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苍》 序章 中渊上三州里殷州的地界上,是人族修行界最古老六宗门之一的九界山坐落之地。 九座钟灵毓秀的巍峨大山高不知多少丈,只看到半山腰间云雾缭绕、雾气腾腾,并常有瑞霞相伴。 每一山又因设有法阵,一山便有各的特点,或变幻莫测,或盛气凌人,或朴实无华…… 故一山便是一界,九山便是九界。 只是九山中,往日冷清的主山空界山,今日格外热闹。 空界山上设了一处诛妖台,但诛的却是三百年前叛逃九界山宗门的叛徒姜天恒!也是在这修行界近三百年来掀起腥风血雨的姜魔头。 世人皆不明白,作为一个拥有天生道种资质,又是九界山掌门弟子的他,怎会堕入魔道?让人不禁惋惜。 可想起他犯下的一桩桩,一件件血案……众人又是不寒而栗! 不过好在他还有点自知之明,今日竟然负荆请罪,并昭告修行界,以死来给世人一个交代。 而对当事人姜天恒来讲,他对于三百年来的所做所为其实并无太大波澜,只是他这三百年来所查到的东西…… 现世生灵成仙,皆需神嗣一族封正,故仙又唤做神明!而古时成仙,天地都需仙来封正,自身又何需他人封正? 也许,现世仙都不是仙吧,可说出来又有谁信呢? 只是世人终究都是相信神嗣一族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举头三尺有神明”一说,即便他三百年前便脱离了九界山,可再查下去,他九界山也只会落得个被人灭宗的下场。 不如,他给世人一个交代! 诛妖台上,姜天恒被绑在布满阵纹的铜柱上,无数修士祭出自己的灵器或法器变成数道流光,冲天而起!最终汇聚成一条璀璨夺目的大河,向他奔腾而去。 流光中,姜天恒感觉的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消逝。 尘归尘,土归土……生死倒是无惧,只是终究有几件事在他心中成了遗憾。 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白色倩影,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是他此生看过最美的风景,可百年前这道倩影的主人慕容修,为他赴死,已不在这世上。 不能与她结为道侣,护她一世,这是一憾! 他又想起自己的师父,那个如父一般,将他从雪地抱回为他取名姜天恒的慈爱老人姜无涯。因为他叛出宗门,三百年未和他讲话。 现在,连他要死了也不来看他一眼。只是不能报答他的大恩,亦是一憾! 终于,在流光中,他的最后一丝意识也要消散了,只是他在想,何为世间浩然正气?又何为人眼中的人云亦云? 大抵便是自己背负世间所有的骂名,孤独去为世人还以一个震惊世间的真相…… 与此同时,与他一同消散的还有一把世人冠以凶名的剑,传闻它所含长生之密。 剑名九苍! 第一章 莫无念 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姜天恒感觉自己睡了很多年,如今自己醒了过来。前世合眼前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似乎就跟刚发生一样。 他现在身处一片黑暗,四周是一片混沌。他觉得现在只有意识,没有身躯。 “老爷,生了!是个男娃!” 随着一声透着喜庆的声音,和许久不见到光明,他知道他重生了! 通过一众人道喜的声音,他知道自己重生在了一个叫赵国的凡人小国,地处中渊下四州青州。并且他现在是赵国都城京都城里一个权贵大臣的儿子。而且有了一个和前世毫不相关的名字——莫无念。冥冥之中,好似要他忘记前尘过往。 莫无念知道自己能再活一世,肯定是凶剑的缘故。只是重活一世,前世的种种,岂能说忘就忘?在九界山与众师兄弟下山历练的场景,师父姜无涯慈爱教他术法的场景,与慕容修一起在宗内九界碑前说下结成道侣之语时的场景…… 他直觉自己也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如今大梦初醒!前世走过的路,需他去重走一遭! …… 春来秋去,十五年一晃而过。 这一日,大雪纷飞。莫府门前,一个身穿破旧棉布衣,头发半白的花甲老人哆嗦着身体立在门前,神情焦急,不时向着街道两边张望一番,似乎在等人归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官府的中年男子骑马而来停在莫府前。 “刘叔,无念呢?”男子下马后,向老人问道。 “老爷,少爷在家睡觉呢!”老人呼出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 “那便不错了,他不乱跑就好。只是今日,他和弦月郡主的婚约被圣上取消了。”男子苦笑一声,声音中透着无奈。 “什么?当今圣上可是少爷的舅舅!他怎么能……” “刘叔,别说了!要怪也是怪无念不成器吧!不过也罢,弦月那丫头也是心高气傲的很,就算将来无念把她娶过门,也不一定拿得住她!这样也好!” 两人话罢,相视一眼,对着对方无奈一笑,只是那笑容颇为勉强。 说是莫府,随着二人进入,里面的景致格局也向人呈现了出来,像平常大户人家一样,里面有的亭台楼阁和弯弯绕绕的羊场小道之类的东西一样不少,只是这些东西就像许久不曾被人修缮,显得破败不堪。 且偌大一个府邸,也少有人气,二人走了有会时间也不见个人影。 终于,他们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透过窗户,二人看到一个黑衣少年正在里面仰头大睡。 男子和老人再次相视一眼,皆长叹一口气。 他们前者是莫无念的父亲,后者是看着莫无念长大的老仆老刘头,看着如今不成器、在家仰头大睡的莫无念,他们眼中又透漏出许些失望。 在老刘头记忆中,莫无念出生时,与他一同降生的还有一把把闪烁着妖异黑芒的剑!那剑落到地上时,有那么一瞬间,晴朗的天空,瞬间变得昏暗,直至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降生可以说得上是天生异象,虽说与书上的龙凤呈祥的异象大相庭径,可怎么说也是天生异象。因此,他一出生,赵国的皇帝听说这件事后,觉得他将来必是大才!便赐了他一桩皇婚。 他稍大一些时,也确实展现出了一些与常人的不同。别的孩童还在咿呀学语,他未上过一天学堂却已能把一些晦涩难懂的诗文讲的通透。 可待他再大些时,他却越发沉默寡言。把诗文拿到他面前,他也一言不发。随之各种议论声响起,有人说他江郎才尽,也有人说他可能傻了。 自那以后,曾经备受人注目的少年神童成了成天睡大觉的傻子少爷。尤其最近的这些日子,老刘头觉得自家少爷的精神越发不正常了起来,经常无故失踪好几天,再出现时又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这几天,老刘头也是寸步不离守着他。 而对莫无念的父亲莫知山来讲,他虽是朝廷一品大员。可这些年他为了治莫无念不说话的毛病,可以说花光了所以的积蓄,也导致他退掉了所有的仆人,也使偌大一个府邸破败至此。 但这些,他并不在乎。只是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每日这样,只觉对不起他故去的母亲。 正在他们各自思绪间,他们面前房间里的少年却从床上爬起,身手敏捷从靠床的窗户跃了出去。他再轻轻一跃便到了顶屋之上。 而风雪中,他身背一把黑色怪剑,化作黑影很快消失在莫府屋顶上。 其实对他来讲,他重生后困扰他的头等大事便是修行,尤其他重生后的修行体质与他前世相比要差太多。其中作为人修行根本的灵台更是黯淡无光。 好在他后来陆陆续续出去寻了一些灵药将体质改善了一些,这才使灵台上的一阶台阶有了许些改变,如今若是再能找一株灵药,那修行的可能就会变为一定。 而几日前,他与芝归林药铺的店主说好要去取一株叫枯荣草的灵药。约定今日正是今天。 与京都城其它药铺相比,它的规模并不算大,就像路边最不起眼的一颗石子但整个京城城也只有这家药铺才有灵药出售,明面上它出售一些药草,可实际上它私下会隐晦售卖一些灵药给京都城的权贵。 几年前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莫无念也在知道京都城有这么家药铺。 芝归林药铺柜台上,吴沐双手托着香腮打着哈欠,似是有些倦怠。门前厚厚的积雪也无人踩踏过的痕迹,说明今天无人踏足此处。 对吴沐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看店铺这样的事,最是无聊。且几日来雪下不止、寒气逼人,真正来买药材的人几乎不见,倒是偶有几个泼皮无赖见她孤身一人,前来调戏,但都被她一顿拳头招呼走。 要不是店铺主人走之前,对她再三交代要她等一个人,她早就关上店铺,找个地儿去睡个过冬觉了! 她越发觉得无聊,正要阖眼打一会儿顿,却见一个黑衣少年携着门外寒气走了进来,这丝寒意也将她身上的睡意吹走。 “周德明在吗?”今天莫无念见到的却不是药铺主人,却是一个杏眼柳眉、肌肤胜雪的粉裙少女,不过对他来讲,他要找的是店铺主人。 原本吴沐被莫无念带进来的寒气冻醒,就有些气恼,听他又直呼店铺主人的名字,她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杏眼圆睁:“你这人好生无礼!店铺主人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吗?就是那些权贵见了,也要叫一声周先生。” “我来取枯荣草,是与你家店主说好的。没有那便算了。”莫无念似乎没有理会少女,而是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 见对方没有立时回话,他便转身要走。在他看来,一株灵药对他修行固然重要,可也没有到非它不可的地步。无它,他也有办法让灵台那一阶台阶到可以修行的地步,只是时间会慢上一些。 且在他看来,前世他也修行了有千年之多,店铺主人也只是个修行了几百年的后生而已,他直接叫他名字没什么不妥。只是他忘了,如今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喂!等等!你是莫无念?”见人要走,又听他提到“枯荣草”,吴沐连忙叫住莫无念。 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她想起周先生离开时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在育药一道上颇有天赋,她起了些自己的小心思。她也记得周先生说过她在育药一道的的天赋是极好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当然,这里说的育药,育的是灵药。 “想要枯荣草可以!不过我听周先生说,你在育药一道上颇有天赋,所以你能帮我个忙吗?”见莫无念转身走回,她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粒呈血红色、通体晶莹的种子拿到他面前:“这是黎血草的种子,我试过三十六种催生方法,你行不行?”。 “黎血草,启灵级灵药,有固人气血之用。要育此药,需以气血之物为引。有灵石吗?”莫无念从她手中接过种子,淡淡说道。 吴沐闻言,从腰间取出一颗剔透玲珑的石头向他递了过去,他接过石头,然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块石头上画出一个古怪图案,再把种子放在石头上。 很快,那粒种子发出微弱的红光,渐渐有了生根发芽的迹象,直至长出根须扎根在石头上。 少女目惊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切,半晌后,她自言自语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用血在灵石上构建一个聚灵阵用来育药呢!”。 “药之一道向来和阵之一道密不可分,故有以阵育药一说。而且你看到的这个聚灵阵还是最简单的,我对其也略微改了两处。” 见她半知半解,莫无念似有指点她的意思,只是用的依旧那波澜不惊的语气。 吴沐听得仔细,他讲的“以阵育药”周先生也讲过,但听到他讲“简单”二字和他平淡的语气,她心中无名火又起:“聚灵阵简单?我看你这人不单无礼!还很自大!”。 她当初练习此阵的构建,可练了一个月。且构建时,哪一笔该粗,哪笔该细,要求都极为严苛! “是很简单。”莫无念不假思索答到。 前世他在九界山主修阵道的破界山上时,看过些和阵道有关的书籍,眼前这个聚灵阵与之相比,真的很简单。且他说这话时,真的没有什么其它意思。 第二章 宋丫头? “这是枯荣草!快拿走!”少女听罢气呼呼从腰间储物袋取出一个精致盒子扔到莫无念面前。 似是气得有些厉害,她白净的脸颊上染了一些红晕。 莫无念缓缓捡起地上的盒子,拍去上面的灰尘,然后缓步向门外走去。出门时,他摇摇头想不明白,自己重生后,不讲话被人当做傻子,讲话又惹人生气。 况且他觉得他对少女讲话指点,这情形跟当年九界山他偶尔指点后辈弟子一样,对方只会对他道谢。而眼前的情形,他有些想不通。 想了想,他觉得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 药铺外,莫无念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这次风雪有些大,他倒不打算躲在外面服用灵药了。而且每次一连好几天,他都搞的蓬头垢面的,回去洗衣服也是很麻烦。 以前在九界山,这都是一个净身咒可以解决的。只是现在,莫府的仆人都被辞退,许多事他得亲力亲为。 药铺内,吴沐气得柳眉竖起,银牙紧咬。她没想到依周先生叮嘱等来的却是这么个人。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百草宗宗主的女儿。 不过同样的,她也是对莫无念产生了好奇心。她看对方不像是修行之人的样子,那他是怎么知道聚灵阵的呢? 她又想起周先生对莫无念天赋的评价——匪夷所思!且据周先生所说,他培育多年未果的培元树,便是依照莫无念法子培育出来的。 她气归气,但打从心底里,只从方才莫无念那几下,她也觉得周先生说过要招他进百草宗的话可行…… “完了!差点忘了!”待到这会,她才好像完全想起周先生的叮嘱。锁上药铺的门,快步向莫无念离开的方向跑了去。 …… “莫大人,接旨吧。要咋家说,你那儿子也确实不争气!” “而且连皇上也说了,你身为驸马,又是朝廷命官,你把给你的俸禄都花在一个傻子身上实在不值!莫大人,要咋家说,你还是考虑下续弦吧。” 莫府门前,一个太监在一群金甲侍卫的簇拥下,扯着尖细的嗓音对着跪在地上的莫知山说道。 莫知山听罢,脸上只剩下一个苦笑,他没想到今天连皇上也彻底放弃莫无念了,他可是他的舅舅啊!这会他更是下旨,要他莫知山强行续弦再生个儿子。 “谢主隆恩!”莫知山苦笑着将圣旨接下。 可待他刚起身,风雪中,天际之上一道流光向这边飞逝而来,不多时,落到莫府门前溅起一片雪花。 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显现出两个人,一个是身穿青灰色道袍,身材丰腴的中年美妇。一个是同样身穿道袍,神色有些倨傲的娇美少女。 “是弦月郡主!”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那个少女。 莫知山闻言,看了那少女一眼,他想起几天前朝堂上有议论说弦月郡主被青州墨尘阁仙人收为弟子一事,想来是真的。他又想想自己的儿子,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声叹息。 “莫叔叔,我来此行的目的,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弦月声音清脆如黄鹂,只是她倨傲的神情让人十分不舒服。 “弦月,陛下已经下过旨意取消你与无念的婚约。你今天来这,是来羞辱他的吗?”莫知山看着倨傲的少女,声音透着许些怒意。 “并非是来羞辱他。只是想告诉他,弦月已是修行之人,与他已是两个世界之人。若他对弦月还有念想,劝他断了这念头,与他和弦月都有好处!”中年美妇道人接过话头,替弦月回答到。 “哈哈!够了!你们是仙人,那是你们的事!我莫某人儿子虽傻,但也没有到刻意高攀你弦月的程度!”莫知山听着,却是甩袖大笑。 “莫叔叔,你说了不算,得你儿子说了算!”但弦月不依不挠,似乎硬是要见到莫无念。 莫知山刚想反驳,可想到莫无念不在这里,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而看着这个神情倨傲娇小丫头,他又怒意不止。这种神情让他想起了弦月的父亲! 当年他莫知山一介贫寒出身,娶到莫无念娘的时候,他的二哥,也就是弦月父亲就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事情似乎越闹越大,不多会时间,随着一声“吾皇万岁!”,连赵国的皇帝也被惊动来了这。但弦月仗着自己背后的依仗,连他的面子也不给!碍于她现在的身份,皇帝也不好讲什么。 可莫无念现在也不在。最后,在一众人的逼问中,莫知山也无奈讲出莫无念隔几天会消失的事情。但弦月依旧不买账,就是等也要等莫无念回来。 凝寒的大地上,高空漫天飞雪,极致的寒冷让人无法过多等待。皇帝便下令,命人就地搭建起了帐篷,且特意叮嘱人要细心搭建好弦月和她师父的,毕竟他也不敢怠慢她们。 约莫半个时辰后,雪地里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向莫府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莫无念,而看到莫府门前这么多人,他一点也不关心。他现在想的只是想回到府中服下灵药,然后睡上一觉。再醒来时,他灵台的情况已彻底有所改变,他已能修行。 而和修行无关的事,他一概不关心。 “无念!你回来了!这些人你不要在意!”莫知山见到他回来,对他说了句关心的话。 莫无念没有回他话,而是径直向莫府内走去,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而莫知山也只是笑笑不说话,眼前的情况他已习惯,反正印象中他也没叫过他一声爹。 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傻,但看到他平安回来,他还是很开心。 “月儿,与你有过婚约的便是这个傻子?”远处,美妇道人看了眼莫无念,又对着弦月说道:“看他清秀的模样,倒不像个傻子。”。 弦月只是看着莫无念并不说话。 似是心有所感,莫无念转身向她那边走了过去。众人立时炸开了锅,私下里各种议论声四起。 莫知山见状,也只是希望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这个傻儿子能有些骨气,不要以低三下四的语气与弦月师徒讲话! 随着莫无念越走越近,弦月的神情也越发高傲了起来,自小出身高贵皇室的她和她父亲一样,其实打心底里是见不得如莫知山这样贫寒出身的泥腿子的。 当年她姑姑下嫁给莫知山的时候,她父亲就心存芥蒂。而今天来此,她更多也是受她父亲的意,来此要羞辱一下莫知山父子! 莫无念并没有去看弦月,而是看向了她一旁的美妇道人。 “你……是,宋水陆宋丫头?”他看着眼前的美妇道人,像是想起了什么。 墨尘阁,是与九界山同属现世人族六大宗门墨守观的附属宗门,昔年他还是姜天恒的时候,曾到青州斩杀过一只蛇妖,协助他斩妖的宗门便是墨尘阁。 说是协助,其实是派一众弟子看他前去斩妖以正道心,其中就有宋水陆。当年的她也不过是个问道归一境的小修士,如今却已到了臻灵境。 莫无念心想:看来他重生,真的过了很多年…… “宋丫头,九界山怎么样了?”莫无念长叹一口气,问出了他自重生后一直想问人的问题。 宋水陆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稚嫩脸盘的少年这样叫她,她觉得很奇怪,她自己竟然既不生气,也不恼怒,反而有种亲切,这种感觉就像已故的长辈叫她一样。 “九界山?几百年前就灭宗了。”她下意识回答道。 重生后的十五年,莫无念一直过得清醒寡欲、无喜无悲,但至到这一刻,他心神俱震,那种感觉比他前世被众修士法器淹没在法器形成的流光长河还要难受数倍! 他觉得自己太天真了!以着自己知道涉及神嗣一族的秘密,以及凶剑所含的长生之秘,哪怕他脱离九界山,以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天下人还是没放过他们九界山! “为什么会被灭宗?九界山掌门呢?九界山众弟子呢?”莫无念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什么。可宋水陆感觉的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情绪波动很强烈。 “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九界山掌门被人生祭成傀儡立在九界山山门前,说是以正世间宗门正气之风。”宋水陆继续回答道。 “哦。知道了。”莫无念回答的很平静。 但在宋水陆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她觉得他回答的太平静,平静的可怕,明明之前情绪波动那么强烈。接着,她又在面前少年清澈眼眸最深处,看到一股无尽的沧桑,沧桑到可以平淡看这世界生灭。 她赶紧收回眼神不敢再看,她更是惊恐的发现,这一看,她的道心竟然都有些不稳! 话罢,莫无念转身向着莫府里走去。而对于今天这件事,他不觉得自己高调。在他看来修行重在随性,没有必要刻意高调,也不刻意低调。 所以自他重生后,他一直都以着他淡漠的性子行事,只是在外人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不过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且今日之事,他也只是想问!于是便去问了!没有多的弯弯道道! 只是这一问,让他心神久久不能平复! 而对弦月来讲,自己师父宋水陆与莫无念的对话,她听得云里雾里、玄之又玄,也是听不懂。 可也自始至终,莫无念从未看过她一眼!这和她想的大不一样。她也感觉得到,那是真正的不在意! 她倒觉得今天自己把自己羞辱了一番! 第三章 离别 宋水陆越发觉得奇怪,明明对方只是一个稚嫩的少年,可潜意识里她又觉得他很像以前教导过自己修行的一个长辈,但具体是哪个,她又想不起来。 看着在一旁发呆的宋水陆,弦月精致脸上倨傲的神情早已消失。她和莫无念,两人原本并没有交集,但现在她按照父亲的话强行找来了交集,可结果不痛快的只有她!现在的她也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可同时,也是第一次她觉得莫无念和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 众人离得远,不知道莫无念和宋水陆说了什么些,只看见弦月脸上倨傲的神情消失殆尽,这感觉就像是一只高贵的金丝雀向人低下了头。 这情形和他们想的可不一样。一些人准备要安慰莫知山的话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喂!莫无念,你等等!” 正当众人觉得无趣要散开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落满雪的街道远处一点粉意向这边渐渐袭来,离得近了,原来是一个粉裙飘飘的少女,她快步在雪地里跑着,裙摆在身后飘起,就像散落在雪地里的几片飞舞灼灼的桃花。 “喂!莫无念!喂!……”少女跑的气喘吁吁,正是吴沐。 她觉得莫无念也不像是修行之人,只是才半盏茶时间,他怎么会走得如此之快!她一个引灵四层的修士都追得精疲力尽。 莫无念似是没听到,依旧缓步向莫府走去,与修行无关之事他本就不想理会,加上他现在心情很差,更没心思去管。 众人原觉得无趣要散开各自回去,只是见一个少女向莫家这个傻子莫无念又追了过来,他们顿时又来了兴趣。 人群就像散开的云雾,重新聚拢在了一起,私下里悄声悄息的议论声重新响起。 “你说,这粉衣丫头又是怎么回事?” “看不出来吗?原本弦月郡主和莫无念的两小无猜,被这丫头横插一脚了呗!” “哦!这位兄台高见!原来如此……我说弦月郡主怎么不远千里迢迢来找莫无念!” …… 众人议论着,一阵长吁短叹后,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用着同情的神情看着弦月。 修行之士听力自然是比常人强上一些的,好巧不巧吴沐便听到了,女儿家的她一张脸羞得绯红。 “什么人嘛!”她银牙紧咬,暗暗骂了一声,看了一眼远处无事人一样的莫无念。原本她跑到此处,老远看到这么多人时,隐隐就觉得可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就不想过来,可想起周先生的叮嘱,她还是决定跑了过来。 结果,她无缘无故就成了别人嘴里破坏人家“两小无猜”的粉衣丫头! 而原本心情稍有平复的弦月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话,俏脸气得同样绯红,她拔起手中剑,一剑劈在地上溅起一片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地上立时多了一条深可成沟壑的口子。 “你们谁再乱言!难保我这剑会不会劈在你们头上!”她一双俊俏的眼眸,冷冷看着还在议论的众人。 众人见状,纷纷闭口,不敢再言。 似是知道背后的骚乱和自己有点关系,莫无念转身向吴沐走了去。 刚才闭口不言的众人的,就像决堤了的大坝又打开了话匣子,嘴中的话似水一样一泻千里,各种各样的言语在其中掺杂着。 弦月闻言,白嫩的脸蛋气得通红,不顾形象提起手中的剑就要朝众人冲去。 “月儿,任他们说吧!怎么说我们也是正道修行之士,怎么能随便乱杀人。”也是宋水陆拦着劝了几句,她才作罢。 “你们再敢乱言!诋毁我徒的清誉,我不妨会杀上几个人,让你们闭嘴!”宋水陆总归是经历过风浪的修士,不似弦月外强中干。只一个眼神便吓得众人真正闭口不敢言! 被那冷冰冰的眼神一吓,众人觉得就是赤身在雪地里走上一遭,也不敢再看那眼神一眼,那感觉像是莫名有股寒意从外界皮肉渗到了骨子里。 其实这却是有一定修为的修士对人魂魄的直接压迫。 吴沐看着面前这个表情不曾有过变化的黑衣少年,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脑海里组织着语言准备对他说出要招他入百草宗的话。 她想着周先生的再三叮嘱,压住心中的怒火,尽力让自己变成让人亲近的样子。 她站在莫无念面前笑吟吟的,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身上透着一股让人觉得舒服的清气。 “外面那么多人非议,你能不去理会这是好事。修行重在修心,这很难能可贵。只是……你找我何事?” 只是莫无念以着他那淡淡的的口气刚一讲话,对面少女邻家小妹的形象立时全无。 “喂!三天后,青州各修行宗门要在赵国京都城外的一狭坡招收弟子!这是凭证!记着,到时候要选百草宗!” 少女气呼呼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牌扔打莫无念面前。 “哦,我知道了。”莫无念缓缓从地上捡起玉牌,拍去上面沾染的雪,再次缓步向莫府走去。 “什么人嘛!什么态度!本姑娘不奉陪了!东西已经给你送到了,你爱去不去!”少女挥舞着粉拳,银牙紧牙,只觉得要是眼前要不是这么多人,有损她淑女的形象,她真想把莫无念揍一顿。 “谢谢。” 就在她懊恼间,对面那人又突然转身对他说了这么句话。依旧是那淡淡的语气,只是透过他的眼神,她看到少年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忧伤。 “不……不客气。”而在吴沐愣神间,少年已经走回了莫府,她略作思索,便也离开了此地。 “师父?那个玉牌?”远处,弦月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解的问向宋水陆。 “有那个玉牌,相当于是被宗门内招的内门弟子。”宋水陆向她解释到,而后又似安慰她一样道了句:“不过百草宗也算不得什么大宗门,比不得墨尘阁!”。 弦月闻言也是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想些什么。在宋水陆的示意下,她与她一同化作了流光也离开了此处。 该走的人都走了,但吴沐刚才的话他们也全听到了。有些人虽对她这个人持有怀疑,但且有眼力见的人却也认出了那块玉牌!那块玉牌可造不了假! 这相当于莫无念与弦月郡主一样被人内定到了修行宗门。这可是天大的机缘!以后就是见了赵国皇帝,也不必放在眼里。 于是,莫府门前又热闹了起来,当真是门庭若市,各色各样的人来向莫知山道喜。对于莫无念,众人更是赞不绝口。 “莫大人!要咋家说,你这儿子生的好啊!有他一个便够了!不必再续弦了!” 连那之前的太监都改了口,全然不顾之前的嘴脸。 莫知山心知肚明,可也没有说打他脸面的话,只回以一个笑容。对他来讲,官场多年,人情冷暖他也见多了,也不想在乎。如今他最大的愿望只希望儿子莫无念平安就好。 只是今天儿子给了他一个惊喜,他很意外也很高兴。可他也发现,这么多年原来他也一直不懂儿子在想些什么。 可能从始至终,他也把他当傻儿子看吧。 莫无念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没有去理外面的喧嚣,他取出从吴沐那拿来的枯荣草,不经任何处理,直接把这颗透着琉璃光彩的灵药服下。 他双目紧闭,盘腿坐在床上静等药力发挥。 约莫一刻钟后,他睁开了眼睛。 他体内灵台上的一阶台阶正发出着微弱的湛蓝光芒,不在是原来灰蒙蒙像是蒙了一层灰一样。 他终于可以修行了,虽然是最弱的资质! 与此同时,莫无念脑海里显现出了两套修行之法,一个是气势宏大、绽着金光他前世九界山的修行法——九劫法! 一个却是妖异,云谲波诡,散着妖异黑芒的修行法——无生法! 意为:万灵无生,故己无生! 且严格讲起来,这第二种修行法更像是一种气息,一种需伴生其它修行法一同修行的气息。而这种气息,来自凶剑! 前世他得到凶剑后,也修行过这种气息,但可能是后期才修行的缘故,修成后虽然厉害至极,同辈中少有人挡,可他觉得真正修成,远不止如此。 今世,他能真正重修九劫与无生,两者结合,哪怕是最弱的资质一定也能发挥出它该有的真正威能。 将那气息引到自己灵台上。他心中默念起了九劫修行法开始将灵气引入体内。只是再念起九劫,他想到九界山,又想起今日所闻,一行热泪顺着他眼眶流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他体内的那阶灵台变成了如墨玉一般的东西,发着妖异的黑芒! 引灵一层!他再次踏入了修行! …… 三日后,冷清的莫府门前,莫知山看着即将要离开莫无念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其实原本门前可以不用这样冷清的,但莫知山还是比较了解莫无念的,他知道莫无念不喜欢热闹,便谢绝了所有要来送莫无念的人!其中,他更是谢绝了赵国皇帝要来给莫无念送行的仪仗队。 看着面前这个头发有些斑白,见他时他总会露出苦笑的中年男人。莫无念觉得有些东西他该放下了,或者说是姜天恒的有些东西他该放下了——那是他前世修道千年修士的尊严! 因着它,十五年来,他从未叫过他一声“爹!”。 但此刻,莫无念觉得千年尊严与养育他十五年的恩情相比,还是这寥寥十五年的恩情更重!而此一别,又是何年才能再见…… 想了想,他郑重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对着莫知山磕了三个头,道了句:“爹!有空我会回来看看你!”。 话罢,他起身拍了拍身边的小毛驴,然后骑上它向远出而去。 莫知山听罢,眼眶有些湿润了,他觉得今天虽然儿子要走了,但他很高兴:“孩儿他娘!你听见了吗?刘叔,今天我想吃顿饺子!”。 “好的!老爷!”在他身后的老刘头也龇着一口漏风的牙笑得开心。且在他印象里,自莫无念出生后,他第一次见莫知山笑得这么开心。 可也是最后一次。直至他阖眼,他也只见莫无念廖廖回来过几次而已,莫知山也很少在再笑过。 第四章 考验(上) 一狭坡,是赵国京都城郊北外的一块地方。 说是叫坡,其实地势很平坦,只是从高空看去,与周围的地势相比,也只有这处呈“一”字型的地方略微高上一些,像是狭长陡坡一样,故叫一狭坡。 而几日前,还下着很大的雪。许是快到初春时节,今日虽还刮着些冷风,但只短短几日冰雪已消融不少。 而往常少有人踏足的一狭坡,今日也渐渐热闹了起来。无数人不辞千里而来,只为拜入修行宗门,成为无数凡人眼中飞天遁地的“仙人”。 这其中不乏有被一众兵士簇拥而来的皇子,也有花容月貌、被人众星捧月讨好的公主,亦有孤身一人赶来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莫无念就是那众多籍籍无名之一,他骑着一头小毛驴慢慢向这边走来。 有人见他这样,也免不了出言嘲讽几句。但他从来都不予理会,只是和在场所有人一样静等招收弟子的“仙人”们来。 终于,远处的天际有道流光向这边移动了过来。而离得近了,才能感觉到它移动速度之快,像是流星一般向这边飞逝而来。 在它之后,很快无数流光也向这边飞了过来,它们身后拖着长长的尾翼,且交织在一起色彩斑斓,甚是好看。 无数道流光降到地上,化成一个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或化成剑目星眉的俊朗男子,或化作清丽出尘的娇美女子…… 许多人见状,却是惊叹连连! 而对莫无念来讲,却并无波澜,这样的情形前世他招收弟子时也见过很多。 眼前的场景,更多也是让他想到自己拜入九界山的时候,他是被姜无涯直接带入的九界山,不似眼前这般大杂烩一般任人挑选,只是那一天他遇到了慕容修……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可以不用参加接下来的考验!直接为我大言门弟子!黄辰!李金兆!……” 修士中,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书生随口念起了几个名字。 而随着他念完名字,几个少年走了出来将手中玉牌恭敬给到那书生手中。 人群中的莫无念知道,这都是宗门早早内定好的弟子,他们手中玉牌的作用与吴沐给他的一样。 而自青衣书生之后,各宗门也念起了自己的内定名单,而被念到名字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露出些得意的神情,自然而然的他们看向别人的眼神中也会带上几分倨傲。 这其中,骑毛驴的莫无念自然而然又少不了别人的几分嘲讽和调侃。 但他依旧不管不闻,不去理会。 “莫无念!莫无念!莫无念!……”而到百草宗一个蓝衣中年修士念起自己宗门名单中一个弟子名字时,他一连叫了好几声,却都没人应声。 而人群中莫无念坐在毛驴身上,正双目紧闭像是在闭目养神一样,对外界事情依旧不予理会。 人们纷纷议论,到底是哪个不识好歹的,放着如此机缘不要,莫不就是脑袋有问题。 与百草宗蓝衣修士一同来的,还有吴沐,见莫无念的名字被念到,却不见他影子她自然是气得不行。 她向人群中扫了一眼,可人山人海中她什么也没看到。 同样的,弦月同宋水陆也来了,人群中,宋水陆找到了莫无念,见他似在闭目养神,她亦想不明白,放着机缘不要,他想干什么。 对于几日前的事,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把他一个稚嫩少年当做故去的长辈。只是这件事,她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终于,不再有宗门念内定弟子的名单。 而莫无念也睁开了眼睛,对他来讲,百草宗的确是个好去处,有着灵药助他修行必定事倍功半。若是没有听闻九界山的消息,他的确会去! 只是如今,他有了新的选择…… “剩下的人,也不必妄自菲薄。通过考验,自会有宗门收你们为弟子,踏上修行之途。” 一个留有长须,身材颀长,手持一把羽毛扇像是个教书先生一样的修士对着场上所有人说道。 莫无念认得他,是赵国京都城芝归林药铺的主人——周德明。 其实他还有个身份,幻霄宗副掌门!幻霄宗是青州第一大宗门!而幻霄宗是此次修行宗门招收弟子的东道主。 他话罢,手中多了块青色石头,他把那块石头扔到空中,再落地时,这块石头已然化作一座有着两峰的几十丈大山。 “爬过这座山任意一峰,就算通过考验。修行一途,本就坎坷,没有顶级的资质,也要有一颗坚毅之心!既道心!”周德明语重心长说了一句,并示意考验开始。 有人看了一眼这高几十丈的大山,已经望而生畏,向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周德明见状却是失望的摇摇头。 被内定的弟子是都有修行资质,而不被内定的弟子中却不代表一定是没有修行资质的。 前世招收过弟子的莫无念知道,那些离开的人,哪怕只是登山一丈,只要资质不差也会被收为弟子。 他觉得,只是连登山的勇气都没有,纵然有绝世资质,也难证大道!对他们来讲,没有绝佳心性修行,倒也是好事。 几乎一瞬间,一大半的人转身向他们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剩下的人,一小半咬了咬牙,向山上爬了去。一大半留在山下犹犹豫豫,陆陆续续向山上爬去。 “十二时辰内若不打算登山者,也视作未通过考验。” 周德明见状,却是又加了一条。 只是他的这句话,却是让剩下人中的许多人泄了气,也往回走了去。 再剩下的人中,走的走,爬山的爬山,渐渐的山下只剩下包括莫无念在内的十几个人。 但莫无念依旧老神定定坐在毛驴上并不打算爬山。或者讲,他有别的打算…… 周德明终于认出了莫无念,他记得他向百草宗为他要了一个内定名额,他觉得这个少年在育药一道上是颇有天赋的。 只是他为要何还要滞留在山下呢?是也想在问道峰上走一遭吗?可看他的样子,他又迟迟没有动作,他想不明白。 三个时辰过去,莫无念坐在毛驴上依旧闭目养着神。 四个时辰! 七个时辰! 十个时辰! …… 山峰上,渐渐有人体力不支,精疲力尽倒在了山上。 第五章 考验(中) 整整十个十辰过去,有人体力不支,倒在了山上。山下,周德明一眼望穿半山腰的云海,似乎能看到山上的人。 他大袖一挥,那些体力不支的人立时出现在了山下。 有人折返了回来,见状却是唏嘘不已,他们觉得幸苦一场,到头来爬一座根本不可能爬过的大山,非常不值。 可就在他们各自感叹的时候,各个宗门招收弟子的修士却向那些体立不支的人走了过去: “我看那个少年很不错,收为我立山宗弟子!” “那黄衣丫头也很不错,就收为我御香宗弟子吧。” “这个黝黑肤色的娃娃,我四息门收了!” …… 那些体力不支的人,听闻自己被修行宗门收为弟子,自是又来了力气。待到这会,他们才明白真正的考验是什么。 而那些折返的人,则一个个懊悔不已! 而直到他们看到山下迟迟未动的一个人——依旧闭目眼神的莫无念。 他们似乎找到了发泄点,他们觉得莫无念肯定是一早就知道这些的,不然一直在山下等什么!直觉得不公平! 于是一伙人浩浩荡荡找去周德明理论,但周德明大袖一挥,袖下生出一股飓风将他们直接吹离了此地。 “能耐着性子等下去也是心性的一种,可惜你们没有!”这是周德明给他们的理由。 其实到了这会,周德明也是有些看不懂莫无念,他觉得少年应该也是知道一些此次考验的规则的,到了这会,哪怕他只要肯登山,也算做通过考验。 只是他这样钻规则空子,偷奸耍滑的性子,又有哪个宗门肯收他呢? 就在三个时辰前周德明还想着,莫不是莫无念弄丢了玉牌? 不过那也没有多大关系,只要少年肯在山上走上一段路,他卖卖他幻霄宗副掌门的面子,少年还是可以直接进入百草宗成为内门弟子的! 要知道,方才那些体力不支的人也才是被各宗门收为外门弟子的,要成为内门弟子,至少也得爬到山上十丈以上! 只是现在,周德明看着豪无动作的莫无念,失望的摇了摇头。 现在还在问道峰上剩下的人,都爬到了十丈以上!不出意外,这些人若稍有些修行资质,都会被各宗门收为内门弟子。 莫无念知道,爬此峰靠得并不是体力,如果是意志坚毅之辈,爬起来自然是如履平地,意志不坚者,越往上爬身上只会负担越重。 而现在能爬到十丈以上的人,意志已经远超常人! 似是怕山下众人等待的无聊,周德明伸手在虚空一抓,抓来一把玄光镜,将问道峰上众人爬山的情形投射了下来。 玄光镜,算不得什么厉害的灵器,它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把远处的事物投放到近处。 通过玄光镜,众人看到山上的情形,有几个人走在所有人最前面,已然爬到十五丈之高的地方。 几个人中,一个身着普通布衣,脚踩草鞋,面容普通的少年走在最前面。他就像一个刚从稻田出来的插秧农家少年一样,毫不起眼。 在他之后,是一个身着紫衣,面容精致还带着稚气十来岁少女,她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奔奔跳跳,走得很是轻松。 再之后,是一个身着黄色蟒袍,是个皇子打扮的俊朗少年的压着牙,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奋力前行。看他汗流浃背的样子,走到这里已是极为勉强。 …… “那个草鞋少年出身贫苦,倒是磨出了一个吃苦的性子!” “这个紫衣丫头,看她不谙世事的样子,修行起来心无旁骛,倒是个好材料!” “我看那黄袍少年也差不到哪儿去!” 山下众修士看见山上的情形,对着这几个少年和少女好一阵赞不绝口。 好巧不巧,亦有人提到了问道峰下,久久未动作的莫无念。众人看了一眼,皆露出不屑的神情! 这样的人钻了考验规则的空子,即便过了考验,也不会有宗门要他! 不过就在众人思虑间,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慢悠悠从毛驴身上下来。周德明也抱着一丝希望看了过来。 但可惜,少年下来对着高耸入云的问道峰观望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又骑到了毛驴身上。 在外人看来,他似乎只是坐在毛驴身上时间太长,腿脚有些麻木,下来活动了一会儿而已。让人大失所望! 到了这会周德明也是彻底放弃了他,人群中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吴沐也是气得银牙紧咬,暗骂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渐渐的已快到十二时辰的时间,问道峰上的人也一个个体力不支,陆陆续续被周德明用术法移到了山下。 只剩下草鞋少年,紫衣少女和黄袍少年还在苦苦支撑。 终于,连他们体力不支也倒了下去…… 到了这会,莫无念却是又从毛驴身上跳了下来,但众人没人在意他,只觉他应该是坐得腿脚又麻木了,要下来活动一下。 但这次,他却是径直向问道峰走去。 “你走吧!我对你太失望了!唉!”周德明走到他面前,挥了挥手中的羽扇,示意他回去。 他和面前少年的结识,便是少年为他提供了一种培育培元树的方法!那时他觉得,少年虽直接叫他名字显得很无礼,但不可否认他在育药一道上的天赋! 凡间也流传一些与阵道有关的书籍,他理所应当想成是少年自己看了那些东西自己悟出的东西。所以对少年的天赋,他评价匪夷所思! 只是现在,他觉得少年虽有好的天赋,但究其本质却是一块朽木! “我来登峰。”莫无念依旧是他那波澜不惊的语调,让人听不出是何语气。他知晓,十二时辰的时间还差一刻钟。 “随你。”同样的,周得明不在意的也用着淡淡的语调对他回道。 话罢,他继续向问道峰走去!只不过,他选择的是右面那座峰! 众人见状,议论声又起,要知道右边那座峰明显要比左边高。所以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登左边的峰。 而到了这会,登过峰的人他们也是知晓了考验的规则,只要肯登峰,你就会通过考验。只不过登峰的高低,会决定你去什么样的宗门,是外门还是内门弟子罢了! 他们认为,这会莫无念登峰,无非就是剑走偏锋吸人眼球罢了!也不见得他能登多高。 莫无念自然有他的想法! 其一,他原本是想去百草宗的,但他现在要去幻霄宗!在他听闻九界山的消息后,他就打算去查查九界山被灭宗的具体原因。 幻霄宗作为青州第一大宗,要查起来,接触到的东西自然不是其它宗门能比的! 而要加入其中,条件必然苛刻,所以他必须得高调行事! 而方才他跳下毛驴也只是看看山上是否还有人,他想等所有人都下峰后,他再登峰! 有时候,同样一件事,单独一个人做出和一群人中做出,前者更震撼吸引人一些,因为所有人的焦点都在一个人身上! 其二,他自重生后,有许多事也困扰了他十五年,他想踏上问道峰问问自己! 莫无念缓步踏上了右边的峰,他走得很慢,但速度却是不增不减,一刻钟的的时间,他走到峰上十丈的位置。 山下周德明见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众人也重新审视起了莫无念,只他登上山上十丈便已超过了许多人。 “故弄玄虚,十丈而已。”人群中那皇子打扮的少年露出一个不屑神情。 他登山十九丈,有着五阶灵台的资质,被幻霄宗收为了外门弟子。 可他话刚完,山上莫无念已然走了十九丈的位置,并且很快走到了二十一丈的位置。 那是草鞋少年走过的位置,他有着六阶灵台的资质,直接被收为了幻霄宗内门弟子。 他倒不似那个皇子那样,神情倨傲。只是他的想法,倒也奇怪。 他傻傻的觉得对方能超过他一定是吃了许多苦,如他便是自小父母双亡,十二、三岁的年纪便早早开始了农家面朝土、背朝天的生活…… 因此,他看向莫无念的时候,眼神中更多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 莫无念不知道山下是什么情形,他继续迈着缓缓的步子。直至走到三十丈的位置! 山下已经一片哗然,他们知道,到了这个地方,莫无念只要稍稍有点修行资质,也必然会成为幻霄宗内门弟子! 山下周德明倍感惊喜,他记得幻霄宗往上几百年,也只有数十人到这个高度! “不愧是……周先生看重的人!沐丫头,这次咋们百草宗赚大发了!只希望,周先生不要和咋们抢人!”与吴沐一同来的蓝衣修士激动的看着吴沐。 “霍长老,这个……我怎么知道!”吴沐嘴上虽如此说,但俏脸上却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宋水陆看着莫无念的背影默不作声,她想起那天他眼中的沧桑,她莫名觉得少年再往上登十丈都不是问题。 第六章 考验(下) 三十一丈! 莫无念登到了三十一丈!这同样也是问道峰左边那座峰的高度! 问道峰两座峰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左边那座峰高三十一丈,是修行界中修行宗门招收弟子时,用来测其心性意志的。 而右边那座峰,高四十九丈!其实更多是修士踏入修行后,道心不稳时,不动用修为,再入此峰以稳道心。但此峰也只对刚踏入修行的修士有用! 它们之间的区别也在这三十一丈! “你前一世作为姜魔头,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惭愧吗?” 莫无念刚踏到这三十一丈,他身边便响起了一个声音,像他自己的,却又不像。 这是莫无念自己心魔的声音。 而问道?问的便是自己的心,也是自己的心魔问自己! 莫无念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在他看来,前世那些人,多的是利益熏心、道貌岸然,杀便杀了,他没有愧疚。 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山上走去,随即他每前走一丈,接踵而来的便是他心魔对他道心的再一次质问! 直至他走到了四十一丈! 问道峰下的众人已经看得麻木,中渊十州中,青州属于下四州,典籍中也极少听闻有人在问道峰上走到这一步。 而那个皇子已经完全生不起任何情绪。倒是草鞋少年看着竟然流起了泪,想想自己吃过的苦,他觉得莫无念能登这么高,一定吃了非常多的苦,他很同情他…… “若有一天,你若知道是神祀一族灭你们九界山,你敢只身一人于他们为敌吗?” 莫无念耳畔,心魔声音响起。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跨出,继续向山上走去。 他心中明白,在这里心魔质问内心自我时,你心中若有丝毫犹豫,身体便会莫名多出数倍重量。 有的人甚至会被这多出来的重量拖垮,自己把压死! 一直到四十五丈,当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莫无念眼中多了一抹白色倩影,在他眼中如白莲一样高洁美丽的倩影。 他想到了他的阿修,有了许些迟疑…… 顿时,他感觉自己的脚步沉重了许多,紧接着,一缕血顺着他嘴角流了下来。 但他还是没有过多理会,他继续向前走去。与以往不同,这次他每上前一丈速度便会慢上一些,直至四十八丈!他的速度已经异常之慢,一刻钟的时间,才缓步迈出一步。 山下众人看到这里,皆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样,不敢大声讲话,他们生怕自己的气息会叨扰到山上的少年。 “莫无念,够了!下来吧!”周德明也看到了莫无念的状态,透过玄光镜他好言相劝到。 “喂!都可以了!你下来吧,别逞强到自己命都没了!”吴沐嘴微微鼓起,故作生气喃喃自语到。 对于周德明的话,莫无念没有理会,他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极限就在就在四十五丈,只是有些事,有些答案,他还是想问问自己! 且在他看来,四十五丈开始的心魔,对他来讲不是心魔,是羁绊他最重要的东西! 在快到四十九丈时,他停了下来,转身向山下走去。他觉得他想要知道的问题,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已经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了。 “李兄,我记得中渊上三州也少有人能登问道峰在这里吧?” “没有几个吧!只是可惜了……再差一步就四十九丈了!” “是啊!也只有典籍上以石灵孕育而出的石婴才能全走过吧,不过这也不错了。” 待到这时,山下的众人才敢讲话!而山下已然炸开了锅!不过这会,众人更关注莫无念的修行资质。 下了问道峰后,每个人都会被测试修行资质,然后再根据他在问道峰上的表现,就会有相应的宗门招收他为弟子。 眼前,毫无疑问,只要莫无念稍稍有点修行资质,必然会被招为幻霄宗内门弟子! 而幻霄宗为青州第一修行宗门,其底蕴自然不是一般宗门能比得了的。 另外一边,百草宗的蓝衣修士看向吴沐道:“沐丫头,你说到了这会,他会选择我们百草宗吗?”。 “不知道,看他喽!”吴沐努努嘴,无所谓的说道。但打从心底里她也希望莫无念选他们百草宗。 “莫无念,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原先我本想着要你去百草宗。现在看来有你有别的选择……” “待会我测一下你的资质,然后你再决定到哪个宗门修行如何?” 周德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把铜制尺子。 那是量台尺,是没什么品阶的灵器,但顾名思义,它是用来测试人体内灵台的尺子。 灵台,是人乃至万灵修行的根本,形状如台阶。一般而言,三阶至五阶以上为普通资质,六到八阶为普通,八阶以上便是绝世修行资质! 但八阶以上却是少之又少,而九阶便被人称为“天生道种”!传闻中,世间更是有生灵有十阶的修行资质。但是谁也未曾见过! 有人曾言,恐怕也只有九天上的神明也才有十阶的修行资质! 且到这会,之前周德明叫莫无念名字时没人注意,到这会,众人之中倒是有人想起了更早之前百草宗的蓝衣修士念起过“莫无念”这个名字! 原来,他早就是内定弟子!想必资质不会差到哪儿去!众人纷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而随着周德明把量台尺放到莫无念额头上,尺子上的凹槽也亮了起来。 量台尺上一共有十个凹槽,每亮一个便代表有着一阶的修行资质!但现在周德明手中尺子上的凹槽只亮了一个! 周德明似是不敢相信,反复又试了几次!可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结果! 众人间一片哗然!能登上问道峰近四十九丈的少年,竟然有着最差的资质! “我当是什么,原来也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能登山比我高又能如何?” 当下,有人冷嘲热讽了一句。讲话的,是之前登峰十九丈的皇子。 人就是如此,有一方面强于自己太多,他会夹尾巴“做人”!但当有一方面比自己弱时,他会毫不吝啬给予冷嘲热讽。 “俺觉得,他能超过俺那么多,肯定吃了很多苦。他资质不是很好,以后肯定会吃更多苦……”草鞋少年看见莫无念,他却是又想起了自己在自己小山村时,给人做短工,被人骂脑袋笨,连当农民都没天分时的场景。 他对莫无念又是一阵同情。 他身边的人听闻,觉得这话乍一听很对,可总觉得又很怪异。可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一阶啊!只有一阶啊!哪怕再多一阶也成啊!” “唉!也罢!我觉得你还是去百草宗好一些!” 周德明连连叹息,为莫无念深感惋惜。他觉得莫无念哪怕稍有一些资质,哪怕二阶灵台的资质,他都愿意招他进幻霄宗内门! 如今看来,他觉得少年也只能去百草宗了!育药一道上也需人得耐住性子,看他能登问道峰近四十九丈,心性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并且百草宗能给他的资源也不会比幻霄宗差。 最重要的是,周德明觉得莫无念的资质实在太差了,幻霄宗的修行之法对修行资质也有一定要求,也不一定适合他! 这个结果,莫无念自然最是清楚,但他已经决定了要去幻宵宗。 “我想得很清楚,我要去幻霄宗。”他语气平缓,让人听不出波澜。 但周德明耐着性子还是好心劝他去百草宗,他以后的修行之路会更好些。 可无论他劝多少次,少年都会以他那平淡的语气回一句:“我要去幻霄宗。”。 见莫无念执意如此,周德明也只好勉强答应了他,让他暂时到幻霄宗做个外门弟子,等他想清楚了,他可以送他去百草宗。 他觉得少年也倒还是有些少年的心性,要需知第一的宗门未必就会让修士的路更平坦,差一些的宗门也未必培育不出世间绝强的修士。 莫无念想的很清楚,他必须要到幻霄宗,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知道关于九界山的消息! 表面上他对凡事都心不在焉,可在心里,自听闻九界山被灭的消息时,他心情一直未平复过! 所以,他必须要去幻霄宗! “周先生!这种自大的人,我们百草宗可不要!他就是想来本姑娘也不要!”那边吴沐小脸气得通红,一边说一边杏眼圆睁瞪着莫无念。 她原想着,他资质不好也只能选择他们百草宗了。可是,她觉得她又错了,只要他以着他那平淡的语气一张口,必定就会惹她生气! “吴沐丫头,只怕你爹可不那样想!”周德明也只是微笑着打趣了吴沐一句。 吴沐闻言,却是“哼”了一下,柳眉倒竖,怒目又瞪了莫无念一眼。 “莫无念,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未必我幻霄宗就适合你。”见状,周德明看向莫无念又劝到。 “不必了,我考虑的很清楚。”但可惜,莫无念依旧不愿去百草宗。 周德明长叹一口气,也真的不再劝他。 …… 一字坡修行宗门招收弟子的考验就这样结束了。对即将踏上修行的少年和少女们来讲,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对莫无念来讲,这对他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七章 不学无术(一) 幻宵宗的山门坐落在青州北部的无人荒原中,荒原遍地都是碎石沙砾,从高空俯视,偶能看到一点绿意中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颇有“大漠孤烟直”的韵味。 但深入荒原其中,却又是别有洞天,一颗不知多少丈高的参天古树像是一把剑一样笔直,直贯云霄。 而幻霄宗就坐落在穿过云霄参天古树的顶端。 踏在周德明羽扇飞行灵器上的几个少年和少女,除莫无念外,皆是被眼前苍茫大气的场景吸引,不时发出惊奇之声。 “当年创宗掌门以着大气魄从十万大山,拨出这颗万年星海古树,又在其身上布下护宗大阵创下幻霄宗,于今已有三千年了。” “尔等入我幻宵,宗门若有危难,当以性命护我宗门。” 周德明看着眼前即将入宗的几个少年和少女,他语重心长对他们说道。 “谨记掌门教诲。”几个少年恭敬对他回道。 飞行灵器上,莫无念看着在星海古树顶端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幻霄宗,他大概知道幻霄宗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飘渺存于天际,却又真实存于云霄,故称幻霄。 在几个少年的惊叹声中,周德明御着脚下的羽扇灵器已降落了星海古树的顶端。 几个少年原想着,踩在脚下的地应该是木质的,但实际的情况却是和树外面的土地一样的感觉,一样的松软。而看其样子,似乎就是真的泥土! 莫无念却是知道,这是用了改天换地之术!眼前的泥土究其本质还是木质的。 且这术算不得什么高明之术,只是施术者境界之高,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甚至把一颗如此巨大的星海古树都可以“改天换地”! 而眼前有着的更是让人一眼望不到边、古香古色的庞大建筑群。更让人怀疑还在陆地上。 莫无念几人落地不久后,有两个人驾着飞行灵器也向这边飞了过来。 其中一个是个身穿白衣的俊朗男子,微微一笑使人如沐春风,他恭敬向着周德明行了一礼后,然后笑着对莫无念几人道:“我是内门弟子孟星浩,外门师弟可随我来。接下来的日子,你们的修行也由我教导。”。 他话罢,皇子打扮的少年和那个问道峰上时奔奔跳跳的紫衣少女向他走了过去。 莫无念也随他们而去,顺带着也从周德明的储物袋里要来了他骑去一字坡时的毛驴。 这头毛驴是莫无念用凶剑变的,用的也是改天换地之术。这把剑本身就怪的很,灵力透不入,灵识也堪不破!简单改其外形,他倒也不担心周德明可以看破其本质。 只是外人却不知这些。 周德明原本也不想带这么个毛驴上来,可无奈拗不过莫无念,他也只好依他意带了上来。 更重要的原因是,一同来的草鞋少年说了句:“以前插秧的时候,俺只有一头老黄牛和我做朋友。所以,这头驴子也应该是他唯一的朋友。”。 …… 见到莫无念牵着驴子,那个皇子打扮的少年看着他不屑的说了句:“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 他觉得要是让他带,他肯定把他那个机灵又俊俏的贴身小侍女带来。可惜,周德明直接拒绝了他。 孟星浩见状,也是好心对莫无念提醒了句:“这位师弟,你可以把它交给我,待会我可以帮你把它寄养在灵兽司。”。 但莫无念没有根本理会他,甚至慢悠悠骑在了毛驴身上,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这位师兄,他叫莫无念。是个过得比俺还苦的人,那头毛驴是他唯一的朋友。你能理解把你好朋友强行从身边带走的感觉吗?”一同的草鞋少年为莫无念说了句话。 他说句话时,也想到了和自己相依为命的那头老黄牛,后来它被隔壁村的刘财主抢走了。 乍一听,众人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可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就是莫无念听着,也觉得怪异,但怪异在哪里,他说不上来。 “莫无念,俺叫刘得旺!听周掌门说,俺要去内门了。”说着,草鞋少年呆头呆脑拍了拍莫无念肩膀又道:“都是苦命人,以后你要是有啥难处,可以来找俺。”。 他话一出,莫无念更觉得怪异,像了想,他淡淡对少年回了句:“一定。”。 话罢,刘得旺跟着与孟星浩来的另一人去了内门。 场面一度尴尬,孟星浩尴尬的笑了笑,也不再说要帮莫无念去灵兽司寄养毛驴的话,而是继续领着莫无念他们向外门走去。 到了外门,领了一套外门弟子服后,孟星浩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后,示意他们换好衣服后到外门的明意庭,在那里他要传授给几人引灵境的修行之法。 只是在这其中,轮到给莫无念安排住处的时候,他既不要灵气较为聚集的地段,也不要住在外门弟子一般都会选择,靠近听明意庭的地方。 他选择的反而是一处偏僻的地方,在那里只有一块荒废的田和一间破败的小木屋。 用他那淡淡的话气讲,他喜欢人少,安静点的地方。 而他选这块地方,也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仅仅有,也只有一个,就是那里地方宽敞些,毛驴也有个地方能住。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紫衣少女和那个皇子都换好了衣服来到了明意庭,在这里的还有往年招进来的外门弟子,一共百十来人。 “莫无念呢?”孟星浩倒也从草鞋少年的嘴里记住了莫无念的名字,他面带疑惑问向紫衣少女二人两人。 二人皆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终于,又等了一刻钟后,莫无念才慢悠悠迈着缓缓的步子向这边走来。 只不过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他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衣。 “莫无念!你怎么才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还有,你怎么还穿着自己的衣服。罚你这月五块灵石!明日若还是这身衣服,剩下的也全罚了!” 孟星浩有是真的些生气了,同时他也觉得脑壳有一些生疼,他更是隐隐觉得面前这个师弟以后可能时常让他头疼。 “是有事耽搁了些。”莫无念从嘴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原因是,他发现自己木屋里木床的四个腿,有一个腿有些不稳。他想去修好它,却又发现另一件事,前世的他都是打坐极少睡床的,这一世倒是睡床,可床坏了这样的事,从来都是莫知山去考虑。 而想到晚上还要躺上去睡觉,他觉得他有修好它的必要。可一阵折腾后,他发现这样的事他真的做不了。 索性,他用凶剑把床的四个腿全砍了去…… 至于不穿外门弟子服,只因它是白色的。在他眼里,他向来只喜欢他的阿修穿白衣,自己则不喜欢。 可导致的结果是,他每个月能领到的灵石被扣去了五块。他想着,明天还是穿白衣的好。灵石对他还有大用。 而幻霄宗会给每个外门弟子每月发二十块灵石。要知道青州有些修行宗门给自己的内门弟子也只才发五块灵石而已。 “下次注意!”孟星浩对着莫无念又说了句后,示意莫无念三人向众人介绍一下自己。 紫衣少女叫洛依依,是个有些孩子气的少女,加上她略带婴儿肥的精致脸庞,很容易让人记住她。 至于那个皇子打扮的少年叫宋仲,他倒也真是个皇子,介绍自己的时候连带说话都带着几分神气。 “莫无念。”就和莫无念一贯的作风一样他淡淡吐出几个字后,缓缓向着下边走了去。 孟星浩清了清嗓子后,开始向众人讲解起了修行界中的礼仪。大抵是同辈人该行什么礼,师徒该行什么礼…… 只是他讲解到遇到神嗣一族该行什么礼时,他表情异常严肃。那是一个类似于屈膝的礼! 莫无念却是知道,神嗣一族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一族,哪怕是他们中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修士见了也要行礼!这样的屈膝礼,虽不止三叩九拜,可已于下跪无疑。 接下来,孟星浩又讲解到了修行中术与法的区别。 只是似乎每次有新外门弟子进入时,孟星浩都会讲这些,老的弟子觉得老生常谈,一个个无精打采,也只有洛依依和宋仲听的入神。 莫无念也觉得无趣,他觉得自己前世一个修行千年陨堕境修士,如今听一个问道境一叩元神境修士讲修行,就好比一个咿呀学语的孩童教一个大人讲话。 索性,他闭上眼脑中思虑起了别的事情。 孟星浩看出了莫无念的心不在焉,他略有生气对他道:“莫无念,你来讲讲术与法的区别?”。 老弟子听他讲过数次,不喜这些,他能理解。只是一个新弟子如此三心二意,他真的很生气。 莫无念睁眼,缓缓走到众人面前,依着淡淡的语气开口道: “法修己身,术修天地。故此有修行功法一说,有控火术、御物术等一说。”。 “但也不能就此一概而论。亦可讲术是对自然之道感悟的体现,法则是修士纳灵气入体再以体外化术的体现……” 第八章 不学无术(二) “二者间法可化为术,但术不可当成法。” “而一般人口中的术法或是法术也是指术。所以术法和法术并不区别。” …… 莫无念在众人面前以着平淡的语气说道。 术和法间的区别,是众人听孟星浩讲的“老生常谈”的老话,但这会听莫无念讲起却听得津津有味。 就是一旁的孟星浩也听得受益匪浅,在他一贯的认知中“术就是术,法就是法”,二者间并无转化关系。 只是对于眼前这个黑衣少年为何能知道这么多东西,他也只当少年是还在未修行前,在凡间的家中看的杂书比较多罢了。 毕竟,这也算不得什么修行之秘,凡间有些印刷小曲儿本子的书铺里便有售卖。只是更多的修士,都不屑与看这些耽搁修行、无足轻重的东西。 也只有那些修道数年,突破境界无望的“老怪物”才会回过头来看这些东西。 但孟星浩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却也讲得有自己独到的讲解,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他觉得比起自家宗门闭死光的那些老不死的,动不动给你引经据典要生动有趣的多。 只是面前的黑衣少年要能语气稍稍有点变化就好,他那淡淡淡语气也很容易让人听得云里雾里,让人分不清哪里是重点,哪里又是无关重要的地方,孟星浩暗暗想到。 可也不可否认,他讲得的确精彩,孟星浩也渐渐“沉沦”了进去。 只是他这一“沉沦”便也坏了事情,直至夕阳时分,明意庭散课的钟声响起。 他才想起他才是讲课人,甚至于他也差点忘了要把引灵境修行之法传于莫无念三人的事情。 也在孟星浩的制止下,莫无念也才停止了他的讲课,其实对他来讲,真要他讲下去,他再讲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 昔年,他在九界山杂七杂八的书籍是真的看了不少。 “修行之法我也授予你们了,等你们能纳入灵气入体,就算正式踏入修行了。” “你们以后每天也可来明意庭,让我我教授些术法给你们。亦切忌,修行也贵在量力而行,要戒骄戒躁,不可贪功冒进。” 将修行之法授予莫无念三人后,像是个教书先生一样,孟星浩对着三人语重心长说道。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莫无念始终心不在焉,心思根本没在听他讲话上,方才莫无念上前讲课的那点好感,也在他瞬间荡然无存。 “莫无念,明日不要迟到!不然扣你灵石!”所以离别时,他特意对着莫无念叮嘱了一句。 似乎是昨天傍晚孟星浩特别叮嘱的话起了作用。 第二天,天还微微亮莫无念一早便已站在了明意庭,且他也是最早来的。 其实并不是莫无念想这么早来的,而是前日他用凶剑削去床腿的时候,似乎没有削齐整,导致他睡觉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脊背硌得慌。 所以,他觉得要是自己早日到引灵十层,突破到问道境,就可以辟谷打坐,不用睡觉了。 但真实的情况是,他现在还未到问道境,睡觉对他来讲是头等大事。 而今天一早他也因为自己的床不平整,被早早硌醒,无奈之下只得来到明意庭。 看到莫无念一早便来到这,并且换上了外门弟子的衣服,孟星浩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只是他这笑容注定在他脸上挂不长久。 待到他讲课时,他便发现众人之中的莫无念闭目养起了神,像是在打瞌睡。 虽说今天一早他也探知到莫无念不仅能纳灵气入体,也更是踏入了引灵一层他很惊喜。 在他的认知中,资质稍好的弟子也要三天左右的时间。如他当年也是用了五天。 而这一切自然也是莫无念有意为之的,之前他隐藏修为,现在显露出来也只是为了不让人怀疑。 可现在,看到正在打盹的莫无念,孟星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往后的第三日,直至第五日都是如此。莫无念总是来的最早的一个,可也是所有人当中唯一打盹的那一个。 而对莫无念来讲,孟星浩讲得也无非是些控火术之类的简单术法,他听得也是很无趣。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闭目纳灵体入体修行。 虽说只有一阶灵台的他,纳灵气入体的速度很慢,可怎么着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到了第六日,日上三杆时分,外门弟子除莫无念外已全部都在明意庭。孟星浩也是迟迟没有讲课,一众人等莫无念过来。 可直等到今日明意庭散课时的钟响起,也不见他个人影。 “我孟星浩给外门弟子授课已有二十年,就没见过莫无念这号弟子!”孟星气得火冒三丈,在一众外门弟子面前骂骂咧咧。 骂完后,他忽又想起,今日是外门弟子灵石发放的时间,当初自己用扣莫无念灵石这样的话威胁他去,他肯定过来,只是现在…… 再往后的三个月,每月未发放灵石前的前六日莫无念总是来的最早的那一个,然后在孟星授课时打着瞌睡。再往后的时间,却是根本连个他影子都看不见。 孟星浩想要扣他灵石,可他又发现外门弟子中只要每月前六日过来,就可以领到相应发放的灵石,除开这些,他并没有权利扣除莫无念的灵石。宗门中也没有相应的规定。 “怎么以前没有注意过呢?”孟星浩觉得,他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宗门规定有如此大的漏洞! 其实原因很简单,对于修行初期,修士一般都是依着朝五晚九的态度对待的,几乎不用人督促,至于像莫无念这样的异类少之又少。 所以宗门对其没有相应的规定。 “莫无念呢?今天又没来!他在干什么?”今日,孟星浩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气得英俊的脸蛋也有些扭曲。连带着,几道罡风自他手中弹射而出,在明意庭的地砖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凹槽。 他今日的这副样子,弟子们也是有些被吓到了,尤其是女弟子,在她们印象中,这位内门授课师兄,不仅面容俊朗,讲话时也是客客气气,使人如沐春风。 私下里,一些女弟子更是对他心生爱慕。可眼前孟星浩脸上扭曲的神情把她们吓得不轻。 “好!今日我去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他面带不善,气势汹汹向莫无念住的地方冲了过去。 莫无念所居的小木屋前,枝木乱放,木屑随处可见,一片狼藉,而此刻两个少年似乎正在忙活着什么。 一个是莫无念,一个便是草鞋少年刘得旺。 几月以来,困扰莫无念的头等大事一直都是睡觉问题,而那张木床却怎么也修不好,索性,他便想着自己重做一张! 可显然,他没这一方面的天赋,即便他剑术很好,可也削不出一张让他觉得睡得舒适的床。 而好巧不巧,今日刘得旺想从内门出来透透气,可他想想自己也没什么朋友,于是就想到了比自己命还苦的莫无念。 一番打听后,他来到了莫无念的居所。而想想命比他还苦的莫无念,他也是二话没说,帮他做起了床。也就有了眼前的场景。 这一阵忙活下来,刘得旺也总算做出了一张算不上精致,但很结实的木床。 “莫无念,俺刘得旺以前也跟着个木匠学过些木匠活,做得不太好看,你不要介意。” “还有俺觉得吧……咋们命苦的人就该有个照应!何况你命比俺还苦!” 刘得旺显得很腼腆,但说到命苦的时候,他又有些同情的看着莫无念。 “谢谢。”莫无念对他淡淡回了句。对他来讲床的外表好不好看他并不在意,只要能让他睡觉就可以。 只是他总觉得对方的话有些怪异,但怪异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莫无念!今天怎么又没来?”也在这会,孟星浩“杀气腾腾”冲了过来。在他身后,还有一些跟随而来的外门弟子。 似乎都是有些看热闹不嫌事的主儿! 孟星浩怒目看着莫无念,见到他现在只在做完全与修行无关的事,他直觉双目越发炽热,内心的火气也直冲头顶! “莫无念!你看看你都在干些什么!真正的不务正业!多少人花重金求不到一个修行机缘!何况是在我幻霄宗!” “你……你……不务正业!” 气得孟星浩动用修为直接吼了出来,刺得人的耳朵都是一阵生疼。 “孟师兄,你听俺解释!”一旁的刘得旺神秘兮兮将他拉到了一旁。 倒是也不知刘得旺对着孟星浩说了些什么,众人只见到他一阵唉声叹气后,孟星浩也跟着唉声叹气了起来。 接着,孟星浩的气似乎也就这样消下去了,他用着同情的眼神看着莫无念道:“唉~!莫师弟,刘师弟也跟我讲了。但你也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啊!即便你修行资质差,你看,你也不是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引灵一层了吗?”。 原本莫无念对这些都是不想理会的,他的心思从始至终真的只在那张床上和别的事情上。 可现在不单是他,众人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好奇刘得旺与孟星浩说了些什么。 第九章 不学无术(三) 刘得旺并没有天花乱坠给孟星浩说些什么,他只是把莫无念登山道峰近四十九丈,但修行天赋只有一阶灵台的事原封不动告诉了他。 孟星浩闻言,一阵唉声叹气后,他也觉得莫无念可能被自己只有一阶灵台修行资质的事给影响了他原本的心性。 毕竟,能登问道峰近四十九丈,几乎登顶的人,被告知自己只有一阶灵台的修行资质,换作谁,巨大落差之下,都不会让他好受。 下意识的,他便也同情起了莫无念,他也就把少年惹他生气的那些举动,当作了他自暴自弃的表情。 于是,也就有了先前的那番话。 对于孟星浩态度的转变,与他一同跟来的众外门弟子也是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下意识的他们也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 但怪异在哪里,他们看看刘得旺却说不上来…… “对了,莫无念。俺得走了,以后要是有事,你可以来内门找我!”刘得旺憨憨一笑,他见莫无念已经相安无事,他便打算回内门去了。 “以后你要是在修行上遇到什么难处,你可以来找我。”莫无念觉得对面这皮肤色黝黑的少年帮自己解决了“床”的问题,他觉得理所应当的,自己也该帮他些什么。 只是才修行两个月,这个草鞋少年已然是引灵二层,这个修行速度并不算慢!其中固然六阶修行的资质差上一些,可莫无念觉得还是他心性的缘故,是个可造之材。 但在外人看来,莫无念的这话就有些滑稽可笑了,一个外门弟子去指点内门弟子…… 这有些天方夜谭! “哼!我看小地方出来的人不单眼光短浅,人也很自大!”人群中,之前的皇子宋仲小声对莫无念出言讽刺道。 对于莫无念的话,刘得旺倒是没在意,他只觉得对方能跟他讲这些是真正把他当朋友,他觉得很高兴。 “好的莫无念!以后你就是俺刘得旺的朋友!”他憨憨说了句后,便离开了此地。 “莫师弟,其实你大不必自暴自弃。修行史上和一些典籍上,也有不少修行大能是以着极低的资质修得大道的。我给你说说,比如咋们宗……” 刘得旺前脚刚走,孟星浩像个老学究一样喋喋不休说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导一下师弟。 而他的念念碎也让众人惊了一地下巴,不过也有一些爱慕他的女弟子有些艳羡的看向莫无念…… 一开始,莫无念也没有理会他,他盘腿坐在刘得旺为他做的新床上,双目闭合,在体内运转起九劫、无生法门吸纳灵气入体。 “还比如中渊中三州幽州有个太上门……” 只是整整一天下来,莫无念再睁眼,看到的却依旧是孟星浩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且接下来好几日孟星浩都会每天定时定点来他所居之所,口若悬河,“引经据典”来开导劝解他。 因为这件事,一众外门弟子也像是重认识了孟星浩一样个个大吃一惊,他们不知道外表谦逊,使人如沐春风的孟师兄,这么能说…… 而时间长了,足足一月下来!就是莫无念也有些烦了。前世修道时,他为了做到心无旁骛,曾引过九天雷磨砺自己。 九天雷,是这世上最具寂灭性质的雷,道心不坚者,只需一丝,就可让人灰飞烟灭! 但是眼前他觉得九天雷比起孟星浩的喋喋不休来,还是九天雷弱上一些。 “修行一途,本就飘渺,稍有疏忽便会错过许多。看你的样子,似乎很爱说话……” “其实你大可不必压制自己的性子。修行也在一个随性。” 虽然烦躁,但连着一月下来,他倒也发现了孟星浩修为停滞不前的原因,他太过压抑自己本来的性子,反而致使修行没有所获,也就是失了修士口中常挂的“本心”! 孟星浩闻言,沉默了许久,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起身对着莫无念行了一个徒弟对师父所行的礼后转身离开。 他走后,莫无念也从床上下来,难得的不再是惜时如金,运起修行之法纳灵气入体修行。 并且他突然觉得有时候清静也是一种好事,真是难得清静…… 可随之接踵而至的是他自己的修行问题,虽然他能解决别人的修行问题,可眼下他急需想个办法解决自己的! 足足四月下来,七十五块灵石搭进去了!他的修为却只是引灵二层!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很正常。但他觉得这很不正常! 早在去一狭坡前,他就已经是引灵一层了,加上他平日打坐纳灵吐息,怎么着也该到了引灵三层! 且就是到了引灵三层,他觉得这个速度也太慢了! 而这一切都出在他那一阶灵台上,他要提升修为,就需要用灵气把它填满,可填满它需要的实在灵气太多了! 换作他前世九阶灵台,天生道种的资质,一百块左右的灵石已够让他到引灵三层了! 可现在,只是七十五块灵石,却只够他堪堪到引灵二层,更不要说以后了!这不得不也归功于九劫和无生! 这就跟他当初吃大量灵药改善他灵台一样,他需要吃大量灵药提升修为,只是启灵级的灵药恐怕已经不能满足他。 而灵药又分四个品阶,启灵、化生、酝果、超脱!可纳天地灵气者,为启灵!已可造化万物者,为化生!酝天地大道因果者,为酝果!差一步超脱为神药者,为超脱! 说出来,他现在就需要化灵级别的灵药!这很惊世骇俗! 但现在要莫无念去买,他也没有那么多灵石,而且这种级别的灵药也没几个人会卖!这种灵药对问道境修士都作用也是极大! 更何况,莫无念对幻霄宗哪里有灵药出售,他也一概不知。而且也没听说哪个宗门有会卖灵药卖给自己弟子。 毕竟,在修士眼中更注重道的感悟与修为的双重进阶,服用太多,即便修为上去也只会导致根基不稳。 也只有那些突破境界无望,但又苦于寿元将至的修士才会服用灵药。 所以,在修士眼中灵药就只是药,就跟凡人眼中药草差不多,凡人生痛病痒需它来治,灵药对修士而言也大抵如此。 但对莫无念来讲,他显然不需要什么道的感悟…… 而眼前化生级别灵药,他没钱买,也没地抢!那么他也只能种出来! 莫无念倒是自己也想种,只是一来他没种子,二来,他也没没育药的阵图。 他是有些精于阵道不假,可当初他帮周德明培育培元树,也是因对方给他提供了相应的阵图,他帮忙改了几处而已。 至于帮吴沐培育出黎血草,则是化生和启灵不一个级别的问题…… 虽说万变不离其宗,精于育药一道的高阶修士可以观一种灵药后,再随手画出与之相近灵药的培育阵图! 可显然莫无念还没到那个境界,他也知道“以阵育药”一说,阵道上的东西他知道一些,可灵药上的东西他也只零星知道一点。 这么一来,其实当初周德明让他去百草宗也是极有道理的,毕竟幻霄宗不是精于此道的宗门。 但莫无念也有他的办法,他听闻幻霄宗内门中,有供弟子随意可进出的藏书阁,里面或许就有他想要的。 只是他现在只是个外门弟子,所以下意识的他想到了刘得旺。 至于种子吗?他想到了吴沐,那个在他印象中有些暴脾气、他还叫不上名字的粉裙少女。他觉得,找个机会,他要出宗门一趟。 他正思虑着,门外一个有些憨傻的少年就向他所居之所走了过来。 “莫无念,俺来找你了。俺们这些命苦的人就该时常来往,相互间有个照顾!” 正是刘得旺,与刚来时带着的几分忧郁不同,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爽朗。 与他之前每天朝五晚九农家少年惨淡生活相比,想来现在悠哉惬意的修行生活让他很开心。 莫无念听在耳中,乍一听这话很对,只是一如既往觉得怪异,可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帮我去办。”莫无念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向他说明了自己要内门藏书阁找一些育药阵图的意向。 “没问题。包在俺身上,你命比俺还苦!俺一定办成!有句话……咋讲来着,义不容辞!”刘得旺并没有上过什么私塾,脑海里思虑再三也只想起这一个词。 而就这一个词,还是莫无念几日前教他的。当初他得到修行法,大字不识一个,更不要说修行!内门的同门师兄弟大都拿此事嘲笑他,不愿教他识字! 也只有莫无念没有嫌弃他丝毫,以着他那淡淡的语气不厌其烦,一遍遍教他识字,再一字一句为他讲解他所得修行法中的真意! 所以他觉得,他一定要为莫无念拿来他想要的东西! 莫无念听罢想了想,对着他依旧回以那句:“修行之事,若有什么不懂,你可以来问我。”。 其实在他眼里,刘得旺外表虽然憨傻,其实悟性不差,教他识字,他可能记得慢一些,往往需要好几遍他才能认下。 可给他讲解到修行上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时,他只需一、两遍就能理解。 或许这就是大智若愚…… 第十章 不学无术(四) 刘得旺倒是把莫无念交代的事看得很重,只是才三天的时间,他就带来好几卷印有育药阵图的卷轴! 莫无念挨个打开看了看,结果都是不尽人意…… 都是一些记载有启灵级别灵药的卷轴,而莫无念也是从刘得旺得知了另一讲事,内门中供内门弟子查阅修行相关书籍的藏书阁,一共有两层! 这两层内门弟子都可随意进出,其中第一层的书籍可随意带出,可第二层的书籍只供查阅,不可带出,也不可拓印!一经发现,直接逐出师门…… 不用多想,内门藏书阁第二层里的东西,已经算是宗门之秘,不宜外传! 像刘得旺带出来的这几卷育药阵图就出自第一层,或许第二层有莫无念想要的东西,可他是外门弟子,没有进去的资格。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让刘得旺强行把阵图前行记忆在脑中带出! 只是阵之一道,相当严格,它不似文字写出那般随心所欲,只要能让人认出就可!构建时,它每一笔的粗细有要求,每一笔注入其中的灵力多少也有要求! 抛开这些,它还相当晦涩难懂,常人只看上一眼,都失去了入这一道的耐心! 想了想,莫无念合上手中的卷轴,对刘得旺道:“明日你带些纸张和笔过来,我有东西要教你。”。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刘得旺悟性并不差,教他些阵道上的东西,让他去记忆下内门藏书阁二层里的育药阵图,再由他画出来。 而且也不一定要画得准确,只是画个大概就可,残缺不全的地方莫无念也可依着大概的图形推演出来。 “你是想教俺多识些字吗?俺一定好好学!”刘得旺听罢,憨憨一笑回答的认真。 “也算是吧。”想了想,莫无念淡淡回他了句。 第二日一早,天微微亮,还有些昏沉,刘得旺便早早来到了莫无门前,莫无念也在小木屋前等了有段时间。 见到莫无念,刘得旺像是私塾里的学生见老先生那般毕恭毕敬将准备好的纸张和笔交到了他手中。 “修行中有阵之一道,你可曾听过?”莫无念接过纸笔,随意就坐在地上,然后铺开纸张,拿笔在上面写写一个“阵”字。 “听过。来时周掌门不是说咋们宗门有护山大阵吗?”刘得旺憨憨一笑,挠挠后脑勺。 莫无念摇摇头,并不说话,他知道他对面这个草鞋少年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接着他道: “所谓阵,是术的一种。修士观摩天地规则,再以自身之力构建出规则,便是阵。” “有言三人成众,亦可作点线成阵。要构建阵,便是修士要以自身灵力为笔,世间万物为纸张构建出来。” “这其中最佳的纸张为灵石或是其它一些天材地宝。” …… 莫无念讲罢长叹一口气,看到一旁的刘得旺听得认真,极少触景生情的他却是想起昔年间在九界山姜无涯为他讲解何为修行时的场景。 接着,他在纸上随意画出一个图案对着刘得旺道:“你试试……”。 “你说的这些,俺是什么都听不懂,就像给俺讲课的崔长老讲的似的。”刘得旺听得云里雾里,一头浆糊,但从莫无念手中接过笔后,他道了句:“俺试试。”。 莫无念画出的是最简单的聚灵阵,刘德得旺看了看,提起手中的笔照葫芦画瓢画了起来。 只是第一次,结果肯定不尽人意。 “好了,你回去后多练习几次就是了。画得和我差不多一样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莫无念对着他说了句后,起身向小木屋走了去。 似乎是起得过早的缘故,他有些倦怠,在刘得旺记得平常这个时候,他一般都是在打坐,闭目养神“睡觉”。 “莫无念,这东西学了对俺有啥好处?”刘得旺面露疑惑,有些摸不着莫无念的意思。 在原地想了想,他傻傻的认为自己来的过早,可能打扰了人家的清静…… 没有再多问,他拿着莫无念给他画的聚灵阵便回内门去了。 只是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在莫无念脸上见到过别的表情,便是那一声“长叹”,在他一贯的印象中他从来都是那一张波澜不惊,以着淡淡语调同他人说话的脸。 那一声长叹中,刘得旺感觉出了别的意味,就像他时常想起过世父母会叹息一样! 一样却又不一样! …… 又是到了一月当中外门弟子领灵石的日子,看着刚到手的二十块灵石,莫无念却有别的打算。 刘得旺要会画出聚灵阵的大概模样,至少还要一个月左右时间,莫无念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这段时间,他想去弄些化生级别灵药的种子。 要在幻霄宗内弄到,这显然不太现实。所以他想出宗去看看,他想到的自然便是吴沐。 当初他选择了幻霄宗,吴沐生气归生气可还是对着他说过,以后他要是碰到关于育药一道的事可以去找她。 她依旧在赵国京都城芝归林。 而说到出宗门…… 幻霄宗在青州北部的无人荒原中,而以着莫无念现在的修行境界,不能驾驭任何飞行灵器,不说他穿越荒原,就是他要下到依托幻霄宗宗门的这颗万年星海古树下面去对他来讲都是一大难题。 不过好在,幻霄宗有传送阵,供一些历练的弟子使用,可以将弟子传送至青州任何一处! 莫无念便想着随便领个赵国境内的历练任务,然后顺带去找下吴沐。 但要使用传送阵,就得需要二十块灵石,十块交付宗门用以传送,另外十块灵是用以启用“传送子阵”返回! 一般宗门的传送阵都是单向的,也叫做母阵!所谓传送子阵,是指宗门弟子被母阵传送走后,回来时,便可以使用这“子阵”构建起一个链接宗内母阵的通道,然后再传送回来! “传送子阵”外形一般都比较灵巧,形似一块玉佩,携带也很方便。但要以灵石启用它时,用的时间却比较。 而有的宗门弟子把它当作顺移符保命却是错误的想法。 …… 次日凌晨,幻霄宗内,由无数根高低不一,刻满传送阵纹的巨石柱组成的传送巨石阵前。 负责传送阵运转的秋长老有些疑惑,活了近千岁的他,往常都是在宗内长老阁中研究那些弟子眼中晦涩难懂的阵纹的! 只是今日他偶一出来,就被传送阵前的一件趣事引了过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骑着毛驴的清秀黑衣少年,他有些哭笑不得:“小后生,老夫看你一个外门弟子入门也才不过几月而已,境界也只是引灵二层。你确定要出去历练?”。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少年,实属有些年少无知,出去历练要么对的是误入歧途嗜血如命的魔道修士,要么就是视人命如芥草,修行了几百年的大妖,他出去无疑于去送命。 而一般有弟子去历练,怎么着也得到引灵十层,有些甚至都是问道。 “小后生,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只是单纯的贪玩,出去图个惬意自在!你大可就此离开我幻霄宗不必回来。”秋长老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也可能是厌倦了修行的乏味单调。 毕竟,以前也有弟子以此为理由一去不复返…… “想的很清楚,历练任务也自会完成为。只是只一点,我要去做赵国境内的。”少年淡淡对他回到,语气听不出什么慷慨,也听不出什么畏惧。 “好,既如此!老夫亲自为你选一件,若是完不成,你也不用回来了。”秋长老闻言,却是抚了抚了长须,从身后发派历练任务的弟子手中要来一个名册。 他将名册抛之空中,接着名册华光大放,随即无数个光点自名册中飞出漂在空中。 对着这些光点观望许久后,他对着其中一个光点一指,并喃喃自语:“赵国芜令县黄蒽村……”。 接着,他对着光点再一指,那光点也向着少年飞了过去并隐入了他的眉心。 顿时,少年也就是莫无念知道了此次历练的信息。 “老夫看了许久,也只有这一个比较简单。若是完不成,你也不要回来了!还有,再问你一遍,若是你现在后悔了,现在跟我说也不晚!” “还是继续在宗内踏实修炼的好,也不要再觉修行枯燥无味!” 秋长老双手负于他的灰色长袍之后,神色认真对着莫无念说到。 “我想的很清楚。”莫无念依旧淡淡回他一句。 只是这在秋长老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只觉对方心不在焉,似乎根本在没有听他讲话。且这么无礼、又目无尊长的弟子,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在长老中辈分很大,哪怕现任两个掌门见他也得叫他一声“太上长老!”,但他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无论是谁只要肯叫他一声“长老”,他都很乐意! 可惜,莫无念从始至终没叫过他一声。 “还有,若是没有做成。你也可回来,只是我要乏你三个月灵石,让你长长教训!”但他终究是好脾气的秋长老,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对莫无念网开一面。 “历练一事,我自会做到。”莫无念语调依旧平淡、波澜不惊,没有多么信誓旦旦。 秋长老听罢,直觉得他固执己见,抚须长叹一口气后,化作流光离开了此处。 第十一章 不学无术(五) 一向都在赵国京都,甩手掌柜一般的幻霄宗副掌门周德明,倒是难得回了一趟宗门。顺带着他想去看看莫无念。 对于这个问道峰能登顶近四十九丈,修行资质却有些差的少年,他更多还是一种惋惜…… 他还是想去劝劝他去百草宗,毕竟他在育药一道还是颇有天赋的,继续待在幻霄宗只会埋没他,而且宗内的修行法也不见得适合他。现在几个月过去,他说不定纳灵气入体都是个问题! 而到了幻霄宗外门后,周德明并没有见到莫无念本人,但关于他的种种不好的传闻,经人讹传、添油加醋后他倒是听了不少: 就比如他只会在每月灵石发放前的前六日会来明意庭听课,其余时候则是连个人都见不到。就是来了,也是心不在焉,睡觉打瞌睡! 为他授课的内门弟子孟星浩也是找他苦劝一月无果后,气得致使道心不稳回到了内门闭关。 还比如他还更是蛊惑草鞋少年刘得旺为他甘愿做个木匠修床,而放着大把的时间不去修行。这是真正的误人子弟,在修行中算是大忌! 一度间,刘得旺更是精神都有些不正常,逢人便说莫无念比他命苦之类的话…… 为此,周德明更是把刘得旺叫了过来,想从他口中知道一些莫无念的消息。 但刘得旺并没有理会他,他只是低着头,表情认真,手中执笔在纸上画着什么。许久后,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莫无念能画出来!一定是比俺吃了很多苦!他命比俺苦啊!俺要向他多学习……”。 见状,周德明并没有仔细去看他画些什么,只是想起传闻,长叹一口气后,他心想:好好一个有资质的内门弟子,就这么被人弄傻了! 正巧这时,负责守护传送阵的弟子驾着飞行灵器飞了过来,并告诉了周德明关于莫无念的消息。 知道莫无念在传送阵前的一切后,周德明又联想起听闻的种种,一股怒火自他心底升起,他气得大骂道: “出去历练?简直是胡闹!就是觉得修行枯燥乏味,想去找个乐子惬意而已!” “原先见他能登问道峰近四十九丈,资质虽差些,可我也觉得他是块料子!现在看来吗?简直就是不思进取、不学无术!” “负责传送阵的弟子听着,他要是不回来罢了!他要是回来,莫要再称我幻霄宗弟子,赶紧收拾东西打哪儿来打哪儿去!” “他出了我幻霄宗,青州也不会有别的宗门收他,他想干什么干什么去!” 周德明似乎很生气,声音大如洪钟大吕,每讲一个字都撼人心神!众弟子也感觉的出来,这位极少来宗门的副掌门真的很生气。 尤其是一些老弟子更是深有体会,在他们印象中,这位掌门百年来都很少发火,何况像今日这般雷霆大发! 并且众弟子听闻掌门口中的弟子能登问道峰到那般程度,他们也是感到疑惑,因为那样的人无疑不是道心坚固之辈,根本不可能是不思进取之人! 其实周德明也是对此深感疑惑,但事实是莫无念就真的是这样的人!第一次,他对问道峰质疑了起来! “还有,以后外门弟子如果有谁敢不去明意庭听课,那他当月的灵石也全部扣了!”他捏起法决正要腾空离开,但又像想起了什么。他以着修为把自己声音扩大数倍后,致使整个宗门都可以听得到他的声音! 众人一个个心知肚明,这是掌门因为那口中弟子,改了宗门外门的规矩!这在幻霄宗史上也是少见的。 而众人也是牢牢记住了莫无念的名字。而远在赵国的莫无念并不知晓,他只是进宗几个月,就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名人”! …… 赵国京都城里,已是初夏时节,已经全然不再似隆冬时节那般冷清沉寂,反而端得是热闹繁华。 街头巷尾上,随处可见些卖小吃或是小玩意儿的商贩,偶尔还会看到几个篷子随意搭建而成的酒肆,其中一伙人划拳喝酒,听着说书人说上一段书,很是惬意。 而在芝归林所在的街道,不单单是这间小药铺,连带着街道都少有人踏足,很是冷清。 芝归林柜台上,吴沐刚刚睡醒,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用着纤细的手指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店铺外。 几日前,周德明告诉她有事离开,她便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原本她也应该要早早回百草宗去的,只是回去也是面对让她觉得乏味枯燥的修行,她对着周德明撒娇耍赖后,便又在店铺可以多待上几日再回去。 但待在这边,周德明也没让她好过多少,不仅督促她修行,还让她看一些与阵道相关的书籍!同样的让她感觉枯燥乏味! 尤其是这会,她听到隔壁的巷子满是卖小吃的吆喝声,她便越发觉得看店铺无聊了。 “听周先生说,他这次要出去好几的时间。我想想……”少女托着下巴想了想周德得明走之前的叮嘱,又想起他说过回来后送自己回百草宗的话。 思虑一会儿后,她眼眯作月牙状,露出小狐狸般的笑容,她心想,反正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与其在这发呆生,不如去看看凡人的花花世界。 一番决定后,她锁上药铺后,哼着欢快的小调向着隔壁的巷子走去,只是刚迈出没几步。她又像是受惊了的兔子缩了回来。 原因是,在她面前突然凭空出现出现了一个人,把她吓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直拍了几下自己的小胸脯! “喂!莫无念,你找我有事吗?你不是在幻霄宗吗?”待到看见人影,吴沐才定下心神,可随即她心中起了无名火道:“没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本姑娘还有自己的事去做!”。 她觉得他遇到对面的这个少年肯定没有好事发生! “我的确有事找你。”莫无念淡淡对她回到。 只是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在吴沐看来很欠揍! 第十二章 无情胜有情 莫无念说明了自己想要让吴沐帮忙找化生级灵药的来意。 “我没空!本姑娘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吴沐记得自己是对面前的少年说过可以找她的话,可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她现在更想去隔壁街上的小吃摊吃些东西,满足她口腹之欲。 这里面的原因也和百草宗伙食有一定关系,修士到了一定境界都会辟谷,少有人会思茶饭之事,相应的会做一手好菜的人也真的没几个。而百草宗多数人都到了辟谷的境界,给吴沐做饭的那个,是个一门心思扎在修行,只是随便把东西做熟,从来不考虑味道如何的问道归一境老头…… 所以吴沐的想法很简单,她现在只想好好吃上一顿,然后再美美睡上一觉等周德明回来。 “你若能帮我这个忙,我可以为你培育一株化生级灵药。”看着对面少女想了想,莫无念觉得请她帮忙,相应的自己也该为她承诺些什么,下意识他脱口而出一句话。 他话罢,吴沐驻目在莫无念脸上盯了好一会儿时间,她想从他脸上看到些自大、厚脸皮或是别的什么情绪,可惜对面那张脸始终波澜不惊,倒是把她自己看得一阵脸红。 她是觉得对方有些不靠谱,可同样她也知道对面这个少年曾经帮周先生培育过一株培元树。 可选择相信他吧,她又未从他脸上或是语气中感觉出什么信誓旦旦的意思。 思虑一会儿,本着就当是见见世面的想法,她对着他道:“京都城中或许有个地方有化生级别灵药的种子,我带你去吧”。 她记得周德明跟她提到过几次,就在京都城夜扈作坊那,有个修士用以买卖的的集市。但周得明也告诫过她,让她不要去哪里! 但眼前她觉得,反正自己待在芝归林中不是无聊的发呆,就是睡觉。还不如去这修士买卖的集市集市长长见识,至于莫无念能不能找到他想要的,她也无所谓了。 “夜扈作坊你知道吗?听周先生说,那里有处修士用以买卖的集市。”吴沐对着莫无念说到。 “夜扈作坊?”莫无念思索了一会重生十五年来的记忆,京都城中他不记得有这么处地方。 这其实也和他重生后极少出门有一定关系。 但想了想,他却是直接转身向着隔壁那条卖些小吃和小玩意儿的街走了去,并示意少女也跟上。 “喂!喂!……”吴沐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但见他转身已经走出几步,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她无奈也只好跟着他走过去。 在那条街上,莫无念直走到一个花脸面具的小摊前停了下来,见背后的粉裙少女也跟了上来,他淡淡对她道了句:“身上有钱没?”。 他现在身上除了十块灵石外,再无多余的钱财。 “你想买这个?”吴沐不懂他的意思,有些不明所以。 “有用。”莫无念惜字如金,只回她两字。 吴沐没有再想太多,只是从腰间储物袋中拿出银两交到莫无念手中。 接过银两,莫无念随便从摊上挑了两个面具。一个猫脸面具,他自己戴在了脸上,另一个却是个看起来有些丑的面具交给了吴沐,并示意她戴上。 那个面具的感觉就像是年画年年有余里那个抱鱼娃娃的脸,人戴在脸上就像个大头娃娃!吴沐觉得很丑,自然是不想戴! “哈哈!果然是郎才陪女貌!”偏偏卖面具的小贩接过钱后,张口又说了这么句。 “你是故意的!”吴沐听罢,杏眼圆睁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莫无念。 但莫无念并不理会她,他神色自若,没有戏弄之意,可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依旧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戴上它,带路吧。”莫无念只是示意她带路。 吴沐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不单无礼、傲慢,自大,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故作高深。 她没有戴面具,并且极力克制,压着心中的怒火,走在前面为他带路,她倒想看看这面具到底有什么用!到时候要是物不能所用,她再发火也不迟! 她内心想着,她可是淑女,她还是要给人留有一些面子的。 兴许是巧合,到夜扈作坊的路正好也路过莫府。与莫无念离开时不同,莫府前多了两座威武的石狮子,老刘头正穿着一件喜庆的皂红色长袍脸上满是笑意,迎接着一众要进莫府拜会莫知山的权贵。 似乎莫无念走后,莫知山的俸禄不必再花在他这个“傻子”身上,它用到了该用到的地方。也或许,是莫无念被“仙人”收为弟子的事情,让人变得都来奉承莫知山。 “你不去看看吗?”吴沐小声对着莫无念说道。 “不去了。有时候,无情胜有情。”莫无念淡淡回她道。 “你还真的是无情!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幻霄宗赶出来了,就不好意思回来了?”吴沐也对淡淡对他回道,听不出什么讽刺的意味。 她看不清那张面具是这样的表情,但她想肯定还是那张波澜不惊的欠揍脸! 其实对于莫无念口中的历练,她一直都是不相信的。她觉得他一定是到幻霄宗后,发现那里的修行法不适合他,而入宗几个月他又是一无所成,羞愧之下才以着一个“历练”的借口逃了回来。 因为她未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修为的波动! 于是在她心里,莫无念又成了个极好面子的人…… “没关系。本姑娘可是……算了!你要相信我,我可以保你进百草宗!”想到这些,她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下意识便对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吴沐的话像是提醒了莫无念什么,他又看了几眼莫府后,目光收回淡淡道了句:“走吧。”。 对修士来讲,有时候,无情的确胜过有情!凡人和修士纵然有交集,对修士而言,凡人终究只是修士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就如莫知山对莫无念来讲,他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可对莫知山来讲,莫无念却是他的一生!以后这一生,他都将在思念儿子莫无念渡过! 现在让他见到自己的儿子,以后于他或许会更痛苦!不如不见,让时间抹平一切,让他心中的思念可以平淡些…… 于他,于莫无念都好!也并非修士无情,只是有时,无情的确胜有情! 第十三章 集市 眼前的夜扈作坊前有着一道长长的砖石墙,以前吴沐也路过这里几次,但并未看到过有什么墙。 她想起周德明对她说过,修士路过这里只要稍稍显露一下修为,便会出现一面墙。而这面墙的后面就是那处修士用以买卖的集市。 她这会显露修为后,果然就出现了一面她从未见过的墙。 莫无念却是明白,眼前这墙不是真的墙,是用以迷惑人的假象。他记得这种简单的术法好像叫“掩耳盗铃”。 “若信我,戴上面具跟我进来。”莫无念淡淡对她讲了句后,径直向墙走了过去并遁入了里面。 吴沐看着手中有些丑的“大头娃娃”面具,银牙咬了咬,无奈又嫌弃的把它戴在了脸上,也跟着他穿墙而过。 进入其中后,听得最多的还是和墙外一样的吆喝声,但吴沐发现细细听还是有些不同的。 就比如有人吆喝着叫卖“龙肝凤髓”,放在外面多半会被人当做卖狗皮膏药一类的江湖骗子。但事实上却不是这么回事,也还真有人过去看这“龙肝凤髓”,不过用以买卖的不再是银两,而是灵石! 当然,这也不可能是真的龙肝凤髓,龙和凤在妖族中个个都是顶级的存在,也少有人胆子大到去取他们的肝和髓。 这时,吴沐注意到集市上,除了可能是常驻此地摆地摊的修士外,其余人则都是用着斗笠或是面罩掩面示人,她摸了摸脸上戴着的面具,她大概有些知道莫无念让她戴面具的意思了。 只是紧接着,她看到让她极为不适的一幕,几个同她年龄相仿,面容姣好的少女,目光呆滞,神情木讷像是牲畜一样被人用铁链拴着任人买卖。 而在她们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文雅,留一撮山羊胡的青衣男子,微闭着双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过往的行人。 只是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持有着锁那几个少女的铁链! “已被抽取出生魂,模样上等的的肉身炉鼎。一个一百块灵石……”并且他口中还念念有词。 他的话更是狠狠的冲击着吴沐,让她一时停在青衣男子面前驻足许久。 炉鼎、抽出生魂…… 这是魔道修士最熟悉的东西,他们最喜把妙龄女子生魂抽出用以滋养自己的灵台,再以肉身为炉鼎提升修为。 她也明白了周德明虽极少提及这处集市,可言语中为何总是告诫之意的原因! 而就在她驻目那几个少女的时间,不远处,两个修士前一刻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其中一人趁其不备一剑却将另一人的头颅砍了下来。 头颅滚落下来,停在吴沐和莫无念停步的之步之外,脸上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 眼前的一切都恨恨冲击着吴沐的心灵,从小在名门正派百草宗长大的她,受道德礼仪的熏陶,哪见过眼前这般无道义可言,无道理可论的荒唐混乱场景。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就那样驻足原地看着这几个被铁链锁着的无辜少女,她浅意识告诉她,出身名门正派的她该去救她们。 但她待在原地,却是许久未动作。 “怎么?姑娘对我这几个炉鼎感兴趣?”青衣男子睁开了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脸上带着笑容对着驻足许久的吴沐说到。 他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娃娃脸面具,身姿却很曼妙的粉裙身影,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中一抹贪婪转瞬即逝。 “走吧。”莫无念叫了吴沐一声,她也好像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他后便随他离开了此处,向着集市深处走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去救那几个人。只是她们生魂都被抽走,救下他们也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还有修行界历来都是残酷无情的,眼前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想开些吧。你若有心,将来修行有所成,你可来荡平此处。” 走出几步之外后,难得的莫无念话多了起来,他声音平淡,亦很微小,不仔细听很难听到。 其实早在吴沐告知他有这么处地方的时候,他大概就已猜到这会是一个什么地方。 在他印象中,修行界中历来若有修士用以买卖的地方,无不会设在钟灵毓秀、而又远离凡人居所之地。像眼前这种隐入市井、见不得人的,算是“灯下黑”地带。 只是莫无念听吴沐所言,周德明是知道这么处地方,而周德明是青州第一宗幻霄宗副掌门,算是正宗,自然是容不得这么个地方存在的。 但莫无念觉得存在便有它的道理,亦或是有什么东西牵制着以周德明为代表的正派。 他没有再细想,但换作前世,这样的地方他见了必是让其灰飞烟灭!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引灵二层的小修士,算是无能为力…… 莫无念一直走在前面,吴沐就跟在他身后,过了许久后她心情似是已平复了不少,她淡淡道了句:“谢谢。”。 她毕竟是心性远超凡人的修士,眼前的事物虽然一切都冲击着她以往的认知,并且随即她也想起了莫无念安慰她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语气平淡,可细听着却很像老前辈老气横秋教诲年轻后生讲的话,她越想越觉得有点怪。 加上一路走过去,她看到莫无念心不在焉,都只是淡淡在那些卖灵药的地摊上扫上几眼,一种无名活从她心底升了起了。 “喂!我们是来闲逛的不成,你倒是认真看上几眼行不行?”她语气加重了几分对着莫无念说到。 但莫无念并没有理会她,他倒也不是真的心不在焉,而是结果真的不尽人意。 化生级灵药先天便会散发出微弱的灵力,它并像启灵级灵药需要后天催发,修士只需静心去感受,便能感受出二者的区别。 而要到这一步,修士就得在阵道人做到细致入微的境界。而莫无念就到了这一步,所以一路走来,他很少驻目去细看那些摆卖灵药的地摊。 终于,他在一个长相看起来很富态的中年男子的地摊上停了下来。 第十四章 买卖 “两位买点什么?我这里可是童叟无欺,保证有两位喜欢的……”这个富态、有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倒是有些殷勤,见莫无念二人过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可和他口中不一的,在他摊上摆着的是一些看似稀奇古怪、实则普通的物件东西,偶有几件像样的低阶灵器外,更多像是破瓷器,旧书籍之类的东西倒是很多。 也是因着这些,在他摊位上驻足的人几乎没有。 而莫无念看着他摊位上一件几乎无人会问津的破碗,倒是来了兴趣,并且拿在手中端详了起来。 但那口碗的样子却不敢让人恭维,不仅粗糙、没上过釉,还很破旧!碗本身就有道裂纹不说,碗口也满是豁口,加之本身的土黄色,像及了乞丐讨饭时用的碗。 “这位爷还是识货,这碗之前也是件成色很不错的灵器,只可惜被人给打坏了。你拿回去还是可以用的……” 见莫无念似乎对那碗有兴趣,富态中年男子倒是对着自己的东西好一阵吹嘘,说的天花乱坠。 碗自然只是普通的碗,男子说这么多自然是夸大其词,但引起莫无念注意的,是碗底凸起的部分。其外表看去,就是一块混在碗里的小石子。 且在外人看来,这口碗的做工实在是差到了极致,连其成坯用的土料也很粗糙,甚至混入了石子。但在莫无念看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那颗石子中,有着微弱的灵力透出,那只会有一种可能,就是化生级别灵药的种子。 墓石花,化生级灵药,喜长于阴寒之地,大型墓穴或是乱葬岗一类的地方,几百年才会长出一株。因着大多都长于墓碑之上,所以叫墓石花。 对修行偏寒性特质的修士来讲,这药对他们修为提升或是改善体质益处都很大。而它的种子外形,也类似于一颗不规则石子。 莫无念摸到碗底石子透着一些寒意时,他瞬间便想到了墓石花。 “碗怎么卖?”莫无念没有拐弯抹角,淡淡向那富态男子问道。 莫无念在看那口碗的时候,对面的富态男子看似心不在焉,其实胖脸上那双眼睛眯成缝也在打量他们。 “一百块灵石!你买还是不买?”似是确定了什么,富态男子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变得蛮横跋扈了起来。 “好。”但出乎意料的,莫无念答应了下来。 接着就同他带着吴沐买面具时一样,他用着极其平淡的口气对着旁边的吴沐道:“有灵石吗?”。 “喂!你这人脑袋没问题吧!一百块灵石,买个破碗?你是准备去讨饭啊!”吴沐像是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声音清脆好听却又带着按耐不住的火气对着莫无念吼道。 同时在她心中,就在一刻钟之前,因着莫无念少见的安慰了她几句产生的一丝好感也瞬间荡然无存。 但莫无念并不生气,只是把那口碗递给了面前的粉裙少女。 “这不就是个破碗……”但只是刚一接触的碗的时候,她口中的话又戛然而止。 她在阵道上确实没有到细致入微的境界,可自小在百草宗长大的她,接触最多的便是灵药,加上天生亲近灵药的体质,若是连眼前是否是灵药的种子都感知不出,她在育药一道也算白学十几年了。 她脑袋自然也是不笨的,装作一番思索样子后,她长叹一口气,似是无奈,畏畏缩缩解下腰间的储物袋,小心仔细倒出一百块灵石在富态男子面前。 “两位倒也是大方!”富态男子则是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只是似乎经历的多了,少女的一切在他眼中都现了个透彻。他自然发现了少女态度变化的猫腻! 即便她掩饰的很好! 他觉得眼前的少年倒是做的滴水不漏,他看不出什么,只是这粉裙少女看起来倒像是出门不多、不谙世事的样子,还是让她看出了什么。 他从二人手中,把碗又要了回来并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可碗它依旧只是个碗,他看不出所以然。 但在他心中却又有了新的想法。 “两位,这碗我不打算卖了。可灵石还是得留下,你们也得留下。”像是恶狼终于撕去了它的伪装,他显露出自己引灵六层的修为,恶狠狠盯着莫无念二人。 其实真实来讲,他这摊上除了几件像样的灵器外,其它所谓稀奇古怪的东西全都是普通物件儿! 可对他来讲,这就是他的买卖! 修为强于他的人,他自然是笑脸相迎,把自己摊上的东西说的天花乱坠骗人去买!若是修为比他差的人,那这人买则好,不买他也得让他买! 价格他说了算! 所以一开始见到莫无念二人的时候,他就在暗暗去感知二人的修为,只是结果也令他很开心。 他感知到吴沐是引灵四层,至于莫无念,他纵然是做到滴水不漏,可他并未从他身上感知到任何修为的波动! 再加上眼前这个粉裙少女,显然不知道财不外露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他自然也不打算放莫无念和吴沐离开。而这口破碗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倒也不打紧,他以后有的是时间! “小姑娘,我说了……你人得留下。我也认得几个魔道修士,应该可以把你买个好价格!”富态男子笑得猖狂,不做任何掩饰! “喂!你……你这人……大庭广众之下,讲这样的话!你不怕……”自小长于宗门长辈庇护下的吴沐,哪里见过这些,表面虽还镇定,但内心已有了几分慌乱。 并且话未讲完,她也意识到自己讲话很幼稚。从甫一踏入这个集市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只是随莫无念随意逛这集市的几炷香时间,短暂的宁静似乎也麻痹了她。到这会,她则又想起之前有人被坎下头颅,并且它就滚落到离她之几步之外的场景。 那颗头颅上充满着疑惑的表情,它的主人或许也只是个才踏足此地不过寥寥几次的人,他也有着太多的为什么想问!比如,这集市的王法在哪里…… 但可惜,修行界的本质从来都是如此,在没有一切规则的束缚下,弱肉强食是最能形容它的一词。 听到富态男子要把她卖给魔道修士的话,并且在他恶狠、阴测测眼神凝视下,吴沐“娃娃脸”面具下的容颜,终有了几分花容失色!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百……百草宗……” “我管你是什么宗门的人!我在这把你怎样,别人都管不着!” 吴沐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镇定,富态男子显得越发的凶恶,脸上狰狞的表情像是头从地狱跑出的恶鬼! 可突然间,吴沐觉得就是在她一个恍惚的时间,一道黑影快速闪到她面前,然后一抹鲜红在空中转出一道弧线,也在她面前飘落而下。 待她回过神来,她才看清,不知何时莫无念的手中多了一把通体幽黑的无格之剑。不仔细看,它就像是根黑色的短棍,因为它几乎也没有剑刃,只是有着剑的形状,才勉强把它称之为剑! 而这把剑现在正贯穿在富态男子的胸膛之上。 重生十五年来,这算是莫无念第一次杀人!可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尤其对于富态男子这种心术不正之人,他更不是第一次。 对于这种人,他也向来不需要讲道理,也无所谓光明正大,无论何种方法,将之杀了即可! 对于即将咽气的富态男子来讲,方才他倒也感知到了莫无念身上引灵二层的修为波动,以及还有他手上怪剑隐隐一现的似火焰一般幽黑色灵力,那种灵力诡异而又透着种恢宏的气息。 他更知道,他大意了,极度放松之下,他才会被莫无念毫无防备给上一剑。他心中同样也有着许多的疑惑,只是再无人可为他解惑了…… 莫无念把剑从富态男子胸膛上拔出,并且顺手取下了他腰间的储物袋,略微扫了一眼,他看到其中有着几百块灵石。 这几百块灵石也算解了他后顾之忧,以后培育药物少不了要用到。原本,他还准备想着向吴沐借来着…… “走吧。”做完这一切,莫无念对着吴沐淡淡道了句,并示意她收回放在地上的一百块灵石。 “哦!”待到这会,她才好似回过神来,并且赶紧把地上之前自己倒出的灵石收回。 换着之前,若是莫无念与人比武这样偷袭人,以她的性子肯定免不了要说他一顿!因为这样算不上光明正大,实在是胜之不武! 可现在她看倒在地上富态男子的尸体,除了恶心外,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谢谢。”吴沐心情还是没有平复,虽然跟着莫无念只是才不大会时间,她第二次讲出了这句话。 这一次,莫无念没有跟她讲太多。这对他来讲,这只是他重走修行路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对吴沐来讲,他给她上了很重要的一课! 第十五章 少思情爱…… 莫无念继续在集市里走着,时不时亦会停在某个地摊上,拿起一件物件看上一会儿。 前前后后一个时辰下来,他共花出了一百五十七块灵石,买了些却是连凡人中普通人家都看不上的鸡肋杂物。更有的连鸡肋都算不上。 比如他以着十块灵石的价格买了一块炭渣,三十二块灵石买了盆枯萎的只剩下花骨朵的烂花,五十块灵石买了把满是漏洞的破伞,单单只是为了取下了伞的吊坠…… 而这一路走来,莫无念一共收了六件东西。 除开之前的墓石花,剩下的五件东西吴沐仔细看过,竟然全都是化生级灵药的种子,她觉得固然是莫无念运气好,可她也不得不佩服他观察的实在细致入微! 就算是她有着亲近灵药的体质,可若触碰不到这些种子,她也分辨不出它们到底是何物!她不禁好奇,他是如何知道的? 也似乎她也永远猜不到走在她面前的少年在想些什么,他的想法总是飘忽不定的。就在她以为他还想再找几颗灵药种子,甚至可能一直找下去的时候。 他却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对她淡淡吐出两个字:“回吧。”。 不是很突兀,但却很自然。 “嗯?”吴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清楚他说的是回去,还是回路过的摊子去看看。他总是惜字如金的,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比如方才他说的“回去”,便是回之前看过的地摊对着口破锅看了半天…… “回外面吧。接下来的地方,不适合我们去了……”莫无念明明是少年的稚嫩眼眸,却透着些深邃,他看着集市的更深处似乎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其实越往集市里走,这集市也越不像集市,就像莫无念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陆续已出现了一些跟外面类似的景致布局,如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且人也越发密集了起来,远处更是浮现出一座大桥,桥上人流涌动,颇有人头攒动的意思。可人越多,也越发杂乱无章,越发混乱!各类的事情频频发生。 大桥的一端,一个黄衣修士将一个青皮葫芦抛在空中,两手结在一起不停变幻,似在结成什么术法。而不大会时间,那葫芦便由人巴掌大小变大到一人多高。 另一端的人则像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见那黄衣修士纷纷四散而逃! 接着,一股浓浓的青烟自那葫芦中喷出将整个大桥的人覆盖其中。与此同时,黄衣修士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青烟立时消散,而方才大桥还是人声鼎沸,此刻却是空无一人,鸦雀无声! 这一幕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这是莫无念所看到的,但也许集市的更深处这样的事情只会发生的更频繁! 且莫无念感知的到,眼前的人群中,已有了问道境的修士,而那黄衣修士的境界必然更高。 这样一个无法度可言的地方,再走下去,只会更危险! 莫无念虽然一开始对这集市就有过自己的猜测,可如今看来,可能比他想的要复杂一些。 就如黄衣修士那般的修士,若是魔道修士为何不去外边作恶呢?凡人虽比不了一般修士让魔道修士更“滋补”,可胜在量多!无疑魔道修士更喜欢! 也许真的有着什么牵制,限制外面的人进来,也限制里面的人出去! 可同样也很显然,如莫无念和吴沐这般引灵境界的人,显然不在这牵制之中。 不过这倒也不是莫无念考虑的,如今的他也只是个刚踏上修行的小人物而已。 能寻到六种子颗已是在他意料之外,答应给吴沐一颗培育灵药后,他自己剩下五颗也足够了。 吴沐没有再问,见莫无念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她便也跟了上去。 看着外面的街道和耳边响起的吆喝声,吴沐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里面的氛围还是有些压抑的,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而甫一出来,莫无念也是少见的主动说话,他对着吴沐淡淡说道: “答应过你要为你培育一株化生级灵药,我自会做到。只是此处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很危险。有这功夫,多修行才是。” “还有,就此分别吧。” 他俊秀的面容上透着以往的淡然,只是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以往不曾有的凝重。 “哦哦!”似乎也是出了这处让人压抑的地方的缘故,吴沐倒也恢复了一贯的活泼,有些心不在焉佯装着答应他。 并且她也是恢复了一贯的脾气,看着对面少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反应虽是慢了半拍,但她终究想起了什么:“喂!你这人,还真是厚脸皮!本姑娘承认在里面你是救过我,也用不着一副长辈模样教训我……”。 她觉得哪怕她能一时受得了少年一副云淡风轻,不世高人一样的教训口气,可终究只是一时。 “少思情爱之事,多些心思在修行上。”可还不待她讲完,对面少年却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尤其还是十分淡然的模样。 他是真的淡然不会有假,可他对面的粉裙少女不会那样想。 “喂!你这人果然就是登鼻子上脸!”吴沐闻言,脸上多出一抹晕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她一双杏眼圆睁,带着怒意看着莫无念显得可爱,让人心旗摇曳。 莫无念倒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分别之际,他真的只是想劝对方该在打好修行基石的年岁,好好修行。 相处下来,他觉得少女脑子虽然不太好使,脾气也差……可略经他指点,还是纸糊的窗子——一点就破的! 他记得如这个年岁刚刚修行的人,心思最是贪不到修行上,大都贪在了情爱上,误了大道。 昔年他在九界山指点他后来修行之辈的时候,这样的例子他便见了很多。 可他忘了他不再是姜天恒,以着长辈的身份讲这些,自然没什么不妥。可如今的他,只是个和对面少女同龄的少年…… “等你跨入问道境,再考虑这样的事也不迟。”莫无念似乎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轻飘飘又来了一句。 只是他淡然的模样,在少女的眼里越发可恶,她气得捏起粉拳咯吧作响,似乎莫无念再多说上一句,那拳头就会挨在他脸上。 莫无念倒也没有再说,倒不是怕对面的少女,他只是在想一件事,自重生后,他不讲话,别人把他当傻子,而他讲话,又会惹人生气。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还是少说话的好。他觉得还是刘得旺好,他说什么他都会听。 而远在幻霄宗的草鞋少年刘得旺并不知道有人正在惦记自己,这会他手中握笔,小心翼翼一笔一画在临摹莫无念画给他的那幅聚灵阵图,并且口中念念有词:“俺和莫无念都是命苦的人,他能画出!俺也可以!”。 只是这话在外人听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吴沐虽然生气,可打心底里她是很感激莫无念在集市里救下她,并且间接教会她一些东西这件事。所以听到莫无念说要走的话,她道:“你真的要去历练?要是没地去的话,可以来我百草宗!”。 她是不相信莫无念真会是去历练什么的鬼话,她倒觉得应该是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幻霄宗,偷跑出来的。她觉得他极好面子,一定是不好意思讲出!她也是真在为他着想。 “这个历练也算不上难,只是去斩杀一头未化形的狼妖而已。”莫无念面色如常,仿佛说的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不知道秋长老和周德明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但他觉得他就这样回去,一定会被赶出幻霄宗。 而要探听到九界山的消息,他就必须留在幻霄宗。 “你这人,真是很话大!未化形的妖!你知不知道,未化形的妖引灵十层的修士也不一定能杀的了!”吴沐话中带着几分怒意,可同样的,她是真的有些担忧他。 虽只有短暂的相处,他还常惹她生气,虽然可恶,可她觉得,他比起百草宗内那些知道她身份,刻意接近她的人还是强上那么一些的。 只是“有些”,是真的真的只有一些!她又在心中默默想到。 妖族与人族不同,人族引灵境之后,亦有问道三境一说,之后才是阴虚境!但妖族没有!妖族从修行始起只有化形境界一说,而化形之后便直接是阴虚境! 但两者往后的境界都是一样的。 有人说,世间一切是公平的,妖族虽化形境后就是阴虚境,可在化形期他们的修为强度也就比人族引灵境十层修士稍稍强上一些。 而且数万鸟兽类和树木花草类动植物中,长年累月吸收天地精华的,才会有极小的概率开启灵智成为妖,进入化形境。而且大多妖族在这一境界往往要滞留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所以妖族在化形期的时候并不算强。 因着这些,幻霄宗大多数弟子大多都会选这一类的历练任务,而这样的历练任务一般也不多!也不怪当初秋长老说为莫无念选了一件简单的任务。 但对现在的莫无念来讲,吴沐不觉得他能随便杀一只化形境的妖! 同上次一样,她盯着莫无念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以证明他没在说大话。 这一次,她倒没有脸红,可那张脸除了“自以为是”的淡然,便什么也没有。 第十六章 马匪(上) 吴沐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劝莫无念不要去历练斩妖一事。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还本着要劝莫无念的心思,随他在京都城又逛了一会儿。但跟着他走到城内一处供过往商人休息的驿站,甚至跟着一队商队出了城。 她才明白过来,自己讲的话对方可能一句都没听进去。 “喂!我讲的你听进去没有!”吴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再次瞪着莫无念。 现在她觉得人她是没劝到,也把自己搭了进来与他一同去斩妖了。 可也只有她最清楚,比其待在京都城里帮周德明无聊乏味的看店铺,她更愿意随莫无念去看看真正的妖是什么样子,反正离周德明回来还有好几天。 但亦是很自然的,她把这一切都算在了莫无念头上…… 现在她和莫无念两人正坐在商队的一辆马车里,马车很大,像是间移动的木屋,里面亦有一些古香古色的简单家具摆设,正中间木桌上点着一盏熏香。 熏香散发着一股类似薄荷的的淡淡清香味,让人闻了,并不觉得腻歪,但其实更大的作用是用以驱赶蚊虫。 莫无念选商队,自然不是随便乱选的。在京都城十五年,他极少出门,自然不知道赵国芜令县是什么地方。 可好在,他亦知道京都城有处供商人用以休息的驿站,于是他便想让商队带他去芜令县。 而他现在所选的这一支商队虽不是会直接去芜令县买卖货物,可那里却是必经之地。 本来一开始,这家商队的主人是怎么都不同意带莫无念和吴沐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的,他要去领国的齐国,路途遥远不说,路上亦有凶悍的马匪,他不可能多带两个累赘。 但有时候钱可以是万能的,在看到莫无念拿出一块灵石后,他二话没说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他虽不是修士,可也见过这玩意儿,小小一颗石头却抵得上百两白银! 于是他便把莫无念和吴沐同一众护镖的走镖人安排在了一起,并且讲明,若遇上马匪他不会保证他们的生死。 莫无念倒是不会在意这个,他要的只是能去芜令县就可。 所以莫无念现在所在的这辆马车上,除了吴沐外,还有五、刘个护镖的汉子,可为首的却是个穿着破旧灰布衣的老汉。 商队走出京都城已有两个时辰,但一路上吴沐却是对着莫无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莫无念倒是双目微闭,一贯的不予理会。 可却是苦了这一众走镖的汉子们,常年在刀尖上走,有的更是都顾不上成家,对他们来讲,多走个几趟镖能娶到个普通家户家的贤惠丫头,就是他们此生最大的幸运。 更别说,眼前就有个画里走出似仙女一样的粉裙少女。 对这些汉子来讲,吴沐的话是很多,可声音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让人欲罢不能。加之精致的容颜,就是眉头微皱,也让人视线移不开。 虽不至口干舌燥,可少女就如暖春季节刚开的花朵,其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人见了就觉得欢快。 吴沐自然不知道这些,对她来讲,莫无念越不理他,她越发生气,她也越发理所应当把自己跟他出来历练斩妖这档子事揽到了他身上。 她却不想,明明就是她自己秉着好奇心想来…… “少想无关的事,有这功夫多养养精气神!要是遇见马匪,失了镖不说!命都没地儿捡!” 兴许是嗅出了汉子们的异动,领头的老汉扯着嗓子厉声呵斥了一句,加之他脸上阴侧侧的神情,汉子们立时收了心思。 “小哥,老汉我是过来人,这小姑娘对你挺上心的,莫要辜负了人家的好意!”话罢,老汉又对着莫无念说了一句,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只是他刚一话罢,吴沐的脸就羞得绯红。 刚刚才平复下来的汉子们,更是借机起哄,一众哄笑声中,吴沐脸红得更厉害,把头也耷拉的更低。 到这里,她又羞又怒,理所应当的她把这一切又都怪在了莫无念头上。她恶狠狠看向他,却见他依旧双目微闭,似乎对外界毫不关心。 但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却是小两口的打情骂俏,哄笑声更重。 只是见莫无念豪无反应,汉子们又觉得无趣,不一会儿,哄笑声又散去。 “喂!你……”吴沐本想到再对着莫无念说上两句,但她静下心来却是发现对方却是在打坐修行,她想想自己与他都是相同的岁数,自己在干些什么? 修行中她曾听闻有种忘我的境界,修行时连自我都会忘记,那种境界她想她可能永远都理解不了,但若说什么是心无旁骛,大抵如眼前这般了。 想到这,她再看向旁边的少年,她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可正当她终于下定决心也向少年学习一番打坐修行的时候,她又发现少年鼻间有细微均匀的鼾声响起。 “莫无念!你说本姑娘怎么就被你忽悠来了!我是不是傻!”于是马车里刚刚安静下还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又有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一次,莫无念倒是睁眼了,但却是被吵醒的。他看了少女一眼,心想,明明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还有他觉得……她也的确没有说错,她人是挺傻的,并且脾气也不好。 而现在还要再加上一条,话也很多。 这次,亦有汉子出声调侃吴沐,但吴沐却是释放了自己引灵四层的修为,汉子们虽不明所以,可沉重的压迫感却是让他们立时闭了嘴。 凡人与修士最大的不同,便是生命层次的不同,哪怕是最低阶的修士释放出的修为气息,他们也很难抵抗。 期间,领头老汉用着余光细细打量了吴沐一眼,几十年走南闯北的经验告诉他,他遇到的是传闻中无所不能的“仙人”,可他亦是知为人处事的道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亦没有点破。 不约而同的,那些汉子们也有些疏远吴沐。不再是一开始的那样争先恐后想着坐一个离她近些的位置。 去往目的地的路途,总是遥远又乏味的,短暂的沉寂后,马车里又重新热闹了起来,有人拿出酒水和备带的一点肉干聊起了天。酒也不是很多,不会让人喝醉,只有小半坛,刚够在坐的人小酌几杯。 聊着聊着,有人便说起来自己此行走镖的目的。 人云亦云,有人说自己走镖是为给家中老母看病,有人说是为了攒够家当娶媳妇,亦有人是迫于生计养活一家老小…… 说者无意,听者有人,吴沐听着说了句:“都是来钱的行当,为什么不安稳去种田呢?”。 她话罢,不约而同的汉子们再次闭了嘴,只是干喝着酒,不讲一句话。 马车里再次沉寂了起来,只是这次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压抑。直至过了许久,也没人回答吴沐的问题。 莫无念看得出来吴沐是真的不谙世事,他记得走镖是在凡人眼中算是来钱快而且高的行当,若不是生计所逼,没人愿意做这刀口舔血的行当。 谁不想安稳种田,只是安稳种田来得钱能够给家中老母治病?能养活一家老小? 天渐渐暗了下来,一路舟车劳顿,不免人困马乏,商队主人下令停了下来,并且命人架起了几口大铁锅准备伙食。 荒郊野里,杂草丛生,不时更有几声野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更不巧的是,月亮还半隐在一朵黑云后面久久不出来!所以走镖的汉子没几个真正的吃得下饭,因为越是这样的场景,他们越要小心翼翼。 而马匪也最喜欢挑这样的时间段和场景下手! 也只有吴沐没心没肺吃了个八、九分饱!似乎这样的大锅饭比百草宗那个专门给她做饭的糟老头做的要好太多! 可往往人越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远处星星点点几点亮光向这边慢慢靠了过来,渐渐演变成灯火通明向这边靠拢过来,随后又是一阵雷雨般的马蹄声响起。 “马匪来了!” 商队中也不知是谁喊了这样一声,人群立时沸腾了起来,抄起手中的家伙聚拢在一起! 来得是一伙人高马大的马匪,放眼望去几十个都是膀大腰圆的青年汉子,且个个赤着上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 “哈哈哈!兄弟们!这次有个不错的小姑娘!老子先看到的,就是我的了!” 马匪中,有人看到了吴沐,狞笑着发出声音! 听到此话,大多数马匪蜂蛹而至向吴沐这边涌了过来。 凶悍的马匪,就像是一头头恶狼,眼中透着贪婪,这与吴沐在京都城时赶走的泼皮无赖不同,那种贪婪亦有一种疯狂! 仗着自己是修士,一开始吴沐还能轻松打退他们。可无论她打退多少次,他们亦又会再扑上来。 渐渐的她亦有些体力不支。 “你的方法不对。”也就是这时,她耳边莫无念淡淡的声音响起。 接着她看到,莫无念手中多了那把棍子一样的黑剑,然后他缓步向马匪走去挥剑而出。 他的剑很快,没有花哨的招式,只看到每剑挥出,都会有血雾飘起,亦有马匪倒下!不过寥廖茶盏时间,十几具尸体已倒在了他脚下! 第十七章马匪(下) “泼皮无赖尚且可以赶走,让他长长记性,只是这些马匪,你把他们性命取了,他们才会长记性。所以我说,你的方法不对。”莫无念说话的声音很平淡。 他手下的剑亦很快,话罢,又有几具马匪的尸体倒在他脚下。 待到这会,吴沐才明白莫无念说的“你的方法不对”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让她杀人。 长这么大,在百草宗中见过人被杀,甚至是前不久前她还看过莫无念杀人。可看他人杀,和自己杀这却是两码事。 对于泼皮无赖,她能下手教训一顿,所以即便是眼前这帮马匪再凶恶,她最多也不过手上加重几分力道把他们打残废一些,不取其性命。 而再看向莫无念,她忽然觉得他这淡淡的口气亦有种冷漠,言语中更是不含感情,可她觉得对上这些十恶不赦的马匪,对其冷漠也没什么不对。 她亦好奇,一个在京都城待了十五年的公子哥,杀起人来怎么如此随性淡然!不过,她倒也没多想,联想在之前莫府前与他对视时的眼神,她又莫名觉得对方该是经历过什么吧。 “有时候,杀人亦是救人。不把恶人杀了,他亦会杀他人。你把恶人杀了,亦或讲不是救了他人?”莫无念一剑扫出,将扑向吴沐的一个马匪分离成两截。 吴沐听在耳中,内心却是极为挣扎。只是随莫无念甫一出来,眼前所遭遇到的,就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原想着就这一路平平无奇就可以走到芜令县,然后秉着好奇心去看看妖是什么样子。 可现实不是幻想与天真交织而成的,该发生的,它一样不少!都会发生! 而莫无念说的她也明白,她更是明白今天哪怕不去杀这些马匪,以后在修行路途上对上一些魔道修士,她不敢下杀手,很大可能更是会落到魔道修士手中! 他们的手段如何……她亦清楚。所以莫无念的这番话亦是帮她。 “妈的!碰上狠茬子了!兄弟们,咋们一起上!我就不信这小杂毛就这么邪乎!” “是啊!老子们人多!不怕!” 马匪们来势汹汹,就如潮水一般迅猛,很快,又有几批几十人次的马匪向商队冲了过来,似是发现了莫无念这边的异常,大部分马匪又向这边赶了过来。 一开始时,只几十人的马匪,商队的人尚且还能镇定应对的过来,毕竟商队只走镖的人也请了不下上百人!像与莫无念同在一个马车的那几个汉子也只是寥寥其中之一。 可现在几百人的马匪,个个大马金刀,一个个露着剽悍而又贪婪的气息,商队的人终于乱了阵脚。 先是从商队主人开始,他扯着尖细的嗓子带着自己的家眷自顾自的逃命,往后一大片的人也争先恐后朝着没有马匪的地方不要命的跑去。 而商队一刻前抵御马匪的井然有序也变得杂乱无章! 马匪们更是肆无忌惮,犹如狼如羊群,对着商队的货物和女家眷们一阵抢掠!相应的,妇孺的惨叫声也是此起彼伏! 而在莫无念这里却是另一副场景。 在他面前,一大群马匪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发出狞笑声向他冲过去。 可无论来多少人,莫无念面前亦会倒下多少人,且每杀一人,他都只是一剑,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招式,且每一剑又像是随意挥出一样,不经任何考虑。 在他周身,火光映照下血雾飘落在他周围,像是飘舞在空中的红色丝绸,而他正置身其中,丝绸却碰不到他衣袍丝毫,甚至近不了他周身半尺。 画面美丽却又妖异。 “兄弟们,真是撞了邪了!” “不过我们人多,怕他个小杂毛作甚!” “说的是!兄弟们,咋们说好了,谁第一个杀了这小杂毛,谁第一个上他背后的小娘皮!” 莫无念缓步继续向前走,可马匪们已然被杀得骇破了胆子,嘴上虽嚷嚷的厉害,可大部分人已经调了方向,向商队中一些更容易抢掠的妇孺走去。 待到后来,莫无念每上前一步,马匪们便后退一步。 “还来吗?”莫无念淡淡吐出三个字,语句更是波澜不惊,毫无威慑力。 可在马匪们看来,这三个字在他们听来却有种莫名的寒意,眼前明明就只一个人,可很快他就会化作一场无声暴风雪,无息带走他们所有人性命。 但越是这样的场景下,越是有马匪敢铤而走险,越过雷池朝莫无念身后的吴沐冲了过去。 莫无念倒没有去看吴沐,也不担心她,只是三、四个马匪,她还是应付得来,只是取不取其性命就看她怎么想了。 踏上修行这条路,无论是正或是邪,手上都会染血,这是定律,也是每一个修行人都要必经的,这无关对错。 莫无念觉得,少女能提早经历也是好的,她天赋其实不差,这对她以后勘破心魔亦有好初。 而且……温室中的花朵,不经历风雨的敲打,永远只能活在温室里。 他能帮她的,也只能是一句“你方法不对”的提点。 吴沐的脸上,依旧踌躇不定,似乎有什么事困扰着她,终于,她白净的脸上透出一丝坚毅和决绝! 马匪发着贪婪的笑声向她靠了过来,她一把夺过其中一人的刀砍了出去,只是刀在空中又停顿了一下,显得迟疑拖沓。 可最终,刀还是挥了出去。 而几个马匪,自然也不是吴沐的对手,自然身首异处倒在了地上。 可也是这几刀挥出,她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一下子摊到在了地上。 杀完人,吴沐只觉得忐忑,并且刺鼻的血腥味灌在她鼻喉中,让她觉得恶心。 莫无念看向她,然后缓步走到她面前,依旧是那淡淡的口气:“凡事都会有第一次的,以后就习惯了。”。 他觉得他该安慰少女几句,昔年他在九界山经历这些的时候,三个月才稍稍缓过神来。 “哦。”吴沐没有多想,下意识应了一声,现在的事对她冲击比之前在集市所见到的还要大。可很快,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脸蓦地红了起来。 又看了莫无念一眼后,她脸上红晕更盛,然后以着一种娇羞的口气大骂了一句:“你无耻!”。 莫无念有些不明所以,他觉得他这话没什么问题,但想了想,他以后对她少说话的好。再看她现在的模样,他反倒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你说得对,有时候杀人亦是救人!对了,这话是你想出来的?” 少女的神经有些大条,前一刻她还为杀人深怀愧疚与不安,这一刻却已能安然自若。 只是她脸却依旧红得厉害,如出水芙蓉,加之自身的几分调皮,几分灵气,宛若花丛间调皮嬉戏的精灵。 “不是。”莫无念淡淡回她两字。他记得清楚,这话是昔年间有个空灵的白色倩影对他讲的,那人是慕容修。 “就没了?你多讲两句会死!”吴沐本来做足了听故事的准备要听莫无念讲上一番的,可结果却令她掉胃口。 她早该想到的,以着他惜字如金的性子,会多讲也是天方夜谭。 马匪就如潮水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许是眼前这支商队如硬骨头一般难啃,也或许是莫无念的剑杀的他们胆寒,来时气势汹汹的上百号马匪,一大半都倒在了他的剑下! 说出去,这很惊世骇俗! 可不管是哪种原因,远处几缕光照射进人的眼睛,预示着晨曦的到来,而马匪已经离去。只留下昨夜商队众人与马匪拼斗留下的一片狼藉。 也待到这会,吴沐才发现昨夜后半夜的时候商队主人就抛下他们和走镖人,带着多半货物逃命走了。 只是没了走镖人的保护,他能走得长远吗?让人不得而知。 而在一众马匪和走镖人的尸首中,莫无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是和他之前在同一辆马车上的走镖领头老汉。 莫无念更是注意到,活下来的走镖人都没有急着走,而是就地掘出一个可以刚供人躺下的浅坑,然后将认识的死去走镖人尸体埋入其中,算是为他们立坟。 完罢,大多数人皆是唉声叹气,对他们来讲,这趟镖走得很晦气,不单拿不到钱,现在还要自讨腰包用以往返! 可至少,他们还有命在…… 只是,莫无念亦注意到领头老汉的尸首久久无人认领。 在马车几个汉子闲聊时,其他人说的出来走镖的原因他大抵已忘记。不过这老汉的,他还记得。 老汉姓王,家中原本也算殷实,可无奈有个不孝儿败光了家中的积蓄,后来更是欠下了赌债被人打成残疾。老汉年近七旬,本来已要收手不走镖,可为了治好儿子,他还是决定去走人生最后一趟镖。 可……也的确是他最后一次走镖。 莫无念觉得,这老汉虽只和他讲了一句话,可亦可算作是相识一场。 他提起九苍,剑上黑色光芒环绕,然后挥剑在地上划了四下,然后他手并作剑指,运起御物术法决对着地上剑划过的地方一挑! 立时地上多了一个一尺深的浅坑。然后他把老汉的尸体埋入了其中,然后又找来一块石头在上面刻了一个王字。 莫无念不知他的姓名,亦不能带他尸首回去京都城,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十八章 黄蒽村 吴沐看着眼前莫无念为王老汉立的坟,虽不至痛哭流涕,可联想他走镖的原因,她直感觉胸口有些压抑沉闷。 “走吧。”莫无念淡淡对她说道。 生死无常,对他而言生死他亦看过太多了。 虽然商队抛下他们走了,不过莫无念也问了几个走镖人此处是何地,而好巧不巧正好就是芜令县的地界。 不过京都城离芜令县本就不是很远,乘马车只几个时辰到也很正常。 闻言后,莫无念和吴沐便径直继续向前走去。翻过一座有着青松林的小山后,不远处便听到了熙熙攘攘人的声音。 再一靠近,却是一处市井,虽比不得京都城繁华,可街头有的酒肆、瓦舍,巷尾有的卖小吃、小玩意儿的吆喝声,一样不少!端得是热闹。 莫无念猜得不错,应该是到了芜令县城。 “喂!你去杀不杀妖的事先放一饭!本姑娘要去先吃点东西!”吴沐声音中透着些疲惫对莫无念道。 一个晚上没有睡,再加上和莫无念翻过那座青松林小山也花了好些时间,现在已是晌午,她累不说,也是饿得不行。 “好。”又走了一段路,莫无念惜字如金才吐出一个字。 吴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径直向着一家客栈走去。 刚一进店,吴沐便直接拿出一锭金子,然后拍在桌上十分豪气的说了句:“把你们这最好的菜都给本姑娘端上来。”。 只是豪气谈不上,姑娘家的娇柔和调皮倒有那么几分。且她容貌不就不差,自然引人注目。 她话毕,店里在座的客人也是悄悄议论了起来,这个漂亮丫头又是哪个外地来的贵家小姐。因为最近也有不少外地人来他们芜令县。 “好嘞!客官!小的马上!”小二也是被这眼前漂亮丫头的豪气给惊得顿了一下。不过被对面粉裙少女瞪了一眼,他才回过神来。 很快,一桌酒菜便摆在了吴沐和莫无念面前。兴许是饿得发慌,吴沐一直秉持的淑女,形象也被她抛之九霄,只管狼吞虎咽。 实话讲,不算昨晚的大锅饭,这也是她真正意义上吃人间的饭菜。在给周德明看店铺时,她吃得也是辟谷丹。 过去的年岁她不是吃辟谷丹,就是吃糟老头做的糟饭。现在她觉得,人间的饭菜真是美味佳肴。 她吃得不慢,可莫无念也慢不到哪儿去,他吃相虽看起来斯文,可筷子夹起食物的速度亦不必她慢多少。 不大会儿时间,桌子上除了酒外,菜已被扫去了七七八八。 旁边一众人见了皆是目惊口呆,看莫无念和吴沐长得俊丽清秀,原以为他们是来此幽会游玩的外地贵公子和贵小姐,可观他们吃东西的样子,倒像是只顾吃喝的食客,怕是饿了好几天的乞丐对他们也是望尘莫及。 不过众人也倒没有再去管他俩,倒是有几个人酒足饭饱后,也没急着离开,而是闲聊了起来: “哎!顾三爷!我听说现在黄蒽村不太平啊!” “早不太平了,那地方两年前就闹妖怪!不过以前啊,还能见到黄蒽村人出来打听打听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呢?” “现在?只管进,不管出啊!反正我是没见那地方有人进去能出来过!听说……” 那几人说着,整个店里的人也都是屏着呼吸听他们讲。不过也是奇怪,那几人初时还讲得兴起,讲到后来却是神秘兮兮了起来。 “那里有狼妖吃人!一张嘴能把你整个人都吞下肚……” 讲的人继续说着,讲得绘声绘色,也讲得恐怖,只不过声音很小,讲得神秘兮兮。不过众人听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整个店里的人也都开始谈论起了黄蒽村的事。 只不过皆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且讲的异常小声。 可即便是这样,哪怕众人讲得凌乱,莫无念倒也听明白了个大概,也知道了黄蒽村的由来和闹狼妖是怎么一回事。 昔年间,赵国芜令县出了个开国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功绩无数。后来他卸甲归田,在此落叶归根!皇帝念其生前功绩,便赐给这个村子黄蒽二字。 黄蒽,谐音意味皇恩浩荡。 而百年来,这块地方更是出过不少朝廷重臣,算是人杰地灵。 可两年前,芜令县城杜员外的千金被下嫁给黄蒽村一各穷秀才过后,就开始有怪事发生。 先是无缘无故开始有孩童和妙龄少女消失。待到后来更是有青壮汉子也跟着消失。 官府也曾派人去前去查看,可无功而返不说,人更是失踪了大半,听回来的人说是被狼妖给吃了。 此事传开后,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而现在人提起黄蒽村的名字,也是闻之色变。 “那你们说了这么多,哪个能告诉我黄蒽村怎么走?”众人还在说着,吴沐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口问到。 她觉得莫无念婆婆妈妈,听人讲这么多,还不如直接问。 原本她一个少女是人比花娇的,只是她这话刚一说出口,众人见她如活见鬼一般,看她和莫无念的眼神如两个疯子。至于方才的话题,众人也打住闭口不谈。 少许时间后,也才有一个人告知他们二人黄蒽村的地方。 “小姑娘,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看你有钱是不假,可再有钱,那地儿也没出花!”且那人说话的语气也算不上多好。 “喂!你怎么说话的!本姑娘去不去碍着你什么了!”吴沐听罢自然有些生气。 “走吧。或者你要觉得累,休息一晚再走也行。”但莫无念却是示意她没必要惹这麻烦。 吴沐瞪了莫无念一眼后,却是走到客栈柜台前订了一间房间,然后径直向客栈二层的房间走去。 看样子,她应该是想第二天再去黄蒽村。 她走后,众人话匣子也重新打了开来,说起了黄蒽村的事,只是这次说得时候却说得极为小声,时不时更是会小心翼翼看上莫无念一、两眼!生怕再有什么机密会被人听去! 莫无念表面端起酒杯佯装喝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实则这会他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中却是有了几处疑惑。 据他所知,一般妖族若是在人族的地界闹事,大都是小心翼翼把自己在人群中藏得极深,极少有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的。 可眼前这狼妖两年前可不就是大张旗鼓宣扬自己到现在了吗?因为一般有妖怪若在人族地界闹事,若被发现不出一月就会被人上报给相应地界的修行宗门,而宗门亦会很快处理这种事。 可这狼妖事件却闹了两年……这是幻霄宗的问题吗?莫无念不觉得,这是一处疑虑。 再者就是莫无念发现,就算是吴沐未向他们问黄蒽村之前,客栈里的人提到它的时候也是讲得小心翼翼,仿佛他们讲得话若被别人听去,就是大逆不道。 这也是一处疑虑,令人费解。 想了想,莫无念觉得有些头痛,便揉了揉太阳穴,且疑惑的地方还有很多,但他目前能理出来的,也只有这两处。 前世,他就很不喜欢动脑想事,很多时候许多事他更愿意一剑斩断,痛快了事。 原本呢?他觉得斩一个未化形的妖,即便他现在是引灵二层,还是很简单的。不过现在……他觉得依旧简单,只是跟动脑子扯上关系,他便觉得有些麻烦了。 而和动脑子不沾边的事,他觉得都很好解决。 …… 第二日,吴沐倒是起得很早,对于去见妖怪是什么样子,她还是很好奇的。但可惜,她的好奇心被莫无念已磨去了大半。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莫无念才缓步慢慢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在幻霄宗待不下去了,只你这睡大头觉的习惯!给你授课修行的先生也肯定不待见你。”吴沐黑着一张脸,杏眼怒瞪他道。 莫无念闻言,却是莫名想到了孟星浩。不过他那都是有原因的,其中一个就是幻霄宗之前供他睡觉的床实在让人睡不踏实。 他昨天晚上没睡好,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发现除了刘得旺给他做的那张床外,其它床他一概睡得不踏实。 于是昨天晚上他便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在捣鼓自己的床,目的便是让它更平稳些。 见莫无念并不理自己,吴沐全当他是厚脸皮,又羞于解释睡大头觉一事。 二人没有再多言,稍作停顿后,便向着黄蒽村的方向走了去。二人的脚力均算不上慢,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到了黄蒽村。 只是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狼藉,破败不堪。 就比如莫无念听人讲,村中有口泉井。他寻了许久后,终于找到了那口泉井,虽不时有水汩汩冒出,可井台台阶满是裂纹,许久不曾被人修缮…… 再观眼四周,完全不像有人在的样子。这跟外人口中形容的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样子大相庭径。 当然,这亦是两年前的样子。 第十九章 “大仙” 莫无念和吴沐在村子里走了一遭,并未发现任何一个人。偶尔有凉风吹过村头几颗桑树,树叶飒飒作响才会发出声响。 “一个人都没有……莫无念你说,这村子里的人难不成都被狼妖给吃了?”吴沐面露疑惑看向莫无念。 实话讲,她心里已萌生了退意,眼前空无一人的场景不免有些瘆人。 且到了这会她才发现,她一个引灵四层的小修士加上莫无念是怎么也不是化形期妖的对手的。 如此想着,她那颗打着要看妖的好奇心,也被磨去了七七八八。 吴沐还想再说,莫无念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再讲。 “你听。”而后,莫无念淡淡吐出两个字,指了指村子旁边的那片茂密的野竹林。 吴沐顺他手指的地方看了去,并静下心来去听那片地方的声响。可除了一些虫子的叫声和飒飒作响的树叶声外,便什么也没有。 一开始莫无念说这话的时候,她自然是警惕了起来,以为是有什么预示着狼妖出现的动静声响,可结果却是虚惊一场,什么也没有。 她以为是莫无念故意戏弄吓唬她,因为在她心中他大抵就是一个厚脸皮下作之人……她正要发作,却又见他故作认真状,闭上眼真的在细听林子的声响。 于是,她再次静下心来细细去听林子里的声响。 接着,她便在林子里听到一些了其它的声音,虽时隐时现、若有若无,可反复听了几次后她确定那是人的声音。 也是这里,她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失了几分。 她再看向莫无念,却见他已经动身向着林子里走了去。 林子深处,一群人匍匐在地上正对着一个干瘦男子三跪九拜。而那个男子坐在一张竹椅上,神情悠闲而又倨傲,仿佛众人对他的跪拜理所应当。 似是见跪在地上的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很是虔诚,他脸上终于露出些满意的神情,泯了一口放在桌上的茶后,他缓缓起身道了句:“都起来吧,本仙今晚自会尽力。只是那狼妖也的确厉害,本仙能力也实在有限,所以……”。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故作为难长叹了一口气,好似有心无力。 “这么长时间了,陆大仙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就在这时,一个人缓缓从地上爬起,佝偻着身子扯着尖细的嗓音说到。 待她爬起,也是看清了这人模样,是个头发斑白,皮肤褶皱的老婆子,并且嘴角上有一颗很大的志。 她这副模样,和蔼谈不上,惹人厌倒有几分。 “这……” 爬在地方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有难言之隐。 可一会儿后,有人从地上爬起,从身上一阵摸索后,摸出一些碎银放到了那“陆大仙”的面前。 “这不就对了嘛?本仙也就更好发功了。”陆大仙深陷在眼窝的眼睛透出些满意的光彩。 又一会时间后,又有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着十分恭敬的语气对那老婆子讲道:“钱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实在拿不出钱财……”。 “孙家老汉,这不打紧。我看你那丫头倒是挺水灵的,进献给陆大仙,他自会保你一家的平安。而且,你不也就是仙人的岳丈了吗?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可不待那人把话讲完,那老婆子便扯着尖细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听罢,面露为难却是好一阵长吁短叹。听上去这老婆子说的很是光彩,能做仙人的老丈人! 可同样的,他也听人说了,给这陆大仙做媳妇的姑娘后来都无缘无故傻了,变得神志不清,活脱脱一具行尸走肉。 可他也没办法,他实在拿不出钱财让陆大仙庇佑他一家。要不然,他一家老小七口就都得添作伙食给狼妖下肚。 如今只牺牲一个女儿,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竹林暗处,莫无念和吴沐一同看着这一幕,只是吴沐却有些按捺不住,但莫无念还是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终于,她有些耐不住性子,直接冲到人群面前对着那陆大仙道:“什么狗屁陆大仙!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本姑娘看看你是哪个宗门的?稍稍有些本事就来这里糊弄人!”。 自小出身在正派百草宗,又常受宗门正道思想的熏陶,她自是受不了眼前的这些。 她声音清脆,一字一句,众人皆是听得清楚。 “哎呀!小姑娘,你是打哪儿来的!你怎么能这样说陆大仙呢!这可是大逆不道!”众人还未说什么,那钱婆却第一个跳了起来,面露惊恐,仿佛吴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并且示意她向陆大仙陪不是。 “乡亲们呐!你们评评理!要是惹得陆大仙不高兴,今天晚上狼妖来!谁来护我们周全呢!”接着,她又是哭天喊地了起来,泼妇般对众人喊道。 可也不得不讲,她倒也是煽风点火的好主儿,此话一出,也好似点醒了众人什么。 “小姑娘!你这是绝我们活路啊!我刚刚才给陆大仙三两银子!那可是我一家老小全部的积蓄啊!” “小丫头,你有功夫担心我们,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是啊!那狼妖可厉害的很!你要是给陆大仙一些银两,再跟他陪个不是。或许他还能保你安全!” …… 众人纷纷指责起了吴沐的不是。 “我……我这是为你们好!你们……”吴沐见状,却是有些气得说不出话,可奈何一口难辨百口。 陆大仙看着吴沐,眼底最深处一抹得意一闪而逝,而后他尽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小姑娘,本仙也算大肚量之人,不于你一般见识。”。 只是他笑容再温和,也掩饰不住眼底的贪婪。他觉得,山野中什么所谓的小家碧玉是司空惯了,可真正的美人儿眼前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陆大仙、钱婆,还有一众人,吴沐感觉胸口很沉闷,亦很气愤。这和她想的可大不一样! 她以为,她方才站出来对着陆大仙一顿指责后,村民会信她的,然后之后的事情就如她以前听过说书人讲过的正派杀反派…… 可结果,却让她自己也置身两难的境地。 这感觉就如人深陷泥潭,空有力气无处使。 “幻霄宗莫无念,还问道友出身何门何派?”也就在此时,莫无念淡淡的声音在众人前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可众人亦都听得清楚。 “又是哪来得不长眼的!”又是众人还未说话,那钱婆先跳了起来。 “闭嘴!”可这次,陆大仙却恶狠狠瞪了钱婆一眼,而后恭敬对着莫无念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礼:“在下陆方,无门无派一介散修,道友是来做历练任务杀狼妖的?”。 见到平日里都是倨傲神色的陆大仙竟然向莫无念一个半大小子低了头,众人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众人无知,陆平却是明白,幻霄宗,青州正道第一宗门,只是任他人空喊喊他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又见到莫无念手中拿着的弟子腰牌,他更是不敢再造次了。 说话间,他亦在感知莫无念的修为气息,吴沐的修为,他能感知到是引灵四层的修为,可莫无念的,他却什么都感知不到! 要么他是凡人,要么他修为高过自己!但陆平更愿意相信后者! 他亦清楚,能历练的弟子一般都是刚踏入问道境的修士,而他自身只是个引灵七层的修士。 其实他感知不到莫无念修为,这也是莫无念所修之法无生法的缘故。 而对莫无念来讲,他本意是想在林子暗处再看看这陆大仙讲些关于狼妖什么的事,再出手也不迟。 因为他是来历练杀妖的,不是来看一个骗子用什么凡人江湖术士的把戏糊弄人的,所以他首要自然要得知和狼妖有关的消息。 不过事情碰上了,他也得管上一管。而事情说白了,就是黄蒽村村民被这个钱婆和什么陆大仙给糊弄忽悠了!只是和狼妖又扯上关系,莫无念听得不是很明白。 正想再听明白,吴沐就冲了出去。他没办法只得为她解围。 只是他也看得明白,一众村民被蛊惑了,他要是用个和少女一样的做法自然也是一样的下场。 索性,他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 这无关乎低调还是高调,莫无念考虑事情从来只管有用还是无用。而结果亦很明了。 这一次,吴沐觉得莫无念还是一如既往的发扬了他厚脸皮的性子,因为在她认知中,修行宗门弟子出门在外,哪个不是低调做事,恨不得做好事不留名!而后有一天,又真正被人发现是哪个好人做了好事被人发现而名扬天下! 显然莫无念这样的做法是修行中人当中所不齿的,可打从心底里,她又很认同他的做法。 莫无念对着陆平点头示意,并淡淡对着他道了句:“那陆道友可否允我在这里小住几天?”。 一开始他就觉得事情有些麻烦蹊跷,他宿来不爱动脑想事。只是如今看来,他还真的在这里留上几天,好好了解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觉得直接问陆平,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要硬问,问出的净是些假话倒是真的! 第二十章 生根发芽 “这……”听闻莫无念所言,陆平先是顿了一下,心中似有顾虑,而后却是话锋一转又道:“为莫道友安排一处住的地方,这自然不是问题。”。 他的语气平平,这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对莫无念的态度不免有些殷勤,让一众人越发诧异的同时,心中也纷纷揣测起了莫无念的来头。 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陆大仙这般对待,难道也是同陆大仙一般的大仙?众人们在心中暗暗想到。 话罢,陆平向着钱婆使了一个眼色,钱婆像是心领神会一样一改之前的脸色,转而也换了一张殷勤的脸道:“两位既然与陆大仙一样也是大仙,倒是老婆子眼拙没有认出,还望两位大仙不要记挂!”。 话罢,她便示意莫无念和吴沐随她而来,她要带他们去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却来莫无念来时一片狼藉的黄蒽村里,只不过眼前钱婆为他们安排的这土砌成的泥胚房,样子虽不怎么样,可遮风挡雨还是可以的。 替他们安排好住的地方后,钱婆又折返向陆平走了去。 回到陆平身边,见莫无念或是吴沐并没有跟上来,钱婆小声对着他道:“大仙啊,你说找修行宗门的弟子是来是来帮我们除狼妖的。可我看他们的态度……老婆子我怕……”。 “怎么,你怕了?平常什么样,今天就什么样!还有,你安排人去芜令县衙一趟,该给官府的打点一样都不能少!” “今晚我就借修行宗门弟子的手除了那狗崽子!让这畜生再坏我好事!” 陆平阴测测看着钱婆说道。 …… 见周围终于没了人,吴沐对着莫无念道:“你不打算向那什么陆大仙问一下狼妖是怎么回事吗?我看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其实到了这会她心中也有很多疑虑,他们是来杀狼妖的,可妖没遇到,蛊惑人心的“陆大仙”倒是有一个,这与他们在芜令县城听到的可大不一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陆大仙是个害人的主,只是当局者迷…… 所以她觉得无论是杀妖还是除这什么害人的陆大仙总该要把事情弄清楚,她觉得就算不问陆大仙狼妖的事情,也该问问村民这陆大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到了这会,她也明智,知道若是凭着自己一股脑儿去直接杀这害人的陆大仙,不说修为的差距,村民们也都不同意,他们被蛊惑得着实不轻。 她也不笨,知道先从村民下手,然后顺藤摸瓜,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只是现在就这样突兀的住下,哪件事情都没个头绪,让人感觉很乱。 她看向莫无念,想听听他是什么意见。 “不问了,顺其自然即可。”可对方淡淡回她几个字后,便向床走了去,似是睡意又起,大有再补一觉的意思。 莫无念觉得,有陆平和钱婆在,要问那群村民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不如以“不变应万变”,静等下去,看看他们想干些什么。 至于向床走了过来,则是考虑到要在这住几天,床平不平稳对他来讲倒是头等大事。 “喂!莫无念!你……”见状,吴沐气得杏眼圆睁瞪向他,可对方并不理她。 他俯下身看了看床底下,然后起身又用手按了下床身,少许时间后,摇了摇头露出些不满意的神情。 吴沐看在眼里,不知他是对什么不满意,也不知他这怪异举动又是什么意味。他觉得对方不靠谱倒是真的。 “晃得如此厉害,有些事做起来不太方便。”完罢,他有意无意又看了一眼吴沐,又喃喃自语了一句。 只是这有意无意的一看和这一句话,不知让吴沐想到了什么,她脸突然红了起来,对着眼前的黑衣少年道:“有些事不太方便?就一张床!你还想和本姑娘做些什么!你无耻!”。 吴沐似乎动了怒,引灵四层的修为一下爆发,一记拳头便向莫无念打了过来。她觉得以前莫无念惹她生气的那些事,她都可以接受,可这种“事情”,她真的很生气! 拳头粉粉嫩嫩看着是好看,可携风破空而来,力道足百十来斤,却是一点都不轻! 莫无念不明所以,他不太明白无缘无故少女就要打他,自己也未和她说话,怎么就惹她生气了? 他刚才那般举动也只是为了试试床稳不稳,结果也令他不太满意。至于自言自语说那么句话,也只是觉得有些事,比如打坐修行,床一晃一晃的,自然让人不舒服。 不过他自身虽只有引灵二层的修为,少女的拳头却也伤不了他什么,他挥起衣袖抚过少女的拳头,以四两拨千斤之势轻松将这一击化去。 又细想了想,他觉得可能是他讲的什么引起了误会,淡淡道了句:“有些事,我是指打坐修行。不过只一张床,给你吧。”。 他话罢,吴沐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红得越发厉害,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她把事情想到了别处。 同时她在心中也越发好奇莫无念是怎样修炼的,明明比她低两个小境界,对方怎么就轻松化去她这一击了?上次他在京都城那处“灯下黑”的集市可以杀那个修士,可以理解为是偷袭出其不备,可这次呢? “修行重在一个心境,少思些男女之事,将来大道上你才能走得更远!”完罢,莫无念又像想到了什么,用着长辈一般的口气和几乎不可能见到的认真表情对着吴沐说道。 他觉得,一男一女在一起时间长了,是会误会些什么,就比如少女今天,他觉得有必要去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尤其得知少女竟然是九阶灵台的修行天赋,同他前世一样的天生道种资质!他更觉此事的重要性!莫说区区一个青州,就是中渊十州修行地里都是极少见的! 所以他觉得眼前此类的情景,他更应该引导少女走正途!可亦同前几次一样,他忽略了如今他是同少女一般年岁的事。 于是,吴沐心中刚刚对莫无念生出的许些愧歉之意,瞬间消失殆尽。 又联想到不久前,她告诉对方自己九阶灵台的事,想看看对方吃惊的表情,可对方却是理都没理她,反而过了许久对她用着长辈一般的口气道了句:“只是天生道种而已,修行重在心境。”。 一想起这些,她越发来气,就像炸毛的小猫一样,她露出两颗小虎牙恶狠狠道:“你又不是我长辈还是什么的!本姑娘凭什么听你的!”。 凶恶谈不上,可爱倒有几分! 她本想举起拳头,可也许是心中又想起了自己是淑女之类的话,她把拳头又放了回去。 莫无念看了她一眼,决定还是不去理她的好,只是他在心中想到,这姑娘脾气是真的不太好,若不改一改,日后可能会影响到修行,他觉得有机会自己还是要提点她一番的好…… 只是眼前,他觉得还是少说话的好。没有再理会她,他随便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沉思起了一些事情。 他是不爱动脑,可有些事情你不去细想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那种感觉,他亦不喜欢。 见少年不理自己,吴沐越发生气,可同样亦拿他没办法。 又发了一会儿火后,她也平静了下来,她觉得莫无念虽看着不靠谱,可实则都是靠谱的。要不然也不会好几次次救她。 而平心而论,要不是因为好奇心作祟跟着莫无念来这什么历练看妖,她也不会被他时常惹得生气。 想到这,她无奈叹了口气。可说来亦很奇怪,初来时萌生的退意,在她心中反而消失殆尽,甚至她还开始有些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亦不可否认,在她心中亦有了些别样的东西,虽然很淡,可已然在她心中生根发芽。有一天若要将之祛除,必定比剔骨祛毒还要难上百倍不止! 陆平对莫无念和吴沐的态度倒是有些殷勤的过份,过会儿时间就会让钱婆过来跑腿问他们需要些什么。 并且这会他更是亲自走了过来。 “两位道友,可能你们觉得陆某是骗村民钱财的骗子!可……陆某有我的苦衷啊!”说着这话,陆平长叹了一口气,似是又说不出苦衷。 接着,他便说了一通自己如莫无念眼前所做所为的理由。 据他说,他其实也是来杀狼妖的修士,至于收百姓的钱财也只是暂时替他们保管,甚至于强娶少女之事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将他们保护…… 他这一通说辞破绽百出,实难让人信服。 可有一点他可能说的不假,他说不定还就真是杀狼妖的修士。只是莫无念更愿意相信他是借着杀狼妖一事,来趁火打劫村民们的。 而他能力有限倒也是真的,有钱给他的村民或是把女儿抵给他的人,自然受他保护!什么都没有的,自然就入狼妖的肚子。 “两位道友,今晚那狼妖就会出现,还请同陆某一同斩妖!”陆平这会在莫无念和吴沐面前人模人样,倒像个正义之士,话在口中铿锵有力。 第二十一章 妖 “那狼妖今晚就会出现?”吴沐有些疑惑的看着陆平。 她觉得陆平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他若能帮莫无念一把,说不定这历练杀妖的任务就完成了。 毕竟,莫无念引灵二层的修为加上她也不见得能杀狼妖。至于这陆平的问题,大可以在杀了狼妖之后再议。 “没问题。”所以不等莫无念开口,她便先答应了下来。 “道友能答应陆某,陆某替黄蒽村的村民谢过两位了!”陆平听后则是露出大喜的神情,向着莫无念二人行了一礼。 只是知道他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嘴脸,这般言语加上他脸上的神情,倒是说不出的做作。 莫无念没有表态的意思,他倒觉得陆平殷勤的有些过份了,杀狼妖一事本就和他无关,他凭什么帮无关的人。 再者说了,他这个陆大仙可不就是靠着狼妖侵扰黄蒽村村民趁火打劫吗?要是狼妖没了,于他可没什么好处。 且他的态度,也是有些异常,一般修士做了这种趁火打劫凡人的事见到正派的修行弟子,哪个不是夹尾巴做人?陆平的做法,往过了说是张扬也不为过。 “陆道友,杀妖本就是我份内的事,不劳烦你。”如此想着,莫无念便想随意说上一句,试探一下陆平。 “哈哈!道友哪里的话,该是道友帮我的忙才对!”陆平信誓旦旦答到。 结果是,他对杀狼妖一事显得尤为上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隐隐觉得与其去防一个未知的狼妖,还不如多些精力去防眼前的陆平。 狼妖说白了也只是化形期的妖,再怎么厉害,灵智也比不得狡诈的人。 陆平话罢,则是对着莫无念二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转身向他们所在的房间走了去。只是一出门,他脸瞬间变了颜色,一双深陷在眼眶的眼睛满是阴暗与狡诈! 莫无念想出去在村子里走走,可出门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以着淡淡的口气对吴沐道:“晚上帮陆平杀妖的话,记着不要出全力,走个过程便好。”。 “哦。”吴沐看了他一眼,随意回答到,但还是把他的话暗暗记在了心底。 这会的村子里倒是有了生气,虽然还是一片狼藉,像是久违的一样,各户各家里终于有了丝炊烟升起,亦久违的有了人气。 平日里,他们都被陆平和钱婆叫到竹林里祸害,一边还要受狼妖的侵扰,没心思去搭打理村子,时间长了自然像久无人居住的一样,也不怪一片狼藉。 这会,陆平和钱婆慑于莫无念这位正派弟子的身份,倒是放一众村民回到了村子,亦是久违的一样他们脸上有了笑意。 只是他们样子做的再足,在莫无念心底亦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有些事碰不上,他不知晓,这可算做他的无能为力,可碰上了,他便要管上一管! 莫无念路过一户人家的篱笆时,这家人的小孩跑了出来,小孩约莫有五、六岁,只是却并不是人常见到的那般白白胖胖,相反肤色蜡黄、身材瘦小,像是长期未曾吃过饱饭一样。 这会,小孩躲在篱笆墙内偷偷看着莫无念这个陌生人,想是有话对他讲一样,可却迟迟畏缩在墙内不出来。 见状,莫无念倒是想起储物袋里还有在芜令县城客栈里买的一些糕点,他拿出一块桂花糕,手向篱笆墙伸了进去递到小孩面前。 小孩这才又挪步向莫无念靠了过来,一把接过莫无念手中的糕点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口齿不清说着一些话:“听爹……和娘亲说……大哥哥,也是和陆大仙一样的大仙!是来杀狼妖的……”。 待到糕点下肚,他接着又道:“他们都说狼妖是依依姐变的,她是好人,你们不能杀!还有……陆大仙才是坏人!”。 他年岁虽小,可说这话时却有着大人极少有的纯真。 正此时,小孩的父母似是察觉到外面的动静,赶忙快步跑了出来一把把孩子抱了回去,又见到是莫无念,联想到他是连陆大仙都恭恭敬敬的人,两人的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安! 生怕自家的孩子惹得对方不高兴,对着孩子一阵打骂后,又是好一阵的陪不是,直差下跪磕头。 “你家孩子没什么得罪我的。”即便是莫无念出口解释,也无济于事,反而让这家人越发惊恐不安。 索性莫无念也不想再讲些什么,而是转身离开此处。从这一点上,他也不难看出黄蒽村的村民被陆平和钱婆害得有多么不轻! 回去的路上,莫无念思虑着孩童对他讲的话,他的话很怪,似乎在他口中,狼妖又成了别的什么存在…… 可谁信呢?可也不得不讲,有时候单纯孩童讲的话的确要比许多人讲得真很多。 莫无念是不爱动脑,可思虑再三,他还是稍稍用了点心把句话记在了心中。 时间过得亦很快,还只是傍晚时分,钱婆把所有的村民都集中在里村子的祠堂面前,并升起一堆篝火,让众人都围在其中。 似还是莫无念的缘故,陆平也收敛了很多,似乎真的是个正派人士,信誓旦旦对着众人说无条件为他们去杀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面前这团篝火也烧得越来越旺,通红火光的映衬下人的脸显得很长,只是众人的表情不太好看,个个愁眉苦脸,在这般映衬下显得他们越发难过。 “大家不要这般愁眉苦脸,今日有本仙和莫道友和吴道友在,狼妖一定有命无回!来吃起来!”陆平脸上扬着满是笑意。 他今天命人杀牛宰羊的,弄了好些吃的摆在一众村民面前,更似乎他对今晚的杀妖一事势在必得,如今算是提前庆祝。 众人们听他话罢,脸上也只是勉强挤出一些笑容,算是强颜欢笑。也只有吴沐吃得没心没肺,红着小脸,鼓着腮帮子小口吃着火堆上架着的烤肉,不再顾什么淑女形象。 突然,远处渐渐有声音响了起来,开始离得远,听着像是风呼啸过树林的声音,后来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好似真有风吹过来一样,众人围着的篝火的火苗也摇摆了起来! 且伴着声音越来越清晰,火苗摆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人也能真切的感觉到是真的起了风。 直至这风也真正大了起来,不单有扑灭篝火的趋势,也刮得人眼睛都发疼! 紧接着,伴着一声兽吼声,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原是一只皮毛看起来如丝绸般光滑、足又一丈之高的白狼,眼睛散着莹莹绿光,张着血盆大口看起来很是可怖。 可亦不可否认,它样子虽凶恶,可在淡淡月光的映衬下,它亦有种高贵。 村民们见状,则是都露出慌张的神色。 “不要怕!有本仙在此!还请两位道友助我!”村民们正要逃跑四散开来,陆平一下冲到众人面前喊道。 “莫出全力。”莫无念轻声对着吴沐淡淡说道。 吴沐轻轻点头示意。 陆平手捏法决,六团火球瞬起向狼妖扑了去。火球像是六颗小太阳,散发着炽热的温度,人离得很远皮肤都是一阵发烫,看着很像是一回事。 但狼妖对着其吼了一声,口中呼出的罡风便将起震成了虚无。 照样学样,莫无念也学着陆平的样子用起了控火术,不同的是,他并未捏任何法决,只是淡淡向狼妖看了一眼,它脚下就凭空喷出六道火炎光柱将它困于其中。 对道的理解不同,亦加上对术的理解之高,同样的控火术,用出后自然就与别人不太一样。若是莫无念境界再高一些,声势只怕会更浩大。 陆平看得惊叹,不愧是大宗门出来的弟子!同时他亦在心中想到:这小子这般厉害也好,杀这狼畜生也自然更容易,不过……这狼妖也是难缠,最好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吴沐见状却是心想,明明还叫我不要出全力,他这一开始就在人前开始显摆了,修为那么低,一会儿耗光灵力怎么办? 不过她打从心底又是有些佩服少年,只一个控火术就用到这般境界,就是他在百草宗见过的一些老怪物也不见得比得上! 她没有用什么术,而是直接提起拳头向狼妖冲了过去,粉嫩的拳头平平无奇,但速度之快和力道之大,空气中满是爆鸣声!似有撼山之势! 她是天生道种,自然有与生俱来的优势,自身体质和自己的修行法结合在一起,比起后天再去修什么术要强上数倍! 所以,有些资质尚可的人,多是修自身法,而不是去修外身术! 在这里去理解术与法,亦可理解法修肉身用以近战,修术则是远战! 但狼妖毕竟是妖族,天生的体质就要强人族数倍,莫无念和吴沐连续的攻击下来,并无起到太大作用。 反而惹得狼妖发怒,它显得越发强悍,一声吼叫下来,人的耳朵生疼不说,其身上爆发出的气势也压得人有些沉闷! 第二十二章 杀妖 狼妖身躯虽庞大,但移动速度却是不慢,风驰电掣般就到了陆平身前,并抬起一只爪子向他拍去。 陆平反应倒也不慢,脚下灵活、身姿矫健,一个闪身躲开了狼妖的爪子。但他身后那颗三人可环抱的一颗大树却是遭了殃,它就如豆腐撞在地上一般稀碎烂了一地。让人看着一阵后怕! 似是见陆平不太好下手,狼妖转而又向吴沐扑了过来,它大口一张,一股飓风从它口中吐出,直吹得地上飞沙走石! 这离得最近的吴沐脚下直打颤,都有些站不稳,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趁势狼妖大张着口扑了过去。 吴沐想要爬起来,可奈何狼妖吐出的风太大,她刚爬起又摔在了地上。 陆平倒是离她较近,原本他只要稍稍施加援手,就可以把她从狼妖眼底下救出来,让她脱离危险。 但他没有,干瘦的脸上反而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好似被惊吓到一样!其实这都是他装出来的,吴沐虽长得好看,他多少也是动了歪心思,可他更乐得狼妖被杀死,甚至莫无念、吴沐与狼妖两败俱伤。 这样他就好坐收渔翁之利! 且他也是不信一旁的莫无念对于吴沐身陷险境毫无动作。 果然,莫无念一个瞬步直接挡在了吴沐身前,他手中多了一把黑色长棍似的剑,剑上缠绕着火焰一般的幽黑色剑气。 他的剑很快,狼妖还未真正至他身前,他手中的剑已经挥了出去,漆黑如夜的剑气自剑中喷薄而出不断放大,在银白月光下格外显眼,仿佛它可以吞噬一切。 虽只有引灵二层的境界,可莫无念并不觉得眼前的狼妖会对他有什么威胁,只是现在吴沐受到狼妖的威胁,他来不及带她避开,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迎上狼妖。 而一个天生道种的苗子亦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毁了。 剑挥出去的很快,剑气亦扩散的更快,瞬时便在狼妖的胸前扯出一条口子,血汩汩冒了出来! 一旁的陆平却是看着惊叹,大宗门的弟子他也见过一些,可如莫无念随意挥出一剑便有如此威势的他几乎不曾见过! 就是吴沐从地上爬起,看向莫无念的眼神也充满了疑问,他这般越阶对战,见多了几次倒也习惯了,只是这次她感受的最真切。 她亦感觉的到,莫无念的灵力与幻霄宗修行法凝结出的有些不大一样。幻霄宗修行法凝结出的灵力虽绵长,可并不是如莫无念这般恢宏,且诡变中又有种浩瀚无垠之感…… 在百草宗时,她曾听宗内长老说过,一些魔道弟子会伪装成未修行的凡人借机混入修行宗门,尤其这几年魔道宗门有了活跃的势头。 一些想法也快速涌上了她的心头,可亦不可否认莫无念也救过她多次,那些想法又被她压在了心底。 莫无念倒是没有过多去注意原地发呆的吴沐,只是刚才他挥剑的时候,他分明看到狼妖向着吴沐扑过来后,眼中露出似人一般乞求的神色,并且它身上的气势也弱了许多,似乎并没有攻击吴沐的意思。 又联想到村中小孩的话,他当时觉得事出蹊跷想把剑收回来,可奈何剑气已至它身前。 之后莫无念三人又和狼妖缠斗了一会儿,在这过程中他又发现,即便他之前伤过狼妖,可它在对着他或吴沐的时候,身上的气势便会若很多,眼神中满是乞求的神色,所有的攻击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无实质性伤害! 可它对上陆平的时候它便会变得异常凶恶,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 且莫无念亦发现,这头狼妖并不是很强,而是非常弱。前世他见过不少化形期的妖,哪个不是都有着人族修士引灵十层境界的力量,可眼前这头顶多引灵七层。 可在化形期中,会露出乞求神色,又这么有灵性的妖,他也是第一次见。 它就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有话对着莫无念和吴沐讲。 兴许是莫无念之前那一击对狼妖伤害很大,它的身体开始不如之前那般迅疾,身上的气势也弱了很多。 “各位乡亲们,本仙这就给大家除了这畜生!”陆平表现的像个正道人士一样。 并且到了这会,他才好像才要准备出全力,身上的气势陡然爆发,地面的石子都被震起一些,他身前不断有火球出现向着狼妖砸去! 终于,他袖袍一挥,一条火蛇从他袖中钻了出来,迎风就长很快就变成一条狰狞的大蟒,向着狼妖扑了过去。 狼妖身上的伤势越发严重,火蟒拖着炽热的身体从地上迅猛爬去,一众村民还离得较远,可只是掀起的热浪都让人呼吸困难了起来。 “大仙!你这次可一定要杀了这头畜生!它就是我们村的祸害!” “是啊!若不是它,我们怎么会落得现在这般下场!” “也是怪罗浩这小子!进京赶考就进京赶考,非要带个这女妖精回来啊!作孽啊!” …… 见狼妖终于要被陆平给杀死,村民们张口一个个对其咒骂道,且言语也越来越恶毒! 也只有几个小孩流着眼泪对着狼妖哭喊着“不要杀依依姐之类”的话,可他们都被自家大人给抱得紧紧的,即便发出声音,可在杂乱无章村民的咒骂声中也微不足道。 火蟒冲到狼妖身前,将起缠绕其中,然后炸裂了开来,火光冲天将在场所有村民脸上的表情印出,他们中的大多数对着狼妖皆是冷漠的神情。 完毕,地上多了个深坑,其内散发着赤热的温度,其中狼妖已变得奄奄一息,佝偻着身子缓缓从地上爬起。 它看了看望着自己冷漠的一众村民,眼神中却透露着哀伤,似乎现在身上的痛都不算什么,村民对它的态度才是让它最痛的。 “嘿嘿!畜生!本仙今天终于可以杀你了!”陆平的眼中透着一丝癫狂,干瘦而有长的脸透露出的神情让人觉得可怖! 莫无念倒是觉得,纵然狼妖真的做了些伤害村民的事,可也不见得陆平就是好货色,一个去杀另一个也不见得有多大快人心! 他觉得村民们的态度有些过激了。可亦或许是妖族与人族历练就有偏见的缘故。 只是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关于狼妖一事与外界口中得知的是大不一样的。他亦在犹豫,要不要费费脑子再去思虑一下,再了解了解事情的真相。 前世的时候,他见过的妖族大都是狡诈多变的,可眼前这个妖族眼神中透漏着比婴孩还要真切的目光。 而在前世,妖族在他认知中就是恶的东西,就该杀!他亦在想,或者一剑把它斩了,带着它的头颅回幻霄宗就此交代历练任务。 在思虑间,他真正犹豫了……凡人中的江湖有行侠仗义一说,可那亦是对人!妖呢?它若真有苦衷,该去为它讨一个公道吗? 吴沐虽不明所以,可看着狼妖,她心中莫名觉得它有些可怜。 在一众村民的咒骂声中,那只狼妖也好似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亦不再向莫无念或是吴沐投向乞求的目光,然后它呆呆的望着村中一处破旧的房子,眼神中似有追忆。 接着它哀嚎了几声,静静的爬在地上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畜生!害死我老婆子的儿子!要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死!”就在这时,钱婆跑到狼妖所在的深坑,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到它头上,并且还吐了一口唾沫。 只是到了这会,一众村民倒是又理智了起来,不再义愤填膺。亦或许,钱婆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村民看向她的时候并无多少同情。 “你有什么委屈,可以于我说说?”就在这时,众人发现狼妖所在的深坑中有个声音淡淡传了出来。 众人寻声望去,不知何时莫无念已出现在了深坑之中,而其中的炽热也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 众人也立时炸开了锅,议论声纷纷响起,大抵都是在说莫无念的不是,他怎么会想到去问一个狼妖有什么委屈!它又有什么委屈可说的! 可又碍于莫无念的身份,他们又说的很小声。 吴沐也不太理解莫无念,她是同情狼妖不假!可非我族类、其心当诛! “莫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请给本仙一个解释!”陆平有些气急败坏,甚至不顾虑莫无念的身份讲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话讲出后,他就后悔了。 “我做事,还需向你解释。”莫无念就淡淡回了他几个字,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 可却莫名就有种不可反驳的蛮横与霸道!仿佛他讲出的话,就是天威神罚! 尤其是他那双清澈的眼瞳里,透着无边无尽的杀气,人若对视一眼,宛若置身黄泉地狱,周身到灵魂都是一阵刺骨的寒冷。 只是一眼,不单陆平闭了嘴,在坐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就是习惯了莫无念那副淡然样的吴沐也觉得不自在! 这样的莫无念,让她觉得陌生又可怕。 第二十三章 秀才与狼妖 前世的莫无念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大劫,为人族曾孤身一人远赴过十万大山孤,一人一剑杀了足足十万妖族!是真正的杀的血流成河! 可以说,他见过真正的尸山尸海!而且这场景,大多也都是由他缔造的!即便转生成如今的稚嫩少年,可有些东西已经深入灵魂之中…… 他真正动了杀气,修为不高的人和普通凡人见了,自然是觉得可怕! “如果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可以放开心神,我自会知道。”莫无念看着狼妖淡淡说到。 狼妖心领神会,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又是点了点头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莫无念抬起一手按在了狼妖的头上,他现在要施展的是一种叫回望术的术法,效果类似于搜魂术,但却对人或是有灵之物的灵魂并无伤害。 可也前提是被施术的人或有灵之物要完全放开心神,这样施术者便可看到被施术者的记忆,可若被施术者有一点反抗,那便什么都看不到。 狼妖也是完全放开了心神,让莫无念走入了它的记忆之中,而不过茶盏时间,他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 原来眼前的这头狼妖竟然不是化形期的妖,而是一头化形成功阴虚境的妖!这说出来惊世骇俗! 只是一次在与人族修士的争斗中了重伤,被人追杀至芜令县外的一处荒郊时,遇到了一个书生,他也是心善,让它化生成一只小狼钻进了他的书囊,才让它逃过一劫! 后来稍稍恢复一些元气后,为报此恩,它便化生成了芜令县城顾员外的千金小姐顾依依嫁给了那个书生。 而书生姓郭,是个颇有文才的秀才,出身便是黄蒽村。而顾依依也有着闭月羞花之姿,才子配佳人,这自然是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的。 所以当年这事在芜令县传得沸沸扬扬! 可惜好景不长,二人在黄蒽村新婚燕尔三月后,郭秀才便想去进京赶考搏个功名,不曾想路上染了顽疾,再回来时已是奄奄一息。为救他性命,顾依依不顾自己刚刚恢复的元气,每日为他输灵气。 可结果也只是吊着他一口气半死不活,并且不省人事! 恰巧这时,钱婆的儿子钱三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什么陆大仙,正是陆平。 而平日里钱三就觊觎顾依依的美色,想到他现在半死不活的相公,这次他伙同陆平想了条毒计想逼她就范,可惜,他被顾依依发现后一个巴掌重重打在了地上,当场就是重伤! 一个凡人,自然是受不了妖魔这一下,还没三日他便归了西。 再后来,她为救郭秀才,每日为他输灵气终是也损耗了自己的元气,连带着旧疾被牵动,维持人形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终有一日,她被人撞破了狼妖的身份。以前对她和蔼友好的乡邻,看向她也变得满是仇恨与怨毒! 陆平更是借机起事,对着村民趁火打劫作威作福了起来,给他银两和把女儿抵给他,他都会信誓旦旦的说保他们一家平安。 可也是那天起,村里人开始有村民无辜消失,钱婆说是被狼妖给吃了。人族和妖族素来就有仇怨,她这么说,所有人也都信了。 但事实却是给陆平好处的人,他会做做样子保他们平安,反之他有的是法子让他们消失,而一切也就都顺理成章到了狼妖身上。 反倒是顾依依化生的狼妖每晚都去救那些被陆平迫害的人,但可惜她元气损耗太厉害,不是陆平的对手,一次也没有成功。而她的相公郭秀才,也在陆平的授意下被人乱棍打死! 在此期间,也只有受顾依依和郭秀才常照顾的几个小孩一直相信她是好人。 对内如此,对外陆平则让钱婆给芜令县官府使钱让其到处造狼妖的谣,并且还让官府禁止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此事!为的是不让此消息扩散出去,引来什么正道修士的怀疑。 这也是为什么莫无念和吴沐在芜令县城的那家客栈里,众人会是那般小心翼翼的原因。 而这件事之所以拖了两年,也是官府的原因,一般若有妖邪作祟,都是先上报官府,然后再交由驻守在当地的修行宗门弟子进行核实! 而这些弟子也是从来只管核实是否有妖邪存在,不会去管其它的东西。这不能说是他们冷酷无情的缘故,只是妖族和人族积怨已久素来如此,换做妖族也一样。 而最终这件事之所以又成了修行弟子的历练任务,自然也是陆平的缘故。 最近几个月来,顾依依也恢复了一些元气,显然陆平也发现了,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于是,他便想了个恶毒的法子请修行宗门弟子来杀狼妖! …… 不得不讲,从这些地方来讲,陆平也的确是号人物,为人恶毒,心思却有极其缜密! 但百密一疏,他遇到了莫无念这个变数。 对莫无念来讲他向来不爱动脑想事,可如今看来并不算亏,还很值!至少,让他保住了本心。 重生十五年,他的心境其实改变了许多,有些事和问题的看待上他已在问道峰上看得清楚。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顺从如今的本心! “我会帮你。”莫无念已经收回了按在狼妖头上的手,转而看向了陆平。 他眼神中有一种淡然,可就是这种淡然在陆平看来却比之前的眼神更加可怕,那种淡然透着一种死寂,一种世界毁灭、然后重生,如此周而复始千百次,情绪都不会波动丝毫的死寂。 “莫……莫道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不能杀我!乡亲们!本仙平时对你们可不薄阿!你们……你们替我说说话!”陆平心中的恐惧上升到了极致,甚至声音中都带了一丝哭腔。 但没人敢替他说话,莫无念站在那里,看似平易近人,实则身上的气息像是洪荒猛兽,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不一下。 再者在他们心中,这陆平也是该死吧…… 而毫无征兆,莫无念出剑了。 这一次,比之之前他对狼妖出剑更快,甚至众人根本没看到他出剑,直看到庞大的黑色剑气已把陆平吞噬在了其中! 他甚至来不急发出些声响,就已经被完全淹没在了剑气里。 片刻后,剑气消散,再看陆平所在的那处地方已然是一片虚无,连丝灰烬都没留下。没有过多的打斗,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众人看得直冒冷汗,许久后,吴沐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对着莫无念道:“莫无念!你在干什么!你这样怎么完成历练任务?”。 她气得讲不出话!她觉得莫无念是比她要理智一些的,可如今他的做法,在她看来实在是不理智。 她亦清楚陆平该杀,可她也看得出来这一帮村民在陆平的蛊惑下简直把他当成了信仰,现在碍于莫无念的压迫自然不敢讲什么。可以后呢? 莫无念自报过家门,他们可是都知道他是幻霄宗的弟子,传出去别人会这么说?往大了说,是正道宗门的修行弟子压迫凡人! 就算莫无念现在杀了狼妖为历练任务交了差,可日后也会落得个“压迫凡人”不好的名声!且如今看来,他也不一定会杀狼妖! 吴沐觉得,他太不理智了! “我还要为它再做一些事情,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可以选择来,或者不来。”莫无念淡淡对着吴沐说道。 完罢,他没有再去理会她,倒也恢复了他一贯的性子。 “带路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救他。”莫无念对着狼妖说道。 狼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可很快又黯淡了下来,眼前的少年帮了她,她自然是打心底里感激。可……她亦感觉得到少年的修为是引灵二层。 对他能杀得了比自己高五个小境界的陆平,她觉得不可思议,可对于他要说去救一个已死之人,她有些不太相信,觉得他在空口说大话。 可想了想,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思还是决定相信眼前这个帮了自己的人。 点了点头,她带着莫无念向着村一处破旧的房子走去。 他们前脚刚走,村民们便偷偷议论了起来,都是一些对莫无念不好的言论。但也许是吴沐在场的缘故,他们又说得很小声。 吴沐看着莫无念渐渐远去的身影,想了想,她还是跟上了去。 离得近了,莫无念倒也看清,狼妖带他来的这处房子不单单是破败,已然坍塌的不成样子,只留下一面墙皮外翻的墙孤零零立着。 狼妖看着这处房子却是发出了低沉的哀嚎声,眼神中更有追忆之色。她记得清楚,这是郭秀才与她成礼之地…… 可两年的时间,因为陆平的缘故,她根本靠近不了这里。而当初郭秀才死后,也无人未他收尸,后面下了一场大雨导致房屋坍塌,他就被埋在了里面! 接着她不顾身上的伤痕抬起爪子对着房子坍塌处挖了起来。不多会时间,一具穿着破烂衣物的白骨被挖了出来! 而她见状,哀嚎的更厉害,就如同人哭一般,她的声音让人听着凄厉而又难受。 第二十四章 化尸阵 莫无念用御物术将郭秀才的白骨收到了储物袋中,对着狼妖淡淡道:跟我来吧。”。 完罢转身向着黄蒽村旁边的竹林深处走了去,转身时他看到了吴沐,只是依旧没有理会她。 她也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 直走到林子的最深处,见是四下真正无人,他则再把郭秀才的遗骸取了出来。 “你也算修到阴虚境的大妖,听说过化尸阵吗?”莫无念看向狼妖淡淡说着,并且语气中有着几分凝重。 只是他话刚毕,一旁的吴沐却是神色紧张了起来。 化尸阵,顾名思义是养尸之术,可令死物逆转阴阳重新活过来。但施展条件也是极为苛刻,要么是以一方生灵为活祭布下化尸阵吸取他们的生气,转化为死气去养尸! 而凡间有些地方人死后会变成所谓的僵尸,也是因埋葬人的地方是天然的化尸阵,且一般这些地方会有生灵接连死亡,也是这天然化尸阵的缘故。 要么就是修道有成的修士以自身寿元为祭,再借助阵法转化为死气以此来滋养死物养尸。 所以往往有修行无望的修士多会以此法养出一具尸,然后再抹去其灵智炼成傀儡,来增加自己的战力,可往往都落得个养得尸越来越厉害,最后被反噬为主的下场! 而这种死物养出来的尸,亦算有灵之物,也被修行界中人分类到了鬼族中,与怨气所化成的恶鬼算是同一类。 且与妖族一样,他们也有化形一说,化形之后便是阴虚! 而这种阵在一般正道看来,就是邪魔外道,一般会这种阵的,大多都是那些嗜血癫狂的魔道修士。 之前吴沐对莫无念就有了猜测,可她也实难相信莫无念会是魔道修士,但眼前的事实似乎又在告诉她,他会是…… 也是待到这会,她觉得自己是真傻,就为了自己那什么好奇心,竟然跟着个魔道修士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 只是她亦好奇,魔道宗门用了什么方法掩盖了他身上的气息让他混入了招收弟子的试炼当中,甚至是周德明都没有看出来! 也难怪他这一路来杀人都是那般淡然,她算是明白了!要是他是魔道弟子,这便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只是,她亦想不明白,他要是魔道弟子为何救自己多次?而且他是常惹她生气,可为人勉强也算正派,只是眼前他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想不明白。 狼妖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而能修到阴虚境,她自然也知道化尸阵多与魔道修士会有关系。 且就算郭秀才也不一定会有生前的记忆……很可能他身上会诞生出新的意识,人却已不是原来的人! 可事到如今,只要能救郭秀才,哪怕是一丝希望,她也要试试!所以,她也不会在乎莫无念是什么身份,或者她得到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想了想,她对着莫无念点了点头,也不管他会是什么身份。 “那我便动手了。”莫无念淡淡对她说了一句后,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九十九灵石。 只是一个人,郭秀才生前又不是什么修行大能之辈,所以并不需要布下多大规模的阵!可麻烦的是,需要在每一块灵石上刻下化尸阵的阵纹! 并且每刻完一颗,就要马上呈一定规格摆列固定起来! 在九界山中化尸阵并不被人当作邪魔外道之术,莫无念也是无意中看到过一次。他阵道已到细致入微的境界,这阵的阵纹对他来讲也不算太难。 可难就难在他现在并未到问道境凝结出灵识来,要接连刻下九十九道阵纹,这对他灵力和心力上都是极大的考验! 原本,他也大可以在杀了陆平后就直接走人。 只是…… 情之一字,看着简单几笔就可落成,但实则是说不清、道不明! 前世,他在这一字上便有大憾,如今遇到别人有,他觉得能帮多少便是多少吧…… 而他所有的一切也只是顺应本心而已。 没有多言,他一手使御物术将灵石定格在空中,一手为笔在指甲喷出幽黑色灵力在灵石上刻起了阵纹。 只半柱香时间,一颗灵石已被他刻满了阵纹摆在了地上,而一切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 一旁的吴沐看着那颗灵石,上面满刻满了她认为晦涩难懂的阵纹,再看莫无念已是轻描淡写又在一颗灵石上刻了起来,打心底里她是真觉得自愧不如!觉得他就该去他们百草宗! 可一想到他可能会是魔道修士,她又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终于,也是足足三个时辰下来,九十九颗灵石都被莫无念刻满了阵纹,或许也是他灵力的缘故,原本晶莹剔透的灵石现在呈现出黑色墨玉一般的色彩。 并且原本化尸阵需要以修士的寿元为祭,可现在只要有人不断向此阵输入灵气维持此阵的运行,效果也会和原来的一样。 莫无念隐隐觉得,这一切或许都与无生法有关系。 阵刚一成型,其中便有丝丝缕缕、灰蒙蒙的雾气溢了出来,正是死气。 且也在搬动郭秀才尸骸的过程中,莫无念发现他生前被修士给下了一种会一点点磨灭人生气的咒,却是恶毒! 凡人只要不是到了自然死亡的年岁,生了大病,一般修士都会救得话!更别说是一只阴虚境的狼妖,哪怕她元气大伤,可凡人那点小病在她眼中都算不得什么! 可郭秀才是得了什么顽疾,会令她都束手无策? 先前莫无念便有疑惑,如今发现,这一切也就都说得通了。 不过那咒只对带着生气的活物有效,就算郭秀才活过来也算是死物了,想来这咒很大可能是追杀狼妖的修士下的,郭秀才救了狼妖,那修士便如此报复他了! 莫无念在心中如此想到。 一切完毕,莫无念的脸上有了丝疲惫,连续三个时辰刻画阵纹比他连续不休眠三天还要累! “谢谢……此恩……我顾依依……必报!”而一旁的狼妖则是结巴着口吐人言话语真诚对着莫无念说道,声音中透着人族女子的温婉。 不过狼型状态下的她,口吐人言也是困难。 “一定。”莫无念声音中也带着几分真诚对她淡淡回道,只是脸上的神情还是那般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事都不上心,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接着,他伸出一指对着吴沐轻轻一指,一道微弱的光钻到了她的天灵盖中。他对吴沐逆向施了回望术,将自己的心神打开一些让她去看自己在狼妖记忆所看到的东西。 只是逆向施展回望术,施术者也只会让被施术者看到自己想让他看到的。 第二十五章 回宗(上) “这……便是真相。”少许时间后,吴沐已经知晓了有关狼妖和郭秀才的全部事情,只是她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疑虑,似是不能完全相信。 这种妖族爱上人的事情,她听得最多的还是凡间说书本子里狐仙爱上书生的事,那些东西全都当不得真,倒是狐妖会吸取书生的精气把他们吸成干尸倒是真的。 “你信吗?”莫无念对着她道,声音很淡,淡到让人听不出有疑问的语气。 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亦明白莫无念对她施展的是回望术,所让她看到的记忆不会有假! 只是一个兽类却比许多修道千年的大修士还要有情,一个书生救她的恩情,她亦会用尽自己全力去偿还。 倒是人族中有人常被人骂人面兽心,倒也真的人面兽心! “走吧。”莫无念淡淡对着吴沐说道。所有的事情都该尘埃落定,他该回幻霄宗去了。 临走时,他又对着狼妖说了现在化尸阵已不需要她寿元为祭的事情,只是要她常常为阵中输入灵气维持阵的运行,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一旁的吴沐听得惊奇,她也是了解化尸阵的,听到他这么说,她亦好奇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这种有伤天和的阵变得不再有伤天和的? 但他没有讲,她亦不会去问。 她觉得,也许每个人都是该些有秘密的,至少他觉得莫无念做事上面还是很正派的,这就已经够了。 少女不知,她会如此想,却是某些情愫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的结果。 两人没有再在黄蒽村中过多停留,而是就此离去。 只是出村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人在他们的身后悄悄指指点点: “你说说,他怎么就会救只狼妖呢!” “是啊,老王!陆大仙死了,以后咋们的日子就跟更不好安生了!” “你们胡说,依依姐才不会来害咋们!那陆大仙才不是好人!那大哥哥也是好人!” “七娃子,你胡说什么呢?小孩子家的不要乱说!” …… 依旧大多都是一些对莫无念不好的言论,只有偶几个小孩子会替他讲话。 亦或许吧,等将来若干年后,一代新人换旧人,会有人分辨出是非的。 “你这样回去怎么向宗门交差啊!还有就是会落一个不好的名声。”但吴沐现在听到这些言论,还是替莫无念有些担心,接着她有试探性的说了句:“要不,你来我们百草宗?放心!本姑娘罩你!”。 她说的,莫无念心里也是清楚,可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许久后才淡淡吐出几个字:“厚着脸皮回去也就是了。”。 他表情淡然,看着又像一本正经。 而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他记得来时秋长虽生气,可看着应该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顶多就是扣他几个月灵石罢了。 “你……你还真是是厚脸皮!”少女听罢,却是气得讥讽了她一句。她是真的为他担心。 她又想着若时当时莫无念杀陆平的时候能够稍稍理智一些,想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给村民一个解释,再杀陆平陆平也不迟! 可再一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莫无念也只能那么做,要不让狼妖就得死在陆平手中,真相是什么?也永远无从得知! 不过这些对莫无念来讲真的是一点也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他,他也不在乎!他修行在于一个随性,有些事碰上了,他想管便会去管上一管! 要是任何事都要顺着他人意思去做,还要给人一个解释,那他更愿意拿出剑和那些人说上一说。 “走吧,不用再多想了。要是什么事都要在别人面前做的像模像样,那你永远也不清事情的本质。”莫无念示意吴沐赶路,不要再想无谓的事情。 吴沐觉得他的话是歪理想“”反驳,可无奈又都什么都想不出,只能气呼呼跟在他身后。 终于走到又一阵赶路后,两人来到了芜令县城,也依旧还是那家客栈,只不过这次却是莫无念想要休息一日。 他现在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这次倒也没有去管床稳不稳的问题。 吴沐也是饿的不行,没心没肺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吃得没心没肺,只是吃相依旧不算雅观,惹得旁人对她这个清秀、却有很能吃的小姑娘好一阵注视。 而一觉醒来,莫无念也是觉得自离了刘得旺为他做的床外,久违的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突破到了引灵三层,想来是他耗废灵力和心力刻画阵纹,间接达到了快速修炼的效果。只是这样的方法也只会奏效个一、两次。 且他觉得自己要是继续按部就班下去修炼,他只修炼到引灵十层的境界怕是都要数十年的时间。 他的灵台虽只有一阶,可需要的灵气却比天生道种资质的人更多! 他觉得还是尽快回到幻霄宗培育出一、两株化生级的灵药供他快速修行才是正事!关于九界山的具体消息,想来也只有修为提升,才能去接触这一层次的消息。 原本,他可以使用传送子阵和吴沐可就此分开,可想想这个脾气不好、脑袋很笨,却又是天生道种资质的少女,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且这一趟下来,少女也是直接到了引灵六层的境界,只是心境稍稍提升她便连跨两个小境界,不得不讲这便是作为天生道种的恐怖之处。 这一次,莫无念起得很早,只是刚走到客栈一楼,他便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面色温和正在和吴沐讲话。 那人一身教书先生打扮,手持一把羽毛扇负于身后,身上透着满是随和儒雅的气质,正是周德明。 只是在看到莫无念的时候,他身上所有随和儒雅全部化为了严苛,一张脸直接黑了下来! 接着,他袖袍一挥一种无形波纹泛着涟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荡去,而波纹所及之地除了莫无念和吴沐外,人或物都会保持先前的状态静止下来。 像是客栈的人还保持着先前说话的姿势一动不动,客栈外被人泼出去的水也洋洋洒洒定在空中,风带起叶子也停在空中不再落下…… 很快,整座芜令县城所有的人或物都静止了下来,而在城外的几只鸟雀也只是刚好过飞过城的上空,刚一进来也被定到了上空之中!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仿佛此刻芜令县城的时间是静止的! 莫无念却是明白,周德明用的是御物术,只是他修为之高和道的理解之深,御的却是芜令县城所有一切的时间! “莫无念!我说你什么好!你真的是不务正业浪费自己的天资!原当你是块美玉,却不想是块朽木!”接着,周德明便对着莫无念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从幻霄宗处理了一些宗门事物后,便急匆匆到赵国京都要接吴沐回百草宗。但到芝归林后少女却是不知跑到哪儿去疯玩了。 见人不在,他自然是焦急万分,一则她是百草宗宗主女儿,出了事他不好向她爹交代;二则她有着天生道种的资质,备受整个青州修行正道高层的关注,他亦无法向他们交代! 找寻一阵无果后,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莫无念,她猜少女可能会去找他!果然,少女还就真跟他在一起。 并且周德明觉得,莫无念胆子也是真的大,只的敢来杀妖,只是他把吴沐也带过来,这让他非常生气! 青州作为下四州,万千年来都少有天资卓越之辈,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天生道种!这种在上三州都是极高的资质,自然绝不容有失! “还有……我听沐丫头说你带她去过京都城那处集市了?”说到集市的时候,周德明身上的气息异常可怕! 就连见惯了他随和样子的吴沐也未曾见过他如此生气! “嗯。”莫无念淡淡回道,表情淡然像是随意说出一样,更仿佛周德明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但却惹得周德明更生气,直差说出要把他赶出幻霄宗这样的话!之前他虽在众人前说过这样的话,可打心底里他还是对莫无念抱着一丝希望的! 而现在他即便暴跳如雷,也依旧抱着这丝希望,但莫无念若再惹他生气一次,他绝对会赶他出宗! 一旁的吴沐看着莫无念被骂,心里也是过意不去,事实上都是她要跟着来的,并且这一路他教会了她太多东西,或许以后修行境界无论多高也学不会的东西。 “周先生,其实是我跟着要来的……”她想着帮莫无念说上几句,可话一开口也被周德明好一阵说道。 似是骂了一阵,周德明气也消了不少,袖袍一辉,芜令县城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它原来的轨迹。静止的人或物又重新动了起来。 “对了,莫无念,这狼妖一事是怎么回事?”正准备带二人回去,他想起此地有只狼妖作祟,身为正道想着碰上了便要去管一管。 他不觉得莫无念二人已把此事解决,最多只是刚到此处才要去杀那只狼妖。 第二十六章 回宗(下) 听到周德明这么问,吴沐紧张了起来,她不知道该向他怎么解释。倒是也可以逆向施展回望术让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能让他看到化尸阵那一段。 不过这也不太现实,毕竟两者修为差距过大,逆向施展回望术弄不好会让他什么都看到! 她亦清楚周德明虽为人正派,可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为人却很古板,说是墨守成规也不为过!只要被他看到化尸阵那一段,绝对会把莫无念论以魔道修士,当场诛杀! 莫无念也是明白这些,略作思索后道:“那狼妖被我给放走了,但我可向你保证以后它绝不会伤黄蒽村一人。若有,我自会以死谢罪以护幻霄声誉。”。 周德明看得出,莫无念讲这话是有几分认真的意思的,在他印象里这个少年极少有事会真正上心,且见他也是说出了维护宗门声誉的话,他便没有再多问。 而一旁的吴沐也把事情向他解释了一番,只是说得隐晦含糊,且说辞也都偏着向莫无念,他觉得把二人送回去之后,还是有必要再来一趟看看发生过什么。 “倒也不必这样。只要你不去做有违正道之事,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兴许是周德明也觉得先前自己有点生气的过头了,对着莫无念语重心长说道。 只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想想眼前这个黑衣少年在宗内不务正业一系列的事迹,他就觉得一阵头疼,修行上的事他还是要督促一下他的。 “能踏上修行本就不易,你该多上些心。不要不务正业错过该打好修行基础的年纪,到头来落得个比凡人还凄惨的下场!”于是想了想,他对着少年又道了句。 他说的这些莫无念也是明白,该在打好修行基础的年纪是该好好去修行,不然将来同资质的人修道有成、驻颜有术,自己却已是耋耄之年的老人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不过莫无念想到的是吴沐,她有天生道种的资质却把心都贪不到修行上,前世他是她这个年岁时,同样的资质已是问道境一叩元神境! 而对她,他没有什么多的想法,只是天生道种总会让他想到前世的自己。所以很多地方上,对于少女他能帮一些是一些。 周德明看莫无念“波澜不惊”的样子,更像是心不在焉,他无奈又是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他真的能听进去一些。 他为人老道,也是看出短短几天不见吴沐,她看向莫无念的眼神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那眼神是什么意味,他自然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心想,虽说莫无念资质是差了一些,这沐丫头要是硬要看上他,他倒也不反对。毕竟在修行界中常有道侣资质差距过大,可最终在大道上却双双有所成的事! 只是……莫无念要是依旧不上进,他也只能棒打鸳鸯硬拆开两人了,这对吴沐亦是好事。 没有再言,他就要带二人回去。只是他要先带莫无念回去。 幻霄宗前,周德明要再带吴沐回去。 终到离别时,吴沐看着眼前这个一路来常惹自己生气的黑衣少年,她心中竟有些不舍,在此之前她还不觉的,只是越到这会心中更生出一种莫名的惆怅。 丝丝缕缕由她心底升起,让她越发难受。 “难过什么,还会再见的,只是你该多把心思贪在修行上。”莫无念似是看出了她心情不好,对着她淡淡说道。 算是离别之语,也是叮嘱之言。 “喂!你就不能少惹本姑娘生气吗?”也是这话,吴沐心中的惆怅全部消失转而被怒意给代替。 她杏眼圆睁瞪着莫无念又道:“有空本姑娘会来找你!还有你答应我的……喂!我没说完……”。 “嗯嗯。”莫无念惜字如金淡淡回她两字,然后转身向宗内走去不再理会她,惹得她在周德明的羽扇飞行灵器上好一阵生气。 他没有去听她再讲,可也猜得到是答应帮她培育化生灵药一事。 …… 再次回到幻凌霄宗外门,路过明意庭时,莫无念听到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 “他就是掌门说的那个不务正业的人?” “可不是吗,只是能登问道峰近四十九丈,怎么会是那样一个人!” “是啊,卓师兄,我上次还听他讲过术与法呢!也觉他不是那样的人吧!” “也不见得!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像是孟师兄的课他来过几次?” …… 众人对他的评论都褒贬不一,莫无念不明所以却是听得心觉奇怪,就好像所有人都认识他一样。 他却不知,他被周德明那么一骂,自然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回到自己住的小木屋前,他发现有个人正爬在一张木质的粗糙桌子上,手中持笔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正是刘得旺,莫无念离开的这些日子他倒是常来小木屋前练习莫无念为他画的聚灵阵图! 这会他一边画,一边还念念有辞道:“咋就不像呐!看来是俺吃的苦少,命没莫无念苦……但俺一定要画出!”。 他神情专注,丝毫不知道莫无念已走到他面前。只是他的话却让莫无念觉得怪异,画不画的出和命苦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看向刘得旺手中的纸张,却见聚灵阵已被他画的像模像样。只是其中至关重要的几笔却画得很潦草。 饶是如此,莫无念已觉得他已经画得很可以了,最起码有了阵的样子。已经达到了他对临摹阵图的要求,去临摹个阵图大概完全足够! 这比他原先估计的刘得旺要练习几个月时间,已好了太多。 只是要真正能画出来再去画其它阵图,以着刘得旺的悟性怕是还要半年时间。毕竟阵图往往重要的就是那几处,只这几处就够他练很长时间! “可以了。”莫无念对着他淡淡说道。 “真的吗?俺一直觉得俺是能行的!”刘得旺憨笑着说到。 最近这几日,他一直做的这些事也是遭到了不少同门的嘲笑,说他拿着个纸张鬼画符——瞎折腾!根本不是什么阵道上的东西。 但他都没有在意,他就想真正画出来给他们看。他出身贫贱,有人骂他泥腿子,也只有莫无念第一个看得起他,他交代的事他亦很重视! “只是还有几处有些问题,还需多练习。”莫无念对着他又道。 接着,他为他一一指出并加以讲解。莫无念讲得仔细,刘得旺也听得认真。 就这样直说到天色渐晚到了刘得旺该回内门的时间。 “对了,这几种灵药的阵图你帮我去内门中临摹一下。”临走时,莫无念对着刘得旺特意叮嘱道。 “没问题。包在俺身上了!”刘得旺拍怕自己的胸脯,朴实的笑着说到,只是接着他又道:“只是俺觉得俺把阵图临摹出来给你,是不是你我都违反了门规?”。 他心思是简单,可他记得内门藏书阁二层的规矩可是说了内门弟子不能把里面书的内容给临摹出去,更别说再去给外门弟子了。 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还有,宗门内最近都是一些关于你的不好言论,俺是不信的。再有就是俺是笨,可也私下对比过你教给我的修行法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 “所以,俺也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谁?为什么来幻霄宗?” 说到这,他神色认真看着莫无念。 的确就如他所讲,他的修行法看着是与幻霄宗原本的没区别,以前他不识字自然不觉得,可现在他知道了,而且他发现被改后的修行法似乎吸收灵气更快! 且修行这么些时日,他已知晓能做可以改动修行法的必然都是一些大能修行之辈的老怪物。 他还听说了有些老怪物会抛去原来的肉体,重新夺舍一具新的肉体,尤其是那些魔道老怪物。 他现在觉得莫无念很大可能就是这种老怪物!亦怕他做一些不利幻霄宗之事! 宗内是有一些人常嘲笑他,可这些日子以来,亦有很多人愿意帮助他,亦有师兄或师姐耐着性子替他解修行上的疑惑。 这与他以前待过的只会被人冷嘲热讽的村子不同,他真正感受到家的感觉。所以在他心里,幻霄宗已是他新的家。 莫无念却是没想到面前这个肤色黝黑的少年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为刘得旺讲解修行法的时候,的确改了其中的几处地方。 愚笨的人,往往都会想到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吴沐比他要聪明太多,可也想不到这层,更不会问一句“你是谁?”。 思索了一会,他对着刘得旺淡淡道:“那你觉得我会是谁?”。 “不知道。可你是真正第一个看得起俺的人,所以俺觉得你是好人。”刘得旺回答的认真,接着又道:“你交代的事,俺会去完成。只是希望你不要做出危害宗门之事!你的秘密俺也不会对人说出!”。 “不会的。还有,以后修行上的疑惑你可以来找我。”莫无念对着他回道。 第二十七章 旧闻 只是几日的时间刘得旺便临摹来了莫无念所需的育药阵图。虽然阵图很多处地方他画的都不是很清楚,可有着大概的阵形莫无念还是可以将阵图全部推洐出来。 幻霄宗也不愧是青州第一大宗门,莫无念寻到的六颗化生级灵药竟然都有相应的培育阵图。 阵图刚一到手,他便取出了灵石刻起了阵纹,而相应的阵图所需要的灵石自然也不一样。这不是说灵石放多就会好,放少也不一样,在数字上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 而每隔一段时间原先刻好阵纹的灵石里的灵气消耗光就要再补充进去。一般像是化生级的的灵药每隔三到五天就需要人去更换一次灵石,这也容不得人有丝毫疏忽,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 所以莫无念也打算多在灵石上刻上阵纹,以免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自己在时间上会显得捉襟见肘! 不过对他来讲倒也没什么事,就和他猜得一样,宗门直接扣取一整年的时间,所以接下来他去不去明意庭听课其实都一样。 不过总该也不能待在小木屋守者等灵药不出去,被周德明知道定会又骂他不务正业,指不定也会真的赶他出去。 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有必要在宗门内找份差事去做,一则掩人耳目骗骗周德明的眼,让他知道他的确有“改过自新”! 二则后期他要再去培育其它的灵药也需要很多的灵石!而培育一株化生级灵药灵药也需要少说一百块左右的灵石,现在他储物袋中的灵石也只够他培育出一株! 索性宗门内也会给弟子安排一些差事去做,只不过大多看起来都是些打杂的活儿,所得的灵石也只是十几块。所以大多外门弟子都看不上。 尤其现在还是在周德明改了外门门规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老老实实在明意庭听课混个全勤拿宗门发给他们的二十块灵石! 虽是打杂的活儿,不过这对如今的莫无念来说倒是份合适的差事,灵石有总比没有强。 不过眼下莫无念打算先布出一个育灵药的阵再去思虑这些事情。 他准备培育的第一株灵药是墓石花。他发现墓石花的育药阵图和化尸阵的阵图还是有些像的,都会衍生出死气来。 之前他布下化尸阵,因着“无生法”的缘故,阵有了变化,而如今培育墓石花的阵与之相近,所以他想看看它又会有什么变化。 果然,这区别还是有的。 只是刚把培育墓石花的阵布下,他发现阵中不单会有死气产生,亦会有一缕生气产出。截然是极端的两者却不会相冲,反而是相铺相成在滋养灵药种子。 只是才茶盏时间,种子便有了发芽的迹象,这比原先莫无念估计的十天左右的时间要快了太多。照这个速度只怕是一个月时间,墓石花就会完全催生成熟。 可相应的灵石消耗速度也在加快,怕是要两到三天就要换一次灵石。 一切完罢,莫无念又在原育灵药的阵上施了一层改天换地之术,用以掩盖气息,不然被人发现这处地方有死气产生,到时候又要他多费心神去解决。 然后他便思索起了要在宗门内领些什么事去做。 一番思虑后,他觉得还是到外门的藏书阁去做个看管的差事好一些,虽然所得灵石会比其它差事少上一、两块,可至少会有清闲不少,足够他有时间照料培育的灵药,亦可空闲做其它事情。 接着,他便向着外门弟子的领事处走了去,也似乎现在外门的人都认识莫无念,领事处的弟子见到是他直接叫出了的名字。 “你是莫师弟?那个被周掌门骂不务正业的弟子?”领事弟子一脸好奇看着他道。 “我来领一份外门藏书阁看管的差事。”莫无念淡淡对他说着,只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见对方并不理自己,领事弟子也是觉得无趣,收回了自己因为好奇心想要再问的话,对着莫无念简单交代了几句,又交给他一块外门藏书阁看管的玉牌便不再理他。 莫无念也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径直向外门藏书阁走去。 外门藏书阁自是与内门比不得的,无论是规格上,还是里面所藏的书都是云泥之别。 莫无念推开藏书阁的门,便有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入眼一片狼藉,满地的书就随意就扔在地上。 它就像是间杂乱的书屋,里面杂七杂八的书都有,大多都是一些记载青州历史、地理的书籍,也有不少载有修行界的轶闻趣事,偶有一、两本才会有记载术法,不过不旦是残本,也是修行途中接触最多的那种简单术法。 不过地上再乱,莫无念也没有过多去管,他随手拿起一、两本书看了起来。 只是偶拿到一本记载青州近七百年书,他看得来了兴趣。 书中所记六百年前,青州突然出了一个魔道修士,扰得青州三百年不得安宁。 书中把那魔道修士描绘的多么厉害,又是多么嗜血残忍,最后青州正道宗门又是费了多大的力,得中渊上三州大能帮助才把他封印者镇压的描写,莫无念没有去细看。 只是这其中有两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其一那大能来自神嗣一族!其二那位魔道修士被镇压之地正是赵国的京都! 他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难怪周德明身为幻霄宗副掌门常常不在宗门内,看来是在京都守护封印结界。这么一来那处集市很大可能就是封印之地!也难怪他在提到那处地方的时候会异常严肃。 一般若是封印的缘故,势必会对限制一定境界的修士进入,为的是防止有人进去破坏封印,低阶的修士却不会过多限制。这与莫无念之前的猜测大体吻合! 可之前他和吴沐之前在里面又看到过高阶修士,他觉得更大可能是,几百年前也有一些魔道修士也被一同封印在了里面。 如此一来,那所有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第二十八章 “端倪” 只是莫无念亦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受到神嗣一族的封印镇压,真的就只是大奸大恶之辈? 若是前世,他肯定会这么想,只是自己重生一世经历了一次生死,而又了解了一些有关神嗣一族的东西便不会再那么想。 没有再去看那本书,他把它扔到了一旁,书上把那魔道修士形容的多么大奸大恶也不能尽信,上面的东西也自然当不得真。 不过那魔道修士又是什么身份? 但他隐隐觉得,或许那人连魔道修士都不是,只是任凭人在书上一通胡写。 又接连翻了几本书,却再也没翻出些有用的东西,莫无念也觉得无趣而是坐到了藏书阁地上的蒲团打坐修行了起来。 只是刚刚入定还不过一刻钟,便有人闯了进来,他脚步很轻,让人几乎听不到,但喘息声很重还是暴露了自己。 莫无念本想不过多去理会,只是在那人的身上又感知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那是一丝透着腐朽气息的死气,人至将死才有,虽然很淡,但他还是感知到了。 他本不想理会,只是这丝气息还很怪,不像是自然死亡才有的气息,更多像是魔道修士修炼邪功寿元燃尽才有的气息,这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于是他对自己施了隐身术,隐蔽气息躲在了藏书阁一堆一人高的乱堆后。 很快,一个人蹑手蹑脚、鬼鬼祟祟走了进来。 来者是个面容英俊的青衣青年,身上很有书卷气质,只是刚一进到藏书阁中,他的呼吸声便越发急促了起来,好似在忍受着异常大的痛快!现在四下无人,他不用再去刻意强忍着。 接着,他脸上开始有青筋暴起,像是蛆虫一样扭曲着瞬间爬满了他的脸,看起来异常恐怕! 他痛得也是似乎不能再承受下去,直接大叫了起来,像是对发疯自己说,又像是对别人讲一样道:“老祖!再给我一次机会!老祖!弟子一定会做到……”。 可接着,他头顶也是飘起了一团黑雾,渐渐的里面有声音传了出来:“哼!交代你的事情你又可曾完成?”。 那声音透着一种冷漠,似乎也是随着这声音讲出,那青年脸上的痛苦之色更重。 这声音也让一旁的莫无念听得不是很真,并不是听不清楚,它朦朦胧胧让人听不出男女,亦听不出老少。 看着这个青年,莫无念也是想起之前还被刘得旺当做魔道修士,却不想现在他便真的遇到了一个。 这算是巧合吗?或者真的是巧合。 莫无念又细细探查了一番青年身上的气息,除了那丝怪异气息外,又并未有魔道修士常有的腐朽血腥气息。 他身上倒也是正宗的幻霄宗修行法的气息,其修行境界更是到了问道一叩元神境,像是内门弟子。从这些来看,这么看也不像是魔道修士弟子。 因为内门中的长老不会连一个小小魔道修士都分辨不出来。 没有再思绪,他又看了下去。 那青年似乎越发痛苦起来,只痛到爬到地上对着那团黑气磕头练练求饶。 “老祖!以我现在的身份根本接近不了她!”他把头磕破了也浑然不知。 “住嘴,那老朽送你过来是干什么的?十年的时间你还接近不了他!那留你何用!”只是这话似乎惹得那团黑雾更加生气,吓得青年又是一阵磕头! “那……再给你三年的时间!老朽我也只有三年的时间!要是还不行……也替你和你一起的人传个话!都不用活着来见我了!” “老祖!弟子知晓了!自当尽全力去做!” “还有,你上次跟我说他可能也会是个天生道种,什么时候天生道种这么不值钱了?连青州这种地方都会出现两个!” “老祖,已经确认过了!不过他不是天生道种,很可能是传说中的……” “等下!似乎有人!” 两人还正说着,可忽然那团黑雾中的声音停了下来。 青年突然紧张了起来,这处地方他来过数次几乎少有人来,可不待他再多想,或是去查看一下四周。 一把漆黑长棍似的剑已抵至了他的身前,由于来不及反应做出判断,他甚至都看不清来人是谁,剑上所发出的凛冽剑气就已把他绞碎并吞噬,顷刻间他便成了一捧飞灰。 恰巧门外又吹来了许些冷风,飞灰乱舞,很快便消散在了天地间,什么都没有留下。 “蠢货!”青年消失,连带着那个团黑雾也很快消散,声音中透着怒意。 虚空中,一个人影从中慢慢显现出来,正是莫无念。刚才他还继续想听下去,因为他们的对话真的很惊世骇俗! 天生道种?青州出现了两个? 莫无念知晓,吴沐便是天生道种,而这样的资质世间万年都不会出现一个!要知道一个修士不成仙,也最多活近一万年而已!且听他们话的意思,另一个天生道种就在幻凌宗内? 他方才听着一边思虑间,却是不想被那团黑雾给发现了。 黑雾的反应很快,他的反应也很快,手中的剑更快,所以不待青年反应,他便已出剑刺去! 他和青年相差一个大境界,越阶战斗并不现实,且正宗修行宗门中弟子的修为基础都是打得极为扎实的,不是陆平之流可以比的。 所以刚才他若有一丝的犹豫,恐怕现在变成飞灰消散的人就会是他! 他们是什么目的,莫无念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在做一些对幻霄宗不好的事情! 接下来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是上报给宗门,但想了想觉得还是没必要,现在这里空空如也,说出去怕是也没人相信。到时候免不了会有人使用回望术让看他记忆。 而他自己也有秘密,所以这件事他也只能压在心底多留个心眼,且听他们讲似乎还有个人也潜伏在宗门内。 果然又过了几天,宗内传来消息——内门弟子徐展元无辜失踪在宗内,且已有相关的人在彻查此事。 莫无念听闻此事,所猜不错那被他杀死的青年应该就是徐展元,他更是留意了一下他生前都于哪些人有过往来,因为那些人当中可能就有是黑雾口中他们的人。 甚至这几天他也留意了一下还会有什么人会来外门藏书阁,因为这里还是比较偏僻的,也不怪那青年会选择此处来和那团黑雾沟通消息。 只是藏书阁这里依旧很冷清,鲜有人来。倒是刘得旺一顿打听后,顺藤摸瓜来找过他几次。再者就是孟星浩也来找过他。 他闭关这几天也是一举突破到了问道归一境,再稍稍沉淀个几年突破到阴虚境也不是难事。 他这次也是来找莫无念道别的,他突破境界已不是遥遥无期,不必再待在外门当个就“教书匠”多领些宗门的灵石混吃等死。 只是这次闭关,他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尤其是听闻莫无念的事后,他用着同情又说教的口气道: “莫师弟,你的事我听说了。只不过那些传言也当不得真,完了有关你的一些事我会去找周掌门说。” “还有啊,我这次要回内门去了,会有新的内门师弟来接替我。我听说他的脾气不是很好,虽然你现在每月的灵石被掌门扣去了,但还是去去的好。” …… 他的话很多,似乎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一开始莫无念还应付他几句,到后来他干脆都不想去理他,任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只是这位孟师兄在外门的人缘似乎格外好,听闻他要离开,陆陆续续有人找到了藏书阁,所以这里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然后他们都看到这样一幕,他们印象中温和的孟师兄像是个话唠一样对着莫无念一阵说叨,只是对方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让人惊一地下巴。 孟星浩见莫无念并不理他,他便就转移了目标。其中便有一些和爱慕他的女弟子。那些女弟子一开始自然是还欢喜的不得了。 不过时间长了,她们也是一脸的无奈,主要这位孟师兄不仅仅是喋喋不休能说那么简单,他讲起话来别人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她们大抵也有些理解莫无念为什么不会理会他了。 终于,孟星浩停了下来,面带温和笑容说了句:“各位师兄和师弟,孟某就此走了。”。 见他要走,众人也是长叹一口气面露轻松,可还不待众人长气呼出,他又转身走了回来对着一个男子勾肩搭背,似是大有和他说教一番的弟子。 那名弟子则是一脸的痛苦和无奈,众人也皆向他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 …… 都说好事不出门,这件事后没几天亦有传言讲是莫无念依旧不来明意庭讲课气走了孟星浩…… 这些莫无念也有所而闻,但根本没有去理会,只是他刚一回宗门便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让他隐隐也觉得不舒服。 这里的不舒服,指的是他又免不了一番动脑费心神去想事情。 而他向来都不喜想事,很多事他还是想一剑解决。 第二十九章 “论道” 就如孟星浩所讲,在他走后明意庭又来了位内门师兄,听说修行年岁上要比他少上不少。只是观其面容却要比他大上很多。 他叫姚沉,资质却也不差,只是因为踏上修行时已到了加冠之年,再到修行有所成时已是中年人模样。 他在外门讲课讲得要比孟星浩细上很多,态度也很认真,甚至专门做了一个名册会对来听到课的人点名。 许是他未修行前是个不得志的书生的缘故,他讲课总透着股酸腐子气儿,脸也刻板的生硬,除开这些外,他什么都好。 可也只是这些,让人听他的课,有种老学究说四书五经的感觉,让人不舒服。 这一日,姚沉正讲得兴起,但他发现听他讲课的人又少了几个,他面色一板对着听他讲课的人道:“怎么又少了几个人?”。 “姚师兄,他们都去莫无念师弟的藏书阁了。”底下有人回答他道。 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是他们都去外门的藏书阁的一个弟子讲课去了,且一听到是莫无念,他也来了精神。 他来明意庭已有半个月的时间,这位师弟却从来没有听过他的课一次,对他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只当他是个不务正业的弟子,他也不想管他。 只是现在听到有人跑到他哪儿去听课,他心中起了些怒意,他一个问道境都不是的修士能知道些什么?自己不求上进就算了,还要误人子弟。 但本想去说教一番,又想到只那几个人或许也是物以类聚,便没有再去过。 可又过了几日,他发现来听他课的人又少了一些,他是真的有些生气,起了想去看看这个莫无念到底是个什么人的行思。 因为照这个趋势下去,迟早有一天就是他自己给他自己讲课了…… 其实这桩事也和莫无念真没什么关系,倒是也不知孟星浩离开前都对弟子们说了什么,就致使他们都往他哪儿跑。 而前来找他的,大多都是一些修行上有疑惑的弟子,莫无念猜测,大概是孟星浩离开前都对他们讲过他指点过他修行的事情。 所以有的人也是半信半疑来找莫无念,其实更大一个原因却是也受不了姚沉讲课,他讲得是很认真,也很细!可无奈酸腐气儿太重,往往一个小问题上,他能引经据典、长篇大论上好一会儿! 可结果都讲不到重点! 而来莫无念所在的外门藏书阁的人,自然也不是白来,莫无念平时照料灵药生长外,也是闲暇无事,看到有人来问他,也会指点上一、两句。 往往那些人当天回去,修行上便会有所获,可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自然消息也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为了修行境界有所突破,宁可不混全勤要那二十块灵石,也会选择同莫无念一样去领份外门差事去做。 而一开始来找莫无念的也只有两三个,后来一天有十几个……只是在这其中也有女弟子是听闻莫无念是个俊俏少年,纯粹跑来看他模样犯花痴的,也算是奇葩。 来的人越来越多,莫无念一一指点不过来,不是说他时间上不够,他现在是不指望每日惜时如金的去打坐修行,慢慢的等待灵药成熟就好。 只是因为人太多他会觉得很吵,他安静清闲惯了,会觉得不自在。 索性他立下规矩,只在早上的时候会去指点五个人。 可也只是这五个名额,最近几日来早早也会有十来人天还未亮,就在外门藏书阁门前等他。 今日姚沉没有去明意庭讲课,一早便立在藏书阁门前等莫无念来。他今日想好好说教一下这个外门师弟,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罢了,不要再祸害别人误人子弟。 后来陆陆续续有找莫无念的弟子过来,但见到姚沉面色刻板立在门前像是一尊门神一样,他们也只好折身返回。 等天色已经渐亮,或者讲太阳升起已有很大一会儿时间姚沉才看到有个黑衣少年缓缓向这边走过来。 “就算在你眼中这是个打杂的活儿,你也应该早些过来吧!什么时候外门的差事也这么好领灵石了?”见到少年走过来,他面色不善看向他,破有说教一番的意思。 来者正是莫无念,老远他便看到藏书阁门前有个人,于近几日相比“人丁稀少”的厉害!不过他也没有过多在意,只当是乐得清静。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面色不善看着他,不像是来找他指点修行的弟子,且接着对方还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对他说教! “你一个问道境都不是的弟子,凭着什么去指点其他弟子?你这算是误人子弟知道吗?”姚沉义正言辞说着,修为加持下声如洪钟大吕。 他这一番动作,自然也是引得许多人朝这边过来凑热闹。 这其中不单有外门的弟子,甚至有几个内门弟子也都被引了过来。甚至秋长老也被引了过来。 听其它几个宗门讲,他们近来也有弟子无辜失踪,且都是那些极具资质的弟子,其中女弟子居多。可看情形又不像是魔道修士所为,事出蹊跷,所以几大宗门都很重视。 处于多事之秋,所以即便是徐展元这样一个资质不算好的内门弟子在宗内无辜失踪,宗门都异常重视,直接让秋长老去彻查此事。 秋长老据传不单是在宗内有着极高的辈分,也是青州几百年前参与过镇压封印那魔道修士大能之一!亦有人传,他现在可能已到羽化境,隐隐是青州第一人。 他最近在彻查内门弟子徐展元失踪一事,查来查去把范围缩小到了外门。 原本外门弟子的吵吵闹闹他都是不想理会的。 一方面,他更是查到有人曾看到徐展元失踪前往外门藏书阁的方向走去了! 另一方面,他看到了莫无念,倒不是说这个弟子在之前领取历练任务的的言行举止让他印象深刻,而是副掌门周德明说过要去注意一下他。 当初周德明把莫无念和吴沐各自送回去后,他又去了一趟芜令县黄蒽村,从村民口中他得知莫无念杀了行骗鱼肉乡里的陆平,但放走了狼妖。 虽然也确实像莫无念向他保证过的一样,狼妖没有再侵扰过村民,只是有几处地方他觉得蹊跷。 其一,他去查过陆平,是一介散修,可也是引灵七层的修行境界,莫无念的境界是引灵三层的境界,他是怎么杀的他的? 当然,莫无念境界的事也是他之后才知道的。这里面他也可当做,是莫无念偷袭所致。 其二,听村民讲,莫无念、吴沐和狼妖在陆平死后,向竹林深处走去过?这期间干了什么,也无人得知。他也用灵识去探查过那里,什么也没查到。也去问过吴沐,可她说的含糊。 有这两点疑处,可周德明考虑到莫无念对村民虽施以压迫,可并未做出过什么实质性伤害,这件事他也不打算深究了。 只是对秋长生还是特别叮嘱过要稍稍注意一下这个弟子。 眼前秋长老用了招魂术更是探查到有着徐展元的一丝气息在这里。 …… 莫无念倒是不想去理姚沉,任他在那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他则是瘫坐在一堆杂书上随意捞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这里也有不上凡人撰写的本子小说,各种类型的都有,打发时间也是正好。 “我在问道境停了有二十年,也看过不少宗内前辈关于引灵境的理解注释!你既然那么有本事给弟子指点修行,敢不敢和我论道一番?”可越是不理他,姚沉便越是暴跳如雷,一张脸拉得跟奔丧一样。 莫无念听罢,却是长叹一口气,他是真的想和他说上一说。 倒不是因为什么,而是有个人在他面前吵个不停,很扰他清静。至于对方说的“论道”,他却不敢恭维。 前世他在陨堕境的时候,与人说修行上的事的时候都不敢说“论道”二字。 只这一点,他倒也找出了他问道境停留二十年时间的问题,同时和孟星浩是心境问题,只不过他多的是小肚鸡肠,表面看着一本正经,实则对某个问题死钻牛角尖还托大。 要不然二十年的时间怎么还揪着引灵境的问题不放,去看与之相关的那么多书? 接下来,姚沉喋喋不休说上一大堆说个不停,可往往莫无念只说上一、两句,他便会停顿一下思考上一会儿再去说。 到最后,姚沉甚至说到了他自己修行上的问题:“我修行时已是二十岁的年纪,引灵境的基础太弱,致使自己不能在问道境厚积薄发一举突破!”。 他始终觉得,自己修行是年岁已大错过了最近修行的年纪,对此事他也一直耿耿于怀! “曾有人五十岁的年纪才踏上修行,可六十岁的年纪一朝顿悟便到了羽化境。”莫无念觉得他还是有些坐井观天了,他境界不突破的原因说到底是他心胸不开阔,抓着过去的事不放。 且他话后,众人也是议论连连,因为在他们认知中青州可没听说过这样的人。 第三十章 问心境(上) 五十岁踏上修行,六十岁便已是羽化境,十年的时间接连突破十个大境界,这说出去惊世骇俗! 只是这样的事还是有的,只不过不在青州。 “这却是你们孤陋寡闻了,他讲的不错。的确有这样的人,据传那人已经半只脚踏入了仙的门槛。”就在众人对莫无念的话语议论的时候,一道苍老但却雄浑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灰袍老人走了过来,他身材不高大,甚至身子还有些佝偻,可眼神中透着深邃与犀利,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像是一把收入鞘的宝剑,需要拔出时顷刻便可伤人! 正是秋长老,他正看着莫无念。可随即他又变得平易近人,与他平时一贯的模样一样。 听闻此言是秋长老所讲,姚沉见到他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原先他还想着就算是内门哪个老资历的弟子讲出的,他也和他论一论道。 “你太过在意过去的事,还在过去的事上追究修行境界不突破到原因,这却是本末倒置了。问道归一问的便是自己的心,你何不问问你自己?”莫无念倒是没有去管他们,而是对着姚沉淡淡说道。 似乎这句话,也是点醒了姚沉什么,他直接坐在地上修行了起来,只是身上的气息忽高忽低,一会如惊涛拍岸,一会却又是云止风轻。 而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他身上的气息又开始归于平静,只是紧接着天空开始乌云密布,亦有轰鸣声开始响起。 莫无念知道,这是姚沉要渡劫的征兆。修士到了问道归一境便就有了渡劫一说。只是在这其中有一族例外,便是神嗣一族。 秋长生也是随手一挥,一阵狂风大作,将众人与姚沉分离开来,以免被雷劫给波及到。 轰!轰!轰!…… 天上有六道雷降了下来向姚沉劈了去。问道归一境有两重雷劫,这是第一重,修士有几阶灵台的资质就会降下几道雷。 六道雷便是六阶灵台,看来这姚沉的资质并不是很差。这第一重雷也算不上多厉害,他甚至抬手在虚空中打出六个巨大的黄金拳印,硬把这雷抗了下来。 可第二重便没那么简单了,直见天上的乌云如水烧开一般沸腾的厉害,似乎在积蓄力量。 轰! 一道金雷从而降,这是第二重的雷,虽只有一道,可它周身散发着毁灭的气息,似乎可以摧毁一切。 这次,姚沉不敢在托大硬抗,手捏法决,忙祭出一口鼎放大到几丈大小悬于自己头顶! 咚!雷击到了那口鼎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场的众人哪怕捂住耳朵耳膜都是一颤,脑袋更是嗡嗡作响。 再待众人去看姚沉的时候,只看到那口鼎已被雷击成了碎片,他待过的地方更是一片焦黑,过了会儿时间,他本人则是衣裳褴褛,样子十分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好他一早准备了渡劫用的灵器,侥幸渡过了这一劫。 他起身后先是对着秋长老行了一礼,而后又走向莫无念恭敬行了一个同辈间的礼道:“莫师弟这一番话让我受益匪浅,倒是我小肚鸡肠了。”。 那些未曾受过莫无念指点的人,只觉得眼前这一切太过虚幻,一个引灵境的修士的言语竟然可以让一个问道境的修士去渡劫成功,不可思议的同时,亦觉得亦真亦幻。 一个内门弟子的大修士对着一个外门弟子这样,换作别人可能受宠若惊,可对当事人莫无念来讲从始至终那张脸都是波澜不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莫师弟,以后若有难处可来找我。”他一改之前的刻板,面色温和对着莫无念道。 “会的。无事你便走吧。”只是接下来,莫无念淡淡回了他一句话,对他下了逐客令后便没有再去理他。 姚沉面露尴尬,他本想劝劝这个师弟该怎样做才是上进的,就是去练练术法也是好的,不然像现在这样做个外门藏书阁的看管成天瘫坐在乱书堆里,与混吃等死没什么区别。 可细细一想后,他又觉得还是算了,这个师弟脾气亦很古怪,他讲他也未必听。 莫无念没有想那么多,他觉得姚沉在修行上的疑惑解了,就该走了,不然一群人都跟着他在这吵吵闹闹很扰他清静。 又看了莫无念一眼,姚沉拱手对着他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他觉得即便这个师弟现在不领自己的情,以后他若是碰上有难处的事,他能帮多少便是多少。 众人觉得无热闹可看也正要离开。 “莫无念,老夫也是劝你多在修行上多下些功夫,不然你在这里杂书看的再多能替别人解疑惑,却永远解不了自己的疑惑!”秋长老意味深长对莫无念道,接着又是话锋一转:“只是还有一事,老夫请问心镜问你一问!还望你如实回答!”。 问心镜是一种观察人是否做出有违本心的法器,比灵器高一个大等级!在它的照射下,人的回答若有违本心,即便是有丝毫犹豫那被照射之人则如同受凌迟之型一般,身上的痛会由浅入深,渐渐加深! 众人听闻却是又跑了回来,且议论纷纷: “不是说,有犯过大错的弟子才会被请出问心境?” “是啊!我觉得莫无念虽然风评不太好,可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呀!” “杜师姐!你就不要犯花痴了,我可不见得他就一定会是好人!要不然秋长老怎么会请出问心镜呢?我看是他心里一定有鬼!” …… 他们有的同情莫无念会替他说话,可也有的根本不了解事情一通胡说。 “我看!这泥腿子就是魔道修士!”有人更是语出惊人,正是当初与莫无念一同登问道峰的宋仲。原因也很简单,有个他喜欢的杜师姐就对莫无念常犯花痴。 各种言论尽收秋长生耳中,原本他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只是涉及宗门安危,由不得他半点马虎。 对莫无念而言,他的心就如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波澜不惊,他只是觉得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会麻烦些…… 第三十一章 问心镜(下) 莫无念一早便知道宗门在查此事,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如此之快,且一来还就动用了问心镜。 对于眼前这个弟子,秋长老觉得,抛开他不务正业这个毛病,他还是对他比较满意的。别的不说,只简单几语就能让一个问道境弟子勘破心境,说明他境其实也不差的!不愧是登问道峰近四十九丈的弟子! 也不怪这个弟子做了那么多不务正业之事,周德明还有留他在宗内,秋长老也多少明白了一些,换做是他也一样,甚至现在他就像心平气和这个莫无念好好说上一说。 且这个弟子道心竟然稳固,断然也不会做出危害宗门之事,再说他一个引灵境想来也不会把一个问道境给怎么样。 可抛开这些私人情感,公是公,私是私!他还是要拿问心镜问一问莫无念,宗门安危容不得半点私人感情在其中。 秋长老心中一番思虑后,手中立时多了一块铜镜,镜身的侧面刻满了了密密麻麻的咒文,整块镜子也透着古朴,随着它被抛到空中,一个个咒文虚影小字开始从镜中出现,直至环绕在莫无念周身。 “莫无念,我且问你认识徐展元吗?”秋长老脸上开始满是严肃,身上的气息也异常可怕,宛若一把尘封多年的凶剑即将要被拔出剑鞘。 在他修为的加持下,那面问心镜也越发透出一种古老的气息,恍惚间似乎可以听到有人在低语诵一种古老经文。 问心镜,问的便是问心无愧。 一些人离得远,可还是被它的气息给侵扰到了,想起自己曾经做过一些有愧他人的事,当场一口血喷了出来。 见状,众人虽还本着看热闹的心思,可已不敢再靠太近,而是又多迈了些步子离莫无念和秋长老更远些。 莫无念见到也觉得正常,这世上也没人能真正做到问心无愧,有人愧对父母,不能报养育之恩;有夫妻原本恩爱,却因为一些误会互记恨对方一生,最终阴阳相隔也不能解开;有出生帝王之家,却为江山社稷安定,不得不兄弟相残…… 如他心中也有两憾,这两憾是大最大的愧疚,也是他最深的执念,所以这问心镜没直接作用到他身上,对他效果甚微。 “没见过。”对着秋长老,他淡淡吐出两个字。他确实不认识徐展元,这没什么好交代的。 “好,那我在问你,你可曾见过他。” “见过。” “那你最后见到他,他又去了哪里?” “……” 秋长老厉声发问道,但莫无念没有立时作答。 莫无念觉得他肯定不能把实话讲出来,就算所以人都相信他杀的是一个对宗门来说是祸害的人,可只他一个引灵境能杀问道境又作何解释? 更妄图其它的!他要讲个清楚,势必秋长老也会来查他的修行境界,这势必也会牵扯到他的灵力。 他的灵力与幻霄宗修行法凝结出来的大不一样,这一点吴沐在黄蒽村时就对他提过,所一回来他便特意又找来了之前床不稳,用来垫床载有幻霄宗入门修行法的本子。 且认真看了个透彻后,将自己的灵力伪装成与幻霄宗修行法所凝结出相近的灵力。 见他并没有很快发话,众人见状也是议论纷纷。 “不曾见过。”莫无念声音平淡如常,面上万年不变的波澜不惊。 只是秋长老却皱了皱眉,他看得出刚才莫无念明显是犹豫了一下,可现在看他神色如常,他觉得奇怪。 问心镜下,人若有一丝的犹豫,当镜中的虚影文字穿过人身体时,无形中便会化为一片片刀刃,虽对人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可伤的却是人的魂灵,在其中的人便会身受凌迟一般痛苦! 秋长老本想就此罢手,可想到莫无念的犹豫,他还是觉得再问一次的好,事关宗门,他不敢抱任何侥幸心理。 “莫无念,老夫感觉的出你刚才犹豫了。若是你见过他大可以说出来,宗门不是混淆是非之地!”秋长老又对着莫无念道。 “没见过。”莫无念依旧只淡淡回他这么一句。 言罢,秋长老也只好再次用问心镜照着莫无念道:“你真的没见过他?”。 随着他话讲出,镜子生出的文字虚影传过莫无念身体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恍惚间,更是有幻境产生,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杀徐展元的时候。 徐展元面目狰狞可怖,披头散发像是头地狱爬出的恶鬼,他用着凄厉而又尖细的声音对莫无念道:“是你杀了我!”。 莫无念只是淡淡看着他并不理会,并且取出剑,一剑把他再次斩成虚无。 而后徐展元再次出现并再次厉声质问莫无念,可依旧被他一剑斩成虚无! 如此反反复复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他再次被莫无念斩成虚无,他亦从幻境走了出来。 现实中却是秋长老已收起了问心镜:“看来是老夫多想了。”。 接着他对莫无念又语重心长道:“在众多外门弟子中,抛开资质不说,只你的心性怕是很多弟子修个几百年也修不出你这心镜。这对你来讲,也是一种天赋,也望你不要再不务正业,浪费了你这份天赋!”。 现在于公的事情已经处理,于私上他想给莫无念好好说教上一番。 话罢,他便就此离去,只希望少年可以把他的话听进去。 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便也自觉褪去。 藏书阁前又变得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噗!”的一声,却是莫无念一口血喷了出来,接连被秋长老用问心镜直问本心,他又说了违心的话,自然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他的魂灵受了损伤! 强忍到现在,见众人离去他终于出了受伤之态,现在他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蚁噬一般痛,只是在脸上他已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并不是不痛,前世被人用万千法器给淹没在法器之中的痛比这还要痛,可那在莫无念看来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痛。 前世被世人的不理解,背负千万骂名,所做的事被人给混淆黑白,连最亲近的人也不愿意去相信他,这才是最痛的。 稍稍思虑了一会儿,莫无念将思绪受回,不过也是九劫和无生的关系护住了他的魂灵,让他所受之伤也不是大伤,顶多思虑起一些事来脑袋会觉得昏昏沉沉,休息个五、六天也就没什么了。 但现在也是容不得他去休息,因为墓石花已到了成熟期,再有至多两天左右的时间就会完全成熟,这期间墓石花也是少不了他照料。 终于两天后,莫无念在自己居住的小木屋附近设了几处隐蔽法阵。待会他要撤去施在培育墓石花阵上的改天换地之术,不然到时候有死气溢出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撤去改天换地之术,一朵像是黑色冰晶一样的莲花呈现在人眼前,它只有巴掌般大小,周身环绕的死气中又夹杂着一丝生气,正是墓石花。 莫无念把它拿在掌心中,另一手却是直接摘下墓石花的一片花瓣塞到了嘴中。 他这般牛嚼牡丹的吃法,肯定会惊一地下巴!且不说花中所蕴含的死气,若不炼成丹药与其它辅药杂糅到一起一同服下,顷刻间就会被死气侵扰身体变成一具死尸。 再者,化生级灵药所含的庞大灵气,他的灵台也不一定可以承受得了! 可事实的结果是,他刚把墓石花的花瓣吞咽进他的体内,花瓣就化成灵气和死气杂糅到一起在他体内四处乱窜,可很快,他体内的黑色墨玉的灵台也亮了起来,像是鲸吞一般将那些死气和灵气吸了进去,相应的亦有灵力从灵台被反哺出来。 而莫无念也突破到了引灵四层。 可也只是这一些,他的灵台便再无反应,仿佛刚才那片墓石花花瓣所行成灵气和死气全都如石沉大海,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接着,他又接连取下花瓣塞到嘴里,可直到塞到第七片的时候,他的灵台才又有反应,他也突破到了引灵五层。 他将剩下的半朵墓石花全部吃下,可这次灵台却是再无任何反应。 一株对问道境修士都大有用的化生级灵药,他只有一阶灵台却只是让他堪堪突破引灵境两个小境界!哪怕是换作他前世天生道种最不济也是引灵六层! 他估摸着照这么下去,他突破引灵六层怕是是一整株化生灵药,再往后境界则是依次要一株半株,三株,五株,七株! 前世他突破到引灵十层也只是用了五株而已…… 可最难的还是要引灵十层突破到问道境!要跨过这一大境界肯定需要更多化生及灵药!至少得二十株! 可化生级灵药不是大白菜,想要就能随意砍几颗来。 思虑一番后,莫无念觉得等再突破两个小境界后,看来有必要还是得出宗门一趟。 因为他觉得实在不行,他得打听打听哪里有魔道修士作乱,杀这些邪祟的同时,说不准他们身上就会有什么灵药之类的东西。 第三十二章 又见弦月 重生一世,莫无念从来都是清醒寡欲从未被什事给烦恼过,他也没心思去想。 只是如今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穷,穷到自己修行都成了问题! 虽说已决定好要去再在宗门领个什么历练任务去找魔道修士,可眼下他还是再把手中的化生级灵药培育出来,用来突破境界再说。 可想到培育灵药也要很多灵石,他现在手中还有一百多块灵石,这亦是迫在眉睫的事,指望现在手上这门差事攒灵石,一月十三块灵石怕是也要攒个好几年时间…… 如此一想,莫无念又觉得恐怕他等不到接连突破两个小境界,只再培育出一株灵药用以突破境界后,他就得出去了! 在决定好要培育的下一株灵药后,他取出灵石在其上刻上相应的阵纹,然后布阵再施以一层改天换地之术后,他便又向外门藏书阁走去。 只是几天未回藏书阁,他发现藏书阁前有了更多的人。 “莫师弟,我在修行上有些疑虑,可否指点我一下?” “胡说!我先来的,连莫师弟的规矩你都不知道?他只会指点五个人!我先来的!给我让开!” “莫师弟,别听他们乱说奥,是师姐先来的奥。” …… 众人各持己见,原来都是来找莫无念指点修行的,亲眼见到他指点一个问道境修士就地突破修行境界,自然也都是抱着突破修行境界是心思来的。 只是莫无念觉得,他们倒是有些魔怔了,修行固然需人及时解惑,可一味的把修行全都归到修行指点上,到头来定是一无所获。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还是打算给其中五个人解了惑,只是在这其中竟然更有人依旧是纯粹犯花痴来见他的,或者讲就是来凑个热闹的。 当他要替第五个人解惑的时候,他抬头看着到人群中,有个人身穿灰衣道袍的女子却是透着一丝熟悉。 想了许久,他也才想起她是跟在墨尘阁宋水陆身身边修行的弦月。 只是看了她一眼,他也没有再去多想什么,对着眼前这第五个人解惑道:“你太过依赖灵药,稳扎稳打去修行,过段时间自然境界就会有所突破。”。 这人沉思了一会儿道:“莫师弟说的在理,确实我现在虽是引灵七层,比同期修行的子弟要快,现在再吃灵药突破不了境界,想来也是此缘故。”。 完罢,那人也是向他行了一礼要离去。 “什么时候!你们幻霄宗也要一个外门弟子来给你们指点修行了!待我回墨尘阁一定好好说叨说叨一番,定能够人笑上个好几天时间!” 与此同时,一道带着几分轻蔑语气的声音在场上响了起来。 众人望去,却是与弦月一同在一起的一个同样身穿灰色道袍的俊俏少年。 莫无念也打量了过去视线落在了弦月身上,自拜入幻霄宗已过了有一年的时间,再次见她,她倒是出落的越发水灵,宽大的道袍却也越发显其高挑,且与当初相比她已少了一份桀骜不驯,多了些沉稳。 “童师弟!不可乱讲话!”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对着那个少年呵斥道。 她听宋水陆说,他们这次怕是要在幻霄宗待上好长一段时间了,原因是宋水陆与她的师兄墨尘阁的阁主因为一些事情上吵了一架! 至于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直看到两个人都大打出手了一次,然后就带着他们来到了幻霄宗。 宋水陆也先把他们安排在了外门,她则先去找幻霄宗掌门了。稍晚一些的时候,她会过来接他们去内门。 他们也是想在外门走走,一阵乱走后便来到外门藏书阁看到了莫无念为其他弟子解惑的一幕。 只是她这个师弟终究有些年轻气盛,或者讲心气儿功夫差些,嘴无遮拦便讲出了那些,他们现在也算寄人篱下,这般讲话肯定怎么都不妥当。 当然,那道袍少年话罢也是惹得一众幻霄宗弟子心中怒意大起! “你当我们幻霄宗无人吗?你墨尘阁了不起,怎么不是青州第一大宗门!” “来啊!有种比划比划!” “哪来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也真是敢讲话!” 当下就有人立起架势要找这少年比划几下,其中更有宋仲。 “我……我……不找你们,我就找他!你们求他解惑,那他敢不敢于我比上一比!”道袍少年却是忘了,如今他已不在墨尘阁,眼前这阵仗也是把他吓到了,气势收敛了几分后,弱弱对着莫无念道。 “不用找他!我来!”宋仲扯着嗓子对他喊道。 他是不怎么待见莫无念,就连这次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心爱的“杜师姐”又过来犯花痴过来的!可一码归一码,宗门被其他门派的弟子挑衅,这他能忍? “有本事你和俺来!当俺们命苦的人都很好欺负吗?”在他话后,也有人义正言辞发了声。 俺们命苦的人?只是这话在众人听来却觉得怪异。 莫无念却是猜也猜得到这话肯定是谁讲的。果然人群中有个呆头呆脑的肤色黝黑的少年站了出来,正是刘得旺。 他这几天也找过莫无念,只是去了几次小木屋前却是空无一人,其实这却是莫无念所设隐蔽法阵的缘故,隔绝了人的气息,所以他才会看不到有人在。 “师弟!你忘了师父对我们怎么讲的了?”弦月冷声看着自己的师弟,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师弟确实如师父所讲,需要好好打磨打磨。 看了眼莫无念,当年的事已是过往云烟,她也不再多想,其中让她疑惑的事她师父也从未和她讲过。 不过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这个师弟可能会在他身上栽一个大跟头,她倒希望能借他手打磨一下,于是也不再阻拦。 “我才不要!你们这算是以多欺少!我就要和他比比!”灰色道袍少年看着众人一个个恶狼一般的眼神,索性也成了一副无赖样指名道姓就要莫无念与他一比。 “好!莫师弟你就与他比比!不能让他以为我们宗门以多欺少!”众人中也有人发了声! 莫无念对于这些本想不予理会。可……不理会,这些人就会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很扰他清静。 所以思虑一番后,他还是觉得解决了的好。 “你确定?”他淡淡看着那个少年,语气中听不出波澜。 第三十三章 比试 莫无念的声音很淡,不具什么威慑力。灰袍少年当即洋洋得意了起来,只当对方是个软柿子笑着道:“确定!那你看好了我可是引灵六层!”。 在墨尘阁时,因为他是宋水陆的弟子,而宋水陆在墨尘阁又有着很高的地位,她又极为护短,他算是被骄纵惯了!养成了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性子! 虽是少年心性本性不坏,但常此已久下去怕是会误入歧途,所以此次来幻霄宗宋水陆对他特意叮嘱过不要惹事情! 可显然,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众人也是跟着起了哄,一番商议后,提议他们去外门明意庭的演武场解决此事。 本来事情也不算多大,但一众人,人云亦云加之大肆宣传,一传十、十传百,中间又被人添油加醋在其中,把此事甚至上升到了维护宗门名誉的层面上。 明意庭中外门弟子听到此则消息,也是宁可不要当月灵石俸禄,全都跑了去演武场凑热闹,不去听姚沉讲课。 姚成正要生气,可听闻和莫无念有关系,他则又是满脸的无念之色,最近来听他讲课的弟子可是越来越少了…… 原因也很简单,都跑去找莫无念解修行疑惑了。 “莫师弟,你与别人这场比武竟然还关乎宗门声誉,索性姚某也不讲课了,去凑凑你这热闹。”他苦笑自言自语了一声,便向演武场走了去。 事情越传越烈,直至传到内门之中。 孟星浩驾着飞行灵器赶了过来,亦有内门弟子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内门一处山清水秀的洞中世界之中,周德明难得回宗门在与宋水陆议事,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之声响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周德明伸手对着虚空一抓,一个内门弟子被他拘禁到了洞中世界之中。 那弟子向他一阵解释后,他脸上带着几分怒意道:“宗门声誉之战?又是莫无念?刚刚安稳几天,怎么我这一回来就听到他大战旗鼓搞事情!实在是不务正业!”。 传言变谣言其中几分真假,他还是辩得清楚的,只是莫无念在他看来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他便先入为主觉得此事多半都与他有关。 “这是倒是怨不得贵宗弟子,我那弟子被我护短护惯了,事情缘由我也知晓了。也该让他载个跟头长长记性了。”宋水陆是护短不假,原本即便是现在不是在自己宗门,她也要护自己弟子的。 只是听闻与自己那个弟子要比试的人是莫无念,她又绝了此念头,想起这个叫自己“宋丫头”的怪异少年,不知为何总有种面对故去宗门长辈的感觉。 “唉!宋道友,你还是随我去看看吧,我宗这弟子指不定惹什么乱子。”想起莫无念这个安分的主儿,他又为他有些担忧,他才不过引灵三层,而宋水陆的弟子可是引灵六层的修为。 他不觉得莫无念可以像在黄蒽村一样可以越那么多阶战斗!陆平不过一介散修断然跟大宗门弟子没法比的。 而且他更觉得是当初莫无念和吴沐联手偷袭杀的陆平,这里面运气成分居多。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莫无念就是搞小动作也肯定不合适,何况现在这事都上升到宗门名誉层次去了,就更不可能了! 周德明思来想去想到这里,他越觉得有必要去一趟。 “周掌门是担心贵宗弟子胜不了我弟子吗?我不见得。”宋水陆似是看出了一些他的心思,轻启朱唇讳莫如深的说道。 “宋道友何以见得?” “周掌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周德明想问个清楚,可显然宋水陆卖了个关子。 明意庭演武场上已有着两个少年,一个是灰色道袍少年,一个却是莫无念。 其下则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看着场上的的两人,众人议论纷纷: “怎么让个不务正业的人上去,前些天不是才被周掌门给说教了一番吗?” “你是内门外出历练回来的弟子吧?那都是几天前的消息了!” “可是我这还有消息你知不知道?场上与莫师弟比试的小子的师姐叫弦月,与咋们莫师弟有过婚约!” “真的!给我们讲讲!” …… 在众人的一番议论中弦月也是了解到了莫无念在宗内一系列不务正业之事,只是她亦听到有个从赵国历练回来的外门弟子在议论她。 一开始,她根本就不想理会,只当那些是过耳风,可到后来那些人也越说越八卦,直说她和一个粉群少女曾为莫无念争风吃醋过! 岁说与一年前,她的性子平和了不少,磨去了不少棱角,可她再怎么装沉稳,她也只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女。 气得她花枝乱颤、银牙紧咬道:“你们再刚乱言,毁我清誉,我定与你们不死不休。”。 对于少女的示威,那些人却是根本不予理会,他们大多数都是内门弟子,有着问道境的修为不会去怕一个引灵境的修士。 反倒是一开始说这话的人不嫌事大,变本加厉大着嘴巴道:“看到没!她生气了!这就说明我说的是真的。”。 这句话也弦月少年老成的最后一层伪装撕去,见她拿他们没办法,她竟气得哭了起来,哭得是梨花带雨,当真是我见犹怜。 “身为我宗弟子!就是这样去乱嚼舌根子诋毁人家姑娘家的清誉!看来不罚你们几个月灵石俸禄,都不会长记性!”周德明已经赶了过来,只是一来就听到有人长舌妇一样在议论宋水陆的弟子,他也觉脸上无关。 毕竟宋水陆和她的弟子都是客,纵然她其中一个弟子挑起是否在先,可另一个弟子却是什么都没做,自己宗门的人这样去说她,这太不符合礼数! “周掌门,贵宗若有弟子再敢胡言,那我就要出手代为管教一番了。”宋水陆嘴上笑意连连,实在已经动用了自己的修为,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头上悬有一座大山可能随时会压下来。 臻灵境的压迫,在场都是一群问道境和引灵境的弟子,几个大境界的压迫他们自然受不了。 “可以!宋道友,只要不把他们打死,随你处置!”周德明也动用了修为,声如雷滚,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楚。 只是在他心中,他亦好奇莫无念和弦月什么时候又有过一段事情?旁边宋水陆对他解释后,他才明白过来。 见是自家掌门发了声,人家师父也动用了修为用以警告,一众弟子这才罢手,闭上嘴巴安分老实了起来。 弦月则是已经平复了下来,又恢复了她少年老成的模样,只是看向众人的目光依旧带着怒意,代表她的心情并未真正平复下来。 场上灰色道袍少年见到自己师父也赶了过来,以为是来给自己撑腰,真正变得有恃无恐了起来:“来啊!亮出你的修为吧!”。 并且在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杆银枪,在空中随意扫了几下,场上就一阵狂风大作,看来是件品质尚可的灵器。 少年表现盛气凌人,俨然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 “那便开始吧。”反观莫无念这边倒是稀松平常,语气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意气风发。 其实对他来讲,他倒觉得这个道袍少年早就可以和他动手了,只是他站在演武台上也无一点表示,到这会底下人山人海,他才花花肠子说了这么一通。 莫无念也早就先说开始,可那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双方中有一方没有示意准备好开始,那便不能进行比试,这关乎宗门比试间的礼节问题。 也似乎灰衣道袍少年,他一个少郎就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莫无念想法简单,早点解决完,他早一刻清,随即也亮出了自己修为。 引灵五层,并不算多高!甚至同期与他一起的刘得旺现在也是这个境界。 可若是知道他是灵台一阶资质的人,只在一年时间便修行到这个样子,那肯定就会大吃一惊! 这其中有宋水陆,弦月,宋仲,刘得旺…… 当然,这最震惊的却是周德明,同时他也颇为欣喜,他觉得莫无念应该是平时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一些。只是在这其中,他亦有几分疑虑与不解…… 不过不管怎样,只这一下,至少他对莫无念的态度已大有改观,不再觉得他是不务正业。 他甚至真的想看看莫无念和宋水陆的这个弟子的比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哈哈,你比我还低一个小境界!那我赢定了!”道袍少年见到莫无念修为比自己低一些,则是完全是一副放松的神情,看了眼底下黑压压的众人,他觉得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宋水陆在底下看着却是直摇头,她觉得自己这个弟子的心性实在是太差!锋芒毕露,尚且还有锋芒,只是他这把刀刃如今连锋芒都不曾开过就如此招摇! 迟早有一天他这性子害了他! 隐隐的她倒希望莫无念可以得胜,打压一下她这个弟子,磨磨他的性子。 第三十四章 解惑 道袍少年提起长枪如暴雨敲地一般向莫无念刺了过来! 枪身上似盘有一条龙,每枪刺出都是声势浩大,初始如狂风卷地可卷走地上的一切,待到后来如蛟龙出海、惊涛骇浪!当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宋道友,你这弟子练枪倒还真练出了些蛟龙出海的气势!”周德明看着那个少年,露出许些赞许之色。 “是啊,有是有几分。可惜也只是个银枪蜡头,只是徒具其形,蛟龙出海也只是如纸老虎一样外强中干!”宋水陆听罢,却是直摇头。 她这个弟子悟性的确极佳,可惜也是个偷懒的主儿,他要是真每天刺枪一万下,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么个火候。 “要不也不会让你宗弟子只是寥寥走几步,就躲过他攻击了。”看着演武场上的情形,她则由叹了口气。 果然,演武台上道袍少年的的攻击是越发猛烈,无数枪影携劲风虽把莫无念逼在一处拐角中,可每次众人提心吊胆以为他要被刺中时,他则慢悠悠只迈出一步就能躲开。 宋水陆能看出她弟子的问题,莫无念自然也能看出,他感觉的出来对面的少年显然在用枪上面还差上一些火候。 世间修行法都是相通的,大道有九,缺一圆满!修行法便是去补足那有缺的“一”! 他每次出枪都会刺出九十九道枪影,正常情况下该是一百道才对,也应“大道圆满”之术。 也正是这百密一疏,莫无念才会每次都躲过道袍少年的攻势。 “你敢不敢和我正面一战!” 道袍少年明显是有些怒了,手上的枪刺出的频率也越来越快,相应的莫无念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同时道袍少年,也是一手执枪,一手用御雷术打出几道雷霆劈向莫无念。 待到后来,众人只能看到莫无念一连串残影来回闪躲枪影和雷。 “这是什么步伐?”有人觉得莫无念脚下亦真亦幻,毫无规律可循,以为他是修了什么增加脚力的修行术,发出疑问之声。 其实也没什么规律可看,莫无念也就是抓住少年百密一疏的漏洞进行闪躲。再者,道袍少年也没修到一心两用的境界,他枪使得还有那么些意思,可御雷术就有些勉强了,两者齐用,效果也却更差,还不如他单独用枪。 看着攻击范围更广也更密,实则也更好闪躲! 终于,莫无念停了下来,他抬手成拳,却是接连打出了一百道拳影,拳上生辉,金光灿灿,且每拳都打出了撼山的气势! 他是用剑用习惯了,可道法自有相通之处,这不妨碍他用拳或是枪,又或者是其它之类的东西! 这一百拳向道袍少年压来,把他逼的无路可退,一脚踩空直接跌落出了演武台。 接着,便是场上死一般的沉寂,众人以为他们这场比试可能还会需要很长时间,也才看得津津有味,但到现在不过一刻钟便结束了。 众人间也炸了锅,议论纷纷说起来此事。 一年未见莫无念,弦月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莫无念,看着他缓缓从演武台上走下,脸上一直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仿佛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开心或生气,从来都是无喜无悲! 她觉得自己这装出来的少年老成与之相比真的要差许多了。 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放下骄傲,一年以前是,现在也是!一年以前莫无念对她的不在意,自然很大程度影响了她,所以自那时起她便也开始装得沉稳了起来。 可装得总之都是装的,永远不是天性如此。 “莫无念,我师弟是败了!可我要和你一战!”弦月突然冷声对着莫无念道。 她也终是卸去了自己少年老成的伪装,露出了曾经属于自己的桀骜。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当年那个婚约之谈让她她一年来饱受人诟病,就如现在!所以她找莫无念一战,也是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 完罢,她向演武台走了去。 众人听闻她话,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议论声又起。 “月儿,你回来!”宋水陆冷声对着弦月道。 一年的时间,她自己这个徒弟的沉稳她是都看在眼里的,这与刚收她时一身的蛮横跋扈有着很大的改观。 一直以来,宋水陆也觉得弦月性子的改变可能多少与莫无念有关! 如今看来也的确有关…… 莫无念也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他原先就此离去回到自己冷清的小木屋图个清静。 可看着这个道袍少女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他明白自己若是不与她比武,大概她也不会罢休吧。 “你心境很乱,确定要比吗?”但莫无念也感觉的出来眼前这个少女心很乱,她身上的气息忽明忽暗、忽强忽弱! 他更是感觉的出,少女现在身上的气息会这样,多半与她心境也有关。在这样下去,她修行都会成问题。 “可你知道吗?我这一年来都是这样!人都说问道归一才有心魔一说,可你现在已是我的心魔!”弦月冷声对着莫无念道。 她声音很小,但他听得清楚。 她原以为当年的事,她根本不会在意,可终究她的骄傲让她忘不了此事。 一开始见到莫无念的时候,她就已装作不在意了,也以为自己不在意了。可见到莫无念淡然从演武台走下来的模样,这让她联想起了他当年不在意自己模样儿! 她甚至觉得,他与她一样也是装出来的! 但她也想过可能是自己小肚鸡肠,也可能心胸不宽广…… 也或者是她骄傲惯了,那种刻在骨子里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的就该被人重视的天性,使他终成为她的心魔。 “那便一战吧。”莫无念淡淡对她讲到,只这这会儿,他已隐隐感觉得到少女的状态可能与他有关,可是仔细想了一番后,他又未曾想到过与她有过什么大的交集! 只是看她资质也还可以,他觉能帮她解惑多少便是多少吧…… 只是他又忘了,如今他已不是前世的修行大能,本着去指点一个修行后辈的想法,这本就不妥。 这为他以后也埋了一处 第三十五章 心境 弦月同道袍少年一样也是引灵六层的修为,她手持一把细剑,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几分严肃冷冷看着莫无念。 她倒不是说非要和莫无念争个你死我活,只是对方那副凡事都淡然的模样,让她很不舒服。 很快,她手中的剑已刺了出去,她的剑不算多快,也算中规中矩,可每剑凌厉,雪白的剑光刺得人有些晃眼。且任谁都看的出她的剑带着几分杀气,不像是单纯比试的样子。 她的想法简单,她就想逼莫无念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起点波澜,她觉得他那副表情就是装出来的。 “你现在心境很差,如此这般下去,修行都会出问题。”莫无念一边躲过她的剑,一边淡淡说着她,也在脑海里想自己又是哪里得罪过她。 演武台下宋水陆见状,却是无奈长叹一口气,当初她收这个徒弟的时候,就觉得她除了她自以为是骄傲的性子之外,她什么都好。 索性之后的一年,这个徒弟在她眼中也是中规中矩,甚至还有着几分同龄人不曾有的沉稳。 宋水陆见弦月这副模样,她也是真的为她担心,恐怕现在莫无念赢也不是,不赢也不是…… 弦月的心结也是解不开了! 可说到底,也是她心胸狭隘的关系,一年前的那事深究起来也真的没什么,只是她揪着不放罢了。 可又是真的如此吗?或许更早就有了! “不用你管!你知道吗?当年我姑姑就嫁给了你的泥腿子爹!我父王看不上,如今换作我也看不上。而我也想不明白皇帝伯父为什么把我赐婚给你,我更觉得可笑!” “可你是天生异象之人。所以呢?很长一段时间,我一想到要嫁给你这样的泥腿子我就浑身不自在!” 弦月的声音清脆,亦透着几分嘶哑且只够莫无念能够听到。 她是高傲又尊贵的金丝雀,可不是放在鸟笼中供人玩赏的,自打记事起知道自己与个泥腿子有婚约,她就觉这纸婚约会把她这只金丝雀锁到鸟笼之中。 可还更重要的原因…… 她父亲作为赵国的王爷!皇亲国戚!自然不会单有她一个女儿!原本她也是她父亲的掌上明珠,可自从又了那一纸婚约后,她发现她父亲看她的眼神变了! 那时她年龄虽尚小,可她清楚的从那眼神里看到了几分她父亲看向泥腿子莫知山的厌恶。 或许也是从那时起,她就恨上了莫无念。 终于也是在一年前,她被宋水陆收为了弟子。父亲看向她的眼神也终于不再是厌恶,而是欣慰,只是也多了几分生分。 后来虽然赵国上下都知道她与莫无念的婚约被废了,可她还是想亲口去找莫无念再说一遍此事。她想好好去羞辱一番他们父子俩,看看他们摇尾乞怜的模样,她觉得这样做,她与她父亲的生分会少些! 其实这也算她的悲哀吧!帝王家本就无情,她对她父亲而言也只是众多子嗣中的一个。 她更不知道,当年要与莫无念缔结婚约的是另一位郡主,只不过那人更受宠爱多一些。她父亲与皇室的人一通商量后,她也就成了那人的替代品。 但这些她都不知晓,从始至终也只有她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这一年当中,她也偶尔回过几次家,每次也会替她父亲带上几株灵药,可她也发现父亲看向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生分,甚至她有种感觉,或许那个家也开始不欢迎她回去了! 她却不知,她父亲看向她眼神中多出的那不是生分,而是畏惧——凡人对修士的敬畏!她更没注意过,她每次她给家里带去灵药,人人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父亲接过她手中的灵药更是惶恐不安! 可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以为!可现实的一切都不是她以为。 所以亦可以说,与其说是她放不下自己的骄傲,还不如说她呢?只是一个女孩儿家单纯的想要父亲的认可。 但现在这曾经的单纯有多少,那么恨就有多少!而这恨也全部加在了莫无念头上。 她的剑越来越凌冽,数道剑气在演武场上肆意横飞,很快演武场上也满是沟沟壑壑,一片狼藉。 “修行重在一个心境,你若是心中有什么解不开的修行上的疑惑,不妨可说上一说。” “不用!我只想看看你是否什么时候都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难得的莫无念主动开口会与人主动讲话,只是换来的却是对面少女戾气满满的剑! 对莫无念来说,他觉得对面的少女可能也就与最近几天来外门藏书阁找他解修行疑惑的人一样,为她解完惑,他便也可以就此图个他的清静。 可讲了一通后,对面少女的一双眼睛中都开始有杀气溢了出来。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何要置他死地? 一番思虑后,他心中有了一个给自己的答案。 “你心境如此差,又不肯说我得罪过你什么,那再比下去也是没必要了。”就在一刻钟前,莫无念还想着能帮她多少是多少,可修行上的事他能帮,可一个人狭隘,这是性格问题他便爱莫能助了。 他感觉得到对面少女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俨然一副要杀他不罢休的模样。 前世的时候,他有个习惯,只要是资质心性不差的后辈,无论是不是九界山的弟子,他都会指点上一、两句。可直到现在,他第一次觉得他这个习惯不太好,尤其是眼前这少女心性也不怎么样。 他却是也不知,他这个习惯大概也只有刘得旺会傻傻接受,像是吴沐每次都会被他气的像是只炸毛的小猫咬牙切齿! 他更是想起前世慕容修对他讲过:“你这个习惯和老好人没什么区别!不相干的人,就不该管!”。 也是第一次,他觉得她的话是对的。 就在众人以为还要演武场上,这两个有过婚约的人还会有些时间才会比试出什么结果来。 甚至他们想着可能比试完后,还会闹出些什么八卦来的时候。 “我认输。”从莫无念却淡淡从嘴中吐出三个字。 比试的结果,他从不在意,胜也好,输也罢,也都是一个虚的名头。 他更隐隐有种感觉,现在的弦月以后可能会与他真正的纠缠在一起。但只要不关乎到大义或是他生死上,他都不会在意。 是那婚约的原因吗?直到现在他也才想到这层。可他觉得这又不免太无理取闹了。或者,这亦不是真正的原因。 可那又如何呢?他已打算不再去多想此事了,就当没发生一样。这可以说是淡然,也可以讲是真正的清醒寡欲,在往着不问世事的心镜上靠去。 完罢,他静静从演武台上走了下去,他要离开这里,去图他的清静了。 众人则开始议论纷纷: “此事你们怎么看?” “这丫头怎么戾气慢慢,就是一副要杀莫师弟的样子,要我说,这是由爱生恨……” “嘘——!你小点声说,宋真人和周掌门可都在呢?你要是不怕罚灵石和宋真人的管教,你尽管大声讲!” …… 众人中不乏有起八卦心的,但碍于周德明和宋水陆只刚小声窃窃私语。 “周掌门,我这两个弟子的心性都不怎么样啊!是我教徒无方啊,让贵宗笑话了。”宋水陆对着一旁的周德明苦笑一声说道。 “唉!”周德明听罢,也只是长叹一口气,这种事他也不好讲什么。从宋水陆口中他得知弦月对莫无念戾气满满,很大可能是因为那婚约的关系。 可……这也没什么,事情本身也没什么。他也只觉得是叫弦月的这丫头心胸太狭隘了,纵然天资卓越,可在修行路上注定走不长远。 反观莫无念的做法,他倒觉得做的很妥当。他觉得这应该都是少年把他话听进去了的缘故。 少见得,周德明对莫无念露出赞许之色。 第三十六章 大笛国 宋水陆说的隐晦,且用的是灵识给莫无念单独传言,可他知道她说的是九界山。 他是很少对什么事上心的,可九界山是例外,待他再想问的时候,宋水陆已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她说的本就隐晦,何况还是灵识传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探知人到这种程度。 莫无念觉得,除了世间少有的几个半只脚踏入仙层次的人做到外,也怕只有神嗣一族了…… 有传言讲,如今天地间的一些规则都是由他们定的,他们说这世间什么字眼是禁忌,那什么字眼便会印入天地大道中成为禁忌。且这禁忌,人万万不可讲出来,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将此事压在心底,他向着自己的外门居所小木屋走了去,他要去图他的清静了。 留下一地的人议论纷纷,也不单让外门的人知道了他,内门的一些人知道了他。 之后两个月的时间,莫无念的日子也恢复了以往的单调,只不过他不像是以前每天都会指点五个人修行,偶尔才会给一、两个人说上几句。 这其中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周德明的缘故。毕竟宗门的外门弟子,甚至偶有内门弟子都去听一个引灵境的小修士讲解修行上的事,这说出去总归对宗门影响不太好。 两月来,莫无念也是接连培育出了两株化生级灵药,一株他打算自己服用,一株他则留给了吴沐想着有机会给她送去。 果然,也就和他之前猜的一样,现在这一株灵药下肚,也只是让他堪堪又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所以他觉得,该到外面去走走了。 …… 宗门内传送阵前,负责守护传送阵的弟子对着莫无念面露为难。 “莫师弟,你还不到引灵十层,就来领任务……这……你再修行个几年再过来吧。”对着最近宗门内这位人尽皆知的外门师弟,这名弟子好声相劝到。 “历练任务我自会完成。”莫无念淡淡对着他道。 他的语气太过平缓,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这名弟子记得他上次就是在秋长老面前这么说的,可之后杀狼妖的任务也就不了了之了。 许是巧合,周德明也在宗内待了有两个月了,他要回赵国京都去了,路过传送阵的时候他看到了莫无念。 “莫无念,在宗内修行到高一点的境界再来领这历练任务的好,切勿好高骛远!”周德明也是好心向他提醒到。 可显然,莫无念依旧只是淡淡一句“我要出宗”,直截了当再次表面自己的意图。 他觉得现在继续留在宗内,修行才会慢下来,他身上的灵石已用去了大半,只留了几块打算出宗后换些凡人间的银两用。 但周德明不那么想,他直觉眼前的少年是刚刚安分了没几天,又不务正业了起来,他气得反骂道:“那我倒也看看你要领个什么任务?上次也是秋长老可怜你,给你挑了一处不痛不痒的任务!”。 几乎没有过多思虑,莫无念就开口道:“我想去大笛国看看。”。 只是听闻他此言,周德明却越发生气了起来,连带着空气也炽热了几分,他冷笑一声道:“你倒也选了个好地方。”。 就连一旁的好几个弟子闻言,也是变了脸色。 大笛国,说是国,其实却是青州一处无人管辖的地方,更是几百年前青州大能与那封印在赵国京都魔道修士交手的主战场。 几百年前,那里也算是一处富饶之地,在众多青州的凡人国度中,更是少有的你一连三百年都国泰民安的大国。 可惜当年一战后,那里已变成一处贫瘠之地,原本平坦的地势也是大为改变,变得错综复杂! 如今生活在那里的大多都是一些魔道修士,亦有不少背负命案、背叛宗门的修行弟子或散修,此外还有不少凡人生活在那里,只是都是苟且偷生,注定活得水深火热。 曾经也要正道大能想一道天雷降下,将此地夷为平地,可无奈其中也有太多无辜的凡人,只好将此处默认为宗门弟子的历练之地,让其进入其中去帮那些凡人,能帮多少是多少。 可对大多数历练的弟子来讲,这大笛国中的历练任务也是最危险的。 比如你领到的任务是去杀一个引灵五层的魔道修士,可实际却是很可能会牵扯出更多的引灵层魔道修士,更可能牵扯出魔道问道境,阴虚境,阳实境,甚至更高境界的修士来…… 所以大多数弟子,都会对与大笛国有关的任务避之不及! 莫无念自然知道这些,可要取弄灵石和灵药之类的东西,也只有这处地方容易找。再回到赵国京都的那处“灯下黑”集市,只怕周德明也更不同意。 更何况那里他也得拿出些灵石来与人去买卖,而他现在身上也只为数不多的几块灵石! “好!那我亲自送你去!”一反常态周德明破天荒同意了莫无念。 一旁的弟子也是大为不解,可碍于身份,他们又不敢问掌门为何如此做。 话罢,周德明直接一把提起莫无念化作流光飞到了空中。 他到空中后,并没有取出什么飞行灵器来,而是直接踏空而行。 只是他每一步跨出,对莫无念来讲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场景也会改变,仿佛他这一步就已迈出了几千里之远!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接连七步后,他已和莫无念到了大笛国的边境。 眼前大笛国的边境,倒还感觉不出什么荒凉的感觉,至少入眼还有些绿意,尤其现在还下着些毛毛雨,有种“天街小雨润如酥”的感觉。 再稍远处看去,却是寸草不生,偶有几颗枯树上落着几只乌鸦,而整体上这片大地呈灰蒙蒙的感觉,似乎少有生机。 “这颗玉符你拿着,若遇到危险,点燃他我便会赶过来。”周德明手中多了一张符纸交到莫无念手中。 他是想把莫无念扔在这里,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毕竟少年心性,自以为天地多宽广都大不过心胸,殊不知天高地厚万不可丈量! 第三十七章 活着 “我的要求不高,你在这里若能杀一个引灵七层的魔道修士,将他的储物袋带给我。那时你也可点燃玉符通知我!”周德明对着莫无念认真说道。 魔道修士嗜杀成性,其相应的物品也会残留相应的气息,他还是分辨的出的。 上次与莫无念与宋水陆的两个弟子一番比试,还是让周德明对他的态度大有改观的,相应的对他期望也提高了不少。 而莫无念虽只是外门弟子,可幻霄宗也是有教无类,周德明这一番做法还是希打磨他的性子,让其认清自己,如此在修行上才会走的更远! 完罢,周德明化作流光便消失在了此地。 莫无念则将他给的玉符收好后,向着这片土地深处走去。 他这次来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多弄些灵石,或是最好再找上几颗灵药种子再回去。所以他自然打算要待上一段时间。 至于是一月还是两月……他还没想好。 走了大概三天左右时间,终于才在一座类似小镇子的地方,他稀碎听到里面有人的声音传出来。 也不是说这一路来,他没有见到过人,只是大多都是已成为干尸半掩在沙土里,像是饿死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莫无念也探查过他们的气息,大多都是些凡人。 大笛国是魔道修士的天堂,普通凡人百姓的地狱,想来他们也是受不了魔道修士每日来的压迫,想要逃离这里。 可终究只是一介凡人之躯,加之地形的复杂,时不时就要走到一些沟沟壑壑的地方,地面落差也是几丈之大,一个不慎,一阵沙土飞来,人就会被埋其中。 更不要说穿越这片贫瘠之地! 小镇子倒是还有一定规模,远处看去四通八达似乎哪条路都可走进、走出这里。可离得近却是发现,远处看着四通八达的路其实坑坑洼洼,只有一、两条可供人走。 至于镇子也是一片狼藉,房屋大都倒塌,透着一种腐朽的气息,仿佛这里经历过好几次天灾。 人站在远处,不时有阵阵的尘土满天飘起,看得并不清楚,以为是处繁荣的小镇。只有离得近才看得真切。 而莫无念听到人的声音则是在镇子边角位置一处类似客栈的地方,那也是整个镇子唯一算得上完整的建筑。 只是它的墙皮外翻,墙身更是布满裂纹,像是个垂暮的老人一样,似乎有那么一天它也会倒在这里。 “吱呀”一声,莫无念推开了客栈的门。赶了三天的路,他有些倦怠,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只是随着他推开门,客栈内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正在和一个八、九岁孩童玩闹嬉戏。 少女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衫,肤色呈小麦色,像是久经这里的烈日风沙一样,但脸蛋却是清秀细腻,一头看着凌乱而又蓬松的短发下是一双透着清亮的眼眸。 而那孩童白白胖胖,像是年画里的娃娃,看着很讨喜。 前一刻少女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和那孩童在嬉戏打闹,这一刻见到莫无念后则是满脸不安,仿佛对他这个陌生人则是很惧怕。 “小芹姑姑,坏人来了快走!”少女惊慌失措,愣愣待在原地,还是一旁的孩童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他慌忙向着客栈二楼走去。 与此同时,一个少妇急匆匆从客栈二楼走了下来,她体态丰腴,面容姣好,一颦一笑尽显媚意,只是眼神中却是掩饰不住的不安,似乎很怕莫无念。 与那少女相比,她穿得是丝绸做的衣服,打扮的是花枝招展,她带着笑容,理了理衣服,用着极显媚肽的声音对着莫无念道:“吆!小爷,奴家那弟弟和我那孩子吓到你了吧!要奴家伺候些你什么?”。 莫无念记得他刚刚看到的明明是一个少女和孩童,只是现在再略微想起,那少女的穿衣打扮上却是有些偏男性化。 他没有再去深想,而是取出一块灵石放在桌子上说了句:“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他原本是要用灵石换上一些银两再来大笛国的,可被周德明直接带了过来,如今要打算在人家这里歇脚,也不能白吃白住。 况且一颗灵石对他来讲,也算不了什么。 少妇是没见过灵石,可看着亮闪闪、晶莹剔透,想着一定也很值钱,一便陪笑一便故作大声道:“小芹!还不快来给这位爷倒杯茶!”。 很快,刚才的少女急匆匆跑了下来。这次,她的打扮倒是更男性化了,头上包了一个白色头巾,原本胸前还算微微隆起,这会已是一马平川。 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像个模样清秀的瘦弱少年。 给莫无念急匆匆倒上一杯茶后,少妇又是忙给少女使眼色,示意她去做几个好菜了端上来。 在这期间,莫无念也是和少妇聊了几句,莫无念问得都是一些此地地理情况或是人口分布的问题,他对这里并不太了解。 一番交谈下来,少妇也是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直觉奇怪,觉得他就想是外地人。可一个外地人又是怎么穿越荒漠到这里的? 不说别的,这里昼夜温差极大,白天烈日炎炎,晚间如身在隆冬,就算一路折腾赶过来也会染上风寒得病,断不是莫无念现在这样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 且她还发现,这清秀少年身上,有着一股干净的气息,且从始至终他脸上都透着淡然,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上心,给人一种飘逸之感。 这与她接待过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大为不同,他们身上多是污秽,老远让人见了就厌恶。且那些人每次见她,也都盯着她身子透着贪婪。 不过这一番观察下来,她心中对着莫无念的不安也减了几分。 不一会儿时间,少女手中端着个大托盘,与她娇小的身躯不成比例颤颤巍巍走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将托盘里的两个菜和一碗面端到他面前,迈着小步快速走回客栈二楼。 莫无念也确实有些饿了,赶了三天的路,他都是吃了一颗提前准备好的辟谷丹挨过来的,他觉得不到问道境真正辟谷,还是人间的饭菜吃的可口些。 眼前的这些不算多丰盛,一碟青菜,一碟酱牛肉,一碗阳春面,很是简单。可只几口下肚他感觉的出来,做菜的人很用心。 又或者是她生怕吃的菜稍有不高兴,惹得对方大发雷霆。 莫无念注意到,少女虽上了二楼,看她探出个小脑袋在木质楼梯扶手上偷偷看着他。 少妇也是注意到了少女,偷偷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回去,见她呆呆无动作,他趁着莫无念吃饭功夫走了上去,并与她交谈了起来。 “喂!死丫头,让你装个男的就那么难吗?要是被人发现你是个丫头片子,他们还不把你吃了!” “可是……姐姐!我……我觉得这个公子生得好看像是好人!被他发现……” “傻丫头!生得好看便是好人?还不快进去!我看你是思春了!姐姐身子脏了,可不准你也跟我一样!给我进屋去!” “哦!知道了姐姐,我去领虎子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莫无念也是听到了。完罢,少女偷偷又瞄了一眼他,赶紧回了二楼。 啪! 与此同时,客栈的门也被一脚踹了开来,接着十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体态颇为壮硕的大汉,面容上满是刀疤,看着可怖。 且观他气息,竟然是个引灵三层的修士,只是这气息充满了血腥与污秽,一看就是修炼过嗜血的魔道功法。 “吆!郑全大爷,奴家可是好想啊!”那少妇见状满脸慌张,可还是故作笑容状急忙向那大汉走了过来。 那大汉,也就是郑全则是讥笑一声,故作生气粗着嗓子道:“你想我?你想我怎么每日还与其他男人有往来!你个人可尽夫的贱货!”。 “奴家……也是……为了讨生活嘛。”少奴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害怕,可表面上还是故作媚态向着郑全靠去。 少妇向他贴来,软玉入怀,他则又哈哈大笑道:“说你是贱货你还真是贱货!俞七娘,只是这次和你说好了!你这次可要把我伺候好了!你那活儿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也是无聊的很!”。 “是啊!不然这次我们老大可什么都不给你! 他说罢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带着他带来的人也是一阵放荡的笑声。 左一个贱货,右一个贱货!哪个女子被这样骂会舒服?可没办法,她俞七娘为了生活也只能这样。 一个女子要想在大笛国这种地方生存,她就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更甚至,有些魔头纯粹以杀人为乐…… 现在她的身子早就脏了,可她不在乎,只要能换来她妹妹和她孩子的生,她活的再卑微又如何呢? 其实她原本也只和她妹妹俞小芹相依为命,后来为了保住自己妹妹,她牺牲了自己成为了男人们的玩物,再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虎子。 只是到现在为止,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她自己都不知晓,与她做过皮肉生意的人太多了! 很早之前,她就想一了百了自杀算了,可有了妹妹和虎子,她得活着! 第三十八章 刚好十二 俞七娘觉得就是自己连颗尘埃都不如,她也得活着。所以被人骂声贱货又算得了什么? 她还是满脸陪着笑容道:“奴家一定会让郑全大爷满意的!”。 “满意?怎么个满意法?不如你先脱了衣服让我这些兄弟也饱饱眼福?不然我这次带来的粮食可不够你们三张嘴吃饭!”郑全坏笑着,捏着俞七娘的下巴说道。 “这……这……郑全大爷为难奴家了!” “怎么?你个贱货让多少个男的看过你身子了,还再在乎多十几个人吗?做了这行难不成你还想立个贞节牌坊?” 俞七娘面露为难,敢怒不敢言,郑全则是哈哈大笑出言讥讽,惹得身边一群人哄堂大笑。 俞七娘看出这些人在故意刁难自己,这次要从他们手中换些粮食来,怕是难了!正惶恐不安间,她想起了莫无念给她的那块晶莹剔透石头。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急忙从自己衣服里摸出那块石头拿到郑全面前,满脸堆笑道:“郑大爷,奴家可是有好东西给你看!”。 “哦?这东西,你哪儿来的?还有没有?”郑全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可看到是灵石一把抓了过来,面色认真对着她道。 接着,他对着身边几个人摆了摆手。 不一会儿,那几人从门外扛了几袋粮食走了进来扔在地上。 “郑大爷要是还想要,奴家自想办法帮你弄来!”俞七娘卖着关子,言辞含糊。她看得出郑全对这石头很在意,并且起了兴趣。 经事多了,她也明白话不能说全的道理,不然她以后又来拿什么引起郑全的兴趣同她换粮食,而她和她妹妹、自己的孩子又怎么生活? 同时她也在心里好奇了起来,那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拿出这块石头的莫无念又是什么身份? 如此想着,她偷偷看了一眼莫无念,他却只是依旧在自顾自的慢条斯文的吃着菜,仿佛对身边的事漠不关心。 莫无念表面看着对周围的事漠不关心,实则对周围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一颗灵石却只是换来几袋粮食,这些人倒也贪心! “俞七娘!这石头的事呢你不说算了!只是……一码归一码!我这十几个兄弟就想看你脱衣服,你说怎么办?要不,我帮你……” “奴家……奴家自己来!” 郑全肆意大笑说着就把手探了出去,俞七娘则是躲开了他。 她算是看出了,这些人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是来刁难取笑她的,自已被他们也当做玩物一样玩够了,或许现在仅剩的价值就是供他们取笑了。 只是她又想到,为了自己的妹妹和孩子,在人前脱次衣服又算得了什么呢?反正她已经脏到连自己都嫌弃了。 终于,她决定放下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并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衣带。 “兄弟们!我跟你们讲!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福,这娘皮是生过孩子,可我跟你们讲她那地方……”郑全则是面露邪意,满口的污言秽语。 连一旁的莫无念都听不下去了,他手中伸出去的筷子停了下来。 一群人要恶到什么样才会叫恶?单纯的欺凌弱小姑且留人几分余地,可将人最后一丝尊严肆意践踏,甚至玩弄,或许兽类都比他们好些。 莫无念欲要出手,此时俞小芹跑了出来在客栈二楼扶梯上道:“你们不准为难我姐姐!”。 少女清脆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怒意,连带着她一双清亮的眼睛中也满是怒火! 多年来,姐姐为了她,牺牲了太多太多,她也一直记着姐姐的话,为了保全自己,把自己扮作男子,并且装聋作哑少在人前说话。每一次,她姐姐为了她和虎子,去陪这些魔头的时候,强颜欢笑所说出的话,她听着既心疼,又难受。 但因为又有着姐姐的叮嘱,她都能强行忍下来。 可这次?她觉得这些人太过分了,以前这些人玩弄的是她姐姐的身体,如今却连她最后一丝尊严也要玩弄。 她觉得他们已不把她姐姐当人看,所以这次她忍不了。 只是她这充满怒意、少女独有的清脆嗓音,却让郑全一伙人愈加兴奋了起来。 “老大,以前我就说这贱货的弟弟看着像个娘皮!” “是啊,以前我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呦!看模样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是个水灵丫头!” 一伙人个个目露贪婪,活像从地狱爬出的饿鬼,经久不曾闻见人味儿。 “郑大爷,奴家那弟弟不懂事……” “是弟弟还是妹妹!叫过来不就知道了吗?哈哈!” 俞七娘神色慌张想要解释些什么,可不待她说完就被郑全恶狠狠打断了话。 她只在心中想,自己这妹妹太不懂事了,这是活生生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郑全向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坏笑着向俞小芹走了去。 也是待到此时,俞小芹才醒悟过来自己这因为愤怒而喊出的一嗓子是多么可笑,只是激着对方越发兴奋。 可她不喊也会后悔,她不想再看她姐姐受人欺凌了! “一。” 正此时,有个声音也淡淡响了起来,这声音过后,那向俞小芹走去的人莫名栽倒在了地上。 “喂!让你看个娘皮,你怎么载在地上不起来了?”有人骂骂咧咧前去查看,可他把手伸向那人的鼻间,却是发现那人已没了气息,在他的脖子上有着一淡淡的血痕。不由的他身上也是起了些凉意。 “二。” 而那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紧接着这前去查看的人夜倒在了地上。 “三。” 声音又响起,又有人倒了下去。 一个、两个,郑全以为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故作如此,在吓唬自己。他自己也是修士,也去查探了一番。 可这么一来,他却是真正被吓到了,因为这几人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倒在了地上,且全部绝了生息!说不出的诡异! 也随着这声音快要数到十三的时候,他有点慌了。 因为他们总共就十三人! “刚好十二。”也是数到十二后,那声音停了下来,巧好莫无念也从椅子上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他表情淡然,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郑全也是才注意到,客栈里竟然还有个人,只是听到他淡淡讲话的声音后,看见他就如活见鬼了一样,连上满是惊恐! 因为方才就是这声音响起,就有人应声倒在了地上。 而这般无声无息杀人的方法,他郑重更是第一次见! 第三十九章 安逸 “你……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的?”郑全神色慌张盯着莫无念。 这话让俞七娘和俞小芹听得奇怪,莫无念明明一直就在这里,郑全怎么可能没看到! 这却是莫无念用了一种敛息术 这种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路边的一颗不起眼小石子,之前知道它存在的人,自然可以很容易看到它,不知道的人便当它不存在了。 如俞七娘姐妹俩便是在莫无念使用此术前,知道他存在的,后来者的郑全一伙便不知道了。 至于莫无念无声无息杀他们用的却是御物术,御的也是他手中的一根筷子。 就在一刻钟之前,他动用灵力把自己手中的一根筷子削成了一把小剑的形状,在配合敛息术自然简单就把他们给杀了。 也不是说他杀人非要搞得这么花哨,他也想过出剑一剑了事,可想到自己可能很长时间都要住在这家客栈,要是弄得一地血污,他住着也影响心情,再者他剑随便挥出去几下,这家客栈指不定也会被他弄踏,便打消了此念头。 “我且问你几个问题。”莫无念淡淡开口,然后又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气定神闲。 “大人要问些小的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看对方的语气平淡,看不出要杀自己的意思,郑全快速思虑一番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对着莫无念心中是有很多疑问想问,可再有什么问题想问,也得先把自己命保下来。他倒是也知道常有宗门修行弟子来此历练,忽然又觉得眼前的人就有可能极是。 又细细打量对方一眼后,他见对方年岁不大,应该也涉世不深,觉得自己与之周旋一番后,说不定还有活路。 接下来,莫无念简单向郑全问了几个问题,他看似回答的老实诚恳,和也不一次性讲全。 就比如,莫无念问他附近除他以外,是否还有其他修士,他便回答的半真半假。 他直说附近除了他外,还有一个引灵境的修士,那人的修为是如何如何的差,而其手中有是有着多少多少的灵石,似乎只有他带莫无念过去,那灵石便都是莫无念的。 这算是一个赤裸裸的诱惑…… 他更是信誓旦旦的道,只要莫无念想去,他会给他带路。 而郑全的话,莫无念也是不信的。 说不准就是他认识的修士,将莫无念引过去后合起伙来再对付他。 再者就是他郑全的仇家,想着反正自己很大可能在眼前这黑衣少年手里活不了,不如把他带过去和自己仇家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对他来讲还有线生机。 “大人,我说完了,是不是……”郑全在脸上极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 只是他脸上布满伤疤,谄媚谈不上,狰狞倒有几分。 他跪在地上见莫无念坐在椅子上,似在沉思没有回他话,他又试探性的问了句后,便慢慢起身,然后连滚带爬朝客栈门外走去。 慌忙逃出客栈后,他朝背后喵了一眼,见对方没有追出来,算是心中大石头落地。 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心想莫无念到底是少年心性把他放了出来,等他回去后…… 想到这里,他目露凶光,脸上的表情又变得狰狞了起来,接着便放肆大笑了起来。 可还不等他笑容完全绽开,脸上的表情又凝固了下来,他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莫无念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大人,你不是放我走了吗?” “我说过吗?” 郑全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莫无念则是面上波澜不起看着他。 可越是这样,郑全心里便越是害怕,他突然觉得自己又幼稚了,一个能面色不改连杀十二人的少年,他会是不谙世事的吗? 九苍已被莫无念握在了手中,一道黑色剑气自他剑下挥出,片刻时间郑全便被炽热的剑气蒸成了虚无。 一早开始,莫无念便没打算放过他,恶的人,他从来都是一剑杀之!至于教化说“放下屠刀”之话,他记得前世西墨有群和尚最爱干这事。 客栈内俞七娘和俞小芹惊恐的看着外面这惊悚的一幕! 见他慢悠悠又向客栈走了回来,两人脸上皆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莫无念回来后,手捏法决用了御物术将那之前十二人的尸体运出了客栈外,然后又用控火术一把火把他们化作了飞灰。 完罢,他又回到了自己之前坐过的椅子上。之前郑全一伙人进来,扰得他吃饭都不安生,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吃完。 见他一言不发,俞七娘和俞小芹姐妹俩则是越发惶恐不安,也跟着一个字都不敢讲。 “能帮我热热菜吗?”不多时,莫无念开口讲了话。 只是才杀这一伙人的功夫,桌上的菜便凉了,他吃着很不舒服。 “小芹!快去给这位大人热热菜!不对!快去重做一桌!” “哦哦!” 见这黑衣少年终于开口讲了话,俞七娘则是也跟着郑全对他的叫法细声细雨称呼他,并且吩咐俞小芹赶紧去为他做菜。 很快,少女便依旧端着那个和她身材不匹配的那个大托盘,颤巍巍向莫无念走了过来。 依旧是一盘青菜,一小蝶酱牛肉,一碗阳春面。 莫无念吃着,不知何时俞七娘的孩子虎子却是下了楼梯,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他吃饭,并且时不时咽上一口口水。 这一幕,莫无念自是看到了,想了想,他腾出一个碟子来将面条、青菜和酱牛肉分出一些在其中,然后手一挥用御物术将碟子摆放在离虎子不远的桌子上。 虎子见状,则是跑了过去,用拳头握起一双筷子,开心的吃起了碟子里的东西。 “大哥哥是好人!”虎子一边吃,一边脸上扬着笑意开心对莫无念道。 俞七娘本来要阻止自己孩子,可看到这里后,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可能真的与那些满身污秽的人不一样,便没有去阻止。 俞小芹则是调皮的向自己的姐姐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像是说:看吧!我说这为公子是好人吧…… “大人,奴家有什么可为你做的?”虽是对莫无念有了几分好感,但俞七娘心中还是有些惶恐,见他吃完饭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问道。 太长时间都提心吊胆生活着,她亦觉得方才看到的这一切有些不太真实,在这片满是恶的地方,她几乎不曾见过什么善意。 “不用叫我大人,叫我莫无念便可。能给我安排一处住的地方吗?”莫无念淡淡对着她道了句。 “大人”这个字眼,眼下的场景莫无念还是不喜欢的,这会让他觉得,俞七娘把他与郑全一伙人混为一谈了。还有便是,这一世他更喜欢别人直接叫他的名字。 “哦!好的莫大……莫公子,奴家这就去给你安排!”俞七娘还是显得有些紧张,生怕惹得对面的少年不高兴。 莫无念也是有他的打算,本来他是想从郑全的口中问出些什么来,然后心中也就有个方向该去客栈外的什么地方。 现在呢?他觉得也就只能守株待兔了,客栈里应该还是会来人的。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也有人来客栈驻足,但大多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多得是贪图俞七娘的美色。偶也有一、两个引灵低阶魔道修士,但都是莫无念一剑销成飞灰的下场。 而对俞七娘和俞小芹来说呢,莫无念也确实是个好人。只是他有些地方却很怪,比如他很少主动说话,就算说也是惜字如金。 还有,他总是大半夜不睡觉常常对着自己的床发呆。 其实她们却是不知,这却是莫无念睡惯了刘得旺为他做的床,再去睡其它床他都觉得不稳当,让他睡得很不师父…… 而这几天来,也是她们前半生,少有的日子过得平淡与安逸。 且他们还发现,这位公子虽然惜字如金不太爱讲话,可总是会跟变戏法一样变出纸张和笔来教虎子写字。 虎子拿笔的姿势虽常常不对,小手握成拳头,可他学得认真,而每次俞小芹也会偷偷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用筷子沾着水跟着学模学样写字。 她活了十五年,一直封闭在这里,一开始听说文字的时候直觉得稀奇。还有她虽不认识什么文字,但他觉得这位莫性公子生得好看,手下的字也写得好看。 所以也便生了兴趣,偷偷跟着他学写字,可又生怕惹得他不高兴,可也只敢偷偷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偷着学,生怕惹得他不高兴。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这天,她又是如此,莫无念在教着虎子写字,她偷偷在远处的桌子上端来一碗面佯装吃面,实则一双清亮的眼睛不时便会向那边看过去。 这一切,莫无念自然也是看在眼里,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一支笔和一些纸张来,他用御物术将之放到了少女的面前。 少女见状,清秀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她忽然想起这位莫公子看起来虽干干净净,可他被子叠得实在不怎么样,她觉得有必要从今天起去为他叠被子,就当作是回报。 第四十章 金光咒 俞七娘站在客栈二楼上,将楼下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露出笑容。 这个笑容与以往相比,不再是强颜欢笑、媚态纵生,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啪! 正此时,却是客栈的门一脚被人踹了开来,一伙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为首的却是个病殃殃的白发年轻人。而他不单头发白,就是皮肤也白得瘆人,没有血色。 他走起路来弱不禁风,刚刚进来随便坐在一张椅子上便是好一阵咳嗽,并咳出了血来。但那些大汉却对他马首是瞻,一群人手忙脚乱拿出丝巾递到他面前来让他擦血。 “麻烦……问下,几日前有个叫郑全的人来过这里吗?”年轻人似是得了很严重的病,说出这句话像是有气无力。 然后又哆嗦着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丝巾将嘴角的血擦去。 莫无念感觉的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很重的血腥味,像是修炼了一些吸人精血的修行法。 听到是来找“郑全”的,俞小芹和俞七娘两人都是一个激灵,又看到年轻人向他们看了过来,她们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们对上这个病殃殃的年轻人眼神的时候,她们莫名觉得这个人要比郑全可怕的多。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披着人皮的恶鬼盯上了一眼。 “嗯,来过。”莫无念淡淡的声音响起,向年轻人望了过去。 “少爷,我就说郑全吃独食去了吧!他上次还不是说这方圆几里都没有女人了,这不有两个呢吗?” “我看他就是想留着吃独食!” “是啊!少爷……” 一群大汉,明明一个个人高马大却对着一个比自己瘦弱得多的大汉露出谄媚的笑,却是说不出的恶心。 “咳……咳……咳!问你们话了吗?”白发年轻人有气无力弱弱的说了一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可那些大汉闻言,却一个个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对着他好一阵磕头。 “咳……咳!今天我心情还好,就随便杀一个吧。刚才是你先说话来着?”年轻人脸上带着病态,话说的心不在焉。 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则是直接吓得哭了起来,下身更是有了湿意。 年轻人伸出另一只向那人探去,只是那只手却是一只白骨手!上面一点血肉都没有!他本身就白得瘆人,而这样的一只手长在他这样一个人身上,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接着,他那只白骨手开始有一些偏紫黑色的气溢出来,很快这些气向那人飘了过去。 “啊!”那人大叫一声,看见紫黑色的气仿佛见了恶鬼一样快步向客栈外跑去。 但这些飘起的气更快,直接扑了上去并把他淹没在其中。 咔嚓!咔嚓!咔嚓! 这些紫黑色的气就像是一群虫子一样啃噬着那人的身体,不断有声音传出! 而片刻后,这些气又飞回了年轻人的白骨手中,而方才那人已经成了一具白骨! 年轻人身边的其他的大汉则是止不住的喘气,一个个庆幸自己不是第一个讲话的人。 莫无念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或许才真正意义上的魔道修士,之前的郑全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年轻人修得这种魔道修行法,则是把自己的灵力修成蛊,然后不断给它喂以血食! 理论上只要给它提供一定的血食,接连突破几个大境界都不是问题,可相应的,要是在一定时间内给它提供不了血食,它就会反噬修成它的人。 如年轻人这般有着一只白骨手,整个人也是病殃殃的便是被反噬的结果,若是他再找不到太多的血食,估计自己也会迟早被反噬成一具白骨,这是它的邪性所在。 且修行此法的人,攻击力也是极强,也只有一些正道大宗门修行法所修出的灵力才能勉强压制!它也不需要修行它的人有什么高的天赋,只有提供给它血食即可。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修士都会宁可堕入魔道,修行此等魔道法的缘故! 莫无念观他气息也有引灵八层,想来也是残害了不少人! “咳咳咳……还是女子身上的气息让人舒服啊。”年轻人说着看向了俞家姐妹俩。 两人刚刚看了那一幕,内心恐惧到了极致,再看到他看了过来,明明与他离得还很远,两人都不自觉退了几步。 年轻人鼻子抽动了两下,似是在空气中闻到了什么气息:“我感觉的出来……咳!咳!郑全来过这里,是你杀的……”。 他没有在莫无念身上感觉到任何气息,可是同样他也在他身上嗅到了一些血腥气息,这气息属于郑全,虽然已经很淡了,可他不会认错!修行这种魔道法他对血性气息很敏感! “所以呢?”莫无念惜字如金,淡淡回他三个字。 或许在其他修士眼里,似年轻人这般的魔道修士很是难缠,可在他眼中也就是一剑解决的问题。 “咳!郑全也算我养得一条狗,狗死了!咳咳……我这个主人也得为他做些什么吧。”年轻人说着,那只白骨手上开始有大量的黑紫色气不断冒出来。 虽然不知道莫无念是什么修行境界,可能杀得了郑全想来也是修士,很大可能还会是正道来历练的修行弟子,不过就算他是引灵十层的修士,年轻人也并不放在眼里,以前他又不是没杀过…… 很快,这些气聚成一团,像是一片沼泽,又像是一个长满了触手的怪物,黑压压一片带着污秽的气息向莫无念。 与此同时,莫无念却是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在低诵什么金文。 接着,他身上开始有金光冒出,并透着一股宏大圣洁的气息,不多时,他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直把客栈内都映照的金光灿灿。 而那些紫黑气碰到那些金光,则被直接蒸干成了虚无。 还是姜天恒的时候,莫无念曾有幸被西墨一位佛门的大师授予过一篇金光咒,而这篇咒纯满了至阳的气息,最能克制年轻人所修行的邪祟修行法! 这比他要都用自身修行法去与年轻人对战,也容易太多! 第四十一章 一剑杀之 “啊!”紫黑色气碰到了莫无念身上的金光被蒸成了虚无,相应的白发年轻人也好似遭到了反噬一般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莫无念则是停下了诵经,手中多了那把黑棍似的长剑。金光咒只能起到一定程度的压制作用,还得他再动手与年轻人一战。 “你……你是哪个宗门的修行弟子?”年轻人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显得越发虚弱,对面少年的这种对敌时诵经修行法很是克制他,他对此更是闻所未闻。 其实这倒不是他孤陋寡闻,佛门修行弟子大多都在西墨苦修,而青州又是中渊下四州,地处偏僻,他又是一个魔道小修士不知道也正常。 “幻霄宗。” “胡说!就是幻霄宗是青州第一修行宗门也不曾有这种至阳的修行术法!” 莫无念对年轻人淡淡答到,他却是不信,情绪显得很激动。 “咳咳……不过……你既是大宗门修行弟子,想来气血之力也是不弱!”年轻人两只布满血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看向莫无念变得凶恶。 他明明是个病秧子,弱不禁风,可任谁与他的对上一眼,都会不寒而栗!仿佛饿得连腐肉都吃的恶狗的眼神,也不及他三分。 他修行的这种魔道法,最是吞噬女子的血食修行效果最好,所以他才在手底下养着一帮人。让他们在这方圆几里之内为他寻人! 而原本他是听闻郑全偷偷在这藏了两个女子,他要来一看究竟的。事实上的确是郑全瞒着他,没有告诉他俞家姐妹俩在这。且能再碰到一个大宗门的修行弟子,他自是也些高兴的。 修士的气血之力可比凡人的要强太多了!只是眼前的这个却是有些难缠。 可越难缠,他却也越兴奋,那意味着收益也是极大的! 年轻人那只白骨手一挥,紫黑色气再次冒出,却不是向莫无念扑去,而是向他手底下的那帮大汉扑了去。 被莫无念用金光咒伤了一下,他现在要找些血食补充自己的元气,自然是找自己养着的手下。 “少爷!我可是一心向着不你的!” “您忘了,上次可是我可是找了六个女子供你寻乐啊!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 大汉当中有人吓得跪下一阵磕头,并说着年轻人的好话!也有人见势头不对,直接起身向客栈外跑去。 可无论他们做何姿态,年轻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只有冷漠。 紫黑色气聚成一团,从中又有气一缕缕冒出来,像是触手将那些大汉一一拉入其中。 咔嚓!咔嚓!咔嚓!…… 像是千万只蚁虫在啃噬他们一样,一片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地下只剩下一具具白骨。 他们这帮人多的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有的是大笛国周遭几国犯了几桩命案的低阶散修,逃亡到此处,为求生存便做了年轻人的手下! 而他们当初就该想到想他们这样的人与年轻人这个恶鬼在一起,迟早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年轻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上的气息也稳定了许多,面容上似乎要稍稍有了些血色,他看着莫无念道:“不过你是大宗门修行弟子又如何?我又不是没杀过!”。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只是脸依旧白得瘆人,显得阴森恐怖。 “你去做饭吧,其它的事你不用管。”莫无念淡淡对着俞小芹说道。 面前的白发人在说些什么,他没有认真在听,只记得这个时间点该是到了吃饭的时候,只觉得肚子稍稍有点饿。 说起来,俞小芹做的饭还是很合他胃口的…… 对于这位生得好看的莫性公子竟然少见的同自己说话,俞小芹清秀的脸上生出一些红晕,对于白发年轻人的恐惧不自觉也全忘了。 “哦!好……好的!公子……小芹这就去!”俞小芹忙声应着,红着脸去做饭去了。 俞七娘则是抱起虎子忙上了二楼,生怕自己的孩子会被吓到。 突然,毫无征兆莫无念直接出了剑,却是直接掀起一股飓风向白发年轻人而去! 碰!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拍了一下,年轻人直接倒飞出去了客栈外! 莫无念不想在客栈里与他一战。这家客栈像是个垂暮的老人,本就有些腐朽,若他们二人在这里面一战,势必会弄踏这里! “咳……咳咳咳!怎么?把我弄到外面是来给自己找处坟吗?那你放心,你身上的气血可是浓厚的很,我会让你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年轻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手中多了一块丝巾轻轻把嘴角的血擦去。 “出手吧。”莫无念却是淡淡只回他三个字。 他是真的有些饿了,只想早早与年轻人快点一战。 “好!咳咳咳……”年轻人诡异的笑了笑。 他看着明明弱不禁风,接着却是以着一个十分快的速度扑了过来,那只白骨手上紫黑色气缠绕向着莫无念的胸膛扑了过去。 这次,他倒也有了防备,怕自己直接把紫黑气放出去,莫无念再诵那经文放出金光来用至阳的气息克制他。而是只敢用紫黑气缠绕在他那只白骨手上! 说是缠绕,那紫黑气又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他手上蠕动!让人觉得既厌恶,又可怖!且人要是被他抓上这么一爪子,只怕身上一大块血肉就会被吞噬掉! 同样的招式,莫无念自然也是不打算用第二次,他直接出剑,连续刺出数道剑影铺天盖地向年轻人压来。 年轻人却是再次诡异一笑,任那千道剑影落在自己身上,他被刺得千疮百孔,可随之他那只白骨手上亦有紫黑气冒出到身上的伤口,替他修复伤口。 他修的这种修行法自然也会修复自身血肉,所以像莫无念的这般只伤肉身的攻击他反而不怎么怕! 硬扛过剑影,他直接到了莫无念身前,那只白骨手更是再差个几寸就会探到他胸膛上。 莫无念却是神色如常,另一只未执剑的手,手捏御雷术的法决,一道雷霆自他手中生出,“轰隆”一声劈在年轻人的身上。 直接把他击倒在地,并且在肩上贯出一道口子。 接着,莫无念手中剑再起,再此刺出数道剑影向他压去。 如此反复几次下来,白发年轻人发现自己身上溢出来的紫黑气修复伤口的速度越来越慢,很大一部分关系却是也和莫无念剑上所带的灵力有关! 这种灵力不仅带着毁灭般的气息,似乎还可以绞杀一切!它还很绵长,还会残留一些在他身上,这就让他不得不再动用自身的灵力去抵消这些多余的灵力! 如此一番下来,他自己已是疲惫不堪,并且灵力也开始枯竭,再要与莫无念一战就得以自身血肉去供给灵力。 可那样他自己也会被自己一生魔道修行法给反噬变成一具白骨! 都说魔道修士是嗜血疯狂的,白发年轻人也不例外,看着对面表情依旧淡然、不起波澜的莫无念,他想着与其这样耗下去也是一死。不如拉着对方一起死! 最好是对方先自己而死,能看着对方痛苦死去,他亦会觉得痛快! “嘿嘿嘿……”想到这,他突然怪笑了起来,身上不断有紫黑色气冒出,可相应的他身形也迅速消瘦了起来,直至成了一具皮包骨的干尸,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恐怖! 也是因着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许多修士并不愿与魔道修士一战。 只是眼前的这一切,在莫无念看来也算不得什么,终究是邪魔外道在修行上用了些走捷径的法子,纵然一时可获得很高的境界,可终究难登大道。 一道黑色剑气自他剑中喷薄而出,像是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将白发年轻人吞噬其中,还不待他有所反应便成了一捧灰尘。 其实打从一开始,莫无念就能一剑了解白发年轻人的性命,只是他又临时起意改变注意,他要拿对方做个测试。 他想测测以着现在的自己与引灵十层的修士能否一战。 引灵境的后三个小境界,差别还是有些大的,一般而言像是引灵三层的修士跨阶去杀一个引灵六层的修士其实并不为奇,但七层杀八层却是有些难了。 因为这后三个小境界也分别对应问道境的三个境界,问道元神,问道肉身,问道归一! 这需要修士在引灵境的修士在后三个小境界修出三道门!以这三道门为某介跨入问道境! 不过这一番测试下来,莫无念心中也有了底,他对上引灵十层的修士,应该也是可以一战的。 如此看来,这与他原先估计的同阶无敌也还是有些差距的。 问题却也不在九劫和无生上!这两种都是至高的修行法!能在引灵六层与十层一战,这本就逆天!他想着,很大可能也是和他只有一阶灵台的资质有关。 只是相应的,他修行所需要的资源也只怕更多! 不过随即他也释然了,世上的事本就很难两全!何况大道有九,也还缺一圆满。 第四十二章 出门 莫无念走回客栈的时候,俞小芹已经准备好了放菜摆放在他常坐的那处桌椅处。 她脸上带着腼腆静悄悄站在那里,似是对他有话说,可最终小脸通红见他走过来却有落荒而逃。 依旧是那两菜一面,似乎俞小芹她只会做这三样!可同样也看得出,她做得也更细致了,面条更匀称,汤也喝起来更有味,还很清,配着葱花,当真是青青白白。 且量也很足,体现在给莫无念小碟子的酱牛肉也更多了!且也多得放不下,一片片牛肉紧紧叠在一起搭满在盘子里,似乎再一多放一片,就会带着其它的溢出盘子外。 莫无念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起筷子吃起了面。 “大哥哥,你能教我你的那些功夫吗?我也想保护自己的娘亲和小芹姑姑!”虎子不知何时已跑到了莫无念面前。 小孩子童言无忌,看到了莫无念杀人的画面,过滤掉其中的血腥,他觉得这很厉害的同时,也是更多想去用自己力量去保护自己爱的人。 “可以,只是这很苦。” “虎子不怕!” 莫无念语气带着几分对着虎子说道,但虎子却小脸满是认真,眼中带着坚定。 其实一早前,他也探查过这孩子的修行资质,可惜他的资质比他还要差,他原本是有灵台,不能修行,还可用灵药后天梳理调整。可这孩子连灵台都没有。 连俞家姐妹俩也是一样,没有修行资质。 其实这也正常,千万个人中才会有一个人有修行资质,要不然早就遍地都是修士了。 但莫无念觉得若不答应这孩子,那样也会不妥,他不想伤了这个孩子想要保护所爱之人的心。 所以接下来,他也更多会教他一些凡间武夫的拳脚功夫。 …… 日子过得平淡,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但这些日子来,却是也再没有人来过客栈。 莫无念也是生出了想要到客栈外走走的心思,其中的原因也是那白发年轻人储物袋中的一张破旧兽皮图。 这张图上标明了这附近几里内都分布有哪些人。这图是何人所绘?他并不关心。 一番扫视下来,莫无念也是发现如白发年轻人这般的魔道修士还有五、六个,可也有一、两个问道境的魔道修士。 此外,他储物袋中还有着大约一千块左右的灵石。当然,也有大量貌美女子的死尸,也白知这白发年轻人生前有着什么癖好…… 莫无念想法简单,就是主动去夺取这几个引灵境魔道修士手中的灵石,要是都有着千块左右的灵石,就算此躺之行他找不到什么化生级灵药的种子,那也有着五、六千块的灵石了! 最不济,他可以去百草宗问问吴沐可不可以让她代为买些灵药种子…… 再者是,他也不得不出去,上次郑全带来的粮食也所剩不多,最多还有个五、六天就会全部吃完,他也得顺带出去找些粮食回来。 所以这天莫无念吃过饭后,淡淡对着俞家姐妹俩道了句:“我要出去几天。”。 听闻这话后,俞七娘刚开始表现的有些难过,可随即却也释然了,这些天以来,她过着少有的安逸日子,也直觉黄粱一梦。 只是如今梦要醒了而已。 “莫公……公子,你……你会回来吗?”俞小芹面带紧张,终于又像是鼓足了勇气细声细语对着莫无念说道。 “会的。只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就待在客栈里不要出去,可保你们平安。”莫无念对着淡淡说道。 他在这些日子里也陆陆续续用一百块灵石刻上了一种守护阵的阵纹,而就在今天早上时,他已把此阵布在可客栈外围。 一般引灵八层以下的修士进去,便会被直接绞杀!且因为用得灵石角多,此阵可运行七天左右的时间。 话罢,他便走出客栈外,正要走时,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动用全身的修为,在客栈上又附了一层改天换地之术,让其在外人看起来只是一片废墟。 客栈门前,俞小芹呆呆看着他背影在自己视线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也依旧站着不回去。 “公子说过的,他会回来。”过了许久后,像是安慰自己一样,她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傻妹妹!我觉得莫公子该是不会回来了,如他这样的身份来历神秘的人,想来也不是我们这穷地方的人!他该是回他该去的地方了……”俞七娘叹了口气,却是示意自己的妹妹走回客栈内,外面这会起了风,风沙很大! 姐姐的话似是又把俞小芹从梦境中唤醒,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黯淡。 只是……他到底会回来吗?她也不知道。 …… 另一边莫无念依着兽皮图却是来到了上面标注着的一个魔道修士的局所。 且找到这里,他也是很不容易,他刚出来,起了风沙,让人辨不出方向。他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大弯才来到这里。 眼前的这处地方,多是厚重土墙建成的房子,而这会一伙人却是正赤裸着身体在外喝着酒。 “我跟你们说!我呢?引灵三层修为,本也是修行宗门的外门弟子!本来日子也过得滋润!后来奸杀了同门师妹,没办法才逃到这里!” “你那算什么!我出身灵火宗,杀了同门八人!” “八人多吗?我讲讲我的……” 从他们言语却是看得出来,他们多得是叛逃宗门的弟子,这会喝得兴起,竟然拿起了曾经所犯过的恶行侃侃而谈,为之炫耀! “你是……拿来的……肯定又是个叛逃此处的宗门弟子!来……说说你都干过些什么!” 他们也正谈得高兴,醉眼朦胧间却是见到个黑衣人站在他们面前。 一阵冷风吹来,他们也才稍稍清醒一些,看清楚眼前是个身穿黑衣的清秀少年,他手中拿着一把黑色长棍似的剑,其上还滴着血。 可待他们再想讲些话时,却是发现自己在空中飞舞了起来,喉咙已发不出声音。他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早已被割去了头颅。 之所以感觉在空中飞舞了起来,便是如此…… 第四十三章 带路 眼前倒在血泊中的人,正是莫无念所杀,对于这些将自己所犯恶行当做炫耀之本的人,他没有过多同情。 而土墙房屋的外的前一刻,一伙人还喝酒喝的热火朝天,动静不小!这会突然变得安静,却是也让房屋内的人察觉到了异常。 不多时,却是出来一个身穿麻衣、肤色蜡黄的干瘦老头,他佝偻着身子,看起来很像是田间地头的务农老汉,敦厚老实。 “哈哈!小兄弟也是叛逃宗门的修行弟子吗?还有……这些人是你杀的吗?唉!他们也多是作恶之辈!老汉我劝了多次也是无果啊!也罢!”老汉看着朴实,长叹一口气,张口便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实则在说话间,他也是在暗暗观察莫无念,同白发年轻人一样,他也是引灵八层的修行境界。 只是于那年轻人不同,在大笛国这种地方待得久了,他凡事都会谨慎去做。在这种地方,哪怕是一个凡人也可能会不择手段杀一个引灵十层的修士…… 一个不慎,阴沟翻船便是常有之事。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着是修士的关系,如今他活了也有百十来年,若修为再无突破,再个十来年他就成一捧黄土了,他自是也是惜命的紧。 所以当不确定对方会是什么人,又是什么修为时,他自然待谁都是一副和气样子。就如他眼前并没有探查到莫无念的修为,但从对方可以杀得了自己养得手下这一帮人的时候,他可以判断定是修士无疑。 至于是逃亡来投奔他的叛宗弟子,还是来历练的宗门弟子?那就需要他再观察了。 “那我却是有一是请道友帮忙了。”莫无念淡淡对他说出三个字,眼神平淡,却也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自然也是在打量这个老汉,也不知他是修了什么修行法,他亦感觉不到他身上的修为气息。 莫无念猜测可能他专门修行过一种隐蔽气息的术法,只是抛开这些,他身上也若有若无有着丝血腥嗜杀气息,这属于魔道修士独有!虽然很淡,但也很明显! 就如一条毒蛇把自己的气息掩饰得再好,可它本质就是阴毒,趁人不备会狠狠咬上一口。 更何况这老汉可能会比毒蛇还狠毒,白发年轻人手下的人被莫无念给杀了,他尚且还会说些“打狗还得看主人”的言论,但着老汉却是还能与之谈笑风生。 但莫无念也不打算先点破他,他有了别的想法。 这一番他依着兽皮图绕了几个大弯子,加之对这里确实不熟悉,所以能找到这里也是不易,因此有可能的话,他到想让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汉替他带路。 “哈哈,道友要让我做些何事?” “我看道友身上也没有什么魔道修士气息,而我是此番出来历练的弟子,对此地又不熟悉,道友可否告知我此地哪里还有魔道修士?让我杀之后快。” 老汉表现得殷勤,莫无念难得话多了起来。 对莫无念来讲,他是不爱多讲话,更不爱动脑!可有时候,你不去动脑和多讲话,有些想做的事做的起来便会麻烦。 所以思虑再三后,他也有些很不情愿的对这老汉多讲了话。 “哦!好说!好说!只是我也要随道友一同前去!老汉年轻时也是大宗门弟子,后来被人诬陷做了错事才到了此地!用凡人的一句话说,算是“落草为寇”了!” “如今看见道友你,我也是有所醒悟了,该为我以前做过的事做上些什么了。” 莫无念只是那么一说,老汉却是翻然悔悟一般,说得振振有词,更是说起了他以前的事。 据他说,他以前也是在一个颇有规模的宗门的外门弟子,后来因为一百块灵石杀死了同门师弟,但逃到此地后也是时常反省自己的过错。 再后来间,他所居的此地常有其他宗门叛逃弟子,而他收留他们也是去教化他们,加意劝导…… 老汉还在说着,但这些话,莫无念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若真是痛改前非,早在几十年前他就会有所悔悟了,也不至现在身上有着魔道修士的气息,已完全堕入了魔道。 而且莫无念也明白,自己的这番话也不具什么说服力,要是西墨那群和尚如此做,他还会信上一些,他们那些人度化人最是厉害…… “有劳道友了。” “不妨事。” 不过见老汉表了态,莫无念自然也对他表了态,他倒还是那副殷勤模样。 但真的如此吗?老汉心里却是明白,见莫无念说了自己是历练弟子,他便能确定他应该是引灵十层境界,因为能历练的弟子多是这般境界。 且他也是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给莫无念带路他肯定是能带的,只是带过去后,他更乐得见鹬蚌相争,而他渔翁得利! 虽然在这周遭几个魔道修士中,他也同为引灵八层,可因为年岁大的问题,他气血已有些衰败,所以比起他人,对战起来他略微差上一些,也常收他们侵扰。 这些侵扰无非也就是自己时常会被他们夺走一些灵石,自己手下的受些欺负,说起来也都是无关痛痒,但只这些,他却是怀恨在心,也当真算得上睚眦必报!甚至更盛! 不过他的这些心理,莫无念也是一早就算计到了。人都是有利才可图,何况他是个自私到无人性可讲的魔道修士? 所以甫一答应下来,老汉便忙在前面给莫无念带路,不时更是会回过头说上一句:“这地方风沙有些大,道友要跟紧些了,以免走丢。”。 这话说得幼稚却也可笑,凡人一旦踏上修行目力和听力……以及五感也都会有相应提升,何况他现在和莫无念相差也不过是三、五步的距离,莫无念又怎么可能连这几步的路也看不清哪? 那原因却也简单,到了这会他依旧在防备着莫无念,时而回头,只是怕对方在自己背后来上一下! 大笛国边缘处的风沙向来很大,不时黄沙满天,白天时很难让人分得清是晌午还是下午。 所以也不知走了有多长时间,莫无念直觉得周遭的温度有算上升,人若赤脚行走,怕是会直接烫得血肉模糊,而黄沙拍打在脸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终于,远处有了丝绿意,离得近了更是可以看到有一片湖泊。但一般在这种大漠里碰到这种场景,也多是海市蜃楼。 但莫无念仔细观察一番后,却是发现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象,并且在湖泊中正有两个貌美的女子穿着轻薄的衣服在水中嬉戏。 轻薄的衣服堪堪将她们的身躯遮盖,而时而又是若有若现显露出下面的雪白,若是寻常男子见了,只怕早不能定心,任心中的恶念滋生了! 但莫无念却是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对他来讲他只感受到她们身上有着阵阵污秽和血腥。 他自己也更是没有血气方刚一说,眼前的这些也不过是惑人心神的浮云幻境…… “道友,这两个女子却是练了一手魅惑男子的修行法,也不知有多少人被吸成了干尸死在了他们手里!”老汉说着却是长叹了一口气,似是替死去的那些人惋惜。 他正说话间,水中的女子似是也察觉到了案上的动静。 “吆!庄老鬼,你也个老头子也来找我们姐妹俩找乐子了?我看呢,你年纪大了恐怕……有些事也不行吧!” “姐姐说的是呢!哎?原来是带了个俊俏的小公子过来了呀!” 她们倒也并不避讳人什么,就那么从水中娇笑着起了身,扭动着身躯走上了岸。 离得近了,观她们面容却也有那么几分美艳,但也不至于到成鱼落雁,或是闭月羞花,但她们眉宇间却是媚态纵生,是个寻常男子看上一眼,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花香在!夜尤暗!你们俩姐妹也是害了不少人!今天我随这位道友来便是杀你们的,以前的事我就不多提了!”老汉被这两姐妹这般调笑,自是也有些生气,不过随即他又面色一转,义正言辞说了了这么一通。 “吆——!还想杀我们,人家可是怕得很呐!” “妹妹,也不必太多废话了,打发走这庄老鬼,我们可是还要与这位俏公子共度良宵呢!” 两姐妹倒是并不在意他,只是想用术法把他赶走就可,不必拼个你死我活!他力量虽然是差她们一些,可只要斗起来也是难缠。她们更多只是想单把莫无念留下来。 话罢,她们手上直接长出了几尺长的粉色指甲,面容上也开始有鳞片生出,不大会儿时间,像是两条成了精的鱼头人一样站在莫无念面前。 她们修的法,多的是把男子的精气直接强行吸取过了己用,并不是顺应大道所讲的阴阳调和,所以她们自身便早已乱了套,所以才会生出这般怪形来! 且她们若不及时再去吸取男子精气,便会生得更加难看的模样,可如此下去,却也是治标不治本! 终是害人更害己! 第四十四章 淡然(丫头,你在哪啊…) 花香在和夜尤暗两姐妹依着十分快的速度向老汉扑了过来,她们一左一右,四只可割断金石、长指甲的手交错在一起,让庄老鬼一人根本无法招架。 就像两只矫健的鱼头怪物,她们不单灵活,手下的力道也是十分之大! 瞬时,他身上便被抓出了几道口子,深可见骨! 且这还不算完,她们从嘴中吐出了一些粉色的气。 而这些气可以魅惑人的心神,便是靠着这些,她们两姐妹魅惑了不少人!庄老鬼一个不慎便吸入了一些进去。 而在他眼睛里,这两姐妹又有了变化,她们恢复了人的样貌,似乎又变得美艳动人了起来,甚至更甚!而她们正摇曳着曼妙的身姿正在向自己靠过来。 连带着,他这个不近女色的老汉心也跟着摇曳了起来。 但片刻时间后,他恢复心智,看到这两姐妹的手离自己身也只有几寸,且她们面目狰狞倒有一说,哪有什么美艳动人。 “道友!老汉可是和你说好了要来一起除魔卫道的!”他自己危在旦夕,却见一旁的莫无念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他则是又惊又怒。 突然,他手捏指决,顿时化作一团黑烟四溢开来,而后在他原先位置的几步以外,黑烟又渐渐幻化出他的模样! 他应该是动用了什么保命的术法,只是这类术法也好似要耗他不少精气神,却见他肤色更加蜡黄,整个人也更加憔悴苍老了不少! “庄老鬼!我们姐妹俩也不管你今天是来找我们干什么的?我们也不想和你真正拼个你死我活!无事你便走!” “你也好意思说除魔卫道!一大把年纪也真是要脸!但只一点,把他给我们姐妹俩留下!” 两姐妹已恢复了人的模样,不客气的言语中满是娇媚。 “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庄老鬼面色不善看着莫无念。 莫无念却是在想些别的事情,在庄老鬼他们交手间,他忽然想起被他杀死的那些庄老鬼手下手中是有不少粮食的,但他忘记去拿了,而他此行的目的便是也顺带寻些粮食的。 这趟一行下来,他觉得自己认路还是有些困难的,有多难呢?他觉得比他动脑想事还要难上加难。 由此,他又从粮食问题上想到了吃饭上,他突然又觉得还是早日到问道境的好,就可以辟谷! 可想到突破境界,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穷,现在修行都成了问题…… 也就是在他思虑间,他听到了庄老鬼在叫自己,他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道了句:“准备带路吧。”。 这话让庄老鬼听得不明所以,也见对方似乎心不在焉,也让他更加生气,但脑中快速一番思虑后,他压下怒火道了句:“道友,还是与老汉我连手杀了她们,除魔卫道才是正事!”。 他心中已想得清楚,自然是不可能帮莫无念什么,待会他更多会见机行事,若莫无念敌得过她们,他自然会略微帮上一些,待她们两败俱伤,他坐收渔利。 若是不敌,他自己就此遁走,就当没来过这一趟。 “公子!你忍心伤我们姐妹吗?” “是啊!公子若待我们好些,我们也定对公子你好生伺候。” 这两姐妹做出一副欲哭之态,看着楚楚动人。 莫无念伸出一手,对着虚空一抓,一把黑色长棍似的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公子!我们姐妹可并未害过什么人!” “是啊!倒是这庄老鬼害了不少人呢!” 见莫无念做出一副要杀她们的架势,她们却是不信的,依旧使出身上的魅惑功夫魅惑他。说着,她们更是扭动着身躯向他靠了过去。 待到这会,她们已是感觉得出,眼前的这个黑衣少年可能是来此地历练的宗门弟子,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只是不知这庄老鬼对他讲了什么,他会与他在一起。 不过她们也不想知道,其实对她们来说,这类带着干净气儿,看着修行境界又很高的宗门弟子其实最好对付。 往往她们使出些魅惑功夫,他们便会迷失心智,任她们姐妹二人摆布。 离得莫无念近了,她们也发现他身上的干净气儿也越发重了!她们也见多了各类的人,自是也认为是懂些人性的,像这种干净气儿这么重的人,她们只觉得对方是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 而这类人,她们也最是喜欢。而越离得近,她们也越发确认,越是欢喜。 可这次,她们真的可错了…… 终于,她们对上了少年的眼神,只是那其中的却不是赤子之心的纯朴,而是一种淡然,一种似仙非仙,有着对世上不平事的热切,对她们却又无情的淡然! 正当她们反应过来时,莫无念则已出了剑。 这剑被他抡了出去,剑气挥出离地一尺,化作飓风卷起黄沙向她们而去! 她们已是做出了抵御之姿,两人一同挥手,一道粉色屏障生在她们身前。 剑气触及屏障,瞬间就将其割裂击碎,而那些屏障却是化作两姐妹口中吐出魅惑人的粉气向莫无念而去。 可那些气还未四溢扩散开来,便已被剑气所吞噬在了其中,连带着她们两姐妹也被吞没在了里面。 片刻后,剑气消散,眼前却是只留下几点星星点点的碎衣服,证明那两姐妹存在过。 一切来的快,结束的也快,一旁的庄老鬼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却是看得心惊肉跳。两个引灵八层的修士,就这样被人一剑斩杀!他觉得有些虚幻,也有些不真实! 而且他更是发现,莫无念在杀这两姐妹的时候,情绪没有似乎波动,换做他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就一剑斩下! 他觉得与其说这是除魔卫道的道心坚固,不如也说是种冷漠。 而这一切,和他都想的不一样!悄悄打量了一眼莫无念,见他依旧是那张面无波澜的表情,他更是莫名生出了些后悔之意。 也到此时,他才明白莫无念对他讲过的“准备带路吧”是怎么一回事! 第四十五章 “恶人” 庄老鬼是起了想回去的心思,可随即他又想到,莫无念越厉害,其实也越对他有好处,他可以杀了引灵八层的这两姐妹,那他应该对起别人来也更容易! 那么莫无念要是连续去杀这些魔道修士呢?一番车轮战下来,连续消耗,他还能有如今这般淡定吗? 到时候他灵力耗去大半,其他的那些个魔道修士被他杀死,还不是他庄老鬼坐收渔利! 想到这,庄老鬼竟有些暗暗窃喜起来。只是也不得不讲,他抱了很大的侥幸心理把事情都想到了好的方向。 但人往往就是如此,只要事情有那么些概率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有利可图时,他便会抱着极大的侥幸心理去图那些利益,甚至是铤而走险! 也是这个时候,人在之前的谨慎也会无限缩小,直至抛之脑后! “呵呵!道友一看就是大宗门出身啊!真是称得上除魔卫道的少年典范啊!倒是老汉我刚才露出的那几手,让道友见笑了!”庄老鬼心中一番快速思虑后,呲着一口黄牙,笑得憨傻敦厚。 话语言行字里之间无不透漏对莫无念的称赞。 “还劳道友带路。”莫无念倒是没有过多理会他,只对他淡淡吐出几个字。 “好说!好说!”庄老鬼笑得开心,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一起,好似他对得对他口中常挂着的“除魔卫道”真的很上心。 只是这会天色已经开始暗沉,不多会时间天便会完全黑下来,尤其是风沙一直刮个不停,就是熟悉这里的人也会迷失方向。 所以莫无念和庄老鬼也只能在花香在、夜尤暗两姐妹居住的二层小阁楼里暂待一宿。 莫无念顺带也收了这两姐妹的储物袋,他分别打开简单看了一眼,灵石共有一千五百块左右,此外就是还有些女儿家的贴身衣物,可大都轻薄,更像是那些流落风尘的女子才会穿的。 阁楼也是修建的古香古色,踏入之后其中两间房间的摆设,也多是像女儿家用的铜镜、腮红、胭脂……之类的东西。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角落里摆着的屏风上画着的,却是些让人看了直觉面红耳赤的东西,显得庸俗。 想来也应是那两姐妹的闺房,但也就是这些庸俗的东西掺合在这里,对些男子来讲,再有上个妩媚的女子,倒也真算得上温柔乡了,让人流连忘返。 此外,更是有种厚重的脂粉味,但莫无念闻着直觉刺鼻不舒服,所以他还是更想在其它房间过上一晚。 夜晚终至,风刚刚停了一会儿,可不大会时间外面“呜呜”声响起却是又起了风。 前一刻外面还算寂静,这风声突兀响起就像是有怨妇在哭泣,让人觉得可怕。 所以这一晚过来,莫无念也没真正睡下,一是他发现除了那两姐妹的房间外,其它房间竟然都无床,二是这风声刮得刺耳,让他睡意全无。 庄老鬼也并没有怎么睡。虽然他心中侥幸已让他谨慎失了多半,可总归还是有的,所以这一晚上的时间他多都用在防莫无念上。 他也更是有一茬、没一茬的找莫无念搭话,但对方总是惜字如金,他愣是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而第二日天还只是微微亮,他便叫上莫无念去杀魔道修士“除魔卫道”! 并且他的步伐开始加快,明显是动用了修为,简单一、两步跨出,却是已走了几丈之远。 但也是同样的,他的速度有多快,莫无念便会有多快。 其实他这般动作,则是还在试莫无念的修为,他内心已经开始有所算计,若是能真正知道莫无念的修为,他便更能计算好他杀完那四个魔道修士后,会把灵力耗个什么程度。 他庄老鬼又该保留一个什么样的灵力去应对他。 只是这次,他的谨慎也放下了更多,不会再时不时回头看上莫无念一眼,去提防他! 终于,他带着莫无念又来到了一处魔道修士的所居之所,在这里的为首的是个身穿紫袍的中年阴柔男子,他见到莫无念后便是先耀武扬威说了一通。 莫无念一字未发,只一剑便结果了他的性命,吓得他手下一众“魑魅魍魉”四散而逃! 庄老鬼则是再一次看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坚定不移的侥幸心理有了了丝动摇,但他还是暗暗对着自己道了句:“他肯定是用了什么一次性对敌的术法,次数多了他肯定得露出马脚!”。 他也曾听闻过有些正道宗门会修行一种一招对敌的术法,一身灵力皆聚在一招之中!所以往往对敌,只是一招定胜负,看着花架子很足很厉害,但一招过后便会耗尽全身的灵力。 一般而言,基础打得再后的引灵十层修士在接连杀了三个引灵八层的修士也会露出些疲态。而看莫无念现在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便觉他修行的便是类似于这种一招对敌的术法。 没有再多想,他带莫无念到了下一处魔道修士的居所。 可莫无念依旧是只出一剑,对方便没了性命。 接下来第三处,也是如此。一道剑气自莫无念剑中喷薄而出,直接就将那魔道修士销成飞灰! 也到这会,庄老鬼才醒悟了过来,再看向莫无念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却觉得异常可怕。他真正生出了悔意,已不想再带他去下处地方。 又走了几步路,庄老鬼开始变得气喘吁吁,似是连番赶路下来耗了他极大的精气神。 “道友!接下来的路,老汉却是有些不方便带你去了,这一路忙着赶路,老汉身体也是有些倦怠了,终是年纪大了,再和道友走下去……只怕我就是道友的拖累了。”他面容上也开始表现出许些倦怠。 说起来,连着杀了三个魔道修士,的确莫无念与他都是一刻不停!只路程也走了有几十里!不过他这话也是说得有些假了! 换做是个凡人说这话没什么,只是他一个引灵八层修士,饶是气血衰败,就算赶个几十里路也不该是这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嗯嗯。”莫无念似是知晓他的疲倦,对他点头示意,可随即他又话锋一转道:“那我送送道友吧。”。 他说得平淡,但手中的剑却是已指向了庄老鬼。 “道友是什么意思?难受你一早就知道我是魔道修士!”庄老鬼像是做贼心虚一样惊恐得看着莫无念。 他发现莫无念现在看他时的眼神,与杀花、夜两姐妹时一样,一样的冷漠却又淡然,更或者他看向自己时的眼神从来都是如此…… “道友!老汉也同你讲过,以前我也犯过错,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不说别的,现在我可带你杀了这么多魔道修士,你该讲讲道理吧!可怜可怜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家!”他声音沙哑,说得可怜,再看他消瘦模样,倒也让人有那么几分同情。 “道理吗?该是向能讲通道理的人讲的,但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莫无念说得平淡,但话语中却满是不讲道理。 也的确如他所说,他向来只和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而这庄老鬼只从环绕在他身上那一丝嗜血气息,便可得知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是有着许多,只是他又同他们讲过道理吗? 见莫无念张嘴便是这么一通“歪理”,庄老鬼也是不敢言语什么,一路来他一剑杀人的手段早把他看得心惊肉跳! 跑! 但当下他也心中有了决断,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术法,化作一团黑烟就要就此遁走! 但莫无念手下反应更快,手捏流石术的指决,顿时庄老鬼之前所在的地方有一堵几丈高的墙生出,阻隔了他黑烟所化的去路。 黑烟想要再往高处飞些,但几丈以上的高空风又很大,将烟吹得四散,不多时烟又勉强聚拢在一起,化作一个干瘦老头掉在了地上。 “道友何必苦苦相逼?”似是动用这化作黑烟的术发后很好庄老鬼灵力,他面容变得有些憔悴。 到现在为止,他已活了有一百二十六岁,实在是不想就此没了性命,人世间的美好,他还没享受够。 凡人有凡人的活法,修士亦有修士的准则,两者更可以说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只怕他活着,人世间才会不美好,这又有着许多无辜凡人死在他手中! 莫无念没有再听他只言片语,他手中的剑已挥了出去,而剑气呈半月形剑已把庄老鬼他去路死死限制住! “不!我不甘啊!”像是溺水垂死挣扎的人一样,庄老鬼拼命想要从剑气里挣脱出来,他甚至不惜再次化作黑烟,像是飞蛾一样扑腾着从燃烧着的火焰里飞出。 可最终,剑气以他为中心像是海里的浪花一样泛起涟漪,而一多大的浪花溅起将他拍打按压在了其中。 或许呢,他会后悔给莫无念带路,不抱着那丝被他无限放大着的侥幸心理,他可能还有命活…… 可那又如何呢?莫无念觉得恶的人,有时就该用比他更“恶”的人去整治,所以他不妨会对恶人们当回恶人! 而对庄老鬼讲,他遇上莫无念这个不讲道理的“恶人”,那么一切早就是是注定好了的,无论它迟些或是早些…… 第四十六章 无面魔 没有过多停留,莫无念向着剩下那处魔道修士所居之地走去。 只是离了庄老鬼,他以着那张兽皮图费了好一番功夫,兜兜转转才找那个魔道修士的居所。 而与别的几处魔道修士相比,这个魔道修士的所居之地倒也奇怪,而是一处地下洞穴,像是天然形成。 但此地多是黄土流沙,按理说有这样的地方也定会塌方,所以莫无念觉得倒像是人为建造,然后再布以阵法稳固。 再看这个洞穴的洞口也是十分巨大,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像是一头饕餮巨兽可以将人给吞噬。 莫无念没有再多想,便向着这处洞穴走了去,只是刚一道洞口边,便感觉阴风阵阵,不断有冷风从里面冒出。 明明现在头顶的太阳将大地上的一切烤的炽热,可这洞口里面的风刮在人身上,还是会觉刺骨的寒冷,而这种寒冷更多是一种阴寒。 莫无念手捏控火术的法决,不多时一个碾盘大的火球向洞口沉下去,像是一颗小太阳一样照亮了里面的情形。 只看到洞内壁上有着血红色的纹路一直延伸到下去,可这些纹路却又像人体身上的血脉一样,时不时抽动一、两下,显得诡异。 可仔细一看这些纹路又是有迹可循,隐隐间更有一种规则,想了想,他觉得更多像是阵纹一类的东西! 只是他想不明白什么阵会要布在这种阴冷,而又见不得光,想来也可能会是有违天和的邪阵。 也随着火球下沉,似乎也惊动了洞内的什么存在,整个洞穴微微一颤,紧接着便有阴风伴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不断从里面冒出,且风也越来越大,普通人只怕会被吹得直摔趔趄。 “什么人扰我清静?”而洞内也有声音传了出来,声如洪钟大吕,让人耳膜都是一阵生疼。 一个赤色影子也随之从洞里跳了出来。 莫无念倒也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他生得魁梧,上半身赤裸,露出虬结的肌肉,一头赤发随意披在身后,脸上也满是赤色的胡须。 此刻,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看着莫无念道:“你是什么人?来扰爷爷的清静!”。 他离莫无念还有有一丈之远,但他自身就像块被烙红的烙铁一样,一股炽热从他身上传了出来,最终形成热浪传入人的口鼻中,让人真正体会什么叫口干舌燥! 也似乎这样的状态,也代表了他的心情,他双目中两团怒火烧得旺盛! “你便是近来那个他们传得玄乎的无面魔?”见莫无念不说话,看见他这一副波澜不惊的年轻,赤发大汉试探性的问道。 他最近虽然极少外出,可也从别人的口中探知到近来有个黑衣年轻人专杀他们这些引灵境的魔道修士。 因着他杀人时都是一剑杀之,且总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亦可以说是面无表情,所以便有人叫他无面魔。 而莫无念杀人也不过是近来两、三日的事情,可种种迹象却又表面似乎亦又人又在窥视着这一切,又或者只是用了传音阵的缘故…… 其实早在他杀了花、夜两姐妹后,被庄老鬼带去杀第二处人的时候,他们就有了一定的防备,好似事前知道一样。 而眼前也是如此…… 正此时,天空却突然变得昏暗,一阵黑色云雾翻腾后,一张占据了整个天空的黑色脸从里面探了出来,说是脸,它又像是张面具,只是却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空洞的嘴占据半边脸!显得诡异可怕! 而这副场景怕是方圆百里都看得到! “现在开始此地方圆百里都算是我鬼祖的道场,造杀孽最多的那个,老祖我可助他直接到阴虚境!” 天空上巨大面具的口中,开始有话讲出,他每讲一个字都是声如雷滚,有崩天裂地之势!让人振聋发聩! 而方圆百里内的人,也都目惊口呆看着这震撼的一幕! 讲完后,这张面具脸则又化作云雾四散开来,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 有了眼前所看到的这些,莫无念忽然又觉得有些事情便解释得通了! 前世他是见过有位魔道大能专门抓了一些低阶修士放在一处洞中世界里,让他们在里面搏斗厮杀,并且三天后只能活一个人!且也只能是一个!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事后,这位魔道大能还以镜像术,以镜像的形式让别人也和他一同观看这场搏斗…… 所以莫无念觉得说不定这个高阶魔道修士,在这方圆百里设了一处禁锢之类的阵将他们困于其中,也是想看他们这些低阶修士野兽一般的搏斗。 也更可能,眼前便是某个高境界的魔道修士专门喜欢看他们这些低阶修士打打杀杀,所以才会搞出这么一处。 但仔细一想,这可能并不算太大…… 来时周德明也对他讲过,这里算是大笛国边境,所以也大都是引灵、问道的修士,所以也就不存在这魔道修士会血祭炼化他们增强修为一说! 估计他也看不上! 事实上,高阶魔道修士多是喜欢以生灵的怨气去修行自身,这比他们直接造杀戮要强上太多! 只是对于他口中的帮人修行到阴虚境,莫无念还是不太认同的,显然他就是禁锢了这方圆百里,让人无端造杀孽滋生怨气助他修行才是真! 若是这样的话,莫无念似乎也有些理解为什么这赤发大汉会知道他的名字了。细细想来,他最近造的杀戮也确实有些多,或许也是因为此,他被那张面具给注意到了!也或者被别人给注意到了…… 并将他的消息告诉了别人! 只是被人注意到,他便不能再在此处待下去了,被人特意关注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只是这么快就要结束历练,这倒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因为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他手中也才有着七千左右的灵石,看似很多,但实则还差得很多,若是买化生级灵药估计也只够勉强买个五株左右! 第四十七章 杀戮 天空上的一切才刚刚恢复不长时间,却一下又变得乌云密布了起来,渐渐得开始有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雨不是很大,下得零零星星,刚刚能让人感觉到一些湿意。加上前一刻大地还被太阳给烤得炽热,这些雨点只是刚一落到地上便化作了雾气。 很快,雾气聚集在一起灰蒙蒙一片,将这方圆百里内的一切笼罩在了一其中。 大笛国这样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起了这样的雾,怎么看都只会觉得这片地方越发阴森恐怖。 莫无念觉得,这也可能和那张只有着一张嘴的面具有关,因为这些雾气吸入口鼻中,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情有些莫名焦躁,只想提起手中的剑去杀戮一番。 再看他对面的赤发大汉眼睛已经渐渐红了起来,整个人也像是一头野兽一样显得暴躁不安:“小子,你扰我清静……”。 但莫无念没有再去听他说些什么,他一剑挥出大汉已然身首异处,脸上带着惊谔与不安,似乎惊魂未定,又似乎不可置信。 莫无念走上前去将他的储物袋收取,向里面略微看了一眼,竟然有着大约三千块左右的灵石。 如今总得算下来,他有着一万块灵石!或许对别人来讲,这是一笔不错的修行资源,足够他修行到引灵十层!甚至是问道境! 但对他来讲,可能才堪堪再往上修两个小境界…… 看着眼前这处洞穴,他多少也来了些兴趣,再次手捏控火术,连续几个火球陆续向洞内沉下去,火光冲天,这一次也是将里面照得通透。 倒也看清了这个洞里最底下,有着一株高约一丈左右的血红色通体透彻的树,而它周围有着无数似它根须一样的东西破土而出,又以它为中心顺着洞壁延伸出去。 这便是莫无念一开始看到的那些纹路。 只是此外他还看到在这颗树的枝干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尸体。而这些尸体也以着惊人的速度从饱满变得干瘪,似乎它在吸取吞噬着它们身上仅存的血肉。 这颗树,他也认得,是一颗血灵树,它会吸收生灵的血肉化为气血来滋补自己,同时它也是一种邪性的树! 它是灵药不假,且在同级别的灵药中效用最好!只它一片叶子都顶得上别的一整株灵药的药效!可一旦成长到一定程度,开启灵智化妖后,方圆几里之内的生灵直接会被它直接吸成干尸! 它天生也是嗜血的主儿。 曾有一个凡人小国中长出来一株血灵树,凡人无知,见它通体透彻晶莹,呈现血琉璃一般的颜色,当它是什么奇珍异宝,当作国宝一样供养了起来。 结果后来化妖后,直接化作百丈大小,将这一国的生灵,无论人还是牲畜……全被杀死当做了它的养分。 那片凡人小国更是成了一片荒芜之地,导致长年间寸草不生。 看眼前这颗高约一丈的树,莫无念看其模样,猜测它可能应该已有了化生级品质。 想来也是那赤发大汉发现了这样一颗血灵树,然后特意为它制造出它生长所需要的环境。 只是要培育它到这个程度,想来大汉也是杀了不少人去为它提供养分! 换作别的灵药,他可能就此摘走,只是这种灵药,他却没有太多想法。 没有再在这过多停留,他用御雷术生出一道雷霆投入到洞穴之中,将这洞穴给击塌,把血灵树埋入了其中,他便离了此地。 …… 雾越来越浓,让人看不清眼前的方向,莫无念行走在其中,隐约听到前方有人在窃窃私语,但走上前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是这片雾在影响人心智,让其一开始先产生幻觉,然后再继而侵蚀人的心神,让其变成一个只懂得杀戮的行尸走肉。 但前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已经极少有什么事会让他动容,所以这些雾对他略微影响了几分钟后,再之后的影响则是微乎其微。 依着来时的记忆,又用风起术生出飓风将身边的雾驱散开一些后,他依稀辨别出了俞家姐妹所在客栈的方向。 就这样兜兜转转了几天时间,他终于还是摸回了那家客栈。 客栈门前迷雾很大,饶是莫无念若不用风起术,只这十来步的距离,他几乎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他依稀看到前面有着一团微弱的火光,映照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你……你是……莫公子吗?”那个娇小的身影发出了声音,声音中带着几分胆怯和忐忑。 莫无念听得出来是俞小芹的声音,他淡淡回道:“嗯嗯。”。 “姐姐,莫公子回来了!看吧,我说过他会回来!”那道娇小的影子向客栈内走了回去,声音中满是喜悦。 朦朦胧胧间,莫无念看到她又向自己走了过来。 终于,她站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几日不见,莫无念发现她憔悴了不少,清秀的模样上满是疲意,似乎是整日间都在烦恼某些事情,为此少有睡意。但此刻,她笑得简单而又单纯,让人看得怜爱又心疼! 在她之后,有两个影子也跟着从客栈走了出来,一高一矮,正是俞七娘和虎子。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俞七娘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几日以来,她只看到自己的这个妹妹常常在门槛上坐着唉声叹气。 尤其前几日起了雾,外面灰蒙蒙一片,显得阴森恐怖,俞小芹更是压下心中的恐惧站在客栈外手中挑起一盏灯,只盼着莫无念回来时能看到,辨清方向找过来。 事实上,也确实因为她手中的这盏灯,莫无念也才能找到这里。 “大哥哥,你不在的这些天,虎子可是把好多字都写会了!你要看看吗?”一盘的虎子跑了过来,扯着莫无念的衣袖要拉他进客栈去。 “好。”莫无念摸了摸他的头,便跟着走了去。 刚一进去,莫无念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葱花清香味,再一看周围,在他常吃饭的那张桌子上正整齐的摆放着两碟菜和一碗面。 正是俞小芹最常做的一碟青菜,一碟酱牛肉,一碗阳春面。 其实客栈内的食物本就不多了,但俞小一直觉得莫无念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每日她都会做这两菜一面放在他常吃饭的那张桌子上。 所幸,她也等到了…… “大哥哥,你觉得虎子写得好看吗?”虎子已经拿来了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满了字。 “很不错了。”莫无念淡淡对他回道。 虎子听闻,笑得开心。 一旁的俞七娘也露出了笑容,很多事她也看得明白,她觉得莫无念回不回来,其实已经无所谓,大不了再跟以前一样就是,她只希望妹妹和虎子平平安安过得开心就好。 如今,她看到妹妹和虎子笑得开心,她自然也是由衷的高兴,只是她隐隐觉得,莫无念还是会走。 这种走,不是抛下他们而走。只是他和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纵然一时有交集,但终究不会有长久来往! “谢谢。”莫无念也确实有些饿了,几日来他都是吃着他来大笛国时备的干粮,咬在嘴里干巴巴、没味道不说,许是放置储物袋里时间长了,吃在嘴里嚼着也费劲。 所以外出这几天,他索性不吃东西。 眼前看到俞小芹做的这三样,他自然觉得饿了。 只是简单“谢谢”二字,俞小芹听得愣了一下,随即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但听到俞小芹耳中却是比什么甜言蜜语和奇珍异宝,还要听得弥足珍贵,让她又羞又开心。 “没……没什么的!莫……莫莫公子!”她说得支支吾吾。 …… 之后的日子,对俞家姐妹和虎子来讲,又恢复了平淡和安逸,且莫无念这次带来了很多粮食,足够他们吃上一年半载。 莫无念也每日会教虎子识字和拳脚功夫,十岁左右大的孩童也学得认真,写得和学得有模有样。 同样的,俞小芹也在一旁跟着学写字,实际上她的目光却多是落在莫无念脸上,每看上两、三眼,她就会两腮通红,低下头佯装写字。 而每日清晨,她也会去他的房间替他把床铺再收拾一遍,因为她发现这位公子总是会把被子随便一卷,任它以各种姿态摆放在床上。 又这样一个月后,莫无念教完了虎子写字,正要起身时视线无意落在了俞小芹身上,她则像是被发现做了亏心事一样,双腮通红低下了头。 “公子……你能再把刚才的那几个字和我讲讲吗?我脑袋有点笨,记得不是太清楚!”她虽然想极力掩饰什么,可那一双清亮的眼睛却不怎么会骗人,里面满是紧张和娇羞。 “你想离开这里吗?” “嗯?什么呢,公子……” 莫无念对着她淡淡说着,俞小芹听得不明所以,她不明白他讲得是离开这处客栈,还是别的什么…… 莫无念最近去外面看过,外面的雾越来越大了,也因为这雾的关系,似乎这片天地也越发染上了杀戮的气息。 现在的天空隐约看去,也暗暗有些发红。 第四十八章 离开 莫无念开始还想着,这外面的雾过段时间可能会散去一些,因为施展这种大范围影响一方天地的术,对施术者本身的的灵力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可如今看来,外面的雾却是越来越浓,很可能是施这术的魔道修士卡在了一个修行瓶颈,为此不惜他动用全部的修为,将这方圆百里化作他的道场,只为催生出更多怨气,来帮助他突破修行瓶颈。 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雾只怕还会越来越浓,且单以现在外面的程度,普通凡人若吸上一口,只怕瞬间就会被抹去灵智,成为只懂杀戮的行尸走肉。 为此,他为了防止这雾气进入客栈影响到俞家姐妹和虎子,他在客栈周围专门布下了一种防护阵将雾气隔绝在外面。 只是如今随着雾越来越浓,这防护阵也受到了浓雾的侵蚀,它失去效用,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莫……莫公子是要带我们去外面的世界吗?”俞小芹终是反应了过来,莫无念说的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 以前她偶尔听过一、两个稍稍有点良心的人说起过外面的世界,说在外面万事都有个章程制度,即法制。所以外面的人都生活的幸福、安逸。 法不法制的,她是不太懂,只是听说外面的人每家每户都可以分到一亩田,她就觉得已经很好了,至少她可以安安稳稳种种地,就有粮食吃。