姿势的武当剑痴,抬平手中树枝,显然已经准备好了。 李尘风依旧是先手,手中翠绿色的竹枝如今已变成枯黄色,挥舞起来的声音比清脆无比,显然比之前水分居多的音色要好听的多。 剑尖破空而来,依旧直奔胸口而去,若是生死相搏,胸口确实最容易一击致命的地方。 脖颈虽也如此,可远没有面积庞大的胸口,要意中的简单。 这也是为什么,高手交战喜欢一剑封喉,功力差了不少的人,只能刺在胸膛的原因。 叶剑手腕上挑而出,若是手中持着的是长剑,赫然正是挑剑动作。 树枝枝首在竹枝刺到一半的时候,已然挑在树枝的半截之处,叶剑左脚轻踏一步,腰肢的力量传荡在手臂,原本阴柔的树枝,顿时扫开了竹枝,让其偏离了目标位置。 面对已经废了一大半的剑招,李尘风面色依旧如初,并不为之所动,眼中没有一丝失落。 收力的手腕借力翻转,枯黄的竹枝在空中画了一个小圈,范围虽然不大却能听到破空的“呼呼”声。 而这一击下扫姿势,主要目标自然是叶剑手持树枝的手臂,若是生死交锋,这一剑中了,自然会削去小臂下的大块血肉。 高手对战,不说一丁点的损伤,如此大范围的伤势,已经凉了八分,剩下两分自然是看运气。 如此犀利招式,叶剑自能瞧出是八百剑本中的招式,面色隐有喜色,心中忍不住大道一声“来的好”! 八百剑本叶剑早早便记在脑海,如今看他人使出,早已剑法大增的他,自然能瞧出剑法的破绽,并不是所有剑法都独一无人。剑法剑招皆是人创作而出,既是凡物自然也会有破绽。 知道破绽在哪自然有法子精进补偿。 看着这一手下扫招式,堂堂武当剑痴又怎会束手无策,持握树枝的手指猛然发力,将竖柄横握在手中,旋转手臂横斩而出。 不仅破了剑招,更来了招直捣黄龙,直奔李尘风咽喉而去。 十招已然到三,虽才极少招数,可招招都有让人大开眼界的趋势,剑痴与天才放在一起,果然大放异彩!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道衍生 第十招交锋落下,两人短暂的对招接近尾声,各自向后拉开一米,手中持着的木条依旧倾斜而立,显然这简短的十招并没有过瘾。 李尘风如今第一关的赌约已过,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之喜,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眼中油然而生的战意,比本该有的喜悦,还要占据大半脸庞。 叶剑亦是提着木枝在手中,显然没有放弃比试的想法,剩下的剑本二百没套用出几招,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神色。 剑痴碰上天才,自然能荡出激情的火花,两人没有眼神交流,瞬间便又战在一起,剑招风舞,赏心悦目的招式,丝毫不弱于带有内力剑气的比试。 武当剑本八百,是诸多武当前辈的百年累计,从开宗建派,到生存至今,仅仅只留下八百剑本而已,招招的精华所在,自然是上乘的剑法领悟。 剑招快到极致的叶剑,显然此时已是百分百实力,虽没有运用内力,可手上的树枝犹如长剑一般锋利,仿佛让人生出错觉,手中的树枝就是长剑。 勉强撑下的李尘风,被压的连连后退,有种被打压的无法还击的模样。 若是换做常人,如此这般恐怕早已经弃招放弃,但对手是李尘风,这位新起的江湖之秀,嘴中又怎么会有放弃二字。 丝毫不觉得慌乱的李尘风,依旧运用着剩余后二百的剑本招式,在走了一记“踏马飞燕”后,整个人的气质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就连手上的剑法也有了看不清的循环之法。 叶剑大惊失色,白发男子使出的剑招确实是剑本八百剩下的后二百,但其中截然不同的气势,显然又不想剑本二百,包含在剑法中的气象万千,有些熟悉且又道不明的色彩。 再让观看的武当真人,随着李尘风的剑法变化,眼中也是大放异彩,武当的小师叔更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指着李尘风道:“大…大……” “大道衍生!” 张维松接口小师弟的话,将这四个字吐露而出。 其他二人本还不太确定,如今一说到能看出大道的影子,不管任何一招动作出招,中间都夹杂着大道的气息。 “怪不得李兄弟要借道书,原来巧妙之处自在这里。”王野说完又摇头叹息,“可惜可惜,李兄弟不当道士可惜了。” 秦杳虽不知道什么是“大道衍生”,但话中的意思,她也能听的明白,说来说去自然脱离不了武当,更脱离不了道士。 她可不希望,李尘风留在武当山当道士,而且是一百个不乐意。 “师兄真的是“大道衍生”?” 林霜再一次的不确定道。 “错不了,也不会错,剑法中包含的道意,正是我们武当道经中的参悟,招招剑法阴阳循环,万物的繁衍生息意在其中。” “生生不息的剑法!”谷秋河补充道。 正在交战的二人了没有心思去听外界的交流,尤其武当的剑痴道人,如今更是盎然之色,如此别具一格的剑本招式,他算是第一次见,惊奇程度不亚于寻常百姓见到金子那般炽热,在他这个剑痴眼中又何尝不是如此效果。 李尘风手上的竹枝循环迈进,由原本的剑本二百,逐渐衍生成剑本四百。 “大道衍生”并不是什么功法秘籍,是从道经文章中领悟而出的天地领悟,这不仅要看个人悟性,更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天地间无谓就是阴阳循环,天生万物都逃不过这一定律,练习剑本之时,李尘风总感觉剑本中少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如果用人做比喻,少掉的无非是精气神,这剑本已是如此,虽仅剩的剑本招式也非比寻常,可离巅峰之态,无疑不相差太多。 百般考虑后,李尘风才想起武当流传百年的道书,这才有了详读道书的一月时辰,悟性颇高的他,自然将所有道经悟的融会贯通,甚至掺杂到剑中去。 此时李尘风的剑招,分为阴阳两式,不仅能正阳进宫,还能趋阴做守,阴阳循环生生不息,所以这才将剩余的二百剑本,演变成八百剑本。 场上的交手已然到了白热化阶段,手上以木条做兵的家伙,前首位置也变得粉碎,两人交手的距离也开始逐渐缩短。 “结束了。”张维松捋着花白的胡须侃侃而谈。 果然话音落下,两人手上的木条毅然全部断裂,除去窝在手中的半截,再也多不出任何一截。 李尘风大喘着粗气,拼到如此地步显然已经是他的极限,若是再抖下去怕也是体力不支,树枝架在脖子上。 相比而言,叶剑就轻松的多,面不红气不喘,淡然的模样显然仅是活动开了筋骨。 若是非要分一个胜败,输得显然是李尘风,时间会证明这一点,在场的行家都能看出来,当然也有看不出来的行家,王野就是唯一一个。 叶剑改变了对眼前白发男子的看法,上前拍了拍肩膀道:“恭喜你过了我这关,希望你能过了剩余三关,我对恢复实力成长起来的你,有些很长的期待,那时候定和你在战一场。” 李尘风扔掉手中的竹棒,笑道:“叶真人,是不是太看的起我,剩下三关我怎么觉得有点悬呢,要不您受累受累,将清心要旨送给我?或者偷给我?” 对战时还是一表人才的男人,一打眼就语出惊人,让一向严苛模样的武当叶真人,脸上也挂上了从未有过的表情,滑稽不已。 “李小友果真是天才,江湖新秀果然名副其实,不是浪得虚名啊,难怪顾长风能选你做徒弟,确实是生来就是参天大树的好苗子。” 张维松改口将称呼改成了小友,这无疑不是再说,已经承认了李尘风,身份实力也得到了认可。 “要不李小友干脆做我武当山的真人好了。”谷秋河提议道。 显然并不想做道士的李尘风笑着摇头:“恐怕要让谷真人失望了,不说闲云野鹤惯了,就我这惹事的毛病,定然得给武当惹上一身骚。” 谷秋河哈哈大笑,并没有被拒绝的不自在,显然李尘分的回答同样很对他胃口。 “如今四师弟这关过了,李小友是否是马上要过我这关了?” 武当三真人说完,从池塘边的河石上站起,纵身一跃脚踏池塘水面,蜻蜓点水般跳到李尘风对面的河石上,顿时道袍飞舞有着说不尽的脱俗之感。 脚下鞋袜未湿的模样,显然轻功身法格外脱俗。 李尘风没有立马回答,格外深邃的眼眸,在这位武当三真人身上扫视一圈,显然在纠结什么想法,在犹豫一会后,转身边走。 三真人一头雾水的看着转身离去的年轻人,站在河石上开口问道:“怎么走了?这关放弃了吗?” 并未回头的李尘风,依旧往前走着,但却抬起了挥舞的手臂。 “今日不比了,累了,明天再说。” 一句话差点让林霜从石头上摔下来,人家都是趁热打铁,到了他这里倒好,简单的一句累了,就将事情交代的明明白白,整的好像他一个武当真人,硬要逼着小辈决斗一样。 武当同门的师兄弟,皆有种想笑的冲动,最终辛苦的忍了下来,只有武当掌门捋着花白的胡子,饶有兴趣的看向远去的年轻人。 “师弟,跃跃欲试被无视的滋味不好受吧。”谷秋河调笑道。 一脸尴尬的林霜收起先前摆好的出场姿势,轻轻的跳下河石。 “二师兄莫要笑我,我若输了,日后你怕也得吃这小子常理之外的套路。” 谷秋河大笑。 “不寻常之人,又怎能寻常对待!” 第二百一十二章 身法兼备三师兄 武当后山之中,今日注定是个格外需要庆祝的好日子,一向不让李尘风喝酒的秦杳,今个出奇的拿出一坛美酒,摆到今日大放异彩的男人面前,全当是今日胜利的奖励。 前钱粗茶淡饭,后山荤腥鱼肉,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一群真道士与两个假道士。 王野自从下午屁颠屁颠的跟来后山后,一直就从未挪步离开,尤其两人手捧烧鸡,那肆意而飞的香气,无不野让他这个修道之人流连忘返,脑海中的道字笔画开始松动。 使坏的秦杳多次将撕好的鸡肉,用纤细的玉指,拿着诱人的鸡肉,摆在王野嘴边,甚至还特意开口发出“啊”张嘴的声音。 面对食欲外加色欲的洗礼,咱们的武当小师叔,硬是重新将内心的道字重新再裱写一遍,没做出有违道心的准备。 可徒有虚表的道心,怕是早已被趁虚而入,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四师兄身为剑痴,为剑痴狂,你三师兄可有什么出名绝技?”李尘风拿着酒坛,做工完美雕刻的酒壶,显然是秦杳特意弄的好酒。 一晚一直都饱受折磨的王野,这才解脱出来,看着湖边戏耍脚丫的女子道:“三师兄的本事在武当也不是什么秘密,四师兄是剑痴,三师兄无非与那泽池塘有关。” “难道练的是池塘的功夫?”李尘风语出惊人道。 王野能听出李尘风的玩笑话,也是配合着笑了笑,假装不经意的视线,从女子身上扫过多次。 “自然不是抬起池塘的功夫,若是真有那本事自然早就成仙了。” “白天你可从记得我三师兄踏出而出的功夫。”王野道。 李尘风点点头,想起出场特别震撼眼球的功夫,虽放在一位老道身上不合适,但确实有些门道。 “师兄练的自然是身法一类的功夫,虽没有四其中那般强大的剑法,可这身法功夫却能让四师兄长剑近不了身。” “还有这等功夫?”李尘风惊讶道。 王野点头:“那是自然,武当功夫博大精深,甚至传承上百年,自然有流传至今的各色传承,三师兄的轻功身法自然也是其一。” “如今六品以上的金刚境高手都可简单御物飞行,两者难道又不同。”李尘风想起自己的御剑飞行道。 “这是自然,御剑飞行是建立在修为的基础上,用的是体内的运行的气,也就是剑气或者刀罡之分,而武当的身法却不相同,用的并不是自身的气,而是运用天地间的气,跟你白日的大道衍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么神奇?那修炼这门功夫有什么作用?仅是不靠体内的气飞行或者躲避攻击?” “以前我也跟你有同样的疑惑,十几岁那年,一名江湖声望不小的男人找上门来,想要找掌门师兄讨教,四师兄那时刚好不再,所以只能是三师兄出手。”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三师兄对人使用那门功夫,那时才知道原来外界的气可以和自身的气相结合,爆发而出的速度,更是自身的数倍,仅仅用了两回合就将那人击败。” 李尘风脸上挂满原来如此的神色,好奇问道:“这么功法叫什么名字!” “武当梯云踪!” 想起之前王野的叙述,李尘风就有些头疼,连剑痴叶剑都无法近身,没有任何身法绝技的他,又该如何跟人家比试呢。 猛灌一口酒的李尘风,眉头间的愁云密布,索性不去忧愁太多,站起身来朝着石壁下的小潭而去。 正在用脚丫戏水的女子,看着突然造访身侧的男人,回头看了看炭火边的年轻道士,用一种询问的眼神咨询着。 王野定不能说是他告诉了李尘风,自己三师兄的厉害之处,所以才让这个天才般的男人,有些反常的忧愁。只好闭嘴不答,那双特意掩饰不知情的眸子,无知的恰当好处。 李尘风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看身旁赤脚的道袍女子,仅是仰头灌着酒水,加快了饮酒的速度,等到酒水饮尽,才将精美酒壶扔进潭里,随后身体一跃,直接跳进水中。 清凉的潭水,让人有空透心凉的畅快之感,许久未洗澡的李尘风,算是如鱼得水,在池中不停地游着,像鱼儿更是水,与清澈的潭水融为一体。 秦杳收回担心的心绪,停下了滑动的玉足,就这样看着水中的男子,那些从脸颊划过的水珠,格外有男子该有的诱惑力。 至于女子的背后,远处的炭火边上,武当的悟道天才,道士口中的小师叔,也是看着坐在湖边,犹如仙子一样的女子,眼神中的情意,与之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目光所及皆不相同,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是悲痛还是幸福,都在不清不楚中渡过。 …… 今日是武当叶剑下山的日子,作为一时的对手,李尘风自然亲自相送道别,心思敏锐的他隐隐感觉,这里面有着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甚至那源远流长的矛头,有种直指自己的感受。 武当其他两位真人也在,就连掌门也亲自送别,王野不知道怎么了,往常日子四师兄下山,从赖没有这般相送,而如今却有些反常,不明白我不会知道。 “四师兄,你这趟是要去哪?”王野凭着心中疑问问道。 “仅是走一趟江湖,更是找人切磋。”叶剑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走完江湖我就回来,到时候定然给你带回来许多江湖故事,当然还有我的故事。” 叶剑言语间没有自豪,有的仅是离别。 王野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叶剑视线放到一侧的李尘风身上,开口道:“李尘风,我在江湖等你。” 对这番话很是意外的李尘风,只好抱拳应答。 “师兄,我去了。” 三位师兄点头后,叶剑便背剑往山下走去,从山顶延绵到山脚的石梯,显然要走很久,仅是徒步而行的话。 等武当的剑痴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后,众人才收回视线,林霜开口道:“李小友今日可准备妥当了?” 知道是福不是祸,早晚要面对一战的李尘风,没有摇头也没有拒绝,仅是开口道:“哪怕没妥当,也要瞧瞧林真人的看家本事。” “有魄力。”林霜笑道。 李尘风没有还口,他那里有什么魄力,纯属撵鸭子上架罢了,而且是早晚要面对的困难,况且后面还有两座高山等着自己呢。 “跟我来吧。”林霜说完率而行。 林霜虽是去的后山,可并没有到平日里居住的木屋之地,而是选了另一处找道,仿佛继续登山而上。路有些崎岖,偶尔能透过碧绿的青草,看到脚下若隐若现的道路。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在李尘风快要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达到了要此行的终点。 其他人均悠闲而站,仅有李尘风一人坐在地上大喘粗气,自己身处的敌方是一处格外垒出来的平台,面前能看到的是整片后山景色,与景色相伴的更是十几米的悬崖,而悬崖的下方赫然是常居处的潭水,从高往底看去,格外的深邃好看。 “小师弟定和你说过我逐渐的功夫。”林霜道。 王野听完尴尬一笑。 “若是我用身法搭配上剑法,显然有些不公平,所以便改一改你我比斗的规则。” 李尘风不解,既然要改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林霜看出李尘风的不解,并没有绕弯子,而是直奔主题道:“我这一关不需要你与我过招,我也不是你的对手,而你的对手是它。” 第二百一十三章 自由落体 李尘风看着空空如也的山崖,显然没找到林霜口中的对手。 “不知道林真人说的“它”指的是?”李尘风开口问道。 林霜哈哈大笑,剩下的谷秋河与武当掌门,嘴角上也是挂着笑容。 “眼前的悬崖就是你的对手。”林霜笑着解释道。 一脸不解的李尘风看着被石头镶嵌过的悬崖,那十几米的高度,还是让他有胆寒的色彩。 “林真人,您是不是在故意为难我,这悬崖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呢,它还能变成人不是。” “它确实不会变成人,但确实是你的对手。” “还请真人明说。” “你我对决的方法变了,我不与你比较,你只要不用手从这座悬崖下去,况且不湿衣服的情况下,就算你过关,如何?”林霜正经道。 李尘风站在悬崖的平台边,探头往下瞧了瞧,一股麻意从脚下延伸到头顶,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真人不用手哪里下的去,若是我剑气还在倒是好说,如今平常人一个,又哪来的本事做到。”李尘风道。 林霜并没有开口反驳,而是走到悬崖边上,在自己身上几个大穴各点了几下。 王野解释道:“三师兄这是封住自己的内力修为,如今跟你一般也是寻常人。” “看好了。” 林霜特意提醒李尘风,没有多过解释,左脚对着悬崖迈步而出,身体猛然踏空后,整个往崖底落下,但在一息之间,空中失去平衡的身体,以肉眼看见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不再像极速下坠的重物,反倒像轻飘而下的树叶,缓缓而优雅的自上而下,让李尘风看的目瞪口呆。 在快落在潭水之时,林霜轻抬手臂,以脚尖点水,轻踏水面而行,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转眼间就到了水岸上,随后才解开身上的几处大穴,朝着悬崖上的等人招手。 “怎么样?李小友,这一关接不接?若是比剑你定输,眼下这个倒有些过关的可能,毕竟法子定有的是。” 张维松笑道。 根本无路可退,没其他法子可选的李尘风,要不接受要么放弃,不再惦记清心要旨这本心法。 结果自然显然意见,李尘风定不会放弃唯一的机会,更不会害怕退缩,有些人骨气里的觉上,自打娘胎里生下来,就已经死死的客在脑子里了。 “好,这挑战我接了。” 