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每天和姐姐、虎子过得担惊受怕! 自那以后,她也想过和姐姐、虎子逃离这里,只是客栈外是漫无边际、让人望而生畏的荒原,不时满天黄沙飞起,更让人辨不清眼前的方向。 “嗯嗯。”莫无念看了她一眼,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周德明交给他的玉符,然后将它引燃。 原先,他还想着是等雾散开一些,他带俞家姐妹俩和虎子离开大笛国,然后他再想办法滞留在大笛国边境继续积攒他需要的修行资源。 只是如今这雾再浓,他一个人出去也没问题,只是却不能保证俞家姐妹和虎子的安全,他总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那不符合他的道……也不是他的道! 听到莫无念肯定的回答,俞小芹脸上浮现出两个小酒窝,并且已经幻想起外面是一副怎样的世界。 一旁的俞七娘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紧紧抱着虎子眼中泛起泪花。 其实她出生那会儿,这处客栈所在地方也的确是一处小镇子,也有那么十几户人家在住。 可这里终是充满着罪恶与贫瘠的土地,春去秋来七个辗转后,有人离开这里逃命去了,也有人被郑全那般的恶徒杀死在了这里。 再之后,她的父母也相继去世,只留下她像颗小草生存下来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妹妹。 玉符燃尽,它燃烧所产生的青烟聚拢在一起,又扩散开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然后有个人以着那轮廓凭空显化了出来。 是个长相颇为儒雅的中年人,若不是手持羽扇,换上一把戒尺,很像私塾里教书的先生,正是周德明。 “莫无念,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周德明面容平和,看着莫无念,原先他估计这个赵国出身的贵公子纵然在宗内有了一些改观,但怕是不出一月,就会引燃玉符来来让他接他回去。 但如今已过了三个月,无论莫无念是否完成这次的历练任务,周德明都是替他有些欣慰的,至少换作其他弟子,能在这待上两个月已经撑破天! 莫无念没有回他话,只是袖袍一挥,地上多了几个储物袋。 周德明感觉得到,这几个储物袋上都残留着一些污秽、嗜血的气息,这是魔道修士独有的气息,且观这气息怕是引灵八层修士才能有的。 “莫无念,这些魔道修士都是你杀的?这次回宗门,我会跟宗内的人讲让他们每月按时发放你该得的灵石,之前的处罚就此一笔勾销。”周德明先是有些吃惊,随即脸上扬起了笑意。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莫无念是块美玉,只要雕琢一番,便会有个它该有的模样,所以即便他嘴上常骂他“不学无术”之类的话语,可也一直对他抱有希望。 现在,他是真的为他感到欣慰。 只是随即他也看到了俞家姐妹俩和虎子。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生人,虎子还是有些怕的,他躲在俞七娘身后,露出半个头偷偷看向周德明。 不单是他,其实俞家姐妹俩也都是有些怕的,只是看周德明似乎和莫无念认识,她们心里的害怕才稍稍减少一些。 “那也随我回宗吧。” “我想请你也带她们一同离开。”周德明也没有多想,只是说要带莫无念回宗,而莫无念也向他说明了要一并带俞家姐妹和虎子离开这里的意思。 对于眼前这个弟子向来不叫他尊称,他已经习惯了,至于他说的再多带三个人也自然没问题。 “这没问题。外面这是?”随即,他也是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常。 终于,莫无念所布的防护阵也被外面的雾侵蚀的失去了一些效用,一些雾飘了进来,虽然很淡,但他还是察觉出了外面的异常。 随即,他打开了客栈的门走了出去。 “哪来的魔道也敢如此猖狂,敢以此方百里的生灵化作你成道之场!”他袖袍一挥,四方开始起风,顿时狂风大作将那浓厚的雾气开始吹散开来。 “莫公子……他这是……”俞小芹也想出客栈外去看看。 莫无念没有讲话,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去,在客栈内看着就好。 刚才周德明动用自身修为,用了风起术将这方天地的浓雾驱散了起来,先是把客栈周围的浓雾驱散了开来,可终究还是有些残留的,可只这残留的一些,俞小芹一个凡人之躯也是不能承受的。 浓雾被周德明唤出的风渐渐吹散了开来,也露出了乌云密布的天空。 翻滚的乌云里,依稀见到一张巨大的灰色人脸,只是它却没有五官,只有一张空洞的嘴,从它的嘴中正有黑色浓雾喷出。 这雾出它嘴后又化作了乌云,在天空上翻腾着! 而这正是莫无念曾经见过的那张“面具”! “何人阻我鬼祖施术?”见浓雾被驱散走,面具脸似乎十分生气,声如雷滚,自它嘴中有灰色雾气喷了出来。 那灰色雾气中蕴含着死气,若有生灵触碰到顷刻间就会化为一尊石雕! “你也倒是胆大,小小一个阳实境魔道修士不在大笛国深处好好躲着,也敢到这大笛国边境猖狂?”周德明眉宇间透着一股浩然正气,且随着他话讲出,一股气势也自他身上骤然爆发! 以他为中心,开始有一种无形的波纹荡出,那面具吐出的雾气,也直接被这波纹给冲得虚无。 他倒是没想到,有这样一个阳实境的魔道修士敢在大笛国边境如此放肆猖狂,平常他们都藏匿在大笛国的深处,那里地势复杂,饶是他灵识扫视过去,也不容易能找出他们! 再者幻霄宗作为青州第一正道宗门,他又是副掌门,眼前碰上了,他也不可能不管! “明我境修士?”天上的面具,似是察觉到了周德明的修为高于他,气势也立刻矮了一截。 它现在只差一步就可以到臻灵境,所以它不惜敢冒着被修行正道追杀的风险,来到大笛国边境,讲方圆百里都化为它的道场,让生灵在其中杀戮,以滋生出怨气来助它突破境界! 但可惜现在还是被正道修士给发现了,尤其是高它两个境界的修士!这功亏一篑不说,它现在性命都成问题,自然没有了先前的气势。 依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天空上那张巨大的面具脸开始快速缩小,并想要隐入云雾中就此遁走! “哪里走!”周德明伸出一手,四堵巨大的金墙自他周身拔地而起,然后结成牢笼飞向天空向着那面具倒扣而去! 咚! 一声巨响,却是那张面具脸撞在了周德明所结的金色牢笼中,然后那牢笼开始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开始缩小,直到化作了巴掌大小飞到了周德明手中。 这一切发现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德明又表现的云淡风轻,让人看得震撼! 这一幕莫无念看得稀松平常,但对俞家姐妹来讲,却是看得震撼,直觉是见了志怪小说里的场面。 “大哥哥,那个伯伯是仙人吗?”虎子更是大张着小嘴巴,看先莫无念问道 “是,也不是。”莫无念对他淡淡答到。 他说“是”,是他们这些修士对凡人来讲,看到这类搬山倒海的场面,他的确可以说是“仙人”。可对修士而言,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成仙呢? 周德明收了这个阳实境的魔道修士,也起到一定震慑效用,按理说很长一段此地都再也不会有高阶魔道修士,莫无念也可以继续留在此处。 只是相应的,低阶魔道修士也怕大多都会被惊走,他再留在此处,意义也就不大了!这也是他一早便想到的。 ps:今天只一章了!明天再恢复两章了! 顺便推本朋友的书《炮轰仙》,带着枪炮去修真,非常有意思的设定,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四十九章 所谓仙凡间…… 周德明驾起羽扇飞行灵器载着莫无念和俞家姐妹和虎子要离开这里。 羽扇飞在百丈高空,往下看去是一片没有一点绿意、也没有生机的黄色大漠! 曾经有多少出生在此地的凡人想要逃离此处,但终是一介凡人之躯,最后都精疲力尽倒在了这里,成为了黄沙掩盖下的骷髅。 可现在只是一炷香时间,羽扇便飞离了这里,渐渐的羽扇也得低了起来,让人可以俯看清下方开始出现的景物。 一大片的田地上有麦芽刚刚冒出,从高空俯看显得绿意盎然,零零星星更可以看到有人聚集在一起在田间劳作,偶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农背靠在田间的树上端着茶水休息,一阵清风拂过,他们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 这一切都是那么安逸与自然,却又平淡。 羽扇已经停靠在了一处无人注意的田间地头上。 而方才那平淡的乡间生活,对俞家姐妹来讲,却是她们一直都向往的,所幸离开了大笛国那处不毛之地,以后她们也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是大笛国周遭几国中近来治安较好的云苍国,我会为你们寻一处地方,再为你们开垦出一块田地!今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吧!”周德明语气平和对着俞家姐妹说道。 接着他伸出中指对着地上隔空划了四下,四面墙立时从地上生出结成一座房子雏形,他又对着远出的一座大山一指,立有数根圆木飞了过来。 圆木飞来,却是自动削成了一定的形状,一部分搭在房子雏形上结成屋顶,一部分在房子周围扎了一圈成了篱笆。 他再对着房子不远处的一方空地一指,那一方地方一阵抖动后,出现了一块开耕好的田地。 莫无念看得明白,这一切对周德明这样的修士来讲算不上什么,他分别用了两次地崩术和一次御物术。 且比不单是眼前这间乡野小屋,只要他想哪怕造出一间皇宫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对俞家姐妹来说,这一幕把她们看得迷幻惊奇,她们想这种惊世骇俗的手段大概也只有仙人才能做到了。 “谢谢仙人!”俞七娘眼中泛起泪花,心里对着周德明是由衷的感激,从今天开始她也终于不用再打扮的花枝招展去为生计发愁。 而看着眼前被开耕出的这块田地,也就如她之前所想的一样,能够有亩属于自己的田去种,她真的很开心。 想到这,她脸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可随即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比起周德明他更感激的人是莫无念。 只是……今日之后,怕是他们终生都不会再见了。周德明是仙人,但想来莫无念也会是仙人,她只是个大字不识一个,只会做两菜一面、稍稍长得好看一些的少女。 他们之间纵然有这几个月的交集,可对她来讲也只是镜花水月。莫无念一个天上之月,不会单为她一个人间蜉蝣去照亮夜间之路。 而这个几月来,她也看惯了这位莫性公子那张波澜不惊,而又生得好看的脸,也习惯了为他去整理床铺…… 在她心里也其实一早就有了些别样的情愫,可也只是这会似乎到了离别之际,这些东西也才越发强烈了起来。 “莫公子,你要走吗?”难得的一次,她对着莫无念说话没有结巴,只是声音微颤,似乎满是惆怅。 “是,也不是。”莫无念惜字如金,回她这么一句莫能两可的答案。 俞小芹听罢,显得忐忑又紧张。 对莫无念来说,听到这里是云苍国,他便由有了留下来的打算,因为这里是百草宗的地界。 当初他答应吴沐要给她一株化生级灵药,如今正好路过这里,他便想给那个粉群少女把灵药送过去。 想着,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周德明,但只说是想去见见吴沐,并没有再多讲什么。 “哦?这没问题。”周德明也是破天荒的准许了莫无念,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他。 原因则是,一是他观莫无念的修为已经到引灵六层,而他修行至今也不过才两年时间,尤其他还是只有一阶灵台的资质,他自然为他感到高兴。 二是,他一早前就希望莫无念能去百草宗修行,因为他一直觉得那里才更适合莫无念。不过如今他倒更希望莫无念留在他们幻霄宗,因为少年近来的上进他都看在眼里。 只这一点,莫无念提出要去百草宗他也自是同意的。 而从上次吴沐看莫无念的眼神……他一番推断,也只当莫无念对吴沐也是一样的想法,如今他也只是想她了想去看看她。 周德明更是想莫无念最好也把吴沐也拐到他们幻霄宗来,因为那可是一个天生道种。 综合这多方面因素,所以他现在是一百个同意。 “那你带着我的书信去吧,有我书信在,你待在百草宗三个月都不是问题。”也是难道的,周德明脸上满是笑意,从储物袋中取出纸笔,隔空写了一封书信交到了莫无念手中。 完罢,他便就此离了此地。 那边他们说着,一旁的俞小芹听罢,脸上露出的愁绪更重,她听得清楚,莫无念留下是有别的原因。 可随即,她又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颤着声道:“莫公子,我想为你最后再做一次饭好吗?”。 “嗯嗯。”莫无念声音很淡,让人听不出波折,也让人猜不到他的想法,又仿佛他心不在焉,没有在听她讲话。 俞小芹听罢,却是脸上勉强起了丝笑容。 眼前没有做饭用的炊具,也没有粮食,但是俞七娘却是一番打听,听人说离此地不远处的村子里,有个乡下村民们赶集的小集市,她便去买这些东西了。 不一会儿,俞七娘便风风火火走了回来,并且换了身朴素衣服,不再私之前那般妖艳。在她身后,两个朴实的村民拉着个木制推车拉着一车她买回来的东西。 此外,车上有两坛子酒格外明显…… 灶具很快被搭架好,俞小芹也是轻车熟路生起了火,做起了饭。 莫无念则是双目微闭,就地盘坐在地上。 比起以前来,俞小芹做得很慢,但也很认真。 约莫两个时辰后,依旧是那两菜一面,只是在盛放在碗具中端出去的那一刻,她却犹豫了…… 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可若是有可能,她却希望她与他之前的宴席可以永远不散。她不想奢求太多,只求每天能看看他的脸就好。 “小芹!你喜欢莫公子吗?”不知何时,俞七娘已经走到了俞小芹的身边。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想些什么,她自然也明白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也不会活到一个世界之中。 只是她为了妹妹,她也会想想办法让两个世界的人活到一个世界之中。 “嗯嗯。”俞小芹犹豫着脸红了起来,可最终她还是略有害羞的点了点头。 “小芹,里面有间我去集市里为你买的衣服,你去换上!相信姐姐,我会想办法让他留下来的!”俞七娘妩媚的眼中满是温柔。 “好的姐姐。”俞小芹听得不明所以,但她也有种预感,若不答应姐姐所说的,今天过后,只怕再也不会见到莫无念。 俞小芹走进了周德明为她们所建的房子里,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一件红色的衣服和一块红盖头特别醒目,这两件东西都很粗糙,算不得多好看。 她虽然未经太多人事,可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思虑了一会儿,她褪去了原来的衣物,换上了那件红色衣服,她还发现在那件盖头里还包着一盒腮红和一盒胭脂。 她大概有些知道姐姐想做什么了,或许对莫无念来说很自私,可也许呢?这也是留下他的唯一办法了。 …… 另一边,俞七娘端着俞小芹做好的两菜一面向着莫无念走了去。 少半个时辰左右,莫无念已经吃完了饭,俞七娘却是微微一笑,拿出了从集市买来的两坛酒道:“我和我妹妹也是承蒙莫公子这几个月来的照顾了,我们姐妹俩无以为报!我妹妹又不怎么会喝酒,我就敬公子一碗酒,当作答谢了!”。 完罢,她已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平常的她也都是妩媚模样,但这会在她身上,却有着男子都却不曾有的飒爽。 “好。”莫无念也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乡野村民酿得酒,入口便很辛辣,入肚也是翻江倒海,让人很不舒服,人也跟着有些微微醉。 莫无念还好一些,俞七娘脸却已经染了一层红晕。 “公子,我再敬你一碗。”只是这样的酒,俞七娘则是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她的想法简单,她想把莫无念灌醉留下来,让他和她的妹妹成婚! 她这一生,为了生存自己已经脏到她自己都讨厌,所以她最大的心愿只是希望妹妹和虎子过得开心。 她明白,莫无念和自己的妹妹身份悬殊,或许今日过后再也不会有交集,只是为了妹妹,她也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的让她后半生过得开心。 酒一碗碗的被她饮下,她终是不胜酒力倒在了地上。 只是她对面那人又何尝不知她的想法?他却是已经起身离开了此处。 第五十章 百草宗 与幻霄宗不同,百草宗坐落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此地植被长年常青,被浓厚的灵气包裹其中,却是一处钟灵毓秀的好地方。 但一般凡人来这里却也是不容易,不说别的,在百草宗外面有着一圈茂密的古树林,常年有毒瘴缭绕,人吸入一口当即就会毙命。 此外,树林每到夜间还有鬼怪山精一类的东西。 不过这些对莫无念算不上多难的事情,他在路上一番打听后便找到了这里,来到了百草宗的山门前。 百草宗的山门由两扇巨大的石制门组成,上面虽爬满了青苔,可自有一种古朴。 而山门前正站着两个穿青衫的弟子。 “什么人?”两个弟子看着近处的树林中有个人走了过来,见他穿月白色衣袍却是幻霄宗弟子的服饰。 这是正是莫无念。他是不怎么爱穿白色衣服,可如今来拜人山门,如果只穿平常穿的衣服,这会显得很不礼貌。本来他也是不打算穿的,但来时周德明也特意叮嘱过,他便穿了幻霄宗弟子服过来。 “还请两位道友通报一下,幻霄宗莫无念来拜。”莫无念向着这两人行了一个拜山门时所行的礼,而后拿出了周德明的书信。 上面写着——吴道友亲启,落笔署名是周德明。 那两名弟子本想着拆开书信一看,但看见封面上所写的字,却是没那个胆子敢去拆开看。 不因别的,周德明是幻霄宗副掌门,而能让他亲启信的也只有现任百草宗掌门吴子道! 当下,两人看向莫无念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用着客气的语气道:“莫道友稍等,待我等将此信交由宗内的长老,再由长老转交为掌门。”。 说话间,他们已经打开了石门请莫无念进去。 石门内峰峦叠嶂,碧水如镜,青山浮水,常有灵鹤等灵兽在峰峦间飞行,好似人间仙境。 不大会儿时间,有个头带斗笠的老叟撑着一搜小船竟然从远处天际划了过来,来到了莫无念面前。 “嗝——你……你们两个小子!不好好守着山门,找老朽何事?”只是那老者似乎喝得酩酊大醉,甫一下船打了个酒嗝,便是扑鼻的酒气,走了几步路摇摇晃晃又倒在地上。 “杜长老,还请将此信交由掌门。”两名弟子见状,先是对视一样苦笑一声后,然后恭敬将书信交给了他。 “什么信?老朽看看……”老叟摇晃着从地上爬起,踉跄走了几步路后站稳,看了一眼书信后,就要拆开去看。 “杜长老,这是幻霄宗周掌门给宗主的信,你看不太合礼数……” “什么不合礼数,论辈分,周德明在老朽面前还是个娃娃!” 两名百草宗弟子有心阻拦,但老叟却是已经拆开信看了起来。 见状,两名弟子也只能再次面带苦笑,对着莫无念略表歉意道:“让道友见笑了。”。 “不妨事。”莫无念倒是不在意,淡淡向他们回道。 老叟看书信的同时,可能是酒醉的关系,脚步踉跄,摇头晃脑间也让人看清了几分他的面容。斗笠下是张有着酒糟鼻的苍老面庞,花白胡子乱糟糟占据了半个脸庞。 “嗯?来见沐丫头的,有点意思……那丫头那么野!也该是给她找个如意郎君管管她!”也不知周德明在信里写了什么,老叟看我神神叨叨,而后又饶有兴趣看向莫无念道:“只是……小子你够不够资格,就该让吴子道那小子好好看看了!跟我上来!”。 话罢,老叟瘦小的身躯似乎格外有力,一把将莫无念抓到了他划来的小船上,然后自己步伐踉跄跳了上去,架起小船飞上天际向远处而去。 与吴沐有关?如意郎君?只留下两个弟子面面相觑,目惊口呆! 小船上的老叟手中多了根竹竿,摇摇晃晃向着虚空一撑,一个恍惚间眼前的场景便有了变化。 莫无念也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已经跟随老者到了百草宗内的一处山峰上。 眼前遍地绿意,景色宜人,算是秀色可餐,许是山峰很高的缘故,也有云雾缭绕慢慢升腾上来,显得这里似仙境一般。 这会,正有个仙风道骨的蓝衣中年男子席地而坐在给十几个弟子讲课。 而在这十几个青衣弟子,其中有个粉衣女子最为瞩目,她面若桃花,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身上透着一股让人觉得舒服的清气。 正是吴沐。 “嗝——沐丫头,有个叫莫无念的小子找你!” 蓝衣修士也还讲着兴起,一道突兀的带着酒嗝的声音响了起来。 “杜长老,您不是在酿你的灵酒吗?怎么有空来我的茱萸峰。”蓝衣男子苦笑一声,好似对着老叟既尊敬,又无奈。 “老朽也是想,可守山门的两个后生扰了我的清静!对了……你完了把这份信给子道吧。”老叟说着,再次打了个酒嗝把看过的书信扔在了蓝衣男子面前。 蓝衣男子见了书信上面写着——吴道友亲启,想想也该是给宗主的信。再看看信似乎已被对面这位杜长老看过了,他直觉百闻不如一见,做事的确向来不拘一格。但这位杜长老修行境界是不怎么高,可他也是辈分大的吓人。 他也不好说他什么,只是无奈的一笑。 “喂!你怎么会来百草宗!是来看本姑娘吗?”吴沐没有去理会他们,向着莫无念走了过来,虽然她话语平淡,可任谁也听得出她话语中掩饰不住的激动。 “答应过你送你一株化生级灵药。”莫无念淡淡对她道。 话罢,他手中多了一朵通体呈琉璃态、九瓣菱形花瓣的雪色花朵。 它叫双生花,据说以此花为基,将它作为种子种下,长年以灵气供养,在它外围还会长出一圈墨色花瓣来,故此它的名字便是这么得来的,而届时花的品质会变为超脱级灵药。 但据说也大都是道听途说,修行界中也很少听说有哪个人将此花给真正培育到那个品质。 “哈哈哈……看来……你还记得啊!”吴沐声如银铃,笑得欢快,不再去刻意掩饰声音中的激动。 其实对于当初的事,她觉得莫无念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她虽然一直在提,可也未怎么当回事。 在她心中,当初种在心里生根发芽的东西,也随之成长了一些。 可她却不知,这对莫无念来说只是个承诺。而承诺它也永远只是个承诺,它一定会被完成!但也永远不会掺杂一些别的什么在里面! “只是……你现在还只是引灵九层。修行进度却是慢了。修行一途,最忌讳懈怠……”只是,莫无念见到吴沐的境界,却是话锋一转又对着吴沐说叨了起来。 他觉得吴沐修行的速度还是有些慢了,按照当初离开时的想法,她觉得吴沐要是稍稍勤奋一些,以她天生道种的资质,现在最不济也该是引灵十层才对。 想来她还是有些懈怠了,他想着还是要给她说教一番。 对于莫无念这一见面便是一副老气横秋长辈式的说教,吴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她像是只炸毛的小猫,银牙紧咬道:“喂!我也不见得你境界有多高吧!还有,你又不是我长辈什么的,你凭什么说我?”。 莫无念见罢,有心再去说教,但看少女的模样,他觉得还是少说的好,便不再去理她。或者他也在想,该劝她改改脾气…… 只是越是这样,她越是生气,便对着莫无念也好一阵说叨。 就像见了新鲜事一样,一众人除了那个老叟外,皆是目惊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他们印象中,虽然这个大小姐常发脾气,可想现在眼前这么生气却是头一次见。而且他们也看得出来,吴沐虽然生气,可眼睛也始终在莫无念脸上一直盯着,从未离开过! “嗝——有趣!老朽去酿酒了!对了,小子!你叫莫无念是吧?你家掌门也说了,让你在百草宗待上个一年半载的,好好和沐丫头叙叙旧!”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叟醉醺醺说了这么一句,便摇晃着跌倒在小船里,驾着小船离开了此地。 见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众人看向蓝衣男子手里那封信,则联想到了里面的内容…… 一顿胡乱猜测后,众人炸开了锅,有几个男弟子看向莫无念的眼神也染上了几分怒意。 其中,有个问道境的男弟子最为明显,原本他长得剑目星眉,微微一笑也该是让人如沐春风,只是这会看向莫无念的神情却是目眦欲裂,面容不太好看。 他叫林作清,是三代弟子中除吴沐外资质最好的弟子,也是资历最老的弟子!算是众多弟子的大师兄。至今才寥寥十五载,便踏入了问道第二境的肉身境。 刚才他听人说,莫无念是幻霄宗为吴沐选的道侣…… 这些流言蜚语换做平时,他大多都是听不进去的,只是事关吴沐,再看那封书信落笔署名又是幻霄宗副掌门,由不得他多想。 ps:最近临近过年嘛,所以总是有着一系列的琐碎……本想二更来着,但估计近段时间也只能一更了(也可能两更,可也只是偶而),后面慢慢会恢复两更,以后也会增加字数慢慢补回来的。抱歉了,大家! 第五十一章 有些事 莫无念听到老叟所言,也是听到了他话中周德明的意思。 原本他还想着给吴沐送完灵药后,便直接回幻霄宗,但现在周德明这么说了,他便也想着在百草宗待上一段时间。 这一番历练下来,他所得共一万块灵石!看似收获颇丰,但这些修行资源,对他修行而言还是杯水车薪。 他便想着或许现在暂时留在百草宗也是一番不错的选择。百草宗最不缺的就是灵药…… 据说百草宗中有着百种以上的酝果级灵药,而百草宗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而宗内诸峰的名字也以着这百种灵药的名字命名。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周德明更希望莫无念来百草宗的原因,他天生资质就差,也只能靠灵药堆积才能突破修行境界,可这也会导致先天根基不稳。 但他若能再花些心思在阵道上,在引灵境后三个境界修出三道跨入问道境时,以阵道在体内勾勒修出这三道门,先天的根基不稳也自然会弥补。 因为要勾画出这三道门,多少都需要一些阵道底子,而越精通阵道,勾画出的门也会越稳固。 而资质好的弟子却不必依靠这些太多,这对他们后期的修行影响微乎其微。 而在幻霄宗内并没有真正精通阵道的修士,都是略懂皮毛。或许懂得也不如莫无念多! 所以周德明一开始也担心莫无念留在幻霄宗,是在修行路途上选错了路子,所幸他近来修行进度也不算慢,但周德明也多少猜得出来他该是服用了什么灵药,还是为他有些担心。 所以周德明让莫无念来百草宗,也是希望他能在此学到一些与阵道相关的东西,最好以阵道勾勒出那三道门,再回幻霄宗。 莫无念不知这些,他这会想着,反正身上的灵石也比较多,不如问问吴沐可否用灵石购置些灵药种子。 此外他还想着留在百草宗中一段时间,要好好督促吴沐修行,不然她这天生道种的资质,大抵又会被她给懈怠。 “你的资质是很不错,只是你修行路途上少个督促你修行之人,以后怕是难登大道。”他想着,这句话便随之脱口而出。 可同样的,他也没有意识到这话意味着什么,他话语中的意思也只是一时,但有人错意成了一世…… 也许呢?有些事谁都没有错,只是一时错,便是一世都是错了! 吴沐的情绪变化就如三月的天气,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什么?你是变相说我懒吗?那好啊,那你陪我。”她对着对面的男子略有生气说道,但脸上却满是笑意,那生气的言语也只是佯装作势而已。 可随即她又想到换作以前的自己一定会生气才对!只觉得他是厚脸皮才对。她是变了吗? 想起一年前回来后大师兄林作清总说她变了,她还是不信的,只是现在……又或许……她真的变了吧。但变了便变了吧,她只知道她现在听到他那么说很开心。 “好。”莫无念依旧没有多想,淡淡回她道。 她笑得更开心,眼里也满是他,视旁人与无物。 盘坐在远处的林作清看见吴沐对着莫无念笑得开心,眼神中有着一缕不易察觉的黯淡,随即眼神中两团火烧了起来。 在他身边原本有着许些云雾飘过,但随着他情绪变化,云雾却是被一股外力直接荡了开来,他席下的草也被荡着摇曳个不停! “走!你来我百草宗是客!不像你们幻霄宗没什么可看的!本姑娘带你去看看我们百草宗的大好风景!” 吴沐面带笑意说着,一把拉着莫无念的手,也不管他同意与否,就要下茱萸峰去。 “你该好好修行。”莫无念淡淡说着,并想脱开她的手,实话讲,他并不喜欢慕容修以外的女子拉他手。 但她一个娇小的弱女子,手上却传来很大的力道,不容他挣脱开她的手。又像是天真的孩童极力想把自己最乖的一面展现出来,吴沐笑着道:“嗯。今天带你好好游览一番,明日开始我就好好去修行。”。 在莫无念意料之外的她没有生气,还带着少许的温柔。 “好。”莫无念依旧惜字如金,只回她一个字。 简单一个字,她听闻却是笑靥如花,依旧笑得开心。 云雾缭绕的茱萸峰上,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向着峰下而去。 “唉!这丫头……”那边的中年蓝衣修士,将一切看在眼底无奈叹了口气。他有心管管吴沐,可这丫头向来又野得很,很少听他话,以前他倒是也还听些林作清的话,但现在她修行是上进了,可也谁的话也不听了。 又看了眼手中周德明的书信,他脸上露出许些凝重。杜长老这个人向来也是疯疯癫癫,他的话也当不得真的,只是……万一是真的呢? 说起来,他一早也认识莫无念。 他叫霍择臣,是当初在凡间招收弟子的百草宗长老。对莫无念这位本来内定为他们百草宗弟子,后来却又成为幻霄宗弟子的少年,他印象还是颇深的。 当初莫无念登问道峰近四十九丈是不假,可他却也只有灵台一阶的资质。 尤其近来霍择臣也多少听闻了一些莫无念在幻霄宗不学无术的传闻,他觉得莫无念这样一块不求上进的“朽木”与吴沐纠缠在一起可不见得是多好的事情! 可周德明的为人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可让莫无念这样一个不学无术之辈去耽搁吴沐,霍择臣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但他思虑再三后还是觉得有必要向吴沐的爹说明一下此事。 “作清!今日你们便自行修行吧,我有事要去找宗主一趟。”霍择臣对着林作清说了几句后,便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此处。 看着霍择臣离去,林作清则是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向着山下观望了许久,他想让自己心静下来。 轻叹一口气后,他也向峰下走了去。 …… 吴沐拉着莫无念来到了峰下,两人并肩而行,一路走过去也是惹人注目。 任谁也看得出来,莫无念并不是百草宗弟子,只是他这样一个外人却和宗主的掌上明珠走到一起,自是也惹得一众弟子非议。 “吴沐师姐什么时候……” “别胡说,师姐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也许只是外门弟子来找她议事!” “议事?什么议事她一脸说说笑笑的,我来宗内也有好几年了,我是没见过!”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其中也不乏醋坛子打翻,满是酸意的。 但也有的女弟子却是对着莫无念的容貌评头论足了起来,拿起了某些宗内的男弟子与他做比较,这其中就有林作清。 流言蜚语一、两句也总是不痛不痒的,但久了堆积在一起就会发酵成别的意味,随后的林作清也是听到了这些。 听到这些话后,他脸上的神情也慢慢暗沉了下来,眼中的火也烧得越来越旺。众人也是察觉出了他的状态,见他如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其实一年前他就发现,从前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所是把心思贪在玩上的小师妹吴沐变了。 以前,他为她讲修行上的疑问时,她总是心不在焉的。于是那时他也总变着法儿去逗她开心,为的便是她娱乐开心过后可以专心修行。 一年前她回来后,与以前不同的是,她对着修行之事热衷了,但与他之间的来往也减少了。也只是在修行有疑问时,她才会去问他一句。 此外,他们便再没有其它交集了。 现在他明白,因为那个幻霄宗弟子,她变了。 那边,吴沐却是拉着莫无念来到了一座比之周围几峰略高一些的峰前,并且这峰与其它峰也是大有不同。 就像是隔绝出去的异类一样,它周围周遭竟然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有几跟紧挨在一起的铁链子组成的桥通向它的峰底。 “喂!你送了我一株灵药,礼尚往来本姑娘也送你一株!”吴沐脸上带着神秘,指着对面峰说道。 对面的峰叫百草峰,峰上生长着百种以上的酝果级灵药,以及不下千种的化生级灵药和数万种启灵级灵药。 算是百草宗的立宗之本! 峰上也设有数以万计的守护法阵,所以它周遭几十丈内,羽化境以下修士更不能施以飞行术靠近,只能通过这座铁链桥靠近。 且几根组成桥的铁链上,也是刻满了阵纹,不同境界的修士通过它,也会有相应的难度。 此外,整座峰更是被宗内长老施了一种禁止术法——同一个人,一年内只能带一株启灵级灵药出峰,化生是十年,酝果则是百年! 这也就绝了一些弟子,想要靠灵药提升境界的心思,能稳扎稳打打好修行基础,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吴沐则是也向莫无念说明了这一切。 “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可以取到一株酝果级灵药……”吴沐像是小狐狸一样,似笑非笑看着莫无念。 看着对面有些古灵精怪的少女,她的话,莫无念是不信的,酝果级灵药大抵他也是取不到的。 第五十二章 三道门(上) 百草峰上的那百株酝果级灵药也该是被人设了禁制术法,不会轻易让人取走。 莫无念对于吴沐的话自然也不是全信的,只是她这么一说,他看向对面那座峰也来了兴趣。 “一个外人而已!小师妹,他入百草峰不太合规矩吧。”只是这时,一道略带怒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也是这句话后,众人对着吴沐和莫无念指指点点说了起来。 且说这话的正是林作清。他倒不是特意去针对莫无念的意思。 百草宗亦有内、外门弟子之分,但无论你是何种身份的弟子,哪怕是个杂役,你都可进百草宗入这百草峰!但若是一个外人,宗内虽没有这样的规定,但总该是不太适宜的。 “让他过来吧,什么时候我百草宗也变得这般小气量了?” 吴沐正在作难间,从对面百草峰底下有道苍老雄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声音莫无念也听得熟悉,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似是也是这道声音有着对莫无念的认可,众人的议论也才就此止住。 “弟子明白!”林作清也对着百草峰的方向恭敬一拜,然后双手负于身后向莫无念看了过来。 “大师兄,我知道这不太规矩!只是他送了我一株双生花,我不回他一株灵药,这……也不太好吧。”吴沐却是走上前去,站在莫无念身前,与林作清的视线对接在一起说道。 “我没有那般心胸狭隘,他既然得了长老的认可,那他便去吧。”林作清尽力想表现的平静,可他修为一直处于外放状态,身上的气息起起伏伏,时而像暗沉的活火山随时要爆发,时而却又静如止水、波澜不惊。 任谁也看得出来,他在强装镇定。 他现在心思很乱,他也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甚至也想着,不妨且看看莫无念在这铁链桥上能走个什么程度。 这些铁链刻满了阵纹,要走过去自然也不容易。虽说不同修为境界要走过去,也会有不同难度,可这难度是也重在考弟子在阵道一途的体悟上又是个怎样的程度。 铁链桥长约十丈,当有人过此桥时,每隔一丈的地方,它都会根据过桥人的修行境界衍生出相应的法阵阻拦过桥人继续向前走。 打个比方若你是引灵十层,便会衍生出同一大修行境界最难的法阵,可你又无一点阵道基础要过此桥也是很难的!而难度也无疑是最难的! 所以林作清想着莫无念若在阵道上有所成的话,日后再观察一番他在心性、修为上又是个何样的程度……对于莫无念和师妹之间的关系……他觉得他也会承认的! 毕竟小师妹也算从小跟着他长大,她过得好,他以后也该替她高兴,自当过的无牵无挂。 且他修道十五载,心性也自是远超常人,许多事应该清醒寡欲才对!为些眼前琐碎事情烦恼是不值当的!这会让他失了修道的本心! 想到这,他突然又觉倒是自己小气量了,只是吃了师妹一点醋,便对莫无念露出敌意也是小人行径了。 只是再看向眼前对着莫无念笑靥如花的小师妹。什么清醒寡欲!什么琐碎事!什么又是小人行径!……他全然不想去理了! 他的心更乱了。 他身上的修为气息起起伏伏波动的更厉害,头发无风自动,衣服也是猎猎作响!偶有几片树叶飘到他面前,却被他修为波及起的风割裂的稀碎! “师兄你不多想就好。”吴沐出于礼貌向着林作清微微一笑。 但林作清却是已看向了走到铁链桥头上的莫无念,不再去看她。 他眼中似乎满是思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无念已走到了铁链上,只是往下的深渊不断有风涌上来,将他吹得摇摇晃晃,似乎一个趔趄就会摔下去,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也是此时,在莫无念的眼中几根铁链组成的桥上开始有异象生起,眼前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他现在乘坐在了一艘小船上,眼前也不再是什么深渊,而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海上不断有高几丈的浪飞起,似乎下一刻就会把他给拍入大海之中! 所谓沧海一粟也正是如此。 但莫无念却伸手对着虚空画出了一个符文,这符文也是阵纹。 很快符文印入虚空之中,大海消失,眼前又是那铁链桥。而他也在桥上走了一丈。 整个过程也就只有寥寥几息时间。 相应的众人也议论纷纷了起来,不因别的,他破除桥上所生出的法阵的时间,实在太快了!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有点惊世骇俗! 百草宗多数弟子都会修阵道来结成引灵后三个小境界三道门,以便将来的问道三境可以有同境界的最强防御,同时修到以后的境界,也会相应有一些其它益处。 而幻霄宗的弟子多是修自身法来提高修行境界,少又旁门左道走阵道修行路子有所成的,但眼前这个……细细一想,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众人这会在为莫无念长吁短叹这会时间,他已然又在桥上走出了五丈。又惹得人一阵惊叹! 林作清虽然对他是有一些抵触,可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同在引灵境的时候,饶是以他在阵道上的悟性,他每破一阵也花了有半柱香时间。 “他……有这么厉害吗?”吴沐眼睛半眯成月牙状,一眨一眨,生怕自己看错,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她也多少知道莫无念的一点底子,知道他在阵道上也确实颇有天赋,自然肯定也是能过此桥的。 可她没想到他在这一道上的天赋会高的这样一个程度,过这布满阵纹的铁链桥简直是如履平地! 在她印象中,莫无念也一贯都是不靠谱、好面子、厚脸皮的形象,想起以前他跟自己说过的聚灵阵很简单的话,她突然觉得当初他的确不是在说大话。 甚至有可能这铁链桥上所衍生出来的阵法,也对他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亦不知,一开始她对莫无念先入为主的形象也开始在一点点改变。 “他……怎么可能?”莫不成他把修行的时间上,都用到了体悟阵道上!那他修行境界也不见得有多高!”众人中却也有人提出了质疑。 这一语也似是点醒了众人什么,他们再看向莫无念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股稀奇劲儿。 林作清看向莫无念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的确你在阵道体悟上高于同人,可那又能怎样?也任你在这一道上连些多年浸淫此道老怪物都不如你!可你修行境界若是低到连引灵后三个小境界都不曾达到,结不出那三道门,再以这三道门问道,那又有什么用呢?百年后还不是一捧黄土。 就是他们百草宗虽也以阵道著称,可也少有人会把修行的时间浸淫在此道上!说到底大道三千,虽条条可通大道,可想以阵道为基在修行上有所成,实在是太难了。 众人还在议论着,莫无念已然走了百草峰底下。 他没有去听峰那头人们在说些什么,隔得太远也听不真切。 铛!铛!铛!…… 紧接着却是有打铁的声音响了起来。 也是刚一到这里,他遇到了一个熟人,正是不久前见过的杜长老。 这会在一座小茂屋前,一尊铜制的火炉烧得正旺,他正手持一把铁锤正锻打着一块烧得火红的铁块! “哦?过来了小子!速度有点快啊!”杜长老饶有兴趣看了一眼莫无念,然后继续埋头打起了铁。 “你在锻剑?”莫无念看得出来,他似乎正在锻剑。同时他也算明白,先前锋底下发出的那道声音是他讲的了。 莫无念之前听人说这位杜长老似乎要是去酿酒来着,这会却在锻剑,也似乎这位杜长老涉猎颇广。 “你懂?”杜长老没有再戴斗笠,一头乱糟糟、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遮盖住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不懂,但我懂剑。”莫无念淡淡向他答到。 “哈哈!不懂锻剑?小后生,在老朽看来你是真的不懂!你是来上山取灵药的吧?那便去吧”杜长老提起腰间的酒葫芦,猛往嘴里灌了几口酒后笑着说道。 完罢,他则是又低下头打起了铁。 莫无念向他行了一礼后,就要往峰上走去。眼前这个老叟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明白,剑和锻剑是有什么联系? 就算有,他觉得也是前者用来杀人,后者制造出给杀人的人用的东西。可抛开此,两者是风牛马不相及。 “小子!老朽劝你一句,少在阵道上花时间!还是多把心思收在修自身,才是正道!能修到引灵六层,还在阵道上有这样的成绩,你这个年纪该知足了!也难怪那沐丫头会看上你!” “要知道有时候以着远超同龄人的阵道体悟去结出那三道门,也不见得会是好事!” 莫无念转身要走,背后传来了杜长老的声音。 他听见后顿了一下,但很快继续向峰上走去。 第五十三章 三道门(中)求收藏! 离开杜长老走出还不到几步,莫无念便在脚下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只是它眼睛却是呈幽绿色,像是两颗宝石。他对着它隔空一抓,它便被吸到了他的手中。 他注意到在这只兔子的额头上有道绿色的阵纹若隐若现,伸手去摸了一下。 顿时,这只兔子化作了一株药草出现在了他手中。这是一株降珠草,启灵级灵药,只是被人在上面刻下了阵纹,所以拟态成了兔子。 他再抬眼看去,眼前却是有着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只是额头上都淡淡有着一道阵纹,想来应该也是灵药被人拟态成了兽类。 那些温顺易抓的便是启灵级灵药,如毒蟒、恶狼一类的便是化生级灵药! 吼! 一身兽吼,却是一只高越一丈的凶兽,其首似龙,形如马,状比鹿,尾若牛尾,背上有五彩毛纹,四只脚下生着深蓝色火焰,却是一头麒麟! 当然这却也不是真的麒麟,因为在它头上也淡淡有着一道阵纹,且它的眼睛也呈幽绿色,并没有生灵所独有的那股子灵动!也是灵药所拟态出的兽类。 只是什么灵药和麒麟有关…… 莫无念却是想到了一种酝果级灵药,麟涎草,传闻只有沾染过麒麟口水的地方才会长出这种灵药! 而麒麟虽是妖,可在上古也被人当作瑞兽,可现世中这一族几乎已经不可见,与它相关的灵药也是弥足珍贵。 由此也看见百草宗的底蕴,不愧是青州排得上号的几个古老宗门之一。 莫无念盯着这头“麒麟”,一个想法也在他的脑海中孕育而出,他想摘它身上的几片叶子,就此突破到引灵十层。 原先他也是对峰上酝果级灵药没什么想法的,觉得必定被施展了什么禁制类术法,他怎么也是碰不了的。 所谓禁制类术法是由修士施展出的禁锢术法,如果施术者是高阶修士,那低阶修士是怎么都靠近不了被禁锢之物的。这关乎人的修行境界。 但如果是与阵道相关的东西,他却想试一试! 想着,他便向那头“麒麟”走了过去。 而那头凶兽也似察觉有人向它走了过来,身上的气息也有了变化。 它脚下燃烧的火焰也越来越旺,很快将它身子都包裹在了其中。 吼! 它吼叫一声,一道蓝色火焰柱从它嘴里喷了出来,连带着一股热浪向莫无念呼啸而来,周围的一些植物被波及到,当即枯萎泛黄。 莫无念脚下的步伐亦真亦幻,将这火柱躲了过去,但他身后的几颗大树直接成了飞灰! 似是见来者轻松将它的攻击躲过,本没有任何灵智的它却是作出发怒之状,身上的火焰燃得更厉害。 从远处看去,一道蓝色火光直冲云霄,将天空上的云雾都给击散一些! 百草峰下,杜长老停下了手上打铁的动作,看了一眼那道火光,喃喃自语了一句:“小子倒是也有胆子,随便挑株启灵级灵药不好吗?”。 换做他虽是阳实境修士,可去峰上摘灵药酿酒也不会去惹那株麟涎草拟态成的麒麟。 “允你上峰老朽也是想看看你小子有个怎样的能耐,配不配得上沐丫头!年少意气风发是好事,可过头就是轻狂了!”他冷哼一声,却是拿起了手中的锤,继续捶打起那块烧得通红的铁块! 铁块已被他锻打的隐隐有了一把剑的形状……只是他一个百草宗长老不去做一些与灵药相关的事,而是在打一把剑也是让人觉得奇怪。 也似是有了生命一般,这把剑中隐约有龙鸣声中响起!就如画龙点睛一般,只差有人为它“点睛”,它便会真正活过来! 百草峰下,一众百草宗弟子也是看到了峰上的情形聚在了峰底下!也似是动静有些大,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这里,直到了人声鼎沸的程度! “一个外人在峰上!他想干些什么?哗众取宠吗?”有人听说了莫无念上峰的事,并且听到了一些吴沐和他的谣言出口讥讽道。 他觉得莫无念纵然是以着很快的速度过了铁链桥,证明了他在阵道上的体悟很高!可也不见得他在修行境界上就有多高,在峰上搞出这些来不过是哗众取宠! 而大多数弟子都是同他一般的想法,且都是男弟子。想来也都是同林作清一样爱慕吴沐的弟子。 林作清盯着百草峰,眼中两团火烧得正旺。 “什么人嘛!本姑娘说是一说,可也没有让你去真的摘一株酝果级灵药下来啊!”吴沐的脸上满是怒意,似是对莫无念搞出的动静有点生气。 但随即她也为他担心了起来。 …… 峰上,那头“麒麟”口中再次喷出火焰来,将莫无念四下的路都给封住!让他可以躲它火焰的空间越来越小! 莫无念想着很简单,他想接近这头凶兽,触碰道它头上道纹,那是它一身力量的源泉所在。 只是给他哪怕一息的时间,他就可以稍稍修改它的道纹,让它恢复它原本的药草模样,摘它几片叶子! 但这头凶兽也是丝毫不给他任何一丝机会,反让他性命都受到了威胁! 但这一番躲避这凶兽火焰下来,他也是发现了这凶兽每吐五下火焰气息便会暂时弱下去一些,且也有那么短暂的几息停顿时间。 说白了,它到底是阵纹所幻化出的东西,所有的一切行径也都是有迹可循,但这也是它的死板之处!甚至远不如一头嗜血的野兽。 终于,莫无念找准了机会依着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它的身前,他伸出手,以手代笔在这头野兽头上阵纹上画了一笔。 吼! 这头凶兽嚎叫一声,身上的火焰烧得更旺,紧接着它身的的火焰急速熄灭,庞大的身躯也骤然缩小,很快幻化成一株通体被蓝色火焰包裹着的蓝色药草。 且这火焰也是空具其形,并不会让人感到炽热。 莫无念伸手在它身上摘了三片叶子下来。 一株酝果级灵药所含灵力庞大,其实一片叶子对他就足够了,但为了一防万一,他摘多摘了两片。 做完这一切后,它将这株灵药放到了地上,不大会儿时间它又变成了那头凶兽。 而莫无念也离开了此地。 就在峰上寻了一处僻静之地,他取出储物袋中的灵石布下一个隔绝气息的法阵,然后将一片麟涎草的叶子送到嘴中。 只是刚一入肚,它便化作庞大的灵气在他的身体各处流窜了起来 随后他身上的气息也开始不断攀升,由原先的引灵六层到七层……八层! 而他体内的灵台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幽黑色光芒,而在其上一道黑色刻满阵纹的门开始成型。 这是问道第一境的肉身门,将来跨过这一到门便会到问道肉身境! 只是随着这道门形成,灵台上也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纹,并且渐渐有扩大的趋势!似是承载不了这道门的重量!再这样下去灵台会被压碎! 无奈莫无念也只能就此止住。他明白问题出现在自己的灵台上,纵然九苍和无生修行法让他的灵台有了一些改变,可以更多容纳灵气,可本制还是无法改变! 就像瓷质的容器一样,纵然容量加大可以载更多水,可瓷质总归不如铁制的,磕磕碰碰几下它就就会碎! 而一般而言,越是以着精妙的阵道勾勒出引灵境的那三道门,这三道门就会越发稳固厚重! 但问题是,他现在勾勒出的门,他的灵台承受不了!一道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三道…… 当然,他也可以随便勾勒出那三道门。 可只是为了突破境界就这样去做,他不是很甘心。 这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一时之间,他又没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庞大的灵气还在他体内流窜,他也只好强行将多余的灵气疏导到体外!而他的境界也跌落到了引灵七层。 这时他又想起来时杜长老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似乎他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原本他也没放在心上,觉得自己前世修道三千载,怎么着也不会去听一个只修道可能最多才一千多年人的话。 可现在他觉得,就跟他当初离开莫知山一样,有些东西重生一世就该放下了。 当即,他就向着峰下走了去。 也是走到杜长老面前时,他手中铁锤下,一把剑也刚好锻打完成。 这是一把很顿的剑,似乎还没有开锋,也没有沾过血!但剑身上的寒光折射到人的脸上,便有一种锋芒侧漏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突破境界失败了?你们宗主倒是也打了一拨好算盘!明着是让你来找沐丫头,可你刚才在峰上突破境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是让你来找我杜尘峰啊!” 莫无念还什么都未说,杜长老却是已经说了话,并且他的这番言辞让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子,我再问你!你懂剑吗?若是懂留下来陪我当几天铁匠,若是不懂!那请你回吧!老朽也帮不了你!”紧接着杜尘峰又说道。 “或许吧。”同样的问题,与来时相比莫无念的回答有了变化。 第五十四章 三道门(下) “小子你懂不懂剑,老朽找个人与你试上一试便知了。”杜尘峰对着莫无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对于他到现在为止讲的话,莫无念虽不明所以,可也不打算急着问。 只是知道对面这个人的名字后,他也是想到了一则传闻,那还是他在外门藏书阁里看杂书时看到的。 那里的杂书真的很多,竟然还有人专门为青州一些排得上名号宗门里的大人物撰写了一本人物志,其中就有这杜尘峰。 书上所载,他只有灵台三阶的资质,但昔年间曾登问道峰四十二丈,且阵道的天赋也是异于常人。从这些上来讲,他与莫无念倒是有几分相似。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一百年的时间就横跨四个大境界,直接修到了阳实境!可也是自此后,他后半生都困在了这一境界。 原因是昔年间他在修引灵境后三道门的时候出了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书上没有记载。只知道也是因为这三道门,也致使他有了同阶最强的战力! 所以他又可以算是青州臻灵境以下第一人。 只是联想到他的资质,同境界有最强战力一事也值得人推敲! 莫无念大概可以猜到,杜尘峰应该是以极致的阵道和其它手段修出了那三道门,但结出的这三道门也致使他灵台出了什么问题,也让他一直困于阳实境! 三道门成就了他,可也成为了他枷锁。 但他总归是突破几个大境界到了阳实境,不像莫无念现在这样连突破引灵境都成了问题。 莫无念又想起了来时,周德明对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大概他也是猜到了他是靠着吃灵药修为才上来的。 只是靠灵药堆积上来的修为终究是不稳固的,这就需要一定要结好引灵后三道门。 莫无念与杜尘峰情况相似,而杜尘峰困在阳实境已有六百年的时间,现在见到他也不会坐视不管,或许帮他也是在帮他自己…… “那找何人比?”莫无念向他问道。 “拿着!”杜尘峰伸手对着他锻打好的那把剑一招,它“锵”的一声飞起,向着莫无念而去。 这把一把重剑,莫无念刚接过剑便感觉到了它传来的重量,只感觉手里提着的不是一把剑,而是轮石碾盘! “确实是一把好剑,只是不在其身内刻上阵纹,它也只能是把凡剑。”他对着杜尘峰淡淡说道。 他感觉这把剑中似封印着一条龙一样,隐隐有龙吟声响起。 “嗝——!凡剑又如何?你不是说过,剑是用来杀人的,那老朽看来重在用它的人是个怎样的人呢?”杜尘峰提起腰间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几口酒,打了一个酒嗝对着莫无念说道。 完罢,他则是提起莫无念直接来到百草峰的对面。 对面一众弟子本着看热闹的心思还聚在一起,人山人海,但见杜长老带着走了过来,他们则都向这边围了过来。 “吆?都在呢?你们这些小后世不好好修行,也真是懈怠!今天老朽找个外人管教管教你们!来和我身边这个小子过过招,能打赢他的,老朽发话可以直接有一次可以去百草峰的机会!不用再等个什么十年、百年的!” “但只限引灵境弟子!” 杜尘峰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着对在场所有百草宗的弟子说道。 一众弟子听闻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据他们所知,这杜长老是百草宗唯一自由出入百草峰的人,且传闻这附在百草峰的禁制术就是由他所创,再由别人施展的!而他在宗内也有着极高的辈分,真论起来,现任掌门也得叫他声师叔。 他这么说,自然也不会有假。 “我来!他引灵几层?” “可惜……李兄啊,你引灵十层,我却已经是问道境了!” “既然是杜长老发话,想必也不会有假!” 当即,有人就叫嚷着要与莫无念过过招,但也有人却是为得不到这样一个进百草峰的机会捶胸顿足。 “对了小子,老朽也跟你讲了,与他们对战!我不准你动用的修为!你要是想修出那三道门,就别问什么,按我说的做!”杜尘峰苍老的脸上微红,似乎微微醉。 完罢,他背靠在一颗大树上抱着酒葫芦,一副准备看热闹的模样。 “杜长老,莫无念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吗?你要这么难为他?”同时,也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吴沐。 想起初见莫无念时,他就直呼周德明的名字,长卑不分!她觉得他该是又什么地方得罪了杜长老。 在她印象中,这个好酒的老头向来疯疯癫癫,一些事情上也特别斤斤计较。 接着,她又杏眼圆睁瞪着莫无念道:“喂!你是不是得罪杜长老了!喂说话呀!如果是,你该向杜长老陪个不是!”。 可也如莫无念一贯的作风,他看了她一眼后并没有去理会她。 “喂!你们都给本姑娘听好了,要想和他过招,先过我这关!”似是有气无处撒,她提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两截玉臂,像是无赖,又像是炸毛的小猫怒瞪着一众百草宗弟子。 “这……”一众弟子犯难,再次面面相觑。 一旁的林作清见状,负于背后的双手成拳捏得“嘎巴”作响,一双眼中好不容易压下去都火也再次烧了起来! “嗝——!沐丫头,你……你要是为他好,就……就不要为难一众弟子了。”杜尘峰一直在喝着酒,双目半阖似是醉意渐有,他靠在大树上像是一滩烂泥嘴里嘟囔道。 “你该是去好好修行的,若是把心思都用在了眼前这种凑热闹的事上,将来大道很难有所成。”莫无念看着吴沐淡淡说道。 他觉得她之所以现在才是引灵九层,就是把心思都用在了别处。不为别的,就为她是天生道种的资质,他也觉得他该劝劝她。 “你……爱怎么这么的!本姑娘白为你担心了!”吴沐气得银牙紧咬,撇过头不再看他。 可随即,她虽然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也为他担心了起来。 这些本不算什么,只是在某人的眼里这成了打情骂俏,他一双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整个人像是瘟神,身上传递出的气息让人退避三舍。 “在下引灵八层,来会会你这位幻霄宗的弟子!”有弟子上前,摆出了架势要与莫无念一战。 莫无念则拿出了杜尘峰锻打好的那把剑。只是这把无锋顿剑的卖相虽好看,但在外人看来却是花架子,就是块看上去有点重量的废铁。 “既然你也不用灵力,那便我也不用灵力了!免得传出去,说我们百草宗的人欺负人!哈哈!道友,你这剑能砍人吗?”见状,那人却是有了轻视莫无念的意思,把自己拿出准备与他对战的灵器收回了储物袋中。 “一试便可。”莫无念淡淡说着,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底气。 众人听罢,则是哄堂大笑。 那人也是顺势故作姿态,要等对方先出手。 但也是他的这般大意,莫无念却是已经出了手,重剑在空中抡起向他呼啸而去直接砸在了他的脊背上。 他没有防备当场跪在了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并大骂道:“你趁人不备,算什么本事!我要与你重比!”。 “你……你若是与那些魔道修士交手,他们会给你你讲这些!嗝——!况且你都做好一副要比的架势了……却是心浮气躁!去好好修心吧!”杜尘峰打了个酒嗝,嘴里吐出的气化作了一股飓风将那人吹离了此地。 接着,又个瘦高个子的弟子走了上来,他没有多言什么,对着莫无念行了一礼后,便开始了战斗。 他是引灵七层,手对着地上一指,顿时莫无念所在的地方有突刺长了出来要扎到他,却是崩地术。 莫无念躲过脚下下的地刺要靠近瘦高个弟子,他对着地上隔空一划一道一丈墙土墙立时生起将他保护在里面。 照这样下去,莫无念显得很被动,一直在躲他攻击,却又用剑“砍”不到他。 可很快,莫无念停了下来,脚下亦真亦幻以着极快的速度向着那名弟子走了过去,那把重剑被他挑起划过虚空掀起一阵风,把地上尘土给吹起一些。 瘦高个弟子却是脚下又生起一堵墙,将莫无念阻挡在了外面。 铛!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莫无念直接抡起巨剑砸在墙上。 土墙厚越三尺,众人觉得他这般做法却是徒劳的、惹人发笑。 铛!铛!铛! 接连三下,莫无念对着墙是一顿猛砸,但也就是这股蛮力,直接把墙给砸开了一个洞!透过来那个洞,剑被他直接扔了出去。 咚! 重剑砸在地上扬起一阵飞尘,紧挨着那瘦高个弟子插在地上。这名弟子却是后推一步,吓得六神无主瘫倒在了地上,哪还有再和莫无念一战的心思。 这把剑被莫无念使得杂乱无章,从这也丝毫不像是一个会用剑的人。 但这是把重剑,自不比一般剑那样灵巧,一通乱砸,反而是举重若,能更好去用它。 第五十五章 “你赢了” 陆陆续续一连七个人都与莫无念对战,但都被他重剑一通乱砸给击成了重伤。 这其中更有引灵十层的修士,但不过几招,也是被重剑给砸得狼狈。 而他也似不知疲倦一般,单薄的身躯似有些千钧之力重剑在手中使得轻松。 一开始一些人还抱着他与别人轮番对战后耗尽气力,再出手的心思,但见他这会那张脸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重剑在手中使得呼啸作响,他们便绝了这些心思。 “小子!剑使得有些意思啊!看得出来,你也确实懂些剑啊!”杜尘峰靠在树上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用着许些赞许的口气对着莫无念说道。 他看得出来,莫无念把这把重剑用的得心应手,并不是说他有着多大的气力。而是都用着巧劲儿,每次都找准对方的破绽然后出剑。 所以看似一通乱砸毫无章法,实则没有一剑是多余。 连砸那个瘦高个弟子生起的土墙时,也只是找准那堵墙最薄弱地方去砸。 “唉……都说后生可畏!怎么我百草宗就没有像样的弟子呢……你们呢!真是过惯了安逸的日子!一身本事都是花拳绣腿啊!”杜尘峰摇摇晃晃依靠树站了起来,指着一众百草宗弟子说道,似是对自己宗门弟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方才那几个与莫无念对战的弟子,看似招式多得很,也花哨的厉害,但却全是废招,这才给莫无念钻了空子。 不然怎么会有引灵十层的弟子怎么还会败给一个引灵七层的人呢?而且他还没有使用灵力…… “老朽开始说要找个外人磨磨你们的性子,你们还爱搭不理!现在被人打了,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了!” “那老朽也今天跟你们讲明白了,你们今天要不和这小子过过招,只要老朽还活着,你们就都别进百草峰了!” “沐丫头你也来!” 见是无人上前与莫无念对战,杜尘峰也来了脾气,顶着满身的酒气对着一众百草峰弟子破口大骂道。 …… 另一边在百草宗的陌芽峰上,两个男子坐在一个小亭台里正在下着棋,其中一个是霍择。 这座峰也是宗主所居之峰,不必多讲另一人正是百草宗宗主,也是吴沐的父亲吴子道。 这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除了穿着华丽的青色长扇外,看不出什么奇特。但他却自有股内敛的气质,也就如他手下对弈的棋一般,真正显露时让人捉摸不定。 终于一局棋完,却是霍择臣输了,只是他心思似乎也没在棋上,他开口道:“师兄你不担心?那莫无念我可是听说了,实在是……”。 “不学无术是吧?只是他也有那本事把沐丫头拐走,我也无话可说。再下把棋吧,择臣!”吴子道微微一笑,对霍择臣说的事并不放在心上。 “师兄不是我说你,你这爹当的……”霍择臣有些生气,却是起身一甩袖子,走出了小亭台。 顺便他也向百草峰下看了去,也似是能看到下面的情况一样,他面色一板自言自语道:“这杜长老太胡来了,怎么能教唆一众弟子与那不学无术的莫无念一起厮混呢!”。 完罢,他腾起到半空中就要离开这里。 “择臣,回来!杜师叔做的也没错,是该好好给弟子们磨磨性子了!且师叔困于阳实境也有几百年时间了,由他吧!”却被吴子道又厉声呵斥了回来。 听到自己的师兄这么一说,霍择臣也这才绝了去峰下的心思。他毕竟也是一宗宗主,考虑事情也比较周全。 霍择臣细细一想,也觉得他说的在理,过些时日就是青州百年宗门大比,自家宗门现在这么一副德行,是该好好磨磨他们性子。且杜尘峰几百年前曾为百草宗出过大力,他们这些晚辈也没为他做过些什么,便由他了。 “择臣,有件更重要的事麻烦你去办一下!麻烦你去跑一趟墨尘阁替我送件东西!”吴子道说着,面容带着几分严肃。 接着,他手对着地上一指,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霍择臣则是认得,这地上的人正是他认识的一个资质还算可以的弟子。 “你去替我问问墨尘阁,找个他们宗门的弟子混进我宗也就算了,只是打着我吴某人的女儿的主意,又是几个意思?”像是一头凶兽在他体内觉醒了过来一样,他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又可怕。 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影响了周遭的环境,立时陌芽峰上狂风大作,其上乌云盖顶,黑压压一片压着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对于眼前宗主师兄心情这般变化的反复无常,霍择臣没有多问,其实早在几个月前,他就看得出来,他在被某些事情所困扰,想来和眼前他说的墨尘阁有些关系。 “择臣马上去办!”向着对面的人行了一礼,霍择臣便带着地上的尸体化作了流光离开了此处。 见人离开,峰上的一切又恢复如常,吴子道重新坐到了亭台中,他盯着眼前的棋盘许久后,执黑白二棋在什么各落了一子,并道了句:“明着白,实则黑。青州要不太平了……”。 声音中带着无尽惆怅与忧虑。 …… 峰下那边,吴沐却是没有想到,杜尘峰竟然也要叫她与莫无念一战。 众人听闻,却是不知杜长老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连引灵十层的弟子都打不过莫无念,吴沐引灵九层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这却是他们不知吴沐是天生道种的事情,这样的事若是人人得知,树大招风不见得会是好事。 可随即,吴沐俏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像是小狐狸一样对着莫无念道:“喂!你不是老说我修行上的事吗?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和你过过招!”。 少女笑得欢快,如出水芙蓉,人见了也觉得欢快。 这一切落入林作清眼中,他双目中两团火烧得直能烧出眼眶。 “也好。”莫无念淡淡回她道。 又见她没有拿出任何灵器,只是一双灵巧秀气的粉嫩拳头要与他一战,他便也把重剑放到了一旁立于地上。 “小子!你与沐丫头过招,我允你可以用灵力!还有,喝口酒,恢复恢复体力!”杜尘峰却是把自己手中的酒葫芦扔到了莫无念的手中。 接过酒葫芦,莫无念凑到鼻间闻了闻,却是从中闻出了多种启灵级灵药的味道!想来这以着多种灵药酿成的酒,对人的好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普通凡上喝上一口,平白也会多出一、两年的寿元来。 当即,他提起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酒很柔,入口便满是醇香,入肚后又化作一股暖暖的气流调理起了他的身体。 与人接连对战,他多少是有一些倦怠,但喝过这酒后却是已全然没了疲意,且有了一种早上起床后才有的神清气爽,让人有种精神焕发之感。 “小子!一小口就可以了!喝多了,药力过猛,你也受不住!”杜尘峰见他已经喝过了酒,手一招将葫芦又收了回去。 看着对面的莫无念,吴沐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有了些认真的意思。 她已然出拳,拳上绽出金光,像是流星坠地一般划在半空中,整个人以着极快的速度向他而去。 她是天生道种,也不一定就需再去练什么器物来增加自己的战力,自身一双拳头也能极好体现她的修为!而贴近莫无念后,就如暴雨敲地一般,她接连挥出去数拳向他打去。 且她这般打拳,细细感受,给人的感觉却是如一条倾泻而下的瀑布,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柔中带刚! 莫无念看得出来,少女在这方面是下了好一番功夫的,足足一百道拳影,却是也顺应“大道有九,缺一圆满”! 他也随即抬拳,打出了一百拳就要将少女的拳意抵去。 但显然少女的拳意更凌冽一些,那蕴含着一条瀑布的力量瞬间就将他的拳意给冲散,并倾泻下来全部砸在他身上。 结结实实挨了一百拳,他嘴角溢出了一缕血,极少显露自己情绪在外面的他,也向少女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目光:“你赢了。”。 他觉得这才像天生道种该有的样子,哪怕是他有着九劫、无生这两种无上修行法,可因为自身资质的限制,与天生道种相比要该是要差上一些的。 至于以前吴沐露出来不敌他的模样,却也全是假象,只因她没有好好把心思放在修行上,只是吃灵药把自己修行境界堆上来,自然与她稳扎稳打修行上来是不一样的! 也看得出来,吴沐刚刚打出的这套拳法,算不上什么有档次修行术法,只是她练的扎实,加上她又是天生道种,打出来才有这般威能! 对于对面那副几乎等同于面瘫的脸,吴沐一贯见了都是生气的,但这会见他对自己露出的目光,直觉是如见到了一朵冰山中盛开的雪莲一样,稀奇又开心。 “莫无念!你没事吧!”可见他又受了伤,她的一颗心也又都全放到了他身上,为他提心吊胆,也为他伤心难过,也为自己下手重了些自责。 一瞬间,万般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 第五十六章 错把曲解作情 彼时相思谁解 “无事,小伤而已。你这套拳打得行云流水,看得出来你下了很多功夫。”莫无念淡淡对吴沐说道。 话罢,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就如前世指点某个后辈子弟一样,但手停在空中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倒不是说他觉得这样不妥,而是他想着她的脾气很差,如果他这样做后,她大概又会发脾气。 只是这个动作做了出去,其中的意向众人自是看了个明白。且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自惹得一众人指指点点。 大部分皆是在说莫无念的不是,说他意图对吴沐不轨,有伤风化之类的话语。 “喂!你想干什么!”吴沐也像是只机警的小猫下意识做了个躲避的动作。 先前她脸上还满是对莫无念的担忧,但这会却带了几分怒意。她面上故作如此,可心里却有几分开心,同时也觉得奇怪,换作以前她对他应该只会生气才对。 但却是有些东西一旦曾经种下,便会去潜移默化改变一个人的缘故。 林作清那边看着,身上的气息一直起起伏伏,一会儿像是三伏天时的太阳,让人觉得炽热,一会儿却又像寒冬腊月时的冰雪,让人觉刺骨的寒冷! “小子,今天就到这里吧!现在就随我去打打铁,明日再来继续和老朽这些不成器的后生们过过招!”杜尘峰不知何时却是已经起身,摇摇晃晃拉着莫无念就要离开这里。 一众百草峰弟子听闻杜尘峰说他们不成器,却是一个个低下了头,显得羞愧不易。 杜尘峰拉起莫无念化作一道流光就要向百草峰而去。 “喂!这瓶药你接着!” “沐丫头不用了,知道你心疼他!老朽自会帮他治伤的。” 说到底吴沐还是担心莫无念居多,见杜尘峰要带他走,她却是拿出了一瓶灵药炼制而成的治伤药要给他,但被杜尘峰一口回绝。 轰隆! 他们走后,林作清手中一道流光自他手中打出,却是把他面前的一块大石给崩的稀碎。 他现在脸阴沉的可怕,目光更是咄咄逼人,周围的人见他更是退避三舍,生怕他再来这么一下被波及到! “哼!”甩了下袖子后,他也离开了此处。现在的他心情五味杂陈,只想找处安静的地方去静静心。 只是乱的是心,外在场所的静也只是扬汤止沸、饮鸩止渴! 莫无念跟着杜尘峰这般折腾下来,却是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时分。只是今晚的月亮却迟迟不肯出来,少许时间后它才在一朵云中朦朦胧胧显露出来,像是久居深闺的少女羞涩不肯露出它全部的真容。 “小子将就着吃一下吧!”杜尘峰手对着空中随手一抓像是变戏法一样,手中抓来了一碗面放到了莫无念面前。 一个下午的时间未进食,莫无念也是有些饿了,缓缓端起碗便吃了起来。只是面送到口中后,他却再也不想多动一筷子。 实在是这面的味道太怪了,入口便满是咸味,细细一看面条也不太匀称,仿佛做这饭的人是个初学者,只放了过量的盐去调味。 据杜尘峰说,这碗面他去找弟子斋堂拿来的。莫无念听罢,大概也能理解吴沐为何热衷在外面吃东西时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实在是这百草宗的伙食真不怎么样。 面虽然不怎么样,但管饱就可,以着万年不变的表情,他慢条斯文将面给吃了个干净。 “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 “老朽几百年没吃过了,但想来这也是一碗咸面!我以为你会奉承我,说上一句这面很好吃的话!” “没那必要。” 见莫无念面色平静将面吃完,杜尘峰略有深意看了他一眼。 虽然和眼前的这个少年相处时间不长,且他也有点目无尊长的意思,从未尊称叫过他一声“长老”,但杜尘峰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他了。 他倒觉得这少年是不拘一格,别的不说,只不奉承他这一点,他就很喜欢。 “你不是要教我当铁匠吗?怎么个打法?” “小子!你不问问老朽是什么原因吗?” “问什么?许多事,顺应自然该知道它的时候自会知道!” “哈哈!有意思的小子!好一个顺应自然!那我告诉你,我是想锤炼一番你的肉身,至于是为什么,以后你慢慢会知道!” 莫无念单刀直入,并不想过多的拐弯抹角,杜尘峰看着他则是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完罢,破旧的袖袍一挥,小茅屋旁,熄灭的火炉重新被他点燃,并很快变得炙热。 他再手一挥,一块不规则的铁块出现在了火炉上,接着他道:“这是玄重铁,只这点便有六百斤重,比你今天使的那把剑重了一百斤!将它锻打出剑的形状来,这是你明日与我那些不成器徒孙过招的武器。”。 完罢,他便提起腰间的酒葫芦扔给了莫无念,让他喝口灵酒后,伤势恢复后便开始。 “酒我也不拿了!打铁若感觉累了便喝上一口恢复气力!”又叮嘱了一句后,杜尘峰便走进了莫无念。 火炉的温度升得飞快,很快那块玄重铁便被烧得通红,想来那炉中的火也不是凡火。 铛! 莫无念也没有过多犹豫,喝了一口酒后,他便起锤对着铁块砸了起来。 这一锤下去,火星四溅,在空中星星点点,将他周身的一切映照得通红。 锻打铁块,固然也讲究一定的技巧,可比不得他白天与人过招耍重剑讨巧,终究还是要人实打实出些气力。 这锤子是不重,也只有百来斤,但一连挥了几百下后,他也是有了丝疲意。再看这块铁块,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但只这几百下,也是花了他一个时辰。 而照这样下去,这就他需要他以着更快的频率去击打铁块,不然一个晚上下去,这块铁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而一个晚上过去,饶是他一个晚上不眠不休,这块铁的一角也才稍稍凹陷进去一些。 “今日你就拿着它与人过招吧。”天色已经微微亮,杜尘峰从小茅屋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块几乎变化不大的铁块后,他面色怪异对着莫无念说道。 莫无念也没多问,提起这块外表像是鼓起的河豚的铁块随他到了百草峰下。 与昨日相比,百草峰下的弟子少了很多,但是迫于杜尘峰昨日那些话的威慑,一些引灵境、却还未进入过百草峰的弟子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与莫无念对战。 “哈哈!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先来和他过过招!” 有人见到莫无念手中的那块“滑稽”的铁块,却是起了轻敌之意。 但可惜却是落得个与昨日一样的结果,一样被打得口吐鲜血,一样的被砸成了重伤! 所以到了下午太阳落山前,一群弟子鼻青脸肿相互扶持着一瘸一拐离开了此处,而他们身后一个身穿月白袍的清秀少年,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是高手寂寞的模样。 只是若是他手中真的持有一把剑,这副画面看起来倒也有些高手寂寞的模样。相反,他手中持一块“河豚”似的铁块,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喂!我做了饭,你尝尝!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厨艺!”一整天都不曾见到吴沐,这会她却是姗姗来迟提着一个饭盒走了过来。 她也知道自家宗门的伙食是个什么模样,也估计莫无念可能太喜欢吃,便想着为他去下厨做饭。 只是她自小哪里又碰过这些,“厨艺”一说自然也不存在,做的东西也实在不敢让人过多恭维。 莫无念动了一筷子后,只觉得比昨天吃过的那碗面稍稍好上一些。 “怎么样?”又见他把她做的饭吃完后,她像是急切像要得到夸赞的小女孩一样,她一脸急切问道。 “不怎么样。不过第一次嘛……”莫无念少见的带着几分认真之色对她说道,并还想着要安慰她一番。 但话未说完,她却是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了起来,生气的样子反而惹人喜爱。 莫无念也是一贯的没有去理他,跟杜尘峰就要回百草峰去。只留下少女一个人在原地干生气。 这一切落入某人的眼中,却是又再一次打翻了醋坛子,冷哼一声后眼睛死死盯着莫无念。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莫无念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白天与人“过招”,晚上回去打铁。而那块铁也终于被他打出来了个模样,虽然看着粗糙,但好歹是有了剑的形状! 吴沐的每日的下午,也会准时为他送饭。饭依旧算不上好吃。可他也感觉的出来,少女做的认真。从她那双手就可以看出。 那双秀气的手现在满是被菜刀划伤的伤口,让人看得心疼。 “不用再送了,你做的很好吃。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也是第一次莫无念说了违心的话,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少女再受伤了。 他觉得少女该多把心思贪在修行上。 但显然,她曲解了他的意思,依旧每天会为他来送饭。 可……错把曲解作情,彼时相思谁解? 说些题外话 ps:也许呢?还在读我书的人,会觉得我书的节奏慢了,总在写些无聊的章节,大家看得不够爽……但我想讲的是,还请还在看我书的人请耐心看下去,这是本慢热型的书,后面绝对会呈现出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只要你们还有一个人看,我就会一直写下去!)也可能有人和我说,你不是说好保证的两更呢? 怎么现在成一更了。这个我希望大家理解,写文毕竟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加上最近逼近年关事比较多,所以暂时性只能一更了! 但我也向大家保证,下月开始每日会恢复两更(每章三千字),以后陆续字数也会加上去! 也请大家相信我!还有那些看盗版的朋友,如果能看到我这些话的话,也请来支持一下正版,不来为我点个收藏,来留个言提点建议什么的也好! (我发现盗版的点击都比我正版高,实话说有些伤心……)最后,阿北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 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九苍》说些题外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祸害(支持正版!狗头保命) 这半个月来却也是苦了一众住在百草峰附近的百草宗弟子,只因莫无念每天晚上锻打铁时“叮当”作响,却是让他们彻夜难眠。 所以每当莫无念晚上在百草峰锻打铁时,对面一众弟子却是闹得鸡犬不宁,骂骂咧咧大骂是哪个祸害做出这等扰人清静的损德之事。 于是乎几天前,一众弟子自愿结队誓要找出吵他们清静的祸害。 有人修了增长目力的术法,好不容易看清了百草峰上的一切,但看清是莫无念搞出的后,一张脸却是比煤炭还黑! 白天被对面那人用铁块乱砸,受得伤还没养回来,晚上还要受他侵袭,这名弟子一张脸也是欲哭无泪! “师兄!看清到底是何人扰我们清静?我们一众师兄弟去锤……” “锤你个头!回去睡觉!” 有愣头青的师弟问他话,却被他狠狠骂了回去。他又何尝不想去把那人好好锤上一顿,但一来那人有杜长老罩着,二来自己也是根本打不过那人。 又是半月过去,来与莫无念过招的人也是越来越少,偶等来一、两个人,却都是黑着眼圈、萎靡不振,精神不是很足。 莫无念也觉得怪异,却未想过这些人会是现在这么一副样子,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像是今天,他等了一天也不见有人来,眼前冷清的,说是门可罗雀也不为过。 但有两个人却是每天都会准时在他回百草峰前过来一趟,一是送饭的吴沐,二则是林作清。 这一月来,莫无念的肉身有了质的变化,气力也有了明显的增长,单臂就有了千钧之力。 “说起来你肉身锤炼到现在这个程度,只用了短短一月,有些让老朽意外。只是……还差上一些。”但杜尘峰却总念叨着说上这么一句,就像一件即将完成的上好瓷器,大体的模样虽让人满意,但细小的地方却怎么让人都满意不起来。 “喂!本姑娘今天给你做了叫花鸡!快来尝尝!”与前几天相比,吴沐手上的伤少了很多,似乎是厨艺增长的缘故。 “嗝——!小……子!赶紧吃!今天!……不急着回去打铁!”杜尘峰又喝得烂醉,背靠在大树上梦呓一般说道,但他一双眼睛中透着许些清亮,又证明他没有真的喝醉。 莫无念没有多问,也不想问,就如他所讲的一样,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是会知道。所以他看着没心没肺,慢条斯文吃起了荷叶里包着的鸡。 “不错吧?” “嗯嗯,好了很多了。” 吴沐一双眼睛盯着对面的少年,见他回答肯定,她脸上现出两个小酒窝笑得欢快。 林作清见状,也只能是把负于身后的双手成拳捏得“嘎巴”作响。 杜尘峰倒是眼睛很亮,将一切收在眼底,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对着他道:“作清啊!嗝——!老朽……求你一事。”。 “何长老吩咐,作清自当尽力!” “你是三代弟子中除沐丫头最上进的,那些个后生们一个个都不成器,不如今天你来和这小子过过招,给他们做个表率?也不同太多!三招就可以!” “这……却是为难作清了!” 林作清倒是没有想到,杜尘峰会对他这么说!实话讲,他对莫无念自是也恨得不行!可对方这一个月来的所作所为他也看在眼里,能在不动用修为的情况下,只一把重剑就轻松胜过他们一众百草宗弟子,这就已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再结合他的年纪,就更让人惊世骇俗。所以他又觉得,莫无念也配得上吴沐,他该在心底为小师妹感到开心才是…… 这两种相互矛盾的心思,也一直在左右着他,所以他身上的气息也才会一直起起伏伏不稳定。 “好!既是杜长老吩咐!弟子自当去做!”但终究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眼中两团火也不再去刻意压制,任它烧得旺盛。 也许他是动了私心,但对人的感情,本就是该自私才对! “大师兄!你疯了吗?杜长老他喝醉酒,疯疯癫癫说的话不当真!”吴沐感觉得到,眼前的林作清气息开始渐渐有了变化,就像是一座沉寂多年的即刻就要爆发的活火山。 “小师妹!也许呢……落花有意,流水却总是无情。我呢,终究是克制不住自己!你放心,我不会真正去伤他!”林作清说得不着边际,也让人听得不明所以。但他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却是真的。 “莫无念,在下林作清,现修到问道归一境!斗胆厚颜无耻一回,与你过过招!你敢不敢接我三招!”他明明不是吼出来的,但声音却听着沙哑与低沉。 “好啊。”莫无念慢条斯文将手上的鸡骨头放下,淡淡起身对着他道。话语没有多少底气,但就是莫名有股子不输林作清的气势。 林作清手并成剑指在空中一划,一道灵力成圆,数把剑嗡鸣作响从中飞了出来,足足四十九把向莫无念而去! 他这一连串看着花哨,实际本质却也是御物术,至于这一连串剑也只不过他到了问道境可以灵力化形的缘故。 且这些对问道境修士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只是看着简单,实则却也是杀人技! 莫无念提起手中的玄重铁剑,对着向自己飞来的剑一通乱砸,大部分剑都被他挡了去,但有几把却是直接将他的肩膀给贯出了几个血洞。 再看玄重铁剑上却是也多了好几个豁口。 “小子!没死的话喝口灵酒继续!作清啊,你也别在留手了!只要他不死,随你怎么来!”杜尘峰刚才看得明白,有两道剑是直接可以洞穿莫无念的胸膛,但林作清后来又激出了两道剑将那两剑抵了去。 且他说这话也是有激林作清的意思,莫无念的肉身现在还差一点才能算是“圆满”,这就需要外力激发,并加以灵酒调理! 可现在他觉得,这外力还是差些火候! “沐丫头!还是那句话,要是为他好,你看着就行!不然……他现在引灵境都难修成,更别说以后的境界了!” 一旁的吴沐似是替莫无念有些忿忿不平,一双杏眼瞪着林作清就要张口说话,但却又被杜尘峰呵斥了几句。 看着一旁的小师妹以着一种陌生的表情看着自己,林作清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突然想起昔年间,他偷偷带小师妹去凡间给她买冰糖葫芦的场景…… 也许呢,她是变了……那他是不是也该做些改变呢?只是又是因何而变?只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要去喜欢别人,他就要改变吗?这不是他的活法! 他亦没有去理她,手成拳却是已经准备要出第二招! 轰隆! 似有一条蛟龙被镇压在他手中一样,他隔空打了一拳一阵狂风呼啸,隐约间似有一条黑色蛟龙从他拳上窜了出来,张牙舞爪向着莫无念而去。 莫无念手中剑起,一道剑气自他剑中斩出。玄铁重剑显得笨拙,但激发出的剑气却化作一条汹涌的剑光河流就要将那黑蛟给吞噬! 这亦算是他在来百草宗后,真正意义的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的剑道! “这小子……真的懂剑啊!”杜尘峰喃喃自语着,面带许些意外看着莫无念。 但结果也显而易见,林作清毕竟是问道境,哪怕莫无念再厉害,也不可能横跨一个大境界与人对战!自是是他败了! 那头蛟龙将散发出极致的炽热剑光河流给蒸成了虚无,并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外表可能看不出什么,但他身体内的五脏六腑却是好一阵发颤,随即便针扎一般的痛从他身体内部血肉渗透到骨头里。 莫无念脸上倒是云淡风轻,似乎不知一丁点的痛意,他提起灵酒葫芦,往嘴里猛灌了几口灵酒! 见对面的人稍稍恢复,林作清开口道:“我这一拳打出,你该是从皮肉疼到骨子里!但你眉头都不眨一下,换作我也确实做不到你这般。”。 他眼中对着莫无念满是怒火不假,但这话却也真诚。 “大师兄!差不多可以了!你一个问道境的修士与他一个引灵境修士打成这般,传出去不怕其它宗门笑话吗?” 吴沐总归是有些担心莫无念的,甚至不惜扯下“宗门”这样的话语来压他。 但也和她印象中有点不太一样的是,凡事都依着她的大师兄,这次却没有去听她的话,甚至也没有去看他。 “你出招吧。”莫无念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以着那淡淡的语气对着林作清说道。 这次,林作清手中多了一支笔,他执笔在空中画出一个符文,顿时那个符文金光大放,并不断放大罩在莫无念头顶! 轰隆!轰隆!…… 符文化作数道金色雷霆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很快把他周遭三丈以内的地方化作了雷的世界! 但就在此时,他执笔对着空中隔空一划,那些雷霆又瞬间消失。 “以后的二十年我林作清都会滞留在问道归一境,我等你也到这一境界再与你一战!有些事……现在说了或许不算!彼时与你再说!。记住,我也只等你二十年!” “有些事,是什么事?” 林作清收回了施展出去的术法,并说了一通莫名其妙,莫无念想问,但对方已转身离开了此处。 可说起来这“有些事”对莫无念来说,他却永远也不会明白。 第五十八章 问道(上) 林作清主修还是阵道,随手几笔落成一道阵纹,便可让一方几丈大小的地方结成杀阵,这便是问道境修士的手段,所修之道已可以以术法的手段体现出来。 莫无念很清楚,他根本不是林作清的对手,这第三招他终究还是收了手。 对于他而言,对方讲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懂,也没有去理会。他向来懒得动脑想事,跟别说刻意去记住一个人,也许呢?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再遇到林作清,但彼时他或许已想不起他是谁…… 接过杜尘峰酒葫芦,几口灵酒下肚,莫无念感觉到得身上伤渐渐开始恢复,他感觉自己肉又有了增长。 “小子!你试下能不能抡得动这把剑?”杜尘峰伸手对着虚空一抓,抓来一把生绣的剑扔到莫无念面前。 这是一把青铜古剑,剑身上虽布满了铜锈可隐约还是可以看到其下刻满了复杂的阵纹,隐隐间有荧光流转。莫无念感觉的出来,这把剑已经脱离了灵器的品质,已是法器!且在法器当中的品质也不低。 亦仿佛这把剑曾经杀过不少人,青铜绣下有缕缕煞气传出,人只是看上一眼,便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把剑也是老朽我的问道之剑!几百年前,我曾用它杀过不少魔道修士!可惜啊……我这一身修为成也是它,败也是它啊!” “不说这个了……你要抡得动它,也证明你肉身锤炼的也差不多。接下来你要如何修出那三道门,老朽也能告知你了。” 杜尘峰浑浊的双眼中带着许些追忆之色,他亦有属于他的无敌岁月。 在他还是莫无念这个年岁的时候,青州曾有一百年的时间都是他的辉煌,他以三层灵台的劣等资质和趋近于极致的道心,修出了属于他的道。 问道之前他不修剑,一心都贪在阵道上。问道后他兼修剑,同代中少有人能跟他过招超过三十。 但如今在他看来,如今他修成的道却也成了梏桎,他是青州臻灵境下第一人不假,可也终身困在了这一境界。 他想让莫无念也去走一遭他曾经的成道之路,他亦想看看自己曾经错在了哪里…… 眼前,他只希望这个少年可以把这把剑提起,若是不行,他大不了拉下张老脸再找几个人去和他过过招,锤炼一番他的肉身。 所幸,莫无念也把那把青铜剑提了起来,虽看着并不轻松,可在空中比划几下还是没太大问题。 “差强人意吧。”杜尘峰拉起他就要回百草峰去。 莫无念并没有急着跟他回去,而是走向了一旁许久未发一言的吴沐道:“这次我应该要在百草峰上待上个好几天了,一开始说的要督你修行的话却是算不得数了。还有……饭做的很好吃,这个东西给你算是回报吧。”。 他手中多了一卷卷轴交到了她的手中。 她似乎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一直心不在焉。 对她来讲有些东西种在心里生根发芽后,终还是会到开花结果的时候,现在虽还没到结果的时候,林作清走时说的话,其中又是表露了什么意思,她也听得明白。 而这也成为了一味催化剂,让她心中种下的东西急速成长!也让她犹豫……也许呢?她还是该顺应本心去喜欢他才对,不必要再顾虑太多。 而听到莫无念叫她,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手中的东西道:“这是?”。 说着就要打开看。 “回去再看吧。我有想说的话也在里面写着,不出三天你也该就会到问道境。”莫无念说得神秘。 吴沐却把字眼都扣在了“想说的话”这几个字上面,一张脸上不觉染了一抹红晕,却是人比花娇。 “谢谢,有些事我也想得明白了。”似是他的这一举动,也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对着他甜甜一笑又道:“喂!那也说好了,以后只要我做的饭你都得第一个帮我尝!”。 前一刻的她也显得犹豫似乎在为什么事而困,这一刻却面得笑容笑得灿烂。 “好啊,没问题。”莫无念也没多想,只是以着他万年不变的平淡语气应承了下来,他只觉得少女的心情变化向来都是阴晴不定的,这般变化也算正常。 他却不知,她心情的变化都是他的缘故,他更不知少女口中的“第一个”又意味着什么。 …… 杜尘峰把莫无念带回了百草峰后,却是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让他打铁,而附近周围的弟子也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你想听听老朽身上过去的一些事吗?” 杜尘峰也是少见的没有碰酒,将酒葫芦扔到一旁,面上带着几分认真对莫无念说道。 “可以讲讲。”莫无念惜字如金,又显得目无尊长,像是在与平辈之人交谈。 杜尘峰却是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简单对他说起了他这前半生的修行历程。 说起来,他这前半生也是疯狂的。 修行界的人都知道,修出那三道门是需灵台去承载的,你的灵台阶数越多自然你所能承载的门的品质也是不一样的。 像是九阶灵台资质的人,之所以叫他天生道种,是因为他每三阶灵台就能去承载一道门,却也应大道“道衍一,一化三”的说法。这样他灵台上所能承载的门也是品质最好的! 也自然更有利于后面的修行! 而八阶灵台与天生道种听着虽只差一阶,可这缺的一,注定它修成的三道门中有一道门只能由两阶灵台去承载。 也看似这差别不大,可在阴虚境境后两者就会有着云泥之别。更别说往下七阶灵台、六阶灵台……之类的修士,与之更无法相提并论。其能修出的门的品质也不会好到哪里! 但有一人,却打破了这一定律!正是杜尘峰,且他的做法也是大胆,竟然硬生生在自己的灵台上刻上了三道上古阵纹,使之有了质的变化! 而后他又以着这三道阵纹为基修出了品质不次于八阶灵台修士所修出的门! 他的做法也无疑是疯狂的,这不像是在灵石上刻阵纹一样,错了大不了废掉一刻灵石再重新开始,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此生再与修行无缘! 所幸后来他也成功了,可结果便是让他一生都受困在了阳实境。 因为要想修到臻灵境,就必须把以前的灵台和修出的三道门打碎重塑,由此生命层次发生质的变化臻至圆满,臻灵之意便是如此。 但也是因为他过去把灵台和那三道门修得太过稳固,导致他后来哪怕兼修剑道,也无法以剑道击碎自己的灵台。 再之后他把自己的问题归结到了自己的剑道上,觉得是自己的剑道还欠缺一些火候,所以才击不碎自己的灵台。可几百年过去了,他剑道也有了质的飞越,可依旧受困于原来的境界。 如今他也迷茫了,这时莫无念便出现了,但他依旧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修剑道的,在这一方面上他觉得没有错!不然也不会一开始问莫无念他懂不懂剑。 可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子,要不要也跟我一般走一次这样的,你自己思虑思虑,我不强求你!若是想,我这手里有十几种上古阵纹,你可以看看。若是不想,那你就此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我几个月来让你喝灵酒也全当我白送的!” “帮你也是帮老朽我自己,我也想看看当年到底是哪一步路走错了!” 杜尘峰讲完了一切,眼神带着平淡看向莫无念,静静等他回答。 回去,随便修出三道门问道,莫无念自然是想都没想过的,他开口淡淡道:“都是些什么阵纹?”。 “你能留下了便好,只是你不怕落一个跟我一样的下场?” “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若是什么事都畏畏缩缩,将来何以修得大道?更妄图说修出自己的道。” 听到莫无念这么回答,杜尘峰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他一挥衣袖,虚空中出现了十几个绽着金光的大字。说是字,其实却是道纹,看着简单,其实每一个当中却都又蕴含着一个世界,有的是剑阵组成的世界,有的是火,有的是雷…… 差不多都是具有极致杀伐力的杀阵阵纹。终于在少半晌时间后,他准备选择这里面的剑阵阵纹。 决定之后他也准备就要在灵台上刻下,可也在这时他却又犹豫了,甚至就此作罢了此想法。 “怎么?都不太满意吗,小子?这可是老朽废了好大劲儿才找到的,随便以着这里的一种阵纹为基石布下杀阵,都足以杀死一个阳实境修士了!”杜尘峰却是以为莫无念心气儿高,看不上他找到的这些阵纹。 “不是,只是极致的杀伐或是防守,一定就好吗?”莫无念对着他回道。 他若是就此刻下阵纹,势必以后修行修出道的走向或攻或防,也多少会收此影响。但到最后修出的道,就一定是一开始他想修出的道吗? 或许就此刻下,已然就已经违背以后要走的道。 第五十九章 问道(中) “小子,很多事情犹犹豫豫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杜尘峰也知道莫无念只有一阶灵台之事,只能在上面刻上一道阵纹,并不像他能刻三道阵纹有着多种选择,现在他也只当他是在这十几种阵纹中犹豫。 “那老朽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吧!”接着杜尘峰对着他又说了一句后便消失在了此处。 那十几种阵纹还在空中漂着,每一个都散发着金光代表了一种道,莫无念却根本不想看它们。 那终究不是他要走的道,纵然有可能得益于一时,但不可能得益于一世。 也许杜尘峰境界一生受困也是此原因。但也不是他的方法有错,他也本可以把自己所领悟道化作阵道再刻在灵台上,或许自己的不够好,但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只是那时的他只是个引灵境的小修士,哪又明白什么是道? 就算有,他也可能觉得自己所领悟的道终究也是比不上上古先人所领悟的,所以也才会刻下三道上古阵纹。 但这么一来,他的这一方法也根本不成立,因为低阶修士修行年岁有限,根本不可能刻出什么阵纹在灵台上! 因为能创出阵纹的修士,动辄也得活上个几百年,且在阵道上还得有不俗的造诣。 可莫无念显然是个异类,前世的他修到了陨堕境,几千年的道行将所悟之道以阵纹的形式转化出来,自然不是问题。 但大道至简,要将所有的道以一道阵纹的形势表现出来这却有些难了。 可同样的,许多事要去试上一试才能知道结果,不然修行一途很难有建树。 当即,莫无念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纸笔就要开始推演自己的道。 数张纸整齐的排列在空中,他手中笔的笔尖上散发着幽黑色的光一笔一划开始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前世他多数都是用剑,自然感悟之道也多是剑道,不自觉间他手中的笔竟然也有了一种锋利的感觉,使人如芒在背! 终于第一张纸上一道散着幽黑色关芒的阵纹被他书写了出来。 且只是感一写出,那张纸便透露着一种凌冽,但同样也透着几分稚嫩的气息,好似凡人中剑法小有所成的少年人,剑耍得咄咄逼人,但其实外强中干,许多地方充斥着稚嫩。 这是前世他问道时,他第一次所悟出的道。 很快第二张纸上也被他写下了阵纹,这张纸上透出的稚嫩已完全消失,且凌冽的气势和锋利的感觉也更足,透漏着好似天地间的一切都要割裂的轻狂! 一直到第四张,这种割裂一切的气息到达了极致,仿佛凡人中学剑真正大成的剑客,江湖中唯我一剑独尊。 之后的第五张、第六张,一直到第七张,这种凌冽的感觉却渐渐弱了下来,并不是说消失,只是收敛了起来,真正释放出来便可将一方世界销作飞灰! 一共七道阵纹,也代表了他前世七次所悟的道,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将这七道阵纹合成一道。 他再次提笔开始在纸上书写。 轰隆! 第一次他自然是失败了,落下十几笔后,他发现有处地方却是错了,只得重新开始!而未成型的道纹也随即崩裂开来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声,连带着空气中都是好一阵嗡鸣声。 终于,在尝试了数次之后他也终于将七道阵纹合成了一道,只是在最后一笔要落成之时,他却犹豫了一下,总觉得在这其中还是缺失了一些东西。 而一连两天多的时间,他都是如此,在最后一笔落成时会犹豫一下,随即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爆炸声! 这却也是苦了一众住在百草峰附近的弟子,在这里的大都是引灵境弟子,还未辟谷,自然是还得休眠。 而距上次莫无念搞出动静还不过几天,这次又是这般一连串雷鸣般响声,他们自然是叫苦连天。再加上两天多的时间,莫无念也是不眠不休的状态,这次却也被上次更甚! “哪个天杀的!师兄,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定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是啊师弟!简直缺德啊!师弟,等我下我挑件趁手的家伙和你一起去找找这缺德之人!” “两位!也算我一个!” 于是乎,一众弟子又自发结成队伍气势汹汹要把这“缺德之人”找出来。 也同样,还是那个修炼了增长目力术法的弟子第一个找到了莫无念,但看到是他后,一张脸再次黑了下来,欲哭无泪!先前身上的气势也是立刻消失不见。 这次他也可是听说了莫无念接大师兄林作清三招的事情!一个引灵境修士接问道归一修士三招……这是件惊世骇俗之事! 这其中第三招自然是不作数的,但当时也没个他们当中的人在场,这件事自然被以讹传讹的传了出去,一番夸大后自然变了原来的味道,只把林作清这三招说得是天花乱坠,和间接说明了莫无念的厉害! 而原本他们一伙人就不是莫无念的对手,如今想到这件事,他却也更没了底气。 “师兄,不找了?你看我们多人,自是不怕他,一定要好好……” “锤他一顿是吧?锤你个头!回去睡觉!” 有人见他连连唉声叹气也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却被他以着上次一样的答案阴阳怪气一口回绝。 随即众人也从他口中得知是谁后,也想到了先前莫无念接林作清三招之事,一个个脸拉得比一个长,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因此此事也就此作罢,众人也是极不情愿的散去。 …… 另一边莫无念两天多的时间未曾合眼,精神看起来有些倦怠。 实话讲,他现在也想就此睡去,但随着他一次次的尝试,他也算摸清了一些门路,他亦有种感觉那最后一笔再尝试个七、八次就会被真正书写出来。 倘若现在就此睡去,一且的思路和心血都会被打断!如此功败垂成,那么他又得重新开始。 但说起来三天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亦可重新开始。但如今对他来说可能也再没有那个时间了。 原因他第一次在体内灵台上修出门后,灵台便受了损,而一开始他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杜尘峰给他的灵酒似乎也将它给修复了,但现在两天未喝灵酒,它竟然又裂出了几道缝隙,并有渐渐扩大的趋势。 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时间灵台可能就会彻底崩裂开来。那时他就会成为一个普通凡人,终身于修行无缘。 所以眼下他推演出自己道所化的阵纹,一来突破修行境界,二来修复灵台已是刻不容缓、迫在眉睫的事情! 又一次尝试后,他笔下也终于出现了一道完整的阵纹,前世他所有感悟到得到全部在这其中。 只是这时,百草峰外,茱萸峰所在方向的天空却有异象升起。 天空像是泼了墨一般,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盖在茱萸峰上空,接着九道金色雷霆化作九条雷龙气势汹涌向下方而去,好似要将茱萸峰夷为平地! 这是修士渡问道境界的雷劫才有的迹象,而九道雷霆也代表着修士的资质,毫无疑问渡劫之人是吴沐。 莫无念知道,他给她的那一卷卷轴上的东西,她终究还是看了而且看得很仔细。 那卷卷轴上所载的却是九界山的修行之法九劫! 来百草宗中也有些日子,吴沐修行状态如何,莫无念也看在眼里,算不上勤勤恳恳,但也没有偷懒,按理说以她的资质早该就突破到引灵十层甚至是问道才对! 而就此事吴沐私下也和他说过,她每次在体内积攒够灵气后,也觉得可以由原来的引灵九层突破到引灵十层,但每次却都是有又种后劲不足的感觉,修不出那第三道门! 导致进阶失败!如此反反复复已是七次,她自己也很着急。 莫无念听后却是觉得,这可能是她所修修行法品阶太低的缘故,百草宗的修行法固然不错,可也只是对青州而言…… 没有过多思虑,也没掺杂一些其它想法,他便把九劫赠给了吴沐,或者说这是属于慕容修的九劫! 或许世人觉得这世上也只有天生石灵才能登问道峰四十九丈到峰顶!但慕容修是个例外!她便登了四十九丈! 虽然她资质只是六阶灵台,可有着完美的道心和远超常人的悟性,她的修行速度竟然也比莫无念慢不了多少,甚至还要快他一些,且战力也不低于他。 这其中的原因便是她在修行过程中修改了九劫修行法,创出了一套属于她的九劫!这是九界山历代掌门都不敢去做的事情,从这点上看,她的确有着绝世之姿,便可比得上天生道种! 而被改后的九劫,少了外在张扬的大气磅礴,多得是含蓄的绵长凛冽,一样的不俗,也一样令人战力不俗! 这亦算作是慕容修的东西,莫无念给吴沐也没有什么多的含义。只是原来的九劫牵扯到太多的东西,吴沐若修行了难免以后会被让认出猜忌。 若是非要扯上点关系,也只两点,一是他前世也是天生道种,遇到吴沐也算有缘,二来他见少女心性不差,以后她修道有所成结个善缘也不错。 第六十章 问道(下) 茱萸峰上,一道粉色的裙影冉冉升起,她面容清丽,身形姣美,脚下生出粉色莲花一步步踏向虚空,直接迎上了天上的九道金色雷霆。 风将她三个千青丝吹着乱飞,但清秀的眉宇满是坚毅,她正是吴沐。 九道雷接踵而至,她一手成拳,拳上柔白色的光芒升起,像是一轮明月。 正是傍晚时分,但今晚夜色朦胧,而在她手中撑起的明月也渐渐变大,在一众观她渡劫人的眼中却也成了真的明月。 明月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直到后面似乎她整个人都化作了明月,在其中“起舞弄清影”,像是广寒仙子。 只是她若穿上白衣或许会更配些。 这一幕也让莫无念想起了某个人,他有种错觉,仿佛又见到了慕容修,但她终究也不会是她。 九道金雷声势骇人,可触到她化身的那轮明月后,直接化为了虚无。 无数百草宗弟子见到这一幕后,皆是目瞪口呆,他们震惊于吴沐天道种的资质,因为在此之前宗门对外一直宣称她是灵台六阶的资质! 但也更震惊她渡劫的方式,如此轻描淡写便渡完了第一重劫! “沐灵啊,我们丫头天生道种的事算是要天下皆知了!最近呢……有些家伙不老实打我们女儿的主意,你放心!我会好好护她周全的!” “只是呢……最近我也有些累了。许久不听你琴音,便觉得更累了。” 陌芽峰上,吴子道站在一座孤峰前喃喃自语着,这里埋着的是吴沐的母亲。 “不愧是天生道种,便是老朽当年渡劫也不曾有你这般威势!只是……小子,你道纹又选得如何了?”茱萸峰下,杜尘峰一身酒气喝得烂醉,但一双眼睛却透着清明向百草峰看了去。 天上的吴沐面容上带着几分清冷,浑身浸沐在明月中美得不可方物,也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同时,天上那片黑压压的云也没有就此褪去,而是像烧开的水一样翻滚的更厉害!接着,墨云向两边退了开来,一道紫色雷霆从天而降! 它没有那九道金雷粗壮,也没有它们那么咄咄逼人,但它却像把巨大的剑一样,要将茱萸峰及其周围它周围的几分从这世间削去!威能上自是那九道金雷不能比的! 轰! 紫雷落在了吴沐的身上,瞬时她所化作的明月黯淡了下去,有人看到她嘴角溢出了血,整个人面色也苍白了起来,显得虚弱不堪! 轰!轰!轰…… 但紧接着,八道紫雷落了下来,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大网将整座茱萸峰都笼罩在其中!让吴沐无处可躲! 但少女亦有着她的倔强,不顾之前所受的伤,看了一眼百草峰所在的方向她强打起精神,所化明月也重新变得炽亮了起来。 在她眼中,莫无念有着许多的秘密,但随他在赵国的芜令县走了一遭,她愿为了他守住这所有的秘密。 他对她的好,她也会全部记住,有朝一日,她也会一点一点回报他!她现在想着,大概以身相许什么的也便那样了。 但日后她要想起这档子事,定要脸红许久! 且她也要一定渡过此劫,平日里他总是以着一副长辈的口吻说她修行懈怠,她亦要做给他看…… 或许在莫无念眼中,她是傻,但感情的事情本就微妙,一个再精明的人也会为它变得愚笨。 茱萸峰上的乌云散去,吴沐也渡过了雷劫,她面色苍白的可怕,身上满是被雷所击出的伤痕,就如一朵一、二月冬季里开的桃花,久经风雪璀璨,但却依旧一枝独秀傲立于风雪中,生命力顽强,却也让人看着心疼。 “我渡劫成功了,你呢?”她满是血污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向着百草峰的方向再次看了去。 莫无念也收起了自己的目光,目睹了少女的渡劫,接下来该他渡劫了。 他不打算去把合七为一的阵纹刻在灵台上,但也不打算再重去书写阵纹,而是在灵台上直接刻起了新的阵纹。 虽然和吴沐隔着很远的距离,但不知为何她脸上的笑,他却看得清晰。 他算是明白先前阵纹写好后,自己为何犹豫了,他的道并不完整,合七为一的道只是他前世道,并不包括重生后十几年的现世道。 虽然这十几年于他前世几千年的岁月相比显得微不足道。可就如见到吴沐真实的笑一样,这十几年真实存在过,哪怕这十几年过的平淡,可这十几年的浅薄的道亦是他道的一部分! 但也许是前世姜天恒淡漠孤傲性子的关系,作为莫无念十几年来的经历他自己都从未放在心上。 也就如他当初放不下千年修士的尊严,去叫莫知山一声“爹”! 而且,重生一世,他也早该明白世间早无姜天恒,有的只是莫无念…… 尘归尘、土归土,若真的淡然,又怎会抓住过去的事不放? 于此同时,在他体内灵台上一道阵纹也赫然出现,先前灵台上的裂纹也迅速愈合,且它的外观也有了改变,它的颜色更加的幽黑,其上的阵纹纹路却熠熠生辉,有金光流转。 他取出了剩余两片麟涎草的叶子将之服下,刚一进入的体内便化了庞大的灵气向它的灵台而去。 在他灵台上一道古朴的门赫然成形,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何为问道,问的也是自己的道,三道门成型,将来他要叩开这三道门去问自己的道! 那边百草宗众人刚刚还在为吴沐渡劫惊叹!在百草峰上空很快也聚集起了黑压压的云,看规模并不比吴沐的小少多少! 难道宗内还有第二个天生道种,有人惊诧的想道。但也有理智的人,觉得天生道种不是大白菜,还是看第一重雷劫判断他的资质再说。 轰! 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都是一阵抖动。墨云中一道金色雷霆向着百草峰而来。 只一道雷霆?众人见状却是大失所望,同时也奇怪一阶灵台的资质又是如何引来这么一大片的雷云的? 但金色雷霆离得近了,众人却一个个目惊口呆。 只因这一道雷霆的模样太过骇人,像是从九天上倾泻而下的巨大金色瀑布,带着毁灭般的气息要将它下方的事物化为飞灰! “这小子,到底是刻了什么阵纹,这威势不比沐丫头的九道金雷差多少!”杜尘峰眼中带着许些意外看向百草峰的方向。 他感觉的出来莫无念并没有在灵台上刻他为他选择的阵纹。但究竟是什么样的阵纹,能引来这样的雷劫,他也很好奇。 那边金雷倾泻下来,如瀑布一般浇灌在莫无念头顶! 但莫无念却没有多的想法,他执起九苍,一道黑色剑气从剑中斩出。剑气如奔腾汹涌的河流直接将金色的雷霆瀑布逆推而上!直至将其抵消散! 而在外人的眼里,由于是黑夜,他斩出的剑气又是黑色,看着并不明显,但任谁也看得出来有股汹涌的力量将金色雷霆给击散! 这让人看得震撼!那样的雷霆虽然只有一道,可换做一般的渡劫的修士也不敢去接,更别说以着那样的霸道手段将之击散! “那小子的剑,这般厉害?看来老朽我也有眼拙的时候!”其中强烈的剑意,杜尘峰感受得最为清楚。 “有着那样品级的修行法,你该渡过去才对。只是……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吴沐眼中带着自信的目光看向百草峰,或者讲那是对莫无念的自信! 而她嘴上说着好奇莫无念身份之类的话语,可打从心底讲他是什么人她早已不在乎,她知道他的为人,知道他做事的正派和知道他对她的好这便已经够了。 第一重雷劫渡过,紧接着,黑云却是急剧皱缩了起来最终凝结成了一张人脸。 “吾不准你问道!”而一道威严,也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也从它口中讲了出来。 话罢,它又散开化作一片黑云,数十道如先前巨大金色瀑布一般的雷霆倾泻而下将整个百草宗的上空都照得跟白天一样透彻透亮! “这小子到底在灵台上刻了什么阵纹!渡个问道雷劫就引来了天地意志?不过百草峰上也设有守护法阵,抵过这十几道雷霆也不算什么。”杜尘峰看向百草峰的表情渐渐变得惊讶,他现在越发好奇莫无念到底刻了什么阵纹在灵台上。 而所谓天地意志,是指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少不了天地自然之道的压制,故此修士在渡劫时便会惹来天地的打压!就如莫无念这般! 一般而言,一些资质好的修士在问道归一境时也才会惹来天地意志,莫无念这般也算惊为天人了! 但让杜尘峰没有想到的是,莫无念却是顺着铁链桥走出百草峰,漂向空中直接向雷霆飞了去。 又是一剑斩出,一道剑气出剑后化作一条银色的河流,自下由上直冲天际将那数十道雷霆揽在其中,并将一大片的黑色雷云也给冲散! 有道是“疑是银河落九天”,众人觉得其中所描绘的景象,大抵如眼前所见! 第六十一章 闻道者百…… 咚! 又是一声巨响,却是莫无念叩开了问道三门中的第一门肉身门!此刻,他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问道境修士。 修士与凡人最大的不同,便是生命层次上的不同,问道第一境肉身的改变便是让修士免除如凡人一般受各种疾病和不食五谷、不休不眠的困扰。 所以自此后,莫无念倒也不必再被床不稳的问题困扰。 而如今却也到了离开百草宗的时候,只是在那之前他要再去见两个人,一是杜尘峰,二是吴沐。 而二人却也早向他这边赶了过来,吴沐更是换了一身紫色衣裙,精致的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这会的她身上多了烟火气儿,也显得真实,让人见了也觉得欢快。 “沐丫头,有几句话老朽想和这小子单独聊上几句,不耽搁你们之后再聊吧?” “杜长老,不耽误的。” 杜尘峰对着吴沐说了后,见她点头示意,他便拉起莫无念回到了百草峰。 “闻道者百,悟道者十,行道者一。修行界中不乏大毅力之辈,但有大毅力却又敢于去尝试之人,世间之人少之又少!你的方法没有错,只是你刻上古阵纹在灵台上,那么你走的也只是别人的道。别人的道有多高,你这一生也就那么高。” “你于我有恩,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这个恩情我一定还。” 未等杜尘峰开口,莫无念已然向他一步开口,并向他郑重行了一礼。 “悟道者十?”杜尘峰疑惑的说了一句,随即却什么都明白了过来,用着有些不可置信的口气道:“你在自己灵台上刻的是自己道所化的阵纹?如此简单?”。 “嗯嗯。”莫无念淡淡回他两字。 杜尘峰是属于这吾道者十,领悟了可以走出自己道的方法,可最终他没有走出自己的道。当年的他也本可以刻自己道所化的阵纹在灵台上,可那时他觉得自己的道幼稚,便舍弃了自己的道,选择了别人的道。 而选择了别人的道,也便是迷失了自己,丢了自己的本心,这是修行大忌,也是每个修行人必知道的东西。 可叹他几百年来,还又去苦练什么剑道,只是一开始错了,后面便步步错了。也就根本不存在以着剑道再去击碎灵台重塑的话了。 刻在自己灵台上的上古阵纹便是别人的道,别人的道到阳实境,那么他这一生也只能是样实境。 答案如此简单,让他啼笑皆非,他又用着自嘲的语气又说了句:“这么多年来,倒是老朽一直都在南辕北辙啊!小子,至于恩情,也该是老朽帮你才对,日后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会帮你一把的。你要真觉得要有什么可帮我的,日后照顾好沐丫头就行!你……去吧。”。 “一定。”莫无念依旧只回他两字,不用他讲,他对吴沐也是能帮则帮。话罢,他就此转身向百草峰外走去。 不过随即杜尘峰也释然了,他这一生大起大落,辉煌过,却也失意过,如今每日喝喝酒,倒也清闲自在。 “喂!要和我聊聊吗?”见到莫无念走了出来吴沐便立刻迎了上去。 “嗯嗯。”莫无念向她点头示意 只是其他人见状,又想起之前传得满天飞的谣言,却都是溅了一坛子打翻的醋一样,满身的醋味。 而前来围观的人群中,林作清却是隐入黑暗中,离开了此处。 “你明天就要回宗去吗?” “嗯嗯。” “对了,我听宗内的长老说过些时日就是青州的宗门大比了,你到时会参加吗?应该会的吧?” “嗯嗯。” “还有,和本姑娘相处这么久了,是不是觉得我是天资卓越之辈呢?是的吧?” “嗯嗯。” “喂!你只会说这两个字吗?” …… 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吴沐一把拉着他飞到附近一颗十人可环抱的树上坐在了下来,只是他依旧惜字如金,只聊了几句便惹得她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发起了火! 不过这么一来,莫无念觉得眼前的少女不仅人傻脾气差,还有就是再加一条话唠…… 就这样两人均是不休不眠在树上待了一晚上,而吴沐也由初始的大大咧咧到后面变得拘谨,干脆两人都不说话,呆呆的坐着。 “我该走了。”天微微亮时,莫无念先开了口,接着又道:“你再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我给你的修行法。”。 “不用了,该让我知道的你会让我知道,谁都有秘密,不是吗?”少女微微一笑对着她道,似乎对他口中说的并不感兴趣。 “我还发现一件事。”莫无念忽然转头看向她,眼中不带任何杂质,但却让她瞬时脸红了起来。 “是什么?” “你资质是好,但脾气差人还傻,以后修行途上很容易被有心计城府的人给利用。你得改改。” 少女弱弱问了一句,莫无念思虑再三后还是觉得有必要把她的缺点给说一说,这对她以后修行还是有很多益处的。 但话出口后,他便后悔了,感觉到旁边少女的杏眼中有两团火烧了起来。 但也是他一贯的作风,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不会再去理她,任她一个人发脾气。 在来时周德明给吴子道的信上也说了,让莫无念回幻霄宗时可以通过百草宗内的传送阵,不然即便他现在可以御空飞行,但要飞回宗内只怕也要飞上个一年半载! 两宗之间的跨度还是很大的! “喂!过些时日,我会去幻霄宗看你的!”传送阵前,吴沐脸上带着笑着莫无念说道。 她是在笑着,又不是生离死别,但莫无念却分明看到她眼眶有些晶莹湿润,再要看清些时,传阵已经把他传送了出去。 但也有一众百草宗弟子却是痛哭流涕、手舞足蹈,大呼“送走了祸害”,好似遇到了什么高兴事!不为别的,因着莫无念的关系,他们已有一个月的时间未曾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 幻霄宗传送阵前,负责守阵相关事宜的弟子正在为各历练弟子分配任务,忽然巨大的传送阵里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那弟子先是瞄了一眼,然后又是以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这人,而这人正是莫无念。 他记得几个月前莫无念跑到大笛国去历练,就此事还惹得掌门对着他这个不学无术之人好一阵说教,如今看他模样双手空空,也没个杀死的魔道修士的储物袋作为历练任务的凭证,怕是又和上次一样没有完成任务,当了逃兵回来了。 再看对方一脸淡然,这名弟子也不知他是真的心大,还是脸皮够厚。且上次莫无念走时,他还好心劝了一劝,但这次他却什么都不想对他说。 他觉得,像莫无念这号不学无术的人就该早日被宗门逐出去。 其实他和莫无念却是不知,周德明上次和莫无念大笛国一别后,因为赵国京都的封印有了松动,便直接去了那里,没有回国宗内,自然莫无念完成历练一事也就无人知晓。 回到自己住的小木屋,莫无念发现刘得旺正在前面手执笔在纸张上奋笔疾书,正在快速书写着什么。 离近一看,他却是正在纸张上画着聚灵阵。与几月前相比,这个阵已经完全成型,现在给他一块灵石,他怕是已可以把此阵布下。 他本身的境界也到了引灵八层,比起同辈人算是速度最快的。 “可以了,但有一处还有些问题。”莫无念看着刘得旺笔下的纸张说道,并向他指了出来。 他的确只有一处错,但这一处却也无伤大雅,不影响陈法运转,稍稍注意一下便是锦上添花。 “哎?你回来了,莫无念。俺这算是把它画出来了,俺说嘛,都是一样命苦的人,你能画出俺也一样。不过俺画了这么长时间,看来除了笨外,也是命没你苦的缘故啊!”刘得旺笑得憨傻,但他张口闭口挂在嘴上的“命苦”,却总让人觉得怪异。 似乎在他认知中,别人天赋好,或是修行速度快全都归结在“命苦”二字上…… “这个和命苦没有关系,重在勤苦练习。” “俺觉得吧勤苦练习,也是需人有毅力的,而毅力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命苦磨出来的?” 莫无念觉得有必要和他说上一说“命苦”和天赋之类的没有关系,但刘得旺看似憨傻,只是一张口,就以着他那套“命苦论”便让莫无念再也找不出什么话反驳。 “对了,你走后那个叫啥弓玄月的来找过你!明明是个生得好看的姑娘,却要拉长哭丧着脸。” “那两个字是一个字读弦。她找我何事?” 刘得旺字认得还不是太全,一张口便惹人发笑,而莫无念也是有些好奇弦月为何找他。 按道理,他们两个就没什么交集,非要扯上关系,也是她“一厢情愿”非要找上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和他扯上关系。 因此对于她,莫无念对她说不上讨厌,也绝对说不上喜欢,且对于她,他也从未放在心上,又听到说她过来后也未说过些什么,他便更不放在心上了。 第六十二章 花非彼时花(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不到一天,莫无念历练任务没有完成的消息便在外门传了个沸沸扬扬。弟子们都在说,如他这般不学无术的人在大笛国没有完成历练任务,那他当初又是怎么好意思夸下海口,如今又是有着多厚脸皮好意思回来? 这样的人该被逐出宗门才对! 也只有曾经受过他指点的少数几个人会为他说上几句话。 甚至还有好事者专门跑到莫无念住的小木屋前,隔着老远对他指指点点: “他怎么好意思回来?这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 “是啊!不过我估计他在宗内也待不上几天了,等秋长老知道后,定会把他逐出宗门才对!” “吾辈修行者也不屑于这等不学无术之人为伍!就该逐他出宗!” 他们多数都和莫无念没有交集,甚至连人都没见过几次,跑到这里风言风语也多的是人云亦云。 但人就是这样,多数时候都不会去了解真正发生过什么,只看舆论走向怎么走,便都会去一窝蜂聚在一起人云亦云。 “一个个都没事做吗?平日里也不见你们修行上有这么上进!”一道声音响起,如洪钟大吕让人耳膜一阵发颤。 不见其人,闻其声却是明意庭姚沉讲出的。 今天一早他便听到了莫无念回来的消息,也多少听闻了一些关于他的言论。他也想着等今天讲课结束去和他好好说上一说,让他明白踏实修行都道理,且勿再以历练任务为借口出宗去挥霍大好修行时光。 但姚沉中午再要讲课时,他却发现前来听课的人却少了一大半! 一打听才知道都跑到了莫无念那儿去了,说是要他帮忙指点修行。 这话在几月前他手下任何一个人跑过去他都是信的,可放在现在他却是不信! 他仔细看了下,这跑去求修行指点的多是近期新招的弟子,他们身上多的是好高骛远,根本不会脚踏实地、循规蹈矩的去修行,总想着些歪路子走捷径的修行方法,要不就是想着法儿偷懒。 估计去求指点修行的话,也只是个幌子,跑去凑热闹才是真! “你不管管?”刘得旺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对着莫无念道。 他们两个人也才刚刚坐下要说一些阵法上的事,却就有这么一群“好事者”走了过来。 刘得旺这个憨傻少年觉得自己脾气算是好的了,但听着外面的人说的久了,也说得越来越难听,饶是他也有些生气。 莫无念初时也是想着不予理会的,他见刘得旺已能轻松将聚灵阵画出,他便又画了一副稍稍复杂些的阵图,让他试着临摹看看。 “是该管管,也得该给有些人看看。”可时间长了,他一个喜欢清静的人也会觉得烦。 待到现在他算是明白,大概是周德明没回过宗门将他事情公之于众的缘故,所以难免会有弟子对他指指点点。 但也不至于现在有人跑到他面前指指点点,这说不上就是有真正的好事者散布谣言,然后诱导这么一群人来给他这么一出。 但这好事者是谁,要找出肯定也要耗费他一番脑力……而这也是他最不爱做的事,他自然也没这心思。 可放着不管,就任这么一帮人在这里念念叨叨,也总归不是个事,总该想着做些什么让他们把嘴闭上。 一众外门弟子也是听到姚沉的声音后,立刻散了开来,但也有一些人依旧我行我素像是遇到了什么稀奇物儿一样,呆在小木屋前不走。 “一群人懒懒散散,成何体统?如何修得大道?”姚沉风风火火赶了过来,见一些人还待在这里不走,自是心中无名火起,怒瞪着一众弟子。 一众弟子这才就此散去。 完罢,他又看向莫无念道:“师弟,你的一些事我也听说了。师弟你还是该脚踏实地修行才对,且勿再好高骛远了……”。 他还要说,却见莫无念直接腾空而起似要离开这里。 众人见状直接炸开了锅,不因别的,能御空飞行的只有问道境以上的修士可以做到! “师弟,你莫非已是问道境了?”姚沉用着疑惑的表情看着他,却见他人已经化作流光离开了此处。看方向像是向宗内的升灵台飞去。 在幻霄宗要成为内门弟子,有两种方法,一是天资资质出众,直接被收为内门弟子,二便是外门弟子到问道境后,可到升灵台敲响立在台上的鼓,与内门中进入问道境修行年月不超过三十年的任意一个弟子对战,只要能撑过三十招便可晋升为内门弟子。 听起来简单,但要与内门弟子对战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说选的是修行年岁不超过三十年以上的弟子,可他们无一又都是修行到了问道第二境元神境以上的修士。 因为升灵台上的鼓已有十年未被人敲响了,稍有点资质的,都会修到这个境界。 升灵台上也立有许多鼓,每一面鼓都代表着内门内的一位修行年岁不超过三十年的问道境弟子。 咚! 此时,升灵台上立着的众多鼓中,其中一面鼓已被人敲响,接着便是雷鸣一般的声音响起,整个幻霄宗外门都是一震!并久久在外门中回荡! “准!”随之而来又是一道声音在升灵台上响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还不到一天,莫无念历练任务没有完成的消息便在外门传了个沸沸扬扬。弟子们都在说,如他这般不学无术的人在大笛国没有完成历练任务,那他当初又是怎么好意思夸下海口,如今又是有着多厚脸皮好意思回来? 这样的人该被逐出宗门才对! 也只有曾经受过他指点的少数几个人会为他说上几句话。 甚至还有好事者专门跑到莫无念住的小木屋前,隔着老远对他指指点点: “他怎么好意思回来?这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 “是啊!不过我估计他在宗内也待不上几天了,等秋长老知道后,定会把他逐出宗门才对!” “吾辈修行者也不屑于这等不学无术之人为伍!就该逐他出宗!” 他们多数都和莫无念没有交集,甚至连人都没见过几次,跑到这里风言风语也多的是人云亦云。 但人就是这样,多数时候都不会去了解真正发生过什么,只看舆论走向怎么走,便都会去一窝蜂聚在一起人云亦云。 “一个个都没事做吗?平日里也不见你们修行上有这么上进!”一道声音响起,如洪钟大吕让人耳膜一阵发颤。 不见其人,闻其声却是明意庭姚沉讲出的。 今天一早他便听到了莫无念回来的消息,也多少听闻了一些关于他的言论。他也想着等今天讲课结束去和他好好说上一说,让他明白踏实修行都道理,且勿再以历练任务为借口出宗去挥霍大好修行时光。 但姚沉中午再要讲课时,他却发现前来听课的人却少了一大半! 一打听才知道都跑到了莫无念那儿去了,说是要他帮忙指点修行。 这话在几月前他手下任何一个人跑过去他都是信的,可放在现在他却是不信! 他仔细看了下,这跑去求修行指点的多是近期新招的弟子,他们身上多的是好高骛远,根本不会脚踏实地、循规蹈矩的去修行,总想着些歪路子走捷径的修行方法,要不就是想着法儿偷懒。 估计去求指点修行的话,也只是个幌子,跑去凑热闹才是真! “你不管管?”刘得旺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对着莫无念道。 他们两个人也才刚刚坐下要说一些阵法上的事,却就有这么一群“好事者”走了过来。 刘得旺这个憨傻少年觉得自己脾气算是好的了,但听着外面的人说的久了,也说得越来越难听,饶是他也有些生气。 莫无念初时也是想着不予理会的,他见刘得旺已能轻松将聚灵阵画出,他便又画了一副稍稍复杂些的阵图,让他试着临摹看看。 “是该管管,也得该给有些人看看。”可时间长了,他一个喜欢清静的人也会觉得烦。 待到现在他算是明白,大概是周德明没回过宗门将他事情公之于众的缘故,所以难免会有弟子对他指指点点。 但也不至于现在有人跑到他面前指指点点,这说不上就是有真正的好事者散布谣言,然后诱导这么一群人来给他这么一出。 但这好事者是谁,要找出肯定也要耗费他一番脑力……而这也是他最不爱做的事,他自然也没这心思。 可放着不管,就任这么一帮人在这里念念叨叨,也总归不是个事,总该想着做些什么让他们把嘴闭上。 一众外门弟子也是听到姚沉的声音后,立刻散了开来,但也有一些人依旧我行我素像是遇到了什么稀奇物儿一样,呆在小木屋前不走。 “一群人懒懒散散,成何体统?如何修得大道?”姚沉风风火火赶了过来,见一些人还待在这里不走,自是心中无名火起,怒瞪着一众弟子。 一众弟子这才就此散去。 完罢,他又看向莫无念道:“师弟,你的一些事我也听说了。师弟你还是该脚踏实地修行才对,且勿再好高骛远了……”。 他还要说,却见莫无念直接腾空而起似要离开这里。 众人见状直接炸开了锅,不因别的,能御空飞行的只有问道境以上的修士可以做到! “师弟,你莫非已是问道境了?”姚沉用着疑惑的表情看着他,却见他人已经化作流光离开了此处。看方向像是向宗内的升灵台飞去。 在幻霄宗要成为内门弟子,有两种方法,一是天资资质出众,直接被收为内门弟子,二便是外门弟子到问道境后,可到升灵台敲响立在台上的鼓,与内门中进入问道境修行年月不超过三十年的任意一个弟子对战,只要能撑过三十招便可晋升为内门弟子。 听起来简单,但要与内门弟子对战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说选的是修行年岁不超过三十年以上的弟子,可他们无一又都是修行到了问道第二境元神境以上的修士。 因为升灵台上的鼓已有十年未被人敲响了,稍有点资质的,都会修到这个境界。 升灵台上也立有许多鼓,每一面鼓都代表着内门内的一位修行年岁不超过三十年的问道境弟子。 咚! 此时,升灵台上立着的众多鼓中,其中一面鼓已被人敲响,接着便是雷鸣一般的声音响起,整个幻霄宗外门都是一震!并久久在外门中回荡! “准!”随之而来又是一道声音在升灵台上响起。 第六十二章 那一眼的风情 莫无念回来的消息就像是场过堂风一样在众人耳朵边上走了一遭,一时间,他再次被人指指点点,他的不学无术也被人所诟病。许多弟子觉得如他这般的弟子就该被人驱逐出宗门去,不然以后新进门的弟子要是也向他学习,也变得不学无术,那才是宗门的大不幸! 但过堂风就是过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廖廖不过三天,便已不被人再提起。 但当事人莫无念似乎并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这天,百草宗外门的弟子就如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听着姚沉讲课。 咚! 只听得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都是一震抖动,众人耳朵里都是好一阵嗡鸣作响。这是一声鼓声,但响起后却是久久在外门回荡。 姚沉正给一众外门弟子也正讲得兴起,也被这声巨响给惊了一个激灵,稳了稳心神后,他寻着声音的方向看了去。 他也是修过一些增加目力的术法的,接着便双目放出摄人的金光向远方看了去。 这一看,他也看清了是何人搞出的这般动静,正是莫无念。此刻,他正站在宗门外门的升灵台上,立身一面大鼓前。 幻霄宗内有两种成为内门弟子的方法,一是资质过人,在招收弟子试炼中直接被收为内门弟子,二便是外门弟子到问道境后敲响立在升灵台上的大鼓与内门弟子中问道以上的修士对招二十招! 这第二种听着简单,实则很难,据姚沉所知,内门中问道境其实不多,只有寥寥几十个,其它的要么是少数的引灵境修士,如刘得旺之类的,但更多的却多的是阴虚境以上的修士。 且就现在这几十个问道境中,最差的也是如他和孟星浩之类的,也是问道第二境问道,元神修士,一般外门弟子要成为内门弟子谈何容易? 也是因为此,外门弟子中有不少也修到了问道境,可到现在却依旧只是个外门弟子。 而升灵台上的那面鼓也有十多年的时间未被人敲响! 眼下,莫无念闹出这么一处,姚沉觉得他太不理智了,联想他的资质,修行还不过十年的时间,是怎么都不可能修到问道境的! 可毕竟他也受过莫无念的修行指点恩惠,只希望待会让他可以选自己过招,虽然输是肯定会输,但至少可让他下得了台。 “唉!”长叹一口气,他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此处。 不得不说莫无念闹出的动静还是有些大的,还不过半柱香时间,一道道流光就陆陆续续出现在了升灵台上,此处也变得人声鼎沸了起来。 这其中更有秋长老,他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莫无念,而后又道:“莫无念,你的事情刚刚周掌门也与我说过了,待会我会向众人说明,也希望你可以静心修行,且勿为身外之事影响,做出这等哗众取宠之事。”。 实话讲,从个人情感上,他也是有些喜欢莫无念的,尤其是从周德明那里听说他在大笛国的一些所作所为后,他更是也起了要照顾一番这个外门弟子的心思。 眼前,他也只当是的这个弟子,受了宗门内近来一些人的指指点点,才做出眼前这般吸人眼球的事。 “我来晋升内门弟子。”莫无念淡淡回他一句。 他做事向来没有故作姿态给人看的习惯,也不关乎高调或低调,如今他已是问道境修士,既然满足了晋升内门弟子资格,他便来了。 再者,他来幻霄宗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了探知到九界山的消息。可不把自己在宗门内的地位提高,他又如何知晓? 也许呢,他可以再等个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等自己修行境界提高了,那么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知晓。 可事实上,他等不了!神祀一族在这片天地中印入了他们的规则,越是强大的修士限制便越多,一些事情也越难知晓。 这就好比撒网抓鱼一样,越是大鱼越会容易被束缚,小鱼小虾则无人在意。 话罢,莫无念则是放出了自己的修为气息,对着秋长老道:“有劳列出内门问道弟子榜。”。 众人则是一片哗然,他们实难想象他竟然是真的问道修士。要知道他修行不过才几年的时间而已,再联想他的修行资质,众人直觉不可思议。 这其中,最觉不可思议的人当属孟星浩,不过随即他喃喃自语道:“莫师弟的道心在同辈中本就罕见,修行上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如今修行到这个程度也该是正常的!”。 人群中亦有一个身材高挑、穿宽大道袍的少女,她正是弦月,面容依旧姣好,只是略显苍白,像是大病初愈。 莫无念不在宗内的这些日子,她又回了一趟家,她发现自己的爹似乎对她更冷淡了,明明她带了好些灵药,可他却变得畏畏缩缩,好似很怕她的样子。 再看向眼前的莫无念,她一双灵巧的眼中满是恨意,显得污浊。也许呢?没有那什么婚约,她依旧是自己爹的掌上明珠,那个最受宠爱的孩子。 “你果然还是更适合在百草宗修行啊!看来,杜老儿那老小子的问道之法你是学到了。哈哈!”秋长老显得很高兴,看向莫无念的眼神也满是欢喜。 “那好,你看看想和哪个弟子对战吧?”接着,他伸手对着虚空一点,几十个名字,总共上百字绽着金光陈列在虚空中。 姚沉见状,也是由衷的为莫无念高兴。到了这他反而不怎么为他担心了。莫无念对他有恩,要是选择对战的是他,他自然也会卖卖面子随便放放水和他对上二十招。 人群中,孟星浩也是同他一样的想法。 可在弟子榜上扫了几遍后,他们也愣是没找到自己的面子。 似是知道他们所想,秋长老又对着莫无念道了句:“我听闻内门的问道弟子中有两个都和你认识,为防别人事后说三道四,我便没有把他们算进去。”。 “无妨。”莫无念并没有在意,并且目光在弟子榜上扫了起来。只是在扫到一个名字时,他目光停顿了下来。 又似是生怕看错什么,他更是移步到了离弟子榜不足一尺的地方,目光停驻在那个名字上,久久不曾移开。 许久后,他脸上无喜无悲道了句:“慕容修?”。 他声音很轻,但字咬得很重,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说于旁人听,再或者是可敢相信的语气…… 是真的吗?莫无念看到这个名字时,就在问自己,或许世间的许多事只是巧合吧。他的阿修已经死了,前世他还是姜天恒的时候为他赴死。 “你……确定?”秋长老则是顿了一下,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困惑的神色,接着又道:“你换个人吧,你叫他,他也未必肯出来。”。 “是啊,莫师弟,你换个人吧。那人就算出来了,你也未必撑得过一招。”众人中有人发了声,仔细听却是孟星浩所讲。 其实在场的内门老资历弟子中,大多都是同他一般的想法,因为那人虽在问道境停了一百年,可论起战力来,随手杀几个阴虚境弟子都不是问题。 且那人也向来神秘,说来他真容是什么模样,甚至是男是女、又或是老是少,除了宗内掌门和少数几个弟子见过外,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就他了。”莫无念向着秋长老淡淡回到,一双眼睛却依旧盯着那个名字。 “想清楚了?” “非他不可。要是他不来,我再做三年外门弟子。再三年后,他要还不来,我再做三年外门弟子。大不了周而复始!” 秋长老再问莫无念,他却显得固执,且从始至终他眼睛也未从那个名字上移开过,仿佛从中要看出什么来。 莫无念一直都很淡然,但看到那个名字后,他的心乱了。他想等那个人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哪怕渺茫,可他依旧想看看。 也许呢?世间不会有两朵相同的话,可哪怕相似也好。 正如当初登不到问道峰四十九丈一样,慕容修是他的心魔,且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她是他永远的心魔。 又过了少许时间后,他像是魔怔了一样,眼中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个名字上,再也未曾移开过。 “那好……老夫用一道传唤符传唤他试试看。只是莫无念,有些话,我也要讲与你听,你既然得了杜老儿的修道之法就该好好修行才是。” “或许你在外门中听过有慕容修这么个人,觉得他很厉害。便起了少年争斗的心思,但有时也该要认清……” 秋长老一边燃起手中的符纸,一边却是也对着莫无念好一阵说教。 可他说着些什么,莫无念也一个字都未听进去。 又过了少许时间后,秋长老看着远处的天空道了句:“他来了。”。 话刚落地,远处有道泛着莹白光亮的流光向这边飞了过来。也伴随着它向这边而来。 在场众人便感觉得到周围的开始骤然下降。不多时便有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子,大地马上变得银装素裹。 接着,众人中有人用控火术升起火想暖暖身子,不因别的,周围的温度下降的太厉害了,冻得他们直打哆嗦。可火刚一升起,也被即刻冻成了冰雕。 不多时,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显现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看其窈窕的身形像是一个女子,脚下步步生莲,所过之处绽出冰莲。但离近再看其修长的身姿又像是个男子,再离近些时,看他面容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整个人像是隐在云雾中,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也随着他向众人慢慢走来,众人也越发能感觉到有极致的寒冷向他们而来。这种冷不是那种使人如芒在背的杀机暗然之冷,也不是修士所修术法凝结出寂灭、死气沉沉之冷! 它是一种自然之冷,满天飞舞的雪花中,每一片都不相同,每一片都以着专属它的美丽姿态降落在大地上,却又都散发着相同的冷,汇聚在一起,让人觉美的同时,又感到极致的冷。 “何人要晋升内门弟子?”他发出了声音,就如坏绕在他身边飞舞的雪花不带任何感情。而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中,却又有种磁性的空灵,显得灵动。 朦朦胧胧,像是九天上飘下的仙音,让人听得不真切,可却又清晰,惹人深陷其中想要听得仔细些。 “你叫慕容修?”莫无念把视线移了开来,看着眼前这个周身雪花飞绕、看不清面容的空灵之人。 他看得仔细想要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找出些熟悉的东西。 终于他看到了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眼中所透出的光彩,如同掩映在流云里的月亮,陌生中却透着熟悉。 这一眼,如当年所见空灵,却也不含感情与当年不尽相同,他希望是她,却也怕不是她…… 第六十三章 花非彼时花 “听秋长老说,你非要选我不可。还说了些三年再三年,周而复始等我的言论,我觉得有趣便来了。”眼前的白衣人浑身透着空灵的气息,连带着吐出的每一个字也沾染着这种气息。 让人觉得与他说话,仿佛在与坠落人间的嫡仙说话一样,朦朦胧胧觉得虚幻。 他没有直接回答莫无念的问题,话完后,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则是看着莫无念,等他回答。 “我能看一看你的真实面容吗?” “不能。” 那双眼睛莫无念越看着熟悉,他也越想把眼前白衣人面前的这种朦胧感驱散,去看看他的面容。但被对方一口否决。 “那便开始吧。”白衣人也只是催促莫无念快点开始过招比武,似乎并不想在这过多停留。 “我突然觉得输赢并无所谓,只是想要看清你是什么模样。”莫无念淡淡对着他说道。 但听在众人耳中,这话有着极重的挑衅意味。 “你可以试试。”那人似乎也不在意,也淡淡回他一句。 话罢,他伸出一只洁白如玉、修长的手。这是一只很精致的手,像是绝代佳人才有。但要再去看它时,它却也变得模糊了起来,让人看得不真切。 他隔空轻轻一指,满天飞雪凝结成数把飞剑,从天上倾泻而下向莫无念而去。 做完这一切,他拖着轻盈的步子便要腾空而起离开这里。 只是他转身才走出一步,只听得“哗”的一声一道黑色剑气从下而上喷涌而起,像是逆流的大河一样将那些飞剑全部吞噬其中。 但他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继续向前走去。莫无念所在的那处地方被他随手设了结界,结界不破,便就会源源不断有剑凝结而出。 满天的雪花无穷无尽,很快又有无数剑凝结而出将莫无念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同样,那条剑气所成的河也源源不断将结界中所形成的剑给绞碎,不多时便将结界给冲散,巨大黑色的剑气柱直冲云霄。 那人走出去不过几步,莫无念又拦在了他面前。 “那我便试试。”莫无念眼中透着几分认真对着他道。 “你的剑气透着许些熟悉,我像是哪里见过一样。”白衣人对着他道。 “你肯露出面容,我便告诉你。”莫无念眼中少见的带着几分认真,显得一本正经,并接着又道:“你知道吗?只看你的眼睛,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但你不肯露出真容,我又觉得不是。”。 “既不是,那又为何要看呢?” “我太想见她了。见不到相同的花,见见相似花也是好的,见你也全当是见她了。” “如此说来,我很像你那位故人?可你见过我吗?” “所以才要见。” 白衣人声音有了变化,透着几分清冷,似是有些厌烦。莫无念却依旧是不依不挠。 话刚毕,白衣人身后有一轮莹白的光晕冉冉升起,环绕在他身边的雪花也飞舞的更厉害,她随手一抬,一道银白流光自他手中打出化作一只冰凤凰向莫无念而去。 它身后拖着长长的银白流光,所过之处变得莹白通透,直接化为了冰的世界。极致的冰寒从众人的头顶掠过,修为低的弟子,脸上满是晶莹的雪花,人冻得直打哆嗦。 “莫师弟,不要再讲那些过份的话了。还是向你对面那位道个歉的好!”人群中,姚沉隔着老远对莫无念喊道。 他虽然没有见过慕容修的真面容,但寥寥见过几次后也觉得他该是个女子才是,刚才莫无念那些话却有轻薄之意。 冰凤凰抵至身前,莫无念剑起再次起剑,对着身前一划,一道黑色剑气从身前升起,像是黑色的帷幕拉下一样将他护在里面。 但这只冰凤凰有着极致的冰寒,将剑气也冻得晶莹剔透,透过去冲击在他身上。 碰! 一声巨响,冰凤凰炸裂开来,化身一朵巨大的雪莲绽放开来将莫无念埋入了其中。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下,但却并不见莫无念的声音。 “唉!这莫师弟怎么就不听劝呢?”姚沉显得气急败坏。他觉得现在只怕莫无念已被冻成了冰雕淹没在了冰雪中。 “就是这件东西才让人看不清你的面容。”但不多会时间,众人又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整个人脸色苍白,头发、眉毛上也满是晶莹,像是从雪地走了走了一遭,爬出来的一样。 在他手中多了一条丝巾,又像是女子面纱似的东西。 而他再抬头去看眼前那人时,他整个人也呆在了原地。很少有事情可以让他情绪有所波动,他可以看着沧海难为水,也可观世间万般人的来来往往,可看清眼前人的面容时,他眼睛却再也移不开。 他也不敢闭眼,他生怕一闭眼,再睁眼时眼前的一切都成了虚幻。 世间不会有两朵相同的话,但会有相似的花,可眼前的相似不如说是相同。 对莫无念来说,眼前这一抹白色倩影,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亦如当年所见。 “你真的是阿修?”莫无念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双眼睛也隐隐发红,并透着许些晶莹,亦不顾刚才被慕容修那一击冻得半边麻木的身子,他慢慢向她走了去。 眼前的这个女子当真是绝代风华,无论其浑然天成的空灵气质,或是为之倾倒的绝世容颜,都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神为之一颤,更仿佛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不该存于世,只该存于绝代画作上。 “唉!”人群中秋长老却是长叹一口气,似乎并不太愿意一众人知道慕容修的真容。 可也许呢,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永远瞒下去。 …… 慕容修的身份的确也很神秘,几百年前他出远门到十万大山在一座雪山中发现了一块万年份的冰晶灵石,而其中更是有着一个人,正是慕容修。 后来,他将冰晶带了回来并将其融化,而慕容修也随之苏醒。只是她似乎也失去了记忆,只知道自己的名字。问她什么,她都是一问三不知,但与人事相关的东西她却都知晓。且性子也一直都是如现在这般的清冷。 再后来,他见她似乎心性不坏,便也有意引她修行,而她天生道种的资质,更是让当时的宗门高层为之一振! 可到底要不要引她修行?也让当时的宗门分成了两派,毕竟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哪怕有着绝世的资质,也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私下里,他们也测过她的骨龄,可无论是何人测,还是测多少次,所测出的骨龄也都不尽相同。 最后,还是秋长老以着宗内最老的资历力驳众人,也才让众人答应让慕容修修行。 只是自那以后,她也必须隐匿自己的真实面容以及身份,以防引起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们收来的这个幻霄宗弟子也算得上是“来路不正”。 不过几百年过去了,一切也都安好,也并未有什么事发生过,再看向慕容修,秋长老觉得她真实模样被人知道便知道吧。 只是慕容修这个人他却并不怎么喜欢,在修行资质、悟性、乃至道心上,她皆是上等,无可挑剔,仿佛天生就是为修道而生! 可抛开这些,她冷冰冰的像是万年冰块一样的,任何事都没有人情味,仿佛除了修行外的事她都不关心。 曾经有一年有个凡人国出了一个魔道修士,搞得那里民不聊生,宗门派她去解决此事。结果那魔道修士被她一击就毙了性命,但对着满目的饿殍遍野,她却无动于衷,丝毫不管不问。 …… “阿修?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慕容修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然后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也看向他,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许是面纱揭去的缘故,她声音也听得真切了起来,空灵而又好听。每讲一个字都让人觉是在聆听九天上的妙音。 “你……不是她。我想多了,两朵花再怎么相似,哪怕相同!可……它们怎么怎么会是同一朵?”莫无念眼神突然有些黯淡。他明白要是他的阿修,看向他的眼神不会透着陌生。 如今看清了对面人的面容,他却满是失落。 慕容修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不知为何,见他这般失落,她的胸口却也有些隐隐作痛。 “我们是没见过,可不知为何我也觉得你很熟悉。”慕容修声音虽依旧不含任何感情,可眼中已透出了几分情绪的波动。 “熟悉吗?或许人与人之间都有这样的感觉吧。可……你真的很像她。只是她性子虽清冷,却不似你这般冰冷。”莫无念已恢复了自己的淡然,将所有的情感都压在了心底。 “只是有空,我能常来看看你吗?你……真的很像她。”莫无念知道,此次晋升内门弟子他自然是失败了,他依旧是外门弟子,自然极少能见到是内门弟子的慕容修。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很强,刚才那一击已然把他打得半残。现在半边身子都还是麻木没有一丝的知觉。 “可以。”慕容修嘴中简单吐出两字。她本来是想拒绝他的,但鬼使神差她还是讲了这么两个字出来。 人情世故她都是懂得,一般人这么与她说话,大抵也是见她容貌如此,也才会讲出些“我觉得你很熟悉”之类的话语跟她套近乎,就如莫无念所讲的“你……真的和她很像”。 可想起莫无念方才的眼神,她的胸口就会隐隐作痛,她便觉得他不是了。 第六十四章 “无赖” 对于眼前众人所见,他们还是始料未及的。尤其是内门的弟子,他们一早也私下猜测过慕容修可能是个女子,可真实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样的人就该存于绝代佳作上才对。 不过这样一来,莫无念方才所讲的那些话不免听在人耳中,让人觉得轻浮,大有轻薄之意。 但让众人更没有想到的是,她轻描淡写简单回了他“可以”两字。 不过自古红颜多祸水,不论别的,慕容修有如此容貌,莫无念这寥寥几句就已经惹人眼红。 私下里便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起了此事,好巧不巧有几个好事者又提到了弦月和莫无念婚约一事,并拿此事作起了文章。 “哎!张师兄听说了吗?我可是听说了这个弦月可是和这位莫师弟有过婚约的。” “就是上次和莫师弟非要比试一番的墨尘阁女弟子!我知道!” “就是她?依我看呢?这莫师弟也算是始乱终弃了,有了弦月还敢再惦记慕容师姐……” 其中有几人更是妄加揣测加入自己的言论,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概不通,便是一通胡说,让着一帮不了解此事的弟子跟着他们瞎闹起哄。 虽然这件事情已被老早揭过,平常说说也没什么,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来却不是只不痛不痒那么简单。 弦月虽然一言不发,但这些言论一字不差听到了她的耳中,恶狠狠瞪了一眼人群中的莫无念后,她便离开了此地。 人群中的宋水陆则是看着自己的徒弟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也随她离开了此处。 “什么时候我宗净是些乱造谣的弟子了?都修行的很好嘛?有哪个够胆站出来让老夫我看看!”这些言论也被秋长老听了个一清二楚,修为外放,吓得一众造谣的弟子胆战心惊。 弦月怎么说也是幻霄宗的客,纵容宗内弟子去给客人造谣,这不算什么待客之道。 再者,宋水陆就在宗内,她的护短秋长老也略有耳闻。若是这时候因为小辈们之间的矛盾引发到宗门大层次上的矛盾,这也得不偿失。 这些言论慕容修也一字不落听了进去,带着几分鄙视的目光,她对着莫无念道:“原觉得你这人也算有趣,想不到你却也是个始乱终弃的主儿。”。 她突然觉得方才他讲的那些话都是跟她套近乎的客套话。可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就随便相信了他。她向来处事理智,若眼前的人讲的是客套话,她该一早辨出才是。 话罢,她心中更是没来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就好似眼前这人跟其他女子有染指她就会生气。 明明他们也才只是第一次见。 “所谓婚约只是场闹剧罢了。”莫无念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并淡淡回道,但接着又用着几分、少见的一本正经的腔调道:“你既然答应了我能去常看你,这话可还作数?”。 “随你。”慕容修本想一口拒绝,但鬼使神差便给了他一个算是默许的答案。 “那便好说,你呢……真的很像她!可你又不是她。”莫无念明白,眼前的人并不一定就是他的“阿修”,可以后见了眼前的这个“慕容修”也便算变相见到她了。 “客套话便不必说了。”慕容修已恢复了她清冷的模样,话罢,她便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此处。 只是离去时,再次想起他黯淡的眼神,她心口又是一阵没来由作痛。 …… 莫无念晋升内门弟子的事情就此过去三月,但此事的热度却是一直不减。 弟子之间也都是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可传得一多,原来的事情却也变了味儿。 到最后一众未见过此事的弟子,道听途说听到的却是这样: 说是莫无念始乱终弃抛弃了弦月,借此以晋升内门弟子为由,而后一通鬼话连篇蛊惑了有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姿的慕容修师姐。 其中把慕容修说得天真的跟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一样,而把莫无念说的是老奸巨猾。 这则传言是破绽百出,传得又离谱,本该一众人都是不信才是。但奈何莫无念长久以来就有着不务正业的标签,这么一传大部分弟子反而却信了。 为此,在外门授课的姚沉也是好一阵给外门弟子解释此事,可根本没有几个人听得进去。 到最后此事愈演愈烈,更有几个弟子避讳也不避讳,就在一众新收弟子面前议论着此事。 “老夫才说过几日,如此不长记性吗?”随着秋长老一声雷滚般的声音响起,几道金雷从天而降,却把那几个弟子劈得皮开肉绽。 而此事也就此止住。但另外一件事却就此生起…… 就当事人莫无念而言,他现在却也两耳不闻窗外事,过得“逍遥自在”。 虽然他没有晋升成为内门弟子,但秋长老还是破例给了他内门弟子都有的待遇。比如内门的藏书阁他可以随意进入。 有了这般特权,就更不要说随意可进出内门。因此他便想着和慕容修住到同一处地方。但这个住也不是真的就要住在一起。只是就住在离她近些的地方,他想见慕容修时也方便些。 再者她也说了“随你”,这不是同意的意思吗?心中一番思虑后,他便萌生出了这些想法。 可同样这句“随你”,也不一定就是同意的意思…… 慕容修所住的地方是宗内少数弟子或是长老才能住的洞中世界。莫无念便想着在洞中世界外的一处地方住下来 所以几日前一大早,他便准备好了木材,叫来了刘得旺,并选好了地方就要让他在这里造一座小木屋在这里。 “莫无念,俺觉得这样不太好……外面现在都在说你。”但刘得旺憨憨一笑显得为难,借着又道:“这对慕容师姐也……”。 “那她拒绝了吗?”莫无念淡淡看向他,并把准备好的木材从储物袋中一并取出。 刘得旺有心反驳,但一时又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只好憨憨一笑,捡起地上的木材处理一番后,就要为他埋头苦干。 这会天也才微微亮,但两个人这般动静却是也引来了不少人。 “这……师弟你怎么看?” “唉!传言是假,我等受过莫师弟指点修行的恩惠,也是要帮你维护清誉耽误。但莫师弟现在这般动作,传言有秋长老挡着,也怕是要落实了。” “这……莫师弟心有所属,也是本师姐白为他担心了。” 前面有着秋长老杀鸡儆猴,一众弟子自然不敢胡言乱语,但也有受过莫无念修行指点、恰巧因宗门公事路过此地的外门弟子却是也为他有些担心,只是在这其中偶掺杂一、两个花痴女弟子却让人苦笑不得。 也因着莫、刘二人都是修士的关系,所以还不到一株香时间,一座简单的小木屋便被建了出来。 可也是刚刚建好的瞬间,一道冰柱流光从洞中世界飞了出来瞬间就把小木屋给击碎化成了齑粉。 “莫无念,你看慕容师姐生气了……”刘得旺尴尬一笑,挠挠后脑勺示意莫无念离开这里。 但莫无念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再此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些木材,并示意刘得旺再造一座木屋就是。 刘得旺本想拒绝,但又念着莫无念一直以来对他的好,他这才又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再次处理起地上的木材。 终于,一间小木屋刚刚建好,一道流光也再次将之击塌。 但这似乎也没有影响到莫无念多少,他再一次取出木材,依旧示意刘得旺再造一座就是,刘得旺也只是憨憨一笑,再次应承下来。 咚! 一声巨响,却是小木屋又被击塌。 俗话说事不过三,刘得旺自觉自己虽不怎么聪明,可也不是个厚脸皮之人,怎么着都不好意思再留下来。 如此想着,他对莫无念道:“慕容师姐是真的生气了,俺们走吧”。 “她有说赶我们走吗?”莫无念则是淡淡回他一句,并从储物袋中再次取出木材来,仿佛他袋子里的木材就是无穷无尽。 接着,他更是对着洞中世界淡淡说了句:“你说的可还作数?”。 “随你。”不多时,从洞中世界传来两个透着空灵、清冷气息,但又带着几分鄙夷的字。 刘得旺见状,则是愣在原地。没有再等他,莫无念已然自己动手搭建起了木屋,看刘得旺造了几次,过了几遍眼,他自己也懂得该是什么个造法了。 这一幕,也让周围的众人目惊口呆。 木屋建好,这次从洞中世界却是也再没有流光飞出来。 其实对慕容修来说,她是真的很想把莫无念赶走的,可每次想到外面那人黯淡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便会鬼使神差有所改变。 “那个……俺现在见到你,就像到了前几日你教过我两个字?”往常都是别人以着怪异目光看他的刘得旺,生平第一次以着怪异的目光看向了莫无念。 “哪两个?”莫无念看着他。 “无赖。”他一本正经回答到。 第六十五章 折磨 世界上从来不乏一些爱管闲事者,听闻莫无念住在了慕容修所居的洞中世界外,她本人都没有再说些什么。却有一些弟子每隔两、三天便会来此打着“清理宗门败类”的名号来找他挑战。 虽然几月前他和慕容修对战那两剑,让在场之人无不惊艳,也让秋长老也对他赞许有加,但来的人依旧不少。 …… 这天孟星浩闲来无事便想着找莫无念去聊聊。一来他想着,莫无念在内门中除了刘得旺外没有什么熟人会无聊,便带了一坛灵酒来和他聊聊天解乏。 二来,他也想和他聊些修行上的事情,虽然莫无念修行时间不长,但孟星浩还是觉得他在修行上颇有自己的见解。 本来,二人在修行上也算聊得来。可聊着聊着,话在孟星浩嘴里变了味。 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要劝莫无念离开此处。怎么想,他也觉莫无念留在此处是有些不妥的。毕竟他在宗内的名声本就不好,再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这么一说,又会落下个“厚脸皮”的骂名。 “师弟你看。要论起资历来慕容修我也得叫她一声师姐,再要细究的话,她师承秋长老也算是和掌门他们同辈。” “你算是一个后辈,留在这里叨扰前辈却是大不敬了。” “还有你一个男弟子堵在人家女弟子门口,传出去会让人家怎么说你和慕容师姐?” 孟星浩越发说得兴起,红着脸每一杯酒下肚,偏能扯出好些话来。 他说些什么,莫无念倒是一个字都不想听,名不名声的东西对他而言从来都是虚的,他一点都不在乎,只是孟星浩喋喋不休的状态让他莫名有些头疼。 因为自从上次指点他修行后,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博古论今、口若悬河……只要能找到个话题,他便能说上好一通。 听着他喋喋不休,着实也是一种折磨。 而近来三日却也平静,几乎少有人来挑战扰他的清静,他也乐得清静。 但看了一眼孟星浩后,这个时候他倒又希望来几个人和他过过招。 至少和他们过招,还是要强过听他这个“话匣子”喋喋不休很多的。 而世上的事也向来巧合,人有时候想什么便会来什么。 正在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问道肉身境外门弟子来到了小木屋前,扯着粗犷的嗓子道:“我陈屠羞与你这姓莫的鸟人同宗,你敢不敢出来与我一战?”。 也算是一场及时雨,没有再听孟星浩说些什么,莫无念直接起身走出了小木屋外。 “再者莫师弟,你该听听我劝才是。要不然你看总有人找你过招比武……” 背后则是孟星浩的声音徐徐传来,见对方似乎没有把他的一个字听进去,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副长者心长的模样。 外面阵屠见莫无念走出,手中直接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一道白光闪过,几尺长的白色刀气如汹涌的浪花一样向莫无念涌了过来。 一般用刀者,都讲究出刀大气磅礴,他这一刀算不上大开大合,自然也跟“大气磅礴”不沾边,又不似剑那般凌冽、气势如虹,四不像的样子、软绵绵显得小架子气。 放在平时莫无念大抵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自然也是一剑就可以把他撂倒,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去…… 但放在今日,莫无念却觉得是能拖则拖。 接着,九苍被他握到手中,一道剑气自剑中喷薄而出,很快和那道刀气纠缠在一起。 片刻后,两者抵消都化作了虚无。 陈屠也觉得有些奇怪,莫无念和慕容修对战时他也在场,那两剑的惊艳至今还记忆犹新,他也觉得自己这一刀几斤几两,若是直接对上那两剑他是毫无胜算。 眼前这一剑虽不至那两剑的威力,可也不至于被他这随便一刀的刀气就给绞灭相抵。 但仔细一想,莫无念也只是同他一般的境界,并且他也只是才刚刚突破问道而已,哪比得上他滞留在问道境已有十余年。 或许呢?他那两剑也只是虚张声势,看着威力大而已,并没有多么厉害。 如此想着,他便也越发有了底气,手起刀落,又是一刀几尺长的刀气挥出。 莫无念也照葫芦画瓢,挥出一剑和他刀气相差无几的剑气。黑白两者再次交织在一起,并很快抵消。 前前后后,他们二人交手了有几十个回合,陈屠却也累得有些气喘吁吁,再看莫无念却是神采奕奕。 陈屠拱了拱手道:“莫师弟,改日再来找你讨教了。”。 话罢,就要离开。 但莫无念却是一言不发横在他面前不让他走。 对莫无念而言,眼前这人的底子确实是有些差的过份了,幻霄宗的修行法虽比不得九劫之流的修行法绵长,可也算是中等水平,正常情况下跟他这般缠斗也该能耗个几百回合才是,见陈屠要走,他自是不愿意。 于是,在莫无念的逼迫下,陈屠又和他缠斗了几十个回合,直把他累的是精疲力尽。 偏巧不巧,在一旁观望许久的孟星浩来了句:“陈师弟倒是谦让,一直让着莫师弟让他和你斗了个旗鼓相当啊!”。 陈屠闻言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对他来讲他直觉对面的莫无念有点邪门,他也想就此离开。 可他一对上对面那人一双眼睛,他内心就莫名生出了几分惧意,连说出些离开的话语都没了勇气。 所以现在的他更是没了来时的气势汹汹,只剩下一肚子的苦水,现在这般简直是种折磨。 对莫无念来讲呢?他又不想陈屠就这么离开,因为他走了,孟星浩又会来“折磨”他。 眼前这三人却也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莫、陈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一旁的孟星浩则脸上满是笑意,时不时来上一句:“陈师弟,你别在让莫师弟了,照你们这样打下去怕是永远都分不出胜负……”。 每当这时,陈屠则是会向他递给一个怨妇般似笑非笑的笑容,几分怒、几分怨,亦有几分惆怅…… 第六十六章 隐匿者(上) 莫无念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而又真确的决定。就是搬到内门与慕容修住到“一块”。 对的是搬到这里去见慕容修比较方便,错的是孟星浩隔三差五就会找他来进行一番说教。 不过这也间接苦了一帮来找莫无念挑战的弟子,他们也都如陈屠一般被他“折磨”了个遍。他是也不想这么做的,但不做,他就得被孟星浩“折磨”…… 反而近几日来,他这里也算是门可罗雀,少有人来。 且莫无念也是发现,内门中有人与孟星浩见面,也是少有人会和他打招呼,都是尴尬一笑,然后如见瘟神一般的表情避之不及。 想来也是怕聊起个什么话题,他能见缝插针,然后跟你举一反三,稀里哗啦说上一大通。 除了孟星浩这个话唠外,再就是刘得旺会来找他。 刘得旺最近几日已把莫无念给他新画的阵法图练得熟练,只是有几处地方还是深感疑惑,便想着找他来解解惑。 只是走到他这里后,眼前的情形却是让他目惊口呆。 只见他亲手为莫无念建造的小木屋上空不断有风雪倾泻而下,离它几丈以外的地方,则是波澜不惊,保持着它原有的景色秀丽。 莫无念本人则是在几丈外没有风雪的地方搬出一张竹制的躺椅,正慵懒的躺在上面晒着太阳。 再细看那些风雪却都是从慕容修的洞中世界刮出来的。 刘得旺脑袋再怎么笨,也想得出来这是慕容修的手笔,她虽然嘴上一直没有说过让莫无念留在此地的话,可大抵心里也该是不愿意的。 “莫无念,要不你搬到俺那里去住吧。俺脑袋是笨,可连俺都感觉的出来,慕容师姐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刚一见面,他便想劝莫无念离开这里。 “她说过要我走吗?”莫无念慢悠悠从椅子上爬起来,脸不红心不跳,亦有几分少见的一本正经。 接着又道了句:“差不多一个时辰了,算算时间也该停了。”。 也就是这近五、六天的事,每天慕容修都会不定是弄来一场风雪来搅扰他的清静,但每次时间却也不长,只有一个时辰。 果然他话刚毕,小木屋上空的风雪立刻停了下来。他则用起控火术,手上生起一团火焰有条不紊慢慢清理起了积落在小木屋上的雪。 慕容修术法所生出的风雪还是和一般自然降下的雪还是不同的,哪怕修士在其中呆的久了也会受寒气侵袭,气血受损。 刘得旺见状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觉得是该有什么理由反驳他的,可仔细想想人家慕容师姐也都没说什么,他又怎么又理由去说呢? 所以他尴尬憨憨一笑,只好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而简单几句点播后,莫无念便把他打发走,清理完小木屋的风雪后,则是又躺在竹椅上晒起了太阳。 而眼前的场景,也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当年他还是姜天恒的时候,初踏入修行时,一心也都是扑在修行上的,几乎不曾想过男女之事。 也说起来,前世的他和慕容修性子都是有些像的,一个淡漠,一个清冷。而两人互生出情愫后,却是慕容修先跨出的第一步。 也是如眼前一般的场景,他在渺无人烟的孤峰上练剑,她就在峰下盖了座小木屋每日等他。 只是如今两者的身份互换,这让莫无念感慨许多。而她究竟是不是她……这也是让他一直纠结的问题。 他住在这里已有些时日,慕容修虽然极少出门,可每次出门他都会注视她许久。 她是她吗?若是她,她为什么失去了一切的记忆?也明明前世他还是姜天恒的时候,她为她赴死已身死道消。 或许呢?她不会是她!他留在这这里是多余的。 一切的答案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洞中世界内,慕容修凤眼注视着外面,心情就如她面前湖面荡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她很确定,她和外面那人是从未见过一面的,但自从见过他后。近些日子来她一直心神不宁。 眼前看着外面那人在小木屋前用控火术清扫积雪的画面,她脑海中莫名也闪出了一幅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一座孤峰上一个玄衣男子手持一剑练剑,一剑出便是风云卷动,天地变色。峰下鹅毛大雪,有个素衣女子久久站立,雪落身前却片片不沾身,她头仰望着孤峰最顶端,似乎是在等他。 “慕容师兄,不对是该叫慕容师姐才对。” 她想着出神,却全然没注意到不知何时面前站着个青年。 他面容也算得上俊俏,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郁,微微一笑总让人不舒服。 “何事?”慕容修清冷吐出两字,看着眼前的青年,语气中透着几分厌恶。 眼前的青年叫王戈,修为是问道归一境。她真实面容未显露前他便有意无意接近她。而她素来与人不喜交往,更别说这种刻意接近她的任务。 只是慕容修随之也觉奇怪,她的洞中世界设有守护法阵,一般情况下若不是她亲自打开法阵,外人都是进不来的。 要不然,只怕莫无念也可能真会把小木屋搭建到这里,和她住在一起…… “师姐比着师弟早入门一些年月,在修行术法上的讲解自然不是我能比的。师弟如今在一门术法上有些疑惑,还想请师姐帮忙看看。”王戈嘴角微微扬起一些,笑得和煦。 “三息内离开这里。”慕容修双目冷冷看着他,对他冷身道。 见对方下了逐客令,王戈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手一招手中多了一卷卷轴道:“这门术法可是对师姐都有好处的。这可是一门可令问道修士快速踏入阴虚境的修行法门,师姐被困问道归一境也有几十年了吧,你不动心?”。 说着,那卷卷轴已被他打开了一半。 实话讲,她的确也不动心,每个人的道都是不一样的,像她滞留在问道四十九年便是为了让自身修行法臻至圆满,以便将来可以修出最纯净的阴之力踏入阴虚境。 “你该走了。”慕容修说着,以她为中心却是有一股寒气向外快速溢出去。 “师姐倒还是一贯的脾气,只不过……你也是让师弟我找的好苦!徐展元师弟说的天生道种应该就是你才对,他未完成的一些事情,就由我来完成吧!”王戈说着,手中的卷轴已被完全打了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黑色的咒文。 他说的话大体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慕容修记得徐展元是一年多以前失踪在外门的内门弟子,当时宗门为此还彻查过好一段时间。 随着王戈向卷轴打出几个指印,那些咒文像是有生命活了过来一样,结成黑色的细小铁链并缭绕着黑气迅速缠绕在慕容修身边。 铁链并未真正束缚在她身上,但她却感觉得到自己的行动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连带着体内的灵力也无法过多调动出来。 “魔道的束身咒?”慕容修看向王戈清冷吐出一句话。 “不错!奉我家老祖之命,来抓你这个天生道种?早先我和徐师弟就知道你是天生道种。只是一直无法确定你是男是女!” “如今确定了,我便该替我家老祖做上些事!还有师姐劝你乖乖别动,这道咒可是我家老祖亲自下的!” 若说先前的王戈还算和煦,这会他则是一副阴测测的模样,笑得邪恶。 慕容修虽然一门心思都贪在修行上,可近几年各大宗门无辜有女弟子失踪一案她却也略有耳闻。 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些魔道修士下手的目标。 “你们抓我是去做炉鼎?”慕容修向王戈问道。 “这个就不劳师姐操心了。我家老祖也没跟我讲过!只是,我却问师姐一事,徐展元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当初徐展元死得离奇,一段时间内王戈都是如履薄冰,生怕被别人看出是魔道修士,他也一度以为是徐展元是被慕容修给杀的,可如今她的回答却让他又心生诸多困惑。 不过这些困惑都算不上什么,今天他就可以带着慕容修去自家老祖去复命。蛰伏幻凌霄宗许久,他每日都过得小心翼翼而又心惊胆战,这其中的辛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想带我离开这里,只是外面有着诸多长老和弟子,你又如何做到?别的不讲,我若挣扎几下闹出些动静出来,洞中世界外就还有个叫莫无念的会赶过来。”慕容修向他问道。 她虽被束缚了行动,可脸上的神情却也一直镇定。 “哈哈哈!我以为师姐一直这么镇定,是道心坚固的原因,如今看来这便是你的依仗?却也可笑!”王戈笑得癫狂,像是听闻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一早前,这四周都被他偷偷设下了隔绝气息的法阵,真闹出些什么动静来,他倒也不怕! 至于莫无念……一个刚踏入问道境的小子,他倒也从未放在心上。 第六十七章 隐匿者(下) 至于王戈又是如何破了慕容修洞中世界的法阵?却是早在十多年前盯上她的时候,他和徐展元就研究起了洞中世界守护法阵的缘故。 “至于师姐说的如何带你出去,我却是也有我的法子。”话罢,他手中多了一张玉符。 这是一道特殊的传送符,将它燃烧原地便会瞬间生出一个传送通道来。 只不过这样的符纸制作起来却也不易,需得是臻灵境以上、阵道造诣也极高的修士耗费大量灵力和灵识才能制出一张来。 “使用此符自然也少不了一番动静,但我一早就在外面设了隔绝气息的法阵,把师姐你带走,又有哪个能知道呢?”既然是一早就打上了慕容修的主意,他们能考虑到得因素自然是都能考虑到的。 “倒是考虑的天衣无缝。”慕容修看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一句话带着几分讥讽意味。 而接着王戈也是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像师姐这样的绝代佳人也叫给我家老祖,师弟我却也有些不舍呢,不如……”。 说着,他手却是向慕容修的脸伸了过去。 只此时,一道黑色剑气像是燃烧的火焰一样带着炽热从他这边呼啸而来。 “何人?”王戈眉头一皱,显得不悦,手一挥一道水墙从他面前升起将剑气隔绝在外面。 “原来是你这个小虾米。”王戈却也看清了面前的来人,正是莫无念。 他现在还没有使用那道传送符闹出什么动静来,却也奇怪眼前的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洞中世界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随即,他也并没有多少在意的心思,也就如他所说莫无念在他眼里就是个“小虾米”。 莫无念原本也还在外面晒着太阳,只是方才他从洞中世界里嗅出了些异样的气息,这些气息与他当初杀的徐展元身上的一样。 虽然此事已时隔一年多,但一直以来他对着此事的警惕心也并未放下,所以察觉到这种气息的时候,哪怕很淡,可他也立刻向着洞中世界赶了过来。 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王戈是考虑的周到,可把洞中世界的守护法阵破坏,也意味着里面的气息会泄露出去一些。也正是他方才洋洋得意的时候,自己的气息也泄露出去了一些。 “你们那老祖是谁?他掳走各宗门女弟子又是什么目的?这宗内是否还有你们的人?”只是刚一建面,莫无念也向他抛出了几个问题。 对于这些,他本事不想管的,只是若不管日后宗内不得安生,那也少不了会扰他清静。 再者更重要的原因是,看着眼前这个和他的阿修长的一样的女子。他也实难做到坐视不管。 “嗯?你是知道些什么吗?”王戈觉得奇怪,听对面人的口气他想是知道些什么,难道徐展元是他杀的…… 但这个想法刚一生出就被他迅速否决,一年多以前莫无念还是个引灵境修士,又怎么可能杀得了问道境的徐展元! “是知道些什么。只是对于你们这些向来喜欢背地里做些龌龊事的人,我也不喜欢。”莫无念淡淡向他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情。 “我也不喜欢我做事要成的时候,有些小虾米一样的人来搅扰我。”王戈讥笑一声,并不把莫无念放在眼中。 修士境界越高,便越不存在跨阶越战一说。如他和莫无念相差两个小境界,但这两个小境界便把他们之间的距离隔了两个天地。 他杀他虽不至碾死一只蝼蚁那么容易,可也不至于太难。 “那便战吧。”莫无念说着,九苍已提到手中,一道剑气已被他激发而出。 黑色剑气如虹,像是海中波浪一样重重叠在一起,且一重强于一重,虚无的黑更像是能吞噬一切。 对上王戈,莫无念自然是没有做什么保留的打算,他们两者差了两个境界,只能是先发制人,先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且他所练之法也是九劫、无生,这两种逆天修行之法,真要打起来哪怕是会落些下风,但也不至于即刻溃败的说法。 他进来时也是发现了,慕容修似乎行动受了束缚,不过这剑挥出去后,他看到王戈护在身后的卷轴,他便一切都明白了过来,心中有了定计。 “哦?我当是什么!”王戈却并不在意,左袖袖袍一甩,这只袖袍迅速变大只把此处地方的半个天地都给遮盖,并迅速将剑气收入了其中。 接着,他袖袍则是又恢复了原状。 莫无念记得这是一种袖里乾坤的术法,虽然中渊十州中有些规模的宗门都收藏有这门术法,但要真正把它修炼有所成,确实也有一定难度。 而他则是又挥出一剑,黑色剑气腾空而起,也将洞中世界的半个天地所遮盖,极致的撕裂感似要把这方天地都要给撕碎。 当日莫无念和慕容修对战时的那两剑,王戈也见过,的确惊艳,但真实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袖袍再挥,宽大的袖袍迎风就长,再次要将剑气吞下。 就像是饕餮巨兽的嘴一样,这道剑气再次被吞噬,并且向莫无念这边压了过来,就要把他收入其中。 并且从中还不断有罡风吹出,像是数把剑一样来回穿梭,在他的身上割裂出数道伤口。 莫无念却是依旧不急不慢,九苍执在手中放出幽黑色光芒,又是一剑刺出! 这一剑没有剑气生出,但无形中就有一种其实,只这一剑下可摧江海山河,上可斩日月昊天! 啊! 王戈大叫一身,把术法收了回来。他的袖袍上多了一个洞,并且手上也被贯出了一个血洞,正是被莫无念这一剑所伤! 王戈有些意外的看着莫无念,他实难想象一个刚入问道境的修士,只是随意一剑就有着如何骇人的气势!让他一个不慎,便挨了这么一记! “该你了。”正此时,莫无念却收起了手中的剑,看向了慕容修。 慕容修身上的铁链正在慢慢消失,而那份卷轴不知何时已被剑气销成了虚无。 洞中世界的天地也迅速变得寒冷了起来,顷刻这里便成了一处晶莹剔透的的世界! 第六十八章 拨开云雾见巫山…… “你算计我!”王戈先是恶狠狠瞪了一眼,而后又惊恐的看向了慕容修。缠绕在她身上的铁链正在慢慢消失。 他没有想到莫无念那气势如虹的这一剑只是虚晃一招,真实却是为了毁掉他身后的卷轴。 王戈有些气急败坏,慕容修身上的束缚咒已解,虽然他们都是问道归一境,但慕容修却是个异类,真正的击杀过阴虚境修士。 恐怕她随便一击,都能把他化作飞灰。 他现在已顾不得太多,更不怕回去之后自家老祖怪他没把人带回去惩罚他,一切还是先活过当前再说。 如此想着,他便想要去引燃手中的传送符。 但慕容修动作更快,她修长的手指隔空一划,一到冰墙拔地而起,直接将他握着冰符的胳膊给斩去。 啊! 王戈痛得惨叫一声,接着又大喊道:“老祖救我!”。 接着,自他身上有着一股黑气冒起并从中发出了声音:“你却是和你那师弟是一样的废物,白费了老祖我花了这么大力气送你们进来!”。 “哦?倒也确实是天生道种!那我便再费上些功夫,把你这天生道种带回去!”黑气打量了一眼慕容修后,然后又扩散出一个人的轮廓,从中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走了出来。 他周身被黑气笼罩,让人看不清真实面容,身上波动着阳实境的修为气息。 这却也是莫无念没有料到的,方才的那三剑也把他灵力耗去了多半,但好在把束身咒的卷轴给毁去,剩下的事交由慕容修处理就好。 可眼要说要把王戈布在外面的隔绝气息的法阵给毁去,让外人知道这里的动静却也不现实。 且不说给他时间去一一把那些隐秘的阵点找出,就算给了,只怕一息间,眼前的这个黑衣斗篷也早把他们给解决了。 黑衣斗篷人伸出一只手向前一探,一瞬间好似眼前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只有他那只手不断放大最好化作一片黑色苍穹就要把慕容修笼罩其中。 莫无念知道,他们之间的境界相差太大了,黑衣人随意这么一手术法便影响到了洞中世界的时间,这方世界的所有的事物都被他所拘谨、禁锢。 只是眼看着慕容修就要被那一片黑色的苍穹给扣到其中,他心里激起无数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前世的一切历历在目,他被人误认是魔头时,万人要诛他,是他的阿修为她化身一轮明月挡下了所有的攻击,为他身死道消。 眼前的女子或许不是她……可看着一样的面容,他实难以着自己淡漠的性子不管。 就像是被束缚在鱼网中的鱼一样,鱼要挣脱其中,必要用鱼网磨去自己身上的鳞片和血肉。 莫无念顾不得太多,直接动用了一种叫崩灵术的法!这亦是一种禁术! 顾名思义,这崩的却是自己的灵台。修士每崩碎自己的一阶灵台,便会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灵力在体内。可这被崩碎的灵台永远也不会恢复。 而这种削去自身资质的术法,修行界中也少有人会去使用。 莫无念使用此术后,此时他体内的灵力也在急速增加,相应的他体内的灵台上也开始有裂缝出现。 他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双眼幽暗让人看不到底,在其中似有一头蛰伏的巨兽正要苏醒过来。 终于,他挣脱束缚,手中剑挥出,黑色剑气如潮水席卷整个洞中世界,一时间满天都充斥着毁灭气息。眼前所及之物都被卷入了其中被吞噬绞碎! 刺啦! 就如划开一块布一样,凛冽剑气直接破开了黑衣人所幻化出的苍穹。黑衣人则是不怎么在意一样,另外一只手一翻,又是一重黑色苍穹落下就要把剑气给拍散掉! 而两种黑交织在一起,一种幽暗恢宏,一种阴邪诡变!像是把人包裹在无尽混沌之中。 而两股不相容的力量,也真正在洞中世界的天空上扯出了几道口子。 “原来上次是你杀的徐展元!”莫无念修为彻底爆发而出,身上的气息显露,却是也让黑衣人想起了什么。 黑衣人有些意外,却是也没想到眼前这看着无关紧要的一个人竟然是一个变数,这一剑挥出既然连他都有些心惊! 不过这变数对他来讲,也只是大海中翻起的一个小小浪花,激不起大的波澜。 果然,他那第二重幻化出的苍穹直接将剑气拍散,并且向莫无念压了过来。 莫无念此刻体内的情况也是十分糟糕,他的灵台已经爬满了裂纹,体内灵力更是干涸!头顶上这重苍穹压下来,怕是顷刻间就会把他化为飞灰。 重生不过近二十载,就要再经历一次生死,这显得有些荒诞。只是此次死后,他会再重生吗? 不过对于生死一事,他早已看淡,内心根本激不出半点波澜。只是再看向眼前的这个和他阿修长的一样的女子,他想到了很多…… 这次他有些不太理智了,往常的淡然全失了。两世几千年时光磨出来的修行心性也不过如此。原来呢?他也会意气用事。 刚才他就该挣脱束缚后直接逃走,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更也许,一早前探知到那些魔道气息的时候,他就不该进洞中世界来。 只是这答案他也知道,问道峰上时他便明白,慕容修是他的心魔,这心魔哪怕他堕入轮回千万世也剔除不干净。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了……但模糊不模糊其实已经无所谓,黑色苍穹盖下,他眼前也只有一片黑。 恍惚间,他看到有些光亮照进了自己的眼睛。 初始只是微弱一束照进他眼睛,到最后则是有一轮明月升起,驱散走了他眼前所有的黑暗。 他看到有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身处明月中,周身则不断有雪花飞舞,整个人透着空灵的气息,一头如瀑般未加束缚的青丝垂至腰间,冰雪反射的光照在她脸上,更显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美得不可方物,却也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风雪怕打在他脸上明明冰寒,但他却莫名觉得温暖。 “崩灵术?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吗?”她凌空漂在空中,护在他身前。 自她有记忆的几百年来,各样的人情世故她都见过,她相信也从来只有自己,至于那些凡人间流传的本子上写的爱情,还有什么道听途说的为人舍己之事,她是一概不信,并嗤之以鼻的。 但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表情几乎是面瘫脸、和她不相干男子为她拼命,她内心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多年未喝过的老酒一样,冗长的陌生之后便是丝丝如缕的熟悉。她不喜欢,却也不厌恶。 她伸出一只如玉的手,捏出一个指印,一缕如月光般纯净的流光向莫无念流淌过去。 莫无念感觉得到自己崩裂的灵台开始慢慢愈合。并且他从慕容修送过来的这缕气息中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有九劫、无生……还有一些他不认识他的。 他记得清楚,那日他晋升内门弟子和慕容修对战,她身上的修行法的气息是正宗的幻霄宗修行法的气息,现在她身上的气息让他陌生又熟悉。 那个一直萦绕着他的问题,再次从他心底浮现了出来,她会是她吗?只是一个人的资质又岂是能改变的了的,这是先天而定,后天多厉害的天材地宝都改变不了的,前世的她是六阶灵台资质,这一世怎么可能是天生道种! 他又觉不是她。 不过世间许多事本就存在困惑,解开方知答案。就如眼前的这个“慕容修”身上就有着太多云雾,拨开得见真相。 再也许,拨开云雾见到得会是巫山…… 想到这,他意识也渐渐模糊。 对着莫无念做完那些后,慕容修则是看向了黑衣人,她言语透着清冷道:“如果你们只是这些招数,那你们可带不走我。”。 话罢,她身所化的明月越来越亮,并且以她为中心周身不断有冰晶雪莲生长而出,很快便长满了洞中世界的每一处。将黑衣人所化出的黑暗彻底驱散而出。 接着,她手对着虚空一探,风雪凭空出现向着黑衣人席卷而去,相应的她脚下所有的雪莲碎裂成无数冰刃也缠杂进风雪中。 “你……怎么可能?明明你才是个问道境修士!”风雪席卷而去,里面的无数冰刃瞬时就将黑衣人给击成无数细小的碎块。 虽然这只是他的一道分身,没了也便没了,也不值得他可惜。可慕容修这种连跨两个大境界的对战,并且轻松将他碾压的跨战实在匪夷所思。 黑衣人的气息消散,慕容修则是又看向了王戈看着他道:“三息时间内,你若说不出有用的你便也死吧。”。 “师姐!你别杀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自小就被老祖送到了宗内……他是什么模样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要替他做些如掳走你这般的事!而且还被他下了咒,不替他做事就得死啊!”王戈表情惊恐,显得语无伦次。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慕容修先前被束身咒束缚都是装的,为的或许就是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第六十九章 客套话 “你说完了吗?”王戈还想再说些什么,慕容修则是没有听他再言,用御物术将他摄至身前,并动用搜魂术搜索起了记忆。 因为动用搜魂术搜到的记忆有限,所以一开始慕容修才会装作被束缚术限制了行动想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 可惜也是未问出些什么。从王戈身上搜索得到有限记忆中,慕容修感觉得出来他或许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做完这些,她手一挥王戈则是直接消散成了飞灰。做完这一切,她则又看向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莫无念,她觉得世上或许真的有傻…… 其实呢,有他无他,她今天也不会让人给伤到分毫。只是想到他刚才为自己拼命的模样,她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也再次升起。 这次事件就此过去,并且由慕容修上报给了宗门,只是隐去了黑衣人的部分。只说是莫无念毁去了束身咒的卷轴救她脱身,她则又杀了王戈,只是这个过程莫无念却收了重伤。 宗门也对这件事异常重视,派了大量阴虚境以上的弟子和长老隐匿在暗处,为的就是以防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 慕容修所居洞中世界里,一座小木屋前莫无念懒洋洋躺在一张竹制的躺椅上,旁边慕容修则是手捏指印将一缕如月一般的流光输送进他体内。 莫无念现在体内的灵台并没有完全愈合,所以少不了要住在她这一段时日,这么一来她们也倒算真正住在了一起。 本来她也是不想去管他的,可想想他也是为了救她才会这样,所以她觉得还是有义务把他灵台给治愈好的。 不过等他灵台愈合,她就会立刻把他送出去。 而外界却也把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惹得一众人眼红干瞪眼,只恨救慕容师姐的是自己…… “能给我些水喝吗?”莫无念躺在竹椅上淡淡说道。 他现在除了灵台受损,浑身的经脉也不同程度受损,至少一个月之内是不能随意走动。 慕容修听后,柳眉微微一皱,显得有些不悦,但想到他有些行动不便,便又从自己储物袋里拿出些灵酒喂到他嘴里。 但把灵酒拿出来后,她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一个问道修士早已辟谷,怎么会说出些口渴的话来。 “若是她,她会很耐心的去做我说的每一件小事。”莫无念则是带着几分认真对着她淡淡说道。 这一次他醒来,他发现慕容修有了许些变化。 比如一刻钟之前,她问他:“你总说我和她很像。这姑且算你的客套话,那你说说我和她不一样的地方。”。 于是他便想着以着眼前的这个方法告诉她答案。 慕容修则是又道:“我还是觉得你说的这些都是接近我的客套话,你的一切过往你都知道。”。 他昏迷期间,慕容修也去查过他的底子。 她也一度以为莫无念真的可能是对着某个和她长得相似女子用情至深,所以见得她才会说些那些话。 可查来查去她发现,莫无念根本不曾和某个和她长得相似的女子有接触,反倒是查来查去最多的也只是他五岁前出口成章,再之后的十五岁的期间被人骂做傻子这段事被人诟病。 还有就是几日前穿得颇为荒诞的他与弦月婚约一事。 “你若真的是她,我的过往也只有你最清楚。”莫无念对她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发现你所修行之法根本不是幻霄宗本宗修行法。可能伪装的很像,可还是有点不一样。”她再次没有直接去接他的话茬。 而她狭长好看的双眸透着几分狡黠。 “你呢?不也一样吗?”莫无念向她反问一句,接着又道:“我们都有着秘密。只是有一天若我解开了你的秘密,知道你是她,所欠的东西我会百倍奉还。”。 慕容修本想再对他说一句“客套话不不必再说了”,可到了嘴边的话却鬼使神差成了:“你灵台愈合了,便离开这里吧。”。 “还有,我若是她,你又如何还?” “若你是她,我抛却长生、大道,负整个世间,也要还你的恩德。” “你这话若是随便对一个女子说了,只怕也会为你倾尽所有。但在我看来客套话就是客套话。” “这点上看,你又和她相同。对于奉承的话她向来不喜听,但我这不是客套话。” 慕容修简单和莫无念又说了几句,而几句下来,她内心中对他先前有的好感荡然无存,她觉得他要不就是人傻,要不就是浪荡子才会讲出这些话来。 可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眼中却又满事沧桑与故事,全不似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而她自也不像一般的女子那样看个男子就会脸红,便又看了双眼一会儿。 就这样,他们二人一言不发都互相对视着对方,场面却也有些奇异。 许久后,她先发言道:“要么你讲讲她的事,我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不确定你是她前,关于她的事我半个字也不会讲。”莫无念带着几分一本正经的腔调对她道。 “无趣。”说着,她也正要把目光收回来。 “那个慕容师姐,莫无念,俺来……哎呀!孟师兄你打我干啥!” “你个傻小子你是真傻啊!那个……师姐、师弟你们继续!” 也正此时,要来看莫无念的孟星浩和刘得旺看到了二人对视这一幕,两个人自觉尴尬对视一眼后迅速离开了此处。 洞中世界的守护法阵被破坏,而一时间像这个级数的法阵修复起来也是有着一定难度,所以他二人也是能随意进来。 所以此件事也就此流传了出去,一时间无数弟子捶胸顿足,又一次恨不得当日救下慕容修的不是莫无念,而是自己。 …… 洞中世界里。 “你好好在这躺着,我去修复一下守护法阵。”也是到了此时,慕容修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刘、孟二人离去的背影说道。 虽说她一心都贪在修行上,但谣言多了她也会有些不舒服…… 第七十章 宗门大比(一)(二合一) 青州各修行宗门每隔一百年便会进行一次宗门大比,届时各宗门都会派出修行年岁不过三百年的弟子参与其中。 今天刚好整一百年,而这次比试的主场也设在幻霄宗,所以早在几天前便有别的宗门的长老带着自家的弟子陆陆续续来到幻霄宗。 而在山门前,秋长老手持问心镜前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修行宗门来了,而他也是不敢掉以轻心,每个要走进山门的人,都少不了要被他手下的问心镜照上一、两下! 最近各宗门都频频在自家发现有隐匿的魔道修士,更别说一个月前幻霄宗也发现了王戈这个魔道修士。 越是这个节骨眼上,便越大意不得。 远处天际上一个头戴斗笠的老叟驾着一艘飞行灵器船而来,在他身后还跟随着几十道流光。 “杜老儿,你不是一向都在百草宗内极少出门的吗?怎么这次也舍得出来了?” “怎么?秋老鬼,你幻霄宗有个小子学了我的问道之法我来看看他也不行吗?” 来人却是杜尘峰,和秋长老见面后,两人好一阵吹胡子瞪眼。 “好了,杜老儿,咋们都是辈分极高的长辈,别在晚辈面前失了礼数!”杜长老和他叨扰了几句后,脸上挂着笑容却是示意让他们一行人快些进入幻凌宗内。 “怎么?连你这个老鬼也不信我?”见是秋长老抬起问道镜就要往他身上照,他乱遭遭花白的须发中满是一张不情愿的笑。 “杜师叔,现在是多事之秋。秋前辈这么做也是合礼数的。”在他身后一个中年男子向他劝到,来人正是百草宗宗主吴子道。 杜尘峰这才把身子向前凑了凑,让问道镜可以照到他。秋、吴二人见状则是相视一笑。 在他们身后,一袭粉色长裙的吴沐像是只灵巧的小猫探了出来,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刚一出现,就惹得一众年轻弟子视线落在她身上,久久不移开。 “唉!女娇娥,却是红颜白骨……”也有其它宗门长老见了,却是兀自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弟子被她勾去了魂,怕是越发不能把心思贪在修行上了。 众人却是也为发现,少女虽笑魇如花,可眉宇间却有股忧郁,好似长久为一件事而伤神。对她来见,和莫无念一别也就是几个月的世界,现在却是一日为见,如隔三秋,几个月就像是隔了几百年一样…… 不一会儿,也差不多各修行宗派都已到齐,见秋长老还留在山门外,有弟子提议让他回到宗内主持宗门大比的开始。 “墨尘阁还未到啊……” “秋长老,水陆真人不是在宗内吗?那不算嘛?” “痴儿!那怎么能算呢?还是要等他们阁主来!” 秋长老反手执问心镜用镜柄在那个弟子头上敲打了一下。 据他所知,宋水陆因为某件事和墨尘阁阁主大打出手而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出走幻霄宗,她代表的是自己,自然不能算作代表的是宗门。 而这其中的事他多少了解一些,似乎还和魔道有牵扯……有可能,未来青州的修行界会因此而变天。 原本以他的辈分也是可找些后辈来做这迎接各宗门来人的事情,可因为这件事除了和魔道有关联外,还牵扯众多琐碎……所以就得需以他这样辈分和修行境界不俗的人来镇场。 他们前脚刚说完,后脚远处天际便就数道道流光向这边飞来。 其中飞最快的那道降至山门,化作了一个身穿灰色道袍,两鬓斑白中年道人,他正是墨尘阁当代阁主裘山海。 据传他已经半只脚到了羽化境,一手“观海星辰术”,出手便能把半个青州化作星辰世界,尽数掌控在他手中。 “竟然是秋前辈……前些日子我宋师妹来闹出的那些,却是让前辈笑话了。”见到迎接他的人竟是秋长老,他拱手恭敬向他行了一礼。 “笑不笑话的,老夫也不好评判,只是水陆那丫头若说的是真的,虽不至大过,但你可就真的愧对你故去的师父了。好了,老夫今天也不是来说教你的,快进去吧。” “晚辈受教!” 裘山海向秋长老再次恭敬行了一礼,带着身后的自家弟子向山门内走了出来。 见终于不再有人来,秋长老有些浑浊的双眼中却莫名多了些忧虑,从刚才裘山海的表现来看,结合宋水陆的话他还看不出些什么。 只是越是这样,他却越发有些不安,他隐隐觉得这次的宗门大比会格外的不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愿是老夫多想了……”长叹一口气后,他也走进了山门内。 …… 慕容修洞中世界之中。 “莫无念,你不去外面走走吗?俺最近可是看到有些外宗的人来咋们宗呢!热闹的很!”刘得旺看着躺在竹椅上懒洋洋一动也不动的莫无念说道。 最近因为宗门大比,宗内也开设了好些娱乐活动,类似人间的灯会,一些弟子更是因为此找到了自己的道侣。 而上次被孟星浩敲打了那么一次,现在他每次来找莫无念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再撞见上次那样的事。 他话说完许久后,莫无念才抬了抬眼皮,慢悠悠从椅子上爬起,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了句:“我不太喜欢热闹。”。 他向来清静惯了,自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在这住了一个月,因为慕容修的关系,他的灵台也快愈合,并且因为她输送进自己体内那些流光的缘故,他的灵力也变得比以前更加精纯。 因此他现在也开始着手突破问道第二境元神境的事,突破这一境界后,他便会修出自己的元神拥有灵识。 只是这一世问道选了和前世不一样的法子,那么他要修出元神的方法,自然也需要要他仔细斟酌。 只是伸了一个懒腰后,他又躺回了竹椅的。他现在灵台虽然快来愈合,可周身的经脉还是恢复的有些慢,过多活动后,他的身体便会隐隐作痛。 “你是该带他去外面好好看看,反正离正式大比还有三天,我要一个人想个能让他快速痊愈的法子,不容人打扰!”而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虚空中飘了出来。 未见人影,但莫无念也知道是慕容修。 接着,虚空中多了一把带着两个木制轮子的椅子。用这把椅子,刘得旺就能把莫无念推着随意走动。 “莫无念,俺觉得慕容师姐还是很关心你的,你看她为了不耽误参加大比,还要替你想个快速治愈你的法子,你该要对她……嗯……喜结连理……” 刘得旺虽然把字认得很全了,可有些词怎么用,什么时候该用,显然还是不到家,就如现在这般脑中随便一个词崩了出来,他便也说了出来。 只是他话还未完,他背后却莫名起了凉意,更有冰雪落了下来,他立时闭了嘴。 莫无念一直觉得刘得旺是大智若愚的,可有时候这“愚”,却也真是愚笨二字都不能道得清、说得明的。 有空,他是得好好教教他什么词该用,什么词不该用。 但对于刘得旺说得“不耽误他宗门大比”这话却是真的。 这些日子和慕容修接触下来,他感觉得到,慕容修对他不讨厌,但也真的说不上喜欢,把他快速治愈好,或许也就如她最近常讲:“我只想把你快点送出去,多个人总是会扰我清静。”。 莫无念还想着,刘得旺却是用御物术把他扶到了轮椅上,并推着他走出了洞中世界。 也就如刘得旺所说,现在外面真的是非常热闹,布起的各种花灯和摆得各种小摊,还有凭空幻化出供人小聚娱乐的各种小阁楼,让他莫名想起了他在凡间莫府里过年的场景。 虽然莫府的人少得冷清,但每逢过年,一早前,他这一世那个傻傻的父亲莫知山和老刘头都会在偌大的府邸里挂满花灯,让府邸都不再显得冷清。 只是离开莫府已有好几个年岁,却也不知那个傻傻的父亲又是怎么过得年?很少会有情绪波动的莫无念在心中想到。 一路就这样被刘得旺推着走,他们二人也是引来好一阵人的观望。 其中身为同宗的幻霄宗弟子似是有话所说,但却都是一副想讲不敢讲的样子,他们要讲和议论的却也是莫无念和慕容修的一些事情…… 但秋长老最近也是明令禁止,不得在背后嚼舌根子背后议论人肆意传播谣言,否则直接逐出宗门。 也听说,秋长老专门派了人在暗中观察。 所以一众幻霄宗弟子也只能是干瞪眼看着莫无念修着“闭口禅”。 而这怪异的一幕也是引得其它宗门的弟子惊叹连连。 有个其它宗门的奇葩弟子更是曲解了其中的意思道:“这一定是某种礼数!一种幻霄宗独有向身残志坚的弟子示意尊敬的礼数!不愧是第一宗门,行事准则果然是我等一干拍马难及的!实乃我辈楷模!当得起第一大宗!”。 有些幻宵宗弟子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但奈何修着“闭口禅”,就是憋出口老血也得咽回去。 而一众百草宗弟子看到莫无念,则是一脸的欲哭无泪,尤其是一众住在百草峰的弟子想起被他折磨的日子,一个个如见瘟神一样,避之不及,有多远走多远。 “莫无念,我听说你在百草宗待过一些时日,他们见你……怎么……”刘得旺见到这一幕,不明所以憨憨向莫无念问到。 莫无念想其它事想的专注,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他话。 “师兄,那百草宗这也算礼吗?” “不同宗门间礼数也有所不同,我猜是平辈间的互敬礼,百草宗不愧也是大宗,行为准则与我们这小门小派的宗门就是不同!” 正巧,方才那边散播奇葩言论的别宗弟子对他人又解释了起来。 这些话也被刘得旺听到了耳中,再看向莫无念,他则是学着他一脸淡然想道:如莫无念这样的人就是在幻霄宗被人埋没了,不然怎么会被人说是祸害?果然,换个地方就是不一样。 其实他却不知,莫无念在百草宗,与幻霄宗差不了多少。 他正被推着走,只是人群中有道粉色的影子向他这边走了过来,正是吴沐。 她跑得飞快,荡起的长裙裙摆在空中泛着涟漪,整个人像是在空中飘起的灼灼桃花显得美丽,面上笑靥如花,让人见了就觉得欢快。 “喂!再次见到本姑娘,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她撅起小嘴,说得大大咧咧,丝毫不像个她常挂在嘴上的淑女。 接着,她见他坐在木质轮椅上,行动似乎不便则是一脸紧张到:“你怎么了?”。 “无事,只是些小伤。”莫无念对着她淡淡说道,接着又道:“倒是你,还需勤于修炼,少懈怠的好,莫要辜负了你的资质。”。 听闻这话,她就像是炸毛的小猫一样,怒瞪着杏眼看着他,但接着还却是一只手迅速抓起他的一只手切他的腕处的脉上,接着脸色大变道:“莫无念,你的经脉怎么了?”。 莫无念并不喜欢慕容修以外的女子去碰他,哪怕是眼前这个未证实身份的“慕容修”也不行,便要去挣脱吴沐的手。 但奈何他现在经脉受损,自由行动都是问题,所以只能任她抓着。 “走吧。”他并不想过多去理会她,只是示意刘得旺带他走。 “那个……这位道友,你可以放手吗?我不放心你!”吴沐看向刘得旺说道。 她话听着客气,实则却是咄咄逼人。 刘得旺看看莫无念,又看看吴沐,一副两难抉择的模样。 “无事。”莫无念惜字如金,对着刘得旺说道。 刘得旺这才松开木质轮椅的扶手,但也不敢就此离开,而是跟在吴沐、莫无念身后。 一遭的百草宗弟子已经走远,但其中有个修炼过增长目力术法的弟子却是看到了远处的一幕,他也正是莫无念在百草宗时两次都在百草峰上看到过他的那个弟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修炼这种增长目力的术法!为什么!”看到吴沐对莫无念的关切,他一阵捶胸顿足,并且从此发誓再也不修炼这种术法! 一旁同行的人见他如此,秉着好奇心向他所看的方向走了过去,结果就看到吴沐推着莫无念的一幕。 结果,他们也跟着捶胸顿足了起来。 “师兄,这个……也算礼数?” “算……当然算!原来大宗门间的礼数就是这般的言简意赅又明了!我等当要学习才是!” 于是,一众外宗弟子对着莫无念干瞪眼的干瞪眼,捶胸顿足的捶胸顿足…… 刘得旺见状听闻他们所言,则是在心中又一阵感慨到,莫无念在外面明明就是受崇敬的嘛,果然是在幻霄宗内埋没了。 甚至他也想跟着他们来一阵,以示对莫无念的崇敬。 另一边莫无念则是没有去管周围人的这些,他脑中还在想着该如何突破问道第二境元神境的事。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废人!” 他们也正走着,前面一个灰衣道袍少年却是拦在了他们面前,却是宋水陆的那个弟子。 在他身边还有着几个道袍青年,看样子像是墨尘阁弟子。这会他们正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 上次他在莫无念前失了面子,这次碰到同门的师兄,他自然要把这面子找回来。 就是换着自己安然无恙时,莫无念也不想理会他们,所以只是他示意吴沐和刘得旺绕开他们就好。 “怎么?莫道友,我这位师弟与你们论论道也不行吗?” “是啊!我都听师弟说了,听他说你常在幻霄宗指点人修行吗?那必然在修行上有自己独有的见解的!” “要是道友不屑我等身份,我等也是问道境!” 道袍少年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句拦在莫无念等人身前,并不放他们离开。 “我不明白,如你这般朝三暮四的人,也配和我师姐有染指!”道袍少年注意到了一旁的吴沐,又想起了先前听闻到的一些有关莫无念和弦月的谣言,一股无名火从他心中升起。 他虽然顽劣,行事嚣张跋扈,可对于宋水陆和弦月的话还是会听一些的,自然这两者再他心中都有着极高的位置。 “等一下,你把话给本姑娘说清楚!”吴沐原本也是想听莫无念的话,不管这档子事的。 但听到话中什么“师姐”和莫无念有关的言论,她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冷冷得看向他们。 只是这随意一眼,道袍少年几人则都是脊背莫名一凉。接着,不由分说,吴沐抬手拳起,绽出金色拳芒向他们打去。 她明明是个柔弱女子,可无形中就是有种无敌的气势,拳还未至,已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以后……俺要找道侣,要找个温柔的……”一旁的刘得旺见状喃喃自语着,面带着几分惊恐咽了咽口水。 他看看吴沐,又想想慕容修,觉得她们长得好看是好看,但就是……怎么说呢? 呃……有些暴力。 他再看看表情毫无波澜的莫无念,他心想大概也只有他这般心性的人能受得了。 第七十一章 宗门大比(二) 道袍少年被几人吴沐不由分说一顿揍,几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却也欲哭无泪。 像是受了惊的野兔子一样,几人夹着尾巴有多远跑多远,临走时道袍少年也是难得硬气了一回对着莫无念道:“你给我等着,不为我,也要为我师姐……”。 原本吴沐也是要放他们走的,但这句话却是把她惹得心中的火气又升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莫无念和他那什么师姐有过些什么,但听到他和其他的女子有点关系,她心里便没来由一阵不舒服。 她伸出手对着虚空一抓,道袍少年就被她拘禁了过来,接着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 “师兄,救我!”终于,道袍少年仅存的那点底气也淡然无存,对着几个同门呼喊道。 “师弟,你要知道,修行一途本就是孤寂的,更多时候都需要你一人去面对!” “是啊,师弟你该独挡一面了!你随宋师叔出走宗门,一段时间不见,为兄几个也想看看你的修行成果。” “我等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与他一道的几个人却是直接用起遁术跑到了几十丈之外,只留下几道声音久久在原地回荡。 “俺……俺以后一定要找个温柔的!”对于刘得旺来说,他一直看得心惊胆战,越发肯定了以后要找个温柔道侣的想法。 莫无念倒是没有多想什么,更没有想到少女是因为他发的脾气,他一直都觉得她脾气是有些差的,如今看来……他是该帮她去改改,不然修行越到后面,一些事情若是还任由着性子,很难堪得透自己的心魔。 但他错了,她脾气是可以改,可那些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的东西却永远都改不了。 也是因为他,她也才会发脾气。也许呢……他也未发现,少女正为他一点点的发生着改变。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这期间莫无念在慕容修的调理下,他的灵台也只差一条裂缝就可完全愈合,而他的经脉则是已完全修复。 “你所修之法看似与我同宗本源,实则还是有些差异的,也是这略微的差异,我输进你体内的灵力与你本身的灵力,成了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慕容修柳眉微微皱起,盯着躺在竹椅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的莫无念。 为此,她这三天想了很多法子,可无论哪种都无法真正把他的灵台治愈好。 “我所修的修行法我自己最清楚。所以我也好奇你这修行法为何和我如此相似?我现在开始觉得……你是她了。”莫无念淡淡对她说到。 她越往他体内输送的灵气越多,他也越能肯定其中混杂有九劫的气息,而九劫是九界山的不传之秘,且这九劫的气息更像是他的阿修独有。 可越是确定,他的心也越乱了起来……无法再保持淡然。 “客套话便不要再讲了,我不想亏欠别人什么,还有你灵台虽还有一条裂缝没有修复,但已不影响你参加宗门大比。”慕容修声音清冷,绝世的容姿上带着几分不悦,似乎对于莫无念“死皮赖脸”待在她这儿不走有些生气。 “去不去的无所谓,无意义的事情我向来不做。”莫无念对她说着,并翻了个身,一副准备要睡上一觉的姿态。 虽说宗门大比上有着诸多的修行资源作为奖励,可那些东西对他现在来讲已可有可无,他现在更多需要的是对“道”的感悟,比如该以怎样的一个“道”去修出元神。 再者,他还是喜欢清静点的地方,人一多吵吵闹闹起来,他便会觉得不自在。比如现在待在慕容修的洞中世界,不去理外面的喧闹就很好。 接着,他又道:“你呢?”。 他记得若按修行年岁来讲,她至今修行也才不过两百一十五年。 “我喜欢一个人清静待着。”她狭长好看的眼睛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本来她还要再加上一句“你在就会很扰我清静”,但鬼使神差的这句话还是没说出口。 也就如她一贯对他的看法,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虽话只讲了一半,但话中含有着的别的意思也是很明显的,但莫无念像是什么都没听出一样,双眼微阖依旧自顾自的晒着太阳。 “莫无念,速来明意庭!”他也才刚闭上眼,但外面一道声音却传了进来。 他听得清楚,这是周德明的声音,想来他也不可能再继续待在这养精蓄锐了,但他大概也猜得到应该是要他去参加宗门大比。 若是不去,少不了会被周德明好一阵说教,他则再次扣上一个“不学无术”帽子,虽然流言什么的他也无所谓,可不免自己的清静以后也会被人常叨扰。 “能回避下吗?我要换身衣服。”莫无念对着眼前的女子淡淡说到。 “随你。”慕容修也不问他换衣服是为了什么,随意一句后便隐入虚空,离开了此地。 而一会儿时间后,莫无念则是一本正经换上幻霄宗的月白色弟子服。自上次从百草宗回宗后,因为有着秋长老的特需,他便再也没有穿过。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也只喜欢白色衣服穿在他的阿修身上,他自己则更多喜欢黑色衣服。 而就像他说的,他向来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事情,他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少许时间后,他已换好了衣服,正要走出去时,他回头对着虚空讲道:“你呢?真的不出去看看?”。 “也好。”也正是他要走出洞中世界时,虚空中清冷传来两字。 …… 因着是宗门大比这样的头等大事,周德明便也没有守在赵国京都,而是今天一早便赶回了宗内。 回来后他听闻莫无念踏入问道境的消息,也是为他欣慰高兴,但随后听闻王戈一事,莫无念伤了周身经脉,也是为他担心便想把他叫他面前,亲自替他查看伤势。 而慕容修上报给宗门莫无念受伤的说法,也只说他是伤了经脉。 方才周德明更是对莫无念用了传音术,不出茶盏时间他应该就会到他的面前。 “掌门却是多虑了!有慕容丫头在,他伤势就算没有完全愈合,但也该会好个七七八八!”一旁的秋长老面上带着笑意对着他说道。 “慕容丫头……怎么回事……”周德明有些疑惑。 一旁的秋长老则是向他解释了一番慕容修在自己洞中世界为莫无念修复筋脉一事,这也是她对外的说法。 而不一会儿时间,莫无念便赶到了明意庭。今日的明意庭与以往相比却也显得冷清许多,只有秋长老和周德明两人。 只是刚一见到莫无念,还未等他说话,周德明便拉起他手,手切在他腕处经脉上查看起他全身的经脉情况了。 “既是已无大碍,那便随我去思行庭吧!”话罢,他拉起莫无念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思行庭而去。 思行庭,取自三思而后行,原是幻霄宗阴虚境以上弟子悟道之地,但现在被设为了此次宗门大比比武之地。 思行庭上,除了中间一块几百丈的空地之外,周围总共被划分成了几百块区域,青州几乎大大小小的宗门都在这儿,有清一色姿容清丽的女弟子,也有清一色上坦胸露腹、肌肉虬结的大汉…… “让各位道友久等了,老夫秋尊长,此次青州宗门大比由我主持!”秋长老出现在中间的空地上,拱手对着众人行了一礼,接着又道:“那么还请各宗门修行年岁不过三百年的弟子入场!”。 第七十二章 宗门大比(三) 一时间,无数人化作流光冲天而起向着思行中间的空场而去。 空场虽大,但其上也布满了隔绝法阵将其分割成了数百块区域,彼此相互分离,也不相互干扰,也方便数千人可同时进行比试。 同一块区域上,一旦有人被打到触碰到隔绝法阵的分割线上,便会瞬间被传送出空场外。而决出胜负两块区域也会合并为一块区域。 如此反反复复下去,直到所有的区域都合在一起,最后的两人决出胜负。 莫无念也走到了场中,与他对战的是个引灵九层的瘦高个弟子,但两者还未放出什么修为气息,瘦高个弟子却是已拱手认输。 往下接着好几个弟子只要看上一眼他所穿的衣服,也都会拱手认输。 也就像他考虑事情都会考虑有用的方面,他特意穿来弟子服自有他的作用。 在青州修行界,有个不成文的非强制性规定,就是宗门大比时,各宗门弟子都不会穿自家宗门的的弟子服,为的就是不显露自家宗门的身份,就如大宗门弟子赢了小门派弟子,不免会落个仗势欺人的诟病。 但莫无念却觉得这些个不成文规定,却是些看着斯文、实则虚伪的东西,若真的是一心求道,又怎么会在乎对方是什么身份,直接出手打上一场就是。 像方才那几人一看到莫无念所穿的是幻霄宗的弟子服就直接认输,想来道心也不稳固,在以后的修行大道上注定也不长久。 他们也不是败给了莫无念,而是败给了自己…… 所以,空场上就出现了奇异的一幕,在莫无念那块一大片区域,很快就有一大部分人被传送出了场外。 而因为是隔绝法阵的关系,里面的气息也被隔绝,所以外人倒是也很难看到里面的情况,所以外面一众人也在纷纷猜测是哪个弟子如此厉害。 又一个人向莫无念认输后,他眼前也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她身材高挑,虽穿着宽大的道袍可依旧显其身姿曼妙,却是弦月。 “你这样赢得光彩吗?”弦月看了一眼莫无念身上穿的弟子服,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用着讥讽的语气对他说道。 “我做事只考虑有用或是无用。”莫无念却没有过多理会她的意思,接着又对她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弦月现在还是引灵八层。 其实对他来讲,他来参加宗门大比也只是走走过场,给周德明看得,他也根本不在乎输赢,只要他想随时都可结束。 只是既然是走过场,就要走个差不多,现在就结束显然不行。 弦月盯着眼前的这人,银牙紧咬,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少许时间后,她向隔绝法阵分割线上走了去。 再之后的几人见得他后,倒是都认真和他对战了起来,但莫无念只一剑便轻松打败了他们。 “我说过我会等你到我这个境界,我再与你一站。”眼前这个人剑目星眉,微微一笑该是会让人如沐春风的,但此刻他眼中闪烁着明亮的火光,身上的气息起伏不定,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他却是林作清。 对于眼前这人,莫无念只记得他是百草宗的某个人,但至于他对自己说过些什么,他大抵已经忘了。 莫无念心里也清楚,他和林作清相差两个境界,便是差了两个天地,在不彻底显露他所修的修行法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赢得了他。 当然,就是显露了,他也会输,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林作清作为百草宗内,除吴沐外,近三代弟子内资质、心性皆上等的弟子,自然是王戈所不能比的。 “不过今日既然遇上了,有些话我便想要与你说上一上。还有……我只与你对三十招,若你能撑过,那便是我输了!” 莫无念想也没有想,便向隔绝法阵的分割线走了去,但身后却是又传来了林作清的声音。 并且他话罢,手中多了一支笔,随意对空中画了四下,地下立时生出四道墙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该是对输赢执着吗?”莫无念淡淡对着他道,直觉得眼前的这人有些奇怪。 “我也想知道自己是输了还是赢了。只是……我该是输的吧。”前一刻还目光炯炯的林作清,却突然眼神黯淡了下来。 想起吴沐,这个自小跟在他身后的小师妹,自莫无念离开百草宗后,却是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连修行上有了疑问宁肯问别人,也不会去问他。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莫无念的缘故……所以,在某些方面他确实败给了他。 其实早在五天前,他却是先别人一步来到了幻霄宗,也多少听到了一些莫无念和弦月、慕容修的事情,其中哪些是谣言,哪些是真,他自己更是去偷偷做了验证。 只是近几天因为幻霄宗秋长老的缘故,一众幻霄宗弟子都修了“闭口禅”,自己那个傻师妹恐怕都还不知吧……想到这,林作清却是苦涩一笑。 再看向眼前这个人,他只觉得替吴沐不值,所以有些事他也想代她问问他! “战吧。”莫无念却是没有多想什么,对他所讲的莫名其妙的话也没有去深究,只是见他封了自己的去路,他淡淡向他说道。 “我问你,你对我师妹吴沐是什么看法?” “她资质很好,但就是人有些懈怠,需人去多督促她修行,还有,她脑袋不太聪明,脾气也差,这些都该改改。你作为他师兄该多去和他讲讲。” 林作清也还没有动手的意思,随口一问,莫无念也是少见的话多了起来,对着他说起了吴沐。 莫无念却也没有其它的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吴沐有好的资质确实不该过多去荒废,而他常不在她身边,是该需要个人去敦促她。 “就这些?”这番回答显然是在林作清意料之外的。 接着,他突然长笑三声,声音中带着许些悲凄道:“莫无念!在这里你也无需装什么正人君子,你若真是正人君子,我林某也不是小气量之人!自会把师妹交给你,自此后也不再过问你们的事!”。 说出这些话时,他脑海里想起吴沐各种对莫无念好的画面,他感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数根针在里面过了一遭一样,隐隐作痛! 钟意一个人得而不求,大概便是此种感觉! 莫无念见他提起自己和吴沐,他也只觉得他可能是修行心境上出了问题,才会胡乱说出这般疯话。 对于吴沐,他一直都不曾对她产生过异样的情感,他对她也一直是前世对自己后辈的想法,也因为她与他同是天生道种这一缘故,他对她也才格外关照些。 但其实也就是他对刘得旺那般,并无多少差别。 再或许,就是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其实才是喜欢吴沐的,只不过求而不得后,进而影响到了他的心境。 不过感情的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也许呢,这讲究一个“缘”字,缘不到,任你成仙也强求不来,使术法强行促成,在自己面前的也只是行尸走肉。 而感情一事,他向来也看得明白,正如以后无论历经多少年岁,他的心里也只装得下他的阿修。 …… 可……世间的事本就巧妙,同一件事,各中人自各也有各的看法,就如盲人摸象,手中所摸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也是谁都以为摸清了象的模样,但谁又能说他就一定是象的模样? 也正如莫无念自以为的一切虚妄都看得明白,林作清求而不得的一厢情愿,吴沐眼前所惑促成的生根发芽。 不过都是当局者迷而已…… 第七十三章 宗门大比(四) 莫无念和林作清摆好架势已要准备一战。 “场上尔等七十二人,稍许休息。老夫再为尔等安排比武对战事宜。”正此时,秋长老却是出现在空场上空,袖袍一挥撤去了场上的的隔绝法阵。 接下来的三十六场比试,会单独一一拿出来供青州各宗门来人观看。 莫无念心中对此是波澜不惊。 “唉!”林作清则是长叹一口气,有些话他太想问问莫无念了,但接下来的一切都要暴露在众人面前,怕是很难再问出口了。 他想替吴沐看看,莫无念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有关自己和自己的小师妹,也许林作清也该明了,强求不来的东西总归是强求不来的,现在他所做的这些,也只是寻个心理安慰而已。 莫无念和林作清各自向自己宗门所在的区域而去。 正此时,远处天际一道银白色的流光向这边飞逝而来。在它周身亦环绕有无数雪色冰晶,显得炫丽。 终于,它在空场的上空停了下来,从中一个曼妙身姿的女子从中也渐渐显现出来。 她周身不断有雪花飞舞,整个人透着空灵的气息,一头如瀑般未加束缚的青丝垂至腰间,冰雪反射的光照在她脸上,更显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美得不可方物,却也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正是慕容修。 众人皆为她身上容颜和气质所惊叹,也许呢,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都形容不了她的全部。 “她是何宗派的弟子?” 众人中已有人开始打探她宗门出身。 众人在看着她,而她也是在打脸着他们,但都被她一眼扫过,终于她视线停在了幻霄宗所在的区域。 她缓缓向那边飘了过去,径直的落在了莫无念身边。 平常她几乎不与宗内的人有交往,要说较为熟悉的,莫无念勉强算是一个,至于其他人,她一概忽略。 而莫无念所站的地方,也只有他一个人,就像是与周围人融不到一块,亦或者是被人孤立,他显得有些另类。 倒不是说没人同他站在一起,像刘得旺、孟星浩、姚沉,还有好些受过他修行指点的人都被他一一拒绝,用他的话说,他想一个人清静些。 但现在慕容修静静落到他旁边,并和他站在一起众人立时也炸开了锅。 众人也便议论起了莫无念的身份。 “出来走走挺好。”莫无念没有回头去看她,淡淡说道。 “嗯。”她清冷回他一字。 “我想问你一事。”这次,他回过头看向他。 “何事?”慕容修有也看向他,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刚好与他对上。 “问道第二境元神境,你作何理解?”他最近脑中想了几中凝结元神之法,但都因为或多或少的欠缺,被他给一一否决。 他觉得慕容修所修的修行法与他所修之法也相差不多,她的问道第二境凝结元神之法,他应该多少也能借鉴一些。 “不说你那些客套话,别的话我还是能与你说上一说的。”她白了他一眼说道。 一般修士要想修到问道第二境元神境,就得推开引灵境时所凝结的第二道门,在其中引出灵魂然后将之绞碎,再以灵力将其重塑,便是元神。 世间万物的一切也皆因“道生一”演化而来,修士将原本还是凡灵的三魂七魄合为一,生命层次上也才算真正发生改变。 也因为有了这“一”,以后的一切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当然这里的“一”,却也不是真正的“一”,等修士修到归一境后,肉身与元神合而为一,那才算真正的“一”。 莫无念现在的问题是,他发现自己三魂七魄,或者讲他本身就有元神。 前世他被人击杀在法器流光中,肉身与元神分离,接着别的肉体重生后,他有的也就只有元神。以前是他没注意过,或者说修行境界不到,他也注意不到。 现在境界到了,这便成了一大难题。他也试过将自己的元神往第二道门引,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的元神与这道门相互排斥,或者是排斥这本不属于他的身体,而强行将两者引到一起,两者也是如水火不容一般,引导着他体内的灵力在他全身流窜。 当然,这个方法再加大些力道,却也可行。不过要么是第二道门毁了,他这一生都困在问道境,要么就是元神被毁,从此他成为一具没有灵智的行尸走肉。 莫无念没有直接对慕容修说这些,只是十分隐晦挑着比较重要的部分对她说了一些。 可即便是这样,慕容修凭着此却也察觉出了许多东西。她虽然一心都在修行上,可对事物的洞察力却是一点也不弱,越是听着有逻辑,但又往往有头无尾的话,她听着越敏感。 她对着他道:“天生就有元神?除非你是被夺舍了。不过既然最终都要归为一,为何不将元神分为十,抽离出原本的三魂七魄放到第二门中一试?”。 照他对她讲来,他就像是某个修道多年的大修士夺舍重生了一样。 但夺舍一词她向来也只在典籍上见过,但那些典籍她也只当凡间志怪类小说去看。 他说的她也不尽全信。世间有“踏入问道归一,不入轮回”一说,意思是说修士修行本就逆天而行,有违天道。问道归一后,肉身和元神融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分开,修士若死了,便是真的身死道消,天地间不会再有你的一丁点痕迹。 凡灵却是真的可以转世重生,不过此前的记忆会完全消散。 所以对于他的话,她反而也不放在心上。 但她一番话后,莫无念也是陷入了沉思,将元神分离为十,这样的想法不可谓惊世骇俗,但未必也不可一试,将之分为十,相应的排斥性也会小上一些。 而如何分离,他倒也有法子,但难得是在这个过程中需有个人替他护法,护住分离出的灵魂。 因为灵魂较之元神还是要脆弱许多的,一个不慎,灵力稍稍冲击一下就会受损。他也不可能一心多用,一边分离,另外一边就要及时护住灵魂。 “你的方法却也可行。那得需一个人护法,此事……你可帮我?”莫无念淡淡对着慕容修说道。 “你要真的是天生就有元神,我也可以帮你。”她清冷回他一句,言语中也带着几分不相信气息。 他有元神一事,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二人就在那里说了一小会儿,但众人私下里的议论已经像是沸腾的水一样,隐隐约约已经能听到一些。 而在百草宗那边,吴沐整个人显得有些抑郁,就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她脸色有些苍白,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早已消失不见,只一双还算清亮的杏眼呆呆看着另外一头的两人。 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少许时间后,她则又恢复了正常,喃喃自语像是安慰自己一样道:“也许……他们只是认识吧。嗯嗯……我在想些什么呢……”。 因着种在她心里的那些东西成长的格外迅速,待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离着她比较近的林作清眼中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那些话也一字不差的传入了他的耳中,他一双手负于身后捏得嘎巴作响,眼中两团火烧得旺盛,身上的气息也开始起起伏伏变得不稳定。 吴子道也将女儿的状态看在眼底,却是无奈长叹一口气。 对于莫无念他实际接触也不多,但他在百草宗的一切他也都尽收在眼底,尤其是他那副万年不变的淡然模样,他印象特别深刻。 对于这样的人,吴子道觉得他万事都藏于心,心思要么多变难测,要么就是真的淡然,世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过往云烟。 若是前者,他现在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十有八九就是个朝三暮四之人,若是后者,现在他只是与其他女子站在一起,倒是也没什么,因为这样的人往往也一心都扑在修行,对感情之事,也是心如石铁,丝毫不会有所动。 但现在看来,莫无念多可能是后者,抛开私人感情上,吴子道对他这样的修行后辈还是非常欢喜的。 可加上私人感情,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会试图和莫无念谈些有关感情的什么。 作为父亲,吴子道也只希望她每天过得开心。 第七十四章 宗门大比(五) “早就听闻幻霄宗也和百草宗一样也出了个天生道种,只见其姿容气质,便觉得我阁那些视为天才的那些的弟子们都是些歪瓜裂枣的货色了。”也正在此时,一道雄浑的声音在场上响了起来。 众人闻言却是也炸开了锅,这番言论太过惊世骇俗,百草宗是有个天生道种,但也仅限青州各宗门高层知道,如今幻霄宗又出了一个,众人直觉天方夜谭。 但这样本该隐秘的事,就被人这样随意说了出来,是处于一种怎样的心思,这就值得人推敲。 众人再寻声望去,却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讲出来的,却是墨尘阁阁主裘山海。 慕容修是天生道种一事,也只限幻霄宗高层知道,裘山海又是如何知晓?周德明觉得他这番话很值得玩味。 他开始觉得宋水陆同他说过的一些话可能是真的了! “我宗弟子资质也就尚可,哪是什么天生道种!裘阁主谬赞了!”周德明心里不悦,但面上还是挂着笑容打了一个圆场。 可现在要撕破脸皮去追究一些什么事,却也不太方便。一是证据不足,幻霄宗和墨尘阁又都是青州第一、第二的宗门,这就不免落得个幻霄宗刻意打压墨尘阁的名头。 二来,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别的不说,竟然还与镇压在赵国京都的魔道修士有关,与宗门大比这样的场合来说,却也不太适合! 因此,虽然生气归生气,但他还是得把火气压下来。 虽然前有周德明解释,但众人中却也有人选择相信裘山海,毕竟以他的身份,看着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所以众人理所应当就把慕容修当做了天生道种。 莫无念也是别有深意的看了裘山海一眼,他觉得他在这样的场合下讲出这么一句话来,肯定不是什么好意。 但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莫无念一时也推敲不出来。 他看向慕容修淡淡道:“你觉得那王戈会和他有关吗?”。 但只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已联想到了许多。 “不好说。”慕容修回到,他虽没有刻意去放出自己的修为气息,但他无意显露出来的气息却也是纯正大气的,没有一丁点其它隐晦的气息。 “不好说,便是要提防了。”莫无念眼神里泛不起波澜,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觉得越是像裘山海这般的人看着很蠢,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惹周德明生气,但实际上却是很聪明,讲这些出来,也定是别有所图。 至于所图什么,就要他再知道些什么后,再去推敲了。而他接下来,也该是还要再讲些什么才对。 也就如莫无念想的一样,裘山海果然也没有继续“安分”下去的意思,他也在嘴角挂起些笑容道:“周兄就不要谦虚了。哦?吴兄,你不向众人说说令媛吗?她也可是个天生道种啊!”。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也瞬时聚焦在了百草宗那里。 “裘阁主,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吴子道立时神色暗沉了下来,也想起前些天在宗内查出有疑似墨尘阁的弟子对自己女儿欲行不轨一事,他便越发生气。 事后,他也派了自己的师弟霍择臣前去墨尘阁问个明白,但对方就是不承认,还说是他们无理取闹。 而如今见裘山海直接向众人挑明自己女儿天生道种的事情,他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气。 初时,裘山海说慕容修的时候,顺带提了下百草宗的时候,吴子道身上的气息便阴晴不定了起来,让人觉得变幻莫测的同时,却也觉得可怕。 而现在,他就如一座沉寂许久的火山一样,显露在外面的修为气息,直接让人有种窒息感。修为低的弟子更是早早离开他几十丈之外,以免被波及到。 “吴兄叫我阁主就见外了。还是听你叫我裘兄亲切些!是吧?哈哈!” “裘山海!我且问你,你派些虫子一般的东西在我女儿身边,是些什么意思?” 裘山海则是无所谓一笑,但那边吴子道已然爆发,臻灵七境的气息席卷全场,此方天地的天色都跟着暗沉了下来。 天上翻滚起黑色的云,更有滚滚惊雷从中显现。 接着,吴子道探出一手,手成剑指隔空一划,眼前的天空被划出一道近百丈长的空子,从中不断有金色雷霆倾泻下来,全部向着裘山海那边而去。 他现在的阵道造诣加上自己的修为加持,随手一划便可布下一座惊天杀阵! “吴兄这是什么意思?”裘山海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宽大道袍一挥掀起一阵飓风,将身后的一众宗门弟子和长老给吹离此地。 接着,他身后冉冉升起了一片黑色的浩瀚星海,并渐渐扩大,很快,眼前肉眼所见的这方天地便被被这片星海占去了半数。 轰隆!轰隆!轰隆!…… 无数金色雷霆都降至他身前,而他身后浩瀚星海里的无数星辰则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并迅速聚拢在一起结成一张大网,将雷霆都给拦了下来。 眼前这片天地,半个是雷狱,半个是浩瀚星海,让人看得心惊肉跳,仿佛是在经历灭世一般。 “两位,可否听老夫一言,各让一步如何?”在一旁观望的秋长老踏空而行,出现在了两人的中间。 像是一轮太阳升起一样,他手中生出一团柔和的白光,看着柔柔弱弱毫不起眼,光芒所及之处却是将雷狱和浩瀚星海都给驱散开来。 这方天地的一切也都恢复了过来,一切风平浪静。 对于秋长老,一度间他还以为他对裘山海的怀疑多余了,但如今看来并不多余,只是要说撕破脸皮,却也不是现在。 他现在所考虑的东西也和周德明一样。 也是他发言后,两人这才作罢,但又道了句:“你我的事,此次宗门大比结束,我定要找你来叨扰一番!”。 “我与吴兄也定是出了些误会,墨尘阁也随时恭候你的大驾!”裘山海则是向他拱手回了一礼,退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众人谁都没有料到,这两位大人物只是言语有些不合,便直接大打出手,但这里面的东西却也值得人玩味。 整个过程,莫无念注意到东西倒不是他们在打斗上,而是他们寥寥几句的言语中所透出的东西。 有人对吴沐欲行不轨?大抵也是王戈对慕容修这般。他想到了很多…… 慕容修则是一言不发,但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边,裘山海席地而坐,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离他最近的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对着他密密传音道:“阁主……”。 “你想说我直接说出这些有些不太理智?但如我们一般想法的人,青州还是有很多的。把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透漏给他们,他们自会替我们把一些事去做了!” “毕竟……那件事,哪个不想做?” 裘山海向他回音完,则是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第七十五章 一剑就够了 宗门大比如常进行。 秋长老虽然说的是要为剩下的七十二人安排对战事宜,可若有人跳出来指名道姓挑一个和自己对战的人,却也是可以的。 但既然敢这样做,也不会挑比自己弱的,不然就是赢了,也会被人说是不光彩。 所以当即就有人跳了出来。是个青年模样、书生打扮的人,他环顾场上的人一圈后,看向了那边显得和人群格格不入的莫无念。 原因无它,青年出生的宗门,有个同门师弟在一开始的“大杂烩”比试中,遇到的是莫无念,而他又穿着幻霄宗的弟子服,看着人家的宗门势大,青年的师弟便直接认输了。 但事后,他这师弟又转醒了过来…大骂莫无念仗势欺人,便把这些都告诉了他。 “道友穿着自家宗门的衣服,却是有些仗势欺人的意思!我来替我师弟讨个公道!”青年书生掷地有声,对着莫无念拱手行了一礼就要请他到空场中比试。 也是他这话后,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衣服上。 不穿自家宗门的衣服,虽然是条不成文、非强制性的规定,但有人若这么做了,还是会被众人所不耻的。 “大宗门的脸呢?原来就是个仗势欺人的玩意儿!” 猛然间也有人想起方才隔绝法阵未撤去时,有一块区域合并的特别快,原来是此原因。 一些输给莫无念的人,也跟着作妖了起来,大喊着要与莫无念再比一次。 但对于这些声音,众人是一概都不发话,再比一次意义却也不大,只因为看对方的身份就认输,那些人输掉的是自己的道心。 “这个莫无念……”周德明原本觉得莫无念已然能让他省心,如今看来,哪怕他改了“不学无术”,也依旧会令他头疼。 人群中,林作清看着莫无念却是觉得他可能不会去应战。 就如方才他与莫无念要一战时,莫无念见他境界高于他,他就有直接认输的意思。 莫无念这就给林作清留了个胆小怕事的印象,因为那青年的修为气息已然外放,同样也是问道肉身境,但从气息上看,却比莫无念要稳固太多。 他怎么着,也不可能是那青年的对手。 一想到自己的师妹喜欢的是这样的一个胆小怕事之人,林作清一双拳头便捏得嘎巴作响。 众人都看着莫无念,在等他说话。似是过了许久,又许是才过了少顷时间,从他嘴里淡淡吐出一句话:“你去该去选个别人的,你撑不过我一剑。”。 接着,场上静的连根针都能掉下去。 林作清觉得他这般的人要是怕与那青年对战,大可讲些别的话,只这般大话讲出来,却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场上人的想法各都不一,但大多都是同林作清差不多的想法,觉得莫无念就是真的厉害,却要该和青年斗上一阵才能分出胜负,至于他“一剑定胜负”的言论,听听就可以,待会他要是不能立刻赢过青年,看他笑话就好…… 莫无念说这话,并没有其它意思,他觉得既然是要参加宗门大比,自然是娶得越高的名次越好,选他却是有些不太理智,他提醒青年,也算“善意”。 “那好,我若二十招之内胜不了道友,那便是我输了。”青年倒也没有生气,笑呵呵对莫无念回道。 二十招制敌……不过他这言语也算轻狂,但好歹也能让人接受。 但对于慕容修,和一干看过她和莫无念对战的弟子却对莫无念的话毫你怀疑,因为青年可能会真的撑不过一剑。 青年手捏法印,在他面前的虚空生出一只剑匣盒子。 嗖嗖嗖嗖嗖…… 一连数把剑从中飞出,破空陈列在他面前。 他用的只是最普通的御物术,这里亦可作御剑术。但任何一种术法,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不如小觑。 随着他手中指印变幻,数把飞剑嗡鸣作响,冲上云霄,将空中的云给割裂的丝丝缕缕,有种烟笼寒沙的感觉,很是好看。 但众人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只见数把飞剑倾泻而下,像是泛起银光的长龙,每一把剑都是它身上的鳞片。 青年更是脚踏一把飞剑,御空而行跟在数把飞剑的身后,以便能够更好的控制飞剑。 众人看到这里,没有一个人看莫无念,先前他们还觉得青年“二十招制敌”的话是有些轻狂了,如今看来却是谦虚了。 莫无念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手中空无一物,也没个准备要迎接这一击的架势。 众人却也奇怪,因为到了这会,幻霄宗也没个长辈出来护他的周全,他们仿佛也预见了他被这数把飞剑割裂成碎屑的场景。 剑至身上,莫无念却是终于动了,他伸出手向剑光长龙里探去,像是要从眼前的数把飞剑中取出一把为自己所用。 而他的做法,在众人看来与火中取栗没什么区别,甚至比那还要糟。 待到这会,青年也像是察觉出了什么,觉得对面这人有些木纳,或者脑袋有些问题。他想及时把剑收回来。 一场比试就把人给杀了,他的宗门对上幻霄宗这样的大宗门,他的长辈也护不了他周全。 可显然有些迟了,剑光已经完全把莫无念给笼罩在了其中。 可随之,众人却也没有见到什么血肉横飞的场景,像是在下雨一样,数把飞剑就此“锵锵”全部落到地上。 里面的莫无念本人丝毫未损,青年则是喷出一口血就此晕了过去。 众人看得不明所以,但青年作为当事人看得最为清楚。他看到莫无念伸出一只手,然后从中取出一把剑挡去了所有抵至他身前所有的剑,并用剑背抽打他背上,将他打晕了过去。 青年在想,莫无念做这些,那是一种怎样的速度……看着很慢,实际却很快,正因为快到肉眼都不清,所以看到的也只是残留着残影的缓慢假象。 抛开速度不说,要从毫无规律的数把飞行中,找出规律的取出一把剑,再挡去身前所有的剑,这是何等的心力?青年觉得自己真的不如他。 场上一些修为较高的修士却是也从中看出了端倪,发出惊叹道:“此子当真了得!只这份精于算计的心力已然超过青州半数以上的修行同龄人!”。 这其中有林作清,他原本觉得看透了莫无念,如今再看,他自己也疑惑了…… 吴沐方才也是为莫无念紧张的不行,甚至不顾人的阻拦就要飞到莫无念身前,如今见他无事,再次笑得没心没肺。 周德明见状,则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但一众修为普通的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是那最后关头,青年为了要保全莫无念强行把剑收回来,却是反噬重创了自己。 可惜,青年已经昏迷过去,无法替莫无念解释。 而这样的人,也占了大多数,当即就有人叫嚷着不公平。 秋长老宣布了莫无念获胜,真实的情况他看得清楚,却也不屑于那些人解释。 完罢,莫无念则是飞回到慕容修身边。 场上唯一从始至终,脸上表情没有变化的也就只有她。虽和莫无念相处只有几个月,可也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他。 她觉得他能赢本身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也很自然,自然到就跟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那边,吴沐见莫无念自然落到慕容修身旁他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原本她一次一又次安慰自己将心情平复了下去,可不大会儿时间看到他与她站在一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终于,她走到了场中,眼中带着几分敌意盯向了慕容修。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七十六章 故人依旧 陌路也依旧(上) 谁都没有想到,第二个主动要求上场的会是吴沐,就在不久前她还被墨尘阁阁主说是天生道种,众人自然是沸腾了起来。 “那好百草宗吴沐,老夫问你,你要挑战何人?”秋长老问她道。 “她!”就像是任性的孩子一样,她随便一指,指向了莫无念那个位置。 不过众人也觉得不可能是他,他刚刚比过,要想再和他比,就要在等到下一场。而一想到他这样人投机取巧就这样随便赢了一场“,众人心中皆是不服气。 只是不是他……难道是……众人心中也有了答案。 吴沐杏眼圆睁,再次指了过去,这次指得也更明确,指得是他旁边的慕容修! 众人直接再次沸腾了起来,两个天生道种要一战?只怕这放在中渊上三州里,再往上追溯数万年,都看不到这样的场景。 只是在宗门大比剩余的七十二人里似乎没有她,也似乎她就没有参加宗门大比。 众人又不由失望了起来。 “丫头,你说的是她?她没有参加此次试炼,剩下的人里面你可以随意选一个!”秋长老也向她耐心解释到。 “不!本姑娘我就要她和我一战?你敢不敢!”吴沐就像个倔强的孩子,指着慕容修瞪着她说道。 “丫头!胡闹!”一边的吴子道对着她说道,想让她重新选人。 人群里,林作清见状,眼中两团火烧得越发旺盛,终于他身上的修为气息也全面爆发,直吹得他周身好一阵飞沙走石。 “作清!守住心境,你这样下去修行很成大问题!”一旁的霍择臣对他说道。 …… 慕容修也是抱着看客的心情,要看看同和她一样的天生道种与他人是如何对战的…… 但她没有想到,她一上来就指向了她。 她也看似看透了一切,狭长好看的眼睛里满是人情世故,先看了一眼吴沐,又看了一眼莫无念,她清冷对他道了句:“你惹出来的?那以后那些客套话在我面前便不要再说了。”。 她只一眼便看得出来,吴沐不经意瞥向莫无念的几眼中蕴含着什么样的感情。她下意识也觉得,这肯定是莫无念惹出来的,现在无辜波及到了她身上。 也是这,莫无念起起伏伏,累加起来的好感和厌恶感,相互抵消后在她心中仅存的那几分好感淡然无存。 她心智如妖,吴沐与之相比单纯的像是个孩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眼中。 “惹出的什么?”莫无念对她的话不明所以,但接着又道:“那你去不去?”。 “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我觉得该有必要和她说一说,离你这样的人远些。”慕容修白了她一眼说道。 他也正要再问个明白,但她已然向吴沐飘去。 他们说的什么,吴沐并不知晓,但无论他们说了些什么,现在映入她眼中,都无疑于火上浇油。 “还请秋长老封我两个小境界的修为,只留问道肉身境的修为。”慕容修向着秋长老说道。 “慕容丫头,怎么一向稳重的你也要跟着胡闹!” “有些话我想和她说上一说,让她以后离某人远些。” 秋长老不明所以,但见慕容修坚持,他便也允了她的要求。 周德明见状,则是觉得吴沐可能误会些了什么,慕容修的性子,他也了解,一心都扑在修行上,是不可能和莫无念有些什么的,他觉得该是有什么误会,有必要该为他们这些小辈们解释些什么。 但事情往往在各种的巧合酝酿一番后,便会变了它本质的味道,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 也就如眼前,吴沐授错了慕容修那句话的意思,以为是要她离莫无念远些,而慕容修本人则要与他一起…… “有趣。”裘山海双眼深邃,却又透着几分玩味之翼。 “你是说要我离他远些吗?那没得说了!”吴沐一双杏眼中满是怒火,一只粉拳举起,璀璨夺目的光芒有人自她拳上升起。 接着,众人眼睛都是一刺,似乎看到一轮太阳向慕容修碾压了过去。 “丫头,我想你是误会些什么了,那人话不多,可一说话便全是些客套话,的确要里他远些……”慕容修清冷的声音响起,想要给吴沐解释些什么。 可吴沐显然已经听不进去,慕容修也只好作出抵御之势。 她周身开始不断有冰雪飘起,然后她隔空拍出一掌,一股冰蓝色飓风自她面前升起,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样就要与那轮太阳一般的拳印碰在意起。 外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惊叹,两个柔弱女子却有着许多男子都没有的一股无敌气势。 两股极端的力量纠缠在一起,然后爆裂了开来一阵涟漪荡漾后,空场上一半化为了冰雪晶莹的世界,一半则充满了满是炽热的气息。 “我不想听你解释些什么!”吴沐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她现在脑海里满是莫无念与对面这个空灵女子站在一起的画面。 “你该冷静些,虽然对于感情之事我向来不感兴趣,但如他那般的人不值……”慕容修清冷回她道。 “那你告诉我什么值!你又都知道些什么!”吴沐想起和莫无念一起的历练之行,虽短短不过寥寥数十日,可这数十日胜过她过去岁月里所有所学到的东西。 她一头青丝飘散在身后,粉裙则在风中摇摆个不停,金色的拳芒将她笼罩其中,像是神女一般神圣。 另外一边,慕容修身后升起一轮明月,周身风雪坏绕,整个人空灵的气息像是傲然与世的仙。 吴沐拳起,打出数道拳印,像是数颗炽热的流星坠地一样,能将眼前的一切事物都给消散成虚无。 慕容修脚下则是不断有冰莲升起,莲中有冰柱冲天而起,最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朵巨大的冰色巨莲,替慕容修挡去所有的攻击。 …… 两人打成现在这般模样,似乎是一个想说,一个也未必想听。 莫无念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一直在细想慕容修说得“惹的事情”……这事情是什么,他想不明白。 她们二人在打斗时,莫无念也把一些注意力放到了吴沐身上。 也就和他此前的猜测一样,吴沐果然还是九劫更适合她一些,而她也像是真的走出了自己的道,曾经“慕容修”的九劫,也在她手中有了改变。 就如她有些急躁的性情一样,九劫也跟着她变得炽热了起来,已差不多看不到原来的冷清。 想起此,莫无念竟然稍稍替吴沐有些欣慰,这种感觉就想前世看到某个上进的弟子一样…… 而慕容修和吴沐打到现在,两人之间的话语也越来越少,这很大程度上也与慕容修的心境改变有关。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当她发现吴沐身上竟然也有着九劫的气息,并且这种气息还十分熟悉的时候,她心里便没来由升起一股火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把某个很心爱的东西送给自己心爱的人,而他又把他转手赠给了别的女子…… 虽然她一心都扑在修行上,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心爱的人,但这种怪异的感觉就是让她火大。 终于,她不再有任何保留,单手结出一个术法的印决,一道冰蓝色流光自她手中打出,并渐渐扩大,直接将吴沐的拳印给击退。 她毕竟已入问道境多年,不是刚入问道境的吴沐可以比的。 吴沐被打得倒飞出去,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恍惚间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她努力想睁开眼,想看看是不是他,但可惜是那个同他一样傻,凡事都为他着想的大师兄林作清。 她惨然一笑,像是知道这个结果,又像是不知道这个结果……满是憔悴与惆怅的脸,让人看了心疼。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七十七章 故人依旧 陌路也依旧(中) 慕容修已经重新飘落回了莫无念的身边,她声音清冷对他道:“看得出她很喜欢你,以后莫要再对我说客套话。”。 这话又像是随意说出一样,在她平淡如水的绝美容颜上什么都看不出。 吴沐会败给慕容修,这算是在莫无念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料到她这一去一回,对他的态度便有了稍许改变。 “喜欢二字……如何说起?”莫无念淡淡说着,头也不回,仿佛也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事。 在他眼中,吴沐与他前世指点过的某个修行后辈没什么区别。 时间仿佛在此刻稍稍静止了一下,也好似只是慕容修没有说话,时间在他眼中便变得慢了下来。 一缕柔和的风拂面而来,将她的青丝吹起一些。 她看了他一眼,要话要说,但最终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有讲。 …… 吴沐感觉自己的意识越发模糊了起来,不知为何,当她看清将她接住的来人是林作清后,一阵失落过后,心中更多的是无力的苍白…… 意识消失前,她唯一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个大师兄挺傻的。 林作清抱着她,就像昔年间她还是个孩童时那样,她拐伤了脚,她不要他背,只要他抱他。 不过那时是主动,如今却是奢望,想到这林作清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他将她抱回去,交由宗门后,他则是也出现在空场之中,随意挑了一个人就要与他对战。 那人也才刚刚踏入问道境,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一招便败下阵来。 “莫无念,可敢应战?”接着,林作清看向了他。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有故意针对他的意思。外人不知,百草宗的一众弟子却是都明白这是他们的大师兄要为吴沐讨一个说法。 也是因着此,哪怕他故意挑了一个弱的人,事后被人诟病,他也不在乎。 话出口,林作清心中有几分忐忑,他在害怕,他怕莫无念不敢来应战直接认输,因为越是了解他,却也越不了解他…… 对于莫无念而言,他可能也真对干脆利落对他说上一句:“我认输!”。 但事实上也没人会在事后对林作清说些什么了,连那输给他的人一样。 与之相比,莫无念穿宗门的衣服,故意显露身份,仗势欺人……此等无耻行为,更惹人愤怒。 “虽不是贵宗弟子,却也劳烦秋长老封我两个小境界修为。”为了能保证莫无念会下来,他更是用了和慕容修一样的说法对着一旁的秋长老说道。 这意图也很明显,就是要替吴沐讨个说法。 “你去吗?”这次,换作是慕容修问莫无念。 莫无念看了她一眼回道:“去。”。 “我觉得你不去的好。”她狭长好看的眼睛里,透着许些清亮,似是把一切都看得明白。她觉得要是去解释些什么,大可不必,要不然弄巧成拙,与她和吴沐现在这般没什么区别。 她也向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如今回想起她觉得去向吴沐解释什么也好,还是一开始走出洞中世界,其实都是无意义的。 但……为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大师兄威武!” “大师兄威武!” “大师兄威武!” 那边,百草宗弟子却是动用修为,扩大声音喊出一句话,声音层层叠叠,久久在场上回荡为林作清造出一种势。 在这种势下,莫无念若还不出来应战,那他日后会被人拿这件事指着鼻子说上一辈子。 可莫无念越是表现的淡然,林作清却心里也越没底,他这淡然,也是真的淡然,淡然到日后别人真的会说上一辈子,他也不在意。 “大可不必。” 也就在秋长老要为他封住两个小境界修为的时候,莫无念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众人一片哗然,有点不敢相信这句话会是从他这个“无耻”之人嘴中说出的。 莫无念对慕容修说的话产生了兴趣,他很好奇她和吴沐说了些什么,他更不明白她那句“她好像很喜欢你”是什么意思。 也许无关修行,也无关其它,但因为是这个和他的“阿修”长得很像的女子讲出的,他便想知道。 “无关输赢,你不是有话要与我讲吗?我想听听。”莫无念对着他淡淡说到。 “你不配!”林作清眼中满是怒火,想起多少个日夜她为他憔悴和惆怅,他便想狠狠把眼前这人给打上几拳! 在此之前,林作清生气归生气,但也确实有好多话给莫无念说, 甚至最后来接吴沐的是莫无念,而不是他林作清,他都很愿意和他再说上一说。 但……这一切都没有,甚至从始至终他脸上连丝变化,永远只有那让人看着冷漠的淡然。 如今,林作清所看到的,只是莫无念为了回避吴沐,或者用了什么别的手段,让两个女子为他争风吃醋! 如此朝三暮四之人,他能不怒! “师兄,作清这般,你不管管!还有……杜师叔你也是……”霍择臣看着身边的弟子都胡闹了起来,觉得有损宗门的声誉,对着杜尘峰和吴子道说道。 “唉!择臣,你就是把心都放在了修行上,不如你师兄沉稳。小辈们的事,就让他们各自去结局吧!再者,我相信姓莫的这个小子也是吧丫头心都贪到了修行上,不是什么朝三暮四之人!”杜尘峰叹了了口气对他说道。 吴子道则是过了少许时间后才道了句:“也最怕他把心都贪到了修行上,我这丫头才可怜啊……到头来一场空!罢了,小辈们的是,由他们吧!”。 作为父亲,他能护她周全,但感情上的事他管不了,也帮不了半分。 “如你这般朝三暮四之人,说与你!你又懂什么?”林作清手中现出一笔,隔空划了四下,四道凛冽的气流卷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到凌冽的罡风,卷起铺在地上的石砖向莫无念而去。 “朝三暮四?何以见得?”莫无念不明所以,眼看罡风抵至身前,他手中执剑,举过头顶隔空一划,一道如虹的剑气自他头顶升起迎上那股罡风。 剑气将罡风击散,但很快又聚在一起,向他席卷而来。 他知道,林作清一上来救没有暴露的意思,随手便布了一座充满杀机的风阵。 “你既然也喜欢我师妹,为何还要再招惹别的女子!”林作清眼中满是怒火,执笔在空中又是又画了起来。 这此次,他手中的笔上散发着淡淡金光,又像是沾染了夕阳下红色的余辉。 几笔落成,几条狰狞的金色蛟龙凭空升出,每一头都张牙舞爪、狰狞异常,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对于他说的话,莫无念觉得有些意外,他是决计不会对慕容修以外的女子产生些什么。 前世,他与她未曾山盟海誓,但此情便是万千岁月变迁、苍海变桑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原来是慕容修方才对他说的“她好像喜欢你”是这个意思,想明白了这些,他突然觉得先前略微有点没来由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 但直到这会,他也觉得吴沐对他的喜欢也只是对某个师长或长辈那样的喜欢。 哪怕重生一世,他也清楚,自己这个人淡漠的性情,也是不会讨人喜欢的,就如幻霄宗的人都说他“不学无术”一样。 他这个人也不风趣,人有时虽显得聪明,却也木讷,更别说再去讨女子喜欢。 至于,林作清一直对他抱有敌意,他觉得,他该是误会了什么。 但事实上,他也的确很木讷……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七十八章 故人依旧 陌路也依旧(下) “别的女子?修行至今,这等事我没怎么想过。”莫无念摇了摇头,淡淡向林作清回到。 “哈哈!”林作清放声一笑,像是讥讽,对于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 而莫无念说的也是实话,修行至今,除了他的“阿修”,其他的女子他根本没有过别的想法。哪怕是眼前这个慕容修,也只是因为她长得很像她,甚至也有可能是就是她! 莫无念抽剑在身前劈出数剑,数道黑色剑气涟漪扩散开来,遮天蔽日,剑气波及地下的石砖,四处也满是被割裂开来乱飞的碎石砾和碎石块。 那一股罡风和几条蛟龙也被就此吞噬在了其中,再也没有动静。 也许此前众人中还有多数人质疑莫无念,但到了这会,已几乎没人去再对他指指点点。 除了百草宗一干弟子…… 对于莫无念的话,林作清不想过多回答,他现在只想痛快把他揍上一顿,但同样也不希望他就这样随便几下就被他给打趴下。 他希望他撑得可以久一些,这样他就可以多替吴沐揍他几下。 眼前这般,却是刚好。 风吹得他青衫乱飞,也吹得他头上青色的纶巾乱飞,也正如他此时的心一样的静不下来。 不等莫无念再有什么动作,他手中笔在空中又画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又或者洋洋洒洒,明明看着是个孱弱书生模样,但却就有种飘逸。 天地为纸,灵力为笔。 很快,一幅画被他画了出来,这画外人看不到,但却都感受的到。 以他为中心的几十丈以内的事物都静了下来,这种静,是静到一粒落下的石砾划在空中所发出的声音,都保留有它静在那一刻的音色。 他却是把这周围的景物都化入了他的阵法中,或者是属于他的术,他现在凭空画出的这一副画中。 在这画中的一切也都由他说了算,他张口对着莫无念所斩出的剑气说了一句:“散。”。 果然,那些看着咄咄逼人而又凌冽的剑气就此散去! 他缓步向着莫无念走去,手中笔起上面凝聚着一道罡风,这一笔落下,也定会结果了他的性命。 莫无念也感觉得到,现在自己的状态很怪,身体就此静止下来,但也不是那种表面的静,除了思想外,连到体内的血液、灵力……都静了下来。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看林作清一步步向自己缓缓走来。 但在他看来,这种术却也有破绽。 他没有再去看眼前的林作清,果然这个“林作清”也就此消散。 而林作清本人则还保持着原有的状态,似乎他也是他画中的一部分,甚至剑气也未曾消散。一切的事物也都还静止着…… 至于先前他所能看得的景象,那个向他走来的林作清,则是他唯一能动的东西——思想所能看到的东西。 这思想,也既灵识。 他也再次回到思想之中,果然林作清已经走到了离他不过几尺外的地方。 莫无念一般很少会夸人,但对着眼前这个青衫青年,他真的有些佩服他,能把灵识和所学阵法相结合,走出自己的道,用出眼前这般的术,整个青州,甚至是中渊上三州里都少有人能做到! 他的灵识也的确强大,不然也不会让他周身几十丈的事物都受他影响。 但也可惜,若是林作清不动用这个术,而是用别的术继续和莫无念磨下去,那么输的一定是莫无念。 他的想法也简单,他想把莫无念困在他所画出的画中,好好“折磨”他,为他钟爱的小师妹出气。 可莫无念虽未修出灵识,可他拥有的,不是凡人的灵魂,而是属于修士的元神,并且是一个千年大修士的元神。 哪怕未修出灵识,却也不是一个问道修士可以撼动的。 也在林作清抵至莫无念身前时,他动了起来,手中剑缓缓抬起,没有剑气喷出,也没有花哨的招式,也就像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一样,这一剑就挥了出去。 林作清有些惊讶,在原地愣了一下,在他眼中一把向剑自己刺了过来,并不断放大结结实实刺进了他的胸膛里。 他的这副画,也就此被莫无念破去,一切也都又恢复了原有的轨迹。 在他的画中也许过了有些时间,但在外面众人也只过了一瞬,众人直看到,林作清嘴角溢出血,然后两腿成簸状,一下瘫坐到了地上。 “为什么?”他缓缓从地上爬起,双眼有些发红。 “若是你用别的术,输的只会是我。”莫无念看向他答到。 “哈哈哈!”林作清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披头散发,笑得也很惨然。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输,也更不明白莫无念是怎么赢的他! 输赢倒是无所谓,只是他终究没替她讨回一个说法,想到这他越发笑得惨然,也笑得癫狂。 就好像多年的辛苦付之东流,也好像在沙漠里终于见到一眼甘泉,最后发现那却是海市蜃楼。 他更想起不久前,他对着面前的人道:“我等你与我一同境界,我再与你一战!”。 如今这些却也都成了笑话,显得荒诞可笑! 莫无念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但抛开这些误会,林作清也不至于为场输赢成眼前这般模样。 这些误会在他看来也是无关重要的小事,但这些误会,以他的“木讷”,他也永远都不会明白。 他一个字也没有讲,就此飘落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众人还保持着先前的状态,他们相信莫无念和林作清的比试是没有悬念的,但结果谁也没有想道。 久连秋长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顿了一下后道:“莫无念胜。”。 …… 接下来的比试就显得乏味而枯燥,差不多也都是一边倒的局势,所以几场轮下来,场上只剩下了不算吴沐十七人。 这时,墨尘阁一个穿着宽大道袍、面容俊朗的青年走了上来,环顾一周后他对着莫无念道:“还请道友与我……”。 但莫无念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也未等他话都道了句:“我认输。”。 也就如他说的一样,他向来只做有意义的事,接下来的比试在他眼中却都是无意义的。 众人一片哗然,这个墨尘阁的弟子远不及林作清,只是问道第二境元神境,他怎么说认输就认输。 那名弟子闻言,心中却没有多痛快,面上则全是苦涩,只好对着莫无念行了一礼后,尴尬一笑。 “你今天这事做得很错。”慕容修本来不想和莫无念说话的,但就像鬼使神差一般,过了许久她还是讲了出来。 且她这话也有些心口不一,嘴上如此说,但心里隐隐又觉得他是对的,或许是对是错,她也不好判断。 接着她又道:“那丫头对你的意思,你不懂?”。 “懂。”与他人相比,对她向来话很多的莫无念,很是少见惜字如金回了她一个字。 “那我看你是真的不懂。” “为何?” 他问她,她却把头转了回去,再也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百草宗所属区域那边,吴沐依旧慢慢转醒,看着那边并排站在一起的他与她,她觉得胸口一闷,嘴角又有血溢了出来。 再看向昏迷在一旁的大师兄,她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欢快。 她也终于像是有些明白了什么,再遇到莫无念,或许他还是会对她以前一样,但她已无法再去像以前那样淡然和他说笑。 也许呢…… 故人依旧,陌路也依旧,只是他的路上,永远也不会有她。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七十九章 人为财死 比试还在继续着,但众人却没有多少心思再去看。 似乎真正有些看点的,也就只有前面莫无念那几场…… “阁主,这个幻霄宗姓莫的小子你怎么看?”裘山海背后的那个白发老人秘密传音向他道。 “没怎么看。”他向身后的人回音道,莫无念和林作清的比试他的确没怎么看。 他布的局很大,一颗连棋子都算不上的人,影响不了他的局。 “算算时间也该是这时候了……”接着,他喃喃自语了一句看向幻霄宗南面的方向,至于场上的比试是如何的激烈,他则一点也没有要看的意思。 南面那个方向,是赵国京都城的方向。 也是他话后不久,南面方向一道黑色带着污秽气息的巨大光柱突然冲天而起,天地间的颜色也在此时黯淡了几分。 “中渊的那些暗算我族人的走狗,我都阿太定要杀你们祭我全族!” 一道声音也是随之响彻整个青州的天地,脚下的大地都是一抖! 那道巨大光柱快要冲破天际时,也终于停了下来,在思行庭的众人也终于看清那竟然是一只手……一只人的手! 像是一只擎天柱一样,支持着青州的天!让人看着惊骇! “不好!”周德明先是起身,然后化作一道流光向那边急速飞逝而去! 看他紧张的模样,莫无念大抵猜到是赵国京都的那处封印地出了问题。 “都阿太……”他喃喃自语了一句,一些记忆浮上心来,少许时间后又道了句:“原来是他。”。 另外一边,众人还不及反应,突然场上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直接压在裘山海头顶上,就要把他劈成两半。 裘山海则是起身,身后幻化出星辰世界将剑光牵引进去,将之抵消在其中。 众人不明所以,究竟是谁在对墨尘阁阁主出山? “师兄!还说与你无关?要不要我把你做的那些事说与众人?”却是宋水陆,她手中持一把赤色长剑,剑上还散发着炽热。 众人早前就听过闻水陆真人和裘山海闹翻,至使她出走幻霄宗,今日得见也算证实传言非虚。 只是他们是因为什么闹翻?答案好像也呼之欲出。 “师妹,照你说……坏事都是为兄做的了?”裘山海似乎没有动怒,态度温和对她道。 “那好……我……” “宋丫头,裘阁主,有恩怨你们以后再去解决!那边在赵国的封印有松动……意味着什么你们最清楚。眼前出了这样的事,还是想想如何解决的好!” 宋水陆也正要说,却被秋长老又给打断。 秋长老看得比宋水陆明白一些,的确……有些事和裘山海有关,但眼前又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些事便更不好讲出了,也更不好深究。 要是把封印在那里的那位给放出来,整个青州没人制得了他! “你……师兄若是心里没鬼!随我去封印地,一起加固封印!” “鬼?每个人心里都有鬼!只是有关着和放出来的区别,你想讲的那些话……就是放出鬼的钥匙。” 对于宋水陆口中的前半句话,裘山海显得很淡定,或者说是笃定。 他很清楚,那些事情一旦被在场的人知晓了,没几个人会再去恪守什么道德仁义。 即便都知道那些事不能做,是在与魔鬼做交易,可只要考虑到背后的收益,谁又都会铤而走险。 他又看了一眼秋长老,他觉得在一些是非大观上她这个师妹,反而看得没这个半截身体进入土中的老头子看得长远。 那些话讲出,局面只会更乱。 “走吧师妹,跟你去封印地。”裘山海对着宋水陆说道。 她则没有理他。两人化作流光很快也离了此地。 原本答案呼之欲出,最终他们没有说出,而又说的隐晦,这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而在场各宗门的大人物却也都从其中嗅出了别的东西。 他们隐隐觉得青州就要开始乱了。眼前赵国京都的封印松动,或许只是开始…… 看到各宗门大人物脸上都露出凝重的表情,相应的弟子们也都猜得到,这场宗门大比可能就此无法进行了。 陆陆续续也开始有大人物离了此地,或是离了封印地,或是带着自家宗门的弟子回去安排相关的事宜。 封印地损动,少不了会放出一些污浊之气,这些东西对修士们来说不痛不痒,可却是最容易滋生出些鬼怪邪魅去害人性命,这就需要宗门派出弟子去处理了。 莫无念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有人闲着了。 …… 在赵国临近的燕国的一座小城中,一对看身形是对男女的两个人,戴着面具走在大街上。 或者说,冷清的街上也只有他们两个敢“招摇过市。 几日前,一只巨大的手突然从地上升出,这可吓坏了一众人。紧接着,各地开是频频有怪事发生。 亦有山中妖魅披画皮化作美女勾引樵夫,然后将之啃成一具白骨的骇事,也有恶鬼索命,一连在村子里害七个人的事,或是市井中常有书生因贪婪美色被邪祟勾引,没了踪迹…… 眼前,在街上的一个露头小茶馆里,几个人都在哆哆嗦嗦说着这些事情。 这些天,天上不时也有流光飞过,他们知道那是“仙人”,换作平时见到这些,他们都直觉的是好兆头,能开心上半天。 可如今头顶每飞过一道,他们的心便是要被什么给狠狠抓上一下。 那意味着那些怪事,离他们很近! “这些事官老爷该管管的!” “唉!官老爷都自身难保啊!” …… 几个人也正在说着,可伴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看到有一对看身形是男女的两个人走了进来,脸上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见来者是两个人,不是什么他们嘴中说的什么鬼怪,他们心中这才大石头落地,继续交谈了起来。 这也不怪他们,最近的事情闹得他们每个人都很紧张。 黑衣男子淡淡道了句:“两碗茶。”。 两碗茶很快被端了上来,白衣女子伸手将面具揭出一些,只留出雪白精致的下巴,然后将茶端到面前泯了一口。 众人虽看不清她的面容,看只这般场景却也把他们看待了,直觉得那面具下的会是个绝代佳人。 这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莫无念和慕容修。 几日前,幻霄宗便也陆陆续续派了弟子出去,每个问道境以上的弟子都会带一、两个引灵境的弟子。 不知是巧合,还是特意安排,他与她便分到了一起。 “还问一下,这附近可有些什么怪事发生?”慕容修将茶放在桌上,也知是在问谁,清冷的声音在茶馆中响起。 好听。 这是茶馆所有人听到她声音后的第一感觉,也并不是说他们词汇匮乏,而是也只有这个词最能说明他们现在最想表达的东西。 众人愣了一下,有个人张口道:“最近张老爷家……”。 他话未完,却被人使了个眼色,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原因无他,最近这些事都被传得邪乎,搞不好哪怕只是说说,都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上门来。 “不妨说说。”莫无念手中多了一锭金子放在了桌上。 那人咽了咽口水,最终没有讲出。 “我给你们说。”但接着,就有人发出了声音,却是刚才使眼色的那人。 另外一人则是用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从亘古至今就不曾改变过的真理。 这人收了金子,口若悬河的讲着。完罢,先前要讲的那人和他吵了起来。好一会儿后两人才止住。 几人惊诧,不知何时,那对男女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小时不见,想及此,收了金子的那人扔下金子,吓得扔下金子连滚带爬逃离了此处。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章 江湖术士 莫无念并不知道那人收了金子后,又因为怕他们是妖怪,又把金子给抛弃。 人为财死固然是真理,但也许人遇到死,真的是真理也会置之不顾。 …… 因着那人的话,莫无念和慕容修来到了这座小城中一个颇有脸面的人住的府邸面前。 府邸是朱漆大门,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不凡,这算是这座城中最气派的一座府邸,几个身躯高大的精壮汉子站在门前,更显这家府邸主人身份的不凡。 这是住的是当今新进状元老爷,更是当朝的驸马,此地也是他的故居。几日前本地县太爷听闻他要回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便为他置办了这处地方。 只是回来后,众人也发现这位状元老爷整日闭门不出,疯疯癫癫念叨着:“她来了!她来了!她要来杀我了……”。 结合最近的事,众人觉得他可能是被什么邪祟缠身,而一般也没有人可靠近这里。 但现在这座府邸前,不说人山人海,却也有着十几人。这却也是县太爷的手笔。 当今驸马在此地当了“失心疯”,回头京城那边查过来,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如何受得住,便想着找些江湖术士替驸马看看病。 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而重金之下,也是必有勇夫,也就来有了眼前的这十几人。 这其中也自然是鱼龙混杂,有的就是纯粹来骗钱的,有的却也有些本事。 不过这些本事在莫无念看来也是故弄玄虚,就如有个引灵三层、老道打扮模样的人。 “老道掐指一算,状元郎是被厉鬼给缠身啊!”他双眼紧闭,手指不停捏恰,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忽然,他大手中拂尘一摆,将朱漆大门给退散开,然后睁眼大喝一声:“你这孽畜!还不去转身投胎,还敢在此处作妖?”。 接着,门内却是吹出一阵怪发,让人脊背一阵发凉。 众人都是被这一阵风给惊得头冒冷汗,县太爷却是喜上眉梢道:“仙人啊!你可要好好看看驸马啊!”。 “真的是仙人啊!” 剩下的十几人也是见他有真本事,在心中也把他当做了真的“仙人”,只差下跪叩拜。 “也罢!老道本在山中修道成仙,不问世事,但见人间有难,老道便下山来了!老道面上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实际见到众人脸上的神情却是极为受用。 唯独他眼角余光打量到莫无念那里时,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 “这样的事我觉得是浪费时间。”慕容修清冷对莫无念说道。 她只看了一眼府邸便立刻知晓了所有的事情,也的确是如老道所讲,那驸马是被只厉鬼所缠,而且是只女厉鬼,并且是因为些什么原因她缠上他,她大概也猜得到。 但这样的事……实际说起来也不归他们管,本来除了修行上的事,其它一概事她都不想管。这次若不是宗门的缘故,眼前这事又和宗门要求他们做的事沾点边,而她根本也不会来这里看上一眼。 “我倒觉得有些意思。”莫无念淡淡说着,就如秉承他一贯的原则一样,有些事遇不上便算了,遇上了便要管上一管。 “那你去吧。”她清冷回他一句,话罢就要离开这里。 两人这般说着视旁人与无物,这自然惹得老道不高兴。这县太爷也是眼力劲儿十足,见状对着他们说道:“仙人讲话,尔等喧哗却是些什么意思?”。 “别人的事管了与你有何好处?” “没有。” “那为何要管?” “因为想管,所有要管。” 两人并没有理会他们,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这次,却是那老道本人发了话:“老道讲话,还请尔等市井之人……”。 他正要讲,面前的白衣女子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这双眼睛狭长好看,但他感受到的却不是这其中的好,而是别的东西,或许别的人感受不出来,但他身为修士最有体会。 “哈哈!仙人不愧是仙人!心性果然是我等凡俗不能比的,不与一般市井人见识!”这县太爷也是趁机拍了一记马屁。 但可惜这记马屁老道并不受用,他苍老的脸上勉强挤出些笑容,显得尴尬。 众人不再多说,而是都跟随老道走进了府邸之中。 “走吧。”莫无念淡淡对着慕容修道了句。 她本来转身就要离开此处,但看了他一眼后,她也跟着走了进去。这并非她本意,但看着他的背影,她突然觉得熟悉…… 随之而来的心底又莫名出现了几副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 府邸正中央,一个面若枯黄,披散着干枯头发的人,衣衫不整、赤着脚在地上不停的跑,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她来了!她来了!她要杀了我……”。 一会儿却又哭哭闹闹道了句:“玉锦啊!小生张蓬对不起你啊!求你放了小生吧!”。 整个过程他都神情惊恐,好似在躲避着什么。 “仙人看出什么了吗?”县太爷叹口气看向老道。 “这个……有点难啊!”老道看了一眼后,则是好一阵长吁短叹。 “仙人!只有能治好驸马,除了告示上说的三千两黄金外,我还可再加一千两!”县太爷见他皱眉头,便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只要能治好驸马的病,他的后半生仕途也会因此改变。 “那老道便试试吧……”老道故作为难状好一阵后,给出了答复。 “故弄玄虚。”慕容修看着他清冷说出一句话。 她的声音虽然好听,但就像隆冬季节里的寒风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老道见状则是尴尬一笑对她道:“这位姑娘有何高见?”。 众人见状则是想到了别处,直觉得他不愧是仙风道骨,能够虚心问一个市井之人,这却是其“仙人”品质的体现。 慕容修则是一言不发,完全不搭理他。 “仙人的境界真是高啊!”但县太爷显然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以为是刚才那记马屁拍得不够响,便又附和了一句。 老道却是越发觉得尴尬,同时也是欲哭无泪,他对于降服眼前这只女厉鬼真的是每什么把握。 见慕容修修为境界高于他,他便想问问她。但被人给这么一搅和,他越发不好意思了,心里只把此生能想到的污秽词语把县太爷的祖宗给问候了个遍。 但现在木已成舟,前面做了样,他现在怎么也得做出些什么来。 很快,他手中多了一把黄色符纸被他撒得漫天都是,他自己则是好一阵喃喃自语。 “现!”突然,他停了下来,手中拂尘对着前方一拂,顿时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面容秀丽,一身长裙也华贵得体,从发饰上看像是乐坊教出来的女子。只是她肤色苍白的过份,脖子也以着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让人不寒而栗。 也是这时,那个驸马突然瞪大了眼睛对着眼前这个女子骂道:“你个‘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香肩万人枕’的贱货,哪配得上我状元郎!”。 这女鬼声音凄然,又带着几分愤怒道:“张郎啊张郎!我等你三年,换来的是你的三尺白绫!你好恨的心!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一章 等君归 一群人惊慌失措,吓得全部躲在老道身后。 张蓬见到这女鬼现身,反而是不怕了,癫狂笑着道:“你们谁来给我把她收了,我乃当朝驸马!有的是钱!”。 听到“钱”这个字眼,老道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心里剩余的那丝恐惧顿时消散,脚下沉稳先前迈去对着女鬼大喝一声道:“你个孽畜,尔敢在这郎朗人间作妖!”。 话罢,他手中拂尘散着淡淡荧光便抽打在了女鬼身上。 “啊!” 女鬼凄厉叫着,本应是让人害怕,但隐隐间却有些闻者落泪的意思。 但人都是从第一印象去评判事物的好坏的,她如今凶恶的模样犯不着让人去同情。 但现在她呈现给众人的,就是她的第一印象吗? 也许呢……曾经她风华正好,一副天赐的好嗓音和一手高超的抚琴技艺,是乐坊里的绝世花魁!抚琴一曲,便是京城的一些达官贵人闻言,也是千金难求。 偏偏她看上了个落魄锒铛的张姓书生。 莫无念看得出来,她的鬼族灵体初成,还未到化形一说,突然被这老道抽打了一下,灵体便涣散了起来。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是一个才引灵三层的老道能对付了的,她身后披散的头发乱舞起来,依稀露出曾经姣好的面容。 只是现在这张面容异常狰狞,她伸出一只苍白的手,一下掐住老道的脖子,然后狠狠把他摔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却是吓得一哄而散,只留下莫无念和慕容修还在继续看着。 张蓬见状也想要跟着出去,但那只女鬼手一挥,朱漆大门被她给关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则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玉锦啊,是我的不是……我该赎你出来!”。 她眼中满是恨意,但见他跪在自己面前,她心又软了起来。 …… 他与她都是这座小城的人。 那时,她是绝世花魁,虽卖艺不卖身,可多少人踏着门槛也要来看她。 那夜,她遇见了他,一夜长谈后,她将他委身给了他,她认定这就是她这一生要托付的那个“君”。她的郎君…… 他说要考取去个功名赎她出了这肮脏地,但京城离此地数千里,他如何去得? 她自小委身与乐坊,所得银两也都被乐坊拿去,除非…… 后来,她满是憔悴与疲惫为他凑足了银两,他呢?一去三年渺无音讯,有人说,他死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染上风寒,从此一般不起,疾病摧残着她姣好的容颜,让她日渐消瘦,乐坊的客人也很少在去她那儿。 而她呢……还在傻傻的等他回来。 再后来,京城传来消息,她的张郎高中了状元,她强打起精神,为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现在她容颜虽好,但已远远不复当年,她怕他不再喜欢她。 她选了一身她最爱穿得红色长裙,因为他说过,穿红色长裙的她最好看…… 等君归,但等来的,不是他温柔惬意以着最风光的姿态将她赎出,三尺白绫表明了他的心意。 …… “张郎,我不明白……为什么?”女鬼带着哭腔,凄厉的叫着。 张蓬则是也跟着哭得厉害,跪在她脚下,不停磕着头,连头磕破也浑然不知。 “其实……他们的事,我只看一眼我就明白。不过是些无聊的才子佳人故事罢了,修行无聊时,凡人写的小说本子上,我看过很多。”慕容修面具下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声音清冷,听不出一丁点的感情。 她一心向道,与之无关的事,哪怕是最简单的“无聊”二字都不想废那心思去形容。 “这话怎么讲。”莫无念看向她道。 “救个比你强点的修士,你有难时,他尚且可以帮你一把。救她有意义吗?”她眼眸里透着几分认真的色彩。她看得出来,莫无念想帮那女鬼些什么。 弦外之意也很明显,眼前的这些蝼蚁似的人,救了他们又有何意义。 他们相处是不多,可没来由,他眼中的色彩稍稍变化一些,她都看得出来。 莫无念也感觉得出来,她说这话也不是自私或是冷血的意思,她是真的淡然。 这种淡然,不是他的淡然能比的上的,那是一种真的只一心求道的淡然,不是太上忘情,是眼中除了修行,再无其它的太上无情。 她之所以讲出这些话,也只是在猜度他的心思。 只是为何要猜度他的心思?答案也许也只有她知道。就像以着她清冷的性子,大概幻霄宗被人灭门了,她也不会过问上一句。 而连这些都可以不理会的她,为什么又会跟着他一同出宗,这答案或许又只有她知道…… 莫无念没有再回她话,他觉得眼前这个和他的“阿修”长得一样的女子,好像和他记忆里的阿修趋近相同,却又不同。 她是无情的。 也许呢?她也是有情的,不过大概她自己也不知道。 二人都没有再语,而是接着看了下去。 张蓬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着从前的事情,对面的她狰狞的面容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她呢……想起从前的好,又哭了起来。虽然恨他,但直到这一刻,她心里都留有一片属于他的温柔地。 也是因着此,她本可以早早结果了他的性命,但一直都下不去手。 她觉得,人性都是至善的,纵然一时做错了事,无论多大……只要肯改,都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她未上过学堂,但她记得他对她说过的一句:“人之初,性本善。”。 但人的人性最经不起猜度,一经猜度,它就会失去它原来的价值,或者说它本就是污浊不堪的,有的人一拿出来,就让人见了犯恶心。 “仙人!就是现在!若能救我,我给你一万两黄金!”爬在地上的张蓬,突然向着她身后的老道喊道。 她身后的老道本来也要就此溜走,但又一次听到“钱”这个字眼,他如得了九牛二虎之力,手中拂尘金光大放,以着极大的力道抽打在了女鬼的背后! “啊!” 女鬼被趁其不备打了这一下,凄厉叫着,灵体越发涣散。 “张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声音也越来越虚弱,似乎下一刻就会消散在这天地间。 她一直想着,念着的都是他的好…… “你个千人、万人骑的贱货!死就死了!死还不得让我安生,叫你每天烦我!烦我!你倒是起来烦我啊!哈哈哈哈!”他一把接过老道的拂尘,狠狠抽打在她快要涣散的灵体上。 他当然知道她为他付出了什么!可是呢?那又如何呢?他现在是当朝驸马,以后注定仕途顺利,要做一国之相的人!一个风尘女子,怎配得上他? 这把拂尘也多少算是件灵器,他一个凡人却也使不出多少力道来。 虽没有打在她身,但痛在其心,她爬在地上凄然笑道:“原来我是真的傻啊!真傻啊!等君归?等君归?等君归!”。 她连说三遍,真的是心灰意冷,连那张蓬说些什么,也不再去听。 “仙人!我要她就此魂飞魄散,事后我再加你一万两!” “这……” 张蓬神色癫狂,老道却也有些被他给吓倒了,觉得他现在的模样比那女鬼还可怕! “不够!那十万两!” “好!” 但老道仅存的微末少许良心,瞬间再次被“钱”这个字眼给击垮,或者说,他从未有过,只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尔等妖孽,老道我今天替天行道,就收了你这残害人间的孽障!”他说的义正言辞,言行举止间也满是光明正大。 拂尘再起,就此就要打在女鬼身上。 但此时一股罡风突然出现将他手中的拂尘给拍打掉,更把他吹得往后一个趔趄。 同时一股暖和的气流更是吹在了女鬼身上,她感觉得到,她的灵体正在慢慢恢复。 “你要救她为何现在才出手?”慕容修出声看向身边的莫无念。 刚才是他出的手。 “总该要她认清楚一些东西,不然救了也相当于没救。”莫无念淡淡向她回道。 慕容修没有立时明白他的意思,过了少许时间后又道:“是该多等等,让她看清些什么。”。 话罢,她手向着老道轻轻一弹,一道流光自她手中激出,那个老道瞬间被冻成了一个冰人。风吹过一些,将他吹到在地,摔得一地稀碎。 “谢谢两位仙人!”女鬼向着他们作揖道。被莫无念给渡过去一道灵力,她不单灵体回复,身形容貌更是恢复从前。 “走吧。”慕容修头也不回向着门外走去。 “嗯嗯。”莫无念回她一句也随她而去。 “仙人救我!我可以给你们我所有的钱财!救我!仙人……”身后传来了张蓬的声音。 二人都没有理会。恶人自然都该落得个恶人该有的下场,但他们把张蓬留给了女鬼,由她去决断。 一些东西他们已帮她看清。 …… 或许她会心软又留他性命,或许她会杀了他这个负心汉,从此遁去人间……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二章 夕阳下,长河古渡口(上) 莫无念看着远处天际擎天柱一般,仿佛支撑整个青州天的那只手,他就知道封印还未被加固。 到底是什么人会趁周德明外出之际,破坏封印呢?是龟缩在大笛国的魔道修士,还是墨尘阁裘山海……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只是如今三月时间过去,这封印还没被加固完成,莫无念又从中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或许更多与裘山海有关,但不知为何,他觉得他也可能是一颗棋子。 一颗被人布下,可能会影响大局的棋子。 莫无念也想独善其身,继续去查有关九界山的一切事宜。 只是身在这场局中,无论是不是棋子,谁都无法避免。 这段时间,青州各个宗门的人都为封印一事忙的焦头烂额,也无暇去顾及魔道修士和妖族。 所以不免就会有一些魔道修士和妖族跑出来为乱人间。 像他和慕容修这几天便奔走与燕国各地去处理这些事。 只是偶尔他看向那只巨大的手时,他也会想起莫知山。 原本他该是没有这些感情的,但一别几年,他想起这个傻傻的父亲,心中泛起一些波澜。 …… 在莫无念和慕容修眼前的的是条奔腾咆哮的长河,翻滚的河水浩浩荡荡,向东而去。 传闻这条河成形,在燕国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来往的过客要想从这过去,就需得在莫无念现在所站的这处渡口而过。 也只这处地方河水才不会显得湍急,驾艘小船便能悠悠过去。 而这渡口也被称做古渡口。 两岸风光正好,景色秀丽,却也端得苍茫大气。 但莫无念和慕容修却不是来这抒情惬意的,听闻这里出了一头河妖,近来搅扰的两岸的凡人百姓不得安生。他们闻讯便赶来看看。 来这里已有足足一日的时间,他们盯着河中的水,眼睛有些发麻,却也不见河妖的影子。 “我早说过,传言不尽可信。”慕容修清冷对着莫无念说了句,就要离开这里。 “再等等吧。”他眼睛还是盯着河里面,像是从中能看出诸多玄妙来。他感觉得到,河水表面虽平静,实际下面却是暗涌激流,该是有什么东西才对。 他感觉得到,他相信慕容修更能感觉得到,只是她除了修行以外的事物,其它任何事都没什么耐性。 其实,这下面有什么东西,或者说这条河是什么东西……因为修为境界比他高一些的缘故,她看得比他更清楚。 但他和她看得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同一件事,看待的角度不一样,最后印入眼中的风景便会有些差异。 不过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本来,她也就要走,但想起了他要突破问道第二境元神境,她觉得那东西所产生的一些东西应该会对他有用…… 她这才又耐着性子,转身走了回来。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却是来了个衣着简朴的灰衣年轻人,他风尘仆仆像是赶了很远的路才来到了这里。 见莫无念二人后,他也不与他们搭话,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来后,他眼睛也盯着这条河看了起来。 许久后,他发话道:“两位道友出自何宗门?” “幻霄宗。”莫无念淡淡向他答到。 “哦哦。”灰衣年轻人简单回到,似乎并不被青州第一宗门的噱头给唬到,接着他又道:“那两位道友可知,这世间有活水和死水的区别?”。 莫无念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他话。 大千世间,无奇不有,有灵之物可修出灵智,无灵之无也可修出灵智,只是相对有灵之物要难上一些。 就如眼前这条河,已然开启了灵智,再过不久,它就要化形,届时,还会有些特殊的冰晶石产生。 这些冰晶石有温养元神,固凡人灵魂之用,并且不是一次性消耗物品,这对莫无念接下来突破问道第二境有大用。 只是灰衣年轻人,盯上的却是它成形时的元神。 有灵之物可修出元神,无灵之物自然也有,并且若是把无灵之物的元神拘谨过来作为器灵之用,却是能让原先的法器或灵器的效能翻上好几番! “道友又可知,人也分活人和死人?”灰衣年轻人继续说着,就像是在与熟识的人唠家常那样。 他就坐在那里,突然他面前还平静的河水确是像烧开了一样,翻滚沸腾了起来,浪花汹涌溅起,一重高于一重。 直溅起到莫无念那边,几丈高的浪花似乎随便一朵,都能把他给吞噬。 在年轻人周身更是狂风不止,吹得四周飞沙走石,但他身上却是没有半点灰尘。 他的意图明显,想要赶莫无念和慕容修走。 “在我看来你再待下去,你就是个死人。”莫无念并没有放出什么修为去和他对持。 年轻人比他高上一个小境界,但只要莫无念想,他随时都会变成个死人。 但他没有……他知道接下来这几天,还会有人会陆陆续续赶到这里。 或许各个宗门的弟子都正在为此次封印松动闹出来的乱子,献上自己的一份力。但无论是何时期,人的欲望都是有的。 有的也只有被放大或禁锢的区别,有欲望就会有纷争,无关正义或邪恶,人的天性就是如此。 因为纷争,会有人过来教年轻人“活人和死人”的区别。 “哈哈!我只是就这么问问,道友这番回答倒是有意思!”话罢,他将修为气息收敛回来,继续坐回原处。 …… 果然,又过了几天,有个中年儒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就如几天前一样,他也跟年轻人和莫无念、慕容修他们讲了“活人和死人”的区别的道理。 但年轻人听罢,随手结出一印,一记方圆金色大印凭空出现,将那中年儒士给压到了河底。 像是自说自话,又像是说与那个儒士听得一样他道:“讲道理一事,我向来只喜欢讲给别人听。”。 儒士被压到了河底,却是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不由得让莫无念高看了年轻人一眼,那个儒士也是同年人一般的境界。 但这一眼,也就仅仅只是一眼。这一眼对他来说,连丝惊讶都激不起。 也是同样的几天,来了个身材富态的赤着上半身的青年人。这一次,一听得他要讲“道理”,年轻人还未出手,莫无念却是先他一步出手,或者讲是出剑…… 一道剑气如虹,自年轻人头顶飞过,直接将那富态男子给销成了飞灰,这一次轮到年轻人去高看了莫无念一眼。 他眼中的惊讶也要胜过莫无念许多,随即他归于平静道了句:“看来道友也不喜欢别人给你讲道理。”。 莫无念并没有回他话,年轻人也似是习惯了一样,将视线又拉回到了翻滚的河水中。 “看来你也不喜欢别人在你耳根子边叨叨?”慕容修像是看出了什么,别有深意看了莫无念一眼。 “嗯嗯。”他淡淡回她一句。 讲不讲“道理”的,莫无念倒是无所谓,只是一上来就要给他讲“道理”不说,还要长篇大段、喋喋不休说上个不停,这就很扰他清静。 尤其在幻霄宗时,深受孟星浩的“折磨”,于他讲这么些嚼舌根的话,自然也是触碰了他的禁忌。 可他品味着慕容修的话,又像是顿悟一样,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那意思是在说,他住在她的洞中世界,也算是在扰她清静。 而往往这种时候,他都会选择沉默。 这种态度就如当初刘得旺怕慕容修不让他们在她的洞中世界外搭小木屋一样,他对刘得旺带着几分一本正经说:“她有亲口说赶我走吗?”。 是一个态度。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三章 夕阳下,长河古渡口(中) 人总归是群居地方,尤其是有热闹可图的地方。 …… 居住在古渡口附近的凡人百姓最近可以常看到天上有流光闪过,然后降落到古渡口上。换作平时他们肯定是要去图图这热闹的。 但听闻最近河中闹河妖,他们便绝了此心思。 所以来图这热闹的大都是修士。 世上没有不透风墙,还是有修士听闻了此处这条河即将要化形的消息,有差不多二十人陆续赶到了此处。 那些过来只有不是一上来“讲道理”的,莫无念都不予理会,也任他们留在此处,甚至灰衣年轻人也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这与他刚来时剑拔弩张,就要给人“讲道理”的样子极为不符。 但无论他做些什么,莫无念觉得既然他是个不喜欢别人给他讲道理,偏偏又喜欢给人讲道理的人,如今沉默,也不是真的沉默。 而是不时有人过来,他挨个讲道理,可能会觉得麻烦。等到不再有人过来,他可能会一次性讲个明白…… 人还在陆续赶来,其中就有弦月和她的师弟。 她见到一群人中有莫无念转身就要走,但被她的师弟,那个道袍少年给一把给拉住。 “师姐,师父说过你心境出了问题,突破问道境若是有冰晶石,可能会容易些。” “也好。” 听他言罢,她思虑一会儿后,这才又留了下来。 道袍少年见她留下,略显青涩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叫狄青莲,出身凡人国的一个皇室,自幼就受他父亲宠爱,甚至要是后来没有踏上修行,他现在已经继承了大统,所以他天生骨子里就带着种桀骜。 后来他被收为墨尘阁宋水陆的弟子,因着她护短的性子,他越加飞扬跋扈并习惯了,也除了她以外,他最听弦月的话。 他倒觉得弦月笑起来也是极好看的,如被朦胧月光渡了一层透明薄纱的昙花,好看却也难看到。 他又思索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的笑开始变少了,好像是她第一次回家归来宗门后,又好像是在幻霄宗见到莫无念后…… 就像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他用着极其凶恶的目光看着莫无念!就像一头歇斯底里在咆哮的野兽,他粗喘着粗气…… 也许,他被莫无念击败过一次,也根本赢不了他,他也不能替师姐把他怎么样,但或许在这之外的事,他可以替师姐去做一做。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他还不想去告诉他的师姐,但最终过程的结果……他一定要带到她面前。 也不知又是从哪儿来的勇气,他白净的脸上生出许些红晕对着弦月道:“师姐,我一定会为你取了冰晶石!”。 “你……青莲?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吧……不给我惹事的就好!”弦月带着几分不耐烦回她道。 狄青莲显然没有听出这句话中对他的讽刺意味,那句“你的心意我领了”,在他耳边久久回荡。好似这句话是对他莫大的肯定。 他傻傻一笑,把这句话暗暗记在心底。 一群人眼睛都盯着翻滚的河水,好似能从其中看出玄妙一样,场面有些怪异。 “看样子它化形还需要一天的时间,两位道友到时要和我争夺一争吗?”灰衣年轻人突然开口问向莫无念和慕容修。 至于其他人,他则是看都没有去看他们,似乎有他无他都一样。 莫无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慕容修则是完全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 “那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来了?”灰衣年轻人像是在自问自答,又像是在问所有人一样,接着又对在场所有人道:“你们可以走吗?或者我可以给你们讲讲道理。”。 见不再有人过来,他自然要讲一讲他的“道理”。 他修为气息陡然爆发,吹得他周身好一阵飞沙走石,面前本就翻滚的河水变得越发汹涌起来,几丈上的浪花溅起,又化作细雨丝丝缕缕落到众人的身上。 天空也突然黯淡下来,乍出几道惊雷,似是同他应景一样。 其实这却是眼前这条河快要成形,相应的属于它的天劫也在天空酝酿着。 “颜白!你不要太过份了,大家过来都是想取些冰晶石而已!” “人家幻霄宗的莫无念都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墨尘阁未免太气势凛人了?” 有人认出了灰衣年轻人,有参加过宗门大比的弟子认出了他,他就像路边的一块石子,穿着普通,面容也普通,实在毫不起眼。 但现在他就像惊蛰里的惊雷,修为猛然爆发,让众人立时一惊,却也不敢无视他。 听到是他,有人也想起了一些他的传闻,他修行资质一般,只有五阶灵台,但在术法悟性上的理解,却是同辈少有人及,也是因着此,还在引灵境时,他就曾跨阶三个小境界与人对战过。 更听闻他现在虽只有问道第二境,可战胜一个比他高一个小境界的人也不是难事。 要知道问道境跨阶越战,一个小境界便是一个天地。 所以有人也把他与林作清作比较,甚至觉得他比林作清要强上许多。 但在莫无念看来,目光短浅的人才会如此去想,实际上林作清才是真的可怕,他那一记用灵识和灵力相结合勾勒的画,没几个人能从中走出。 颜白听到有人议论起他,平平无奇的脸上挂起许些笑容,像是得意,又像是微微不经意的一笑。 “哦,对了,除了我墨尘阁的两位师妹和师弟外,你们其他人真的可以走了。”而对于众人带着浓浓“火药味”的话,他也不生气,身上的修为气息渐渐平复后,他又坐回了原处,好似笃定他们肯定回走一样。 而有时候沉默也是对人最大的无视,它比不得气势凛人的态度咄咄逼人,却更容易惹人发怒。 “颜白!我等也不过是要一块冰晶石而已,你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人群中有人火冒三丈。 一般江河湖泊成形时,产生的冰晶石,也足有几十块之多,足够在场的人每人分上一块。 那人还要正说,突然一道流光自他头顶灌下将他冲到了脚下的河水中。 众人未见颜白出手,但都猜得出是他出的手。 “再不走你们都和他一样。”颜白没有去看他们,语气平淡,没有威慑力。 “颜白你这样,还算正道吗?” “让你们和他一样都闭嘴了,谁知道?” 有人和他针锋相对,但被他轻飘飘一句说得连个大气都不敢再喘一下。连带着众人也不敢再和他说些什么。 “你的话有些多了,很扰我清静。” 正此时,有人却轻飘飘非常不应景的讲了了一句,不惧多少威慑力,但同样可算是惊蛰里的一道惊雷!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那边的莫无念。 他没有特意去针对颜白的意思,深受孟星浩的折磨,有人话多他便很烦。 “原先以为道友认出我来了,所以才不怎么和我说话,如今看来不是。”颜白在之前的宗门大比上也算大放异彩,到这会为止他见莫无念都少与他少说话,他想到了别的地方。 他以为……对方是在怕他,或者是在以沉默的方式试探他。 “你是谁我有必要认识你吗?还有,你话真的很多……我很烦。”莫无念看着他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 宗门大比什么的……与林作清比过后,他真的没有去过多关注,他向来也不怎么记人名字,更别说特意记住一个人。 这……很费脑子,而他最不爱动脑子。 众人听罢莫无念的话,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不太喜欢颜白,但他们觉得莫无念挑衅他的行为还是有些不太理智的。 他们不觉得莫无念比颜白强。 “那……我真的想和你讲讲道理。”颜白一字一顿认真说道。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看清慕容修的底。 或者说从始至终让他忌惮的都是慕容修,至于莫无念……他真的没放在眼里过。 “我觉得我脾气还是很好的……”他又看了一眼慕容修,然后将即将爆发如洪水决堤一般的修为气息给压来回去。 “你话……真的很多。我说过只要我想,你随时都是个死人。”莫无念像是根本没有听他话一样,淡淡向他说道。 场上则是死一般的寂静!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四章 夕阳下,长河古渡口(下) 莫无念和颜白两人都没有动,两人相互看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一步出手。 天上颜色越来越昏暗,不多时淅淅沥沥开始有雨下起。脚下那条河上也起了风,不时掀起浪怕打在岸上,发出闷雷一般的声响。 万物都有趋利避害的特性,哪怕是修士也一样,虽然可以使用避水术避开雨水,但下雨天总归会让他们不舒服,不未跨出那一步成仙,无论多厉害的修士,都在万物的行列。 但没有一个人会离开,宗门大比上他们没有看到的东西,即将就会看到,如此难道一见之景,无人会离开。 雨水还未落到颜白衣上,就被他用术法蒸腾成了雾气,氤氲着缭绕他周身,将他给衬得飘逸出尘。 莫无念那边的术法与之相比就简单和平淡许多,或者说他什么术法都没用,就任雨水打湿在他身上,他本就生得不差,几缕黑发沾染在他俊秀的脸上,平添几分邪魅。 前世对战与人养成的习惯,无论对方或强或弱,都让他不会把灵力用在多余地方上,就如眼前的避水术。 “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讲道理,你刚才那番说我是死人的言论,就是要与我讲道理的样子,我可以这样认为?”颜白先发了话,他轻轻探出一只手缓缓探去。 陡然间,一股力量自他手上传出,没有多么排山倒海的气势,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但众人却都感受得到,被他力量所笼罩的区域,空间在急剧压缩变幻着,这力量自他脚下掠过大河,土地龟裂显出沟壑,河水更是被倒卷起十丈以上,露出里面的河床不久久落下。 众人都不喜欢颜白,可他们不得不承认,只这随意一掌,换作是他们中的任意一个都接不了,怕是一般的问道第三境修士也接不了。 所以他们不觉得莫无念能接得下。 莫无念站在原地,没有丝毫作为,也就在那股力量要作用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出剑了。 这一剑同样也不起眼,或者讲比颜白那一掌还要平淡,但剑只是缓缓举起,天空上积压一片的乌云立时就露出了一道口子,后面的光透过云雾照射在河水上,映得一大片区域波光粼粼。 似乎在他剑中正酝酿着惊动天地的力量。 终于,他剑落下,黑色剑气如虹,自他头顶飞过和颜白那股力量纠缠在一起,最终归于平寂。 颜白脸上露出许些惊讶,就如他们初见时那样,莫无念则显得淡然,但也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故作淡然,人们还是觉得他不可能赢得了颜白,他这是故作镇定。 可他也无需这样,因为他一贯淡然。 不过随即众人还是给予了莫无念肯定,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弦月,脸上的颜色不太好看,看着莫无念那副淡然的模样,心里极其的不舒服,那感觉让她犯恶心,一点也欢喜不起来。 “师姐,你别生气了!颜师兄一定会赢的!”狄青莲向她安慰了一句后,视线重新调回到翻滚的河水中。 抛开他飞扬跋扈的性子,他的心其实就如他名字中的“莲”一样,半点淤泥也染不上。 他眸子黑白分明,带着纯朴与坚毅仔细看着河里的动向,整个场上也只有他一人在做这些。 也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看,所以也只有他感觉得到,再过不久,河里就会有冰晶石出来。 这或许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但他觉得对师姐有意义就够了。 另外一边,莫无念和颜白再次交锋,众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似乎比他们本人与人对战还要小心。 所以周围也只有风啸声,雨点敲打地面的身,河水拍岸声,不时的惊雷声…… 莫无念一连斩出数道剑气。 黑色剑气在空中看着凌乱,尤其是在这种暗沉天气里便更看不清,但肆意的剑气也破开黑色的积云,数道薄如蝉翼的阳光斜射在长河上。 远处看,长河隔几处波光荡漾,又缓缓向东流去,像是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银色长龙。 这一幕,显得很好看。 终于,一道最凌冽的剑气彻底将长空划开大片,露出了里面的阳光。而久违的阳光照在人的眼睛中,也不觉有些刺眼。 那边,颜白则是缓步向莫无念走了过来,他走了一共七步。 他走得平缓,但每一步落下,整个大地都是一阵抖动,身上气势也随之拔高一些,他再次出掌。 “轰隆!”一声,他猛然将掌推出,这一掌响彻这方天地,更胜过天上的惊雷! 有那么一瞬间,众人直觉耳朵都要失聪! 也随着他这掌拍出,力量扩散开来,周围的一切空间都在急剧压缩变化。 哗啦!哗啦!哗啦!…… 这股力量作用到他们脚下的长河,河水流得更加湍急! “这……怎么可能!” 也是这时,有人突然惊呼了一声! 众人注意的到,他们脚下的河的流向开始变了,原本的由西向东变成了由东向西! 如此气势,却也真得能让江河逆流! 一个划破天,一个使江河逆流,众人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两人是否究竟是不是问道修士! 也是随着他们激烈的打斗,似乎促进了河水里什么的生成,狄青莲盯河水盯得也越发仔细认真! 突然,他一个猛子跳到了里面。 …… 莫无念和颜白的打斗还在继续着,两人虽才斗了不过三十招,但颜白却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呼吸开始变得局促了起来。 虽然很淡,但众人都听的仔细,他们知道胜负可能就此要分出。 天上黑色的积云来来回回几次被他们的打斗给冲散,但也又一次次凝聚在了一起,显得顽强,但也不能说是顽强…… 因为它是天劫,是这条长河的化形天劫,代表的是天道,但被它下方的两个人接连挑衅,它自然也是怒了。 于是乎,一道金色的惊雷化作一条狰狞的蛟龙,自九霄上俯冲而下! 但这道雷,莫无念和颜白都没有去理会。 莫无念剑再起,冲天的剑气带着急剧毁灭性的撕裂感,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帷幕,分割开脚下的大地,也再次冲散天空上积压的黑色劫云。 也是待到这时,颜白却是收敛起自己的修为气息向这莫无念郑重行了一礼,微微一笑道:“我输了。”。 他很清楚,他接不下这一剑。 莫无念闻言,这道还未被完全改变的剑气立时改了方向。 黑色的剑气彻底冲天而起,遮盖整个天地,人的视线又变得昏暗了起来! 但极致的黑后,天空也恢复了晴朗,不见黑色的劫云,更别说那道金色的雷霆……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竟然已经渐暗,太阳微微挂在西边,几缕夕阳正打量在莫无念的脸上。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然,但那种淡然让众人觉得离他很遥远,不是距离上,也不是心理上…… 若非要说,就像隔了一条时间长河那般远。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五章 重生 颜白输了,输得干干净净。没有过多停留,他离开了这里。 “莫……莫道友,我等可否留在这里取一块冰晶石?”有人怕莫无念会和颜白一样把他们赶走,试探性问道。 “可以。”莫无念淡淡回他们两字,他是需要冰晶石,但不需要太多,两、三块足矣。 众人听他言罢,脸上露出笑意,向他恭敬行了一礼。 说起来,这是一个众人都乐得见的的场景,除了一个人——弦月。 颜白输了,好似比她输了还要难受,原本娇艳的容颜上面满是戾气,显得狰狞。 再如果,一个人的眼光能杀人……那么她眼眸里闪着满是恨意的光,已够莫无念死上好几回了! 但可惜,这显然是不可能成立的事,他就站在她对面,离她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他淡然的模样她也看得真切,那股恨意也越发浓烈。 突然,她又生出一种无力感……几十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片海那样远,她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 颜白尚不能拿他怎么样! 她呢?她又能拿他怎么样?蜉蝣尚且撼树,萤火也敢与皓月争辉……自己除了这幅还算说得过去的皮囊,她还有什么? 父亲已越发和她疏远陌生,她无家可归了。她觉得她这一辈子毁了,毁在一纸婚约,毁在莫无念的淡然。 她无力抽泣起来,没有一丝声响,但哭得比昔年间受到父亲最严苛的骂还要难受。 众人的视线都重新落回了河里面,她就像一朵路边快要枯萎的美丽花朵,需要人去呵护,但又毫不起眼、无人注意。 “皮囊……我要它有什么用……”她哭得梨花带雨,像起昔年父亲对她的好,哭得越发伤心。 “皮囊……”她喃喃自语着,嘴中反复念叨这个词。 就像是落入水中的人极力抓住了一根腐朽的圆木,哪怕它快要腐朽最终还是会沉下去,但哪怕它还漂浮着,能让人多活上片刻,人也会奋力抓住它…… 而她现在她就抓住了这样的一根圆木。 她眼睛里的泪渐渐干涸,其中所透出的眼神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变得可怕和内敛。 恨上一个人很简单,但要把这恨意无限放大也很简单,在无限的恨意里……人便会重生,但也可能是毁灭,永远的毁灭。 所以她在恨意中重生了。 而恨得理由也很简单…… 她觉得父亲不再把她当做唯一,一切的根源莫无念造成的,她要让他万劫不复,比死还难受!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 但她又是否知晓,她呢……只是他父亲的众多之一,并且是最不重视,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这些……她或许知道,或许也不知道,但也许对她来讲,人活着总该是要有目标的,这个目标可以是把一个不相干的人以着一个不相干的理由恨上一生一世! 再也许大千世界,万物生灵活着也是如此。 …… 所有人盯着河里面,哪怕眼睛盯得发麻和干涩,都不肯移开。但只有一个人最不在意,便是慕容修。 就像是来此地看风景的一样,她目光漫无目的在此处游走着,在看到弦月的时候,她目光停了下来。 她看透了人情世故,也最了解人性,看到弦月眼中闪出灰色死寂的色彩,她知道那代表什么,那是极致的恨意。 又看弦月所看的方向是莫无念,慕容修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清冷道:“我现在越发觉得你跟我讲的那些是客套话了,此次事毕,我们就此分道扬镳的好。”。 联想起之前吴沐看莫无念的眼神,她显然也是想到了别处,觉得他真的是个朝三暮四之人,到处拈花惹草。 随即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她的心一向都是贪在修道上的,怎么会没来由想这些无意义的事。 “我没有说过客套话,你真的很像她。”莫无念不明白,她这么会无理由说这么一句。 “那个女子作何解释,她看你的眼神不会有错。” “她吗?” 顺着她的眼神,他向弦月看了去。 弦月也正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就,此对接在一起,在她的眼中,他看到的是一片死寂的灰,他看得出来,她对他的恨更大了。 但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她是为什么恨上自己的——是那一纸婚约?或许有关系,但这太牵强了。 想着,他便把和弦月的事都告诉了慕容修。 慕容修听罢,却是若有所思,接着又问了莫无念和弦月皆在引灵境对战时的一些细节,细到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莫无念虽然不喜欢动脑,但只要想想,还是都想的起来。 “这丫头……有恋父情结?”最终,绕是以她清冷的性子,声音中也带着几分怪异,得出一个看似异想天开,最不可能的答案。 她在脑中推演出了数种弦月会恨上莫无念的可能,但也只有这一条符合弦月现今所有的表现。 “或许吧。”莫无念淡淡回她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奇怪,慕容修怎么会去推演这些无聊的事情。 他又觉得必要去费费脑子去想想,但无论他怎样想,他都想不明白。 慕容修则是想明白这些后,心情比起先前舒畅了许多,至于弦月“恋父情结”的事,她反而不放在心上。 长河中的河水翻滚的越发厉害,也浑浊了起来,最终呈现出岩浆一般的颜色,并也有了相应的温度。 无灵之物和有灵之物的区别便是,有灵之物中哪怕是一条最冰冷的蛇也有着属于它的温度,当河水也有属于它的温度,那么相应它也会有属于它的生命。 众人知道,这条河要开始化形了。 河水中开始有晶莹剔透、呈菱形的石头浮现了出来,这便是冰晶石。 但它们很快也会被滚烫的河水给甩出去,所以一开始每个人就是眼睛盯得发麻,也不会把视线移开,也是生怕它们就此溜走。 “啊!” 但这时,河水中却传来了凄厉的叫声。 而一个上半身赤裸,头发和眉毛都被滚烫河水侵噬的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师姐!我……我给你拿到了……冰晶石!你看!”他身上满是烫伤,但从沙哑的声音中依稀可辨出,他是狄青莲。 其实他也大不必用这样最狼狈的方法去取冰晶石,但其它方法他一时也想不到,他更没到问道境可以御空飞行,从河中能轻易捞出冰晶石。 因此,他也只能用这最狼狈的方法。 接着,他用身上最干净的一块衣物把手中的冰晶石擦干净,把他小心翼翼呈到了她面前。 他想看看她笑,因为她笑起来很好看。 …… 其他人御空飞行从河中陆续取出了冰晶石,把视线重新放回了弦月这边,就连莫无念和慕容修也饶有兴趣看了过来。 狄青莲手中捧着冰晶石,望着面前的可人儿,内心则是忐忑不安。 “哦,我知道了。”她拿起冰晶石,冷笑一声,然后把它重新扔回了滚烫的河水中! 她重新活了过来,自然再不需要这东西!她的心已经冰冷,也不需要谁来对她好,那让她觉得像是施舍! 这是众人都没有料想到的事,他们觉得狄青莲为她从滚烫的河水中取出冰晶石,这般做服务,可见对他对她是有多么钟情……她就算铁石心肠,也该对他说些什么的好。 但事实上,她现在就是铁石心肠,思想也是冰冷的。 众人却也不能安慰狄青莲什么,感情一事,他们替能他做的也只有哀叹一口气。 之后,开始有人陆续离开此地。 …… 弦月已经离开了此处,只有狄青莲木讷的坐在原地,像是失去了所有精气神,许久后,他重新站起眼神中带着坚毅看向河里,一双少年的眸子,依旧黑白分明。 莫无念也并非不近人情,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便替他捞了一块冰晶石放在他面前。 但狄青莲看也没有看,重新跳到了河里,他要找回弦月师姐丢掉的那块…… “为那样一个人,我觉得不值。”慕容修看着莫无念说道。 她觉得换做是她,狄青莲为她做这些,虽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情愫,但也会对他道一句谢。 “不身在其中,你不会明白。”莫无念淡淡向她回道。 “我想试试。”慕容修像是不经思索对他说道。 “我不想。如果你是她,我可以和你试试。” “你的客套话,我不太喜欢听。” 莫无念眼中带着认真,她对视着他,眼中也带着认真。 她很少会有感情波动,或者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没有感情的,但对着他说出“我想试试”,这种感觉很奇妙。 比她过去两百多年修行所体悟出诸多修行玄妙还要玄妙。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六章 人间太平九万里 所有人都走了。就连狄青莲在河里摸索出一块冰晶石后,也离开了这里,只是不知,他找到的是不是弦月丢掉的那块。 而莫无念却还留在这里没有走的意思。 他留在这里也和颜白一样,是为了拘谨这条河的元神做器灵?慕容修觉得不是。 莫无念没有说,她便也没有问,随他一起留在了此地。 河中的水越发滚烫了起来,并且河中的水也跟着干涸了起来,或者说它只是聚集在了一起,即将要以一个新的姿态出现。 又过了几天,河中的水又少了许多,只是浅浅没过人的膝盖,但就像人身上一条强有力的血管,它流动却也跳动着…… 这是生命的气息。 最终,它汇聚成一点并勾勒出一个人的形状。 一个穿着普通麻衣的老叟出现在了面前,蜡黄的脸上满是沟沟壑壑的皱纹,一点仙风道骨的色彩都看不到,就像是在此地世代生存的艄公、船夫。 也只他那一双眼睛异常清明,连最纯真无邪的婴儿都比不上。 “老夫却是谢过道友为我散去天劫!”他以平辈礼向着莫无念恭敬行了一礼,他为他散去天劫,哪怕是无意的,他也异常感谢他。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莫无念淡淡向他说道。 他此行的目的也更像是藏在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中,至于来取冰晶石反而次之。 “何事?只要是老夫所知,一定知无不言!” “不急。” 老叟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不明所以,也正要就此离开。 “河公老爷莫走啊!” 但不待他腾空飞起,身后却是有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他回头看去,不知何时,他背后却是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这些人他也最熟悉,是他还是河的时候,世代生存在这里的人。 …… 其实早在几天前,就有两岸的凡人百姓注意到河里的水开始干涸了。这让他们很怕,怕得夜不能寐! 他们世代都赖以此河生存,若是此河就此干涸消失,他们少不了背井离乡。 但背井离乡,谈何如意?他们的根在这里,祖辈在此开耕沃土,或在此打渔为生,更是长眠于此,离开便是最大的不仁不孝! 他们更离不开这条养育他们的河,他们愚昧,但也知感恩,每年祭祖时,亦会以最简单的方式杀牲畜祭河。 或者说,在他们看来,这条河就是他们的祖!是他们的根! 又听闻最近古渡口有仙人出没,不再顾那些鬼怪轶事传得多么玄乎,他们陆续走了过来,想问问仙人是怎么回事。 来到这里后,他们看到的就是莫无念和颜白他们,二人那一战更是吓到了他们这些凡夫俗子,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们不敢再靠近古渡口。 只敢在远处看着河中的水慢慢干涸,两岸的绿意盎然也渐渐褪去。露出的灰白龟裂的河床,和死气沉沉的两岸光景,这让他们看得陌生又害怕! 直到今天,他们才看到这条长河化成一人,他们才知道,近来传出河中有河妖一事是假的! 真正的情况是,这条养育他们的河得道成仙,就要离他们而去。 有人热泪盈眶,用着祖上流传下来对这条河“河公”的叫法叫了他一声,随后无数人便也跟着叫了起来。 “河公老爷你不要走!” “河老爷!以后祭祖时,我们肯定挑最肥的猪来祭拜你!” “河公老爷,也是沾你的福,沿你两岸九万里的百姓也才过得太平啊!” 见河公转身,许多人眼睛一热,两行泪留下,跪在地上乞求他不要走。 河公看着眼前的一众人沉默不言。 是啊……他是河的时候,是有九万里之多,若不是这会经人听起,他自己都快忘了。他活得时间太长了,有意识算起有一千年之久,不算有意识,怕是有万年之久了…… “我想问下,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正思虑着什么,耳旁却响起了莫无念的声音。 “意义吗?”他向莫无念微微一笑,笑得纯朴。 当他还是条小溪的时候,他就不停的奔腾着,那时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只知道不停奔腾着是为活着。 因为停下,就意味着干涸,意味着死亡。 在之后的岁月里,他不停蹦腾着,最终汇聚成一条大河,这时它哪怕停下来,也不会离开死亡,甚至它停滞在原地,也会存在很长时间。 也是这时他开始思考,也许他活着不是为了活着——即生存。 他开始将自己归于平静,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闹腾掀翻在自己身上打鱼的渔夫,并且也会自主分出一些自己的支流供他们灌溉田地。 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爽朗的笑意,他便也跟着高兴。 想到这,又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的一地百姓,他指着他们对着莫无念道:“他们。”。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问他这样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但他还是认真回答到。 “值吗?”莫无念又问道。 慕容修觉得她是一直都较为了解莫无念的那个人,但到这会有他问出这两个问题,她又觉得她不是真的了解他。 在他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的秘密,这秘密同她的一样多…… 河公没有回答莫无念,他转身对着一地百姓道:“不走了。”。 接着,他就此散去元神,更散去所有的修为。在他身上,生灵独有的生命气息开始消散。 莫无念知道,他用行动告诉了自己,他要重新化作那条死寂的河来送这人间九万里的太平。 “道友想问的问题,其实老夫也帮不了你。那是你的问题。”像是看出了莫无念的心思一样,快要消散前,河公的声音响起。 他这两个问题,其实也是在问自己,前世刚踏入修行时,姜无涯问他:“你可知,修士修行的意义为何?”。 见莫无念不答,他回道:“众生。”。 这两个字很简单,但意义却很重,前世压得他几乎快要窒息,其实这一世却也差不多。 他问河公的这两个问题,的确也是在问自己,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修行又是为什么? 也许有不平事,他会能帮则帮,但那是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远不及“众生”二字的境界,更不及眼前的河公。 前世他有疑惑时,尚且都可以问问姜无涯,但现在九界山被灭,姜无涯自己都被他所牵挂的“众生”给间接杀死…… 所以,莫无念这世重生后却也疑惑了。 有些问题在问道峰上他能问得明白,因为答案他本就知晓,但有些却不能。 正如他在想,这世为九界山报仇后,他是否还要再继续走“众生”二字,为这世间谋个太平! 他不知晓,也没人会告诉他答案…… 他只知道,眼前的河公知道自己是值得的! 长河东流一千年,人间太平九万里!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七章 这雨很冷 莫无念知道,今年长河两岸的祭祖活动可能会胜过以往。 因为人是万物之灵长,他们最懂得感恩。 …… 莫无念和慕容修两人还奔走于燕国各地,处理着各类的妖邪作祟之事。 某一日,他们正走在一条绿意盎然的羊肠小道上,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丝丝缕缕的寒气通过雨滴,再落到人身上从身体透到骨子里,会很容易让人染上风寒。 但莫无念看了一眼赵国京都的方向,却觉得身上有些冷。他已然踏上修行,这种冷亦不是凡人生理感知上的冷。 而是对未知事情即将要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畏惧之冷”,不是怕生死,更不是怕什么未知之物…… 若非要具体说,这种感觉就是前世九界山被灭宗,他不在场,或者他在场可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 这种感觉,一旦经历过一次,就会使人刻骨铭心,不会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觉得某个对他至关重要的东西,会在这次青州的变故中失去。 他又仔细想想,什么对他至关重要呢? 忽然,他停在雨地里任雨点沾湿自己的衣物,亦不顾教下的土地又是如何的变得泥泞。似乎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就不会走。 “怎么不走了?”见他停下,慕容修手中弹射出一道流光,在他头顶化作一道屏障替他遮住风雨问到。 “没什么,这雨让我觉得有些冷。”莫无念淡淡向她答到,目光看向赵国的方向。 “尽说些假话,走吧。”慕容修没有理会他,示意他找出地方避雨。 虽然她可以用避水术避开雨水,但她不喜欢雨的声音,这些滴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她觉得很吵。 要是有可能,她最喜欢安安静静待着,哪里也不不去,一门心思修行。 “这雨跟别的雨不太一样。” “嗯嗯,是不一样。” 莫无念走出慕容修的屏障外,继续任雨拍打在身上,慕容修也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雨本就不寻常,仿佛上天要惩罚人间,一连下了三天都没有停的意思。 她更明白,这雨大概率可能跟赵国那边封印有关,那边也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整个青州的天骤然有了变化。 这雨不见得是好兆头。 “我想找处地方突破问道元神境。” “这么急?” 莫无念的话,让慕容修听得有些意外。她觉得他一向都很淡然,或者说这种淡然也是懒散,他一贯都喜欢有条不紊、慢悠悠去做事,几乎少有事会让他有心急的表现。 事实上,他也的确很急,他也大可以再拖上几年再去突破,毕竟他刚踏入问道才寥寥几月。 他也怕,他怕青州这场变故彻底爆发,他无能为力,所以他现在渴求力量,虽然到时候并不能改变什么,可至少会让他安心些。 “就以你上次那个法子,你能为我护法吗?” “只要你有元神,我就帮你。” 莫无念没有再和她讲话,而是顺着她的意思要找一处僻静的避雨之地。 …… 这是一处破旧的道观,没过人膝盖的荠草,证明这里已无人问津许久。 好在它虽不能遮风,但还能挡雨,莫无念和慕容修就决定暂落脚于此地。 莫无念更是取出灵石在四周布起了隔绝法阵,他要分离自己的元神突破境界,自然容不得别人打搅。 一切准备妥当,他取出两个蒲团放在地上。 “你若真的有元神,就不怕自己的一些东西暴露给我?”他已经坐了上去,但慕容修却站在原地,狭长好看的眸子看向他道。 正当时,天空划过一道惊雷,光亮透过道观破败的墙照在她绝美的容颜上,他看得清楚,那上面带着几分认真和严肃。 “你很像她。”想了想,他向她答到。 又一道雷划过,也照亮了他脸上的神情,那上面也带着几分认真。 慕容修知道,他的回答给了她极大的信任,他虽然一直都爱说些客套话,但在提到“她”时候,面瘫的脸上都会露出极为罕见的认真色彩。 他也的确很信任她,当初他为她用出崩灵术的时候,就已经给了她极大的信任。 二人面朝向对方坐与蒲团上,先是视线对接在一起,然后互相的两只手也慢慢对接在一起。 莫无念并不喜欢接触别的女子,但对上慕容修的手,他却并不讨厌,这就好像她就他的“阿修”。 她的手很凉,几乎没有多少温度,就如她清冷的性子一样,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抓住这双手永远也不放开!他怕一眼万年,他再也见不到她…… 他恍惚了,他觉得她就自己面前。 “你的心乱了。”对面的她感知的清楚。 虽然他呼吸依旧匀称,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但他的手微微浸出一些汗。 其实她的心也很乱,不同于对上莫无念视线就脸红的吴沐,她什么异样的情绪都没有,但看着他的眼睛,她的心底就会没来由生出一种玄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她沉沦,亦让她觉得陌生又久违。 “你的心也很乱。”莫无念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眼收回了所有的心思。 她也闭上了眼,没有去看他,抛去杂念也定住自己的心神。 …… 在莫无念体内灵台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人,这正是他的元神。 如同要施刑法一样,他在自己的灵台上用灵力生出一根青铜柱,然后将自己的元神固定在上面。 接着,他体内的灵力尽数汇聚在灵台上,然后幻化出一把剑!一把能将三魂七魄斩出的剑! 也就如这把剑是他本人在施展一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剑起涟漪就朝着他的元神斩下。 莫无念感觉得到,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了,本该已经死亡,但意识还在,并且还越发清晰,让他痛得也越发清醒。 在他元神周围,则是飘荡着一个和他本人模样相同的虚影小人,这是主他情绪七魄中的一魄——喜魄。 他向来很少因事会喜,要分离出这一魄,也最容易。 慕容修和他现在心神相连,他能看到和体会到什么,她亦能看到。 她对莫无念有元神一事的确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又把心神收了回来。她为他护法,为的就是稳住他的修为气息,若她有情绪有多波动,也会影响他。 又是接连五剑斩下,莫无念感觉自己身上的每寸肌肤都在龟裂,但偏偏你意识还越来越清醒,这种极致的痛,让你痛得哪怕呼出一口气,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你再疼上一遍。 在他体外,慕容修看得清楚,他面上的神情虽依旧淡然,但鬓角隐隐有汗流下,说明他正在经历常人难以忍受的极致痛苦! 但她注意到,在他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些害怕的意味。 都说人在最无意识的状态,会释放出自己最真实的状态,像是莫无念这般痛的没意识,其实也差不多。 她也最了解他,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在为正在经历的痛苦而感到害怕。至少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没见过他露出过什么怕的神情,那他在害怕什么? 她突然想起他先前对他说的那句:“这雨让我觉得有些冷。”。 聪明的人往往总能捕捉一些细节,然后加以推理还原出人的心理,慕容修就是这样的人,尤其是她更能看得透人情世故。 她知道,莫无念是在为即将要变天的青州感到害怕。但他又怕得毫无理由,她实在想不明白。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八章 我还人间一个太平 慕容修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就如她一直也想不明白莫无念为何总会对她说些客套话…… 那些客套话也很老套,就如戏园子里的陈腔滥调,听不出些新意。 可奇怪的是,以着她清冷的性子,每次她都又听得下去,将之归到内心升起的那股玄妙上,似乎合理,但又不合理。 过去的岁月里,她与他没有任何交集。产生那种玄妙不构成条件。 修行两百多年来,慕容修第一次觉得沉寂心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不到一个时辰,她的心乱了三次。 …… 在莫无念体内,喜、怒、哀、惧、恶、欲六魄已被取出。 他原以为最难取出的会是欲,因为欲是一切的根本,世间万千生灵繁衍靠它,个人活着生于世为活着而活着,也是靠它……哪怕是佛家求的无欲无求的一种境界也是一种欲! 它可以毁灭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个人。 就在此前莫无念都觉得爱其实是欲的一种体现,但他不曾想过爱与欲是分开的! 他最难取出的是爱,是在说他的爱大于欲吗? 他突然觉得身上的疼痛一点也不疼了,有种想发笑的感觉! 在河公那里没有得到的答案,他却在这里明白了,也就是说,他有那么一天会为了“众生”,像河公一样化成死寂的河,去还这人间……乃至众生万千一个太平…… 这是多么的大公无私! 但不知为何,极少会有别的情绪的他,他突然觉得可笑。 在他体外,慕容修看到他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在讥讽别人。 也不知,他嘲笑的是自己……还是芸芸众生! 莫无念一直觉得,他没有那么大爱,会为了“众生”,抛弃个人情感,去为他们做些什么! 事实上,他前世就做过,还做的很彻底,为了众生,他抛弃了他的阿修,也放弃了九界山,置他们于不顾。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几千年前,回到了他还是姜天恒的时候,回到他刚踏入九界山的那一刻。 云雾飘渺的空界山上,姜无涯问他:“你可知,修行是为了什么?”。 再次看到这个如父一般慈眉善目的老人,莫无念感觉自己的双眼有些发涩。老人笑着看着他,似乎也不着急,在慢慢等他回答。 莫无念觉得自己是该知道答案的,但最终他用着颤抖声音说道:“众生!”。 老人看看他,摸了摸他的头,满意的点了点头,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很清楚,这不是他的答案,但他不想看到老人失望的表情,哪怕他是虚假的。 那……他的答案是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了,或者说他从未知道过,害怕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视线再次模糊,他眼前的场景也跟着变幻,这次,他看到了她,他的阿修! “这一魄,怎么这么难取……可没它,我也跨得出问道元神境。”他淡淡无所谓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 他讲话的时候,慕容修也听到了,像是梦呓,不过她听到是:“阿修,许久未见了。”。 不同与以往他说过的任何一句客套话,慕容修觉得这句话很真,比单纯孩童讲的话还要真! “我很像她吗?”慕容修睁眼看向他道,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喃喃自语一样,心里面那种玄妙的感觉也越发浓烈。 她突然很想对他说一句:“我是她。”。 但她觉得他的阿修还是和她有些不一样的,或许她不会像自己这么冷冰冰像块石头,一心沉浸在修行上,不近人情! 而她不是她,或许也不可能是她。 她的心重新冰冷起来,那种玄妙也快速褪去,一个心也只被不近人情味儿的清冷给装满,她总归是喜欢修行多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外面的雨终于小了一些,至少不会再“噼里啪啦”响起,让慕容修觉得烦。 莫无念也终于睁开了眼。他现在全身都透着疲惫,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像是经历过一场大病。 但他却从蒲团上起身,缓缓向破败道观外走去。 慕容修没有阻止他,她知道,属于他的天劫要来了。 她对他说的法子还是可行的,只是她并不知道,他的爱魄与天魂紧紧糅合在一起,无法分离开。 可也就像她当初说的“反正都要归一”,分不分,合不合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 在里面雨听着很小,但在外面雨其实还是很大,雨点砸在人头上,还是会让人觉得头皮有些发痒。 也许也是隔绝法阵的缘故,才会在道观里觉得雨很小。 在天上,黑云在急剧翻滚着,然后向两边倒卷着退开,像是在极力躲避着什么。很快,一团颜色更暗沉,也看着更凝实的墨云占据了原来的地方! 它是莫无念的劫云! 轰隆! 一道金色的雷霆向人间降下,它不是太阳,却比太阳还要耀眼,映照着半个燕国的土地一片金黄! 那些在燕国正在四处作恶的邪祟或是修为低下的魔道弟子见到这一幕,却是吓得全部都躲了起来。 莫无念却是剑指苍穹,一道黑色剑气自他剑中喷薄而出,像是倒挂在天上的黑色长河,逆流而上将那道雷霆给吞噬,更将劫云给冲散。 “尔敢两次挑衅吾!汝当诛!”一道如雷的声音自九霄飘渺降下。 这是天地意志的声音,它是天道,它本是没有感情的,但被一只蝼蚁一般的东西挑衅两次,它亦会怒! 无数可怕的金色雷霆开始被降下,像是游走于天际的金色苍老,伴着毁灭的气息向人间而来,隐隐间更有龙吟声响彻天地! 那些隐匿在暗处的妖邪更不敢出来了,燕国的土地彻底成了光的世界,也照得他们无所遁形。 这不是他们的天劫,但听着天上威严的声音,他们觉得这是天公降下惩罚他们的劫难! 莫无念看着天上的汹涌,内心却是毫无波澜。事实上,他还有些怒。 他刚刚从自己未取出那一魄的幻境中走出,内心感触很多! 他觉得“众生”为何要他来救,他也是众生之一! 反倒是天,若它真的有思想,哪怕是神嗣一族的傀儡,它也该开开眼看下青州现在的状况!因为神嗣一族常念叨着的就是“众生平等”! 赵国封印松动,那些邪祟气被放出来催生了很多山精鬼怪,他们和魔道修士搅扰在一起,一起搅扰着青州的人间! 但抛开这些…… 眼前的人间,也不是人间!这是炼狱,人活在这里,活在修士的庇佑之下苟延残喘……与被凡人圈养在栅栏里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但其实,他前世所处的中渊上三州也和现在差不了多少,哪怕没有妖邪作祟,但一样是处囚笼,他们活在神嗣一族的庇护之下。 修士呢?他们又在谁得庇护之下?也许就是这天!它降下天劫,让人不去修行,亦不是在保护修士? 那天呢?它要谁来庇护?神嗣一族? 这不如说是种禁锢! 念着“众生”二字,莫无念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我来还人间一个太平。”他声音很淡,就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没有丝毫波澜,可他身上的气势,似乎连这天都要瑟瑟发抖! 他在河公那里没有得到的答案,他现在知晓了。 他一剑斩出,剑气彻底冲破劫云,贯穿于整个燕国的天际,纵横万里! 剑气融入到降下的瓢泼大雨中,那些妖邪更是无所遁形,被他的剑气给杀死。 这一刻,莫无念也彻底摒弃了过去的一些东西,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敬畏这天,更不会敬畏神嗣一族! 姜无涯说的“众生”,他也放下。 他只信自己。 只是力所能及,他所能碰到和看到的,他亦会接着去管。 ps:这一章是主角心境的第一次变化,想是一回事,但写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还是特别怕大家读的有些不太懂。后续我看着再改改……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八十九章 这算喜欢吗 莫无念的这一剑显然是惊了整个燕国,燕国周遭的那些低阶魔道修士和邪祟把自己隐没在地下,久久不敢出来。 在他们看来,这一剑必然是正道阴虚境修士所斩出的…… 雨还是下个不停,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道路也越发泥泞。时间久了,就是修士也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因为万物都有趋利避害的特性,就是修士也不例外。 …… 莫无念站在雨地里,任雨落到他身上,整个人像尊石像一样,目光一直停在赵国的方向。 雨下个不停,他的心一直很乱,哪怕是他突破了问道元神境,也没有让他稍稍感觉好受上一些,那种没来由的“预感”反而更强烈了。 赵国封印下的那个人,他认识…… 尤其封印松动时间越长,他越确定。甚至有可能,以着他们前世的关系,他也会帮他一把,助他突破封印。 也就如他之前在幻霄宗外门藏书阁杂书上看到的那样,赵国封印事件的历史被人改写了。 以着他对那人的了解,那人也决计不会是什么魔道修士。 但他也感觉得到,在这封印里掺杂了别的气息,那些气息他很熟悉,这气息让他熟悉又讨厌,它属于——神嗣一族! 正是这些的存在,也才会掩盖了那人原本的气息,让他看起来与魔道修士没什么区别。 不过……若只是这些,也还不至于让莫无念担忧什么。 而是他隐隐觉得,这一切像是被人谋划好的一样。 有人故意破坏封印,然后把青州各修行宗门的大人物都吸引过去加固封印…… 想到这里,莫无念猛然又想到,近几年来各宗门女弟子消失一事,如今各宗门弟子又失去大人物庇佑,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如王戈一样的人却是更方便动手了。 虽然猜不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觉得自己猜测到他们接下来的动向应该是没有错的。 不出意外,各宗门会有女弟子失踪,或者已经开始失踪…… 他隐隐也觉得这事肯定会和神嗣一族有关,虽然目前看来是没什么关联,但他所有的思绪却都固执的绕不开这一节点。 因为绕开了,整件事的矛盾点反而很多! 就比如那些人抓女弟子做炉鼎,其实大可不必……不然所有搞出的这一切动静,都显得大费周章。 因为那种“采阴补阳”之法,能提升的修为境界也有限。 可若是和神嗣一族联系起来,一些疑点也倒好解释多了。或者那人被他们囚禁在这里,一开始就是设在这里的局,只不过这个局设了几百年,而且是个局中局,就等着别人触发。 他们来坐收渔利。 再或者,莫无念猜想的这些不是固执,而是任何条件都不成立的盲目猜想。 他倒也不希望自己猜想成立,因为那样的许多事反而更难去理解,会越发扑朔迷离。 神嗣一族在这设下一个局是为了什么?他想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只是想明白一些事后,他的心本该是会沉寂平静一下才对,但他觉得心更乱了。 他渐渐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慕容修后,长叹一口气后,脸上带着几分认真的色彩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能去!”。 “难道你要和我再说你那些客套话?”慕容修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之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可以这么觉得。”莫无念淡淡回她一句。 但她随即也感觉到,他身上也透着一股凌冽剑意,那意思是说,她要敢离开这里一步,他就会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他手中已然出现了那把黑棍似的长剑,一双清秀的眸子里更是透着几分严肃,整个人更是失了以往的淡然。 她猜得到他该是为青州变故而担心,可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样子,她觉得他有些过激了。 他与她修行境界都未上去,皆是小人物,真正青州的天塌下来也不该是他们去扛。 但对于他要她留在这里的想法,她又看不懂。 思索了一会后,她道:“我知道青州的天会变,但你这算是担心我吗?”。 她走出了道观外,没有用避水术,也任雨打湿在自己身上。 三千青丝被打湿贴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少了些空灵气息。但这样的她,也让人少了敬畏,觉得更美,如出水芙蓉。 莫无念没有说话,而是用灵力幻化出一道屏障为她挡去风雨。 “这样的你,和她不太一样。”在他的影响中,他的“阿修”一直都是一尘不染的模样,哪怕是被纯净的雨水浸湿也不行。 因为在她看来,雨水也不一定纯净。 “这些客套话很新鲜。”慕容修清冷回他一句,在她心底那种玄妙又升了起来,她极力想压制下去。 可沉沉浮浮后,她的一颗清冷的心终究是被这种玄妙占据了一些。 听到与以往有些不一样的答案,莫无念心中的不安被驱散了一些,他忽然伸出手替她捋了捋被雨水打乱的头发:“你要喜欢听,以后我讲给你。”。 他又恍惚了,觉得她就是他的“阿修”。 “好呀。”就像是幼稚孩童学模做样,她也伸出手替他拨弄整理了一番他的头发。 她又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许多年之前就做过此事,竟然一点也不生疏。 她忽然对他说了一句:“这算喜欢吗?”。 “你指的是什么?”莫无念一开始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道:“不算吧。”。 “尽说假话。”在她心里,那股玄妙前所未有的浓烈,更似乎这种玄妙一直就有,只是如今被唤醒了而已。 甚至就如陈藏多年的佳酿一样,越发醇厚。 “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但……也很讨厌!”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她忽然又抽回了手。 这种感觉是很好,但很影响她修行,所以她讨厌。 “你越发像她了。若你真的是她,我会帮你找回记忆……”莫无念顿了顿,接着又道:“我们的记忆。”。 “你这个模样和言论,很像凡人本子里的那些哄骗女子的‘才子’!”慕容认真看了他一眼,然后独自走回了道观内。 既然他说不走了,那便不走了,只要不去处理那些所谓“除魔卫道”的琐碎事,在哪儿都是修行。 她说的“才子”是什么,他当然知道。 见她走回去,他则是用术法拘来一些雨水幻作一面镜子,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他看了许久后道了句:“不比前世差上多少。”。 “莫无念,救救俺!”他也正要回去,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只听到“俺”这个字,他就知晓是谁在叫自己了。 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在泥泞的雨地里极力奔跑着,挣是刘得旺。在他身后两个问道境的修士御空飞行,手持灵器气势汹汹追着他。 只简单看一眼,莫无念也猜得出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问道境修士的修为气息有些散乱,并不是宗派弟子,应该是散修。 在现在这种正道宗派大人物都无暇顾忌琐碎事的时候,自然是没有人会再秉持什么正义。 这两个散修,肯定是见刘得旺穿着幻霄宗的弟子服,就起了一些不该起的心思。 毕竟大宗门弟子一个月的灵石俸禄,都够这些散修攒上个一年半载的! “道友难道非要管这件事?” “这样吧,你我三人平分。” 两个散修见莫无念身上修行气息不低,又见他未穿宗门弟子服,便也把他当成了散修。 嗡! 一道黑色剑光闪过,两条弧形的血线在空中抛洒而出。 两个散修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和惊恐的表情看着莫无念。 惊恐可以理解,因为莫无念的修为境界本就高他们一个小境界,但不可思议大概是,他出剑太快了,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章 客套话 莫无念觉得刘得旺是真的一点都不会说话,或者说他该教教他怎么说话。 …… 就在一刻钟之前,刘得旺看到他和慕容修在一起想都没想就说了句:“俺就听人说嘛,你和慕容师姐两个是在一起的!有句话咋说来着,你们同生共死过……叫天作之合!”。 显然,他在词句的运用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塌糊涂。 他话罢,立时破败道观里的温度就骤降了下来,隐约间似乎有风雪飘起。 他看了一眼慕容修,却见她也正着他。虽然她一言不发,可他立时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乖乖闭上嘴,他不好意思的尴尬憨憨一笑,然后从自己储物袋取出一个蒲团,坐上去打坐修行了起来。 同时他又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个对自己温柔的道侣。像是两年前新入门的小红师妹就很不错…… “有时间,我该好好教教你不同字组起来的词都是什么意思。”莫无念淡淡对着他道了一句。 他当初他只教了他识字,却未教他怎么用词,这也算他的失职。 刘得旺听罢,挠了挠后脑勺,又是憨憨一笑。 又看了他一眼,莫无念觉得如他这样“大智若愚”的人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背负太多。 他呢?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当年的那个草鞋少年。 各人各有各的不同,无关出身,更无命运,关于一个人要走的道决定了他该通往怎样的世界。 那个世界或许精彩,也或许寂灭没有生机……但大道归一,最后的结果却都一样。 没有再多想什么,莫无念收回了心神,也坐回了自己的蒲团上。 …… 莫无念和慕容修都算是“闷葫芦”,两个人都不怎么爱讲话,刘得旺一开始也还好,但待了几天后却觉得异常烦闷。 都说修行有“山中无甲子”一说。 他第一次觉得修行原来是一件如此枯燥的事情。 再者他未到问道境,可以辟谷,整日吃的都是辟谷丹也是味同嚼蜡,他觉得现在就是吃上一碗干巴巴的面条都是好的。 于是乎,他开口用着极为细小的声音对莫无念道:“莫无念,你饿不饿?要不要俺去弄些吃的?”。 他问出后又觉得后悔了,这个问题很蠢,因为莫无念已然是问道境可以辟谷。 所以只是这么寥寥一句,莫无念便看穿绿他所有的心思。 所以他点了点头,这样最起码不会让这个草鞋少年尴尬。 但刘得旺的脑袋还是和一般人有些不同的,或者说是理解力上。 莫无念和慕容修所坐的地方还是很近的,莫无念那个点头的动作也刚好指了指慕容修的方向。 “哦!你的意思是给师姐也弄来一些?俺懂了。” “俺就说嘛……师姐对你好,你也会对师姐好。等你们百年……百年之后……对!就是百年之后,俺一定要喝你们的喜酒!” 刘得旺纯朴的眼眸里满是认真的色彩。 莫无念大概可以猜得到,他该是要说“百年好合”的意思,百年之后……则是他们去世的意思。 但实际用了“百年好合”这个词,若被慕容修听到,他大概身上的骨头也会散散架。 莫无念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莫无念,你听俺说,在吃这个地方上!俺是颇有研究的,曾经在俺们宗的历史上就有位……” 但他显然又理解成了别的意思,以为是让他声音更小些,他声音便压得越发低了一起来,并且还“引经据典”了起来。 他的词语用的南辕北辙,不过这番说话的语调让莫无念想起了某个人,他觉得要是不制止的话,他可能会一直喋喋不休说下去。 因为,那人也是如此…… 终于,他发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是与谁一道在执行历练任务的?”。 之前救下刘得旺的时候,刘得旺只也说是与他一起的人走散了,他也并没有过多去问。 “是孟星浩师兄。”刘得旺神色突然异常认真说道,眼眸里满是崇拜的色彩,他接着又道:“他是俺见过口才最好的人,俺以后也要和他一样!”。 听他言罢,莫无念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不过要是刘得旺依着现在这个遣词造句水平练出孟星浩那样的“口才”来,只怕真的会只凭着一张嘴就能千里杀人。 想到这,他隐隐间更觉得脑袋有些作痛。 接着,他露出极为少见又认真的对刘得旺道:“以后他的话,你还是少听些的好。”。 刘得旺有些不明白,挠了挠后脑勺憨憨一笑。 莫无念此举,却是也为几百年后的青州修行界造了福,虽然那个时候刘得旺遣词造句的水平依然让人头大,但后来者若是知道他今日此举,定会对他三叩九拜,当作神明一般的祭拜。 事实上刘得旺所讲的话,被慕容修一字不落听了进去,修士听力本就不差,何况她不是一般的问道境修士。 可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生气,甚至听刘得旺八卦议论她与莫无念的事时,她心底那种玄妙就会升上来。 这让她在其中矛盾,然后沉沦,甚至无法自拔。 “那俺便走了,对了,要俺带些酒吗?” 刘得旺走出道观时,回过头对着莫无念道。 “可以。”莫无念本想点头示意,但怕他又会错意。 “给我也带上一些。”一道清冷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刘得旺有些意外的看向慕容修,但还是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你不是也要喝吗?”慕容修见莫无念正看着他,对他平淡说道。 她本来也是不想喝的,但一颗心起起伏伏根本沉静不下来,她忽然又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她想去了解他。 就好似这本就是她的本能,在未和他过多接触之前,未被被唤起过。 见他要喝酒,她便也跟着要喝上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一直都有种不安感。若是这次青州的变故和以前的变故没什么区别,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莫无念很少话会很多,但自重生以来,慕容修是个例外。 且他问出后,他也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就很刘得旺一样笨,问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的问题。 但他有种感觉,慕容修有离开青州的意思,虽然她根本没说过,但和她相处久了,他却看得出来。 慕容修一心都沉浸在修行上,青州这个地方还是太小,对她来说是枷锁,她又无牵无挂,迟早会离开这里。 “我想去中渊上三州去看看。”慕容修像是不假思索答到,接着又道:“你呢?”。 她回答了自己,而且答得很认真,对于她也问自己个同样的问题,他有些意外。 他道:“等弄明白一些事情,我想去十万大山。”。 “我以为你也会说也是中渊上三州。” “为何?” “你这人最爱讲些客套话。” “若你是她,我就和你去。” “客套话真多。” 慕容修狭长好看的眼睛盯向莫无念的脸,,其中透出许些精明的色彩,似乎是在说——我最了解你。 事实上,即便他们现在不怎么了解对方,但若真的想了解,他们总会了解。 “雨停了。”莫无念没有再答她,而是看着道观外的景色说道。 他明白,赵国那边该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而且不是好的变故。 若是好的,该有人传唤他们回宗才对。 他的心更乱了。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一章 父与子 幻霄宗的传唤符传来消息,赵国那边有几位宗门大人物大打出手,导致本该要被修复的封印,又被打开了几道口子。 其中吴子道和裘山海最先出的手。 他们因何出手?外人不得而知,传唤符里也没有说,但莫无念大体觉得这可能是青州变故的开始。 看了一眼慕容修,他觉得若是有可能,他想让她待在道观里几百年不出去。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场变故只要你身在青州,无论身处何地,你是何身份,大到修行宗门大人物,小到凡间街头露宿的乞丐,你都无法避开。 那种阴谋论的气息也越发浓烈,一切也都发生的那么自然,但又不自然。 …… 刘得旺去的也快,回得也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折返回来。 他从自己储物袋里取出一张桌子,又取出十来个菜摆到上面道:“唉!离此地不远倒是有家酒楼,就是这菜太贵了!”。 一共十一道菜,却花了他几十两银子。 虽然对他一个修士来说,这些银子也算不了什么。 可也不难看出,越是这种天下大乱的时节,人心越经不起考验!无论你是凡人或是修士。 平常的诚信道德不如钱袋充盈来得真实,满口的除魔卫道不如命在来得安心。 刘得旺又取出两小坛酒,掀开盖子隐隐有一些米香浑浊着酒的味道飘散在道观里。他又取出三口碗,将之倒满。 莫无念对着其中一个碗手一招,碗便飞到了他手里。 他轻轻泯了一口道:“却也一般。”。 他心情的确很差,想让刘得旺带酒回来却也有借酒消愁的意思,而他忽又想起,他不是普通凡人,寻常酒不会让他有醉的感觉…… “我觉得挺好。”不知何时,慕容修也端起一只碗泯了一小口,与以往她喝过的任何一种灵酒都不同,它淡的没什么味道。 可也因为它淡,才显得一切又那么真实,就如一个人波澜不惊的一生。 再或许,只是谁对新鲜的事物一开始都会有些奇妙的感觉,就如不食物人间烟火的慕容修,饮了人间廉价的浊酒,也会觉得稀奇。 哗啦哗啦! 道观外,伴着风呼啸的声音雨又下了起来,也正如莫无念此时的心情,起起伏伏永远无法静下来。 雨的声音也不算很大,但他听着就是觉得心烦,他提剑走出去,一道黑色剑气划过长空,将久积的墨云冲散,似风卷残云亦将道观方圆百里上空的雨全都给卷走。 但很快,墨云又席卷而来,让人心烦的雨滴也接踵而至。 “一场雨而已,虽然很烦,但任它下就好了。是雨终有止时……”慕容修未出道观,清冷的声音飘进莫无念耳朵里。 “我不喜欢没有任何征兆就下的雨。就如一件事情的突兀发生,让人防备什么都不知晓。”莫无念说着,已经走回了道观里。 他身上再次被雨给打湿,雨水顺着脸颊上慢慢滑下来,他好像也浑然不知。 慕容修知道他在为什么心烦,但只是一场变故而已……一场哪怕青州天要塌下来,也会有大人物去抗的变故。 可这些事,论不到他们去考虑。 “这场雨没有真正停下来前,你不准走出这个道观。”莫无念看向慕容修,淡淡说着,但却就是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因为他眸子里透着几分凝重,这是他几乎不会表露的情绪。 就如他常讲的那样,他向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也可理解为同一件事他不会做两遍。 可同一句话,他对她讲了两次。 “同样的客套话,听不出些新意。”慕容修还在喝着淡如水的黄酒,看也不看他一眼清冷回道。 “那便不出去了,听你说些客套话。”过了许久,她又道了一句。 莫无念觉得时间似乎凝固了,外面的雨也不那么让人心烦了,他看向她,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里满是认真的色彩。 简单的几句问答,当事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外人听来总会有些不妥。 像是一旁还吃着酒菜、惬意无比的刘得旺听的却一点都惬意不起来,他总觉得自己是听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他还未修行前,在村里给王地主家插秧时,他总会在无人的田间地头上看见王地主私会李姓教书先生的娘子。 他自己也觉比喻是不恰当,但两种不同境遇时的心情差不了多少。 尤其是吴沐也好,慕容修也好,他觉得她们的脾气都不算多好,现在听着没什么,可很怕秋后算账。 所以,他吃菜和喝酒的速度也更快了,生怕有人跟他抢一样,到最后与狼吞虎咽没什么区别。 他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 其实,掩耳盗铃莫过于此…… …… 在燕国的一处官道上,几匹汗血马正拉着一辆马车往莫无念所在的那处道观赶去,在其旁则是一众在泥泞地里骑马而行的下人。 雨并不是很大,但因为下的时间长,道路异常泥泞,一众人在官道上走的很慢。 “伍子啊,还有多远了?”马车上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其中透着几分疲惫和担忧。 也不知他担忧的是这雨不会停,还是别的什么。 “老爷不远了!还有几里地就到了!”离马车最近的一个青年赶紧从马上下来探身向马车内说道。 “哦?唉……”马车内的男子长叹一口气又道:“伍子啊!你也上来吧,你爹跟了我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独子……”。 说到“独子”两个字时,他则又是好一阵长吁短叹,似是有无限惆怅。 “老爷!不用了,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我爹走时也没什么遗憾!倒是老爷你……无念少爷让你担忧了啊!”青年说着,也跟着叹了口气。 “七年了啊!”马车的车帘被掀起一角,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探出身子,望向远处烟雨蒙蒙的景物。 他是莫知山,自莫无念离去已有七个暑往寒来。与昔年相比,只是寥寥几年,他容颜显得苍老了许多,身体也微微有些佝偻。 而就在前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一直跟着他的老刘头也撒手人寰,旁边这个叫伍子的年青人正是他的儿子。 赵国京都发生异变的时候,他和一干皇室和大臣就被周德明给接到了燕国。 他是赵国的一品大臣,自然知晓更多普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这次异变整个青州或许都无法避免。 但他呢……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莫无念,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或许也在为赵国乃至青州奔走着。 可人呢,也总是自私的,大家例如国家又怎样呢?有时候在小家面前一文不值! 他一辈子也为赵国奔走,不说鞠躬尽瘁,可也兢兢业业,但现在赵国或是青州,都比不得他的小家重要。 也是第一次他觉得修仙、长生……诸如此类的字眼让他非常不舒服。 长生如何?也比不得他的儿平平安安。 就在几日前,他听闻长河古渡口有仙人出没,不顾舟车劳顿,带上所有的家财只为求个莫无念行踪。 “老爷!我们回去吧!”伍子看着陷到泥泞地里的马车,却是连连叹气,几匹汗血马卯足了劲也拉不动它分毫。 一群下人努力想把马车拖拽下来,可除了无数次跌倒在泥泞地里,它依旧纹丝不动。 “马力如此,何况人力?” 莫知山对着他们道了句后,从马车上缓缓下来,不顾道路的泥泞,雨水沾湿衣衫也浑然不知,继续向前走去。 他明明身姿是有些佝偻的,但此刻却异常挺拔,每一步迈出看似孱弱的步伐,也十分稳健,一双已经染上许些浑浊的双眼也前所未有清亮。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二章 剑指所向为家(上) 破旧道观里的气氛一直很沉闷,或者准确说是清静,但对喜欢热闹惯了的刘得旺来说,他一点也不喜欢清静。 偶尔莫无念和慕容修说话,他会觉得很不自在,他们说的话他半句也听不懂,而脑袋里总是会出现王家财主和李姓教书先生娘子私会的场景,虽然很不恰当,但就是会鬼使神差又想起。 “莫无念,俺……”他想说说话,可话出口又不知讲些什么,只好尴尬一笑。 他觉得道观里实在有些乏闷,便想出去透透气,哪怕是听听雨落的声音也好。 雨虽然很凉也很冷,但至少有些声响,便也算有些“热闹”。 莫无念看了他一眼,似乎知晓他的意思,对他点头微微示意,而后又阖上眼静心打坐,像是一尊静在蒲团上的石雕。 刘得旺出去后,似是过了许久,又或才只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道观内响起了一道清冷声音:“有人来了你不去看看?”。 莫无念睁眼,却见慕容修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正对着自己。 “莫无念,有人找你!”她话罢不久,道观外传来了刘得旺的声音。 “是该去看看。”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但没有过多思忖,他已起身向门外走去。 说起来若是是细细去深究一下他这个人,虽然他嘴上一直说他不爱动脑筋,可无论大小事他都是会思虑那么几下的,但这次没有。 …… 瓢泼大雨中,加上道路泥泞,莫知山一直走得很艰难,像是喝醉酒的浪荡酒客,又像是步履蹒跚才要学步的幼稚孩童,每走上几步,他就要在泥泞地里摔上一跤。 又跌了一跤,他缓缓从地上爬起,面露许些苦涩,他忽想起自己已不复年轻时的年轻力壮,有的只是渐渐趋近于老弱病残的腐朽身躯。 “我老了吗?”他喃喃自语一句,像是自嘲,但又固执的继续向前走去。 一座破败道观渐渐浮现在了他的眼中,烟雨朦胧中,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站在雨中。他一双眼睛质朴明亮,像是在眺望远方。 漫天雨洋洋洒洒,却见未有一滴雨沾在他身上,莫知山便知他不是普通人,他恭敬行了一礼道:“还望仙师帮我一个忙,事后必有厚礼相赠!”。 他声音明明已有了几分枯木腐朽的味道,但却有着比孩童都还真的真挚。 “大叔……你……你说俺吗?”刘得旺有些受宠若惊,憨憨一笑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仙师。 见莫知山还在雨中淋着,他又觉什么不妥,赶忙收起笑意,用灵力在他头顶幻化出一道无形屏障为他遮去风雨。 “大叔,你有什么忙?尽管说就是,俺一定帮你。”他与莫知山萍水相逢,但在幻霄宗经久被灌输正道思想,他便觉得该帮他一把。 作为正道,就该匡扶正义。 “我想让仙师帮忙找找我儿,或者你认识他吗?他叫莫无念。”就像是唠家常,又或者只是路遇他乡故人,莫知山说得平常。 可他一双已染浑浊的眼睛却满是思念,似乎他话中的儿子已许久未看过他。 刘得旺听罢,先是一愣,然后面露一丝怪异。 看了一眼道观内,忽而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青州如此之大,叫“莫无念”这个名字的人或许很多。 但想了想,他还是向着道观内叫了声:“莫无念,有人找你!”。 他话罢,莫无念已走出了道观外。 实际上不用慕容修提醒他,同为修士,哪怕不放出灵石探查外面的方向,只凭远超凡人的听力他也该知道外面的情况。 原因也很简单,他的心太乱了,乱到他封闭了自己的五识不去感知外面的一切。 可奇怪的是,她叫他,他却听到了。 …… 父子二人见面,没有相拥而泣,也没有欣喜若狂寒暄,莫无念没有意外,面色依旧平淡如水,莫知山也仅仅是递给他一个笑。 他容显苍老,笑起来并不好看,但刘得旺觉得他的笑容很真,那笑容中有着欣慰,也有着极度担忧疲惫后的放松。 “能帮我再去买些酒菜吗?” “没问题。” 莫无念看向刘得旺,他则憨憨一笑满口答应下来。 走进道观内,莫无念从储物袋中再拿出一个蒲团,请莫知山坐下。 甫一走进道观里,莫知山便感觉一股寒意袭来,明明外面下着雨,里面怎么着也该比外面暖和一些才对。 接着,他便愣在原地有一会儿。 一个身穿素衣,不施任何粉黛,却也有绝世姿容的女子静静坐在蒲团上。 她像是一朵最纯洁无暇的冰山雪莲,可这么形容却也不恰当,似乎凡尘之物反而形容不出她的美。 “你们说你们的就好,不必在意我。”慕容修淡淡看了莫无念一眼,而后再次阖上眼。 莫知山已回了神,又看了一眼莫无念,像是明白了什么,又露出一个欣慰的笑。那笑容似乎在说,他什么都知晓。 可实际上,他什么也不知道,一切也都是他的臆想。见到自己的儿子一切平安,所有的一切他便也往“平安”的方向去想了。 莫无念自然知道那笑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有解释什么,也不愿去解释,宁愿他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 他知道自己做为人子,七年的时间他未去看过他一眼,这在凡人中算是不孝。 做为人子,他应该做的也该是让他开心。 “无念啊!你知道吗?你走的这几年,我越发想你娘了……”莫知山缓坐到蒲团上,面露笑意道。 从他的话中,她是个温文尔雅,淑德兼备的女子,只是当年生莫无念时难产而亡。 这也不是莫无念第一次听他讲,可每次讲,他都讲得非常认真。 过了少许,莫无念道:“当年你该听他们的话才对考虑下‘续弦’一事,那样至少你不会觉得孤单。”。 “不了……我呢?其实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也挺好。”莫知山神色突然有些黯淡,但还是挤出许些笑容说道。 “无念啊!你这个名字其实是你娘帮你起的。意思是让你平安长大,少去挂念她。” “你出生时天降异象,人人都说你不平凡,说你如何如何……其实我呢?和你娘一样,不需要你多么的出人头地,只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 …… 莫知山一直说着,眼神时而欣慰,时而欣慰。 莫无念也是从他这儿得到他名字新的释义。 “无念”二字,他以为就是巧合,意为勿念过去,冥冥之中就要他斩断过去,重新开始。可事实,他还是选了和过去看似不同,实则一样注定孤寂的路。 凡人起名字或许也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其名不一定如修士起的飘逸,但其意一定满含感情。 莫知山说着,莫无念也就一直听着,连刘得旺买酒菜回来也浑然不知。 “无念啊!跟为父走吧,平平安安做个凡人吧!”终于,莫知山止了话语。 他话语平淡,也明明只是个凡人,但莫无念就觉得这话语有不可反驳的意思。印象中,这个向来都对他万事“懦弱”的父亲,这回态度强也强硬了起来。 “我看过一些风景,明面上那些风景很美,可实际上……它背后的的风景一点也不好看。可……也总该有人把那些不好的东西呈现出来!纵然一直孤寂下去……”莫无念的回答有些不着调。 “我儿果然是仙人啊!说的话都云里雾里,为父是一句都听不懂!”莫知山是真的一句都没听懂,但还是欣慰的长笑起来。 还有一个人听得认真,就是慕容修。 不知道为何,她明明觉得莫无念离她很近,可说那些话时,他离她很远,那种远是一种孤独。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三章 剑指所向为家(下) “无念,从小到大,为父万事都依着你!可这次你必须听为父的!不然我就是对不起你故去的娘!”莫知山收回了笑意,已经褶皱苍老的面若上满是认真。 