张维松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中有些莫大的期待,随后捋着花白的胡子离去。 谷秋河拍了拍年轻人胆色过人的肩膀,笑着开口道:“李小友,贫道就看看你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期待了。” 随后谷秋河大笑着离去,仿佛相信从一开始不请自来的年轻人,能够给他们更多的震撼。 悬崖平台之上,只剩下年龄相仿的三小只,李尘风在最前面,坐在盘腿坐在悬崖边,看着十几米下的潭水出神。 身后的秦杳与王野左右各站一旁,秦杳也是有些忧愁,慢慢弯腰蹲下,双手托腮的看着崖边不说话的男人。 王野站在原地,视线在一男一女间穿梭,看不出表情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兄弟,要不先回去,等查阅了武当的轻功功法再来?”王野提出意见道。 秦杳显然也同意这种说法,头一遭的对这位厌烦的武当小师叔,偷偷举起了大拇指。 看到第一次给自己好脸色,王野仿佛找到方向一般,隐约有着对未来的期待。 “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在这蹲一会。”李尘风开口道。 话语中虽没有命令的语气,言听计从的秦杳自然乖乖听话,站起身子往来路走去。王野见状也急忙跟上,将这处地方留给了暗自考虑的男人。 “师兄你觉得,李尘风又多大的几率能够成功?”谷秋河跟同行的掌门师兄道。 张维松双手倒背,清风吹起了他花白的胡须:“那你希望他成功还是失败?” 反问一手的老掌门,让身为师弟的谷秋河顿时哑了言,他倒还没真的去细想过这个问题。 沉吟片刻的谷秋水没有给出答案。 “人世间有些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谷秋河听到师兄的一番话,心中的迷雾顿时拔开大半,修道之人不能有堵塞之意,师兄的这手擦云扫雾,无不是给自己清除了内心的道心障碍。 “多谢掌门师兄。” “秋河啊,我若是不在了,你作为二师兄可不能拖沓了,有些时候还需要你来撑着。”张维松犹如提前交代后事一般。 “师兄放心,师弟我定会守护好武当山,包括师弟们。”谷秋河没有安慰之语,他知道大道轮回,说的仅是让人安心的心里话。 “如此就好,今日种下的因必定是他日的果,因果而去,自然就会埋在大道之上,到时长出的参天大树,定然是袒护武当的存在,既是善因也是善果。” 张维松的这番话谷秋河不懂,他与掌门师兄的大道实在相差甚多,若是非要寻一个对手,纸上谈兵的小师弟,显然是有这个资格,若是开窍之后自会祛除纸上谈兵,而论的正是大道。 下山的二人,已经回到崖底的潭水处,早早飘身而下的林霜已不见踪影。 秦杳望着崖顶上隐约能看到的人影,收回略带愁容的视线,看着一旁无所事事的王野道:“你三师兄这身功夫,可有修炼的路子?” 面对女子的询问,武当道人眼中很少大喜模样的小师叔,如今满脸挂满兴奋之色。 “有是有,但是……” “但是什么?”秦杳好奇道。 “但是书上讲的并不是如何施展“梯云纵”的身法,而是一些难以理解的大道解释,包括风更云,包括气象万物。” 不满神色的秦杳盯着年轻道士道:“你三师兄就没有教过你?” 王野抬手挠头尴尬一笑:“教过是教过,可我没记住,左耳进右耳出了。” 秦杳一听顿时发怒,感情说了半天都在瞎扯淡,手指迅速拧在王野的耳朵上,显然准备好好收拾一番这该死的道士。 “秦姑娘,我错了快松手,再用力我耳朵就掉了。”王野求饶道。 “我偏不松手,让你骗我!让你不好好学功夫!让你……” “扑通——” 潭水响起的巨大声响,伴随着溅起的莫大水花,将还在打闹的二人,完全停了下来。 秦杳松开扭着耳朵的手指,看向激起水花动静的罪魁祸首,那漂浮在水面上的人影,哪里是什么天降巨石,明明就是之前还盘腿坐在上面的白发男子。 “李尘风!”秦杳大惊失色,大喊着往潭水中冲去。 王野也忘了生疼的耳朵,跟在秦杳后面急匆匆的往水中的人影冲去。 两人顾不上湿透衣裳,已然到了李尘风的位置,这突然从天而降的男人,耳鼻口中渗出鲜血,伴随水浪扩散在潭水中。 “李尘风!”秦杳焦急的大喊道。 平日里早该应声的男人一言不发,紧闭双目的躺在水中。 “秦姑娘,李兄弟还活着,先将他带回岸上,我们带他去找掌门师兄。”王野感受到鼻间的呼吸道。 秦杳点头。 两人将李尘风抬起,抱出了潭水中,也许是弯曲了身子,李尘风大咳一声,口中渗出不少血丝。 缓缓渗血的情况,让两人大急,顾不上考虑太多,王野背上李尘风往前山而去,秦杳跟在后面,沿着衣服滴在地上的鲜血,无不让她眼睛发红,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第一次为救她损失了一身修为,落得个重伤的下场,如今更是以普通人的身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 她怕他死了,丢下她自己在这武当山上。 他很重要,比她的复仇还要重要!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十大高手榜的变化 天气是个好天气,日子也是个好日子,后山的木屋一种弥漫着一股草药味,是唯一让人在皱眉的存在。 李尘风躺在木床上,无聊着数着屋顶的遮阳又挡风的茅草,自从那日醒来后,就被软禁在房间里,整日喝着那苦口良药的方子。 木梯上传来脚步声,很快房门被推开,捧着烧好汤药的秦杳,犹如小花猫一样走到床前。 李尘风本想起身,眼疾手快的女子,早早地放下了手中的汤药,率先搭手将可以自理的他扶起,随后一言不发的端起汤药,拿起汤勺轻吹热气后,再喂到嘴里。 秦杳没有责备李尘风为什么要跳下悬崖,也没有说与这些相关的话,只是如同贤妻一般无微不至的照顾,仿佛这就是她要做的事。 “李兄弟……”王野推门而入,原本的响亮的声音看到眼前一幕后,又很快闭上了嘴。 等到李尘风喝完了药汤,待在一旁许久的王野才小声说话:“李兄弟,我给你找来了梯云纵的心法。” 李尘风本要伸手去拿,听力颇好的女子,从门口折回身来,手指微动,那本心法犹如她的匕首一样,悬浮在高高的房顶上,随后飘到他的手里。 “不是跟你说过,不准给他找这本书吗!”秦杳看着王野怒道。 武当小师叔别吓得不敢说话,连身子都没有挪动一下。 看不下出的李尘风出来解释:“是我让王兄找的,这事不能怪他。” 秦杳看着李尘风,闭口不语,房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能看到偷偷使眼色的王野,顿时明白了意思,不不敢再多待下去,直其身子一溜烟的跑了。 房间之中又剩下了两人,场面多少有些沉默。 “武当掌门说,上次若不是命大,不然早已经五官震裂,命丧潭底了,为什么还要去学。”秦杳不解道。 李尘风看到情绪激动的女子,缓缓道:“林真人这一关我还未过,自然要学。” “难道拿到清心要旨比命都重要吗?”秦杳道。 点头的李尘风算是肯定了这个问题。 “可我不希望你死。”秦杳说完,眼泪从眼眶滑落。 “我不会死的。”李尘风笑道。 始终是担忧心态的女子,使劲摇头,显然并不相信眼前骗子说的话。 看着梨花带雨的漂亮脸蛋,并不算铁石心肠的李尘风,哪里会不放在心上。 李尘风起身走到女子面前,伸手擦着源源不断的泪水,嘴角翘起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哭成这个样子。” 秦杳不理会男子的调笑,妖娆的脸庞上依旧挂满泪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李尘风握着女子手掌,带她坐下。 房间内默默流泪的女人,听着男人讲起小乞丐的故事,她能听到那个小乞丐的不甘。甚至有些同情那个失去朋友的小乞丐。 默默流泪的泪痕变成了小声抽泣,再到后面不再流泪得花猫,很显然这是一个成功的故事。 她知道这个小乞丐是谁,小乞丐就是身旁的李尘风,而要告诉她的道理,不过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属于这个江湖,哪怕会死也属于江湖。而不想做一个郁郁而终的废物。 “可你要是死了怎么办。”秦杳抬起泛红的眸子道。 “我不会死。”李尘风道。 秦杳虽然摇头,可依旧将手中的梯云纵交给可李尘风,她明白有些人是劝不住的,眼前的男人就是个例子。 “我让你答应我一件三件事情。”显然觉得这样给了有些亏本,突然开口道。 “可以。”李尘风毫不犹豫的答应道。 “第一件是就是不准死,要是死也只能死在我后头。”秦杳竖起一根指头道。 李尘风点头,算是答应了第一个要求。 “那第二个呢?” 纤细玉指久久没有伸出第二根手指,口中也迟迟没有说出第二个答案。 思来想去许久的女子,仿佛被剩下的两个要求为难住了。 “我还没想好,等于你欠我的,日后等我想好了,我再跟你说。” 能看出秦杳的良苦用心,李尘风自然也不会耍赖:“好。” 秦杳收回手指,坐在床榻上荡起去双脚,铃铛又开始欢快的响着。 李尘风打开手上的梯云纵心法,翻看了几页后,眉头紧皱起来,那愁眉不展的模样,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怎么了?这本梯云纵的心法难道是假的?”秦杳停下动作道。 李尘风摇摇头:“没有,武当山没有假心法,王兄也不会造假,这本书应该就是武当梯云纵的心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书中写的并不是如何练习梯云纵,没有规范如何动作,也没有口诀。” “这样啊。”秦杳淡淡道。 显然能看出秦杳知道一些梯云纵的内情,李尘风好奇道:“你知道?” “也不算知道吧,至于书上的内容,在你跳崖那天,王野已经跟我说过了。” 原来如此的李尘风,眼神中没有失望之色,只要手上的梯云纵心法是真的,总有找到窍门功满学成的一天。 “对了,上次叶剑道长不是跟你说只要赢了,就会告诉你,江湖上发生的大事,那件事跟你说了没有?” 秦杳这么一说,李尘风还真忘了这件事,其实在那天晚上,叶剑就来到后山告诉过了自己。 “说了。” “是戚姐吗?”一路而行的两女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犹如亲生姐妹一般。 “确实是戚姐,而且在江湖上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彻底将我的风头掩盖过去。”李尘风讪笑道。 “戚姐没有出事吧。”秦杳听到夸张的说话,担忧道。 李尘风摇头,将叶剑道长告诉自己的江湖大事,原封不动的娓娓道出。 当日戚情空掩护二人离去后,与红衣女子展开了惊天一战。 开了飞仙觉的戚情空并没有力压红衣女子一头,眼看紧追许久的李尘风又一次消失不见,显然怒火大烧的红衣女子也是拿出了百分百的实力。 那股冲天而起的蘑菇云,就是二人实力的象征。听说交战的方圆几里,大地深凹其中,犹如一个镶嵌在土中的瓷碗。 两女的激烈交手引来了江湖不少隐藏的高手,叶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其中不乏一些隐姓埋名的老怪物。 其中有人认出了红衣女子的身份。 人有境界之分,江湖自然有实力划分,而江湖上更有天下十大高手榜。 而交战的红衣女子,正是十大高手之一,排名天下十大榜首之五的“绯红”,至于真实名字是何无人知晓。 “绯红”多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上,那时只不过是个年芳二八的小姑娘,因为手段残忍,且从来不留活口,被很多江湖人熟知。 曾经江湖的正道人士也曾堵杀过她,但每次都已失败告终,最后离奇的消失在江湖上。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六年后这女魔头又出现在江湖上,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绯红”竟然杀掉了当时十大高手榜,排名第五的虎手陈源,瞬间跻身高手榜第五的位置。 没想到刚消停四年后,这个女魔头又出现在视野中,而这次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名实力同样强悍的青衣女子。 两人手无兵刃,赤手连战几千回合,战了一天一夜,凡是过道之处,无不是擎天巨响,大地崩裂出无数深坑。 最后二人快战到洛阳城外,被城中排名第九的男人前往阻拦,两人才停下交手,战了个平手收场。 “青莲戚情空”这五个字更是响彻在江湖上,一跃而上成了天下榜第六的存在。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成为水 秦杳听完不解道:“为何戚姐与红衣女子战成平手,会排到第六?”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容貌啊。”李尘风道。 “容貌怎么了?”秦杳难以理解道。 “江湖人排的是实力,女子十大高手里更是罕见,男人自然爱美人,戚姐相貌上没“绯红”漂亮,所以自然比下去一个位置。” 秦杳不满道:“啊,对戚姐也太不公平了吧。” “第五跟第六没有什么不同,天下人人尽皆知两人战成平手,仅是容貌上占了一筹,真的比较起来,明白人都将其看做第五。” 李尘风想起戚情空的清淡性子,不是那种太注重名声的人了第五第六对她而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若不是为了护行,冥冥中碰到这个叫“绯红”的女魔头,也不至于一战天下文明,这一鸣惊人实属惊人的厉害。 当晚剑痴叶剑娓娓道来后,李尘风也有些不可思议,戚情空的实力隐约有点头绪,没想到的是矿洞交过手的红衣女子,这个外号“绯红”的女人,竟然是通仙境的高手,若是真算下来,跟顾老头是一个级别的人,当真是从阎王手里逃回了一条命。 他这江湖新秀,什么小剑仙,什么六品第一人,在人家眼里完全都不够看,实力差距太明显也太遥远,他靠着借力勉强到达小金刚境的作弊者,连人家一半实力还不够,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一想到这里,李尘风攥着梯云纵心法的手,就不自觉的使了使力。以前倒还好,怎么说都有成长的空间,如今却止步不前了,蹲在这武当山上,前后算下来已有了半年的时间。 刚被戚姐事迹渲染的精气神,又瞬间消失殆尽,想起面临十几米高的悬崖,就犹如一堵高墙,狠狠地堵在胸口上,他不能再拖了。 男人是天上飞的鸟,哪怕关在笼子里可心依旧飞在外面,渴望的自由是天空,更是江湖。 秦杳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眼前的男人不会乖乖束缚在死路里,他比谁都要奢望自由,而且更不是一个选择认命的人,他的未来比谁都要亮眼,哪怕是她这种天生真龙之命的人。 “我去弄着吃的。”秦杳找了个借口起身,将时间留给这个男人。 秦杳走后,李尘风重新打开梯云纵的心法书籍,平复下来自己的心腹,从第一叶开始缓慢看起。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尘风除了上厕所的时间,基本都蹲在木屋里,将手中简短轻薄的心法,读了一遍又一遍。 第六天的时候,李尘风已经走出木屋,并没有让人担心的走很远,仅是在潭水边打坐,有时会捡起几枚石子扔到水中,有时会盯着湖面一整天的时间。 “大道是风,已是清水……” 李尘风反复嘀咕着这两句话,哪怕是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的都来两句。 除了王野看两眼这个快魔怔的男人,秦杳则是不看不瞧,专心吃着自己饭。 第二周开始,李尘风不再蹲在潭水边,而是往水中奔跑,可每次都是刚踏出一步,脚掌就踏进水里,将鞋子浸湿。 为了方便李尘风干脆跳进水里,也不管衣服湿不湿,整日的站在水里,有时候一站就是半天。 秦杳不忍心他整日穿湿衣服,只好红着脸下达命令,将衣服脱下,只留下一条短裤。 自此武当后山,多了个只穿着大裤衩的男人,要不是坐在潭水边,要不就是站在水里,有时还会在手边奔跑,属实是道靓丽的风景线。 夏日季节,夜里并不寒冷,李尘风依旧盘腿坐在水边,身下穿的大裤衩子湿漉漉一片,显然刚从水里出来没有多久。 李尘风又陷入了瓶颈,近几日一直感受水的流动,感受水中的大道,但却没有一丝所获。 武当山石伫立,植被茂盛,如今炎热季节,各种野生活物,自然数不胜数。 正在不远处帮着熬粥的王野,忍不住大叫一声:“蛇!” 秦杳白了一眼胆小的男人,继续晃动着手中的汤勺,搅拌锅中的咸粥。 那条可能也被吓到的长蛇,没有躲避到草丛中,慌忙逃窜的奔向潭水,顺着李尘风身边一闪而过,当着李尘风的面在水面上飘行而过,钻进石壁某一处缝隙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尘风脑海中顿时有所领悟,率直站起身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发出水花四溅的“扑通”声。 秦杳并不会做饭,会的也仅是眼前的这道熬咸粥,听到水声的她没有抬起投视,依旧自顾自的端起木勺,尝着咸粥的味道。 听到声音担心不已的王野,急匆匆的跑到潭水边,看着以怀疑扭曲姿势在水中拼命扭动的男人,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确定没事后,又回到了好看的秦姑娘身边,闻着一锅飘香四溢的咸粥道:“李兄弟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秦杳往火里添着木柴。 王野看着水面上滑稽扭动的男人,惶恐道:“不会被蛇精附身了吧。” 同样瞧了一眼在水面上抽搐一般扭动的男人,女子觉得好笑,尤其听到旁边白痴的阐述分析后,再也忍不住笑意,红唇下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不说有没有蛇精,你一个道士还怕妖魔鬼怪,丢人不丢人。”秦杳笑道。 女子极美的画面,让王野看的痴了,一时间忘了回答,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漂亮脸蛋。 如此明目张胆的观望,自然免不了一顿收拾,等到耳朵疼痛难忍时,才彻底反应过来,口中“哎呦哎呦”的叫着,顺便出口讨饶着。 模仿蛇的李尘风,疲惫的回到岸上,身上不少的疤痕,自然是这道躯体的最大亮点。 就连王野感叹过好几次,这是受过多少伤得来的荣誉。 相比而言,秦杳并没有在那些荣誉上太过考究,而是肩头上的那处齿痕相当入眼,身为女人她能感觉这一口并不简单。 心中虽然好奇猜测,可从来没有上前问过。 “哪里出了问题……”李尘风手中端着咸粥道。 “李兄弟,你是在模仿蛇吗?”