他很清楚,这次青州的变故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无可避免,可修士肯定是首当其冲,凡人或许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莫无念在过去和他在一起的十五年,也从未见过他有如此神色。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没有过多思索他淡淡回他八个字。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莫知山什么,像是如梦初醒,又或者是他本就明白,脸上多了几分苦涩。 既然是青州的劫,只要身在其中就无可避免,这个道理就如他昔年在朝为官一样,一日在庙堂,一生都在庙堂,朝堂有变动,你便无法置身事外。 身在青州也是如此,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只是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半晌时间才想到,他不禁暗自感叹,是他老了吗? “是啊……你们这些仙人是树,树倒了,上面鸟雀筑的巢又怎会完好?是为父把事情想的简单了。”莫知山神情越发黯淡,他知道莫无念不会跟他走的。 他不再讲话,显得失魂落魄起身就要往道观外走去。 “爹,我送送你。”莫无念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但那双万年都不曾有变化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真挚。 莫知山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纵然外面是漂泊大雨,他却一点声响都听不到,只听到回荡在破败道观里莫无念的话。 他欣慰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莫无念的肩膀,然后继续向外走去。 道观外,伍子一伙人已经赶了上来,静候他多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伍子招了招手。 伍子带着几个壮汉从马车上抬了几个箱子放到了莫无念面前,箱子未打开,但他放开灵识却是感知到里面放满了金银。 “原本我是想找个仙师问问你的动向的,不过既然找到你了,爹就很开心了!”莫知山苍老的容颜上挤出一缕笑容,指了指箱子又道:“这些东西你就收着吧,都是你走后几年爹攒的。别说你装不下,你们仙人不是有个什么都能装得下的袋子吗?”。 他笑得和煦又纯朴,眼神里却又含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莫无念听着,觉得胸口有些发热,这些东西他一点也用不上。或许对凡人来讲,这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可对修士来说也还不够换上十来块灵石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一世的父亲挺“傻”的,或者说他一直都很“傻”,只是以前他几乎没有注意过。 他摸了摸胸口,明明冰冷的雨点打在那里显得冰凉,可他就是觉得热,直至越发滚烫。 “对了,我在燕国的明县置了一处宅子和半亩田地。你娘活着的时候,很喜欢茶花,我想养养看。” “还有……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是你爹,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累了就记得回来看看。” 莫知山笑得越发纯朴,话语也很幼稚。 莫无念觉得胸膛的位置异常滚烫,一颗心也前所未有炽热。 莫知山能给他的远不如前世姜无涯,但在这一刻,他在他心中的份量竟比姜无涯也差不了多少。 父爱如山……两世为人几千载的岁月,只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它或许在物质上给予不了你什么,可在别的方面它可以无限延伸……广阔到无边无际! 莫知山已转身向马车走去,他身躯有些佝偻,每一步都走得蹒跚,他有些花白的胡须,被雨水打得乱颤,在雨地里像是任风吹打的飘絮。 “爹,我送送你。”莫无念再次说出这么一句话。 嗡! 一身长啸如裂帛,九苍已出现在他手中,他身上的气势也陡然一变,被打湿的衣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天上久积的黑云似是察觉到下面那个人的可怕,向两边疯狂倒卷着! “爹,我问一下,我的家在哪儿?”他语中带着几分认真。 他的问题也显得很幼稚,可对他来讲,一点也不幼稚,他要知道家的方向,或者说是他这一世作为莫无念的家。 “无念,我们的家在西边。”莫知山笑得很欣慰,他不懂莫无念要做什么,可见到他提起“家”,他就觉得高兴。 轰! 似是雷击长空,又许是地崩山摧…… 一道黑色剑气像是逆流而上的瀑布直冲云霄,然后径直向西而去,在天空上开出一条宽十丈,长约不知多少里的路。 相应在地上,也便出现了这么条阳光大道来,里面连似风都生不起,风雨无阻。 伍子一干凡人大张着嘴看着这如梦如幻的一幕,久久不能回神。有人甚至激动得眼眶有些湿润。 凡人一世几十载,如此一幕,他们能见到几次? “伍子,咋们走吧……那是吾儿无念!是仙人……”莫知山神色很平静,可言语中有掩饰不了的骄傲。 伍子一众人听了比之前看到莫无念斩出那一剑还要震惊,待到莫知山上了马车,他们也终于回了神。 马车缓缓在阳关道上,莫无念也静静看着它离去,那些银两他也没有收。而是用一个储物袋把它们装了进去,偷偷又放回了莫知山的身上。顺便他还放了几瓶延年益寿的灵药,并且写好、注明了效用和服用方法。 马车渐行渐远,莫无念也对着那个方向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 他知道,西出阳关无故人…… 他和莫知山此一别,怕是真的永远再不会见了。就如他讲的那样,他终要把那些不好的风景呈现给世人来。 这条路,一直都是条不归路,与力所能及无关,是因为既然他一开始就选择了一条和前世一样的路,那么就该注定孤寂。 但他也明白,剑指所向为家,作为莫无念他的家在青州,在莫知山那儿…… 但有家也就是要守护些什么的,他不由自主看向身后的破败道观,又想到在里面的是“慕容修”。 可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吴沐,那个初见时便让人觉得欢快,面若桃花的少女。 再或者,是他多想了…… 但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遇到繁琐事会心烦不是因为害怕,只是觉得会扰他清静。 看向还在下个不停的雨,他觉得心也不是那么烦闷了,他走到慕容修面前道:“要听我说些客套话吗?”。 “不想。”慕容修看都没看他一眼,清冷回他一句。 莫无念觉得要是吴沐在应该能和他说上几句,她的话一向很多。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四章 人心不古(上) 一连着几天,莫无念都托着刘得旺为他买些酒菜来。 刘得旺自然也乐得如此,一则出钱的不是他,二则他也可以蹭吃蹭喝也是欢喜的很。他亦感觉的出来,莫无念近来心情不错。 虽然他依旧惜字如金,面色也万年不变波澜不惊,可反常的举动证明他心情真的不错。 像今天刘得旺弄来了一盘肘子肉,外皮金黄,入嘴酥脆且肥而不腻,他吃得很慢,可速度不比刘得旺狼吞虎咽慢上多少。 对刘得旺而言,他也是不得不狼吞虎咽,因为莫无念出筷子的速度就如他出剑一样干脆利落,要是慢上一筷子,肉说不上都会都他肚子里。 “我不明白如你这样的人,原来也会反复无常。”另外一边,慕容修独自一人喝着黄酒,轻飘飘说出这么一句。 不同于一般女子喝酒那样有的小巧和矫情,她没有用酒杯去喝,而是直接提起酒坛在嘴边轻泯,明明不雅观,可换作是她一起就是那么自然,飘逸出尘中又带着几分空灵潇洒。 “我这样的人……怎么说?你觉得我该是怎么样的人?”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肉,莫无念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自觉我向来都看人都极准,尤其是揣测人心上。你外表看似对一切都不在意,实则万事都小心谨慎,精于算计。”慕容修说着,顺着朱唇轻轻又喝下一口酒。 她最了解他,他明明该是心中愁丝万千多,这一刻却是心情大好,甚至有些放浪形骸。 “人心向来不可揣测。”莫无念思虑了一会儿后,接着又道:“但你若是她,我想我该是不会变的。”。 “你知道,我不爱听你说客套话的。”她很清楚,换作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去特意了解一个人的。 但奇怪的是,此刻她把她最知晓的人情世故用来去揣测一个人心情的好坏。 更是奇怪的是,在道观待的久了,她便越发不想出去了。她也爱上了喝在众多酒中最平平无奇的黄酒。 只是世上平平无奇的东西很多,她现在再看某人脸上平平无奇的表情也习惯了,再或者至少她不讨厌了。 每当这个时候,刘得旺吃酒菜的速度便快了起来,样子也狼狈了起来,生怕他们说的只言片语传到他耳中,重复着“掩耳盗铃”。 莫无念没有回她话,破败道观里也重新变得冷清了起来,他把心思也重新放到了这盘已被刘得旺吃得七七八八的肘子肉身上。 他也刚要动筷,突然“碰”的一声,破败道观的屋顶上破出了一个大洞,一个青衣男子从上面摔了下来,刚好掀翻了一桌子菜。 世间上“缘”之一字最为奇妙,其玄之又玄也最为奇特。 就如现在莫无念和这青衣男子正对视着,二人也算认识。男子也不是别人,正是林作清。 此刻他披头散发很是狼狈,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眼中有意外,急切,愤恨……但最终千万万语和思绪汇成一句话,指着道观外颤声声嘶力竭道:“有人要杀我小师妹!”。 话罢,他便昏厥在了地上。 “替我照看他一二。”莫无念对着刘得旺简单说了一句,便顺着头顶的破洞飞了出去。 …… 离破败道观不远的一处土坡山丘山,一个粉群少女强撑从地上站起,杏眼圆睁怒瞪着她面前三个书生打扮的人。 她是吴沐,容颜也如往常娇美,可也变白的可怕,不是病态那般,更像是一个人将要油尽灯枯。她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瓢泼雨地里任雨敲打的花朵,虽然顽强,可在顽强也终会被风雨摧残。 她状态差到了极致,甚至不能用最简单的避水术避开落到身上的雨,一头秀美的黑发也被雨打得凌乱。 “哈哈!吴姑娘,何必呢?小生三人可是爱慕你许久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书生中稍年长的一个咂舌说道。 话罢好一阵摇头,似是在对什么惋惜。 “呵!”吴沐闻言冷笑一声,用着轻蔑的语气道:“你们这些君意门的败类,也配说自己是君子!”。 “本姑娘和师兄好心救你们,你们……咳咳咳咳!”她越说越气,但动气伤身却是牵动了她体内的伤咳个不停。 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她和林作清路过燕国边境时,这三个君意门的弟子被头阴虚境的树妖用树藤给缠绕的动弹不得。 眼看一命呜呼,秉承着都为正道的理念,她和林作清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们从它手中救出。 可谁知道这三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见到吴沐娇美容颜见色起意,便趁他们不备偷袭了她和林作清。 “吴姑娘你说小生三人可以,但请你不要带上我的师门!”听闻她说言,其中一个书生说得义正言辞。 “呵呵!”吴沐闻言再次冷笑一声,也笑得更加轻蔑。 君意门的书生修士们在青州一直名不见传,可也一直以谦谦君子的形象为外人称道,所修法“书生意气”也更是以纯正的浩然意著称。 可今日得见却是些伪君子,让人觉得龌龊恶心的东西! 想到这,吴沐强打起最后一丝精神,一双粉嫩的拳头上绽出金色的光芒,并放出骇人的气势来。 她虽然是强弩之末,可毕竟是天生道种,拼死杀他们三人中的一个也没多大问题,他们也不过才比她高了一个小境界。 “唉!吴姑娘何必呢?倒真让小生三人我见犹怜!”年长的书生长叹一口气,可手上出现了一本泛着淡淡荧光的书,散着威压震得他周身的雨都化作了雾气。 却是一点手软的意思都没有。 这便是他们所修的法,每修成一个小境界,那书便会多出一页来,每一页也是一种术法手段。他的书一共十二页,代表着他现在的修行境界问道元神。 他从自己的书中抽出一页,然后道:“撒豆成兵!”。 果然那页纸就化作了一个金甲巨人手持巨剑向吴沐砍去。 “天罗地网!”又有书生唤出自己的书,抽出一页纸幻做一张金大网向她扣去。 他们本意并不是真的想伤她,当然……显然她是有些不识趣的,他们也只好用些别的方法。 作为书生他们很不喜欢动武,作为君子自然是能动口就不动武的,可动口的效果也一贯比不上动武,连他们也不得不承认。 那张大网瞬间就束缚了吴沐的行动,她一双拳头上的金芒也黯淡了下来,眼看金甲巨人的剑就要砍在她身上。 “吴姑娘,我等也只想和你花前月下,并无他意。我等也算作是落花有意,但奈何你这流水无情啊!”年长书生停止了金甲巨人的动作,说得诗情画意。 “我乃百草宗宗主之女,你们不怕他知道?” 可听在吴沐耳中,她觉得越发恶心。 “师第,你知道我要对吴沐姑娘做过些什么吗?” “不知道!” 年长书生神色认真问向身后的两个书生,两个书生也回答的认真,完罢,他们则是相视一笑。 吴沐苦笑一声,笑容中充满了苦涩。 是啊……谁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些什么,把她杀人灭口谁知道呢? 她也回想起先前,她也本该是有机会杀了他们其中的一人的,可惜秉承着“同为正道”的理念她和林作清处处留手。 也导致林作清被打成了重伤下落不明。 她又回想起几年前她和莫无念在历练任务时,他对她讲过:“有些人你就不能和他讲道理,让他变成一个死人,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也许一开始,她就不该和这些龌龊书生讲“同为正道”的道理。 ,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五章 人心不古(下) 人心不古,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换作任何时候都适用。 …… 吴沐一拳将金甲巨人给震散,但另外两个书生立刻又幻出两个金甲巨人来。 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她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她咳嗽的越发厉害,一口血立时咳了出来。 血在空中飘着像是一朵娇艳的花朵,与她一身粉裙行成强烈的对比,此刻的她是那样的娇弱与无助。 “吴姑娘,难道非要逼小生三人动手吗?”年长书生气急败坏,雨滴打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狰狞。 “呵呵……”吴沐声音很轻,显得有气无力,但她笑中的轻蔑也更甚。 她也终于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就要倒在地上。 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还很温暖,但大地该是冰冷的才对,她缓缓抬头看见一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脸上的表情和以往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一点也不近人情,正是莫无念。 而她也正倒在他的怀里。 “我倒希望来的是林作清师兄。”她有气无力说着,可明明眼神中却又藏着许些期待。 是期待他会与自己说些什么吗? 他也开口了,可还是一如既往对她道:“修行也需勤恳,以你的资质现在该是问道元神才对,你有些懈怠了。”。 换作她能行动自如时,她肯定会生气,像是只炸毛的小猫要和他争论一番。可没有她预想要听到的话,她觉得与他争辩也没什么意思。 她眼中刚刚亮起的光黯淡了下去。 “你头发有些乱了。”可就在这时,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替她理了理头发。 他用起避水术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他不知,这一举动同时也为她驱散尽了心中的阴霾。 她突然笑了起来,虽然依旧有气无力,可还是一如既往令人觉得欢快。 “常笑笑挺好,修行也重在一个心态。” 她感觉得到,莫无念把一些灵力度到了她的体内,她也恢复了一些气力。 “喂!你……真的,让人生不起气来!”吴沐笑得越发灿烂,一双好看的杏眼里也满是欢喜。 “为何?”莫无念有些不懂她的话。 “想知道吗?本姑娘不告诉你!”她笑得洋洋得意,像极了一只精明的小狐狸。 “不想知道。”莫无念惜字如金回她一句。 “喂!你什么态度?”这回,她是真的生了气。 另外一边君意门的三个书生看着二人这“亲昵”的举动,被气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在他们看来,若是莫无念没有出现,该和吴沐“亲妮”的该是他们才对。 “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你们二人这般成何体统!” “子曰: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三人说得义正言辞,秉持着世间真理,恢复了他们一贯的君子模样。他们自然也认得莫无念,但当他也就是问道肉身境,并未把他放在心上。 “我不喜欢读太多所谓圣贤书的人,因为书读多了人会变得迂腐,但你们连迂腐都算不上。”对于他们的雷霆大发,莫无念淡淡回道。 “你们这些人也倒是厚脸皮,那些伪君子也要比你们强上不止一星半点!”吴沐听罢,冷笑一声对他们讥讽道。 他们这三人,嘴脸换得比这天气变化还要让人始料不及。 “住嘴!我等三人行事,还轮不到你这在大庭广众行龌龊事的人来指责!”年长书生满身的浩然正气,仿佛他才是正义的一方。 “看来你们读了这么多年书,有个字可能一直不认识。” “什么字?” “死。” 莫无念语气一直很平淡,但他话后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但此方天地的风却再也生不起丝毫,有雨落下也飘向了别处,天上黑云翻滚着也自行退开,光明洒下来,也把此处照得通透。 远处一片绿意,显得生气勃勃,经久不见阳光,而一切也都显得那么阳光。 但书生三人的心情却一点也阳光不起来。 年长书生的脸阴沉的可怕,另外两个书生中的其中一个满身戾气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有理了?”。 轰隆! 似一道惊雷响起,原来是莫无念出了一剑,再看那书生已是一捧飞灰,洋洋洒洒飘在空中混杂在远处的绿意里,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书生们看过莫无念和林作清的一战,但也就觉得他是个泛泛之辈,并不想把他放在心上。 不过此刻,天地再次沉寂,当然,也还有书生的心。 沉默少许时间,有另外一个年轻书生道:“莫无念!你身为青州第一正道幻霄宗弟子,你嗜杀同为正道的我们,不会觉得羞愧吗?你能讲些道理吗?”。 他说着,声音格调越发高了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凡俗皇宫里太监尖细的嗓音。 轰隆!又是一道声响。那个书生也化作了飞灰。 “死人不需要讲理。”莫无念淡淡说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你……你这人嗜杀成性,与那些魔道有什么区别!”只留下年长书生,颤着声指着莫无念说道,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在畏惧什么。 “你们君意门难道个个都是如你这般的人?”吴沐看着他的嘴脸,心里再次泛起恶心。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声响起。 莫无念身上气息已趋近平静,却是天上真的惊雷,但只这样却吓得书生爬在地上抱头鼠窜。 “都是正道,可怎么会有这么的人呢?”吴沐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丝同情。 若没有这次变故,或许这书生三人也该是谦谦君子。但没了他们头顶长辈的束缚,或者讲是道德的束缚,并且摒弃了心中的秩序,他们便不再是“君子”了。 “人心向来不古。”莫无念淡淡回她一句。 人的本心便是在任何环境都不改变,才叫本心,也或者讲如书生这样的人从来没有过道心。 他感觉得出少女对书生的同情,他接着又道:“这样的人不该值得同情。”。 果然也就是他话罢,那书生摇晃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手中多了一道符,那是一道传唤符。 不多时,远处天际上一道流光向这边飞逝而来降落到书生旁边。 一个手持戒尺的老年书生显现在几人面前,他面容普通神情温和,眉宇间又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苛。 “陌九先生。”吴沐认出了他,是君意门的一位长老。他境界虽然不高,只有阴虚境,可做事方面向来以公平、公正著称。 吴沐便将之前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是这样吗?”陌九先生听完后显得有些惊讶,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但在他身前一本书显现了出了,他随意从中取出一张纸。 “陌九师叔?”年长书生不可置信,他觉得出来陌九生气了,而且要杀他,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可下一刻他也释然了,这个师叔一向以公正著称。 但他不明白的是,因为他一直秉承“公正”理念,他该去救他才是。 嗖! 那张纸化作一柄利剑,顷刻就收了年长书生的性命。 事情也似乎就这样简单解决,但陌九却一点也没有想走的意思,他看着吴沐和莫无念道:“你知道,我这人做事最公正。可出了这样的事,这样的处理换作你们的长辈都会觉得不公平。”。 他说的是实话,别的不说,吴沐的父亲,那位百草宗宗主肯定不会简单了事。 而陌九也的确公正,但都是建立在君意门上的公正,把莫无念和吴沐杀了,那么君意门在外人眼里也依旧是原来的君意门,名誉不会受损。 他在外人眼里也依旧是“公正”的陌九。 在他身上前,那本书也丝毫没有收起来的意思,并且上面还有淡淡杀意传出。 吴沐突然想起先前莫无念说过的:“人心向来不古。”。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六章 陌九先生 “若是换作一般时期,我把我那几位师侄杀了,一定给二位陪个不是。”陌九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尽显和蔼。 可陈列在他身前的那本书所散发的杀气越来越浓,直到最后宛若实质。先前被莫无念气息驱散的黑云也重新聚集了起来,并下起了雨。 但无论雨如何厉害,就是沾染不到陌九身上分毫,从始至终他都是那般干净,一双无神的眼睛也清透明亮起来。 “陌九先生原来与你那三位师侄没什么区别!”吴沐静静看着他但眼里尽是讥讽之意。 以前她听爹讲过,他最不喜爱君意门那些一个个病秧子似的伪君子,看着弱不禁风,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他们用得最干净利索。 那时她年纪小,也只当玩笑话,如今得见才知爹说的句句在理。 “区别吗?我想还是有的。这三个人做事还是没有学会为宗门,为我……君意门考虑。” “若是我的话,就不会和姑娘你扯什么花前月下,直接动手了事。事后再把你处理了,天地依旧干干净净。” 陌九脸上的笑也越发温和,但他背后已是狂风大作,风把他吹得衣袂飘飘,花白的胡须随风摇曳,他显得出尘飘逸。 吴沐冷笑一声,则是彻底被他说得振振有词的歪理邪说给折服,不想再与他答话。 “这位莫小友心性果真不错。”又看着一旁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莫无念,陌九语中带着几分赞赏。 宗门大比上莫无念与林作清那一战自然让人记忆犹新,陌九也是记下了他。 眼前吴沐多少还会讥讽他几句,但莫无念任何动作都没有,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恨……就像是一尊石像,他站的位置都没有动过。 陌九觉得他要么是心性真的不错,要么就是脑袋有问题,但他更愿意相信前者。 “我不想和死人说话。”莫无念淡淡出声,明明是在跟陌九说话,但眼中的目光散漫看向了别处,甚至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扫到他那边去。 这不是蔑视,是真的无视。 陌九很意外,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长笑三声道:“莫小友这番言论真有意思。”。 意外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吴沐,她知道自己和莫无念决计不到陌九的对手,已经暗自思忖起脱身之计。 但就是这么茶盏功夫,莫无念便说了这么句话出来。 这句话很淡,可其结果无意于一味催化剂…… 陌九笑得越发灿烂,他这张脸也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个词——铁树开花!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这叫笑里藏刀。 她一直觉得莫无念很不靠谱,准确说是做事从不按章法,可说出这么句话,也更加激怒了陌九,原本她有三成逃脱的希望,也变成了在陌九手上撑上半柱香时间再去死的三成希望。 也说不定他们连半柱香时间都撑不上。 虽然对莫无念生气归生气,可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过多思索,吴沐心中便有了决断。 她对着他道:“喂!你也算救了本姑娘几次,这次就……” “好好去修行,以你的资质,该杀他如屠狗。”莫无念打断了她的话,话语听着像在骂陌九。 可偏偏他说得极淡,又像是在阐述事实。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天生道种的资质若到问道元神境杀阴虚境修士不是难事。 吴沐想开口,却发现她的身体被外力给限制,她猜测应该是莫无念限制了他的行动。 接着,莫无念依着以个非常不雅观的姿势,像是提小鸡仔一样将她倒提起来,然后一手捏法决用灵力幻出一阵风把她往破败道观送去。 吴沐又羞又怒,双腮绯红,加之病态白的肌肤显得可爱十分。 也本该她心中更多是被气愤给主导的,但看向视线里那道快要消失的黑色单薄身影,她胸口袭来一阵暖意。 …… 破败道观里,刘得旺刚刚把屋顶的破洞给补上,但一阵怪风袭来却将感补好的洞又给掀起,并且一道粉色的身影平躺着从上面缓缓落下。 “大师兄。”落下来的人自然是吴沐,她看见昏迷在一旁的林作清,见他无事她有些欣喜。 但她把视角扫向别处的时候,她又看见了一道白色的倩影。 那人手提着酒坛缓缓喝着酒,动作很不雅观,但却就是有种潇洒出尘,加之那人绝代容颜,三千青丝随意披散在身后,更是如广寒仙子空灵。 吴沐看着那人的容貌,又感受着其气质,突然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自卑感。 可下一刻,她又想起先前莫无念理过她头发一事,顿时又来了底气。 就像只高傲的小猫,她扬起小脑袋,一双杏眼里满是自信的光彩向那人看了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修,察觉到吴沐正在看着她,她声音清冷道:“他呢?”。 这句话也就如她说话的语气一样清冷,让人品不出什么感觉。 但吴沐却好像是从中嗅到了什么别的意味,她小脑袋扬得更高,显得更高傲道:“哪个他?”。 她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谁,可她就不想好好回答她。 慕容修也不在意,又泯下几口酒后,她狭长好看的眸子也望了回去,依着她清冷的语气道:“那人客套话很多,我很不喜欢。但如果是你,你应该很喜欢听。”。 她也在心中想着,果然她也还是更喜欢修行多一点的。可话出口后,她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黄酒又若有所思。 “或许吧。”吴沐显得不甘示弱,故意学着她清冷的语调回道。 可惜,学得一点都不像,反而透着她常挂在嘴边的“淑女”味儿,说不出的温柔,似春柳拂过肌肤,又似明月照清风…… 二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也变得怪异了起来,刘得旺却是最受不了这种气氛,他看着地上久久不曾醒过来的林作清,倒有些羡慕他。 他也又念起了他的小红师妹,他觉得还是他的小红师妹最温柔。 …… “其实……像莫小友这样不拘一格的年轻人我最喜爱,要不你加入我们君意门吧?”陌九盯着莫无念,眼里满是智慧之光,像极了有教无类的圣人。 “不必绕这么多废话。”莫无念淡淡回他一句,一点相信他的意思都没有。 也确实相信不得,修行到陌九这个年岁又怎会随意说出幼稚的话?就算有,也全是假话,就如现在。 “你和我认识的那些年轻修行后辈有点不太一样。”陌九这话听不出嘲讽还是赞赏,但脸上的笑意也终于收起,面色浮现许些阴冷。 莫无念也的确和他所认识的那些后辈不太一样,若是那些后辈,遇到眼前局为了活命肯定会相信他的话,然后自相残杀杀死自己的同伴。 他就等着莫无念信他话,然后再去杀死吴沐,这样一来就算出了事,和他“公正”的陌九先生没有一丁点关系,当真天衣无缝。 这也是贯彻他们君意门中的“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理念,但他那故去的三个愚蠢师侄,显然没有领会到这句话的精髓。 可惜,莫无念并没有如他所愿。他也不似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一根筋“迂腐”到宁折不弯的后辈。 他有的只有淡然,淡然到仿佛他陌九先生只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件物件。再或者他这个老匹夫才是砧板上的肉,人家才是那把可以切肉的刀。 “人和人自然不一样。”莫无念淡淡回他一句,只觉得对方话很多。深受孟星浩的毒害,他现在非常不喜欢话多的人。 “什么区别?”陌九脸上又绽出笑意,犹如枯木逢春,这个后辈确实让他升了兴趣。 “我是活人,你是死人……要死的人!”莫无念仿佛并不知道这句话讲出会有怎样的后果,说得随意又淡然。 “哦……”陌九听罢轻轻说道,脸上的笑容消失,但也没有趋近于阴沉,而是如大海般寂静。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七章 有些人活着 天气一直很阴冷,可感受着陌九身边的气息,你会觉得天气所带来的自然凉意也会比那气息要暖和太多。 他脚下原本有着一片绿意,但此刻已变得枯黄,仿佛它们已经历经了寒冬。 “你是用剑的,那……我这刚好有个适合你的死法。”陌九说得平静,苍老枯黄的手翻动着自己面前“书生意气”所凝结成的书。 “去。”他颤着手将一页书页抽出抛向空中,那页书顿时化作万千利剑,破口向莫无念呼啸而去。 这些剑密密麻麻,速度也很惊人,快到连最细小的雨滴都会斩成雾气。 很快,很大一块区域都起了雾,氤氲十足,剑透过浓雾穿梭而来,丝丝缕缕拖着长长的逶迤显得仙气飘逸。 但若真的身处其中,其实一点都不好受,浓雾很凉,衣服被沾染湿,湿哒哒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而且随时会有一把剑窜出来取了你性命。 莫无念放开灵识,看到了浓雾中隐匿着的剑。每把都咄咄逼人,仿佛有灵性一般,争先恐后向他飞来! 但他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九苍已握在他手中。 轰隆! 一道声音响得突兀,像是远古般开天辟地久远,又如涓涓细流般悠长…… 紧接着,一道黑色剑气像是一头在大海中的巨鲸,从浓雾中窜出,然后尽数将浓雾吞入了它的肚中,也包括那千万把利剑,它们与它相比,更像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切又归于平静。 “多日前燕国的那两剑,原来是莫小友你。”陌九似是明白了什么,眼中满是意外。 莫无念的确出过两剑,一剑他问道元神时剑气纵横万里还燕国人间一个太平,一剑剑气西去为他的父亲莫知山开出一条阳关大道来。 “小友的剑道才算真的称得上惊天动地!”陌九由衷赞许到。 但这些以后,他所有的情绪也再次被他收起,他面上的表情也再次如大海般沉寂。阴虚七境,他已是阴虚第二境,他并不把莫无念放在心上。 “我要杀你很简单。”他手再次伸向面前的书翻动起来。 “我杀你更简单。”莫无念淡淡回他一句。 没有显露然后情绪在里面,但成功再次把陌九激怒,他翻动书页的速度更快,随手就将两页书页抛向空中。 一页化作一方小世界,里面充满了死寂的气息,混沌的黑更让人什么都看不到。一页放出太阳一般的光辉照亮了那处小世界里的情形。 那里生机全无,大地龟裂呈现枯黄之色,饿殍遍地,满是哀嚎声……这处世界,原是地狱。 很难想象,这是青州以浩然意著称的“书生意气法”所修来的术法。或许错在法,是修这术法的人心性出了问题。 “莫小友,话大可不见得该是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学习的东西,君子坦荡荡,更要懂得谦虚!”陌九对着莫无念指点起了江山,面上再次扬起的笑意,尽显洋洋得意。 “你书读了那么多,但到现在你大概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莫无念语气一直波澜不惊,对着那方要把自己拘谨其中的世界更是看都不看。 这话听着很平常,但对陌九一个读了一辈子书的读书人来说却是最大的讥讽,他冷哼一声,眼神带着凉意看着莫无念。 刺啦! 就像划开一块布一样简单,莫无念甚至没有动用什么剑气,如青蜓点水用剑尖在那方世界上轻轻点了几下。 那处世界就化出了它本来面目的两页纸,华成碎片随风而逝。 “噗!”陌九喷出一口血,身形有些不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上。 他“书生意气”所结成的书和他的修行境界息息相关,刚刚莫无念随意斩去那两页纸,却是伤了他本尊损了他的气血。但好在那也只是他问道境所结成的书页。 可这简单的损伤,也让他现境界跌落回了阴虚第一境。 他也终于重视起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看向他那双少年般清澈的眼眸,可却见到了一缕沧桑,其中透出的韵味竟然让他觉得比他故去的师长还要古老。 他觉得荒唐可笑,很快稳下心神。 这次,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直接从面前的书中抽出一页纸,那页纸枯黄并且褶皱,更像是从某本老书上随意撕下的一页。 这是他阴虚境所成时凝成的术法,名为春秋。 山中无甲子,春秋几十载,再难遇故人…… 他的身躯突然变得挺拔了起来,面上的褶皱也渐渐消失。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瞬间成了一个青涩书生,挂在脸上的笑尽显腼腆。 他看过太多世态炎凉,原本也有一腔少年意气,可时间流逝,岁月无情,几百春去秋来过去,他终究是个问道境的小修士。 而他呢?也变得越来越“公正”,忘记了曾经的姓名陌九郎,最后一朝得悟踏入阴虚境,他活成了陌九。 “岁月啊……真是无情!我活成了最不想活成的人。”年轻的陌九看着手中的纸页感叹到。 这也“春秋纸”中封着的是过去的他,那个秉承一切真理的他。 不过……也得幸无情春秋岁月改变了他。 “你现在倒像个活人了。” “难道小友会夸我一句。” 莫无念说着,陌九看得他笑得很腼腆。 可很快,莫无念又加了一句道:“但死人就该有个死人的样子,不要妄逞再活成个活人。”。 “是啊……和曾经的自己比,我的确是个死人。”陌九发自内心的没有生气,接着话锋一转又道:“我会让小友死得痛快些!”。 他手一招,一把戒尺出现在他手中。那把戒尺满是岁月的痕迹,就像是爬满了青苔的台阶,满是斑斑点点,与他青涩的年纪极为不符。 于整个天地相比,他更是渺小如尘埃,但眼中所透出的光却可以囊括整个天地。 他悍然将手底下的戒尺拍下,就如说书先生拍下惊堂木那般,霎时间风云再动,天地成了他惊堂木下的桌子。 一股无形力量扩散万里之多,自九霄上倾泻而下。 咚! 那股力量落下,它下面的万物都会化作齑粉! 莫无念手中剑起,面容表情还是没有变化,连丝倦怠的神情都看不到。 一道剑气拔地而起,似匍匐在地上的凶龙腾空而起,带着毁灭的气息和那股无形力量纠缠在一起。 天空也变得忽明忽暗,让人彻底迷失白天黑夜的概念。 但剑气所化的凶龙还是冲破无形力量的束缚,翱翔在天际之上。它不是太阳,浑身也通透幽暗,可此刻太阳在它面前也要黯淡,不如它耀眼! 噗! 陌九已变成回年老的模样,再次吐出一口血,神上的气息也迅速骤降到了最低,手上那把戒尺也裂成了两半掉在了地上。 他奄奄一息,也真的行将就木。 “后生可畏。”他有气无力,再次由衷赞叹到。 莫无念没有回他话,他觉得有些人活着,或许已经死了……就如眼前的陌九。 ……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八章 眼见为实 “莫小友赢了,是我这个老匹夫输了!”陌九说着又咳出一口血,沾染在他花白的胡子上。 “可你也不是真的赢了……阴谋诡计在强大修士面前一直都是虚妄,我也不屑于用之!可……为保我君意门的名誉,我也不得以而为之了!”他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弱,说话也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可陡然间,他浑身透出金色光芒,如蜡烛燃烧最后的光芒,又似是困兽犹斗要和莫无念最后一搏。 莫无念看着他则是一言不发。他不觉得他会再翻起什么浪花来。 “小友,得罪了!”陌九将一面铜镜抛到空中,然后猛然抵至莫无念身前,用“书生意气”幻出一把剑插在自己胸膛上。 这让人始料未及,他却笑得越发灿烂。 “好算计……”莫无念看着那面镜子,若有所思顿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那面镜子叫投影镜,是件很普通的灵器。且也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将所发生的事记录下来,然后再传递出去。 依着这面镜子的角度,映照在镜中的景象很像是莫无念一剑刺穿了陌九的胸膛,这没什么问题……莫无念也正要杀他! 可问题就是,陌九在青州以“公正”著称,这样一个正直的修行界前辈,被莫无念一个后辈就这样无理取闹给杀了,外人会这么想? 人们自然也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们不会去听吴沐去解释君意门的龌龊,空口无凭!谁知道?且越解释说不定还会让人觉得是掩饰,少不了还会说莫无念给陌九加了一个污蔑之罪! 甚至于,人们会粗枝大叶的不会去考虑莫无念一个问道修士是怎么杀的阴虚境修士?他们所能看得的,也只是陌九的德高望重,莫无念籍籍无名的阴险狡诈! 人心所向,德高望重便是正义,籍籍无名即是等同于魔道…… 这才是人们所希望看到的邪不压正的故事。 “小友谬赞了!小友很聪明啊……”陌九有些惊讶,他很意外莫无念想到了他心中所想。 不过随即他轻笑几声,也不知是什么意味。想来也是嘲讽,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会有“正义之士”为他报仇的! “你倒真是个小人。”莫无念静静看着他,眼眸里激不起一点波澜,仿佛并不把他当回事,但同样也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人之一世,活不成君子,便要做真小人!至少对得起来一趟世间!”由于伤势越来越重,陌九说话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可这句话却说的很认真。 “那你便去吧。”莫无念也似乎是在等他说完,他手中九苍剑炽热剑气喷涌而出将他席卷其中。 陌九似乎也是在等他这一剑,在剑气中笑容无比灿烂。他知道……今天无论怎么都是一死,但在死之前他维护一番他和宗门的名誉也是好的。 很快,他便也化为了飞灰,随他那三位师侄去了。 …… 破败道观里,林作清已经醒了过来,入眼便看到一张黑脸凑在他面前,他吓得一个猛子跳了起来,大吼一声道:“何方妖孽?”。 “俺说你这人这么不识好歹呢?好心帮你上药,咋还落你一句妖孽!”黑脸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得旺,他砸吧两下嘴,又咕哝一句:“道友,俺看你这伤还比较重,要不……”。 说着,他眼角的余光看向那边的吴沐和慕容修,内心直觉心惊肉跳。 明明她们就静静待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讲,可气氛就是很微妙,更或者讲那气氛都是吴沐搞出来的,她小脑袋扬得很高,明着不屑看慕容修一眼,可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就要扫上一眼,像是在暗自比较什么! 刘得旺最受不了这些,好不容易给林作清上上药算是可以躲避这种奇怪的氛围,可现在倒好,他醒了过来…… 看着对面黝黑少年真挚纯朴的笑容,林作清心里却一阵恶寒,以为对方有什么特殊嗜好,直得连连作揖,打断他道:“多谢道友了,这等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接着,他这才又看到吴沐道:“师妹,你没事吧?”。 “大师兄,我无多少大碍……”吴沐简单回他一句,又简单说了下莫无念救她的经过。完罢,她眼中满是担忧。 林作清见状,心里却是苦到发涩,这种苦连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都不算什么了。可……莫无念也救了他和师妹,他欠他一个人情。 想着,他生出一种倔强,就像昔年间不顾生死要去行正道一样,他拖着身上的伤向外走去。 可很快,他的传讯符收到一则消息,德高望重的陌九前辈被莫无念设计杀害,发这则消息的是君意门。 他再抬头时,莫无念已经走了进来。 道观内突然起了一些凉意。 “我若是你,就该一剑杀了那老鬼!不会给他一丁点的机会!”随即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正是喝着酒的慕容修。她起身向莫无念走来,衣袂飘飘,更有一股淡淡酒香飘来,似乎正是从她口鼻中呼出。 吴沐看着他们越走越近,突然紧张了起来,小脸通红。 “我平生最不喜欢杀这样的人,就是死了也会扰你清静。”莫无念语气平平,与慕容修的视线对接在一起。 像是炸毛的小猫,吴沐一双杏眼怀着敌意看着慕容修,也正要发作。 她的传讯亮了一下,收到一则消息——青州各宗门,无论何身份弟子,全力诛杀幻霄宗莫无念! 她很震惊,惊于莫无念是怎么杀的陌九!可她更多的是气愤,真正的正义之士被人陷害,卑鄙小人反倒德高望重,被人尊敬! 林作清也收到了这个消息,稍稍想了一下,他便想明白了所有的缘由!虽然不怎么待见莫无念,可这一次他也替他愤恨,他更想不明白,凭什么只凭一段影像,就去判决事情经过的所有。 可忽而他又想起一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人呢……只相信他们所能看到的,甚至他和吴沐都不能替莫无念去辩护些什么! “这上面说的,俺觉得很假!”刘得旺第一个发声,他知道一些莫无念的性子,他决计不会用什么计策去杀一个人,因为他也知道他很爱动脑筋做事。 大智若愚的人,想到的也与别人不一样。 “莫……莫兄,你要不去避避风头?”林作清看向莫无念叫得还很生硬,但感激他救了他和吴沐,他好言相劝。 “不用,待着这儿挺好的……”莫无念淡淡说着,并不在意这些琐碎事,就像他说的这件事除了会扰他清静外,再没有什么大碍。 他所考虑的事情更远,而要那些事情有头绪,能做的也只有静等,既然是等,在哪里都一样。 完罢,他甚至给刘得旺给了些银两,让他买些酒菜回来。 “啊?”刘得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自己面前的银两,他也只好连忙应声去置办酒菜。 看着莫无念淡然的神情,林作清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不如他了,他拱手道:“莫兄此等心性,林某差之千里!”。 “喂!我师兄也是为你好……” “你好好修行就是,切勿懈怠。” 吴沐也是真的为莫无念担心,但他说完这一句后便没有再去看她。她眼中满是幽怨,只好的看向道观外,可滴滴答答下个不停的雨,让她心越发躁乱。 “我答应你留下来可能是个错误。” “为何?” 莫无念看向慕容修,她却只留给他半张清丽容颜。 不过下一刻,他便明白了过来,她和他一样都喜欢清静,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人来道观。 “对了,你不是很喜欢对我讲客套话吗?我不喜欢听,但我想那丫头会很喜欢听。”冷不丁的,从慕容修嘴里清冷吐出一句话,而她狭长好看的眸子也正看向吴沐。 道观里的气氛突然再次变得怪异与微妙。 她的这句话很轻,就如一块石子落入了池塘之中,可效果却是让水浑浊了起来,惊得鱼儿四处流窜。 “什么客套话?”吴沐面带几分冷意,一双杏眼认真看向慕容修。 “你猜?”慕容修也带着认真清冷回她一句。亦很难想象,这句话会是她会讲出的。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九十九章 听风欲见雨 “不想猜!”吴沐一双杏眼看向慕容修,不时有星星点点的火星迸出。 “看来这丫头真的喜欢你。”慕容修把头又转向莫无念脸不红心不跳,声音清冷,绝美容颜上却带着几分认真。 可话出口后,她又莫名想起内心升起过的那种玄妙。她是爱清静,可貌似和莫无念两人独处又比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好上一些。 “我还是喜欢你话少些……若是她,应该话不多。”莫无念神色淡然回她道。 听闻慕容修的话,吴沐俏脸通红,当真是面若桃花,全然没了之前的傲气,小脑袋低下,满是娇羞之色。 可听闻莫无念口中的那个“她”,她立刻又紧张了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她”不是她,更不是面前的慕容修,那是别的女子…… 林作清瞥见吴沐黯然的神色,内心一阵起伏,一码归一码,莫无念救了他和小师妹是不假,可对于他的朝三暮四,他实在气愤! 他在想莫无念口中的“她”,肯定是别的女子,当真是个反复无常的人,朝秦暮楚…… “我说过你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不是吗?”慕容修说着,突然步伐轻盈又向莫无念探过去一步。 “我做事很专一。”莫无念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她真的很美,也和她的“阿修”很像,肌肤胜雪,三千青丝随意披散在身后,显其飘渺空灵。 同样一旁的吴沐也很美,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身上透着一股让人觉得舒服的清气。 可那又如何呢?她们不是他的“阿修”。也是待到这会,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明白过来,或许呢……吴沐对于他的情感是有些不一样的。 那不同于前世他是姜天恒时,某个受过他指点后辈对对他的感激之情…… 而他这句话说得平淡,可也像在故意强调什么。 “又是假话,你以后肯定还会对我说客套话。”慕容修眼露一丝精明,言语中满是笃定。 吴沐闻言,则是眼中露出欣喜,她喜欢莫无念,但当然更希望他能专一,可随即她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很怕他口中的“专一”不会是她。 事实上,也的确不是她。 道观内没有人再说话,可气氛却又一次玄妙起来,如野火烧不尽,又如千军雷声绽……总结起来就是剑拔弩张。 “俺回来了,真不容易啊……”也随着一声吆喝似的声音响起,这样玄妙的气氛才被打破一些,原是刘得旺回来了。 从储物里取出酒菜后,他便讲起了一路来的经历,已有修士三三两两组在一起,打着维护正道的名义要杀莫无念,他也怕自己的行踪暴露出去,给莫无念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格外小心翼翼。 别看他平时虽憨傻,可也有粗中带细的时候。 “这些人倒也是人云亦云……莫……莫兄当真不避避?”林作清气愤他的朝三暮四,可也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莫无念则是没有答他话,手中已然多了一双筷子夹起桌上的菜道:“该过去的总会过去。”。 他吃得很斯文,可刘得旺却像激起了什么回忆一样,也爬到桌上狼吞虎咽了起来,林作清见状不解,可不消不一刻钟时间,他见桌上的酒菜已被他们二人扫去了半数,他便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喂!给我留些……”吴沐见到这一幕则是想起了她与他执行历练任务时,她与莫无念抢饭吃时的场景。 想着,她拿起一双筷子也吃了起来。 …… 纸永远不可能包住火,还是有修士嗅到了莫无念的踪迹,来到了破败道观面前。 “道友,是君意门的?” “是啊!这莫无念杀了我陌九师叔,我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道友此言差矣,这等行正道之事换作谁都一样!” 一群人还未见到莫无念本人,却已笃定会胜过他一般侃侃而谈。也明明他们嘴里一口一个“正道”,说话也很谦和,实际却是要赶赴沙场争功般,眼神交流间火星四溅。 在这之中大多都是些刚踏入问道境的修士,甚至不乏几个引灵境修士。 他们不曾想过莫无念能杀了陌九,那他又是何等境界?这是一个很简单,也值得思虑的问题。 但又没有人会去想,在传闻中莫无念是阴险狡诈的,那么他便是阴险狡诈的……随波逐流的众人也便觉得他只会使些“阴险狡诈”。 听风欲见雨,人素来如此,未看到事实的真相,总喜欢以一些已有的端倪去揣测事件下面的走向或是它的全部。 且在他们看来,能杀莫无念也是一条捷径,一条可获得名望的捷径,获得了名望,宗门便会倾泻一定的修行资源,在外也少不了被人几声称赞。 比起去累死累活杀躲在那些阴暗角落的邪祟,事后说不上搭上一条命,也不会被人给记起,眼前这条捷径好的不能再好了! 也既然……杀莫无念和杀邪祟都是行正道,行前者,何乐而不为呢? 修士总笑凡人贪图名望,其实呢?五十步笑百步。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道观前,却见一个身穿青衣的俊朗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面前。 有百草宗的弟子认了出来,那人是林作清。 “有哪个想杀莫无念的,先过我林某人这关!”林作清身形有些单薄。可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就像一座巍峨大山,横跨在众人面前,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别宗的修士不觉有什么,可百草宗的修士却最为作难,他们知晓自家大师兄是最不待见莫无念的,可眼前这般……让他们十分不解。 可看大师兄认真的神色,他们再不解也只能作罢。 林作清的确不待见莫无念,直到这一刻也是如此,可他更懂知恩图报的道理。 “林道友当真要为虎作伥?这可不是君子该有的作为。”说话的是位君意门的弟子。 可也是他话罢,林作清以手为笔随意布下一座雷狱大阵,将那位君意门弟子笼罩其中,只劈得皮开肉绽。 对于这些满口把“君子”挂在嘴上的伪君子,他已然没了之前的好感。 “还有哪个敢上前?”林作清双手负于身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透着明亮,没有刻意的咄咄逼人,可如山一般的压迫感让他们立时都闭了嘴。 再看那名君意门弟子,依然成了一具黑炭,只是口鼻间还传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众人皆沉默了下来,不敢上前,却也不甘心就此离开。双方就这样对持着,有人摸出身边的传唤符,将莫无念的行踪透漏了出去。 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来这里。 …… 道观外吵吵闹闹,像极了市井。道观内,莫无念气定神闲,筷子慢悠悠夹起桌上一块腊肉放入嘴中。 “莫无念,外面那么多人……要是俺也想骂他们两句!”刘得旺胃口一直很好,可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他看着桌子上的肉却一块也吃不下。 虽然有林作清在外面,可那些诋毁莫无念的声音还是不时会响起,到最后甚至成了骂! “杀一总要儆百,去理会些无意义的人,还是会有人会来你耳边吹风,要杀的一来了……”莫无念淡淡说着,转身已向道观外走去。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章 一脉相承 林作清觉得眼前这般终不是长久之计,他一人能挡住千人、万人,可挡不住人心。 人心就如三伏天里突起的湿气,初始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可丝丝缕缕会侵入到你的皮肉、骨髓里,待到寒冬时再爆发,由浅入深慢慢折磨你。 好在现在的情形,也只是湿气才要入体,可如此下去,终有让你病入膏肓的时候。 “林道友,我等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维护一个阴险狡诈之辈?” “若是你再这样,我等也只好得罪了!” “林道友,莫无念的恶行已被君意门的前辈所证实,要不然也不会有他的诛杀令!你若再这样,难保也给你来到诛杀令!” 络绎不绝的人来到破败道观前,口持“正义”,对着林作清看似好言相劝,实则言辞犀利又严苛。 与黑压压如同天上积云一般的众人相比,林作清一身青衣显得越发单薄。不过对于众人的反驳,他也不作任何解释。 因为他知道,对不了解事实真相的众人来说,解释便是掩饰。 众人个个身上的气焰都很高,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林作清只有一人,可像座山一样横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怕这座山稍稍挪动一些便把他们碾成齑粉。 可人一旦多起来,便会躁动,就如蚂蚁聚集多了也会去啃噬比它们庞大数倍的大象。 再者有前车之鉴,那君意门弟子虽然被林作清给重伤,可至少活了下来……不是吗? 有人运起控火术,向林作清抛去!这团火很微弱,林作清只是抖了抖宽大的袖袍便将其散去。 可这团火也好似星星之火,彻底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什么,他们放下了最后的顾忌,纷纷手捏起法决。 数道流光从天而起,像是璀璨的流光长河向林作清而去。 林作清也刚要出手,可一道黑色剑气自他头顶飞过将那数道流光尽数散去,随即场上除了雨声便什么都听不到。 “这样吧……你们有谁能接得下那道剑气,我就束手就擒,可好?”他身后淡淡传来一道声音,正是莫无念。 雨敲打着地一直都有声响发出,可众人却觉得很安静,静到他们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那道剑气很平常,他们所打出的流光也很平常,可数道汇聚在一起便不平常了,可不平常的流光长河被道平常的剑气给散去,那道剑气便更不平常了。 林作清心惊,换作是问道归一境的他也接不下方才那一剑。与莫无念不见不过数日,在修行一途上,他竟然已快看不到他的背影。 他内心生出苦涩,想起以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越发觉得荒唐可笑。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莫无念视线平淡扫过去,他们反倒是互相对望,面作为难。 “既然你什么都做不了,那便就散吧。”莫无念看着他们,淡淡说了一句就要向道观走回去。 他明明没有特意放出威压逼迫过任何一个人,可就是惊的一地人像是人间学堂受罚的学生般站在原地,连步子都不敢挪动一下。 他们感觉得到,莫无念是没有逼过他们,可他那双黑白分明,看似云淡风轻的眼眸最深处杀机四伏。 人都是惜命的,正道固然重要,可没了命又如何行正道?让林作清都心惊的一剑,他们自然更惊。 “吾乃君意门齐言明。我师叔死得不明不白,特来与莫道友对质!” 也就在莫无念就要走入道观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 他回头望去,是个身穿青蓝色皂袍的书生,他面容普通,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齐言明,算是君意门新一代的楚翘,问道元神境,在宗门大比上也有不俗的表现,有人认出了他。 “陌九师叔身前最为公正,也常常把‘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句话挂在嘴边,莫道友敢做不敢当?与小人有什么区别!”齐言明说的厉声俱下,说罢一甩袖袍像极了那些自命清高的穷酸书生,又似乎这些话是对莫无念的嗤之以鼻。 “喂!你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嚼舌根子!”一道脆生生如铜铃的声音响起,却是不知何时走出来的吴沐,她杏眼圆睁着怒瞪着齐言明又道:“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揍你!”。 她现在时恨透了这些满口“君子仁义”的挂在嘴边,一个个假惺惺伪君子,真正行正道不见他们,颠倒起黑白倒是“君子”了! “子曰:唯……唯女子与……与小人难养也!小生……生,不予你一般见识!”齐言明对上吴沐的目光,脸一下白里透红了起来,他倒像个他嘴里的“女子”,话也说得不利索。 可话罢却还是甩了甩袖子,似是以明自己的“高风亮节”。 “你什么东西……本姑娘就要揍你看看!”见他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吴沐更生气了,她拳上开始有金芒绽出,雨还未落到她身上便蒸腾成了雾气,可见她现在心情很差。 众人也看着越发不解,尤其百草宗弟子,他们想不明白为何连吴沐也要维护莫无念? 见到吴沐眼光再向自己盯过来,齐言明突然觉得那张好看的脸再也好看不起来,倒像是被头凶兽盯上了一样,把头撇在一边耷拉的要多低就有多低。 …… 破败道观内,慕容修刚刚饮完酒坛中的最后一口酒,把酒坛扔给刘得旺清冷道:“去给我打些酒来。”。 外面吵得厉害很扰她清静,她也静不下心修行,能做的也只有喝喝酒。 “哦……好的,师姐。”她很少与人主动说话,刘得旺显得受宠若惊。 “只是……师姐你不打算出去帮……” “对他来说只是小事。” 刘得旺见吴沐已经走出去,如此想着便对慕容修说道,但他话未完,便被她给打断,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了解莫无念,也最清楚他近来为什么而愁虑,眼前的事对他来说的确是小事。 她再没有过多言语,目光向外看去。刘得旺看着她,发现她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眸里有着和莫无念一样的淡然。 那种淡然亦代表着一种绝对的相信。 烟雨蒙蒙里,满身酒气的慕容修显得很仙,一身素衣飘飘,淡然与世。 不觉间,刘得旺看得有些呆了,他生出一种感觉——他的小红师妹可能连慕容修的分毫都比不上!半晌后他回过神来,暗道几身“罪过”后,赶紧走出道观外为她去打酒。 …… 林作清拦住了吴沐,他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她可能真的会杀了齐言明。到时候,事情只怕越描越黑。 见状,齐言明精神抖擞,又重新活络了起来,对着莫无念长篇大段起来,看似字字珠玑,实则字字又是诛心。 莫无念似乎也是认错也般的态度,一言不发听他说着。 “所以呢,你说完了吗?”可突然他淡淡发声,打断了齐言明的话,他不喜欢话多的人,接着又道:“你跟你师叔一样都是个死人,只不过他死得很透,你呢?半死不活……所以,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就如他说的“杀一总要儆百”,这齐言明便是那“一”。 事情要走向人所希望的那样,就需要人推波助澜。陌九做了开头,那么齐言明便是那推波助澜的人。 但莫无念相信如齐言明的还有很多,他们或许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就想着两面三刀只凭着一张嘴就能杀人与无形!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一点上,齐言明和他的师叔倒真的是一脉相承。 事情的真相齐言明自然也全部知晓,陌九死前也用传唤符将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了宗门,为的就是让他们把事情可以处理的干干净净,更好的维护“君意门的名誉”。 但听到“死人”两个字,齐言明蓦地瘫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就好似他已经是个死人。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零一章 自家人的事 一阵风吹在齐言明脸上,像是给他泼了一头凉水,他这才六神回归,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这么说,陌九师叔就是你杀的了!各位道友,你们都听到了吧?他说我师叔是死人,那他就是承认了!”齐言明突然满身戾气,阴暗天气里,一张白净的脸白的越发可怕与狰狞。 可惜,除了连绵不断的雨声外,没有一个人去回应他。 他面露惊恐,神色开始慌张,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人心所向,该是众人对莫无念有动作才对!他是阴险狡诈之辈?众人既然秉承正道,也就该行正道。 人心的确所向,可人呢……更惜命! 有了命留着才会行正道,才能积攒名望,才会拥有一切。 他想起莫无念之前对他说过的“想好怎么死了吗?”,他脸色由白到青,再由青到白。 莫无念缓缓向他走去,在雨地里他脚步很轻,可对齐言明来说,那每一步落下的都很重! 他想后退几步,却发现身后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无形把他禁锢在此地,让他根本移动不了半分。 以前他就觉得人心可怕,可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人心如此可怕! “莫兄!你不能杀他!”林作清还是较为理智的,他连忙出声就要叫住莫无念,他觉得齐言明要是死了,只怕事情真相便更不好被人知晓,黑白也真的会颠倒。 吴沐自觉她也看得很清楚,忙起身向莫无念飘起。 “莫师弟,稍等下,我来和这位君意门的道友说几句。”正此时,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那人容貌俊朗,笑起来如沐春风,却是多日不见的孟星浩。 他向着莫无念行了一礼,莫无念也回以他一礼默许了他的做法。 “这位是齐道友吧?在下幻霄宗孟星浩,我见道友生得人模有样,想来肯定是明事理的吧?”孟星浩笑得和煦,就像是与齐言明熟识的好友一样,张口便寒暄了起来。 “嗯嗯。”齐言明被莫无念已经吓得神色木然,也根本没听到他讲了什么,只管点头应答,更没觉出他话里“人模有样”这个词的怪异。 “那好……那段影像,是你君意门发出来的?” “嗯嗯。那还有假?我师叔拼死发出来的,要不然事情的真相怕是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见孟星浩态度要比莫无念和蔼太多,齐言明渐渐恢复了身上的气焰,说话的声音也格外高了几调。 “当时就陌九前辈和我师弟两人,也说不上是有魔道修士控了陌九前辈心神,我师弟不得以才杀了他!” “你……你这是歪理!” “就他们两人,还有谁可以证明?” “你这就是歪理!” “呃……你怎么证明我这是歪理?或者说你质疑我,也就是质疑事情的真假了?看吧……你自己都不信,还好意思说我师弟的不是。” 孟星浩脸上笑意连连,说的也的确都是些歪理,可偏偏齐言明就是找不出理由反驳他。 他发现自己这个最能说的书生,被人家三言两句辨得哑口无言,身上刚刚升起有得意气息的火焰,也被孟星浩给再次无情扑灭。 “那你真该好好看看你传唤符上的消息,这是连你宗内师长都默许的诛杀令,这总不会有假吧?难不成你连你的宗门都要质疑?”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忙厉声对孟星浩喝道。 “是吗?我幻霄宗说过吗?”孟星浩故作姿态拿出传唤符翻动一阵信息后,朗声对齐言明说道。 他声音拔高几调,好似故意要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众人闻言,赶紧查看起自己的传呼符消息来。 青州的宗门何其之多,这次对莫无念的诛杀令更是联名发出,众人自顾不得一一去看。 似是一语道醒梦中人,众人纷纷查起了自己的传呼符,可无论翻动多少次,这次联名信息中都没有幻霄宗的名字。 齐言明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起来,或者说容貌普通的人,脸怎么都不可能好看起来,他看看笑意依旧的孟星浩,又看看一言不发的莫无念,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是啊……幻霄宗没有发话,谁敢动他们的弟子?要知道,他们护短也同样出名。 他们的那位周掌门虽待人都是一副和善模样,可同样也有雷厉风行的做派。 依着他的作风,他们宗门的人出了问题,青州第二宗门的墨尘阁说了不算,甚至青州各宗门都说了也不算! 要他说了算,或者说幻凌霄宗说了算,这才是真的算…… 听着很在理,是自家人出了问题要自家处理,可实则一点都不讲理,甚至很蛮横。可……谁让他们幻霄宗是青州第一宗门呢?在他们之下的宗门,在他们眼中,哪怕是第二的墨尘阁与那些末流宗门没什么区别。 这是幻霄宗弟子与生而来的骄傲。 “莫师弟,掌门让我给你带句话,自家人的事情,就该被我们自家管。至于其它的你不用管,出了事,他会为你担着!”孟星浩转身郎声对莫无念说道。 或许真的是自家弟子杀死了别的宗门的长老,可因为是幻霄宗人讲出的,两家宗门的事,便成了幻霄宗的事。 这是青州第一宗门的底气,也是底蕴! 这句话也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一样,众人面面相觑,却也无可奈何,借他们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去管幻霄宗的“自家事”! “我觉得你话很多也不见得会是件坏事。”莫无念看着孟星浩淡淡说道。 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第一次觉得孟星浩的话不会再使他讨厌。 “哈哈,有吗?”孟星浩看着他,脸上满是欢快的笑意。 一起笑的还有吴沐,她俏脸上浮现两个小酒窝,笑得欢快开心。一旁的林作清看着她也觉得开心,可又看看那个雨地里的黑色身影,他又开心不起来,满是愁容。 其实对莫无念来说,就是孟星浩不来,他也有他的解决之道。他的办法也很简单,只需一剑杀了齐言明,堵住所有人的嘴就是。 反正依着周德明的性子,他事后也肯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只是他没想到周德明会特意叮嘱孟星浩来到众人面前替他来辩护他,这一点,让他不自觉想到了他前世的宗门九界山。 幻霄宗相似……却又不相似……与前者相比,它微小到就如此刻天地间任意飘下的一滴雨珠,可麻雀虽小,五脏总是俱全。 他又想起莫知山跟他说过的家。也许呢……在青州他也还有个家的。 天上有的依旧也只有积云,可在他心里天已放晴,他已看到了彩虹。 他一言不发缓步向道观内走去,没有再去理会身后的齐言明。现在他是死是活,其实已经不太要紧。 就要进入道观时,他发现一道白色倩影正在门口站着,那样子像是在等他回来。 “你在等我?”他开口淡淡问道。 “我在等我的酒。”慕容修声音清冷回道到,她话罢,刘得旺脚步匆匆,刚好提着一坛酒回来。 “原来你也会说假话。”他回道。 “客套话真多!”紧接着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他回头望去,却见吴沐面带几分寒霜,一双杏眼里冒着几点星火。 刘得旺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再次心惊肉跳起来,这种感觉比破败道观被人围住时还要心惊!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零二章 河里的鱼 看着吴沐认真的神色,莫无念思忖许久后道:“那我便对你讲些客套话如何?”。 吴沐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立时反应了过来,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如灼灼开得正好的桃花一样好看。 “无关的事其实你少想的好,修行至大道,你会看到你想看的。”可接着,他对着她又来了这么一句。 “真的吗?”她就像是个纯真的孩子,杏眼透着期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可很快,她又觉他这句话的口气就像以前他“教训”她修行一样,透着几分老气横秋。 她脸上越发红润了起来,白里透红很是可爱,就像只炸毛的小猫她杏眼圆睁道:“喂!真当我笨啊?又以这种老气横秋的口气跟我讲!”。 “你的确挺笨的。”莫无念对她道,仿佛在说一件事实。 吴沐气得对着他又是一阵说叨,他呢?一如既往的不去理他,气得她无可奈何。 慕容修已经喝起了酒,原本的黄酒平平无奇,味道很淡,可看着那边的他与她,她突然觉得这酒的味道很的很淡。 不过在她心中也升起了一个人奇怪的想法,若她真的是他的“阿修”,她大概真的会去对他说上一句:“我其实挺爱你说客套话的,但只能对我一个人讲!”。 但她知道她不可能是他的“阿修”,她终究还是喜爱修行多一些。 可……但愿是修行多一些吧,她在心中如此想到。 林作清面露苦涩,眼中露着几分精明也像是终于看清了什么,他强打起精神头也不会就要向道观外走去。 可走出几步外,他脚步又停顿了下来,他现在的心情就如喝了一杯很浓的毛尖茶一样的苦,可茶虽苦,也有着浓香…… 没有再做任何的犹豫,他心一横,没有去跟任何一个人说上一声“告辞”,脚步轻轻离去。 也似乎并没有人发现道观里少了一个人。 “刘师弟,你我就去那边叙叙旧吧,那日走散……为兄有很多话像对你说……”孟星浩却也知趣,一把拉过刘得旺在道观里,侃侃而谈起来。 他话很多,一讲起来就是口若悬河,刘得旺倒也乐得听,一时间也不去理会莫无念那边三人怪异的氛围。 …… 燕国长河古渡口上,两个青年男子席地而坐,目光散漫看着远处。 若是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就这样坐在这里就显得很有意境,但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这样坐着,被人见着了也肯定会被人说上几句“脑袋不正常”之类的话语。 “那个……洛兄,你就非得在这里吃上一条鱼?”其中一个面容普通的灰衣男子对着另外一人说道,这人正是颜白。 “嗯。”那人目光看向河里面,回答的坚定又肯定。这人也长着一张很奇怪的脸,这倒不是说丑,一张白净偏幼稚的脸上,点缀着几点雀斑,有种说不出的纯朴。 所以他讲出的这句话又带着幼稚。 明明他身上也透着青年该有的沉稳,与幼稚极其矛盾,但沉稳与幼稚就是相互存于了他的身上,一切又都是那么融洽。 颜白对着他却是苦笑不得说道:“洛兄以前没吃过鱼?要是你真喜欢,我们可以去凡人的酒店里坐下慢慢消停吃。”。 “是的,族里的人不让我吃。”雀斑青年认真说着,接着又道:“被人做好不会挣扎的鱼,想来吃着也肯定没味道。”。 颜白听罢,有心再说,但又哑口无言,无可奈何,只在心中想这人的嗜好可真怪! 这人叫洛天北,在墨尘阁里凭空出现,此前颜白也未听说宗内有这样一个人,但偏偏宗内长老和掌门又对他极其看重,甚至要求宗内的人都要以他为尊。 也偏偏颜白的运气不太好,几天前遇到了他,他便要他带来古渡口边吃鱼。 对于此前没听过的人,颜白也只当是在宗内被掌门看重,偷偷隐匿起来要他长期闭关的人。可实际上,他的修行境界也不怎么高,也才堪堪问道…… “唉,师妹,你看那两人!” “呵呵呵……真傻!” 也确实古渡口上不会有什么凡人经过,但不排除有女弟子会路过,就比如现在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修士路过,见了他俩,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颜白听在耳中,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烧,只觉羞愧难当。 他便又问道:“洛兄……要不……”。 他话未完,洛天北却是直摇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颜白再次无可奈何,但他向来最听宗内师长的话,想着师长们的叮嘱,他觉得若是不听洛天北的话便也算忤逆了师长,他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悦。 “对了,你说上次有个人和你在这里打过一架,能和我说说吗?”洛天北对着颜白道,似是无意闲谈。 自踏入燕国的那一刻,他就时不时会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这里他又感受到了,虽然已过去无数天,可这气息他却不会认错。 又听过颜白无意和他说过在这里曾和一个人打过一架,他这会想起便问了出来。 “他吗……叫莫无念。”对于莫无念颜白输得还是心服口服的,他声音没有丝毫的不甘。 “是吗?我倒想见见他。”洛天北回到,转回头若有所思,然后视线重新沉寂在河里。 “洛兄,你要想吃鱼的话,我大可帮你去捞一条上来,像这样等……”颜白对着他越发不解,他要吃鱼的话,也该动动手捏个法决,用个御物术什么的,像现在这样等,又能等出什么呢? 修士纵然有搬山倒海之能,可做事也是如凡人一般要动都手的吧? “不用,它们会自己找上来。”洛天北说着,声音中有着极度的自信,或者说他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就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对于他这种极度的盲目自信,颜白直觉得不可理喻,要不是因为师长的叮嘱,他真想大骂一声:“真是个白痴!”。 可也就是他刚生出此想法的时候,再看向河中的情形却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数条鱼游在洛天北面前,河水很湍急,可无论它们被击打下去多少次,也要顶着流水游到他面前,一个个争先恐后,好似真的要等着他挑选。 颜白感觉的到,他并没有动用任何的修为,这种感觉也让他想起宗内师长对自己的严苛,人间帝王对平头百姓的压迫,但又大不一样。 这是生命层次的不同。 但洛天北似乎还不满足,对着河里的鱼道:“你们自己跳上来吧。”。 河水立时沸腾了起来,原来是更多的鱼游了过来,它们也真的一次次跃起就要跳到岸上。 陆陆续续也终于有鱼跳上了岸,只不过非常不凑巧的没有落到他手中……而对于这些鱼,他则看都不看上一眼。 颜白见了觉得震撼的同时,心想难道你还要它们跳到你手中? 可下一刻,他再次骇得说不出话,因为真的就有鱼落到了洛天北的手中。 那条鱼很瘦小,但尾巴却摆得格外有力,它眼中也正带着一丝好奇盯着洛天北,它感觉的到亲近眼前的人会给它带来好处。 可突然间,洛天北手中升起一团火,将那条鱼包裹在了其中,鱼奋力想要挣脱,可被一只手紧紧有力的抓住。 不消一会儿时间,那条鱼就已经被烤熟,他凑到嘴前吃了一口,便扔在了地上道:“都说人间的烤鱼很好吃,可其实很难吃。”。 这么做当然难吃,需得洗波一番,然后再辅以各种佐料,颜白心想。 可下一刻洛天北又道:“其实人的命运就像这鱼,你以为外面很宽广,可因为是鱼,离了水便死得不能再死,一开始就不可能改变什么命运。”。 他这话说得很无情。 看着一地胡乱蹦跳的鱼,它们终究会干涸而死,它们的生死也不会有人过问。 也是这一刻,颜白收起了洛天北所有的轻视。 “对了,你不是还说那个叫莫无念的应该就在前面不远的道观吧?”洛天北开口向颜白文道。 “嗯。”颜白回到,君意门陌九的事他也听说了。 “那就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些热闹看。”洛天北说着,已迈开步子先前走去。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零三章 人心,我最了解…… 颜白已经来到破败道观附近,但显然他们已经来迟了,空旷的土地上只有他和洛天北单薄的两个人。 他也已从传唤府里得到消息,孟星浩代幻霄宗掌门周德明传了话,逼退了众人,他有些意外幻霄宗的强势,可也在情理之中,这的确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想着,他便把这些告诉了洛天北,他并没有传唤符。 他听完却直摇头,接着又道:“不见得没热闹看。”。 “为何?” “我最了解人心。” 透过洛天北的眼睛,颜白看到的是笃定与自信,可这目光也让他极为不舒服,这种目光就像是牧羊人看自己养的羊一样。 他们知道,羊都是什么脾性。 就这样……两个异类再次席地而坐,不时有修士路过,对着他们一阵嘲笑。 ……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有修士路过破败道观时停了下来,且停下的人也积攒的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就如天上的乌云。 与齐言明带来的那一批人不一样,他们是新的面孔。 “几位道友,现在青州岌岌可危!你们怎么还躲在这里?” “几位都是问道以上的修士,更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们不羞愧吗?” 虽是与上次完全不同的面孔,但秉持着的“正义理念”却又大体与上次相似。 树大招风,上次那些人被莫无念和孟星浩以那样的方式收场,自是不甘的,也不妨碍他们说三道四对其他人说些什么。 也真是死了一个“齐言明”,但还有千千万万个“齐言明”,甚至更多…… 他们站在道德的最高点,谈论起道观内几位弟子的脾性,这样一来,这就不是一句“这是我幻霄宗自家事”能管得了的。 “这……”颜白见状惊得大张着嘴,就如在长河鱼会自主游向洛天北一样惊奇。 他再次看向洛天北想寻求个答案。 洛天北想也没想说道:“其实很简单,这就跟凡间作官一样,同样的位置,你累死累活,别人闲云野鹤你会舒服吗?再者你扳倒了同一位置的人,不是更好上位吗?”。 就如眼前的人,行的依旧是“正道”,他们获得的会是名望。 颜白若有所思,而后什么都明白了过来,他长叹一口气盯着眼前这张满是稚气的脸,内心生处许些恐惧。 “我倒好奇,他们会怎么处理呢?”洛天北像是来了兴趣,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 “这些人……哪里来的脸面,也不见得他们在这次事上出了多少力。”吴沐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小脸上满是愤愤不平,那些语言也实在难听。 也待到这时,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林作清已没了踪影,但也只是想了想,她便没有再去深想。 孟星浩也心觉苦涩,他倒是想出去与他们说,可他再能说也就只有一张口。 “你又做了件错事……你一剑杀了齐言明也就没眼前这么多事。”慕容修似乎一切都看得明白,声音清冷对莫无念说道。 接着她又道:“你这人做事不喜爱动脑,但这毛病以后得改改。”。 吴沐听了觉得气愤,可细细一想后又觉得她说得在理,要是莫无念真的一剑杀了齐言明,也真的不会再出这么些乱子。 有时候口头上再厉害的威胁,也比不上赤裸裸血的颜色给人警醒作用起得大。 莫无念也觉得自己犯了懒,如果当时要是稍微多想长久一些,肯定能想到眼前的着些。 “这么说……我那会儿还不如不说?”孟星浩只稍稍一想,也想到了这茬,只觉得好笑,当时没有流血事件的发生,他觉得“以和为贵”还是好的,也如果当时他没有着想法…… 但有些人,你还就不能和他讲什么“以和为贵”,而世上也没有那么多如果。 这一次,莫无念认真想了一会儿后,心中有了定计,对着众人道:“我出去看看,是人的话应该很讲道理的”。 “道理?俺咋觉这么怪呢……”听到这两个字,刘得旺却觉得怪异,身上莫名起了些寒意。 …… “三男两女……指不定在里面做些什么鸡鸣狗盗之事呢!” “这就是大宗门弟子的脸面?” “简直是丢我青州修行之辈的脸面。” 外面人话越来越难听,或者讲一直都很难听。见到莫无念走了出来,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反而一个个趾高气扬。 平日里,这些大宗门弟子一个个高高在上,他们哪又机会这么对他们?想及此,他们直觉得痛快,又洋洋得意。 “你……勾结魔道弟子,该杀……” “你,觊觎你师妹,呃……也该杀!” “你,不敬师长该杀!” 听他们说了一阵后,莫无念突然指着那几个说得最欢的说了起来。 他声音极淡,但在场的都是修士,自然都听得清楚,也没有一个人去在意。 可也就是他话后,几道剑气如虹,自头顶飞过,那几个人惨叫几声后化作了飞灰,再看莫无念,他手中正提着九苍。 “你……”他也还要再说,可其他人闻言却神色紧张了起来,他们谁都没想过,他会以这样雷霆手段解决事情。 看似不讲道理,实际又有哪个第一时间去敢和他理论,他也讲了你们都有罪? 这与他们行正道,站在道德最高点去说他何其相似! 也见一众人面露惊恐,莫无念又开口道:“能讲道理吗?”。 他说的是人都会讲道理的确不假,可前提是他得让他们想起他们还是“人”。 众人没有人敢去接他的话,一个个灰溜溜就这么离开,剩下几个胆大的面面相觑后,也赶紧理论此地。 “我说嘛……是人都是应该能讲道理的。”莫无念喃喃自语一句,缓步向道观内走去,他觉得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应该能久违的感受到清静。 颜白看着目瞪口呆,事情就这么被简单又巧妙的解决,他很意外。 “有趣。”洛天北盯着莫无念的背影若有所思,似乎很感兴趣。 莫无念也察觉到有人正看着他,转身看向了颜白道:“你又是来讲道理的?”。 “不是,你‘道理’比我多。”颜白回到,心里却想那都是歪理。 “你呢?” “我嘛……来看热闹的!” “看完了你就走吧,我这人爱清静。” “我觉得还有热闹可看。” 莫无念又看向洛天北,两人都说得平淡,可莫名就有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在他们周围,有雨落下,可却久久停在他们头顶几丈以上的位置静止在空中,一颗颗晶莹剔透,闪烁的光亮。 “哦……那也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了。”洛天似乎服了软,又转语调说到,但透着的没有害怕,更像是在某件事上有了答案。 一切恢复如常,雨又落了下来。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零四章 潮平两岸阔 洛天北自然已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他已经知晓了他想要知晓的东西。 离莫无念越近,他便越发觉得他身上气息熟悉,也终于他想起了在哪儿见过这气息,那时他年纪尚小,可见过了,大概终身都不会忘记。 他与颜白按来时的路往回走着,一路上他像是思考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两个天生道种会和这样的一个人走在一起。”。 对于这样的一个怪人,颜白也并不想过多搭理他。 突然,洛天北停了下来,他对着颜白随意道:“你传一道讯息让郭取成过来一趟,就说我说的。”。 郭取成是墨尘阁一位颇有名望的长老,甚至修行境界也只比阁主裘山海稍稍差上一些。 但被同为后辈的洛天北直呼名讳,如此大呼小叫,颜白听在耳中很是气愤,他这个人很敬师长,即便师长叮嘱过要以洛天北为尊,可也不妨碍他向他讨个说法。 “洛兄如此直呼师长名讳……” “我要你给他传道消息。” 洛天生直接打断了颜白的话,话语没有任何强硬。 他一张点缀几点雀斑的幼稚脸异常认真看着颜白,要等他再给予一个答案。 被他这样可着,颜白觉得自己就像长河古渡时的那些鱼,他现在就是那条落入洛天北手中瘦小的鱼。 也明明他没有动一丝杀意,但自己就是心甘情愿被杀死。 少许时间后,颜白答道:“已传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大汗淋漓,整个人如释重负长吁出一口气。 可同样,他脸色也苍白的可怕,像是做苦力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他心中亦生起的苦涩,就在刚刚他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修士的尊严——他的道心。 他也自嘲心想,原来保全性命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没有别人说的那么难…… “对了,你们人间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吗?带我去吃吃看。”洛天北言语认真对颜白说道,可一双眼睛里满是冷漠。 这种冷漠是对人间的冷漠,更是对苍生的冷漠。 颜白听得清楚,他在人间前面加了“你们”二字,他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内心震撼的同时,可多的是失意落寞:“好……的。洛兄!”。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是墨尘阁骄傲喜欢与人讲道理的“颜白”了! “对了……洛兄二字以后莫要再叫了。”洛天北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对颜白说道,那样子像是在说这“洛兄”二字不是你能叫的起的。 “好!”颜白颤着声说道,把头低得很低! 在过去的岁月里,除了师长,没有对谁把头低这么低过。 …… 洛天北这个人,莫无念只是刚一见到他就很不喜欢,没有任何理由,若是洛天北再在多留一会儿,他真的会出剑没有任何理由和他打上一架,甚至杀了他! 他也很少会这么讨厌这么一个人,就是弦月都没有过。 同时,他心中本已淡然的不安重新升了起来,再看着破败道观外下个不停的雨,他觉得心烦了。 “换个地方吧。”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道观里所有的人。他有预感,继续留在这里,可能还有有人过来。 不是来嚼舌根子、扰他清静的,但一定会让他前所未有的烦! “不换。”不等话多的孟星浩第一个说话,慕容修清冷飘来一句。 她记得清楚,他对她说过不让她出道观的话。可随即她又觉得奇怪,他的话,她为什么要听呢?但事实是,……她也真正未踏出过道观半步。 外面出了任何事情,她最多也只是站在道观门口看上一看,不是说外面是雷池,她不敢逾越,而是念及心中的玄妙,有些不经意在意的东西,却也成了习惯。 莫无念有些意外,用慕容修的话说,她是喜欢修行多一些的,在哪儿其实都一样的…… 他思虑了少许时间,想的也很认真对她道:“那你便不能离开我七丈以外的地方……那样,我会越发不安。”。 其神情淡然,仿佛也只是随意说了一件小事。 “好啊。”没有以往她会常对他说的“尽是些客套话”,回答的也干脆利落。 也许呢……在他们看来这两句话是没什么不妥,因为至今两人也没有真正谈及过感情,所有的回答都只是了解对方,给予的肯定答案。 亦不掺合一丁点的男女之情。 但这……也都是他们以为的,也其实一开始他们讲这话味道就是变质的。 有人自然也品了出来,她盯着慕容修,一双杏眼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怒火,可又看了一眼莫无念后,所有的情绪都石沉大海,原本的千言万语,也化作一声温柔细雨:“好呀。”。 这倒像极了她常想做的淑女。 刘得旺的脑袋总是时灵是不灵的,虽慢了半拍,觉出怪异气氛后道:“俺觉得把,眼前这情形,两个人叫百年好合,三……”。 也亏得他难得用对了一个词,可孟星浩也似乎知道他可能说错话,一把捂住他的嘴,对众人道:“师弟也说的极是,我辈正道还是该出去走走才能行正道的!”。 话罢,他拉着刘得旺直接离了此地。 其实待的久了,哪怕是他这个话唠也受不了眼前时常就起的情形,他神经也没有刘得旺一般大条,学他“掩耳盗铃”,对一切充耳不闻。 所以离开……才是上上之策! 道观里就只剩下莫无念他们三个,一种微妙的气氛旋绕其中,表面“潮平两岸阔”,可下面波涛汹涌。 “就在燕国走走吧。”还是他先发了话。 “好啊。” “随意!” 随即两道声音想起,前者清冷,后者娇横。 …… 在燕国一座小城中,一男两女随意在街上走着,不过人见了他们却是更不敢随意在街上走了。 倒不是他们长得丑,相反他们的容貌远远比过常人……但想及近来传得很盛的恶鬼会披美女画皮勾引人一事,众人见了容貌清丽的人自是怕得不行。 眼前的一幕尽收三人眼底…… “要不……我们买个面具?”吴沐看着莫无念,想起了曾经历练任务时一起戴过面具一事,只不过那次他给她选了一个非常难看的面具,像是年画里的“大头娃娃”。 这次……一定要选个好看的!她在心中想到。 不过,一如既往的莫无念没有理会她,慕容修也没有说话。 “喂!你们给句话行不行?”看着他们这幅模样,她就来气。 与以前不同的是,原来她只生一个的气,现在却是两个,且还不是一加一就一定等于二那般简单。 “那就挑几个吧。”莫无念淡淡说着,停下了脚步向着身旁的贩卖杂货的小贩走了去,他摊上放着些面具,供人挑选。 也不说这小贩艺高人胆大,在这个妖魔鬼怪横行的节骨眼上敢出来,而是为了生计,他也不得不抱着遇不到妖魔的侥幸心理出来。 所以在看到莫无念三人后,他整个人便打起了寒战,一双腿哆嗦个不停。尤其那两个女子,他可不觉得她们有对赏心悦目。 他仿佛已预见了她们露出丑恶的面容,把他啃成了白骨。 “那就这三个吧。”莫无念已拿起面具挑选了起来,但小贩却是神色木讷,只知道一个劲儿的点头。 吴沐也本想说自己去挑一个的,可想到是他帮她挑的,便只觉得欢喜,俏脸上也满是笑意。 可拿到面具后,她就后悔了。 而慕容修则对着莫无念清冷说了一句:“你挑东西的功夫就如你说话一样客套。”。 因为……这三个面具真的很难看。 “有吗?我觉得挺好看的。”莫无念淡淡说着,将面具扣到了自己脸上,像极了一个活着的……行走着的年画娃娃。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零五章 老袁与小狐 面具真的很丑,但无论是慕容修还是吴沐却都戴在了脸上。 又走了几步,吴沐停了下来,在一处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爷爷,这个姐姐要买糖葫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却是个粉雕玉琢的七、八岁小女孩,她一边说,小手却是不停拿起签子,然后将山楂串在上面。 “好嘞!”摊上老叟对她和蔼一笑,一手接过她手里穿好的串,另外一手则用铁勺将铁锅里熔化好的糖液浇到上面,然后再在上面撒上白芝麻。 一串红通通、却又晶莹漂亮的糖葫芦就此做好。 “姑娘,你的糖葫芦?”老叟用桑纸包好递到吴沐面前。 她先是愣了一下,她并没有主动要过糖葫芦,可事实上呢?她也的确想吃。 “谢谢。”她接过糖葫芦,却又伸手捏了捏那小丫头的脸,因为她粉嘟嘟的实在可爱。 不过吴沐随即也发现了,与那卖面具吓的六神无主小贩不同,这爷孙俩面上的神情倒是平常。 不过越是这样,也越会觉得出来他们两个多少有些问题。 这祖孙俩也自然不是普通人,莫无念看得出来,这是两个还在化形期的妖。 世上的妖,也并不是说非要到阴虚境才能化形,总归是有那么一、两个异类的,就如眼前这两个。 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眼前这两个要化形的并不完全。老叟张着张猴脸,脸部侧面的毛发也生得旺盛,而那个小女孩,则是在头发里藏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呦!老袁头,是你啊……胆子可真大!还在这摆摊呢?真是个老不死的!”也在此时,来来个说话流气的青年一把躲过小丫头里串好山楂吃了起来,一边又道:“对了!我最近手头有些近……”。 吴沐也正要给这爷孙俩给钱,见到这样一个青年自身也来了气,也正要发作,这老叟却不慌不忙、也没点心疼的意思拿出几文钱放到了青年面前。 “就这么点……”青年骂骂咧咧了几句后,最终心满意足拿钱离了去。 “怎么能这样呢?”吴沐很是气愤,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了爷孙俩面前,显得阔绰,其实也是同情他们。 “哈哈!姑娘,不必了!”老叟笑着,连连摇头。 “身为妖,却要给随便的一个凡人低声下气,为何?”莫无念淡淡发声对着老叟道。 这不是他所熟知的妖,在他看来妖都是很骄傲的,即便是曾经历练任务时遇到的狼妖顾依依,也是因为那郭书生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才会那样报答他。 吴沐闻言,显得有些意外,可放开神识后也发现了爷孙俩是妖的事实,但也没有太过上心,毕竟他们都是问道境的修士,不会去在意两个未真正化形的小妖。 老叟把莫无念的话听在耳中,却一点也不惊讶,似乎他也一早就知道了他们几人的身份,就连小丫头也不意外,依旧自顾自的串着手上的山楂。 他伸手溺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而后走出小摊搭建的篷外,用一根手指沾了些天上下着的雨水,然后走回篷子里,在小摊的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太平! 这两个写很好看,笔走龙蛇、飘逸灵动,一些凡人中所谓的书法大家也远远比不上。 可一个妖族会写出这么两个字来,这着实让人震撼。 老叟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缓缓浮起笑容:“我觉得呢……是人是妖怕是都求这两个字的。几位仙长要是硬要杀我们这些妖的话,杀我就成,她年龄还小,按你们人的年纪算,她也不过才九岁。”。 话罢,他缓缓闭上了眼,一副准备引颈受戮的模样。 其实这次青州发生这样的变故,对他们的影响也很大,原本他们隐匿在市井中,就过着惬意的生活,但现在这样遍地都是人族的修士,作为“正义”的一方,他们迟早会找到他们杀了以行“正道”。 这一点,他看得很开…… “爷爷,小狐还要听你讲那些志怪故事呢……”小丫头突然起身,两眼挂着晶莹。 原先她是坐着的,而一条毛茸茸、粉色蓬松的尾巴从她的背后显现了出来,再次证明她妖的身份。 他则面露慈祥,伸出手溺爱的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太平吗?这是人族思考了许久都没有解决的事情,现在解决不了,以后可能也解决不了,可其实方法找找也应该是有的……可没有人会那么傻。”莫无念若有所思后对着老叟答到。 从古至今,世间总会有短暂的和平,但哪怕千年乃至万年,那都不能称为真正的太平,因为人心是善变的,也不容易满足。 因为不满足,也不可能有真正的太平。也或许有人在寻求真正的太平,就如九界山,可得到的结果呢? 这里面或许有莫无念的原因,可他所秉承的也是九界山的理念,两者并不冲突。 所以他也常会觉得自己两世要走的路都是孤寂的,也就如他所讲他其实就是那个很傻的人,在为这世间寻太平的法子。 “仙长讲的这些话,与我所见过的一些仙长讲的话不一样啊!”老叟面露惊讶,他以为莫无念会给他讲“世间向来太平!”。 这些话,青州修行界的大人物喜欢讲,但恐怕世间整个修行界的大人物都喜欢讲。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就莫无念所知,中渊中四州里人、妖混居的幽州,二族常年混战,可也不见得一直秉承世间正道的神祀一族去管管。 乃至整个大千世界向来如此! 说来极为讽刺的是,据说世间正道一说最早由神祀一族提出。 “能再给我做两串冰糖葫芦吗?”莫无念淡淡对着老叟说道。 “哈哈!大哥哥是好人!”小丫头却是极为机灵,老叟愣神间,却是又穿好了两串。 老叟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他从小丫头手中接过串,然后动作熟练在上面浇上热开的糖液……很快就将糖葫芦做了出来。 莫无念接过糖葫芦,一串给了吴沐,一串在手中停顿了一会儿又给了慕容修。 “你不喜欢?”吴沐有些意外,她自己的那串已经吃完,但见他又给自己递过来一串,她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觉得陌生。 但这陌生,她很喜欢。 慕容修与她相反,她不觉得陌生,只觉得熟悉,似乎许多年前,他就常就带她吃一样。 可许多年前,这世间并没有莫无念。 对于吴沐的话,他则只是摇摇头,然后转向老叟道:“我能在这待几天,跟你串几天糖葫芦吗?”。 他觉得这只妖身上,又他要值得学习的地方,或者说是思想,这思想,可使他问道归一! 而那种不安感就如潮水,一次褪去,下一次只会更猛烈,所以他也迫切需要突破境界。 “没……没问题仙长!”老叟有些意外,但也一口应承了下来。 连带着意外的还有吴沐,可随即只觉得开心,嘴里未咽下去沾着糖的半块山楂也跟着越发甜了起来。 慕容修却是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迟迟不肯下口,过了少些时间后她对莫无念清冷道:“吃着是甜的,也可能是苦的。”。 她又记起,许多年的前该是只有一个人会给她糖葫芦的,但也只会只给她一个人。 “一定是甜的。”莫无念看她认真说道,也本该这就是事实。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零六章 讲故事的人 看着莫无念穿糖葫芦的模样,老叟觉得奇怪的同时,却也忍俊不禁,不单他如此,除了慕容修外,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串个串而已,明明是最简单的事,但在他手里却是那么的严肃又严谨,好半天时间,他才串了四颗山楂,但细细一看,那四颗山楂几乎大小相同,也几乎他是找着它们最中心的位置去扎。 所以这串糖葫芦简直笔直的像把剑。 小丫头却是最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接过莫无念手里未串完的串,小手利索很快把串穿完笑着道:“很简单啊!”。 莫无念则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对他们来说,他们只要把串穿的好卖出去就行,但对他来说,他想着的都是怎么归一——问道归一! “要这么急吗?”慕容修看出来了他要迫切问道归一的心思,声音清冷问道。 “遇到了个让我很讨厌的人,所以很急。”莫无念说着,却是把视线放到了面前盛满山楂的盆里面。 他要再挑出几颗大小相同的山楂出来。 “你这人就是故作高深惯了!”吴沐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想起他老气横秋说自己时的模样,她杏眼圆睁瞪着他说道。 话罢,她把手里穿好的串,交到了老叟手中,老叟在上面浇上糖液再交回到她手里。 难得她也没有继续跟他去生气,而是静静吃着糖葫芦。 “莫小哥,其实我觉得一串糖葫芦好不好的不是外表怎么样,而是你要选什么样的山楂,和往上浇糖的手法。”老叟看了眼莫无念后说道。 他本来也是叫莫无念仙长的,但莫无念说还是直接叫他名字习惯一些,老叟又觉得直接叫不妥,便像现在这样叫了。 莫无念闻言若有所思后道:“的确是要看什么样的法子去浇,那我来浇浇看。”。 话毕,他便接过老叟手中的铁勺在串好串上浇起了糖液,就如他串山楂时的严谨严肃,他现在也是如此。 老叟看完再次忍俊不禁。 不过这次他速度倒是很快,很快一串糖葫芦就做好了出来,上面糖液裹的薄厚均匀,像是渡了一层晶莹的冰霜,十分好看,也好似这是件艺术品。 “真好看!”小丫头看着惊出了声,在此之前她一直都觉得糖葫芦就是用来吃的,不曾想过它还能观赏……这真是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 但莫无念拿在手中看了许久后,摇摇头似乎是不太满意,在桌上也要准备再去做一个。 “给我来两串糖葫芦!”也就在此时,场上响起了一道声音,是个脸上长有几点雀斑的青年他生着一张很幼稚的脸。 “好嘞!”老叟先是愣了一下,心道这几天真热闹,老有人往他这个妖怪的摊上凑。 想也没想,接过小丫头手上的串,他也正要做。 “我要他做。”青年人却是摇了摇头,指了指老叟身后。 “不做。”紧接着又有一道声音干脆利落响起,没有丝毫犹豫。 青年是洛天北,他指的是莫无念。 “你一定会做。”洛天北却是不依不挠,也仿佛笃定了一切,甚至就地做在了小摊的长凳上。 “那你也一定会死!”莫无念很少会显露脾气,可眼前的这个人让他讨厌到了极致,他心中升起的不安也多数来源于此人。 “哦?”洛天北那张幼稚脸上的眉头皱了一下,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要知道这几天一路上过来,他在任何地方吃上些什么,那些客栈酒店老板钱不要也会争先恐后去给他做。 可这也正是他的可怕之处,跟在他身后的颜白脑海里一直想的都是长河古渡口时的情景,见他皱眉,身子止不住的哆嗦了起来,把头耷拉的很低。 不过随即洛天北想到莫无念身上让他熟悉的气息,他笑着道:“我这有个故事你要听吗?讲完你肯定会做给我。”。 他一张幼稚脸,尽显孩童的纯真。颜白没有见他笑过,可见了他笑后,他身子佝偻的更低,直差要匍匐跪在地上。 “不想!”莫无念回答的更干脆,然后不去理会他,自顾自忙着串手上的山楂串。 “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呢?我也不知道。有个修剑修行的宗门丢了一把剑……丢在九个山头上……” 洛天北也自顾自的讲了起来,故事丝毫不吸引人,语言逻辑不搭,甚至不能称之为故事,但他讲得津津有味。 “九个山头有多高呢?我还是不知道。山上有多少鸟和人呢?这我也不知道。”他也特别能说,直说到他身后的颜白真的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整个人身子不停哆嗦。 这连吴沐都看不下去了,她未见过洛天北,可也是认识颜白的,以为他们可能是同门师兄弟。 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颜白的骄傲她也有所耳闻,可现在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这算什么? “喂!你叨叨完了没有?再留在这里,信不信本姑娘揍你!颜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对个人随便下跪,你的骄傲呢?”吴沐对着洛天北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也顺带着说了几句颜白。 也原本一个人对任何一个陌生人都谈不上喜欢或许讨厌的,但吴沐现在没来由真的很讨厌洛天北。 “哈哈!天生道种可真有意思……只可惜……”洛天北先是一笑,可随即却是又惋惜道:“可河里的鱼它就只能是河里的鱼!它就只能被人做成吃的,盛在盘子里!”。 颜白听闻吴沐骂他的话,弓在地上的身子抽动了几下,竟然是要爬起的意思。 但洛天北看了他一眼无情又冷漠道:“跪下了就好好爬着,别想着再起来。”。 这句话后,像是击溃了颜白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爬在地上抽动身子哭泣了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也就如这天上正下着的雨,也哭走了他所有的尊严! “我该继续讲故事的……”也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洛天北拍了拍脑袋又道:“对了,讲了这么久,那把剑啥名字来着?”。 没有听到“我不知道”这样无聊的话,他嬉皮笑脸道:“九苍!”。 也是这两个字后,莫无念停下了手里所有的动作,一张向来都很淡然的脸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零七章 巧合的是巧合真多…… 世间有很多事情都很巧合,巧的是洛天北讲了一个故事,这故事和莫无念前世经历过的事情又那么巧合…… 连莫无念也觉得是巧合,但直到他听到“九苍”两个字,他不觉得是巧合了。 “其实……你们这一族的人,我都很讨厌,看着像活人,但其实个个又都是死人。”莫无念看着洛天北淡淡说道。 “抱歉……活不活、死不死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是人。”洛天北这话说着像是在骂自己,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一切又是那么自然。 他也的确不是人,他来自神祀一族……“举头三尺有神明”,在凡人眼里他们才是真正的仙! 他也自然不会记错九苍的气息,每个神祀一族的人记事之后,学的不是如凡人一般的道德礼仪,而是去观摩一把剑,一把曾经在无数个岁月前杀的他们胆寒的剑! 当年九界山被灭,其实也更多是因为这把剑的缘故,而他稍稍胡乱说了一通,其实也是在试探莫无念,他想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但他首先也排除莫无念的是姜天恒的可能,当年的他可是死的不能再死……这是族内几位族老都公认的事实! 可眼前的莫无念的身份,也让他着实好奇……不过也看得出来,对方好像也知晓了他的身份。 就像打量一件稀奇物儿一样,他看着莫无念,可这目光冷漠的也确实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 也见他答话,莫无念之前想过的一些疑问全部都有了答案……其实他也早就该想到,青州几百年前魔道修士封印一事是假,神祀一族设局才是真! 在过去他还是姜天恒的时候,他就查到过许多这样的事,明面里他们是所有正道的典范,暗面里他们比真正的魔道修士还要恶毒,也似乎这一族最爱做这样的事! 可哪怕他们是明着做了恶的事情,在世人看来那也只会是对的。 这不是颠倒黑白,而是更古老的无数个岁月前,还没有其它生灵出现,黑白二色就是由他们定义的。 再也许,现在所看到的黑,在以前也可以是白!可无论从古至今哪个时间段,是黑是白……也从来都是他们说了算。 只是几百年设这么个局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他多想了,洛天北只是随意来青州走走而已。 可一切却都是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几百年前的封印有他们这一族参与,青州现在刚刚出了事,他们这一族人就出现了,这种概率,就好像你抛出一文钱,等着它会会立在地上,而既不是反面,也不是正面。 也似乎这一切都说得通,他们是真正正道的代言人,他们出现也是合乎情理。 而莫无念本人呢……巧合和两个天生道种一起串个冰糖葫芦,这洛天北就碰巧遇到了他们,要吃冰糖葫芦。 这么多巧合叠好在一起,也真的好巧合…… 莫无念倒是也想向他嘴里套出些九界山的消息,可思虑一会儿后,又绝了此想法,说不上东西没问出来,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他给得 知,那就有些得不偿失。 别的不说,只他姜天恒的身份,给青州就是一场浩劫。 但对于自己所持九苍剑一事,他没否认,也没承认。没有被当事者亲口所承认的事,都可以是子虚乌有之事,神祀一族也不会因为洛天北一面之词,再专门过来彻查此事。 “故事讲完了……你该给我做了吧?”洛天北一张幼稚脸上满是纯真,也仿佛他意也只在这一串糖葫芦,可接着他又道:“也都说你们人间有很多美味,我一连尝了几天却都很难吃,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你能做好吗?”。 听到这句话,爬在地上的颜白忍不住又是一阵哆嗦,这几天他看见洛天北杀了太多人了,而大多数都是些普通凡人。 用洛天北的话说,这些凡人都是“不好的东西”,而把不好的东西杀了,留下好的才不会也跟着变坏。 可颜白带他去吃饭,去的都是凡人中最好的酒楼,也没有哪家做的难吃。 也不知道他这口中的好与坏又是怎样去定义的? 可真实情况也很简单,在洛天北印象中凡人是敬仙的,也该是敬的都是他们一族的“仙”,可在青州这个穷乡僻壤中,他听到最多的却是青州的各修行宗门里的“仙”! 因为这个原因,那些菜他一筷子未动,他便把他们全杀了! “做东西其实我一点也不在行,但杀人我向来都很擅长。”莫无念扔下手中的山楂和签子,然后取下了面具,一双眼睛盯向洛天北。 言语中也透着少见的认真。 “要帮忙吗?这个人我也很讨厌……”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说话的却是慕容修。 这不是在向着莫无念说话,而是洛天北这个人真的让她很讨厌,或者说讨厌他的是自己这修行了两百多年来的一身灵力。 也似乎在她内心深处的浅意识里,她所修行的法就是用来杀眼前这样的人的。 听闻她所言,吴沐想到了别处,有些不甘示弱也正要说话。 “不用。杀人这件事上我没有别人帮忙的习惯。”莫无念淡淡说着,一双眸子里也激不起丝毫波澜。 “你就这么笃定?”洛天北故作惊讶,像是预见了一件荒唐可笑的事,随即他放声长笑了起来。 他这张幼稚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少见的成熟。 听闻他笑声,颜白却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匍匐在地上的身姿舒展的更低,一颗脑袋也恨不得埋在地里。 “也真巧了,杀人这事我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那你应该会是个死的很透彻的……人。” “你这话就错了,我不是人。” 二人话罢,身上都起了可怕的气势,雨还在上空未真正落下便蒸腾成了雾气,而后螺旋而下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也是听闻莫无念的话,慕容修对着他清冷道:“那你一定要杀了他,这个人不禁很吵,还让人心里泛恶心。”。 吴沐见她这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也想对他说上几句,但又没有什么好说的。 突然间,天地毫无征兆起了风,吹走了他们头顶的雨,也吹得莫无念和洛天北二人衣袂飘飘,在朦胧的雾中像是要飘飘而去的仙! “让你起风了吗?”洛天北淡声说着,神色透着认真,像是真的在说与这天地听,惹人发笑。 他声音不算很大,只是刚刚回荡在天地间便如投入大海中的石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也是他话刚毕,吹起的风也真的就止了。 “也又巧了,我也是问道元神境,不过……我这人呢不太喜欢要死要活讲什么公平,世上也从来没有过公平!也或者讲那样话的人脑子就有问题!”洛天北说着,身上的气势猛然拔高,吹得四方罡风起了一阵又一阵! 天上似乎也感应的下面那个人异动,黑云翻滚,里面金色雷霆生出的苍老隐显,要酝酿出绝世雷劫制裁那个人。 “你敢!”洛天北抬头对着天朗声说道。 话毕,天上劫云立时散开,连带着下着雨的积云都散去了一些,像是专门腾出些地方撒下许些阳光照在那人身上。 阳光照在洛天北脸上,他一张幼稚脸尽显纯朴。 可长有毛茸茸耳朵的小丫头却本能的缩在老叟的怀里身子抖个不停! 没有多么的惊心动魄,有的只是简简单单洛天北就踏入了问道归一境,可这一切说出去又是多么的骇人! 吴沐也想起看过几本古老典籍里的一些传闻,大概猜到了洛天北的身份,可她觉得书上可能把有些事夸大其实了…… 他们这一族有多“正道”她不知晓,可能说出“公平”言论来,厚颜无耻倒是真的! “其实呢……像你这样喜欢故弄玄虚的人一般都死的很快。”可对于洛天北搞出的这些,莫无念显得很云淡风轻,只淡淡回他这么一句。 “为什么?你哪里听来的道理?” “我无聊是看凡人写的本子上说的。虽然尽信书不如无书,可说不上某些书上的道理可能真的就有道理。” 洛天北发现,不知何时莫无念看向他的神色已没了认真,有的只是他最开始的淡然,这种淡然也让他自来青州后,生了一种新的情绪——愤怒。 “我记得你们人间最多的就是道理。”洛天北神色阴沉了下来,也真正收起了所有玩闹的心思。 “可道理……是给人讲的。你也说了,你不是人。”莫无念对于他的变化无动于衷,然后向他诉说了一个事实,接着又道:“巧了,我也刚好要问道归一!”。 话罢,他身上的气势也陡然开始拔高。 这次,天上感应到下面人的意动,却是又回归了它大道无情的本性,团团黑云积攒在一起,里面雷光乍现酝酿着可怕的气息。 也似乎那气息稍微泄露出一丝就能把下面的小城变成回归成它原始的模样——一望无际的一马平川!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零八章 “狂”字七笔 洛天北非常意外,他没想过一个人可以狂到脸上无时无刻都可以保持云淡风轻…… 也就在方才前,他对面那人要一边渡劫,一边还扬言要杀了他。他觉得可笑,他记得人间的“狂”字有七笔,但要对面那人来写可能会多写出几笔来。 “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要是输了,这个凡人小国中的人都和你一起去死吧。一定……很有意思……”洛天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改前面气愤的神情,脸上尽显兴致勃勃,似乎对他话中所说的事情来了兴趣。 “不想。” “为何?” “我不会输。” 就像七、八岁孩童蹲在草丛堆里捉知了那样的兴致满满,洛天北一张幼稚脸上也尽显这样的童真,可听闻莫无念的话和见到他平淡的表情后,他终于怒不可遏! 在他所知的记忆里,他也记得这些人间的修士最爱把“正道”挂在嘴上,可在莫无念的眼中他看到的却是极度淡漠,好似是对整个人间的冷漠,苍生的是死是活和他向来没有关系! 可对莫无念来说,他不需要冷漠,也更不需要淡漠,他的淡然代表着他的自信。 九苍剑握在手中,他随手一划,一道剑气拔地而起,像是立时筑成的黑色城墙,墙越起越高最终遮天蔽日,将他身后燕国的这座小城紧紧护在里面。 而在城中的凡人并不知这一切,只当是黑夜降临,可仔细一算时辰现在该是白天才对,且这幽夜的黑也好似可以吞噬一切,可同样奇怪的是,这夜降临的也让他们异常安心,哪怕是多日来雨连绵的天忽而转晴,也不一定会让他们如此安心。 “哼!故弄玄虚!”洛天北看不起莫无念的“狂”,可此刻他眼中尽显张狂!他宽大袖袍无风自动,在空中不停舞动。 他探出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随意落下。 也随着他动作起,天地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雨慢了下来,呼啸的的风慢了下来……连不远处池塘蛙的叫声也慢了下来。 仔细感受,这方天地万物的轨迹都是在应他手指的速度去运行,仿佛在此刻,他就是万物的主宰,一切的秩序由他而定。 甚至天上酝酿雷劫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落。”他淡淡说出一字,配合他手指落下的动作,这一切看来是那么多滑稽可笑,就像耍猴人在指挥一只不听话的猴子。 可也是他手指落下,眼前一切只要是运行着的事物,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依着极快的速度运作了起来…… 莫无念感觉得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加持在了他身上,化作枷锁束缚着他的行动。 天地万物,大到江海湖泊,小到蜉蝣尘埃都有着自己的势,这势单独拿出来可能很微小,可一旦聚焦在一起可令岁月时间都改变,这便是天地大势! 眼前,洛天北便是借了燕国一方天地的势来压莫无念。 “你现在可还有自信?”洛天北脸上重新出现笑意,双手负于身后闲庭信步向莫无念走去。 天上酝酿许久雷劫也终于孕育出了它的第一道雷霆,一道金色的苍老从黑色云雾中探出半个硕大的脑袋,一双龙眼冷漠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吼! 它发出一声龙吟响彻整个天地,巨大的身子从黑云中窜出,其上电光缠绕,原是雷霆幻化而成的龙。 “有些事其实做再多都是徒劳,你不会赢。”莫无念目色平静看了那一眼龙,他现在行动的确受到了束缚,可在他体内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他墨玉一般的灵台上,第三道门正在慢慢打开,里面一片混沌,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有的只是虚无和万物起始的“一”。 归一,将万物都回归原始,就如把一个人比做天地的话,天地初生时没有生命一说,也就自然没有肉身和灵魂一说,有的只是可生一切的“一”。 就跟串冰糖葫芦一样,要将山楂都穿到一起,就得需要一根签子。 莫无念现在也是如此,他分割开的灵魂需要一根“签子”引在一起,引入到第三道门中,回归原始的“一”。 具体需要个什么方法?这也是他留在老叟这里串糖葫芦时一直在想的问题,但索性看到洛天北后,他有了答案。 天地大势可以是枷锁,一种禁锢,可禁锢无形万物,那么也可以一定将某些东西紧紧的捆在一起,正如他分割开的灵魂。 只是眼前的势却还差上一些,可看到天上翱翔的金色苍龙后,他又有了想法……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无底黑洞,他的身体突然出现一股莫大的吸力拉扯着天上那条龙向他而来! 大道本是无情的,就如这雷劫所化成的龙也是一样的,感觉到下面的异样,它立刻调换方向要向着孕育出它的的劫云而去。 吼! 它再次叫出一声,没有了先前的冷漠与气势凛人,有的是如丧家犬一样的哀嚎! 这一幕,看在洛天北 眼里是如此的诡异,他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对于莫无念的话道:“真要你写出狂字来,你可能会多写出两笔来!”。 话罢,他手指再落,也应他手的动作,无形中整个燕国的势全部都加持在了莫无念身上。 “狂字七笔……刚刚好。”莫无念说着,喃喃自语像是说与自己听。 洛天北听不太懂,他只希望借着天地大势不费他自身一丝气力就能把莫无念给杀死。 也就如莫无念说的刚刚好,洛天北又借来的这些势也刚好助他突破了问道归一。 …… “爷爷,你说大哥哥会赢吗?”小丫头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几丈外发生着那样骇人的景象,吓得瘦小的身子抖个不停,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也是一抖一抖十分可爱。 “会赢的。”吴沐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忍不住捏了捏她白皙瓷实的小脸蛋。 老叟见状则是感叹道:“其实赢或是输,要遭苦的总是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用人族的话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是一个道理。”。 他倒不像个妖,很像凡人朝堂里那些品阶不高、白胡子半把的老酸儒芝麻官,只是他这一张猴脸严肃起来,却也惹人发笑。 颜白还依旧爬在地上,但没了洛天北的压迫,他也该站起来才对。也许……人一旦丢了某些东西,就是身体站起来了,也不是真正的站起来。 可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想起那张向来淡然的脸,又想起他与他古渡长河口时的一战,他若有所思,面露苦涩道:“怎么什么事儿都得在那里呢……”。 最终,他缓缓抬起了头,虽然一双膝盖还在地上跪着。 慕容修没有一丁点担心莫无念的意思,看了眼他做的那些红通通、晶莹如艺术品一样的糖葫芦,她拿起一串缓缓送入了嘴中,也就像他说过的一样是甜的。 又看向那边看莫无念专注的吴沐,她真正咬到山楂的时候,又觉得是酸的。 …… 也就与洛天北一样,莫无念踏入问道归一境也简简单单,整个过程还不超过一个时辰,不过前者是真的简单,简单到波澜不惊,后者却是惊天动地。 这落在洛天北眼里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尤其他还觉得自己可能为别人徒作了嫁衣!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洛天北认真看着面前的莫无念,也终于他那张脸上再也见不到幼稚,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道:“可自作聪明的人都死的很快!”。 在过去的岁月遗留至今的习惯里,一般修士见了他们这一族的人都会行以大礼,虽说不至三跪九拜,可也差不太多。 可就在今天,他看到了一个很“狂”的人,一个狂到对他身份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从始至终他就只以一张表情来和你对话的人。 他突然不想杀莫无念了,他要像对颜白那样,要他明白他是河里的鱼……而是条咸鱼,就该好好做他的鱼! “最近遇到的半拉不活的人可真多……话也很多。”对于他的暴跳如雷,莫无念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只不过他想的却是最近都遇过些什么人,他忽然觉得陌九,齐言明,洛天北……这些人其实都有着一样的特点,话都很多,很扰他清静,让他心烦! 洛天北虽不是话最多的那一个,可一定是让莫无念最心烦、讨厌的那个,加上他现在话也多了起来,他便更讨厌了! 人都觉得情绪是最好控制的,但真正想着要去控制,只会任其发展,然后把自己改造成歇斯底里只会咆哮的野兽。 洛天北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虽然他极力的、竭尽全力的去压制自己的情绪,可最终就像用一张最薄弱的纸张给自己防护,随便一颗石子扔过来便烂的稀碎。 他直接开口骂道:“那我倒看看谁才是那个半拉不活的死人!如果你不是,那我就打你个半死!”。 话罢,他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却是反降了下来,到最后平静到放在芸芸众生中,他就是最普通的一员。 但这种平静,也可以像是平静大海要起浪的前兆,一旦起浪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迅猛和猛烈! 果然,也就是他随意抬手间,天地忽然又暗沉了下来,原本打量在他那一方的阳光也消失不见。他一张本该幼稚童真的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轰! 一声巨响,像是天降响雷,震得地上的人脑袋嗡鸣作响,一片空白!可却未有雷落下,但怕是雷也未必有这么响!落下的是洛天北的手…… 那只手近在眼前只有几寸大小,可远在燕国方圆几千里却都盛不下这只手! 这只手也很重,重到就是有风生起它都给碾碎! 同样的,莫无念也手中剑起,一道黑色剑气划破长空,惊得鸟兽惊走……就如放出了一头肆意的饕餮巨兽,它察觉到头顶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了它的去路,立时狠狠撞在了上面! 刺啦!一声声音响起……这亦是平常最容 易听到的声音,你若拿起一块布,用把剪刀将它扯烂,也能听到。 可怪就怪在,这声音起的突兀,整个天地间都能听到。 再看洛天北刚刚那只放下的手,那只手苍白的可怕,而在掌心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有血像是泉水一样汩汩冒出。 自小到大,他受过的伤不少……也只要是个人都会受伤,可这伤在他看来却受得极不应该,那就如飞蛾扑灭了火,坐井观天的不是蛙,而是龙……一样的不可思议,却又荒诞可笑! 他紧紧攥住那只留着血的拳头,感受着上面的痛意,然后隔空打出! 和凡间一些所谓的练家子比起来,他的拳头挥出去的很慢,慢到哪怕是个醉酒的老瓮耍起拳来也会比他好上一些。 可打出去后却是格外的有力量……和份量! 地上扎起的几根枯草最先感受到他的拳意,化作齑粉被他拳带起的飓风吹散!也若去细细感受,这一拳远没有上一掌来得迅猛,可又大有不同。 里面有寂灭的气息,可将鲜活的事物摧残枯朽成它若干年后的模样。 所以这一拳叫万灭寂生拳! 这一次,莫无念的剑虽然化去了他这一拳大部分的拳意,可终究不能挡住全部,让一些遗漏出来侵扰到了他的身上。 他没有感觉到什么痛意,可在一头如瀑的黑发中,却瞬时多了几根白发! 再或者,这是时间的力量,不成为真正不朽的仙谁都无法招架! “的确有那么点意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莫无念第一次和神祀一族交锋,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也在某些方面上讲,这一族的确可怕! 大千世界,无数生灵都敬畏天地,可在这一族的眼中,可能连条狗的不如! 他们可能也就如你天赋平平……可在你面前无情的天地,在他们面前却都要变得有情起来!这正是他们的可怕! 无数个岁月来,他们是真正的异类,也就像前世莫无念还是姜天恒的时候,姜无涯对他说过:“如今最像修士的是他们,最不像修士的也是他们!”。 待到现在他算是稍稍明白了一些,眼前洛天北那双眼睛里显露出的暴虐逆反,却是众多修士无论修行境界多高都不曾会有的东西,可关于“真正的正道”什么?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理解。 “我说嘛……是人总归会怕的!”听闻莫无念的话,洛天北的神情有了些异动,他觉得是人就该会害怕,这才是他们这些低层次生灵该有的情绪。 “不是……我是说你这一拳有些意思。但……你虽然不是人,但也该会怕的吧。”莫无念倒也从他这一拳中领悟了些东西,要论起运用岁月的力量来,其实他也是懂得一些的。 没有任何的异象升起,他手中的剑起,但在人看来又是那样有着诸多玄妙,如太阳东升西落,大海潮起潮落,月的阴晴圆缺……都是最能见到的平常景象,却随着他剑起剑落都能看到,也明明又什么景象都看不到。 洛天北也在看着这一剑,恍惚间他回到了他还是步履蹒跚的年纪,几个孩童刚学会走路就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正挥着拳头向他打来。 他也想提起拳头打回去,可又发现自己连步子都站不稳,只能任那个拳头打来! “区区幻境!安能困我?”他也知道这是幻境,可偏偏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拳头挨在了他的脸上,他痛的无以复加! 也就像从重重迷雾走出一样困难,脸上的痛意过后,他以为他走出来了,可却又回到了他初入修行的那一年,相同的是还是有一只拳头打了过来…… 如此反复,就如走不出的轮回,看着自己一次次被打倒,他内心生了一丝惧意。终于,他到了他开始不被人打败的岁月,可他却不敢醒过来了! 因为醒来,他看到的不会是拳头,而是一把剑……一把可以杀死他的剑! 可既是梦,就会有醒的时候,何况眼前这又不是梦!可若是梦,这个梦也漫长的可怕,久久不让他醒过来,醒过来就要他死!他真正的害怕了,他想起跪在地上不敢去看他的颜白,他觉得他大概有些理解他的心情了。 一束光打量进了他的眼睛,这缕光幽暗的就如黑夜的一角,但他知道这是莫无念剑! 他伸出手想要去格挡,可直接被锋利的剑给削去! 也就在他也要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一道流光飞来却是不偏不倚刚好弹在了莫无念的剑上,改变了剑的轨迹,让这一剑给刺空。 “什么时候幻霄宗的人,也变得如此嗜杀了!在老夫看来却是少了宗门的管教,不如我来管管你!”一道苍老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但莫无念却没有去理会那声音的主人,而是一改往常的淡然,而是对着爬在地上似乎惊魂未定的洛天北神色认真道:“半拉不活的死人就该有个他该有的模样。”。 “还有,狂字真的就七笔……” 对他来说,他真的很讨厌洛天北。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零九章 坐井观天,可天就那么高 洛天北不曾想过自己会和颜白一样,虽然不至于像条狗一样匍匐爬在地上,可听着莫无念嘴出淡淡吐出的话,又蓦地看见他淡然的的神情,他觉得他与颜白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差别…… “幻霄宗的弟子,我看不单嗜杀,还很目无尊长!”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带着几分生硬,似乎言语中带着的几分愤怒是刻意为之,也好像根本无心去训斥莫无念。 却也看清来了来人,是个一头黑发,容颜褶皱显苍老的灰袍老人,仔细看他少了一只左胳膊,空荡荡在风中扬起,右手中持一个罗盘,很像凡间的算命先生。 但他眉宇间自有一种威严,显几分杀伐之气……让人一看也不像是算命的,像是来取命的。 他是墨尘阁管律纪的长老郭取成,弟子们若犯了错也最怕他,他一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眼眸扫过去,便吓得他们什么都招了。 外界传言,这位长老也最不讲情面,铁面无私。 吴沐见到他,也想到的是他的铁面无私,可想到“公正”的陌九,她又觉得大抵这世间不会有人真正表里如一。 “我当然知道何为尊长,只是这世上能称为我长辈的并不多。”莫无念看了一眼洛天北后若有所思,接着对郭取成道:“我倒是很好奇他们这一族,是如何来到青州的,想必你应该知道答案。”。 他说的是实话,两世几千岁的年纪加起来,这世上能作为他长辈的人真的少之又少,只是他心中有些东西的答案也想在郭取成这里得到解答。 “按照宗门律例来说,只这不敬师长这一条,我就该给你些教训,但你不是我宗弟子,而我也生不起气来……再者逆来顺受的弟子,不见得有所成。”谁都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可他却一改先前恼怒的神情,对着莫无念也确实说教了起来,可这言语中也带着几分赞赏。 近来关于莫无念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一些,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中各有看的看法。 就如他虽把律纪管得很严,可在他看来一些把规矩守得太严的弟子,反而是墨守成规,拘泥在原有的规则里永远也学不会改变。 也是待到此时,爬在地上的颜白才觉得郭取成现在的模样才有了他记忆中该有的样子。 方才郭取成出现时故作愤怒说的那两句话,颜白就觉得他很假,这种假不是虚伪的假,而是刻意做给人看的,话语里面的怒意谈不上,纯粹是掺杂了别的情绪揉杂而成的,假的不能再假! 事实上,郭取成方才愤怒的模样也的确是装出来的,他自己也觉得不自在,所以与莫无念交谈间他恢复了自己的本性。 可有时候,人要想做成一些事,就得试着去虚伪然后再找出理由去做……这叫善意的谎言。 这些话,是他在一些年以前决定和师兄去做成一些事的时候,他师兄裘山海对他说的。 也因为这个,师妹宋水陆和裘山海闹得不欢而散,但他始终觉得师兄才是对的…… 思绪回归,他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眸仔细打量了一番莫无念,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后辈问问题都和别人不一样,看似随意,但一下就问到了要点。 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后,他道:“其实我也不是来杀你的,而是要带走你身后的天生道种,原因你不必知晓,但这会是造福青州的事。”。 他答非所问,回答了一个莫无念并不想要的答案。 可听闻他所言,莫无念觉得其实听不听答案反而不重要了,也是没有犹豫太多他道:“话能再假一些吗?”。 “这是真话,只是你一个小辈能考虑到的东西很少。” “真不真,假不假的我不知道,但我挺讨厌你身后那个人的。和他扯上关系也肯定不会是好事,总之,他必须死。” 一老一少说话的语调不一样,可言语里仿佛是在陈述事实的语气却又是出奇的相似。 洛天北当然知道莫无念说的是他,也虽然有郭取成护在他身前,可并不能真正能给予他什么依仗,他依旧觉得自己一定会死! 不一定死在今天,但青州迟早都会成为他的埋葬地。 他又想起在莫无念最后一剑中的一次次轮回,也许某些称之为傲气的东西已经被消耗殆尽,也许活了下来,以后的每一天也会被恐惧支配…… “你终究是年轻气盛,只会被眼前的个人利益所迷惑,要知道……抛弃你这两位红颜的生死,换来的是青州的万世太平。”郭取成突然语重心长了起来,就如周德明说教莫无念一样,只是少了里面的平易近人。 所有的一连串话出来,便无形成了咄咄逼人。 听到郭取成的话,吴沐虽然对他已没好感,可听闻话里的“红颜”,她想起那张淡然的脸像刘得旺一样憨憨笑了起来,她觉得这句话是对她的承认。 慕容修依旧飘然的像天上的仙,哪怕是她就在那里静静站着,也能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与天真烂漫的少女想的不一样,她想的是郭取成话里的“两位”…… “太平吗?这两个字我听得太多了……这两个字,他们那一族讲的不是最多吗?可你看,这世间什么时候太平过,世间也不会永远太平。”莫无念看着郭取成,表情越发淡然了起来,淡然到他好像才是神祀一族的人,漠然人间的一切。 他最近听到最多的也是只两个字,但他还是喜欢听一条化形的河和一张长了猴脸的老叟去讲。 可能他们讲的很陈腔滥调,也显得幼稚的如孩童年少时说出匡扶天下的话,但至少真挚。 但在郭取成的话里,他听不出新意不说……若是写成文字,横竖字里行间,他能看到的也估计只有一个“假”字。 可也很怪,很假的话在郭取成说出来又很真,真到比男女之间真正的海誓山盟还要正。 对于莫无念的话,郭取成发现短时间内他竟然无法反驳,也就如他所说“世间不会永远太平”,这关乎人心,这是成为仙也不能改变的事情。 可思虑许久后,他想到了他还是年少时,左边胳膊尚在却无辜受人欺负的场景,他很认真答到:“世间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太平,但能谋求长久总是能做到的!能谋求来强大也是可以实现的,人人都强大,外人不敢来侵犯,自然也太平!”。 “想法很好,但依旧绕不开人心。有时候安于现状,其实也是太平,虽然这过程不会长久,但至少真实不是吗?”郭取成以为莫无念也会和他一样需要思考许久才会给予他答案,可他话刚毕,他淡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思虑着面前年轻后辈的话,郭取成一双无神的眼眸中竟然露出了不可能出现的清明:“的确……人总是不满于现状,想着强大了便要想更强大,而体现强大总是要以欺负弱小体现出来。”。 他心中也很惊,莫无念的话让他动摇了,他思虑起了师兄对他说过的言语,又想起了近年来做的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太多无辜的性命枉死在了他的手上,也虽然师兄都说了这都是位了正道,为了青州的长久太平! 不过也是刚生起这个念头,也就如庄稼地里刚生出的杂草,他赶紧立马除去,接着对莫无念又道:“要不是你的年龄,我真觉得你说出的这些话……很像我故去的长辈们讲出的,连我都差点信了。”。 可他的长辈也教导过他,长草要除根……不然还是会长出来。 不过若是算上两世的年龄莫无念也的确可以做他的长辈。 也似是像明白了一切,他神色带着一缕忧愁,长呼出一口气道:“不过你们这些小辈们能看到的东西终究是有限的,坐井观天,你永远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高。”。 “我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坐井观天,可天就那么高,我现在看不到,但终有一天我会看到。而我已能看到的部分,你这辈子都看不到。”莫无念说着,仿佛只是在阐述事实。 也的确是事实,前世他离仙也不过只差一个境界。 洛天北听闻他的话,却觉得内心的恐惧又多了一些……他觉得莫无念和他见惯了只会对他们一族逆来顺受的人真的不一样。 他似乎也明白莫无念为何一直都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了,或许在他骨子里就有万事都了然于心的自信吧。 也或许他当初说出“九苍”二字时,他脸上露出的凝重也不过是惊讶而已,就像一个人随手抓起一只蚂蚱要戏弄它,而后发现它已经死了稍感惊讶而已,大抵是这样的心情。 但无论是洛天北还是郭取成却都不真正懂莫无念,真正懂他一些的大概也只有慕容修,她是能多少感觉到一些他的孤独的。 看着他的背影,慕容修感觉得到,他说那些“太平”的言论时,其实是很孤独的,他情绪略微透着一些极淡的疲惫神情,那是对孤独命运的无可奈何,亦是对所要做的事的厌倦。 只是,他在厌倦什么呢…… 任何一个人看来,莫无念的话都很狂,但郭取成听得很认真,他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很少能和一个年轻后辈说上许久,我宗内的那些后辈们都很怕我。也明明我是要来做正事的。耽搁许久了……该做些什么了。”他言语中带着赞赏,却收起了要再与莫无念说话的心思,脸上重新出现了他执行律纪时一贯有的严苛。 他执在右手中的罗盘也跟着转了起来,这是他的本命法器——星罗棋布仪!可以一方天地的星辰之力去束缚人! 罗盘越转越快,也离开他的手向天空飞去,且迎风便长,直至化到将原本头顶的天都给遮住,直留下它上面星星点点的漫天星光,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他是羽化境修士,但要对付远比他低几个大境界的后辈修士,他远不至于如此。 可做事总要做的不留痕迹,连蛛丝马迹都不能让人看出来,所以他才把星罗棋布仪投到了天上以来蒙蔽天机,将燕国的气息隔绝出去。 一瞬间,整个燕国所有的一切都静了下来,只留下莫无念一行人还能保持行动自如,这是真正的时间静止。 “或许你看过的天真的很高吧,但想来也是你自己不切实际想出来的……但你若是真的看过,那你以后证明给我看吧。”郭取成看了一眼赵国的方向,按时间来算那边的事情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那么他这边便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了。 莫无念看着他,一言不发,也好似他什么都说不了,在绝对的实力和差异面前所有的道理都是徒劳的。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但只怕你看不到。”但最终他还是发言,但同时他也向慕容修和吴沐用灵识传言,让她们就此遁走。 其实郭取成说出要带走天生道种的时候,他就该让她们走的,但他故意和他搭着话,便是可以让他放松警惕一些,她们逃走的概率也会大些。 但可惜,郭取成看似和莫无念说得很放松,可灵识却是早已覆盖了整个燕国,根本不给一丝机会。 “这么说,各宗无故有女弟子失踪也与你们有关了?”莫无念一语惊人。 也牵动了爬在地上颜白的心。 “嗯。”郭取成点点头,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否认,接着又道:“任何事情的成功都会有不必要的牺牲,以后青州迎来盛世你们会理解。”。 “为什么?郭师叔!我不能理解!各宗痛骂的魔道竟然是我们墨尘阁!那宗门教我们行正道又是什么意思?杀自己人吗?哈哈哈哈……”听闻他的话,一个激动的声音立时响了起来。 是在地上爬了许久的颜白,他神色似狂似癫,一会儿又惨然长笑。 对他来说,尊严丢了或许可以再找回来,但若是信仰呢?宗门就是他的信仰!那是和他尊严一样重要的东西! 而在前不久他刚刚丢了尊严,现在又丢了信仰,那活着算什么,不若行尸走肉! 郭取成看着颜白神色中少了份严苛,多了几分温情,他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墨尘阁弟子,待会我会抹去你修行以来所有的记忆,我会让你做个凡人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就如他说的事情的成功总要有牺牲,即便他也很喜欢颜白这个后辈弟子…… “那请师叔杀了我!”颜白看着郭取成流出两行热泪,认真拜了他三下,任何跪在地上长跪不起! “起来!我墨尘阁的弟子就只会给人下跪吗?”他一直隐匿在暗处,也知道洛天北对颜白做过些什么! 可话出口后,他又后悔了,因为他说出要逐他出门的话后便没资格了,他已不是他的师叔…… “也罢。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凡人身份的。”郭取成苍老的容颜上显现出黯淡的神色,他是看着颜白长大的,有些话他始终说不出口。 “啊!哈哈哈哈哈……”颜白又哭又笑,像是得看失心疯的疯子,但他一个男子的声音却会让任何人都动容。 让他活,其实还不如死了……活着就要一直去承受某些痛苦的回忆,痛苦到死的那一天,长痛哪比得上短痛。 “师叔,我能与你一战吗?我要行你教与过我的正道。” “可以。” 听闻颜白的话,郭取成想起他教于他的“正道”,又动摇了。但真正的太平都是需要少许牺牲的,随即他在心中又想到,面上的神色又冷了下来。 也自然是没有一丁点悬念的,颜白施展生平所学,像颗流星一样耀眼,可败的像路边无人问津的石子一样黯淡。 他也并没有死,他还能感受到呼吸,他知道师叔还是留手了,但他倒在地上却不想再起来了,他觉得他有点累了,他想睡上一觉。 也就这约莫茶盏时间,慕容修和吴沐听从莫无念的话,已然御空飞行出了数里之外。 “你很聪明。”郭取成像是明白了什么,目色越发认真看着面前这个黑衣年轻后辈。 他一语惊人的一问,竟然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这谁能想到? “不过……你要知道,即便你知道了天有多高,但以你们现在的情况也永远飞不到天的高度。”郭取成似乎并不担心慕容修和吴沐会逃出他的手掌心,可随即他脸色又变了,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真正的看着吓人:“怎么会?”。 他发现燕国境内,竟然已经没有了二女的气息。 “传送阵?你什么时候布下的?”他只想到了一个可能,觉得不可思议。 “有些事情自然要提前去准备。”莫无念向他答到。 “但为什么?只够两个人?” “有个讨厌的家伙耽搁了我去再布一个。” 郭取成问话间,莫无念回答的幼稚又直白,话毕他把目光看向了洛天北,他第觉得有些人真的会让你像讨厌苍蝇一样讨厌,但也许苍蝇也会比他可爱些。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章 身虽耋耄,心如当年(一) 莫无念遇到洛天北感觉烦躁之后,自然不可能就跟着老叟做冰糖葫芦,在这期间他其实也在灵石上刻上传送阵阵纹,为的就是应对眼前情景的发生。 但洛天北这人也就真的跟苍蝇一样,只要能嗅到一丝味道它便会无孔不入的跟着你。 要是他迟来找莫无念一、两天,说不定莫无念连自己的那份传送阵都做好了。 莫无念神色认真看着盘坐在地上的洛天北,随即想到苍蝇就是苍蝇,即便它不嗡嗡的去吵你,但落在你面前,你对它无可奈何,它也就像炫耀资本似的惹你烦…… 他觉得洛天北就是这只苍蝇,在过去岁月里他真从来没有讨厌过这样一个人。 慕容修和吴沐使用莫无念为她们准备好的传送阵后,她们直接来到了燕国数万里外的一个凡人小国。 难得有一群凡人正在街上举行着什么活动,人们神情的喜悦却又肃穆,满街都是喜庆的声音,今天是他们的新皇登基的日子。 弱小的人总要从他们中选出一个领袖作为信仰,这是任何时代,天灾人祸、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而突兀出现的两个人却是吓到他们了,人们四散而逃,街上很快变得冷清,即便这两个人美得就跟仙子一样。 “为什么?”吴沐杏眼瞪着慕容修,她本来是要打算和莫无念留在一起的,但传送阵启动时,慕容修却把她一把拉了进去。 看着眼前这个素衣空灵的女子,有着绝世之姿,飘逸出尘的好似随时会羽化登仙…… 真的很美,连吴沐也不得不承认,她就静静站在你面前却是连最耀眼的东西都要黯淡失色。 尤其对上她一双狭长好看的眸子,吴沐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滚烫,她摸摸自己的脸,想起自己的容貌觉得有些自愧不如,可随即她道:“你为什么要抛下他?”。 也似乎是想起了他,她有了底气。 “那人向来都爱说客套话。”慕容修清冷答她道,绝美的容颜上感觉不到丝毫情绪波动,可随即她又道:“但你该相信他。”。 吴沐感觉得到,在她眼中透着一丝清明,那清明是一种绝对的信任。 她听罢则是开心的点了点头,笑得人比花娇,她道:“原先本姑娘还蛮讨厌你的,现在嘛……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 慕容修则是看着她神色带着几分认真道:“可我喜欢不起来你。”。 与他接触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她脑海陆陆续续会浮现出一些画面,那些画面陌生又熟悉,像是她已有过的记忆。 这些画面都只有两个人,她看着陌生,但心里也没来由喜欢,当然若是这画面中的人不是她,她一定喜欢不起来。 看着吴沐,她接着又道:“人都是自私的……”。 吴沐听不懂她讲什么,不过心生刚刚对她升起的好感转瞬即逝,她又有些讨厌她了。 …… “年轻后辈的脑袋果然就是比我们这些老的榆木脑袋要聪明不少!”郭取成一点也不生气,他现在看莫无念的眼中也只剩下了欣赏。 他当然也知道若是带不回那两个天生道种,对他们要做的事有多大的影响。 且那两个人跑了,再去找就是大海捞针。 “但我找得回她们,青州就那么大。”不过随即他云淡风轻对莫无念说道。 大海很大,要单个去找一根针肯定很难,但把海水蒸干,迟早会找得到……对郭取成这个级数的修士来说不是难事,何况他的灵识全部放出就能探查到小半个青州。 要找到两个人不是难事。 “你不怕她们出去告知给幻霄宗和百草宗?”莫无念对于他给予的赞赏没有任何表示。 像是知道他要这么问,郭取成提前准备好了答案一样,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道:“宗门的大人物都在赵国,未来几十年他们都不可能脱身。”。 “你们准备了很久啊?” “其实几百年前我们就在准备了,也实际上这都是上一任阁主的布局。” “目的是什么?” “求青州的万世太平。” “没一句真话。” 对于莫无念的疑问,郭取成回答得认真和自信,也丝毫不怕他会听去什么。 “所以呢?你也不怕告诉我这些,因为反正今天我就要死,对吗?”莫无念神情淡然的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也仿佛他说的生死与他无关。 可话说回来,他也不想死在这里,因为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虽然这些事情他前世已做的厌恶,让他又累又疲倦。 但无论怎么看,眼前都是一个必死的无解局,就是郭取成任他跑出千里外,那也不能算是逃出了他的手掌心。 他手中的星罗棋布仪会依着他残留的气息找到他,然后定住那一方天地的气息,就如眼前燕国这般。 “若是换作其他年轻后辈也没有与我讲那些……我也只能杀了他,但你不一样,我承认你让我动摇了过去数百年来的信念,我会抹 去你的记忆和修为,就如对待颜白那样,让你作为凡人平安过完一生。”郭取成黑发在风中扬起,没有眼白的眼眸里透着许些认真。 “不是我的话动摇了你,能动摇你的只会是你自己。”莫无念淡淡回道。 “很高明的见解……我受教了。”郭取出长吁一口气,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在过去数百年时间里,他手上每沾染一次无辜鲜血时他就会怀疑自己一次,但每次又都因为师兄那句“少数的牺牲,是为了长久的大义”支撑了下来,现在也是如此。 “不过再高明的见解得不到事实去证明都不算作高明。”说话间,他伸出一只手向倒在地上的颜白探了去。 也明明他的手掌就那么大,可悬空而起的颜白就像被提线的木偶,只能任他摆布。 莫无念感觉得到,颜白身上的修为气息正在急速流逝,到最后变得与凡人无异。 “该你了。”郭取成看着莫无念,说得平淡却尽显无情。 话吧,他手探向了他。 莫无念感觉得到,一种灰色的气息侵入到了他的体内,任何附着在他的灵台上,透蚀着他已归入第三道门中归一的灵魂。 这气息像一把锁,要锁住他与灵台的联系,又像是一把刀,要无情的割去他前生过往的所有记忆。 他感觉得到,因为断了与灵台的联系,自己身上流淌在经脉里的灵力开始枯竭,也在只剩最后一丝灵力的时候,他用传唤符给慕容修发了一道讯息。 现在郭取成已撤下了星罗棋布仪,这消息也会发出去。 那讯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勿念,我会回来,只是会久些。 就像是一场忽袭而来的暴风雨,青州这场变故似乎来得匆忙,去得也突兀,只是一夜之间过去,青州阴雨连绵了数天的天也终于放晴数万里都是湛蓝的颜色,也让见了觉得清爽。 青州修行界高层也传来消息,赵国那边封印的问题已得到解决,可有心人却发现宗门的大人物却都没有回来。 以至于这则消息又是谁放出来的,这很值得人去推敲揣测。 在外得到消息的弟子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宗门,因为他们发现那些先是回到宗门的弟子都无故失踪了,就跟之前那些女弟子消失一样!可这次却是不论男女…… 凡人们倒是没有去想这些,对他们来说,天放晴,没有妖魔作祟便是太平。 一切也都看似太平,可细细深想,处处透着诡异,就像在朦胧的雾中,突显出一个你所认识的事物,以着轮廓,你也以为就是你所认识的东西。 可不等迷雾散开,你永远也看不到它的真正模样,也许它长着你所认识的躯体,可有着一张满是獠牙利口。 未知总是透着可怕…… …… 青州齐国青山县,是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县城,外人对它的印象也就只有它背后所靠的那座四季常青的大青山。 而在青山县的落石村,也就像平日里那样,天气放晴后他们要回归到往常的田地劳作。 但奈何今天有些热闹事要看,要种庄稼也不急于这一时。 村口大槐树下正躺着两个人,倒不是说这两个人是村内辈分极高的长者,而是他是王鳏夫带回来的。 “呦!王鳏夫,上次你捡回个媳妇跟人跑了,这回呢?” “带两个人回来给你做儿子!” 县城不大,村子就更小了,人们的乐趣也全在他身上,就像他上个几十年捡回来的媳妇跟县城里财主跑了,便让人笑了一辈子。 村民们虽然纯朴,但也疑神疑鬼,对些他随意带来的人非常抵触,要知道前些天妖魔鬼怪闹得厉害,仙人们忙东忙西便是杀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也指不定地上躺着这两个就是漏网之鱼。 一阵对着他嘲笑后,还是有老人提议请来村里的神婆看上一眼再说。 村民也真请来了神婆,只是突然那躺在地上的人醒过来一个后,吓得她又是跳大神,又是请神上身。村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此地是何地?”那人对于这些直接无视,淡淡问道。 “落石村……齐国青山县落石村。” 可等众人看清他的模样,又觉得他俊逸出尘的模样,和身上淡然的气息和那些仙人并无什么差别,吓得他们话都说不出来。 也正当此时,地上另外一人醒了过来,他面容普通,一身朴素的灰袍,怎么看都是寻常人。 他醒过来后双眼显得无神,他先是看了看和他先前躺一起的人,又扫了众村民一眼,而后视线又落回到那人身上:“你是?我是谁……”。 他觉得脑袋有些痛,像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但又不愿去想,仿佛忘记了反而是解脱,这种感觉很怪。 “你叫颜白。”那人向他淡淡答到。 “哦哦,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他想也没想说到。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莫无念,在郭取成 要削去他记忆时,他体内的九苍剑护在了他灵台的第三道门上,保住了他的灵魂,也护住了他的记忆。 只是他这一身修为也被封住,现在的他就和普通的凡人没什么区别。 也虽然他自问道境可御空飞行后,也是时常走路的,但此时踏在地上却觉得像踩在棉花上有点不适应。 不过也谈不上什么适应,任何事情都会习惯的,就如一朝获得万两钱财你要适应,一朝失去钱财,你也要适应。 “哈哈,小伙子,我叫王二铁,你要是不嫌弃就给我做个儿子如何?”王鳏夫没有去理会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也不觉得自己说出这些话会显得有多么无耻,他只是对着颜白憨憨一笑。 庄稼人有的纯朴尽数在他身上显现。 村民们见状,自是觉得他是脑袋中了邪,说出的疯话,也正要嘲笑他。 “好啊,那以后我还是叫王白的好!”颜白微微一笑,也像他一样笑得纯朴。 就这样莫无念和颜白也都安顿在了落石村。 这样两个不是庄稼人的人也要想留在这里,也就得下地耕种劳作,也看得出来他们也根本不像个庄稼人。 不过在如何种庄稼上面王白学得很快,无论是插秧或是用锄头锄地一系列方面上,他表现得比庄稼人都更庄稼人。 他也很勤奋,几乎每天村里的鸡未打鸣,他总是第一个起来,扛着锄头脸上扬着欢快的笑容下地。 几天下来,他原本也算白皙的皮肤也晒得黝黑了起来。 反观莫无念,没有初见时的惊为天人,在村民们眼里反到成了最不务正业的一个。 他呢?也和王白一样起的很早,只不过他每天都在村口大槐树下对着一堆木头发呆。 在没找到如何恢复修为的方法之前,睡觉对他而言又成了一大问题,他在思虑怎么才能做出一张舒适的床来。 对于这些,外人议论的热火朝天,而对收留他的王鳏夫来说,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对待他和王白一视同仁。 对他来讲,他这几天真的很开心,他没问他们的过去,也真的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儿子……也虽然家里那口锅里要煮的粮食要比以前多上太多,照这么耗下去可能还不足以支撑过冬。 可比起一个人冷清过日子,他还是更喜欢三人一起过清贫日子。 “黑子啊,你是要雕些东西出来吧?”就像往常一样,王鳏夫一张黝黑褶皱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来给莫无念送饭。 莫无念并没有告诉过他名字,他见他穿的是件黑衣服便叫他“黑子”了。 在王鳏夫看来,莫无念模样生得俊俏,也该是有双巧手的,就像他在县城里见过的那些雕刻师父一样,也是对着一根木头思虑许久后才会下手,雕刻出有灵性的东西。 莫无念也像是思虑了许久,他也终于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工具,像是锯子,然后依次是锤子、钉子…… 结果让人大失所望,他做出了一张床——一张四平八拐的床,只看一眼就知道,躺上去就让人不舒服。 “黑子啊!这个床做得很好嘛……饭我给你放这了,你记得吃啊。”王鳏夫倒是什么都没说,龇出一口黄牙笑得开心。 话罢,便佝偻着身子就此离开,对他来说,有个人说话真的比过他以前大晚上看着油灯发呆强上太多。 莫无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张床做得很差,思虑一会儿之后,他拿起工具打算重新再做一张。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也才感觉到了久违的饿的感觉,这也才想起他已不是可以辟谷的修士,想也没想便端起了王鳏夫送来的饭吃了起来。 只是一口白瓷碗里有的只是糙米和烂白菜,只是吃了一口烂白菜,便让人难以下咽,也尝得出来,这白菜只是水煮出来的,盐都没放,清寡的不能再清寡! 庄稼人的饭都很简单,没那么多讲究。 他看着村后的山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便用一旁的刀挑了一根木棍,然后简单削出了个剑的模样。 来到村后的山,看着小溪里游得轻快的鱼,他直接把手里的木剑刺了出去。 虽然修为被封,可有些东西就跟习惯一样,即便记忆没了,但也会保留下来,比如用剑。 随意一剑刺出,一条鱼便被他扎上了岸来…… 也是看着这剑,他若有所思,然后整个人就和一尊石像一样站在原地,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喃喃自语才道:“原来我的归一不是真的归一。”。 归一就是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归到一处,归到他第三道门里,从字面意思上解释也是元神肉身归一,可这些他都做到了,还有什么呢? 也是看着眼前这把木剑,他想起了前一世执木剑第一次练剑的情形,想起了那个青涩的自己,由这些他联想到了很多…… 也终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道:“我该归一的还有自己,那么……以后我便叫黑子吧。”。 他很清楚归一不单能恢复修为,更重要的是也能将他真正归一,不再把前世和今生分得那么清。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一章 身虽耄耋 心如当年(二) 又在小溪里抓了几条鱼,用条柳枝将它们串在一起,莫无念转身向王鳏夫家走去。 已是夕阳入黄昏,忙碌了一天的村子开始僻静了下来,袅袅炊烟生起,黑夜降至只留下星星点点忽明忽暗的灯火。 “回来了呀,黑子!”在简单扎的篱笆墙外王鳏夫看着夜色中归来的莫无念,一张苍老蜡黄的面容上满是笑容,也似乎他真的很开心,脸上的褶子都跟着舒展开来。 这种等待人的感觉,对他来说并不抗拒,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他都希望能去等待别人一回,因为一个人……真很孤单又疲乏。 又见莫无念手里提着一串鱼,他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又露出了笑容,这里面包含欣慰。 他道:“我说你个娃生得这么俊,就该是有双巧手的!”。 虽然这双手雕刻不出什么东西,但在王鳏夫看来能抓来鱼也是一样的。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三年过去。王白越发像个在地里劳作的庄稼汉,肤色已完全黝黑,微微一笑纯朴的就是地道的庄稼人,在他身上也完全找不到过去骄傲颜白的影子。 对他来说,每天面朝土、背朝天是很累……可日子也一天比一天过得充实。 莫无念身上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也似是三年前他捕鱼回来的那个晚上,他开始发生变化的。 他依旧喜欢在村口大槐树下喜欢对着木头发呆,可在他手下的木头也真正开始被赋予灵性。 就像是放在路边无人会问津的物件,一连好几天都没人去管他,可当人再要路过这里时,却发现几日前他手底下的木头已然有了一番新的模样。 虽然看着还很生涩,可一旦它被雕刻出来它就是一头活灵活现、威风凛凛的虎! 莫无念觉得他要“归一”,就要试着去忘记什么,他要忘记莫无念,也要忘记姜天恒,试着去活成“黑子”。 也因为王鳏夫叫他黑子,村民们也跟着这么叫,到最后所有人都这么叫…… 所以三年下来,黑子成了青山县小有名气的雕刻师父,一些城里的土财主也会以家中有他雕出的物件为荣。 闲暇时,他也会去村里的学堂里教教书,孩子们也喜欢听他讲,觉得他虽然不怎么爱笑,可课讲得博学又生动,就连一些老先生也这么觉得,怕是齐国都城里的一些大儒也未必比得上他。 初见时他身上展现的出尘与飘逸也在这几年慢慢消失,现在的他变得更平易近人。 王鳏夫家也过上了全村最殷实的生活,人们再提到他想到的也会是黑子与王白,说他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捡回来这么好的两个儿子。 也虽然他们从未叫过他一声爹,但村里人都这么认为。 又过了一年,村子学堂前那片桃花林开得正好,灼灼桃花散下,黑子带着孩子们在室外讲课,他身着普通布衣,一头黑发随意散在身后,白皙俊秀的容颜,在飘散的桃花中乍一见竟有着女子一般的翩若惊鸿。 因为他的俊秀,一些刚刚情犊初开的少女常暗暗伏在桃花林里偷偷看他。 也在今天,天很晴朗,但微微起的一些风却把桃花吹得四散,入鼻皆是桃花香,四周也都是花的海洋。 在一群在空中起舞的桃花中,一个身着粉群的少女显现了出来,她面若桃花,微微一笑也就如这这开得正好的桃花。 “喂!他们都说你死了,本姑娘不信……那个冷冰块只说你说了:勿念,我会回来……”少女见着黑子脸上的笑意更盛,只是也明明笑着,她一双杏眼却湿润了起来,微微发红。 她是吴沐,四年前那日分别后,郭取成对外放出消息,幻霄宗莫无念与墨尘阁颜白勾结妖邪作乱,被他给就地处决。 那一天她哭得梨花带雨,在过去数年的日子里,她也从来没有哭得这样伤心过。 四年的时间里,她没有去刻意修行过,她去了很多地方,赵国京都残败的莫府、芜令县衙黄蒽村,又经过多番打听,她还去找过他曾经救下过的大笛国救下的俞家姐妹,亦去过燕国的长河古渡口,在破败道观里独自一人发呆…… 只要是他曾去过的地方,她都去过,直到最后她又回到了燕国那个他们三人做冰糖葫芦的地方。 在那里她遇到了她话语里冷冰块一样的“慕容修”,她告诉她,他就在这里,她跟着找了过来,而他也就真的这里。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他已然忘记了许多事情,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很熟悉,可下意识他还是脱口而出:“你该好好修行的。”。 他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可最终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他与她并不认识:“抱歉了姑娘,这几年的时间我忘了太多东西了。”。 又听闻这句熟悉的话,她心情百感交集,最终故作怒状就要爆发出来,可听闻后半句话,又看着他眼里的陌生,她内心生起一种苦涩,微红的眼眶上几滴晶莹也正要溢出。 话罢,他则转身继续对着一众席地而坐的孩子们讲起了课,也似乎他真的就是黑子,风将他 头发扬起一些,他脸上扬起和煦笑容。 孩子们一直都觉得黑子先生笑起来是很好看的,果真他笑起来真很好看。 醉了满地桃花落,也醉了一众人的心,更醉了一颗心为他黯然伤神。 吴沐是第一次见他笑,就如在极寒之地才能见到的昙花一现的雪莲,她也觉得好看,甚至比那还要好看,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很确定,他就是把她忘了,把一切都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泪水顺着她姣好的容颜流了下来,这四年她流了很多泪,可想来也没有今天会流得多,以后可能也会更多…… 无任何声音发出,她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伤心,在她手上出现了一张面具,那是他为她买过的很丑的,跟年画娃娃脸一样的面具。 她喃喃自语道:“其实……一点也不丑。”。 “他在渡劫,他的问道归一境劫,放心吧……他……会回来的。”也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想起,却未见人。 而一个白色倩影在她身旁显现了出来,正是慕容修,她就静静站在那里,可一个人就比一片桃花林还要好看。 “先生,那个姐姐也是来找你的吗?” “不是,或许吧。” 就像王白觉得生活充实起来了一样,黑子也是这样的感觉,脸上扬着欢快的笑意,他是忘了许多事情,可,管他呢……有眼前的惬意就够了。 “那他需要渡这个劫多长时间?”吴沐看着慕容修问到。 她清冷道:“短则一二十年,长则一甲子。”。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他在这里,你故意不告诉我的对不对?” “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可这世上我最了解他。” 吴沐满声都是质问,仔细看着慕容修一双狭长好看的眸子,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可在看人情世故上她差了她几千里之远,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也其实,莫无念消失后的第一年,她纯粹凭着最不可信的直觉便找到了他,一直隐在暗处查看着他的一切。 他与她,也一句话都没有讲过,但他后三年来无论作什么,乃至最简单的动作都告诉了她,他要做什么。也就像她说的,她真的很了解他。 也明明,他们认识不过几年,也才刚刚脱离陌生的范畴…… 也就在前些日子,她看到了一直为找他黯然伤神的吴沐,她一颗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悸动,便决定告诉她一切。 现在,她后悔了,她记得自己也说过,人总都是自私的。 吴沐很清楚,她在她眼睛里什么都没看到,就如她冷冰冰的性子,可想起过往的种种,一些事情无不在显现,亦不可否认——她真的很了解他。 “那……我们可以为他做什么。”说这话时,她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所有的悲伤情绪在一双眼睛里尽可见。 她呢……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 可听听最了解他的人会说些什么,她为他做些什么也是好的吧……她黯然伤神的想到。 “什么都不用做,不要去打扰他,静等就好。”慕容修看着她回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美的像一副画。 …… 又是几年过去,王鳏夫家显得格外热闹,王鳏夫在人的搀扶下走到了一桌酒席前,他身子更佝偻,脸上的气色却红润健康,尽显幸福的笑容。 今天是王白的大婚之日,这个勤苦的庄稼汉娶了一个和他肤色一样黝黑、面容却很秀气的女子,也有着和他一样的朴实。 一拜天地后,他们要二拜高堂,便请来了王鳏夫,也虽然王白对他什么都没讲过,但对肯收留自己的这个老人,他已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爹。 “白娃儿你今天大婚之日,黑子怎么也不来呢?” “哦!他还在学堂呢……今天咋们的县官老爷来说有些事情要请教他呢。” “是吗?他该来看看你的。” 听到王白所言,王鳏夫言语里故作怒状,似在责怪黑子,可面上却笑得更欢了。 近几年,黑子在青山县的名气彻底大了起来,不是因为他手下雕下的木雕,而是他在学堂当教书匠期间,满腹的才华博学被一些有功名的书生听闻后特来拜访。 今天更是惹来了县官老爷。 “黑子先生到了!”门外有乡民朗声喊到。再次之前他也叫黑子是黑子的,最多的也是那些学堂里的孩子们这么叫他,但今天他听县官老爷这么叫他,他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黑子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官府的中年人,却是县官老爷。 “这位就是王老先生了,果然迥异与我等俗人啊……得黑子先生指点,请受晚辈一拜!”县官老爷张口就是笔墨,神态恭敬,就像是对着自家父母那样,他对着王鳏夫行了一礼。 王鳏夫老实巴交了一辈子 的人,哪曾想过有一天县官老爷会对他这个乡下老百姓这样,他显得受宠若惊,颤着佝偻的身子连忙就要扶起他。 黑子却是先一步走到王鳏夫面前将他搀扶回座位,示意他不用这样。 见他的眼神里的示意,王鳏夫笑了起来,心里的惶恐全部消失,可亦不等他心情平复下来。 县官又差人端上来了一盘子的黄金,说是给王白的贺礼,这次不单单是王鳏夫,在场所有乡民看着那盘子里金灿灿的事物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就是连着八代子孙辛苦下来,也挣不出这么一盘子来。 而从始至终黑子都表现的很平淡,只是见王鳏夫和王白愣神后,脸上扬起笑容后,他也跟着笑得很开心。 时光荏苒,王白的孩子也到了村子里的学堂跟着黑子做了他的学生,黑子也是俨然而立之年的模样。 岁月在他脸上稍稍流了一些痕迹,但他却魅力更显,加上他名气越来越大,远在京城的达官贵人也要来拜会他,不少怀春的少女还是吵着要嫁给他。 这些年来呢?他也一直是独自一人,有人问起他的婚姻大事上来,他也只是以一个和煦的笑回以他人。 这也是让王鳏夫颇为头疼的一件事,现在他住着的已不是篱笆围着的简陋土屋…… 住在朱红大门和琉璃瓦墙里,穿的也是零落绸缎,一副土财主模样,远近的人都叫他王老爷。 向往常一样,他又请了几个媒婆为黑子的婚事忙活,几个媒婆也正说着,他却一声不吭倒在了地上。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知道自己也终于也到了日薄西山的那一天,他马上就要寿终正寝了,只是在这之前他想再见见王白和黑子。 王白也早已不种地,而是学做起了生意,也好似他天生学什么都很快,无论是种庄稼还是什么……只几年的时间便成了青山县远近闻名、富甲一方的大户。 在外面做生意的他,听闻王鳏夫行将就木的消息,他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黑子已早早守在了他的床边,王鳏夫正躺在床上,整个人十分虚弱,眼皮卷了卷好几次想要睁开,可怎么又都睁不开。 他现在的状态,就如一旁掌起快燃尽油的灯,只不过灯中的油少了可以再添,他却是用一点便少一些。 “白娃儿,你来了……”但他还是强打精神睁开了眼,然后支撑身体勉强坐了起来:“我能看看你们就好。”。 看了一眼王白,他视线又转向了黑子,满面愁容道:“黑子啊,你该考虑一门婚事了,咋们落石村出来的女娃你看不上,县里的你也看不上,想来你看上的是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吧……要碰上了就……就就……就……”。 他突然咳嗽了起来,话也根本没有说完,一双眼睛也瞪作惊恐状,属于他生命的灯的灯油要燃尽了。 可闭眼后,他脸上露出了满意舒心的笑容,他这一生前半生过得很戏剧,媳妇跟人跑了,当然后半生短短的十来年也过得很戏剧。 但若有杆秤去称一下,他后十来年的重量是要重于前几十年的。 他就这么走了,走得平平静静,但他的葬礼却办得无比风光,有县官老爷来吊唁,也有富家一方的员外老爷,更有京城一些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 落石村的乡民们见状,站在远处对着王府指指点点,感叹王鳏夫的好命,能捡回来这样的两个好的儿子回来。 一时间,村子无比热闹,就像那一年王鳏夫在村口大槐树下带来两个昏迷的年轻人一样。 其实那一年他们最先出现在落石村时,是在村子山上的那条小溪里泡着,许多人也见到过他们,可都觉得他们肯定是死人,打捞上来不吉利。 也只有王鳏夫不在乎这些,见他们还有着微弱的呼吸,拖着病弱的躯体把他们打捞上了岸。 至于把他们带到村口大槐树下,也是见他们长久昏迷不苏醒,想求助别人看看,但可惜没有一个人去看过,人们对着他也只会嘲笑,揭起他几十年前的伤疤往上面撒盐。 所以呢……一切都有定数,外人所谓的羡慕可惜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又一年过去,村子学堂前的桃花开得正好,一脸豪奢的马车缓缓驶进了洛石村直到学堂前,从上面下来了一个身着白袍、明眸皓齿的少年。 只是他面容虽俊秀,可学堂内的学子们见了还是觉得黑子先生比他要好看一些,并且看着有些阴柔,没些男子气概。 “黑子先生,这是京城里吕先生托我给你的书信。”说着,他取出怀里的书信,低下头双手恭敬递给了黑子。 吕先生是京城里极为出名的一位大儒,连当今齐国的圣上也做过他的门生。 见黑子先生正看着他的书信,少年偷偷扬起头瞥了一眼先生的仪容,也读了几年圣贤书,他觉得那些形容绝美的辞藻怕是也道不明先生脸的好看。 一时间,他竟看呆了,直到先生看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冒犯之举,一张脸羞得绯红,露出女儿家一般的姿态。 而少年呢?也确实是个女儿家……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二章 身虽耄耋,心如当年(三) 就像许多怀春的少女一样,就是贵为齐国的公主也不例外。 刚刚才行完及笄之礼的明珠公主,听闻在偏远的青山县出了一个貌比潘安的教书先生,其才学就是连京城的许多才学大家都赞叹。 这样的一个男子,也总惹得女子们垂青恋爱,又秉着好奇心明珠哭闹着向京城的吕先生求了一封书信,便来到了青山县。 也真正见到了黑子先生,她觉得他长得是真的好看,就是京城里的那些花魁,也比不得他的风采,虽然拿一个男子去和一群女子作对比并不恰当。 可仅仅只是一眼,她的一颗心便全系在了他的身上。 “你叫齐鸣风是吗?吕先生说你天资聪慧,那你便留下来好好跟着我读书吧。”他对着她微微一笑,尽显儒雅明媚。 “哦……好……好的!先生!”她又看呆了,红着脸连声应了下来,也差点忘了去压低嗓子,掩盖原来的声音。 黑子先生对她只是笑笑,吕先生信里写得隐晦,可字里行间一切的事情却又都写得明白。 一切的一切他都知晓。 …… 在往后相处的日子里,学堂里的其他人也发现这位鸣风公子的品性实在有些不敢恭维,完全是一副娇生惯养的德行,做事小孩子气,一点男子该有的大度都没有。 他也的确天资聪慧,但这一切也只在黑子先生面前才会表现出来,亦往往他都很好学,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可众人就是不喜欢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性子地上摔上一跤眼眶也会湿润,下一刻就要哭出来,性子懦弱阴柔的让人觉得做作。 甚至也有人找黑子先生说过他的种种不是,但先生只说是有教无类,是块美玉的他都会想办法雕琢出来。 还好生叮嘱了一番让他们谨言慎行牢记自己的德行就好,若是君子就不该和他去计较。 时间长了,他们也发现先生教给那位鸣风公子的东西确实有些不太一样,他们学的是“独善其身”,那位公子学到的是“兼济天下”…… 教出来的东西体现的思想就大不一样,可事实上黑子先生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 又三年过去,一切都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学堂前桃花林还是那片桃花林,朵朵桃花依旧开得很艳,不同的是,今天是踏春的日子。 黑子起得很早,一早就浸身在朵朵桃花中,俊美的容颜与桃林浑然一体。所有人也都按时出席,只除了一个人——那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齐鸣风。 “先生,有必要等他吗?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人……” “先生总教我们以德服人,可我不见得他的德行有多好,他那双眼处处透着低贱看人的目光我就不喜欢。” “他现在不来,是几个意思吗?要我们都等他,真是一点都不尊重先生。”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黑子先生一言不发,也没借着踏春讲课的意思,他的学生等的有些不耐烦,便议论起了齐鸣风。 先生还是一言不发,又等了一会儿后,他道:“都是我的学生,即便他是常犯错的那个,等等吧。”。 一个时辰又过去,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远处的羊肠小道上,有个白色的身影渐渐显现了出来。 只是那身姿窈窕,步步生莲,怎么看都是个女子的身影。 窈窕淑女,君子好奇…… 此情此景,灼灼桃花…… 只一个身影却让满桃花林的学生们心上起了丝涟漪,他们希望那身影可以走近些,那样佳人的容貌才能看得更清楚些。 “抱歉了各位,小女子让你们久等了。”而她也就就真的走了过来,也的确是位倾国倾城的佳人,明眸皓齿,微微向众人行礼显得知书达礼。 不过众人也发现她行得是男子之间的拱手礼,她的容貌也让他们觉得有些熟悉。 “先生,鸣风让你久等了。”明珠微微一笑向着黑子恭敬行了一礼,眼里倒映出她的模样,泛起一波秋水,好似她是水做的,就要融化在他怀里。 “她……她是鸣风?”众人也才想起她究竟是谁,谁也不曾想过这个阴柔的贵公子竟然会是个美娇娥? 有人暗道后悔,曾经在背后说过她的坏话,有人心情泛起无数波澜,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她缓缓臻首看向黑子,俏脸羞得绯红,就如他们初见时那样,只是他表情也和那时一样显得平静没有变化。 她今天要走了,念着三年来的相思之苦,她决定恢复自己的真身,让他一睹自己的芳容,为此她特地花了三个时辰好好打扮了一番自己的模样。 是自己不够美吗?她暗暗想到。事实上,三年的时间,她褪去了一些青涩,出落的也越发水灵。 思虑了一会儿,似是下了莫大的勇气,她亲启朱唇道:“先生,临走前鸣风画了一副画想让你看看。”。 说着,她把一早准备好的画拿了出来,并且打开了了它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画中入眼便是一片桃花林,她画的也正是学堂前的这一片桃花林,林中黑子身着朴素白衣,面上浮现儒雅的笑容,手下抚琴,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少女也身着白衣席地而坐,听着他琴音脸上尽显欢快的笑容,他们宛如神仙眷侣。 那少女,明珠画的是自己…… 明里看画,实际借故要表露自己的心意,她看着先生一下皱眉,一下摇头……她的一颗心跟着忐忑了起来。 最终先生脸上露出了她熟悉又和煦的笑容:“你这幅画让我想到一个词,举案齐眉,很不错……”。 在场的人就是再愚钝,听到先生说出这么一个“举案齐眉”也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他们看看先生,又看看明珠,觉得虽然先生年纪大了些,可两个人也真的很般配。 很明显,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好奇他会怎么答复她。 明珠的心彻底忐忑了起来,一同忐忑的还有隐匿在林中的慕容修和吴沐二人。 这些年来过来,她们已完全从黑子身上看不到一点莫无念的模样,也知道他是在渡劫,可看到他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她们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她们也知道黑子一开始知道明珠女儿身的事实,也似乎他对明珠的情感的确有些不太一样,他虽嘴上说一视同仁,可总是会花多些时间在她身上。 “我能出去做些什么吗?”吴沐看着眼前的一切,透出一种无力感,她当然也想去阻止,可听慕容修说过出去干涉会影响他渡劫成功与否。 所以话讲出来,更像是给自己听的。 慕容修一言不发,可柳眉微微皱起一些,也许在她的心里也泛起了无数波澜,可到口后只化作了一句:“等。”。 “也其实我知道你是谁,可因为你的出身,虽是个女子但也该有兼济天下的胸怀,此去京城切莫荒诞了学业。”。黑子脸上的笑容一直都很和煦,讲出的话也很平淡。 但也没有讲出明珠想要听的话,她的花容瞬时黯淡,眼眶里几滴泪珠也要夺眶而出。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谁,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他才花出多的时间去教她,是她一直错意了。 “先生,是我多想了……不该想入非非想些不该想的东西。”话罢,她低声啜泣了起来,看着惹人心疼。 一颗心黯淡了下去,隐在暗处的两颗心也悬了下来。 “其实他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淡然,哈哈哈!”吴沐笑了起来,杏眼也眯作月牙状,显示着她愉悦的心情,只是偶有几点晶莹却也在里面隐现。 慕容修没有说话,可对于她的话也没有否认,其实比起吴沐来,她也不见得淡定多少,只要黑子说些不一样的答案,她就会立刻显现出来,然后杀了明珠,也不管他劫不劫的! 但也就想吴沐说,他还是那么淡然,哪怕是忘记过去的一切,换了副和煦的性子,他呢?骨子里的淡然总不会变…… “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临别之际,我在你墨宝上题两个字吧。”黑子却是走回学堂取了支笔出来,在明珠的画上题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是——归一。 “先生这是……”明珠看着跃然于纸上的两个字,却是不太明白只摇头。 “本来也是不想写这两个字的,可下意识就写了出来,不过归一,也既一切回归原始,回归本心。” “其实天地间有很多事情都值得思虑,但不必把思虑都放在内心一偶之地的男女之情,你该放眼去看看远比这高的风景,比如这天下,所以我才教你兼济天下的道理。” 黑子语重心长对明珠说道,她出身皇族也确实该把心思放在社稷上一些,即便她是个女子。 事实上也就如他所讲的,他是不打算写这两个字出来的,可即便他前半生已经忘记了太多东西,可有些事情却刻在了潜意识里,稍稍引导一下便会展现了出来。 明珠听后若有所思,少顷后,她眼里含着泪珠道:“先生,你说过道理说出来都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但明珠想,我一定会做到的!”。 她神情满含坚定,又显得肃穆庄严,可眼眶里流着的泪却是告诉他人,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黑子先生没有多想,见她一副顿悟的模样,只是欣慰笑了笑点头道:“去吧。”。 接她的马车已经驶来,在上马车前,她十分不舍留恋的看了一眼眼前桃林的模样,又看着向她报以微笑的先生。 若是有可能,这一副画她想一辈子都记在脑海里。 …… 白驹过隙,春去秋来又是十来个寒暑,黑子先生到了逼近知天命的年纪,他的容貌虽依旧好看,可终究是被岁月留下了痕迹,现在他手持戒尺的模样,也真的像个教书先生。 已完全看不到他过去莫无念的模样。 而他十几年来他也未出过落石村半步,可已然桃李满天下,光是如今齐国朝堂上 的官员半数以上都做过他的门生,另外半数人见了却也要尊他一声先生。 就像过去无数次踏春一样,黑子先生都不喜欢在室内,而是喜欢在学堂前的桃花林授课。 “先生!先生!王愈峰中了!高中状元郎!” 他也正讲的起劲,却被一道突兀的声音给打断了。 官道上一伙人浩浩荡荡正在向这边赶来,最不前面身穿一身红色官袍,模样生得俊朗,模样依稀和年轻时的王白有几分相似。 他是王白的儿子。 走到黑子面前,他下了马,一改之前神气的模样,对着他跪了下来:“叔父,俞峰拜谢你这些年来的教导。”。 虽然王白与他什么都没说,可在外人眼里他们就俨然是兄弟,王俞峰这么多年来也便这么叫他。 “你该去先拜会你爹的。”黑子将他扶起,神色平静,一点也不意外。 也确实没什么意外的,虽然王俞峰出生也算富贵之家,可十来年废寝忘食的苦读黑子都看在眼里,他能高中,他一点也不奇怪。 虽然面上平静,可黑子眼睛里透着满满的欣慰,和少见的几分温情,在他心里其实也把王俞峰就当做亲侄儿。 “叔父,他还在忙着做生意!哪有空让我看?”王俞峰苦笑一声说道。 王白不似黑子桃李满天下,可他的生意却也做到了齐国全国各地,也少有见到他可以闲暇惬意的时候。 “今天就此散课吧,我想与我侄儿好好聊聊。”黑子挥了会衣袖示意他的弟子们散课,他现在心情大好要和自己的侄儿好好寒暄上几句。 众人也知趣,一一对着他行礼拜别。 叔侄二人也的确高兴,在桃林里摆了一桌酒席,酌酒几杯从闲情逸致说到才学作文章上,什么都说了一遍。 也是喝到王俞峰快要酩酊大醉时,他脸色一白也好似才想起这次回来找自己黑子也是有事情要办的。 想着,他忙起身从自己守立在一旁的仆人手里取出了一副画,还未完全打开,但看到画上的两个字,黑子神色微微有些变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侄儿要说什么,但他已猜到是何人拜托他要去做一些事情了。 那两个字是——归一。 “说吧俞峰,公主托你找我是什么事?” “叔父,长公主殿下想请你入朝为官!” 王俞峰说着竟然直接跪在黑子的面前。 齐国近几十年来,出了王白和黑子这样两位人物,一时间无论经济或是人文上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这却都是表现在表面的现象,也因为这些齐国的发展显得有些穷兵默武,上到王孙,下到百姓都更看重读书人,这也导致了当朝都是满朝的文官,也都是张口文章,亦能文安邦,可没有武定国?这样的国家就是病态的,会越发孱弱不堪下去。 也在几年前老齐皇去世,新皇登基,但他不过一个十岁不过的孩子又懂什么?朝纲自然不稳,也还是无奈明珠隐在他身后,垂帘听政。 但她不过一介女流,又怎可能一定服得了朝野?私下里各官员结私营党,暗暗规划自己的势力,没没几个人去听她的话。 几天前,也因为齐国没有会带兵打仗的将领,邻国周国直接侵占了齐国边境的几座城池,更扬言只三年时间便能打到齐国的都城。 就这样下来,最终造成了个内忧外患的局面,现在明珠也只好托王俞峰请黑子入朝为官,若是他出山,满朝官员都可以算是他的学生,一定听他的话,继而稳住朝纲。 “叔父,现在国家处于飘摇之际,侄儿想请你出山,不为别的,也该为了这齐国的社稷和百姓的安定!”王俞峰见黑子有犹豫,却是连连磕头说得声泪俱下,发人肺腑!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叔父和明珠的事情,那则事也被人当作美谈提起,可每每提起却是又令人惋惜。 而且这些年来明珠其实过得一点也不好,当年她回去后就被下嫁给了齐国南境叛乱的云南王,以来稳定云南王和他的十万铁骑。 后来叛乱平复,云南王被杀,明珠也就回了京城,只是她整日郁郁寡欢,任谁见了都觉得她不高兴。 对于眼前国家的情形,黑子虽未踏出过落石村半步,可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几乎他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也怕自己可能又被什么事耽误忘记说出口,王俞峰道:“叔父,长公主殿下说,你到京城后希望你可以在清月乐坊先去看看她。”。 想起昔日里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黑子内心有了一些悸动,他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 又看了一眼眼前开得正好的满地桃花,他生出一些不舍,可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他始终觉得在暗处看不见的地方也是有人陪着他的,虽然这想法很怪…… 可离开这,也便是离开他们,他心里起了波澜,又是一声叹息后,他上了王俞峰一早准备好的马车。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虽耄耋,心如当年(四) 黑子先生现在还未真正入京城,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一些达官贵人知道消息更是一早准备好宴席,就等着他入京先别人一步接到自己府上。 现在齐国的读书人也几乎奉他为圣人,能将他请到府上那是莫大的荣耀,不亚于齐皇微服到访的恩泽,甚至更甚。 也直到王俞峰带着黑子先生真正入了京城,整座城都热闹了起来,虽说在过去的一些年来,它作为一国之都一直都很繁荣,但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像今天一样的勃勃生机。 而佳人总是倾慕才子,尤其他还是齐国桃李满天下的圣人,当年他与明珠公主的事情更是一则人尽皆知的美谈,尤其在传闻里他还貌比潘安。 供人消遣的各大乐坊里,那些平日里千金难求,怎么也不肯抛头露面的绝世花魁们,却是一个个以她们最好的姿态精心打扮,端坐于乐坊的阁台上,千娇百媚,百花齐放……每一个都是一道迷人的风景,让人移不开眼。 为的也只是一睹黑子先生的真容。 等到黑子先生真正进入京城时,天色已经渐染幕色……但城内却是万家灯火通明,似乎属于这座的繁荣与热闹才要刚刚开始。 一些有权的王公贵族,在载着黑子先生的马车路过时,掌起明灯带着一府的人躬身向他行以一礼。 万家灯火常明,数百佳人依楼而立,满城王孙迎一介布衣,数年后每每被人提起,依旧觉得震撼。 也从始至终,这辆马车从驶进城起,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它的目的地也该是那座威严却又无情的皇宫而已,也就在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时候。 马车却是在一众透着奢靡与华贵的牌坊中、最不起眼的叫清月乐坊小牌坊前停了下来。 有明眼人记得,这是昔年长公主殿下未嫁给云南王前,她玩心大发随手办的一个小乐坊,无聊时她在里面听人唱些曲子听,且也只对她一人开放。 或许呢……在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吧,所以她先是在乐坊见他,只是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不是齐国实际掌权者的身份,不淡国家大事,只谈些儿女情长。 这是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的答案。 黑子先生也终于走下了马车,他就穿着最普通的简单布衣,一头半白的头未加束缚,随意散在身后,尽显随性,他容貌上也起了褶子,微微泛起蜡黄,可若是见过他的人依旧会觉得他风情并不减当年,依旧翩若惊鸿,甚至更甚。 这样的他,依旧醉得了佳人为他倾心。 乐坊也真的很小,走进正门,便看到一处在里面最深处像是女儿家的闺房里有明灯亮起。 更依稀可见,明亮的灯在窗上映照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他走到跟前,轻轻推开门,就见到一个美貌妇人坐于席上对他微微一笑,岁月也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像是一坛放置了许久的老酒,更有韵味。 与当年的青涩相比,她这一笑尽显一个女子该有的风韵和妩媚,只是也饱含疲倦和萧瑟。 “明珠见过黑子先生。”她起身向他以一个女儿家的姿态,手放在腰间,屈膝向他行以一礼。 “我的学生是鸣风,不是明珠,我也不认识她。”他面容显得有些严肃,并不接受她这一礼。 她听后脸上的笑意更甚,也就像她今天没有去化很浓的妆去在一众官员面前凸显自己的威严,也只穿着很素的白衣,真正放下了她长公主的身份。 也就像昔年她恢复女儿身拜别他时用的男子间的礼,她拱手又道:“鸣风拜见先生。”。 他也一改之前的严肃,脸上露出了和煦又熟悉的笑容,亦含几分温情。 “先生,鸣风想和你说说当年我还是你学生时的那些事。” “好啊。” “对了,先生怎么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女娇娥呢?” “吕先生的确大才,虽然写得隐晦,可字里行间却又写得明白,细看看,总会看出来。” “哈哈哈,先生真聪明!是鸣风太笨了!” …… 他们的确只聊了些当年的事,从她被人说是阴柔的贵公子一直聊到她离别时画了幅画要他看,对于国家大事却是只字未提。 她笑得明眸皓齿,亦如当年青涩时那样的开心,在落石村的那三年,是她前半生最快乐的时光。 无数次做梦,她都梦到了落石村学堂前的那片桃花林,那片林子里她和先生都有着最好的年华,也做着她画与他画里的举案齐眉…… 可无数次做梦醒来,也才发现这也只是梦。 不过今晚虽然回不到那片桃花林,但有他在,想来那片桃花林就在。 明珠娇美的容颜满是开心的笑容:“对了先生,你知道鸣风的这个乐坊为什么叫清月吗?”。 也几乎没有思虑他道:“我寄愁心与明月?”。 “先生只说对了一半,明月终究还是太冷清,送不到人的思念,冷冷清清,所以才叫清月。”她还正开心的说着,却突然花容失色 ,悲伤了起来。 她静静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映着的都是他,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 已是夜半时分,乐坊外的万家灯火也熄灭了大半,他无意看向窗外,却见今夜的月格外的亮,莹莹白光照得地上像铺了一层薄纱,可也少了往常陪伴它的点点星光,显得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最终,一声叹息自他嘴中叹出。 明珠看着她眼圈微红了起来,欲言又止,顿了顿轻启朱唇:“先生,你说过道理说出来容易,做出来最难。可其实呢……这个道理我永远也做不到。”。 她完全哭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又似是下了莫大的勇气,她微微起身向他探去,就要化作最柔情的水融在他怀里。 见着这一幕,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 可也就要到他怀里时,她停了下来,没有再哭泣,而是露出一个饱含苦涩与辛酸的笑:“我啊……真想把我最重要的东西给先生,可惜……它不在了!”。 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出身高贵的她也看似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可实际在她走出落家村回到京城后就已经深陷命运的泥潭。 在泥潭中,她褪去了当初的烂漫天真和青涩,有的只是在深宫大院中日渐养成的阴谋算计,她早已变得污浊不堪。 这样肮脏的她无论是身体或是灵魂上,她哪样配得上先生呢? “我教你兼济天下,你就该放眼去看看这天下的。这天下一直都很美好……”他睁开了眼,说得无喜无悲,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讲!”她冷笑一声,声音里没了先前的尊敬和爱慕,多了几分怨恨。 他不再讲话,而是再次闭上了眼,房间也再沉寂了下来,沉寂的像一潭死水,无论丢什么进去,即便会泛起波澜,可死水就只能是死水,永远活不了。 隐在暗处的慕容修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些根本没有的记忆里,她记得莫无念还有个形象来着,苍生大爱和儿女情爱,他总是会选择前者。 也许呢……人无论把前尘往事忘得多厉害,可一些东西一旦刻在骨子里,怎么都不会忘,这已不是习惯,而是成了本能。 吴沐倒一直看得狠开心,就跟在看场戏一样没心没肺,甚至还特意弄了一袋瓜子边看边嗑了起来,看着黑子拒绝明珠,她当然开心,可看到明珠说出那句话后,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她竟也跟着同情起了她。 也在此刻,她觉得黑子说教明珠苍生大义和莫无念对她说教修行是如此相似,吻合的不能再吻合。 她大概也开始有些了解他了,他的淡然无论以何种姿态出现,其实有一点都很像——无情。 一夜再无语,无论是明珠还是黑子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天边露出一抹红霞,人间又将是一天新的开始,他道:“长公主殿下,我们该议些国家大事了,你也该代圣上上朝了。”。 说着,他躬身向她行了一礼,行的是君臣之间才有的礼。 “先生你……本宫……恨你一辈子!起身吧!”她的眼睛里满是怨恨,也明明泛红,像是还要再哭一场。 也许……泪流干了,便也流不出来了。 她示意他先出去在乐坊外等候,少顷时间,她走了出来,穿着鲜艳又显其尊贵身份的红衣,脸上也涂着一层厚厚脂粉,刚刚也刚好掩盖她脸上哭过的痕迹,白皙得尽显冷漠无情。 “走吧先生,随本宫进宫!”她声音里底气十足,尽显她上位者的威严。 一辆五匹最上等汗血马拉着的马车也刚好驶也刚好停驻在她面前,随之而来的数人匍匐在地上以着最低姿态的样子等她上马车。 “先生也上来吧。”她回头看了一眼黑子,脚下木屐踩着奴才们的身体上了马车。 他没有拒绝,但也并没有踩着人的身体上马车,而是双脚踮了踮,一起发力以着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上了马车。 “先生还……真是高风亮节,圣贤书籍里说的一点也没忘。”她别有生意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讥讽,可眼底最深处却还留着柔情。 他呢?一点也没变。她呢?却变了…… “长公主殿下还是与我说些正事吧。” “你说……似我这般身份尊贵的人该受几个男宠好呢?” 黑子似乎无无视她的变化,也似乎他现在嘴上挂着、会讲的也只有这么一句。而她就像任何一个时代功高盖主的臣子,以着一个非常大不敬,取而代之的口吻说道。 “若长公主殿下只是来与我谈这些的,那我下马车转身就走!”黑子则是神色肃穆了起来,以着一个十分严厉的口吻对她说道。 “先生……可真是一点都不风趣,咯咯咯咯……”她说着笑了起来,笑得放荡又花枝招展,一点也不矜持,一点也不像昔年的齐鸣风。 完罢,她则又恢复了原来面若寒霜道:“朝堂之事还是去朝堂说的好,本宫不想在这里说!”。 “本宫”二字在 她嘴里咬得很重。 他又一次沉默,只不过这次连声叹息都没有。 马车里的空间虽然很大,其实也很狭小,两人面对面坐着,也隔不了多少距离,但实际上却隔了一个浩瀚的星海那么远。 …… 齐国皇宫紫宸殿里,金砖铺地,很是奢华,最上面摆放着金漆云龙纹宝座,上面正中心坐着的正是明珠,旁边年龄还尚小的齐皇却是坐在她旁边。 “上朝!”一旁的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大臣匍匐爬在地上,高声呼道。 “众爱卿平身!”连少年都还算不上的齐皇稚嫩喊出了这么一句,显得滑稽可笑,立在一旁的太监则是先看了看明珠,他明白谁才是实际掌权者,见她点了点头,才又扯着嗓子喊了声平身,众大臣也才嘴里说着“谢主隆恩”的话就地起身。 “本宫知道我一介女流掌朝你们都不服,那今天便叫个你们都服的人来!”她忽然起身,眼神轻蔑看着一众低头不语的大臣。 这些大臣也确实不服她,虽都没有抬头,可也一言不发像是无声胜有声的抗争。 一旁的太监得到她授意,高声扯着:“宣黑子先生觐见!”。 “宣黑子先生觐见!” 众大臣也跟着叫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在大殿里响起,不似每日上朝对着最上面那两人麻木说着的那两句,这句里怎么听都只有尊敬。 是学生对先生的尊敬。 一道身影从大殿门外走了进来,每一步都迈出的不亢不卑,像是他还在落家村时走在乡间田野上。 “一介平民来找长公主殿下议政!”他郎声说道,对着上面两人躬身行以一礼,可自始至终他的双膝却没有弯过。 “大胆!你见了陛下和长公主殿下竟然不跪,是何居心?”立在明珠身旁的太监却扯声叫了起来,像要在主子面前表露自己的聪慧。 “公主殿下是我的学生,满朝也都算我的学生,我不跪自己的学生。”黑子脸色异常认真,而这句话听着也是戾气满满,很是大不敬! 紧接着,大殿却是肃穆了下来,沉寂的可怕,所有大臣的目光像是数把闪着寒光的剑盯着那个不会说话的太监。 就连明珠也这么看他,冷声道:“以后你不用再跟着来紫宸殿了。”。 这次,这个太监显然没猜中主子的心思,自作聪明的愚蠢,他也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灰溜溜走出了殿外,虽然长公主殿下没有明说,可他大概也活不上三天了。 跟了她几年,他还是了解她那副阴毒的性子的。 话罢,她则闭眼上了眼,不是在思虑问题,而是他那一声“我的学生”,就像一把刀扎进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眼眶又些湿润了,但在一众大臣面前,她显然不能这样,这有失她威严的姿态。 稳定情绪后,她冷声道:“本宫就让黑子先生做个宰相,官居一品如何?”。 这句话像是在问他本人,又或者是在问一众大臣。 “先生不说话那便是允了,本宫还准许了先生以后可以在朝堂上站着议政,就此退朝吧!”她冷冰冰说着,不含一丁点感情。 “我定当竭我所能,还陛下和长公主殿下一个太平河山!”他躬身向上座的两人行以大礼,只是不知为何,在说出“太平”两个字后,他又莫名反感这两个字。 不是说他不喜欢看到社稷稳定,百姓安居乐业,而是就像一件事情做多了一样,次数多了就有厌倦感。 众人就此散去。 而在退居朝堂后,明珠一人却又走回了紫宸殿,在冷清的大殿了哭了起来,哭声在空旷的大殿里久久回荡,让人听着难受。 她还是这么都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刻意对他做出来的冷漠,其实也是自欺欺人。 又是三年过去,齐国被黑子给真正打理的欣欣向荣,处处透着祥和,少有鸡鸣狗盗之事。这三年里,他减少百姓赋税,更是进行了一次大的改革,让百姓不再觉得行伍是低贱出声。 这样下去齐国原来埋下的祸根迟早会解决。 以前只有读书人尊敬黑子先生,现在却是目不识丁的卖炭老翁知道……齐国上下都知道有位他们很值得尊敬的黑子先生。 今日,在紫宸殿上,一众大臣眉头紧皱看着一言不发的黑子先生。 几月前周国又再次侵犯了齐国的边境,攻占了几座城池,也虽说齐国在黑子先生的改革下的确有了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穷兵默武的景象也只是在三年来稍稍得到一些改观。 齐国还是没有能带兵打战的将领,一众大臣也都看着黑子先生先听听他怎么说。 而他也长久没有发话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后:“我想听听长公主殿下怎么说。”。 众大臣没有立时发话,但皱着越来越紧眉头却是说明,他们有些不太情愿。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虽耋耄,心如当年(五) 自三年前黑子主持朝政开始,这位长公主殿下就再也没有上过朝,并且传闻她过上了及其糜烂又奢靡的生活,有宫女和太监看到她所在的养心殿常有俊美的翩翩少年郎进出…… 这所透漏出了什么讯息,实在不敢令人多想! 至于那位尚在年幼的齐皇,这三年来除了年龄又长了三岁,对于朝政之事还是一窍不通,实在令人堪忧,群臣上朝时也只把他当做一件摆设。 众人也看在眼里,黑子先生这三年来治理齐国可谓真的是鞠躬尽瘁,往往就是吃饭时,只要听到和“议政”沾边的事,吃到嘴里的饭也会吐出来,待到说完事情才会去吃早已冰冷的饭食,废寝忘食也不过如此。 反观那位公主呢…… “上相大人,吾等一干全臣一切听大人决断!” 他们意思很明了,一切只听黑子先生决断,至于长公主可有可无。 “不可这样啊……先皇在世时我大齐最能称得上骁勇善战的便是那位云南王了,昔年长公主殿下与他在一起,就是耳濡目染,在领兵打战上也比我等纸上谈兵要强很多!”黑子先生说得很谦虚。 或许他可以是齐国第一好的老师,但不一定就是什么事都是第一好,这关乎“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先生,我等受教了!”群臣听罢,则是也都露出虚心接受的模样,更加佩服他。 有人已差人去养心殿请那位公主,可无论几次都被拒了回来,她更是点名要黑子去请他。 群臣不悦了起来,只觉得这位长公主殿下三年时间却是越活越回去了,该有的沉稳没看出来,傲慢无礼倒是养了出来。 “那我便去吧……”黑子长叹一口气,他最清楚,也当然清楚她这三年来为何从不上朝,这算是对他变相的报复! 还未真正走入养心殿,只在百步外便听到了时不时有女子的娇笑声混杂着男子的调笑声一起传出,又近了十来步,才听得出来这竟然是不堪入目靡靡之音。 看来传言是真的,这位公主堕落的实在不像话。 “这……实在是……先皇若在,哪能想过他最喜爱的长公主殿下会是这幅德行!”有朝中的元老跟在黑子身后,似乎不避讳的讲了出来。 众人听罢,也是议论纷纷。 这时,一个宫女走了出来道:“殿下说了,她只见黑子上相!”。 与黑子一同来的还有满朝的大臣,他们听闻自是越发忿忿不平,就是当年那位贤明的老齐皇在世时,也不见过有哪回能惊动到群臣去他的寝宫请他,且就是请来也不见得他架子就有现在这位长公主殿下大! 黑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止言不要随意议论,自己则跟着那位宫女向殿内走去。 离着越近,那些靡靡之音也在耳中响起的越来越清晰,亦透过层层帷幕可以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在和几个少年郎追逐嬉戏。 “臣黑子来请长公主殿下上朝,一同共商国事!”他停下脚步,郎声高喊,执手向大殿最深处躬身微微一拜。 “你们下去吧!”帷幕最深处,那道曼妙的声音停下动作,之前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几个面容俊美的少年郎衣衫不整从里面跑了出来,路过黑子时,他们神色慌张了起来,但若细细看,他们看向他的目光却又带着几分同情。 层层帷幔掀起,她赤着脚从里面走了出来,同样的衣衫不整,同样的看向他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见她走了出来,也缓缓抬起了头,她的花容和三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多了几分妩媚与陌生。 “找本宫什么事?”她看着他突然妩媚一笑,随意坐在地上,媚眼如丝的像是堕落风尘的女子:“要是男女之间的事就聊聊,不然……你便出去,本宫还要去宠幸我那几个少年郎呢!哈哈哈……”。 她笑得花枝乱颤,越发妩媚,一个女子该有的魅力尽数在她身上体现出来。 但看着火热,实则冷漠之际。 “长公主殿下!周国又打下了我们大齐几座城池!”他眼神平静,对于她的话不闻不顾,只说明自己的来意。 “三年了,先生!我在养心殿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风趣!我难道不比这江山社稷美吗?”她立时冷漠下来,声音中满是质问。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看着她,要听她回答自己想要听到的,也好似胸有成竹笃定她一定会回答。 “你……先生!那我们便谈谈国事!”她惨然一笑,眼里闪现几点泪花转瞬即逝后,又恢复了她一贯冷漠的模样。 其实这三年来,她虽在深宫大院之中,但一直都关心着天下大事,毕竟“兼济天下”的道理就是他教的,也因为是他教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而下嫁给云南王的那几年,她为了能控制他的十万铁骑,以便以后能平复叛乱,她私下偷偷也读了不少兵书,更是也把自己渐渐渗透进了他的铁骑之中,替他打理军队。 所以当年朝廷真正要平定判乱的时候,有四万多的铁骑直接归在了她一个弱女子的麾下,朝廷没费多 少兵力便轻松平定了云南王。 也真把她这个女娇娥放到战场上,她能做的自然也不会只有哭哭啼啼。 两人各自说着,说出了这一战是战是和的必要性,若是和,割让几座城池可再保齐国几年无忧,反正现在国家欣欣向荣,经济也很繁荣,只几座城池也无伤大雅,用不了几年元气就会恢复过来。 可这样做了势必会凉了齐国百姓的心,失去民心,且那周国狼子野心,若许了割让城池,肯定还会有下一次……而下一次就不会是割让城池那么简单。 所以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战! “这一战,既然满朝都出不来个真正的男人,那本宫带兵出征一回又如何?”她飒爽一笑,再也看不到她身上属于女子的妩媚,转而是逼人的英气。 也说到了根本的的领兵打战的问题上。 可这份英气,需要昔年她在云南王府,褪去多少浪漫纯真,又经历多少重折磨与辛酸才能养出来…… 这一笑,其实也就包含那么几分辛酸。 “鸣风,先生陪你一起去!”黑子看向她认真说到,没有多么感动,可她听了就觉得潸然泪下。 她微微一笑,尽显女子的柔情,可也带着几分惨然,可惜……他只有在谈及国家大事时,才会有他柔情的一面,她也才能看到她想要看到的桃花林。 不过,对她其实也够了,即便这柔情来得卑微又施舍。 三日后…… 三年不曾上朝的长公主殿下难得的上了朝,只不过她穿了一身戎装,三千黑丝束起扎了一头干练的马尾,尽显英姿飒爽,也因着她的到来,朝廷上多了几分往日不曾有的肃穆。 “本宫出征,有哪位敢同我一起?”她柔情似水的眼睛里带着肃杀的气息看着满朝大臣。 “这……” 众臣面面相觑,觉得这位长公主殿下有些胡闹,一个女流而已拿拿绣花针还差不多,可对于她的话他们又无话去反驳,他们都是书生出生,连杀鸡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出来。 “鸣风,你别为难他们了……都是我的学生,我了解他们能做什么,就像我们说好的我陪你去吧。”黑子眼神平静对她说着,而后面色一板又道:“我与鸣风不在的这些日子,朝堂的事宜就拜托你们了,你们私下做的事我都知道,只是都是我的学生我不太好特意去说谁……”。 群臣闻言却是个个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虽然朝堂被黑子整顿了一遍,可私下里他们还是结党营私,明里争暗里斗…… 他们以为先生什么都知道,但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我等谨记先生教诲!先生和长公主殿下不在的这些时日,一定会把朝纲打理的和先生在时一样!” 群臣对着他和明珠恭敬一拜。 他见状,也只是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笑。 也就像他说的,都是他的学生他们的脾性他也都了解,倒也真不敢做出什么逾越君臣之举,只是私下里谁都不曾服过谁,也就导致出现了这结党营私之局。 而真到了出征的时候,齐国的都城与往常相比少了喧哗,多了几分肃穆,就如黑子先生那一年来的时候一样,满城的人都来送他。 那些乐坊里的花魁们卸下了红妆,穿着最素的衣服来送他,如果说三年的前来迎接他是因为他的才情和容貌,现在却是为他的胸中所系的天下来送他。 这一天,满城没有任何丝竹之声响起,这次出征明珠只带了十万人,也只能带出这么多……与周国的三十万大军相比差的太多,谁都可以认为他们比输,但大齐的人不行! 也亦在满城人的注视下,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发,却尽显满目萧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大抵如此。 …… 齐国的边境上,连着三月过去,当初抵达边境的齐国十万大军已被周国给杀的只剩下了六万,也虽然他们的粮草一直都供给的上,穿的铠甲也是齐国最精炼的铁匠打造出来的,可人数少始终是硬伤…… 周国的大军还剩下二十三万之多,就如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他们迟早会被困死在牢中! 几丈高的城池下,周国的将领轻蔑的看着这座明明方圆百里大,在他眼里却还不如自己的巴掌大的城关。 “你们齐国是没人了吗?让个老书生和娘们来领军打战!” “就是啊……还是什么长公主殿下,我看啊不如脱光衣服到我们将军怀里来,不然打到你们都城去!” 他手下的兵是更是肆无忌惮,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讲! 明珠娇美的面容严肃盯着城下的情形,其实这几天她心中早就有了一个计划,只不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却未必赢面很大……她心中的计划有了许些改动。 “先生,你有什么好的计策没有?”她看向同样和她一样面露严肃的黑子。 他则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在领兵一道上他一窍不通。 “先生,你是个好老师,但做不了好将领,哈哈哈……”她看着他苦恼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便笑了起来,接着她又道:“我这有 个办法,只是……只告诉先生你听。”。 他点点头,她把头探了过去,离他越来越近,一颗心也碰碰跳了起来。 他听罢,则是笑着道:“在兵之一道上鸣风果然是大才啊,先生差你千里之多啊!你吩咐的事,我也一定办到!”。 他的年华早已不在,这一笑早已醉不了那片桃花林,可还是醉到了她的心,一时间她看呆了,就如昔年第一次见他那般,她觉得先生的脸真的很好看。 七日后,他依着明珠的吩咐将大部分兵力和满城的妇孺都带出了城外。 初时,他还什么都不觉得,可真正做完这一切,他才觉出什么不对,他赶紧命人去查探城关的情况,却发现城门已经大开,明珠还在城内…… 这“空城计”和她与自己说的不一样。 原先说好的是大开城门,引诱周国军队进城,然后再依靠城关四周都依山的地势,将流火石木扔到城中将这二十万大军给坑杀在城中! 可理论是这么一说,可要是这出“空城计”再完美一些,就得有个人做诱饵就更完美了,这个人明珠选了自己…… 想到这,他郎声对着身后的三军郎声高喊道:“三军依长公主殿下所定之计行事!”。 说罢,他则驾了一匹快马,提着一把剑向城内赶去! 也就如明珠所料的那样,周国人见她在城池上,自是没有多想,如脱缰的马一样蜂蛹而至城中。 她则是满意的看着这一切,褪下戎装,穿上了她女子原本的红妆就要跃身从城池上跳下,在她拟定的计策生效之前,她不想落入周国人的手中! “鸣风!你连先生都敢骗吗?”也就在此时,一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回头一看,果然是他:“先生这么不好骗……每次都骗不了,哈哈哈!”。 仿佛忘了这里是沙场,她笑得欢快愉悦,就想昔年她为了他能和她多待一会儿,每次他讲过的问题都说不懂,但他呢?每次都看破却不点破,不厌其烦为她再讲一遍。 嗖! 一支箭羽飞来,正中在她肩上! “鸣风!”他急忙走到她面前,讲她一把抱在怀里。 “先生……鸣风……能和你死在一起,真好……”她声音越来越虚弱,但依偎在他怀里,生平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她觉得桃花林原来一直都在。 只是感觉到生命流逝,这片刻欢愉她又能贪恋多久呢? 也或者如她所说,他们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座城,不是被周国人杀死,就是被他们齐国的流火石木砸死。 “相信我鸣风……我们都会活着!”他则认真看着她,已染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坚定的神色。 她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军中的大帐之中,而他就守在她身旁,只是他铠甲下的素衣却已染成了血衣,也不知他杀了多少人。 也记得在昏迷前,她看着先生手中那一只单薄的剑掀起无数剑光,也是最普通的剑,却片片重叠生莲,无人能近得了他们的身。 那一刻淡然的他显得飘逸出尘,无比陌生,她一点也不认识。 “先生,学过剑吗?” “我呢……其实忘记过许多事情!” “那先生会忘记我吧?” “不会!” 她太虚弱了,听闻他坚定的回答她心满意足又睡了过去。 …… 后来又过了五年,齐皇也到了加冠的年纪,也真正懂得了该去怎么理朝政,在太和殿举行大典后,黑子也放心将朝中所有的大权交给了他。 虽然他不一定贤明,可至少不会昏庸。 然后他辞去了官职,走得无声无息,没有去告老还乡,而是开始周游列国,似乎他的志向已不仅仅是只让一个齐国太平。 而十年光景过去,他收了更多的学生,这其中有一国的天子,有名动天下的大剑客,亦有问道境的修士……总共有三千之多。 现在,他成了齐国和其周遭十几国的“圣人”。 也在某一天,他又周游回齐国时,正倒骑着一头青牛在一处溪水河畔行走,还是王俞峰找到了他。 他带来了一副画,画上有着“归一”两个字…… 几次他欲言又止,可最终说了出来道:“叔公,长公主殿下得了顽疾,恐怕……她想再见你一面!”。 黑子听罢,什么话也没有说上了他的马车就往齐国的都城赶去。 …… 养心殿里,十几年未见,明珠已褪去了她所有的大好年华,现在的她卧在床上即将油尽灯枯,只是在那之前她只想再看他一眼。 养心殿前也种了一片桃花林,布局就像是当年的落石村一样,也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她从床上卧起,不让任何人搀扶,拖着病体向外走去。 也就在桃花林里,漫天飞舞的灼灼桃花中,她看到了他,已然满头白发,脸上正挂着和煦的笑,亦如当年醉了她的心。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 身虽耄耋,心如当年(终) “先生,鸣风以为你不会来看我呢……”她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了舒展的笑意,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笑,但看起来却又像是久经世事无力去反抗命运苍白的笑。 “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先生。”他微微一笑,脸上的褶皱全都舒展开来。 忽然,就在朵朵飘下的桃花中,他道:“鸣风,我娶你吧……”。 声音很轻,轻到就如这落下的片片桃花没有重量,但却片片有意,落到了她的心上。 她眼中的泪流了出来,可随即一缕血从她嘴角溢了出来,她轻轻倒在了地上……她这顽疾,其实也是思念成疾。 还是他……几个健步到她面前,将她接到了自己怀里。 属于她的生命气息正在逐渐消失,她感觉的到她呼吸也随之轻了起来,可有些话,她想真正说出来:“先生……当年你执政那几年,他们都说我在宫内的行为不举……其实我都是装出来的……我……我……想气你!”。 她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不举行为,那些俊美的少年郎她都是下了死命令,依着强硬的手段让他们装出来的,她呢……或许深陷命运的泥潭早已浑浊不堪…… 可为了他,她这爱了一生的先生,她愿意为他去守候自己最后的清明,那片清明里有她和先生的桃花林。 “鸣风,这些……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的学生,我最了解你!” “先生……你说要娶鸣风的,可……来不及了……我……我要死了……” “来得及!” “先生……鸣风还是喜欢看你笑!” 她说话越来越轻,就像是陷入了沉思一样,每说出一句话都像是深思熟虑了许久,他神情一直很平静,可那双透着满是悲意的浑浊老眼,掩饰不了他的心情。 也听闻她的话后,他脸上重新出现了和煦的笑容,只是比哭还难看。 “鸣风啊,我们这就拜堂……” “一拜天地!” “先生,真好……” 他静静抱着她,嘴中说起了司仪之词,她强打起精神脸上洋溢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先生,鸣风……当年……那副画画的不好呢……”她觉得她累了,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只是她想再看她一眼,可眼皮怎么都打不开。 她又觉得当年那副画画错了,后来的一些年她都觉得画在画上的东西都只可能是画,成为不了现实……可成为了现实,又怎么和画都对不不上。 “先生,我真想……” “二拜……” 黑子刚要再说出司仪之词,可怀里的明珠却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他想要听她说完。 也许……她是要说,我真想回到那一年,那片落石村的桃花林,在那副画上画上我们年老后的自己…… 恍惚间,他听到了她银铃般的笑声,也仿佛见到了她在年华尚好时在那片桃花林里嬉戏的身影。 一行热泪自他眼角流下,他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叫他“先生”了,她要去找她的桃花林了,她累了,要休息了。 隐匿在暗处的慕容修也在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黑子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明珠,但她呢……有些同情明珠,也就在灵魂要脱离躯体时,她素手一挥,将她的灵魂收进了一个羊脂玉瓶中温养。 这是魔道修士拘禁凡人灵魂的手法,一旁的吴沐却没有阻止,她道:“你不是说过,人都是自私多一些的吗?”。 “我是很自私,现在也是一样……所以我要还她一个‘黑子’,你要一起来吗?” “好啊,那算本姑娘一个!” 吴沐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看着那双狭长好看的眸子里透出一缕少见的温情,她一口爽快答应了下来。 …… 黑子先生离开了齐国都城,走得无声无息,连地上的尘埃都不曾惊起,他没有再去周游列国,而是回到了青山县落石村。 没有去已修的十分奢华的王府,而是去了村中那座几十年无人问津的学堂,前面那片桃花林开得艳丽又旺盛。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只是在这片最熟悉的地方,却是连一个陌生人都见不到。 他找来一把扫帚,推开学堂的门,佝偻着身子轻扫着里面的蛛网灰尘。 也就此,他在此处住了下来。 几十年的时间改变的东西很多,落石村的人都知道黑子成了全天下的圣人,却不知道他何时回了村? 只当是村里那处破败的学堂里来了位疯癫、年近古稀的老头,因为那处学堂已被他打扫的十分干净,可他还是要拿扫帚去扫上一遍,然后坐在桃花林里发上一整天呆。 也又过了几年,黑子又像往常一样打扫学堂时,脚下只是微微绊了一下,他便摔在了地上,好半天他才从地上缓缓爬起。 却也注意到了随身一直携带的那幅画也已经摔在了地上,并且刚好撞在了一块尖锐物块上,一副画彻底被撕裂成了两半。 这幅画,是昔年明珠画的那副…… 也仿佛这幅画会从一为二是在暗示着一些什么,就如分开的画上,他和明珠也各占一半,也常年分居两地…… 也直到他看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上写着“归一”二字,他想了昔年给明珠归一的解答,如今他觉得……他的回答错了。 归一……其实也是一切回归原始,回归自己的本心,那么他的本心是什么呢? 又看着这幅已一分为二的画,他觉得或许在过去的五十年时间里,他一直都没有遵循过自己的本心。 五十年的时间里,他一心全都贪在了天下太平上,也其实他根本不喜欢“太平”这两个字。 “那么……我是谁?我该是谁?”他将画收起,如获至宝一样揣在自己怀里,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了起来。 思索着这个问题,他迈着步子向王府走了过去,他想去问问王白。 王府的朱门一直紧闭,几个奴仆见着村里破败学堂住着的那个疯癫老头走过来,抬手就要把他轰走。 也只有府内的老管家让出了他是黑子先生,对着奴仆们破口大骂道:“混帐东西,你们连黑子先生都要赶吗?”。 谁也不曾想过,这个穿着朴素衣服的古稀老人会是闻名天下的黑子先生,一群人赶忙改了态度,对他躬身恭敬行以一礼。 “无妨,你们老爷在吗?”黑子先生倒是并不在意,眼见门打开就往里面走了去。 就像当年的土财主一样的王鳏夫,王白正坐在院中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见着黑子走来,苍老的面容无喜无悲,对他的到来不意外也不惊喜。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吩咐下人们摆了一桌酒席,这时他才露出微笑道:“好久不见了,聊聊吧。”。 就如常年不见的亲兄弟,他们说了很多,各自诉说着各自的一生,说着那些随时间已经渐渐开始褪色的记忆。 许久后,王白长叹一口气道:“我这一生,很满足了……”。 他确实也很满足,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了一个孝顺的儿子,后来他要去经商……也便成了齐国远近闻名富可敌国的大户。 他这一生,也看似过得大风大浪,但其实也没经过什么风浪。 反观黑子一生,一路平平静静,毫无波澜就平步青云获得了前无来者、后也少有人能与他比较的名声,可实际呢……他一点也不如王白幸福。 “其实年轻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你的目光不在这偏居一偶之地的落石村,甚至不是齐国……咳……咳咳……”王白终究还是年纪大了,也才寥寥几杯酒下肚,就呛得他脸色潮红起来,直喘大气。 “我们老了啊……”他浑浊的双眼看向门外,一颗古树上,寄居在上面的春蚕即将破涌而出,而春也即将要过去,夏也将来临。 天地间又将多出一只美丽的蝴蝶。 只是属于他的春夏又还有几个呢? 黑子没有立时说话,而是向王府内的仆人要来了一面铜镜,在镜中他仔细看起了自己的容貌,满头白发松散,蜡黄褶皱的皮肤像是树皮。 少许时间后他道:“是啊,我们都老了……”。 话语中透着一种平静,人之一世最后的归宿不都是那几方大的土地,只是这其中也有疑虑,就好像他第一次才注意到他年华已逝的事实。 “只是我呢……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我是谁?” “这个问题,你自己该是知道的,就像你知道我原来的名字颜白一样。” 对于黑子的到来,王白一点都不意外,可见他问起,他有些意外,浑浊的眼睛里也有着一些黯淡。 “我以为我们都是一路人……平平安安又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不好吗?”他颤着声音说道,也虽然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亦可以很平静的说出“颜白”两个字。 可看着对面黑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明浑浊,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黑子对着他认真说道:“人总该要知道自己是谁的,不然就像我这一生,一点也不关心天下,却关心了一辈子,我想去找真正的自己……”。 他太讨厌“太平”两个字了,因为这两个字他错过了太多,他觉得真正的自己肯定也不会喜欢这两个字,肯定会以着自己的本心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也的确,无论是姜天恒还是莫无念都不喜欢这两个字,可前者已然把这两个字走了一遭,后者呢……一切都是未知。 他走后,王白苍老的容颜上满是愁容,他长长叹出一口气道:“我记得你叫莫无念来着。”。 他并没有想起任何的记忆,可有些信仰一般的东西一旦建立,哪怕崩塌也会在内心浅意识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没有再与王白说话,黑子起身佝偻着身子向外面走去,他先是走回到了村口那棵大槐树下发起了呆,他记得几十年前的时候,他是在这颗树下雕刻着什么东西来着。 也几乎没多想,他找来了雕刻的工具,亦托人远来几根木头,就在树下雕刻了起来。 就像他年轻时那样,还不到几天的时间,一头虎就在他手下活灵活现的活了过来,若是再给它刻上眼睛,也或许他它真的会张出血盆大口咆哮上几声。 但他却好像一点都不满意,拿起凿子就把这头虎给凿烂,让一旁路过的人见了连连摇头可惜。 “老人家,你收弟子吗?” 村中有年轻后生见了,也萌生了拜他为师的想法,但被他一口给直接拒绝。 又过了几天,有人路过这里见他又雕了一头虎,只是这头虎远不如上一头传神,只是空具其形,真的就只是一块烂木头。 就这样整整一个月过去,再来看他雕的东西,他雕的东西越来越不像话,四不像的就像是一个初学者在一块上好的木料上随意用刀刻了个大概模样,甚至初学者也比他要刻得好上许多。 他看着却露出了笑容,喃喃自语道:“原先的我是根本不会雕刻什么东西的……”。 既然他要知道自己是谁,找回原来的自己,那他就要忘记作为黑子会做的一切。 最终又是一个月过去,他再看着木料却是一点感觉都生不起来,就像江郎才尽一样,他完全失去了在木雕上的天赋。 但也奇怪的是,他却也执着了起来刻木剑,也明明他刚刚失去木雕上的天赋。 不过一些属于黑子东西忘记,另外一些东西却想起,他隐约记得年轻时记忆未失时,他是要去杀一个人的,也根本记不起那个人是老是少,或男或女……总之那个人他很讨厌! 他也记得是有属于自己的一把剑来着…… 但也许他可以去做一把剑去杀了那个人,这个想法很幼稚,但他却神色坚定,用手中雕刻的工具去做了起来。 来来回回又三个月,他也终于做出了一把剑,但这把剑在用材和做法上全都不敢恭维,就是拿一根朽木在上面随意削了两下。 “对了……”也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他用雕刻刀在这根烂木上刻下了“归一”两个字。 也似乎是每刻下一笔,这把木剑便越发凝实了起来,泛出了黑铁一般的光泽,再最后这把剑完全通体幽黑。 但任谁看上一眼,还是会觉得这是一把木头做的剑,即便外表看着有改变,但本质还是没有改变。 “我得找到他,去杀了他。”他浑浊的双眼透出一丝清明。 …… 又是十五年过去,他行走在云雾飘渺的山峰上,也真正到了耋耄之年,容颜显得更苍老,即便他的身体还算硬朗,可每走上几步他就得靠在山路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一会儿,昔年做的那把木剑执在他手中更像是拐杖。 就如每个最普通的人那样,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疾病缠身,也就在在几年前,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身子十来步内的东西都看着不太清晰。 可越是感觉到身体的衰老,他也越是坚定又倔强的想要知道自己是谁,也越想杀了那个根本一点儿都想不起的人。 这十五年来,他漫无目的的游走着,就像他稍上年纪时周游列国一样,可身体远远连那时都不如,连齐国都没有走出去过。 直到他看到了一座峰,一把笔直的像是剑一样的峰,也许呢……站得高也该能看的远些,他该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但连一半的山路都没走上去,他便体力不支,但一双早已浑浊不堪的眼睛却前所未有坚定,只是又休息了一会儿,他拖着病弱老躯,一手拄着那把剑,步举步维艰的往峰上走去! 轰隆! 可天工说不作美就不作美起来,一声闷雷后,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混着青苔的山路越发滑了起来,他每走上两步就要摔上一跤。 碰! 又是摔了一跤后,揣在他怀里的画摔了出来,当年那副画本就有损,现在被雨一泡,上面原有的颜色也开始渐渐褪去。 本就一分为二的画上所有东西都混杂成一团,只有“归一”两个字异常清晰。 “如果说势必要忘记些什么,才能想起些什么,那鸣风啊……先生我宁肯做一辈子黑子!”他倒在地上却久久不愿爬起,凝视着那两个字,也回想起他的一生。 话语透着固执,就跟他固执的爬在地上不愿起来一样! 似是他的情绪有了变化,他手里的木剑也开始有了变化,褪去了它黑铁般的光泽,恢复了它腐朽的模样。 随之一同有变化的还有他的外貌,他佝偻的身躯开始挺拔起来,脸上的褶皱也舒展开来,根根白发也开始现出黑衣,浑浊的眼也开始越来越清明,只是目光也越发淡然了起来。 他再从地上爬起,已然是青年的模样,他淡淡道了一句:“也许我的归一本就是场错误。”。 声音平淡,静的听不出任何波澜。 可他随即又道:“鸣风,先生真的对不起你……”。 也许,人生本就是如梦如幻,去寻找自己的过程本来就是错误,每一次所谓的成熟都是去扼杀一次原来的自己,从而重生的新的自己。 也正如莫无念化为黑子,就要扼杀了原来莫无念的意识,而要再成为莫无念,就要再扼杀了黑子。 但其实莫无念是他,黑子也是他……无论去杀了哪一个,都是他自己。 再也许归一,从来没有“一可”归,可归的也只有一颗初心不改的心。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风将起兮 莫无念无念觉得他真是讨厌洛天北到了极致,即便是化身黑子,在那些尘封不可记起的记忆里也记得是有个人要去杀的。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讨厌这样一个人?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但也就好像天性使然那样,食物链中的两个极端,都是食肉者但两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甚至讨厌。 “能与我讲讲这一甲子岁月来的事情吗?”他淡淡说着,声音在空旷的山道上响起,眼神却已向南方的方向飘去。 那是赵国京都的方向。 恢复了记忆和修为,他自然也查探到吴沐和慕容修隐匿在暗处。 “其实……本姑娘我还是更喜欢黑子一些!”吴沐最先显现了出来,想起黑子的儒雅随和,她觉得莫无念这淡淡的语气真的一点都不礼貌。 也虽然,他根本不知道礼貌的概念,也几乎不曾对她礼貌过,常有的都只有说教一般的老气横秋。 不过人往往都是口是心非,总是喜欢说些假话来掩饰自己,她现在就是这样。 就如很久以前他们刚刚踏上修行吵架时那样,她说出了“黑子先生”身上各种的优秀品质,而把他贬低的一无是处。 她也还说得起劲,小脑袋越扬越高,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小猫。 可轻飘飘响起的一句:“两个都是我。”。 让她无可奈何,也无力反驳,可随即他看着她认真说道:“一甲子岁月修到阴虚境,很不错。”。 声音淡到就像没放盐的寡汤,但她听了却是一消心中所有的不欢而散,阴雨连绵的内心也立刻放晴。 为他认真说起了青州这一甲子岁月来的变化。 首先是赵国,现在完全成了青州正道的聚集地,当然这里面的变化是以墨尘阁为代表的正道,也值得一提的是几十年前各宗门的大人物们没有回来,墨尘阁俨然便成了青州第一修行宗门。 一致的是,大人物们没有回来,无人解释,也没人去问,也或者是没人敢问…… 至于不与墨尘阁为首的宗门,要么被刻意排挤,要么宗内就会隔一段时间出现魔道弟子,然后被打上魔道宗门的标签,被其它宗门群起攻之! 亦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巧合,它会是巧合…… 除开这些,青州一切太平,甚至太平的不像话,也似乎那次封印事件过后,青州灵力浓郁程度直接上了一个档次,直接导致这近几十年来有修行资质的人再过往上追溯上万年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过。 莫无念若有所思,郭取成与他说过他要为青州谋求来一个太平,想来现在是做到了。 但莫无念不觉得这太平会是真正的太平,他至今记得郭取成在说到“太平”时一点也不坚定,前前后后犹豫好几次,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明明知道它是海市蜃楼,却还要故作高深,要骗别人就得先骗了自己,实际自欺欺人。 “洛天北呢?”他看着她又问道,眼底闪起一抹杀机转瞬即逝。 “不知道,一个甲子前我就没见过他。”她摇摇头接着又道:“对了,我爹传来消息让我们防不要再其他修士面前显露自己”。 作为女儿也总是想念父亲的,这一甲子间她也偷偷去过赵国京都几次,可那处地方被羽化境的修士设了结界,只能远远看上几眼。 一度间,她也以为他遭遇了什么不测,整日都是魂不守舍,一点心思都贪不到修行上,也就在三十年前,她才在传唤符里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寥寥一句,却也透出了很多讯息,至少证明那些宗门们的大人物的生命是无忧的,也就像郭取成说过的他们要困住那些大人物几十年…… 只是这几十年是一甲子还是多少年?要知道只要不超过一百年,哪怕是九十九年它都可以算是几十年。 这样的一个几十年势必会改变很多东西,而流逝的时间也最能告诉人结果和答案,但它不一定是好的。 “赵国的那处结界还在吗?” “十年前取了。” “我想去一趟赵国。” “啊?” 吴沐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觉得父亲让他们不要去接触其它修士一定是要他们去预防什么的,有它的道理的。 “我想去一趟赵国,很多事情你坐以待毙,你连成为棋子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成为棋手。”莫无念始终盯着赵国的方向,脸上云淡风轻,但目光透出一些深邃。 她一点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要做些什么的话,不说事情扑朔迷离直接牵扯到羽化境那个级别的修士,他们现在的修为也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打算怎么成为棋手?”她顺着他玄之又玄的话气呼呼丢下一句。 “我不会下棋,也不需要成为棋手,把棋盘掀翻就好。”他淡淡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智商不高的人一样。 她自然是小脸气得通红,柳眉皱起,一双杏眼迸出几点火星。 他也没有去理她,只是目光盯着赵国,继续思索着事情,他觉得他把事情想的也太复杂了,有时候该把事情想简单 一些。 就如在你面前摆着一盘棋,棋局风云变幻、步步杀机,而你想要知道这局棋什么时候会结束,作为一个门外汉就得先学会下棋,然后绞尽脑汁才能尽可能预知到它什么时候会结束。 但其实也没这么麻烦,一把把棋盘掀翻它就结束了……也就如与其在一团乱麻中找它的头和尾,一刀斩下去就好,反正你要的是头尾,哪怕这不是它最原始的。 有了定计,他也正要御空飞行向赵国那边飞去。 “离去前,你要不要再见见鸣风?” 但一道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她从虚空中显现出来自成一道美丽风景,正是慕容修。 “这话……不像是你会讲出来的。”莫无念眼中带着几分认真,接着又道:“作为黑子,我该去看看我的学生。”。 他完全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可冥冥中他又觉得她该是做了什么的,所以任何的所以然他都没有问。 “也就像你说的……你的归一,本就是错误!莫无念是你……黑子是你……但有时候你只做好其中一个就够了!”她静静看着他,眼中闪现出他的“阿修”才会有的熟悉。 这话语明明平静,但仔细去品却又耐人寻味。 被她那平静的、也早就习惯了的目光注视着,他心神稍稍有了些触动:“你说的对,我的归一是个错误,用你的话说我的归一劫让我多了一个会对她说客套话的人。可我只会是我,也永远只有一个我……”。 他后一句的回答与说与吴沐的话大体相同,但意义大不一样。 “你觉得呢?”就仿佛许多年前他常会问她这个问题一样,他语气带着些随意。但如细细品,却也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感觉,也可能是错觉。 也好似这句话也像是在问吴沐。 但无论是她还是慕容修都没有回答他,只是腾空而起向北边的方向飞去。 他没有再言,也就跟在她们身后,她记得北边是齐国的方向。 齐国青山县的落石村一直都是老样子,那村口的老槐树也还就是那个样子,甚至连村民的作息生活都没有改变过多少。 只是再提起这里,人们不再是过去那样刻板的想起它背靠青山,更多是都会不约而同想起在这里出过一位圣人……被齐国及其周国十几国奉为圣人的黑子先生。 一别十五年,莫无念再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却没有任何家的感觉,就像是在外漂泊多年的人即便在某一个地方待上一辈子,他也不会觉得这个地方会是家,因为家是有归属感的。 用着隐身术,他在村子里静静的走着,路过王府时他进去看了一眼,院中的那张躺椅上正躺着一个人,但不是王白,却是王俞峰,也许王白也早已作古化作了泥土。 没有再去看,他走出王府,按着记忆中的羊肠小道向着那片桃花林中走了过去…… 十五年的光景那处破败的学堂却已被人修缮了一遍,而在那片桃花林里,一个教书先生正带着一群学生在讲课。 却见那先生穿着朴素的衣服,但配着清俊的容颜和儒雅的气质,他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雅,不时微微一笑,当真可醉了浪漫天真少女的心。 可惜,这里也没有什么少女,都是些意气风发才要学成东西去轻狂的少年。 但莫无念还是一眼看出,在众多少女中混杂着一个女伴男装的少女,她神色认真一双美眸中泛起秋水,映着的全是那先生,心思一点也不在他讲的课上。 她长的一点也不像明珠,但莫无念却还是认出,且确定她就是明珠。 “凡人的自然生老病死轮回,我本不该去管的,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她该和她心心念念的黑子先生在一起。”熟悉的冷清声响起,慕容修无喜无悲看着他。 当年明珠死后,她保留了下来她的灵魂,然后将她转世在了此处。 修士修行,作为惩罚失去了轮回的资格,哪怕活上几万年死了,但死了也就是死了,真正的身死道消,而若去干涉一个凡人的转世轮回,她势必也会在冥冥中以后也会跟这个凡人有关联,这是因果,却也是一种束缚你成仙的枷锁。 将你永远的禁锢在凡尘中,永远成不了仙。 “我和她,不会有任何因果。”接着,慕容修又说道,声音冷漠无情,仿佛她才是大道的化身,或者说她的冷漠还在它之上。 这一刻的她无比陌生,让莫无念甚至不能把现在的她与刚认识时的她重合在一起。 他看着她认真又郑重道:“也无论你是不是她,欠你的我一定还。”。 这个“她”指他的阿修。 没有多么华丽的词藻去煽情,他说着也只是把这句牢牢记在了心里,就如他失去记忆化身“黑子”却怎么都忘不了归一。 一旁的吴沐觉得,就如慕容修与她说过的一样,她的确很自私,也其实她们都一样。 所以吴沐一点气儿也生不起来,可也许呢……她看向桃林里男扮女装、笑得烂漫天真的“明珠”,她觉得自己可能更自私。 “走吧。”仔仔细细打量了“明珠”最后一眼后,莫无念转身离开了此处,吴沐和慕容修也随他而去 。 他说的异常平静,静的像是一声叹息。 也似是他们的离开带起了一阵风,卷着一些沙尘吹进了桃花林里,吹得林中的人手忙脚乱就要拿起手中的书本去遮住眼睛。 可也是手忙脚乱,“明珠”一不小心解开了她的发带。 待到疾风静,一个明眸善睐的俏佳人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不同于一个甲子之前,那时是一个教书先生醉了满地桃花,醉了一地的人,这一次,是佳人醉了所有…… “明珠”看得到,她心心念念的先生惊慌失措的看了她一眼后低下了头,那模样也就娇羞如情犊初开的她。 可也不知为何,她也听到先生说了两个字:“走吧。”。 也明明他根本没有讲过话。 那两个字很轻,轻到就如刚刚落在她手上一片鲜艳粉红的桃花,两行泪自她姣好的容颜上流了下来。 她为何要哭呢?她也不知道,也许呢,有沙尘刚好进了她的眼睛。 没有稍作歇息,莫无念三人径直向赵国飞去,在急速飞驰的空中,风不停敲打在他脸上,其实他也觉得,他说出口的“走吧”也更像一声叹息…… 但这个答案他谁也不想问,连他自己也不想! …… 也在这一天,赵国京都城的街上来了三个戴着斗笠的人,但也没有人去注意他们,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如他们这样的人很多,不过也是天地间的过客,最终都会汇入芸芸众生,消失与芸芸众生。 “你还记得当年那处集市的地方吗?”莫无念看着眼前再也看不到一点熟悉的地方,语气有些冷漠的说道。 也虽然,他昔年年少时也一点都不了解京都城,只认得莫府和芝归林,但他还是想找到点自己认识的东西,哪怕是他昔年随意丢过的一块石子也可以。 他在这处地方待了十五年,在和吴沐执行历练任务时他路过莫府时,可以淡然到头都可以不回一下。 “人呢……该是会变的吧。”他不再试图去找熟悉的东西,收起心思看向吴沐。 吴沐放出灵识在临近的各街小巷上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也只能摇摇头。 他听罢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后他道了句:“等,会有人来带路的。”。 世上不会有密不透风的东西,或者说只要你一开始想用它去装东西的时候,它就会有个豁口让你把东西装进去,即便你事后把它给封住,它也多少会随时间遗漏些出来。 封印也是如此,它每隔一定时间也肯定会露出些气息出来,这就需要有人及时把这些气息给处理了。 而他要等的,便是这些人…… 也正说着,天空上几点荧光闪现,不多时落在地上化作三个人。 这三个人莫无念一个也都不认识,但却恰到好处的正好就要与他们擦身而过,也就在最后一人要离开他们时,那人脚步顿了下来。 “道友为何要戴个大帽子呢?” “天有些热。” “道友说笑了,今天可是刚刮过一场略带湿润的北风……” “是吗?那其实我是来杀人的。” 那人莫无念真的一点也不认识,但那人也只是说着说着就表露了自己的杀意,毫无道理又突兀。莫无念也只是目光平静的看向那人,似乎一点也不怕自己说的话会致使他身份暴露。 “道友可真会开玩笑。”但最终,那人身上刚起的杀意又沉寂了下来,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莫无念也似乎没有再去管他的意思,可也是那人刚走了几步他道:“洛天北?”。 那人脚步彻底停顿了下来,也随着他转身一张点缀着雀斑,像是长不大顽童的脸出在他的面前。 在一个甲子的岁月里,他也只当那人死了,也甚至关于那把凶剑的消息他也不打算告诉族里的人,因为若是告诉了,那几百年前族内一位族老为他在青州设的局便全崩了…… 也是一个甲子的岁月里,他觉得人间的一切都美好了起来,尤其是那些美食,尤其是曾经在他嘴中味同嚼蜡的烤鱼…… 但不知为何,他也时常想起自己和颜白当年在长河古渡口时的场景,他似乎也有些明白那些鱼为何会奋不顾身的往他身上凑了,也或者也有另外一种解释。 它们知道自己是什么命运,但依旧敢于去和那未知的命运一搏,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哪怕还是一死。 再或者……它们就只是想活着,只是想活的更好一些,洛天北觉得其实他也是想活的更好一些的,也因为这些思想的出现,一个甲子的时间里,他才明白了过去几百年都不曾领悟的道理——活着真好! 可再次看见莫无念,他不知该愤怒还是该害怕,他的美好就要被人夺取,只需要那把通体幽黑的剑在他脖子上走上一遭…… 不过最后,他所有的情绪还是化作了愤怒,也为了来到青州他付出太多了,他不想功败垂成! 也其实他的一切也才开始,大风将起兮,他才要化鹏鹏程万里……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敌不过幼稚的人情世故 不过洛天北也没必要要表露出什么情绪,他在这里的也只是一道分身,但不可否认莫无念给了他极深的记忆,哪怕自己化作黑暗中隐匿着的影子,见到他大概也会想起他向他刺出的那一剑…… 但他也只是一道分身,也确实莫无念奈何不了他什么,就像是孩童见了稀奇物儿一样,他心底升起一股兴致。 “我想要和你下一盘棋,我赌赢的是会是我……因为这场局里,你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洛天北稳下了心神,也几乎下意识的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一种久违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对着对面的莫无念更是信誓旦旦,也包含着一丝期待,好似期待他要加入他说的棋局里,而最终他发现自己连棋子都不是而生出一种挫败感。 这样……他洛天北才能找回一些丢弃在莫无念这里的一些东西,他也能变回那个漠视众生和人间的洛天北。 因为知道生死,再继而去敬畏生死其实是一件异常可怕的事! 而设下青州的这场局他也付出了太多的东西,贯穿几百年的岁月,族中的那位族老更是不惜大代价将他送到青州,也就是要他作为最重要的那颗棋子让这局棋结束。 虽然是棋子,可这也是他的机会,一个棋子可以变为棋手的机会。所以他必须自信!尤其这局棋形式大好,一切也都和他预料的一样…… 也或者只是为了活着,可以活的更好去真正的鹏程万里,他就必须坚定自己会赢! 也似是想明白了一切,对于莫无念是怎么恢复修为到他面前的,他反而不怎么在意了,反正大局一旦落定,最终的收益者只会是他,无关紧要连棋子都算不上的人不值得他上心。 但对于莫无念淡然的神情,洛天北见了就觉得生气,不过故作玄虚,所以他用的是灵识传音,声音也只让莫无念一人听到。 “我不想下这局棋,也不喜欢下棋,太费脑子。”莫无念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优越感,但大概人一旦洋洋得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就会变得愚蠢。 不想和洛天北废话,即便知道这是他的分身,可莫无念还是想杀他,他直接出剑,黑色剑气如滴洒在纸上的笔墨,洋洋洒洒自空中划过直接将他分身斩成了虚无。 街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里,但这一切也只如平静水面上击起的一点水花,归置平静便也恢复如常,人群还是川流不息,来来往往向他们的目的地而去。 也按理说这里是正道修士们的聚集地,该有人会来管这样的事才对……但若真的是“正道”,也不爱管这样的事,做了毫无意义,还没利益,这不叫行正道,这叫愚蠢,叫多管闲事! “你很狂!”快要消失前,洛天北的分身用灵识传出一道声音,声音沉稳,但却有掩饰不了的愤怒。 也若是以前莫无念大概会调侃一般回他一句这个字的笔画有七笔,但现在他一个字也不想和他说,也就像他说的,他根本没想过去下这盘棋,是输是赢都和他无关。 他要的也只是这盘让他心烦的棋结束…… “你们呢?有什么想说的吗?说的好,我就放你们走。”莫无念看着与洛天北一道而来剩余两个人。语气平静,没有去特意气势凛人,咄咄逼人的意思。 但两人却都感觉得到,他手里那把通体幽黑的剑,传出的阵阵杀意却没有一点要压下去的意思,非常明确、但让他们无可奈何的表里不一。 且他这几句话,明着是疑问的语气,但没有去问具体的问题,却是更像另一种层次的质问,让他们如坐针毡,一时间大汗淋漓。 “我们……是墨尘阁的弟子,来到洛师兄查探封印……” “我不想听这个。” 想了想,捋了捋思路,他们其中一人也准备挑着好话要讲,只是刚刚说了几句就被莫无念一句话打断,他们略作为难的看了看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但他一言不发,就还像方才那样看着他们,他们甚至很确信他眼中的淡然都没有变过。 可就这样对望看一会儿,他们却也看得心惊,甚至连自己急促起来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也越是一言不发,他们越加胆战心惊,胡思乱想脑袋里想着的也是他怎么杀人的场景。 也其实他们稍微思考一下,就会觉得这个人其实很怪,什么都不问,那他们又能回答什么呢? 又看了一眼那把剑后,就如倒豆子一样,他们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可他就是一言不发,也无一点要放他们走的意思。 他们愈加开始凌乱了,甚至连语言逻辑都理不清,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只差连自己的生平秩事都说上一遍。 又连续感受了自己十几次心跳后,两人对视一眼,简单眼神交流后,其中一人道:“我……我知道封印的入口……”。 就像蒙眼黑暗里摸东西一样,他们歪打正着摸到了对方想要的东西,他神情微微起了些变化。 “带我去。”淡淡的三个字从他嘴里出来,语气淡到不去细 细听,很容易就会被这街上来来往往的声音给冲淡。 但对墨尘阁的这两个弟子来说,这两个字他们得全神贯注的去听,说不上这简单的几个字就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好在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糟,他们暗暗松下一口气,也没有去细想。 “你要问话,直接问就好!用得找这样吗?”吴沐斜着眼睛看着他,虽然她对墨尘阁也没有一点好感,但这样问……标新立异与奇葩没什么区别。 “直接问固然好,但还要去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这就很费脑子了,你知道我最不爱动脑子了。”莫无念淡淡回她一句,语中处处透着道理,但都全是歪理。 她听了想反驳,但又无话可驳。 墨尘阁的弟子倒没有去管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满脑袋想的都是怎么保命,毕竟命保下来,脑袋留着才有意义去管无意义的事。 就像是对着自己宗内的师长,甚至对师长他们都没拿出过现在这样的尊敬,二人就走在前面,像是低着头犯了戒律一样,步子每迈开几下,就要回头对着莫无念客气行上一礼。 也不知是怕他跟丢,还是怕他会一不高兴杀了他们……如履薄冰和毕恭毕敬这两个词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在穿过十几个街道巷子后,他们在一处没有路的死胡同停了下来,墨尘阁的两个弟子虽然害怕,可还是用出了莫大的能耐在自己脸上显现出两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来。 也如果人真的能人比花娇的话,他们不求笑得能比花娇,能和花一样就好。 但其实两个人笑得异常难看,就是凡间那些死了人办丧事哭丧的人也比他们的模样要好上一些。 “你们走吧。”莫无念淡淡说出几个字。 不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少了喧哗,也其实更凸显出这几个字的轻,就跟掉在地上的针没什么区别,但这几个字在墨尘阁的两个人听来却是干脆利落。 像是得了莫大的恩典,他们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对莫无念恭敬一拜后,赶紧遁走离开了此处。 其实他们是来送洛天北的分身加固封印的,具体的他们也不了解,给他们交代事的郭长老是这么给他们吩咐的,结果就稀里糊涂被莫无念给抓住了…… 也待到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一开始不是他们回答的不对,而是莫无念问的话有问题,可这又如何呢?他们能反驳……除非是真的不要命了,两人相视露出苦笑,离开了赵国的地界。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又是一道清脆属于女子的声音响起,这次说话的却是慕容修。 她的意思很明了,留着他们,用不了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就会回去给他们背后的大人物通风报信。 “没那必要。反正……该结束的都会结束……”莫无念看着她,并不想做任何多余的解释,说了一句看似着调,实则一点也不着调的话。 话罢,就径直向面前的墙走了过去,他感觉得到,这堵墙和以前一样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形同虚设、海市蜃楼一般的东西。 …… 进入墙内,眼前的景致和墙外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但其实区别还是有的,就像进入了一幅笔墨画,所有的一切都由笔墨生成,入眼皆是黑白二色。 就连空中偶飞来的几只鸟雀也是只有着黑白二色,黑死的羽翼,白色的瞳孔,看着生机勃勃,实则荒凉到了极致。 莫无念看着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 这与以前他与吴沐来过时的大为不同,少了太多的喧闹……不过也间接证明这就是一处封印世界。 也如果说这封印是一副画的话,这画褪色却是也证明,这封印曾经遭受过损害,也看来外界传言的封印得到解决的传闻其实有假,也最多就是这处封印被刚刚稳住。 而一幅画最吸引的人的地方是什么?抛却它内核不说,大概就是它占比重最大的那一块。 因为在他印象里,被封印的这个人体型就很大……要封得住他,估计要封住他的东西也会很大。 他要去找到他,也得由这点下手。 他飞向空中,将灵识放出席卷方圆百里,开始一处挨着一处扫视起来,也虽说这处封印世界也有着它的规模,但慢慢去找,总能找到比重最大的那部分。 “你要做什么?”吴沐有些不解的问他。 “找这处世界最大的部分。”他淡淡回她一句,也没解释为什么,四处张望的模样,也就像幼稚小孩对某件事来了兴趣,纯粹只是一时兴趣。 “哦哦。”她什么也没问,就也学着他模样飞向空中,向四处寻找起了什么。 对她来讲,她其实也不需要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能帮他找到想要找到的东西,对她来讲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大概猜到你想做些什么了。”慕容修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忽然说了一句,如一贯的语气,冷冷清清。 声音不大, 但整个世界都听得到,也或者讲这个世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只要离得不是特别远,讲些什么便都会听到。 “你指什么?”莫无念也收回了所有的灵识,静静看着她。 “你要掀翻棋盘。”她简单回了一句,并且是他说过的话,听起来并不像答案。 但她也说过,她很了解他,也许……就是答案呢? “你有那个能力吗?” “我是没有,但……我知道谁能掀翻棋盘,他会教我怎么去掀翻棋盘。” 听到他的回答,她没有再说话,也不打算去帮他些什么,而是若有所思,她现在脑海里莫名想到了莫无念化身“黑子”的一生。 黑子的一生看似志在四海,平天下,可到头来他其实处处又透着对这些事的厌恶和疲倦,也其实可以说是莫无念根本不喜欢“太平”。 可现在他嘴上说着要掀翻棋盘无赖一样的话,可最终的收益者呢?仅仅是他讨厌洛天北,所以收益者只有他一人?她不信。 也许,真正收益的会是整个青州……青州真正的太平,也虽然他说过世上没有真正的太平,但至少哪怕是一百年的安定,它其实也算太平。 以前的时候,她对太平没什么概念,但现在想明白了这些,她也开始讨厌起了“太平”这两个字,随之还有的,也有一些陌生的但是也本该属于她的熟悉画面在她心底生了出来。 再也许,太平就是郭取成说的要牺牲一些微小的什么换取到的……那她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这简单的两个字! 也奇怪的是,她看着天上那道黑色生意,眼中透着以往从来没有过的神情,那些陌生记忆里的身影和竟然和现在她眼睛里的身影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在她的神情里,似乎有惊讶,柔情,略微的嫉恨……再其实什么都没有,那张绝美的脸上连最细微的变化都没有。 她看着天上的吴沐,突然生出许些羡慕,她想:像她一样幼稚也是好的吧…… 大概人情世故也会有敌不过幼稚的时候。 “喂!我找到了,看来还是本姑娘最聪明……”就像是小孩子做了非常值得炫耀的事,吴沐一张娇美的脸上满是笑意。 “看!”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向着远方视线不可及的地方指去。 莫无念放开灵识也随着那根手指扫了过去,在那些视线不可及的地方,黑白相成的大地上,几百丈之高的山峦拔地而起,像是一头匍匐在地上的长龙,庞大的身躯横贯半个黑白笔墨黑白世界。 “就是那里了……”他喃喃自语一声,也正要往那边赶去。 “原来是你……” 几乎同时,一道声音也随之响起,黑白世界有了异动,就像是无形中有支蘸了墨水的笔运作起来,几滴墨水凭空勾勒出了一个人的模样,接着一道人影显现了出来。 他披散着一头黑发,泛白的双眼看着有些瘆人,左边甩着空袖子,右手执着一个罗盘很像是算命先生。 这人是郭取成,他有些意外莫无念是怎么恢复记忆和修为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制作一张很结实的网,给雨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但这只鱼却顺着鱼网的空隙还是硬生生钻了出去。 “我接到宗内弟子的消息,说你出现在了这里,也其实我一点也不相信……” “但你不得不信。” “哈哈哈哈哈……” 莫无念打断了他的话,但他一点也不生气,而是发声长笑了起来,声音就像风透过腐朽空洞树干发出来的一样,跟优美动听一点也不沾边。 “便是大道有九也还遁去一才能圆满,也其实到现在杀不杀你也无所谓了,年轻后生你离开这里,我就当无事发生一样……”郭取成当初就有些欣赏莫无念,觉得他算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不像他宗内守着旧规则墨守成规的弟子。 所以,第一次可以不杀他……第二次也可以不杀他。 “你回去等着就好……你只需知道我们为青州谋求的事是真正的太平,其它你也没必要去管,也不是你该管的。” “你也该感觉到了,青州的灵力比以前浓郁了许多。所以……你回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就好。” 他的意思很明了,莫无念就此回去,他便当什么都没发生。 “但种的树也可能是颗坏树,可能一时间它也结出了几颗味道不错的果子,但它成长要汲取的营养却是要来自它周围的植物呢?而这些植物正好就是我们呢?”莫无念提出了一个假设,一个很不恰当但有可能就是事实的假设。 “很不错的假设,但你怎么证明它呢?”郭取成觉得他思想的确和一般的人不一样,显得标新立异,又有些杞人忧天,但也不妨碍他与这个有想法的后辈在聊上一阵。 因为在同他一样的年纪时,他……还有更多与他一样的人也被长辈们看作是异类。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洛大善人 但郭取成忘了,也忽略了一件事——他如今也到了顽固腐朽的年纪,也成了他曾经眼里的老顽固。 “在过去的岁月里,那一族证明过无数次,只不过你们不曾看到过,你们能看到的也只是他们即正道……”莫无念眼神平静,也仿佛只是在说些司空见惯之事。 言语也好似尽透高瞻远瞩的意味。 但这些话也并不能把他对面的独臂老人给说服,因为这些话听起来老气横秋,像是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说出,再或者这些都是不切实际天马行空的臆想。 “想象力不错,但没一句是真……你该回去了。”郭取成真正动了一些怒意,年轻后生有想法会提出假设不错,但要用另外一个不成立的假设去证明先前的假设,这不叫高瞻远瞩,叫凭空臆想。 “也如果我说的是假设,可一个甲子的岁月来各宗门弟子失踪也和你们有关吧?这个假设可以成立吧?也其实没必要再和你说下去了。”莫无念真的不打算再与他说下去了,他觉得顽固不化的人,并不是真的顽固,而是有事实摆在面前也不愿去相信,依旧要保守原来的思作为信仰。 他说的也的确为事实。 在他消失的一甲子岁月来,各宗门弟子还是会隔三差五无故失踪,各个宗门都心知肚明,但所有人都好像顾忌什么没在明面上说过……也虽然吴沐并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但他微微一猜,还是能说个大概来。 也在一个甲子前,郭取成代表墨尘阁也向莫无念承认过此事。 这就是一件事实……一件和“行正道”勉强都扯不上边的事实。 “微小的牺牲是为了换来长远的利益。目光短浅便永远看不到未来未知的走向……”郭取成很坦然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用着他师兄教他的那套说辞。 在他看来,莫无念就是目光短浅的行列。 “还有,你不想与我说……其实已经惹的我有些生气了,也是看你很像年轻时候的我,我才与你讲这些的,也是想劝你少走歪路!”郭取成一双泛白的眼睛里透出许些冷漠,没去刻意故作狰狞,但已然让人心底发慌。 不过对于这个苦口婆心劝说的年轻后生,他似乎就是有些冥顽不灵,甚至愈加反驳起了他,他道:““你和我一点都不像……也或者正或邪的道理,你自己都没搞清楚。”。 一双眼睛更是淡然到不想去看他,更不要说和他再接着说上几句话。 “那我便代你宗内的长辈敲打你一番。” “你没那资格。” “哼!” 郭取成冷哼一声,也倒不是说莫无念的言语和行为激怒了他,而是他的这些话可似无意,实则全都触及到了他的软肋——他在年少时所建立正道的信仰! 这信仰不容置疑,但实则不论别人,在一个甲子的时间里,他已动摇了好几次,且还如庄稼地里的草,割了一茬便会再生出一茬,一茬也比一茬长得旺盛。 现在对莫无念发怒的过程,乃至把他杀了,也不过是又一次割草的开始……反正下次它还会长出来。 …… 远在青州南部的一个凡人小国木山国中,都城的洛大善人又一次为灾民布施米粥,甚至这次还会适当送他们些银两。 百姓们说着他的好,也痛骂起了他们的皇帝。 木山国皇的帝不单昏庸,横征暴敛也是常年都有之事,更甚至这次国内的南方发了旱灾,百姓流离失所到都城外请愿。 他则一纸圣旨将他们拒在城外任他们自生自灭,自己则顾着在后官的酒池肉林与美人们荒淫无度度日,实在寒了不少人的心! 还是这位洛大善人出面,出重金买通了守城门的相关官员,偷偷出城为逃荒来的百姓给予他们所需。 “洛大善人真是好人呢!比那皇帝老爷们强啊!” “就是……干脆让洛大善人当皇帝算了!” “现在那个皇帝算什么鸟人!” …… 逃荒的百姓们手里端着热粥念着大善人的好,想起现在皇帝的昏庸便什么都敢讲了! 也说起这位大善人来历神秘的很,五年前他落户到了都城中,也看着他年纪轻轻可端的是出手阔绰,一掷千金便买了一座豪奢大气的府邸院落。 一开始京都城内的人也只当他是外地发了财土财主、不学无术的儿子借着进京赶考的理由来这里炫耀财富的。 一般这样的人,他先来买房这么一手,接着就会去那些赌坊和柳街花巷,等把手里的钱财挥霍完了,再把先前买的房子卖了,要么再挥霍,要么灰溜溜打哪儿来打哪儿去。 这样的事,每年在都城很常见。 之后的情形这位洛大善人也表现的就像个纨绔,常常一掷千金,但这些钱却都用在了做善事上,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 且这位大善人心善的厉害,哪里出了不平事,他不听闻还好,若是听闻了,真正把雪 中送炭做到了极致,大雪纷飞天里他光着脚宁肯自己受冻,也要把炭给该需要的人。 所以短短五年的时间来,木山国四海之内就是匪盗谈及他都会对他行上一个抱手礼! 也听闻百姓在说他,大善人那张点缀着几点雀斑似孩童般的脸露出许些笑意道:“大家抬举我洛某人了!”。 越是这样,众人便越觉得他谦虚,亦有逃荒的书生张口吐着笔墨用溢美之辞说着大善人的事迹。 百姓们也少有几个念过书的,听罢,众人也否管听不听得懂,皆是乐呵的笑了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咣当! 也就在此时,有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却一点也不领大善人的情,把手里的粥一下摔在了地上。 “唉!你这人……”负责布施的小厮有些不悦,但有着自己主子的吩咐,他又打了一碗粥毕恭毕敬端到他面前。 但那老人看都不看一眼,仰着躺在一旁的草垛上,手也不用,只用一只没穿鞋忙是污垢的脚直接将碗给踢翻。 小厮真正动了怒,耐着性子又给他盛上一碗,但还是被他一脚踢开,一连三次都是如此。 “老人家,这粮食最是不易……”方才说出溢美之辞的书生劝解那位老人说道。 “洛天北!你化成灰老子也认得你!”但那老人却并不领情,直接起身对着洛大善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挂在洛大善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转而他用着异常认真的神色看着那个老人道:“你是颜白?”。 声音略有意外,但也不至于大吃一惊 这人也不是别人,的的确确是洛天北,而在他对面的确实王白,也是颜白。 自十五年前黑子找过他后,一些被遗忘的事情他也渐渐想了起来,初时……他更多有的是痛苦,想及自己的丢弃的尊严和有着那样的一个宗门,直觉活着就是种痛苦。 可作为王白,一个甲子的岁月他也享受到了该享受到的幸福,懂得了何为生命的可贵,就如王府门前古树上的蝉,降生于这世上会叫一声,离世时也会叫上一声,有始有终…… 那他觉得他只要还活着也就该有始有终,于是他真正拾起了尊严,也恢复了信仰。 只不过也丢弃了以往的骄傲,从颜白活成了王白,用着年老的模样,只用一双脚在四处开始游历,遇到不平事便会管上一管,日子过得惬意自在。 “我叫王白,我倒是很意外你竟然也会做善事!”王白说着最后两个字咬得很严重,带着讽刺的意味,如洛天北这样漠视众生和人间的人开始做善事,不是真的去做善事。 纯粹只是一时的兴趣,就如当年他要吃烤鱼一样,真正吃到后,觉得难吃就会扔在地上。 王白至今还记得那一地在地上蹦跳着的鱼……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自从洛天北懂得生死后,一个甲子的时间里他也思考起了生死,而很多事都和生死可以联系在一起。 就比如他亲眼目睹过,在一场洪水中妇人选择了自己的死,而把自己襁褓中的婴儿举过了头顶把生留给了他,这样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理解,只觉得无聊,也虽然那婴儿后来还是溺死在了水中…… 他也就漠视的看着,什么都没做,稍稍觉得有趣。 但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契机,再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后一个小巷子里几个恶徒将一个少女逼到了墙角,他把他们全杀了救了那个少女。 至此,他开始做起了善事,在一片地方行善事建立好名声后,他就会再换一处地方。 第一次建立名声,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做到。 第二次十五年。 第三次十年。 这一次用了五年,也在这一天他也正要结束离开这里,再换处地方用更短的时间去建立名声,却遇到了王白。 也在这一个甲子的岁月里,他大部分的精力也都用来在做此事,反而他族内族老交代的事,每隔一段时间他也只是让分身去做。 也确实这样的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他自己觉得也是如此,可说不上就会是一张意想不到、可能永远都用不上的底牌。 因为掌控人心其实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想及此,他还是想迫不及待稍稍试一下这张底牌的力量,他脸上扬起和善的笑对众人道:“这位老先生,我也认识……”。 接着他编了一个故事,故事中王白成了他的亲生叔父,但自小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后来在他祖父病重时卷走了所有钱财,在一个风雪天里把他和他的祖父赶到了街上。 “叔父,原来是你,侄儿不孝啊!”他佯作哭状,就要拉王白去相认。 故事讲得一如既往的拙劣,模样装得也不怎么样,但所有人都信了。 开始指责起来王白的不是,即便洛天北这人浑身都透着假,可人们甚至不去思考姓王的又是怎么做了新洛的亲 生叔父的,单念及他是洛大善人,那他就是可怜人了,这个叫王白的才是恶人。 恶言秽雨就如泛起的潮水,层层叠叠就像王白扑了过去…… 也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王白身上时,洛天北用灵识传言对王白道:“有意思吧?以前你们人间的书上总说口诛笔伐,口诛笔伐的……现在我大概理解这词的意思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些,像是刚刚做了件有意义的事,尽显满意和兴致勃勃的意味,这次倒是真情实意了。 换作以前,王白遇上这样的事,大抵以他的骄傲也受不得这样被人污蔑诋毁,但没了骄傲,也可以没脸没皮活着,只要尊严再不丢,做事有始有终。 “你倒也会使些阴谋诡计的把戏了,不过……我想和你堂堂正正的打上一架,更想杀了你!”王白佝偻着身子,蜡黄褶皱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他不知道洛天北做过些什么,来青州又是为了什么…… 但这样漠视人间,把一切都当游戏的人一定不是好人! 王白一只手探出随意一挥,忽地狂风卷地,一阵飞沙走石,将逃荒的百姓们吹散在一旁,弄出一条宽敞大道给他和洛天北出来。 有百姓见状,直呼见到了仙人,可很快又被其他人一顿说教,毕竟这仙人可凶神恶煞的紧,哪比得了洛大善人,自然人心所向他们都担忧起了洛大善人。 洛天北有些意外,意外王白的没脸没皮,又看了眼一旁的百姓,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这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口诛笔伐”的效果,至于他们对自己的担忧,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赢不了我。”他转而平静呼出一口气,别的不说,他借一方天地的势都能生生压死王白。 “不一定。”王白神色亦很平静,然后不疾不徐缓缓探出一掌,没有任何的韵道在里面,仿佛随意甩出的一掌。 全然不见他往日的疾风骤雨一般的气势,有的只是顺应万物的自然,就如高山低走流水,疾风折断枯草…… 轰! 一股力量骤然自他掌中打出,只扩散出去几丈大的地方,显不出什么威能,但若是洛天北真的集来天地之间的势也未必挡的住这一掌。 “有那么点东西……”洛天北也伸出一只手,隔空一抓,“刺啦啦”似风啸一般的声音响起,好像他真的抓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将之抓的粉碎。 他再平平探出一掌骤然隔空拍下,也随着他动作始落……无形中一只大手也仿佛拍了下来,带起了一股飓风在四野吹起,刮得枝木和沙石乱飞。 就如拍碎一块豆腐一样简单,偌大的木山国都城最先被拍得粉碎,只留下残垣断壁的废墟,至于那些逃难的荒民百姓们早已血肉横飞,化作了泥土。 那些难民们到死甚至都来不及想,这位大善人竟然也是仙人……而这位仙人竟然如此的漠视一切。 “我输了……”王白嘴里不停咳出血,明明身形已经不稳,却还站得笔直。 也原来有尊严的人,真的不觉得生死是什么,他在心中想到,想到输随即也释然。 他正在践行着他的正道,即便是和洛天北一战,也只把一身的修为力量作用在洛天北一人的身上,绝不伤及无辜,只可惜他能力有限,不能护下这一城的凡人百姓!这是他所遗憾的! “我说过,你爬下来就不要想着再站起来!”洛天北明明赢了,可却没有生出一点赢的喜悦,内心升起一股怒意。 又一掌落下,眼前的一切被拍得更稀碎,王白也早没了生机,可他就像扎在土里的一杆枪一样,膝盖连个弯都不打! 洛天北越发愤怒,这种感觉也像是一只滑稽的猴子来给你趾高气扬,又是一掌落下,力量自九霄上倾泻而下笼盖眼前所及的四野。 碰! 眼前的天地干干净净,一马平川。 随之而来的是飘飘摇摇散在空中的粉尘,万物在他面前真正化作了齑粉,他也终于看不见了那道站得笔直的身影,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迈着悠扬的步子离开了这里。 他要接着去做他的善人事业,他想试试三年内就建立出一片名声出来。 …… 郭取成手中的罗盘转了起来,勾画出一片星空将莫无念困在了其中,他无悲无喜道:“虽然是我的一道分身,可杀你不成问题!年轻后生,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他不知道莫无念是怎么来到此处的,而来到这里又是做些什么的?但其实他一点也不感兴趣,也觉得没必要知道。 无非就是些凭着臆想乱猜出的东西,疑神疑鬼,觉得他们老一辈要做的事是危害青州的事…… 实际可笑至极,连一百个岁月都不曾活上,又怎么懂得瞻前顾后,未来的太平更不可能看到! 他也尽一个长辈之能去试着劝解他了,但于事无补,只能送他安乐死了,因为这样任期发展下去,说不得若干年后就是一个危险人物,会来危害他们所建立的太平! 如周德明,吴子道……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执棋者 子落棋定(一) 眼前的世界本是只有黑白二色,如笔墨泼成,也随着郭取成手里罗盘的转动,它所幻化出的那片星辰世界越发璀璨,照得眼前所有的景物都通体晶莹,但里面所含的杀机也越发浓郁! “收。”他执罗盘的手微微收回,像是捕鱼人收网一样,漫天的的星辰链接在一起组成的一张大网也开始收缩起来,就要把莫无念收入进去。 “你们这两个后生,也要留在这里吗?”也再没有去看莫无念,郭取成把视线转到了吴沐和慕容修那里。 他也根本不需要再去看莫无念,他所织成的网很大,大到可以囊括下这个封印世界,如果他是捕鱼人的话,这张网也很密,密到莫无念作为一条小鱼也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再者一个冥顽不灵……他已不想去劝解,但剩下这两个若是知趣一些,也该就此转身回去,也总该有人听他这个老前辈的话。 即便有一个是百草宗宗主之女,最应该懂得尊敬长辈! “前辈,我父亲教过我要做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吴沐则是先向他恭敬行了一礼,然后笔直站立在原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一双杏眸中满是坚定的神色。 在她心里已把郭取成当做了等同于陌九的一类人。 慕容修则是看都不看他,静默在黑白天地间自成一道美丽的风景,显得空灵,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思虑别的事情。 “看来便都是要认死理了……唉!”郭项成见状,没有生气,只是长长叹出一口气,似是对这几个年轻后生不理解他们老一辈苦心的失望。 不过也该释然,毕竟他们运筹帷幄的高瞻远瞩,目光短浅之人又怎会看到? 他手中的罗盘又往回微微拉了一下,那张星辰所成的网将二女也笼罩了进去,然后收缩的更厉害。 “你只是一道分身,你留不住我们……”莫无念语气平静对他说出了一件事实,眸子里的淡然一如既往。 眼前的这个郭取成并不是实体,是以他残留在这里的灵识为引,借用此处封印的力量构建出来的一道虚体,本就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年轻后生眼力不错啊……但那又如何?几条小鱼还想逃出鱼网吗?何况我这张网还很密!”随着他手里的动作,天上的那张大网真正落了下来,无数流光在其中飞逝,如数把飞舞的利剑。 “但我看你这网编得很一般……”莫无念眼神中稍稍透出一些深邃,手中九苍显现出来,一道冲天的剑气拔地而起,直接就在这张网上破了一个窟窿。 所有的星辰都被绞灭黯淡在了剑气中。 “一甲子的岁月,你这后生的修为倒是见长。”郭取成反而怒意减了一些,言语再次透出赞赏,亦有几分意外。 他留在这里的灵识也只够支撑这么一击,如今看来并不能对莫无念做些什么,不过随即他讪笑道:“不过你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还要……再有两个时辰我就会赶到这里。”。 他不觉得一个修行不足一百个岁月的年轻后生,能做出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话罢,他的躯体化作一滩墨水落在了地上。 莫无念就这样静静目送他分身消失,然后淡淡道了一句:“等你来,这棋盘也该被我掀翻了……”。 像是思索了一会儿什么,他走到了这片连绵的笔墨所成的大山低下走了起来,每走几步他都会驻足停下来对着山上的沟沟壑壑观望上一阵。 就好阵法一样,万物都是有迹可循的,这座山也是道法所成,他在找最薄弱的地方。 “你在干什么?”吴沐有些不解,问他道。 “找上次封印破裂的地方。”莫无念一边埋头寻找着,一边对她说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丝毫不觉得这事在别人听来是异想天开。 “你……你要救青州各宗门的长辈们出来?”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也实在猜不到他的具体想法,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但只这一点却也惊世骇俗,她也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就算找到了……他们又能做什么呢?不过徒作无用功。 但人一旦先入为主以他人的思维去思虑事情的时候,再大的理性也会低于感性,吴沐现在就是这样,他这样说了,她便也就这样信了,单纯的像个小女孩,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也帮着他找了起来。 也即使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只傻傻想着哪怕为他微薄做上一些什么都是好的……即便这真的是无用功。 慕容修最是了解他的想法,她想事情不会像小女孩一样单纯,她觉得他要做的大概是破坏封印,将封印里的那位彻底放出……这样就和他的说辞一致再好的棋都没的下了。 因为……棋盘被人很无赖的给掀翻了。 只是,这势必对青州的修行界是一场灾难,这封印里的那位若真是魔道修士,他又该如何去阻止那位做些什么呢? 就像他们初见时,她就对他说过,他是一个思想很严谨的人,做事不会像个没头脑的少年只凭一腔半文钱不值的热血。 也是所有的事情,她都想的通,可思绪到了这里便再捋不下去,一切的想法戛然而止。 她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做呢? 至于青州的太平如何,她一点也不在乎,以前没感觉,现在有了感觉,也大概只有“讨厌”两个字。 像是庄稼地里来回锄地的庄稼汉,莫无念已在一个地方来回走了十几遍,陡然间他握着手中的剑就对山体上一块凸起几丈高的石块砍了起来。 铛! 一声巨响响起震得人脚下都是一抖,那块巨石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随之而来它通体泛起光芒,无形中递给人一种压迫感,只有几丈大小,但就如一座大山般沉重,仿佛微微一动就能把一切都碾成齑粉,让人胸口有些发闷。 莫无念却没有收手的意思,他手中剑再起,一道剑气如汹涌大海中卷起的浪,狠狠拍打在那块巨石上。 那块稳如泰山的石头微微挪动了几下露出了它下面的一条缝隙。 也待到这会也才看的出来,这块石头在这片连绵的山脉上更像是一件衣服上补上的补丁,好不好看不说,但一定比如原来保暖。 咚!咚!咚!…… 如人拿起了一把巨锤在这世界的某处敲打一样,眼前的山体中开始传出巨大的声响,其上不断有山石滚落,脚下的大地也抖动个不停。 仿佛有什么身躯庞大的生物要从这个山体中冲出来一样! …… 远在数万里外的墨尘阁中,郭取成本尊就如往常一样打理着宗内的一切,但忽然间他收到分身传来的消息,神情微微有些变色。 “百密还是会有一疏。”少顷后他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一句,想起了十年前撤下赵国结界一事。 那个时候封印刚刚稳定下来,也为了打消众人对各宗门大人物不归来的疑虑,他才撤去了结界。 所谓的正道聚集地,也不过是众人去寻找蛛丝马迹打的幌子。不过他也没什么怕的,反正他做的天衣无缝,也不怕有人会看出。 他也只在封印世界里留下自己的一道灵识。 如今看来,真的是百密一疏,给了人机会,也虽然他并不担心那几条小鱼会翻起什么浪花来,可他面上的神色还是微微沉重了起来。 像是决定了什么,在自己的传唤符中传出一道消息后,他缓缓踱步向前迈了一步,也明明只有一步,但眼前的场景已然转换到一处热闹的市井中。 他又迈出一步消失在了一众人的前,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丝毫没有注意到何时多了一个人,又或是少了一个人。 实则他走了两步,已走了千里之多。 也在青州南部的一个凡人小国,洛大善人刚刚又做了一件善事,让一整个县城的人对他感恩戴德,连年灾祸,百姓们过得水深火热,还是他为人慷慨仗义,为他们置办了粮食。 他笑得开心也正接受着众人对他的溢美之辞,可忽然怀中的传送符亮了几下,他面色立刻暗沉了下来,又看了眼眼前的众人喃喃自语道:“做了一半的事再回过头来做,好像也就没那味儿了……”。 见着他面露为难,好像在位某件事发愁,有好心人道:“洛大善人在为什么事烦心呢?我们虽出不了钱,但力气还是有几把的!”。 这人话罢,一众人也跟着他连声附和。 “你们帮不了?” “为什么,大善人?” “我在想你们怎么可以死得快些,这样我好赶回去处理一件让我烦心的事!” …… 咚! 又是一声巨响后,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顺着那个石块先前的地方探出来,石头直接被掀翻了出去! “哪位道友救我众人!但道友此举虽是好意,却也给我等添难了!”随之而来的也有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那个石块的豁口中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流光也从那个豁口飞了出来,化作一个蓄有长须,长相儒雅的中年人,却是许久不见的周德明。 只是他现在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样子颇为狼狈。 在其后又有几十道流光也跟着飞了出来,也都一一化作了人形,都是消失了一甲子岁月的宗门大人物们! 只是样子都和周德明差不多,样子滑稽狼狈。 “裘老狗!看你墨尘阁做的事情,你那个师弟郭取成呢?我吴某人要找他算上一账!好一个落井下石!”亦有人异常震怒,出来后就破口大骂,声音传遍这处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人手隔空一指,立时天生异象,无数雷火降下,似天公作怒,全部朝另一人而去! “吴兄!我裘某所做皆为谋求青州太平!”另一人手随意一挥,一股力量自下朝上涌泄而上,似一只无形巨手将那天上的异象给拍得虚无。 两人也没 有罢休之意,就要再打起来周德明劝解道:“两位道友,暂且放下恩怨,我等还是该以青州大义为重!” 完罢,他略有深意看了其中一人的吴子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当然也知道裘山海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大…… 就在一个甲子之前,他们各宗门的大人物来此修复封印,可也就在封印快要修复时,墨尘阁的郭取成却突然下黑手,用他手里的星罗棋布仪将他们所有人都压到了封印里! 那时,所有人都把一身修为用在了修复封印上,根本无暇顾及其它,且只要有一人脱身,所有一切都功败垂成,这才被他得了空子! 也当然这件事也必须得深究! 可事情再大要深究,也大不过眼前封印再次破裂大,现在有人从外界破坏了那块石头,却也破坏了封印,这个“燃眉之急”也必须先压下去! “莫无念?”只是也就在周德明在想是那个高人救了他们时,见到他全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其他人也皆是如此。 可哪个才是高人呢?但除了他,也还就只有慕容修和吴沐…… 吴子道异常气愤,一双眼死死瞪着裘山海,也是见到吴沐后那张板着的脸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父女二人没有太多言语,只是相视一笑便算报了个平安,已抵得上千言万语。 可也容不得一众大人物们思虑太多,巨大山脉里的那只手就要再探出来!他们赶紧施展术法就要把那只手再压回去! “莫无念,你快带她们走!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周德明示意他们速速离开这里,因为那只巨大的手已经微微探出了一些,五根手指像是撑着天的五根巨大擎天巨柱!随便拍下来,都会稀碎一地都东西! 且这稀碎的量还是数几十丈计量的。 “喂!走吧!”就和她想的一样,吴沐觉得莫无念就是来救他父亲一众人的,她脸上小酒窝浮现笑得开心。 她也就要拉着他要走。 但他却对着她摇摇头一言不发,转而向那只巨大的手走了过去。 “莫无念!你个后辈就不要给我等添乱了!”说话都是秋长老,他真的很钟意这个弟子,也虽然他时常不学无术,偏执的他们这些长辈的话一次也没有听过,可他做事却也有不拘泥于规则的道理。 莫无念走得很慢,离那只手也就只剩下十来步的距离,那五根擎天柱一般的手指随便一根打个弯压下来都可以把他碾死。 “我来看看你,记得你很爱喝酒的,但酒量的确不怎么样,所以我什么都没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对着这巨大的手掌在说话,他席地坐了下来。 所有人都会觉得这巨大的手指会压下来一根,尤其是大人物们,他们太了解这只手了,一个甲子的岁月里它都异常暴戾,像是捏豆子一样,随时都要碾死他们! “你是……”但也就在此时,一道如雷的声音从山体中传了出来响彻天际!连带着那只巨大手掌的动作都顿了一下,任大人物们把它压回去。 这只手的主人也开始陷入了沉思,印象中他并不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这淡的跟蚊子一样的语调,还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本该死去几百年之多的人。 “谁说的老子号称……” “三碗就倒。” 如雷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轻松就被弱上无数倍的声音给打断,这有些诡异,但就发生的真实,容不得任何人不信。 “哈哈哈哈哈……”贯彻天际的笑声在天际响起,其中透着喜悦和豪爽,只这简单的几句话,巨大手掌的主人已确认了他是谁! 莫无念还在沉思中,不明他为何发笑,印象中他记得他虽出身蛮族,可酒量却连个普通人都不如,的确三碗就倒……他该是没记错的。 “也其实还有一个人你认识,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他静静说着,就像是与多年不见的好友叙旧。 “是谁?可惜老子被洛真老狗的符压着翻不了身!不然一定看看……”巨大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很了解他淡然的性子,记得那叫叫姜天恒的家伙眼光还是很高的,交朋友也就只有那几个! 但能被他提及的人,一定也都是了不得的人。 “其实一个甲子前我知道是你的时候我就想来为你做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莫无念淡淡说着,声音轻到让人觉得有气无力。 “少废话了,老子记得你话不上少得很嘛!赶紧助我脱身,我和你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如雷的声音响起笑骂到。 “也其实来助你脱身,也是求你帮个忙,有个我很讨厌的人非要和我下盘棋,你了解我……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下棋。” “那你把棋盘掀翻不就得了,老子也记得你是不爱下棋的!哪个?老子帮你弄死他!” “我也这么想的。” 两人真的就是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说着最平常的话,但随便拿出一句稍微深究一下却又惊世骇俗!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二十章 执棋者 子落棋定(二) 众人皆是惊诧不异,这里面的很多人都习惯了莫无念平平无奇的语气,也在一贯印象里觉得那都是目无尊长…… 但今天还是这个淡的跟寡汤一样的语调却跟封印里面的魔头聊得平静祥和,这样的语气似乎也有了新的诠释。 所有人不可置信,也除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慕容修,还有一个人——宋水陆,微微惊讶后,想起一甲子之前她初看到这个少年时,他眼眸里沧桑……眼前的一切,她反而能欣然接受了。 只是周德明却有些接受不了,虽然这个弟子一直让他头疼,尤其当年第一次历练任务就给他整出了不少幺蛾子,可他的想法也和秋长一致,一直很钟意这个弟子。 可现在他却发现,这个在他印象里很木讷的少年,其实他一点都不木讷,有的也只是真正的淡然,无视一切的淡然,万事皆可抛却身后的淡然! 淡然到所有人其实一点都看不懂他。 “莫无念!你要放这个魔头出来吗?那我逐你出幻霄宗!”周德明震怒对他吼到。 他终究还是以大义为主,太多现在想不到的东西先不去想,他不去想管莫无念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他只知道此刻若是那魔头放出来,遭殃的只会是青州苍生。 莫无念看了他一眼,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什么都讲。 或者讲了,也是无济于事,书上字里行间写的明白他的位好友就是魔头,几百年前被世间正道领袖神祀一族封印在了此处。 也虽然书上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但人们总归还是信了书,所有他不准备去向他们解释。 “我该怎么助你脱身?”他淡淡开口道。 “那个洛真老鬼在我胸膛上贴了一张符,让我动弹不得,若没了这鸟东西,老子也就出来了!”巨大手掌主人的声音响起,如泛滥决堤的洪水在整个封印世界响起。 紧接着整个山体都抖动了起来,不断有山石滑落下来,青州宗门大人物们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了起来,那只巨大的手掌也好似彻底要从山中拔地而起。 但最终,在山脉中间凹陷的地方,有块只有一人高的石头却绽出万丈金光,似有数以万钧的力量又将山脉的异动给稳了下来。 “那张符也就是那块石头,将它移走我便可脱身!”巨大声音再次响彻天际。 闻言,莫无念也向那块石头飞了过去。 “莫无念!本姑娘不管你是何人,但你也该为青州的苍生考虑一下吧?”说话的却是吴沐,她一下横在了他的面前,一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是傻,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默默为他做着一切,只是为了能盼着他以那淡淡的口气夸上她一句。 但实在不理解莫无念为什么要放出这个魔头来,这就是他所说的要掀翻他棋盘吗?那她宁愿不要。 也或许,这一刻所有人都把他等同于魔道,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就像他们以前在黄蒽村,他用出魔道的化尸阵去救那个郭姓书生,成全这个书生和那头狼妖。 “在你眼中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我觉得你现在做的……” “正不正邪不邪的我不清楚,但我的这位朋友,一定不是邪。只是世人说他是邪,他便也是邪了,实则很荒唐可笑。” 她也正要说与他,可被他淡淡的语气直接就给打断,一如既往说教的口气,可她却觉得陌生了,也许她也一点都不了解他。 他一开始就是魔道吗?可他明明又不是魔道,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她也了解她!可眼前这算什么,他所有的言行都表明他与这魔头不单认识,还可能他就是魔头! “我保证,他不会做什么为祸人间之事。”她也正失落着,考虑着要不要阻止他的时候,从他口中又淡淡飘来一句。 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和认真,像是一种承诺,只对她一人的承诺。 也突然,她心中的抑郁全部消失,她终于确定自己就是傻……他就这么口头说了一句,便选择什么都信他了,他已走到了那块石头前,她要做什么已经来不及 也明明她也在心中默念了数次正道,可就是什么都没做。 可随之,她眼神也坚定了起来,看着父亲吴子道,她觉得莫无念要真是魔道,大不了就是玉碎瓦全,反正她今天一身的修为也算是他给予的,还他就是了! 不可否认,在她心底曾经种下的种子现在已经解出了果,可道亦有道,她也有她的道! “若你是魔道,我这一身修为还你。”顿了顿,她故作几分冷漠对他冷声到。 他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去应答他,在他心里她还是当年风雪天里那个飞疾在雪地里的少女吴沐,脑袋不聪明,脾气还很大。 也其实,他也一点都不了解她。 “你不阻止他吗?你也是幻霄宗的弟子!”吴沐杏眼盯着慕容修,想听她回答。 这句话其实也 是各宗门大人物都想问的,吴沐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行为实则也是表明了她的态度,他们也只能寄希望慕容修去阻止莫无念。 “我相信他。”但慕容修似乎就一直站在那里,连步子都不曾迈开过,一句清冷的话语却是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真是都疯了!都疯了!我裘某人谋划几百年的太平竟然毁在了三个小辈的手中!”一道异常震怒的声音响了起来,而咆哮中竟然还带着几分悲壮。 所有人也没想到,说这话的竟然是裘山海!他当然也不希望莫无念会把封印里的这位给放出来,不然几百年来的心血和布局全都毁于一旦! 一个甲子前他没有抓到天生道种,也好不容易他等来了,可换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一整盘的好棋,就被这么一个连棋子都不是的人给打乱,他越想越怒,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莫无念道:“你敢!”。 裘山海想要脱身出来去杀了莫无念,但他刚刚有所异动,那只巨大的手掌也跟着躁动了起来,他也只能咬牙切齿强稳下心神去和众人稳住这只手! 莫无念已然出剑,黑色剑气很快就把那块石头给侵蚀的震动了起来,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开始变化起来,幻化出了原本符纸的模样。 他一眼也看得出来,这张符画写了异常复杂晦涩的阵纹,但可惜符纸的材质却不怎么样,只要是阴虚境的人都可以将它给截去。 也在剑气中,符纸上原本朱红的印记开始黯淡,连带着本身也腐朽了起来,像是久经岁月的洗礼。 “年轻后生,我生平留你不死就是一个错误!”郭取成已经赶了过来,手里面罗盘不停转动幻化出星辰世界,一改往日的拖泥带水,就要把莫无念给杀死! 但他显然还是来迟了一步,那张符纸虽然还贴在巨大山脉中,可威能也流逝了一些,那只巨大的手掌立时就探了出来将宗门所有大人物都掀飞出去,接着向郭取成拍了过来,那片星辰世界直接被拍碎,他本人更是被拍得倒飞了出去。 再次从地上爬起,他则口中不停咳出血。 “你敢坏我大计!我必杀你!我百年的心血啊……全忘了!”索性已经破罐子破摔,裘山海全然没了平常远筹帷幄的平静,只剩下满腔的悲意和愤怒。 他悍然出掌,一股力量骤然向莫无念倾泻而去,就要把他化作齑粉。 也还是那只巨大的手掌,就像是在它上面呼了口气一样,所能产生的风量还不及它所带起的大,它微微一动挡在莫无念身前,整个封印漫天都吹起了罡风! 裘山海目眦欲裂,真正的所有沉稳一概消失:“我管你是什么人!我就要杀了你!你这就是要我裘某人背负千古骂名啊!本来啊……就没人理解我!”。 他本没有死心,悍不畏死用起了他独有的术法,轻轻往身前一指,又一片星辰世界幻化了出来。 里面斗转星移,更多的是时间的味道,它可以将一切都洗涤,也可以将一切都腐朽。 可那只巨大的手掌仿佛连时间都可以碾碎,再次把一片星辰世界给拍得稀碎,连带着也把他拍深深拍在了地里面,脚下都是一阵剧烈的震动。 “莫无念!你都做了什么!”周德明也动了怒,他是恨裘山海,但他觉得这会的裘山海也要比莫无念好些,至少他还不算魔道。 他用尽全身修为想要把那只巨大的手掌给压回去,可显然少了那张符纸的束缚,它只会越发的厉害,逼近它主人的修行境界要高他好几个层次。 咚! 又是一声巨响,像是怒海起潮,又似地崩山摧,又或者是真正的开天辟地……脚下至不住的晃动起来。 那只巨大的手掌真正探了出来,连带着胳膊向天空伸去! 碰! 又是一声巨响,就如捅破一张纸一样简单,那只巨大的手探出了天空外的世界,它用力一拉,将天空彻底撕裂了开来,让人看清了外面真正的天空! 巨大山脉也抖动的更厉害,一颗硕大无比的巨大头颅也从山脉中浮想了出来,接着是脖子,还有半截半躺着的胸膛! “再差一些,我便能真正脱困了!”巨大头颅呼出一口气,又是一阵狂风大作,也吹的山石乱飞。 这些山石的体积也不容小觑随便一块飞出去立在地上都可以化作一座峰。 也看着那张符纸,莫无念微微皱起了眉,一剑下去虽起了些效果,但还是得再来上几剑才能完全把这张符给化去。 他也正要再出一剑,但也在他就要再出一剑的时候,一道流光显现到了他面前化作了洛天北。 “你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洛天北平静看着莫无念,但实则心里却是掀起阵阵波澜,就像他说的一样,他要掀翻这盘棋给他看。 而现在,这盘棋虽然不至于完全被打翻,但其实已经差不多。 也要是这盘棋真的翻了,那他这颗棋子哪怕再重要却也失去了他原来的意义。 “我说过……不想和你这人下什么棋,还要,来了就也别走了。”莫无念看着他淡淡道了一句,手中的剑已经透漏出了杀意。 也可以讲,两次他都想杀了这个让他讨厌的人,但一次他被郭取成救了下来,一次杀的也只是他的分身。 “但……我说过了我要和你打赌,你连棋子都不是就是连棋子都不是!”就像头野兽一样,他歇斯底里的咆哮了起来。 在此之前,他一点也不相信莫无念会有掀翻棋盘的那个能力,但事实却如一盆冷水冷冷的泼在在他的脸上,但即使这样也没有稍稍清醒的觉悟。 反而变得有些魔怔了起来,甚至不去思虑莫无念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能有这样的能力……这一连串最该思虑,却又不去思虑的问题。 一个甲子的岁月他懂得了何为生死……也想及这次如果这盘棋翻了的后果,他真正惧怕了起来!因为那意味着他要去真正的直面生死! 他摸出了怀中的一张符纸,这里面封存有族内那位族老的一道意识,也几乎想也没想,他把这张符纸给引燃了起来。 他也清楚,若是这张符把那位族老引过来会是什么后果,可能原本的棋局还会继续下去,只是他这个棋子很大程度上也可能会被替换,甚至直接出局! 可不经历过生死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生的可贵……而活着能看到的风景也真的很美好!尤其洛天北经历过一次,他便做事也疯狂了起来,到了现在这个局,他不疯狂也没有退路。 符纸彻底燃烧了开来,丝丝缕缕的烟飘向空中,渐渐这些烟也变得浓郁朦胧了起来,渐渐把人视线所能及的天空都给代替。 最终它彻底褪去了它原本烟雾的形态,彻底遮盖住了原来的天! 云雾翻滚中,开始有古老的梵音响起,一座天宫开始显现出来,而在里面的最深处似乎有个人伏在长案上正在书写着什么,看着真切,实则又虚幻,衬得里面的人飘渺的和仙一样。 也随着他执笔的动作起,霎时间整个青州的天地都暗沉了下来! 咚! 一声巨响响起,却是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将那只巨大的手掌击了回去,接着封印世界开始被修复,甚至原本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也开始渐渐有了色彩! 再看天上那人,似是又是一笔落下,一道不知多少万里长如黯淡如星空的力量强横从天上落了下来,就要彻底把封印在巨大山脉中的巨人给封印进去! “洛真老狗!杀吾族人!囚我几百年的光景,还想再关我几百年不成!”巨人看着天上那道飘渺的身影,彻底发了怒,那只巨大的手掌彻底探出将束缚他行动的那页符纸给撕去! 那张符纸被莫无念又砍了两剑,自然再也不可能困住他。 大地剧烈的晃动起了,他彻底从地上爬了起来,怒吼一声,整个青州的天地间回荡的都是他如雷一般的声音!也不知他高有多少丈,只看到哪怕是头上的天也才刚刚没过他的胸膛而已! 人在他面前更是微小的连尘埃都不如! “镇!”天宫里的那人吐出一个字,声音比起这巨人弱上无数倍,可所透出的威严和冷漠就是天公也要瑟瑟发抖。 一个巨大笔画落成的“镇”字也从天空中显现了出来,遮天蔽日盖住整个青州,就要落在巨人的头顶上! 也好似偌大的青州,在天宫里那人的笔下,也不过是寥寥施展笔墨的纸张! 巨人抬起手就像那个字拍了过去,直接将那个字拍得稀碎,化作无数颗坠落的炽热陨石散向各处。 这一幕及其震撼,无数凡人或是修道有灵之物都看着这仿佛世界末日的这一幕,久久不曾反应过来。 “洛天铭,吾准你去代洛天北!”天宫里那人淡淡发了话,无喜无悲,漠视着他下面的人间。 稍许时间后,一道白色人影从天宫下走了出来,他面容俊秀,浑身透着漠然一切的气息。 而他俯视了一眼他下面的人间后,简单捏了几个法决后,青州四个方向开始有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而后向他这边汇集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做完这一切后,天地间的灵力也陡然间浓郁了起来! “哈哈哈!裘某布局几百年为的就是今天!”裘山海看见一幕,不顾身上的伤却仰天大笑了起来。 就连郭取成那张严肃的脸上也透出许些微笑,他知道他们谋划了几百年的太平即将达成! 洛天北看着这一切则是咬牙切齿,他知道代替他的人来了,他这颗棋子要废了,这些也都是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也彻底癫狂了起来。 “我要你死!”他手起成掌隔空向莫无念落下,一股力量骤然从莫无念头顶落下,就要把他拍得稀碎。 “也其实我不是讨厌你……而是你们这一族的人我都喜欢不起来。”莫无念却并想搭理他一样,目光透着深邃看着天宫里的那道人影。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执棋者 子落棋定(三) 人之一生,要么默默无闻一世,要么就释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如昙花般绚烂,纵然短暂,可在那期间也一定要霸道到容不得别人的光芒比自己还要耀眼! 这不是嫉妒,只是一个人或者一个物存在于世上的两种选择。 但这两种哪一种都不是洛天北想要的,他要到是鹏程万里,然后流芳百世,甚至永垂不朽! 也就在这一切有了唾手可得的机会的时候,他却一下被迫“清醒”了过来,不是南柯一梦,没有大彻大悟,有的只有似癫若狂! 他在族内的地位本就不高,所以他哪怕是明知道自己是颗做棋子的命,可也努力癫狂,为的就是不做棋子。可结果是什么……现实还不如南柯一梦醒来的残酷,就因为有个人要掀翻这盘棋,让你连棋子都做不成! “我要杀了你!”他眼只透出疯狂,像是只失了智的野兽,一手捏法决,另外一手掌起一股无形巨力全数拍在对面莫无念身上。 碰! 莫无念悍然出剑,这一剑也少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多的是凌冽和决然,剑气升起,如黑色虚无的半月月牙。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轰鸣声不断响起,但和漫天恢宏的异象比起来,这里显得微不足道,沧海一粟。 可对他们来说,这脚下几里大的地方可以无线大,浩瀚无垠……正如他们彼此的讨厌程度。 今天,他们中的两个势必要倒下一个,不算不共戴天,也不是宿命之战,只是都是把对方讨厌到了极致要杀死对方! 也或者对莫无念来讲,就和他说的一样,许久之前当他知道这一族的行径后,他就喜欢不起来这道貌岸然的一族! 而他两世都要走的那条路,那条孤独、疲倦又厌恶的路……也都是他们间接给予他的,他怎么都不可能喜欢的起来这一族? 就如“太平”两个字写多了,人真的会厌恶! …… 从天宫里走下来的那个人,手捏法决,四道光柱中继而开始有灵力产生,青州天地间的灵力越发浓郁了起来。 凡灵中最先感应到灵力变化的就是那些树木,瞬时又原来的几丈生长到几十丈。 无灵之物尚且这样,万物之灵长中的人只怕在如浓郁灵力的影响下,若干年后修士的人数也会大大曾加,那绝对算得上青州的一个太平盛世。 “师弟,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吗?如今看来,我是对的……”裘山海心情已经渐渐平复,声音中带着欣慰对他一旁的郭取成说到。 但郭取成却显得有些沉默不语,他当然记得师兄与他说过的——微小的牺牲是为了换取来青州长久的太平。 也因此,几百年前他们尚年轻时,魔头也被刚刚封印进赵国京都,就在神祭一族的那位大人物离去时,他留了一卷卷轴给墨尘阁。 上面记载了一种逆天的禁忌阵法,可以将青州稀薄的灵力提升好几倍!只是得需血祭万千生灵为阵基,布在天地四方,然后再生祭封印里的魔头为阵法最中间的阵基,此阵方可开启! 上一代的老阁主,看完后觉得惊世骇俗,他想不通世间真正的“正道”交由他手里的东西竟然是如魔道化尸阵一般的东西! 犹豫再三,他当即还是下了禁令,将此卷轴封在阁内的禁阁中,严谨任何人翻阅。 但这卷轴除了他看过外,郭取成和他师兄裘山海都看过。 尤其是裘山海,最为痴迷,在被老阁主发现后,提出了与他相反的的观点,但被他严苛狠狠教训了一了一场,更是被罚禁足阁内一百年! 就此裘山海的声望在宗内一落千丈! 一百年后老阁主驾鹤西去,最不应该继任阁主的裘山海却做了阁主,但也只有郭取成知道其中的内幕。 那是一个夜空就如往常一样寂静的夜晚,他和师兄亲手嗜杀了他们的老恩师,一只左臂也被老阁主给打断。 也在宗内肃杀看所有反对他们的人后。 此后的几百年他和师兄开始布局,不断的嗜杀生灵,这其中尤以还是处子身的女修士效果最好,所以他们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弟子混入到各宗门中为他们抓来女弟子! 直到他们看到了两个天生道种的出现……也就要有大动作的时候被师妹宋水陆给察觉出了一些端倪,他们三人的师兄妹关系也就就此闹掰! 再后来,也为了能顺利发动此阵偷偷从中渊上三州里接引下来了洛天北,又借着宗门大比之际,他潜入到赵国破坏了一小部分封印。 随后一个甲子的时间里,出现了莫无念这个异类,原定的棋局都被打乱…… 出现了眼前混乱的一切。 郭取成那双眼白翻了翻,看了看那道巨大的身影,那远比山岳大上无数倍的拳头砸在天宫上,也只是稍稍将它撼动一些。 也又顺带看了看天宫,他生出一种感觉…… 浩渺天地也不过是天宫里那人笔下的一页纸张,庞大的巨人也终究会被画到纸张里,一切的一切,棋局还是会依着定好的轨迹运行。 至于莫无念……他既然连棋子都不是,在意他的身份又如何呢?他和他的师兄,还有天宫里的那位才是执棋者! 眼前的一切也竟尽在他们掌握之中。 “师兄,都是对的……几百年的布局也只是为了今天。”只是他这般说着,脸上却一点都喜悦不起来,他想到的是一甲子之前颜白跪在他面前一心求死的场景。 他教给颜白的正道,其实也是自己的道,只是这条道,他已经违背了几百年。 “是啊,为了今天真的一点都不容易!只是师弟,如今我们得在人面前真正做一次恶人,还得再杀两个人。”裘山海显得心情大好,视线却是盯向了远在他几里之外的吴沐和慕容修。 郭取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心领神会,他明白师兄什么意思,把那两个天生道种给杀了,阵法真正启动后效果会更好。 一阵犹豫后,他点了点头。 毫无征兆,两位羽化境的修士转瞬就到了她们面前,两片星辰世界显现出来,立时就要把她们罩在其中。 吴沐还未曾反应过来,慕容修却一把将她拽出去飘到了空中,后者看着前者清冷道了一句:“我说过我相信他,你呢?”。 问的一点也没头没尾,和眼前所遇到的危险一点也没关联。 可一时看着那双狭长好看的双目,吴沐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感激慕容修救了她,可她还是对莫无念放出魔头不能释怀。 毕竟在她的心中,也更愿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神祀一族,毕竟他们所秉持着世间最古老的“正义”! 就像每个修士踏入修行,首先学到的不是修行之法,而是见到这一族该是行怎样的礼。 第一印象远大于后天印象! 即便她知道洛天北这算不上是什么好人的家伙竟然会是那一族。 可……想起和莫无念在一起的时光,又看向慕容修眼里透出的一缕不可微查的坚定,她也觉得他们才是最般配的吧。 “裘老狗!你想干什么?”吴子道见状直接发了怒,手一指,化作一座雷狱向裘山海压了过去!这人明目张胆就要杀他女儿,加之之前早就积攒的矛盾,他真的是暴跳如雷! “吴兄!裘某也是为了青州大计……你看到没有,牺牲你一个女儿,以后天地间的灵力只会更浓郁!” “去你的狗屁不通!青州大计不大计的我不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今天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裘山海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耐心解释着,但吴子道心里那团火却烧得越发旺盛了起来。 两人没有再言,缠斗在了一起。 周德明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的乱,乱到处处都是矛盾,他觉得他就像个深山中孤陋寡闻的老书生,对眼前局势是一切一无所知。 又简单捋了捋了思路,他把莫无念与那个巨人划为了魔道,天宫里的那人以及洛天北都当作了正道,也毕竟主观意向里,那一族本就是正道! 也几乎没有犹豫他抬手就要把那边的莫无念给击杀,但一个最令他意想不到的人——郭取成却挡在了他面前。 “周宗主,贵宗的那个小子抛开他现在的身份先不论……我觉得他挺有想法的,也说不上他才是对的。”郭取成淡淡说着,仿佛只是在说一些无关重要的小事,脸上露出许些和善的笑。 他终究还是动摇了,也虽然师兄和他说的道理他都懂,可下意识间他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是邪,什么是正,也在他动手要杀天生道种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借着与周德明说开了话,郭取成更是把他和师兄几百年里的所作所为全都和盘托出,众人听罢皆是一惊!只是这其中隐去了他和师兄嗜师一事。 平生他做了许多亏心事,但哪件他都可以无所谓说出来,只这一件成了他心中过不去的坎。 “依你所说……你们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青州。”周德明反而是所有人中最平静的一个,可随即就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大部分的宗门大人物们则是躁动了起来,也虽然他们平日里口口声声喊着匡扶正道,可真正遇上了这档子事,他们的想法竟然也出奇的裘山海一致了起来。 看来,少数牺牲换来长久利益的道理亘古就未变过。 再也许,他们要的不是“正义”,事已至此,他们再推波助澜杀了天生道种即可,反正将来万古罪人的骂名更多是裘山海和郭取成背负!他们则会留个好些的名声留在青州的修行史上,流芳百世! 过了少许时间后周德明道:“你为什么执意要护我宗的那个弃徒?”。 也明明大人物们都已躁动,但却都迟迟未动手,似乎在等一个答案,等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他们想看郭取成是怎么回答的。 “你知道吗?他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我不懂正邪……我倒觉得,其实我们都不懂正和邪吧。或者说小人物无资格论正邪。”郭取成看了眼天宫里那道飘渺的身影后说道。 天地很大,放眼青州他们是大人物,可于整个浩渺世间来说,他们是小人物,只有该顺从大人物的道理。 大人物说什么为正,那便什么为正。 只是如今郭取成有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眼中,天宫那道身影飘渺的一点都不真实,天地在他笔下也就是张随意可改的纸张,那种漠然一切感觉,真的会给青州带来太平吗?郭取成怀疑了,他随即也发现一个事实,他和师兄说不上也是棋子。 天宫里的那个人才是执棋者,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觉得胸口有些隐隐作痛,他才发现,他原来也是有良心的。 但几百个寒来暑往,他把一颗心都麻木放任着,让它在角落里尘封。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们几百年来的作为?” “良心不安。” 周德明又问了一个问题,郭取成想也没想直接答到。 周德明又沉默下来,再一次在原地陷入沉思,他看得出来,郭取成这一番话实际就是变相在表明莫无念是正道。 而他作为一宗正道修行宗门之主,当然一点也不相信。 只是他也想不通,布了几百年局的郭取成怎么也不该去帮莫无念,毕竟是他破坏封印放出了魔头。 “正或邪吗?呼……”他用着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长长叹出一口气,眼前的正或邪,一下明了,一下又朦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判断了。 他身后其它各宗的一众大人物们已经涌了上来。他们不会去多做无谓的考虑,郭取成的表态已经把他和莫无念的划分在一起,他们等同于魔道,魔道就该杀! “哦……那今天郭某就和各位好好过上几招了。”郭取成微微一笑,笑得极其坦然,一点也不怕他们。 扪心自问,他也不确定莫无念是不是正。 但至少他是真实的,寥寥接触的几次中,他有他对“太平”的看法。而天宫那位要给予他们的“太平”,虽在眼前真实,可飘渺到让人觉得虚幻,就像画饼充饥一样。 被巨人拍了一掌,郭取成是受了重伤,可他一人对着同为羽化境的几十位大修士,他却觉得很美好。 这种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同颜白一般骄傲的年纪,他觉得他若是再遇到颜白,他大概能把什么是正道去教给他了。 这正道不是一笔一划,字面上写出来的,所行的该是自己正在所持之道,也当然它所行出来不一定就被世人理解,但至少问心无愧! 他手里罗盘转动了起来,身后一片浩瀚星空显化,每一颗都发出着璀璨的光明,亦透着古老沧桑的气息,周天的斗转星移也尽在其中。 就如捕鱼人撒网一样,星辰世界扩散了开来,数颗星辰化作锁链,一时间竟然将几十位羽化境的修士都困入了其中。 …… “周宗主在思虑什么?”一道温婉的声音在周德明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是宋水陆。 见她没有同众人去和郭取成厮杀,他大概想到可能是念及同门的缘故,她没有去和自己的师兄厮杀在一起。 他也想明白了当初她为什么和裘山海闹得不欢而散了。 大概她一早便也猜到了什么,只是她后来辗转到幻霄宗可能也是顾忌宗门颜面,也没和他们细说过,当时说得十分隐晦。 “正和邪。”周德明看了一眼远处和洛天北厮杀在一起莫无念,像是回答,却又像在问她,也在问自己。 “你知道吗?在你们所有人都在想其它事的时候,我想到的却是莫无念真正的身份,记得以前他老向我打听哪一个宗门的事。” “哪一个?” “九界山。” 宋水陆没有直接回答他,她大概已经猜到了莫无念会是九界山的人,具体是哪一个,她也有了答案。已故的长辈中会叫她“宋丫头”的人很多,但只以淡淡口气那么叫她的,也只有几百年前的那一位。 “宋道友,你是说……” “周宗主知道就好,还是不要声张。” 周德明也不是愚笨之人,当然也想起了更久远还没有封印魔头的几百年之前。 那时中渊上三州来了一位九界山的大人物曾在青州待过一些时日,也指点过很多刚踏上修士的青州宗门弟子,其中也包括他。 他已然已经猜到了莫无念的身份!觉得不可思议,比真正目睹有人羽化登仙还要不可思议! 他无法想象他是怎么重生的?毕竟九界山现在就是世间的禁忌,当年那一族的几位几乎已经成仙的族老也把那一宗灭了个干净。 只是这样一来,他心里也越发矛盾,虽然传言里也把九界山描绘的就是十恶不赦的宗门,可他所认识的那位却也算得上是嫉恶如仇。 可那一族也是正道!这是亘古不变,在人主观意向里就存在的道理!他越想越矛盾,想的紧是些真真假假,正正邪邪……直想到心烦意乱起来!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南柯一梦(上) “周宗主,我觉得有时候静静等着就好,时间会给予人答案。”宋水陆看着周德明眼中闪出许些智慧。 而这个时间她相信也不会太久。如果把眼前的一切都比作一盘棋的话,现在便是这盘棋收尾的时候。 棋盘在运行之中,里面的风云变幻自然看不出来,但子落棋定,输赢总是一目了然的,是正或是邪也都会明了。 周德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一下豁然开朗向她行了一礼道:“枉我周某也算聪明一世,一些最简单的道理却想的还不如宋道友清楚。”。 …… 一个甲子的岁月里,洛天北修为提升的也很快,已然是阴虚二境的修士,但此刻应付起莫无念来却也只是刚刚持平。 他真的不甘心,他已经失去了成为棋子的机会……就算莫无念不来杀他,天上的那位族老肯定也不会让他活下去! 因为被弃掉的棋子,再落在棋盘上也不会再有先前所拥有的意义——死棋不会把整局棋再整活。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一个甲子里所藏的那张底牌一直都不要用上,但事实却告诉他,他若再不用,真的只会被对面的莫无念简单一剑杀死,然后无声无息死去,卑微到如四野扬起的尘埃。 莫无念又是一剑劈来,非常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汹涌的剑气就像一头从地上匍匐跃起的饕餮巨兽,一口就将洛天北吞噬其中。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次次被人用拳头打到,而他无能为力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想死!”他在内心告诉自己,又一次临近生死之际,他才越发觉得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卑微如尘埃又怎么了?至少还有命活着去吃他最不喜欢吃的烤鱼…… 他一手捏着法决,一手却是引动了一张传送符。 莫无念感觉得到,随着他捏着法决始起,他身上的气息开始飘渺了起来,捏着法决的那只手所在的空间开始扭曲,像是黑洞一样就要把他周围四野的事物全吞噬过去。 “既不能这样杀死你,那我便换种方式杀死你!”洛天北披头散发,身上的气开始骤然下降,身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起来,但那只手所散发的飘渺气息也越发浓郁起来。 直至那只手好像化作了一方混沌世界,不知多少年后,世界中开始有生灵诞生,芸芸众生皆在其中。 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但也许修士真正懂得了生死后,掌中便也可演化出一个世界。 莫无念倒有些佩服他了,看着疯子一样的他,在过去一个岁月的时间里却能领悟这样的术法。 在他思虑间,洛天北那一掌已经落了下来,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那方世界简单就把他收了进去。 也没有形神俱灭的伤害,就似南柯一梦,他再睁眼时,而是出现在了一条车水马龙的街头上,密集的人群像是奔流的河水,一批又一批的人游走在里面随波逐流。 莫无念感觉自己也好像变成了一个凡人,没有了一丁点的修为,穿着一身单薄的青衣也正要跟着人群随波逐流。 还有就是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眼中都高大了起来,就好像他变矮了。 “无念,想什么呢?快走啊!”他也正思虑着,莫知山突然出现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也融入到这人群中。 莫无念没有回他话,他当然知道这就是假的莫知山,但无论是莫知山却还是街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他们或悲,或喜,或伤,或贪…… 形形色色都是活生生的人,没有一个是虚假幻境制造出来的。 “有点意思了。”他淡淡道了一句说与自己,又像是说给藏匿于这个世界某处的洛天北听。 随即他也就跟着莫知山走在了一起。 他们走过无数陌生的街道,最终走到了他所熟悉的莫府。 而莫府也就还是那个莫府,同记忆里一样,老刘头也正龇着一口黄牙走了回来,但也有不熟悉的地方。 就是在府邸门口多了一个长相娇美的温婉女子,她容颜其实已显苍老,但见着莫知山两人回来后道了句:“相公,你该和无念早些回来的。”。 他大概知道,这便是他这一世作为莫无念素未谋面的母亲了。 没有言语,一家人走到了府邸中,一起用了膳,显得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在简单的交谈中,莫无念的也在莫知山的口中得知,他今年也才刚刚十一岁,却是他今天要吵着隔莫府外的十几条街外去买笔墨来要学写字。 莫知山这才带他去的。 也是他话罢,他这才伸出手看了看,果然发现自己的手看起来稚嫩了许多,这仿佛也在间接告诉他,他脑袋里已有的记忆才是虚幻,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 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也真正看得清楚。 不口否认洛天北这个人是挺讨厌的,但弄出来的这个术法却是有那么些意思。也好像欣然接受了这一切,他看着面前的饭菜动筷吃了起来。 四年之后,就和他记忆里的那个风雪天一样,只是少了周德明,没了归芝林,也少了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女——吴沐。 有的是弦月,和记忆里的不一样,她成了莫无念的青梅竹马,事事都依着他,性子温文尔雅,就和他的母亲一样。 也在风雪天里,他穿了一件裘衣,缓缓走在无人问津的暗巷里,又像往常一样去寻找着这处世界和他京都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世界和他所认识的世界也的确大不一样,这个世界没有修士,也没有虚无缥缈的仙,也没有那么多的凡人国家,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赵国。 人只一世也只有寥寥几十年,能过得人上人的生活,也只有一条仕途可求。 但他不爱读书,平日里却也不喜欢待在府中,只爱在这这座城中四处游走,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其实他要找的却是洛天北,他一直相信他肯定躲在这个世界的某处,然后乘其不备给他一击。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已经三个时辰了,弦月郡主也到府上了,我们这样在外面耗着,可是有些礼数不周啊!”老刘头的儿子伍子跟在莫无念身后说道。 “是吗?”莫无念回头看了他一眼,的确感觉到了一丝疲倦。这累的感觉真真实实存在。 这也好似在表露,他记忆里所拥有的都是他臆想出来的,根本不会有个叫洛天北的人去迫害他。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伍子道:“这座城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伍子不明白他为何会问这样一个妇孺皆知的问题,但还是耐心对他道:“自我朝开国以来,定都于此已有三百年的历史了!”。 他眼神透着淡然突然道:“其实你就是洛天北吧。”。 伍子神情显得有些诧异,他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这个名字更是听都没听过,略作思索后他道:“少爷,我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大概又说是莫无念在说疯话了,因为这四年来,他虽说话次数不多,可每句听着却都像是疯话,好似他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是吗?”他眼神飘向远处的一片雪白,声音透着淡然,不像疑问的口气。 也几乎就在他眼神飘向别处的时候,伍子的眼睛里出现了许些微不可查的疑惑,随即便消失不见。 莫无念视线已经收了回来,又看着街上单薄走过的每一个人。四年的时间,怎么看……这座城就是有它的真实,而形形色色的人也是真实的人。 但伍子也并不知,他那些微不可查的神情,也尽数都落在了他的眼底。 没有再过多停留,主仆二人走回了莫府中。 而就在府邸门前,一个同样穿着华贵裘衣的少女正向四周观望着,眼神透着焦急,对于自己冻得通红的脸颊和双手反而不在乎。 “弦月郡主。”伍子见了她,却是赶紧行了一礼。 “无念,你回来了,我们……我们……”她脸上带起明媚的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涩话说一半便再也说不出口。 这个弦月和莫无念记忆里那个弦月一点也不像,那个弦月初见时蛮横,再见时看似沉稳,实则满身戾气,可无论哪个她都对他抱有着绝对的敌意。 他也只是点点头示意,一句话也没有讲,他知道她什么来意,还是因为那一纸婚约的干系,她已经行过了及笄礼,再不久之后她将成为他的妻子。 三个月后,也就在两方长辈的示意和操持下,他们拜了天地,礼成结为了夫妇。 莫无念并不在意这些,但只是觉得洛天北这个术法真的很有意思,便想顺着他的意思下去。 但婚成的仪式对他也就好像只是个仪式,相当于走了个过场,对于弦月……将她娶进莫府后,便任她一个人守在空房中,依旧重复着他以前一样的事情,继续在城内游走着。 即便莫知山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他也不会去看她一眼,可也越是这样,那个记忆里本该蛮横的弦月却越发温柔了起来,将一个妻所能尽到的责任全都尽到。 就这样又是五年过去,莫无念到了加冠之年,却也成了这座城中最有名的纨绔,谁都知道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但他却每天寻花问柳在温柔乡或是赌街牌坊里徘徊。 但这也只是外人的看法,他是真的在去熟悉这个地方每一寸地方,当然也在寻找着那个他很讨厌的人。 五年的世界里,他也细细观察过伍子无数次,但他再也没露出过那天一样的神情,但他也很确定那个神情,的确就是洛天北。 当然,他也肯定现在的伍子也不会是洛天北…… 他也正在街上走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却一下子出现,抱着他的腿道:“大爷!给我些吃的吧!”。 乞丐身形消瘦,真的像是饿了许多天,可突然他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一下朝莫无念的胸膛刺过去。 莫无念虽然一身修为不在,可心性一直都咋,也没这么费力,他一脚踢掉了乞丐手里的匕首:“洛天北?”。 可随即他又摇摇头,这个乞丐杀意是 有,但可惜并不是洛天北,他可能也只是真的饿疯了,所以才有这疯狂的举动。 再也许,这就是洛天北故意来混淆他视觉的。 “少爷,你没事吧。”伍子连忙跑上前来,忙令身边的仆人将那个乞丐给拉走。 “无事。”莫无念淡淡答到,实则也在暗地里细细观察着伍子,他也再次确定,他不可能是洛天北。 又是十年过去,莫无念依然像个孤魂野鬼在这座城池里游荡着,而这这座城也似乎很大,永远走不到尽头,仿佛无边无际。 一日无获,他也又走回了莫府,只是刚一回去,他就被一众府里的奴仆给押到了厅堂之中。 在最上面的两张椅子上坐着已经日渐年迈的莫知山夫妇,一旁的弦月则是眼睛微红,像是刚哭过一样。 “无念!你个混帐东西给我跪下!整整十年了,你无所事事也便罢了……”他对着莫无念便骂了起来。 自弦月过门整整十年,莫府都未曾添过新丁,究其原因全都在莫无念身上,他能不怒,尤其对他们这种大户人家来说,无后一事便可成满城饭后笑谈的谈资,他老脸怎么都不可能挂得住! 但莫无念却也并没有去听他说些什么,更没有跪的意思,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决计不会是真的莫知山,他的父亲虽“傻”,也不太懂他的心意,但决计不会逼迫他去做他不愿做的事。 “不听为父的话是吧?来人给我打!” “老爷!” “爹!孩儿代夫君保证今年就会为莫家添上新丁!” 莫知山见莫无念依旧站的笔直,愈加暴跳如雷使唤仆人就要把棍子落在他身上。莫母和弦月见状则是连忙为他求情。 莫无念不闪也不避,也就任棍子落在身上。 痛觉来得也很真实,几乎三棍子就把他打的腿弯了下来,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是细细打量着莫府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终于,他在老刘头脸上察觉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诡异的笑,那是讥笑,又像嘲弄,再去看时,他又如往常一样。 待到这会,他也得出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中,人人都可以是洛天北,但人人也可能都不是…… 结论并不准确,但他大概知道该怎么去破解洛天北的术法了。 又一个十年过去,莫知山夫妇相继去世,莫无念和弦月也还是未育有一子,而弦月在这些年里欣然接受了这一切,沉淀的越发温柔,万事都为他着想。 但莫无念却觉得这样的弦月反倒和他记忆里的有些相像了,因为看似温柔,其实也还是要人深陷其中将之沉溺死,戾气依然在。 也在这些年岁里,莫无念是不再去街上做孤魂野鬼了,但好像也发了疯病一样,不时就会命仆人把街上的行人抓来打上一顿乱棍。 并且嘴里还念念有词,虽然声音很淡,可听得多了也听得清那几个字是——洛天北。 也致使莫府门前几乎不敢有行人路过,但隔三差五还是就会有人路过,就如今天,莫无念搬了一张椅子在门前正坐着。 一个手捧冰糖葫芦的孩童,正蹦蹦跳跳就要路过,但莫无念只看了一眼就淡淡道:“五十棍!”。 “这……”仆人们面面相觑,他们真觉的自家老爷是疯了,对个孩子也要发疯病,便迟迟都没有动手。 孩子被吓得嚎啕大哭。 但莫无念一句话也不讲,接过仆人手里的棍子就朝孩子身上抽打去,他很确定这就是洛天北,因为一个普通孩子的眼中不会出现戏谑的神情,虽然出现的很淡,但被他还是捕捉到了。 这么多年来,他也发现其实不用刻意去找洛天北,因为洛天北要杀他,就得主动来找他。 破解这个术法,莫无念觉得也就得杀了洛天北,但如何杀他这却是个难题,好像每个人都是他的化身,他随时可降临到某个人身上,但随时也会遁走。 果然,也就在他棍子落下时,他发现孩童的眼神变了,便把棍子又收了回来。 “走吧。”他对着众人无所谓的道了一句。按以往的惯例,接下来洛天北应该几天的时间都不会来找他,大概棍子落在身上他也会觉得疼。 回到府中,弦月脸上露着温婉的笑,正端着一碗刚做好的燕窝银耳汤向他走来:“夫君,累了吧。”。 她笑的真的很温柔,可以往越是这样,莫无念便越有意远离她,但今天却是例外,她离他只有几步的距离。 “你是弦月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会出现在洛天北的术法中的。” “夫君,你在说些什么疯话呢?” “嗯……动手吧。” 莫无念真的就如个疯子,话语听着平静,可每句却都是疯话,并且神色认真打量着她。 碰!手里汤碗被她狠狠摔在了地上。 “谁要和你做夫妻!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一双温柔的眼眸中满是戾气,她也真的像极了他记忆中的弦月。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南柯一梦(下) 无事在闺中学学刺绣女红,然后在父亲的溺爱中等一个青梅竹马嫁出去,这其实就是未修行前弦月想要的一生。 但这一切,都因为一纸婚约变了,那个曾经很溺爱她的父亲,越发疏远她了,她成了王府里最可有可无的人。 她就这样整天惶惶度日,直到有一天有个仙人把她收为了弟子,她也以为自己的一切能有所改变,也要以她最高傲的姿态到他面前退了这一纸婚约,可一切其实也就那样。 她还是个笑话,还是府中最可有可无的人…… 后来的后来她遇到了洛天北,也为了能杀死莫无念,她甘愿融到了他的术中。 在往后一个甲子的时间里,她尘封了所有的记忆,在这个半真半假的世界中生活着,尽量活成了未修行前的自己。 再后来,就如洛天北和她承诺过的一样,莫无念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也将未修行前的温柔全部给予了他。 但这温柔有多少,恨也就多少。 也在和莫无念表面上相濡以沫的时间里,她也一直温柔的在寻找可以杀他的机会,但他始终对她保持着距离。 也终于,她现在等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恢复了所有的清明,要在这本真半假的世界中杀了他。 在这里,她也不再是可以飞天遁地的修士,只是凡人中会点女红的弱女子,但现在恨意迸发出来,让她有足够的速度去杀了他。 在她身上一直就藏着的匕首一下朝他划了去,这把匕首也由她的恨意凝结耳成,只要恨意迸发出来就会显现出来,这也是洛天北允诺她的。 但莫无念显然也是在一直防备着她,轻松就把她手中的匕首打落在了地上。 “我要杀了你!”弦月再次捡起地上的匕首朝他刺去。 她甘心融入到洛天北世界中,也是为了助他完成他的术,作为交换,他允诺了她一把恨意凝结成的匕首和半刻钟的清明。 半刻中一过,她将真正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虽也是活生生真实的人,可也只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真实。 而半刻钟时间转瞬即逝,她脸上的恨意正在渐渐消失,转而代之的是如线如缕心温柔,她看了眼地上摔着的碗,一脸茫然道:“夫君,怎么了?”。 莫无念看着她,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想起那日与慕容修的交谈。 也许呢……弦月就是把自己父亲看的太重了,她也该知道,她一个庶出就该是被一纸婚约嫁出去的命运,所谓的溺爱和掌上明珠,只是她自己的可怜臆想罢了。 但人就是这样,越是缺失什么就会越执着,执着到癫狂,癫狂到随便找个理由便作为宣泄口。而莫无念便成了她的宣泄口。 “无事。”他看着她,眼神里虽还带着清明,但终究少了许些灵动。 再或者洛天北术法所造出的这个世界也成全了她,她有了个爱她的父亲,也嫁了个钟意的青梅竹马,虽然这个青梅竹马根本不怎么理会她。 …… 又是十年过去,莫无念身上的疯病越发严重了起来,整日无所事事就是坐在府前等行人路过。 也因为这个,莫府的家财也无人把持,一直都入不敷出,萧条到了如今只剩下老刘头和弦月。 在这座城中的人也由初时的嘲笑和讥讽变成了同情,只是他们同情的弦月,一个最妙龄的女子耗去最宝贵的青春,即便府邸现在是萧条的光景,她也依旧留在个疯子身边。 “夫君,该吃饭了,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了,回去吧。”她温柔一笑,将最好的一面依旧呈现给她昔日眼中的青木竹马。 “嗯嗯。”他淡淡回她一句,然后缓缓闭上了眼,思虑起了这十年间的事。 十年间街上再也没有行人路过,他也很确信,洛天北也没有出现过,但若是要把他在这个时间中耗死到年迈,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他发现,一个又一个的十年过去了,他身边的人都在不断老去,而他却还是青年的模样,但身边的人却也不觉得奇怪,该怎样待他还是怎样待他。 也又一次说明,他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与这里永远都是格格不入。 这里的时间流逝影响不到他分毫,哪怕这里已是沧海桑田,外面真正的世界也不过才过去了一瞬。 他坚信洛天北要杀他,也一定会出现。 但若就要这样耗下去,洛天北耗得起,莫无念自然也耗的起。 只是就像养成了习惯一样,莫无念还是喜欢每天搬张椅子坐在门前,且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听到弦月叫他,他也正准备回府去吃点东西,但随即老刘头却佝偻着身子走了过来:“少爷,北边的木易街上来了个洛大善人在布施东西,要不……”。 话说一半顿了下来,意思也很明了,住在偌大的莫府中看着光鲜,实则过得连个普通的百信都不如,府内的粮食再吃个两、三天就会耗得干干净净了,还不如去布施处领些东西回来。 至于面子上的问题,外面的人也只当莫府的人出了个疯子,这些问题反倒早就不是问题。 “嗯嗯。”莫无念淡淡回了他一句,也只是听着这个名字他就觉得是洛天北,接着他又道了句:“我和你一起去。”。 老刘头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言,只是佝偻着年老的身体为他领路。 他走的很慢,每隔上三步就会叹上一口气,近些年来,他身体也渐渐不如往年,也怕是熬不过今年了,也偷偷看了眼背后的少爷,也不知是不是生出了错觉,他第一次觉得他竟然一点也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他的模样也就还和几十年前一样,想到这里他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只当是自己的老眼昏花。 也就在木易街上,一张脸上点缀着几点雀斑的的青年人正在指挥着手下奴仆给人布施东西,也在见到莫无念后他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 莫无念很确定这就是那张让自己很讨厌的脸,只是这笑容却充满了陌生,一点又不像他。 没有过多的驻足,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莫无念也就像确认了什么一样,从他手里领了东西,就回到了府邸内。 也还是那张椅子上,他像是魔怔了一样,坐在上面思考起了事情,老刘头见状也只当他疯病又犯,也就任他坐了一夜。 但一夜过后,那张椅子却空空如也,上面的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再往后的十几年在这座城中的人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但其实他也就还在这座城中,只是初来的那几年他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也熟悉了这座城中的一部分区域。 现在他就隐匿在这部分当中,在最不起眼的一个铁匠铺里坐着最简单的铁匠活,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打造了数把匕首。 每打造出的一把,他都会拿出来对比,然后留下最锋利的,也没人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也很少与人搭话,身边的人也只当他是个怪人。 也就在平平淡淡日子的某一天,一个留着一缕长须的人来到了铁匠铺里,就像是自来熟一样,在杂乱的店铺里看了一会儿后,找了个能坐的地儿便坐了下来。 他和善一笑,张口道:“要听我讲个故事吗?”。 莫无念没有理他,继续着手上的铁匠活,一锤又一锤迸的火星乱飞,又几点更是落在了那人的衣服上,那人的衣服看着也很华贵,跟莫无念朴素的衣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但那人倒也不在意,不论他愿意不愿意就讲了起来:“话说啊,在……”。 故事讲的很拙劣,大抵就是一个世仇家恨的故事,莫无念杀了这人的全家,然后逃到了铁匠铺里蝇营狗苟的躲着。 这也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但听故事的人却不只有莫无念一个,还有早就人满为患围满了铁匠铺的过街行人。 “是吗?洛大善人……还有这档子事,那这样的人可真该千刀万剐!” “喂!打铁的,你要是识趣就该去官府里走上一遭!” “还去什么官府,大善人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干脆就把这狗东西在这里宰了算了!” 外面的人瞬时都都莫无念张口责骂了起来。 “故事讲的比一个甲子前的好多了。”莫无念也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打量了一眼手里那把刚刚淬炼出的粗胚匕首,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了那人。 这人也正是洛天北,与十年前相比,他看起来年岁增长了一些,还像他哪怕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这世界的时间也可以影响到他。 “是吗?一个甲子的时间里,我也做了很多事情,也读了你们人间很多的书。”他脸上也终于挂起了莫无念熟悉又讨厌的笑容。 而事实上他能杀莫无念,创造出了这个术法,生出了一个掌中世界。但他的术并不完整,在这个世界中,他能有的只是意识,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形体。 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是任意一个人,但也可以都不是,意识降临到人身上后,也只能停留一顺。 所以,也为了能杀死莫无念,他舍弃了无形而又无处不在的意识,选择真正变成这个世界的人,就和弦月一样。 像是补充遗漏一样,他又加了一句,只用着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也为了能杀死你,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笼络到了这个世界的人心一起来杀死你。”。 “所以,杀死我……你在这个世界中耗尽余生也会死。”莫无念看着他道,这么个几十年来,他也在摸索这个世界的规则,或者说是在摸索洛天北的术法。 而论起这个术法,莫无念也是真的佩服他。 掌中一个世界,这不说后无来者,但已然算得上前无古人。 也在十多年前,莫无念虽然猜不到他的用意,但也去想了自己可以应对的方法,这方法也简单干脆——就是用一把最锋利的匕首,一下可以刺到洛天北胸膛里。 而洛天北离他这么近,他自然也没有过多犹豫,抓起匕首,就像他出剑一样,然后直接刺到了他胸膛上,然后 道了句:“你的这个术法,的确很惊艳,但创造它的人脑袋却不怎么灵光!”。 洛天北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和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在莫无念消失的十几年来,他一直做着该做的善事,收买着这个世界的人心,然后集这个世界的人一起去杀他。 也虽然这个世界是他所造出的,但这里面的人却也不归他掌控,因为他们真的就是活生生的人。 而收买人心这样的事,在过去的一个甲子岁月里他最擅长。 也就像下一盘棋一样,他精心布置好了一切,可结果他还是一点也不按规矩行事,又再次把这盘棋给掀翻。 “呵呵……”他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这一次他真的就要死了,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化在了这一声惨然的笑声中。 也为了完成这个术法,他把过去所被他善事感化的人全部都融到了其中。 也许呢……他这笑声中更多还是不甘。 “其实你脑袋真的不太灵光。”莫无念看着他死亡,身边的人也开始渐渐消散,世界也开始的跟着崩塌。 这个世界由他而生,他要亡,世界便也会跟着亡。 事实上,他脑袋也真的不太灵光,要杀一个人真的有很多方法,但他却要看似最高调,实则最没用的方法去杀一个人…… 眼前的景象终于又成了莫无念所认识的那个世界,洛天北也变成了一捧飞灰随之消散。 虽然四野里满是嘈杂,但莫无念却觉得世界很安静,久违的干干净净,不必再听一个讨厌的人再去讲蹩脚的人故事。 而在洛天北世界中的几十年,外界也不过才是一瞬。 南柯一梦,大抵如此。 …… 郭取成终究还是受了重伤,就如一颗急剧散发关辉的彗星,他气息骤然爆发后,又开始下降。 “郭道友,念你也算为正道谋划了几百年,就让出一条路吧。” “我等也是为道友在着想,护这样一个魔道又意义吗?” “道友还是早些让开的好!” “不然我等也只好得罪了!” …… 在他对面的几十个宗门大人物的声音此起彼伏,个个都声称要杀他!也也虽然嘴里没有说,但话语字里行间却都和“正道”在挂钩。 仿佛他们所要行之事就是正道。 “呵呵……是吗?郭某觉得,你们也是为自己吧……”郭取成看着他们冷笑一声说道,他大概有些理解莫无念所说的世间永远也不可能有太平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似他们说的念念有词,可实际上呢?也为的只是在青州正道的修行史上为自己留上一笔。为的也还不过是名! 也果然,他说出的这句话,像是击中了大人物们的软肋,他们脸色立时刻板了起来,一个看起来比一个严肃,显得他们就是“正义”,实际却是一个比一个阴沉。 不再讲什么正不正,邪不邪的道理,大人物手捏法决,将各类术法只管往他身上砸。 郭取成也知道自己可能挡不下这一击,但他眼里所闪出的光也越发坚定、坦然,大概……能行自己所持之道,也没那么可怕! 也明明他身上的气息也骤降到了极致,可他身后那片星海却依旧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要将大人物们的术法给化去。 也终于,无数流光飞进那片星海,在里面肆意破坏,星海里的星辰也随之黯淡了起来。 “各位,可否给我一个薄面!”也突然,一股飓风袭来将那些流光却都化去,一个人显现在了众人面前,却是周德明。 “周宗主?”郭取成有些意外,他不意外他会袖手旁观,因为他这个人做事虽顾全大局,但不免有些死板,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但他会挡在他的面前,他真的很意外,尤其一刻钟之前,他还把莫无念都归为了魔道,而他郭取成也不是和莫无念归在一起了吗? “也不是帮你。只是……有些看不懂的事情不如就给时间来作答吧,这个时间也该不会太长。”周德明对着他认真说道,也像是在说与众人听。 这段话中的含义,郭取成却也明了,他道:“周宗主还真的是何时何地都懂得顾全大局啊!”。 这句话他是由衷讲出,他也觉得他难得不再去死板一会,懂得真正去思虑事情真正该有的真相。 但众人不明了他是何意思……不过对他们来说,也不需要去听明白细细去深究,他们要的是名流于青州的修行史上。 如今面前多了一个人……也只是又多了一个魔道而已。 也几乎周德明话音刚落,所有人手中都捏起了法决,各类的术法流光再次砸了过来。 “看来……以前的我,也把正和邪分得死板了些。”周德明自嘲一句,看着一众丝毫不去了解事情真相,只凭眼中所看去判断事实的人,觉得有些可笑。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初见,该是漫天风雪桃花生 大人物们总是都有着大人物们的考虑,就好像一个凡人国度中,百姓们总是想的是温饱,上面的皇室想的都是怎么名流青史,流芳百世。 道理浅显易懂,在哪里看着都会一目了然,换作整个青州乃至整个世间都适用。 这个道理周德明许久之前也明白,但只到今日他才算真正理解,大人物为了这里面的名,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去顾全。 而都是羽化境的修士,他一人立在几十人面前,却有一种说不上的气势,也或者说那不是气势,而是他眼睛里也有着和郭取成一样的坦然,那种坦然,让其他的大人物们看得心慌! 因为他们修了一辈子道,也未必修得出那种问心无愧的坦然。 可少许的沉默过后,一群羽化境的大人物们厮斗在了一起。 显然他们也并不是周德明的对手,他手骤然一翻,几根泛着金光的巨柱便从天而降结成一处牢笼将他们都镇压在了其中,任他们使出多么恢宏的术法也无法挣脱出去。 “周宗主什么时候到了羽化最后一个境界?”有人愕然,觉得不可思议。羽化两个境界,他们感觉得到他已然是第二个境界羽化登神游境! 而在外界一直都是传言青州的第一人是幻霄宗的秋长老…… 其实早在一百年前,他就到了这个境界,也在那时他想要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但那时秋长老却并不让他外声张。 也其实幻霄宗的宗主也从来就只有他一个,只是他常年都在看守封印,对外称自己是副宗主也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各位道友何不与周某一同等上少许时间,所有的一切都会知晓。”周德明也并不打算再去讲些什么大道理,就这样淡淡说了一句话,方才身上那股惊天动地的气势也尽数收了回去。 …… 洛天北是死了,但对整盘的棋局来讲却并不影响,他只是一颗棋子。或许这颗棋子比较重要,但丢弃了一颗,对执棋者来说再补上一颗就是。 九霄上的天宫里,那道飘渺的身影依旧在,随着他手中笔的晃动,整个青州大地上的温度都骤然降了下来,天空立时飘起了雪花。 那雪也看着平常,但每一片落到地上,却都可化作一场风暴席卷千里,很快,眼前的这片世界处处风雪横行。 也许,天宫里那人的手下也就绘了一副冬日风雪图,只不过却是以偌大的青州为纸张,要把巨人给重新画到他画里面,就如几百年前一样,也至于苍生的死活也并没有太大干系。 不过,少数的牺牲谋求的是万世太平,就像裘山海过去几百年迫害无辜是如此,那么神祀一族的族老做这些也是如此。 甚至于冰雪冰封千里乃至万里……遍地哀嚎声响起再道世界沉寂,也没人会觉得他做错了,因为就是青州大地上大部分人死去,等大阵完成后世灵力浓郁起来,那依旧算得上造化了后世,那也算得上太平! 只是……这样的太平会是现在青州所有人都想要的吗?所有人都沉默了,一切的打斗都戛然而止。 就连裘山海也停了下来,重新思考起了他想要的是一个怎样的太平。 冰封的世界,所有的凡灵都被寂灭,只剩下踏入修行的修士们苟延残喘着……能听到的只有巨人如雷一般的嘶哑怒吼声,能看到的也只有天宫里那道飘渺的身影。 这一幕,宛若开天辟地,所有人也在寻找着他们的答案。 也许……也有一种答案,只是那个答案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去想,刘得旺不敢,吴沐不敢,孟星浩不敢,周德明不敢,……甚至郭取成和裘山海更不敢! 因为在已有的意识里,那一族所有的言行就是“正道”,不容置疑和怀疑,这是同古老手札上就记载有的真理。 也或许乃至世间所有人都没有答案。 不过对莫无念来说,他有他的答案,只是“太平”两个字他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他太厌倦了,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他试着去做了也没人相信他。 可……也只要是力所能及就该去做,这也是他的理念,所以也其实就在他说与洛天北要掀翻棋盘的时候,还是把答案交予了“太平”两个字。 “你们这一族的人,我真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淡淡的声音在寂静的风雪天里响起,但即刻又被掩盖。 但这句话却还是如雷鼓一般,掷地有声的响进了所有人的意识里。 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天空上,正立在新的“棋子”洛天铭对面,正是莫无念,他面容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但却更像是久经世事的波澜不惊,看尽了人间百态,习惯了世态炎凉。 周德明看着他,也试着把他于记忆里熟悉的另外一张面孔重合在了一起。最终,两张面孔重叠在了一起,也或者说重叠在一起的是他身上的淡然。 这淡然,也是萧瑟…… “你是何人?”洛天铭发了话,俊美的脸如雕刻固定出的一样,没有一丁点的变化,他的声音也尽显飘渺冷漠,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 他们这一族,生于这世间天生就有着凌驾一起的姿态,这种姿态与生俱来,更是用以区分他们和“人间凡灵”生命层次的不同。 凡人尚在被欲望支配,想着如何超脱时,他们已然高高在上,屏弃了所有的情感,变得和天道一样冷漠,懂得理性去看待任何一件事情,所以他们嘲笑人间,嘲笑人间凡灵的愚昧。 “杀你的人。”莫无念看着他淡淡说道,可声音里却又透着极度的厌恶。 话罢之后,世界也又只剩下寂静,但余音缭绕也在每个人心中响起,让他们也有一种想法,想变得和他一样。 但很快,这种想法又被他们给彻底扼杀,这种想法也该是最大逆不道的。 可也该帮那一族去杀了天空那道黑色影子吗?所有人都在问着自己,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有异动,他们就静静看着,仿佛青州的这场浩劫与他们所有人都无关。 所有人也都尽力把自己去扮演成旁观者。 “要帮忙吗?我不喜欢太平,但我想……我喜欢你。”又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天地响起,里面带着几分随意,却又透着小女孩执拗的认真。 慕容修看着天空的那道身影,与他隔着一条河的距离,可她却觉得许久之前,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就只隔着一条河的距离。 有些东西她还是想起了一些,那时他与她分开住在两座山头上,中间刚好就隔着一条河,也在那条河前,他们定了三生。也虽然他改了面貌,可在记忆里,他看向她的那双眼睛一直都未变过。 因为他的眼睛里有一条星河,那条星河里那道白色的倩影一直都未变过。 她步伐轻盈,周身透着空灵飘到了他的身旁,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映着的也刚好是他。 “阿修?” “嗯。”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睛里映着的自己,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终于确定她就是他的阿修。 外人不觉得如何,但这对吴沐来说,让她想起了齐国那片桃花林里他还是黑子时露出的笑,朵朵桃花生,那一笑却也翩若惊鸿。 眼前也该是如此,可让她的一颗心黯淡。 “周道友,早就听说你们宗的那个慕容修来历神秘,如今看来她该与那位前辈也是旧识!” “是啊……只是……” 周德明和宋水陆说着,却也把头转向了吴沐,当初她对莫无念的所包含的感情,他一早就看得出来。 只是如今他该又怎样去安慰她呢?对此,他也不过是长叹三声气。 九界山的事从来也都是禁忌,也是为了她好,莫无念真实的身份决计不能告诉她。 吴子道没有说话,但听着周、宋二人的对话,他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事情,虽然不可思议,但在他心里一些疑惑的事情也得到了解决。 看着自己女儿黯淡的神情,他能做的也只是道了句:“丫头,莫无念很可能是我认识的一位前辈,只是……他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也望你……想开些吧,有些事强求不来。”。 作为羽化境的修士,吴沐当初的修行之法有所变动,他自然也看得出来,也本想查个明白,却被师叔杜尘峰给拦了下来。 杜师叔的说法是:顺其自然吧,我看着也不坏,可能是那小子的奇遇,也可能是沐丫头的造化。 可能那时的师叔也是看出了什么吧,宗门大比期间没几天他便出走了幻霄宗,说是要去游历人间,至今也没有回来。 吴沐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看向天空上并排站立的身影,心中只剩下苦涩,曾加在心里生根发芽的那颗植物也开始迅速枯萎。 她向立时就把它拔掉,可突然又发现它的根已经深深扎在了她的心里,她稍稍用点劲,心就痛的厉害! “大概……他们才是合适的吧。”她发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一些,思绪也回到了一个甲子之前。 其实她不想管他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只记得在一个甲子之前,在百草宗他离开前的那天,她还问过他一个问题,那时他虽穿着幻霄宗白色月袍弟子服,可她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这身衣服。 她便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喜欢白色的衣服?”。 他道:“我只喜欢别人穿。”。 他不知道,在她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她褪去了她喜欢的粉裙,也试着去穿上过白衣。 但现在她知道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大概也只喜欢慕容修穿白衣。 她又一次感受着自己身上流淌着的灵力,也不止一、两次的觉得这灵力与他的很相像,但换作以前她会觉得开心。因为这可能意味着别的含义…… 如今看来,也真的就只是一个前辈乐意去指点一个后辈而已,他曾经老气横秋的教训自己,也真的就只剩下老气横秋,里面什么都不剩下。 一切美 好的想法,都是她自己可悲又可笑的臆想。 “我这一身修为该还你的。”也就如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她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径直飞向天空,降在莫无念面前。 她什么话也没有讲,也就静静看着他,就像以前一样,要等他说些什么,但也不等他开口,她对着慕容修道:“你说的对,人呢……总是自私的,但其实,你一点都不自私。”。 因为慕容修要是真的自私,当初莫无念的化作黑子悟道时,不会给她告诉他的行踪,更不会替明珠收起魂魄,再还她一个黑子先生……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错,只错在她与莫无念的相遇,比起慕容修晚了几千年。 “我能告诉你……其实很久以前的我也是天生道种吗?所以,也看着便算有种亲切感吧。”莫无念对着她淡淡说道,明明说的也就是一直以来的实话,他却莫名生出了一种愧疚。 “假话!本姑娘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些,想故作以前那样笑得明媚些,可最终她能感觉到的也只有流淌在脸上的温热:“我这一身修为还你!”。 声音不算大,但也只够他一人听到。 接着也不待任何人反应,她身上突然绽起了微白色的光芒,也就在空中,她凌空踏行,一步步向洛天铭走去,每走过一步,便会凭生出几片桃花飘零而下,落到地上又成为颗颗盛放着桃花的桃树。 霎时,一片桃花林由她而生,朵朵桃花混着漫天飞雪。 洛天铭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情,只是三人就在自己面前说着那些人间本子里他最不喜爱的东西,他自是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无视。 就好比一只巨海中的鲲要与几只比它小上数倍的比目鱼搭话,但几只小鱼却自顾自的自乐,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虽一手操持着大阵的开启,但也并不影响他去随意杀几个人,而且他是阴虚七境的修士,自然更不在意眼前的境界低于他的三人。 他以手成拳,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正在他拳中酝酿。接着,他悍然出拳向着三人打去,巨大的拳印涵盖人视线所及的小半个天地,在其周围的空间也不停压缩转换、扭曲了起来! 这一拳名字也就叫撼山拳,只是这撼的也不就只是几座山岳,这撼的是无处不在的山海,也即天地! 但吴沐却只是微微探出一只手,那只手呈一个玄妙的姿态,其上也有一股气息正在上面酝酿,也在凭空中她周身开始有颗颗桃树凌空而生……其上桃花灼灼开得正好。 从地上仰视而看,最终视野里也只剩下漫天飞舞的桃花,甚至盖过了风雪。 而朵朵也看着温柔,但许是沾染了寒,落到手上也便只剩下了寒。 随着她那只手上的气息越发惊心动魄,她整个人身上气息也随之降了下来,一头青丝也开始渐染白意。 莫无念察觉出了什么,想要阻止她,可她手里的那道气息却格外强大,忽地一大片桃花飞来化成一条河将他阻隔在外面,任他手里的剑气凌冽,也跨不过去。 吴子道已然飞了出去,可最终他还是慢了一步。 吴沐头上的青丝全部褪成了白发,同样美得让人惊心动魄,手中的术也终于完成,她轻轻向洛天铭拍了去,就如萤火之光迎上了皓月。 可就是这缕看似微弱的光顷刻就化去了巨大拳印,更击打在他身上,随之而来的,他的一身修为不停被一种力量给无形削去。 从阴虚七层到问道归一……最终停在了引灵三层境界上。 “初时。”她喃喃自语着,这是她这个术法的名字。 初见他时,她刚好引灵三层境界,也恰在一个风雪天里,只是那时没有桃花,她在雪地里跑着,就像飞舞着的桃花,那她便还他一身修为,也还他一片桃花。 因为,她也喜欢看他在灼灼桃花中温文尔雅的笑。而她的修为也降到了问道肉身境。 “你……算是走出自己的道了!”莫无念看着她,本该是有些欣慰说些以往老气横秋的话,可到嘴边也只这一句。 洛天铭内心再无法保持镇定,心中慌张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诡异又强大的术法呢?只是微微一击便化去了他所有的修为。这样的境界不足以支撑他操持大阵,更不要说御空飞行。 “族老救我!”他对着天宫里那道飘渺的声音喊到。 可其实他也就与洛天北一样是棋子,棋子的死活执棋者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棋局的移动。 也见大阵无人主持,天宫里的那道人影有了异动,他把手中的笔向外面抛去,淡淡道:“去。”。 漫天都响起了他如雷的声音,而那支笔扔出后也迎风长了起来,最终化作擎天巨柱一般大小,像是一杆枪一样沾染了笔墨的笔尖插在了青州的大地上。 四野里的四道光柱也像是受到影响一样,开始汇聚更多灵力向这支笔而来! 而青州天地间的灵气却随之稀薄了起来!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剑盖压十三劫 那支巨大的笔甫一落在青州大地上,青州的灵力便以极快的速度聚集了过来。只是随即整个青州大地也呈现出了灰白色,像是生机被那支笔正抽走一样! 一颗灰白色的珠子随即也在笔的笔杆中间生了出来,整个青州的生机也正在汇入其中。 那颗珠子,莫无念也有点印象认了出来,叫铭道珠!它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后天补全人的修行资质,硬生生给人补上三阶灵台的资质! 以前的时候,莫无念还觉得这样逆天的珠子该是神祀一族那些快成仙的族老凝练一身修为炼化出的,却不曾想是以这样歹毒的手法炼出的! “怎么会是这样?”裘山海看着这一切,似是不可置信,随即抓狂了起来,几百年的算计眼看就要成功,可现实又给了他一击重锤,告诉他几百年的算计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 而他所秉承的理念和正道,也就真的就是做了几百年恶而已。 他简直要抓狂,整个人精神都恍惚了起来,一下陷入沉思,一下却是又癫狂大笑了起来。 “师兄!我们都错了啊,从始至终我们都是棋子啊。”郭取成倒看得明白,脸上露出苦笑随即又道:“也看来,世间从来没有亘古不变的正义啊!”。 后一句话却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里,在看向天宫里那道飘渺的身影,他们已然没了残存在内心的最后一丝尊敬。 只是也看着那道庞大的巨人身影……所有人五味杂陈,也在内心问着自己:何为正?亦或何为邪? 也任是漫天飞雪撒下一层又一层,青州大地的生机正在飞速消退着,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异动,只看着那道飘渺的天宫里,一副画又落了下来。 那张画上画着的也赫然就是整个飘着飞雪的青州大地,且它迎风便长,最终像是拉下的巨大帷幕横贯在青州的大地上。 也是一瞬间,虚幻与现实交织了一起,画上的东西开始活灵活现的展现了出来,在里面也有着一个青州世界。 “洛正老狗!又是这样的把戏!”巨人若有所思,可随即越发愤怒了起来,遮盖小半个天地的两只手抬起来,就要那那张画给撕碎。 在几百年前,洛真就是这样把他给封在了画里面。 咚!咚!咚!…… 巨人在青州的大地上奔跑了起来,迅猛又急速,每一觉落下脚下的大地都是一抖。 可也就任巨人的拳头落在上面,那副画就像是平静湖泊泛起了波澜,只是起了些涟漪讲他远大如山岳的卷头牢牢吸在了里面!接着更是饕餮巨兽一般,要把他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吞进去。 莫无念看得出来,天宫里的那道身影虽只是一道意识,可他的这位巨人朋友都阿太也应该受过重伤,不然他一拳头下去早就会把那副画给震得稀碎! 只是……他杀几个阴虚境修士决计不成问题,可对于眼前的场景他也是无能为力。 平生不怎么喜欢思虑的他,在脑海中急速思虑了起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想思虑出一个破局之法。 “虽只是一 道意识……可……我们的确什么都做不了。”慕容修看着他,清冷说了一句,道出了一个事实。 他并没有回话,眉头还皱在一起,没有罢休的意思。 吴沐看着他,想张张口对他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讲出。也其实她想告诉他,也就在她创出“初见”时,脑海中多了三个字,那三个字是——姜天恒。 她也不知道为何无缘无故就多了这三个字,可莫名就是有一种熟悉,也很巧妙,但又一点巧合都没有的和莫无念重合在了一起。 蓦然间,她也发现种在心里生根发芽的东西,好像许久前就有……只不过尘封了许久,它才从厚重土壤的最深处又生长了出来。 “其实…我们早就认识吧?”她看了看慕容修,又看看莫无念,喃喃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不对,该是前辈,许久未见了。”也正在此时,一道苍老雄浑的声音从远处天际响了起来。 那人面显苍老,头发杂乱、不修边幅,浑身沾染着酒气,便生身姿挺拔,一点也不想老态,正是杜尘峰。 其实还在百草宗时,他就觉得莫无念的神情举止跟某个人又些相像,尤其是他在经历天劫时,他就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可终归也还是把他当成了小辈,没往其它地方想。 不过眼前一切也都证明,莫无念还真就是他认识的那位前辈,不过他倒也没多大意外,无喜无悲。 只是在宗门大比期间,他开始了在四方游历,其实也是在找自己的破境之道,他的寿元也只剩下了不过一百年。 可悠悠五十年过去,他还是阳实境…… 索性,他不去考虑什么破境,而是思虑起了青州的这个事故,直至想到了青州太平。 也为了更深刻的理解“太平”二字,他入世化凡,脚踩一双草鞋便走遍了半个青州大地,也寻得了他的答案。 “昔年时,我记得前辈也给青州的后生解释过太平两个字,我记得是普天安宁,便是太平。”杜尘峰一双眼中透出许些清明,追忆着往日的时光,接着又道:“这里面的解释不该只囊括修行界,该是整个人间。”。 他说着莫无念,倒也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他的确这么解释过,只是如今他再解释,大概也会有心的含义。 这里面,也变得是人心…… 不过他眼下却也不太想听杜尘峰解释些什么,现在脑中想的也是怎么该帮都阿太躲过眼前那一劫。 那副画也着实可怕,已经可以以假乱真,宛若一个真实的世界。 “不过……杜某应该可帮前解心中疑虑,渡过这一劫!这样的劫,是青州的劫,也是杜某自身的劫,太平的释义由我来重新诠释!”杜尘峰说着,陡然间身上的气势也拔高了起来! 入眼可见的视野里,满天的雪花先是一顿,然后在他周身炸裂开来,一层叠着一层如浪花一般洋洋洒洒向外翻腾着! 随即天上也有了异动,一片黑云自白茫茫的雪天中压了出 来,接着又是一片……直至积攒满十三层! 无数金色的雷霆像匍匐沉睡的苍老,渐渐苏醒了过来,“轰隆轰隆”轰鸣声不断响起,开始在黑暗的混沌里游走,准备蓄势待发一起像人间俯冲而下! 白色苍茫大地里,这是一副极其震撼的景象! 嗡! 一声剑啸,似是龙吟,在杜尘峰手中多了一把剑,那是一把青铜剑,剑上锈迹斑斑,但随着剑啸声起,那把剑开始释放出耀眼的白色光华,锈斑也剑剑褪去,露出了这把剑该有的锋芒! “天上十三劫!老朽今日一并盖压又如何?神祀一族又如何!乱吾青州太平者!当诛!”他身躯与浩然天地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可自他话后,仿佛天地也都承载不下他这个人,更承载不下他这的意! 他身上的气势不断拔高,从阳实倒臻灵、明我,再到羽化二境,直至陨堕境! 白色剑气就此从剑上越出,扶摇直上盖过十三道劫云,也横贯整个青州大地,直接剑那副画切碎,也把天上的天宫绞碎成了虚无。 他这一剑,也当真的上是一剑盖压十三劫! 只是这一剑,也似耗去了他的所有,这一剑之后,他的身体也溃散了起来,在一片浮光中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 “杜前辈走好!” “杜前辈走好!” “杜前辈走好!” …… 也不知众人中的谁喊了这么一句,随即陆续有人单膝跪下喊也着这一句。声音渐渐扩大,由悲壮到肃穆,再由整个天地都是这声音响起。 杜尘峰诠释的太平,他们都看到了,原来太平不是修行界层面上的太平,天地的灵力浓郁,修士数量增多……那不叫太平! 真正的太平,该是身至凡躯,也该执剑守青州一方太平! 连莫无念也躬下身子,双手合握向杜尘峰恭敬行了一礼,他觉得在真正太平的理解上,他再修几千年也未必赶得上杜尘峰。 他的太平建在力所能及,杜尘峰却建在舍己为人。 而力所能及永远敌不上舍己为人。 又是对着杜尘峰一拜,他道:“走好!”。 “杜某别事不求,也既解了前辈疑难,前辈以后代吾照顾好沐丫头便好!人间悠悠几百载……杜某,悟得太迟了呀!不过人间一趟,倒也快哉!”真到了身死道消的时候,他倒也惬意潇洒,余音久久在天地间回荡。 “杜前辈走好!” 众人又道一声,哗哗一片声响起,似潮起潮落。 莫无念也把目光又转向了吴沐,也见她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恍惚间,他看着白发的她,竟也觉得在哪儿见过一样。 “我这一身修为还你了。” “我……” 看着那双明眸,他再难淡定起来,到嘴边的话也成了余音。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世间不明之事 一向对吴沐毫无感觉、淡然的莫无念,生出了慌乱,一身轻叹后他道:“要听听我的故事吗?我的故事可能会比较长……”。 这样的做法兴许是要解释什么,可话出口口,他心毫无来由起了一丝后悔的征兆。 “不用了,你我……以后便成陌路人吧。也希望……我的故事里不会再有你了。”吴沐觉得自己也该是释然的,久违明媚的笑出现在她脸生气。 但……真的是释然吗?答案也该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的故事里已经有了你。”莫无念至今记得,在赵国京都城的那个风雪天里,有个少女着粉衣如灼灼桃花飞舞在苍茫雪地上。 也奇怪的是,曾经与她的一幕幕竟也心中浮现出来,她的一颦一笑,坏脾气……还有脑袋不聪明。往后大概几百载乃至几千载的时光,也不会有有个人对着他道:“喂!本姑娘该是你老气横秋教训的嘛!”。 回味起来,他面色如常,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颗万年不曾暖化的石心上有她的位置。 只是这位置也该就给他的“阿修”,也生出一种错觉他看了眼慕容修,又看了一眼吴沐,心中生出愕然、惶恐又荒唐的想法——其实她们两人都是他的阿修! 她再不去理他,飘然落在了吴子道身边,只是吴子道看着她却是一声叹息,他所有想说的话也在这叹息中。 “奇怪!世上竟然有如此事情?”如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却是从画中脱困的都阿太。他看了眼慕容修,自然愕然,在他记忆里她早就已经不存于这世间,也想起莫无念说的故人是谁了。 可又看了眼远处的吴沐,他声音透着不可思议又道:“她的魂魄……世间盖不可能有如此之事!”。 接着,他庞大的身躯也缩小至常人般大小,却是个身材魁梧的黑脸大汉,一头旺盛的乱发和虬髯的黑须活脱脱是个未开教化的野人。他就地坐在了地上,好一阵止不住的摇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一般修士或者 看不出来,可对他这种几乎离成仙只一个境界的大修士不会看不出来,他发现无论是慕容修或者是吴沐身上的魂魄似乎都不完整。 也按理说修士问道归一后,再无魂魄一说,有的也只是元神,可她们两个有的却就只有魂魄,且这魂魄都是殊途同归,都来自他认识的一个人——慕容修! 只是在这个魂魄比占中,吴沐占的比重更大一些。 “怎么回事?”莫无念也看出了他的疑惑。 都阿太便避开所有人,把自己所勘破的东西都告诉了他。 莫无念听后眼中也闪中了许些疑惑,他也不明了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一个人的魂魄或是元神会被分割成两部分,又是怎么重生的? 慕容修的重生的种种可能他都一一思虑过……也正思虑着,不自觉间他看到了手上的九苍。 也准确的说,九苍的上一任主人是慕容修…… 他想到了很多,可最终眼中的疑虑就如湖泊泛起的涟漪最终归置到平静。 也看着这两个性情完全不同的女子,他对都阿太道:“我能再活出一世,与这把剑有莫大干系,你知道的这把剑的上一任主人就是阿修。”。 这把九苍剑来历也算有史考证,在过去的不知多少个岁月里它一直被镇压在中渊上三州六宗门之一的戮剑宗的剑狱里。 外界的传言,也是这把剑曾葬送了一个修行时代的结束,尤其那一族极为忌惮。 也是旧修行时代结束,神祀一族“举头三尺有神明”传遍世间,在所有人意向里这一族的正义成了亘古不变的道理! 再后来,这把剑被慕容修从剑狱给盗了出来,它凶名再扬起时,实际已是慕容修死后把剑交给了他。 “戮剑宗的那方剑狱吗?我听族里的蛮老说过,那片剑狱里镇压着旧时代的仙!”都阿太出身蛮族,族内有着大部分修行界都不知道的辛密。 莫无念听罢 ,沉默不语,世上未知的事还有很多,也就如他在九界山禁地无尽涧里看到的: 苍茫支离破碎的大地上立着一口巨大古朴用以占乩的鼎,而遍地尸山尸海都是血河,一个手持古戟的皇袍男子,用尽所有的修为一戟镇压住了破碎的天地,单跪在地上,双眼无神看着那口鼎,似乎那口鼎预知着未来世间的走向…… 他私下也做过猜测,这可能是旧时代时的事,所以有些事情也需他去一趟妖族的十万大山求证。 “九界山的消息……你要听吗?”也正聊着兴起,都阿太也觉得有些事情也该让这个老友知道的好。 莫无念沉默了,思绪回到了几千年之前,可少许时间后他故作淡然道:“说吧。”。 他想尽力去稳着情绪,可说口的话还是微微有着颤音,就像近乡情更怯一般到了该知道的时候,他反而一点都淡然不起来。 九界山被灭时,神祀一族的几位族老全都出手了,而他的师父为了护九界山的周全,不选择去反抗,任那几人把他生炼成了活儡,尸体至今该都是悬挂在九界山空界山斩妖台上的那根巨大台柱上! 可即使是这样……九界山也不算被保全了多少,大部分的弟子还是被当做魔道给诛杀,只有一小部分保留了下来苟延残喘在上面,守着最后的属于九界山的净土,低人一等的活着。 还有…… 都阿太还有说,莫无念却打断了他:“就到这里吧。”。 他的声音平静,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是不可微查的迸出几点火星,只一点便可燎燃九幽黄泉,让本该黑暗混沌的地方永远的拥有光明。 “话说……老子是个粗人,听不懂你讲什么太平大道理!真难受了,有一天你修为上来不痛苦要杀人了!告诉我一声就好!”都阿太突然豪迈大笑了起来,起身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莫无念淡淡回到,眼睛的神情回归到淡然,只是这淡然也如一潭不见底的潭水,死寂的可怕。 第一卷 初见,该是漫天飞雪桃花生 第一百二十七章 依旧是风雪天(一卷终) “你接下来作何打算?”都阿太看着莫无念问道。 青州这个地方终究还是一块偏僻之地,灵力较之其它几州或是它地灵力都比较稀薄,再者他也看得出来,此地的人大概也是猜出了他前世的身份…… 再留在此地,却是有着诸多不便。 “我要去一趟十万大山。”没有太多思索,莫无念直接讲了出来。 都阿太有些意外,他也要先回一趟殷州,然后再回他的族地南疆,也本想找捎带莫无念一程,毕竟他现在修行境界低微,要跨越数以不计的距离,实属困难。 “你族地发生什么事了?都阿太虽然没有直说,可莫无念却从他那句辱骂洛真的话里听出了很多的信息。 “其实也算一桩旧事了……你知道的,有关我们族长的旧事被神祀一族的几个修士故意提及,本来是一场秘事……可闹到最后世间皆知了!我们族长的脾气你也知道……”都阿太说着,一双黑眸中立时有火烧了起来,身上的气息陡然爆发出来,如一头蛰伏着的可怕巨兽。 他话没有说完,但后面不说莫无念也已全然了解。 蛮族三十二族的那位女族长在昔年间的确有过一段不光彩、令人同情的过去,可不可否认,她惊才艳艳,从一介凡躯终成一代大能,结束了南疆数万年来的混乱。 那位的脾气也是如火如荼,旧时不光彩的事情被人提及,直接杀上那一族的族地都有可能! 莫无念猜测,大抵也是那位直接举全族之力向神祀一族开战。 “战况如何?” “还是我们败了,族里的人死的太多了,族长也不想耗下去了,就停战了。” 都阿太说的轻巧,可莫无念觉得这里面大概还是蛮族损失太多,被迫停站,以至于都阿太这样一位蛮族的大能被封印在青州几百年也无人问津。 “我也不怪族长……她考虑的事情多着呢!只是,我死了那么多族人……老子不甘!”都阿太说着,一拳捶在了地上,身躯虽然缩小了,可份量一点都没减轻,脚下大地都是一抖。 “也用你那句话……现在修行太低帮不上你什么忙,等我修为上来,陪你一起去杀人。”莫无念看着他淡淡说着,可一双眼睛还是会有几点火星迸发而出。 都阿太了解他的性格,也只是豪迈又长笑了几声。 接着,他手一翻,一块月牙骨状的吊坠出现在了他手中,然后递给莫无念。 他要去十万大山,可那里是妖族的 聚集地,尤其妖族十分排斥人族,他现在境界过去,边缘地带还好走一些,一旦再深入一些遇到妖族修为高深的一些修士,那便是寸步难行了。 而这块月牙骨是昔年他杀死的一头蛟龙身上的一块脊椎骨炼制而成的,正哈可以遮盖他人族的气息,混淆妖族视觉。 莫无念倒也没拒绝,接过后便直接戴在了手腕上。 都阿太又和他说了几句后,抱了抱拳:“我要先去殷州一趟,那边我要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就这样吧……后会有期!你能活着,老子还是很开心的,有空一起喝酒!”。 他酒量是极差,可脱身后能遇到从前的故友,他已是十分开心了,也本想对着慕容修和吴沐再一拜,可思虑一会儿后,严格说起来她们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慕容修,他也好无奈一笑,转身离去。 他的身躯再次变得庞大无比起来,两只手伸到虚空,相互对着向外恨恨一撕,就像撕开一张耷拉挂着莲子一样,虚空被他撕开了一道巨大口子,然后他缓缓钻入了其中。 随后,那道口子也消失不见。 都阿太走后,莫无念也把视线转向了别处,也不经意转到了吴沐那里,也是想着要和她说上几句,可最终还是把视线又落回了慕容修。 “我呢……和你说过的,想去中渊上三州。我要去找回一些东西,一些在我脑海里该有的东西。”慕容修看着她清清冷冷说了一句,少了往日的一些玄妙,真的就只剩下清冷。 就如她说过的,人就是该自私些的,见到他与吴沐说话,尤其他们说的还都分毫落在了自己耳朵里,她当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莫无念看着她,没有立时说话。 “你那么喜欢说客套话?见了谁……都只会一句,我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她话语一向清冷,可这次里面却故意带来几分淡然,像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的一样。 “我真觉得……” “客套话。” 他也正要说,可也就被她一句话给直接打断,明明话语清冷,可又透着小孩一般的任性与执拗。 接着,她转过身背对着他,然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也许呢……她就此消失便要直接去找自己丢失的记忆。 再或者说,现在的她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属于他的记忆。 他想去叫住她,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讲出来,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又和他记忆里的“阿修”有些不像了,虽然性情相似,可她的眼神里始终少了一份只保留给他的柔情。 初时不觉得,可待的久了不经意间瞥向她的眼睛,在她眼底里看到的也只有一股偏执的执念。 那是一股怎样的执念,他看着非常熟悉,可细细一看却又找不到一丁点熟悉的陌生。 “我要走了。” “嗯。” 他又把目光转向吴沐,她则只是十分平静回答了他。 一声很轻的叹息自他嘴中呼出,明明如往常般平淡,也什么都听不出来,可呼出这声叹息却一点都没觉得心情有稍稍的愉悦或轻松。 可突然,她明媚一笑,带着几分傲娇对他道:“那你等着……大约十年的时间,本姑娘再修到阴虚境去找你!属于本姑娘东西,我要再拿回来!比如修为还有……”。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她也只是微微又一笑,整个人与以往相比少了迁就,但眼里那缕微不可查的温柔却依旧。 这些话,她本想一个字都不讲,也明明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的东西已经枯萎……可去除那些枯萎的东西,深扒厚重泥土下的根,这根又遍布泥土的每一处角落,如许久许久就有。 莫无念看着她,心情一直毫无波澜,可她这些话出口后,却还是有种内心阴霾被驱散的愉悦。 这种愉悦,似跌碎尘埃中脱身的孤魂,风云欲血中遇到的故人……一笑间,花开满了彼岸天,彼岸一面是他,另一面是她。 “走了。”他又道一句,内心真的只剩下淡然,然后转身向北方而去。 凌空而行,寒风呼啸而过,把他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带着几分洒脱与潇洒,可终是形单影薄一人,亦多了几分寂寥与萧瑟。 化作流光,他终是消散在了天边。 周德明等一众人也只是静静看着他们,没有去打扰任何一人,又看向那边已经变的疯癫的裘山海,一声轻叹从他嘴中呼了出来。 幸苦算计几百的事,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除了凄凄惨惨的悲切便什么也不剩。 这一声轻叹,也意味着青州所有变劫真正结束了……至于神祀一族的那位族老,大概也不会再过来了,这种地方他总归是看不上的。 以后的数百年乃至数千年时光……青州都真正太平了。 莫无念走了,吴沐却还紧紧攥着手里的半块月牙骨,上面的余温早已渐渐消失,他的身影更是无处可寻。 可她的心却是暖的,这是他留给她的,凭着它,他们终会再相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地浪荡一剑客(上) 莫无念一路向北而行,他并不想用什么宗门的传送阵直接去十万大山,而是想用脚步一步一步走到。 他的时间很多……万事都可做得,也在去十万大山之前想把自己的修行境界再提上来一些。 不同于问道境的繁琐,接下来的阴虚、阳实两境只要体内灵力积攒够,他随时都可破境。 一路向北自是也不可避免的又路过了齐国,在边境的一座小镇里他却是意外的遇到了两个故人。 正是当初在燕国遇到过卖冰糖葫芦的妖族爷孙俩。 “爷爷你看,是你个大哥哥。”只是当初的小丫头也成了大姑娘,二八年华的模样,出落的越发水灵,只是寥寥的话语间,依稀带着当年的稚嫩,仿佛一个甲子……乃至更久的时间也永远长不大。 这会她头上围着一条丝巾,像是个刚刚从荷花丛中菜莲而归的采莲女,说不出的淡雅脱俗,却又平近亲人,其实却是刚刚遮盖住她头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也因着此,在这个不大的小摊上围着的却也不是什么孩童,大都是些看起来风雅的年轻公子。 只恐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这个少女身上。 她倒也是眼尖,甫一看到莫无念就把他认了出来,也令一群翩翩公子视线转了过去。 “这位兄台是?”也有人故作风雅大方,折扇一合向莫无念微微抱拳行礼,实则低头间一双眼睛不停的打量着他,心想他会是哪家的公子会得到小莲姑娘的青睐。 不知道小丫头真实的名字,因着她采莲女一般亲近的气息,一众公子哥私下便也都这么叫她。 但莫无念看也看不看他,对着小丫头点头示意后,又把目光停在了还是有着那张猴脸的老人身上。 “莫小哥啊!那两位姑娘呢?” “她们走了。” “哦哦……小哥要要来串冰糖葫芦吗?” 老人见到熟人,也似乎十分开心,又见他点了点头,然后起锅倒油,往里面放上冰糖融糖,再接过小丫头手里串好的山楂串上浇糖,手法还是如一甲子之前那般轻松。 先前的那位公子对于莫无念的无视,却是闷闷不乐,也又觉得他身上那股子飘逸的气质很像那些满大街张口“算天命”的半仙或天师,但又一丁点不像,那些大师的飘逸都是装出来的,这位莫姓公子却是本身由内而外就有,更没有一丁点的烟火气息。 又是寒暄了几句,莫无念也才知道这对爷们脸的名字,倒也简单,老的就叫老袁,小的就叫小狐。 “你们怎么又会走到这里?” “唉……离家太久了,难免会想家啊!” 莫无念问着老袁,他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他本就是十万大山中的一只猿猴,在年幼时误食了一株灵草,开启了灵智,可很不幸,后来他被一个猎户给捕捉到了人族的地界,猎户见他颇具灵性,又把他卖给了耍猴人,几经周折又到了皇帝手中。 只是那皇帝昏庸误国,终于被敌过打到了都城,国家就此灭亡,他也借此苟延残喘从人族手里逃了出来。 也在那几年他在皇宫读了不少人族的圣贤书,写的一手好字,一度间也曾靠卖字画渡日。 再之后的之后,他又从燕国一处黑市上买来了开启灵智的小狐,也是那时候开始爷孙俩卖起了冰糖葫芦。 只是近几年,他身体渐渐残弱了起来。 他明白几百年的时光,他未曾踏上过修行,也会和凡人一样有归入尘土的那一天。 所以……他萌生了要回家的想法,他的家在人万大山,也即便再怎么学的像人,可身体里的天然野性却也压抑了几百年。 “那我护你一程。”莫无念没有去问他的过往,可听到他字眼里的“家”,他便什么都理解了。 什么是家?想到这里,莫无念也想起了路过燕国时特意去了一趟莫知山提过的家。 那时一处种满了山茶花的山庄,里面的主人也又换了两代,也虽然莫知山没有和他具体说过,可依着这些,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就是他在青州的家。 认认真真他对着山庄磕了三个头,在众人诧异和匪夷所思的眼光里他拂袖离去。 也看着面前眼神带着追忆的老袁,离家他久的感觉,莫无念当然也明白。 老袁有些意外,他不明白莫无念为何也要去十万大山:“莫小哥……你这是……”。 “去求证一些不太明白的事情。” “是太平吗?” “是……也不是……” 老袁在人中待的久了,早就变得事故了起来,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听罢便点了点头。 “不卖了!”老袁似乎心情大好,脸上的褶皱全部舒展开来,对着众人拜拜手,然后叫着小狐一起收起了摊子。 他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了,可手脚还是十分利索,小狐则是更快。 很快……所有的东西都被收到了一个木质的推拉车里。也看着满满几百斤的东西,老袁则是脸上扬起许些和煦的笑,稍稍 一用力就把车推动了起来。 小狐则是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 一众公子见了,却也散了开来,只有最开始和莫无念搭话的那人还留在原地。 “公子不走吗?”小狐见他不走,疑惑的走上前去。 倾慕的佳人越发靠近,隐约间也有一股香气袭来,那公子面色一红,话都说的不利索了起来,一番简单的介绍自己后,又听小狐说他们要去北方,他头脑一热便也要说跟着一起去。 “小……小莲……你……你等我一会!我准备准备马上来!”那人撂下一句,便忙向街的另外一头跑去。 老袁见状却是对莫无念哈哈一笑,显得无奈,又转向小狐,见她傻傻愣在原地,似乎并不明白那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则道了句:“还真是个傻小子哎!”。 “大哥哥,什么意思啊?”小狐不明白把头又转向了莫无念。 莫无念则是看着方才介绍自己已渐渐跑去的那人:“是说那个姓李的是个愣头青而已。”。 那人话说的不利索,莫无念也只听清了他姓李。 只是这话后,小狐俏脸上疑惑的神情却是更甚,越发不明白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李姓公子便气喘吁吁走了回来,背着个包袱,腰间也横跨着一把剑,像是个不伦不类的剑客。 “小莲……我……我保护你!”李姓公子说这话时脸涨得越发通红,也不知是刚才跑时累的,还是这会羞的,初时声音很大,到最后声音小的就像个羞涩的姑娘,越发不敢去迎上小狐的眼睛。 在这待了有一段时日,小狐对这李姓公子来了也算知根知底,他是本地一户大户人家的公子,人虽顽劣了些,然品性并不坏。 她也来了兴趣,故意编了些路上一定会遇妖魔的言语,说得绘声绘色,把那李姓公子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哈哈哈哈……”她则见状,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李姓公子也才察觉自己的窘态,故意提高嗓门,指着莫无念道:“他……他能去得,凭什么我去不得!”。 又故意提了提腰间的剑,他又道:“怎么说,我也学过些剑术,是个剑客!”。 说罢,他还故意瞪了莫无念一眼睛,只是莫无念也依旧不搭理他。 “哈哈哈哈哈……李公子,那便一起走吧!”这回却是老袁笑了起来,他是见过莫无念的剑术的,他觉得这年轻公子说这话就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了。 也不过,不知者不罪嘛……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地浪荡一剑客(下) 往北前行,不可能一直都是人烟如海的地带,总要不可避免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 眼前就是如此,天色渐黑,一行四人身披暮色行走在无人破败的山庄之中,满目皆是萧条与寂静,万籁俱静中,各种鸟虫兽声齐至,却反而骇得人惶恐不安。 忽然响起一声不知名的兽吠,却吓得的那李姓公子一下摊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少许时间后才从地上爬起。 他又看了眼那边面色如常的莫无念和小狐,也不知羞愧还是怎的,拔出手中的剑大喝一声:“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看本公子把你斩于剑下!”。 几声鸦雀声响起,把他吓得“咣当”一声剑掉在了地上,人也立时爬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老袁和小狐齐声笑了出来,莫无念则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李姓书生则是又起起身,脸色通红道:“我……我这是爬在地上在探听妖怪的动响。”。 众人听罢,则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老袁对着莫无念道:“莫小哥,天已经黑了下来,你看……”。 他和小狐虽是体能远超凡人的妖族,可也需与人一般,要保证正常的一日三餐与休息。 莫无念点了点头,示意今天就住在这里,只是近在眼前的山庄却突兀的起了雾,只怕今晚住的也不会太平静。 青州的太平恢复了,各宗门的弟子都被招了回去……隐藏在暗处蛰伏的鬼魅妖类也会再次显现出来,在夜中继续它们的安逸享乐。 ……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那破败的山庄竟然稀疏有几点亮光而起,迷雾散开,几缕微不可查的脂粉香味缓缓入鼻。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破败山庄?有的是灯火阑珊,飘来的酒香和和煦的清风,许多妙龄的少女挑着花灯在山庄中嬉戏,更有几个文人墨客座在露天的亭台上吟诗作对。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李姓公子觉得诧异,却也没多想,只当是方才离得远,夜色昏暗并没有看清这里的变化。 “原想着是个清静地,竟然也是个喧哗地方。”莫无念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会觉得晚上可能会格外的吵,不过……他也有他的打算。 老袁和小狐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反正出了事,也有莫无念在。 “几位是要借宿吗?吆!还有两位俏公子呢!”也正当时,一位身着单薄衣衫的绿衣妇人摇曳着身姿缓缓走了过来。 这女子生得媚而不俗,冰肌玉骨,微微一张口就是一阵香风袭来,倒也让人心生摇曳。 也才说着,她又哭哭啼啼哭了起来,只说她是这家山庄的女主人,只是几年前男主人染上风寒去世就只留下了她这一个妇道人家。 自那以后山庄冷冷清清,她便也接了娘家的姐妹过来,不时招待一些过路的行人。 “倒也是个可怜的妇道人家。” “唉……公子说的…奴家也…哎呀!” 李姓公子也是心生可怜道了一句,那妇人说着却是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偏偏脚下还又摔了一跤,不偏不倚刚好摔倒了他的怀里。 软玉入怀,他脸色立时涨红,看了眼小狐,一把把这妇人推了出去,支支吾吾像是要对小狐解释什么:“小……小莲……我……我。”。 “你这人真怪!”小狐也听不懂他说些什么,蹦蹦跳跳又走回到老袁身边。 “哎……这位公子?”那妇人倒是面色如此,继而又把目光转向了莫无念,眼神中露出许些惊喜,可很快又变得黯淡,少许时间后她才像是意识到自己方才不雅姿态:“是奴家……认错人了呢,这位公子……长得真像奴家去世的相公。”。 她故作姿态,媚眼如丝,却又露出娇羞状。 可莫无念却看得清楚,她眼底最深处分明有一丝狡黠和贪婪,但也没有声张,更没有去和他搭话。 见这人面色带着淡然,显得清冷不近人意,妇人便也没了和他搭话的兴致。 “那……奴家便给几位安排几位住的地方了。”妇人温雅一笑,摇曳着身姿在前面带路。 一路走过亭台阁楼,不时就会遇到嬉戏过来的少女,饶是平日里老以正人君子挂口的李姓公子也看得内心微微起了涟漪,有那么许些的想入非非。 小狐则是显得很排斥,小脸上满是不高兴,但老袁却只是对她和蔼一笑道:“丫头,也别多想什么了,有莫小哥在,不会有事的……”。 她脸色这才稍稍转好一些,只是李姓公子却是一脸的不苟同,故意提了提腰间的剑,酸溜溜道了句:“小莲,我保护你。”。 “哼!”小狐则是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无事献殷勤不想去理会。 在她那里碰了壁,他就像只打了败战没抢到骨头的土狗,垂头丧气耷拉着个脑袋,可看到莫无念那里立马趾高气扬了起来。 他觉得莫无念也就是如他一般的普通人,如何去护得小莲?看他那双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老茧的手,只怕连是剑都没摸过呢。 “几位……就是这里了。有什么事……记得叫奴家!”妇人把他们置在了一处院子里,便转身离了去。 只是那酥魅入骨的声音,却隐约还在耳畔回绕,让人回味。 稍许时间后,一群莺莺燕燕的少女走了过来,为他们置办来了饭食,满桌的山珍和几壶琼浆,一筷未动,却已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这槐庄倒是个菩萨心肠!”李姓公子感叹一句,稍稍和这送饭菜的少女打听了几句,他倒也明白那妇人姓槐。 “什么菩萨心肠,不晚上来吃你心肝就好!”他也正要动筷,小狐却是没好气说了他一句。 这把他说得不明所以,可见小狐爷孙俩或是莫无念都没动桌上的菜,他便也不好再下筷,只好灰溜溜啃起了怀里的半块硬邦邦的饼子。 莫无念看着则是摇了摇头,他原想着,要是这一山庄的鬼魅妖类要是稍微安分一些,今晚他们住一晚,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就,此过去了。 毕竟,是人是妖,或是其它的什么……都是该有个好坏的。 就这一桌子看着奢华的酒菜,也哪是什么酒菜,根本就是植物类妖类身上产下有毒的汁液所化的食物,人若吃上一口,只怕顷刻就会毙了性命,作了这类妖怪的花肥。 且看情形这还是只化了形体阴虚境界的妖族,就是阴虚境修士饮下他的毒,只怕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我出去一趟。”莫无念淡淡了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小哥是要……唉!也算是他们自作孽吧!”同为妖类,老袁自然也是知道方才那个妇人也是出身妖族,他更莫无念去干什么,只是她干的是害人的勾当,也不怪莫无念去斩杀她。 “他走了也好,有我这个浪荡剑客护你!”李姓公则是阴阳怪气说了一句,然后一脸谄媚的看着小狐。 但小狐依旧不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 莫无念走出院子,径直就像刚才路过的那片满是阁楼的地带走了去。 而其中一座露天的阁楼上,里面挂满了火红的灯笼,看着十分喜庆,一群年轻公子围着个只穿着个亵衣的年轻姑娘耍着几颗骰子,好一阵唤呼雀跃。 那女子生得倒是怎一个妖媚了得,一双眼睛微微翘起尽显媚意,朱唇微微一张吐气如兰,便把人一身精气吸去了半数。 也看着这一众精壮男子个个精气十足,实则个个印堂、双眼发黑,像是命不久矣。 这会,那女子巧手微微捏着骰盅又摇了起来,一群男子随即把视线集中在她裸露雪白的地方上,坏笑道: “七娘!说好了,谁输脱一件!我买大!” “那位兄台发话了,那小生便也发话了!大!” “我也跟大!嘿嘿嘿……” 被叫作七娘的女子则是嗔娇一声道:“你们都叫大,那奴家便只你叫小了……你们……你们欺负奴家!”。 “吆!七娘!我们再大……能大过你女儿家该有的东西大?” “你们真坏!” “哈哈哈……” 有人故意坏笑着和她达话,众人听罢则是也哄堂大笑了起来。 “我赌……几条性命。赢性命留百余五十七,输性命取十九。”只是这时,却也有一道淡淡的传了上来。 众人听罢,却觉得扫兴,当是哪个不长眼的说这种丧气话,一点也不风雅,倒真是赌徒了,却也见这人长得眉清目秀,颇为俊秀,只是一身的淡然,却也给人生人勿近之感。 也正是莫无念。 一群男子骂骂咧咧,却见七娘面色沉了下来,要骰盅的手也停了下来。 因为莫无念嘴里说的数字实在有些巧合的过份…… 可稍许时间后,她却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放肆笑了起来:“公子怕不是又来骗奴家脱衣服,想出的新花样吧?奴家……可就只剩这一件衣服了。”。 她说着则是故作哭状。 第一百三十章 残夜里,烈阳照如泼墨 众人随即则是心领神会一般,对着莫无念笑了起来,其中有人道:“这位公子才是真的高明啊!看来今天咋们的七娘是真没衣服穿喽!”。 说罢,又是一阵笑声混杂着零星的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你们真坏!”七娘则是面露娇羞,声音酥得让人腿脚都软了下来。 “那这位公子,那买大还是买小?” “你挑吧,哪一个都成。” “公子可真有趣,第一次有人替奴家着想呢。” “反正输的是你。” 莫无念面上的神情始终都很淡然,好似笃定了一切,七娘听着也愣了一会儿,可随即又媚笑了起来。 “那我便大吧。”她微微一笑,玉手轻轻抚在骰盅上重新摇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也全部集中了上去,瞪大眼睛一下也不眨,不时更有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至于为何有这声音响起?大概在座的男子也全都心知肚明,他们当然也希望莫无念赢。 终于……她手里的骰盅落在了桌上。 这回,又是一大片吞咽口水声此起彼伏响起。 “公子也不再猜一下。” “不换了。” 像是故意在魅惑莫无念一样,她又故弄了一波玄虚,手下的骰盅也随之揭起。 三颗骰子上全是六点,众人看了一眼则是纷纷叹气。 可也在此时,那三颗骰子就像喝醉了酒的人,摇摇晃晃转了起来,在所有人诧异的眼光中都落成了一点。 “这……” 众人先觉得不可思议,可随即全都兴奋的叫了起来,咽口水的声音也响起的更频繁。 “这位公子……还真有些坏呢!”七娘略有深意看了莫无念一眼,手也向身上亵衣的丝带滑去,也似乎它下面的光景就要呼之欲出。 一众看似风雅的书生们也叫得更欢了。 “我说了……我要赌的是性命。”可莫无念却摇摇头阻止了她 要继续的动作。 也还不待这一群书生发作,七娘脸上的神情却先暗沉了下来,冷血一声道:“公子是修行之人?是来取我们性命的?”。 莫无念随口说的那两个数字也根本不是巧合,因为这山庄中外来人刚好就是一百五十七,她们这一庄的人看似人数众多,可真正论起来数量也只有十九个。 且她们也根本不是人,那槐姓女主是只阴虚境的槐树成精的妖,其他十几人包括七娘在内则都算是她的伥鬼,替她吸取来男子的气血,助她修行! 眼前这一地书生便是她蛊惑来要用作槐妖做花肥的! 莫无念刚说出这两个数字时,七娘见他身上气息平常,便也没当回事,可再次提及她便也想到了修士那一方面。 不过她倒也不怕他,她的主人可是阴虚六层的妖修。 且换作以前经常有修士打着降妖的名义来到这座山庄来杀他们,可还不是给她们的主人杀了……尸体作花肥! 一众书生也不乐意,本来春光无限好也就要呈现出来,却被莫无念一口回绝,自然也都骂骂咧咧说起了他。 轰! 可也是他们话音刚落,一道黑色剑光升起,掀翻阁楼的顶,直冲云霄,将这七娘也直接笼罩了进去。 这一剑也自然是莫无念激出的,再看剑气中,这七娘也现出了原型,哪还是什么妩媚动人的女子,倒是只披着张美女画面的恶鬼,干瘪枯黄的皮肤,张着一张满是尖牙的嘴…… 至于那些书生,莫无念也是怕吓着他们,便使了术法让他们都睡了过去。 巨大剑气光柱逆流而上,擦过虚空发出嗡鸣作响,似是瀑布落下时的声音。 “哪个不长眼的来坏我好事!”也引起了山庄主人槐姓妇人的注意,她竟然也凌空而行向这边赶了过来。 “咯咯咯咯……原来是你个俊俏的小郎君啊!”她见着莫无念后倒也没有立时生气,而是妩媚笑了起来,接着又道:“奴家死了一个伥鬼,那便你来赔吧!”。 她说着,声音也渐渐粗了起来,就像是树干镂空风吹过一般的声响,显得干瘪单 调又凄厉,听着瘆人。 随之变化的还有她的身躯外形,白皙细腻的皮肤开始变得粗糙褶皱就像是树皮一样,直至真的成了树皮,她也化作了一颗槐树然后在地上生长了起来,直至化作几十丈大小的巨树。 这颗树死气沉沉,亦有血腥味溢出,不时其上还会有戾气化作的恶鬼虚影显现出来,看着实属吓人狰狞。 也自它身上无数条树藤向莫无念缠绕了过来,每一条树藤上也生着无数张嘴,一张一合像是无数张饥饿恶鬼身上的嘴,丑陋又可怕! “一个问道归一的修士……也敢管我的事情!” 一道凄厉满是戾气的声音响起,却是这槐妖的声音! 莫无念则是一言不发,就那样平静的看着它,可陡然间,天空上突兀多了一朵墨云,一朵颜色比这幽暗的夜还有暗沉许多的云。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在那混沌不可知的云层中,一条金色雷电结成的蛟龙探出半个硕大无比的头颅轻蔑又冷漠看着下面的一切。 它要把身下的一切都化作灰烬。 这原是一片劫云!只是紧接着轰鸣声不断响起,又是两片劫云飘了出来,无数道金色的光芒在黑暗的混沌中游走着,也照亮了它下方所有的一切景物。 这是莫无念的劫云,且他渡劫一渡便是三阶,就是槐妖也觉得他有些狂妄自大,把他彻底淹没藤蔓中。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却是冲破藤蔓直冲天际迎上那三重劫云。 最终黑色与金色交织在一起,呈现出烈阳一般的色彩,火红的光横贯在巨大天际上,像是泼在幽暗残夜里的血红笔墨,格外刺眼! 其中所蕴含的威能也把这槐妖给伤的巨大树身直接烧了起来,发出凄厉又瘆人的声音。 而整整一夜后,一大片耀眼照亮整个山庄的火光也开始渐微,直至火势渐小熄灭。 天明时,也只剩下随风扬起、吹得到处都是的飞灰。又哪有什么嬉戏的少女和美貌的妇人?不过是只有吃人的鬼魅和妖怪!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因因果果,果果因因 一众书生陆续醒了过来,看向四野荒芜、满地白骨骷髅的景象,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只顾连滚带爬逃离寂静的山庄。 哪还有昨天的书生惬意或是“高风亮节”之风雅! 莫无念也早早走回了院子里,只是槐妖术法被破,眼前有的也只是一片狼藉的残垣断壁,那个李姓公子倒是心大头下枕着个白骨骷髅头,日上三竿也还睡得正酣。 “什么妖魔鬼怪……看本公子把你们都斩于剑下……”他撇撇嘴梦呓说出几句,像是在正在做什么了不得的梦一样。 小狐却是看不下去了,捡起一块小石子就扔到了他头上。他“哎呦”一身,捂着脑袋这才醒过来,只是看着脚下方才枕着的骷髅头,他又一声哎呦却是吓得踉跄跌倒在地上。 “这……这……” “该走了。” 莫无念看了一眼他,则转身要离去,小狐也是故意朝他做个鬼脸蹦蹦跳跳跟在了老袁身后。 李姓公子还准备挑些好听的要在小狐面前解释自己的窘态,只是见他们渐行渐远,看向渺无人烟的四野,一阵冷风吹来把他吓得身上直冒冷汗,他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对于昨晚所见,他也是一阵后怕,只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轮烈日出现把妖魔鬼怪全都烧了个干净。 不过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至于昨晚那些个光怪陆离,大概也是有仙人路过此地收了那些个鬼东西。 又行了几十里路,一行几人就在一处小镇落脚这住了下来。 只是近来这小镇的治安也似乎不太好,因着靠山的缘故常有流寇下来劫掠东西,扰得小镇不得安宁。 流寇一抢完东西就遁到山里,因着地形险峻,便是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碰上今晚,月色朦胧,天上闪着几点微弱星光,投射在地上便是连个影子都没有。所以找了好久,一行人也才在一个客栈落了脚。 只是住的地方却是堆积草料的柴房,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李姓公子被娇生惯养惯了,却是骂骂咧咧要店家给他换房。 只是倒也不是店 家故意刁难他们,实在是怕流寇怕的紧,若是安排在正规客房中,被那些流寇的眼线盯上,他们也要跟在遭殃。 所以在给莫无念他们一行人安排了住的地方后,店家便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形。 可人越是怕什么便来什么,镇子灯火终于全部熄灭,随即却是一大片火光亮起,伴着马一阵马蹄声响而来。 在杂乱嘈杂的声响中,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妇孺哭啼的声音,亦有鸡鸣狗叫之声…… 想来也是流寇再街上正在进行着一波抢掠。 也吵的刚刚睡下的李公子醒了过来。 只是一醒来他就见老袁对莫无念道:“小哥……这事要管管吗?”。 小狐也是看着他到:“大哥哥这事还是管一管吧。”。 他们虽然都是妖类,可毕竟在人族的地界待的久了,考虑事情来大都是在以人的角度去思虑,倒是比一些真的人面兽心的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不用他们说,莫无念也正要出去,毕竟这样的事算是力所能及,是一定要管的。 可也不知这李姓公子又发了什么风,张口阴阳怪气道:“什么流寇,看本公子把他们斩于剑下!”。 说着,就举着剑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出去。 兴许,他也只是想在小狐面前表现一番。 可出去后,见这那帮骑着高头大马,人头攒动的流寇,他立时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咣当”一声剑就掉在地上。 这声音不大不小,可也异常清脆。 也引起了那匪首的注意,这人也生得人高马大、膀大腰圆,一个跨身就从马上落了下来,冷笑一声道:“呦!这位公子爷拿把剑干什么呢?”。 “啊!我……我这是醉里挑灯看剑……闻鸡起舞!”李姓公子话说的都不利索了起来,一通乱说便把那几年读过书里的东西随便拼凑了一、两句。 “原来又是个死读书的穷书生!来……从老子这里跨过去就放你们走!”匪首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尽透蔑视和讥讽。 说着, 就把腿叉开。 另外一边,几个流寇却是从一家客栈里抓着个妙龄少女走上了街。 那少女生得模样清秀、明眸皓齿,换作平时该是笑得烂漫天真,只是这回却哭得梨花带雨。 且这少女,竟然也是让莫无念意想不到的一个人,她竟然是明珠的转世。 莫无念见了却也是叹了口气,他化作黑子与明珠的因果,表面上是被慕容修给了结了,可实际却还是要他去了解。 而因果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信则有,不信则无…… 但对他来讲,他从来也不信,他信的……也只有自己,玄之又玄的东西向来飘渺不确定! 所以眼前的这些,他也只当是巧合。 “还又是个死读书的?”几个流寇见着单薄一人的莫无念却是直接笑了起来。 可骤然间,狂风大作迷得人睁不开眼睛,也吹得一众流寇人仰马翻,接着又是数道幽暗的光亮起,比这黑夜的黑还要寂静和混沌。 一阵飞灰洋洋洒洒飘向四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呛的李姓公子直咳嗽,抹了几把眼泪后,他也看得街上冷冷清清。 除了还在街上坐在地上哭啼声不断的十来个妇孺,便就只有那道黑色淡然的身影。 又连着抹了几把眼睛,李姓公子随即露出了惊恐的神情,骇的大叫:“活见鬼了!”。 手忙脚乱向着小狐住的客栈跑去! “你……你是先生?”黑暗中一个少女的声音向莫无念传了过来,却是“明珠”。 几月以前,她心爱的先生说要去考取个功名,便离了青山县。 可惜,她这一世心念的先生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上一世圣人一般的“黑子”,科举无望后,也只在此地当了个衙门小吏。 不知为何,黑暗中虽然什么都看不清,可她觉得先生就在对面。 “不是。”黑暗里也淡淡传过去两个字,只是这里面虽透着跟先生一样的淡雅,却显苍老太多。 而说这声音的,却也就是莫无念本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梦春秋六十载 残夜里,天开云散,一缕白光正好打在“明珠”对面人的身上,却是个身着朴素白衣,生得仙风道骨的老先生。 “老先生我……我认错了!”少女朱唇轻咬,显得有些失望,她也明明觉得对面就是先生本人,可云开得借月光后,却又什么都不是。 “小姑娘,你要寻的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可又他的贴身之物?老朽帮你找找看。”这老先生自然也是莫无念所化,有些事情他要真正的去了结。 “明珠”一点也不认识面前的这个老先生,可莫名就是觉得和善亲近,就像前世见过一样。也很奇怪,他怎么一语就道破了她的心思。 想也没想,她便把心上人送她的一支笔交到了老先生手里。 也借着这支笔上的气息,莫无念放开灵识在这座小镇扫了起来,甚至仔仔细细到每一个旮旯拐角。 他现在是阴虚三境,就是覆盖一个凡人国度去寻找东西也不成问题。 也终在一座微不可查的一座不大不小的牌坊里,他看着一众人聚在一起干着掷骰子的勾当,虽然流寇横行,但也依然有人抱着病态的心理去在手底下几颗骰子赌来自己的一切。 而这样的人也无不是被市井浊气污了心境,俞加腐朽下去。 而在这一众人当中,有个长相清俊的公子神情却是最为憔悴,已经连着烂赌了三天,他已输光了所有的银两,今天这一晚他若再赢不回一些东西,明日夜晚这个时候,他也就只能和明月清风作伴了。 在青山县时,因为他颇有些学问,人人都叫他孟先生,也是“明珠”心心念念的孟先生。但在这里,他科举不中,一郁郁不得志,人人也只叫他孟生。 不得志的生涯,也让他沾染了世俗气,但因着心爱的女子他也没有去温柔乡里流连,只选择在这烂赌地里沉迷下去,现在的他过得浑浑噩噩,看着有条命在,却也醉生梦死。 “你且随我来吧。”莫无念对着她淡淡说道。 她点了点头,便跟在了他身后。 人有物以类聚,但大概换做是物也一样,要去那烂赌地儿,总要不可避免经过一便烟花柳巷。 “明珠”却也没多想什么,没来由就是相信眼前的这个老先生,想到孟生可能会在这里,她的脸色有些黯淡了下来。 她是真的怕,她所倾慕的先生会在这种地方。 也是经过这里后,她脸上的神情才稍稍好转一些,但看到是烂赌的地界后,神情也是又黯淡了下来,只比方才微末好上一些。 见前面的老先生停了下来,她颤着声音试探性问道:“先生……他在这里吗?”。 莫无念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见她神情黯淡,他又道:“我去带他下来,还你一个你真正倾慕的先生。”。 他说的轻描淡写,她却一点也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就信任了这位刚刚才谋面的老先生。 缓缓走上楼去,莫无念手一挥却是变化出了一个“明珠”随他上了楼。 …… “孟生!你又输了啊?你那银子还有吗?” “怕是没有吧。他现在怕是就这一身骨头了!” “别又拿字画抵债 ,老子们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懂你说的什么狗屁风雅!” 一群人明着调侃孟生,实际却是把孟生给讥讽了个遍! “我……我……哎!”他两手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恨得甩甩袖子、跺跺身子像摊烂泥软在了地上。 “别又耍泼耍赖!不然老子这次可要留下你的手指!”众赌客中其中一人恶恨恨对他到。 也恰在这时,他恍惚间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明珠”走了上来,他也以为是自己麻木憔悴的精神让他出了幻觉。 直到众人中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说有位老先生已经替他还清了赌债,他这才飘飘忽忽缓过神来,见到那张可人的脸真正浮现在自己面前。 这才六神回归,心中觉得喜悦,可随即想到自己一事无成,他不去理会拜谢替他还债的老先生,更不想去看“明珠”的脸。 全然无了往日的道德礼仪和温文尔雅。 “我……我要与你们再赌!”对着一众赌徒,他突然趾高气扬了起来,声音之大像是要故意气走他心仪的女子一样。 “明珠”脸上立时挂满了两行泪珠,似是不敢相信这是她所认识的先生,可也依旧不死心留在这里。 “你是孟生吗?” “不是!” 莫无念问他话,他也只恶狠狠回一句。可平心而论,他当然也想去和“明珠”相认,只是功名利禄一事无成,他便也无颜去见她了,便觉得还不如整个人烂在“赌”之一字的淤泥里算了。 但事情也总是不遂人愿,他又是几盘赌局下来,再次输得和先前一样,只是那老先生似乎已经拂袖而去,只有“明珠”还对他不离不弃。 面对赌徒们凶神恶煞的神情他再次摊倒在了地上。 “孟生,我看着丫头也算与你认识,就抵押给我们算了!” 接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一群赌徒牵了“明珠”就要走,他这才好像幡然悔悟一样迎上前去要把她抢回来。 但他一介柔弱书生,自是被人打了个口鼻鲜血淋漓,一条腿也被打的残废。 而莫无念则是隐没在暗处暗暗观察着这一却。 自这一天后,孟生也像是失了智一般,越发过得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就连先前的衙门也辞去了他的差事。 他呢?也终日混迹在赌场里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赢了钱便喝喝烂酒,输了便耍泼耍赖账钱被人打一顿。 只是某一日他在路过烟花柳巷的时候却又见到了“明珠”稍一打听却是被那帮赌徒卖到了这里来赌债,像个疯子一样他瘸着一条腿冲上去就要救她出来。 “鸣风!” “先生”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这一世的名字也刚好就叫鸣风,他眼中含着泪就要和她拥在一起。 可老鸨哪管这些?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姑娘被个蓬头垢面的疯子给抱着不放手,使唤来一群人把他又打了一顿。 这一下,他两条腿都真正成了残废。 在这之后他论为了乞丐,一点尊严都不顾在街上要着饭。 某一天他又爬到那处花街柳巷要饭是才知道,几月前有个新来的 俊俏姑娘因为不愿意接客便跳下楼草草了了性命…… 也听说那姑娘死时,嘴里一直念着先生,让人觉得可惜又可悲。 “哈哈哈哈哈哈……是我的错啊!我的错啊!”孟生好似一梦千秋,真正醒悟了过来。 往后的几十年他都半梦半醒,在一个烟雨蒙蒙、潮湿的天气里罔了自己的性命,恍恍惚惚他看到一个老先生向他走了过来。 再一睁眼,方才的一切却都是虚幻,也没有什么心心念念的鸣风,只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 众人也正在感叹他的命好,有个不认识的人替他还了赌债。但这些人见财起了坏念头,哪里又肯让他们走,但被莫无念稍稍看了一眼睛,便吓得他们魂不附体,匍匐在地上止不住的发抖。 明明这也就是一双浑浊的老眼,可它却又像是混沌可怕的幽潭,让他们觉得莫名有刺骨的寒气袭体! 接着,莫无念随着孟生眼前又一指,孟生眼前的场景则是又发生了变化。 像是做梦一样,这一次他回到了青山县落石村,也就在某一天他在学堂前桃花林里,来了个身材娇小俊俏的白衣公子,但他还是一眼就识破了她的女儿身,也虽然她叫明珠是个公主,样貌也大为不同,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就是鸣风。 三年后,鸣风以画示爱,可他心怀天下拒绝了。 再之后的之后,他因为心爱的天下,成了远近闻名的黑子圣人,只是他终还是一次次拒绝了她,直至他到了耄耋之年她静静躺在自己怀里永远睡了过去。 也到这里,他眼前场景又变,他却还是在这个赌界地儿,面前有的也还只有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 “你信前世今生吗?” “信的……老先生!” “这一载的岁月我渡给了你,好好待我的学生!” “老先生!老先生!老先生……” 孟生恭敬向着莫无念行了好几个跪拜大礼,可再抬头时眼前却是已空无一人。 他知道他根本不是黑子先生的转世,这位老先生才是真的黑子,只不过他是飘渺的仙人,怕是也看不上这人间的儿女情长。 想到这里,他则长叹一口气,又对着虚空一拜。 也待他走下楼去,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鸣风也就在楼下,月光下,她穿着素白衣服,就和那个一甲子梦境桃花里的明珠一般笑得天真烂漫,两人样貌一点儿也不像,可佳人一笑依旧倾心。 也大概求了一辈子太平,不过也是功名利禄,过眼云烟……只有眼前的佳人,值得与她踏遍千山万水,看尽世事繁华。 也是顿了顿,他对着她道:“鸣风,你信前世今生吗?”。 “先生信吗?”她觉得奇怪,但也反问一句。 他也知道他根本不是黑子,可模仿着梦境里黑子先生和煦的笑,他点了点头。 隐没在暗处的莫无念见状,则是真正拂袖而去,或许孟生和鸣风会说着老先生的事…… 可那已经与他无关了,黑子也好、莫无念也罢,他和鸣风的因果就此真正了解,缘也就此尽。 一度春秋六十载,前尘过往寂寥寂寥……不过梦一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夏紫烟(上) 天才微微亮,李姓公子也还睡的正好,却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是小狐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巴着正看着他。 “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懒虫!”她冷声道。 他这也才不好意思再睡下去,红着脸慢慢从草卧上爬了起来,只是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却也还心有余悸,只道最近遭了霉运,老遇上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正当时,莫无念也刚好走来,老袁见了他却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示意稍作休息一番就接着继续赶路。 一行人也再度出发赶路,只是快要走出这个小镇时,他们却遇到了迎面赶来的孟生和鸣风。 清早的一缕清风吹来,也让人格外有精神。 也不知是怎的……他们所走的这条路也在这个时候窄了起来,莫无念刚好与明珠擦身而过,她像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过去。 也许人的记忆有时也是会出错的,迷迷糊糊她又记得昨晚的月光下初时听到的那个声音虽苍老,可那道身影却也挺拔颀长。 “怎么了?”孟生看着她。 “我看错了吧……”她也心想是看错了,摇摇头不再说话,携着孟生继续赶路。 略带朦胧雾气的羊肠小道上两波人渐行渐远,最终各自向着他们该去的地方而去。 …… 齐国北部边境的瑶光镇虽地处偏僻,可因着世代都烧着官窑,算是一个相当富饶的地方。 只是近些日子来,镇子就像是遭了霉运的人一样,不时总有天灾人祸降临,前面刚刚肆虐过一场瘟疫,近来又传出闹妖怪。弄得当地的百姓人心惶惶不说,外地人听说了这里,也不敢来这镇上做买卖,只得绕道而走。 为此,镇子不过才几月时间,竟就到了落魄萧条的光景。官府也早早就上报给了相应管辖区的修行宗门,倒是也有好些个修士停驻在这里。但几月过去,妖怪的传闻还是不时传出…… 而要走到瑶光镇,势必就得翻过一座不大不小山。山只有几十来丈高,算不上什么大山,只是相对山路比较 难走。 一个不慎就会摔到乱石堆里……摔不死,但也摔个七零八落,落下个什么残废。 莫无念一行人走到这里,也才在山上行了不十来步,就见一群人围聚在山路上像是被什么事物给吸引了一样。 莫无念微微一探查,便发现这些竟然都是修士,只是当中有一个女子最为引人注目。 却见那女子生得却也祸国殃民,长着一张祸水脸,穿着轻薄的紫纱,身姿袅娜,纤纤玉足上系着两个精致小巧的铃铛,微微一动,便有清脆的声音响起,看着灵动,却也摄人心魄。 李姓公子见了直觉得是见了真正的绝代佳人,一刻心都跟着摇曳了起来,只是又看了一眼小狐后,他才像是坚定了什么,依依不舍把自己的视线拉了回来,红着脸就要装作相安无事路过她身旁。 只是路过她身旁时,一阵似麝香一般,但又比之清雅、不俗媚的香气袭来,让他把头又转了回去。 也将这紫衣少女明明一点都不妩媚,可她的一颦一笑就是牵动人心,让人如坐针毡。 莫无念却是毫无感觉,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就要从这一伙人身旁路过。 “这位公子打哪儿来呢?”只是也在此时,一道清脆、灵动的声音却也随之响了起来,这声音比起“大珠小珠落玉盘”却也相差不是太多。 她这句话却也成功牵拉了所有人的视线。 很快,数双眼睛全部都盯到了莫无念的身上。 他也回过头认真打量了一眼紫衣女子。 她身上的修为气息也有些怪异,看着是很纯正的阴阳兼具的气息,可细细一感受却也有股子魅惑劲儿在里面,又像是魔道修士所修之法。 只是这样怪异的修行法,也不像是青州所有的……至于是哪个州,又是哪块区域的修行法,他也没有再去深究,更没有去理会这女子,他抬起脚就要接着赶路。 但却还是被那女子横在身前拦了下来。 对着女子来说,她也觉得有些意外,自己所修的一身修行法虽不是主魅惑之用,可因着法的 诸多玄妙和其性质,哪怕高出自己几个境界的修士也会多看她几眼。 她当然也不是什么青州的修士,只不过百年的骨龄,便已然是阴虚七境的修士,青州也几少有人能及她这种程度 至于来这种穷乡僻壤,也不过是来寻一件可助她修行的宝物。 不过对于莫无念的熟视无睹,她当然觉得惊讶,稍稍来了兴趣。 又见他一点也不理会她,她便越发来了兴致。 “小女子看道友也算修行之人,不若留下来守这一方的太平……” “太平两个字,喊的人总是很多,但做的人也总是没几个。” 她也正要说,却被莫无念给直接打断,对他来说他真的很“讨厌”这两个字。 “也不知道友出身哪个宗门,在下清天剑门郭崖!”一个身穿华贵白袍的年轻公子见莫无念这般态度,一下站了出来,明的是介绍自己,实际却是摆出自己的宗门有作炫耀之态。 清天剑门虽远远比不上幻霄宗,可在这一带也算有名,只是这个小宗门总归也是有些偏僻上不了台面,所以也根本不曾晓得青州事故的结束有莫无念参与,也根本不认识他。 但莫无念却是也不想理会他,向老袁摇摇头示意不用去理会他们,赶路就是。 “道友为何会讨厌太平呢?”郭崖显得有些不依不挠,见莫无念并不怎么理会他,他便也越发来了劲。 “有人喊了几百年,到头也不过是真正执棋者的一颗棋子。不到相应的层面,永远不要随意去议论这两个字。”莫无念看着他,又想起了郭取成,这些话是对他的点评,但也算说与眼前的郭崖听。 可这些话在郭雅听来却觉得他故作高深,有些故弄玄虚,像是他宗门里的长辈都讲不出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夏紫烟(下) 人在人面前都是有表现欲的,很不恰当的讲比如男子在女子面前,尤其是男子所倾慕的女子面前。 …… 郭崖与这紫衣女子也只是前几天才刚刚认识,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微微不过几眼他便沦陷了进去。 也又看了一眼紫衣女子,鬼使神差一般,郭崖忽然就来了一股优越的底气,他对着莫无念讥讽道:“道友莫不从小地方出来的吧,只会高谈阔论!”。 说着,也还故意显露出自己一身问道元神境的气息。 莫无念却是依旧不理他,袖袍一挥,一阵狂风大作,一时山上枯木碎石乱飞,也卷来一阵雾气在狭窄的山路上起起浮浮。 任凭一众修士用出莫大能力的术法也驱赶不走眼前来的突兀的风和雾气。 似也就是几个眨眼的时间,再待他们睁眼时,莫无念一行人已走出几十来步。 而山雾蒙蒙,他们也快要消失。 李姓公子见着眼前梦幻的一切,初时又觉得是撞了鬼怪,但见着这一切的玄虚神异都是出自莫无念之手,他立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改之前的态度,他带着惶恐与惊喜,话也说的颠三倒四起来:“莫……莫兄台你是仙人!不对……仙人你真的仙人?”。 接着更是手舞足蹈了起来,作为读书人他书的确也是读了不少,可闲杂时也读过不少神仙志怪杂谈。 又想起近来的事,再看向莫无念却都解释的通了。 然而莫无念也并没有去理会他,只是示意他先赶路,可也往前一看,前路未知的迷雾中一个女子忽然现出身来。 正是先前的紫衣女子。 “啊……妖精!”李姓公子见状,联想最近的事情还以为是见到了妖怪,那张倾城的容颜竟也吓得他魂不附体。 “咯咯咯咯……小女子夏紫烟怎么就成了妖精?你见过我这么美的妖精?”那女子笑着就端坐在他们面前,眼中透着狡诈,像是只小狐狸。 接着,她素手轻轻一挥,立时一把古朴的琴出现在她手下。 也随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双素手也触碰到琴上轻抚了起来,声音清脆入耳,宛若高山流水,人也正听着兴头,可陡然间她手稍稍用力,琴弦也紧紧绷了起来。 音准开始听着嘈杂,可却一点不显乱,细细一听却也有种韵道在里面,随之山中的雾也浓了起来。 而雾越浓,便越会觉得这琴音似曾相识,却又根本不曾听过。 可再待雾散去时,眼前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十里红巷里处处张灯结彩,透着喜庆。一样的是琴音依旧不绝,往深巷最里面看去,有个身着红装的女子,正在抚琴,看身形像是夏紫烟。 莫无念要再看清她脸上,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得出是所熟悉女子脸的轮廓,像吴沐、慕容修、明珠、弦月……却又都不是。 隐约间,琴声也开始渐入佳境愈加悦耳,可再次舒缓起来后,却也哀伤了起来,似乎在诉说一个悲伤的故事。 初闻不只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莫无念再一低头,发现自己变成了孩童的模样,对面有着个同他一般年岁、扎着羊角辫的女童,人山人海里,她正拉着他在十里红巷里看花灯。 懵懂无知最中,他童言无忌说了要娶她。 现实中,琴音急躁起来,也预示着时间流逝起来…… 时光荏苒多年后,山河破碎,遍地战乱,他所化身的少年为守家国,义无反顾的去参了军。 在狼烟四起的沙场里,他所在的国家终究还是败了,少年念着心念青梅竹马女子的名字,手持长枪嘶吼着想要扭转战局,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被人万箭穿心死在了沙场里。 而那十里红巷里,佳人长发及腰抚着琴正在等他归来,也再听不到琴音,听到的也只有城池被攻破,敌军乱城的马蹄声。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一阵恍惚中,莫无念又再回到十里红巷里。也待到这时,也终于能看清面前红装女子的容貌,正是夏紫烟。 而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宛若亲身经历,或者就是那当中的人,让人情绪久久难以平复下来。 她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臻首缓缓向莫无念望去,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如先前那般淡然,像是如泥塑的一样。 她略微有些惊讶,心觉青州这种小地方竟然也会有人不被她的术法“红尘入梦”所惑入梦。 “故事很好……术法也不错。”他看着她淡淡说了一句,像是肆意的点评,又像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不过随即她恢复了平静。 “道友,难道不向往成仙吗?” “人人皆想成仙,可飘渺的东西也就如海市蜃楼一般虚幻,还不如半亩方塘来得实在。”她朱唇轻启妩媚一笑,他则还是那副模样淡淡回道。 “你说了可不算!”接着,她故作神秘又是一笑,手下动作娴雅,琴音再次响了起来。 也还是这个十里红巷里,皓月当空,佳人抚琴,一切都变得虚幻了起来,天开云散,有天宫显出,里面袅袅仙乐升起与夏紫烟手中的琴音相呼应,天女起舞赤着玉足,凌空自九霄飞下,亦有仙鹤轻啼,麒麟踏献瑞嬉戏…… 这一幕,像是得见仙境,让人立时有顿悟,境界不自觉就接连提升了起来,直至真正成仙。 然后再邀着眼前抚琴的女子一起踏上仙宫把臂同游,真正宛若神仙眷侣! 可这一切,莫无念也心知肚明,不过都是些假象,心中甚至连丝波澜都不升不起。 也看着眼前虚幻的仙境,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却也依旧在巷子里,甚至寸步未动。 “无事的话,我便走了。” 她也正抚琴在兴致上,但突兀、淡如水的的声音响起,却是莫无念发了话。 她有些意外,脸上真正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也明明见他入了她的术法。 可这会他眼中有的却还是那波澜不惊的淡然。 也想起自己术法的性质,她心想,难道对面的这个黑衣男子真的是铁石心肠,或者是一心求道太上无情? 她所修“红尘入梦”便是以情入道,再以无情得成大道,而世上的人只要有情,也皆会入她的道,陷入她术法无法走出。 想了又想,她却怎么都想不明白,面色收起了之前的戏谑,带着几分认真和疑惑道:“世上难道真有无情之人?”。 “不是无情,是有些事厌倦了……有些事成了执念。八阶灵台资质,又修出这样一条道,你在望仙宫也算上乘的弟子了。”不过只这一番她对自己的试探,莫无念倒也想起来哪个宗门会修这样的术法。 中渊上三州六宗门之一的望仙宫……也只有那些清醒寡欲的女子才会修这样一条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道。 这样的道,他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说不上喜欢,也算起来他们九界山中有个山主便是望仙宫出身,只是这段源缘却在望仙宫的人看来是段丑闻。 因为那个山主不禁没修出无情道,并且还与个男子私奔,产下一女……后来的几千年岁月里,九界山与望仙宗都没这么来往过。 略微思索了下陈年往事,他通身气势猛然拔高,缓缓向前面走去,看着脚步轻盈,可每走一步落下却都似地崩山摧,眼前的环境也开始崩塌。 直至眼前的一切又回归到真实——雾气蒙蒙渐散的山路上。 却也见一群人或癫、或哭、或笑、或伤、或怒…… 除了莫无念,所有人无一幸免都沉醉在了夏紫烟编制的美好梦境里。 但也是莫无念醒来后,随即却是那头猿妖老袁也醒了过来,他眼中闪出许些智慧,无喜无悲,笑着对莫无念道:“不过都是些情情爱爱的事罢了……老朽现在只想回家。”。 他对家的执念大于了一切自然夏紫烟的术法也影响不了他。 莫无念则是看着他,若有所思道:“这一程,我会护你走下去。”。 老袁听罢,脸上露出笑意对他微微行上一礼。 “你……你怎么知道望仙宫的?”夏紫烟显得越发惊讶,脑海里快速思虑着还有哪个大宗门的弟子在外修行,可对着莫无念看了又看,她也确定她根本没见过他。 莫无念没有去回答她,见她也并没有对人显露杀意,只是本着好奇心用所修术法捉弄人,也不想和她去过多纠缠,拍了拍李姓公子和小狐,示意他们接着赶路。 李姓公子似还沉浸在梦境里无法自拔,看着手中的剑,有看看小狐好一阵发呆,却连先前才发现莫无念是仙人的事情也想不起来了。 “你是何人?站住!”夏紫烟却是又拦在了他身前。 他伸出一指轻轻向前一指,立时脚下的路像是流动的河水一般流动起来,将夏紫烟直接给送到了山下。 他现在到了阴虚境界,形随意动,加上对道深厚的理解,随便做些什么都算作是改天换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中有僧 普渡众生 夏紫烟有了别的打算,在心里一阵简单的利益权衡后,也为了能顺利取得那件宝物,她先压下了心中的好奇。 也看着陡峭山路上那道黑色的身影,也想起这次要取的那件东西,她眼中再度出现许些狡黠,有了别的打算…… 踏着轻盈的步子,她再次向山上走去。 山上一众修士,也因着莫无念破了她的术法陆续醒了过来。郭崖却是看着莫无念发起了呆,他直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做了个梦,只是这会再看向他,他心中却也多了几分敬畏和疑惑。 不久前,郭崖还自持宗门与修为在他面前炫耀,只是莫无念略微一挥手,一阵迷雾起,他便拂身走了过去。 其中两者的高低自然立判而下,谁是大巫小巫一目了然。 可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他却一概再也想不起……他也记得该是发生了些什么的,可细细一回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某些人即便错过、忘记过什么,但优越感总是很难忘记,郭崖在心中也才刚刚升起敬畏,可想起夏紫烟他那优越感又马上油然而生,觉得修为比不过别人,但还有个宗门。 也见莫无念对他一言不发,他便也当他无门无派不咸不淡道了句:“无宗派的人,总是会故弄些玄虚!”。 话罢,他脸一板像是故作清高,越发要把那股子优越感要显露出来。 但他这般作为,也根本无人去理会 只是稍稍有些定力,道心上所有所建树的人也都猜得到,方才迷迷糊糊、似神游太虚一般的境遇多少会与夏紫烟有关,对着这个祸水一般的女子,他们也是真的有些敬而远之,只是心中也在好奇莫无念会是哪个宗门的弟子,猜度着他的身份…… 莫无念倒没有去理会任何事,只是打算在这狭窄的山道上继续往前走,可越往上走,这山道竟然反而宽敞了起来。 也明明这座山不过才几十丈之高,但现在这条路却像条通天大道一样,越走越宽,也越走越长,迷雾茫茫这座山却也无形中高大了起来,山路更是像直通九霄。 这就显得有些怪异。 他也想起了来时,一些有关这一带邪祟的具体传闻。 瑶光镇闹妖怪不假,只是这妖怪的脾性也颇为古怪,据说就盘踞在这座山上,没人见过他是什么面目,可它也是专惑过路的行人,每当有人要去瑶光镇便会迷失在这座山上,无论是修士或凡人。 可也有人,却是轻轻松松便能从山的两头轻松来往,与外人说起走过来时的这段山路,除了说它比较陡峭外,却也稀松平常。 使人津津乐道的同时,却也觉得这妖怪脾气古怪,难道吃人也得挑个燕肥环瘦? 也其实一众修士也不全就是被夏紫烟给吸引过来的,一开始是真的抱着除魔卫道的想法来此,只是察觉到山路的怪异后,一大帮人也只能卡在山的半到上不再前行。 再加上遇到夏紫烟这么个妖精,却也再迈不动腿走回去。 “莫小哥……我就是妖族,前面哪有什么妖怪?只是这气息也的确古怪。”老袁眯着双眼睛,往前面的山路看了又看。 妖族在同族的气息感应上是要强于人族不少的,尤其他出身猿类,野性未退时便与族类混居在一起,所以他对于族类之间的感应也更敏感。 莫无念听他言罢,先是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老袁说的也不全对,气息中的确混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妖族气息,可抛开这丝气息不论,整体的气息却让他疑惑了…… 也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且这座山也的确怪异,在山下时,莫无念不觉出什么,可走上山时却也才发现,不自觉间他的修为气息被压制了一些,虽然很细微,可快速再往前面走上几步,便会明显察觉出来。 这说明了什么……无论修士或是凡人要去往北面的瑶光镇就必须徒布翻越这座山。 至于修士御空而行绕过这里更是行不通,因为这山莫名透出的这股气息横贯东西方向,像是一道天堑,又似一把刀将南北大地分隔开,人要由南而北,却只能走这山路! 而这一点,也只有在山上才能发现。 “道友也该察觉出古怪了吧?”他也正停在半山腰间思虑着,一到清脆略带魅意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却正是夏紫烟。 她脚下步步生莲,摇曳着身姿向他缓步走来。 接着微微一笑,似是无意说出一般:“道友就那么把我给赶到山下,还真是有些不懂怜香惜玉,有些无情呢。”。 说着,她一双微微勾起呈月牙状的每眸中再次闪出许些狡黠,就像是猎人设好了陷阱,只等人进入,又像是买卖的商人,算计好了一切的利益。 莫无念顿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像是知道她的所有想法一样道:“我记得你们这一修行宗派,向来都只修无情道,与你们走太近……不说一定会有好结果,但结果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望仙宗的作风向来亦正亦邪,虽说大是大非上她们这一宗出身的人也从没含糊过,但在一些小的利益上她们这些人也特别精于算计。 所以简单一个眼神,他便大概猜到了一些她的心思。她大概肯定也是有求于他,不然也不会刻意来接近他。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要取的宝物也就在这山上,只是在心性和道心上略微的欠缺,让她觉得要取到那个东西却又遥遥无期。但又不甘心就这样简单离去,所以她也才在这山路上待了下来,想寻一个可以取那东西的方法。 后面也陆陆续续有一大批修行宗门的弟子到了此处,她便也把希望给予了他们身上,可惜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酒腩饭袋,连她的“后尘入梦”都破除不了,道心连她都不如……更不要说去触碰那个东西。 而看到莫无念能轻松破了她的术法,她便有了新的想法…… 但莫无念也就冷的像块石头一样,要么不搭理她,要么开口就让她再无话可说。 不过她倒一点也不生气,却也来了兴致,不过这里面也不含一丁点的感情,纯粹就只是对一件新鲜食物一般的好奇,随即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所修的道,决定了她将来该是个什么模样,这一点她自己也最清楚。 “道友也该是要去北方吧?那既然你看出了这里面的古怪,也该知道要去向北方,这座小山便是必经之路。” “我呢……是来这里取一件东西的,也要必经此山,你我之间便也是有缘了,相互扶持感般便能走过去。” 似是无意,又像是有意她倒也直来直去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她这般话却也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故意就吊着人的胃口,让你想到别处,好似她对这座山上的一切事宜都了解,让你不自觉间就要想和她去搭话。 这股子说话的功夫,也让莫无念觉得像是猎人布好了一个诱惑力十足的陷阱,就等着请君入瓮,这些讲出的话便是极好的诱饵。 他自然依旧不太想去理她。 对于这个女子,也就像前世对那些望仙宫的人一样,没什么厌恶,但也决计不会有什么好感。 可越是这样那女子也就越发不依不挠,也不管他同意还是不同意,就紧紧跟在他身后如影随行。 莫无念也不赶她,就由她去,随之小狐、老袁,和那李姓公子都跟在他身后。 也基于这座山的怪异,一众修士却也不敢再上前,也就望着他们渐行渐远。 “不过是个无门无派的人罢了……”不过郭崖看着是极不舒服的,喃喃自语一句,他那股优越感再洗油然而生,心一横,一跺脚,他便也跟着去了。 “莫公子……不对……仙长!这山上真的有妖怪吗?”李姓公子一介凡人,但近来见多了怪异之事,整个人时刻都是一副惶惶的模样唯恐有可怖的妖怪出来,将他囫囵吞下。 以至于他腰间握着那把剑也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起起伏伏,而一把剑也被他弄得像把棒槌,样子真实又滑稽。 “就你胆子小!不好好做你少爷,非为说什么大丈志在四方!”小狐却是模仿着他当初离开时死皮赖脸要跟着他们的口气。 他听了也只觉羞愧难当,一张脸通红耷拉下去再也没抬起过。 “道友却也有意思……”夏紫烟也是饶有兴趣看看老袁,又看看小狐直觉得有趣。在她印象里,人族和妖族向来就是水火不容,能与人平和相处的妖几乎不存在。 也看着莫无念,那股被她压在心底的好奇又升了起来,她也接着正要再往下说。 可突然,前方的路越发宽敞了起来,一条不过羊肠小道一般的不停的延伸,直至延展出一片一马平川的平原。 随即,有无数梵唱声从路的最深处响起,直至越发宏大起来,震耳欲聋又发人深省,脚下随即也有菩提树生起然后飒飒作响,更有金霞从西方飘来,映照着菩提树也染上了金黄。 这样的场景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吵闹或绚丽,反而有种难得的清静,让人觉一片清明,离了俗世的喧嚣。 最终,这梵唱声也越来越大,金霞里的光也越来越亮,直至光的颜色也转换成了白色,在一片白芒中,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也待到这时,他也才完全确定这整体的气息出自哪一家了——西墨那片佛国净土。 只是那些苦行僧要不就是待在西墨那块贫瘠地苦修佛理,要不就是出走各个凶险地度化穷凶极恶之辈。 而对于青州这种贫瘠,但也算太平的地儿他们是几乎不来的。 可又看着头顶的这片佛光,他也觉能幻化出这片佛国世界的人修为不俗,修行境界离成仙也不该不会太远…… 只是细细一品这气息,这气息却也斑驳紊乱,有妖族气息,更也有死气。这片佛国世界,也想是将死或是已死之人留在这里的一道意识。 但人或许已死,不过这片世界度化人的意识却一直都在,也只这声音刚刚想起,人的意识便已开始被知不觉被影响,那些六根不净的一概龌龊心思消失不说,人也开始无欲无求。 但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人到最后意识虽还在,可因着无欲无求,却也和行尸走肉并不区别……这也根本不能和真正的“无欲无求”的境界相提并论。 莫无念倒是也并不在意这些,甚至那张脸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可跟着走来的郭崖,脸上的表情却极为丰富,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却无喜无悲。 也许对他来说,要他抛弃欲望应该也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也或者说,换作任何一个普通人要他抛弃欲望都是困难的。 就是小狐和老袁也不同程度受了影响。 夏紫烟倒是苦苦支撑着,可因为她的道心差了一些,这些梵音便也越发能影响到她了,估计不过一刻钟时间,他们也会到郭崖那种状态。 可也就在此时,莫无念手中却是出现了一把剑,然后他举起向天一划,黑色巨大的剑气匍匐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剑气越飘越高,直至飞上金辉相映的天空变成一道细线,可就是这道细线却也呈现出了最机制的切割能力,一下就在金色的天空上拉出一道口子。 整个天空也随之破碎,像是下起金色的雨一样,破碎的碎片开始不断掉落,大大小小……像无数颗坠落的陨石,又或是散着极致光亮的太阳。越发让人的眼睛都有一阵失明。 而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也开始重新崩塌,一切宏大的景象也都全部消失,山路却也回归到了之前的模样。 也单轮力量来说,莫无念要破除这片世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以着他的道心来破除这一片世界的佛心,却算不上有多困难。 不过甫一睁眼,却也发现眼前这片世界却也还是有些不同的。 往山下望去,路也还是那条路,只是你却怎么都看不到底,好似回去的路是无底深渊。 前方无人的山路上也摆了一盘棋,黑白交织在一起,却也势均力敌,看不出孰强孰弱…… 也见一个灰袍老僧双手合十正静静站在一行人的面前对他们道:“凡尘或是修行,皆可为俗世,要么混入其中做个俗人,要么就无欲无求做个寡心之人。几位施主既然通过了佛国世界,那与老僧也算有缘人了!老僧此处有佛经《如是我闻》一卷,是去或是留,几位施主决断了,阿弥陀佛!”。 也见这老僧道完一就佛号后,棋盘前方出现了两条路,一条直接就通到山下,还有一条却是被迷雾遮盖,前路未知。 也听了他这一番话,莫无念也算理解,为什么有的人能走下山路,有的人却被永远困在了这里,也就是像这老僧说的,能通过佛国世界的大概也只有两种人,一种所谓俗人,但做事直来直往,不作刻意掩饰,便是做事坦荡,另外一种则是真的无欲无求。 而他觉得,他却两种都算不上……有时候他既想做个俗人,也想做个无欲无求之人,但也当心中那股偏执的执念上来,他便哪种也不想做了。 郭崖想也没想直接就此向山下走去,或许这老和尚说佛经会是什么无上修行法,可想到自己方才那种莫名其妙,无欲无求的状态他就觉得可怕。 不再想夏紫烟,也不去想优越感,他径直就朝山下走去。 夏紫烟则有些失望,她的的东西并不是这卷佛经。 不过老僧一席话,也让莫无念来了兴趣,他道:“大师说的《如是我闻》,可是无生寺的《如是我闻》?”。 闻言,老僧对他点了点头。 再次得到确认,饶是以莫无念淡然的性子,心头也是微微有些震动,这门修行法算是西墨土的不传之密,论起古老程度与九劫法也不成多让…… 一般也只是有当代的佛子才能修行! 可他思索起他的记忆来,也并没有哪个佛子有过陨落的消息,再者这一代的佛子,论修行年岁也比他前一实晚了一千多年,现在至多也就是修行到陨堕境,并没有这般近仙的气息。 而他这一张口,却也让一旁的夏紫烟好奇心再起,她不觉得一个小地方的人会知道什么无生寺。 因为佛家修行宗派虽也算大宗派,可几乎都只在西墨那一带才算有名气。 “那施主你呢?是去还是留?”老僧对着莫无念微微一笑,竟显智慧与朴实。 莫无念点点头,对他道:“那大师这盘棋,又是怎么个下法?”。 老僧却也说了下法,黑白二子各再走一步,并且还要保持原有的局面。听着简单,实际却也极有难度。 因为这棋盘中的二子已然斗的难解难分,落错一子,局势都会有大变化! 第一百三十六章 随心而欲 落子棋终 李姓公子虽然不算个殷实读书的读书人,但到底是读过几年书,喝了不少墨水的,在棋之一道上也算微微有所成。 只是看向面前这盘棋局上的局势,黑白二子势均力敌,也一子克着一子,环环相扣,造成了这么个平和的局面。实则再看却是暗伏杀机,黑白二色中若再走错一子,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方就会彻底压制另外一方然后全部吞噬掉! 他看着直摇头,头上微微冒出细汗。 “莫小哥你在棋之一道上如何?”老袁则是微微一笑,对着这盘棋来了兴趣。 莫无念听闻则是摇摇头,下棋这事尤其费脑子,他一点也不喜欢。 “那……我试试。”老袁探出身子坐在了石制棋盘的石凳上。 在人族待的久了,他不只也是只喝了几十年墨水,琴棋书画上也有不俗的造诣,任何一道上也算是大家。 “施主是妖族?”老僧略微有些惊讶,可煦一笑对着他又道:“那施主便试试。”。 佛家讲究众生平等,是何身份要落子棋盘上,他并不在意。 也是他话罢,老袁用五根手指抓起了一颗黑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雅观,就像是只未开教化的兽类,然后不经思虑,“啪”的一声将子落在了棋盘上。 莫无念虽然说着不怎么会下棋,可基本的棋里他还是知道的,这颗黑子一落盘上,整盘黑子便占据了上风,局势立刻有所变化。 可占据的上风也只稍稍优于白子一些。 接着“啪”又是一声,老袁抓起白子又落了颗,所有的局势立刻归置到平静,先前棋局里的波诡云谲也烟消云散。 黑白二色互相牵制,亦再不能分出孰强孰弱。 也不得不讲,这两子落得巧妙,实在高明。 就是精通棋道的夏紫烟,也不由对这个非我族类的老猿妖高看了一眼。 只是两子落下后,老袁再抓起一颗却犹豫了起来,没有了先前的果断,思绪高速飞转,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他才落子,黑子再次稍稍占据上风,似乎再落下一颗白子局势也会再归置平和。 可相应的却是陷入了更长久的深思。老僧看了一眼棋局,则是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道:“施主这落子却是过渡追求平和了,也须知世间之事都是物极必反。”。 “大师是觉我子落错了?”老袁不明所以,再看看先前落的三子,在心中推洐后,不觉有什么不妥。 老僧则是不再语,收回视线双手合十静立在原地。 老袁陷入了更长久的深思,足足三时辰过去,他动作或是脸上的神情都没有怎么变化过,就像是尊在那里长久就有的石像。 在这中间,夏紫烟思索着老僧的话,也在心中推洐着棋局的变化,也未觉出有什么不妥。 “黑子吞了白子,这盘棋的胜负已定,世间哪有绝对的平和……也就如这棋,只要下下去,总归会有个胜负。”莫无念一点也不懂棋,可老袁下着的这盘棋,他却莫名懂,因为平和也可既定是太平。 闻言,夏紫烟也把每一个空着的位置演算了一遍,乃至思绪里把棋盘无线延伸,可也觉得这棋子落咋哪里都不妥,落在哪里黑子都是完胜白子。 “施主的说法倒是有些意思。”老僧微微一笑,别又深意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不懂棋吗?”夏紫烟不由看向他,他则再次摇摇头。 “唉……第一步就错了啊!”老袁回想起所落的第一子,苦笑着从石凳子上缓缓起身。 总共只落四子,棋盘上也还有无数空闲的位置,有只是在无数种变化和无限可能中要落下怎样的四子,他实在想不到了。 老僧则是袖袍一挥,拂袖收回先前棋盘上的三子看向莫无念道:“这位施主,要试试吗?”。 莫无念点点头,便坐在了石凳上。 与老袁的干脆利落不同,他没有直接去抓棋子,而是看着棋盘思索少许后,执起黑子就落在了棋盘上。 轰隆! 一声落子声也伴着一声闷雷的响起,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冷风席卷寒气吹来,吹得陡峭山崖上几颗青松摇摆了起来,也吹得人一个激灵,脑袋越发清醒把注意力放在了棋盘上。 再看棋盘,所有人会以为他这第一子该是经过深思熟虑慎重落下的,可落下的那颗棋子却是直接就落在了被白子本就围着不通的死路上,整盘棋的变化也是瞬时黑子完全压制了白子。 所以这颗黑子怎么看都是随意落下的一样,毫无规律章法可寻,直接就走死路……这是初学者都不会犯的错误! 可紧接着“啪”又是一声,一颗白子也随即落下! “这……”夏紫烟却是完全看不懂了,这白子落的也很随意,落在一个最边角几乎无关大局的位置,可似乎也是这一子落下场上的局势又立时生了变化,白子又占据了上风,完全压制了黑子! 而这两子落下的一来一回! 就如两支正在交战的军队,一方把另一方杀的不可开交,隐约间也有千军沙哑的嘶吼声,马蹄声,跃然从棋盘上响起。 “莫小哥的棋下的有意思啊!”老袁浑浊的眼中闪烁许些光亮,身子凑到棋盘前兴致勃勃的打量了起来,可一会儿时间后,他又摇摇头。 “爷爷,大哥哥会赢吗?” 莫……莫公子该会赢的吧。” 小狐问着,李姓公子却是回答了她。 闻言,老袁还是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了句:“难说,要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要么……”。 他不语了,心里觉得要么就是莫无念随意胡乱落下的两子,再继续依旧是如他先前一样结果。 且这盘棋,他已经开始看不懂了。 夏紫烟白皙的脸上也露出一些凝重,心中大抵也是同老袁一般的想法,她甚至觉得莫无念接下来无论再走多少子,这盘棋也下不到两方平和。 可换作她自己至多也是下出来个和老猿妖一样的局面,又想到要取的那件宝物,再看向老僧,她内心生出不悦——天下的棋局从来不都是要分出个胜负?这老僧倒也怪,非得下个平平和和! 两子落下后,莫无念看着密密麻麻、几乎落满了棋子的棋盘像是真正陷入了沉思。 又是三个时辰过去,李姓公子一介凡人饿的都啃起了自己随身带着、硬邦邦的干粮,他却还是没有要落子的意思。 “施主的想法……老僧也是看不懂了。”老僧也在一直看着棋盘,但最终也是摇了摇头。 现在的这盘棋白子完全占了上风,可偏偏黑子还有许些生机,可若是再用些功夫再落两子后,怎么看……却也依旧是这么个局面,达不到平平和和。 一个时辰又过去,莫无念也终于再次抓起了黑子要落于棋盘上。 子落在棋盘上,棋局再次稳至平和下来,黑白二子再次势均力敌,只是其中暗藏的杀机也更加凶险! 若棋盘为天地,那在那几寸天地里,天地混沌似是初开,苍茫荒芜的大地上,飓风乱走,世界的最高处一轮烈阳撒发着它的炽热,而在大地最黑暗的深渊里有寒气不断溢出…… 光与暗、寒与热正在其中,在这个世界里肆意横行,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秩序,有的只是对立面之间的相互厮杀。 也明明这就是一盘最普通的棋,可李姓公子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后,仿佛就置身于那世界之中,脑子“嗡”一下炸响了开来,嘴角更是溢出了血。 他的精神极度受创,这盘棋他也不敢再看。 老袁也是看着脑袋昏昏沉沉,手心不断有汗溢出,暗道一声这盘棋的凶险。 也只有夏紫烟神情自若,丝毫没受到影响,只是她依旧不太看好莫无念。 因为接下来再落一子,无论是黑是白,胜负也都会一目了然了。 “施主果真不会下棋?”那老僧再次露出疑惑的神情,又像是看出了什么一样,表情无法再淡定下去。 莫无念则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了句:“该结束了。”。 又是如上次一般,他执子落在了天元的位置上,在几寸大的天地里,太阳开始散发柔和的光,极寒的深渊里寒冰开始消散成雾气,光和雾气交织在一起开始促进大地上生机的出现。 一切的一切归于平静,万物生出相生相克,却又相互依存。 棋局上所有的一切也都化整为零,没有了先前蛰伏的凶险,有的是重新开始。 “我实在好奇你是中渊那几个大宗门里哪个宗门的弟子?”不可思议的事就此发生,夏紫烟压在心底的好奇再次升起。 莫无念依旧没有去理会他,而是看着老僧道:“有一事,我却也想问大师,能修行《如是我闻》的也只能是无生寺每一代的佛子,有幸我也认识两代佛子,却是不知大师这卷修行法是如何得来的?”。 换做以前,他大概也不太会对别的修行法感兴趣,也会选择和郭崖一样转身就走,只是这卷修行法却是出自无生寺,他这便来了兴趣。 昔年间,妖族中有条恶蛟作祟,在中渊几州作乱,却是也不只是害了多少凡灵或是修士的性命,幸得后来无生寺上一任主持渡生大师的度化,这条恶蛟也才算皈依佛门。 只是后来,那位主持修行佛法出了岔子,渡成仙劫时入魔将中渊十州之中上三州之一的夏州一地生灵给化为了灰烬。 也还是神祀一族中的一位族老随手化出一座巨峰,将那入魔的主持给镇压在了下面,随即便引出的便是那头恶蛟乱入到神祀一族里,闹了个鸡犬不宁。可最终,那条恶蛟也被那位族老给镇在了一座山里,随手抛到了中渊下四州的地界。 莫无念觉得眼前的这座山倒是比较符合镇压那条蛟龙的那座山,只是他也没想到……这座山竟然会在青州! “老僧也却是不记得了,也只记得这座山里待许久了……最近醒过来在这里的也只是道残念。只是有些事我也却是记得要去完成的,阿弥陀佛!” 老僧听着也是直摇头,他真的已经忘记了太多事情,只记得要把这卷经文还有其它的一些东西给送出去。 “后面的路也还有老僧的一道残念,他知道的东西或许会多上一些,施主有什么疑惑,你可以再去问问他,经文我便给施主了!”说着,他身后显现出一片金光熠熠的云霄,里面众佛低声吟唱。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向着莫无念眉心一指,无数泛着金光的文字从指尖冒出然后隐入莫无念的眉心之中。 “如是我闻……众生皆苦……” 这并不是完整的如是我闻,只是其中的一篇,而这一篇章对应的修行境界竟然是彼岸境。 彼岸之后便是仙! 莫无念心中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老僧的身份,因为当年渡生大师也曾把《如是我闻》教于过那条恶蛟。 “你……到底是谁?”夏紫烟却是对莫无念越发好奇了起来,刚才他说认识佛子的口吻随意,可又说得轻松,像是在说同辈一样。 他依旧没有理会她,当她不存在。 “你不说,我便再也不问了。”她并不是什么浪漫天真的女孩,会对于一切切未知的事物抱有绝对的幻想与期望。 随即她也真正沉寂下所有心思,在心中思虑起该怎样取那件宝物,不再对莫无念的身份产生任何好奇。 老僧传完经文,道了一句佛号后开始消散。 棋盘消失,前面那条直通九霄的山路也再次显现而出。 一行人继续往前面走去。也似乎前面的路已剩的不多,近在咫尺不过百步左右便能走到。 看着很近,可一行人走了大概几里的地,只走到李姓公子腿一软,瘫倒在山路一块大石头上,也不见走到头。 再看路的近头,却也就还有百步之多。 “真是撞了邪了……”李姓公子已经累的不行,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连待着众人也都就此停了下来。 莫无念也还是非常想走到尽头去见见老僧的残念,询问一些事情,这对他接下来的十万大山之行有很大程度上的帮助。 可也是他再把思绪拉回来的时候,眼前却已是空无一人,只剩下了他一个。 略作思索后,他继续先前走去。 可走了也不知多久,连他双脚走的都有些发麻的感觉,前面剩余的那些路却也还就只剩那百来步。 “幻境?”他看着前方,也回头看看身后的路一切都那么真实,视线略微往下眺望,便能看到山脚下那片绿意黯然的竹林。 但蓦然间,他好似也明白了什么,向前连着迈了几大步,这一次,他倒是没有继续在原地打转,原来百步的距离也只剩下九十多步。 只是他再看向自己的手,竟然显得有些苍老褶皱,好似在这条路上走了许多年一般。 但没有去理会这些,他抬起步子继续向前走去,这一次一快速走出了几十步,只是他容貌也由青年变为了中年。 也似乎前进的代价是以耗去生命为代价的。 可越是这样,他迈步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他成了老态龙钟的模样,脚下的步子却依旧走得稳健。 此时山路的距离也只剩下寥寥几步,可也是这简单的几步却要耗去他无数年的寿元。 “施主走还是不走呢?”也在路的尽头,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僧显现了出来,也就如他所说,面前这个是他的另外一道残念。 走……意味着耗尽所有的生机。 “为什么不走呢?是幻境还是不是,走过去就有答案。”莫无念没有犹豫,直接几步跨了出去。 老僧不语,双手合十,然后静静阖上了眼。 莫无念容颜越发苍老,步子迈得也很吃力,真的行将就木,似摇摆不定的烛火,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可落到后三步上,他的容颜又开始恢复,白发也开始渐渐染上黑意,身姿重新挺拔了起来。 “呵呵!假作真时真亦假……施主的道心倒也坚固。”老僧道了句佛号,向他微微行了一礼。 眼前所有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莫无念再看自己却还在半山腰间,也还就站在刚刚棋盘站的地方上。 “有时候人把假的东西当作指引,便永远走不到真路的尽头。可这句话也不一定就有道理,是真是假,只要能引你走到真路的尽头,指引之物便是真。”莫无念听闻老僧所言,也是有所悟。 眼前所设幻境的道理就如在沙漠里行走一样,在认知里把海市蜃楼作为参照你便永远都走不出。 但长久存在的海市蜃楼……或许它真的可以给你方向,让你走出沙漠。 就如莫无念观察到自己外表容貌的变化,这是虚假的东西,你要走在真的路上便会感觉的时间的流逝,这在迷惑着你……让你觉得走在真路上也是假路。 “再也许……到这里我的棋才算真正下完。”也是他话罢,,他眼前的场景也又发生了变化,而他也还就坐在石凳上,面前的棋局也早早就落好了多出的黑白各二字。 可也到这里,他这盘棋局才算真正的完成。 而之前的一切有幻境,也有现实,落下四子之前都是现实,四子落下后则又都是幻境。 但他得到的《如是我闻》却是真的。 这盘棋也不单单就只是面前这石桌上这一盘表意上的这么简单,从上山路时算起到现在也才算是真正的一盘棋。 虚虚实实贯穿其中,要去真正找出一个真,这棋局也算落子棋终。 第一百三十七章 矛盾 这次,棋盘真正消失…… 迷雾也完全散开,露出蜿蜒曲折的山路,莫无念一行人所处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半山腰,也其实他们已早早到了山顶上。 青翠欲滴一小片松柏间隐约有着一座小庙显现出来。 “也看得出来,施主想是要在老僧这里知道些什么的,只是我这道残念里有的记忆也不多了,前面那座庙里面该是有你所想知道的东西。”老僧说罢,道了句佛号,却又对着莫无念叹了口气道:“施主该是不喜欢太平的吧……”。 他话未完,可也就此真正消失。 作为残念,他有限的记忆真的不多,只是要把该引导的人接引到前面的寺庙中,把生前一些重要的东西要交予后人。 无数个岁月所存在的残念,却也是道执念。 也其实他要找的是个心怀整个世间的人,但他也看得出来,莫无念的心并不在世间上,因为他对寥寥讲过几句话中的太平有着深深的厌恶。 是命吗?因果?还是世间真有巧合一说……老僧想不明白,有些问题他生出前没有参悟透,一道残念也考虑周全不到哪儿去。 答案或许只有时间知道。 莫无念大抵猜得出来,他破了老僧留在这里的局,但他却也不是老僧要找的那个人。 老僧找的该是一颗有真正佛心,心怀整个世间的人。而他显然不是,只所以现在还在做些维持太平的事,也只是因为选择了和前世一样的路…… 思绪拉回,他迈着步子向那座小庙走去,夏紫烟、老袁几人也是紧跟身后。 小庙经久无人来过,推开两扇朱色、简易木门,便有一层厚厚的灰尘落了下来,直往人嗓子里钻,呛的人好一阵咳嗽。 里面的摆设也极其简单,一尊泥塑的佛像,一张供桌,几个扔在地上破败露出棉絮的蒲团,可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那个背对人坐在蒲团上的尸骸。 他穿着灰色的僧袍,头无力的耷拉着,左边你只枯黄的手捏着佛珠垂至身下,另外一手却紧紧捏着一页经文,仿佛那页经文对生前极其重要。 可那页经文也就是张普通的纸张,且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纸张更是泛黄,也不知上面的字迹又能否看清。 “后来人……老僧的一生所悟佛法尽在左手的佛珠中,右手中有我过往的一些记忆,得《如是我闻》者可观。” 小庙里老僧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李姓公子也是难得胆大了起来,跨步直接走到了老僧的身前,只是随即他面色煞白起来,往后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刚才老僧尸骸的头垂下,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这会众人走到他身前,却也看清了他的容貌,灰青色的皮肤上有鳞片生起,一张嘴中也生有獠牙…… 没有想象该有的慈眉善目,倒是一张狰狞、灰青色的龙头。 这也越加肯定了莫无念心中的想法,这就是渡生大师所度化的那条恶蛟,而他想也没想,就把那页经文给取过来。 但夏紫烟却先他一步走至他身前,没有去拿那页经文,而是把那串佛珠拿到了自己手中。 这串佛珠凝结了一身佛家大能的修为,也叫静心珠,有驱散人欲望之用,而情感也算欲的一种,这对她修成真正的无情道有大用,也是她此次要寻的宝物。 也虽然她的师父推演出这座山的位置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可也着实费了大力气。 东西一到手,她也没有就地走人,而是转身对着莫无念一笑道:“此次紫烟能得此物也算得道友帮助了……小女子虽是也是爱占些人便宜,但也不会太让人吃亏。”。 她本就是个祸水,生得祸国殃民,这一笑当真是百媚生,却也像只小狐狸,眼睛里闪出许些精明之光。 话吧,她手中多了一块巴掌大小、琉璃制的玉牌扔到了莫无念的手中。 他接过一看,正面刻着“望仙”二字,反面则用小篆娟秀写着夏紫烟三字,这个牌子他也认的,是望仙宫中几位大人物直系弟子才能有的信牌。 这牌子留着的意思却也明了,算作她欠他一个人情。 只是这个宗派的人说的话向来都不作数,哪怕是这牌子对她们来说也极其重要,是宗内身份的象征,她们依旧可以厚着脸皮将从前的事一笔代过。 而再抬头时,夏紫烟已然飘然离去……空气中只残残弥留一些淡淡沁香。 不过莫无念倒也不在意这些,那串佛珠的作用对他并不大,他更是转手就把那个玉牌扔给了小狐。 也拿起那页经文,它化作了一缕金光隐入了他的眉心,只是在老僧残存的记忆里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有关十万大山妖族祖地的事情。 所有的记忆也只有一副画面,在一片广阔、暗红的土地上,无数恶鬼一般的生灵嚎叫着,有个佛光普照的高僧从天而降,那些恶鬼立时叫得更加凄厉。 但高僧总还是有着颗慈悲之心,原本要用佛光把它们化为灰烬,可佛光更甚后,却是双手合十又把自己的生机度化给了它们,希望借此可以感化它们。 这是一副极其震撼、又不可可思议的画面。 但莫无念也猜得出这应该也就是那位渡生大师成仙劫时的画面…… 只是这里面要表达的东西远不止这些才对,传闻里渡生大师在成仙时入了魔,与这幅画面里的东西却是极其不否。 单这一点便值得人深思玩味。乃至于这恶蛟要把《如是我闻》其中的一篇交与他又是什么意味,他一时半会也猜不出。 但可以肯定的是,也许真相总不是人们能想到的那样。 没有再多的停留,莫无念一行人也走出了小庙外,也才刚刚走出十几步,“轰隆”一声,身后那座小庙倒倒塌掀起一阵尘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摧毁一样。 随即,也有好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弥漫而出作用在一行人的身上。 这种力量李姓公子完全感受不到,老袁和小狐也只是略微能感觉到一些,但莫无念却能直观感受的最明显。 一身修为不单被禁锢,那股力量更是一点一点开始餐食他的修为。 这大概就是昔年神祀一族的族老留在这座山上削减恶蛟修为的力量,也难怪他的两道残念会不剩下多少记忆。 也若是没有那股力量,大概那页经文上所载有的记忆会更多一些。 不再有过多停留,他迈步向山的另外一头走去。 …… 瑶光镇虽然和外界隔绝了有些时日,但也没有真正到外界传的那般,到了萧条、落魄锒铛的光景。 就如今天起得赶早的郑屠夫,拉来一头青牛就要在镇子上吆喝着宰杀了卖肉。 嚯嚯!嚯嚯!嚯嚯…… 所以一清早就听到了他磨刀的声音,这番动响自也该少不了路过人好一番侧目观望,但事实恰恰相反,人路过却都是偏着头走过,仿佛在避开他一样。 也只有一个身穿儒士服、颇具读书气的中年人待在他一旁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 “哈哈!仙人,这次小的可是劳烦你了。”郑屠夫对着儒士微微一笑,笑得谄媚,可配着他的人高马大和虬髯的黑须,却也令人作呕。 眼前的这位儒士却也是位修士。 几天前郑屠户从一个姓王的老汉的手里买来了这头牛,也正要宰杀这牛时,这牛却口吐人言,发狂发怒却把他着实吓了个不轻。也幸得这位儒士经过这里制住了这头牛,他才得以再敢把这头牛给拉到街上宰杀。 他自然也对这儒士百般敬重。 而一众街坊邻居听说这是头牛妖却也不敢靠近这里了。 “也不算劳烦什么……只是有妖孽作祟,也算我应尽的责任。”儒士倒也没太大的架子,神色认真盯着那头青牛说道。 莫无念一行人也刚好路过这里,却见一个老汉一瘸一拐拉着一条腿跑到那头青牛面前,对着那头牛就哭了起来。 而在那个老汉身后也跟着两个年轻人跑了过来,看模样与那老汉也有几分相似,像是他的儿子。 这老汉却也就是王老汉。 两个儿子过来也不由分说,就要拉着王老汉走,他却转过身“啪啪”两声,就给他们一人一记耳光,并破口大骂道:“老青可是咋们的的救命恩人,你们两个不孝子畜生,像干什么?就因为欠这姓郑的几两铜,你们就把它抵给了他?”。 老汉越说越气,说着又是给了两个儿子各一耳光。 “老人家……这可是头牛妖!”儒士却是走了过来为老汉解释,“妖”这个字在他嘴里也咬着特别重。 王老汉却老眼闪出许些泪花道:“我不管!它救过我们一家的命!”。 那年冬天,他虽正值壮年,腿脚也都好,可流年不利却也赶上了一个饥荒年,遍地饿殍……他们一家也连着十多天没吃过饱饭。 也为了温饱,他出去想着打点野味,可却不幸掉落山涧摔断了腿。 眼看着一家人都要饿死,他也正想着要宰杀这头青牛充饥,可也就是在风雪天里它却也不知从哪儿来抗来一袋粮食,让他们一家人都熬过去了那个饥荒年的冬天。 自那以后他也是把这头牛当作亲人一样,甚至比亲儿子还亲! 可偏偏他也就生了两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家里不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底很快就被他们给挥霍完,更是欠了不少赌债……也为了还债,他们便把这牛给拉了抵给了郑屠户。 老汉连哭带骂也就把以前的事情讲了出来,要人评评理,但可惜镇子人的人也就只当这头牛就是吃人的妖怪,哪里敢去管,挺直了身子直管快步走过这里。 莫无念也看得出来这头青牛就是同牛妖,且它还是头阴虚境的牛妖,只是如此的一头牛妖就这样甘愿这样被人宰杀吗? 他没有再思索,决定先看下去。 李姓公子虽然做事也常有些由着性子来,可也算是个比较有些侠义气儿的人,看了眼小狐,又看了眼莫无念,他胆子一横就要决定去向老汉抱打不平。 看小狐是为了表现自己,但看莫无念怕也是他的底气所在,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仙人! “老人家……这事我替你管了!”他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剑,既大马金刀又咄咄逼人。 但那郑屠夫却也是见多了血、蛮横惯了的主儿,替起手里那把一尺来长的宰牛刀恶狠狠冷笑道:“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我要杀的是个妖,这你也要惯?”。 话罢,他仗着人高马大一手就轻松把李姓公子给推到,并且一脚立马就踏在了他身上,直踩得他哇哇大叫。 “道友……与两个妖族厮混在一起?却也就有些不合常法了?”那儒士的眼光倒也毒辣,一眼就看破了小狐和老袁的身份,语气带着质问看向莫无念。 他或许并不带恶意,也不是有意为之,但人族和妖族的矛盾就是许久都不曾解决过的事情,在人的眼里妖就一定是恶,相反,在妖眼里人也是如此。 “所以呢?”莫无念淡淡的语气是在回答他,可视线却是落在牛妖的身上,显得一点也不尊重人。 “道友却也有些执迷不悟了!” “嗯……那便打个明白吧。” 儒士也就像死读书的酸秀才一样,认定死理便不会变,莫无念知道解释就是多余的。 儒士修为境界也显露了出来,却是个阴虚七境的修士,他手对着虚空一招,立时瑶光镇上空的天色暗沉了下来。 整个镇子四周也起了一层屏障,倒扣在镇子上封住了四野的路。 “道友为何要执迷不悟呢?妖族与人族向来都是水火一般不融!你怎么就要护着他们呢?见道友修为也不算低,算是个明白人,但你非要明白装糊涂,我也只能给你讲个明白了!”儒士已经有些温怒,但还是压着火气很耐心的对莫无念讲。 “那就打个明白讲道理吧。”莫无念觉得与他讲道理却也算是白费力气。 一些思想早就在他潜意识里根深蒂固……他认定了理,便是费上九牛二虎之力都拉不回来。 …… 李姓公子被郑屠户踩在了脚下,动弹不了,也翻不了身,两手和两脚随意挥舞着却是说不出的滑稽。 也其实换作平时他也早可能几声求饶喊出口了,但看了眼小狐,他又油然生出了一种倔强,硬生生即便被踩得再痛他也一声不吭。 王老汉倒也是有心想要帮他,可一来年迈、上了年纪,二来就是他被两个儿子拉扯着也算有心无力。 “你这小子真不长眼!仙人都说了这是头妖!你咋就非要倔呢?”和那儒士一样,妖族和人族长久以来的矛盾思想也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不可能铲除、也不可能消失,相反只是越来越盛! “狗屁!”李姓公子自出了他住的小镇后,一路跟着莫无念以来也算见识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加上他原本就有些玩世不恭的性子,也并不会把妖或是人那些个道理东西分得一清二白! 他也只是觉得郑屠户作错了,便就要来行个正义,但也枉费他读了那么多志怪类的书籍,本身并不是侠士或仙人,自然就吃瘪,成了现在这么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狼狈模样。 “小狐啊……去帮帮李公子吧!” “哦哦!” 老袁和李姓公子相下来,也觉得他并姓并不坏,便让小狐去帮他了。 小狐看着娇小、柔柔弱弱,可也勉强算是修行有成妖族,轻松就把那个郑屠户给抓起摔倒在了地上。 李姓公子从地上缓缓爬起,整了整衣衫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通红着脸尴尬又腼腆的一笑。 他听多也看多了英雄救美的故事,今天却是反过来了……也是想到这,他脸越发挂不住红了起来。 小狐也不理解他是个什么情绪就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她道了句:“真搞不懂你这人!”。 老袁听罢笑了起来,李姓公子却是越发把头低了下来,更恨不得把它埋在土里。 …… 没有过多言语,莫无念和儒士就打了起来。 儒士接连快速打出三指,相应的就有三重巨力自莫无念头顶作用了下来,也就如三重极有重量的天压下来一样,空间在不断压缩变形。 且这三指除时打出也是笼盖四野,可打出后又急剧缩在了一起最后只缩成几方大小,可谓力量极致又精妙。 但看着这些,莫无念却也没有过多拖下去的什么意思,出剑剑尖一指,立刻那三重力量就分崩离析,儒士随即咳出一口血,一个踉跄后就摔倒在了地上。 这三指凝了他一身修为所在,讲究一力破万法,要么直接输……要么直接赢! “道友的修为虽低我些……但终归是胜我一筹!”说这话时,他说得佩服又不甘心,两种极端的情绪都在他身上显现了出来。 他输给莫无念是心服口服,但对于该杀的妖就此放走,他却是一百个不甘心!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心如妖(上) 郑屠夫虽被小狐摔打了出去,可他铁了心一般,提起刀就要砍在青牛身上,而那头牛竟然闭上眼睛也不闪躲。 一众人都不及反应,却是年迈的王老汉身姿矫健一下挡在了牛身上,刀结实扎在了胸膛上,血汩汩冒出,他却毫不在意,而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道:“老青啊……你救了我一家……这下……这下老朽我什么都不欠你了……”。 话未完,便咽了气。 青牛听懂了他所言,“发狂一般哞哞”叫了两声挣脱了束缚它的缰绳,然后浑身冒起青烟化作了一身呈青色、上身坦露虬结肌肉的大汉。 他头顶一对牛角,青灰色的头发随意披散,两眼瞪作铜铃,看着凶神恶煞,却也暴跳如雷……一把抓在那郑屠夫脖子上将他提起,再一用力,他便立时没了气息,扔在地上两眼一白、腿一蹬,便没了性命。 这一幕!也吓得街上的人面如土色,各个仓皇而逃! 李姓公子也着实吓了一跳,但看着老袁和小狐……最主要是他依仗着的莫无念没走,他又才稳住魂留了下来。 青牛化作的大汉却是对着王老汉叹了口气道:“要说欠……也是老牛我欠你才对。”。 当年他初入阴虚境化形成功后就遭到了儒士的追杀,后来更被杀的奄奄一息化出了本体,多亏一个放牛的牧童把自己的牛抵给了儒士,这也才救下他。 这牧童就是王老汉,往后的几十年他也就留在他家报恩。 可也许这世上也许真的有缘分……几十年过去,这儒士却又找到了他,也正巧王老汉的两个儿子欠了赌债,他想怎么都是一死,便想着把自己抵给了郑屠户为王老汉家还赌债。 世事总是弄人,他也想着一死就给王老汉报恩,可谁知又闹出了眼前这么个局面。 又看着王老汉的两个儿子,见他化作人的模样,吓得连滚带爬早已没了踪影,哪管得了已倒在血泊中的父亲? 大汉看着也是寒心,老汉一生敦厚老实,过得虽清贫,待那两个儿子却是视若珍宝。 他虽是个牛头妖怪,可也感念恩德。在他心里,老汉的恩怕是也抱不了了…… …… “道友真是人妖不辨,黑白不分……枉费你修了多年的道!”儒士虽然被莫无念打成了重伤,可脸上没有惧意不说,反而振振有词说得底气十足。 他叫槐南子,一介散修,平生嫉恶如仇,见不得凡人中普通百姓受欺压,更见不得妖邪作祟,所以是妖他就一定要斩杀。 莫无念看了他一眼道:“人如何?妖如何?要是心里有鬼,人也可以是妖。”。 他也知道像槐南子这种人也迂腐的很,多说是无益的,也不打算作对于的解释,可想了想他又回头道:“要知道答案的话,你便跟着我走上一段路程吧。”。 槐南子听罢,也只是冷哼一声,并不认同他的说法。 青牛化身的大汉也听到了莫无念这番言论,这言论既新鲜,却也十分有趣,再加上莫无念也算在对着他间接说了话,他对他直接就有了几分好感。 “在下牛洪!多谢道友了!” “无妨。” 牛洪外表像个未开化的野兽,但对着莫无念却还是行了一个抱歉礼,后者则是点头示意。 莫无念并不了解他的故事,可也觉得出他本性不坏,便帮了他这一把。管了这么个闲事,他们一行人也没有再多耽误,继续向北而行。 儒士虽然嘴上说着不苟同莫无念的想法,可略作思索后,他还是跟在了他们一行人身后,紧随其后的也有牛洪。 因为在人族地界呆的久了,他也要回到他该去的地方——十万大山。 也出了瑶光镇,小狐也偏过头对着李姓公子道:“你还要跟着我们……不回去?”。 离家不过才寥寥几月,也虽看着是一个一个脚步去走,可被莫无念用了缩地成寸的术法携着,他现在离家已有万里之远,再走下去,只会更远。 他不过一介凡人,终究还是要回家的。 也看着小狐那双灵动的大眼盯着自己,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镇定自若,没有涨得通红脸,只是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哀伤,他又看看那边的莫无念他道:“小莲……我要拜莫公子仙人为师,学了本事保护你!”。 他说得信誓旦旦,一双少年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小狐并不理解他说这话是什么意味,只觉得有趣笑着对他道:“好啊!”。 他听罢愣了一下,接着也笑了起来,笑得腼腆又憨傻。 老袁默默听着一切则是叹了口气 莫无念看着李姓公子思索了起来,私下他测过李姓公子的骨龄,今年刚好十八,也还不算错过了修行的最佳年岁,只是他在修行一道上并没有一丁点的天赋。 他要助他一程,却也无能为力,有些事,也望他早早想开的好。 …… 过了齐国的边境,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邻国的梁国,又行了三月后,他们到了莲国的都城停了下来。 一行人走在一起,有俊美的偏偏公子,有年迈垂暮的老翁,也有人高马大的蒙脸大汉,还有清秀、天真烂漫的邻家少女。 自是少不了让过往走在路上的人好一阵注视。 随便找了个客栈,点了桌酒菜一行人围桌坐了下来,也正吃着菜莫无念突然道了句:“就在这里给你个答案吧。”。 没有刻意对谁去说,但槐南子知道这话就是说与他的,他则是无所谓冷哼一声,继续低着头吃着饭菜,但私下里也把他的话暗暗记在了心里。 与莫无念相处了也有三月,他虽寡言少语,做事也几乎不按章法,可件件事却又处理的合乎情理,恰到好处的妥当。 观其样子,也并不像个大奸大恶之辈,只是对他那番言论他还是心存介怀。 到了夜晚,暮色苍茫,云像柳絮一样将夜空本有的那几点微弱亮光遮得昏昏暗暗,偶有几缕凉风拂来,却也刚好抚平正赶盛夏中人内心的焦躁与焦虑。 客房中,李姓公子正睡得香,炎热的夏意却让他头上微微冒出一层汗,许些凉风吹来也把他吹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他看到莫无念推开客房的门就要走到外面去。 也为了要拜师更顺利一些,他是与莫无念睡在一间客房中的,只是在过去的几个月当中,他几乎也没有见过他睡过觉,最多也就是席地打坐。 也见他要出去,李姓公子快速穿上衣物跟了出去。 莫无念往后瞥了一眼,没有说话似是默许了他要跟着他的做法。 在路过槐南子、小狐……他们的客房时,他则是又故意放慢了脚步,脚步声也踩得重了一些,像是在提示他们些什么。 完罢,他放宽和放快脚步径直走出了客栈外。 也是他走出后,小狐、槐南子等人相继走了出来,像是约好的一样。 莫无念继续在街上走着,像是漫无目的,但众人谁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就在他身后跟着。 他就这样走着,但忽然却是起了一阵怪风,让人觉得脚下飘飘然,似是要腾空而起一般。 李姓公子也这样想着,却见莫无念一步一步却也正的踏在了空中,每落下一步也无形会留下一个阶梯,这让他看得玄妙又惊奇,没有多想,他也跟在他身后,踩着阶梯走了上去。 在飘渺的空中他越升越高,不断有风呼啸而来,看着下方已经微不可见……只得见的几点烛火,直觉不可思议。 莫无念一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走到了萧国的皇宫里,在宫中贵妃所住的呈乾宫里面的一处荷花池上空停下脚步。 然后踏出无形阶梯,他慢慢又走了下来。 李姓公子长这么大,却也是第一次见皇宫,心情既激动又忐忑,但看了一眼小狐后他跟着走了下去。 也是脚刚踏地,莫无念便嘱咐他待会无论听或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他也只管一个劲儿的点头。 “莫道友带槐某人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看下去就知道了,看完……我的话有没有道理,你便知道了。” 槐南子有些不耐烦,虽然一早就知道莫无念要告诉他话里所说的答案,但也没想过是以这样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方式,但莫无念也只是以他万年不变的语气回他一句。 那简直在说……你爱看不看,若是不想看走人就是。 槐南子生气归生气,但还是压着性子留了下来。 正此时,却也见一个身着黄袍的孩童在一群莺莺燕燕宫女的簇拥下,来到了荷花池旁。 见有人过来,李姓公子也是忐忑了起来,莫无念对他摇摇头淡淡道:“他们看不到我们。”。 他使了隐身术,不要说凡人,就是修为低的修士也发现不了他们,李姓公子这才压下了慌张的心思。 看样子,这孩童应该是某个皇子,一群宫女手里则是拿着笔墨,似是这位小皇子是专门来画荷花的。 宫女们为他设好伏案,准备好了寂寞,他便嘟囔着嘴,摆摆小手道:“你们都走吧!本殿下……要……画一副传世之作,不要来打扰我!”。 “好好好……小殿下让我们走呢!哈哈哈哈……”宫女们听罢,则是一个个都笑得花枝招展。 在同龄的皇子中,这位十七皇子萧暮雪脾气是格外的好。 所以对于小皇子端着的架子,宫女们是毫不在意、上心的,甚至有调皮的小宫女搓了搓他的小脸蛋方才离开。 他也不吵不闹,见他们离开后,他就拿起了手中的画笔对着荷花池中的莲花画了起来。 也见池中的莲花以着美好的姿态一个个静默其中,碧绿的荷叶像个大玉盘衬托着粉色荷花,美丽绝伦。 但在池中央却有一朵白莲最引人注意,当真是“濯清涟而不妖”。 小皇子每画一阵,便会对那朵白莲观望上好半晌,一个多时辰后,他笔下的纸张上已然有了一朵莲花的轮廓。 虽然不具有什么韵,但已有了基本的形。 “白如玉!你看看我把你画的怎么样?”小黄子显得兴奋隔空对着荷花池喊了起来,拿起手中的画似作炫耀之态。 可四下里也该是无人应声才对,可偏偏就有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啊。”。 却见池中那朵白莲微微一摆,一个身穿白衣,儒雅俊美的男子显化了出来,他和煦笑着道:“那我看看小暮雪把我画成了什么模样。”。 他接过画,然后微微笑着点评了起来。 “莫道友,便是来带我看个白莲小妖的?而是妖就该杀的!你信不信,不肖一时半会,这妖就会害了这个小皇子。”槐南子并不懂莫无念是什么意思,而是越发不耐烦起来,言语里的讥讽也是毫不吝啬。 莫无念看了他一眼没有立时发话。 这个莲妖修行境界并不高,虽勉强有了个形体,但大概也是同老袁一般有过是什么奇遇,才开了灵智,但白天阳气正盛,观其样子该是也只能在晚上才能显现出来。 牛洪是个暴脾气,听了这话则是十分不悦,一双眼睛瞪作铜铃瞪着他!同为妖族的小狐和老袁听着也不舒服。 “你们这样的人最是迂腐……能在过去几百年里认个死理,就学不会耐性子去寻个答案?你要是不想看下去,大可以转身就走。”沉顿少许后,莫无念发了话。 他说得慢条斯文又轻松,连看也没去看槐南子,又仿佛这件本该是要他给人讲道理的事,现在和他没有了一丁点的关系。 槐南子听罢,心中升起一股火气就要,但思索了少许后,还是耐着性子留了下来。 这一晚,并没有他想的那样,莲妖害了小皇子,相反他一个妖族却教了他许多治国的大道理。 这是让槐南子始料未及的,但天明时,他还是面色不善跟着莫无念离开了皇宫。 往后每隔一段时日莫无念便会带着一众人来一次皇宫,观察着小皇子和莲妖的一举一动。 李姓公子是一介凡人,为了能晚上到皇宫时不打瞌睡,干脆到后来昼夜颠倒过来,白天睡觉,晚上跟着去凑热闹。 就这样连续七年过去,又一个晚上莫无念一行人来到了皇宫中。 当初的小皇子也长成了少年,面庞虽青涩稚嫩,但已然生得丰神如玉,只是与往昔相比,他脸上多了些愁容,虽常来荷花池画画,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近两年来梁国皇帝的身体愈加虚弱,眼看着时日不动,朝中各方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也因为他的母妃受梁皇宠爱,他在今年年初也被顺理成章立为了储君。 这便成了各方人眼中盯、肉中刺,几个原本对他疼爱有加的皇兄也是在暗地里使着各种手段加害他。 没了儿童时的无忧无虑,他自然再也难开心了起来。 “怎么了暮雪?” “如玉……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欢治理国家!我就想闲云野鹤,用笔墨画画莲花什么的。” “你将来是一国之君……怎么能抱有这种态度!” “可……朝政的事我一概不知!” “我来教你!” …… 这是一连七年来,莫无念等人常常可以看到的场景,白如玉每每都教着萧暮雪治国之理,也为他处理着他处理不了的朝政。 这七年来,槐南子也由初时的不耐烦,渐渐平静了下来,在这宫中他也看到了太多的勾心斗角,有妃子为了争宠可以杀死自己的亲手骨肉嫁祸他人,有太监、宫女在阴暗的角落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亲兄弟的皇子也可以手足相残…… 一系列种种太多,太多…… 反观这莲妖却是这污秽地里最干净的。 “这便是你说的,人的心里有鬼……人也可以为妖?” “继续看下去就是。” 槐南子想知道答案,但莫无念却卖了个关子,淡淡回答了一句。 他则没有再问。 又三年过去,梁皇驾崩,举国在哀悼时,皇宫里却是风云变幻,各方势力都显现了出来,萧暮雪虽已成年,却也还是跟以前一样,心并不再治国上。 也终于他和白如玉夜间秉烛夜谈的事情败露了出去,也纵然这位皇子一直贤明在外,可因为和妖邪有了联系,他的一切功绩便都可以一笔带过。 绞刑场上,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布衣百姓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这……” “因为是妖,又因为与妖有联系……便可以抵去过去所有的一切,有句话讲人心如妖,可是人是妖真的重要吗?” 十年的一切,槐南子都看在眼里,对于眼前的这个结果实在难以接受,莫无念依旧不急不缓如十年前一样回了他一句。 顿了顿,莫无念接着又说道:“不过是有人想借妖的名义除去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这一语也像点醒了什么,槐南子看着绞刑台下不明所以就喊着要杀妖、杀皇子的布衣百姓,莫名连想到了自己。 觉得与他们像,却又不像……他似懂费懂看着莫无念淡漠的神情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心如妖(下) 杀了他……就是这个妖孽害我们!” “哪有什么天灾人祸?就算有,也是他这个妖怪带来的!” “对!杀了他……” 绞刑台下的百姓们对着萧暮雪骂着各种污言秽语,也把近年的流年不利和官历们的横征暴敛怪罪到了他身上。 皆因为他和和妖有染……更或者在人们眼里他就是妖。 莫无念不再语,槐南子想通了一切,在这梁国之中萧暮雪被打上妖的身份,很好的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一切都罪恶也都归属于他。 也却无形替那些真正居心叵测的人做了替身傀儡。 由这些,他又联想到了自己,妖不分善恶去抓,又是在为什么人做傀儡、刽子手呢?这个问题,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人族与妖族的矛盾由来已久。 于整个世间固有的理念相比,他只是修行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不足挂齿。深层次的问题他想不到,也不敢想。 再看向莫无念,看着他淡漠的神情,槐南子觉得他这种表情更像是对看透了一些事情本质才会露出的表情,只是……他或是莫无念也都该是小人物才对。 “你……我不该都是小人物吗?为什么要让我明白一些奇怪的道理。”想着,他也问了出来。 “莫无念则回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大人物?大人物连你想到的东西都不曾想到,他们又算是什么大人物?也越是大人物,脑袋便腐朽的越厉害,一些本该就是道理的道理到了他们那里也就成了歪理”。 槐南子听了想反驳,可最终所有想好的话都得化作一声叹息。 莫无念的话过于惊世骇俗,就是牛洪听了也觉得如此,这样的言论在人族或是妖族都不讨喜,可于他历经十年后,他的话现在听着却也莫名成了金玉良言,有一定道理。 就比如迂腐的小人物会以迂腐的思想为信仰成长为大人物,然后再把这些理念教由小人物,小人物改思想自然容易,但大人物几乎不可能改变。 只是一开始大人物的理念又是谁灌输的呢?大人物之前是小人物,小人物之前还有大人物…… 槐南子觉得这个问题堪比先有鸡或是先有蛋,但又大不一样,仔细想想总是有答案的,不过即便他基本想到了,他一个小人物也什么都做不了。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物?” “我就是我,什么样的人都不想成。” 他觉得莫无念该是知道答案的,但莫无念想都没想就回了他一句。 槐南子又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可也没有再去多的言语。 思绪拉回眼前,他对过去从来都不关心、看了十年有关萧暮雪和白如玉的事情来了兴趣。不待他人去说,他也正要显身为萧暮雪讨个公道回来。 却见绞刑台下有个身着白衣、衣袂飘飘的俊俏公子走了上来,他走得不急不缓,没有刻意张扬就成功就引来了众人的瞩目。 不说容貌,他那一身出尘脱俗的气息太难以掩饰,与人群格格不入。 “我才是你们嘴中说的那个妖。平庸的皇帝代代有,贤明的皇帝却难遇。别为难你们太子了……我死他生!”他走上绞刑台,平淡对众人说道。 宫里的人知道太子萧暮雪每晚在与个妖怪说话,可是男是女,又是个什么模样的妖怪,他们却一点都不知晓。也幸因为这些,白如玉才逃过一劫。 只是……他虽是个妖族,但也记得人的恩情。 尤记得十五年的前,梁国举国都赶上旱灾连这三年都没有下过一滴雨,哪怕是皇城承乾宫里的荷花池里面的水也干涸起来。 那时他才刚刚修出灵智,也因着过去几百年里听惯了历代皇子郎朗书声和议论朝政,所以他不单满腹经纶,也颇通朝政之道。 可他也只是刚一修出灵智就要面临干涸而死的危机。 幸得十七皇子年岁虽小,却有着天生爱莲的脾性,弄来个小水壶,每日为他白如玉的本体固本,他才得以活下来。 最难熬的那段时间过后,他开始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治国之道,一晃十年过去,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 “白如玉!谁让你来的?给本皇子走!” “一切都是我这个莲妖的错……与你们的太子萧暮雪没有太大关系。” 在没有一个人来替他说话的光景下,白如玉能出来为他说话他自然感动,只是短暂的喜悦后,他随之更多的是愤怒! 他或许会活,可也知道世俗对妖类的偏见,白如玉怎么都难逃一死。 且他还知,白如玉妖体未成,在炎炎烈日下就如他本体脱离水曝晒一样,迟早会干涸而死。 百姓们心思单纯没有过多再想,见白如玉就凭空化成一株白莲,在空气中燃烧了起来,心虽有惊奇和略微的恐慌,便也没有再以恶语去伤萧暮雪。 白莲燃烧着,但却亦有淡淡的清香随之飘起,弥漫空气之中,也似唤醒了百姓们的良知。 “放了太子吧……他也该是受了莲妖的蛊惑!” 终于有人想起了萧暮雪的贤明,想起了他的种种好。 可次话一传出,最不高兴的却是那几位萧暮雪的皇兄了。 槐南子已经看不下去,可还不待他出手,莫无念却先他一步出手,他隔空一指,天上立时风云变幻飘来了黑压压的云下起了雨。 轰隆!轰隆!…… 更有雷声响起,闪过几道惊雷,只是这雷却也不偏不倚,却也刚好劈在那几个皇子的身上。 没有再去看,莫无念转身离去,一行人也紧随他身后。 没有人去问白如玉和萧暮雪以后会如何?但萧暮雪也该会是个贤明的君主,白如玉则该是会在暗地里为他献上锦囊妙计的臣。 也确实没多少必要要留下来,莫无念要让槐南子明白的东西,他已经明了了。 “道友……让槐某明白了过去几百年都不曾知道的道理!”回去的打路,思索许久后槐南子诚心向莫无念行了一礼。 …… 又再梁国都城待了几天后,一行人将要再次出发,槐南子也要拜别莫无念离开。 但莫无念却也没有直接让他走,而是有一事要托他去办。 至于什么事……他也没有去说,而是把视线李姓公子。 被莫无念这么注视着,他却也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十年的时间了他不止一次求过要他收他为徒、授于修行法,只是莫无念也告诉过他数次,他没有修行之姿。 现在,他当然也知道莫无念要说些什么,这些话也听了数次。 只是……他现在一开始留在这里的理由是这个吗?想着,他看向了小狐。 十年过去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依旧是当年那个小镇上纯朴、天真烂漫的少女。他呢?玩世不恭没变,可模样却已不再青涩。 这么些年下来,他已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段与她一起走过的岁月已经耗去了他十年。一个人一生至多百年,他又能陪她几个十年? “莫公子……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该回去了……该回我的家了。”他对着莫无念说的轻松,却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接着他又对小狐道:“小莲,我走了……你会回来看我的吧?”。 “会的。”小狐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在她看来也只当是这个二愣子公子又和她说什么玩笑话。 因为平日里他常这么干。 她更不懂他说的回家是什么含义,她就觉得只是会在家待上一段时日,然后出家旅行便会再相遇。 李姓公子听着心满意足,可神情却也黯淡。 莫无念看着他,却也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东西你便也忘了吧……虽教不了你术法,但有些东西我还是可以教你的。”。 他对着李姓公子眉心一指,他便就此昏睡了过去。 这一指,莫无念也对他用了一种入梦之术,会以梦的形式对他这十年来的内容做修改。 “那便有劳槐道友载他一程了。”莫无念对着槐南子说道,并且告诉了李姓公子家的位置。 “莫道友所言,槐某定然做到。”槐南子向他拱手回以一礼,看着脚下的李姓公子也是唏嘘不已,他很同情他。 可如莫无念所说他没有一丁点的修行资质,他帮不了他什么。 槐南子一手架着李姓公子就此腾空离去。 …… 齐国一个偏远的小镇子上,李财主家消失了多年的独子突然走了回来,李老太爷见了他也欲打骂他一顿,可也料想他受了十年苦,便又消了这些心思,只问起他这十年都去做了些什么。 李公子记得自己是徒步走回家的,但这会脑袋昏昏涨涨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思索一会儿后,他也忆起了这十年的事情:“我遇到了黑子先生,做了他十年学生游遍了齐国和邻国好几国的风景。” 也想起这十年来的经历,他只觉得奇幻又不可思议。 那日清晨,他走到街上遇到了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然后就收他做了他的学生。 第一百四十章 十年 李老太爷听了直觉得是李公子在说疯话…… 因为黑子先生是什么人?那可是齐国乃至周邻几国共敬的圣人,传说里的人物,怎么会会让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给遇上? “我的儿……你莫不是得了疯病了吧?”李老太爷听了他所言,觉得生气的同时,却又觉得儿子可怜,越发觉得他得了疯病。 “爹!孩儿所言句句为真啊!”李公子为自己辨解着,也又一次回忆起这十年的种种。 只是再一次回忆,他却觉得这记忆模糊不真实了起来,更像是一场梦,也明明在梦中有个很重要的人才对。 他记得那人对他很重要,也说了要来看他。 李老太爷听他言罢,也只是默默叹了口气,四下里的一众仆人也当是回来的少爷疯了,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言语。 可也是自那以后,众人发现回来后的李公子满腹经纶、学识颇为渊博!也才知他所言非虚。 后来的后来,他终成了一代大儒,受到齐国上下的尊敬和敬仰。 可也无论是身份多么尊贵的人,花重金为他打造奢华的宅子,他这一辈子也没出过自己所居的小镇。 因为他始终觉得该是有个人会来看他的,如果他出了镇子那人就找不到他了。 可直到他阖眼的那天,那个该来看他的人也没有来看过他。 …… 别了槐南子,莫无念一行人也该继续赶路,但他反而又待在了梁国的都城停了下来。 “老袁,我要等个人来……不在耽误几天吧?”他淡淡对着老袁说着,算是一种解释。 “没问题的,莫小哥!”老袁也没有多问,只是乐呵一笑就也随他停了下来,他虽然回家心切,却也不急于这一时。 再者也因为莫无念用缩地成寸的术法携他们一程的关系,原本一路要走十来年的路程,却几月就走了过去,也虽说莫无念又在梁国停了十年……可也受着他的保护,他当然还是感激他的。 干脆,他和小狐摆起了地摊,重新卖起了冰糖葫芦。 莫无念也就帮着他们串起了山楂串,只是他的做派和姿态却还和几十年前一样,既严谨又认真,好半晌时间后,他才一串出来。 所以山楂串出来笔直的像把剑一样。 蒙着脸的牛洪也是在帮着他们一起串山楂的,见了莫无念这般却也笑出了声音:“莫道友,这做派却也有些认真了。”。 “世上有些事该认真,有些不该认真……至于现在认真,则是为了打发时间等一个人。”莫无念回答的随意,又有些认真说了这么一个道理出来。 牛洪听了觉得是歪理,却也有趣,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道:“莫道友当初要给槐道友讲道理,怎么就恰到好处找了这样的一个好例子?”。 他虽是个莽汉子,可粗中带细也总能想到问题的关键点,就如用十年的时间来给槐南子讲道理,好巧不巧就找了白如玉和萧暮雪。 若是找了别人,又是个反面例子,只怕槐南子现在也不会是那样一个态度。 这个问题,当然一早槐南子也问过。 莫无念回答的是:“要证明一个道理,不用刻意去找。道理就在既定的事实之中,无论碰上什么,它都会显现出来。”。 他当时说的玄之又玄,就好像一切随缘一样,颇有听天由命的感觉。 当然这一切,也不可能就真的是随缘分一样,事实上从他和槐南子说完讲道理之后,他就一直放出灵识再找,而到梁国都城刚好遇上了而已。 对于槐南子这样迂腐的人,你就得搞得玄之又玄才能让他一步步信服。 “没什么恰到好处,我提前找了个适合的例子,给他证明道理而已。”这会再由他人问起,莫无念没有再卖关子,而是把事情的经过直接讲了出来。 “啊?”牛洪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玄之又玄的话,可谁知他说出的却是一个耍无赖的事实,他有些哑口无言,可随即开口笑道:“莫先生可真有趣!”。 他嘴里的称呼发生了变化,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都没有遇到过像莫无念这样一个不把人与妖观念挂在嘴上、一本正经却又耍无赖与人讲道理的人。 就这样三天过去,小小的摊子却也卖了不少钱,在这期间有地痞流氓见了小狐过来骚扰,但牛洪往前面一立,便吓得他们收了所有龌龊心思,本本分分做人。 也在这小狐串好了一串山楂串,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要一串冰糖葫芦。”。 “好的。”小狐说着好,并没有抬头,因为买冰糖葫芦的人实在太多,她无暇顾及。 “我不要你这串……我要他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里面透着温柔,还有……许久不见的喜悦。 她这才抬起了头,看清了眼前前人的模样。 这人身着一身粉裙,模样生得精致,面若桃花,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一头青丝胜雪,却平添几分英气与风采。 “喂!本姑娘要你给我做一串冰糖葫芦……你做还是不做?”她脸上的笑一如既往让人觉得欢快,说话的语气一点都没变。 “是大姐姐你啊!”小狐认出了她,小脸露出笑意。 莫无念抬头看了看她,然后拿起手中串了半个多时辰的山楂串走到了老袁面前道:“我来吧。”。 老袁笑着走开了锅灶旁。 莫无念接过他手里的铁勺,舀起一勺糖液,手法干脆利落,就如他用剑一样,把糖液完美淋在了山楂上。 一串山楂裹上糖后,里面红彤彤,外面却又恰到好处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看起来句如精致的艺术品一样。 他用桑纸包好交予了她手里道:“给你。”。 话语很平淡,但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柔情。 “本姑娘说过,十年的时间我会赶上来!” “所以……我等了你十年。” 二人说罢,四目也刚好相对在一起。和印象里也不一样,这次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脸红,杏眸里多了几分坦然自若。 十年的时间,他等的人是吴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十万大山处…… 吴沐觉得莫无念和记忆里的模样有些变了,模样一致,但换作以前他决计不会等她十年。 因为他向来老气横秋,也把她当个长不大的后辈…… “以前的你不会等我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四目相对,时间像是过了许久,但也就只是刚刚才过了一瞬。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不时有人会把头探过来,但大概对等待的人来说,眼中只会有着彼此。 以前的莫无念也的确会等她,只是这个等的含义会不一样,以前他等的是一个稍有些好感、天资不错的后辈,现在他等的是触碰他内心温柔的那个人。 “本姑娘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慕容修总说你客套话很多……如今看来你真的客套话很多!哈哈哈……”她说着笑了起来,笑得舒心又骄傲。 “算是吧。”他对着她点了点头,回答的随意却也认真。 他一直在找他的“阿修”,以前觉得慕容修是,但现在觉得吴沐更似乎是……所以话不多的他话会多起来,亦无所谓讲些她们口中的客套话。 她没有再语,心里清闲又愉悦。 这番情景就如他们初遇一样,只是那时他几乎不搭理她,也对她话特别少。她也没有问他去十万大山要去做什么,但若是他想去做,她会陪他去做…… 十年的时间,她的确走出了自己道,如今已是阴虚五境。 …… 去往十万大山的路很远,但等来了吴沐后,莫无念便也不自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又耗费了十年的光景,他也终于到了十万大山的边缘处。 眼前有着的是纵横交错在一起、望延不绝的山脉。山与山之间有白蒙蒙的雾气溢出,掩盖住里面的绿色海洋,一条条的山脉在雾海中又像是匍匐在地上沉睡的巨龙。 说是十万大山,但只眼中所见,已有十万之多…… “回来了啊……回来了啊……回来了好!好!好……”老袁看着眼前做梦都梦了几百年的场景,忍不住热泪盈眶,言语中透着激动,也有微不可查的许些忐忑。 回来了……却也近乡情更怯。他怕物是人非,以前的景物还是以前的景物,但人走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莫小哥……这一路得你护了。”他压下心中的情绪,向莫无念道了声谢。 “无妨。”莫无念看着眼前苍茫又壮阔的场景,心中也思索起了他此次来的目的。 要去十万大山最深处找妖族的祖地。 也就要和老袁、小狐就此分别,但老袁却要拉着去他在这里的家待上一段时间离开也不迟,算是微末对他护自己一程的答谢。 “那便去看看。”吴沐倒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爱玩的性子。 “也好。”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他便讲了出来。 约莫有三百年的光景,老袁没有回过属于他的家,但家的路线倒也是不太会变的。 当年他开启灵智后,物以类聚,与一众与他差不多的妖类聚在一起简单组成了个村落,日子也过的惬意自在,只是他后来在一次外出时被人族给捕捉到了他们的国度。 也几乎没有太费力,在绕过一小片有瘴气的丛林后,出现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简易搭成离地约莫一尺的木屋建筑群中,一群孩童在一条小溪流旁嬉戏玩闹的正欢,有穿着普通麻衣的老者摆着个棋盘,用石子作棋对弈…… 一切都显得古朴自然。 只是一眼便也看得出,他们倒也都是些异类,有的如小狐那般头上有对毛茸茸的耳朵,有的则是如牛洪一样肤色异于常人。 见到外人来,村落里的人也紧张了起来,不过查探到他们身上也是妖族的气息,他们也放松了下来。 其中有个也长着长猴脸的老者拄着个拐杖过来对他们道:“几位……是打哪儿来呀?”。 正说间,他也眯着眼睛看向了老袁,因为他的身上透着许些熟悉。 “你是……袁一?” “你是袁禾?” 老袁听着“袁一”也觉得熟悉,因为许久许久没有人再这么叫过他了。 他浑浊的双眼又微微湿润了起来,见到他曾经熟识的人,没有他预料中的忐忑,觉得幸运之余,却也悲喜交加。 二人也是好一阵寒暄,老袁听着却是又叹息连连,当年与他一道被抓的还有好有几个妖类,但几百年过去了,只见他一个人回来,其他人落了个什么下场,他想到的答案也只剩下唏嘘。 “唉……人族那些个坏东西,把他们捉去,做的又会是什么好事?你不也是被在皇宫里被人给囚了几十年吗?”袁禾为他的际遇不平,但单薄的言语里也透出对人族的嫉妒仇恨和厌恶! 莫无念听着却也没起太大的波澜,人族历来仇视和歧视妖族,换作妖族其实也一样的。 所以都阿太也才会送他一块蛟龙的骨头,以蔽去收敛掉他人族的气息,排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两头老猿妖继续说着,袁禾说到老袁是怎么回来的,他把莫无念和吴沐、牛洪一一介绍给了他,并着重说了莫无念的事。 只是对与莫无念和吴沐的身份他只字没有提,他知道妖族对于人族有多么仇视,就像在人族地里待久了,他知道人族有多歧视妖族一样! “三位都是我妖族的大能修士……那请受老朽一拜!”袁禾听罢,便把莫无念当作了妖族的修士。 也虽说他们小妖间是不讲什么礼仪的,可他听说大妖们还是兴人族那一套拱手拜礼的,这才也想着要拜上一礼。 算是感谢他送老袁回来。 但他到底也不比了在人族待的久了的老袁,礼是怎么个行法?他见都没见过,那两只手张开,然后哆哆嗦嗦五指交叉在一起,不像是拜礼,倒像是双拳要砸核桃一样,惹人发笑。 再老袁的再三劝说下,他才作罢。 “几位算是贵客,那我让小后生们给你准备些吃的。”袁禾也像是蓦地记起了什么,叫来几个孩童模样的小妖为他们准备起饭食来。 饭食也简单就是些水果蔬菜什么的,就算有肉也不经锅灶烹饪,一些小妖抓起还透着湿哒哒红意的肉就撕咬了起来。 一切显得原始透着自然,却也野蛮,不经教化。 虽同是妖类,在人族地里待久了的小狐,见着这一幕,却也心觉不适,咬了几口果子后放在天然形成的石桌上没有再动。 “该是这样吃才对……”也还是吴沐用术法升起一团火,将肉烤熟了又递回了小妖的手里。 就像第一次见稀奇事物一样,一群妖看着熟肉发呆,随后又笑了起来。 “三位大妖所思所虑,果然不是我等小妖可以考虑的。”袁禾见状,龇着一口快掉没了的牙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十里灭一宗 一群人说说笑笑正说着,袁禾又吩咐几个小妖抬来了几坛自己酿造的猴儿酒。 虽是凡酒,不是用任何灵药灵果建造而成,可一开盖,就有一股扑鼻的酒香袭来,人只是微微一闻便已醉了三分。 莫无念不好酒,可也拿着个葫芦瓢勺舀起一些泯了几口。瓢勺里酒清澈如泉水,明明是流动的液体,却入嘴即化,留下满口的余香,好一阵令人回味。 老袁喝了半勺后,蜡黄灰白的脸上出现了红意,跌跌撞撞跑到了离此处不远的一颗树下,跪在地上像是此处藏了宝贝一样挖了起来。 少顷时间后,他从那里挖出了一个沾染着湿润泥土的小酒坛,看样子像是在那儿藏了许多年一样。 “还在啊……来!莫小哥,老袁我请你喝酿的酒!”他抱着酒坛踉踉跄跄又跑了回来。 看着那酒坛,袁禾若有所思,他记得几百年前袁一没有被捕捉前刚刚才学会的酿酒,酿了一坛酒就埋在那树下。 这会看见这酒坛,他也才想起这桩旧事。 几百年过去,想必这坛酒也该是醇香异常,牛洪是个好酒之人已经迫不及待走到了酒坛前。 掀开酒坛上面的泥胚盖,扑鼻而来的却是刺鼻让人喉咙一阵发痒的酸味。 牛洪用瓢勺舀起一些,捏着鼻子灌了一口大着舌头道:“老袁!这哪是酒,这是醋吧……”。 说着,他更是呕吐了起来。 “什么醋!这明明是酒……是酒!”老袁喝着酒一样的醋却津津乐道,显得开心又认真。 对老袁来说,他喝到的是家的味道,是曾经他留在这里的味道。 他……回家了。 又小住了几日,莫无念和吴沐向小狐和老袁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此拜别。 此间,他也问过牛洪十万大山祖地的事情,但他一阵摇头后道:“那处地方在什么位置,我却也是不知了,想来该是在十万大山最深处了,也听说那是我们妖族的禁地。”。 得到的只言片语,却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看着前方雾气蒙蒙,一眼见不到底的连绵不绝的山脉,莫无念携着吴沐继续向深处走去。 …… 十年的时间,青州彻底恢复了太平,甚至比往日更甚,但过于太平的日子,也会让人太难以去记住以往的黑暗,尤其最不容易记住修行者们的功绩。 而太平的日子里,修行者们也总希望不太平,因为没有妖邪作乱,他们便无法在凡人中展现出自己超然的地位。 就像今日忙碌着的清天剑门,掌教张真人便瞄准了十万边缘的一些地方,在那里微不可查的地带里盘踞着一些修成人形、修行境界不高的妖类。 他们是善是恶他不太关心,他关心的是把那些妖类绞灭后,带给宗门巨大的名声。 而有处地方他已暗暗观察了一年之多。 张真人所踩的石台下,数千清天剑门的弟子也在猜度着常教的心思。 听说是……今天要举整个宗门之力,去灭了一处妖邪盘踞地。 弟子们自然是兴奋之余,也期待着扬名立万后,受人敬仰。 终于,那位仙风道骨的掌教发了话:“今举全宗之力欲诛青州北部十万大山里的妖孽,尔等弟子可愿随本宗一起为护人间太平出一份力?”。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说得振振有词。 说罢,数千弟子全都呐喊了起来,但只有一个人沉默着,便是郭崖,他是爱仗着自己的宗门出门在外炫耀 可这一次……他却怎么都不想为自己的宗门为荣耀了。 十万大山掌教说的那处地方,他自然也是知道,只是他们都是些与人族无样的群类。 而现在他们气势汹汹的要去杀他们证正道,这算是正道吗?他扪心自问自己,可怎么都想不明白,也看着手中的剑他前后几次提起又放下。 与此同时,地上早早布置好的巨大传送阵开始亮起,一阵璀璨夺目的光芒后,一众人就此原地消失。 十万大山一处妖族聚集的村落里,小狐正迈着轻盈的步子,提着个小竹篮要去东边那片也果林采些野果回来。 也虽说回来的日子与她和爷爷老袁在人族地漂泊的那几十年并无什么区别,可因为并不是人族,她总是与人群格格不入。但回到这里后她不单开心,还很踏实。 只是这几天,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吹牛、总是胆小怕事的李姓公子。想着自己说与要看他的话,她竟然有了丝失落。 “尔等妖孽!残害无辜生灵,还不束手就擒!” 突然,像是山崩石摧,一到威严似滚雷一般的声音在他们村落上空响起,紧接着,虚空中有人影开始显现。 下方的妖族吓得惊慌失措,他们竟然是人族的修士,而为首的真是张真人。 他一头须发皆白,浑身都透着飘然的气息,接着又道:“尔等妖族,一则无缘嗜杀无辜生灵该杀!二则扰我人族凡灵百姓的太平该诛!三则……”。 他还在说着,所说一则则皆是下方妖族的罪责。 说完不待下面人反驳,无数天雷便滚滚降下,直击的一大片简易搭成的木屋群燃烧了起来,烧的小妖们四散而逃。 人族的修士们踏着飞剑也个个俯冲而下,捏着法决追赶着那些小妖。 嗖嗖嗖…… 不断有飞剑从小妖们的头顶飞过,一个个头颅飞起,他们则应声又都倒在了血泊里。 “哈哈哈……你看这小妖多蠢啊!那里明明是死路!” “是死路还要走!真是蠢死了!看老子想个有意思的点子捉弄他们!” “王兄杀了十个了?那真是修为深不可测啊!我才杀八个,是赶不上兄台你了!” …… 人族各样的攀比声音响起,只是讨论的都是怎么杀小妖,杀掉小妖的数字在他们嘴里也只是数字。 在这里也不必去管道德,束缚什么自己,因为妖族就是不需要去讲道理的。 而小妖们每每有惨叫声响起,这配着人族修士们狰狞的笑声,郭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给抓住了一样,浑身的不自在。 他是有一身的臭毛病,总爱显摆自己,可他也有良知,也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能拿出来可以炫耀的! 看着眼前的场景,他手里的剑也越发抓的紧了起来,可却迟迟站在原本一动不动,像是固定在了这里泥塑的塑像一样! “唉,你看那边有个妖族小娘子长的不错!” “什么小娘子,就是个妖族的狐狸精!” 有人把目光盯向了小狐,眼中露出的光可怕又邪恶! 小狐不明白他们为何要那么看着她,但这眼神在过去随老袁游历时,她也见过……她记得那些柳街花巷里的男人看女子时就是这般的眼神。 悲剧不断发生着,可郭崖看着自己手中剑许久后,他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最终,他提起手里的剑走向了小狐那边。 …… 莫无念和吴沐还在十万大山,茂密的树林中里行走着,他倒是也想御空飞行,只是这里已不比他人族的地界,难保不会有什么大妖出来。 “喂!你看……”也正走着,吴沐却示意他回头看去。 他看到在小狐和老袁所在的那处村落上空电闪雷鸣,不断有雷落下,而其周围的地方却一切如常。 他看了一眼,接着一言不发。 可随即,他像是像到了什么,什么也不去顾忌,立时他腾空而起就向那边赶了过去。 吴沐也紧随他身后。 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便赶了回去。 只是再次回来,眼前所有的只是满地的灰烬和狼藉,偶尔可看到一片还温热流淌着的鲜红。 接着,他先是发现了老袁的尸体,这只老猿妖到死都还抱着他那坛醋一样的酒!又在东边那片烧得只剩灰烬残骸的果林里,他发现了一具衣衫不整的雪白尸体。 “那是……小狐!”吴沐从气息辨认了出来,有些不可置信。 而在村落最中间的位置,正跪着个年轻人,他披头散发,看着也神志不清,嘴里不停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可莫无念还是认出了他,他走到他面前到:“什么人做的?”。 郭崖看着他痴痴傻傻笑着道:“清天剑门!对!就是清天剑门!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似癫若狂,久久在这片烧的空阔的地方回荡。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来讨个公道 莫无念两世修行加起来有几千年,可以说看惯了生死,如一个最鼎盛的人间皇朝覆灭,或是湖泊的水熬干露出河床……他都可以波澜不惊去看。 因为人世间的生老病死就是常态,看的多了,也就疲乏和倦怠了。但他无法心平气和去看熟知的人突然逝去。 记得不久前,他还和老袁在一个桌子上推杯换盏,这头老猿妖把醋一样的酒喝的津津有味,而小狐……他记着的模样似乎还是初遇她时那般天真烂漫的孩童模样。 想着,莫无念从老袁尸体的怀里取出了那坛酒举过头顶,张开嘴就灌了起来,样子一点也不随意洒脱,倒像个纯粹嗜酒的人,酒瘾犯了要喝酒。 看着也是如猴儿酒一般的酒,可倒出来后,这酒一点也不像酒,不禁酸的发涩,而且辛辣中还带着发苦。 于这酒中他喝出了老袁对“太平”的解释,几百年在外辛酸的漂泊,一次次带着小狐要在人族的地界找个清静地儿,作为他们的家,可又一次次又被人发现是异类不得不如飘絮一般的四处飘荡…… 酒的味道,透着他一生的辛酸,也透着他对家的执念有多强烈。 而什么是家?一个可以落脚平淡过完余生的地方。老袁就想着带小狐回到十万大山,然后在这个村落里平淡过完余生。 他与莫无念也只是萍水相逢,也并不是说莫无念就是不喜欢“太平”二字,他喜欢和认可的也正就正是这种微小、简单的太平。 这种太平不知比一些大人物口里的太平要强了多少倍!也最为真实,最能让人满足。 “你想去做些什么?”吴沐看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因为那双向来清澈的眼睛,有些微微发红,透着许些的不理智。 但其实,连她这种“没心没肺”惯了的人也理智不起来。 她尤记得在一甲子前在燕国遇到小狐时的模样,她用着一双稚嫩的手串好了冰糖葫芦,然后充满了童真对她道:“大姐姐,你要买冰糖葫芦吗……”。 那一天,小狐也笑的简单又纯朴…… “我要去杀人!” “我陪你!” 他将那坛酒收到了储物袋里,神情平淡,可那双已经发红的眸子里透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她看向他回答的也异常认真。 飘忽不定的风突然从刮了起来,让人不知它从何而来,只刮得人从身体皮肉到骨头里寒冷。 天上也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乌云,但雨点却久久不落下,看的人压抑。 疯疯癫癫的郭崖执起了他手中的剑,刺向自己,了解了自己的性命,他本可以救下那个小狐妖的…… 可他也只是个问道元神境的小修士,打不过同宗门的几个师兄弟,更伤不了教他修行的师长! 意识渐渐消失前,他想着自己的宗门,又想着自己的师长和同门,心里决定以后都不会以这个宗门作为炫耀的资本了,既矫情又令人作呕。 …… 三月前清天剑门全宗出动浩浩荡荡去十万大山剿灭了好些妖类。 去的时候无声无息并无多少人知晓,可待他们归来时,不单附近修行的散修知晓了此事,就连当地的百姓知晓了此事。 因为数千清天剑门修行者踏剑凌空而行,剑光粼粼似倒挂在天上流动长河,有人还看到在他们手中还提着妖类的尸体。 就如掌教张真人预料的一样,这一役他们获得了巨大的名声,当地的凡人百姓对着他们越发尊敬。 而这一役中却也失踪了一个弟子,只是他的去向连他的师长都不关心,掌教则更不会挂在心上。 这天,清天剑门上下大开,巨大白玉石堆砌成的山门里,雾气腾腾,上空附着一层霞光祥瑞,隐约间可见里面摆满了灵果灵酒,有仙子翩翩起舞…… 而今日清天剑门的“仙长们”也颇为大方,不单散修路过时可以与他们共饮佳酿,就连百姓也可随意进入,说不定就能讨上一杯灵酒喝,无故添上十来年的寿元。 甚至,青州大宗门之一太云门的一位阴虚七境的长老也来到了此处做客为他们庆贺。 至于周围几个凡人国度中,到处张灯结彩,举国欢庆,显得异常喜庆。 “张真人这次举全教之力,去诛一众妖邪,实乃为青州的太平出了一份大力啊!” “华长老倒是谬赞了,除魔卫道向来就是我辈修行人的份内之事。还请华长老今日与我把酒言欢的好!” “好!好!好!哈哈哈哈……” 在为庆贺所搭建的楼台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清天剑门掌教张真人和太云门的华长老把酒言欢,随意指点着这次的事件。 正此时,清天剑门的山门前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一男一女,他们身上虽看着干干净净,可来得却也很急,一经停在山门前便也携来了一股刺骨的寒风! “道友你是……来这里要做些什么?”一个清天剑门的弟子开口问道,他并没有多想。 主要今日实在是太喜庆了,连大宗门的华长老也来拜会他们,说不定眼前前的这两人也是。 可他话罢,两人却许久都不发言。 那个身着粉衣的白发女子还好,可着黑衣的这个男子神情虽淡然,可微微瞥他们的两眼中却都透着一股戾气十足的杀气,可着他们脊背发寒! “道友……是哪个宗门的?”这弟子感觉得到,眼前人的修为境界远高于自己,言语带着忐忑。 可黑衣男子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看着他,一双不含感情、不是野兽的眼睛,却比不久前见过真正妖类的眼睛还要冷漠和可怖。 不单他,所有人脊背都起了冷汗。 轰! 似天空中乍显的惊雷。 一道黑色剑气拖着长长的逶迤飘起,似一颗急速下坠的半月状流星,不仅说话的太清门弟子立时化作了飞灰,就连他们的山门也被吞噬其中化成了灰烬。 黑衣男子携来的寒风像孤魂野鬼一样没有束缚的肆意游荡了起来,黑色的灰开始洋洋洒洒漂向四面八方,但黑衣男子所在的那块区域却始终干净。 待他挪步继续向山门内走去,有飞灰的地方,颗颗灰灰尘也会呈波纹状荡漾开来。 “我来杀人。”他也终于开口,声音又轻又淡,像是自言自语,将比人间皇宫规模还有大的清天剑门尽收眼底。 “不过也就是块巴掌大的地方,太平二字也是你们配提的?”他又说一句,像是说与自己听,又或是说与身旁的粉衣女子听。 接着,他手中剑再次起,一道黑色剑气激荡而出,剑气拔地而起数千里之多,倒挂在天上似飞泄而下的黑色瀑布,然后自清天剑门上空浇灌而下。 下方清天剑门练武台最中间那把有几十丈之高的巨大石剑最先分崩离析,依次是房屋建筑一个个化作齑粉尘埃,涤荡在被剑气烤得炽热的空气中。 有弟子察觉到天上的异象,数千把飞剑冲天而起,但都被这黑色剑气给嚼碎成了尘埃。 它黑压压一片盘踞头顶,偌大的清天剑门也挡不住它凶猛的威势。 张真人正抚着洁白的长须,和华长老谈的正欢。 可这漫天似洪水一般倾泻而下的剑气,着实也把他吓了个不轻。 “何方道友?却要毁我清天剑门的山门!”张真人大喝一声,手并剑指对着东方一指,一声龙吟声响起,一条银白色的苍龙飞了过来。 锵!锵!…… 苍龙化作了一把嗡鸣作响的飞剑落入了他手中,银白色乍起的光芒炫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剑向天一指,一道白色剑气划破长空,破开这黑压压的一片,下方的人得以再见天明! 但被这道黑色剑气一惊,大多数人也骇破了胆。 “我来杀人!”黑衣男子说的平淡,回答张真人的也还就是这一句。 这男子也就是莫无念,但眼中迸发出的几点火星却随便就能把这偌大一个宗门给化为灰烬。 张真人面色有些凝重,眼前的来者阴虚三境,虽然比他低了两个修行境界,可来者不善的样子总归让他心里不舒服。 且他斩出这一剑的气势,也让他一阵心惊肉跳。 “来给十万大山你们眼中所谓的妖类讨个公道!”莫无念又发话了,声若洪钟大吕,又似天公作响,震耳欲聋……也发人深思。 这声音之大,传遍整个清天剑门,也传遍周围几个凡人的国度。 对莫无念来说,他一点也不想低调,也低调不来,他只记得老袁埋了几百年酒的味道很酸,小狐还是孩童模样时,咿咿呀呀叫着他大哥哥……那一村落烧的狼藉的残骸。 张真人也正思索着是得罪了他哪里,因为总会有些外出门的弟子会借着宗门的名号到处肆意炫耀,给宗门惹来麻烦。 他记得曾经有个一面之缘的后辈弟子郭崖就最爱拿宗门炫耀,惹了不少事,若是有机会再见了他,他一定要好好说叨说叨他。 但郭崖若是还活着也一定会以炫耀宗门为耻!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和兽的区别 话罢,莫无念剑起又是一剑。 剑气长几千里,自清天剑门上空斩落下,直接在其门庭内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炽热的剑气再由里面喷涌而出,将清天剑门给分隔成了两半。 另外一边,吴沐运起结界术将清天剑门的四野都给封住,不让一个弟子可以逃出去。 所有的人手上都沾有着最无辜人的鲜血,只因为他们所自以为是、又可笑的“太平”二字。 “道友是要来灭我宗门庭吗?老朽想我宗也并未有人得罪过你!但道友非要以这一个牵强的理由闹事,老朽不管你是哪宗哪派……却也要杀你讨要个说法了!”张真人只觉得他要为妖孽讨公道的说法荒唐,看着被毁坏破败的宗门门庭也是动了怒! 他要杀莫无念于此,以护他宗门之威! “去!”他大喝一声,手中的剑飞了出去,然后化出千万把剑,劈头盖脸似雨点一般向莫无念砸去。 接着,他手中更是多了一张黄符,符纸燃尽,地下也慢慢缔结出一个密密麻麻都是蝇头小字的黑色大阵来。 也是随着这大阵结成,那把碎裂的石剑碎块飘荡了起来,开始一点修复组合成它原有的模样,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正在慢慢酝酿。 看着漫天的飞剑,莫无念却没有丝毫的闪避,连手中的剑都没有举起,就任它们一把把向自己飞来。 可很快诡异的事情随之发生,那些剑快要抵至他身前时,却都纷纷改了方向,由下俯冲而上,又化作一场磅礴人间大雨向清天剑门的下方激荡而下! 啊!…… 惨叫声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修为低微的弟子们一个个被那些飞剑给穿透了身体。 这一幕看着张真人暴怒,却也心骇!莫无念用的是最简单的御物术,只是这其中对道的理解得多深,才能随意用灵识意念控制住这数万千把飞剑! 也有人御空而起,想要逃离这里,但四野里又都是吴沐结起的结界,她手一挥,忽地满天飞雪夹杂着桃花,其中携卷着杀机,无数朵血花也与空中盛放开来。 具具尸体从空中跌落下来。 活着的人越发恐惧,也越发像是歇斯底里只会咆哮的野兽,只会做徒劳的困兽犹斗。 “再下太云门华长空,却不知清天剑门一宗得罪了二位哪些地方?”华长老实在看不下去出来对莫无念和吴沐好言相劝。 而看着他们的模样又觉得熟悉。 莫无念对着他淡淡道:“几月前他们这一宗的事情你该听说了吧?诛杀妖孽,保一方太平,的确是莫大的功绩。”。 他语气怎么听都只有平淡的意味,可华长空却听出了讽刺的意味,尤其“太平”二字里蕴含着极深的厌恶。 初听觉得荒唐,可立时他面色一板道:“不过是些妖孽而已!死便死了!道友何至于咄咄逼人……要知道每年我们人族死在妖类手上的又又多少?”。 他说着,身上阴虚七境的气势也陡然爆发了出来。 “荒唐吗?荒唐的是你们这些把太平大道看得比命还高,可做的尽是些龌龊事的东西!”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说这话的是吴沐,她并不懂莫无念口中的“太平”是什么,她只知道是人或是兽都有善恶的区别,但真正的善恶不分,人和兽其实也无区别。 她临空飘起,冷眼俯看着下方还活着的数百人,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对着下方轻轻一指,一股无形力量化作飓风向下方压去,首当其冲十来个问道境的弟子直接化作了虚无,连尘埃都不剩下。 “尔等切莫欺人太甚!毁吾门庭,杀我数千后辈弟子!我必杀你二人!”张真人越发动了怒,那把巨大石剑也恢复了它的原状。 只是这会儿,它也才真正有把剑的样子,带着古朴苍茫的气息,似把眼前的天地都能斩成两个世界。 这是清天剑门的护宗大阵,护宗门周遭几万里太平,聚万里灵气而成的一剑,故名万里聚灵剑! 只是这一剑的名字,却也颇为讽刺…… 轰! 一声巨响,那把巨大石剑动了起来,看着笨拙,却携有着最锋利的气势可斩开世间的一切! 在张真人剑指的操控下,那把剑飞上天空,然后又俯冲而下,没有剑气激荡而出,但却有最纯粹的杀意和破坏力。 巨大剑身落下,万里之内的物体,无论无有生命它们原有的远动轨迹都停止了一瞬,只为顺应这一剑的落下。 但如此的一剑…… 莫无念根本不看在眼里,甚至这一剑,还不及他储物袋里那半坛子酸酒的重量重! 他所有的修为爆发,手中的剑嗡鸣不止,似是挥洒在洁白天地里一笔极重的笔墨,黑色剑气肆意遨游,又如潮水一般压盖在清天剑门的上空。 那把巨大的石剑也直接被吞噬在了其中。 张真人跟着元气受损,一口血喷了出来跌倒在地上。 华长空也极为心惊,明明对方的修为低自己那么多,可他在这一剑面前,连只天地间最卑微的蜉蝣都不如。 “道友……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请放过我那些后辈子弟们!”张真人知道,今天是难逃一死了,只是他如今他却也只有这一个请求了。 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莫无念为什么要杀他,他怎么也都不觉得会是他杀了那些十万大山妖类的缘故…… “我说了……我来讨个公道。”莫无念淡淡说了一句,然后挥剑向他头颅砍了下去。 意识完全消失前,他看到莫无念取出了一坛子酒撒在了他面前,这酒飘着酒香,却又有着一股醋一般的味道。 他想起了这酒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了,他大概记得被他所杀的妖类里……有头老猿妖死的时候就抱着这样一坛奇怪的酒。 他看着莫无念撒酒的样子,怎么看又都像是祭奠人的模样。 为妖类讨个公道……张真人笑了,觉得不可思议却又荒唐,意识也就此完全消失。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此间无需再敬天 又一道黑色剑光激射在空中,阴霾一般千里笼罩下,没有一个清天剑门的弟子还是活着的。 残垣断壁里,处处狼藉,处处都是血色。 莫无念看着这一幕,却也没有多少舒心,这个世上太多人会以着“太平”之道做事了…… 他的路该走下去吗?为着的又是谁呢?他看看吴沐,她露出一股肃杀的神情,看着一丁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最简单的太平,其实就是和身边的人一起开心,他突然明悟出这样一个道理,可也又因为“太平”这个简单的要求至多建立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曾经的他,倒也想过在赵国做个纨绔少爷,然后大富大贵过万这一生,就不必遇到像现在这样的糟心事。 不过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买,选择了就要继续走下去。从几十年前,他决定提剑走出青州赵国的莫府,他给命运就交予了答复。 所以他想继续孤寂下去,也或者他也在找怎么能实现简单太平的方法。 只是看着吴沐,他想着自己要走的这条路,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未来的他,也会有自己想要的太平吧…… …… 华长空看着这道笔直站在他身前,却迟迟不动手的黑色身影,他心中大为不解。 “不过都是杀人,道友也该找个像样的理由,找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实在说不过去!”他觉得莫无念为妖类讨公道的人说法就是个十足的借口。 这个借口就如一群无知的孩童中个头高的那个,要抢个头矮的那个的玩具一样,充满了幼稚与荒唐。 “而道友非要以为妖类讨公道为说法,那我只想说张真人清天剑门一宗做的也就是除魔卫道的事情!”他越发说得振振有词,并且做好了引颈受戮的模样。 “除魔卫道?他们也配?不过是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家伙!常常只会把太平二字挂在嘴上。”莫无念语气虽淡,可言语里的讽刺一点也不收敛。 他最看不起的也是如张真人这样的人! 槐男子那样的尚且叫迂腐,他可以试着花些心思去把他拉回正途,但如张真人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算作是迂腐,他明明心知肚明,什么都知道,但就会以着“太平”二字盖压所有的善恶,颠倒所有的黑白。 “道友却是有些善恶不分了,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妖怎么可能会善?”华长空听了甚至直接捧腹大笑起来,如听了俗不可耐的笑话。 也根本就没多少笑意,却故作姿态皮笑肉不笑。 样子像极了在说,他所说就是事实与真理,言辞也就是正义之言,倒把莫无念衬托的像个黑白不分的恶人。 “那人就一定会善吗?”莫无念反问他一句。 活了几百年,华长空惊奇的发现,这样的言语他第一次听,哑口无言他立时想反驳,可微微张张嘴后,他又默不作声。 作为寿元远超凡人的修行者,几百个岁月他自然看多了凡人中太多的恶事,小到偏远山村中,养了几十年的儿子白眼狼与恶媳,可以一脸无所谓将年迈的父母丢弃到野兽遍地的荒山野岭里,大到皇宫,为皇权嗜杀骨肉已是常态…… 无数年来这样的惨剧,年年都发生着,但人族可以堂而皇之的接受这一切,丢弃父母可以是为更好的养育下一代,皇权斗争可以说是最是帝王家无情,一切都是为了苍生社稷……莫过于每件事都有着对应它相应的理由。 就如剿灭妖族,为的是正道。 而善恶发生在人族里叫善恶,发生在妖族里,人对妖就是善,妖对人就是恶。 “太平二字,是小人物就莫要再挂在嘴上!”莫无念没有杀华长空,对他冷冷说了一句后,他转身离去。 华长空看着离去他的背影,思索起还依稀缭绕在耳边的话,思索起了自己,也思索起这次事件……直至又思索回太平二字上。 “呵呵……不修行了!”许久后,待他再回过神来,眼前已经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满地的狼藉和尸体。 今后他也的确不想再修行了,更不做太云门的长老,就在随便一个凡人的国度中钓钓鱼,做个卖鱼的老翁。 忆往昔几百年,他苍老的容颜上露出轻松惬意的笑容,只是忆起莫无念淡然的神情,他却觉那怎么都不是淡然。 可具体该有什么呢?大概只有萧瑟与疲倦。 …… 临秋的季节雨本就很多,对凡人百姓来说,也过了对雨需求季节最大的时节,雨下的多了地里成熟的粮食不能收割不说,还会泡得发芽。 这雨一点也不会惹人开心。 噼噼啪啪的雨落了下来,砸的羊肠小道上赶路卖货的行脚商人举起背后的行囊遮起了雨,并暗骂这雨下的不是时候,就在刚刚他才刚卖出今天的第一件小玩意儿。 行人们更是一个个快步向家中赶去。 他的家较这里还有几十里之远,无奈只得钻到一旁一颗大槐树的空心树洞里暂时避雨。湿气浑浊着泥土独有的粉尘味开始四散开来,溢到树洞里,让他越发不舒服和火大。 指着天他就又骂道:“你这天公老爷还长不长眼睛?老子今天啥都没卖出去,回去还又得收那婆娘气!”。 他家那个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 也正抬头骂骂咧咧间,他看着远出天际有道黑色身影慢慢升了起来,看样子像是个人。 接着那人化作了一道黑色月牙形的涟漪,然后骤然扩大覆盖整个天空,一阵轰鸣作响和短暂的黑暗后。 万里一片放晴,一道彩虹浮现在天边。 行脚商人看着咧嘴笑了起来,他觉得大概是自己心诚遇到了仙人,然后就把这天空给放晴朗了。 也其实他看到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他是莫无念。 雨下的让凡人百姓不舒服,他更不舒服。 这场雨早早就酝酿了许久,可这会下起,来得及时又恰到好处,像是来人间洗刷一切的血和罪孽一样。 因为恰巧刚刚就发生了两次流血事件,但莫无念觉得有些罪孽不是如做饭洗菜,洗波洗波一切就干干净净了。 就如留下的血会渗透到泥土里,滋养着植被生成,证明这罪恶的存在。 还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所以这雨他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能对小狐他们用阴尸聚灵阵吗?”看着十万大山的方向,吴沐对着他说道,还抱有着一丝希望。 他摇摇头,若是能他早就可以做了…… 可人和兽的区别也在于,人会做事留上一线,可兽类就会野蛮。 可有群清天剑门的人会把十万大山边缘一处兽类剿灭,灭的连死魂灵都不剩。 第一百三十七章 高粱地里迎亲 莫无念心随意动,术法撑起一团火化作流星向十万大山而去。 忽地一片火光冲起,红映映一片在刚刚放晴的天上映照出一片红霞,将原来天际边上那一抹红霞给冲散。 这一日,凡人百姓不喜欢的雨说停就停,他们只作是仙人显灵,把那片红霞当作祥瑞朝拜了起来。 …… 也正当是秋季,高粱红又红,颗颗穗看着饱满,一片红看着喜庆,人心里也喜庆。因到了该丰收的时候,人自然是喜庆。 在往返十万大山的路上,莫无念和吴沐就遇到了这样一片高粱地。 在高粱地中间的宽阔大道上,一群人抬着火红的花轿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唢呐声里透着喜庆,只是那些人却一个个愁眉苦脸,一点也不高兴。 甚至莫无念和吴沐细细一听花轿里似乎还有哭哭啼啼的声音。 这场景让空中的吴沐看着停顿了下来。 “走吧。”莫无念见状对她淡淡道。 只是凡人中最简单的一场喜事,纵然有些不合乎常理的地方,但并无太多要关注的地方。 “只是要一场简单的成婚礼很简单吧!” “是很简单。” 吴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万事都好奇的少女,可眼前的事却还是让她来了兴趣,但也就只是许些的兴趣,他回答的也干脆利落。 一场成婚礼的确简单,只需两人一男一女,甚至证婚人、八抬大轿……什么的都不需要,有个红盖头,便一切都能完成。 也或者这些都麻烦了,有着彼此的誓言就够了。 “我不喜欢太平二字,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太平。你知道我想要的是哪样的太平吗?”他开口又问她一句。 “哪样的?”她不明所以,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透着许些沧桑和萧瑟,还有藏了许久许久的孤寂。 “就这样的。”他认真回答到,声音充满了真挚与向往。 她没有回他话,她不确定他这话就是表意上的凡人百姓过着的简单生活,还是别的什么。 不再不谙世事的年纪,所想自然也会多上一些。 “这样就挺好。”所以她也打了个太极,用了句表里意思不一致的话回他。 至于他会怎么想?想到什么便是什么吧。 “是挺好。”他淡淡答着,眼睛里透出的光随即恢复到之前的淡然。 没有再停留,他们也正要走,却见对面的道上有个着一生红装,胸前系大红花的人骑着马走了过来。 约莫看其挺直的背影,应该也是个俊俏郎。 只是再看到正面,却也能把人吓个半死,肥硕无比、灰白的脸上顶着个直挺挺的鼻子,两个鼻孔正对人,脑袋两侧各一只肥大的耳朵。 怎么看都是张猪脸,若是鼻孔里真插上两根葱,倒也真就是象了。 “怎的这么慢啊!老子等着都淡出个鸟来了!”猪头怪人咧嘴一笑,从马身上下来,揉搓着一双手向送亲的队伍走了过来。 “萧……萧大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这新娘定是想娘家了。”送亲的队伍里所以人都惊恐与这怪物搭话,最终推推搡搡个上了年纪的半老媒婆出来。 “这样啊……”猪头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陷入了沉思,少顷时间后他又咧嘴道:“豆腐嘛……不是热着吃才好嘛!我看啊,那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就不必再到人前进行了,我就在这里入洞房算了!”。 说得轻巧,却又一点理都不讲! “哎哟!萧大爷!使不得啊……” “有啥使不得啊!和我入洞房的又不是你这个老猪婆!” 他自己就顶着个猪头,却也说别人是猪。 说罢,也不管一众人同意或是不同意,他力大的出奇,割麦子一样轻松把一众人给推搡倒在了地上。 接着粗暴又蛮横一把就扯下了轿子上大红的车帘,再把新娘子的盖头给揭走。 红盖头下是一张清秀俊俏的小脸上,只是那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还带着极度的惊恐,好似这猪头怪物要吃辣她一样。 “小翠啊!我就喜欢你穿红衣啊!瞧这小脸水灵的,来……让萧大爷摸摸看!”猪头怪物言语轻佻,连眼睛里都透着别样的光彩,吓得叫小翠的女子直接昏了过去。 “哪里走?都留在这里,婚一起证,洞房一起入……所有事情一起办嘛!痛苦!”见其他人爬起来要走,猪头怪物大喝一声,吓得他们又都爬在了地上。 “你这猪头妖怪倒也好不要脸!”吴沐从空中落了下来,对着他怒骂道。 在她看来,这就是个猪头怪物要强娶凡人良家女子的故事。微微看上一眼,便能把所有事情猜上个八九不离十。 莫无念接着落下,也对这猪头怪物打量了起来,只是随即微微皱起了眉,因为这一眼看去他就是个妖怪才对,可他全并没有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一丝妖族的气息。 一众人见他们从天而降,又见他们出尘飘逸,便对他们诉起了苦。 事情也就如吴沐大抵上猜的那样,这个猪头怪时不时就会抢一个女子和他成婚,尤其喜欢抢亲! 用他的话说,穿着大红袄的姑娘才最火辣和漂亮! 只是这里面奇怪的是,这猪头怪虽行事从没有准则,言语也轻佻,可被他抓去的女子每隔一段时间又会走回来,并且都还是完璧之身。 可他时不时就搞这么一出,还是让一众凡人百姓胆战心惊。 “漂亮是漂亮……可惜不是穿红衣服的,那就不漂亮了。”吴沐在打量猪头怪,他却也对着她评头论足了起来,接着又对着送亲的人怪笑道:“你们这次倒是没找骗子来,但怎么说呢……男的萧大爷我要杀死,女的回去给我暖床!”。 言语轻佻又轻狂。 以前的时候这一众百姓也找过些什么仙人来降服这个猪头怪,但都是些骗钱财的江湖术士,被他打的鼻青脸肿,他当这次也是如此。 不过他觉得的——这次的绣花枕头倒也有个枕头的样子了。 “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绝世宝器!那叫一个霸气,那叫一个威武……亮瞎你们的狗眼!”他咧嘴一笑,手里多了一个通体呈黑色之物,一头小一头粗,怎么看就都是个棒槌,配着他那张猪脸,竟然喜庆了起来。 但这些之后,他还没有罢休之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般,摆卖着自己的八面威风:“我还给你们说……妖族的十凶知道吗?萧爷爷是他们小舅子!神祀一族二族老知道吗?我也是他的小舅子!无生寺的……”。 他越说越玄乎,把无生寺那些苦修的和尚们也抬了出来,让人哭笑不得。 偏偏他说得颇为认真,吴沐刚生起的气一下就灭了下去全部转成了笑意。 “所以呢?”莫无念只说了三个字,并且显露爆发了所有的修为。 原以为他会继续直挺挺下去,就和他的鼻子一样直挺,但连打斗一番的过程都没有,他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莫无念面前前道:“其实吧……那个两位仙长,那些都是我编的。不过我有位妹妹倒是真的,长的那叫一个如花似玉!你看,我还是能有机会做你小舅子的……”。 莫无念见过的妖很多,但多人都是有些尊严的。眼前这个若是妖,骨气什么的却是完全没有。 也是说话间,他眼睛就在滴溜溜的转,趁着莫无念和吴沐思索间,他把手中棒槌向天上一扔,然后就要御棒槌临空遁走! 可吴沐手一挥,一道结界墙拔地而起立时就拦住了他的去路,他重重撞在上面“哎呦”一声就跌落在了地上。 “仙长!这里面定然是有误会啊!我萧三柱可绝对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骨气似乎就在他身上得不到体现,“扑通”又是一声他又跪了下来。 对他的再次胡言乱语,莫无念没有去在意,只是他先前那些言论里透出的东西却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妖类就能知道的,他对这妖怪也来了兴致。 正此时,那些送亲的村民见状,也连忙对莫无念和吴沐说起了这猪头怪的不是。 不过一番言语再经过过滤后,这叫萧三柱的猪头怪物倒也没什么大过,就是平日里从也没个正形,初了喜欢抢亲外,也喜欢做些偷鸡摸狗、装神弄鬼吓唬村民的事情。 “你知道十万大山妖族的祖地吗?” “知道知道……那地方我常做窝!嘿嘿……” 莫无念抱着侥幸心理随便一问,他便爽快答了这么一句,却也不知是否是为了苟全性命所答。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萧三柱(上) 油嘴滑舌的常见,但如萧三柱这般油嘴滑舌、巧舌如簧的人却不常见。 对他的话需要带着几分斟酌与推敲,才能半信半疑去相信一些。 前一刻他还就说着十万大山妖族祖地的事,可下一刻他就能南腔北调和你说起别的事来:“唉……和你们去十万大山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我在这里却也有几个挂念之人,去看看就和你们走!”。 哼哼唧唧后他一张猪脸上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比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还委屈。 把人看得叹为观止。 “你要看什么人?”吴沐试探着问了一句,眼中带了几分鄙视。寥寥对话不过几句,她已能把这个萧三柱定性成一个无耻、油腔滑调、贪生怕死之辈。 若是有可能,太多太多的贬义词都能在他身上过上一遍。 “我去看看我那前几房媳妇!”由着这个话题他立时又喜笑颜开,眼睛眯做月牙状。那些村民都怕他怕的要死,他却一点不觉自己的话有多恬不知耻。 “让……让他去吧!小桐姐姐……还有那几位姐姐对我说了,她们还怪想你的!”谁都没有想到,说这话的却是刚才吓个半死昏过去的小翠。 她是怕这猪头怪怕的半死,可实际上说的也是实话,那几位被萧三柱强行做媳妇、又被他放回去的女子,的确对他念念不忘。 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她问起那几个女子她们也是口径统一道:“你去了就知道他的好了。”。 故作神秘,又引人好奇。 只是也答应了那几位女子的,他却也要讲出来。 “嘿嘿嘿……不愧是和我好过的,我的好都没忘啊!”萧三柱闻言笑得喜庆,又对着莫无念熟络道:“怎么样,兄弟?我看过我那几个老相好的,立马带你去那什么鸟祖地!”。 言语轻浮又随意,看不到丝毫的信誓旦旦,更辨不出真假。 “好,我信你。”莫无念几乎没有犹豫回答道。 意外的不止有吴沐和村民,还有萧三柱本人,他愣了愣,因为他自己说出的话他自己都没当回事,看对面这个看着神情淡然,但眼神却给予了信任。 “好!就冲这一句,我萧三柱定带你去妖族祖地!那地方,我熟悉也认路!”他听罢又是一笑,但言语中却多了几分认真。 “他的话……能信吗?”吴沐怎么都不相信他,灵识传音对着莫无念道。 “可以的。。” “为什么?” “一个似癫若狂偏执着要去寻找些什么的人,应该也是不擅长说谎的。” 莫无念又开始说起了玄之又玄的话,但出奇的是吴沐好似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没有再问,再看向萧三柱,他那双眼睛里也多了几分真挚。 萍水相逢的人……真挚又谈何而来?她想不明白。 但这也不能算做是真挚,这准确来讲是一种偏执,某些程度与莫无念相似的偏执。 莫无念明知这一世的路孤独又疲倦还要去走的偏执,萧三柱明知找不到,却还要去找的执拗! 至于他要找的是什么?答案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但他那双眼看似轻浮,实则在眼底深处有着要找那件东西的强烈欲望。 哪怕掩饰的再好,但莫无念微微瞥上一眼便能看的出来,他猜测那件东西应该不是一件物。 因为物是没有感情的,不会让人值得过多留恋。 而所谓信任,也只是两个偏执者的共鸣。 见萧三柱嚷嚷着要回去看他几个老相好的,村民们怕的却是肤色都蜡黄了起来,也得亏吴沐和莫无念表明要一同前去,他们才稍稍舒心。 一行人就顺着高粱地里宽阔大道先东而去,走了几里地,便行到了一处古朴的村落。 倒是处石头堆砌成的石寨村,以环形格局布局,看着复杂,实则简单尽显纯朴民风。 在石寨外围一条清澈小溪前,几个妙龄少女正拿着棒槌敲打着要洗的衣物,不时互相撩水嬉戏一番。 未行到此处的百多步外,便能听到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响起。 只是在随着萧三柱的到来,这一切戛然而止,倒不是说那几个女子就此被吓跑,而是她们看着那张猪脸,先是有些呆滞,接着则是快步向他跑了过去。 “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来看我……” “呦呦呦!疼!疼!疼……” 几个女子围了上去,个个用着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其中一个更是胆子大的捏起了他的猪耳朵,把他疼得直求饶。 样子亲昵的就像他是经久不见的夫君。 他明明也算个修士,但对于她们的打骂却也显得乐意接受。 这一幕不止让村民们掉了一地下巴,就是小翠也朱唇微张觉不可思议。吴沐觉得他该是用了什么迷惑人的术法,把灵识放出去一遍又一遍的查探。 但莫无念却连查的心思都没有,他知道对执拗要找自己东西的人来说,某些地方上心思也会比较单纯,不会有什么阴谋阳谋。 况且对萧三柱来说,他也根本没用过什么卑劣的术法,与这些女子也就只是一日的夫妻。 这并非说他轻浮,只是他找这些喜穿红衣的女子成婚就如同在找一件对他来讲异常重要的东西一样! 每一次,他也以为找到了,把自己与生俱来的温柔无微不至全给了她们,可又一次次发现她们不是他想要的。 待到最后,他无奈又可悲的放她们回去,并给予他们大量的银两。但她们喜欢的不是他的银两,而是就只单单一夜他用真心给予她们的温柔。 他虽外表是个妖类,可对求踏实与朴实的姑娘们来说,也就仅仅一夜,你就会对这样一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对了……大爷我要走了!小桐呢……我看看她!”萧三柱言语继续轻佻,把她们逗的继续发笑。 也其实有个叫小桐的女子较为符合他要寻找的那个人或是别的什么……因为在最不可靠的的知觉中,他觉得她与他要所寻之物是有些相似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萧三柱(下) 说起小桐,石寨的人都会有些印象,她模样虽算不上有多么精致,可胜在清秀,个子也较为高挑,不大大咧咧,却还颇具一些男子都不曾有的英气。 也看着她柔柔弱弱,但遇上什么不平事,她都会管上几分,就如当初萧三柱要抢的是另外一个女子,但她却在花轿里来个偷梁换柱,把自己换给了她。 就冲这些,他对这个女子却最有印象,来这里最挂念的也是她。一度间,他以为他要找的那个连是人或是物都不知道的物件儿,应该就是她。 可待她第二日褪下喜庆的红衣,又换上别的衣服,他也才发现她只是与他要找的东西莫名有几分相似。她也终究不是他要找的人…… 又一夜的伤感后,他送了她条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送走了她。 而现在来这里道别几句后,他也要接着再去换处地方找了。 可见他故作兴高采烈的提起小桐后,那几个女子脸上的颜色却都不太好看,且各个都长叹出了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给萧大爷讲讲!”他的神情突然肃穆了起来,显得异常认真。 …… 莫无念并不知道萧三柱和她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见他神情有由兴高采烈渐渐黯淡,再到消沉,最后双眼发红闪出许些慑人的戾气。 “带你们去十万大山之前,我有件事要办一下!”他一张原本看着敦厚的猪脸突然严肃了起来,言语少了轻浮,多了认真。 “嗯嗯。”莫无念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就对着他点了点头。 他时间很多,要去十万大山并不会耽误上几天。 这一次连吴沐也没有问,因为那双不说话都会显整个人油腔滑调的眼睛的最深处有着怎么都抹去不了的哀伤。 萧三柱话罢,眼睛里就真的只剩下了戾气,他手中出现了那根显得滑稽可笑的棒槌然后向石寨的南边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若是只看其背影倒也当的上挺拔魁梧,只是这背影远不如壮士挽歌,却也透着几分萧瑟与悲凉。 回来迎亲的村民不明所以也问了小桐的事情,也不知他们谈论了些什么,少许时间后,只是又多了数声叹息。 也只听到那半老媒婆扯着尖细的嗓音,满脸褶子挤在一起,更显老态一个劲儿的在说:“作孽啊!作孽啊……”。 莫无念和吴沐没有前去询问,看着萧三柱已经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们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 南边同样一个石寨村里,村中的祠堂挂满了大红的灯笼,祠堂里更是摆满了酒席,处处洋溢着喜庆。 原道是今天村内辈分最高的族中老爷,要再拿一方小妾来给自己冲喜。 因为连着几年丰收不顺,村中人便把这些都怪在了鬼怪作扰之说上,想着便找了位算命先生算了算。那先生捏指算了算只说是村中龙脉出了问题,说要找个有阳气的女子要镇镇! 算来算去便算到了隔壁小桐的身上。 这小桐却也是个苦命人,父亲是个烂赌鬼,当初小桐拿回来的那串珍珠项链,被他一个晚上就败了个精光。至于她母亲,则是个病唠鬼,常年咳血不止。 而族长老爷去向小桐提亲的时候,给她那父亲扔了几锭金子,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就要拉着她走,她那母亲见状要阻止,却被几个恶奴直接给当场打死。 几个婆子强行给她换上喜庆的衣服就把她按上了花轿。 只是她倒也是个刚烈的女子,花轿抬回祠堂后,掀开帘子一看,她早已咬舌自尽。 所以眼前的布置虽处处都透着喜庆,可是喜还是丧……祠堂里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 “那个……仙长咋办啊?”一身红袍的中年富态男子脸最为难看,他是族长,也是新郎官,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么都开心不起来。 不过出了命案,他肯定也不敢上报官府,只得看向对面救星一样的算命先生。 也见他对面那人,模样中规中矩,样貌清奇,倒也像个得道高人,捋了捋下巴上那一小撮黑须发,他道:“这样的事情……却也好办,只是……”。 他话故意顿了一顿,中年富态男子也心领神会,马上就从怀里摸出了两锭金子递到了他手中,他这才满意的电了点头。 “仙长有解决之道?” “这个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算命先生故意说的玄之又玄,中年富态男子想问,却被他一口回绝。 至于他算说的方法却也简单,就是趁着这具死去的女尸身上没滋生出什么怨灵之类的东西,赶紧处理了好。 而他也就是个刚入引灵的小修士,骗骗人还可以,真有什么怨灵出来,他可不一定对付的了。 也正盘算着要去做些什么的时候,他一抬头看见了一个人,却也把他吓了个六神无主! 入眼就见两个直挺挺的鼻孔正对着自己,再一细看竟然是个人顶着张猪脸直挺挺站在他面前,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道:“猪爷爷……我……我……饶我条性命!”。 有个猪头妖怪喜欢抢亲的事情他也听说过,只是不曾真正见过他是什么模样,如今见了怎一个可怖了得! 尤其是中年富态男子竟然吓得双腿间沾染一片湿意不说,大叫一声后就吓晕在了地上!因为那双眼睛怎么看都要比每年祭祖的猪头要可怕太多! 祠堂里的人也吓得就此一哄而散! “给爷爷装死呢!起来!”来人正是萧三柱,他却异常暴戾,抡起巴掌就招呼到了中年富态男子的脸上。 把这男子打得清醒了过来,也打了个天旋地转。 “我问你……你使唤打死小桐娘的那几个狗奴才呢?”萧三柱接着又问。 见这男子稍有犹豫,他则抡起又是一巴掌。 而无声无息间,跟来的莫无念却是用术法升起了一层结界把祠堂所有人都困在了其中。 他没有刻意去听萧三柱与小溪前的几个女子说了些什么,可不经意的却还是仔仔细细听了一遍。 而不找出那几个恶奴来,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放走。 富态男子没有多想,只想着是说了就可能活命,倒豆子一般把所有恶奴都指了出来。 萧三柱听罢,手一翻,几股飓风化作无形锁链就把那几个恶奴拘禁了过来,他另一手抡起的棒槌就是一通乱砸。 就如敲西瓜一样,一通乱砸后,地上也就只剩下稀碎…… 看着富态男眼睛瞪得干涩都浑然不知,他哆嗦着道:“猪爷爷……”。 “你这老猪狗才是猪!连叫声萧爷爷都不会!”萧三柱自然也不可能放过他,提起手里的棒槌又是一通乱砸! 看着那边的算命先生全然已无了血色,他倒是一开始听说过小桐被这妖怪抢过亲的事情,可也并未放在心上,胡乱一算就算到了小桐头上。 但这一算,他却把命都算没了! 一棒槌下去,他直觉意识四处乱溅了一通,然后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做完这些,萧三柱却也神神叨叨神经质起来了一样,对着花轿里早已冰凉的尸体说起了话:“小桐哎!萧爷爷我要走了……对了,你不是要看我真正什么样子吗?那我给你看!”。 他说着,面上容貌开始发生了变化,粗糙的皮肤开始细腻起来,直挺挺的鼻子也开始缩小垂下……最终有了个人的模样。 这张脸胡子拉碴,看着不修边幅又平凡,但便生一双桃花眼却让整张脸立时变得邪魅了起来。 只是此时,这张脸上却满是悲伤的神情。 不过得见他真实容貌,吴沐却也疑惑了,因为从他身上她又觉察出了妖族的气息,与初见时又不一样。 “他到底是人族还是妖族?”她问莫无念道。 他则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他也觉得萧三柱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人、妖二族的气息都有……再或者,若是以着人的心思去探查他,他便是人,反之,则是妖。 实在是如水中看月,雾里看花……看得真切,却又朦胧,处处透着神秘。 萧三柱就对着具尸体自顾自的说着,可突然又疯疯癫癫跑过来,笑着对莫无念:“你知道吗?老子生下来就觉得有个很重要的东西丢了,感觉很怪!但不找又浑身不舒服,所以老子就一直找啊找……你猜这么着?好不容易找到个像的了,结果就死了!哈哈哈……”。 他就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说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出生始他就一直在找某件东西……也在根本就没有过的印象里,这个东西渐渐有了具象化的特真,它该是个女人——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可也明明他修行至今还不过一百年!狗屁不通的印象……有时候,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个疯子! 而在见到小桐后,他这种想法淡了,只觉得这个英气的女子和他印象里的那个人就越发有些相似…… 她也的确和别的女子有些不太一样,别的女子拿了钱都会兴高采烈的回去,而她就是什么都不要,简单又十分英气的说了句:“有个人的脸,非要顶个猪脸活,你要真有心把你人脸给我看!”。 现在,他会给她好好看看他的脸。 因为,他要走了,继续他的漂泊找人之旅。 第一百四十九章 要么淡然,要么静谧 喂!听说了吗?隔壁村祠堂死了好些个人呢!” “那些个人死的叫一个惨啊!知道摔烂了的西瓜是个啥样吗?” “啧啧……那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 夕阳西下的官道上几个刚从高粱地出来的村民说着近来的一些事情。 正此时,迎着对面过来了三个人,但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走在前面那个满脸胡渣的男子,身材挺拔魁梧,一身鲜艳的红衣想让人不去瞩目都难。 这人正是萧三柱,在抱着小桐的尸体一夜后,他似乎耗尽了所有的悲伤,这会欢快的哼着小调。 只是他眼底最深处,总有一缕抹不去的哀伤。 “我说啊……莫兄弟你去十万大山要做些什么呢?”他眼神透着懒散,在和莫无念、吴沐熟悉后,他也自来熟一般,言语透着熟络。 “去求证一些事情。”莫无念淡淡向他答到。 “哦哦!答应了你,老子就是爬也要带你去!”他问话点到为止,话语透着粗鄙。 也其实不需要再去多问什么,只是答应了他就带他去就成。谁都有谁的秘密,不需要过多去问。 离着近了,也越发听清了那几个村民在说着些什么事情,但萧三柱就像没听见一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其它的话,甚至声音大的能盖过那几个村民合起来的声音。 也不知他是厌恶这几个村民,还是厌恶他话里的内容。 “对了!莫兄弟和吴姑娘也算帮我杀了那几个恶奴!我萧三柱也算是知恩图报的,请你们去吃顿好的!”他故作豪爽干飒一笑,把话里的杀人一事说的随意,像是特意要说给你几个村民。 但因着他那双眼睛,这些话讲出来,怎么也都透着油腔滑调,就像是穷困潦倒的汉子喝醉酒粗着脖子吹牛一样。 “这人怕是个疯子吧!” 村民们面面相觑,把他的话也只做是疯话,然后继续说了起来,随着两波人渐行渐远,萧三柱听不到有关“小桐”的话,他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萧三柱抱着小桐尸体一夜后,脸上所有的情绪消失,或许一开始吴沐还会觉得他有些冷血,但现在她多的是同情。 人越是想要为自己的情绪解释些什么,他就越会做些什么来掩饰……现在的萧三柱就是如此。 又行了十几里之外,官道上已经彻底看不到人,天色真正暗了下来,晚风吹过高粱,拨弄着一片又一片飒飒作响,漫天的星光投射下来也照亮了宁静又略显凄凉的四野。 “我和你们说……我要带你们去吃火锅!你是不知道,要说青州人族地界啥地方的美食最好,还是要属这十万大山边界的罗山国的火锅最好!辣椒叫一个辣,花椒……”一路上萧三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可到了这会,他声音戛然而止。静谧了会儿之后,他又像个神棍一样叨叨了起来道:“老子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个像的,说没就没了……你说,亏不亏?”。 他似哭非笑看看莫无念,又看看吴沐,最终一个人坐在官道上呆呆的看起了高粱地。 对他什么也没有问,莫无念和吴沐相视一眼就任他在路上坐着。 “你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吗?”避过他,吴沐对着莫无念问道,说着她也就在路边坐了下来,并拉着他也要一起坐下。 莫无念不太理解,她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但只当是大概见了萧三柱对小桐的伤感触景生情。 “会吧。”莫无念想了想,对她答到,并随意坐下来就靠在她身边。 他靠着她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有微微的热量传递过来,但不同于以往,她脸没有羞得通红,只是微微显出惊讶。 因为换作以前,他肯定是极为抗拒的。 也不似以前那般傻的天真,重修回阴虚境的十年里,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结合当年的情形,她觉得他对自己的变化肯定也和离去的都阿太对他讲的话有关。 那些话是什么,她却也不想在意,对她有利就好! 几乎也没经思虑她顺着他的话道:“那大概比鱼缺了水还难受。”。 她说的简单又轻松,但为他黯然伤神的时候她和那缺了水的鱼又有什么区别? “喂!你知道吗?最近和你待的久了,本姑娘脑子里总会莫名迸出一个名字来?” “什么名字?” “姜天恒。” “是吗?” 她没有再回答他,他也没有再去问,只把头看向幽暗寂静的夜空,然后又看看四野被风拨弄的摇头晃脑的高粱。 心神一片安宁。 重生以来,他的心少有真正静下来的时候,但今天他觉得四野格外的安静。 也听着吴沐的回答,他对着都阿太说与他的话越发深信不疑,或许……慕容修是他的阿修,吴沐也是他的阿修! 是世上的巧合吗?他不知道,但此刻被他藏在心里许久都静谧却是真的。 只是又看向前方隐没于黑暗……好似无限可以延伸的官道,闭上眼睛,他的心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前路茫茫,虽然两世都选择了同样的一条路,可前世的姜天恒也才可能走了一半不到,这一世他莫无念又能走多远呢? 而又该是依旧以着淡然走下去,还是心里一片静谧走下去……他矛盾了。 心情一乱,他就觉得四野流动着的细小微末晚风都吵了起来,他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一股飓风以他为中心荡起涟漪向四面八方狂暴散去。 飓风倒也不大,但也吹的高粱久久抬不起头。 少顷后,四野真真正正、彻底的寂静了下来。 寂静到,对他来说整个世界只能听到离身边最近吴沐的呼吸声。 吴沐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也不了解他想着些什么,就像准备了许久,又或者才刚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你要是选择了我!本姑娘只奉一生一世只一人!”。 她说的认真,语气又不容置疑。 莫无念听了有些意外,他以为吴沐会和慕容修一样多少猜出了些他的心思,但她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她其实一点也没变,还就和当年赵国京都城中……那个芝归林的小姑娘一样的蛮不讲理。 现在看着变了,也只是换了种方式。 看着她严肃的神情,一向淡然严谨的他竟然生出了许些要逗她的心思。 可他没有再回她话,就只是紧紧挨着她坐着。她也不在意,只是就对他微微明媚一笑抬头看向了星空。 他看着这张精致的容颜,也顺着她视角的方向抬头再一次望向天,也其实这片他看了几千年的星空也还是很美的。 也或者之所以觉得美,是因为两个人的眼中都映照有同一片星空。 可天将亮时,最终他所有的想法又石沉大海,他收敛回了所有的想法,回归到他平时淡然的模样。淡然到……可以对这世上的事情都不去在意。 当然,昨夜仰望星空时,他倒也希望对什么都真正能淡然起来!什么长生,什么大道,还有什么世间正道……全都搁置出心外,只留下如昨晚星空一样的静谧。 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么淡然,要么静谧,该是只能留一个的! 他留了静谧,再想淡然就永远都不会淡然起来! …… “唉……该走了!没啥念想了!”萧三柱起身,明明身上没有灰尘,却故意用手狠狠拍了几下衣服,仔仔细细又反复确认后,他接着脱下鞋子,又换上一双新鞋凌空而起,才就此作罢。 好似他要离开这里,是真的也要断了念想,断了这里的一切,断到衣服或鞋上沾染上这里的一颗灰尘都愿带走。 “风沙进眼了!真晦气啊!”他高高喝上一声,揉了揉眼睛,却见眼睛微微发红,还略有湿润。 第一百五十章 论火锅的一百种吃法 萧三柱说着,倒是也真的起了风,携着些风沙在宽阔的官道上飘走着。再或者就是他拍打衣服的时候,有灰尘进了他的眼睛。 但到底是不是灰尘进了他的眼睛,也只该有他自己知道。 没有再流露出丝毫的悲伤,他换上了原有的轻佻随意语气道:“莫兄弟、吴姑娘,我这就去带你吃火锅!”。 修行至吴沐、莫无念这个境界,修士大都对什么口腹之欲不感心趣,但吴沐想起他先前对火锅的描述,不觉间竟也有些饿。 三人不再步行,腾空而起就径直向着官道前方飞了去。 …… 罗山国四季都是常春,但也因常年都是阴雨连绵的天气,当地气温偏低不说,还常常带着许些的寒意。 更有“阴雨连绵三日,寒骨受冻十年”之说,说的就是这丝丝绵绵侵袭人的寒意,时间长了,人便会得上一身的病,再也受不得风寒。 所以当地人才会有吃火锅的习俗,想着便是以火辣的热祛除体内的湿寒! 而在罗山国平川县随意的一处客栈包间里,中间炉子上的鸳鸯锅中,一红一白两汤刚刚烧的沸开,香辣却不刺鼻的味道随即传来。左边白汤里,几片青翠的油菜起伏游走着,右边红汤里的十来颗花椒贴在白色的毛肚上,随着沸煮着的汤头起起伏伏。 无论是味觉或是视觉上,都刺激人的味蕾。 “看着还不错!”吴沐已经迫不及待,用筷子夹起锅里的毛肚再沾沾调制好的小料送进了嘴里。 “是吧?我说不错的吧!”萧三柱则是嘿嘿一笑,然后也抓起筷子夹起了锅中的东西。 见莫无念还没有动筷,吴沐则是也夹起一片毛肚放到了他的碗中,然后向着他微微一笑。 他愣了愣,可又想也没有多想,夹起这块毛肚送入了嘴中,接着又淡淡道:“我吃东西还是很快的。”。 “是吗?”她瞥了他一眼,然后再不去顾他,没心没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他的话也却是让她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还是第一次出去陪他历练的时候,当时在客栈点了一桌子的菜,但却被他们二人抢着吃了个精光。 想起这些,她看着他略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然后嘴角勾起一些,夹菜的动作也不自觉快了起来。 也就好像故意较真一样,什么也没有说,莫无念夹菜的动作也跟着快了起来。 点的食材还是很多的,很快一桌又一桌的食材都被扫的干净,连锅中的汤水都被熬干了不下五次。 连上来添汤的店家小二都以着奇怪的目光看着莫无念和吴沐,在他看来,这两个生的极为好看的人明明吃相都规规矩矩,甚至极为斯文,可放在他们边上的食材总是会莫名其妙消失的最快。 反而是吃相狼吞虎咽的萧三柱,好半晌吃下的东西还不及他们其中一人吃的一半多。 但奇怪归奇怪,他却也没多问,反正这几位都是金主,银子压的够多! “小二!给我也来个鸳鸯锅!”正此时,一个须发皆白、身材魁梧的老人也走了上来。 他一头头发就随意披散着,但却一点也凌乱,梳得一丝不苟,反而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好嘞!客观要坐那儿?”店家小二一脸殷勤问道。 “就那边吧。”老人随意一指,指了个地方。 “这……”只是他指的地方也让小二作难了起来,因为他指的地方正是莫无念隔壁的包间,只是那包间里已经有人。 小二又耐着性子去向他慢慢解释,但他扔下一锭金子后,就向那边走了过去。 他这一双浑浊的眼也看着平常,但微微一看就摄得那个包间里的人赶紧起身离去,似是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抱歉啊……人老了!一身骨头都僵了起来。就是有些喜欢宽敞些的地方!”他再微微一笑,又给离去那几人给了些银两,态度显得稍稍和蔼。 但实际上从进入到客栈时,就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如一把出了鞘的利剑,哪怕用布包着收敛,可终究也会割破布亮出它的锋芒。 也明明他要进的这处地方一点也不宽敞,甚至还很狭窄!但他却是呵呵一笑,好似非常满意。 但那几人就被他这么一看,已是吓呆了一样,接过银两只管跑路。 小二愣了愣,但接着还是赶紧把这个包间收拾了一番,然后很快端上来了一锅汤。 只是上了汤锅,老先生没有再说话,也没点食材,就是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的汤看了起来,熬得正沸的汤头中似有诸多玄妙。 小二本想多嘴问问,但见他神情严肃,尤其一双眼睛透着摄人心魂的目光,他也只把头低下,木讷的站在他边上。 许久后,锅里的汤底快要熬干的时候,他才又想起提来茶壶要添加汤到锅里……也兴许是在这个老先生面前怎么都自在不起来,他手一哆嗦就把红汤给添到了白汤里。 结果,原本的红、白二汤就只剩下一色。 “你看……这汤就要红的红、白的白的好!要是都搅成一锅,味道也会跟着变味!去给我再换一锅来!”老先生似乎是生了气,满脸的褶子都拉了下来。 竟然就吓得小二一个踉跄往后一跌,把茶壶里的汤都洒了出来,接着赶紧爬起又去给老先生要换新的汤来! 隔壁包间发生了些什么,莫无念倒是一点也不关心,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天气开始阴暗转凉,有冷风也透着窗户刮了进来,倒是个吃火锅的好天气。 也按理说,这种阴冷天气有些寒意也不奇怪,只是这莫名起的冷意,却让骨头都好一阵觉镇扎般的痛意。 他才细细一感觉,就感觉这寒意都是从胳膊包间里这个老先生身上溢出来的。 似是也察觉到他的目光,老先生微微一笑,心不在焉又道:“也不说这火锅了……就是有些人,却也把人和妖的观念分的不太清楚!”。 也随着他这句话罢,二楼上的温度骤然低了下来,就是围在冒着热气的火锅旁,也会觉得十分冷! 这哪是什么寒意,分明就是快实质化的杀意! “你这老人家,却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三柱倒也没多想,咧嘴一笑对着他道。 老先生客气和蔼一笑,却是答非所问道:“老夫清天剑门冯平玄!”。 他是张真人的师弟,只不过常年都在外游走,并不怎么在意清天剑门的发展事宜。 可是几月前,他再回到宗门时,就只见到一片狼藉的废墟,动用术法他从残破的护宗剑阵“万里归元剑”里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对他的师兄他先不予评论,再者妖本来就是恶!只是他得知莫无念的所作所为以及言论后,只觉得荒唐可笑。 他又道:“吃火锅的办法有一百多种之多,那相应的世上道理也有很多!只是我却想不通,道友为何为什么非要去走一条最走不通的路呢?明明这就是一条没道路可走的路!”。 “所以呢?” “我要和道友你好好说叨上一番!” 莫无念并不想多言……再费口舌去和他解释些什么,因为这些人向来只认一个死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讲不通的道理 小二提了汤壶急匆匆从楼下赶了上来,只是甫一上来,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又见那老先生向他点点头微笑示意,他身上却没来由越发冷了起来。 明明刚刚天气转凉,他也又添了件衣裳。 想着这老先生看似温和,实则摄人的目光,他哆嗦着加满了锅里的汤后,赶紧离了二楼。 “哎!年纪大了,就是会神神叨叨说些疯话,你们吃菜!你们吃菜!……呵呵呵!”也像是终于像起自己是来吃火锅的,冯平玄把桌上的食材一股脑儿全倒了进去。 仿佛对于之前讲的话,一概否认,也或者那些话就是如他所说,讲出来的疯话。 血块、毛肚、油菜、茼蒿……荤的素的全被他倒在了锅里,一时间锅里红的、白的都被他溢了出来,也撒在了他衣服上一些。 “唉!我真是年纪大了……吃什么也要一样一样来的,该要分的明明白白的,不能什么都混淆在一起!”他说到后两句时,声调高了起来,似是为自己的老糊涂懊恼。 可即便再怎么掩饰,他话里有话的意味还是很重。 “道友不是要和我叨扰一番吗?不过我想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物也都顽固的很……不太会与我讲!” “所以道理讲不通也简单,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莫无念却不想和他拐什么弯子,玩什么文字游戏,说得直白又不讲道理。 再者对于冯平玄这种不明真相,就凭着脑子里迂腐做事的人,讲道理也是对牛弹琴。所以最无赖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不讲道理。 “是吗?道友讲起话来倒是利索干脆啊!对的话都让你讲了!老夫一宗千余人又该与谁讲去?”他听着有些温怒,虽已把情绪压抑的极好,可声音里的讽刺一点也不吝啬。 并且自他身上越发有寒意溢了出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这寒意一点也不自然,不如风雪来的直观,会结出什么冰晶来,但就是冻的人刮骨一般的痛。 就比如他面前的汤虽是沸腾的状态,可已是徒具其表,却是去用手试探温度,这就是一锅冰汤。可怕是隆冬冰湖中的水也比不上它寒冷,丝丝缕缕的寒气不止侵蚀骨头,还让灵魂都冻得发颤。 “那些人死有余辜!说是要诛杀妖邪,但杀的却又都是手无寸铁、无辜的妖类!前辈口口声声也说了要把事情分的明明白白,可你什么都不了解,就来找我们……这又算什么?”吴沐算是比较客气,叫了他句前辈,可心中对这个不明事理的老顽固,已是忿忿不平! “这位道友!承你叫我一声前辈,我如今却也你敢当了!你依着你的话来说,妖难道也有好坏吗?或者我可以找青州正道的大宗门去评评理!”冯平玄听罢,则是冷哼一声,对于自己所说更是胸有成竹。 吴沐好似被他辩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下来。 可顿了顿她又道:“怕是贵宗门向来都是只会杀些十万大山边境上的妖类!青州那些个赫赫有名的魔道魔头,你们肯定是没杀过几个的!”。 她说着,一双美眸带着笃定与嘲讽看向了他。 其实对于清天剑门的过往,她是一概不知的,但和莫无念待的久了,这些个除魔卫道的“正道修士”是个什么模样,她是一清二楚的。 就如十年前的青州事故,秉持着“正道”有多少人可以来杀莫无念,但去真正平定妖邪的却没几个。 也或者这里面,两者都是“正道”,但前者随波逐流,有一众人去讨伐,而后者形单影只不说,还得拿命去行,实在得不偿失。 天下乌鸦一般黑,清天剑门行的也就是这种“正道”!她有底气去相信,这一宗的人绝对没有勇气敢去围剿魔道的魔头! 而她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些道理她也看得明了。 冯平玄听了只想反驳,可吴沐说的却也就是他们宗门一直以来的实情! 所以他最终脱出口的话却也成了:“住嘴!你们两个后辈,看模样修行岁月也还不足百年……什么时候青州正道的修行宗门,也是你们这些后辈可以随意指点议论的!”。 前一刻还说着“前辈”不敢当,这会不仅敢当了起来,还说得越发振振有词。 “所以你这种人,就总觉得自己是大人物……”莫无念看着他,淡淡又冷冷讥讽了一句,并且也对着吴沐摇了摇头。意思是这样的人,说多了也是作无用功。 自以为自己是“大人物”的人不止会迂腐,还总会拿着一套根本说不通的道理来和你说教…… 说不过便也只会倚老卖老,无赖到了极点。 莫无念这句话也彻底点燃了冯平玄心中所有的怒意!宗门被这些个牛鬼蛇神给灭了,他们却还要给你去讲人和妖是有好坏之分的! 荒唐可笑之余,他心中的杀意也是前所未有之高。 “那除了那位道友……今天你们两个,哪个都别想走!妖就是妖,哪比得上人,杀就杀了……也不过就是些开了灵智的畜生!”冯平玄神色肃穆又充满着怒意,一双浑浊的眼中彻底释放出凛冽的杀意! 一瞬间,不大的二楼温度骤然又降了一茬,各个炉子里的火虽然还燃着,却也已然是死火,微弱绽着光亮,却也再释放不出丝毫的热。 整个二楼的人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诡异,不再敢稍作停留,也不敢来冯平玄这里凑什么热闹,径直就朝楼下走去,甚至出了这家客栈。 “可有些人就还比不得你口中那些妖类真。”莫无念淡淡说着,想着的却是老袁那坛醋一样的酒。 那酒的味道,他喝过了就怎么都忘不了! “道理讲不通,就找个不讲道理的办法来讲通吧……再者你这种人,也没什么讲道理的必要。”他说得平平淡淡,实则一点道理也都不讲,修为气息也全部释放了出来。 看向冯平玄的一双眸子里,只有冷冷的淡然。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死人的理 莫兄弟啊!既然没我啥事那我就走了啊!”这种剑拔弩张气氛下,萧三柱又油腔滑调了起来,撇撇嘴就要走。 也确实这些个事情和他没有太大干系,一旁的吴沐也没有去阻拦他。 但走出客栈后,他回头朝二楼的方向看了看,随即又想起莫无念遇到他时说的那几句相信的话。 那是一种认可,也或者是一种共鸣。过去修行吊儿郎当了几百年,他没个正形,也不指望谁能高看他一眼,但莫无念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不止能对他讲几句相信的话,还能与他一起去为小桐报仇……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 但最终,几乎内心也没经过多少针扎,他又决定留下来。 人都是有怪脾气的,萧三柱就是如此,简单又偏执为自己找了个留下的理由,他喃喃自语了一句:“不行!答应要带他去妖祖地的……我虽然人不咋地,但答应了,就不能食言。”。 只是……他也就只是留下来,若是莫无念有意外他还是会脚底抹油跑路。 吴沐透过窗外,看到他留下来微微有些意外。 …… 平日里,冯平玄虽是个阳实境的大修士,但对着凡人百姓也算有自己的度,对他们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但这会他却是被怒气冲昏了头一样,手一招一把长剑现在手中,一道剑气就冲莫无念散了去! 招式大开大合,客栈的屋顶直接就被翻了个底朝天,直看到一股金色剑气激流而上,映照着平川县都是一片金黄! 到这会,他哪还管这凡人百姓的客栈,又或是会去管这充满杀意的剑气又会把一众凡人给吓成什么模样! 他只知道,自从得治宗门被灭后,他就一直在探查莫无念和吴沐的消息,也就在几日前他通过宗门残骸上他们残存的气息,用一种秘术术法感知到他们在罗山国。 寻找的过程只有短短几月,但对他来说,每过一日,内心压着的怒火却也要多上一分! 现在理智对他讲,也是可有可无。 但其实也并无什么冲昏头脑一说,换作平时,他对这些凡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因为他心中所秉承着的“正道”,他万事也才都谨言慎行。 也甚至宗门因为他不是掌教,对这个宗门他也是一点都不在乎…… 从前的他对宗门掌教的位置不争不抢,在外云游四方、专管不平事,称得上淡泊名利,可实际上他这一颗心也还就在掌教这个位置上。 在外的淡泊名利也就是做给人看的,为的就是以后算计死张真人,他这个掌教位置可以更名正言顺一些! 因为这个掌教位置当年本来就是他的,只是被张真人算计一番后,他被架空了宗内所有的权力,才不得不去云游四方。 多年在外的隐忍,也为的就是可以重拿回掌教的位置! 可现在宗门都没了,他再去守这些个对凡人客客气气的规矩又有什么用?没了宗门,没人记录,他做的再多,也没人会记得他的好! 因为“正道”本就是做出来给人看,才算是叫正道的! “老夫在外云游这么多年,所有的心血被你这么一番搅扰却是全毁了!”他也不再用那些各种各样的道理来掩饰自己。 他现在就想杀了毁了他隐忍心血的莫无念和吴沐! 想着,他越发暴怒了起来,一张满是褶子的脸显得异常狰狞,手中剑嗡鸣作响,无数道金色剑气激荡而出,向着莫无念而去。 后者也才刚刚躲过一道剑气,就见满天都是金色的光芒升起,刺得人眼睛生疼不说,每一道都带有极具毁灭的气息,随便就能把巴掌大的平川县荡为平地! 也真正应了它的名字——一马平川! “原先你讲正道的时候,也至多算是迂腐!但现在这般……却是真的有些令人生恶了!”吴沐听着他的言论,一双杏眸里满是讽刺! “你这样的人,也确实该死。”莫无念淡淡看着他,只是眼神也随即又透出一道冷光。 与吴沐不一样,他现在脑子里记着的还是冯平玄先前说的那句:“妖就是妖,哪比得上人,杀就杀了……也不过就是些开了灵智的畜生!”。 还有舌尖上时不时会冒出老袁那坛子酒的味道。 他也清楚,冯平玄是阳实一境……与他相比有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但他心里也偏生就生出了一种偏执,就要把冯平玄给杀死在这里! 他手一招,九苍也出现在了他的手里,一道黑色剑气挥出划向空中,似是升起的巨大帷幕将眼前的天地都分割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刚刚才要肆意耀眼的金色光芒也全被这黑色剑气给吞噬了个干净! 冯平玄见状有些意外,但也就只是稍稍有些意外,表情的变化也就如微微泛起波澜,再度平静的湖面。 他不会觉得莫无念会有什么神算逃出平川县衙。 接着,他身上的气息又拔高了一截,一头白发和长须也跟着乱舞了起来,一股飓风更是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了去!吹得地上好一阵飞沙走石! 也明明他看着是个快行将就木之人! 接着,他又出了一剑,就好似天上闪起的惊雷,随着一道刺眼的金芒亮起再黯灭,莫无念的肩膀上多了一道伤。 这一剑并没有多么宏大,也没有多么花哨,有的只是最极致的速度,似乎就是一个恍惚间,他就结实受了伤! 而刚刚这一剑也贴着他的脖颈而过…… 那边的吴沐看着有些心惊肉跳,为他担心,也正要上去帮他,他用灵音传识轻飘飘传来一句:“我出三剑后,你走就是”。 她这才把自己的心思又压了下来。 他有时说话却也简单,所以这句话听来也有两层意思,一是他有绝对的自信,他绝对能杀了冯平玄!二是,他并无多少胜算,三剑以后若不敌,就让吴沐走! 但思索了少许时间后,她眼神也多了许些坚定,结果无论如何……三剑以后,她只会留在他身边。 这是她给自己的答案,延续了她一向的蛮不讲理。 “喂!你怎么不走?”吴沐看向一旁无事人一样的萧三柱。 “答应你们了!要带你们去那地方……走了——我良心也过不去啊!”他说得随意又轻浮,但接着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啊……莫兄弟要是不敌那人,我也只能光脚跑路了!”。 …… 冯平玄倒也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一身的修为当得上毫无保留,直接明了就是一副要杀莫无念的架势。 街上也早已经是冷冷清清,那些个凡人见了这事态,也早早回了家!胆子大的敢透上窗户看上几眼,胆子小的,则是早把门窗关了个严丝合缝! “三剑?你倒是话也大!那我看看我三剑能不能杀得了你!”莫无念说话的语气虽淡,可还是一字不漏落到了冯平玄耳中,眼神轻蔑又嗜杀! 接着他手中的剑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天空飞去,直到越飞越高,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可陡然间,九霄上的最高处开始有金光大放,直至那光的亮度都要盖过火红的太阳,开始有无数道金色的流光向地下俯冲而来! 就如突兀起的一场雨一样,视线所及满天都是金色的剑雨! 对冯平玄来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再不需要去考虑什么人间正道…… 小小一个平川县也不过就那么些人,死便死了,反正事后他杀了莫无念,离开这里,他依旧是以前凡人眼中悬壶济世的“冯仙人”。 莫无念也出剑了,而且接连就是三道剑气激荡而出。 就如三条从地上腾空而起的囚龙,剑气刚刚拔地而起就遮盖整个天地。 天空也顿时呈现出少许的幽暗…… …… “这……这是怎么回事!天……天怎么突然暗了!” “怕什么呢,有仙人呢!” “可……可是,那个老先生我上次也是见过的,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一众躲在家里的凡人百姓看着外面的情形,直觉是真正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当然也有人认出了冯平玄,因为在罗山国一带他确实也行了不少善良之事。 可现在……也看着这明明熟悉的人,但这么看都透着股陌生,让人内心直觉得可怖! 也其实没什么可怖之说冯平玄的本性就是如此,只是在此以前的很长时间里,他都把自己掩饰的很好! …… 三剑已经全部斩了出去,冯平玄也依旧还是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接着他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也看着这 第一百五十三章 修行者与凡人们(一) 在冯平玄看来,莫无念的剑并不快,更算不上多玄妙,可就是结实重创了他。 黑色的剑气在他体内肆意着,破坏着他的筋脉和躯体,在他的体表更是出现密密麻麻、龟裂的伤痕!他一次次用体内残余的灵力将它们压下去,可一次次黑色剑气又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来,加重他所受的伤! “老夫……怎么能死在这里!”他苦苦支撑着,摇摇晃晃用剑抵在地上,好似对生有着极强的欲望。 可死对他来讲,一点也算不上有多么可怕,只是回顾这前半生,他过的一点也不如意…… 他与张真人都是师从一师,可修行初期因为资质低下的缘故,他丢了心爱的师妹,也丢了一个宗门内大师兄该有的一切尊敬,就如墙角边最顽强的小草他一直顽强的苟活着。 再后来,他蹉跎了最好的年华,在别人的嘲笑声中看着张真人做了掌教,也看着已为人妇的师妹人老珠黄,再变成一捧黄土。 他呢?还因为有着几十年的寿元,继续苟延残喘的活着,也看着新进的弟子突破到了他这个境界,对他投来新的嘲笑。 直至某一天,他心有顿悟,以着白发苍苍模样突破到了阴虚境,开始他的云游四方。 那日以后他一改往日的阴郁,脸上多了后来凡人百姓们所熟悉的和煦。 也看似他将前半生放下了,可后来的一些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发会想起年轻时的种种…… 回忆就如沉重的大山,让他每时每刻都活得疲倦,也压得他呼吸都觉困难。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相信“大器晚成”。 现在,他终于突破到了阳实境,在外他也是好名声一片,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他也会以一个极高的姿态拿回! 可现实却总是不尽他的意,前半生如此,后半生亦是如此…… 他身上的生命气息流逝的飞快,可他硬是昂起头看向了莫无念,一双浑浊的老眼中,戾气与不甘交织其中,像极了一头深陷泥潭,拼命挣扎的年老野兽。 若是有可能,他真的想提剑杀了莫无念! 可惜……他现在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费极大的气力,双眼微微闭上,他就悄无声息像尊石像,直挺挺站在那里。 “老夫……真的不甘!”他气息若有若无又说了一句,便真正没了生息,脑海中的思绪也停在他年少时。 画面里,他风华正茂,是受人尊敬的大师兄,心爱的师妹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 关于他身上过去发生过些什么,莫无念一点也不关心,他只知道老袁和小狐的死在他嘴里成了“畜生”一样的死。 只这一句话,他就一定要让冯平玄死。 噗! 一口血顺着莫无念的喉咙涌了上来。 他毕竟还是和冯平玄差了一个大境界,说是险胜,可也是拿命搏出来的。 接下来三年左右的时间,他都不能随意去动用修为,连基本的御空飞行都不行。 …… 冯平玄死了,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但不久后又很快平息了下来。整件事情也就如平静湖面上泛起的小水花。 要说值得人关注的点,也就是外界传言他是为守平川县与一个魔道的魔头起的纠纷,倒是也引得人往后再提起他,想起的不只是他的淡泊名利,也还有他的舍己为人…… 至于是为什么这么传的,莫无念闻言后也没有去细想,因为一个代表“正道”的“大人物死了,人们想到的也就该是他的好才对,一切也才合乎常理。 反倒是灭了清天剑门的“魔头”,在人们认知里还在逍遥法外。 而足足在平川县养了三个月,莫无念的身体也才稍稍好上一些。但现在的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是微微发紫,怎么看都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这天,他刚刚走出住了三个月的客栈,就见街上的人急匆匆全部都在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虽说之前的人们受了莫无念和冯平玄一战的惊吓,各个躲在自己家中,街上一直都很冷清。 现在出来也可以全当是在家中憋太长时间,出来透透气。 可透气也不该是这么个透气法……只见街上的人各个神色慌张,更像是在饥荒年逃命。萧三柱随便拉住了一个人问道:“这位小哥,你们这是……”。 “哎呀!几位还不走啊!我听说仙人们要抓人给他们去什么灵脉挖什么灵石……”说到这,那人故作神秘又慌张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靠近,这才又道:“听说啊,不明不白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吗?狗屁的仙人!”。 那人骂上一句,声音透着忿忿不平与无奈,……可接着他又投身到人群里,继续着他的逃命。 “又是这样的事啊……”那人说得含糊,萧三柱却听了个明白,更好似这样的事早已司空见惯。 又见莫无念和吴沐有着疑惑,他便也解释了起来。 想了想他道:“你们知道咋们青州地界的灵石都是产自哪里吗?又是谁去挖出来的吗?”。 吴沐倒是说上了几个地方,也说了几个盛产灵石的大宗,可萧三柱听罢只是笑着邀了摇头。 莫无念思索了一会儿道:“产自哪里我不太清楚,但大多是由凡人去开采却是没错了。”。 修行者们寿元小则几百年,动辄几千年以上都不足为怪,看似他们时间较多,可每一刻对他们来说却又都是弥足珍贵。 因为顿悟突破境界,往往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自然而然的,开采灵石便就落到了凡人身上。 而这样的事情在修行界并不足为怪。 “的确是如此,只是这里面的猫腻……你们又知道多少?”萧三柱咧嘴一笑神秘说道。 给人奖励去做一件事,有时候往往也不如生死胁迫去做的效率高,开采灵石就是如此。 青州边界一带的修行宗门常常就会抓些凡人去做!至于为什么也无人会知道这类事情的发生?却也简单,就像冯平玄这样的大人物可以是被魔道修士杀死,凡人们则更就可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修行者与凡人们(二) 萧三柱在这里待的久了,深知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他嘿嘿一笑,接着道:“我要是猜的不错!肯定有人拿莫兄弟你和冯平玄的事做了文章,既然是和魔道有关了,那魔道就是屠杀了一城的百姓也不足为奇吧?”。 这样的事和这样的理由,他过去已看的太多了。 听到他这么一番解释,吴沐心头升起一股怒火。以前在大宗门时,她自然听都不曾听过这样的龌龊事,因为那些大宗门的弟子真的很正派,正派到对个凡人乞丐都会恭恭敬敬。 再者也就如灯下黑一般,罗山国地处青州边境偏远地带,没了大宗门束缚,此地的修行者们自然什么都敢做! 就如这一次她遇上的这一件事,哪怕没有以“魔道”为理由做掩护,毗邻十万大山,此地都修行宗门也可把这一切和妖族扯上。 可话说回来,那些个大宗门的弟子又真算正派吗?吴沐想了想,也不能完全肯定。 毕竟如君意门就有着太多陌九那样的人物…… 萧三柱当个稀奇事儿把自己所知讲了出来,见莫无念听罢,他依旧那副淡然的模样,他满意笑着道了句:“莫兄弟,我看你对这事不太上心,倒也是个明白人,我呢……就带你们去妖族祖地吧!在这耽搁太长时间了。”。 他不希望莫无念和吴沐去管这一类的事情,往小里说,就是打死、打残几个欺压凡人百姓的修行者,往大里说,就是好几个宗门的事情。 因为一个灵脉的开采,往往都牵扯着好几个宗门的利益。这几个宗门的背后往往都是阴虚五境以上的大修士坐镇。 萧三柱是个惜命的主儿,他自然不会去触这晦气,也看着莫无念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怎么上心,他咧嘴又是一笑,示意他们接着赶路。 “看看吧。”可谁知,莫无念嘴中淡淡出了三个字。 说起来,他当然也是个自私的人,没修行僧们那么大的宏愿度尽众生,主动去找受苦的人帮他们。 可事情碰在他眼前,也没有不管的道理,虽然暂时性修为全无,可还也算是力所能及范围之内。 “那……这事你们去管好了!别拉扯我进来!”见了莫无念的态度,萧三柱连忙避开他十几丈之外。 莫无念和吴沐没有去阻拦,就任他离去,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没有过什么过命的交情,他当然也没理由留下里去碰这晦气。 当然,他倒也没走远,出城几里地后,他随便找了个草垛躺在上面,嘴里叼根一根狗尾草碎碎念道:“都答应人了……这样走不地道啊!算了,等个十天、八天的,你们不出来,我走人就是!”。 他是惜命的紧,但答应了人的事,在他身上没有不帮着完成的理。 平川县的人已经逃的差不多,但也就在这时,却见远方天际有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好啊!我说这平川县的人怎么不剩几个了?原来是你这个孽徒通风报的信!”。 接着就见远方天际上,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少年的耳根向这边飞了过来。 那中年人脸上一颤一颤的肥肉憋得通红,看模样是用了非常大的力道在捏少年的耳朵,那少年倒也倔强的很,愣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站住!都往哪儿跑呢?给老子回来!”中年男子在天上高高在上,看着一几乎已经快空了的城,向着他一众还在逃跑的百姓怒喝道。 话吧,他胖手一挥,城外一道无形的结界墙起将众人都困在了城中。 做完这一切,他与少年一同落地后,又给那少年狠狠两记耳光,直打得少年耳朵根血溢了出来。 “哎!你说……那不是马员外那儿子吗?” “他不是去跟着仙人修行去了吗?” “是啊!几天前就是他给我们报的信呢!” 人群中有人也认出了那个少年,只是看着中年人凶神恶煞模样,一个个像受了惊的马儿惊慌失措就要逃! 对于这少年的话,人们一开始不信的,但直到无意中看到这中年男子一连杀死了十来人,他们也才信了他的话,开始了逃亡。 “马小六!你个狗一般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给他们通风报信,我们师徒二人就得把命都给搭上!”中年男子越说越气,又一脚踹在少年身上,直把他揣了个四脚朝天。 “师尊!我只记得入门时你教我——修行就该匡扶正道!但我觉得匡扶正道,不该是这样去匡扶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一双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了中年矮胖男子。 “正道?什么叫正道,大人物们说正道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照做就是!还有…正道也是你一个引灵小修士可以随意议论的吗?”矮胖男子见了他眼神,脸上戾气满满,心一横,掌上用灵力聚出一道重力就要拍在马小六身上。 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平川县的凡人已经跑了个七七八八,宗门交代的事情他自然也是完成不了!什么师徒情义他已顾不上,大义灭亲说不定他还能保条性命。 其狰狞的模样里看不出仙风道骨,有的是比野兽还要丑恶的嘴脸! “他说两句正道还算有些资格,但你讲……却是有些恶心了。”可正此时,一但淡淡的声音却不和事宜的响起。 也见一个黑衣年轻人从人群中慢悠悠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放出灵识在他身的扫了一圈,见他并无修为,轻蔑一笑道:“你不过蝼蚁一般的东西!我一个仙人做事,还论得到你说三道四吗?”。 他说着,不自觉也放出了修为,一股沉闷的压迫感随即传来,让一众百姓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但这黑衣男子脸上的神情,始终淡然,身体挺的笔直,甚至眼角的余光看都没有去看那中年男子。只是伸出手,将被他踢到的少年搀扶了起来。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莫无念,对于中年男子这种也会扯一、两句“正道”的人,他一向都喜欢不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修行者与凡人们(三) 所谓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凡人眼中的仙人也都是由凡人中产生的。 可修行者受凡人追捧久了,自然就会觉得高人一等,把自己与常人区别开来。可这种抬高自己的心态又与那些凡人市井中一朝得势之人本质上并没有大的区别。 说到底,修行者也是人。 但偏偏一些个修行者,就得自己经常把正道、太平……这些字眼挂在嘴上,且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遇到比他们弱小的,总要说叨上一、两句才能显出自己的标新立异,碰到比他们强大的,则会奉那些个“大人物”的话为至理经典。 左右逢源,可谓被他们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对于这样的人,莫无念觉得就是简单一句厌恶,也说不足他们的骨子里的伪劣可笑。 所以对着这矮胖男子,他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都会懒得废力气。 优越惯了的人,自然是优越惯了的,就如一个皇帝可以允许乞丐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去看他,但绝对不允许站着去看他,更别说,用眼角余光都不想打量他的的蔑视态度。 被莫无念以这样的态度对待,矮胖中年男子心中登时就起了一股怒火,且也才茶盏时间不到,这火已经可以燎燃一片无垠的平原。 他拍向马小六的手马上就转向了莫无念。 这一掌上凝有千均的力道,相当于把一轮石碾盘扣在人身上,绝对把儿人连骨头带肉盖个稀碎。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在他对面的那个黑衣年轻人却始终站的笔直,他也终于把头转了过来,稍感兴趣打量起了他。 但那双黑白分割的清楚的眼眸里,没有显现出丝毫的惧意,有的只是经久前就有的淡然。 莫无念现在是暂时动用不了修为,可谁是寄居于树上里的蜉蝣,谁又是天地皓月,他心里一清二白。 月有阴晴圆缺,某些时刻它是会黯淡一些,可只要能散发些轻淡的月光,天地各处便处处都是它的关辉。 只这一点,蜉蝣怎么都比不了。 莫无念眼睛里微微加了一抹冷意。 平日里,他眼神的确淡然的有些懒散,可这不代表这就是他的常态,不懒散的时候,就是提剑杀出个尸山尸海,他的淡然都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他半点修为都没动,竟然就吓得这矮胖男子一时间汗流浃背,那举着的手迟迟不敢落下。 那张胖脸上,开始的戾气渐渐消退,更多的被惊恐代替! “你……你到底是何人?”他脑袋也还算灵活,自觉一个凡人不会有这样的气度,接着又道:“我可是太云门的门徒!”。 “太云门?”莫无念喃喃上一句,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不久前听过。 记忆名字这种事也算和动脑相关,所以他并不怎么上心,但还是记起不就前有个自称自己是太云门长老的华长空。 不过华长空,他可以留他一命去做个惬意自在的卖鱼翁,但眼前这个男子,继续留着他的性命就是留着一条恶狗去肆意接着咬人。 莫无念没有再去管这中年男子会发生些什么心理变化,又会进行怎样的一番激烈内心斗争……他对着吴沐摇了摇头,便判了他的生死。 这次相遇,仅仅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他简单一些动作和言语,她已能了然于心。 摇头的意思,就是取其性命。 她轻轻探出一根玉指,一时间花香四溢,顺着她的手指所指方向有桃花螺旋飘落而出,直到四野里都是粉色花雨。 这花看着好看,但片片都透着冰寒杀机,而天地间随着这些花飘零而出,一切的事物也都静了下来。 中年男子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杀机,已然回过神来想要逃,可一身的修为乃至躯体行动却都被一种莫名的气息给限制着! 一片片艳丽至极的花瓣落在他的身体上,却也化成了一片片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肌肤,也一点一点斩去凋零着他的修为。 他心中大惊,这是怎样一种惊世骇俗的术法,不仅取人性命,连修士的修为都可以削去。 这并不是“初时”,但吴沐再修行到阴虚境,涨的也不是境界,还有对道的理解,对九劫修行法的理解,她随便一击便也能打出“初见”一般的效果。 现在的她与莫无念对上,谁胜谁负也不一定就说得明明白白。 这样的术法里,莫无念看不出一点有“阿修”的影子,可想起这“初时”术法的寓意,里面暗含着的温柔却是同以前一样没有变过的。 粉色花海里,中年男子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才是真正的仙人啊!” 人群中也不知谁先叫嚷了,其余人各个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吴沐和莫无念拜谢起来。 吴沐轻轻一挥手,则是用灵力将要跪拜他们的凡人百姓们给轻柔托扶起来。 “很好看……也很厉害的术法,叫什么名字呢?”莫无念也才想起,他并不知晓这一术法的名字。 “初时。但眼前这个倒也还算不上。”她愣了一下,还是明媚一笑答到。 “名字起得也好。其实说是初时,但初时也是初识,一早前就认识了……” “又说些本姑娘听不懂的话!” “其实你懂的,许久前就懂的。” 他说着带着些一本正经的腔调,她却微微又是一笑,像是洋洋得意,又像是精明的商人做成了一单极好的买卖。 不再想过多停留,他们转身就要走,但远处天际又是接连几道流光闪了过来,化作几个颇具仙家气息的男女。 这几人分别来自青州边界上几个大修行宗门。这代表着一条灵脉,自然不可能只有太云门一家独大。 可为首的那个白须白眉、鹤发童颜的白袍老道,他却就来自太云门,并且是门内辈分较高的长老之一,如今已是阳实七境。 不是一家独大也不假,可十成的灵脉他一家就占去了六成之多。刚刚收到自己门内 “你是……幻宵宗那个弃徒?”他仔细打量着莫无念,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一样。 第一百五十六章 修行者与凡人们(四) 十年前那场青州事故结束的时候,白袍老道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可那一天以后莫无念的容貌便被人用术法记录下来,供各宗门的高层所熟知。 他自然也把他认了出来,也知他是青州第一宗门幻宵宗的弃徒。可是……不过一个弃徒而已,值得青州各宗门的高层注意吗? 也因为没有亲眼见到那场事故是怎样结束的,许多事情他便不敢以听到的只言片语去下结论,尤其暗道里他也曾闻言过,这与神祀一族扯上关系事故的结束,与莫无念有关。 莫无念并没有打算回他话的意思,看也不看他,转身和吴沐就要离去。 平川县城中的百姓已被他们疏散了个干净,也没什么可值得再挂念的东西,至于白袍老道要留他和吴沐,也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修为尚在时,他就用灵石刻了几座随身可携带的传说中,以防意外发生时有所需。 白袍老道还在思索着事情。 与他一同来的几个修士有说有笑已然说起了平川县百姓人力资源上的事: “苗道友,我听说罗山锅火锅很好吃,我就私藏在几个厨子了,这没问题吧?” “谷大哥,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不过也就几个人嘛!算不得什么大事!我还想留几个凡人美姬呢!哈哈哈……” “两位兄长都发话了,那小妹留几个会做胭脂水粉的就行了。” 几位神仙一般的人物说说笑笑,各个出尘飘逸,却是尽显惬意自在。 可他们随即放出灵识后,发现这城中已是空无一人,脸上的神色顿时暗沉了下来。 原本他们也都在各自的宗门中,被白袍老道一道传讯符召集了出来,他们原本以为是让凡人开采灵脉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由白袍老道的太云门负责的。 如今看来,是出了大变故才召集他们而来的。 那他们侃侃而谈的一切便都成了画饼充饥,他们如何开心的起来? 看向离去的莫无念和吴沐,察觉到空气里还残留着的许些修为气息,他们微微一猜便也能把城中无人的事与莫无念他们联系起来。 可又见白袍老道陷入了沉思,没有发话,他们心情再如何波涛汹涌、狂风大作……也只得按捺成风平浪静。 毕竟,老道的意思,也就是太云门的意思。 马小六没有第一时间随一众百姓走,那些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宗门大人物议论的话语也在他耳朵里灌了个明白。 在他们话语里,马小六家乡所熟悉、活生生邻里百姓就如货物一般被人随意决定着去留……他觉得很讽刺,这伙人哪还有什么仙风道骨,与那些市井之徒也无太大的区别。 更讽刺的是,他所信仰的正道思想,也还就是由他们间接教授给他的! 他又气又怒,一双少年的卷头握得指甲都陷入了肉里面。 白袍老道所虑的并不会如他身边其他几个修行者那样简单…… 看他们剑拔弩张的模样,恐怕不是顾及他身后的太云门,已然就会多莫无念和吴沐痛下杀手! 但他既然知道有关莫无念身上的神秘,就不会对不确定的事妄自去下结论,更不要说付诸行动。 不确定的事他个人可以去冒险,但搭上宗门那就得慎重考虑。搞不好牵扯出幻宵宗来……这件奴役凡人开采灵石的消息再暴露出去,就是他们太云门的灭顶之灾。 “温道友……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他身边的女修士轻声试探问道。 “放他们离去就是,这件事你们也不用再理会!” “这……” 白袍老道言语平和就定了莫无念他们的去留,透着极强不容置疑的味道,其他几人微张了张嘴便没有再说。 “一座小小的平川县而已,过段时日再安排这么一处就是,该到点要人开采灵脉的时候,人自然一个也不会少!”他又加上一句,说得平淡,也尽显雷厉风行和果断! 也看着他眼神平淡,可浑浊眼眸的最深处透着毒蛇一样的恶毒。 作为毒蛇,也不会明着去咬人,而是偷偷放出毒液慢慢折磨人去死。 于是三天后,他让其它几个宗门的放了一则消息在外面,平川县继冯平玄被魔道杀害后,一城的百姓也尽数被魔道给屠戮了个干净。 他倒也不怕逃出去的平川县百姓会给人再说些什么…… 一城十来万的人,看着很多,可放在青州来说,就是把一颗石子投到了深不见底的水涧。 而魔道修士的画像,他也更是直接用了莫无念和吴沐的画像,配合着他伪造出来的一些假象,整个青州竟然也都相信了这件事情。 可一个更重要、也是主要的原因——放出这则消息的是太云门!一个正道的大人物发话,无人不会不相信。 一时间,青州风云涌动,一大批新的正义之士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可怪的是,真正大宗门的弟子们却异常安分,听不到他们有关正道的丝毫应和声。 …… “第几个了?”罗山国的又一处小县城内,萧三柱才要夹起火锅里刷好的一片羊肉送到嘴里,可斜眼看到酒楼外面又倒在吴沐脚下的一具尸体。 他脊背一阵发凉,手一哆嗦羊肉片掉在了地上。他没记错,这已经是这个月死在她手下的第三十七个人了。 看着她平常笑得没心没肺、明媚灿烂,可杀起人来却如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因着莫无念不能动用修为的关系,他们脚力自然是慢了太多,五个月的时间,他们连罗山国都还没有走出。 期间,倒是有不少人以着“替天行道”的名义,见了莫无念和吴沐就喊打喊杀的! 而这里面的事情,莫无念已然知晓,并且知道是和那白袍老道的脱不了干系。不过,他脸上却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淡然,也并不在意自己是个怎样的处境,筷子慢悠悠夹起一片刷好的羊肉送到了嘴里。 并且他觉得那老道使这样一招,看似阴损高明,实则蠢到了极致。 第一百五十七章 修行者与凡人们(五) 吴沐脚尖轻盈一点,就从窗户探身飞了进来,而她之前下到锅里的藕片也才刚刚煮的漂上来。 她拿起筷子就夹起一片送到了嘴里,丝毫也不去管倒在楼下的尸体,似乎之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件事上,我觉得那个白袍老道做得有些太蠢了。”她一边吃着,也对着这次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现在的她虽依旧没心没肺,可一些事情的发生,她亦会从多个角度去看…… 莫无念听到她这么说,先是微微怔了一下,接着又道:“的确太蠢了。”。 吴沐察觉捕捉到他怔住那一瞬间神情,。眼中露出一抹玩味的神色:“怎么……准你说些玄乎的话,本姑娘就说不得!”。 的确,外人不了解发生了些什么,听他两的话就像是在听算命先生说些玄乎的话。 莫无念没有回她话,而是夹起一片藕放到她碗中道:“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表情以及动作都极其自然,不太显什么亲昵,但就好像有骨子里透着的熟悉。 对于他的不按常理,吴沐觉得她是有些习惯的,可想是一码事情,遇上又是另外一码事。这回,换作她怔住了,一时不该说些什么,自认镇定的心,稍稍有了些慌乱。 尤其盯着他那双淡然到跟清澈湖泊没什么区别的眼眸,她觉得双颊微微有些发烫。 可很快,她就把心神稳了下来,故意学着他淡然的语气道:“明知故问的事情,还要问本姑娘?”。 她能想到的事情,他不可能也想不到。 但也可能就如他说的那样,他不太喜欢动脑,想了想她还是讲了出来。 白袍道人这件事情上,一般人看来,的确做的高明,不被人发现这里面的猫腻,害的是莫无念和吴沐,若被发现,也至多是散布这则消息的那几个小宗门去背锅。 可谓把高明与阴损两者相结合,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但他忽略了其中几点关键性的东西,整件事情就蠢到了极点! 第一,周德明及其护短,即便名誉上莫无念不是幻宵宗宗门的弟子,可出了这档子小事上他也能圆到宗门问题上来,更别说莫无念身份特殊! 第二,吴沐是百草宗宗主的女儿,她那位父亲知道出了这样一件事,不顾什么宗门脸面,把太云闹翻天都是好的! 第一点,白袍老道可以考虑不到,可第二点怎么都不该忽略…… 所以,他是蠢到了极致! 再换句话说,如今五月过去,依着周德明和吴子道的手段,太云门就是被灭门了也不是奇怪。 当然,想明白了这些,莫无念和吴沐也都不会把这些事给放在心上。 只是总也有些苍蝇一般的东西,打着“正道”的大旗不时会来恶心他们一下。且这些苍蝇都来自那些名声不显的小宗门。 也不是说大宗门的弟子就品质高尚,只是里面一些太多的内幕真正大宗门的大人物都知晓,才不会让弟子出来惹事! 吴沐也才刚刚吃了几筷子藕片,楼下骂骂咧咧就又来了几个人,指名道姓说着莫无念和吴沐的名字,说得义正言辞又信誓旦旦! 吓得城中的百姓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这些天来,时不时就有驾着流光的仙人来到此处。 平日里这些仙人极其难见,少不了是要受人一番祭拜的,但这些天见到的个个杀气腾腾,动不动又是飞剑,又是倒弄雷火的,吓得他们哪还敢再出来? “只是得不了片刻安稳啊!”吴沐看着楼下那几个人,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又对莫无念道:“给本姑娘刷上几片羊肉!我马上回来!”。 “尔等妖孽……” 来的几个修士中,其中一个义正言辞准备长篇大段要说上一通。 但吴沐只是素手轻轻一指,那人就倒在了血泊里! “嗯!七个字之内说不出些新花样,你们就都死在这里吧!”她饶有心趣看着其余的几个人,一双桃花杏眸里透出许些玩味的神色。 “果然……不愧是魔道的手段!杀人……杀人都不眨眼睛!”一个高瘦个儿的修士,面露惊恐,哆嗦着说道。已无了来时的神气! “秦兄……别说了,你看看传讯符里的东西。”另一人却急忙拉着他就要走,不让他在说下去! 闻言,瘦高个的修士看了眼传讯符里的消息,顿时面如土色,再看向吴沐的的神情由惊恐又变为了不可思议! 传讯符上有几则消息,其中之一——太云门一夜之间被个黑袍修士给灭门! 还有一则,吴沐是百草宗宗主之女! 看到这里,或许已能让人推敲出太多东西,太云门虽然也算大宗门,可和百草宗比起来,差的太多了。 而有关莫无念和吴沐是魔道的消息,也在诡异的慢慢消失! “得罪了!吴道友!全是误会!”几个修士匆匆说了几句道歉的话,然后匆匆离了此处。 “太平讲的是世间太平,可世间里就是有些恶心到极致的人常常拿这两个字说事!本来我也挺喜欢这两个字的,可又想到有这样的人混在世间里,也就讨厌这两个字了!”正此时,莫无念却是走下了楼,站在吴沐身后,眼神淡然看着那几人离去。 吴沐没有直接接他的话,而是想了想道:“你不喜欢,这也算原因之一吧。”。 因为他每每说这两个字,除了厌恶还有疲乏,现在至多只有个厌恶。 可他疲倦的是什么呢?她想不到,也猜不到。 “有人说修行者为的是长生大道,但其实他们求得是高高在上。没了凡灵,或是依着修士的优越感把他们贬低的一无是处,实则也是极其蠢的行为。”莫无念又说了一句,像是感叹自说自话,又像是特定在讲给某人听一样 修行再高,修到仙又如何? 整天出尘飘逸,还要太上忘情,飘飘然然又什么好呢?不就看着沧海桑田变化,然后看着熟知的人老死变成尘土? 大概,修行者与凡人们一样,都不懂仙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海市蜃楼”(上) 这些话,莫无念从未对人讲过。 但现在不讲,大概以后都不会讲,看着吴沐他道:“走吧。吃完火锅就直接走吧……不停下休息了。”。 他修为被封不说,身体和那些病秧子的书生其实也没什么区别,这些日子来他每走上一段路,都要停驻原地投个店家休息上几天。 吴沐有些惊讶,但最终又什么也没说。 对于他的长篇大段关于修行上的言辞,她倒是还想听他再说下去,因为这些话里透着几分疲倦。 他也明明是个淡然的人,可她听着听着却从几分疲倦里听出了惆怅。是错觉吗?她不知道。 或许不了解他的疲倦,但她能做好的,却是细细、认真去听他所讲的疲倦。待有朝一日,他愿意真正讲给她时,她替他去分担就是。 但她又有种预感,以他寡言的性子,若是好的他会一字不漏都讲出来,若是坏的,他半个字也不会讲。 走上客栈,二人没有半个字的交流,但其实也不需要交流,所有的言语,几个眼神就够了,无声早胜过有声。 吃完了火锅,他们动身继续向十万大山的方向赶去。 …… 萧三柱那身红衣一直都很显眼,一行三人走着,他总是会被人投来不伦不类的眼神。 别说他本人不在意,就是同行的莫无念和吴沐都不在意。 只是他有个臭毛病,却总是会让人诟病。每每走到人群密集的坊市或集市,看到姿色尚可的红衣妙龄女子,他总忍不住凑上前去,言语轻浮叫上一声:“小娘子!你这模样长得就俊了……给我当个媳妇儿可好?”。 遇上个性情好的,见他容貌也算风流,就会与他搭上几句话,打情骂俏上一阵,若是个赖的,哭闹一番不说,还要惹来几个性情中人的年轻人,提着他衣领一顿拳打脚踢! 他是个修士不假,却也不会对些凡人摆些什么凡人架子,往往被打的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每每这个时候,吴沐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一顿揍,也好在他言语虽轻浮,但也没做过什么过格的事情,她也才每每作罢。 莫无念也问过萧三柱他这么做的原因,他倒是大大咧咧一笑:“我也不想啊!但自记事起,我见到穿红衣服的,就想扛回去啊……”。 说这话时,他眼睛往往通红,一改往常的轻浮,好似再害臊的话在他嘴里都能变得高大上起来。 话的真假莫无念辨别不出来,但他拿双通红眼睛里透出的偏执却骗不了人。同为偏执的人,这点他还是看得出来。 事实上,他的话也的确不假,来来往往的人潮中,也总会有一、两个容貌惊为天人的俊俏娘子,但只要不是穿红衣的,他看都不去看一眼! 或许,他真的在找什么人吧…… 索性,吴沐也只当他是个好色的怪人,不再去管他。 也终于,一路走走停停他们走到了罗山国的边境,再走上十里地,就会走到十万大山。 而越靠近妖族的聚集地,相应的人烟也会稀少起来,除了能看到疯狂身长长至人身前的艾草,就是四野里不时响起的野兽鸣嚎声,有的不过就是满目萧条。 不过三人都是修士,自然不惧这些。 可也就在前面一处隆起的小山丘上,摆着张文案,案前坐了个身穿素色麻衣、气质儒雅的老先生,这会,他手执一笔在铺好在案上的宣纸挥洒着笔墨。 还不知他是要写上几个大字还是绘一副风景,就见他握笔的手才刚刚游走了几下,就连打了三下哈欠,神情尽显倦怠。 荒野地里出现这么个人,总是值得怀疑的。 三人一阵打量后,看不出他的仙风道骨,也觉不出鬼气森森,怎么看都像凡间靠卖字画为生的酸腐老秀才。 “三位要买画吗?”似是听见四野有了声响,他才微微抬了抬眼皮朝莫无念他们看了过来。 “老先生是卖画的吗?”莫无念略有深意看了他一眼,心中起了几分警惕。 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太过平和,平和到与凡人没什么区别,可这个地方地处十万大山与青州的交界处,算是个三不管地带,有的是邪魔外道和魑魅魍魉隐匿在这里,若真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待在这里? “不然呢?”老先 生眼中透出许些认真,然后握紧手里的笔在陈铺于面前的纸上游走起来。 很快,一副极好的风景画就跃然于纸上。 接着,他又是几笔挥下,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又于纸上出现。 画一经完成,吴沐就看着惊了起来,直呼不可思议,就是莫无念也盯着这画看了许久,只因为,这画里面的内容太过熟悉,他不久前才刚刚见过…… “老夫且问你,人和妖的问题上你是如何看待的?”本该是有疑问的莫无念先说,但却是这老先生先开口问了出来。 也先压下心中的诸多疑问,莫无念淡淡道:“老先生既然能画出这样一副画,想必我这些天来的言语也是该清楚的。”。 那副画上,画的是小狐与老袁村落的景象。 画里,小狐正在一片果子林里摘着果子,老袁则是和莫无念他们正喝着酒…… “人和妖区别并不大,但没有一颗可以分辨善恶的心,人可是妖,妖可是人。话虽已不是原话,但意思该还是这个意思吧?”老先生打了个哈欠,接着又道:“世界很大,老夫除了有几处地方没去过,其它地方来来回回也走了个十几回……这幅画就送给你了。”。 话罢,他起身将手中的画拿了出来,向天随意一扔,它便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十万大山方向而去。 不偏不倚,那幅画刚好就落在小狐他们所居村落的那片位置。 “那些妖类……我看着也是喜欢的。比那个什么清天剑门强上太多了。而该死的就要死个干净,该活的就要好好活着……” 他说着,那片画掉落的地方也升起了一片青紫色的火焰里。 汹涌的火焰里,原先被天雷毁坏、和后来被莫无念用术法烧成灰烬的树木正在慢慢生长而出。 一切的生机都在酝酿而出,似乎老袁和小狐也被他就此给复活。 “老先生倒也高明。可假的就是假的……要杀人却连怎么掩灭杀人气息都不会吗?”可也没有老先生等来的要感谢的话,等来的还是莫无念淡到寡汤一样的言语。 莫无念觉得,大概又来了个和冯平玄一样的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海市蜃楼”(下)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老先生身上的倦怠一扫而光,转而露出一抹略显惊讶的笑容。 他的确对莫无念和吴沐有杀意,这一系列动作的掩饰,无论是开始平平无奇透出普通人所有的倦怠,或是后来有意无意弄出仙风道骨要救人的玄妙,都是做的极好的。 无可挑剔,也没什么毛病可言语。他看着莫无念实在不明白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最简单的道理,没人会对你无缘无故的好。我不认为我随意做了些事情,被别人认定为好事后就会得来好报。”莫无念对着他淡淡说道。 在那些凡人的本子里,常常有好人做了好事有好报的故事…… 就如眼前的事情上,小狐和老袁他们被人惨杀,莫无念为他们报了仇,姑且算做是好事,在又经历一系列波折后,刚好就有个大能之辈出现,要替他把小狐他们复活过来。 故事不一样,但“好人有好报”的剧情大体相似。 而故事大多就只能是故事,即便它再怎么真也是被人编撰出来的,也就如这个倦怠的老先生自导自演的这一出…… 故事很真,但只要是故事他就很假。 “老夫记得你们这些个年轻后生,还是很相信故事里讲的东西的啊!失策啊……你们年轻人的东西,老夫还是不太了解啊……”老先生收起了倦怠,卸去了掩饰,然后双目露出凶光道:“老夫太云门掌教牧仁一!”。 莫无念也好,或是吴沐也好一点也不惊讶,现在能和他们有仇的也就只能联想到太云门。 可只是他是如此的身份,这就不止让人惊讶了,而是惊叹! 据传太云门被灭门时,还是有几个人侥幸逃了出去!只是最该让人想不到的是,最该树大招风的太云门掌教逃了出来。 吴沐意外的同时,脑海里已经开始算计起在他眼皮底下遁走的方法,她记得牧仁一可是臻灵境修士。 见她意外的神情,牧仁一则是又卸下一层伪装,面露阴狠道:“丫头,你 爹也是好狠的心!一掌下来,我半数宗门的弟子顷刻就没了性命!”。 “还有你!姓周的明面上没有出现,可是隔了我宗门一方天地的气机,让本能逃出的弟子全都化了吴子道掌下的亡魂!”他又把头瞥向莫无念,一双浑浊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当日,同宗的几个师兄弟不容易从吴子道掌中世界逃出来,可偏生周德明出现大手一挥,一方金色大印盖在他们头顶,将他们又扣押了回去。 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徒作困兽之斗,最后,也只有他一人苟延残喘逃了出来。 两条腿也被周德明的金色大印给截取! 这会他漂浮在空中,也才注意到他身下一片虚无,只有微微荡起衣服下摆。 看着莫无念和吴沐他能不恨! 刚才他投出的那幅画,自然也不只有掩人耳目之用,而是第一时间就把这方圆百里都囊括进来,形成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小世界。一切气息与外界隔绝不说,就是阵道气息也被隔绝!莫无念携带镌刻好的传送阵自然也是使用不了的! 这亦是一门术法名为——海市蜃楼! 是牧仁一昔年问道归一所悟之术!只有百里之大的世界,可这世界里小到一方尘埃,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莫无念虽然动用不了修为,可也察觉到了眼前世界的异常。别的不讲,在湛蓝的天空上,几块棉花糖一样的云,自一刻前就待在原地在也没动过…… 一切都栩栩如生,但个个又都像画里画出的一样,再也没有动过,真的不能再假! “百里之内都在老夫的掌控之中!你就是想要渡个天劫,我把这气息都能给隔绝了!”牧仁一莞尔一笑对着莫无念和吴沐尽显嘲讽的神色! 天上风云涌动,整个世界立即暗沉了下来,一时飘起磅礴大雨,一时周身的艾草又枯黄伏下,一时又时一层层鹅毛大雪洒向人间…… 不过转瞬之剑,一年四季的场景转换尽数被展现。 能改天地之力,这是通天的手段,莫无念和吴沐能逃的概率低的不能再低。 而一时起雨,一时飘雪,牧仁一的杀机也融入其中,丝丝缕缕便抽打着莫无念身上的气息越发虚弱了起来。 就是吴沐强撑了半刻钟后,也被这杀机所伤,一口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我倒看看,谁可救得了你们?”牧仁一脸上的阴戾稍稍有缓和,双手负于身后,就要看着莫无念他们无声无息、痛苦的死去。 不会直接被杀死,可慢慢耗下去生机被消磨完,他们还是会死在这里。 很快在心中有了定计,莫无念对吴沐传音道:“待会我用剑破出一道口子,你到时携了萧三柱只管跑就是。”。 再完美的术法,也会有他的破绽,他已看准了西南角的位置,那里牧守一术法的气息相对淡一些。 一剑斩过去,说不定会有个生门出来! “你伤还没好吧?怎么能……”吴沐略微一思索,便猜到了他的心思,但没有即将要逃出生天的喜悦,有的只是愤恨。 他说的淡然轻松,但大概只会是损己利人的法子。 她已了解他的习惯,好的他会与她说,坏的,他只会故弄玄虚,糊弄她。 “你当本姑娘傻吗?”她一双杏眸里迸出几分傲气与怒意。她觉得莫无念还是把她当初时的模样……那个傻里傻气,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傻姑娘。 他有些意外,但顿了顿又道:“是挺傻的。可……你知道的,我不太爱都脑。可这一次吧……算了又算,逃不出去就是逃不出去……”。 世上的事大多难料,莫无念想过各样的生死离别,但真正来时,既突兀,又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不过他倒不想讲什么大道理的话,也不想讲什么太过伤感的话,讲多了也就只是徒增些廉价、不值钱的眼泪。 也其实他向来孤独惯了,真到了生离死别,他有的也该只有淡然…… 第一百六十章 生死……我说了算 莫无念现在的状态,比起凡人里一些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都是要差上一些的。 那些女子若是柳弱无骨,起码走起路来还有弱不禁风一说,他现在则是脸色苍白的可怕,就是嘴唇也微微泛白、干裂起来,若不是一双眸子始终有着一抹清澈,他和一具毫无生机的死尸也并无太大差别。 吴沐情况稍稍比他好上一些,但一双传神、灵动的杏眸也开始黯淡。 “待会……西南角位置,你走就是!”用着为数不多的力气,他看着她淡淡说到。 对他来讲,生死间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太多的话。有些话,他在心里藏了几千年……活着的时候他不和人讲,大概快死了,也没什么要讲的必要。 抛却真正贪生怕死之辈,人为生,要么谋划千年、乃至万年求长生;为死,则是对世上再无留恋。 他不贪生,却是畏死,别的不讲,他的阿修还没有找到,要他坦坦荡荡去死,他一点也做不到! 可大多事都是由不得你做主的…… 想到这里,他眼里刚刚浮现出的一抹哀伤转瞬即逝,转而再一次被淡然所取代。 见吴沐只是呆呆愣在原地,他有些愠怒,只说一个“走”字,延续了他一贯的惜字如金的习惯。 她倒是也想说,但奈何天上的雨滴也好、雪花也罢,一经落到她身上,便会化作丝丝缕缕的阴寒杀气,切割残噬着她的肌体和元神。 连续不断下来,她每每一个来回呼吸都是极为苦难的事情,她真不知道,这样大的痛苦下,他是如何能张口再讲话的。 她微微张着嘴,似是要讲些话,可最终一个字又都没有讲出来。 不过看着她微微颤动的唇,通过口型他还是猜出她讲的是:“本姑娘要是活着出去,一定要让我爹杀上这个老王八一百回!我不准死,你也不准死!”。 这番话,一点也不雅观,半点都与淑女不沾边,可细细品着味,也就像她能讲出来的。因为初见她时,她表现的就一点也不淑女! 现在 讲这些,也是她怒意积攒到了极致才会讲出。 他点了点头,意思是听懂了她的话。她则强撑出一抹微笑,小脑袋微微扬起一些显得傲娇。 可惜,一泼冰寒的雨水浇打在她身上,她嘴角又是一口血溢了出来,即便这样,她嘴角那抹笑意还是不减,就如被风雨催害的一枝桃花……这抹笑,美得娇艳,却也惹人怜爱。 她又张了张嘴,已经趋近无神的眼眸里满是不容置疑。 通过口型,他辨出来,她讲的几个字是:“你走……我留!”。 做完这一切,她不给莫无念丝毫思虑的事情,强打起精神,于指尖凝聚出身上剩余不多的灵力,用“初时”向西南方向的一角一指。 她衣袂飘飘,三千白色青丝在身后飞舞起来,美得介乎虚实之间,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明明柔弱、弱不禁风的身躯散着柔弱的白色光芒为他遮住所有的风雨杀机。 更似乎眼前的百里天地,在她这一指下也将灰飞烟灭。 一指探出,“初时”又有了变化,依旧花香四溢,可片片桃花生落地便成了拔地而起的巨大冰柱,直把这处天地都肆意侵害的七零八落。西南初直接被戳出了一个窟窿。 牧守一有些意外,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莫无念和吴沐他们三人的身上。 在他看来,他们早就已经是死尸。就算要认真看,也要看他们是怎么一点点生机耗尽而死,因为他的一宗同门就是慢慢死在周德明和吴子道手中的。 只是看到吴沐破除了他“海市蜃楼”的一角,他还是有些意外。 “这个世界很大,任你们看过多少风景……可我这处百里世界却不是你们能随便进出的!”他袖袍一挥,吴沐用尽全力打开的那一角裂缝开始愈合。 “喂!你走啊!”吴沐却见莫无念还呆愣在原地,越发没淑女形象的呵叱他一声。 可紧接着,她又探出一指。 一指按下,一条奔腾的冰河自她指下奔涌而出,再次将那角裂缝给打了开来。 她身上的气息也前所未有强大,整个人明亮就如一轮明月,彻彻底底挡下了百里世界内所有杀机所化的风雪! 白光照耀在莫无念脸上,他雕刻一般的神情有了变化…… 耀眼的光很美,这让他想起不久前,他和她在高粱地里看到的那片星空,那片星空也很美。 也虽然星空亘古不变,可与看不腻的人在一起同看,它便怎么都看不腻! “我来吧……”他将思绪拉回,身上骤然也爆出一股气势,如地上一头蛰伏了许久将要腾空的苍龙,声势骇人! 她身上的气息也被渐渐压了回去。 “与你商量件事情……以后你的生死我说了算!”他淡淡一本正经说着,可紧接着又道:“你不是要让你爹来宰这个老王八吗?那咋们都得活着!”。 话很粗俗,也一点不讲道理,不待她反应,他就用自己刚刚爆起的修为将她修为压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吴沐如何再使一招“初时”又是什么样的下场——用崩灵术强行爆发出的修为,损的是自身的修行资质,没了天生道种的资质,以后登大道基本无望。 “你……你真是个无赖!”她有些气愤,换做以前早就该被他惹得流泪的她,迟迟才哭了出来。 “你呢……你用的不是崩灵术?”她怒气冲冲反问一句!看他身上气势磅礴,但总归用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多法子,而且他有什么坏的……从来也不告诉她! “不是。”果然,他淡淡说着一句,算是解答,实则说得含糊。 可紧接着,他的一头黑发中开始迅速掺杂出几个白发,他手中剑起,然后立时向西南角位置一划斩下。 黑色剑气激荡而出,直接在那处位置贯出一道口子。 当然也不是他修为恢复了,只是损些寿元总归也是能斩出一、两剑。 再者……他与她看过的那片星空很美,以后他还想和她一起去看。寿元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甲子的时间,做不了多少事情,修行路上也走不了多远。 第一百六十一章 禁杀三千里(上) 通体幽暗的剑放大到一丈左右,莫无念携着吴沐站了上去,又拉着早已昏睡过去萧三柱,巨大剑身便化作一道黑色流光,以着极快的速度向西南角飞去! 莫无念原先的想法就是劈开牧仁一术法世界所化的一角,然后让吴沐带着萧三柱直接逃!他则留下来,能拖多长时间便是多少时间,供他们逃跑。 可现在的情况是,吴沐一身修为近乎枯竭,至于指望萧三柱……便是他不昏迷以他的修为逃出去的概率有一成都是破天荒的了。 莫无念端坐于九苍剑身的最前端,手捏剑指掌控着放心。 又以燃烧寿元为代价换,他现在面容不旦苍白、枯瘦的可怕,神情也颇为憔悴,眼中的淡然开始消散,渐渐被木讷取代。他微张了张已经白的干裂的嘴唇道:“萧三柱,妖族的祖地大概在什么方向?”。 前世他是不止一次踏足过十万大山,可关于妖族的祖地具体在哪个方位,他却是也不太清楚。 妖族的祖地,也是妖族的禁地,只有少数的妖族才得知……外人几乎更不可能知晓。 萧三柱说的他知道妖族祖地的事是真是假,他也无暇去顾及思虑,也或者当初半路遇到他,看到他眼里与他相似的偏执儿,他便已经选择了他。 见萧三柱情况稍稍有好转,他便问了出来。 “斯……”萧三柱慢慢转醒过来,只觉得头昏脑涨。他记得好像是有个老先生给他们看了一副画,他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刚要起身准备走两步,扑面的冷风吹来把他周身吹了个通透,也把他吹了个清醒,只见下方一片朦胧里,有的只是密密麻麻、不断快速移动的细小景物。 遥看着下面的万丈深渊,他腿一软,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他这才又想起,那个老先生要他们看完画后就要杀他们,他立马破口大骂道:“真是个天杀的老猪狗……”。 “喂!妖族的族地大概在哪个方向?”见他只是骂骂咧咧说话,没有第一时间理会 莫无念,吴沐自然是有些生气。 莫无念现在的情况很差,她感觉得到,他身上的生机正在慢慢消退……偏生她连半丝灵力都提不起来,什么都帮不了他! “哦哦……在北方!”萧三柱这才回过神来,忙应上一声。 莫无念没有再回话,剑身调向北方,就向那里急速冲去,原先半阖的双眼已经完全闭上,身上不时有流光流转,只是神情已木讷的没了生气,这么看都像是凭着残留意识本能在掌控着九苍剑的飞行。 剑飞行的速度也是异常之快,不过几息间就已飞到了十万大山与山之间的茂密森林中。 这里的树异常高大,便是较小的一颗也有十人才可环抱,但九苍剑碰上了也没有乖弯的意思,几丈之高的树直接就被剑身上的气流给击得稀碎,小些的山丘也被崩得乱石四溅! 真可谓开林摧山……生生蛮横开了一条路出来,惊得黑压压飞禽走兽四走,一些开了灵智的妖类精怪匍匐蜷缩在阴暗角落里,也不敢出来。 那柄疾飞的黑剑上,有着异常可怕的锋利气息,能切割一切! “你们逃的了吗?”身后,传来了牧仁一暴呵的声音! 原本几只被抓到密闭空间里的小虫子是没有一丝机会可以逃出去的,可现在它们不单撞碎了出去,还顷刻就飞到百里之外,这是着实令他吃惊的事。 可若只有这些,他也还是胸有成竹能把他们再捉回来的,可偏生他们逃跑的速度还不慢!便是他这个臻灵境的修士,也只能望尘莫及。 但对于目前的境地来讲,他追不上也是要硬着头皮追的。因为莫无念和吴沐当中,只要有一人活着,事后周德明和吴子道都会让他死上个几百回! 只这一点,他也必须杀死他们! 再者,他一宗人的性命,如飞蛾扑火般顷刻具灭,他能不恨? 现在他的状态,便是半疯半癫,他手中击出一道流光,瞬间 一道巨大的炽热气流墙拔地而起,将前方莫无念要去向北方的路给阻断! 轰隆! 一声巨响,地上出现一道巨大的沟壑不说,炽热气流墙蔓延的越来越高似有遮天之势要把南北的天空都要阻隔开来。 声势异常浩大……直接惊动了在十万大山更深处几只庞然大物俯起巨大山岳一般的头颅向这边看了过来!在浓雾飘起的群山深处,那一双双巨大到太阳一般的冷漠竖瞳格外清亮,看着让人灵魂都一阵颤栗。 “什么时候人族的修士也敢如此猖狂?”一道粗狂又冷漠的声音响起,震得地上山与山之间一片又片茂密古朴森林飒飒作响,似乎巨大口中呼出的气流也吹得乱石四飞。 “各位妖族的道友!我牧仁一来此地绝无冒犯之意……待我手刃杀两个仇人后,即刻就走!”但牧仁一已顾不得这些,这会只要能杀了莫无念吴沐,他更不怕再惹出些大妖出来。 “你们人族的事情,便该到你们人族的地界去说!到我们妖族的地界?这算哪门子的理?” “那便是讲不通了!” 廖廖几句便谈崩了,牧仁一也失了再谈的耐心,他手捏法决指印,然后隔空一掌打出,一股无形巨力自天上倾泻下来将那几头庞然大物给压到地底之中,结果了它们的性命。 那几只妖也不过才是阳实境而已,他并不放在眼里。 …… 眼看快撞上眼前的炽热气流,莫无念微微睁开了眼睛…… 也在快撞上的这个瞬间,他思绪起了一些事情,换做前世他极少又被人追杀的时候,除了寥寥的几次,都是他提着一口剑将对方乃至宗门都给杀个胆寒。现在这个情形着实算得上憋屈。 但憋屈不憋屈无所谓,上辈子没多大感觉,这辈子同样也是……只是看着想着身后的吴沐,他身上流光越发耀眼了起来。 连个眉头也没皱,他就直愣愣径直向前冲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千里禁杀(下) 在莫无念的操控下,九苍剑身上暴出的幽黑剑芒更胜往日三分。 就如划开一道倒挂的巨大瀑布一样,巨大气墙内顺流而下的炽热气流被剑气惊得逆流而上出现一层断流层,莫无念携剑顺势钻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身上的生机再次黯淡上几分,面容越发无神木讷,他也回归到先前无意识的状态,只凭着潜意识控制剑继续向北飞去。 看着他这样,吴沐心情不大好受,她倒想从剑身上纵身跃下,不再拖累他。可他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用了一种术法将灵力凝结成绳索将她牢牢固定在剑身上。 似是察觉到她这会的异动,他束缚的力道又大了一些,不至于把她捆得浑身难受,可也恰到好处束缚她动弹不得。 但这一稍稍加了些力道,也把她拉得向他靠了过去…… 她紧紧贴在他背上,怎么都挣脱不了。她也知道,现在他是无意识状态,不是有意而为……但大概靠上了,她便也不想分开。他的脊背并不是很宽阔,但还是为她遮住了所有迎面而来的气流。 咚!咚!咚…… 耳朵贴在他背上,她听着他不急不缓的心跳,原本急躁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眼前的世界很吵,但靠近他的世界却很静,也很安心。 可片刻的愉悦过后,她立即强迫自己从这种状态脱身了出来,现在没到真正安心的时刻,在他们身后,牧仁一随时会追上来杀了他们。 也就在安心与急躁两者的矛盾中间中,她的一颗心跌宕起伏着……她亦恨自己无能为力。 换做以前在人生的轨迹之中,她要是没有遇到他,她现在大概会不争气的哭出来,但也庆幸她遇到了他,不断的成长中,她明白眼泪这种东西真的很廉价。 眼泪流太多,强者亦会变为弱者…… 她重新稳住自己的心神,杏眸里透出一抹坚定,她说了句:“喂!就像你说得你不准我死!那……本 姑娘也不准你死!一只上了年纪的老王八而已,现在从他眼皮底下逃走!以后我们修行到他这个境界,他也就是只任我们宰杀的王八!”。 她声若黄莺出谷,好听自是没得说……也虽讲得都是些粗鄙之语,可这话更多是说与他听的,因为她感觉到与她贴的很近的后背上传递过来的温热渐渐在趋近冰寒。 “喂!你可别死了,本姑娘要你好好活着!”她又说一句中气十足,可一句中肯的话里音调起起伏伏,却也多少听出了许些哭腔! 他的一头头发已经完全灰白,与她的银发相比,只有死气沉沉与破败。 “三个黄口小儿!我让你们走了吗?”身后牧仁一已经风风火火追了上来,他身上的气势也是极为骇人!一路过来,苍天古树或是几十丈高的山丘,都被他身上激荡出的气流给击成了碎屑……硬生生开了一条路过来。 惊动的远处的几头侥幸活着的庞然大物都不敢有大的动作!就像是凡人家中圈养着的家犬,它们匍匐在地上异常的平静。 也其实牧仁一和莫无念他们的速度是相差不多的,但因为初时拉开的一大截距离,牧仁一始终差他几十里的距离。 也随着莫无念驾着飞剑在十万大山中越飞越深,这里的雾也浓了起来。不单阻隔着人的视线,也阻隔着着人的灵识!甚至身上灵力的流转速度都慢了起来。 不过这倒也不是说这雾有什么怪的地方,而是十万大山的雾历来都是如此,且每天都会不定时飘上个一个时辰左右。有可能是早上旭日东升,也或者是日暮黄昏……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无人知晓,算是修行界流传已久,且人尽皆知的未解之谜。 可偏巧不巧,这雾气这会越发浓郁了起来!牧仁一眼看这视线也好、或是灵识探查也罢,都快感觉不到莫无念的气息,也是急了眼! 他一手结出一个印向天上隔空一拍,立时一个碗装的金色虚影从他手中扩散了出去,然后越扩越大,直至扩大到三千里左右,巨大的金色 虚影从天上倒扣下来,再次阻隔了莫无念他们的去路! 于上次不一样,这回他已是若癫若狂的状态,为了杀莫无念他们不惜也损耗了一甲子的寿元,唤出这样一个“禁杀三千里”的术法。 从名字上听,也似乎是禁止三千里的杀伐,可实际上却是方圆三千里之内的有灵或无灵之物的行动全部都会被束缚! 在这里,亦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一切的时间概念或秩序皆由牧仁一去掌控! 而这样的术法,他也只是能仅仅用出三息的时间……可三息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他这术刚刚施展开来,吴沐就感觉得到,自己刚刚恢复的一些灵力就开始凝固了起来,却也不是雾的缘故…… 待到这会,她的灵力以后完全凝固,一瞬间四野里已是万籁俱寂,连那些被他们一路过来摧毁树的碎屑都定格在空中一动不动! 画面异常的诡异! “我看你们还如何逃!”牧仁一一步跨出就直接向他们靠近过来,估计再有一息时间,他就能我们过来! 也在这时,吴沐贴着莫无念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弱,通过侧脸也看出他的容颜已经完全苍老,怎么都都是快油尽灯枯的迹象。 “喂!莫无念!本姑娘不准你死!” 吴沐很想喊这么一句,但除了意识还是她自己的……她现在流泪都做不到。 “抓紧了!爷爷我还不想死在这里!”可破天荒的,一直久久未讲话的萧三柱却没受到丝毫影响。 他手中多出那根品相一点都不好看的棒槌,投石问路一般向前方丢去! 哗啦! 就像玉碎了一地的声音,他这根棒槌竟然就直接在前面砸了一骷髅出来。也不待解释些什么,他两只手各抓起莫无念、吴沐一人,就向着那个缺口飞奔出去! 然后消失在迷雾里,再也让人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苍恶(一) 对萧三柱而言,与莫无念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他们虽然帮过他一些,可也不至于到过命的交情。 可……偏执之人的想法与常人也是多少有些不一样的。 在他看来,说到便要做到!他既然答应了人要带他们去妖族祖地,还未至目的地人已经死了,那就是他失信于人了!所以他一定要带活着两个人过去! 至于到了地方后,莫无念他们是死是活则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萧三柱!你……”吴沐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比如他是怎么冲出牧仁一布下的“禁杀三千里”?又是怎么在这片诡异的迷雾中行动自如的? 十万大山的迷雾会阻隔任何生灵体内灵力的正常流动,这是所有修士几乎都知道的常识。 可在这片混沌的迷雾里,萧三柱携着莫无念和吴沐却是行动自如。 最终,吴沐所有的疑问也只化作一句郑重的谢谢:“谢谢!”。 患难见真情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简而言之,她也不需要多问探知他身上的秘密,她只知道他这会救了她和莫无念一命就已足够! …… 牧仁一看着眼前的三人再次消失,他可真是又惊又怒,身上的气息越发紊乱暴戾了起来,灵识更是全部倾泻而出,在下方的迷雾中寻找起了人! 但可惜这雾已是越来越浓,他放出的灵识全部被阻隔在外! “你们又能跑到哪里?老夫必杀你们!”各种情绪齐上心头,他神智着实也开始不清醒起来,一双浑浊的眼布满血丝充斥着暴戾批散着半白的头发,狰狞的像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他手捏法决,激出数道流光向下方打去!一道接着一道的璀璨、炽热流光向下方飞逝而去。 这场面就如数颗陨石坠地,一道道流光冲击开下面的浓雾,露出一片又一片狼藉空地!很快又被周围的浓雾给重新掩盖!方圆几千里的生灵也更是被他这般做法给惊走! “这老猪狗发的什么神经!”萧三柱看着是心惊肉跳,骂骂咧咧狠狠说了一句牧仁一。 他虽然在迷雾中隐匿着,但被这老东西疯狂的做法真正弄得提心吊胆,因为刚刚就有一道流光从他身边化过…… 若不是他腿脚利索跑得快一些,他怕是已经殿了碎木乱石……分崩离析后的后尘! 可就在这雾里躲来躲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雾迟早会散,届时,天上的老猪狗还会杀下来。所以稍稍思虑一番,他就加快了脚步径直向北方疾奔而去。 也明明他也只是在走,可论起速度,就是吴沐自觉平日里的御空飞行速度也比他快不上多少!却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玄妙的赶路术法…… 在一阵的颠簸中,莫无念意识也渐渐转醒了过来,他现在面容枯瘦,一头头发已是破败至灰白色,若不是眼珠里还透着许些亮光,只怕已与死尸无疑! “到了这个地界了……萧三柱,你转方向东疾走就是!”用着仅有的力气,他醒了后就不可理喻说了这么一句! 打量着眼前景致似乎与十万大山的外围还是差不多一致,但莫无念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又厌恶的气息。 也是感受到这气息的时候,他就忽然记起前世来这个地方追杀一个大妖时,曾误入过一片诡异、迷幻的地方,在那片地方他差点身死。 所以对于那片地方的气息,他尤其记忆犹新,眼前误打误撞萧三柱却是就不偏不巧撞上了。 可随即他又觉得诧异,因为在他记忆里,那片地方也该是在十万大山深处才对…… 但这气息,他又确定就是那个让他厌恶的气息。 所以一番简单思虑后,一个脱离牧仁一追杀的法子在他脑海里成型,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对萧三柱来了这么一句! “啊!莫兄弟……东边那片不太好吧!”可萧三柱听罢,却是斩钉截铁直接拒绝,打死也不过去! 别人对那块地方或许一知半解,但 他却是极为通透明白的!那块地方常年都是在移动之中,呈现一个飘忽不定的状态。 就是真正了解它的羽化境妖族修士,也是谈之色变,连它的外围都不愿去! “你知道那块地方?”莫无念淡淡说着,明明是疑问言语,但又没有疑问的语气。 “嗯嗯。”一向神情轻浮的萧三柱面容换上几分凝重点了点头。 莫无念听罢,倒也没有意外的神色。与对面的这个红衣男子也算相处了一段时日,他也是多少了解了一些他的神秘,他这会说不知道,反而才算是奇怪了。 不过见他似乎也通晓那里的一切,索性莫无念也不兜圈子直接道:“既然你知道那里是苍恶之地,那只管去那里就是,我有办法脱困。”。 听了莫无念的话,萧三柱有了少许的犹豫,他也知去那里就是死路一条,可留在这里等天上那个“老猪狗”继续发疯,死的一定是他们! “想我萧爷爷也算是个风流人物……竟然被个老猪狗逼到了如此境地!恨呐!”思索一番后,他一咬牙豪气干云道:“莫兄弟!就依你了!我命也搭你身上了!”。 莫无念知他有秘密,换言之,他也知道莫无念的秘密,因为寥寥几月相处下来,莫无念的确和一般的修士不一样的太多! 不过这会萧三柱信莫无念的,也不是他的与众不同,而是那股子与他相似的偏执! 加快步伐,萧三柱脚下生风一咬牙就向东边飞急赶去! “莫无念……你说的苍恶之地真的是那块地方?”吴沐起先还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听闻“苍恶”二字,她便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典籍上她曾看过,这是妖族一个族类的名字。上面所记载:苍恶一族属树类妖族,根扎大地可至千里之多,身长又可达百丈之高! 这一族诞生却也并无灵智可言,可论其可怕性,就是它生长所需——方圆万里内的生机都被它给吸干作养分!随它成长,这个范围还会扩大! 第一百六十四章 苍恶(二) 也据说这一族,一经降生就只知嗜杀,且就如蛊虫一般会对同族进行残噬吞食,所以被上苍厌恶…… 而苍恶二字便是这么来的! 这一族谈不上心智上的穷凶极恶,可也因为天生的嗜杀本能,只要被人提及必定是谈之色变! 但事到如今,吴沐也只能相信莫无念的选择去奔向东方而去。 可平心而论互相间已有的信任和默契,她对于他也无需“相信一说”,他的是非判断、功过对错后的结果如何?她不关心。 但寻知结果的过程,她却会一直都陪着他。 天上的牧仁一仍在发着疯一般,数道流光激荡而出对着下方一片肆虐,寻找着莫无念三人踪迹。 可一片又一片的雾气被吹散涟漪开来,却并无三人的踪迹,他显得越发气急败坏! “这老东西真的疯了……萧爷爷我哪个时候这么狼狈过?真晦气!”又一道炽热流光从萧三柱身边擦肩而过,把他惊了个心惊肉跳,也对着天上的“老东西”污言秽语又是一阵骂。 但面上虽如此,他一颗心却是提得七上八下,越发不敢随意放下。 因为半个时辰过去,随着向东走去,脚下的植被也是越来越稀疏,那股使人骨子里就厌恶的气息虽越来越浓,但就是不见那一族高大的树身。 再有小半个时辰,浓雾就会渐渐散去!以着牧仁一的修行境界,不和他拉开万里以上的距离,他灵识全部放开,顷刻就会感知到莫无念三人的存在! 萧三柱又行了三百里,眼前的雾已经完全散去,地上的事物渐渐可以看清……大地呈现一种污秽的暗黑色,其上寸草不生! 而在前方吹来一阵冷风,并席卷着一股腐烂的污秽味,让人心里一阵泛恶心! “到了!莫兄弟……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地方危不危险我暂且可以不去理会,但恶心倒是真的!”萧三柱看这前方黑压压一片沼泽地里生长的几十丈以上的树木,面 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莫无念和吴沐身上的灵力微乎其微,萧三柱还是收敛气息过来的,所以这些苍恶树并没有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可虽然他们没有刻意去暴露自己,但沼泽地里那些几十丈高的古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从外形上看,它们的模样也与柳树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从通体黝黑主树干上又分出无数蠕动蛆虫一样的黑色枝条,每一条就如毒蛇一样分着黑色的毒液! 也见一颗较之周围毕竟高大的树突然爆裂开来幻化出无数枝条向外爆射出去千里之多,将它周围的树全都吞噬了个干净,然后又恢复到原状。 细细一看,它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嗯嗯,我有办法保证我们都活着……”莫无念看着这一切似乎并无太多波澜,淡淡说着,却也自有一股笃定。 “那莫兄弟你发话了……我这条命可就真正交给你了!”萧三柱看似说的气定神闲,但底气一点都不足! 他犹豫了……暗骂自己不该随意去相信莫无念这样一个陌生人,更痛骂自己不久前的豪气干云。 就是个萍水相逢,他没必要把命也给搭上。 对他来讲,他不来这块污秽的地,他也有他安然无恙脱身的法子。但已经答应了人……他现在再走,那又算个什么理?他是怕死怕得紧,可同样答应了人的事情做不到,那也不是他萧三柱为人处事、活人之法! “那莫兄弟……我这命可就真交给你了!”他又重复一句,显得畏畏缩缩,但也多了几分豪气干云。 莫无念则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给予信任的肯定,也又对他救他和吴沐的感激,接着他双手合十,唇微微动了起来,身上突然散出了淡淡的金光。 依稀间亦有梵文响了起来,声音沉稳生涩,随之莫无念身上的金光越发璀璨起来直到扩知一丈左右的范围,刚好把萧三柱和吴沐都笼在其中。 “你们跟着我就好。”莫无念说了一句 ,接着又继续念起咒文探身向沼泽里面走去。 吴沐并没有见过莫无念使用过这样的神通术法,心觉诧异,但也没有即时发问,现在的情形并不适合多言语些什么……她感觉得到,虽然念这会念咒文是不太耗什么灵力,可以他现在油尽灯枯的状态,多说上一句话其实都在耗着极大的气力。 萧三柱自然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术法…… 他虽然颇为熟知十万大山的事宜,可几百年没走过远地的他,也不过是个“井底之蛙”。 莫无念念的也就是西墨无生寺的金光咒,有收敛人心神的作用。 苍恶一族进食其实也是探知着人或物身上的戾气……但凡只要有一丁点的戾气,它就会主动去把人或其它活物给吞噬,而金光咒就能很好的使人心静下来,不去想过多斑驳的杂念。 这样不一定能保证就能在一大片苍恶树林里如履平地,因为其所生长的沼泽地里也有其身上分泌出的剧毒,人虽不会立即毙命,可待久了,身体便会麻木失去知觉,最终刀在沼泽里还是会做了它们的花肥养料! 但金光咒保证这些无灵的污秽东西不来主动攻击人却是还可以做到的。 浓雾甫一散去,千里之外的牧仁一就感受到了莫无念三人的气息。 虚空踏出两步,他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老夫看看你们三人到底还要往哪里跑?”他讥笑一声,手向下一按,无形一股巨力就凭空向下倾泻而下! 轰隆! 就如无形浇灌而下的瀑布,那股力量虽未完全下来,可随之带起的飓风已压伏着地上好一阵飞沙走石! 但也就在这时,这股力量像是唤起了更可怕的存在一样,下方那些树突然传出飒飒作响的声音,最终又变为“斯斯”声如无数条毒蛇吐舌,响彻整个天地!让人觉诡异的同时,也头皮发麻! 突然,一颗又一颗的巨大树身炸裂开来,化出无数狰狞的细小狰狞枝条向天上牧仁一蔓延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苍恶(三) 铺天盖地的黑色枝条扭曲着向天上蔓延而去,像是一层又一层泛起的汹涌海水! 场面极为震撼! “你们三个敢算计我?”牧仁一面露许些惊恐,但更多是愤怒! 浓雾并没有完全散尽,他只感觉到莫无念三人的气息便用尽修为拍了一掌下来!可谁知这下面竟然会是苍恶树妖的栖息地!他自然是又惊又怒的! 接连又几掌拍下,巨大力量倾泻而下将靠近他的枝条全部都拍成了齑粉。 可这些苍恶树并没有灵智,察觉到上空那人身上的戾气,反而越发悍不畏死起来,一条条似丝带一般的枝条再次铺天盖地席卷而上,整个天空都立时暗沉下来。 莫无念则是没有去管天上那个人陷入了什么境地…… 他已开始踱步原路返回,方才刚刚恢复少许的灵力已又耗了个精光,就连体力也开始不支起来,每走上一步都是极为艰难。 吴沐看着他憔悴的模样,是又心疼也又恼火!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喜欢留给自己淡然去面对,这样的他……她一点都不喜欢! “喂!本姑娘背你吧!”她幽怨的说上一句,看着抱怨,但也是为他好。 他却看也不看她,一言不发继续在前面走。 “莫兄弟!你要是顾忌什么……你看我来背你怎么样?”萧三柱自当是他在顾忌什么,便要替吴沐拦下这个事情,可同时他心中也觉奇怪,明明他们二人间的默契,就是道侣才有的。 可莫无念听了还是不回头,依旧一言不发。 他是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到了极致,可一经想到前世对“阿修”的愧疚,身后少女明媚灿烂的笑容……他腰板就挺得愈加直了起来。尤其把想到的都结合之后,明明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可他心里却异常淡然,就和他的面容上的表情一样,真正的表里如一。 淡然了很多年,但他极少真正淡然过那么几次,这次就是其中之一。 “喂!你要这么倔吗? ”吴沐快步要赶到他面前就要把他搭在她身的背他。 可他并不领情,双手合十真的就像个苦行僧一样,只顾低头念自己的经。 “你……”她又气又恼,就如他们初遇时那样他常惹她生气。她以为他对她态度改观了……可其实一切都是从来未变过。 话锋一转,她吼骂道:“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笨蛋,你再这样会死的!你知道吗?”。 她说着事态的严重性,明着是骂,可每个字里都有对他的关心!她知道……而且什么都知道!他明明就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可就是还非要强吊着一口气,损耗的寿元撑起一片佛光要带他们出去! 他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用着十分虚弱的语气说了句:“好啊!等眼前事了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他心中没什么萧三柱说的顾忌,他甚至真的想和吴沐再去看星空,就像那晚一样,两人简单依偎在一起,也不用多言语什么,看着星空就好。 可……所念皆星河,星河总是不可及,在他心中也有着深藏尘封的矛盾,就在这些日子里,它们相继出现,连他都没办法去主动决定它们的沉浮。 都说随心而欲……可随心何时真的就简单过?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给予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有些意外,但定了定神后她又一本正经道:“这话真不像是你说出来。但你说出来了……说到可就要做到。”。 “嗯嗯。”莫无念在前面走着,两个字淡淡从他嘴中传出。 也看着还有个几十步就能走出这肮脏地,萧三柱心里久违露出一些喜悦,嘴里骂骂咧咧又骂了天上那人几句老猪狗。 “你们三个要害老夫!老夫自然也不让你们好过!”天上突然传出滚雷一般的声响,只见牧仁一身上尽数都是被黑色枝条刺伤的伤痕,活脱脱就是一个血人模样,看着极为瘆人! 接着,他更是不顾自己生死,硬生生在莫无念三人身前用术法幻出 了一道高墙来。 他看得出是因为莫无念的缘故这些苍恶树才不会去攻击他们三人,可他同样也看得出莫无念是油尽灯枯的状态…… 牧仁一是直接无法去杀他们三人,可他的想法简单也疯狂——他要把莫无念三人也困在这里,耗到莫无念再也撑不起佛光,要他们随他一起陪葬! “这老猪狗是要我们陪他一起死啊!奶奶的!”萧三柱见状又怒又躁,他约莫估计着以莫无念的状态最多再撑上茶盏功夫!他倒是也想再砸出一个洞出来,可那样势必会露出戾气引起苍恶树的注意! 而牧仁一想要困死他们,要在自己不被苍恶树杀死的情况下,还要兼顾用别的术法把他们给困住……这且不提所损耗的灵力需要多么巨大,但只这份对自己的狠便已是恶毒到了极致! “牧前辈难道给自己也不留条生路吗?”吴沐气得对着天上牧仁一骂了一句。 “生路……什么叫生路?你们两个黄口小儿害老夫一宗全灭,现在更是设计把我困在这里!你们又给过我什么生路?老夫还就是要把你们耗死在这里!”说罢,他突然癫狂大笑起来,对着自己身体被苍恶树的枝条刺穿也不管不顾。 就如吸血的蛆虫一样,那条树枝枝条触碰到血肉后就吸取起他的生机来,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下来。 但他却也更狠,就像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双手因为施展术法无法顾忌太多,他张嘴就对着刺穿他身体的枝条咬了起来,狠狠几口下去,只咬得枝条连带他身上的皮肉都扯下来一些。 人该有的理性和道德,已在他身上完全见不到!不是魔道,可看着比魔道还要可怖! 但莫无念也只说了一句就让他越发发狂起来。 他说的是:“生路?你能侥幸活着,就不该来找我的不是。可你要自作聪明硬找我,那其实一开始就走的是死路。”。 如牧仁一这样的人,有时候也真的不妨碍莫无念动动脑筋,算计死他。就算没有这片苍恶林,他也有法子让他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苍恶(四) “你个年轻后生!也会逞些口舌之利……老夫倒要看看你我间谁先耗死谁?”牧仁一听了他的话越发暴虐起来,身上刚刚颓废下去的气势又汹涌了起来,一股火红的明火凭空出现在他身前将苍恶树的枝条烧得噼啪作响,把这些未开灵智的肮脏物烧得暂且褪了下去。 他不停的消耗着自己的寿元,模样枯槁真正成了皮包骨的模样,看着极为瘆人。 “你我不过都是困兽之斗而已……比的就是谁时间耗的长一些罢了。但困兽之斗困的是兽,不会是人。”莫无念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说了一句,言语里的意味听着也是尖酸刻薄到了极致,直骂牧仁一是兽类。 牧仁一起初自是生气的,但老谋深算惯了的人也总会保有着几分理智,他干瘪塌陷的嘴张了张笑道:“你想激老夫生气对不对?这样一来,我灵力耗的快了,你们活的几率会更大?哈哈哈!老夫倒有差点着了你的道!”。 说着,他将身上的气势收敛了一些,只控制在能让那些枝条不靠近自己的程度。 “这老东西!那会没脑的猪狗一般,这会简直精得跟狐狸一样!”萧三柱见状,明着是说与莫无念和吴沐听,但实际还是想再激一次牧仁一。 但牧仁一自看明了莫无念的想法后,就变得气定神闲了起来,便是几人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上一遍,他也不会去理会三人。 “我说的困,是你自己要把自己牢困成兽。但大概说了你也不懂。”莫无念却是摇了摇头,不再想多讲。 他这里说的是指心境上。 牧仁一从吴子道和周德明手中逃出后,抛开与莫无念相关的事宜,也该明白自己一宗宗门奴役凡人一事是错误的……就算一时不知道,但也该找个地儿好好躲藏就是,非就要招摇过市,自作聪明还要再杀莫无念三人。 结果就是弄巧成拙把自己也逼入了一个险地,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若说他知道自己所做之事的对错吗?他也绝对知道。但真正恶的 人,是对是错他都是不会承认的……因为“恶”到与兽一样时,他已经失去了判断对错的能力。 “哼!不过只会说些激老夫的废话而已!”牧仁一莞尔一笑讥讽道,丝毫不苟同莫无念说的这些玄之又玄、云里雾里的话,但在心底里他的话多少让他怒意难平。 莫无念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思虑起怎么破解眼前的这个困局……若是就抱着死磕到底的心理,谁先耗死谁还真的不太一定。 说白了,这就是未知的东西,若是只有他一人,他当然敢继续耗下去。但三个人的性命全都系于他一人身上,哪怕有九成是会先耗死对方的概率他都不会去冒险! 想着,他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天空,但也是这一抬头,他脑中一点灵光乍现。 又看了看面色同样苍白的吴沐,他本来想把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可先前发生的一切……最终这个念头又石沉大海。 “今天在这里的,死的人只会是你。”莫无念淡淡对牧仁一说上一句,尽透胸有成竹的笃定。 可这回,牧仁一连个冷哼都没有,就只是一双凹陷出来、布满血丝的双眼幽幽、恶毒的盯着他。 轰隆!轰隆!轰隆…… 但也就在这时,这片阴暗污秽地方的上空,却突然有了许些金色的光亮。这些光亮来的突兀,透过密密麻麻的苍恶树枝条,斑斑点点打量在沼泽里。 “这老天这么不应景的,还要下些雨淋湿我们不成?”有着树枝的遮挡,萧三柱并不知晓天上的情形,只当是要下场雨而已,可随即他又道:“这鬼地方还会下雨?”。 据他所知苍恶树虽生在肮脏污秽的流动沼泽里,常年都随沼泽移动,可所到之处无不是造出个干旱的景象……就连天上飘起能下点毛毛细雨的云都能被它们隔着数万里的距离给吸个干净。 更别提能造出雷声的云了,雷声未动,云里所含的水已然该是被它们吸完才对。 吴沐不太知道这些,但也 感觉得到这突兀响起的雷声意味着什么,没有即时声张发作,她用着试探性的语气对莫无念道:“你要渡劫?”。 他没有回她言语,只是淡淡点点头。 也不待她脸上即将要出现什么神情,他身上金色的光越发耀眼了起来,并有梵音彻底响了起来,似千人低吟,但最终又只由一人诵出。 轰隆! 一道金色雷霆划破枝密密麻麻的枝条,径直向莫无念劈了过来,像是应和着他的行事动作。他身上的气势也渐渐恢复到原有模样。 但他并没有去迎接这道雷霆,就任它击打在自己身上。他若主动迎击,念动金光咒的动作一停止,那些黑压压的枝条瞬间会缠绕并杀死他们。 他的想法就是要借天劫的雷在这里劈开一角生路出来,让吴沐和萧三柱先走,他则自己再和牧仁一慢慢耗。 接着,又是几道金雷下来全都落到他身上。放在平日里,这些天雷也至多是个不痛半痒的东西,他是不予理会的,九苍剑随意挥上一挥便能把它们斩个七零八碎。 但这会,他本就是油尽灯枯,还是强行燃烧最后灯芯的状态,这几道雷下来,不单他身体受了重创,凝结出的元神也近乎涣散。 可过也是趁着这几道雷劈出的空隙,莫无念把吴沐和萧三柱相继就往外面扔了出去。 吴沐自然是怎么都不肯走的,在她脸上气愤、惊讶、激动……各样的情绪都有,但最后却全都被担忧掩盖。 “你这人……为什么就不能和本姑娘商量一下!你真自私!” 她快要消失在他视野里时,他只看到他的双眼微微泛红,但最终又没哭出来只说出这么一句来。 莫无念看着她离去,没有去听他说些什么。也或者她能平安,她就是骂上他几万句他也一个字都不会听的。 至于商量一说,他更不会与她去说,因为……她一向都很傻,说了,她肯定又会做些傻事出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苍恶(五) 佛家中有“涅槃”一说,即置之死地而后生…… 莫无念现在要为自己争出一条生路来,便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得到的这一卷《如是我闻》。虽然说这彼岸篇的修行法,可若从中参悟中许些涅槃之意来,眼前的所有困境都将迎刃而解。 “你个黄口小儿,你敢糊弄老夫!”牧仁一才试着气定神闲下来,但见眼皮子底下被莫无念救出去两人,他自然是恼怒异常的。 可……那又如何呢?他对莫无念又能做些什么呢?除了野兽一般低沉嘶吼外,他一双眼睛也只能恶毒的盯着莫无念。 “老夫一定要看着你先死在我前面!”牧仁一异常恼怒,可偏偏还要控制自己的脾气,不然戾气增大惹来更多的苍恶树枝条不说,就是灵力消耗也会加速。 照这样下午,先被耗死的反而是他了。 这种感觉就如烈火从脚底开始烧起,不让你当即痛快毙命不说,还要你连一声痛都不能随意喊出! 这般想着,他将自己的怒火又渐渐压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越发恶毒盯着莫无念。 莫无念却也没有心思去管他。 如把他比作是油燃尽的灯,他现在连最后一小截没油的灯芯都快要燃完了…… 所以他要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要跟牧仁一耗下去,死的人大概率也是他。 他倒也不是一根筋的人,现在死磕下去,这不叫坚持不懈,又或是持之以恒……这叫蠢的不能再蠢的死脑筋。 倒不如孤注一掷,把希望寄托于得到的这卷佛家经文上。 若能从中领悟些什么出来,不单会“涅槃”恢复修为,一身戾气也尽可以收敛,随意就走出这片苍恶林。 他阖上双眼将心神慢慢沉浸下来,开始在脑海里将那卷经文给呈现出来。 虽说是这卷经文是彼岸篇的修行法,但莫无念前世离仙之下的彼岸境界已差不了多少,所以参悟起这卷修行法倒也算不上多难,再者他也不打算修行,也修行不了,只是想从中 找出一个“涅槃”法来。 随着他在脑海里记忆起这卷经文,他周身的金光由黯淡再次耀眼了起来。 他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发生了变化……真正在向佛家平和的气息趋近,不再是刻意散发而出。 在他的意识里,那卷经文越发熠熠生辉,渐渐无线趋近扩大最后化至一片金色的世界。 在那片金色的世界里,随处可见几丈高的金色菩提树,没有一丝风吹起,但每隔几息间,所有的菩提树都瑟瑟作响六下。应佛教的轮回之说。 所谓轮回也即六道,六道又可谓是众生平等。 树作响六下的声音也很大,每一下都是振聋发聩,但人听了却异常觉得心里异常静谧,抛却所有的杂念,来感悟这个树叶作响声中韵道,感悟这个世界的平和。 莫无念也沉下心来去感悟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 渐渐的他有些急躁的心放缓和了下来,直到戾气也被全部驱逐出体外,恢复到他原本的淡然。 突然,金色世界里,有一轮火红的烈阳升起,将金色的云霄全都烧得通红,这轮烈阳越升越越高,也一轮又一轮急剧扩大起来,化作一个炽热的巨大火球,砸在金色大地上。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成了火的海洋,到处都燃烧着熊熊烈火,直至把大地都烤成了岩浆。 也不知烧了多少年,火焰才开始逐渐熄灭,只留下一片焦黑、烧得荒芜和狼藉的土地。 满目有的只有萧条与寂寞! 又过了不知多少年,地上稀稀疏疏开始有绿意生出,最后扩展直一片又一片生机盎然。 绿色的小苗越长越高,直至又长为几长高的菩提古树,然后生出金色的光芒将整个世界都映照的黄金透亮。 又过了不知多久,东方那边一轮烈阳再次冉冉升起。一切又重复到之前的一切,朝朝暮暮又是一次轮回。 这个过程看着很久,但实际在莫无念的意识里也就是朝夕间的事情,但瞬息的时间里 生生死死、岁月的更替尽数在里面展现,一个至简的生死道理延伸出无数道理在里面…… 但无数个道理再汇聚成一个,便诠释了何为涅槃?天地处处都有涅槃,有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如此,四季更替轮回也是如此。 万物自然皆有涅槃。 一切尽收眼底,莫无念便也有了属于他的涅槃。 他的灵台本来已有崩坏的极限,这会也是在渐渐崩裂中……但抛开外面裂开表皮,里面露出的却是已在愈合的金色灵台。 他的灵台正在经历一场涅槃,由原来的墨色在渐渐转为金色。 只是微微参悟了一下这卷经文,便很快领悟了涅槃的道理,一切也都在好的方向在发展,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可莫无念却强迫自己从这状态走了出来。 与之“涅槃”的还有他的思想,七情六欲被一丝丝抽离而出,甚至他的淡然也开始在消失,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变成个无欲无求的人。 但无欲无求……其实是失去了本心,这与他的道心相悖。到最后他怕是连个和尚都做不了,成了个失心疯的疯子。 这卷经文果然也不是那般好参悟的,虽然他一早就做了完全的准备和打算,但参悟后觉得它晦涩难懂不说,其绘制出的世界看着像是全部,但怕也只是它的冰山一角而已。 再次沉寂心神,他心中又开始忆起这经卷文上的文字。 还就是同样的文字,他这次却觉得的陌生。在他意识里陌生的文字开始勾勒出一个陌生的世界。 一座繁华的凡人城中,四通八达的街道小巷上人来人往,各色的人都在其中,有卖杂货小贩,卖脂粉的姑娘,挑“金汁”的老翁,蛮横跋扈的富家纨绔…… 莫无念则能很清楚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而每几个不相关人的人生却都能联系起来汇集成一个故事,而不相干的故事又却能把他们都串联起来最终汇聚成芸芸众生的大河。 第一百六十八章 “涅槃” 街上人群川流不息,随着时间的快速流逝旧的面孔在不断消失,亦有新的面孔在不断加入,一年又一年,旧人迎新人。 但无论什么时候,各色在其中的人,却都是异常的相似,卖杂货小贩,卖脂粉的姑娘,挑“金汁”的老翁,蛮横跋扈的富家纨绔…… 面孔是换了,可某种意义上人还是当年的人,相似的事情也才正要发生。 这亦是一个轮回。 在这个轮回里,跳的出去置身事外便是“涅槃”。 说来轻巧,可做起来又有几人可做到?这得需人斩去三千烦恼丝,绝情绝欲凡可斩断与所以人的联系,才可从这世间轮回里跳脱出来。但无欲无情的淡然,这也不是莫无念要求的涅槃。 但在这轮回里,莫无念也看见了别的东西,亦可以说是一种“涅槃”。 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看到了一个面容枯槁的青年和尚,莫无念不单可以看见他这一世的经历,甚至往前的八世的人生经历他都可以看到。 第一世,他是个富家公子,年少时游手好闲,到而立之年却被恶奴篡夺了家财,最后在个下雪天里凄惨死去。 第二世,他投身在了一个穷苦人家,幼时因为家境贫寒被卖到一户富贵人家为奴,好在这一世他头脑灵活,颇讨富贵老爷的欢心,后来借着这层关系,他一步步把他们的家产躲了过来,晚年过的颇为惬意自在。 第三世,他成了个无良算命先生,有个富贵老爷来向他算算未来家中运道,要不要把家产都给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但因为他提前收了人的银子,便把富贵老爷的儿子说的一无是处。 往后的第四世至第八世他都是围绕富贵老爷这一家子……而投身为不同的人。 而不同的人,同一件事上却有不同的角度,有的是当事人,有的却是始作俑者,无论如何却都从这个巴掌大的家中乃至这件小事上逃不出去。 一直到第九世,他成了富贵老爷 偏房的儿子,但他没有在依着富贵老爷给他制定好的人生去读什么四书五经,年少时,他提着一口剑走出了家门外,要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他没成什么侠之大者,但手中的剑却也路见不平驱赶过一、两个后人。再到后来,他觉得这世间的事都破为无聊,便削发为僧游戏起人间,脚步匆匆又惬意却又回到了原点。 只是再看着这座“巴掌”大的奢华府邸,他有的也是波澜不惊,最多就是一笑了之。 虽然不在大富大贵,可这府邸已束缚不了他,他更不必再掺合到这个家中去争夺“府邸家产”,一双脚已可随意走遍天地,一双眼更可观遍万千美好,不必在困在这座府邸中“轮回”。 九世的同一人人,都在一甲子岁月里展现,这看着很可思议,但莫无念看了却也觉合理。 若真有轮回一说,人自然不可能在一甲子岁月里就轮回九世,但九种人生,人却未必不可能在一甲子中经历。 可如果执着于那些家产,便怎么都跳不出“轮回”,得不到“涅槃”。 但其实修行上也是一般的道理,若是把某些事不能随意洒脱放下,执着于一条走不通的死胡同,那么即便有千次、万次把自己走过的修行路走上一遍,也是会轮回般的走进自己的死胡同里。 如他莫无念……便不是又走了一遍上一世的路吗? 想到这里,连他也不得不惊奇这卷《如是我闻》经文的玄妙和惊奇,果然直指人本心,更让人也把本心勘破了个一清二楚。 也或许就如莫无念初时见到的世界之中物的毁灭与再生……大概一千个人感悟这卷经文,得到的属于自己的“涅槃”也都是不一样的。 可就要他放弃已走的路的一切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莫无念的很早前就给予了自己答案。 也许对他来说,便是一条路走到底走到黑,他也要踩踏出一条新的路续上!这是他的偏执,亦是他的执着。 也只有这样的法子,大概才是属于他的“涅槃”。 “该结束了。”他淡淡说上一句,像是喃喃自语特意说给自己听,该从感悟经文中苏醒过来了,而现实里他的眼睛也微微睁开,又像是说与牧仁一听一样。 他周身的金光也越来越甚,直至与佛家的气息一般无二,但待他眼睛完全睁开,他身上的金光又迅速黯淡下去,被一股浩大诡变的幽暗气息所取代。 周围的景物都是处于黑暗之中的,但随着这幽暗色的光亮起,却又把它们照得通透有了轮廓,仿佛这幽暗也该是光明的一种。 他修为完全恢复,体内的灵台跟着恢复到原本幽暗、墨玉一般的颜色。 修佛者修佛是因为心中有佛,才会按照佛的指引走出轮回去涅槃,但莫无念心中无佛,他有的也是只有那条深不见底的路…… 路或者不知尽头,但路上的一些东西他永远都不会放下。 就这样,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让刚刚才消散的天劫又感言到他。 于是,下雨一般漫天金色的雷霆一道道投掷下来,将苍恶树都给渡的金黄。但这些个无灵的枝木却也有最基本的趋利避害,感觉到上方毁灭的气息,黑压压的枝条又潮水一般快速褪去。 “一下来了三重?”莫无念盯着眼前这片金黄璀璨的天空喃喃自语着。 他大概也忘了之前他是唤了几重雷劫下来,但这会已无关重要……他的生机已在不断恢复之中,他就度着着步子闲庭信步缓缓向苍恶林的外围走出去。 至于来了多少道天雷?他看也不看。那些天雷就落在他身上,但却对他造不成丝毫的损伤。 直至他完全走出去,可能觉得是这些不断响起的雷声有些聒噪了,他手中九苍剑一划,一道黑色剑气激荡汹涌而出,瞬间就把天空给遮盖,也把劫云给吞噬个干净。 他的修行境界也刚好稳在阴虚六境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青山待我应如是(上) 浓雾散去,亦不见密密麻麻的苍恶树枝条,莫无念抬头才觉天空有些湛蓝。 或者说天空一直都是这般的色调,但人若是不在险境中经历这么一回,大概永远也不回过头去注意最微不可查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弥足珍贵,有的从来都很美好…… “啊!老夫不甘!!”牧仁一无法再气定神闲沉默下去,他真正由人变做了野兽,除了言语透着人该有的行为,声音里有的只剩下暴戾与蛮横! 他仅剩的灵力爆发而出,通天修为掀起一股灼浪,将靠近他周身、密密麻麻的枝条全部震开。 这股力量自然是没得讲……随意溢出的一丝都要强于莫无念所经天劫的数倍。 可天劫虽有毁灭气息,本身却不带任何的戾气,这些枝条自然会条件反射般避开,但他爆发出的这股力量却是戾气满满,这些污秽的枝条嗅到里面的气息,如吸血的蛊虫一般悍不畏死向他缠绕了去。 就在黑色枝条所结成的巨浪之中,牧仁一连人带声音都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几息之后,那些枝条又恢复成一颗颗树的模样,再次把它们所栖息的沼泽地遮得诡黯起来。 “莫无念,现在开始本姑娘不想和你说话!”他才刚把头低下,就见一张明媚容颜迎了上来。 这张脸离他异常近,他甚至感觉到轻微的呼吸伴着丝丝香气不缓不急扑在他脸上,就连一双杏眸眨了几下,微颤的睫毛是以怎样的姿态摇摆着的……他都看得异常清晰。 近到似乎,只要他肯稍稍往前靠上一下就能贴在那张小巧的红唇上。 换作以前,吴沐离莫无念这般近肯定早羞得脸通红,一副小女儿家姿态。但这次,她面容上有的只有怒意,就连一双杏眸中透出的也是呵叱。 她开口又道:“你说的!若走出来后,便要听我的!”。 莫无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见状,眼中的怒意才消退几分,转而带上几分得意与认真。 “那从现在开始……没本姑娘的允许,你不准离我十步以外!”见他无事,她心中为他的担忧早早就消散,根本谈不上什么生气,只是想起之前莫无念说与她的,她自然肯定要好好“借题发挥”一下。 这会的她,就像是奸计得逞,眼中露出小狐狸一般的精明。 其实,吴沐这般的“借题发挥”……演得虽然有模有样,可终归是有几处破绽被莫无念看了出来。 “好……答应了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心知肚明,看破却也不点破,顺着她的意故意说道。 其实吴沐这话,他听着也觉得熟悉,因为这话他对慕容修也说过……但那时,他觉得慕容修就是他的“阿修”,是他的唯一。 同理,在这个粉衣女子眼里,也只有一个唯一,这个唯一也只有他。 见他发话,她则一点都不再掩饰,一双杏眸眯作月牙状,尽显洋洋得意的神色。 莫无念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面瘫模样,但在他心里,他却觉一片美好。 就如他抬头看见的湛蓝天空一样,无线延伸,亦无限美好…… 萧三柱到底也是经历多了男女之事,虽说他也看得出面前这两人的距离就只隔一层窗户纸,但他既没有推波助澜,也不去思议评点,而是眼光散漫在四处观望着,对他们的一切都是不闻不见。 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便是极好。 但这种怪异旖旎的气氛下,他也不可能一张脸就一直那样挂着,他张口道:“莫兄弟,我既然答应了你们,那就可得一定把你们给带到!”。 “也多谢萧兄了。”莫无念极少见的以着谦词称呼着他,并且向他拱手行了一礼。 这并不是说往常的时候莫无念就很无礼,只是……该以礼相待者自然以礼相待,无礼者便是比他更不讲道理。 只萧三柱这样一个陌生人都可舍弃性命救他和吴沐,他当然也受得了莫无念的一礼。 “说来也谈不上什么感谢,只是答应你们了,我便得做到!把你们带到该带的地方上,你们的死活也与我无关了!”萧三柱难得脸上没了轻浮,笑得豪气干云。 他说的直白,也说的实在坦诚。 他的身上有着诸多玄妙秘密,就比如说他又是如何得知妖族祖地这一点就十分值得人去推敲…… 防人之心是不可无,但若处处多疑,不是神经质,也会把自己活成精于算计、却是又处处疲倦的城府之辈。所以,莫无念在这些个方面还真不怎么爱动脑。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脑子真动多了也就变成愚蠢了。 话罢,萧三柱就调转方向向北而去接着为莫无念他们带起路来。 也才刚刚走了几步,茂密的丛林之中湿气也大了起来,有的化作雾气就随意漂浮着,有的却是凝结成露珠从树叶上滴落下来敲打沾湿着人的衣服。 但这一切并不让人这么反感,少了市井的喧哗繁闹,不时的几声清脆鸟啼声,久违的会在心中有一片静谧。 “送君离呦,我刚好年方二八;一针一线吆,为君织的简衣一件;最难君不归呦,旧坟旁添新冢……” 远方渐渐有歌声传了过来,声音婉转悠扬,但里面又带着一股化不去的愁思与哀怨。很像人族地界里,一些依山傍水之地闺中少女为某个情郎所哼的歌调。 但在这里响起,却显得有些突兀,吴沐听了也只当是些山精野怪一类的妖怪。 可说真是些妖族的妖怪,又怎么可能把人族的歌调哼得这么好? 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些闺妖罢了。”莫无念看着她不懂,便说了一句又向她解释:“据说有些人间的痴情怨女被人负心死后,怨气久久不散便会化成闺妖,游荡在山野里用美妙的歌声吸引过往的人,然后吸取他们的精气。”。 而叫她们为闺妖,一是她们生前大多都是些闺中女子,二是“闺”也即“归”,等某个心心念念的人归来。 第一百七十章 青山待我应如是(中) “那说来倒是些痴情怨女了,听着也可怜……”吴沐听完,却是无奈叹了口气。 世上有的是无情的人,表里上温文儒雅,依照的是古书中所描绘的君子行径去行事,但背后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自私自利还无情无义! 说的直白点便是骗了那些闺中的一颗芳心,事后却还能在酸腐文挑拣出一、两句高雅词来来为自己的薄情辩解。 实在是把好的全揽走,背后被污了名节的女子承受骂名! 想明白这些,纵然这些闺妖会在山野地里害人,但也觉得可怜了。 “唉……想我萧三柱也算风流!但却也从未……”萧三柱叹了一口气,用着几分轻浮的口气想要为自己说上一番好的,但话未说完,他又顿了下来,整个人忽然颓废下来如丧考妣。 大概,他想到了一个叫小桐的女子,又或是想到了别的什么…… 他稍稍稳了稳神色又道:“走吧!吴姑娘,咋们不去惹这些闺妖,她们便也不会来搅扰我们。”。 她们既然生前是为薄情郎而死,死后化作妖自然也最痛恨类人。虽说常有人被她们在山野里被杀害,但多的是心术不正、杂念贯生之辈。 一般心智稍坚者,便不会被她们的歌声所蛊惑。 几人简单寥寥说上几句,就要在往前赶路,但就在此时却有个衣衫褴褛的人从一旁的丛林里走了出来。 他面容枯槁,神色倒是精神,但奈何蓬头垢面、披头散发,一把胡子也是乱糟糟四处乱扎。整体上也不算是个妖邪之辈。 “几位听我几句劝……前面就莫要再走了!”他看着是个野人,但见了莫无念几人还是行了一个拱手礼。 莫无念几人已不打算前行,自是改道要走,但见这荒野地里随意冒出这么个人出来,不免就生了几分警惕上来。 莫无念神情是一尘不变,但这野人见吴沐和萧三柱神色微变,他接着又道:“几位也不必误会什么。见你们都是人族,我 便也说了……其实我也是人族,前面是真的有危险,再走下去怕是那么性命都难保了!”。 说完,他则是连连叹气,早些时候,这里也有几波人过来,他是好言相劝过了,但多的是被人恶语相向后,那些来的人……该怎样一意孤行的还是一意孤行。 结果就是,一个个最后被闺妖吸净了精气,化作了一具具的干尸。 对于莫无念几人的态度,他也只当是如此。 “前面有闺妖,我们自不会走。也算谢过道友的一番好意了。”莫无念探查到这人身上若有若无透出的修为气息里,有的是一股纯良的刚正,对他的警惕微微放下了一些。 但也没有完全放下,因为前车之鉴青州君意门里的伪君子也把自己伪装的很好。 他接着又道:“道友既然也知前面有闺妖,为何你却要留在这里呢?”。 这一问,也问出了他心中的几分疑惑,看这男子一副落魄锒铛模样,便是猜也猜得出来,他常年都在此地留存。 “呵呵……我吗?几个道友要是不嫌我唠叨,我便把我的故事说与你们听听。”男子一副坦荡模样,言语落落大方。 “那便说说吧。”吴沐像是来了兴趣对着他说道。 其实也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听别人随便说些什么,全当消遣娱乐。 男子大概是猜透了她几分心思,讪笑道:“那便全当个乐子听了。”。 他先是介绍了自己一番,说自己叫马南耘,本是个人族地界里凡间的落魄秀才。 但用他的话讲,说他是个秀才却也不恰当,他更像是个谋士,也的确是个谋生。他所出生的国度恰逢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读书人空读一肚子书也是无用武之地。 索性,他果断去从了军,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很快便在军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也为当时一个割地为王的蕃王做了幕僚。 但……这军也是乱臣贼子之军,他是身 在曹营心在汉。可就借着这股乱臣贼子的力量,他把当时的破碎山河给整合了一遍,最后又一着一反间计把这股军队给溃得四分五裂。 可以说,后来国家再次的安稳,于他有很大的干系。 可世人呢?看到的也只有他投于他营帐下的谋逆之心,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们,也只差骂他“认贼作父”。 不过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抛开然任一切的权贵,他只在乎那个心心念念等他这个良人归来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过待他归来时,看到的也只有一座新添的墓冢,和刚刚烧了一场的飞灰纸钱。 一番打听下来,众人直说是因为他马南耘的“认贼作父”行径,他的那个她听说后颇为失望伤心,一根三尺白绫便罔了自己性命。 他听后失魂落魄,本想着也一死了之,但经人点播后,又踏了修行。后又听说闺妖一事,他想到种种可能…… 为了追寻到她的足迹,他便不辞辛苦来到了这十万大山。 “那……你找到她了吗?”吴沐听到说完后,却也收起了消遣娱乐的心思,这样的事情若还抱着异样的心思便是不尊重人了。 马南耘破烂袖袍一挥,展出一张石桌来,上面一壶碧螺春刚刚泡好,他为几人沏上几杯,自己也倒上一杯泯了一口,摇摇头道:“没有啊……”。 声音里透着许些惆怅,又带着几分孤单。 可也是这声叹息后,不远处前方的丛林里,那刚刚静下去的小调又响了起来,声音更加哀怨和凄婉。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应该就在前面闺妖里,因为啊……调子我一直听着都很熟!但就是找不到人。”他又说一句,似是无可奈何,又透着几分忐忑的惊喜。 莫无念听罢,没有去接他的话。而是端着一杯茶也喝了起来,茶冲的恰好好处,入口的茶香清清淡淡,茶水喝着极为舒服,很合他的胃口。 茶沏的很真,沏茶的人应该亦会很真。 第一百七十一章 青山待我应如是(下) “那你如此等下去……值吗?化为闺妖者,早就绝了情感,万事都依着胸口的一口未化尽的怨气行事。”莫无念又泯了一口茶后道。 他这话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意味,就事论事,也有几分规劝之意。 闺妖随着年年龄的增长,胸口的那口怨气,只会越积越深,到了后来全无良知可言,只知依着那口坏透了的怨气害人。 马南耘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指不定哪天就会被闺妖所害。 “道友这话的确是好意,我也心领了。可……我欠她太多了。要是不趁着她良知还尚在一些时做些什么,以后便真的没机会了!”马南耘听了莫无念的话,先是长叹了一口气,借着又道:“她若真变得铁石心肠!我想该是块石头,我也会捂热让它开出朵花出来!”。 他头先说的客气,但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显执拗与倔强。 当年他一别她七载,他只留给她一口破寒窑和半亩方糖,想来她节衣缩食不说,便是周遭人的白眼也遭了不少,毕竟自己心心念念的郎竟做了“投敌叛国”之辈,哪个又看得起她? 一念及此,愧疚就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的心一次又一次洗涤。 前方的丛林里的那阵歌声时有时无,刚刚停了一阵,这会马南耘刚言罢,那阵歌声又响了起来,并且越响越大,似乎是那些闺妖在向他们靠近过来。 “送君离呦,我刚好年方二八;一针一线吆,为君织的简衣一件;最难君不归呦,旧坟旁添新冢……” 就见一个个面容清秀,身穿素色衣裳的女子悠悠向这边走了过来。她们面容是各有千秋,但脸上幽怨的神情都是一致相同,个个又捏着兰花指起舞弄清影。 再往她们裙摆下一看,她们倒是没有脚的,本该有脚的位置都被丝丝缕缕的烟雾絮状一般的东西给替代。 按理说,这样的“妖怪”有这样的怪异,该是多人让人不太敢清静的。 可事实上,若是个一般男子,哪怕是有一定修为,但定力不足,听了 她们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和看上她们上半段曼妙的身姿心神都会摇曳几分。 一群闺妖来的不是时候,扰乱了几人刚刚聊起来的兴致…… 吴沐喝着情深醒脑的碧螺春也觉索然无味,但大体上却也说不上完全被搅扰了兴致。对于这些闺妖,因为先入为主原因,她始终都是同情她们的。 闺妖们一个个也都使劲了浑身解数想要吸引到除吴沐外的在场三个男子。 莫无念丝毫没受影响,依旧悠哉悠哉慢悠悠喝着茶。马南耘倒是把视线在一只闺妖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最终只化出三声叹息来。 再看那只闺妖和别的比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太一样,见马南耘在看着她,她先是痴痴呆呆看了他一阵,接着竟然像个人族地界的邻家少女一样对着她甜甜一笑。 或许,她便是马南耘找到的那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所以叹息,应该也是想到,她迟早有一天也会完全变成一个不知**为何物的妖类。 之前他能说出“就是块石头也能捂出朵花来的话”,但大抵遇到不可避免的事实后,谁都会变得颓废与无奈。 最轻浮的萧三柱打量了这些闺妖好一阵,又是咂舌,又是唉声叹气的:““唉……可惜了!好看是好看!就是穿得素素白白的,跟奔丧的一样!”。 女子穿了红衣他自是欢喜,若是穿的素净,便是真的美若天仙,他也只当寻常女子。 不过细一品,他这嗜好和这番话,也让人苦笑不得。以着这样的方式,他倒算得上是坐怀不乱了。 所以闺妖们一番忙碌下来,三人都没有给予理会。 “马道友,我等就此走了,有缘再见。” 莫无念三人不再有多的停留,向着马南耘拱了拱手就要离去。 “道友若说值吗?其实该是值得的。”马南耘该是要送别他们的,但他忽生出一种笃定,自信的把莫无念先前问他的问题回答了一遍。 “为何?” 莫无念再次看向他,问题与先前同出一辙。 马南耘没有立时说话,而是转身面向了背后那座满是植被的青色大山道:“吾待青山有情,青山待我应如是!”。 他声音不大,但传到那片青山后,声音却格外清亮。到最后,这几片山围成的凹陷地里到处都是他的声音。 莫无念感觉得到,他没有动用丝毫的修为。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真的是这片青山在替他扩大他的声音,传达他所要传达的讯息! “不可否认,这么多年来……我时常都在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但,我在这片山里寸步不离已有百余载了,它们便是我心的见证!我相信,我会等到她的!”马南耘十分坦然道。 “这……这山竟然要化妖了!”萧三柱神情上露出不可思议。 这片青山已经生出了最基本的情感,再过不久它就会真正化妖,这情形就与莫无念当年在青州燕国遇到的那条河一样。 至于为什么冰冷的无灵之物生出灵来?最好的解答就是“吾待青山有情,青山待我应如是”。 也或者这里有着青山为何会生出灵智的故事……但马南耘没有说,莫无念便也没有问。 但其实他不说,莫无念也猜得到,因为无论这个故事多么精彩……又或是多么跌宕起伏,这个故事始终都会落脚在马南耘和他两小无猜的身上。 “我相信马道友会等到她。”想到这些,莫无念离去前,对着马南耘又说了一句。 “莫道友为何如此说?” “有些事,你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可以还是不可以。因为……我便等到了。” “哈哈……是吗?” 马南耘再问,莫无念则点点头,他确实等到了,虽然还有一系列让他这么都开心不起来的事情,但不可否认,他在心里已经留了一片星空,等着有朝一日交予她看。 这……便是等到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半亩方糖,一圈花圃(上) 就此真正拜别了马南耘,莫无念三人继续向北而行。 路上磕磕绊绊又翻越了几座大山,见识了一些如闺妖那样的古怪小妖后,倒并没有碰到过什么张牙舞爪、嗜血如命的大妖出现。总得来说一路平平安安,无大风大浪。 也并不是说,妖族的十万大山就是如看起来的这般平平安安,静谧的就像寻找人族地界里的野林子一样。 再说野林子里尚且还会冒出一、两只小妖精怪来,更你不要说这里是妖族的聚集地。尤其妖族的争斗意识也是出了名的极强。但同样的妖族们还是保留着未开启灵智前野兽一般的领地意识,只要你不要走同一个地方待上过长时间。 即便是羽化境以上的大妖,也不会肆意刁难任何一个人。 这些东西以前莫无念也是不知道的,只是走了近乎不知多少里路,越走却还走得越发平缓,这让他反而怀疑起来,不禁就问起了萧三柱。 毕竟前世他来此地追杀一只在人族地界作乱的大妖时,那些个盘踞蛰伏在此地大山深处的大妖一个比一个不友好。 “妖族的这些家伙其实一个个都懒得很……一般你只要别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别特意显露什么修为挑衅他!你就是捅破天,他也不会管你的!”萧三柱虽说的浮夸,但句句却也都算是实情,接着又道:“大多数妖族也都喜欢独来独往,人家要真杀你……也不会绕什么弯弯道道,不然我们这么长路走过来,已不知死上多少回了!”。 莫无念听他一番解释,细细想来他当年来十万大山的时候,杀气腾腾惹得一片大妖冒出头要杀他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妖族倒是比我们人族直接许多。”一旁的吴沐听着,不由感慨了一句。 她想起以前青州的君意陌九,再到眼前的冯平玄和牧仁一,哪一个其实都是杀气腾腾,但哪一个杀人却又都能道貌岸然与你扯上半天,实在是虚伪假的骨子里。 “妖族倒也没你想的那么直接。其实这世间凡是有灵之物,思索事情多起来之后,做起事来也都喜欢和你弯弯道道扯上半天。做买卖是如此,杀人也是如此!而往往杀人的人总能把道理讲的比做买卖还好听!”莫无念摇了摇头,并没有同意吴沐的说法。 固有的映象里都说狡诈如狐,所以以偏概全世人便觉妖族都是狡诈了,其实归根结底,人也好、妖也罢……待人真诚者始终待人真诚,但从始至终这些人也只占所有比例的一小部分。 狡诈如狐者,哪个族群里都占了大多数。 似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萧三柱接着又道:“既然也说到了妖族与人族的区别,那你们可知在许久以前,妖族也和人族一般是有着属于他们的礼仪的……”。 “这是真的?”吴沐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她尤还记得在小狐和老袁所在的妖族的村落里时,那只来迎接他们的老猿妖照猫画虎做的四不像拱手礼。 萧三柱大概也是看出了她不太相信,只是微微一笑道:“等到了地方,你也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他说的神神秘秘,既然再没说,吴沐便也再没问。 其实就是莫无念也是不信的,毕竟在前世他的认知里,开了灵智的妖族,也就是未开教化的野人而已,根本不都农耕之类的事宜,更不要说会发展出什么利益了。 几人继续赶路,终于在前方突兀冒出的一片杏叶林前停了下来。 说它突兀,是因为这片杏叶林与外界人族地界的树木大小几乎相差无几,但在这动辄树木高几丈以上的十万大山,这一个片树林就有些“鹤立鸡群”了…… 再者,这会十万大山那诡异的雾又渐渐浓了起来,但偏生半丝都入不到这片杏叶林里面。 只这两点,却还只能算是皮毛,莫无念发现这片林子看着不大,但肉眼看可见在远处它好像正在以十分快的速度向外无限延伸着……仿佛没有尽头。 想放出灵识在里面查探,但连肉眼可见近在咫尺的地方都放不出去,实在怪异! “哈哈!莫无念……一般外人找不到十万大山妖族祖地也是有原因的!你们跟着我走就是!”萧三柱几步并作一步走在了莫无念的前面,好似对着里十分熟络一般为莫无念和吴沐带起了路。 “你的意思是说,妖族祖地就在这片林子前面?”听萧三柱话的意思,妖族祖地好像就在这片林子前方,但他也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按照他原先的想法,妖族祖地应该是在十万大山的最深处的,而不可能在外围。 虽说是他们走了三个月之大……但十万大山何其之大,就是他们再走上个十年依旧算是在外围。 “莫兄弟,怕是大多数人都是孤陋寡闻的!妖族祖地一直就在十万大山的外围,但一般人找不到这里,也是这片杏叶林的缘故!”萧三柱一边走在前面,一边也为身后的二人解释起来。 别看这片杏叶数看着长不大,但若考究起历史来怕是有十来万年之多。据说这一片杏叶林是由妖族先辈依据 一定的阵法格局所种下的,若不是对这片林子熟悉的人,就是彼岸境的,修士都别想走进去。 萧三柱信誓旦旦说着,一旁的吴沐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是许久以来,她第一次问有关他的秘密,但相处久了共同经历过几次生死,浅尝辄止问些这类的问题,其实也并没什么忌讳。 果然,他也是哈哈一笑,接着道:“为啥啊?我是在妖族祖地的山下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其实,说到我自己是人……是妖,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这是个如此说法?”莫无念有些好奇,淡淡问了一句。 “这么说吧,我好像是个失忆的人!”。他倒也没避讳就讲了出来。 他说在杏叶林前方,也可以说是妖族聚集地,只不过都不是什么大妖,就是些连修为都没有只开了灵智的小妖,过得是与人族一般凡人一样的农耕生活。 对于他来说,他其实根本没有出生一说,他只记得某个早晨他昏昏沉沉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围着他的就是一群小妖。 他问那些小妖他的名字,他来自哪里……小妖们也只摇头,就连他的名字“萧三柱”还是小妖里面的一个长者给他起的! 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后,他就走出这里,走出十万大山……在人族的地界一待就待了一百多年之多。 再后来……他就遇到了莫无念和吴沐。 “我对了……莫兄弟!吴姑娘!到了地儿之后,你的死活我就不管了!我说过把你们带到,你们的死活我就不管了!”说着说着,还未至目的地,萧三柱就把之前说过的话说了出来,显得有些势利,但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道:“但管吃管喝!萧爷我还是可以做的到!”。 他嘴角勾起尽露轻浮,但言语里透着的情感却又无比真诚。 “其实萧兄是人或是妖,在我看来区别是不大的!你这个朋友我莫无念交了!”莫无念淡淡说上一句,但莫名又透着几分豪爽。 “哈哈,是吗?”萧三柱听罢,觉得以莫无念冷冰块一样的性子说出这些话,虽心奇怪,但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物以类聚,性子中都带几分执拗的人成为朋友也没什么该奇怪的。 再者原本他们就是萍水相逢的人,但经历过几次生死后,陌生的人也会变得互相真诚起来。 又“风餐露宿”似的赶了一个月路后,萧三柱头上顶着几片杏叶带着莫无念和吴沐走了出来。 在这期间,莫无念果然也感觉到林子的怪异之处,就是在里面修士的灵力会不断流逝,但又不会恢复,若是人一旦迷失在里面,迟早会以为灵力耗尽而虚脱死! 却也不知这妖族的先辈到底是布的是什么阵?哪怕是他莫无念熟读世间各类阵法,可一时间,他也无法具体从哪本古书秘籍上比对出来…… 但他向来亦不喜欢动脑,想不明白便也没有去想,只是默默记下如何在这林子里走的路线。 也的确进到这里后,这里的世界与外面相比就像个世外桃源,有排得整整齐齐,围满了篱笆的平梁瓦房,也有来回纵横的四通八达的小路,正通向远方开耕好的田地! 几个小孩正在几颗稀稀疏疏桑树底下追逐打闹,有几个老叟则是龇着一口黄牙围坐在一起下着棋。 不过仔细一看,这里的“人”与一般真正的人还有些差异的,有的长着兽耳,有的背后生有双翼,有的则是头上长角…… 一眼就可看出他们妖类。 “唉!大壮,那个人是……” “哎呀!是三柱哥呀!是不是带好吃的回来了?” “胡说,胡爷爷和黄爷爷说了!三柱哥是人,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那两个人呢?我看着怎么和我们不一样呢?” 几个妖族小孩看到萧三柱后,没有太认生的意思,好似他离开一百多年,也就是昨天才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 “呦!大壮!二胖!四愣!还有小柱子!还没把你三柱哥哥给忘了呀?”萧三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也和那几个孩子熟络在了一起。 离开虽一百多年,但妖族的孩童生长的就要比人族孩子慢的许多,所以几个孩子依旧是同他离去前一般的模样,也当然认得他。 与往常不同,这抹笑容完全没有了轻浮,笑得也就同这几个孩子一样。 但当几个孩子问起莫无念和吴沐是什么妖类?本体又是什么变的时?萧三柱有些作难了,直接告诉几个孩子他们是人族,肯定不妥,妖族和人族互相的排斥,历来在哪里都有。 但也正因为莫无念和吴沐有曾经都阿太赠给的蛟龙龙骨掩盖了人族原有的气息,几个妖族孩子便也把他们当作了妖族。 听到这两个问题,吴沐也是最先反应了过来,眼中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精明:“嘻嘻……那位大哥哥呢,其实是猪头变的!”。 她指着莫无念,心中生出许些恶趣味,想起初遇萧三柱他猪头的模样,便随口胡诌到了莫无念身上。 而她自己同时也在想,该为自己安排一个怎样的巧妙又美丽的本体,如百灵鸟,又或是傲娇的小猫时,莫无念则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位姐姐,她是狐狸变的。”。 听闻这话,她初时没觉什么不妥,但莫名想到“狐狸精”三字,她就要立时炸毛起来,但又想到小狐,她内心生气的怒意又消失了一大半。 几个小孩子听完,却是更加疑惑了,因为他们想着莫无念和吴沐该是妖类,就该是有妖族的特征的,但围着二人找了一圈,他们也没找到猪耳朵、猪尾巴,又或是狐狸耳朵、狐狸尾巴…… 这一点,倒惹得吴沐“咯咯咯”作笑起来,发出银铃一般的声音。 “对了!你们黄爷爷和胡爷爷呢?你们去把他们请出来,就说有客人来了!”一阵喧嚣嬉闹后,萧三柱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正事,对着几个孩童说道。 看得出,在以前是萧三柱与这几个孩子的关系该是处的不错的,听到他发话,马上就飞快离了这里要去把他们的“黄爷爷和胡爷爷”请过来。 也是不过茶盏时间,就见在几个孩童的簇拥下,两个身穿麻衣的老叟被拉拉扯扯被孩子们拽到了这里。 仔细一看这两个老叟长相也异于常人,头发不显花白,却是呈现麻黄色,嘴里面两颗门牙也长在外面…… 只这两点,猜也该猜得到,他们本体应该是黄鼠狼。 “哟!不就是你们三柱哥回来了吗?就别拉扯我胡子了!” “胡全啊!咋们这把老骨头迟早被这几个长不大的小子折腾坏!” “谁说的!你黄升的骨头不是最硬吗?” “哎!你个老东西,我白替你说好话了!” 见两个老叟走得缓慢,有调皮的孩子就拽起他们长长的胡子拉着他们走了起来,但两个老叟你一言、我一语后,又毫无理由的掐起了架来,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模样! 这两人倒于萧三柱离去前的情形并没差多少,他看着颇具喜感,便也没有去阻止。 两个老头的眼光也敏锐,察觉到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子在远处不坏好意的正看着他们,他们立时收了自己的窘态,俨然间有了几分长辈该有的姿态。 “三柱小子,你不是要走吗?还知道回来看我们这把老骨头?” “以前我好老说这小子没良心,原来也还是有些良心的!” 两个老叟嘴上全说着萧三柱的不是,但看得出来不过都是对久未归家孩子的抱怨而已。 萧三柱在贫嘴上面,自是有一定功夫的,见两个老叟对他只有“抱怨”,他则也和他们掺合在一起扯东扯西起来。 而从始至终,莫无念都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直到一旁的吴沐突然说了句:“见到这个轻浮的家伙回家了!本姑娘倒有些想家了!”。 她说的是有些傲娇,但情绪这东西,大多时候就是被纸保住的火,烧烧一烧,就会被人看得一清二白。 莫无念知道,在青州时,她跟着他在齐国兜兜转转受累了一甲子陪着他渡劫,几乎没怎么去和她父亲吴子道联系。后来青州平定的十年后,她为了早点来见到他,大概也是把心思都贪在了修行上,又没怎么与她父亲说上些话。 虽然他也知她大概率就是他“阿修”转世后的魂,可于这一世来说,抛开于他在一起的几十年时间,她从心智上讲不过还是个小姑娘。 一直以来……包括她现有的坚强与改变,都是为他而改变的。 想及此,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下意识几乎想要没想就道:“等此间事了,你该去回家看看的。”。 但顿了顿,他又道:“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嗯嗯……你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听闻后半句话,许久都不曾脸红的吴沐,脸却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我们的家?”。 她还很像对他说一句许久都不曾说过的“你这人真的够厚脸皮”,但最终她想说的话,只化作面若桃花上的一抹惊艳娇羞笑意。 莫无念并没有多想,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又道了句:“是的,我们的家。”。 显然,吴沐该是也会错了他的意,他所说的共同的家就是青州而已,但她却理解成了他与她该有的一个家…… 也看着吴沐的脸越发红的厉害,他大概也知道她会错了意,他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其实,我挺喜欢看你笑的。虽然……我不怎么爱笑!”。 “其实……你一点都不像你看起来的那么淡然!还有你笑起来也挺好看的。” “有吗?大概吧……” 吴沐似乎也猜透了他的几分心思,但在此时此刻,她却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一看,她脸就红的越发厉害……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半亩方糖,一圈花圃(下) 那边萧三柱与那两个老叟终于言语完,他也是连忙又向莫无念和吴沐这边走了过来。 “两位小友既然是三柱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客了!”两个老叟走过来与莫无念和吴沐搭着话言语里尽显客气。 想来该是萧三柱,以着他那张很贫的嘴在两个老叟面前说尽了好话。 接着,两个老叟便忙命人置办起了宴席。 妖族的人文习俗一直都比人族纯朴许多,尤其是在好客之道上,莫无念在小狐和老袁的村落里时就看出了一些,但在这里则时完全被体现了出来。 莫无念一路跟着老叟走过去,不少妖族族类见到他们都施了他未曾见过的礼仪。有的是对长者的尊敬,有的却就是对可人的尊敬…… 他虽然完全不懂,但也看得出来,后者是比前者居多的。 看得出来其实在这个古老的村落里,在一定程度上,也与人族的村落某些地方相似的地方,就比如在这里竟然也有祠堂,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祭祀之礼又是否和人族一样? 叫黄全的老叟似乎看出了许些他们的疑惑,他温和一笑道:“几位该是外面的妖族吧,大概也觉得我们妖族该就是没有礼仪和文明的吧?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上古的遗民了。”。 “上古遗民?”莫无念本来对于他说的这些也是不感兴趣的,但听到后两字,他立时来了兴趣。 因为他要来查的一些事情恰巧也和“上古”有关,之所以来十万大山要找妖族祖地,还有一原因就是,妖族祖地也就是一处上古遗地。 也见莫无念有心趣,老叟接着又讲了起来。 他说,在许久以前,世间是没有什么祭祀一族的,更不像现在这样是四分五裂的,妖族和人族也分的没有这么清楚。 世间有的也只有一个妖庭,大千世界所有的疆域也都归妖族一位大帝管理…… 但就在十多万年前的事情,天地发生剧变,曾经辉煌的妖庭却突然分崩离析,那位大帝更是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座空无一人的妖族天宫。 “那天宫啊!就是那在那座山上……也就是你们外面人说的妖族祖地!”黄全说着,佝偻着身子指向了村子中央的那片巨大无比的巍峨山脉,神情里带着许些骄傲与虔诚。 莫无念走了一圈也才发现,这个村落竟然是以环形围着这座山而建的。但同时对于老叟说的这些,他也产生了怀疑……十几万年前,曾经有个妖庭? 这些他在任何典籍中闻所未闻,就是吴沐也深有同感,心中大骇,但两人都没有言语什么,而是继续听老叟讲了下去。 “我们这里的妖类生下来,天生就有着灵智,想来也是上古妖族血脉的缘故。”说及此,黄全脸上的神情越发骄傲了起来,尤其是对着莫无念和吴沐这两个外人,一脸的褶子都舒展了开来,但接着他神情落寞又道:“但也可能是上古血脉的缘故,现今的修行法,我们根本就修行不了啊……唉!”。 听到他前半句话,饶是以莫无念的心性,他心头都微微一震,据他所知,现世天生就有灵智的妖类哪个不是资质在七阶灵台以上,但听闻后半句,他又释然了。 同时对老者的话也相信了几分,但也没有完全相信。 “是啊!以前我倒出去搜罗过一些妖族的修行法给这几个孩子去修行,但他们连引灵气入体都做不到!”萧三柱听着,也是直叹气。 “那三柱哥,你不是也是和我们一样吗?为什么你就你修行?”小孩子倒是童言无忌,对着他把旧事又重提。 这小孩这么一说,莫无念倒也注意到了他,他发现他身上的气息竟然和萧三柱真的有些相似,要不是他头上有着一对兽耳,真的很容易让人把他和人族归类混淆在一起。 甚至不单单是他,甚至这个村落所有妖族的气息都与外面的妖族不一样。 “大壮啊!黄爷爷不是给你说了嘛……” “咳咳!老东西,你属倒斗子的?” 黄全老叟还想再说,但被一旁的胡升又给打断,似乎有些东西并不方便给莫无念和吴沐“两个外人”透露。 甚至之后,在去往宴席地的地方,黄全也都没有再提这方面的事情,而是再说别的事情。 莫无念好奇心也没有那么重,既然他们不说,他也没有刻意去打听。 宴席地里,竟然选在了一片杏叶林里,似乎这里的人对杏叶树是情有独钟的。 不过这片杏叶树林就是普通的树木而已,并没有外面那片林子的奇异,不过一颗颗树倒排列的错落有致,空旷的刚刚好,也刚好能提供人乘凉,就连地上的几条石子路也铺垫的整整齐齐,看着别有一番雅兴。 再看已在有人在地上铺满了席子,摆上长长的桌案在上面放好了酒食。 “两位,既然是三柱的朋友,就此入座吧!也请放开肚皮尽管吃就是,哈哈!”黄全倒是比萧三柱客气,只拉着莫无念和吴沐入座。 其实,满眼望去,桌上有的尽是一些素食,但要考究起精致做法程度来,怕是外界一些人族地界上的厨子都拍马难及! 就如一到最简单“洋芋拔丝”,愣是被做出了晶莹剔透的即视感…… 莫无念向他回以一礼,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至于吴沐则就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客气了,她直接坐下来,就没心没肺吃了起来。 “莫兄弟!吴姑娘!都是些素食,但你们要是不喜欢吃,改天我带你们去吃吃野味!”萧三柱冲他们客气了几句,也是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吴沐自然就是真的没心没肺吃了起来,莫无念吃的慢条斯文,但几筷子下去的东西,却还没有她的一筷子多。 他的心思当然也就没在眼前这些吃的地方上,而是还在思索方才黄全说过的话。 “想不明白便不要想。这不是你对我说的吗?”相处许久,吴沐自然也把他心思摸的七、八分透彻,用灵识悄悄给他传过去一句话。 能知道的东西太过只言片语,甚至可有可无,硬推理也推理不出什么。 莫这一语倒也点醒了莫无念,倒是他太功利心了,的确以着线索都不是的事情去推理一件事,所推理出的不过都是些臆想,而臆想不会是现实。 略间思绪整理一番后,他也放开手脚吃了起来,虽然依旧慢条斯文,但他筷子底下消耗菜的速度比起之前快了几倍之多! 宴席来得快,自然散得也快……一个时辰之后便就结束。 黄全接着也为莫无念和吴沐安排了处住处。 直到天色渐晚,莫无念也没有去问有关萧三柱有关妖族祖地的事情,毕竟他没有把他亲自在那座妖族祖地的山脉上走上一遭,都不算把他给真正带到目的地。 但从黄全和胡升的态度上来看,当面提这些东西就是莫大的“忌讳”。 所以又直等到,天色暗道,半轮月牙高高挂在天空上时,他和吴沐才去动身去找萧三柱。也在宴席散的时候萧三柱就与他们说过,也就在这片杏叶林里他会等他们来。 “来了,你们……”而他也却就已在这里。 没绕太多的弯子,他直接就接着白天的事说了起来:“白天两个老爷子说的我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这个人吧……体内留着的血是和老爷子他们都是一样的血!但身体构造却是人族的!”。 “人族和妖族能生育?”吴沐听罢,只当他是个混血的异类。 “不太可能。人族和妖族结合之后,所有的构造以及行为都是更偏妖族的。不太可能分得这般清楚!”莫无念听罢却摇摇头。 但萧三柱说的这些也的确是够惊世骇俗了,也不怪那两个老叟不愿再多说,因为只这个体质若是放在外面被人知晓,真的会有些无聊的老家伙会拿活人做研究。 就据莫无念所知,有个**傀儡的宗门就尤其喜欢找些奇奇怪怪的体质研究一些奇怪的半人半怪物的族类出来…… “莫兄弟,你要来妖族祖地做什么,我也管不着。就像我说的,我把你们带到是死是活便与我都是无关的。”这句话又被萧三柱抬了出来,他接着又道:“那座山吗?我带你们去看看就是。”。 话罢,他便化作流光向那片山的脚下飞去,莫无念和吴沐也紧随其后。 但到了这座山下,他又停了下来道:“在这座山上禁用一切的术法和修为,还有……现在很不巧,这座山现在怕是不能上去了。”。 他还没有解释到为什么,但莫无念已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因为就在萧三柱说这些的时候,莫无念就已放出灵识探查起山上的情况,也的确就如萧三柱说的一样,这座山禁用一切的术法和修为,他的灵识刚刚要顺着山脚蔓延上去,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扯着无影无踪! 并且肉眼可见,这座山上正下着鹅毛大雪,连绵的山脚下往上看去白皑皑一片。要是这些,也还没什么,但莫无念就只是对着这座山单单看了几眼,眼睛一阵刺痛不说,就是通身寒冷了起来且盯着时间越长,便也会觉得冷! 不再去看这座山,他把视线收了回来,但听萧三柱话里“不是时候”的意思,这雪也是该停的。 “那这座山什么时候可以上去?”莫无念向萧三柱问道。 “那便只能等着山上的季节转换到春的时候了……” “春?意思是要再等上三个月就可以?” 吴沐也把视线收了回来,她就只是微微看了这座山一个呼吸的时间,脸上却就已经如寒气袭体一样,失了血色,但对于萧三柱的话,她又听的不是很明白。 他接着也解释了起来,说这座山每隔三百三十三年就会转换一次季节,依次就是春夏秋冬,但除了春这个季节外没有凶险,其它三个季节,则都有着如现在冬季这般的凶险。 “这些我都是听那两个老爷说的 !但到底春季的时候,这山上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没有见过!但算算日子,也该就是今年才对……真是怪了!难道老爷子告诉我的时间不准?”。萧三柱说着,面带着许些疑惑。 其实他原本打算就是直接带莫无念和吴沐上山的,但眼前却还是冬季,他也只当是两个老爷子告诉他的时间有误。 因为在这里的妖族虽然寿元也算绵长,但每隔四百年左右都会换一代人。而四个季节横跨一千多年,贯穿三代人,难免在这其中记时间也会有偏差。 “要是莫兄弟你们不急的话,便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算了。有偏差最多也就是个四、五年左右的时间!”萧三柱感叹几代人记时间出了偏差,但同时也对莫无念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我的确不怎么急。”莫无念淡淡说到,就是个十年以上的时间,他也等得起的。 几人说罢,倒也干脆,不再做丝毫停留就要离去,但离去时,莫无念却还是回头看了这座山一样,然后顺着它的山脚一直看到了天空上。 但也就是这无疑的一瞥,他却才发现这座山上的天空与别处有些不太一样。若说它周遭的天空都是还有繁星几颗的,但在它那里却干净的什么都没有!它幽暗的也更像是一张饕餮巨兽的嘴一样,似乎能将一切都能吞噬的干净! 只是越知道这些,他对心中一些已知但无法好奇的事情越发好奇了起来…… 他记得曾经他在九界山禁地的石刻上看到过一句话——世本无苍穹一说,但那一族的出现,世上有了天…… 再之后的话,因为石刻碑上的文字实在模糊,完全无法让人辨认。 当时包括以往的任何时候,莫无念都不曾把这句话给记在心上,但眼前看到的这些,他却又把这句话想了起来。 以前没有天?这是在荒谬!可若是那句话,依着眼前的情形成立的话,那天又是怎么生出的?而那一族是否又是神祀一族? 这些问题都实在令人费解,但已有的东西又无法给莫无念答案。 也顾不得莫名袭来的寒意,莫无念盯着这座山又看了许久,直看到吴沐叫他,他才拉回思绪随着她离开。 …… 莫无念和吴沐就这样在这个妖族的村落里暂时落脚下来。 并且相处下来,他们也发现,这些妖类虽然名义上是妖族,但饲着鸡豚狗彘方法,和种植着的做物与外面的人族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些地方还要更胜上一筹。 但莫无念同时也发现,他们虽饲养家禽,但却从来也不碰肉食类的食物。这也解释的通为什么招待他们的宴席都是些素食。 关于这点,他也问过过萧三柱,但他也是只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两个他口中的“老爷子”倒是可以允许他吃荤腥,但其余人则是一律禁止。 “我倒是也套过那两个老爷子的话,但一个个口风都是紧得很!”萧三柱无奈说道。 莫无念没有再关心此事,而是把这事就此揭过去,要深究起来,大概又是件没有线索的无意义琐事。 既然打算也在这个地方落脚下来,除了日常的修行外,莫无念和吴沐倒也找了一些事情做了起来。 就比如莫无念向黄全老叟手里要来了半亩荒田开耕后种了起来。 只是他的形式风格上,与当年串冰糖葫芦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第二年麦子长出来后,麦秆和麦秆之间的距离大小几乎一致,直让人怀疑他是拿尺规种出来的。 但亦不得不讲,这样规格种出来的麦子也长得格外好,就连吴沐的小脸上都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不禁惊呼道:“你以前种过地?”。 他则摇摇头道:“许久以前,我曾和一个人想过一起种种地,养养花。应该是以前想过的缘故,所以我才会种吧……”。 绕了一个很大的弯子,但说了些玄乎的话,吴沐听着带着几分傲娇又疑惑的神情道:“想能想出来?”。 世上的事从来只有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哪可能想和做都是一回事? 她只当他又在故弄玄虚。 但对于他话里的种种话,她倒是来了兴趣,于是之后的一些日子,她就在他们住的房屋的篱笆围成的院子里,开出一块地当作是花圃就准备种些什么出来。 村落里花的种子也是应有尽有,像是光山茶的品类就是十八种,月季有二十一种,牡丹有七种…… 她显然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干的时候小脸认真,固土赔本上做的有模有样,待到花开的季节的时候,却只有稀稀拉拉开出的寥寥几朵。 且就那几朵,都是半开不开的模样,像是营养不良。 “为什么本姑娘就种不出来?”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气急败坏,因为越看另外半边,她就越来气。 因为当初还开了半边地,而那边地是莫无念种的。他那边就开得很好……真正的百花齐放!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除却一桩旧事 莫无念种的那半边花圃长势就良好太多,各个都长得艳丽好看,真可谓争奇斗艳。 吴沐有心想要向他请教一番种花草上的心得,但怕是得他会玄玄乎乎说些话出来忽悠她,还惹得她生气…… 于是想了想,她难得倔强了一把打算什么都不问他,就自己一个人就把那些个牡丹、月季、山茶给种出来。 日子就一直这样过得比不平不淡,甚至又一年后,莫无念还将种麦子的那块地挖空了半亩出来改种起了一池子莲花。这把吴沐看得是更加恼火,但又一年过去,她那半边花圃的话却依旧是稀稀拉拉,让她怀疑自己真的不适合做些养花匠的事情。 这事虽然不至于成为什么诟病之事,但还是被几个村落里的妖族大娘看到后说笑着要教她一些针线活,不然以后怎么找上个好人家? 她听罢,又羞又怒,但看着一旁给花施肥的莫无念,她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也在同一天,萧三柱提着一坛子酒来找莫无念要闲聊上几句。平日里,他也是村落里最“游手好闲”的一个,他不是斜靠着一颗桑树在发呆,就是坐在某块地的地头上思虑无聊的人生…… 当然,他所谓 与别的人说话,莫无念向来对话都不会超过十句,但面对这个有过过命交情、又贫嘴的家伙,他同他又聊了很多,大到他根本不喜欢的“太平”,小到眼前这一桌清一色的素菜和和着寡汤一般的酒水。 好似村落与世隔绝,其它方面都可圈可点,但唯独在酿酒上实在令人诟病,莫无念喝了三口,就实在再也喝不下去,它也只比水稍稍有味道一些,这就实在淡寡的很。 “莫兄弟,未修行前是种过地的?我看这花都长的有模有样的!” “不曾种过……只是想想是那么回事,做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莫兄弟,你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我不相信,哈哈!” …… 二人围坐在一张低矮方桌上,倒是十分惬意自在。萧三柱的那些话,也被远处吴沐听到了耳中,她现在还在忙活着花花草草,一会儿还要跟着几个大娘去写刺绣,不然她是定要过来顺着萧三柱的话再说上莫无念几句的。 莫、萧二人还在继续说着,但说着说着也还就继续说到了这酒上。 “莫兄弟,要不,你我去人族的地界搞点酒喝喝!” “也好。” 二人简单一番商定之后,就要动身走出去,其实对莫无念来说,换做以前他一个人就是在深山老林里待上个十年,甚至几十载的时光都不会觉得单调的。 但现在和吴沐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日后他却觉得单调了…… 这种单调,倒也不是说对日复一日生活的单调。而是以前的他,向来都一个人独来独往,单调着习惯了,但现在那个好动的粉衣少女无时无刻也在潜移默化改编着他,让他心中的淡然有了悸动,无法再适应一个人单调下去。 很快走出那片杏叶林,莫无念和萧三柱就往南而去。 虽说要去往人族青州地界最近的罗山国需要三个月时间……一来一返又需要半年的时间,但对于他们这等寿元极其绵长的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再者要上妖族祖地所在的那座山,也得还需再等个几年时间。 所以,也不用过于急迫什么,两个人悠悠哉哉就御空向南而行。 这次,也因为半路再没遇到什么意外事的发生,只用了两个半月的时间,他们就到了罗山国的一处小县城。 随便就找了个客栈,萧三柱从腰间解下一个青皮葫芦,又扔下一锭金子,对着店中的小二道:“小二!给爷把把酒打满了!”。 “客观?你是说真的?”小二接着金子有些受宠若惊,但看着那个青皮葫芦,他有觉得这人豪横是豪横,但脑袋是有些问题的。 因为这个青皮葫芦也就只比正常人的巴掌大上一些……要知道只这一锭金子的量,怕是买下他们店中所有的酒都够了。 店中人见状,私下里也是一个个“嘿嘿”笑了起来,指着莫无念和萧三柱指指点点,直说是“怪事年年有,但傻子也是年年有……”。 店小二虽心觉奇怪,但有便宜不占那就也是傻子了,嘴上吆喝一声“好嘞”连忙用个漏斗插在葫芦口上,又抓起一个斗勺盛起了酒。 对于这些,莫无念和萧三柱都看在眼里,尤其后者对着前者嘿嘿一笑,又带着几分嘲讽似的目光打量起店里所有的人。 也就是接连几斗勺下去,却见那个青皮葫芦就是不满,小二直呼一句“怪哉”,接着又灌起了酒,但直到把整整一大坛酒倒完,又接连七、八坛后,葫芦的的酒还是有不满。 小二有些急了,他看着莫无念和萧三柱道:“两位客观,你看……这……”。 莫无念没有说话,也不打算说话,市井小人固来都是此番嘴脸,能占的便宜能占则就占个够,若是占不上便会故作一副委屈模样来,比受了委 屈的大家闺秀还要委屈。 不过各样的人自然也有各样的人去磨,萧三柱又放下一锭金子,接着又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道:“别管什么酒!给我葫芦里倒就是!”。 “啊?”小二惊的叫出一声,但没办法他面上虽然不太情愿,但手里面却条件反射一般将那锭金子给平平淡淡、不动声色收下。 但又是接着近乎几十坛酒倒下后,这个只比巴掌大的葫芦就是倒不满,他有些急了,因为倒进酒的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两锭金子的价格! 小二明显又要再说话,但萧三柱却先一步说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阮家兄弟,你还认得我吗?”。 “你……你是萧大哥!” “你莫不是才认出我吧?你该是一直只认钱才对的吧?” “呵呵!怎么会?” “那你爹呢?” “他……我……这……” 可也就是萧三柱那一句话出口后,两个人又突然熟络了起来,就像许久就认识一样。 也确实,莫无念也看得出来,其实刚进店门后,这小二的神情就有些不太对劲,如今看来是在极力掩饰装作不认识萧三柱。 这店家小二听到对面的人,问起自己的爹他倒也慌起了神,最后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后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在店内的人听闻起这个穿红衣的男子议论起店小二的爹后,他们热闹的到悄悄议论了起来: “早先,我听说啊!他那爹早被他那个恶婆娘给饿死了!他那个妹妹啊……哎!” “什么?真就……多好的姑娘啊!” “到底是狼心狗肺啊!听说这阮家老二能开起这家店也是因为有着他爹受了仙人的福泽,得了钱财!要不然,他哪开得起这店?” …… 众人这般议论,他本人的脸上也是越发挂不起来,先是恶狠狠扫了一众多嘴的众人,但最后又灰溜溜看着萧三柱低下了头。 莫无念结合着这些不好的言论,也才发觉萧三柱头先有意无意说的那几句都是嘲讽。 但究竟萧三柱和这店家小二发生过些什么,他也没有急着去问,而是静静接着又看了下去。 萧三柱继续一言不发,但店家小二看着他却一下跪了下来:“萧大哥,真不是我害死的我爹啊!都是我那婆娘……我实在也是没办法啊!”。 接着,店家小二只管对萧三柱连连磕头! 甚至于一五一十他把什么都说给了萧三柱,后者听着一张脸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因为要是按照店家小二的逻辑,怎么看都是他害死的他自己的爹。 “吵吵什么呢!一个个的真是的……”也就在此时,一个穿着艳丽至极,颇有姿色的妇人,摇曳着他丰腴的身姿从楼上走了下来。 且看她衣服半遮半盖,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声音也是娇娇嗲嗲,但抛开这些,她这扑面而来的泼妇气息倒让人这么都喜欢不起来。 众人见她来,也是又起议论,她就是这阮家老二的媳妇,但风评一直不太好,听说最近还又和几个男人勾搭上了,但偏偏这样,阮家老二头上一顶绿却对着她还总是乐呵呵! 果然,还是有时候真就是人说什么就来什么,在她出来不就后,就有一个中年男子**着上身走了出来,论起模样可是真的一个丑字都无法形容。 一张脸上点缀着的漫是痦子,肤色更是黝黑的煤炭一般…… 看这情形,众人说的那些倒也十有仈jiu十落实之事了!但最令所有人都没想的的是,就这这丑陋男子出来后,那阮家老二却一下换了副脸色神气了起来。 他一下跑到那人身前,不单不生气,反而点头哈腰对着他道:“仙人……如今有件小事!却是还要再麻烦下你了!”。 这样子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只差把自己匍匐跪在地上,更不要说他再去跟他提自己头上一顶绿的事情!那妇人甚至还狠狠盯着他,似是自家这不争气的男人坏了她与“仙人”的好事! 这可真的惊了一地人的下巴,也到真应了众人一开始说的怪事年年有…… 对于这些,阮家老二则一概不理会,而是俯在他口中“仙人”的耳上嘀咕了起来,一边嘀咕,一边还对着莫无念和萧三柱指指点点了起来。 “听我这阮家兄弟说……你们是来找事情的?你们看吧……这事如何了呢?”那“仙人”听罢,脸上立时带来几分戾气,随手拍向一张桌子,那桌子就化作了齑粉。 嘴上说的客客气气,但怕是要把人弄个巴拉不死才肯让人离开。 众人见状,已是吓得逃离了此地。 萧三柱看罢,却直接仰头大笑了起来! 莫无念则根本都不想去过多的理会,只依旧坐在自己原有的位置上气定神闲喝着茶,他看得出来 ,这什么“仙人”不过才刚刚问道而已,也就是会装腔作势而已。 交给萧三柱也足足对付的了。 而萧三柱也放出自己的修为气息,那人一看对面是问道归一的修为,就跟之前的阮家小二同出一辙立马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道友!我这也是听了这鸟人的胡言乱语……”。 “哼!一个个见了萧爷爷我开始都神气的很,这会怎么一个个又都怂了?全是鸟人了?”萧三柱冷笑着轻啐一口。 但这“仙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至于阮家老二则是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叫人看着啼笑皆非! 倒是他那婆娘也是与他一般的货色,见状恬不知耻就对着萧三柱和莫无念道:“两位才是真正的仙人!要是你们肯放过这个小女子,我可能做什么都愿意……”。 说着,她还故意又扯了扯自己半遮半盖的衣服,这在暗示些什么,一目了然。 但萧三柱根本不为所动,莫无念依旧也是气定神闲喝着茶,仿佛眼前的事都与他无关。 “你还真是个没骨气的啊!害你老爹的时候,你就有骨气了?”萧三柱对着阮家老二讥讽一句,抬手就毙了他性命! 吓得旁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瑟瑟发抖不说,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其实关于阮家老二和萧三柱事情的经过,莫无念虽然并没有去主动问过,但那会众人的你一言、我一句,和阮家老二不久前一股脑儿的只管倒实话,莫无念也算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事……也多说和那个叫小桐的女子沾点关系。 当初,萧三柱抓来了小桐要和她成婚,但苦于没有人做嫁衣,他便找上了阮家老二的爹!这阮家老汉虽事个男子,又上了年纪,但在裁剪做衣服上一直都是极为出色。 也几乎那时候闹妖精闹的厉害,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敢在街上随意走动……所以一来二去萧三柱也就找上了这阮家老汉。 这老汉倒也大度,只听说他要与人成婚连夜就给他赶坐了出来,并且分文未收。 事后,萧三柱听闻他有个不孝顺的儿子,也是念他的恩德、又觉他可怜便留了些钱财给他,也因为萧三柱找他做衣服是都是来来去去、腾云驾雾的,也就有了众人说的什么仙人福泽什么的…… 但也就在几天前,他为了从自己父亲手里骗出那些钱财,故意把自己的小妹卖到了烟柳之类的地,又哄骗父亲说是小妹被人给拐到了肮脏地,老汉没办法只得把钱全交给他。 但拿到钱后,他就不管不问,任他那老父亲活活饿死,他则自己娶了房漂亮媳妇,又请来了个这什么“仙人”…… 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萧三柱听闻后自然就是大怒的,留他性命不得! 不过莫无念也注意到,这什么“仙人”虽然表面上对萧三柱服服帖帖,但一只手却藏在背后搞起了一些小动作。 莫无念看得清楚,他刚刚点燃了一张传送符。 也就在一刻钟左右,随着一股劲风的袭来,一个模样年轻的紫衣人驾着风从外面的天空上飞进了客栈。 “何人敢动我归一阁的弟子?”他一进来就是咄咄逼人的模样,剑眉星目上写的就是嚣张跋扈四字。 听闻这个宗门的名字,莫无念还觉得有些意思,因为一般敢以修行境界命名宗门名字的宗门都该是大门大派才对!但也恰恰相反,一般起这类名字的宗门往往却都是小孩子气…… 所谓的大门大派,也就只有字面意思的而已。 “何事?”一直未发话的莫无念也是发话了。 眼前这个人是个刚入阴虚境的修士,萧三柱还是应付不了的,他自然就发话了。 “道友所问何事……你说你动我宗派的弟子!你所是什么事?”紫衣人闻言,神情越发不悦,甚至抬高了声调还立马反问了一句。 “那没什么事了。”莫无念先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接着他放下嘴边的茶杯对着一字一句道:“道理该是给讲的通的人讲的,讲不通的人,那就要比他更不讲道理!”。 说罢,他立时显露了自己的修为,忽地狂风大作将客栈内的东西都给吹的肆意乱飞。 更似乎,这片天地都暗沉颤动了起来,在害怕着这个刚刚放下茶杯的黑衣年轻人。 “那还有事吗?”莫无念再问一句。 “无……无事了……”紫衣人神情再次变幻,堪比外面变幻着的天气。 至于那给一开始的那个“仙人”则是爬在地上,头埋在地里一动都不敢动。 “莫兄弟,那走吧!”萧三柱趁着这会功夫又在葫芦里灌了几大坛酒后,招呼着莫无念就要离去。 莫无念点了点头,就随他一同出去。出去后,萧三柱也就又说起了阮家老二的事情,本来他也就是随意来打酒喝的,但看到这阮家老二的时候,就想起了他的爹。 那个老汉的手艺真的很不错,他记得那天小桐穿着大红的嫁衣真的很美……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个穿红衣的女子…… 萧三柱说着说着脸上又带起了许些悲凄,但想起旧的伤心事来,莫无念却也不好安慰他什么,只是就听他说说而已。 但“没脸没皮”的家伙总归是“没脸没皮”,暗自伤心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又活蹦乱跳轻浮了起来,这会直叫着莫无念要他同去把那阮家老汉的女儿从那肮脏地给解救出来。 …… 紫衣年轻人就像个泥塑的雕塑一样在地上站了好半天,直至再也感受不到莫无念的气息,他那双眼睛才又有了生气起来。 “师叔,那人是……”丑陋的满脸痦子的黑脸人试探着向他问道。 “那人应该就是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莫无念,因为他啊……太云门一夜之间就没了!”紫衣年轻人目光深邃起来,向外望去,也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如释重负,还是又谋划着些什么,但最终所有的明暗交杂后,他烟里浮现一片清明道:“此事就此揭过吧,一些个事情上,以后注意着些。还有,此事就莫要再提了……”。 “啊?是。”黑脸汉子虽然不知师叔在说些什么,但一向护短又雷厉风行的师叔却又说出这般软绵绵的话来,他实在不敢相信。但无论懂与不懂,他也只得应承。 因为……这位师叔的脾气他也了解,他不太喜欢不顺他意的人。 “予明!你知道的……师叔最喜欢顺我意的弟子。”但接着,他口中的师叔又发了句话,并且把他听的云里雾里。 可也就在他疑惑的瞬息,紫衣年轻人却突然对着他狠狠拍下一掌,只把他拍了个干干净净,连死惨叫声或是血渍什么的溅出都没有,他就此人间蒸发。 直看着那个衣着光鲜的凡人妇人几度要晕厥过去,这等杀人手段别说是她见过,听都闻所未闻。 “仙人,我……” “我不太喜欢不顺我意的人,但你们活着今天的事情就会被泄露出去,那就不是顺我的意了!所以……你也得死!” 紫衣人一字一顿,话完也送这女子归了西。 能到一个宗门的高层,自然是需要深谋远虑的。眼前的事情,一般人看来可能就是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但需知太云门的灭门对所有宗门来讲都是个前车之鉴。 也虽然他归一阁做的事情没有太云门过火,但依照幻宵宗那位掌门的性子肯定也是不会太让他们宗门如意的,为此他也只能杀了自己宗门的人…… 这样一来,即便将来幻宵宗问起来,自然他归一阁也好交代。 可能黑脸汉子还觉自己死得不明不白,觉得他的师叔怎么做起事来阴戾又服软……但其实他的师叔一直行事都是雷厉风行的,但这些全部都是建立在宗门的基础上而言的。 但宗门宗门利益受损,如黑脸汉子这样的小鱼小虾自然无关重要! …… 莫无念和萧三柱并未就此离开这县城,而是根据阮家老二说的卖他妹妹的地方找了过来。 但可惜他们终究是来迟了一步,听这个烟柳地的一个龟公讲,阮家小妹在被卖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用着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说吧,就连一向在此地不带人情味的龟公都唏嘘了起来:“小姑娘倒是倔得很啊!怎么都不肯接客……也听说啊!她被人从白绫上救下来的时候还是有口气在的,但硬生生就是不肯叫人救她,自己又憋着口气活活把自己给溺气而死了!唉……”。 “这阮老二还真不是个东西!爷还觉得让他死的舒服简单了!”萧三柱听罢,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就此打算就离去,在又走到人潮拥挤的街上后,他又说了句:“有时候……要不是要出来找那个人!我还真不想出妖族祖地,就想在里面待上一辈子!”。 “那个人”指得当然就是穿红衣的女子,至于不想出来,大概是出了那处世外桃源的妖族村落,世间处处都是肮脏地! “但若要想做成些什么,你就得非出来不可。