王野看着自言自语的李尘风道。 被拉回现实的李尘风喝了一口碗中的咸粥,点头道:“我看蛇能在水面飘行,便有个这个点子,但无论如何都行不通。” 王野笑道:“那是自然,你不是蛇又怎么像蛇一样呢。” 如此一番话语,顿时拨开了李尘风的思路,脑袋的混沌之感,开始清明起来,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咸粥很快就喝完了,随后又重新回到了潭水边。 蛇模仿的再像,也始终不是蛇,要想控制水就要先成为水。 李尘风重新站回水中,闭紧双目感受着水的流动,放空的脑海慢慢思量。 原本包裹周身的水流,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无形中带着有形,好似格外拥有生命一般。 水中的李尘风淡淡睁开了双眸,眼中涌现一片水流之色,随后轻呼一口气,站在水中的身体,犹如登梯一般,缓缓的抬脚而上。 落脚之处不再像以前那般空空如也,如今凡是落脚皆如踩在梯子上,柔软异常格外舒服。 远处正在吃饭的王野,不经意间看到从水面缓缓登起的身子,顿时目瞪口呆,手中的木筷都掉在地上。 秦杳瞧着掉在地上的筷子,看着失神的道士,也顺着目光而去,恰好看见踏出最后一步,站在水面身旁的一幕。 顿时眼中生出欢喜,她知道他成功了。 李尘风没有不可思议的表情,想要继续踩空而行,哪知刚抬脚就一个跟头重新摔倒水里。 第二百一十六章 雨中相吻三关破 重新爬出水面的李尘风,拍了拍进水的耳朵,甩了甩已经散落开来,粘黏在脸上的白发。 刚才用感知水的方法去踩踏空气果然不行,所以才又重新摔进水中。 “李兄弟,你成功了?” 王野跑到水边询问,秦杳也跟在身后,满脸的兴奋。 李尘风摇摇头:“没有,仅是在水中有了些见解,在无物可攀的空中依旧不行,但也算成功了一半。”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王野问道。 “成为风,变成空气。” 说完李尘风往山中小道而去,只留下两个难以理解的人。 李尘风又回到潭水石壁十几米之上的平台上,这次倒没有同上次一样一跃而下,而是靠在边缘上盘腿而坐,闭目感知着迎面而来的风,当然还有炎炎夏日所带来的烘烤。 “李兄弟不会又要跳下来吧。”王野抬头看着悬崖边上的人影,开口说道。 秦杳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悬崖上一动不动的人影。 五天时间悄然而过,李尘风就这样坐在悬崖边五天五夜,旁边还放着丝毫未动的食物,五天的时间里,一直在感悟天地间与生俱来的空气。 其实从第二天开始,李尘风勉强能感知到天地间的微小变化,这才有了五天不吃不喝的反常举动,天地间的莫大机能,为其身体补充了充足的能量。 今日挂在天上的烈日太阳倒是没有出来,取而代之的是遮盖明媚的乌云,混迹在天空之上,如同泼了漫天墨水,在拔萃出众的武当山上,如同一副渲染十分的水墨画。 雾蒙蒙的武当山顶,李尘风依旧坐在悬崖边上,湿漉漉的仅是让肌肤有些冰凉之意,比起那几日的炎热要舒服不少。 乌云并没有散去,而是越聚越多,最后开始毫无征兆的下起雨来,不多不少零零散散,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打在被晒干枯的灰土上,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尘土水珠。 天空上的雨依旧在下,不算瓢泼大雨的气氛,使得小雨与整座武当山相当搭配。 感知天地变化的李尘风,绕过夹杂的雨滴,能感受到悬崖下正蹲在大树下,视线观望自己的女子。能感受到匆忙躲避雨水的香客,更能感受到道观中盘坐的道士。 在李尘风神游感知的同时,武当真人居住的地方,德高望重的三位武当真人,皆投目望向后山之处,脸上的惊奇变成了微笑,这个天才般的年轻人,确实给他们的满怀期待,回馈了应有的答复。 于此同时天空上的零散雨滴,转变成了绵薄小雨,格外窜急的雨滴,打在万物之上。 悬崖盘腿而坐的李尘风,缓缓的睁开双眼,伸手接着从天而降的雨水,没一滴雨水落下,仿佛一道生机融入大地。 很享受如此的李尘风,陶醉的吸了口空气,泥土夹杂着自然的气息,让他对自然万物的理解,更加入骨,更加坦然。 今日无风,他却能感觉到风,它藏在空气中,躲在肢体中。 李尘风重新闭目而立,站在悬崖边上的脚步,突然往前踏去,随口已然掉下悬崖。 远远观望的心脏秦杳悬到了嗓子眼,不自觉攥紧的手掌,自然全是汗水。 快速下落的破空声,李尘风依旧未睁开眸子,仍然感受着与静止不同的空气流通,隐约抓住这种契机,仿佛身上身上长出了钩爪,勾住了急躁的空气风流,下坠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虽如此身体依旧下坠,并没有达到林霜真人的境界。 “扑通!” 依旧是一声闷响,伴随着巨大的水花,李尘风又一次的砸在潭水中。 焦急如焚的秦杳,急忙迈脚往潭水边冲去,可除了荡漾波纹的水面,水面上哪里还有人在。 “李尘风!”秦杳大急喊道。 一片鸦雀无声,秦杳有些急乱顾不上雨水落在自己身上,急匆匆的下手而去。 那双赤足玉脚刚要下水之时,一道人影顿时冲出水面,露出身子大口喘着空气。 快要急哭的秦杳看着眼前的混蛋,也不管是否湿身,直接跳到水中,双手抚在李尘风脸颊之上,一口吻在了那张侵犯过自己数次的嘴唇上。 一开始有些愣住得李尘风,开始反击,青山白雾,冉冉小雨,雨水溅起无数涟漪的潭水中,激情相拥的男女,无不是最美的画面。 并没有雨过天晴,这场稀薄的小雨接连着下了三天,三天的时间里,哪处平静涟漪的潭水,不知道溅起过不少次水花,传出多少声“扑通”声,反复的让人不想去计算。 今日雨过天晴,阳光透过水汽缭绕的空气,挥发出让人心情畅快的气味,大地上的泥土味也格外清晰。 李尘风依旧站在悬崖之上,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他格外穿上了衣服,悬崖下举目等待的真人,显然是到了验收结果,是否过关的时候。 没有太多的前戏,李尘风从悬崖迈脚而出,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空气中好似千金的身躯,没有在急急的砸向地方,而是如同一片轻羽,缓缓的飘落而下。 除了晒得比较黑的皮肤,潇洒飘逸的身姿,搭配上那头白发,倒有了仙人骨子里的风采。 十几米的距离已缓缓接近尾声,李尘风单脚脚尖落水,轻踏在水面之上,随后在水面上缓缓而来。 这一手同样震惊了林霜本人,等到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男人,脚步重新踏回到地面,才从由心而发的情绪中收回身来。 秦杳一马当先,开心的朝其奔去,跳到了李尘风身上。 同样喜悦的李尘风,拖着秦杳大腿,亦是兴奋的转了一群。 只留下武当真人笑而不语,还有别过头去的王野。 “咳咳!” 故意发出的咳嗽声,让缠绕在一起的两人回过身来,秦杳不好意思的跳下身子,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李小友果然是天纵奇才,仅仅一个月就将这门梯云纵学会,老道不得不佩服。”林霜感叹道。 谷秋河点头道:“不知道李小友,觉得我武当梯云纵如何?” 李尘风轻轻一笑:“武当梯云纵,走路好轻松!” “哈哈哈,好一个好轻松,恭喜你这一关你也过了。”林霜道。 李尘风没有太过得意忘形,给林霜鞠了一躬,看似他在闯关破将,最后得到莫大好处的也只能是他,这些武当功夫不管那样,学到了都受用无穷。 “李小友,接下来可要过老道我这一关了。”谷秋河笑道。 “还请谷真人手下留情。”李尘风谦虚道。 林霜站在武当掌门身侧,笑道:“师兄,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万一二师兄这关也过了,到时候师兄你就是压轴了。” 张维松捋胡一笑:“那感情好,求之不得。” 三位武当真人皆开口大笑,对于成败并不太过担心。 “二师兄,你是要跟李兄弟过招呢?还是也跟三师兄一样出些难题?”王野替李尘风试探道。 谷秋河怎么不知道自家小师弟的意思,抬手指了指:“你啊,你啊,就你心急。” 王野一笑。 李尘风二人也在等候答案。 思索许久的谷秋河,仿佛之前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关卡在即,还真是没有想好。 若是如今跟李尘风过招,学过八百剑本和大道衍生,十招而言根本不是难题,如今梯云纵学成,加上身法更是如虎添翼,别说十招,百招也应付的来。 双手倒背腰后的谷秋河,显然在思考对策,那张皱起的眉头,显然也是被难到。 灵光一闪的谷秋河,开口道:“有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损剑沉石 第二如约而至的李尘风,来到武当山谷秋河所在的那片竹林之中。 如今夏日时节,绿竹长得更青翠不少,也许可能是错觉,李尘风总觉得武当山的竹子,要比过往见过的所有竹子都要好看。 谷秋河坐在竹林下的那几个剑痕明显的石凳之上,没有闭目养神也没有盘腿而坐,仅是悠闲的坐在石凳上,坦然的喝着茶水。 “谷真人。”李尘风单独赴约而来,朝着谷秋河拘礼道。 “李小友来了,来坐下。”谷秋河抬手邀请,顺带给李尘风倒了一杯茶。 李尘风也不寒暄客气,一屁股坐在那张石凳之上,端起那杯同样色彩鲜明的浅绿茶水。 茶水芬香肆意,李尘风忍不住喝了一口,茶温虽热气腾腾,可温度正好,并不烫口也不温凉,这泡茶的功夫简直恰当好处。 “小友可尝出是什么茶?”谷秋河道。 使劲回味咂嘴的李尘风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又轻品一口,茶水在口中反复揣摩,最终还是不得一人,只好不知的摇摇头。 谷秋河也并未失望,而是问道:“小友可吃过野枣。” 李尘风点点头,想起喜欢长在斜坡或者石壁,枝条上长满长刺的一种野枣,若是季节水分良好,结的枣子会大一些,酸甜可口也算是解馋的野外吃食。 “难道这茶是枣叶?”李尘风疑惑道。 “也是也不是。”谷秋河道。 李尘风听完一脸不解,使劲往茶壶中瞅着。 “这茶叶确实是摘在野枣的树叶,但并非是寻常的枣叶,武当山的野枣喜欢长在悬崖峭壁之上,而野枣能当做茶叶的,也只有春分时节,刚冒芽而出的嫩叶,要求极为严格。” “长在石壁上的野枣,比长在斜土地上的野枣,不仅野枣更有滋味,而且用嫩芽炒成的茶叶更加芬香。” 恍然大悟的李尘风点点头,没想到一道简单的野枣茶,竟然还有这么多说道。 “我跟你说这么多,自然不是在这浪费时间与你瞎扯,不管是长在悬崖石壁的野枣也好,还是炒茶的嫩芽也罢,都是要告诉你,越是平微的东西就越不好得到,越不可小觑。” 李尘风没有恍然大悟,仅是半明白半糊涂的点点头,似懂非懂真假不知。 “好了,我也不再啰嗦,今日让你来自然是跟你说我这关的挑战。” 一听到了正题,李尘风顿时有了兴趣,直起身子满眼期待的等着下文。 “昨日我想了许久,觉得能算难题的只有一样,尤其是对剑客来说。” “什么?”李尘风询问道。 “锋利的剑!” 听完谷秋河的话,李尘风有些不明所以,带有询问眼色的看向这位武当的二真人,天元子。 谷秋河并没有着急,不紧不慢的指向一旁的石凳。 “这块石头就是我这一关的考验。” “石头?”李尘风面露疑惑。 “对,这块石头你要不动用剑气的情况下,用剑劈开。”谷秋河笑道。 李尘风听完,脸上的色彩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所指的石凳,甚至伸手摸了摸。 “真人,您在开玩笑吧,这么坚硬的一块石头怎么可能劈的开。” 谷秋河早就料到如此一幕,从石桌下拿出一把无鞘的长剑,放在石桌上。 “当然不会让你用手或者树枝去劈。自然会给你一把长剑。” 看着石桌上残破的长剑,剑刃上皆是残缺不堪的缺口,显然不是第一次劈石头的工作,不是第一次了。 “难道这是削铁入泥的宝剑,或者长剑材料有什么不同。” 谷秋河否定了一系列的猜测,摇头道:“你说的都不是,这把剑唯一的优点就是,剑身厚实无比,无论劈多少次石头都不会断掉。” 欲哭无泪的李尘风看着身边的石凳道:“铁剑不作用剑气内力的情况下,又怎么斩断石头,谷真人您是不是在玩我。” 被如此分析的谷秋河也不生气,反倒是开心的大笑一声,看着首次愁眉苦脸的年轻人,心中大快不已。 随后拿起桌上残破的长剑,在李尘风的注视下,残剑缓缓落下,剑刃正好劈在石凳中央,没有长剑与石头的撞击声。仿佛没碰在一起一样。 接下来的一幕让李尘风大开眼界,残刃下的石凳缓缓分解,各自倒向一旁,由内而外的切面光滑不已,实在想不出这是一把残剑劈出的模样。 李尘风伸手在光滑的石头上摸了几把,确认了石头不是赝品,是货真价实的坚硬之物。 “李小友,石凳你再挑一块带回去,对了这下你不仅要劈开石头,还要赔我石凳。” 谷秋河说完,将手中厚实的长剑扔给愣神的年轻人,端过茶壶得意的离去了。 李尘风看了看手中沉重无比的长剑,又瞅了瞅劈开的石头,脸上又染上了忧愁的神色。 “这么重,我怎么搬啊!!!” …… 武当后山的潭水边上,经过小师叔的命令下,那块奇沉无比的石凳,已然被几名辈分低的道士搬到了这里。 “李兄弟你搬这个石凳干什么?”王野好奇道。 不仅王野好奇,就连出力的道士们也同样好奇,他们可是知道这石凳是二师叔的东西,要是怪罪下来难免免不了挨训。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你二师兄出的主意。”李尘风放下那把重量不轻的残剑。 “难道说这是二师兄给你的考验?”王野恍然大悟道。 李尘风点头称是。 “那我们替你搬回来岂不是作弊了。”王野如同犯了错一般。 “搬回来这么简单那就好了,看着这柄剑了没。” 王野点点头,其他道士也看着手上剑刃残缺的长剑。 “你二师兄让我用这把剑劈开这块石头。”李尘风比划道。 “我没听错吧,或者你没听错吧,二师兄真这么说的?”王野不可思议道。 李尘风点点头,显然不会出错。 “二师兄自然不再话下,可是换做你来怎么可能,不说这柄剑又残又破,哪怕是完好无缺的好剑,也不一定能劈的开啊。”王野分析道。 知道这个理的李尘风,除了完成这不可能的挑战,还能干嘛?别无他法。 几名道士告别小师叔后,就还剩下王野站在石头前仔细研究着,可不管他围着石头转多少圈,依旧想不出任何办法。 “你们搬块石头回来干嘛?”秦杳倒背着小手,欢快的跳荡而来,靠着李尘风道。 “秦姑娘你来的正好,帮李兄分析下这块石头如何才能劈开。”王野道。 “劈石头干嘛?”秦杳疑惑道。 “这就是我接下来我过的难关。”李尘风苦笑道。 秦杳一听是李尘风的事,顿时也有了兴趣,跟先前王野一个模样,围着石头走了几圈,脚下的铃铛响个不停。 “应该不难。”秦杳停下脚步开口道。 “不难?”这次轮到李尘风目瞪口呆。 能看出疑惑神色,秦杳也不反驳,从袖中取出日月匕首,手指捏在古朴笔直的匕首末尾,悬放在石凳高处,随后松开手指。 那柄匕首笔直落下,匕首碰到石头按理说应该弹射出去,可这花纹古朴的匕首,直接透过石头,插进石凳之中,只留下手柄留在外面。 不可思议的李尘风,看着石头犹如豆腐一样,古朴匕首轻而易举的就镶入其中,实在是大开眼界。 “我说的没错吧,确实不难啊。”秦杳没有收回匕首,得意洋洋道。 “秦姑娘,你这两柄匕首不是寻常之物吧。”王野道。 “嗯,还是你有眼光,听离叔叔说这对日月匕首之前并不是匕首,是一名剑王城的剑客身死后,他人融了他的剑,专门打造出的匕首。”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三万八千阶 “怪不得!” “都说剑王城的剑是天下最锋利的剑,如今看来确实掺不得假,哪怕剑融成了其他兵器,依旧削铁如泥。”王野显然知道剑王城的事情。 李尘风也是偶然知道剑王城,如此说来倒想起一件事,在金城与宋家决斗时,那位明叫剑三的男人,临死前还告诉过他,只有剑王城才有适合他的剑。 看来日后还要去着神秘的剑王城走一遭。 “你用我这把匕首把石头割开,不就算成功了吗?”秦杳拔出匕首寄到年前。 王野显然有话想说,可磨蹭了半天一句话我不敢开口。 李尘风没有接过匕首,显然心里也在考虑着什么。 “没事啦,谷真人也没说过非得用这把长剑才行,我们如此并不算违规啊。”秦杳继续答辩道。 算是承认这种说话,李尘风依旧没有接过匕首,而是开口道:“我想自己试一试,总归对我自身的修行有好处,若是我拿不到清心要旨,如今行走江湖,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废人了,我再武当学的也足够了。” 秦杳没有继续劝解,没有丝毫情绪的收起匕首,露出虎牙看着格外认真的男人,她就喜欢他的自信感,不靠外物不靠他人。 他很坏,同样的也让她有安全感。 站在悬崖上偷偷观望的三位真人,满意的点了点脑袋,显然对于李尘风刚才的回答,心中相当满意。 “不多见啊,如今权利名誉的江湖,谁不想拥有更强的实力,将其他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这样的心境实在少有。”林霜语重心长道。 谷秋河点头:“武当的功夫被他学了去,看来并不是什么坏处,至于他能学多少,就看他自己了。” “二师兄,残剑断沉石会不会太难了些,武当山能做到的也仅是你我几人,这关怕是不太好过。”林霜道。 “掌门师兄觉得呢?”谷秋河道。 张维松习惯性的捋着花白的胡须,开口道:“此子不能以凡夫俗目去看,这块石头定然挡不住他的未来。” 面对掌门师兄如此高的评价,其余二人又重新看向,手中已经拿起长剑的年轻人。 “师兄,若是这关过了,你的考验可准备好了?” 张维松一笑:“对他而言考验还是礼物,都还重要吗。” 师弟两人听完顿时哈哈大笑,对这个天纵奇才来说,确实都不重要了。 …… 接下来的几天,后山之中整日响着铁石相撞的声音,那赤着上身手拿长剑的男人,时不时的劈砍在石凳上。 除去实诚无比的声音,石凳依旧毅然决然的站在那里,不再锋利的剑刃,只能在石头上留下轻微的白痕,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丝毫改变。 又一次大力的挥劈后,手中的厚实的长剑脱手而飞,甩到潭水之中沉入水底。 李尘风大汗淋漓的坐在地上,双手因为反震的原因,手掌麻的有些颤抖。 今日是他挥剑的第五天,挥砍了两千多剑的他,依旧找不到任何窍门。 以前剑气还在时,斩石对他而言实在轻而易举,没想到失去习惯无比的剑气后,劈开一块石头既然这么难。尤其想到谷秋河劈开后石面的光滑平整,这到底需要多深的功夫。 “怎么样了,李兄弟。”王野出现在身后,一屁股坐在李尘风边上,看着静而远之的潭水。 “还是老样子,没有头绪,无处下手。”李尘风无奈道。 王野一副纠结的神色,显然正在为他想着办法。 “会不会是你力量不够,所以才劈不开这块石头?” 李尘风也不好说,武学造诣上的答案,没人能说的明白。 “不知道。” “要不你试着练练力量?”王野建议道。 “倒是可以试一下。”李尘风有种跃跃欲试感。 两人一拍即合后,这位武当小师叔,变成了像模像样的临时“师傅”,为渴望力量的李尘风,定制了一系列的体能训练。 自此之后武当山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赤裸上身的白发男人,身背巨石从武当起始的石梯处,一步一步的迈步而上,那颤颤悠悠的双腿,让人有种随时都会摔倒的感觉。 武当道士皆认识走在前面,拍手加油的小师叔,而背巨石的男人,那头显眼的白发,自然知道是小师叔的好朋友,这也是武当山人尽皆知的话。 武当石梯一共有三万八千阶,李尘风爬了二百三十阶后,就已经吐血昏迷,原本就又内伤的他,铁定经不起这等折腾。 木屋连带整个后山,又一次的充斥在草药的气味之中,那个在刺鼻的中药味,不用说也知道是干嘛用的。 王野没逃的过某女子的一顿毒打,人人敬重的小师叔,如今整日蹲在后山熬药,这倒是整得李尘风有些不好意思。 “明日估计就好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吧。”李尘风一口喝完药汤道。 辈分极高的武当小师叔听完顿时脸色大变,左顾右盼无人后,故意压低嗓音道:“你还敢去,你去倒是不打紧,秦姑娘不舍的打你,我这次可挨了一顿毒打,要是再让你伤着了,恐怕我凶多吉少了。” 李尘风尴尬一笑,想了想道:“你们武当有没有什么强身健体的药方子,这样的话不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一听是这么个道理的武当小师叔,戳着下巴想了许久:“有是有,但效果没那么快立竿见影。” “就没有立竿见影效果的?”李尘风问道。 “有!” “有什么?”秦杳突然出现在门口,看着神神秘秘小声嘀咕两人。 两人瞬间闭口不语。 “没什么,秦姑娘别多想,明天我再来啊,走了。”王野给李尘风使了个眼色,一溜烟的跑个没影。 秦杳哪能不知道两人的心思,也懒得戳破,李尘风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哪怕受伤受罪,只要想做的事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第二日一早,武当的小师叔,如同作贼一般悄悄来到后山,在草丛里蹲了一会没看到那位厉害姑娘的影子后,才蹑手蹑脚的来到木屋。 显然已经等了许久的李尘风,就坐在木屋的窗口位置,看到“姗姗来迟”的年轻道士,眼神中总算有了些期待的神色。 “东西我给你带来了。”王野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约两个手掌长度的木盒。 李尘风接过木盒,显然盒子中的东西,就是昨日提到点子上,对身体立竿见影的好东西。 “这是什么?”李尘风开口道。 王野没有说话,示意打开木盒看看。 心中好奇无比,李尘风哪里沉得住气,将紫檀木做的木盒轻轻打开,里面的东西让其眼神一热。 躺在盒子中的正是一株手掌大小的人参,那活灵活现如同人形模样的鲜活人参,显然定然不是凡品。 李尘风眼神大热,惊讶道:“你哪里来的?” 神秘一笑武当小师叔,倒真有了些小师叔辈分独特模样,尽管如此也没有透露人参的来历,仅是让李尘风放心吃就是。 人参鲜活无比,其中的功效更是寻常药材的百倍,李尘风不敢一口脱下,仅是小咬了一口。 人参入口苦涩不已,强忍吐意的李尘风,咬牙将其脱下,落入腹中的人参,瞬间便有了效果,一股灼热的感觉,顺着胃部开始扩张,慢慢的沾染到五脏六腑之上,最后融化于四肢之中,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武当山脚之下,停放在石梯上许久的巨石又缓缓而起,巨石下赤着上身的白发男子,眼神中绽放出毅然决然的强势! 三万八千阶又能如何! 第二百一十九章 气 炎炎夏日,烈焰当空,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气息。 从会当凌绝顶的武当石阶往下望去,炽热的气浪将空气都蒸浮动起来,老远望去犹如浮动的水,透明而不真切。 武当的石梯之上,赤裸膀子的白发男子,扛着自身数倍重的巨石,举步维艰的迈着石梯。 不多不少,这已经是一万梯了。 武当上下道士皆习惯了这一幕,自打半月一来,这位小师叔的朋友,按理该是座上宾的年轻人,常常如此自己吃着苦头。 一开始道士们好奇,便会上前围观,要不远远观望,但时间久了但习惯了这一幕,每天擦肩而过,并不会多瞧一眼,仿佛武当的石梯上理应有这样一幕。 李尘风放下肩上的巨石,震的石梯发出巨大的声响,有些无力的他,从腰后掏出一个裹成一团的麻布,缓缓打开后,里面赫然是被吃了一半的人参。 狠狠地咬了一口后,没有过多的咀嚼品尝,一股脑的咽到胃里。没多久原本无神的眸子又燃起了火苗,舒展性的扩展了一下肩膀,胸骨发出骨骼的“咯嘣”声。 巨石又一次的被扛在肩上,那身精瘦却格外充满力量的躯体,又开始缓缓的往武当山顶而去,随着每一步的落下,都会伴随着汗水滴落,犹如种在地里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武当山翠绿竹林,身居山顶的通风高处,加上竹叶遮阴,无不成了夏日最好的避暑之地。 竹林原本喝茶谈心抒发诗意的石桌,已然还在那里,只不过原本的五个石凳,如今仅剩下三个。 武当辈分辈分最高的四人,今日格外有空闲皆都聚在这里。武当掌门张维松最大,坐在最左上的石凳上,以此类推,谷秋河,林霜。 石凳本就只剩三个,到最小的王野时,已然没有凳子可坐,也只好坐在地上,竹林大地还是格外凉快的。 “掌门师兄,最近武当山遭了贼。”林霜突然开口道,话题转的有些措不及防。 “哦?可是丢了什么东西。”张维松假装惊讶道。 “也不算什么贵重物品,只是几颗百年人参。”谷秋河笑道。 三人一唱一和说到这里,坐在地上的王野,屁股如坐针毡,好几次挪动屁股想要起身,最后又乖乖作罢。 偷人参的贼可不就是他吗。增强气质的大补之物,自然就是人参这种好东西。再说他哪知道那是百年人参,这已经是拿的最小的了,若是拿大一些的,那不是千年的。 王野心中我是庆幸,因为口袋装不下,所以没拿大的,不然李兄弟吃了,不还得爆体而亡。 “小师弟,有没有发现武当可疑的贼人?”谷秋河笑着询问道。 王野心脏跳动不已,尴尬的转过头来笑道:“我整日蹲在后山,又怎么会看到呢,二师兄问错人了。” “这样啊。”谷秋河看着小师弟一副紧张的神色,了然的点头道。 咱们小师叔木讷的点点头,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最近李小友进展如何了?”张维松道。 “依旧迈梯训练,如今已攀登一万阶,今日结束怕是还要多些。”林霜道。 “秋河,这法子有用吗?”张维松好似故意询问。 谷秋河又哪里不知掌门师兄的意思,捋着呼吸笑道:“多少有些用处,可依旧少点东西。” 竖起耳朵旁听的小师叔,听到至关重要的环节突然没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东西。” 三位师兄对视一笑,让王野不明所以。 “气!”谷秋河道。 “气?”王野喃喃自语道。 接下来再没有吐露任何有效的消息,下午茶的时间很快过去,闲谈舒心的三位真人也一同离去。咱们的武当小师叔,也往后山而去。 每日这个时候,总要去后山蹭吃,仿佛一切都养成了习惯。 李尘风早早的就回到后山,正泡在潭水里清洗着身体,那妖娆美丽的女子,一如既往的煮的咸粥,不快不慢还如往常一样。 恬不知耻来蹭饭的年轻道士,自然引来了女子的一阵白眼。 仿佛早就习惯的王野,脸皮早已深厚,假意的认怂一笑,就往潭水那边去了。 “李兄弟,告诉你个好消息。”王野浸在水里的人影喊着。 水面浮动,李尘风从水底探出脑袋,随后慢慢的往岸边走着,那副爆发力十足的精瘦躯体从水底一点点展现而出。 “什么好消息,能把你高兴成这样。”李尘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道。 “今下午偶然听到二师兄提起劈开石头的方法了。” 李尘风听完眼神一亮,赶忙开口道:“什么办法?” “气。” “气?”这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让李尘风瞬间茫然,那里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就这么简单。”李尘风道。 王野道:“嗯,二师兄就这么说的,其他的没了。” 一脸迷惑的李尘风,起身在潭水边那块石凳边转了一圈,甚至伸手摸了一把,显然没有什么思绪。 “扛石训练了这么久,要不你试试成果?”王野提议道。 李尘风也有这种想法,找了半天没找到那柄剑刃残缺的剑,才想起那日掉到水中后,一直没打捞出来。 重新跳入潭水的李尘风,在浅水边一无所获后,只能无奈的往里扩去,潭池虽然不大,可越往里走越深,最后完全潜入水中。 潭水下清晰可见,接着微弱的寒光,隐约能看清潭底的轮廓,才潭底最下方能看到透着白光的长剑,在黑黝黝的视线里格外明显。 李尘风一个猛扎,在水中换了一个自上而下的姿势,甩动双腿朝潭底游去,看似只有几米的距离,可那股快要憋炸的气压,让人行动迟缓不已。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才将潭底的长剑握在手中,随后急忙往上游去。 从水面探出脑袋,李尘风大口喘着粗气,无力的走到岸上,躺在岸边不想再动一下。 休息片刻后,勉强恢复了体力,李尘风拿起那柄残剑,来到那块坚不可摧的石凳前,想要来一场久违的验证比试。 李尘风双手持剑,高高举过脑门,然后对准石凳猛然劈下。 一声撞击的声响传出,一片火花在黑夜中格外明显,坚不可摧的石凳上,留下了一道切痕,但也仅有一厘米罢了。 剑石撞击产生的巨大余力,不仅让李尘风难受异常,手掌更是震破虎口,鲜血顺着手掌留下。 甩了甩手掌的李尘风,上前查看将近一个月的努力,虽有些收获,可比起目标实在差的太远。不说切面的光滑程度,与谷秋河当时的情形更是天壤之别。 要是真做个比喻,那就一个是蛮力的粗人,一个是出彩的神仙。 王野围着石凳转了两圈,难以理解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李尘风也是犯愁,人怕的不是自己努力,而是努力后没有任何效果,止步不前才是最可悲的。 “要不就是力量依旧不够。”王野捏着下巴分析道。 而李尘风想的则相反,既然谷秋河说与“气”有关,想必其中必有什么关联。 扛石跨梯并不是没有效果,虽然细微但显然也是正确道路的一部分,而至关重要的是“气”! 李尘风想起顾老头曾经讲过,气机这个东西,难道跟谷秋河口中的“气”是同一样东西。 摇摇头的李尘风推翻了这个想法,苦恼的坐在地上捡起水岸边的石子,一颗一颗的往水中丢着。 扔的老远的石子,发出奇特的声音,那“咚”一声的音色,让其脑海中灵光一闪。 猛然转过头来的李尘风,吓了王野一哆嗦。 “怎么了?”王野看着一脸神采的男人道。 “明日我们该改个法子训练了!” 第二百二十章 卖刀用银讨生活 武当扛石凳梯的白发男子依旧举步维艰的迈着,只不过由原来的一整天,缩减到了半天,这让武当山梯上格外靓丽的风景线,缩减了不少趣味性。 武当后山石壁处的潭水中,身绑石头的李尘风,在水底挥劈着手中的长剑,随着动作的反复挥砍,水面上总归拥出大片水泡。 等在岸上的两人无所事事的瞅着水泡,这也是二人唯一能做的事,若是没有水泡冒起,便会下去救人,这也是憋昏在水中数次,他们俩总结出来的结果。 大片的水泡貌似,李尘风的脑袋缓缓露出水面,坚持着往浅水处走几步后,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的手脚,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 李尘风没有卸下绑在身上的石头,他在习惯重量,也是能沉入水底而不漂浮的方法。 取出那根泡了水的人参,也懒得摔净水分,一口塞在口里,囫囵着咀嚼着。 人参入腹颤抖的身体才得到缓解,整个人虽然恢复了不少精神,却远远没有达到巅峰时的状态,在这水中训练远比扛石登山无疑难得许多。 密度粘稠的水,没当他挥劈一剑,总会用去不少气力。 原先在水中憋气只有一分钟,而如今能挺到三分钟,李尘风懂的了如何运用肺中的每一口空气,甚至如何运用肺中的空气,开把控没一次挥砍的次数。 原本一息只能斩一刀,随着不断进步,如今一口气能劈五刀,这实在是一个飞跃的变化。 “还得麻烦你再帮我取点人参回来。”李尘风躺在浅水中,盯着天空一动不动道。 胳膊肘往外拐的武当小师叔,豪爽的点头答应,一点也没有为难的意思。 “这种训练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秦杳看着躺在水里的男子道。 “什么时候能劈开石头,什么时候才算结束。”李尘风道。 “我怕你身体撑不住啊,虽然有人参催体,是药三分毒,始终不是办法。”秦杳担心道。 李尘风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实在无法选择,如今已是七月份,已在武当山上蹲了大半年,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怕是还要蹲好久,本就是向往江湖人的人,又岂能困在武当山上,成功明明就离自己那般近。 “没事的。” 说完这句话后,李尘风跑起身来,继续朝着深水处走去,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下,再一次的沉入水中。 …… 洛阳城中,依旧是繁花似锦,有钱人家的富人,依旧富的流油,反观贫苦人家,只会愈发贫苦。 洛阳的贫民窟中,一处残破不堪的院子内,一名小二打扮的年轻人,轻轻推开院子的房门,迈进院子后,在小心翼翼的重新合上。 已是夜半时分,他怕吵醒房中已熟睡的棋子。 男人没有开灯,呆呆的坐在那张捡来的木桌上,拿出一锭银元宝,走神般看了许久。 “相公你回来了。”也许是心灵感应,熟睡的女子起身点燃平时不舍的用的蜡烛,劈开衣裳来到桌前。 男子笑着点点头,原本脸上的苦恼也一扫而空,扶着肚子明显隆起的妻子坐下。 “明日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男子晃着手中的银元宝笑道。 女子摇摇头,并没有说出五花八门的食物,她知道那锭银子和那把长刀,是他相公最珍贵的东西。 而为了怀有身孕的她,那把视作珍宝的长刀,已几两银子的便宜价格,卖给了黑心的当铺,只为给她买几顿肉包子。 “这银子相公还是不要用了,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再说我也不馋嘴,不吃也是一样的。” “没事的,就算你不吃,日后孩子也得吃啊,怎么说也要提前给我们的孩子买些衣服。” 女子叹息的一口气,并不是未眼前贫苦的日子犯难,而是觉得拖累了眼前的男人。 女子依偎在男子怀里,低声道:“是不是我拖累你了,你明明可以继续闯荡江湖的,也许能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当师傅。” 这小二打扮的男人,正是一路追师的周小白,被富家小姐所救后,两人在路上互相生了情愫。 而这名赵家的千金赵彩盈毅然决然成了他的妻子,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他,甚至跟赵家断绝了关系,所以才住在贫民窟里,靠着他跑堂赚到的稀少银子,将就讨个艰苦的日子。 “你没有拖累我,倒是我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周小白抱紧妻子,心中已然没有了闯荡江湖的雄心壮志,那位名震江湖的理想师傅,犹如烟花一般,从他绚烂的世界中,一闪而逝。 他卖掉了最好朋友的刀,只是为了妻子能吃一顿寻常的肉包子,他跑堂的银子少的可怜,每个月也仅有两块碎银,根本没法养活妻子。 而全身剩下的也只剩下那人曾经给自己的银元宝,自打从武都离开后,这枚银元宝始终没有用过,他想留着,拜师的时候再还给那个男人。 赵采盈没有在说话,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很暖很贴心。 房间内那盏蜡烛被女子小心的吹灭,堂堂的赵家千金,也学会了节省过日子的习惯。 第二天一早,早早起床的周小白,在熟睡的妻子额头吻了一口,怀中揣着那锭银元宝出了门。 早早开门的客栈没有什么买卖,周小白熟练的擦着桌凳每一处灰尘,那刻苦卖力的模样,跟以前有着莫大的区别。 那个靠在门口磕着瓜子,向往江湖的店小二已经没了,如今还在的,是为了妻子家庭卖力的普通丈夫。 周小白并不是只做小二这一个行当,闲暇时还充当客栈内的说书先生,口中所讲的则是那个男人的故事,有事情绪感染时,还会带上那个刀客,顺便自己的故事。 没人愿意听江湖上的无名之辈,没到提到斗笠刀客,无不是嘘声一片,尤其提到自己时,更是引来大片嘲笑之声。 甚至有不少人扔着手中的馒头,一块块的扔在这位江湖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男人脸上。 尽管如此周小白也无动于衷,捡起完好无损的馒头揣进怀里,这可能是他的晚饭。 晌午时分,客栈内开始不断涌入客人,被呼来唤去的周小白,无不到了最忙碌的时候,集满木桌板凳的客人,不少富家子弟中更夹杂着不少江湖人。 不少江湖人议论起江湖上大事,时不时会有人提起那名在一跃而起的男人,心中依然好奇的店小二,总会趁着端茶送水的功夫,偷听一些那个人的消息。 “这小剑仙李尘风快一年没有消息了,不会是被人宰了吧。” “有可能,都这么久了,西平一役后,一直没有出现,老西北王楚炼都已经没了,他还不出招可不是已经死了。” “说谁死了呢?”邻桌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拍桌道。 “怎么?这李尘风和你认识?”原本开口谗言的汉子道。 如今江湖上追捧李尘风的年轻人不再少数,自己的偶像被人如此造谣,又岂能坐视不管。 客栈内除去好吃懒做喜爱可热闹的富家子弟,剩下的江湖人分成两波,一波年纪较大的老江湖,一波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客栈掌柜吓了一跳,他自然管不着这江湖小剑仙如何,若是两波人在自己客栈打起来,损失钱财倒大霉的可是自己。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劝劝,快去!”掌柜拉过一旁的周小白吩咐道。 