半亩方塘的日子虽好……但不出来做上些什么,迟早有一天你种种地都不会安生。”莫无念对着他说了一句,倒是把一些事情看得很开。 世上就不可能没有清静地儿,或者说也有,但有些污秽的人在,再清静干净的地儿也会变得污浊起来。 不过萧三柱的伤感又是来得快、去得快,一下又换上了一张笑脸。 但莫无念却也了解他,他的这些行为也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因为在妖族村落里种地的这两年里,他曾不止一次看到萧三柱对着某棵叫“小桐”的桑树就能说上半天。 太多的情感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全部都压在了心底里。 不过这些莫无念虽心知肚明,但从来也不说破……主要是萧三柱这个人嘴贫道很,若他知道了,又会和他叨扰上半天!而很多年来,莫无念都无法忘记孟星浩的叨扰。他不喜欢话多的家伙。 本来就此打算就离去,但在街头的一个杂货小摊上莫无念又驻足了下来。 这个杂货小摊上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他的目光却盯在了一个珠花簪子上。这个 簪子模样并算不上多精致,但若来束紧头发却是非常实用。 在和吴沐相处的两年来,莫无念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打扮自己,尤其经常在花圃里忙活一阵后,她头发就是乱糟糟的,也是想起了这些,他才会把目光放到这个簪子上。 他亦想到,她带着这个簪子该是会很好看的。 “这个簪子如何卖?”他开口对小摊的货主问道。 “这位俏公子该是要给自己那位伊人要买吧?那个太普通了,你看……” 小摊货主倒是会能说会道,但莫无念却没有听他再言语,只再次说明就要那个簪子。 “莫兄弟,那个簪子不会太过普通……” “你不懂她。” 萧三柱想着以过来人的身份要给莫无念些建议,但也被他一口就给回绝。 “那其实有时候我也不懂你!哈哈!”萧三柱听罢,哈哈一笑却也由着他了。 付了钱,莫无念接过簪子小心翼翼收进了储物袋里。 但回过头,却见前一刻还和他说着话的萧三柱已然离他在十多步之外,且这会他的视线全都在一个红衣女子的身上。 却也见那女子身穿火红长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正拿起街上的一枝珠花簪子随意打量。 如此女子,自然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因为看着美人,本就是赏心悦目的事情。 但莫无念见着这个女子,又看向萧三柱却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手里多了根棒槌无声无息绕到她身后,对准她后脑勺就是一下。 女子就此晕了过去,但萧三柱却手里多出个布袋将她装了进去,然后就此就要遁走。 虽说以前听萧三柱不止一次说过他见到红衣女子就会忍不住对其下手,但亲眼见到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事情就在他眼前发生,他自然不可能任他而去! “萧兄。此事你却是做得肆意了……”莫无念于他的交情归交情,但若有事做的不妥,他自然也会帮他纠正。 “莫兄弟,我也不想的啊!可是……唉……我这毛病与生俱来就有啊!”萧三柱说了个叫人苦笑不得的理由,说罢,他把那根棒槌往空中一抛,它迎风长至三丈左右漂浮于空中,他背起布袋脚尖一踮,就驾起它化作流光遁走! 它的速度也是出奇的快,不过才眨眼功夫,他就已经遁去了十几里之外。 莫无念无奈也只得御空而行向他追去。 但隔着一个大境界按道理莫无念追上他也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他速度却是异常的快,横冲直撞直接就往十万大山妖族的地界而去! 逼着莫无念就是御剑而行也还一直吊着十几里的距离追不上,但全部修为显露,到了十万大山后,却也惊得一地儿的鸟兽惊走,几只庞然大物更是探出硕大的头颅冷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但最终那些个大妖也还是把自己又隐匿了起来,因为那刚刚离去那人身上的气息是在可怕,就如他脚下踩着的剑一样简直要切断所有的一切。 就这样,两人你追我赶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就赶回了妖族村落里。 一群妖族的孩子依旧在村头嬉戏,见了萧三柱后,一个个都围了过来,但被他又给一脸神秘的给支走:“嘘!你们小点声!想不想看你三柱哥成婚?”。 “想!”几个孩子立马异口同声,他们看着模样岁小,但年纪着实不小,萧三柱说的什么他们自然也都知道。 村落里不时要有妖族的人结为夫妇的,这会听他说起,几个小孩也来了兴致。 一个个瞎起起劲儿来,满村子的传。 “哎呀!我这张嘴唉!”萧三柱说完却也后悔了立刻暗骂了自己一声,也生怕后面的莫无念就要追来,他立马又要遁走。 但几个孩子已然把事情传了个遍,那两个黄全和胡升老头子也是一脸乐呵,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三柱小子!你要成婚那可是件大事!我们两个老东西可得好好看看媳妇是什么样儿?” “俊不俊啊?小子!” 两个老叟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就把萧三柱拦了下来。 在他背后,莫无念驾着飞剑已然就赶了过来。 “萧兄,有些事……你该是有个度的。”他淡淡说着,但细细一听话里有着几分严肃。 这话也让众人听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一种村子里妖族的人也哪管得了这些,只管一个劲儿的跟着起哄,吵着要看看萧三柱的媳妇儿。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是把那边正在跟几个妖族大娘学刺绣的吴沐也吸引了过来。 “但……你看!莫兄弟,这箭被人抬在了弦上,哪有……”萧三柱也是一脸尴尬看向了莫无念,像是要他给自 己提供个主意。 毕竟被村里人围着这事情只会越描越黑!但他话里要表达的意思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黑却也成了黑了。 他其实这会也是懊恼又后悔的,但奈何条件反射板的东西,活了几百年了,他哪次又控制得了自己? 就见他说着,一边也解下了背后的布袋将那个红衣女子的容颜露了出来。 “还长得真俊啊!”村里的人见了,却也起哄的越发厉害。 吴沐虽然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女子穿着的红衣,她便也什么都知道了! “你这人……我以为你以前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还真敢啊!”她小脸上满是惊奇与不可思议,实难相信他以前只是说说的事情还真敢做出来。 但毕竟这样的事情不大光彩,跟正路子也沾不上边,她又道:“哪家的姑娘啊?你还是赶紧放回去吧!”。 莫无念这会也把视线聚集在了那个红衣女子身上,他倒发现这女子的气息和一般人族还大不一样,她竟然是个妖族,而且看她化形这么彻底至少还是阳实境以上的大妖! 且不管她是这么出现在人族地界的,萧三柱那根棒槌又是这么敲晕的她……只她转醒过来都要把这个村落要搅扰个天翻地覆。 虽然他现在也不惧阳实境以上的大妖,但处理起来总归是有些麻烦。 而面对着吴沐一声声的责问,萧三柱尴尬的只得顶着一张笑脸回应,其实心里已把自己给骂了个千、百遍,只恨自己这个丑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实际上也确实改不了,过去他曾不止一次要决定“改过自新”,但从来都只是说说而已。 “萧兄,这回……事情不是送出去就那么简单了。你这次带回来的这个还有些麻烦。”莫无念看着萧三柱淡淡说道。 也经过莫无念这么一说,他这才发现自己背回来的竟然是个大妖,一张脸上的颜色瞬时又变了几番! “还真背回来个鸟人!”他喃喃说了一句,又感受到这红衣女子的本体应该是鸟禽类的妖族。 “吆!三柱为难了是不?要我看直接把事情办了得了算了!” “这小姑娘我看得挺俊的!” “是啊,我们两个老东西看着也挺可以的!” …… 村里人没有管这些依旧你一言、我一句,只催促的他要赶快完婚。 “嘶……我这脑袋!”但也就在此时,这个红衣女子也慢悠悠转醒了过来。 她先是迷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直看到萧三柱那张轻浮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个陌生男子抱着。 她立时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怒喝一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太多的记忆她已记不得了,但只记得自己后脑勺一痛,然后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已经到了这么个陌生的地方! 不得不讲,萧三柱那一棒槌确有些神异的地方,这一下就让一只大妖睡了两个月之久,直到这会才醒过来。这一切,要不就是他那根棒槌的原因,要不就是他用了什么奇异偏门的术法。 但这个节骨眼上却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这个红衣女子有着一双火红的瞳孔,看着骄阳似火,但实则冰冷至极,偏偏在她身上已然有火焰燃了起来。 似乎这一刻,一片炽热就会把这个村落焚烧的干干净净! “你们是妖族?”因为莫无念和吴沐身上有掩盖气息蛟龙骨的缘故,她先是看先了他们,但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向了一种的包括萧三柱在内的妖族村民。 因为他们身上半人半妖的气息实在怪异。 但稍稍的迟钝后,她随即也是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下了黑手给带到这里的,随即她真正来了火气大喝道:“是哪个给我吓得黑手?”。 她一双眼睛冷冷的向每一个人盯过去,但最终又落早萧三柱身上! 他倒是难得脸皮不再厚,无法再心虚下去,见她看过来只得把头低下去。 “我想道友,这也只是个误会……” “我堂堂幽州朱雀国的公主,你对我下黑手,又对我说这些?还问道友,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他倒心虚也坦然,但可惜的是这个女子就已在暴走的边缘上,听他讲完后,她反而真正怒了起来,浑身沐浴在火红升腾的火光里,就要用最炽热的火焰把他给烧得干干净净。 听她说起自己的自我介绍,又见她升起的火焰,莫无念直接想到了妖族中有个大群类——朱雀。 且这一群类,并不在十万大山,而是直接在中渊中四州的幽州建立了一个妖族的国度,并占了幽州的半个地界,这个国度就叫朱雀国! 虽然朱雀国地处中四州,但论起底蕴来比起上三州的大宗门来底蕴也并不差多少。 也听这红衣女子是这朱雀国的公主,莫无念知道萧三柱这次整得这个幺蛾子还真的有些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安逸 红衣女子脸上的神情越发冰寒,但她周身升起的火焰倒是越发炽热了起来,两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村里人们也终于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若是正常要谈婚论嫁的女子哪个会有如此的气焰? “姑娘!这其中是有误会的!待我……” “解释吗?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萧三柱挂起轻浮的笑容想要去解释一番,但女子素手一挥直接掀起一股火焰向他投了过来。 虽然他躲闪的已是够快,但衣服下摆的半截还是被烧成了灰烬洋洋洒洒撒在空中。 红衣女子做了这些并不能解她多少气,单以她的尊贵身份平日里有哪个人敢惹她?更别说被人敲了一闷棍给带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尤其刚才隐约听到这些人议论着“媳妇儿”什么的言语…… 虽然她听得不清不楚,但细细一想多少肯定也和她有关系,一念及此,她内心的火气就越发升腾了起来! 她腾空一跃漂浮到空中,周身放出耀眼的火红光芒,活像要化作一团炽热的火焰要把下身的这个村落给烧个干干净净! 而这团火焰越烧越旺,直至又化作一个大火球,不断有热浪伴着火焰开始向四处肆意抛出…… 灼热和窒息感双重而来,靠她最近的村民们所种的庄稼地的庄稼最先枯萎,接着原本肥沃的土地也开始变得干涸出现龟裂。 “这娘们有病吧!爷还没把她这么了吧……”萧三柱见她直接就是要闹个天翻地覆的架势,内心也升了几分火气,但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也只敢在当着莫无念和吴沐面前骂骂咧咧两句,却不敢放大声音叫那红衣女子听到。 “你这什么毛病……以后真得改改了!弄回来一个大妖,你们这村子也都要被拆个差不多了!”吴沐指着他骂了两句,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但她也不可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毕竟在村子里也待了两年多,村子里的村民朴实待她这个外人,她也是念好的,眼前也只能先把这红衣女子制服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莫无念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他已然起身御空到了空中以着自身为剑,激荡出剑气暂时把红衣女子身上的气势压下来一些。 “你又是什么人?给我让开!” “道友,我那位朋友确实有不到之处,该好好给你赔个不是的。但……这也是你与他之间的事,若是就任凭自己心思随意发火,这却就是你的不是了。”莫无念根本也不想管萧三柱的事! 交情归交情,但这事就是他有错在先…… 可现在要是不管,这红衣女子该把村子烧成一片狼藉都是有可能的,再者朱雀妖这一族天性本就好斗,若是被人给激怒,定要杀个伏尸千里才肯罢休! 好在莫无念感觉得到,对面这个女子应该是刚刚才到阳实境,他虽是阴虚六境,但应付起来却也算不上多吃力。 不过能不动手尽量还是不动手的好,他也不喜欢喊打喊杀的,大多数时候能讲道理,他自然也愿意讲道理,但奈何大多数时候讲道理的人从来都只有少数。 眼前也是如此。红衣女子一言不发,反而化作一只燃烧着的巨大火焰鸟向他撞击了过来。 这只火焰鸟丹从身躯大小来说,并不算庞然大物,但此刻它所散发的热度和亮度却直接能取代原有天空上的太阳,地上的植被不单单枯萎,甚至都自燃了起来。 整个村子都被渡上了一片火红的颜色,被笼罩在火光之中。 莫无念不再打算跟她再讲,他手中九苍剑显现出来,对着面前的这只巨大火焰鸟就斩过去。 这一剑并没有激荡出什么剑气来,只感觉似有一股劲风扫过,折断了几根被烧到枯萎的枯草,显不出有什么威力! 但以肉眼可见,这一剑下去就是实打实的砍在了火焰鸟的身上,一剑透过去,她的身体被切割为两半。 两半的身体快速燃起火焰要重新再接到一起,但这一剑也着实厉害,只看到它的身体不断愈合,但也不断被一次次切割开,直至火焰全部消散,重新显露出那个红衣女子。 这会她身上的气息却萎靡了许多,再看她肩上结结实实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平平无奇、毫无噱头的一剑,其实莫无念还是留手了,这一剑莫无念只求了个快…… 但若快和力量都再用出一些,只怕她现在已然是具尸体。 红衣女子也是心惊,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被个阴虚境差她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一剑就给斗败! 但即便这样,她眼中的一抹惊奇稍纵即逝后,转而有的是眼神里透出几分高傲。虽然她依旧一言不发,但样子却是像极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过莫无念却没有对她再说些什么,反而是转身向想着萧三柱道:“萧兄,这位姑娘受了伤,就拖你照顾了,待她伤好之后,你放她离去 就是。”。 接着他才又转向红衣女子道:“道友,该说的我与我那朋友已经说了,你身上有伤,我可以让她照顾你一段时日。或者你也可以直接走,我与我这朋友给你凑些灵石算是给你陪个不是。是去是留,你自己斟酌……”。 他难得话多起来,但其实是不愿多讲些什么出来的,但若不讲怕是这女子又会闹些什么事情出来。 毕竟,事情的起因因萧三柱而起,而他和这女子算不上深仇大恨,不至于你死我活,但话还是要讲清楚。 红衣女子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对面的这个黑衣男子,对于他讲出这么客气的话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修行界一贯就是喊打喊杀贯了,多数时候谁修为高,谁在术法上斗败了谁,谁就会居高临下要对你耀武扬威一阵子。 但随即她也警惕了起来,活了个几百年她同样也知,修行界虽然在那些凡人和一些初入修行的修行来说可能是个美好的世界……可在虚伪的地方上,并不比凡人界又差上多少! 所以一时间,她反而犹豫了起来迟迟没有回答。 “莫兄弟,你要放他走?”萧三柱之前是一声又一声的暗骂自己几次,但听莫无念的意思要把人送走,他顿时又把心里的话给忘了个烟消云散! “萧兄,交情归交情!但有些事上……我只认我心里有的道理。”莫无念对他淡淡说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以前萧兄总说见着穿红衣服的你就想抗走,我还是不信的……或许就如你所说,你有你的苦衷,但那个叫小桐的女子你便能忘个一干二净了?”。 他本来也是不想提这些伤心事的,但看萧三柱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他却打心底有几分看不起他。 就如一片星海很美,但对迷失方向的人来说,有着一颗能给他指引方向的一颗星星就够了,纵然那颗星不是很亮…… 但能引导你走到该走的地方不就够了吗? 莫无念一直觉得萧三柱其实与他一样,在某些地方都是有着一样的偏执的。但若这偏执只是由着性子乱来,不去加以控制,那才是真的“不成疯,便成魔”了! “我……”萧三柱闻言,神情上出现许些落寞,但少许时间后,他已改一贯的轻浮反而一本正经对红衣女子道:“姑娘,那你走吧!我这个鸟人做的这些还真不是个事啊!”。 也确实他自己暗骂自己那么多回是死性不该,可也就如他一开始告诉吴沐和莫无念的那样,他一直都在找寻一个人……一个根本他连样貌都不知道、与生俱来似本能一样要找的穿红衣的人。 大多数时候他何尝不想做个正常人? 莫无念说的那些,红衣女子已不打算放在眼里,也就当个耳旁风听听而已,但她看到萧三柱这般讲,她怀疑人的心思有了几分动摇? 活了几百年,辨别是非的能力她当然也是有的,所以她可以肯定萧三柱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但也不论是真是假,一开始就没给她留下好印象的人,她当然也不会选择相信,也就想到不想就要脱口而出一句“我要走。”。 但最终,她脱口而出的就是:“我要在你们这里把伤养好了……我才要走!”。 她这次算是偷跑出来的,本是打算要玩闹上一番再回去的,但既然有人坏了她的雅兴,那她就要想方设法把乐子从他身上找回来。 “姑娘,你我说了你走就是了。不当之处,我折合成灵石赔你就是了!”萧三柱却是一反常态,反而越发一本正经起来。 红衣女子精致的脸上出现一抹惊讶,但越是这样她却偏生也生出一股执拗,大大方方介绍道:“我还不走了!告诉你,我朱九灵还就要赖你这儿了!”。 这话一出,就是原本看事态缓和下来持看客心态的吴沐也觉有些不可思议,又荒诞怪异…… “也告诉你们!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但你们惹了我,我就也不会让你们好受!”朱九灵是说了要留下来的话,但紧接着她又说一句,算是给自己又表了态! 话罢,她再次化身成那只浑身火光的火焰鸟,然后自她身上有光光点点的光斑下下方刚才被她毁坏的庄稼地撒去。 只见那些被烤得枯萎的植被,重新绿意盎然起来,散发着它应有的生机,龟裂的土地也重新愈合再次变得肥沃…… 很快,一切都恢复如初。 莫无念以前在典籍里看过,朱雀兼有毁灭与再生的气息,着实亲眼所见才知所言非虚。也怪不得,在一些凡人国度里会把朱雀当作仙鸟祈求一年的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都看啥啊?没事散了吧。”黄全老爷子倒是对于刚才的事都不做搭理,只说是要众人散去。 其实殊不知方才起八卦的时候,就输他和另外一个老东西“胡升”起事起得最换…… 但抛开这些不去讲,吴沐却也知晓,不是以这两个老叟为代表的一众村民做作还是怎么样 ,还是这里的民风就是如此,有的就是纯朴与简单。 若是人人都如外界人那样万事都去计较,那此地也不可能会是什么她和莫无念眼中的“世外桃源”。 …… 就这样,朱九灵就这样在这个村落里安顿了下来,村里人倒也没有去刻意议论、生出是非什么的,就如接纳莫无念和吴沐那样他们还是接纳了她。 只是不时吴沐跟着几个大娘刺绣的时候,几个妖族大娘还是会起些八卦议论着萧三柱和朱九灵。 村子再渡回归之前的安宁与祥和。 又一年过去,今年吴沐种的那半边花圃总算是开出了花,虽然还远远比不上莫无念种的那半边争奇斗艳,但至少已能让人分辨出哪一种是月季,哪一种是牡丹…… 要是以前只怕还是稀稀拉拉几朵,能看出个花的模样。 在这期间,莫无念试着也去妖族祖地所在的山脚下去看过,放眼由下而上俯冲看去,整片是依旧是白皑皑一片,依旧只是简单看几眼人身上就会莫名起寒意,却也不知它上面下着的雪什么时候会停。 此外,他在这一年又渡了一重劫到了阴虚七境。 这几年可能过得比以往要安逸太多,但修行修行,修的也在于一个行上面,这个“行”即感悟一切!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们再厉害,也都是由普通的凡灵而来的,没了对最基本简单生活的感悟,修至大道时终会迷失自己。 也在这一年,吴沐学了三年的刺绣女红后,总算做了件像样的衣服回来。 这一天,莫无念又再像以为一样,慢悠悠如用尺规在量着种地一般,在开垦好的地里种上小麦的种子。 “喂!莫无念,本姑娘有件东西要给你看!”就在地头的另外一边,吴沐笑得明媚,又带着几分神秘冲他一笑,接着又道:“我记着你就喜欢穿黑衣服来着……你看!这件这么样?还不错吧?”。 接着就见她从背后拿出来一件衣服,走到他面前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件材质异常普通的衣服,甚至他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材质就是妖族村落里自己养的蚕吐出的丝制成的!且衣服的做工上也是很粗糙。 他更看得出,这就是吴沐亲手做的。 “嗯……是不太好看。”但莫无念并没有说些什么夸她的话,她听了自然是不太开心的,但接着他又道:“但既然是你做的,再难看我都会穿的。”。 话罢,他好像也罢一件搁置了一年之久的事情才想起来,就见他手里多了一把小梳子和一株珠花,想也没想很自然一样他用着那把小梳子给她梳了梳头,然后将那珠珠花别在了她的头上。 她本是很生气的,但耐着性子扔他拨弄自己的一番头发后,她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学着他的口吻道:“其实,这株珠花还是很难看的,但是你给我选的,我就很喜欢……”。 “是吗?”他淡淡又问一句,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时隔又几年,她与他越发熟悉了起来,如今再有这些亲昵的动作,她觉得没什么不妥,一切都是自然又合理。 也在第二天,莫无念就换上了吴沐为他做的那件衣服。 就在去往田地头间,他又把目光看先了身后花圃里栽种月季的吴沐,她的脸上刚好沾了几点泥土,但她却浑然不知,小脸上异常认真,察觉到他在看他,她也扬起小脑袋冲他一笑。 他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其实内心却是异常满足的。 其实两世几千年之久,他要的也只是一个惬意安乐…… 但世上的人,又有几个可得安乐呢?有些事情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你便无法再安乐下去,也随着他把目光又看向那座妖族祖地所在的山脉,他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美好又再次沉匿于下去。 “我倒是一开始没看出来,你们竟然是人族?”莫无念正要快赶到自己种的那块地时,旁边却出现了一到曼妙的红色身影,她正是朱九灵。 其实她的伤差不多半年多就好了,但本着萧三柱坏了她“乐子”的心思,她便又赖在了这里一直不走。 听闻他这话,莫无念并没有显出多少奇怪,朱雀族对生气和死气也是极为敏感的……虽然他和吴沐所带着的那块蛟龙骨能很好的掩盖他们人族的气息,可蛟龙骨上残留着的许些死气她察觉出来还是不难的。 “蛟龙骨?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族能随便弄到的!”朱九灵眼中显露许些好奇,接着又道:“其实我对你们的身份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是好奇这么会有如你们这般的人族,把人与妖的观念分得不是太清?”。 在她的认知里,妖族与人族就是水火不容的。 只是在这一年里,她得知这里是妖族祖地还是十分震惊的,但比起这个,真的更让她好奇的就是如莫无念和吴沐这样的人族,又怎么会和这些上古遗留的妖族相处的如此融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古事(上) “妖也好,人也罢……心里若有了鬼,是人或是要都是令人厌恶的。”莫无念想了想,回了朱九灵这样一句话。 不算直接回她的答案,但其实答案全都在话里面。 她听后有些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给这样一个答复,但一年的光景他和吴沐与村民们相处的如何,她又全都看在眼里。 “你说的话挺有意思的,换作我在朱雀里的皇宫时,逢人就会说些人族的坏话。” “在人族也是一样的,真正有鬼的是那些道貌岸然心里有鬼的家伙。” 又和她说了一句后,莫无念便就此离去,他倒也不担心朱九灵就此把他和吴沐是人族的事情就公之于众。 因为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要是她想说,早就该说了才对,况且莫无念也看得出来,她该也是个讲理的人,不然一年前她也不会帮村民们恢复庄稼地,而是早早就一走了之了。 看着他渐渐走远,朱九灵也正打算就此回去自己的住所,但又想起那个一脸轻浮的萧三柱,她脑中又一点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个要捉弄他的好点子。 她就是要赖着不走……谁让他坏了她在人族地界游玩的乐子呢? 但她这一年来的快乐却都是建立在萧三柱的痛苦上的,譬如这一年来她把他葫芦里喝的酒换成了带有麻痹作用的毒酒,让他足足在一个地方雕塑一样僵了三天三夜,又或者趁他要在大树底下乘凉的时候,她故意从树上偷偷丢下几点火星扔到他脖子上,把他烫的“活蹦乱跳”…… 总之,这一年来凡是能想到的,她都会在他身上用上一遍。 …… 又是三年过去,吴沐的花也终于种的有模有样和莫无念的都一般无二,无意间她看向妖族祖地的那座山时,才发现山上的雪竟然有了融化的迹象,再看向它时,那种莫名升起的寒意也在渐渐减弱。 “我想去那座山上去看看。” “好啊,我陪你。” 不知何时,莫无念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依旧是如以往一般简单又单调的对话,但单调里两人却都表达了自己最想表达的东西。 大概再过几个月时间,那座山上的雪就会完全融化了。 虽然前后过去了近乎七年的时间,和萧三柱算的时间都有偏差,但其实对莫无念来说,或早或迟知道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这段时间,几乎很少才可以见到的萧三柱却也露了面,就在莫无念和吴沐说话的这会功夫,他却无声无息走到了他们面前。 却也见他左顾右盼,像是防贼一样观望了一会儿后,才长叹一口气道:“唉!想我萧三柱也是个风流人物,这么就被个女鸟人给扰得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 他话中说的“鸟人”是谁,虽然没有明说,但莫无念和吴沐却是心知肚明。 谁又能想到朱九灵在这里一待又是三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这可苦坏了萧三柱……就是他不想防“贼”也变得防起了“贼”! “谁让你之前把她带回来的,活该!”吴沐对着他好像依旧只有幸灾乐祸,说着说着她甚至笑了出来。 朱九灵从模样上来说是看着还要比吴沐大一些的,但近年来她的种种表现却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只是她这一颗满是天马行空、幻想的童心却都想出了些坏点子用在了萧三柱身上。 听到吴沐这么说他,他倒也委屈了起来对着莫无念道:“莫兄弟,你看……其实我啊还真是不容易的!”。 “萧兄,你这个毛病还是改改的好……不然以后再见到穿红衣服的就想扛回去,你迟早会在这一点上栽个跟头。”莫无念语气平淡,但实际却就有劝解的意思。 据他所知在中渊上三州的几个女修居多的宗门里,她们的女性修士大多就喜欢穿红装…… 而那几个宗门的底蕴也并不比朱雀国差上多少! 萧三柱听罢,有心想反驳,但思来想去自己做的事的确一点都不占理,只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把头低下又长叹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好意思叹气的!我还没解气呢……你还敢在背后又说我的坏话?看来……一定是我想的那几个点子不够好!一定是这样!对了,我最近又有了个好点子!” “别啊!朱姑娘,算我怕你了,这是我的储物袋……您仔细瞧瞧有什么看得上的,拿走了就是算我怕你了!” 人越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他这才刚刚惦记了会儿朱九灵,她却就悄无声息走到了他身后,他这一回头也把他吓得是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听到她说又有新点子,他也是真的怕了,连着四年来她是找乐子找得不亦乐乎,但他可就惨了…… 一张向来轻浮的脸,这会却也变得欲哭无泪。 “这么……你还想哭不成?你给我下闷棍的气魄哪去了?” 她脸上显出一抹惊人的妩媚,但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显示着她的“不怀好 意”。 萧三柱也是机灵朝莫无念和吴沐这边各使了一个眼色,但莫无念的目光从方才开始就停留在那座妖族祖地所在的山脉没有离开过,吴沐则是直接就不打算理会他。 若萧三柱非要让她帮忙说些什么的话,她只会说上一句:“你自己种的果你自己受!”。 不过好在随着莫无念淡淡说了一句:“我想去那座山上去看看,就是不知村落里的人会作何反应?”。 一共就四个人,这里他问的也就是萧三柱,相处了七年之久,他看得出来虽然村落里的人都接纳了他和吴沐两个外来人,但在某些事情上,他们却又都在时时避着他们。 比如莫无念可以和他们在种地心得上聊得很开,但问及那座山的话题他们却避而不答,吴沐跟着那几个大娘刺绣她们会倾囊相授,但在谈及到他们祖上的事情事,她们又都是只字不提…… 其实这个问题,莫无念大可以在以前就问,但其实早问或者迟问村民们的态度都是不会变的,这会问萧三柱也算是让他说说他的看法。 “其实……你们要去那座山上,大概黄、胡两个老顽固肯定是不同意的!但……如果是我带你们上去,那就不一样了!”萧三柱说着,信誓旦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按理说既然一开始萧三柱的身份就得不到解答,那他的身份是如何其实也无关重要。但在这七年来,莫无念却发现,村民对萧三柱的态度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看着亲密无比,但又时时保持着些距离,他整天“游手好闲”,但村民却对他的种种行为都给予一定肯定,这种肯定甚至还偷着许些尊敬…… 也就如他讲的一样,要是他带莫无念几个上山,村民们大概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对莫无念来说,七年相处下来,他倒也不想去惊动这些村民,闹出些不愉快出来,但实在别无他法,他也只能偷偷摸摸去在那座山上走一遭了。 “你们要去那座山?那……能不能带我一个?”朱九灵对于那座山也是异常好奇的。 作为妖族,对于妖族的祖地当然是知道的,但具体它在哪里……她是听很多人说过,但大多那些人都只是知道个大概方位在哪里,具体在哪里是一点都不知晓。 亦有消息说在妖族里是有几个大人物是来过的,但如今看来却也全都是假话。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当然也知道了村子外围那片怪异杏叶林的存在,有那片林子在就是仙之下彼岸境的修士也进不到这里。 如此一来,他们说的全都是假话了。 同样亦作为一个妖族,对于这种传说中的地方她当然也是异常好奇的。现在有机会在上面走上一遭,当然就想上去。 她跟不跟来,莫无念倒是也无所谓,他是要来求证一些事情,且那些事情只要他压在心里版个字不提,别人永远也不会知晓他上山是要做些什么。 “可以。”莫无念没有搭话,但少许的沉默后萧三柱却回答了她,打心底讲他一点也不想带她,但不带吧……怕是她又会换着法子来折磨他。 所以这番看着痛快潇洒的回答,实则却是被逼无奈。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后,那座山上的雪完全融化,原有的白色全部都褪去换上了绿意,莫几人也要动身向那座山上走去。 清晨东边才露出一抹鱼肚白,莫无念四人就已然到了巨大山脉的脚下。 再次来到山上,莫无念抬头看向头顶上那一片空洞却还是觉得震撼。 但这次再看,他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上次正赶着这座山白皑皑一片,莫名的寒意在感官上刺激着他,让他觉得这片巨大的空洞……就像是一只饕餮巨兽的血盆大口,空洞的让人心悸! 可现在再看,这片空洞又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它的一切都坦露在你面前,并不像一片看着晴朗下一刻就会阴暗……变幻莫测的天空,反而在这片巨大的空洞下,你会异常觉得心安。 这让他又想起九界山禁地的石刻上看到那一句话——世本无苍穹一说,但那一族的出现,世上有了天…… 但大抵有多少的真相被掩盖,上到这座山的最高处一切都会知晓。 也看着这座连绵一片的山脉,他知道这山上该是也有凶险出现的。 哗哗哗…… 莫无念原先想着直接御空飞行上去,但直到从山上一阵风吹得一片又一片的杏叶林作响,他才发现这座山上也有同村落外围一样的杏叶树。 但是这里的树却也就没有外围那些霸道了,只是禁锢人不能飞行,只得一个脚步又一个脚步的踩上去。 可也和莫无念想到完全不一样的是,一路走上去却一点凶险都没有,一切都是顺顺利利。 但上来后,包括他在内的几人却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一把。 “这……这就是妖庭天宫?” 萧三柱呆呆看着眼前漂浮于空中,离地 几十丈之高的巨大建筑群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只见一片又一片的石质、巨大建筑群体静谧且错落有致的排列在一起,真的就如天宫一般。 也到了这里杏叶林的禁锢效果就此消失,莫无念稳下心神,就往妖庭里飞了去,其他几人也是紧随身后。 但离得近了,莫无念也才发现这妖庭却也就是一片废墟,大片的宫殿已然倒塌,只剩下一片片和一块块崩坏的四处都是的石块。 又在这里一番找寻后,莫无念发现了一座十丈左右的巨大石刻碑,但可惜上面的文字他却根本不认识,更是闻所未闻,再者上石碑表面上密密麻麻全是龟裂的裂纹就是认得这上面的字,怕是要从里面得到些什么讯息也是极为困难的。 不过看着着满地的狼藉却也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黄全告诉他的有关上古时的一切说不上都是真的。 “唉……这些文字,我是认得几个的!”朱九灵却凑到了这块石碑上看了起来,但同时也心觉奇怪。 因为这种文字算是朱雀国的皇室使用的文字,虽然她自小觉得是没什么用的,但对于这种文字却也不陌生。 而有关妖庭的一切,她在这里待了有段时日自是也知晓了一些,如今结合有关的一切,连她也对着曾经上古的妖庭都好奇了起来。 想着,她便对着这碑上的吻字挑自己能知晓和看得清的说了起来。 碑上所载:许多年以前,有个极其混乱的时代,那时……没有什么所谓的文明,有的是礼乐崩坏,妖族和人族,以及蛮巫……许多的族群长期都是混战在一起的状态,直至有一天妖族出了一位妖仙统一世间,结束了所有的混乱! 这位妖仙也就是黄全口中的那位妖帝。 再后面长长的碑文,说的也就是这位妖帝的功绩……看与不看其实也都无所谓。 但只这一段也再次证明,黄全说的所言非虚,也验证他的一些想法。 可只听这前半段,莫无念听着却总还有遗漏的地方,因为一开始朱九灵读的碑文族群里各个生灵的族类足足有万种之多,但却少了一个最不该少的一族——神祀一族! 为什么单单就少了这一族,是十几万年前根本没有这一族?或者当时这一族是个小族类?但听朱九灵又念下去,莫无念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按照碑文所说,所有的族类都已经被刻在了上面! 再之后的内容,朱九灵都没再细看,因为全都是在说那位妖帝的攻击,她直接到碑文底看了下去,她读到:“活在牢笼里的我们想出去……但大概永远也不会出去……”。 再往下的碑文字迹已完全看不清,但只这一句却也就让人听着云里雾里。 但这样一句话,莫无念听着却和他在九界山禁地的石刻上看到的太多句话都很类似。 那些话都是这样向人在透漏着什么,但又都说得不明不白,不同的是,那些石刻上的字迹风格却都大不相同,不像出自一人之手。 “这话是什么意思?”朱九灵看向莫无念。 她脑袋并不笨,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莫无念留在这里是有别的目的,但她也只当她就是与她一样就是来这山上走上一遭而已。可如今看他却对着一面石碑思索沉默起来,她就知道他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也是来寻求一些与太平有关的东西。”莫无念回了她一句。 这并不是避重就轻,而是他所知道的东西就是只言片语,还需要他去好多出地方一一推理查证。 接着,莫无念放出灵识在这片废墟有探查了起来。 但大半地方扫视下来,他却也有些失望,本该他想着是该能知道许多东西的,但如今有的不过是一片又一片的废墟。 也正略失望间,他看到最中央的位置却还有一座宫殿完好无损。 那座宫殿算不上多雄伟,但上面刻的纹理却异常精美,尤其是上面所刻的一些妖族族群正是现在修行界里较为有名的妖族族类……且被建在最中央的位置想来该是会有什么寓意的。 莫无念思索少许后,就向那座宫殿里飞了去。 宫殿里建成的倒是极为奢华的,虽不至金碧辉煌,但也是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可也就在宫殿的最深处却平放着一口石棺,而最外面的棺椁已然被打开,里面的棺材盖倒是还未动。 “这里的不会是那个妖帝吧?”吴沐心生疑问问道。 “不知道。”莫无念摇摇头,并试着想要把棺材给打开,但又让他失望的是,棺材倒是很容易打开了,但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里面的人去哪儿了?这又是个问题。 待到这会莫无念又有些失望了起来,原想着到这里该是会能知晓些什么,但线索跌宕起伏几次后,却还是又断得干干净净…… 待到这会,他想要验证的事情还是只验证了极少的一部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古事(下) 对于眼前的一无所获,莫无念谈不上大失所望,但只得到些只言片语的东西,这却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这棺中葬的是什么人?”朱九灵把一切都尽收眼底,有些意外虽莫无念几人一路上来的一切,仅从这些遗址上看得出来在昔日是有片宏伟的建筑群的,可以证明妖庭天宫的存在。 只是为何昔日的盛况,又怎会变成一片狼藉?那位妖帝又去向了哪里?虽然她也从萧三柱嘴里知道了黄全说过的那个传说……一切的消失,都与十几万年的一场剧变有关,但眼前看到了这些,却也只会让人更好奇那场剧变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此以前,她虽然在朱雀国里养尊处优,一些事情都不怎么过问……但眼前遇到了与妖族有关的事宜,她却还是关心了起来。 但从莫无念一些表现上看,她又觉得莫无念该是知道些什么的,便随口问了出来。 “不知道。”莫无念答到。 并不算是敷衍还是怎的,而是他也真的不知道。 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得到,他却也不想就此离去,而是就在这座宫殿又查找了起来,可无奈一番搜寻就,他也只得作罢,就此下山。 可也就在这时,在萧三柱靠近那口棺材后,你口棺材也开始华光大放!直至将整个宫殿都照得通透。 而一片白色的光芒消散后,几人又发现他们身处在一座古风典雅的古城之中,街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热闹繁华的模样自是没得说! 只是稍许时间后,几人倒也反应过来,这街上来往的人却也还是不太一样的,比如朱九灵就看到了几个长着兽耳的经过,吴沐则是看到几个身材异常高大、皮肤青色的人路过…… 而莫无念看到的几个则就是正常的凡人了。 他们又往四周扫了一圈才发现,就在这座城里竟然各个族类的人都有,且都相处的其乐融融,这是在他们几个看来异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别的不说,现如今妖族和人族的关系算不上多好,但和其它几个族类相处的也就不一定融洽…… 再者就算是如今人族的地界里稍稍有些修为的修士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又怎么可能和一众普通的凡人生活的融洽。 但一切的不可思议,眼前他们却又都一一见到。 不过随即莫无念也发现,眼前看到的不过也都是些幻象,因为街上的人虽多,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而是直挺挺就从他们面前穿了过去。 这就说明一件事情,眼前的这些不过都是幻象,而很可能记录着的还就是十多万年的事情。 因为他接着又看到了那片宏伟建筑群组成的妖庭天宫,依着他方才刚看过的遗骸,他还是认出了它。 又见天宫的上空忽然现出一片七彩霞瑞,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宫里飞了出来,莫无念几人试着想要去看清他的脸,但越是想要看得清楚,但却越就看得模糊,像是隔着层雾一样只知道他穿着红色的衣服,甚至是男还是女都难以辨认。 但从他身上却有一股强大的气息透出,他茕茕孑立一个人站在那里,却又傲然于世整片世界却都好像是在以他为中心,日月的运转似乎都由他而定。 也似乎这座巨城是漂浮于一片大海之上的,没有多余的陆地…… 而接着,就看他用手一划,远处不可知的**大海里忽然有陆地现了出来,而在他之下的一众人则都是一阵阵欢呼雀跃与手舞足蹈,对着那位傲然于世的红色身影好一阵膜拜! 莫无念猜测这位可能就是那位妖帝。 幻象世界里的时间快速在流逝着,也见就随着岁月的不断变迁,在这座巨城里凡灵也罢,甚至修行者也好都换了几代,但每隔一段时间那道红色的身影都会出现一次,在远方的**大海里变出一座土地。 也随着土地的不断出现,城内的人也开始不断迁走出去落户在外面新生成土地的四面八方。直至再也看不到**大海时,莫无念也才发现这土地所成的形状赫然与现在的几个区域合成的土地形状相似。 难得说……现在的十万大山,中渊、**、北阳、西墨这几大块区域都是以前形成的?若是只听人道听途说,大概只会觉得稍稍惊讶,可眼前亲眼所见只会觉得俞加震撼! 大概就是黄全说的那些只言片语也是不准的,以前的时候各个群族的人不单生活在一起,而且现今所生活的土地竟然也都是由那位妖帝缔造而出的! 几人都有很多的疑问,但又都异常契合的一字未讲,生怕思虑疑问间,又错过些什么,尤其是莫无念也是少见得神情有了丝严肃,将一切发生的是快速尽收眼底。 时间继续流逝着,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某一天古城上的天空忽然发生剧变,一片无数冰晶组成的冰潮,似幕布一般自天空的最北方开始出现,然后渐渐扩散开来占据了整个天空。 莫无念发现直至这片冰幕完全遮盖住天空后,原本白色的天空也开始渐渐趋近于蓝色,直至就变成了现在所能看到的天空模样! 但到这里后,画面又转,无数天雷似神罚一般一道接着一道向下方劈来,直至下方的土地变得焦黑……处处都是生灵涂炭!大地上满是哀嚎之声,但那些天雷就和现在的天劫一般却是无情的,要把下方的一切都要清除个干干净净。 “一切的秩序,自今日起……由吾而定。” 一到声音更是响彻这个天地,其中透着最极致的冷漠。 而到了这会那道傲然于世的红色身影也终于出现,他伸出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掌向着天上轻轻一拍,这片刚刚才新形成的天就被他拍了个粉碎! “毁吾之秩序,汝当诛!” 那道威严又冷漠的声音再起,整片破碎的天空也再次凝结回原状,并且就如翻滚的海水一般整片天空都变得阴暗起来,透着摄人心魂的毁灭气息。 一只巨大的被黑雾笼盖着的手掌从云层里探出狠狠拍了下来,只是扇起的风就化作最强劲的飓风肆意破坏着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世界! 与之相比,随着那巨大的手掌落下,阴暗遮盖了整座古城,也显得那道红色的渺小! 但那道红色的身影却又只是探出一掌,向上轻轻一扬,整个世界却都好像颤抖了起来,脚下的大地震个不停! 最终,两股力量撞在了一起!其结果就是直接在天空上打出一个大洞使得一大片的空洞再也无法恢复成天空!而红色身影所在的周围一大片的地方全都被打得凹陷…… 看到这里,莫无念也算明白这山脉头顶上的天空又是怎么来的了,这片山脉其实也不是山,而是原本周围的地都是跟它一样高的,而是硬生生被那手掌给打得凹陷了进去。 但这这巨大手掌看得虽厉害,但明显也远远不是这道红色身影的对手。 但是在这片新形成的天空下,却又有好几个庞然大物正在其下不停的活动着,将天空鼓起的一块又一块,就像某种动物身上起了的一个又一个大包! 最终,在那片天空下隐匿着的东西全部倾巢而出,那竟然是一个个身躯异常庞大的巨人,但是对那道孤傲的红色身影来讲,仅仅又只是出了一掌,天空又立刻变得冷清、干干净净。 “汝当诛!”那道冷漠的声音也再次响起,这次,也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整个世界也开始发生了大的变化。 不断有飓风出现在四处开始肆虐,天上不单下起了雨,更是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就任意鞭笞在大地上……好似这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世界里所有的景象都在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但最终又不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又回归道风平浪静,一切都回归到了自然,只留下一个一片狼藉、千疮百孔的世界。 那道茕茕孑立的红色身影更是不知去向 这其中还是有一部分大概就是妖帝和这不可名状是修士还是别的什么的人的一场大战的片段幻象里却没有说,但结局看到这里,就是他一早前在黄全那里不曾了解过一些东西,他猜也猜得到该是那位妖帝输了。 也大概看到这里,他觉得这幻象的光芒该是要散去了,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画面却是又跟着再发生了变化。 他们所处的环境还是在古城,但不同的是,由整体却变为了局部,就在一个最普通妖族修士的家里。 就见他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株树苗,而他每天所做的也就是写写字,然后抽空每天来给这株幼苗浇水施肥。 而后的岁月里,斗转星移,这位妖族修士的修为也在不断提高,可不管他在外面得到多少人的敬仰和夸张,他没有一次留在外面过,而是回来继续护理这颗已长成参天大树的杏叶树! 看到这里,幻象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倒是稀松平常,但就这一颗杏叶树却让莫无念立马就联想到了将这里阻隔开来的那片杏叶林!这两者是有什么关联吗?他想不明白,也只得继续看下去。 直至又过了一些岁月,某一天这位已算得上是妖族大能的修士,好似是显得无聊,却用着自己的精血开始养育起了这颗杏叶树! “一般植物类的妖类要化形开启灵智是极为苦难的,这位妖族前辈这么做只是一时兴起?”朱九灵一边看着,一边喃喃自语了一句。 就如她所说植物类妖族开启灵智是较为困难的,而虽然由一个修为高深的大妖为为它浇灌自己的精血供它生长会加速它开启灵智的速度,但对大妖来说却是极为耗损自身精元的,如现在所看到的这位大妖这般每天都消耗自己精血,耗损到把自身境界跌落都是有可能的。 实在是得不尝失! “或者讲,就是他愿意呢?”同样的就跟那位妖帝一样,所有人也看不清这位大妖的样貌,也更妄说谈什么认识,但萧三柱见了,却莫名知 道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便随口讲了出来。 “你该是又再说些假话吧!”朱九灵闻言冷笑讥讽他一句,相处了一段时日,他爱贫嘴乱讲些话的性子他也是比较清楚的,只当他又在“胡言乱语”。 “就是他愿意!”但谁知,少见得他却是一本正经起来,并且眼中带着几分怒意看向了她。 也不知为何,他倒不是在生她的气,只是她的言语里有不相信画面里内容走向的质疑,他就莫名来气。 她听罢,朱唇微微张了张显得有些惊讶,但最终对于他难得的强硬倒是也没有生气,而是选择安静继续看下去,大概是如果接下来画面所展现的东西和他说的不一样,她才去会和他计较吧。 当然,这边闹出些小动静,莫无念和吴沐也是看了过来,对于后者来说,她是觉得刚刚那一瞬间的他是有些陌生的,这算是难得的有骨气起来,但对后者来说,他却不觉有多奇怪,因为也就在刚刚,他从他的那一抹神色里看到了同他一般的偏执! 少许的闹出些声响后,所以人继续沉寂下心情继续看着画面的不断变化,而之后也的确就如萧三柱否定朱九灵的那样,这位妖族的大能继续在用着自己的精血供养着杏叶树的生长。 就这样几十年一晃而过,这颗树从外表上开始发生了变化,通体的树干连同树枝都开始变得通红……直到最后整棵树连同树叶都变成了琉璃一般、并且通红如红玛瑙的外表。 “你……你来过这里?”直看到这里,朱九灵还是生出许些怒意,觉得萧三柱肯定来过这里,提前知道了一切,但随即她又道:“不对……你不可能来过这里!”。 关于这座山上四季凶险的变幻她也是知晓的,要是萧三柱真来过这里,按时间推理算来一千多年的时光,他就是头猪成了妖,断然也不该只是问道境而已…… 但被他方才吼了那么一句,一向都被他当“乐子”的她除了不习惯,更多的也有气愤。 可接着让她意外的是,萧三柱并没有选择去搭理他而是继续就把心神沉浸在眼前不断变化的画面里,对他丝毫不给予理会。 也不知为何,眼前这些就是于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的画面,甚至连伤感都算不上,但萧三柱看着这些……胸口却就是压抑和堵得慌!好似这些它就是些极为伤感的东西,让他也回想起了小桐不在的那一天! “真是见了鬼……爷看着看着咋就想哭了,你们呢?”他故意说得很大声,像是在自说自话,但又更像是故意要让莫无念几人听到。 “一个人哭得原因有很多,要么就是情感的原因……要么……” “要么就是什么?” “要么就是你眼睛里进风沙了。” “哈哈哈,莫兄弟你也会贫嘴的吗?” “不会。” “哈哈哈哈哈……” 萧三柱没有想到,向来一本正经又淡然的莫无念会说出这么些话出来,但想了想他又道:“那我就该是眼睛里进风沙了!”。 因为他忽地想起,曾经想小桐的时候,他就笑说着给莫无念这么说过。 但到底是不是眼睛里进了风沙,莫无念觉得答案全都是由萧三柱说了算,至今为止他身上有着太多的密码……不妨大胆假设一下,谁又能说那穿红衣的妖帝和喜爱穿红衣的萧三柱没有关系呢? 毕竟两者之间有联系的就是这一处,也该会让人都想到这一处……不过以上的这些也都是莫无念的假设,或者两者之间也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几人再接着看着画面的走向,又是过了许多年后,那位大妖对着这颗杏叶树说道:“我要走了……所有人都要去的。我不去,实在不太像话。”。 而这颗树也是通了灵,琉璃一般的树叶哗哗作响算是再给予他回应。 可也是自这一天后,那位大妖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只留下这片院落破败下去,也留下这颗树顽强生长着,或是经风吹雨打,又或是几次被雷恰巧给劈中奄奄一息…… 但无论是怎样的磨难,它却都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像是要等那位大妖回来。 “我说的吧!这位妖族前辈就是一时兴起,他肯定不会回来了!” “你懂什么!他肯定是有事回不来了!一定是这样的!奶奶的,这风还真有些大啊……我这眼泪止不住啊!” 朱九灵看到这里才洋洋得意刚说上一句,却被有了骨气的萧三柱又吼了一句,也明明根本就没有一丝风生起。 他也在心里又告诉自己一遍,这看到的东西真的一点都不感人,但其实更早的时候,他与莫无念说话的那会儿,眼泪珠儿就已经在他眼眶里打转了。 再明明这些画面非常陌生,但他就是觉得熟悉!尤其是这颗通体通红、琉璃一般的杏叶树!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 离莫无念几人上妖族祖地的山也才过去寥寥不到一天时间,一日的东升西落这会也才到落到时候,远处的残阳将云霞映照得通红,也照在村落里两个白翁老叟的脸上,照出了他们的安详的神态。 此刻,他们正坐在村落里的杏叶林里,摆上一张石桌,在上面规规格格刻上密密麻麻的横竖线条,正是围棋棋盘上的制式,两个老叟慢悠悠正抓着黑、白二色的石子代替棋子下着棋。 “老东西,你还真别说,三柱教我们的这东西真能消磨时间啊!” “是啊!是个消磨时间的好东西,只是我们又能再活上多长时间呢?” “唉……再个十来年你、我都要作古了。有些事情告诉现在的这些后人我也不放心啊!” 他们说着就像是随意闲聊一样,也见他们神情认真好似在思索着手底下的棋该怎样去走。 但其实细一看,棋盘上的棋子虽然密密麻麻,但却一点也按不照规则走,歪打正着黄全执的黑棋早就已经是死棋,但两个老叟却依旧下得津津有味。 “你说的是有关三柱的事情?” “不止他是邬神大人事,还有,唉……老东西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三柱带回来的这几个小子吧。” “他们上山了?” “是啊,一大早就去的,听大壮那几个毛小子说的!” 说到这里,他们不再说话而是接着下起了棋,直至把棋盘上空余的地方全部都填满。 也其实他们就是最普通的妖族而已,也就如他们所说,他们再活上个几年就要作古……尘归尘、土归土了! 有些事情自然不能生带来、死带走,毕竟祖祖辈辈他们已经传了几十代、甚至上百代之久! “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老东西,山上的一些事情难道你不想知道?” …… “这风就是大啊!”萧三柱已经完全哭成了一个泪人,哭哭啼啼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样。 吴沐记得他上一次哭成这般还是小桐不在的时候。他虽然平时为人一直都很轻浮,但大概某些时候,他亦会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毕竟她就看见了好几次。 他有他的秘密,但她或是莫无念却都不会起问他,这算是对于他们交情之间的尊重。 到了这里幻象也就此消散,眼前有的也只就只有一片狼藉的残骸和废墟! 莫无念没有得到证实的东西到此为止,其实只前面那一段画面后已经算是全部知晓了,这算是也验证了他在九界山石刻上看到的东西。 在许久不可知的年岁里是有过一段没有人所知晓的历史的,也是这段历史之后开始有了神祀一族。 而在现世认知里,修行一切的起始都是与神祀一族有关的,这其实细细仔细推敲就有许多矛盾了……因为在更早的岁月里早就有修行者一说了,而也在岁月里各个族群都相处的很好! 那么问题也来了……是谁将那一个岁月终结的呢?是神祀一族吗?可从他所掌握的东西来看,这一族虽然的确是在掩盖些什么事情,但和一族之力去杀一位真仙却也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因为在那段画面里,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那道傲然于世的红色身影里透出的可怕气息,那绝不是现在神祀一族那几个族老合力都不可能压制得了的存在。 所以莫无念又不太确定那段岁月的结束一定与他们有关,许多的事情却还是需要他去多的查证! 也总得来说,这趟十万大山之行,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从这里走下去,我们也算是要分别了,你们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吗?作为人族,这么就对我们妖族的事情这般好奇?”朱九灵问了一个迟了好几年的问题。 以前她倒也是真不好奇莫无念和吴沐的一切,但现在看到了这些上古曾存在过的画面,她就产生了许些好奇心。 而人到好奇心一般都是锁在心里的某个角落的,一旦打开它就会想水一样虽不一定就能淹没一切,但溢得到处都是却是常有之事,就如这会她的心里就渡了一层好奇。 她甚至有预感,莫无念和吴沐可能要探知的东西都是一些禁忌话题。 “只是寻些尘封的历史而已,然后再去得到某些答案。”这类问题上吴沐却也不好回答她,回答她的正是莫无念。 朱九灵倒是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就回答的直接,甚至这句话的意思也就直接言明了自己是在探知一些禁忌的东西,但她听后却也觉得听与没听一样,作用不大。 “以前的时候,我就常听人说你们人族的书生书读多了就很会磨嘴皮子,难不成你书读的也很多?” “也不是说我们书读得很多,而是我们能回答的也就只能这般。因为……我们也不过时在寻知真相而已。” 回答她的,这次却是吴沐,这让莫无念有些意外,但随即又变得释然,因为……要真论起来他的“阿 修”本就是不笨的,甚至比他还要聪明。 而与朱九灵说着,她微微一笑,眼睛里透着许些精明像是小狐狸一样。 其实就与莫无念一样,她说的也不过是些实情,而在十年之约要找莫无念的时候,吴子道也把一些事情告诉了她,包括他就是姜天恒的事情……如今说出的答案,也不过结合一切后,总结后答出的。 毕竟,莫无念要走的路说白了就是去寻个真相而已,这一点她看得十分清楚。而朝夕相处后,她对他的言行也更为了解,她当然更知道该这么说。 “还真是,兜兜转转又绕了个大圈子……我什么都没推荐你懂。算了,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你们的事情我其实不太感兴趣。” “要真不感兴趣,你便该不会问才对……” 朱九灵随即又说了一句,而吴沐对着她也说了一句后笑而不语。 “方才是感兴趣的,但听你们讲了!我是真的不感兴趣了!”朱九灵再说一句,算是在为自己辩解。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了,毕竟他要问的这些事情,真问明白了倒也就真是她也知道禁忌了…… 世上的事难得糊涂最好,知道太多了,不见的是件好事! 几人不再互相言语,又在四处一番搜寻后,便再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要打算就此下山,但藏匿莫无念体内的九苍剑却有了异动。 就看在打开的那口棺材里,一颗树从中慢慢长了出来,正就是不久前他们刚刚在幻香里看到的那颗通体红色、琉璃质的杏叶树! 也是这颗树刚刚长成,九苍剑就自己从莫无念体内窜了出来,贴到这颗树上,而这颗树也是放出红色的光芒,将整座宫殿都照得熠熠生辉。 最终,它又光芒散去,一整颗树就此消散化作一缕红光,然后附到九苍剑剑身上,只见原本通体黝黑的正、反剑身上赫然多了几个血刻的符文,说是符文但也更像是一种文字,但这种文字就是朱九灵也并不认识。 然后让莫无念意外的是这把剑却直接飞向了吴沐,并平稳落在了她手里。 “这……”吴沐有些不明所以,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知道刚才显化的那棵树肯定是和那位妖帝有关的,只是她不明白这把剑这么就会飞到她手里呢?是妖帝在某些事情说的选择吗? 只是为什么选择的人又是她……她又不是什么妖族,是因为她是天生道种的缘故? 想了想,她真是一点都想不明白,只是这把剑刚一入她的手,也在若有若无在释放一些怪异的气息在她体内,并与她已有的灵力融合在一起。 这样的情况她不知晓以前是否有,但大概现在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有些事情可以随意说出,但有些事情就要明眼人装糊涂。 萧三柱自是不必说,和他们有过过命的交情,但朱九灵却在一些方面还就得真给她装装糊涂,毕竟她也是朱雀国的公主,也算见多识广,说不上就会认出九苍剑来……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对莫无念来说,他到这会当然也有很多疑问,但这会却也不是该问的时候,他的想法也是同吴沐一般的,九苍剑也就暂时由他保管了。 “话说……见到个穿红衣服的,是不是说不上我就是那个妖帝?”萧三柱的悲伤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哭啼啼一阵后,他这会又开始耍起了嘴皮子上的功夫! “就你……我倒宁肯相信那位妖帝的本体是头猪!” “那我就是那头猪!” “你倒也脸皮厚!” “萧爷爷向来如此……” 他这会将方才的悲伤全部都抛之脑后,又想起自己那会有骨气了两回,索性这会他又和她“有骨气”了起来。 但大概吴沐和莫无念也预料得到,待到下山之后,她又会想出些法子来去整他。 也实话讲,相处下来朱九灵的本性跟坏是一点都不沾边的,但莫无念觉得该防她的时候还是要防的,可能她把一些东西听到后不会刻意与人去说,但就怕说出些什么让有心人惦记上。 毕竟……会“咬文嚼字”的读书多的人在人族有,在妖族也是大有人在,要是运气不好再被传到神祀一族耳朵里,大概那一族就会即刻做出些什么来。 而听风就是雨,那一族向来就是如此!也其实当年莫无念知道的一些事情就是只言片语,连线索都算不上,但这一族道听途说之后就把九界山给灭了透彻! 朱九灵也乐得继续装糊涂,有些东西给她碰她也不会去碰,她虽是个修行者,但也身处皇室之中,比如她就知道皇权这种东西是决计碰不得的!更多时候,她不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却也也装糊涂成那样…… 几人没有再言语,就此决定就要下山去。 但走到山崖边上的时候,几人却发现了一丝异常,就是山上的这片杏叶林的位置似乎有了变动,但几人也没有想太多,只是继续顾着往下走就是! …… “啧啧……老东西,三柱带回来的酒,的确比我们酿的寡水一样的东西要强上太多了!” “是啊,原来真正酒是这个样子啊!不去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啊!” “你说,他们能下得了山吗?” “不知道,我又没上去过,我这么知道!” “你个老狐狸!” “老东西,我们不是狐狸!我们是黄鼠狼!” 几度夕阳下,黄全和胡升两个老叟已下棋下得无聊,喝起了萧三柱从人族那儿带回来的酒。 也其实他们说者有意无心,他们更是一早就知道莫无念和吴沐不是妖族的事情,因为七年的相处下来,他们其实也在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是他们却也有些规矩的过份。 因为若真的是妖族,多少该是会保留一些天生好动的兽性的,但他们太规矩了,就是莫无念尺量一般种地也好,还是吴沐看似粗鲁的学刺绣……其实粗中都带着细! 而即便是村落里的妖族从行为上好像“同化”的与外面的人族都差不多,但其实在一见到荤腥的东西后,还是会暴露些野性出来,也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们自然是绝决碰不得荤腥的,但见吴沐和莫无念也吃过几次肉,他们神情则就自然的太多了。 而他们这两个老叟,也就真真正正是两个普通的妖族而已,只是有些秘密他们真的要守护下去,容不得丝毫差错,他们不精明也得精明起来! “三柱能走下来,我丝毫不会怀疑,可另外几个人呢?” “那也看他们是真心要和三柱是做朋友,还是别有目的了!” “听你这么说,原来你才是老狐狸!” “你刚刚说过,我们是黄鼠狼!” “是吗?哈哈哈哈哈哈……” 残阳快要从西边落下,最后的一缕光辉撒在他们脸上,把他们脸上神情映照得越发清晰,而他们的神情也还是那般安详。 …… 莫无念几人也就是在这杏叶林中走了一会儿才察觉出许些异常。 就是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他们却又是走回了先前的地方。 “怪了!还真邪门!”萧三柱感觉得到,现在这片林子可能还真和村落外面的那片一样了,不单禁锢人的一切术法,而且还在慢慢消耗灵力。 莫无念一开始想的这此上山该是有十分大的凶险的,可他也不曾想过现在成了上山容易下山难…… 他也丝毫不怀疑这么设计一出会是那位妖帝的手笔,只是要是知道也部分真相,又不想让人下山而去?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有点想不太通。 “看吧……就想我说的对你们要寻找的历史不感兴趣一样,知道太多便会有太多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现在知道了一些事情,结果还不让人随便下去了。”朱九灵微微一笑,倒是对眼前的境遇并不怎么上心,随口说了一句不知是调侃,还是对方才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说不上是让该出去的人出去。” “什么意思?” 莫无念淡淡说了一句,但吴沐却对他玄之又玄的话听得不是很懂。 “也可以这么说……该是让知道真相者出去。”他思索了下又道。既然那位妖帝选择让他们一开始知道真相,那其实必定也该不会刻意为难他们下山而去。 至于眼前为何会如此?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许当年在发生剧变后,那位妖帝也想到在后世里有关现在的一切可能会成为禁忌,所以才会想出一个先让人知晓真相,然后再选择是什么人下山的法子来……来进一步确定该是什么人应该知道真相。 当然,他向来不爱动脑,但这稍稍动了后想到的便也只有这些。 其实又说了一句,大概在萧三柱和朱九灵听得还是玄之又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吴沐却是完全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与他相处的时间越久,她便也其实了解他的想法,更多时候也其实不用他多讲或是做些什么,只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也就这会又走回来的功夫,这片林子的场景却又发生了改变。 只是这一变,莫无念却发现周围的四周却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眼前的场景还哪还有什么杏叶林,而是四周都是飘飘然的云雾,而他这会正站在一座孤峰上。 “大师兄!师父说的下山一事,你考虑的如何了?”也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白色皂袍的年轻人却出现在了他身后,对他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对着眼前的一切,莫无念都还很陌生,但大概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突兀出现的场景应该就是那位妖帝为设下的考验了。 只是这考验要考些什么?真正是一点讯息都不让人知晓。 但既来之则安之,莫无念淡淡对着他道:“何事?”。 第一百八十章 不谋而合的猜想 这次考验最是让莫无念没有想到的是,它竟然就是转瞬之间就把他们四人卷到了一处虚幻的世界。 可说是虚幻世界,一切却又真实的令人发指,在这世界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他独立的思想,这是莫无念在这个世界虚晃一待过去十年所发现的最不可忽略的事情。 而十年的时间他已然弄明白了许多事情,就比如说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名不周山的修行者,并且是不周山的掌教大师兄。 而在这个世界之中也就只有不周山这一个修行门派,和还有一个大夏王朝。 亦不如现世之中修行宗门对凡人国度的掌控……在这个世界里,修行者们倒真的是淡泊名利,超然于世,对于人间王朝的衰败丝毫都漠不关心。 并且也在三年前,他在大夏王朝的西北地带发现了吴沐。只是在这个世界之中她却是转世成了男儿身,并且是坐镇西北的异性王的儿子。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那位妖帝,为了他们在这个世界去经历些什么,他倒也想的通。 可具体又是为了什么才让他们去经历着这些?这又令人十分费解!是单纯要走出这个世界吗?又是怎样走出……以着修行者至强的力量吗? 但在这个世界,修行者的力量又被禁锢的十分厉害,莫无念现在的境界也是被直接压到了堪堪问道肉身境。 他这会正站在不周山最高的一座峰——思涯峰一边思索着这些事情,一边目光也向西北地方瞭望而去。 虽然修行者在这个世界修为高不到哪儿去,但接着此处世界最高峰的思涯峰,他却能看到世界上任意一处的地方……再者本身这世界也算不上多大。 “段师兄在看哪里呢?还是在观望上次你发现的那个有意思的小子?”在他身后,他刚到中这处世界所碰的那个白袍年轻人又出现在了他身后。 莫无念在这个世界中的新名字是段柯,而他身后的年轻人则是他的二师弟戚久谷,管着不周山的律令。 戚久谷见自己的这位大师兄没有说话,他接着又道:“师兄看得是西北那位宁王的世子殿下?”。 自是从十年前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这位师兄有些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和以前一样淡然,但他更多的却是关注起了这世间的一些琐碎之事,十不时的就要在思涯峰上观望上好长时间。 “师兄,作为修行者,我们做好我们的本分就好,过多的事情我们不必去管,一切都会有定数,顺应天道就好。”看着莫无念继续不理他,他自然是又念念碎了起来。 且这话,也是莫无念十年来听得最多的话。 而就在十年前,就是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正赶上新皇登基,年号永平,意味天下永平!但这十年来,天下在这位新帝手里可是一点都不太平! 由于他的贪图享乐和横征暴敛,各地早已是怨声载道,但奈何这位永平皇帝也是狡诈如狐,在登基后就把皇权牢牢掌握在他一人手中,便是几个握着重兵的异性王虽蠢蠢欲动,但也只敢收敛起所有的心思在这位永平帝面前毕恭毕敬。 这几位异性王里若是最有野心的怕也就是这位西北的宁王,他这几年暗地里招兵买马的动向,在思涯峰上莫无念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戚久谷话的意思也很明显,莫无念一直在观望西北他以为是他对俗世的权利斗争产生了兴趣,这与不周山的理念相去甚远。而问道肉身境的修士虽厉害,但在这个世界里却也不是万人敌,在千军万马下他也得化作肉泥! 在过去不周山的历史上有几位修行者正赶上王朝的更替,怀着不纯的心思下山,结果最后都落了个不得善终,被凌迟处死的凄惨下场! 倒不是说,这几位修行者就没有帮掌权者们去争来这天下,而是往往都争来了这天下,但最终又都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莫无念作为不周山的掌教,戚久谷当然不容他有失! 他所想到的这些,莫无念自然也明白,但单纯的他就是想看看吴沐而已,对于这天下是个怎样的大势,他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他所关心的也是该怎样走出这个世界。 “我自有分寸。”想了想,他对着身后的戚久谷回道。 “也望师兄保持住分寸就好。”戚久谷再说一句,然后就此离了原地。 接着,莫无念又把视线向大夏王朝的首都尹都转去,但视线到那里后,其实看到的,也只有一片模糊,这是连续十年来都是如此的事情,仿佛有什么力量特意遮住了那里一样。 但其实看不到那里,莫无念也猜得到,那里只会是皇权斗争的肮脏地! 他抛开这些不再去想,而是接着想到是否又可以思索为是这天下即将大乱,将混乱的天下给治理太平,那么便可走出这世界? 毕竟这是那位妖帝所设立的考验,而他统御过整个时间,按照理念猜想,莫无念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 但是真是假……还需验证一番才是,想到这里,原本对这些世俗斗争不感兴趣的他,眼中的淡然稍稍减弱了一些! …… 而在西北占地千亩之多的宁王府里,正赶上又一个端午节,天色微微暗,府邸里挂满了的大红灯笼却把整座府邸都照得灯火通明。 本是喜庆的一天,但宁王这个打了一辈子战的糙汉子脸上的神情却不太好看,就思索着从尹都传来的一道圣旨,他内心就无名起了火气。 “刚才风大听得不太清楚,可否请使者再念上一遍!”他神色突然暗沉了下来,对着不辞千里幸苦来读圣旨的使臣说到。 使臣听罢,不高兴自然是真的!几天前,他就到了西北的地界,但这位宁王故意就是不开城门,让他在城外的驿站晾晒了两天太阳! 这会好不容易进来了,他不单不对他以礼相待,还对他趾高气扬,这让他已经暗自下了决心等回到朝堂去他定要把这位宁王再给参上一本! 但这些还是得等他回去了再说,现在在这位虎粮一样的宁王面前,他就还真得再读上一遍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上次和宁卿家一别已有三年未见,甚是想念……特召卿家来宫中与朕一叙,并共商国事!”。 “陛下的这道旨意可拟得真不走心啊!”宁王又听一遍,冷笑着说道。字面上看,一则圣旨不可能如此的简单草率,但大概就这几句话又透漏出些什么讯息,他听罢便是心知肚明! 他直觉看来近几年自己招兵买马之事还是被他那位皇帝给知晓了,他现在要是不去,怕是就要直接和朝廷撕破脸皮起兵造反了……但西北这些年来虽然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可从底子上讲还是和朝廷差了些! 可要是去,只怕他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了! “你且先退下,既然陛下这么想本王这个糙老汉子,我总得把胡子刮干净准备准备再去吧!”但随即,宁王脸上的阴霾却又是全部消散的干干净净以着一张笑脸对使臣说道。 使臣就此退下。 “那……王爷,该给他安排什么地方住呢?” “撵出去,继续住驿站!” 旁边有人问了起来,毕竟既然把使臣迎了进来,就不该让他继续在住驿站才是!但这位宁王的回答却还是语出惊人! 也甚至这位使臣的话都未完,他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气得那位使臣暗自低语骂道:“好你个宁泥腿子,还真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因为早些年,这位宁王本就最低贱的行伍出身,所以这么骂当然没错!但坏就坏在,这里是宁王的地盘,他前脚刚骂完,后脚就到了宁王耳朵里。 不过这次,宁王倒是心平气和说了句:“来人!多去给那位使臣送些棉被!小心他晚上得了风寒,朝廷再怪罪到本王头上!”。 最后的一句话他说得很重,但咬字最重的却是“风寒”二字。 随即,就有人提刀悄悄从宴席里退了出去,大概这位使臣也活不过第二天了,回头要有人问起来,今天在场的人也只会说他是得了风寒死的! “真他娘的憋屈啊!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今天这宴席老子没心情吃了!你们吃!” 虽然暂时出了一口气,但想到去不去尹都的问题,他确实刚压下去的无名火又升腾了起来! 气得他一把就把面前的桌子掀翻了个底朝天!上面的水果或是肉食被洒得满地都是! 底下一群人见他发怒,也只是低着头一字不语。 “其实也倒不必为这么件小事麻烦!我倒是有个办法……”也就在此时,在他旁边下坐的一个身穿黑袍的俊朗年轻人站了起来。 “世子殿下,您有办法?”底下人听了,先不说他说的主意的好坏,就已经一个个欣喜若狂起来,只差手舞足蹈! 就是一脸阴郁的宁王,脸上也回转起几分气色。 也说起这位王爷唯一的世子殿下,在其身上也笼罩着一些神秘色彩。这位世子殿下在幼时脑袋是不太灵光的,用位当时朝廷一位有名的大儒的话来讲,就是天生六识闭塞之人!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一个人各个感官都是好的,但因为是个低能儿,所以就空长了眼睛、嘴巴,耳朵……等等。总之就是那位大儒接着世子殿下把宁王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宁王打了一辈子战,在战场上是勇猛的厉害,但在文字游戏上,他也只能吃这样一个哑巴亏! 但好在也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这位世子殿下突然就开了窍,不单脑袋变得正常,就是其聪慧程度还要胜过常人数倍不止! 而这人自然也不是别人,正是吴沐。 当她得知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是男儿身时,她除了不可思议,更多也是震惊的。也就在十年前,她靠着九苍剑又联系上了莫无念,两人以此为纽带时不时就要交流一番! 也就在刚刚莫无念又联系上了她,并且说了他们该如何走出这个世界的想法。 而在这一方面上她与莫无念的想法其实也是不谋而合,但如何实施起来这一直都是个问题…… 不过眼前,这可能就是个机会。 “父王只需对外称告病在家,我代替你走一趟即可!”吴沐的想法便是,既然要决定参与权力斗争,那么只待在西北是远远不够的,这就得需要他去一趟尹都去看看。 “世子殿下,这却是不可!” “是啊!只怕殿下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了!” “殿下,决绝去不得!” …… 底下一群人当即阻拦了起来。 “混小子,你确定要去?我一个大老粗都看得出来去不得?”宁王看向自己这个极为宠溺的孩子。 吴沐的这个办法自然也是妥当的,但宁王怕就怕在那位永平帝把他扣在尹都作为质子,永远都不让他回来。 “父王,倒是还请你相信我!说不得……这次白家的天下就要姓宁了!”吴沐继续说着语出惊人,却是也说出了宁王的心声。 大夏王朝说起历史,其实也就被白家给坐了几十年而已,现在的这位永平帝就是王朝的二世皇帝! 也都说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若把天下比做一座金库,前人好不容易攒的家底就正在被这个二世皇帝肆意挥霍!并且他挥霍完了,还要再在天下人的身上再压榨些出来! 天下人自然群起攻之! “但混小子!你现在虽然脑袋变聪明!” “我其实更喜欢以前的你!” 吴沐也以为接着这位大老粗的“父亲”大概会给他讲些混道理出来,但谁知他讲出的却是这么一句。 她也说不上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但此刻她觉得这位在这个世界西北地区里不可一世的宁王肯定是真的!从外貌上讲,她可能的确是他的孩子,但从灵魂或是别的什么上讲,她却并不是他的孩子。 “也还请父王放下,我自会平平安安的去,也会安然无恙的归!会有人助我的!”接着她又道:“助我的人是不周山的仙人!”。 而一说到这个地方,再场的所有人却又都打起了精神,在这个时间里虽然修行者们无法左天下走势的如何……但不妨碍人们依旧把这个地方当作世外桃源! 毕竟活得逍遥自在是多数人向往的,对于飞天遁地的法术更是无不神往的。 但对于吴沐语出惊人的话,自然还是就又人不太相信的,毕竟那些个仙人个个清醒寡欲哪能说见就见…… “混小子,你莫不是拿我们寻开心的吧?要是别的是,我也就允许你做了,且当你这么说是个笑话!但这件事,我却说可是由不得你了!送死的事情为父油不得你做!” “大不了!我这个老东西去一趟就好!要是我去了一年还没回来!你袭了我的爵位就是!你照样可以自立为王!就如你说的白家的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宁王只当时吴沐这么说就是为了变相的说服他,同样让她去,但他决绝是不可能同意的! “那这样吧……不出意外三天后,我说的仙人就会来到我们的府邸,然后护我一路平安!”吴沐只得又给宁王解释道,并给莫无念传递过去了一到消息。 …… 莫无念也还在思涯峰上观望着一切,收到吴沐的消息后,他就要立刻去找她。 倒是也亏得九苍剑还和他有联系,要不然怕是无论如何,他都是找不到吴沐的。 “段师兄,是决意要下山吗?”但也是他刚要有动作,身后就传来了戚久谷的声音,他自然看得出来最近掌教师兄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 但他到底没想到,他是真的打算下山去。 “有何不可?”莫无念淡淡向他说道。 “修行者的本分就是……” “这些话我听着没有新意了!” “师兄,一切的大势顺应自然就好!” “怎么个自然法?” 莫无念决绝是不可能看着这个世界的走势就顺其该有的那样发展,要不然他怕是永远都走不出这个世界! 也虽然……现在这个走出这个世界的方法也只是他的设想,但若不去一试,只怕真正的永远困于此才是真! “那我便斗胆要拦一拦师兄了!” “你没有那个能力。” “我想试试……” 说着,戚久谷身上的修为气息猛然爆发,自他周身顿时狂风大作,他上空的云雾都被吹得腾置出一处湛蓝来! 接着,他挥出一拳可搅动风云的拳打了过来。 而就在莫无念手中也多出了一把木剑,然后他就轻轻一划,戚久谷的拳势就此被轻松破去。 他一口血更是溢了出来,而他再抬头时只发觉自己的一头被束扎好的头发已是被剑气给斩得四散了开来,他明白莫无念还是留手了,他要再往下移一下,他乱的就不是头发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老酸儒” 在莫无念面前,戚久谷发现自己就是败得彻彻底底,他用根削成的木剑就把自己给击成了重伤! 并且他发现自己这位师兄所用的术法更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 对于宁王来说,只是耽搁上三天的时间再去尹都倒也没什么大的影响,索性他也就依着吴沐所说又在府邸里待了三天。 也就在三天后的一个晚上,一道白色的流光急速向这边飞了过来,一开始所有人也还只当这是道普通的流星而已,但直到看到这道流光竟然径直就是向府邸的人飞来,一群人见状倒也慌了手脚。 吴沐倒是面容轻松,坐在亭台里就看着这道流光缓缓飞来。 “都是跟着本王一起打过仗的,我都不怕,你们怕个鸟!没出息!”宁王骂了几句众人后,转而又换上一副笑脸对吴沐道:“我儿,你看吧!天公老爷爷要降灾降祸不让我们出门啊!说明躺去尹都该是凶多吉少啊!”。 “父王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哈哈,当然就是不信的!只是当老子的送儿子给自己送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父王,你若相信我,我们都不会死!” 吴沐自是看出其实宁王根本就是不想让他去尹都,也名义上说是三天就过去,但这三天来他确实一直都在忙是为她处理后事,一刻也未停歇过! “父王,那也不是什么流星!就是这几天我说的那个仙人!”越是靠得近了,吴沐却越感觉得莫无念离他越来越近了,而不出意外天上这所谓的“流星”就是莫无念。 果然,这“流星”不偏不倚正好就落在了吴沐所在的亭台里,化作了一个面容同样俊朗的白袍年轻人,正是莫无念。 “这……我儿说的还是真的!” 不单是宁王,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吴、莫二人简单一个眼神交流后,莫无念却也就明白了吴沐的意思,想了个比较好的“故事”告诉宁王!毕竟凡一切事情,要变得合理起来,就要有个理由才对,毕竟萍水相逢都都算不上的一个世子殿下,他个不周山仙人,怎么都不会是有关联的样子…… 故事的大概内容就是,吴沐在十年前偶然间遇到了他,而他见与吴沐有缘,便替他开了灵光让他变得聪慧,而他也看出她是天命之人,所以特此十年之后来帮助他。 这个故事编得很粗糙,也一点都不走心,但在场包括宁王在内却还是都选择了相信…… 其实在这个世界的十年里,他同样看阅了大量书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比较性“天命所归”这一套的,他们把一切都叫给冥冥中不存在的命运。 所以编这样一个故事出来,也最有说服力! 接着,莫无念又对着宁王简单的说了一下自我介绍,虽说他也说了自己是不周山的仙人,但对于他是掌教一事闭口不谈! 虽说他身份暴露不暴露的其实也无所谓,只是动不动就要来几个像戚久谷一样的“斗胆”之人,他觉得处理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也就在第二日,简单安排了一辆马车后,甚至连个仆人都没到,他们就出了西北地界的城门向着尹都而去。 在这个世界里,凡人们好似对修行者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所以就只是莫无念寥寥说了几句,宁王就把吴沐交给了他。 在行了几十里后,在无人的荒漠里,在宽敞的马车里莫无念淡淡说出一句:“为什么三年前才想到联系我?”。 他这句话很淡,就和他一向的语气一样,但吴沐却还是从中听出了别的东西,她道:“你是在怪我联系你迟了?算是在关心我的安危?”。 他没有说话,但她大概也猜到他便是这么想的,接着她解释道:“鬼知道我现在这具身体的体质差的要命,几乎就没有修行资质!足足七年的时间也才稍稍攒出一些灵气来!更见鬼……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个男的!”。 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故意把嗓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也是更具男性化,像是临时起的恶趣味要都弄他一番。 但莫无念这张脸却始终淡然,虽然在这个世界里他的容貌也大有改变,可他的淡然却始终不变,他想了想道:“反正这一切都是假的。就算你变不回女的,我也有办法把你变回去女的……”。 接着,他又把夺舍这个概念说了出来,并接着道:“我在九界山看过的一些古籍上,就有怎么说把凡人灵魂抽取出来,再给换上一具新身体的方法的。”。 他说的平缓,但一字一句却又说得极为认真。 吴沐听后想反驳,却又哑口无言,也确实如莫无念所说只要走出这个世界,那么即便现在这个世界再真实其实也都是假的。 “那本姑娘……还是与你说说该怎么走出这个世界吧?你怎么看呢?” “就像我给你传消息说的那样,先把这个天下弄太平了再说, 当然这个天下太平里的天下,得是咋们的天下……” 莫无念倒是毫不在意,他现在是个男儿身的模样自称自己是本姑娘,但其实她自己听着自己现在的嗓音,再听着这两个字也是觉一阵恶寒的! “这个世界,我观察了十年!大夏王朝灭亡是迟早的事情,而宁王现在的实力虽雄厚,但在地势占据上却远远不如另外一位徐王……”接着,莫无念说出了他的看法。 就如戚久谷一直给他说的顺应自然,但其实最后下去不出意外得天下的会是这位徐王,但也不出意外天下到了这位徐王的手里也就是落得个现在大夏王朝只传二世的结局。 因为他虽然久不出不周山,可偶出几次到那位徐王的封地上却发现这位徐王虽然一直都是励精图治,但他的几个儿子却又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各个都是败家的主儿! 将来必定还是守不住这天下,也注定又是个天下大乱的局面! 所以莫无念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要把天下给争夺在自己手里,然后再想个真正的太平之策。说不定就真的可以走出这世界! “那第一步,该如何做?”吴沐却是对于这些争夺天下的东西是一窍不通的。 “先到尹都就是了,剩下的就是看各方势力是怎么看得了!”莫无念淡淡答她到。 “真不明白这些权谋算计上的东西,你是如何这般清楚的?” “其实倒不是我清楚,而是人心看得久了也就如我这般了!” “又是些玄之又玄的话,本……我是一句都听不懂!” 她对着他微微一笑,决定什么事情都不去管,单方面交给他就好。 陆陆续续三个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尹都城,但因为他们来的礼仪仗太过寒碜,又是悄无声息,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注意!直到当年说过吴沐“六识闭塞”的老酸腐最先认出她这位世子殿下来,整个尹城最先就沸腾了起来。 但即便这位永乐帝知道了,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安排吴沐和莫无念进宫,而是就命人快速在城内置办了一处院子出来,然后把他们安顿下来。 其实来与不来,吴沐和莫无念也无所谓,毕竟这位皇帝陛下的目的就是把他们叫来作为质子的,如今目的达到,真若像圣旨里说的那样,那才是活见鬼了! 也才就在院子里待了两天,马上就又人开始到吴沐这边探起了口风。 最先来的就是当年那位说过吴沐的老酸儒,明明就是一介白衣布丁,他却硬是被辆比吴沐和莫无念所乘坐还要奢华的马车拉来的。 在两个小童的搀扶下,他颤颤巍巍走进了吴沐和莫无念所住的小庭院,似乎是见这里有些闭塞狭窄,他嫌弃的对身边小童说了句:“还不赶紧给世子殿下帮着打扫一下!”。, 一句话就把吴沐的身份地位给拉低到了和下贱小厮的地位,他这句话也是高明又恶毒! 两个小童也什么都不懂,被这一骂,也不管在地上有没有什么脏地方,抓起自己的下摆衣襟就擦了起来! “老先生倒是真会讲话!大概……人越活越老也就越爱干净起来,但就怕已经干净到把自己的脑袋也扫了个空空如也!”吴沐想到了走出这个世界后,一切都会是假的,但被这老东西骂上一句,她却怎么又都开心不起来!便就骂了回去! 骂他是越活越不长记性,脑袋空空如也! “呵呵!世子殿下过奖了!”被骂了的老酸儒反倒不生气,但是他接着又道:“看来世子殿下一旦聪明起来,连话都说得有水平了!但太聪明的人,在尹都活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这句话听着是夸赞,实际却是刁钻刻薄。 还是在旧事重提,在吴沐的“旧事伤口”上撒盐! “那你觉得你活的时间会有多长呢?”一道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听在老酸儒耳中,他神情立时便得难看了起来。 又见说话的是莫无念,他也只当他是个普通身份的下人他道:“我和你主子说话,容你插什么嘴!”。 “那咋们打个赌怎么样,你再多讲上一句话,你绝对走不出这片院落。”其实打从见到这个老酸儒的一瞬间,他就喜欢不起来他。 不单是他尖酸刻薄,就是来的这会也是不光彩,明的上只有他和两个小童,但这会在房屋的屋檐上已是爬满了人,大概只要他再多讲上几句,或者再暗示些什么就会来杀了吴沐和他。 这可以说是异常大胆的,但可以肯定的这绝对不会是这位永平帝的意思,因为质子没了,就没法继续牵制西北区的宁王了!说不上这就是有心人故意要杀死吴沐,然后引得宁王直接对朝廷发兵! 而最后在这老酸儒背后的人则就是渔翁得利。 想明白这些,莫无念就觉得即便把这个老东西就此杀死在这里其实也是无伤大雅的。因为在这座尹都城只要不去做触及皇帝利益的事情,那便什 么都可做得。 “你……你胆敢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如何?这位是本世子殿下的朋友,岂是你这狗奴才能随意使唤的!” 莫无念被人这样针锋相对,其实最生气的却还是吴沐,她自然立时又回骂去了一句话。 “你……你!”老酸儒倒是一点都没查觉到莫无念身上起的杀气,依旧趾高气扬、有恃无恐! 莫无念也不打算继续和他废话,直接一枝木剑挥出,白色剑光惊起,一阵刺眼的光亮后,屋檐上瞬时就又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来。 “你……你,你是不周山的人!”老酸儒明白,他这次暗地里带来的人其实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被莫无念一剑就给杀的全毙了性命,他也只此想到这个可能! 也只有那个叫不周山的地方,杀人才是这般的无声无息! 但也不待他再说些什么,他就此倒在了地上。 正好应了莫无念的那句——他再多说上一句就会死! “我真的不太喜欢话多的假话……虽然我们走出这个世界后,这一切都会是假的!”莫无念淡淡对吴沐说着,但话语里又带着几分认真! “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话多的讲话!就像以前有个叫陌九的我一直都不喜欢!可惜……现在我用不了什么修为,不然我来杀他!”吴沐则是哈哈一笑,接他的话说道。 莫无念召了一团火焰就将尸体给处理的一干二净,然后接着和莫无念随意闲聊起来。 对于老酸儒就此死在这里,其实也到算不上什么大事,即便就是有人看到他进来过这里,其实对于真正的背后大势力的掌权者来来说,也是不会在意的,甚至都不会派什么人来彻查此事! 因为查起来……有人要杀世子殿下,必定会惹得那位皇帝陛下不高兴,毕竟要是质子的筹码没了,他又怎么去控制那位宁王? 往后的十来天一直都相安无事,在此期间也陆陆续续有儒士过来试探吴沐,但因为有着莫无念,被他释放出的杀气一吓,最终回去的时候都是浑浑噩噩,让他们背后的人什么都没打听到! 也在这天,又有个人过来拜访他们。 但也只是刚见到这人的瞬间,莫无念和吴沐也就认出了他是谁。 虽然他模样大变,但那一身显眼的红衣和轻浮的笑容,他们一下就认出他是萧三柱。 “萧三柱?”吴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是……莫无念?”萧三柱这会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莫无念。 这也就确定他确实就是萧三柱,接着吴沐和莫无念便把自己要如何走出这个世界想法也告诉了他,只是顺带听说了吴沐现在是男儿身的事情,他震惊的眼睛足足瞪了有几息之久,他道:“还能这样的!真是……”。 他是想说些有水平的话出来,但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讲出来,因为他贫嘴归贫嘴,细细一想,这类事情其实也不太好多讲!因为……他记得吴沐也是很记仇的! 就如有一次,他在村落里踩坏了她种的话,她便连着告诉了朱九灵好几个法子来整治他。 “萧兄又是为何而来?”莫无念现在也当萧三柱又是哪个势力派过来试探他们的。 “还不是成什么鸟四皇子了!在我头上那几个也是骚包的很,表面上一个个亲兄弟叫得比谁都亲……但暗地里却损互相损得一个比一个狠!我是没功夫搭理他们!今天呢,也是被这鸟皇帝叫过来给你们送东西的!”萧三柱一张口就满是抱怨! 但其实他这几年倒过得也是惬意十足,直接转生成了大夏王朝的四皇子,虽然不怎么受器重,但每日好吃好喝,能玩到的是一样不少! 只是十年时间里……今日那位大夏皇帝好像也才想起他,叫他这个四皇子跑起了腿! 坏了他一贯的乐子,他其实一开始也是不高兴的,但这会见到是莫无念和吴沐,他自然消了大半气。 “也这么说来……你们就是要干倒我这个世界里的便宜老子?那你们随意吧。我是也快点想离开这个鸟地方的。”他好像反应慢来半拍也才明白过来,若是按照莫无念和吴沐所说,这势必就是要推到大夏王朝的统治。但说起来,这也和他没太大关系,他也不喜欢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和几个便宜哥哥。 皇权斗争什么的,他是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在乎的,但那几个鸟人哥哥却就是要三天两头来和他找些事情,让他找“乐子”都找得不安生。 “喂!看来你过得其实也挺滋润的吗?” 也就见萧三柱带了了几箱珠宝,吴沐打趣对他说道。 “唉……一点都不滋润!有机会真想把我头上那什么三个鸟哥哥给宰了!一个个干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也就现在我用了修为……”他说着却是长吁短叹了起来,又骂骂咧咧直言着要杀了他在这个世界的三个兄长!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白沐 萧三柱在这个世界修为虽然还有一些,但引灵一层的境界却近乎与普通人无疑,可有可无! “你那三个便宜哥哥怎么了?”吴沐听他骂的厉害,便好奇问道。 “真的就不是个东西啊!你们敢想……我在真实的世界里也算是个风流人物,从来只有我算计别人的份!但在这个世界里,却被这三个混帐算计的差点命都没了!”见被人问起,他似乎越发生气了起来,又开始讲起了他被算计的事情经过。 原本他投身成这个四皇子,就是安乐享逸的,但就在三年前二皇子被查出和户部尚书勾结私吞了一笔给南方百姓赈灾的巨款…… 若在平时这位太平帝对于自己儿子做的这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只要不危及他的皇权,财不财的也就无所谓!但坏就坏在,三年前那场天灾让南方颗粒不收不说……更是逼得一些难民聚在一起造起了反!朝廷虽然以着铁血手段把他们镇压了下去,但要安抚百信用这手段却是本末倒置! 所以破天荒这位永平帝采纳了朝中一位两朝忠臣元老的话!要去赈济灾民,实则是为了安抚躁动的百姓! 他本就没什么作为,好不容易做出个样子自是不容易的,但本二皇子就此给私吞了巨款……怎能不怒? 但这位二皇子,也是个狠人,就为了保全自己,他先后找了大皇子和三皇子,然后将所得的巨款提前分给了他们。要知道在平日里,他们三个亲兄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却是真的!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却是真的,他那两位兄弟收了钱后,又让他付出一些代价后,的确帮他摆平了事情!但在一系列暗箱操作些,这些个龌龊事情全都莫名其妙落到了萧三柱头上! 也亏得是他平日里并不怎么过问朝中之事,永平帝也只把他这个儿子看成是没脑子、只顾贪图享乐的货色,觉得他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要不然以着永平帝多疑的性子,说不上他在就身首异处!但怀疑另外三个儿子,永平帝又没有证据,也就只好把此事给搁置下去! 那一日,萧三柱性命是保住了,但也被永平帝命人责杖了一百棍。 如今再和吴沐提起,他也是气愤的不得了。 “他这三个儿子,也就只会耍些小聪明,殊不知这么一来……大夏王朝会灭亡的更快。”莫无念听他说完后,以着淡淡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原本永平帝的这个赈灾的做法也算不上亡羊补牢!只不过是在延缓王朝的灭亡速度而已,毕竟永平帝的暴虐已使百姓积怨已久,不是做些小恩小惠百姓们就会对他感恩戴德的! 但他这三个儿子倒好……这么乱入一脚,南方的百姓得不到安抚便又会暴乱起来!怕是要镇压这些暴起百姓的军需费用都要超过这笔赈灾巨款好几倍!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那三个皇子夺来赈灾款,然后再栽赃到萧三柱身上的手段再怎么高明,实际都是愚蠢! “是啊……莫兄弟!你说的这些,那三个蠢货大概怎么都想不不出来……”萧三柱听莫无念稍稍这一说,他便很自然也想到了这些。 其实莫说他这三个“便宜”兄长想不到,就是换做永平帝也是想不到的! “对了!这什么鸟皇帝要我传达给你,三天后你们进皇宫来一趟!”萧三柱立时也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又对着莫无念和吴沐说了出来。 “他这是先敲打一番……然后再给人好处啊!真当本……世子殿下看不出来啊!”吴沐听他言罢,冷笑一声说道!他大概还是要讲那两个字出来,一时之间还难以改口。 而永平帝这个做法,这其实就跟当初宁王把朝廷使臣拒在西北城外一样,只是宁王是一直刁难了下去,永平帝大概就会给吴沐些好处。 “是啊……他这是就想把你给拴在尹都啊!莫无念,你怎么看呢?” “有好处了收着就是,感恩戴德……那便算了。” 萧三柱问了一句,莫无念当即就回给他一个哭笑不得的答案。 但其实也算不是什么哭笑不得,他说的也是实情,好处收下了可以再去拉拢其他人,毕竟他们要走出这个世界,就得夺来大夏王朝,要夺来大夏王朝就得先在尹都先立住脚,要立住脚就得花钱拉拢人! 又闲聊一会儿之后,萧三柱急急忙忙又离开了这里,因为待时间长了那位永平帝肯定又会疑神疑鬼,上次的事情虽然留了他一条性命,但让永平帝也对这个四儿子起了疑心! 他离开后,很快就又道了傍晚,简单吃过饭后,莫无念对着吴沐道:“我想进皇宫一趟,看看这位永平帝是个什么人。”。 然后事情有准备自己是比没准备强的……在不周山思涯间的十年时间,他一直都看不到皇宫里面的情况,所以对于即将要去见那位永平帝他还是有些忧虑的。 接着,他也向吴沐解释起了原因。 “看不到皇宫里的情形?”吴沐听着有些意外,觉得 难道皇宫里有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布下隔绝气息的阵法?但若是有法阵该是有灵力的流动才对,毕竟占地那么大的皇宫要掩盖其气息,先不说阵法多么高明……只说维持其运转所需要的灵力都是庞大的! 所以撕裂了一会后,她接着又道了句:“那你注意安全。”。 莫无念没有再语,就无声无息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走出小庭院后,莫无念又把视线看向了临近庭院所在这条街的另外一条街,就在那些阴暗的巷子里有几个攒动的人影正在里面活动着。 这些人其实也就是尹都城内几个党派势力派来监视莫无念他们的人,有的是几个皇子的,有的却是尹都城外异性王的…… 莫无念和吴沐有些什么动作,第一时间他们就会传达出去,但这会莫无念也懒得去理会他们,而是直接向那座上空聚集着黑压压乌云的皇宫走去! 即便离得很近,莫无念却依旧你察觉它上方一直就有的那片阴霾! …… 就在皇宫养心殿的书房里,永平帝刚刚提笔在一纸小楷奏折上用着朱红笔在上面圈了一个字出来,那个字是一个“宁”字! “来几天了?”房间内本是空无一人的,但突然他却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出来。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一个宫装美貌妇人闻言,她赶紧走了进来,并且颤颤巍巍端着一碗海参汤走了进来,而这碗汤前前后后已经热了五次。 但对于永平帝问出的这句话,一时间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柔声问道:“陛下……说的是什么?”。 “朕是说宁午!”他说着眼睛里透出几分戾气冷冷盯着那个“宁”字,似是提笔要在上面再画些什么!但最终他神情又舒缓起来,把笔放下看向了美貌妇人。 宁午是吴沐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妇人是宫中的丽贵妃,也是二皇子的生母……自家儿子惹出些什么事情来,她其实也是一清二楚的,虽说上次陛下也所了对那此**不再追究,但她和永平帝待了近二十多年,对于他什么事都喜欢压着最后再清算的性子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当年,他还是最不受器重的二皇子的时候就很喜欢出其不意给人一招“后发制人”…… 可也是十年前,他又用了一招“后发制人”,结果他不单成了太子,也成了皇帝! 这次接着侍寝的机会,她自然是要从他口中探听些口风的…… 但对于他这突然喜怒无常的发问,她一时有些不明所以,可接着想了想道:“该是有五天左右了吧。”。 “只有五天?什么五天!在朕看来,他宁家在朕头上就是有十年了!从朕登基始就一直在!还有那几个异性王也是……一个个打得都是什么注意!丽贵妃,你怎么看呢?”他说着说着更是直接吼了出来,然后一脸阴戾的看向她。 她是知道他的喜怒无常,但对于这种直接涉及朝廷方面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该怎样答的,所以想也没想她到:“我大夏皇朝在陛下的治理下……”。 “尽是些奉承朕的狗屁话!” 但不待她把想好的那番华丽说辞说出,就被他给狠狠打断! “那你说说看……这次南方那边又有人造反?这难道不是朕的问题?说不上来吧!果然是奴才一样的东西!滚!” 说着,这位永平帝直接一巴掌就打在看女子娇嫩的脸上,一个猩红的巴掌印完好的印在了上面! 丽贵妃自是委屈的,这类事情本就是他永平帝的问题,要她一个女子又如何回答?但她倒也不是刚进宫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子,忍着痛意就要走出去。 永平帝的暴戾无常在大夏王朝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但莫无念亲眼这会见到后,才知所言非虚! 这位永平帝做的事情本就是贪图享乐、淫奢骄纵……要是真有什么功绩做出来了,百姓们不用他逼着说,也自会传颂的,更不要说逼问他枕边的一个女子了! 细细思来,真的荒诞又可笑! 莫无念觉得,这位永平帝肯定也是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人神共愤之事! 但有些人偏偏有自知之明,却又见不得别人说他们的不是……尤其这样的人是一国之君,那却也是整个国家的不幸! “爱妃!倒是朕方才唐突了……也是朕的不是了!”但也就在丽贵妃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永平帝却又转而换上了一张笑脸将她拦了回来。 “呵呵……陛下操劳国事,心中多是烦恼的。偶尔发发脾气,该是会让人理解的!” “唉……还是爱妃你懂我啊!但在她们那里……听到的都是假话啊!” 丽贵妃听着他能自己回来内心自是又升起了几分喜悦的,也听得他声音温和,对着自己更是称呼一个“我”字,当真是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但莫无念听到这 里,却也觉得这皇帝该就是个两面三刀之人,他可不相信前一刻暴虐的人,后一刻就能立马温顺起来…… 如今这般笑呵呵的模样,是笑面虎才对。 当然,这丽贵妃心中也是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对他柔声道:“陛下若是想问些什么,臣妾能帮你解答一二的,自然全都会讲出来……”。 和他相处多年,他的脾气,她是最一清二楚的! 他这会柔声细语起来,该是又要问新的问题才对。只是,他会问些什么呢?还是有关宁王的事情?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你觉得老四怎么样?你觉得几年前那笔被私吞下的巨款会不会与他有关?” “老四嘛……就是性子敦厚了些。臣妾觉得不可能是他做的。” “那你觉得会不会是老二做的?” “彰儿虽然性子冒失了些……但我觉得他总归还是乖巧的。” 丽贵妃此次的目的便是想知道些这位永平帝的心思的,但等他真正问出来了,她却有些心慌了,因为这会他脸上的表情又起了变化! 变得连她都看不出,他表情的变化代表着什么。 听闻丽贵妃说萧三柱是敦厚的,莫无念却觉得其实他们才是看人不准的,他这人明明最是轻浮,但也相当精明精明的一个人。 但在这个世界里,恰巧也是因为他的轻浮和贫嘴,所有人反而摸不透他的心思。 “彰儿乖巧?若是乖巧就瞒着朕做出的好事就栽赃给老四了?朕这几个儿子里最看好的就是老二,但在你这个妇人手里,你把他教成了个什么样?将来若是朕不在了……如何让他守住这天下?”永平帝沉寂一会儿之后,突然又抬高声音说了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话听着是在骂她,但丽贵妃听在耳中却是内心又生出了几分喜悦。听永平帝的语气他已经全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又听他有意把自己的儿子立位储君,她又知道事情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她连忙装模作样说道:“是臣妾平时太娇惯他了……让他做出了这种混帐事出来!”。 “这么说……就是他做的了?”可也就是她刚刚承认之后,他脸上的神色立时又起了变化,一下恢复成最开始那副阴戾的模样。 对于自己的二儿子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只是最近听人又说起过此事……也是不太当真的,谁知,他这会找丽贵妃一试探,却什么都试探了出来。 “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许多事情都是臣妾让他去做的……”丽贵妃总觉得和这位永平帝是最了解的,但这会却还是被他用话套了出来! 但想到太多,已是为时已晚! 她只知道,接下来她说什么也要保住自己的儿子,毕竟她最不济被打入冷宫,以后母凭子贵,她还有翻身的机会,但儿子没了……那便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有些事情,你们难道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朕……对你很失望!”但任她如何求情,那位永平帝眼里有的也只有冰冷,接着他更是提笔在方才那张奏折上又写了一个字,然后将它扔到她面前道:“你自己看看吧。”。 她看后却是立时面如土色,奏折的前半段讲的就是如何以一个有效的方法可以把吴沐一样给困在尹都,而后半段则就是有关二皇子所做的一切,上面写的是详详细细。 但让她真正心灰意冷的却还是他提笔写在她儿子名字旁边的朱红色的“杀”字! “今天不用你侍寝了!你退下吧!来人!给朕唤萧妃过来……”她呆坐在地上久久反应不过来,只听到他又唤了新的妃子过来。 只见一个身材丰腴,长相明显比他要年轻貌美太多的女子走了过来,那青涩的面容亦如当年的她。 也许很快,就会有个萧贵妃出来…… 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看到这里莫无念觉得虽然没多少意义,但至少收获还是有的,至少他明白了这位永平帝的性情是怎样的,那就是涉及皇权的东西一定不能在他面前提,连沾边都不行! 就如这个二皇子贪了巨款,虽明着的贪污亦算不了什么,但损的却是永平帝在南方的掌控,这就触及到他的皇权了! 不过引起莫无念注意的是刚才永平帝扔在地上的奏折。 他只看了前半段与吴沐有关的,内容大概就是会让吴沐娶了永平帝的三女儿沐公主……这样一来,他作为名义上的驸马,势必就得永远留在尹都了。 但读完后,莫无念却也心觉怪异,毕竟吴沐现在虽然是个男儿身,但说到底她该是个女娇娥。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公主叫白沐,名字里也有一个沐字! 本该他也想就此离去,但又因着这个巧合,他向白沐的寝宫走了去。 只是这一件,也着实让他心头又是一景,因为这白沐的模样几乎和吴沐的一模一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刁难 就见这女子面容桃花,微微一笑便显明媚阳光,但和吴沐不同的是,她又好像生着一场大病一般,脸上的神色时时都少着几分血色,真是“病弱西子胜三分”。 如此相同的模样,莫无念也差点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才是真的吴沐,但随即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其一,九苍剑现在还在吴沐手里,其二,就是吴沐是一头白发,而不是如眼前这个女子一般的黑发…… 没有再做多的停留,莫无念隐伏在夜色里又赶了回去。 回去之后他把自己对于永平帝的看法都说给了吴沐,顺便也说了白沐的事情。 吴沐自然是不相信的,以为是他在拿她打趣:“世上真有巧合的事情,最多就是有五、六分相似的!要是真有个人与我长得很像,那边就是活见鬼了!你不会是在打趣我吧?”。 即便莫无念说了个详详细细,但她还是不相信。 但细一想,以着莫无念的性子,他也该对她老气横秋才对,不会开这样无趣的玩笑,她又道:“确实也说不上有可能。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有这样的事情也算不上奇怪。可……眼前这算什么,我娶我自己?”。 她细细一想觉得怪异,虽然现在的她是男儿身,但面对自己真正的模样,她怎么想也只剩下怪异…… “说不上,我觉得是你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要转生成白沐的,但可能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所以你成了宁午,这个差错……可能是九苍剑!”接着,莫无念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九苍剑在平日里,几乎不曾主动显示过它有什么奇异之处,但这次妖族祖地之行,因着它外表的改变,说不上它内在的一些东西也发生了改变。 “或许吧。只是要我去娶自己,我是万万做不到的!”她有些忧虑的叹了口气说道,但接着她眼中突然露出些清明道:“要不……你替我娶了算了?”。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由她说出来也可以这么解答,白沐既然长得和她一样,从某种程度上讲,其实也可以代表吴沐她自己。 但莫无念想都没想摇摇头,然后声音平淡道:“你真会开心?她怎么都不可能是你。”。 他就这么平淡一句,她刚起的兴趣瞬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随即她又暗自高兴了起来,只是现在她一个男儿身的模样以着特殊的情感看着莫无念,且不说他怎么想,她自己倒是觉得十分古怪。 当即,他把头又瞥了回去。 “想看就看吧。反正以前的你就喜欢偷偷摸摸……”她越是这样,莫无念却就越像了解她心思一样,而在他们初遇的时候,他就记得她很爱偷偷摸摸看他,但他接着又道:“但是被个男子以着你以前那样的目光看,我怎么都习惯不了。”。 听闻他前半句,她心中生出几分窃喜,但后半句话,她却觉得尴尬,然后哈哈一笑道:“算了……虽然知道这世界是假的!但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原来你也会贫嘴的?” “还不是本……世子殿下跟你学的?” “这话讲的,有那么几分世子殿下的感觉了,就这样保持下去,你见到那位永平帝说起话来也就像模像样了。” “你不是糊弄我的?” “我何时糊弄过你?” 吴沐觉得现在的莫无念是不怎么对他老气横秋了,话讲得也好听,但有一点却是不变,那就是时时刻刻大概都在寻她开心。 不过这开心,她也乐得被寻。 又一天后,萧三柱就单以着自己的名义来给莫无念和吴沐通风报信,就是他也听说了吴沐要娶白沐的事情。 只是他在尹都十年光景了,每天只顾着“贪图享乐”,却也没注意有个他名义上的妹妹白沐和吴沐长的一模一样。但也因为她没有那一头白发,他第一眼就肯定她不是白沐,但也着实被震惊了一把! “莫兄弟,吴姑……宁世子……”且待到这会,他也才发现称呼吴沐成了一个难事,但随便给出一个称呼后,他一脸八卦接着道:“我萧某人活了几百年,第一次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然这个世界它就是假的!”。 接着,他便把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但这一切莫无念和吴沐都提前知晓,所以并无多少惊讶,倒是吴沐对着他笑说道:“那你先就称呼我宁世子吧!不然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自己听着都怪!还有……你这十年都干什么去了!连你有个妹妹都不知道!”。 “你这倒是冤枉我了,我这十年来可是战战兢兢,时刻都在想走出这个世界的办法……”萧三柱闻言也立刻给自己辩解了起来。 索性莫无念听他又要长篇大段开始,也知他贫起嘴里的功夫丝毫不会弱上青州幻宵宗孟星浩多少,便重开了个话题对他道:“你知不知道朱九灵的动向?”。 莫无念能找到吴沐除了是九苍剑的缘故外,其实也是借用了不周山的思涯峰能眼观世界。当初找不到萧三 柱,是因为他在尹都城,思涯峰也看不到这里……所以很自然的他想着朱九灵也该是在此处才对。 但来这里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却丝毫没看到她的影子,也不见萧三柱提起。 “她啊!那个鸟人吗!我是没见过的……不过没他也好!”萧三柱说着,声音透着几分轻松,回首回来村落里的后四年,那真是不堪回首! “你这话也就给我们说说,要是朱九灵在,你肯定不敢说!”吴沐则是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对他说道。 “谁说的?她在这儿我也敢说!我还敢说,下次我还就要把她给我扛回去暖床!”也许是人不在场,他当然什么都敢说出来,并且说着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殊不知就在小庭院里的一颗柳树上,只停留着一只羽毛齐整、样子十分艳丽的红色鸟雀,此看它一双眼睛正在怒视着萧三柱! 见他手舞足蹈了起来,它一下振动翅膀飞了起来,然后就像一支箭直挺挺的朝他飞了过去,然后尖锐的鸟喙立时就在他额头上啄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出来 他立时作痛叫出了声,又见只是一直胡乱飞的红色鸟雀,他随意拾起一块石子就朝它丢去,但它轻轻一扇翅膀避开,然后又用鸟喙狠狠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哪来的一只吃虫子的……哎呦!算我求你!哎呦!”他骂骂咧咧又说几句,但接着又被这只鸟给狠狠啄了几下。 “这只鸟……” “朱九灵?” 吴沐和莫无念却是察觉出了这只鸟与别的鸟的不一样,就是它那一双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眼睛里却有情感透露出来。 而这情绪正是愤怒。 这鸟雀真的极通灵性,听闻莫无念和吴沐在叫它,它则是鄙视的看了一眼萧三柱后,点了点小脑袋。 “变成鸟都这样整我……那还真是那个……”萧三柱话说了一半,又赶紧咽了回去,大概是怕讲出来,朱九灵又会用鸟喙啄他! 莫无念几人见它点头承认却也是有些震惊的,但又想到连吴沐性别都发生了改变,那的确又没什么值得可奇怪的。 而听闻吴沐以着男儿身的模样说自己是谁是……朱九灵一双小小的眼睛也是充满了震惊,但低头看了看自己,它好像又释然了一半清脆的鸣叫了几声。 “那……为今之计,我们还是要快点走出这个世界好!要不然……你们模样变得奇奇怪怪不说,就是我莫名其妙多出个爹和几个哥哥来我日子都过得那叫一个煎熬啊!”确定这只红色的小鸟就是朱九灵后,萧三柱立时就改了口,字面上听着是在说正经事,但言语里却是把对它的关切透露了个遍! 就只那一句“你们的模样……”,听着他这个模样正常的人,比不正常的还急,简直就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萧三柱!你这说话的水平倒是高啊……要不两天后你也去和我们见永平帝算了!” “这个……还是算了!” 但吴沐只是随意说了一句,他便就破了“功夫”,立马原形毕露,惹得前者立时笑了起来。 不过莫无念看这朱九灵却也觉得它虽然是变成了个最不起眼的模样,但说不上有些事情以着它身躯的小巧多变,更容易溜到人房间里能听个一清二楚。 …… 两日过后,吴沐和莫无念一道向皇宫走了去! 从皇宫的外围到太和殿其实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按照惯例吴沐贵为一个世子,自然可以是乘桥到太和殿外千步外,再改步行也是可以进殿的,但进了皇宫的朱红大门后,就没有一个接应的人前来…… 莫无念明白,这还是那位永平帝在故意刁难敲打他们。 但他们对此其实也算不上有多在意,只是缓缓迈着步子就向太和殿走去! 而这一步行,却也耽搁不不少时间,待到他们真正走到太和殿后足足已经离正常的开朝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 太和殿内那位永平帝只是坐在最上面的龙椅上许久未发一言,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宣旨太监他道:“再去宣召一遍宁午!”。 “是……陛下!”宣旨太监又被再叫一遍,实际是觉得十分诧异的,因为宣召的这个人他对着外面已经空喊了两遍都没见人过来,若是按照往常这位九五至尊应该已经早已发怒才对,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耐性。 但听到陛下发话,他一个做奴才的自然不能随意言语什么,自当是受了旨急忙走出去,扯着高亢又尖细的嗓音道:“宣宁万之子宁午觐见!”。 也终于,他喊完这一遍后,就见远处不远处两个人影晃晃悠悠走了过来,正是莫无念和吴沐。 但吴沐自然也是听到了,但越是这样他和莫无念却也放慢了脚步。 这位永平帝既然要刁难他们,那他们不妨也在顺顺他的意,在觐见的这个过程上再延长一些时间!所以足足又一刻钟后,他们才走进太和殿! 但进 入太和殿后,他们就既不下跪、也不说话,就直愣愣看着最上面的那位永平帝。 匍匐在地上许久的一些大臣自然立马就不悦了起来: “世子殿下虽然身份也算尊贵!但在陛下面前也要这般尊贵吗?” “也听说世子殿下是极为聪慧的,应该也是读了很多书的!却是不懂读了那么多书,世子殿下又写礼数二字吗?” “看来西北的宁王也是没礼数的,才把世子殿下教成了这样!连你身边的奴才都不懂规矩了!” “连上朝都要拖如此长的时间吗?” …… 众大臣自然是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数落起吴沐和莫无念的不是。 永平帝依旧一言不发,但从他眼中透露出的许些得意之色来看,他应该是极为受用的。这些大臣自然也都是在他的授意之下才如此的,算是在敲打吴沐! “陛下,我父王有病在身不便过来……所以今天我是代他过来的,而本朝的异性王可没有下跪的礼数说法!”吴沐说的这些官腔自然是她一早就想好的,再者就算她没有这重身份……她也不会对人随便下跪! 因为在真实的世界里,她也没有对谁下跪过。 至于说她拖时间不上朝,她却是都懒得回答,明明就是宫门每天开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而这个永平帝又故意刁难他们,让他们步行走过来,却是明知故问! “好……就算是这样!你那奴才又是什么意思?”有人知道拿这一点做不了文章,便又拿莫无念说了起来! 莫无念听闻只是朝那人淡淡看了一眼,那人却就像见了什么饕餮巨兽一样吓得六神无主,竟然直接就在大殿上疯叫了起来。 而他也才淡淡说了句:“我来自不周山。”。 只这一句,但众大臣听后却都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个“仙人”的身份实在惊世骇俗,也按照规矩的确不用下什么跪。 永平帝原先就是想要敲打一番吴沐的,但见莫无念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才重要开口道:“既然是不周山的仙人……来人!给仙家赐座!”。 他倒是客客气气,但实际话语却咬得极重。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搬了张椅子上来,莫无念也没客气直接就座了上去。 永平帝脸上的神情越发不悦起来,仙不仙家的他也就是嘴上说说,暴戾惯了的他,生起气来,谁人都敢杀! 也有想附和他的大臣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即就用刻薄的言语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仙人,嘴上说说便会是了吗?世子殿下可不要被人给骗了!要是假的……那就是欺君之罪!就该被凌迟处死!”。 “那你们大可找些人试上一试……”吴沐冷笑一声说道! 许多大臣包括永平didu没有在意那为何而疯的大臣,只想着莫无念该就是个骗子,等找个人过来试他一试,他便会原形毕露! “来几个会武的卿家!仙家…朕其实也是不曾见过仙人手段的,可否显露显露看看?”永平帝说得轻松,但眼睛里满是阴戾! “若只是要拿我当杂耍的便算了,我是不屑于与你们显露的。”莫无念淡淡说着,似是不太情愿,但接着他又道:“但要是非要见些血的话……我倒是给你们看看!”。 听闻前半句,众大臣就已把他当作什么江湖骗子了,甚至永平didu准备喊人要把莫无念拖下去凌迟处死,但听闻后半句……虽依旧平平淡淡,但其实又是杀气腾腾! “本将军与你一试!” “我也来!” “还有我!” 但在永平帝的注视下,却还就有人敢与出头来和莫无念做一番比较。 可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莫无念慢悠悠就拿出一把木剑来,众人见了也是立时哄堂大笑,甚至有人笑话他就是拿些孩童东西来糊弄人的“骗子”。 刺啦! 可接着,一道白光闪过,晃得众人眼睛一炫,就见刚才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将军就地倒在了地上,尸首分离! 有几个上了年纪、只会写些文章的大臣,哪曾见过这等血腥,竟然就吓得骇破了胆,呆愣的头埋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去观望四周的情况!生怕那道白光在他们脖子上也走上一遭…… “果然……是仙家的好手段!”永平帝一改之前的神情,脸上显出几分笑容,对着莫无念又热切了起来。 但其实心底里,他对这个“仙家”也就此警惕害怕了起来,因为莫无念李他不过就几十步的距离,他以着刚才的手段要杀他的话就是易如反掌!所以他不想客气也得客气起来。 他话罢,莫无念和吴沐都没有第一时间发话。 所以短暂的时间里,大殿竟然就此安静下来……静到连人的呼吸声都可以听个清楚。 也就在这短短的几息时间里,那些个大臣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连喘个大气都是小心翼翼! 第一百八十四章 勘破虚实 “哈哈哈!仙家就是仙家!手段就是哪怕朕这个凡人都是不能理解的!”随着永平帝说了一句话后,太和殿内沉寂的气氛才稍稍有了些缓和。 众大臣心照不宣,明白这是陛下松了口、放低了姿态…… 而原先因为吴沐和莫无念来得迟,永平帝便让他们一直都跪着,他们自是把二人给骂了个遍,但这会见识了莫无念的手段,他们一个个则又是期盼着永平帝别让他们起身,好似把头埋在地里便能什么都无视了! 听闻永平帝讲话,莫无念也并没有说话,只是就坐在椅子上冲他点了点头,这般姿态便是比他皇帝的做派还要打!永平帝心知肚明,但嘴上依旧回以他一个笑容。 接着,吴沐又和永平帝扯了扯国家大事,算得上是二人的相互一番奉承,前者挑挑拣拣说了些他这几年有作为的事情去说,而后者则是说他的年少有为! 而爬在地上最会见风使舵的大臣们见状,便赶紧依着永平帝的话说了起来: “呵呵!老朽听闻世子殿下也是做些文章的!有幸我曾经得见过几篇……那文采真是不说文曲星下凡……就是本朝之中都是一等一的上上之作啊!” “说的极是啊!我看该让一些个太学府中的学生好好学习学习才是啊!” “世子殿下也有宁王爷当年几分风采啊!宁王爷当年可是……” …… 吴沐看着眼前一种人的变化,面色虽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已经是目瞪口呆,大抵是以前她知道“见风使舵”这个词的,但今天她才真正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抬起头的几个大臣面上都是一副谄媚模样,说着说着直连宁王都夸赞了起来。 他们自以为是是顺了这位永平帝的意思,殊不知他面上虽还是温和带着笑意,但心里已经决定等吴沐走后就要把这几个大臣给削chéngrén棍! “宁贤侄,如此年少有为……朕还真舍不得!这么着吧……朕把的掌上明珠给你,你留下来为朕也在国事上排忧解难,如何?”似是想起了什么,永平帝当即拍了拍大腿,就要命人把沐公主叫出来。 “陛下说的掌上明珠是?”吴沐心里明白装糊涂,并悄悄朝莫无念递过去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出出主意该怎么办? 莫无念则是对着她轻轻说了一个“拖”字。 这些个小动作自然是都落在了众人的眼中,但前有莫无念那样的手段,众人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再者他们就是交头接耳说些什么,现在也没人敢说他们的不是! 就见不一会儿时间,一个身穿华贵紫色长裙、身段娇好的美貌少女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大殿之中,只是她身体好像也是差到了极致,每走上几步就要稍稍缓上一缓,呼吸听着也是极为不匀称。 吴沐一开始听莫无念说有个人跟她女儿身时的模样长得很像她就是很震惊的,但这会见到了,她一双眼睛都停在她身上久久移不开,像是要找出些细微的差别来! 可观望了一阵无果后,她只好把视线又收了回来,因为这模样和她几乎就是一致。 且还是莫无念拍了拍她肩膀她才知道回过头来…… 因为现在的她是个男子久久盯着一个女子怎么都是不礼貌的,尤其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怎么样?贤侄?朕的这个女儿可还满意?哈哈哈哈!那就这么订了,十五天之后,你就和她完婚可好?”永平帝显得十分欢悦,叫吴沐叫得亲近不说,好似也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长辈,三言两语就订下了她的婚事。 得了莫无念的答复,吴沐自然也不可能立时句答应下来,再者她本身对于发现在自己身的的“荒唐”事也是极抗拒的,所以她微微一笑道:“陛下,可否再推迟几个月?过些天便是我生母的祭奠之日,与个大喜之日撞在一起却是相冲了!”。 直接拒绝自是不太现实、也不太可能的,随意她随便编了个理由就说给了永平帝。 “好!那这样吧……三个月后,朕为你们亲自主婚,如何?”永平帝倒是继续是一副好长辈的模样,脸上的神情一直都很温和,许久不曾有变化! “那我便谢谢陛下厚爱了!”吴沐向他谢声道。 而该说的都说完了……自然便没什么可再说的,一句退朝后,所有人便各自散了去。 只是方才奉承吴沐的那几个人却又被永平帝叫了回去,而那天以后,朝中的人便是再没见过他们! …… 再往后也些日子,永平帝倒是听闻吴沐和莫无念住在一座小庭院里,马上就敕令人就要给吴沐修座世子府出来,但被吴沐给拒绝了。 但总之上次吴沐和莫无念去了趟朝堂后,永平帝对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大的变化! 比起之前的不闻不问,现在的寒嘘问暖更是家常便饭。 “是永平帝怕了?怕你去杀他?”吴沐对于他的态度变化有些看不太准,但觉得又是这样,因为对 莫无念“仙人”的身份来说,进出皇宫就是讲非常容易的事情。 “怕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该是想把你控制在尹都才对。而要控制一个人,并不一定就要用绝对的武力敲山震虎,也可以以着小恩小惠渐渐笼络人的心。”莫无念想了想对她说道。虽然朝堂上的东西他知道也并不是太多,但想来其实与修行界修士们控制凡人的手段一样。 不刻意去压迫你,但其实对你施以恩德,也却是另一种层次上的压迫!其实说到底还是欲擒故纵! “我原先其实对你说的事情还是持几分怀疑的?” “什么事情?” “便是你说的那个公主与我样貌相同的话。但其实呢……我觉得她挺好看的!” “你这算是在夸自己吗?” “难道她不好看吗?” 莫无念觉得以前的吴沐是不太怎么会讲话的,但大概在妖族村落的这几年她也跟着学会了贫嘴了。 只是她又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看似是在说别人,实则就是在说自己,莫无念觉得稍稍有趣,想了想他道:“既然这个沐公主这么好看,你为什么不娶了她?”。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但细一听又似乎带着几分认真的语气,她一时想反驳,但又找不出好的理由来。 “在说话的功夫上,我是比不上你的!不过……有件事你带本……世子殿下去看看!” “什么事情?” “那个沐公主呗!” 莫无念有些意外,不太明白吴沐怎么会对那个公主产生兴趣,但大概他也又当是她临时起的恶趣味,可想了想他还是答应看来,毕竟多带一个人进宫也算不上难事! 待到天色刚刚暗沉下来,莫无念就带着吴沐用了隐身术一起进了宫,然后一路走到了这位沐公主所居的寝宫! 这会的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双眼似乎有着无尽的惆怅呆呆看着外面的天空。 “公主,是在为什么发愁呢?”就见她身后的宫女和她搭起了话,这样直接与公主说话显然对一个卑微下贱的宫女来说是十分不合礼数的。 但这位沐公主似乎也一点都不在意,转而用着温柔的语气度她到:“小月亮,我要是嫁给那个世子殿下……你也就个机会和我一起出去了,等出去了,你也就自由了!像是我待在这个宫里可是一点都不自由啊!做些什么事情都是给别人看的!如今……连我想嫁个什么人,都是要看人眼色的!哎!”。 她说着自怨自艾,又连连叹了几口气。 “怎么会呢?我看着那个世子殿下不是也是……” “小月亮,你又懂什么呢?” 白沐觉得这个小宫女还真是跟她的年纪一般什么都不懂。对于小宫女来说,她大概也就只看到了世子殿下的一表人才,但对白沐来说,白天吴沐那样直勾勾盯着她,她却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她。 “就他白天那样直勾勾看着我……纵然外表好看,可他与那些市井小人登徒子又有什么区别呢?而我呢……不过就是只华贵鸟笼里的金丝雀而已!”她说着说着,却是又咳出一口血来,本就病态的面容上又失了几分血色,看着让人心疼。 但她的这些话,却也一字不落的都进了吴沐的耳朵,她一时间略微有些生气,竟然就直接讲了出来道:“什么嘛……明明就是和本姑娘长得一样,我才去看你的!”。 她这一讲也立时把她和莫无念都暴露了出来。 吓得这个公主连同叫小月亮的小侍女一起惊恐连连向四周观望了起来,可看着四周空无一人,她们也越发害怕了起来! “喂!把术法给我撤了!本姑娘要和这丫头说叨说叨!” “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莫无念一直都觉得吴沐不理智的时候,但那也都是以前,而在十年之约他们再次相见后她做大多事情也都是理智的,却没想到眼前她就只是为这么件小事不理智了起来…… 要知道,这么件小事往大了说是很影响他们走出这个世界的。若是今天他们的行踪就败露出去,尤其还是在公主寝宫里,这以后他们拉拢人心要争夺天下的时候……名声不好,势必就少有人投奔他们。 不过也间接说明,吴沐其实一直未变。 “你其实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过……” “没变过什么?” “有时候也很笨。” 虽然莫无念嘴上说,但还是应允了她的话,并且撤去了术法。 而白沐和小姑娘听着平白无故多出两个人说话已经准备了要叫侍卫进来,可待吴沐和莫无念现身后,她们又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见现身后,吴沐竟然又变会了她原有女儿身的样貌,而一头白发的她和她对面的白沐就像孪生姐妹。 “你变回去了。”莫无念眼中也露出许些惊讶,不明白吴沐怎么说变就变了回去。但想了又想,他也只觉得最有可能与九苍剑有关…… 而白沐见到一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应该说就是一样的人,也是惊讶的发出了声:“你是?”。 就是吴沐自己也不明所以,一脸惊奇的看看莫无念,又看看对面的白沐,原本的她该是“豪情万丈”想要给白沐说叨些什么的……可见自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一时间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呆呆望着对方。 两方人也就这么一直僵持的望着。 直到莫无念对着白沐开口道:“其实……她就是你白天说的那位世子殿下你信吗?”。 他这么说,倒也不是因为什么恶趣味,而是接着他就直截了当把自己不是这个事情的有关相关事宜全部告诉了她。 吴沐自然是觉得他这么做有些草率,但又见他隐去了一些重要部分,只骗她说是思念要渡劫的仙人。 而白沐其实和她叫小月亮的宫女一样单纯,莫无念只是这么一说,她便也全都什么都信了。 “这么说……你们是来渡劫的了?等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飞升成仙对不对?哈哈……我和仙人竟然长得一样!嘻嘻……”白沐笑得就像怀春的少女一样,对于莫无念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就这样,接下来的后半晚,莫无念原计划着要去再看看那位永平帝动向的计划也没成,只得陪吴沐就和这个公主待了大半个晚上聊天唠嗑。 直到天明时,要不是莫无念强行要带吴沐走,她可能还会些依依不舍继续想留下来。 但就在回去的路上,吴沐却是又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一样,直到回到小庭院里她就和昨晚的公主一样带着几分惆怅道:“如果说……我们要走出这个世界……实际上也意味着这个世界就要毁灭的话,那我们算不算是一种残忍?”。 昨晚的她和白沐很聊得来,虽然她也许久不再去碰幼稚的话题,可不妨碍她与她聊聊刺绣、胭脂水粉什么的…… 也就在路上,她想着白沐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她的思想以及言行都是如此的的真实,他们要去夺走她父亲的天下其实也是在夺走她的幸福,由此她又想到这个世界的消失,也以为着更多真实的人的消失。 “这的确是个思虑的问题,也只必须去想明白的问题。”莫无念想到那位妖帝既然能随手造出大片的陆地来,说不上这个世界也就是在半真半假之间。 若他们把这个世界当作真实走出那么这个世界该就是真的,它会继续存在下去,若他们把它当作是假的,那它也就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梦,会如此真实? 也许,那位妖帝要考得也不是他们去怎么安抚天下,而是如何走出虚实之间! 也的确一开始,莫无念想着那位妖帝是曾经天地的共主,大概考验人想的也是怎么该把人往治理天下的方向引导! 当然,如今经过吴沐这么一说,或许所有的方向都是错的…… 这位妖帝确实就是如这大夏王朝的最高统治者一样治理着天下,可话说回来他也是一个修行者,那修行者最看重的是什么呢?道心!一颗能看出虚实的道心! “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要看的是这虚实?”莫无念想明白了这些,喃喃自语一句像是在对着自己说,也是在对着吴沐说,但其实更像是在对着这个天地说。 因为他声音听着平淡,实际上也如洪钟大吕一般在整个天地响起而后连绵不断! 而也是他这句话说出后,他周围的世界也开始虚化了起来,而他周围真实存在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吴沐,还有萧三柱和朱九灵。 “能勘破虚实着实不错……这的确是妖帝要考验你们的东西!”却见虚化的世界里一个人却凭空出现在了莫无念几人的面前,这人竟然就是戚久谷。 “你是什么人……我咋又到这里了?”萧三柱记得他刚才还在作为四皇子正惬意的吃着美食、喝着美酒……但转瞬却又到了这里。 “我吗?算是妖帝的一道意识世界里面的人!而这个世界由你们而生,我便也由此而生!”他则是微微一笑,对着几人解释了起来。 虽说吴沐一直都说莫无念说的话都是玄之又玄,但现在听了,她却才又觉什么是真正的听不懂。 但这些话,莫无念却是听懂了…… 在他看来戚久谷甚至说得直白很清楚了,这个世界就是由妖帝的一道意识形成的世界,甚至它就是真实的……而妖帝作为仙想来也没什么不可能。 戚久谷也可以说是世界之灵!而他其实一开始就在默默管擦着一切,甚至一开始对莫无念说的那些却也是有意在把他往错的方向引导…… “你们当中有人求安逸,有人求自由,有人求心思一直纯良……”戚久谷接着继续为他们解释了起来,且他话中的人也分别对应浪荡安逸的四皇子萧三柱,自由自在的飞行的鸟雀朱九灵,和若不是被九苍剑影响就该投身成白沐的吴沐。 第一百八十五章 历史的尘埃 戚久谷作为这个世界的意志,十年的时间里,他自然都是在观察着四人的一举一动的。 也就在十年里,他看在眼里真真正正想走出这个世界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吴沐,二就是朱九灵。 只是前者若无莫无念提点大概永远找不到方向,后者虽自由自在,但作为一只鸟雀但其实即便知晓了方向,大概也什么都做不成。 而萧三柱则就是没心没肺,心大的在这个世界里过了十年,而莫无念更甚,虽然他表面上心不在焉一直都在不周山思涯峰上观望着俗世的一切,但实际上他却以着最快的速度找出了走出这个世界的方法,虽然这方法是他引导而成,就是错误的方向…… 但戚久谷心知肚明,这样的方法其实也是对的,可更应该这样去有理由做的是被九苍剑影响投身成世子的吴沐,或是萧三柱这个四皇子,而不是莫无念这个淡泊一切的修行者最先发现的。 这一点,他尤为诧异! “并不是我就如此表里如一……真实世界里我是修行者,我就一定要成修行者!而是这样的事,我做了很久了。” “哪样的事?” “如何去让世间太平。” 这是让戚久谷最意外的一个答案,他实在没有想到莫无念会如此之说,但对于如何去“世间太平”他听着又不是太懂,因为这个妖帝意识所成的时间只有十年,而他存在也就只有十年,很多事情他不是很懂。 “听不懂!”所以他直接就摇了摇头,但他接着又道:“那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又或是虚假呢?”。 “真的。”莫无念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 戚久谷听罢,也是再次露出意外的神情,因为这个世界严格说起来就是半真半假,是真是假其实全看来此世界的人都是怎么看待的……简而言之就是信则真,不信则假!但从这个玄幻的角度来讲,它则又是假的。 像莫无念直接一口回答却是显得草率了。 “那些人竟然是真的,那就应该继续让他们存在下去。也若我猜的不错,我若说假,这个世界就会就此毁灭,甚至也包括你,然后若干年再有人来时,再有新都世界生出。只是……彼时,新世界也怎么都不会是这个世界。”莫无念对他淡淡说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谢谢。”这一次,戚久谷脸上没有再出现意外,但说出的这两个却也代表他以及对新生出世界对莫无念的感谢。 而莫无念说的猜想就是实际情况,无数年来,其实到达这处妖族祖地地方的人有很多,走出这考验的人也大有人在,但在勘破了虚实之后,他们都会说上一个“假”字。 因为即便再怎么真实,说到底这场考验也可作是南柯一梦,就是个虚假的梦! “你和以往的一些人有些不太一样!”作为一个世界之灵,戚久谷有着远超常人心算能力,但看着莫无念淡淡的事情,他却怎么又都猜不透他心思。 “也其实之前的方法是没错吧?只要把大夏王朝夺过来,迟早会再想到虚实的问题上来……只不过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而围绕着这个问题,没有特殊因素干扰的话,你们应该是在以着他为中心去寻找虚实的问题。” 莫无念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戚久谷则对他的看法做了补充,并指了指萧三柱。 就此戚久谷也问完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转而又问向吴沐几人:“你们觉得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呢?”。 吴沐听不太懂他方才和莫无念的交谈,但想着这个世界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便也说了是。至于萧三柱和朱九灵则是看前面两人都那么说,他便也跟着就那么说了。 戚久谷见状,则是又对着莫无念一阵感谢,因为只有所有人都对妖帝意识所成的世界给予肯定,这个世界才真正算是成型! 接着,他就在虚空幻化出一个洞来,要送四人去了外面的世界。 “你且留下来,有些事情我要说与你!” 但单独的想,戚久谷送出另外三人后却又把莫无念留了下来。 外面的世界,吴沐三人也就还是在山上的杏叶林里,而太阳依旧苟延残喘在西边挂着没有彻底落下山去。 似乎在戚久谷的世界里发生的十年,在外面也就是一息的时间! …… “有些事情啊!你们都没有给三柱说过,但大概那处世界若形成,应该也还是就王朝争霸天下的故事!” “你就这么肯定以及确定?毕竟我们已有两百年的时间没上去过了!” 就在村落里,黄全和老叟也还在继续下着棋,实际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棋,就是把落满了子的棋盘清空,童心未泯一般在上面摆起了图案。 也其实有些事情,他们当然没有告诉过萧三柱,甚至整个村落的人也都在瞒着他。 那就是妖族村落的人要上那座山,实际上是不用看什么四季影响的,随时都可上去,但下山时要经历的东西却都一样。 就在两百年前,他们也在一处有着叫商王朝的世界里风风雨雨经历了六十年,夺来了天下勘破虚实才 走下了山!而要成为村落里的村长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能在山上走一遭下来就可! 而这一遭下来,势必也会知晓许多不知晓的东西! 本来这村长世代相传也只有一人,但两百年前黄全心里没底,便和胡升一起上了山。 而这一趟下来,他们也带回来也个人——萧三柱! 这些都是秘密,但若是没有人问起,大概他们就会一起带进泥土里。 “你猜猜他们会下来吗?” “不知道啊……但下来了,有些事情三柱或许就知道了。” “老东西怎么说呢……到时候就得改叫邬神大人了!” “叫谁老东西?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知道!” 说着说着这二人又斗起了嘴! 直到村落里的大壮来叫他们道:“黄爷爷!胡爷爷!三柱柱哥他们从那座山上下来了!”。 两个老叟脸上升起一抹惊讶,但接着却又不约而同一笑。看着大壮不明所以。 …… 吴沐三人其实也就出来没多长时间,莫无念就跟着走了出来,却也不知戚久谷和他说了些什么,吴沐只注意到他看萧三柱的神情有了几分变化。 他的神情看着岁依旧淡然,但细细观察却多了几分凝重和惊讶。 或许,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因为按照她对他的了解,真正事态比较严重之时,他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而换作其他人也是决绝察觉不出他神情细微的变化的。 但她也没有立时发问,也不难看出看他对萧三柱的目光发生了变化,那他得知的事情也一定是与他有关的,而他不讲想来也是不合适讲。 “唉,是三柱哥回来了!” “不是和你们说了吗?要叫邬神大人,一个个没规矩了!” 四人也才刚刚下山,就见妖族村落的人却一个个都穿的颇为正式,尤其是黄全、胡升两个老叟却是正在训斥着一几个孩子,也不知他们是做了什么淘气的事! 莫无念最先看得出来,村民们的态度与之前萧三柱带他们回来是大不一样的,若说那次是对在外游子归来的热切,那这次则就是近乎盲目的崇拜。 他又自然而然联系到戚久谷告诉他的一些事情,却也又释然了…… “老爷子……你们这是要干些什么?岁说我不就上了一趟山吗?你们至于吗?”他原先想着自己带莫无念几人上山下来后,少不了是要被这两个老头子联合村民对他一番数落的。 但眼前的情形却是又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邬神大人请受我等一拜!” 但更让他奇怪的却是,就见这两个老叟对着他一拜后,连同众村民都对他拜了起来。 “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情,你们这算什么?”对萧三柱来讲,虽然他总是对着黄全、胡升两个老叟一直“老爷子”的叫,看着很不礼貌,但实际在他心里,他又是把他们当作了他的长辈!是极为尊敬的! 见他们对他行如此大礼,他哪能就眼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下!只得连忙走上前去将他们一个个扶起。 “邬神大人!就该受我们一拜的!” “都不准起来,跟着我们对着大人再拜一个拜!” 但两个老头子却也都倔得很,说着些让萧三柱听不懂的话,且还就是不起来! 不过随机却也就见黄全和胡升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们不约而同想到,难道他们没有去上妖族祖地所在的山? “三柱啊!你告诉我……那座山你们上去过没有?”想着,黄全就此问了出来。 “上过了,老爷子……你这是,要怪罪我就正经点怪罪人嘛!搞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我咋了!哈哈哈……”萧三柱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就如实回答。 “不应该呀……” “难道出问题了?” 黄全和胡升两个老叟面面相觑,面露疑惑的神色! 这一下,也把萧三柱看得是更加不解,但之后黄全却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就此散去! 也按理说,莫无念现在为止知道了一些该知道的事情就此离去,但他却依旧留了下里继续在村落里种起了地。 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吴沐也依旧什么都没问。 就这样如此三个月之后,直到朱九灵已经离开,吴沐自己种的花也终于和莫无念那半边一致的时候,她才开口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说吗?或者说……你想告诉我些什么事?”。 她一直觉三个月之前他不说,是因为萧三柱在场的缘故,但现在还依旧留在这里,也却依旧不说,她有些不懂他了…… “知道那口棺材里躺着的是什么人吗?”他突兀说出这么一句,但她却也听得明白,他说的当然就是妖族祖地里的那口。 “妖帝?不太可能吧……那会是谁?”她想到戚久谷该是告诉了莫无念一些事情,但听他一来就要把这个最大悬念的问题就要解答,她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几分,但又 怕他继续说些玄之又玄的话,让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索性,莫无念也没有卖什么关子的意思,他直接就道:“就是萧三柱。虽然我也不相信……但戚久谷……那个世界之灵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他听到这件事情自然也是不相信的,他倒宁愿相信躺在里面的就是妖帝! 可联想到萧三柱身上的一系列秘密,一切却又皆有可能! “那个世界之灵还说了些什么?” “就说了这个!” “啊?” 吴沐有些不太相信,但看莫无念的神情里带着几分认真,她又觉他不像说谎的模样!且他虽然也偶会拿她打趣,但在大是大非上,他到一向都是严谨又严肃。就比如,只要提到“太平”两个字,他的神情总会前所未有的淡然! “或许有些事情问问村落里的两个人,他们会给我们一些答案……所以三个月来我一直都在思虑要不要去问?”就像莫无念一直说的,他当然不喜欢动脑,即便动也该想想有意义的事情! 譬如萧三柱的事说起来与他要印证的事自然相去甚远……但他仔细推敲思虑觉得,他的事和妖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上也就和他要知道的事就有关系了! 也是他话罢,他想着最近三个月来黄全、胡升爱去的村落里的那片杏叶林走了去! 而两老叟也还就在这里,并且正在下着棋……其实也就是在用黑白二子摆弄着图案! “说吧!年轻后生……其实从你们从山上下来不走,就该是有什么事就问我们都吧?也或者说,从你们来到这个村子就是为了知道某些事而来的?”回答莫无念是黄全,这一次他旁边的胡升倒是没有阻拦他不让他再讲。 “萧三柱是你们从山上带下来的?” “嗯嗯。” 莫无念结合他们对萧三柱一直以来的表现,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他们却也没有否认! “那关于他是谁?你们又知道多少?” “多少吗?世世代代下来,还在老朽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有个祖上一直都在山上!也就在两百年前,我们带他下了山……我们只知道他是我们的邬神大人,其它的老朽便也不知道了!” “回答完了……老朽也有一个问题。你又是如何知道萧三柱是睡在那口棺材里的?” 莫无念问了,两个老叟也回答的坦然,而他倒也没有保留便把世界灵告诉他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年轻后生,你知道吗?在我们这里一直有个习俗,就是每一任的村长就必须上那座山一次!也按照祖祖辈辈上面传下来的……等那座山上的四季轮回有个一百零八次的时候,这一任的村长就必须把三柱给背下来!”这次回答问题的,却是在一边一直沉默着的胡升! “唉……如今看来!你们这次上山应该是出了问题的,不然该是萧三柱自己知道的,而他知道的也会更多!”黄全说着,却是又叹了一口气,说着并把一卷手札交到莫无念手里。 莫无念往上一看,上面的文字他还是一个都不认识,这些文字大概就和在妖族祖地废墟里那个巨大石碑上的一样。 上面的字朱九灵是认识的,但现在她人已不在。 “其实这上面的东西也就和我们说的一样。”黄全接着又道。 “一百零八次的季节轮回?四个季节更替下来就是得一千多年!那这么算下来……就是十多万年之多啊!”吴沐听他们说着,虽好像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可只知道这些就已是不可思议,极为惊世骇俗了! 莫无念没有急着言语,而是陷入了沉思,此次十万大山之行,他要印证的曾经有段被遗忘的历史……现在已经证明!可证明之后,他知道也些事情再联系起来,却又更加扑朔迷离了! 就比如,在妖庭废墟石碑里的万族里,为何独独就少了神祀一族呢? 或许接下来的他,需要再回到中渊上三州再次细细看一边他当年得到的一些事的线索了! “这些事情可以说是非常大的密码了!两位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本来就是不打算给你们讲,也根本不会讲!但在她身上……我们感受到了望仙大人的气息,所以我们就要讲出来!”黄全说着,指了指吴沐。 “我?望仙又是谁?”吴沐听着不明所以。 接着,两个老叟又解释了他们话语中的“望仙”,只说是他们妖族中同邬神一般古老的一位祖先。 但莫无念却也看得出来,实际上他们也说的是十分含糊的……但不愿多讲,他便没有再问。 到此,莫无念也真正打算就离了此地。 而真正出村时,他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村落的景致,大片大片的绿色麦田生长的正好,而几个妖族的村民也正惬意着刚从田间走过。 可是否可以又这样想,十几万年前,各族共存,修士与凡人们也处的平等祥和,没有各样的勾心斗角,一切的一切都是欣欣向荣…… 但终究因为一场不可知的变故,一切的美好又都葬送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明知为假 “接下来……你要打算去哪里呢?”就在准备出村落前,吴沐问向莫无念说道。 “去中渊上三州了,我准备。”他淡淡答到。 她听闻后“哦”了一声,简单的又点了点头,但随即她又想到慕容修好像也去中渊上三州,只是不知道,三个州之中她去了哪一州?她又想问问莫无念他想去哪一州,但最终又没开口。 她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有些事情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但她非还要求证,显得不大度,也显得她斤斤计较! 听闻他们离别,萧三柱也赶了过来,而当吴沐问起他未来打算是留在此处,还是继续向以前在外面要去闲散惬意时,他回答道:“暂时是没有出去的想法了,我就想留在村子里好好待上一段时间……”。 “哈哈哈!看来你这是有自知之明了!不打算出去祸害人家姑娘了!”吴沐听闻则是笑了起来,打趣了他几句。 的确,要是依着他见了穿红衣服的就要扛的性子,指不定真的会祸害多少好姑娘。 也虽然,莫无念和吴沐知道了他现在身份神秘的特殊性,但交情就是归交情,并不胡妨碍他们以后的继续往来,但对于他身份的事情,他们也并不打算讲给他…… 飘无根须,没有确切确定的东西,告诉了他,那不是为他好,为他徒增烦恼而已。 “有可能!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出去了!”而等吴沐把话说完,他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少见的看不见丝毫的轻浮,只有极度的认真! 其实在被朱九灵整治的那几年,他一直都在思虑一个问题……既然他还是忘不了小桐,为何见到穿红衣服的,他还是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呢? 朱九灵临走时,也说了他可以到朱雀国去找她,她定然好好招待。四年的时间,她玩得很欢愉与惬意,虽然她的快乐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但不可否认,她又真心交了他以及莫无念、吴沐三个朋友。 萧三柱也承认,也在她走的那天,就看着她一身红衣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内心产生了少许的悸动,倒不是说他产生了什么浮想联翩,而是不知为何他莫名其妙想到了同样身穿红衣的妖帝,以及那颗没等到大妖归来的红色杏叶树…… 所以回来后的三个月,他脑袋里想着净是些奇怪的东西以至于想到第一次,他对原本最为喜爱的事情产生了厌恶! 所以他不想再出去了,他怕再一出去,他又无法去控制自己,闹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乌龙来,又看见穿红衣服的就会对人家姑娘有想法。 也虽然事后不会对人家做些什么,但这样的行为,和一些凡人地界里的采花贼又有什么区别呢? 要不然那也算是始乱终弃、朝三暮四,又或是朝秦慕楚…… 总之,他现在脑袋有些乱,但不想出去的态度却是极为明确的! 吴沐见他神色透着认真,便也没了打趣他的心思,就此准备和莫无念向他拜别走出妖族村落。 “莫兄弟、吴姑娘,其实要说我还有事情都话,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关于此处地方的事情以及在那片杏叶林中的走法……你们出去后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个当然……世间难得有处真正的清静地,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离别之际,萧三柱却是把此处地方不能随意泄露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莫无念也是神色带着几分认真回到了他。 其实就是不用讲,莫无念也不会把有关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不单单是他话里说的这是块清静地,而是此处地方一旦被人知晓,别的不讲,神祀一族肯定最先会盯上这块地方! “萧兄,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嗯嗯。莫无念、吴姑娘,要是得空你们直接来这里就是,未来我可能真的会留在这里!” 相互送别后,萧三柱的脸上重新换上那副轻浮的模样。 …… 出了妖族村落,莫无念和吴沐自然也没有继续十万大山停留,而是就要往人族的地界过去。 “青州,你不打算回去看看?接下来……你要是打算继续走下去,可能真的就是很长时间就能回来了。” “这个很长时间,会有多长?” 莫无念答应过吴沐说有机会要回他们的家再去看看,如今他想着要是去中渊上三州再回青州,估计也很困难了,也其实……他心知肚明,真正等有些事情揭晓的时候,怕是他想回可能也回不来了。 但又有些事情,怕是他以着玄之又玄口吻他也永远不会告诉她。 想到这里,见她又问起此去时间的多少,他思虑了会儿道:“可能得个几百年……”。 但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道:“也可能是一千年!”。 他话罢,她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像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来!但很可惜,她现在虽然能猜透他的一些心思,但那都是他主动表露出来的前提下,至少她得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但这次,她在他脸上看 得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可越是这样,她却也觉得反常,因为现在的他,明明都很愿意把他的心思表露给她看…… 而她一想到这里,却是把自己所有的思绪又和先前的慕容修也去了中渊上三州联系到了一切。 “你不太想让我跟着你去?”她原先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冰冷。 莫无念微微有些惊讶,惊讶于她猜出了他的想法,他的确是不太想让她去……因为这一去随着一些事情的真正浮现,需要去知道的代价可能就是生命。 也其实前世他“阿修”为他赴死的事情一直都历历在目……同样的事情,他怎么都不想经历二次。 当然他也不知道她却是把他的心思想到了别处,想了想他大大方方承认道:“的确不太想让你去。”。 她听后,神情上多了几分气愤,但最终又变成几分落寞……而一概的情绪变化,也就在她那双明镜一般的杏眸里转瞬之间完成。 莫无念没有再说话。 两人也都没有在说,只是原先走在正赶上浓雾弥散的十万大山里,他们之间的距离最远也不会远在五部之外,但这会吴沐却和他刻意拉开了十步以外。 “那我便不去了!本姑娘不奉陪了!”似是过了许久,她才又停下脚步故意等走得慢悠悠的莫无念上来说了这么一句。 他听后,本该是开心的,但又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她接着又道:“十万大山本姑娘可以陪你来……为什么远赴个中渊上三州我就去不得?说出你的理由啊?”。 换做以前,她大概真的就是神情继续落寞下去,然后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哭哭啼啼,但这次她却强势了起来。 莫无念发现她现在态度的变化,也代表着她的确不像以前那么任性,不再是只会心思单纯傻傻想些傻事。当然她的变化,其实也是件好事,在某种程度上讲,她正在向他的“阿修”靠近。 这种感觉,也就像是前世他看着某个后辈一步步走向成熟与稳重,让他有种欣慰感……但又大不一样,也绝对不可能一样! 也说话她所问的问题,他能带她来十万大山那是因为一些事情还是在他可控范围之内,即便其中有什么风险,但舍弃调他自己,他也能给他一个周全! 但对要去中渊上三州,哪怕他拼掉自己的性命,怕是都护不了她的周全。 他当然也想和她一起去以后找更美的星空看,但他呢?更想她好好活着。 “要说理由吗?我当然想以后和你去找更美的星空看,但不可掌握的事情……我不太敢去冒险了!”而想了又想,他也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其实也说了个明白,但这会听被怒意支配了几分理智的她的耳中,这些玄之又玄的话就是一如既往的敷衍她! 只不过以前敷衍,大多是为了打趣她,但这次却成了欺骗!但她哪里又知道,这其实就是真真正正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实话。 “就会说些敷衍的话!用慕容修的话来说……这就是些客套话!”她越想越气,不自觉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很快她的身影完全隐没在了浓雾之中! 要是以前,莫无念大概就是不会去搭理她,反正任她发发脾气就此了事,但这次,也就看着她消失在迷雾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可能真的消失在了迷雾里,永永远远都要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面。 “我做的是对的吗?”他脚步停留了下来,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听闻吴沐说起慕容修的时候,其实他就想到她可能是误会他了,但随即他却又不想去解释什么了。也如果一个误会就能换来她的平平安安,他自是心甘情愿的。 但想是一想……想法也的确美好,可世上又几个人又能做到表里如一呢? 所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自觉间,他自己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步。 当然,不可能表里如一的话大多时候也适合与任何一个人,就如吴沐这会也在思索莫无念刚刚到他说的话,想起他一贯淡然惯了的神情,她觉得大多时候她虽然就靠在他身边,但他看起来却又是时常孤独的…… 就好像她离他非常之远,若非要说距离……就好像隔了一片星空那么远! 这么想来,她竟然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但又从来都不与她去说。 “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没有什么事情……若非要说的话,就如你想的那样。” “又是歪道理!你怎么又知道本姑娘想的是什么?” “不知道。” “莫无念!你!” 她想了很多,但最终决定和他好好去说,但也在他面前,她发现她一如既往都对他无可奈何从来如此! 而对莫无念来说,犹豫了几分见她又与自己搭话,他也是想过去解释一番的,但最终他又觉得既然误会 了,那就接着误会就是了。 他这一去中渊上三州就是生死难料的事情,她误会了不想去自是最好。 所以兜兜转转……峰回路转之后,一切又都回归到了最初时的状态,所有的一切也都再归于沉默。 “那……你要去哪里!本姑娘也不想再去阻拦,但你要送我会青州!”想了想,吴沐决定自作主张做出了一个自以为自私的决定。 也许,她正想着趁着送她回去的这时间要说上些什么,算是要把一些话再说清楚。 但其实,一切又只都是她的臆想,从来都不需要去解释什么! 不过即便是错误的臆想,她觉得大概莫无念依旧会继续淡然下去,然后对于她说的不予理会,但她显然还是真正不懂他,就见他神情上出现少许温和,对着她道:“没问题。”。 这出乎了她的意料,也让她对自己的臆想的对错怀疑了起来! 也说到底,是莫无念的心中也没有他脸上那么淡然,也在自己一片波涛汹涌的心海之中渡过一片又一片浪花后……他做出了认为对的决定! “在那之前……我想要想渡个劫!”但吴沐听后,短暂的惊讶后,好似也“得寸进尺”了起来,故意又提出了个要求。 也好似,她这是对他心意的一次试探,若是真的在乎她,又能纵容她到什么程度。 但也是让她更加意外的,还是就那三个字从他口中吐了出来:“没问题。”。 也就在一个月之后,吴沐迎来了她的天劫,且一来就是连着好几重,但莫无念也没有什么可担心她的,就见她素手向天一拍,那些要把人间给搅扰个天翻地覆、黑压压的天劫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她的修为境界也直接到了阳实一境! 似是真有心有灵犀一说,又或就是莫无念沉淀已久,他也迎来了他的两重天劫! 就见刚刚被吴沐一掌拍散而变晴朗的天空再次乌云密布了起来。 不过天上黑云翻滚得再厉害,又或是里面暗伏着的雷有多可怕,他却也一点都不在意,甚至看都不看它们一眼! 其实修行到莫无念和吴沐这一步,不单是他们可以无视雷劫,就是大部分修士也是如此!但更多的修士却都是无法渡过最初的雷劫,而就此伏尸在了修行路上! 虽然九苍剑不在手中,但莫无念手并成剑指一道剑光激射而出就把雷劫给劈了个干干净净! 也本以为这次的雷劫就会和以往一般简简单单,可也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就见本该已经就要消散的雷云却又突然凝结在了一起,并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灰色手掌,抵出一根巨大手指向莫无念碾压了过来! “是你!”天空中一道冷漠的声音也贯彻整个天际响了起来,像是风在嘶鸣,又或是几片树叶才从树上落下来轻轻触碰摩挲在一起的声音……实际说来,这声音可大可小,但此刻的田地间它就是能处处听到,这是自然的声音,但也可以说是天道之声! 莫无念记得上次听到它发声,还是几十多年前在青州百草宗渡问道劫的时候它曾出现过! 但那次是因为他一剑斩去了天劫,所以天道因此愤怒了,可细细说起来这么多年以来,天劫他又时时都没曾放在眼里过! 也没见得它出现来组织他渡劫什么的……怎么就它单单这一次它来了呢? 莫无念想不太通! 眼看天道所化的一根手指向他压了过来,莫无念手再次并成剑指向天一斩,这根巨大手指也立刻土崩瓦解。 可它却并未就此消散的干干净净,而是就以雾的心态将他笼盖了进去,并且开始渐渐在他周围虚化出场景来! 直至周围的场景真正成型,他再抬头一看,竟然又是许多年前青州燕国的那个破道观里,他身边有的是慕容修和吴沐。 她们并没有说话,就只是在静静的观望着他,而这种观望无形中好似也要让他做出一个选择! …… 吴沐是还依旧生着气,但见莫无念被这一片灰蒙蒙的怪雾笼罩,她自是也为他担心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这片怪雾幻化出的场景她在外面却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原本她所有担心莫无念的想法又搁置了下来。 她想看看他会如何做选择。 …… “的确很高明……明知道这就是假象!却又让人不得不做出真实的选择。”莫无念喃喃自语着,神情里带着几分严肃。 “那么你会如何选呢?明知是假了……你心中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一道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像他自己的却又不像,他明白这是他的心魔。 而说起心魔,很多年以前但他踏足问道峰的时候就有,而那心魔是他的“阿修”。 可“阿修”只有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所以眼前的两种选择,其实也就是一种选择!天道自以为能看破他的心,但其实冷漠精明如天道,也会有看错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七章 妻是吾 “本就是一个人……又何来选择之说。”莫无念又说一句,心中毫无波澜只等着这片奈何不了他的迷雾就此消散。 但令他没有想到是,就是他刚刚情绪的稍稍变化就被天道给就此捕捉,然后就以着他刚才的念头又造出了一片世界! 他周围的场景又变。 所有一切都回到了一处更熟悉的一处场景中,那是九座座钟灵毓秀的巍峨大山,或变幻莫测,或盛气凌人,或朴实无华…… 这里他最熟悉不过,这里是九界山! 而他正站在在九山之一的空界山上,在云雾飘渺之剑俯看着山下的一切,而在他旁边也正站立着一个女子,她身材高挑,浑身透着空灵的气息…… 这个气息他也再熟悉不过,这人他也最熟悉,正是他的“阿修”! 但看向她的脸时,那里又是一片模糊,看来天道也并不是完全了解他的心思,只能根据他刚才的念头拟出个大概人的心态来! 可也不得不说,它只做到了这些已是完全足够了!因为它其实也不止把莫无念的心思算计了在内,也把外面吴沐的心思也算计了在内! 对外面的吴沐来说,她看到莫无念谁也没有选择自然是十分惊讶的,但在那之前她心中却也有着少许嫉妒——是对莫无念以前和慕容修在破败道观时的嫉妒! 也就是这些嫉妒被天道很好的给察觉到,所以和莫无念的心思杂糅到了一起便造出了一个大概的臆像出来! “既然只有一种选择……那么要是她来问你一些问题时,你会如何选择?” 莫无念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也就是天道的声音! 它当然也知道接下来莫无念会回答的淡然,但它显然做这些拙劣的东西也不就是单单阻止他渡劫失败……而是就是为了做给外面的吴沐看! 它察觉的出来,在她的心里已经有暗火开始涌动! 只要它在稍稍推波助澜一下,就能让她和莫无念反目成仇,这才是它的目的! 也当然,它这次出现是有原因的!而是它从他身上察觉出了一个本该死去很久之人的气息……一个曾经神祀一族钦点的必死之人! 可它又想不明白以往的时候,它为什么又没有察觉出来?但不论过去如何,现在它察觉了出来,它自然就要把他给就此抹杀的干干净净! “放下修行如何?我们一起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就过过普通人的生活!长生……有什么好呢?” 而在莫无念对面的女子也开始讲话,讲的当然也是他曾经最熟悉的的言语! 曾经的他……尤其是他刚知道一些事情都时候,他的确想过就此不在修行、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但最终也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他还是选择了一条一直要孤独下去的路…… 因为在九界山修行多年,姜无涯告诉他最多的就是“太平”二字…… 由“慕容修”来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确实连莫无念都不得不承认无形之中的天道将他的心思揣摩的很好,但同样它也弄错了一件事情,一开始讲出这话的是他,最终决定要走那条孤独路的也是他,她的“阿修”就只是默默听着他讲而已。 “既然是用用心魔引我渡劫失败……那其实这天劫还是有些过于简单了。”莫无念淡淡说出一句,算是在说与天道听! “是吗?”虚空之中,无比冷漠的天道似人一般冷笑一声,对于莫无念说出的话给予着嘲讽! 而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场景也再次变化了起来,在着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一间茅草屋前面站着一个素衣美貌女子,而在她旁边正站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 看样子,他们正在等人归来。 莫无念则发现自己就置身于不远的田地之中,在他的脚下,一排又一排的水稻秧苗刚刚被整整齐齐插好。 他看着前面的那个女子,然后朝她走了过去。 “回来了。” “娘亲!爹爹回来了!” 也见他朝这边走了过来,女子声音空灵向他点头示意,而孩童则是热切的凑道了他面前,满脸的开心。 答案呼之欲出,不用想,这女子自然还是他的“阿修”,且眼前的生活是他与她曾经所共同憧憬过的! “你说过的,你不喜欢长生……说活得久了其实反而失了凡人的自在。以前我不觉得,但现在我觉得,能与你一起便是世间最大的幸事了!”这次,天道也果真挖掘出了他心里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话原原本本就是“慕容修”讲的。 而明知眼前这些假的不能在再假的东西就是很拙劣,可莫无念听着却还是有了触动! “很不错的意象……的确厉害,把人想什么都变出得明明白白!”莫无念神情虽然平淡,但言语里已经透着几分认真。 “那你最爱的妻做的饭……你会吃吗?”虚空之中,无形的天道再次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再次出声加以诱导,尤其那个“妻”腰得很重! 此刻的它倒越发有了人情味儿! “进。”他只简单说了一个字,然后就走进了茅草屋!这是令天道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过……请君入瓮之事,它自然也乐得见! …… 而在外面,吴沐当看到莫无念在九界山与“慕容修”并肩而站的时候,她情绪就起起伏伏了起来,但一直都压抑着,但直到看见莫无念进了茅草屋,她所有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 她的思绪开始飘回以前,一下想到他与他的初遇,一下又想到他和慕容修单独在一起的日子,而最终又落回到她与他现在一起渡过的几十年! …… 莫无念从容又淡定进了茅草屋,也静静就端起饭碗吃了起来……而在这伙食上,却又是真实的,真正的粗茶淡饭算不上多好,但他吃在嘴里却又觉得很美好! 天道察觉到,他的心神开始放松了,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在他的心神上侵蚀起来,而原本茅草屋里素衣女子模糊的脸也开始清晰起来。 可真正清晰起来之后,那张脸却又是吴沐! 这是令天道最没有想到的事情!一瞬间它所有的算计都土崩瓦解,它露出人性化的声音道:“你的心……连吾都看不透……”。 “你不知道,有心魔的人往往都很偏执吗?尤其我是个特别偏执的人!”莫无念淡淡说着,而后起身像茅草屋外走去,而他周围的世界也开始慢慢消散。 “下次渡劫时……我还会再来。”天道似对不能抹杀他有些不甘心,但最终它的声音又重新回归到冷漠,随着虚假世界世界的崩塌一起消失! 在外面看的吴沐看到那张脸是自己的时候,一瞬间她所有的情绪都归置到了平静,她想了太多的可能,但这么又都没有想到,那张脸会是她自己。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对着他又问出了这句相同的话,可话语里面却已无了先前的气愤,有的是对他的担忧。 因为她忽然想起,莫无念向来有好的会与她知道,但坏的他都只会留给自己…… “什么都没有,你要回青州的话,我送你去百草味宗。”莫无念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平均对他说道。 她看向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情绪出来,但她能看到的就只有他一贯的淡然,甚至她还看到了他最不喜欢的“太平”两个字…… “有时候,我很清楚你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更多时候,我却又一点都不知道,你又在想些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想太平二字。” 她偶尔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会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你不是一个人!还会有我!” “嗯嗯,曾经的曾经我的确不是一个人!” “又说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本姑娘真是一个字都听懂,还有……你刚才在渡劫时候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是吗?” 莫无念算是明白,她对他的态度为何又好转起来。 “那……就回青州去看看吧!也确实你该回去去看看的!” “嗯嗯,那便走吧!” 吴沐不懂他在想什么,看感受着蛰伏在她体内九苍剑上传来的气息,她暗暗下决心,她是对于他的心思一点都不懂,但若有一天,就算所有的世人都与他为敌,他孤独一个人,她也会陪着她! …… 距离青州那次**过去已是有着二、三十年之久,修士们之间也不再谈论此事,而重新长大chéngrén的凡人们却已把这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也就在青州燕国的境内一个小县的官道上,一对年轻人一男一女正在慌慌张张急速逃跑着,而在他们身后,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却是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也说这一男一女脚力却是不慢,眼看就要在几个大汉的视野里消失就见,一道流光迅速从远方天际上飞来,然后就化做一个瘦瘦高高、面容白皙的年轻人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张天人,求你了……可否放我们一条生路?” “什么是生路?活着走过的路,那才叫生路!变成死人埋在土地里,别人践踏过去,那不就是死路了吗?为什么就不能与我回去呢?” 被叫做“张天人”的人听到一对年轻人中的男的诉苦说话,他却是无奈叹了口气对他们劝解到。 一男一女听闻他说这话,却是面如土色起来,亦想起回去该是怎么样的下场,只管给这人一个劲儿的求饶。 “张天人!我们也是求生路啊!回去才是死啊……您看看,我们这身上这二两肉,又能修出什么道法来呢?” “是啊!您就发发慈悲吧!” 一男一女说着,面色却是已经极度惊恐了起来! “给你们个修行的机会,你们都不要?”张天人面上带着许些的不屑。 他可是记得就在不久前 ,这些人一个个找来求着他以及他背后的宗门要踏入修行的……这会却一个个神色又慌张了起来,他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也明明是你们要想变得与我们一样,但真正事情放到面前,你们又退缩了?”张天人看着他们又冷笑嘲讽一句。 连带着追来的几个大汉对他们都是一阵冷嘲热讽! 普天之下,修行者虽然很多,但每一个修行者哪有个又不是一万个普通人中才有一个?而这样的情况下,抛却一万人中的那一个,剩下的人见他成为了修行者也必然就会有嫉妒的! 所以,亦有人说魔道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诞生的,它圆了太多人都不能修行到梦! 但这样不走寻常路都方法,说白了它其实也就是歪门邪道,总会让你得到些什么就得失去什么…… 而“张天人”就是一个从普通人中出来的魔道修士,现在这个名字也不过是别人对他的尊称,他本人则叫张狗剩,一个非常不文雅,且粗俗的名字! 也是在十多年前,他机缘巧合进入到魔道之中一举成为了修士,现如今更是问道归一的修士! 不过为此他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就是损耗了几十年的寿元不说,还要每日养蛊一般把用自己的精血来去维持自己一身灵力修为的运转。 所以细细察觉他身的修为气息,便能时时感觉到一股血腥的气息! 而眼前这两个一男一女就是原本加入了他们这个修行魔道小宗门的人,只是他们看了同门被修行法反噬的后果之后,他们立时便生出了要逃跑的心思。 “既然也开始就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是!想要变得和修行者一样,但又舍不得付出些什么代价来……天底下哪会有如此好的事情?”张天人看着他们,一挥手一道黑色的雾气化作一条毒蟒冲上来要把这一男一女给杀了! 可也似是犹豫了又犹豫,他又对着二人劝道:“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见那二人又摇头,他却又叹了口气道:“你们走吧!”。 就此他又收回了术法,放二人就此离去! “张天人,咋们的教众又少了两个……咋们回去怎么交差啊?”一旁的一个大汉向他开口问道,不明所以这个一向心狠手辣的张天人为何会放这两人走!记得就在不久前,他活生生把两个人给活剥! “交差?你该给你自己的良心交差!”张天人却看了他一眼,恶狠狠说道。 而这一切也都尽落在远方隐匿在暗处的莫无念和吴沐的眼里,对于这个张天人他们回来无意碰上已暗暗观察了一个月之多。 “魔道的人也有好的?”吴沐对于看到张天人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止一次奇怪! 因为近些日子来,他虽然杀人也不少,但杀的那些人又无一不是大奸大恶之辈!除了他身上气息邪乎和杀人手段血腥外,几乎比个正派人还要正派! 不久前,他虽活剥了两个人,可也因为那是两个山贼杀了一村子好几户的人…… 莫无念没有急着立时去回答她,而是思索起了他这一个月的行为,他所看到的倒是一个小人物真真正正的挣扎! 他猜得到张天人就是一个普通人,但因为没有修行资质不得以又才走上魔道修行歧途! 可能他杀起人来很恶,但做派上的确比一班子只会嘴上喊正派的人还要正派! “就如以前我说过的,人心里有人,那他便是人,心里若是有鬼,那他便就是鬼!人的好坏也与所修修行法无关……”思虑少许后,莫无念这才给吴沐淡淡回答到。 “可……如他们这样的魔道,为什么会没人发现呢?” “普天之下若有魔道出现其实最先发现他们的都是凡人,修士虽然看着数量多,但基数上也要比凡人少上太多,也不可能有多的精力去发现。而现在一个正是一个魔道保护着凡人,你说,又有几个凡人会来说他的不是……而向修行宗门说出他的行径?” 吴沐虽然对莫无念的话表示了一定赞同,但其实又没有完全接受,直到这会他又说后,她才又真正全部接受了下来! 其实,莫无念倒觉得凡人们不去告诉修行宗门张天人的踪迹,也可以有这样一个原因,就是大多数的普通人也都想变得不普通起来,那就是变成修行者,即便也堕入魔道! “可也是往往这样的人,最容易又会被一些所谓的正派修士给发现……” “为什么?嗯……我知道了。” 吴沐对于莫无念又说的开始不是太理解,可细细又想了想后她又明白了过来。 因为这样的“魔道修士”修为就是不怎么高的,而对“正派修士”之中修为不错,但又想做出一番正义之事的修士来说,挑这样的“魔道修士”下手,那自然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那我便希望现在的青州不会有这样所谓‘正派’修士了……”想到这里,吴沐感叹一句说道。 可事情呢?往往又都是事与愿违的,她刚说过,该来的便就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魔道” 就见远处天际,几道流光向这边而来,细看之下却就是几个人…… 只不过他们倒和莫无念、吴沐一样,也选择隐匿在暗处,对着眼前是张天人几个议论了起来。 但他们却不知晓,隐匿着的莫无念和吴沐发现了他们,他们却不知晓二人的存在! “王道友!既然发现这魔道的踪迹了,你为什么又不让我们显出身份匡扶正义呢?” “正义?钱道友……你既然姓钱就该知道,匡扶正义是值不了几个钱的!我们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那……依着道友之意,该是?” “修行自然也是需要钱的,这钱当然就是灵石了,待会我们等着守株待兔……” 一行四个模样俊俏,个个都是气度不凡,只是他们所讲的话却又是龌龊无耻到了极致! 就顺着他们所讲,莫无念和吴沐自然是把他们的想法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就按照他们的说法“正义”二字,他们就是在口上喊着的,他们更重要的就是想在张天人这样的魔道修士身上敲诈上一笔! 如张天人这样的魔道修士,他们自然是修为都不怎么高的……而这会只需来几个正道修士从天而降,把他们略微敲打一番,他们就能“改邪归正”! 而又何为改邪归正呢?说白了就是,你们这些魔道修士想活命可以…只不过命可就得拿灵石去买! 这样之后,他们这些正道修士可以对外宣称剿灭了一班子魔道修士,而实际上他们又放任这些魔道继续在各地流窜! 但留着他们,却也不是这些个魔道修士发了善心,而是下次方便这些正道修士暗地里对他们压榨,明面上再得“正道”的名! “这班人这么会这般无耻?”吴沐听闻他们所言只觉得气愤,她是想过会有帮道貌岸然的自诩正道的伪君子过来,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帮人会道貌岸然到如此地步! “也许……再看下去,还会有更加无耻的。修行宗门里有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奇怪,而往往应允这种事发生的,探查到最后都会是大宗门。” “大宗门?太云门那样的宗门毕竟只是个例吧!” “规模可能没那么大,但算得上大宗门就是了。” 听着莫无念的话,吴沐瞬间当然就想到了太云门……但又听闻他说这样的宗门会有很多,便是她都无法立时接受! 这就好像,你会相信这世上会有恶人存在,但你却怎么都相信不了恶人就一定与你与道混在一起,还就潜伏在你身边! 不过现在听这几个“正道修士”的意思,他们好像还在谋划着更大的什么……莫无念和吴沐也就不打算打草惊蛇,而是选择接着观望下去! 就见张天人和那几个大汉从官道走出后,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一路走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小村庄! 从表面想象来看,这处村子与别处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有的是宁静祥和,但若细细感受,却还是能发现,在这村子里又若有若无有着许些血腥的气息……而若是稍微有点修为的任意一个人到此,都不难察觉这魔道的聚集地! 当然,在这里面还是凡人的,且他们占了绝大对数!且见张天人回来,一众人就围了上来! “张天人!跑了的那两个人……追回来了没?” “唉!看张天人不说话,大概就是放他们跑了吧……” “明明外面是那样的世道,运气好了能碰上个好皇帝,过过太平日子……运气不好,外面的世道才真叫个世态炎凉上世道!他们为什么还要走?真想不明白!” 见张天人并不怎么说话,众人稍稍思索后便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且他们也想不明白,明明在这里过的好好的,可为什么就要逃出去?就因为受不了要修行的修行法的反噬? 外面的世道才叫一个人吃人! 他们这些话吴沐听着不是太懂,所以一旁的莫无念为她解释道:“修士们大多都是高高在上,不会真正去管凡人的是死是活……而对凡人们来说,所谓的安稳太平日子也就是遇到个好皇帝,可……好皇帝又有几个?这个时候,魔道修士给他们些好处,他们便会死心塌地跟着魔道修士!”。 “更别说这些魔道的做派还非常正派?”吴沐说着,他则是又点了点头! 对于眼前这些凡人百姓们来说,如张天人这样的魔道长久保护着他们,当然这些魔道就成了好人! 与之相对应的,跟来的这四个“正道修士”品行就差的不行! “宗主呢?”张天人听众村民罢,则是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又向众人打听起来宗主的动向。 不过也是听到他长叹后,众人也是跟着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宗主,正在和那边几位长老说着要迁移门派的事情……说此处已经暴露了!” “ 这么快吗?” 张天人没有想到,他们这个宗只是刚刚设在这儿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又要迁宗!想来也是被正道修士又发现了轨迹。 而另一边,他口中的宗门也向他这边走了过来,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宗门竟然会是一个模样看着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 只看看她的模样,岁也算得上是精致,但又不算是惊为天人的美貌,但她无形自带到几分严肃和她这一身阴虚一境的修为,却俨然已能给人大人物的感觉! “宗主!又……跑了两个?” “跑了吗?” 就见这位宗主先是仔细打量了一遍张天人,似乎对于宗内的人跑了两个有些黯然伤神,但随即她又道:“没伤人吧?我说过……我们是魔道不假!可不该是随意去杀人的!”。 他听闻则苦笑一声,对着这位宗主郑重的点了点头! 也其实他当然就没什么是非善恶的理念,要不是自他修行以来,这位教主常常就会提及此事,他大概也早就被这茬子给忘了! 听到这里,莫无念和吴沐原先就觉得这张天人为人正派已是不易……却没想到他身后的这个魔道小宗门也是如此,更难能可贵的这些正派的思想却都是由他们这个宗门提出的! “呦!这不是余小慧师妹吗?我说怎么这个叫张什么天人的泥腿子行为这么正派呢?原来都是你教的啊!哈哈哈哈!”却见这个时候,那四个一直隐匿着的正道修士就此显出了身! 其中有个年纪看起来在四人稍长的一个修士好像还认识这位魔道宗门,一见面就自行疏略说起了话! 而这位叫余小慧的宗门见了他,则是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他,一言不发,少许时间后她才讥讽道了句:“你不过就是个登先宗的走狗,有什么底气好耀武扬威的!”。 登先宗……听到这个名字吴沐立马就有了印象,这是青州与君意门规格差不多大的一个修行宗门。 也据说他们这宗门原本是想叫“登仙宗”的……但仙之一字飘渺又敬畏,这个名字他们却也不敢真的叫出来,只你取其谐音“登先”二字。亦同样的,这个宗门也是同君意门一般,在青州的凡人地界里颇受凡人百姓好评的。 但这会吴沐知道四人的做派,又想起莫无念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她道:“你说的对……说不上还就是有些规模的宗门在弄出些事情出来。”。 “也且看看这四人又想做出些什么出来吧。” 听吴沐的意思,她大概已有按耐不住就此现出身来,但莫无念的意思却是让她看完再去显身其实也是不迟的。 很明显,这余小慧该是就是和这几个修士间接有些冤仇的。 也就在一百多年前,余小慧和她姐姐一同都入了登先宗修行。她天赋较差所以修行境界上晋升的比较慢,而她姐姐却是不单修行资质好,而且容貌要要好过她太多,自然时间不长就成了宗内许多人为之倾心的佳人! 本来她们姐妹两个就是轻松惬意在宗门修行的,可偏偏她姐姐被宗主的儿子给看上了! 这宗主的儿子虽说也是个少宗主,但就品行上来说,却就和凡人之中的纨绔没什么两样,自是强行使了些强硬手段得了她姐姐身子,并事后来了一招偷梁换柱把所有的过错反而都怪罪在了她姐姐头上! 她事后自是异常气愤要找他讨个公道的,但她也不就是一个弱女子,如何又去抵抗一个宗门呢?结果就是她被废除了所有的修为,并且宗门还毁坏了她作为修行根本的灵台! 也为了报仇,走投无路她堕入了魔道!而她所建的这个宗门的名字也颇有意思叫“斩先宗”,这里面要斩杀的自然就是“登先宗”! 眼前的这四人,刚才和她搭话的是以前和她同属一宗门的一个人,而另外三个则是属于和登先宗走得很近衍一门的人! 且这四个人和登先宗的少宗主一向都走得很近!且也是当年害死她姐姐的帮凶之一! 她见这四个人自然是咬牙切齿,也更恨不得挫骨扬灰! “师妹当年被毁了灵台!其实做师兄的我呢?也是为你往昔的很!还有啊……你看你这么水灵,怕是一百多年来都想着怎么报仇吧!不去选个如意郎君却是怪可惜了!” “王道友,不如我们就做了你这师妹的夫君如何?” “这……不太妥当吧?” “怎么不妥当,死了魔道修士也个,这与正道而已是功德无量啊!” 他们四个说着却是一点都不顾忌的笑了起来,也原本他们就是向跟着张天人来看看这是个什么魔道宗门……然后趁机敲诈一笔,却不想他们这一来,却也遇到个故人,牵扯出一件旧事却是也来对了! 他们四个也都与余小慧一般都是阴虚一境的修为,仗着人多势众……此刻心生邪念自然是要做些什么出来! “那你们四个想好怎么死了吗?”可也就此此时一道清脆悦耳 的声音响了起来,同为女子之声,却不是余小慧发出,而是在暗中隐匿了许久的吴沐显出了身! 本来,她也是想着继续就此暗暗在观察一阵的,可看到这里……她却不自觉又想起了小狐和老袁的死,她自然不能再忍下去,就此现出了身! 其实就是莫无念看到这里,也无法在忍耐下去,因为他喝过老袁的酒……喝了就怎么都无法忘记那股子酸到发苦的酒味! 虽然眼前的事和老袁他们的也是不太一样的,可从某个角度来说两次都所谓正道修行者的嘴脸却是异常吻合的? 四个人见凭空就此出现了两个人,又察觉不到他们身上的修为,不用多想,他们应该也想的到是遇到了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 于是,四人脸上先前的阴戾或是虚伪全都烟消云散,转而立马换上温和的正派笑容道: “两位道友,也是来此诛杀魔道的?” “王道友,这明明是两位前辈!怎么就能与我们说成是同辈呢?” “对对对!我们四人虽说各来自登先宗和衍一门……但与两位前辈来诛杀魔道的心思却是一致的!”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说了个天花乱坠,但对于他们的奉承莫无念和吴沐一概都不想听。 以至于莫无念简单对着他们来了句:“已经问过你们了……你们是要生还是要死呢?”。 四人听着是不明所以,但随即立马就是面如土色,一下联想到自己四人的行径可能已经被这两人知道了通透! 他们的行径自然会和光明正大沾不上边,只是他们更诧异的是,这余小慧就是魔道,听莫无念和吴沐他们就是要偏袒她……这又是为什么呢? “前辈是要袒护魔道吗?如此行径却也不怕我们几个后辈笑话吗?”他们四人脸上的表情又有了变化,一个比一个正派了起来,并且简单一句话就把自身给放置到了道德的最高点上! 不过细细品来他们这话也是无耻到了极致!真论这一世的年龄来说莫无念肯定是比他们要小的,吴沐那就更不必说……可偏偏这些人一口一个前辈叫是的客气,但话语里使了一招本末倒置,立马就让这话变了味道,变得无比正派并且义正言辞! “嗯……这一村子的人都是魔道不假。这宗主是什么品行我也没有确切见到,不过这个张天人三月以来的行径,我倒是看得明白的。这里面是坏是好我是看得出来的。至于你们四个呢?我只看了不超过一天,便能确定你们不是什么好人。”不多对于这类虚伪的人,莫无念倒也不怕多嚼嚼舌根子与他们说叨说叨。 说得通,他们四人可就此离去相安无事,若说不通把命留下就是。 “前辈不觉得……你这一番说辞是狡辩!是咄咄逼人吗?魔道就是魔道!难不成你们还要杀人……” “嗯……要抬你们宗门出来是吧?你们可能把你们的宗门也叫过来!本姑娘自是也会和她们说说闲散话!” 四人中的一人正要说完,但被吴沐把他的话语就此打断,和莫无念待的久了,遇到现在这档子事,遇伪君子也遇到了很多次,这类人什么嘴脸久而久之她也清楚了! 吴沐这话出来可谓是一语惊人的,其效果上也莫无念讲了那么多有效的太多,四人闻言后,立马就老实了起来! 而更不明所以的却是余小慧和张天人等人,他们一点都想不明白为何萍水相逢的两人就要帮他们? 尤其是余小慧,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她就是不太去相信什么正道了,更不要说会把“匡扶正义”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的修行大人物们的发言! 天下的太平或太平,她更是管都不想管…… 这一百多年来,她就是想着如何发展自己所建的宗门以及如何报仇,但眼前有两个人为她站出来说话,她有些意外。 也是就趁着这会那四人沉默的功夫,她犹豫少许后,对着莫无念和吴沐开口道:“两位前辈,有桩事情我是想与你们说的。”。 可讲出后,她又后悔了起来,暗骂自己太过天真怎么一百多年都不曾相信有所谓正义存在的她,怎么方才又相信了起来……真是着实可笑! “嗯……何事?这位道友当然可以说的。”吴沐听闻冲她微微一笑。 她见状后,则是更为诧异,不太明白明明是一个修为高她太多的修士为何和会与她客气说话? 但不可置否,吴沐这透露出的客气,让余小慧心中的警惕又松了几分,思索了少许后,她把有关自己发生在身上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就是这些了……”余小慧讲完后却是又长长叹了口气,她又想到纵然这两个人修为高她很多,可又高得过登先宗的人吗? 就只寥寥两个人,万万是不可抵的的上一个宗门的! 可又联想到吴沐之前说的那一句要这四人把他们宗主叫过来的话,她心底却又多了几分出来! 可这底气,却又就只那么几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讲道理即道理 余小慧之所以觉得自己的底气只有几分,一方面大概也还觉得吴沐说的有些过于夸大了! 而人的过分夸大自己这个毛病在普通的凡人或是修士里,过去修行的岁月里,她看过的太多了! 而吴沐听闻她所说的后,则是越加生气了起来,看向四人的杏眸之中多了几分冰冷! “她说的可是真?”莫无念没有什么嫉恶如仇的习惯,但若是遇到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就一定会管! 莫无念的话语在四人听来自然就平平淡淡的,不具有什么威慑力,但看向他那一双淡然到极致的星眸,他们四人心中又不可遏制升起了一股恐惧,跟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便将以前迫害余小慧姐姐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杀了你们!”再次听闻之后,余小慧自然是十分气愤的,就要杀这四个人! 而四人碍于莫无念和吴沐自是又一个劲儿的求起了饶! “前辈!你看这事情也不是我们做的吧!” “我们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 四人便是也说起了自己的各种各样的苦衷! 这次,莫无念倒是静静等他们说完了,可实际上他们说了些什么,他又一字未听! 他只轻轻道了句:“所谓的屋檐下,便是与人做奴才,得些更多的修行资源?”。 他的语气像是问,但又是绝对的肯定!就如他话里说的一样,在一个修行宗门里修行资源差些,其实也没什么,最多就是个修行速度慢上一些无数修行人中的修行者,但这四人却不想这样,为了修行速度,甚至可以抛弃自己的尊严与人做鹰犬去迫害其他人。 不单会使人厌恶他们,就他们自己而言,也早丢了自己的道心,已经注定在大道上走不了多远! 而莫无念的一句话则是让这四人哑口无言。 但人有时候却还就是没学会什么自知之明,明知自己所做的就已经是恶心人的事情,只要没到最后刻被人反驳的体无完肤,他就会沾沾自喜起来,然后继续自己恶心人的观点! “前辈!纵然你们与我们的宗门认识,可魔道就该是魔道!我想……就是你们把他们叫过来,他们也会觉我等所做的才是对的!” “是的!王道友你说的对……两位前辈尽管把我们两宗的长辈叫过来!” “是啊!尽管叫过来!” 所以突然,他们又一个个精神起来,变成了慷慨就义的模样,甚至有人就此已经用传唤符传唤过来自家宗门的人! 不一会儿,就见远方的天际前前后后有两道流光飞了过来,落地就化成了两个人。 一个白眉白须、仙风道骨,阳实三境的修为是登先宗的掌门,一个则要年轻一些,头发花白、面色白净,身着朴素麻衣是衍一门的门主,阳实二境的修为。 “两位道友私自扣下我们这四个后辈的事情,他们四个在传唤符里都与我们说了……只是就为了偏护这几个魔道?”登先宗的掌门先说了话而无意间他又瞥到了余小慧的身影!对于她,他当然也是认识的。 当年自己儿子闹出的那些个荒唐事,他如今还历历在目,但毕竟是他的儿子……所以他眼中稍稍露出许些惊讶后,就不把视线再放在她身神情,而是装作毫不相识。 一切的一切,他都掩饰的极好,客气的言语却怎么都像是兴师问罪! 而那四个人则就是一看自己有了依仗,立马脸上就对着莫无念和吴沐多了几分嘲讽的神色,连丁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无论是这四人的神情,还是登先宗掌门的小动作,一切却又都收在莫无念眼底。 “先不说这个……就是有件事的真假我却是要问问你。”莫无念问她的自然就是有关余小慧的事宜! “这件事嘛……这个叛出我宗、堕入魔道的逆徒是这么给道友说的……”在登先宗掌门的口中“逆徒”二字被咬得很重,接着他又为莫无念和吴沐解释了起来! 事情大概也就是如余小慧讲的那样,但却又了些细微的不同,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同,整件事情再说出来,却就成了一百多年前十姐姐自己就不怎么洁身自爱,并和魔道勾结而一开始他的儿子……也就是登先宗的少宗主是爱她姐姐到用情至深的,最后却也是不得以他大义灭亲了! “胡说!你个老东西,敢说实话吗?”这些说出来,最激动的莫过于就是余小慧了。 但到这时候,登先宗的掌门却依旧不想理会她,甚至还有许些的蔑视……因为就像他话里说的一样,她姐姐是魔道,她也是魔道!而魔道难道还应该被正道他一个大人物待见吗? “本来你点头或是摇头,我或许还会考虑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但你非要天衣无缝说这么清楚!我却是能肯定,你说的每个字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话。”莫无念看着他淡淡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道友这番言论可还真有意思!可你还敢不敢把这话都给世人都讲讲 ?纵然你说的都有道理!可你偏袒魔道……却就是最不该的!”登先宗的掌门却是冷笑几声对着他讥讽说道。 从余小慧的事情上来说,事情就是他们这一宗人的不是,这没得说,再和莫无念说下去没理的也只会是他! 所以……没理的事情他当然就不会再说,就得挑个有理的来讲,而关乎在正道或是魔道上,这件事他现在就很占理了,所以他就得努力在这方面就要好好再讲讲! “你这避重就轻的本事倒是厉害……对于余小慧的事情你为什么又不说了?” “这位道友,怎么叫避重就轻的该是你吧!魔道的事情上,你却又怎么不提呢?” “你……” 一直未发话的衍一门的门主发了话,吴沐想反驳他,却又一时找不到反驳他的点! 而在正道和魔道这个问题上来说,若是真把一些修行的宗门拉过来,大概他们都会偏袒登先宗这几个人! 因为眼见到的就是……余小慧就是魔道!多数的人甚至不会去深究推敲她身上发生过些什么,他们只知她魔道,她们就会群起把她给杀之! “怎么样?前辈!我说的吧……我们说的吧,你们偏袒魔道就是不对的,你就是叫我们宗门长辈叫过来也是如此!” “前辈,也还是希望你能认清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免得也教会以后自己宗内的后辈!” 那四个后辈见自家宗门的长辈都占足了理,他们自然在心里也洋洋得意了起来,反到胆子大到对他们口中的“前辈”也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一点……无论是登先宗掌门,又或是衍一门门主都看在眼里,但他们都没有言语,反而是默许了自己这几个后辈的行为。 “记得以前我与你说过,道理该是与讲得通的人说的!至于不讲道理的……那便比他不讲道理就是。”莫无念则淡淡看着吴沐说道。 这话外人听着不明所以,但她听后却立时就明白了过来,回想以前他们遇到过的陌九……又或是再之后的牧仁一,哪个都与他们讲过道理,且道理还不少,可哪个又真的讲过道理了? 不过那四个人不听懂,他们的长辈却是听懂了,登先掌门的脸上的神色微微有变化他道:“道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杀人灭口不成?又会是灭了我们辈后的宗门?由此这所有的事情便都由你们说了算了!”。 可也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莫无念几乎也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就神色平静道:“本来还就想这么做,那……既然你们说出来了,我也就想这么做了。不过灭你们宗门倒不至于,总该会有些无辜的人,但手上沾过血的便算了……”。 对于你讲道理的,莫无念自然就会比他更不讲道理,所以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直接杀了眼前登先宗和衍一门的六人,那么剩下的“颠倒黑白”的事情,他虽然不擅长,但若是用点心却也是可以做到的! “道友……真就要如此固执到与我们动手?”对于莫无念和吴沐的身份,登先宗掌门现在都还不太清楚,但又因着他们的修为,他又一直忌惮着他们,没有撕破脸皮! 这会……听闻莫无念如此强硬的态度,就是他想把这个脸面再挂上一会儿,却也再挂不住了! “虽然……两位道友的修为也算是不低,但对上我们两个你们又有几成胜算?” “哼……也看着你们年龄该就是不大的!把你们当平辈却已是给了你们极大的尊重,你们这般却又是把自己当作了几斤几两?” 两个宗门的的大人物都各抒己见说了自己的看法,但言外之意的意思却也就是他们所谓看法已是对了吴沐和莫无念做了极大的让步! 但这所谓的“让步”,莫无念和吴沐却一点都不想领情…… 又见莫无念没有立时发话,登先宗的掌门又道了句:“那此件事情便就是没的谈,便就是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那到也不至于……我要杀死你们其实是很简单的神情!而你们的做派呢?其实也着实很让人恶心。”这次,莫无念却是又发了话,但这些个两位大人物说的话他却是又只言片语都没有听在耳中! “前辈!我看你不止咄咄逼人,话还很大……” “明明就是不占理的事情,你们还要护这些个莫道吗?” …… 一直未讲话的那四个人却又讲起了话,依旧是占据在道德的最高点,依旧把“最占理”的话讲了出来。 但即便这会他们讲了出来,莫无念却也没有仔细去听,甚至根本不想去听!因为他从打算与他们不讲理之后这些个话就已经不想再听了! 接着,他身上的气势更是陡然起了变化,这片天地突然狂风大作,一股飓风更是自他周身激荡而出,拨动着地上的枯草和飞石四处乱飞…… 看到这里,登先宗的掌门和衍一门的门主相视一眼,心知肚明脸皮算是真的就要撕破了! 他们也不再言语,直接身上修为气息暴起,用起 各自的术法用在了莫无念身上! 轰隆!轰隆! 两人各自拍出一掌,整个天地都是响彻了这一掌拍出的声音,而方圆千里的空间也就在这两掌之下不断压缩变幻着!而这股力量也还未真正落到地面上,其极致的重量却又是压的这片天地连丝风都生不起…… 看得出来,这两人就已是下了死手,就要把莫无念和吴沐都杀死在这里,并且要他们消失的干干净净! “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只是两个人而已……” 吴沐想到莫无念现在没了九苍剑有点担心他,也倒不是说她不想把剑给他,只是自从上次它蛰伏在她体内,她却怎么又都唤不出它来! 不过莫无念倒也不需要它,因为只他现在为止所修的法,对付这两个人却也就是绰绰有余,也就如他所说,两个人也就真的就只是两个人…… “哼!你个年轻后辈,我等敬你一尺,亦不求你也回一尺!但你此番作态……确实有点自持甚高了!” “却也是不知到底什么是天高地厚!” 听闻莫无念所说的“两人的言论”,“两位大人物”自然也就是异常气愤的! 但确实也就是莫无念说的那样,以他的神情来看他一点都不在乎自他头顶倾泻下来的可怕力量。 紧接着,就见他微微抬起手,也向天轻轻一拍,那些力量立刻就土崩瓦解! “这……” “两位掌教!王道友这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依我看,只能……唉!” 那四人却就眼见莫无念轻松破去了两位掌教足以惊天动地的两掌!他们面上虽还看着淡定,但心里却是已经慌张了起来。 四人简单一番商定后,他们就此决定就要跑路……因为就莫无念和他们长辈的一交手,高低立判而出! “道友……难道真的要庇护这些个魔道……” “你们到这会还要讲这个理?还真是固执啊。” 登先宗的掌门还想要替自己再辩解,但莫无念只有句话,却就让他再说不出半个字。 而他和衍一门的门主也不得不承受,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年轻人才是真的可怕!初看他时,他看着就是平平淡淡的一个人,也虽然这会他与他们的交手也平平淡淡,可实际透露出的事实就是——他就平平淡淡轻松一掌盖过了他们的两掌! “那……道友,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我们都不是……但可退一步如何,我们两个就此隐居不再去过问以后修行的宗门事宜如何?” 似是真的认真想了许多,登先宗的掌门对着莫无念认真说道。 “嗯……其实要是一开始你就这么讲,真的讲些道理。我就此也几和你接着讲理,但现在嘛……你们这些话也就是些表面功夫。我不会放你们走。” 这两人的确说的漂亮,事前有理又自以为修为不若莫无念的时候,自是有恃无恐把“正派的道理”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但这会一看不如别人了,尤其是自己性命也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的言语又能奇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缓和出余地来…… 而另外一边,那四个人倒是看势头不好就要想着跑路,但吴沐却是一直都在盯着他们,也眼看他们要跑,她手一招,就幻出四道结界墙来将他们困在了其中! 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莫无念手并作剑指一道剑气激荡而出,就把登先宗的掌门和衍一门的门主给化作了灰烬…… 也眼看着两位自家宗门的大人物就此灰飞烟灭,那四个人又开始了一个劲儿的只管求饶。 但莫无念也好,吴沐也好都没有给予理会。 “余姑娘,交给你处理了……” 接着,吴沐则是又对着余小慧微微一笑。 余小慧直到看到这里,情绪的变化已经是跌宕起伏转了好几转,但最终又转回到不可思议! 她更想不明白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帮她…… 这点,她现在想不明白,其实也没什么理由可说,因为就如莫无念所说一切都是力所能及而已。 而比起想不明白的这些,她当然更想杀了这四人!所以见到吴沐对着她说了话之后,她立时反应过来就了解了这四人的性命! 可接着,待她要感谢这两人的时候,又见前那两人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于剩下的登先宗宗主的儿子,她现在自己去杀他却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 事情就此了解,莫无念和吴沐也没有再留下的意思,尤其对吴沐来说,她现在更想赶着会百草宗。 也本来眼前他们遇到这件事情,就是件无关重要的事情,但其反应的问题往大里说却就是“太平”二字! 而这两个字写起来,从来都不简单…… 第一百九十章 归来 对莫无念和吴沐来说,他们原先的目的就是直接回青州到百草宗和幻宵宗的,大抵也没想过路上会稍微耽搁一下…… 但遇到了余小慧这样的事情,力所能及他们看着也就管了。 只是从这件事情上也透漏出了许多问题,那就是如登先宗这样的宗门在青州还是很多的,他们一个个竖立打着“正道的旗号”,背地里却又能做出“敲诈”魔道修士的事。 这些说出去,大概也是没人信的,但它就真实发生在众人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就算人见了,也会觉这些“正道”的行径荒唐可笑! “这样的事情,在青州还是很多吧?”离开了那处村落,在飞行的路上,吴沐向莫无念问道。 “不止是青州……怕是整个中渊十州,乃至世间都是如此……”莫无念想了想回答她道。 可也其实他又并未把话全部说完,有这样事情的发生当然与人品性的好坏脱不了干系,可再换种角度想,这样事情的发生其实更多都是大宗门的纵容导致的。 如登先宗这样的宗门从掌教到底下的修行子弟……从头到脚做的都是道貌岸然的事情,实际又是更大宗门的纵容,这宗门就是太云门。 也可以肯定,这更大的宗门里也决计是不会有百草宗或是幻宵宗的……但要往上一环套一环,最终追溯源头,这一切纵容的开始他可以肯定是——神祀一族! 可以说,现在所谓的一切太平或是正邪的概念都是由这一族所建立的,即秩序!但这秩序实则是混乱不堪的秩序……它必定就会时时造出许多的道貌岸然之辈! 莫无念的话,吴沐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但组合在一起但又每一个字听得不明白。 “你讲话何时能不这么玄之又玄?” 想着,她微微一笑对着他说道。 他则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保持一贯的淡然神情。 只是少许后,他又对着她道:“百草宗的话你回去可以好好待一段时日,我就在燕国待上一段时间了……”。 就在这会的高空之中,莫无念俯看到了莫知山落户种山茶花那处山庄,他想去看看……亦想去看看他种下的山茶花。 “你不去幻宵宗了?” “不去了……去也就是无非听着孟星浩唠叨,刘得旺也应该还是那么不会讲话。至于幻想宗的那位宗主吗?知道了我现在的身份,他大概再不会讲道理给我听了。那位秋长老倒是不爱讲道理,但肯定也不会再以长辈一般的语气与我说话,反而恭恭敬敬……去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吴沐没有想到,她这简单的一问,就让他讲了许多话出来,她更没有想到,以往好似淡然到能把一切都忘记的他,现在会把每一个的名字给说出来。 “你……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毕竟这里就是我这一世作为莫无念的家。” 而莫无念说这话时,吴沐看他的神情,没了丝毫的淡然,有的只是一字一顿的认真。 青州这个地方是他的家……莫无念许早之前就这么觉得了,因为在这个地方他亦感受到了前世如九界山一般的归属感,他现在尤记得当年在燕国的那个破道观里,莫知山与他说的话…… 也还记得众修士被陌九给误导时,一众修士借着“正道”的名义来诛杀他时,是幻宵宗站了出来为他说话,也虽然即便不为他出来说话,他亦有办法解决一切事宜! 至于现在……他本想吴沐送下之后就一早了之,但回来了,他却想去看看莫知山说过的他们这一世父子的家! “那……你在燕国待上一段时间后就要直接走吗?”吴沐有些不情愿的把这话讲了出来,但又不得不讲出来。因为问了……就代表着他这一走,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去,也代表着很多很多年,她可能都会见不到他。 她知道,按照他的性子他送她回来,他应该就会即刻动身前往中渊上三州!也虽然他现在是想要留在燕国一段时间,但他要走的时候他不定不会让她知道。 “嗯嗯。不过我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莫无念似是思索了少许对着她认真道。 “好呀……那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她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面容上只留给他一个明媚的笑。 而她说完后,则是转身会向百草宗的方向而去…… 看似她走得从容潇洒,但实际她心底里又怕,往后的日子里她怕一点都收不到他的消息,甚至她更怕她这一转身,他就会转身离她而去。 她又在犹豫着,偷偷留下来看看他会不会即刻就走…… 但最终,她选择相信他,就此毫无牵挂向着百草宗而去! …… 在燕国的一个小县之中,有个剑指庄颇为出名,也顾名思义只听着名字,大概会让人以为这就是个以剑出名的地方,实则不然!更吸引人的,则是在这里山茶花,差不多从每年的二月初开始到十月,陆续就会有山茶花开出,且开的漫山遍野! 景况看着既壮观又绚丽。就是据传就是每隔上三年,就连皇家的人都会来这处游山玩水,也是因着这个,剑指山庄变得出名! 又说起它名字的由来……实际上也是尤其玄幻的,据说一甲子岁月以前也不知天公发了什么难,一连着十天来天气都是一副阴雨绵绵的景象! 而有个仙人却是一剑在天空上劈出了一条光明大道来……而在大道的尽头,有个莫姓的有钱人就置办出一处山庄来,每年都在山庄的几处山头上栽种大量山茶花,也就有了后来山茶花漫山遍野的景象。 正由于这个传说,这个山庄便就叫了剑指山庄! 但传说也到底就是传说,更多人也知道这传说是当年那个莫姓有钱人家中的奴仆传开的,那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传说就是不得而知了,但总归因为这个迷幻色彩,吸引着更多人来此山庄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现在这处山庄的主人却也是姓了苏,其主人是在整个燕国来说都算是富可敌国的商人。 像是今天就正赶上这家主人儿子的婚宴,整个山庄都呈开状态,也就引得更多人来了此处观光。 其中却也就是清贫的骚客文人居多,再者就是一些有权有势人家的子弟和女眷…… 所以毫不例外的,这苏家也是收礼收到收软,但这苏家倒也不是个势利人家,这些个清贫的骚客文人送不出什么大礼,他们也只要求挥洒下笔墨写些祝贺苏家公子成婚的文章就可。 但对于苏家守门的奴仆来说,眼前这个人就着实让他们有些奇怪了,他既不写些文章,也不送些什么礼物,倒是让人奇怪。 “这位公子,你看……这你进我们苏家,是不是也该……”就连这会,苏家的大管家都出给这人说了起来。 “这本来也就是我们老爷的家。”但那人却就只固执回以这么一句。 “这位兄台……你的老爷?那是哪个老爷?今天就是这苏家的大喜之日,苏家老爷发了大慈悲,也才肯我们进来,你这总得表示表示不是?” “我看啊……就是个吃白食的,要功名没功名,要送出什么像样的礼肯定也是没有的。” “我看也是,大概是听说今天有京城赶来的千金大小姐,看来见识世面的!不过见他一番穷酸样,也确实就是来见世面的!” …… 人群中的一些刻薄书生对着这人就是一阵毫不吝啬的数落。 且看这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缝缝补补的布衣,一脸的憔悴胡子拉碴样却就是个穷酸样! 也听闻他一直重复念叨着的:“这是我们……老爷的家!”。 众人也就是以为他在说些疯话而已,实际上他说的倒也不是疯话,严格来说眼前这人叫刘兆,是当年跟在莫知山身边老刘头的后人,到他这一辈算是孙子辈! 甚至就是在三十多年前,他还就住住在这剑指山庄里,只是当时的莫知山都死了已经几十年,昏晕贪财的县官老爷就把这山庄以着一个“主人已死,又无继承人”的说法把山庄收到了自己名下不,并把守这山庄的刘姓一家人给赶了出去! 后来又经辗转就卖给了这苏家! 只是刘家人倒也感恩,倒也知道这山庄的主人姓莫,就要替自家主子把这山庄给讨要回来! 这会刘兆听到他们问自己老爷是哪个,他几乎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我家原来的老爷有个儿子……他是仙人,他叫莫无念!就是我现在的老爷!”。 这些个话,其实也是他打小就听家里人说的,但讲出来后,他却又没了底气,毕竟这些话他听在耳中都是成传说的,跟别说,说出来让别人信了…… 于是乎,他想着替莫家人要回山庄的心底气也又若了下来! “看看……我原先还想好好和你说说,结果你还真说了些疯言疯语,要不就是只会说假话的骗子!来人,快撵走,便成了晦气冲了苏老爷家的喜!” 这回,连那管家都听得生起了气来,直接就要叫几个家仆来,把刘兆就要一顿乱棍打走! “慢着……他说的也没错,这家的主人的确就是莫无念。”就见这个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走在了众人面前,替刘兆说起来话! 这人的样貌倒也是极为不俗,单单剑眉星目好似也说不出他的气度,要非要说的话,他样貌好看自是没得说,但又偏偏透着几分飘逸,给人生人勿近的赶紧! 这人正是莫无念。 原本他就是要在这山庄看上一眼,然后再在这附近待上一段时日就会走,但见刘兆和这苏家管家都对话,他倒也来了兴趣,并且推敲出了一些事情! 原本的莫知山死后,这处地方大概也就换了主人,这一点上……莫无念上次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就知道,但眼前从刘兆的话中,他又隐隐听出了些什么别的隐情来。 想了想他对着刘兆道:“你是否姓刘?”。 就见刘兆点了点头,他则接着又道 :“那你爹该是叫伍子?”。 刘兆听罢,又点了点头并且惊诧道:“小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无念并没有去回答他,而是转过身手中多了一颗名贵的夜明珠交到苏家大管家的手里,然后拉着刘兆就往山庄内走去。 这一幕,也着实看着一众人目惊口呆,也纷纷猜测起了莫无念的身份。 “你是?”也就在进入山庄的路上,刘兆又问起了莫无念。 但莫无念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问向他道:“有关这原属莫家的山庄怎么又到了苏家手中,你能与我说说吗?”。 这一问,也让刘兆心中更加奇怪了起来,但几乎也是想也没想,他又对着莫无念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只是……如今这事情却也不好说了……那个昏官也才十年前死了!现在这山庄属于谁,也就更加不好说了!”刘兆说着,则是长长又叹了口气。 莫无念听在耳中,依旧选择不语。如今听这刘兆这么一说,这山庄他肯定也是要要回来的,但是怎么个要法?却也要看看这苏家人是个什么态度了! 就见此刻的山庄内处处都是挂着红色,透着喜庆,处处张灯结彩…… 且一路过去看见各种姿态的山茶花,人看着也是心旷神怡,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而也就山茶花开得最盛的那座山头上,苏家人临时置办了初场地出来,就要给苏家的少公子成婚!络绎不绝的人也正往那赶去。 一切尽收眼底,莫无念和刘兆也向那边走了过去。 不过这一路上,他们这二人并排行走在一起,却也少不了引人注目,一方大概就是莫无念身上那股子淡然的气度,使人觉得生人勿近,但也又引得人注目,另一方面则就是他又与刘兆这样的一个人走在一起,自然也让人又诧异…… 一直走到那座山头上,就见苏家人临时围建了一圈长廊亭台出来,中间空出些场地应该就是主婚之用……外围则就是那些开得正好的山茶花了! 这会长廊亭台里已经摆满了酒席,但却并没有人入座,一个是因为正主还没来,直接做实在是不礼貌,另一个则就是对来的这些迁客骚人也好……该是有些达官贵族子弟也罢,借着人家成婚,也顺带为自己也寻来个“窈窕佳人”! 也听说,此次还有在京城乐坊间颇有名的才女也被苏家花了大价钱请了过来,他们自然是更要好好在这成婚礼未开始之前,好好的挥洒挥洒笔墨讨讨佳人开心。 就连刘兆也是这么想莫无念的。 可接下来,莫无念却是带着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来,对着摆好的宴席就吃了起来。 “这位小哥……眼前的这场景,我们直接开始吃东西有点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花了钱进来的,自然这东西也可就吃的。反正……不吃白不吃。” 刘兆先是又惊又喜,但听莫无念说完后,却又是哭笑不得,也见他一筷子又一筷子吃的慢条斯文,他却自己怎么又都下不了筷子。 对莫无念来说,他是要要回山庄的,这会正主没有出现,他又见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着实也来了食欲,因为在十万大山的时候,他几乎很少再吃过什么像样的菜! “这……这成何体统?” “实在是有辱斯文!” “简直是我等有功名之人,不屑于这人为伍!” 当即就有什么自命清高的“文人”对着莫无念的行为说了起来。 “我看着倒也比这些卖酸文的实诚多了!”而在人群中,却也有一双眼睛放着异彩向莫无念这边投递了过来! 就这这眼睛的主人,生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面有倾国之色,外批一件大红花袄披风,内穿一件绿色裙衣将起窈窕的身段衬得极好! 就见她嘴里这么一说,也真的就向莫无念走了过去。 众人也认出了她,这正是京城里近这几年来艳冠众花魁的耐冬才女! “公子,却也和其他的男子有些不太一样……”她对着他妩媚一笑,并向他微微屈身行了一礼。 但莫无念却并没有多少理会她的意思依旧只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这也惹得众人对着莫无念又口诛笔伐了起来: “你这人什么态度……耐冬姑娘都与你主动搭话了……你这登徒子唐突佳人又算什么?” “就是!就是!我看是礼数到底是个什么样,他大概也是不懂的!” “哼!故意作出这么一番姿态,他却又是给谁看的呢……” …… 对于这些言语,莫无念依旧不想理会,只是又筷子将两块桂花糕送到嘴中后,他用着很淡用很轻的语气对着耐冬道了句:“你一个妖族,却待在人族的地界……是来做什么呢?”。 而耐冬听罢,神色却已是起了变化。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本就是我的家 莫无念说的这句,就像是随意讲出的一样,再加上他语气很轻,刘兆听得不是太清楚,但一字一句耐冬却听了个清楚。 她内心这会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但最终她脸上又露出平淡的笑容对着他道了句:“公子在说些什么呢?小女子听得不是特别懂。要不要……我们说些诗词歌赋的好?”。 她当然是个妖族,并且本体就是一株山茶花,刚刚成阴虚化形,她就迫不及待来到了人族的地界游戏人间!却不想,这才没见年却就被人给就次发现了。 但她又细细感受着莫无念身上的气息,却怎么又都觉得他是个普通人…… “要我说……人族和妖族的偏见是很深的,留在这里不见得对你来说就是件好事。”莫无念则是又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他也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子的妖族气息收敛的还不是很完全,换个稍有修为的修士应该都是看得出的。 而刚刚化形的妖,其实心思也都是比较单纯的,莫无念觉得眼前这个妖族,大概也就是化形后觉得人族地界比较好玩,来此游戏一番的。 不过……有关妖之间的事,他现在倒是不想管的,也没理由可以管,再者,他今天也是来要回他的家的。 也见莫无念似乎对她是一番善意提醒,她除了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应该就是修士无疑,也倒是对他好奇了起来…… 来人族地界好几年了,她多少也清楚人族中凡人对于妖族的偏见有多深,一些凡人如此,更不要说高高再上的修行者了。 她来人族地界其实也就是喜欢人族里的那些个诗词歌赋的,所以她倒也想和莫无念说说有关这一类的事情! 但莫无念对于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敢兴趣,任她一个人在那儿说了半天,他却就是只顾着吃菜!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说,怎么会有人写出这么美的词呢?还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但即便是她一个人,她倒也自言自语说了好半天! 可莫无念就是不怎么搭理她,只顾着吃桌上的菜,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别说大多数人气愤,就是刘兆看在眼中也是目瞪口呆,因为这样的一个妖精似的女子放在任何一个人面前,多少都会使人有些触动的。 但莫无念却就是看都不看……直看得刘兆心觉不可思议! “这……这实在是……这位公子,我看你也该是个练家子,敢不敢起来与我舞舞剑,给众人助助兴?”当即,就有好事者走到莫无念面前要与他生些事端出来。 莫无念却依旧是不予理会,对他来说她倒更有些在意旁边一直喋喋不休的耐冬,因为他实在喜欢不起来话多的人!即便这个人生得就如妖精一般! “我看他就是不敢!” “何止是不敢……就是敢!他也绝对赢不了!石公子要是去考个武状元,怕是一考就中了!” “这人也该就那张脸生得好看些罢了……就是个绣花枕头!” …… 有一个好事者起事,自然就有更多的好事者也跟着起哄,这就让莫无念觉得有些吵了!虽说和吴沐在一起时间长了,他倒也并不怎么在意清静不清静的,但现在是一个人,他倒又在意了起来。 他起身看着刚才那人,轻轻道了句:“你懂剑吗?”。 他自己也没有想过,他用了几千年的剑,会被人说是绣花枕头…… 也听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众人则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但接着又见他看向那位“石公子”道了句:“既然用剑,那必定就是要见血的。一起对剑的就两个人,那么……你说我和你之间该是谁见血呢?”。 他也就这么简单看了那人一眼,就那人提起腰间的剑对着众人道了句:“诸位,石某突然身体不适,怕是昨晚没睡好得了风寒……也怕是不能给诸位助兴了!”。 话罢,他就灰溜溜退离了此地。 外人看得不明所以,也觉得极为荒唐,怎么前一刻盛气凌人,下一刻就偃旗息鼓了呢? 但所有的一切却又都很好的落在了耐冬的眼中,刚才莫无念也就是用了灵识对那人稍稍进行了一些压迫,让那人精神上受了许些刺激,因此才会六神无主就要离开! 不过他这番做法,倒也没有刻意就去针对那人,只是稍稍对他进行了些精神上的压迫,算是小以惩戒!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可再看向他那双眼睛,却也诡异的老老实实收了所有的心思,至少表面上他们再不会显露出什么些来…… 又过了少许时间后,正主也赶了过来,就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脸的喜庆在众人人簇拥奉承里走了过来。 “苏员外!今天可是可喜可贺啊!令公子的确是一表人才,在经商上确实有你当年的几分风范啊……” “何止是啊!一年前我和令公子做成一桩买卖时,我 就看出了几分员外的风采啊!” …… 一群人听着也都是在奉承这苏员外的儿子,但实际上却又一个个变着相的再奉承这苏员外。 把他给说得天花乱坠,他自己也笑得洋洋得意! “那……既然苏员外也过来了,我却是与你也说一件事情。”大概也要苏员外再说上几句就是婚成礼开始的时候,却也就见有个人走了过来,对着他轻飘飘说了一句,并打断了他与别人的对话。 这样也显得这人有些不太礼貌,而这人也就是莫无念。 “这位公子……要与苏老爷说些什么事呢?” 开口的是苏家的大管家,对于扔下一颗夜明珠,然后带着乞丐一般刘兆走进来的莫无念,他还是非常有印象的。 但莫无念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就看着苏员外看他要说些什么出来。 “这位公子,要和我苏某人说些什么,只管说出来就是,要是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忙!”苏员外今天心情大好,觉得莫无念来找他大概就是要说些生意上的事情而已。 当然,他嘴上说的虽好,可也就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不得利的,他自然是不会帮忙的,毕竟他怎么说都是个商人! 不过莫无念找来也不是来说什么买卖的,他直接单刀直入就道:“是和你说说这处山庄是姓苏还是姓莫的问题……”。 “这位公子是来找茬的不成?”苏家大管家一听他说起这些,脸上的神色立马暗沉了下来。 就是满场的来宾也觉莫无念该是来找茬的,也只有耐冬眼中带着异色“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个她自觉有趣的修行者。 “这位公子说这话,却就是有些不对了!这处山庄以前是姓莫不假……但原来的主人早在一个甲子之前就作古了!你说这些却是有些不讲理了!” “嗯……也不是不讲理,他儿子在此处成了婚,就此退出去就是了。当然他当年买这处山庄花了多少钱,我买回来就是了。” 苏员外说完后,莫无念就与他应答了起来,而他也丝毫不知,他说出的这些话又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就只这一句“买回来就是”,众人听了却都是啼笑皆非。 “这位公子,我就当你是从京城大户家来的公子,也是有些家底的。可你知不知道当年这处山庄买了个什么价钱吗?一千万两黄金啊!” “所以,这些钱你拿的出来吗?” “年轻人心气儿高是好事,但……总该说个差不多就够了!” …… 莫无念这一开口,也惹得一众奉承苏员外的人说教起了莫无念,他们的模样年纪也都与苏员外差不多,怎么看都是一副长辈说教晚辈的模样! “这件事上……其实我可以做主,因为当年就是家父把这处山庄卖给了苏员外!”就见一个身穿官府青年人走到了人群之中,替苏员外说起了话。 刘兆也认出了他,这人正是当年那个昏官儿子,如今却也在本朝做了个礼部侍郎,官居从二品! 思索了会儿,他把这些都告诉了莫无念,并对他道:“这位小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但你能带我这里走上一趟,我却也很满足了,我们就此就走吧!唉!”。 说罢,他又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 “这是本就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走?”谁知,莫无念却异常认真的看起了他,并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这话听着是对着刘兆一个讲,但实际又像是在让所有的人听……尤其是让苏员外和这位从二品的礼部侍郎听到。 “你却就是不讲理了!据我所知,这处山庄原来的主人叫莫知山,而他死后,山庄多年来无人居住便被我父亲给上缴给了朝廷……虽然后来是卖给了苏员外,但卖的那些钱都上缴给了朝廷!”这位礼部侍郎听了,却脸色起了变化,立马就与莫无念说了起来。 且他一口一个朝廷,更是说得义正言辞。 也若是一般的普通人,听他说了这些,大概也就被他给吓到了,因为“朝廷”二字是普通人这么都无法翻过的大山! 但莫无念不是普通人,所以就更不怕他说的这些。 且这人不说这些还好,一说了……他听着就有些厌烦起来,因为这话听着是在讲道理,但实际上却是一点都不讲道理! “所以……你们说了这么多!便就是我不占一点道理了,那你们又知不知道,那人还有个儿子叫莫无念?”莫无念淡淡说了一句,却也想看看他们又要再说些什么。 “嗯……那人是有个儿子不假!可传闻中,那人已是仙人……怎么会在意这么个地方?”礼部侍郎却是冷笑一声对他道。 莫无念却是别有深意对着他道了句:“可要是那人的儿子今天还就来了此处,为就要这么地方呢?还有我父的尸骨就埋于此处,只是……你们将其碾平,并在上面修建些亭台出 来却也不知是些什么意思?”。 他说着,身上的气息却也起了变化,就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立刻就暗沉了下来,子他周身也蓦然出现一股飓风吹的满山的山茶花低伏下了头! 众人听得他说完话神色就已经起了变化,这会见因他而起的异象。对他的话却也立时相信了起来! 一些人想起之前竟然对着这个仙人如此说叨,立时已是六神无主,吓得就要匍匐在地上。 但莫无念用了术法就把他们定在原地,他们想跪却也跪不下! 接着,就见到他手一挥一小堆灵石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个个晶莹剔透,一经放到地上就散着淡淡的荧光,众人虽然心生害怕,也是又看得心生惊奇。 “我当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这里有着一百块左右的灵石怕是买下这样的十个山庄都够了!” 莫无念也并不想就逼迫这些人什么,可不做些什么,大概他说些什么,他们又不会听。 “这……这怎么可使得?仙人真是折煞我啊!”苏员外这会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于莫无念要给予的灵石也是决绝不敢收! 而若说最为意外的就是刘兆本人,他没想到带他来这里的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有这样的身份……但接着他又想到,自己替着死去的爹为莫家已经要了多年的剑指山庄,一生无果也蹉跎了大半辈子的岁月…… 一想及此,他老泪纵横了起来! 其实最意外的还有一个人,就是耐冬,她以为莫无念虽是人族的修士,可应该也是与她有些想通之处的,就如她是喜欢诗词歌赋来人间游戏的,而她又见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吃东西,却也就以为他是喜欢美食的。 而做完以及说完这些后,莫无念把解除了术法继续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吃了东西,但众人看这他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一个个则是惶恐十分吃得味同嚼蜡! 毕竟有个仙人在他们面前,就是他们不显露些神通出来,大概也对他有的只有敬畏…… “你们继续你们的就是,等你们置办完你们的事情,就此退离这里就是……”实话讲,当莫无念知晓这些人就在莫知山的尸骨上要建出这么些东西出来的时候,他自然心情就是起了些变化的。 但好在,这苏家人却也有许些的良心,又在莫知山的坟冢上帖了一圈青瓦出来……将这处地方与其它地方区别了出来! 不过莫无念自己一副轻松模样,其它人却一个个又大汗淋漓了起来,对于接下来的成婚礼却也没有多少期待! 所以,待这成婚礼一完,众人就感觉离散了去,只留下刘兆和耐冬。 空空荡荡的山庄一下变得冷清了起来,大概就是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开得再好看,也只会衬托着这处地方越发冷清! 不过这冷清,莫无念却是最习惯也最熟悉的…… 又看着那个贴上了青瓦的孤独冢,许久情绪未有波动的莫无念,思绪却又回到了许久的几十年之前。 对于莫知山,莫无念对于他一贯印象就是他总会以着一副傻呵呵的模样对着他笑,还有就是每个冬至日时,他总会嚷嚷着要一起包饺子吃!他也总喜欢有得没得讲些以前他寒窗苦读时的事情…… 这些,他以前觉得十分无趣,现在不知为何却觉得有趣了起来。 他尤其又记得这个几乎不怎么聪明的父亲“自以为是”拿着些修士看不上的钱财四处打听他的动向! “我虽然化形不久……但也是见过几个修士的,可他们一旦得道后,都不会去看他们以前凡间时的故人、甚至是爹娘。你呢……为什么要回来看呢?”耐冬刚刚化形不久,很多事情还不是很理解,想着她便也问了出来。 “没有为什么,也或者讲不出为什么……回来看自己的爹娘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有的人有些修为后,便会不屑于回过头去看自己的过去,反而自觉高人一等,还美其名曰为斩断尘缘。可说白了一个人……要变得狼心狗肺了,什么理由都会美好起来。” “你说了这么多,我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听着莫无念说完,耐冬却是摇了摇头,诗词歌赋再晦涩难懂她都能轻松理解,但有关情感上的事她却怎么都理解不了。 可又说起情感,她又想起了她在京城里看到过的一个俊朗书生…… 想到这,她向着莫无念说了几句后,就要离了此处,也许她是因为不懂什么叫情感便去寻她稍稍萌芽的情感了。 而莫无念也对着她道了句:“许多事情……能想着理解是好事,但点到为止,不可深入其中。”。 “我还是不太懂……”她听得还是不懂,但大概有些事情经历过后,她又会真的懂。 莫无念接着又给了些刘兆钱财,他一番感谢后就离了此处。 也又了一眼这处山庄,莫无念长长叹了一口气出来,他明白这次回来又走,大概就是真的要走,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那一笑的风情 吴沐回来百草宗差不多已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但三个月的时间她过得却并不怎么好。 因为即便再怎么劝自己安心,她都怕莫无念会不辞而别,她想过去找他,但又怕他人早早离去,知道了只会更伤心。 而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漫长的等待却是最折磨人的…… 只是她这一回来,却也没想到有个人的变化最大,就是林作清。 谁能想到,就在她离去的这十多年间,林作清便和宗内的一位资质并不怎么好的一个外门女弟子结为了道侣,甚至就在两年前他们还生下了一个女童。 按理说,以着林作清的资质和天赋,他大概再修行上个几百年再寻个道侣都是为时过早的,但现在这一切发生的仓促,或许也是他把一些事情真正选择了放下。 就如现在,他每天不是种种灵药,就是在给新入门的弟子讲讲修行上的事。从外貌上来看,他现在虽然依旧穿得干干净净,但俊朗的脸上却多了一圈胡子茬,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但比起以前却也更加平易近人。 而对于吴沐回来,他其实是有些意外的,但也仅仅就是有些意外罢了,按照他的理解,吴沐上次去找莫无念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她静悄悄回来后,没找他说过,他便也不想过多去打扰他。 …… 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宗里的弟子也是又招收了一批,大概也是认不出吴沐的,就见她今天随意在宗内走着,却就引得一众新来的弟子观望。 大概是在以前,他们也不曾见过宗内何时来了个俏佳人,又见她并没有穿百草宗月白色的弟子服,对于她的身份他们也是好奇了起来。 但也有一些老弟子认出了她,对着她行礼示意。 她走着走着却也就来到了百草峰旁边,峰依旧是那座峰,只是如今却也冷清了许多,也而就在隔着它不远的位置多了一个小土丘。 “这是……”吴沐喃喃自语着,只记得十几年前她走的时候,这里还是没有这么个小土丘的。 “这是杜尘峰长老的衣冠冢。你十几年前走的时候,长老们都说如今的百草峰少了杜长老太过于冷清,便把他的坟又迁到了此处,可实际上呢?人不在了,迁过来却更冷清了。唉!”就见不知何时吴子道站在了她的身后,为她解释起了一切。 “爹?”吴沐有些意外,回来后连着三个月她就没有看到过他,也听宗内的人说他与幻宵宗的掌门周德明一起去诛杀大笛国的魔道了。 他其实对于女儿回来也是非常意外的,但所有情绪归置到眼睛里,却还是欣喜大于意外的。 “是啊!杜长老该是也喜欢这里的……虽然以前我不怎么喜欢他。”吴沐听到说起了杜尘峰也想起了那个满身酒味,动不动就会拿她打趣的遭老头子。 她尤记得当年第一次上百草峰的时候,被他给忽悠的给他做了三天铁匠,这对当时一个正值天真烂漫年纪的少女来说自是不能接受了的事情,可也是这三天……她在修行上却是受益匪浅。 换做平时,她大概也是想和自己的父亲说说这位长老的,但现在她的心情的确不太好,太过伤感的话题她更不想多说。 于是,她又转移话题说起了吴子道所说的事:“爹,那你和周先生把那些魔道剿灭了吗?”。 “自然是剿灭了。以前奈何不了那块地方,其实那地方是与赵国的封印地相同的,从那里可以直接传送到赵国,以前就想对那块地方下手,但因为顾忌影响到封印便一直耽搁了,现在嘛?自然没那么多顾忌了。”吴子道剿灭了那块顽固地心情自然就不错,见吴沐回来,他心情只会更好。 他便耐着性子把事情经过与她说了一遍。 龟缩在那里的魔道修士修为最高也就是阳实境而已,但自青州封印**结束之后,他们却在那片地方隐匿藏得更深! 但至今为止,也在所有正道修士持续不断的搜寻下,他们也是无所遁形,现在被真正剿灭了个干净! “但愿真的被剿灭了个干净吧。但只要人心里有鬼,魔道修士却也是怎么都杀不完的。不过真正会拼命杀魔道的正道修士也是少之又少。”吴沐想起回来时遇到的余小慧这档子事,对于“魔道完全剿灭”却也不是全然相信的。 “沐丫头,以前的你绝对是说不出这些的,这些……是他的看法?”吴子道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女儿只是离开了就十多年而已,但她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好似也真正能看得长远了起来。 不过随即……他又想道这大概是自己丫头在莫无念身边待的久了,耳濡目染下学到的。 吴沐听罢,先是点点头,但随即又点了点头后道:“也不全是,只是亲眼看到了一些事情,不想相信这说法却也得相信了。”。 接着,她就把余小慧和登先宗的事说给了他听,但其有关莫无念的地方她则又是三言两语 带过。 但吴子道总归是一宗之主,能看明白大是大非,自然更看得懂女儿在想些什么他道:“他呢?”。 这个他,自然指莫无念。 其实一开始没有见到他,吴子道就是有些奇怪的,但女儿一直没说,他便也一直没问,甚至还在等她说出来,但这会听她讲话好似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他看出端倪便也问了出来。 “他吗?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走了。”吴沐知道自己父亲问的是什么,便把有关莫无念和她发生了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只是这其中,她又隐去了有关十万大山的一切,他们所得知多东西太过惊世骇俗…… 也不是说,说出来吴子道就一定不相信,恰恰相反吴沐怕的也就是他相信了,有时候人其实对于未知是要敬而远之的,离得越近,说不定就是死与未知。 “他要走?”吴子道有些意外,却也实在猜不透莫无念的心思。 而这里他考虑事情都方面固然有男女之情的一方面,但又依着他对莫无念前世姜天恒的微末了解,那样的人物处理事情却也不是就会拘泥一个简单的男女之情的。 “他那样的人物……该有有他对于一些事情的全方面考虑吧。毕竟,他要走的路就是一条禁忌之路,甚至就是他把真相还原出来,我们这些个人都可能会不会相信的路。”吴子道想着要劝她几句,但话到了嘴边他却又把对莫无念的一些看法说了出来。 对于莫无念,于公来说,青州封印**的结束莫无念也算出了大力,这一点他感谢他,可于私来讲,他又不太愿意自己的女儿与他走得过近! 未知总是可怕……这个道理吴沐能懂,作为父亲他自然也懂,他根本不想自己的女儿去和莫无念一同去冒险! “其实,我倒觉得这个事情你可以不用管他是怎样想的,若是你想去找他,便去找就是了。修士修行也是修心,修的就是自己的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就好!”可最终,到他嘴边的话却是又发生了变化。 大概,他有私心不假,但作为一个父亲,他的私心又怎么都大不过对女儿的爱! 听闻这话,吴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也暗暗察觉了一下在她体内的九苍剑,她想着就算想不出什么好点的理由去找他,但属于他的九苍剑却是一直在她这儿吧! 他可以不要她跟着,但不能不要九苍剑吧!想到此,她脸上的笑容笑得越发灿烂了起来,连跟着吴子道也笑了起来。 “对了……爹。林作清师兄选的那个道侣如何?” “就是个才刚刚引灵五境的普通外门弟子,资质算不上好,但品性还算不错。怎么……你是对他还有愧疚?” “那倒不是!幼时得他许多照顾,他与人结成道侣,我不送他点什么说不过去。” “那你准备送他点什么?” “我说出来便不就是爹帮我想想吗?顺带爹帮我准备挑好给师兄送过去!” 就见吴沐说着,眼中露出许些精明,吴子道见状却是暗道一声“鬼丫头”,并抚须哈哈一笑道:“好!那给他孩子送把会聚灵气滋养人的长命锁!”。 “那我便走了!爹!”也又说一句后,吴沐腾空而起向燕国的地方飞去。 …… 在剑指山庄里,莫无念已经独自居住了三个月,虽然一个人冷冷清清,但这三个月他却过得并不算无聊,甚至还十闲情逸致的在山庄内又栽种了几株山茶花! 也就在这一天,他刚刚又栽种下一株花后,远方一道流光正向这边急飞过来。 并且片刻后就降落到地上化成了一个明眸皓齿的粉衣佳人,正是吴沐。 莫无念有些奇怪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便开口道:“我记得是没有与你说过这处地方的,你是怎么找来的?”。 她则是杏眸里透出许些精明,随着他道:“与你待久了,算是心有灵犀吧。”。 听闻这话,莫无念敢到有些意外,似乎就是才三个月不见,在她身上就发生了许些微妙的变化,就如以前的她盯着他会脸红,几月的她虽不至如此,但大概也不会主动讲出这般旖旎,一点都不“淑女”的话来…… 可听她如此讲,他看向她小脸上认真的神色,一向淡然的他,竟然有微微想发笑的感觉,但最终他脸上有着的却也就是一本正经的淡然。 大概他也觉得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少女就像是小狐狸一般,若他出现那样算不上严肃的神情,她差不多继续会接着那他打趣下去。 而淡然和严谨惯了的他,或多或是也会不适应。 “你说我说话总是玄之又玄,但这会你说起话来也是如此。”想了想,莫无念回了她这么一句,但接着又道:“你却也来得正好,我准备要走了。”。 莫无念心中当然也承认, 吴沐说的这句话让他心中有了少许的悸动,更有了少许的可能……他想到的也是不久渡劫前,天道所幻化出的那个他与她结婚生子的虚假场景。 可这镜花水月虽好,但想到他要走的这条路他也才走得稍稍有了些眉目,所有的美好则又被他给强行打破! 他看着她又郑重道了句:“那……我便走了。”。 “那……本姑娘不让你走!或者要走也可以,你就得把九苍剑给带上!”吴沐则是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神情中透出一些严肃。 更甚至她所有的修为都显露出来,粉色衣裙跟着涟漪飘动起来,一头银白的发丝也贴在她娇美的容易上飞舞起来。 听到她的后句话,莫无念有了许些的动容,他明白她说这话看似是说得简单,只带一把九苍剑走……但实际上吴沐现在的状态是十分微妙的,她更像是这把剑的剑鞘,滋养着剑,剑也反哺出一种玄妙气息滋养着她的身体。 这是莫无念这段时间结合九苍剑入吴沐体后的种种表现,得出来的结果。 而短时间之内,怕是九苍剑也还离不开她,她说这么一句,实际弯弯绕绕还是要莫无念带她走。 “还有……你知道你的天劫上次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变故吗?怕是你前一世的某些气息没了九苍剑掩盖,所以你的天劫才会生出那样的变故!”在百草宗的三个月内,吴沐也思虑了一些事情,这会想着她便就说了出来。 其实,她说的这一点,莫无念当初在渡完劫后就想到了,但之所以一直对吴沐不说,就是怕她越发会因为这一点要跟着他一起走。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吴沐早已不是当初还是赵国万事都可以忽悠她的那个少女了,现在的的她越发趋近与精明,也越发和他记忆里的“阿修”重合了起来,两者都很聪慧!或者说,本就是一个人。 “这个我知道。可……一样的路我能走两次。一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莫无念又想起前世“阿修”的死,又看着认真看着他的吴沐,他突然想变得自私起来。 对于吴沐现在变得如此精明,并且修为强大,他自然是高兴的,可一些事情他倒希望她永远不去经历,永远也不去接触,就在青州做个普通的修士就好! “本姑娘不想听你这些玄之又玄的话!我听不懂,我就问你……我要与你一起走,你是带我还是不带我?”她杏眸里多了几分火意,身上的修为气息也更甚,似乎下一刻他若说个不字,她就宁可用着修为把他留下来! “我知道你嘴上说不喜欢太平……可你实际上做的这些难道不就是为个太平吗?你要去管这天下的太平我不管!但本姑娘却在乎你的太平!所以要么就让本姑娘一起去走你的太平路!”见他没有立时发话,似乎陷入了漫长的犹豫,她对着他又道。 莫无念自觉得一直以来,他把自己的心思都是隐藏的极好的,但这会她这寥寥几句却一字一句全说了个明白出来!大概就是如她所说的“心有灵犀”,她真的很懂他。 他结束了他的思虑,想了想对着她道:“其实……你能叫出我前世的名字姜天恒,有些东西你多少就是知道了。我若说你曾是我曾经最爱人的转世你信吗?而曾经你就死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同样的事,我不想经历第二次!”。 他看着她眼中多了几分柔情,可同样多了几分黯淡,可能是又想起过往许久的事,他也选择揭开掩饰自己的淡然,现显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这幅模样,吴沐从来没看过,这比她能感觉到他身上偶尔显露出来的疲惫与孤独还要稀奇。 “本姑娘说了,玄之又玄的话,我听不懂!” “我不止一次说过,我很喜欢与你看那片美丽星空,但我更怕以后的我真真正正是剩下……” 他话还未说完,但却是再也讲不下去,因为现在的他感觉嘴唇微软,并微微有些湿润,他在定睛一看,却见不知何时少女已向他贴了过来。 而她的唇刚好就印在他的唇上…… 一向淡然的他,竟然也有些手足无措,微微有些慌乱,但片刻后他又享受起了这种美好。 而时间似乎也在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中静止了下来,莫无念突然觉得这种美好甚至比起和她一起看过十片星空都还要好,在他的心底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也开始迅速蔓延,但最终却又只能被一个“美好”这一个词语所形容。 “现在呢?”吴沐扬起小脑袋显得有些骄傲,再次看向他。 他则没有即刻说话,而是随手折下一小朵白色山茶花别在了她头上后,认真道:“你真的很好看。”。 又在静静打量了她几眼后,他这才又到:“今后的路……我想不会再孤独下去了。”。 她听闻后,便也知晓了她的意思,满意的笑了起来,但这一笑的风情却是漫山的山茶花加起来都比上其十之有一!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相同的少年(上) “有你这话便够了,走吧!”吴沐对着莫无念微微一笑,就要与他一并走。 他面上已经恢复了淡然,但实际上心里的美好却还没有那么快消退下去。 …… 要去中渊上三州,但靠飞行飞度过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比较现实的就是通过传送阵传送过去。 而在中渊下四州里,要造出这样大型的传送阵却也是不太现实的,也还就得先到中四州……才能有这种大级别类型的传送阵。 而青州这个位置其实也是比较特殊的,一方面它是与十万大山接壤的,另外一方面,它与中四州的幽州也是接壤的。 对于幽州,外人对他的了解就是它其内只有两个大的实力,一就是朱九灵所在的朱雀国,二就人族修士所统御的修行大国——玄真国!但具体的莫无念却是更为了解,多年以来这两国也是站乱不断,这其实就是人族与妖族矛盾的直接体现! 但除开这些……在其两国的境内却是相对平安的。 而莫无念和吴沐差不多飞行了足足半年左右的时间,也才堪堪到了玄真国的边界。 也虽说这是个属于修行者的国度,但其实也还就是名义上而已,在其内还是有无数凡人的,就如他们刚刚走过来到这个小镇上,就是遍地的凡人。 其风土人情上大抵还是就和青州的凡人国度差不多一样的…… “如果是需要传送阵的话,那势必就是得找到玄真国的皇室说这件事吧?”在一旁的吴沐看向莫无念道。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也说不上就是什么难事,只是在这之前有些没弄懂的事情,我要再确认一下。”莫无念向她回道。 玄真国虽然放在中渊上三州里都算是极大的势力,但其实这一国的皇室其实还是比较好说话,只要不是异类的妖族,又或是魔道修士,付给他们一定灵石,他们的传送阵是谁都可以使用的。 “你要确认些什么事呢?” “也还就是我姜天恒的时候,听别人说过一件事情。就是玄真国的上一任国主无故在两千年前失了踪迹,但最终却又被人发现关在了戮剑宗里。” 吴沐问起,莫无念便也向她解释了起来戮剑宗又是何等的势力。 “但这个与你要查和知道的事情又头什么关系呢?” “关系就是,这位国主在两千年之前也曾去过九界山,并且也进过禁地无尽涧!我更是听人说他知晓了一些有关神祀一族的事情。” 她继续问,她则又为她解释起来。 也若是就只这些,或者这位国主知道的东西的确骇人听闻,但现在他人已不在,莫无念来也是白来一趟的确。可巧就巧在,一些他知道的事情回来后就告诉了皇室内的几位老祖宗。 而告诉莫无念这些的,其实也是他的“阿修”——慕容修!也值得一提的是,这玄真国皇室的姓就是慕容!慕容修也当然出身就是这一皇族。 只是……她在这慕容这一族中的地位又颇为特殊。 知晓一切后,吴沐便也没有再问,就与莫无念一道想着玄真国的都城——梁武城走去! 只是眼前却也见一个身材孱弱的少年被一群人被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但这少年却也是韧性十足,愣是一声都不吭! 事情的起因大概也就简单,就是这少年偷摸着吃了包子摊上的包子,被这老板发现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可奇怪的是其他人也跟了过来,好似对着他有着极大的怨恨! “你小子!还就是不学好的啊!难道还非要进次衙门你才长记性!” “黄三!说你几次了……你就不能不用你这些偷蒙拐骗?” “真实……好好的木匠不学,干这些子事情!” …… 听到了事情的原委,也听着众人都是也在说着要让这少年向善,但吴沐却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又要对这少年拳打脚踢呢? 也似是有人看见吴沐和莫无念似乎有管这档子事的意思,有人站出来对着他们道:“两位……该是从外地来的吧,有关这黄三的事啊,你们看看就好了。” 接着,这人倒也讲起了事情的原委,事情大概就是叫这黄三的少年有个青梅竹马的少女一起与他在这处镇子上长大,但后来的有一天这少女被仙人测出了有修行的资质,便被仙人给带走修行去了…… 只留下少年一人等待着她回来。 后面的事情,大概就是得了道的少女始乱终弃把这少年给抛弃,也致使这少年开始浑浑噩噩都起了日子! 再之后的某一天,这少年去了小镇的后山一趟后,也不知怎的就无缘无故断了一条腿回来……外人问他,他却也就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一言不发。 也是自那天以后,他好像也似变了个人一样,全然没了之前的精气神,变得懒惰不 说,还时常偷人东西。 一开始众人对于他的遭遇也就是同情的,但后来的他屡教不改也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唉……以前他学木匠活的时候,可勤快了!现在嘛……一言难尽啊!还整天嚷嚷着也要成仙人,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唉!”那人说着又叹一口气,似是为他惋惜。 “唉!”就是吴沐听着也叹了一口气,为这少年的遭遇所不平,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却也的确让人不太好插手。 但莫无念听完这些后,则是又看向了那个少年。 这个少年从模样上来说,实际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尤其现在他穿着件破烂衣服,蓬头垢面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副乞丐模样,更加的不起眼,但莫无念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而这看到的,却也不一定就是好的地方! 就是他那双眼睛看着麻木,实际却又是异常清明,但在清明的最深处,许些仇恨又在不可遏制的酝酿着! 大概……一个人真的经历了许多,才会有这样野兽一般的野兽! 不过眼前遇到的这档子事情,却也是他和吴沐不好插手的。 一顿拳打脚踢后,众人离去,却也就见那叫黄三的少年拍了拍尘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双眼睛冷冷盯着方才打过他离他远去的人,而后一瘸一拐就要消失在了人群中! 但最终他在快要消失在人海里时,莫无念走了前去亦不顾外人诧异的目光,他认真看着着少年道:“有时候有些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可能会觉得不幸,但有些人既然一开始的选择不是你,但其实你对与她的选择却也是错误的。”。 莫无念是觉得有关这个少年的事情是不太好插手,但却亦不妨碍他与他讲些道理,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些银两送到他手中。 但大概也是这少年油盐不进惯了,听到莫无念说的那些开始不耐烦了起来,但见他又拿出钱塞到他手中,他眼中燃起的火焰又消退下去了一些。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也和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样,其他的对他也是有善意不假,但大概就只是会在嘴上说上一说,长吁短叹一阵! 对于这种人,他向来都是持嘲讽态度的,因为这类人看着是为你好的,实际却也都是来看你热闹的,甚至落井下石! “谢谢。你……你是仙人吗?”他看着莫无念正看着他,也终于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模样,面上多了几分腼腆。 也之所以他觉莫无念是仙人,就见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块银子…… “呦!这狗小子还能走狗屎运平白无故就能遇到赏钱的大爷啊!我怎么就遇不到啊?” “怎么遇不到?不过就是得你也得断上一条腿,并且有个成为仙师资质的青梅竹马,要说他那青梅竹马吧!啧啧啧……也还真有姿色的!” “可不是吗?我还听说,她现在跟上了个真正有神通的仙人?” …… 外人对着黄三又议论了起来,但无外乎却又都是一阵嘲笑。黄三听在耳中,所有的愤怒情绪尽藏他那一双清明的眼睛之中。 这些话,莫无念听着却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出来,大概刚才为他和吴沐说有关黄三事的那个人也是把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一些…… 而人言可畏,真假却也不一定能辩解,再者莫无念觉得人多数时候都是薄情寡凉的,真的若是小镇上的人为这少年提供了许些的帮助,他断不会也是现在这幅模样! 果然,接着这少年就对着莫无念道:“他们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尽说我的不是!我又为什么要偷他们东西呢?要不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好心,我的琴儿怎么又可能被那个坏家伙带走!”。 少年讲出了一些他的苦衷,但莫无念再也问时,他却一个字都不讲了…… “谢谢!”少年郑重对着莫无念又道了声谢,但接着他却把手中的银子又送回到了莫无念手里道:“这钱我就不要了!我黄三可以被人看不起,也可以没有尊严,但我自己清楚……我自己不能没有骨气!”。 话罢,他把银子郑重放在莫无念手里就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但莫无念也明白,他说这话却也不是特意针对他,而是说给嘲笑他的这些过客听的…… “其实这种事……我们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自己更不说,我们便不好插手了。”吴沐看着那个少年远去,却是又叹了口气。 “他修行资质倒是不差的,只是我也在想,当初那招收弟子的人为什么单单就只招收了他的青梅竹马?”莫无念看着他也摇摇头,就在和这少年的短暂接触中,他却也察觉了他灵台八阶的修行资质。 “莫不成是那招收弟子的眼瞎了不成?” “却也不是……能在玄真国招收弟子的也就只有这皇室了。而这个少年有这样的资质,不可能不收。” 吴沐问着, 莫无念则又摇了摇头,不过事情想不明白他却也不想再想了。 本该他们也会打算就此离去,但有些事发生的却就是那么巧合…… 那少年刚刚走入人群之中,就见天上却又有几道流光向这边飞了过来,刚一落地就成了几个身着华贵衣袍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身着紫衣的年轻人脸上浮现出许些轻浮的笑对着镇上的人道:“那黄三呢……怎么不见他的影子,我来是来给他说件好事情的!”。 这人笑得兴高采烈,但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女子却是唯唯诺诺。 也见这女子面容清秀,生得也算明眸皓齿,又听得镇上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莫无念和吴沐却也无意听到,这个少女就是黄三嘴中说的“琴儿”。 “你……为何还要如此羞辱他呢?他现在不就是个凡人。”琴儿话语里生出许些不满,像是在替黄三说话,但说出来之后却话又是唯唯诺诺。 “羞辱?什么叫羞辱……他不是也想修行吗?我来教他!哈哈哈!还有嘛……一定要告诉他!”紫衣年轻人见她如此说,脸上当即就生出了许些不满,但随即他却又捏着她下巴肆意笑了起来。 就只被他瞪了一眼,琴儿像是就受惊吓,一双眼随即麻木了起来,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任他摆弄。 “喂!姓黄的泥腿子,我就知道你混在这人群里面呢……你不出不来,我却也要说了!那就是,你这琴儿的身子嘛……我们兄弟几个可都是挨个见过了!也看她把我们伺候的好,我就发发慈悲收你为徒了!”年轻紫衣人说着,自觉还又加大了修为故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琴儿听闻后,麻木的双眼才微微恢复了些灵动,但最终被紫衣年轻人瞪了一眼后,一双眼睛中又恢复了麻木!也看她那双眼睛已经微微有了许些湿润,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这是帮什么人嘛!本姑娘……”吴沐听了他们这么一说,就已经要替黄三出头,但却被莫无念拦了下来。 事情未全部了解之前,莫无念觉得还是静观其变得好。 若是这黄三的青梅竹马真就是不怎么洁身自好,眼前做出这幅模样又是为了刺激他的,那这么个女子,确实也不值得吴和莫无念出手。 “可是……那双眼睛所透露的情感该是真的!” “真不真,假不假一切都还为时过早,我们先看下去就是了。” 吴沐觉得琴儿该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但莫无念却又只是把她拦了回来,好似一点都不近人情! 而人群中,那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又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他那双眼睛里已是满是怒火,他当然明白他的琴儿没有对他始乱终弃,只是也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她甘愿成了这几“狗东西”的玩物! 可他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对面的这几个都是仙人,他只是一个凡人,什么都不做了!可最终,他捏着拳头走上前去! 也就在众人以为要发生些什么的时候,却见这少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这紫衣年轻人的面前,并且恭恭敬敬说了句:“徒儿还请受师父一拜!”。 见状,那紫皮年轻人与他一道人却也笑得更欢了,他甚至就伸出一只脚踩在少年头上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爱要呈什么威风?你当然的威风呢?你还敢不敢啐我一口?”。 他说着,则是又用力踩踏上一脚,直把这少年给踩了个鼻青脸肿!但少年愣是一吭,已经倔强得很! 也正当莫无念准备要出受时,一个身穿普通黄灰袍的人却出现在了黄三等人的面前…… 就见这人模样也算得上俊秀,但由于满脸的胡茬和乱遭遭的头发,怎么看都是不修边幅,又见他身后却也背着一把长刀,该是咄咄逼人的模样,可便便他浑身透着一股子懒散的酒气,又像是个术士一类的骗子! 但莫无念也察觉到这人身上有着修为气息泄露而出,且修为好像还不低…… 又看他一脚把紫衣年轻人给踹开,把黄三从地上扶起来后,他莫名其妙道了句:“你这遭遇……还和老子当年真像!这慕容家的人,做事情就不能做的稍稍不重复一些吗?我要是不来,你又要和我们边得一样了!”。 讲了一连通让人实在听不懂的话后,他直接抽出身后的刀,向几个紫衣年轻人劈了去!这几个人却也有一定修为,竟然各个都是问道境的修士,但在这人的刀下,他们这些人的修为却也诡异的都用不出来,转瞬就成了他刀下的亡魂! 也眼看着当街就有人如此行凶,且被杀的还就是几个仙人,镇上的人立时就吓的四散奔逃! “呸!老子还就啐你了,你倒是起来啊!”这人却也粗鲁,对着倒在地上的紫衣年轻人就吐出一口痰,但接着却是看着一旁的琴儿惋惜的说道:“我还是来迟一步了啊!唉!来迟了呀!来迟了呀!”。 同样的话,他连说了三遍…… 也明明根本就不是他的事,但声音中却有着极大的怨气,这让莫无念和吴沐看得不明所以。 第一百九十四章 相同的少年(中) 这人叨叨扰扰说了几句后,却又恢复了平淡的神情,然后又看向莫无念和吴沐道:“两位道友……该是从外面来的吧?若是玄真国的凡人受修士欺负了,该是凡人也好,修士也罢,都是冷眼旁观才对的。”。 “道友说这话,该是有些绝对了吧?”吴沐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说的话,并不是很赞同。 就是莫无念也不完全相信他的此类说法,这就好比全盘否认了在玄真国的所有修士都不是什么好人。 “绝对?怎么就不能绝对了!老子虽然是修士,但也最看不起这些玄真国的修士,一个个高高在上,装什么大尾巴狼!”这黄灰袍怪人说着,对于玄真国的修士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莫无念也又想起,这人开始自己自言自语的时候也把玄真国的慕容皇室也给骂了一遍……由此看得出,这人好像对着玄真国的修行者都有着极大的怨念。 但他身上发生过些什么,莫无念却也没有去深想。 而有关这个少年黄三和他青梅竹马的事情也算就此告了一段落,虽然这其中的过程算不上太好,但总归他们也算落里个好结局,莫无念和吴沐也要就此离去。 就看着他们离去,黄灰袍怪却是不知为何阴阳怪气冷哼一声,目送着莫无念他们离去。 但接下来,这个怪人与黄三的对话却又让莫无念和吴沐听到后停下了脚步。 就听得怪人对着黄三道:“我听说,你也想要修行?”。 少年闻言后,先看了看琴儿,又对着怪人回道:“我以后要保护好琴儿,所以还请仙师收我为徒!”。 他态度诚恳,说着也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怪人面前。 他的这些言语却也惹得一旁的琴儿泣不成声,她想过以着现在身上所有的“肮脏”,少年该是对他有着诸多厌恶才是,但见他表态,她又欣喜了起来,可看他现在一瘸一拐的模样,伤心大过欣喜,到了脸上也就成了眼泪流了下来! “你能对她不嫌弃!念着她对你的好,那你以后就得更好好的待她!”怪人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对着少年的品性十分满意。 他的这些话,少年听得认真,并且也牢牢记在了他的心里! 那日,他和琴儿到后山采些药草准备到镇上的集市来卖,算是贴补零碎的家用,但也就是在那片后山他遇到了那几个自称仙人的“畜生”!他的琴儿也为了保全他,不得以得对那几个人百般顺从!他的琴儿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当然以后也会永远记着她的好! 看着怪人露出满意的神色,后面的就是莫无念也想的到,这怪人该是就要收这少年为徒了。而这少年修行资质不差,他若踏上修行,以后的以后也的确如他所说,他能保护他的琴儿了…… 也若只看到这里,大概的确是没什么可看的,不值得莫无念和吴沐留下来再看。 可想到的只要不发生,它就只能是人的臆想! 就见这怪人脸色一板,神情肃穆起来对着少年道:“但我不会收你!也劝你永远不要再想着修行什么的事情……这一方你未踏足的领域,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你若是非要踏足进来,将来只会更多的害了你自己,还有你的琴儿!”。 少年听闻后,眼中被压下去的火又升腾了起来,他也想着这位仙人该是就要收自己为徒了,但待他说出这句话后,他除了不理解,还有愤怒,但这愤怒却不是对这怪人的愤怒,而是对死去紫衣年轻修行几个一类修行者的愤怒! 现在她的琴儿已然踏足了那个领域,他若还是一介凡人,他以后又怎么去保护她? 也虽然这个领域是那几个畜生逼着琴儿踏入的,可现在她已然踏入了就已经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就是吴沐看到这里也不明白这怪人对在想些什么,对着他道:“你这人真怪!你自己不收他就不收他,也不让他踏入修行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她觉得以着黄三灵台八阶的修行资质,以后修行所成,于他自己和保护他的琴儿都是好事! 这怪人闻言后,却是恶狠狠看向吴沐道:“我误人子弟?我这是在救他!”。 话罢,他随手拿出些银两放到黄三手中,指着天他道:“小子,好好和你的琴儿做个凡人吧!不然你踏上修行,你才会理解什么叫天外有天!而这天能看到的,也未必就是你我现在所看到的这般清澈!还有……”。 怪人还是再想说的,但最终似乎顾忌莫无念和吴沐在,把打算说的话又收了回去。 他的这些话,莫无念却是听懂了一些,大概就是在说修行的残酷,但残酷归残酷,但修行也有它好的一方面,想了想他对着这怪人道:“修与不修……一切该是看他本人是如何想的。道友你是没有决定权力的。”。 这话黄三听在耳中,见莫无念是替着他说话的,随即他又对着莫无念道:“那就请仙师收我为徒,还有一开始我问你是不是仙师,你为什么要骗我?”。 “没有要骗你的意思,只是我这人闲散惯了。不会收什么徒弟…”但其实更多的却还是若说是后,这黄三就会好一阵的纠缠他。又是要与人说上一大堆道理,费上太多心神,他其实也是不太愿意的。因为这些……真的很费脑子。 “道友……你说让他自己选择,但其实却还是在把他往想要修行到方向上引导。你可知,你这是在害他?”那怪人听闻后,却是越发对莫无念冷嘲热讽了起来。 好似他怎么都是不愿这少年踏上修行。 眼前的场景,却也与莫无念和吴沐认知的场景不同了起来,一般修行者见到资质好的修行子弟,就算是自己不想收为徒,但也是会劝其到别的门下修行。 因为修行者的数量本就很好,能曾加一些是一些……也说不得就从这些人中会出来什么修行界了不得的大人物,但这怪人却是好生乞丐,既不让黄三拜他为师,也不让他到别人门下修行却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 “仙师!可我现在不修行还有得选吗?继续做个凡人是好!可你把那几个畜生杀了,他们背后的宗门只会找我和我的琴儿……也就算他们不着我!可我留在这个镇子上,别人又会对我有什么态度?”黄三听不懂怪人在对他说了些什么,也不想懂,只是声嘶力竭对他喊了出来! 他说的这些,其实莫无念倒也能理解。 玄真国之内虽说也有凡人,但与青州的凡人还有些大不一样的,这里的凡人对于修行者有这近乎盲目的信任,便是修行者对一个凡人做了多么大逆不道之事,便都是可以原谅的!但凡人只要稍稍得罪修行者,那便就是最大的罪过! 这一类凡人,就是其他的凡人也会对他们极为的不待见! 前世的时候,莫无念也只是听“慕容修”说上一说而已,但眼前这些事情发生后,却也由不得他不相信。 “修行者是从凡人中超脱出来不假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也是应该,但这里的大环境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模样?难道修行者在这里还能一手遮天不成?”吴沐听黄三说出来后,却是气愤的说了这么一句出来,也不知她是在问莫无念,又或是问那个怪人! 就只有他们寥寥几人的大街上,随着吴沐讲出这么一句后,由于无人应答竟然短暂的寂静了下来。 大概是吴沐问的这些,其实也是黄三想问的这些。 可正当此时,远处天际却有人驾着飞行法器向这边飞了过来。 接着就见一个三丈左右大的飞行梭平稳降落到此处,然后从上面下来了三个人,都是身穿紫衣……这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之前被这怪人给杀死的紫衣人。 从他们相同的服饰上,莫无念觉得这该是玄真国某个修行宗派的人。 玄真国虽然名义上、或者说修行界以及凡人界掌权者就是慕容族,但实际在其境内却也有无数的修行宗门,但这些个修行宗门却又都隶属慕容族设在每个郡县的官府统一管理。 而在玄真国郡一共有十八处,县则是有三百之多…… 也果然这几人上来后,为首的一个白发、容颜却并不显苍老的青年对着莫无念几人就自报家门起来道:“在下几个是此处飞犽派的弟子。而我是其内门弟子徐之真!却是不知几位可否见过同我们几个一般一样的弟子吗?”。 就在刚刚一刻钟之前,他们宗内几位弟子的魂灯突然熄灭,也意味着这几个弟子死在了外面,于是宗内便命他们依着魂灯主人残留的气息寻到了这里,但到了这里他们一看到满地宗内人的尸体,又察觉到还有其他修士的气息,他们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徐之真目视着莫无念几人,接着全然无了自报家门后的客气又道:“却是不知几位之中是谁杀了我们宗内的人?”。 这事和莫无念、吴沐却也没太大关系,就见那怪人冷冷一笑后道:“你猜猜看是谁杀到?”。 也不知何时,镇子上的人却又突然聚集了起来,似乎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流血**,但其实也是这个镇子的热对着飞犽派的修行者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们也更愿意相信他们! “三位仙长啊!这事我最清楚,我来给你说!就是把……你看你给老朽我给颗仙丹治治我腿上的病吗?” “老孙头,你一把年纪了却也不羞得慌?怎么好意思问仙长要东西?还是我来说吧!” “胡说!你难道就不想问仙长要东西了?” …… 一群凡人一脸殷勤,争先恐后的要把看到的给徐之真几人说出来。 但其实也就简单一句是这个怪人杀了他们宗内的人而已,可待他们 说出来后,却添油加醋成了是莫无念和吴沐护了黄三,与这几个飞犽派的“仙人”先起了冲突,后这个怪人出现又杀了几个“仙人”! 看似这样说没什么不妥……可这样的言语一说后,就是吴沐都品的出来,这却就是在**裸的颠倒黑白,成了那几个人的死与莫无念、吴沐也有了关系! 莫无念听这些凡人说完后,也觉得诧异,他知道玄真过的凡人对于本国的修行者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但怎的却就成了这幅嘴脸模样?着实难看又不讨喜! 他又细细一想,这些人陷害他和吴沐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就因为之前他给黄三银两,让这些人心生嫉妒了? 人心都是最不可往大了去想的……他又转念一想,这些人还说不得真就是如此! 他更是总算明白,为何一开始黄三看向这些人的眼底最深处一直都是有一抹怨毒的,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凡人其在脾性上真的就如此恶毒! 反观黄三……他眼中所展现出的清明,却也就是真的清明了! “这些个凡人怎么会是这番嘴脸?”吴沐看着越发气愤,身上不自己也更是动了修为气息。也其实她是一直在认着的,但还就有那么一、两个凡人对着她说三道四了起来,且那言语始终污秽不堪…… “现在……我也不太喜欢这个镇子上的人了。”莫无念的云淡风轻说了一句,但在脑海里却又把每个乱嚼舌根子的人的样貌记了下来。 “徐师兄,此事你怎么看?这些个凡人说的该不也是全真的东西!我看他们想要我们给他们些丹药才是真!”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徐之真身后也个人用着灵识给他偷偷传音出来。 “也不管是真是假……那么假,也得真起来!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不留!”徐之真当然也最了解这些个凡人时不时的就爱撒些谎,但其实现在已是无关重要! 宗门要的是他们来杀死杀他们宗门弟子的人的不假,可结果也就只是要把这几个人给杀了!至于这个过程之中,又牵连无辜杀了多少人其实反而是无关重要的了! 此言一出,镇子上所有人谄媚的笑容全部消失,转而则是一个个面露惶恐不安,接着似伏到的麦秆一般对着徐之真几人跪了下来。 可黄三却是腰板挺得笔直,拉着琴儿冷眼看着这些人冷笑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是见风就倒啊!”。 看到这里,于他来说,他实际上也是有些伤心的,之前琴儿被那几个畜生祸害后,他们这些人倒是冷眼旁观也就罢了,但偏偏一个个又都是言语上的对他落井下石…… 到了这会,这帮子人却还对着这什么仙人一味的讨好谄媚,他直觉得可笑! 也虽然他一直在嘴上把“仙人”叫得尊敬,但真正对于这些人,琴儿出事后他就再也没尊敬过!他更多只是想自己也成为“仙人”,去保护他的琴儿! “所以,你确定一个不留?”徐之真说得十分蛮横不讲理,但莫无念却又只是以着淡淡的语气对他说了起来,看着也没有什么底气。 但一旁的那个怪人却是看得出来,这却是莫无念要先发制人找事!也本该,这事情更应该是他这个怪人要先发制人才对…… 与伪君子不一样,徐之真这些人倒是极为直白,但这种自我感觉优越,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修士的“直白”,莫无念不单就是不喜欢,还十分讨厌。 所以他接着更直接的道了句:“你们三个……不过就是阴虚境的修士而言,你们猜猜看对上我这个阳实境的修士你们会有几成胜算?说对了,我放你们走。”。 他说着,也释放出了自己的修为,并且这话语的语气极为平淡……但越是这般平淡,徐之真几人听在耳中却就越发惶恐起来。 对莫无念来讲,他也不喜欢随便用什么修为境界压迫人的,但有人若是非要毫不掩饰、异常直白就要恶心你,那他不介意也会非常直白的问他一道他无法拒绝的问题,也敲打敲打他! “道友……这……”果然他这一方法也是有一定效果的,徐之真听闻后脸上的神色当即就有了变化,他只有阴虚五境的修为,就是与他一起的两人也不过都是阴虚三境的修为,他们三人加起来也远不是莫无念的对手! 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那个怪人却也爱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莫无念,随后他道了句:“道友,可否交个朋友!在下黄山客!”。 莫无念听在耳中,并没有去回答他,而是神色淡然盯着徐之真几人,在等他们说出个答案来。 可人总是要把一些个事情尝试个遍才肯罢休…… 有那么一瞬间徐之真的确心中升起了几分恐惧,但随即他想到自己背后的宗门便什么底气也来了,也几乎没有犹豫他道了句:“道友……可知我总内可也有几位阳实境的修士!就是臻灵境也有那么一、二位!”。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相同的少年(下) “那你觉得……你说的这些你宗门内的那些个长辈又能听到几句?”莫无念觉得,这些人说出来的话越发“直白”了起来,但同样的也越发让人喜欢不起来。 当然的,他就会比徐之真几人还要“直白”! “你!”徐之真听罢,想说一句莫无念的咄咄逼人,但又想起咄咄逼人是他先开始的。 这一幕,看着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目惊口呆,大概他们也没想过他们眼中厉害的“仙人”在遇上其他几个“仙人”时会也有似凡人一般害怕的情感。 “这……道友是个意思呢?此事,是有一些误会,我查的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两个凡人却和我这几位师弟的死有直接关系,我带走该是没什么问题吧?”徐之中略微思虑后,对于莫无念的强硬态度让了一步。 其实有关他死去那几位师弟和黄三、琴儿的事,他也是了解的…… 想了想,他接着又郑重道:“我会给道友一个该有的交代的!”。 “你这交代便是要以牺牲两个凡人来给我交代?确是一步好棋,但这棋我看来很臭!”听他这么一说,莫无念大概就猜到,徐之真应该会编出一个很好的故事……把他几位师弟的死与这两个凡人暗箱操作一番,从而把他师弟的死和莫无念、吴沐以及这个黄山客撇开个一干二净! 表面上理解起来便是如此,听起来皆大欢喜,以着两个凡人的生死换取两方相安无事,也听着就是徐之真的宗门吃了大亏! 不可置否,这两个凡人当然就是黄三和琴儿…… 但若就是真的如此吗?莫无念觉得不会是如此,大概就是徐之真现在在莫无念面前服了软才会讲出这般来,但转过身去他又会做些什么出来,这却谁都说不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黄三和琴儿却是必然要牺牲的! 也就徐之真说完后,黄山客也向他看了过来,他的面容上更是浮现许些严肃,似是就在等莫无念要说些什么出来,或者他也是在思虑方才与莫无念说的要交朋友这件事要不要等他把话讲完后,再重新去考虑! 至于黄三和琴儿,两双清明的眼睛望着莫无念,并带着许些期待。 徐之真在说完这些后,面上也浮现出了许些笑容,似乎他对自己讲出的这些话语也是颇为满意,更或者讲,他已给莫无念给了一个台阶下,并且他相信莫无念只要不想和飞犽派真的为敌,他该做出真确的决定来! 但是,莫无念显然会让他失望。 徐之真这话现在是不怎么直白了,甚至还有些委婉,但他给莫无念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这会委婉的“虚伪”起来,他自然更喜欢不起来这三人。 所以,莫无念又问起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们觉得……你们对上我,会有几成胜算?”。 这一句一出,徐之真的脸色立时又暗沉了下来。 黄山客则是直接长笑起来道:“道友!你这个朋友我却交定了!我听人说过这世上有人是不怕死的,但不曾想,今天还真见到了!”。 莫无念依旧没有理会他,只是在看着徐之真,在等待着他回答他的问题。 黄山客也不在意,就只是接着又长啸几声! 但对于他说的,吴沐依着对莫无念的了解,他要管黄三这档子事情,纯粹与他怕不怕死没有关系,就是力所能及而已! 而对徐之真几人来说,或许就肉眼来看莫无念身上的气息还是平平淡淡的,但实则不然,也就在莫无念这双眼睛的压迫下,他们三人觉得眼前这个镇子方圆大小不过十几里的个地方越发小了起来,小到只有五、六步距离大小的地方!并成了一处牢笼,他们怎么都走不出! 就这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却就把他们给画地为牢在了其中…… 也甚至于,徐之真有种感觉,他可以在耗耗时间不回答莫无念,但他若想要随意走动上几步他即刻就会死!也或者说,他要耗时间,莫无念给他的时间到底又会是多长呢?半刻钟?一刻钟? 但无论多长,对他们来说每过上一息时间都是煎熬,而且这时间不会太长! 可即便到这般境地,徐之真却还要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了想之后他又道:“道友……如此说来,是没说的余地了吗?你若是要杀我们,放置在我宗内的魂灯就会熄灭!我宗内的人也即刻就会赶到这里!到时,道友……我们要再商量此事,就不是这么个说法了!”。 “宗门是吗?可……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看来我的问题你们也回答不出让我满意的结果。”话吧,蛰伏在莫无念体内的剑气涌动,直接组成一副无形牢笼,直接就把这三人给绞杀成了飞灰! 也实际上,莫无念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在问他们的态度,也或者但凡他们的态度你稍稍 好事一些,他也会和这三人好好商量! 但可惜,这三人始终把他们的宗门作为最大的依仗来掩饰他们即将想要做出的恶! 对于这样的人,自然他也不打算放过他们。因为若是放过他们,说不得……也或者说这三人就会越发“直白”起来,然后不单会杀了黄三和琴儿,也更会如徐之真所说他会一个不留,把他们全杀了! 能为两个凡人就去和别的“仙人”起冲突,这样的“仙人”,在此以前黄三是没见过的,但就在一天之内他却接连见了三人,也对着莫无念他郑重道了句:“谢谢仙人!”。 说罢,他和琴儿还要朝他跪下一拜,但吴沐却用灵力把他和琴儿托了起来。 而其实要过态度变化最大的人,其实还就是这些个凡人,就见他们接着又对着莫无念和吴沐、黄山客谄媚了起来。 但莫无念对着吴沐却淡淡道了一句:“原本我就是毕竟喜欢清静的,但某些时候我该书也能习惯吵闹耽误。但现在这样却就是真的吵了。”。 说罢,他又朝镇子里的人望了去,只是他这望却也有讲究一样,挑挑拣拣只是望了其中一小部分的人。 而这些个人,却也就是之前墙头草一般说莫无念和吴沐不是的那些个人…… 也作为一个修行者,莫无念肯定不会直接和这些凡人起什么冲突的,但借着这种氛围,却也不妨碍他对这些凡人进行一下言语上的敲打! 黄三则是见这些人嘴脸变化之快,则是冷笑一声道:“我虽然是这里长大的,但实际说来,我现在却又一点也喜欢不起来这个地方!”。 “我也是。”琴儿也是跟着说了一句,她到现在为止,尤记得她被那几个畜生带走时,镇子里的人都是一番什么态度。 “你真的想修行?”也在这时,吴沐过来看向黄三说道。 少年看着她,眼睛里透着清澈,没有一丝杂质,也几乎没有犹豫,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接着,吴沐则是手中多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牌交到了他的手中道:“那你们顺着南只管走就是,出了这个镇子的地界,你打听打听哪里有修行宗门把这个给他们看,他们自然会收你们为弟子,也不敢不收!”。 她给他们的实际算是青州百草宗的信物,而要他们也必定就会走到青州的地界上……若是他们持着信物,去随便拜个修行宗门,宗门看到是百草宗的信物也绝对会把黄三和琴儿收下! 其实,也倒不必要这么麻烦,但在玄真国这块地界……不知为何,她这才踏足不过一天时间,她对于这块地方就喜欢不起来,也几乎本能一样她想到若是让黄三和琴儿再留在这里,作为凡人,他们会继续遭人冷眼旁观,若去修行,但又怎么都绕不开飞犽派! “仙是要我们去外面的世界?”黄三有些疑惑的问向吴沐。 自小到大,他却也,知道自己所居的这处镇子实际上是与外面的世界接壤的……但有关外面的世界,他却也爱了解不多。 但听得最多的,大概就是外面有着各样的妖魔鬼怪,又是如何害人云云,但他想着吴沐也该不会害他,于是他想着便腼腆一笑讲了出来。 吴沐则是对着他道:“小子!本姑娘就是你说的那处有妖魔鬼怪的地方来的,你只管往南走就是了!”。 其实如黄三这样想,却是也是正常的事情,凡人并没有如修士这样的威能,不能飞行远遁去看这个世界有多大,所以一切的一切,便也只能由着他们去想象。 而接着吴沐手中又多了一卷卷轴,她交到黄三手中道:“这是一卷修行里引灵境界的修行法,我就送你们了!还有,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你的琴儿姑娘!”。 被她这么一打趣,黄三和琴儿相识一笑,然后双双红起了脸。这里面也有出于吴沐的考虑,他们两个一个毫无修为,一个只有引灵一境,估计所修的基础修行法也不怎么样!所以他们直接向南而去,实际上也是比较凶险的,而提早让他们修行,却也是让他们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且她和莫无念从青州一路向幽州而来时,却也不碰上过什么大妖,若要说凶险也就只有对黄三和琴儿而言的一些盗贼了! 对黄三和琴儿来说,今天遇到的事情实际上太过玄幻,他们想也不敢想,也几乎在这之前黄三想过无数种要为琴儿讨回公道的可能…… 可每一种可能都从可能变为实际的不可能后,他能感觉得到夜就只有一次次的麻木,所以人也就越发麻木了起来! 可也索性,今天他和他的琴儿就是遇到了如此玄幻的事情,讨回了属于他们的公道…… “我来帮你们一把吧。”莫无念说着,却是也渡了些灵力到了黄三和琴儿的体内,也若被出意外一天之内,两人都会在初入修行上有所建树。 而像莫无念这般伐骨洗髓的皮毛手段 ,实际却也是以前在幻宵宗在那次用了崩灵术后,慕容修为他修复灵台时用过的手段,而那个时候一连着几天……时间长了,他便也学了过来。 黄三和琴儿感觉到体内的异动,自然也察觉到该是莫无念又帮了他们些什么,于是郑重二人对着他和吴沐又道后:“我黄三真的谢过二位仙长了!就是不知,可否留个名字?以后来报你们的大恩!”。 “小子!我也帮过你们,为什么就不说报答我的恩呢?”一直未说话的黄山客却又接过话头,对着黄三打趣道。 “仙长是帮我了……只是……总之受我一拜!” “你不说,老子也猜得到,是说我不让你修行对吗?但这二位都为你们做到这一步了,我就插两句嘴!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求修行,那便想都不要想了!但去外面的世界吗?我也支持你们!” 黄三说的支支吾吾,但黄山客却也明白他想要表达些什么,并且之后他还送了三道符纸给这二人。叫他们遇到危险了只管燃了便是,可保他们三次平安。 黄山和琴儿也向着莫无念、吴沐、黄山客三人又郑重拜了三拜后,他们二人就此离了去。对这镇子,也没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了…… “三位仙长的风采着实是难得一见啊!我们准备设下宴席好好款待一下三位仙长!”也本该莫无念和吴沐,与这黄山客就要各自离去,但镇子里的人却又换上了笑脸,笑得越发灿烂了起来! “是吗?哎!那还是算了,我们三个又什么都没干,却也无功不受禄了!怕是那么见了我们这些仙人,哪个厉害就会挑哪个的好坏讲了?”黄山客对于这些凡人则就没莫无念那么客气了,则是冷笑一声直接讥讽道! 镇子上的人见状,却也一个个都只是腆着张脸笑得跟孩童一般不谙世事,但对此黄山客则就是回以他们一声冷哼! “还请二位,交我这个朋友!去我的寒舍待上一小会儿,我定会弄些好吃的款待二位!”接着,黄山客则是又看向了莫无念和吴沐,言语诚恳,直言着就要和他们叫个朋友。 也看他有着这般态度,吴沐则是嘴角微微扬起对着他道:“你这叫朋友的方式,却也有趣,不知你要弄些什么好吃的……还有,你说的这些话像哄小孩子的一样!”。 “是吗?”他听罢,则是郎声又笑了起来。 “黄道友,在下莫无念。”也见他却有结交之意,莫无念自然不可能继续不近人情下去,对着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吴沐自然也跟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对着黄山客说的吃的东西已经提前臆想了起来,也虽然她现在早已辟谷多年,但大概是曾经和莫无念一起有过没心没肺吃美食的习惯,真有什么美食,他自然也是要去见见、并尝尝的。 “那还请二位随我来!”黄山客说着,宽大袖袍一挥,天空上无形直接出现了一条黄金大道出来,直通小镇后面那座最高的山上面。 他则凌空而起,踏在了这条无形之路上向前走去,莫无念和吴沐也紧随其后。 三人这般离去,自然惹得镇上的人一阵惊叹不已,可也不是谁又提前黄三的事后,众人却都又灰溜溜没了谈论眼前此事的兴致! 也就在走在这条黄金大道的功夫,吴沐向莫无念问道:“玄真国的凡人为何是如此的嘴脸?我知道人都是有人无完人一说,只是他们怎么就是这个德性!还是若我们看到的就只单单这一地就是如此?”。 她知道莫无念前世的时候肯定是来过玄真过的。 “现在看来。可能各地都是如此吧。但以前凡人虽对修士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和敬仰,但总归还有个判断是非的能力。但现在这样嘛……我只能说是统治玄真国的慕容一族出了问题。”莫无念的话显然并没有说完,但有些话却也不能完全就无顾忌的讲出来,因为还有黄山客这个外人在。 吴沐见他话讲了一半微微摇摇头,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已有的话落在黄山客耳中他却长叹一句道:“二位道友!到底是从外面来的,敢对玄真国的皇室随意评头论足。”。 稍稍顿了一顿后,他则接着又道:“我若是能与黄三一般,以前的时候也能遇到如二位这样的引路修行人就好了!”。 也说到这里,他却是嘴角微微扬起,对着自己自嘲一笑,眼神之中出现许些追忆之色,但又过了少许时间后,他眼中怨恨与黯淡交织过后,最终只剩下苦涩与寂寥! “黄道友是想说个故事与我们听吗?”吴沐却也聪慧,见到他如此姿态,就知道他该是准备讲些什么出来。 就是莫无念也饶有兴趣想听他讲上一讲,或许从中可以知道一些玄真过为何成现在这幅模样的端倪。 “其实……也是个跟黄三一样,相同少年的故事!”黄山客闻言,则是微微又一笑。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又杀几个 “道友若是不介意,便可讲上一讲。”莫无念淡淡对着黄山客说道。 其实他倒不是非就喜欢听别人的一些过往经历,而是眼前黄山客的经历中,或许可以道出一些为何玄真国会成现在这般单方面修士压迫原因的蛛丝马迹。 也在前世的时候,他自然也是随慕容修来过玄真国的,只是那时候的风气却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凡人虽对修士心存敬畏,但修士行事却也就是光明正大,哪会如飞犽派的这几个人如此! 可待莫无念和吴沐也有听黄山客讲的意思,他却又不想讲了,笑了笑后道:“这个……待会再说与两位道友吧,到了我那个破窑,我给两位弄上些人间美味,再说也不迟!”。 见他如此说,莫无念和吴沐便也没有再问。 直顺着这条“黄金大道”走到尽头,却也不偏不倚刚刚走到小镇的山头上。 山上倒是一片青色,再低头往远处眺望而去,几条小溪也刚刚好从山脚下流过,而在几片浮云之下,小镇的全景却也一览无余,也当的上这个镇子上是依山傍水! 接着也就山上,莫无念和吴沐又见到了一间茅草屋,和一圈围了篱笆里面养着几只野雉的圈栏。 也就见黄山客呵呵一笑道:“还请两位道友稍等片刻!”。 他手一招,从自己储物袋里搬出两张竹椅和一张竹制简易桌,又取出一个瓷质茶壶,放上许些从山尖采摘而来的茶叶,温好一壶茶放到了他们面前。 然后他则是从圈栏里提了一直野雉出来走进了茅草屋里,稍顷时间后,一股肉香便伴着荷香传了出来。 他则手里提着个用荷叶包裹好的东西走了出来,对着莫无念和吴沐笑着道:“其实不去想……和管一些闲散事的时候,闲来无事,我倒是不怎么修行的,而是把心思都贪在了如何做吃的上面了!”。 说着,他便剥开了荷叶,顿时香气更加扑鼻了起来。 也见他招呼着让人吃,吴沐自然也没一点客气,扯下一只野雉腿后就送到了自己嘴里。这与她以往吃过的那些个油脂气息重的美味不同,它不单把肉的美味发挥到了极致,就是把荷香的味也给入了三分!当真是肥而不腻,却又口留余香! 而一口肉,再加上一壶泡得刚刚好的毛尖茶也是惬意十足。 “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吴沐在吃这道菜的时候,自然也是对它的名字好奇了起来。 “叫花鸡。玄真国的凡人,其实要论起来过得并不如你们青州凡人好!像你们看到的这个镇子实际算好的了!很多时候,其实大多数凡人都是食不果腹,在没有锅灶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如此吃了……叫花鸡便是这么来的。”黄山客微微一笑,位吴沐解释了起来。 听他说得轻松,但莫无念却可以从这里面推敲出许多事情出来,首当其冲自然就是如黄山客所说,玄真国的凡人真过的不怎么好,要不然怎么逮着一只鸡,就会如此草草去吃东西呢? 哪怕最做出来的这个东的确就是人间美味,但其实里面所透露出的,却是极端环境下的想要活的精致的“自欺欺人”! 而这一只野雉很快就被三人分食而完。 “黄道友可以说说你的故事吗?” “二位道友当真想听?” 见莫无念问起,黄山客再问后,见吴沐也点了点头,他便讲了起来。 其实未修行前,他就是个山野村里一个老实巴交老农的儿子,也就在某个饥荒年里,被逼得走投无路他才踏上了修行。 也就听他这么说完后,吴沐却又问他道:“就如此简单?这和黄三的经历不不一样啊!”。 他听罢,先是笑笑,接着则是有表情严肃了起来道:“那个时候要是真就只闹个饥荒年就好。我大不了和家里人饿死就是了!便偏那个时候遇到修行宗门开采灵石,我们一村的人啊!全都被抓了去给开采灵石啊!我有两个弟弟……也并不是饿死的,而就是在开采灵石的过程中累死的啊!”。 也似是想起了往昔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说着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他的话依旧只是说了半截,没有说完,但后面的事,莫无念却猜得到。 在那样被压迫的环境下,其实就两条路,要么没有修行资质在开采灵石中被修士给奴役死,要么就是有修行资质就踏入修行! 接着又听他道:“现在的玄真国!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了……修士间强的压迫弱的不奇怪,可修士压迫凡人却俨然也成了成为常理?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显然,黄山客是选了第二条路,可这第二条路又是那么好走的吗?见黄山客神情越发肃穆了起来,便也猜得到,他之后的修行该是受了许多压迫才修到今日的阳实六境! 也其实他少说了一点,就是凡人在修士的长久压迫下已变得麻木,这一点莫无念从山脚下那个镇子上凡人们对黄三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里面明明最该被同情的就是黄三,但他不单得不到众人的同情,反而还被众人冷嘲热讽…… 可这里面的“众人”又是否考虑过,他们中的某一个或许有那么一天也会成为下一个“黄三”! 想到这里,莫无念的神情先是淡然,但随即也带了几分严肃,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吴沐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她却鬼使神差想到了“太平”两个字……她觉得纵然莫无念真想还这世间该有的一个太平,但遇到这一类麻木的人,即便争取来了太平,实则也是心生疲惫的。 她大概有些了解,偶尔出现他身上的疲倦又是哪里来的了…… 可导致出现这么大环境的又是谁?她接着又想到这个问题。但也很快就推理了出来,压迫凡人的是修行者,而压迫这些修行者的却又只能是修行者,往上层层递进,他想也想到该就是玄真国的统治者——慕容一族。 而两千年前的慕容一族换了国主,也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所以细细推敲这件事情的根源也就和上一任国主消失有关,可千丝万缕与她和莫无念要去知晓的东西也有一定关系。 想到这些,吴沐面露许些愁容,对着莫无念灵识传音道:“你来这里想要知道的东西,和下一步想要知道些开始麻烦了……”。 莫无念也懂她说的是什么,他面容少见的露出几分郑重后道:“的确麻烦!但也不是太难。”。 听他这么说,吴沐脸上露出许些诧异的神情,但最终又归置到平静。 而他说的轻松,实际却也全看运气,既然他前世随慕容修来过这里,自然也是认得几个故人的,若是运气好,他能找到那位在玄真国皇城里的故人,说不得他想要知晓的事情查起来,就是轻而易举…… 可若找不到,知晓的几率几乎就是零。 因为那位故人却也不是人,但也非妖!更严格说起来,他还连生灵都算不上! “我说的简单,实际上却还是不够直观的!二位若是有时间,自可以再跟着我向此地向西一百两外的清河镇上走一趟!二位便可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了……”黄山客说着连连又叹几口气后,便要莫无念和吴沐和他走上一遭,以证明他说的所言非虚! 实际上,莫无念仅从他说的这些,和自己已看到的,便也相信他说的是真。不过见他又是如此之说,他和吴沐便也想去看看。 “那便黄道友带路了。”莫无念对着他淡淡说道。 听他言罢,他则就立时向西御空而去,莫无念和吴沐则是紧随其后。 一百里外的清河镇,顾名思义,因着镇子前面有条河可清澈见底,镇子便得了这么个名字,也在高空上俯看这块地方,有些钟灵毓秀之气,也该是块富饶地,端得就是富饶繁华! 但实际情况却不是如此,还未落地,莫无念便在高空中就往下看到,整个镇子全然不见什么热闹繁华,也就在大街上只孤孤单单不时有几个老叟走过,并且个个眼神无光,看着死气沉沉! 但在更隐匿的地方里,却是有凡人中的精壮汉子隐匿着像是在躲藏什么一样。 可也不多时,就见五个身穿紫衣的修士从天而降,落在了镇子正中央,其中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油腻男子却是嘿嘿一笑道:“师父把这等美差给了我们……咋们得好好把握才是!”。 “那师兄的意思是?”旁边人有些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又问到。 “待会看见长得水灵的姑娘,给哥几个留下!然后随便挑几个去选了‘死士’就好!” “高!高啊!师兄高招妙啊!” 那人是第一次跟着这肥胖男子过来,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其实就是莫无念和吴沐也听不懂,莫无念便向黄山客问道:“他们说的‘死士’是什么意思?”。 从名字上听,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含义却也还得听黄山客一番解释。 他听罢,就对莫无念和吴沐解释了起来。 幽州玄真国和朱雀国这人、妖二国常年都战乱不断,这是举世皆知的问题,但在这个其中单以玄真国来说,其中去征战的人自然就是从各修行宗门里面出的…… 可这个却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一点莫无念也知晓。 至于现在,除了顶层的修士自然掺不得假,但底层的修士却又都是大批量“造”出来的。 也听到黄山客说到这里,特意说了一个“造”字,吴沐不解问他道:“这个造……又是个什么说法?”。 “这个便就是把没有修行资质的人给抓去,再强迫他们修行魔道的修行法,强行结成修行法后再把他们送到战场上……而这样的人走的不是正路子,自然就是死士,炮灰了!”黄山客接过话头为吴沐解释道。 也听他说得平平淡淡,这里面的东西实际却是如此骇人听闻,谁能想到一个修行大国,竟然就是如此行事的?真可谓对凡人的压榨做到了极致。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是有修行天赋的,也肯定不愿被人给这样压迫,肯定也就是走上修行的道路,然 后成为修行者,接着压迫其他人。”莫无念听黄山客说完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慕容一族是怎么想的,不怕有人反抗吗?” “也反不了。说到底被压迫者从始至终都是凡人,就是被压迫的是些修士……可也只是底层的修士,对上最高层的那几个修士,随便一个都能让这玄真国的天再变上一变。” 吴沐自然是十分气愤,莫无念却也对她解释了这其中的无力之处。 被这么微微一说,她自然也就想到了这其中的无力之处具体是什么……眼前的近况真的不是凡人那般统治者出问题了,自可群起攻之改个朝代就好,而是一个修士大能真的就能只手遮天! 让一个国度中的凡人或是修士,全都被他压得喘不过起来。 “我还请问下黄道友……现在这玄真国的掌权者是?”莫无念都不知道自己重生这一世的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许多事情肯定早就有了变化。 他也只记得当年上一任国主失踪后,这玄真国的一切事宜也就是被慕容族之中的几位族老给把持着,现在他却是不知道了。 “这种事情啊!我虽然是个修士,可说到底也是玄真国里面的民,上面大人物的事情我又能知晓多少呢?”黄山客听莫无念问起,却是冷笑一声,好似对着他话里的大人物——慕容皇族有着太多的不满! 正在他们隐匿在上方闲谈的功夫,下面那几人却也行动了起来。 就见那个肥胖男子拿出五个布口袋,自己留一个,然后发给其他四人道:“抓人的时候都机灵着点,用着量台尺也好好把他们资质再测测,别抓了有资质的了!不然宗门里面我们不好交代!”。 对于有修行资质的凡人,他们自然也是会给予一定的“款待”的,因为若把这些人给当成‘死士’送上战场了,修行宗门却也就后继无人了!但除开这点,却也不妨碍他们继续欺负压迫这一类人有修行资质的凡人,因为只要他们不踏上修行,他们始终都是凡人! 也听得这肥胖男子,又对着手下几个师弟分起了工:“你!过来和你师兄我去抓水灵的……你们三个去抓‘死士’!放心!,事后好处少不了你们三个的!”。 其中三人起先听到自己身上没落上什么美差,自然就是心有不悦的,但又听到肥胖男子说到“好处”二字,他们闻言也嘿嘿怪笑了起来! 一众凡人虽然在暗处藏的好,但实际又怎么逃不出修士们的眼睛,自然也个个都被揪了出来! 这其中一个身着普通布衣,但模样着实清丽的少女就要被那肥胖男子给收到袋子之中,就见一个身材孱弱,但面貌又和这少女相似、年龄烧小一些的少年站在了肥胖男子面前道:“不准你欺负我姐姐!”。 “欺负?你倒还是个修行资质可以的!六阶灵台啊!我就不收你了!但你姐姐嘛……我还就欺负怎么了!老子就还要当着你面欺负!”肥胖男子却是狰狞一笑,原本看着和气的满脸肥肉都抖动了起来,一把就把少年退搡了出去!就要对着少女下恶手! “啊!”可也直听得一声惨叫,却是这男子平白无故断了一只手! 这手……实际说来却也是吴沐实在看不下去,隔着几十丈高空的距离,用灵力凝结出一把剑投了下来! “谁?谁敢扰我飞犽派行事?”这胖子则也是鬼精鬼精的,知道在暗地里可能有个厉害的大修士,一句话就把宗门抬了出来,并且把自己将要行的恶与宗门绑在了一起! 其实他也心知肚明,这么件宗门也不会去怪罪他,只要他能把一定数量的‘死士’带回去,宗门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是个精明能算的……玄真国的修士真都是这般德行了?”莫无念淡淡说着一句,实则对于他下方的修士给予了讥讽。 并且话罢,他们三人也就现身来出来。 肥胖男子五人见状,自然是大吃一惊,他们很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三个修士的修为是远超他们的存在,他们一行五个也不过就是刚刚才问道而已。 不过真论起来,莫无念说这胖子“精明能算”却也一点不错,就见他脸上立时就堆起谄媚的笑容道:“三位前辈,难道认为我们五个做的事情也是不对的?实际一早前我也这么觉得的,但奈何宗门要求……我们五个要是不做!说不得就是死啊!”。 莫无念三人没有立即表态,可对于他所讲,莫无念倒也相信几分,或许曾经他也就是个有修行资质被修行者给压迫的凡人,所以对于修士其实是深恨不已。 纵然曾经的他的确也值得同情,可不争的事实还是,他从被压迫者变成了压迫者。 所以没有和他有什么过多废话,莫无念手中激起一道剑气,就送他归了西。 其余四人见了,则是各个惶恐不安,对着莫无念三人求饶了起来,但也不待莫无念动手,黄山客就先结果了他的性命。 完罢,他则是哈哈一笑对着莫无念和吴沐道:“又杀了几个!怕是飞犽派的人也该快查到我们身上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以身为剑 “也只是又杀了几个而已。”莫无念淡淡对着黄山客说道,一点也不在意刚刚死了的那几个飞犽派弟子。 他现在甚至也联想的到,飞犽派派来要杀他们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清河镇上的人见自己这一众人都得救,便对着莫无念三人感谢了起来,但这感谢却也都是不咸不淡,他们自己更是没有劫后余生之感,也就只有刚刚的姐弟俩个认认真真感谢着莫无念他们。 不过接下来黄山可的做法却也让莫无念和吴沐有些看不懂。 就见他用着教书先生教育自己弟子的严厉口气对着姐弟俩之中的弟弟道:“感谢什么的,却也不必了。只是吧……你们就此去其它地儿吧,再待在这里,估计也只会是受别人的白眼了!还有啊,你要是有修行的想法,我却也劝你你就不要想了!”。 这说话的口吻就与之前说与黄三的同出一辙! 少年对于她的话,自然也最为不理解,就在方才前他还从那个死去的肥胖男子口中听到了他有修行资质一事! 可转瞬之间他就听到这个救他的仙人对他说了这么些话出来。 “仙人……为什么?我不明白。我为何不能修行?” “没有为什么。若问答案我只能告诉你,今天的你也就会成为下一个跟那个肥胖男子一样的人!” 少年委屈的问着,但黄山客却就只是厉声把他给呵斥住,让他即便又委屈也讲不出来! 接着,他则又是取出一些银两交到了少年的手里。 这番下来,少年刚刚生起的对黄山客的怨恨成了不理解,和对他这人产生的怪诞和怪异! 少年觉得,这个“仙人”还真是很怪…… 不过少年听不太懂黄山客的话,莫无念和却明白了过来,更加也理解了之前他为啥对着黄三要说出那么一番劝退他修行的话! 说白了,他也是怕现在的被压迫者将来有一天也开始压迫别人!因为现在玄真国的环境就是如此,凡人被逼到最后,也是要么就继续被压迫,要么就是成为修行者后回来压迫凡人!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但真论起来,黄山客的行为虽然过激了一些,但对于这个恶性循环却也有一定作用!可这作用,也就是扬汤止沸! 少年和他姐姐并不能理解这些,拿着黄山客给他的银两就此离了这里。他是不能明白黄山客说的这些,但他明白清河镇的人接下来肯定会对他们处处排挤! 因为以前有人被修行者欺负了就是如此…… 莫无念实际从这之中也察觉出了一些悲哀,那就是在玄真国之中,被压迫者继续被压迫,而真正觉醒者却又会被压迫的麻木者排挤。 这也从侧面反应出来,两千年前玄真国上一任国主失踪后,慕容一族一定时发生了些什么! 他觉得现在玄真国的环境若要有个恰当的比喻来说,就是被造就的如同“蛊”一样,其实压迫与被迫压迫都是为了生存。 想到这里,莫无念就越发无法淡然起来,他也再一次从“太平”中感觉出了别的东西出来…… 但不变的是,这两个字却也还和以前一样重! 也就在他思虑之际,他一刻钟之前刚刚才发生的事就此发生,就见一个蓝袍中年人踏着一道流光就向这边赶了过来! “尔等不过刚杀我派弟子,现在又敢如此招摇过市?却不知三位又是出自哪个宗门?”那人一经落到地上,就动用术法将清河镇封锁,并且把这个镇子的气息与外界彻底隔绝了起来! 他叫郭凡若,是飞犽派的一位负责宗门外灵石开采、抓取“死士”等事宜的长老,阳实七境修士! 就在一天前,他就在宗内摆放弟子魂灯的守魂阁中察觉到有弟子无故死亡,可还不待他以这魂灯残留气息寻找起杀这几个弟子的人,他就又发现又有弟子无故死亡! 因此,他索性直接就放下了手头所有的事情,就依着魂灯的气息查到了宗门内负责的清河镇。而也就在莫无念三人身上,他又察觉到了之前遇害弟子的气息……他自然十分震怒! 不过震怒归震怒,但随即他一张刻板的脸又舒展了开来,并且笑得异常灿烂,他道:“我派那几个弟子死也就死了!其实也可以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只不过……三位把我那几个弟子没有完成的事情完成,我郭某人对于此事也就一笔勾销了!当然,三位要是以后位我飞犽派效力,自然还有许多少不了的好处!”。 他能做到一个修行门派长老这个位置,许多事情自然就不能简单以着自己的喜恶好坏去判断,多要是以宗门利益为主。 说白了,他们 抓来的‘死士’自然最终还是要叫给玄真国的……就如他说的一样,他还真就像要莫无念三人代替他们死去的宗门弟子去在清河镇里为飞犽派把“死士”抓来! 若是他就为了几个弟子,把这三人给杀了却也得不尝失了!这三个修士修为要比飞犽派死去几个弟子的修为高上太多了,要是能让他们办事效率自然是事半功倍! 这就是属于他这一个“大人物”的高瞻远瞩! 也话说回来,他话虽说得客客气气,但实际他也就要让莫无念三人骑虎难下,摆明了就是你若你从我所说,那么一切自当都好说!若是不从,那就只能送莫无念三人归西了! 而这样的手段,以往的时候,他用过很多次! 莫无念听他说完,也就明白了这些,且见他封闭了清河镇,就绝对不会是客客气气的样子。 “三位道友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的好。不然呢……我就是想和气都和气不起来。”郭凡若笑得越发和气了起来,甚至于一条眼睛都眯成了缝! 他说着身上的修为气息也不自觉又加强了几分,也怪异的……被他封闭的这处清河镇也越发“平静”了下来,也明明它本身就很平静了! 但这种“平静”,却也就是一种肃杀的平静,就好似暗流涌动的大海,往往表面月平静,它其下的风景就越凶险! “考虑?应该怎样考虑。我这人不喜欢动脑,所以便也不喜欢想事情。”但就是在这样异常压抑的气氛下,莫无念却就只不咸不淡回了他这么一句。 “道友的说话方式还真有趣,也算得上硬气。可你又是否知道,硬气的人往往也都是过刚易折!”郭凡若听罢微微有些惊讶,似乎他也没有料到这个修为远不如他的这个黑衣年轻人敢与他这般说话。 但即便这样,他却也依旧保持着脸上那抹和气的微笑,一步步向莫无念走过。他走得也很慢,每隔上几息时间他才会迈出一步,也又像是深思熟虑迈出的一般。 只是也随着他每迈下一步,这片天地便会“轰隆”作响上一声!也无形之中就有一股力量加持在众人身上,也随着他一连走出十几步,清河镇一些比较高的建筑直接就已经被这股力量摧成了飞灰! 也似乎他只需再走上个三、五步,这个力量就会完全落下来施加在所有人的身上!整个清河镇势必也就会化为一片齑粉! “道友……不再考虑考虑?” “我不喜欢别人对着我说考虑问题的话。因为我这人真的不喜欢动脑想事。而现在我也在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件事?” “一件什么事?” “我试试是你先杀我,还是我先杀了你。” 说着,莫无念就从一旁的杨树上折下了一枝枝条,似就是要当作一把剑来用,而一切又尽收在郭凡若的眼中,他则觉得莫无念脸上淡然的神情,就是对他最大的无视。 也甚至于,他一开始问了莫无念的宗门,但到这会为止莫无念没有说,他也只当是对他的另一种无视! 两两相加,就是他还在强迫自己在从宗门的利益方向去考虑,也得不即将被自己的情绪给控制,然后杀了莫无念。 而对于莫无念,黄山客则是再感意外……从他肯救黄三时候开始,黄山客就觉得他与此前他见过的那些修士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也才敢带他和吴沐来到清河镇看到一些个事情,也更感当着他们的面却说上一些有关玄真国的大逆不道之话! 吴沐则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一脸平静。即便郭凡若是高莫无念六个小境界,但她也只相信赢的会是莫无念。 但最过平静的,却也是这些个清河镇上的一众凡人,在他们看来这几个仙人对斗后的是生是死都是与他们无关的。反正最后仙人们,只要抓的不是自己,那一切就相安无事…也抱着这种病态的想法,甚至有人还为此沾沾自喜了起来! 对于莫无念的这般“挑衅”,郭凡若自是已不打算再忍,所以他接着就快速踏下了三步! 轰隆!轰隆!轰隆! 随着他的动作,自是也有三声巨响响了起来,声声振聋发聩、直撼人心!而那股力量更是骤然压了下来,摧毁着下面要阻碍它落下的一切事物,或是建筑,或是几片就随意飘零的树叶……一概全都被狠狠压了下来! 场面极度不真实,但又真实发生。 可莫无念就只是撩起手中那根树枝向上一划,深藏于他体内的剑去都被释放了出来! 修行到现在,其实他个人对于九苍剑的依赖是可有可无的。也或者说,他所修行到修行法已把他自身修成了一把剑,需要去切断一些事物的时候,他就会化身为剑然后斩断一切。 就见在这根平平无奇的枝条中,黑色剑气直接汹涌而出然后化作一头要吞噬一切的饕餮巨兽,最先一口吞掉了它头顶上的力量,然后又骤然缩小就化作一把剑的形状,依着最极致的速度从郭凡若身上悄无声息穿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平平淡淡,但郭凡若本人却一点都察觉不了!这一道剑气却也不偏不倚切断了他的心脉,让他也只能暂时用灵力来勉强维系自己的生命。 转瞬之间就是如此的境地,莫无念也并没有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意思,他就依旧以着淡然的目光看着郭凡若,似乎知道他会讲出些什么一样。 也意外的,郭凡若脸上倒也很平静,似乎对于莫无念能反杀他一点也不惊讶。甚至他的表情依旧轻松,他的嘴角也还微微扬起一些笑,像是对莫无念的嘲笑。 “的确很厉害……这种越阶之间的对决我往往都是在古书上看到过。只是不曾想过今天就到了自己身上。”他神情越发轻松了起来,明明自己的命都已在他人掌握之中,但他却还就是俨然一副之前一样笃定一切的神情,话锋一转他接着又道:“可你要是杀了我!像我这个级别的人死了,想必我派之中的臻灵境修士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他说着,并且直接笑了起来,甚至丝毫不顾自己身上受的重伤,而是一双眼睛还带来几分嘲讽之色在看着莫无念。 莫无念被他这样看着,思虑了一会儿之后他道:“你这还算是在威胁我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就是。你这么讲,就是在说我杀了你……我们三个都会死。” “对!那我就是威胁了!你战力高于我,这是我的技不如人,该被你杀!但……我背后可也有一个宗门!” 说着,郭凡若则是更加不顾忌的笑了起来,看着莫无念一言不发,他接着又想到莫无念三人还是会对他服软下来然后依照他之前的要求去为他行事。 “三位道友!郭某还是来时的那句话,只要你们替我派以后去抓‘死士’,眼前的这个事情我依旧可以既往不咎!”他说话依旧是客客气气,但其实他心里想的却不是这样。 或者说,莫无念三人要真有归在他宗门下的意思,短时间他肯定就会照着嘴上说的这样既往不咎,并给予他们好处。但时间长了,他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莫无念消失。 “那你可以试试我杀死你,你宗门内的人会不会立即能感觉出你的生死来。”莫无念对于他一直都是淡然的态度,即便他说的多么天花乱坠。 话罢,他手中枝条一挥……这根枝条也就真如一把剑一样锋利,从他脖子上划了过去。 他眼一黑,意识就开始消散了起来,也在这个时候他脸上开始露出了不可思议又惊恐的表情,你就是他竟然断了和自己魂灯之间的联系!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剑?竟然能锋利恐怖到这般程度,竟然能细致入微的这种程度…… 但也不待他思虑完,带着走后的疑虑他就没了性命。 与此同时,众人头上那股子压抑的感觉就此消失,但对镇中的凡人来说,他们却并无太大的感觉。 吴沐见状,则是长叹一句道:“人竟然也可以麻木到此吗?”。 她说着,却并没有人回答她。就是对于此事明明最为熟悉的黄山客都没有答上她的话。不是说他不知道答案,只是即便答案说得再好,眼前的局面短时间又不会有所改变。 少顷时间后,莫无念才答到:“不是人想麻木到此,实在是被压迫到了极致,自我麻木却也是一种幸福了。”。 “那这种幸福啊……可真廉价!”吴沐听着感叹说道。 黄山客听罢,则是长叹了一口气,而他一双眼睛里似乎也燃起了烧不起的野火,但很快又熄灭化作了一坛死水,最终又连死水也消失不见,在他眼里什么都看不到。 事情见识到这个地步,莫无念自然对于两千年前的慕容族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也越发好奇起来,但也说不上就又可能和神祀一族会扯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也又一次暗暗告诉自己……对于这古老的一族,他还真是就一点都喜欢不起来!哪怕它没有灭了九界山,他也喜欢不起来! 所以莫无念倒也更想去玄真国的都城去寻些蛛丝马迹出来……反也其实细细一想,事情最终的落脚点也还就在那位失踪的国主知道了些什么样的内容上。 而他无意打量了一眼黄山客,察觉到了他眼中的变化……就在这里他稍稍起了些疑心,想到了一些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但也因为不可能,有关他的事,莫无念便没有再去深想,只是他倒也不希望自己被人给利用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蓝长歌 事情已经距离郭凡若死去已经足足有三个月之久,对飞犽派来说……似乎死了这样一位长老对他们宗门内的事宜并无多少影响。 但也在今日,一个浑身罩了一件黑袍子的人却在飞犽派的山门外说着要见门内的戒律长老蓝长歌…… 而说起这位蓝长老,修行至今也才不过六百年的时间,他已然就到达了臻灵三劫境!就是在飞犽派内也有着极高的地位,自然不是一个不认识的人随意说上几句,说了就见的。 “你就说……五来见七了。”黑袍人淡淡对着守护山门的弟子说了一句,要他把这句话给传达给蓝长歌。 山门弟子听了,也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依照惯例他还是把这句话传达给了蓝长老,不过得到的也就是一句简单的“不见”。 可很快,这名弟子的传唤符就亮了起来,并且蓝长老客客气气回了句:““既是故人,便请他进来。”。 要知道……这位长老的心高气傲也是出了名的,就是即便是玄真国的一些个皇室来见他,他也至多就会回一个“带他进来”,丝毫不会客气。 这自然也让几个守山门的弟子心中对黑袍人起了好奇,但有些事情却也不是他们有资格可以过问的,就在诧异最中他们客客气气把他带到了飞犽派内。 飞犽派的规模严格来说,并算不上多大,占地也才不过万亩之多,但这蓝长老一人住的地方却就把宗内一成以上的地方占了去。 他所居的地方也叫琅环阁,从外看去就是一座中规中矩大气的府邸,但实则里面又是暗含乾坤,有一片人造的星河湖水,无论是何季节,它不单是一副波光荡漾的模样,而且还会映照的上方天空都是星星点点……尤其到了晚上,驾着一叶扁舟,真就宛若置身星海之中。 而负责带路的几个山门弟子第一次得蓝长歌允许进来这琅环阁,即便是白天,也觉得这场景异常惊奇。 也见就在靠近星河湖的一处亭台里正有一男一女两人,就见这男子身着一袭白袍,生得剑眉星目,脸上正带着温和的笑,双目含情看着他对面的女子。 与之相比,这女子虽也着一身白衣,显得温文尔雅,但在气质上却要差这男子几筹,这男子也正是蓝长歌。 见有人走了过来,他先是对着女子温柔道了句:“谷儿,去温一杯我种的三百年份的紫夜烛兰茶过来。今天来得这个客人很重要。”。 女子听罢,只是微微向他一笑,便去替他忙了。 “蓝师叔!这位客气我给你带过来了。” “嗯……你们可以到我琅环阁的领事厅领了好处!” 听闻蓝长歌这么说,几个弟子只管忙向他言谢! 见几个弟子离去,这黑袍人却摊出一只手掌,上面赫然有一个冒着幽黑光芒的“五”出现。同样的,蓝长歌也伸出来一只手掌,上面出现一个“七”字。 见状两人都讪笑了起来。 蓝长歌则先开口道:“五兄来见我!我自当好生招待!哈哈!”。 “这些年来……七兄倒是一直过得这么惬意啊!”黑袍人则是声音中带着几分羡慕道。 “经历了那些事情……这些年来玩和谷儿是得好好过啊!”蓝长歌说着,一双眼睛中的光黯淡了几分,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如此说来……这些年来,你把你的修为都渡给了一些给秦怀谷?要知道以你的资质,现在就是到羽化境我都不奇怪!离那件事的期限也还就只有一百年的时间了,你把修为度一些给别人,不怕到最后活下来的不是自己?”黑衣人闻言,似乎并不太喜欢这个叫“谷儿”的女子。 “谷儿的资质本来就差……如今也还就是引灵境而已,若不是我为她时时渡一些灵力到她体内,她可能已经就死了。”蓝长歌倒是一点都不认同他的话,说起“谷儿”眼中满是柔情。 “那你以后会后悔死的!” “也说说你吧……五兄,你呢?你的资质也不差!怎么这么多年来也还是阳实境?” “七兄,你又不是不是不了解我……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到臻灵境!” “只所以不突破,是对……” 蓝长歌想说,但见对面黑袍里的那双眼睛里,已然透出许些悲伤,他便又没把话说下去。 于是,他便改了话题:“那你说说……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最近……我遇到个两个有意思的人!从他身上我感觉到了祖石上的气息……而且这两个人还偏偏很关心这些凡人的生死!不说,巧还是不巧?”那人说着,言语里带着几分讥笑,接着他又道:“现在活着的……还就只有不超过十个人了!但或许……我们可以把我们的序列给他们,活下来的是我们!”。 说着,他则是再摊开他的手掌,看着自己手上的“五”字,有着少许时间。 “五兄…… 你说的可为真?还是说,那两个人是又多出的序列?” “不会有假的!我和他们也待了一些时日,那气息不会有错的!而且当年活下的三十六个序列里,每一个人长什么样,我都清楚!” 就听得黑袍人说完,可以看出他的情绪已经稍稍有些激动,而他手上的那个“七”字也越发醒目了起来!很多年的时间,他被这个“七”字一直都给困扰着……说不得哪天就会无声无息死去,成为别人的傀儡! “五兄,莫不是骗我的,那两个人在哪里?” 所以这才得又麻烦七兄了!这两个人这几天刚刚杀了你们贵派的弟子,我记得其中一个一个叫郭凡若,在你们宗派应该还算是个人物。”黑袍淡淡说着,并且端起了秦怀谷端来的茶。 蓝长歌则是又些不信他的话,就在不久前他还刚刚去过一趟摆放宗门内人魂灯的守魂阁之中!郭凡若的魂灯燃得正旺盛! 甚至于这会于黑袍人说着,他已经就派出弟子去守魂阁再看一遍郭凡若的魂灯,但得到的结果就是他的魂灯也还燃得正旺盛。但回来的弟子却也说了一件事,那就是相关宗门有关开采灵石和抓取死士上面已有三个月未被人负责了……这就值得人深思了! 蓝长歌想了许多,但最终他神情中显露出许些严肃,最终他脸上又化出柔和道:“这里面期待有蹊跷!可五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啊……自然是亲眼所见!只是你知道我的性情,你们宗门做的这些个事情,我真的不会帮忙出什么手!因为真的令人很恶心……” “五兄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如今能查到他们的踪迹的,也就只有我了!只是……你既然知道他们杀了我宗弟子,也最应该知道他们的行踪轨迹的!怎么你不动手,又单单想到了我?” 蓝长歌稍稍一思虑,自然就考虑出了这其中的一些端倪,并且就讲了出来。 “五兄……不信我说的?那我言止于此,做与不做你自己思虑!”黑袍人对于他的态度,似乎不太满意,话罢他留下一卷卷轴,就起身离去。 蓝长歌抬抬手,似乎有阻止他的意思,但最终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也在这事,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正是秦怀谷。 “我也不知道。但……若是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 “长歌!我们之前的命都是他救的,我知道你对他说的肯定相信……可,其实多活了的这四百年间,我也一直在思虑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这四百多年来,过得挺好的。所以即便只剩一百年了,我也……” “别说了谷儿!若是能成你我以后更加能长长久久,双宿双飞!要知道,你是序列十一啊!” 秦怀谷劝解这蓝长歌不让他去趟这一摊浑水,但他却直接硬生生打断了她。 而他抓着她的手,其手掌上也赫然有着一个“十一”。 她听他说罢,则是无奈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们的时日因为这手上的字也还就只有一百年了,所以假下来的一百年,她也越发希望他们能过过普通凡人一般的日子,然后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他似乎并不这样想…… “可我觉得他说的话可能是假的!”但这也不妨碍秦怀谷再劝他一劝。 “本来我们这三十六个人中,最后被允许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一个。我想以着五兄的手段最后得到这个名额该不是问题,而现在他来告诉我们这些,无论是与不是,我都该试试!”他好似已经决定了什么一样,拿起黑袍人留下的卷轴就看了起来。 而他也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也喜悦……因为以着这上面的法子,说不得他还真就能把自己和秦怀谷的序列给替换出去!但前提是他们所修行的修行法的确和自己有相通之处! 她看着他认真看卷轴的模样,便知他心意已决,便又暗自叹了几口气。 “夫君!我只是想与你好好过完这一百年!”她还是气不过,又说一句! 但他却已把她的话听不太进去,而是已想着向守魂阁走去,执起郭凡若的守魂灯……开始查找那两个人! …… 莫无念和吴沐出了清河镇后,就一路向着玄真国的皇城而去,只是原本若是飞行的话,他们大概四、五个月的时间就能到,但偏偏这个时候清河镇所在的这个郡县又出了一道禁飞令,沿途的一些地方更不见有修士飞行,所以他们两个也就只能步行了。 但这一步行,即便他们的脚力真的已经很快了,但三个月的时间,也才走了几百里之多。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莫无念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虑一件事情一样,一直都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这会吴沐便也问出来了:“还是在未想要知晓的事情而烦恼?”。 她也知道若要知道玄真国的上一任国主所带 回来的东西,这就势必需要他们在慕容皇族走上一遭,这难度着实不小! 他却是摇摇头道:“我在想……黄山客的一些事情。”。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之多,但就在离去时莫无念无意看到他眼中的那些变化,却让他这些日子一联想起来就无法心安一样。 他的那些个眼神,就想是在特意谋划些什么一样…… 也甚至莫无念这会想,他带他和吴沐做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刻意为之,更像是特意就要引导他们知到些什么,而后再顺理成章做出来。 可他又仔细想想,黄山客就算是要谋划些什么,也该有个契机才对,也或者就是他多想了。 也听这会吴沐问起,他便把这一切都说了出来。 她听罢,思忖少许后道:“是真……是假目前尚不好说。只是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他也好像在谋划些什么一样。救黄三的时候,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就是他遇害的时候才出现,就像是卡好了时间一样!还有之后他带我们做的事情,的确又是故意让我们知道些什么,但又故意不全告诉我们。我希望是我们多想了。”。 她又觉得,仅存他们相处的这段时日来看,黄山客这个人虽然怪了一些,但行事也算中规中矩,有他的行事准则。 “总之……这个人以后再遇到防着一点吧。他的话现在想来,他一开始讲的那个故事也是含含糊糊,有几处讲不通的地方……”莫无念想着也越发有多的地方想不明白。 但现在无论想明白否,他和吴沐都决定要开始提防此人,因为他刻意接近他们,或许理解就是为叫他们这两个朋友,但有些地方,他却有一点都不坦诚,真的刻意的一样。 “我都觉得这个禁飞令出的有些怪了。” “的确有些怪,就像是在刻意拖缓某些人不让他们离开一样。” 吴沐又想到了这点,说给了莫无念。 思索了少许,莫无念却也道了句:“而既然有人不想我们快速离开这里,又还想找到我们,也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想到了这点,莫无念和吴沐就开始向路一旁的一片竹林之中走去,直走到最深处后,他开始取出灵石,然后再上面一个个开始刻起了阵纹,然后用了足足一万多块灵石布下来一座隔绝一切气机的大阵出来。 …… 而在另外一边,又是三月过去后,蓝长歌对要找的人一点头绪都没有,也虽然一开始他查的时候,他确实根据郭凡若的魂灯气息,又以自己的特殊秘法捕捉到了一些杀他人的气息。 可就这样过了三天后,这气息又完全断了。 他觉得,要么是这二人已出了此地郡县,距离太远他已探查不到……要么就是用了隔绝气息的法阵把自己的气息给隔绝了! 他不相信两个阳实一境的修士,短时间内在不飞行的情况下六个月就能走出此处郡县去…… 但三个月下来,毫无头绪,却也让他发疯,也就在清河镇附近,蓝长歌摊开手掌一个“七”子字显出,不一会儿那天的黑袍人又出现在了他面前道:“五兄……可否有头绪了?”。 蓝长歌听罢,则是摇摇头道:“头绪是没有,但可以肯定他们绝对没有走出我能感知他们的范围之外!只是……我求来的这道禁飞灵也就还有六个月时间了……”。 “还有六个月?也就是你,才有如此大的面子,向玄真国求来这么一道禁令!但就这六个月,也该找得到才对……”黑袍人的声音中也带来几分疑惑,因为就在他上次找完蓝长歌后,他还听清河镇的凡人百姓说过那两人离去的踪迹。 也按时间来算,以他们的脚力不会走出清河镇一千里之外。 “要不,你直接用术法封锁了这方圆一千里找找看?”黑袍人给他提意到。 蓝长歌听后则是犹豫了起来,因为就在他来之前,秦怀谷还让他把此事就此放下,而眼见六个月无果,他也便有放心的心思。 但黑袍人却是猜到他的意思,也并不想他就此放下,他煽风点火又说了句:“就算最后这活下来的名额所有人都肯让给你。但七兄……这名额可也只有一啊!”。 蓝长歌听罢,则是陷入了沉思,因为就如他所说,这名额就一个!对他来讲,他当然要的是他和谷儿长长久久的双宿双飞,于是他道:“铤而走险……我也得试一次!”。 “七兄真性情!”黑袍人则是长笑几声,就此离了此地。 心下有了判断,所以当即蓝长歌就飞到天空几万丈之高,手中用术法幻化出一个金色的金钵,然后向下方倒扣而去。 这金钵迎风就长,最终化作一个巨型的金碗,将以蓝长歌为中心的方圆千里都倒扣了进去! 有修士见有人在天空上,见到是他,便也没有了阻拦之意,又看他做出如此大的阵仗与手笔,便是想说便也没胆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反杀 天空之上有了变化,在竹林深处的莫无念和吴沐自然就是察觉到了。 “现在只这点也可以确定黄山客的确是在谋划些什么……” “的确如此。” 她说了一句,他接话到。 因为前有一到禁飞令,后有人又用术法封锁方圆千里,就算是巧合,但这巧合的也实在有些巧合。 也大概用不了多久,也不等莫无念布下阵法中的灵石的灵力耗光,大概要找他们的人也会以着灵识一片又一片扫过去,也会找到他们。 只是吴沐却也想不通,这黄山客与他们无冤无仇,他又谋划他们什么呢?以至于这个要找他们的人……又是何许人?为的又是什么? 想着,她便给莫无念说了出来,但莫无念也只回她一句:“有时候,人要害你……真的会不需要什么理由。”。 她听罢,先是沉默了下来,但随即一切事情又都想通。 而莫无念随即也想到,这个现在正找他们的这个人,也是肯定在凭着一些事物在寻他们气息的,而这气息……他思来想去还是就想到了近来被他杀了的几个飞犽派弟子。 那几个普通弟子他到不怎么担心,一般他们的魂灯也该是只会指引人他们死在什么地方,就算会指引出杀他们的人,但能锁定杀他们人的气机也只会在杀他们人的身上停上几天而已。但被杀死的郭凡若却不是这样,说得这气机就会停上一年半载…… 但这魂灯与主人联系到气机也被他就此给斩断了,所以莫无念又觉得不会是这种可能。 可想来想去,有相关的,他却也就只想到这写完,说不得有人所修的术法就把这气机给修复了过来。 只是……疑点也又来了?这么说来,这又和飞犽派脱不开关系了,完全与黄山客不搭边,因为黄山客该是很讨厌飞犽派的。 不过眼前却也不是着重考虑这些的时候,而是考虑该如何脱身眼前的困局才是!莫无念也不曾想到,他这只是才来到幽州便就遇到了莫大的风险。 当初,在十万大山朱九灵走的时候倒是也说过他们到幽州地界,她照管他们的话……但现在,这里就是人族的地界,就是吴沐想让她照管他们也照管不了。 “总该是要面对的,不如趁这些时间做做准备。出去会会……要找我们的这个人,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莫无念淡淡说着。 接着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剩余的灵石刻起了阵纹,这回他刻的是传送阵的灵石,一旁的吴沐见状也帮着刻了起来! 与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她落下的阵道也忙忙帐了上来。 又六个月过去,莫无念和吴沐,终于刻够了能布置出瞬移传送阵的灵石后,他们把身上的生命气息降到了最低向封锁地的边缘地走了去。 只要被找到前走到那里,再击打开一块封锁地,他们就会有一线生机出来。当然,选这个时候出来,自然也是莫无念察觉到禁飞令取消了,那就不会有多余的修士来阻扰他们! 但也几乎就是他们刚刚走出竹林外,又行了不过一百里,就见一个白袍修士瞬间就到了他们面前,也见他手中拿着一盏灯,灯里面的灯油也差不多快要燃尽! 这修士自然就是蓝长歌,也几乎六个月过去,他一刻都不曾休息过,用着灵识一片又一片的扫过所有的区域寻找着莫无念和吴沐,也几乎他用了大气力修复起的郭凡若魂灯的气息都快要熄灭……让他也开始陷入了绝望! 但好在也就在一刻钟之前,郭凡若的魂灯突然骤亮了起来,他自是察觉到那两个人出来了,于是转瞬就到了这里。 他这会在打量着莫无念和吴沐,而莫无念也在打量着他道:“我不明白,你找我们……杀我们的动机是什么。”。 莫无念从他身上已察觉到了咄咄逼人的杀气,且他更是一点都不掩饰! “我是飞犽派的蓝长歌。”他听到后思索了一会儿,自保家门也算是给了莫无念一个理由。 “只是因为我杀了你宗门的人,你来杀我,这自然也算合理……只是,我杀死的那个郭姓修士在你宗内应该也算不得什么重要职位的人,可也不该你这个级量的修士来我们。”莫无念淡淡对他说到。 蓝长歌听罢,则是有些惊讶,接着又问道:“你们是别地的修士?”。 他说着这一句,看似无意,但实际也在试探莫无念和吴沐身上的气息,是否与他这个“序列”有相同之处。 莫无念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依旧则是思虑着怎么暂时性混淆他的思绪,然后争取来写些时间让他和吴沐脱身。 而也就在这试探间,他察觉了出来,他们身上的气息却也和他有想通之处,于是他自然心中又多了几分喜悦。 也见他们没有 回答他的话,他接着又道:“的确……不止是你们杀了我宗门的弟子。还有便是……也抱歉我不方便说。”。 “那……我能不能再猜猜看,告诉你一些蛛丝马迹的人应该是个叫黄山客的人。”莫无念说了这么一句出来,也同样在试探着他。虽然一些事情,不是现在如此绝境中应该考虑的,但也并不妨碍他弄明白。 蓝长歌闻言,脸上却是依旧平静,只回他一句:“请恕我不能告诉你们!只是……接下来……”。 莫无念一直在找他思绪分神的空档,他也看得出来他精神实际是异常疲惫的,但他明明就是如此的疲惫不堪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莫无念和吴沐,根本不给他们一丁点逃走的机会! 接着,蓝长歌手中打出几个手印,虚空中无形就出现了就出现一些黑色的链条出来,然后慢慢缠绕在了莫无念和吴沐的身上,将他们的一切行动乃至修为都给封锁! “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们,只是……”他话说了一半,一只手上开始出现幽黑色的光芒,一个黑色的“七”子赫然出现在他手上。 在这个字中莫无念感觉到了许些熟悉的气息,细细感受,这气息竟然和无生法的气息相同,却又不同……不同处便在于这气息异常阴冷和污秽! 蓝长歌有“七”字的手向莫无念伸了过来,另外一只手则是则是手捏指决,然后嘴角微动念动起一些奇怪咒文。 就见一个个黑色的蝇头小字从他的嘴角出来贴在他有“七”字的手上,然后这些文字又向莫无念的一只手飞了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蓝长歌手上的“七”字越来越淡,而莫无念手上一个“七”字正在慢慢成型之中。直至半个时辰之后,蓝长歌手上的那个“七”字完全消失! “哈哈哈哈!五兄……你给我的这个方法还真有用!”他突然笑了起来,好似是为除掉手上这个“七”字真正欣喜若狂。 “我说过,我这个方法可是付了大代价得来的!不可能没有用,还有……你的谷儿我也给你带过来了!”正此时,就见黑袍人带着秦怀谷一道走了过来。 那边他们交谈着,莫无念则是感受起了自己手上多出的这个“七”字来……真正这字到了他身上,他自然越发感觉到它和无生发的相通气息,但又大大不一样那就是——这个字上的气息更想是无生法中衍生出来的。 他不明白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含义?但他想若要用体内的灵力也该可以的! 但这可以是可以……却也很难!因为他也在这个字中竟然感觉到彼岸境修士的气息,也就是说这个字是彼岸境界修士印上来的!这说出去实在惊世骇俗! 也虽然这字现在印在他身上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可对着来路不明的字,就这么印在自己身上,莫无念自然是不太舒服的。 这其中,比他还要担心的实际还有吴沐,但他一个字又讲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眼前发生的一切,为莫无念担心…… “谷儿!我成功了!真该感谢五兄啊!”蓝长歌心情异常的高兴,他看着对面的温雅女子队她笑着说道,并且把自己的手给她看了又看。 秦怀谷对着他的手是看了又看,也确定下来上面的字消失了,她微微一笑道:“那便恭喜夫君了!只是……”。 “只是什么……”见她微微皱眉,他也紧张了起来。他的意思也很明了,就是要把她身上的字转移到吴沐身上! “这样让别人替我们死……夫君!谷儿却是件不得这样的事发生!也恕我今天要忤逆夫君的意了!”她则态度决绝了起来,好似坚决就不接受蓝长歌的做法! 一般的黑袍人见状,黑袍遮盖下的面容上似乎出现了几分不屑,他在想要不是蓝长歌,当年这个女人早就死了!他倒是也替蓝长歌不值! “那……谷儿!你就是太商量了!恕我得罪了!”蓝长歌苦笑一声,然后用术法控制了秦怀谷行动,就要用刚才施展在莫无念身上的术法,再施展在吴沐身上! 待他年起古怪咒文,那些黑色的蝇头小子也向吴沐而去,可也就在此时,吴沐身上蛰伏在她体内的九苍剑却有了异动,它竟然直接局就从她体内飞出,然后向秦怀谷斩去! 对于突如其来的异变,谁都没有预料到,待到蓝长歌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把刻有血色字,通体黝黑的剑已到了秦怀谷身前! “不!”蓝长歌大叫一声,挡在了她身前,但这把剑似乎异常的锋利,轻松就破开了他身前用来防御的灵力防护罩,并切割开了他的身体。 剑也就此停下,并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莫无念手里。 “夫君!这……”秦怀谷也一下扑在了蓝长歌的身上。 黑袍人见状,则是摇摇头,他一直以来都是很欣赏蓝长歌的,但奈何他也一直被个女子所牵绊,由这一点,他也常常看 不上他! 看着回到自己手上的九苍剑,莫无念感觉剑身上传来的气息的确和以前不太一样,它越发显得内敛,丝毫显不出锋利的感觉,但同时剑身上透出的古朴苍茫气息却也越发强烈起来! 而对吴沐来说,就在这些日子九苍剑待在她体内,却也在渐渐修改着她原有修行法的运行轨迹……到了现在,她现在的修行法已和以前的九劫也大不一样,但更加强大也是毋庸置疑。 她直感觉现在的修行法所结出的灵力好似可以将一切都给化成虚无!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这修行法是个怎样的状态,因为不用她刻意修行,这修行法也在自行运转替她修行,加上她原本的天生道种资质,着实恐怖! 被一剑贯穿了身体,蓝长歌虽不至于死,但已然受了重伤,连说话都困难了起来,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些始料未及的东西他倒也并不在意,只是……他看向对面为他担心的秦怀谷道:“谷儿……你抓着我的手!”。 “蓝长歌!你要干什么?”黑袍人似乎明白了他要干什么,就要把他和秦怀谷分离开来。 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就在这转瞬之间,他已经把她手上有的“十一”二字转到了自己手上。 气得黑袍人指着他骂道:“蓝长歌,你是什么意思?老子把你当兄弟,才特意布这么个局出来,给你赢得个生机出来!你却还要护这个累赘吗?”。 他实在想不通,曾经蓝长歌也算一个冷血之辈,怎么现在就会在一个女子面前这般做事扭扭捏捏呢? “五兄!我蓝某人感激你的好!以后……要是真到了决生死那天,我自己自裁就是!”蓝长歌显得十分坦荡,长笑一声又对着抱着他的女子秦怀谷道:“比起我活着,我更希望你活着。我呢……一直都想和你要个孩子的!好多孩子……”。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虚弱,而抱着她的女子已是泣不成声,她看着唯一能帮得上忙的黑袍人道:“求你救救他!他心脉被切断……估计……只要你能救活他你要我秦怀谷做什么我都愿意!”。 说着,她甚至还要给黑袍人跪下。 黑袍人却也受不得这个,冷冷对她说了句:“你起来!我救他就是!谁让老子和他是过命交情的兄弟呢?”。 完罢,他就把手搭在他的伤口上,为他治疗起来了伤,并且一边又骂道:“老子几经生死才寻来这个法子!你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你兄弟我的死活啊!”。 “哈哈!五兄的好,我一直都记着呢!”蓝长歌则就只是微微一笑。 “本姑娘不管你们之间的故事到底有多感人……但我这会真的想杀了你们!还有你,黄山客!”吴沐却是身上修为暴起,一下就站在了蓝长歌三人的面前。 而在她周围不断有桃花树生成,很快便漫天都是飘散着的桃花……她粉色的衣裙不停飘动,一头银发也开始在花瓣中飞舞起来,她身上更是有乳白色的光芒绽放起来,直至把这片眼前所见的天地都映照成了白色! 所以眼前所见,就是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不断有着鲜艳的花瓣飞舞。 这幅场景该是很美丽的,但在秦怀谷的眼中这场景却美不起来,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的愤怒,以及身上所传递出的可怕气息。 而吴沐就是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的,但脚下的一片土地却已被她身上乳白色的光给吞化出了虚无,也随着她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她周围的事物直接就凭空消失…… 就是这黑袍人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像吴沐这样的修行法此前他更是听都没听过,但他也大大方方承认道:“吴道友还是聪慧啊竟然猜出我黄山客了!”。 说着,他取下头上遮住自己面容的黑布,露出一张英俊、却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脸,正是黄山客。 他接着又道:“不过我要走,你们拦不住我!”。 他自身修为境界本就比莫无念和吴沐高,再者加上他所修行到修行法要是想走,就是臻灵境都不一定拦得下。 “是吗?我被黄道友莫名其妙算计了一番,你说走就能走?”另一边,莫无念身上的气息也渐渐起来,九苍剑在他手中也是嗡鸣作响! 极致的切裂感更是自他身上肆虐而出充斥着他身后的世界,也阻断了三人的去路。 话罢,他就一剑划出,一黑色剑气拔地而起,似燃烧着的火焰迅速蔓延过去将黄山客吞噬在了其中,另外一边吴沐则是轻轻想他一指“初时”被她用了出来,白光伴着桃花,席卷着能将时间都给化去的气息将他笼罩其中。 黄山客很明白,也丝毫不怀疑,在这一黑一白两股力量的绞杀中,自己会直接毙命。所以他果断引了他的天劫下来……属于他的臻灵境天劫! 也虽然他有一百个不愿意,实在不想走这一步,但不走他和蓝长歌把命又都会交代在这里! 第二百章 不杀你,可以…… “黄道友……我只问你一进事,算计我可得什么好处?”莫无念眼神平静看着黄山客。 “如你所见,算计你可得他们两个的生!” “那这个数字又代表什么意思?” “无可奉告!只是我也不曾想过……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们所修行的修行法与我们有相同之处!然后巧的是,我又遇到了你们!” 对于莫无念的发问,黄山客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讲,而他的天劫一连着好几重也被他引动了下来。 而对黄山客而言,早向见过莫无念修为境界不怎么高,却有如此强的战力,他自然就感诧异的,只是没想到吴沐这会也有如此的战力,他除了诧异外,更多也是好奇,他好奇莫无念和吴沐所修的是什么修行法,明明从气息上来看,他们所修之法就和他差不多。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蓝长歌手上的序列也才可转移到莫无念手上…… 还有,就是自吴沐体内突兀出现重伤蓝长歌的那把剑又是什么剑? 不过眼前疑问再多,黄山客明白却也不是他想问题的时候,因为这会的情形就是他与蓝长歌、秦怀谷趋于下风,若他不赶快突破修为境界,那么用不了再等到一百年后,现在他们就得把命交代在这里! 几重天劫引动下来,黄山客手中却是多了一根香,就见他快速捏出几个指决,就把这根香给扔到了空中,这根香也快速燃尽,然后飘出的烟雾又聚在他上方的头顶不散去。 轰隆!轰隆!轰隆…… 接着,自他头顶不断有雷轰落下来,但都很好的被他头顶上那层薄雾给缓和散去,这等手段实在匪夷所思。 也本来,这种香就是一种一次性法器,甚至可以挡掉一次……羽化境修士的攻击,是他留待一百年以后用来保命的手段,但现在的境遇一切也都由不得他! 吴沐却也果断,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渡劫,她手一挥,一道流光自她手中打出,直接就在他肩膀上洞穿出一道口子出来! 这种时候……也却不是讲什么仁义道德的时候,毕竟就是黄山客算计他们在先!而且说不得他渡完天劫,反过来就要杀他们! “二位道友……真要赶尽杀绝?”黄山客头顶头天劫,前后两方又是莫无念与吴沐夹击,自是没路可逃。 且又受了吴沐一击,他自然受了重伤,满口溢的都是血,咬着压极为不甘的看着莫无念和吴沐。他又再想,如果不是那把突兀出现的剑,一切该都是如他想的那样进行的! 可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如果! 轰隆!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因为他受了重伤,他头顶的烟雾因为没了灵力术法的加持,所以一道雷直接就落在了他身上…… 这一下,他整个人样子越发狼狈了下来,披头散发跌坐在地上,估计不用莫无念和吴沐动手,再几道雷下来,他就会在此灰飞烟灭。 对于他的发问,莫无念也不打算回答,就任他自生自灭! 他转而则是把头又转向蓝长歌道:“我可以不杀你……那你可以解释下,这个是什么东西吗?”。 接着,他摊开手掌,一个“七”字赫然出来。 蓝长歌则苦笑了几声,看了眼黄山客,然后眼神又坚定起来,打算一个字也不讲! “没有那把剑!一切事情早就成了!”突然,他恶狠狠说这么一句出来,但他的伤势也就是才刚刚稳定,这会情绪一波多,一阵剧烈咳嗽后,又咳出几大口血,他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秦怀谷见了,则是越发位他担心起来,她真的怕眼前这个黑衣男子一剑就杀了她的夫君。 对于蓝长歌的话,莫无念也丝毫不怀疑,若不是因为九苍剑,大概吴沐的手上也会被转移上这印记,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只看他们急切的要把这印记祛除,该猜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也听得莫无念的言语,秦怀谷却是没那么多顾忌,她对着莫无念道:“我告诉你,你就会放过我们?或者你放过我的夫君就可以?”。 没有犹豫,莫无念点了点头。他和这个女子并没有什么仇怨,有仇的也只有蓝长歌和黄山客!但若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他自然会放过蓝长歌。 “你这人……若不是非要和黄山客算计我们!说不定就以你着护妻的性格,本姑娘也欣赏你几分!”吴沐明明了莫无念的意思,自然也就不打算在去为难蓝长歌。 换一种角度想,这蓝长歌在自己把印记祛除后,却又把自己妻子的印记换到自己身上,该也就是用情至深。只是又想到,他算计莫无念,吴沐的心情又怎么都很难平复下来。 见吴沐这么说,莫无念也点了点头,秦怀谷的哭声也才止住,然后眼中露出许些感激之情道:“小女子谢谢二位的不杀之恩了!”。 “蓝长歌!我早就说过……你对 这女子用情太深就不见得是好事!你还不信,今天你看着吧,一些禁忌不能对外面人说的事情,全都被他给知道了!”那边,黄山客似乎不满意秦怀谷把知道的东西说出来,而是就骂骂咧咧对着蓝长歌骂了起来。 只是他身上的气息也渐渐趋近与微弱……就见他被雷给击到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但整个人早就没了人的模样,衣服褴褛,身上坑坑洼洼全是被雷给击出的伤,面容上更是看不出人的模样。 蓝长歌听罢,也是沉默不语,一面是他的妻,另外一面是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友人…… 可最终他又一个字都没讲出来,选择了沉默,但他的沉默却也代表了他选择了他的妻子做法。并不是他贪生怕死,只是他也更想让他的妻活!因为若是不给莫无念这两人知道些什么,他们说不上就会把他连带他的妻都杀了! “你……蓝长歌!老子真的就看错人了啊!” “你原来就没把我当兄弟啊!哈哈哈哈哈!” “老子要不死!第一个杀你!”” …… 在雷劫之中,黄山客愣是一声都没叫出来,但似乎是看到蓝长歌的做法后,他仰天怒吼了起来,整个人声嘶力竭,声音却又凄惨沙哑!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几百年之前他拿命救回来的“七兄”,竟然这么的没骨气,为了个女子就选择了苟活!他能不怒?但除了怒,他更多却是悲! 蓝长歌听罢,却是低下头,完全不敢去看黄山客,只是每听他悲愤嘶吼一声,他内心都是一次煎熬,但他依旧还是一言不发,什么都没做。 对于黄山客,蓝长歌听着他的声音是煎熬,但他的妻子秦怀谷却听得淡然,她接着就为莫无念讲起了这个“七”字所代表的含义:“这个其实是慕容家的老祖宗给我们印上去的,也叫序列!而有这序列的人一开始是有一万多人的!”。 听闻这话,莫无念和吴沐也彻底好奇起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前有一万之多? 尤其是莫无念,他带着疑问道:“慕容家的?”。 能在玄真国姓慕容的,也就只有一家——就是玄真国皇室! 接着,秦怀谷则就向他们娓娓道来。 其实就在五百年前,一开始蓝长歌、黄山客也好……还是她秦怀谷都是未修行的凡人,只是某一天他们无缘无故就被慕容族的人去,然后囚禁在了一处密闭空间里。 在那个空间里没有食物,也没有然后别的什么事物……有的就是慕容族的老祖给他们的一种修行法和周围白茫茫的世界。 也本来,这些人他们资质都是不差的,也几乎没用多长时间,一开始被抓来的一万多人夜都顺利成了引灵境的修士,大家也,处得和和气气。 只是有一天,那个老祖告诉他们——三天之后他只希望空间里只留下一千人,要是做不到他就随即杀死九苍千人。 这番言论出来,众人自然都是慌了神,空间里开始有流血**开始发生,也就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一万多人自相残杀就只活下了一千人。 “这里面……本该我就是那死去的九千人里的之一的……也亏得是我的夫君救了我!”秦怀谷说着,眼中有追忆之色,接着对着蓝长歌深情看了起来。 而再之后的岁月,那个他们未曾见过的老祖也不确实放了他们出来,并且把他们安排到了全国的各个修行宗门之中,但这却也不意味着那位老祖就真正放过他们了,而是每隔上一百年就要把他们召集回去,让他们再自相残杀一次。 如此几次下来,能剩下的人也就只有十七个人。而这十七个人也会被重新赋予了新的序列。 “啊!老子当初真就不该救你!更不该走访多处古迹,为你寻来这替换之法!”那边黄山客却也顽强,在雷海之中虽奄奄一息,但骂起蓝长歌却又来了力气。因为秦怀谷在说以前的事时,也不自觉勾起了他的回忆,也是在第二次自相残杀之中,他救的蓝长歌。 莫无念和吴沐依旧没有理会他,莫无念又问秦怀谷道:“这位老祖弄出这些序列又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甚至我们连听到他的声音都是模糊的!”秦怀谷摇摇头。 “那……这位老祖交给你们的修行法又是什么?可否给我看看……” 莫无念对于这修行法实属来了兴趣,秦怀谷倒也没有犹豫,直接拿出一卷卷轴递给了他。 而拿到这卷卷轴的时候,莫无念就感觉到了一团熟悉的气息,正就是无生法的气息,而他打开一看上面也没有记载任何气息,有的也就只是一团气息,这点也跟无生法是一样的特质。但又有大大的不同,因为在这气息里他又察觉到了与某些魔道修行法一样的特质…… 那就是修行此法的修士战力或许会强过同辈,但定期却就要以气血来反哺这修行法,就跟自 身养蛊一样。 但在一些地方却又远远比不上无生法…… 不过,这不禁已经让莫无念有了一定想法那就是两前年前那位国主带回来的东西上也载有一种修行法,后来被慕容族的人发现,但又因为各种顾忌也发现这修行法上的不确定因素,所以这修行法就被用在了普通修士身上,观察修行后又会具体是什么症状,再决定修行不修行! 当然,这么想却也就有不合理之处——那就是若就只是为了抓人做实验,大可不必再让他们自相残杀,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他想不明白。 “那……现任国主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慕容成。” 莫无念问着,秦怀谷想也没想答了出来,也听到这个名字,他记忆之中就浮现出了这人的面貌。 记忆之中这人在一千多年前也才就是阳实境的小修士而已,论辈分也该叫慕容修一声姑姑,想不到他现在却做了国主,已然能独挡一面。 可这个人行事上也确实行得端、坐得正,没什么可挑剔的,是他搞出这些事情的,莫无念觉得不太可能,但一切事没有亲眼所见,却也就皆有可能! “现在我手上有了这个印记,也就是说再个一百年左右,我就得去代替你夫君与一群人厮杀?” “是这样的。而时间实际说来还有八十三年了。” 莫无念又问,她则顺从的又答,只是听着最有情绪波多的却是吴沐,她真的想杀了蓝长歌,但已经答应了饶他死,她也只能把火气压下去。 “那你说说看……这剩下的十七人,又都是些什么修为?” “差不多都是如我夫君这样的境界,但他其中最厉害的却是序列“三”,已然是羽化境界!” 她娓娓道来说着,莫无念听着却神情微微有了许些变化。 八十三年的时间,他也不太可能会修到羽化境,更不可能在这个玄真国待上这么长时间。所以他想着,或许现在还真就该去玄真国的都城梁武城去看看。 “有了这印记……便是你若想直接走出玄真国的地界,就直接会被那位老祖在隔着几十万里之多击杀!”这回却是蓝长歌发了话,他接着又道:“今天你能不杀我,那以后真到了争个生死的时候,我便也不会杀你!并且还会为你杀死其他序列后,我自己再把今天这条命给你!”。 他之所以没有说现在就死,也就是因为他还想在陪他的妻子过完这剩下的八十三年之多。 他说的前半段话,莫无念毫不怀疑,这是彼岸境界修士留下的印记,他若想逃却也一点都不现实,现在他也就只能寄希望找到曾经的那位故人了,不然他真的一点活着的胜算都没有。 “说的倒是好听!怕就只怕待你修为恢复,回过头就要杀我们!”对于蓝长歌的话,吴沐倒是一点都不认同。 蓝长歌听完,也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但也没有要辩解的意思,这幅模样就像是在无声之中说——你爱信不信! 另外一边,属于黄山客的雷劫也早就消散,也似乎他就在这雷劫里身死道消,但就在众人精力没有放在他那儿时,从地上一捧飞灰里,却伸出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并且,很快一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个人身上全是被雷击之后的坑坑洼洼的伤痕,但偏偏那双清明的眼睛里却有两团火烧了起来,他正是黄山客。 本该……这场雷劫以着他重伤的状态他是怎么都渡不过的,但一念及许多事都还没有完成,他便怎么又不甘心……于是他咬着压硬生生扛过了雷劫,只是他现在的状态也是异常之差,所以重新站起来,他首当其冲就是打算就此无声无息遁走。 但还是被莫无念发现了,他手中剑起,一道剑气就向这边飞了过来。黄山客反应着实也是不慢,他手中多出一张符纸然后整个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并且还有一道声音传了出来:“蓝长歌!你这条命当年是我救的,等日子到了……我也会亲自来收!”。 他用的是一件传送瞬移符,就是莫无念也阻止不了,只能任他离去。 而蓝长歌听闻他所言,则是长叹了一口气出来,从心底讲,他当然不愿和黄山客为敌,但在将来,他已决定,他不会去杀莫无念和吴沐,但自己性命他可以随意交由他们处置。 “夫君……你不会怪我吧?我……”秦怀谷多少知他一些心思,对他柔声说道。其实,她也是有她的私心的,她一点都不在乎黄山客的生死,她在乎的也就只有蓝长歌。 “怎么会呢!谷儿,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好好陪你。”蓝长歌听罢,则只是用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得一脸温柔。 莫无念也将一切都收在眼底,他道:“我既然说道……也就会做到。我不杀你们,你们走吧。”。 “多谢。”听他再言,蓝长歌有些意外,他便也向他道了一声谢。 第二百零一章 祖石 “你其实不该谢我们什么……要谢该谢你有个好的妻子!”吴沐的怒火还是没有平下去,一双杏眸就还是冷冰冰盯着蓝长歌。 他听罢,则是哑然失笑,然后喃喃了句:“的确啊……的确!”。 “走吧。”莫无念对着吴沐淡淡说了句。 吴沐点了点头也就跟着他离去,只留下蓝长歌和秦怀谷。 蓝长歌看了看手中浮现的“十一”,他又用术法引动起传音之术,想唤出黄山客出来。这术法也是他们二人间独有的,是以前相互联系是常用的。 但这一次……无论他把这个术法用上多少次,却都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回应,他还是想给他解释一些什么的。但无奈术法试了又试,他也只能长长叹上一口气出来。 “夫君,该是都怪我的!”秦怀谷则是见状又自责了起来。 “不怪你!这其实……我不阻止你向那两个人把事情全盘托出,也是我的一种选择吧。”蓝长歌则是柔声对着他说道。 她听罢,一张脸上浮现一抹惊艳笑容。尤其听到他这么说,她真的很开心,因为他说的选择是她…… “遇到夫君想来就是我这辈子都福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想和夫君生好多孩子!” “谷儿!” 两人深情相拥在一起,脸上都显温柔的笑容,也好似谁都无法将他们分离开来。 …… 莫无念和吴沐继续向着梁武城而去,途中也再没遇到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异常顺利就到了梁武城外围。 从外观上看,这座城自然不是一般的什么人间皇宫,又或是什么青州的大宗大派能比得上的,就只一堵墙便几十丈之高!远处观望整座城也就像是匍匐蹲在地上的庞然大物,实属震撼人心! 也正赶上这会,太阳才顺着城墙才要慢慢爬起,这就给人一种错觉就是,太阳好像是被它底下这庞然大物一般的巨城给放出来的,而整座城都都上一层金辉,随着上面光线强度的变化,好似也在一层层报高起来!这实际就是太阳完全升起来了一样,而这座巨城它就还那么大,没有一丁点变化…… 可不得不说,这座城实在是太大了! 吴沐觉得自己站在它面前就像一粒浮尘一样。 不过它城门倒也都是大开着的,这也可作是慕容族的底气,丝毫不惧任何修士在里面兴风作浪!也在莫无念认知里面,这座城的门就是一直都是开着的。 只是……又不得不讲,现在的梁武冷清了太多,往日里就是少不了有来自大千世界的各路修行者梁武城的城头上飞行盘旋。 如今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一种肃穆和压抑。这或许也跟梁武城也出了什么禁飞令有关。 但也没有再多想,莫无念和吴沐就往城中走了去,也可以感觉得出城内的建筑上还是与凡人的城镇有很大不同的,这里给人的感觉它就是俨然一副修行大派的气势! 因为有的建筑就是立地十几丈之高缭绕与云雾之间,就宛若天宫一样,但离地最远的却还就是那片离地几十丈高那片琼楼玉宇所组成的宫殿,那是慕容一族的所居之地——元离宫! “这街道上……怎么会没有人?”吴沐进来之后,没有发现一个人的影子不禁向莫无念问道。 “就是以前其实也是如此。能居住在城中的人在玄真国都算是大能之辈,一般倒也不喜欢出来随意走动。只是……以前也还是有不好他地的修士来此算作游玩的……” “那现在呢?是以前发生过些什么?” “还是与那位国主消失有关吧。” 莫无念位吴沐回答到,两千年时,那位国主消失的实在突兀,就是因为慕容修在九界山的关系,九界山也有不少弟子行走在世间的各个角落寻找着那位国主的踪迹。 也是那段时间,实际梁武城一直都是封闭状态,气氛也是莫名异常紧张,一些修士嗅到了其中的气息后也句不怎么到这城中来了! 但怕是更重要原因,莫无念觉得还是和九界山被灭宗有关,当年因为慕容修的原因,两边来往甚是密切,即便后来慕容修身死,关系也依旧密切! 只是……后来九界山被灭,太多事情都被牵扯了进来。莫无念甚至可以想象,在九界山被灭宗的之后的岁月里,整个玄真国都被神祀一族一直打压到了现在,更别说当年一些和九界山关系密切的宗门更被直接灭宗! “唉……以前的许多事情。