也算有些经验的周小白,来到两波人中间,熟练的给两波人倒倒着酒水,陪笑恭维道:“各位大爷,小店小本买卖,往各位爷消消火,都是玩笑话都是玩笑话。” 站在最前率先出口挑事的汉子,一脚揣在周小才身上,肆无忌惮的打了一通连招,开口道:“老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周小白闭口不语,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眼中看不出任何不满之色。 心中怒气得以发泄的汉子,轻啐了一口口水,火气也消了大半,掏出银子扔在桌上,头也不回的带人走了,客栈又回归了平静。 还算有些良心的掌柜将周小白扶起,帮他拍了拍身上的脚印。 插曲过后,讨生活的周小白重新挂着笑脸,在客栈内跑动跑西。 其中那张事不关己的脸庞下,已然坚信着那个男人总有一天还会出现在江湖上,做出的事可能还要名震江湖。 因为一个刀客朋友曾经说过: “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男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震撼 夏末已去,秋分时节的武当山除去枯黄的植被,依旧高耸的山脉没有丝毫变化。 武当山顶部道观的平台上,多出一块成人大小的巨石,不少上山烧香的百姓,都会停下脚步上前打量一番,甚至好奇心较大的人,则会问起这块石头的来历。 这个问题倒是为难了众道长,不好说谎的他们只好如实回答。这是小师叔的朋友,从山下自己扛上来的。 如此自然让内心坦诚的百姓,对这块石头心生尊敬,先不提扛来这块石头的能耐,光是武当真人朋友这条,就足矣让他们尊重。 至于搬石的罪魁祸首,如今正在后山的潭水中,已在水中修行数月的李尘风,如今一息能挥砍二十剑,在密度之大的水里,已然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且从闭息的时间,从三分钟变成了二十分钟,这无疑是超越人体极限的存在,但在五花八门的江湖上,倒也说的过去。 江湖本就是奇人异事聚集的地方,更多超越认知的事情,怕是不再少数。 潭水开始水面之上,不少气泡不断从手中冒出,融为一体的潭水,如同仙法般的一分为二,且潭水不再融合,如同被切开的冰块。 只不过不同的是一个是固定的冰,一个是流动的水。 分开潭水的缝隙中,李尘风缓缓而出,那头扎眼的白发率先映入眼眶,在岸边等待的二人,皆不可思议的看着水中缝隙中,走出的男人,连水都能劈开,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些。 “成功了?”王野看着站在身前的男人道。 李尘风点点头,身后潭水分开的缝隙开始慢慢愈合:“应该差不多了。” “去试试。”秦杳有些迫不及待的好奇。 同样迫不及待的李尘风点头,来到那块数月都满意攻克的石凳上,双手握着那把已经有了感情的残刃长剑。 李尘风闭上双目,双手高举长剑,上身的肌肉线条恰当好处,配上那身伤疤,有着让人着迷的视觉感。 特殊呼吸的李尘风赫然睁开双目,一股恐怖的能量从眼中一闪而过。 长剑挥砍而下,并没有完全劈在石头上,还悬浮了一段距离。 “大震撼!”李尘风低声道。 话音落下,整块石凳慢慢生出一道笔直的长线,随后一分为二,整块石头变成平整光滑的两块,左右各一倒向两旁。 “成功了?”不可思议的王野,俯身摸着切口光滑平整的石头。 秦杳一脸兴奋,没好气的踢了一脚还在摸着石头的武当小师叔。 “废话,你刚没看到啊。” 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王野,抬起那副依旧不可思议的面孔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李尘风一笑:“你要跟我一样扛石头吃人参,整天泡在水里,就知道了。” 显然并不相信如此简单的王野,自然不会将这种说辞当真,方法如此是不假,但是也要分人。换做是他,怕是在水里泡一年也不会有效果。 说完的李尘风朝后山石林走去,让两人有些不解,王野率先开口道:“李兄弟去哪?” 头也没回的李尘风道:“找块石头,雕成凳子明日给你师兄送去。” …… 第二日竹林小道上,如约而至的李尘风抬着两个雕好的石凳,来到了谷真人这里,秦杳跟在伸手,帮忙拿着那柄剑身浑厚的长剑。 好像早早知道消息的几位武当真人,早早的坐在仅剩的石凳之上,看着扛石而来的李尘风笑而不语。 “谷真人,凳子给你换来了。” 如今力量今非昔比的李尘风,将石凳轻巧的放在相邻的位置上,围绕石桌又重新组成一个圆形。 谷秋河看着大体一致的石凳,摸着两块外表特意打磨过的石头道:“没想到这都难不住你,小友果真是天才啊。” 李尘抱拳道:“真人莫要夸我,若不是有王兄相助,怕是一辈子也做不到。” 一旁的王野听后,嘚瑟的点点头,一副大道前辈摸模样。 林霜听完哈哈大笑:“那是自然,小师弟偷给你的人参可不是白偷的。”361读书 听完不可思议的李尘风看着面带微笑的真人,又看向一脸尴尬的王野,实在没想到吃了数月的人参既然是偷来的。 “师兄难道你们一早就知道?”王野脸红道。 “那是自然,武当山若是真进贼,又岂能瞒得住我们。”林霜笑道。 “既然如此,李小友我这一关你也过了。”谷秋河道。 “多谢谷真人。” 李尘风诚恳弯腰答谢,如今的他可谓是脱胎换骨,除去自身的努力,更重要的是谷秋河特意摆出的困难,正是一个剑客该拥有的力量。 “掌门师兄,已经轮到你了。”谷秋河笑道。 张维松脸上同样挂着笑容,开口道:“李小友,可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就跟我来吧,若是身体不适,倒是可以休息两天。” 终于闯到最后的挑战,李尘风哪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晚辈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接受挑战!” “好,后生可畏,李小友跟我来吧。” 张维松说完,率先往竹林石梯上的仙台而去。 李尘风紧跟其后,知道那处阴阳八卦的巨大平台,就是自己最后要挑战的地方。 秦杳等人也跟随上前,但在最后一阶的石梯上,就被谷秋河拦住了去路。 “我们就在这旁观吧。” 看着同样如此待遇的两位真人,秦杳心中并无不满,点了点头答应下来,站在石梯上看着已经来到场中央的男子。 “李小友随便选一处吧。” 张维松指着场中的阴阳八卦,示意李尘风率先在阴阳位置选座。 李尘风不知道最后一关,要比些什么,知道眼前的武当老掌门并不会害自己,于是随意选了一处阴座,盘腿坐在上面。 仅剩的自然剩下阳座,张维松揽起道袍,弯腰下身盘腿坐在阳图之上。 “你是不是好奇这最后一道比试是什么?”张维松笑道。 并未掩饰内心想法,李尘风点点头,算是承认老掌门的说法。 “这处平台就是你我二人比斗之地,本来我想比剑法,但总觉得对如今等来说有些简单。” “若是不曾精进你,这过十招倒是情有可原,但如今你也应该能感受到,哪怕你不恢复剑气丹田,如今的你也能重新名扬在江湖上,你所学这些怕也是绰绰有余。”张维松道。 李尘风不置可否,老掌门说的并无差错,如今的他若是拼斗起来,怕是与六品武夫没有什么区别,跟过往相比,如今的他只不过是少了花哨作弊的剑气罢了。 “老掌门说的是,晚辈确实在武当得了一身好处。” 这位武当的老掌门听完哈哈大笑:“所以到了我这自然要弄些不一样的,你若是过了这关清心要旨自然会是你的。” 张维松说完,抬起蓄满道气的手掌,轻轻的拍在身下的阴阳八卦之上。 李尘风有些好奇,没等他开口说话,座下的八卦开始变化开来,既然开始缓慢旋转,犹如两条相互围绕旋转的鲤鱼。 随后八卦四周的平台地面上,出现各色字体,标记着天地间的各自位置,顿时光柱冲天而起,笼罩在整个平台之上。 若是从上往下看去,整个平台赫然变成了八卦玄机图。 “掌门师兄怎么开启了“八卦命门”,难道师兄的最后一关就是这个?”王野惊讶道。 “既然已开启,师兄的最后一关自然不会出错,定是这“八卦命门”!”林霜脸色有些郑重道。 “可是,困在八卦命门的人,若是不破解此阵,将永远困在其中,直到身死为止!” 王野说完,秦杳担心的看向已灰蒙蒙的平台,紧握的手掌无不在说明内心的紧张! 喜欢骑马走江湖请大家收藏:()骑马走江湖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八卦命门 “掌门师兄做自然有师兄的道理。” 谷秋河虽如此说,可脸色上已然沉重无比,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师兄是何意思。 八卦平台中的李尘风,随着身下的阴阳八卦的加速,身体正在迅速的旋转,原本能看到武当山景色的四周,也逐渐消失不见,逐渐转换成各类繁体文字。 快要只撑不住的瞬间,身下的阴阳双鱼已然停下旋转,周围的光景已然定型。 李尘风了解些阴阳八卦,此时拔地而起的石柱上,所对应的正是八卦玄机图的各个方位。 实在搞不明白,为何原本的武当山水,会变成眼前这幅模样。 “李小友,这便是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道关卡,此阵以阴阳为轴,八卦为辅,名为八卦命门!” 李尘风才看见原本坐在自己对面的武当掌门,此时已然不见了踪影,那空荡荡的地方,除了那条阳语,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什么是八卦命门?”李尘风朝着天空随意喊道。 “八卦命门是武当的阵法,而这处仙台更是施展八卦命门的最好去处。” “八卦命门,有乾,巽(xun),震,坎,离,艮(gèn),分别代表自然的各色万物,其中亦有金,木,水,火,土。亦有四季季节,春,夏,秋,冬。当然东,南,西,北,也在阵法其中!” “之所以叫做命门,这万物阵法之中,只有一处声生门,若是走错进哪一出命门中,就会伴随着其中的一样代表,可能是天;可能是地;更可能是雷!” “如何能停下这座阵法?”李尘风趁着机会套着话道。 天空之中传来了武当掌门的笑意,显然猜出李尘风套话的机灵。 “要不找到命门,破开大阵,要么阵中人身死,阵法自行破去。” 没想到这般严重的李尘风有些后悔,大喊道:“这一关可不可以不比了,我认输!” 张维松的笑声再一次出现在天空之中:“李小友,阵都已经打开,哪有不比的道理,清心要旨可就在眼前了。” 李尘风忍不住要骂娘,这清心要旨是眼前了不假,问题是这莫名其妙出现的阵法,什么“八卦命门”也太操蛋了些,就怕没命出去,到时候什么清心要旨都不及生命重要。 “老掌门,可有什么提醒吗?”李尘风对着天空喊道。 “有!”天空之中回应道。 “命门就在四季变化,八象五行之中。” 这草率的答案还不如不讲,这八卦命门中也只有这些东西,不在这里还能在哪。 阵外的石梯之上,众人面前如同形成了一层透明屏障,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形如无形的监牢一般,将人困的死死的。 “你们可以走了。”莫名出现的张维松已然坐在了竹林的石凳之上,对着正在石梯打量的众人开口道。 “掌门师兄?”王野回头惊讶道。 “八卦命运既然已经开启,师兄你是如何出来的?”王野跑下石梯,问着武当掌门道。 从未见过师兄使用八卦命门的谷秋河和林霜,同样一脸疑惑。 “哈哈,这阵法是我开启的,我自然有着破阵的本事,不然我还开这阵干嘛。” “张老前辈,这阵真是破不掉就出不来?”秦杳担心道。 张维松点点头:“确实,此阵正是如此,哪怕我这起阵人,也不能干涉,八卦阴阳两分。哪有不拜托阴阳就脱离的道理。” “那若李小友真不能破阵,那该如何?”谷秋河担忧道。 “若是如此只能毁了这仙台,抚去这座高山,才能有打断此阵。”张维松道。 劈台断山,无不是让武当山百年大派毁于一旦,这做法不说艰难不艰难,代价确实太大了些,况且是为了一个与武当山不想干的人。 “你们难道对那小子那么没信心?”张维松又笑道。 想起之前“过关斩将”所带来的震撼,谷秋河突然大笑道:“确实李小友带给我们太多惊喜了,这八卦命门不知道又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效果。” 林霜也是翘嘴轻笑,显然赞同这这一说法。 场中除去武当小师傅,只有秦杳面带愁容,看着那处白雾蒙蒙的平台,眼中皆是担忧之色。 武当天空之上突然响彻一声鹰唳,顿时打断几人话语,就连担忧走神的秦杳,也抬头望向天空中盘旋的飞鹰。 “竟然是海东青,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林霜道人看着盘旋在上空的鹰鸟道。 “看其盘旋模样,应该有信要送,我们武当山上有谁养活这种鹰?”谷秋河疑惑道。 张维松从鹰身上收回视线,看着一旁的眼神担忧的女子道:“女娃娃,还是去收一下信吧,你再着急李小友暂时也出不来,若是没收到送来的消息,耽搁了大事可不好。”鹰力 武当掌门的这一番话,显然告诉其他人,这只海东青是来找这女子的。 秦杳听完点了点头,并没有埋怨发火,又看了一眼仙台后,才走到竹林的一处空地上,双指放在嘴边,吹了一个极响的哨声。 哨音飘荡在竹林中,很快传荡在天空之上,那只盘旋许久的海东青找到了目标,瞬间俯冲而下,那惊人的速度,快的让人有些吃惊。 再快落地的瞬间,那只俯冲而下的海东青双翅猛张,停在了秦杳早就伸出的手臂之上。 远处观望的几人这才看清这只海东青的模样,羽毛纯白无比,鹰目锐利锋芒,尤其是那对的鹰足,钩爪格外锋利骇人。 “这女娃娃不简单啊,海东青本就不是寻常家族拥有的东西,尤其还是这种纯白色的“玉爪”更是稀有!”张维松看着女子道。 王野看着取下鹰足纸条的女子,听师兄讲完一番话,心中也是好奇无比。 秦杳摘下竹筒内纸条后,习惯性的往上挥臂,手臂上的海东青顿时飞离,巨翅一挥重新回到天空之上,鹰唳一声消失在天空中。 轻轻展开纸条,两排细小的字迹写在纸上,秦杳看完之后,本就忧愁的眼睛里更是愁容交错。 小心收起纸条后,又重新回到石梯前,依旧看着白雾缭绕的仙台,丝毫挪不开视线,那双布满担忧的眼神里,掺杂上了浓浓的不舍。 她相信李尘风一定会出来,没有任何牵强的理由,她就是毫无章法的信这个男人! “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坤位石蛇 八卦命门之中,李尘风身处一片苍茫大地之中,在刚踏入写有坤字的石柱后,整片武当仙台顿时变了模样,原本的石柱石台,也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赤黄干枯无际大地。 李尘风环绕四周,离奇的景象确实开了眼界,既然已经深陷如此,抱怨自然再也没用,索性放开手脚去闯闯试试。 脚下的大地很实在,哪怕地上硌人的石子都格外真实。 “出口会不会在这方天地的尽头?”李尘风心怀侥幸道。 说干就干的脾性,李尘风早已迈出脚步,朝着不知道是何方向的位置而去,天空之上的烈阳很大,比现实中的太阳要大无数倍,甚至有种快要掉在地上的错觉。 八卦五行,金,木,水,火,土,这坤字一门中自然应对着土,季节恰好在四季的夏之上。 随着李尘风的继续深入,灼热的天气,仿佛将整片大地中的空气,全都灼烧殆尽。 口干舌燥,额头已经冒汗的李尘风,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只好停下脚步,打量四周有没有遮阴休息的地方。 原本一望无际的大地,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以群扎堆的耸立山石,如同竹林中长出的竹笋,间距相等的长在那里。 人往往是容易妥协的生物,尤其是现在口渴难耐,又快被烤透可怜人。石柱下那些阴凉的遮阴处,怎么看都是躺下休息的好地方。 经不住诱惑的李尘风,加快了脚下的脚步,快速的朝着群柱而去,脚下因为奔走而扬起的尘土,像极了干燥土壤该有的模样。 李尘风很快来到莫名出现的山柱石群之中,二话没说就躺在了那阴凉的蒙阴之地,与炽热相比的温差,显然有着天壤之别。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突然之间,紧躺大地的躯体,隐约感受到明显的震动,随后频率越发的变快,激荡在后背上,有着酥麻之感。 感觉到事情不念的男人,心中刚有了些想法,还未来的及起身,原本伫立在原地的石柱,瞬间缩回到大地之中,那迅速的姿势,实在让人看不清楚。 已经坐起身子的李尘风,没在意又烈日当空的炽热,而是趴在石柱留下黑黝黝的洞口上,视线往下吃力的瞅着,可始终找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刚想收回视线,迈脚离开时,地面又开始震动不已,比起刚才的震动,此次可谓是地动山摇,要不是及时趴在地上,怕早已经掉进黑坑里。 “嗷——” 一声格外刺耳的喊声从洞口传出,趴在地上的李尘风双耳被震的有些生疼,顿时一股气流从黑洞喷出,将其狠狠地震翻了个身子。 还未来得及吐口中的沙土,黑洞中一物冲天而起,扬起不少沙石。 大躺在地上的李尘风,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口中不由的说了句:“卧槽!” 一头由石柱拼接而成的石蛇,正昂扬着身体,没有眼睛的头颅,正打量着地上的生物。 顿时间,蛇头极速撞下,李尘风哪能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架势,哪敢继续躺在原地,来不及起身躲闪,只好用力翻身,在地上连滚了几个轱辘,才躲过致命的一击。 石蛇一击落空,张开石嘴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嘶吼,仿佛本就有生命一般,蛇头又是撕咬而下。 李尘风早已翻身站起,哪能老老实实被石蛇咬到,迈开步子拔腿就跑。 八卦阵中的石蛇,本就是阵中土形所衍化而来的生物,自然是阵法中的杀招,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敌人。 石蛇整个身体顿时俯身在地上,然后在地上飞快的游走起来,没有寻常鳞片的沙沙声,有的仅是飞沙走石的喧嚣。 拼命奔跑的苦主,哪能听不到身后的惊天动静,那漫天飞舞的灰尘,拉成长长一条,犹如变了颜色的狼烟。九四好书网 李尘风无论如何奔跑,自然没有体积庞大的巨蛇跑的快,很快吓人的庞然大物,就已经追到身后,对着身子张开巨石大口,想要一口咬死这逃窜的虫子。 石蛇的速度很快,李尘风自然来不及躲闪,无奈之下只好抬起双臂,双手抓在巨蛇的大嘴上,拼力撑住了那张石嘴。 石蛇的前冲力量,将掰住蛇头的李尘风,送出去老远距离,一人一物在地上拖行老远。