如今看来,却也是物是人非。”莫无念说完,却有突兀感叹了一句。 他很少有情绪上的波动,因此吴沐听了也是不解道:“这……为何这样说?”。 “没什么。只是曾经梁武城在上一任国主手里的时候,就是在中渊上三州也算是能逼近少有那几个大宗门的势力,但如今呢……可能不单远不如当年,就是在一些行事风格上也能看出来。” “的确……现在的玄真国修士能对着自家的凡人耀武 扬威起来,可能对着外面真正的大宗门就是本本分分做人了。” 听着莫无念说完,吴沐也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叹! 对于莫无念来说,他其实也想见见现任这位国主,许多事情上他也想与他聊聊,但大概现在他是要先去见那位特殊的“故人”。 想到这里,莫无念就带着吴沐想城中的最中央走去,直至走到一座城中“城中城”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眼前这座城倒是与凡人间的城池一样,并且就是落地生成。与这整个城这些个天宫一样的建筑格格不入…… 但也是因为它的格格不入,也显示出这座“城中城”的与众不同。 并且吴沐在靠近这里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好似在这个紧闭的朱红大门里面,锁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咚!咚!咚!…… 她甚至可以听到一种类似心脏跳动的声音,而也是每一下跳动,她就感觉到自这城中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灵气喷薄而出!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可也不知为何,她又觉得这里异常的熟悉,当偏偏她又一点都熟悉不起来这里。 “是慕容族的大人过来了吗?老朽杨道起守城一百二十五年,恭迎慕容大人降临!” 也听的“轰隆”一声,这城门突然打了开来自里面出来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朽,恭恭敬敬对着莫无念和吴沐跪了下来。 但稍一会儿时间后,似乎他也察觉是自己认错了人,然后又起身怔怔看着吴沐道:“怪了!你这女娃身上……唉!你们走吧!无事不要来这里叨扰祖石大人!”。 也明明这个老朽的修为就不怎么高,就只是问道而已,可他态度坚决又强硬,就要赶吴沐和莫无念走。 “你算是……杨卓凌的后人?”但又听得莫无念说了这么一句出来,他要赶莫无念和走的动作挺了下来。 杨卓凌,算是他杨道成的先人,也是前几任守候这座“祖石城”的守护者,只当年上一任国主消失后,他便也跟着消失,而外人对于这他先祖的名讳也是鲜为人知的。 “年轻人……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看莫无念也不向慕容族的人,而他守城六百多年,虽然没这么见过慕容族的人,但对他们身上的气息他却不会认错。如此想着,他便又把头偏向了吴沐,因为她身上的气息实在很像慕容族的人。 但其实莫无念刀也知道这原因,以后就是某种程度上说吴沐也就是“慕容修”,所以也可说是慕容族的人。 只是对莫无念来说,他同样也有了疑问。 就是这座“祖石城”其实也是座牢笼,关押着一些修行界的罪大恶极之辈,要不是兴风作浪魔道大能,再者就是妖族真正的大妖——就论修为境界关着的都是些羽化境以上的修士,就是最临近仙的彼岸境修士都关着那么一、两位! 可现在就是这么一处重地,却叫个问道境修士来守护,这又算什么?要知道当年的杨卓凌也是彼岸境的修士! 而且莫无念也没有在其内感觉到什么其它大修士的气息……直观感觉这里面就是座空城。 “里面关着的修士呢?”莫无念不解直接问向杨道成。 老朽听闻他问起,起先就是不打算说的,但随即又叹口气道:“里面的人吗也就在七百年前离开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谁知道去了哪里!”。 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抱怨,但又带着几分无奈。 具体的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自那之后,大概他们杨家人也就越来越不受慕容族的重视,论到他这一代修行资质也是极差,又得不到慕容族的资源倾泻,他便也就只修了个问道境。 只是这一切,他倒也不在意,只是连续几百个春秋过去了,慕容一族却也始终都没来看过他。而他自己也是赌了一口气,终身都未娶,自他这一代后,他们杨家人也就再没后人了。 其实他做这些,也就是希望慕容修重视起他们杨家人…… 可时至今日,他也明白,有些东西却也就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有关这些,莫无念却也多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些,这亦不得不说,这却也就是一种悲哀。 “这座城……我们该是可以进去的。” “不行!老朽虽然修为不如两位的高,但也该有职责替慕容族守护好这里!” 莫无念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但杨道成却是倔得很! 可接着,莫无念却没有管他,只是对着城门内说了一句:“祖石。昔年祝你成灵之人来见你了!你见还是不见?”。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接着城内似有什么觉醒了一般,整个城池都开始晃动了起来,一道巨大的白色光柱更是自城中冲天而起,映照着整座城都一片光亮,但随即又恢复平静。 …… 但就是这些异动,却让天空之上元离宫里的某位存在 产生了相应的感应。 在一座暗无天日,阴森恐怖的密室里,放置在地上的一口棺材突然打了开来,一只干枯、褶皱的手从里面伸出,也似乎就有一个可怖的存在要从里面爬出! “时间没到……你就想提前出来?”一个声音突兀在密室里响了起来,接着这声音又道:“不过就是那块石头动了几下而已。” 也明明这房间里就只有这口棺材,什么都没有。确实十分的诡异与恐怖! 而那只干枯的手也缩了回去,棺盖重新被盖上!一切恢复如初! …… …… “你……你们真不是慕容的人?”杨道成说着,花白的胡子都微颤了起来,神情露出许些疑惑,他又细细查探了一下,莫无念身上并无慕容族人特有的气息。 “不是。”莫无念淡淡回了他一句。 “怎么可能!要不然祖石大人怎么会回应你?”杨道成不明白莫无念说的这些,但他的确感觉到刚才祖石大人回应了莫无念。 他浑浊的眼中透露出几分落寞,但最终他又对着莫无念和吴沐道了句:“既然是祖石大人回应了你,你们便进去吧。”。 莫无念和吴沐也便走了进去,只留下他一人在外面唉声叹气。 “我以为一开始你说的故人就是他呢?” “要是他先祖还在倒也算做是个故人。” “只是……这祖石又是什么?” “你见了就便知道了。” 吴沐对于方才他们一直说的“祖石”实在是好奇,但莫无念说了几句后,却也只是示意她跟他往前走就是。 她初时以为以为这“城中城”里的景致盖是要比外面还要漂亮上一些的,但实际进来后,在她面前的也就只有脚下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而在深渊上空漂浮着一条龙形状的巨大石刻,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一样。 而自它身上她竟然又感觉到了那类似“心脏跳动”一般的声响,她目惊口呆道:“这座石刻快要化出灵智了吧!这是天生石灵?你说的故人是它?”。 感觉到它其中正在酝酿着的生命气息,吴沐自然而然猜到了一些东西。莫无念则就是点了点头。 而后接着他道:“本来再有个一百年左右的时间,它也快化灵了!只是有人却不想它化灵……”。 说着,他面容浮现许些严肃,指了指它头上断裂没了的角,吴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去,也才发现了这点。 “这个石灵给我的感觉还真有些不一般……它身上现在所传递出的气息是陨堕境?”吴沐感受着它身的气息,说出了一些惊为天人的言语。 她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按照这个石灵所展现出的气息它要化灵了,该就也会是这个修为境界。只是它现在被斩断了角,注定它不可能再由死物化为活灵,因为她又叹息道:“只是它现在也就是个死物了。”。 莫无念没有说话,只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眼前前会是这么个情形,他尤记得昔年间他还和慕容修布下一座大型的聚灵阵加速它成灵……可现在,聚集在它体内的灵气外溢出来!这也就是一开始,吴沐察觉到这城内有灵力喷薄而出的原因。 “之所以叫它祖石。是据说是第一代的玄真国主在此建国的时候把它给挖出的,所以它得名祖石。也可以说它是玄真国的镇国之物……原先的它可是透露着彼岸境的气息,更镇压着它下方的一众魑魅魍魉。”莫无念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听在吴沐耳中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它之前是彼岸境?”她觉得不可思议又问一遍。 他则点了点头道:“现在开始……要知道一些事情没它的帮助,却是更难了。”。 莫无念想到了很多,但最终又只想到,只说去要知道上一任国主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现在真就成了绝无可能之事。 也看着祖石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他从储物袋里取出灵石,开始在上面刻起了阵纹。 “你这是要做什么?” “当年在此地的聚灵阵也被人给破坏了。现在能修复一些边边角角是一些……总归能让这家伙好受一些。” “那……如果要让它彻底恢复过了呢?” “就得把它的角给接上。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这个石灵若是就按照原先那样被人好好再供奉个百来年左右,说你定它化灵劫也就是成仙劫。” 听莫无念说着,吴沐听后则是看了这“祖石”少许时间后,又叹了口气。 实际上,莫无念自己也是极为气愤,他能感觉得出这“祖石”好不容易修出的许些元神也被人给硬生生给抹平了,现在的它大概就是接上了角也很难再活过来了。 一想到此,他也真的想去问问现任国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因为怎么看,祖石的角被人给断了,也就是亡国之兆!也本来,它若化形,真正就能守护玄真国一方平安! 第二百零二章 囚龙之城(上) 似是察觉到莫无念的到来,祖石上也渐渐出现许些微弱的光芒,虽然眼前人的样貌并不是它所熟悉的任何一个人,但身上的气息却是又极为熟悉。 “你是想要告诉我些什么吗?”莫无念察觉到它的异动,淡淡说了一句。 听他言罢,原本就是一尊石刻的祖石上,却是传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原有的石质黑色正在慢慢褪去,转而每一片石刻鳞片正在转出青色光泽,一双眼睛也是显出一抹红意增添了一些神韵,好似要真正活过来! 与之相对的,莫无念脚下的这座祖石城也开始距离晃动起来。 “你想要直接化形?”莫无念随即想到了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 吼! 祖石的嘴中又吼出一声所是回应他! 就在刚刚莫无念替它稍稍修复了聚灵阵,减缓了它的神形涣散,也让它恢复了许些意识,就是就这样再由一个有灵之物变成死物,它却不想了! 它现在要直接聚集体内的所有灵力,要进行最后一搏,要么它就真正永远困死在这城中,要么它就能真正化龙,再不必拘禁在这冷冰冰的石头之中! “你确定要这样?若是不成,你现有的意识也都将涣散,以后你就真正是块普通的石头了。”莫无念并不对太看好它,面容带着许些严肃对它道。 就是吴沐不懂这些,可个感觉得出来,以祖石这样的状态即便召来了天劫,也只会有个变成一地碎石的下场…… 听到莫无念所言,祖石则是接着又吼叫了几声,似是还有别的事要拜托他。 “你是说,要我为你在做一对角出来?”不过,莫无念很容易就明白了它的意思,前世他还是姜天恒为它布置聚灵阵的时候,和它待了也有一百年之多,那段日子里,这尊冷冰冰的石刻告诉了他许多过去修行界的旧闻密事,并且也教导了一些修行之法。 所以……这祖石对他来讲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如今他看到昔日的朋友已然成现在这幅模样,他自然有的就是气愤,他真的想替它去问问慕族,它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成这幅模样! 而它要让他为再做出一对角来,也是为迎接天劫而准备,从石刻里能脱身出自己的**。但就以它现在的状态…… “我不会替你做的。我会想个法子……把你真正从这石刻中救出来!”莫无念对着它认真说道,面容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他一双眼睛盯着石刻,脑海里想到了许多事情……他想到了九界山的灭宗,又想到了慕容修的为他赴死,也想起过去那一个个它所熟悉的人,最终又想到和祖石的初次相遇。 就以前的玄真国来讲,说起“祖石”便是凡人中的孩童都知道,以往的时候玄真国,所谓风调雨顺也都是由祖石所保佑的,它不是真的龙,但又具有一条真龙的威能! 亦可以说,梁武城的常年城门大开,起威慑作用的就是祖石…… 可现在……不是岁月流逝人们把它给忘了,而是它被最不应该抛弃的慕容一族给抛弃了!于慕容族来说,它其实就是个长者,无数个风风雨雨都在守护着梁武城的平安,让元离宫里的慕容子弟们可以肆意的惬意自在,不去为任何的隐患威胁所忧虑! 因着这点来讲,莫无念尊敬它,尊敬它是一个长者…… 莫无念没有再说话,他就是一言不发,像是陷入了深思,但最终他淡淡说了句:“可以……只是我想先见慕容成一面。”。 这个时候,大概他是怎么都理智不下来的,他想着就是要暴露自己姜天恒的身份他也要去质问他几声,祖石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吼!”祖石则是又低沉嘶吼一声,一道流光从它一双石刻的龙眼传出,然后隐没入了莫无念的天灵盖,这是属于它的一道灵识,亦是一段记忆,它想告诉他过去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 记忆的时间似乎还就是九百年前,也就是九界山被灭宗之后,一道混沌的影子从天空中显现出来。 并不能看清他具体的面貌,只看得这人传了一身白袍,且隐于一片混沌之中,一道天雷自他的手中落下,然后化作一把雷结成的利剑,破开重重云层,就要把祖石连同梁武城给毁灭! 但祖石却是全身散出金芒,真正栩栩如生活了过来,巨大的身体上燃烧起火焰连同整座祖石城都烧了起来,它身下的深渊里所镇压的那些个大奸大恶之人,也是被这金色火焰给灼烧成了灰烬! 接着,就见它腾空而起,巨大的身躯完全化成一片火焰,整座梁武城都被它照得熠熠生辉,那把雷所结成的剑最先被它给撞断,接着就是那道模糊的身影的衣袍被烧去一角,他本人也直接就被烧得狼狈,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从容…… 祖石的这一下,让天上那道身影开始震怒,他手中多出了一把剑,然后隔着几万丈的高空挥洒下一道剑气来! 这道剑气也着实 凌冽,直接就把祖石的角给砍断! 那道天上的身影则淡淡说出一句:“我不杀你!但我就将你困于这城中慢慢困死你!”。 他又是一剑斩下,直接将助它成灵的聚灵阵给毁去! 它嘶吼着,想要从地上爬起在与他一站,但它本就不是真正的有灵之物,没了力量源泉龙角的支撑,它便无法再化形飞出祖石城与他一战。 …… 以后的岁月里,它被真正困在这座“祖石城”中,等着死亡的来临,也等待着意识涣散,再度变为无灵之物。 直道眼前前的莫无念再次唤醒它! “你是想告诉我……这不是慕容族做的,并且你不怪他们?”莫无念淡淡说着。 它则又吼叫一声,就是这个意思。 莫无念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突然又想给它做一双角了,但也保持着先前的想法,不想它因为渡劫失败就此消失,永远的身死道消。 可最终他对着他认真又且严肃道了句:“我会助你,无论成与不成……”。 “可……以着它现在的状态……”吴沐听闻他所言,却是十分不解。 但接着他就说了一句:“这是它的决定,我尊重它的决定,既然它我朋友,那尽我所能无论如何也会帮他。”。 为它再做一对龙角出来,只是就弄个样子出来这对莫无念来说是很简单的事,但要让刻出来的东西要与祖石身上所带有的灵韵相吻合,这是最难的! 因为这不说是创造生命的范畴,但也与这个范畴相近,实在对现在的莫无念来说是十分之难。 吴沐想到了这些,自然就是也想问问他具体有什么办法…… 可他似乎也猜到他要问什么一样,道了句:“我会有我的办法。”。 就见他合上双眼,像是又陷入沉思一般,许久都是一言不发。 到现在为止,其实祖石闹出的这动静也是相当之大了,但整座梁武城真就好像空无一人一样,没有人来关心这里的事情。就是原本抱着能引些慕容族弟子过来的杨道成眼中再一次出现失望…… 他差不多大半辈子都等过去了,但也没有等来慕容族子弟,但怕是现在这样……乃至以后他都等不到了。 只是……他又看向吴沐明明她身上就有慕容族的气息,但也许真会是他多想了。 又是一柱香过去了,这座“祖石城”静了下来,但同样静下来的还有样道成,但这种静是一种迫于无奈的寂静,只是微微想到百年以后,他后继无人,这座城无人看管,真就是废城里。 那边莫无念,在足足思考了三个小时之后,他开始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块一丈左右高的石头来。 在青州的许多年,他一直在各地奔走,自热不时也就会碰到什么天材地宝,这种石头叫金晶石,是一种可以用来提炼其中金属炼制法器的石头,从品质上来说,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虽然本身硬度够硬,但若制成法器也就少了些韧性。 不过给祖石做角也是刚刚合适的,因为它自己本身石刻的材质也就后硬!算是与它契合。 而在渡问道归一劫的时候,莫无念雕过木刻,现在雕起石头来,自然因为二者有相同之处,所以难不了他太多,很快他就雕刻了一对精致的龙角出来。 只是他雕得再怎么好……死物就是死物,根本不会给它酝酿出什么意识或灵智出来。 而莫无念则是从自己储物袋里又取出灵石,然后个个在其上面刻上阵纹,吴沐也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刻的是类似阴尸阵的阵纹,但又大不一样…… “这是阴尸阵的阵纹?”吴沐向他问道,可接着又道:“这不是阴尸阵……”。 当年,他们初相遇不久之后,莫无念带她所熟识的第一座阵就是阴尸阵,她还记得他但是布下这么个阵出来是为了成全一只狼妖,所以她很肯定眼这这阵不是阴尸阵。 他听罢,点了点头,然后又道:“的确不是……只是大体相同,我是反其道而行之。略微做了些修改,只是会让所布下的阵内有生气源源不断生出。”。 “这样可以吗?” “我不知晓,但如此试上一试,未必不可行。” 莫无念给吴沐说着眼中带来许些笃定。 大多时候理论却和就只能是理论,是有大量的生气从他阵中造出,也在滋养着这对龙角,可莫无念也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样的一对龙角要其出世,必然也少不了时间的打磨才能真正有灵性。 再者就是往其中要贯入的生气,虽不一定就要庞大,可从现在的量上来说也差得实在太多…… 所以又一次,莫无念陷入了沉思,但少许时间后,他却取出九苍剑然后划在自己胳膊上,划出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来, 血刚好能一滴一滴落在这对龙角上! 吴沐虽然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大概也能猜到这肯定会是损耗自己生机……来让这对龙角变得可以有灵性的做法。 “喂!你是要做什么?” “要等我布下的这个阵孕育出有灵性的龙角来,至少就得个一千年左右的时间。” 莫无念只淡淡回了她一句。 他说的事情,但也可能是一千年不止,毕竟他要弄出的这个东西算是属于一个彼岸境修士身上的物件,虽然它本就是物,但一般的东西,哪能就随便用在它身上? 再者,即便就是莫无念耗尽所有的生机在这对龙角上,也绝对就不会有效果,所以在往这对龙角里运送他的生机时,他也许些无生法的气息灌入到了其中,说不上它对祖石的恢复就有一定作用。 听闻莫无念所言,吴沐有些气愤,想要劝他不要这样随便损耗寿元,所以她倔强的说了一句:“那要让它变得有灵性起来,就也该算上本姑娘!”。 “不用……你看着就好。”随着他的血一滴滴,滴落在龙角上,它渐渐也变得不同寻常了起来,也或者是受了无生法的影响,它通体看着越发暗沉了起来,但从其上也确实开始能感觉到一些生命的气息。 反观,他本人则面色苍白了起来,并且身上的气息也开始趋近微弱起来,但也是因为不断把自己的生机输出体外,他的一头黑发开始渐白起来,面容上也多了憔悴与枯槁。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同样的话,杨道成又向莫无念他们问了起来。 他其实一直也都观看着祖石城中的一切动响,但见莫无念做的这些……他大概也猜得出来,他该是在为着祖石大人做着些什么,因此,同样的话他便又问了出来。 只是……无论是莫无念或是吴沐,却都没有人回答他,就仍他呆呆站在远处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 终于,又几个时辰过去,莫无念一头头发已经全染成了白色,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怕,但他对着祖石神情平淡道:“能帮你的,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成与不成全看你了。本来……我也是有事来找你的……”。 话罢,莫无念则是收敛回所有的人气息,开始盘坐在原地恢复起损耗的生命的本源来。但这本源,却也根本不可能再恢复,所恢复的也不过就是些逝去的生机而已! 在他身边那副被他刻出来的龙角,通体就是暗沉之色,在其上也散发着淡淡的黝黑色幽光,并且释放着一股不算多么强大、切异常坚韧的生命力。 然后他就把这副角向祖石抛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好就接到祖石的断角上,而它身的的气息则是再度又拔高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整座梁武城都晃动了起来,且一次晃动比一次剧烈!直接就在地上凭空断裂出几道深不可见底的沟壑出来。 这一次,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梁武城中的修士的注意,立时城中蛰伏着的各种可怕气息都显露了出来,数道色彩斑斓的巨大光柱更是冲天而起,正是一个个的修士腾空而起,向这边赶来。 可察觉到这座气息是从祖石城中传出,他们却又犹豫了,虽然慕容修对于这块地方几百年都不曾重视了,但城中的老人自然也知道这地方曾经是什么地方……自不敢贸然前来,直敢在远远的观望。 “这座城……不是几百年都没有动静了!现在这是?” “之前就有过动静的,只是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地方出了什么异动!最多是哪个不长眼的看城中无人,然后自作聪明撒野,结果被慕容家的人知道然后一击击杀闹出的动静!” “那……我们该去看看?” “还是算了吧。这块地方以前也算是慕容家的重地,一切看慕容国主怎么决断了。我们观望就是。” …… 所以只看到一众的修士星罗棋布的布在天空之中,然后久久不敢往这边靠近过来。 吴沐自然知道此刻城外所发生的一切,可对她来讲……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能看到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个莫无念,她想骂他几句出来,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讲不出。 莫无念别有深意看了她一样,似是知晓了她的想法他道:“以前的时候,受过它太多的恩惠,如今这般……且算是还恩了。还有就是如我之前说的,我们想要知晓的事情,也就得非它帮忙不可。”。 听他说完,她的气好像才稍稍消掉一些,但也就仅仅只是一些,她算不上一个小肚鸡肠之人,可大多时候她倒也希望自己自私些,然后连带着莫无念也自私一些…… 不过随即她也释然,因为又如莫无念所说,遇上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要能帮则帮的,毕竟力所能及的事她也跟着做了很多,不多不少也就不在乎眼前前这件了。 同时,在梁武城中漂浮于几十丈之上的元离宫内,那个密室里的棺材又有了异动! 第二百零三章 囚龙之城(中) 密室里该是终年都密不透风的,甚至可以闻到一些恶臭。 只听得“咔嚓咔嚓……”棺材的棺盖被缓缓打开,一只干枯的手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枯瘦到干尸一样的人从里面爬了出来,就见他全身上下皆是褶皱的皮肤,一口的牙是稀稀疏疏,但偏生一张脸却是极为英俊与舒展! 只是有着这样的一具身体,这样的脸大抵是怎么都不敢让人去多看的,看了后也只会觉得惊悚! 他的喉咙蠕动了少许后,发出了老鸦一般难听的声音道:“之前叫我不出去,是这块小石头不会再成什么气候,自然没必要再放在眼里,可现在……有人却是要助它成气候!若它渡劫成功,你我还能再待着安心?要知道,当初选出的序列肉身没挑出个好的来之前,我可还不想死!也不想死!”。 “你要有这个兴致,去看看就是……只是,你毕竟现在是慕容家的家主,更是玄真国的国主,你这幅模样怎么去见人?”就在密室里,却又有道声音响了起来,却就是不见人的影子。 “只是……那层皮被我扒了下来,我却不想再穿了。”干尸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或是再说与那声音听,但对于他口中所说之事,他似乎也有着极大的怨气,可少许思忖后他道:“但现在也只有我能出去!”。 “哼!难不成我出去……只是以后与我说话,我希望你态度也稍微好点!毕竟我是那一族的人!”听他说得不耐烦,那声音也更不耐烦了起来。 但他却没有丝毫要理会他的意思,而是又爬回了棺材里,似是要把他亲自剥掉的那身皮再穿回来。 …… 在外面的梁武城城中,一众修士已经等了太长时间,因为慕容家的人出奇的安静。 这却是一点都不正常,但也就在此时,元离城中一道金色的流光冲天而起,然后自元离宫上方一条金色的黄金大道向上面铺卷而下,然后一个身穿黄衣的男子就顺着这条道走了下来,每迈出一步他身后的元离宫就会亮上一分,直至他完全从黄金大道走下后,整座元离璀璨的就如一座置身于太阳中的黄金宫殿一般,整片天地都是一片金黄…… 在这个男子身后则是不断有人陆陆续续也赶了下来,但同样的身上的修为气息亦很强大。 而一众修士见了这黄袍男子,则是都恭恭敬敬向他行礼道:“见过慕容国主!”。 声音此起彼伏,尤其是在修为的加持下,这声音几乎也足可以响彻整个天地。 “免礼平身把都。”这男子则是淡淡说了一句后,目光深邃看向了梁武城中央的城中城——祖石城!这是也正是当代玄真国国主慕容成! “国主……这祖石城中的祖石大人几百年都不曾有过异动了……是否我等进去城中帮国主一探究竟?” “便等国主一句话!” …… 众人向这着慕容成再说,声音又是一阵此起彼伏! “不用。我亲自去一趟……”有些事情和秘密慕容成是最为知晓的,他自当也是处处谨慎,不可能就随意暴露在外面面前。 在祖石城中,祖石因为重新得了角,身上的石质这感正也在渐渐转变为血肉之感,它僵硬的巨大身体也开始扭动起来,它一颗巨大无比的头颅更是扬起看向了天空就要腾空而起。 相应的,原本整片万里无云的天空,瞬时就多了黑压压的云,它们聚集在一起,一层重叠着一层,把整个天空都给遮得密不透风……也给整个大地带来了阴暗。 这便就是祖石要渡的劫——化形境!也据说,只要它渡过此劫,便可真正成仙!虽然这可能也是谣传,但若能渡过此劫,就算到不了仙,但就其修为气息也该是会一只脚迈入仙的境界! 只是这劫与一般的天劫也有着太大的不同,就见翻滚的云雾之中,一个巨大的影子正在其中晃动,少许时间后……滚动的云却也是揭开了一角,却是一把巨大剑的剑身的一角! 只是这把剑,也并不就是一般的修士所用的剑可比的!在它身上有着混沌的气息,亦有着毁灭一切的可怕力量…… 只是现在的它还在成形之中,大概有个剑的轮廓,就是一把粗胚而已,待它真正成型就会从九天上斩落而下,毁灭它下方这条要从死物变为活灵的龙! 而祖石身上的气息也节节拔高之中,最终停在了彼岸境界。 但无论是哪方的气息,一众修士在这两股让人心悸力量的夹缝之中,也是看到心惊肉跳,当即就有修士小声悄悄议论了起来: “早就听说,祖石是天生石灵,难不成现在的它要直接成仙?” “这……不好说!只是天上那把剑要斩落下来,只怕整个玄真国都会被斩落个灰飞烟灭!” “真要这样……那这么办?” …… 他们虽然也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但真到了生死之际,他们和凡人并无太大的区别! 这些个话听在作为国主的慕容成自然是极为不喜欢听的,同时自他心中也升腾起了一股火气,他记得早在几百年前“祖石”就被人斩去了一双角,再无可化灵的可能! 这对他为了顺利达成某些事情而已,其实是特别乐意见的,但如今究竟是谁又救活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早该烂的石头! 如此想着,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便向祖石城中走了去。 城中的样道成老朽见了,则是激动的老泪纵横,然后对着他恭恭敬敬说道:“老朽杨道成恭迎国主!”。 可其实,慕容成却又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就直接从他身上掠过,然后走到了祖石面前,只是他以为的来的会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当看到莫无念和吴沐的时候他却也心中露出了许些疑惑。 然后他盯着吴沐道:“你身上的气息……怎么这般像我慕容族人的气息?”。 且这气息不单像他族人的人气息,更奇怪的就是这气息他还颇为熟悉,只是这幅面孔他却又是陌生,族中上下几千人之中,他并没有见过她。 所以接着他面色一般,接着威严道:“你们是何人……扰得我梁武城中鸡犬不宁?却是何意?”。 他咄咄逼人说着,一股强横的修为气息就压迫在了莫无念和吴沐身上,而这股气息对他们来讲也几乎就是可以随意把他们碾压的灰飞烟灭! 但祖石却也分出一缕气息来,也把莫无念和吴沐护在了其中。 只是对慕容成来说,他这会也心觉奇怪了起来,就是莫无念和吴沐身上所展现出的修为只是阳实境而已,就凭这两个人如何“复活”得了祖石?他实在想不明白。 实际上他想的倒也没错,要是只靠一开始莫无念所布的那个能生出生气的法阵,自然要把祖石给恢复过来,几乎就是天方夜谭!但能复活过来,莫无念觉得也多半该是与无生法有关。 而他渡到龙角上的无生气息,严格来讲也不是他自己所修出的……而是以他为媒介从九苍剑上引出这气息然后渡在了龙角上! “对慕容国主来说……不是应该看着祖石真正能化灵该高兴吗?怎么是你这样愁眉苦脸的!慕容国主这话却说得着实可笑了!”莫无念淡淡说着,但听在慕容成耳朵里,这话像是在针锋相对、讽刺他一样。 但他到底也不是一般人,反而压下心中的火气而是又问道莫无念和吴沐:“你们是何人?”。 从莫无念的这些话里,作为一个大人物,慕容成自然能推敲出很多东西,就比如对面这两个人该是对着他慕容家的一些事情是非常清楚的……但这些事情也就说不得是慕容成不想让外人知晓的,所以转瞬之间他就有了决断,他不能放这两个人离去! 当然…… 他更不能让祖石化灵成功!只是他在打量莫无念,莫无念同样也在打量他,眼前这人正就是当年他记忆里的慕容成,不过与记忆里相比他倒越发显示出一股子老练和沉稳出来,当然也有一种让他极为喜欢不起来的气息。 这气息就和那些个满手沾满了污秽血腥的魔道修士身上的气息十分相同,仅是从这点,莫无念也更可以确定在这慕容成……乃至慕容一族身上该是发生了些什么。 “以前的慕容族的人……我记得都是极为爱干净的,就是宁肯耗尽灵力在天上飞,也不愿沾染地上的尘土。只是,现在的慕容国主你却就喜欢上魔道修士的东西了?”莫无念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出来。 慕容成听在耳中越发觉得刺耳,虽然莫无念说的也有夸大的意思,但他们慕容族的确是极为爱干净,就是衣服穿过一次,稍稍沾上些尘土,他们也会立刻换上件新衣服出来。 也听得莫无念说出“魔道修士”这个词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慕容成的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这些变化也几乎看不出来,就好比一颗树上掉落下几片树叶,无人会注意到一样…… 但莫无念却是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在等着他回答问题。 “你们不过是些外人!我慕容家的事……也是那么可以过问的!”慕容成到了这会,其实已经没了多少耐心,他一只手幻化出一只灵力结成的大手向莫无念抓了过来! 但奈何,祖石嘴中喷出一道金色火焰将他幻化出的大手给灼烧了个干干净净。 察觉到祖石身上可怕的气息,慕容成又只得把自己的怒意给硬生生压下来,他现在不得不承认祖石已经在渐渐恢复力量当中,只现在其身上展现出的修为气息已和他相差不多!但即便如此它的修为气息还在节节攀升之中…… 虽然他与它都是彼岸境修士,可实际说来,巅峰时的祖石与他差别还是很大的,他要与它对战胜过它,几乎就爱绝无可能之事! 为此他也只能无奈等待祖石能否度天劫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可这下一步就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要么是它没有渡劫成功身死道消,那么这个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他就可直接出手莫无念和吴沐,反之……他一点胜算都没有,就是那个和他在密室里呆了几百年爱说大话的那个家伙与他联手,也绝无胜算! 想到这些,慕容成表面镇定,但在心里却是又暗骂起了那个爱说大话的家伙:万事都说的简单……但若事情就这么巧给遇到了,该飞灰湮灭的都得飞灰湮灭! 而在天上,那把剑终于彻底成型,依旧是灰蒙蒙看起来一片混沌,但其上已传出可撕裂切割、斩灭一切的气息! “汝当诛!” 自无尽苍穹之上,简单有三个字传出,但整片天地随即却都充斥起了这三个字的声音,像是风在嘶吼,又或是雷在乍响,再或者是这把巨剑从苍穹斩落而下破空到轰鸣声…… 吼! 一声低沉的龙吟响起,祖石也彻底转变为一具血肉之躯,然后向着天空飞去迎接上了这把剑! 只要扛下这一把剑,它就能真正成为有灵之物……也从一开始它其实要走的修行路子就与普通的无灵之物要化灵的修行物不同! 一般的无灵之物,像是山川湖泊在无数岁月的灵气滋养下,才会稍稍或得一些灵性,也正因为这些灵性,往往它们没有被灵气滋养出好的资质,就要迫不及待的化灵! 因为在漫长的灵性形成的过程中,能产生灵性是极为困难的,但一旦产生……有了基本的一些本能之后,要积攒出足够化灵后的修行资质,说不得就是万年甚至更久! 这过程是极其孤独的……所以很多无灵之物有灵性后,就迫不及待要化形成灵! 而祖石其实本体也就是块石质小山丘而已,在经过漫长岁月灵气滋养后,它有了灵性……只是它也不甘心,就这样化灵只得个普通的修行资质,所以它便又渡过了漫长的一万年。 也就在这一万年之后,它与到了慕容家的家主,然后就助它一把把它刻为了龙的形状,以便它化形后又更高的资质! 虽然妖族中也有龙族一说,但真正的龙怕是根本没有的,现有的只是些蛟龙而已!当然,也丝毫不怀疑祖石一旦化灵之后,就是真正的龙!它既是妖,却也是石灵! 不过,这一切还得就等祖石渡过眼前的天劫再说…… 这把剑上的气势凌冽厉害,似乎八方都要被它横扫个干净,但祖石身上的气息也不差,就见它飞在天上张牙舞爪,整条龙身上都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然后化作一条置身与火焰中的龙以着巨大身躯撞在了剑身上! 咚! 只听得一声巨响,像是铁匠的铁锤砸在了烧得通红的铁具上,但实际不比这却要大的太多太多……轰鸣声更是像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在玄真国传的到处都是。 而也随着它们撞在一起,混沌灰和光明的白交织在一起,天空开始变得忽明忽暗,无数颗伴随它们撞击在一起所产生的碎屑,散发着炽热像是一颗颗流星陨落在各个地方,所到之处便就是一片火海! 这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就是梁武城这些当的上是大人物的一众修士们也慌了起来: “这——简直是灭世啊!如此下去,整个玄真国怕都不是成了一片焦土吧!” “这等奇遇,却是以前也少见后!怕是以后也几乎看不到这个级数的天劫啊!” “我们难道不去帮帮那些凡人……算了!先看慕容国主怎么说吧!” …… 有的人惶恐不安,有的人却是当个乐子看,还有的人倒是想到了那些个凡人的死活,但也在观望慕容家是什么动作。 虽然祖石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天劫不影响它下方的世界,但到了它这个级数的天劫,又岂是那般能小心翼翼便能平安渡过的?它已经非常尽力了,但奈何还是它下方的世界还是被它给波及到了。 “说与各郡县各宗门的人,先守护好凡人的安全!”慕容成虽然也不喜欢玄真国的凡人,但该做样子的却还就是要做的!再者,修士也都是从凡人中而出的……作为上位的统治者,他想的自然比一般普通人要多的多。 所以他用了灵识传音,把这个消息说给了外面的一众修士,得了他的一道口头旨意,众人也终于把不在观望,而是就顺着他讲的话奔忙了起来。 “你能讲这话……却也有些良心。只是,以前你的良心能按斤算。可现在你这良心就只能是按两算,甚至按两算都重了……”听慕容成这么说,莫无念想起目前为止他在玄真国的所见所闻,又想起以前慕容成的德性,他说了这么一句出来。 慕容成自然也气愤到了极致,压着火气平静对他道:“那你该希望祖石能渡劫成功。”。 第二百零四章 囚龙之城(下) 祖石在天上渡劫,慕容成说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它不可能把精力全都放在莫无念和吴沐这里时时护着他们…… 纵然它这会一边渡劫,一边还能分出神护着他们,但待它渡劫失败,他就会把他们给绞杀个灰飞烟灭。 再者就是莫无念与他这般说话的语气,他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的,这语气像极了他初涉修行时,有些个年岁很高、修行境界却不怎么高的人,最爱老气横秋指点他时的语气。 只是那些个人尚且年岁已高,有些倚老卖老便也罢了。且待到现在,以着他的身份,就是让这些其中作古的人活过来,几乎也是会以着委婉的语气同他说一件事情的对错。可眼前的莫无念又算什么?他看了一眼,便知他修行骨龄还不过三百年,却就敢依着“老气横秋”的语气,对他进行一番说教! 这对他来说被一个后辈这样说,最不能接受,也着实令他恼火! “修行不过还不足三百年,就敢对我评头论足……怕是你们背后的宗门要说我,也该掂量掂量我这斤两到底是按斤算,还是按两算?”他冷笑一声,又说出几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莫无念,就要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莫无念见他有些执迷不悟,则是不打算再讲,则是就抬头看向了天空上祖石。 他现在算是走了一步险棋,要是祖石渡劫成功,自然他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好说,若是不成,那必然他和吴沐再没有机会走出这座梁武城。 见莫无念并不理他,慕容成脸上出现一抹阴郁,而是也把视线聚集在了天上渡劫的祖石身上。 天劫所凝结的剑和祖石第一次交锋,二者都没有占据上风之说,算是就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天劫要抹杀它下方的这个石刻生灵,便决绝不会简单罢休。所以,很快第二剑就在快速酝酿之中。 混沌云雾巨剑上表面的云雾开始渐散开来,厚重的云层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向四个方向不翻滚着,最终让这把剑的形态又有了变化,它开始有了金属质感,并且还有一股灵性传了出来,预示着生命诞生一般,这把剑身上多了几分情感传递出来! 这是天道意志所传出的情感,它不会允许下凡这条石龙真正化灵,石头就该是本本分分做石头,有了灵性、再继而诞生灵智,还有绝强调修为力量……这就会是不该允许存在于世上的东西!尤其这个石灵在过去的岁月里,就没有真正敬过一次天! “汝当身化为山,替人间酝出一山天材地宝!否则,当诛!”天上一道冷漠的声音传了出来,而那把剑已经二次成形! 声音大到,躲到玄真国任何一个旮旯拐角的地方都可以听到。 这话,莫无念听在口中却觉得可笑,他甚至觉得这话该是有人操控着说出来的才对。毕竟,就是天道意志也早就是神祀一族的傀儡,所谓每每有异类出来,它也只是在替他们扫清一切潜在的敌人。 “这一剑……祖石能扛的下来吗?”吴沐看着天上的情形,向莫无念问道。 天上新的一剑已经酝酿而出,这也是一把看起来颇为怪的剑,就见其剑身虽然巨大到几十丈之久,但剑却薄到跟张纸一样,甚至比纸还要薄!但剑身上所透出的凌冽锋利气息却是比上一剑要高出太多。 剑还未真正落下,但它下方隔着几万丈的大地就被其上遗漏出来的气息给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难说。”莫无念看着祖石,也不太看好它。 这一次,这一剑倒是落下的稀松平常,没有带起任何的声响出来,落下的也是十分缓慢,但每过一息,它的速度就会曾经一些,直至七息之后,剑的速度快到破开它周身的云雾,却又不把它们给分散飘溢开来。 无形之中,它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剑柄,蛮横又无声无息向下方大地而来。 祖石身上的金色火焰并没有消退下去,它庞大的身躯也快速蜷缩起来,不然后身上的光越发耀眼璀璨起来,金色的光也转变为了炽白,就如一颗快速移动的行星撞击到了剑身上! 咚! 二者撞在一起。 下方的众人满眼所见,就是漫天都是璀璨耀阳的光芒,让人肉眼什么都看不到。有人试图想要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灵识只是刚刚触及到那片光亮,整个人直接却就像是被这力量给波及到,就地化作了一团灰烬。这看的一众修士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这等神秘绝决的强大力量,只敢远远观望。 而半柱香时间过去后,众人倒也看清来了这一次祖石与天道交锋的结果。 “这……果然是要成仙啊!祖石大人!” 这其中最过于激动的,莫过于就是守了大半辈子祖石城的杨道成,就见天上的那把巨剑被撞断成了好几截,其中一剑正就掉落插在地上生生隔断了一道深至万里的峡谷出来。也若不是慕容成 出手,将其它几截剑给化去,只怕玄真国顷刻就要被这剑给切割成一片废墟! “当真是可怕啊!如此真是惊世骇俗!” “这还就是彼岸境……若是真到仙……不敢想!不敢想!不敢想啊!” “不过……祖石大人若能成仙,这对我玄真过来说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啊!” …… 众人见状,纷纷议论了起来。多数人还是盼着祖石渡劫成功,毕竟要是祖石真能渡过此劫,那对玄真国来说,也无疑就是一件普天同庆之事。 只是有些地方,他们却也想不明白,就是几百年前,祖石被人毁了石灵之基,连慕容成都亲口告诉他们,祖石以后会散尽所有灵气,然后再度成为一具死物。 自那以后的几百年间“祖石城”就被封闭了起来,再也没有让任何人踏足过。 直至今日,祖石闹出了这般动静,众人在眼见它渡劫时,亦想起了它昔日的种种! 只是若就是想的这些,这里面多少就会有些猫腻的成分,但这个猫腻在座的却没几个修士敢去细想,因为这细想下去就会想到慕容家……甚至是慕容成的身上。 也听得众人的这些闲言碎语,慕容成面上平静,但心里已是极不舒服的,因为在场的……也只有他见不得祖石能渡劫成功。 可是,即便不舒服,这里面的东西他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还有个玄真国国主的身份,与一国的人有着不一样的心思,若不表现出来还好,若表现出来,只怕即便他把此事后来可以着他强硬手段镇压下来,他慕容家的名声也会跟着不好听起来。 再者更重要的,便是他一些事情还未完成,这就做出这般强硬事情来,也会多多少少影响他个人要完成的事。 他在思虑事情间,在他对面的莫无念也在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他想看看这位现任的玄真国国主又会说出和做出些什么来,要是说出的和之前是一样的言语,他不妨碍再说叨他几句。 “天劫还没有散去,祖石接下来要渡劫可是更难了啊!”吴沐的目光却是停留在天空中的祖石身上,虽然它把天道意志所凝结成的剑撞成了几截,但它自己身上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就见它龙首的位置上被斩出了一道口子出来,虽不至于深可见骨,但已然让它元气大伤。 再看苍穹的最高出,在层层云雾的最深处,恍惚间有个人影愰动了起来,就像是隔着数万里一样从天际的深处向这边走来一样,这身影渐渐清晰且庞大了起来,直至眼前的苍穹似乎都好像容纳不下他时,他伸出一只手,向下方拍了过来! 也不知道这云雾深处的巨人到底有多庞大,只他一只灰蒙蒙被混沌云雾包裹着的手伸出,已是就如一重笼盖四野的苍穹一样,遮天蔽日,整个半玄真国都处在了它的阴影之下! 莫无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样的劫,他也是第一次见……再看向天上气息已经有些低沉下来的祖石,他对着吴沐道:“难啊!这看着几乎就是已经不可能渡过的劫了……”。 他说着平淡,其实心中最不平静的也是他。据他所知,要真论起祖石的修行年岁怕是从有意识开始到现在,它大概已经有三万多的年的时间。 可待会说不得,它这所有苦苦修行,一点点积攒出来的修为,瞬间就会化为乌有!也本该,属于它的石灵之基的龙角不被人斩去,助它成灵修行聚灵阵不被人毁去,它现在渡劫不说十分轻松,但一定也比现在要好上太多!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慕容成道:“你是慕容家的人,该是要受过祖石的好的!难不成,你真不想帮它一把?祖石当日被人斩去双角,我可以想象是你们是为了整个玄真国,所以有不出手的理由,可现在呢?”。 他语气平淡,没有质问的口气,但听在慕容成的耳朵这却就是! “你懂什么!用不着你个后辈如此说教我!可能你们该就是我某个慕容家几百年前出走族人的后人,但即便是那么的祖上对于当年的事情,又具体知道多少?”慕容成真正怒了起来,不再做任何的掩饰,对着莫无念和吴沐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其实对于当年祖石被那一族的人给斩去双角他就在旁边观望着,但又无可奈何。他当然也想以着个人的名义出手,大不了就闹个玉石俱焚,但当时的慕容族乃至玄真国却都是属于风雨飘摇之际。 两千年前上一任国主失踪后,陆续有族老为了寻找他的踪迹而出走族外,但最终他们也失了踪迹,音信全无,只留还是屠我境的他。 那个时候的玄真国外面有朱雀国的妖族来犯,内却是人心不稳……可好在他也有他的手段,几百年后他渡劫成功成了彼岸境界的修士,可也就是又过了两百年时间,那一族的人就来到了他玄真国。 当时的他真的也就想死在那一族人的手里,而后为祖石争取一些机会出来, 但他若死了——那时的玄真国也就真的再无人可把持了! 所以最终,他也就只能冷眼旁观着那一族的人斩下祖石的角,然后从容离去,并且给他们慕容族留下一句:“以后要是这石头里的畜生要再准备作妖!你们玄真国便就步上九界山的后尘吧!”。 自那一天后,他和慕容族也就彻底抛弃了祖石,乃至以后的几百个岁月里,慕容族的人也都没来看过它一眼。而他为了更好的守护玄真国,开始寻找起可以让自己修为更高深的修行法!当然,这修行法他后来找到了,可也活生生把自己一个人活成了两个人,并且不人不鬼! 这其中的苦衷他从为给任何一个人说起,听得莫无念如此说,吴沐身上又有他慕容族身上的气息,他便也就当他们是当年出走慕容族的后人。 “国主!我们真不帮一把祖石?”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可我们都愿和你一同赴死!” “国主!这还有什么可三思的……难道我们被欺负了,就要再这样憋屈下去!” “国主!国主!国主!那我叫你一声族长!” …… 就连慕容成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何时却有慕容修族的人走到了“祖石城”中,大概是听了莫无念说他的话,一些个慕容族的人也为之动容,想起昔年往日的事,他们纷纷叫起了慕容成。 “你们……这是要逼我不成!难道你们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慕容成既愤怒又无奈看着一众看着他的慕容族人。 这话也让莫无念看向慕容成的眼神里的光发生了许些的变化…… 对他来说,他是根据已知和见到的,觉察出来的慕容成该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但也许没有见到真正的事实,那么所看到事情的一角就只能是一角,它代表不了全部。 “族长!我等愿与祖石大人同死!” “你们愿意?可玄真国并不就是我慕容家的……你问问外面的人他们愿意不愿意?” 一众慕容族人见他犹豫纷纷叫起了“族长”,且一声叫得比一声重!听得慕容成心烦意乱! 看到这里莫无念却是想到,为什么族石对于这一族并没有什么怨恨,大概就是这一族的人因为一些个原因当年的他们无法真正出手……但他们却始终都有着一颗守护祖石的心,就如现在不用祖石去召集他们,他们却依旧愿意出来为祖石赴死! 这里面最越发高兴的就是杨道成,他现在不止是喜极而泣,而是手舞足蹈起来仰天大笑道:“老朽守了祖石城几百年!我就知道慕容族没有忘记祖石大人!没有忘记啊!哈哈哈哈……”。 他就随意在地上奔跑着,一脸道褶皱都舒展开来像极了一个得了串糖葫芦就兴高采烈的孩子! 慕容成听在耳中,内心也开始挣扎了起来。在他心里有着两种想法,一种就是他自认最为稳妥,对着祖石不管不顾,他继续按照他现在的法子走,迟早有一天他玄真国在他手里将会再度繁盛起来! 另外一种,则就是不顾一切,他与整个玄真同祖石一起对抗天劫,无论是成或是败! “我且问你,你们到底是不是慕容族的人?”慕容成思索了一会儿后,并没有对他身后一众族人说话,转而则是看向了莫无念和吴沐。 这个同样问题再次被问起,对他来讲却又有着大不一样的意义,因为他突然觉得莫无念和吴沐若是慕容家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却是替他们慕容家弥补了一些当年亏欠祖石的东西……如此今天弄出这些动静也是想要提醒他些什么。 若是之前他问这个问题,莫无念的回答肯定依旧是不是,但看了眼吴沐,又看到他眼中生出的许些期许他道:“算是吧。”。 他听罢,则所有的情绪全都一扫而光,转而有了一种酣畅淋漓。 一众慕容家的人看到他眼中许久都不曾闪烁过的光,知道他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对着他道:“只待族长发声!”。 “传我命令!梁武城凡陨堕境以上修士一同与我助祖石大人渡劫!”他则是脸上随即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容,所说的话在修为的加持下,传遍了整个梁武城!在这一刻,他不再想什么顾忌了,不想别的……他尤记得当年他渡问道归一劫时,祖石为他挡下了三道天雷! 也几乎近这几百年来,慕容族乃至梁武城的人,每有渡不过去的劫,祖石却依旧会为他们出手一次! “我等誓死与祖石大人共进退!” 只听得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想起,数道璀璨流光冲天而起,这其中虽然有不少是羽化境以上的修士,但羽化境以下的修士也有不少。 “曾经的祖石城也叫囚龙之城,但其实囚的不是龙……而是人心。”莫无念看着眼前的场景淡淡说道。 第二百零五章 万道流光起 龙起翱九天 吴沐有些不听懂莫无念这句话的含义,她道:“为什么说它是囚龙之城?你说的人心又是?”。 “在许久以前,世间皆知在玄真国的梁武城有个城中城——祖石城。但因为无数个岁月来祖石都受困于石刻之中,世人又叫它是囚龙之城。”莫无念看向她说着,因为世人都知晓它若渡劫成功就是这世间的真龙,接着他又道:“可是……这几百个岁月来,慕容族乃至梁武城的人都因为一些我们现在不知晓的原因不再去管祖石,所以我说人心被囚了。”。 姑且不论现在玄真国为何会成现在这样的风气?但眼前就整个梁武城的人都助祖石渡劫,莫无念却觉得其实梁武城的人其实和两千多年的前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甚至于,他现在也想为祖石的天劫尽上一份力,但奈何他现在就只有阳实境修为,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苍穹之下,那只巨大的手已经完全拍了下来,真正的遮天蔽日…… 但梁武城中的修士确实各自都用出了自己的术法砸到了这只巨大手掌上,而慕容成更是直接出手,他握掌成拳,身上的修为全然爆发,然后隔空就是一拳打了出去。 轰隆! 似是地崩山摧,只看着一道巨大拳印从下而而上搅扰的风云涌动,迎接上了这只巨大手掌,在它其后则就是流光璀璨各个修士所打出的术法! 它们最终都汇聚到一起融入到慕容成的拳印里迎上了这拍下来的一掌!祖石一双红色的眼瞳里闪出许些光亮,大概是见了一城的修士为他做出的这些,它情绪也有了许些波多! 吼! 它扬起巨大头颅扬天嘶吼一声,也向巨大手掌撞了去!它明白……这是它的劫,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是整个玄真国的劫!这个劫,整个这一国的人都等了许久许久! 就在玄真国的飞犽派之中,蓝长歌正在他的琅环阁养着伤,但祖石的天劫,却是在各个地方都能看到的,眼看到天上的异象,他对着秦怀谷道:“这该是祖石大人渡劫了……这也是属于整个玄真国的劫!”。 说罢,他腾空而起对着天空那道手掌打出了自己的术法。 也就在玄真国的各个有修士遍布的地方,有修士也做出了同蓝长歌一样举动,打出了属于他们的最强术法向那只巨大手掌而去! 所以不一会儿时间,又可见像是光雨一般,不断有璀璨夺目的流光飞天而起向天而去!只这流光细细一看,满眼所见就竟有数万之久,在地上俯看而上,就像是一条巨大流动着自下而上的星河。 一切都尽收眼底,吴沐对着祖石渡劫也有了几分信心,她问莫无念道:“现在祖石的渡过劫会有几成胜算?”。 莫无念则是长叹一口气道了句:“对它有帮忙的也就只有慕容成一人。你要知道在修士之间的境界跨度是十分之大,就如在阳实境修士的眼中阴虚境修士再多,其实都是飞灰而已……所以这胜算只有五成。”。 …… 在元离宫的那处密室里,在那口棺材里突然出现了一些黑雾,然后渐渐它聚集在一起,然后凝实成了一个人的模样,只是这模样竟然和慕容成的一模一样。 就听他自言自语道:“都说了只是块石头而已……慕容成啊慕容成!你就这么在意?果然我稍稍这么一说,你就出去了!”。 也听这声音,竟然就是之前除慕容成的另外一道声音。只是看他的模样虽然和慕容成一样,但他眼中所透出的阴郁却更重一些。 就听得他接着又道:“慕容成!被你压制了几百年,我也算尊了你几百年主人……眼前前你是自己想身死道消,我便帮你一把吧!你的序列肉身,也由我来继承吧!只是……这次还发生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说着,他目光透过密室向着远元城外看了去,直至看到祖石城中莫无念的身上! …… 莫无念现在的心思,一直都在天空上,只是突然的他身上却是莫名起了一股寒意,就像是被什么未知的东西给盯上了一眼,他再低头一看,就看到他手上的“七”字亮了起来。 但一息时间之后,这个字又黯淡了下去,就连身上的寒意也褪了下去。 “怎么了?”吴沐看他神情若有所思,便向他问道。 “没什么。”莫无念暗暗把这事惦记了一下,但对无吴沐却什么都没有讲。 但就是刚才那来的突兀,去的也突兀的寒意,莫无念心中却起了许些警惕,但具体要警惕些什么呢?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明明眼前慕容成才算是最大的威胁,但现在这个威胁已经去助祖石渡劫了! 只是……这一下惦记,也让莫无念又思索起来了有关他手上的序列的一切事宜,他在想……秦怀谷和蓝长歌所说的给他们下这种序列印记的老祖又是谁?是慕容成吗?若是之前他还会这样想,但现在他却怎么都联想不到他身上。 但可以肯定,这下术法之人就在玄真国之中,且 有这手段的该就是慕容的人…… 不过也是一想到这里,莫无念脑海里所推敲出了的事情真相便矛盾了起来,再也无法联系到一起。事情越想越矛盾,实在是扑朔迷离! 暂时想不太明白,他则把目光和心神又沉浸在了天空之上。 慕容成打上去的拳印从外观来看也是十分庞大的,尤其它还含着极其可怕的杀伐力量,但在这只巨大手掌之下它却渺小的微不足。不过当这道拳印碰在巨大手掌上之后,它就迅速炸裂扩散开来化成了一片连绵的火海将手掌包围了进去。 “尔等蜉蝣浮尘也要阻吾!”层层的云雾中,这只巨大手掌的主人似是察觉到他下方也一众修士在助祖石渡劫,他真正怒了起来!咆哮几声后,手掌上的力道便又加大几分。 他是天道意志凝结而成,而天也会怒!天若怒,那它下方的一地修士、百姓,乃至建筑就该被一马平川,一切的一切都该灰飞烟灭! 所以苍穹之上,那只巨大手掌从火海里冲了出来,然后拍在了祖石的身上。 祖石的力量虽然也是极强,但却丝毫撼动不了这只巨大手掌,所以它直接就被拍到了地上,身上的金焰都黯淡了下去。 “现在可怎么办?” “难道这就是我们玄真国的命吗?几百年前这天公就想让祖石化成龙……现在也是如此吗?” “我等不甘啊!” …… 一众梁武城的修士并不知道几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因为慕容族特意隐瞒的关系,他们也只以为几百年前的祖石就要渡劫,只是它失败了。 且那次它失败了,它的天劫似乎没对玄真国造成什么伤害!但这次若是就任这只巨大手掌拍下来,被毁灭的不只会是梁武城,更可能整个玄真国都会化为飞灰! 只是见他们并不能阻止这巨大手掌落下,一些人悲观了起来。 就是慕容成的脸上也出现了严肃的神情,大吼一声对着众人道:“若是要想走的,尽管走就是!但自此后不要说是我梁武城的人!”。 “我等与国主同生死!更与祖石大人同生死!”众人听得他发声,则是眼中又燃起了两团火焰! 对慕容成个人来讲,几百年前他已经袖手旁观过一次,这次他就是真正要身死道消,他也要和祖石一起死! “这真的有五成吗?”吴沐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从现在的情形来看祖石几乎就是不可能渡国眼前的劫,但接着她却又道:“可……看道梁武城人他们如此的态度,我觉得有七成以上了?”。 “为何这么说?” “我不知道,也许谁都不该相信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就是相信他们。” 莫无念看着她,以往是她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以前的记忆,但见她说的信誓旦旦,并且眼睛里只有许些别样的色彩,他也只当应该不是她真的想起了什么,而是她潜意识里记忆起了一些属于慕容族的东西。 “你要是相信胜算有七成以上,那我也相信。”想到这里,莫无念认真看向她说道。 她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是你讲出的,我便相信。” “喂!你又对我说客套话了!” “这是很真的实话。” 他看向他的眼睛,结果在一片清澈里,她能看到的就是真诚。而看到这些,她也不自觉笑了起来,她是为他说出这些话高兴吗?还是为慕容族和整个玄真正帮祖石渡劫的态度而高兴呢?她不知道,但两者大概都有! 祖石被这只手掌拍了下来,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匍匐在地上嘶吼着久久都没有爬起来。 但它的头颅却始终都没有低下过,而是冷冷盯着天上那只手掌!它知道它自己天劫渡到现在这个情形下,已是不容不关它一人的事,而是整个玄真国! 所以为了玄真国,它也不能倒下! 吼! 它吼出一声高亢清明的龙吟,然后再次腾空而起化作烧烧着的炽烈金焰向那只手掌撞了过去。 慕容成则是脚踏在土地之上,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他又一拳打出拳印冉冉升起,又似一轮升起的巨大炽热火球向着巨大手掌撞了过去! 正此时,也在东方有一只浑身燃着鲜红火焰,流光溢彩的巨大鸟雀飞了过来。 “是朱九灵?”吴沐看着这熟悉发鸟雀,瞬间就想到了她,但随即她又道:“但她没有这么强大的修为气息!”。 “应该是朱雀国的那位妖主。也就是朱九灵的父亲……”莫无念看见他,也瞬间就想到了朱雀国的国主。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但该不是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找玄真国的不是的。” 吴 沐问了一句,莫无念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因为从它的身上,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针对玄真国的戾气。 也就见他发声道:“慕容成!你我两国向来都不和……作为一个妖族我自然也喜欢不起来你们这些人族!但祖石要化灵,那就也算是我妖族的一份子!我便帮它一把了!还有,它若渡劫成功!我朱雀国便与你玄真停战一百年!”。 声音洒脱豪迈,也却就想一位绝代枭雄能讲出来的话。对他来讲,他多少知道一些有关几百年前发生在慕容族身上的事,但他不管这些,他只知道祖石化龙,也便就是妖族的一份滋味,于整个妖族都是一件好事。 “好!朱妖主若能帮祖石大人渡劫!我别说一百年!就是我玄真三百年不与你朱雀开战都可以!”慕容成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有了这位大妖主来帮忙,祖石能渡劫成功的胜算便就会有九成之多! 一时间,祖石,慕容成,还有这位朱雀妖主三人共同出手,这压下来的手掌不单被撞击的升了上去,也直接就被洞穿的千疮百孔…… 在一片炽热的光亮之中,天上黑压压的云雾也被冲散的干干净净,在层层云雾中的那道影子也渐渐溃散直至消失。与此同时,祖石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片天地都开始为之颤动了起来! 它身上的石质感完全褪去,一片片的青色鳞片泛着铜镜一般的光泽,一双红瞳中也开始褪去许些暴戾和冰冷,开始变得真正具有灵性! 此刻,它真正化为了有灵之物,也是这世上唯一的真龙! “哈哈哈哈!那我便去矣!”朱雀妖主长笑几声后,扇动翅膀就此离去。 然后它庞大的身躯开始不断缩小,然后化作了一个身材伟岸、身穿青色羽袍的青年英俊男子,他抱拳对着整个玄整国的修士道:“我祖石今日成道,便仰仗各位了!”。 其声如洪钟大吕,传遍玄真国的每一个角落。 听闻他言,整个玄真国的修士都沸腾了起来。 接着,就见他又飞向了莫无念对着他道:“前后得小友两次相助,却是受我一拜!”。 这一次是为他布聚灵阵,一次就是现在为他做了一副角出来。 就见他以着平辈礼向莫无念拜了下来,但莫无念也知何为礼数,在祖石面前他也就是后辈,而是对着他道:“也不算什么。只是……你现在算是真的成仙了吗?”。 祖石现在给人的感觉,已经不止是飘逸出尘,甚至他就站在这里,但无形中又会给人一种错觉,就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自然现象,如小到风的疾走,大到日的东升西落,甚至一切的时间概念都是围绕他所运行的。 莫无念也毫不怀疑,他现在能改变也一些有关因果、时间的事情,但同时他又觉得他并不是真正的仙,因为要说是仙,他在十万大山的妖族妖庭废墟的残像里也看过那位妖仙的风采! 祖石还要差他太多…… 见到祖石与莫无念搭起了话,众人自然是都好奇起了他的身份,但也更关心就是他此刻所问的问题。 但祖石听后,却摇摇头,又点点头。一众人的心情也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最后全变为疑惑。也听得他道:“只能说是一只脚迈了进去,但实际还差得很远。”。 “说来很怪,我本该就是能直接成仙的,但你给我角上的那团气息却压制着我的修行境界就是不让我突破,也好像它是阻止我些什么。”这些话,是祖石灵识传音悄悄说与莫无念的。 也其实他可以是不受这天道所凝结出的这掌,只要接受他所谓的“封正”,他就能成仙。而属于天道的声音,也就在他意识里刚刚出现了一次。 但因为这团气息的极力抵抗,所以他就也没有接受。 想着,他就把这些都告诉了莫无念,因为他与莫无念初见之时,这个九界山的弟子就和他聊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他觉得把这些说与他,他应该多少会知道是何缘故。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在以前的九界山禁地里看到过一句话——古时的仙,可封正天地。”莫无念思索了会儿,便把他知道的这些说与了他听。 他听罢,也是露出了思索的事情他接着道:“那其实……我在玄真国应该不能待太久的!当年那些家伙该是还会再跟着找过来!”。 他没有明说,但莫无念也猜得到就是神祀一族。 “你该是有事要找我来着,是什么事?”祖石接着又问向莫无念道。 莫无念便直接说明了他想要知道上一任玄真国国主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就是想让祖石去问问慕容族看看他们知晓不知晓。 但祖石却随即摇摇头道:“我这几百年都是被困在这个城中城了,太多事情都不知晓。只是慕容成这个人……这几百年来,我见到他也觉得很奇怪。有时候候,我觉得他一个人更像是两个人!”。 他没有直接回答莫无念的问题,而是先说起了别的事。 第二百零六章 往事 祖石的这些话,倒是引起了莫无念极大的兴趣,他道:“为何如此说?一个人,却是两个人?”。 祖石则是接着又道:“因为其实在过去的几百年间,慕容成前后来过两次祖石城。两次给我的感觉都不像是一个!”。 就在他的角被斩去的第一百年,慕容成第一次来看他,只是他就站在城中久久一言不发,脸上带着阴郁,并且对他这个祖石表现出了深深的厌恶! 第二次则是再此之后的一百年,慕容成又来到祖石城同样的一言不发,但城中他叹了一夜气后才离去,这次……他好像是有着太多的忧愁,但却又无法轻易开口说给他人。 “那……现在的他你觉得是哪一次的他呢?” “像第二次,但又不像。因为他身上的阴郁气息太重了,但又远不及第一次的他。” 听着祖石言罢,莫无念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慕容成算是一个大人物,日理万机久了,不可避免也会要与底下的一些和修行宗门勾心斗角,难免就会染上许些阴郁,但按照祖石的说法这一切又说不通。 就在他们简单的交谈间,慕容成和慕容族的人,以及一众梁武城的修士都香他们这边飞了过来,降落到地上后,一众人恭恭敬敬向着祖石行了一礼。 “我等恭喜祖石大人!” 众人声音不约而同齐齐响起,算是为祖石成功渡劫道喜。 就是原先脸上还有些阴郁气的慕容成,阴郁一扫而光转而脸上多了几分温和道:“祖石大人,难道和他们认识?”。 祖石知道莫无念的真实身份的特殊性,所以微微一笑道:“只是个,昔年受过我恩惠人的后辈子弟罢了!”。 听他这么说,慕容成倒是越发肯定了莫无念和吴沐该就是他们慕容族出走后人。 祖石想起了莫无念方才与他说过的有关上一任国主的事,于是他便像闲聊一样对慕容成道:“当年慕容戈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却也不知你们这一辈的慕容子弟保存到哪儿了?有些事情我想映照着那些东西去查探。”。 慕容戈是上一任国主的名字。 他这么说,单单也就不是只为了莫无念与他提过,他才会临时这么说,而是他在这个世间真的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许多不为世人所知的东西…… 可在这世间所存在的三万年间,他有一万年的记忆却被人给生生抹去,到现在他也只记得这些记忆是涉及一些禁忌的东西,且他隐隐觉得这东西该和上任慕容国主带回来东西,应该是有些关联的。 因为在他一万年失去的记忆中,他还记得的就是——这些记忆所涉及九界山,神祀一族……以及他听都没有听过的镇古国! 有关镇古国,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也托慕容族的人查过,但最终还是在一些古籍残卷里,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知它是曾经独占一个相当于中渊十州一个大域北阳的上古修行古国,存在于五万年之前。以及后来又查到的镇古国中,也有过两个修行宗门叫——九界教和玄真宗! 这和今天的九界山和玄真国又又什么联系?实在令人费解! 可这些联系却也是在牵扯……因为就是据他所知,九界山和玄真国有联系也不过就是近几千年来的事。 也其实有关他记忆里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当年正就是玄真国的上一任国主替他去求证了,但结果就是这位国主留下一些讯息后就此失踪。 而当时他正在修行的一个瓶颈涅槃期,需要积攒多的力量应付以后的化灵劫,所以时常都是一副沉睡状态。 再之后他则是遇到了神祀一族……被斩去双角,这要问慕容鸽带回消息的事便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所以,现在他直接单刀直入对着慕容成道:“慕容家的后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关上一任你慕容家主带回来的东西,却是能否让我看看?”。 慕容成虽然修行年岁也有个近两千年,但在祖石面前,他的确就是一个后辈。 他听罢,面上的神色并不太大变化,只是心中却也泛起了惊涛骇浪,因为上一任家主所带回来的其实一种颇带邪气的修行法,且这种修行法,当初为了突破的彼岸境,他不得已修行了…… 可现在却修出了岔子,他自己都是人不人,鬼不鬼。 这件事情也只有他一人知道,并未对外人讲过,这会被祖石问起,他思索再三后道:“当年上一任国主只把这事告诉了几位族老,其中细节并为告诉过我……”。 而一连着几百年岁月来,他这位玄真国主都是“正大光明“的形象,这却是绝对不能讲的。而且,他有信心将此法修回到正道上去,只是在他之前……他这手手可能就得还要沾染一段时间无辜的血腥。 “是吗?”祖石的语气微微有些惊讶,但一双看着清澈,实际沧 桑的红色眼瞳里,却惊不起一点波澜。 慕容成盯着这双眼睛,却是面上的表情微微起了一丝变化。 “那你且把慕容家就此打理好吧。我却是在此不能停留太长时间!” “为什么?祖石大人!” 慕容成不解,为何他会说出这么一句出来。 但其中原因莫无念却是清楚,便是虽然祖石渡劫成功,但其实也该引起了神祀一族的注意,因为这天不过也是他们的傀儡,如今只是稍稍战胜了他们的傀儡,相信很快,神祀一族的中的几位族老就会过来。 这一点,祖石也是一知道,隐晦的向慕容成简单把此事说了几句后他又道:“我和那两位年轻后生再说上几句,我便要离开此地了……只是,有些事,我还要再交代你几句。”。 “祖石大人,要讲何事?” “有事事情,其实你心知肚明……你不愿意讲,我便也不会强迫你告诉我。还有,我虽然几百年都不曾关注过玄真国凡人的境况了,但大抵也多少知道现在凡人过的是什么日子。而修士,真就比凡人高高在上吗?”祖石眼中带了许些严苛,替莫无念把他想要讲的一些话说给了慕容成。 实话实讲,现在玄真国的风气的确不怎么样,祖石多多少少也就觉得这事应该会和慕容成有关。 慕容成听在耳中,连忙应声说了声是,而后恭恭敬敬道:“祖石大人说的是!的确……现在玄真国的风气出了些问题。”。 “你知道便好,我也相信……你若真有些抱负,玄真国该会被你打理的很好!我也选择相信你!”见他说得诚恳,祖石语气缓和了几分,手中多了一卷卷轴道:“这里面有我的一道意识,其中有着一些对你们慕容家修行法的见解,该是对你也有一定帮助。你且好好修行,且莫走了歪路子!”。 他看着眼前的慕容成,有心想刨根问底,向他问个明白,但最终也考虑到这几百年来的不容易,对他也就只是说了几句像是“教训”的话。 慕容成似是也没料到这些,而是颤颤巍巍将卷轴接到了手中,对着祖石郑重又拜后道:“祖石大人如此看重我,的一定也该做出个样子给祖石大人看!”。 “你不该只做给我一个看……你该做个慕容族,乃至整个玄真国看!”祖石看他态度恭谨,便又说了这么一句出来。 慕容成看着这卷卷轴,内心却还是有些愧疚……虽然在过去的一些个岁月里,他们慕容族抛弃了祖石,但他却从未抛弃过他们。 有关莫无念身上那个序列数字的事,祖石也隐晦的向慕容成说了起来,但他却是只管摇头,对此事好像一点不了解。 祖石没有再问,似乎也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转而向莫无念和走了去。 其实,但被问起个这些事宜的时候,慕容成表面平静如水,但其实心里已是跌宕起伏,因为祖石问话实在是很耐人寻味,看似一些无关重要的事问的具体,而该具体的事又说得模糊,但他丝毫也敢松懈,就怕讲错有个字,说些不该说的出来。 眼见他向莫无念和吴沐那边走去,他心里悬着的心也才真正平静了下来。 接着,慕容成想起他的这些个告悔,他内心产生了一种愧疚……可加之苦涩都越发浓郁了起来,他却在心中告诉自己:我倒是想真的变成个干干净净的人把玄真国给整治过来,但……开弓又可有回头剑可走? 他觉得,或许从他当初要修行那门邪门的修行法时,一切就已经错的离谱了。但随即,他眼中微闭一会儿又睁开后,他眼中露出清明混杂着许些残忍告诉自己,一个人要想真变得干干净净,大概都是手上先要沾染一些血,然后以着血才能把自己洗个干净。 他会谨记祖石的话把玄真国的的风气整治回来,但在那以前他也要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就比如有关“序列”的事宜。 当然,这些事宜必须会把自己沾染的满手血腥。 …… 那边,祖石把自己和慕容成交谈所讲的东西全都告诉了莫无念。 “他真就那么干净……你就相信他了?”虽然慕容成帮祖石渡劫了,可莫无念始终记得他身上有着一股子邪气这件事。 “当然不信,可又有什么办法?现在慕容族乃至玄真国都要靠他一个来撑着!他也有他的难处!”祖石接着就把几百年来有关慕容成的不易说给了莫无念。 也虽然慕容成有关这些没和祖石讲过,但祖石看了梁武城几万年的光景,知道历代慕容家家主的不容易,他不说他也能理解他一些。 可为慕容成说完了好话,祖石接着又道:“但他……你们还是要防着。我确实也在他身上觉察到了一股子邪气!”。 听他说完,莫无念也认同了祖石的话,要是让他强行去问的话,势必就要和慕容成撕破脸皮,但 又也没这个必要,现在来看,他一些个事情的确做的过份,但若他迷途知返,却也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 “慕容成的性子,我也是了解一些的,当年有人就与我说过,他做事太过只计结果,往往不太计结果。若是这结果是好的,这自然以后玄真国的走向就是个好结果。但若是个坏结果,恐怕……叫他迷途知返,却也是叫他改性子,他性子有那么好改?”说起来莫无念当年也算慕容成的一个长辈,有关他的性子他多少也了解一些。 祖石听罢,却是陷入了沉思没有再语少许时间后他才道:“但愿他懂我的意思……能及时迷途知返。先不说这个了……你手上这个序列,我却帮你消了吧。”。 到了他现在这个境界,要祛除掉莫无念手上印记,就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意外是,莫无念却摇了摇头。他想留这个印记像顺藤摸瓜,引出这序列背后的事,说不定这事也就和上一任国主所知晓的禁忌事宜有关。 “你要找回你丢失的记忆慕容戈带回来的事,对你帮助该是可有可无的!但我若要知晓我想要知晓的事,眼前这坎还真就得直挺挺走过去。”莫无念淡淡说,有关祖石寻找他记忆的事,他许久就与他说过。 “确实如此。”祖石听罢,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可你要查的这些个事,最终都绕不开神祀一族!当年九界山强如你师父姜无涯连着其它八山山主都死在了他们手里?你确定要查?”。 他尤记得两千多年前初遇莫无念还是姜天恒的时候,他把一些个惊世骇俗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九界山会是怎样的下场,而现在看到他能重活一世,作为昔日的好友他当然也想要莫无念不去管这些个事情。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吴沐接着道:“虽然你现在已失了往日的宗门,但有些东西你不是已经又失而复得了吗?何必呢……平安过完这一世不好吗?”。 他一眼也看了出来,吴沐身上有着当年慕容修的气息。也见他们这一世又走在一起,这已是极为幸运之事。 “我这个人是很懒散,一点都不爱修行,要是有可能我也就找个没人知道的偏僻地方,养个十个、八个的孩子,没事一家人踏春野游什么的。”莫无念似乎同意了祖石的说法,句连话语里都透着一股懒散。 这些话听着一点都不正经,也一点都不像他平时会讲出来的话,尤其说到“生孩子”,吴沐听着双颊微微有些发烫。 可接着又听他道:“可这是我师父交代的事,我必须就得做成。”。 他说得平淡,但神情之上满是庄重与凝重。 “这……如此说来!这是连姜无涯都知道的事!那更是说,你们当年的师徒反目皆是自导自演?”饶是以祖石几万年都很难生起波澜心,此刻在听他说完这些后,一颗心都抽搐了起来。 谁能想到当年因为他们师徒二人闹得整个修行界沸沸扬扬的事……竟然就是为了一场自导自演的戏!也就为了查清那些禁忌之事,他们师徒竟然不惜以九界山为赌注,并且还瞒过了所有的人!更瞒过了神祀一族! 但疑点也有,要是自导自演,莫无念……以及他师父姜无涯怎么就知道,他死后就一定会借着九苍剑重生? 莫无念猜出了他的想法,他对祖石道:“自导自演吗?我却觉得不是……很多时候,我都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就是他现在死了快有一千年我都猜不到。可他常挂在嘴边的太平,却是就压了我三千年之多啊!”。 他说着,眼神之中透着极度的疲惫。 他很少在人面前显露自真实的情感,可遇到昔日的故人,他实在把一些情感再难压抑下去。 “姜山主吗?他做事的确让人猜不透啊!”想起莫无念的前世那位师父的风采,祖石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你便是继续要查下去了?” “嗯嗯。这印记也就不消了。” “也就刚刚你还在说慕容成的性子,你这偏执的性子,我又该说你什么好?” 祖石见他倔强,却着实也有些恼怒。 他则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回去只淡淡道了句:“就算不为自己,也不为世人,为了我师父,这事我也得继续查下去……”。 听在祖石耳中,他也只好连叹几声气,接着对他道:“不过谁让你我之间也算是忘年交,你更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这个东西且就给你吧!这里面有我的一记意识灵力,若是慕容成真的很难迷途知返,也只能……”。 他手一翻,手中多了一把石剑然后交到了莫无念手中,这里面有他的一道力量,只需被人用灵力稍稍引导,其中的力量就可被激发出来。 至于他话说了一半,意思莫无念却也懂得,他道:“那我倒是希望他真的迷途知返吧,不然你这一剑杀的是他,断的也是玄真国的根基。”。 第二百零七章 两个自己 听到莫无念这么说,祖石无奈也只得叹上一口气,他也希望他说的事不要发生最好。 因为慕容成就差不多算是现在慕容族乃至玄真国的顶梁柱,他若倒了……玄真国真的就会再度萎靡不振。 可实际上,真到了那一步也就是无可奈何,莫无念不得不那样去做。 若是无意外,他们二人该是还要再聊上一会儿时间的,但偏偏天就是不遂人愿,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天空,突然云雾又翻滚了起来。只是,它却不是有什么黑压压的云雾凝结了起来,而是湛蓝的天空就像是滚开沸水一样向两边倒卷开来,露出了一片混沌幽暗的空洞! 这片空洞,就和莫无念在妖族十万大山妖庭废墟上空见到的一模一样。 而就在这空洞中,一口三足两耳的鼎不断放大,倒扣着向祖石这个方向压了过来。一时间,太阳的光辉都被它给遮盖,真正的遮天蔽日,大地上一片阴暗。 “几千年前斩我双角的那个家伙要过来了。看来……就是我想与你说说都是不行了!”祖石看着天上这口大鼎讥笑一声,然后化出本体对着莫无念留下一句:“以后若有机会便再聊了!”。 他更是又对慕容成叮嘱了一句:“切记我说与你的!”。 慕容成倒是一副谦虚态度,对着他认真且恭敬又行了一礼。 而祖石化出本体,本体也扩大到和这口鼎一样的大小,一尾巴就将它又甩回去那片空洞里,它则紧随其后也跟着遁入了进去。随即天空也恢复如常,又是一片湛蓝! 莫无念知道他也不是真的和那口鼎的主人去打斗了,而是周旋一会儿之后,他应该就会往北阳而去,去寻他的记忆。 而玄真国暂时没了祖石守护,神祀一族倒也拉不下脸皮来就要对玄真国出手,一时他们也会考虑世间人的想法,二是祖石意修到同他们族老一样的境界,要真这般做了,祖石与他们鱼死网破起来,他们大概也不会好受。 更重要的是,他们应该也没有多的精力过来,就据他所知,如九界山这样令他们头疼的修行宗门还有好几处,他们不会有多的时间兼顾过来。 这些,也是祖石告诉他的。当然,他若继续留在这里,他的术法手段也都施展不开,要不得就是玄真国被毁为一片废墟,所以他也不得不离开。 虽然祖石就这样走了,但对慕容成或者整个玄真国的人来说,却由衷还是有着难以言喻的愉悦,因为世间现在仅有的一条真龙就出自他们玄真过,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条真龙还是他们的老祖宗! 他们自然引以为傲。 “你们两位后辈本该就算是我慕容族的族人,如今回来能救活祖石大人!便就是我们慕容族乃至玄真国的恩人……有些事情,亏得你们,也看明白了!”慕容成这会和莫无念、吴沐再次搭起了话。 这次,他倒是满脸的笑意,说话客客气气,可也俨然有了几分长辈的模样,就欲准备说教一番莫无念和吴沐。 “你们两个小后生,都叫什么名字?”接着,他又问起了莫无念二人的名字,只是听完后他微微皱眉道:“该是改回我慕容姓氏才对!”。 说到这里,他脸色一板,立刻就越发有了长辈的做派。 吴沐看到这里则是哭笑不得,但最终却也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至于莫无念则是一言不发,还就是一贯的淡然神情看着慕容成。也对他来说,要他叫一个后辈为长辈,却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便就是吴沐,其实也算是他的长辈。 慕容成其实现在心情也是大好的,见他眼中的两个“后辈”似乎并不怎么搭理他,他倒也不生气,而是大度道:“暂时不想回来便不回来吧!现在你们留在我梁武城,甚至是上元离宫上看看也是可以到。但是如果什么时候要真正回来,我元离宫随时都为你们开着!”。 以至于莫无念一开始是如何修复祖石的角的,他现在也并不怎么好奇了,因为就如莫无念评价他性子的一样,现在结果是好的,过程如何,他便一点都不好奇。 “奇儿,你便带着他们在梁武城好好游玩一番吧!还有……今天所以慕容家的的年轻子弟,我也不督促你们修行了!允你们玩乐惬意三个月!”慕容成心情是真的大好,说着他便叫过来一个年轻慕容家的子弟要带莫无念他们在梁武城好好游玩一番。 也听得他所言,一众慕容家的子弟自然也都是欣喜至极,一个个手舞足蹈。自打从慕容家生下来,他们就在元离官上修行,因着严苛的家规,他们也是又极少有机会能下来出走走动。 而今天确实是个该庆祝的日子,甚至有修士当场就拿出灵珍佳酿来,放出豪言道:“这可是我藏了八百年的……待会我要在我暮池府摆上几桌酒席出来!各位有兴趣过去的,我罗某定好生招待!”。 有人出言,紧接着如他这般的人便也就冒出头,并 且放出“豪言”出来…… 众人见状,都是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一副喜庆、其乐融融的景象。 慕容成似乎也大有这样做的意思,可就是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别处的时候,莫无念却注意到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笑容凝固了下去,并且脸上重新多了阴郁。 但这所有的一切表情也都在他脸上停留了一息时间,随即他恢复笑容则是对着众人又到:“也恕我不能陪各位了!却是还有别的事去做!”。 “国主还真是日理万机!便是这该惬意的时候,都还是如此……我等羞愧啊!” “是啊……惭愧啊!” …… 一众修士见他离去,以为他就是去为国事去忙了,因为祖石大人离去前刚刚还对他嘱咐了一番……这些话,众人自然都听到了。 可是真的就如此吗?慕容成离去前,则是对着莫无念别有深意看了一眼,这一眼也让莫无念想起了和不久前一模一样的寒意,这让他隐隐不安起来。 “怎么了?”吴沐察觉了他脸上的神情,问他道。 他则悄悄灵识传音给她道:“我始终觉得慕容成有问题。”。 …… 慕容成急急忙忙就向着元离宫那处密室赶了去,一进到那处密室里,他就见另外一个自家正一脸蔑视看他道:“慕容成!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帮了那块石头!”。 “住嘴!你不过就是我的一道意识而已!得我寻到一具好的肉身!还有你猖狂之日?再者……你不过就是一具尸体而已!”慕容成则是恶狠狠骂他道。 “虽然是你造出的我!可……慕容成!咋们也可是共生关系?哼!”灵外一个他则是讥笑一声后,化作黑雾后弥散在了密室里。 慕容成则是一言不发,面容上满是严肃与愤恨! 造出眼前这个局面却是还要回到修为没有突破到彼岸境之前。你个时候,由于他自身的积淀不够,要正常突破到彼岸境他还再需要个四、五百年时间!可当时的玄真国就是一副内忧外患的情形,所以为了提早突破到彼岸境,他不得已触碰了上一任国主留下来的这种禁忌修行法! 这种修行法,就是得找一具身前与自己修为相当的尸体,然后把自己的元神分裂出一部分注入其中……当然也就得以自己的血肉造出这尸体的血肉。 这样造出一个自己,然后再将之活活残食掉,便可两两叠加修行到彼岸境。 也一开始,慕容成修行起这一切都是极为顺利的,可在最后的关头这个被造出的另外一个自己却觉醒了属于他的意识,或者说这个觉醒的意识是原尸体主人与他自己混杂而成的! 而这具尸体……是慕容成费了好大力气弄来的一具神祀一族的尸体。现在的结果就是原尸体主人的意识主导着他“慕容成”的意识,但又与尸体原主人一样,他有着自己独立的意识。 也虽然他还是突破到了彼岸境,可现在他就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对于这另外一个自己,他也越来越难以压制,只怕是真的有一天,他就会反噬他取而代之! 因此……在这种修行法法里,他又找出了一个解决之法!便就是找上一共一万三千二百与他修行资质相近的修士,让他们也修行这种修行法,然后每隔一段时间相互自杀后,最终只留下一个人。 这些人都被他叫做“序列”!可有趣的事,这些人修行起这种修行法一开始也没什么异样,可修到臻灵境以后,便也邪门了起来!便是如果他们想要提升修为境界,就得杀了其他人,然后吸取他们的修为才能提升!这样说起来,这修行法本质上还是异常邪门! 而这一万多人厮杀剩下的最后这一个人,就可以作为慕容成新的肉身,灭杀原有主人的元神,然他后取而代之!至于另外一个自己……没了作为共生关系他的供养,自然也就再度变为死尸了!因为现在共生的关系,他每日都有用大量的气血和灵力去供养他! 当然,反过来这另外一个自己,也供养着他! 只是近这些年来,慕容成要控制自己造出来的这个怪物也是越难越掌控!因为一开始他们算是心意相同的,且确切说是单方面慕容成可以知道这个怪物想的一切……可现在这个怪物也可以多多少少知道他想的一切。 这让他有了许些危及感。 他是一个注重结果的人,就如他一开始想的一样,他现在成了彼岸境修士,可过程呢……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了起来。 “你怕了?最近你的心思可是越来越好猜了……哈哈哈哈!”他这刚刚有了想法,这个怪物就马上知晓,然后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慕容成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再度变为干尸的模样躺到了棺材里,他在想着该快些提上来序列角逐的日程了 ! …… “莫兄弟!吴姑娘!眼前你们看到的这个建筑是三百年前一位羽化登仙境修士的府邸,因着他后来失踪……所以他的府邸也就用做了观光之用……”在莫无念和吴沐面前,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少女正在喋喋不休给他们说着话。 她叫慕容奇,同莫无念他们一样的是阳实境,也看得长得眉清目秀、弱不禁风,可说起话来却是格外有“力道”,就只是领着莫无念、吴沐在梁武城中随意走动,她对着随便一处地方便能长篇大段说上好久。 这一点,让莫无念听着颇为有些头疼。 干脆,他倒也不想去搭理她,而是对着吴沐道:“我们还是去梁武城外走走吧。”。 “你们……要出去?”慕容奇耳朵倒是机位机敏的,莫无念只是这么淡淡一说,她便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闻他们要出梁武城,她略微有些失望。因为家主说了要好好招待他们,他们这般无视她直接出城去,她却是觉得家主那边她也不好交代。 吴沐把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她是比较了解莫无念的,倒不是他真的就想无视她,而是但凡她能少说一、两句话,他们不妨也会和她说上几句。 也似是为了挽留他们,她又想起了之前有出走族人后辈回来的事,她道:“你们知道吗?在你们来这里之前,也有个女子来过这里。好像是和你们一样也是外走慕容族的后辈,我记着她叫啥来着……对了,叫慕容修。”。 听到这个名字,吴沐神情微微起了变化,就是莫无念也脚步停顿了下来。 慕容奇看到他们脸上神情的变化,就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但接着等吴沐具体问起,她又吊着胃口故意不具体讲出来。 大概是在元离城待的久了,她也无聊惯了,所以遇到个人她就与他们说说话。 但可惜,她遇到的是小狐狸一样的吴沐,她对着她只是微微一笑道:“那你还是接着讲些有关梁武城内的事吧……你们族内的事,我们外人是不该知道太多的吧?啊?”。 她故意用着疑问的口气,似乎是对她说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反而对之前她讲的更感兴趣。 但慕容奇却是想着,她之前说的她都不感兴趣,这会如此说……她却也不懂她到底想听说些什么了,还是纯粹就不爱听她讲话,于是思索了一会儿她道:“那……你们想听我说些什么?还是就……”。 慕容奇实在无奈,便又说起了她口中说的“慕容修”的事:“说来这个慕容修,族长见了她倒是也对她客客气气的,然后恭恭敬敬把她送到了上三州去!”。 她只记得,慕容成那天见到这个女子后,面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并且这个女子自称是慕容族的人,但对他这个族长似乎又没有多少敬意。 也听她说起,一众一起而来的慕容子弟也都说起了那天他们看到的有关这个女子的事,其中有夸大的地方,但总归是慕容成恭恭敬敬送走的她。 听到这些……其实倒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莫无念也猜得到,当初慕容修离开后,该是就会先来这里,毕竟再青州的时候,她就已经好像记忆起了一些事情。 只是她忆起的都是些什么事情?莫无念却也有些好奇。 见他若有所思,吴沐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然后灵识传音道:“我其实不太喜欢她。”。 他听罢,觉得有些奇怪问他道:“为什么?”。 明明其实她们都是一个人。而自己讨厌自己又算什么?可是实际上她们初时一见面就互相喜欢不起来对方。 “这需要为什么吗?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她见他如此问,则是微微有些生气,因为这种涉及情感的事情,大多时候其实就不该有“为什么”出现,她也不喜欢听他讲。 “其实……你们本该就是一个人。”莫无念想了想,对着她认真说道。但其实他少说了一句,那就是吴沐是这个人的部分更高一些。 她听罢,则也认真回他道:“不可否认。我脑袋里时不时也会有些不属于我的记忆出现!但本姑娘我想说,我就是我,不是任何的谁!而我也只认你莫无念!”。 这些话,她没有用灵识讲,而是就有些气呼呼看着他脆生生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一句,莫无念觉得她一点儿都像她的“阿修”,但也如她所说,她就是她,她的某些地方和“阿修”又是出奇的相似。 慕容奇见他们两个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还只当是自己又有什么说得让他们不满意,微微有些伤心。 但对她来讲,她至少现在是怎么都理解不了他们为何而吵架,因为在元离宫修行了几百年,那些有关情情爱爱的东西,她至多也就是在一些杂书上看到过。 第二百零八章 “算卦” 莫无念和吴沐并不想在梁武城待上太长时间,因为现在的梁武城太过于喧嚣,他们更喜欢清静。 “我们还是想去城外走走,你要是想跟着来便就一起来吧。我相信你们的家主倒也不会说你们什么!”吴沐也不想在继续打趣慕容奇,对着她认真说到。 看慕容奇虽然是个修士,修行了有几百年之多,但在心智上,吴沐觉得却要比她差上太多了。略微逗逗她,她倒觉得别有一番趣味。 “啊?这个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出了事……本姑娘给你担着!” 慕容奇就是如小姑娘一般怯生生问了吴沐一句,由于族规,没有家主允许她不能随意出城。后者则是大马金刀一样,小嘴微微扬起,眼露一丝精光便对她应承了下来。 其实吴沐这话讲的也是极为不负责任的,要是慕容奇后面真被慕容成给追究起责任来,怕是她绝决不会承认对她讲过这些话的。而且出去一次,倒也算不了什么……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最多就是被罚个三、五年时间禁足而已。 “小奇!吴姑娘说的,你还真相信?”不过总有跟随慕容奇一起来的年轻慕容家的子弟,自是不相信吴沐说的,而是打趣般微笑对她说到。 “那……我便不和你们出去了。”她听罢,本还因为能出城去看看一双灵动的大眼都眯作了月牙状,但被人一语点破,一股失落又瞬间占满了她的心房。 可接着她又听到几个慕容子弟说道: “小奇!怕啥?大不了就和吴姑娘出去玩玩呗!” “是啊!以前……我们背着家主也偷偷出去过,至多就是关个三、五年而已。再者了,家主现在也不然我们随便出来啊!这和禁足就没什么区别!” “是啊!慕容优作大哥说的极是!” …… 听到几个慕容子弟如此一说,慕容奇脸上又重新出现一抹笑容,撇撇嘴道:“那我就跟你们一起走了!再者家主还是我亲叔叔呢……他能拿我怎样?”。 几个弟子闻言则都是相视一笑后笑了起来。 “那……吴姐姐,我就随你们走吧?” “你倒嘴贫,明明要是论起修行年岁来,我和你也差不了几岁。” “可你看着就很亲切啊,像我姐姐一样!” 小姑娘慕容奇看着不谙世事,但话说的倒是十分甜,吴沐听着则是心里一阵暖意摸了摸她的头,也随她笑了起来。 莫无念听到这里,内心生出一种怪异,他看了眼吴沐,心想眼前前这个叫慕容奇的小姑娘要真按照辈分来叫,叫吴沐是奶奶都是不错的。但这些话,他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不讲出。 因为要是讲出,吴沐决计不会高兴,因为似乎女人们都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叫太老。当然,莫无念没有悟出这样的道理,但不妨碍听别人说过后,他再去领悟。就如他还是姜天恒的时候,有个同样话多的家伙,一天之内便就喜欢把此话给他讲上一遍。 只是从几个慕容家子弟的话中,他也听出了慕容成似乎有长年禁足他们的意思,想到这里他随口道:“听你们这么说,是很少有机会出来吗?”。 他没有直接问,而是选择了旁敲侧击。 但几个慕容家的子弟也没有多想,就听得慕容奇用着有些埋怨的口气道:“我叔叔成天对我们说的就是修行修行……我啊!已经就差不多六十年没出过元离宫了!有时候感觉他就是个老顽固!”。 就是其他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听了,也是纷纷点头,他们当然不敢直接说慕容成的不是,但听慕容奇说出来,都是一样的感觉。 “这样怎么能行呢?”吴沐听着则是微微皱起了眉。 这样只是把人关在一处地方修行,不出来历练一番,实际就如温室里的花朵,养得虽然好看,但这么都经不起风雨的敲打。 莫无念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但他也想的到,这说起来还是和慕容成的性子有一定关系,对他来讲,他是一个看中结果的人,拿到后辈子弟修行上来说,他就是只想看到结果就是后辈子弟的修为境界在稳步提升之中。这过程当然还是不会去管…… 再者,他会这么管教子弟,也与选真国以前内忧外患的境况有关,他迫切想把后辈子弟培养起来!这是他这方法却就是剑走偏锋、本末倒置了! 而就其结果而已,眼前后辈子弟修行境界的快速提升也只是一时的结果,真正到了真刀真枪要与人搏斗时,你时才是最终的结果。 莫无念倒是想和慕容成再提一下这些,但一来他身份实在不合适,二来则就是慕容成身上有着太多不确定因素了,在他身上也有秘密,这些秘密不说出来,他怎么都不会是个干干 净净的人,就是他说了,他怕是又会疑神疑鬼…… 莫无念也不想和他闹不痛快! 不在想这些琐碎,一行人出梁武城后,径直向凡人的一座颇有规模的城走了去。 城中端得是繁华热闹,人潮更是川流不息……似是城中的人正赶上什么喜庆事,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慕容奇就见一些个凡人在长条红纸上写上字,然后接着把它们贴在自家门上。 纸条上所写,都是一些祈福之话,像是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又或是家和万事兴之类的。但慕容奇并没有见过这些个东西,颇为好奇问吴沐道:“吴姐姐,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吴沐听了也是有些惊讶,则是对她道:“凡人中有过节一说。眼前的这个叫春节,一年一次。”。 她是惊讶慕容奇到底在元离宫被关了多久,连这些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 不过吴沐倒是颇为耐心,为她一一讲解起了有关“年”的具体事宜。 她听完后则唉声叹气道了句:“过年便就是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吗?那想起来,我就一个叔叔,但他陪我在一起的时间几百年加起来还没有一百天多你。”。 她的父母,自她出生不久后,就随着几个族老找上一任国主的时候失踪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这么多年来,慕容成虽然是她亲叔叔,但对她说的最多的也就是“修行”二字。这会听到吴沐说过年便是要团团圆圆,她自然触景生情。 “也别伤感了!带你们出来,自然就是找乐子吃好吃的!不然出来又什么意思?”吴沐则是笑笑安慰她一句后,从旁边的小摊上买来一串年糕递到了她手中。 未辟谷前,她在元离宫吃惯了一些天材地宝,对于眼前这个东西,她倒是从未见过,但她尝了一口后,入口软糯,加之鲜甜可口,只是这么一下,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叫“年糕”的东西。 “好吃吗?”被她叫着姐姐,吴沐倒也真把自己做了她的姐姐,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一众慕容家的子弟,出了梁武城后没了约束与管教,也只管走马观花,哪里快活便往哪里跑!就是对着个糊纸灯笼的老师傅,他们都观望了许久,一个个好奇的就像未经世面的孩子。 而老师傅看他们衣着华丽,各个都是仪表不凡,他自然手下的功夫也加快精细了几分,作出几个纸扎的马、牛、羊之类的纸灯笼,栩栩如生也引得几个慕容家子弟连连惊叹。 莫无念则是被另外一边的一个测字算命先生吸引了过去。见过过去,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对着扎纸灯笼的老师傅扔下一锭银子后,就也跟着莫无念走了过来。 就见这人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大褂,人也是瘦得瘦骨嶙峋,双眼凹陷在眼眶里显得很没精神,但见有人朝他这边过来,他一下精神抖擞了起来,咪咪眼睛,掐起手指摆出了一副大师的模样。 “几位……是算姻缘还是算前途啊!我卢半仙是能掐会算,样样精通,要是算得不准!你砸了我这招牌就是!而且我这价格公道,绝对童叟无欺!一次收你们……四十文钱怎么样?”他似是想把价格说得更高一些,但犹豫再三后,似是已经就说出了一个极高的价格。 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倒是没管他说的价格高低之类的,只听着他这般说辞,心中已是起了极大的好奇。修士修行尚且不知自己的命运,怎么到了这个凡人嘴里,一切听着却又都简单呢? “你来给我算上一算!就算个我今年年岁是多少了?算得准不准,我这银子都给你了!”慕容优作是真的来了兴趣,取出一锭银子“啪”就放到了他算卦摆摊的小桌上。 “这……这怎么好……好说!一切好说!若睡觉哦不准,这银子我肯定不收!”就见他眼眶里的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本是想讲“这怎么好意思呢”,但为了他大师形象,也为了银子他就改了口。 接着,他示意慕容优作写出一个字出来,想了想他写一个“空”字出来。 他接过看了看之后,捻着一撇小胡子,然后眼睛眯作一条缝道:“这空字嘛!字面意思就是空空如也!但见公子写出了丰润圆满,我猜公子年龄是……”。 说着,他就伸出一只手捏恰起来,起先他说了句“三百岁左右”,这让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因为这差不多就是他的真实年岁!甚至莫无念都对他把目光投注了过来。 但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满口胡诌也该编个像样的出来道:“这位公子该就是加冠之年!且我看你天庭饱满,以后定就是大富大贵、飞黄腾达之命……”。 紧接着,他则是口若悬河,对着慕容优作就各种的奉承之词,后者听着虽然也觉乐呵,但总归为他算得不准略微有些失望。但他面上还是道出许些笑意道:“算得也算……准吧。”。 “哈哈!我说是吧!”自称卢半仙的家伙,则是暗自松下一口气,为自己满口 胡诌对而沾沾自喜,顺理成章他就要再挽留剩下包括莫无念在内的几人在算上一算。 但众人嘴上未言语,却都心知他糊弄人的把戏,就要就此离去。 甚至就是慕容优作暗自对着莫无念道:“却也问一句莫道友,这些东西在凡人中就是骗人的把戏,怎么我见还有许多人来找他问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你在凡人中该是待过许久的?能否给我说上一说?”。 因为就在他们来到“卢半仙”这里之前,他还看到也不止有超过二十人左右来这里算卦。他觉得,就是这二十人都是凡人,但总该也会有人看穿他的这些把戏才对。 且他看那二十个人都是乐呵呵离开,他最先是以为真算得准……这才肯跟着莫无念过来。但这会得到这么个结果,眼中所见便成了他的疑惑。 莫无念则是想了想后道:“这种东西说白了,人人却也都知真假!就是愿者上钩之事,过来花钱得个别人奉承,图个开心。正如你也不是这样吗?凡人其实也把这当作一种消遣的乐子。”。 “这便算是凡人的乐趣吗?”慕容优作听罢有些不解,就是其他几个慕容家的子弟也不懂,但随即他优道:“莫道友说得也没错,就是花钱请人夸自己几句!这么说来也没错!”。 完罢,对于此处,他们不再停留而是转而又向其它地方走了去。 只留下莫无念还留在这里。 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卢半仙里面挤眉弄眼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要不……我给你测测?”。 “好啊。”莫无念看着他平淡说着,接着又道:“只是我想写个数字出来?”。 “数字?”他听罢,微微有些皱眉,突然就变得不殷勤起来,似乎不太情愿给他算,但他随即又道:“却不知……这位公子要写个什么数字出来?”。 但这样的不情愿在他脸上也就是转瞬即逝,似乎再怎么因为什么原因不情愿,他都更是个“爱财如命”之人,一切向财靠拢。 “一到二十之间……嗯……我就写个七出来吧?”莫无念想了想,才最终提笔在他面前的纸上软塌塌写出一个“七”出来。 且这个字歪歪扭扭一点都不走心,就是随便找个咿呀学语的孩童,该是都比他描出来的好。但越是这样,却也就越显得他有些刻意为之。 就见这个看上去颇会打些小九九的“卢半仙”,面上的精明突然一扫而光,转而被几分阴沉给代替。 他语气都是少了奉承,多了阴郁道:“道友?怎么就偏偏写出了这个七字过来?还真实……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序列的身份?”。 莫无念则是摇摇头道:“并不知道,但这一试,我就试出来了。”。 “可……道友又是否知晓?你这一试,却就得把命交代在这里?你要也是序列,我就更留不得你了。”卢半仙说着,他周围的场景也变幻了起来,就见眼前虽还就是一切如常,人潮川流不息的街道,但在他身后又突兀多出了一条街道出来。 只是这街道却是黑白二色像是笔墨画成的一样,与周围的一切又都格格不入。 这其实是刚刚他察觉出莫无念对他态度的变化,或者说是一开始察觉到慕容优作几个是修士之后,他就着手造了这么一处幻境出来,这会他把莫无念已拉了进来,而莫无念虽然也能看到外面的一切,但也被真真实实困在了他的术法里。 “那么你的序列是?”莫无念则是根本不在意他所问的东西,而是反向他问起了自己的问题。 “我嘛!是一!也本该要再等个八十来年,我们这些序列才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但我怕是我等不了了啊!所以很不幸你被我碰了就得死!”卢半仙恶狠狠对莫无念说道。他其实在上个一百年间与其他序列争斗时,虽然捡了一条命回来,但修行根基却是被毁了! 从这以后,他是阴谋算计也好,还是各种卑鄙手段也罢,他开始提前去杀其他的序列。因为他深知要突破修为已是无望之事,所以便要提前杀死其他人。 并且他发现在这个过程中……兴许是他们所修修行法的缘故,他发现被他杀死人的修为也会转接到他身上!这是令他欣喜若狂之事,所以原本就是阴虚境的他,如今已然是阳实七境修士。 “我很不幸吗所以……你认为你会杀死我?”莫无念听他又说完,依旧话语简单对他又说了一句。 卢半仙听罢,则是癫狂大笑起来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一个阳实一境修士怎么赢我?更我况这还是我术法所成的世界!你会死得不能再死!”。 说着,他手中多了一支笔出来,然后隔空一划,地上就突兀出现一只黑白笔墨所成的饕餮巨兽出来,面容狰狞向莫无念扑了过去。 但不待他长笑完,再缓缓舒上一口气,他表情就凝固了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你且算算是谁先死 因为莫无就是轻轻抬起一指对着这头笔墨所成的饕餮巨兽一指,它就化为了一滩墨水。 这让他卢半仙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更别说长舒出一口气来,他看着对面人道:“有序列的每一个人我都见过,只是你又是谁?可在你身上我又能察觉到序列气息,还真是怪哉!”。 为了能提前把自己以后的凶险降到最低,他自然是把上次幸存下来每一个修士的模样都印入了自己脑海里,但莫无念他实在是没见过,又想起他测字时他写下一个“七”,他便想到了蓝长歌的模样…… 可眼前所见,就是让他匪夷所思,所以他也只能道上一句“怪哉”! 但又可以肯定的是,莫无念身上所露出的气息的确是序列的气息,也就见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手心上缓缓有个“七”字显现出来,他道:“序列吗?我姑且算是吧。只是你要算卦,不如也来算算,你和我哪个会活?”。 卢半仙听完则是冷笑一声道:“算你死还是我死?你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可算的吗?我承认从你灵力的凝实程度上,却也胜过我一筹!但要比起量来……你你耗的过我?你说该是谁死?”。 他言罢,手中笔隔空笔走龙蛇,随便画出几条扭曲的线出来。而这几条线也像被他赋予了生命一般不停的扭动了起来,最终渐渐变长变大成几条黑白大蟒,莫无念在它们面前,就如摊开到纸上的一个点一样。 虽它们就是笔墨生成,但嘴大张后,就是一股腥风扑鼻吹在他脸上。 但莫无念依旧只是一指,甚至九苍剑都没有拿出,几条大蟒就被他剑指所激荡出的剑气削去了头颅。 而巨大头颅掉在地上,瞬间又成了一滩墨水溅起一片狼藉。 卢半仙这次倒淡定了些,继续手中笔又走,随便就甩出些墨水点渍出来,而每一个小点蠕动后迅速扩大继而化成一只只的狰狞巨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莫无念给吞下。 他一点也不着急,他要用自己的灵力慢慢耗死莫无念。 但莫无念身上干脆就涟漪起一圈剑气护在周身,将这些巨兽又一一绞杀成一滩滩的墨水。 而在卢半仙术法所成的这个世界,其实就像是一张白纸,但现在这张纸上到处都是笔墨横飞,看着乱糟糟一团狼藉,但唯有莫无念那块地方,以他为中心一圈却都是干干净净! 这让卢本伟心里起了波澜,接连几招打出莫无念依旧是完好无损,他无法再保持先前心态下去。 为此他有些慌乱了,所有的沉着冷静,又或是胜券在握全消失的干干净净,他道:“你真的就只是个阳实一境修士?”。 因为从莫无念种种表现来看,怎么看都和他旗鼓相当。 但莫无念却回他道:“就如下你看到的这样,我就只是这个境界。但死的人……一定会是你,这却是真的。原本,我也就只是来你这随便问些事情而已,但看你现在的模样,却是就不能好好讲话了。”。 一开始,莫无念自然就是察觉到了卢半仙身上的气息,所以也才找他来算什么褂。而且也就如他所说,他就是来与他聊聊有关序列的事宜而已,他却张口闭口就要置他于死地。 如今看来,莫无念就算不杀死他,他却会杀死他。 也顿了顿莫无念又道:“还有……我不喜欢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无缘无故就要杀我。对于这样的人,他只要这么说并且是做了,我也不会让他活命。”。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实际就是强硬到了极点,卢半仙听在耳中,这次竟然有些生不起气来,转而他心中的慌乱又被扩大了几分。 这让他异常的心烦意乱,他破口骂到:“少给我说这些!就算你是与我修为境界相当,但这是我术法所成的世界,会死的人只会是你!”。 莫无念则是语气稍稍带了几分疑问对他道:“你在害怕?”。 听着也平平淡淡,但听在卢半仙耳中更就像是莫无念掌控着一切,这让他越发慌乱起来,甚至开始生出害怕。 因为他对面的莫无念即便到现在为止表情才有了些变化,但这稍显出的疑问,却也更显他的自信与笃定!尤其他脸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那么淡定,这种淡定让他害怕! 所以,他也乱了阵脚,不再坚持一开始准备打持久战的想法,他手中笔肆意挥舞起来,身上的蓝色大褂也被他暴涨起的气息鼓吹起的猎猎作响。 只见,地上一滩滩墨水随着他手中笔的舞动,开始流动到天空之中,像是漂浮与天上流动着墨海! “术成!”这时,卢半仙大呵一声,天上那片墨海里开始有一把把剑在里面酝酿而成,然后接着便不断有剑似下雨一般自上而下激射而下。 莫无念面上稍稍露出了许些认真的神色,手中九苍剑显现出来,接着一道剑气就自剑中汹涌耳出同样化成一片黑色的剑气之海将漫天的剑雨都囊括吞噬进去。 另外一边,卢半仙却是趁他分神之际, 手中笔再起几条黑色锁链快速在他笔下生成,然后缠绕在莫无念身上,将他的行动给紧紧束缚住! 卢半仙脸上随即脸上重新浮现出冷笑:“现在你觉得该是谁会死?”。 莫无念想要用剑气斩断这些链条,但每每被斩断,它就会迅速再次闭合!除非他能腾出一只手来,用九苍剑才斩得开。 这让他不由得高看了起来卢半仙,他短暂的这番声东击西的算计倒是有些值得赞许的地方的。 先是故意用大量灵力去造出天上这一片术法异象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但实际又是趁他不注意,快速用术法造出铁链来束缚他的行动!这样一来,即便他要挣脱出束缚,势必头顶的漫天剑雨也会都落来。 “一招声东击西之法,有些高明。” “谢谢道友赞誉!可我还是会杀死你!” 莫无念赞赏了他一句,他则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欣然接受。 只是他随即又见到莫无念脚下一点,顺时就到了他身边。 莫无念体内隐藏的剑气再次激荡而出将锁链给斩断,也眼看锁链又要再次闭合,趁着这个空档他手中九苍剑再现,但他却没有去急于去彻底斩断这些链条,而是就随意挥出一剑,没有任何花哨,直挺挺插在卢半仙的胸膛上! 这一切发生的突兀,卢半仙根本没有反应,待到莫无念再把剑拨出,他整个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的术法自然而然都被失了效用,无论是天上的剑雨还是锁链,全都化作了一滩又一滩的墨水。 莫无念身上起了一层剑气护在体外,将飘洒下来的墨水给避开。 “声东击西……我却是还不如道友?我输了!我是生是死,全看道友处置!”他却是脸上现出许些坚毅,脸上带着认真。 对于生死一事,他的想法就是能活则活,只有要他知道有一丝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他都会去冒险尝试,甚至是不择手段!就如他以着卑劣的手段杀死了不少同他一样的系列,但眼前被莫无念刺成重伤在地上,对于生没有丝毫的胜算,他就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 “其实你要是心态好上一些,最终到底会是个怎样的结果,连我也不知道。”剑他把生死看着极淡,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死理念,他不由得又高看了他几分。 “道友此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要接着和我耗下去。说不定此刻倒下的就是我,毕竟这是你术法所成的世界,你有着极大的优势。可你这一慌乱,所有阵脚就乱了。” “哈哈哈哈!在下佩服!但道友你要杀我就快些杀我就是!免得让我以为我还有反败为胜的余地,趁你不注意狠狠扎你一刀子!” 莫无念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听罢则就捂着伤口巅坐在地上笑了起来,一栓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满是阴狠。 “你也不可能翻盘。而我改变注意了,我你杀你。” “你……你竟然散去了我这一身修为!” 卢半仙前一刻还在沾沾自喜,但察觉到自己体内的修为正在渐渐涣散出去,他脸上的神情大变! 可随即他又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道:“也罢!你这也算给我一个解脱……我就以后真的给凡人算算卦,过完这后半辈子罢了!”。 就在不久前,兴许是过惯了以往平淡枯燥的算计其他系列的生涯,他收留了几个凡人的孤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但现在想想就在那处收留他们的破茅屋里,他与他们一起吃着凡人里面最廉价的包子,他却莫名有一种舒心的感觉。 也许吧,一开始做一些事就是为了好奇兴致而已,但大概有时候也是人真正向往什么,才会去做些什么,他在心中如此想到。 “道友不是要和我聊聊吗?有什么想问我的便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讲出来!”卢半仙则是自嘲干笑了几声后,抬头看向了莫无念。 莫无念自然也就问了有关序列的事宜,但得到的也就是和当初秦怀谷和蓝长歌告诉他的一样,唯一有价值的大概也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序列还有十个人,当然原先剩余的十几人里,有几人都是被他后来杀的! 也随着卢半仙身上修为的流逝,他的术法世界也就真正被破除。外面的人依旧在街道上人来人往,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过些什么。 正此时,有个衣着破烂,但面容上却极为干净的一个胖呼呼的孩童向莫无念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大叔!小胖子来给你送包子了!”。 只是随即他又看到他身上一身的血迹,满脸担心道:“大叔……你怎么了!我再也不背着你偷吃包子了!这次,属于你的五个包子一个少!”。 一个刚八岁的孩童,他见卢半仙一身血迹便就以为是他要死了!一起几个孩子里,其实每每挨到他给卢半仙送包子时,他都会自己偷偷藏下一个。但孩童的心思也是单纯纯朴的,以 为把包子都留下来卢半仙的伤就会都好过来。 “死不了!你个胖小子,也算有良心!包子你想吃就吃吧!”卢半仙则是一副又气又笑的模样,用另外一只未沾血的手捏了捏他的胖脸,接着又道:“对了!以前我常说要把你们丢下之类的话!以后我不讲了!也不走了!”。 小胖子闻言,脸上满是高兴的色彩,并说着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几个孩子去。 莫无念看到这里,则真正放下了要杀了卢半仙的心思。也许与他方才打斗时,他脸上全是狠戾,但其实每个人只要不是真正恶到极致……都有其温情的一面就如现在的他。 思索了一会儿后莫无念手中留下一瓶丹药和一锭金子后道:“这瓶子里面的丹药该是能治好你身上的伤的。道友……有缘也便再会了!”。 听到他这么讲,卢半仙微微有些惊讶,再要与他要说上一些话时,他却已消失在了人海里。 “大叔,刚才个人是你朋友吗?” “朋友?算是吧。小胖子收拾收拾,今天我们提早回去,买上几只烧鸡,我们吃顿好的!” “大叔,今天不打算算卦了?” “你个没良心的,你大叔我失了这么多血,就不能买几只鸡补补!” 在一片笑骂声中,卢半仙和小胖子随即也消失在了人群里。对他来讲,现在的他笑得才算真正舒心,以后也是如此。 …… 莫无念则次和几个慕容家的子弟汇集到一起,而另外一边慕容嘴里叼着半只烧鸡腿和吴沐正向他们走来。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吃是比修行还要好的事情!” “是吧?姐姐说的没错吧!修士除了修行,其实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慕容奇一边听吴沐说着,一边则是小嘴嘟囔着要把鸡腿给啃食干净,一点也不顾及一个妙龄少女该有的形象。 莫无念想想也猜得到,大概是吴沐把一些有关她吃的思想说给了这个小姑娘,他甚至可以想象,以后的慕容族大概也会出来一个没心没肺的吃货出来。 几人继续在街道上游玩着,就在这期间也有几个凡人中的纨绔,见到吴沐和慕容奇后见色意起,要么装阔绰,要么就是来些强的手段对她们下手,但都被吴沐三拳两脚打得鼻青脸肿! 此后,就是有人再有些别样心思,却也不敢再来靠近他们。 只是这会吴沐也才问起莫无念道:“你刚才去干什么去了?”。 因为就在之前她察觉到莫无念离开他们后不不久,在他离开的方向就有灵力强烈的波动,但她放出灵识查探,却有没查探出什么来 “也没什么。”见她问起,他便把他和卢半仙打斗的事说了出来。 “有问出什么吗?”这算是莫无念的事,但对吴沐来说,这也就是她的事。 他摇摇头,没有再议论此事。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看似无心的慕容优作却把许些心思放在了他们这里,就见他随意走到一个杂货摊上,拿起一件木刻笛子对起端详了起来。 也看似他这心思是在这笛子上,但他却是也把莫无念和吴沐的话语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然,莫无念和吴沐在说到一些比较隐晦重要的地方时,他们就会用灵识进行交流,所以外人听着也是“断章取义”听不出些什么出来,但即便是这样慕容优作却还是听着津津有味。 等到他们说完,他则又把笛子放下,与几个慕容弟子再次融到一起,一切都掩饰的极好,让人觉察不出他的异常。 也在趁人不注意时,他手心上浮现出一个“三”字出来。 随即他眼中出现一抹微不可查的愤恨和怨毒出来,虽然他是慕容家出身的,但他对慕容家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于他这序列身份其实是十分隐晦的,就连卢半仙其实都不知晓。 就在一百多年多年前,他找人还特意伪造了自己出来,然后故意引导着其他人去杀了“他”! 而莫无念与卢半仙的相遇,自然也不是就这么偶然的…… 可又话说回来,莫无念和吴沐选择这座城却就是偶然的,只是巧的是在这座城里他遇到了卢半仙。 所以一开始他就有意在卢半仙附近的糊灯笼师傅那儿逗留,目的就是为了引莫无念注意起卢半仙! 自然他这么做,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莫无念和卢半仙争斗!且无论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是得利的!因为以后他们总是要厮杀的,能先杀死其他序列,哪怕是借他人之手,无疑也是为自己除去潜在敌人。 也在这会,他一边走着,一边又思索起了别的一些事情来,就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众人道:“其实街道上走着时间长了也就觉无聊了。我倒知道个小村子还是有些意思的!”。 第二百一十章 垂钓老者 慕容优作的话,几个慕容家的弟子听完后也和他话语里是一样的想法,在这个街道上他们已经闲逛的有些无聊了。 “既然优作大哥这么说了,那不妨我们去看看吧!” “是啊!这市井虽好繁华……但时间看得长了,也便觉得喧嚣了!” “不如我们就去看看?” …… 即便被在元离宫关着修行了许久,但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出来后见了市井,没了一开始的稀奇劲儿,也就不再对这里感兴趣了。 总归大多数修士,都喜欢自在安逸。 先有几个慕容家的子弟起哄,慕容奇自然也产生了要去游玩的心思,只是她又想到,他们跑出梁武城已有差不多五、六个时辰。再在外面时间待的久了,回去自然更不好给慕容成交代。 因为慕容成一向把他们修行都看得很重,能准许他们在梁武城走动已是不易,若是知道他们跑出来已经懈怠了如此长的时间,自然责罚也会更重一些,说不得原来要关他们三、四年,现在就会关更长的时间了。 所以她怯生生对着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又道:“还要再走远些……要是被族长知道……”。 慕容优作则是接着又对她道:“小奇,怕什么?出了问题由我担着!”。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显得“豪气冲天”。 在一众慕容家的子弟里,他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而慕容成在平时对他也是极为看重!听得他这么说,无论是慕容奇还是几个慕容家的子弟都信服了他。 他们随即又交谈了几句后,也就打定注意要去慕容优作说的那处小村子去看看。 莫无念和吴沐把一切听在耳中,也并未察觉出什么有异常的地方,就只当是几个慕容子弟被元离宫关的太久,如今想好好放肆游玩一番。 慕容优作要带他们去的村子,叫陈家村,这里的村民也都是世世代代打鱼为生,尤其是村后面那片不大不小的湖里,无论是什么季节都能打捞出鲜美的鲈鱼出来。 眼前凡人们要忙活着过年事宜,按季节来算也就是正值冬季。 也怪得是,陈家村所在的这片区域却是久久未有雪下来,除了通向村里的那条路上常青的两排松树外,其它地方都是遍地枯黄,显得有些萧条。好在是上天似乎也觉得是这片地方的色调有些单调,便抖了抖精神,降下些雪花下来。 雪下的也并不大,但稀稀拉拉下来,总算是给整个村子裹了层朦朦胧胧的白衣,那些干丫丫树干枝条上也带些晶莹,终是让这个村子看着有些赏心悦目起来。 待到莫无念几人到这里,雪下的也刚刚好,刚刚把地面给掩盖,脚踩上去微微有了些蓬松感。 甚至路上,一行人还碰到了一个打猎的猎户,生得虎背熊腰正扛着一头鹿向村内走去。但他人却是比较面善的,见到他们几个后,他客气道:“几位公子和姑娘是来我们这游玩的?那你们来的可不是时间啊!我们这一下起雪,雪也就会大起来!要是遇到大雪封山,只怕来年春才能出去了!”。 见莫无念几人穿的华丽得体,他便就当他们是来此地游玩的富贵商贾们的子弟,比较夏秋季节还是会有很多人来他们这里观光游玩的。但现在的情况,他真不太建议他们在此留下。 “无妨。只是在此地随遇走走而已,不会留太长时间。”莫无念则是对着他淡淡说道。 他听罢,也只好道:“那就随我来吧!只是这个时候来,也没什么看的……”。 就如他讲的一样,现在这个季节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要是春秋季节过来,不止能喝上几碗鲜美的鲈鱼汤。还有就是村子后面还有片野油菜天,油菜花开得正好时,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几人没有在语,就跟着猎户一直走着翻过一座山头后,就到了村子里。 这猎户倒也是热切好客,当下就把打猎回来的鹿扔给自己的媳妇,让她熬了些肉汤端到了几个人的面前。 但他这婆娘却也就是个小气量的人,只是熬了些汤,他就对着猎户指桑骂槐了起来,直到莫无念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她面前,这才喜笑颜开起来,并忙称着就是他们这一行人就是一冬季都住在这里,她也愿意。 这一幕,几个慕容家的子弟看在眼里哑然失笑。猎户看看则是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大抵是觉得自己婆娘势利的模样实在太丢人了,但他又无可奈何。 而一行莫无念几个正喝着肉汤,就听猎户的婆娘碎碎念和他又唠叨了起来。 “当家的!你听说了吗?陈老七捡回来的那个野小子,今天我好心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你猜怎么着?又被他拒绝了!你说说,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真是!” “你个贼婆娘!尽要你操什么心! 人家老七那孩子,我看着也勤快!该是你这婆娘见钱眼开,把人家事情搅黄了才对吧?” 猎户还在未刚才的事情而生气,听得她刚刚唠叨完的这些,他是张口对着她就骂了起来,她则是爬在地上打滚耍赖,只弄了个鸡飞狗跳。 弄得几个慕容家的子弟都有些心烦意燥。 就是慕容奇悄悄贴吴沐的耳朵旁道:“姐姐……我在书上看过打情骂俏这词,眼前这算不算,要是这就是情爱的话,那我以后还是不碰情爱的好。我还看过一本,上面是讲两个要把衣服脱了,然后……”。 小姑娘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不谙世事。但 可正在喝肉汤的吴沐听到差点把自己给呛到,她面带疑惑道:“你都看着些什么书啊?”。 见她问起,她则是兴致勃勃大有要讲一讲的意思,只得叫她作罢。她直觉眼前这小姑娘要是再被慕容成在元离宫关得久些,不是傻子都要成傻子了。 猎户和他婆娘还在鸡飞狗跳着,但好在随着“吱哑”一声房屋的门被人推开,外面走了进来一个看年岁该是有十六、七的个少年。 虽然他穿着件皂袍棉大衣,但还是显得身材有些单薄,但见他面容却是十分俊秀,甚至于有些阴柔,衣着虽普通,但乍一看却有惊为天人之感!就是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初时都还以为他是个同他们一般的修士,但见他并没有什么修为,也才知晓他就是个凡人。 “陈五叔!我来给你还钱了!你看……一共二十文,你点点看!” “哈哈!不了……其实就是迟些还钱倒也是不打紧的!” 少年似乎是来给猎户还钱的,而猎户倒是显得大方,但这话听在他婆娘耳中,则是又要与他“鸡飞狗跳”一阵。 少年也是机灵,还了钱自然也不想在这种氛围下待着,连忙就要走,只是领走时他看到慕容优作后,神色却明显慌张了起来,就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存在慌慌张张就要走! 这一切莫无念收在眼底,但也没有太多在意多去深究。只是也待他的目光扫到慕容优作脸上时,他才迟迟表现出一副少见对他做出惊恐状的疑惑。但这么一来,他这表情一点都不自然,就像是刻意做出来的一样! “哈哈哈!莫道友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人!” “坏人大多都会说自己不是坏人。这是一些凡间孩童都知道的道理。” 听到莫无念这么说,慕容优作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起来。 但最终他又听到莫无念道:“我也就是说说。不然都只听些吵吵闹闹的声音,岂不是有些无聊?”。 “哈哈哈!莫道友平常看着冷冰冰的,却也想不到有风趣的时候。”听他又发言,慕容优作脸上凝固着的笑容也才舒展开来,刚才莫无念的那几句话让他警惕到了极致,甚至于他想着莫无念要在往“坏人”的字眼里说上几句,他就准备直接和他出手! 所幸他说的也不是,慕容优作就只当他是讲了个冷笑话。 事实上,莫无念的确也没有想到太多,更不可能想到自己已经被他给算计了一次。刚才他只是慕容优作这些反常举动,便随意说了一句想要试探下他,但见他行为更加反常,这就让莫无念起了提防他的心思。 再者,当莫无念打算继续留着他手上的序列印记留在玄真国时,他的神经就是紧绷起来的,即便他再不怎么喜欢动脑……任何一个人反常举动,他都会在脑子里过上三遍以上。 慕容优作也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他想起刚才的少年,心中便也有多了几分喜悦。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引导着莫无念再与其他序列遇在一起,然后他继续做山观虎斗,而眼前还不等他去引导……正主却就自然而然找了上来。 想到这里,他微微有些开心。他甚至在想待会这个序列与莫无念争斗起来又是谁胜谁负,还是两败俱伤?想想他就觉得有趣,心情也随之美妙了起来。 这会听得猎户和他婆娘吵闹,众人也倒听明白事情经过,就是春季四月份的时候,少年家的老人生了场大病,然后来找猎户借了四十文钱,这会还钱迟了,猎户的媳妇不愿意了!嫌弃没收到利息! 只是又听到这个少年,竟然就是猎户两口子他们嘴中说的三十好几的野小子时,印起了慕容家子弟的注意,他道:“这我看着个就是个少年啊?怎么你们又说他三十好几了?”。 “这个啊……你们这些外人不见过他,这会听我和我婆娘讲起,也就觉得奇怪了!但自打陈老七家这小子长大chéngrén一来,一连十五年了他都这个模样!不过……有一说一!他这个模样也真比一些姑娘还俊啊!”猎户则是讪笑几声,就给一众人解释了起来。 一众人听着自然也就没在深想什么,毕竟世 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凡人让他们奇怪归奇怪,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去深深细想。 但这些个东西,在莫无念眼里,尤其想到他见到慕容优作时的反应,他就想到了很多。 少一会儿时间之后,他则趁着众人都在闲聊时,他却无声无息走出了门外去。也见他出去,吴沐跟着他也一起走了出去。 慕容优作把一切都收在眼底,心中多了几分得意,他明白……莫无念肯定还是起了好奇心,要去寻找那少年想要知道些什么,这比他自己要去刻意引导,要轻松太多! 想到这里,他眯着眼睛端起面前的汤酣又饮了几大口。虽然在此以前他一直都看不上凡人的这些个食物……他今天他的却觉得格外有那么些滋味! 吴沐只是刚随莫无念走出去,倒也并不急着搭话什么的,又走了一段距离后,她才微微开口道:“你方才对慕容优作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那些个动作,倒也没什么……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 刚才慕容优作与那个少年的异常动作她都看在了眼里,只是她觉得倒也没什么,或许他们是故人之类的……但无论是什么,她觉得那也是他们私人的事情,与莫无念要知晓的事情关联不大。 莫无念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然后摇摇头道:“若是这些便也就罢了!我也没闲情去管别人的事,只是我就只是微微说了坏人好人的言辞,他就对我动了杀意。”。 这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就是一闪而逝,更是平淡到了极致!但还是被莫无念给觉察到了,这就值得他怀疑更多了! “杀意?”吴沐听完有些不可置信。 “不如且就去跟着那少年看看。若是慕容优作心里没鬼,那他自然不会再跟在我们后面,他要是想来……这就更值得思虑了。”莫无念淡淡对着她说道,眼眸之后闪过许些黑白分明的色彩。 …… 且说那个少年,则是慌慌张张出了陈五的家门后,就一个劲儿的向村子后山的湖泊跑去,甚至到那里之后,他更是腾空而起向湖中心飞去。 就见随着他越往湖中心走去,隐隐约约便在风雪中见到个人影,却是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头发花白老人,手中执着鱼竿真在垂钓。 但若只是这些,这老人自然也就是平平无奇,可实际他却是盘坐在空中悬坐,双眼闭合,一动也不动,让人见了直觉惊奇!也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向他靠近过来,他才微微动了动,掸去身上的积雪,微微开口道:“钱还回去了?”。 “还回去了,师傅。你要的鱼篓我也给你带来了。”少年神色慌张归慌张,但还是先从自己的腰间取了一个鱼篓出来。 老者接过鱼篓,随即他手下的鱼竿一动,一条鱼便被他钓了上来放到了其中,然后他松手,把鱼篓随意抛在了自己的身后,但它并没有朝湖里面沉去,而是就与老者一同漂浮在空中。 老者也罢,少年也好……他们自然也都不是凡人,而是修士。至于早先少年去借了四十文来,也就是给老者置办了件鱼竿而已他们虽然是修士,但有些东西去比不得凡人作的精巧。如今老者钓鱼卖了些钱,自然就把钱还上了。 见少年慌慌张张,老者开口道:“何事慌慌张张?你这痴儿!如今刚到了问道元神境,还是要好好修行才是啊!”。 “是师傅!只是我今天又见到了二十年前来找过你的那个叫慕容优作的人!”少年说着,不自觉言语有些微颤,又表现出几分恐惧来。 他尤还记得二十年前,慕容优作来找过师傅,二人还打了一架,那一架,他的师傅被对方刺瞎了眼睛,双目失明。 也见这老者,虽然眼睛是睁开着的,但有的只是一双眼白。 “几个人来的?要他一个人来,该是又找我要谋划些什么……但我现在就就想平平淡淡过日子,他来打发他就是!”老者说得却是极为平淡,他记得在往上追溯个一百年,他和慕容优作的确合起来害了很多人,但这却已都是过去。如今的他五十年双是都不曾沾过血腥,他更是想平平静静过日子。 “师傅!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几个人!”听完老者的话后,少年急忙接了一句话。 “不是一个人?那他就是想要来杀我了啊!他最喜欢的就是借刀杀人……尤其喜欢渔翁得利!我不喜欢姓黄的和姓卢的,一个真就是戾气太重,一个却是太不择手段了!但如今我更不喜欢这个借刀杀人的家伙!”老者说着,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说与少年听。 最终他又叹气对少年道:“你走吧。该来的还是要来啊!教了你二十多年修行,也随我吃了二十多年鱼……我陈观心也算后继有人了!”。 就见这老者伸出一手,手心上一个“四”字显现了出来。也许吧,他想平平淡淡过日子,但有人却不想。 第二百一十一章 生存与贪生 陈观心心知肚明,在过去的岁月里,同作为序列他和慕容优作在一起算计杀了许多人。 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慕容优作的城府真的很深,算计起人来真是无孔不入,并且把借刀杀人也使得恰到了好处!待到后来他与他分道扬镳,他对他性子算是极为了解,他就明白有一天,这个真正像毒蛇一样的人为了活着……或者说生存下去也会算计到他身上。 就如二十年前,慕容优作来找过他要他们再联手杀人时,他绝决了,两人为此大打出手,最终他被他刺瞎了双眼失了光明,他才肯罢休离去,这次他回来只怕就是要取他的性命。 少年并不懂自己这个师傅说了些什么,更不知晓在过去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他念着自己这个师傅对他的好,他就没有任何想要离去的心思! 他道:“师傅你说的这些……我却是都不知晓。但若没有你,我怕是还是那个小乞丐,早就饿死街头了!”。 以前的他,打从四、五岁记事起,他就一直像个孤魂野鬼,作为乞丐在大街小巷上游荡着,直到有天陈观心出现,不单给他吃穿,更教他修行术法! 对于这个师傅,少年自是感激都来不及,更不要说离弃他而去。也虽然对于可能即将到来的慕容优作他怕的不行,但终究又因为他暴露着的分少年单纯心性,决定又留下来。 “你还真是个痴儿啊!”陈观心说着,一双只有眼白的双目看着少年,面容上突然多了几分阴冷杀意。 这样的他显得有些可怖,少年见了觉得陌生,因为一贯的印象里自己这位师傅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对他更是极少打骂! 对陈观心来说,当初他猜到有那么一天慕容优作也会来杀自己之时,他就在想应对之法。因为从修行境界上来看,他们虽然同都是阳实境界,但他是三境,慕容优作却是七境,他决绝可能不是对手。 这个方法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这些年来他教这少年的修行法,其实也是一种可以瞬间形成一种杀阵的阵法,只不过这阵法则就是要布在人体体内。一般人修行了此法,也觉察不出他的异常,也会只当它就是一种普通的修行法…… 但只要被人引动起来,这阵就会立刻显现,然后封锁一方天地,并且快速聚集起这方天地的灵力过来并未引动者所使用!这就相当于一种聚灵阵!只不过却是以修士的灵台作为阵基,却是歹毒! 最终……人也会随着体内的灵力极具增加,要么在三息左右的时间内爆体而亡,要么就是即便承受过去,也会灵台崩坏、经脉寸断成为废人! 当然,对引动者来说,这三息左右的时间能聚集起来的灵力,也是十分巨大的,随便杀死一个阳实境修士也不成问题! 所少年对陈观心来说就是一种保命的手段,更是一件工具!但让陈观心自己都犹豫的是,在培育自己这“保命手段”的三十年里,他不可置否对这工具也产生了些真正的师徒之情! 而一开始他叫少年直接走就是此原因。 因为在这三十年来,他与这少年也过得很开心,真正让他有了安逸的感觉。 “有客人来了?”也在思虑犹豫间,他也察觉到有修士向这边靠近了过来,虽然他眼睛是看不见了,但灵识又替他把这来的两个人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一男一女,身穿一黑一粉,正是莫无念和吴沐。也甚至他在莫无念身上嗅到了序列的气息,只是在一众序列里,他又并未见过他的模样。 陈观心笑了笑后直接道:“道友是来杀我的?只是同为序列,我却没有见过你。”。 “不是来杀你的,要说找你该就只是闲聊几句。”莫无念对着他淡淡说道。 “闲聊?道友这话我怎么有些相信不了。我们序列之中最终就只能留下一个人。说是闲聊的,早个一百年能活下二十人的时候,我还是相信的!现在吗?我怎么都不相信!” “说来也到很巧,我算是接连碰到了两个序列了。更巧的是,就像有人特意引我来找你们一样。” 莫无念并没有接过陈观心的话去说,而是说了些看似与他话头不着边际,但又相关联的言语。 陈观心听罢神情微微有些变化,接着他又道了句:“借刀杀人的把戏,他倒用得一直很顺啊!如今他把你送到我这儿,却是给我了一个难题啊!”。 话罢,他则伸出手又摸了摸少年的头,若无什么意外,他当然也不想杀了这个少年来给自己保命。但眼前莫无念到他面前,这就让他多了另外一种选择。 那就是他又发现,莫无念的修行境界只有阳实一境……这说明什么?他可以杀了莫无念,然后夺取他身上的修为来提高自己的修为,这样一来就算慕容优作要杀他,这自然他自身的活着的胜算就更高一些。 可慕容优作这个人城府极深他也是 知道的,眼前他要“借刀杀人”到他陈观心的面前,他倒觉得不是刀,而是一块肥肉……只是这样一块肥肉,莫大的诱惑他自己怎么就忍住了? 这也由不得他疑虑多想。但微微沉浸心神后,他又打定主意,眼前这个人既然是送上门来的诱惑,他当然也就得好好全盘收下。 当下,他喜笑颜开对着身边的少年道:“痴儿……我们都不用死了!以后为师就和你再吃几十年鱼就是了!”。 少年听闻这话,他本该也觉是高兴的!但事实上,他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师傅虽然说的是“我们”,但好像又把他排除在了外面,他想到的也是之前师傅面露阴冷的模样。 所有他唯唯诺诺应答了一句。 这一切都落在了陈观心的眼里,他有些惊讶……但至多也就当他还是就是对于眼前的境况有些害怕而已,他便没有再多想。 陈观心身上立即起了杀意,并且一点都不掩饰,这让莫无念脸上的淡然稍稍淡去了一些,他故意带着几分疑问的语气道:“我却是想不明白了……怎么一连遇到了两个序列,一见我怎么又都是喊打喊杀的呢?”。 “道友,我不是也说了吗?我们这些序列之中只能活下一个啊!这个理由可够?” “那是够了。” 陈观心说着身上的修为已经全然爆发了出来,莫无念则就显得平淡太多。 陈观心要施展的术法却也奇怪,就见他手里的鱼竿不断延长起来,一直延伸到了莫无念的头顶之上,其上的鱼线更是缓缓落里下来,只是丝丝缕缕的丝线在飘落出几尺以后却就凭空消失! 但随即天空中漂落着的雪也停止在了空中,也不单是雪,湖泊之上一切的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能动的也就只剩下他手里那杆鱼竿。 “收!”他轻轻吐出一个字,然后鱼竿有上的鱼线又显现了出来,并且它不单是一根,而是密密麻麻遍布在了湖泊之上的所有事物上,细到每一片雪花,大到这片湖泊。 就连莫无念和吴沐身上也都各连着一根。 “都说钓鱼这事需要有愿者上钩一说。但愿者又能等到几个?所以我直能自己钓了!只要我想,在我控制的这片地方里,任何一个事物都能消失的干干净净。”陈观心面上的褶子舒展开了一些,平淡对着莫无念和吴沐说到,仿佛他们的生死都在他掌控之中。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虽然他只是控制了这片湖泊上面的空间,但只要他愿意,任何一件在他鱼线上的事物都可被他销的干干净净。 “这么说,我的命也在你手上了?那你不妨试试看。不过你这术法却也多少有点意思。”莫无念试着想要去用剑气斩断身上连着的这根鱼线,但它却异常坚韧怎么又都斩不断。 不过他却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表情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我便试试了?”陈观心说的是疑问的口气,但又掺杂着几分讥讽的语气。 在他看来,莫无念的修为是远低于他的,他要杀他就是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一切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尤其听到莫无念风轻云淡这么说出一句来,陈观心自然觉得好看。这种感觉就与一个孩童提着一根木剑说要杀一个成名剑客一样可笑,实在班门弄斧。 “提!”他吐出一个字,鱼竿末尾的鱼线开始不断收回。所以满眼所见,不断有雪花自下而上逆流飘起,然后再鱼竿的末尾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下来,整片湖泊也都被他鱼竿上的鱼竿钓了起来,“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断作响直至越发大了起来,像是声声惊雷乍响,振聋发聩!少许时间后,湖泊已经被他完全悬在了空中映找出下面干涸的湖底,满是狼藉的水草和翻跳着的鱼! 整片湖泊在空中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镜子,且现在这块镜子在不断的消失之中! “道友现在觉得我有杀你这个能力吗?”陈观心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起来,他之所以又留着莫无念先不杀,而是又因为他想着心中的一些疑问,便先留他一命要问个明白! 而要问个明白,自然少不了该弄出些咄咄逼人的样子来吓他一吓!虽说这世上是有不怕死的,但他不相信莫无念就是这不怕死的其中之一! “我且问你,你之前遇到的那个序列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他是个给凡人中算卦的。好像叫卢半仙。” “胡说!他修为比我还高,怎么可能你能杀得了他!” 想着,他就向莫无念问了一个问题出来要解答心中的疑问,但听他说完后,又见他说的平淡,除了更加不解外,他的怒意也更多了几分。 卢半仙他当然知道,但论起修为比他还要高,他不觉得莫无念能杀得了他,也更不懂慕容优作弄来这 么个人到他面前是什么意思。 但最终他的愤怒和为了提升修为的心思战胜了他的理智,让他也没了心思再去想和深究这心中的疑问,他手中的鱼竿突然华光大放,其上鱼线也收缩的更厉害! 但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时候,莫无念却是手中多出一剑,然后瞬时到他面前一剑就插在了他胸膛上。 陈观心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睁的十分之大,似是不敢相信,莫无念就这样以着最简单的方式破去了他的术法,威胁到了他的性命,他更是发现不知何时,莫无念身上连着的线更是被他给蛮横斩断。 “术法是有些意思,也很有趣。但见了我就喊打喊杀的……这样就让我怎么都舒服不起来。”莫无念说着,接着却又是话锋一转道:“我不杀你。来找你也真的就是聊聊而已,还有我可能真的被个叫慕容优作的给算计了。”。 听到莫无念讲,陈观心听着十分惊讶,因为序列之间从来都是拼得你死我活……怎么可能眼前这个同为序列的人就放过他了呢?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但随即他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有关生死的问题,因为他想到即便莫无念不杀他,之后慕容优作也会杀了他! 一想到这,原本自认看淡了生死的他,却觉莫无念刺在自己身上的伤格外的痛! 原来……他还是比较怕死的!以至于他觉得眼前漂着的雪花重新美好了起来,而在此以前,他也从来没有觉得一片片的雪花也是如此美好,他甚至观察到每一片雪花都有着不同的姿态,为何以前他从来都没有发现呢? 想到这,他癫狂笑了起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花白的胡子上满是他不一会儿时间,他又看向了眼前身边一直陪着他的徒弟,这个他养育了有三十年时间的年轻人…… 过了少许时间后,他则一脸悲意的对他身边的少年道:“我养育了你三十年的时间!也在这三十年里过得很舒心!但其实呢……你师傅我还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吧!对不起了!痴儿!”。 少年则是一点都不懂这个师傅与他讲的这些,更不懂师傅为什么突然又告诉他这些,但他蓦然也想了许久以前师傅给他说过的一句——人只要为了活着,或者说就只是为了简单活着,大概更多时候都是六亲不认的,什么爱情、亲情、友情……都是假的! 以前不了解,但现在他突然懂了。 虽然一点都不了解师傅对自己说什么,但少年看到师傅对他态度的变化,他想到最多的却也就是这句话。 陈观心沉默了,对着少年微微一指将所有的向他传递过去一道灵识意志,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少年知道后,本该是该害怕的他却惨然笑着道:“在我还是乞丐的时候,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时候我偷东西吃了,最多就是被人打一顿!师傅养我三十年,原来就是要我的命啊!哈哈哈……”。 见他如此,陈观心又挣扎了,他在理性和生死的夹缝中不断徘徊,但也就在转瞬之间他做出了最决绝的选择。 他面上突然显现出狠戾来对着少年的天灵盖猛的就是一拍,少年昏迷了过去,他体内的阵法也立时启动了起来。 以他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的灵气不断向他这边聚集过来,陈观心手中捏了一个指决,将汇聚过来的灵力结成一方方形大印向莫无念这边压了过来。 一切都发现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到莫无念反应过来那方大印向他压了过来。这方大印总体看着也只有一丈左右的大小,但凝实了方圆几千里灵力,这方大印压下来只其重量怕都是会砸出一个无底深渊出来! 不过莫无念神情却依旧平淡,因为曾经有个家伙借了一方天地大势来压他,也被他把天地大势给斩了个粉碎。 他手中九苍剑上剑气已经开始涌动! 轰隆! 一声巨响,却是他说中剑里的剑气激荡而出,一下就把这方大印给斩成了两半! 接着,他更是脚下一步跨出几丈大小一下跑到了那个少年面前,止住了他体内阵法的运转,只是由于这个杀阵在他体内已经运转了一会儿,他原有的四阶灵台的修行资质已经被崩坏了两阶!修行资质大大被损害! “你这人也是真的歹毒!他是你的徒弟……你这都做的出来!”吴沐自然也看出了少年身上的猫腻,所以她对着陈观心冷冷说到。 莫无念则是看着陈观心想了想说到:“有时候人活着就只是贪生而已,贪图生的美好。但偏偏有的人就喜欢把生与生存说到一起。”。 这些话,他依旧说得玄之又玄,吴沐又觉得听不懂。但陈观心却把这每一个字都听了个明白,生存比贪生多了一个字的不一样,但就这一个字……意义大不一样! 想到着,他似笑似哭又放声笑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优越感多了,便是白痴了 死其实就是一件特别特别简单的事,只要挨过一时的痛,换来的就是意识的永久沉浸,此后安安静静,不必再为世上的喧嚣所烦扰。 这些话是在过去几百年里,陈观心不止一次给自己说过,甚至给自己的徒弟说过的!可在现在他怕的却不是死时那一时的痛,而是死后的无声无息,再也感受不到世间美好或是险恶的空洞! 不过人总是复杂的,他看着昏迷在一旁穿着皂袍棉衣、昏迷的少年,他又为他刚才的举止后悔了起来!他突然想豪气干云对着莫无念说上一句:“既然已经败在你手里……你来杀了我吧!我的徒弟你就放他走吧!”。 但最终他又什么都没讲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是似哭非笑。讲不出来,这会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愧疚! 但最终他对着莫无念道了句:“既然败在你手里,我便任你处置……”。 他话说了一半便再说不下去,大概还就是因为愧疚,之所以又讲出来则是他的良心稍稍显现出来一些,算是想要为他的徒弟给莫无念和吴沐求个情。 莫无念则是猜出了他的一些心思道:“我会出手救你的徒弟,自然也不会杀他。至于你……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找你只是想了解一些有关序列的事。”。 “道友找我真的就只是这样?” “不然呢。否则我要杀你,还回合和你再讲这几句?” 听到莫无念所言,陈观心听罢褶皱苍老的脸上的神情微微舒展了一些,但随即又多了几分惨然和自嘲。 其实对于莫无念一开始找他来闲聊几句的话,他就是不相信的,因为系列之间从来都只有你死我活!包括到这会,他倒觉得莫无念不杀他反而是在羞辱他了……因为活着他这张老脸怕是怎么都无颜去见这养了三十年的徒弟了。 他尤记得自己这徒弟真是傻,当年少年还不知他是修行者时候,有一次见他一连在地上盘坐了三天三夜都不吃不喝,叫他也不答应,他还以为他是生病了! 才刚刚十岁的少年,硬是踩着一双草鞋在阴郁连绵的泥泞地里,请来了一个郎中给他看病。虽然后面这事情就是闹了出乌龙。 想起这些,他这会就越发愧疚了起来,对莫无念所杀的不杀他,他也直觉是一种羞辱。 沉思了少许,似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面上出现许些坚毅,似乎是真正放下了生死,他对着自己的徒弟道:“师傅呢……其实与你在这一起的三十年里真的过得很快乐!但就像我跟你说的,我真的就是个满手沾染了血腥的恶人!”。 说着,他面露和蔼慈祥伸出一手向少你阿妈的额头摸了去。 吴沐以为他是要使什么诡计对,要在利用一次自己徒弟,自然她面容上携了一层寒霜挡在了他面前。 莫无念则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去在意陈观心。 “为何?”她有些不解。 “他要修复好他自己徒弟的灵台,算是对自己的救赎吧。”莫无念想了想对着吴沐淡淡说道。 再恶的人其实都有他良善的一面,只是太多时候能发觉自己良善的恶人又不多。 就见陈观心身上淡淡起了一层华光,然后就如流水一般,波光荡漾往放在少年额头头上的手流了去,而这只手也越发璀璨了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他面若显得越发苍老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加深几分,更加沟沟壑壑! 终于,他的那只手乃至他整个人全身都亮了起来,映照着正飘落的雪花片片都晶莹。 少顷时间后,他身上的光又迅速黯淡下来。再看他双眼紧闭,已然快没了生息,就在最后的一丝光亮中,他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用控火术引燃了自己,在最后的光辉里无声无息从少年生旁离去。 待到这会莫无念才对着吴沐道:“我不杀他……这便是对他最好的归宿了。”。 吴沐没有接莫无念的话,就如莫无念说的一样,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完成自己的救赎,没有任何的痛苦然后安逸的死去。 少年微微转醒了过来,在他脑海里的记忆特还停留在许久之前,但又觉得自己身上并无什么伤势,体内的灵台也完好无损,方才那个形象阴、对他恶毒的师父似乎只是存在于他的梦中…… 当然,他念着师父的好,自然不会把他往坏的方向想。他对着莫无念和吴沐道:“两位前辈,我师父呢?”。 他脑海里的记忆发生了变化,他记得这两位前辈是来找师父论道,但不知为何他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他师父就不见了。 “你师父向东而去了,他说要你醒过来后去找他。他该是就在前面不远地方的等你。”莫无念对着他说道。 他说了一番假话,但对少年来说这却又是某种意义上真的不能再真的善意的谎言。 少年没有问为什么,他好似也记起许久以前师父说过他未修行前的事情,在他还是凡人的时候也是渔民出身,所以他颇爱垂钓,而他凡人时家的方向就是在东方。 他想着,师父该是去找他的家了,而师父去哪儿他就要跟着去哪儿。 这么一想他也好像记得师父对他叮嘱了一方,要他好好活下去,并且还将后续的修行法提前都交给了他。虽然他又觉得这就是一个他刚刚昏迷时,做的一个梦。 “谢谢二位前辈。”少年抱拳向莫无念和吴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会回腾空而起就往东边飞了去。 “他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 “应该吧。让他把一切都忘了,这垂钓老者也算是个好师父。” 吴沐为少年的变化而不解,莫无念则是向他解释了起来。 也许少年向东而行,怎么都找不到他的师父,但无论莫无念话的真假,他走归是有了目标、有了方向 ,就如陈观心所期望的那样他会好好活下去。 “这会要回去吗?”只是处理了陈观心的事后,吴沐见莫无念还站在这里没有回去的意思她问道。 “等等吧。慕容优作应该也要来了吧……他不是要做渔翁吗?那待会他来了,就把命留在这里就可以了。”莫无念说的平淡,但身上刚刚平复下去的修为气息又汹涌了起来,将漫天落下的雪花都吹吹得刀向天空卷了去。 虽然他能连续放过他人两次不杀,但被慕容优作“借刀杀人”算计了两次……这样的人,他却是不会放过! …… 猎户家里,慕容奇见吴沐随莫无念出去已有了好约莫一个时辰,与几个慕容家的弟子待着她自然是有些无聊。 小姑娘一言不发觉得百无聊赖,双手撑着下颌大眼眨巴眨巴不自觉的脑袋里却是又想起了她看的一些有关情爱的书。 反倒是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围在一起,与猎户围坐在一起,烫上一壶酒,一群人聊得津津有味。其实倒也是这猎户健谈的缘故有的没的走能说出些志怪之事给人解法,像是山中会有恶鬼披上美女画皮世界害人,又或是某个山村野夫在阴天路边捡了一筐金子,结果回家却发现竟是死人的骸骨…… 他说得半真半假,时不时一惊一诈!却也生动有趣!就是几个慕容家的弟子作为修士哪怕不相信他说的这些,却也听得有些奇妙。 “猎户大哥。照你这么说,我那二位朋友出去也有些时间了……该不是遇到你说的什么恶鬼了吧?我去找找他们吧!”接着这个空档,慕容优作起身对着众人打趣了几句后,就出了门外要去把莫无念和吴沐找回来。 出了门外,也就见这雪越发大了起来,已由开始的轻轻飘下刚好可盖住地上一片雪白的程度,变成了像是撒下来的棉絮一层层落了下来,慕容优作对这些漠不关心。 他开始寻找起了莫无念和吴沐的踪迹。也几乎想也没想,他就朝村子后的那片湖泊走了去。因为二十年前他来此处的时候,陈观心就在那片湖泊上,现在莫无念和他该都是在那片湖泊上。 就在去那里的的空隙,他在心中也把莫无念和陈观心暗自对比了起来,他在想到底会是谁更胜一筹呢?还是说两败俱伤? 想到这,他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多出几分讥讽,尽显他的洋洋得意。 其实上次莫无念和卢半仙争斗的时候,他就想去做收渔翁之利,只是他考虑这座凡人的城池离梁武城也很近,他可不能保证他背后的慕容家主是否在观望着他……虽然对这位家主也恨到了骨子里,但他是序列的事怕是慕容成都不知道! 因为他这个序列其实是他夺取过来的,所用的方法也是他在慕容家中的古籍书堆里找到的。至于他为什么对序列如此着迷,也就是看都到序列杀死同类后修为境界可以大幅度提升,他自然就动了歪心思! 再者……他太恨慕容家了,就为了想着能快速报复慕容家,他对力量也渴求了起来,以至于铤而走险。 现在,他又设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局,这会跑过去也是在看这个局的结果。 但局的结果却就是要让他失望了。因为还未到湖泊跟前,他便发现那片湖泊早已消失不见,在原先湖中心的位置正战着两个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上一丝雪。或者说也沾染不到,自他头顶身上的雪都被吹得四处乱益。 他脸上得意的神色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与他想的大不一样,他以为两人之中会大概率有一个倒下,可另外一个应该也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才是!决绝不可能是现在莫无念脸上一脸淡然很轻松的模样。 且看莫无念的模样,就好像是在特意在等他来一样。 想到了这些,这会他道也不做任何的掩饰他道:“陈观心呢?被你杀了!莫道友还真是修为高深啊!”。 他漫不着边际的夸了莫无念一句,实际则是暗暗用灵识又观察一遍观察他到底有没有受伤。但结果却还是未发觉出什么出来,,让他微微有些失望。 直到他看到莫无念一旁的吴沐,他又当是两人一起杀死了陈观心。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莫无念淡淡回他一句。 他则更加不掩饰了起来,而是咧嘴笑着道:“的确是明知故问。但实际上你们也快死了!我就当最后给你们说了些无聊的话。”。 语调自然与莫无念平淡的语调不一样,而是故意拉高了几个声调,说这话时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和嘲讽之意。 “其实我也奇怪……序列里面并没有你这样一个人。但我又想起几个月之前,序列里面有个姓黄的黄山客从我这花了大代价买了一卷可以转移系列印记的卷轴!该不是用在你身上了?”慕容优作自觉了几风优越后,说起话里始终对着莫无念都有几分蔑视。 他虽然也才是阳实境五境,但论起战力来他实际又比卢半仙和陈观心还要高上几筹,说这话是不自觉也带了几分压迫的意思。 虽然这压迫对莫无念和吴沐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且真要他们中的任意一个也只会比他慕容优作只高不低!这种感觉就像是技艺相差不多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却就莫名自信给另外两个人面前班门弄斧。 虽不至于滑稽可笑,但已经惹得吴沐看他微微皱起了眉,她大抵想跟他说上一句:“白痴!”。 但慕容优作并没有察觉出这点出来,他直觉是自己的修为让对面的两个人产生了害怕!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有些兴奋了起来。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其实最爱做的事情除了摆弄自己的城府“借刀杀人”以外,他还喜欢以绝对的实力去压迫其他人,然后看他们给自己跪地求饶的模样!因为每每有人想他求饶,他就会想到以后他报复起慕容家的时候,一众慕容家给他磕头求饶的模样! 所有眼前的莫无念和吴沐他并不怎么放在眼里,也因为他虽 就是阳实五境,但就是初入臻灵境的修士他都敢斗上一斗甚至反杀! 他话也引起了莫无念的思索,他想了想后结合慕容优作大大方方说与他的这句,却也觉察出了一点——就是既然能转移这系列印记的法门就出自慕容优作,也就是慕容家手中,说不得这“序列”的事情也就是慕容雪搞出来的。而最有可能的……首当其冲他就想到了慕容成。 但这样想也只是假设,一切还得在得到一时有关的事宜才能加以推理。 “这转移印记的法门出自你手,是不是也就代表着是出自慕容家了?”想了想,莫无念便问了出来,问的很直接。 “当然不可能是……”慕容优作闻言直接就要否定,但随即他又道:“你在套我话?我回答如此干脆,我说不是,是不是反而让你能知道些什么呢?”。 “你都说这么干脆了,你觉得呢?” “那便就是。只是……你们知道了又如何?你们又能活着走出这个村子吗?我看你们不如对我求饶一番,我或许心情好,迟些才会杀你们!” 听得慕容优作回答,莫无念自是也得了答案,只是慕容优作莫名来得优越感却也让人觉得可笑。 所以,莫无念故作出一副认真思虑的模样后对着慕容优作道:“你知道白痴是什么模样吗?”。 但又不待他回答,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却先一步答道:“不该就是他这样吗?”。 说话的是吴沐,并且她小脑袋扬起,杏眸微微眯起一些看向慕容优作,真就像看白痴一样。 “哈哈哈哈哈!我原本是考虑着放一个走的,但现在我却不想了!我要你们都要死!”慕容优作双眼大睁,一副目龇欲裂的模样,他身上修为全然爆发,袖袍一甩,它袖口就迅速延长放大起来,并且从中有毒雾浑浊着像是蝎子、蜘蛛、蜥蜴……的毒雾出来。 谁能想到,他一个该是正派的修士,修得也是这一类的修行法! 并且那些个毒物还一个个迎风就长!最终都化作到一丈左右大小,各个模样丑陋狰狞! 莫无念手成剑指扫出一道剑气,将一些个毒物斩杀!但它们死后就爆裂开来化作具有腐蚀性的罡风,将地上都给刮出一道道沟壑! 也眼看莫无念和吴沐被毒雾包围了起来,他再次洋洋得意起来道:“怎么样?现在是否话能说得好听一些?不如赶紧磕头求饶我且还能饶你们一命!还有吴姑娘,那白痴二字你可敢再讲?”。 “那我想白痴就是白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白痴在哪儿?你真就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莫名的优越感多了,便就是白痴了!”莫无念看着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现在他再看慕容优作真就觉得他像个白痴,或者说他就是个白痴。 就连吴沐也道了句:“真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慕容优作听到这些话,脸上面容又再次发生了变化,目龇欲裂这个词在他身上更是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从来都是他用着极深的城府去玩弄别人,然后他躲在暗处一边嘲笑他们的愚笨,一边坐收渔利。但现在两个本该被他玩弄的人不仅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被玩弄,甚至现在还张口闭口骂了他好几声“白痴”,这是让他最不能忍的! 尤其是他在初入修行……在他无人知道的过去,他被人嘲笑,听到最多的便是这两个“白痴”二字。 因为说起来,其实他才是许久前出走那一批慕容族族人后辈的子弟,在三百年前他随着他只有问道境的父母一起回到慕容族后,得到的却不是这个族群的关怀,而是各种的排挤。 就连两百多年前慕容族中要征召族人去玄真国边界与朱雀国妖族打仗时,他的父母就被族内一位颇有威势的长老顶替了他家中的另外两个人,也按照当时族内规定只有阴虚境以上修士才可参站! 而他父母去了战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在之后慕容优作更加的努力修行,提生着自己在族的地位,也算计死了这位长老一家,但他却是就此恨上了慕容一族! 哪怕他也知现在的渺小,他也要精卫填海灭了整个慕容族! 且是在这几百年来,他最忌讳别人说他“白痴”! “我一定要杀了你们!”他嗓子压得低沉说出这么一句,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袖袍出所喷出的毒雾更浓稠了起来,并且他另外一手隔空一抓,他手里多了一把木剑!只是这把木剑上灰蒙蒙蒙着一层毒雾,且这毒雾中的毒更剧烈,甚至于他本人在抓到这把剑后一只手瞬时都腐蚀了了一只白骨! 但他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反而怪笑起来道:“这把剑是所起来是我祭炼了有一百年之久的一把毒剑!我倒看看你们能否挡得住!”。 这其实就是他的仰仗,以至于他和臻灵境的修士也敢斗上一斗! 也随着他放出的毒雾越发浓稠起来,眼前的视线都迷糊了起来,这毒雾的毒性之强,就是灵识放出后也被阻隔在这迷雾之中! 莫无念和吴沐也只能用灵力在身上撑起一层防护罩才能勉强看前周身三丈以内的境况! 而慕容优作则是又隐匿在迷雾之中随时出来都会给人致命一击! 他的这个术法也就和他本人心思一样阴郁阴诡! 也似乎四处都是他的声音,根据听声辩位也猜不出他到底在哪个位置! 突然!在莫无念身后毒雾涌动了起来,慕容优作从里面脱身出来,莫无念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而他方才所在位置却被他木剑所带起的毒风立时在地上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莫无念则也唤出九苍剑,然后顺着慕容优作消失的地方一剑斩了去!一道剑气拔地而起,立时就在浓稠的毒雾中破出了一个豁口出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慕容优作 在毒雾散尽的尽头,慕容优作的身影显现了出来,莫无念剑气凌冽呈月牙形弥散到了他面前。 但慕容优作反应也不慢,立时就遁入到毒雾之中。而剑气最终也在毒雾的腐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紧接着,连着几个方向毒雾都涌动了起来,好似几处地方慕容优作都会出来,但莫无念却也知晓这不过是他用来给是混淆视视觉的!这次,就在吴沐的身后他的身影显现了出来,但吴沐身上乳白色华光大放,她一手结出一个指印然后向着他一掌拍下! 一股巨大的力道像是一条流淌着的奔腾大河,立时向他倾泻过去,他被这力道给直接击中,然后震得他连咳出了几大口血。虽让他受了些伤,但这不妨碍他行动,反而让他多了几分理智,把愤怒收敛回去了一些! 在这之后,他倒也谨慎了起来,不再像一开始这样大开大合,而是步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莫无念和吴沐他们周围出现的也更加神出鬼没!好几次他都差点刺中他们的要害。 莫无念觉察的出来,这就是一场持久战,他和吴沐要躲避慕容优作的攻击所耗灵力是巨大的,此消彼长下去!他们最终会由被动变成任人宰割! “我想在此地渡上一重劫。”莫无念给吴沐灵识传音道。 “你是想用天劫破开他的毒雾?”吴沐一下猜到了他的想法,想了想她接着又道:“那便我也来渡上一重劫!”。 说着,二人修为气息涌动起来,天上立时也有了感应,只是这一次的劫也就与以往又发生了不同! 两个人渡劫,但天上却只来了一层黑云,甚至它孤孤单单就只是那么一小块一点都不起眼,显得也很单薄,似乎随便刮些风都能把它给吹散。 但也见这一团黑云不断翻滚浓缩了起来,最终凝实成一杆黑色的长枪然后向下方投掷了过来! 枪长不过也才七尺多之长,但它却有着最极致的破坏力,它螺旋着而来,立刻就以它为中心转起了一股龙卷风!枪还未至地上,但它掀起的狂风已然搅动着天上的云雾螺旋快速涌动,地上的浓雾也自然被吹散了开来,更是被它掀起的卷风在地上钻出了一个无底深渊出来! 眼前得见天光,莫无念对着天劫的变化的疑虑了起来,因为按道理来说,九苍剑回到了他手中替他敛去一些气息,这天劫该是雷劫才对!并且看情况它好像还就只有这一道? 不过眼前情形不得他疑虑太多,因为就在毒雾彻底散去之前,慕容优作的剑又刺了出去!并且他也对莫无念和吴沐的天劫来了兴趣,他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一开始他对莫无念的身份就怀疑过,因为他得到的那卷可以转移序列印记之法有个前提,那就是被转移之人也一定要修行过他们序列都修行过的修行法。他慕容优作的修行法自然是他还在初入问道境后躲来的!可莫无念又是怎么来的?他想不明白! 还有就是眼前怎么会有人渡这样的天劫?这让他想到祖石的天劫,虽然莫无念的天劫远远比不上,但总归这一类的天劫都显出了它主人的不同寻常! 莫无念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边做出要迎接天上那杆枪,一边却要先挥出一道剑气向他而去。 “你这算是无视我?”慕容优作声音多了几分冷意。 莫无念却没了要看他的意思,而是对着他淡淡道了句:“不然呢?”。 似乎在他眼中值得他注意到反而是他的天劫,而不是他慕容优作这个人! 这让慕容优作刚刚平复下去的怒意又升了起来,他一被腐蚀的森森白骨的手紧紧捏住剑柄向莫无念刺了过来,但吴沐却拦在莫无念身前,手中打出一记“初时”! 立时凭空桃花飘散浑浊着一道乳白色的流光向慕容优作打了过来,他想用木剑将这道流光给格挡开! “锵!”的一声,流光与木剑撞在了一起,木剑 抵消掉了这道流光,但也因此让剑身上的毒性折损了过半,让这把剑的威力折损了太多! “这是什么术法?”这人慕容优作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复下来! 他一直以来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莫无念身上,却未曾想过吴沐的战力同样也惊世骇俗。 还不待他把心情彻底平复下来,吴沐一手成掌对着他隔离打出一掌,无形中似有一条奔腾的大河“哗啦哗啦”作响,他眼前所见到的空间不断压缩扭曲起来,最终这股力量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噗! 他被打的倒飞了出去一口血喷了出来!也看着眼前这个身着粉衣、白发的娇俏佳人一步步正在向他走来,他内心中有了许些害怕!但想起之前他对着她和莫无念放出的豪言壮语,他则倔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本姑娘问你几个问题!三息时间内务必回答我!若慢上一些,我便立时叫你灰飞烟灭!我且问你说你有转移印记的修行之法,你又受怎么来的?”这是莫无念问过的问题,她又问了出来。 此刻的她衣袂飘飘,一头束缚起的马尾白发在空中肆意飘动,而她身处一片白色光明之中,似是谪仙,但又杀气满满,虽是个女子,但只其身上英气,却无形有了一种压迫气势! 也虽然她就是有着倾世容颜,但有那么一瞬间慕容优作却连她的侧脸都不敢看! 莫无念则是在一旁将有关吴沐身上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收在了眼底,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虽然与他说过“她就是她”之类的话……也虽然她也有小女儿的姿态,但现在她所表现出来的强势就是曾经他所熟悉的“阿修”。 而他把视线收回去,看着天上这杠向他而来的枪,他要替吴沐一起,渡过他们两个人的劫! 他脚尖轻轻一点,腾空而起向着这杠枪飞了去,他手中九苍剑上酝酿着的剑气涌动,然后立时劈出一剑。 没有多么庞大的剑气涌动出来,有的只是细到跟线一样细的丝丝缕缕剑气溢出,但他这一剑却就是将这杆枪带起的风先切割了开来!巨大的龙卷分被他切割成两半,然后化成一缕缕四溢的风最终消失在了天地间! 而没了龙卷风的掩饰,似乎才显出这把枪真正的可怕!它的速度算不上有多快,但整片天地似乎都被它身上传出的杀气给渲染的更加阴冷了起来,冷到一切的事物都被它短暂的冻结了起来,包括地上被莫无念剑气惊起的雪都静止在了空中! 莫无念脸上除了淡然外,当然也就多了几分认真之色,他手中提剑再起悍然又是劈出一剑,似是挥剑速度之快,天上都被甩出了一声炸雷般的声响! 铛! 九苍剑和这杆枪撞在了一起,而这把枪直接被撞断成了三截!其中一有枪头的一截刺在了莫无念的胸膛里!虽然只是插进去了一寸,但但其上所传出的阴冷杀气立时就在他体内肆意了起来,虽然最终他将这杀气给在体内剿灭,但五脏六腑却还是被伤到了一些。 这天劫他是渡过去了,但不同于以往,这次的天劫也比以往要凶险太多! 这会他把目光又看先来吴沐那边。 身处毒雾之中,慕容优作尚且还能和莫无念、吴沐周旋,但现在他却根本就不是吴沐的对手,尤其是莫无念渡劫成功,连带着她也提升了修行境界! 也听着吴沐问他的话,他也明白,若是他不回答,或是回答的让眼前这个女子不满意,他毫不怀疑她翻手之间就会杀了他。 只是一想到死,他却怎么都不甘心!不是畏惧死亡!而是他还有着太多事情都还没有做!就比如……这慕容族他都还没报复上多少!他尤记得在父母死后很长一段日子里,他被人骂着一声声白痴而又像颗小草咬着牙活了下来!他怎么能甘心? 但吴沐说到也是做道,见三息时间过去他丝毫没有要讲的意思,她直接又一掌压下,他直接就此毙命! “你受伤了?”刚才还气势凌人的她,见到莫无念受了伤却紧张了起来。 他则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又见他说话气息还算平和,她才能稍稍放松了一些。 “问了个你问过他的那个问题,但他不讲……我猜也就是于慕容成有关了。你觉得呢?”吴沐接着对着他说到。 他想了想道:“我现在觉得会出此事和有能力做出的,也确实就是慕容成。只是慕容优作也同为慕容家的子弟,他怎么也会成序列呢?”。 这一点莫无念想不太明白,也许在慕容优作单独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但如今他已成了吴沐掌下的亡魂,再者这种人哪怕问他,他也不会说出什么来!留着他,他则是会一个劲儿用尽各种阴毒的方法害你! “只是死了这样一个慕容家的子弟,我们又该怎么给梁武城慕容家交代?”吴沐想到了一个最先要解决的问题。 这的确是个问题,但莫无念想了想后又道:“若序列一事真就是与慕容成有关,那其实慕容优作在他眼里也就是一个序列。他会允许序列相互厮杀,但自己却应该不会主动出手杀序列。”。 因为养蛊最终目的就是只留下一只最强的蛊,若是过程中干预,最终得到的也不会最厉害的了,作用也不大! “倒不如看看慕容成是什么意思吧?他要不管,这事肯定就和他有关。要是他管,且还是个正派作风,那此事大可将所有经过说与他就是。”莫无念倒也把这些事情想的明白。 当然,到这会没有完全确定弄出系列的就是慕容成之前,他倒也希望慕容成能来查查和慕容优作相关的事,这也就证明他和“序列”一事无关。 …… 也就在梁武城元离宫的那处密不透风的阴暗密室里,慕容成似是突然为某些毛躁起来了一样,他道:“到底是谁杀了慕容优作?他可是我看着选好最好的一个肉身了!”。 他显得气急败坏。而他面前的棺材则是传出声响道:“你!你也算是我的一部分!怎么连慕容族的族人都要害!”。 原来在棺材里的才是慕容成本人,在外面的这个则是另外一个“他”。 慕容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造出来的这个怪物连自己的族人都要伤害!这他哪能忍?立时就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怪物”脸上则是越发阴郁了起来,他一手压在棺材盖上,任它里面传出多大的声响,里面的慕容成怎么都出不来! “你想怎样?你不过就是我慕容成的一部分?”棺材里面的慕容成破口对着怪物打骂道。 外面的“怪物”则是语气平淡又为慕容成讲起了一个故事,这是有关于慕容优作的故事。听到他父母被人送死当了替死鬼,慕容成怒气冲冲道:“这是哪个长老?我慕容族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这不是你弄出来的吗?你就为了能让序列的事宜更顺利的进行,玄真国的大环境也不是你造就出来的吗?哈哈哈哈哈!”怪物则是说着疯癫一般的大笑了起来! 棺材里的慕容成听着却也沉默了,的确就是外面那个自己多讲的一样,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就出来的,玄真国的大环境也好,还是自己现在的人不人、鬼不鬼……都是他自己太过注重结果,不注重过程的结果!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过往的一切都错了!他想再改回来,但几乎怕是已经没有了? 因为现在在外面的这个怪物已经开始处处都压制他一头,甚至就有了反客为主的意思!他的修为已经开始停滞不前,而外面这个怪物的力量却在日渐增加! 他觉得,再过不久,这怪物就会把他给啃食个干净,然后成为他! “慕容成!我还告诉你,其实慕容优作那孩子的爹娘是我代你,让族里人派他们去的,根本没什么长老……”怪物怪笑一声又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只是为了活着 “其实啊……慕容优作这孩子我还是比较看重的!可惜啊,就这么被人给杀了!”怪物在外面唏嘘不已,似是在为慕容优作的死惋惜。 可实际上,有关慕容优作的前半生又都是被他给算计好的,只为了给自己培育出一尊“肉身”出来! 慕容成听着外面“自己”的畅所欲言,他除了愤怒不已,又能做什么呢?最多还是自责!他明白,或许慕容一族,还有玄真国都要毁在自己手里! “不过他死也便死了!只是要再等八十多年才要让序列们决出一个胜负来……我等不了了!再者嘛……这个叫莫无念的的还真有那么些意思!”怪物把慕容成完全封在了棺材里,包括他的声音! …… 在离着梁武城约有三百多千里凡人所在的一座城池里,在其内热闹的市井上,一向卖肉声音很好的郑屠夫郑前却提前收了摊。 因为才过完年,又赶上元宵佳节,一群人自是赶着要再在他这儿卖上些肉食,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再过上这么一个节日,才也各自奔走在各地! 所以今天郑前的肉摊生意只会更好才对。也无论是同行劝解也好,还是几个卖菜的大娘挽留也罢,他就只是憨厚一笑,然后说了句:“今天赶上过节,我要和家人在一起吃顿饺子!”。 听闻他这么一说,外人更是不解,因为他家中除了他的妻儿,也没有什么其他人要去赶往外地什么的,而他自己也是常在此处买卖,本身常常与他们在一起会面……收了摊子只是为了回去陪着妻而?外人实在想不明白。 不再有人问起,他则是把一早就切好并用桑纸保住的肉,认真给在这条街上处了十来年的人每人一包。 一众人手里提着他平白无故给予的肉,越发不解起来。这样就是像他要与他们离别一样……但一众人则都是不信的,而是相信明天一早他必定会早早来此处摆摊 众人实则不解,只得一个个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 不过一众人却也更念他的好,因为虽然他生得人高马大,而且面相上也带着几分凶气,但平日里谁有几分难处,谁都会受他几分恩惠! 郑前没有先着急回家,而是走向另外一条街,又扯了几尺布,才慢慢移步向家中走去,他想给他刚刚才五岁的儿子做上一件衣裳!若在平时,他自是不会特意再来这么多此一举的。 而后见四下无人,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其上真有一个“八”字显现了出来,就在刚刚他收到一则消息,序列之争要提前开始了!但最终只能活下一个人! 作为一个修士,也本不该就是和凡人该是有什么交集的,但偏偏他却像个凡人一样娶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并且还有了一个儿子,平平淡淡他们一家三口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他当然……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没有任何的纷争,不必再尔虞我诈,每天就简简单单摆个肉摊过过生计就好! 只是这次,因为自己序列的身份,他怕是就得离他们而去了。也想着自己五岁大的儿子,他微微露了些笑意。 只是在他快要在拐过一个巷子就要走到家里时,他却遇到了一个他最想见到的人。 这人着一件破烂黄色衣袍,一头头发蓬蒿杂乱,胡子也是稀稀拉拉显得不修边幅!却是黄山客! “黄山客?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但请你准许我这一天时间和我家人好好过上一天!我再和你一起去搅扰纷争了!”郑前的语气初听着带着几分强硬威胁之意,但实际却又多着几分恳求! 黄山客见了都有些意外,在他记忆里当年序列争斗时,实属郑前杀人最为干脆狠戾,谁能想到这般的人,眼前前行事说话起来他是这般拖拖拉拉! 也其实在暗地里,黄山客一连观察了他好几天,有几个泼皮无赖在郑前肉摊上耍无赖赊账了十几斤的肉,但整个过程他却都是笑脸相陪。 想到此,黄山客就问他道:“以前的你,杀起人来可就是最狠的!眼前几个泼皮无赖,你就能忍了?我还是第一次有些不懂你。”。 他听罢,则是憨厚一笑道:“人该都是懂得感恩的。一个人再坏,你帮他三四分,便也会知你好你几分!”。 “真难相信这些话会是从你嘴中讲出来的!”黄山客看着眼前这个憨厚挠着后脑勺的粗糙汉子,实在是无法把现在的他同从前联系起来! “对了……我要和家人吃一顿饺子,你也一起来吧!” “好啊!” 甚至于郑前真只是一个卖肉的屠户,从来都不是什么手段狠戾的修士!听到他邀请自己到他家去吃饺子,黄山客有些意外,但几乎也没有过多犹豫,他点了点头同意。 郑前作为一个卖肉的屠户,家底虽也还算殷实,住着一处颇为闲雅的庭院,但以着他一个臻灵一劫的修士的身份来说,他现在所居的这个住所还是有些寒碜。 就在庭院的桑树下,他 的妻子,一个面容普通,但颇为小家碧玉的女人正在对着一件衣裳缝缝补补。而在她旁边一个五岁左右大的稚童正咿呀背诵着凡人中的学习启蒙书籍《三字经》。 “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女人着一件简单的绿罗衣裙,见他回来起身对着他微笑说道。 “想你们了!尤其想你包的饺子!” “尽瞎说!你要想吃,我以后天天包给你就是……” 女子听到郑前如此说,眼里尽是温柔笑骂他一声说道,他听到则也跟着笑了起来。 “爹爹!爹爹!我今天背会了好几篇古诗,我要背给你看!” “是吗?我儿真厉害!” 稚童见他回来,也显得很开心忙向他展示自己的所学成果,他则摸了摸他的头。 女人又见到邋里邋遢的黄山客也问起了他,但郑前笑笑说是客人之后她便没有再问过。 很快郑前一家人就围坐在一起,忙活起来了包饺子。包的有素菜馅的,也有肉馅的……甚至等黄山客吃到嘴里,他也并不觉得这饺子有多好吃。可是看这郑前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他又觉得这饺子特别香。 所以他一连吃了有四、五碗之多。 “邋遢叔叔真能吃!”小孩子总是童言无忌,见着他这般能吃,郑前的儿子笑嘻嘻对着他道。 他倒也不生气,而是想起在他储物袋里来时为郑全儿子买的糖人,他手一招,它就出现在了他手中。把小孩看得连连惊奇以为他是变戏法的。 而他也是面露许些笑容,对着他温和笑道:“叔叔我就是变戏法的!有空我教你……”。 热惹得小孩子面带喜色,高兴的连连拍手。 就这样吃过饺子之后,女人很识趣的为郑前和黄山客取来了酒,并去为他们置办些下酒菜,然后带着稚童走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也喝起了酒,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聊着各地哪个地方的好吃更好,又是怎么做的,还比如哪个地方的地方官是个县老爷是个糊涂官!判了多少糊涂案……任他俩扯东扯西,但就是不聊有关修行的事宜! 只至天色渐晚,又至第二人清早,酒壶里的酒早见空,二人才止住一切的话语。 他们都不再说话,都只是沉默看着对方!直到郑前的妻儿双双走进来才打破这沉闷的气氛。这是郑前才缓缓开口道:“我要和我这位朋友去趟远门做生意!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的相公虽就是个粗人,但待她很好!他做什么,她自也就会支持他! 似是觉自己说的不妥,郑前接着又道:“对了!就在咋们院子那颗桑树下,我还埋了一罐金子,以后够咋们儿子读书,应该也够能养活你们一辈子。我这趟远门,应该是要去很久很久……”。 女人觉察出了他话里的矛盾!首先他作为一个屠户大概就是卖五、六辈子肉怕都不能攒出一罐金子来!再者有金子,那他们一家都是不愁吃穿的,为何他还说要去出远门做生意呢? 未嫁给他之前,她也是个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虽家道中落,但她也读过一些书,视野算是开阔,他这么一讲,她就觉得他是在说谎。 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着他只说了一句:“那我希望你以后无论在哪儿,都要记得我和留儿。”。 留儿是他们儿子的名字,还未成婚前他就告诉过她,说不上有一天他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而要去的这一天大概就在八十多年后…… 听他这么说,当初她就以为他是在说笑话打趣他,现在想想当初他说的态度似乎是真的一样。 “你不是说要在八十多年后才走吗?” “要是有可能……我也想,但现在我不得不走了!” “所以你不是去做生意了?” 女人眼睛清澈看着郑全,他则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而是低下了头。 少许时间后,女人则是又说出那句:“我只是希望无论你要去哪儿!都要记得我和留儿!也一定要回来到这儿!我等你!”。 女人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郑全前则是不大打算去理她,而是头也不回向外面走了去,但不时他却还会回头看上女人和孩子一眼!但最终,当他第七次回头时,因为隔着一条巷子,他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吆!这不是郑大屠户吗?那天你赊给我的肉我还一直都没有动呢……这不就放臭放坏了吗?要不……你行行好,再给我们赊上一些?” “是啊!咋哥几个就凭着您养活嘞!” “哈哈哈哈……” 迎对面嬉皮笑脸过来了几个人,正就是一直在郑前肉摊上赊账的那几个泼皮无赖。 只是这次,郑前则是不在讲什么感恩的话,而是直接伸出一手,然后隔空一抓,其中一人就爆 成了血雾,另外几个人见了,则是吓得魂不附体就要逃走!他们直觉眼前这个恶鬼根本就不是郑屠户。 他们认识的郑屠户,就是“大好人”一个,事事都喜欢惯,为人憨厚,但也非常好欺负! 客可最终这几个人步子都未迈出去几步就步了头先那个人的后尘。 黄山客则是对着郑前道:“这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 郑前杀了这几个人后,眼中狠戾的目光被几分温柔所代替,他道:“并非就是我的行事风格!而是我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期限就是一年……但平日里鱼肉乡里惯了,大概怎么又都改不了!我要走了,就不能留着他们继续作恶!”。 黄山客听完,眼里多了几分惊讶之色。确实这几个泼皮无赖的作为他这几天同样看在眼里,他们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欺弱怕硬欺负乡里,甚至于前天还打死了一个沿街乞讨的老乞丐。 “你和以前真的大不一样了……” “有吗?或许吧。蓝长歌呢?其实以你们的关系,你该是会去找他来一起对付我才对!” “他?不了,杀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提起蓝长歌,黄山客的神色复杂了起来,他情绪的变化也全收早郑前眼底,但他没有再去过问。 只是他接着又道:“那你便试试吧?但也为了我的妻儿!我必须杀了你!因为我儿子中的名字里有一个留字,我也妻子也希望我永远留在他们身边!”。 “那我倒希望赢的也是你!”黄山客说完,悍然向郑前拍出一掌。 这一掌看着很普通,打出来的掌风也才寥寥吹起几颗石子,根本不想他这个级数修士所打出的一掌!实则不然,他这一掌则是内有乾坤,只随着他掌打出这整座城的时间都静止了起来,甚至郑前感觉自己的身体乃至体内流淌着的灵力都静止了起来! 可也很快,他也从他这一掌中的术法拜托了出来,手中出现一把大刀,倏忽就向他劈了去! 只这一刀的威能似乎连这座凡人城池都会瞬间化为乌有,但力量又被他集中起来控制的很好,单单只针对黄山客一人! 铛! 掌印与刀接触在了一起,却是刀身被折断,郑前本人也被打的吐出一口血来,受了重伤。 “你懈怠了!其实从我见到你……你却还就是臻灵二劫的修士,我就只是你懈怠了!原有的几个人里,比较对我有威胁的,你算是其中之一!” “哈哈哈哈……一共就那么十几人!别看一些人境界低,可哪个又是善茬过了?我也确实懈怠了,连这五十年的光景不曾修行过了!对了,我死后,你若你真的不死,替我照看一二我的妻儿!” 听闻郑前的话,黄山客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结果了他的性命 只是杀死郑前后,他心中却一点都畅快不起来。和他郑前他只相处了一天,而他一切都平平淡淡他都尽收眼底,不为别的……也为他能吃到那样香的饺子,他就有些羡慕他。 他更希望真正就与郑前做个普通朋友,然后每天吃酒聊聊天…… 但可惜啊,他们的命运就是如此,一味的不则手段也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而已。 而为了活着,自然就一刻都懈怠不得!而郑前又算什么?他自然就是懈怠了,从他决定准备做个普通凡人的那刻起就注定能活到最后的一定不是他。 可黄山客却有些羡慕他,羡慕他这前五十年过得平淡,而又洒脱。 轰隆!轰隆!…… 天上突然显出几道惊雷把黄山客的面容映照了出来,他依旧是邋里邋遢的模样,只是比起初来找郑前时,他眼中多了几分悲凉和萧瑟。 看着郑前的尸体他又道:“谁不想好好活着呢……只是我们的命运就如蛊虫一般,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啊!谁若厌倦了杀戮与尔虞我诈,其实就算是输了!”。 说到这,他又闭上了眼,他想起了蓝长歌,也想起了另外几个他拜会过的养着孤儿的卢半仙,收了徒弟的陈观心,以及眼前的陈全他又连连叹了三口气出来。 “是你杀的郑前对吗?”只是不知何时,郑前的妻子——穿着简单绿罗衣裙的女子牵着留儿站在了他身后。 黄山客自然而然的想与她说与答案,或是就简单点个头。但最终,在这个女人异常平静的视线下,他却心慌了起来,他故意撇过头不去看他。 但女人却一字一句说道:“你们是仙人对吗?其实郑前他是仙人我也知道,我一点都不傻!还有他说过留儿什么修行资质也很好的话,我要送送他也要做个仙人!”。 不知为何,黄山客听到这里,心里却有了许些悲伤之意,他对着她认真道:“要他修行有成也来杀我是吗?可以!”。 他则把目光又看向留儿道:“记住叔叔的名字,我叫黄山客!”。 而留儿,一双属于孩子本该清澈的眼瞳里,有的只是怨毒!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只是为了活得更好 莫无念和吴沐随慕容家的几个弟子离开猎户家已有几天时间过去了,只是几天过去依旧不见慕容优作的身影,几个慕容家的弟子也就只好先回去梁武城了。 这其中尤其是慕容奇,小姑娘性子的她对着吴沐依依不舍道:“吴沐姐姐,其实说到回去,我倒还真不想回去!还想和你们再游玩几天!”。 小姑娘出来这几天,也是个活泼性子,凡是有些惊奇新鲜的事物,她全是见识也玩了个遍,像是集市里小孩子的拨浪鼓,她自己硬是在路人诧异的眼光中摇了好一阵!还是就是猎户家中放着的骨笛,她也花钱买了过来,但以着她见一个喜欢一个的性子,估计回去后没几天,指不定它就会被她丢在哪个角落。 吴沐则是看她这么一副模样,想起了许久前莫无念曾经老气横秋睡觉她的语气,她照猫画虎对她语重心长道:“回去还是要好好修行的!切无再把心思贪到别说,不然你在大道上很难有所成!”。 小姑娘听罢则是嗔怪她道:“姐姐这说话的语气老气横秋的,就跟我叔父说我一样!”。 吴沐听罢,则是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向着莫无念眉角翘起一些,意思是在说,看吧以你从前对我的语气,换作谁都喜欢不起来的! 他则是想了想,然后对着慕容奇道:“就像你喜欢骨笛一样,应该持之以恒的喜欢下去才是。修行也是如此,再比如说情爱也是如此。还有就是性子上也不该任性而为……”。 吴沐听罢,微微有些惊讶,她明白这表面上是他说给慕容奇听的,前面说的中规中矩,但说到后半段性子上,他则说了如“脾气差”、“性子懈怠”等一系列的词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说以前的她。 她听罢立时就要发作,但最终又什么都发作不起来,因为要是发作出来真就是她“脾气差”了。又看着他英俊脸旁上淡然的神色,她决定先把这一笔给暗暗记下来,以后可秋后算账! 只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小姑娘听到莫无念说的“情爱”她便又来了兴趣,她道:“说到情爱!对了吴姐姐,在我那儿倒是有不少有关情爱的书的,像是讲的什么十八威势,又是坐莲之类的讲的倒是极为清楚!只是我还是不太懂,他们为什么就要脱光衣服呢?但我觉得姐姐和莫大哥该好好学学的!”。 听她说完,几个慕容家的弟子各个哑口无言,但又无可奈何,他们很难想象这就是平日里一向乖巧单纯的慕容奇可以讲出来的话,直让他们汗颜! 就是吴沐脸都红到了耳朵跟里对着她言辞严苛道:“你这都看些什么污秽之物,以后不要再碰了!”。 小姑娘则是一脸无辜道:“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啊!”。 吴沐看着她也真正哑口无言了起来,或许如慕容奇这般真就是性子单纯,什么都不懂。随即她对着几个慕容家的子弟道:“我你可能也一直盯着她!你们同为慕容家的子弟应该也多多看着一些她才是!”。 几个慕容家弟子听了,只管一个劲儿的点头你。他们甚至觉得绝对要把这事情说给家主知道,不然谁知道以后这姑娘就会成为什么混性子! 只是接着几个慕容家的子弟中,其中一个对莫无念又问起了慕容优作的事:“一连这几天了,优作大哥还没回来,真不知该怎么向家主交代!还请问莫道友,他真去见一个故友了?”。 莫无念则是想都没有对他点了点头。算起来,这算是几个慕容子弟第三次问他,只是这一次也多了几分怀疑的口气。但倒也只是怀疑,对莫无念和吴沐还是信任多一些! 算是他们重新又接上了祖石的角,对他们慕容一族来说就是有大恩! “那我们几个也只好就此回去了!莫道友和吴道友若有什么难处也可以来找梁武城找我慕容家!”说罢,又对着莫无念和吴沐抱拳行了一礼后,他们就此离去。 见他们真正走远,吴沐则是俏脸上多了几分凝重道:“就编这样一个慕容优作去见一个故人的理由,他们会信?”。 她觉得这个理由简直不能再肤浅,便是稍稍动上些脑,也不该编出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来。 “当然不信。要不怎么会已经怀疑起我们了?”莫无念淡淡说着,接着又道:“只是理由编得再好,纸还是保不住火!”。 他觉得此事终究会被慕容成给查出来,但就像之前他说与吴沐的,他倒是也比较好奇慕容成知晓事情的所有经过后又会是什么态度?是直接暴露自己心里有鬼不予理会,还就是以着事情的经过秉公执法? 他倒也不着急,反正就这么一试探,事情的答案总会揭晓出来。 但也就在他这么想时,他手上的印记却突然亮了起来,“七”字字符所散发出的光是异常的刺眼。 “还说是要等上八十多年……但现在这背后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答案也会很快揭晓。” “怎么说?” 莫无念如此说,但吴沐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异状问了起来。他则想了想后道:“背后的人想让系列们现在就要开始互相残杀!并且这一次的场地就是整个玄真国。”。 甚至与他现在还能感觉到其他几个序列的位置,像是蓝长歌,像是黄山客……并且他们背后之人要他们未来三年就要角逐出来,不然到期限后要是角逐不出来一人,那所有人就得都要死! 他把这一切又都告诉了吴沐。 她则是又道:“这倒是也可以确定了,这背后之人就是慕容成了。祖石临走时,不是给了……”。 他则打断他的话道:“不了,总得把事情再看透彻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他明白她的意思,要他直接动用祖石给予他的手段杀了慕容成,但他觉得若是直接把他杀了,一些事情从他嘴中得知不了,那其实意义倒也不大!不如抛砖引玉慢慢来,事情可从长计议。 “那现在……你想如何去调查呢?” “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 “不如先去看看其他几个序列吧。我想现在我就是躲着他们,他们也会跟着找过来。” 莫无念眼中稍显一抹深邃和智慧对着吴沐说道。 …… 在一处相对要偏远太多,满看看去四周环山的山村里,一对靠竹筐为生的夫妇今日里却没有再出去卖自己编的竹筐。 今日的他们就坐在自家篱笆门前的大石头上,看着自己的手久久发起了呆。外人见了,却也为他们感到奇怪,问起他们为何今日没有去卖草筐时,他们二人却也就是微微一笑礼貌性回以他们一个笑容。 其实说起来这一男一女,男的叫简浪,女的叫曾行心,他们是一对从外地来的夫妇三年前落户到这个村落。也看他们一个外表俊美,宛如谪仙,一个清丽脱俗、不似凡尘中人容貌皆是不俗,外人一开始也只当他们是哪两个富贵人家私奔而来的公子哥和千金小姐。 但这三年来,他们却也勤奋,每日天还不亮夫妇两个就开始编制起竹筐,这一切都被村里人看在眼里,提起他们大都会夸赞几句。但除此以外,他们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但实际细细看他们的手,上面赫然分别写着一个“六”和“十二”! “行心!我与你做了已有几百年夫妻了!只是……如今?”简浪目色沉重先说了话,但说了一半他又怎么都讲不下去。 曾行心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其实他不说完她也明白,到了现在这种决生死的时候,他们谁都逃不了,且必须要决出个生死出来,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只是她也好奇,他为说完的话到底还会有些什么呢?是对她说了几百年都很腻歪的情话,还是说把生留给她呢?如果他只要说一声愿意,那她宁愿现在就死在他面前,把多一份生的希望留给他! 但简浪却是让她失望了,他在犹豫和踌躇,最终他眼中所有的矛盾消失,露出一片坚定以及确定的神色,伸出手抚摸着她柔美的脸颊深情道:“行心!其实我与你结为道侣算起来有二百七十一年三月一十八天了,在此以前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做来!哪怕是你要我杀再多人,我这一双手上的血腥比你多更多我都是愿意的!”。 听着这些曾行心脸上的神色都还是显露几分喜悦的。但接着他却话锋一转道:“可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美好了!多到我现在哪怕平淡吃着一碗不施任何盐醋的面,我都觉是一种幸福,所以……我想活着!”。 说到这里,他面上神情突然扭曲起来,俊美的脸也开始扭曲起来,那只前一刻还在温柔抚摸她脸颊的手瞬间就掐在她脖子上。 她其实并无多少害怕恐惧之色,更多的是不解和不可置信之色,因为喉咙被掐住,她流着泪沙哑着嗓音道:“简郎!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是很漂亮,曾行心!可你也该知道,再美好的东西看得时间长和把玩久了,也就腻歪了!你不知道啊,有多少次我都想去找找一些有趣的乐子,都是因为你!我什么都做不了!你个贱人!”他一边说着,一边脑海里想起几天之前见到村里面模样出落水灵的温家小妹模样,一边又想到许久许久之前见到过的更多美丽的风景! 他现在才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其实对他来说才是一种束缚,把她杀了,从此以后他做任何事都将横行无阻! 一想到这,他连骂她几声贱人后更是肆意大笑了起来! 她听着则是心上一把又一把的扎上去刀子,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与他同床共枕的枕边人,能把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记得那么久,但这一声声贱人,他又能说得如此轻松。 想到这里,她手中多了一个巴掌大小 的竹筐,在她灵识的操劳控之下,这竹筐立时放大罩在了简浪身上,他没有防备立时就被关在了竹筐当中。 “你这个贱人!原来早就防备我了!”任他使出通天修为也破不出去这竹筐外,只能眼睁睁看它缩小,任何把他困死其中。 他已然成为一具尸体躺在了地上,她心情颇为复杂却一点都欢悦不起来。没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是一种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悲伤。 这个竹筐根本就不是她的什么一早准备,而是更早他送给她防身用的一件法器,但大概时间太长,连他都忘记他曾给予过她这个东西了。 想到她看着手中的竹筐发起了呆,少顷时间后她自言自语道:“我其实也讨厌这眼中所能见得的一切的!”。 或许曾经他们结为道侣的时候真是爱的海枯石烂的,但这曾经说的誓言有多真切,却越凸显出现在一切的假,所以一个可怕的想法也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她就想毁了有关简浪这个人的一切,包括现在这个村子。 当然,正待她要准备实施自己想法的时候,她抛出去的竹筐却又被一道流光打了回去。 “道友遇到个薄情郎,我自然同情你!只是你却随意就要杀一个村子的凡人,我却就不允许你了!”出手的自然是一旁暗处观望了许久的吴沐。 曾行心则是一脸机警的看向了莫无念,因为从他身上她赶紧出了系列的气息。 “同为系列,我却没见过你!你是谁?”她现在心中也微微起了些后怕之意,刚才她与简浪那般,莫无念和吴沐若是出手偷袭,定然会把他们打个非死即重伤! 只是他们这会才出现,这倒也让她想不太明白。 “我来找你,不是来争夺个你去死我活的!而是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有关序列之事,对于这些你又知道多少?”莫无念还是一如既往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让曾任心更为不解,同为序列,他会不懂有关序列的事情?这让她觉得可笑,但她还是讲了出来,并且讲完后她道:“道友要杀我便直接说就是,非要搞这些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又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带着些讥讽和警惕之意,虽然莫无念目前为止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杀意,但她一点也轻松不下来。 她接着又道:“没到真正只剩两个人拼生死的时候,我不想与你动手!”。 她现在心情真的很差,也就如她所说她不想和莫无念争你死我活,也虽然她很厌恶简浪这个人,可偏偏又满脑子是他与自己在曾经说过的话。 听她讲了出来,但莫无念听到的也就是如同以前一样的答案,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则也不想在此地过多停留示意吴沐一起走,这却是让曾行心见了更加的不解,她道:“为什么?”。 莫无念不假思索对着她道:“没有为什么。或许你作为序列手上真的沾染满了许多血腥,但那是你的事。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 这番话她听着合情合理,但听他讲完少许时间后她则立时又反应了过来,她道:“序列间不该就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吗?”。 她说这话时,双眼有些无神,原本清丽的脸也显得刻板木讷了起来!因为同作为序列,刚刚她最信任……甚至可以把命都可以给他的枕边人,说完情话反手就要杀她!其他人呢?又能好到哪儿去。 “那还不如你就在这里与我争个你死我活出来!”她神情回转过来,像是刚做好友个重大决定,神情上带了几分绝决之意! 她是恨简浪,更是亲手杀了他!可她却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她想要生下来……这大概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留恋! 为了这个孩子,她现在必须活下去! 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莫无念自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可他又并未在她身上觉察到什么凝实的杀意来,他心中奇怪的同时,却也好奇起来对她道:“你对我的杀意实际并不纯粹。你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每一个人活着都有他活着的理由,有的是胸怀苍生,有的是为别人而活……而有的就是贪生。 “为了更好的活着。”她没犹豫下意识就答到。一开始她是没有任何争斗的心思,但她也想得明白,即便眼前的莫无念不与她争斗,但总会有其他人来,更甚至于最终只活下去最后一个人,那么她实际该与谁争斗。 “更好的活着?那以后你会很好的活着。”莫无念淡淡对她说了一句,然后将一颗刻有隐蔽气息阵纹的灵石扔到了她的手中又道:“它会隐匿你的序列气息,既然想活着,那就好好活着。”。 这颗灵石上有无生法所结成灵力刻出的阵纹可以隐蔽序列气息,这是他近几天以来发现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修行在于修心 曾行心还是不相信莫无念,但直到莫无念和吴沐走远,她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背影,她呆呆看着自己手中的灵石,又回想起他说与她的好好活着。 她思忖少许,思量不出“好好活着”这句话里有什么含义,但也许他说的含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便再没有其它。 想了想她对自己说道:“我是该好好的活下去!”。 不为自己,也为了自己肚中的孩子。 而在寂静的山村中,被积雪覆盖岩石下去…年枯死的草的根部依然蠕动着有草芽生起,等今年的气温回暖,它们就会再度顽强生长出来。 在离开这里的路上,吴沐带着几分疑问的语气对莫无念道:“为何会给她隐蔽气息的手段。”。 莫无念对她道:“就如我说与她的。她过去手上有什么血腥对我来说意义是不大的……我只管眼前事。她或许是个恶人,但她孩子却是无辜的。”。 他的原则就是如此,诚如他常说的“力所能及”,现在曾行心和她孩子都算是可怜人,他自会帮她,但若日后看见她作恶,他又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只是他们刚刚才说没几句话,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他们很讨厌的人。 这人着一身破烂黄布衣袍,虽生得英俊,但头发枯糙如草,胡子也是稀稀拉拉,怎么看都是一副寒酸、倒霉邋遢样!正是黄山客。 原本他是觉察到了简浪和曾行心的序列气息跟着过来的,但行了一半路程的时候他就察觉不到了简浪的气息,走到这里他又感觉不到了曾行心的气息。 而看到莫无念和吴沐他似乎明白过来了一些什么东西,他道:“你刚刚该是杀了两个系列吧?一男一女?”。 他毫不怀疑依着他们的手段,简浪和曾行心绝决不会是他们对手。 “没有。”莫无念看着他神色淡然答道。 他想都没有就道:“我不信!现在能活命的只有一个人……我不信你把生死就看的那么淡?”。 他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眼神更是透出几分轻蔑,他更是猜测下一刻莫无念就会和他悄无声息动起手来,所以他已经暗自做好了防备。 但可惜,莫无念脸上的神情依旧淡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对着他淡淡道:“那我说,其实所有人都可以不用死,你信吗?”。 黄山客听罢,先是微微有些惊讶,表现不可置信,但随即他脸上的轻蔑之色更重,他长笑着道:“简直是天下之大稽!你知道吗?成为序列的人命运就是如同蛊虫一样,杀死别人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初听这下,他这话说的很对,作为序列……他们的命运的确就不在自己手里,想要活着就得杀死对方,哪怕是不择手段!再者如蓝长歌他活着是为了秦怀谷,曾行心是为了她的孩子,连陈观心都可以勉强说是为了他的徒弟……这些人都不有着他该活着的理由。 而黄山客的又是什么呢? 想着吴沐便问了出来,她实际说来现在虽已知世道的险恶,但大概太多的东西他又没有切身体会过! 他则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我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去杀人啊!但你不杀人,却总就会有人来杀你的吧?谁不想安逸讨个简单生活!”。 他当然也就想和郑前一样不说每天有饺子可以吃,每隔几天吃也挺好的……且这饺子的味道他只要吃过一次,他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听闻他说出来的这些,吴沐沉默了。要是人的命运就如河里的鱼一样,随波逐流尚且还有命在,但蛊虫呢?尤其是将一群蛊虫都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它们该如何活着呢?除了吃掉同类,它们别无选择! 作为序列何尝不是如此,要想好好活着一双手身不由己就得沾染血腥! “所以,你来找我……总不该是来找我们说这些的吧?要是非就要动向手,那便来吧。”莫无念觉得他说了这么多,但意图却还就是要和他决个生死出来。 “现在的你们绝决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要想杀你们……也不会与你们废这些话。”黄山客听他说完,显露出了身上的修为,只是短短的不过几月时间,他的修为就已经到了臻灵六劫的境界。 这是让莫无念和吴沐都为之惊诧的事。 而从前面几个序列的口中,他们得知,序列只要杀了系列,那他们的修为就会大幅度叠加提升! 而现在还在序列只剩下十个人的情况下,莫非是他杀了其他剩余几人? 可就听他接着道:“你们觉得是我杀了那几个序列,然后才有的如今的修为对不对?都是苦命的人……没到真正要厮杀的时候,我也不想去主动杀他们!但现在背后控制我们的人却不这样想!”。 他这番话与先前所讲实在矛盾到了极致,很难想 象这样的话会是他讲出来的。 但也的确如他所讲,现在到了厮杀的时候,他就过来主动杀人了……只是他没想到会遇到莫无念和吴沐,也许人与人之间还真是处处有相逢。 “我们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所以黄道友讲了这么多又是什么意思呢?”莫无念淡淡对着他道。 因为黄山客一边说,一边却也动用修为把莫无念和吴沐周围的空间给封闭了起来,封锁了他们的四方去路。看他这模样,要不得就是睚眦必报,因为莫无念和吴沐曾经差一点就杀死他! 当然,莫无念也没有怕他的理由,实在不行他动用祖石给予他的手段就是,但到万不得已他却又不想动用这手段!因为他还要留着对付可能是搞出这一切的慕容成! 当即,他神情上的淡然少了一些,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就连吴沐精致的面容上也是机警之色。 “我是真心拿你们当朋友的,因为黄三真的很像曾经的我,你们帮他,就像帮了曾经的我,我自然就是想叫你们为朋友的!”黄山客话语说的平稳,但他身上的气息却是就如一片**大海一般,表面平静,但其内在确实波涛汹涌,待真正爆发起来,顷刻就会把一切都给淹没吞噬。 又听他接着道:“所以现在我不打算杀你们,只是想继续给你们讲讲我曾经讲给你们过的我的故事。”。 “你的故事?若是还是如你以前讲的那般敷衍,那其实讲与不讲作用不大。”莫无念听过他说过一次,他觉得就是稍稍用上些心思讲出来也不至于会是东拼西凑模样。 “是吗?那说明我故事的确讲的不好!”黄山客听罢,再次长笑起来,笑得就如和莫无念真是好友一般随即又道:“这次我就得一定好好讲了!”。 话罢,他则又是示意莫无念和吴沐随他而去。 吴沐见状则是对着莫无念摇摇头,但后者也对他摇了摇头。前者摇头的意思是不要跟着黄山客去,后者摇头则是表示无妨。 见他如此,她便没有再表示什么。 黄山看把一个切都收在眼底,一言不发,只是笑而不语。 三人腾空而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似是嫌弃莫无念和吴沐的速度太慢,他手中直接度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梭子,然后他再往空中一抛,这梭子立时就化为了一丈左右长的梭子。他自己站了上去,并示意莫无念和吴沐也站了上去。 这梭子的飞行速度也着实之快,只是一眨眼功夫就已飞出去五六里地远,确实比他们自身飞行也快太多了! 也听得他对着莫无念和吴沐问道:“在你们眼中的修行是什么呢?”。 这是个和他要讲的自身故事一点都不沾边的问题,莫无念却没有在意这些他道:“修行便是修心。但具体又得因人而异,你眼中的修行是什么呢?”。 听得莫无念反问一句,黄山客也没有生气,他道:“修士修行说是修心……这么说的确也没错。就连我还是个凡人的时候,觉得修行就是求个无忧无虑和自在,这可以说是我的本心吧!但无忧无虑哪有那般容易?连我修行啊,却都是被逼的啊!”。 未修行前,他的出身其实也就得个山野村地里的草鞋少年,想过以后最好的生活不外乎就是像村里的王财主一样,有着几十亩地,再娶上一房媳妇便就是一生可以为之奋斗的理想了! 但在他身上发生的话却也就是那么戏剧化了,偏偏这个王财主是个黑心的主儿,霸占了他家仅有时间的两亩田,还放恶狗咬死了他的爹娘。他去报官,但县老爷却和这王财主狼狈为奸在一起,给他判了糊涂案。 被逼无奈他想到拜入到“仙人”门下学些本事来给自己爹娘报仇,但奈何他资质太差就只能拜在一个小宗门里。 想着他给莫无念也说起了这些,只是在说到这个小宗门的时候,他眼中却怒不可遏的升腾起了两团怒火,连带着天上云雾都跟着他的心情变化了起来,被烧得成了一片片火红的云霞。 “后来呢?”虽然吴沐还是猜得到,后来的黄山客一定是杀了这个财主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但她却还是问起了结果。 “后来我当然就是杀了这个王财主给我爹娘报了仇……”说到这里时他脸上的神情起了变化,眼中所有的火被他蛰伏隐藏了下去,转而面容上多了几分喜悦,似乎当初那份报仇的快感他自己都记得!但随即他脸色则是又暗沉下来道:“我把我那一村子的人也给杀了个干净!”。 虽然这是吴沐猜到的答案,但听他说出来这有了出入的地方,她除了心惊,还有便是不可思议。因为目前为止,黄山客这人虽然算计了她和莫无念,但看模样,他对凡人好像还有些特殊的情感在,要不得他当初也不会帮黄三。 只是莫无念的神情则句要平淡的太多,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微微把眼睛睁开然后又闭上,似是十分倦怠 。就好像无论黄山客把自己的故事说的多悲壮,他都不为所动。 但不可否认他又是一直在听的,他对着黄山客淡淡道:“接着讲吧。我想听听你在你说的这个小宗门里又发生了些什么……”。 他注意到黄山客在说“小宗门”的时候,明显是有着强烈的情绪波多。 黄山客对他这幅爱答不理的模样倒也不在意,而是又道了句:“等到了那个小宗门,我在继续讲吧。还有……我那当年引我入门修行的师父,却是不知道身子骨也还是否硬朗!我记着他老人家当年就是阳实七境的修为啊!”。 他不愿再讲,语气中露出追忆之色,但他一双眼睛却是十分平淡,平淡到先前在他眼中烧起过的火又烧了起来,但在他身上又察觉不出一丝怒意来。 莫无念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对他道:“其实你这样的人能把最极致的恨意都能在你眼中平淡表现出来,这就说明你的修行心境其实很强。”。 “是吗?”他听罢咧嘴一笑,然后接着没脸没皮恢复到初见莫无念时的模样说了句:“老子也这么觉得!”。 待到这里莫无念和吴沐都没有与他搭话,而他也沉静了下来。明明是在万里的高空之上,也不断有强烈的风扑面拍打在脸上,但气氛却就此沉闷了起来。 直到飞梭行了又一个时辰之后,黄山客平淡道了句:“到了。”。 也随着他的视线向下方沉浮而去,就见在一处颇为陡峭的断崖便,有着一片占地有几千亩地的建筑群,且看一座座琼楼玉宇在云雾之中半隐半现,就有那么几分飘逸气息。尤其是不时就有修士衣袂飘飘从其中飞出,这地方就更如“仙人”居住的地方。 但在三人眼里,这宗门其实着实算不上有多气派,甚至有些寒碜。 “这是我最初的修行之地,却也是我最后一个修行之地……要是没有那些事发生,我想我其实还就是个这宗门里的杂役!大仇得报,我每日过得无忧无虑!我啊……也想我师姐啊!”黄山客突然又说了起来,并且脸上的追忆之色更甚,说着他取出腰间的酒葫芦猛外自己的嘴中灌起酒! 他喝得也是极急,就连酒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打湿他胸膛上的衣衫,他也浑然不知! “你该接着讲你的故事的。”莫无念感觉得出,他现在情绪又波多了起来,尤其是眼中那两团火足以把这下方的宗门都给烧起来。 也听得莫无念提醒了他,他则是又把怒意收起,然后若无其事的笑笑道:“你们先看吧。看上个几天,我在给你们讲吧!”。 他们三人隐匿在云雾之中,加上黄山客施展了隐匿之术,下方宗门的人也发现不了他们。 黄山客没有再语,而是又喝起了酒,只是这次他却就喝得中规中矩了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生怕是几口喝完,便没办法解乏一样。 又见他眼中的视线向下方看了下去,吴沐的和莫无念没有再问便也看了下去。 就见下方宗门的偌大空地上,几个长老模样的人,正对着几个新近的弟子训话,骂得尽是些“不求上进”之类的话!但也就在这时却有个老态龙钟的老妪突兀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也见她面上虽满是褶子,但她微微笑起来,一些嘴角的褶子舒展开,她就看起来特别慈祥,就听着她对几个长老道:“莫要说他们了!初入修行的人,哪能就那么容易控制得了自己?总是多多少少会有些懈怠的!你们该好好说与他们才是?”。 一众新进弟子连忙对着她道谢了起来,因为这人正是他们的宗主。 而她的这番作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确实很慈祥。 但黄山客看到这里,却不屑的说了一句:“几百年时间了!这老婆子倒还是这幅模样,连点变化都没有!对了,你们觉得这老婆子慈祥吗?”。 他问了一个怎么看都是很奇怪的问题,但莫无念也没有问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道:“嗯。”。 连吴沐也只是点了点头。 而接下来,黄山客的神情却也让人不解,就见他神情舒展了开来则是有些自豪的道:“这是我师父!她老人家不错吧?”。 “我觉得你像个疯子。”吴沐则是把到现在为止对他的看法说了出来。 他却依旧不生气,继续笑了起来,甚至邋遢的面容上却也显出了几分腼腆之色,他道:“我像个疯子?但你们看下去,我会给你们解释的。”。 莫无念则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然后神情又恢复了淡然。 的确这次再见黄山客,他就像个疯子,说话毫无逻辑,心事准则也更让人摸不透,但莫无念也在想,这么一个人越疯癫说不得在他发生的事便也越真实。 而一开始他倒是也真的没什么兴致听他讲故事,但现在他倒真有有那么些兴趣想听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全是假的!” 莫无念一行三人就一直在飞梭上连着待了有四五天,期间黄山客更是从自己储物袋里取出一早宰杀好的野雉,取出泥巴和荷叶做起了叫花鸡。 吴沐也没客气,他做了七只,她一人就吃了足足四只下去。 而下方宗门的动静,也就如大多数宗门一样,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有它的制度赏罚分明,唯一要说的就是这个宗门的宗门实在太过于好说话与和蔼了,几乎每天都会对着新进弟子们来寒嘘问暖。 这和其它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宗门宗主倒倒不一样,的确平易近人,但不太一样的地方便是莫无念也发现,这宗门虽然的确不算大,但翻来覆去却就只有那三百来号人,其中这些新近弟子更是占去了九成之多!这就有些怪了…… 也就在这一天,这老妪依旧像以往那样定时定点来给一众新进弟子说些教诲的言辞。只是今她说的时间格外延长了一些。 她道:“你们来我宗门也有个一年半载了,虽然连些灵力都没有修出来,但其实也大可不必气馁……”。 她前面说的也就是老生常谈,没什么可听的,但待她讲道后面却变了味道,并且面容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回去,那些嘴角被舒展开的褶子重新堆凑在了一起,看着沟沟壑壑竟有几分狰狞! 一众弟子见她这般,自是也察觉了出来这有些阴郁起来的气氛。 也就见着老妪脸色苍白,下颌也开始凸显了出来,成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待到这会她又笑了起来:“你们既然在我宗修行了有些时日,说起来这其实你们的命也就是我宗的,所以……”。 一众弟子未修行前,大都是听说的仙人斩杀妖魔的事迹,听闻她这么说,虽然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但他们还是向他们所想的那个方向想了去。 但人对什么越抱有希望,越达不到,其实也就越失望……可对他们来说,失望倒也谈不上,因为这老妪接着又道:“老婆子需要你们的命来给我续命!”。 一下子,这还未弥漫起来的失望就转而变为了恐惧! 这老婆子身上的气息也恐怖了起来,就见她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手一招一个弟子就往她的方向飞了去!她则是手往他天灵盖上一拍,这人立马就化为了一具干尸,她则是苍白的面容红润几分。 “你不去管管?”天上的吴沐和莫无念行动都被黄山客在飞梭上被限制着,尤其是吴沐看着下方的一切微微有些生气,她一双杏眼瞪着黄山客。 黄山客则是摇摇头道:“我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了!他们体内的都被我这狠心的师父下了禁制!你信不信不待我们下去,这一地人就已经被她爆成了血雾!我这师父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他这师父的性子他最了解,还真就是“玉石俱焚”,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也是到了这会他才又道:“我可以接着讲我的故事了。”。 当初他到了这个小宗门后,他报了仇,少年心性的他自然也就觉得从此以后他的天高海阔,只要他以后成为了真正修行有成之事,天大地打,一切他哪里都可以去的! 刚开始的一切也就和他想的一样,甚至比他想的还要顺利。因为自身资质差的缘故,他就是个杂役弟子……但某一天他却被宗主直接收为了亲传弟子! 后来更是和原本就很照顾他的师姐结为了道侣。 “生活很美好,想想并去做,想要有的生活总会有的!这是师姐告诉我的,曾经我对这句话也是深信不疑!”黄山客说着眼中浮现了一抹悲伤出来。 而在下方,那个老妪原本穿着的一身素净麻衣已经染成了红色,半数弟子已经被她杀死!也像她臻灵一劫这个级数的修士,杀起人来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但她却故意杀的很慢…… 她这会脸上的神情又慈祥和蔼了起来,但因为沾染着血,这张满是沟沟壑壑的脸就比地狱爬出来恶鬼的还要可怖! 任凭吴沐如何说,又或是莫无念都对着他说了句:“下面的事你应该管管的!”。 黄山客却依旧不管不顾,而是继续自顾自讲着自己的故事。 莫无念和即便无奈也只得听他讲下去。 莫无念更是又说了句:“你这故事其实我本来是来了兴致的,但你现在的做法我却是不想听了!”。 如果说之前他模样虽懒散,但那却是在认真的听,但这会面上多了几分认真之色,他反而真的不打算再听了。 “那由不得你们!不听也得听我讲完!”这次听道莫无念这么说,却生起了气,甚至不惜要暴露自己的位置,他身上的修为气息就要发作,但最终他眼中的神色恢复平静,而是十分笃定说了句:“我说救不了就救不了,我最了解她!”。 说完,他不管莫无念和吴沐愿意或是不愿意,他就讲了起来。 和他最爱的师姐结为道侣的前几年,他自然是十分开心的!可直某一天,他的师父让他改修了一门修行法…… “她给我的修行法,正就是我们序列所修的修行法!可也是她……我这后半生的命运全毁了!”说到这里,黄山客做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眼中的怒火更是汹涌了起来! 原本其实被抓去要作为序列的不是他,是她的师姐,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去代替了他师姐成了序列,也在第一轮的杀戮中他活了下来,可回来后,他就得知了自己的师姐被这老婆子给杀死的消息! 并且他还得知一个消息,就是教他修行十余载的师父其实是个魔道……平日里她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实际上却又是道貌岸然,为了给自己续命,她先是教人修行,而后再把他们给杀个干净……就如眼前这般! 他的世界就是在他成为序列离开后被杀死的!可那时的他知道又能怎样,他一个个小小的问道修士又能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他则又回答起了先前他问过莫无念的问题:“也可以说,现在我活着是为了给我师姐报仇吧!”。 “可说起来……你和黄三的故事一点都不像!”吴沐看着他一字一顿认真说到。 因为故事讲在他嘴里生动不生动先不说,但与黄三的确是风牛马不相及,差上个十万八千里! 他听罢则是长笑起来道:“怎么不像?巧的是当初我们都遇到了能在危难中能帮我们的人,只不过黄三遇到的是你们,我却就只是这么个老婆子!为了她自己可以活的更好可以让其手下弟子去做序列……为了续命,她杀了我师姐!”。 实际想来,他觉得他这前半生实在滑稽可笑,一次次似乎自己都可以平平淡淡过活着,但最终却又一次次被命运选择着! “活着是为了什么?谁能告诉我!我现在即将要大仇得报了……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若人的命运是如鱼一般,尚且还有逆流而上一说!但我呢?我呢……哈哈哈哈哈!”他说着癫狂笑了起来! 连带着他不再压抑自己眼中的火,整片天空在他修为气息的感染下,都被染成了血红色!看着极为诡异又瘆人! 下方的那个老妪也刚刚杀完她宗内所有的弟子,察觉到她上方的气息,她神色出现了慌张,但略作镇定后她道:“不知是哪位前辈来我这宗小派……前辈若是缺些天材地宝,我这却也是有的!”。 说着,她手一挥,地上立时就多了一些珍惜灵材出来,便是炼成法器出来成色也保准都是上上品! 作为魔道,她心里当然是慌乱的,但她随即又想到前不久她才刚刚把几个大宗门给打点过,现在这天上这人又是什么意思?但不管什么意思,待她给些好处,他也就会走了! 反正以前历来有此事的时候,她都是如此做的,并且是屡试不爽! 但这次的这人却并不如她所愿,只听得黄山客道:“还敢问师父?一别三百年未见!你过得可好?身子还算硬朗?你……又可认的我?”。 他声如滚浪,一浪高过一浪,一声也大过一声,像是飞流直下的巨大瀑布暴起的声音,振聋发聩,其身下的一大片建筑群都跟着抖动了起来! “前辈是?”老妪听着心觉奇怪,因为天上这人的修为高她太多,但也不敢就应承了下来,但最终她还是认出了黄山客!想起她曾经做过的事,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但最终她面上却是平静如水! 她一脸谄媚笑着脸上的褶子舒展又堆积在一起道:“恕老身老眼昏花,前辈是哪位我却是不认得了……但老身真不认识前辈啊!”。 她先说着不认识,但随即又直说不认识,黄山客听着则是冷笑连连! “老猪狗!管你认不得认老子……我今天都要杀你!”黄山客披头散发又吼一声,吓得这老婆子抖擞着双腿就跪了下来。 “我觉得他其实挺可怜的……”还在飞梭上的吴沐对着莫无念说道。黄山客这个人虽然着实可恶,但回顾他这一生,却也让人为他唏嘘。 莫无念想了想道:“他的故事的确让人同情,但大仇得报的故事我却不怎么想看。”。 或许黄山客的命运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但莫无念现在所看到的除了他过去故事的可怜外,但也看到了他现在疯癫的一面,加之他算计过自己,他倒也想到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趁着这会功夫,莫无念则是取出灵石放在飞梭上布了一个复杂的阵法出来。 “这是什么阵法?”吴沐不解。 “准备跑路的阵法。”莫无念则是一字一句认真回答她道。 这个阵法就只有一个左右,就是可以让飞梭的速度在原先的基础上可再增加出七成的速度出来,这是以黄山客现在全力施展修为飞行也赶不上的。 虽然黄山客说了不杀他们的话,但依着他现在的种种疯子般的表现,莫无念也不打算相信他,而且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相信!因为有个算计过他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第二次! 而在一开始,他就在脑海里谋划起了脱身之法…… 下方那老婆子是一个劲儿的求饶,但换来的就是黄山客一双越发冰冷起来的眼睛。 “我曾经也算是引你修行的,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师父我呢?我呢……也就没几年好活头了!你不如就让老婆子我再活上几年老死算了!”她倒一点不害臊,眼泪婆娑,说得自己也是极为可怜! 但她的话,黄山客却一点都不打算相信,他冷笑一声讥讽道:“师父虽一句都没回答我的问题——但老子看你身体硬朗,怕是再活两三个三百年,你还是现在这幅半拉不活的模样!”。 见他话说得如此狠,她知道他就是要铁了心杀她,她似是又想起什么一样,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道:“师父知道你是问你师姐事……可我杀她也是她活该啊,当年是她自己怕死才故意哭哭啼啼骗你去的,师父后来也是知此事才杀的她!”。 “胡说!你要再敢乱言一句,我立马就杀死你!让你死都留不得全尸!” “山客!为师说的句句属实啊,有几个宗内的长老都可以作证的!” 黄山客自是不信,这老婆子也是真的怕到了极致,甚至就把自己宗内的几个算是她左膀右臂的长老都抬了出来。 这几个长老躲在暗处已经有好一会儿时间,正看势头不对,他们就准备逃走,但见这老婆子提起他们,他们也在心里把她给暗骂了个十遍八遍!硬着头皮一个个走了出来! 他们若是不出来,也丝毫不怀疑,以着黄山客的手段顷刻就会把他们揪出来,只是他先前的注意力都在这老婆子身上,才无暇顾及他们! “她说的可为真?”黄山客一脸杀意、咄咄逼人看着他们! 他们见状,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但最终却是又点了点头。 这一下就引爆了他的情绪,他一双眼通红瞬间就爬满了血丝,他道:“到底是真是假!我自己看!”。 话罢,他伸出一手对着其中一人一抓,那人就被他吸了过来,他手抓在他天灵盖上用搜魂术搜素起来他的记忆。 在这人的记忆里,他再此看到了那到他熟悉的温婉倩影,看来她在谁的记忆里都该是美丽的,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只是再往这人的记忆中搜寻起来,他脸上笑容则僵硬了起来,甚至变得狰狞! 的确就如这老婆子所说,当年他的师姐故意在他面前装作了一副柔弱的模样,让后骗他去做了序列,可即便这样他都是心甘情愿的!但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师姐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至于接近他也是因为他一开始得了一株能大幅度提升修行的灵药……再后来接近他则就是因为他成了老婆子的弟子! 更甚至于,他的师姐私下里与好些个男弟子都有染!看到这里,黄山客的脑袋有些空白,他一点都不相信这就是真的! 他大吼一声,把他手下的人抓起了血雾道:“假的!肯定是假的!”。 接着他又对着另外一人搜起了魂,但得到的记忆却也是一样!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连十几人都被他搜完魂,结果都是一样! “全都是假的!你们连这个都要骗我!我不信!老猪狗,我要看看你的记忆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现在已经彻底疯癫,任老婆子怎么求饶,他还是对她搜起了魂!当然,他对她的说辞自然是不信的,因为她就不是什么好人! 结果依旧一样,但也更细致,那就是她具体到他心爱的师姐都与哪些个男弟子有染!其中就包括方才被他杀死的那些个长老,他总算明白为何在这些长老的记忆里他师姐是那样的美丽,因为相互有染,熟悉每一寸肌肤,所以他们才会觉得她美! 也在老婆子的记忆里,他更是得知他师姐死后,这些个长老念及和她有染过也为她建了一座墓出来,就在曾经他和师姐常常咋在一起奔跑嬉戏的宗门后面山谷里。 “全都是假的!”他喃喃自语又吼一声,然后伸出一掌对着山谷的位置就拍出一掌! 轰隆! 真正的地崩山摧一般,他掌中所打出的力量直接把那处深有几百丈的山谷荡出了平地。 “他怎么了?” “不管他。我阵布好了……我们就该跑路了。” 吴沐不解黄山客大仇得报怎么还会是现在这幅模样,莫无念却示意她不要去管这些,就在刚刚他一连又在飞梭上布了几个阵出来,真正飞行起来,怕是已比得上羽化境修士的飞行速度! 黄山客又是几掌拍下,直把这处断崖上的建筑群也给毁的一片狼藉!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小人得志 莫无念对着吴沐话罢后,就催动飞梭飞了起来。对他们而言,下方的黄山客怎么看都像是个疯子,在与他待在一起难保他不会做出些什么来…… 下方黄山客待到此时也才把眼中的悲伤或是愤怒的情绪收了回去,若说以前他活着是有那么一些原因是想着为师姐报仇,但现在活着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的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或许就只是为了活着。甚至于哪怕他察觉到了天上莫无念和吴沐离去,他都无暇去估计。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他就想像一团烂泥般躺在地上永远都不起来! 看着天上一团又一团似棉花一边的云慢慢飘过,他的思绪也跟着飘回来许久许久之前。 他记得在许久以前,他最爱的事情就是与他的师姐平平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静静看着天上的云飘过,这时候要是徐徐来些风是最好的,因为每每如此,当师姐的青丝滑过他脸上时,他嗅到一缕清香,便觉心旷神怡,心里一片宁静了。 也即便师姐不在了那么多年,他心中都留着一块纯净地儿,但今天以后这块地方就会在他心里消失的干干净净,以后也不会再为谁而留! 他终于恢复了些精气神,眼睛里有了些光彩,他取下腰间的酒葫芦然后喝了口酒道:“以后啊……能活一天是一天!活着真好!”。 …… “他怎么没有追上来?”飞梭上,吴沐一脸疑惑看向莫无念道。她说的人指的自然就是黄山客。 莫无念对他道:“我看他动用了搜魂术,该是从他原来宗门人的记忆里知道了些让他觉不好的往事。”。 只是微微提了些有关黄山客的事后,二人便没有再聊他,而是又随意说起了别的事。 “前面的两位前辈!我等几个刚刚收到限飞令!却是不容两位在天上飞行了!” 只是还不待他们惬意少许,下方却就有一个着蓝色大褂的中年修士现身在了他们面前,他手里持着一张盖有玄真国国主的玺印,示意着这次限飞令,限制的是全国范围。 这修士只是普通的问道境,但他手中的文书却不会有假,莫无念和吴沐也必要和他生难,而是收了飞梭降落到了地上。 “也请两位前辈最近这段时间请不要随意出入我玄真国!随意出入着,便是就要遭到我等一众修士的围杀的!”蓝色大褂修士许是看莫无和吴沐修为要高与他太多,而是客客气气为他们解释了起来。 “为什么?”听他口气这道限飞令来的实在突兀,吴沐想着便向他问道。 蓝衣大褂修士则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又对着莫无念和吴沐客气两句后,他便离了此地。 “看来慕容成是想要做些什么了。”从蓝衣大褂修士的嘴里什么都没有探听到,但莫无念想想也就把慕容成和序列事宜联系在了一起。 “那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等吧。他要封玄真国,我猜也就是想要序列们厮杀的更激烈一些!但他到底要干什么……我想我们也只有等了。” 莫无念说着,吴沐则点了点头。 二人又走了大概有七八里地,前面也出现了一座凡人小城。或许莫无念此刻脑袋里还在思虑许多事宜,但吴沐却没想那么多,她只想着且行眼前快乐惬意就是,拉着莫无念就要到城中一个酒楼里点一桌子菜,解了她算是在肚子里憋了有段时间的馋虫。 但也其实不久前她才在飞梭上吃了四只叫花鸡。也果然,她一旦放松起来,就是真的没心没肺,就连莫无念也也跟着他把心神暂时开了一些,不去想有关慕容成的任何事情。 他们二人容貌都是不俗,只是刚一进城就已惹得人瞩目。待到随意找到一座酒楼坐下,上菜的小二见到这两个神仙一般的人物都愣了少许神。 不一会儿时间,桌上也就摆满了像是狮子头,梅菜扣肉,鸳鸯鱼……这样的四、五个大菜! “喂!你要不快点吃,那这些菜便就要都进本姑娘肚子了!”吴沐一点也不客气,琼鼻微微一皱,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她样子一点也不雅观,就是十足的狼吞虎咽,这让一众酒楼里的客人看的目惊口呆。 谁能想的这美得标致的不像话的美人儿吃起饭来,一点淑女样儿都没有。 莫无念自然是紧随其后,他拿筷子夹菜的动作斯文是斯文,但盘子里的菜进他嘴的速度却也一点不必吴沐慢上多少。 所以不过才茶盏时间,一桌子菜就已经被吃了个七七八八,看得小二和众人是目惊口呆,待到莫无念又叫小二上一桌菜时,小二才回过神来,才徐徐为他们又上起菜来。 “怕不是饿死鬼投胎吧!”这也是一众看客对莫无念和吴沐看法! 正此时,酒楼外却也多了几声吆喝声,就见一个胖的十分富态的人像是条蛆虫一样蠕动着从门外走了进来,其身后跟着十来个人。 这人叫郑福琛算是在此地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平日里自然也是做多了欺男霸女之事! 见到那边模样精致的吴沐,他先是惊叹于她异于常人的一头白发,而后又是为她的容貌所惊奇,自然是紧接着起了些别样的心思。 一众人见状,直道是又有一个姑娘要被他糟蹋了! 但郑福琛也与一般的纨绔不同,他平日里作恶也是颇会察言观色的,见莫无念和吴沐容貌不俗,他就知道他们应该不是一般人。 “不知两位可是天师府里的仙人?几位天师府里的老神仙,我也认得几个!和我郑某人也有些交情……”郑福琛胖脸上勉强挤出些笑容,脑海里思绪万千、飞速运转后说这么一番话出来。 天师府是此地的一个修行宗门,因他族内有位叔叔就是其门内的长老,所以他平日里和宗门内的一些个修士来往也甚是密切!也因着此,他敢在此地作威作福! 眼前的两人给了他一种修士身上有的熟悉感,但这种感觉又不是特别强烈,所以他试探的问了出来。 莫无念没有讲话,就像看一样物件一样,饶有兴趣看着郑福琛一眼后只管继续吃菜。 吴沐也没有理会他。 见他们并不理会自己,郑福琛随即脸上露出了几分凶恶,他毫不掩饰恶狠狠对吴沐道道:“看你长的也还有姿色,跟你直说……要是今天你伺候不好我!你们谁都别想简单离开这里!”。 他这算是把莫无念和吴沐直接就当作了凡人。且他话罢,他身后的十来个仆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了起来! 吴沐正吃着菜,听闻他这些言辞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以前还在青州百草宗无聊时,他倒看了凡人中许多恶人欺男霸女的的本子,那时她觉得这就是很戏剧的东西,却不想如此戏剧的东西就发生在了她身上。 所以她直接出手一顿拳打脚踢就把这胖子一众十几人给打了个鼻青脸肿。 接着她道了一句:“别妨碍本姑娘心情,去别地儿恶心人去!”。 许是怕他们不死心,吴沐手中捏了个指决直接唤来一阵风把他们给吹了出去。 待到此时,一众人却也联想到了他们会是仙人,瞬时酒楼里鸦雀无声起来。 外面那胖子被吴沐给用风扫了出去,但他却又一颠一颠甩着一身肥肉走了回来! “两位仙长!却是我郑某人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恕罪恕罪啊!”就见他满脸都是谄媚的笑着,一只胖手哆嗦着在衣襟里摸索出一只精致的金镯子。 原来他是来赔罪的! “你这镯子倒还是件法器。”莫无念这会开了口,因为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凡人,但却拿出了一件修士的东西,这就让他来了许些兴致。 但原本郑福琛吴沐给赶走,他走就是了……回来真就是为了大费周章的给他们赔个不是,尤其还拿出这样一件贵重的法器出来! 这不如说是一种示威,简接告诉莫无念和吴沐,在他背后有着很厉害的修士! 果然,莫无念又注意到,郑福琛就趁着这会拿出金镯子的时间,另一手在衣襟里的一张符纸撕碎。 那是一张传唤符,将之撕碎,同样持有此符的人百里内便会感应到! 同一时间,就这座凡人小城的一间小酒肆里,一个长须模样的道人似是有所感应,放下手中的酒杯,提起放在酒桌上的剑,三步并作一步,步法亦真亦幻快速向京都城外赶去! 郑福琛颤巍巍将金镯子递到吴沐手中道:“您觉得怎么样?算我给二位的赔罪了!”。 “还有吗?”莫无念则是意味深长看了郑福琛一眼,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淡淡说道。 他心觉得好笑眼前这个凡人不是要示威吗?那不如看看他还要拿出些什么东西出来! 听闻此话,郑福琛却是暗自松了口气,现在他只要再多拖些时间,不出一刻钟时间,救他的人自然就会赶到! 他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伸手想要去抓腰间的钱袋子,可能是太胖的缘故,手根本抓不到。他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一阵摸索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钱袋子。 似是刚做过什么苦力活一样,顾不得汗流浃背,郑福琛气喘吁吁从钱袋子里抓出一颗小巧玲珑的珠子道:“这是一颗夜明珠,对修而言都是有着大用的!我看和仙长你有缘,就送给你了!”。 他话语蹩脚,但言语间又透着阔绰,但其实是在莫无念平淡眼神注视下,他每一刻都过得异常煎熬。虽然莫无念并没有刻意去压迫他,但他却就有一种错觉,只要对方愿意,只一个念头,他就会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是吗?”莫无念故作疑惑,拿着夜明珠仔细端详了一下后,话锋一转又道:“这珠子怕不是一般人才能有的。”。 他感觉到这夜明珠却有些奇异之处,人若戴在身上,的确修行起来更能凝聚心神去专心修行。 郑福琛感觉得到,莫无念身上的淡然更重了。若说之前还是比较一些,现在越是这样,他却越害怕了! 不过随即他倒更放松了,要真是个贪财贪宝的,他倒还能再拖些时间。至于送给莫无念的东西虽让他肉疼,可也比要找回场子重要!再说等救自己的人到,这些也可拿回来,并且…… 想到这里,郑福琛眼中闪过一丝不可见的阴狠略微瞥了一眼吴沐。随即,他胖脸上继续堆满笑容对莫无念到:“我看仙长也有些本事,不知是在何处修道的修行之人?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我郑某人送仙长些宝贝,就当做个朋友了!”。 他这几句话有试探的意思,但见对方眼中神色微微起了些变化,他忙止住话语不敢再问。 莫无念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明白郑福琛跟他讲话拖时间,自然是别有所图。 就比如一个凡人背后要是有着很大的依仗,便是对方是修士也敢算计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他也明白。原本,他也可以不用废这么多话,直接赶走了这胖子,只是他改变主意了…… “你倒也会说话。”莫无念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把郑福琛手里的钱袋子拿了过去,并且回避对方所问何处修行之事。 也在此时,在莫、郑一旁的酒楼的客人骚动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向着门外眺望过去。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一个身穿白衣飘飘的公子哥模样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倒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一张精致的脸中透着邪但不俗媚、娇柔却又带着几分英气,他一身白衣潇洒,一头黑墨青丝随风轻轻荡在身后。 却是常来此处喝酒丘朔公子。而好看的人无论在哪儿都会引来一阵注目。 就是前一刻还颤巍巍担心小命不保的郑福琛,心神也跟着摇曳了几下,但见来人并不是他所认识的天师府修士,他略微有些失望! 其实有时候,他也在想要是丘朔真是个女子就好了,只可惜丘朔是个男的! 可惜他也不知,她真是个女的。 郑福琛见来人虽不是救自己的人,可也算认识的人,他大喊道:“是丘朔公子吗?可否借我些你的那些个灵宝?今日我碰见了这个的仙长,和他一见如故!答应了要给他一些灵宝,给的少……这算是我郑某人小气了!”。 吴沐看着则是暗自偷偷笑了起来,她对着莫无念暗自传音道:“这人真倒是打肿脸充胖子!”。 “他不是充胖子……而是背后有依仗,便要想着算计我和你了。”莫无念也暗自传音回她道。 经他这么一说,吴沐自然也想到了莫无念说的这话里的深层次意思,想到这……她则也是笑了笑,打算抱着和莫无念一样的态度,看看这胖子能找些什么依仗出来。 顿了下,郑福琛又道:“我郑某人也是个一言九鼎之人!既然说了仙长的话,那就要做到!只要丘朔公子肯借我灵宝,来日我加倍奉还!甚至十倍!”。 他这会饥不择食一样,为了借些灵宝拖些时间找场子,也是什么话都讲。 在他看来,眼前的莫无念就是求财贪宝!既是求财贪宝,再丘朔和他一起垫背!反正丘朔自身也有些身家!若是他不从,郑福琛自就打算事后就找他秋后算账。 “郑公子倒是高看我了,今日我出门匆忙,只带了些灵石……哪又什么灵宝可给你!丘朔说罢,长叹一口气,似是无能为力。 她面上如此,心里却好像明镜一样,什么都知道。其实她还是比较了解郑福琛,他倒是仗着祖上有阴虚境修士,也是处处作威作福!就连她一介散修,平日里也没少受他欺负! 这会自不可能帮他!她更巴不得莫无念和吴沐直接把这个胖子杀死在这里。 “没有吗?丘朔公子?”见丘朔并不理会他,郑福琛有些气急败坏,整个人身上的肥肉都是一抖!但为了拖时间,他还是得装模作样。 “真的没有!郑大人方才不是说要给那两位道友灵宝吗?你不是一言九鼎吗?我不信你就有这么件东西?”丘朔故作姿态,整张俊美的脸一板。 吴沐是倒也想对这个胖子给一番惩戒,因此她故意对着丘朔道:“这位道友……你要是想做些什么便就做吧。出了事,我们可以为你担着!”。 她看得出来,丘朔好像对郑福琛有些微词,并且她显露出了一丝身上的修为气息。 “多谢前辈!”丘朔一面心惊吴沐身上的修为气息,一方面一双眼睛就看向了郑福琛身上! 她是和这胖子没什么深仇大恨,可她尤记得有好些个女子都在他手中给折磨死! 她虽是个散修,但也知什么是对和错…… 话罢,她一只手探出抓在郑福琛脖子上,再一用力,就把他提了起来! 郑福琛心惊自己脖子上这只手的力量,他自己少说也有几百斤重,但却像件物件被人提起。且那只手像是铁钳一样紧紧锁在他喉上,任凭他如何挣扎,也都是无谓的。 随着那只手上的力道加大,郑福琛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而脑袋越来越重! 紧接着,他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一张砧板上放着一条待宰鱼……他觉得自己和那鱼很像! 也就在他要闭眼间,那只手又松了开来。 被放下后,他爬在地上,赶忙大张着嘴呼吸了几口空气。这感觉就像乡下猪圈里的猪拱食槽里的烂白菜,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丘朔还是害怕了,怕他背后的那位阴虚境修士,她自身也不过才是问道境而已。 待到这会,郑福琛突然觉莫无念和吴沐或许是求财求宝,但也可能是在戏弄他!可又想到方才喉咙被人锁住窒息的恐惧,他对着丘朔也恨了起来。 其实丘朔也在后悔,她只是一个散修,并不想郑福琛一般背后有依仗……可虽是吴沐说了那般的话,但对方要是不打算保她,苦的也是她!想到这,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吴沐倒是多少猜出了些她的心思道:“我们也并不就要你去杀他……也请你大可放心,我们会保你的!”。 听她如此说,丘朔也才有放下心来。 郑福琛就在一众人面前爬着,样子倒是颇为狼狈,也再次顾不得自己的窘态,他胖脸堆着笑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掀开自己的衣领,然后恶狠狠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金项圈。 项圈被扯下时,他脖子连带着也被擦伤了一些,但他浑然不知一样,也不提莫无念和吴沐方才默许丘朔要杀他之事,而是继续谄媚道:“仙长刚才定是和我开了个玩笑!不过这玩笑也提醒了我!你看!”。 他话语中透着十分的谦卑,甚至这幅狼狈模样也很难让人把他之前的飞扬跋扈联系起来。 “以前我听别人说郑公子多么的一言九鼎我还是不信的!现在我信了!”丘朔看他扯下金项圈,讥讽一句说道? 郑福琛听在耳中,心里却是狠透了丘朔,同时更狠透了吴沐和莫无念!可即使这样,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何人传唤我?”一道声音突然在众人间响起,但却是“只听声不见人”。 越莫三息时间后,一个长须模样的中年道士打扮的人出现在了莫无念面前。 见到这中年道人,郑福琛却是真正松了口气!他千盼万盼的救他的人总算是来了!他连滚带爬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带着哭腔爬到道人面前一阵诉苦。 “叔父!你可要为福琛做主啊!我今天可是就被这两人……”说着他一张胖脸上的肉堆在一起就哭了出来,并且把事情经过全然颠倒说了一遍!只说是莫无念和吴沐,以及丘朔要强他的灵宝,对于一开始他自己对吴沐起了歹心思他则是全然不提! 道人听他说完,则是无奈叹了口气,在他郑家后辈里他就只剩这一个侄子了……并且未,修行前,他还颇受他父亲的照顾!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侄子是什么德行,但他也答应了他父亲,无论他作恶到什么程度,他都会平安护他一世! “只是这样吗?” “是的叔父!你可要为福琛做主啊!” 道人又问一句,郑福琛则是又作哭状! 话罢,道人先是看了莫无念和吴沐一眼,又看了丘朔一眼后,若有所思。郑福琛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胖脸上满是得意!哪还有之前的谄媚? “两位道友也是个修道之人?修行不易!那道友何故要杀我后辈呢?”道人说得义正言辞,但身上修为暴起,眼前这座酒楼瞬间就被他身上起的罡风给拆的七零八落!也亏得莫无念护住在场的一众凡人,要不然指不定他们也得跟着遭殃! 就见这道人手中执着的剑嗡鸣作响,然后立时华光大放,对着莫无念一众人就劈了出来! 这一剑的气息,自也是骇人,只其上所散发的冰冷杀意,已然让这座小城都凝结了寒意出来,天上立时下起了雪! 但莫无念就站在原地,并不闪躲。他就站在那里微微用手一弹,然轻描淡写就将剑气震开,然后他这一剑的威势就被化解了个干干净净! 见状,郑福琛的得意收敛了几分。而那道人也露出有些凝重的表情,他道:“道友是什么修为?”。 第二百一十九章 理由…… 中年道人叫郑庄,在天师府里算是有些资历的天师,只是其修行资质却也算厉害了,只一甲子的时间他就修到了阴虚七境,而其实就在不久前他更是到了阳实境,更是连破三境! 关于郑福琛在作威作福的事,郑庄自然也是知晓,且也是睁只眼、闭着眼不予管理。甚至若是有人威胁到郑福琛的性命,他更是会出面把威胁他性命的人给杀了! 原因无他,他就只这一个侄子! 也是因着这一点,郑福琛也就敢放开胆子作威作福了。 且说起来,他郑庄虽是个高高在上的“仙的人”,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风光、逍遥的,可实际上却成了郑福琛的私人护卫一样,时常替他处理烂摊子!他自己也烦,觉得被人知道了有些不光彩!可还是无奈,毕竟郑福琛是他郑家唯一的后人了,虽然他也没什么修行资质! 而这次郑庄只是和莫无念甫一交手,便感觉事情有点棘手! “道友这话就错了,我何时要杀你侄儿了了?方才郑公子还送了我些灵宝,说要与我们交个朋友。”吴沐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看了郑福琛一眼。 “胡说!你刚才明明就是要杀我!张叔父你可得替我作主!”郑福琛大睁着眼睛,仿佛被冤枉了一样。 “道友既然说不通,那我就得与你们找个能说通的地方去说!。”郑庄心里虽是不想和莫无念交手,可为他这唯一的侄儿,他面上还是得故作强硬。 郑福琛见状,面上的得意又盛了几分,只是想到丘朔方才掐着他脖子把他提起来的画面,他眼中闪过许些阴毒! 他看了一眼郑庄心想:最好自己的叔父的能把他们都给杀了!当然,吴沐还是得给他留着! 甚至连带着,郑福琛还是最恨丘朔!他记得天师府里倒是有几个喜好男风的修士…… 郑庄话罢,手中剑起华光大放,向莫无念劈了过去!许是他这一剑很快,快到无声无息,竟没有一丝声响。直接就在莫无念肩膀上贯出一个口子。 这让莫无念微微有些惊讶,能与他同境界一战的人,实际并不多,但眼前这人……只这一下,说不得还真能与他斗上一斗! 血如泉水一般从莫无念伤口汩汩冒出。他并不是毫无防备,而是这剑真的很快,让他来不及避开!但随即,郑庄周身雷鸣声响起,原来是又挑起一剑所带起的音爆声。 且他剑上环绕有血色雷霆,妖异中却又带着几分神圣! 莫无念手中九苍剑出现,他一剑斩出,黑色的剑气算不上炫丽夺目,但一道剑气冲天斩出,直接就把郑庄这一抹血色雷霆所结成的剑气,为之冲散。 郑庄眼见却是心生疑惑,周围几个修行宗门他都是知道的……但又有哪个宗门修行术法会是这般景象?他自己虽然是近这些年才开始该修行剑术的,说起来亦在剑道上有些成就,可一般同境界的修士哪能轻易就接下他的剑?他自然就更加疑虑了起来! “道友要带我去哪个地方说上一说?” 但不待郑庄再想,莫无念淡淡的声音响起并伴着他手中剑的剑气又劈了过来! 但郑庄也不慌张,手中剑嗡鸣作响,再次斩出一道剑气,剑气化作一条长河向莫无念汹涌而来,要把他吞噬淹没其中。 莫无念手中并出剑指凝练出一道剑气投入到那条河中,很快将河水蒸干一些,但河中的浪一浪接一浪,一浪高过一浪,河水以更汹涌之势向他席卷而来! “看道友所修之法该是大宗门弟子所修之法,不然要是非要找个地方说叨说叨……就不是这般简单了!且念在同为修行之人的份上修行不易,你还不束手就擒?”张义一手抚须,倒也有那么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他所说的说叨……莫无念也猜得到,无非就是找来他背后宗门的人,继续仗势欺人而已! 剑气化成的河水很快就把莫无念吞噬其中,但随着雷爆轰鸣声不断,数道黑色剑气从河流冲出,并将其蒸干! 而在郑庄眼中,一轮血色的烈日也从河流中冉冉升起,并向他冲了过来!在他的世界里,也只剩下了那轮烈日! 原来,这轮烈日依旧是莫无念的剑,只是其中的杀意太过庞大,到了他人眼里,黑色的剑气也便被渲染成了红色! “轰!”的一声,如雷击长空,张义被这一道剑气所化的烈日打倒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张义目呲欲裂,表情极度惊诧,像是不可置信面前的一切,可不待他话讲完,莫无念又出一剑直接洞穿了他的胸口。 众人哗然,一个个目惊口呆,他们不敢相信眼前就这么目睹了一场仙人之间的争斗…… 郑福琛爬在地上,头埋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表情极度惊恐,他倒不是被莫无念杀人吓倒了!而是他看着郑庄,想起了许久前他都做过的恶……他知道郑庄要是死了!其他被他欺凌过的凡人或修士,都会让他不得好死! 这其中丘朔一双眸子已向他冷冷看了过来…… “你!丘兄!丘朔公子……以前的我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任郑福琛叫丘朔什么,她好似也要杀了他!接着,他像是头恶鬼一样,胖脸上带着恶毒又道:“你不能杀我!我叔父……”。 “莫要再提你叔父!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你了!再者在场的哪个不想杀你,你问问他们!”丘朔说的很平静。 待他话罢,破败酒楼废墟上方才的客人却是一个个都不敢言语!虽然他们也觉得郑福琛该杀,可又觉得他与天师府是有着莫大的关联的,因此他们一个个把头耷拉的很低不说话。 “还是怕天师府吗?”丘朔苦笑一声。他觉得一众范人们还是被修士的名头给吓怕了! “哈哈!我和天师傅有莫大关联!谁敢杀我!”见状,郑福琛像是预料眼前的情况一样,癫狂的大笑起来,连带着肥胖的的身体也抖动起来。 可随即,他再笑不出声来。因为他看到丘朔眼中的杀意像是隆冬时节的寒意一样正在慢慢渗透出来将他笼罩其中!那样的杀意,让他心中仅存的那点得意荡然无存。 “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天师府都会知道!” “丘朔仙长!你不是也喜欢灵宝吗?我还有很多的!放我一命,我去家里给你取来!” “慕叔父!救救我!我郑家可就只剩我一个独苗了啊!” …… 郑福琛彻底癫狂,说话已是语无伦次,他想起世间的种种美好,觉得自己命不该绝于此处!他看向众人,希望他们能替他说上几句话。 但可惜,众人头依旧耷拉的很低一言不发,仙人之间的争斗,他们凡人又能言语什么呢? 郑庄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却是无奈也叹起了气,自己这个侄儿,都是被他惯着才成了这幅模样! 丘朔确实手中多了一把精致小刀,她对着郑福琛脖子划了过去! 郑福琛感觉自己飞起来了一样,天旋地转,他拼了命想要大吸一口气,可呼吸却越来越困难,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没了脑袋的身体已瘫倒在了地上。 直到他失去意识前,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叔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死! “呼——”丘朔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头依旧耷拉的很低得众人,微微一笑后,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大概就是这郑福琛真的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好的印象! “道友 还要找地方与我再说叨说叨吗?”莫无念看这郑庄说道。 他则显得很颓废一般,垂头丧气道了句:“不了……我这侄子啊,就是被我给惯的!却是给道友以及一众凡人百姓带来了困扰啊!他是他的命数!也该他活该吧。”。 莫无念没有杀他,而是选择留下了他的性命并且他相信他会改观过来。 没有再要停留在这里的意思,莫无念和吴沐很快就离了此处。 原本其实对吴沐来说,她惬意的兴致还是极高想,但被郑福琛这么一搅扰,她当然也就没了什么兴致! 不过既然是要等待慕容成具体要做什么,那他们就得找也找出些乐子继续去消磨时间。 但也就是他们前脚刚一处出城,他们就见到了几个熟人——正是他们刚刚才拜别没几天的慕容家的子弟。 只是除了他们,却也还有一个精神看起来颇为疲倦的中年男子,只是看起服饰应该也是慕容家的人,他道:“在下慕容屠,却是来问两位道友一件事的。”。 “是有关慕容优作的?”莫无念微微一猜却也猜得出他要问什么。 慕容屠点了点头道:“且问二位道友几个问题,还请如实回答我。第一!二位道友说慕容优作是去见故人了,见的是什么故人?又是如何去的?他是否又说过去了多少天回来?”。 “去见什么故人,我不知道,他没跟我们说过,也就更没说过去去多少天的话,至于怎么去的,他自然是御空而去的……”莫无念想都没想对他淡淡答道。 “道友还真是不假思索啊。难道道友说话也不遍一个很像的吗?”慕容屠眼中闪出一缕异芒他去那个陈家村的村子调查过,村子后面的湖泊消失只剩下一片龟裂的土地,而这显然是修士打斗才能造成的。其次更重要的,是他以着一种秘术在那里探查出了三股不同的灵力,其中一道他不熟悉…… 可另外两道一道是莫无念,一道就是慕容优作。也可以说是那道未知灵力气息的主人杀了慕容优作,但就以着莫无念目前的种种表现,他却也是有鬼的。 只是让慕容屠想不明白的若是莫无念杀的慕容优作,那他编得这个理由也实在一点都不走心,这就好比是在告诉别人,人就是他杀的!这实在跟高明都沾不上边! 所以他问了出来,想听到莫无念说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出乎意料的,莫无念却是更为直接对他道:“人就是我杀的,有何问题?但慕容优作这个人的品性真的不好,但如果你们家主是个讲理的,他应该会听我好好说的。”。 原本慕容屠过来找到莫无念和吴沐就是来调查结果的,大概他一开始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些话!可这会待莫无念真正说出来了,他却又持怀疑心思了…… “家主说了,见到你要活捉你回去。” 慕容屠想不明白,干脆直接执行起家主交代给他的任务,反正要抓人其实有无理由都一样。 第二百二十章 愚忠之人 “我承认慕容优作是我杀的,但道友不想知道是何原因吗?”莫无念觉得现在的慕容家在慕容成手里还是有些变味道了。若是在以前,纵然是慕容家子弟被别人给杀死,先无论是否是哪家的错,慕容家都会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调查个清楚。 若是别家的错,自然他们抓起人来能更服众,若是自家的错,把调查事情公布出来,除了给世人表歉意外,如此开诚布公却也更能以德服人! 且在过去的无数个岁月里,因着慕容家有这样的行事做派,,慕容家的元离宫乃至玄真国在整个修行界中算是也赢得了无数美誉。 慕容屠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对着莫无念和吴沐讪笑道:“两位道友竟然承认了是杀了我慕容家的子弟,那还请两位随老夫走一趟见了家主就是了,我相信他也是讲理的……”。 他话未完,紧接着他腰间挂着的传讯符却亮了起来,原本还算有些气定神闲的脸,微微起了变化,他喃喃一句:“家主是什么意思?怎么就……”。 见他面容夹杂着凝重和疑虑,有慕容家的子弟问道:“家主怎么了,屠长老?”。 “你们自己看吧。”他则是把手一挥,天空上立时陈列出现了几行文字,上写——不必再带活的来见我,直接诛杀就是! 这一行字虽是隔着传讯符传来,但是平淡中却有透着森森杀意,更有丝丝冷意袭出,透的人脊背发亮。 意思很明了,那就是没必要再活着带回去莫无念和吴沐,要他们直接就地把这两人杀了就是。 这一众子弟包括慕容屠都百思不得其解慕容成是什么意思?于私来说,莫无念和吴沐救了祖石也就是对他们慕容家乃至玄真国都有恩的,哪怕是慕容家有个弟子被他们杀死,也该调查一下他们杀死慕容家子弟的原因……就像这会莫无念问他们的一样。 这是他们历来有的作风! 虽然慕容优作平日里品性确实也是极佳的,但慕容家却从来不是以着主观意向对判断对错和好好坏的!而都是在以事实证据说话的! 虽然这也就是个流程,但慕容家历来规矩就是如此。 可像慕容成这样直接判莫无念和吴沐生死,却是相当是已经判断了事情的对错。 “家主怎么能这般草率?也该调查下吧!” “虽然优作大哥平日待我们不错……我也想杀了眼前者这两个人未他报仇!但是把事情都来龙去脉以及枝末都调查清楚,公布出来,我们杀这两个贼人也才更名正言顺吧?” “是啊!免得我们杀了这两个贼人,世人还就以为我们玄真国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了!” 几人慕容家的弟子各个都是义愤填膺,主观印象自然就是莫无念和吴沐是恶人,然后杀了他们善良的慕容优作大哥,但他们也是坚持要调查一番事情经过再来杀人这个观点! 大概他们觉得这样杀起莫无念和吴沐外,除了名正言顺外,也要让后者无话可说。 “你们能说出这番话想来也是明事理的。那不妨就调查调查再来杀我们如何?当然,我们也不会跑。”吴沐倒也不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和他们讲了起来,一则是她和莫无念之前与这几个慕容子弟相处过一番,对他们的品性都比较了解,算是都性情纯良端正,讲理他们也会听,二则是她和莫无念本是才是有理的,他们能去调查清楚事情的经过,双方不动手最好。 可惜……几个慕容家的年轻子弟有这耐性,但慕容屠却没有。 或许几个慕容家的年轻子弟各个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凡事都要按图索骥寻个流程按规矩来,但实际慕容屠却没这么弯弯道道,而是选择直接听从家主的话。 慕容家的规矩是很多,但随时可以改变的并且最重要的规矩却只有一个——家主的命令! “你们几个不要多想什么了!既然是家主说的,那按家主说的办就是!”就在方才前他对慕容成的传来话的意思还有疑虑,但他更想的明白作为一个下属,更多时候不该去随意揣测家主的意思。 一个好的下属是完成家主所说的一切,无论对错。 几个年轻弟子还有质疑,但慕容屠只是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道:“哪来那么多事情?家主的高瞻远瞩和日理万机,岂是我们能理解的了的?”。 被他这么凶神恶煞一瞪,几个弟子哪里还敢再言论,只得悄悄闭上嘴。 “那还请问下屠长老……就不再问问我们又是和慕容优作因何起的争端?” “这重要吗?家主这会要是立马改主意,不用你说!我当然会继续十个八个的问题问你们!且只要有一个纰漏我都会去细细调查!” 莫无念再问一句,慕容屠脸上越发冰冷肃穆起来,一点都不近人情,俨然一副冷酷执法者的模样。 话罢,慕容屠 又见几慕容家的子弟还没有和莫无念他们要动手的意思,他呵斥道:“一个个个都愣着干什么!家主说了……要他们死!”。 几个慕容家的子弟这才摆好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显出修为,祭法器灵宝的祭法器灵宝,捏术法指决的捏术法指决…… 瞬时,有法器咄咄逼人架在了莫无念和吴沐面前,也有结界升起封住了莫无念和吴沐的四方去路。 但被人骂归骂,主观印象上他们已觉得莫无念和吴沐就是杀害了慕容优作的恶人,所以一个个看莫无念和吴沐的眼神,也就仿若有深仇大恨一般。 看到这,莫无念则是摇摇头叹了口气出来。 慕容屠眉梢微挑了挑,冷笑道:“这会你是准备要说出实话了,但得了家主手谕,你要讲我也就未必听了!”。 莫无念则是摇摇头又道:“实话我也讲了。人就是我杀的……但我要把这实话讲的再清楚一些,你们现在也肯定不听了。我只能说,你还真是个愚忠之人啊!”。 人该是自己有判断是非的能力的,但慕容屠张口闭口都是家主,把他的话更是句句奉为真理,这不是叫下属对上峰的忠诚,这只能叫愚忠。 “所以你想说些什么?”慕容屠神情平静,倒也不生气,只待莫无念把话讲个透彻。 “你自己愚忠也就算了……却还要带几个慕容家的子弟也要跟你一起愚忠。我且问你,是事情的真相重要,还是家主的话重要?”莫无念迟迟没有显露修为,并不打算就与他们立即动手,而是又问他道。 这句话,倒是让几个慕容家的年轻子弟动摇了,主观印象里现在莫无念和吴沐就是恶人不家,可也就如他所讲——他与慕容优作又是因为何原因而打起来的呢? 这就是个值得他们去思虑的细节,以及往后还有的无数个细节都待他们考虑。如今这么一想,家主直接就要杀他们,确实有些不妥和草率。 见他们被莫无念的话给说动,慕容屠则是一双豹眼圆睁又瞪他们道:“你等只管遵照家主的意思办事就是……家主的话哪容你们质疑!”。 几个年轻子弟虽是收回了心思,但听着慕容屠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让他们极为不舒服!他们亦想说一句,难道家主就没有错的时候? 可平日里,他们也被慕容屠给管教严了,自是不敢多言语什么。 且论这慕容屠的修为,那日祖石渡劫走后,在一众慕容家的人群里,莫无念略微瞥到他的时候他是陨堕境的修为,眼前这个却是只有臻灵一劫的气息,想来也该是他的一道分身。 不过想想也是,他在慕容族中有着极高的地位——是管修行资源分派的长老,可于整个玄真国来说他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大人物,自然是日理万机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单单就是整个玄真国灵脉的开采也够他无暇分身的,也不可能单单就为了抓莫无念和吴沐,他就放下心身本尊过来,眼下能分出一道分身也是极为不易之事! 看明白这些,莫无念暗自传音说与吴沐,两人也少了些紧张感,微微放松了些。 但也不可能到完全惬意自在的程度。 这几个慕容家年轻子弟虽然都是与他们相同的阳实修为境界,但实际说来臻灵一劫的慕容屠也决不可能容他们小觑!且不说莫无念二人与后者的修为差一个大境界,就是同样的术法,怕是又后者的这道分身施展出来必是惊世骇俗! 慕容屠没有再与莫无念二人废话的意思,他抬手捏起一个指决,那只手随即变得通红炽热起来,待他又一掌打出,一团火焰自他掌中窜出,然后似一朵莲花开放一般瞬时爆裂席卷眼前这片天地。 天空到云雾立时被烧成了火红的云霞,下方大地上的几座山脉火焰也冉冉升起成了火焰山!天上地下对应在一起,加之之前的结界……这片地方真正封得跟铁桶一般死! “收!”也听得他又呵叱一声,立时满天火焰一缕缕向莫无念和吴沐激射而来!而后在他面前这一缕缕火焰像是种子一般又酝酿一朵朵火红鲜艳的后莲,而后每有一声爆裂声响起,便就有一朵火莲以它最美好的姿态绽放开来。 眼前则完全就成了火的世界。 这就是最稀松平常的控火术,但在慕容屠的手里,便就有了惊天动地的威能。 以至于待红莲散去,天上地下都还映照的是一片妖异的火红。 而当所有的火与光散去,火红下的莫无念和吴沐样子则是颇有些狼狈。首先是莫无念,一身原本还是得体的衣服已被烧得是“满目疮痍”,其实大大小透着十来个洞,就是吴沐的衣裙也被烧去了一角,衣服上染着些未完全烧尽的黑灰。 这让慕容屠微微有些惊讶,刚才的他自是没有留手一说,虽是比较普通的控火术,但他动用的就是全力。 他做事都是干脆利落,最不爱就是拖拖拉拉,也当然他就希望把莫无念和吴沐给一招致命。 且他这一招,莫无念和吴沐应对起来也是颇为吃力……可以说他们每砍出一剑或挥出去一拳剿灭一朵火莲,其迸射出的火星又会生出一朵新的火莲出来,真正应了生生不息!若是慕容屠这一招术法的时间再长一些,也指不定他们就得把命交代在这儿。 “看来你们能杀得了优作……也自是有本事的。”慕容屠对着他们唏嘘一句,但随即他面容又恢复了平淡,而后缓缓又抬起一掌。 而在他身后随即也陆续有四种异象显现了出来,一方虚影之中大地一片枯黄的依依袅袅有绿意生了出来;一方则是大地绿意盎然,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一方则是细雨蒙蒙,所以绿意显现出枯黄;最后一方所有的绿意完全破败枯黄,天降鹅毛大雪,一切生机再次回归死寂! 这是独属于他的术法——一朝四季一轮回。 天地间有着诸多大道都可供人参悟,但往往又太多人看不上最为常见的春夏秋冬……殊不知春夏秋冬十二月,三月为一季,而四季刚好一轮回。 也随着他掌落下,他身后的四方印象也重叠在了一起,再极短的时间内,在他身后四季不断演变着,但最终却只停留在了大地一片死寂,万物无法再复苏的冬! 而在他的异象世界里,这也最后一个冬!在最冷酷寂灭的冬里,一切的美好都将化为死寂被大雪湮灭在土壤里,因为没有春,一切事物永远都不再复苏。 冬日里的寂灭以后留给世界都也只有死气沉沉的寂静。 待他这一掌完全落下,现实世界突然句与他背后的世界重叠在一起,最终虚幻的死寂化身在了现实之中,大地上的所有植被死绝,连方才还火红天空温度骤降下来,只留给人一片引不起任何遐想的空白死寂。 这是时间的力量,它可以把一切事物都摧残凋零成它最衰败的模样。 这力量波及开来作用到莫无念身上,他躯体立刻就苍老起来,如乌墨一般的黑发瞬间缠绕染上了白意,吴沐则是用起术法“初时”围起一圈桃花树遮挡在他们二人面前,这股岁月的力量才停止继续波及他们。 但岁月的力量总是最肉眼可见且无声无息的,就见围在外围的灼灼桃花也一朵朵凋零,然后枯朽成飞灰消失在他们面前。 待吴沐灵力耗光,他们终究会死。 莫无念明白,这是涉及岁月的力量,虽然它所用的灵力和先前的控火术可能相差不大,但所展现出对道的体悟却又是风牛马不相及,不可相提并论。 “走吧。你们做事喜欢循规蹈矩可以……但永远记着慕容家的规矩永远只有家主一个!”另外一边慕容屠已不去看莫无念他们,而是教训起了几个慕容家的子弟! 他相信莫无念和吴沐终究就会在岁月里腐朽成枯骨。 实际上若不是他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他当然更希望慕容家的子弟来了结莫无念他们,但在方才时,他见他们出手唯唯诺诺,心道:真是一群成不了气候后辈子弟。 他当然也明白他们不是因为害怕才不去杀莫无念二人——而是在内心之中质疑家主的对错。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们觉得慕容屠做事还是武断了些,只是听闻家主的话便去肯定一件事的对与错……这与他们的理念相悖,也更不符合他们的道心。 尤其是慕容屠这会又说出这么一句来,他们自然是更不能接受。 再说回莫无念这边,眼看岁月的力量要把吴沐给撑起的防护快要吞噬殆尽,莫无念思量少许时间后对着吴沐道了句:“你把术法收拢一些护住你自己就好!”。 说罢,他则是径直就从吴沐起的防护冲了出去,任凭她在身后如今叫喊他也不回头。 随着他出来,他身上随即起了一层剑罡将他外表给护住,而这层剑罡的确也起了作用,岁月的力量再也伤不到他分毫!这让吴沐为他担心的的同时,暗暗又松下一口气。 这自然也就引得了一旁正欲走的慕容屠的注意:“倒也不成想,你个年轻后辈也懂岁月之道?”。 他说着心中暗暗也惊奇起莫无念竟然能挡住岁月的力量。 但接着就听莫无念淡淡道:“岁月之道我虽也略懂一些,但并不真的精通。但也其实只要剑够快就能隔绝岁月的力量。”。 他简单说着,却不知这番话听在几个慕容家子弟的耳中却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就是慕容屠听着都微微吸了口凉气道:“你在剑道一途上确实很有天赋!”。 因为他并没有在莫无念身上察觉到什么与他相同岁月的力量。而若把莫无念身上起的那层剑罡比做无数把护在他身上的小剑,理论上讲确实是他的剑够快……才隔绝了他的岁月力量!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可隔绝岁月的剑 但更加让慕容屠没想到的是,莫无念随即又对他道了一句:“且看我用我的剑来斩断你的岁月!”。 这番话听着平平淡淡,也觉不出什么味道出来,但又灌入慕容家人的耳朵里,却是更加惊世骇俗,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变幻当真就是精彩绝伦。 “年轻后生!那且就来看看你的剑能否斩断我的岁月!本来其实你们也都是我慕容家的人……可惜了!”慕容屠对莫无念露出几分欣赏之意,但随即又长叹出一口气。因为慕容成当莫无念他们也是慕容族人的关系,他便也这么认为。 他手中掌起,在他身后四季的异象再度浮现而出,只是这一次异象中却多了不一样的景象,四方不同的季节之中多了一个人。四个季节却也代表着这人的一生,少年,青年,中年,最后则是一具掩盖在大雪里的枯骨。 就听着他道:“天地长长久久,四季年年都有轮回。但人呢?就只有一个,过上几十个春秋不过还就是一句枯骨!”。 话罢,所有异象消失,他一掌向莫无念压了过来。岁月的力量尽数都倾注在他身上,破了他身上的剑罡,腐蚀着他的身体以及元神,连他体内的灵力也在岁月的力量下开始渐渐干涸。 而他却才徐徐抬起剑,向慕容屠斩来……但这一剑实际说来又是异常缓慢,与他说的快一点都不搭边。 很快他就在岁月的侵蚀下,容颜变得苍老了起来,身子不再挺拔,眼神也不是炯炯有神,而是变得涣散浑浊,最终他披散着一头白发,满脸都是褶皱、神情枯槁快要行将就木在岁月的侵蚀之中。 他发出老鸦一般沙哑的声音,依旧依着平淡的口气对着慕容屠道:“你要以一个四季轮回来结束以后我的无数个春秋……却也还是有些难的,因为我的剑真的很快。”。 随他话罢,一股凌冽到极致的气息随即从他剑中爆发出来,一道剑气从他剑中飞出却是隐没入虚空之中。 就见此时在慕容屠身后那四方异象又重新现了出来,只是他异象里的人却也都是一副青年的模样——竟然却都是莫无念。就见异象里的他也就和外面世界中的他一样,抬起手中剑然后向随意挥洒出一道剑气,然后剑气化作磅礴剑雨最终将四个世界湮灭! 而在外面的莫无念则也又恢复了青年的模样。 就听他接着又道:“任何力量几像河里的水,该都是有源头的,而找到它将它阻断就好。”。 “后生可畏啊!”慕容屠长笑一声,赞叹一句他,接着又道:“你的剑也的确很快!”。 他这一记术法实际是岁月与虚实结合而成的,而莫无念能用剑把虚实分隔开来,再阻断岁月的力量,他当然佩服他。 但赞叹过后,随即他脸上则是生起一抹决然的冷意道:“但依着家主的意思,我还是留你不得!虽然我这道分身奈何不了你,但我本尊会很快赶到这里!你也不要指望你能逃的出玄真国这!再者家主在能你身上留了印记,你逃不掉!”。 “你倒还真是愚忠啊……”莫无念摇摇头似是为他的锲而不舍感到无奈。至于他说的印记,他稍想想也就该知道是他手上的序列印记。 慕容屠则是抚了抚黝黑发亮的胡须无所谓冷笑道:“随你怎么想了,老夫很快就会赶来!”。 说完,他的身影则是就此消失在了天地间,只留下几个慕容家的子弟眼神呆愣着看着莫无念和吴沐。 也果真他们的确是不怕死的,其中更是有人颇显风骨,大义凛然说了句:“屠长老的分身你们都可随便灭杀,我们便是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也绝决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 “我不杀你们……大义凛然的话便不要再讲了。既然你们是讲理的,不像你们长老那么愚忠,那就该真正了解一件事情后,再做出自己的判断。”莫无念则是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 “为什么?”他们则是一个个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一脸的不可置信。因为按照他们所想,莫无念和吴沐这两个恶人则是会以最快的速度杀了他们,而后迅速逃命。 至于会对他们语重心长又讲出这些来,这是让他们意料不到的,也虽然莫无念说话的语气一直就是平平无奇,但这话细微品品却有那么些与他们在认真讲道理的味道。 “没有为什么。事情的对错……等你们真调查个明白自然会知晓。”当然莫无念也没功夫和他们继续在这里语重心长。 他相再有不过半刻钟左右的时间慕容屠的本尊立刻就会赶到这里。 话罢,他和吴沐就此远遁到其它地方,只留下几个慕容家的子弟继续面面相觑,而少许时间后慕容屠本尊也风风火火赶到了此地,只是他再以着慕容成教于他的查探莫无念的方法去追探莫无念时,却再也探查不到他的踪迹。 他一双粗重的剑眉微微了起来对着几个慕容家子弟道:“他们二人去往哪个方向了?”。 几个子弟老老实实向着莫无念和吴沐离去的方向指了指,他则脚下生风然后腾空而起,一路惊起数片云雾把它们搅扰成破败棉絮一般久久聚拢不到一起。 查探一番无果后,他也只会又返回到了原地。 “是这两个后生察觉出了什么吗?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能给祖石大人把角都能接上,有这手段该是不稀奇的。”他自问自答一句,算是为自己感知不到莫无念的踪迹解了疑。 待到这会,他再看向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像是才想起什么一样,对着他们惊诧道:“那二人没有对你们动杀意?”。 因为按道理来讲,莫无念要走,也会顺带着杀了他们才是。这也是他方才火急火燎要赶回来的原因,为的就是护这几个子弟的性命。 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则是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又与他说了一遍。 他听完,则是神情暗沉下来,一脸不屑道:“就是些搅扰你们精神的话而已,你们听听就好,作为慕容家的子弟,你们当就以家主的话为行事准则!”。 “是。”几个人都心生几分不满,但面上却是不敢发作,只得神色故作平静,先沉声答应下来。 慕容屠见状,面上刻板的神色才稍稍又所缓和又对着几个子弟沉吟叮嘱几句后,他则是又用传讯符给家主慕容成传了一道讯息回去。大体就是把抓莫无念和吴沐的事情说了一遍。 但没令人想到的是,慕容成直接就以着万里传象的术法手段将自己身影投掷到了他们面前对着慕容屠道:“我教于你的方法既然追探不到那两人便算了。这事……倒也不急,你且回来代我先主持玄真国的一切事宜,我最近在修为上偶有所顿悟,怕是要闭关一段时日了。”。 话罢,他的影像就此消失。 听闻他的修为又要突破,几个慕容家的子弟也惊的呼出了声,当真是又惊又喜,但随即却也有一个子弟道:“家主的状态……我怎么感觉……”。 他话未说完,但被慕容屠瞪了一眼后,他面露苦色把话又收了回去。 但话不讲,另外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却也心知肚明……确实方才看家主的状态实在有些不他正常!哪怕是隔着数万里投递过来的影像,他们也感觉的出来,现在的慕容成满身都是阴气森森,实在不像个正派修行的修士。 尤其他脸惨白的可怕,双颊更是深深凹陷,一双眼睛也满是血丝,看着一点都不正常,不怪就有慕容子弟想说。 “以后家主的事情你们还是好议论的好!”慕容屠面上又训斥他们一句,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泛起了疑惑。 但就如莫无念所说的愚忠,最终他对家主的愚忠大于了疑虑,刚刚他起的心思也就好比平静大海上起的一点波澜,归置平静后,能看到的只有镜面一样一望无际的平坦。 随即,慕容屠和一众慕容家的子弟就此离开。 而莫无念和吴沐的身影也才从下方一处蜿蜒小溪旁的大岩石裂缝里显露了出来。 依着他们现在的脚力,他们要走自然也是走不了多远的,索性他先是障眼法一般随便找了个方向离去,而后又悄无声息回来收敛气息躲到了这里。 这下,莫无念倒也肯定先前慕容屠又是怎么找到他的——先前他与人争斗,显露修为气息必定也就引动了他的系列气息。 这会他收敛一切,哪怕就在慕容屠眼皮子底下,他却也找不到他们。 而方才慕容屠与慕容成简单的对话,他们也都看在了眼里。自然他们的感觉也就与那些个慕容家子弟的想法一样——慕容成看起来阴气森森,实在不大对劲。 而先前莫无念和吴沐和慕容成近距离接触过,这次再见又隔了一段时间,这其中的变化,他们感知到更为明显。 莫无念感觉得到,属于他身上的那股子魔道的气息更重了,但又掺杂着一些他熟悉的气息,但因为是影像的关系,他感知的又不是特别明显。 其实这次慕容成让慕容屠来杀他,这倒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被动了。 因为要是只单纯慕容成抓他和吴沐回去,他倒还是愿意走一遭的,他倒不妨也想和这位慕容家的家主对质一番,顺便再察言观色一下慕容成对于序列一事持有的又是个怎样的态度…… 但现在慕容成做事如此不按章法来,莫无念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而等待是一件异常令人无聊、枯燥的事情。因为未知的东西,你永远无法言明它的确切走向。 …… 因为先前有过被人搅扰的经历了,这次莫无念和吴沐倒找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小县城待了下来。 只是世间的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妙,他们前面不过和丘朔离开才几天,这不过几日却又在这么个小地方相遇了。 丘朔却也和一般的修士的确 大不一样,这次再见她,她却是和几个行乞的孩子待在一起,正在给更多的孤儿孩童布施一些食物。 再次见到她莫无念却也淡淡对着她道了句:“其实你也是序列吧?”。 她其实就在见到莫无念和吴沐的时候,就已想着要过来打招呼了,只是待莫无念对她说了这么一句出来,她脸色立时也起了变化! 在初见到莫无念和吴沐的时候,同为序列她自然也就查探到了莫无念身上的序列气息,所以她也故意才在郑福琛和郑庄面前表现的柔弱。因为在所有的序列里,她修为是最低的,抛开外在掩饰自己的问道修为,她实际只有阴虚境修为。 只是过去的岁月里她一直都掩饰的很好,所以才能活到现在,也值得一提的是,在所有序列里,她倒也是唯一没有没有沾过一丁点的血腥的序列。 这说出去大概也倒没人信,但事实却就是如此…… “你倒不必紧张。你能一直躲着别人,你躲你的就是了……我也没什么要故意为难你的意思。”莫无念接着又是微微一说,表示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其实上次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出了她的身份,而是他见她性情也算纯良才没说。这会说出来,倒没什么其它意思。 他也只示意她继续她的事情就是…… 她这才面色稍稍有缓和,对他们微微一笑继续她和孩子们的事情。 “你看前面那个人……”真此时,吴沐则是示意莫无念往前面街道上看去。 只见前面的街道上,有着一个身材佝偻,面容有几分和猿猴相似、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在他旁边则是有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正手脚马力的替他串着山楂。 这看着莫无念还是微微有些心惊的,他微微惊叹道:“老袁?”。 但待他们走上前去却又发现,这个人就只是和老袁长得像而已,而他身盘的那个孩童却也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老者倒不是很清楚眼前这两个长的神仙一样的人物在想些什么,而是冲着他们乐呵呵一笑道:“两位是来买冰糖葫芦的?”。 有关冰糖葫芦,自从老袁的事情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吴沐见到它其实还是有一种抵触情绪的,但如今见到这老者神似曾经的老袁,也算是触景生情,她便要了两串过来。 而山楂入口其实也还就和曾经的味道一样,但吴沐吃了一口后却总觉差些味道,微微勉强又吃几口后她就收到了储物袋里。 “莫道友?吴道友?”但有时候世界还真就这么小,他们刚从冰糖葫芦的摊子上转过身,他们就遇到了一个身穿白衣,面容清朗俊美的男子,正是蓝长歌。 他是因为最近秦怀谷有了身孕,出来到这此处寻一味补身子的灵药的,却也不想世界有时真就这么小,好巧不巧就遇到了莫无念和吴沐。 吴沐和莫无念虽然不喜他,但上次那般倒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只是吴沐却还是略微有些警惕对他道:“那你莫不是来寻仇的?” 他有着臻灵三劫的修为,真要争斗起来倒也颇为麻烦。 蓝长歌听她言罢,则是哑然失笑起来道:“吴道友多虑了!我既然说与你们我这条命给你们了,便就是你们的了……若是你们现在就要取,我也无话可说!”。 话罢,他面容严肃起来,做出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这倒不必……只是有关宣真国现在的这个国主你又了解多少?”莫无念看向他道。 先前的时候,他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但那时的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问他,他该是会和他好好说叨说叨。 闻言,蓝长歌微微有些惊讶,惊叹于莫无念竟然不杀他,随即他就讲了出来:“我看得出道友好像对序列之间的生生死死的事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你为何这么在意有关……国主的事?”。 说到这里,他语气明显听顿了一下,而后又道:“其实一些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两位道友要想知道,找处地方说与你们也无妨……”。 “懂你的意思,那找个地方说就是。”吴沐自然也懂不说,是人多眼杂的意思。 “那我也要去!”紧接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几人回头一看正是丘朔。 蓝长歌当然是不知道她序列的身份的,见她暴露出来,他惊讶道:“现有的序列一共是有十个人的,但这其中有两个实际我却是并不太知道的。”。 这里一个是丘朔,一个其实就是慕容优作。 莫无念想了想对她道:“那你便来吧,若是你知道些什么……能说出来自然也最好。”。 他倒并不在意她是以什么心思来的,他这会比较在意的,倒是她又能讲出些什么出来……毕竟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能隐匿自己序列的气息,这就是个很大的秘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吞魂 莫无念一行几人就在城中随意找了处用油毡布搭建的棚子,落坐在比较偏角落的位置向棚子的主人要几件卤制的鸭挂件和一小碟花生米,一壶刚温热好的酒后,莫无念就差了棚子的主人去了别处,而后他用了术法将此处位置的声音以及气息都隔绝了起来。 外人能看到他们几人的身影,但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有关慕容成你们了解多少?”莫无念又一遍问出了这个问题。 蓝长歌略微沉思后就道:“其实早个一百年前我和黄山客黄兄,就知道眼前这序列的事宜就是他做一手造就出来的。实话说,我当时知道后也是震惊的不行!”。 作为序列,一开始自己的命运就被人所掌控着,这其实是让他们自身都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当他和黄山客修为到了可掌控其他序列生死的时候,他们就着手调查起了此事。 可以着蛛丝马迹寻到最后他们却发现,这造成一切的都是他们玄真国的国主!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将此事上报给玄真国慕容族寻求帮助,而是前后他们都匿名悄悄给慕容族上报隐晦提了序列一事,但怪就怪的是,无论后来他们呈报上多少次,等待给他们的回复一直都是遥遥无期。 直到后来他和黄山客意外知道这幕后之人是慕容成之后,他们原先抱有的一丝希望就彻底成了绝望。更为先前匿名说出此事而庆幸。不然此事要是在玄真国内传开,闹得轩然大波,他和黄山客一定都活不成。 “你们又是怎么发现此事的?”吴沐神情带着几分疑惑多他道,也见他讲了一段,半点都没有讲到她和莫无念想听的事情上,她自是有些愤懑。 听她言罢,蓝长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意识到自己说了半天一两句都没到正点子上,尴尬笑了笑后的又道:“这个其实不难。”。 在玄真国只要在任一个个修行宗门中做到一定职位,每隔上个五十年要给梁武城上供一次修行资源事,就有机会见慕容成一面。 尤其蓝长歌在飞犽派的地位也就仅次于宗主,要见慕容成并不难。 “以往序列相互争斗的时候,都会有个幕后之人把我们抓到一处小世界里让我们自相残杀。也就是在那时我暗暗记下了他的气息,后来我再见到慕容慕容国主的时候,我把他们两两一对比,虽然有一定的出入,但大体气息确实相同。”说到这里,他则是暗暗长叹了一口气,大概是他也不会想到,本该是玄真国所有人保护神的国主才是迫害他们的人。 “你就不怕这其中有纰漏?”一旁并不显眼的丘朔,用着一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眸子闪出几分稍显质问的意思。 她只是一个阴虚境修士,到了这会竟然敢对着一个臻灵境修士如此口气说话,倒显得有些大胆了,与她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也十分不符。 不过蓝长歌倒不与她计较,而是幽幽打量她一阵后又道:“前几次序列争斗时,幕后之人总说有一只漏网之鱼,我想该就是丘道友你吧?”。 在以往几次序列之争里,其实一直都少着一个人……这是所有序列都知道的事情,所以眼前他对着丘朔除了以为惯有的神秘外,也多了许些好奇。 她闻言,没有否认反而十分坦然的点了点头。 她这会敢与蓝长歌这般说话,自然也就是有她的手段,比修为她自然差他太多,但要比起逃遁手段,她却敢说出就是羽化境修士都未必追得上她这样的话来。 原因在于,她的修行法其实与其他的序列虽大体相同,但却还有差别,就是她的修行法并不需要杀死同类的序列修为才会提升…… 而是本身就可自身修行,只是她这修行法并不增战力,倒把她御空而行的速度增加了不少,并且也能很好的收敛自己的气息,让其他的序列或是修为远超于她的修士都发现不了她。 就在几人面前,她更是把这些都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原先我的想法是,这慕容国主该是得了某种修行法,放在我们一等人的身上做实验。现在看来,还就真是这样……” “这序列所修修行法又有什么区别吗” 其实不单是吴沐,就是莫无念略微也有些不喜欢蓝长歌讲话,他把话能说上一大堆,但重要的部分却往往讲不到,需得人提点他一番才能把他给拉回正规来。 所以不待他讲完,莫无念就打断了他的话。目前为止他能感知到的就是这序列的修行法和无生法大体相似,但又有着极大的差别。 而听蓝长歌话的意思,他应该就是要说修行法区别的事……只是他说是能说,但待他高谈阔论说上一大段再绕回来,怕是要等上太长的时间。 “修行法之间差别还是有的但大体还是相似,就是在战力或速度上……的差别了!就比如说丘道友的就是着重偏向速度和收敛气息了,但 我想这修行法也是因为舍弃了战力,所以在没有变得如此邪性。”蓝长歌接着又说道。 完罢,几人都没有再语,而是都陷入了沉思。 莫无念对于蓝长歌说的做实验这一类的说法倒还是比较认同的,这已能让他确定慕容成该是也在修行这种修行法…… 由这些他又联想到了更多,既然这种修行法和无生法有相似之处,无生法是从九苍剑而来的,难道这种修行法也是九苍剑而来的?答案自然是可以否定的。这更多可能不如说是前任玄真国主从九界山的禁地带出来的! 而说到九界山的禁地,莫无念其实都没进去过几回,但听九界山老人也讲过有关它的一些辛秘,据说九界山的九劫法也是从里面带出来的……因着这一点,目前为止他便自然而然把眼前前的这种修行法和九界山禁地联系了起来。 这其实也就刚好和他来玄真国的初衷——调查有关上一任国主带回来的东西又联系到了一起。 总得说起来,与蓝长歌和丘朔闲聊这么几句总归还就是有收获的,至少更加确定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在慕容成手中。 只是想起这慕容成的性子,莫无念也是为他微微叹出了口气,和祖石一番谈话,再结合到眼前情况来看,慕容成修行这种修行法或许是有着他的苦衷。 但无论是什么苦衷……他对着自己国中的子民这般,他就算不上是一个好国主。 …… 在玄真国的乌郡之中,今天有个落岩宗的小门小派的修行宗门今天刚刚落成,山门就选在了一座钟灵毓秀的山上,四周环水,端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只是今日落岩宗落成,周围不说大宗大派,就是连些散修也无人来拜贺他们山门。只有建立宗门的钟成、钟落两兄弟带着底下一众几十号勉强聚集附近的散修,算是落岩宗的开宗立派者。 周围大宗大派不来拜他们,自是有嫌弃他们宗门规格小一说,但对一种散修来讲,倒不是嫌弃他们庙小,而是平日这两人的作为,确实是飞扬跋扈又狠辣至极。 不单一众散修受他两欺负,就是凡人迫害在他们手里的竟然也有上万之多。 如此一来,他们的行径倒是和那些个魔道,修士没什么区别,自然是惹有不少正义之士来灭杀他们,虽说他们两个也就是阳实七境的修士,但两人和起来臻灵境以下的修士却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所以都是来多少便罔多少性命。 当然,臻灵境以上的修士也有想收拾他们的,只是到了这个级数以上的修士大多都有他的宗门,而宗内事物繁多也就忙不过来除这两个祸害。这便就由着这两兄弟在这一小片地方越发猖狂起来,作威作福,现在更是大张旗鼓聚集了一帮唯他们马首是瞻的散修,在此地要建立宗门门派。 就听得,一众魑魅魍魉对着这两兄弟是舌尖绽花对着奉承起来: “二位老祖还真是神功盖世……你看这刚一建宗就吓得其它些个小门小派不敢来拜我宗!” “老祖前些日子杀得那些个散修四散而逃才叫厉害呢,就是那些个长的还算水灵的女修不也向老祖求饶了吗?” “两位老祖身上有值得我等学习太多的地方啊!” 一些人说不管好的坏的都说了出来,而他们当真是巧舌如簧,把坏的说成是好的,好的只会更好。 听得钟家两兄弟是心花怒放,脸上露出许些得意之色,就听得其中钟成道:“你们倒是一个个嘴乖的很,说这么些好的!我们自然也是对你们有赏的!”。 说着,他袖袍一甩,五光十色、各色流光飞出化作各样的灵宝法器,一众跟着他的乌合之众见了,只管恶狗抢食一般互相争夺起来。有的当场就大打出手起来,直打得哭爹喊娘,鸡飞狗跳…… 上面钟家两兄弟看着是颇为欢喜,二人相视一眼后放声大笑了起来。 正此时,在外守着山门的人却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高声呼道:“两位老祖,外面来了个着黑袍的人说是来拜山门的!穿着身黑袍……”。 这人口齿也算伶俐,把外面那人的外貌给形容了个通,但钟家两兄弟却没耐心听他咕叨这些,立时其中的钟落道:“他说是那个宗门的了吗?他又是什么修为?”。 问到这里,这人面楼作难之色无奈摇摇头,但就这一下却就惹得钟落不高兴起来,他隔空一掌落下,巨大力量倾泻在这人身上,这人当即就没了性命。 钟落接着面露几分凶狠狰狞道:“讲话倒是利索的很……没问你的能说出花来!问你的,你又是一问三不知!”。 一众底下的散修看在眼里,一个个胆战心惊不敢再言语。对于钟家两兄弟溜须拍马归溜须拍马,但实际说起来打心底他们又并无多少尊敬这两人,若不是个个都犯了事情怕正道修行宗门的弟子追杀他们不会来依附钟家两兄弟。 只是说,他们聚在一起倒真是物以类聚。 钟门作为大哥则就比钟落理智一些,他道:“二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别忘了我们建宗的目的又是什么?若来者是诚心来拜山门的,又是大宗门弟子或臻灵境以上的散修,我们自当以礼相待,若是来找事情的!哼!”。 话到这里他冷哼一声,面容上露出的哼戾比钟落还要狠戾,倒还真是一家兄弟。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外面一个人不请自来就走了进来!且见这人着一件藏青色长袍,身姿挺拔显几分英武,只是待要看清他面容时,他脸上罩着一个花脸面具将他面容都收敛了去。 不过看其身姿,倒也应该是个年轻人。只是修行中的人都不是以面容来判年岁的,钟家两兄弟一时又摸不准这人是什么修为,其中钟成讪讪道:“还问道友来自哪个大宗啊?”。 他言语平和,又不谦卑把该有的礼数都做了出来。 “哈哈!我嘛……无门无派!一介散修而已,比不上两个老祖今日能开宗立派!”青衣男子笑了笑,接着又道:“所以自然是来投奔两位老祖的!”。 听他说的客气,又是个散修,,既然来投奔他们要不就是修为不高,又犯了事得最正道修行宗门的,钟家兄弟一改先前的谦恭,容颜上多了几分倨傲,但言语却还算客气。 钟成先道一句:“既如此……能得道友赏光!他日我宗在道友的帮护扶持下必会发扬光大啊!”。 钟落随即又道:“大哥说的极是啊!”。 “来拜山门,我自然是给两位老祖备了些薄礼的!”青衣男子倒还是恭恭敬敬,说着手一挥地上就多了两个铁皮铜箱,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竟就是些在场人都未见过的天材地宝! “这……道友这怎么好意思呢?”钟家兄弟二人再次相视一眼而后参加安徽笑了起来,喜笑颜开把这两箱东西收了下来。 一边收下,钟落却也分出了一些灵识钦点起了箱子里的天材地宝。 实话讲,这些个东西在此以前有些东西他也只是微微听过而已,像是这里面有个叫玉如意通体呈现琉璃感的一株灵药他更是见都没见过。 只是数完这箱子里天材地宝的数量后,他脸色却起了变化,他对着钟成道:“大哥……我数了一下一共十九……不会这么巧吧?”。 “二弟,你想多了吧!”钟成虽然是也在安慰钟落,但实际上他也是兀自皱起了眉。 其实修行这么久以来,他们最忌讳的就是数字,尤其是“十八”和“十九”!想到这里,他本不想在意自己收的箱子里的东西,但也暗暗钦点了起来。 可这一数,他脸色也暗沉了下来,躺在他箱子里的物件不多不少刚好十八,他倒不是嫉妒自己箱子里的物件比弟弟的少上一件,而是这“十八”和“十九”这两个数字他们实在想不起来。 “还请问道友是个?” “名讳一到二十又是哪一个?” 钟家兄弟一人一句问青衣男子道。其实他们两兄弟就是十个序列里的最后两个。而现存的序列就是一到二十,所以他们便以这么个隐晦的口吻问了出来。 “两位道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可就是诚心来要加入贵宗门的!”青衣男子表现莫名其妙,言语透出几分不悦。 就连一众落岩宗的其他人都是不明所以,不明白这两位老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钟家两兄弟却依旧不依不挠,尤其是钟山道:“我可不会觉得有些事就这么巧!道友送我件东西……里面的物件就刚好是十八、十九!”。 听到这里,一众宗内的人倒是又释然了,只当是自家的两位宗主又要胡搅蛮缠把人家送的东西用言语给强夺过来,毕竟这样的事情以前没少做! “我诚心来拜会山门!两位……”青衣男言语已显露出怒意,但话到这里,他却是话锋一转又道:“还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啊!这么快就识破了,真是无聊透了……还以为你们能过上半晌才能反应过来了呢!”。 这人声音透着惋惜和玩世不恭,似乎他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但故意做出这番来就是来戏弄两人的。 “再问道友一句,一到二十,道友是哪个?”虽然被戏弄了一番,钟家兄弟该是生气才是,可反而他们脸上露出谨慎和严肃! “要不……你们猜猜看?猜中了有赏!”青衣男子则就是一副游戏的模样,并不打算好好回答二人的问题。 “道友是戏弄我们两个?”这下钟成有些生气了,他和弟弟是爱天材地宝,可更不喜欢被人戏弄。 但就听着这人突然一本正经对着他道:“我就是戏弄你们两个了……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两个早该死的废物而已!”。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七步 莫无念一行人正在聊着,却说这个时候有个人来到这个摊子上,不偏不倚就选了正靠近他们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人着一件藏青色长袍,又戴着个花脸面具算是把自己给裹了个严严实实,只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却也异常白皙,像是一双手比之一些女子都还要细腻,但可惜他胸前是一马平常,待他一开口也知他是个男子,他道:“店家,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上来!”。 这棚子的主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翁,做的是小本生意,听这青衣男子的口气倒特别像那些个吃了东西不给钱的贵公子,所以他微微有些不满,只是随便含糊的支楞一声。 但接着又听得“啪”的一声,他把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老翁略显紧绷的神情才稍有缓和,他乐呵呵对着青衣男子道:“这位公子要些好的啊?我这都是些小本生意,但老汉自当挑些好的给公子呈上来!”。 话罢,老汉就走到棚子最里面的露天砧板处,从一旁的锅里认真挑挑拣拣一阵后取出一只卤好的鸭子,嚯嚯磨了两下刀后,然后以着远超平时的刀法切起了肉,切好后他还特意又找来个看起来有些档次的青花瓷底的盘子,学着大酒楼里那些个摆盘的手法把鸭子肉整整齐齐摆上,然后撒了把白芝麻,又点缀上几叶香菜,配一壶温好的酒和花生米放到了青衣男子面前。 而后,他还不忘客气的道句:“还请公子慢用。”。 正此时,几个孩童正在一旁跳着皮筋做着游戏,这青衣男子把面具往上推上一半,吃下几粒花生米后,就看着这几个孩子来了兴趣。 当然,虽然这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怪模怪样的气息,但莫无念几人倒也没有去管他,只是自顾自的几人依旧说着他们的事。 那边青衣男子起来对着几个孩子道:“看你们玩得兴起,可否能算一个?”。 几个孩子中稍大一个的,却是撇撇嘴对他道:“你这么大个人了,却也不害臊吗?”。 “就是就是!你这么大个个子……怎么好意思?” “怎么好意思……真的是!” …… 其他几个孩子当然就更不愿意了,一顿嘻嘻闹闹自然不愿意到他参与进来。 这反而惹得青衣男子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但待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买了几串冰糖葫芦递给几个孩子手里,几个孩子才愿意他参与进来。 “这个人真的是?”一旁的丘朔见着他微微来了些兴趣,他接着又道:“这算童心未泯吗?其实这样的人我倒挺喜欢的!”。 一桌子上的其他几个人没言语,只是莫无念却像来了兴趣一样看向了青衣男子。 正巧青衣男子随着几个孩子已经玩了起来,只是就如几个孩子骂他的的一样,他似乎真的有些笨!他跳了两次,一次是七次,一次是十一…… 这看起来是很多,但还几个孩童比起来七和十一真的不算太多! “你还真笨啊!看在你给我们几个买冰糖葫芦的份上,我再教你一遍吧!你看好了!”几个孩童鄙夷的看了他几眼,然后却还是细心的为他又跳了起来! 但也无论他们教上几次,或许就是这个青衣男子真的很笨的缘故,他前前后后跳了十几次,能跳出的不是“七”就是“十一”……真的是巧的不能再巧! “其实我是想跳多一些的!但想来也就是一到二十随便跳了……”青衣男子笑笑,无所谓的挠挠头然后又做回到棚子底下。 但不得不承认他这番话还是很成功引起莫无念以外的丘朔和蓝长歌注意。 蓝长歌对着莫无念道:“莫道友也对他说的这话有看法吗?”。 “或者他就只是个疯疯癫癫的凡人?”丘朔又补上一句。 他们说得半明半晦,但莫无念还是懂得了他们话里面的意思,因为这青衣人跳的两次“七”和“十一”实在是有些玄妙,也实在是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且就在他们议论这会,青衣男子又跳完了一次刚好又是“七”和“十一”…… 也见莫无念几个人的视线都向他这边看了过来,青衣男子带着些不好意思的语调对几人道:“我这人喜欢些孩子的玩意儿倒是让几位见笑了!”。 “你这个大个子太笨了……你还是去别处玩吧!我们实在教不会你!”几个孩童中有人发话示意他到别处去玩! 因为他实在太笨,而一个人又占用了他们跳皮筋太长时间。 也有皮一点的孩子道:“除非你把你的花脸送给我们……我们就和你玩!”。 “不行!”谁知这就像触动了青衣男子的什么一样,他舌尖绽雷吓得几个孩子脖子缩了缩,竟直接摊倒在了地上,似乎到这里他又意思到刚才情绪的失控而后又对他们歉意道:“对不起啊!那可能是我真的太笨了!”。 几个孩童都不说话,而是捡起地上的皮筋飞奔逃离了他这个怪人 。 “唉!要是你们肯教我……我再给你们买几串冰糖葫芦?”青衣男子高声对他们呼喊几声,但几个孩童被他吓得头也不回,一溜烟儿已经跑的不见了踪迹。 他无奈又长叹几口气后,又回到莫无念他们身旁,连要七壶酒后,一个人独自喝了起来,似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物耿耿于怀,他对这棚子的主人老翁道了一句:“店家……再给我上十一盘花生米,心情不好……为七和十一这两个数字发愁……”。 老翁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见他是个金主很快就给他弄了十一盘花生米来! 他把一壶酒下肚后,却又兀自说起道:“是先选七呢……还是先选十一呢?就十一吧!对七又不公平,选七吧?对十一又不公平!这可真是令人想不明白的问题!”。 一旁的老翁初时还以为是他在说他弄来的酒和花生米不好,但听了一会儿之后,他反复念叨的还就是这几句,他也只当是如今贵公子间喝花酒划拳时说的新叫法。 他不禁莞尔一笑摇摇头,只道是自己老了……连现在年轻人玩些什么都不清楚了。 “这又什么可为难的,反正七也好,十一也罢!你不是都要挨个收拾吗?”就听得一道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青衣男子也终于不再为他自己提的怪问题所纠结。 他再抬头一看,对他说话的正是莫无念。 他道:“道友说的极是?反正是多少……都该是会被我杀死的!哈哈哈哈!”。 “这位公子,恕老朽现在老眼昏花了?你说的杀是醒酒令吗?”老翁听着他若无其事说出一个杀字来,并没想太多,还只当是贵公子间的什么行酒令里面的黑话。 “嗯?”青衣男子先是有些不懂他意思,但接着明白过来就道:“老先生也懂这行酒令啊?那一看你就是行家了?”。 “不敢当!不敢当!且说说你们都是怎么玩的吧……说与我听听再往后你们要些什么吃的,只要我能弄得来的,我都不收你们钱!”老翁笑的灿烂,对青衣男子说的行酒令游戏好奇了起来。他今天前后已经收了莫无念和青衣男子好几锭银子,就是把这个摊子盘给他们他都不亏! “老先生想知道?” “唉!公子……先生二字怎么敢当?” “怎么当不得?这游戏说来简单。” “一共十个人,在一到二十个数字随便挑上十个,然后比谁的点数大就行了?” 被连叫了几声老先生,老翁又喝了些酒,他脸色红润又透着几分喜悦,能被叫“先生”二字的人,在他看来都是颇有派头的那些读书人才可被叫的! “老先生……这你可就说错了!没这么复杂,但也没这么简单?” “这老朽可不懂了,你给我说道说道?” “简单就是这有数字的十个相互杀死对方最后只留下一个人,那这个人就赢了!难的是对这个人来说,其他九个人却不一定好杀!就在刚刚我杀了十八和十九,但费的力气也老大了!” “年轻人你又糊弄我老朽吧?哈哈哈!” “怎么敢……” 青衣人到现在已经连着把五壶酒下了肚,说出这些气势凌人、血淋淋的话来,老翁也只当他是酒后胡话。 见老翁似乎不怎么相信他,青衣人却是当即撸起一只袖子给他看道:“喏!这就是我杀那两个人时受的伤!”。 他拉开宽大的袖袍就见在他白皙细腻的胳膊上,却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清晰里面断了几根血管都极为清楚。 “这……这!”这可吓得老翁脸上的颜色立时变化了起来,他以为是自己喝了酒,便忙得瞥过头去,但待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向这条胳膊时,上面却光滑的连个瑕疵都没有,哪还有什么伤口。 但就只这一下,已把他着实吓了个不轻,他身上透着冷汗,然后对着青衣男子道:“公子是变戏法的?”。 青衣男子则长笑起来道:“我不是什么变戏法的……我是来取人性命的,不是和你说了吗?只是刚刚我就在纠结先杀七还是先杀十一的问题,但那位却是给了我很好的回答!”。 他回答的极为认真,并且话后看向了那边的莫无念。 “还请恕几位不要怪罪,我觉得老朽的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行回家了。几位要是要吃些什么你们自便吧!”老翁觉得眼前这个人就如个疯子一般,让他有些害怕。 虽然青衣男没有去刻意显露什么咄咄逼人,但就这般张口不离一个“杀”却是要他有种战栗的感觉。所以哪怕摊子不要也要就此离去。 “老先生?” “不敢当!不敢当!” 这会青衣男再叫老翁一句,老翁则是吓得拔腿就跑! 见老翁很快也没了踪迹,青衣 男子百无聊赖的说了句:“还真是无趣啊!几位道友你们说说给我评评理,我不是这老丈要我教他行酒令的吗?他要学……我这么认真教他!他这就跑了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出来。 “既然道友把道友两个字都说出来了,又知我等几个序列的身份,想来你也是序列吧?”蓝长歌却没有和他兜圈子的意思,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我不是序列……”青衣男子听他言语完,言语里终于没了嬉皮笑脸之意,多了几分认真,接着他又道:“其实我倒也好奇,原本七的主人是你才对,但现在他成了七,你却成了十一,这可真是件怪事!还有……这个小姑娘你又是几呢?”。 他说着先是指了指莫无念,又指了指丘朔,这让后者立刻紧张了起来,她序列气息一直都是掩饰极好的,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呢? 随着一起紧张的还有蓝长歌,眼前这个人身上他没有察觉到一丝的修为气息,也没有察觉出半丝的序列气息,这是让他很怪的事情,但同样也是令他非常不解事情…… 许多疑惑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但又都一一得不到解答,眼前这个人他实在想不到会是哪个序列,明明其实除了丘朔和慕容优作他以前不知道外,其他人都认识。 所以想了少许时间后,他就把这人当做了慕容优作…… 但莫无念和吴沐很清楚,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慕容优作,甚至不是序列……因为实际说来除了剩下的两个序列之外,他都见过了,而青衣男又说了剩下的两个序列被他杀了的话! “那道友是谁?”莫无念淡淡问向他道。 “我啊……”他言语带着几分认真就要说出,似乎他的身份要就要呼之欲出。 但故意吊足人胃口和卖够关子后他道:“我不告诉你们……告诉你们就没意思了!你们该知道我是能杀你们的人就够了!”。 这人一边说,一边把面具又推上去,露出一张嘴巴然后塞了几粒花生米!这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也在间接向莫无念他们表示,他就是不把几人放在眼里! 对于突兀出现这么个人,莫无念自然也在猜他的身份,但想了又想他却实在又想不到…… 不过随即又听蓝长歌道:“道友要取十一和七,可以一起取!但对我来说……你是谁对我来说也不怎么重要,因为你死了,七和十一便都取不了!”。 他自己就是臻灵三劫的修为,他把青衣男子当作了慕容优作便觉他修为应该也就高不到哪儿去…… “是吗?”从青衣男子的面具下传来几声讥讽似的笑容,接着又道:“那你试试!”。 随即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立时有了变化,一股强烈的罡风以他为中心荡了出去,就像是汹涌的海水泛滥一般,这股罡风很快就淹没了眼前的这座小城,并且把离他最近的建筑群都给一排排刮到,吹得墙倒露出红砖,碎块飞的满天都是! 吓得一众凡人要么蜂拥而至向四面城门逃去,要么就是躲得远远的看都不敢往这边看! 他们清楚这是仙人发威了…… “你们觉得你们会有几成胜算?”青衣男子又说一句,然后缓缓迈着步子向莫无念他们走去。 这一步很轻,但真正落下后就是地动山摇,原本就被他摧残成一片狼藉的小城更加不像样子,自他脚下直接龟裂出几道口子直裂道把这座小城给分的四分五裂! 要是只这些,其实这一脚倒没什么厉害之处,而是莫无念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就受这一觉的影响无法再调动! 就是蓝长歌和丘朔先前淡定的神色都起了变化,他只感觉到眼前这人很强! “道友的道法的确有些不太一样。”莫无念神情则就依旧淡定。 这让青衣男子看着有些惊讶,但随即他认真道:“序列十八和十九的钟家两兄弟,我踏了三脚他们就四了……你们又能挨我几脚?”。 这话听在蓝长歌耳中,他心中却泛起了惊涛骇浪,这钟家两兄弟他是知道的,论起修为虽都只有阳实七境,但其战力就是臻灵一劫的修士也不能随意奈何他们。 但就被眼前这个青衣男子轻描淡写三脚给镇死,这实在是惊世骇俗! 青衣男子离着莫无念只有十来步之多,但待他走完这十几步,大概他们一行人就会成为几具冰冷尸体…… 而青衣男子接着一连走下了三步,待这三步走去完,眼前这座小城已被他震成了废墟,大地上植被都不见几个,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荒芜和被震得沟沟壑壑的裂纹! 莫无念的则感觉自己的五感以及灵识全都被封闭,并且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重物重重击打过一般,寸寸都碎裂了过来。 “有些意思……我走四步你们都不死!比那两个钟兄弟要强太多了!”青衣男子像是个玩性大发的孩子对他们幽幽说着,但接着又道:“但我猜你们也就撑不过我七步。”。 第二百二十四章 蓝长歌之死 莫无念一行几人各个都查探不到青衣男子的修为,但他就只是微微踏出四步就把他们的修为给封闭,并且令这片天地为之颤栗了起来。随着他迈下第五步,离他最近的蓝长歌直接被震得七窍流血,而修为最低的丘朔更是被震得昏厥了过去。 当然,莫无念和吴沐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外在虽没有受伤,但实际五脏六腑都不同程度受了伤。 “道友修为高深……我等几个败在你手下也是不亏的!只是道友要杀死我几个!可否让我等看清你的真容,让我们死个明白!”蓝长歌就像是被驯服的野马一般没了脾气,只是就这样让他死得不明不白,他显得很愤闷。 “这个嘛……我想想……”青衣男子似是采纳了他的言语,脚步没有再往前迈的意思,但绕是从他身上传递出的威压,都逼得离他最近的蓝长歌膝盖打了弯,当即就要跪在青衣男子面前。 沉吟少许,青衣男子似是真的认真思虑了一番,他接着道:“说的也算有道理吧……我要杀你们,是该给你们我的真容看看。”。 听闻次话,就是一直在思虑眼前青衣男子身份的莫无念也停止了思虑,把头看向了青衣男子。 但青衣男子很显然是要再吊一下他们的味口,磨磨他们的脾性,他把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花脸面具,可当他把面具推到只露出一个白皙苍白的下巴时,他却停下来又道:“告诉你们……这可就没意思了!再者你们都是些要死的人了,知道我的面容对你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从给人希望到失望,他再次很好的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吊味口。 不过就趁着这会他稍稍松懈的功夫,蓝长歌却是暂时破了他的术法,短暂恢复了修为,用灵力幻出一条黑色的锁链缠绕在青衣男子的身上。 就听蓝长歌接着又对莫无念和吴沐道:“莫道友和吴道友,就趁现在,快动手!”。 对于这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当然也好奇,可比起这个,他更希望他和莫无念一行人都摆脱眼前的死局,到那时将这男子给制住再看他庐山真面目也不迟。 就在刚刚他不惜动用一种大代价术法,损了自己一甲子的寿元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而后破了青衣男子的术法,只是现在他多半精力都用在了束缚青衣男子身上,他自己的行动受了很大限制。 莫无念和吴沐自然懂他意思,前者手中九苍剑现立时一道黑色剑气自他剑中激荡而出,以着惊涛骇浪之势自青衣男子头顶压下,后者周身华光大放,照得周遭玲珑剔透,宛若一尊谪仙打出一道“初时”! 一黑一白亮股力量自青衣男子头顶压过,很快就把他吞没其中。 待一黑一白交织的光芒由盛到衰,再到一切的光亮与声响沉浸下来之后,面前有的只是一马平川和望不到边的黄土荒野,两股力量把这里给毁灭的更加支离破碎和纯粹。 待一阵洋洋洒洒的尘土和碎石落下后,眼前则是空无一人。 “这人就这样死了?”蓝长歌当青衣男子是泯灭在了莫无念的剑气和吴沐的灵力之中,但他又不敢立时相信,而是依旧警惕的着看向四周。 待到真正察觉不到这人的丝毫气息,蓝长歌才松下一口气,对着莫无念和吴沐道:“这人应该就是我没见过的那个序列了……只是他就这样死了,还真叫人不太敢相信!”。 他到这会为止,还是把青衣男子当成了慕容修,但莫无念明白,眼前这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甚至他都没有死! 所以不多会时间,随着一阵风起,在扬起的尘土中出现了一道身着青衣的人影。待飘起的尘土再落下,他一身藏青色的长袍却始终干净,就是脚上登着的一对鞋都是干干净净,但他面容上的面具却被毁了去。 这是一张清朗俊美的脸,只是白得也实在不像话,没有一丝血色,病态的像是久未经阳光一样,但正因为白,却更能显出一双布满了血色眼睛的可怕!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理性的智慧与野兽的暴戾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一双眼睛**存,明明相互矛盾,但又相处的十分融洽…… 这张脸,在场的人都十分熟悉。 “慕容国主?””最先惊的叫出来是蓝长歌,他虽然一早就知道序列的幕后黑手是慕容成,但对着他眼前主动要杀他们他却是十分不理解。 就是莫无念和吴沐看到这里,也是十分惊讶,明明按照慕容成原先的做法是要序列自相残杀……怎么他现在自己出手了?也许是他原先的计划的有变,但无论怎么变,总归都不是好事情。 只是莫无念又发现,眼前这人与几月以前的慕容成有着太大的不同,别的不说其性子都变了不少, 前后简直判若两人,但随即他也只能将其归结为是他所修的修行法改变了他的性子,比较因为修行法改变性子的人,在修行界不再少数。 “你们说的是慕容成吧?我和他还是有些区别的,我希望你们叫我蛊!”青衣男子讪笑了几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尽显野兽一般的冷漠。 真的慕容成被他镇压在元离宫那初密室的棺材里,他当然由他而生的另外一个“慕容成”,只是他的力量却没有慕容成那么强大,所以在以往的岁月里,他才一直被他镇压。 最近他能反压一头并不是他变强了,而是慕容成修行时出了岔子,所以他才能抓住机会反压他一头!但蛊更知道,他能压住慕容成只是一时的,后者的,修为终究会恢复,待到那时他会被再次镇压,说不得连意识都得被抹去,然后彻彻底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蛊自然不会如他所愿,他要做的是反客为主,他要取代慕容成,所以他要打乱慕容成的序列肉身计划,甚至是替他把所有的序列给全盘接受。 “不妨告诉你们。慕容成修行出了岔子,导致原来的身体腐朽,所以他需要重新夺舍一具新的**。而这序列一事……便是为他选出一具最强的**出来。但我可没那种耐性……还有我我不想死,人间可真有趣啊!哈哈哈哈!”蛊说着,仰天大笑了起来,太阳的光照在他脸上,光再反射,映射而来的光竟然越发冰冷,尤其是他一张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便更加恐怖了! 实际说来,他原本的躯体是神祀一族人的躯体,所以相应的他自然就继承了这一族的人对人间的冷漠而漠视。 他的这些话说得很莫名其妙,让本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并不清楚他都说了些什么,可只“夺舍”二字又让人听得脸色有了变化…… 抛开这一段,对神祀一族讨厌到极致的莫无念,立马就从他现在的种种中嗅出了这股子让他讨厌的气息。 “你说你不是慕容成,但在你身上我感觉到了一种让我很讨厌的气息……我想就是我哪怕真的知道不对你的对手要死,也要歇斯底里想把这种气息给灭杀。”对于这些,莫无念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这回论到蛊饶有兴趣的看向莫无念一脸认真道:“什么气息?是我的孩子气吗?被慕容成镇压了几百年,我几乎就没怎么出来经过世面,所以我见到什么都比较好奇……”。 说到这,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得尴尬又腼腆,与有着凌人家主气势的慕容成本人的确有着太大区别。 就如他自己所说,他对着人间的一切的确都好奇……因为他刚刚产生意识的时候就被慕容成给关到了那处许久都不见阳光的密室里,一想到他有些可怜巴巴像个孩子,但却野兽般俊美的脸蛋扭曲在一起道:“算起来!我虽是由他而生,但我一点都不感激他!”。 为了算计慕容成,其实早在三百年前他修为开始略有衰败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做准备了,那时的他尽量万事都顺着他的心意,就是为的日后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他更能趁着机会反客为主! 所幸这日子他等了,一切也被他部署的井井有条,他先是冒充慕容成给全国下了禁令,将整个玄真国都封闭了起来……因为他明白,他不是慕容成本尊,没有办法直接控制序列们的生死只能把他们控制在玄真国的范围之中!而后他又招慕容屠回去,以着一个闭关的理由来了一招掩人耳目,自己则偷偷从梁武城走了出来。 当然,那道要慕容屠杀掉莫无念和吴沐的命令却是慕容成未被他完全镇压时,他传音给慕容屠的。 他由慕容成而生,但实际他和他又有着天大的差别,如果说慕容成是需要一尊序列肉身来夺舍,那么他真的就是怪物,需要序列的肉身来补全自己的肉身。 因为他本体就是一具没了血肉的骷髅,不能生出自己的血肉,他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独立的生灵! 所以他和慕容成的最大区别就是——他要所有的序列都要死! 他自言自语一阵后,思绪回归,这才又回答起莫无念的言语道:“你说我身上的气息让你不舒服……那你说说你又是要这么个方法杀我!”。 他知道莫无念说的是他身上神祀一族的气息,虽然严格意义上他不算这一族的人,可打从诞生起,他又以这一族身上的气息为傲!所以听到莫无念淡淡说着,思虑少许后他一张脸暗沉下来道:“你是在鄙夷我身上的气息?我虽出身不好,但也知道人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刚可能我这气息肯定比你们要高贵!你们就是些下贱的玩意儿!”。 “呵呵呵呵呵呵……”听他言罢,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其声音的主人是吴沐:“本姑娘感觉不出你身上有什么高贵气息!但看你身上死气沉沉,倒是具尸体还差不多就只 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而已!”。 “嗯?”蛊听得脸色越发暗沉起来,一双好看的剑眉都皱在了一起,他道:“虽然你不是序列,但只你这番话,我就不想给你留个全尸。”。 紧接着,他就度着步子迈下了第六步,这一步威压更甚,大地都被震得抖了一抖,高的地方更高,矮的地方更矮,犬牙交错间一片高低起伏的乱石凸起地就被他这一脚造了出来。 蓝长歌一身骨头更是被他给震碎,浑身是血瘫软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过,至于莫无念和吴沐五脏六腑再受重创,一口血跟着喷了出来,在这股威压下,他们就感觉身上负着一重大山,他们想要稍稍喘口气都变得困难起来。 “对了……慕容成他是直接要夺舍一具肉身,但你们知道我是要这么做吗?”被蛊震起的一块大石头像是一座楞起的小山一样巨大阴影刚好遮盖住他的半边脸,一半白一半黑,他没有去刻意狰狞,但就是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听他接着又道:“我说过你们撑不过我七步!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吃掉你们!”。 说到这里,他露出半排洁白牙齿灿烂笑了起来,笑得像是不经世事的孩子一样纯洁,另外半排则隐没在巨大黑暗的阴影里,没有显露出来,待真正从黑暗显露到光明里后,却露着刀剑一般的寒光!看着竟然比天上的太阳都还要刺眼三分…… 他手一招,昏厥过去的丘朔被他招了去抓在手中,他像头野兽一般对着她白如玉的脖颈撕咬了起来,一大块白的透着湿嗒嗒红的事物被他扯下来吞咽到了嘴里。 蛊的一张脸本是异常俊美的,但这会的他嘴角滴答染着红意,衬着一张脸也更加的白皙,且他脸上笑得依旧像孩子一样天真无瑕,但越是这样,却越让人觉得他是个怪物,**乃至灵魂都止不住打起哆嗦。 丘朔原本就在昏迷之中,被他这一咬刺激着醒了过来,但又在巨大疼痛中再次昏厥了过去。 对蛊来讲,他本就是个异类,自然最恨别人说他是异类,虽然莫无念和吴沐并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这层意思,但听在他耳中他觉得这就是! “那钟家两兄弟算是杀死他们后,才吞咬的他们的血肉……至于你们,我真不想就这么让你们容易死!”他说着,张口又在丘朔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咀嚼一阵后吞咽了下去。 他这算是对莫无念和吴沐的一种示威,他要他们在极度的恐惧里慢慢死去! 蓝长歌看得也是阵胆战心惊,不由暗道一句:怪物! 但他不想死在这里,他的妻子刚刚怀有身孕,他和他的孩子要是都没见上一面就死在这里,他真的是一点都不甘心…… 所以他是有害怕的情绪,他比起眼前前他更怕见不到他的妻和未出世的孩子,所以他不惜又要使用一次方才的秘术来调动自己这具已经残破的像破败棉絮一样的身体。 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他的皮肤迅速变得干瘪褶皱起来,一头墨发开始转向灰白,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修为气息开始从臻灵三劫一直拔高到了六劫境界。 “吆……你这是要匡扶正义来杀我吗?”见他从地上爬起,蛊眼中微微闪过许些惊讶,但惊讶不会等同于惊诧,所以少许时间后,他眼里的情绪再度恢复平静。 “不是为什么所谓的正义……只是我又不能死在这里的理由!人将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没什么房眼天下的大志向,我放不下的也只有一个小家!”蓝长歌容颜已经完全苍老,但只有一双眼睛却始终清亮。 他身上突然变得耀眼起来,发出可比肩天上太阳一般的白昼之光,耀眼到人不敢去直视他。他先是一步踏出从蛊的手中夺了过来丘朔,为她快速止住伤,把她抛到莫无念和吴沐面前,然后他两手结决,地上立时就又四堵光墙拔地而起将蛊围困在了其中! “哼!听不懂你说什么,但看你有几分骨气……我会先给你一掌让你直接安乐死!”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说着手上就起了动作,然后一掌向蓝长歌拍了去。 被他掌力所波及的空间在不断压缩变形,四堵光墙直接被拍的七零八落,化作光雨消失在虚空之中。 蛊没有再出手,而蓝长歌却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也透支完了自己所有的寿元……他努力试自己不要阖上眼,因为他真的不想死在这儿,但无奈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重,而后又越来越轻,最后像是烟雾一般再无法聚拢在一起,在他的意识海里随意四散着。 也再怎么不甘,他还是闭上了眼。 “搞不明白!有这骨气就是这么快来求死的?还真是奇怪的人……”蛊一点都不理解他,只把他的一切行为都看作是不切实际的愚蠢。 第二百二十五章 地方特色 蛊对蓝长歌的话并不能理解,但莫无念和吴沐却是最为明白,他们知他和秦怀谷之事,尤其他更是与他们说过,他有孩子快要出世…… 莫无念和吴沐是都不喜欢蓝长歌,但到这会为止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上他的确有他的骨气,就像他承诺给莫无念的一样,他欠他一条命,现在算是还他了,虽然他并没有直言过。 想到这里,莫无念顶着蛊的威压站直了身子对着蓝长歌的尸体恭敬拜了一拜,他是一点都不喜欢他,可不妨碍从他的品性上莫无念去尊敬他。 “你又要做什么?其实至今为止……最让我奇怪的就是你们两个,我到现在都在好奇你们所修修行法的气息这么和序列修的一样呢?”蛊则是十分鄙夷的看了一眼莫无念,问出了他一直好奇的一个问题。 但莫无念却是看都没有去看他,而是打开储物袋把蓝长歌的尸体给收到了储物袋中。 这让蛊有些生气,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在三番四次的挑衅他,先是在以着“异类”的言语讽刺他,然后又故作深沉不搭理他,这是让他最为恼怒的! “我虽出世不久……但也知礼数二字,且叫你一声莫道友,我给够你礼数,再问你一遍你的修行法是什么回事?”蛊言语带着客气,可身上透露出的气息却没有一丝客气之意,他身上透出的威压又加重几分,压得莫无念膝盖稍稍有些打弯。 他的意图明显,就是想要莫无念跪在他面前。 但莫无念身姿挺拔就像把剑一样,始终站得笔直! 他淡淡开口道:“礼数二字该是给懂礼之人讲的……你又真的懂?还有,我这一生过去也好,未来也罢,跪谁都成,但就是不跪神祀一族!哪怕你是具这一族的骷髅也不行!”。 这话听在耳中,更加激怒了蛊,他喜怒无常道:“你这话里,是有两层含义啊!一骂我,不懂礼数是野兽!二骂我,就是具死尸干骷髅喽?”。 “这话是你说的。但要我骂只会比这更难听,你这算是都在夸自己了。”莫无念看着他,神情淡然又说一句,他知道他和吴沐绝决不是蛊的对手,但到万不得已也就只能动用祖石给他的手段了。 虽然眼前看来,玄真国所有的事应该都是因蛊而起,但莫无念知道把蛊灭了,不见得慕容成本身就不是个麻烦了,待他翻过身来,估计序列肉身依旧会夺舍……且事后以他激进的性子,只怕所有有关序列的事情都会被他清算个干干净净。 之后,他可能会真正做个好国主,治理好玄真国,但在这之前他肯定会用尽一切的手段,无论阴谋还是阳谋都会把有关他的负面事情以血的手段清洗干净。 想到这里,他不紧摇摇头,他觉得慕容族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慕容成这样一个人选为了他们的家主。 “那我会先一点一点活活啃噬掉你的血肉,看看你是否还能不能这么能说会道!” “虽然可惜……但死的人一定是你。” “哈哈哈!那我真的想杀死你!” 见莫无念还是面无表情讽刺他蛊一句,后者听罢,却是怒意积攒到了极致,他终于踏出了他的第七步! 他轻轻一步抬起,但整个大地都抖动了起来,地上的碎石都被震得漫天乱飞起来,久久不曾落下。 轰隆! 他这一步落了下来,随之一起落下的还有漫天的碎石,自他身的威压更重,陡然间莫无念像是受了一击重锤一般,身子弯下来了一些,令一边的吴沐喉咙一甜,一口血又被震了出来。 待到这会为止,先不要说莫无念和吴沐行动如何,便是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一种沉重的窒息感就笼罩在他们头顶! 见状,蛊脸上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冷哼一声讥讽道:“在你们身上,其实我已经浪费了很长的时间。但是这也不怪你们……毕竟我七步踏下都不能杀死你们,这就是我的无能了!但你们总归还是得死!”。 话罢,他又挪动脚步向莫无念走了过来。 正当莫无念要动用祖石留给他的手段时,事情却又发生了转机,因为他感觉到有个修为不低的人正在往这边靠近,并且他和吴沐身上所受的威严正在渐渐减去。 然后莫无念就看到一抹红意顶着一张浮夸、风流的脸对着莫无念和吴沐嬉皮笑脸道:“莫兄弟,吴姑娘好久不见了……本大爷想了想,山里带着还是无聊的很,还是出来四处游玩的惬意啊!”。 “萧兄?” “萧三柱?” 莫无念和吴沐异口同声说了出来,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才和他们分别不过十年光景时间的萧三柱。 只是不光十年光景的时间,他现在身上却是羽化境的气息,要知道当初的他不过也才是问道境而已……不过现在倒不是问这个 的时候。 萧三柱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实早个一年前我就来到玄真国了,但这么大个鸟地方找人也是真折腾,还好我这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算是找到你们了!”。 就如他所说,其实他在十万大山待的无聊后,就想着要来玄真国找莫无念和吴沐但无奈玄真国的地界实在太大,又是地广人稀,便是想要遇到个人打听一番有关莫无念和吴沐的消息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喂!你先救了我和莫无念,本姑娘待会带你去吃好吃的……”吴沐见到他脸上带着几分笑骂之意,和他贫起了嘴! “好说!好说!就这个鸟人我一棒槌先送他归了西再说!”萧三柱似乎因为找到莫无念和吴沐心情大好,便什么话都讲了出来,一点都不把蛊放在眼里! 话罢,他手中就多了那根棒槌,然后向蛊投掷了去。 蛊却不屑一顾道:“不过是吓唬人的障眼法而已,我当你也不可能真的就是羽化境!”。 他细细感知了下萧三柱身上的修为气息,发现他身的修为气息其实是飘忽不定的,虽看着是羽化境,但实际却又在臻灵六劫境上徘徊……而他现在的巅峰战力虽然比不上羽化境,但却是随意可杀死一个臻灵六劫境以下的修士。 但就待这根毫不起眼的棒槌到他头上时,他脸上的神色却起了变化,并不是说这根棒槌有多么重的重量……而是自它身上散发着一种怪异的气息,这种气息刚刚好压制住他的一切行动乃至修为。 他甚至感觉到灵力在自己体内流动的速度都慢了起来,他甚至有预感,待这根毫不起眼的棒槌落在他身上时,他可能立时就要毙命! 所以他当机立断将所有的术法都用在双腿之上,然后一溜烟儿就在萧三柱眼皮子底下逃遁走,任凭后者架着棒槌御空飞行都追不上! “你个鸟人……有种慢些走啊!看你笑爷爷我打不死你!”萧三柱在身后骂骂咧咧、张牙舞爪,但蛊逃遁的已经完全失去了踪迹。 见确实追不上,萧三柱这才作罢,然后飞回到莫无念和吴沐身边道:“刚才那个是个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也察觉到了蛊身上的气息,既不属于人族,也不属于妖族…… 莫无念则是为他解释了起来:“可以说他是一个人灵识所成的人,但又不具体。”。 接着,他便把蛊是由慕容成而生的人给说了出来,顺便还把先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萧三柱听完则是唏嘘一阵后道:“乖乖!这可真就是个不是人的玩意儿,还吃人肉的?那我现在把他放跑了,以后长厉害了,那还不得闹翻天?”。 “那倒无妨,他还会来找我的,他比我们还要急……并且留给他的时间并不怎么多。”莫无念猜得到,他应该是有什么顾忌的,比如这顾忌大概率就是慕容成。 但无论是蛊,还是慕容成实际都是令人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前者是一定要杀死,后者虽不一定要杀死……但也是极为棘手的事情,一想到这,莫无念觉得自己的修为的确还是有些低了,太多事情都无法随心所欲去完成。 “喂!你是怎么想着又想来找我们的?”吴沐讪讪对着萧三柱道。 他想了想后道:“还不是想你们了吗?不是……”。 “我觉得我们魅力该还是没有那么大的,萧兄还是说实话吧。”莫无念知道他贫嘴惯了,要是真的来找他们不会这般拘禁,该是会天花乱坠与他们有的没的都说上一通。 如此扭扭捏捏,刀像是有求于他们一样。 “这个……莫兄弟看事情怎么还是这么透彻,这个毛病你得改改!”萧三柱一边怪着莫无念,一边却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份请柬了。 还未打开,吴沐只看到请柬上写有朱九灵的名字,旁边又写一个“囍”字,吴沐的表情就精彩了起来,就是莫无念也饶有兴趣看向了他。 吴沐倒是口无遮拦,想了想直接道:“难不成是九灵要成婚,所以……”。 她只是随意胡乱一说,萧三柱听后却神色变得异常认真道:“你别乱说,是她的姐姐要成婚,然后才叫我们过去的!说是她就这我们几个朋友,具体的那么自己看……”。 莫无念和吴沐打开一看,确实如萧三柱所说,是朱九灵的姐姐朱灵宣要成婚了,只不过这成婚对象也颇为吸引莫无念的注意,男方家竟然是戮剑宗的道子! 这就有趣了…… 戮剑宗在中渊上三州是与九界山齐名的宗门,但其实也隶属是人族的修行宗门,而人族和妖族结为连理,这就十分有意思了。 再往请柬后面看去,却就是注着被宴请人:莫无念、吴沐、萧三柱。 “我倒是想一个人去!一则,是九灵叫你们了,我不来叫你们去就是不仗义了!二则,就 是你知道我毛病的,到时候成婚礼上件了穿红衣服的就尴尬了……”萧三柱说着显得颇为无奈。 “哈哈哈哈……”吴沐似乎想到了他一棒槌把身披红状的朱九灵姐姐敲晕的场景,要是真闹出这么个乌龙出来,估计不待朱九灵出手,就是新郎官估计也得找他拼命。 萧三柱知道吴沐笑他是什么意思,可他自己则是一脸高手寂寞如雪的模样道:“主要我也不是怕我自己把人抗走什么的,只是我现在这么厉害,到时候同辈无敌才是最令人寂寞的!对了,我这修为……”。 说起修为,不待莫无念和吴沐问起他自己就说了起来,按照他的说法他就是在妖庭废墟天宫那口棺材里睡上一觉起来后就成这样了。再具体的,他自己没有说,莫无念二人便没有再问。 “不与你们贫嘴了!许些日子不见,我这贫嘴的功夫反而还不如你们了!说了这么多,莫兄弟和吴姑娘要去凑这热闹吗?”萧三柱带着许些期待对二人说道。 “能去还是要去的。”虽说是通过玄真国或朱雀国去中渊上三州都是一样的,但在那之前玄真国这边的序列事宜他们还是要处理完的,毕竟上一任玄真国主带回来的东西他是一定要知道的。 而且要去朱雀国参加成婚礼时间也在二十年之后。其实说起来这时间并不算长,大修行宗门见弟子的联姻有时候要比凡人中帝王的成婚礼都要复杂的多……尤其是这次是人族和妖族的联姻,滋事重大,算是修行界的一次大地震,莫无念觉得就是五十年时间去准备都不足为过。 算起来,莫无念和吴沐与朱九灵也算朋友,她邀请他们去他们当然会去,再者就是戮剑宗三个字,也让莫无念听着极为有意思,他想着到时候应该会见到很多熟人。 “既然就如此说定!还是请吴姑娘带我去吃好吃的吧?”萧三柱和莫无念他们有段时间未见,再次相见自是高兴的眉开眼笑! 只是他们说着,莫无念眼中的神色却微微有了变化,看着被蛊给毁灭已看不出有凡人痕迹存在过的一望无垠,他微微叹了口气出来,虽然他根本就不是蛊的对手,但护住这一陈池凡人他却觉得始终都是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中…… 但他没有做到。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就是喜欢不起来“太平”二字,他想着若有那么一天,等他把这一世的路走到尽头,谁的生死他都不会再管。 但就因为“太平”这两个字,他又承受了太多他一点儿都不喜欢的事情。其实力所能及,他也不喜欢…… “你在思虑什么呢?”见他沉吟心神在思虑着什么,吴沐面带疑惑问他道。现在的她有时候是能看透他的心思,但大多数时候她又一点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他思绪拉回来,对着他淡淡道了句:“没什么。”。 他说的平平淡淡,但她却把他这样半明半晦的眼神记在了心里。 “现在……我们去哪儿呢?”她问向他道。 沉吟少许时间后,他道:“慕容成现在有着一定原因出不来……蛊现在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找我们,现在能做的还是只有等。” 莫无念说着,又一边说出了要把蓝长歌的遗体带给秦怀谷的想法。 他是不喜欢蓝长歌这个人,但实际说来这个人做事有始有终,他又有些佩服他。 “是啊……就算不为他!也还给秦怀谷一个交代!”吴沐至今还记得当日秦怀谷求莫无念时是一种怎样卑微的姿态。 把想法略微和萧三柱说了后,他倒也大大方方御起棒槌带着莫无念和吴沐向飞犽派而去,一路上,路过几座山川时,吴沐看到其上有着野雉便抓了几只来要做叫花鸡。见黄山客做了七八次之多,她倒是也把大体制作的方法记了下来。 但大体就是大概,毕竟就不是具体,所以最后做出来的叫花鸡要么是半生不熟,要么就是味没入到肉里,吃得萧三柱一脸怪异的看看莫无念,最终又看向吴沐道:“吴姑娘这叫花鸡就是这么个吃法?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还是说中这地方特色就这样?那这特色还真不怎么样!难吃死了!”。 吴沐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努努嘴看看莫无念想要他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就在她看他的这会儿功夫,他却拾起她做的半生不熟的鸡,在鸡肚子里重新抹上调料,包上荷叶然后裹上黄泥,烧上一堆炭火然后把鸡放了进去。 稍半晌时间后,他再取出来剥去外面的黄泥,一股肉香立时溢了出来。萧三柱没有客气,不等他们发话,自己就扯下一只鸡腿吃了起来,这回他道:“入口酥脆,肥而不腻!这才叫地方特色嘛……”。 只是这话听在吴沐耳中,她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了起来,她一张小脸上显出几分不悦,一双眼睛幽幽,向萧三柱看了去,想起以前他没少受她和朱九灵捉弄,他只好乖乖闭嘴,认真吃着自己嘴里的半只鸡腿。 第二百二十六章 蛊 在一处四野都长满了艾草的宽敞大道上,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缓步在走在上面,正赶上夕阳西下,一高一矮两个单薄的身影在落日余辉的照射下,影子被拉的很长。 天色有渐晚的趋势,尤其加上四野宽敞的很,不时有冷风吹在孩童的身上哆嗦着他不自觉往老者身上靠拢了过去。老者则是神情带着几分溺爱摸了摸他的头示意再走个半里多地,他们就能回到前面的村落了。 老者今日是带着自己的孙儿前去探亲的,却不想早上闲聊多喝了几杯酒,头晕晕乎乎就在他家睡了一觉,待到醒来时便就是到了下午太阳西落之时,客人自是挽留了让他明日一早再回来。但老者却怕家中的儿子和儿媳担心,便执意带着孙儿就要回来,客人实在拗不过他,由他去了。 虽然就这样急匆匆走回的很匆忙,又刚上天将暗沉,但好在离家总算已不远,他苍老的面容上舒展出许些笑意。 可惜……就往往是这样的苍凉场景下,越就是会有些妖魔鬼怪的什么东西冒出来,就见在离他们百十步远的路中央,正站着一个与老者孙儿差不多大的一个孩童,就见他手里拿着一个事物摇来摇去,加之天色真正晦暗下来,老者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像是拨浪鼓。 同时老者也暗道一句,究竟是哪家的大人这么不负责任,把这么个孩子扔在这里,不怕被妖怪给劫掠去,就更多也会被些流匪给拐走。 又走近一些……他脸上舒展一些笑意,对着前面的孩童道:“小孩儿你是哪家的娃啊?这么晚了,还在路边贪玩可不得把你给细皮嫩肉的娃儿给吃了!”。 他带着几分嬉笑之意故意把话说地可怖,算是给这孩童一个提醒,跟他乖乖走在一道去寻他的家长。 可谁知这孩童闻言后却“桀桀”怪笑了起来待他抬起头来,生的是一张糙如枯树的脸,瞪着一双三角眼,一张咧到耳根的嘴巴满是尖牙利齿,还挂着一些染着红的血肉,至于他怀里抱着的又哪是什么拨浪鼓?就是一截干木枝上插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这吓得老者蜡黄的脸立时苍白了起来,他活了大半辈子之多,一些鬼怪轶事给人也讲了大半辈子,不想今天说遇就遇到了。 但怕归怕他拍了拍已经吓得痛哭流涕的孙儿道:“孙儿啊!你快跑!”。 他人已活到半截身体都到了土里的年龄,死就死了,要是孙儿跟着也死在这里,他真不值得该怎么和儿子、儿媳交代。 小孩子听爷爷这么一说,想着前面有个怪物便头也不回转身就跑,但跑了不过才寥寥几步他就感觉撞到了一堵墙上,痛的他头上起了一个大包,跌坐在了地上。 他摸着头上的包,怔怔向前面看去,接着还未完全消散尽的光亮,他才打量清楚,前面原来是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青年人,模样生得白皙细腻竟然比城里一些个贵小姐还要好看。 小孩子口无遮拦,想都没想就对着这人道:“叔叔,前面有个妖怪要害我爷爷,你能不能救救他?”。 虽然年岁小,他脸上满是害怕,可念着爷爷平日对他的好,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反倒是希望眼前的人去救他爷爷。 青衣男子先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况,知道了前面是什么状况后,他又把视线拉回道:“遇到妖怪你不怕吗?”。 这男子倒也不怕前面那妖怪长得有多可怖,一张俊美异常的脸上带着勃勃兴致,但孩童却不管这些,只是焦急异常道:“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爷爷!我……我把我最喜欢的小纸人给你!”。 五六岁的小孩子并未见过太大的世面,在他眼里一个用纸剪出来的小人便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想也没想,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剪的精致的小纸人小心翼翼拿给了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接过看了看后,又还给他道:“放心好了……我会救你爷爷的!”。 话罢,他化作一阵风就径直走到了老者的面前。老者并未注意眼前这人又是怎么到他面前的,看着前面面目狰狞的妖怪他好心相劝道:“小哥,你还是快走吧!我老骨头一把了……死就死了,你可别也把自己给搭进来了!”。 青衣人却是无所谓笑笑,示意他不必担心。 兴许方才看这老者身子骨弱,妖怪只顾着啃手里的事物,待到这会青衣男子过来,他才停下嘴里的事物,他眯着一对三角眼道:“人族修士?可惜……看你修为应该是没我高的!正好,我一直偷偷摸摸吃着凡人的血肉一直都味同嚼蜡,看见个有些修为的过来,我就当改善伙食了!”。 他感觉得到眼前青衣男子身上是有修为波多的,但具体查探不到他是什么修为,他便觉他修为是没有他高了…… 青衣男子听到这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言语却依然带着轻松道:“玄真国不是一向都见不着什 么妖族异类吗?看来这些年我是尽听慕容成吹嘘把玄真治理的是多么好了……这不眼前我就遇到了个吃人喝血的吗?”。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萧三柱手上匆匆逃走的蛊,峰回路转逃了一阵后他就遇到了眼前这档子事情。 在玄真国的确是没有妖族的容身之地的,但不乏还就是有一些妖类隐匿的极好,躲在大宗大派查寻不到地方,在阴暗的角落里做着蝇营狗苟之是,像眼前这只孩童模样的妖类,其本体就是一只专偷五谷杂粮的鼠辈,未得化形前被人族没少给毒打!这一化了形,见人咬人不说,还要活生生把人给吃下去! 这对他自身来说,没什么修为的提升,但以前被人给欺负惯了,算是一种发泄仇恨的方式。 如今偷偷摸摸他修行了总共有七百多年,修行到了阳实一境。 听着蛊对他一阵评头论足,他似是以为他又在暗暗骂他“鼠辈”之类的言语,这让他想起许久以前还没有开化灵智的时候,没少被这些个人族给打的四处流窜,他立时身上腾起一股黑烟,立刻发威对蛊道:“我最恨你们这些人族骂我这个妖类!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放那两个凡人走,你得留下!”。 这让蛊听着有种哑然失笑的感觉,他自诞生起也最嫉恨别人说他是异类,却不曾想……如今却是和一个妖族异类有了共同之处。 但听他接着就对这鼠类妖怪道:“我不走……但我要是走,你也拦不住我!”。 这听得鼠类妖怪自是有些生气,心想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人族修士,也敢在他面前逞强逞什么威风?他突然就变出自己原本的真身,狰狞着一颗硕大无比的鼠头然后向他咬了过来。 蛊则是看都不想看他,周身修为威压骤起,层层重力一股脑儿全压在鼠类妖怪身上,直压得他三丈之大的身子“啪”的一声,深深陷入到泥土里,怎么都爬不起来。 鼠类妖怪,在人族中混久了,自然不是呆头呆脑之辈,立时转变话语道:“前辈!我修行至今虽是杀了不少人……但杀的都是恶人啊!实际可是没杀过多少人啊!”。 蛊闻言后,眼中透着许些惊讶道:“在人族地里待久了!你倒机灵!但你说你杀的是恶人就是恶人了?这又谁见过?反正我知道这两个之中,老的我不了解,但小的应该是个好的……你却要害他们性命,这又怎么说得通呢?”。 蛊一直记着方才这个孩童一直为救他爷爷,拿出自己心爱小纸人的画面。 且他话语说得平平淡淡又轻松,就像是与人在说些普通家常,但听在鼠类妖怪的耳中却惊恐到了极致,他求饶道:“还请人族的前辈放过我,我修行七百载的光阴,实属不易啊!”。 “实属不易?这我可看不到啊!你还是留着你的这些鬼话去和死人讲吧!”蛊唏嘘几句,然后探出一章,修为加持在上面重重拍在鼠类妖怪巨大的身躯上,直把他连带着一块地方平平拍下去有十几丈之深! 看着一旁的老者胆战心惊于眼前这仙人的手段,他没有跑上前去细看着鼠类妖怪是生事是死,但想来该是如拍豆腐一般被拍了个稀碎。 “仙人还请受老朽和孙儿一拜!”老者呆愣了少许后,顾不得心里的惊诧,一把拉过孩童立时就跪在了蛊的面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蛊却是毫不在意对他们摆了摆手。 他杀这鼠类妖怪,倒不是说他善心发作还是什么的,而是在他认为人族是比他低贱的存在,而妖族就是比之更低贱的存在…… 他纯粹就因没有杀了莫无念而一时心烦,恰巧见了这獐头鼠目的家伙后,杀他供自己发泄而已。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看看这两一老一少他又来了别的兴趣,他道:“请问这位老先生,你们这可又什么人间美味?我最近刚能出来自由活动活动,就对这你们凡人的美食最为感兴趣。”。 老者听罢只当他说的刚得自由,以为他就是从天上的仙宫下来的,忙回道:“美食吗?我想我们村子应该是有不少的!仙人要是不嫌弃,尽可跟着我一同前来,我吩咐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做与你就是?”。 “那带我去看看吧!”蛊说得随意又轻松,一点都没有仙人的架子,这让老者爷孙俩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就连刚才走路都没什么精神的老者小孙儿都对着蛊道:“叔叔要是能到我们家做客!我就把我的其它好东西给你看……”。 他幽幽说着,似是在炫耀自己有着多少宝贝,但暗自对蛊能答应去他们家而高兴,老者听了他这话,却是有些惶恐连连对着蛊赔不是。而蛊依旧只是摆摆手示意一点儿都不在意。 这看在老者眼里,便越发走得平易近人了。 一路上因为照顾到老者的缘故, 蛊便也放慢了脚步,同他们一道走得很慢,待到他们真正走回老者村子时,早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但就在村子口小溪的木桥上,一对年轻夫妇手里捧着一盏油灯,神情焦灼似是在等人归来,终于看木桥的另外一边有着三个人影走了过来,看到其中一老一少的爷孙俩后,年轻夫妇这才喜笑颜开赶忙迎上前去。 这自就是老者的儿子和儿媳,但顾不得先把自己回来迟的原因说上一说,老者先就给儿子和儿媳把蛊是“仙人”的事说了出来。 听到自己的爹竟然在路途上遇到了妖怪,惊的夫妇两个连忙查看起老者和孩童有没有事,但听闻蛊是“仙人”后,二人脸上的神色骤变,半信半疑又惶恐的对蛊拜谢起来。 蛊却依旧只是无所谓拜拜手,只是对着老者道:“你不是说好有好吃的吗?我可不是来听你们寒暄的。”。 话语里透着一些不耐烦,这让夫妇两个听着都有一些不舒服。但眼前的人不论“仙人”的身份,却也是他们爹和孩子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们便没有计较这些,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笑脸相陪。 这话其实让老者和孩童都听着有些不舒服,感觉蛊的态度前后比起来真是判若两人,但又都没有去计较这些。 老者想着,仙人毕竟是仙人……怎么就会和他们这些个凡人平易近人呢?该是他多想了。 回到家中,夫妇两个火急火燎抓了自己养的土鸡,拔了毛,洗波一番后,切成小块配着土豆和青、红辣椒给他炖了一锅肉出来。 整个过程,在老者眼里蛊这个“仙人”的行为怪得很,他眼睛眨也不眨一直观望着他儿子和儿媳做饭的过程,眼神中充满的好奇色彩,像是他小孙子第一次见到弹弓是一样的表情。 等做好后,甚至还不等老者的儿子和儿媳取来碗筷,蛊就直接绅士抓起锅里的食物,顾不得滚烫吃了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 就连他东西的方式都与常人大不一样,他是吃得很慢……可却直接把肉和骨头都嚼得稀碎咽了下去。一家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在老者家小小的土灶房里,蛊吃东西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让老者的小孙儿莫名看着有些害怕,他想的就是不久前那只鼠妖抱着人头啃咬的场景,这会他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看着蛊他又想起了这个场景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仙人还请你不要见怪……我这孙儿受了惊吓,一路到现在又没这么吃东西,他看见你现在有东西吃,定是小孩子心性跟着胡闹了起来!”老者未避免尴尬,便沉声给蛊解释了起来。 “是吗?小孩子得不到东西可不是这种眼神……”蛊听闻这话,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看着孩童又道:“你是在怕我对不对?真没意思,明明刚才还说要把你的宝贝给我看呢!”。 言语带着几分埋怨,接着他就又自顾自吃了起来。 蛊的长相自是无可挑剔的,但孩童被他幽幽看了这么一眼,吓得立马又止住了声!并且他的潜意识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叔叔比傍晚时分见到的那只鼠类妖怪还要可怕! 小小的土灶发彻底沉浸了下来,没有人再言语说话,老者一家人就这么看着他一个人吃完了有五个人左右的饭食,然后他又幽幽对着老者一家道:“你不是说你们这有很多美味的美食吗?那我就待在这里一段时日里!”。 他说得认真又随意,但老者一家听闻后,却是真正惶恐不安起来,待到这会为止他想着蛊吃完东西应该就会要走,却哪成想他竟然会留下来。 对蛊来说,他现在确实也是无奈又无聊,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莫无念几人的气息,但想来找到他……他身边又有萧三柱,这是令他十分棘手的事情,百无聊赖他也只能暂时先找点其它乐子打发打发时间,再从长计议莫无念的事情。 “你们不愿意?”蛊看出了老者一家脸上不满的情绪,但也不动怒,只是就一脸善意的看着他们。 老者心中是有一百多个不愿意,但最终还是无奈道:“哪儿的话!仙人能住在我们家,老朽自是要好好报答一番救命之恩的!”。 他脸上依旧有着不情愿,但蛊也没多少心思去和他计较,而是思索一会儿之后,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些凡人的银两丢到他们面前道:“我记得你们凡人该是都喜欢钱的,我住你家自然就不算白住了!”。 老者一家人见状,初时脸上露出了喜悦,但紧接着却又愁眉苦脸了起来,比起再多的银两他们还是更是想把眼前的这尊“仙人”给送走。 “你们是觉得少吗?”蛊想着,冷笑一声又取出一些银两放在了他们面前。 这却是惹得老者一家更加惶恐不安,甚至于老者当即给他跪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蛊” 蛊在老者家中一住就住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来,一家子虽然收了不少银两,但实际每日过的都是惶恐不安,尤其是三天前当他们杀完家中最后一只鸡为他做了一顿饭后,他神色不悦起来。 乡下的人并不知道什么满汉全席,更没见过山珍海味,翻来覆去会做的就是这些个最简单的食物——就是把土豆、鸡肉切成块一顿乱炖,再不经济就是宰杀一头小猪,熬出几碗汤来…… 这就让蛊吃着有些腻歪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对着老者一家道:“老先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说着给我人间美味,可翻来覆去就这几样啊?”。 老者这几天来天天都被一个仙人叫着“老先生”自然是十分惶恐,他当即就要再跪下。 这就惹得蛊越发有些不高兴了,他用灵力将老者托起,而后又道:“找你们来……我又不是成天看你们下跪的!还真有些无聊啊,要是在做不出些好的来……”。 说到这里,他面色阴沉下来,故意做给老者一家看。一家人以为要是再做不出让他心满意足的,惹得他雷霆发怒,大概他们这一家子人都要死在他手里了。 见着他们惶恐不安的模样,蛊却憋着笑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我又不把你们怎么样,看你们一个个害怕的!”。 就像是个得逞了恶作剧的孩子,他笑得越发灿烂开心,可老者一家人却看得更加胆战心惊,站在他面前连呼吸都拘禁了起来。 虽然相处了一个多月,这位“仙人”几乎不曾对他们发怒或是发难,可每每看到他野兽般进食的模样,又或是像现在这般戏弄他们,他们都直觉像是从地狱走了一遭一样,他们甚至有预感,眼前这位“仙人”之所以不杀他们,大概是对他们还有着好奇,等着好奇劲儿一过,他立刻就会把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为此,老者也是每天都在一家人面前自责,直恨自己带回来了个“恶鬼”。 像今天老者又在村中的桑树林下一个人独自唉声叹气。一开始村里人见了,多半都会上前问下缘由关心他几句,而他自然也就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只说是自己预感天命将至,有些放不下自己的孙儿。 “老先生……我看你连连叹气了十几天,是在为何事而发愁啊?”老者一个人垂着头正在林子里走着,听到有人这么叫他,吓得他心肝都要奔出来。 这几天,他真是最怕听到的就是“老先生”这三个字,待看清来人是个身穿破烂黄袍的邋遢年轻人后,他才暗暗又松下一口气,他道:“都老问题了。我是感觉我活不过今年的冬季了,只是实在放不下我的儿子和孙儿……”。 虽然并未见过眼前这个年轻人,但他也不可能把实话给讲出来。 他又道:“年轻人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村里哪家的亲戚?”。 年轻人笑笑道:“我啊……在这里算是无亲无故吧!只是祖上在这里生活过,如今过得落魄了,便寻思着在这里娶上一放媳妇,度过余生了!”。 老者没有再细问,看年轻人现在穿着破衣烂衫,他就真当他祖上的人就是本村人,一开始祖上发迹便举家迁到了外地,到了年轻人这一辈家道中落落魄这才又无奈回来的,毕竟以前这就是常有之事。 想到这,还不曾顾得上自己,他安慰年轻人道:“回来也好!反正我听说城里当个官都勾心斗角的!保不住哪天命都不知道是怎么没的!回来了就踏踏实实种种地也好,看你身强体壮的,好好努力上几年娶房媳妇不成问题!”。 “接老先生吉言了!哈哈!”年轻人听罢开心的眉梢都瞧了起来,真正的喜笑颜开。 老者又听闻“老先生”三个字,面色又难看了起来,有心想给面前的年轻人说一下……但偏偏又还不能再表现出什么了,只得微微苦涩一笑,当做无事发生。 这一切都落在年轻人眼中,但他并不言明。 “老先生……其实也不必悲观!我来村子也有几天了,看你那儿子和儿媳都是勤苦人家,待你百年之后,日子也会过得蒸蒸日上!保不住还能供你孙儿去读读书,考个功名什么的。但也说不准,你这孙儿被个仙人看上,那可就一朝得道,鸡犬升天了啊!够你这一家子喜庆上几辈子了!”年轻人眉飞色舞说着,算是在安慰老者。 他初听了脸上还舒展出几分笑意,但听到后面,尤其是“仙人”之后,面色又难看了起来,到最后听着就是味同嚼蜡,连连叹气。 “老先生……我说你孙儿,你不高兴了?可是这孩子调皮了?我看着他倒机灵的很!只是近来怎么也跟你一样愁眉苦脸的?”年轻人心思敏捷,平常观察的细致入微,这会便把几日的见闻说了出来。 老者听罢,有心想和他说,但无奈张张嘴只吐出几口胸中不畅快的浊气。 见他似乎不太喜欢聊家里的事情,年轻人聊着聊着便和他又说起了别的事,先 聊的是村中的一些变迁,又聊了些村中往上几辈人的事情。 在老者看来这就是些村中人人都知道老生常谈的事情,但听得黄袍年轻人眼泪婆娑却就要哭出来,他道:“我祖上就是在这做木匠的!听老先生说起……我实属感慨啊!”。 “那年轻人,你的祖上又叫什么名字?” “黄永平!” 老者听着年轻人说出的名字,在心中翻阅起族谱来,少许时间后对他道:“永字辈的人啊!这算算都是三四百年前的事了……”。 “年轻人……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呀?黄山客!” 老者听他言罢,先是显得有些震惊,但随即好像又释然道:“山字辈算起来那都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了……不过你们祖上发了迹应该就不会按照我们这套起名字的算了,叫黄山客?是该有什么寓意吧?”。 黄山客想了想,思绪飘回到几百多年以前,他道:“要说寓意该还是有的吧,小时贪玩很羡慕那些个仙人飞天遁地,我就最爱在山野飘渺地里面跑去玩,被人山客山客的叫习惯了!家里人也就这么叫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又泛起几朵泪花。严格说起来,他离开自己的家已经有几百年之多了,虽然知道原先属于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已经划给了别人家,后山那片林子被砍光盖上新的房屋住了新的人家,连他曾经在村中折过的是哪一棵青梅树都认不出…… 可他还是想回来!他想的很明白,纵然过去有着诸多不幸,但他又羡慕郑前过着的那样的正常生活。 所以他想着落叶归根回来,能过一天是一天,却不曾想人在修行界之中,便哪儿就都是修行界了,因为就在十多天前他注意到“慕容成”随老者一同进来村子里。 说起来……慕容成就是他最痛恨的人!因为他,他的修行生涯的后半生一直都过得是颠沛流离且惶恐,因为差不多每天都是在杀戮中渡过的!好不容易他现在回到此处,甚至打算死也要死在这里,算是“魂归故乡”了,但还是要被慕容成给打扰。 只是经过这十多天来的观察,他又发现眼前的“慕容成”好像又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玄真国国主慕容成!两者之间好像还有着很大的差别…… 于是,他现在刻意接近老者便是了解一下“慕容成”的习性,判断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慕容成。 又和这老者攀谈一阵后,他和这老者熟络总算也说了“慕容成”身上。 老者虽然还是很避讳,但至少还算是编了个远方侄子的谎话说与了他。黄山客听着也不在意,又说了几句后便各自回了家。 往后的几天,每日都是晌午以后,老者都会来找他闲聊上几句,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吃”上面的问题,就听着老者对着他道:“年轻人,你在外面见过大世面的,又见过什么精致的吃的吗?我那侄子嘴刁的很……给他宰杀几只土鸡他吃的都不是很舒畅!”。 一说到这里时,他便又愁眉苦脸起来,好似其它的问题再重要,却又都比不上眼前说的这个重要,连他说的百年之后担心家中无人顾及的话都不讲了! 这让黄山客听着也来了兴趣,旁敲侧击一番后,他便探听出来了“慕容成”很喜欢吃些人间美食一事。 他讪笑几声道:“老先生……这个事你算是问对人了!原先我家里就是在城里开酒楼生意的,我也是跟着酒楼里掌勺的师傅学做过几个菜的,要是不嫌弃,我做几个菜你端去给你侄子看看如何?”。 这番话自然就是他胡诌出来的,但老者却听着喜上眉梢……这几天他在家陪着蛊真的是陪着心惊胆战! 至于黄山客说的会做菜倒是真的,游历人间那么多年,他除了会做叫花鸡外,的确还会做许多其它美食。 就在前天蛊终于吃腻了他们家的土鸡,再等他儿子把做好的鸡看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看都不看一眼,反而是抓起一只活鸡,当着他们的面就生吞活撕咽了下去,任然后他幽幽道了一句:“吃着就跟没放调料一样,我觉得还不如活的好吃!”。 这可把老者一家子吓了个六神无主,夜里睡觉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蛊半夜把他们一家子给生嚼了! “山客啊!老朽真是谢谢你了!”老者说着言语越发客气了起来,连叫黄山客的名字都亲切了起来。 黄山客又道:“老先生……你在这稍等我一会儿时间。”。 他说着让老者稍等片刻,自己则隐没到村子后山随手抓了一只野禽,然后又折返到这里。 这次回来,他手中还多了一个布袋子,里面尽是些瓶瓶罐罐的调料,就当着老者的面他做起了叫花鸡来,前前后后一个时辰就做了一只出来。 老者见了……揣在怀里像是如获至宝一般,对着 他道:“山客啊!我且谢过你了!”。 “老先生不比记挂在心上,以后我还是要在这里长住的,到时候诸多事情都是要劳烦你的照顾啊!”黄山客大大方方一笑,表示并不在意,就让他把叫花鸡带了回去。 这天回去,蛊抱着整只鸡吃的也是津津有味,他多嘴问了句:“老先生今天拿回来的鸡倒有些意思……”。 