干燥的土地上被擦出一整串灰尘,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何情况。 没过多久,漫天洋溢的尘土中,赫然赫然跳出一道人影,双腿弯曲着地后,又翻了几个空翻才勉强止住身形。 刹那间,尘土中的石蛇同样也探头而出,又一次的朝李尘风袭来,仿佛不死不休。 还未来的及休息,李尘风双腿拔地而起,在空气中翻了几个跟头,躲过石蛇的致命一击,翻身跳到石蛇头顶之上。 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蛇头之上,蛇头上漫天飞舞的石屑,显然这一击的力道不算小了。 石蛇虽感觉不到疼痛,八卦阵中衍生而出的生物,又怎么会那般由人欺负,猛摔蛇头无果后,竟然灵性般的在地上翻腾起了身子。 没想到石蛇还有这种灵性,李尘风不好继续骑在蛇头上,若是被如此重量的石蛇挤上一下,他这幅小身板怕是就得化成肉泥。 翻身而下的还没来的及逃走,这通了人性的石蛇,又猛的甩来了蛇尾,那粗劲有力的蛇尾,掀起大片气浪,将灰尘一扫而散,迎面扑来的强风都有种刮脸的痛感。 已经无处躲避的李尘风,只好抬起双臂,挡向扫来的蛇尾,顿时手臂一疼,一股肉身之上震荡起一股巨力,将其打飞的老远,直到重新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 李尘风躺在土坑里,口中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在满是沙土灰尘的脸上,那抹鲜红格外明显。 本想伸手挪坑而出,可无力的左臂之上传来的刺骨疼痛,显然是已经断了。 无可奈何的李尘风,只好用同样生疼的右臂,撑着站起身子,随后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 那条顺势而为的石蛇,没有丝毫转了便宜就卖乖的觉悟,依旧扭动着巨大的身躯,继续往这边奔来,看那张张开的蛇头,仿佛要将人生生挤成肉泥。 “畜生就是畜生。” 李尘风这次没有再选择逃跑,张维松口中的八卦命门,确实九死一生,要活着就要找到生门,不然只有身死这一条选择。 石蛇单一的动作,又张嘴撕咬,李尘风又哪来的难么多好脾气,又再再一次翻身而上,右拳狠狠地砸在蛇头之上。 受击的石蛇仍然摆脱不骑在头上的人类,只好故技重施,又一次的翻滚起了身子,想要摆脱束缚或者将其碾压成肉泥。 李尘风这次自然不会妥协,梯云纵施展开来,身体顿时拔空而起,躲避着在地上生龙活虎的石蛇。 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李尘风自然是知道的,可就是不知在这石蛇上有没有用。 身体一直在翻腾,丝毫不消停的石蛇,让李尘风没法骑在蛇头上作威作福,只好就目标盯在石蛇的七寸之处。 梯云纵施展到极致的李尘风,正好借着石蛇翻腾身体时的风,大道之气犹如细钩一般,牢牢的抓在风身之上,反复在空中飘荡着。 脚尖轻踩清风,顿时拔高而起,身体在空中翻腾一圈,由上而下拍掌而出,直奔石蛇的七寸而去。 “无剑大震撼!” 手掌猛的拍在石蛇七寸之上,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充斥到石蛇体内,原本翻腾无比的石蛇,僵成了那副躬身的动作,而李尘风依旧是倒立出掌的姿势,一人一物谁都没有再动。 喜欢骑马走江湖请大家收藏:()骑马走江湖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二十四章 乾坤树林 炽热大地上僵持不动的景象。很快发生了变化。 李尘风手掌下的石蛇,身体正在极速的僵硬,若是之前仿佛拥有生机,那么如今实实在在是块没有生机的石头。 石蛇身体,开始慢慢松动,身体隐约有灰尘洒出,熙熙攘攘犹如身体中灌满了沙子。 “咔,咔,咔!” 蛇身开始崩裂,从七寸之处裂痕开始延伸,犹如纵横交错的蛛网一般,笼罩在巨大的蛇身之上。 “啪——” 石蛇顿时化作一地石块,那清脆的声音怎么听都不想石头,但有点像摔碎的冰块。 李尘风也跟着摔在地上,着地的身躯不小心担在左臂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其忍不住吸着凉气。 刚才使用的无剑大震撼,正是运用了劈石所用到的震撼之气,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个是用斩出,而这无剑流,是将气打入目标体中,不过看下来,也确实挺好用。 本以为石蛇七寸这个法子并没有作用,没想法还真被蒙对了。 虽然大震撼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这石蛇七寸无不是破绽所在,不然怕是还要用些气力。 李尘风不知道的是,之所以石蛇有七寸,皆是因为在这八卦命门阵中,衍生而出的生机活物,都是按照天地万物的习性来的,石蛇是蛇,也是肉蛇,只不过身体超乎常理而已。 地上石蛇的尸体开始慢慢消散,化成丝丝青烟消散在空气中,随后周围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的炽热太阳开始高升。 如同有人用绳子拉扯一般,最后高高的挂在天空之上,不再像之前那般像快要掉在地上一样。周围压抑的空气也不再炽热,抱着手臂坐在地上的李尘风,隐约感觉到,周围的仅是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湿润的空气,将原本被烤的烫人的躯体,有了别样的舒畅之感,那黏糊糊的水气,最起码是口渴所需要的水分。 不久后湿润的水分开始散去,地上面开始长出绿草,随后地面又陷入一片震动之中,已经吃过石蛇亏的李尘风,这次直接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生怕再出现什么措不及防的过失。 很快草丛铺就的大地上,开始出现裂痕,不少各色模样的苗子,从泥土中翻涌而出,随着身高的攀升,躯干也开始发生变化。 从一颗碧绿的树苗,演变成足有成人粗细的大树,原本样貌的大地瞬间变成一片丛林,各色植被树木皆生长在一起,尤其那一片拔高笔直的竹林,棵棵都是极品。 眼前的景象也太匪夷所思了些,虽知道一切都是阵法,可这变化的震撼场面,远比江湖上变戏法的要强的多。 防备许久,林中并没有丝毫动静变化,并没觉得安全的李尘风,依旧没有放下心中的忌惮。小心翼翼的朝着那片竹林移去。 竹竿高拔停止,李尘风也忍不住抬头多看两年,四处打量觉得安全后,随意选了一根竹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斩断。 眼前竹子的坚硬程度,实在超过了寻常认知,不过很快又明白过来,在这八卦命门之中,违背常理的事,好像没什么可惊讶的,八卦八门生的自然是万物根本的东西。 分成竹片的长竹,被绑在了断掉的左臂之上,那一番正骨一疼,也让从来不哀嚎的男人,忍不住喊了一声好疼。 竹板正好的胳膊,勉强能做一些轻微动作,不过要是出力怕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应该在乾,坤两门之中,只不过刚才的土变成了木,这成林的木到底又有什么玄机?”李尘风自言自语道。 将剩余竹子制成竹刀,李尘风已经走出了成片的竹林,呈现在眼前的依旧是一片不见去路的树林,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树林中心区域,那颗巨大无比的老树。 若是非要计较体积,五个成年人环抱,应该才能将其整个包围过来。 老树看起来应该有些年纪,无数藤蔓从树的躯干上延伸而出,有的则是从泥土中,实在分不清楚这些是树根还是进化的树枝藤蔓。 李尘风总觉得眼前的老树有些蹊跷,怕吃亏送命的他,只好绕过老树,离得它远远的,免得再中了什么招数。 不愿久待的他,继续往树林而去,不仅是找到出口,更是要破掉身处的八卦命门。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脚底生疼后,这才停下脚步,靠在一处树干上,歇着脚步。 一直没有四处打量,仅是沿着一个方向直走,如今停歇下来便开始打量四周,出奇的是眼前又出现的一片竹林,竹杆笔直,特别引人入目。 好奇的李尘风,只好起身迈步进去竹林,一处被人斩断的竹子,心中隐约一喜。 “难道这里有人?” 随后这个念头又被自己推翻,因为地上还放置的残缺竹杆,与手上持着的竹剑,切痕基本吻合,若是没猜错的话,这片竹林就是自己一开始就来到的地方。 为了证实这一想法,李尘风加快脚步走出竹林,果然不出所料,那可相当粗壮的老树,毅然停在哪里,那些藤蔓树根依旧挂的满地都是。 “看来“天地木”这一关并不是那么好过啊,才刚开始就给我来了下马威了。”李尘风看着树林笑道。 没有休息太久,便有开始了寻路旅程,这一遭倒是提前做了准备,每过一处都提前留下记号,这也是在丛林迷路最好的办法。 又走了大约一些时候后,眼前出现的竹林,让李尘风忍不住苦恼,看来这标记的法子,在这种八卦阵中,起不到丝毫作用。 又一次走出竹林的李尘风,随意的坐在地上,原本灰尘抖擞的道袍,在水汽的渲染下,变得污秽不堪,没了原先的整洁干净。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李尘风盯着四周疑惑道。 “难道是这竹林?” 将视线重新锁定身后的竹林,心中有了特殊的想法,如今困境下倒是可以一试。 手持竹剑的李尘风,面向竹林,手中的竹剑将竹子一棵棵斩断。 很快竹林就倒下大半,最后整片竹林消失殆尽,呈现出一片开阔的地界。 罪魁祸首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如此大规模的使用气,他也有些吃不消。 休息十足后,才重新站起身子,继续朝着树林而去,按理说竹林砍了便没问题了。 可事与愿违,依旧是同样的路程,同样的时间,李尘风又回到了那片竹林之中,应该是已经斩断空荡荡的竹林,笔直的竹子皆安稳的躺在地上。 李尘风眉头皱起,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若这竹子不是此阵的关联所在,那还会是什么。 整片丛林这般大,如何从中找出作祟的阵眼,要是在丛林外,就更不是那么简单了。 八卦命门之中没有时辰,更没有黑白,不知道在此多久的李尘风又累又困,眼皮逐渐有些沉重,最后便在竹林边上沉沉睡去。 睡梦之中朦胧睡意的李尘风,隐约能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像极了有人走路,可一直延绵的摩擦声,又让他觉得不像。 脚裸之上出现触感,李尘风本以为是在睡梦中感受错了,本能的踢了踢脚,那真是的踢腿感,让他知道不是在睡梦中,瞬间整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头皮发麻,无数如同长蛇一样的藤蔓,挺立在空中不断蠕动着,而先前睡梦传来的触感,是因为一条从地底延伸而出树根,已经缠绕在自己脚裸上。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吃人的老树 李尘风本能的抽腿,但这一举动,仿佛惹怒了缠绕在小腿上的树根,顿时一股拉扯巨力传来,将其狠狠地往前拉去。 仓忙间拿起来身边的竹剑,一气而出,将那根树根斩断。 断掉的树根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在地上瞬间软在地上,变成了树根本该拥有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周围如同长蛇的藤蔓慢慢的靠近,那摇摆昂气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有些骇人。 没给李尘风太多僵持时间,急性子一般的藤蔓,瞬间袭击而来,没有身体确切的位置,朝着身子最近的位置靠去。 李尘风哪里能给藤蔓机会,先不说那恶心人的模样,在这八卦命门之中,一切都是杀死自己的罪魁祸首。 手中的竹剑,瞬间翻腾而出,将最先袭来的藤蔓皆都斩断,不少吃上一击的藤蔓,皆落在地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如此大的动静,仿佛引起了藤蔓的凶性,越来越多的藤蔓开始袭来,让只能一臂抵抗的李尘风,有些手忙脚乱之感。 这些藤蔓仿佛生有灵性,并不是盲目的攻击,一击不得手后,又开始寻找其他方法,甚至能借鉴死去藤蔓的结果,不断的完善自己。 不断后退的李尘风忍不住想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破阵法,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就算了,怎么本事还这么变态,生活中的自然万物哪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李尘风的大退,并没有平息树藤的恼火,依旧不依不饶的跟随而上,时不时的发起干扰,好让其他藤蔓能够有机可乘。 被僵持在竹林中的李尘风,再也后退不得,所有退路皆已被提早拦路的藤蔓,死死的围在中间。 颇多的藤蔓没有再无脑涌上,而是如同手臂一般,缠绕在地上被砍倒的竹杆之上,亦如李尘风一样,缠绕在蔓藤之上。 看到此举的李尘风,也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但心里却在安慰自己,并不会发生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 打脸的很快就来了,缠绕起竹杆的藤蔓,很快便对着李尘风袭来,那拼搏的架势,显然有着李尘风的剑法影子。 李尘风顾不上目瞪口呆,此时此刻犹如同真人搏斗一般,将袭击的招式一一挡下。 蔓藤施展的剑招并不是高超剑技,最让人头疼的则是数量占着优势,而且总是给人防不胜防的偷袭。 李尘风眼下可没有藏拙的心思,剑本八百的武当剑技,如今全都运用到百分百之中,尽管如此依旧挨了几下。 被藤蔓挤压碎裂的竹杆,犹如锋利的长剑,不仅能划破衣裳,更能在肌肤上留下伤口。 道袍破碎,李尘风身上已经走了不少伤口,虽伤口不深,可裸露在外的一抹红色,还是让人忍不住有生疼之感。 持竹的藤蔓,皆败在剑本八百的剑招上,尽管剑本之上,还运用上了大道衍生,可连绵不绝的藤蔓,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全身而退,依旧不顾生死的往前冲着。 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对战的之中便开始寻找起退路,以走神挨了几竹杆后,也换来了脱逃的办法。 手中竹剑并未停歇,双脚已使出了梯云纵,借着藤蔓缠绕的竹杆,借力登天而上,从天空之中脱离而出。 武当梯云纵也算发挥出关联时刻的作用。 李尘风一跃而上,周围的藤蔓触之不及,隐约有了破困而出的景象,可好景不长,快要逃出包围时,地面中顿时发出数声声响,原本不见了的树根,如同蓄力一般冲天而起,死死的缠绕在双腿之上,狠狠地将其从天上拽下。 李尘风被摔的七荤八素,喉咙间更是一甜,容不得他歪头吐血,那些等候多时的藤蔓,举着犀利的竹杆,皆挥砍而下。 双腿依旧被死死的绑着,如今也顾不上双脚,只能先挡下袭来的杀招,只好抬起竹剑,几招剑本中的快技,混杂着大道衍生挥舞而出,勉强挡下了藤蔓袭来的各色劈砍。 尽管如此依旧有几根漏网竹杆,狠狠地敲在身体之上。百悦 若是继续躺在地上,困境的依旧是自己,而双腿上的树根,显然正是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 手中长剑刚抬起,还没有摆出挥剑动作,脚下的树根仿佛早就料到一般,瞬间拽住双腿,快速往竹林外拉去。 依旧想出手的李尘风,又一次的被袭来的藤蔓挡下,只好在移动中挡着袭来的进攻,如此这样脚下的树根使用拖地前行。 “彭、彭、彭——” 地面上有是炸出几声,破土而出飞快而来的树根,直接缠绕在李尘风的身体与手臂之上,那迅速无比的姿态,让人根本看不清楚。 浑身都被束缚,紧握在手中的竹剑也成了摆设,面对袭来的竹杆,也只有咬牙挨打的份。 拖行路上,不知道挨了多少竹杆,溅了一脸的鲜血,显然是受伤的最好证明。 很快几乎脱离的李尘风,就被拖行到那颗几人环抱的老树之上,身体紧靠在老树之上,无数的藤蔓将其死死的绑在上面。 李尘风模样有些狼狈,原本束着的白发,有几缕滑落在溅血的脸庞上,那身道袍也满是豁口与鲜血。 早该想到老树是罪魁祸首,李尘风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离的远一些。 本以为绑在树干上就算结束,事情自然没有那么简单,大道生土,土生生机,植物自然窃取天地的养分,才能长得愈发的茂盛,而人的各色生机,更是树木更好的养分。 这颗苍老无比的大树,树干开始变得松软,如同整个人靠在以前湿润的泥土之上,身体开始慢慢陷入。 李尘风知道大事不好,这颗树要吞噬掉自己,如同食人花一般。拼命挣扎的四肢,被那些藤蔓困的死死的,一同被吞噬的它们,仿佛并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 身体依旧在缓缓陷入,能感受到格外蠕动的触感,如此更加强了身体的挣扎,可身体始终无动于衷,直到整个身体完全被吞没在树干中。 树干中的李尘风无法睁开双眼,仿佛原本的束缚感也消失殆尽,可就算如此,身体依旧无法挪动一下。 能感受到四周冰凉的生机,不仅生机勃勃还让他有些盎然之意。 “树的体内是这种感觉吗?” 黑暗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尘风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一直在混沌中度过,甚至无法动弹的身体,不知道是否已经被老树化掉,看不到更感受不到。 “难道我只能到这了吗?”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无数的盎然生机蠢蠢欲动,这让感受不到躯体的李尘风,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 那些庞大的生机,开始入侵这具躯体,想要将其化作自身的养料。 李尘风能清晰感觉到跑进体内的生机,甚至渗透在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被困在树干中,内心逐渐清明的男人,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道文,也试着放下身体的抵抗,让源源不断的生机,更快的侵入到身体中。 