老者明白他这是在问吃的鸡的来历,但他也留着个心眼,不会把黄山客给供出来,他道:“这算是我最近遇到的一个远方侄子教给我的。”。 他左右逢源,一句谎话在黄山客和他面前都用了一遍。 “是吗?”蛊迸发出一道摄的目光,然后神色平静又道:“那叫他多做些吃的来!”。 他并没有多想什么,倒是这几天在老者家吃着的东西确实让他有些腻歪了,这让好奇心很重的他稀奇劲儿过了后就觉得无聊了。 往后的几天,就在村子的桑树林里,黄山客就地架起锅灶做了几个菜,让老者带回去给蛊……老者感激他,便把蛊给的银子对数都给了黄山客。 直到又这样三个月以后,黄山客和这老者彻底熟络,在做完一道扣肉以后,黄山客对老者道:“老先生,给你那侄子做了这么久的菜,我看他应该也是个达官贵人吧?我能否见上一面,也算攀攀高枝?”。 老者思虑一番后,便答应了下来,一则,当然就是他和黄山客疏略的缘故,二则,就是蛊有意无意也在他面前提过这菜不是他们一家子人做出来的话,想来他应该是猜到了些什么…… “可以是可以!只是……” “老先生担心什么?” “我这侄子的脾气有些古怪,还望山客你能理解!” “没关系的,老先生。” 老者感激是感激黄山客,可既不敢暴露蛊“仙人”的身份,同时又不想把黄山客牵扯进来,便特意对他叮嘱了一番。 见黄山客回答的小心谦逊,老者这才引着他去见了蛊。 在老者家的茅草屋前,蛊正舒舒服服的躺在竹椅上晒着太阳,见到老者领着一个黄袍年轻人走了进来,尤其是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序列气息,他脸上出现一抹玩味的神色,但随即又恢复到平静。 “老先生……你今天带这么个人来,想必就是你说的你那个很会做菜的侄子吧?”蛊仔细打量了一眼黄山客的容貌,最终却把目光放在他手上端着的菜上,好似他所在意的只有他手里的菜。 听到自己两边左右逢源的谎言被撞破拆穿,黄山客倒没有去怪老者,反而一脸殷勤对蛊道:“看公子穿着得体,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却不知道附近城中的哪家公子?”。 “这肉看着还挺有意思,却不知道做了几个时辰?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还是五……” “道友不必和我打暗喻了!我就是五!只是我感觉的出来,你不是慕容成!但你又知道序列的事情,你到底是谁呢?” 未等蛊把话说完,黄山客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后者能在一次次的争斗中能活下来,自然是心智也如妖的,和老者交谈的这些日子,他从侧面已经能感觉的出来,眼前这人决计不会是慕容成!这会近距离观察一番后,他便觉得更不是慕容成本人! “你这个序列……还真有些意思!我的确不是慕容成!我叫蛊!算是由他而生吧!哈哈!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都过得很无聊的,前些日子本来遇到三个序列能被我杀死……可惜了,出了些意外。”待到这会,蛊也不作丝毫的掩饰,看着黄山客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 这些日子,他想过去找其他序列,但不知为何,他们的气息全都像刻意被什么力量给收敛一般,怎么都感知不到。 这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莫无念他感知不到,是有着他自己的特殊原因,那么其他人则是又为什么呢?这其实却又都是莫无念的缘故,像那曾行心他就给了她隐蔽气息的灵石石刻…… 可视线拉回到眼前,他能看到身为序列的黄山客,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但被他笃定是猎物的黄山客,此刻却也以着看猎物一般的目光看着他道:“道友叫蛊?说起来我真是很讨厌这个字,还有……你就这么笃定你能吃了我?”。 他这前半生的生涯以及命运真就是一个“蛊”字可以形容的,但他又最不喜欢这样的生涯和命运! “要不然呢?”蛊淡淡说着,一边却接过黄山客手里的扣肉无所事事吃了起来。 听到他们俩的对话,老者初时还不觉得是什么,但待他们说完,他就是再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也该明白他们都是仙人的身份。一时之间无论是蛊叫他“老先生”,还是黄山客叫他“老先生”他都惶恐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正的蛊 “我现在的想法已经异常简单了……没人来找我黄山客!就想在这个地方种种田,然后过完余生就可以了,只是怎么就总有你这样恶心的家伙来打扰我呢?”黄山客心情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对着蛊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不过想安安稳稳过往余生,却都有人来打搅他。 眼前的一切让老者一家惊骇,他们想要的就是简单太平的日子,谁又曾想过,连连遇到了两尊让他们“头疼”的仙人…… “老先生,没有特意要欺骗你的意思,只是这个村子也是我几百年前的家啊,如今遇到这么个祸害!我自己也不舒服,也请放心……等我杀了这祸害,我自己也离开此处,再不打搅你们了!”算起来老者一家也算黄山客昔年同乡的后人,对着他们,他自有一些情义。 老者听罢却是哆嗦着迟迟不敢应声,不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他现在都被极度的恐惧掩盖了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 蛊听到黄山客张显狂妄的言语,嘴角带起一些弧度,带着几分讥讽之意对他道:“谁是猎物,谁是猎人的身份都分不清楚,你这话可就不是一般的大?”。 说着,他身上的修为陡然暴起,手成一掌隔空拍下,自黄山客头顶上也有一只巨大的灰色手掌幻化出来向他拍下! 他其实在这老者家又待三个月的这段时间,每日吃着黄山客做的菜,心情渐渐也好转了过来,心中想着再在此地待上一个月他就悄无声息离去,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只,眼前的这出村落从他眼前消失的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他对着老者道:“当初救你,我是因为不喜欢那只鼠妖,现在杀你们……只因为这个叫黄山客的惹得我有些不开心,所以你们一同去死吧!”。 说到这里,他身色露出几分平淡,又露出几分小孩子玩腻了玩具的厌恶,又一掌探出化出数以万均的力量朝村落头顶压了下来! 轰! 这一掌的力量还未真正作用下来,巨大掌印形成的阴影已把村子的全数笼了进去,只是带起的一些罡风就把茅草房屋的屋顶给揭了去!待着一掌真正落下,整个村子怕是都会荡平!老者一家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呆愣一阵后,便嚷嚷着要逃命,其他村民看到也是各自相继奔逃! “哈哈哈哈!有趣,一个都走不了的……”蛊见状刚刚还稍显无聊疲倦的眼皮抬了起来立刻精神抖擞,似乎看着一群人在他掀起的灾难中死去,比他吃人间美味还要有趣的多! “你敢!”黄山客硬抗下他一掌,浑身是血披头散发出现在了蛊面前,在巨大掌印下,他身体显得越发渺小,但他撑起双掌向天一顶,看着却又格外有力,落下的巨大掌印就被他阻隔在了空中,久久不曾落下。 蛊有些惊讶,看着挑了挑眉,惊讶于他竟然没有立刻死去……但他更惊讶的就是,明明黄山客从他一掌活下来大可逃跑就是,怎么又回来接下他这一掌?是为了保护这些村民给他们活命吗? 一想到这,他看向黄山客脸上的嘲讽之意更重!他要是看到他在逃跑,他还会高兴一些,然后再把他抓回来,慢慢折磨死……还别有一番风趣,但见到他迂腐守在这些凡人面前他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幽幽对着黄山客道:“给你十息时间你先跑吧!看看你能跑多远……我又能不能抓你回来?”。 说着,他把压在村子上方的巨大手掌印故意停顿下来,带着许些期待看向黄山客。 “跑!我能跑到哪儿去……你说你叫蛊?但老子不管你是什么玩意!搅扰老子家乡,你就是真是蛊!我也得把你生嚼吞咽下去!”蛊戏弄着黄山客,也成功激发得后者生了怒意,一双眸子里迸射出的火,似是能在地上烧出一个窟窿出来直烧到九幽里! 黄生客顾不得自己身上伤有多重,修为暴起大喝一声后,双掌再向天用力一撑,一道巨大光柱冲天而起,直接把蛊幻化出的巨大手印给击的支离破碎。 见状,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作为可以碾压一切的支配者和加上他临时起意的玩性大发,他当然希望一切都完完全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跟愿意看到的是黄山客脸上惧怕的神情。 因为这才像是猎人与猎物的游戏…… 而如果猎物当敢反抗,实际狩猎中就少了太多的乐趣。 不过随即蛊的脸上又多了许些兴奋之意,因为有时候猎物反抗一些,其实才更有趣他道:“你这般想要护住这个村子,那你会和这片村子一起化为泥土吧……”。 话罢,他攥起一只卷头,然后突然弹射出一根手指…… 相应在村子的上空,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身,无形中一股飓风狠狠抽打了下来,紧接着他的二根,第三根……直至五根手指全部打开,五股力量似是从天上倾泻而来的我五道巨大瀑布,顷刻间就可以把下方弹丸之地给泯灭个 干干净净。 一些长得比较高的桑树,最先接触到这股可怕的力量,树的顶端最先被摧毁的稀碎,散成粉末混在飓风里,而往下的地方却是完好无损。 黄山客腾空而起,径直飞到这股力量的下段,再次撑起栓手企图要把这股力量给停滞下来。最终他也做到了,可代价就是自己的一双手连带胳膊毁在了这股力量之中。 人总是会看别人为他做过些什么……待到这会老者以及众村民才相信黄山客方才对老者说的。 蛊倒是一直信心满满,他相信黄山客被他这么敲打一番后,脸上该是会露出恐惧的神情来,但让他再次意外的,他一张脸上所带着的神情依旧与之前一样,尤其是一双眼睛,两团火在其中反而烧得越发旺盛了起来! 这让他兴致怎么都再提不起来…… “你倒是逃啊……你不跑,杀死你反而没什么意思了!”蛊带着几分戏谑,但又不可遏制带着几分怒意。 黄山客听罢,他却仰天大笑了起来! 他这前半生少有过得如意的时候,要论起命运,就如他自己所说他过得像“蛊”一样,所有的事情一概都发生在了他身上!也到现在他最不能接受的事,还就是有关他师姐的事…… 但除了这个,大概就是还有他未修行前还是个村里的草鞋少年时,每日听着村里的老人说些云雾飘渺仙人的故事,这是曾经他最神往,现在最痛恨的,可不得不讲,那段日子是他这前半生不可多得的悠闲时光! 他尤其还记得那年饥荒年一家子刨根挖着吃野草时的场景,日子虽然清贫的不能再清贫,但平淡的时光,又是他这前半生以来不可多得的惬意…… 虽然再次回到曾经的村落,几百年过去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但这么一块让他曾经清静过的地方,他自是容不得被别人给肆意毁坏和践踏! 见黄山客似乎并不搭理他,蛊又一次生气了,他隔空接连几掌拍下,每一掌都结实落在了黄山客的身上,只把他拍的奄奄一息,整个躯体爬在泥土里,再也没有起来的迹象。 蛊脸上的不满意这才稍稍散去一些,他慢慢缓走到黄山客跟前,像是讲悄悄话一样,故意很小声但又把音量控制到可以被他听到:“不把你一次性杀死,是想看看我把你要守护的这处村落给毁灭了,你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被慕容成给控制压抑了太长时间,心智其实还不太成熟,对着一切都有着诸多好奇,但可惜他这份好奇却都是对恶的好奇……一切所谓有感而发的情感都是恶的体现。 就和他自己的名字一样,他其实自己更适合做“蛊”,天生就是恶的,天生就有着吞并一切的本能,与之相比黄山客就是真的被逼无奈,是不得已被命运逼成了“蛊”! “你现在还能得意的起来?” “怎么不能……咳!咳!咳!” 蛊以着胜利着的姿态对黄山客说道,但后者却是因为伤势太重,话都没说上几句就咳出了好几大口血来。 见状,蛊冷笑几声对他道:“那你可真幼稚!我只知道你现在快死了!我承认你是有那么一些心计,知道从这个死老头的嘴里套出我的一些信息出来!可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不知道在我饭菜里下些毒呢?”。 话就此止住,他脸上轻蔑的姿态更加明显起来,俨然诠释着胜利者的角色。 “呵呵……那是因为……咳!咳咳!咳!”黄山客话又说了一半,接连咳了几口血出来,但他显然是想把话给讲完的,他强压住自己的咳意道:“要不要打个赌?”。 他因为失血过多涣散的眼神里露出许些神秘的色彩,连带着面前挂起的笑容都玄幻了起来。 蛊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人,明明都到了此番田地,他又吊胃口一般说这么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本身是挺喜欢吊胃口的,但放在别人对他上面,他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可不得不又承认,黄山客的话还是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他道:“那你说说看!是个什么赌?说的好听了,我就让你多活一刻钟!”。 “才只有一刻钟……你还真有些小气啊!”但往往吊胃口的人,不把胃口吊到最后,都有些不罢手的意思,甚至黄山客还和蛊开起了玩笑。 “三息时间……你最好把话说完,不然我真的活活生吞了你!”虽然黄山客看着皮糙肉厚,但蛊若真的想下口,就真得会把他生吞活咽下去。 “这个赌就是……就是……一刻钟之内死的人只会是你!” “那这个赌不如说是个无聊的笑话!” 被黄山客这么戏弄着,蛊真正动了怒意,他张口像是野兽一般就在黄山客肩上咬下来一块肉!还顾不及吞咽,他又是接连在他肩上咬下几块肉 ,只咬到伤口深可见骨! 这一幕,真正看的的老者一家极其村民胆战心惊,老者的小孙儿更是口无遮拦说了一句:“他才不是那天救我和爷爷的好叔叔呢!他也是妖怪……是怪物!”。 若在平时,被人在这种场景下骂几句,蛊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的,尤其他现在的怒意更多都是在黄山客身上,但老者孙儿骂的这句话却很好把怒意转移了过去,因为他最恨别人说他是异类,尤其在被慕容成镇压的几百年间他不止一次骂他是“怪物”,他也最恼怒这个词。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蛊一双眸子透着野兽一般的冷漠看向孩子。虽然他容貌俊美,但由于一张嘴和牙都染着红意,所以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狰狞!直把小孩子给吓得哭了起来。 老者惊骇到了极致,他真怕蛊猛然扑过来,把他的孙儿给活吃了!他连忙给蛊赔起了不是。 但也就是在蛊这会心神分散之际,在地上像具死尸一样的黄山客却突然暴起,自他嘴中吐出一口阴雷正击在蛊的眉心上,痛的他嚎啕大叫!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也把他击成了重伤! “我说了死的会是你……你信吗?我承认你修为是要高出我不少!但其实啰哩巴嗦如你这般的人死的人又是最快的!”黄山客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蛊。 你在前后几次序列的角逐中能活下来,黄山客除了靠的是自己的修为,更多也仰仗的是自己的心智。 从一开始他哪怕失去双手后,实际还是能和蛊有一战之力的,但短暂的和蛊接触后,他迅速就摸清了蛊的性格,这是个就为了图个乐子,实际杀人很墨迹的人…… 所以短暂的时间内,他就想出了一种,对自己阴狠,对敌人更阴狠的办法——就是先佯装败于他,然后出其不备偷袭他!若是对方时时处于警惕,他便也认命了! 所幸,他现在铤而走险成功了! 他打出的这道阴雷,是他走遍玄真国各个死气聚集地方,收集最阴毒的死气炼制而成的!要论起威力,实际并不怎么大,但它厉害就厉害在,羽化境以下被击中者元神会直接受重创! 这会连带着蛊的眼睛也被这道阴雷给毁坏,他怒气汹汹像是头发狂的野兽一边咆哮,一边浑身灵力激荡而出炸的周身轰鸣作响,他道:“我竟然被你这种下贱的东西给算计了!啊!”。 黄山客用御物术从储物袋里出去外敷用的药想给自己止住了伤口,然后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这玩意儿为什么和慕容成成的一模一样,但我不喜欢他,也就不喜欢你!再话说回来,就算你不惹我,就这张脸我也要把你给杀了!”。 话罢,他冲上前去,一脚就把蛊给踏翻在地,然后踩在他身上,一脚狠狠踩在了他脸上。 就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蛊的身体迅速干瘪褶皱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和力量都源源不断在被黄山客吸收走,而他是意识却不断涣散着! 序列每个人的修行法都有着不一样的地方,而黄山客的修行法就是可以强行吸取他人的血肉来增强自己的修为! “你杀不了我!”蛊大叫一声,异常愤怒,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但无论他从地上爬起多少次,却又多少次被黄山客的脚踩了回去,直至他感觉身体彻底虚弱起来,他内心产生了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一种情绪。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花花草草都可爱了起来,想起先前竟然被他毁坏了大半……他不禁惋惜起来,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他产生的这种情绪,不是惋惜,而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他有一个念头无比强烈——他要活着! 但真实的情况是,他的意识彻底涣散,他再也聚拢不起来,他甚至要想起自己的名字都困难起来,直至他意识彻底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世上再也没有有关他的一切! 反观黄山客则是精神焕发,甚至一双胳膊都长了出来,只是他一双眼睛也发生了大的变化,原本是黑眸单瞳的变为了黄眸双瞳!这双眼睛看着妖异又冷漠,怕是野兽的眼睛都要比它显得丰富一些。 再看他底下踩着的蛊,已经化为了一具白骨!黄山客不屑的说了一句:你是“什么真正的蛊?自己给自己封的称号而已!实在是可笑至极!”。 并且他感觉现在的修为境界实际又玄妙的很,虽然没有真正迈入羽化境,但实际说来他却有种感觉,就是真正的羽化境修士不一定也是他的对手。 “仙……仙长!他死了吗?”老者战战兢兢走在他面前,低着头指了指蛊的残骸,他实在又不敢去直视黄山客。因为他一双眼睛实在看着可怖! 黄山客则是幽幽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怕是在此处就再待不了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斩岁 在蛊死去的同时,远在梁武城元离宫一处隐晦的密室里,一口封闭的石棺轰然碎裂开来,一具瘦到皮包骨有着一张俊美脸的干尸从中醒了过来。 这人正是慕容成,他被蛊给封闭在这里,这自是让他恼怒又无奈的事情,他很清楚若是让蛊把所有的序列都给吃掉!那么蛊的修为瞬时就会提高的彼岸境,届时蛊就会真正取代他。 只是让他现在想不明白的是,蛊怎么就死了……他是被谁杀死的?序列们的修为他都很清楚,不会有哪个会比他强! 而由于蛊是由他而生的缘故,他并不能对其直接出手,但如今不管他是被谁杀死的!这于他而言,都是一件好事。他可以继续等序列争斗后抉择出一个最强的作为一具新的肉身。 不过随即他又想到了莫无念,有关他的动向他其实未被蛊控制之前,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思绪了一会儿之后,他身体渐渐饱满起来变作正常人的模样,他走出密室外召集慕容屠过来道:“现在整个玄真的禁封令还没解吧?”。 “没有家主!”慕容屠恭敬回答道。 慕容成听罢,暗道一句蛊总算做了件有用的事情,接着他又道:“传我令,全国上下一经看到此人就地诛杀就是!能取此人性命者,若是慕容外姓者,我可赐予他慕容性!若是我慕容家的,那我可直接奉他为我族少族长!”。 外人听着可能没什么,这话听咋慕容屠耳中却是惊涛骇浪,莫不先说后面允许慕容家的人当少族长,这说白了就是以后有一个竞争玄真国主的机会,就是前面允许外人成为慕容家的人,都够玄真的外姓人为此争的头破血流了! 但同时他更加不明白家主为什么就这么在意要杀死莫无念呢?只是因为一个慕容优作?事情到现在这个程度上,即便是他心中都起了疑。 但这是家主下的命令,他不该过多疑虑,只管执行就是,领了慕容成的命令,他把此事下穿给了玄真国中排得上名号的宗各派! 若是有可能,慕容成更想自己亲自出手去杀了莫无念,不知为何,十分没来由的,他觉得莫无念会是一个很大的变数!但他近来修为实在下跌的厉害,又不方便出手。 他也可以过段时间等修为恢复了再出手,但又怕迟则生变! …… 时间回到三个月以前,莫无念和吴沐,以及萧三柱径直就到飞犽派,从琅环阁中叫出秦怀谷后,身怀六甲的她抱着蓝长歌的尸体就哭了出来。 她哭哭啼啼道:“原就知道这些日子他身上会出事,还想着要他见上一面孩子,但谁知道……”。 吴沐叹了口气劝她要节哀顺变,并把蓝长歌是如何死的说与了她听。 “他倒还是很牵挂你的!只是他对你真的很好!这一点我和莫无念度很佩服他!”其实平心而论,吴沐真的不喜欢蓝长歌这个人,他精于算计,处处都要算计人,连他们一开始都着了他的道…… 可他对秦怀谷的这份情义,她和莫无念都由衷佩服。也其实他要再撑一会儿,等萧三柱赶来,他就能回来见秦怀谷了。但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又和秦怀谷闲聊说了几句,莫无念一行人就此离了这里。 “现在我们去哪儿?”萧三柱问向莫无念道,他其实是个爱图热闹的人,如果在清静地儿待久了,便回觉得无聊。 他当然尤其希望莫无念去人多的地方,那样才有热闹可图…… 莫无念却摇了摇头道:“就找处安静地方就可以了。”。 他现在的修为的确有些太低了,为防未来发生可能发生的一切变数,他确确实实需要提高自己的修为。 这让萧三柱听着有些无奈,一张轻浮的脸显出几分倦怠,无精打采。但他想着莫无念也有他的考虑,便随他去了。 几个在飞犽派向东一千里外的地方……选了一处隐蔽的林子,莫无念在四周布下隔绝气息的法阵,又盖了三座茅草屋后就此落住下来。 三个人的日子似乎也又回到了十万大山时的那段时间,吴沐甚至开住了一圈花圃准备在里面栽种些花花草草,萧三柱则是尽显无敌是寂寞的风采,兴致起来时不时就会舞上一段棒槌,美名其曰是风雅……有舞剑舞刀,舞枪弄棒的并不奇怪,他这舞棒槌的叫外人见了,只怕会被笑掉几颗大牙。 只是莫无念说与吴沐和萧三柱他要突破修为的事,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他们见到他不是在林子里的小溪摸鱼吃,就是找上张竹椅躺在上面,舒舒服服晒着太阳……一趟还就是一整个下午。 三人之中,反倒他最惬意自在。 直到这天,天上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雨并不大,但站的久了,却刚好就能把人的身体给淋湿。而莫无念却没有运起一丝的术法,就任雨淋在自己身上,而他目光则是幽幽看着地上刚 刚冒出头的竹笋。 直到雨下了一整天停止后,他才换了衣服回到茅草屋里。往后接连几天每每有雨的时候,他都会站出来然后盯着雨淋在竹笋上,这让吴沐和萧三柱看的都不理解。 尤其是萧三柱,他口无遮拦对莫无念道:“莫兄弟……你要悟道寻一个修为突破,也不是这么个悟法啊!这么个悟法,我看脑子没水都要进水了!哎呦……疼!疼!”。 他这般说着莫无念没有去理会他,但自有理会他的人,就见不知何时吴沐出现在他身后,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看着她杏眼带着几分怒意正瞪着自己,他这才改口又道:“莫兄弟是聪明绝顶之辈!就是行为怪异一些,也不是我们这些俗人能理解的!我看莫兄弟你必有所成……”。 不管是好的坏的,他先拍了一记马屁出来,后面少女见状这才喜笑颜开这才又转身走向花圃之中。 莫无念盯着着雨,自然是有别的意思的…… 轮回一说,世上其实有很多说法,如最常见知道的就是人死之后灵魂有轮回一说,但也有一年四季一轮回一说,但眼前莫无念觉得雨落到地上滋养植物的生长其实也是一个轮回的过程。 雨落到竹笋之上,促进了它的生长,可以说是雨以另外一种形式转移到了竹笋的身上,这是一个轮回的开始…… 想到这里,莫无念闭上了眼睛,在他的脑海里,往后的无数个月后,间间断断有雨落下,但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又都被大地上的植物给吸收,植物茁壮成长,但在若干年后植物破败腐化成了泥土和水,这个过程之中植物所有的能量,一部分回归到土壤里滋养新植物的生成,一部分则再蒸腾回天上变为雨……这是一个轮回的结束,也是一个轮回的开始。 由这些植物,在莫无念的脑海里,一年四季之中的春不断有新的植被生成,但再又一年的的春到来前遍地又是枯黄,但它们会以它们残破的身躯滋养新生命的生成!这个过程当中是死之力催生出了生之力,但生之力最终又会变为死之力…… 来来回回、周而复始,便是一个完整的轮回。但莫无念作为一个剑客他要悟的不是什么生死大道,而是在寻找事物在生与死转换之间最薄弱的地方,将它切断,生死之间的轮回就此将永远终结。 推演到这里,他脑海里原来一片生机盎然的大地在经历寒霜之后,生死之间的转换彻底断绝!又一年春的时候,大地上有的只有寂静,枯黄的植被更加枯黄,它们残破在泥土里再也没有绿意生出! 而在显示莫无念面前,整片林子由原来的生机黯然变得枯黄垂败起来,连带着似乎就连脚下踩着的大地都跟着变得灰白了起来,失去它原来所蕴含的生死之力。 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看的萧三柱和吴沐惊叹连连,吴沐更是问莫无念道:“这算是时间的力量吗?和慕容屠的一样?”。 她现在能联想到的就是慕容屠的——四季轮回术!这的的确确就是时间的力量! 莫无念看着她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切断了轮回之间转换生生死死的过程,而严格说起来慕容屠控制时间的手段也并不能算是时间的力量……不过还就是以自己的力量去干扰外物的生死而已!”。 这话说得玄奥难懂,所以吴沐听完立时就摇了摇头,她虽然自身天赋不差,但比较一世才不过几百的年岁,自然不能真切感受到时间的力量! 便是莫无念前世和今生加起来几千载的岁月,都不太弄得明白时间的力量…… 反倒是萧三柱像是听懂了一样,像个行家一样道:“所谓掌握时间的力量,便是真正能逆转时空可以把死去多时的人从时间长河捞出来复活!这应该算是时间的力量了吧?”。 且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这番话细细一听却也把时间的力量说的极为贴切,只是真到这样的境界就是触及到“仙”的领域了。 “莫兄弟你悟出来的这个……也算是个术法,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听些?叫王霸一剑如何?”萧三柱随即就为莫无念的这可斩断生死轮回的这一剑想起了名字,只是他起的名字实在也令人不敢恭维。 吴沐自然就不打算里他,而是看着莫无念道:“叫斩岁可好?”。 “年年岁月,一度一轮回,斩断岁月之意?”莫无念想了想回她到,这却是个好名字,起得极为贴切!他心念再动,将无形之中斩断眼前所有植被的生死之剑又收了回来,再看有枯黄极限的植被又渐有了绿意。 只是这个时候,莫无念也察觉到了林子外有人靠了过来,而不过一炷香时间,陆陆续续就有人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统一都穿着紫袍,一看就是飞犽派的弟子,且各个面色不善,见了莫无念后他们道: “原先有人看到你们往这边过来了,我们想了想找了过来还真是!” “劝你们束手就擒吧!虽 然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我的师叔们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识相点的……便向我们求几声饶,我们师叔要杀你们时,说不得我还能给你们求求情!” 这些个弟子,也就是些问道……或者最多就是阴虚境的弟子,但各个又都是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模样。 今天一早他们刚刚接到宗门内的命令,说是要诛杀莫无念一行人!更听说,出这命令的是选慕容家的家主,也就是玄真国的国主,尤其听他开出的条件后,就是他们这些个底层的小修士都着实,心动了起来! 明知不是眼前莫无念的对手,但就为了可以成为慕容家的人,也要飞蛾扑火一次……再者在他们身后,还有众多师叔作依仗! “莫不是那个姓秦的娘皮把我们出卖了?”萧三柱神经大条,立马就先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很快又被莫无念给否决,若是秦怀谷要出卖他们,只怕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会有人跟着来。 而只要知道当初他们离开飞犽派时的大概方向,依循找一片片地方找过来,迟早会找到人。 “是谁让你们过来的?”莫无念淡淡问这一众弟子道。 这倒是一众人一个比一个趾高气扬,但可惜他们也不是飞蛾,更见不得火光!待莫无念惊出一剑后,又吓得他们一个比一个乖顺了起来,面目含蓄对着他又道: “前辈!这……这是慕容国主下的死命令啊!我等也是无奈啊!” “是啊……你还是放了我们几个吧!你看,我们在宗门内都是些小角色,你抓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人质的!” “前辈!你就当先前我们多多有冒犯,我们给你赔不是了!” 更有甚者当即嬉皮笑脸下跪求饶起来,哪还有什么修行者该有的风骨。莫无念又问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倒也没为难他们,就放他们四散逃了出去。 “奇怪……按照蛊的说法,慕容成不是不会醒过来吗?”其实吴沐听到他们说慕容成的时候,她就一点都不相信他们所言语的。 就是莫无念也想不明白,但又说飞犽派的弟子要杀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是翻出些旧账来找他们的不是吗?但这些旧账都被蓝长歌给摆平了。如今能解释的通的好像也就只有慕容成这一说了…… 可惜从这几个飞犽派弟子嘴中能了解到的东西甚微,还得问问他们的长辈又能知道多少? 莫无念他们刚说着,紧接着便又飞犽派的人赶到了这里,一共十几个人,各个都是阳实五境以上的修为。 “尔等魔道猖狂之辈!见到我辈还不束手就擒?”而这十来个飞犽派的人,不亏是师叔一辈的人,连说话的方式都要比他们的弟子高明太多,一来就有了一个最合理的理由来杀莫无念。 祖石成劫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底层的小修士或许不知道,但各宗门高层修士都该明白此事和莫无念是有着极大的关联的,但被这几人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所有的事情便都可混淆。 “找理由找的还真他娘有模有样啊!”萧三柱微微一笑,露出几分嘲笑之意。 “三息时间,要么更跟我们走……要么我们送你们走!”飞犽派中有人发了话,把“走”字咬的很重,意思就是让莫无念自裁。 这算是在钻慕容成说的话的口子,悬赏里面说,是谁杀莫无念谁就可以成为慕容家的人……但要是一群人看见他自裁这又算什么呢?说不得这一群人就算入不了慕容家,也会有莫大的好处。甚至有人已经拿出专门记录影像的玄光镜出来,准备记录下这一切,算是给慕容家的证据! “那我还是送你们走吧……”莫无念淡淡说着,九苍剑出现在手中。 没有大开大合的招式,他轻轻挥了出去,没有多么盛气凌人,甚至这一剑慢到挥出去的时候连些风都不曾带起,但待这一剑真正落下。 眼前这些飞犽派的弟子行动速度都跟着慢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容颜不断衰老,最终衰败腐朽成为十几堆飞灰,一阵风吹过,有关他们的踪迹消失的干干净净。 还有陆续飞过来的飞犽派弟子见到这诡异的一幕,吓得用足了灵力往回飞去…… 那些个底层的弟子,莫无念可以放过他们,只是这些自认“大人物”的修士,他们若是不随意给他们安“魔道修士”的帽子,他或许还可以放过他们,但非要胡言乱语,他自然就让他们消失个干干净净! “不问问他们有关慕容成的事情吗?” “也倒没这个必要……要是真是慕容成下的命令,以后陆陆续续就还会有人活来。” 吴沐觉得莫无念直接杀了飞犽派的人显得有些草率了,但莫无念却有他的看法。 果然,他话罢后,又有人往这边赶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章 给我提夜壶? “尔等魔道还不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我却是听说了……你们三个魔头可是杀害了不少凡人!飞犽派的同道道友已经有人专门用玄光镜记录了下来!” “劝尔等最好有自知之明!就在此地自裁向我玄真的凡人百姓谢罪!” 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宗门修士服饰、神情都大不相同,可张口闭口透露出的言语却和之前飞犽派的那一群人口径出奇相似。 随后三言两语,莫无念一行三人便又成了“魔道修士”,甚至还有人拿出玄光镜透露出影响给他们看。画面里有三个修士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三人挥手间就把一处凡人所在的村落毁坏的七零八落,并且浑身染血肆意残杀着一个又一个的凡人……从服饰上看,这三人就是莫无念、吴沐、萧三柱。 有意思的是,整个过程中这三人都没有露出过脸来,就是在身材上面和真正的三人也是相差甚远,尤其是“吴沐”,除了衣服还就是这一身粉群,从身材上看完全就是个膀大腰圆的状汉! “他奶奶的,这也太假了吧?老子这么英明神武到你们这里就是这等轻浮、猥琐小人了!老子不服!冲这一点,我也要打得你们爹娘都认不出来你们!”但这里面最生气的反而是萧三柱。 听他骂道的话,吴沐觉得他自己为人“轻浮、猥琐”倒也是真的。毕竟见着穿红衣服的姑娘敲闷棍这种事情,他是一等一的行家! 莫无念见他们说出这些话,并且强行弄出这些证明他们是魔道修士的“证据”,他一点也不奇怪。 说白了…既然是玄真国国主下的死命令,就是什么理由都没有抓人也是可以的,编个理由抓人就是为了让自己虚伪的嘴脸好看些而已…… “魔头……你可认罪?”见莫无念本人并没有回话,这也就惹得一众正道修士忿忿不平了,又是大义凛然的指责,又是义愤填膺罗列出各样的莫须有罪名。 “这位避海宗的道友,诛杀魔头这事虽是我等正道之士共同齐力出力之事!但我想……这事还是交由我宗来做的好!毕竟你们避海宗不是一向讲究谦和吗?这就是见不得血腥的!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等杀戮之事还是我来做吧!”一个中年白袍修士立时出现在一众人的面前,并且显露出自己臻灵一劫的修为。 他话说的轻松平静,但其咄咄逼人的修为做派就是在告诉别人莫无念三人只能由他们来杀! “道友行事是不是咄咄逼人了啊?除魔卫道……这该是我避海派的事!” “什么你们避海派?该是我大行宗!” “管你们什么派……什么宗?还是有由我横行散人来行这桩善事吧!” 一群人各个都是“正道做派”,但在牵扯到具体哪个宗派哪个人杀莫无念时,他们的意见又产生了分歧。 一时间又是剑拔弩张,只差刀剑相戈…… 但最终还是有一位修为更高臻灵二劫的修士出面客气道了句后:“这等事情……还是由我来做吧!杀戮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吧!”。 这人面上挂起微笑,笑得温和,但其它一众修士面面相觑一阵后,只好把此等杀戮恶事交由此人去做!这人见状便笑得更开心了…… 前前后后一群人又客气了几下,当真把虚伪给演绎了淋漓尽致! “你们说完了吗?我看应该还有人会来这里才对,都过来把话都说完吧……不然再有一刻钟时间,我老子全他们送你们去归西!”萧三柱看着这一众斯文,又趾高气扬的的人,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客气虚伪的劲儿又是哪里来的? 他感觉得到,还有三波人正朝着这里赶来,等人都聚集齐了,他想一块儿全收拾了! “哈哈哈!道友,你们看……这穿红衣的妖人还真是什么大话都敢讲啊!” “我猜他修为就是是有阴虚而已!” “那姓莫的魔道肯定是要被杀死的,看这穿红衣的妖人这般猖狂,我要带他回宗给我倒夜壶去!” …… 但萧三柱这番话传到众人耳朵里,就成了跳梁小丑滑稽的示威呐喊,各个面露不屑对他讥讽道。 这听得萧三柱更加火冒三丈。 而莫无念则是淡淡走在这一众人面前道:“你们就这么肯定能杀我们?要不要我们打个赌……三息时间内你们离这走远些,我就是全当各位说的和做到没有看见过,但三息时间后,在场一个不留。”。 “一。” “二——” “三!四!五!……哈哈哈哈!你们这三个魔道还真有意思,明明是困兽之斗,还敢在我们面前大言不惭!我等看看你们怎么杀我们!” 莫无念说完,当即就有人对着莫无念又讥讽了起来。 轰隆! 正此时,天上突然乌云密布,并且雷光乍现,少顷时间后,几道金雷先从云层中探了出来,然后紧接着更多金雷像是光雨一般,从厚重云层中挥洒出来,形成 一条金色的巨大流光长河像下方的人间奔腾倾注而来! 一时间金色的光芒,照的这片区域熠熠生辉……也照亮了在场各式各样人脸上的表情,有惊恐,有疑惑,有惊奇……但待到这灭世一般的雷雨都浇铸在莫无念一人的身上后,他们眼中的神色全部都转为了惊诧! “这……这有七重雷劫?” “这人唤来七重雷劫!天赋该是不差的!这是这般又是做什么呢?” “还看不出来吗?他这是宁肯死在自己手里,都不肯死在我等的手里!” 众人看向莫无念的目光,只觉惊世骇俗,在书籍上他们倒是看过有人连连突破过几种雷劫……但这最多就是两、三重而已!但如这般的连渡七劫,实在惊世骇俗! 轰隆!轰隆!轰隆…… 似是万马奔腾,又似是地崩山摧,数万道雷光乍现,斑斑点点从天上投掷下来,并且瞬间席卷几万里之多,形成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暮,将大地分割开几万里之多。 “莫兄弟……还真生猛啊!”就是萧三柱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而对莫无念来说,他前世修行了几千年,也曾修行到过臻灵境,只要在体内积攒够灵力,他的修为境界随时可突破。 被莫无念的雷劫所阻拦,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几个人敢突破光幕……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一道黑色的剑气像是匍匐于地上的饕餮巨兽,从地上骤然一越而起,将巨大金色光幕给撕裂开来。 金色与黑色迅速交织在一起,相映大地被映照出的颜色也是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在光明与黑暗中不断转换着!但最终黑色彻底扩散开来将金色吞并了进去,所有的光亮骤然消失,天空只留下夜色一般幽静的黑…… 只是若就是只这种程度,莫无念便渡劫成功却还有些简单,就见天上那七层云雾聚在一起还在不停翻滚着,一道灰色的雷悄无声息从天上落到了人间。 与先前波澜壮阔的金色雷海相比,它显得既不起眼又孱弱,像是平静海面上起的一个小小波澜,形成不了任何实质的伤害! 但也就是随着这道雷落下,被它灰色光芒所笼罩到的事物也渐渐失去着它原有的色彩,最终褪成最虚无的白,然后沉寂在它原有的位置迅速凋零毁灭。 “这到底是什么劫?闻所未闻啊!”有人看着莫无念上劫,若有所思,更试图凑到离莫无念近些具体看看这道雷的庐山真面目。 但任他是臻灵一劫的大能修士,被这道雷给照了一下后,整具躯体瞬间染上灰蒙蒙,像是石像一样的白,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腐朽成飞灰。 见状,再也没有人敢再靠近莫无念,只是又想起慕容家的允诺,他们再看向莫无念的眸子,一会儿坚定,一会儿犹豫,但最终所有的神色变成了惊恐! 这道雷离地还有十来丈之多,但大地上已然变成了灰蒙蒙白色一片……这与被雪掩盖后所形成的银装素裹有着极大的差别,后者是所有的生机都被潜藏蛰伏在了大地之中!前者是黯然销毁一切生机! 但就是这样的灭世神雷,莫无念反而腾空而起迎了上去! “这小子是疯了不成!不怕死在这道雷之下吗?” “若他就此死了……那倒也问问各位道友,这算我们谁的?” “总之他死了!慕容家和梁武城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总不能让我等都去喝西北风不成?” 一众人都不看莫无念,他们直觉的他会在这道雷下销灭成飞灰! 就是吴沐也特别担心他,只是她也想不明白,按理说莫无念执有九苍剑,已经掩盖了原来所属他的气息,天劫就该和一般的人一样没什么区别,只是为何还会有这样的雷劫降下? 也许,究竟原因还是莫无念一下要连渡七重劫,即便他气息掩盖的再好,还是引起了天道意志的注意…… 但莫无念却是毫无波澜,他手中剑起,轻轻挥了出去,所斩出的这一剑正是“斩岁”! 或许这道雷拥有着极致的毁灭之力,但只要属于生生死死的范围,他的剑就可以把这道雷给斩成几截……甚至斩灭! 待莫无念这一剑斩出之后,这片地方的时间流速都慢了下来,风的声音静了下来,天上云雾涌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一切都静了下来,但其实不是一切静止了下来,而是时间慢了下来!慢到你能细微感知到时间流速的变慢,但你对其又什么都做不了! 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这道灰色的雷在不断消亡着……直至在众人的眼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待这之后…… 风继续在天地间游荡着,云雾继续变幻着它的形态……一切的一切又回归到它原始该有的轨迹。 “三息时间你们走还是不走?”莫无念语气平淡再一次把这话讲了出来面容始终云淡风轻。 一众人在他面前脸上的神色又变幻了起来 ,但无论变幻的何种精彩……最终他们又回归到神采奕奕。 “各位道友我等除魔卫道,该是要团结的才对!” “我同意,避海宗的道友说的极是!” “我等早就该团结在一起才是!” …… 人群人议论纷纷后,又得出一个结论——团结就是力量。 “那便是不走了?”莫无念神情没有变化,淡淡对着他们说道。 “莫兄弟……把那个要要抓我给他倒夜壶的给我留下!我倒看看谁给谁倒夜壶!”萧三柱想出手,但看其模样莫无念要出手,他便决了出手的想法,但话说回来,他又是极为记仇的! 莫无念没有回他话,但把他这话暗暗记在了心里面。 一众“正义之士”团结在一起之后,立刻就气焰嚣张了起来,祭灵宝的祭灵宝,掐法决的掐法决,立时各种流光被打了出来,一股脑儿全向莫无念打了过来。 基于人多力量大,他们自然是不怕单打独斗的莫无念…… “那便是不走了?”莫无念淡淡说了一句,又回答自己道:“那该就是不走了。”。 他又一次斩出“斩岁”,眼前一切的时间都静止了下来,所有人都被禁锢住了行动,莫无念则是迈着轻松的步子,缓缓到了他们面前。 “灭。”他轻轻吐出一个字,有的人就地被他“斩岁”的力量给剿灭成了飞灰,有的则是他走到面前挥出一剑溅起一抹猩红,最终一众人全部都丧了性命,只留下一个身着灰衣的青年修士。 这个正就是说要萧三柱给他倒夜壶的那个修士…… 莫无念这种诡异、杀人无声无息的手段,把这人吓了个六神无主,最终六神回来,他才发觉一身的衣服已被汗液沾染打湿。 他想要说出什么好话来说与莫无念听,可最终嘴唇颤抖一阵后,又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萧三柱则是长笑三声到了这人身边,拍了怕他的肩膀满目春光道:“道友!敢不敢把方才说与我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 “我辈修士,您可死在魔道手中……也绝不……哎呀!前辈……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其实我最仰慕你们这些修为高深的前辈!有着太多东西值得我学习了!”这人先还是慷慨激昂,但待萧三柱显露出修为气息之后,他脸上的神色立刻由坚定便为了殷勤! “哈哈!你们这些自称正道的人还真有意思!我决定了……我不杀你!” “我就知道前辈修为高深,想来品性也是极好的!前辈能放我一马,我回去自是要造一尊前辈的泥塑出来,日日上香供奉……当然三跪九拜也是少不了的!” “行了!行了!爷爷我还真听不惯你们这些个说辞!” 被这人这么一奉承,萧三柱顿时觉得自己平时贫嘴与他一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在场的莫无念、萧三柱、吴沐三人之中,灰衣男子察觉的出属这萧三柱的修为最高,便以为他们三人之中一切都是由他说了算,又听着萧三柱没有杀他的意思,这属实是让他惊喜,于是便一股脑儿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我不杀你……但便留着你在我身边倒夜壶吧!”但还不待他暗自窃喜一会儿,从萧三柱嘴中又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他听后自是面如土色,再次又给萧三柱求起了饶!他是高贵惯了的主儿,哪里又经的起给人做这种最低贱的事…… “嗯?这是什么意思?那我还是……” “前辈……使不得!这使不得啊!” 萧三柱稍稍一吓他,他便立马又跪下来求饶起来。 又见萧三柱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他轻轻一指,一道流光隐没进了灰衣年轻人的眉心之中! 也听得萧三柱又道:“我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禁制!只要你敢跑出去离我百步外的位置,我立马保你暴毙身亡!”。 “啊?”这人听闻,心中立时惧意又起,但少许时间后又道:“只要前辈不杀我!我什么事情都可为前辈办……当然,以后也能多听听前辈的教诲!”。 这会的他哪还有什么正派修士的“仙风道骨”,俨然就是一副吃了憋市井小人的模样! 没有再去理他,萧三柱又对着莫无念和吴沐道:“莫兄弟……现在我们去哪儿?由你说吧!”。 他明白,现在这片林子肯定是再待不了了,因为陆陆续续正有大批的人正往这边赶过来……他们能杀退一波阳实境修士,也能杀退一波臻灵境修士,但不可能再杀退接下来要来的羽化境修士! 莫无念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他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我猜现在躲在玄真国的任何一处地方迟早又都会有人找上过来……”。 但话说回来,他又相信躲到一定程度慕容成肯定也会出来找他们,但在那之前他们又一定得躲好!所以要选个什么地方躲起来,这其实是一直让他们很头疼的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躲 正巧这个时候,一直在吴沐储物袋中躲着养伤的丘朔醒了过来。 她隐约听到了一些他们所说的言语。 她道:“要是找个地方躲一躲的话,我倒是有个地方的。”。 做为序列之中,最会躲的人,几百年的光阴她能活下来所靠的……不只是些虚无缥缈的运气!自然有她的方法! “这位是?”又看见了作为陌生人的萧三柱,吴沐略微把他们相介绍后,两人也算是简单的疏略了。 没有再做多的停留,莫无念取出了从黄山客手中夺来的那口飞梭……作为飞行类的法器,驾着它飞行逃离此处却是最合适不过! 由萧三柱运起术法,驾驶起飞梭莫无念一行人乘坐在上面就要飞离逃遁出此地。 “你们往西南方向一直飞就好了……”在飞梭上丘朔指挥着逃离的方向! 也就在他们刚刚离开这里一刻钟的时间之后,慕容屠却是携着一众慕容家的弟子赶到了这里。看是一地的尸体和满地的狼藉,他心中也起了疑惑。 因为在场死去的修士中不乏有臻灵境修士,这就让他觉得奇怪了!他对莫无念的印象还停留在几月以前……他觉得依着莫无念阳实一境的修为可以杀死这一地修士。可又是谁杀死他们的呢?这是个复杂又简单的问题。 但无论这问题有多复杂,他现在还是要以先找到莫无念的行踪为重!因为慕容成又给他追加了一道命令,要他一月之内杀死莫无念。 他不明白家主为何要这么急切要杀死莫无念……甚至与就最近家主的行为也让他产生了怀疑,他实在想不明白,如果说就只是为了慕容优作去杀死莫无念他能理解,但要大动干戈到现在这样的程度他实在就不理解了! “屠长老!您说……家主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为何就不能把优作大哥的事情调查一下,再出决断爱!我觉得他现在这样太不理智了!” “就是啊!再者说这莫无念也算是对祖石有大恩,可以说就是于我们有大恩!家主这样决断我实在不理解!” “或者说是……家主有他的想法?但无论是什么想法,我都觉得他太草率了做事情上面!” …… 其中几个慕容家的子弟自从上次听了莫无念说与他们的那番话后,他们就一直都对慕容成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尤其现在慕容成直接下达出要杀莫无念这样的命令……他们便更不能理解自己的家主在想什么。 “家主的事情!你们少议论的好!这事我不是第一次说!以后谁要再提,我想掴他两掌……给他长点记性!再罚他到元离宫面壁思过,百年时间都不得外出!”慕容屠听闻他们的言语后,恶狠狠瞪了这几个弟子一眼。 纵然他对家主也有怀疑……但慕容家唯一的规矩是家主,他更时时刻刻都记着! 被他们这么恶狠狠一说,只好静悄悄把嘴给闭上,但同时心里对慕容成的怀疑也更大了起来。 …… 莫无念一行人一直向西南方向飞去,期间有几波要杀他们的修士还是发现了他们,但被莫无念直接给消成了飞灰。 被抓来的灰衣年轻人见了,吓得瑟瑟发抖,不由心中暗道几句魔头!其实有关此事的发起,他是一概都不知的……也就只知道是要杀魔头的,所以莫无念问他几个问题,他倒也是一问三不知。 “你还真是个棒槌啊!一问你三不知!你还能不知道些什么?”萧三柱见状骂骂咧咧说了这年轻人几句。 年轻人听了心中立时就有了火气,可面对着萧三柱……他立即又想到涉及到与生死相关的一系列事情,他立马又道:“前辈这却是为难我了!许多事情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晓啊……我如今跟着前辈却也是希望多能听些有关前辈的教诲的!”。 “跟你这说话的功夫一比,我还真是拍马难及啊!” “前辈说笑了!” 萧三柱随意一说,就把这年轻人给吓得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 又飞行差不多百里后,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之上飞梭停了下来并缓缓落了下去。就在这降落的过程之中,莫无念也发觉这这山谷的周围其实是布置了许多微小肉眼不可见的法阵!从所散发的气息看应该是有隔绝气息之用…… 就听着一旁的丘朔对着他们解释道:“我能躲几百年的时间不被人说知道,靠的就是这处地方。”。 构建这里法阵的灵力皆是由她所修修行法所凝结而成,所以隔绝效果只会更好。 “我敢保证他们谁都找不到这里!”丘朔倒是异常的有信心,拍了拍小胸脯信誓旦旦说道。 不过莫无念几人的确也相信她……因为一则这处地方四周都有成片的绿色植被所掩盖,本就隐蔽,二则就是,丘朔所修的修行法的确有它的独到之处,在隐蔽这一方面上便是比无生 法都要隐蔽一些。 而在过去的几百年时间,丘朔一直躲在这里没有被人发现,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明…… “莫道友!吴道友……有时候许多事情还就真的很巧!”只是莫无念他们三人刚刚落下到这片山谷里,就见在下方茂密的树林之中隐现出来一个人影。 他身穿破烂黄衣服,头发乱糟糟像是枯草,就连胡子也是稀稀拉拉随意点缀在脸上,他整正是黄山客。只是他一双眼睛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明黄色,让人看着实在不太舒服。 还不等莫无念几人再开口,就见他接着又道:“大概这就是人生处处有相逢了!还有啊……前几天我遇到一个叫蛊的,因为他讲话实在难听,我便把他给杀了!”。 他随意说着,并且身上若有若无透露出一种阴戾的气息。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要是来找我打架的……我现在没那功夫。”莫无念却是波澜不惊,一点都不在意他说的话。 “这人身上的气息,我这么觉得有点怪啊?”萧三柱察觉出他身上的气息与正常的修士有着大不一样的地方,具体这么说呢?明明是如大海板宽广无垠,但实际海里所流淌着的又全是恶毒的液体! “莫道友这算是找了个帮手吗?”在萧三柱在打量黄山客的时候,萧三柱也在打量着他,他又道:“羽化境的修士啊!那我还真打不过……只是今天我也不是来和你们找茬的。我啊,也想平平安安过段日子,只要没有人来打扰我,我也就不会去打扰他!”。 真正说来,他现在和萧三柱算是修为境界相当的,但他感觉到对方非人非妖的气息后,随即也警惕了起来。 他是一个谨慎惯了的人……有半点的不确定因素,他都不会去随便冒险。 再者,他倒也不想和莫无念他们再起是非,刚刚从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村子走出来,他的心情很差。 “无论你们当不当我朋友,我都当你们是朋友!”他突然非常豪爽对着莫无念三人说道。 但吴沐却用着一点都不相信他的神色回道:“我不相信算计过我们的人,能和我们成为什么所谓的朋友……你要是再想讲给我们故事听,我们也不会听的!”。 吴沐如此,莫无念也是如此,他们同情黄山客的遭遇,但同样更不喜欢自己几次被都被别人给算计于股掌之中! 黄山客听罢,脸上显示出一抹萧瑟,他苦笑几声后道:“这确实是我的不是……如我这样的人该就是不该有朋友啊。”。 见他如此,莫无念不想再搭理他,但想了想他又道:“蓝长歌死了……死在你所说的蛊的手中!”。 黄山客本来神色已经恢复到平静,但待听闻莫无念说出的这些后,他瞳孔骤缩起来,身体也住不住颤动起来,他道:“他死了?这么会!老子说了的,他只能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哈……”。 他癫狂大笑了起来,一会儿却又哭哭啼啼起来,虽然蓝长歌对他不义,但从始至终他却又把他真正当做兄弟,几百年孤寂的时光,每每难熬的时候,他都会带上一坛酒,与他在他的琅环隔内说上许久。 他明白……以后的以后,这世间将再也没有人听他些无聊的废话。 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像是思考了许久,神情上满是落寞与寂寥,他对着莫无念郑重道:“同为序列,或许莫道友不知道这以为着什么……但此次分开再见之后,或许我们就是想做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呢?他其实真的想和莫无念他们成为朋友,但如蛊一般的宿命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但对面的莫无念神情好似又没有变化,他看着微微有些失落。 “如果你不算计我……我们真的会成为朋友。”但待他转身之后,从他身后又悠悠飘了这么一句话。 他听罢,长笑几声后,里面满是落寞……然后头也不回就离了此处。 也其实,莫无念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其实很难成为朋友,他们都有着孤独不加,可莫无念是被迫孤独,但黄山客呢?或许他命运很悲惨,本来也可以不孤独某些路子却又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命运如蛊不加,但蛊为何就不能和其它物种成为朋友呢? 或许蛊又是都不懂交流的。 …… 一行几人暂时性就在此处落脚下来,并且在这处山谷一待便又是三个月时间过去,在这期间吴沐也连连渡了三重劫,再用个几年的时间,她就可以在修为上面再次追上莫无念来,毕竟她是天生道种的资质。 只是在这期间,莫无念和萧三倒也出去过山谷外几次,外面现在倒是闹得热火朝天,满世的在找他们,只是也依旧听不到有关慕容成的任何消息。 这段时间,要说最战战兢兢的就是被萧三柱抓来的灰衣年轻人了,他倒是一直惦记着萧三柱让他倒夜壶的 话,闲暇有时间时倒时更多跟着莫无念去山谷的四周去巩固法阵。 他更明白……萧三柱说的在他身上有禁制的话也是假的,目的大概就是吓唬吓唬他。只是现在处于莫无念他们的视线之中,他自己也不敢随意走动,往往是他们吩咐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但躲着能躲的了一时,必定躲不了长久,终于在吴沐又连渡四重劫的半年时间,一个身披藤甲的麻脸人找到了他们。 被人给找到,最不敢相信的就是丘朔,但前前后后,他们躲了有九个月之久才被找到,这其实已经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哈哈哈哈!外面各宗门找你们找的头破血流,却不想还不是被我藤麻子给找到了……我就不和那些个虚伪的家伙一样了!杀了你们当中叫莫无念的,我就是慕容家的人了!”藤麻子显得欣喜若狂。 一连着九个月的时间,就和外面所有人都一样,他一直也在找莫无念他们的踪迹,也亏得祖上的望寻术,依着蛛丝马迹他才寻到这里。并且他也发现眼前中这处地方的确隐蔽,便是羽化境的修士说不定都找不到这里…… “是你们自裁呢?还是我藤麻子自己动手呢?吆……还有两个水灵姑娘?”藤麻子看着吴沐和丘朔,眼中带起一些别样的色彩。他自己时臻灵二劫的修为,他自是不把莫无念几人给放在眼里。 但也还不待莫无念几人说话,灰衣年轻人最先破口大骂道:“你是哪来的斑点老狗……也刚对着几位前辈大不敬!也不看看自己顶着一张脸又是什么狗德性……”。 有了萧三柱做依仗,他这骂人却也是尖酸刻薄了极致,听着藤麻子一张脸通红,立时就要给几人发难! 这让萧三柱又一次觉得自己说话的功夫不如眼前这人…… “你个小小的阴虚修士,也敢说我?”藤麻子说着,一只手探出,无形之中一只大手立时从空中拍了下来。 但被莫无念抽剑一剑给削飞。 “有点意思。果然有几分能耐,但你这份能耐又说不得在我这里是施展不开的!”对于莫无念杀过臻灵修士的事他还是略有耳闻的,眼前他能一剑削去自己这一击,他自然是不奇怪的。 “可你又能挡住我几掌?”说着,他连连拍出五掌,一掌强过一掌,似是地崩山摧,无形之中无数力量似洪水一般倾泻下来,压在一众人的头顶! “这么说……你是能杀死我们?”萧三柱无所谓问他一句道。 “不然呢?我要杀你们几个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就跟碾死几只蚂蚁那么简单!” “那你可试试。” 待到这会,听着藤麻子的话,莫无念甚至把剑都收了回来,就抬头看着天上的力量从他头顶压了下来。 陡然间,眼前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无论是风,或者是流淌着的水,再或者是声音……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包括藤麻子自己的行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莫无念一步步向他走了过来,然后手中重新出现了那把通体黝黑的剑! 他突然害怕了起来,张嘴想要求饶,但随即又发现自己想说话都张不了口。 就似乎是脖子一凉,他眼中的世界都满是红意,连带着一切静止的东西似乎又重新运动了起来,他感觉到风吹到在自己脸庞上,还有喝里的水哗啦哗啦的响声……一切又都回归到他所认识的、运动着的世界。 但随即他感觉眼前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他想要记住风的声音喝和河水的模样,但在具体的意识里他又怎么都想象不出他们该有的模样,在他最后的意识里,所能记着的也只有一抹鲜艳的红…… “前辈果然威武!实在是我望尘莫及!什么时候我有前辈这样的修为,那这天下世间可不得我随便走啊!”灰衣年轻人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先是吓得哆嗦着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但随即滔滔不绝又讲了一通出来。 听着像是在臆想夸自己的话,但实际又是在变相抬高莫无念奉承他。 只是这些个言语,莫无念倒也没有再去听,他对着萧三柱和吴沐、以及丘朔道:“该是又得换地方了……这么个人都能找到这里,相信慕容家也该快找到这里了。”。 “莫小友……果然还是有你的聪慧之处的。”就在这时,虚空中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慕容屠。 找人这方面上,他修为虽高,但实际上并不擅长,但他可以把自己所差查到的一些个蛛丝马迹下放给别人,总有些能让人巧士能找到莫无念的踪迹。 “但屠长老来的又只是一道分身……你又觉得你能留得住我们?” “哈哈哈哈哈!那我该试试能不能留得住你,我也好奇,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修为又能强到哪一步?” 莫无念看得出来慕容屠来的依旧是道分身,但慕容屠好奇的却是这么短的时间,他修为是如何提升这么快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对或错的事情 慕容屠的确只过来了一道分身,但饶是这一道分身也有着臻灵六劫的修为。 “现在你们慕容家做事……都不会稍稍考虑一下吗?”莫无念淡淡对他说道。 “考虑什么?我做事只以家主所讲的话为标准,家主说要让我来杀你!我就只管杀你们就是!”慕容屠是对家主产生了怀疑,但作为慕容家的人,他又绝对拥护家主。 “就连他所做事情是错,你也要执行?”莫无念实在不愿和他动手。 “能做到家主,乃至是国主这个位置,他所考虑到的东西自然是深谋远虑过的……”只是被人稍稍反驳,他立时就有了一百多个不愿意,一双笔墨泼成的粗眉重重紧皱在一起。 但嘴上如此说,自从对家主产生疑虑之后,他私下里就有去查过有关慕容优作的事情,结果多多少少还真让他查出了一些匪夷所思无法解释的事情,就比如表面上慕容优作这个弟子干净的不能再干净,可在过去几百年的间,有同样几个资质不错的人却就死在了他的手里…… 可更巧的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慕容成是知情者,但又把所有的事情压下去,这就值得人深思了。 这就说明,慕容优作的死,的确大有问题…… 有关莫无念近来的行踪他也托人查探过,甚至就从他踏入玄真国后查了起来,他甚至查到莫无念和飞犽派的蓝长歌起过冲突…… 当然,查到的都是些无关重要的事情,没什么可值得关注的。 只是……他自己也明白,当他开始关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他的家主产生了怀疑,所以他张口问莫无念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屠长老不是对于家主之事不过问吗?”莫无念从他这一句话里面却嗅出了其它的味道。 被人这么一问,慕容屠沉默了,少许时间之后他又道:“我承认我是有些怀疑我慕容家的家主了,但即便是这样我也要杀了你。”。 在他心里,慕容家主的命令是可以盖过一切的。 从慕容屠一人的态度莫无念就能感觉的出来,现在慕容家被慕容成接管之后,所有人都真正变的迂腐了起来! 万事都以家主所讲为标准,这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差不多以前的慕容家族人也是如此。可至少以前的慕容家人做事也是有着自己思虑的……现在这般完全就以家主为中心,奉他的一切为行事准则,这其实与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你对事情的真假有所怀疑,那为什么不试着去求证呢?”莫无念看着他表情淡然说道。 他所讲的话,就像一把刀子剥开了慕容屠外表包装着的愚忠,让他可以直视内心。 可当自己的心暴露在自己面前后,慕容屠又不愿意了,他道:““家主的事情……怎么会是我这般普通人可以去为之思虑的?好奇归好奇,但家主所说的话,我会执行到底!”。 有的人很偏执,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但这样的人最起码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什么,凡事都是以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而慕容屠不一样,他是真的愚忠到了极致!哪怕见了棺材,或是撞了南墙,他都一定要去做! 对于这样的人,莫无念已经不打算再去劝他,因为想必就是真理摆在他面前,他哪怕知道是真理,他依旧会做出背道而驰的事情。 没的好讲,他也只能亮出自己的剑与他一战了。 慕容屠身后,陆续有四方异象显现了出来,一方虚影之中大地之下的生机涌动,依依袅袅有绿意生了出来;一方大地之上绿意蓬勃盎然,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一方则是细雨蒙蒙、连绵不断,含意渐生后绿意显现出枯黄;最后一方只有一地的枯黄,天降鹅毛大雪,一切生机再次回归死寂! 这是他的术法——一朝四季轮回术! “上次我那一道分身承受不了我太多的力量,所以我这一招术法用出来,其实显现不出多少威能来,这次……却不知你这个年轻后生能否接的住?”慕容屠说着,随即向莫无念探出一指,他背后四方世界重叠在一起然后归于他的手指之上。 一股寂灭之意自他周身荡漾而出,整片山谷里的绿意迅速枯败,天地间处处都透着枯寂。 有着修为的加持,他现在这一指要比之前强上太多,甚至于还不待他这一指落下,整片山谷被震的塌下,陆续有石头从山谷两边陡壁上滑落下来,但在寂灭之意的笼罩之下瞬间就化为了飞灰。 乃至于最终待这一指真正落下,整片山谷两周边的陡崖被都推平,最终弄的山谷与周围的地势一样低。 “莫兄弟……你能不能接的下?”这一指让萧三柱都看着心悸,哪怕他是羽化境修士,但要接下这一掌,这应该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慕容屠这一指所蕴含的,不只有庞大的杀伐、寂灭之力,也有对时间之力的感悟。而任何再强大的 事物,在时间的摧残下都会腐朽。 “我想试试。”莫无念淡淡回了萧三柱一句,慕容屠的生死时间之力是很厉害,但其实也又在轮回的范畴之中, 而最应该担心莫无念的吴沐却神色平静道:“我觉得他能接的下。”。 “吴姑娘,你就这么相信他?” “难道又不该相信他?” 萧三柱问吴沐一句,但后者却只是幽幽回了他这么一句,她接着又道:“以前我是事事都为他担心,但有时候我也该相信他才对,我不相信他接不下这一指!”。 她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自信…… 既然约定好要去看天底下最美的星河,那其实更早之前,她就应该相信他才是。 莫无念已经出剑,还不待看清他剑的残影,一道凌冽剑气已然从他剑中绽出。实际说来他这一剑的速度又不是很快,而是他周身事物运动的轨迹变得缓慢了起来,像是山谷崩塌往下落的碎石久久落不到地上,天上云雾缭绕在一起却迟迟不再散开……更或是任何声响传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这样一来,便衬托着他这一剑越发快了起来。 终于,随着他的剑落下,剑气肆虐,像是泛开在天空之上的黑色浪潮,汹涌之间占据眼前的整片天空。 慕容屠的术法也瞬间被他给打破! “看来我是留不住你了,只是你们逃跑藏匿的本事也是极好的,想要再找到你们应该是很难了……”见术法被破,慕容屠先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随即他又感慨道:“若你就是我慕容家的弟子,相信家主也该会秉承真理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不得不承认,他起了惜才之意,能跨越几个境界于他对战……这样的修士,莫说是他玄真,就是在中渊上三州中都找不出几个来。 只是他就是一个迂腐的人,自己对别人的思想和看法再好,只要在心中想到家主所说的……即便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正确,哪怕是真理他都会全盘否定,因为在他看来,家主才是一切的真理。 现在他这道分身中所残余的灵力已剩不多,接下来他要做的是和莫无念几人多说上一些话,以便争取到自己本尊可以过来的时间。 “你明明对自己所做的事情都产生了怀疑,为何不去寻一个真相出来呢?”莫无念第三遍问了这个问题。 至于慕容屠心里所疑虑的那些,他当然也想的道……只是想到这些,他就该转身走就是,不让等他本尊过来,这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哪怕有祖石的手段可以护周全,可不到最后这手段用的也没有意义。 但也就在刚刚,萧三柱告知他,有一道和黄山客身上气息相似的人正在往这边赶来…… 所有的序列到现在为止,已然全部都露出他们的真容,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稍稍一想,他就有了答案,也临时改变了主意。 “真理……什么是真理?理论正确做出来之后也正确的事,这就叫真理吗?我不是这样理解的!我更相信站的高才能看的远,我相信我慕容的家主会做出正确的事情!”慕容屠不可能一、两句就被人说动,即便他对慕容成产生了怀疑,但终究他对于慕容家或者说是对于慕容成的信任大于了怀疑。 “那你就相信你所相信的吧……我更知道你故意和我说话,是为了多拖点时间让你本尊过来。但我亦想告诉你,你心中的疑虑待会一并都会解答。”莫无念看穿了他的一切想法,淡淡对他说道。 慕容屠听罢有些意外,他意外于自己的想法轻而易举就被这个年轻后生所看破,但更意外于,他看破之后又不打算离开此处,就静等他本尊过来。 “年轻后生……你这算是自信吗?自信于可以轻松从我面前逃走?” “没有自信与不自信之说。只是你可以很快知道你所相信的真理它是错的,由不得你不信。” “年轻后生,实在听懂你说什么……” “你能听懂,但你又不愿意懂,别问我为什么,与你这样迂腐的人说话我也很费脑子,我这人不怎么爱动脑子。” 莫无念神色平静与他说着。说出这番话倒不是蔑视他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就是如字面上的意思。 迂腐的人不是说他们不懂道理,而是道理他们都懂,叫他们讲出来大概还能引经据典,但令人厌恶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明知何为道理,还要坚信自己错误的理念去执行。 但显然慕容屠没有听懂他这些话的意思,以为他就是在骂自己,但他倒也没生气,而是心平气和道:“道理其实也很简单,你要是我慕容家的家主,那你说什么那就都是对的!”。 莫无念则不打算再理会他。 “莫兄弟……真不打算跑?往这边赶来的这个修为境界可比我都要高啊!这可不好处理!” “喂!这你就不怕了?本姑娘都不怕的!放心好了,我们谁都会好好活着的!” “吴姑娘,那你可别坑我啊!” “放心!本姑娘说话从来都是童叟无欺!” 见吴沐说得轻松,但萧三柱心里却实在没地,他倒宁愿觉得现在就此跑路保住命才是最要紧的,但之所以又没跑,是因为同莫无念他们有过过命的交情…… 他这人是怕死,但更重义,就此独自跑路,那就是大大的不义了! 他一咬牙又道:“管他来的是什么鸟人,我只管陪着你们就是。”。 一行人安静下来不再言语,静静等着莫无念话中隐晦提到的那个人过来。 但不待那人过来,陆陆续续倒等了一众追杀莫无念的宗门修士过来,张口闭口依旧是持正道那套说辞,但被,萧三柱一顿棒槌脑袋上抡上几个大包后,一个个也都老老实实侯在了山谷里。 当然,把他们留在山谷里也是莫无念的意思,有些事情既然要揭晓个明明白白,那还就得多让人知道才好。 直到后来,甚至陆续有羽化境的修士过来,虽然一一还是被萧三柱用棒槌给收拾了,但应付起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莫兄弟……这还等?莫说等那个可怕的家伙过来!就是再有过来的人,我应付起来都是极难的事情!” “等。” 萧三柱有些着急了,但莫无念只回了他一个字,这会的他倒不是贪生怕死,而是真的有些为莫无念担心。 就连淡定了许久的吴沐,一双柳叶细眉微微蹙起对莫无念道:“真的还要再等?”。 等慕容成过来,这一切事情才能得到解决,这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怕就怕在还不等他过来,只这一批又一批的修士,已然可能逼的他们要动用祖石的手段来保全自己。 莫无念看向她疑惑的眼神,明白她在想什么,他道:“目前看来,只有这一个机会了,若是就此遁走,被各个宗门的修士追杀,迟早还是要动用祖石的手段,不如现在就等他过来,事情处理的倒还干脆利落。”。 他说的轻松,但其实是走了一步险棋,甚至还有运气的成份……虽说这里面的运气需要的不多,可少上一丝,那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这里面,他赌了慕容成不知道他们拥有祖石手段的事情,因为目前看来,他本人并没有出面,却已经派了慕容屠前后两次来杀他们,但他要是不知道什么……为何这次又会亲自来呢?让慕容屠本尊过来杀他们,试探出他们的底牌岂不是更好? 事实上,慕容成的确什么都不知道,稍稍对莫无念产生的危机感,还是莫名其妙来自于虚无缥缈的直觉…… 终于,又来的几个羽化境修士让萧三柱应付着都吃力起来。 但事情又出现了转机,几个慕容家的子弟出现在了莫无念他们面前,其中就有慕容奇,再次相见,这个长不大的小姑娘脸上多了化不开的疑虑。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藕荷色衣服,看着依旧如从前浪漫天真。只是她花容却有些黯淡,一向脸上都是天真笑容的她,此刻被几分疲倦和憔悴所代替,像是许多天都不曾好好休息过。 她想不明白,一向待她极好的慕容优作大哥怎么就死在了认识不久,但同样也待她很好的吴沐和莫无念手中呢? 这是让她疑惑,又不可接受的事情,但她更不理解自己的叔叔怎么又这么急切要杀莫无念和吴沐?她是脑袋不太灵光,可细细一想,也觉得出来,这石是有些蹊跷的。 而连续几个月以来,她心力交瘁,一直都在想此事,所以精神看起来就不太好……她更想亲自问问他们,有关慕容优作的事情,具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但见了吴沐他们后,小姑娘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又不是与他们去打招呼。而是堵在萧三柱面前,替莫无念他们阻拦了一众要对他们出手的修士。 她脑袋算不上聪明,可也看得出萧三柱是与莫无念他们一道的。 “这……慕容姑娘让我等为难啊!”一众对萧三柱出手的修士中,出过几次梁武城,也就见过慕容奇,更知道她的身份…… 一起初一些人,倒是并不在意她的身份,可当得知她和现任国主的身份后纷纷脸色大变,这让萧三柱大松了一口气,对这个陌生替他解围的小姑娘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小姑娘却并没有搭理他,而是一言不发继续盯着一众喊打喊杀的修士,这让一众揣度她的修士更加作难了。 “小奇!这是国主的命令,从私人讲也是你叔父的意思……”好在一旁静立多时的慕容屠的分身出面,算是为一众修士解了围。 但哪怕这位在慕容族中都有着极高地位的长老同她再怎么和颜悦色说话,她依旧一点都不买账。 她不依不挠,对着他道:“可我觉得他这次做事太草率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苦衷 慕容奇的话不算什么大道理,但话中的“草率”两个字,一时之间慕容屠也哑口无言。他可以对着外人依旧大部分的弟子,以一句“家主即真理”简述所有的道理,但对着她……这个在族中几乎等同于有着少族长地位的小姑娘,他迟迟又讲不出这句话来。 就只单是因为这样,却也说不过去,实际很大一部分是慕容奇所讲话透露出来的气息让他动摇了,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尚且都能知道家主的问题,那么其他人呢? 见他一个字再也讲不出来,慕容奇走向吴沐和莫无念道:“吴姐姐,莫大哥……有关优作大哥的事我想……”。 “人的确是我杀的确。但我想告诉你,一个看起来时时刻刻都像好人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吗?”莫无念大大方方回答了她,甚至还用回望术让她看到了自己杀死慕容优作那一天的记忆。 她看罢后,对于“序列”有关的东西她是一概不知,但她却清清楚楚见到了那一天慕容优作所展现出的恶毒与阴狠! 这一点都不像她平日里所见到的那个待人和煦,处事时时温和的慕容优作大哥。 “这……是真的吗?”她眼中半明半晦,像是想通一切,明知故问,又或是真的想不明白。 但明明她都知道,莫无念给她看的记忆是不会有错的。这让她对莫无念和吴沐的芥蒂消失了,可对于慕容优作,她又接受不了。 吴沐看着她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她想要去安慰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随即又想到,也许更糟糕的呢?还在后面吧,当她知道自己的叔父又做过些什么后,她应该更接受不了。 但往往残酷的事总是来的迅猛又悄无声息,就在几人面前,一个罩着黑袍子、身材挺拔的人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待他露出一张俊美异常的脸后,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国主?” “家主!” “叔父?” 所有人都不意外他会出现,但也也更意外他出现的这般无声无息。作为玄真的国主,他出门哪次不是要整出声势浩大的仪仗出来,这般悄无声息,又穿着这样一件随意的衣服,实在让人不解。 “慕容国主还是有些坐不住了?”莫无念神情没有变化,似乎对他的意外一点都不惊讶,再或者讲他从来都是这般淡然的神情。 “你说话的口气和态度……其实很能让我联想到曾经对我修行指点有大恩的一位前辈。”在恢复修为的这段时间,他也细细揣测了一下有关莫无念的行为行径,最后发现他老气横秋的模样,的确很像一个人,但他随即又道:“可惜啊……那位前辈死了!有关他的大恩,我这一世都是无以为报了!”。 “是吗?你要真有这些怎么就不愿意多花些心思在治理玄真上面呢?尽搞些歪门邪道……有意思吗?想必就是你嘴里说的这位前辈知道,应该也不会有多开心。”莫无念的语调并没有变化,但又很巧妙的假借别人之口把他给不留余地的讽刺了一遍。 他明白慕容成所说的前辈其实也就是姜天恒,还是他自己……这些话也就正是要说与慕容成给他听的。 众人听闻他这些言语,一个个都是目惊口呆,想到这么一尊大能修士,被人给如此讽刺,且当事人还自始至终云淡风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说不得,国主要杀这个人也是有一定原因的……众人不约而同想到。 “哈哈哈!这次你这么说我……我还真就生不起气来,你和那位前辈实在是太像了!”慕容成不怒反笑,眼中流转出几分喜意又道:“见你我便当是见过那位前辈了!你这骂的也对吧!”。 但待喜意过后,他眼中所有的明媚都被他收的一干二净,转而露出他潜藏蛰伏了许久都阴戾。 事情到如此的地步,他没有多的必要继续再掩饰了,反正一切被清算之后,他依旧是所有人眼里关明正大的玄真国主。 就在刚刚到这里之前,他已然动用大术法将这片山谷彻底封闭,与外界相隔开来。他更感谢,朱雀国与他协定百年多之久不开战……这让他有着太多的精力把事情给放到序列上面。 甚至就在刚刚,他在山谷外面抓到了适合他夺舍的肉身,以至于现在过来处理莫无念的事情,更像是一件小事了! “所以,国主打算除慕容族以外的人都杀了?还是说一个不留?这样就给你以后的行事上留不下一丁点的污点!”莫无念一早就想到慕容成若要收尾肯定是会把有关序列的一切都给抹杀的干干净净,就是眼前这些人也不例外。 此言一出,自然是引得众人哗然,他们虽然听不懂莫无念在说什么,可听到话语里面慕容成要把所有人都杀死,他们自然有些惶恐。 就是慕容屠一双粗重的眉毛都皱在一起,久久不曾舒展。 “我不太喜欢聪明的人,因为这类人会把你想要 做的都说出来。”慕容成悠悠对他说着,脸上全是悠哉的神色,但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里清澈正在褪去,有的是浑浊与阴毒。 “话都这般讲了……有关序列的事情你不打算与他们说说?反正所有人都要死了,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重要吗?该死的人死了就好了!” 莫无念又说一句,慕容成则是把自己最真实的模样显露了出来。 一众人都感觉得到慕容成身上的气息正在变幻之中。他们更不理解,为何慕容国主张口就要杀死他们? 当然,对慕容成来说,他们也不需要知道的……他们应该知道的是有关他光明正大的模样,至于其他的零零碎碎他们不应该知道,也没有资格知道!且为了玄真以后的长久,他必须要这么做! 慕容屠听到这些后,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但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是个“迂腐”之人,所以哪怕知道国主正在做错的事情,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叔父,为什么?”这其中最受打击的却还是慕容奇,眼前这个神情冷漠,面色淡然平淡说着要杀死所有人的叔父,她一点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这是她一个人的问题,但其实是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小奇啊!你知道吗?在过去的过去……叔父吃过很多苦,但最苦的莫过于你爹娘也跟着几个族老,消失后的那段日子。”在对着慕容奇,这个他一直都很关照的后辈,慕容成却露出了慈祥。 若有可能……他当然也不想碰上一任国主带回来的东西,但当时是个什么局面?就是一副内忧外患的局面,但其实外有朱雀国的妖族骚扰还好说,但最难的却是玄真自己的体系之中,有几个大宗大派却对着梁武城的元离宫虎视眈眈。 若是就任由他们肆意妄为,被毁灭的不只是他慕容家,整个玄真也会四分五裂,在那样的压力下,他不得不就动了禁忌,去翻看了上一任国主带回来的禁忌。 突破境界后,他首当其冲就灭了这几个宗门,但同时发生了自己身上的弊病,也是那个时候他分裂出了蛊!更为了要为自己造出一尊合适的肉身以便夺舍,他刻意放纵修士对着凡人可以恣意妄为,这其实就是造出了一个适合“蛊虫生长”一般的环境出来。 凡人要不得不被修士欺负,那就得成为修士,但成为修士后就要面对真正的弱肉强食,只有这样才能养出一具“蛊”出来,作为他合适的肉身。 所以回过头来到现在,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过去的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把玄真国搞得乌烟瘴气。 不过以后的以后,他会选择做个真正光明正大的人,将过去自己的错误都纠正过来,真正活在光明之中。 既然决定身向光明,而有关序列的事宜他便不会告诉慕容奇半点。 但小姑娘又哪里肯依他,越是从莫无念那里知道一些有关“序列”的事宜,她便想要把事情的经过全都想知晓。 “小奇!听话……有那么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玄真,也是为了我慕容族!”他眼中的慈爱不减,对这个唯一的侄女轻声细语说着。 甚至于,他手指对着慕容奇轻轻一点,让她立时昏厥了过去,他当然有耐心给她一一解释,但眼前的场景又一点都不和合时宜。 “屠长老,小奇由你代为照管了。”接着他更是吩咐慕容屠先照顾高慕容奇。 “你要清算也可以。但有件事情我还是想问你。” “什么事情?” “上一任玄真国主曾经带回来一样东西……可否拿给我看看?” 且不说现在这般喊打喊杀,就是莫无念与慕容成身份也是天差地别的,莫无念这平淡的口气,细细一听竟然更多有一种前辈向玩悲讨要东西的意味,虽说话客气,但实际又有些强求的意思。 明明莫无念才是后辈,慕容成才是前辈。 “你……到底是谁?”在此之前慕容成平淡也罢,阴戾也好他表现出的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但待莫无念这么一问后,他神色刻板的简直就像是刻刀雕出来的一样,连带着身上的,修为气息都不自觉露出了一些。 他现在的修为虽恢复的不多,但只随意一丝气息显露却也像十几片连绵山脉横贯在他们头顶,在场所有人都不舒服。 也随着他显露修为气息在不断加重之中,最终实质化作用到具体事物身上,本就被荡的很平的山谷,顿时又是一抖暗沉了下去,然后与周围的地方错出很大的高低差,重新又恢复成山谷该有的模样。 这个问题,他前后三次问过,但目前为止又只有现在面上的表情最为凝重。 “你不是总说我老气横秋的吗?那你又怎么会想不到我是谁?”莫无念淡淡对他说道。 这段话在 任何一个人听到后也确实就像从莫无念口中听到的这样平平无奇,但听在慕容成耳中,他先是露出一个玩味的神色,而后则是一脸疑惑和惊诧道:“这么可能!那人早就死了!且这人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前辈,却也不知你哪里来的胆子,连我都干说教!”。 有关于“姜天恒”……当年他问道归一足足二十年时间,修为都没有一丝提升,但得这位前辈提点后,只是一日的时间他就连破一个大境界、三个小境界! 听到别人来给自己说三道四,他首要考虑到的也不是自己如何,而是自己所尊敬的这位前辈被人侮辱他就真的有些生气。 但他接着又听到莫无念讲:“你天赋是有!但由于你急功利近,做事只求结果,不求过程……你在问道归一才停留了有二十年。但如今看来,你修为是提高了,但心境和当年却没什么区别。我想不单是我,换作前任国主看你如何这番模样,也会是失望居多。”。 哪怕到现在为止,莫无念当然也不希望都用祖石的手段直接把慕容成给了解…… 若他就此死了,玄真一时无主势必就会大乱,这也是他不希望看到的局面,再者某种程度上来讲,对于这个得他指点的后辈,他也希望他能回归正途。要不然他也不会不惜暴露身份去最后敲打他他下。 “你……你这么会知道这些?”听莫无念讲出这些,就是慕容成不相信,却也由不得他不信了。他首要生出的就是一种惊诧,然后是喜悦,而后愧疚,最后又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他惊诧于自己所听到的,喜悦于莫无念作为的“姜天恒”没有死亡,愧疚于自己所做被他知晓,一时无颜面见他,但又想到他把事情已经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开弓又可有回头箭? 当即,他恭恭敬敬对着莫无念行了一礼,而后又道:“前辈既然重生于世,自然我见了也替前辈欣喜!只是……我这么做有我的苦衷。”。 接着,他隔绝外人的视线和音响将自己过去所受的苦都说于了莫无念,这些基本也就和祖石说的一样。 祖石虽然受困于祖石城几百年的光阴可也不是耳聋闭塞,有关慕容家的风风雨雨他看着都清楚。 “有些事……祖石都与我说了,在过去的岁月里,它一直都在关注着梁武城的风风雨雨,你有苦衷,其实我也能理解,但其实你现在回头还来的及。”莫无念听他言罢后说道,算是劝解。 慕容成听罢则是苦涩笑道:“真就能回头就好了,但我现在身体腐朽……若我死了,慕容族乃至整个玄真又有谁来负责?” “办法我可以替你想,但该回头的时候就得回头,别一直错下去。”莫无念神色平静,似乎对他说的疾苦一点都不了解。 但实际上,这已是他交予他最好的答复。 他没有再言语,眼里的神色明暗交杂,也许以前的他内心就是阴暗居多但现在莫无念却是又唤起了他内心存在的光明,就在光明和黑暗中,他还是选择了一路走到黑……走完所有的黑之后,他再去向往光明! “前辈好意我心领!可……若我就此收手,那势必序列一事都会公之于众,我又该怎么样给玄真国一个交代?” “这是你的理由?你要知道在黑暗里待久了,你就开始畏惧光明了。” “我相信我走完所有的黑暗后,会见到光明。” 莫无念一直在劝慕容成,但后者就是执迷不悟。 莫无念觉得慕容成这个人一直都是只重结果的性子,但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次改的机会,他却又看重起了结果。 “时间总会让人淡忘一切的……”莫无念最后劝到。 “可……时间会让某些人更能深刻记住什么!”莫无念说一句,慕容成就反驳一句。 他在过去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一旦被人所提及,那是怎么都洗不掉的,至少他这么认为,所以他不妨在现在要收手的时候再染一些。 最终,他撤去了隔绝气息的的术法,将自己和莫无念重新显露在所有人面前。 外面则早已是人声鼎沸,有关慕容成叫莫无念前辈就已让他们能议论太久。只是有心人细细一想后,却发现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既然是前辈,那慕容成为什么还要他们去杀人呢? 再者就算是现在慕容成才知道莫无念前辈的身份,但为何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气息还是没有撤去……这就更像是他要掩盖一些事一样! “国主,你将这片山谷方圆一万里都给封禁,这是什么意思?” “国主……我等想讨要个说法!” “还请给我等一个说法!” 众修士的声音此起彼伏,齐齐向慕容成一拜。 慕容成眼中的神色只剩下阴暗道:“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我不会放你们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 抱负 慕容成永远都无法忘记,在过去上任国主失踪,几位族老也跟着消失的往后三百年时光,他一个人是怎么抗过来的。 他修行的比以往跟刻苦,但修行境界就是卡在陨堕落境一百年的光景没有起色,在这样的境况下,有三个宗派嗅到慕容家有衰败之势后开始蠢蠢欲动,虽然每年进贡给梁武城的供奉一份不少,但来者的身份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 从一开始的宗主级别的人物到长老级,到最后干脆就是几个稍稍有些修为的普通弟子。这样不重视的态度,无意就是对梁武城慕容家最大的藐视。 偏偏那时慕容成的修为比起这三家任何一家宗主都要差那么一些,为了保全慕容家,他整日对着他们也只能低眉顺眼。 甚至于到后来,为了稳住这三家……他将三家收到的供奉都褪了回去,甚至还舔了许多礼物一并送回,如今说出来就是奇耻大辱。但更过份的便是这三家宗门得了利之后,越发不把梁武城放在眼里,俨然在自己地盘上是地头蛇不说,更对着整个玄真都指手画脚起来。 谁又曾想到如今这风光、行事大开大合的玄真国主当初也曾卑躬屈膝过?为了慕容家更为玄真他又一次对着三家宗门委曲求全。对着他们的行事作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将所有的屈辱与孤独潜藏在心里,无法向人诉说,更没人替他排忧解难!在面向着三家宗门时,他就像是具没有思想的傀儡,只有回归到修行时他才觉得他又是自己了。 又这样忍了一百年之后,他接触了禁忌,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但也一手造就了更大的错误…… 但如今在他看来,这些错误固然是错,但没有这么些错也决计不会到他理想中想要的成功。 他浑身上下都是戾气,一双眼睛却格外清澈清明,好似对于错的事情他都分得清,他对着莫无念又恭敬行了一礼道:“前辈!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差插手,等我把眼前这零零碎碎都处理了,再与你来叙旧!”。 “你其实不必向我交代什么,你该交代清楚的是你慕容家的人,他们会怎么想?又或是这玄真以后的后来人?你们慕容家又怎么向他们交代?”莫无念目光平静看着他,语气平缓。 但每一个字讲出来,又如注入铅一般沉重,一字一字累压在慕容成的心上……当下他可以把一切的序列痕迹都抹除的一干二净,可若干年后,后来人查证起来这段历史,他又如何交代? 言语虽沉重,但有些答案他却早想的明明白白,几乎没怎么犹豫他道:“前辈说的我都懂。而且这就是个沉重的话题。不过也随后来者怎么说吧,我只希望以后的后来者能记得我建立给他们都福泽就好。”。 他不在乎以后的以后,他化为尘土别人会怎么评价他,他在乎的是他活着的时候,或者说是他不再碰血腥后,构建出的玄真会不会让后来人满意! 他更知道他罪孽深重,在过去很长一段岁月里许多凡人直接或多的是间接都死在了他手上!若有可能他也自当自裁向整个玄真谢罪……但他知道他不能,他若死了大厦将倾,玄真顷刻间土崩瓦解,他相信蠢蠢欲动的宗门任何时候都有! 现在这些宗门都臣服于他,更多是忌惮他的修为。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就要你这个家主给个交代。”莫无念似乎有些不依不挠,并不打算轻松就把这个话题撇过去。 慕容成看向远处几个慕容家子弟的眼中,带着疑惑、失望、惊恐……好几种情绪杂糅在一起表露在脸上,也不管他们是迷茫着,彷徨着,又或是奢求着,他们对他这个家主表现出最多的就是失望和不解。 “家主……虽然不懂你和莫道友说的是些什么,但我玄真,我慕容家治世理念什么时候是这般蛮不讲理,咄咄逼人了!你就要把这所有人都杀死?” “要是家主非要杀他们,还有请给我慕容惑求一个解释!” “还有我慕容圭!” 一个又一个的慕容家子弟单膝跪在慕容成面前,头颅却扬起,眼神赤诚看向他。任凭慕容屠见了,这么骂他们,他们都不为所动! 这就在慕容成眼中本是一群孩子的人,一时之间,慕容成对上他们的眼睛有些欣慰,但也有些作难,他身上所透露出的阴暗,实在和慕容家这些子弟难以相融到一起。 “我不会向你们解释什么……你们该知道,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慕容族,更为了玄真!”慕容成露出强硬,挥手间抓了一把飓风就要把聚在他面前的慕容家子弟给吹离此处。 紧接着,他对着前方轻轻拍下一掌,立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一只巨大灰色掌印凭空从出现,遮天蔽日取代原有的天空,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上。 随着掌印缓缓 落下,立时在其掌下有罡风生了出来,像是混杂着数把刀子,将山谷的四壁切割的沟沟壑壑……更加支离破碎。 任凭各个修士用出自己毕生所学,又或是多么厉害的保命手段也撼不动这巨大掌印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它落下,将这处山谷再次荡平,那他们一个个碾作成泥! “唉……痴儿,何必呢?”正此时,虚空之中传出了一声叹息,一个青衣男子凭空出现,正是祖石的模样。 就咋刚刚,莫无念捏碎了祖石留下的石剑,将封印在里面他的一道意识给唤醒。 毕竟是半只脚踏入了仙的范畴,只是随着祖石甫一出现,他周身气息荡漾出去,慕容成的掌印以及封禁都被立刻崩碎。 “是祖石大人!”有修士看清为他们解围的是祖石,不由匍匐跪拜感谢起来。 慕容成则是露出几分苦笑,夹杂着无奈和愤恨道:“祖石大人既然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为何还要阻挠我呢?我恨啊!”。 他知道,他在祖石面前是绝对翻不起任何身的。 “那你为何就执迷不悟呢?看看现在的玄真……乌烟瘴气都被你快搞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一点昔日的影子吗?”祖石看着他又怒又悲,怒的是,他就想一掌毙了慕容成的性命,算是给玄真国人一个交代,悲的是他当然也不忍心杀了他,风风雨雨几百年过来了,他的确过得很幸苦。 “功败垂成!”但可惜,又听得慕容成说出这么死四个字来,祖石便知他不知悔改没救了,当即一指指出,一道流光从指尖探出然后化作飞雷击在他天灵盖上。 慕容成痛的撕心裂肺叫了起来,他知道祖石还是留手了,但这道击落在他身上的雷也正在华去他所有的修为! 祖石对着慕容成再一指,一卷黑色卷轴立时从他身上飞了出来,连带着的还有一个破衣烂衫的黄衣青年,正是黄山客! “小友,有机会再会了!”一击力量用完,还不及和莫无念叙旧,祖石的身影就此又消散,这一卷黑色卷轴敢好落在莫无念手上,查探到上面与无生法相同的气息,他就知道这应该就是玄真上一任国主带回来的东西。 只是还来不及查探上面的气息,变故却又起,慕容成在修为尽散之前,他把一只手搭在了黄山客的天灵盖上。 他这是未经任何准备就要直接夺舍黄山客,这样一来,哪怕他的修为会散去很多,但最终又会保留一些。且怕是只保留的这样些,也足够他把修为可以维持在彼岸境…… 而夺舍一事,向来都是虚无缥缈之说,怕是在典籍里都没有具体的记载,但难保以序列所修的修行法与慕容成已经产生某种微妙的关系,这就可能大大会促成夺舍一事的成功! 这样的事情莫无念自然也不允许在他眼前发生,他一步跨到慕容成面前,九苍剑出,一击“斩岁”立时被他给打出! 能切割生生死死轮回之力的力量扩散在他身上,虚弱状态下的慕容成一条手臂顷刻之间就成了飞灰,黄山客也立即被莫无念给甩飞了出去。 黄山客被甩飞在地上颠簸一阵后才陆陆续续转醒过来,他现在脑袋隐隐有些作痛,只记得一个时辰之前,他离开莫无念之后,就打算从此再也不碰修行,四处飘荡过往后半生,但也还是在半空中腾飞着,他两眼一黑,意识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前辈为何就不能给我留条活路?”慕容成显得异常暴怒,一张脸都是极具扭曲,哪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你的活路,便是以别人的生生死死给你换回来吗?你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祖石留你一条性命便是要你想清楚!”莫无念很少发脾气,但对着这个曾经很看好,但却一点都不知悔改的后辈,他忍不住呵叱了一句。 “前辈!我知道你也有大抱负,但现在只好得罪了!”慕容成似是痛下决心决定了什么,灵外一只手就向莫无念伸了过来,与此同时莫无念手上的序列“七”也亮了起来。 他这是想要夺舍莫无念! 直到此刻,莫无念对慕容成这个曾经的后辈彻底失望,他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回归到淡然,再也让人察觉不出,他丝毫的情绪波动,又斩出一记“斩岁”在慕容成身上。 就像一泊在不断蒸发干涸的湖水,慕容成的修为和力量在不断流逝着,境界更是跌落到了臻灵境,但极强的求生本能和他阴暗的抱负,他竟然硬生生抗过了莫无念这一剑,纵容半截肩膀被斩去,“斩岁”的力量也开始让他的身体开始腐朽,但他仅剩的一只手却是强有力的抓住了莫无念的一只胳膊。 接着,他就像是一只贪婪的野兽,自他手掌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开始吞噬起莫无念的一切。 时间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最为着急的莫过于就是吴沐和萧三柱,但奈何慕容成修为稍稍开始逸散时,他就动同术法起了一道屏障把莫无念和黄山客都隔绝在了里面。 这道屏障就是羽化境的萧三柱都无法靠近,气得他跳脚骂道:“这算是什么事情!这什么狗屁国主是把自己的德性都活到狗身上了!”。 一些修士,似是也有些看不惯慕容成的作为,祭出灵宝要击碎这道屏障,但奈何这道屏障是慕容成还在彼岸境时构建的,他们根本无法击碎! 外人尚且有良知,但事出在慕容家身上的一众慕容家人却是无动于衷。这倒不是说所有人都这样,有几个慕容家子弟也要试着去击碎屏障,但看慕容屠一直都不动声色,他们也只好,先什么都不做! “屠长老!事情就出在我慕容家人的身上!难道我等就这样看着!”对家主的怀疑和积攒在心中许久的正义让他们把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全爆发了出来。 甚至于不待慕容屠说些什么,几个慕容家子弟已然冲到了屏幕前动用术法击打了起来,明知不可为……这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也是做给他们自己看的,这至少会让他们心安。 “全都让开!容老夫一试!”慕容屠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脾气性格火暴的他,风风火火冲到屏障面前运气一朝四季轮回术,就击打在屏障之上。 咚! 一声巨大声响响起,像是最锋利的剑击打在钟上面,振聋发聩的声音久久在山谷里回荡,两边的壁涯上也震的不断有滚石落下,但这屏障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 而在屏障里,莫无念感觉自身的行动完全都被束缚,甚至于体内的灵力都停滞下来无法调动,对面的躯体虽在不断腐朽,但就在他的灵台之上一股新的意识,或者说是一具新的元神在形成。 “说起来,前辈也算是我的半个师父!但眼前的境况却也得罪了,说起来前辈这么又会成为序列的呢?”慕容成一张脸已经腐朽褶皱,皱皱巴巴像是在骨架上敷了一层老树皮!两只凸显的眼珠密密麻麻也满是裂纹! 但这都不妨碍他透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和一抹微不可查的得意。 “转移序列的方法不是被你故意透露出去的,这难度不就是你现在用到夺舍之法?”莫无念语气平淡,但眼中尽露讥讽之意又道:“看来我还看错了,你不只性子差……还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 到现在为止,莫无念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感觉得到现在慕容成所用的夺舍之法与当初蓝长歌用在他身上的转移序列之法是一样的。 “前辈这你可误会我了!这夺舍法的泄露……其实还就是我身上分裂出的蛊泄露出去的!慕容成悠哉说着,当初蛊最钟意的夺舍肉身其实是慕容优做,但那会的慕容优作并不是序列,而在蛊的巧妙设计下,他将这夺舍之法教给了慕容优作,让他成为了序列。 当然,每每念及慕容优作,慕容成也是痛心疾首,这同样是他异常看重的一个后辈! 思绪拉回对于莫无念所说的“师道”,慕容成微微一笑后又道:“得前辈教诲!我一定不敢忘!但……如今你要我功败垂成我却是怎么都做不到的!”。 “怪不得那些个动不动嗜师的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莫无念毫不吝惜又讥讽他一句,接着又道:“或者你以为……你真就能夺舍我?”。 被他一双像是古井般沧桑又清澈的眼神平静盯着,慕容成却立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出来,这预感就跟他一开始就觉得莫无念是个很大的变数要杀他一样,现在的事实也证明,他的确就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呢难不成要崩坏灵台,这样我的元神也就无法立足于你的灵台之上,才算我夺舍失败!”慕容成想着,莫无念要做也就是这样玉石俱焚的做法,但他更知道前世他还是姜天恒的时候,他就有远大的抱负他不相信他会如此失智,把自己的一身修为连同修行资质都折损在这里。 “你只猜对了一半……修行资质是修行根本,我是不会去动的,但我散尽这一身修为,把你彻底抹杀我还是能做到的!”莫无念说着,自他周身突然起了黑炎,温度并不算多高,但慕容成的元神只要一触及这火焰,便痛得万箭穿心一般! 在九界山还是有很多秘法的,眼前这就是散去修为的一种秘术名为——回劫术!以灵力为引,修为为基础会产生一种对元神有毁灭作用的火焰,但对本身资质却并无多少害处,以前不少九界山弟子一开始修行走了歪路,便会使用此法重新去修! “这……啊!”想起自己的抱负,早已不成人样的慕容成像是野兽般,咆哮发出一种似人非兽的声音! 但让他真正绝望的还在后面…… 第二百三十五章 落幕 “容我叫你一声莫兄!为这样一个人散去修为还是非常不值当的,有些事情便让我来做吧!”黄山客却突兀出现在了莫无念和慕容成面前。 紧接着就见他也用出了夺舍之法,只不过他要夺取的是属于莫无念身上的序列,黑色且细小的链条从他手上伸出缠绕在莫无念印有序列的那只手上。 几乎转瞬之间,序列的印记转移到了黄山客的另外一只手上。 他的这个举动莫说让屏障外看着的丘朔和吴沐不解,就是莫无念本身都不解,很自然他问道:“为什么?”。 “我这个人自十六岁踏上修行开始,就差不多一直都是在算计中渡过的!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个能做朋友的蓝长歌,结果他却是为了个女人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我啊……后来更傻!本来能与你成为朋友的,但为了个狗屁不认我是兄弟的蓝长歌,我又把你给算计了一次!想想还真可笑!”黄山客嘴角勾起一些,话语真挚像是在说与莫无念听,但又更像是在说与自己。 “这么久以来,你总算说了些真话。这比你曾经说与我的那些故事要真很多。”莫无念神情带着几分认真,对他说道。 友情的建立历来都很简单,品性相投就可成为朋友,但没有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又怎么都算不上是真的朋友。再或者就是为对方做上些什么…… 也许呢?这会的黄山客真的就如他以前所说,他真的想交个朋友,在成为序列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很孤独,虽然有蓝长歌常听他发牢骚,但更多时候他都觉得是同病相怜才又把他们维系在了一起。 “交朋友……为对方去做些什么这没错,但以后请记得不该随便去损别人来讨好朋友!交朋友不是这样的方法。”现在的黄山客其实对莫无念来说还算不上是朋友,但至少他不讨厌了。 “是吗?但应该也没有以后了!一个人其实是无法承受两道序列的……”黄山客无奈一笑后说道,在他的两只手上各显一个“五”和一个“七”,由这两个字中开始有黑色的火焰蔓延出来,直至将他全身都包裹进去。 “你在说谎!什么两个序列无法共存!”而慕容成则就是像蛆虫一般,即便人的形体已经完全看不出,但他还是缠在了黄山客的身上,但随即待这黑色火焰燃烧到他身上后,惊的他大叫道:“你疯了!不惜耗尽自己的寿元也要和我同归于尽?”。 “为什么不选择好好活下去?不必这样与慕容成两败俱伤,你也可以好好活下去。”莫无念自然也感觉得到黄山客在说谎。慕容成转而要夺舍他,他却不惜崩坏灵台和燃尽修为也要同他同归于尽。 且这次慕容成更阴毒,他就像是只八爪鱼一样完全附着在黄山客身上,要是莫无念出手,同样两人都会伤到。 不过随即莫无念就把回劫术这一散功之法用一道灵识打入了黄山客的意识之中。 慕容成刚刚经历过回劫术的威能,自然立时就想到了这是什么,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对着莫无念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真要把我赶尽杀绝?”。 他甚至于用残余的灵识与黄山客交流一番说到,可以二人共用一具身体,多数时候是以他黄山客的意识居多!这其实是个巨大的诱惑,要知道即便是二人共用一具躯体的情况下,这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夺舍成功了,这一具具体立刻就会有彼岸境的修为! 也等于说他黄山客可以平白无故多出彼岸境的修为!但他并没有去理会慕容成,任凭他一道道到灵识进到黄山客意识海里,又一道道沉寂下去没有丝毫回应! “你为什么不想好好活着?”莫无念也没有理会慕容成,而是又问了一遍黄山客这个问题,他把回劫术传给了黄山客,但他并没有用。 “没什么可值得我活的了!”黄山客在黑色的火焰里笑着,笑着纯朴简单,一双明黄色冷漠的眼睛也在黑色火焰的映衬下重新变为黑眸,看着多了几温情。 他的确没什么可活得了,要说在此之前他活着是为了杀死带给他痛快的慕容成,现在他做到了……这世上便再没什么可值得他去留恋! 也值得他为之他欣慰的一件事就是他的师姐,并没有负他!所谓的和以前所在那个小宗门有染指也只是他的师姐想要知道他的消息,不得以才……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他成为序列,他会是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修士,和他的师姐应该会过得像大多数道侣一样有着的平淡却有幸福简单的日子。或许他们最终还是会死在他们老妖婆师父的手上,但至少他悲剧的命运会延迟个几十年,也会有几十载的幸福光阴! 他也最后悔,在什么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就以为他师姐是个不检点的女子,一掌毁了她死后安眠的地方! 可还是因为序列,他的一切都毁了! “慕容成是吧?这全天下老子最想杀死的人就 是你!你知道吗?老子从十六岁开始……”黄山客却并没有理会莫无念,而是对着慕容成骂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声嘶力竭到最后的半癫半哭,他把自己的一生又讲了出来,从成为序列的生生死死讲到他师姐因为等不到他,变为一具骷髅…… 直至他酣畅淋漓全部骂完,他才由对着莫无念道:“莫道友,我说过……我这一生的命运就和蛊一样,没了同类我也就没有活的意义了。”。 蛊活着为了生存就要不断的去吞噬同类,换作到他身上也是一样,所有的序列除了丘朔外全部死亡,而严格来讲,丘朔一直躲着和蛊又有着很大的区别。 黄山客活着则就是为了不被同类杀死,为以后能报仇杀死慕容成而活着。 而当曾经的奢望成为现实后,他便没有再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他可以心满意足坦然的离开这个世界。 “穆宴师姐!宴师姐!……”在燃烧越发璀璨的火光之中,黄山客的神智开始涣散,任莫无念连叫他三声都得不到回应,只是反复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或许…… 他是见到了一个他想念了许久,几百年光景都不曾再见过的一个人。 而在黄山客的意识海里,就在曾经他未修行前的黄家村,那片绿荫荫的桑树林下,在他凡人爹娘慈祥的笑容和村里人的祝福下,他身着一件喜气的红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牵着一个温婉的女子说着“执子之手”的话语。 在现实世界中,黑色火焰之中他和慕容成则已然成为飞灰,几缕风吹来消散在山谷里再也不见他们的踪迹。 “走好。”莫无念则是对着黄山客消失的地方认真一拜。 似乎就是在同一时刻,山谷里开始“呜呜”有风刮起,像是人的哭泣,又或是它恰适宜的刮起只是为了消散黄山客在这世上最后的踪迹。 莫无念走到慕容屠面前对他道:“以后玄真国的担子该就要落到你一人的身上了,只是你这个人虽有思想,但实际又迂腐的很……以后希望你认真动脑想事!以你的资质,未来三十年里到彼岸境应该不是件难事!也再不济,玄真若是有难,祖石不会坐视不管。”。 对着慕容屠又叮嘱了几句,莫无念告诉他有关序列的所有事后,他示意吴沐和、萧三柱和他就此离去…… 其实对慕容屠来说,有关慕容优作的事情得到了解释,但心中更多疑问却还没得到解答,可最终又一个字都没讲出来,正如莫无念所说他会让他看到他的真理是错的,而以后的以后……他会是自己的真理,事情的对与错该由自己的思想去判断! 吴沐则是有些担心慕容奇,这个纯朴的小姑娘若是醒来后得知有关自己叔父的事,该是会备受打击。 她当然也希望她尽快能从阴影走出来,不要走了歪路。 …… 按照原本的计划,莫无念是直接要去中渊上三州的,但现在接了朱九灵的请柬势必他们一行三人就得到朱雀国走一遭了! 而且莫无念相信,他应该会见到不少熟人。 也在去往朱雀国的路上,莫无念打开从慕容成身上得到的卷轴看了起来,这卷卷轴着实也有些长打开在地上竟有七尺之多。 上面所载皆是一些莫无念三人都不认识的文字,但也可以看得出来,这每一个字的笔迹都不一样,自然其上透露出的气息都不一样,但归根结底这气息又都和无生法相似。 甚至于从左往右,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越到后面字的气息便越和无生法的一样。 所有……整卷卷轴看完,即便莫无念不懂这上面的任何一个字!可也得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这卷卷轴倒不如说是创造出无生法的推演之法!而这每一个字实际都是道的体现! 而慕容成并不知道无生法,一开始便也只知道这是一门修行法,所以抓起许多人作为“序列”去修行,自己则修行最后一个字……这其实就是走了一个极为错误的路子。 自然而然,这其中就会走出多条错误的路出来…… 只是抛开这个不提,要创出无生法这样的修行法,只可能是仙的境界!这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十万字之多,若说每一个字都是一位大能所书写出的,每一个字也都代表了他们一生对道的体现,但又没有哪个字中透出仙的气息,多的是如祖石这样的半步仙修为的气息。 但十万多个这样的大能,虽不是仙,但已然让人惊世骇俗!便是现在整个世间加起来,这样的人物应该也不会超过百来个…… 而十万多个这样的人聚在一起创出这样的功法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也是一个值得人为之深思的问题! 也在这卷卷轴的末尾,出现了一行蝇头小字似乎是在告诉人一些消息,上写一句匪夷所思的话——吾等 无生,众生亦无生!无生!无生!九苍之下,众生何曾有生? 莫无念觉得这里的九苍绝对不是“九苍剑”! 不过这更勾起了他对那些不可知岁月的好奇,在现今没有所记载到的历史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也似乎从现在已知的消息里十万大山所得到的消息,也根本和现今的无生法能联系上丝毫?还是说创出无生法的时间与妖庭所存在的时间不是一个年代。 但又都毫无疑问,这些事情都和神祀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像是这卷卷轴便惹得神祀一族大动干戈,打压玄真几百年时间。 这不得不说,中渊上三州,甚至是神祀一族,将来都是他必要去的地方。 “莫兄弟,虽说作为朋友我不该过问你的事情,但我有种预感……你鼓捣的这些东西要不得将来有一天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萧三柱极为少见的收起轻浮,认真对莫无念说道。 在躺在妖庭天宫废墟棺材里的那段时间,他脑袋里多了许多都不曾有过的记忆,虽然这些记忆和眼前这卷卷轴联系不到一起,但他隐约觉得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东西,更是从上面查探出很重的阴戾气息…… “萧兄所说,我自然也知道,只是我既然选择走了这条路,无论是好的或是坏的结果,我便都做好了接受的准备。”莫无念则是面色平静对他回到。 二人心中都有着秘密,没有再语,作为朋友点到为止就好,接着他们又闲聊起了别的事情。 就比如萧三柱问起了有关朱雀国的事宜,比如风土人情…… 就是一旁的吴沐也好奇了起来,对着莫无念道:“朱雀国你该是去过的吧?知道的话还是讲讲吧!免得萧三柱这个冒失鬼闹出些不愉出来!”。 将卷轴收回,莫无念思索了一会儿后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但只一点……”。 说到这里,他大有深意顿了一下又看向萧三柱道:“朱雀国妖族的女子,大都喜欢穿色彩鲜艳的衣服,尤其是红色。”。 听到这里,萧三柱再也无法淡定下来,这着实就是一件让他犯难的事情! …… 从玄真国境内向西走了差不多十多年的光景,莫无念三人才走到朱雀国的边境,只是也确实如莫无念所说的一样,朱雀国的风土人情实在要比正常的人族国度要开放太多。 就在一处类似隔壁摊的地方…… 因为没了繁文缛节的束缚,几个刚化形的狐族女子穿着暴露,只用着最简单、色彩鲜艳的布料,遮盖住自己窈窕的身姿,在来来往往人的面前花枝招展!尤其更有意无意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意,一般人实在难以消受,一些从中渊上三州赶来的修士就停下了脚步,目光停驻在这里久久都散不开。 尤其是萧三柱,真正让他痛苦到了极致,只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看吧……他看见红衣服就像抗走,不看吧,眼不见却是更难受! “呦!几位该是从中渊上三州来的上仙吧!最近咋们这里可是有很多人族来呢?咯咯咯咯咯咯……”这一个个的狐族女子,倒也真是妖精,摇曳着娇美的身体,渐渐朝莫无念和萧三柱凑了过来。 莫无念这边,因为吴沐怒瞪着一双杏眼,几个狐族女子自觉无趣便没有凑上去,萧三柱这边则就要莺莺燕燕太多,几个风情万种的狐族女子靠在他身上,面带笑意看着他,更有大胆的更是直言要萧三柱娶了她们。 换做以前,这么多红衣女子围着自己,这得他做梦都笑醒,但现在他却难得一脸君子相,面露腼腆道:“几位姑娘!小生……小生的座右铭是男女授受不亲,这乃我的座右铭!”。 “是吗?难得遇到个正经的……但仙长修行几百年光景,小女子可不信你还是童子之身要真是,我们姐妹以身相许都可以的!”要论这朱雀国的风气如何,由这些大胆女子说的话……便可见一斑。 “这,几位姑娘实在是拿小生我开玩笑了?”萧三柱面露腼腆,笑得憨厚又实诚。 但其实另外一边的莫无念和吴沐却明白,他这是在死撑克制自己,尤其是吴沐已经偷偷笑了起来,她倒要看看萧三柱一本正经能装到什么时候。 果然随着这几个狐族女子的言语越发大胆和轻佻,萧三柱终于“凶相毕露”,他一脸土匪相道:“他爷爷的!我不装了,都是穿红衣服的能抗回去一个是一个!”。 几个狐族女子虽然言语轻佻,可在肢体接触上一直都是矜持的,听到萧三柱这么说,吓得一个个花容失色逃离了这里。 但秉承着自己来时给自己的底线,他又克制柱没追上去,他想着自己该做个“君子”的。 “哈哈哈哈哈……”另外一边,吴沐憋着偷笑了许久,这会更是放声笑出了声。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戮剑宗 吴沐已经笑得眼睛都有些湿润,更是取出丝巾擦起了眼角的泪。 萧三柱也知道自己是什么窘态,尴尬一笑后,随后一本正经又道:“吴姑娘你也不替我解下围,只一味偏袒莫兄弟,咋们都是有过命交情的,你这事可做的有些不地道啊!连莫兄弟你也不帮我……”。 莫无念思思忖了一下方才的事,又见吴沐目光幽幽正看着自己,这目光就像是小气点的小孩子见不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别人一样,也似乎她的眼睛里只能有莫无念一个…… 这目光代表什么,莫无念其实一清二白,说白了自然就是不希望他与别的女子有染指,也就当然不希望他去给萧三柱解什么围! 所以不待莫无念说话,吴沐则瞪着一双杏眼对萧三柱道:“你要他给你解什么围!他也是男人能给你解什么围?我可不想他跟着你一样!再者说了,这其实对你也是一种锻炼。”。 “锻炼?”萧三柱听到后哑口无言,面带一些苦涩,看着在眼前时不时过来身着红衣、身材妖娆的妖族女子,他觉得这哪是什么锻炼,这简直就是这么,简直就是折磨。 因为他自己最清楚,即便他外表再怎么装正经,他骨子里都是轻浮的模样。 他深思熟虑好一阵后,似是做了什么巨大决定咬牙切齿道:“莫兄弟,你上次不是说过你有一篇佛家的无上经文——《如是我闻》吗?传给我观摩观摩,我定定神!”。 一向淡然的莫无念见他如此,叹口气道:“其实静心咒就好了……但一切还是看自己的本心如何,但我看萧兄……”。 他话说了一半没有再讲,但其实就还是不太看好萧三柱,但随即还是用一道灵识将静心咒的咒文传给了他。 “他奶奶的,我从现在开始决定了,我再看穿红衣服的,我就是王八!佛家还讲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萧三柱今天就是雷达也不动!”似乎就已经把自己当做了苦行僧,撂下这么一句话后,萧三柱面露许些坚定。 但待又几个妩媚狐族女子路过,他当即再次破功,立马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大喊莫无念传给他的静心咒一定不是真的。 这让莫无念对他无奈又是摇摇头,吴沐也递给他一个白眼。 不过接下来,莫无念三人的注意力也没有再放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而是被一旁的烤肉摊给吸引,向着摊主点了一些烤串,要了几碗凉茶算是暂时停驻了下来。 对于朱雀国,其实莫无念也不是特别了解,前世的时候他作为九界山大弟子,出身人族的顶级宗门,自然不可能过来领略朱雀的风土人情。 至于最近陆续有人族可以在妖族随意行走,想来也是人、妖二族要联姻的关系,除了大胆开放的狐族女子外,其它妖族族类还是不太待见人族的 就如几个肤色黝黑,裸露上半身的牛头怪对着人族修士的面色就不善。 也差不多在小摊阴凉的棚子里,莫无念三人惬意又喝完几碗茶后,远处一道红色流光向这边飞了过来,直至它降落在一片火红的流光溢彩中,一道火红曼妙的身姿渐渐在众人面前前成形。 见这女子身着一身烈火长裙,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微微红润的绝世容颜上,浅浅一笑自有几分英气与高贵,正是一别近乎二十年不曾见的朱九灵。 “见过九公主殿下!” “我等见过九公主殿下!” …… 在朱雀国之中,朱九灵作为直系皇室自然有她崇高的地位,一众人见了她立马就对着她躬身行起礼来。 “都平身吧!我是来见我几个朋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朱九灵倒一点都不像莫无念他们印象里的模样,少了几分泼辣,多了大方得体,的确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 众人听她言罢,心中紧张的情绪舒展开来,才各自又忙着自己的事情。 萧三柱却是长舒一口气,神色怪异道:“怪了!这回见到这个鸟人,我怎么都对她没想法了……”。 想来在十万大山的那些年他没少被她整治,如今见了便也成阴影了。 但朱九灵的耳朵也是极为灵光的,这会萧三柱只是在她背后说着坏话,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待到这会朱九灵才有她一贯的模样,恢复许些泼辣的性子,偏偏浅浅的笑容里带着几分阴险,就连一双凤眸中都带着几分玩味的色彩,她道:“我倒现在都记得当年有个人敲了我一闷棍!说着些不要脸的污言秽语!还有啊……”。 她并没有直说她听到了些什么,但这样的指东打西,萧三柱立刻就想到了这些他道:“朱姑娘,实不相瞒,我现在已经决定重头做人,品性好的不能再好了!还有就是与朱姑娘的相逢,可真就是缘分啊!”。 “少和我贫嘴!整二十年不见,你还就是这么一副不要脸的德性!对了……来到朱雀 国,把你那些龌龊心思给我收了,要是还要祸害我们妖族的女子出了问题,我可救不了你!”朱九灵收了几分嬉笑的,同他认真说道。 朱雀国虽是朱雀族一家独大,但往下有几个族类虽然长久都效忠朱雀族,可历来都是骄傲不驯的,若是族内人被人欺辱了,他们可是谁的面子都不买账的,尤其这其中的柳相族的女子向来都以容貌著称,其内的女子也素来喜欢穿红衣,但这一族的人也尤爱嗜血好战! 想到这些,朱九灵认认真真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萧三柱。 她一字一句又道:“这柳相族的人,本体就是九头蛇神的怪物,你要惹了这一族的人,把你吸血吸成血干!我都帮不了你!”。 萧三柱没有听她到底言语了了些什么,脑袋里想着的也都是此刻对于她的畏惧,她说什么便只管一个劲儿的点头。 当然对于朱九灵与他们之间的相遇也不是偶然的,而是当初在十万大山分别时,她和吴沐互相留下了传唤对方的方法,只要相隔不是太远,她们都能互相感言到对方。 而就在五日之前,朱九灵领了她父皇的旨意来眼前这处戈壁滩——漠城来接一位尊贵的客人的!由于到这里后她又感受到了吴沐,所以二人便很快联系上了。 说到要接一位客人,吴沐来了兴趣,问她道:“九灵!你是来接什么人的?”。 朱九灵则端起桌上的茶水泯了一小口后道:“一个比三柱子让我更讨厌的人!”。 萧三柱才刚消停下来将一口茶喝到嘴里,听她这么一说呛了一口后,他把茶又吐了出来!三柱子?这可真是个稀奇又新颖的叫法,但他首要想到的这也不会是什么亲昵的叫法,只可能是她对于他的某种“蔑称”。 其实要接的是什么人,莫无念稍稍一思虑就想到了,既然朱雀国是与戮剑宗要联姻,那么以朱九灵皇女的身份,自然接的就是戮见宗的人。 只是就她孤身一个人,若来迎接戮剑宗的人,倒也显得礼数有些不太周到。 “那应该就是戮剑宗的人了,只是就你一个人?”这些东西吴沐也想到了,便问了出来。 知她话中的意思,于是朱九灵向她解释道:“也带了三千个宫中的护灵卫出来,只不过我也不可能整天带着他们瞎逛悠,便让他们在漠城里的驿站休息了,待到戮剑宗的人来,我再唤他们来也不迟!”。 显然,对于生性极其散漫的她,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些事情的,她还是玩心重些,喜欢在各地游走惬意。 几人没有再提有关联姻的任何事宜,而是都各自说起了自己二十年的机遇,朱九灵少见的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这二十年来所见所闻。 当日她离开十万大山后,倒也没有直接回朱雀国,而是在青州边缘的凡人国度又逗留了十来年,算是把人间百态、世态炎凉都看了个遍,这会也说了个遍。 相交于她精彩的见历经闻,话多的萧三柱却老实的一个字都讲不出来,这倒不是说他怕朱九灵,更不是他不想讲,他总不能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棺材里躺着,然后又一部分的时间同莫无念他们赶来朱雀国…… 这说出来,实在丢人! “小沐儿,你呢?”朱九灵说完后,有些俏皮的看向吴沐。 “小沐儿?这个叫法可真稀奇!”吴沐觉得她比以前更活泼了许多,她笑了笑接着又道:“我啊……三天两头的时间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被人在追杀的路上!”。 “莫无念你不讲讲?”朱九灵觉得她讲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便把目光又转向了莫无念。 莫无念几乎想都没想,表情万年不变,嘴唇微张徐徐道:“要么就是把追杀的人狗日反杀了。”。 吴沐说的简单,但实际就是这样,莫无念觉得的确没什么可讲的,在玄真几十年的时间,无外乎就是和各个序列争斗,的确就是一直被追杀之中。 朱九灵听罢,则是觉得有些无聊,这二十年的时间她养成了爱看热闹的性子,如今听吴沐和莫无念讲的这么清汤寡水,一点味道都没有,她露出几分索然无味和无奈。 她道:“原来我觉得莫无念就像个木头一样,怎么小沐儿你和他待久了,怎么也跟着迂腐无趣起来了!”。 “人嘛!总是要往成熟去的,对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我看的也就索然无味了!” “你看!你看!老气横秋的……不过你现在和莫无念讲话一唱一和的还真有点……” “有点什么……” “夫妻相!” 朱九灵话连着顿了几顿,但待再说后,吴沐一张脸瞬间绯红了起来。 而刚刚才镇定下来的萧三柱一口茶又喷了出来,呛的他连连咳嗽了几声,就是莫无念也端在半空中的碗也停顿了下来,许久没有动作。 原因无它,此次再见面朱九灵的说话风格实在大胆,教人想稍微舒缓些和她说话都是极难的事情。 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开始略显得有些尴尬,可越是这样,朱九灵却是八卦心又起她道:“小沐儿你不和他打算要个孩子什么的?”。 这话已出,萧三柱已不打算喝茶了,他想着朱九灵应该还会语出惊人,要不得他又得喷几口茶出来。吴沐白皙的脸上白里透着红,像是软玉一般细腻,又似娇花一样动人。 莫无念看似神情平静,但手中的碗就一直在半空中停着,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波澜也是起了又起。 气氛愈加开始尴尬的时候,一个身穿红色甲胄的的青年人则是凭空出现半跪在朱九灵面前,神色谦卑道:“殿下戮剑宗的战舟已在位我朱雀边境的一千里之外了,估计再有一刻钟时间久就会到我们面前了!”。 这竟然就是护灵卫中的一员,也见他身姿挺拔,浑身都透着阳刚,更有几分豪迈之气,倒也是英姿逼人,又见他修为有阳实境可见这护灵卫的厉害! “那你通知所有护灵卫!茶盏时间全部到本殿下这里,迎接戮剑宗人的到来!”见了这个护灵卫,朱九灵立马精气神一变,收起所有的嬉笑立马有了皇者风范。 待到这个护灵卫消失后的片刻休惬时间,她则立马又是一副八卦模样,羞得吴沐越发小女儿姿态,小脸通红不敢去看她,更不看去看莫无念。 但朱九灵到底才只是个活了几百载光阴的人,比不得莫无念活了几千载,在这些短暂时间的调理后,他慢悠悠道:“其实初接到请柬的时候,我没细看的时候,还就以为是你要与人成婚了!想着我还是要劝解一番萧兄的……”。 “噗!”正此时,刚刚看势头缓和过来的萧三柱偷泯了几口茶,又一口茶喷了出来,这回他是真正的欲哭无泪,他用着一种央求的口气道:“莫兄弟,我只想好好喝口茶!我就这一个要求!”。 萧三柱没脸没皮,被莫无念这么一说心中最多生出几分怪异,但朱九灵看她大大咧咧,其实说到底还就是个女儿家,被这般一调侃,她一张脸刷的有也通红了起来。 但随即她又蹬了一眼萧三柱道:“我将来就是嫁给个吃软饭的,也不嫁手拿棒槌的!”。 她这么说,自然是在为自己开脱些什么……至于说的是手拿棒自然是无辜让萧三柱又受了骂,绕是以他的脸皮,都实在难以再挂下去。 可又不得不讲,莫无念这番言语的作用又是极大的,轻松就把朱九灵对他和吴沐的调皮整治了一番! 嗡—— 正此时,远处有号角长鸣响了起来,不多时更有战鼓响起,就见一艘巨大的黑色方舟缓缓在天空中向这边驶来。 在其周身,更有数名白衣修士踏剑飞行,一时间又是波光粼粼。 这是独属于戮剑宗的出行方式,前世的时候,莫无念已看过数次,只是他同时也明白,恐怕从此刻开始九苍剑便再也不能随意使用了! 因为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九苍剑都是被封存在他们宗门的,作为戮剑宗的弟子,他们对于九苍剑自然是十分熟知的。 也说起戮剑宗,他眼中淡然的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他想起了一位在这个宗内的故人,也不知来的是不是他…… 号角鸣了九声,战鼓也敲了五次这算是戮剑宗对自己身份的显示,而下方三千护灵卫也显现了出来,厚着的甲胄将他们给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的神情更是无比肃穆,一股肃杀之意也无形出来。 接着只见这三千护灵卫士以枪点地,声如雷绽,震天动地,同时自体内身上升起一片火红,像是火焰一般直冲云霄,将天空上的云雾都染成了红霞! 就见一个脚踏厚重黑剑的白发长须老者,最先从战舟飞下,对着下方的朱九灵以及三千护灵卫拱手郎声道:“在下戮剑宗思沉剑庭庭主元沧澜!九殿下虽然一介女流,但果然好风采啊!”。 来的果真也是一位大人物。 戮剑宗一直有七庭之说,这思沉剑庭便是其中之一,论起修为这元沧澜也是彼岸境的大能! 莫无念眼中刚刚生起的一抹兴趣又黯淡了下去,元沧澜他也认识,但却不是他认识的那位故人,他所认识的那你为故人,论起资质甚至比前世他这个天生道种还要逆天! 整整一千五百岁的时光就修到了彼岸境界,更是戮剑宗史上最年轻的剑庭庭主!整个戮剑宗,他最欣赏,也最投脾气的,也只有这个人。 见到的不是他,莫无念谈不上失望,但对戮剑宗的期待实际也减低了几分。 “元庭主哪里的话,论起许多事宜来,九灵若做到你的半分风采便也满足了!”见自己被追捧,朱九灵却也不敢自持自己的身份完全就把元沧澜的话接下来,而是把他也捧了一捧!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的剑还要再练三百年 元沧澜倒也并不是就一味奉承朱九灵,而是方才在天际之上见她在下方指挥护灵卫有方,真心觉得她有几分皇女的风采。 但又想到朱雀国中仅有的那位皇子,他又实在不敢恭维。 又相互几句寒暄后,戮剑宗的人陆陆续续从巨大战舟下来,元沧澜着重挑了几个年轻人给朱九灵介绍了起来,其中介绍到一个身着青蓝色裘袍的少年时,他着重多了些言语。 且看这少年生得唇红齿白,模样是一等一的俊美,再介绍到他天生七窍玲珑剑心,就是莫无念都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这位少年。 剑修修行其实对于资质倒也没有什么硬性要求,他们往往更看重道心,将道心磨砺成一把无比锋利的剑,便可斩破所有的虚妄,一朝登大道化仙! 而这七窍玲珑剑心,便是天生就有着一颗剑胚模样的道心,这修炼起剑道来自然就是事半功倍,不知比一般人强了多少倍! “雷翼!好请向九殿下问好!”元沧澜笑呵呵看着着这个少年,眼神中透出几分微不可查的溺爱。 但这个少年自从一出现其实就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尚还透着几分稚嫩的脸庞带着一份骄傲不驯,咕哝了几下后,他才道:“师兄尚且能娶一位皇女,我就为何娶不得?”。 这番话罢,他一双眸子更是毫不避讳直勾勾盯着朱九灵,这自然惹得后者有些不舒服,但出于礼数,她依旧持着礼貌性的笑容,只是微笑着不语。 虽说少年在戮剑宗也有着极高的地位,但论起身份他又比朱九灵差上一些,这么说的确有些不太妥当。再者这朱九灵一向都被朱雀国主溺爱,要她来迎接他们一众戮剑宗的人,这待遇怕是比派一尊彼岸境的大妖强上几分的。 元沧澜只得苦笑一声,接着又对朱九灵略表歉意道:“算老夫管教弟子无方!让九殿下见笑了,再者他修行虽有一百余载,但因着常年都浸淫剑道,心智上又才相当于凡人十来岁少年的心性!”。 “既然只是个小孩子,本殿下自然没有与他见识的意思,就是个小孩子嘛!你喜不喜欢吃冰糖葫芦……”朱九灵站在现在的身份上,元沧澜给她大大赔个不是,这台阶她只能顺着下来。 但也不妨碍她在说这话的功夫,把这叫雷翼的少年的年岁又贬低了几岁,说给他买冰糖葫芦便是在说他心智只有几岁孩童大小,只差直说他是低能儿。 元沧澜人老心智如妖,自然不难想到这些,但奈何自己这一方先有不到之处,他也只好继续一着一张笑脸相陪! 再者要是惹得这位九殿下不高兴,她直接唤来一尊彼岸境的大妖和他大打出手,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妖族做事向来粗犷豪放,什么事……他们真还就做的出来。 “还请问元庭主,这孩子姓雷,与莫问剑庭的庭主有什么关系?”一道平淡像是寡水一样的声音有些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元沧澜回头一看,却是个身穿黑衣、容颜带着几分冷漠淡然的青年人,他再细细一看这青年人的眼眸,并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年轻修士所拥有的盛气凌人,更不像是内敛的样子……一双眼睛平淡的就像两潭死水,平淡的不能再平淡,但也看不透他分毫。 “这位是?”元沧澜确实来了兴趣,并没有在意他的无礼,而是问起了朱九灵。 “他吗?”朱九灵倒是有些意外,莫无念竟然会与元沧澜搭话,但思索了少许如实道:“他算是我的朋友,叫莫无念,只是一介散修。”。 他听罢,浑浊的眼眸里透出几分索然无味,似乎对莫无念再提不起半点兴趣。 若莫无念是个大宗门的弟子,他觉得他有这样的气质倒更像是藏拙,他还有几分欣赏,但听他只是个散修,便觉他哪怕资质好,想来修行不到好的修行法,他也就是如表现出来的这般是个平庸之人。 再加上他对着雷翼张口就是“孩子”……语气老气横秋的跟他一样,这就让他对莫无念的印象又差了几分。只当他是个空会几分傲气的平庸之人! 又听着莫无念也还算朱九灵的朋友,出于礼貌他才又想起回答他问起的问题:“这孩子吗?算起来是莫问剑庭出来的,但和其庭主并没有多少关系。”。 莫无念明显感觉到,有关这个问题他虽是回答了,可说的随意又含糊。 但他没有再说,莫无念便没有再问。 “我和莫问剑庭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再问,信不信我一剑活斩了你!”但雷翼情绪明显就要激动太多,身上剑意凌人,一双眼睛更是透出剑一般的锋利,直勾勾盯着莫无念,并显露出自己阳实五境的修为! 但莫无念却没有去理会他,神色依旧淡然,他并没有和一个孩子去一般见识。只是就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中,他就筛选出了一则重要的讯息,那就是很有可能,他的这位故人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 否则同为剑庭 庭主的元沧澜不该只把他含糊一句话带过,雷翼更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这看在元沧澜眼里,就觉得他是向雷翼认怂了,连年轻修士有的傲气都没有了,当即刚刚对莫无念不好的印象里又加了几分鄙夷。 “那还请九殿下带老夫和我一众戮剑宗的弟子去领略一些朱雀国都城凤都的风采了!”元沧澜并没有把莫无念这样一个小人物记挂在心上,甚至没有让雷翼去给他道歉,只是接着和朱九灵闲聊。 朱雀一族论起血脉,其实与凤凰极其接近……而凤有凤栖梧桐一说,于是在凤都城便满是神木梧桐,无论什么时节每颗树都是流光溢彩有异象生出!一大片加起来,整座凤都城常年都是沐浴与神彩之中,美轮美奂的令人心驰神往。 但奈何在此联姻之前,人、要妖二族历来关系紧张,别说一众戮剑宗弟子,就是他也无缘得见。 “那就大可请元庭主和贵宗弟子在我凤都多留几日了!”朱九灵继续打着官腔,只想着把元沧澜一行人打发到凤都后,她则想和莫无念一行人游玩,带他们领略下凤都有的风采。 只此时,巨大战舟上的戮剑宗弟子已全部下舟,而最后一批下舟的弟子更是带着一个衣裳褴褛、头发枯黄的人走了下来。 说是带,其实倒也并不恰当,而是拉——脖子上锁着一条链条像是狗一样被人拉下来! 而一个身材臃肿,就是穿的一件衣服流光转动是件灵宝的胖子,满脸横肉满身戾气骑在这人身上,要他载着他从战舟搭在地上的木质台阶爬下来。 “商师兄!这样的场合你还是……” 有戮剑宗弟子好心相劝要他正常走下来,他则恶言把这弟子都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一幕就是元沧澜都看不下去了,虽说这个胖子胯下的人只是个奴隶,他欺负打骂一下也没有,但在这样的场合下,这胖子还这样,要不得就会给朱雀国落下个不好的印象!要知道宗门对于此次的联姻是极为重视的! “商左中!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哦哦!元庭主说的是!哈哈!” 被元沧澜呵叱一句,商左中嬉皮笑脸一阵后这才从那人的身上起来,但话语里面透出的态度却并不把元沧澜的话当回事!论其身份,他商左中是戮剑宗其中一位庭主的直系子嗣! 平常自己族亲骂自己他都不在意,更不要说元沧澜说他……他又哪会全听的进去。 于是把头一扭,他对着刚刚还在自己跨下,这会又站起来的奴隶吼道:“谁让你起来的!给我爬下!给我学狗叫!”。 这奴隶也是极为顺从果真就“汪!往!”叫了起来,并且是每下一个台阶,就会叫两声,任商左中恶狠狠扯着他脖子上的锁链,将他脖子上扯出血痕他也浑然不知,只是一股脑儿从阶梯上爬下来,任所有人嘲笑…… 这一幕自然是看着让所有人不喜的,尤其是朱九灵,毫不掩饰就露出了对商左中的厌恶。可能这奴隶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但也断不该这样不被当做人!就是吴沐和萧三柱也是这样的想法。 而莫无念则看着这奴隶的样貌看得入起了神! 也待这奴隶完全从句巨大方舟下来后,众人也重要看清他的样貌,他头发枯黄,但年岁的其实不太大,依稀可见他容貌清朗,只是似是被人折磨的久了,一双眼睛看着颇为无神,神情也极为枯槁,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鞭笞过结痂的血痕,密密麻麻交杂在一起实在触目惊心。 莫无念则像是魔怔了一般,一双眼睛始终盯在他身上。 “你怎么了?”吴沐察觉了他的异样,但任她多少道灵识发散出去,他也不理会他。 商左中起先看到朱九灵,一双眼睛中顿时透出精光道:“这位想必就是九殿下了吧!论起容貌果真是沉鱼落雁!我任谁该都见了倾心的!怎么我就……”。 他还在说着,但可惜朱九灵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转而又对着元沧澜说了几句后,示意要带他们去凤都! 见人不理会自己,商左中自然再没讨无趣,而是发现了一旁容貌决计不差朱九灵的吴沐道:“这位姑娘是……嘿嘿嘿!在下商左中,是戮剑宗黄迫剑庭庭主的孙子!”。 对着朱九灵,因为她身份关系……他是再没什么想法了,但看着吴沐,刚才他可是也在方舟上听朱九灵给元沧澜介绍了,就只是普通人而已。 所以他和气表露身份,实则就是赤裸裸的压迫! 元沧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理会,只是些普通人而已,他们的生死他一点都不会在意,也就任商左中胡来了! 朱九灵很快就想到了商左中这哥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不待她说话,一个冷冰冰、透着满是寒意的声音却道:“只是个奴隶而已,你出个价钱我买下来就是 了。”。 说这话的正是莫无念,再看他这话说得平和,但脸上却满是杀气,这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他有过的神情。 朱九灵和萧三柱明白这是莫无念在为吴沐解围,但这般杀气满满又只是为一个奴隶,他们却有些不太理解了。 商左中被莫无念这一双眸子盯上,就如数把横飞着的剑横悬在他头顶一般,一时之间他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依仗,心里生出几分惧意道:“我这不是就像认识一下这位姑娘吗?道友也太……”。 他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更扭扭捏捏像是个害羞的小姑娘,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问你这奴隶卖吗?”但也待他说完,却被莫无念硬生生給打断!他的话语也算不是多么铿锵有力,但被他一双满是寒意的目光盯着,他心里越发发虚了起来。 这一幕,看在元沧澜眼里,他也只道一声自己是看错人了,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也虽然他不喜商左中平日历来的作风,但他毕竟也是戮剑宗的人,眼前被别人这么给威慑,这就有些损戮剑宗的面子了。 但就在他就要说话的时候,一向和商左中关系极差的雷翼却站在莫无念面前道:“我不喜欢他,但更不喜欢这奴隶!你要为他出头……我便要与你一战!”。 说罢,少年手中一身剑鸣,一把通体呈暗红色的三尺长剑出现在了他手中。 这剑莫无念也认得,正是莫问剑! 元沧澜依旧看在眼里,但也没有说话,只是他同时又看向了朱九灵,明明好几次她都想给莫无念解围才对,怎么这次她又不讲了? 但莫无念却并没有理会这少年,甚至于对着他的时候,他又收回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杀气,并显露出自己的臻灵境的修为对着他道:“从境界上讲,你不是我的对手。但即便是同境界……再修行三百年你才可能是我的对手。”。 “那我还是要与你一战。” “那如果你十剑之内能逼的了我动用我的剑,那就是我输了。” “你也是剑修?” 雷翼一双眸子炯炯,但莫无念并没有回答他。 元沧澜承认自己这一次走眼走的实在太厉害了,原先他见莫无念身上传出的气息平和,觉他气息勉强到阳实境就了不得了,但见他突然显露出臻灵境修为,他着实有也有些意外。 而又不得不讲莫无念这番话实在是狂妄到了极致,元沧澜眼看雷翼绝决不是莫无念对手,正要发话随意把莫无念打发走,但见他说出这等狂妄的话,他又一次来了兴趣。 尤其莫无念还表明了自己剑修的身份,元沧澜便更来了兴趣…… 商左中则就完全是一副小人行经,他对着雷翼道:“雷兄弟,虽说平日和你关系不好,但你的底子我是知道的,我也且就看看这个说大话的假话有本事一直不出剑!”。 有关雷翼的战力,他还是极为清楚的,虽然只有阳实五境的修为,但战力却无线逼近臻灵境。 要是莫无念托大不用剑,就是被他给伤到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当然……商左中更希望雷翼直接重伤莫无念更好,谁让这个家伙刚才咄咄逼人吓唬他! 而雷翼并没有理他,少年收起了他的桀骜,反而身上多了一种认真,陡然间他手中剑起,似是惊雷闪现,掀起红色的剑光朝莫无念的脖子刺了过来。 这一剑并没有显现出多么宏大的异象出来,但压缩聚拢在了一起的力量在杀意的催发下变得更有杀伤力。 只这一剑的水准,一般的臻灵修士若不做出防御之姿,顷刻就会毙命。 可接着,又还未被人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见这把快如闪电的剑,被莫无念用两根手指轻描淡写的弹飞了出去。 接着,他又淡淡吐出一句话道:“看的出来,你这一剑就是在求最极致的快,但剑快了一定就好吗?还应该有敏锐的洞察力去找到对方最薄弱的地方,用快剑切断。”。 这一幕,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尤其是元沧澜惊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说。 雷翼却并不在意,一双稚嫩的眸子里依旧带着坚毅,然后挥出了第二剑、第三剑……直直第九剑。 但无一例外,都被莫无念轻松弹飞。 “雷兄弟,你最厉害的不是还有那一剑来吗?叫啥来着唤出万千……”看着最着急的还有商左中,但被雷翼冷冷瞪了一眼后,他又乖乖闭上了嘴。 虽然商左中有他的身份,可平日里没少被雷翼给用剑吓过!他觉得这个少年就是个疯子,一旦把他惹怒,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像是曾经,戮剑宗中有个长老的直系纨绔子弟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惹得这位少年发怒,即便是闹到后面到宗主出来调解的局面,他还是把这位纨绔双手给斩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韩十山 回想起一些有关雷翼这位桀骜少年在宗内的往事,被他冷冷瞪上一眼,商左中自然悄悄闭上了嘴。 “你还是出剑吧!虽然你修为要高我很多……但我这一剑,你要是不用剑去抵御,你会死。”雷翼略显稚嫩的脸庞没有变化,一双眸子迸射出的寒光冷的让人打颤。 作为一个少年心性的人,他肯定就有着几分少年傲气,接连九剑都被莫无念轻描淡写给化去,他不可遏制生了了几分怒意。 但他更生气的是,莫无念的话语把他和莫问挺这个字眼联系了起来…… 修行至今一百一十一载,他最见不得别人把他和莫问剑庭联系起来! “出剑吧。”少年的话很多,但莫无念回他的却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话更少,在外人看来便越狂妄,但雷翼的狂妄,戮剑宗的弟子都是理解的,在他刚刚问道肉身境的时候,三剑就已经能击败一名阴虚境界的大修士,他狂妄这是属于他天才的傲气。 至于莫无念……虽然他化去了雷翼的九剑,但众人觉得一则是雷翼没有动真正实力,二则莫无念也就是仗着修为高而已。 但实际,这些都是修为不高人的看法。 元沧澜作为一个彼岸境的大能修士,他看的原本一般人要多的多。 雷翼的前九剑,虽然没有用全力,但也用出了接近七成的力量,而被莫无念轻松化解,元沧澜自然高看他一眼,但若是雷翼拿出全部实力来,他依旧相信莫无念可以全部化去,只是不用剑,单单还是要用两根手指,说不得一只手都会被雷翼的剑削去。 雷翼再出手时,已经收敛了所有傲气,一张脸上有的满是认真和坚毅,仿佛他要出的最后一剑,所灌注的不止是他一身的修为,还有他全部的精气神! 更似乎他这会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若说前九剑他真的就只是在用剑,而这第十剑则就好像他整个连同剑都成为了一体,待他肘间一发力,整个人都弹射了出去。 他的影子越来越快,快到剑光带起片片绯红,像是在空中凌乱的红色枫叶,剑上所传来的凌冽锋利,更是让口气都开始挺直。 轰! 又似是一道红色的雷电在大地之上肆虐开来,映出一片又一片的血红。 这一剑莫无念因为熟悉前世戮剑宗那位故人的缘故,一眼就看出这一剑招出自戮剑宗莫问剑庭的莫问剑诀…… 以莫问剑诀练剑,所求的就是一个快字,以最极致的速度,切割断裂一切。 但即便是这样威势的剑招,莫无念却依旧只抬起一手,然后待这一道红色雷电向他击来,两指抵在上面轻轻一弹,连人带剑都显出了踪影,被弹飞了出去。 莫无念并没有刻意去伤害雷翼,但由于被自己的剑给反震到,雷翼喉咙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看着几个戮剑宗的弟子点击就紧张起来,立马亮出自己的剑,面色不善挡在雷翼面前眼睛死死盯着莫无念,这位修行年岁比他们还小的师兄,虽然平日桀骜不驯,但从未对他们摆过什么架子,甚至于在宗内,他们还颇受他照顾。 可也奇怪的是,就这样输了……按照以往这位师兄争强好胜的脾气,肯定要撩下一句改日再战的话。 但这次他收起剑后,擦去嘴角的血迹,立身站在元沧澜身后,许久都一言不发。这样的一反常态,也让元沧澜关心问他道:“小翼……怎么今天……”。 少年则是继续一言不发,只是闭上双眼,似是陷入了沉思,在想一些事情。 因为就在刚刚,莫无念弹飞他的瞬间,他给他淡淡说了一句:“你的剑既然是雷正全教你的,可莫问莫问……你又可知莫问的含义是什么?莫问生死,莫问自我,莫问眼前虚妄。”。 雷正全正是莫问庭庭主的名讳,但他也是上一代的庭主,也若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现在的庭主应该也是他……一想到这里,立在元沧澜身边的少年不自觉握紧了自己的卷头。 他不知道莫无念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可他后面讲的话与雷正全常说与他的一样!这些当然他听得最多,也最清楚,尤其最后一句莫问眼前虚妄,可当时尚只有十三岁的他,所看到的雷正全叛宗就是事实,哪又有什么虚妄…… 从这少年用出这一剑招的时候,莫无念就看的出来他和莫问庭庭主应该是有着很大关联的,但同样也不难看出,这少年对于莫问庭有着极大的抵触情绪。 而这些加起来,侧面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的那位故人老友雷正全身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既然这位少年和这位老友有关联,莫无念见他剑的路子不对,便提点了他几句。因为他说的“莫问……”其实就是莫问剑诀真正的要领所在。 当然,他讲这些话刺激少年的同时,也是为了知道一些有关雷正全的事情,但这少年看似 机灵桀骜,实则又木讷的厉害,一个字都不讲。 不过眼前,他暂时没功夫再去想这些,而是把目光又看向了商左中旁边像条狗一样爬着的奴隶。 众人还在为雷翼败于莫无念震惊之余。 他却对着商左中继续道:“开个价钱把……你这奴隶怎么卖?我最近要练一招剑招,需要找件事物看看效果,这当然是有修为的修士最好不过,我看这奴隶也有臻灵境的修为,用来给我试剑再好不过。”。 他说的合理又冷漠,尤其让认识他的人觉得陌生。 吴沐最为熟悉莫无念,知道他不是嗜杀之人,可他把这个奴隶买回去就只是为了试剑吗?当然不是。 她和他相处最久,又对他最熟悉。虽然从见到这奴隶的时候,莫无念的神情始终都没有变化,但她看的清楚,他一贯死水一般的眼眸前后后一共起了七次波澜。 在这七次波澜中所透出的情绪每一次又都不一样,有惊讶,愤恨,哀伤……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眼底深处被别人很难给察觉的怒意。 商左中就是最典型欺软怕硬的人,他知道元沧澜不太喜欢他,也不会向着他说话,略做为难之色后,正想着要以一个好价格麦出去时,元沧澜却向他一步对莫无念道:“莫小友,怎么就只执着于这么一个奴隶呢?看你剑道上的天赋也不差,等过段时间,老夫不再疲于奔波此次宗内的事宜,我与你练剑如何?”。 这是让所有人都意外,但好像也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莫无念所展现出的剑道天赋,被元沧澜所招揽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莫无念却好像就是不买他的账一样,依旧问着那句你奴隶卖不卖的话语,并且给予元沧澜的话语回答是,他只一介散修,自是没什么资格得元沧澜指点的,回答的得体大方。 “小友为何就是执着于这么一个奴隶呢?他这一宗宗门都是些邪门歪道,当初宗主也是见他算犯罪孽还不是很多,才留了他一条性命,想着就是让他改过自新。”元沧澜同样对于莫无念也很执着,再次附加说明了他的招揽之意。 但这样漏洞百出的说辞,实际也是变相给人说明,这个奴隶,他是决计不会随意卖给人的。 因为这个奴隶的身份的确很特殊…… 但有人不这样想,商左中一脸混吃等死纨绔样对莫无念道:“道友,这奴隶其实我说了算!我看吧……就给我十万灵石就给我件不错的法器就可以了!”。 作为一个纨绔,他换来修行资源……其实想的最多的就是吃喝玩乐。 “商左中!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但也是因为如此,惹得元沧澜雷霆震怒。 虽说宗内明面上把这个奴隶的生死给予了商左中处理,但实际上他又是最清楚这个奴隶的特殊性,若是就这样随意可以买卖,回头宗主问起来他都不好交代。 莫无念没有理会他,而是拿出一件飞梭灵宝和一柄飞剑,放在了商左中的面前。 这是莫无念这些年,死在他手上修士的东西……他留着作用并不大。而两件东西一拿出来就是流光溢彩,只看得商左中眼睛都直了起来,他一点都没有理会,而是拿出一把灰色的长剑道:“元庭主,这个就当是我爷爷让我卖出的吧,反正就是一个奴隶而已,你们这么在意他干什么?”。 他手里拿着的这把剑是黄迫剑…… 在戮剑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见各剑庭的剑就是如见庭主本人,所以商左中做出的这个决定等同于黄迫庭庭主做出的决定,行使权力也于元沧澜相当。 “你还真是个……”元沧澜不曾想到,商左中的爷爷溺爱孙子,溺爱到了这种程度,将自己的剑都可以随意让商左中带出来。 他有心想骂他几句,但转念一想,却也没必要,反正等将来宗主问起来,要付责任的也是他黄迫剑主! 商左中脑袋简单的很,或者说他的脑子就和他圆滚滚的肚皮一样平,想事情负责不到哪儿去,只顾着眼前的快活…… 又见元沧澜不再管他,他还以为只自己拿出黄迫剑震慑住了他,一张胖脸上立即生出洋洋得意转过头对着莫无念道:“道友你这爽快啊!我跟你说,我那还有几个女奴没带出来呢,可比这个狗东西好玩多了!可惜我没带出来啊!要不让可得让你见识见识,要她们做什么她们做什么……现在被我调教的已经会好几种花样了……”。 他眉飞色舞,还在滔滔不绝满是污言秽语说着。但莫无念却全无了听的性质,他一双剑眉皱起往里一缩,刚好皱出两道痕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熟悉莫无念的吴沐却从来也没有见过他这样,她更是看到在他眼底的最深处,两团火携着冷漠与杀机燃烧着。 商左中不知道这些,立马以为是莫无念听他讲话来了兴趣,继续着他那些污言秽语。 但将两件灵宝扔给他之后,莫无念把奴隶从他那 儿拉了过来,冷冷看了他一眼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他! 就见莫无念两指并成剑指,一道剑气激荡而出就把锁在这奴隶脖子上的锁链给斩断,看似是为这个奴隶好,但又听他冷冰冰说道:“看你修为也有臻灵三劫,只是被人束缚畏手畏脚的,我要试剑该是也试不出什么来……”。 这样一番话继续说的冷漠,但吴沐却隐隐觉得他倒更像是故意给人听的。 萧三柱也觉得莫无念的举动有些反常,现在的他大大和他一贯表现出的淡然飘逸不同,更多是冷漠残忍,他悄悄对他传音道:“莫兄弟,你买下这个奴隶是……”。 但莫无念没有回他,他也就只能压下疑问,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问。 同样朱九灵也是如此,现在以着她的身份,她最应该做的,反倒是该去安排戮剑宗一干人的住宿问题。 朱雀国因为是妖族的关系,所以国内各城之间的联系远比玄真之间各城的联系要紧密的多,各个城与城之间都是设有传送阵的。 一干人通过漠城很快就到了凤都。 到了凤都后,随处可见的神木梧桐最是让人惊叹,因着它所散发出的淡淡霞瑞,整座凤都城迷幻又神秘,可也美丽的让人忍不住为它赞叹。 朱九灵吩咐了一个护灵卫为莫无念四人安排住的地方后,她则是带着元沧澜一众人先去朱雀国皇宫面见朱雀国国主。 在护灵卫的安排下,就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座府邸的别院里,他暂时为莫无念四人安排了住的地方。 这座府邸其实也是独属于朱九灵的府邸……而朱雀国主一共有九女一子,唯独对于这老九最为宠爱,这座府邸便是为她修建的。 没了外人的打扰,吴沐终于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他不明白莫无念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而莫无念先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先问府中的奴仆要来一盆水和一把梳子后,一点都不嫌弃他带回来的这个奴隶是有多么的脏乱,为他梳理起了头发。 待为这奴隶稍稍一番收拾后,却也看清了这奴隶真正的容貌,现在他的瘦得颧骨凸出,两颌凹陷,但依稀可见曾经他该是有一张俊美清朗的容颜的。 将这个惶恐不安、甚至几乎已没有多少自我意识的奴隶扶正的到椅子上后。 莫无念躬身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一礼:“九界山空界弟子姜天恒,拜见大师兄韩十山!”。 此言一出,最震惊的莫过于就是吴沐,有关九界山的事情虽然莫无念从来都不与她提及,但多少她都知道一些,但听莫无念如此一说,她瞬间就明了了之前莫无念那些反常的举动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莫无念在戮剑宗一众人面前表现出的冷漠,也只是为了救韩十山。 韩十山从被接管到莫无念手中后,一直就显得惶恐不安,包括现在也是如此,奇怪的是,就在他听到“姜天恒”三个字后,他原本木讷空洞的眼睛,立马恢复了一些清明。 他碎碎念道:“姜师弟?空界山……”。 说完这一句后,他眼中的清明再次消失,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起来,哭得毫无原由,但在他的哭声中,能听出一种哀伤和悲愤。 之后,任莫无念和他说什么,他再一个字都能讲,只要莫无念同他一说话,他就会呜呜哭起来。 莫无念默默听着这些哭声,脸上平静,但歇斯底里他眼眸最深处的火由最炽热的温度正一步步转变为最冰冷凝实的杀意,直至影响到三人暂时落脚的这处别院。 别院中的几颗神木梧桐蒙了一层霜意,掩盖了其原本流转着的光彩。 眼前这个奴隶正是原九界山中阵界山山主大弟子韩十山,因为入门比莫无念那一代人都要早,所以九界山内的弟都习惯叫他大师兄。 至于外人习惯称呼莫无念为九界山的大弟子也只是因为他是宗主的弟子而已,而九界山真正的大弟子从来只有韩十山一个! 在没有见到他之前……莫无念有关九界山的想法,无非就是九界山所有的弟子都随着九界山的覆灭一同烟消云散,但直至见到韩十山本人,他才明白更多的九界山弟子或许都活着。 只是即便活着……大多数弟子或许都是如韩十山这般活着,人不人鬼不鬼! 一想到这里,莫无念再也无法保持他脸上的淡然,但已走过那条孤独的路,他明白越是这种境况下,他其实越该淡然。 即便这位曾经的大师兄韩十山在他幼小修行时怎么溺爱他,又或是曾经的九界山弟子们在听说他出事后怎么维护他……越到这个时候他越该表现的薄情寡义。 因为一旦露出马脚出来,他不单自己会万劫不复连带着他身边的吴沐、萧三柱,甚至是曾经他待过的青州都会随他一起烟消云散。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三十招和一招 接下来几天,朱九灵把戮剑宗的人安排妥当后,终于从公事脱身有空来找莫无念四人。 又听说她要带着几人去领略一下凤都城真正的风采,萧三柱自是来了兴致要同她去游玩。其实吴沐也是这样的心思,但见莫无念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便没有跟着去。 对莫无念来说,他现在急需要把韩十山给藏匿,不然被戮剑宗的人看见势必会怀疑。好在萧三柱腰间的布袋有着极大的空间,莫无念暂时把他安顿在了里面。 但对于凤都城有何样的风采,他依旧没有多少兴趣。 也就在今天朱九灵再次兴致勃勃来找几人道:“今天有些热闹去看了,你去不去。”。 接下来几天,来自大千世界各大宗派的人都会过来,虽然来的都不是些紧要的人物,无需朱九灵一一去迎接,但也算是各大宗派的代表性弟子过来了。 由此可见此次人、妖二族联姻其实是被世人异常重视的。 又听她说明了原由,萧三柱越发精神大涨,一双眸子放着精光道:“这等好事情!萧爷爷我一定要去,热闹啊!”。 可惜,他打的是什么心思,朱九灵一眼就看了出来,随即讥讽道:“你要是出去添乱的,你还是别去了……来的那些个人论其宗门势力内的身份与我相差不多,你要是乱来小心,惹得一个宗族的人都追杀你!”。 被她给这么连吓带糊,萧三柱立马老实下来,立马变成了一副腼腆的模样,嘴里的用词都从“萧爷”变成了“小生”文绉绉的让人泛恶心。 莫无念解决了韩十山的问题,再没有什么顾忌也就随着吴沐一起去了。 而一早之前为了迎接各宗门的人供其娱乐,朱雀国早早命人在凤都城内,就地取材,用神木梧桐搭建了一座落霞楼出来,据说是搭建了有一百零八层之高,人用手都可直接触碰到落霞。 但其实又是夸张的说法……只是侧面说明这座楼的高度。 因着这座楼的底子是神木梧桐建造而成,又加上被人刻上了法阵,整座塔通体呈琉璃状,外表流光溢彩,并伴着阵阵献瑞,实在是炫的人眼睛发晃。 里面实际不是这样,就和一般房屋的景致一样,但又因着是神木梧桐加上法阵的关系,便能感觉出来一缕缕的灵气都被汇聚到了这座楼之中,人在里面修行一日,却也随随便便抵得上外面十日。 当然,既然它是建造出来供人娱乐的,它里面少不了就会有着狐族女子为人助兴…… 还未真正到这座楼的面前,几个身穿灰白布衣,斩去三千烦恼丝的僧人站在楼前面露犹豫之色迟迟不肯入内。 看他们露风霜,该是赶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而世间有僧人的地方,只会有西墨无生寺一家。 见着他们,莫无念大概猜到他们是为什么而烦恼,这些苦行僧素来喜欢清静,见不得烦恼喧嚣,再加上立马那些狐族女子穿着暴露,这些红粉骷髅他们更见不得了。 “这些个秃驴倒还真是假正经!”萧三柱看着他们,同样猜出了他们的难处,极为不屑的啐了一口道。 话罢,他一脸眉飞色舞的朝楼迎了进去…… 但很快又被朱九灵提着耳根拉了回来,她道:“你当这些个大师都同你一样啊!没脸没皮!”。 世人其实对无生寺还是颇为尊敬的,尤其是这些苦行僧,他们多的是自己在世俗中受苦,行善事替世人解疑惑。 “几位大师的苦恼,或许我可以为你们解答。”莫无念同样对这些苦行僧有好感。 “阿弥陀佛!施主如何替我们解惑呢?若能解惑,小僧几位感激不尽。”几个僧人道了句佛号后,虚心向莫无念请教了起来。 莫无念淡淡道:“我知道里面的东西对几位大师来说是污秽的东西,但佛家不是也修佛心吗?若心中看不见这些污秽的东西,即便眼睛见到了,其实也就算是没见到了。”。 他说的语气平平,但几位僧人稍稍一品之后,立马茅塞顿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着莫无念道:“如此道理,小僧几个倒是想的复杂了,却还是我等修行不够啊!多谢施主了!”。 “这没什么……” “小僧痴心,见施主也是有佛性的,算是与我佛有缘。不知施主,可有意入我无生寺?” 莫无念含蓄回他一句,他却立马就直言不讳说出了招揽的意思。 无生寺收弟子门人向来其实不注重修行资质想,只究其品性和佛性,只一句话就收为弟子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但正待莫无念要回绝时,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了起来,瞬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随着这道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材娇小,肤若凝脂,面有倾国之色的女子身穿轻薄紫纱,赤着双足,玉足点地步步生莲向莫无念这边走了过来。尤其她脚上还系着两个精致小巧的铃铛,每走一步便会微微清脆响起两声。 加之她脸上带着浅浅妩媚的笑,众人的心神都 跟着摇曳了起来。 “莫公子,小女子和你之间的相遇还真是巧啊!”这女子就如妖精一般,一双杏眸流转几分情义、几分妩媚盯着莫无念,又似是幽怨莫无念见到她不与她主动去打招呼。 这是正是夏紫烟,望仙宫的弟子。 吴沐微微有些紧张,但见莫无念一双眼眸中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她便也没了再去看夏紫烟的兴致。 对无生寺的人有好感,但对望仙宫的人,莫无念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所以任夏紫烟做出何种妩媚姿态,他也不去看她一眼。 就见夏紫烟旁边的女子立马妩媚笑道:“师姐,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不解风情的男子,还真是冷的跟石头一样呢?”。 跟她在一起的这些个女子虽然穿着什么的并不显暴露,但一颦一笑却又都妩媚到了极致,几乎很少有男子能抵挡得住她们的诱惑。 几个僧人修的是佛心,所以并不在意他们,莫无念就更不用说,但最令人意外的反倒是萧三柱。 他先是唉声叹气了三声,然后又一本正经道:“好看是好看!但不是穿红衣的……这股子浪劲儿,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这番话听在夏紫烟几人的耳朵里,这自是让她们极为不舒服的话,但夏紫烟本人倒也没有立时发作,反而妩媚一笑道:“这位公子说我几个小女子……也不怕毁了我们的清誉吗?要不然,你娶我们吗?”。 她这几句话说的含情脉脉,任是个再铁石心肠的人怕是都要化成水,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当然,要不也说萧三柱这个人是个怪人呢……对他来讲,他为人轻浮又好色,但却只是对穿红衣的女子而言,至于其他人等,他倒没有多感兴趣。 所有他显得有些趾高气扬,微微又道了句:“真当我就是那等龌龊之辈吗?别想诱惑我!”。 就是件小事而已,但到他嘴里就成了大义凛然,实在又教人啼笑皆非。 不过莫无念和吴沐、朱九灵倒也相信,他一转身若遇到个穿红衣服的,他自是会原形毕露。 见在萧三柱这边碰壁,夏紫烟倒也没生气,反而妩媚一笑对着她同宗的师姐、师妹道:“今天倒也怪了,随便遇到个看着轻浮的,却也成了铁石心肠的了!还真是怪啊!”。 看她笑得温和,但实际确实暗带几分讥讽。但莫无念几人依旧不理会他。 “鸟人!你还是快带我们几个进楼吧,有啥好吃好喝的通通给我介绍出来!”萧三柱笑得豪迈干爽。 但实际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朱九灵心知肚明。她笑意盈盈道:“哦?是吗?那我一定让你见识见识!”。 她看着笑意连连,但萧三柱却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心中发誓他就是真的要动些什么乱子出来,也决计会逼着自己把这些个念头给掐灭! 几人没有再语,就随着朱九灵一同走到了楼内。 只是刚刚进楼,就闻见一股脂粉味扑鼻而来,几个身材妖娆的妩媚女子径直从几人面前走过,兴许是一早被朱九灵吩咐过,这几个女子的衣服的颜色都偏向暗沉…… 而几个僧人得了莫无念一番提点,大步流星就从这女子身边走过,心中更是半点波澜都不起。 但也让人不喜的是,商左中却是伙同着几个其它宗门的弟子围绕在狐族女子的身边嬉笑连连,至于这笑容中都包含着什么,是个男子都会心知肚明。 “呦!我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位莫道友可是我的财神爷啊!”商左中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与莫无念疏略的打起了招呼。 但他到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虽说看似愉快,他把自己的奴隶卖给了莫无念,一手交物一手交人。但被莫无念咄咄逼人瞪了那几眼,他还是记忆犹新的,当是他不觉什么,但事后一想,火气冲上脑门便怎么都再压不下去。 所以在这之后,他便一直谋划着自己报复莫无念,所幸在也有一部分戮剑宗弟子又赶了过来,就在刚刚他遇到了同宗的另外一位爷颇有天赋的弟子。 他便把自己的遭遇说与了这人。 “听闻莫道友在剑道上也是颇有建树的,在下戮剑宗黄迫庭弟子岳林,想和道友切磋一番……还不知道友允否?”一个样貌普通的灰衣青年,目光炯炯突然对莫无念说道。 作为戮剑宗内的天才自是都有几分傲气的,所以听说了莫无念和雷翼的事情后,他就来了性趣。所以哪怕是明知商左中有利用他之嫌,他便也无所谓了。 只是他听闻雷翼十剑都逼不得莫无念出剑,他觉得倒是有人以讹传讹把事实夸大了。 莫无念盯着他,见他已显露出了臻灵三劫的气息,已然做好了要与他对战的模样。 “岳师兄,我觉得雷师兄输的是有些憋屈的!这小子就是仗着修为高而已!” “岳师兄,你修为高他一些,不如也让他十招看看,能不能逼你用剑!” …… 见这架势,戮剑宗的弟子最先起了哄,连带着所有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跟着他们胡闹了起来。 毕竟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修士,眼界远远比不上元沧澜,只以为莫无念和雷翼的比试,便是莫无念仗着修为高赢的。 “十招倒是我托大了,就三招吧!你若三招便逼的我出剑,就是我输了!”岳林思索了一会儿,紧皱的眉毛舒畅开来,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出来。 甚至听着还有客气的意思,但越客气其实所透露出的就是这位年轻剑修的狂妄。 “莫说他用剑,便是他不用剑你也接不了的。”但随即也有一道不合适宜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循声看去,是个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正是雷翼。 都是戮剑宗的人,但自家人不单不给自家人打气,反而说出这么一句,这就令人有些玩味了。 “雷师弟莫不是被他给吓着……吓怕了?”岳林听到这句言语,眉头重新一皱,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怒意。 但少年却不再理会他,只是坐在所有人都不怎么注意到地方,倒上一杯茶喝了起来。他虽然桀骜归桀骜,但要激怒他,大多时候都是看对象的,自然岳林是不在他这个行列的。 被自家人最先给挫了锐气,岳林又改口道:“那允这位莫道友三十招逼我出剑,就算我输!”。 这么一说,明的是说给莫无念听,但实际也是在说与雷翼听。要是等他赢了,便可以用行动告诉他,你十招逼他同不了剑的人,他三十招却都逼不了我用剑…… 一念及此,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些。 “岳道友,小女子觉得你还是原来三招靠谱一些。”但就此此时,有人却又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这道声音如黄莺出谷,又带着几分妩媚,其主人是夏紫烟。 此言一出,众人也不解起来,同时对于戮剑宗弟子说的莫无念与雷翼那一站也好奇了起来…… “夏道友为何会这么觉得?” “我啊……曾经也和他交过手,我输了,输得很惨!” 岳林面色不善看着她,她却只是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最直接的答案。 不过夏紫烟话罢,众人间也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望仙宫弟子的战力着实也是不俗的,不过能战胜这些妖精的人,却也更令众人好奇了。 众人便越发期待莫无念能应战了。 “那我不用剑只出一招,你若接得下,便是我输了……”对于这些喧嚣莫无念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如果不理会,怕是会有更多的喧嚣出来。 大概就会有各类的言语出来,他倒是不在意,但放着不管时间久了,真的会很吵。 当然,他的这一句话简短归简短,但听在所有人的耳中,便是比岳林还要狂妄了。 岳林面色一沉,嘴角勾起的轻蔑笑容更甚。但也有人同时喜欢唯恐不乱,就听夏紫烟毫不避讳道:“岳道友,你若能赢他,小女子便答应你办成一件事情,什么事都可以哦!当然你要是赢不了,换作这里任何人能赢这位莫无念,小女子这话依旧作数!”。 她最后两句话咬得很重,像是下了莫大决心才说出的一般,她说的什么事都可以,实在是可以令人遐想太多了…… 但莫无念心知肚明,她不过是鼓动别人才这么说的。 岳林对这个女子讲的这些,是一点心思都动不起来的,只是前后被雷翼和她激了两次,他对这次简单比试的输赢也更在乎了一些。 “莫道友既然如此说了,那就是答应看……那边来吧。”他像颗松一样笔直站在原地,眼中更带着几分对莫无念的轻视。 莫无念没有同他兜圈子,手成剑指,一道剑气激荡而出,凝实成一把真正的飞剑向岳林飞去。 这道剑气从外表看是稀松平常的,待它真正飞来离自己还有一尺左右的距离时,他有些后悔和害怕了,他大概率觉得这道剑气会轻松破开他附着在体外的剑罡。 于是他慌了,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他亮出了自己的剑。 待这道剑气又逼近半尺后,他越发能感觉到它上面所传来的锋利和盛气凌人,于是他更加慌了,不单用起了剑,自己剑上也剑气涌动准备接下这一道剑气。 可待真正自己的剑接触到这道剑气后,他内心的慌张开始向震惊转变,他觉得即便自己接下这一道剑气可能也会重伤! 也其实,这道剑气的速度算不上多快,只要他肯放下面子挪移上几步就能避开这道剑气,可心中仅剩的几分傲气又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头上流下一行冷汗,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继续硬扛着这道剑气。 可显然,他又低估了这道剑气的锋利和凌冽程度,这道剑气轻松就把他的剑给折断。 也快要在他脖子上划过时,它却又恰适宜的消散,但他早被吓了个大汗淋漓,瘫坐在地上久久没回过神来。 第二百四十章 面子 岳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地上爬起的,只记得众人对他的议论声不断,一个个人脸上对他的炽热慢慢变成了冷漠。 他想要很洒脱的说出“我输了”三个字,再来挽回一下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但留着的冷汗滴到嘴里的时候,这三个字又怎么都讲不出来,汗液的味道很咸,在舌尖的味蕾上进一步迸发后又有些苦…… 他苦涩一笑,大概明白这就是败于人的滋味。 没有再去理会任何一个人,他悄无声息的隐没进人流里,也不知是继续待在落霞搂,还是无地自容走了出去。 “这位莫道友还真是有些本事的啊!” “看来许多事情我等都看太片面了,以为听传闻说岳林厉害……就是他真的厉害了……” “是啊!还是要打过一场才知道的!” 莫无念与岳林的交手只有短暂的数息时间,但众人却看得是酣畅淋漓,看热闹的性质也真正被点燃了起来。 加之之前有妖精一般的夏紫烟说了那样的话作为彩头,众人之中还是有不是人跃跃欲试的。 “夏姑娘,你之前所言可还作数?”有好事者混在人群中高声呼了一句,更多的好事者呼声便也水涨船高起来。 甚至真就还有人没脸没皮,修为有着臻灵劫之多明显高出莫无念五个小境界,明明恬不知耻,却还能一本正经道:“夏道友,你可我这样的要是赢了莫道友,你的话还作数不作数?”。 “小女子所言自是作数的,但你也要赢了莫道友才是啊……”夏紫烟美眸泛着异彩,整个人柔情的像是一波春水一样,任谁一揽都要化在他怀里。 此言一出,还不待莫无念有言语,萧三柱却先生了气:“这女的安的什么居心,故意这样……不就是要害莫兄弟你吗?”。 莫无念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平淡向夏紫烟看了过去,他倒觉得这个女子的性格,倒是完美继承了她的师辈们的性子,被她们看上的男子,就得帮她们修行“绝情道”,反之,她们就会魅惑煽动别的男子杀了这个男子。 这一类型的手段,和莫无念记忆的同出一辙的毒辣,看着柔情似水,实际上真能一点点的能把你给剥皮抽筋……想来当年从望仙宫出身叛逃成为九界山山主之一的那位大能,肯定也是不喜欢这种毒辣的手段才段才叛逃的。 所以前世对这一宗门谈不上喜欢的莫无念,这一刻真正厌恶起了望仙宫。 “莫道友,那我斗胆就和你比试比试了?”刚才臻灵六劫那人,越发厚颜无耻说道。 理所当然的,莫无念是可以拒绝他的,但望仙宫这些女子厉害就厉害在于,能把所有的男子的心思是把握极好的。 所以不待莫无念开口,夏紫烟又道:“各位道友!小女子说的自然作数,是什么事都可以哦!但只限臻灵境以下的哦!”。 同样的一句话又提了一遍,但也再一次提醒了一众心思各起的男子们,与莫无念比试赢的话,彩头是什么。 这句话的语气实际平淡无奇,但话中所引申出的其它东西,实在太令人能想到太多,一旦细细深想下去,这句平淡的话就会成为魔音,久久在耳边缭绕不散去,这实在是让人能把心中一些污秽肮脏的地方无线放大。 不过这女子狡诈如狐倒是真的,兴许是怕自己玩着玩着也把自己给搭进去,又加了这么一个条件出来,限制了一部分人。 “莫兄弟,这秃驴我来会会他们……”要和莫无念比试的这个臻灵六劫境的修士,身高九尺,是个剽形大汉顶着一个大光头,萧三柱便如此称呼了。 这让一边的痴心和尚听了,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和气对萧三柱一本正经道:“萧施主,我等并不是秃驴,削去三千烦恼丝,也只是为了斩断烦恼,更利于修行。”。 “大师……我也不是说你们啊!我是说那头秃驴!” “萧施主,这就又是你的不是了,你话中带一个秃字,实际不是还在代指小僧几个吗?小僧与你说说秃所能引申出来的含义。另我这有一篇《地藏心经》与你说叨说叨。” 萧三柱有些欲哭无泪,他只是来给莫无念出头而已,却不想头还没出,就被个和尚先把他心气儿给说没了,甚至他这会还念起了经。 “大师,我只是要敲打一下那个……光头!” “哦!这位施主早说嘛!说的是那位施主吗?那小僧多虑了!” 萧三柱是个机灵人,一下就明白“秃”这个字是万万使不得的,立时就改了口,痴心则是一副恍然大悟模样,立马闭上眼睛,继续修着他的“闭眼禅”。 “道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边光头大汉,听萧三柱一口一个“秃驴”,听着火冒三丈,粗着嗓子质问萧三 柱道。 他出身中渊上三州中的金身门,虽比不得望仙宫、朱雀国、戮剑宗……这等势力,但也算是个有脸面的势力,自然他也有几分傲气的,被个萧三柱一介散修说叨,他自然更加生气。至于有关莫无念一行三人是散修之事,自然是莫无念和雷翼一战后,就是人尽皆知的。 “在下金身门洪森,在和莫道友比试之前,却要斗胆和这位萧道友比试几招!”光头大汉这话听着客气,但究起面部表情,这句话却是他咬牙切齿说从牙缝里挤着说出的,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不过越是这样,莫无念却饶有兴趣看起了萧三柱,他知道以这个家伙的没脸没皮,肯定是要闹出些笑话出来,这不失有些乐子可以看了。 “嘿嘿!道友……我其实修为低微的很,你看我也只有臻灵一劫境,要不这么着吧?你让我三招如何,要是三招我逼不出你三成的实力就算我输了!”果然以着萧三柱的性子,洪森一强硬,他立时就软了起来,一张脸上扬起的笑容要有多奉承就有多奉承。 简直是没脸没皮,叫人对他这个软骨头不耻……但莫无念、吴沐、朱九灵都明白,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这还算修士吗?方才慷慨激昂的,转瞬就这般低声下气了?我等修士的脸面呢!”当即一众人中就有人对萧三柱评头论足了起来,但当事者却没这些个“觉悟”,一张脸上依旧堆着殷勤的笑容看着洪森。 显然洪森这人头脑是比较简单的,见对方说的话如此捧自己,他所有的火气立时就消了,露出一脸几位受用的笑容道:“萧道友,我这人也不是仗势欺人的,这样吧……我让你三百招,只要你能逼出我一成实力,便算我输了可好?”。 “那洪道友真的太看得起我了!”萧三柱嘿嘿一笑,显得越发客气。 对面洪森见状却是更为受用,响亮拍了拍胸脯,长笑三声后示意萧三柱只管来就是,他一点都不在意对方,因为萧三柱现在表现出来的修行境界也就是臻灵一劫境而已。 萧三柱一边嬉皮笑脸,一边拳上聚力狠狠向洪森打了过去。 拳还未至,但拳风隐隐透着一些凌冽,刮得他豁开的胸膛有些作痛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就任这一拳打了上来!果然,这一拳就是不痛不痒的,他示意萧三柱快点打完。 所以紧接着第二拳直至第五拳开始差别都不大,但至到这第六拳打在他肚子上,他先是肚皮有些发痒,而后肚皮隔着的器官一震,一股痛意便彻底在他身上蔓延开来,但好在是在他接受的范围之中,他轻松就忍了下来。 待到这为止,他最多是有些惊讶,以为对方用出的便是全部实力,他强装镇定,表示无所谓道:“道友打的还是有些慢啊!你只管双拳都用上打就是了,一拳一拳打太慢了!”。 “哈哈哈哈哈……”谁知待他这么一说后,朱九灵却是笑了起来,众人问即缘由,她则一脸神秘的又道“不可说”。 其实吴沐也算是一直憋着不笑出来的,但为了看萧三柱到底会把这场玩笑编排个如何……她才又一直忍着不笑。莫无念反没有关注这些小,而是把目光瞥向了在角落中坐着的雷翼身上。 从他和岳林交手完毕之后,这个少年就再也没有关注过这座楼里的一举一动,只是一个人闷闷喝着茶。 又见莫无念向他这边看了过来,他又取出一只杯子在里面倒上茶,然后对莫无念道:“要喝一杯吗?”。 莫无念点了点头,便向他那边走了过去。 “有关那些话你是如何知道的?”少年一见着他,一双眸子透出一抹寒光说到。 这些话当然就是“莫问生死,莫问自我,莫问虚妄”,这是莫问剑诀的要领,但自从戮剑宗出了那件事后……这句话如今也只有雷翼一人知晓。 所以自和莫无念比试完的这几天里,他一直都在思虑此时,虽然雷正全身上发生的事……他一直都不能接受,可若是涉及到与雷正全的话题,他又无比紧张和神往! 加之他倔强的性子,这想想法他也第一时间没有告诉元沧澜,而是想自己去探究,因为他也明白,这些东西若是被宗门知道,要不得就是莫无念会被宗门直接抹杀,而他想要知道有关雷正全的消息也就此中断…… 莫无念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他道:“想先说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吧?”。 少年听到这句话后,面色沉下来,似是有些不想说,但沉吟少许后他又道:“我是他唯一的徒弟……可……”。 他话说了一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随着他眼中的神色渐渐减少之后,他眼中透出一抹睿智和坚定道:五十年前,他叛逃宗门后就再没他的消息了。你是知道些他什么吗?可以告诉我吗?当然,如果你说话就是为了诳我……即便我一时修为不如你,打不过 你!待我修为高于你时,我一定杀了你!” 他这句话说得冰冷无情,又是杀机慢慢,明暗交汇的眼中所有思绪都被潜藏其中,暗有一些喜怒不显于脸上的意味,一点都不像是个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这算是对莫无念赤裸裸的威胁,同样也是对于自己修行资质的自信,自信若是莫无念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中有一句是假,他日后必杀他!这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一点道理都不讲。 可也不难从侧面看出,他对于想知道自己师父雷正全的行踪有多迫切…… 有关雷正全的消息莫无念当然是不知道,可少年简单言语所透漏出的信息,实在发人深省。 他不仅想到,雷正全是去替他出头了?可当年他被众宗门的修士押到九界山诛妖台行刑时,雷正全都能沉住气看都不来看他!当然,这不是说这就是个无情的人,而是他做事向来有条不紊,也为了他背后的戮剑宗,他便压着所有的情绪,没有来看莫无念…… “我并不知晓他的行踪,而是我与你师父多年以前所是老友吧。”莫无念淡淡对着他说道。 “多年以前?什么意思……”雷翼觉得莫无念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他觉对方修行年岁至多也就大他几十岁而已。 莫无念继续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道:“我不清楚你师父身上发生过什么,我以我对他的了解以他的为人断不会做出违背正道之事就是了。”。 “违背正道?可他当年可是一剑杀了我宗的三位庭主啊!”雷翼目光凝滞了下来,就在他清澈的眼眸里愤恨与不解流动着。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关雷正全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提!他阴冷对着莫无念道:“有关今天我说与你的这些,希望你不要与他人说起!要不然……”。 他临时又改了想法,他觉得眼前的莫无念说话其实有些语无伦次的,或许他知道莫问剑诀的要领也真的只是见过雷正全,但不知道他之后的踪迹,毕竟这说是要领,实际是套剑诀却又都能拿来用。 他目中重新显露杀机看向莫无念,意思很明了——若把今日事说出去,日后他定要以性命相搏! 莫无念倒觉得眼前这个人也真的是少年心性,他还不曾真正去套他的话,他自己则就把他想要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或许是他对着雷正全真的有着很深的执念……不失为一个赤子之心之人。 只是这样的人,往往就会被一些有心之人给惦记,莫无念便隐晦的提醒他道:“你看着成熟,也很聪明,但实际我希望你能做个明白人,以后的以后我希望有关你师父的话题不要和任何一个人提及。”。 话罢,他就起身,站在一众人群之中,继续看着萧三柱和洪森的比试。 雷翼则是对他这些举动一点都不理解,但不可否认他最后说的这些,他暗暗记在了心里,并且打算有关他师父的事情再不与人提及。 另外一边,萧三柱前后已经挥出去了一百来拳,并且看其模样是累的大汗淋漓,顺带着他抹了几把汗道:“洪道友还真是厉害啊!我这一百拳出去竟然连你一成功力都没有逼出来,那我真是太废物了!”。 一旁的朱九灵却看着笑意连连,她心知肚明,萧三柱他就是故作姿态而已……而他对面的洪森看着依旧不动如山,但他体内的五脏六腑早就被萧三柱震的翻江倒海! 他这会更是早早用出了全部的实力在抵御萧三柱,又因为面子释然,即便他这会受这么多伤,他还得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萧道友……我说过我很厉害的吧?要不我再让你一百招?”。 “好呀!”他这刚一说出口,对面的人就立时替他答应了下来,他是真的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可面子释然,他就还得继续装下去,甚至还得豪气冲天的长笑三声!实际这笑笑出来就是鬼哭狼嚎一般! “道友,不是说金身门的术法便是以自己的肉体练出一个金身吗?修为每有一个大境界,身高就会报告一尺吗?现在洪道友已有一丈四尺,还是说我们知晓的东西是有误的?” 有人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觉得洪森早早就使出了浑身解数,但看其本人却是一脸轻松的模样,以他对金身门修行法的了解,却也不明白洪森现在的状态又算什么? 洪森听到有人质疑,甚至当场问起他来,他一时之间也不知作何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催促萧三柱快快打完。 萧三柱则装作一副软绵绵快要累爬了的模样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就只打一拳了,打完算我输……”。 听到这里,洪森表面强装镇定,内心却暗自松下一口气,他也想不明白明明对面这个人修为境界比他要低这么多,但手上怎么会就有这么大的力道呢? 其实更早之前,他被萧三柱打得都吐起血来,可面子释然,他又一次次咽了回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术 萧三柱没有再与洪磨叽,手成拳就向他打了去。 这一拳来的不急不缓,实在不像是打拳的样子。样子是花架子,但内在却实实在在有着东西,待这一拳快到挨到洪森圆滚滚的肚皮上时,他甚至能感觉的出来,这一拳上传来一股炽热。 等真正挨到他肚皮上,就像一块烙铁挨在了上面一样,他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是一震,甚至有几根肋骨发出几声清脆后,就此被打折…… 可还是面子使然,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对着他笑意盈盈的夏紫烟,所有的疼痛立即烟消云散,因为面子的关系,他在心中又幻想出了一片美丽的天地,这幅天地里有的只有他和夏紫烟。 但其实这样状态的他,最不理智,所以即便他知道萧三柱挥过来的这拳可能会把他打成重伤!他也硬生生扛了下来。 噗! 他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待到外人问及他是怎么回事说,他也只说是:“我最近修行出了些问题,伤了根基,却不想这会隐疾又显现了出来……”。 “可能真的有隐疾吧?洪道友要紧不要紧?” “这金身门的修行法还有隐患之疾?我是第一此次听说,哪位道友能为我解答一二?” “这……我咋记得金身门的修行法没什么隐疾可言啊!还有我没记错,金身门修出来的金身,就是每进一个大境界,身高就会拔高一尺!” …… 霎时间,有人关心他,有人质疑他,但终是质疑他的声音大过了关心他的声音,他听后有心想解释,但不料刚一张口,又一口血喷出。 “洪道友这暗疾受得厉害啊!我倒知道一门可以修复伤痕的法门,待我传给道友你!”萧三柱故意把声音拉的很高,但一双眼睛中却满是嬉戏与戏谑的眼神,但当事人洪森却早灰溜溜退到人群里,然后出了落霞楼! “就这种货色……也要和我打!啊呸!”萧三柱立马从殷勤的面貌改成了他原来轻浮的模样,并且满眼都是得意。 待到这会任谁其实都看得出来,萧三柱身上是有猫腻的,不由对他一开始的轻视和无耻,多了几分重视。 但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见她的目的没有达成心里自是有些不爽的。这人自然就是夏紫烟,但她也明白一个道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她要出的条件是个男子都无法拒绝。 所以落霞楼中稍稍的沉寂之后,她又道:“小女子为了大家的性质都这么有诚意了,诸位助个兴……这么快就没兴致了?要是都这么死气沉沉,小女子还是去凤都城随意走走就好了!”。 “哎!夏道友哪里的话,我等也不过才刚刚起了兴致而已!” “是啊!是啊!……我虽然只有阳实境,但我也想给大家助助兴!” “老孙啊!你都修道四百多载的时光了,你要点脸行吗?” …… 果然,妖精就是妖精,最为清楚在场的男子们都想些什么,见他们一个个对着自己笑了起来,夏紫烟也甜甜回以他们一个笑容! 但大部分的人都被她的温柔冲昏了头,只能看到她眼中的温柔,看不到她眼里的讥讽,和潜藏于最深处玩弄人的优越感……且对于用自己的容貌去玩弄他人,夏紫烟向来都有信心,也最享受。 “一个女子而已,如此多的人趋之若鹜,却也可笑!”最角落里的雷翼独自喝着茶,但见了这些场面,却也不忘对众人讥讽一句。 修行之人修的就是一颗道心,但在这些人的身上,他连半点都看不出来。 很快,又有更多的人跃跃欲试想要和莫无念比试,甚至就是萧三柱威慑他们,他们也是一脸的热切。这里面更多人不单要面子,还保有着一些美好的幻想——和夏紫烟可以把酒言欢。 “众施主,可否让小僧说出公道话?你们都要求着与莫无念比试,他该也有会有累的时候,不如由我代劳吧?”一旁在人群中隐匿许久的痴心和尚为莫无念站了出来,他看得出来莫无念是被夏紫烟煽动众人给刁难了,得他之前的点醒之恩,他便想为他解这个围! “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当即就有些不愿意,连说是痴心和尚也想对夏紫烟染指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这就是对佛家人最大的侮辱。 但无生寺出身的他们向来也是脾气好,所以几乎没怎么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他反而双手合十和气道:“小僧从来没有这想想法,那这样吧,我不出手,各位施主对我出手,若是逼我动用一成左右的修为,那就是我输了。”。 接着他背后升起一团祥和的佛光,隐约间更有佛音响了起来,但待众人感觉到他的修为时却是倒吸一口凉气——羽化境界! 在场大部分也就是臻灵境修士而已,而痴心和尚这样的修为让他们望而生畏。 也几乎是痴心和尚这么说之后,与他一起来的同门师弟陆续都 站在了莫无念面前双手合十念起了经文,念的正是有静人心神作用的——《静心咒》! 在浩大经文的净化下,众人立时有了几分清醒,但只这几分清醒,也至多把他们从木讷迷幻拉回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任有许多不清醒的人要和莫无念比试,即便是有这些无生寺的大师出面! “我戮剑宗的弟子什么时候,也学得会这般同流合污了?看看你们现在的状态成什么体统!”一道清朗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在角落里待了许久的雷翼。 “在下雷翼!还问夏道友可敢于我一战?”他最看不上这些魅惑人的术法,并且也一直觉得都是些蝇营狗苟的手段,比不得自身战力增加实在。 尤其是看见戮剑宗弟子被个女子就这样给玩弄,他自是十分生气。 日里里因为宗主都对他颇为照顾的缘故,在弟子中的威望也不差!所以他这么一喊之后,大多数弟子如受当头棒喝,立时清醒了过来。也只有和商左中一起厮混的几个弟子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呦!雷道友,我没记错的话,你修行也有一百多载了吧,说什么你有赤子之心!我却是看出来了,你也喜欢我们夏师姐啊!哈哈哈哈……”回答他的并不夏紫烟本人,只是几个望仙宫的弟子。 但只这一句话,又成功把人对莫无念的注意力分到了雷翼身上。 对着这些目光,雷翼则是没有一点惧意,反而目光炯炯亮出莫问剑道:“哪个不服的!来与我一战?生死之战!”。 听到一战二字,自是就有些不动脑的想要与他一战,但待他说出“生死之战”四个字之后,所有跃跃欲试的人都皱起了眉头,因为这四个字代表的东西异常沉重! 就论修为境界而言,雷翼的修为算是在场人比较低的了,可论其他在戮剑宗的地位,倒也没有人真正敢和他一战!尤其戮剑宗就有一位剑庭庭主元沧澜在朱雀国。若是雷翼就此死在这里,他还不得发疯! 果然,一旦涉及生死,更多人都理智了起来,所以一时之间落霞楼内的气氛变得沉闷了起来,明明看着人很多是异常热闹的,但由于无人说话,无形竟然有了中肃杀之意。 “任何人要找我与我比试……”正在此时,作为当事人的莫无念发了话。 众人也期待着他会说些什么,就听他接着又道:“我都直接认输。”。 大家都以为他会在说出什么些狂妄的话出来,但待他真正讲完后,却是平淡的索然无味,就这样认输,这又算是个怎么个说法?作为年轻的修士,该是都有些自己的傲气才对的,就连夏紫烟也这么认为。 一开始自以为是所想要利用的,就是莫无念这种心理,但她实际上又一点都不了解莫无念…… 从和雷翼谈完话开始,莫无念脑袋里就在想别的事情,但想了差不多想明白回过神来后,眼前这些还是这般叨扰,他不觉就有些烦了。甚至于对于夏紫烟的这些小心思他都无暇去顾及。 所以对于这么多人的挑战,他直接认输了,以至于哪怕有人这会说他“胆小怕死”,他都不会给予理会。 夏紫烟第一次觉得,她会有看不透男子的时候…… 与他第一次相遇是如此,这一次也是如此因此她反而更对莫无念来了兴趣,甚至她觉得要是把自己的“绝情道”修在莫无念身上,事后她所能得到的修为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但有关她眼中明暗的变化,还有一个人看得最仔细,便是许久都未曾说话的吴沐。 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子该是有什么样的目光,她是极为清楚的,所以她根据方才夏紫烟眼中的变化,她已能初步判断,夏紫烟就是把莫无念当猎物而已,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贴合她刚才眼中情绪的变化。 所以她出生打破了短暂的沉闷道:“在下是莫无念道侣吴沐,还请夏道友与我一战!”。 这句话一出,立时就引起了场上所有人的注意。 因为要是有心人想八卦,这句话便已能让人想到太多了…… 莫无念有些意外,吴沐竟然会如此说,但转念一想,他觉得她说得倒也没错,虽然二人从未说出过口,但二人又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其实早已把对方当作了道侣。 就连朱九灵和萧三柱也有些震惊吴沐会如此说,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各挨个看向了莫无念与吴沐。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的神色平静的就像死水一样,激荡不起丝毫波澜! “没意思……他们果然都是这般表情,一点趣味都没有!”朱九灵有些失雅兴的自怨自艾一句。 萧三柱嘴上虽然没有说,但实际却也是这样的想法。 夏紫烟没有去理会雷翼,但对着吴沐她却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起来:“那还请问一下,这位道友是什么资质啊……小女子可不想和泛泛之辈交手!看你修为也才臻灵一 劫而已啊,哪是我的对手?”。 她有着臻灵二劫的修为,却有一些轻视吴沐的意思。但更多的,她倒真不想和吴沐交手,要不然她好不容易把众人吸引力转移到莫无念身上,这会被吴沐这样一搅和,她刚刚花了大力气魅惑众人……却也要前功尽弃了! “天神道种!本姑娘若是三招不败你,算我输!”吴沐虽着一身粉裙,但这话出口后实际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一头白发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风华绝代之感。 此话一出,众人听闻后连连倒吸了几口凉气!天生道种,这却是比七窍玲珑剑心还难见到的存在,而有关天生道种,众人也很自然想到了以前九界山的那位…… 只是,这一宗门的事既然已经覆灭在尘埃里,那便不去提及的最好。 但总有人就是会不合时宜说出一些让大家不愉快的话来。 这样的人,自然就是身为纨绔子弟,身份极大的商左中,他胖脸满是嬉笑轻松之意道:“天生道种啊!我记得以前被灭宗的那个奴隶宗门九界山就有一个天生道种来着……叫……”。 “商左中!出门在外你还是注意一下你的言行!你若再敢多说一句,我当场一剑便杀了你!”雷翼却是直接打断他的话,冷冰冰对他道。 有关九界山这一宗门,实在是个禁忌话题,搞不好就会给自身宗门无辜惹来祸端,所以也要不得雷翼会如此说。 商左中胖脸上满是不屑与不在乎,但奈何雷翼的目光都能杀人,他抹去头上渗出的冷汗后,他喜笑颜开对雷翼道:“雷兄弟啊!就只是个被灭了的宗门……至于吗?”。 但他又哪里知道,就在他提及九界山的时候,还有一道更冷的目光在注释着他,正是来自莫无念的目光。 有关这个胖子,平日里该是没少去欺负韩十山的,若有机会,他一定会杀了他! 众人心照不宣撇开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然后继续说起了吴沐和夏紫烟的事情。对于吴沐是天生道种的事,他们还在震惊之中,没缓过来。 “那小女子便和姑娘一战了!只是姑娘说话跟个男子一般……” “不必废话,我只问你战还是不战?” 吴沐有些见不得夏紫烟扭扭捏捏、婆婆妈妈的姿态,直接一句话给打断。 二人都没有再言语,直接就交上了手,但可惜也确实就如吴沐所说,她三招就把夏紫烟给败得体无完肤,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结束之快,就好似她们不过才对战前讲话完一样…… “小女子输了啊……”夏紫烟对于这输赢看得倒是很开,一点都不在意,就连面上表现的也是如此,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实际就是这样吗?作为有着蛇蝎心肠的女子,她自然更懂得如蛇蝎一般蛰伏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把自己的毒液灌入到猎物的体内!所以就一时的失败,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事情待到现在,别说莫无念,就是爱热闹的吴沐也没了兴致,同他略微交流后,就要离开落霞楼。 朱九灵和萧三柱也紧跟其后,追了出去…… 但又不可否认,有关莫无念三人,经此一天足够所有人把他们都记下来。 但也只有雷翼和所有人的想法不太一样,他的关注点自始至终都在莫无念一人身上,直觉告诉他莫无念是一个有着很多秘密的人。 …… “你同那个雷翼都说了些什么?”出了外面,吴沐问起了莫无念他和雷翼说了些什么。 莫无念稍稍撇开萧三柱和朱九灵后,倒也没避讳,把自己和雷翼所说的讲给了他,并且着重给她介绍了下戮剑宗这个宗门。 “从雷翼这些话中,我不难猜出很多东西,那就是戮剑宗这个宗门,真的大有问题……当年有人在其宗内就发现了一处关押各宗门大修士的剑狱,现在雷正全的叛逃,我大概就觉得和此事大有关系。”莫无念说出了他的看法。 因为当初能知道戮剑宗有这么处地方,就是身为本宗门的雷正全发现的…… “我不在的这些年,看似这个世间平静太平,但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啊,朱雀国我想在待一段时间,陆续若是再有人过来,我应该还能打听到一些消息。”莫无念说出了他的想法。 若是直接去中渊上三州,各大宗门零零碎碎分布着,要知道一些事情反而没那么容易。再者,到了那里之后,真就是到了是非之地,一旦要打听一些事情,势必就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吴沐没有回他话,算是默许了他的想法。 而待他们各自把思绪都拉回来时,再看远处天际之上陆续有祥瑞升起,想来也就是各宗门的人正在往这边赶来。 只是莫无念却不曾想过,有些熟人再见到时……他想相认,却又不敢去认!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三劫宗 虽说戮剑宗的道子冷萧寒与朱雀国四公主朱灵宣成婚还有七年之久的时间,但并不妨碍各地的大宗门修士来凤都城凑热闹。 修士间的成婚可以简单,也可以复杂…… 一旦复杂起来,其所要参照的天时地利,比人间凡人帝皇成婚还要复杂数倍,便是二人成婚所需要宴请四方的龙凤台,时至今日也才搭建完成了一半而已。 陆续这几天不断有各大宗门的人赶了过来,远处天际便时不时有霞瑞现出,这是对其身份的象征,往往云霞的体积越大,代表的势力就越厉害,但其实越到后面,云霞之间的大小都是相差不多的。 至于前后来的人,前有西墨无生寺,后有中渊上三州望仙宫以及大小排得上号的宗门一共二十一家,直至这会十万大山深处妖族古十族都各自派了人祝贺…… 也就是说除了南疆的巫蛮和中渊上三州的那一族外,差不多大千世界有头有脸面的宗门势力都在往朱雀国赶来。 只是听到立在凤都城城墙上专门迎接四方来客的三千护灵卫喊道:“吾等三千朱雀三千护灵卫恭迎三劫宗来拜!”。 三千人以枪点地,声威震天,既有一股肃杀之气,也大方彰显了朱雀的礼仪!看着极有修行大国的风范! 这没什么让可圈可点的,甚至于三劫宗这个宗门应该也就是与金身门相差不多的宗门,可莫无念却在随他一同出落霞楼的雷翼等戮剑宗弟子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嫌弃和厌恶。 甚至于他接着能听到有人议论起这个宗门,议论的东西也非常有意思: “三劫宗?这不就是那个三贼宗吗?当年九界山被灭门,有六个山门都是极为有骨气的……偏偏这、木、离、三个山门临时倒戈做了叛徒!” “你不要命了!这个话题可提不得啊!” “说得对……那是!那是!” …… 这番话引起了莫无念的注意,甚至于他再往天上看去,有三人陆续从天上落了下来。一共两男一女……只是这却不单是他认识的人,而是根本这三人就是原九界山的弟子! 像这个身穿红白花衣,衣着随意的俊朗倜傥男子叫林夕南,原木界山山主的儿子,身材高挑,面容清丽冷峻的女子叫欧阳红雨,原离界山山主的女儿,至于最后身穿灰色宽大道袍的中年、慈眉善目长须男子叫鄱卫,枯界山山主的亲传大弟子。 三人都是陨堕境修为,有说有笑向众人走来,只是众人对他们却不太感冒,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这三人,于莫无念前世都是同辈……尤其其中的林夕南和欧阳红雨与他关系还非常不错。 没见到韩十山以前,莫无念相信九界山就是灰飞烟灭了,但从侧面打听到还有大量弟子在戮剑宗卫为奴时,他生出一种悲愤,但也多出几分希望,他要把曾经的九界山弟子都救出来。 可待现在看到这三人……结合众人对他的议论,他联想到了很不好的东西。 一时之间,他想追到这三人面前,质问几句,为什么你们还活着,但像大师兄韩十山这样乃至更多的弟子却沦为了奴隶,他想问问为什么? 他的眼眸里闪出挣扎和犹豫,可面容上的淡然始终没有改变,更似乎他看着清澈的眸子也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在半明半晦间,再也没有人能看出那眸子里显现出来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就连一向最能理解他想法的吴沐都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林夕南三人带来的贺礼,像是灵宝,又或是直接拘禁来一条灵脉这样的大手段,就是在各个来贺的人的礼物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大手笔了。 但可惜的是除了迎接他们的朱雀国长公主朱灵歌陪给他们一个大方典雅的笑外,其他人对待着这三人的态度要么是无视,要么则就是极度的鄙视。并没有多少人想与他们去搭话。 “你姐姐竟然不是穿红衣的……这可真的是让人意外的一件事情!”萧三柱看着端庄大方的长公主,对她品头论足道。或许他可以在夏紫烟面前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是因为莫无念,但离了这层关系,他便各种本性都显露了出来。 若论气质,她确实比她性格泼辣的九妹妹要好上太多…… 朱九灵听罢,微微对他妩媚一笑道:“你还想迫害我姐姐?她可是彼岸境的修士,你也真有胆!还有……我是穿红衣的啊!你不喜欢我?”。 她初时说的随意温柔,但待到后面故意说得阴狠毒辣,听着当事人的萧三柱脊背发凉,立马发挥他说贫嘴的特点给朱九灵委屈求全了起来! 他们闹的鸡飞狗跳,莫无念却是静悄悄又走了雷翼的身旁,这一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众人也正期待着他们间要发生些什么时,二人却也就是平排行走在一起,聊着一些修行上的事。 “雷道友,可否说说你与 我那日比试的一些枝末细节,虽然我是因为修为高于你胜了你,但你那一剑确有我学习之处。” “那一剑吗?算是我走宗的不传之秘,但其中一些细节,我还是你告诉你的,虽然败于你,你我却也算惺惺相惜了。” 莫无念这一过来便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思虑少许时间后,雷翼又顺着他的话说了起来。 对于他们的言论,旁边的人……尤其的戮剑宗的弟子听了,直觉不可思议!这还是平日里他们认识的那位桀骜不驯、冷冰冰的雷师兄吗? 但也许呢,他们又是真的惺惺相惜吧。 而很快,众人更多的目光则是被林夕南三人吸引了去,因为他们拿出的贺礼实在是珍贵又稀奇,很多人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像是有颗可随意改变人外貌的幻形珠,众人就觉得稀奇…… 见没什么人再来注意这边,雷翼挑了挑眉对着莫无念道:“你该是又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吧?就像你说给我的,有关我戮剑宗的事我不会再和任何一个人说!”。 少年因为感激莫无念对他有过一番提醒,所以莫无念再找他搭话时,又想到他可能是要问自己些什么,才顺着他的话又说了出来。只是随即,他也露出了一副警惕之色。 一双似乎永远都不会成熟和粗重的眉目紧紧皱在了一起。 “我确实有话要问你,但要问你的是关于三劫宗的事情,有关这个宗门的想关信息能否告诉我一些?”莫无念淡淡对着他道。 雷翼听到这个问题,当即就想回绝他,但思量少许后他又道:“你怎么总对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感兴趣?”。 因为无论是戮剑宗莫问庭的事情,还是有关三劫宗的事宜,这其实都是与莫无念一介三修毫不相干的事情。这不仅让雷翼有些怀疑莫无念的真实身份…… 但他又实在想不出,莫无念知道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所以目前为止先把他当作一散修,但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之意。 “奇怪吗?或许吧。但现在我要知道这些,也只能问你了,因为对你来说这其实就是些无关重要的小事?”莫无念神色平静对着他道。 他觉得雷翼这人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实际心思并不坏,甚至有些简单……同他打问一些事情比起他在别人面前旁敲侧击要好的太多。 “那你想问有关三劫宗的什么?” “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散修时常四海为家,要不然哪天惹了什么不该惹到的大势力,那我不得身死道消?所以我只是想提前了解下各宗门,以便将来我要去中渊上三州也好投个好一点的宗门。” “那元庭主不是招揽过你吗?” “大宗门规矩多,我一定适应不了。” 雷翼知道莫无念说的每一句没有一句是实话,但又想到他对自己的那句提醒……且有关三劫宗的事虽人们不怎么爱提及,但也倒不至于是完全提不得的事情! “姑且你这话算理由吧!”雷翼便对着莫无念讲了起来,只是犹豫一会儿后,他语出惊人道:“不过就是三个委曲求全小人的故事,你确定要听?”。 莫无念没有说话,他便当是默许了,然后讲了起来。 然后时代,又或是任何时候,有有骨气的人,自然也就有贪生怕死的小人,按理说当年九界山被那一族盯上,就该只能落得个覆灭的下场,但中途的时候九界山内部的时候却临阵倒戈起来。 木、离、枯三界界山叛变,打起了另外六界…… “本来啊!九界山的山门一直都是紧护着的,那一族和其它宗门的人要攻破他们山门也要只是十载以上的时间,可就是这三界界山关闭了自己的护山法阵导致九界山的九界大阵失效……不到一日时间九界山便灰飞烟灭!”雷翼讲得平平淡淡,但话语中又掺杂着自己的感情,哪怕他是一个外人,其中不乏有对这三界界山的贬低。 有关九界山的九界大阵,莫无念是知道的,其中若有一界关闭自身的分支法阵,大阵整体就会关闭。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莫无念听到后内心最深处却还是有股怒火窜了上来,所以即便他面容上表现的再怎么淡然,雷翼还是看出了他情绪的变化。 后面的事情即便雷翼不说,他也猜得到,这、木、离、枯三界山门组在一起又合成了三劫宗。 但他也没有点破,而是神色平静对着他道:“这样的宗门……你确定要去?”。 有关三劫宗的风评如何,雷翼虽然修道只有几百载,可也听的很多了。 莫无念没有回答他,只是向他道了声谢后,又回到了吴沐的身边。 雷翼稍显稚嫩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了起来,他喃喃自语道:“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不再去管他,而是隐没入人群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对热 闹并不感兴趣,有这闲散的功夫,他更愿意去修行。 另一边三劫宗的三位随着朱灵歌去面见国主了,只留下一个算是三劫宗年轻代表弟子谷见生留在落霞楼外。 只是这个年轻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孤傲,与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融洽不到一块儿,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若是有人知道他是三劫宗弟子的身份大概也不屑于同他一道…… 所以,随着三劫宗三位大能的来与去,一切又都恢复成了它原有的模样——凤都城的热闹很快就把这种众人对于三劫宗的不友好冲散在了人海里。 只是……至始至终,那个叫谷见生的年轻修士看着人来往的人潮透出许些向往,一双低垂在衣角里的拳头也越发捏的紧起来,但最终他脸上又重新沈腾起孤傲,衣角里的拳头随之也舒展开。 但他面容上所有的变化都很好的进了莫无念的眼中。 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没人再去多的关注,或是深想……但莫无念却觉得隐隐可能会与九界山有关系。 木、枯、离三界没有叛宗之前,会以这三界各自的界山为荣!但叛变之后,这三界就会成为耻辱。 或许呢?最年轻、都不曾见过九界山盛况的弟子都懂这个道理,最该懂这个道理的原三界界山的老人们却做出了让所有人寒心的事。 正此时,远处天际上,又有几个戮剑宗弟子赶了过来,且各个都有着臻灵境修为,只是他们不偏不倚都向着商左中飞了过去,然后对着他匍匐在地上单膝剑跪下道:“吾等戮剑宗黄迫剑庭弟子奉黄迫剑主之命,来保护商左中师兄的性命!”。 “哈哈哈……爷爷真是的,我要让保护吗?”商左中笑得眉飞色舞,胖脸上的眉毛都挑上了天。 他知道所谓的保护其实也就是一种说辞,只几个臻灵境的弟子也为他做不了什么的……当然更多不如说是这几个人带来了一些“乐子”供他玩乐的。 就听他接着又道:“我要的那几个女奴你们带来了吗?”。 “有的!商师兄!”几个戮剑宗弟子奉承他一句,然后抓起他腰间的储物袋打开口袋后,几道流光从里面蹿出,然后就地化作了几个面容娇美的白衣女子。 只是这几个女子双眼无神,木讷的就想几尊活的傀儡。 商左中见到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随意抓起其中一个女子的下巴坏笑道:“说来说去,我还是最想你们啊!我想怎么玩……你们都会随我心意做到!”。 又见几个戮剑宗弟子里,其中一个又拿出一个储物袋递到了商左中面前又对他附耳说了几句后,两人嘿嘿都直笑了起来,却也不知这袋子里到底是什么宝贝,让他们如此得意欢愉。 “这还是九界山弟子吧?”吴沐赶紧到,莫无念脸上的神色正在渐渐剑少,反而多了几分凝重和深思熟虑。 莫无念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拉到了那个叫谷见生的年轻修士身上,他的情绪变化就要比莫无念表现的直观太多,他缩在袖子里的拳头重新捏在一起,一双眼睛更是透出两道摄人的寒光看向了商左中。 商左中正笑的得意,察觉到有人以着这种目光正看着自己,他面露戾气道:“你个三劫宗的孽障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想替她们出头?你们几个看着我干什么,给我去把那小子给我抓过来!”。 几个戮剑宗弟子面面相觑,但很快得他命令向谷见生走了去。 他典型的欺软怕硬,对着莫无念或是雷翼他有各样的理由,但对谷见生他反而没什么顾虑,三劫宗这些年一直都被人打压的厉害,其内的人都逆来顺受惯了,这也就惯着一些无心人有事无事都想欺负他们! 但一伙人几乎就在这街道上直接交手时,朱九灵却横在谷见生面前,继而对商左中冷声道:“商道友当我朱雀凤都城是什么了?打架斗殴的随意地方吗?”。 被这话一点醒,商左中也才立时回过神来,把几个戮剑宗弟子叫来回来,并且嬉皮笑脸算是给朱九灵赔不是。这里毕竟是朱雀国的地界,许多事的确由不得他像在宗门一样随便胡来。 随即,商左中一行人隐没人群中离去,谷见生也要离去时,莫无念却走在他面前,用灵识传音给他道:“想要商左中死吗?若是想,三日后直接来他的住的府邸外围就是。”。 说罢,莫无念也和吴沐等人游走到人海里。 只留下心觉莫名其妙的谷见生留在原地呆呆思虑着莫无念说与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若从字面上讲它就是这么一回事…… 可抛开这个不讲!他当然有想杀商左中的想法,他虽然不是九界山的人,但从入三劫宗的那天起,他始终都把自己当作九界山的人! 而九界山曾经的前辈被人当作傀儡任意欺辱,他如何看得下去,思绪少许后,虽然他觉得莫无念莫名其妙,但三天后他还是想去商左中住的府邸一趟。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衣无缝 朱九灵不知道莫无念对谷见生说了些什么,但隐隐间她也察觉出了一些他的想法……因为有关莫无念的身份,其实十万大山相处那些日子,她隐约猜到了。 想着她便想提醒一下他,但话道嘴边她又话锋一转道:“商左中住的府邸离朱雀皇宫也是很近的,若是发生点什么动静,朱雀宫的护灵卫第一时间就会知晓,到时候事情闹大,是极不好收场的,但那里只有一千名左右的护灵卫。”。 听着是在警告莫无念把一些心思收回来,但实际她这话又变相向莫无念透露出一条极为重要的讯息——如何躲开这一千护灵卫的视线是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随即,却又听着朱九灵道:“近几天凤都城陆续有人过来,想来也会有些不太平的地方,商左中所在的府邸离皇宫还是很近的,应该是安逸太平的。我到时候想把那里的人给借调走一些。”。 她这句话是故意说给莫无念听的,作为朋友她能帮她的只有这样,多的她再帮不了。 也刚刚她传讯符亮了起来,收到一则消息说要她进朱雀皇宫一趟,临走前她对着莫无念多加几句话叮嘱道:“你要做什么,我是知道的,但要实在没把握,你还是收手吧。”。 莫无念没有回她话,只是一双眸子中闪出几点智慧之光,似乎他的思绪已飘到了三天之后。 有关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其实是吴沐也好,萧三柱也罢都能看得出来。 “莫兄弟,你真就这么急,要杀那个姓商的……”萧三柱觉得莫无念有些稍稍失了理智,这个时候对商左中动手实际上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哪怕做的无声无息都会有走露风声的时候。 还不如待这次朱雀的成婚典礼结束后,到时候趁机杀了商左中离开也不迟。 “我觉得萧三柱说得对,你就不能再等等?”吴沐也希望莫无念能沉住气一些。 可还不待他们再要说些什么,莫无念淡淡说道:“我可以等……你们都可以等。可……我曾经的同门师妹,她们拿什么等?”。 他方才看得清楚,在商左中身边的那几个女子哪是被人抹去了什么灵智!倒不如说是被控制了心神,就在她们的头顶上插着一根银针,并从上面传出一种淡淡的迷幻气息……这应该是一种控人心神的手段。而针在阳光下散发着银辉,细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萧三柱和吴沐都沉默了。 莫无念丛来都是一个不怎么爱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但这次他们能真切感受到,他真的有些怒了。 ……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对凡人来说也就是见了三次太阳东升西落,对修士们就更不算什么了!但商左中这三天时间,却过得比过去任何的三天都要漫长,也让他满意! 几个戮剑宗弟子给他带来的另外一个储物袋中,有着好些稀奇物儿,像是用妖族族类的脂油做成的蜡烛、皮鞭,又或是珍稀寒铁打造成的细小锁链,还有好些沉香木做成的不可描述的物件…… 这些东西……刚好满足了他畸形的嗜好!所以他这三天过得无比舒心惬意,这是他在戮剑宗时都不曾有过的体会。 而在戮剑宗之中,他自然不敢这么做,因为便是他的爷爷都不会轻易饶过他!这些奴隶虽然一直可任由他欺辱,但他的爷爷也警告过他,如果肆意杀害和欺辱这些奴隶,他决计饶不了他! 但平日纨绔惯了的他,又哪会把这些话听进去,只要是能为他平淡的人生增添出一些乐趣,他便什么都做的出来!便是瞒着所有人,命人从十万大山抓来两只妖族的妖人互相争斗这种事,他都做过…… 从这几点来讲,他这人也有他聪明的地方,可惜这都是些小聪明,被他用在了最没用的吃喝玩乐上,哪怕他要是多点心思花在修行上,他断然都不是现在这样的阳实境修为! “商师兄,外面莫无念求见!见还是不见!”正此时,他刚从床上的温柔乡起来,披着件衣服坐在太师椅上泯了一口茶,有围在他身边的弟子对他禀报道。 “见啊!为什么不见,你们不知道,这散修可是有大手笔啊!算了,跟你们讲了你们也不知道……请他进来就是了!”商左中有些语无伦次,叫手底下的人快快把莫无念请来进来。 并且就在莫无念还未到他面前前的这会儿功夫,他脑袋里已经开始计算起该如何好好敲诈他一笔,毕竟他上次为一个那样的奴隶都能随手阔绰拿出两件灵宝来,这次为这几个女奴肯定能拿出更多或者更好的出来! 或者,即便能拿出来……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面前的几个戮剑宗弟子又起了别样的心思。 见到这个神色淡然的黑衣青年走了进来,他赶紧先是殷勤到他面前道:“莫道友,我问次和你只是也才一说!却不想我那几个女奴这么快就被我带来了……你肯定是看上他们了对不对?”。 他胖脸上堆满 了笑容,但随即又露出商人一般的奸诈笑容道:“这次吧,我就这个数一个女奴,你看怎么样?”。 就见他伸出一只胖手,然后亮出三根油腻的手指。 他这很明显就是狮子大开口,并且他一边脸上笑意连连,一边也观察着他脸上神情的变化,但很可惜莫无念这个人,他始终都没有看透过,他脸上的神情始终都是那般淡然,就像是木刻的根雕一般,从来都没有过变化。 但出乎他意料的,莫无念看了了看他那只胖手,接着又道:“就只值这个价格?”。 商左中大为不解,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但贪婪使他脑袋继续麻痹着,他把事情只往好的方向去想。 “道友是觉得我这价格太便宜,你都看不下去了?既然道友如此实在,那其实我也是个本本分分的实在人!你看这个价格怎么样?”说着,商左中又加了一根手指,一点都不觉自己的恬不知耻。 莫无念并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难道是五件?商左中又加了一根手指,他则继续摇头。 直至他把胖手来回翻了一翻,他依旧只是摇头。 待到这里,他哪怕再笨,也直觉莫无念多少有一些戏弄他的意思,可没有第一时间撕破脸面,他还是继续笑意连连道:“道友说的是真还是假啊!这么多件灵宝你拿的出来吗?品质要是比前几日你给我的那两件差,那这卖弄我可不做了!”。 说到最后,他话语里一开始热切的腔调,前后也变了一番……眼中看莫无念的神情也多了几分严厉审视的意思。 莫无念也终于开口,缓缓对他道:“你眼中的奴隶,在我眼里是比一百件,甚至一千件灵宝都要贵重的。还有,你觉得你今天还会有命留着问问再讨扰灵宝吗?”。 被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商左中第一时间没有去想莫无念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只是他这样的言语,他着实觉得可笑……在此之前他还想着要敲诈对方一笔呢?却不想对方却先给他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且把说是他身边这几个戮剑宗弟子各个修为都要高上莫无念五个小境界,就外面的朱雀皇宫也有一千名护灵卫,他们若是听到这里的动静也会立时赶过来。 “道友……说这话是与我开玩笑吧?”商左中胖脸上露出许些狰狞。 在此之前他就被莫无念用眼神给威慑警告过……虽然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威慑又是从何而来,明明他和莫无念这人根本谈不上什么有仇有怨!但被人以这样的眼神看了两次,他自是十分不舒服。 又想到莫无念只是一介散修,现在离了众人的视野,那么他想让他消失,大概事后也是不会有人问起的。 莫无念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显露出了自己的修为,商左中见状彻底没了一开始的和气,对着几个戮剑宗弟子试了试眼色示意杀了莫无念。 可奇怪的事情就在商左中眼中发生,只见才刚准备要剑拔弩张的几个戮剑宗弟子在莫无念面前身子僵直了起来,然后他本人从他们面前轻飘飘走过,他们就成了几捧飞灰。 莫无念没有功夫同他们废话,直接就动用了“斩岁”! 这一幕发生的无声无息,但又真实而诡异,商左中看在眼里又从面上传递出惊恐的表情道:“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外面可是有着护灵卫的!”。 他这句是提醒之意,可实际听到耳里却又有了恐惧的腔调! 莫无念依旧没有同他搭话,而是一步一步向他走了过去。 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很轻,但听在商左中耳中就是一次次的山崩地裂……他只期盼着这让他可以恐惧的脚步声可以听下来!以至于莫无念才迈出步子走了五步,他吓得连亮出自己修为的勇气都没有,就瘫坐在了地上。 “你来了。留给你的……”莫无念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而在他身后,一个青年修士不知何时出现,正是谷见生,当日在犹豫挣扎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决定相信莫无念,虽然这相信之说也实属荒谬,但实际上却也是他真的见不得商左中的作为。 “你们疯了!来人!快来人!”就趁着这会功夫,商左中肥胖的身体一下从地上爬起,然后跑到房间外面,卯足了修为扯着嗓子大声喊到。 只是喊完之后,他也发现了一丝异常,那就是天空到颜色竟然是灰色的……他再细细一看原来是他所居住的这处地方无形之中多了一层屏障,也就是说有人在他住的地方的周围设置了一个隔绝法阵! 他顾不得那么多,狠狠对着这层屏障撞了过去,但只把他撞了个头破血流……直至他拿出黄迫剑,都劈不开这层屏,他立时心中的恐惧又加剧了几分! 没了方才的得意洋洋和趾高气扬,他又变得温和道:“莫道友!你到底想怎样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在我房间里面那几个女奴我 全部送你,你放我走,咋们交个朋友如何?”。 但莫无念没有去理会他,只是看向谷见生再等他搭话。 谷见生回答他道:“来了。”。 “那么他交给你了……” “我?” 谷见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莫无念会把商左中的生死交给他来决定,但也几乎没有犹豫他回过头就直接解决了他,也不管这个胖子是做何卑微的状态求他饶命。 莫无念则是再次走进商左中的房间,暂时性的将几个女奴收起了一早要来萧三柱的储物袋中。 “为什么要帮我?”谷见生心中有着很多疑问,但到嘴边后最终只问出了这个关键性问题。 其实,他更早的时候就想杀商左中,因为他的亲眼见过这个变态胖子是怎么折磨九界山弟子的。 “不算帮你,也算是自己在帮我自己。非要说帮……我没去过三劫宗,也不了解你们这个宗门,但见你还算有良知,知道自己宗门的前身是什么,我便帮你了。”莫无念想了想,一字一句对他说道。 谷见生觉得他回答有些含糊敷衍,可他语气平静的又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实际呢?莫无念这番话他又有些气愤,他是不喜欢三劫宗,但其实这背后的原三界山的三位大人有着他们的苦衷,这苦衷正是因为他身为三劫宗弟子便更不能说出来,只能继续被这个世上的人所一直误会下去…… 所以即便他有很多疑问想问,但最终又什么都没问出来,对于眼前所发生之事只当是遇到了个和他志同道合的人,然后貌合神离又做了相同一件事。 …… 商左中死去刚刚半天不到的时间,很快还是被人发现并把消息散播了出去。 虽然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他的尸首,但闻讯赶来的元沧澜直接觉断定他就是被人杀死的!并且是有谋划的被杀死的! 因为他在商左中居住的寨子附近发现了灵力耗光成为普通石头的灵石,上面刻有隔绝气息的法阵! 虽然平日里他一点都不喜欢商左中这个人,但他就此死在这里,莫说宗主不追究他失职,就是黄迫剑主该也会同他拼命。 巧的是,商左中死后黄迫剑却没有被人带走,这就说明杀他的人目的也很明确,就只是单单为了杀他,可一遥想谁会最可能杀他……这就成了一个让元沧澜的头疼的问题,因为平日之间商左中得罪的人十分之多。 出了这样的事,朱雀国主自然很重视,第一时间就封闭了凤都城,并且派了几千护灵卫协助元沧澜调查。 但可惜这件事情莫无念真就谋划的天衣无缝,所以连续三个月过去,元沧澜除了能对着变成石头的灵石发呆,他便再什么都查不出。所以除了他一人是愁眉苦脸外,大多数人都是皆大欢喜,因为平日里这商左中的为人真不怎么样。 可雷翼却极为敏锐的想到了一个人。那天在人群里,有关谷见生和莫无念有过一次擦肩而过,以及莫无念看向商左中眼中情绪变化……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又过了一天,天才刚亮出一抹鱼肚白他就来到莫无念住的地方登门拜访。 而在见到莫无念的第一面后,他就直接道:“人是你杀的?”。 他觉得商左中若真是莫无念杀的,他即便不把话说明,他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莫无念直接点了点头。 这是完全超乎雷翼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没想到莫无念承认的如此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但越是这样,他倒也反倒怀疑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毕竟没有证据的判断它就是凭空的假设。 “就是我杀的,你不必怀疑……即便你告诉元庭主一,没有证据你们什么都查不出。”莫无念对于雷翼竟然能想到是他还是有些意外的。可惜他聪明是聪明,但显然做事也不太老道,许多事情只能看到流于表面。 就像他猜到了结果是谁,但却永远不知道过程是怎样的过程。 “你这个人有着很多秘密,可惜我一个都看不出来。你不可能就只是个散修!”雷翼忽然认真对他说道。 他忽然觉得莫无念肯定是知道一些有关雷正全的事的,他想再次出口问,但又对莫无念这个人实在谈不上信任,便什么都没有讲出来。 “可你对着我为什么又要大方承认?” “打消你的疑虑。” “为什么?” “你和别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正和邪的道理你和雷正全分的一样清。让你知道了,你也肯定不会说出去。” 雷翼问一句,莫无念就答一句,但全都是答非所问,甚至都让前者自己怀疑是问的就有问题。 他觉得莫无念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把他的心思把控的很好,具体这件事他当然不会说出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彻查 各方宗门来拜,将朱雀国凤都城的热闹推到了极致,但商左中的事件一出之后,所有人的热闹看客心理都好比是燃烧正旺的柴火上冷冷破了一盆凉水…… 火光被扑灭之后,偏偏热气还在,混杂着一些湿气,半干半湿的让人越发难受。 因为自从几月前封城以来,在朱雀国主的示意允许之下,元沧澜挨个对人盘查了起来。 偏偏这次来的这么多戮剑宗弟子死个谁不好,死的就是身份特殊的商左中!这是让元沧澜极为头疼之事! 这个弟子平日的作风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当然不太想盘查,可不盘查往小了说,他个人回到戮剑宗无法向黄迫剑主交代!往大了说,戮剑宗与朱雀国的联姻,就是人、妖二族趋向和平的一个象征,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情,搞不好就是一个蝴蝶效应,这联姻一事搞黄不说,人、妖二族的关系也会再次趋近恶化。 表面上,这位朱雀国主也大方的很,派了几千护灵卫协助他元沧澜亲自去调查,更封闭了凤都城,严紧人随意出入。可实际上,这就是变相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戮剑宗的身上,若是查出人了,有他朱雀国主出的一份力,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查不出,将来世人只会说查不出结果就是他元沧澜的问题,反正人家朱雀国主都出力了。 想明白这些,他一开始自然是想拒绝的,但如果决绝,那就相当于他自家宗门都不关心自家人的事,也就是宣告世人对于此次的联姻,他戮剑宗一点都不关心。 毕竟出门在外,他个人所代表的就是戮剑宗的言行,所以不惜冒着以私人名义冒犯他人的风险,他对各个宗门的弟子都盘查了起来。甚至动用了问心镜! 可惜……现实残酷的事,三月过去他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 三月以来各方的人都蜗居在自己的府邸里闭门不出等待着元沧澜来盘查。 伴随着这股风波渐起,凤都城的热闹也在渐渐消退之中,一股沉闷和压抑像是雾霭一般聚拢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一些嗅觉敏锐的人更是觉察出这次事件背后可带来的结果是什么,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得知到的消息传回了宗内。 或许一开始所有来凤都城的人就是来图热闹的,但到了现在,随着凤都城的空气都开始变质,人的心一齐也跟着变质,大多数人从喜欢热闹者变成了观望者。 或许再有几个月时间,元沧澜再查不出一些东西出来,这场联姻就会提前落幕,此后的数年间现在在同一城中的观望者,都会变成战场上的厮杀者。 有一种压抑了很久的声音,更是默默在凤都城中流传了出来——所谓人、妖二族的和平,就是一场最大的笑话! …… 在朱九灵府邸的一处别院中,莫无念一行人已经连续几月都没有出门,就在雷翼刚刚找完莫无念走后,朱九灵又过来找来他。 作为一个朱雀国的皇女,很多事情她想的要比一个普通人多的多,只是一开始她也不曾想过事态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一个严峻的程度。 “莫无念……这件事情闹的有些大了?”朱九灵看向莫无念的眼光多了几分责备。 朋友归朋友,但她更是一个朱雀国的上位者,要考虑的事情远不止是一时的快意恩仇,更有背后朱雀国的长远发展! 人、妖二族有矛盾历来已久,过去很长的时间二族都打的头破血流,所以二族间普通修士通婚都是极少能见到的事,更不要说现在朱雀国与戮剑宗的联姻!这其中的巧合不是一个偶然就能道明的。 首先,戮剑宗的道子冷霄寒与朱雀四公主朱灵宣本身就是相爱的,也在戮剑宗和朱雀国两方多次协商之后,最终才成的桩婚事! 要是就因为一个商左中,这所有的一切就要化为乌有……作为当事人的朱九灵一点都不答应! “你这么做害我四姐一生幸福都是小事,可要是再次挑起人、妖二族的战争就是大事了!”朱九灵义正言辞对莫无念说道。 “莫兄弟,鸟人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这事吧……的确就有些闹大发了!”萧三柱平日轻浮惯了,可待到这种时候,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就是吴沐也想到了这件事后面潜藏的各种牵连,可她同时觉得莫无念做事从来都是深思熟虑的,不会瞻前顾后,想不到现在的这些。 于他们相比,莫无念就要淡定太多,这几月来他大半的心思都放在救回来的那几个九界山女弟子和韩十山身上,想着怎么回复他们原有的神智意识。 甚至于,面前的三人都在火急火燎给他说着这件事的严重性的时候,莫无念还十分有兴致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泯下几口茶后,他不急不缓道:“很简单,找个替罪羊就是了。”。 众人都不理解他的意思,再要细细问他时,他只说事情会很快解决,让大家耐心等就是。 这样含糊的 话,最为难的就是朱九灵了,对着莫无念这边,他是她的朋不能供出来,况且他做的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就是说出来估计没有证据也没人会相信。可不讲吧……她四姐的幸福都要化为泡沫。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一脸愁容走出别院,萧三柱紧随她而去。 “这次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做的有些过了。我能理解你救回这些九界山弟子的心情,但这次实在太不理智了!”吴沐有些气愤的对莫无念说道! 像这种利己损的却是朋友的手段,她一点都不喜欢,这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有些陌生,再或者以她对他的熟悉,他应该是会考虑到这些并留有后手的。 所以接着,她又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后手?”。 莫无念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故作神秘道:“有是有,只是……我得等一个替罪羊。”。 “什么样的替罪羊?” “不是好人的替罪羊。” 听他说话总是云里雾里,她表示听不懂摇摇头。 …… 又是近一个月过去,元沧澜现在的精神状态何止是差,简直是魔怔了,对着商左中居住的那处宅子,他每一石头都翻了个遍,甚至掘地三尺这种事都做了出来,但结果依旧是连蛛丝马迹都没有寻到。 “你说会不会是金身门的弟子,刚来朱雀的几日前我看商师兄与他们起过冲突。” “这么一说……我想起三劫宗与他也有冲突。” 一起随元沧澜调查的,自然也有戮剑宗的弟子,这会查寻无果,他们便妄自揣测了起来。但刚起了个话头,就被元沧澜严厉呵叱止住。 “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妄自揣测是会引火烧身的?”元沧澜想到的远比这些弟子想到的多。 没有证据前,随便乱怀疑任何一个宗门,会让他们觉得这次所谓的商左中事件是戮剑宗自己自导自演出来的,就是不想联姻而已,这会随便找个宗门栽赃陷害就可以了……当然这样想逻辑一点都严谨!可不希望这次事成的一些宗门势力肯定会借题发挥,大肆以这点奋力渲染!要不得就是又给戮剑宗竖立起几个敌人! 接着,元沧澜为他们把这其中道理讲清楚,一众弟子听罢则是冷汗直流,并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 “这商左中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死了都不让老夫安神!”但这并不妨碍元沧澜把商左中此人给骂上几句! 凤都城现在的气氛越发沉闷了起来……甚至就在几日前远在中渊上三州的宗主都给他传讯符发来消息,叫他务必要把这次的事情给查个水落石出。 由此可看出宗门对此次事件异常重视!而更让他担心的是商左中的爷爷——黄迫剑主正向朱雀国正赶来,他要过来,这事情不单不会查出个水落石出,更会把这件事越搅越浑! 一想到这,他苍老面容上又多了几分忧愁…… 好在事情到了这里,终于有了转机,就听着一个戮剑宗弟子现身在他面前道:“元庭主!有护灵卫在……”。 待这弟子把话说完,元沧澜脸上舒展出一抹喜意道:“你去传讯给所有人就说这次杀害商左中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消息一出,整片朱雀城再次沸腾了起来,各方都在观望着……在等待元沧澜会给所有人一个怎样的理由! 这次的事情,却也有其荒唐之处,本来事情出在朱雀国,该负责的应该是朱雀国一方,而不该是戮剑宗,只是因为事情的特殊性,负责此事的一方才又成了戮剑宗,所以各方倒也好奇这结果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只是元沧澜一行人把消息把控的也极死,只说是三日以后各方人到落霞楼,事情的水落石出,他自会揭晓出来。 三鈤的时间对修士来说,自是算不得什么……所以三日一过去,落霞楼内就聚满了人,甚至于就是朱雀国的国主都来到了落霞楼中。 这是一位身披披黄袍,赤发赤眉的伟岸男子,面上正带着温和的笑意回敬着每一个向他拜礼的人,但实际自他眉宇之间,又有一股内敛的威严透露出来,大概他要是真正发脾气发起命令来,没几个人敢不听。 “听闻元庭主这几日抓住了杀害贵宗的弟子……本皇处理完身边的政事,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倒是事情发在本皇的领域上,让元庭主一个人查,倒是本皇不是了!”朱雀国主客气一句对元沧澜说道。 元沧澜对于他的话,是一点都不敢苟同!当初谈成这桩联姻一事,他们戮剑宗一方还好说,但朱雀这一方可就是万个不愿意!现在这位朱雀国主更巴不得这商左中的事情查不出个结果…… “国主哪的话,倒是我宗弟子闹了荒唐事,惊扰你国中子民了!”元沧澜心知肚明,但并把此事点破,而是礼貌性也回他一句。 “那此事元庭主查出什么来了?” “唉……就是我宗这个商左中随意显露自己一身的灵宝,结果惹来别宗弟子的觊觎,这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害!”。 朱雀国主问起,元沧澜便随意敷衍了他,并且命手下的弟子押着一个人进到了落霞楼之中。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身穿华丽衣袍的男子被两名戮剑宗弟子反押着走了进来。 “这不是曹志峰吗?那位碧海宗的少宗主?” “他不是一向和商左中走的很近吗?怎么会……”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熟悉的人才越可能发生见财害人的事情出来!” 众人悄悄议论了起来,对着这位同样跟商左中是纨绔子弟的曹志峰指指点点了起来!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元庭主你可得细细彻查此事啊!人真不是我杀的!”曹志峰连忙向元沧澜求饶了起来。 事情还得回到三天以前几个戮剑宗的弟子带着护灵卫也查他的府邸,他自是没什么想法,放心大胆就把这几个弟子放了进来。结果这几个人只是在他所居住的卧室象征性一搜,就搜出了一个储物袋,打开一看里面有着好些个灵宝! 这个储物袋自然不是他本人的,而是商左中的,但也不待他解释个所以然出来,就被戮剑宗的弟子给解押到了朱雀皇宫之中,这会又带到了落幕楼…… “那你解释一下,我宗商左中的储物袋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这……这……” 面对元沧澜的质问,曹志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就好像更加落实是他杀了商左中! 接着元沧澜义正言辞说道:“且来老夫给你分析一下你的杀人动机!几月以前,有我宗弟子看到你和商左中起了冲突,起因还就正是因为一件灵宝起的争执!而后你一连多天派人在商左中住的地方观望,这就刚刚说明你起了要杀商左中的心思,并且谋划了起来……你认还是不认?”。 派人到商左中住的地方观望,这件事情确实是他做出来的,但还不就是他还是想要那日起了冲突的灵宝,所以派人等商左中通报,可惜他就像知道他这边来人一样,故意躲着不见他的人! 想到这里,曹志峰大喊一声冤枉,然后把这些说了出来。 但众人却没心情听他去解释,就连朱雀国主稍稍一番惊讶后,对着元沧澜意味深道:“元庭主找人的本事还真是高明啊!”。 “国主谬赞了!”元沧澜听的出来,他这话里有话,但依旧笑意连连回给他一个笑容。 其实就论曹志峰而已,抓来这个人确实很牵强,但有的疑点也很多……可他现在已没办法选择,只能就以他所看到的“脏物灵宝”为正,给曹志峰断一个案! 不然,这次联姻可能真的就此中断…… 为了大局为重,元沧澜逼不得已只得判个糊涂案,但要说糊涂却也不糊涂,几月以前曹志峰暗度陈仓可是打死了一个戮剑宗弟子,但因为又有商左中参与,此事只能廖廖作罢?现在送这曹志峰归西,便不算糊涂。 至于曹志峰背后的碧海宗……元沧澜并不放在眼里,只是中渊上三州的一个三流宗门而已! 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过问,此次事件就这样草草落幕!连一同赶来的朱九灵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莫无念。 想起他之前说的替罪羊,她算是稍微有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这个替罪羊找的怎么就如此巧合?怎么偏偏又和商左中有矛盾,且还每天都派人去盯着商左中?这巧的不能再巧了! 想着这些疑问,旁边的吴沐悄悄先问了起来:“这件事情我都能觉出疑点来……难道元庭主就不会怀疑这个其中的猫腻?”。 她觉得以元沧澜一个修行前辈大能的心思,不会看不出这其中诸多的疑点。 莫无念则是看了她一眼后道:“疑点肯定很多去,且他肯定看出来了!只是为了这次联姻能顺利进行,他就得这么做。”。 “就算他是自欺欺人……可其他人就不会怀疑?” “怀疑肯定会有,但以他现在骑虎难下的处境,再拙劣都会处理的天衣无缝,就好像真是曹志峰杀了商左中。” 吴沐再问,莫无念淡淡回到,他把元沧澜的心思拿捏的很准……他也相信他会把此事处理的干干净净。 听完这些吴沐也释然起来,她就觉得莫无念会把商左中事件的后事想的很周到的,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 就在茶盏时间,她把这些又悄悄说给了萧三柱和朱九灵,两人听罢,也觉得莫无念做事还真是有条不紊,算无遗漏,把事情真正处理到滴水不漏! 但实际上,莫无念算力倒也没有到真正没有瑕疵的地步……至于能找到曹志峰这个合适的人选,自然是谷见生告诉他的。 他也不想随便就错杀一个好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招便狂妄 有关商左中的事件就此落幕,但雷翼心中却久久都平静不下来,一开始他知道是莫无念杀了商左中,他倒还没想到人、妖二族联姻的这一层上来…… 想明白之后,他除了觉得莫无念此人神秘外,心计也是极为可怕。 只是他想不明白,元沧澜怎么也会糊涂判案,就断定是曹志峰杀了商左中,虽然曹志峰这人他也不喜欢。 在回去落霞楼的路上,他便悄悄向元沧澜问了出来。 “小翼,你说的我也知道……就比如说以着曹志峰此人的阳实一境是决计杀不了商左中的!可……老夫也是没得选了!”说着,元沧澜把自己的苦衷说了出来。 甚至就算是不出曹志峰这档子事,他都会找个人栽赃他一波……虽然这种手段确实见不得光,也让人不耻,可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和朱雀国的联姻是势在必得的,他得为宗门去考虑。 “元庭主!大不了叫冷师兄不娶这鸟人就是!我们戮剑宗也是光明正大之宗,用上这种手段又算什么?”雷翼并不考虑这些,只说出他所能想到和看到的。 “住嘴!你可知道为了此次联姻!我宗……”元沧澜欲言又止,有些话一定不能让后辈知道,那涉及宗门最核心的手段! 雷翼听罢有些气不过,但也只能按耐下自己的情绪,不再理会元沧澜他则是向莫无念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几个戮剑宗弟子想去追他,又被元沧澜呵叱了回来,他现在要他们去做别的事情:“你们几个去到商左中住的地方在做出些打斗痕迹出来!不让我想要偷天换日,也得让人相信不是?”。 他现在要去处理好商左中的事情,让别人真的都相信是曹志峰杀的商左中。 …… 莫无念才刚刚回到朱九灵的府邸之中,后面雷翼就风风火火追了上来,他眼中闪出两团怒火,然后“嗡”的一声,手中莫问剑显出就向莫无念刺了过来! 他化身成一抹红色,速度越来越快……就似一道红色雷电在地上肆虐,无声无息又凌冽锋利,直接击打在莫无念身上。 只是他的修为真的要低莫无念太多,剑“咣当”一声就被击打在了地上。 雷翼建起地上的剑,然后指着莫无念冷冷道:“莫道友算计人的本事倒是好手段!我虽然知道那商左中不算是一个好人,可你又是否知道,你把此事做出来的后果是什么?你这么会算计!要说不知道,我可不信!”。 莫无念立时没有回他话,看着对面人眼中透着的清澈和黑白分明,他越发觉得这人还真有一颗赤子之心,也就很像他的师父——雷正全。 “你有你的原则……这是值得赞誉的地方。可你又是否知道,有些坏人他就是不讲原则的,你不用些什么所谓的手段,正义可是永远都无法伸张的。”莫无念很认真的思虑了一会儿对他说道。 他觉得雷翼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也不怪雷正全会把他收为弟子,但有些地方却把他教的死板了……那就是把黑和白分的太清了!而这样人,在修行界中,一般都活不长! 雷翼作为曾经老友的弟子,莫无念便想提醒他一番。 但固执的人总是会以自己的固执去判断事情都对错,所以无论莫无念把道理讲得多么透彻,他半点都听不进去,依旧持着自己的理念!所以……他原先对莫无念有的几分好感,瞬间淡然无存,有的是多了几分厌恶,并给莫无念打上了一个“坏人”的标签。 “你这样玩弄心计阴毒的人!用不了三十年的时间我修为就会超过你!倒那时我再和你挑战,就是生死之战!”雷翼说完这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莫无念则又对他回一句道:“我等你……但你要是还是这么黑白分明,没了人庇护你,你活不到我面前前。”。 雷翼听到他在说话,脚步顿了一顿,但待他话完冷哼一声后,真正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此件事后又三个月后,戮剑宗又有一位大人物走了过来,正是商左中的祖父黄迫剑主商丘更。 一来之后,他就先和元沧澜大吵了一架,他的孙儿死得不明不白,他一定要讨个说法!但也怪的是,他来的时候是怒气冲冲的,但待和元沧澜仔细谈了一番话后,他又平息了下来。也教人觉得奇怪…… 但有戮剑宗弟子却多少知道这其中一些细节,大概就是元沧澜提了“联姻”二字后,怒气冲冲的商丘更神色就平静了下来。 只是自这之后,商丘更这个黄发老者看谁都会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并且暗地里他仔仔细细调又查起商左中的事情。 而明面之上有关商左中的事情就此揭过。 …… 时间过得很快,莫无念一行人接下来在凤都城一待就是几年时间过去,直至这一天龙凤台终于搭建而成,也真正迎接来戮剑宗道子冷萧寒和朱雀国四公主朱灵宣的成婚之日。 天才微微亮,从远处东方便有一抹紫气显现,然后越发凝实起来结成一条道路,一男一女踏着这条天上的道路缓缓向龙凤台走来。 穿白衣、面容严酷英俊的是冷萧寒,穿红衣、面容清丽的自然就是朱灵宣,二人真可谓是郎才女貌,算是天作之合。 在此之前二人一直都在戮剑宗待着,这算是为以后朱灵宣去戮剑宗提前熟悉熟悉…… 正此时,龙凤台上,一声龙吟和凤鸣声齐齐响起,整个高台流光溢彩,并且天际之上也有霞瑞显现了出来,各方来宾更是早早就坐在了高台棚子底下的宴席位上,准备见证这场前无古人的人、妖二族成婚。 各方年轻弟子显现,朱雀国主和元沧澜、商丘更随即也一一出现。 冷萧寒和朱灵宣落下后,则对着各自的长辈拜了起来!这样喜庆的日子各位长辈倒也没托大,只是见他们起身然后行成婚之礼。 二人对视一眼后,待司仪之上到他们面前后,正式就开始行礼! 凤都皇城里的大钟响过一百零八声后,两人跪在地上开始扣谢天地,立时龙凤台上开始呈现百花齐放的景象,像是人间有的杜鹃、玫瑰、牡丹,山茶……应有尽有!也算是第一礼成。 接着天空之上,凭空出现一天流光大河,里面各种灵宝都有,接着它们四散而去,看着人眼花缭乱,但也激发着众修士齐齐向天飞去,争夺起这些灵宝了,顺带增添了这次成婚礼喜庆的气氛! 这算是第二礼! 第三礼怎就要简单太多,冷萧寒和朱灵宣二人对着各自一拜就算彻底礼成! 准备这场成婚礼的时间很长,有几十年之久,现在结束不过也就是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却是让人觉得现在简单,以前准备有些不太值得了!其实这倒没什么……真正复杂的大概还是这准备过程,只是单单准备这一个龙凤台都花了数年时间! “唉!还真是郎才女貌啊!我怎么碰不上呢?” “道友你就别痴心妄想做白日梦了,若是连那都能娶来朱灵宣这样的女子,那不是我等都要看笑话了?” 众人纷纷议论起这次婚事,该有的热闹气氛也彻底被人们给撩动。 只是做在角落里像是个异类的雷翼却并没有这些心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大概他对莫无念还没有释怀……当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该是都不会释怀! “哼!正和邪……”他自嘲一句,然后连着饮酒好几口! 推杯换盏和觥筹交错间,他一个人声音很快就被交杂在人群里。 而在这样的情景下,自然是少不了有人提议这次的成婚礼上要找些乐子给大家助兴!而这乐子却也就只能是修士间的争斗助兴!有胆子大的修士立时就站在了龙凤台中央说明自己的宗门和姓名,就要找人挑战…… 众人拍手叫好之后,陆续就有人上了台。 只是这些人多的就是花架子,说的是切磋,实际上也就是互相间客气一番,不可能真刀真枪!直至此次成婚礼的主人冷萧寒上场,他抱拳对众人道:“算是宗门厚爱,我现在能找到一个以后可以和我共赴大道的女子!……”。 他先是把戮剑宗、朱雀国以及众人感谢了一番,然后又正色道:“既然是要助兴的,那总得来些真功夫的,各位总是来些花架子这就没意思了!”。 他话一罢,立时就有人找上了他,是个脑袋程亮的光头大汉,正是那日“败”于萧三柱的岳林。 他那日“败”给萧三柱后不单是在门内的声望一落千丈,就是在随便路人的眼中也倒成了一个笑话,所以他看这冷萧寒同他都是一个修为境界,他立时起了要给自己找回面子的心思,便上了台! “在下金身门岳林!”他底气十足,铿锵有力大吼一声,气势倒是十足! “这不是那个不要脸的岳林吗?明明那日打不过人家,还要死撑面子!” “又是来这继续不要脸的吧?只是人家冷萧寒也算是道子……他这个瘪三又算什么?” “我看是来丢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也是!” 岳林一上来,众人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嘲讽了一顿,他听了气得直咬牙!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就是这样,声望低的时候,无论做什么在人眼中都是滑稽可笑的行为!何况,前几月他与萧三柱的对战!他确实也无耻了一些!现在被人笑话,他也说不得什么怨言…… 稍稍镇定心神后,他没有再去管这些,而是运起自己的修行法门,身体里的骨头噼啪作响,他的肤色由古铜色也变为金黄,直至他在众人面前成为一个一丈四尺长的金人! “我知道不是冷道友的对手……但我也想向别人证明一下!我岳林也有我自己的本事!”话罢,岳林单手成拳,拳上绽放出金芒,神威浩大,倒是有些横扫千军的 意思。 但可惜……任他自己把自己招数用的有多花里胡哨,对面的男子连剑都没用,只用一根指头对着他的脑袋轻轻一指便就破了他的功!他倒飞出去爬在地上,久久都爬不起来! 他又一次成为了人眼中的笑话。 只是倒也不是冷萧寒故意让他出丑,而是这个岳林打来的这一拳就是杀气腾腾的,出于生死间的本能,他一指就破了他的功…… “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没脸没皮的,你们看吧?说是来讨教的,哪有这个样子杀气腾腾的?” “本来就是个笑话了!还不知道夹尾巴做人,真的没有自知之明啊!” “什么金身门……不要脸门吧?” “我看是!哈哈哈哈哈哈……” 底下众人不会管岳林是什么样的心思,他们是看他输了,给予的就是落井下石般的嘲笑! 要不也说有一类型的人,见不得自己的好,就也见不得别人好,岳林爬起时余光又无意扫向了莫无念,所以他转而又把莫无念与雷翼对战的事情告诉了冷萧寒。 对于几月前他差点就能和夏紫烟共度良宵,除了他恨萧三柱外,他也恨上了莫无念……虽然莫无念什么都没对他做!但有人就是这样,自己被落井下石了,也要拉着别人一起落! “还有这样的事情……雷师弟的天赋我是知道的,断不会十招都奈何不了此人吧?”冷萧寒听完了有关莫无念和雷翼的事情之后,没有全权相信,自己雷师弟是什么模样,他是极为清楚的,断不至于连个臻灵一境修士都伤不了! 因此他还彻底把角落里的雷翼召上台来,又问了一遍,岳林说的时候可能还有添油加醋之嫌,但雷翼就是按事实在说,这就更让冷萧寒来兴趣了…… “还请哪位是莫无念道友,既然是我冷某人的大喜之日,可否上来与我一同给大家助助性子?”冷萧寒话语说得客气,但实际随着下方众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响起,这又容不得莫无念拒绝。 莫无念没有矫情,腾空而起从自己席位而起就到了龙凤台上。 只是他一开口,言语就让众人有些不太喜欢。 “给人助兴?说的跟凡间给人卖唱助兴的一样……这我可有些不喜欢。”他淡淡说道。 并且也是实话,一众人人声鼎沸吵吵闹闹他已是不喜,再让他成为全场焦点,他就更不喜欢了……有时候惹来热闹,也会惹来一些人注意。 就比如商丘更这个老头子,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恩恶意紧紧在莫无念身上来回扫视了七、八遍! 或许是看谁都要审视一遍的缘故,他对每个新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人,都要仔仔细细的看上几遍…… 而往往人碍于他的身份,也就不于他计较了。 但莫无念显然没有这个觉悟,被商丘更盯了几眼,他视线也扫视下去看了对方几眼,这就有些显得不太尊重商丘更这个前辈让他有些生气了…… 只是莫无念倒没有多余心思想这些,他只想快点随着冷萧寒走完几个过场,然后他下台躲在一个安安静静的角落,过他喜欢的惬意自在。 “道友说话倒有几分风趣!”冷萧寒一点不在意莫无念的态度,反而和和气气对他又道:“道友和我雷翼师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那这样吧……道友你对我连出十招,要是逼我用剑便是我输了如何?”。 他这倒没有显得有多么咄咄逼人,依旧说得温文尔雅,并且他也确实有给雷翼找回公道的意思,毕竟一个戮剑宗的弟子输给他人,这又算是什么事? “只是十招?”莫无念淡淡对他说到。 “十招很少?那便二十招吧!”冷萧寒没有想太多,以为是莫无念嫌太少了,便又给他加了十招。 莫无念则是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对他道:“你们戮剑宗的弟子,都很喜欢卖关子吗?可惜卖都卖不到点子上,不是十招败人就是二十招的……这样吧,一招我就下去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炸开了锅,他们一直都觉得莫无念很狂妄,却不曾想他对着戮剑宗的道子还敢继续狂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反而对这一招期待了起来。 其实这于莫无念狂妄不狂妄关系不太大,他是真的想快点结束回到自己席位之中,被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在,尤其这会影响他脑袋想事情……也虽然他根本不爱动脑。 他在众人面前,闪耀谈不上,但就是不舒服! “道友说话,还真是一语惊人啊?”就连冷萧寒都觉得莫无念有些托大了,但他也理解,毕竟年轻修士有几分真材实料,会狂妄也正常。 而冷萧寒本人呢?他早早过了这个年轻,也变得内敛了许多,现在不妨他去敲打敲打对面这个黑衣男子,让他知道傲气有时是要经过打磨的,要不然棱角太多,也会有伤到自己的时候。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给个面子 冷萧寒所表现出的气度是大体大方,反观莫无念这边则就略显张狂狂妄。 年轻修士表现的张狂一些没什么不好,毕竟想要把自己的能耐显现出来,就得表现的肆意张扬一些,但问题是没有显赫的声明在外,别人就觉得是自大了。 所以冷萧寒表现出的气度就真是气度,莫无念就是自大了…… “道友能打败我雷师弟肯定是颇有本事的,这样吧……我还是允你就十招吧。”冷萧寒早就过了肆意妄为的阶段,一切都懂得内敛,再者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若是莫无念一招不能败他,能彰显他的修为肯定不假,但事后肯定就会有人说他是刻意针对莫无念,惹人诟病,这不单失的是他个人的气度,还有宗门的礼节。 所以哪怕提出一招的是莫无念,他这该有的气度还是得表现表现。 这对莫无念也有一定好处,若是十招不敌他,也就落不上同岳林一样论为笑柄的下场。 可任他冷萧寒笑得温文尔雅,胸襟又是何等的宽广,对面这个黑衣青年不单没有露出感激的神色,就连面上的淡然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这会更像一种变相的挑衅。 他心中哭笑不得,只觉莫无念的傲气怕是比他桀骜不驯的师弟雷翼还要高出几分,但面上是哑然失笑,只得做好准备任他打过来。 “我佩服莫无念这近些日子来的表现,但现在怎么说呢……我觉冷道友所表现出的气度是很高了,但这个莫无念就……一言难尽!” “郭道友,你管这么多作甚?要是他一招不敌,我们坐看笑话就是了。” “来!我给你们专业分析分析!” 台上宾客席上议论声再次渐起,他们一方面不看好莫无念,一方面又每每拿莫无念和冷萧寒作比较,甚至就以现有所看到的多方论证,证明前者不如后者。 宾客角落里的雷翼没有随大众一样的观点,他觉得一切的结果,还是要看莫无念这一招打过再看。 当然,这些众人所谓所谓的专业分析听听就好……不可当真。 毕竟人都是只看结果的,所以即便莫无念再狂妄一些,结果若是他赢,那以后此事被人提起来,他现在的大不敬都是傲骨,反之则是他现在有多狂妄,以后便被人落井下石的越厉害。 人言可畏,从来都是如此。 “你出剑吧!”冷萧寒对莫无念说道。 “我以手代剑就可以了。”莫无念言语平淡,殊不知他这番言论在众人之中连连又起几波风浪,议论声更加此起彼伏。 所以本来庄严、宁静的成婚礼,现在就和凡人间市井上的瓦舍酒肆一般吵吵闹闹,多了市井气息,少了“仙家”们的飘渺。 作为此地东道主的朱雀国主也不生气,只是一边饶有兴趣看向台中央,一边对着元沧澜和商丘更说道:“有关这个莫无念具体的一些事情其实本皇的九女也与我说过,听她说她曾见这个莫无念同大境界之中,战胜比他高几个小境界的修士都不是问题。我觉得有些夸大了……”。 “是有些夸大了,萧寒是我宗的道子也不过才也是如此,怎么随便一个散修都能到这种程度?”朱雀国主说的这话,虽然是在说莫无念,但乍一听又是在变相贬低冷萧寒,这让商丘更听的有些不舒服。 元沧澜也心知肚明,听的出来,到现在为止朱雀国主对未来的女婿冷萧寒还是颇有微词,所以他又道:“国主说的不错,这个莫无念与我宗弟子雷翼有过一次比试,确有他的神异之处,但一切结果还是看他个萧寒比过再议论的好。”。 他对着莫无念先抑后扬,算是把对冷萧寒的推崇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当然……虽然嘴上打着官腔,实际上他看好的就是冷萧寒,莫无念他有欣赏的地方,但在他心中比较起来,莫无念比起前者又差的可不止一些。 两方说话就此点到即止,细细查究起来,戮剑宗一方说话显得更客气含蓄一些,明显是朱雀国主占了上风,但前者倒也没心思去计较,毕竟他们的目的也只是联姻一事能够顺利完成…… 至于细致到枝末的问题,他们倒没必要斤斤计较。 见莫无念自从一开始的表现就是“嚣张跋扈”,冷萧寒觉得他要不表现的狂妄一些,他反倒不习惯了,而他也依旧很大度对着莫无念道:“我还是让道友十招的好。”。 莫无念没有回他话,表示并不领情,他说一招就一招,并不矫情。 他以手代剑,两指成一剑,一股锋利、凌冽之感,自他这只手油然而生,真就好似一把绝世利剑,可以切割看一切,起码噱头十足。但少顷时间之后,他这把“剑”的又渐渐顿了起来。 虽然剑风扫过,依旧凌冽之感十足,但无形之中透过时间,冷萧寒似乎看到一把锋利至极的剑,在时间的摧残下,剑身上延展出一 些铁锈,并不断腐朽…… 这是什么样的术法?冷萧寒思绪回归再看莫无念的剑指,一股腐朽气息更甚,就好似他在执着一把“顿剑“看人。 想到这,他哂笑道:“莫道友,用一把生锈的顿剑来砍人,能砍得动吗?”。 他觉得,他莫说让他十招,就是二十招乃至一百招……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这个气息……”坐在宾客席最尊贵位置的商丘更,浑浊的双眼立时透出几分清澈和明锐,眼睛死死盯着莫无念,他总觉得这气息最近是在哪儿见过,但见过是见过,就是这气息也太淡了,他一时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朱雀国主看着台上莫无念,想起私下的时候自己的九丫头都快把这人给夸上了天,他心里来了几分兴趣,实话实讲,他倒希望莫无念这一剑能弄出些名堂来让冷萧寒难堪一下。 他答应把自己女儿嫁给戮剑宗不假,也得了他们极大的好处,可事后却总觉有种阴谋论的感觉,觉得被人摆弄了一道,他生出许些反悔的心思。 可想他堂堂朱雀国一国之主,话都说了出去又岂有收回之理,便也只能处处找机会,见缝插针找个反悔的理由了…… 要是这莫无念能让冷萧寒难堪,他自是喜闻乐见。 心里纵有各样的城府,但面上朱雀国主是声色不显,面色平静道:“元庭主和商庭主,这莫无念这一招术法你怎么看?”。 元沧澜大概猜到了一些这位国主的心思,只是对着冷萧寒他有着极大的信心,所以几乎想都没这么想他笃定道:“这位莫姓年轻后生,术法奇奇怪怪想必是有他的独到之处,说不得耍个二三十招才能逼得萧寒用剑格挡。”。 这话初听是有推崇莫无念的意思,但话语里又说明了莫无念要出二三十招才会逼冷萧寒出些真功夫,实际还是在柳暗花明衬托凸显出冷萧寒,因为现在他们比试……说好的只有一招。 对于冷萧寒的话,莫无念并没有回他,既然是一招就要决出个所以然,他直接就动用了“绽岁”。 也待他手指所画出的剑快要斩在冷萧寒身上时,他面色起了变化,虽然起的极为细微,但被元沧澜和你商丘更细致入微看在了眼里。 难道说,莫无念这一剑真有什么神异之处? 尤其是商丘更他越发觉得莫无念这一剑最近是刚见过的,他模糊的记忆也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这是……”莫无念这一剑,真的让冷萧寒很惊讶,他能感觉得到,眼前所有事物的运动轨迹都随他这一“剑”而变着,无论是聚散无常的云,又或是拂晓脸庞而过的风,还是自己的呼吸,一息一合的频率都和他这一剑吻合了起来,忽快忽慢。 他明锐察觉到,是自己脚下所处位置的空间被封闭了起来,想到这他微微有些生气,觉得莫无念说是一招,结果又搞出一个隔绝法阵来算什么? 但他细细一觉对方又根本没有布下什么隔绝空间,真的就是所有事物都随他的“剑”而变化。 这把无形剑也在他眼中有了具体形象,渐渐凝实起来,依旧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剑,但这剑上有岁月的力量传来,会将一切毁之枯朽……可他又隐隐觉得不对,若是岁月的力量,怎么眼见所看到的时间却又是混乱的呢? 如他眼中的云雾恢复了它的飘忽不定,但风在他耳畔却依旧呼啸停留着……他倏地好像明白了什么,莫无念这一招术法真正的剑,不是他所看到的锈迹实体剑,也不是岁月之间,而是可以快到将岁月都可以斩断之剑。 冷萧寒一直都盯着莫无念的动作,直到这会才觉眼睛有些干涩,他明白莫无念的这一剑是肉眼看不到的,他已经输了。 “我输了。”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些笑容,手中出现一把银色长剑,以自身修为从剑上震荡出一股剑波才把莫无念这一剑化去。 开始的各位引人注目,结束的平平淡淡,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冷萧寒嘴里吐出的这三个字。 但待到这会有一个人眼中晦暗了起来,在他眉宇间凝聚出一团阴云,苍老的面容的每一道褶子里都潜藏着可怕的杀机,正是商丘更,他终于想起这气息是在哪路见过了! 就在几日以前,在他孙儿商左中居住过的宅子里,他见过这气息。 虽然元沧澜为了伪造出是曹志峰杀了商丘中,已被宅子一些地方大大动了手脚,早连原来的半点痕迹都查不到。元沧澜的处理纵容让商左更一点都不喜欢,对他更是怨言居多,可这都是为了宗门大计这自然是没办法。 可偏偏商丘更就是个顽固固执之人,偷偷让戮剑宗弟子对他孙儿居住过宅子的没一片地方都细致观察了一遍,并且他本人更是不惜耗费七个甲子的寿元,用戮剑宗独有的大推演之法,真还让他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推演到就在 他孙儿死去当天,除了当天府邸中有的气息外,还有多余的两股气息,而这其中之一恰恰就和莫无念身上的吻合。 至于他一时想不起这气息在哪儿见过……也只是一开始莫无念动用“斩岁”时气息并不明显。 想到这里,商丘更老眼中的阴郁越发明显,眉宇间的阴云也越发凝实,里面雷电正在酝酿……但几乎又是一眨眼功夫,他脸上所有的阴暗一概消失,又恢复到先前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是在其心里,一个计划也在渐渐成型之中。 对冷萧寒亲自承认认输,众人倒也没想到……可无论他们看清或是看不清莫无念用出的这一招术法是什么,他就是输了。 朱雀国主脸上的神色有些精彩,似是有些洋洋得意,又有些稀松平常,再或者他所有的真实情绪都在心里潜藏着,待要冷萧寒如何收场他才会一并显现在脸上。 只是接下来莫无念的话,倒让朱雀国主微微有些失望,就听他道:“其实是我输了……冷道友只是让我输得不太难看才出剑做做样子。”。 这是出于和朱九灵朋友的立场,他才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明白要是让冷萧寒出丑,说不得朱雀国主就要借机发难,这次联姻就得作罢了。 个人而言,他觉得人、妖二族联姻也是一件好事。 而在台上冷萧寒对持的短暂时间,他也在注意着朱雀国主表情的变化看得出来这位妖族巨擎虽然答应了这桩婚事,但现在处处又透着反悔的意思。 冷萧寒有些不明白莫无念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也是见好就收,给对方偷偷回了一个感激的神色,不然……他败给莫无念,失面子是小,和朱灵宣结不成道侣才是大。 同时他觉得自己这一次邀莫无念与他台上对战,也是自己有些托大只为给雷翼要争回一个面子,没有细细考虑过所造成的后果又是什么……着实考虑不周。 “这……这算什么!戮剑宗冷道子算赢还是算输?” “不好说!不好说!也许是一开始冷道子大度,所以莫无念这会也大度了,说的都是客套话?” 众人纷纷猜测着莫无念对冷萧寒说出这一番话的各种缘由,但终是各家有各家的理,各家又和各家吵个喋喋不休。 “哈哈哈哈哈!老夫觉得这莫无念天赋是不错的!可惜啊……他一介散修,我都对他说了要修剑直接来我戮剑宗就是,毕竟天下剑修还是来我戮剑宗修行才能更进一步啊!”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元沧澜高兴起来,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开来。 他不明白莫无念为何会如此说,但既然这么说了就是在维护冷萧寒,也在维护戮剑宗了。 朱雀国主看向莫无念的神色微微有了些惊讶,他只当或许是莫无念和冷萧寒真的是惺惺相惜,只是这惺惺相惜的也真不是时候。 对莫无念他谈不上生气,可元沧澜的神色就让他有些不舒服,想起不久之前小女儿朱九灵说过的,无生寺来的那几个和尚想要莫无念入他们无生寺,他恶趣味道:“本皇听说无生寺来的几位小师父对莫无念也有招揽之意……”。 朱雀国主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就想让元沧澜稍稍不舒服而已。 而元沧澜正中下怀,神色紧张看着无生寺痴心和尚一行人道:“去他们那贫瘠之地又有什么好……还是我戮剑宗要什么有什么!他要肯来,只要天赋跟得上,我厚着老脸求求宗主,让他也要娶个国主的女儿!”。 他这话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也不可能真的就为个毫不相干的莫无念去做……这么说纯粹也就只是想让朱雀国主不舒服而已。 两个人这般说完,却又互相对视一眼大笑了起来,却是各自又将各自的城府收了回去并不点破。 总之这件事情,就以皆大欢喜的一个结局落幕,高台中央,这有着人族的修士奏乐,狐族女子起,倒是让人惬意又自在,并处处洋溢着欢乐喜庆的气氛,只是商丘更这边虽然看着相安无事,却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元沧澜问起,他也只说是有些思念自己死去的孙儿了。 待到傍晚时分,冷萧寒和朱灵宣又行过几礼后,正式结成道侣。此刻龙凤台上陆续掌起明灯烛火,处处都照得熠熠生辉,朱雀国主更是请来了一些妖族中会制作烟花的能工巧匠助兴! 由于烟火用的材料都是天材地宝,所以这烟火不单格外耀眼,并且每每绽放而出都会显现出朱雀不同地方的大好风光出来,简直活灵活现、又栩栩如生,使人见了赞叹。 只是这样的热闹,莫无念见了心有触动也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以前在九界山时,每每有盛事时,宴请四方来宾,也是这样的场景。 可思绪拉回,除了眼前身边吴沐几个熟悉人,其他又都是陌生人。 第二百四十七章 胡言乱语 从习惯孤独清静,又到习惯人多繁杂的热闹,莫无念还是更喜欢孤独情景,这不是说他就不喜欢热闹,而是热闹该是和一群熟悉的人一起图欢乐才叫热闹。 一种厌烦,又或是长久以来的疲倦从他心底生了出来,他对吴沐说道:“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热闹。”。 吴沐有些不懂他的话,若是在以前,她常能听到他这么说,而后来的后来,他明明和她都习惯了一起热闹,怎么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既然他不喜欢,她就也不喜欢。 对着朱九灵说了几句后,她倒也没有怪罪莫无念和吴沐什么,只说他们若是累了,就在她府邸为他们安排的那处院落好好休息就是,现在她四姐和戮剑宗道子的礼已成,现在莫无念他们离开席位也就没什么不合礼数之说。 “那……你们就先回去就先在我那待着吧!等过段时间,我四姐的事了,我去求求我父皇让他为你们安排传送的,送你们去中渊上三州。”朱九灵当然是希望吴沐他们能留下的,但他们素来爱清静她也是知道,而她碍与自己的身份也就只好继续留在龙凤台了。 萧三柱看着台上翩翩起、身材妖娆的狐族女子一个劲儿的傻笑,并且时不时说上一句:“这个穿红衣服的好看……我要扛回去!”。 他这幅德行,朱九灵瞟他一眼也知道,是他老毛病又犯了,她抓起放于自己席位上的一颗瞄准他的脑袋一砸。 “干嘛?” “三柱子,你这幅模样还是和小沐儿他们一起回去吧?就别……” 萧三柱看着正起劲,被突如其来的一颗灵果一砸,所有美梦顿时破灭,朱九灵看他这幅轻浮模样,更加黯然伤神。 莫无念三人是她请来的朋友,也算作是她的脸面,莫无念和吴沐都大放异彩,给长脸面这没得说,也虽然先前萧三柱和金身门岳林一战也给她长了脸面,可因着他这个当事人实在厚颜无耻,现在被不少人诟病,再加上萧三柱这幅轻浮模样,已有人悄悄议论起了他。 并且这议论中还带上了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莫无念和吴沐的关系,单剩下她和萧三柱就有了诸多八卦言语: “你说……咋们九公主就喜欢这样的,穿个红衣服,有这样的骚包吗?” “这你就不懂了!人虽然无耻一些,但其实也稳重的很,从和岳林一站我就看出来了!” “道友高见啊!原来咋们九殿下喜欢这种调调的啊!” …… 就在离莫无念一行人席位不远的座次上,几个朱雀国的妖族修士正说的起劲,其中一个侃侃而谈后,另外几个则都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样的言语落到朱九灵的耳中,她会舒服?她实在难以想象她有几位八卦的姐姐又会怎么看待此事? 所以几乎不用郑重思虑,她就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必须得把萧三柱这个祸害送走。 “九灵啊!” “少贫嘴!本殿下和你有这么熟吗?赶紧滚!” 朱九灵实在有些受不了他轻浮夸张客套的模样,脸起怒色就把他给赶走! 他一脸幽怨就像个收了欺负的小媳妇,但临走时又是敞开自己的储物袋把好些席位上的食物装了进去,就像是凡人中乡下来的乡巴佬,又或是饿死鬼投胎一样,让人看了啼笑皆非。 又见朱九灵美眸幽幽瞪着自己,他嘿嘿一笑道:“我走可以……但总得拿我管饱吧!”。 见他愿意走,她刀也再懒的生气,就任他和莫无念、吴沐一起离去了。 只是见他们离去,场中最尊贵席位处商丘更的脸上微微起了变化,他脸上愁容微微有了舒展,可很快眉头又紧紧拧在一起,久久都不曾舒展。 元沧澜看出了他的异样对他道:“商庭主,我知道你孙儿死了!我有天大的干系,只是现在是我宗与朱雀两方大喜的日子,你这愁眉苦脸的……唉!”。 “无妨事!商庭主还请节哀还是,若实在受不了这烟火热闹气息,商庭主在我凤都城随遇走走散心也是可以的。”朱雀国主也安慰他一句。 听到这两人这么说,商丘更的脸上起了许些感激之色,但他最该感激的还是朱雀国主:“老夫窘态让国主见笑了……实在是我思念我孙儿啊!这孩子虽然不成器,但总归是我的血脉啊!”。 元沧澜面上安慰他几句,心里却也在想,修士修行纵容要顾情,但也该是要心无旁骛,为个不成器的后辈子孙耿耿于怀,将来在彼岸境界上也会永远止步下去了。 朱雀国主一边敷衍着安慰了商丘更几句,一边又把心神沉浸到了别处。 得这两人允许,商丘更苍老面容上满是思念成疾的愁容,携着一身孤寂落寞离了席。 可待身边的喧嚣彻底平静下来,离了龙凤台的视线,他 脸上的悲痛之情全部消失,转而是先前凝聚成的阴云再次显现,这一次这团云不止壮大了一些,里面更是电闪雷鸣…… 这些都代表着他现在的心情。 他目光深邃,放出神识静悄悄又扫了一圈周围的动静,确定没什么人注意他之后,他顺着莫无念几人离去的踪迹向朱九灵的府邸走了去。 只是一边走,他一边灵识还在时时注意着周围的一切,毕竟现在这里还是朱雀国的地界……也为了这次联姻能顺利进去,即便他是彼岸境的大能,也得蹑手蹑脚行事。 直至看到莫无念一行人进了朱九灵的府邸之后,他立时动用术法将整座府邸都封禁了起来,确保里面无论闹出一些什么声响出来,都不会被外界知道后,他也跟着走了进去。 “商庭主跟着我们……是几个意思呢?”莫无念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刚察觉到商左更的气息,并且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原本就是不想登龙凤台显露自己的……就怕自己的气息被一些有心人给察觉到。 商左中的事情他的确处理的天衣无缝,可这是他不去向人显露自己为条件的前提下,才是天衣无缝。 “为什么要杀我孙儿?我还听说你先前从我孙儿这买了一个奴隶……他在哪儿?”商左中厉声问到。 在问起这个问题的同时,他又很自然而然的把这两个问题联系到了一起,本来这两者也没什么可联系到,可若不联系,他又实在想不到莫无念杀人的动机…… 因为这个奴隶的身份的确有些特殊,但但愿他是想多了,一切还是要听莫无念怎么回答的。 “商丘更,不曾想一千年的时间了,你却还是这幅德性,我记得当年你儿子的德性就和你孙儿是差不多的……要不然也不会被望仙宫的宫主给一掌拍死在戮剑宗的山门了。”莫无念淡淡对他说出了昔年的一件旧事。 并且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商丘更的儿子也就跟商左中一样是纨绔,心思贪不到修行上,整天想着的就是吃喝玩乐,后来更是把坏心思打在了望仙宫的弟子身上。 并且这弟子还是其宫主的一位亲传弟子,偏偏这位纨绔在知道这些的情况下,还是用坏心思强把这位弟子给做了自己的“一日夫人”!事后望仙宫宫主知道后,娇颜大怒,直接从望仙宫拍出一掌,然横跨数万里,将这位纨绔拍死在了戮剑宗的山门上! 戮剑宗宗主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既没有怪商丘更的不是,更也没有向望仙宫赔礼道歉。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也因为这件事情十分的不光彩,当年戮剑宗更是刻意隐瞒了这件事,所以知道的人也并不多,并且此事一度间也成为商丘更的隐痛。 现在无论莫无念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情被人提及,商丘更丧子和丧孙之痛加在一起,越发的悲愤交加,直接修为动用一掌就要拍死莫无念三人。 因着他的修为要高出莫无念太多,他们自然没什么反抗能力。 只是还不待他掌落下,莫无念幽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若是死了……可是很影响贵宗门此次的联姻之事的。”。 这句话似乎有着极重的份量,在听到这句话后,商丘更脸上多了一抹狐疑和犹豫之色,他道:“你这小子信口雌黄吧!你杀了我孙儿,胡言乱语是什么意思?”。 “商庭主要是不信,大可以杀死我试试。”莫无念则不急不缓对他说道。他虽然不知道此次戮剑宗和朱雀国联姻到底是为的什么,可从元沧澜的态度中,他已看得出来,戮剑宗对此次联姻很重视! 眼下实际要是和商左中硬碰硬,这自然是极为不理智的,他们一丁点的胜算都不会有,迫不得已莫无念只能提起这个话题吊着商丘中的胃口,再另寻脱身之法。 也看到商丘更脸上犹豫的神色,他又觉得就以联姻此话题继续下去,说不得就会有个生路能搏出来。 这话一出,果然商丘更脸上犹豫的神色更重,联姻一事滋事本就重大,容不得有丝毫的差池。 只是莫无念一个小小的臻灵境修士,他又能做些什么出来? “你不妨说说看,说不出些像样的理由!老夫立时就杀了你们!”虽然想起来莫无念小小的身份实在荒唐,可在联姻一事上,他实在是不敢马虎。 所以哪怕是信其有,他也相信了莫无念几分,毕竟他连有关于他那么隐晦的事情都能说出来,说不得就还知道些别的什么来。 “我只是杀了一个你的孙儿就已然能影响到这次的联姻……你又能保证我还不会做出些什么来,影响这次的联姻……”莫无念见他神色有了变化,便觉只要聊着联姻的话题,说不得就会博出生机来。 商左中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所以他的死亡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可同样的巧合怎么会再出现他个?那可真是太巧合了! 念及此处,商丘更冷笑一声道:“因为我孙儿的特殊性……所以这个巧合就是真的巧合了!可世上的巧合哪会这么多?”。 他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也许莫无念会杀他孙儿也是一个巧合!这世上也没那么多巧合! “可巧合的就是,我们几个可和外面的朱雀国九公主认识,你能保证她不会做出什么来?”吴沐稍稍懂了一些莫无念的想法,便扯了一个更大的幌子来唬住商丘更。 他听罢眼中多了几分蔑视道:“小姑娘……你有些小聪明不假!可这就是胡扯了,她又会知道些什么?莫不是你们为了活命,故意说些谎话拖老夫时间吧!但你们也放心,要杀你们一息时间就够了!”。 他要杀他们不单是易如反掌,而且杀的无声无息,谁都不会知晓。 这番话出,一股阴郁像是愁云一样积压在莫无念三人的身上,他们能说些谎话糊弄商丘更,但他作为戮剑宗的剑庭庭主,心智又会差到常人哪里去? 可莫无念也明白,即便商丘更如此说,实际上也还在试探他们,越是这样他们越不能露出马脚,甚至于他都没有去观察吴沐和萧三柱脸上又是什么神情。 反倒是要说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商丘更信服,这倒是一个难题了。 吴沐脸上也是同莫无念一样的神情,只是要商丘更如何相信他们,这是个问题? “嘿嘿嘿……商庭主是吧……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其实这九公主也是喜欢冷萧寒的!你说说吧,这女子要是因为嫉妒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正此时,萧三柱轻浮一笑,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 这就是一番轻浮的话,实在不值当人去深思熟虑什么,商丘更也是这样的想法,只说他是胡言乱语,当即更加恼怒,一掌就要把莫无念三人给杀死。 但谁知一向怕死的萧三柱,表现的越发云淡风轻,脸上的神色更加轻浮,嬉皮笑脸一点都没个正形,他道:“商庭主,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你又怎么懂呢?年轻人在冲动之下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他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莫说商丘更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就是莫无念和吴沐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接着也就听萧三柱胡言乱语了起来。 在他的描述里朱九灵成了一个深闺怨女,因为得不到冷萧寒的喜欢,因爱生恨……本来在她四姐和冷萧寒成婚时,她就要冲出来去给冷萧寒再表明一次心意,这样做也是为了破会他们的成婚礼…… “住嘴!”听到这里商丘更已经有些听他胡言乱语不下去了,但实际上听到这里他不可否认已经紧张了起来。 因为要是真如萧三柱所说,这次成婚礼就这样被破坏,这联姻一事真会功亏一篑,尤其他还听说了朱雀国主尤其偏爱这个九女,要是由着这个九女行事,指不定就会生出一些大的变数! “你想啊……商庭主,我们要是死了,明天煮九灵得不了我们的劝解,这会做出些什么来,真不好说……”萧三柱没有去理会商丘更让他禁声,只是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 后面萧三柱再说些什么,商丘更都没有再听,只是听到这里,纵容他有天大的怒气,也只得暂时压下去,他是个理智之人……要是只因为自己的个人私事处理掉这三人,说不得就会因小失大,宗门莫大的算计都会毁在他一人的身上!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眼前这三人在胡言乱语,他杀这三人拂袖离去,明天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是哪怕这样的可能性极大,他也不敢赌,因为对方赌的不过就是三条性命,他要赌的实际就是背后的宗门! 他脸上的神情越发阴沉起来,一双眼睛透出的森寒杀机直接给眼前的庭院都渡了一层霜色,但最终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褪去,只留给人大海般深不见底的幽静。 见他如此,莫无念便知道他已将心中的仇怨暂时性都压了下去。 但他没有立时离开,而是又看向莫无念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一些事情?”。 “你猜?”莫无念淡淡回他两字。 他想到了莫无念会回答他一个十分敷衍的答案,但不曾想,他给予的这个答案有种孩童的俏皮,可他又在他脸上既看不到萧三柱的轻浮,又看不到认真。 也任他多么凌冽的目光照进莫无念一双黑眸,就如亮光进了幽暗、深不见底的幽潭,再没有丝毫光亮折射出来,他看不到任何情感的变化。 眼前的这个人看似复杂,但他又简单到从始至终只有淡然…… 在萧三柱和吴沐身上,他或多或少都感觉出了害怕,但在莫无念身上,商丘更什么都看不到,因为这一点,即便萧三柱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却由不得他不去信。 “今天的事……你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商丘更冷冷说了这么一句,悄无声息从三人眼前消失。 第二百四十八章 算计 确认商丘更真的走后,萧三柱才缓缓长舒一口气,大叫一声:“这个老鬼终于走了……”。 他早已是大汗淋漓,后背更是被冷汗打湿,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简单、廉价的呼吸,在一刻钟之前昂贵到需要他透支生命来支付。 商丘更给人的压力太大了,一座险峻的高山尚且不过让人望而生畏而已,在他面前,每一息时间过的都像过了数个难熬的春秋,恐惧到你会不自觉觉得时间纬度过得异常慢,人的心情也恐惧与紧张中来回摇摆,最终又定格成麻木。 这就是彼岸境大能给人的压迫感,哪怕没有用修为刻意去压制你,但只一个眼神都让人如坠冰窟。 好在他脑袋并不聪明,萧三柱觉得自己胡言乱语几句就把他给糊弄走了。 现在,他脸上露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意,舒心顺畅呼吸着夜晚纯净、略带潮湿的空气,并且洋洋得意大骂商丘更道:“还好这个老东西脑袋不聪明,我随便几句就把他糊弄走了!只是说了些鸟人的坏话,找个机会还是向他解释下的好,不然我良心过不去……”。 说到后面,他言语虽依旧轻浮,但总算听到几分难得的愧疚,这和他一贯的厚脸皮可是实在不搭边。 不由得让吴沐都对他刮目相看三分,虽是保命是随意说出的胡言乱语,可回归正经点说,该和朱九灵还是要说明一下的,要不然闹出些乌龙出来,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萧三柱,你是怎么看出来商丘更很在意联姻的?” “这还不简单,自己的孙儿死在朱雀,其实要说有责任也该是朱雀有责任,可真实情况就是商丘更这个老东西对着朱雀国主说话客客气气的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吴沐又问起他是如何看出商丘更很在意联姻一事的,萧三柱说出了他的观点。 其实也一点都不难理解,萧三柱脑袋不笨,自然早早也看了出来戮剑宗很在意这次的联姻一事,只要围着这个话题胡扯八扯,商丘更想不紧张都难…… 这个做法一点都不光彩,但万般无奈之下能保证命,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不过从此次戮剑宗联姻的态度里,他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戮剑宗这种急切于联姻的态度,与其说是单纯就只是联姻,不如说是准备要找个盟友来应对一些事情。 至于是因为什么事情?莫无念隐隐已能猜到一些。 这次联姻,妖族向来都比人族团结,近乎有头有脸的族群都派了人来,人族这边林林总总只来了六成……而且最重要的,他并没有看到神祀一族来人! 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戮剑宗常年都向神祀一族示好,并且甘愿做这一族暗地里的一把剑,为他们完成许多不光彩的事情,怎么现在? 念及此处,莫无念好像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讯息,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现在戮剑宗与朱雀国联姻,只剩下一个可能——戮剑宗因为一些事情和神祀一族闹了不愉快,又怕他们反咬,所以他们必须得找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这个盟友单单只是一个人族的宗族势力还不够,因为如九界山还不就是被这一宗轻松给覆灭了吗? 朱雀国这个妖族势力就很特殊了,虽然论起底蕴它甚至比戮剑宗本身都差一些,可纵观近百年来这一妖族势力虽然依旧常年和人族混战,已经收敛很多了…… 而妖族向来都很团结,一族出事,近乎整个妖族出动!所以把朱雀争取过来,就是相当与间接与妖族联姻。 那这样一来,即便将来神祀一族要对戮剑宗发难,也就不得不考虑妖族这一层?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令戮剑宗都能放下人、妖二族长久以来的深仇大恨,这确令人也深思…再者讲,纵然戮剑宗给了朱雀莫大的好处,可看朱雀国主摇摆不定的态度,就说明,这件联姻一事他答应的一点都不畅快,可又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不得不答应下来。 至于这不可抗力因素又是什么?除了戮剑宗现在所遇到到神祀一族,想来也无其它了。 这亦向世人透露出一个讯息,也许再用不了多长时间,不止中渊上三州,整个大千世界都会变迁了…… 为了应对这场变迁,人、妖二族都不得不联合在一起。 莫无念突然觉得时间有些迫切了……至于有多迫切,已有的信息无法让他做出正确的判断,但从现在开始他的每一刻时间都要倍感珍惜去过!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把自己的修为境界给提上去。 …… 商丘更回去的时候,脸上满是郁郁寡欢的神色,他一直在思虑莫无念三人对他说的话的对错。 他当然也觉得三人对着他就是胡言乱语……在宗门内的时候,弟子犯错说了谎不承认,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更别说萧三柱这一番奇幻的言辞实在梦幻又荒唐。 但是联姻一事,让他神经紧崩起来,处处都小心翼翼。莫 无念猜得不错,戮剑宗确实和神祀一族起了间隙,再稍稍有些摩擦,两方就会大打出手,而雷正全和此事还有着莫大的干系…… 凡事小心翼翼没错,可时间久了,判断事物对错的能力就会下降,凡事做起来都是神经质,所以莫无念三人这一套荒唐的说辞,他即便不全信,也信了七八分。 只是既然不全信,就还保留秉持着一些怀疑的态度,隔天时间,趁着龙凤台冷萧寒和朱灵宣给众人还礼时,他凑到朱九灵面前,慈眉善目道:“九殿下,老朽有些言语不知该和你当讲不当讲?”。 朱九灵一早从萧三柱那里听说了商丘更的事,也虽然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可面对着商丘更她还是一阵气血翻涌,不过为了和莫无念几人间的友谊这个谎她还就得继续圆下去。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道:“商庭煮有话但说无妨。”。 “那老朽讲了……虽说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但有时候还是得请九殿下三思一下好!若是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去破坏那个人的幸福,这其实是自私的……何况这里面还有九殿下的亲人。”商丘更表现出一副长者模样,对着朱九灵细心隐晦教导说到。 这里的亲人自然就是朱九灵的四姐“朱灵宣”。 他这话一方面有试探之意,另一方面便是朱九灵的事为真,劝劝他也是好的,免得联姻一事真因她因小失大。 朱九灵本以为自己心智足够坚定,把一切怒意压下去,便不会波澜再生,可听得他如此说,无数怒意从心底腾得一下又起,她的娇颜更是通红起来。 看到她这般状态,商丘更以为她是小女儿姿态,事情被人说破娇羞脸红了起来,他对着莫无念三人的话也相信了起来,他又安慰道:“九殿下,还请听老朽一言……优秀的男子这世间多的是,像我宗也不就只有一个冷萧寒,像雷翼……”。 他一副长者模样语重心长,朱九灵初时因着头皮大方作答,后面实在受不了她的叨扰,只说是身体不舒服,转回了自己府邸。 见她离开后,商丘更眸子闪出一道含光,幽幽对着自己说了一句:“老朽竟然也有被三个年轻后生骗的时候……”。 本来朱九灵前面表现是极好的,根本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可惜她后来的态度倒更像是在逢场作戏,这就让他想到莫无念三人是与朱九灵串通好的。 一想到这,他既懊恼又恼怒! 眼下莫无念三人有了防备,若是耍无赖一般就躲在朱九灵身旁,他断不好再下手,只是就任着这三人逍遥法外,他心里又舒服的下去…… 但他终究是彼岸境的大能,修行了有几千个岁月的老怪物,心智要超出常人许多,自己不好出手,找别人去杀他却是可以的。 只是什么人合适呢?他思来想去就想到了碧海宗。 因为元沧澜的处理,这一宗的少宗主莫名其妙就成了杀害他孙儿的凶手,连跟着这位宗主一起来的本宗另一部分人也这么认为。这部分人因为成婚礼未结束的关系,还困在凤都城,可消息传回碧海宗,全宗上下都是惶恐不安,等待承受着戮剑宗的怒火。 思绪停到这里,他退到龙凤台下,招来一个戮剑宗弟子对他道:“你去告诉碧海宗的人让他帮我杀这三个人,若是做的好,我孙儿的事与他们一笔勾销,若做不好……碧海宗不必再存于这世上了。”。 这三人正就是莫无念、萧三柱、吴沐……这名弟子领了命令就暗暗朝碧海宗住到地方走了去。 碧海宗的弟子们并没有去龙凤台凑热闹,一行十几人,各个面露憔悴、悲伤,精神状态十分之差。 听到外面有人通报说是戮剑宗的弟子来见,碧海宗负责这次参加成婚礼的领队长老朝魁连忙命身边弟子把他请了进来,自己宗的少宗主惹下天大的祸事,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想转机之道…… 听闻戮剑宗弟子来人,他自是喜上眉梢,可听闻又是给商丘更传话的,他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还问道友……商庭主要你传什么话给我们?”。 他自己是羽化境的修士,可他对面的这个戮剑宗修士才是阳时境,可为了宗门安危,他不得不低下头对平日里的小修士客客气气以着平辈间的态度交谈。 戮剑宗的这位小修士并没有摆什么架子,同他把商丘更的话传达完,便匆匆离去。 “莫无念?这……这三个人是散修,戮剑宗该是与他们也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我们杀他们?” “但不管是什么,这肯定是让我们做不光彩的事情!若不能杀这三人,等此次联姻事罢,我宗肯定就是淡然无存!” “朝长老……你发个话吧?” 碧海宗的弟子们并没有多想,只听说杀了莫无念三人便能换来碧海宗的安逸,哪怕这三人是朱雀国再尊贵的客人,他们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出手! 做出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这就是件 不光彩的事情……只是……”朝魁想到的要比这些弟子多的多。 事情偷偷摸摸要他们来做,肯定不会是光彩的事情,而在现有的条件下若是做成,也是一件难事,且不说凤都城近来严禁斗殴事件发生,时时有护灵卫巡逻,就是做成了将来也肯定会闹出动作声响出来全城皆知!到时候,他们这一行人全都得死! 可现在的境地是,他们已没得选,若不做……他们的宗门等此次联姻事件毕,顷刻就会覆灭。 所以他们必须去做,且无论他们做成做不成,肯定也不会把背后指示他们的商丘更说出来,因为他是以碧海宗为筹码去要挟他们去做的…… 想到这里,朝魁不由有些敬佩这位黄迫剑主的手段,先不论别人,他的道侣以及来朱雀国之前才问道归一的女儿就是他所牵挂的!他苦笑一声自怨自艾道:“我等小宗门还真就是这些大宗门修士可以随意使唤的手段啊……”。 又将这其中厉害讲给在场的十四名弟子后,人人都面露悲壮之色,他们或多或少都对着宗门有所牵挂。 而少许的伤感之后,朝魁迅速冷静了下来,现在还不是他们要伤感的时候,为了背后的宗门,莫无念三人他们必须杀死! 而且他们还得制定一个十分严密的计划! 他深思熟虑后,决定把日子定在了七日之后,那时候算是此次成婚礼的末尾,人员陆陆续续要离开,但也是护灵卫最松懈,最混乱的时候。 “都别伤感了!都跟我出去好好玩乐几天!”朝魁一概先前所有负面情绪,呵斥其余弟子同他一起出去。 也是这一天,一连沉寂许多天的碧海宗弟子高调出现在了人凤都城最热闹的龙凤台上,随意选着地方,惬意快活的一边赏着龙凤台狐族女子的优美舞蹈,一方面饮酒作乐。 外人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说他们自己宗门都大祸临头,却还真实没心没肺…… 他们浑然也不在意,因为他们知道再过七天时间他们成与不成就要真正离开这世上了! 且对他们来说,暗杀莫无念三人,他们必须成! 商丘更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并不在乎小宗门的死活,他所在乎的是碧海宗的人到底能不能杀死莫无念三人。 至于现在他就先放任碧海宗的十来人先快活一阵……他们不急,他一时也着急不到哪儿去。 …… 七天时间过去凤都城的热闹开始迅速消退,虽然神木梧桐的光辉依旧把这座城渲染的繁华,可成婚礼的盛事到了结束的时候,城中又开始趋近于冷清。 这几天时间,朱九灵也带着莫无念一行三人领略了城内的大好风光,像是游玩了城北怪石嶙峋的石窟,或是东面那座笔直峰峦清早才有的紫气东来,又或是城内数百万护灵卫操练时肃杀的雄壮之况…… 不说莫无念,吴沐和萧三柱游玩的真心惬意开心,只是这几天来三人跟着朱九灵也是寸步不离。 用萧三柱的话说,就怕商丘更这个老贼对三人暗地里痛下杀手。 只是显然连莫无念都不会想到,商丘更自己不会出手,但他却找了一群亡命之徒来杀他们! 就在今天,他们刚在城东的绿竹林游玩完,准备乘坐一件飞梭要打道回府时,莫无念却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回去的路已被人悄悄布下了法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并且整片不过才方圆三十里的绿竹林都被人下了隔绝法阵,将他们死死困在了这里。 “何人敢如此大胆!在凤都城敢对本殿下如此无礼?”朱九灵没有思考太多,一双细细的柳眉微微一蹙舒展开,严厉对着隐没在暗中的人说到。 这毕竟是她的地方,她也不相信有人会以一百二十个胆子会来刺杀朱雀的九公主。 但可惜,来的朝魁这伙人早已把生死度之身外,也就不知什么事畏惧了。只是碍于朱九灵的身份,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是有些顾忌。 “朝长老……朱雀的九殿下也在,现在怎么办?” “杀!” 隐蔽的竹林之中,朝魁果断做了决定,摆在他们眼前杀莫无念三人的机会相信只有这一次。 机不可失,错过以后便不会再有! “可是……” “可是什么!动手!” 有弟子还要质疑,被朝魁狠狠瞪了一眼!那人略作沉思后,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眼神逐渐坚定。 一伙人从隐蔽的竹林中显现了出来,看到是他们莫无念一行人都有些意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杀人,更不明白他们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朱九灵也没有深思这些,而是对着几人继续道:“你们来我凤都城来者是客……可你们现在这般,又算什么?”。 一边拖着何和这些人说话,她令一边用起身上的传唤符,只是消息又怎么都传不出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人行经 似是知道朱九灵的心思,朝魁讪讪一笑道:“这处法阵一个时辰内能隔绝各种消息传递出去,而一个时辰足够我杀你们了!”。 朱雀国的九殿下又怎样?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很长,足够他们再伪造一些东西出来,让人相信这位九殿下是失踪,而非他们杀死! “为什么?”莫无念淡淡向他问到,并一边思虑起这一伙人的杀人动机。 但有时候杀人也许就是不需要理由的…… “没有为什么!动手!”朝魁含糊回答莫无念一句,并示意手下的弟子立即动手,他现在的脑袋很理智,知道多让对方拖出一息的时间出来,都有一息时间的变化。 他更是动用自己一身修为,羽化境的压迫感瞬时压迫在莫无念几人头顶,手一翻,一掌就向四人拍去。 一股无形巨力,似是蕴含巨大威能流淌着的瀑布瞬时从头顶浇灌下来,挤压着空间扭曲变形! 他出手狠辣,全力以赴没有丝毫保留,一心就是要灭四人口! 可惜他算有遗漏,并不知道萧三柱是什么样的修行境界,他挡在莫无念三人身前,同样拍出一掌,轻松就把朝魁这一掌给化去。 “羽化境?这可怎么办…” “朝长老!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丁点的变化,让碧海宗的弟子起了慌乱,先前的笃定和自信全部消失。 就是面色最为镇定的朝魁,都稍稍起了波澜。实话说讲,出现这样的状况,他是没有意料到的,他心中也生出了慌乱。 可遥想到宗门内的妻子和女儿,他心脏仿佛被什么给狠狠抓了一下,隐隐作痛!这一痛,也让他清醒冷静起来,一咬牙又让自己重会镇定的状态,他对时四名弟子道:“慌什么慌!我对付他就是!你们去应付其他三人!还有别忘了,我们的宗门可都在等着我们呢!”。 前面一些话混杂着个人的恼怒和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成份在里面,并没有让十四名弟子情绪回归镇定,可最后一句话,又似当头帮喝他们一个个又重新清醒过来,面上重现坚定。 只是细一看,这抱着必死坚定中又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 十四人就如打了鸡血一般,修为爆出后,实力各个更胜从前,就是莫无念用“斩岁”一剑砍死其中一人,其他十三人则更想受到激励一般,攻击得越发狠辣。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对于这伙人的无礼,朱九灵十分恼怒,自贵为朱雀国的九殿下,在自己的地方被人明目张胆的击杀,这算什么? 想到这里,她手下的力道不觉也大了几分,一身的控火之术使得更得心应手,可无论她把这伙人击退多少次,又或是让他们受多重的伤,只要不死便会悍不畏死扑上来! 但可惜这伙人在底子上还是要差莫无念三人太多,所以即便表面上这一伙人的修为要高出一些,但终究又一个个败在他们手下,伏尸倒在地上。 看到这里,朝魁真正慌了,若是不能杀死这三人……想到这里,他是用出浑身解数把自己一身修为发挥的淋漓尽致,招招狠辣至极,一掌接一掌,似是深沉大海可以沉沦一切,又或是群山巍峨可以镇压一切! 这是独属他战斗之法——包罗万象掌! 每掌打出都是世界一角风景的变化,而世界变化的无常尽在他掌中显现。 可无论他掌法用得多么精妙,对面那人一根短粗棒槌狠狠砸下来,他掌下各个世界都被砸得支离破碎。 所以一时之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可越是到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时间一长朝魁就越发慌乱起来,他的脸上满显焦急与恼怒。只是不知为何,莫无念却在他的眼中又察觉出一种无奈与悲伤。 终于,他心思分神之际,被萧三柱抓住机会,一棒槌砸在他脑门上,他直觉一声惊雷在自己脑中乍响,一片白茫茫世界从自己眼前浮现。 短暂的意识沉沦再恢复后,他自己已经倒在了萧三柱的脚下。 他想要再提起一口气起来和萧三柱对打,可胸口也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蜷缩再舒展开身体后,感觉身体都裂开了一般!原来是他失去短暂意识的同时,萧三柱又在他胸口上补了一棒槌,彻底让他丧失了行动能力。 可即便是身体不能动弹,他意识还在想的也是如何杀莫无念,所以在他的意识海里,庞大的灵识不停翻滚,很快淬炼出四根细小的银针,透过他的意识海,向莫无念四人射来! 这是一种用灵识攻击人的手段,只有极少数的修士才会学会。 但萧三柱一直都防备着他,依旧是这根绝望的棒槌,一圈抡出去呼呼作响,把这三根针碾碎…… 连最后的手段都用出来,却没看到丝毫的受益,他惨然笑着道:“天亡我宗啊!”。 他几乎已经能预见,若是待会商丘更看到莫无念三人还活着,不出意外待戮剑宗的人回 宗后,碧海宗就会覆灭。 他有些不甘,动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把拳头狠狠砸在了地上,大地都是一阵剧烈的抖动。 听到他说到自己宗门,莫无念像是捕风捉影一般,敏锐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是被商丘更胁迫的?”。 若是被人以胁迫的手段来行着不光彩之事,朝魁几个的杀人动机,莫无念倒也捋清楚了。而前世他也和商丘更打过几次交道,觉得这种胁迫人的手段,倒也像他做出来的。 他这种恬不知耻的手段,一千年的时间了,倒也没想着去改观改观…… 朝魁心中惊讶,但面上神色不改。因为到了现在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商丘更会感念他连带弟子十五人做这不光彩杀人事的份上,他会考虑放过碧海宗。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莫无念故意把声调拉高一些对他道:“你现在杀不了我们?你不说商丘更又会放过你们了吗?”。 这句话就像是压垮他的的最后一根稻草,添加在他原来沉重的精神包袱上,彻底让他奔溃,神情黯淡的如丧考妣,再也许哪怕他现在不用这样,他家中人也会死…… 他想张口对莫无念说话,可最终又什么都讲不出来,他只是一个败者,是大人物用来行龌鹾事的筹码,就如莫无念所说,即便他现在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他现在宗门会覆灭的结局。 可让他也没有料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给自己绝望的年轻修士,在给完了他绝望后,他又给他希望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你们也算是无心之举……便由我去走一遭和商丘更去说叨说叨。至于你宗的这些弟子们,我们也没有痛下杀手,你去细细感受,他们还是有命在的。”。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莫无念便叮嘱了吴沐和朱九灵,只是把这些碧海宗的弟子给打昏,待事情弄明白之后,若真是这些人动机不纯,回过投再杀也不吃! 朝魁听闻后,行动虽然不便,可在一众弟子身上扫过后,露出一抹喜色,他们果然还有一息尚存。 只是……他又应该感谢莫无念吗?他犹豫了,因为即便对莫无念感谢,他们也只是多活这一时,就算他们不随宗门一起覆灭,死了也和活着没什么区别。 至于莫无念说的前半句话,他则自动忽略,他不觉莫无念一个小人物能说动大人物商丘更什么,更不要说威胁,他听着莫无念淡淡的口气就像是一种威胁! “我凭什么相信你?”所以犹豫半晌后,他还是说不出感激的话里。 但莫无念的话让他再次绝望:“你有的选吗?”。 他面露苦涩,心中暗暗对自己道:是呀……他有的选吗?他不相信也是死。 不管他面上的表情如何丰富,莫无念又对他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也会替你和你的宗门走一遭,但若是你又有别的心思起,我也可以保证睡都救不了你和你的宗门?”。 他说的平淡,亿是一种自信和警告,自信他们一行人决计不会栽倒在他们手里,顺带警告他收起所有的歪心思。 确实,朝魁看到莫无念不杀自己之后,他抱着一种侥幸心理想着自己稍稍恢复一些元气,用些不见光的手段也要杀了莫无念三人!可就是被这黑衣年轻修士的眼光一盯之后,他所有的心思立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无念的目光并不可怕,有的只有平淡,可恰恰就是这种平淡,这目光看起来深邃又不见底,他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再者他现在就是被动状态,也由不得他敢多想什么。 “那……如果道友真能救我全宗!以后我可以答应道友任何的一个要求!”朝魁给了一个极为重的承诺。 可不免听得出来,他这话有客套之嫌。对他来说,他并不信任莫无念,也就理所应当把自己已当做了一个死人,所以再重的承诺都说的出来。 莫无念倒也不在意,没有去管他,一行人上了飞梭就此离去。 只留下他勉强从地上爬起,呆呆看着眼前的场景,长长舒出一口气。他明白,其实莫无念要不需要他嘴上说出一个信任来,放他们离去就已经是一种信任。 他和他的宗门确实没得选…… …… 足足七天时间,商丘更一直都在等朝魁的消息但今天他等来的却是莫无念的消息…… 他正在凤都城属于戮剑宗的地方闲憩着,就听着弟子来报道:“商庭主,外面有个叫莫无念的散修想要见你!”。 他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的神色,他知道莫无念能来见他……其实就代表着朝魁一行人的刺杀失败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来见他! 他冷笑一声对着弟子道:“叫他进来!”。 很快,弟子便带着莫无念走了进来。 见了莫无念后,商丘更打发走弟子,然后皮笑肉不笑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来和商庭主商量一些事情,有关碧 海宗的事情。”莫无念淡淡说着,眼神平静与他潜藏暴怒的眼神对接上。 “哼!”商丘更冷哼一声,眼中爆射出两道摄人心魂的目光,“碧海宗?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孙儿死在你手上,我可是会杀人的!”。 他心里明白,面上装着糊涂,这暗箱操作一事他是万万不会承认的,但也想着莫无念既然送上门来,他立时就想把他杀死! 想到孙儿的死,又想到自己被他三人戏弄,各种恼怒的情绪一并上来,他一双目光透着的冷光更显寒意。 “商庭主也算一代大能……既然敢暗箱操作,又为何不敢承认呢?”莫无念则没有照顾他的情绪,而是幽幽讲了这么一句出来。 他听到后稍稍惊讶,但稍后神色立刻重新恢复沉稳,他道:“你知道又如何?你既然来了老朽这处地方,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你说说看!我孙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莫无念眼神的变化,从他进来到现在,一双眼中的光暗始终都没有变化,直到这会终于稍稍有了变化。 可这变化出来的并没有恐惧之意,而是一饶有兴趣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虽然依旧算是淡然的一种,可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嘲讽,一种笃定了他不敢杀他的嘲讽!这让他越发恼起来! 可事实证明他确实对莫无念无可奈何,尤其是又听他淡淡道:“朝魁杀我时,我的朋友朱国的九殿下——朱九灵也在。”。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但就这一句却让他犹豫了起来…… 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多,但已足够关键。 朱雀国国主唯爱这个九女,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暗杀了,而且指示暗杀人的人是他商丘更,哪怕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朱雀国主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因为有些时候,妖族的确不讲道理! 这样一来,联姻一事就此得作罢…… “你这个年轻后生……怎么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这算是对我的威胁吗?”短短的几日之间他连被同一个人,且还是要修为园低于他的小小修士威胁,他不止有些郁闷,还多的是恼怒。 可偏偏事实上,他对莫无念还真是无可奈何! “你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商丘更毕竟还是老练惯了,暂时压下自己的怒意,继续试探着莫无念话的真假。 一边这般说,一边他脑中已经快速思虑了起来,从先前朱九灵串通莫无念一行人糊弄他,可以看出几人间的友谊的深厚,所以他不敢保证这位九殿下再串通他们一次,去给他的父亲——朱雀国国主,在吹些耳边风。 这就是些小人行经,极为不光彩……甚至就是阴谋阳谋里都算不上一种够格的智谋,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 可问题就在于,这种过家家的手段前面牵制了他一次,这会又能牵制他一次! “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联姻有关的是什么,人、妖二族仇恨已久……这次联姻就代表着有大事要发生了,一件整个世间都要面对的大事!”商丘更越发恼怒,气到把自己知道联姻背后的讯息透露出了一些。 他觉得莫无念但凡有些正道之心,听到这些也会考虑考虑。 可他又一次低估莫无念了,他有他的正道之心……只是对着商丘更这种常年运用暗箱操作手段的大能,他的正道之心半点都不会显露出来。 就如商丘更把他当成了小人,他表现出了的也是就如。 他不急不缓道:“商庭主和我讲大道理,我听不懂……我不明白,只是你用这大道理来给我说教,无非就是威胁我的性命,那我宁愿做个小人。”。 “你!” “还有……我希望商庭主不要为难碧海宗!因为我也保证不了,我的朋友朱雀国的九殿下,会对她的父皇说些什么。” “你算是对老夫的威胁吗?信不信老夫杀死你个小小臻灵境修士!” 听到莫无念的言语,商丘更气得面色通红,发冠都竖了起来。 可莫无念一点都不考虑他的心情,只以着他最习惯的说话语调道:“我更觉得商庭主是个理智的人,要是因为点不理智……就惹得贵宗都不安生?这其实一点都不像你沉稳老练的风格。”。 说罢,莫无念也不管他又要说些什么,拂袖潇洒离去,只留下他气得一个字都讲不出,身上的修为气息更是如汹涌的波涛大海,浪头一层高过一层,但都不得不强行压下去。 “来人!”他冷声一句。 一众侯立在外面的戮剑宗弟子赶紧冲了起来。 接着又见他面色阴冷僵硬一字一句对他们道:“回去都给老夫记着,我不管我宗其它六个剑庭以后是怎么看待莫无念的,但我黄迫剑庭的人若见了此人就是不死不休,明白吗?”。 他的声音不大,可众人都听得出他情绪已在爆发的边缘徘徊,只得应声答应下。 第二百五十章 重回故地 商丘更气的面容越发扭曲起来,可实际他对莫无念就是无可奈何。只听的他府邸中不时有刺耳的破碎声响起,想来是他动了怒,正在发泄着自己的怒意。 有关碧海宗的事情就这样被莫无念轻描淡写解决。 此后又数十天过去,戮剑宗的人也没有去为难碧海宗,期间倒是朝魁不放心莫无念,担心戮剑宗的报复来找过一次他,但莫无念也只就他放心。 有看莫无念的安慰,朝魁也只得按耐下心思,怀着惶恐的心情携着一众碧海宗的弟子回了宗。 随着联姻一事的彻底落寞,各个宗门的人都回了宗门。 莫无念一行三人自然也不可能继续在凤都城待下去。 而朱九灵替朱雀国主处理完有关联姻的后续事宜后,就安排人为他们设置好了去往中渊上三州的传送阵。 作为一个颇爱热闹的人,她自然也想和莫无念他们一道去,可惜她诸事缠身,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只得自怨自艾几句后,准备送莫无念他们离去。 “上三州,你们想去哪个州?”朱九灵要命身边人启动传送阵时,问他们道。 上三州分别是古、界、荒三州,其中神祀一族独占古州,界、荒二州则各主要有三个古老宗门所占,如荒州是望仙宫、墨守观、戮剑宗,界州则就是九界山、不朽台、莲帝阁。 而朱九灵问起的时候,莫无念脑袋里首要想到的就是这些。 古州自然不必考虑……本来他是更想去荒州的,但不知为何,这次联姻一事他看到三劫宗的人后,他却改了注意更想去界州。 “界州吧。”莫无念神色平静对朱九灵说道。 简单平静的回答对别人来说,像是萧三柱、朱九灵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感触,但对吴沐来说,她记得不久之前莫无念刚与她说过,他想要去荒州…… 也许“界州”二字此刻由他嘴中说出来是极为平淡的事,但对莫无念来说可能异常沉重。 但这是他的选择,她尊重他的选择,正如他要做什么,她都会尊重,也会一起陪他去做。 待传送阵启动后,朱九灵又向他们告别一次后,莫无念三人消失在了渐亮的流光之中。 …… 这是一处视野开阔、绿草如茵的平原地带,而再往前走上一些,则又是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依稀已经能看到前面坐落着几处人家。 只是视线要是再往远处拉一些,又能看到九座钟灵毓秀的巍峨大山,却不知它们看多少丈……只看到半山腰间云雾缭绕、雾气腾腾,并常有瑞霞相伴。 莫无念没有想到,这传送阵随机传送却把他们一行人就传送到了曾经最熟悉的九界山脚下。 虽然往日宗门的盛况还在,但他觉得不过还是就是表面现象,若是离近一看,他觉得应该也会只要满目萧条和破败。 熟悉的事物早就腐朽,相识的人一个也会看不到。 “我想去看看……”虽然联想到了一切,可看到曾经的宗门,莫无念面上的淡然再无法保持,反而眼神中透露许些不易察觉的哀伤。 所以这句话,听着像是在问人,但其实话罢他就腾空而起,向着九界山的旧址飞了去。吴沐和萧三柱紧随他身后。 由于九界山的护宗大阵早就被人攻破,自然也就没有禁飞禁止一说,不多时九座大山在他们面前渐渐清晰起来,也在他们眼中不断放大。而莫无念就离着九座大山中最高和笔直的一座飞了去。 这座山,是九山中的第一山空界山,过去相当长的时间里他都在这座山上生活着。 这座山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就是他的师父姜无涯…… 他的思绪也渐渐回到以前,待记忆完全浮现出来,他把脚踩到地上的大理石砖块上后,他才发现,他离开九界山已经有太长的时间了,长到他脚下的砖块,都腐朽到失去了它原来的纹路。 在遥想到他常住的那座小茅屋,他视线在宽敞的山顶之间扫视起来,可除了能看到丝丝缕缕朦胧的雾气,他什么都看不到。也许呢,它就在雾气之中,他没有认真去找,也许它也如诸多的大理石砖块一样腐朽到了岁月之中…… 但就在他心思乱走之际,在他记忆熟悉的东南角位置,他还是看到了那处小茅屋,只是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时光过去,他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茅屋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正此时,一道绰约的白色倩影也从这朦胧雾气走了出来。 待这人抬头后,不只眼前的场景和莫无念记忆吻合起来,就是这人也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一个不小心,他试着呼道:“阿修?”。 可转瞬间,他又清醒过来看向跟在身后的吴沐,他只当是自己遇了幻象,真的“阿修”也只会是吴沐。 果然,他对面那人听到这话沉吟片刻后道:“许久不见。你倒是还这般客套……我不是你的 阿修,我是慕容修。”。 慕容修说的认真,一字一句中却又处处透着请冷,并且简单一句就把莫无念和他说的生分起来。 离开他几百年的光景,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对他的情愫或许不能真的称之为情愫,只是脑袋里多出的陌生记忆在误导着她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喜欢的陌生人。 恢复理智,她更喜欢修行多一点。 莫无念也没有想到就在这里会遇到她。 就听他她接着又道:“这些年时间我兜兜转转查了许多我脑中不属于我的记忆,最后就回到了这里。”。 她这一句算是对于出现在这里的解释。 而凭空出现一个人,那边的萧三柱和吴沐察觉后都紧张了起来,尤其吴沐看清来者是谁后,她立时紧张了起来。 可这么多年的历练下来,她又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所以所有的情绪很快又被她全部沉淀到了心中。 “慕容修?”出于礼貌,她与她打了招呼,对方则是依旧像昔年一样空灵,只冷冷清清象征性会她一礼。 只是原本一切都算平静,可突然间慕容修又盯着莫无念道:“有个问题……我想问你,我和她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 这是一个很倒人胃口的问题,不过倒也想她问话出其不意的风格,终结话的效果也十分好,结果就是她话一出之后,一切的声音都停滞了下来。 吴沐不知道对面这个神色平静的女子,是否就如他表现出的这般,真的表里如一,而她则是心跳不自觉加快起来。 萧三柱虽然一点都不认识慕容修,可在这种旖旎怪异的气氛下,微微觉也好像觉察出了三人的关系。 他先是各打量了一眼吴沐和慕容修,而后又用着奇怪的眼光看向莫无念……。 但空气少许凝滞之后,莫无念很是淡然对她道:“我这人不怎么爱动脑,你也该知道……可在这个问题上我选吴沐。”。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俨然与以前慕容修印象里的犹豫不决,大大的不同。 吴沐听到他这么说,微微有些惊讶,但却也没什么值得好惊讶,因为有些问题的答案,她早早就知晓了,用不着别人再来给她确定。 “你的回答是对的……你选择她也是对的。”反观慕容修则是一点都不惊讶,用着十分平淡的语气对莫无念说道。 她这个回答发人深省,但莫无念或是吴沐却都并没有多想。 没有再闲聊些相互打趣的话题,慕容修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道:“你现在不是在查证一些事情吗?我所知道的或许能帮你一些……”。 “比如呢?” “比如你在玄真国闹出的那些事情,有关你从慕容成得到的那卷卷轴,我能给你一定的解答!” 莫无念不知道慕容修又是怎么知道他在玄真的事情的,但也许也没什么值得可奇怪的,毕竟玄真慕容家的人也说了,他们见过慕容修之类的话,再以着她“慕容修”的身份,所以在玄真有着一些她的眼线,替她把一些事情传达过来,并不难。 慕容修在重回九界山的遗址后,还是去了一趟九界山的禁地——无尽涧!在这里面她更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九苍之下的世界其实是一处牢笼,而牢笼里面的人为了逃出去,无数大能呕心沥血创造出了这门修行法! 当然,这里的九苍,值得就是头顶之上的这片苍穹,而这则消息,是她解读诸多的碑文后得出的结果。 她也并没有避讳萧三柱是外人,就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想来她在玄真的耳目也是间接告诉了萧三柱与莫无念之简的关系…… 看似这是一则有用到消息,但实际作用就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似乎能通过这句话,可以得出一些什么讯息出来……但又和已经掌握的诸多消息结合不到一起,所以还就是一则无用的消息。 莫无念知道的东西迄今为止虽然已经很多,可实在太多斑驳杂糅,便是绞尽脑汁想要把它们串连起来,也得不出什么有用消息出来。 就比如,他从十万大山得知——以前上古时代没有天!而现在却又得知,这片苍穹之下是牢笼…… 看似貌合神离有联系,但又风牛马不相及一点联系都没有。 “也对了……有关三劫宗的消息你想知道吗?”前面一个话题就此止住,慕容修很快又起了一个莫无念很感兴趣的话题。 “说来极为讽刺……九界山的宗主姜无涯死后,尸首曾被神祀一族祭练成傀儡立在九界山遗址上用来震慑世人,后来则就是被这一族的人把尸首带回了宗内!而现在这个三劫宗总算有点良心,想要把他的尸首给赎回来。”慕容修平静说着,好似是她从某种程度上是“九界山”出身,但对着九界山的事她又一点都不关心。 不过这则消息,还是大大触动了莫无念,他道:“那这赎又是怎么个赎法? ”。 他神色虽然平静,可就在短短的一息时间,他脑海里的思绪已经转冷十几次之多,姜无涯是他师父……他就是再表现的无情,都不可能心情没有丝毫的触动。 所以不单是最熟悉他的吴沐看到了他眼中的变化,就是萧三柱和慕容修都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但谁都契合的没有点破戳出它的伤痛…… 听到莫无念发文,慕容修继续又道:“听着其实也简单,神祀一族和三劫宗各出一个修行不足三百年岁的修士打上一场,若三劫宗打的赢……这尸体自然就让他们拉回去。”。 “这一族什么时候会这般好心?”莫无念情绪终于到了失控的地步冷笑一声,对着这一族的声明点评道,这个做法实在有些儿戏。 其实也不难去猜出这里面的缘由…… 神祀一族在相当漫长的时间,对着世间都有着绝对的支配权,包括现在也是如此。 对于这一族他实难相信起来。 至于三劫宗,他知道这一宗的由来之后,也无多少好感,他更觉得这更像是两方达成了什么协定,任何需要做个表面的流水功夫,向世人展现一下他们的关系,这赎回姜无涯的尸体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仪式。 但莫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一族想在三劫宗身上谋取一些什么,只不过一开始不使用绝对的暴力,做出这样一个示好之举只是温水煮青蛙的开端。 得他真正要害人的时候,这一族绝对会显露出他们的獠牙!莫无念甚至又隐隐觉得这样的刻意拉拢,倒让他把朱雀和戮剑宗的联姻,同眼前这事联想了起来! “这一族的把戏的确不怎么样……可更重要一个消息就是此次三劫宗会招收一部分弟子入门,混加着本门弟子比过之后,会选出最优秀的一个去和神祀一族去打。”慕容修显然不太知道不把话一次性讲完,再吊着胃口把最重要的部分讲出来,别人会是什么神情。 如一向淡然的莫无念,神情都微微起了变化…… 只是他从谷见生那里多少也了解了一些三劫宗弟子修行的状况,其宗内三百年以下修行的骨龄之中也有羽化境的修士。 莫无念决计不会是这些修士的对手。 “具体的比试时间是什么时候?” “一百年之后……而一百年之内任何有资质的散修都可以加入三劫宗之中。” 莫无念又向慕容修问清楚了一些有关这次比试的一些事宜。 这次比试他是一定要参加的,但是在这之前也需得他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羽化境界。 “知道你需要提升修为,只是……我这有个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慕容修还是如以前那般精明,简单的一眼就看出了莫无念所有的心思。 “这是万灵经之中一记载的一种修行之法,名为渡劫法……需要人得去化去一生修为,然后在与轮回中找到自我,做回自己。”慕容修平淡说着,并且手中多了一卷卷轴递交到了莫无念手中。 《万灵经》莫无念记得不错,好像是妖族妖仙的修行之法。 而慕容修说的简单,实际却是非常之难,这和他当初渡问道归一境界化为黑子时有异曲同工之说,但又大大的不一样,比这还要难! 需得完全散去修为,消除自己所有记忆,于浮华俗世中沉沦,最终斩断于所有人的因果一朝羽化登仙! 可也几乎没有犹豫,莫无念甚至没有问她万灵经中的这法子又是哪得来的,他就答应了下来。 “这可比你曾经渡问道归一劫还要难,一旦你在轮回期间与俗世中的人有了一定点联想,那你此劫便是失败了!那你从此就只能做个凡人了!所以……你还是再考虑下的好。”慕容修的言语中,充满了对莫无念的劝解。 这是和她清冷性子极为不符的反常举动。 她为了找回自己原本有的理智,彻底斩去对莫无念的情愫,就用过此法,可她料想到实在太过凶险,又只得作罢,最后还是用时间抚平了一切。 “我喜欢你考虑清楚,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此法你还是不要修行的好……稳扎稳打修行个一百年时间,说不定你也能修行到羽化境界。”慕容修对莫无念又劝解到。 虽然可能一个甲子的时间就可能会让莫无念直接由现在的臻灵一劫境界到达羽化最后一个境界,收益很大,可风险实在太高! “既然你拿出来给我的同时,我就在在思虑了……我想的很清楚了。”莫无念神色平静回答她道。 “萧兄弟……这么邪门的东西啊!你还是考虑考虑?”萧三柱半知半解听懂了一些这法门代表着什么可觉察出这门修行法的诡异之处后,也对莫无念进行了一番好言相劝。 但莫无念心意已决,只说叫他放心,便已经打开起卷轴看了起来。 “我相信他。”只是这时,最该关切莫无念的的吴沐才幽幽发了话。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入世之术 慕容修冷峻的娇颜上显现出许些惊讶,她突然觉得和吴沐分开许久之后,她对她的了解也开始变少了。 再或者说,她所了解到的,只是以前小女孩一般,不谙世事的那个吴沐…… 莫无念拿起卷轴一边看,一边却腾空而起,随意在空中飞行着,或者说他现在就像是离了树枝的树叶,任风随意决定着他落下的位置。 吴沐三人随机腾空而起,紧紧跟在他身后。 …… 莫无念就这样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漂游了三天之后,他合上了卷轴,就在九界山三千里外的一处凡人村庄降落了下来。 按照卷轴上记载的法门,只要他开始运行起这门法门,他脑中便会不自觉遗忘一些事情,这确实和他化为黑子时有这异曲同工之处,可其实还是大不一样的。 以前他化为黑子时,那是对他记忆暂时性的封闭,而这次渡这羽化劫就真得需要他把所有的记忆都忘记了,这是两者本质上的不同。 只是要忘记已有的修为,以及记忆又谈何容易?再者若是还就依着化为黑子时的感觉走,这不过还是记忆的封闭而已…… 所以他陷入了沉思,干脆他再也不看卷轴将它收到了,而后看了一眼四周环绕大青山的村落后,他漫无目的向更深处走去。 萧三柱想要继续跟着他,但吴沐却把他拦了下来,曾经亲眼见证过莫无念化为黑子渡劫,既然又知道此次渡劫和他上次渡劫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就不该去打扰他。 只需知道他大概的范围,放心让他去渡劫就好了…… “你和以前的确有些不一样了。”慕容修看着吴沐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来。 “是吗?那我当你这是对我的夸奖了。”吴沐则是并不去深想她说这一句,又会是什么大有深意之语,只是大方得体答她。 莫无念则是继续走着,直至走到村落之中,村中的人们都以着各式各样目光注视着他,他也浑然一点都不在意。 但村民们也觉察出来,眼前这人身上的飘渺气息,所以很自觉的又都给他让了路,不去打扰他。 直至他走着走着……身体先是发出灼亮的光辉,而后光辉极具消散,他的身体又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逐渐处于消失状态。 萧三柱和吴沐感觉到,莫无念的消失是真的消失,他的气息正在飞速减弱,连带着他的修为也在急速跌落,直至一阵风气卷起几片树叶稍稍遮盖人的视野之后,再看他原处着的位置,有关他的一切消失的干干净净。 慕容修却明白,他是真正要开始渡劫了。 只是他再次以什么样的方式降临在这个世间,谁都无法知晓,只可以肯定的是他会降生到这个村落之中。 …… 就这样一年之后的时间,在这处名为五谷村的一户乔姓人家之中,降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其中哥哥叫乔耕,妹妹叫乔靖儿。 而哥哥毋庸置疑自然算是莫无念的转世。 但对吴沐三人来说,他们却把更多的视线转移到了一个叫苗海的孩子身上。 倒不是说他们不知道哪个是莫无念,而是他们真的就不知道…… 按照莫无念上次化为黑子时的经验,吴沐和慕容修自然而然都觉得,莫无念即便是失去了记忆到哪儿都是出彩的,实则不然。 可也不怪他们以着这个方法来判断哪个是莫无念,单从长相上说,苗海生得唇红齿白,像个瓷娃娃一样,而乔耕则就普通太多了,甚至相貌有些丑陋,肤色黝黑到就和他种地为生的父母粗糙的皮肤一样,而她的妹妹则就是要漂亮和聪慧太多。 往后的又几年,三人都上了私塾,教书的老先生教些什么,苗海和乔靖儿都是一点就破,反观乔耕脑袋笨的实在可以,一句简单的《三字经》不说理解其中的意思,就连背都背不下。 只被教书先生骂到是真正的朽木不可雕。 而由于苗海天资聪慧,所以教书先生经常给他开小灶,他在学识上的进步更是一日千里,乃至于后来教书先生更是把他送到了县城之中,到更高一级的学堂去学习。 先生也想提携一番乔靖儿,可无奈她是个女子之身,读了书也没用。至于乔耕他则看都不看。 如这会,老教书先生正对着乔耕破口大骂:“你到底用功不用功……我会不知道?一个《三字经》你都背得是虎头蛇尾、断章取义!你这脑袋可真是够笨的!”。 乔耕黝黑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不甘心,并且流露出远超于常人的一抹成熟,目露坚定道:“先生……我真的有用功在背的……”。 可惜,他异于常人的这些东西,吴沐三人并没有看见,她们现在更认定苗海会是莫无念的转世,然后去关注那个少年了。 反倒是萧三柱觉得这个叫乔耕的少年有些意思他留了下来,可接着又 看到教书先生考察少年的背书情况后,他背的依旧是断断续续,就连萧三柱也没了耐心,去找苗海了。 教书老先生,看着乔耕似是有些无奈,长长吐出一口气对他到:“或许是你真的笨……也或许就是我教的有问题吧。走之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了!”。 “先生,为什么?”乔耕的脸有些煞白,他可以接受先生罚他抄书一百遍,又或是多矮几下戒尺,但决计受不了先生赶他走! 但他对面的人,早就对他这个朽木失去了耐心,十分不耐烦道:“你走吧!你爹娘教给我的学费我会原封不动的褪回去,你明天真的不用再来了,还有你妹妹……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都不用来了!”。 说完,他不管少年是什么心情,又或是怎样的表情,头也不会就往学堂里走去,继续教着其他的学生。 乔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走回了家里,回去把自己和妹妹在教书先生这吃的闭门羹告诉了乔父乔母。 这一对夫妇的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种地的农民,并没有什么大的见识,对于这些,乔父也只能归结于是虚无缥缈的命运,他长叹口气道:“耕儿、靖儿……这就是你们的命啊!”。 才刚刚十二岁的少年和少女听到这些话后,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也许对他们来说,最受打击的还不是,教书先生对他们说这些而是体内的爹娘亲自告诉这些。 而心里最不舒服的则是乔耕,在此之前他的愿望就是走出村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他也清楚,这唯一的途径就是读书,因为对于他们这些穷苦人家,若要翻身立命也只得如此! 可当梦想被现实打击之后,他怎么能不受打击,一张脸越发没有血色,可不知为何,他对于父亲嘴里说的命运一说,有了许些厌恶。 但之后的四年里,他都没有放弃读书而是一边耕种,一边悬梁苦读,可惜他勤奋至此,不过也才读下了半部《论语》,反观苗海不单把四书五经读了个轻车熟路,更是张口就是文章。 苗海因为这一点,更是在不久前被朝去的一员大官,收为了得意门生。 以后不出意外,哪怕不去走正规程序的科举,有着这位大员在朝中举荐一下,仕途也是一片平坦,可谓是春风得意! 可偏偏就是乔耕有些讨厌的命运,又和他开来一次玩笑…… 在一场秋雨之中,乔父乔母得了普通的风寒,但由于没有钱治病,一个月后夫妇两个便相继去世。 这让乔家两兄妹更受打击! 而村落人听闻着些消息后,大多都同情起这两兄妹,只有村里一个姓王的长舌妇,扭着水桶腰,磕着瓜子皮道:“小耕啊!看你你们兄妹两个过得苦,王婶可看得也心疼!这样吧……都说长兄如父,你应该能给你妹妹的终生大事做主吧?不如就嫁给你王哥算了,他可识个老实本分人……”。 她表面是为乔耕他们好,实际却又是暗地里打起乔靖儿的主意。 至于她说的自己老实本分的儿子,乔耕也最清楚,是村中出了名的二流子,平日里不学无术不说,更是烂赌成性!要是把他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那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所以对于这种人,乔耕客气都不客气一下,直接回绝了他。 气得王家这位长舌妇大骂一句:“那我就看看你和你这个浪蹄子妹妹怎么过活!”。 家里确实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但连读了几年书的乔耕也知道“骨气”二字,直接接连两拳就打在了长舌妇的眼睛上,把她打了个乌眼青! 气得长舌妇一又骂又跳脚,但对乔耕又无可奈何,只得灰头土脸悻悻逃出乔家破烂的土屋去。 只是出完“骨气”后,思绪回归后,乔耕又为难了起来,今年的收成不好,家里粮食又没有多的存下,说不得这个冬天他们兄妹两个就得饿着肚子过这个冬天了。 也许长舌妇也正在在等着他回去求她…… 不过就在他为难之际,这几年他也读了一些闲杂的书籍,就在一本志怪书上,他读到这书上说这世上是有仙人的,而在他们村子北边的地方就有个叫三劫宗的仙人居所,只是单单路程而已,就有几十里之多。 他想到了一种虚无缥缈改变他们兄妹二人的方法,就是也成为仙人…… 这是可能唯一会改变他们命运的方法。 “妹妹,哥哥有个想法想和你说一说。”接着,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知了乔靖儿。 对于自己哥哥的想法,她初时觉得就是有些异想天了,但细细一想,对他们兄妹二人来说,即便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也得去尝试一下了。 不然比起嫁给王家那个二流子,她更愿意和哥哥饿死在去三劫宗的路上。 所以兄妹二人略作决定后,只带了准备御冬的衣物,甚至连地图都没有就往三劫宗走了去。 就这样第二年春 的时候,虽然途经诸多周折,二人沿街乞讨还真找到了三劫宗,只是论起几个月的经历,兄妹二人实在过得凄苦,尤其是乔耕一路来他把讨要到的东西都给了自己妹妹,他自己则就显得落魄锒铛更多一些。 好在三劫宗的人并不嫌弃他们是叫花子,并且十分耐心为他们测了资质,由于乔耕是莫无念的转世,所以资质也只有一阶灵台,反观乔靖儿有着八阶灵台的修行资质则就是让太多人惊诧。 毫无疑问,三劫宗的人最后留下了乔靖儿,而后给了乔耕一些银两把他打发了走。 乔耕倒一点都不气馁,拿了银子只是对着妹妹叮嘱几句后就准备走。 而他说的倒也就是一些零碎琐碎之事,但三劫宗负责招收弟子的人则就没那么大的耐心,冷冷对着乔耕说了句:“以后你就当没这个妹妹吧,她和你不会是一路人!”。 少年听罢,连续几个月沿街乞讨都依旧面露坚定的脸庞松垮了下来,他知道眼前这位“仙人”说得会是真的,他苦涩笑了一声后,不管身后的妹妹哭着多么梨花带雨,他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就转身离去。 他觉得,也许自己的离开对妹妹而言,更是一种成全…… 只是又想起“命运”二字,他生出一种无力感,觉得回去这几十里路都漫长了起来。可他毅力还是在的,所以拖着疲惫的躯体他又走了回去。 而一来二去刚好半年,再次回到五谷村,他的心气儿也被磨平了许多,落寞的回到结满蜘蛛网空落落的房间,他想着大概自己的后半辈子,种种地,娶上一方媳妇则就是他一生最后的结果了。 甚至于他连爱不释手的书都想开,只是美美地倒在床上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他却又是被一伙强闯进他家门的壮汉给打醒的! 带头的是那个王家的长舌妇,就听着她一脸谄媚对着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痦子,可身穿绫罗绸缎的人道:“许员外啊……您消消气!这乔家妮儿是真的很水灵的,却不知道乔耕这个泥腿子出去一趟把他妹妹拐到哪儿了?”。 只听得她这么说,乔耕心思运转便想到了这王家长舌妇干了什么……大概就是她怀恨在心,然后借着去城里的一次机会,在城里的恶霸许员外的耳边吹了几句,说得这个许员外心猿意马,就对乔靖儿动了心思。 可前后几次过来乔家都不见人,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了,却就只剩下乔耕一个人,许员外当然生气,使唤着手下的人对着乔耕一阵拳打脚踢后,一脸晦气的离了去。 留下王家长舌妇,眼尖看到他被打倒在地怀里露出的银子,一脸恶毒啐他一口道:“我当是什么有骨气的……原来还是把你妹妹卖了换了银子啊!”。 完罢,她一脸鄙视离去。 留下乔耕忿忿不平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想起“命运”二字,他多了几分怒意,对着扔下几月不看的书籍,又重新看了起来。 也许这些书看着并没有多少作用,但读着却也是一种心理安慰…… 又是四年之后,这一天村子外面敲锣打鼓来了群姿态威武不凡之人,为首的是个身床红色官服,高中此次状元郎的苗海,甚至于他还成了当朝驸马,可谓春风得意,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 再看乔耕,他似乎永远都被困在了这处巴掌大的村落,又四年的光景,他除了只把粮食种好之外,便再没什么出彩之处…… 村里那位王家的长舌妇借着这个机会也开始有挖苦起来乔耕道:“苗海这样……哦不!苗大人这样的,才像是我们五谷村出来的,至于像这乔耕则就真的是窝囊了……”。 由于几年前长舌妇对着乔耕污蔑之言传开后,又见他确实得了银两,也以为他真的把乔靖儿卖了出去,所以村里人都有些看不起他,这会听长舌妇说起,村人也纷纷说起来乔耕的不是。 就连隐匿在暗中并不知道真相的吴沐三人都这么认为。觉得乔耕品信这样差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莫无念…… 而拿苗海这边来说,这几年着实出色,只是其品性切也不敢让人恭维,做了些龌龊之事……只是到了这会为止,按照莫无念消失的日子,吴沐三人也更觉得是苗海。 “唉……原先想着这位乔耕可能是莫兄弟,可两相对比之下,他这卖妹换财的行径,也比苗海强枪民女好不了多少,还是说莫兄弟一开始句……”萧三柱想到了一种最不可能到可能。 只是吴沐在听闻他这么说后却沉默了,这样一种可能她当然不想去相信,可现在无论是苗海又或是乔耕都是这样的品性…… 难道这种转世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品性吗?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给她答案,就是慕容修也不知道。 她多少理解一些吴沐的心情,对着她说了一句算是安慰的话道:“放心好了,他肯定是成功转世了。只是一个甲子的时间,若是他还走不出来,就是他真的沉沦在这俗世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公之命运(上) 苗海回来了,以着他最气派的姿态回来,他越表现的光鲜亮丽,乔耕就越黯淡,越发不起眼。 五谷村的村民们对着苗海这位状元老爷贺喜的贺喜,奉承的奉承…… 欢乐声简直把这片山村都要覆盖。可欢乐是一群人的欢乐,孤单是一个人的孤单。留给乔耕的不只有孤单,还有众村名对他“卖妹求财”的鄙视。 他倒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只是畏缩在远处的田间地耕间愁着白云发呆,无聊时再看着苗海一行人的光亮…… 才八年的时间而已,他和苗海都是同出五谷村的人,可差别却是天差地别,他努力的并不比苗海少,甚至比他要多上太多,可也许呢?真的就是他脑袋笨吧。 他又看向另外一块田中,只知埋头苦干的耕牛,他更觉得,他这一辈子就该跟这头耕牛一样,在田间地头劳作一辈子,然后某天平平淡淡倒下,埋入几尺来大的地方之中。 平凡没什么不好……反正五谷村的大多数青年这一辈子也都是如此,从劳作中生,从劳作中死最后葬于天间地头之中。 乔耕感觉得到,是一种命运捉弄他的无力感,他似乎有些想妥协了,但又想着自己读书也前后十余载时光,依稀却又可见少年人的一些执拗。 略作思索后,他回到家中取了这几年来攒的十余两银子,背上自己的一箱子书,在众人推杯换盏的欢笑声中悄无声息,不带起丝毫尘土走出了五谷村,就连萧三柱几人也没曾注意到他。 或者说是他们已判定他不是莫无念的转世,所以不会把多余的精力用在乔耕的身上。 出了五谷村后,乔耕想着既然天大地大,苗海能高中一个状元,他便想着也去试试,近些日子来,他也做了些诗词歌赋,自我感觉也还不错,所以有些心猿意马……他就想也去试试科举。 只是这一次的路程却不比去三劫宗,而是要去千里外的京城,只用脚力走,他怕是都要走个三、五年之久。 并且他还忽略一件事情,上次他带着自己的妹妹去,怎么说都是个活人,他负担还小些,这次他带了一蒌书,可就是无故给自己多添繁杂了。 走了十多里地后,天公不作美,说来雨就来雨,噼里啪啦砸在他头上,都有些隐隐作痛,无奈他只得躲在一个破庙之中。只是巴掌大的破庙之中,并不只有他一人,还有两个翩跹少女。 其中穿紫色华贵罗裙,相貌清丽淡雅的一看就是千金小姐,穿普通绿袄的则就是侍女。 见是个陌生人进来,两个女子微微有些紧张,又见乔耕容貌实在谈不上好看,两人还以为他是什么不轨之徒,神色有些慌张。 察觉出她们神色所透着的意思,乔耕知道自己应该是被人误会了,道了声抱歉多有打扰后,他便捋了捋自己有些潮湿的头发,取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那两位女子才稍稍缓和一些神色,并只盼这场雨可以快快停下,她们好起身离去。 但天公就是不随人愿,雨势反而越下越大,直至天黑都没有听的意思,乔耕找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盏油灯,用火折子点燃,借着光亮往外一看,道路已变得泥泞,相信就是最能跑的上等马,都会深陷在这泥里面。 乔耕倒是无所谓,只是依旧手捧读物读得津津有味,只是夜色渐深,晚来风急,徐徐风透过破庙顶上的瓦片时,总会悉悉索索透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这就让两个女子有些害怕了。 不由得紫衣女子和乔耕攀谈起来,她道:“公子是哪儿人啊?要去忙些什么事情?”。 她的声音圆润玉滑,听着婉转悠扬,只是可能是同生人说话,她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些胆怯,又或者是四周的动静让她害怕了起来。 乔耕礼貌性的会她一句,只说是附近村落的人,要去京城做些事情。 由此两人也算打开了话匣子攀谈了起来,不时她身边的小侍女插一、两句话。 通过一番谈话,乔耕也才知晓,眼前这位佳人是附近县城之中,县衙李老爷家的女儿李婉婉,今日瞒着家里人带着自己的小侍女绿萝游玩,却不想贪玩过了头就赶上了下雨。 外面雨气缭绕,寒气更是多少渗透进破庙一些,但一盏破烛摇曳间,三人无论是谁却都没觉出寒意。 反而是乔耕和李婉婉聊得十分投缘,无论是聊些学识上的东西,又或是杂七杂八找出一些别的东西来料,二人都说得津津有味。 又少顷时间之后,又有个身被书蒌,看样子也是个书生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的模样白白净净就要比乔耕俊俏太多。看乔耕一个碳黑鬼都能跟两个翩翩佳人聊得起劲,他自是就起了嫉妒。 他先是斯文把自己介绍了一番,然后故作温文尔雅非要整出些酸溜溜的诗词来和李婉婉二人搭话,只是少女二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虚假,稍微应付的和他聊了几句后,又和乔耕聊了起来。 书生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 萄酸,连连看向破庙外的雨景长生哀叹道:“此情此景……有辱斯文啊!”。 一连长叹三声,指桑骂槐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说乔耕,但乔耕或是李婉婉二人都不理会他。 就这样到半夜时分,随着“嘎吱”一声,五、六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手提着腰刀走了进来,虽然外面雨下的很大,可依稀可见他们刀上有着许些血迹,并且空气中也有一些血腥味随机弥散了开来,好像他们是刚杀过人。 为首的是个披头散发,虎头豹眼、膀大腰圆的肌肉虬结大汉,看到庙中的四人,他很自然先把乔耕给忽略,然后眼睛直勾勾盯着李婉婉和绿萝道:“今天晦气了一把,却也时来运转一把!兄弟几个……你们都看看,这是什么!”。 他哈哈大笑着,挥舞着手中的刀指向了李婉婉和绿萝,二人被他这侵占实的目光一盯视,立时吓得花容失色。 他们是附近山的的土匪,被官兵围剿绞杀,只有他们几个活了下来,一路在雨中奔波,见这里有烛火光亮,就跑到了这里。 书生见这一伙人是强盗,吓得脸色煞白,神情惊恐到比李婉婉两个女子还要夸张,但又看了一样她们后,她微微提起许些勇气,壮着胆子对几个土匪道:“子曰……”。 “别他娘的给老子讲什么鸟人道理,老子听不懂!我只知道,有漂亮娘皮不上,就是脑袋有问题!哈哈哈哈……”匪首一听他要酸溜溜的讲道理,刀狠狠砸在地上,在地上砍出一到深深凹槽。 书生一见这架势,腿一软,两腿濡出一片湿衣,吓得跪在地上,只求一群人给他留个活路,甚至用“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小儿”这样用烂了街的理由都讲了出来。 这一幕看在李婉婉和绿萝眼中,又对他多了几分厌恶。 “几位是想干些什么?”反倒是一点都不起眼,肤色黝黑的乔耕站了出来。他单薄的身影和几个土匪相比,实在是弱不禁风。 “你又是来给我讲道理的?还真他娘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们文人的话,这句我倒知道!”匪首见乔耕出头,以为他也和书生一样要讲些什么大道理。 但比起这些,他更喜欢看这些平日里冠冕堂皇的书生,被他吓得尿裤子…… 但乔耕是一点都不怕他,虽然对方一人多势众,但他也想起以前带自己妹妹乔靖儿去三劫宗时没少受人毒打,想着眼前大不了也就是一阵毒打。 这让李婉婉这个大小姐对他高看了几眼。 只不过乔耕骨气是表现出来了,但直白点讲他也就是个比书生有有把子力气,种过几年地的庄稼汉! 自然是敌不过这些个土匪的。 所以只一拳他就被匪首给打倒在地,脑袋嗡嗡作响,短暂失去了意识…… 眼看着李婉婉二人就要遭这几个土匪的黑手,不过好在事情还是有转机的,破庙的门又是一声“嘎吱”作响,一个剑眉星目,胡子拉碴的人走了进来,撩起几道白光,便送这几个匪徒归了西。 乔耕和李婉婉二人连忙起身向他道了谢,至于那个书生则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不顾外面雨如何大……踩着一双单薄的布鞋,身影就消失在了雨线之中。 又和这位剑客聊了几句后,才知他姓燕。 后半夜无事,几人就各自卷了张草席睡在了一起。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婉婉二人就向乔耕和燕剑客辞别离去。 只是她在离去只是,又想起昨夜的场景,脸一红支开身边绿萝,悄悄对着乔耕道:“三日以后,我爹要我在家中的阁楼上抛绣球迎亲,抛中谁我加谁,你记得……记得来啊……”。 她这几日不痛苦,偷跑出来也是因为如此。 说罢,她便拉着脸匆匆离了去,只是她还有一句话未对他讲,就是到时她会故意朝着他的身上任……反正是随便要嫁人,还不如嫁一个虽然只相识一眼,但好歹位她挺身而出,有胆识的人。 乔耕倒是有些意外,并没有当着她面答应,只是傻愣愣站在原地,见她走远之后,才回过些神来,悻悻笑了笑,不知是何意味。 燕剑客是个习武之人,耳力稍长唱人一些,随意他们之间的对话说得小声了一些,对着乔耕大笑道:“恭喜小兄弟了!这位李姑娘的确是位俏佳人啊!”。 他这话是什么意味,一目明了,乔耕有些意外他是怎么能听细李婉婉说的话的,但也没有起细问,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不喜欢是假的,只是他又有种感觉,不出意外他三天后肯定是能拿到李婉婉抛出的绣球的,然后和这样一个俏佳人长相厮守一生。 这没什么不好,几乎人人都向往,但是他却有种被困住的感觉,这种困也是一种命运,一种最温柔的命运,可却比死亡还要让他难受。 他本就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挣脱自己的命运,搏 一个自由…… 他陷入了犹豫,在破庙呆了许久才对着燕剑客说出一句:“不去了。”。 燕剑客自然是倍感惊讶,骂他道:“你个小子只为你不知高代,要是觉自己身份现在配不上人家,以后娶了人家姑娘好好努力就是了,在这唉声叹气算什么?”。 可惜乔耕决定事情之后是油盐不进,见他如此固执燕剑客便决定不再去管他的事了,他能行侠仗义,但却管不了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又听说乔耕也要去京城,正好他也要去,便打算和他结伴而行。 只是三天的时间乔耕走的还是很慢,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去了李婉婉附近所在的县城之中,但乔耕却没有走上她所在上迎风阁楼下。 他看到她今天穿着一生艳丽的红装,面上带着几分醉人笑容,美丽的让他一时都慌了眼,再看楼下人头攒动,一个挤着一个都想要接到她手中的绣球。 有一瞬间……乔耕什么都不想,想几步走到楼下,接下她手中的绣球。 连燕剑客都看出了他脸上踌躇不定,对他道:“你想去便就去啊!看你那天在破庙时,都挺身而出是条汉子……但今天怎么又磨磨唧唧了?”。 乔耕脸上满是忧愁,但最终所有的神色都恢复平静,按耐下了心中的不平。 接着他头也不回,就准备和燕剑客一同出城。 他不知晓……在他走后,李婉婉从早上等到日落黄昏都没有等到她想见到的人,气得她最终把绣球随便抛给了一个人。楼下接到绣球的那个人,高兴手舞足蹈,而她却是一脸落寞。 …… 乔耕和燕剑客走了差不多三年多的光景,终于走到了京城之中。 这期间,二人饱经风霜,受了不少罪过,有连着十多天在隔壁摊喝不上水,也有半道遭过几十号的麻匪劫道,更有遇到洪涝的时候,两人无奈被困在山上困了一个多月…… 不过这三年,乔耕也向燕剑客学了一些剑术,只是他在读书上一窍不通,却在剑道上的天赋超乎常人,好似他骨子里就是练剑的行家! 不止把燕剑客的一身本事都学了去,更把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用燕剑客自己的话说,他自己是一流的剑客而乔耕则早就是超一流的剑客!如今俗世的武夫,应该没有几个能揽得住他! 就在这里,二人正式分道扬镳,正巧赶上科举又开,乔耕便去赶上应试。 但结果却是,他还是考的不尽人意,别说名落孙山,就是孙山往后一百多名都没有他。 他就此心灰意冷,再次准备回到五谷村中,好在又有一场机遇等着他。 京城之中,进来有大盗猖獗,京兆府尹发告示一个月的时间都抓不到人,这就让天子有些动怒了,无奈京兆府尹只得又粘贴告示,只希望重金之下有人可以把这几个盗贼给捉拿! 乔耕看到后想着自己有一身的本事,就领了这道告示,然后三天左右的时间就把这几个大盗给捉拿归案。 京兆府尹看他有本事,便把他留了下来在身边破格让他做了捕快。 乔耕本想拒绝,可又想到回去之后,自己在五谷村也就只是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而已,所以又留了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五年时间过去,由于乔耕屡屡破了几桩大案,所以就干成了京城京兆府捕头,官居四品。 就是江湖中的人听到他如雷贯耳的名号,都要竖起个大拇指。 但也就在此时变故突起,乔耕所在的国家,边境不稳,屡屡遭到邻国的侵犯,前后几十万人送到边疆全都葬在了沙场!更气得当今的圣上大骂,他手底下养的都是一帮酒囊饭袋…… 就在这种情形下,京兆府尹把他推举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其实一开始是有些怀疑乔耕的编制的,但也稍稍听闻看一些他在京中近来的作为,便让他他先做了个先锋,择日随主帅去平定边疆。 就这样他的官职大小,稀里糊涂从四品变成了从二品,一下子就差不多就和当朝驸马苗海持平! 只是说到这个驸马,这些年来实在是不作为,除了会做些好的文章外,几乎没什么真才实干,并且暗地里做着倒卖人口、开烟柳地的买卖,却是要多少人不耻!可惜一来他取了当金皇帝最爱一位公主,二来他又依附于三省之一的太尉,这位大臣常在皇帝耳中吹些耳边风! 皇帝对于苗海的这些不作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把他贬到了贫瘠之地做了个守令! 所以这样一来……吴沐三人把视线多都放于他身上,也就不知道乔耕这些变化了。 只是这个时候,乔耕却又有些犹豫了,原本他来京城的想法就是求个自在,无拘无束…… 可现在这又算什么呢?他苦笑一声,先让自己安定下心神,准备几日后去边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公之命运(下) 到了出征的那天,赶上秋收季节,秋风拂过人的脸颊该是让人清爽的,但乔耕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厚重的铠甲之下,他感觉得到是命运对他又一次安排的随波逐流。 连一旁的都护将军都看得出来,这位皇帝亲封先锋大人一脸愁容,他当下冷笑一声,只得他是个怕上前线怕死的。 军旅之人,大都喜欢豪气干云,且不说乔耕这些年在京中办了有多大的案子,只这幅一筹莫展的面容,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所以对于乔耕这样的人,都护劝慰都不想劝慰。 只有几个胆大的士兵,同乔耕这位先锋将军打趣了几句。 一共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到了边疆,随着路途场景的变幻,眼前的场景也由繁华的京城逐步变为无人的荒野,再到白雪皑皑的边疆。 还不容一众人稍作休息,敌国的军队就气势汹汹赶了过来,连月奔波劳累,众人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四十万的大军被打散了七、八万。 抵御过去一波之后,众将领和士兵稍作休息后,都是忿忿不平,立即开始制作起作战方案。 三天的时间内,一众将领就制定出了一个作战方案,打算来一招抛砖引玉。 就是以主帅以及五千重甲兵作为诱饵,然后在外围设置一层埋伏全,把敌人给引诱进来…… 只是这个时候,却又人提出了质疑之声,且也有且只有一道,众人寻声望去,却是这次皇帝陛下亲封的先锋将军——乔耕。 实话讲,这个方案全部的将领都认同,听到乔耕否定,他们全都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先锋将军对主帅定的方案有异?”先前的都护开口反问乔耕一句。 他承认乔耕在京城巡查办案很厉害,但这和行军打仗是两回事,再者他更觉得乔耕就是过惯了京城安逸的日子,所以对于众人所提其实是一种逃避,只是顾忌着他无论官位,还是军中职位都要高过自己一些,他才又没有把话给完全讲透彻。 “我觉得敌国的军队不可能,就乖乖看着我们设下圈套就进来的,再者他们现在有五十万人,我们想要一口吃下,估计也很难!从地势而言,现在这里是平原地带,要形成一个包围圈,效果可能不是很大……”乔耕说出了他的看法。 到京城做了捕快的这几年,他并没有把书落下,但是把其中做文章的一些看的少了,兵书一类却看得多了。 当然,他说的这些倒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实际去考察过的。 三天的时间里,反正这些将领都不待见他,而他则是凭借着高绝的武功在敌方军营里走了几圈,并且发现敌方的粮草反面的守护相对薄弱,不如从这一方面入手。 但军帐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如都护一样的想法,所以几乎没几个人去听他的话。 当天过后,大军在同敌军作战时,就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把五千人连同主帅暴露在他们面前。 敌军见状后,立刻蜂拥而至向这边涌了过来…… 但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由于地势开阔,所以即便是风雪天里,敌方兵士有一部分进到包围圈后,后续就有人立刻警觉看到。 再者敌军一共五十万人,只三十多万的包围圈根本吃不下! 所以计划落空,包围战成了一对一的作战,所以这一场战役打下来,主帅连同五千重骑兵全部被敌军给击杀! 众兵士一看这种架势,立刻慌了神,部队有些涣散…… 但随着雪地中一阵剑光潋滟,数道血红线条在雪地上洒落,一个人影从众多人中脱颖而出,他的剑招大开大合,所到之处人就倒下一大片,正是一乔耕。 敌军的将领察觉到乔耕的厉害,立即调动了大部分士兵向那边汇聚过去,可惜他实在刚硬勇猛,一把铁剑又挥几下之后,十几颗头颅立时就飞抛到空中。 “谁敢拦我?”他大吼一声,声音振聋发聩,又是十几剑挥出,伏尸一片后,他脚尖一定,直接探身向敌军将领飞去。 吓得敌军将领架起战车就跑,敌军也跟着方寸大乱,战局稍稍回转,乔耕一方士气也回归!宗算把这一战抗了过去。 不过就此经过这一役,乔耕这边的大军也折损了半数之多,敌军虽然也有损耗,可就人数而言还是要多出这边十来万! 战局一点都不乐观。将战局上报朝廷之后,乔耕临危受命接掌了帅印! 依据他之前观察到的,乔耕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重新部署后,他从军中选出了三千精锐,绕到敌后方烧了他们的粮草,趁着敌军大乱,乔耕则是率领着剩下的十几万人从敌军中间切割进去,把他们的大军分成了两部分! 敌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部分去忙着灭火,一部分则是陷入了混战之中,此一战过去,乔耕只损失了三万人,而敌军则被打得只剩下七八万。 后续在乔耕严密的作战计划下,他七八万人也最终被他给耗死。 就这样乔耕一站成名,回归京城之后,官职又升了一品,成为了朝中的二品大官。 往后数十年的时间,每每有平不了的战乱,只要乔耕出马,就是所向披靡,伏尸一片!到现在为止他跟是被封为了异性王,替当今圣上镇守西北边疆,而西北这块贫瘠之地在乔耕的打理之下,也慢慢变得富裕起来,一切都井然有序。 只是这十年间,乔耕却一直都是单身一个人,哪怕圣上前后挑了好几个德才兼备的郡主为他做皇婚,都被他一一拒绝了,他自己也更是没有娶妻纳妾…… 外人问及缘由,他也是含含糊糊答过。 但他自己却心知肚明,觉得这一切于他而言都是某种程度上的束缚,他觉得一旦娶妻生子,他这个异性王的性质就变了,他就成了西北世袭的“土皇帝”,那以后他必定就要卷入到朝堂的阴谋斗争之中! 现在皇帝能封他个异性王,也是看他没有娶妻生子,能为他乖乖镇守西北,至于所谓的赐皇婚,都是对他一次次的试探!要是哪天他真的要娶妻了,恐怕皇帝当即就会发兵打到西北来! 甚至于,就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异性万,他都不想去当…… 但世事无常,就在他在西北安逸舒适的时候,京城当即就发生了巨变,皇帝驾崩了!而他膝下的几个皇子也开始了夺嫡之战,结果朝政也就跟着乱了起来! 在京城宵禁七天之后,最终是三皇子棋高一手,杀了其它几个皇子之后,最后以着绝对的武力逼宫太子,夺得皇位成了九五之尊! 而他成为皇帝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对乔耕这个西北王大动刀斧起来,可他毕竟是个新晋皇帝,比起他的父亲要稚嫩太多,所以来回被乔耕打了几个太极之后,他也只能作罢,任乔耕在西北发展。 又五年之后,由于这位新皇帝的不作为,到处横征暴敛,导致各地怨声哀悼,所以各地又起了讨伐之声。 国家开始进入短暂的混乱时期……各地割据,混乱时间一长之后,原有的王朝名存实亡! 一朝之间大厦将倾…… 几个邻国又是虎视眈眈!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乔耕厌倦朝政,也厌倦了戎马,可为了天下太平,他还是重新披挂上阵,带着他西北的三十万铁骑平了各地的战乱。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由于他一路平地战乱时,都对各地百姓做了安抚,现在天下太平,各地百姓竟然都希望他做皇帝!就连一些割据向他俯首称臣的诸侯都是这么认为。 甚至就为了逼他登基,有谋士更是在京城外的一座山上命人故意在上面放上一块龙形怪石,然后事后又装作一切都不知晓,又命人“无意发现”这块石头!上写——西北之地,天下归心! 而西北指的是什么?自然就是当今这位名震天下的西北王!这下更好,天下归心,各地呼声更高,就是乔耕不想当这个皇帝,也得当了! 所以稀里糊涂之下,他就成了皇帝……这是全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所渴求的位置,但乔耕却开心不起来! 越端坐于高位,他却越惶恐,越不自由,他很清楚皇帝意味的什么,不过是一场阴谋算计的又一场开始,对于这些东西他真的很累…… 有趣的是,前朝覆灭,前朝的驸马苗海却过得是风生水起,由于他手里的那些肮脏产业,他现在依旧混得风生水起,甚至羡煞旁人,可终究是因为他前朝驸马这个身份被人给揪了出来,最终被人五花大绑到乔耕面前,直至他看到眼前的这位九五至尊却是他曾经一个山村出来的人,他有些意外。 苗海的思绪也飘回到了几十年前他高中状元回到五谷村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并没有去嘲笑乔耕,只是打心底里,他却又看不起乔耕,而现在他就跪在最看不起人的面前,他心里是五味杂陈。 “放他走吧……”但是对乔耕来说,他却也没多少想要杀死这个人的心气,只是摆摆手,谈笑风生间就要把这个人给放走。 大臣们一点都不理解这位新皇帝的心思是什么,只得照办。 这最意外的还是苗海,他这前半生颇为壮阔,但后半生却过得肮脏潦倒,他想对乔耕说些感激的话,可最终只是以着君臣之礼客套的对他道了句:“谢主隆恩!”。 起身后,他就失魂落魄走出了太和殿外,至于五谷村他后来再没有回去过,一生就落脚在了京城。 又一个五年之后,乔耕把皇位禅让给了一个首辅大臣,他自己则换了一身轻便的箭装,提了一口铁剑悄无声息出了京城。 而朝内对天下宣称的是,这位皇帝陛下操劳过度,终是把自己累死驾崩…… 直至出了京城外面,透着外面清爽的空气,乔耕又有了一丝轻快的感觉,他就打算再以自己的一双脚再游历回五谷村去。 这一次,由于他已是习武之人,他的脚力快了太多,只单单三个月的路程,他就快回到五谷村中。只是在离五谷村外十多里地的一处破庙他又停了下来,二十五年的时间过去,这处破庙破的更厉害了,他看着破庙,思绪又重新穿回到了二十五年之前。 “还是去看看她吧。”他以为他放下了,可二十五个春秋过来,他实际还是对她耿耿于怀。 到了李婉婉所在的县城,他通过各方打听之后,还是找到了她。 现在她虽然过得富贵,但前些年死了相公,一个人过得孤苦伶仃的很,膝下也虽有着一女一儿,可任谁看了她,都说她看着愁眉苦脸的,都没有快乐过,好似她从二十五年前开始就没快乐过。 这一天,她正安排着府中的仆人按惯例给一众无家可归之人,布施粥米,只是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向他走了过来后。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就哭了起来!虽然过去了二十五年,眼前这个人眉梢眼角都爬满了皱纹,但她还是认出了他,这个还是跟二十五年前肤色一样黝黑的乔耕! 哭过之后,她又怨恨了起来,对着她就怨气十足骂道:“我的青春被你全毁了!”。 当日,她在迎风阁楼上她等了她足足一天时间,最后自己爹娘的催促下,她不得以只得把绣球随便抛了一个人,可不成想接到绣球的这个人却是个好吃懒做的二世祖…… 所以嫁给这个二十祖的这些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幸福,甚至十年前他死后,她也没有一丁点解脱的感觉,反而是近十年间他对乔耕思念多了起来,当年的记忆也越发深刻,每每做梦他都会梦到一次。 以至于,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哭过多少次! 在乔耕的视角里,他明显感觉到李婉婉老了,褪去了她当年大部分的美丽,只稍稍留存下一些昔年的痕迹。 无论是边疆作战,又或是后来作为西北万平定天下,多么残酷的战役,他都没怕过……可此刻对着她的怨骂,他却害怕了。 他觉得自己对于她多的是一种愧疚之感,多的是一种不自在…… 跟在李婉婉身边的下人们都是有眼里见的,看出了自家主子可能对这个陌生男子有些特殊的情愫,没有胡言乱语,很默契的悄悄褪了下去。 他看着她的眼睛,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出来。 但也是仅此而已,他什么都没有讲,脚尖用力,快速讨开了她的身边,虽然他对她有着愧疚,可他的想法却也和二十五年前一样,他很清楚,他留下来意味着什么…… 那种莫名的、困扰他的束缚又会再次升起,他更怕这个。 回到五谷村,又是一个五谷丰登的好季节,但二十五年的时间,也改变了很多事物,就像是他找不到熟悉的人了,也找不到那个常常来讨扰他的王家长舌妇,至于他的儿子,听说早些年打死人吃了官司,被判了发配充军,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在村中一番走动后,他也找到了自己的家……只是年久失修,房屋处处漏雨,多的是鸟雀来做窝。 