依旧可以故意吐纳,大道衍生不止能运用到剑法中,还可以运行体内五行八卦,本就懂的感知天地气息,如此更是事半功倍。 磅礴生机的老树内,此时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应该入侵躯体,将其化作养分的生机。如今如同逃窜的鱼儿,拼命往外跑去。 可已运行五行大道的身体,又怎么会放过如此机会,拼命吸扯源源不断的生机,甚至连体外的生机,也被吸扯在里面。 李尘风如今身体表面,如同凝聚了无数小漩涡,饿虎扑食的吸取着老树的生机。 喜欢骑马走江湖请大家收藏:()骑马走江湖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乾火艮 随着老树生机的不断失去,不少树根藤蔓逐渐开始枯萎,最后全都躺在地上,如同干枯无比的干柴。 老树之上的大片树叶,开始迅速变黄,并没有季节更换时那般,飘零到地上。而是慢慢枯萎,依旧死死的挂在枝干上。 整颗老树的树干开始逐渐干枯,就连原本生机勃勃的树皮,也开始干裂翘起,如同快要死去的模样。 老树体内,李尘风依旧吸扯着那股源源不断的生机,能感觉出来,如今吸进体内的生机,开始愈发的变少,且逐渐稀薄起来。 意犹未尽的李尘风,加快了体内五行八卦的吸扯,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身体既然感受到一股推力。很显然老树想要将他这罪魁祸首,完全的推出体外,不然失去生机而死的固然是它。 请神容易送神难,哪有那么简单就能让尝到甜头的人离去,顿时相互拉扯的双方,都各自僵持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推搡的反抗推力,也在逐渐变弱,直到最后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老树体内的生机淡然全无,再也抽不出分毫,犹如死物一般。 无奈的李尘风能感受到周身的束缚,已然没有了约束,从干枯的老树中撞出,重新回到了外界之中。 先前群魔乱舞的树根与藤蔓,全都枯萎在地上,那干枯无比的模样,像极烧火做饭用的干柴。 周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按理说若是阵眼被破去,周围一切都会发生改变,除去干枯的老树,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原本碧绿盎然的树林,皆有些营养不良的褪色模样。 刹那间,原本枯萎的老树中传出波动,对于天地感知极为敏锐的李尘风,自然感知到了这一切,持在手中的竹剑,顿时极刺而出。 木剑透过干枯的老树,轻而易举的刺到树内,整只竹剑没入大半截,可怜老树的厚度之深。 一剑刺下之后,李尘风并没有抽剑回身,而是将竹剑上的气迸发而出,原本就干枯不已的树干,顿时四分五裂,还剩下一半的树干支撑着身体。 李尘风投目望去,竹剑下正刺着一颗碧绿色,正发着暗光的种子,逐渐已经的威力,已经让种子身上满是裂痕。 “难道这就是此林的阵眼?一个可以移动的阵眼?” 没人能给李尘风回答,其实也猜的八九不离十,老树并不是阵眼所在,若是让这移动的阵眼跑了,整片树林又会有其植被,会化作老树这把奇怪的生物。 李尘风撤回竹剑,那拳头大小的掉在地上,犹如先前的石蛇一般,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最后慢慢化作飞灰。 种子消失后,整片树林开始慢慢枯萎,皆变成了干柴枯草模样,哪怕是手中的的竹剑,也不再翠绿,而是变得枯黄无比。 天上的太阳仿佛若有所动,由原本的赤黄色,慢慢变成了深红色,犹如炭火中烧红的铁球,从高挂的天空上,飞快的滑落。 “彭——” 巨大的声响传来,那颗赤红的太阳,犹如铁球一般砸在树林中,一瞬间天昏地暗,整个大地开始晃悠。 干枯的树林,一瞬间便被点燃,没有提前飘荡的狼烟,大火仅是一蹴而就,整片树林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老远观望的李尘风,顾不上脚下大地的颠簸,拼命往相反处跑去,可不想被大火烤成人肉干。 背后的大火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冲冲的朝着李尘风而去,没有丝毫的停留踱步,都知道火是个暴脾气,这话一点也不假。 大地的颠簸如同整片天地都要毁灭一般,梯云纵运用到极致的李尘风,这才没有站立不稳,止步不前的尴尬景色。 心中不得不说,这武当梯云纵,果真是逃命的好东西。 深厚的大华依旧在追着,熊熊大火如同巨浪,隐约有种吃人的模样。 脚下的大地依旧在晃荡,整片天地间出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一座座高山瞬间拔地而起。 一不留神的李尘风,差点掉进地面的深沟之中,如此短暂的耽搁,身后的火焰已快追到屁股。 别无他法的李尘风,梯云纵施展到极致,奔向周围拔高的山峰,希望能够躲过一切。 火海顺势而来,瞬间就淹没了山下的一片,已经接连换过无数高山的李尘风,此时正站在最高的山峰顶上,瞭望四周被火海吞没的无边无际,庆幸自己飞上高山,若是按照之前的想法,跑出树林找出路,如今更是死路一条。 烈火依旧再烧着,坐在山顶亦能感受到,那股灼伤皮肤的痛感,这天火果真不一样,实在是神了。 天空上已经没有了太阳,整片天空都是暗黑一片,可尽管如此,山下的熊熊火焰,亦把整片世界,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只不过景象有些奇怪的天空是黑色,地面是白色,黑白颠倒。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的快发霉的李尘风,才看到山下火势的变化,由原来的熊熊烈火,转变成了熙熙攘攘的小火。 根本无物可烧的火焰,依旧依旧熄灭不了,尤其地面深沟中的火焰,比起燃着火焰的山石,火更要大一些。 “这不就是火焰山吗。”李尘风看着四周自言自语道。 李尘风知道如今又换了一种八门气象,天上掉下的太阳分别代表,八门中的乾,五行中的火,而破地而出的山峰,彻底推翻了原本的大地“坤”,被同样八门中的艮所代替。 毫无去路的火焰山,依旧烧着火焰,群山之外能看见依旧燃烧的火海,比起山峰这里,依旧是熊熊大火。 眼下的火焰山必然是八门五行的破关所在。 并没有太多去处的李尘风,仅能站在群山山峦之上,唯一能做的事,也仅是从这里飞到哪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 同一色的山峰是乏味的,没有东升西落的日子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天或者是几年。 山下的火依旧燃烧着,没有丝毫停歇的样子,就连那些整日渲染在火中的石头,也变得灼热无比。 期间李尘风曾跳下过山峰,但很快就被脚下的炽热,烫的急忙逃回山顶,实在是没有可行的办法,走路都难以下脚,更别提找到两门一形中阵眼所在了。 …… 武当山今日是个离别的日子,武当仙台外的石梯上,一名脸色憔悴的妖娆女子,依旧看着白雾缭绕的八卦仙台。 武当的小师叔,远远的站在竹林小道深处,看着半个月来每日都来石梯上观望的女子。 今日的女子格外褪下了那件宽松的道袍,就连束着的长发,也用玉钗重新换了模样,乌黑如瀑布的长发垂到腰上。 王野第一次见女子,换成自己的衣服,那身性感的轻纱紫衣,让整片翠绿的竹林黯然失色。 不知不觉中,武当小师叔竟看的有些失神,那双走神的眼睛中,不知道是在看的呆了,还是在回忆。哪怕那抹楚楚动人的紫影走到身前,脚下的铃铛“铃铃”作响,也没有将他从失神的思绪中拉出。 “我要走了。” 出奇没有大打出手的女子,依旧深情的看着那处仙台道。 如此才回过神来的王野,这才看见已站在身边的紫衣女子。 “不等李兄弟了吗?”王野问道。 秦杳始终看着仙台,满眼不舍。 “是因为上次那只海东青送来的消息?若是……” “你帮我跟他说一句话吧。”秦杳打断了年轻道士要说的话。 王野欲言又止,只好将那句话重新咽回到肚子里。 “你告诉他……” 话语落下,情缘难舍的女子,最后深情的看了一眼仙台,转身离去,没有一句离别。 竹林小道,只留下有口难开望着远去背影的道士,还有玉足脚裸上的铃铛声。 喜欢骑马走江湖请大家收藏:()骑马走江湖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二十七章 火焰山的规律 武当仙台之上,武当辈分顶天的几位真人,站在那处不知道来了多少次的石梯上,视线往里翘望着。 “师兄,八卦命门中如今是什么情形了。”谷秋河问道。 不仅谷秋河好奇疑惑,就连其他两人也同样想知道,尤其是跟那个男人是朋友的武当小师叔。 “命门之法并不好找,他行的是朴实之法?” “掌门师兄,何为朴实之法?”王野不解道。 “所为朴实,就是挨个闯阵,已最长的时间,破解每一种阵中之门,体验春夏秋冬,八门五行!” “那现在……”林霜欲言又止。 “他先触发坤地位,这也是最先破去的阵法,随后又破去乾坤木,如今正在乾火艮之中。”张维松道。 “是不是这乾火艮也要被李兄弟破去。”王野兴奋道。 张维松没有点头承认,只不过缓了几口气后,一叹道:“李小友已在此门中,关了数日之久,火能炽烤灵魂,洗礼罪孽,若是再拖下去怕是不妙啊!” “师兄这乾火艮可有何破解之法?”谷秋河也对这们阵法心中好奇,忍不住询问道。 “真金不怕火炼,置之死地而后生!” …… 八卦命门之内,依旧被困在火焰山之中的李尘风,自然听不到仙台阵外的谈论,如今他也是有些应接不暇了。 长时间的炽热烧烤,让李尘风的脑袋时时刻刻处于疲惫状态,甚至隐约有些嗜睡感。不仅如此原本安静无比的火焰山上,那些燃着火的坚硬石头,竟然变化成了人形大小的石人。 一开始还有些惊奇,但这些火焰石人,皆都奋不顾身的往山顶而去,当然目标定然是最高处的李尘风。 手无兵刃的李尘风,后悔没有捎上之前阵法中的竹剑,如今徒手交战,可是吃尽了苦头。 坚硬无比的石人外边不说,体表还燃着的火焰,更是棘手的存在,尤其是已被烧的极热的石头,每当出手拍打在上面,手掌就得忍受莫大的痛处。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尽管手会被烫的生疼,可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哪怕是一丁点的破皮都没有,唯一痛苦的还是来次大脑的沉重,那股昏沉的嗜睡感,实在难以忍受。 再又击退一波火焰石人后,李尘风坐在地上大口喘这粗气,不知是空气太过灼热,还是手掌被烫的疼痛,不仅额头上汗珠无比,就连身体也是汗流浃背。 坐在地上的李尘风,定眼瞧着山下的火焰,本就无风的阵中,火焰竟摇曳不已,像极了被风吹过的模样,仿佛有生命一般。 每当视线停留在火焰之上,大脑之中的空明疲惫感,就会变得更强,那股嗜睡就更加严重。 眼皮越发沉重的李尘风,猛的给自己拍了一记耳光,那清脆的巴掌声连带着脸颊的疼痛,让其整个清醒过来,视线急忙从火焰上挪开,不敢再看一眼。 “差点着了道!” 本以为这一门阵法,仅是火焰炽热,石人捣乱,没想到隐藏在阵中的杀手锏,既然是四周燃在山石上,不起眼的火焰。 那股吞噬意识的莫名能量,应该就是来自这里,火焰能烧的东西太多,哪怕是人的灵魂。 李尘风首次感受到棘手,周围防不胜防嗯火焰,就是围攻自己的最大威胁,如今火焰石人轮流上山骚扰,目的就是让自己疲惫,然后周边的火焰才可趁虚而入。 可想而知,若是在这地方昏睡过去,后果如何,肯定不堪设想。 假想的简短片刻,还没有完全休息过来,山脚下的石块,又开始有了动静,从燃着火焰的石头中繁衍而出,很快就变成了人形大小的石人,开始大肆进攻而来。 心里叫苦连连的李尘风,那还能坐以待毙,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好强打起精神,重新站起身子,摆好一副战斗姿态。 山下全身燃着火的石人越跑越快,那灵魂的迈腿动作,丝毫看不出僵硬的模样,很快的功夫,石人就已经攻上山顶。 李尘风运气在手,夹杂八百剑本,忍受着手掌上的剧痛,一掌掌的拍在石人的身体之上。疼痛所换来的代价,自然就是石人死亡。 石人死亡之后,地上没有遍地的石头,而是空空如也,倒地后皆都融合在山体中,消失的空空如也。 重新收掌后,这一波石人又一次的消散殆尽,地上空空如也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刚刚发生了大战。 蹲在地上的李尘风,双臂担在膝盖之上,隔空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视线看过手掌,除了颤抖外,依旧没有任何烫伤的痕迹,若不是手掌依旧再颤抖,甚至认为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境而已。 再一次走神的李尘风,并不是又中了火焰的招,而是脑海中有了一丝念头,可能反败为胜的方法。 从思绪中回到现实,眼中那跃跃欲试的精光,显然是有了想法。 这次李尘风没有休息,而是起身朝着山下而去,他要做一个实验,看看这火到底能不能伤到他。 李尘风脱下鞋袜,赤脚踩在燃着火焰的石头之上,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传遍全身。 如此这般心中依旧没有退堂鼓的念头,仍然迈步向前,赤脚踩在每一燃着的火焰之处,仿佛要将咄咄逼人的火焰踩在脚底之下。 疼痛依旧入骨,先前已抬脚看过数次,脚板下没留下任何创伤,依旧是先前模样,只是那无边的疼痛,格外的真实明显。 已经浑身颤抖的李尘风,还未走过一半,原本只是从山脚出现的石人,既然离奇的从四周爬出,很快就把下山的异类团团围绕起来。 既然出来自然就不会无动于衷,石人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石人,依旧是那般交手,石人依旧是“魂飞魄散”,石块散落在地上,没留下任何它们存在的证据。 这趟赤足的旅行是痛苦的,脚底连心的疼痛感,加上满山遍野的灼热,更是让人痛苦不已。 举步维艰这个词,用在此时此刻,应该恰当好处,那种焚心烧体的痛苦,是所有人都不想忍受的,但眼下如此,想活着就得去忍受。 李尘风已经走下半山腰,爬地而出的石人,也已经阵亡数批了,如此快节奏的阻拦,石人的出现规律显然跟之前相比,快了的时间不是一星半点。 这样也让李尘风心中更肯定,破掉此门的出口应该就在下方山脚的某处。 山脚下,又一次出现的石人,挡住了李尘风的去路,相比于之前,除了数量多一些外,并没有其他不同。 废了一些时间后,忍受着痛楚才将石人完全击溃,但除了数量还不同于其他石人的地方在于,这些被击溃的石人,这次既然没有消失,而是老老实实的散落在地上。 想看看石头到底有如何奥秘,刚想弯腰去捡,地上的石头开始抖动,然后离奇的飘行而出,皆聚集在一起,速度越来越快,石块越来越多。 最终在李尘风的视线注意下,组成了巨大的石人,若是比起个头,显然有十个李尘风那么大。而且身上燃着的火焰,让石人更有一丝威严的味道。 看着耸立在面前,燃着火焰的威武石人,李尘风忍不住无奈道: “还让不让人活了!” 巨大的石人,很快就给了答案,那双巨大的拳头,已经猛挥而来,强而有力的石臂,将四周的火焰,吹的快要熄灭。 看这来头气力,比起第一关的石蛇,还要凶猛无比的多,怎么看都像个狠角色。 第二百二十八章 石心 炽热无比的火焰山山脚下,一人一石正在比斗着,只不过着对战比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管怎么看最小的人都有些不占便宜。 巨石猛砸的巨响一直充斥在山脚下,本就被火焰灼的生疼的李尘风,如此大幅度的跳来跳去,身体更是苦不堪言的痛楚。 尤其巨大石人那双灵活无比的拳头,让他好一个有苦说不出,更要命的是每当石人的拳头落下,总会溅起大片石块碎屑,飞速四射的石子,总会碰巧不巧的砸在身上。 肉体上钻心的痛感,任谁都忍受不住,就连咬牙拼战的李尘风,时不时都会疼的吸气。 再一次越到石人头上,一记无剑大震撼之后,身体翻腾而出,轻巧的落在地上,汗流浃背的看着一动不动的石人。 石头的整个头颅,已完全四分五裂,死死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可言,这也是李尘风观察多时后,才勉强找到的破绽。 本以为能舒一口气,那成想本无动静的石人,整个头颅开始轻微颤抖起来,原本被击飞散落在地上的石块,开始重新聚集起来,重新飞向头颅。 李尘风暗叫不好,拼立向前想要补上一掌。但也是已经晚了,石头的头颅重组完毕,瞬间出了一记重拳。 本就是浮空而行的李尘风,哪里能躲过袭来的石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拳头靠近,尤其刮起的灼热气浪,好像将周围的空气都压榨干净。 “彭——!” 石拳击打之后,破空声响起,隐约能看见扭曲的灼热空气,李尘风飞速而出,整个身体笔直的往远处飞速。若是有人观战,那惊人的速度,足矣引爆眼球。 李尘风重重的砸在燃着火的石面上,溅起大片石子,如此并不算完,庞大的力道依旧将其远远的推出,整个人在地上擦行了十几米,才靠着摩擦勉强止住了身形。 此时的李尘风胸口疼痛难忍,已经有点轻微的凹陷,若不是紧要关头,将气提炼到双臂之上,近距离硬撼出一击大震撼,此时怕不仅是断几根肋骨的问题了,怕是整个胸膛都得凹成饼子。 李尘风慢慢爬起身来,强忍下嗓中的鲜血,竟然从鼻子中流出,滴滴答答染红了胸前的衣裳。 此时李尘风的装扮像极了乞丐,在竹林与老树交战时,衣裳本就豁口不少,如今在地上翻滚这一段距离,更是狼藉不已。 此时的李尘风并不好受,胸口的气血翻腾不已,仿佛整个内脏都快要吐出来,本就灼热的空气吸进肺里,更加的痛苦不堪。 石人没有急躁的奔跑而来,而是不急不慢的走着着,仿佛眼前的人类,根本就是举手投足间,随意碾压的存在。 站立在原地的李尘风单手捂胸,看着逐渐靠近的石人,心中已然再琢磨要害,打蛇要打七窍,本以为石人的弱点会在头颅之上,错误猜测换来的代价,就是实打实吃了一记石拳。 石人是石头做的,他可是实实在在的肉体凡胎,这样凶猛的招式还能受几招,以命搏彩的招式显然并不适合现在的情况。 石人踏步而来的距离,还剩短短的十米,焦急无果的李尘风闭上了眼睛,安抚住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武当的大道真经,此时若是派上了用场,将其心中的不安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清净下来。 大道真经是王野率先推荐的书籍,用这位武当小师叔的原话说,“这本书可是好东西。” 如今看来确实是个好东西,尤其是保命的时候。 默念大道真经的李尘风,身体空明不已,石人的巨响的脚步声,也跟着消失不见,尤其周围的火焰,也变得静止不已。 这也算进入到了,看这本书时,王野曾经提到过的大道世界,一息一纳都是大道的感知世界,在这里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细心感知的李尘风,能看到逐渐靠近的石人,虽然是无声状态,可也看的清清楚楚。 全力感知却放在石人身上,李尘风能感受到石人身上不一样的悸动感,仿佛跳动的生命一般,原来石人也有生命。 石人已完全靠近李尘风,虽想隔间距仅有三米远,可庞大的身躯,那只石臂的挥展空间,则是刚刚好。 石人没有在乎眼前无动于衷的人类,在它的世界中也不会有胜之不武,当然紧接而来的依然是挥出的石拳,相比于之前,看起来更要迅速,更要出力。 破风的拳头,带起的狂风,将四周的火焰吹的熄灭,李尘风破碎不堪的衣襟,也整个倒飞而飘。 石卷将至的刹那间,紧闭双眼无动于衷的男人,睁开了那双透露着生机的眼眸,脚步迈动前跨而出,站在了石人的身前位置,右掌裹着道气而出。 若是这一击败了,李尘风要面对的就是石人死亡的拥抱,如此近距离的站位,根本没有避开的方法。 包裹道气的右手,没有丝毫犹豫,快入闪电的袭向石人胸口。 石人仿佛有所忌惮,来不及收拳的身体,只好往后倒退,想要拉开距离。 李尘风平坦淡然道:“晚了。” 随后手掌笔直的插入石人的胸口,犹如破开身躯的长枪,狠狠地扎进里面。 石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庞大的石头身躯,僵硬的站在那里,还保持这之前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 李尘风瞬间抽手,手中还抓着一颗椭圆形的物体,那跳动的模样像极了人体中的心胸,包括模样都有那么相像。 石人赫然长了一颗石心,与人类的相比,没有鲜血淋漓,只是干枯的石头模样,但跳动的频率,跟人一般模样。 抓着石心在手掌,定然不会重新归还,你要我命我又怎会饶你一命。 大震撼从手掌迸发而出,将石心震成了碎块,没有特别的汁水血液,有的只是散落的灰尘。 石心已碎,站立不动的石人躯体开始松动,最后化成一堆飞灰,散落在地上,最后完全消失在灼热的火石上。 “这大道万物果然精彩的多,凡胎肉眼什么都看不清楚。” 喃喃自语完后,筋疲力尽的李尘风继续忍受着脚下的痛楚,在山脚边巡查起来,希望能找到脱离此门的方法。 可走了许久,山脚除了那几道燃着熊熊烈火,不知深浅的鸿沟,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哪怕是任人幻想的洞口都没有一个。 有些苦闷的李尘风,连坐在地上苦恼的位置都没有,只能强忍着痛苦,苦苦的站在原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难道出口在破门之法在鸿沟之中?”李尘风自言自语道。 抱着疑问的李尘风,抱起灼热的巨石,扔进了被烈火吞噬的鸿沟,想试试深浅。 出人意料的是,巨石从扔下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眼前的鸿沟,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不是出口也没有深底。 出神的片刻,周围的地面又开始颤抖起来,李尘风急忙回头观望,那些燃烧在石面上的火焰,开始急促的颤抖起来。 随后石面上,探出无数巨大石手,犹如深渊中的怪物,最后一群体型巨大的石人,从石面下爬出。全身燃着火焰,威风凛凛的看着鸿沟边的人类,那双也满是火焰的空洞眸子,怎么看都有些愤怒的意味。 李尘风心里暗自叫苦,先前一直就够让他头疼的了,如今成群结队的阵仗,油尽灯枯的自己哪里还是对手。 燃火的石人,自然不会犹豫不定的情绪,皆奔跑而来,那咚咚直响的落脚声,仿佛要将地面踏碎。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易如反掌 火焰石人与之前的石人有所不同,体外燃烧的火焰,更加的明显炽热,李尘风能感觉到周围气温的变化,皮肤比之前更加生疼。 石人很快便来到了眼前,破风的巨大石拳,掀起的热浪风压,让本就呼吸急促的李尘风,更加难以呼吸,仿佛空中都被灼热的火焰燃烧殆尽。 奔来的拳头,李尘风又怎会无动于衷,手掌之上重新汇聚道气,左膝弯曲,以一个角度刁钻的姿势,躲过了致命一击,右手迅速出击,直接穿透了石人的胸膛,来了一招故技重施。 原以为能掏出石人石心,可没想到的是胸膛内空空如也,甚至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李尘风眉头皱起,忍不住缩回手臂,说时迟那时快,并不是摆设的石人,拳头破风而来。 顾不上手臂疼痛,翻身而起,躲过了数拳进攻,那些空出来的石拳,皆打在燃着火焰的地面之上,顿时石子四溅,留下巨大的坑洞。 翻身而出的李尘风也并没有得到好处,石人本就太多,总有几个逃过视线的漏网之鱼,悬空的身体还未着地,又一双石拳破风袭来。 躲闪不及的李尘风,实实在在的吃了一击,整个人从空中倒飞而出,砸向远处的地面。 李尘风猛的吐出一口鲜血,重力的惯性依旧促使他往后擦行,直至滑到鸿沟深处,这才重新把握身体控制。 整个身躯都在颤抖的男人,从地上慢慢起身,如此致命一击,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如今强弩之末,外加身体忍受周遭恶劣的环境,怎么看都没有一线生机。 燃火的巨型石人,没有继续奔跑前行,仅是慢悠节奏性的走着,仿佛眼前的渺小人类,注定逃不过石拳的进攻,生死也仅是时间的问题。 李尘风扶着先前插进石人胸口的手臂,那炽热的温度,让他有种火辣辣的痛感。 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出现的石人,已经跟先前石人不一样了,不仅胸膛内没有石心,而且还燃着足够伤害自己的火焰,不知道这是山体的进化,还是火焰的狡猾。 石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李尘风回头看了眼深不见底,还燃着熊熊烈火的鸿沟,心中拿不定主意。 若是继续拼死搏斗,最后被耗死的始终是他,哪怕费劲九牛二虎,将所有石人击溃,谁又能保证,会不会再出现下一批,更加变态的石人,这个赌博没法去赌,更没法下注,因为赌金是自己的生命。 燃火石人可不会给李尘风时间考虑,转眼间已来到身旁,人性化的低了低石头,那双燃着火焰空洞无比的眼洞,仿佛皆是嘲笑之意。 紧靠前排的几个石人,高举起了硕大的拳头,明显想要将眼前人类,锤成肉泥。 刹那间李尘风身体后仰而出,倒向身后旧燃不灭的鸿沟,这个决定也算是破釜沉舟了吧。 慢慢跌向沟底,看着头顶上的石人离着自己越来越远,炽热的火焰迅速包裹过来,灼热的气息充斥在身体每一处毛孔内。 “啊!” 李尘风忍不住大喊一声,那种无尽的痛苦,又岂是一喊叫就能喊完的。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重伤之体,李尘风痛叫了几声就彻底浑身过去,尽管如此整个身体依旧在烈火中下坠着,这不知去路的幽谷,仿佛没有劲头。 火海中的人影,周身所穿的衣服已完全化成灰烬,赤身裸体的男人,继续在火中坠落着,身上的皮肤在毁灭与重生之间不断变化。 昏迷中的李尘风不知道的是,此番跳入火谷因祸得福,足已炼金制铁的火焰,正在反复打磨着他的躯体,浴火重生也正是这个道理。 若是能熬过此关,破阵而去,最大的收获者定然是他这个闯阵的人。 昏睡不醒的身体,依旧在烈火中下坠,重生与毁灭不断过度的皮肤,如今也没了变化,显然已经淬炼完毕。 与此同时毫无尽头的鸿沟,终于迎来了尽头,那泛着火光的镜面,显然就是此行的终点。 李尘风重重的摔在镜面之上,没有裂痕的破碎声,只是溅起大片水花,本是火光的反光面,荡漾起大片涟漪。 整个人奇特的浮在水面之上,涟漪不停地由身体中心往四周扩散。 熟悉的震动又开始响起,水面的涟漪仿佛在回应即将到来的场面,涟漪开始变成了浪花,到最后共鸣的震动起来。 不仅如此整片区域都开始震动,热闹无比的生动紧张,仿佛整片天地都处于世界毁灭一般。 水面之上开始泛起巨大的气泡,从水底奔涌而出,速度频率越来越快,仿佛什么怪物要破水而出。 “彭!” 仿佛先前的气泡是在蓄力一般,一股水柱冲天而起,正好打在李尘风身上,拖着后背猛冲到天空之上。 “彭!” “彭!” “彭!” …… 仿佛走了带头领袖,数百道爆破声响而出,燃着火焰的山石,顿时被喷出的水柱,捅了一个大窟窿。 原本一片火海的世界,出现上百道冲天水柱,如此并不算完,天空之上的无尽黑暗,开始扩散开来,犹如被人徒手撕裂的纸章,一丝丝光明渗着裂痕而出,顿时漂泊大水从天而降,狠狠地浇在整个火海世界。 顿时整个世界,发出“嘶嘶”声,大量的雾气蒸发而去,整个世界很快被水雾遮盖,看不清任何壮观奇景。 天地间的水柱,依旧上下连通,扰人视线的蒸汽,已分不清那边是天,那边又是地,另一个新世界正在悄悄的变化着。 …… 武当山顶仙台外的竹林处,几位闲来无事的武当真人,又聚在一起打趣逗笑,皆关心的则是着八卦命门之中的情况。 如今已过去了两个月,若是换过现实世界中,不管是不是在阵法中,不吃不喝怕早已经饿死,而那位闯阵的年轻人,已完完整整的蹲在里面两个月的时间。 “师兄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形了?”谷秋河问道。 “大火已去,浴火重生。”张维松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 “这李小友果真是神人也,如此走一遭八卦命门,人家催命他却捡宝,若是破阵而出无疑于收获多多。”谷秋河假嫉妒道。 “那是,我的朋友自然有些能耐。”王野风光满面,就怕别人不知道李尘风是他的朋友。 林霜也哈哈大笑,突然心绪一停,仿佛想起某些事一般,神情严肃道:“对了掌门师兄,前些日子皇城内有人来了,看那身打扮配饰,应该是皇城的大内侍卫。” “哦?皇室一向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此走着一遭,关子中又卖的什么药?”谷秋河道。 “掌门师兄怎么看?” 张维松看着仙台笑道:“皇室争权夺势本就是历代子嗣理争之物,而这争权夺利无疑需要趁手的兵刃,有些时候啊,人风光大了,也并不是件好事。” 林霜自然知晓话中含意,一切都指向仙台八卦命门中的男人。 “那若是皇城再派人问起,该如何答复?” “就说李小友身在关中,概不见客,什么时候李小友出来了,什么时候再说。”张维松道。 “师兄,这样我们不怕得罪皇城吗?”王野谨慎道。 张维松笑而不语,不做答复。 谷秋河想起皇宫,自然就想起一号人物,那久居皇城,二皇子的得意师傅,天下第九的男人,——姜朝! “师兄,不知与那姜姓之人能过几手,能过几合?” “翻云覆手,亦不易如反掌!” 第二百三十章 双坎荷花雷 悠悠转醒的李尘风,缓缓的睁开眼睛,强而刺眼的光束,照的他睁不开眼睛,用手挡住片刻后,才勉强适应了一些。 身下轻飘飘的触感,让其手掌忍不住触摸,一股透心凉的湿润,瞬间染湿了手掌。 耳旁传来的稀疏水声,让其猛的做起身子,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眼前的场景真是开了眼界,原本炽热无比燃着火焰的山石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 而自身仅在一处与水面持平的峰顶之上,也正是因为这块峰顶,自己才没有泡在水中淹死。 李尘风用手淘起身下清水,饮到口中瞬间甘甜无比,显然并不是海水。许久未喝水,加上之前火焰燥热,喉咙干哑无比,如今倒能畅爽豪饮一般。 重新蹲在地上,李尘风才发现自己的一头白发,如今又重新变回黑色,只不过额头上的朱砂红点依旧还在。 如此变化倒是有些奇怪,仅是走了一遭阵法,头发竟然离奇的恢复了。 其实原因也说的过去,道理简单明确,在乾坤木中的老树,李尘风吸取了大量的生机,这无疑给身体种下了生机的种子。 但在火焰世界,熊熊烈火并不能让生机种子变化,反而是在压制,而如今换了一处八门,五行偏水,种子遇水发芽,体内生机勃勃而发,白发变黑仅是顺理成章之事,最大的改变,则是自身那些伤势,也理所当然的好了。 仅在意模样变化的李尘风,自然没有发现这些变化,视线都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但如今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的蹲在水中,怪不得感觉清凉无比。 周围一片汪洋清水,又哪里来的遮羞的替代品,相对说来本就是无人的世界,也没有任何情色可言了。 “如今换成双坎阵了吗?” 八门“坎”代表水,而八卦命门之中,亦有五行,如今正是五行中的水,双水拼凑而成的阵法,自然水满为患。 “不知道这一关需要如何破的。” 话音刚刚落下,水面上开始冒出气泡,整片水域沸腾无比,若不是脚下清水依旧冰凉无比,还以为水下又燃起火焰,将整片汪洋煮沸,自己在这无处可躲的地方,温水煮青蛙。 气泡依旧从水底往下冒出,有的甚至比人体都大,噼里啪啦的水泡声,充斥在整个世界中。 不久后水面开始翻腾,大量的水从水底翻腾而出,形成涟漪浪花,传荡在每一处水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去。 李尘风被巨浪涟漪折腾的够呛,足有腰间那么高的涟漪,将其晃荡的左摇右摆,不知道摔进水中多少次。 很快一抹粉红色的物体,从水面探头而出,李尘风觉得眼熟,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随后有一抹绿意破水而出,撑起大片水花,那庞大的体积,足矣让人躺在上面。 “荷花叶!” 李尘风看着刚破水的水下来客,之前就觉得粉色物体有些眼熟,不是荷花又是什么。可如此大的荷花,尤其是荷花叶,可是从来不曾见过的。 整个水中世界,破水声依旧响个不停,源源不断的荷也破水而出,直直的伫立在水面上,将大片光线遮的严实,本就清凉的汪洋,既然有了丝丝冷意。 无可奈何的李尘风,只好施展梯云纵,飞身越到荷叶之上,那足够宽敞的硕大面积,自然能安稳躺下,痛痛快快的晒个太阳。 水面上未绽放的荷花,外层的花瓣开始耸动,在李尘风的视线下,以肉眼的速度开始绽放,待到完全绽放结束,那黄芯粉瓣的荷花格外动人。 李尘风跳到最高的荷花上,一股芬芳无比的气息,从脚下升起,整个人满是陶醉之意。亲亲 站在荷花上放眼望去,整片汪洋皆被破水荷花荷叶所占据,看不到任何除此之外的东西。 整片天空太阳远远高挂天空,那遥远的距离,跟之前过分“亲近”相比,显然要懂事的多。 依旧没有白日黑夜之分,这让李尘风很苦恼,这样不仅不知道时间,整日都在漫长的等待中渡过。 荷花虽优雅入目,且清香肆意,可整日入目皆是,总有厌烦的时候,而如今正是如此,一望无际的荷花景色,眼下看来实在是俗不可耐。 在耐心快要耗完的时候,天空之上开始发生变化,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开始渗出丝丝黑雾,那怪异的现象,犹如有人藏在天空外头,透过吹管往内吐着黑雾。 不久后,不再渗出黑雾,天际的整片黑雾开始慢慢估计,组成了声势浩荡的乌云,只不过色泽黝黑的模样,怎么看都透露着怪异。 李尘风全身警惕,防备着可能突如其来的灾难,在这八卦命门阵中,任何有悖常理的事情,都会打破认知的发生。 没有先前几阵的莫大动静,这双坎水阵的前奏,显然有着温尔尔雅,天空上开始飘起了小雨。 只不过与寻常雨滴不同的是,乌云洒落的蒙蒙细雨,竟然是黑色的,不一样的色泽,无处不散发着诡异。 天空而下的赤黑乌云,仿佛是个先礼后兵的读书人,先来问礼的蒙蒙细雨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窜急的雨滴,虽算不上是漂泊大雨,可也不算是小雨了。 天空漂泊而下的雨滴,像极了被人淋下的墨汁,滴在荷花上,染黑色泽明显的花瓣,整片荷叶上也开始慢慢变黑,多余的开始墨汁雨水开始流向水年,在清澈的水中留下道道飘荡的黑痕。 李尘风也没能幸免于难,完全赤裸的身子,变得黝黑一片,那滑稽的笑人模样,还以为是从哪个锅底爬出来的可怜人。 “这是什么破阵法,人家下雨,你下墨汁。”李尘风气愤道。 话语刚刚说话,天空上的乌云仿佛听懂了这番话,漆黑墨雨开始倾盆而下,犹如盆中泼出的大水。 李尘风叫苦不已,感情这变了模样的乌云,还成精了。 整片世界变成一片黑色,原本的碧绿与嫣红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皆被从天而降的墨水,染成了统一的墨色,整个空间看起来压抑无比。 天空上的大雨依旧下着,甚至能听到乌云中“噼里啪啦”的声音。 李尘风自然也听的明白,抬起额头眯着眼睛朝声源望去,漆黑的乌云里,没看到色彩格外鲜明的闪电,那耀眼的光芒,在整片黑色的世界中,相当亮眼。 心中顿时有着不好的预感。 仿佛感受到不安的情绪,人性化十足的乌云,顿时闪光大放,一道天雷猛劈而下,直奔荷叶上的李尘风而去,惊人的速度和毁灭性的力量,足矣让人胆颤不已。 早就举目观察的李尘风,自能看见天雷劈下的全过程,又岂会乖乖挨劈。梯云纵发挥到极致,朝着临近的荷叶上跃去。 前脚刚跳出荷叶,那道极速而下的天雷,直接打在了前脚的荷叶上,顿时将足矣承载几人重量的荷叶,击了个粉碎。 天雷并没有就此止步,依旧深深的镶进水中,顿时一股电流,透过水面爬上荷叶,四面传荡而来,甚至能看见细小游走的电纹。 李尘风刚落脚在荷叶上,脚下传来的麻意,瞬间麻痹全身,整个人酥麻不已。 虽不致命,但却能让人身体迟缓不已,只能暂时性的歇脚而停。 天空上的乌云仿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又一道天雷从天而下,弯曲漫延的电光劈在李尘风身体之上。 《骑马走江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书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书网! 喜欢骑马走江湖请大家收藏:()骑马走江湖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