不过村中也有一些老人认出了他,见他现在还是孤苦伶仃一人,提及当年的“卖妹求财”,直让人又一阵对他嘲讽。嘲笑他是到外面吃了一鼻子灰,一事无成,现在回来是混吃等死,甚至还有人拿苗海来和他做比较。 但隐匿在虚空中的吴沐三人却是知道乔耕这些年所有的人生轨迹。 到了现在,他们基本已经能确定乔耕就是莫无念的转世。 至于还有人拿苗海和乔耕比,这就真是惹人笑话了…… 而这一次回来之后,乔耕却是没有像村中的大多数人选择去种地,而是每日清早练剑,其它时刻则都是打坐。 对于这些,村中所有人都当他是不务正业。 直至有一天,乔耕在连着二十天都没进食后,在村中后山盘坐许久之后,突然睁开眼对着茂密的树林肆意挥了一剑! 这一剑灵动飘逸,却也威力十足,直接就把一片树木给扫成了灰烬。 这就是普通的一剑,但也只是对修士而言…… 因为就在刚刚,吴沐三人从乔耕身上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这让慕容修表情都微微起了变化。 现在的乔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莫无念其实就是两个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但他却把最普通凡人剑,在没有任何修行法门的指引下,却修出了修士的感觉!放到修士中来说,这都算是开创出了一种,新的修行法…… 这足以让任何人见了乔耕现在的状态都心惊! 萧三柱一脸不可思议道:“乖乖!这莫兄弟……是真的有些厉害了啊!就是些彼岸境的大能都没本事传出修行法吧?”。 但慕容修很清楚,莫无念不可能在创修行法,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在创造很厉害的术法!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开宗立派 清晨练剑,午时打坐,晚来清风徐来于山野间奔走,闲来无事再栽种一圈花圃,生活有的是惬意与安宁,这是属于乔耕每天所过的日子。 五谷村的人有的羡慕,有的嗤之以鼻…… 但对真正的文雅之士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向往的生活。 可明明无拘无束,乔耕却还是觉得有些拘束,他试图逃避世俗所有的纷扰,现在也做到了,可他现在却为什么还是觉得不自由呢!他不知晓,也想不明白…… 安逸的日子照常过着,又一个五年之后,一个长想俊朗的少年携着一封信过来找他,乔耕还没有去看信里的内容,只看了一眼少年长相,眉宇间有几分和李婉婉相似,他就知道来者是谁派来的。 乔耕没有急着打开信,而是慢身细语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李婉婉是你什么人?”。 少年想了想,眼中流露许些哀伤道:“回乔先生话,我叫崔子敬,先生说的人……是我的外祖母。就在三天前她去世前,她叫我来找你的!”。 听闻李婉婉死了,乔耕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他略显沧桑的眼中透出许些追忆,又回想起往日的事情,也为这个女子的去世而惋惜。 他还知道,由于五谷村和她住的地方比较近,所以她偷偷每天都会派人来给他放下一贯钱!只是五年时间来,他也一次未收过……就在这十来天时间里,他还在想她派的人为什么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过,原来是此原因,听了真叫人徒增伤悲。 “你……外祖母,她是怎么死的?” “还不是外地来的那些个该死的官兵横征暴敛,这几天跑到城里无故收税!外祖母家的产业也被他们躲了去!外祖母就是被他们活活气死的!” 乔耕问起李婉婉死的缘由,少年则是忿忿不平,咬牙切齿讲了出来,似乎对他口中的“官兵”有着天大的仇恨。 天下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的太平,或许十年前乔耕离开朝堂时选得那位确实贤明,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惜……他却是个福薄之人,只做了三年皇帝的位子就撒手人寰,留下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成为了朝廷中几个党派玩弄权术的傀儡。 就这样又几年后……国家各种小病累加在一起成了大病,朝堂中几方对持的势力终于撕破了脸皮,各地陆续有战火燃起,可惜受苦的还是天下的百姓,就像是有一股流窜的叛军就到了李婉婉所在的县城,肆意坑杀百姓! 像崔子敬的父母就是被这伙叛军给杀死的…… 一说到这里,崔子敬语气中不只有对反叛军的气氛,还有眼角又起的一抹哀伤。 他“腾”的一下跪在了乔耕面前,对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眼角含泪道:“近几年常听外祖母说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人,尤其是一手剑术出神入化!还请先生教我剑术,我好去为我家人报仇……”。 乔耕没有立时回他话,而是这是才慢悠悠打开信封看了起来,虽和李婉婉几乎不曾往来,可三十年前同她交谈她写过几个字,他倒牢牢把她笔记记到了现在,他沉吟一看,的确是李婉婉的手笔。 信上寥寥只有十来个字,上写——还请你照顾好我这个外组孙,你该不会拒绝吧? 看着地上依旧长跪不起的崔子敬,乔耕长长叹了一口气,若是没有后半句话,他真的会拒绝崔子敬,只是……李婉婉大概就是拿捏准了他对于她的愧疚,所以对这少年他连婉拒都看不到。 “你起来吧……”乔耕柔声叫他起身。 对崔子敬来说,可能她的外祖母就是希望乔耕能收留他就可以了,但他不这么想,他想要拜在乔耕门下,让他教自己剑术,然后去给家里人报仇。 所以对于乔耕的话崔子敬置若罔闻,一言不乏发,就在地上继续跪着。 这样磨人的脾气,乔耕喜欢不起来,自然也就对他有些生气了…… 乔耕脸色沉闷下来,对崔子敬冷冷说出一句:“你要跪便跪着吧!我什么都不教你!”。 往后的一连三天,清晨练剑,午时打坐,晚来清风徐来于山野间奔走,闲来无事去照顾栽种一圈花圃,就是不管不顾跪在他门外的崔子敬。 这期间,有些不了解内情的五谷村村民也来劝过崔子敬……在他们眼里,乔耕整天不务正业的,哪里像个高人,真要拜在他门下学习些东西,这才是真的疯了! 但对于这些村民的苦口婆心,崔子敬脸上催生出一些执拗,一言不发对于任何人都不理不睬,到了现在众人真会把他当疯子了。 三天时间其实不长,但其实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崔子敬来说,真就是一日三秋,不下数十次他都想扭头就走,可为给家人报仇,他又咬紧牙关挺了下来。 由于不吃不喝,他的脸上早就没了血色,一双眼睛开始黯淡,嘴唇上更是多了几道干瘪的裂痕…… 但越到现在,崔子敬心中的执拗也越强!他想着大不了就死在这里,他不相信乔耕真的是铁石心肠。 当然,乔耕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第四天的清晨时,当他起身走出房屋后,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不多时便叮淋作响下起了雨,外面早是一片泥泞,崔子敬则倒在泥泞之中。 乔耕不可能任崔子敬继续在泥泞地里睡下去而是把他救了回去,熬制了一碗牛肉羹,给他喂下之后,他才悠悠转醒。 只是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他却“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何必呢?”乔耕长叹一口气说到,实话讲他一点都不喜欢人动不都就给他下跪,他接着又道:“男儿七尺之躯,你父母生来就是让你随便给人下跪的吗?”。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收下少年,这对他来说就是累赘,他现在求的就是无拘无束,贸然多一个人要他照顾,他又会陷入之前的束缚之中。 崔子敬也是个机灵鬼,把头在地上又重磕三下后,他道:“先生只要收下我,那你是我师父……我为何不能跪?”。 “好吧!你调理十天时间,养好身体……我再来教你剑术吧。”似是有些无奈,乔耕悠悠说到。 崔子敬则没有在意这些,只听说乔耕收下他后,他立马表现的感激涕零! 十日之后,乔耕兑现诺言,果然教起了崔子敬剑术,并且教得也十分认真。 就这样三年之后,崔子敬剑意大成拜别乔耕离去…… 崔子敬虽然在剑道的天赋上要差上当年乔耕太多,但总得来说资质也不差了,很多东西,只是微微教他,他就立刻能通彻通达悟透。 他的离去,是一种结束,也是一种开始…… 此后又是十年间,不断有人来拜访乔耕并且拜他为师,学习了他的剑术,前前后后总共有二十来人!人数虽然不多,可这每一个人于江湖是赫赫有名的大侠,于庙堂也是威慑一方的人剑军!也虽然乔耕一直都没有明说过,他有过开宗立派的想法,但世人都却称拜在他门下学习的剑术叫纵横剑术,并称乔耕这一派为纵横剑派! 但真正把这一派发扬光大的,还是乔耕的第一个弟子——崔子敬! 十年的时间,天下间的大势由混乱又归于了平和,而结束这一切的正是崔子敬!谁又能想到当初离开的少年,再度回到五谷村却成九五至尊,天下间最尊贵的人。 再度回到五谷村,崔子敬身后黑压压跟了一支十万人的铁骑,马蹄声如万雷齐放,吓得村民们都畏缩在房门里不敢出来。 但就是这位身穿尊贵黄袍的人,在乔耕的房门前弯下了膝盖到:“师父!子敬回来了!”。 正赶上炎热的夏天,他跪了足足三个时辰,在茅草屋里才悠悠传出一句:“我不想见你……你知道的,我喜欢安静。”。 十多年的时间,乔耕所收所有弟子里面,他细一想,他还是最不喜欢这个大弟子崔子敬,由他开始,他想要的无拘无束离他越来越远了,明明现在再也没有可以去掌控他的命运,可无形中他的命运又似乎一步步在向俗世沉沦,然后怎么都爬不出来…… 对跟在崔子敬身后的一众兵士们来说,他是九五之尊,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人,而现在这样一个人跪在乔耕一个普通人面前,这自然是让他们气愤的事情! 尤其几个将军跳脚出来道: “一介草民而已,纵然你曾经是陛下的老师,但现在陛下贵为九五至尊……他为你下跪成何体统?” “吾等请陛下下旨,让我等把这胆大包天之徒给抓出来!” “请陛下下旨!” 在所有的兵士看来,乔耕这样让崔子敬跪在他面前的表现就是挑衅至极的,当下声音此起彼伏响起,声音震天!一股肃杀之气瞬时弥漫在五谷村中! 但几乎是同时,乔耕所在的房门缓缓打了开来,他缓步走出,手中剑起,数道潋滟剑光,从兵士们头顶飞起,并且映照的五谷村都是一阵波光荡漾。 “这……这是人之力能发出的剑!这是仙人啊!”有人看到这一幕,惊恐的说不出话,少顷时间之后,两只膝盖止不住打弯跪了下去。 无数暴起的剑光,最终汇集成一条银色长河在众人的头顶飞过,惊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说话。 同样惊动了隐匿在暗处的萧三柱三人!尤其是萧三柱看到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莫兄弟是要逆天啊!明明谁都没教过他修行之法,他这是强行自己悟出来的?”。 吴沐和慕容修都很没有默契的没有说话,的确萧三柱所说之事是令人震惊的,只是莫无念所化生的乔耕一个甲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是他还是没有要从这俗世中脱身出来的意思,反而继续在里面沉沦…… 虽然这轮回术法要求的时间是一百 年之内渡过即可,可如今预计的一甲子时间都过去了,不论二女或是萧三柱都对莫无念担忧了起来。 甚至于吴沐有些自怨自艾道:“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他稳扎稳打修行的!”。 慕容修则是想了想对她道:“稳扎稳打固然好,可对他来讲时间不允许啊……稳扎稳打至少得几百年的光阴,可就这一段他掌控不了的时间,已经能发生许多事情了!”。 这个道理,吴沐也懂,可世上没有后悔一说,对于莫无念现在的劫,她们什么都帮不了他。 “你们是要造反吗?都给朕退下!”数十多年的风霜磨练,崔子敬早早褪去了他的青涩,如今眉宇间有的是属于帝王之间的威严! 众人前有乔耕这一剑的震慑,现在又有崔子敬的呵叱,他们自然是很快平了平息也随他一起跪了下来。 “我等随陛下恭迎先生!”众人的肃杀之气尤在,但乔耕哪怕出来了,却依旧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的意思。 不过随着他嘴间花白胡须的颤抖,他终是有了同崔子敬说话的意思,他缓缓道:“无非就是想请我入朝为官!这算是你还了我对你的报答之恩!可我对这些厌倦的很……就想着啊!后半余生埋骨在这算了……”。 只是他嘴上虽然如此说,淡泊着世俗一切,可心里面其实对入朝或是不入朝,都有着一种深深的厌恶感! 他始终觉得自己深陷在世俗中,无法挣脱出来。可他细细又想,这种沉沦,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的思绪穿梭回以前,以所有的点点滴滴像是珠子一样串联起来,往昔的记忆也开始逐渐清晰,但在过往之中,他也并没有找到答案,直至思绪又转回眼前。 “可是……师父虽然只教了我三年!但子敬自认这三年还是抵得上我这十几年来的过往,甚至远远超出几倍不止!”崔子敬一字一句说着,十分不明白乔耕为什么会拒绝他! 当年从这里学成剑术之后,他先是报了仇,但也由于犯了命案,他被官府通缉,无奈之下只得随意加入一支叛乱军中!好在他有着一身高超的武艺,和在乔耕一起的三年间看的无数兵书,他又在这支反派军中脱颖而出! 有了这些打下的基础,以后的数年时间,在南征北战之中,他才一步步走向今天的九五至尊。 淡然他更明白,若没有乔耕对他三年的教导……他断然不会有今天! “你走吧……我累了!你要是想跪便跪着吧,我也相信你会没有曾经的耐性……”乔耕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然后渡着步子又走回了房中。 于十多年前巧合的是,天上乌云密布之后,不一会儿时间,又有雨撒了下来,噼里啪啦咂在崔子敬和他带来人的身上。 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准备连跪三天,但事实上他只跪了一天就不得不折返京城中去…… 现在的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月一生轻的少年,这个国家需要他去治理! “师父!我会再回来的!”没有办法,崔子敬匆匆留下一句话后,只得折返回去,但乔耕也明白,他这次离去,怕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也经历过朝堂,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里面的人要么被权力吞噬沦为它所驱使的怪物,要么就是等着被它所驱使着的怪物吞噬。 五谷村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村民们终于也知道乔耕不是个普通人,而是很有默契和他划开了界限,把村子一半点范围都划给了他。 人边的人越来越少,只是乔耕却始终无法安逸下来,他在寻求一个变通之法,一个使他对俗世可以超脱,不再沉沦之法…… 又是七年时间过去,乔耕的剑法也越来越厉害,甚至论起威能已经无线逼近于羽化境界,实在很难想象他会是个普通凡人。 “他这算是恢复了吗?只是他怎么还是乔耕?”虚空之中,萧三柱三人已经有些隐匿不下去,差点被乔耕给发现。 且他发现乔耕似乎和莫无念更像是两个人…… 而接下来吴沐的话也论证了这一点,她道:“她现在的状态的确比的上羽化境界的修士,就是所自创出的修行法所凝结出的灵力也和他原来所修之法完全不同!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又该算是什么呢?”。 因为她还发现,乔耕现在的躯体还就是凡人之躯,也就是说他会生老病死。如此说来还是没有超脱出世俗。 此后又过了三年的时间,乔耕不再待于五谷村中,而是脚踏一柄飞剑开始在各地游走,甚至于就是九界山的旧址他都去了几次,只是他真的就和莫无念是两个人,什么都记忆不起。 他只是感叹了一句:“果然我还是个井底之蛙啊,其实这世界还是很大的,站得高固然看的远,可也方知自身的渺小啊!”。 他感叹于世界之大,只是无论何时他都若有若无觉得一种束缚感!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因果之术 乔耕很清楚现在自己所拥有的力量,那是打大多数修士都不曾有的力量,只是他也发现了他和别人的不同,他会生老病死。 因为游历的三年时间里,他发现自己更老了,不说容颜上的变化,就是身体机能各方面都比以前老了太多。 因为没有真正修行过,他并不算是个修士,他还是个凡人,他依旧要饱经岁月的洗礼,然后最终变为一捧尘土。 想到这里,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束缚感来自于哪里了…… 就是他打从出身始,对这个世间的畏惧感,对于生命最终会归于寂静的恐惧。 无法生命层次发生变化,无法超脱于这世间,他终究就是被束缚着! 此后的又五年时间,他不再去练他的剑了,而是踏着飞剑走访各地,去查寻各个地方有修行宗门所在的地方,并且找出了他们一部分的修行法与自己的对比了起来。 可惜他年龄太大了,自身本身的修行资质也不怎么好,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停衰败。 并且就像凡人中一个正常的老人一样,他的意识大对数时候也开始涣散……曾经就由于他精神倦怠,意识的松懈也连带起他一身修为的松懈,一身的剑气涟漪出去,直接把一片连绵的山脉给荡成了平地。 所以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几年,他最终还是又回到了五谷村。 只是现在的五谷村人已经又换了一茬,只有少数一些村民认出了他。 并且从村名口中得知,他不在的这些年,崔子敬也派人也曾找他,并且给他告知这些话的人,嘴里还多了许些羡慕的意思,毕竟什么都不做,就能拿到朝廷的俸禄,这是多么何乐而不为的事情呢? 乔耕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对这人一笑了之,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现在要找出一个超脱生死的方法,即便是如修士般延长寿命也好。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早些年南征北战时留下的伤也映现了出来折磨着他。 这样一来,再加上精神的涣散,一天十二时辰,有差不多七、八个时辰,他不是在无意识的睡觉,就是被自己早年间的隐疾给痛醒过来。种种迹象表面,他就只是个凡人。 隐匿在暗处的萧三柱三人也开始担心起了他的安危,现在距离整一百年的期限还有十五年的时间…… 若是莫无念还找不出什么脱离世俗的方法,从乔耕再变回他自己,那么他就会真的变成一个凡人腐朽在俗世里! 又三年过去,三个春秋里一共下了十三场雨,明明以乔耕现在的状况他是决计不会畏惧寒冷的,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一次比一次冷,尤其最后三次,冷的他都得了风寒…… 当冰寒降临到他身上,他还能感受到的就是死亡一步步在向他逼近,意识模糊的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寒冷,身体只剩下麻木,整个人像是一笼烟雾,感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稀薄,却怎么都无法聚拢到一起。 这样的感觉前后尝试三次之后,他越发对于死亡害怕了。 生死到底是什么?他对于这个问题疑惑了。也许对于这个答案,需要他去走访一趟世间去寻个答案出来。 他又一次走出了五谷村,他已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走出村子了……只是每一次出走他的目的都不一样。 近乎七十年的时间过去,村子十里之外当初他与李婉婉相遇的破庙虽然显得更加破败,但它却继续顽强屹立着,也许不到真正腐朽倒塌,它都会继续屹立在这里。 “又要下雨了吗?该是第十四次了吧……”可还不待他御剑飞行到更远的地方,天上乌云密布,该是又要下雨了。 乔耕本能似的对雨已经产生了畏惧,只得暂时落脚到破庙之中。 进到庙后,他才又发现虽然这座庙已经残破的十分厉害,但它的屋顶却和一甲子多之前一样厚实,遮风挡雨不成问题。 升起一团火后,享受着暖洋洋的感觉,他不觉眼皮打起了架,并不是他真的疲倦了,而是他现在精神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好,一天随时都可以睡起觉来。 再待他一觉睡醒,一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到了破庙之中,并且看乔耕一个老人家衣裳单薄,便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年轻人谢谢你了!”乔耕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对年轻人说道。 年轻恩倒显得彬彬有礼,无所谓道:“老人家!怎么说我都是身强力壮的,你就不一样了,可别感冒了!”。 他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他身体也单薄的很,弱不禁风到怕是缚鸡之力都没有。 “年轻人,你是要去做什么啊?” “老人家,我是要去进京赶考的,读书十几载,我多少也有些抱负……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也想去看看!哎……老人家这可使不得!” 见年轻人单薄,乔耕也并没有倚老卖老,继续厚着脸皮把他的衣服披下去,而是又还给了他。 年轻人则 显得惶恐不安,又要把衣服给乔耕披上。 就在两方退让间,随着破庙的破门“嘎吱”一声响起,一个同样年轻,面容清丽看样子是富家千金小姐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她只有只身一人,也自然是进到这庙中避雨的,看到庙中有两个人,或许是有些害怕和娇羞的缘故,轻咬贝齿犹豫一番之后,她又留了下来。 年轻人向她礼貌性的问够一句后,把衣服重新给乔耕披上,他则围坐在火堆旁拿出随身行囊中一本书埋头苦读起来。 夜色渐至,外面晚来风急,呼啸声吹过,像是百鬼夜行……这样的场景不免让少女害怕了起来,便有一搭没一搭同年轻人聊了起来。 “还问公子,你对诗词歌赋……” “这个嘛姑娘?我虽然不是一全部精通,但有些东西我还是十分了解的!” “你对‘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句有什么看法?” “这句嘛……” 但也许又是真的情趣相投,他们两个倒也聊得十分投机。 乔耕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是巧合吗?世上真有轮回一说? 只是这一次他从当世人变成了旁观者,他尤记得当年的这个时候,该是有土匪进来的,这一次是否又会来? 他这样想着,破庙的门“嘎吱”一声响了起来,从外面进来了几个大汉,从他们的面容又或是衣服上看,他们一点都不像良善之辈!各个凶神恶煞,不同猜也知道是土匪。 可也许这就是场轮回,相似到为首匪首说的话甚至都和当年差不多一样,他道:“真是风水轮流转,祸福相依啊!老子刚从狗官兵的手里逃出来,却不错曾想就能遇到这么水灵的个小妮子,嘿嘿嘿……”。 少女看到这一切吓得花容失色。 几个土匪虽然生得膀大腰圆,但乔耕并不放在眼里,可他也不急得出手,他想看看年轻人会做出些什么举动来,是否又会和当年的他一样? 不过年轻人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下就站在几人面前道:“几位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吆!你个瘦得跟个野猴一般的东西也敢坏老子们的好事?”匪首自然是不在乎他,撩起拳头就要挨在他脸上。 正在此时乔耕出手了,一道剑气从他手中激荡而出,几条红线抛出,几个土匪一一倒在了地上。 “老人家,是个练家子?”乔耕表现的还不算特别夸张,年轻人以为他个江湖中的武道大家。 乔耕并没有说话,而是眼睛倦怠又睡了下去,年轻人则恭恭敬敬为他披上了自己的衣服。 再次醒来,天刚刚亮,三人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少女则是单独拉了年轻人,悄悄道:“三天后,我会抛绣球选亲……你记得来啊!”。 她说得异常小声,但乔耕还是听到了,他甚至能揣摩到少女的一些心思,大概她就和当年的李婉婉一样,也希望年轻人能去迎娶她。 年轻人愣了一下,并没有立时回话,再回过神来时,佳人已经走远,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乔耕心神微微触动,眼前这一幕和曾经的他是何其相似! 所以他又问了年轻人第二个问题,他道:“你会去吗?”。 当年的他一心想要着自由……可现在回头再看,纵然现在有了远超凡人的力量,可老死后还不过就是一捧尘土,也许当年他和李婉婉结为夫妻之后,他现在又是另外一番机遇。 不过随着这种想法的萌芽,他也在问自己,是他后悔了吗?他不知晓,他在等年轻人的回答。 果然,历史纵然相似,但也不可能完全相同,年轻人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我会去的。”。 乔耕却接着又道:“没有事业,你又如何给她幸福?再者如果你和她成亲,这难度不是一种束缚吗?”。 他并没有充当当年那位燕剑客的角色去鼓励年轻人,反而是反质疑年轻人一句? 但年轻人却是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对他道:“前辈,我还是会去的。”。 他没有去阻拦,并且三天后随着年轻人一同去了这位少女所在的地方,在迎风楼下他亲手看到年轻人接下了少女抛下的绣球。 他则没有停留,打算继续漫无目的四处游走,只是可能他真的年纪太大了,精神上时常倦怠,走了没几步,他睡意袭来,就地找了个地方就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他却又发现他身在五谷村中,至于方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只是个梦吗?”他喃喃自语一句,面露许些无奈笑容。 他觉得他最近真是差点够可以了,连做梦都频繁了起来。 但他还是想去外面看看,可走着着走着就和他梦里做的一样,他走出去十多里之后,就在破庙前,就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天上下起了雨,之后的之 后,他遇到了年轻人,少女,土匪,然后再次睡过去,再次又醒来在五谷村中。 就这样前前后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多少次后,在这样的无线循环梦境当中,年轻人和少女的容貌在一次次改变着,最终变成了他和李婉婉的模样,而他却成了燕剑客。 再之后的之后…… 他作为燕剑客角度,看到了“乔耕”他自己的一生,有西北王做到皇帝,再又皇帝做回普通人,剑术练习到通神! 就这样梦境又到了他到五谷村准备外出的这里,他又醒了过来。 只是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他又疑惑了?是自己还在梦境之中,还是过已经醒了过来? 直至他又走到村子外十里外的位置…… 可是哪又还有什么破庙?他的梦真正醒了,当年的破庙早就腐朽倒塌,废墟都消散在了这里。 至于他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大概还是对当年事情的放不下,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会做这种无线循环梦,实在就是他身体太差了,精神倦怠到连做梦都出现了问题。 或许,下一次再做这样的梦?他会永远都睡下去。 生死可怕吗?乔耕读了那么多书,书上都说生死并不可怕。 可理解是一回事,真心到了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是一个梦,让他却对生死更畏惧了。 这甚至让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想起早年一些事情,又想起近来一些事情,他总觉得自己这一生似乎都在有什么东西在束缚他…… 也看似,他能挣脱命运逃脱他,可又一次次命运还是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抓住了他。 他的出生是五谷村,加上他自己的脑袋笨,若无可能他后半辈子就会被束缚于这个小山村中。 所以不甘心就这样被困于这里,他走出山村外遇到了李婉婉,这里又给了他一道充满诱惑的选择题,是继续出走寻找自由,还是束缚与温柔乡?他选择了前者。 可之后的数二十五年的时间,无论他做京城的铺头,或是后来的西北王乃至九五至尊的皇帝,他都被朝廷给紧紧束缚着。 跳出朝堂后,他继续寻找他的自由,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可也是那时起,甚至到现在,期间包括他收了二十多个弟子,他才发现真正束缚他的是生死,可或者说是他对于生死的执拗束缚着他。 可又单单只有这些?由惧怕生死再看透生死,他却没有一种轻松感。 又三年过去,就十多年前一样,一个眉宇之间和崔子敬有些相似的年轻人带着一支铁骑,过来请乔耕入朝为官。 “先生……听闻你是父皇的老师!我是他的四子崔仁,父皇现在病重,怕是再撑不上半年了!临死前他先见你一面,他时常都挂念你……”崔仁说的潸然泪下,但乔耕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则是喃喃自语道:“我算是明白我被什么所束缚了,是我与这俗世的因果!要从这俗世泥塘出来,我就得斩断因果啊!那一些该断的那边断吧……”。 在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许多红线,一线连着他,一些就连着他所熟悉的每一个人,这是因果线,且这些线,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 “该断偏断吧。”他轻轻吐出一句话,浑浊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清明。 首先,链接他和崔子敬之间的线先断了……有关他和崔子敬的记忆全部断链!间接影响到崔仁身上,他眼带迷茫,茫然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你是?”他迷茫的看了看乔耕后,又带着铁骑浩浩荡荡准备回京。 有关乔耕身上的红线还在一根接着一根的断,或是他过去所收的二十几个弟子,或是他在朝堂二十五年间所认识的人,又或是李婉婉…… 直至又回归到更久之前他认识五谷村的人,只是当所有的线都斩断之后,只有一根线却让他犹豫了起来,这是他同胞妹妹乔靖儿的线,自从她修行后许多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再见过她,可想了想他还是把这根线留了下来。 “你们出来吧……”也随着这一根根线斩断,乔耕从俗世彻底脱身了出来,他的模样也由苍老变为了年轻。 他又乔耕又变回了莫无念。 虚空隐匿着的吴沐三人见状都现出了身。 萧三柱更是发现莫无念更是直接到了羽化境界第二个境界——羽化登仙! 羽化境界严格说来有三个小境界,第一明境在灵台开辟出一面镜子将自己术法承载进去一种,莫无念承载的是“斩岁”,第二境界登仙也需要承载一种,灵台的本质发生变化,他承载的是这一次悟出的术法“因果”。 第三个小境界明我也需承载一种自己所悟的术法…… 连破八个小境界,莫无念发现并没有引来天劫,他觉得更可能是“轮回术”偷天换日的结果,但下次……又或是以后渡劫可就瞒不过天了。 这一劫可不就是累加起来八层劫那么简单。 第二百五十六章 替代品 莫无念直接到了羽化登仙境界,这是让萧三柱都极为震惊之事。他也才是羽化明境而已。 “还有十年的时间,这么说……莫兄弟现在你就要上三劫宗?” “也只有十年了,我去看看吧。” 莫无念和萧三柱商议几句后就准备动身前往三宗。 只是这个时候,吴沐却并不打算同他们同去,而是对莫无念道:“我想和慕容姑娘去做一些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她则手中多了“轮回术法”的卷轴。 意思很明了,她也想要去入世渡一次劫,以最短的时间来换取一个高修为。而莫无念几乎没这么思虑,就摇头对她道:“这种术法纵然收益很大,可凶险也多!”。 沉沦俗世之中,就意味着一个人完全改头换面,抛弃掉自己过去所有的身份,就是一个活生生新的人。 就拿莫无念来说,他作为乔耕的一生,最为凶险的不是他和李婉婉在破庙里被土匪威胁,更不是后来作为西北万所经历的一次次生死……恰巧之中就是命运对他一次次的束缚? 如他作为乔耕年幼家中变故之时,他愿不愿意带着妹妹出走,这是第一次,这是命运对他的第一次束缚。第二次他遇到李婉婉,是打算沉浸在温柔乡,还是继续挣脱命运;第三次,就是作为西北王乃至皇帝,这是权力对他的束缚;第四次,则就是他对于生死的畏惧…… 一共四次,实则一次比一次凶险,要是沉沦其中,一朝间修为全散,永远做个凡人,然后生老病死。 正是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所以莫无念才不愿意吴沐去渡这入世之劫。 “可你知道吗?曾经的我嘴上说着不喜欢你的言语,甚至有些喜欢你的老气横秋。可现在呢?当我知道你也有你的疲倦和孤独时……我不可能一直站在你的身后,受你保护。”避开萧三柱和慕容修,吴沐杏眸透着认真。 她话并没有说完。其实近来她能感觉到他的急切——一种渴求为了得大强大力量的急切!因为太多的未知之事,需要他以强大力量去解开了,而时间却不等他了。 可既然说好了以后要长长久久看美丽的星海,她就不可能一直在站在他身后。不然就以着现状,她会离他越来越远,不是说两颗心越来越远,而是她能越发理解他的孤独,她却为他什么都做不了…… 莫无念沉默了,并没有急着说话,像是陷入沉思,很少见的一双剑眉拧在一起。 吴沐能说出这番话,意外的还要一个慕容修。 只这些话,她能感受到,吴沐越发能了解到莫无念的心思了,果然他们就是适合的…… 她亦清楚,莫无念急切的想要渡劫,其实是想要保护吴沐,把所有的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坏的留给自己,好的留给吴沐。 这让他觉得,眼前这个莫无念和她陌生记忆里出现的姜天恒吻合了起来。 但她呢?其实早对没什么想法了,就在她查寻这么多年自己身份的这些年,知道身份的那一刻后,她就对他没什么想法了。 也许……以前她心中那些玄妙的想法都是真的,只是她终究只是个替代品!她明白,她和吴沐其实都是属于他喜欢“阿修”的一部分,但其中最重要和最核心的却是吴沐。 “让她去渡劫吧……要么,你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完整的她。”慕容修出面了,带着心事重重,也带着一双冷清至极的美眸看向莫无念。 眸子里的冷清遮盖了她所有的情绪,让人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听到“完整的她”莫无念眼中的神情微微有了变化,他知道她所说的这个“她”是指谁……她是要帮吴沐唤起记忆吗? 但最终,他还是轻轻吐出几个字道:“我还是不放心。”。 这是让慕容修惊讶的地方,她冷清的容颜微微产生许些玄妙的变化,然后一改她往日的清冷,带着几分妩媚和饶有兴趣道:“这算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她?”。 当日还在青州时,她虽表面走远了,可又特地停留一会儿,躲在暗处偷听到了他和都阿太的谈话,她当然清楚莫无念也知道这些。 他就更应该清楚,这所谓的完整是两人的二合一,但成全的是吴沐,消失的却是她……她慕容修虽是“阿修”的一部分,可这么多年来,她发现自己就是个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的思想。 至于她为什么又会诞生在这个世间,从她知道自己身份的造就后,她也明白了…… 她的职责,不如说就是成全吴沐,但在成全她的同时,一同成全的还有这个天下,她会把其中负面的东西除去,好的东西留给她。 有些事情,她想告诉莫无念…… 就听她接着又道:“有些话,我要单独于你说说。不是情爱之事……”。 她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前半句却又带着严肃与沉重,后半句则就是特意腔调什么,既说给 莫无念,也说给吴沐。 吴沐并没有多想,只是闻言后半句,和萧三柱十分有默契的,给他俩留了一处独处的空间。 “吴沐啊,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女的,我可是看出来了她……” “我相信她,也许把她也和他有着一样的目的,是为这苍生谋求个太平吧!这些……我不会过问的!” 萧三柱先替吴沐担心起来,但她却一点都不担心。 长久以来,吴沐都觉得莫无念和慕容修也算是相互之间很懂的人,这种懂在许久以前她觉得就是关乎情爱,但直到这次再见慕容修,吴沐从她眼中看到的,除了往日的冷清外,还有微不可查同他一样的疲倦和孤独…… 所以吴沐觉得莫无念和慕容修之间的懂,只是都对“太平”有着一样的理解而已。 慕容修见只剩下她和莫无念,她道:“九苍剑还在吧……”。 莫无念闻言,并没有过多细细深究过多思虑,把九苍剑拿给了她。 对于它外表的变化,她表现的既不惊讶也不意外,只是幽幽向莫无念说了一些陈年往事。 当年九苍剑就是世人以为被镇压戮剑宗中的一把邪剑,直至九界山的慕容修无意进入禁地无尽涧知道一些秘密后,只身前往戮剑宗把这把九苍剑给盗取取出后。 后来东窗事发…… 虽然当时因为慕容修的身份,戮剑宗有着顾忌,没有一时去出手,可终究是埋下了祸根,直至后来姜天恒一次外出之时,这一宗便把苗头放在了他身上,果然在他生命危在旦夕之际,也逼的慕容修现了身,可也为姜天恒挡下了诸多攻击,她才身死道消。 可也就是在那是她的元神被吸纳到了九苍剑中,直至后来姜天恒转世成莫无念,慕容修的元神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成了现在的慕容修,一部分就成了吴沐。 只是再次成为慕容修的这部分继承了“九界山慕容修”全部的术法和记忆……而记忆就是在与莫无念接触之后一步步扶苏的。 可慕容修又明白,断然她有了这些记忆和术法,与“九界山慕容修”长的一模一样,可她就是个独立的人,有着自己的思考。 但又是每时每刻,在她脑海里属于“九界山慕容修”的执念却又催促着她做着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她疲倦,她孤独……她是活生生的人,却又成为了“九界山慕容修”的执念,替她继续着她未完的事情! 也许呢?她就是个看上去清冷,实则心思也很纯净之人,这一生唯一喜欢的事情就是修行,只是遇到莫无念之后,她才又知道自己不单单只喜欢修行…… 将这些都说给了莫无念,她一点都不在乎他震惊的神色,而是接着道:“由于有着你的阿修诸多记忆,我也理解她的无奈!实际她就于你一样,也不喜欢什么太平,也想做个自私之人,可惜呢……她就和你一样,由于又有着什么正义,非就要去探寻这些禁忌。”。 她的语气平淡又冷清,可他的神色早已变得震惊,脸上的淡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后面她说的这些,所诉说的是“阿修”的心境,但也是他的! 这是他身上的矛盾点…… 谁人都是自私的人,包括莫无念其实也不例外,可虽然他嘴上常喊着不喜欢“太平”二字,可师门教导给他的苍生大爱无私,他又何时放下过? 他既然知道眼前的世界有着不公,那他就还世人一个公道出来,知道眼前的苍穹是一处牢笼,他就搭配牢笼,让世人见到真正的光明……所以哪怕没有一个人理解他!这条路,哪怕他只身一人依然会走到底! 但既然只身一人,他会孤独,而没有理解,他就会疲倦…… 他什么话都没有讲,而是听慕容修继续说道:“可能你的阿修也不喜欢大爱无私吧!所以她利用九苍剑的特性把自己分割出了两部分,一小部分承载她讨厌的大爱无私,一大部分则承载对你所有的爱!”。 她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一改往常从来都没有过的悲愤连说三遍道:“可是她算错了!算错了!算错了!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从她初遇到莫无念,她对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兴趣,可是在青州幻宵宗遭到墨尘阁安插在其中的奸细暗杀时,他冲出来了为她赴死,不惜动用崩灵术乃至要搭上性命,她冰冷的心有了暖意,有了触动。 这是她第一次对莫无念这个人感兴趣起来,后来的青州大乱,在那所破败道馆的点点滴滴在积攒到一个临街点后,所有的玄妙由量变产生质变,她终于明白她对他有着的是什么——是爱!是如罂粟般令人着迷,附骨之毒取之不竭杂糅而成的一种东西。 可她对他该算什么呢?不过是“阿修”残存的执念,她是替代品,可也什么都不是…… 莫无念沉默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就听她抱怨完,神情由悲愤再恢复成平静,由平静再至清冷。 他对她又亏欠吗?貌似谈不上,可听她讲完 后,心又久久静不下来。 她已经恢复了理智,对他平静道:“我想你和我同做一个梦,算是了我一件心愿……”。 说完,她也不向他解释,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把手伸向他的手。 由于她离着他的距离突然近了,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阵阵传来的清香,这种味道,就和她本人一样令人冷清,但他却觉得昏昏欲睡起来。 …… “老爷生了!是个男娃!” “那恭喜了!哈哈哈……” “恭喜莫大人了!小公子看着十分机灵,以后必定是大才!” 熟悉的场景之下,莫无念记得这是他降生在青州赵国莫府时,众人对莫知山贺喜之时,所说的贺词。 不过于他记忆中的也不一样,这一次他的母亲,他曾经在洛天北世界之中见到过的温婉女子活了下来。 这一次,他很有默契没打算再做个沉默不语的“啥子”,从他出生一直到他十五岁肆意张扬着自己的与众不同,出口成章又或是武学奇才…… 这一年冬季,城里外白雪皑皑,他带着两个仆人在城外打猎到两个獐子时,两个仆人对他箭法奉承时,一个身穿白色狐裘的少女出现在了他面前。 她肌肤胜雪,皮肤细腻,容有倾城之姿,站在白雪皑皑之中空灵的像是雪中仙子。 “可以给我试试吗?”她言语中带着清冷,也不管他愿意或是不愿意,从他手中接过弓箭,对准远处树林之中的一头鹿“嗖”的就是一箭! 鹿应声倒地,她则再把弓箭还给他,留下自己“幽怜”的名字之后,她就消失在了雪地里。 她的容貌就和莫无念所知“阿修”的样貌一模一样,但他知晓她是慕容修,或者说她既然是活生生的人,她就有她自己的名字——幽怜。 往后三年的时间,她常常都会出现随他一起打猎,这天她却突然对他道:“所谓青梅竹马,就是要一起折过青梅,玩过竹马……但我和能打了三年猎,是不是也算?”。 她言语一贯清冷,但听着又像开玩笑,但她言语透着认真的意味却也十足。 他想了想对她道:“我会找你父亲去提亲。”。 她虽没有出现一般少女听情郎如此说后的展颜一笑,可也取下自己的玉镯交到了他的手中。 三年的时间,他自然打听清楚了她的出身,她是一位王爷的女儿,封号就是“幽怜郡主”。他收下她的镯子,他则就把自己的弓箭交给了她手中。 两方的仆人见到这一幕,自然都知晓两方互赠礼物代表着什么,这是定情信物。 不久之后,莫无念的父亲莫知山就向这位王爷提了亲…… 由于莫知山算是当朝驸马,且官居一品从门第出身上莫无念合格了,就是在品性方面莫无念也合格了!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位莫公子可就是实大实的妖孽,方方面面都出众的不能再出众。 所以毫无疑问莫无念与幽怜的婚事便成了…… 一时间,他们之间的事成了京城所有人中口口相传的一桩美谈! 又几年之后二人分别孕育一子一女,并且莫无念不久也入朝为官,两人的日子过得甜甜美美。 后来又几年……朝堂中的局势发生了改变,皇帝驾崩,新皇继任,由于他和莫知山都选错了继承人,所以少不了受这位新皇打压!处处都受压制! 不久,新皇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赐死了莫知山,莫无念的母亲知道后,也随他一起去了。 就次属于政治的阴暗常年都笼罩在莫府上空,为了保全莫家人,莫无念主动上书皇帝把自己调离到了偏远的贫瘠之地,只做个挂着空职的太守! 此后长达数十年的时间,莫无念和幽怜都是聚少离多。 直至这位新皇某一天看把莫无念打压的也够了,才把他又召回京城,但依旧给他空职位,不给他实权。 又五年后,边疆地区不稳,朝廷又节节败退,直得向民间强征兵,就先以京中大官开始,莫无念虽挂着个空职,但官阶也是一品,唯一的儿子便被强征了去。 可天有不测风云,只是刚上沙场,他这唯一的儿子就在了敌军的兵戈之下…… 整个莫府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从这开始莫无念彻底看透了官场,直接辞职,他和怜带着唯一的一女到了远离京城的地方,在一处乡下隐居了下来。 往后又数十年,二人闲云野鹤,也把唯一的一女嫁给了一个好人家,一家人风风雨雨最后又过得平平淡淡。 只是作为凡人,终究会有生老病死的时候,终于又十来年后,幽怜得了风寒,无论找来多名贵的药材,甚至又折回到京中找御医来给她治病都无果。 只能看到她身体越来越差,面容一天比一天憔悴。 幽怜明白,属于她和他的梦要醒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断因果 幽怜身体虚弱的厉害,她知道她要死了。 可……她和属于他之间的梦也要醒了。 但她却显示的很平淡,淡淡对他说道:“六十七年的光景,如果可能啊,我希望这个梦可以一直做下去!就像我和吴沐说过的,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 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听他诉说,但也许他的举动已证明了他所有的想法,于这世间找各种名贵药材,走访各种名医,其实就是为了医治好她,让这个梦的时间也延长一些。 可梦就是梦,有初就会终的时候,梦有醒的时候。 “我想……这个梦再稍长一些……” “可梦就是梦,你这人……还真喜欢说客套话啊!” 她的呼吸终于停止,而梦境的世界也开始崩塌,他眼前的世界逐渐开始虚化,而他的现实的意识来时清晰起来。 只是…… 再睁眼时,他的眼前早没有了属于她的踪迹,有的只有一个萧三柱。 莫无念道:“她呢?”。 萧三柱并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她是谁,以为说的是吴沐他道:“她们啊,她们都走了?我替你拦吴沐姑娘了,可是拦不住啊!唉!”。 接着他忿忿不平又道:“也果然天下女人都一个样,我看啊吴沐就是早早和那什么慕容修串通好了,叫慕容修把你迷晕在原地,她们则方便逃跑!”。 他如此说……莫无念倒也没有细细去听他说些什么,只是放开自己的灵识去搜寻以五谷村为中心,方圆一万里的范围,但他就是感知不到她们的气息。 他只比幽怜迟醒了半刻钟的时间,可就这些时间就足够她带吴沐走。 他亦很清楚,吴沐的入世劫难有着她的护持,一定会安然无恙,只是自此以后世上会永远再无幽怜这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种怎样的心情…… 在梦境中的短暂六十七年已经结束了,但他好像还在置身于梦境之中,并不想就此醒过来。 只是待天上云起起了诸多变化,雨再打落在他身上,他才又回过神来。 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潜藏在心底之中。 重新恢复脸上的淡然,他对萧三柱道:“我们去三劫宗吧。”。 只是正待他们要离去之时,一个衣诀飘飘、身穿鹅黄群的美貌少女来到了五谷村中,这人莫无念却也认得,她是乔靖儿。 离开五谷村有着差不多七十五年的时光她终于修行到了阴虚境界!按照三劫宗的规定也就只有阴虚境界以上的弟子才能随意外出宗门。 回来以后,少女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也四处都打听着乔耕的消息。 但村子中的人已经换了两茬,他们早就不认识什么乔耕。乔靖儿打听不到自己哥哥一丁点的消息,甚至是连他有无坟墓的消息都没有,脸上露出许些失望,还有对找不到乔耕的伤心。 也许呢……哥哥当年在送她到三劫宗返乡的的路上就死了……虽然一早就想过诸如此类的多种结果,可完全打听不到乔耕的丝毫消息,乔靖儿越加失望。 到时她也打听到一些纵横剑宗的消息,知道有为凡人中的武道大家在这个村子住过一些时日,但乔靖儿根本没有联想到乔耕身上,一个凡人中的武道大家,作为修士,她自然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的,但她哥哥是个普通人,便也没在这方面深想。 见到少女后,莫无念和萧三柱就隐匿了起来。 看到来的是乔靖儿,萧三柱面露怪异对莫无念道:“莫兄弟……这么个便宜妹妹你认还是不认?”。 莫无念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动用因果术,找出了他和乔靖儿之间联系到红线…… 当然他身上也单单就只有这一道红线,还有无数条,其中有吴沐的,萧三柱的,甚至包括以前青州所认识人的,当然也有幽怜的,只是这根线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这不是他与她的联系要斩断了,而是她若死了,这联系自然就断了。 想到这里,他内心稍有锄动,想要把这根线给复原清晰一些,但他只是刚刚催动灵力,他内心气血翻涌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要把一个渐死之人复活,哪怕只是复活一个凡人都是逆天之举,更不要说莫无念要复活一个修士! 见他一口血喷了出来,萧三柱大眼瞪小眼紧张道:“见到你妹妹而已,莫兄弟你用不着这样吧?”。 但他接着神色更紧张道:“难不成是……你渡入世劫的后遗症?”。 他神经大条,把事情想到了更糟糕的位置。 但莫无念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由于莫无念气血不通,身上的气息也起了变化,乔靖儿微微察觉了一些动静,但她终究在修为要差莫无念和萧三柱太多,所以短暂的异动并不能让他察觉出什么。 可随即 莫无念也感觉到,又有几股气息也向五谷丰登靠近了过来,所以莫无念和萧三柱没有急着显露气息。 “祝师兄……你说这乔靖儿真的来到这里了?” “错不了!平常宗内有那个姓被的护她,老子们就是看着她心痒痒也不敢下手啊!不过现在好了,这地方可不是宗门啊……我们当然就是蝇营狗苟什么都敢做了!” “呸!孙师弟,你这什么用词,老子们这是教她怎么做个女人!” “嘿嘿嘿嘿……说的是!说的是!哈哈哈哈……” 一行四人龌龊笑着,悄悄跟在乔靖儿的身后。 “怎么哪个宗门都有这些龌龊的东西?老子出去砍了他们!”萧三柱神色起了变化,他把莫无念当兄弟,乔靖儿某种程度是莫无念的妹妹,那也就算他妹妹! 自己的妹妹被几个恶心家伙打搅,他哪里能忍? “先等等……”莫无念却没有急着让他先出面,而是他感觉得到,在这四人之后还有一道人赶着过来。 而尾随在乔靖儿身后的四人德行不怎么样,自然也就没有跟她客气虚伪的意思,其中一人道:“乔妹妹!你来咋们宗修道也有七十五年了!怎么说,我们几个都算和你算是认识了……怎么你偏偏就看上那个姓北的,看不上咋哥几个?”。 “祝四喜!你们四人也算是修行有成之士!怎么是这样的德行?或者你们不怕宗门规定吗?”乔靖儿柳眉微微皱在了一起。 现在的三劫宗收上在教育品性上的确有些差,就如这四个人虽然资质也还算可以,但品性实在不怎么样,就是在宗内的时候也常干不少龌龊之事,不知多少女弟子都或多或少被他们揩过油,又有多少新来男弟子又遭他们受了压迫! 在宗内的时候,她就没少受这四人的骚扰,只是也因为有着宗门的规定束缚,他们才不敢动手…… “宗门规定?那既然是宗门规定,我不妨和乔师妹好好说说。宗门规定怎样的一个人算是犯了门规?恶意杀死同宗算是犯了门规!可若不是恶意呢?”祝四喜微微一笑,眼露许些狡诈之色。 在宗门修行四百多载,他当然就是最清楚宗规的,但世界上再完善的制度都有着他的漏洞,他祝四喜修行方面不怎么样,但在发现漏洞上面他却是把好手。 就如他所说,宗门规定恶意杀死人就是该被宗门处死的,但也就是说,只要不是恶意杀死人那就是不用受处罚了……在这方面上,他就可以大做文章! 他知道宗门的漏洞在这里…… 就比如说要是正常的比试死了人,这就不算了,而只要伪造出别人与乔靖儿比试被杀死,那其实一切的恶意都可以迎刃而解! 想着他又奸诈笑着对乔靖儿继续道:“所以我带来了记忆录像的玄光镜……待会我们总是要免不了打斗一番吧?但你要是不反抗……我们打不了就造出个你是被别的宗门杀死的迹象出来?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其他人,宗门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而到时候事情做出来可能还会有少许瑕疵,但乔靖儿也只是三劫宗千千万万中的一个!宗门看到表面的一些东西,也就会判定乔靖儿是意外死亡了! “到时候我敢问三位师弟,你们可曾在今天见过乔师妹?” “没有!明明今日我是来约祝师兄和几位是在宗门喝酒的!” “对!对!对!喝的还是用一百零八种灵果所酿造的花酒!哈哈哈哈哈……” “几位还和我说了有关修行的事情!” 祝四喜四人,一人一言很快就造出了一个不在场的谬言,可谓是把小人行径演绎个淋漓尽致! “你……你们!”乔靖儿气得银牙紧咬,但也是对他们无可奈何。因为这四人中无论哪一个都比她修为高。 甚至于祝四喜四人已经开始恬不知耻,商量起谁先对乔靖儿下手了! 可也就是在此时,一个身影却火急火燎赶了过来,这人却也是个莫无念、萧三柱都认识的熟人,正是谷见生! 早在三月以前,他就发现祝四喜四人的行径有些鬼鬼祟祟,并且宗内的人对他们四个早就微词,只是这四人固然臭名昭著,但却也把宗门的规定研究的透彻,他就是想拿他们治罪却也抓不出什么证据来…… 不过眼前可好,他看到这四人对乔靖儿欲行不轨,也被他正巧抓了个现行! 祝四喜四人眼见事情被谷见深给抓到,自然都是惊恐不已…… 谷见生是什么地位?几乎就是三劫宗内其中一位宗主鼎力培养年轻一辈中的修行天才,其地位说是宗内的道子都差不多。 在他面前,这四人自然无法相提并论,也不敢再继续生龙活虎下去! 只是四人之中,祝四喜却很快沉淀了下来,他微微一笑道:“谷师兄……这么巧啊,我们……”。 “谁和你们巧了!身为我三劫宗的弟子,你们看看你们干的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谷见生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除了祝四喜还算镇定,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容,其他三人则吓得当即就要跪下去。 要不是祝四喜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他们膝盖止住打弯,他们这才又站立住身形。 就听着祝四喜继续又道:“师兄这是哪儿的话啊……我们四个又没干出些什么危害宗门,胁迫宗门弟子之事,你怎么这么说我们呢?还是说我们刚才说了些什么话,恰巧师兄用玄光镜记忆下来了?应该没有吧!”。 这话一出,论到谷见生开始皱起了眉,他当然不可能带什么玄光镜,去记录刚才这四人说的这些话,所以自然也就没了可抓这四人的“证据”! 可要是意气用事,直接就地把这四人给杀了,依着他“道子”的身份却也没什么,只是这就会他留下一个污点,影响到他接下来与神祀一族之间的比试。 因为要出去于这一宗比,至少在其平时的品性上也要过关…… 而祝四喜就像是知道这一点一样,一边毫无顾忌朝乔靖儿走去,一边则奸诈笑道:“谷师兄接下来还要去为宗门争光,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来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啊?还有啊,我已经打开了玄光镜,并且开了传讯符……”。 他这算是提醒,也算威胁,就是无论发生些什么事情,就比如谷见生也要伪造出一个宗门他杀的可能出来,也被祝四喜后面这些话给杜绝。 谷见生气的一甩袖子大骂道:“我宗门之所以被人所骂是九界山的败类……贪生怕死之辈,想来就是多的有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事!”。 “谷师兄说话可得注意啊!九界山是九界山!可不是我三劫宗啊!宗门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啊……谷师兄可得注意啊!不过师兄放心我虽然记录在了玄光镜中,但我会删除的,毕竟这话是谷师兄说出的吗?”祝四喜就扣着谷见生话中的一个字眼开始断章取义起来。 三劫宗的前身是九界山不假,可宗内的三位宗主却也最忌讳人说这个,哪怕说这话的人是宗内的“道子”! “你算威胁我吗?”谷见生稍稍有些明白,为何宗内那么多人受了祝四喜四人的欺负也不敢反抗了,原来是此人的确有些本事,但这本事都体现在尖酸刻薄,和一副丑恶的伶牙俐齿。 一时之间,他的确有些奈何不了这四人…… 只得善善说一句:“你算是对我的威胁吗?”。 虽然底气十足,可也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在里面。 祝四喜其实说这些话也就是在试探谷见生,见他终究被自己的话给下套,他则故作一副惊恐状道:“谷师兄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威胁你?只是希望啊……谷师兄做个明白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乔靖儿见到这四人嘴脸实在难看,连谷见生都对他们无可奈何,只得举起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忿忿不平说出一句:“我宁可死……”。 “死这个字……不要轻易说出口。我看该死的还是这四个人。”正此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虚空中显现了出来,自是莫无念,就在刚刚他阻止了乔靖儿继续下去的动作。 乔靖儿虽然不认识他,但不知为何却莫名有一种亲切感。 “莫道友,萧道友……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谷见生见是莫无念和萧三柱,微微有些意外。 莫无念则是答他道:“我也想要入你们三劫宗,所以出了凤都城就来到了这里了。”。 祝四喜可不管莫无念是否和谷见生认识,一听他是来加入三劫宗的,便快速推断出他和萧三柱都是散修,自然也就不放在眼里。毕竟没加入三劫宗之前,他们就是普通修士,而他祝四喜还可以拿宗门去压他们! “谷道友……老子看你也是个痛苦人,被这四个狗东西这般憋屈欺负你能忍?”萧三柱说得直白,一点都不避讳指着祝四喜四人说到。 他并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弯弯道道,只以所看到的说。随即谷见生悄悄传音只说他也有他的苦衷。 但莫无念以为身为九界山弟子,自然也知道大宗门之间比试讲究的是什么,未正式比之前比得就是德行……虽然暗地里蝇营狗苟,但台面上该有的干净还是得表现出来。 也知道祝四喜四人仰仗的是什么,所以莫无念先是动用因果之术,断了他们和传唤符和玄光镜的联系,既然能断一切因果那就不止有人之间的,还有人与物也可以。 “只是四个小人而已,死也便死了。”莫无念接着毫不避讳,故意对着祝四周四人又说出了这么一句。 四人都能察觉到眼前这人的修为要高他们好几个大境界,就是谷见生都可能比他差上一些…… 但这都无所谓,他们的倚仗是三劫宗,且此地的五谷村实际离宗门并不算远。 只是刚要准备好说辞准备说与莫无念听的祝四喜面色大变,因为他发现自己与传唤符和玄光镜之间的联系断了,任他注入多少灵力到这两物当中,这两都没有动静。 第二百五十八章 虚伪 祝四喜起先只是以为传唤符和玄光镜失灵,但无论他把多少灵力注入到二者当中,二者都没有反应,他这才意识到这异常之处可能与眼前这个黑衣年轻人有关。 这个人神情淡然,眉宇之间没有丁点的肃杀之气,但这淡然也可被看做事一种漠然,对人的蔑视。 若是方才之前祝四喜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他不止欢喜不起来,甚至内心还会窜出几抹火气,但现在一颗心不止火苗被熄灭的干干净净,还略微多了些畏惧寒意。 但稍作计议后,他立刻稳住心神,展颜一笑道:“这位道友与我宗的谷见生师兄既然是相识,那想来也不是平庸之辈,正巧我宗现在在招收弟子,道友若是对我宗感兴趣,那来我宗……我祝四喜是十分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的!”。 这番话说的……好似不久之前他用刻薄语言威胁谷见生从来没有过,与他就是相交多年的朋友,顺带着言语客气并不把莫无念对他的态度放在眼里,表现的气度非凡,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就是个大气量之辈! “你还真是个厚脸皮啊!老子觉得……你还是看看你怎么死吧?”可惜他表现演绎的再怎么好,又或是为掩盖之前作说的言语戴上多少层遮羞布,他的行为表现萧三柱都是看在眼里的,一丁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一声冷笑后便崩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尖刀,一下就把祝四喜层层虚伪的外表给揭露出来。 祝四喜是个很敏感的人,他很明锐觉察到了萧三柱话中所带到森冷杀机。 他一看好的言语不行,立马又生一记索性破罐子破摔,言辞一转带着犀利道:“道友所说是什么意思……怎么说我也是三劫宗的弟子!道友这般说话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何况你们只是散修而已……”。 “谷师兄,你得救我等啊!我们都是同宗弟子,你要是不救我……若被师门给知晓了,可就显得你品性不佳啊!” “是啊……是啊……要我等死了,寄放在宗内长魂殿的魂灯灭了,死之后的一缕死气缠绕在谷师兄你身上,到时候宗门问起来就不明不白了” 祝四喜的这番话,也像是提醒了与他一起的另外三人,他们立刻依着这句话见缝插针向着谷见生呼救起来。 虽然他们四人的穿送符失了效用,但作为大宗的弟子自然就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魂灯,若是拼着死,也要假接谷见生死在他手下,那么他们身上的死气就会残留一些在他身上,将来宗门拿着魂灯追寻他们的死气到谷见生身上,还真就是不清不楚。 四人倒是连作一气,同仇敌骇,也可谓是机关算尽,一面用宗门压莫无念和萧三柱,一面用谷见生来为自己当做挡箭牌。 谷见生平日多都是在专心修行,哪里想过这些阴谋算计,当即气得他大骂道:“真的我不敢杀你们四个猪狗一样的东西!”。 但恶心的人,不把人恶心到反胃是不会罢休的…… 被谷见生怒目这一呵叱,四人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哭哭啼啼、没脸没皮,越发以着魂灯一事说事,甚至顺带这祝四喜还“绑架”乔靖儿道:“乔师妹,我们本是师妹,你可得救我啊!你要不肯救我啊……那我还是死在你手里算了!”。 说着,他手中多出一把剑强递到乔靖儿手里,跪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请求她结果他的性命。 对着方才还对自己心怀不轨之徒,乔靖儿心中自是气愤无比,她当然就想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只是她更清楚,方才祝四喜四人虽然言语对她轻薄,但一则她没有用玄光镜录下来,二则这四人还就没有实际做出什么来……她杀了这四人,将来宗门拿四人的魂灯查在她身上,就不会算是正当防卫。 宗门至少也会说是过失杀人…… 所以理智告诉她,她的剑绝对不能砍下去,压下心中滔天的火气,她白净小脸上显现出一抹决然,只得无奈又忿忿不平把剑彻底从他手里躲过来扔到地上。 把自己的脖子伸出来让别人砍,祝四喜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他又算准和拿捏到了乔靖儿和谷见生的心理,料定他们有着顾忌! 只是命是保住了,依着目前情况来看,他们四人也对乔靖儿做不了什么了…… 祝四喜阴险归阴险,但做事也知方寸,知道自己做出来的这一切,能逼迫谷见生和乔靖儿庇护他们四个,但更进一步是绝无可能,真把谷见生惹急了,说不得人家不去参加与神祀一族的大比,也要杀了他们四个! 鸡蛋碰石头的事情,祝四喜不会去做。 又见谷见生和乔靖儿脸上相继露出踌躇不定的神色,祝四喜四人便知二人有庇护他之意,然后从地上爬起对着他们随便说了几句后,就要逃走。 “让你们走了吗?”莫无念此时却发话了。刚才不说,他只是想透过几人看看现在三劫宗的模样。 以前的九界山门规随有,但决计严不到哪儿去,但众修士都能严格规范自己,但三劫宗又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他对木、离、枯三位界山山主仅剩的一点好感,淡然无存! 他觉得三劫宗是真的背信弃义了,只是为了苟且偷生活命就把九界山给出卖!倒也不怪眼前是真的什么人都收,教出祝四喜这样德行的弟子出来! 祝四喜既然成功用言语把乔靖儿和谷见生与自己绑定在一起,那莫无念的话,他就不会放在眼里。 “道友,改日再见了!”他甚至还敢自来熟,十分谦逊有礼貌向莫无念行一礼后,就要离去。 “让你们走了吗?你们要是这么喜欢寻死,那不放就让你们的谷师兄杀死你们算了……”莫无念继续以着平淡的语调说着,眼里却闪烁出几抹明眼人可以看出来的玩味。 就好像,他这般神情是故意给人看的。 魂灯作为祝四喜四人最后都救命稻草,也是倚仗,那莫无念就用因果之术再把他们四人与魂灯的联系断了…… 谷见生有些不太明白莫无念说这话是什么意味,但接着就见到祝四喜四人的神色慌张起来。 “宗门设有规定是来约束人的。但我想有的人不需要约束,他自己所行之事也对端正……但有的人呢?规矩多了反而是成了自己的护命腰牌,这样的人呢……你们说说看?他们命会长吗?”莫无念语调依旧没有变化,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的小事。 但听在祝四喜四人的耳中,越发大惊失色,他们明白莫无念说的时间,更明白就在刚刚他们与魂灯之间的联系也断了! 无形中,一股阴云压盖在他们头顶,并越积越重,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 “道友!我等可是三劫宗的弟子啊!我们……啊!” 祝四喜动用自己的好口才想要和莫无念再搭一段话,但后者却无多少心思听他求饶的肺腑之言,心随意动动用“斩岁”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莫道友!你这事情做的太不理智了……”莫无念要杀祝四喜四人,谷见生自然是想要阻止的,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接着他就把魂灯一事告诉了莫无念,叫他快快去逃命。 在凤都城谋划杀商左中,谷见生觉得莫无念此人还真是算无遗露,把事情规划的天衣无缝,要不是事后莫无念自己去露破绽,商丘更也根本发现不了端倪……所以谷见生觉得莫无念是他至今见过遇事最冷静的人。 只是眼前这冷静之人,一招就把祝四喜这四个败类给杀了,实在不是理智之举! “莫道友!萧道友!换做我当然也想杀这几个人!可!唉……你们还是快去逃命起吧!”眼下,谷见生只说是要莫无念二人去逃命。 但莫无念却叫他放心,还是给他带路引见他去三劫宗…… 见谷见生实在有些唠叨婆婆妈妈,萧三柱略微有些不痛快对他道:“谷道友!我觉得你也算是个利索人,怎么扭扭捏捏像个鸟人似的!”。 魂灯的利害关系他也听谷见生讲明白了,只是莫无念说是无事,他便就相信他了。 实在执拗不过二人,谷见生只好带二人回到宗门,不过一路上还是有意无意劝解莫无念二人去逃跑的好。 这让性子近来浮躁的萧三柱,亮出棒槌架在他脖子上道:“你再给老子唠叨!老子一棒槌瞧你脑袋上!”。 这让谷见生着实有些无奈,若论修为他现在还只是臻灵六劫,还差萧三柱一个大境界,这让他欲哭无泪。 这一幕落在乔靖儿眼中,颇带喜感,先前被祝四喜欺负的郁闷之气彻底消失,一下就把她逗笑起来,笑声似银铃作响,清脆悦耳。 这个时候,莫无念主动开口与乔靖儿搭上了话:“修行七十五载的时光到阴虚境界,这修行速度着实有些不慢了。只是有事不能一位求快,更多时候该踏实下来沉淀沉淀……”。 乔靖儿身上的修为气息的确有些不稳,但实则是为了早日可以见到她的哥哥乔耕,这才没日没夜修行,用短短七十五年修行到阴虚境,这是作为天生道种吴沐都没有的修行速度。 欲速则不达……这样的弊病也很明显,就是乔靖儿身上的修为气息虚浮不稳,长此以后更会从身体表现出来,开始亏败修士的气血,正常有的寿命多半会折去一半。 莫无念只是稍稍一接触她就感觉了出来,虽然化为乔耕与这个妹妹处了只有十多年,但既然她从一个世界跨越到同他在一起的一个世界,他就该对这个妹妹负责。 乔靖儿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其实就是自己的哥哥,在她心里只是把他当做与个长辈,很耐心的听他说完自己的弊病。 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眼前的莫无念亲切了起来,往常修行七十五年从没哭过的她,所有委屈一并挤在了心里,然后一起冲破她心里的堤坝泛滥 出来。 表现在她脸上,她一双杏眼已是泪眼婆娑,对着莫无念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说起了以前未修行前的过往种种,先前忍着后来越哭越伤心直哭到梨花带雨扑在莫无念的怀里。 谷见生见到这一幕,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只知道莫无念和吴沐的关系,但又不好当着本人说,只能挤眉弄眼对着他身边的萧三柱暗示。 被个七尺的汉子卖弄风骚,萧三柱内心升起许些恶寒:“谷道友……你若是个女的,你这神情我还能看下去,但现在这般……你有龙阳之好?”。 萧三柱神经大条想到了别处,当下与谷见生拉开一些距离。 这话到谷见生耳朵里,他则是欲哭无泪,这才无奈偷偷给萧三柱传音把事情原委说给了他。 萧三柱听罢则是长笑道:“他们二人本就是兄妹……算了,我跟你说也说不清楚!”。 入世渡劫之术说出来,怕是谷见生也不会相信。 果然谷见生听到后,面露疑惑更加不解,但总算是在萧三柱这里得到了一个解释便没有多嘴在问。 莫无念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女子,因为真是说起来就是吴沐他都没安慰过几回,所以他思索一会儿之后,用回望之术将自己作为乔耕的九十年时间渡到了乔靖儿脑海之中。 后者一股脑儿接受了这段记忆之后,一边惊奇世间竟会有“入世渡劫”这样的术法,一边也为乔耕九十年所过时光而感叹。 但她毕竟也是修行了七十五年光景的修士,凝练出了自己的道心,所以在脑中接受完这段记忆之后,很自然而然就把莫无念真心认做了哥哥。 想她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儿,七十五年间都是无依无靠,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外人看到的是她的惊为天人的修为资质,并不知晓他这些年所接受到的苦楚。如今能见到曾经作为凡人时的哥哥尚在人世,她自是有些高兴。 “哥哥……你放心好了!有关你身上的东西,我是不会随便与人说的!”她已由悲伤恢复到一贯的活泼开朗。 并且她也是个聪慧之辈,自然明白莫无念的这些是随便不能与人说出去的。 莫无念则念着她这些年的苦楚,而这个哥哥也几乎不曾为她做些什么,想着便把这些年闲暇时写的一些修行感悟赠予了她,并且把一只飞梭灵宝个给了她。 纵然乔靖儿这些年在外人眼中表现的有多坚强和成熟,但在莫无念面前,她却依旧只当自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诚如当年他还是乔耕时送她来三劫宗,一路的苦楚他都吃了,只把好的留给她! 想到这里,她内心稍有触动,把自己腰间的储物袋解下送给了他,这只储物袋是往昔在一场宗门比试胜出得到的奖励,里面的容纳空间是一般储物袋的两倍之大。 但莫无念并没有收下。 几人腾云驾雾在天上谈笑间,片刻就到了三劫宗的山门前。 在伫立巨大的石刻山门前,有个身穿云兰色长袍,面容儒雅,神情温和的人正引进着来自四面八方,想要成为三劫宗弟子的修士走进山门去。 这人叫鄱卫,莫无念自然有印象,正是枯界山山主的大弟子,先前在朱雀国凤都城还见过他。 他倒是依旧和印象里的一样,任何时刻都带着一副和善的笑,待谁都是一样,可谓玲珑八面。甚至莫无念还是姜天恒的时候,对这位名义上的:师兄也颇有好感。 可看鄱卫笑的喜意十足,想来他这些年对于九界山的覆灭并没有多少感触。 鄱卫算是个眼尖之人老早就发现了在天上的谷见生,尤其看到身边的莫无念后,他脸上的和善之意更甚。 莫无念在朱雀凤都城的表现如何,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见他同着谷见生一起来,不用谷见生说,他也要拉拢一番。 “原来是莫无念小友阿……小友在凤都城的表现还真是可圈可点啊!哈哈哈哈!”鄱卫先是对着莫无念夸赞了几句,接着就说起了三劫宗的各种好! 虽然言语并没有说拉拢,但这般说意思也很明了…… 莫无念也就瞬时表明了自己要加入三劫宗的心意,鄱卫则是高兴的大笑起来道:“别人或许我还要测一番资质,但莫小友便算了吧!你直接进宗就是!”。 当然,在场除了他之外,最高兴的还有乔靖儿。自己的哥哥能与自己在同一宗门之下,她自然欢喜。 至于萧三柱也因着当日在凤都城的表现之间被收入了宗内。 一些外人见他们明目张胆走后门自然是颇有微词,但得知他们修行年岁还不超过三百年,且已到了羽化境,他们又乖乖闭上了嘴。 “哈哈……只是不知两位小友想加入到哪个行宫之中?”鄱卫把手头的事情交付给另外一位长老后,自己则带着莫无念和萧三柱亲自走进来宗内。 第二百五十九章 北寄 莫无念神色没有变化,而萧三柱对着鄱卫的话起了疑…… 见他们似乎不懂,一旁的谷见生则为他们解释了起来。 在三劫宗内,其实是分为三个派系的,就如呈现在莫无念二人眼前三座悬挂空中,巨大宫殿所形成的三角之势,分别就是木行宫,枯行宫,离行宫。 三个不同的系,虽说底子都是九劫法,但还是有不同之处,像木行宫的弟子兼修阵法,枯行宫则是重炼器,离行宫就是重丹药…… 可说白了,它们的前身还就是九界山的弟子。 莫无念听在耳中,心中却是冷笑一声道:改头换面倒是做的彻底。 但随着离着三座行宫近一些后,除了它们下方有着的成片琼楼玉宇,还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三座行宫中央一口六边形的巨大古井,在上面盖着一方巨大上底龟刻下底方形的巨大是印! 碰!碰!碰! 忽然之间大地抖了一下,随即由这口井中就传来三声巨大的声响,好似有什么生物正在撞击着这方石印。 接连三下之后,这方石印纹丝不动,但它下方的生物却没有善罢甘休,而是以着更猛烈的姿态撞击起来,声如惊雷乍现,鱼贯而入一个接一个响起! 一道满含悲愤、雄浑的声音更是从里面传出:“尔等蝇营狗苟、贪生怕死之辈!还是我九界之人吗?放我出来!”。 声音不似撞击声之大,可更具穿透力,直撼人心,让人实在不知,被压在井中的人到底收了多大的委屈。 但也不止这一道声音,在这之后,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悲愤,一声比一声凄厉!叫闻者落泪,铁石心肠之人都会稍稍有触动。 鄱卫脸上稍稍露出许些不悦,但显然他是司空见惯了这幅场景,稍作镇定神色就继续恢复温和,只是一边走一边又问起莫无念二人要加入哪个行宫。 与他相比,谷见生面上表现的镇定,但在他眼底却又能瞥见一抹悲戚之色,他一只拳头更是在袖子底下捏的指节发白,面上他却又表现出一副为莫无念二人解惑的模样,接着道:“这口狱井之下关着的是我宗抓的一些作乱的妖人而已……有的是叛宗之徒,有的就是魔道了!”。 虽然他在极力的掩饰,但莫无念通过他眼底的神色还是猜的出来,这口井里压着的其实就是九界山的人,或者说是离、木、枯三界界界山中不愿向神祀一族低头的人! 只是都为同宗的人,三位叛宗的山主在关押这些人时却是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哪怕这其中有着他们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弟子! “说的极是!三位宗主能不杀他们……真是三位宗主的仁慈啊!”鄱卫神色暗沉下来,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莫无念听后,真觉许多年的时间过去,直到今天为止他才把这位鄱卫师兄的面容认清,以前他还觉得这位师兄外表温和,位人实诚,做事也有条不紊,极为稳重!但今日在见,“仁慈”二字自他嘴中说出又是平淡又冷漠。 仿佛镇压在井中的同宗真的就是作乱余孽!甚至是魔道修士! 最开始那道凄厉的声音,莫无念当然熟悉,这就是原属于木界山最喜爱的一位弟子——鬼生,原是阵界山弟子,后在阵、木两界都有修行,在阵之一道的天赋堪称妖孽,甚至九界山护宗大阵年久失修之时,他都可以轻松修复! 但就是这样一位弟子,却被木界山山主压到井下,这位山主看来也不似过去莫无念所见到的就只有一副面孔…… 将所有的火气与怨气重新沉浮在最心底,莫无念对鄱卫回答起一开始的问题道:“鄱长老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妹妹既然拜在木行宫下,我就去不了离行宫了。”。 目前鄱卫所表现的虚伪,让莫无念实在厌恶,他不想去离行宫天天见此人一回并恶心一回。 这个理由中规中矩,但他对莫无念并不了解,以为莫无念真就有乔靖儿这么个妹妹,一时之间都没有去追究他们姓氏不同的问题,况且他也不知道乔靖儿的名字,毕竟宗门内的弟子千千万万,他只记一些表现出众的。 乔靖儿表现虽出众,但不到阳实境界实际都入不了他的眼。 为此,鄱卫表现的略微遗憾,但很快表现的大大方方只说在同一宗内,属于哪个行宫都是无所谓的。 在这会,他宗门意识倒是很强! 又带莫无念和萧三柱简单过了一个宗门手续后,鄱卫把他们又转交回谷见生手中,自己又回到宗门山门前继续去招揽其他人了。 莫无念和萧三柱固然出彩,但也没有他鄱卫这个木行宫执事大长老全权陪伴的道理。 见他走后,谷见生脸上的悲戚之色则是更重了,不必再接着伪装,他对莫无念和萧三柱道:“莫道友!你知道吗?这井下关着的人中其实有一位是对我修行有知遇之恩的师叔,只是……我现在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很多时候,我真不知道 宗门……”。 “谷道友,心知肚明就好,有些事你要么得学会习惯,要么就得改变……但这个改变是没有能力改变时,你应该改变自己。”莫无念打断了他的话,有些话摆到台面上来,被有心人听见味道就会变得很大。 他希望谷见生多数时候,还是要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 但谷见生显然有些曲解莫无念的意思了,觉得莫无念就是要他去试着习惯,他带着气愤道:“我觉得莫道友是一个可深交之人才会说出这些话来!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可是莫道友给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凤都城的血气呢?快意恩仇呢?”。 他觉得莫无念有些太冷血了,原来在进入到三劫宗之后,他略微也发生了改变,就为了以后长久在三劫宗寄人篱下,他甚至可以变得冷血! 想到这里,谷见生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一开始看错人了,礼貌客套性说了一句后,则就离了莫无念身边。 乔靖儿看得糊里糊涂,但也并不明白他们究极是为何抄起架来的,只是以着一个妹妹的本职对哥哥安慰了几句。 “唉……你不用管那个家伙,婆婆妈妈又疯疯癫癫的,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很烦!”萧三柱则是示意乔靖儿不用在意谷见生的言行。 “无妨。”莫无念似乎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说的话是好还是坏,相信谷见生稍稍有些判断力也会明白他的意思,当然,不了解也没关系…… 短暂的接触,他是觉得谷见生的一些性格或许是受了鬼生影响,都算长着一颗八面玲珑心,心思较之常人要敏捷许多,可惜也都不懂得怎么收敛心思。 三劫宗宗内还要在外招收弟子差不多三年的时间,届时宗内之间会先有一场比试…… 所以还有三年的时间,莫无念可在宗内自由走动。 随意在木行宫内众多阁楼里面选了一座二层楼阁,莫无念便住了下来,只是第二日的时候,天还未亮,他阁楼的门就被推搡开来暗沉的天色下,进来的这个人显得畏畏缩缩,似在为什么事情摇摆不定。 但夜不夜色的对修士来说却是无所谓,借着夜色他就看清了来者是谁。 只见谷见生满脸羞愧之色对着莫无念聊表歉意道:“莫道友昨日的话,我是曲解了……算是来给你陪个不是的!”。 莫无念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大度的随便同他寒暄了几句。 又几天之后,莫无念和萧三柱随着乔靖儿在三劫宗游走了起来,后者现在不必再紧迫于自己去修行,并难得有自己可以休息调整的时间。 只是就在这几日间,莫无念也在三劫宗内也发现了一些其它事情…… 他的注意力和目光也都转移到了一个叫北寄的年轻修士身上。 北寄这人,经谷见生介绍,莫无念算是知道了一些有关他的消息,这算是被枯界山山主所看好的一位年轻修士,无形之中俨然已是三劫宗的另外一位“道子”!如今是羽化登仙境界! 本来这样一位人物,无论他生平是多么出彩,莫无念也多他不感兴趣。 只是他近来的所做作为,莫无念看在眼里却有诸多不舒服…… 那就是近来从戮剑宗中提携过来了一批原九界山的修士,戮剑宗美名其曰是为几年后三劫宗赎回姜无涯肉身的鼓励!可明眼人都明白,这实际上是戮剑宗对三劫宗的羞辱…… 一则,这些修士纵然过去战力惊人,但在戮剑宗为奴仆时间长了,都失去了原有的灵性,这其实就是变相在说三劫宗在戮剑宗看来是奴仆,二则就是戮剑宗已经与神祀一族闹的决裂,三劫宗要赎回姜无涯肉身该是也与这一族对立的,在这样的情景下,敌人的敌人就该是朋友,但反而来这么一手,实际上有着诸多猫腻…… 当然这些反倒都不是莫无念现在关注的点,而是北寄此人却把遣返回来的九界山众人随意在宗内肆意杀害!这就让莫无念非常不舒服了! 脑中过滤完有关北寄此人的消息,莫无念又想起近来打听到有关此人另外一条消息道:“听闻此人是最有可能成为比试与神祀一族比试的人……”。 谷见生沉吟少许后道:“理论上这么说没错!他修行比我早个三十年时间,所以许多地方我才低了他一头。怎么……莫道友问这个干什么?”。 他当然也觉得近来北寄所做的一些事情有些不作为,但理论他对北寄此人也确实无可奈何……他修为要差他一些! “是吗?我看这个道子有些名不副实啊,要是他要和我对招,我三招必败他。”莫无念声音很平淡,但恰恰他又是故意停顿少许时间后,身边经过几个三劫宗弟子说了出来。 这话让他们听见,自然是不舒服的,但也没有立时讲出来,而是暗暗记在心里,打算稍后会就告诉北寄。 “莫道友……你这有些高调了吧?对战北寄你又有几成把握?”谷见生却是也为莫无念担 忧了起来,他觉得莫无念此举实在有些不太理智。 虽然莫无念和北寄都是同一修为境界,但北寄论起战力可是直追陨堕境!要知道大境界之间哪怕只是跨一个小境界战斗,也是十分恐怖的。 “怎么……你不太看好我?”莫无念饶有兴趣看向谷见生。 后者说话吞吞吐吐了起来:“莫道友……我……”。 “你小子说话就是婆婆妈妈的,还就是不看好我莫兄弟了?”萧三柱却是直楞愣立在谷见生面前,眼一白对他说道。 被萧三柱这目光一看,谷见生心里也发虚起了,但没有说话也就是代表着,他的确有些不太看好莫无念。 对此,莫无念没有再语,而是打算接下来等待北寄来找他比试,他还听闻北寄此人性情爆裂,受不得激! …… 果然这事情还是传送到了北寄耳中…… 这是三劫宗隶属枯行宫的位置,在一座三层小庭院阁楼之中,一个身穿蓝褂长袍的黑发白眸年轻人正在与一个中年人对弈。 年轻人执的是黑子,而对对面中年人的白子早就被他逼的是无路可下。 中年人在棋盘中寻望不出一个生路后,只得无奈一笑道:“北师弟果然是大才啊……我已无路可走啊!难道师弟当真一丁点活路都不给我留?”。 “留……师兄莫不是说笑吗?要是给敌人留活路那不就是给自己留思路吗?”明明只是一场游戏,但年轻人谈笑间眼中切迸射出两道摄人心魄的寒光! 惊得对面中年人直流冷汗,他苦笑道:“师弟,这只是个游戏!”。 “哦哦!”似是得对面人的提醒,年轻人这才醒悟过来,“瞧瞧我这性子……师兄说的对,是我当真了!哈哈哈哈!”。 可他嘴上如此说,可心里却是认为,哪怕是一场游戏他也不能输,在他过往的履历之中,就没有失败一说。 对面那人见他神情舒缓下来,当即自己紧张的神情也舒缓起来。 “北寄师兄!我有一世要说与你!”正此时,几个枯行宫的弟子风风火火走进了这里。 “何时慌慌张张,怎么说你们也算是跟我久了的人了,心性怎么这般?”年轻人一双白眸透出许些不悦,几个弟子被他目光一摄,立时又镇定了下来。 将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事情慢条斯文说了出来,说的正就是他们刚刚口出狂言听到的这一幕。 “他真这么说的?”年轻人沉吟少许后,本打算对此一笑了之,毕竟每天找他比试的人很多,他不可能各个兼顾。 只是他听闻来人讲到莫无念所说狂言之后,他眉间凝结出阴郁道:“这个莫无念当真这么说的,三招败我?哼!好大的口气!那你也去宗门比试台给我跑趟腿!就说三日之后我要与木行宫的莫无念决战!生死之战!”。 他可以允许背后有人口出放狂言……但也只限于是对方能撑过他多少招为傲!决计不允许对方说要打败这样的话出来,更不要说是三招! 这弟子得了令,然后风风火火又向比试台走去。 “北师弟……只是个新来宗门中的弟子……不至于……” “就是因为新来的才要给他们些警示!无故挑衅我的人就该是这么个下场!” 中年人还想劝年轻人几句,但年轻人目光如炬,被这眼神一盯后,中年人只得把话又咽回去。 这年轻人正是北寄,就和莫无念预料的一样,他被成功激怒了。 …… 很快,北寄要和莫无念决斗的事情传了开来,直至到了谷见生的耳中,他反倒比莫无念还紧张,他赶紧到莫无念住处想与他说此事。 但莫无念反倒淡定的多,他正和萧三柱下着棋。 “莫道友,你知不知道,北寄要和你决斗啊!”谷见生面露焦急对莫无念说到,但对方并没有立时去答他,而是好像心思都沉浸在棋局之中。 “怕什么……不该是这样吗?你小子太不淡定了!”回到他的反而是一脸风骚的萧三柱,他觉得莫无念放出那样的话,北寄会来找到并不奇怪。 “可他是要与你绝一死战啊!” “绝一死战……这没什么……什么!这姓北的这么狠!” 萧三柱一时没有细细听谷见生说话,但听清楚之后,他立时跳脚起来。 “莫兄弟,这次的事情怎么说啊?要不……”萧三柱虽然跟着莫无念有段时间,无形之中在做事的时候也硬气了起来,但在碰上真正的硬茬子,他还是立刻软了下来。 莫无念却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把心神放在棋局之中,少许时间之后,他落下一子下死萧三柱的棋后,他才道:“一个对九界山都不尊重的人,又有何资格代表九界山?”。 他话说了一半,有些话也因为谷见生没有说出来。 第二百六十章 昨天与今天 有关莫无念放出三招败北寄豪言的事情很快就在三劫宗传了开来。作为当事人的北寄也在第一时间应了莫无念的回应…… 只不过应的却是生死之战! 这件事情更是传到了三劫宗三座行宫之上漂浮着的一座宫宇之中。 这座宫殿论起规模可能比它下方的三座行宫小上许多,但论其精巧和细致却也抢它们几倍不止。 就是随便在上面扣下一块砖来,上面所刻复杂的阵纹都够一般羽化境界的修士研究上一甲子。而宫殿在其自带的法阵之中,隐于云雾间也是时隐时现,飘飘然真似可望不可及,却又真实现于人的视线之中。 这是三劫宗真正的核心地方——云宫!是平时三劫宗三位宗主所居之地,也是宗门议事之地,一些宗门内的大事全都要在此地裁决。 鄱卫今天刚刚又引接一批新进弟子到宗门后,就被受召到了此地。 绕过几根白玉大柱,在走上一段长长的阶梯,鄱卫就来到了大殿之中。 大殿里面倒是异常空旷,只是除了此刻端坐于里面最深处隐于帷幔后朦胧的三人,便再无他人!不免有些幽静。 而三位人物从左到右,自然就是木、枯、离三座行宫的主人,也是三劫宗的宗主。 “不知……三位宗门召弟子来来有何事?”鄱卫嘴上问着,心里却大概有了答案,应该就是他早上才听到的莫无念与北寄要比试一事。 只是……这些三代弟子的比试,其实都是些小事,远远不至于让宗主操心,而且虽然他赏识莫无念,可更看重北寄,不觉得前者会胜过后者。 可这样的小事,万不足以让三位宗主挂心。 “卫儿,为师召你来是向你问问,这莫无念是何许人?”最右边的,离行宫宫主先发了话。 听到自己的师尊这么说,鄱卫对于自己确定了六分的事情,完全确定了下来,只是沉吟少许后,他先决定把莫无念的信息说于三位长辈听:“莫无念只是一介散修,论起资质只有一阶灵台,修行不足三百年,而现今修为却是羽化登仙境。”。 简短的一句话,指明了莫无念的过人之处。 三道帷幔后的三人,神色似乎微微有了惊讶,最左边的木行宫的宫主道:“一阶灵台资质?却能修行到这般!此子的道心肯定是远超常人……听说拜在了我木行宫下,还需多倾泻些资源给他修行才是。”。 “只是如此……根子比起北寄这孩子就薄弱许多了。”中间的枯行宫的宫主又插话说到。 右边离行宫宫主虽没有表态,但在帷幔后也点了点头。 见三位长辈似乎有对莫无念和北寄的比较之意,鄱卫神色谦卑道:“三位长辈莫非也听说了莫无念和北寄的事情,只是弟子觉得,这其实件小事而已,不劳烦三位长辈烦心!”。 “卫儿……这里面的诸多适宜,你并不清楚,与神祀一族比试,我更希望是自小知根知底我宗的人去和他们比。”离行宫宫主反驳了鄱卫,并说了些让他听不懂得话。 “对神祀一族。赢不赢,输不输的都无所谓,反正就是北寄这孩子去了也必定会输……但卫儿,你只需要知道是此一举是为了改我三劫宗的名,毕竟我们和神祀一族近百年来关系稍有缓和,没必要再与他们起冲突。” “还有,卫儿你做事是极为稳重的,所以哪怕这个莫无念真比北寄要强上一些,必要时,我希望你能动用一些你的手段,懂吗?” 木行宫、枯行宫的三位宫主分别又发了话。 先听自己师尊开口,鄱卫并不懂他们三人要表达些什么,可这会待他们把话讲完了,他又是心头一震。 从三位宗主晦涩的话中,他过滤出一个此次三劫宗与神祀一族比试令人震惊的真相。 所谓的赎回姜无涯的肉身,就只是三劫宗去和神祀一族走个过场而已,目的不过就是改改三劫宗臭名昭著的名声而已!三劫宗的前身是九界山,当年木、枯、离三界山叛逃多年来一直为人所诟病,如今行出这么一招,的确名声会改过来…… 可又听闻三位宗主的意思,那一族派来的人十分厉害,北寄决计是赢不了的!这其中微微一觉,就有猫腻……想想也是,姜无涯的肉身这一族岂能轻易还回来? 只是苦了北寄一人,这个争强好胜的孩子注定要成为宗门利益筹码的牺牲品,因为神祀一族绝对是不会让他赢的,若北寄输道心破损以后的修为怕是也就止在现在的羽化境界了! 想到这里,鄱卫心中微微生起许些悲凉,而师长们的意思,必要时还要他对莫无念动点手脚,确保万无一失让“北寄”成为着个牺牲品!因为他是自小长在三劫宗的人,无论他赢或是败……世间人也才会信服!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悲凉之感更甚,忽然想要为北寄辩解几句,因为他自小到大,也算是他鄱 卫看着长大的。 他看着面前的三位师长,虽然言语之间还是如许久还在九界山时同他说话和蔼的口气,可心于当初已变了十万八前里! 只是,在阴诡地狱待久了,人是会变的,就如他鄱卫不是也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了吗?久远到当初叛宗时,他能对着其它六界中之一属于妄界山的道侣下死手! 他直接还记得,他悄无声息偷袭杀死她时她脸上的不可置信和疑问……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愧疚也在逐渐消失。 稍纵即逝的悲凉之后,他刚刚有了热度和直觉的心又变硬变冷起来。 他匍匐在地上向三位宗主行了一大礼道:“三位师长所言!弟子自会做的!我更明白三位师长为的也是我宗门可以长远发展啊!”。 “是啊……都是为我宗门啊!要是当年其它五界的山主能有卫儿你这想法别跟着姓姜的那个老家伙闹……我九界山何止于沦落至此!”离行宫的宫主对自己徒儿的表现很是满意,思绪也穿梭回以前。 另外两位宫主虽然没有说话,但思绪也跟着拉回了以前,当年的事现在还历历在目,仿佛就是刚刚发生,昨天于今天的区别。 其实尊严有时候真没什么的,只要当初的那些人弯弯膝盖,如今的三劫宗叫八劫宗也不是不可能。 鄱卫听自己的师尊感慨着,自己心里也颇多感触……是啊如果她也能弯弯膝盖,说不定他们现在孩子都有了! 可这世上没那么多的如果。 “你下去吧。”朦胧的帷幔后,离行宫宫主冲鄱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大殿再次呈现死一般的沉寂,或者说在这座独属于三人的清冷宫殿里,声音从来都是多余的东西。 …… 消息传开又传回到莫无念的耳朵里,莫无念在第一天的表现就是下棋随乔靖儿在三劫宗中随意走动。 只是今天随乔靖儿说话游玩时,莫无念从他嘴中无意得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昨天无意间在去木行宫找木行宫执事大长老林夕南时,无意撞见他正对着一个牌位在祭拜,可能是由于拜的时候过于全神贯注,他竟全然没有发现她进来,吓得他慌慌张张收了牌位。 这件事莫无念本是不上心的,可听闻牌位上刻着“九界山”的字眼,他就立时要求乔靖儿把这事细细又讲了一遍。 片刻之后,莫无念对着她道:“靖儿……这位大长老的住所你能带我去走动走动吗?”。 “莫道友……是想要去那里看风景吗?那里虽然也种植了一些不错的灵植,但其实还算是个偏僻之地……”谷见生一直都与莫无念他们在一起,现在听莫无念这么说,以为他只是想要去看看那边的风景。 可这位林长老,历来也不被众多弟子所喜欢,倒不是说他德行一类差!而是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喝得醉醺醺的,见着谁都要破口大骂说些疯话。 莫无念看了谷见生一眼,只说是有些事情要去问问这为林长老。谷见状浅尝辄止,没有再深问下去,只是思虑少许后,还是把有关他的情况告诉了莫无念,后者听罢稍显惊讶后,偏便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模样。 几日又下了一会儿棋后,待天色渐晚时,莫无念便和乔靖儿一同去了林夕南的住处,谷见生和萧三柱都要跟来,莫无念却不愿意带他们。 林夕南住的地方也确实很偏僻,在琼楼玉宇的众多楼阁之中,他却住在最不起眼的西南偏角位置,住的还是一间茅草屋。 此刻他的屋内“咣当作响”时不时有罐子罐子摔碎时的声音响起。 又听的屋内的人骂骂咧咧道:“什么三劫宗……老子当初还不如和他们死了算了!现在活是活着但郁闷啊!”。 从窗内透过里面微黄的烛火,莫无念似乎看到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提着一坛子酒在屋子中央步伐踉跄走着路。 莫无念到了这里,便示意乔靖儿回去,后者倒是听话,并没有多响,只是看着林夕南这个模样,便对哥哥又叮嘱了几句才走。 见她走远,莫无念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见一个身着白袍,但却袒胸露腹、不修边幅的男子,红着双眼爬在桌子上不住的往嘴里灌酒。 他这幅形象,与当日在凤都城见到的形象是截然不同。 或许对他来讲,他心中有着许多愁绪……借酒消愁。 他似乎是真的酒醉了,并没有注意到莫无念的到来,而后者则是对着房间的布景格局查看起来,他在寻找乔靖儿所说的牌位。 但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想来应该是被林夕南藏起来了。 莫无念到这会进屋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林夕南朦胧着一双醉眼才看到他:“你——你是何人?要是来找我办事的,明天吧!”。 他言语透 着一些不耐烦,起身就要把莫无念给推搡出去。 这番行为外加他现在的外表,可是丁点都没有一个宗门长老该有的样子和气度。 莫无念却是没有管他,兀自走到他面前,拿起他桌上的酒道上一碗喝了几口又道:“三劫宗之中,总算是除了鬼生以外,还有人记得自己是九界山的人。”。 这句话像是一身惊雷,又或是一捧冷水,一个激灵让林夕南的酒意醒了三分。 他突然带着几分严厉和斥责的口气对莫无念道:“你该是新来的弟子吧?道听途说一些东西来我这说又是什么意思?也就你这话是对我说,要是别处说了保管你当时就没命!没事的话你快走吧……你今天说的话我不会对人说出去!别影响老子吃酒!”。 “一个人的眼神总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醉的时候,人一醉就放松了。”莫无念继续没有管他,只是说着他的话,“或者说曾经都是九界山上一同戏弄过长辈,十万大山诛杀过大妖,又或是帮你追过欧阳红雨人之一的话,你都不想听……”。 他语气平淡,但一字一字传到林夕南耳中,他脸上的神色已大有变化,现在酒完全醒了过来。 如果说莫无念前面说的一些事情他都可能不在意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可以听到的,可最后一件“追欧阳红雨”这就是只有少数几个和他关系好的九界山那一代弟子才能知道的来…… 只是,如此隐秘的事情,被一个素不素识的人知晓,他立时有些紧张。 但过去的这些事情,就是些无关重要的小事,他当然也不放在心上,他还是要把莫无念给赶出去。 “要不要说说你十五岁那年的事情……”莫无念则是不急不忙,说了一件他粙事出来。 他林夕南听罢,神色彻底有了动容,他道:“你到底是谁?”。 莫无念则是给他又倒上一碗酒,接着又道:“你当我是个九界山故人就好了……今天我也是来与你说说旧事吧。”。 接下来二人倒是十分默契,真的就是只说旧时的一些趣事,不论其它,林夕南也没有急着去问他到底是谁。 “我还记得鬼生那小子刚来刚进九界山的时候,大字不认识一个,还是老子教他的呢!还有啊,你不知道这小子偷偷去看过灵界山女弟子洗澡呢!都说这小子正经,但我不觉得!哈哈哈……” “你正经,当年红雨才到十五岁,你刚才引灵三层境界,学会隐身术就去人家闺房,后来出了事还不是让大师兄韩十山给你去顶罪。” “你怎么老拿我说事,我想想……你到底是我认识的人之中的谁?想不到我就一件件说,总能说到你的,我说说大师兄,再说说魏峦轩,苟延占,青波……” 莫无念的话其实并不多,但最含感情的三言两语,却是勾起了林夕南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一个个熟悉的快要被遗忘了的名字从他嘴中透出。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也从他嘴里活灵活现出来,好似以前过往的事情,就只是昨天与今天,差了只一天。 而讲到情动之时,他时而狂饮癫狂大笑,时而却又娴静平淡,好似原属于九界山的时光从来都是如此。 只是他讲完了所有人的名字,却面露起哀伤!其实他有两个名字没有讲完,一个是慕容修,一个就是姜天恒! “玛德!我才发现……这姜天恒和慕容修好像没什么可说,要说也就是这两家伙腻歪了几千年也没有把相互的感情捅破过窗户纸!只是当年的事情啊……唉!”接着,林夕南以着他的角度把当年的事情又讲了出来,讲了慕容修之死,也讲了姜天恒之死,又讲到九界山后来灭宗! 贯穿过去一、两千年的事情,被他轻轻松松就讲完了,但林夕南的情绪却无法再平复下来,就连莫无念也是如此。 “知道吗?要不是我父当年阻我……老子早就和他们一起死了!活着,老子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林夕南情绪越发激动,双眼猩红,又为莫无念讲起有关他的一件事情。 当年九界山遭难,他都一早准备好和神祀一族争个鱼死网破,可是他的父亲——木界山山主,一早就把他打昏了过去,他这才保下性命。 等他再醒来时,九界山九座山还在,但原属他们住所已剩一片废墟,反抗的人全部死去,侥幸活着的人却大多成为了当年随神祀一族绞杀九界山宗门的奴仆! 其中如戮剑宗,望仙宫,墨守观……当然更有九界山三界里面的木、枯、离三界! “和我一样委屈的还有红雨,也是同我一样的手段被她父亲迷晕了过去,保全了性命下来……只是这些年我们都恨啊!所以有一千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好好修行过!哈哈哈哈哈!”林夕南越发说的起劲,他与欧阳红雨不修行也算是对自己父辈们行为的无声。 不然就以他们的修为资质,现在早就已经是彼岸境的大能…… 第二百六十一章 深陷地狱之人 从与莫无念谈话到现在已有近三个时辰过去,林夕南的话语一直都没有止住过,且都是他在说,莫无念在听。 但他却少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虽然莫无念没有表露他的身份,他却越发觉得眼前的人就是昔日的故人,他千年来所有的委屈都能一股脑儿的说与他听。 他不是没有试图活下来之后在为九界山成为奴仆的人去争个自由,只是连他的父亲都要在神祀一族和这些大宗门面前妥协,他没了木界山山主这个儿子的身份,他又算是什么呢? 天渐再亮时,林夕南话语才又收回去,直到这时,他才问出了开始没有特意问的问题:“你是谁?”。 “姜天恒,我……回来了!”莫无念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为了彻底让他信服,他还拿出了九苍剑。 林夕南看到后诸多疑问与压抑许久兄弟之情一股脑儿上来,但最终他又什么都没问,因为当他看到九苍剑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眼前的人只会是姜无涯。 他有些高兴,又有些兴奋,可所有想要关怀的话都汇聚成一句:“怎么才想到来找我?凤都城的时候怎么不来找我?你这小子!做事还是你以前的毛病……用你师父姜老头的话,你叫稳重,我觉得你这叫闷骚!”。 只是说到“姜老头”的时候,他眼中闪现几抹哀伤和顾虑之色。这是莫无念前世的师父,也与此次三劫宗所重视的事细细相关…… 莫无念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不过眼底的最深处那些不该随意展露出的情绪,还在被禁锢压抑着,他神情恬静道:“不用顾忌我什么……之所以这次来找你,也是听人说你还供着九界的的灵牌,想来你还算记得九界山。”。 昔年的时候,林夕南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所以有些话说出来,他不会过多顾忌。 只是随即林夕南神色沉下来道:“你与北寄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小子平日里我也不喜欢,近来随意杀我九界山的人,打死我都不可惜!所以这次你和他的比试你一定要赢!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对于此次三劫宗与神祀一族比试,他也看出了有猫腻,但并未真的去深想过。 接着林夕南则是把北寄所牵扯到的宗门利益说与了莫无念听。 “父亲这些年的想法,我是一点都不了解了!或者说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总想不明白他要做的事情又是为了什么?”林夕南忿忿不平说了这么一句,眼中透出一抹哀伤。 更有着对自己话中父亲深深的失望…… 莫无念听到这里,却是冷冷说到:“许久以前我知道三位山主的心都是热的,怎么……”。 再多的话他没有讲,纵然这木界山主有着天大的过失,可对林夕南来说,他都是他的父亲! “没事,我的纨绔脾气你是知道的……”林夕南嘴上如此说,但不免可以看到眼中透漏出对自己父亲的重度失望。 “这场比试我一定会赢!只是……我还想让你这段时间代为照顾一个人。”莫无念说着,把储物袋里一直带着的韩十山放了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试了各种办法想要恢复韩十山的灵智,但一直都无果。 “大师兄……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戮剑宗这些狗日的王八!”不怪林夕南情绪激动说出这么一句粗话出来! 他尤记得韩十山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还在羽化境的时候,三月时间去往上三州各个大宗门挑战同辈八十一人,未有一败!可就是这样的人,如今双眼无神,面容憔悴,见了生人就畏缩在角落里怎么拉都不出来…… 林夕南的心中何止只有一个悲愤! “和戮剑宗这笔账!我可以现在缓缓,但以后总要还回来……”莫无念眼中显露一抹森寒杀机,但很快所有的情绪有压抑下去,脸上只剩下淡然。 “这件事情……我要不要告诉红雨?”林夕南询问着莫无念的意见。 “红雨虽是个女子,可性子大多时都是毛毛躁躁,还是等等吧。” “也好。” 莫无念记忆着欧阳红雨的一切,叮嘱了林夕南几句。 但说完这些,莫无念也问起他的一件私事:“你和红雨……不是要准备结成道侣的吗?现在怎么?”。 上次在凤都城,他看到林夕南和欧阳红雨之间刻意拉开了一条距离,似乎还就是欧阳红雨特意拉开的。 “因为九界山的事,这些年我们早就不想过过去想情爱之事,更加上一百年前和她情同姐妹的芷兰被关到狱井之中,她便越发郁郁寡欢了!”林夕南长叹一口气说到。 芷兰这个女弟子,莫无念还是有印象的,记忆里她是枯界山的弟子,又听林夕南继续说到,就因为她在一次三劫宗宗祭之中说了九界山的只言片语,她就被关在了狱井之中! 莫无念没有再说话,只是听着过往的一桩桩没有亲自经历 过,但却又感同身受的事情。 现在的他和林夕南也一样,太多的事情他也做不了,能做的就只剩下几身叹息而已…… “只是……照你这么说鄱卫他岂能不出来阻止?我现在反倒不担心我自己,反倒担心你了。”莫无念把话题又重说回了比试一事。 其实听林夕南说完这其中涉及的利益,又得知这次比试的主持人是鄱卫,莫无念轻而易举就想到了这其中的猫腻。 “我怕他个鸟……就这个东西最不是人,这些年阳奉阴违做了多少坏事!”但林夕南对着此人就是破口大骂,将他眼里所看到这人的不作为全说与了莫无念。 并且他一副纨绔子弟样儿又道:“况且木行宫宫主还是我老子,我做错了事他真能不庇护?”。 莫无念却是神色平静,略作深沉对他道:“你倒是还是和当年一个样儿……”。 他本来再想说几句的,只是话题还是会牵扯到他和木界山山主父子关系,所以一些话又压了下去。他觉得虎毒固然不食子……可纵观三位山主的作为,如鬼生又如何呢?木、离两界山主待他亲儿子一般,都落了个被压狱井的下场,况且林夕南到时要是与鄱卫生事,其实就是与三劫宗生事,他父亲能饶他?或者就算他父亲可以庇护他,其它二位宗主,又有哪个会愿意? 这诸多疑问都可能变为最让人寒心的事实! 或者说这些事情林夕南自己都清楚,所以他忽然认真道:“后天比试你必须赢!还有……这件事情不告诉红雨就是对的!我不想她受牵连!”。 莫无念则是想了一会儿郑重道:“我一定会赢!但我一定也会选择一个完全之策去赢!”。 既然鄱卫做手脚才会引林夕南出手阻止,那就想个不让鄱卫动手脚的办法出来! 想到这里,他眼中再度闪现出一抹冰寒,在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有着很多阴暗的想法,不被挖掘出来时,它们就静静呆在心底最边角的位置,但一旦挖掘出来,它所能展现的就是一个人最阴狠毒辣的一面。 虽然更多时候,莫无念一点都不喜欢动用这些想法,但眼前的情形告诉他,有那么一些人你还就得动用这些方法。这也是他长久不爱动脑的原因! 也虽然拿一个已死之人去威胁一个人,勾起他心底最痛的伤疤是不道德的,但为了保护还有鲜活生命的人,他不得不这样去做,只是却也不知……一些已死之人,在鄱卫的的心中又是否还有着重量,又或者说他已完全就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 …… 林夕南同莫无念说了有关鄱卫的事,当年就为了活命,这个在他印象里实诚、谦和的师兄,亲手杀死了他的道侣——灵界山的玉馨师姐! 里面的诸多细节林夕南没有同他说,但莫无念却又听到他,每每月圆他都会设下香案,对着一个无字灵牌祭拜…… 虽然没有明说他祭拜的是谁,但莫无念微微一想,也猜得的是这位玉馨师姐。 所以回去的路上,莫无念一直在想该用什么办法勾起这位鄱卫师兄对这位师姐的愧疚呢? 也恰巧今天刚好就是月圆之日…… 莫无念不妨稍稍用一下因果之术,让他回忆起一些从前的事情来。 又旁敲侧击从谷见生嘴里打听到鄱卫住的地方,莫无念趁着人不注意之时,将自己一早刻好阵纹的灵石放在了他住所的周围,然后又放上了一面玄光镜。 莫无念所布之阵,就是一个能造出些幻境出来的阵法,再通过玄光镜,他不单能看到鄱卫所置身的幻境,而且还能透过玄光镜加以影响幻境的真实情况。 再者若是被鄱卫察觉出异常,他随时都能用因果之术切断用这个阵法的联系。 一切准备就绪,莫无念待在自己所在的阁楼之中,等待夜幕降临,他通过玄光镜看到了鄱卫这边的情形。 就见在鄱卫所居住的地方,在他阁楼僻静的湖泊旁边,他从自己所居的阁楼走了出来…… 今晚的月亮也刚刚升到半空之中,一轮清辉撒在小湖上,一片波光荡漾,越发显得这处地方宁静。 又见四下无人,鄱卫手一挥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香案,在上面摆上祭祀所用到的各种灵果,又摆上一个无字的牌位。 做完这一切,他则看起了无字牌位发起了呆。 卸下一贯的伪装之后,他的神情显得落寞,又透出几分愧疚,他的记忆思绪也又回到了许久许久,在他脑海里,他所愧疚的一个身床绿罗衣裙的女子活了过来。 她并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子……比她漂亮的女子都比比皆是,但她一定是他所认为见过最温柔的女子,万事都会依着他。 “玉馨啊!你说……当初你要是弯弯膝盖该多好!要是弯弯膝盖,我想我求求师尊他也会保你的!可是啊……你为什么就要学那些个迂腐的家伙宁折不弯呢?活着有什么不好!哪怕丢失一些尊严! ”鄱卫神情带着哀伤,言语里又带着愤恨! 他对她愧疚之情是有,可这些年他始终觉得自己杀她是一点错都没有! 就在他脑海里,随着记忆的越加加深,有关她的轮廓越发清晰起来,就在恍惚的月光之下,他仿佛又见到了她! 或者说眼前这个身穿绿罗裙,笑容尽显温柔的女子就是他无数次思念,甚至偶有几次打坐神游时梦到过的女子…… 月色光辉之下,玉馨的温柔亦如初见,又或是其实不久前他才又见过他! 虽然嘴上说的话都不像话,可真正好似见到他后,他心里的愧疚却更甚了,他道:“玉馨,这么些年我做了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一次次师尊说我做事稳重,我也告诉自己……自己所做迫害我们九界山的人是为了三劫宗!可闲暇时,我也想过,是不是我太自私了?是不是……我错了?玉馨!”。 他又想起当年九界山覆灭前的前一个晚上,他的血也是温热的,准备和神祀一族的人鱼死网破一同死去! 可当灾难真正来后,他看着身边最熟悉的人一个个倒下,温热的血溅到自己脸上后,他自己一颗心渐冷下来!且血越滚烫,他的心就越冰冷! 以至于,他可以神情冷漠对着他深爱的道侣,面无表情道:“生与死……你选哪个?”。 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死。”。 只是在她眼神中,似乎又带着许些期待,期待她与他一同死去,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归宿。 他在迟疑着,最终还是趁着她最无意识到时候,他一掌拍死了他! 从这以后……在他心中,一些东西正在死去,但也好像另外的东西在逐渐复苏复活,直至占据他全部的身心,把他从光明之地拉到最阴毒的诡遽地狱。 在这地狱中,他无数次挣扎,无数次想要逃出,但最终却又适应了下来,变得习惯起阴暗,畏惧起光明。 只是呢?待他思绪回归,他在等对面女子回答他之时,对面的温柔女子并不说话,只是以她最美的姿态向他微笑。 “你告诉我啊?我错了吗?”他突然咆哮起来,眼中透露一般野兽一般的野蛮和一般人性的良知。 答案或许他已知晓,但他一点都不想承认…… 只是答案到底是好是坏,他自己都无法判断,因为自他投身阴暗,他就失去了判断对错的能力! 见对面女子不回答他,他脸上的阴暗更甚,且越发狰狞,一头野兽在他身上正在觉醒,另外一个实诚、谦和的他正在被这头野兽啃咬,一点点餐食! “玉馨!你不要只对我笑!我要你告诉我答案!我错了吗?我没错!”他手中运起灵力一掌向玉馨打去。 中间这一掌停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打了出去。 有关玉馨的幻影彻底灰飞烟灭,耳鄱卫脸上的神情则变得平淡,没有激动,也没有气愤,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好似他哪怕再杀一次玉馨,对他来讲都是心安理得的。 “玉馨,哪怕你真的活过来,我也没有错。”他的心神也彻底冷静下来。 到这会,他才发现自己方才的状态有点不大对劲,更像是被某种幻阵术法给短暂控制了心神。 很快,他就发现了在他住处周围的灵石石刻,顺带他也发现了莫无念所布的玄光镜!只是有关是何人偷窥了他?他一都查不出来,也找不到痕迹,只能暗暗把此时记在心里。 他想着,要不也就是些九界山的余孽,想要他这个离行宫执事大长老不痛苦,明不敢来,只敢在暗地里使些让他不舒服的计策。 …… 在玄光镜的另外一面,莫无念对鄱卫抱着少许的希望之火也渐渐冷了熄灭下来,他没有想到一个人经过时光打磨之后,会完全的改头换面用原来就我们不再是同一个人! 对于鄱卫这样的人,心真正变得腐朽……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鄱卫这个人……人早就毒到骨子里了!连说句软绵绵的话都渗着毒!”林夕南一早也被莫无念特意叫了过来。 只是对于莫无念要唤起他良知的方法,他一直都不看好。 在三劫宗成立以来的这些年岁里,林夕南将鄱卫的变化一直看在眼里,他亲眼看到他是如何从光明一点点爬到黑暗污浊的泥潭里面的! 而想要把这样的人从泥潭拉出来,几乎就是不可能之事! “也是我还对他抱有一些希望吧,如今看来这希望是奢望,更是奢望!以后有机会,我会替玉馨师姐为她报仇。”在莫无念眼中,两团火越烧越旺,但他的神情却始终淡然,最终他合眼后,所有的火都潜藏在了眼帘底下。 也许……有些人真的能把他救出来,是因为他还向往光明,但有的人既然喜欢待在阴诡地狱,那他想要安安稳稳待在地狱腐朽,莫无念也会想尽办法把他给灰飞烟灭!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三招而已…… 三天的时间本就算不上很长,近乎只是眨了眨眼,就来到了莫无念与北寄比试的日子。 这只是一场小比试,但恰巧也被戮剑宗和望仙宫的人得知了,又听说莫无念放出的豪言后,这两宗倒是各派了人马过来……这就让这场举足轻重的比试变得重要了几分。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戮剑宗黄迫剑庭的庭主更是亲自走了过来,对于这尊大人物,三劫宗哪怕平日里并不和戮剑宗对付,但也拿出了最高的礼仪来接代这位大人物,至于望仙宫那边来的人就有些稀松平常了,但来者夏紫烟的份量不可小觑。 她作为望仙宫宫主最小的亲传弟子,身份不比三劫宗的道子差,一个人已经足以代表望仙宫。 反而如今最受累的就是负责此次事宜的鄱卫……对于夏紫烟这样的同辈小辈,他执事大长老的身份足以应对,但黄迫剑主,他显然有些不够格了。 所以刚刚接待完夏紫烟,还不容鄱卫缓口气,黄迫剑主商丘更就拉长个脸子走了过来,并且对着颇为大有深意看了一眼道:“练剑的不来练剑的地方,在你们这里待久了,我看剑都会生锈!”。 鄱卫心思敏捷,自然猜到这里所说练剑的一定就是指莫无念,他先前听说了,莫无念在此之前被戮剑宗招揽过,他以为商丘更是对此事耿耿于怀,话中暗说他们宗门的不是。 想出一个不得罪人的说法后,鄱卫谦卑一笑道:“商庭主哪里的话……好的人有好的资质,更不要凡人中橘种南为橘,种被则为枳。”。 从地理位置来说,三劫宗为南,戮剑宗为北,这话恰到好处说的谦和,自然也有鄱卫自卖自夸抬高自己宗门的意思。 “哼!”商丘更则是老眼一横瞪了他一眼,他今天来这当然不是和人来争宗门高低的,还是为他孙子的事! 一个在凤都城就该被杀死“赖皮”一样的人物,不单从他手里逃了出来,而且还到了三劫成了风云人物! 虽然莫无念没有特意挑衅他的意思,可听闻到这则消息之后,他实在是难以遏制的恼怒! “商庭主是觉得晚辈不够格?那我请求我师尊来见你!”鄱卫倒是觉得这位剑主该是觉得他一个后辈弟子来接待前辈,惹这位前辈生气了……他倒也不生气,脸上始终都是没有过变化的温和。 “不用……想你三位师长也是日理万机,比不得老夫一介闲人,我看完这场比试就走!”商丘更确实没心情和这位后辈议论这些闲散的事情,一甩袖子后就大步迈到了三劫宗山门里面去。 这让作为接待的鄱卫略微有些尴尬,但这事他也并未放在心上,或者说表现到脸上,面色如常随即跟了进去。 比试离一个时辰才会开始,但作为当事人的莫无念却是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颇有兴致同谷见生下起棋来。 “莫道友难道一点都不紧张?”最紧张到反而是谷见生。 北寄的底子如何,作为一个宗中出来的,他还是有目共睹的,他觉得莫无念真的没多少胜算。 甚至于他还劝莫无念道:“北寄师兄这人就是争强好胜一些,你向他认个输,总好过生死之战死在他手里强吧?”。 他主要目的不是劝说莫无念认怂,而是真的很担心莫无念的安危。 “哎……我说谷小子,你就这么不相信老子兄弟莫无念说三招就三招,定叫这东寄、南寄……管他哪个寄的趴下!”萧三柱对于这灭自己气势事,自然是有些气愤。 谷见生再要说出这其中的缘由,但萧三柱手中棒槌已提溜出来,两只眼睛恶狠狠瞪着他!真叫谷见上生欲哭无泪! 但最让他无奈的却还是林夕南也走了过来对莫无念道:“你只管赢就是,其它的不用你管……”。 谷见生对于这位突兀出现的师叔有些意外,他知道两天前莫无念找过这位师叔,却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又能鬼使神差得到这位师叔的支持。 这个中缘由只有莫无念了解,他当然最明白林夕南对他说就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但对莫无念来说,他也担心他赢之后,林夕南安危又该怎么办?但为了赎回姜无涯的肉身,他又不得不赢! 所以哪怕是颇为无奈,他也只能对林夕南道:“我会赢……就只三招败他。”。 可嘴上这么说,但到这会为止,他却又都还在想一个万全之策。 正巧北寄提前在比试台上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便派遣了两个弟子替他跑路过来叫莫无念。 但见到莫无念只是在和谷见生闲散下棋,这两名弟子,虽然不是当事人,可替北寄也生起气来,其中一个道:“北寄师兄修行时间何其珍贵……他在比试台上已经等了你有两个时辰,你这算什么意思?”。 催是有催人的意思,但话语同样透漏对莫无念的不看好! 莫无念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答话,他手中揉搓着一颗棋子,正在未落子在哪儿发愁……似乎心神都在棋局之中。 好半天时间,他心神才回转到来者身上不急不缓道:“那就叫他再等等,反正三招的功夫就是一盏茶时间。”。 但其实他一直都在想一个两全之策……既能赢北寄,又能保全林夕南。 莫无念言语平和,可到两名弟子耳中,这就是对他们敬仰的北寄师兄的蔑视!莫无念这话该算什么意思?不单三招……还要以最快点速度打败北寄! 两名弟子气的脸色通红,正欲发作,但萧三柱言语更犀利! 他道:“都聋了啊?回去告诉你那个什么西寄师兄,叫他等等就是了,这么喜欢输的?这脑袋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你……你……” “你们欺人太甚!”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说?” 两名弟子被萧三柱这一吓,真准备义正言辞位北寄辩解的话都收了回去,两腿一软就倒往北寄那边跑去,并且把莫无念的话,乃至他说这话脸上的神态都说了出来。 比试台下的人听到之后,全场哗然…… 北寄一张脸阴沉的更厉害,眼中的一双火也烧得越发旺盛,他又问一遍道:“三招?一盏茶的时间?他真这么说的……”。 两名弟子被他炽热的双眼盯的脊背发凉,一时忘了发话,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台下则是议论纷纷,商丘更则是阴阳怪气看向鄱卫道:“果然……这莫无念到你宗之后就变得狂妄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橘的道理?”。 虽说他并不在意鄱卫一个小辈在他嘴上讨些便宜,可若是有机会,他也不介意讥讽三劫宗几句。 鄱卫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尴尬笑笑。 “就如我说的吧……这位莫无念道友可是一直都很狂妄啊!当年我曾把我的玉牌给了他,可这个没良心的,说扔就扔啊!真是狠心啊!”夏紫烟微微一笑,尽显妩媚动人,说出了,昔年她和莫无念在一起的事给众人听。 众人听罢一个个瞠目结舌,望仙宫亲传弟子的玉牌,这是她们身份的象征,可若赠于别人几乎就已经认同要把她们的“初次”要交给这个人,就算不是如此……也必定会答应此人为他做件事情! 无论怎么算,这都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可被莫无念说扔就扔?外人听着惋惜又叹息,直觉莫无念这人不单狂妄,而且也狂妄到了没边! 有了这些负面言语做底,原本一少部分还算看好莫无念的人,都不想看好他了,而是希望北寄赢! 甚至于又半个多时辰过去,离比试正式开始还有一盏茶时间,莫无念才和谷见生、萧三柱慢悠悠出现在人群面前。 待到此时,北寄才算得见莫无念的真容,他一双眸子恶狠狠在他脸上扫视了一圈,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些畏惧的神色出来,可惜的是,莫无念的脸始终淡然,这就更显对他北寄的蔑视了。 北寄不怒反笑道:“听说你说要败我只需三招,一盏茶时间?”。 他话出口,一双眼睛透着寒芒紧紧逼迫起莫无念,但后者似乎还在为思虑某件事发愁。 一息时时间过去,两息,三息……直至十息时间过去,他才回过神道:“你说什么?”。 言语平淡,但怎么看却有种疑问的意思在里面,似乎刚才他真的没有在听对方在说什么,这是真正的目中无人! “这……这实在就是目中无人吗?怎么这人自大到这样?” “原先我还算看好他的,因为北寄师兄平日里的作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和这莫无念一比,真就小巫见大巫了!” “呵呵!真就叫天外有天,狂中自有狂中手呗?” …… 众人已然对着此次比试发表起自己的意见来,但近乎全都是在偏袒北寄,几乎没有几个人替莫无念说话。 “都吵个鸟?待会等老子兄弟赢了,全叫你们这些鸟人闭嘴!”萧三柱是唯恐天下不乱,趾高气扬对着一众三劫宗弟子说到,并外加一句,“哪个不服,我也可与他一战!”。 他声音倒是铿锵有力,但眼神所扫视的都是那些羽化境界以下的弟子,就是这些弟子议论的最多!这些弟子有自知之明,知道根本不是萧三柱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但对羽化境中修为高于他的弟子,萧三柱却看都不看,就是有人叫他,他都不应声! 他还更是恬不知耻放声道:“羽化境以下,哪个敢来与我一战?三百招若逼我用出三成以上的实力算我输!”。 在他这里,可谓把“无耻”发扬光大了最绝对的巅峰…… “李兄……这个萧三柱你怎么看?” “玛德!此人当真是我修行这么久以来见过最无耻的人,且绝对不是之一!” “老子真想砍了他!” “那你打的过?” “打不过……” 众人全都大骂萧三柱无耻,可偏偏羽化境的弟子对他无能为力,境界之上的他没有主动挑战,他们便对他也无可奈何! 偏偏越是这样,萧三柱还特意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双手负于身后,用着蔑视的眼光看着在场所以人,一副睥睨天下、高处不胜寒的态度! 在这样的造势之下,北寄气的头发都根根竖起,他咬牙切齿道:“与你一遭的人,都是你这般无耻之辈?”。 莫无念还在思虑万全之策……但直到这会他绞尽脑汁,却都没想出一个好的办法。 这会听到对面的人又同自己说话,这次他倒稍稍给出一些耐心,并且认真看了萧三柱好一会儿的言行之后道:“无耻?我想我和他还是有些区别的。”。 实话讲,萧三柱这样的行为举止,莫无念都替他微微有些脸红。 但当事人的萧三柱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仿佛他已是一个一代大能,学着莫无念的一副冷淡模样,斜着眼睛看人! 这就有惹了一波众怒起来。 就连鄱卫都悄悄凑到谷见生旁边,对他告诫到还是离萧三柱这样的人远些,免得也学来他的狂妄自大,甚至于原先他还是稍微对莫无念保有一丁点的希望,当然这是在他不动手脚的前提下…… 但现在,他也倒希望是北寄赢了,不为别的,怕是莫无念真赢了,最比当事人还要得意的恐怕就是萧三柱! 时间流逝,直至真正到比试的时间开始,方才的闹剧才平息下来。 众人都期待着莫无念是如何被北寄给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 真正到比试开始,又是生死之战,北寄比谁都放的开手脚,一双白眸所透着的怒意全部释放出来,在他视线的笼罩之下,似乎有种灼热,但也有股寒冷!怒意与杀机并存! “我看你三招如何败我!”北寄怒喝一声,一掌“掌化万千”向莫无念拍来! 这是原属于九界山木界山的术法,一掌打出可随即生成万千个小阵出来,每一阵又单独化出一个具体事物的形象出来,如山,如云,又或是海……然后组成一个独立的个体! 正如这一掌所化,苍茫无际的大海之上,铅色云雾翻滚着厉害,里面正在酝酿毁灭之力,但无论是天上的狂暴,又或是大海的幽静,又都是最可怕的力量,要么被雷电灼烧,要么沉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但在莫无念眼中,这就只是一个虚幻的小世界而已……纵然它所展现的再怎么波澜壮阔,又是具有什么神秘的伟力,在时间的腐朽之下,它所有的力量也会衰败沉寂! 莫无念直接动用了“斩岁”,既然可断现实的时间轮回,就更不用说眼前这个虚幻的世界…… 他心随意动,眼前在自己头顶幻化出的世界开始迅速枯萎起来,云雾快速散去,天空剩下寂灭的灰白,海水快速蒸发,只留下了龟裂干涸的大地,并且在时间的不断消亡之中,这处世界最终衰败成飞灰! 场下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惊讶,一点都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但稍一会儿时间之后,又都镇定下来,他们觉得莫无念哪怕胜上一招!但终究还是会输! 而对萧三柱,又或是夏紫烟、商丘更、鄱卫……这些在凤都城知道莫无念底细的人,则一点都不惊讶。 “能挡我一招,你且也不算沽名钓誉的行列了……只是……你又能接我第二招吗?”北寄也不意外,有关莫无念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些。 很快,他第二招也打了出来,这回他用的是枯界山的“万界同哭”,在他的掌下一朵莲花生成,而莲花又在莫无念的面前飘落成几万片花朵,每一片花朵落地生根,又生,出一个个鲜活的世界。 只是世界虽真,每一界却又都是人间地狱,有的是各种世态炎凉皆在其中,一时间达官贵人,穷苦百姓,又或是孩童、老人、妇女……各种各样凄厉的哭声一起响起,凑成一幕幕的人间悲剧。 一种压抑凄凉的情绪也从各个世界发了出来…… 人的情绪不自觉就被这种场景所影响,想要立时沉浸在其中一所世界之中,随着世界一同生,一同灭。 或者说但凡有些恻隐之心的人,看到各个世界人论悲剧上演,都会有所触动,想着如何拯救一方方生灵。 这一招看着噱头十足,但莫无念哪怕不动用灵力,这一幕幕也实在撼动不了他的心分毫。 所以很快,万花生万花灭,一界又一界相继破败……但莫无念眼中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动容的情绪。 “难道……你是铁石心肠不成?”北寄心中大为震惊,他甚至觉得莫无念这一招,比他前一招渡过的还要轻松。 下方众人再也次炸开了锅…… 但眼中犹豫和忧愁之色最重的却是鄱卫,他在考虑要不要动用自己一早在比试台上动用的手段。 只是思量少许,他决定还是看到最后再说。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宗门的“筹码” 鄱卫的心思都沉浸在莫无念的身上他并不知晓还有一双眼睛正在幽幽盯着他。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林夕南,倘若鄱卫有稍稍的异动,他会立刻同他出手。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看惯了鄱卫使用惯了暗度陈仓的把戏,但今天这一次他决计不会允许发生! “两招都是你先出招,那这第三招……由我结束吧。”莫无念看着对面的白眸年轻修士,面对他炽热的目光,他眼中则透漏一种淡然。 可就是他最稀松平常的模样,再配上一句平平无奇的话,这就显得他整个人透着一种比蔑视还要目中无人的意味。 “哼!我倒看看你如何败我!我说了是生死之战,大不了我这条命就搭在这儿,还不成你是什么厉害的三头六臂?”北寄目光炯炯,没有显露出丁点的惧意。 但莫无念却有些同情此人。 若不是遇到他这个变数,至少在和神祀一族的比试之前,他都可以一直风光下去,只是作为宗门的筹码,注定他就是一个悲哀之人…… 但也没什么可值得悲哀的,一个能肆意杀九界山的人……又值得人同情吗?至少莫无念不会同情他。 莫无念动用了因果之术…… 何为因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可为因果,又或是世间一切有联系的东西都可为因果! 在莫无念眼中,在北寄的身上开始出现许多的红线,这些红线有的是与他人的联系,有的是他自身过去所联系到事件,每断一根,就会改变他以后的生命轨迹。 他要先断的是属于北寄与他自身灵力的那一根…… 无形之中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感觉到一些细微东西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北寄一口血喷了出来。但这只是断了他身上续写气血,并不足以动他的根基,真正威胁到他的生命。 莫无念接着要断的就是北寄与自己各个脾脏之间的联系。 细微的断裂声响起,北寄直接跪在了地上,悲愤交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神鬼莫测的手段,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 场下众人大骇一点都不知晓,莫无念做了什么,似乎就只是他摆了两下手,北寄就重伤跪在了他面前。 短暂的沉寂之后,北寄也强行让自己恢复了镇定,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许些恐惧,他有一种预感,若这种无形的断裂声再响一次,他北寄就此会一命呜呼! 他想要张口说话…… 但不管他是要再说些豪气干云的话,还是求饶的话,莫无念都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这一次他要断的是属于北寄与他灵台的联系。 鄱卫看着北寄似乎就此要在他眼前死去,几乎没有犹豫他要调动一早布置在比试台上的杀阵,把莫无念神不知鬼不觉绞灭成重伤! 只是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随即响起:“鄱师兄!你想要做些什么……不怕我宗被人笑话吗?”。 这道声音,如雷乍响,惊动的在场的人都看向了林夕南! 众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并不明白这同宗的两位长老为何会突然生事……不过对外宗来的望仙宫或是戮剑宗的人,却是乐得见的事。 商丘更作为一代大能,鄱卫做的这些小动作,他在台子上倒看着一清二楚,但他并未深想这其中的事,只从表层上看鄱卫动手脚让同宗另外一个人赢,这种手段被人发笑的确会遭到耻笑。 只是死的人是莫无念,这他就很开心了……但又见林夕南出来组织,他却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鄱卫不觉得林夕南碰巧就是看出了他在比试场上的布置,相反由于他对林夕南这长久以来的了解,这位林师弟应该也是一早就想到了这场比试背后所牵扯到的东西。 只是……这位师弟长久以来都是好酒,过得浑浑噩噩,许多事情看破并不说破,怎么单单今天他就要做起这个爱管闲事的人了?鄱卫想不明白。 但他还是打着官腔,提醒了一句道:“林师弟,你莫不是醉了酒……酒还没醒吧?还希望师弟还望以大局为重!”。 他最后一句话咬的很重,是说给外人听的,但其中所包含的深层含义更是说与林夕南听的。 就在台下骚动的这段时间,比试台上北寄已经倒在了莫无念的脚下,他奄奄一息的状态,就如一盏快燃尽的枯灯,只要莫无念再稍稍动点灵力,他就会真正死去! “断。”莫无念轻轻说了一个字,然后转身向台下走去,他已经切断了他的心脉,三息时间内,他就会真正死去。 “安敢?”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鄱卫已经不怕自己被别宗,乃至众多的弟子笑话,他直接出手就要保下北寄,但同时一同出手的还有林夕南。 “鄱卫……你还要脸吗?对同宗一个弟子身上动手脚成全另外一个弟子!这是我宗该有的手段?不怕人耻笑?”林夕南冷笑一声,一手成掌就是一招“掌化万千”向鄱卫拍去! 同样的招数,但在林夕南手底下用出,声势却要比北寄宏大和细致许多,在他掌下的世界只有一片海,一片平静,但却深沉到望不到底的深渊巨海! 鄱卫随之夜怒了,他不明白这位林师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起得他大骂道:“林夕南!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以宗门为主!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然后催动全身修为,去迎接林夕南这一掌。 林夕南则是冷冷看着他一眼不发,不自觉间掌下的威力又加大几分。 他是真想一掌就拍死鄱卫,他也想反问一句到底是谁糊涂?明明就是他鄱卫糊涂,糊涂到可以亲手杀死自己道侣,杀死久界山的同宗!再或者说,他一点都不糊涂,从来都清醒冷静,冷静到杀死一个个熟悉人的时候,他一滴泪都不会流! 莫无念静静走下比试台下。到了这会,反倒无无人去关注他,也无人去关注死了的北寄…… 众人的诸多目光却是都集中到了林夕南和鄱卫身上。 从表层上看来,就是鄱卫单方面去偏袒北寄,这句实在让人不耻,但这位执事大长老一向不是公正公平吗?可在平日里,这位大长老在诸多事宜上又偏袒着北寄,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么一来,眼前会发生这一幕,似乎又都能解释的通! 可湖泊表面的平静,永远都代表不了底下的暗涌激流。 直到上到比试台间,莫无念都在想着解决之道,但这种局面,似乎真的又没有什么别的解决之道!到现在为止他只希望……当事情闹到三劫宗三位宗主出现的时候,林夕南的父亲——林允!这位昔日的木界山山主,能念着父子之情,把他自己的儿子护下来。 林夕南和鄱卫打的不分伯仲,但兴许是前者气愤的原因,后者又一直在留招,后者直接被前者打的到吐一口血来。 鄱卫冷笑道:“林师弟对我……真就这么大的怨气?”。 他很清楚林夕南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看似浑浑噩噩以酒度日,但酒不过都是他对自己想法的掩饰!或许现在的三劫宗的人之中,还默认自己是九界山的人,一个是林夕南,另外一个就是欧阳红雨。 林夕南积攒在心中的恨,对他痛下杀手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在众多的人群之中,一个身穿紫袍、身材高挑,肤若凝脂,面容精致的女子正目不转睛看着林夕南,她是欧阳红雨。 对于这次比试后面所透露出的东西,她也清楚…… 但在她看来,即便是莫无念赢,在三位宗主都操作下,说不上还是就只是第二个“北寄”,替他继续做宗门的筹码,完成他的职能。为这样一个肮脏的筹码出面争个公平,她实在想不通林夕南为什么会这样做? 只是她目光再看向鄱卫,她眼中又闪出一抹寒芒! 每每想起玉馨姐姐的温柔,她内心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及,她就越觉鄱卫的狼心狗肺,眼前她倒希望林夕南给他一些惩戒! 但同样也希望林夕南可以理智一些,不要杀死鄱卫…… 可……林夕南做的事情触及到了三劫宗三位宗主的根本利益,不一会儿时间,一个弟子慌慌张张来到林夕南面前,畏畏缩缩道:“林长老,林宗主要我把他的手谕交……交给你!”。 林夕南现在身上的信息特别可怕,这位弟子把手里的手谕交到他手中后,就奔走到了其它地方。 随着这道手谕打开,一道声音也从里面传了出来:“鄱卫身为离行宫执事大长老,偏袒北寄所用手段实在令人耻笑,现暂免长老一职,命其在自己宫内思过十年!林夕南虽然出手阻止,但又因对同宗师兄痛下杀手命其到也在自己所属宫中思过十年!”。 这个处理结果,倒是有些出乎莫无念和林夕南的意外,虽然这手谕里还是有偏袒鄱卫的意思…… 可能得这样一个结果,无疑又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也让莫无念和林夕南没想到的是,在这道手谕的最后,还有一句:“还请莫无念来云宫见我等三位宗主。”。 这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远处的欧阳红雨却一点都不意外,在她看来,莫无念不过就是第二个北寄。 …… 从地下飞行到云宫,莫无念一路都是由谷见生引进的,直至进入到这座略显幽暗的宫殿,谷见生才就此离去。 宫殿内很宽敞,但也有些阴冷,三张厚厚的帷幔下,莫无念依稀见到了曾经熟悉的三道人影,他内心有了些触动。 但在他脸上所显露出来的情绪,又是稍纵即逝,连宫殿最深处的三位大人物都没有察觉。 “听说你只有一阶灵台?能修行到这一步的确是个奇迹!” “你既然胜了北寄,那以后你就是三劫宗的道子,以后老夫三个自然会命宗内人重点培养你。” “倒不怪夕南这孩子,会出手维护你。” 三 位大人物从右至左,依次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其中有对莫无念的情绪,也有惊讶……但唯独少了最应该对后辈弟子北寄有的惋惜,虽然这个弟子的确不怎么样,可说到底总是三劫宗的道子,是被他们三位共同所认可的后辈! 但也许……北寄在他们眼中就只是筹码而已。 这时,左边的木行宫宫主林允发了话:“莫无念,老夫问你,有关此次与神祀一族的比试你是如何想的?”。 他声音不大,但由于宫殿空旷的缘故,声音又在宫殿里回荡了三次…… 莫无念知道,林允这番话,实际就是要他做第二个“北寄”。 他应该回答什么呢?一切会按三位宗主的意思去办,输不输无所谓……这是他们喜欢听到的话。 但莫无念懂了却也要装糊涂:“就按三位宗主的意思去办,赎回姜无涯师祖的尸身!”。 “师祖……”中间的人发了话,声音中带着几分疑问,但很他自己回答到,“他算什么师祖!要不是他和他的那位孽徒,我九界山何至于沦落至此?他是哪门子的祖师!”。 在他身上修为泄露出一丝压在了莫无念身上。 这缕气息对上座的人很轻,对莫无念来说却是重若泰山,但他却没有在乎这些,因为上座中间人说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了他的心上,又火是在他眼底最深处的火快要从他的眼瞳中燃烧出来……但最终他脸上所表现出的就是云淡风轻。 施加在莫无念身上的压力,最终被右边的枯行宫宫主抵消了去,他对旁边的人道:“一个后辈弟子,你对他发什么难……倒是我还问问莫无念,宗门要的是什么你可知道?”。 他接着又道:“宗门希望宗门的名声可以好转起来,但同时也希望和神祀一族,保持好该有的关系……所以输不输,赢不赢其实无所谓。但你既然加入我宗,选择了我宗,你就要为望宗考虑。”。 他说的平和,但总算不隐晦…… 意思很明了,这场所谓的比试他告诉莫无念就是个过场。为了扭转宗门名声,莫无念需要去和神祀一族比试,可又为了三劫宗继续与这一族保持好“友好关系”,他就必须得输。 “你如何想的,说出来?”上座中间的人收回脾气发了话。 虽然莫无念在来到路上已经预料到三位宗主会和他说这些,但总该是要掩饰一下很隐晦的说出,但事实上……当事情所规划后的真相从他们嘴里讲出来,平静的连个褶皱都激荡不起。 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嘴脸在莫无念这个后辈弟子暴露,因为在他们眼中,他就只是一件“筹码”,用完以后履行完它的职责,好一点把它扔在角落,差一点用完就是鸟尽弓藏! 莫无念思索清楚这其中所牵扯出的东西,他便又说了句顺着他们意思的话道:“我会按三位宗门真正的想法去做。”。 他加了“真正”二字,三位大人物听后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莫无念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他会去做该做的,然后把他们应该拥有什么“真正的想法”显示在他面前。 “你回去吧。”上座三人之中,不知是谁发了声,尽显冷漠与无情。全然没了初时对莫无念说话的态度,好似事情得到解决,他们便再也不会去在意一件“筹码”的想法…… 莫无念也没想过再与他们说些什么,就退了下去。 …… 莫无念回到木行宫后,林夕南还是第一时间去找了他,他虽然被禁足,但只限木行宫的范围。 莫无念便把他与三位大人物的对话远门原模原样告诉了他。 林夕南听罢,冷笑道:“原还想着父亲保下我……还是顾忌父子之情,但现在看来,他还真是日理万机!许多事情都能算无遗漏!”。 这句话中尽显讽刺之意。 “也许呢?他们一开始是在为三界界山的人着想……但也许,他们就只是为了自己活着。毕竟生死的事情,一般人谁遇到了都会顾虑。”莫无念还是一贯的把话保留了一些,林夕南怎么说也是林允之子,很多话在牵扯到这个问题上就得点到为止。 “你想怎么做?”林夕南问到。 “做我该做的,只是事后……如何跑的不着痕迹,这是个值得我思考的问题。”莫无念回答到。 听莫无念这么说,林夕南便知他心意了,与神祀一族的比试他一定要赢,甚至会杀死对方!只是在这之后如何逃跑?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这不单单是众目睽睽这么简单,更是要从这一族严密的重地逃出来…… 可惜他现在被禁足,不然他也想去帮莫无念。 “要不把你身份告诉红雨……” “不了,不想再连累你们了!说到底还是我现在修为太低了啊!若我修为再高上一些,我想很多事情没这么复杂……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动脑。” 林夕南刚刚提出一个意见,就莫无念一口回绝。 第二百六十四章 周芷兰 在莫无念退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云宫都一直处于寂静的状态。空阔的大殿阴暗、没有一丝声响响起,就像是一层放大了无数倍的棺椁,包裹死气沉沉。 终于,端坐于最里面,最左边的林允发了话:“对于这个莫无念……你们怎么看?”。 “很不错的一个年轻人,修行不足三百年,且不说修为如何,单轮其心性上面,就比北寄强了很多啊!我一点都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中间的枯行宫宫主发了话。 原定的是让北寄去和神祀一族比试,但事已至此,换作谁其实都一样,无非是任他们三人操纵的傀儡……但好的傀儡,想要掌控好他,不单只是要了解他的外表,还要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就在方才莫无念还在大殿之中的时候,他就尝试着想通过他的眼神,了解下他到底在想什么,可这个年轻后生所透露出来的只要平静。一双眼睛像是两潭死水一样幽静,任他多么凌冽的目光投放进去,最终都石沉大海。 这是最让人费解的地方,因为但凡人从眼睛中都会有情绪出来,像是死水一样宁静,这又算什么? “我们不需要看不透他……更不需要了解他!我们只需知道,他是一具傀儡就可以了,无论这具傀儡是否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他终究只是傀儡……能按照我们的意愿去做事就够了。”离行宫宫主发了话,声音中听不出定点的情感,仿佛只是在阵列一件事实。 事实上对他们三位大人物来说,也的确是事实,莫无念纵然有些自己的想法,他们窥探不到,也无需过多深究,只要他按照他们三人意愿去做事就够了,反之他们不介意再造出一个“北寄”来替代他。 至于这次比试所发生的意外,也就真是小小意外,没什么可值得过多惊叹的。 …… 北寄与莫无念的比试高调开始,平淡落幕。但在这场比试结束之后,情绪最激动的,却是商丘更。 据接待送他回去弟子说,这位剑庭庭主不知发的哪门子的疯,在出了三劫宗山门后,一剑向着北方天际斩出,剑气化作一场磅礴大雨,拍打的远处一片群山不仅被荡平,更是被沟沟壑壑坐落出一条条的山谷出来,看的接待弟子发毛。 据说这剑气到现在为止过去一月有余,剑气都没有化干净…… 外人得治这一消息,只当是三劫宗的人对莫无念不尊重惹得这位剑主生气,毕竟一开始是戮剑宗先对莫无念示出招揽之意……可他们重视的这位后辈放在三劫宗,却又是被怎么对待的? 当然,只有莫无念、萧三柱,以及谷见生才明白这其中原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经此一事之后,有关莫无念与神祀一族的消息快速在各大宗门中传了开来。 有关他的层层信息开始被人深扒起来……但查了查去,也只知道他未修行前是离三劫宗不远处几十里的五谷村人士。 这是个伪造的身份,是为了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莫无念一早在林夕南还未被禁足之前,让他帮忙去做的。由于之前大部分人对于莫无念的印象就止步于朱雀凤都,大部分人便都相信了。 可像是夏紫烟,雷翼……之流,却是不相信,但这种深扒人过往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兴趣,倒不如说,他们更对两年多之后的比试更感兴趣。 在这期间各方风云搅动,但作为当事人的莫无念却在接到身上一则传讯符的讯息之后,匆匆出了三劫宗外。 这则消息是由慕容修,或者说是幽怜发出来的…… 有关她的动向,这是莫无念近来亦很关心的一件事,但当初她和吴沐离去的匆匆,他一点都不知道她们的动向,只能通过因果之术,看到他与她之间的红线越来越淡,由一开始的鲜红到淡红,再到现在的半透明。 得了消息之后,莫无念就即刻动身,萧三柱没有跟他一同前去,他要留在三劫宗内时时观察一切有关比试的动向,将这些消息都传递给他。 幽怜发出消息的位置,就在九界山遗址百里之外的一座凡人小城——天临城。 莫无念不是没有在之后试着来找过吴沐和幽怜,甚至这处地方他还就来过,但频频前后来了三次,他却都探知不知她们的丁点踪迹,如今她们就现身在这处地方,却是让莫无念没有想到。 天临小城中,城中一条小河慢慢穿着最繁华的一座桥而过,人流在桥上川流不息,行人步履匆匆,不时肩膀与肩膀碰撞在一起,在人海之中,莫无念还是一眼看到了她。 幽怜穿着一件素净绿衣罗裙,面上带着一张面具将她的上半张脸遮住,只露出薄薄略显苍白的红唇和精致的白皙下巴。 她撑着一纸油伞,小桥流水上,她格外的美,这与往日的穿衣打扮完全不同,但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不知是否是错觉,莫无念觉得,只是寥寥几年不见她,这次见她却像是隔了许久许久…… 紧接着在他脑海里,与她结成夫妻的一幕幕也呈现了出来,这次见她,他多了以往的不安与忐忑。 但面上强行保持着镇定,故作淡然他还是道:“找我何事?”。 她却是用一只素净纤细的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倾世容易道:“我以为你会想问她的。”。 取出面具,他才更看清楚,她脸上的皮肤白皙的有些不像话,或者说病态的让人心疼,一张脸一如既往美的让人怦然心动,但整个人少了往日几分空灵,多了几分弱不禁风,病若西子。 这样的容颜,让川流不息的小桥上的人流都停滞了下来,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美的画中仙子一般的女子,越发看着呆了。有些知趣之人,更想去与这位佳人搭上聊几句话。 只是再看佳人对面的给衣男子,容颜清俊,面带淡然,但更觉是带几分冷意,浑身又透着一股飘逸,倒和佳人相配,许多人见状刚刚生起的躁动,立时又冷了下去。 莫无念向她一步步走去…… 临她再近几分,若隐若现自她身上有微微有些寒意传出,看着她的眼睛,人躁动的人似乎就安定了下来。 莫无念同样担心吴沐,但眼前幽怜的状态他同样担心,他道:“我其实一点都不同意你们胡来……”。 她则一脸无所谓道:“胡不胡来,不是你说了算,我啊……应该还有一甲子可活了吧。”。 她不说,莫无念也清楚,待吴沐渡劫结束,应该就是她香消玉损之时,以她的死来成全吴沐。 莫无念沉默不语了,他突然有些心疼起眼前这个女子。 幽怜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也不点破,只是一只手突然搭过来,拉着他道:“前面有个王记小铺,做的刀削面还不错,你要和我一起吃吃看吗?”。 感觉着她的手,手似乎也是冰凉的,像是软玉没有太多的温度,就如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去世前的症状。 他心里悲伤又添几分,什么都没有讲点了点头。 王记小铺的主人,是个年逾半百的中年老实男人,这些天他从来都是见幽怜一个人过来到他这里,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点上一小壶黄酒,外加一碗刀削面,静静的吃完,然后悄悄的离去。 他想不明白,如这样气质的姑娘家,该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不去专门的酒楼吃宴席,偏偏就在他这儿吃些上等人看不上的小玩意儿。 但她不说,他从来也不问,只是为她端上黄酒和面,反正她是他众多客人中的一个。 来来往往的客人……终都会走。 所以即便今天她带来的可能是他的心上人,王记小铺的主人也只问她:“姑娘是……”。 “不了,今天两碗面,两壶酒,两盘酱牛肉吧。”幽怜举止娴雅,从她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 随着她的到来,这家小店铺的生意也会好起来,因为每每都会有很多年轻人过来看佳人…… 但今天她是两个人来的,注定要让许多年轻人失望了。 莫无念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同她安安静静吃起了饭。 正此时,在对面一个名为周锦记的胭脂店中,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从店中走了出来,她五官精致,小小年纪面容还未舒展开却已经有倾城倾国之色,依稀从眉宇间,莫无念看到了吴沐的影子。 他对着幽怜道:“是她吗?”。 她点了点头:“是她……只是,由于是元神残缺的缘故,她少了我这一小部分,她转世之后天生双目失明。”。 莫无念才有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睛虽然清澈美丽,但细细一看却少了几分灵动,显得呆板。 王记小铺的主人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听闻他们在议论对面的小女孩,他叹了口气道:“哎……这小姑娘也是命苦啊!天生失明也就罢了,偏偏摊上个赌鬼父亲!再过不久啊,估计就要被卖到怡红院了!”。 怡红院,听名字就知道是烟柳之地。 王记主人开始讲起了有关周锦记的事情。 这周锦记的上一任主人,就是小女孩周芷兰的爷爷,算是个大户出身,周锦记在他手里还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出产的胭脂在这座小城中颇有名气。 可惜周芷兰的父亲却是个不学无术的混世祖,在她爷爷死后,他不去打点周锦记的生意,而是一味的挥霍败光,终于败光到现在……这周锦记除了店铺,已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 要非说有值钱的东西,估计就只剩下周芷兰了,小姑娘如今五、六岁,但其容貌早已是让整座天临城的人都惊叹了。 就见王记主人正说着,一个老鸨模样的中年妇人,顶着一张刻薄尖酸脸,身后风风火火带了十几个人来到了周锦记的门口。 “造孽啊!”王记主人看着长叹一口气。 “性周的…… 给老娘滚出来!睡了我家姑娘,还不出钱,你想赊账到什么时候!”老鸨双手插腰,一双眼眯成一条线,不等里面的正主出来,现在周芷兰脸上打脸了起来,“是个好苗子,回去好好培养调教,就是颗摇钱树啊!”。 说到这里,她眉梢皱纹舒展开来,笑得无比灿烂。 小女孩双目失聪,并不能看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但本能的她还是往后缩了缩。 “哎呦!我的好妈妈!我周鲲是这样的人吗?我不是还有个女儿吗?你看看能值个多少银子?这样样子,三百两总该有吧?”一个身穿金纹蓝褂身材穴瘦,两鬓下颌生须,双眼深陷的男子走了出来,他对着这老鸨是一脸的谄媚。 他正是小芷兰的父亲。 老鸨是什么样的人物,早就见过了形形色色人的人物,她冷笑一声道:“你个不要脸的!打的还是好算盘,前后睡了我家姑娘欠我五十两银子!还记得你还欠大升赌坊金老鬼九十两吧!刚好三百里,你还想留一百六十两挥霍?老娘就二百两!你卖不卖?”。 她再打量小芷兰一眼,觉她底子好是好,也心觉她就是遇到宝了,但对着周鲲这等烂赌鬼,她不想再出高价。 “好妈妈!我这三百两不高了,那您要是不买!我可就把我家芷兰卖给大升赌坊的金爷了!他可出家四百两呢……” “啊呸!老娘给你面子,你不要接着不要脸!二百两,你卖不卖?” 周鲲心中打着他的小算盘,但老鸨一口恶痰就啐在了他脸上。 “哈哈!这小妮子长大给我做房小妾,我倒很乐意!我出钱五百两!”正此时,周锦记另外一边来了一个满口黄牙、身材臃肿的中年油腻男子,正是大升赌坊的金爷。 他身后同样带了十几个人,不为别的,也是为小芷兰而来。 老鸨见状立时升价道:“六百两!我就不信你个老鬼还要和我争?”。 两方人马就此开始争执不休,周鲲不在说话,而是眼冒金光,缩在最角落里,看着这两方人不断哄抬价格。 王记小铺的主人见到这一幕是连连叹气,众多店中的客人也是唏嘘不已。 幽怜则是悄悄给莫无念用灵识传音道:“本来入世渡劫是不允许我们干涉的,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又能看的下去?出于一些特别的原因,我不能直接出面,所以唤你过来也是为了解决此事。”。 她和吴沐都是一体的,如若她去干涉吴沐的劫,所产生的后果也是十分大的…… 莫无念点了点头,对她说了句:“我懂了。”。 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他走到了老鸨和金爷两方人马的面前,到了这会为止,他们已把价格抬到了一千两。 莫无念没有说话,而是从储物袋中直接取出一颗宝珠扔到了周鲲的怀里,然后扎着小芷兰就要走。 这随便的一颗珠子,在他修士的眼里不算什么,但在一众凡人眼中,怕是买下一座城池都够了! 小芷兰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害怕的,但不知为何面对着面前这个突兀抓着自己的人,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她不安的心彻底安静了下来。仿佛眼前抓着自己手的陌生人,才是自己的亲人。 周鲲拿了珠子只顾喜笑颜开,疯疯癫癫大笑着从一众人面前消失。 倒是老鸨和金爷两方人马迟迟不肯离去,两方人算是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很快在他们的刻意牵扯拍拖之下,县官老爷被人请了过来。这县老爷是个糊涂只认钱的主,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后,知道能在老鸨和金爷这里得好处,便糊涂判个糊涂案,准备把小芷兰判给他们两家。 但莫无念在取出一块灵石后,扔到县官老爷手中,他却吓得大惊失色,绝决不敢手下。 作为一个县官老爷,他还是有些阅历的,只是自己怀里这块亮晶晶的石头是什么,又是什么人才能用。 又看莫无念身上所透露出的飘逸气质,他心中立时有了答案。 他喜笑颜开道:“大……大人,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然后转过身,把老鸨和金爷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并且还糊涂给这两人定了个扰乱公务之罪,各赏了两人几十大板!至此两人心中真正对莫无念产生了敬畏,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莫无念再回头时,王记小铺内已没了幼怜的踪迹,正要寻找她,他耳边则又响起她的声音:“我和她之间,不能直接见面……既然你离着和神祀一族的比试还有两年多,便好好带她两年时间吧。”。 她虽然久在凡人小小一个临天城中,但又时时关注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莫无念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就在临天小城中他买下了一处离王记小铺不算很远的别院居住了下来。 因为幽怜诸多的不方便…以后为了方便见他,便选了这么处别院。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两年 别院的名字坐落在临天城的小溪旁边,所以名字叫水居苑。 虽然它外表精致,但其内的格局,除了几颗柳树和亭台、假山、长廊外,总少了些烟火气息,显得冷冷清清,想来是长年都少有人居住的缘故。 莫无念想起昔年间吴沐是颇爱桃花的,便有意在庭院内移了柳树,栽种些桃花来。 为此他还问了小芷兰的意愿:“芷兰,你喜欢桃花吗?”。 “无念哥哥,有桃花便是就有桃子可以吃吗?”小芷兰终是孩子心性,在她眼里,桃花所能代表什么,她并不清楚,但与吃的相关,她就很是开心。 莫无念哑然失笑,但花了些钱买了十几颗桃树树苗,他和小芷兰把它们一一栽种在了庭院里面。 之后的日子,莫无念有心想教小芷兰学写识字,但无奈她双目失聪,或许学起来颇为吃力,便想着替她要治好眼睛。 但就如幽怜说的,她的元神是残缺的,有些东西非人力能补回来。 可小芷兰就和她是吴沐的时候一样聪明,很多东西一教她就会,甚至握着她的手下过一遍的字就能全部学会。 就这样三个多月的时间,莫无念白天教小芷兰学写识字,傍晚十分去到王记小铺找幽怜碰面。 只是这一天他再找她时,川流不息的人潮里,她撑着纸伞,双眼却是紧闭着的,在紧闭着的眼帘下,莫无念期待着见到她那双空灵动人的双眼。 但许久时间过去,她都没睁开眼过。 莫无念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些心疼她:“你……其实不欠她什么,我希望你和她都好好的。”。 随着渡劫的进行之中,幽怜以自己双目的失聪补全了小芷兰双目光明。 “我和她本是一体,只是……为了成全她,也为了成全我,有些东西必须还她。毕竟我是幽怜,不是慕容修,我想做我自己。”幽怜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处境,然后展颜一笑,“其实我第一次发现我是爱笑的。”。 因为慕容修记忆的影响,她冷冰冰变得一点都不喜欢笑,但随着现在慕容修的影响在变小,她可以随心所欲的笑,真正做回自己。 这是莫无念第一次见到幽怜笑,她有着的是和慕容修一样的容貌,可所展现出的风情却是莫无念见过最美的风景之一。 他见过极寒之地的雪莲,也见过漫山遍野盛开的山茶,更见过妖族十万大山深处浓雾里散发莹莹光辉的奇异节兰花……但却都及不上眼前她笑的万分之一。 只是这笑容越美,他却越觉得是凄美,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可不想坏她的心情,他道:“很美。”。 她却收敛笑容,然后说道:“你就和以前一样客套,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陪陪小芷兰吧!我啊,以后的每天和你一起在王记小铺吃吃刀削面,我就很满足了。”。 这是一个听着是很简单的要求,但对她来说现在也成了奢望,但对她来说,能做回自己,又能和他一起同过几十年,她便开心满足了。 又九个月时间过去,加上先前三个月,正好一年时间。 小芷兰恢复了光明,加之她本就聪慧所以一年的时间,她就学会认识了所有的字,就是一些典著书籍,她也能背诵一些。 就在这一天,一个身形消瘦佝偻、衣衫褴褛的男子,拄着一根拐杖再见到小芷兰后跪了下来,他哭喊着道:“芷兰啊!父亲现在过的落魄……你可得救救我啊!”。 细细一看,他乱糟糟蓬蒿的头发下是一年前周鲲的脸,只是现在这张脸上,多的是生了好些烂疮,面容看起来可怖。 一年的时间,他把当日莫无念给他的珠子变卖了银两,摇身一变去了京城做了大户,但他依旧不思进取,整日白天在赌坊吆五喝六,晚上则是回到温柔乡吃胭脂粉。 不到半年的时间,一座城的财富都被他挥霍空……再加上生活的不检点,他更是得了花柳病,一路从京城沿街乞讨才有回到临天城。听闻自己的女儿在莫无念的庇护下,过得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便又动了歪脑筋来到了水居苑门前。 一看到莫无念和小芷兰出门,他就踉跄着哭喊过来撒泼耍赖:“芷兰啊!我可是生养了你的父啊!你要是不管我……就是不孝啊!我死在你面前算了!哎吆!各位街坊邻里来评评理啊!”。 哭声果然惊动了左右的街坊邻里,只是看到是周鲲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他们纷纷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神情。 对于这种人,莫无念也不想过多去理会他,又扔给他一颗珠子后,便要带着小芷兰去对面的街上买点东西。 可惜……在这件事情上莫无念也低估了人性,或者说是周鲲的人性,想到这珠子只够他在京城挥霍半年,他则一脸嫌弃又哭喊道:“这位莫大老爷啊!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我还是想要我女儿啊……这一年时间我可是想我女儿想的紧啊!”。 他的意思很明了,就是想要明为留在芷兰身边,实际指望莫无念白白养活他。 众人得治他的意图,全都指着鼻子骂他。但他置若罔闻,继续哭爹喊娘说自己的惨。 这一哭,虽然吓坏了小芷兰,可也的确让他软下了心,但莫无念却不等小芷兰开口,神情平淡对他说到:“拿了东西,你走就是了,要是还不满足……我叫你有钱都没命花。”。 话罢,莫无念就再不管他带着小芷兰往对面的街道走起。 周鲲被这话吓是吓到了,但他眼底现出一抹阴狠,脸上则继续说着自己的惨。 不过这类人,并不劳心莫无念去管他,方才他的话出口,有人为了巴结他自然有人会管就比如说在人群中已待了有一会儿的县官老爷,差役手下人一顿乱棍就打在周鲲身上。 周鲲从京城回来受了颠簸,身体更是有这疾病,所以还不足一百棍打完,他就呜呼了性命。 被打的过程中,他叫的凄厉,让走远了的小芷兰听了,小脸忧愁,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好在有莫无念不停劝慰她,她才心情重新舒展起来。 对于这样的父亲,大概能给他两颗价值连城的珠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惜他人心不足蛇吞象,终究是自己间接害了自己。 又一年时间过去,距离莫无念与神祀一族比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必须得回去。 所以他和小芷兰一起过了新年,同看了烟火后暂时把她寄养在了县官家中,这县官老爷就是见钱眼开的主,见到钱之后,便什么都应允了下来。当然仅仅就只是这些,莫无念自然不放心。 不过在暗处有着幽怜照顾小芷兰,他倒一点都不担心。 在打点完小芷兰的一切后,他暂时封闭了水居苑,来到了王记小铺和幽怜最后一次碰面。 她脸上正带着浅浅的笑容,点了两人份的食物等他过来…… 这段时间,在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见了她后,他道:“其实芷兰,我倒不担心她。这县官嗜财如命,留给他的钱财,足以让他三年左右的时间,好生照顾着芷兰……只是你……”。 他话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她却好像知道他要讲什么一样,接着他的话道:“你怕你再回来,见不到我,你放心好了,真到了那一步,我不会什么讯息都不给你的。”。 两年的时间来,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可莫无念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虽然她的确笑得很美……但想必若是她双目重见光明,一定笑得更美,他真的很怕他再回来时,她再也不在了。 “你走吧。以后啊,也不要老是想些儿女情长,毕竟你说着不喜欢太平,但这世间的太平却要你去还于这世间。”幽怜看不到他面容上的神情,但心思敏捷的她从他言语里感觉出了他想表达的真实情绪。 莫无念淡然的神情有了变化,但最终他只淡淡吐出了一个“好”字,然后拂袖离去。 …… 三劫宗这边,莫无念无故消失了两年,自然是惹来了不少人的猜忌,大部分人都以为是他临阵脱逃了,但都又着萧三柱应付,大部分的人才又只当莫无念是想接着两年多的时间提升自己的修为了。 虽然两年的时间,根本也提升不了什么修为…… 像是今天又有一大群人来到莫无念所居的地方,问起了莫无念的去向。 “你们都吵个鸟啊!不服你们都与爷爷来一战啊!真是群没用的东西!来……我让你们三百招!”萧三柱身着红,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怎么看都是高处不胜寒的神情。 就在这两年的时间,加上过去他一百多年时间的沉淀,他不突破修为还好,一突破就是连破两境直接到了羽化明我境,在三劫宗内都引起了不少的动静。 所以眼前他才会显得越发得意洋洋,并且由于围到莫无念面前的这些人普遍修为都不高,对着萧三柱的“飞扬跋扈”,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大骂一声无耻后,然后悻悻离场。 谷见生亦在这群人之中,只是许久不见莫无念,他不由也胡乱猜忌起来:“萧道友,莫道友到底是……”。 他话说了一半,另外一半没说,但差不多也是和别人一样的想法。 萧三柱朝他瞪眼道:“你个谷小子,我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巧这个时候,莫无念刚好赶了回来。 谷见生这段时间的确急得焦头烂额,见莫无念回来,他刚忙迎上去道:“莫道友,你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儿了!你知不知道……神祀一族要与你比试的人三月前亲自来了这里一趟!”。 这件事情,实际上三月之前萧三柱给他传讯说了此事,无非就是这一族来人,然后再三劫宗连连找了十几个羽化境的修士挑战,并且还是只一招 便打的这些人无还手之力。 偏偏在这个时候,最需要莫无念出面表个态的时候,全然不见他的影子,这叫让人觉得他是在故意逃避了。 莫无念则是一点都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幽幽对着谷见生道:“不如你给我说说要和我比试的这个是什么人吧……”。 谷见生听闻后,见他好像确实重视起了此事,为他担心悬起的心稍稍落下一些,为他讲了起来。 这神祀一族的来人叫南冥浩,修行到现在共二百五十七年,但如今他却已经是羽化明我境界,比莫无念还要高出一个境界。 在此之前,所有人对他的了解就只有这些…… 但他高调来到三劫宗后,连召十八个同他一同境界的修士与他对战,但他只打出一拳,便让场上的修士死的死,伤的伤。 这就让所有的人都对莫无念不看好起来。 莫无念听罢则又没有什么表示,甚至于他好像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他召来了乔靖儿,继续让她带着自己和萧三柱在三劫宗内走动。 三劫宗很大,之前的时候,整个宗门他们也才走了一成之多。 所以真到了比试的这一天,林允出现带着一众资质过人的弟子和莫无念、萧三柱通过传送阵就往神祀一族的驻地古州而去。 作为这世上最古老尊贵的一族,他们的族地都是漂浮于天上的。 一大片黑压压的土地飘逸的比天还高,层层云雾则才堪堪从这方土地飘过…… 比较有意思的是,在这方土地之下,莫无念还看到一片汪洋泛着华光的金色海洋,在大海之上,有着一叶扁舟漂浮,里面端坐着一个灰衣老僧,他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神态却不似一般所见到的得道高僧那样慈眉善目,而是神情有些严肃。 但知道他的人,也都知道他的名字——渡生。这是前代无生寺主持。据说三千年之前,他修为触碰到仙之一境,举世都瞩目着他! 可是就要在渡劫完的那一刻,却也不知他到底被什么给迷了心智,通天修为暴起,从西墨远度到古州,用大佛法化出一片金色苦海要把神祀一族的族地给淹没! 据传三千年前,这片海一度满的比天还高! 后来,几位神祀一族的族老出现,把这位渡生和尚镇杀!这片海则一直都没有化去,就这么不了了之存到了现在。 现在许多人再提起这事,大多都是说这位大师在成仙劫中迷失了心智…… 但莫无念清楚,所有的真相全又都只有神祀一族知晓,一切的疑问或许就在下方这片海里。 还在金海之上,神祀族的族地之下,还有一处风景同样引人注目。 只是凌空之中漂浮着一根巨大青铜柱,柱上用铁链绑着一个人,这人身材伟岸高大,须发皆白,但即便双目紧闭,却也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自他周身上更是荡漾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在其周围的空间不断压缩变形。 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也是同渡生一样是一具死尸,他的明白叫姜无涯,原九界山的掌教! 因为忤逆神祀族,所以整个九界山都遭到这一族的灭宗…… 当然,这还都是外人所知道的皮毛而已。其实只要这一族愿意,下方那片金海立时就会被蒸干,上方这根青铜巨柱也会消失……之所以留着,就是时刻震慑着世人!向人们表示着他们这一族在世间的地位! 莫无念再见到昔日的师父,心中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滋味,这位一千多岁月没见过的老人,他的斥责声似乎才在昨天刚刚响起过一样。 他再看向林允,这位昔日九界山之一的山主,他的面容异常的平淡,甚至在看向姜无涯的时候,他的神情中还透露出一抹憎恶和厌恶,要不是因为他,当年其它五个界山骨头不要那么硬,现在三劫宗就会是八劫宗!说不上九界山还都是九界山,只是少了一个姜无涯而已。 神祀族来接待莫无念一众人的,是个只有羽化境界的年子弟,这对来迎接林允一个彼岸境界的大修士,显得一点都不尊重!他的神情之间更是有着对莫无念等人纯粹的蔑视和厌恶。 或许居高临下惯了,他们这一族看人,除了自己族中的人,其它人都是低等下贱的…… 其它宗门也来了人,像是戮剑宗、望仙宗、莲帝阁……见到迎接他们的只是个羽化境界的小小修士,他们一个比一个硬气。 只是在林允这边,莫无念所能看到的就是他带着和煦的笑容,依着一副非常好的脾气对这位神祀族羽化境界弟子道:“后生可畏啊!想来你在你族之中应该也是出众的……让你来接老夫,该是也尽了平等之礼了!”。 但这个神祀族的年轻人却一点都不买他的帐,他冷笑道:“我在我族之中,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接待你们这样的货色,难道还指望我们族老来接你们?”。 第二百六十六章 胆大狂妄之徒 纵然神祀一族在言语举止上,实在让在场来的人都高兴不起来。 如戮剑宗弟子中的雷翼,一百多年的光景过去,他现在已然是臻灵四劫的修士,不说神祀族派个阳实境的修士来敷衍众人,这关乎宗门礼节问题,就是拿到个人来讲,这样的态度也让他微微有些生气。 当即,他直接动用修为,目光炯炯看着接待他的弟子道:“凭你这样的东西也配接待我!”。 这句话说的很多巧妙,要是他贸然对接待他的神祀族子弟出手,要不得就成了宗门之间的摩擦,但此话一出,公事里面就变成了私事,宗门之间的问题就只成了私人间的问题。 看来一百年时间过去,雷翼身上的少年心性被磨平了许多,少了些少年稚气。 雷翼就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虽然剑指出鞘一半,但寒光已射的这位神祀族子弟哆嗦着不敢说话。 至于望仙宫那边,主事的人是夏紫烟,所以在处理事情上,就要较之雷翼谦和许多,只是微微对着接待他们的弟子甜甜一笑,那明弟子就被她是容貌迷的神魂颠倒,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总之是受不得气也罢,谦和处理事情也好,总归各宗的人都代表宗门表现出了各自的手段,保住了宗门的人颜面。 只是三劫宗这边,林允一个堂堂一个彼岸境界的大能,却要给神祀族随便的一个小厮卑躬屈膝,叫人看见真就叫人笑话。 明明此次的事情是三劫宗发起的,最该硬气、骨头最硬的就该是他们!可是这次他们主事、领头的人都是一副谦卑样…… 到这时,众人才发觉,三劫宗向神祀族发起的这场比试,倒不如说就是个形式,想到这里众人突觉索然无味,自墨守阁过来的一位儒士打扮的人冷哼一声对着身后弟子道:“看来……我们过来真还就是看戏的了!早知道了是逢场作戏,我就不该来!怕死的怕了一个千年,到现在也学会演戏给人看自己是不怕死的,真但我是眼瞎吗?”。 这句话明是说给自己身后弟子听,实际却就是在讽刺三劫宗弟子的众人,矛头更是直至林允。 墨守阁有十二楼之说,他是其中第五楼楼主桑平海。他自然敢说和讽刺林允。 对着个神祀族小小小厮林允半个不字都不敢说,但对着同境界的桑平海,他却硬气起来道:“我倒是想笑桑楼主,要不要比比自此数百年以后哪一宗招收的弟子胡多些?还有啊……如今这世间抱团取暖固然好,但还是要守好一片常青林,才有用不完的柴火啊!”。 桑平海却是冷笑一声,一甩袖子不想与他的再搭话。 三劫宗此举,可能在眼前看着就是逢场作戏,假的不能再假,但外人却不知这些,他们听说此事后,只会觉得三劫宗少见的硬气了一回,世间有资质的人都会更愿意拜入到这个宗门之中! 至于林允说的守好“常青林”,委婉说就是三劫宗是准备和神祀族以后紧密联系在一起,不好听讲,这一宗就是宁肯打算做神祀族的走狗,都不愿意和其它宗门联合起来与这一族对立。 许多事情在宗内的时候,谷见生是当局者迷,看得不太清晰,但到了这里后,当他看清自己宗内长辈的嘴脸后,他生出一种悲凉和失望,他撇过众人悄悄对着林允传音道:“宗门……这场比试我们一定会输吗?”。 林允初时打算顺着这句话的表层意思回答他,但见谷见生双眼透出失望,他便知晓他已然懂得了这次比试的真正含义。 “一切当以宗门利益为重!”林允则是面容严肃回他么一句。 “宗门?”谷见生惨然一笑,知晓他的意思,眼中的悲伤之意更甚,但林允却对这些视而不见。 谷见生子三岁时拜入到三劫宗内,一直到二十岁之前他都是跟随在谷生身边修行的,短暂的十几年光阴,他并未能全部学习到鬼生的术法,但自他入门的第一天,鬼生就告诉他,要他记住——你是九界山的人,永远不要记着! 再后来鬼生被镇压到狱井之中,但他说过的话他却从来都没有忘过,他希望未来有那么一天,他能再告诉所有人,他谷见生,是九界山的人! 莫无念见他脸色煞白,刚才和林允有走的比较近,他们应该说了什么!想着,他对谷见生道:“理想和现实,有时候人都会选择后者。”。 从莫无念的话中,他察觉到或许莫无念在一早之前就知道这里面的内幕了,只有他还蒙在鼓里,到这会才知晓这所有的一切! 又想着莫无念的脾性,谷见生带着一丝希望,对莫无念道:“那莫道友你会如何选?”。 他眼神中透出希望和认真! 莫无念想都没想道:“我是个现实的人。”。 谷见生听罢,眼中最后一次希望黯淡,整个人就想到散了架的 傀儡,走起路来都是踉踉跄跄。 但其实莫无念话只说了半句,他还有后半句是:“因为神祀一族的人不可能赢我,这就是现实。”。 林允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面上显露出一抹满意。 莫无念则是无心在了关注其它的事情,他现在想的是怎么在赢了这场比试后,带着姜无涯的尸身顺利脱身。 …… 在神祭族族地更深处,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从高空俯看在一片绿意之中,有个灰白色帆布搭建成的小棚,一个年轻人在凉棚下,躺在一张躺椅上享受着阵阵绵绵细雨风。 不过正此时,一个身穿麻衣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了年轻人的面前:“冥浩,该你的出面了。”。 年轻人则是懒洋洋从躺椅上爬起,悠悠说了一句:“连面都不敢与我见的人,配和我比试?”。 他是南冥浩,神祀族近五百年来最杰出的年轻一代修士,就在几个月前他还特地去了一趟三劫宗想要看看要与他比试的是何许人也……但他在三劫宗等了有十来天,却也不见人影,直至后来听闻是因为那人怕他所以才躲着他! 南冥浩听闻这些消息后,越发觉得莫无念就是个胆小如鼠之辈,便对这场本就觉得无聊的比试更加不上心。 再次回想这些,他又道:“随便找个人与他比试就是了!反正我族上人放在外面都是一等一的天才!”。 老者却是对他道:“该比还是要比的,只是形式上让你去和三劫宗比,就是给了他们足够的面子了!有时候,你要收服一条对你唯命是从的狗,就得好好给他们些该有的利益!这样……他们才会对你感恩戴德。”。 这位老者是神祀族的七族老南昇,族内许多事情的处理都是由他出面。 “七族老……你说的意思我懂!只是……那戮剑宗不在之前也是我们都一条狗吗?但这条狗,他却现在敢反过来咬他的主人?”南冥浩回想起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对南昇说到。 南昇则道:“戮剑宗不一样。这一宗是一把剑……掌控的好,能为我族所用,掌控的不好,则是回反过来砍我们一剑!这一宗行事,真的就是只看利益!再者,要是这一宗宗内不是出了一个莫问剑主坏事!这把剑还是我们能掌控的剑!”。 他一边说着,一边思绪飘到了几十年前,当时的莫问剑主以宗门的名义,突然杀上了神祀一族族地,在以着一剑杀死九族老之后,他便桃之夭夭。 本来一个莫问剑主对戮剑宗来说为了和神祀族交好放弃后也不算什么……而且发生此事之后,他当即就被宗门给遗弃了!但这莫问剑主接下来做的事情就让戮剑宗真正和神祀族走上了对立面。 就莫问剑主不断把宗门内的一些不传之秘,肆意传在世间各处,这就导致动摇了戮剑宗的根本利益,被逼无奈之下戮剑宗门只好和这一族走上了对立面。 因为与宗门利益相比,与他们这一族的利益显然就不够看了? “只是我也想不明白大族长在想什么呢?这世间早就可以被荡平,各地都插上我族的旗子!怎么还要留这些人,又或是这些狗一样的东西呢?”南冥浩毕竟年岁还是太小,更多东西只能看到流与表面。 南昇则是道:“族长在这实上已经存在了一万年之久,从我还是个小小修士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世上了!很多时候他的的想法,我猜不透,也看不透……但总归是引领我族更加繁荣就是了!再者同样这场比试的还就是族长本人!你该去还是要去的。”。 听闻是族长亲自说了此事,南冥浩的眼中才稍稍流露出些认真,但仅仅只是针对于自己族长的重视!对于莫无念……他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 神祀族的比试台搭建的比三劫宗的还要气派,两者占地都是差不多大,但前者所用的阵法构建出场地之后,巴掌大的地方有了和储物袋一样的空间,俨然就是一处小世界,更加能让比试的人施展开。 同时,神祀族更是派出两条陨堕境的蛟龙把绑有姜无涯的青铜巨柱拉到了所有人面前。 有人看见昔日这位老山主的风才不仅仅感叹起来,谁能想到这位老山主当年只是为了护住一个徒弟的名誉就敢和神祀族开战,而他一身修为也是真正惊人,几拳盖世之拳打出,连神祀族几位族老都被当场镇压!但可惜……神祀族的族长只是用一根手指化出一根青铜古柱就杀死了他。 虽然他人已逝,但如今多数人回想起当年的事,多的是敬畏!也就只有林允则是看都不看,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那墨守阁的桑平海趁机又嘲讽道:“不要脸的到底是不要脸的,见到昔日宗门的人,我们至少还要缅怀一下……你这猪狗一般的东西,还真就能连点触动都没有!还真是狼心狗肺啊!”。 “我看桑楼主还是不太能会认请时势吧……就你们这些宗门抱团取暖,又能抱到什么时候?信不信九界山的下场,就是你们明天的下场?”林允冷笑一句讥讽回到。 这话虽然显示出了他的无耻,但的确就有效果。墨守阁,包括大多数宗门都闭了嘴。他们并不像戮剑宗真正和神祀族走上了对立面,虽然嘴上说是一说,可太多人又是保持中立面的。再者他们并没有戮剑宗这样的底气,也不像这一宗与妖族联了姻,许多话说出来,自然就敢任意妄为。 谷见生则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对着戮剑宗这个宗门更加失望,他甚至在想,还有必要留在这样的宗门吗?他更想不明白,莫无念怎么又会加入进来? 时间一刻又一刻流逝过去,比试台上莫无念等待了已有六个时辰,台下萧三柱把茶都喝完了十来杯,至于约定的比试时间更是过去了三个时辰。 但众人都没有散去,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族既然没有说散……那他们就不能散,必须得等他们过来。 莫无念倒并不在意这些,时间长些,他正好想想该怎么脱身。 就在从临天县回来三劫宗的这三个月,莫无念就一直在想此事,当然这里面的难道,自然是他哪怕算力超绝,但在一些事情上,他的算力并不能给他带来实际帮助。所以他还是试着祖石留给他的石符去联系他。 虽然这道石符里面的力量早就用完了,但莫无念还是联系上了祖石,并且祖石说了,届时他还会带两个他熟悉的人过来。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然后方便祖石取走姜无涯的尸首!顺便另外两人趁着大乱带走他和萧三柱…… 六个时辰过去,南冥浩悠悠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神色间倒没有表现出倨傲,只是其冷淡的神情却更有蔑视人的意味,他对着莫无念道:“连见都不敢见我的人,我其实是一点都不想与他见面的,更不要说比试了!对了……和你说清楚,我这虽不是生死之战,可输了的人还是要死的。”。 “输?你吗……确实可能比北寄厉害一些,我便十招败你吧。”莫无念神情淡然,依着比他还慢的语调说了么一句。 此言一出,场下鸦雀无声,就连各宗门的几个大能都久久说不出话,一些人开始还觉这就是场形式,没什么可真正看的地方,但待莫无念说出这话,他们却有有些不懂三劫宗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与神祀族硬刚? 只是这话未免有些太过狂妄了……十招败敌。 “看来是我错怪林宗主了!”就连墨守阁桑平海同林允说话的口气都缓和了许多。 只是后者却不想搭理他,看着台上莫无念的身影,脸色慢慢阴沉下来,虽然这场比试,哪怕真的要比他也不会看好莫无念,但若此次输了回去之后,他定然饶不了莫无念! 最意外的人,莫过于就是谷见生,欣喜于莫无念的做法,可随即又为他担心起来,他看一旁的萧三柱没心没肺大战着口嘶哑着桌上的鸡腿,他苦笑道:“萧兄看来是一早就知道莫兄的想法了,只是……你不担心莫兄?”。 到了这里,他的叫法都变了,是打心底里而言,为莫无念担心,但萧三柱只是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花后悄悄对他传音道:“跟你说,你小子还是要信得我,就相信我兄弟会赢!还有……你这三劫宗我看除了你这姓谷的,还就是那个林夕南看着顺眼,我们待会要逃跑,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跑?”。 为了避开一些人的视线谷见生理解萧三柱的做法,只是听他话里有话的意思待会莫无念做出些什么来,可能就得立时逃跑?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跑又是如何一个跑法?他心里没底。 萧三柱则是看他磨磨唧唧,接连两根鸡腿下肚后对他道:“你倒是给个痛苦的!相信我们……保管你待会把这鸟什么一族的祖宗十八代骂上一遍,我们也安然无恙带你走!”。 听闻这话,谷见生有些瞠目结舌,但一时间烧作决定后,他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对萧三柱来说,他心里也没底,只是与莫无念生生死死了几回,他对他的话便也相信了。 听闻莫无念这话,还有异动的就是南昇了,他眼带一抹玩味,冷笑一声对林允道:“贵宗教出的好弟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七族老哪里的话,这就是我召宗二代弟子来的闲散人,谁知道他是这幅德性!” “哦……这幅德性,三招却就败了你宗宝贝一样的弟子北寄!那老夫在我族怎么就找不到这样的闲散人?” “七族老言重了,这样的闲散人怎么也都不会是贵族子弟的对手!我看他连三招都撑不过……”。 南昇问和林允的这段对话极为精彩,后者三言两语就把莫无念与三劫宗的关系推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百六十七章 混乱 众人听到林允这番言论,实在难从他身上再能看到一宗之主该有的风范,无耻虚伪的程度当真叫人作呕。 墨守阁的桑平海想要讥讽他几句,但最终碍于神祀族的七族老,他把一些话暂时压了下去。 可差不多……众人在心里真正把林允鄙视到了极低的一个姿态。不过不去管这品性不端的宗主,他们倒更想看看三劫宗的莫无念又会有怎样的表现?纵然他所讲出的话,的确有些狂妄自大,可所表现出的骨气着实又令人佩服。 …… 比试台上,南冥浩斧刻刀凿像是雕塑一样的脸,有了许些变化,他嘴角拉起一抹弧度:“虽然我一直以来都看不上你们这些下等人,但总归你算有骨气的,你若败,我只废你全身修为,并留你一命。”。 这语气中,更有些施舍的意味,好似他能不杀莫无念就是恩赐。 可莫无念骨子是天生厌恶这一族,要是其它人说了这话,他大概神色淡然便接受了,可眼前这个南冥浩却把这一族这种居高临的态度发挥的淋漓尽致,想了想他淡淡道:“本想十招败你……但如今我觉得五招就能败你。”。 语气平淡,就和他脸上万年不变的神情一样。 场下的声音再次有喧哗趋近平静,然后再次喧哗,声势就如浪潮,每平一波便能再起更猛烈的一波。 场下南昇刚刚得了林允的话安抚下来,这会再听闻莫无念的话,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林允道:“如你所讲……这个闲散人,不止闲散,还是个狂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讲!”。 林允则是沉吟少许道:“我敢保证莫无念决计不是贵族子弟的对手。”。 “哼!”南昇则是一甩袖子,不再想理会林允,在他看来这场比试自然是无悬念的,败的一定是莫无念,只是被连续挑衅了两次,莫说台上南冥浩是怎样的心情,就是他一点也都容忍不了。 台上南冥浩细细听着莫无念的话,先生微微一笑,然后脸色立时阴沉下来:“本来是不打算杀你的……但现在我也不想杀你,只是想留着你的性命,真正要把你训成一条狗!逢场作戏,你这可一点都不专业!”。 话罢,他探出一掌立时就朝莫无念拍了下来,随着他这一掌打来,在莫无念的视角里,天地在不断缩小,而这只手掌却在无线扩大,直至它大到足以掩盖这片天地,将之取而代之! 这是莫无念曾经见过的手段…… 他还在青州时见洛天北施展过,这是借一方天地大势来压人!只是在南冥浩手中,这种手段被施展的更加透彻,简直像是一重穹窿压盖下来一样。 但莫无念却是手起并成剑指,一道剑气从指尖迸射而出,直接就把这片天穹给切割的四分五裂。 再看南冥浩那只手,上面密密麻麻多了十几道血痕…… 这是莫无念最平常的手段,但在众人看来却是惊世骇俗。 台下谷见生见状松了口气,然后暗暗对萧三柱道:“莫兄真乃……”。 他话并未说完,萧三柱却把半只鸡腿塞到了他嘴里,并且示意他不要讲话。 他初时有些不明白,但细细一想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他们窃窃私语表现的过于紧张莫无念反倒让林允看见,就是把他的怒气引到他身上了,这就有些让祸引东水的意味。 想明白这些,虽然对着没心没肺吃担心丝毫不去管莫无念的生死有些抵触,但他还是照着萧三柱没心没肺了起来……他做什么,他便跟着他做什么。 至于林允则是完全不顾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一张脸阴沉的像是数把剑藏匿其中,随便激射出一道都能杀死人! 真真实实的痛感出现在了南冥浩的身上,他盯着手上的伤口盯了少许时间,然后接着道:“确实有那么些本事……只是,这样一来,我就真得控制好自己手下的力道不能杀你了?”。 莫无念则是没有答他话,他的心神则是盯在远处东方的天际,待那边天色暗沉下来便是祖石给他放出的信号,示意他可以直接杀了南冥浩就此离开。 修行到现在,莫无念在同辈……或者说同境界之中已经少有人可以敌了,所有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南冥浩放在眼里过,只是为了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他才有故作高调! 当然,效果是十分明显的,连主持此事的神祀族七族老都把视线集中在了莫无念的神上。 所以莫无念决定再拖个一、两招之后,他就直接动手杀了南冥浩。 之后又是两招对下来,南冥浩算是已经用出了毕生所学,但反观莫无念每每化去他的招式都是轻描淡写,这让众人更多把关注点放在了莫无念身上。 只是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心思敏捷之辈……很快又为莫无念叹息起来。 莫无念现在是出了风头,风光无限,可事后就算是林允不去找他的麻烦,就是神祀族也不会善罢甘休! 其中最为惋惜 莫无念的,就是戮剑宗过来的道子冷霄寒:“可惜了……当日要是肯入我戮剑宗,断然不是现在这个下场。”。 一旁的雷翼听着,虽上嘴上什么都没有讲,也对莫无念这个人在许多地方上都看不上,但不妨碍他对莫无念也有着惋惜之意。 南冥浩接连四招出去,表面看着是和莫无念势均力敌,但在他心里就是败了……他有些不甘心!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慌乱!一想到他就要输给一个泥腿子一般的人物,他便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莫无念则是观察到远处天际起了黑雾,他得到祖石信号,动用“斩岁”从南冥浩身上划过。 一瞬间南冥浩觉得眼前的事物在原有的运动轨迹上不断加快,就如最细绵无力的细风在他脸上刮过像是刀子划过一样疼痛,无疑他撇向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影响下不断趋近褶皱! “我……到底是……”他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老鸦一般难听,他的青春……属于他的寿元在快速逝去! “你敢!”看着族中的年轻后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即将死去,台下的南昇再也坐不住,直接冲上台要阻止莫无念,但一道剑光立时从天而剑,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巨大炽热屏障,将他隔在外面再也不能进去半步。 “七族老,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一个全身都笼罩于黑色阴影中的人出现在了南昇面前。 但有人还是从这声音听出了是谁:“莫问剑主?”。 听到是自己昔日的师父,雷翼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跑上前去问问他许多问题,可最终他放在袖子里的拳头始终攥着没有放开,他也就没有跑上前去同师父说话。 他早已不是当年意气用事的少年,有了昔年不曾有的隐忍,他知道现在跟自己的师父见面,只会给在场的同宗宗门门带了杀戮! 但混乱却不仅仅只这些,一条青色的巨龙从远处东方的云雾里窜了出来,一只爪子抓到青铜古柱就扭再次向云雾而去! “祖石!”南昇认出了这条龙,但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莫问剑主给死死栏着。 “只这些,你们便想随意出入我族族地……你们当这里是什么了?”南昇虽然行动被莫问剑主束缚,但一手结印还是第一时间启动了设在此地的结界,想要把所有的人都困在这里,然后等待其它族老赶过来! 随着结界升起,一道无形屏障从神祀族的边缘地带拔地而起…… 轰隆! 但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似是一击重锤锻打在了这结界上,结界随之被打碎,一只巨大的手掌刚好从里面探了出来!然后又是几声巨响……一个身高不知多少丈的巨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其实是莫无念所熟悉的一个人,他的昔年好友——都阿太! 就在三人的搅扰之下,这场形式上的比试彻底混乱起来,莫无念在台上一招结果了北冥浩后,立刻腾空而起向都阿太而去,顺便给萧三柱也发了一道消息叫他也同他而去。 “哈哈哈!好久不见……这次我就是就量不行也要与你喝上几杯!”都阿太声大如雷,每吐一个字晴空就要放响一次。 对莫无念来说,他倒也意外,祖石是怎么联系到都阿太,甚至是莫问剑主的!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稍稍同他寒暄几句后,他就和萧三柱、谷见生端坐于他的手掌上,从众人面前消失。 至于莫问剑主,最后也随莫无念等人一同消失…… 只留下比试台一地的狼藉和南冥浩已经开始趋近寒冷的尸体。 莫无念随都阿太一同离去后,并没有走太远的位置,而是就在九界山的遗址上落了下来。 选这处地方隐身,自然有一定道理!一则,最危险的东方就是最安全的,估计神祀族的人也很难会想到这里!二则,虽然九界山的护宗大阵已经残破,但隐匿在九界山禁地无尽涧旁边,他们也很难被发现! 因为无尽涧有着它的特殊性,当年就是九界山都覆灭了,这处地方却都没有坍塌留存在到了现在,并且此地莫说肉眼……就是灵识也难在此地窥起一二! 不一会儿时间后,莫问剑主,还有祖石都相继赶到了这里。 那根青铜巨柱已被祖石给销毁!所以待姜无涯的尸身出现在莫无念面前时,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对莫无念来说,有关姜无涯的记忆停滞在一千五百年前,那时九界山还在,慕容修也在,九界山的一切安好…… 可是,他判宗了!是在师父姜无涯的授意之下他判的宗……就为了什么“太平”此后五百年的光景,他过起了风餐露宿的生活,成了世人皆知、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头! 要说对这位逼迫…随意决定他后半生的师父有怨气吗?他当然有!可是当他再次重生过来,知道师父虽然向来把什么天下苍生看的都比他重,可是还是为了护他一个名誉同神祀族鱼死网破,他的心中有了悸动! 也许呢?师父也和他一样,不喜欢太平…… 而原本他是想和师父有许多话要说的,但最终从他嘴中吐出的只有一身无奈的叹息,他对祖石道:“此次事情,是我劳烦你了!只是……你若要回去北边镇古遗地那块地方的话,还请把我师父也一并带过去吧!生前的时候,他总爱说些那边的事情……”。 祖石思虑少许后道:“这样不显得有些草率吗?”。 莫无念则回道:“尘归尘……师父就落叶归根在那里吧!至少那里也亲近,没什么人打扰!”。 接着祖石又说起了,他又是如何遇到的莫问剑主和都阿太。 说起来事情确实有些巧,都阿太当初回到族群之中,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就遇到了莫问剑主。而莫问剑主之前也和祖石见过一面,并互相留下来传讯符…… 再联系到这次的事件,所有的人便都联系到了一起。 莫问剑主的情绪稍稍显得激动,这里面属他和莫无念未见的时间最长,足足就有一千年之久,当他知道昔日的好友还活着,他自是最为高兴。 几人围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期间莫无念说了这些年的事情,并把萧三柱和谷见生介绍给了众人。 萧三柱倒是一贯没脸没皮,见莫无念同这些人称兄道弟,他便也是如此,反倒是谷见生有着诸多拘谨,全然都是不自在。 甚至于都阿太打趣他道:“莫无念若论辈分……其实也算是你的师伯!”。 他这话说的没错,但在谷见生听来又加了层不自在,让他越发拘谨腼腆的像个小媳妇……半天一个字都讲不出。 又聊着聊着莫无念聊到了莫问剑主,后者也把这些年来的经历说了出来。其实有关九界山灭宗,其实就是在给其它的宗门瞧警钟,但人麻痹惯了,不被血刺激一下,便怎么都醒不过来。 无奈之下,莫问剑主只得牺牲自己,换取戮剑宗与神祀族的对立。 只是代价是他杀了戮剑宗几个剑主,就永远都无法和宗门再和解了。 不过他倒没什么可放不下的,唯一记挂着的也就只有雷翼,他有赤子之心的练剑天赋不假!可也因为这天赋,他在诸多事情的处理上,都显得孩子心性…… “这你倒可放心,我虽然没有用主要精力去观察他,但他在处理事情方面上,的确比以前强了许多。”莫无念则是对他进行了劝慰,叫他安心。 以后的几年时间,因为外面到处都在查寻他的痕迹,莫无念只能暂时落脚在无尽涧旁…… 在这期间,祖石等人因为有事,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其中谷见生则是莫问剑主一同离了去。 最终又只剩下莫无念和萧三柱。 这天莫无念心中意动,用因果术查看起属于他和幽怜之间联系的红线,这根线与当初相比细了些也更透明了一些! 并且他发现,根线似乎隐隐间与吴沐的融合在了一起…… 虽然知道幽怜相安无事,但莫无念的心中却始终都踏实不下来。 可外面现在到处都在追寻他的痕迹,他也只能继续躲下去。 直至这一天,没心没肺了三年时间的萧三柱突然跳脚起来对莫无念道:“我要去找鸟人一趟!她现在那边出了事情,我得去帮她!”。 他话中的人自然就是朱九灵。 问及原因,却是她现在来到了上三州的地界,只是无缘由就遭到了神祀族的围追堵截。 言语说的含糊,并不能让人完全清楚,可她传过来的消息就是如此,但也足以从侧面透露出她现在的处境。 “要不要我与你一起去?” “不了……吴沐还等着你呢?你就那么放心让她一个人渡劫?” 莫无念想要和他同去,却被萧三柱一口回绝,说罢,后者就立刻动身向朱九灵发出消息的地方而去。 他离去后,莫无念隐匿自己的气息后,也悄悄向临天城而去。 之前莫问剑主的离去倒是极为高调,惹得整个上三州的人都知晓了,现在大部分的人也只以为莫无念在当时一同离去了。 如今又是三年时间过去,外面不见莫无念等人的身影,风声倒是收敛了许多。 …… 回到临天城中,莫无念先去了县官家把小芷兰接了回来。小丫头三年不见莫无念,倒是对他的思念越发加剩了,见了面就哭得梨花带雨。 安顿好小芷兰后,莫无念则是又到王记小铺中找寻起了幽怜的踪迹。 找寻一番无果后,莫无念便向店家主人打听起了他。 王记小铺的主人沉吟少许后道:“那位姑娘啊……我怕是有两年多的时间没见过他了。”。 虽然属于她的红线还在,可莫无念听到这话后,心里却起了不好的预感。 可好在在小桥之上,他看到了她。 第二百六十八章 待君长发及腰(上) 在小溪的石拱桥上,幽怜撑着一纸油伞,纤细的身材和略显惨白容貌,和几年前并没什么两样。 她对着莫无念微微一笑道:“吴沐的劫没有渡完,我便一直都在的,担心什么……”。 生死二字在她身上得不到体现,在她笑容里有的是洒脱与自由。 “值吗?”莫无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吟许久后才说出这么两个字来。 字虽说,可他对她的担心却又都涵盖在这里面。 “有何不值?我想做我自己。倒是你,安心就在临天城待着别想再出去了,现在外面的人满世界找你,该是谁都不会想到,你躲在这么个地方。”纸伞带来的阴影把她的面容映衬的更加没有血气,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无比好看。 即便她双目失聪,这笑容所呈现出的风景始终好看。 “走吧……带我去王记小铺吧。”她双目虽失明,但修为却在,用灵识为她探路,看的比肉眼还要清晰。 莫无念轻声回应了一句,拉着她的手向王记小铺走去。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莫无念在临天城一待就是五年时间过去。 小芷兰长大了一些,眉宇间带着稚气,脸未完全长开,却已有了倾国倾城之色,并且由于她天资十分聪慧,不单在学识上有了唱人难及的建树,就是杂学一类的琴棋书画上也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 有着娇好的容貌,又有着远近闻名的学识,行为举止端庄娴雅,小芷兰俨然已有了“才女”的模样。 所以她才刚刚十三岁,就有一些临天城中所谓的腰缠万贯大户来向莫无念提亲,甚至临城有个丁举人也过来凑了这热闹……但都被他给一口回绝。 有时看看小芷兰现在的模样,却也就是吴沐以前口口声声说的想要做的淑女,莫无念想想觉得有些好笑。 又两时间过去,临天城突生了一场瘟疫,几乎一夜之间全城半数的人都染了病!县官老爷见状后,官也不做,天未亮就携着家眷和近些年收敛来的钱财,偷跑出了城! 城中的百姓对此是哀声载道…… 莫无念和幽怜也试着用术法去给城中百姓根治,所以很快疫情也得到了控制。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幽怜也染了病,这对莫无念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事实上他对这病确实束手无策…… 最终他只能看着她日渐消瘦,整个人就像是一盏随时会熄灭黯淡的烛火。 对此,幽怜的解释是,入世之劫本该是不能被修士介入的,若有人介入,势必会对劫难发生改变! 可当初芷兰的情况实在特殊,莫无念不介入确实也不行。 好在这个时候,从城外来了个素衣书生打扮的年轻郎中,只看他生得郎目星眉,头戴一轮白纱纶巾,初看之下,很容易就会把他当做一书生。 书生年岁不大,医术却也高明,以着一介凡人之躯,就把许多染病之人的疾病给彻底根治。 见他年岁不大,又见他待人对事都是温文尔雅,治病收钱也并不贵……一些年龄大点的大娘便打趣他到,等这场瘟疫过后,定要给他讨房媳妇。 对此,他从来都是腼腆一笑,笑而不语。 直至这一天,就在他简易临时给人治病搭建的小木屋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看她衣着华丽的打扮,该就是位世家小姐,再看她容颜,初看下就是一张稚气未褪的容颜,细细再看,这张脸虽然憔悴的厉害,但却依旧令人怦然心动,正是小芷兰…… “能治吗?”年轻郎中看这位姑娘正看的入神,也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边,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站了一个年轻黑衣男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歉声说道:“抱歉了!在下想了一想……应该是能治的!”。 黑衣男子则没有说还,而是淡淡对他说到,若治好了,必有万金酬谢,这男子正是莫无念。对他来讲,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又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这年轻郎中一试…… 郎中则是刚回了神,看着小芷兰的容貌又出了神!这些年他学成之后,在各地悬壶济世,如今已有五、六年时间了,走南闯北自是见过不少美人,但却在容貌上都及不上眼这这位。也虽然她行动不便,可从寥寥的谈吐举止上,都透着一种娴雅淑静。 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所以说来惭愧,只有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他只想着凭借一生所学,说什么也要医治好这位姑娘! 至于莫无念同他在说些什么,他倒全然不在意了。他的这些小举动,莫无念都看在了眼里,只是为了救小芷兰,他便都压了回去。 瘟疫所引起的疾病,再别的人看来是神仙难救,但在年轻郎中眼里却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要对症下药,就一定可以根治。 所以之后不足十天的时间,小芷兰的病就完全好了起来,除了身子有些虚之外,已经无大碍! 小芷兰对着这位救命恩人自然起身向他甜甜一笑感谢道:“小女子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这一笑可谓是醉了年轻郎中的心,本该是在心里想好了一番想要说的“客套”言辞,但现在不单脸红起来,就是言语都不流畅起来:“救死扶伤……应该的。”。 莫无念则是命人取来了万两黄金,准备答谢这年轻郎中。 但这年轻郎中不知是发了什么疯,又或是什么病发作,慷慨对莫无念道:“这位兄台给我钱就生风分了,我学医之道是以救死扶伤为根本!至于其他的……我倒是没有想过太多。”。 客套也罢,还是真性情也好,莫无念见他一直执拗,便也没有再强求。 而这年轻郎中,显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马上又追加一句道:“想我华顾二十又二,学成有五、六年时间一直都是漂泊在外,犹如无根柳絮没个落脚之处……我看这临天城的风景就很不错!莫兄真要谢我,为我置办一处庭院就好了!”。 到了这里,他是什么意图就很明显了。 想他年轻轻轻,又有如此手段哪里去不得?怎么就偏偏留在了这个地方?想来他嘴中所说的风景不错,就只能是小芷兰。 不莫无念并不点破,而是就此就留了下来。 关于这一点,在和幽怜在王记小铺吃饭时,似笑非笑对莫无念道:“这个华顾怀着的是什么目的……你不会没看出来?”。 因为这个华顾在和莫无念选择落脚地点之时,好选不选他就找了一处离水居苑只有几百来步的院落。 平日里,无事就会去拜访一趟莫无念,实际妹妹眼中的视线又大多落在了芷兰身上。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更明显了…… “看出来了,那又能怎样?芷兰是不会跟他走的。”莫无念倒是淡定的很,气定神闲幽幽把桌上的酒饮尽。 “那要不你回去家去看看……”幽怜脸上出现一抹玩味的神情。 莫无念初始还很淡定,可少许时间之后,他又道:“那我回去去看看。”。 …… 近来的一段时间,无事的时候华顾就会经常来水局苑,能和小芷兰搭话的时候就会和她搭上一、两句话,由于他说话幽默风趣,小姑娘倒和他什么都聊的来。 恰巧这一天莫无念出去正好不在,华顾看准了机会便来到了水居苑,没的没的,便什么都说上了一些,彻底帮小芷兰打开了话匣子。 聊着聊着小芷兰同他聊起了自己的身世,说到她父亲的时候,他则是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也配做父亲?”。 他表现的义愤填膺,由此就又让小姑娘对他添了几分好感。 由于涉世未深,小芷兰对华顾不单说了身世,更是把她被莫无念收养起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华顾并不知道这些,从一开始他也只当莫无念真就是小芷兰的哥哥,但也是从现在才莫无念的名字……因为此前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想要与他搭话,他才会说出简单几个字。 可是听闻这些之后,他脸上的神情也是大为失色…… 这几年走南闯北多了,他便见的也多了,他就听说有些富家商户最爱买些妙龄的女童,然后在家中养着,然后带她们长大便收到自己房中做妾! 他便把莫无念就当成了这一类人! 虽然平日里,莫无念在华顾眼里也算是个作风端正之人,只是一想到小芷兰以后要给人作最没地位的妾,他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想到这里,他脸色突然异常认真对小芷兰道:“芷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接着他就夸大其词说起了莫无念收养她的目的,并且还说明只要她想的通他可以现在就带她走。 小芷兰听到以后可能会给莫无念作妾,小脸上出现许些不悦的神情。 见她似乎被自己给说动,华顾马上趁胜追击说道:“妾可没什么地位啊!在这些商甲眼里就是件商品,可以随意买卖的,以后等你人老珠黄,绝对没有人会关心你……”。 他继续说着三分真,七分假,似乎小芷兰也把他这些话听了进去,精致小脸上的神情越发难看。 可就在华顾以为小芷兰被他说动的时候,她却幽幽道:“莫大哥对我这么好……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而且……就算……就算……”。 说到这里,她脸红了起来,未说出口的话是,就算他真是保有此种想法,她可不想就做个妾,而是要做妻!而且以后的以后,他眼里只准有她一人! 也不知为何,初见莫无念时,她对他天生就有亲切感……他做什么,其实她都是愿意的。 见到她小女儿姿态的模样,华顾便猜到了她几分心思,知道自己这一番“游说”是白搭了。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莫无念也不合时宜的走了回来,华顾见到是他, 向他略微问候了几句,就灰溜溜离去。 其实方才的时候,他早就回来了,只是隐着身把自己隐藏了起来,至于华顾这样的言行,他倒是都看在了眼中。对于他来骚扰小芷兰,莫无念自是有些厌烦的,但考虑到他心思并不坏,又在小芷兰这里吃了闭门羹,估计以后不会再来了。 当然,小芷兰后面的举动,他也看在了眼里,他想了想道:“今天你可以不必再学平日里的那些东西了……今天呢?就趁着月圆之夜,我们好好聊聊吧。”。 小芷兰有些意外,在她印象里这位大哥哥好像一想都是冷冰冰的模样,极少有和她主动说话的时候,她听了自然是有些高兴,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天晚上,不止皓月当空,就连星星也比平日多了许多,星星点点刚好勾勒描绘出一条璀璨星河。 这一晚,莫无念也和她聊了很多,有关她现在所学的杂学,也有许多奇闻轶事,但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则是莫无念说的有关和一个人约定一同去看星河事…… 小芷兰听了有些高兴,她觉得同看星河这事,她现在就与莫无念做到了,所以她觉这人又是自己,但开心过后,她却又怕不是自己,因为她能感觉到他说的这个约定很真实,不是随便编造出来取悦她的。 可无关怎样……她这一晚都过得极为开心。 而在水居苑的幽怜则待在外面,静静的用灵识感知这院落内的一切,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黯淡,但最终她的身影又消失在点点星空之下。 又一个两年的时间过去,随着瘟疫远离临天城,这座小城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是今天的时候,城里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他们腾云驾雾来的,由这一点便显示了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他们是修士,也就是凡人眼里的仙人。 这两个人算是漂泊四方的两个散修,修为只有阴虚境!他们不敢在大宗门弟子面前作威作福,也就只敢来凡人的低头上飞扬跋扈一下,找找自己所谓的存在感。 这两人一来,就往临天城的烟柳之地怡红院走了去。 这里的老鸨还就是那个老鸨,依旧在脸上敷着一层厚厚的脂粉,对谁都是一副尖酸刻薄样。 不过在知道面前这两人是什么身份后,她立马和颜悦色,叫来了院中最好的姑娘招待这两人。 可完事之后,这两人脸上却又露出许些不满意的神情一人一句道: “这就是些这等货色!还真是有些脏我的身啊!就没个干净点的!” “就是就是……连点女子的羞耻之心都没有,这样的,也叫女人?” 两人成心就是一副找茬模样,老鸨不单不敢问他们要钱,反而还要谄媚笑道:“两位仙爷哪里的话啊!我们这个地方,你们该也是知道的……”。 “什么我们知道?”散修中,其中个子瘦一些的眼睛一横瞪向老鸨,“那你给我们说个干净的!”。 老鸨毕竟只是个凡人,被个修士这么一瞪,早就魂不附体,连忙说到:“有!有!有!我们这有个才女,叫周芷兰!年方十五那长的……”。 一来她为了活命便什么都讲了,二来昔年莫无念对着她要买周芷兰横的事情横插一脚还耿耿于怀,能逮到一个机会报复,她自然要利用起来! 这些话也全都同在怡红院买醉的华顾听了去,这两年来,他是没有再去找过周芷兰,但心中却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他便常常来这里买醉了,只这里的姑娘他也是从来没有去碰过,心里呢?其实一直都记挂这周芷兰。 而这会听到这老鸨为了活命,把祸水东引到自己喜欢人的身上,他自是无比气愤! 但他也不能和这两个“仙人”硬刚,想了想他大骂老鸨道:“你个老猪狗尽疯疯癫癫说些假话!明明这周芷兰丑的不能再丑!你便是要拿这些去糊弄仙人吗?”。 “你这个老东西啊……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要是假的!我现在就杀了你!” “哎……等等!王道友!我和你亲自去看看此女不就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了?” 不过这两名散修到底也不笨,稍微一合计,就打算亲自去看看这周芷兰到底是什么模样! 到了这里,老鸨则是松了一口气,并且一脸怨毒的看向华顾。 华顾眼见事情败露,冲上前去,用着他行医的看他根银针就抄老鸨扎了去! “仙人!救我!”老鸨则吓得缩在了两个散修的身后。 见华顾反应如此激烈,两名散修确定他说的就是一假话。 他们一人一句: “难不成这叫周芷兰的小贱人,是你的姘头?你这么维护她?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可是仙人!你若再敢胡闹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只是这个时候,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随即响起:“那我倒看看……你们这些仙人有多厉害了!”。 , 第二百六十九章 待君长发及腰(下) 进来的是个面容清丽、撑伞的清雅素衣女子,只是她虽有倾城之姿,但美中不足,她一双眼睛却是始终紧闭,实在又引人好奇,她眼帘底下又该有着一双怎样令人怦然心动的眼瞳。 她就静静站立在那里,很自然就成了一道美丽风景。 这般美丽看的在场所有人都呆滞了起来。就连老鸨在这小小的城池待了几十年,却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丽佳人! 这人正是幽怜,她虽然不能直接出现在周芷兰的面前,但并不妨碍她在临天城随意走动…… 从这两个散修进到临天城中,她就在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动静,若是他们只是来胡闹一番的,她就放他们离去了,只是他们偏偏要染指周芷兰,她这就一万个不乐意了。 至于为什么是她出面……而不是莫无念出面,自然就是因为外面到处还在缉拿莫无念,他当然就不太方便露面。 “道友是……我们两个虽然言语冲动了些,但以后没有冒犯到道友!还有就是即便真的冒犯到道友,还请你多多包含!” “道友……你看……” 这两个散修一看幽怜修为是羽化境界,远远高于他们,他们立刻表现的彬彬有礼。 但幽怜却没有听他们解释,素手一划,他们两人立时就化为了飞灰,这一幕则看着在场的众人不寒而栗。 但作为这一切后,她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对着老鸨道:“其实之前的一切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人有贪生怕死也算是人之常情!只是你为了活命,就给人祸引东水,我却不会让你好好活着了。”。 听闻这话,老鸨则是立刻跪在地上求饶了起来,可幽怜的眼中对她露出一抹厌恶后,给了她和两个散修一样的下场。 完罢之后,她则吐气如兰对华顾道:“你算是还有些骨气。”。 他则自嘲一笑道:“仙师说笑了……我有骨气又怎样,可连个小小的儿女情长都解决不了!还不是日日单相思!”。 幽怜则没有说话,而是叹息一声后悄无声息离开了这里,她呢?何尝也不是单相思? 第二日,或许是华顾看清了一些事情,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告别,他悄悄走出了临天城。 …… 又三年过去,当年的小姑娘周芷兰出落的越发水灵,平日里的一言一语都是充满着落落大方和娴雅,真正成了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而毫无疑问,她这样的容貌也是过去许多年时间,莫无念看着最习惯的。 她是周芷兰,但更是吴沐…… 来找她提亲的人也越来越多,但依旧全部被莫无念给一口回绝。 渐渐的,众人的想法也就和当初华顾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更觉得莫无念会娶周芷兰。 不过想是这么一想,但众人却也觉得是极为般配的,若论莫无念容貌,生的是剑眉星目,更可贵的人,他的学识也是极为渊博,许多道理和诗词歌赋的文章,他都能讲的头头是道。 所以他和周芷兰却也是郎才女貌,极为相配了。 但众人这么想是想,可当事人的莫无念却好像没有太多这方面的想法…… 而更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就在这天他陪幽怜在王记小铺的吃面时,她表情却显得有些凝重。 这让他有些不懂他的意思:“怎么了?”。 “有些事情……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呢?”幽怜的语气异常认真。 莫无念微微顿了一下,大概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所以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吃面,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但她却有些不罢休的意思,他又说一遍道:“有时候……我说你客套,其实话一点都没说错!有些事情被你一拖再拖拖了几千年的时间,难道你还想再拖个几千年?可……留给你的时间又还会有多少年?”。 她的语气渐渐有些激动,仿佛在一些事情上,她比他还要着急。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你又为自己考虑过吗?”莫无念看着她答到。 他和吴沐,或者说是他的“阿修”心意相通早就已经有几千年之久,只是以前是因为两人都算是不善言辞的人,虽然名义上是道侣,可却又未真正有过道侣之实,直至后来她为他赴死,他错过了她…… 现在,冥冥之中似乎命运给了他一个机会,要他去像她真正表露自己的一心意,可这一次,他考虑到自己在走的是一条怎样的路,所以即便他对着吴沐内心悸动了一次又一次,可一次次都被他的“淡然”强行压制了下去! 至于眼前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幽怜,他隐隐觉得他若和吴沐真正结为道侣,那势必也会加快幽怜的消亡。 幽怜想过莫无念会回绝,并且是以怎样的方式会回绝……为了保护吴沐,他大概会把所有的危险和孤独都留给自己,所以即便心里承认了两人的关系,他嘴上还是会一个字都不讲! 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 会以她为理由拒绝。她忽然有些开心,脸上显现出一抹笑容。 可开心许久后,她却又道:“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有了我与你做过的那个梦,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很多东西想想就可以了,想多了就是奢望了。我现在其实更喜欢自由。”。 她的双目失明,再也看不见光明,但现在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却无比明媚灿烂。 恍惚间,莫无念第一次发觉,时间这个东西最不值钱,就好像是他从姜天恒变为莫无念,身份的转换只是用了一天的时间,昨天的自己正看着自己,他却渐渐已看不清昨天的他…… 他忽然记不起,他和慕容修的第一次相遇是怎样的,但只记得这次相遇很美好,这份美好就像是他当初在青州幻宵宗第一次看见幽怜一样! 美好可能在他心中从未减退,可有时候世事无常,许多事情一旦有了命运的介入,再多的美好都会成为悲剧,成为凄美。 最终他呼出一口气长叹道:“好。”。 水居苑中,周芷兰正和往常一样等待着莫无念回来,因为这些年来,每到傍晚时分他都会出去一小会儿,待到天色渐晚后,他才会回来。 至于他去见什么人,她问起过,他也只答他是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对此,她也从来没有深深去细问过。 像今天,他却回来的异常迟,直到月上柳梢,寒蝉凄切,他才回来。 她闻的到,在他身上有着一抹淡淡清香,这是一个属于女子身上的味道,但今天她依旧没有过问。 “还是去见那位很重要的客人吗?” “嗯。其实……你们认识的,也本该你是她,她也是你。” 她再次问起,他这次却比以往的回答多了一句,她听的不是很懂,可依稀从他淡淡的语气里听出一抹哀伤。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当年在庭院栽种的桃花已经全部长了开来,皓白月光下,几率微风拂过,吹落的桃花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他忽然对她道:“芷兰……我的阿修,沐儿!我姜天恒……现在在你眼前的莫无念想与你一起走完余生的路,你愿意吗?”。 他的声音平淡,说着的也是她没有听过的名字,可落在她耳中,她的一颗心却骤然停止了跳动,这句话更像是等了几千年之久,明明她与他认识不过才只有十几年而已。 “我愿意,无论以后的路孤独或是疲倦……”她向他淡淡一字一句答到,她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吃这句话,但这句话好像也是她在千多年之前就筹备好的答案,只是她又加句,“还有……一生一世只一人。”。 莫无念听到这句话后,神情微微有了变化,他想到了幽怜……但最终他无比认真说了一个:“好!”。 水居苑外的幽怜听到这一切后,脸上的笑容由明媚变为了勉强,或者她对着他的笑从来都是勉强,只是呢?她更喜欢自由吧,她如此想到。 可到底真的是自由吗?她也不知道……她开始有些后悔她方才说与莫无念的话,到了这会她还是个自私的人,她从未想过大公无私! 不过世上的事情做出后,又哪里会有反悔的道理?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她的双眼虽然不能让她得见光明,可她还是忍不住把灵识投入到水居苑中。 似乎一早就知道二人会有结为夫妻的这么一天,周芷兰从刚刚学会女红开始,就一直在为着这天做准备,她拿出了提前做好的两套红衣,一套给莫无念,一套给了自己。 月下花前,二人身着红装,没有最隆重的仪式,亦没有多人见证人,要说见证人便是他们自己,还有一个水局苑的单相思之人。 婚成礼仪,自是有三拜的…… 但第一拜,他们没有拜这天地,拜的是他们的道心,因为心心相印,他们才修成到如今的这一步。 也是这一拜后,周芷兰,或者说是吴沐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在她的身上华光开始大放,院中的十几桃花树受她影响开始快速疯长了起来,片片桃花蹁跹而起,开始在整座临天小城飘落!她身上的修为开始快速拔高,直至到羽化明我境才停下来。 第二拜,莫无念则是携吴沐的手向着九界山的方向一拜! 铛!铛!铛…… 不知为何,在九界山遗址上,那口停止了几千年未曾想过的警世钟响了起来,声音一声强过一声,直至扩大到整个上三州都听的到,好似大浪淘沙,又或是天公做怒,但细细一听,这钟声又有祝福之意。 万物有灵,皆可成妖……九界山自成一个整体,无数年下来灵气的滋养,这九界山也觉醒了初步的意识,而在它身上曾经待了三千年之多的姜天恒和慕容修,即便他们换了模样,也认得出! 可这两个后辈结为道侣,它自然不惜暴露自己化灵,也要祝福他们…… 这惊动着神祀族一位族老直接横跨数万 里来到九界山遗址,想要以无上神通把这一切止住,可九界山初步开了灵智,却也没那么好镇压! 第三拜,本该是夫妻对拜的,但莫无念却拉着吴沐道:“其实今天,我们应该感谢一个特别的人。” 随着婚成礼的进行,一些陌生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出现,并渐渐熟悉起来,她想起过去的前尘往事,想起她还是慕容修的时候,她和姜天恒的点点滴滴…… 她又想起在她赴死之后,她的元神依附在九苍剑上,她把自己的元神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现在的自己吴沐,一步则是承载了自己苍生执念的“慕容修”! “她叫什么名字?” “幽怜。” 她问他这个“慕容修”的名字,她听罢则也生出许些悲凉,其实她们是一体的,但实际上幽怜又是个独立的个体,只是在九苍剑中昏暗不见天日的日子,她为了以后能再见到姜天恒,也为了能完成苍生大业,她把自己分为了两部分。 思绪到了这里,她携着莫无念的手对着外面的幽怜郑重一拜。 外面的幽怜看到后,则是笑了出来,这笑容中有凄美、祝福、无奈、哀伤……一小些微微的窃喜。 “祝你们幸福,以后能记得我的名字便好了,莫无念你少写客套,吴沐你能淑女一些……”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也越来越透明,终于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她的身体越发轻起来,直至消失在莫无念和吴沐的面前。 到了现在,吴沐的入世劫才是真正的渡完,只是代价确实,幽怜以她的死换来对莫无念和吴沐的成全。 礼成了,只是二人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如果世间大多数都是要以不完美去成全一个完美,那世上其实从来都没有完美…… 离开临城前,莫无念和吴沐身着红装在水居苑中立了一个衣冠冢,墓碑上所写——莫无念携妻吴沐,为妻所立。 上面的含义大概不了解这故事的人,怎么都不会懂怎么世人会有人为自己活着的妻子再立碑呢? …… 吴沐和莫无念走出凡人的世界后,再入修行界莫无念则又听到了一则这样让他心神无法安定下来的消息。 三劫总宗与于一年后将广邀天下各宗门一同在宗内惩治叛徒——林夕南、欧阳红雨!届时还要处理完原九界山的奴隶! “曾经的木、枯、离三界山主,心也是热的,怎么现在就冷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不放过吗?”吴沐恢复了原来的记忆,对比起话中三个人以前和现在,她只感觉到一股悲凉。 也许时间的摧残之下,人会变得越发麻木与冷血。 “他们啊……心早就是凉的!曾经奢望当年宗门覆灭时,希望其它界山山主能和他们一样弯弯膝盖!但现在想想,这话可能只是他们对自己的心理安慰吧。”莫无念淡淡说到。 恐怕只是为了活命,现在这三界界山大人物,早早就变得可以什么都出卖!莫无念逃走,势必神祀族对三劫总发了难,这种时候他们也只能想到让曾经庇护过莫无念的林夕南来顶罪!而欧阳红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而有了两个宗门的亲身骨肉被大义灭亲,自然就平了众人的怒火了! 只是这样的的手段,却让莫无念和吴沐都很愤怒,但无奈他们现在的修为境界还是太低。 也在这个时候,莫无念联系上了萧三柱,只是才就断段十几年的时间,他的修为竟然直接到了陨堕境,只是莫无念同时注意到,这个一向喜穿红衣的人,现在却穿了一件素白的衣服。 或许是他在找到朱九灵后又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愿意讲,莫无念和吴沐便都没问。 只是最终萧三柱却自己说了出来:“决定了!萧爷以后哪个都不着了!现在穿红衣的我只认一个人!她能救我的命!我便什么都听她的!”。 在他找到朱九灵后,她早已被神祀族的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因为萧三柱的原因,他们还是决定从包围圈逃出来,可就是这种时候,由于神祀族的围剿很激烈!为了不连累萧三柱,朱九灵不惜动用了一种秘术,他们这才冲了出来! 可代价却是朱九灵散去了一声身所有的修为,现在化作了一只依偎在萧三柱怀里的普通鸟雀。 “我相信九灵会重新把自己修回来的。”对于这样的事情,莫无念或是吴沐都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有让他把情绪稳定下来。 在萧三柱的帮助下,三人都做了易容,然后潜入到了三劫宗关押林夕南临时在狱井上打造的牢笼。 只是十几年未见,对修士来说时间并不长,可林夕南却被这么的不成模样,虽然修为尚在,但在他的身上却又足足插有十八把寒剑,这不单限制他的行动,也需要他时时都用修为去抵御寒冷! 这寒剑是用一大块极为珍贵的寒铁,再辅以各种复杂的铭刻法阵锻造出的。 不单伤人,更能消磨人的灵识……意志! 第二百七十章 父子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浑身血污,消瘦到不成人样的人会是林夕南,记得在十几年前,他虽然不修边幅,面容显现出对世事的不在意,可骨子里却透漏着一种洒脱和意气风发。 莫无念还记得十几年了前还和他一起高谈阔论的那个晚上…… 可一转眼他就被十八把寒剑限制了行动,禁锢在囚笼之中。 莫说寡言的莫无念动容,就是萧三柱也红了眼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子……为了活命,就能把自己的儿子说送就送出去!”。 一样大受感触的就是吴沐,恢复了记忆,她自然也是认识林夕南的,见他如此,她心里同样不好受。 向着他表露自己身份后,她便和莫无念商量起和该如何救他出去! 就像现在他们从外面混到宗内,在走到他面前都是很容易的……比如看守林夕南的弟子修为境界并不高,轻松就被他们给搞定!只要把这处牢笼打破,带他悄无声息逃跑还是极为容易的! 林夕南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不单姜天恒没有死,慕容修也活了下来,又听闻他们正式结为了道侣,他也为他们感到开心:“你们都能活下来,就该好好去活着吧……或者说,有些事情请你们不要介入了吧,自此远离这里,安安稳稳做个普通人吧!更别想要救我了!”。 他很清楚要救他的难度有多大,莫说先如何躲过三劫宗三位宗主的视线,就是眼前这处牢笼,也不是莫无念等人现在的修行境界可以打的开的。 甚至于,他对莫无念想要走的路,一直都持以着悲观态度…… 虽然从始至终,他也看不管神祀族的所作所为,和莫无念要找出被这一族掩盖的真相他更觉没什么不对!可代价却是九界山覆灭了!他是真心为莫无念和吴沐好,要他们踏踏实实做个普通人,远离这一切纷争。 “你说的没什么不对……只是九界山的事情难道就如此算过去?还有你?”莫无念神情平淡,可在说出话中已然染带了他愤怒的情绪,这是他极少展露的情绪! 林夕南在牢笼中摇摇头,惨然一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你们就别在掺合了,好好找处地方隐居,过完后半生就可以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难道林山主一点要情义都不讲的吗?你可是他的儿子啊!”吴沐回想着曾经木界山山主林允的种种,在她印象里,他也是个待人温和,甚至有时候是个极为护短的人! 以前九界山上,一开始踏入修行的林夕南心思不能完全贪到修行上面,想的最多的也就是吃喝玩乐,简直就是不学无术,甚至后面不小心和莲帝宗的弟子起了矛盾……一度闹到宗门问题上来! 就算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位木界山山主也是眉头都没有眨一下,毅然决然就拦下了儿子所有的罪过,替他庇护掉一切! 可如今又算什么呢?单单就只为了活命,昔日的父亲就可以把林夕南随意处死! 也许……人真的是会变!从林允决定判宗那刻是起,他或许就变了。 当然,对林夕南来说,活命的方法也有,只需弯弯腿,折折腰,再大的罪过或许林允都会帮他去做。 可他永远又都做不到。 在这会的交谈期间,莫无念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林夕南身上,并没有人感觉到有人向这边靠了过来。 林夕南道:“你们先躲一躲吧,有人向这边过来了……”。 莫无念等人得知后,立马隐匿了自己一干人的气息。 来者是个一头白发,容颜苍老的老者,正是林夕南的父亲林允,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了先前莫无念等人见过的淡定,更没了一宗之主的威风,现在的他则更像个他一直以来常有的角色——父亲! 见他满面愁容,似乎囚禁林夕南也非他自己的本意! “夕南……我……”自从林夕南被关到这里,他足足已有五年的时间不曾踏足过这里,平日里他更是特意与人避开有关林夕南的话题。 无数次他曾告诉过自己,把自己的儿子交出去,他为的是这个宗门,可真正到见到眼前自己儿子所受的苦,他许久不曾热过的心,也热了起来。 只是对着儿子,他又有着诸多亏欠,准备说的许多话最终也只有一句:“夕南啊……你我父子之间该有多少年不曾说过话了?”。 林夕南本来一点都不想与这个父亲说话,可看到他总算还有些情义,还愿意来看他,他才道了句:“一千一百一十八年了吧。”。 声音机械,并不含多少感情,间接也表达他和这个父亲并不愿意多说话。 曾经的林允的确让林夕南骄傲,他是九界山待人最平和的山主同时也是最护短的,这里的护短当然大都是为护他的儿子! 所以林夕南在踏入修行的早年间做了不少的荒唐事,多都是林允为他兜着。 可自从九界山覆灭,林允摇身一变从山主变为了宗主,身份较之以前提高了不少,但林夕南却自此开始看不起他了,因为这个父亲失掉的,是骨气! 往后的一千一百一十八年间,林夕南一天都未再修行过!他行事更从以前的“飞扬跋扈”变成现在除了每天酗酒度日外,其它都中规中矩,更没有打着父亲的名号再去给他滋事。 林夕南能变得安分守己起来,这是曾经林允最期望的事情,可现在林允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很多次林允想去骂这个儿子的不作为,可是他也想过,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林夕南呢? 林允知道,作为父亲,他会是个好父亲,可作为九界山的山主,他一点都配不上,他亦无颜去见自己的儿子…… 所以林允原想和林夕南说好多话,可想起这些又着实尴尬,便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轰隆! 天空之上划过一声雷响,雨噼里啪啦落到 地上,也落到满身血污的林夕南身上,雨水把他的脸冲刷干净,也终于让人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的脸上,有着一抹随意的淡然,好似一年后有关处死他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在乎……更好似与他无关! 林允听不清雨势如何之大,现在林夕南的身体状态和一般凡人没什么区别,他想动用术法驱散走天上的云雾。 而无意间瞥到儿子脸上的神情,也更让他难受和心疼,可当愧疚褪去一些,他心底随即升起的又是一股炽热的怒火,他恨现在儿子脸上的神情,就和当年九界山其它几界不屈服于神祀族修士脸上表现出的神情一样。 没有表现恐怖,更没有表现愤怒,一张脸上平静的神情,便表示了他们强硬的态度…… 他收起了术法,转而对着林夕南骂道:“当年他们骨头硬的很……怎么现在你也是这样?那叫莫无念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要维护他?”。 “因为他杀了那一族的人,做了你我都不曾做过、且不敢的事情。”林夕南回答的平静。 但一字一句却是扎在了林允的心里,他火气升腾的更加厉害,他道:“就只是这样?哈哈哈哈!骨气有什么值钱的?能比命还重要!夕南……你告诉父亲莫无念的行踪好不好?你应该是知道的。不知道也没关系,只有你肯给那一族的人认个错,父亲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保你性命!”。 冰冷的雨水浇盖在林允苍老的面容上,让他短暂恢复了理智,也抱有起一丝希望,他希望着林夕南膝盖能向神祀族弯一弯,至少骨气没了,命能保下来。 “夕南,我记得为父教过你……大丈夫能屈能伸!” “父亲还教过我大丈夫顶天立地,宁折不弯!” “你……” 这是一千多年来,林允第一次听到林夕南叫自己父亲,可这声父亲,他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你就不能弯弯习惯!你这样……红雨丫头也是这样,但她尚且只是维护你说了几句,欧阳老贼还能保她!可你呢?我的儿……谁来保你?为父只求你这一次,以后你要怎样我便都随你心意!你要活下来……我死皮赖脸去求欧阳老贼,让他把他的丫头嫁给你!你看如何?”林允苍老的容颜上透着恳求,现在的他俨然只是一个耗尽所有心力,只求儿子能稍稍听从一些他话的角色。 林夕南看着他苍老的容颜,在雨水里颤抖着的佝偻瘦小身影,他内心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答应下来,他明白父亲的不容易,只是他更明白神祀族又是怎样的一族,哪怕就是林允跪在他们面前三叩九拜,他也决计不会放过他! 至于林允说的欧阳红雨……林夕南觉得自己注定要辜负她了!想到这里他露出一抹苦笑! 所以,他注定要做个让林允失望的儿子: “林宗主若是无事便走吧……要说要求……其实也只有一个……”。 “是什么?”林允悲戚的面容上突然显露一抹喜色,等待着他说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可最终他说出的又是:“只求我要死的那天,你若觉得心里难受,你和红雨都不要过来!见了你们……我也难受!”。 听闻这话,林允心里却像是什么碎了一样,一瞬间容颜更显苍老,他有些不相信这会是儿子讲出来的,又或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听的不太清楚……又或是听错了,他要求儿子再讲一遍。 但林夕南却是已经收敛好所有的情绪,对着他淡淡道:“林宗主,你该走了!”。 这句话没有一丁点的情绪透漏,死气沉沉落入林允耳中,却更让他难受。 他并没有离去,而是像为某件事犹豫起来,其神情由挣扎逐渐变为坚定,他决定了……他要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把林夕南放出来,让他走,所有的一切都由他这个父亲承受! “我错了吗?”他苦笑一声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再问林夕南。 暗处,莫无念和吴沐静静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期待着他做出正确的事情! 只是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人,也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身穿蓝色大褂,面显儒雅,正是鄱卫。其实更早呀刻钟之前,他就来到了这里,自然林允两父子间的话,他都听在了耳中。 为此,他思虑少许后对着林允客气了一句道:“林宗主,我看林师弟已经执迷不悟,再劝劝解他也是劝解不回来了……还是当以大局为重啊!说句十分不中听的话,以他一个人来换取我们一宗人的性命,实在不值!”。 他说的客气又理性,但隐匿在暗处的莫无念等人听来真是冷血又无情。 林允像是第一次才认识到鄱卫,长声笑到:“小卫啊……这话像是你会说出来的吗?从前的你可是事事都很热心的!你要知道林夕南可是你的师弟啊!如果连我们这些人都不想去救他,谁来救?”。 从地位上来讲,林允是一宗之主,鄱卫只是个后辈弟子,但在他的这话中,却让人听到了许些恳求的意思。 鄱卫脸上却没有任何神情变化,他道:“我只希望林宗主能做出正确的事情出来!”。 方才之前他看的出来,林允有意放林夕南出来,但目前为止站在他的角度来想这件事情,这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他接着又或是道:“全宗上下数十万人的性命全在师伯一念之间!以人换取数十万人这样的事情,还请师伯三思……”。 他说的话极为客气,可每一个字却又一字比一字又份量,又或是字字诛心! 林允听了极为不舒服,一股火气从心底腾起,大骂鄱卫道:“修行这么多年……难怪不见你长一定点的修为,原来是你把心思都放在了别的地方!你说的这种设想和考虑,是在逼我吗?或者说你也知道我是你师伯?还当你是九界山的人?”。 “九界山吗?”鄱卫脸上出现一抹无奈,随即又转出阴冷道:“我记得这 三个字宗规便规定宗门人等一概都不许再讲!违者轻则逐出师门,重在当诛!”。 他还记得制定这个规定的人正是林允! 林允听闻他这话想要反驳他,可最终又是一个字都讲不出来,真论起来鄱卫这话不算字字诛心,要说诛……不如讲许多事情他自己都做不到表率,更妄逞去要求别人? “是我错了?”这句话是林允第二次说出口,但在场明面上算上林夕南和鄱卫一共连他在内三人! 但无论是林夕南或是鄱卫又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 或者说他们各自都有着他们的答案,但真正做决断的还是林允自己。 这位在外风光无限的三劫宗宗主,在这里无奈的却连个凡间三岁小儿都不如! 可最终,他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准备动用一身修为,打算救林夕南出来。可鄱卫揣摩到了他的心思,他道:“若是师叔也执迷不悟,我也只能叫我师尊过来了……”。 这句话有着极大的份量,林允犹豫了他大骂鄱卫道:“你还有良知和骨气吗?”。 “师伯这话……言重了!当年九界灭宗的时候,我们木、离、枯三界,除了林师弟和红雨师妹,又有哪个表现出自己的骨气和良知了?如今的我们都深陷泥潭地狱之中,再也无法得见光明,只能日渐枯朽!”鄱卫说的有了少许温情,但在薄薄的温情之下,有着的却又是阴暗与冰冷。 他的话很不好听,但又是事实,如今的他们的确没有回头路再可走! 过去既定发生的,他们已无法再更改,可现在能做好的就是保全三劫宗!因为只用一个林夕南便赌上三劫宗全部人的性命!这个代价,不是他林允一个人能够付得起的…… 轰隆!轰隆!…… 天空之上不断有雷闪过,照亮林夕南脸上的神情,也照亮鄱卫的,但林允却不敢去看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脸! 他该做出一个怎样的决定才能算是正确呢?他迷茫了…… 可答案有时便是须弥之间做出的,林允对着林夕南说道:“夕南……为父救不了你!抱歉了,这一次我不能拿三劫宗的全部来换你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精神都倦怠了起来,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师伯英明!”鄱卫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笑容。 但紧接着,无数林允又阴冷向他说道:“只是……以后你若犯错,我定不饶你!”。 鄱卫明白,这位师伯是把所有的气愤和无奈都强加在了他的身上,只是……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他所说出的也是属于林允心底最深处真正的想法! 不过鄱卫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转身就此离去,他相信林允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在他走后,林允也随后离开这里…… 只是他离开前他还是说了句:“夕南只要你肯认错,为父就是倾尽我所有,也要救你!”。 但林夕南却不会回他话,因为鄱卫说的话,他也有考虑……虽然他也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三劫宗,可要拿一宗的人,去换他一个人的性命,他却也做不到。 莫无念三人的身影随即显现了出来。 莫无念对林夕南道:“林山主想救你……你既然跟他不肯走,但跟我们以后是会走的吧?”。 林夕南把一切都看的明白,对着莫无念只是摇了摇头。 “不了……鄱卫这个人我一点都不喜欢,可是……他说的话,也不能全然不去考虑!我若要走,这三劫宗数十万人又该置于何地?就算现在宗内都爱蝇营狗苟之辈,可……你妹妹乔靖儿呢?还有狱井底下的九界山众人呢?只用我一个人就换他们的死!我林某人做不到!”林夕南并非执拗之人,只是他要跟莫无念走,要考虑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莫无念和吴沐、萧三柱听他讲着,听明白这话中所透露出的东西后,他们心中有着的是一种无力感…… 眼前林夕南的困局,怎么看都只会是个死局,无人能解。 可就放任昔日好友再在自己眼前死去吗?莫无念做不到,可现实就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对着林夕南的确无能为力。 “玛德!以前我没有接触过这什么狗屁神族!现在我算是见识了,这狗屁一族,老子以后要能修炼成仙,我一定灭了他!”萧三柱并不能感同身受体会莫无念和吴沐的心情,但他每每感受到坏里那只红色小鸟雀的鸣叫,他就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你们走吧……我的事情不劳你们再操心了!生生死死的事情,我看的很开了!”林夕南倒是坦然一笑,把许多事情都看的很开。 但这笑容落在莫无念和吴沐眼中,实在有着诸多的牵强…… “那……我们能做的……还可以做的还有什么?”莫无念心情就和先前的林允一样,对林夕南抱着期待和希望,希望他能同他们一起走。 “浑浑噩噩啊……我过了一千多年!能见到你和慕容修成道侣,我已经很开心了!只是啊,我却还是形单影只,是我对不起欧阳红雨了!以前我做的都是些什么荒唐事情,我说了要娶她的,结果她却当真的了!哈哈哈哈哈……”林夕南笑的越发癫狂,但天上的雷声却又把他的声音给层层压盖下去。 最终,莫无念和吴沐还是走了,就和他们来时悄无声息的一样,更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来过…… 只是待他们走后,林夕南眼底却又浮现出一抹悲伤出来。 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命运一说。每一个活着的人就像是提线木偶,被它所操纵着,无论每个人愿意又或是不愿意! 有的人呢,正是所想之事和被操控的行动温和,自然就是好命了!有的人呢?却就不是如此了……而前者呢?往往只会有少部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所期望的红装(上) 林夕南觉得自己前半生就是个好命之人,自己无论张狂做些什么,又或是惹出多大的祸端来,他的父亲林允都会为他解决。 只是……曾经以为万事都可解决的父亲,却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比如,九界山覆灭,他向着神祀族妥协了,现在他这个儿子要死了,他也没法去救! 不过林夕南觉得,他倒是死得其所,生或者死他向来都看的很淡了! …… 一年的时间匆匆过去,这一天三劫宗广向上三州各个都发了邀请函,广邀人来观礼处死逆徒林夕南! 至于原先有的欧阳红雨,本来只是维护了下林夕南而已,又是木界山山主的女儿,木界山山主再找了神祭祀族说明之后,这件事自然也就轻松揭过了。 讽刺的是,真正到了这一天…… 像是戮剑宗、望仙宫、墨守阁……这样的宗门,一个来人都没有,来的都是些小宗门。 这不得不说,这是对三劫宗此事最大的回应,是极大的讽刺。 可便是林夕南以自己一个人的死来换整个三劫宗人的生,还是有些人什么风凉话都说的出来: “这林长老亏还是林宗主的儿子呢?为个忤逆之徒莫无念说话,还庇佑他!与他同宗……我深感耻辱!” “就是!就是!这样的人……也配和我们同宗?” “可惜了!有个宗主到爹,却拿不出宗主儿子该有的气度!要我说啊……也是活该!哈哈哈哈哈哈……” 众多的欢笑声中透露着许些欢笑的味道,更显现出一些人对此事的态度。 这种人大多都是这一千年来三劫宗新收的弟子,没有太强的宗门观念,只要有利益,哪边利益大,他们便觉哪边是宗门!这既是他们的观念! “就为了救这样的人……夕南啊!你值吗?”此件事中,林允果真没有出面,只是借助修为,在嘈杂的人群当中,他还是听到了太多这样的言论。 他忽然后悔了,他就应该在那个晚上救自己的儿子出来! 可是……世上呢?又哪里有太多去反悔的机会! 主持此事的是鄱卫,既然原九界山的人已经太多人都把他当恶人了,他不妨继续再当下去。 一年的时间,莫无念和吴沐想了太多要救林夕南的办法,可最终这办法又一一不成立,现实与想象总是有着太大的差距。 混在众多的人群里,他们听着太多人咒骂林夕南的声音。 “我想……把这些人都记下来,以后一一杀了他们。”莫无念向着吴沐淡淡传音说到,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 吴沐把这话记下来,也观察着人群中的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记住那些说着林夕南不是的人的容貌。 以后的以后……这些人一个个的他们都会找他去算账! 值得注意的是,今天的鄱卫特意穿了一件素白的衣服,就好像他是为林夕南践行的一样,但自始至终林夕南却都没有去看他一样。 鄱卫腾起到空中,条条框框说着和罗列着桩桩件件林夕南莫须有的罪名,他的神色也一点一点逐渐变的严肃。 “林夕南……这些说的你可认罪?”最终鄱卫说了些什么,林夕南认真去听的也只有这一句。 总共三条罪名,但每一条却是荒唐又牵强! “我……自认我是没有错的。好了……别废话了,痛快些来吧!”林夕南冷笑一声,对着鄱卫说到。 “就这样的态度?我可是还想活的,这林夕南这样死实在是太便宜了!应该被用天火烤炽一番才是!” “是啊,怎么把插在他身上的寒剑给拔了!就该让他不痛苦的死去!” “加上阴雷最好!” …… 各样咒骂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像是脏水一样泼在了林夕南的身上,更似乎一件件恶毒的刑法说出来,就应该都在林夕南的身上来上一遍。 这样的言语听在深陷泥潭地 狱的鄱卫听了都有些动容,如今宗内这些只靠利益拉拢起来的弟子的确比不上原九界山弟子的分毫! 甚至就在刚刚,他还听到有几个弟子对着他今天穿白衣的意味给众人解读后,众人窃窃私语也对着他骂了起来。 或许一旦触及到生死,说要他们不承认自己是三劫宗的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张口就否认…… 轰隆! 天空之中突然显现出一道刺眼炫目的金色光芒,紧接着这道光在层层云雾中迅速窜出来并不断扩大,一条黄金大道也由天际向下方铺卷而来,在大道上一个身穿月白华袍的人渐渐从天际走了下来。 随着他逐渐走下,整个三劫宗的温度似乎也开始骤降,直至他完全下来,眼前直接就成为一片冰雪凝结成的世界! 处处都是银装素裹,可处处的冰寒都透着森冷杀意! 来者是神祀族的七长老南昇!神祀族近五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就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却不能阻止……别说族内人原谅了他,就是他自己都不能原谅他自己! 更不要说在过去的五百年间,他亲眼看着南冥浩长大,于这个后辈他注入了太多的感情!所以他今天高调穿了一身白衣来,是有两层含义,其一是为了祭奠自己孙儿一样的看重的后辈南冥浩,其二就是他一定要让三劫宗给个说法! 鄱卫看到了他,也知道如他这样的人该怎么应付,他道:“我宗弟子给七族老带来了诸多烦扰……我代表我宗向七族老陪个不是!”。 但他官腔一样的言语在南昇这里碰了壁。 “哼!如果能陪个不是就能让我族南冥浩活过来,那何止于我悲痛了一年之多?”南昇眼睛一斜,目中射出两道冷冷的目光盯着鄱卫。 被这到目光盯视着,他整个人如掉入到阴窟之中,从皮肉到骨子都渗入了寒冷! 南昇注意到,今天鄱卫穿了身白衣,他冷哼声后,视线又扫到诸多弟子之中,看见有几个弟子也穿了白衣,也不管他们穿这身衣服是纯粹的喜欢还是别的什么含义,直接出手把他们打成了飞灰!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格外不喜欢穿白衣服的。”他的意思简单明了,他不喜欢三劫宗的人来祭奠将死的林夕南,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鄱卫。 前一刻场上还是吵吵闹闹,但现在立时安静了下来。 这种略微奇妙的气氛下,鄱卫很快就做出了应有的决断,他自断一只手掌,将血涂抹到衣服上,染出一片血红…… 整个过程,他做的轻描淡写,更似乎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好像与他无关,轻松到他可以连个眉头都不眨。 这份狠戾,莫说是让在场的三劫宗众弟子动容,就是南昇脸上都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但也不得不承认,鄱卫的这个举动让他平息了怒意,他淡淡道:“那我便看看贵宗都是这么处理宗门逆徒的,总不可能会徇私枉法吧!”。 鄱卫点了点头,再看向林夕南,他眼里仅有的一点感情全部消失,然后换上一张冷漠无情的脸。 或许呢……林夕南到了如此的境地,谁对他有着同情,谁就会和他一样! 一众三劫宗中弟子中,有人像是恶狗一样嗅到了这股子味道,立马开始又对林夕南开始了又一波恶毒语言的咒骂。 “他就该死的!以前我就只是对着几个新来的师妹动了几下手,结果就被这姓林的给打个半死!呸!” “我也是……还记得那年我有条腿就是被他给打断的!” “今天能看着他死!也算是大快人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 言语实在是污秽,不堪入耳,很难想象这些都是同一个宗门中的人会讲出来的话。 这一暮落到南昇眼中,让他稍稍觉得厌恶……但也让他有了些满意…… 这些恶狗虽然只敢叫不敢咬人,听人也让人觉得吵,可又不得不讲,犬吠声音多了,总会让外人也明白,有人挑衅了他们这一族会有怎样的下场! 轰隆! 只是突然,一道轰鸣声响起,一道巨大掌印从天而降直接将几个对林夕南言语攻击最激烈的人给拍死! 紧接着一道声音也随即响起:“如此庄重的事情,哪个再敢乱吠,老一定杀他!”。 众人听了出来,这是林允的声音,但却不见他的人影。 有人流血……有人死……自然就会有人清醒。方才为了活命他们可以讨好南昇,这会为了保全性命,他们也可以想的起来林夕南是他们宗主之一林允的儿子! 众人立时都闭了口,南昇则是冷笑一声,在修为加持下扩大声音道:“林宗主倒是好大的威风!”。 “威风……”林允依旧没有现身,只是隔空与他对话,他自嘲说到,“老夫都搭上我唯一的儿子来给贵族陪不是了!或者说,我宗有些弟子实在聒噪,难道我不能杀他们吗?”。 他话虽如此,但明眼人或是稍稍有点想法的人都会想到,林允这话也就是面上如此说说,实际上若是有人还说他儿子的不是,他一定会出手镇杀! 众人见了血,自会合适宜的闭上嘴。 南昇却用着一种饶有兴趣的口气隔空又道:“林宗主杀的是自己宗的人……想怎么杀便能怎么杀!与老夫又有什么干系!”。 虚空的另外一头,林允沉默不语。 到这时,鄱卫才开口道:“行刑!”。 林夕南被人从牢笼中拖拽了出来,为他行刑的却是鄱卫本人。 看着这位师弟,鄱卫平淡说道:“师弟还有什么可还未了的心愿?以后要是若有机会,师兄替你去了!”。 “你……也配?哈哈哈哈哈……”林夕南耷拉着的脑袋扬起,大有深意看了鄱卫一眼,然后讥讽说到。 若说为完成的心愿他也只有一个,便是不能和欧阳红雨结为道侣,取她为妻!只是这样的心愿注定鄱卫不可能完成,也更不配完成。 对于这声咒骂,鄱卫倒不生气,就像他逆来顺受的老好人形象一样,又或是在过去的时间里,他被这位师弟也咒骂管了…… 鄱卫似乎也想到了他说的是什么,所以他又道:“有些事情,我确实无法替你完成!”。 说罢,他脸上的人情味消失,有的只剩下冷漠。 他要正要准备动手。 但意外就此横生,突然之间一道清脆又有着强制意味的声音响了起来:“慢着!待我和他成婚……你再行刑也不迟!”。 在众人的视线里,一个身材高挑,面若银盘,头发发髻梳理的端庄娴雅的女子从天降了下来,不同与她平日素净的打扮,今天她身着红装,脸上涂了胭脂,抹了樱唇……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隐匿在暗处的莫无念和吴沐认了出来,她是欧阳红雨。 年轻的弟子们或许不知,但对鄱卫来讲,他却知道欧阳红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不准!你们行个刑而已……还有这么多小动作?南昇脸上升起一抹不悦。 但鄱卫却一改前面的态度,眉头一皱道:“七族老,我觉得这事便准许了吧!”。 在先前断自己手掌的时候,他连个眉头没有皱,但现在他虽是商量的言语,实际却又是肯定的语气! 这就让南昇一点都舒心:“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他不配……老夫该配吧?七族老!”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高大,不怒自威的老者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他正是枯行宫宫主!也是欧阳红雨的父亲——欧阳涉! 南昇思索少许后,没有再出言语,算是默许了欧阳红雨的一切…… 其实是在他看来,三劫宗就是他们神祀族的一条狗,而要控制好这条狗,适当给他们一些自由也不是不可以。 林夕南有些意外,要他死他一点都不害怕!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红装女子……他却心慌了! 在过去的很久很久,他都期望有那么一天她可以穿一身红装站在他面前,可现在他却连看她都不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所期望的红装(中) 人之一世有着太多渴求想要完成之事,不能完成的大多都成了梦…… 她能穿一身红装站在自己面前,是林夕南过去一直所期望的,然后与她厮守一生,平平淡淡过完一生足矣。 如今如梦如幻,她就俏丽站在自己面前,他却不敢去看她。 当然,如今的他也算穿着一身红,只是衣上所染却是他的血。以着这样的方式去和她完婚,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可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就好像许久到三千多年以前,那时他刚刚踏入问道,在九界山外的一处湖泊中,于氤氲蒸泽水气之中,在朦胧之间他悄然惊鸿一瞥到的绰约倩影。 在他对面的欧阳红雨,思绪同意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一年后的数十多年,林夕南都被这个叫做欧阳红雨的少女一直提剑追杀,直至在共赴十万大山历练任务时,在被困到一处秘境山洞中数月时间与外人都没有取得联系,两人才暂时放下简单的恩怨,选择共患难。 这处秘境山洞不同于别处,其内充斥着腐烂气息时时腐朽着人的身体,更糟糕的是,由于无半点灵力充斥在内,哪怕是修士耗光灵力也最终会被困死在这里。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专干些给自己父亲木界山山主惹来一身脏事的混世二世祖林夕南,竟然会把自己的一身修为一点点渡过去,让欧阳红雨活下去。 欧阳红雨至今记得,那处山洞很冷,冷到往后数年她在连绵的冰山中行走都没有那样冷过;也很黑,黑到她的一颗心都快要蒙尘,快记不清光明是什么模样…… 但好在有林夕南,山洞很冷,他就一点点渡灵力给她,让她身子暖了过来!山洞很黑,但每没听见他嬉皮笑脸的无声音,她又看到了光明。 后来他们得救,但自此林夕南落下了见不得寒的病根!也是为什么现在,只十八把普通寒剑便能控制他行动的原因。 昔年的这些,一幕幕在脑中回忆起,再逐渐和现在的现实一幕幕重合……明明在山洞那些日子是最痛苦的,但欧阳红雨回忆起来却是最美好的。 想着,她向他一笑道:“其实你说要是我们还困在那个山洞里该多好!不必理会俗世这么多的烦恼事情!”。 林夕南同意回忆起曾经这一幕,他故作笑骂状道:“哈哈……你这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死在那个山洞里啊!我可不愿意!咳……咳!”。 他本意是想再说出几句玩笑的话逗她开心的,可枯槁的容颜上所显露出的却是这段时间被十八把寒剑所折磨的疲态,一口血更是喷了出来。 她神情焦灼,不顾外人如何想,又或是神祀族来人南昇看她的目光是如何冷冽,她擅自做主张提他拔下了十八把插在他身上半尺寒剑! 每拔出一把,便有少许血迹带出,直至把他的衣裳全部染红! 此刻的行刑场上或是场下,都寂静的可怕……但在暗处莫无念和吴沐不止一次……一连连着十八次都想要冲到场中救下林夕南! 至于场外数十里外的山峰上,林允用灵识扫视到场上的情况后,神情动容,一头须发皆颤,浑浊老眼湿润,已是老泪纵横!他又一次发现他老了……心早已不死当年冷漠僵硬,可以漠然置之九界山的生死!现在他这颗心太小了,小到只是死个儿子,他就能泪花泛滥。 除了这个别的极少数,大多数的人要么麻木,要么只求鄱卫可以快点行刑,因为林夕南多活一刻,他们就要多受一刻神祀族的威慑。 这一幕落入到南昇眼中,他眉宇间多了一抹色,悲悲喜喜的他看的太多了,就是南冥浩死时,他也只是稍稍感慨了下而已!作为修行之人,他并不觉得感情就一定是个好东西…… 不如说屏弃感情,修为才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所以他毫不掩饰透露出对场上林夕南和欧阳红雨的厌恶:“只是就这么拖拖拉拉,却不知道……你们这个成婚礼,要在老夫面前行多久!或者,无人替这林夕南动手,那便老夫动手!”。 “七族老且慢!你说我宗的林夕南包庇杀害了贵族天才的莫无念,这是我们三界劫宗的不是……只是,这个弟子要死了,我宗决定谁来杀她,总是可以的!”说话的是,欧阳红雨的父亲——枯界山山主! 他看得出来,这次事情神祀族最终把他们族人的死定在他们三劫宗身上,这本身就是无理取闹!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是他们三劫宗三位大人物决定了要依附于神祀族,他们就得承受恶果!离开了神祀族,其它宗门实力也不会接纳他们!丢军保帅,他们只能送出去林允的儿子。 许多事情,他们现在再回想起来,就是错的一塌糊涂,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木已成舟,不过是周公做梦。 可现在南昇做的这些言语,着实让他这个 枯界山山主也有些愤怒了。不为别的,站在欧阳红雨的立场上,他也是个父亲!他要为自己的女儿去着想。 对或者是错的事情,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但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尽自己的一点力量去完成女儿所想了…… 南昇冷哼一声道:“欧阳宗主也要来掺合这件事情吗?当真好大的威风!看来是一点都不把老夫给放在眼里!”。 他端起架子,身上修为立时涌动,跟着天地变色,一道金雷应他的意念生成,化成一条金色长龙从天空盘旋而下,张牙舞爪就要把林夕南给化为灰烬,更不管不顾欧阳红雨也在他的身旁。 枯界山山主,自然有些动怒指尖弹出一道流光化作一把风刃巨剑将金龙的头颅削去! “我宗会给七族老一个答复!只是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还请七族老认清!”他止住南昇的行动,言语还算中规中矩、平平和和,可看他微红的脸颊,便知他真正动了怒。 南昇见状,则是一甩袖子道:“答复?我便拭目以待,要是只是逢场作戏哄骗老夫!待吾禀报族中,还不把你这一隅弹丸之地夷为平地?”。 他话一出,没有去特意放出气息逼迫任何一个人,但每个人都是如芒在背,胆战心惊……三劫宗的前身九界山是如何覆灭的,原因不比提及,但它覆灭的场景,却在之后的许多年时间里,都在众人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今南昇隐晦的提及了一下昔年众人说过的事,便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场下诸多的三劫宗弟子立时紧张了起来,他们面容上有期待、惊恐、希望……但无不一一看向昔日的木界山山主,如今的三劫宗的三宗主之一! 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即将决定三劫宗的命运,要么向神祀族表现歉意,相安无事,要么就是继续他强硬的态度,选择和九界山一样灰飞烟灭! “哈哈哈……真是好笑!欧阳宗门一千年前骨头都是软的,怎么现在敢硬起来了?只是不知,你这骨头硬到了什么程度,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南昇座在椅子上,神情反倒平静了下来。 只是这字字诛心,说的全又都爱木界山山主的痛处!就像被当头浇了一头冷水,消了他的火气,也让他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他眉宇间多了忧愁,似乎正在考虑出一个合适的答案说与南昇。 场上下三劫宗众弟子的心悬起的越来越高……数道目光注视着他!鄱卫在看着他,林允父子在看着他,包括莫无念等人也在看着他!但不论这些目光是否注意着他,他都没有起理会,他看向了自己女儿的目光。 他很快有了决断,他道:“老夫只代表个人!只此一刻起我欧阳老匹夫脱离三劫宗!我更要救走林夕南侄儿与我女儿一同完婚!有些事情……以前我已经做的太错了,可以后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这……这怎么能这样!欧阳宗门这……这是置之我等于不顾啊!” “怎么能这样?能以一己之私,就不管我们这些弟子了!要是人人都把推出宗门一事说的轻轻松松,那我真的也推宗了!” “就是!就是!我也要退宗!” …… 毫无疑问木界山山主的言行引起了行刑台下众弟子巨大的骚乱。 一切落入到鄱卫眼中,他有些惊讶,但也有些不意外,眼前这位师叔在过去的时间里,虽然字面上从来没有提过有关九界山的事宜,但在暗地里,他却常常又偷偷和戮剑宗交涉,把受到苦难的原九界山弟子们赎回一些,将他们释放。 平日里,他更是和其它两位宗主少有往来……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被其它两位宗门所知晓的。 外人更不知晓,这三位宗主平常看着虽然和和睦睦,但除了议事的时候,其它时候,这位欧阳宗主,和其它两位宗主都少有来往…… 所以对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鄱卫反倒一点都不意外。 场外十几里外的山峰上,林允苍老面容上显露苦涩:“欧阳老匹夫啊!本来这一辈子我都没这么服过你……但这件事情上,我却想服你了!的确……这样人心冷淡的三劫宗宗门不要也罢!”。 他嘴上如此说,可在捏了几下拳头之后,他却长叹一口气又道:“可我呢……可能是真的老了!心气儿也就跟着小了!许多事情看的开了,却也没有以往的胆识了!”。 他终究还是怕了!曾经的他,还是九界山山主之一的时候,也有着诸多雄心壮志,只是在时间的消磨下,他曾经桀骜的心被磨平的越来越圆,也越来越小!现在的他,早没了以前的胆识,只是想安安稳稳渡过个晚年,纵容他的儿子要被处死他依然也不敢出手。 木界山山山将场下众人的面容变化都看在眼里,然后毫不掩饰讥讽道:“平日里见你们说的对这个宗门多么的多么的好……又是 如何的忠肝义胆!但到了现在,怕死才是你们想要说的实话?真是可笑!”。 俺处的莫无念和吴沐看到这一幕,倒也不意外!更似乎依照这位枯界山山主昔日直来直往的做事风格,现在他的态度其实也无多少改变! “依照这位山主的脾气……可能真的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是啊,可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莫无念和吴沐二人看到这一幕感概到。 对于当年枯界山山主的判宗,可能一开就站在他父亲的立场上,只是单纯为了保护欧阳红雨。也许……现在也是如此! 可正是如此,莫无念和吴沐也并不对能救出林夕南抱有希望,因为还有其他两位山主!他们未必会站在这样的角度去想! 木界山山主林允会想,他会在父亲和自我这两个中心徘徊做出选择,但莫无念更相信他只会做出后者。离界山山山也会想,只是他的徒弟鄱卫都是那样深陷地狱无法自拔!他本人又会是如何呢?实在令人不敢看好。 可最意外枯界山山主说出此话的,莫过于还是林夕南和欧阳红雨…… “师叔……你其实不必为我如此的……这样你不是在害……哎!”林夕南虽然心中大受感触,但同样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位枯界山山主这么做,后果会是欧阳红雨也受牵连。 “小子!闭上你的嘴,你父亲看着你死,无动于衷要做废物那是他的事情!可我女儿要是看着你死了,她难受,这是我做为她父亲不想看到的事情!况且,有些事情不做做这么就知道行或是不行?”枯界山山主并长笑三声,坦荡对林夕南说到。 他说的是实话,他是个自私的人,今天做出这些,只是为了女儿,就连千多年前九界山覆灭……他也是为女儿。 这些话是在他修为加持之下说出的,声如洪钟大吕,就是场外地林允都听的到。他听后面露苦笑道:“与欧阳兄比起来,我差你的不止一星半点……”。 一边如此说,他一边又暗骂着自己,可身体就是无动于衷。 他们两者都是父亲,同意自私,可林允却觉得自己真就是自私了! 木界山山主双眼一横,瞪向南昇道:“南老匹夫安敢与我一战?”。 说着他显露出了自己的修为,彼岸天桥境界! 修士在达到彼岸之后,顾名思义就是要在自己体内灵台的三道门中各自构架出三座桥来,至此使人的根本彻发生改变,如此方能大达到真正的彼岸——仙! 这三座桥分别就是人、地、天三桥! 所以看到枯界山山主是这个境界,南昇微微有些惊讶!因为如他是神祀族的七族老才是彼岸地桥境界而已,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只是,今日他来此自然也是算好预测好一切会可能发生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前来! 南昇气定神闲端起放在桌上的茶轻轻泯了一小口,接着又慢悠悠道:“慷慨言辞,欧阳宗主倒是说的极为好的,修为更是让老夫都惊叹!只是老夫今日来不是与你打架的……所以老夫客客气气再问你一句,要你处死你女儿和林夕南,此时我便当做没有发生,你看如何?”。 他看的出来,枯界山山主很在意自己的女儿,所以他在话语中故意加了这么一句。话出口,他就开始有些期待,枯界山山主会如何选。 “我想我要走,没人拦得住老夫?”枯界山山山心中有了决断之后,南昇的话他便丁点都不会去考虑。 他手对着南昇一指,一处小世界由他指尖上生成并不断扩大。 这处小世界外形似莲花,里面充斥着一座世界最原始的雏形,混沌的大地上没有山川流水之说,有的只是虚无与空洞,泛滥的海水如无根之絮肆意变幻着形态,阴暗的天空里有着极度的阴暗和可怕的光明毁灭力量。 一花一世界…… 这是一处真正生成的世界,有着最原始的自然,同时也是最具毁灭力量的! 它宛若黑洞,一些修为低的弟子只是稍稍看上一眼,元神就被绞碎到这处世界之中。 南昇知道自己是断然接不下这招的,但他脸上的讥笑却是不减反增,他更是冷冷又刺激到:“欧阳宗门要杀我……这便是你的答案?不知道林允宗主和木之昼宗门你们又是什么态度?”。 木之昼……这是离界山山主的名字。 南昇过去和这三位三劫宗的宗主都打了很多年交道,过去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三位宗门是什么样的脾性!他们都很自私,自私到真正只为自己而活!他相信过去他看错了枯界山山主,但又定不会看错木之昼和林允。 果然,待枯界山山主的“一花一世界”要触碰到南昇时,一个须发半黑半白,身材健硕的老者出现在了他面前,他是木之昼。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所期望的红装(下) 木之昼,原是九界山山主之一的离界山山主!平日里寡言少语,也极少在过去又或是现在见到过他出手,世人知他是彼岸境大能,却几乎鲜少知道他有过什么大的生平事迹。 更传闻他性格孤僻,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像是九界山其它八个山主,随便哪个将其生平实际摆出来都是功传四方的…… 这样一来,这位离界山山主却就是显得平平无奇了。 实际上这只是外人对他的看法,实际莫无念和吴沐对这位山主的底细还是知根知底的。 凡事有其好和坏的地方,天地也有阴和暗的区别,在九界山之中也有一处处于黑暗的地方便是——离界山! 这是九界山的影子,亦是隐没入暗出的匕首,当九界山的威严受到别宗挑衅,宗门苦于搜集不到足够证据把这些胆大妄为之徒给给予惩罚事,这些阴暗里的影子,就会出动搜集好证据,然后把胆大妄为之徒给杀害! 昔年九界山有弟子无辜死在了墨守阁中,最后查出来是墨守阁一位楼主的儿子故意挑衅九界山弟子,结果反被他差人给杀死!这件事情后来的结果是,九界山这边死的是普通弟子,在那位楼主给九界山赔偿了许多天材地宝之后,此事也就平淡过去了。 但这只是表面如今,一开始墨守阁那位楼主倒是强势的很,对于九界山死了的弟子只是言语几句就此揭过……可还不到半年,这位楼主连同他儿子无辜死在了宗门里面。 做出这事情的正是离界山山主木之昼! 此事一出,墨守阁的人一查就查到了九界山的头上,但一来出于没有证据,他们去了九界山不会承认,二来本就是他们理亏在先。 所以此事前前后后搁置许久后,墨守阁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将此事作罢。 而这只是有关木之昼此事的冰山一角,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很多,由此可看出,他这个人从来就不容小觑! 只见他身横在南昇面前,探出一掌往前微微一推“一花一世界”的术法便被他轻轻松松给化解! “欧阳老哥……还望你以宗门为重。女儿没了便没了……这么多我三劫宗的弟子哪个又不能认你当做父亲的?”木之昼轻飘飘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 可这话却却激的枯界山山主更加恼怒:“照你这么说,台下这么些蝇营狗苟的就都能算你儿子?你看看今天要是掉脑袋的是你,他们会不会掉眼泪?”。 再对比行刑台下众弟子脸上事不关己的神情,这句话倒也当真讽刺! 只是这么一句话,木之昼却也认真了起来,他道:“只是让他们哭些眼泪吗?这又何难?”。 他手一挥,掀起一阵怪风吹在台下众人的脸上,风大扬沙而起,自然有人眼中就催泪下来。 他这般做法看着让人哭笑不得……可这就是他木之昼为人处事的方法,做是给人他想要的结果就可以,哪怕这个结果流于表面,根本没有实际意义。 不得不讲,因为这样的做事风格,离界山弟子在处理事情的效率上是极为迅速的,可缺点就是,这样处理事情,许多事情便少了人情味! 见到这一幕,枯界山山主冷笑一声道:“木老弟这处理事情到方法放在九界离界山里,这自然不成问题。可今后你若事事都想要以此方法去应对,那你也只能做个山主,做不了宗主。”。 “我做事自然有我的度法……只是欧阳老哥你现在这样又是闹哪般?当年我们三界山主要走一条不同寻常路的时候,可是都有着共同目标的……”木之昼淡淡对他说到。 枯界山山主却反驳他到:“我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哪怕在宗门面前,我所考虑的也是我的女儿,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的态度决绝,这便是他给木之昼和南昇的答案。且这答案可是让他们两个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木之昼过去在九界山中一直沉默寡言,并不代表他现在也就是如此,事实上隐藏在暗处当影子,他一点都不喜欢,很多时候他想表达自己想法给其它几界山主的时候,他的态度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从这以后开始,他的心态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有他的抱负,也想让九界山变得更好,只是排在九界之中的末尾,注定他的诸多意见都是不会受重视的! 所以,他想当九界山的宗主!而后来的后来,随着九界山的覆灭,他便等来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而枯界山山主的这句话,无疑戳中了他的痛点,他可以忍受对方说他任何不适,但不能说他不适合当宗主!他立时脸色暗沉下来,发怒吼道:“哼!我不适合?难道你适合?又或是姜无涯那老匹夫适合?当年倒是宁折不弯,九界还不是覆灭了!”。 不可否认,在这其中九界山的覆灭,更有他们倒戈的原因,但至今他更觉得姜无涯那批人就是不懂审视时势,非要硬骨头! “我再问一遍?你向 不向南昇七族老陪不是?木之昼真正动了怒,眼光扫视之处寒意遍生! 他更怒,但枯界山山主更怒,两方不再言语,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霎时间,天地间的颜色再度暗沉几分! 木之昼排掌连出十八掌,梅一掌都拟态出了十八种妖族大妖的姿态,更或者好像这十八只大妖活了过来!一经出世,就随意四处肆虐起来横冲直撞,在地上被它们造出沟壑,行刑台更是被他们给撞断的支离破碎…… 一些场下的弟子更是不知被它们踩死了多少。 枯界山山主则是挺直身板,迎接上这十八头巨兽,他手一伸,又是一处小世界被他给造了出来,十八头巨兽像是被驯化了的小兽,一头接着一头都被他收到了小世界之中。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木之昼这位昔日的离界山山主在枯界山山主面前表现的也没什么特别!甚至隐隐有些落入下风! 可最了解他的人,像是莫无念和吴沐都知道,这些不过是他的徐晃一招……前面故意营造出一些宏大的招式出来,作为吸引,实际是为他做掩护,好让他隐没在其中打出他真正的杀招! 虚空之中,随着十八只巨兽消失,并不能见木之昼的身影,可随着一身嗡鸣声响起,他的身影显现了处理器。 在他的手中多了一把一尺长的绿色青铜匕首,但其锋利程度似乎把虚空都能隔出一个口子来。 虽然枯界山山主一直有防备,但木之昼出现的还是太过突然了,即便他要闪身躲过,可早胳膊上还是被划出了一刀口子! 但木之昼也没有占上多少便宜,反手一掌印在了他的胸膛上,直接将他的皮肉打烂,更伤及下面的筋骨! 此后,二人又对照了一百来招,虽隐隐是枯界山山主占上风,但对木之昼又奈何不得,所以明眼人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修为境界都是彼岸天桥境……再打下去也就是个两败俱伤! 南昇正是因为深知此点,所有以脸上一直都是淡定的神情。 他更明白既然三劫宗整体……尤其是木之昼这人既然要死心塌地当他们神祀族的狗,那他一定会为了讨好他,做出任何事情来!哪怕他要杀了三劫宗全部人,他大概都是愿意的! 不过随即他也皱眉了起来,要是真打个两败俱伤,这不是他期望的,这样一来三宗少了两尊彼岸境界的大物,其实就算名存实亡了! 他可以接受枯界山山主的死,但决计不可能接受两位大物都死去。 所以待到这会,他心思沉浸下来,他倒好奇起来,这林允又去了哪里? 不过要唤他出来解决次事却也不难,在修为加持下他隔空喊道:“敢问林宗主可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来阻止吗?”。 十几里外的山峰上,林允被他这一叫,自然不能再做个透明人继续在山上透明下去,只得现身而来。 只是如此一来……南昇也给了他道选择题!是选择帮木之昼,还是枯界山山主?这代表着两种立场,且他必须快速做出决断,这也意味着要他在自己和儿子林夕南间做出选择。 “林宗主可算出来了!林宗主你可得做出正确的决断啊!我等的性命都在你身上啊!”他一出现,场上的众人也哭哭啼啼了起来,他们要求林夕南给他们做出个正确的决定…… 当然,所谓的正确,不过就是保住他的性命。 当然,人群也立时窃窃私语起来: “哎呀!林宗主会管我们死活吗?他应该是要救他的儿子吧!那我等的性命又有睡来救啊?” “是啊……要是他要选择救他的儿子我等只能等死了!” “可我不想死啊……我才活了三百来年啊!只要林宗主能救我们,不说别人,我给他当儿子都行啊!” …… 各样的言论立时飞起传到林允的耳朵里,让他刚刚稳定的情绪更了。 “你可要做出正确的事啊……林宗主!三劫宗成立到现在已有一千多年,它以后是生是死看你了?”他心思越乱,南昇却越不让他放松,反而又煽风点火加上一句,击溃他心理最后一道防线,让他真正要变成疯子! “杀!”林允双眼发红,一掌向林夕南打去,只是谁都没有料到,陨落的确是个身姿绰约的身影。 “不——”从林夕南口中发出一道悲愤的声音。 被打中的却是欧阳红雨,在林允的掌力之中,她的脸色苍白,身影开始消散…… 朦朦胧胧间,林夕南似乎听到一串淡淡、温柔的声音:“我啊……还是没有和你结为道侣啊!还有啊……你呢?为什么要去维护那个莫无念呢?……我所希望的红装……”。 还有很多的话在他耳畔响起,但他已经渐渐听不清晰,他伸手想要去抓住她,但最终只能看着她化为光雨消散在他面前。 “为什么——林允?你答应我的呢?”林夕南怒吼着看向林允。 同样心神大为震动的还有枯界山山主,他一掌震开木之昼,然后红眼向林允杀过来道:“林允老贼!你杀我女儿,今天老夫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 但可惜就是他这分神之际,也给木之昼给了机会,他抓住机会,一刀狠狠榨在枯界山山主的背上! 至于林允本人,他原本的解决之道就是亲手想杀死自己的儿子解决完一切……可他没想到欧阳红雨会朝他冲过来! 轰隆! 似是一道雷在他心尖响起,震得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南昇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长笑道:“林宗主做出了正确的事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隐匿在暗处的莫无念积压在心中的怒火褪下又冲了上来,他看着南昇,再看着不知所措的林允,还有是脸色平静的木之昼,又或是每一场因为这件事可以活下来的三劫宗众人……他暗暗发誓,这些人他未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鄱卫没意识到眼前一切事情的发生……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可,于他这个深陷地狱之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他又隐隐觉得,在暗处他不知晓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但他细细在四处观望了一阵,却又什么都没有找到! “啊——”林夕南起身从地上站起,整个人像是一头觉醒的野兽,同时在天上一层厚厚的云雾聚集在了一起! 林允知道,自己的儿子要迎来他的彼岸劫了!只是……他本该是高兴的,但自己刺激着他,才让他突破了修为,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天上的天劫还未完全酝酿而出,但林夕伸手向天要抓,天劫直接就被他抓的粉碎! 这一幕看的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林夕南体内灵台之上,一座桥梁正在构建之中……他修为境界立时到了彼岸人桥境界! 接着,他再拍下一掌“掌化万千”,由虚到实化出一片大海向自己的父亲林允打去!林允好似也准备坦然接受这一切,即不反抗也不躲闪! 轰隆!哗哗…… 伴随着一声炸雷声和惊涛拍岸声响起,被打飞出去的却是林夕南,木之昼挡在了林允的身前。 不过管林夕南的死活,木之昼转身对着他身后林允道:“你的逆子……你既然下不了手……我替你帮忙了,但我留了口气给他,最后的一程,由你这个父亲去送他吧!”。 他说的平平淡淡,但每一个字都入一把冰刃扎在他的心脏上,不止伤了它,也寒了它! 一瞬间,林允显得越发苍老,一双浑浊的眼中,看不到正常该有的光泽,呈现出颓废的灰白! 他又怒又为难道:“我已经顺你们意思做了?还要我林某人自己杀自己的儿子吗?你们……你们……”。 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似乎再有一点刺激他就会彻底精神崩溃,什么都做的出来。 林夕南留着一口气,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着讥讽的笑容看着自己可悲又可恨的父亲道:“我这辈子,真后悔做你的儿子,这世上要有轮回一说,我来世都不想遇到你!”。 说罢,他仰天长笑,自己断了自己筋脉,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林允看出来他的意图想要阻止,但终究是差了一步,看着在自己倒下的儿子,他自己随即也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然后呈簸状瘫坐在地上一会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嚎啕大哭起来。 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南昇一甩袖子后,腾云驾雾离去,他不会去理解林允会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他神祀族的威严又一次被他维护了。 木之昼和鄱卫,以及更多的三劫宗弟子也随之离去,因为事情尘埃落定,他们的命保住了,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再在乎林允是什么心情了…… 没人去在乎他,也没有更在意他! …… 莫无念和吴沐,以及萧三柱离开了三劫宗。 并且莫无念第一次觉得,许多事情解决不了,许多谜题解决不开,以及许多过去的故人他无能为力去救……还是他修为太低了。 他原先以为,他重活一世可以平平淡淡的修行修炼,然后孤独去再走上一次的路就可以。 可冥冥之中的命运可丝毫不会等他,他只要稍稍松懈一下,就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一个他熟悉的人。 所以他问吴沐道:“我是不是过的太安逸了?”。 吴沐理解他的心情,她道:“不是我们安逸了……而是就如你说的一样,神祀一族你看着就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以后要是有那么一天,我想把这一族连根拔除!”。 轰隆!轰隆!轰隆…… 天上起了黑色云雾,雨总是也不会顺着人的心意说下就下,噼里啪啦下来打在莫无念三人的身上,但莫无念却感觉不到寒冷! 或者说是他心冷了……也就感觉不到寒冷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当世间有了诸多以为…… 林夕南和欧阳红雨的事情很快就被三劫宗压了下来……或者说外人根本不知道宗内发生了什么。 除了各大宗门的高层知道其中的内幕,外界各宗门的普通弟子又或是一般的散修所看到的就是三劫宗整治宗门严谨,除了宗门叛徒林夕南。 再加上前有莫无念与神祀族对战比试一事,外界所知晓的也就是三劫宗赎回了姜无涯的肉身,将臭到外的名声一次性洗了回来。 因此前后两件事情加起来,所营造的效果就是将三劫宗的宗门形象给树立的越发光明和高大。 所以近来三劫宗在高调又一次招收弟子一事上,可谓赚的瓢满钵满…… 并且三劫宗内部也来了一次大震动,一夜之间,原来的三宗宗主,只剩下木之昼一人,木、枯、离三宫也被整合成了一宫! …… 而在九界山旧地当中,莫无念和无怒、萧三柱都得知了三劫宗近来的高调消息。 如今的他们穿着素净白衣算是在为林夕南和欧阳红雨吊唁,本是无心去探听这些消息的,但得知后,就单以莫无念来说,绕是他心性再好,每每想起几天前林夕南等人的死再结合三劫宗态度,他就不可遏制想提起九苍剑杀到这个宗门去,把当日侮辱了林夕南和欧阳红雨的人给杀个干干净净! 可他同样知道,如今的自己在外被神祀族通缉不说,便是到了三劫宗悄无声息杀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思考了几天,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便是去九界山的禁地——无尽涧,走一趟。 这处禁地论其存在时间,比九界山还要古老,据说当日九界山山门覆灭时,神祀族的大族老,想要一掌把九界山的九座大山连同这处地方夷为平地!可无论他挥洒出多少力量,最终所有的力量都被黑洞似的无尽涧给吸收。 他本人更是亲自去里面查探过,可进去不足一刻钟时间,亦不知他潜下涧多少丈,其内传来一些鸟雀走兽的怪叫,和往上传来阵阵阴风后,这位盖世强者只好从其内走出。 外人问及他看到了什么,他也只说是:“其涧似乎似乎无底,一刻钟时间我看不到底,便不想再下去了……”。 他话或许说的平淡,但言语却足已经让世人震惊! 想他贵为神祀族的大族老,修为是彼岸天脚桥境界,实际已经半个身子都跨入了仙的领域!说他是准仙都不为过!以他的修为,一刻钟的时间都足够在世间走上一、两遭…… 可这这处地方之深! 当然这是无尽涧最为现今世人所知它毕竟著名的一件事件!但起来真实去过此地的莫无念,了解到的原本旁人多的多! 如两千多年前,他无意间顺着涧的崖壁下去,只在遣下崖壁的数百丈之间歇的地方就发现了一处山洞洞内原是一处小世界,其内大大小小所立的石碑实属让人震撼,也是在这里他才窥得过去被掩盖历史中的一角。 往后的一些年岁,他也试着下过几次无尽涧,可怎么都找不到那处山洞。 不过论此地的神秘,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 莫无念还曾听姜无涯说过,现今九界山的修行之法其实是由九界山的第三代掌门枯绝道人从涧下带上来的,彼时的九界山除了拥有九座大山之外,在修行界名声并不显。 但这一趟下涧再带回来的就是九劫修行法。 这只是传说,真假已无存考之,但依着这条传说,莫无念却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要再下涧一趟。 现在要让自己的修为再上一层楼,他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 想着,他把这个想法说与了吴沐。 “我不太放心……这处地方从来都是神秘不说,更让人对它所战栗的就是,下到此处地方从来都是有来无回!你真的确定?”吴沐不是不放下莫无念下去,换作此前的任何时候他都放下,只是现在……她很清楚他的心有多乱,一旦下去倒不如说是关心则乱。 莫无念知晓她的意思,但接着他又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他们哪怕知晓了,也无法去改变。 “可以……只是我希望你活着回来,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我应该是个很自私的人!要不是你要去谋求这苍生,有关苍生的事情,我过问也不会过问!”吴沐言语带着几分认真对莫无念说到。 她与从前的慕容修相比,有了很多的改变,她摒弃了苍生间的大爱,只留下自私的留给莫无念一人。 甚至于,莫无念若在涧下出了事情,她决计不会独活! 她对着他还有着丝丝幽怨,实为她与他二人结为了道侣,成为了夫妻,可始终又没有迈出那最后一步……她知道他还有顾虑。 这是为她所不喜他的地方。 “十年的时间,你若无法生还回来……我就死在这里!”她脸 上露出一抹决绝,是对他的威胁,也是对他最真挚的担心。 对于这种话语,容不得莫无念做出别的回答,他最应该回答的也就只有一个“好”字。 没有多么最盛情的告别,莫无念毅然决然向无尽涧的方向走去,到了涯边,感受着其下吹来的阵阵冷风,他的视线也移走到了吴沐那边。 她美的像是一道风景,粉色裙摆蹁跹在风中摇曳着,随着她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像是一叶漂浮着的粉色桃花。 莫无念兀自相想到,这世上还是有着太多不容如易,就如“太平”他还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了,他真想卸下淡然,好好做做自己。 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上面只剩下吴沐和萧三柱。 见他跳了下去,吴沐却是又对着萧三柱道:“十年的时间我想用七年去一趟南疆巫地……他要是提早回的来,你告诉他!让他等我就是了……我是一个守约之人!”。 有些事情,其实她并没有告诉过莫无念,一个有关如何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这是她承自幽怜的记忆中有的。 南疆巫地中有着八十一巫族和三十六莽族,历来和人族或妖族都不和!除了像都阿太这样喜欢结交四方好友的巫族外,其它人一般对外人都有着仇视心理……但不可否认,在其内也有着一份传承,分外让世人眼红。 所以无数年来,许多人前赴后继、想方设法想要夺取这份传承,但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吴沐也想着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修为,便想去这里走上一趟。 萧三柱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只把她这些话给记下,并表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哪里都不想去了,只想好好留在九界山这里陪着朱九灵所化的小鸟雀。 而吴沐在动身之前也潜入到三劫宗内把乔靖儿接了出来她并不放心这个小姑娘继续就在这个宗内。 …… 这一次再下到涧下,莫无念没有期望会再有什么奇遇,但希望也能找到他早想所遇到过的那处山洞。 但涧内漆黑不见光明,绕是他放出灵石寻找也找不到那处山洞,倒是误打误撞,就在崖壁往下六千丈左右的位置,他被一股阴风吹落的到了一块长于崖壁的断石上。 不知为何,他到了这里后,体内灵力的流动慢下来,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压制,并且他再出灵力往两边的崖壁上看去,看到了让他目惊口呆的一幕。 只见两方的崖壁上大大小小有着数不尽的山洞洞穴,每一处似乎都是自成一个小世界。只是里面有着的到底是奇遇,还是威胁,外人却也难得知…… 只是到了如今这番境遇,莫无念想要运动飞行之术上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要爬着崖壁上去,拿是更无可能之事……崖壁上长满了青苔以及各样的植被,在这些植被生长的改造下,崖壁早变得光滑如冰面,人想要用手把抓住崖壁上的岩石上去是基本没可能的。 那就只剩下一条最不可能是出路的出路,说不得就得去这些洞穴之中寻些机遇出来,或许生机也能出来。 而对莫无念来说,他也没得选,眼前断裂岩石前方只有一处洞穴,他也只能进这一个! 站的远了,这洞穴内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带三步并两步走到这里,才方知这里面有着诸多乾坤…… 只见洞内隐隐有金光闪烁,但实际光良又很微弱时隐时现,要仔细看才能察觉感知到这些变化,莫无念没有犹豫便走了进去。 随着他越走越近,直到洞口前,这洞内才亮的清晰起来…… 洞内并没有声响,着微弱的光芒,莫无念偶尔能看到一些瘦骨嶙峋、奇形怪状的怪石,或许这些对着凡人来说还要感叹几翻,但对莫无念来说,实在太过稀松平常,远不足为奇。 倒是他又行了千步之多,洞内的光线也渐渐稳定下来,虽还幽暗隐晦,但不似开始互暗互明! 并且他发现,自己的修为就在这不知不觉的行走之中,神不知鬼不觉被小去了一个小境界,这让他大为失色……可待他再往洞外走出去一些,他修为则又恢复,并且光线再度变暗起来。 对于这些,他也只能归结于是这都洞穴有它的巧妙之处。 不再犹豫,他继续向里面走去,越走洞内便越亮,直至最后他被耀眼的光给的睁不开眼,修为更是被大幅度削弱!但他依旧没有在意这些,索性闭上眼睛继续向里面走去。 前面的路渐渐开阔起来,但一直走不到头,就好似这个洞穴并没有尽头。 在白茫茫的路上……或者就可以说是眼前这白茫茫的世界中开始有具体的形象拟化而出,或是高山流水,或是开阔平原,又或是九座大山,更或是大山下的芸芸众生。 莫无念再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其实是行走于天空之上的,在他脚下的便是那他记忆中熟悉的芸芸众生! 属于他还未正式上九界山前,他随师父姜无涯在外闲散游玩的那几年…… 他很清楚,眼前者这所看到的其实全是假象……只是随着这洞内的光亮越来越亮,这些人和事物越来越具体,一切的一切逐渐真实且清晰起来。 在九界山九座大山千里外的一处小镇上,他看到了一个少年,一个长相俊秀,穿着破衣烂衫在一家普通酒楼作者小厮的,小小少年! 莫无念认得,这是他的前世——姜天恒。 他想要再回头时,眼前处处却都是真实的世界,已不容他回去。 他明白……或许这洞内的玄机就是在让他所能看到的东西,所以他镇定心神后继续看了下去。 没有真正随姜无涯上山那几年,他一直不觉得这世上是有仙人一说的,他所看到的也只是他的师父姜无涯每日赖着他所打工的酒楼醉仙楼喝酒! 一开始他是孤儿是他师父救了他不假,但他的师父在早先是在各类的事情上也没少坑他。 就比如他赖着在这酒楼喝酒,却时常不给酒钱,但无奈只能让他打工还钱…… 他和师父在这酒类一住也是三年的时间,尤记得那年他才十三岁…… 眼前这处洞中世界所展现出的时间好像也就是那一年。 酒楼里人来人往,只有小小少年穿着一件补了四、五个补丁的素白衣服,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干着跑堂的工作! “唉……快点啊!小恒!要是你不好好干我可也再扣你二十文钱了!”酒楼内传来一道娇喝叫骂声,却是一个身材丰腴的年轻美貌妇人! 莫无念对她依然还有着映象……她叫江三娘,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娘,早年间死了相公,只给她留下一个十岁大的女儿,这便是慕容修!这一点和他真实世界所知道的大不一样! 少年倒是勤快,一声不吭只是忙着继续卖力跑腿,同时一个喝得醉汹汹的老头从酒楼二楼走了下来。 他须发皆白走起路来虽晕晕乎乎,但脚步稳健,却有龙行虎步之说。 这个老头和莫无念印象里的又不一样了,于他所认识的姜无涯相比,眼前这个老者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所了市井气息,少了仙风道骨。 “小恒……给你师父我上一杯酒!哈哈哈哈哈……喝呀喝!喝他个天昏地暗!”姜无涯喝得烂醉,但嘴上依然不让少年上酒。 少年倒是规规矩矩记着老板娘说的,对着这个醉醺醺的老头道:“江姨娘说了,师父你要是再多喝一顿酒,我就得多打一天工!”。 “你个小滑头!怕是巴不得为师在这多打几天酒……你也好多打几天工吧?你还不是舍不得慕容丫头?”老头并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接过少年手里不知道要递给谁的酒喝了起来。 少年听到他这么说,似乎也是说到了他心里,脸颊一红呆呆愣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幕叫楼上老板娘看见,下来什么淑女气质都不管不顾了,扯着破锣嗓子就对老头吼了起来! 但可惜老头没有一丁点的自觉,继续我行我素喝着酒,并且对酒更是评头论足起来,大咧着嘴叫嚣张酒不好喝。 酒类内的其它客人似乎对这些也是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继续各自喝着自己的酒。 这时,一个身穿素白衣裳的少女从楼内走了下来,她依旧也没有去管这些,而是悄悄拿了几件藏于后厨用荷叶包好的食物塞到了少年的怀里,并且悄悄叮嘱他道:“记得一个人吃啊!要是让你师父又知道了……是你活该啊!”。 少年脸又红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半个字都不说! 一切的一切都是稀松平常,但一切的一切但由于莫无念所知道的又不一样…… 这处山洞小世界要为他表现出什么来呢?莫无念完全不知晓。 他更没有察觉,就在他观望下方这一切的时候,他整个人也不知不觉移位到了酒楼门口,并且以前的自己少年姜天恒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嘻嘻对他道:“客官……你要住店还是要点些酒菜吃啊?”。 他愣了愣,这才又回过神来,向着楼内走了进去,只是进去后他的视线就放在姜无涯的身上没有离开过!虽然他知晓,眼前的这一切可能都是幻境!可再次看到曾经的恩师,他心中还是大受触动! 姜无涯似乎也没有想太多,他只是看到莫无念看着他,他出于礼貌向他一笑,继续忽悠着徒弟给他打酒。 不过有意无意莫无念寥寥几句也先和周围的客人攀谈了起来,聊着聊众人又说到了“仙人”上! 但不待各位能发表些什么高谈阔论,姜无涯却是显得异常落魄又气愤对着众人道:“这世人哪有什么仙人……想老夫今年七十有余,一双脚走过的路也早有万里之多!哪有什么仙人……”。 这时莫无念再看他,完全和他印象里的姜无涯重合不到一起。 第二百七十五章 真实的自己 姜无涯所呈现给众人的,就是个落魄到极致,靠着自己徒弟在酒楼当跑腿小厮,才能过活的人。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倒是有武功盖世的大侠倒是真的…… 偏偏姜无涯就出生在这样一个代代走镖的江湖世家当中,加上他自己有练武天赋,所以二十岁之前就已经是大遍天下无敌手! 至此之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当中,他从一本志怪书籍当中,了解到这世上是有仙人一说的,从这以后开始,他便踏上了寻仙之旅! 找寻至今,他散尽万贯家财也没有寻到这世上的仙人。 至此他便沦落到了醉仙喽…… 当然,寥寥几百字由姜无涯嘴中讲出,是真是假全都无存考证!莫无念也发现,这个“师父”与他所知晓的师父的确大不一样,似乎在他身上有的倒是见多识广的世故和油腔滑调…… 莫无念这也才想起,他还在天空上的时候,往九界山看去的时候,他确实也发现,在九座大山上多的是植被和野兽,哪有什么仙家气息! 更似乎,这处洞穴所展现给他的就是这是呀个没有神鬼之说的世界。 众人听完也只是乐呵呵一笑,并没有再理会他。 甚至有人当场质疑他道:“姜老头……我们常听你吹牛说自己是大侠,你就算不露两手,也该给小恒教些功夫吧?”。 此话一出,姜无涯老脸一红,只是低头闷声喝酒。 倒是少年替他的师父辩解了几句,但众人也告诫他道:“你还是不要跟着这个老头瞎闹了……好好去读书考取个功名的好,不然听这老头神神叨叨就是耽搁青春啊!”。 少年接着又认真说到:“师父救了我的命……我就认他一辈子师父!”。 这话一出,众人也是忙忙闭了口……少年说的话倒不假,昔年的时候,少年还是个乞丐孩童饿的跌落在大街上的时候,就是这众人眼中无良老头姜无涯救的他。 有人唏嘘说了一下昔年的事情之后,继续划拳喝着酒! 直到这会,莫无念再次确认,这与他所认知到的世界,的的确确大有着不同。不再留恋这里,莫无念打算随处去走走…… 但这处洞中小世界像还有意识一般,无论他出去走时多少步,又或是走多远走到哪里,他都会被打回到这酒楼之中,似乎冥冥之中就要让他见证酒楼的一切。 索性,他也就住了下来。 往后的又两年时间,莫无念也发现姜无涯就是个普通人,他根本不是什么大侠,就是个识的几个字的普通老头。 而姜天恒呢?倒是把那些酒客的话听了进去,这两年的时间,真的用功好好读了些书! 日子就这么平淡又不急不缓的过着……直到这一天,一场瘟疫悄无声息在城中扩散了开来。这就导致酒楼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非常不幸的是,姜无涯也染了这种病,加上他上了年纪、体弱多病,怕是没些日子可活了!这把少年急的每日团团转,但又没有一丁点办法。 老板娘也被逼的为了过活日子只能准备把酒楼卖了! 可惜在这瘟疫横行之际,人们要的更多的是吃饱饭和不去沾染这种病,家都很少外出,更不要说是去买酒楼。 就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不乏有了一些趁难发财的人,就比如说城北烟柳巷里的王干娘扭着她的水桶腰,跑到老板娘面前,逼她卖自己女儿。 可惜……老板娘也是个有骨气的,便丝毫没有去顺从她的意。 莫无念看到这种情况,自然想出手去帮助他们有番,但他只是刚刚在脑中萌生出这种想法,他面前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 他再度回到了天生……怎么都再下不来。 所以,就在天上,他眼睁睁看着在少年的哭泣声中,姜无涯还是死了,被少年用一卷草席给草草了事给埋了。至于老板娘后来不幸的也染了这种病,慕容修为了救她,只得把自己委身到了王干娘那里。 其实在这之前,莫无念还抱有着一丝希望,希望姜无涯会是真的修士。 但似乎从来没有什么神鬼,更没什么仙人,眼前的悲剧才就是最真实的世界。 所以接着在天上莫无念看到少年背着一卷书离开了这里……而老板娘还是死了,慕容修到了肮脏之地后,也由一开始的反抗渐渐变得顺从。似乎这才是真实该有的世界。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时间,距离那场瘟疫的三年之后,城门口敲敲打打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来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 起初,莫无念以为是那个少年…… 就连闻讯听到消息的慕容修也是如此,站在高高的阁楼上,期待着曾经酒楼当中跑腿的少年来接自己回去。 但很可惜,那虽然也是一张俊秀的脸,但同样也是众人所熟知的李员外的儿子,这张脸在慕容修看来也是熟悉又陌生,简直让她绝望。 也在众多的人之中,莫无念却也注意 到了这样一个人…… 他穿着最污秽、破烂的麻衣,手里拄着一根木棍,眼神涣散,容貌枯瘦,早已不见他昔年少年的模样,莫无念认出了他,他是姜天恒!他一言不发,蜷缩在人群的角落里默默流着泪看着阁楼上的慕容修。 出去在外的时间,在半道上他遇到了麻匪,被劫掠走了身上所有的钱,好不容易他赶到了京城之中,但由于恩的发慌,最终又错过了考试,前前后后这般落魄,他也只能再落魄回来。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莫无念早早想要走下去去帮助这些人,但又迟迟走不下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他面容冷峻,身上透着一丝飘逸的气息,莫无念发现这也是他自己——姜天恒。 对面这个白衣男子,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他道:“此处叫做相由心生洞,所载有的术法就叫相由心生……所以我也由你而生,你若想要走出这里,便看你自己的心境如何了?再或者说,再看到幼时的自己,许多时候你是个旁观者的时候,你的心又是如何的呢?”。 话罢,他就又消失在莫无念面前。 不可否认,他的话多少有一些影响到了莫无念。 照他的话所说,这其实就是莫无念最真实的世界,这屎上有着太多的巧合了,巧合到当年他是天生道种,巧合到他遇到了九界山宗主姜无涯…… 但若是把这些巧合都不变成巧合呢?姜无涯不是什么“仙人”,曾经的他只是个普通人! 似乎这样一来,一切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到了这时,莫无念才又发现他可以到下方随意走动了。而这个时候姜天恒却是正被几个富家子弟给捉弄,他实在太饿了,看着几个富家子弟把包子在地上沾了土拿到他面前,他甚至都不想在意,只下接过咬下来。 “为什么……你就不能有骨气一些?”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接着他就看到,一个黑衣青年进入到了他的视线将一个白白净净的包子递给到他面前,正是莫无念。 “不需要了……谢谢!”让几个富家子弟意外的是,这个乞丐既没有去接他们的包子,也没有去接黑衣青年的。 莫无念的这句话唤醒起了少年姜天恒许久以前的记忆,那时他和师父姜无涯过得穷苦,但师父教给他的就是骨气。 这句画话,即便他一时忘记,但经人提点,他怎么又都忘不了。 莫无念心思也沉静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另外一个自己,他明白这才是他……纵然这处洞穴窥到了他内心的一角世界,但却又真正窥探不到他这个人! 这处世界怎么都困不了他…… 所以以后的又三年,姜无涯没有再继续颓废下去,他就在当年换了主人的醉酒楼,一边跑堂,一边继续读了三年书。 前前后后,从莫无念第一次来到这里,刚好是一个十年。 姜无涯又去赶考了一次,这次他还是高中,回来把慕容修赎回。 至于这个女子,倒也像莫无念记忆力里的倔强,卖艺不卖身,过得再贫苦也把这十年过了下来! 随着这处世界也就此打破,眼前的白茫茫一片再度归于平静,这处洞穴实际也只有十几尺长。 莫无念更是感觉得到自己的修为直接到了羽化明我境界,这一术法“相由心生”他也由此掌握,占据了他灵台上的第三道门。 而在洞中十年,他也只是过了十天而已…… 但莫无念没有就此罢休,继续等在断崖式……他接着接着稍稍恢复一些的修为,又进入到了另外一处崖壁当中。 这同样是一处洞中世界,在这里面他又有了别的际遇…… 就这样前前后后他进入了十多处洞穴,他的修为更是一举到了陨堕境界,但也随着他在各个洞中的历练,他的修为最终又横跨过这一境界到了彼岸人桥境界! 而这前前后后下来,他在洞中所渡过的时间有了足足千年之多,但在外面他也只是寥寥过去了五年的时间。 往后他再进入到洞中,效果却也甚微…… 到了这里,那股神秘力量其实对他修为的压制已经微乎其微了,甚至只要他想,他已能走上涧上面,但只是如此,并不能满足他的心愿。 再往涧下又行数千丈,莫无念还是看不到底……但越往下面走,他也越有种感觉,真正的答案和真相就在下面。 但吹上来的阴风也逐渐在发生变化,渐渐的竟然能使他一个彼岸境界的修士都能感觉到寒冷!刺骨的寒风,甚至让他元神都不能控制灵识再去展望周围的景物…… 所以到了这里,莫无念只能作罢往上飞回去,至于下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怕是以后他修为再深一些才能知晓了! 再回到上面,紧接着天劫也引动了下来!之前没有下来是因为他在下面,隐蔽了天机……所以天劫没有下来。 但这样一来 ……势必就会以为着他的行踪也暴露,好在还是觉醒了意识的九界山之灵,激发出一道流光将天上的云雾都击散了开来。但待到下一次渡劫时,这些前前后后的劫难都会叠加在一起!实在惊世骇俗……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而待萧三柱见到莫无念之后,感受到莫无念身上修为的变化,惊动的他立时跳起脚来道:“乖乖!莫兄弟你这是经历啥了……修为上涨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身上的变化也由不得萧三柱惊叹,如他萧三柱这些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能很快的加快修为……如今满打满算也才只有羽化明我境界! 从萧三柱的这里,莫无念也听到了吴沐交代的事情。 莫无念听罢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吴沐也瞒了他很多事情。 而修为提升,莫无念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给林夕南和欧阳红雨复仇,既然他现在先杀不了离界山山主木之昼,但当年那些人对林夕南和欧阳红雨冷嘲热讽过,他可是都记得。 …… 这一天,三劫宗在外历练的弟子突然遭到人袭击,短短一日之间就有数百弟子死在了外面,虽然都是些普通弟子,可事情发生的突然,实在也由不得三劫宗的人不重视。 现在的云宫之中,最深处只剩下了一个屏障,坐于最上面的也就只有木之昼一个人…… 至于其它两个宗门又去了哪里?一些人却是探听到了风声,据说几年前林夕南这件事情之后,林允就变得疯疯癫癫对于宗内事情不于理会,至于另外一位宗主,据说被镇压到了狱井之中。 当然,这些都只是些传闻,是真是假无人得知,但有关这两位宗主的事情,宗内的人也少有人敢提及,不是不想提,而是在木之昼接管了整个宗门,整合三宫后,稍稍有些眼力劲儿的人就都不敢提! 云宫本就冷清,少了两个人便更显得冷清…… 一时间,鄱卫独自一人走上来,所能感觉到的则是处处不自在。 他第一次发现,独自面对自己的师尊其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尤其还记得几年前,自己的师尊面不改色将他鄱卫的两位师伯和师叔给压了狱井之中! 所以他有种预感,若是有那么一天,自己对于这位师尊若无用了,那么他也会毫不犹豫抛弃他! “卫儿……近来弟子师尊一事你怎么看?你觉得会是哪些人针对我们宗呢?” “我觉得……便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的那位莫无念。” 鄱卫思想敏捷,一下就想到了这茬上,他虽然不知道当初林夕南怎么会维护莫无念,但现在最有可能的可能也就只剩下莫无念了。 见状,木之昼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杀我宗门的人,但总归是要管的吧……你去管管吧。”木之昼说完就让他退出去了。 …… 而鄱卫有他的办事效率,在牺牲几个弟子之后,他寻着蛛丝马迹,就在九界山的旧址之外的五谷村找到了莫无念。 此时在他眼里,莫无念还是那个只有羽化境界修为的年轻后辈,他并不在意,想要杀他也就是挥挥手的事情! 但要杀人之前,他要把一些事情也要给问清楚:“我至今想不明白……林夕南为什么要维护你?或者说只是简单的一夜畅谈,你们便能一见如故了?我不信!”。 有关莫无念曾找过林夕南一事,后来的时候他也知晓了。 “原因吗?你想知道吗?” “怎么不能知道……或者说你要不讲,我也没兴趣,反正你要死了。” “那你又配知道?” “年轻后生说话倒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你还是得死!” 鄱卫稍稍有些被莫无念激怒了,至于莫无念身上有着什么秘密也不想过多去知晓了!不过他倒也不能直接杀了莫无念,他最应该做的束缚莫无念然后交给神祀族。 可接着莫无念却是淡淡对着他道:“鄱师兄……以前我觉得你这个人老实实诚,但现在看来不过就是虚有其表。我才知道过去师兄的表现都是虚伪啊!”。 这话引起了鄱卫的注意,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要么是莫无念疯疯癫癫说些疯言疯语说些这些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趁机逃跑!要么就是他真的是在疯疯癫癫…… “最后叫你一声师兄……我是姜天恒。”莫无念说着,手中九苍剑显现了出来。 看到九苍剑后鄱卫先是一惊,但接着也对莫无念说的话半信半疑起来,因为当年姜天恒死的时候,与他一起一同消失的就有这把剑! 并且他接着发现,莫无念的修为远远高于他!这就让他有些相信了。 可他随即又道:“不可能!我姜师弟早就已经死了!你到现在修行年岁也才三百余岁……怎么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 他咬牙切齿说着,并不相信眼前这个黑衣人所说。 第二百七十六章 贪生怕死 鄱卫记得清楚,当日姜无涯被捆于诛妖台上,数以不计的修士祭着自己的法器,汇聚成一条流光长河,将他的肉身和元神都冲散在了流光长河之中,他决计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莫无念即便拿出九苍剑,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否定莫无念是姜无涯…… “不……绝对不可能!当年我姜无涯师弟是怎么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双眼痛红,对于莫无念的身份出言否决。 只是同样他想不明白的是,前前后后他只是和莫无念有五年的时间不见而已,他怎么可能就从羽化境界一举就到彼岸境界……尤其是这中间横跨一个大境界,莫说说出去别人不信,就是他亲眼所见也实难相信! 想他鄱卫修仙四千八百五十一岁,一直兢兢业业,就在一年前才渡过天劫成为彼岸境修士!可眼前莫无念算什么?修行还不足三百多余岁吧!实在颠覆人一般有的认知! “鄱师兄昔年虽少有和我说话……可我一贯做事是什么脾气,你应该是知道的!只是我却不曾想到一向实诚,为人忠厚的鄱师兄,杀起玉馨师姐来,丝毫不心慈手软。”莫无念回忆着当日他用因果之术设下幻境试图让鄱卫回心转意的那日。 可惜……在鄱卫的幻境之中,莫无念看到的就是鄱卫杀了玉馨,那么有些真相,他便已知晓了。 听闻这话,鄱卫的瞳孔皱缩了起来,这是扎在他心底最深的一根刺,一旦试图要把它挑起来,就是牵一发动全身…… 到了这里……他算是明白先前在他身上搞鬼的是谁了,一度间他还以为是林夕南,到了现在才明白是莫无念! 所以他心中一番思虑之后,得出一个决定,无论莫无念是不是姜无涯,那他都得死! “我不管你是不是我姜师弟……只是你杀我三宗弟子,我就得捉你回去给我宗门交代,也要给神祀族一个交代!”鄱卫淡淡对着莫无念说道。 但眼中的寒光怕是已能在地上生出三尺之冰来。 且他这话半真半假……怕是前面的话说的义正言辞都不作数,只有后几句轻描淡写过的话才是真话。 其实对于鄱卫也好,还是甚至于他的师尊木之昼也罢,在没有得知宗门的人是被莫无念杀之前,他所关心的真就是三劫宗事宜……但现在知道是莫无念后,那么就是宗门弟子死上再多人都是其次的了。 “鄱师兄还真是个真小人啊……到了现在都不敢讲真话?”莫无念目色平静,幽幽看着他。 这就是最平淡的目光,但落在鄱卫身上他却觉是审视他的目光! 联想之前莫无念挑出他心中那根刺,他便越发恼怒起来。 “你个年轻后生……且不说你犯了这么些弥天大罪?只单说你污蔑我……我就要杀你!” “鄱师兄说我污蔑你?我污蔑你什么了?是我说你杀玉馨师姐吗?” “你!” 莫无念继续说着,鄱卫心中火气纵横,表现到脸上他一双眉梢都瞪成了一条细线,里面杀机四伏! 鄱卫心随意动,手一挥,一招“掌化万千”就向莫无念拍了过来。 要处世界在他掌下慢慢生成,大地之上沼泽遍地,里面充斥着腐朽尸体和别的污秽……其上黑色云雾迷蒙映衬着这处世界不见一丁点天光,活脱脱就是呀处波云诡谲的地狱! “这便是师兄的心境吗?”莫无念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掌下的世界,却不知在一片又一片的污秽沼泽之中,哪个又是他…… 莫无念动用“斩岁”,时间的力量投射到地狱世界之中,地狱快速腐朽……最终整片世界灰飞烟灭。 仅仅只是一招,但高低似乎立判,鄱卫看向莫无念平静的神情,眼中有了丝恐惧。 但这恐惧也只是彗星流逝,只稍稍一瞬,便再看不清……在他心中一波火意刚平,另外一波火意又起! 他连连三掌拍出挤压的这处天地都开始变形,直把莫无念困在三丈大小的位置。 这一术法其实叫“画地为牢”,与神祀族的借天地之势压人有异曲同工之效,这是原属于九界之一枯界山的不传之秘。 但这还不算完,他手中多出一张符纸临时在上面画出一个咒印出来,再把符咒燃尽,屡屡青烟立时化为大雾弥漫在天地之间,遮盖的人看不请前方的道路! 待到这时,鄱卫才要真正发力! 他大喝一声:“杀!”。 云雾不停翻滚,在云雾之中一尊尊饕餮巨兽立时成形,张着血盆大口如百鬼夜行在混沌迷雾之中游走! 莫无念眼中的神色却始终平静,他现在想要用用他新学到的术法“相由心生”。 在鄱卫的眼中,突然之间雾散了开来,而待雾再散开眼前有着的却不是开阔的平原……而是他最熟悉的场景——九界之一的妄界山! 山上的琼楼玉宇一切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样,再待看到他最熟悉的那座楼阁,他突然仰天长笑起来道:“同样的把戏……你觉 得我会上当?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觉得眼前这一切,依旧是莫无念造出来的幻境,用来迷惑他的。他冷哼一声,正要动用修为发力,把这些虚妄给打散。 “卫师兄,是你吗?”但正待他要行动,阁楼的窗户打了开来,一个穿着素净衣服的女子从窗户口上飞了下课。 其容貌算不上有多倾国倾城,但对他来来说却是最温柔。 这一声柔情似水,立时就打消了他要毁灭眼前所看到的念头。 也明明知道这就是假的,此刻的他却有些心猿意马,知它是假也要沉沦其中。 可紧接着他的愧疚感也生了出来,但他还是想走上前去一把将这个温柔的女子拥入怀中。他在迟疑者,但随着一声晴朗的声音响起,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了玉馨的面前。 这年轻人身着蓝色大褂,身材中等,面容也算不上有多俊秀……要说唯一有特点的,就是他不自觉所透露出来给人敦厚老实的感觉。 鄱卫有些恼怒,因为他看到这个年轻人把他心心念念的玉馨揽入了怀里。但他同样也看清楚,这个人是年轻时候的他。 而眼前这熟悉的这一幕,不如说是他年轻时候才与玉馨互相产生情愫的时候。 那时的他在妖孽如云的九界山之中,修为不算是最拔尖的,资质也只是中等偏上,但因为为人敦实,又有着一股坚毅倔强劲儿,玉馨才对他另眼向待。 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几个年轻人走了上来,指名道姓就要找年轻时的鄱卫条则…… 明为挑战,实际却是因为他们对玉馨也心生爱慕,但被鄱卫这个平平无奇的人给捷足先登,他们自是不爽。 想这玉馨在妄界山中也是颇为出名的弟子,资质和修为都是同辈弟子中一等一的高。但她却偏偏看上了同辈弟子之中并不凸出和拔尖的鄱卫。 “鄱卫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弟子……他有什么好的,长相平平,资质也普通……” “就是就是!如何他修行了三百有余的时间,修为也才只是堪堪到了阴虚境界而已!我要与他一只手就能败他!” “那我一根指头足够!” …… 鄱卫与玉馨一起上了楼,只留下楼底下的前来挑战的三人,三人骂骂咧咧就要让他下来。 阁楼之上,玉馨满脸愁容:““师兄……他们……你打的过吗?”。 下面这三个弟子论其修为要高出鄱卫好几截!她自然有些担心…… 但年轻时的鄱卫却是憨憨一笑走了下去。 当然再落到现在鄱卫的眼里,他都猜得到结果,只会是他败!因为早年因为资质的限制,他的确平平无奇,有几个人来挑战他几次他便失败几次。 不出意外的眼前的年轻鄱卫自然是败了,胜利者洋溢者得意洋洋的笑容离去,期待着阁楼上的女子能为他们施以一笑。 但玉馨并不理会他们,在她的眼里所拥有的只有鄱卫一个人…… 虽然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他都是屡战屡败,每每会有玉馨安慰他,但那时的他习以为常,许多事情便很少放在心上,就如玉馨对他最简单的关心,他已是司空见惯。 可现在在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上,他再看着曾经最熟悉又简单的一幕,却觉弥足珍贵!至少自他成为三劫宗的长老以后,除了师尊因为客套关照过他几次,其它时候几乎少有人在乎他。 看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些,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 “莫无念……不得不承认,你造出的这个幻境,还有那么些意思!”鄱卫喃喃自语道。 实际上在现实的世界之中,莫无念还困于他的“画地为牢”:之中,他所能看到的就是鄱卫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所谓“相由心生”,一切的幻境都由他的心而生,至于他在幻境之中到底看到了什么,却也无人知晓。 …… 在鄱卫心生世界之中,时间过的很快,他看着曾经的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在向着现在的自己变化。 他看着自己的敦厚一点点变化为虚伪,自己的大公无私也一点点变为道貌岸然的自私…… 他终于变为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在后来的一段岁月当中,他更是习惯了玉馨的言行举止,她的一言一语,由温馨接受到习惯,再由习惯产生厌恶。 直到后来九界山覆灭前的前一个晚上,他在自己的住处在理性和本性间挣扎着,在光明和黑暗之间徘徊着…… “卫师兄……我听闻木山主要……”玉馨来找他了,见到他后,她却是欲言又止,话说了一半又停顿下来。 未说的那一半要透露些什么,年轻的鄱卫心知肚明! 所以他道:“玉馨……有时候 甚至不待玉馨有所反应,他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顺着她的胸膛就捅了去。 她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但 又切又好像在情理之中,这些年来有关他的薄情寡义,她其实早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没到最后一刻,她始终又不敢去相信。 可事实就是把她对他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击碎的七零八落…… “玉馨……我……其实并不想杀你,只是现在不杀你,明天我们成为敌人只会更痛苦!”年轻的鄱卫简单的说着他的理由,一切简单却又理所应当。 以着旁观者的角度,鄱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第一次觉察出,自己其实是一个异常冷血的人,他也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甚至想出手去阻止曾经的自己,但他除了观望什么都做不了…… 回想起曾经玉馨点点滴滴对他的好,他后悔了! “原来啊……我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啊……”他痛苦的咆哮着,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也是待他咆哮完之后,眼前的一切烟消云散,他又回归到现实之中。 感受着现实所有的一切,感觉着自己的麻木……他才发现他从来都没有堕入过地狱过!只是他这个人本来就是麻木又自私的,所谓的堕入地狱只是他自己给自己逃避现实的借口。 他看着浓雾之中的莫无念,他还被困在自己的“画地为牢”之中。但其实他自己也被困在自己的心房之中,困住他的也正是他自己,当愧疚感像是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涌来拍击在他的心房,他终于奔溃了! 他对莫无念道:“我输了……心服口服!”。 他明白……莫无念营造出的场景就是假的,可虽然假,却成功把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引动了出来。 可即便知道自己的心意又如何?一个人的愧疚感再如何强烈都强不过求生欲! 他承认,他的的确确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如他的师尊叛出九界山就是为了当宗主……那么他有且只有一个最简单的要求,就是活着。 根本没有什么陷入地狱无法自拔,有的就只有贪生怕死! “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最真实的心意!可我呢?的的确确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我渴望或者,所以哪怕你真的是姜师弟我也要杀了你!”鄱卫看清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最终沉淀为阴沉! “师兄可真是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哈哈哈哈哈哈哈……人不就是为自己而活的吗?什么仁义道德,以后我再不想秉持了!况且我修行四千余载怎么可能就输给你这个黄毛小儿!” 莫无念以着淡淡的语气同他说着,却把他激怒的越发暴躁! 轰隆!轰隆!轰隆! 鄱卫接连又拍出三掌,声如惊雷乍响,震耳欲聋,三掌各自扩散开来化作三个小世界,一界畜生横行,不见人论纲常;二界山清水秀,倒没有人与动物的出现,显得死气沉沉;三界鬼魅妖魔肆人人又都是妖怪…… 三界一界接着一界出现,又互相依存。 这又是属于枯界山的掌法之一——六界掌!但鄱卫修行并不到家,所以堪堪只打出了三掌!可即便是三掌,却也足够惊世骇俗。 换做同境界的人与他对战,一个不慎真就会沉沦其中…… 而莫无念动用了因果之术…… 所谓六界,其实也是六道轮回,因因果果之间又有一定联系,所以随着莫无念嘴中轻吐出一个“断”字,眼前的三界断了联系,没了相互之间联系的运作,三界立时枯萎起来! “这么可能……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术法,我不可能输!啊!”一切到了鄱卫眼中,他直觉得不可思议。 但也随着三界与他的联系逐步切断,他一口气喷出,身上的气息立时萎靡下来,他看看莫无念,又低头看看满是血污的自己。 他明白,他彻彻底底输了。 面对着死,他自然从心中开始不可遏制产生恐惧! 起初,这丝恐惧只是一闪而逝……可不可否认,就这单薄的一丝在他心中扎根了下来,很快就生根发芽扩散到他身心的每一个角落!或者说,这恐惧他许久就有,这丝恐惧只是一个引子,它只是微末出现了一些,就把它们剩余的庞大同类都引动了出来。 又秉持着自己的羞愧之心,鄱卫看着这个比他要年轻太多的年轻修士……他却半个求饶的字都讲不出来。 汗水早把他的衣裳打湿,他本人已经处于瑟瑟发抖的状态……一个魔鬼般诱人的声音更是从他的心底响起,只要他肯开开口求求饶,莫无念就会放过他。 他不知晓这到底是自己的臆想,还是就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但看着对面年轻修士的眸子,看着一双死水一般的眼眸!他更是明白……要是他再犹豫不做决定下去,他真的会死。 好在事情还真的就有转机,在远处一个白色身影从天际慢慢显现了出来,看清来者是雷翼后。 鄱卫更顾不得三劫宗又于戮剑宗又什么仇怨他高声道:“雷师弟救我!”。 第二百七十七章 渡生 在长久过去的岁月当中,戮剑宗和三劫宗都是公人的不合。 这其实有九界山的原因……当然更有昔年间木之昼曾经暗杀过戮剑宗一位剑主的关系。 像是雷翼今日实际上只是在外做一件任务的,却不想被鄱卫这一声吼叫,就把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看鄱卫瘫倒在地,莫无念神色平静站在原地就看得出来,莫无念要杀他…… 可同样他感受到莫无念身上的修为,也是大为不解,只是寥寥几年时间不见他而已,他却已经是彼岸境界,成了一尊修行大能,这说出去实在惊世骇俗! 但他更不解,鄱卫怎么就栽倒在了莫无念手中…… 可眼前碰上了,他倒也是有心无力,因为两者的修为都高于他,他现在也才是寥寥到羽化境界而已,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可和莫无念一相比,相差的实在太多了! 不过这事情他也管不了……一则二者修为都高于他,二者是当日三劫宗在神祀族的作为实在令人鄙视,他打心底就有些看不起三劫宗,连带着也就有些不喜欢鄱卫这人。 所以他索性就当做没看见,想要快速离开这里。 “雷师弟救我!雷师弟……雷师弟……师弟!”但无奈鄱卫这人也是厚脸皮,不敢对着莫无念求饶,但对着雷翼他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的喊他的名字。 叫的雷翼实在都有些不好意思直接从他面前略货,只得从天上降落下来。 和当年相比,如今的他也算是成长历练了太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索性他就看看鄱卫要说些什么。 不过该装样子的,他还是得装出来,他道:“鄱卫师兄要我救你……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我与莫无念今日切磋了一番不幸我受了伤!本来莫无念是要送我回宗的,但他还有他的事要办,所以劳烦雷老弟送我一程?”鄱卫这个理由看似说得合情合理,但实际稍稍有点眼力见的人又都能看出来,眼前他所遇到的局面就是莫无念要杀他…… 可对于这些他倒显得一点都不在意,闭口不谈,这就有些猫腻在里面了。 不过具体这猫腻是什么,雷翼也没有兴趣去知晓,他只知道鄱卫这一席话拉他垫背倒是真的。 因为他修为虽然要远远低于二人,可论其地方他又俨然也算是戮剑宗的“道子”,他要护送鄱卫回去,莫无念要杀鄱卫,他答应下来出于道义就得阻拦,这倒是一番好算计。 不过……不待他张口要做出什么决定,莫无念却是看着他淡淡说道:“你其实不太了解雷翼这个人,他不会救你的……鄱师兄!到了现在这幅田地,你还没些悔改之心?莫无念看着鄱卫的态度,并不显意外。 这话落到鄱卫耳中,却是激的他双眼圆睁道:“胡说!雷师弟你可得救我啊……实不相瞒,是这莫无念要杀我啊!雷师弟你也算你们宗门的道子!你若要出手救我,他必然不敢动你的!”。 他说的声泪俱下,只可谓闻者伤心,连自己的窘迫也不作丝毫掩饰了…… 雷翼没有去理会鄱卫,而是有些意外的看了莫无念一眼,不可否认,莫无念猜中了他的心思。他的确不想救鄱卫,一则以前的时候他就听宗内老人说过此人的虚伪,现在却是见到了。 耳则就完全是他自己的原因了,将鄱卫给救下,就意味着是间接杀了莫无念,而虽然莫无念此人的一些做事风格,他现在还不能接受。但不可否认,他敢于直接去应对神祀族,他雷翼就佩服他!更重要的是,莫无念可能真的和莫问剑主是朋友,这是让雷翼最在意的一条! 见雷翼不说话,似乎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这让鄱卫紧张了起来。 终于…… 他放下了他的最后一丝尊严,他跪倒在他面前道:“还请雷师弟救我……来日我若就此脱难,一定奉上好礼!”。 莫无念看着这一切,觉得他的行为举止真是陌生又普通……他在他身上真的一丁点熟悉的骨气都看不到。 雷翼没有回答他,相反他的眼中露出许些鄙夷的情绪,修士修行修的是自己的道心,也就该有自己的骨气,可是眼前的鄱卫又算什么?细细深究这其中道理,实属惹人发笑! 想他鄱卫也是三劫宗木行宫的主的亲传弟子,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或者说抛开这些不说,平日里他也算表现的温文尔雅,敦厚老实!但在生生死死的地方上成了怂货,前后差距之大,实在让人唏嘘。 “莫无念……我虽然不喜欢你,可这类人我更不喜欢,一些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由你自己决断吧!”雷翼的确不想管这类事情,也就根本不在意鄱卫的死活,寥寥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这里。 他走之后,周围的一切再度安静了下来,安静到鄱卫甚至能听到自己每一声的心跳……这在平常最稀松平常的声音,但现在却足以让他神经紧绷起来。 也许呢?愧疚感就是抵挡不了求生欲的! 他怕了,再不在乎什么愧疚感,双腿一软跪在了莫无念面前。 他突然想到,他这一跪把尊严也跪没了……但也许在更早之前,他尊严早就没有了,想到这里他自嘲一笑。 然后他接着又道:“还请放过我一命如何……如今修行到我这年岁早就没什么心气,放过我可好?”。 “可好?你杀玉馨师姐的时候,想过这两字吗?你在这些年漠然看到我九界弟子死的时候,你可又想过……”莫无念平淡说着,可突然语调一转又道,“若是当日我与北寄比试的时候你能稍稍醒悟一些,林夕南后来会死吗?为什么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不好好想想……我可以不杀你,但我会废去你的修为。”。 听着莫无念说这些,每每听他说上一个字,他心中的恐惧就会多上几分,当真正让他绝望的却是最后几个字。 因为比起杀了他,废去他的修为才是让他生不如死……他知道没了修为变成凡人过得是什么日子。 没有修行前,他就只是个小山沟里的放羊少年,每日顶着烈日炎炎,放的好,他可能会饱餐一顿,放的不好,就是地主家的谩骂与殴打,这样的日子,他决计不想再碰了!这让他痛苦的无以复加! 而莫无念却不想再听他的这些言语……直接一掌就化去了他的修为。 而自这一天之后,没人再知道鄱卫去了哪里。但也没人在意他的去向,又或是他失踪或是死了! …… 由于和吴沐约定的时间还三年之多,莫无念也不可能在九界山旧址一直待下去,所以他去了一趟五谷村。 这处村落倒是和当年比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这次他还未真正走入到村落当中,就在村子的外面看到了一个灰衣行脚僧人。 而天下间的僧人都出自无生寺一家。 还不待莫无念去给他打招呼,他自己去已经走了上来。 “阿弥陀佛……施主能替九界山赎回他们宗主的尸首,真乃功德无量啊!”这和尚大腹便便,身形富态,神情却又端庄祥和。 接着他自报自己的名字——亏心。 这名字听着倒也怪异,可用他自己的话解释说,所谓亏心却也不是常人所理解的那样,亏自己而用心去帮助他人。 而对莫无念来说,对方能认的自己,还能知道中渊上三州的,消息也并不奇怪。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倒是让莫无念极为震惊的,他道:“施主来赎回九界宗主的肉身,贫僧这次来便也是如此,我且要为我寺渡生主持正名!”。 有关渡生的事情……莫无念还是知道一些的,当年外传言他渡劫失败,没有成佛反倒成了魔,怒杀几万里生灵,最后被神祀族给镇压到神祀族族地之下。 当然,这是外人的说法具体是这位大师身上发生过什么,恐怕也只有无生寺自己知道一些了。 “贫僧想给施主讲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有关渡生大师的故事。” “还请讲。” 听着亏了心和尚要讲渡生的事情,莫无念也来了兴趣。 “传说在在浩大世界之中一个凡人地界里面,有个叫卧蛟寺的地方……”亏心和尚和善一笑后讲了起来 而随着他讲起,每有一个字从他嘴里出来,就会实际化为一个具体事物。而所有的事物叠加起来,又具象化成了一副副的真实场景,仿若他讲的事情,就正发生在他们的面前 …… 说到卧蛟寺。 由于香火鼎盛,又有名气,一些有着功名的读书人宁可在此当个小沙弥,也不愿去当个什么官!但又巧就巧在,凡是在此待过的读书人在后来的科举试中,却都一一高中!所以一度间,什么举人、秀才争破了头皮要进寺当个小沙弥,哪怕扫个地也行! 不外乎都是希望借此寺庙来提升一下自己的运道,将来可在仕途方面飞黄腾达!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人挤破头皮都想进来的好地方,有人却不愿意! 就比如这个在卧蛟寺外偷懒的小和尚“渡生”! 小和尚看起也就十二岁左右的年纪,眉清目秀的小脸配着他光岑岑的小光头看起来颇具喜感! “哎呀!真搞不懂那些秀才老爷们怎么想的!放着好吃的不去吃,来我们这里吃个什么!” “主持老师父也真是的,我不就吃了条鱼嘛!非要……” 小和尚似乎对寺庙的戒律什么的十分反感,一边叨叨,一边向着寺庙方向走去! 走到常在寺庙外玩耍的小溪旁,无念看着水中嬉戏的两条小鱼,又想起了前几天被他下肚的鱼的味道,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紧跟着,肚子也饿了起来! 接着,他就像要做贼一般,小光头对着周围好一阵查看,确认无人后!他便脱下了鞋子,挽起僧袍,卷起裤腿,下到了水中! 小溪也不是特别深,而那两条小鱼所 在的位置又比较靠岸,自然一个孩童都敢下水!也不知是那两条小鱼中的一条小鱼比较呆,还是小和尚轻车熟路经常干此事,小鱼一个不小心,小和尚一个机灵很容易就抓了一条小鱼上了岸! “嘻嘻!”小和尚显得很高兴,两眼眯成月牙状对着手中的小鱼道,“罪过!罪过!无念也不想杀生!可肚子让我杀你!你要报仇就去找我肚子吧!” 说完,他便在心里盘算起来,要怎么吃这条鱼了!上次,他是偷了寺里的锅,煮了一条鱼来吃的。可四处也无锅灶,该如何下肚? 不过也难不到他,他曾听一个来寺中做僧人的秀才讲烤鱼是如何制作的,又是撒上什么佐料才最好吃的!却把他听了个嘴馋!但那次秀才讲的如何烤制鱼,他也忘记了七七八八。不过他想,不都是插根木棍火上烤吗?眼下他自己摸索一番自然也差不了多少! 他如此想着,却是苦了被他抓来的那条小鱼,它似乎已知道自己的命运,十分不甘心的在小和尚面前蹦跳着! “算了!看你如此可怜,我便给你念上一篇经文!愿鱼施主早登极乐!”也许是真的看鱼可怜,小和尚想起了寺里的僧人给人做法事时的模样,说罢,便努着小嘴,念起了经文! 原本,鱼还是有着极强的求生欲的,看小和尚有些想放它的意思,蹦跳得更厉害了,可听他神神叨叨的说完后,它直接放弃了挣扎,仿佛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终于,小和尚念完了经,看到小鱼一动不动,他笑嘻嘻道:“鱼施主有如此觉悟!小僧甚是欣慰!” 话毕,他便找来一些柴火,就生起了火! 万事俱备!小和尚抓起鱼,就要把它“开膛破肚”,洗波一番,火上烤上一会就可下肚了! “小师父!小师父!敢问前面可是卧蛟寺?” 正在这时,却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道声音,却是吓得小和尚猛得起了身,又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因着他离岸也不是特别远,手中的鱼也被他扔到了小溪里。 顾不得自己的窘态,小和尚连忙起身,小光头也连忙看向四周,生怕被寺里的师兄看见自己此番做的事!到时候,自己又免不了屁股上被戒律师兄打得开花了!上次那条鱼好吃归好吃,可屁股却不好受啊! 慢慢爬起,小和尚却是看清了眼前的来人,并不是寺里的师兄! 眼前这人,入眼是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一身碧绿裙显其窈窕的身姿。此刻,她正眨巴着灵动的大眼,面带笑容看着小和尚! 不是寺里的师兄,还好!还好!小和尚如此想到,心里也暗松一口气。可看着眼前的人儿,他心里却有些害怕了! 自小到大,他都是在卧蛟寺长大的,自然没下过山,说是不谙世事也差不多!就算偶尔见寺里僧人做法事,也只是在寺中!再不外乎就是看见那些秀才来寺里做僧人时,听他们说着外面的花花世界! 至于女人,他也是见过几次的,但都被寺的师兄告知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而女人是什么?小和尚虽然不是特别了解,可老虎吃人他是知道的!自那以后,他就有些怕女人了! 可又不知为何?眼前的“老虎”,他却莫名觉得好看,不由得他脸红了起来!有的没的,他也不知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说害怕吧,可内心就是有个声音驱使他去看眼前这只很好看“老虎”的脸! 所以,他现在只好红着脸低下头,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碧裙少女! “小师父!小师父!……”小和尚不知道,在他这般发呆之际,少女却是已叫了他好多声,他愣是没听到。 “爹爹,这人是个哑巴吧?”少女见小和尚不理自己,对着她身后一个中年人道。 少女身后的中年人穿一身很朴素的黑衣,身材伟岸,眉宇间带几分傲气,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但不可质疑的是,他身上虽带几分优越,可同样一身的古板的模样却很容易让人去忽略他的那几分优越。 中年人刚才看到小和尚便想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时他是一个落魄秀才,穷得只剩下一身破衣,所幸他得遇卧蛟寺主持渡生大师指点,后半生仕途才有转机,现在更是做到了朝廷一品大员。 如今自己也是来答谢渡生大师的。十几载未曾回来,看着眼前的小和尚,他更多是一种感慨,正当他思绪之际,却是听到了自家丫头胡闹的声音。 “青儿,不得对小师父无礼!”他听到自家丫头对眼前他很尊敬的寺庙里的小师父有些不敬,他不免有些生气!接着,他走到无念面前态度平和和颜悦色看着他道,“小师父,定是要放生这条鱼。不曾想被我家丫头打扰了,我向你陪罪了!” 话罢,他拱手向无念行了一礼,算是道歉的意思。 “哈哈!周大……先生说的对!小师父不愧是卧蛟寺的大师,其好生之德,我等俗人望尘莫及啊!”中年人话刚完,一个文士模样的青年人立马接过了话头,只是他的话却不免有奉承的意思。 “什么好生之德的小师父,明明就是个偷肉吃的小光头……”少女却是撇撇嘴,小声叨念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渡尽苍生(渡生番外) 莫无念随着亏心和尚看着以前有关渡生的过往,平淡的有些像寡水,实在没有什么让人值得注意的地方。 亏心和尚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耐烦,善善温和一笑道:“还请施主听我继续讲下去,有关渡生大师的事情,恰恰重要的就是这几年。”。 莫无念这才把自己的心思又沉淀下来,继续听亏心和尚娓娓道来。 亏心和尚接着再讲,随着他言语从口中吐出,一副副场景被构建了出来。 …… 渡生小和尚却是不懂眼前这几个人为什么要向他赔礼,更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他们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偷着吃鱼的事,但是想到他们坏了自己的“好事”,他心中又不免多几分气愤。 看到这里,莫无念心觉好笑,谁能想到如今的一代大师,当年也有犯戒的时候。 他心思收回,继续看着过去渡生大师的过往。 …… “哦哦……几位施主要去卧蛟寺,前面就是了,还请几位施主跟我来。”不过听闻几人拜访主持大师的来意后,小和尚心中虽有不悦,可还是带着他们往卧蛟寺方向去了。 一路上,他想起平时主持大师宝相庄严的样子,想着那幅高深莫测的模样,自己便也故作了那幅姿态,只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二岁顽童,做出的样子倒显得不论不类,更加上他一路上,小光头总时不时瞥上少女几眼,高僧模样顿时已去了七七八八,惹人发笑倒差不多! “小光头,我好看吗?”被小和尚前后偷偷看了十几次,少女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笑的看向他!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和尚却是有意思的很。 卧蛟寺身处之地本就不是什么险山峻岭,翻过一座小山头,几人便来到了寺庙前。倒是一路上,少女几人见到不时有香客来往于去寺庙的路上。不禁感叹卧蛟寺香火的鼎盛! 眼前的寺庙端的是古朴与大气,抛开宏伟的建筑不说,未进其中,其内传出的阵阵梵音,已使人心中的烦躁平复了下来。让人不禁感叹,不愧为千年的古寺。而进入其中,最先引人注目的便是伫立于众人面前六幅一丈多高的壁画,其上所画之事便是那“高僧镇蛟”。 此时,在壁画前却是有个青年模样的和尚,双手合十似在等待什么。不过更引人注意的,是这和尚的容貌——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双眼眸中透着智慧,俨然已经有了一些得道高僧的姿态。 正巧小和尚也领着少女几人走了回来。那青年和尚的视线触及到无念身上,表情先是严肃,后又是无奈一笑,严肃是他找渡生好半天时间总算是找到了,无奈一笑却是这样的事,他已多见不怪。 “渡生,又跑哪野去了?知不知道你又要吃戒律师兄的板子了!”不过见到无念,他总归还是要拿一下师兄的姿态,哪怕知晓他如此顽劣下次还是会烦! 小和尚张张嘴想解释些什么,但看着眼前这个同在一个师父下修行,法号“无远”的的师兄他还是有些怕的。这个师兄什么都好,但就是自己犯错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拿此一件事能跟他叨叨上好几天! “大师也犯不上动怒,小师父却是于山外放生了一条鱼,正巧被老朽我等看到了。”见无念被骂,与少女一同来的中年男人却是为他解了围。 “阿弥陀佛,‘大师’却是施主抬举小僧了,小僧是不敢当的。倒是才注意到几位施主,却是小僧无远失礼了!”无远也是才注意到与无念来的还有几人,先几人施了一个佛礼后,接着又道:“不过小僧的师弟做了件善事,且又有几位施主作证,师弟却是不用吃板子了,小僧替师弟谢过几位施主了!” 话毕,他便又向几人施了一礼。 “哈哈,无远师父多礼了!却是不知老朽能否见主持大师一面?早年间得大师指点,学生多年来未曾回报,却是惶恐不安!”中年男人前半句话还是以“老朽”自称,后半句却是改成了“学生”,看得出来,他对主持大师是十分尊敬的。 无远没有过多思索,双手合十笑道:“渡生主持一直都在。他说无念师弟今日会带一位姓周的施主前来,看来施主就是了。还请问施主可是周九龄?” 他本就生得俊俏,这一笑竟然比一些女子都好看,使人如沐春风,怀春少女若是见了,也只怕相信何谓一见钟情了!再者,他这一语竟然直接道出了黑衣中年的名字,又给人一种讳莫如深之感! 少女和那文士是有些惊讶的,不约而同想到——这个无远他怎会知晓?此行来之时,他们是未曾向任何人透漏他们行踪的!不过周九龄的神态却和他们大不一样。 “在下便是周九龄。看来主持大师早已知晓学生要来了。”周九龄却是温和一笑对无远回道。他当年在渡生大师身边还是待过一些时日的,对于大师的这种未卜先知的神异,他是知道的。 “那就请周施主随小僧前来。” “有劳无远师父了!” 几句话后,无远便带着周九龄去见主持大师了,走之时倒是叮嘱了无念几句,无外乎就是让他不要乱跑,再带少女几人游览寺院之类的话。 不过小和尚听进去了几句,那就不好说了。 因为他对少女吓走自己到手的鱼还耿耿于怀,自然从心底里不喜欢她,哪怕她这只“老虎”的确长的很好看。他觉得有这个时间去带人游览,他还不如去听马秀才讲外面世界的种种美好,那烤制之法便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小和尚这边心有不愿,对面少女却把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眯成月牙状,对他道:“小光头,你叫无念是吧?认识一下,本姑娘周青!快,带我去看看你们这寺里有什么好玩的吗?事后,姐姐可以给你糖吃!” “小师父,在下陆远也是早闻卧蛟寺千年古寺 的大名,可否带我家小姐和我游览一番呢?”与周青一同来的青年文士也附和着她道。 “我……我还有经文没有抄写,两位施主还是去找其他人吧!”小和尚思虑再三,觉得直接回绝两人还是不道德的,便想了这么个借口。 “是吗?”周青似笑非笑,眼中闪光一丝狡黠,用着只要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对他说:“小光头,姐姐可是在寺外看到你要吃鱼来着,我爹为你辩解了,我可不会!你说我要告诉你无远师兄……” 说到这,无念的小脸刷得白了起来,想要辩解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见状,周青顿了一下,像只得意的小狐狸,俏脸洋着笑意对小和尚道:“要不这样,你要是带姐姐我游览一番,事成之后,姐姐给你鱼吃。” “好!不过我要吃十条…………”听到有鱼吃,小和尚一下有了精神,便把先前的不愉快忘了,可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女拿自己吃鱼的事情威胁自己,他怕是什么圈套,说了一半的话堵在嗓子上又咽了下去。 “嘿嘿!小光头,放心!姐姐童叟无欺,不会骗你的。”似是看出小和尚所想,周青拍了拍无念的小光头,信誓旦旦道。 于是,在少女的一阵忽悠下,,小和尚一个孩童心性又怎比的过小狐狸一般的少女?很快,他便答应了下来,并且十分殷勤的带着少女二人游览寺里去了。 卧蛟寺既然是一座千年古寺,不单是有着“高僧镇蛟”这一名头的,自然也有别处比不了的地方。就比如寺内有一颗菩提树,据说是千年前那位高僧所种,且听寺内的老僧言,每至月圆之夜时,可在树下见一道影子,也有人言,那是高僧千年前参悟佛理时所留的残影,寻常人若能听其讲一篇经文,一朝顿悟不是什么难事! 传言神乎其神,不少善男信女来此求姻缘或是求子,亦有科举屡试不中的书生来此求仕途……总之芸芸众生怀着各样的目的来树前求愿,让这颗菩提树有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小和尚心不在焉带着周青二人来到了这菩提树下后,把他们晾在一边,便忙自个儿的去了…… 眼前的菩提树树高约十丈,只这高度都很引人注目!不过让周青心中惊奇的是在这树下,心中莫名的有种静谧。陆远也是深有同感,他久居官场,看多了勾心斗角,却是久违的心静。 不过有人却是毫无感觉,那便是小和尚。有道是司空见惯,许多事情见多了也就麻木无感觉了!所以此刻,他心中惦记着的却是他那十条鱼,甚至他还想着怎么从这菩提树上取下枝条下来烧水! 以前他同马秀才偷着吃鱼时,便是从斋堂偷的锅,菩提树上取的枝条做柴火!为此,他也是没少吃戒律师兄的板子! 于是,有了眼前这一副令人大跌眼镜的画面。一个身穿僧袍的瘦小身影顶着自己程亮的光头,用着吃奶的力气,要爬到树上去折断几根枝条做柴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个小师父十分用功,要爬到菩提树上参悟佛理。因为,以前也有僧人在树下参悟,但在树上,无念却是头一遭…… 小和尚带着周青在寺内游览已有几日,却是不知周九龄与主持大师谈论了些什么。往常时,也有人来答谢大师指点的恩德,可最多在寺内停上一日便会离去。所以明眼人不难猜出,周九龄绝不是来答谢大师恩德那么简单! 至于他目的是什么,却也没多少人真正去深究,毕竟这里可是佛门之地,又是德高望重渡生大师所居之所,怎会有人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倒是也是难得的,渡生过了几天惬意的日子,不必起早念经打坐,也不必为每日抄写经文的功课而苦恼,只需他带着周青二人瞎转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女答应给他的十条鱼,他一条也没拿到!因此,他这几日又都是小脸带着愁容过来的! 这倒不是说周青这丫头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只是卧蛟寺身处之地虽不是高山险峻,可也是个偏僻地方,哪有集市去买鱼?寺外小溪倒是有,一没时间,二她也没那个身手!索性,她让陆远拿出一锭金子扔给了无念! 但渡生自小于寺中长大,铜板见过几个,金子却是没见过,以为是周青拿个什么金石头忽悠他,面上不说什么,无人时却常常嘀咕:“还是寺里老师父说的对,女人果然是老虎!不对,是狐狸,连我个孩子都骗!”。 每每说完,他还要把那“石头”狠狠摔个一、两下,看得一旁的马秀才露出一脸肉痛的模样,然后无奈说道:“你个光头小祖宗啊!暴殄天物啊!这是金子啊!买一百条鱼都够了!你个败家玩意儿!我先替你收着!”。 前后五日下来,马秀才倒是替渡生收了五块这样的“石头”! 而对周青来讲,这个叫渡生的小和尚,表面看着不谙世事,却也是个贪财的主!收了五锭金子,这会他还好意思拉着个脸子,一副你钱没给够的模样!其实,她却不知,对渡生来讲,他只想要那十条鱼…… 这天,多年不曾出禅房门的主持大师竟然与周九龄一同走了出来。可是惊了众人一地下巴,在众人的印象中,这位大师可是传奇人物,可也是很少出自己的禅房,有人来拜访他,他也只在自己禅房待见。 众人记得,十多年前卧蛟寺百里外有妖邪作祟,常有鬼魅出行,却是害了不少精壮小伙!后来,大师走出禅门去度化了那方的妖邪。也是那次,他带了两个人回来,一个是无远,一个便是渡生。那次算得上的是一件大事,所以众人知道,这次大师走出禅房,一定是有大事发生或是有要紧之事相告! 此刻,卧蛟寺里的僧人也好,还是香客也好,许多人都奔向了大师所在的禅房,众人老是听闻大师是一位传奇的人物,听到他走出禅房的的消息,自然都想一睹他的真容,这里面也包括了周青。 无念的是极不情愿的,渡生主持他几乎每三天就能见到一次!奈何周青缠 他缠的厉害,在扔给他两块破烂“金石头”后,他拉着小脸十分不情愿的带着周青二人向着渡生大师的禅房走了过去。 来到大师门前,多数僧人双手合十,面露悲切,只有少数年长些的僧人面色平常,再往后,便是一些于寺中求愿的香客,不过他们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仿佛刚才听到了令人感伤之事! 渡生就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大师门前,不同的是,他是带着两个人拉着张脸过来的。眼前的渡生主持依旧是他印象中老态龙钟的模样,一身朴素的灰色僧袍并不华贵,却莫名让人心生敬意,一双眼睛虽已混浊,却透着满满的智慧。同样的,大师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慈祥。 大师似乎就是在等渡生一样,目光向他看了过去,温和一笑到:“无念,你来了?” “嗯嗯,主持师父。我来了。”就跟平常过来问候大师一样,渡生没有过多思索,对他回道。 大师笑容依旧温和,他向着渡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来,可接下来,他的话让然渡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让众人也不明其意。 “渡生,你虚岁也有十二了吧?” “嗯嗯,主持师父,无念今年正好十二岁。” “哦。这么说你师兄无远也有十八了吧?时间过得有点快啊!还有老僧这记性,也是越发不行了啊。哈哈……” “嗯嗯,无远师兄应该是十八了!” …… “渡生,主持师父问你,你想没想过我给起这个法名的含义?” “主持师父,我……” “渡尽苍生现在你不知道没关系,老僧希望你以后领悟。” 就如普通人家的爷孙一样,渡生大师不再是别人眼中的“大师”,就如一个平常的老人家问自家孙子一样问了无念许多问题。而众人中也没人站出来说些什么,就这样戏剧性的看他俩这样对话了两个多时辰。 而渡生听到大师最后一问,心里却是莫名一寒,难不成大师要赶他走? 以前他偷鱼吃时,以着大师的神通只是看他一眼便知道了他做过些什么!可之后最多责备他几句!可这次?他想了想几天前被周青吓走了鱼的事,虽然最终自己也没有杀成鱼,可也算触了杀戒!而事后他也没有向人明说,这犯了“不妄语”的戒条!前后犯了两条戒,是有点严重…… 想到这,渡生佯装哭状,立马做出一副做错了事悔改的模样:“主持师父……渡生……知错了!以后再也不偷鱼吃了!”。 “渡生,你没有错。倒是你在寺里每日吃斋念佛,着是过了十几年苦日子啊!以后你出了寺,虽没清规戒律的束缚,快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该更加强对自己的束缚才是。”没有渡生想象中责备人的意思,大师的语气依旧温和,但也有严苛教育之意。 可越是这样,渡生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觉得大师就是要赶他走!若刚才他还是为了装样子挤了几滴眼泪下来,这会的泪水却如泄水的大坝止也止不住,带着哭腔他对大师道:“主持师父!不要赶我走!无念以后再也不敢了……”。 “渡生,主持师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有件事要让你和无远去办!此一去,也不知何年能归!”大师却是低下身子,替无念擦了擦眼泪,接着又道,“老僧觉得你虽有佛性,可还未修出佛心!与其如此,不如你去世俗游戏一番,说不定你更有际遇。”。 听大师这么一说,渡生的哭意才稍稍止住了一些。听得出来,大师没有赶他的意思,可自小于寺中长大的他最亲近的人除了无远外,便是大师了,而大师这么说和赶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渡生,老僧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心中的佛是怎样的?” “我……我觉得应该像渡生主持师父这样的……我……我也不知道,主持师父你认为呢?” “哈哈哈……” 主持大师笑了,斑白的长须也跟着颤动起来,丝毫不顾忌他的形象。他没有回答无念,摸了摸他的小光头,继而转身对周九龄道:“你们可以走了。”。 “主持大师。除了无远师父外,这个小师父也要随学生去京城吗?你说你教了无远师父治国之理!那你教这位小师父了些什么?”无念还要说些什么,在大师一旁站立了许久的周九龄却打断了他的话。 “佛理!”大师面色平静看了一眼周九龄,对他回到。 “佛理?大师难道不知道学生此次的来意吗?”不知为何,在听到大师的回答后,周九龄有些怒意!他此次来的目的当然不是只来拜访大师那么简单,还因昔年时大师对他的一个承诺。 昔年,他走出卧蛟寺时,大师对他说过赵国的气数最多也就只剩二十年,让他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走上仕途。想了许久,他向大师表明了自己要走仕途意的思,而后大师让他十六年后回卧蛟寺带两个人,说是可以再延续赵国的命数! 如今,刚好十六载,他回来带人了。而且这几年,他虽当上了朝中一品大员,而国家的运势如何,他自然也看在眼里,也是心急如焚!可如今大师给他的其中一人却是个只知吃斋念佛的小和尚,他怎能不怒? 而大师和这个小和尚说的这些,他更是看不懂,为官多年,他自认人情世故他已看得太多,可眼前的一切,他看不太懂! …… 莫无念思绪回归,无心再关注眼前场景的切换,他问亏心和尚道:“大师认为佛是什么?”。 有关佛的争议,历来都有,而佛到底是什么,有人说佛就是仙,也有人说佛就是一种思想,一种博爱世人,救苍生于苦难的思想。 故事虽然实在平淡,可看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有了很多疑问,但亏心和尚依旧笑而不答,只说是让莫无念耐心听他把故事说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故事(渡生番二) 在亏心和尚“言出法随”的讲述之中,时间线跨越到了渡生到世俗世界的几年之后,他默默讲着,莫无念也就静静听着。 在他言语构建下,一个名为魏国的凡人国家构建了起来…… …… 魏国的都城不愧是周遭几国远近闻名的大都市,抛开白日的繁华,到了夜晚也依旧是如此,甚至更甚!尤其是那些酒肆或是烟花之地早早挂满了花灯,吸引着来往的过客去过那纸醉金迷的生活! 而在一处繁华的市井街上,有一间房子却与周围那些红砖碧瓦装饰着的豪宅格格不入!那间房乍一看还像回事,仔细一看却跟个大号的狗窝差不多,墙皮外翻不说,窗户的边框也镶的敷衍了事,感觉除了能遮风挡雨外,与风雅别致基本沾不上边! 而在这间狗窝房里,却不时有诵经声传出。顺着声音进到房中,却见一光头少年爬在一张破桌上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抄阅着佛经,一边抄一边随口诵读! 再顺着昏暗的灯光,大概也看清了少年的模样。只见,少年面容俊秀,一双眼睛之中满是智慧,乍一看竟给人惊艳之感!不过从他穿一身普通的黑色布衣可以看得出来,少年并不是一个富家子弟!再看他屋中除了一张破桌和一堆佛经外,也证实了这点! 少年正是卧蛟寺的渡生,也是来这里已有四年的光景…… 四年前,当朝上相周九龄于卧蛟寺带回来了两个人轰动了朝野!只因这两人得到过其寺主持大师亲传指点!消息走漏后,整个京都乃至赵国的临边几个国家都被惊动了! 而这两个人一个渡生,一个便是无远! 原本,这样的情况下,渡生万不该住在这样的狗窝房中的!可事实却不是这样!这里面没有所谓的鲜衣怒马、年少有为,有的只是人情世故! 初来第一年,周九龄便带着渡生和无远上朝堂见了皇帝,在一众人的溜须拍马后,渡生和无远被捧到了很高的位置,所以,那一年他忘记了来时主持师父的叮嘱,随波逐流过了一年锦衣玉食的生活! 之后,他们便开始处理起了朝政。可渡生一个孩子玩都玩不明白……哪懂这些?倒是被权臣一番戏弄之后,大大在朝廷之中出了丑……到最后只当他是一个只懂享乐吃喝的顽劣“和尚”的时候。 第一次,他懂得了什么叫世俗险恶……又或是人间之所以悲苦,便是有些权术做怪!他默默看着自己成为命运,被别人给摆弄! 所以在这些玩惯了阴谋和阳某的大臣面前他成了政治的牺牲品,更是成了古往今来的最大的罪人!甚至于有几个大臣还谏议皇帝祭告天坛来处决他! 若不是无远政绩卓越,硬生生将他保下来,现在的他早已成了刽子手刀下的无名小鬼了! 话说他命是保住了,可一瞬间,他从高坛摔了下来,由众星捧月成了人尽皆知的废物!加上近两年来,国家政局动荡,百姓赋税增加,在那几个谏言大臣的舆论引导下,莫无念更是成了过街老鼠,仿佛他没有治国的能力,所有的错都是他的! 现在都城稍大一点的孩子,在路过莫无念的房子时,都会扔上两块石头,仿佛他住的房子真的是狗窝,谁都可以扔石头! 不过这些渡生早已不去在意,他自然也找到了自己的乐趣!现在的他反正是一介废物,多数时日抄着佛经背诵,偶尔在市井的走走,虽不似痞子一般般酒肆中喝个烂醉,但也当走走人生百态。有时候,他觉得这些痞子倒也比那些大臣真实的许多,时间长了因为他多与痞子有来往,倒也臭名昭著上更臭了! 像今日渡生便是抄佛经很晚了,狗窝房外早已是月色朦胧。但他却不打算睡觉,而是和万百两约好了去对面街上的酒肆市井中闲逛! 万百两是金都一处市井街的 痞子,自小父母双亡后,他便成了个流浪儿!过惯了颠沛流离苦日子的他,与野狗抢过食,从市井屠夫的手里抢过肉……在这样的环境成长下,他养成了一份狠戾的性格,也是在这样的性格下,他成了市井一霸! 也许是“际遇相同”,都被人不待见……两人又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渡生倒是和他很合得来。 就像今夜,佛渡生已是看不进去了,合上手里已经抄了一半的佛经,他渡步走出狗窝房外!外面虽已是深夜,但像酒肆或是花街柳巷里却是挂漫了花灯,仿佛他们的生意才刚开始要做!而许多人醉生梦死的生活也才要开始! 狗窝房外几个少年早已等候多时,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目露凶气、身材却格外高大的少年见到渡生走了出来,立马迎了上去粗着嗓子道:“渡生!哥几个等你好长时间了!小爷我可要急着去那郑记酒肆收个保护费喝酒呢!你要愿意和我去收保护费,你就跟我去……只是你少说话……少给我讲什么佛家大道理!”。 少年正是万百两,话罢后,他双目瞪若牛眼大,似乎对等渡生很不耐烦!更似乎这样迟迟等不到渡生也不是第一次。 “哈哈!你个百两二愣子,斗大字不识一个,没有我,你拿什么对账收保护费?”一起来的另外一个少年却是不以为然,哈哈一笑后,拍了拍对面渡生,“走吧!去收保护费。今晚喝酒喝个够!”。 渡生倒是规规矩矩说道:“你们这样……我就更应该要去了,真怕你们惹出事情来。”。 他是实在放心不下几人,这几人毛毛躁躁的,总是会手忙脚乱,做出许多哭笑不得的事情出来。 众人笑骂说了他几声后,没有再去理会渡生脸上的表情又是怎样的,悠哉迈着步子向陈记酒肆的方向走了去! “渡生和尚这小子!他这么说,真是神神叨叨……!走!哥几个喝酒去!”万百两一边走一边说道后也跟着他去了!而万百两身后的几个少年却是相视一笑,似乎这样的事他们也是见多不怪了。 走出渡生住的狗屋房外,向左走上百来十步,便是在这附近小有名气的郑记酒肆! 酒肆不是很大,只有两层小楼。但大酒家里有的酒却是一样不缺,就是几十年的桂花酿也拿的出来!你要觉得单调,便是叫几个姑娘弹个小曲也是有的!不过这里的姑娘却非那些烟花柳巷里卖皮肉生意的,大多都是身世凄惨,迫于生计才来这讨个活路的! 而对渡生一个佛门中人来说,于市井中行走,多少显得有些六根不净……但这不得不说,其实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 大大咧咧几个少年大步流星便来到了酒肆!此时的酒肆已是坐满了人。万百两先是瞪大眼睛扫了一遍在坐所有人,然后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对店里的店家郑老记道:“郑老记啊!小爷我来收保护费喽!你看……要不然我让渡生给你对对账!”。 他面相还是长的比较凶的,哪怕是努力做出一副和善的样子,也依旧显得很凶神恶煞!但店家郑老记却是微微一笑,以着一种笑骂的口吻道:“臭小子!又来你郑老叔这装大爷来了!不过老叔这几年也确实仰仗你了!小二,取账本来!让你渡生小师父好好对对账!”。 “郑施主你可抬举我了……我这个废物,也就承你看得起来,不然我可真是‘废物’了!”渡生接过小二拿过来的账本,却是以着晚辈的姿态回道。 郑老记渡生话万后,却是拍了拍肩膀对他道:“哈哈,还是你小子会说话!看你也够年纪了,回头我让我那婆子说门给亲事!你看陆丫头怎么样?”。 这个小和尚,他还是颇为有好感的,脑袋聪明灵活,这些年用他的聪明才智为他们解决了不少事情。 不大会时间,渡生已经翻完 了账本,这倒不是说他囫囵吞枣看了一遍,而是他多年翻阅账本早就有了一目十行的本事,更何况眼前这不到一指厚的账本!而听到郑老记的话后,他看了眼酒肆满座的人,又看了眼万百两,他则面露严肃,严谨说道:“郑施主我倒是想啊!我一个出家人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既然他决定好好修行佛法,他就会更恪守自己的原则…… 陆倩倩是郑记酒肆的一个卖唱丫头,因为好看俏丽的面容和风铃般轻声细语的嗓音,颇受酒肆里酒客们的喜爱!又因为多次酒醉后,万百两都嚷嚷着要娶陆倩倩,还说谁要娶她就要跟他玩命!所以平日里,和他关系一般的都不敢拿陆倩倩开他玩笑! 就这会郑老记只是这么一唱一和随便一说,万百两脸色就有了变化,而听到渡生的后半句话后他这才缓和了些道:“郑老叔,渡生你便别在拿他开玩笑了……换别人,我早把他干倒了!打的他爷爷都不认识!”。 说着,他提起沙包大的拳头比划了几下后,接着又对郑老记道:“老叔!青风流来了没有?我们这万恶霸、莫无赖、青风流京都痞三少,少了他怎么行?”。 当然,这就是纯粹他自己的满口胡言了,渡生在平时都是谨言慎行,注意自己一言一语的。 说到青风流,渡生心中却是一阵异动。这青风流正是周青!也是自他来京都失去了众星捧月后,除了无远外,一直都帮衬他的人! 不过她却有个癖好却让外人无人理解,那便是喜欢男装!这不是说她只是随便装装,而是装的十分像,像到每一个动作和骨子里,甚至就让你以为她本就是个男子!且这件事,除了他、无远、周九龄、陆远少数几人外,外人无从得知! 所以京都的人都只知道当朝上相有一位风流公子,而非什么千金小姐。 …… 到了这里亏心和尚的语速就停顿了起来,他则似笑非笑对莫无念道:“其实这周青,莫施主应该也是熟悉的。”。 “他是?”见这和尚卖关子,虽然故意有吊人胃口之嫌,但莫无念道的确来了兴趣,而“周青”这个名字虽然普通,可放在上三州的有一个地方,这名字可一点都不普通,便是现任望仙宫宫主的名字! 也不怪他往这方面联想,而是渡生本就不是普通人,更他有关系的,又怎么可能是凡人? 谁知他这么一说,亏心和尚却也点了点头! 这就有些让人震惊了!且听这亏心和尚的描述,昔年的时候,这渡生大师和这位宫主…… 但再多莫无念就不敢所想了,毕竟他对着这位大师就该有颗敬畏之心。 不过亏心和尚好似也特意有这一方面讲的意思,不过讲到关键初往后的讲述,亏心和尚的语速就快了一些,或一语简单带过。 在亏心和尚的言语里…… 在一幕幕的场景变幻中,莫无念看到渡生小和尚逐渐长大,由开始的不谙世事在人世繁华之地吃了许多亏,再到一步步逐渐成熟,最终坚定信念走上修行之路,再到最后真正成为一代大师,在众生面前发下拯救苍生的宏愿。 至于莫无念先前的疑惑,亏心和尚也给他解释了起来。 就如故事里的卧蛟寺,其实所镇压的就是妖族十万大山曾在许久以前兴风作浪的那条蛟龙…… 有关这条蛟龙的残影,莫无念其实在许久以前也见过,便是在青州地界时见过的那个慈眉善目的灰衣老和尚。 而在亏心老和尚的讲述之下,有关渡生故事的时间跨度到了他修行三百年后。 也是到了这里,有关无生寺这位通天大物的故事才变得不再那么平淡,跌宕起伏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 声东击西 有关渡生大师后半生的事情,则就是他与望仙宫宫主分道扬镳,他一心一意去专心佛法…… 再直至后来,他去了神祀族的族地,以后的事情也就是天下皆知了。 亏心和尚之所以告诉莫无念这些,一则是佩服他敢于以一己之力与整个神祀族为敌,二来则是因为当初亏心和尚说他有佛性的缘故。 故事完全讲完,莫无念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亏心和尚也给他一一解答。 比莫无念所疑惑的,黑蛟与渡生的关系,亏心笑了笑答道:“这黑蛟原是十万大山深处一条兴风作浪的恶蛟,已有了彼岸天桥境界的力量。”。 当年他常在中渊下四州做乱,渡生大师之前的一任无生寺主持因感念这恶蛟还有一丝善念,便把他它镇压到了凡人国度当中地处偏僻地方,对它进行感化,这也就是故事中的“卧蛟寺”。 自然卧蛟寺里的主持也就是上一任无生寺的老主持……当然纵容老主持佛法高深,也并没有把这条恶蛟给感化,反而是常年把它关致使它怨念颇深,以至于后来他得到机会从寺庙跑出来之后,杀了老主持。 不过即便这样……等到渡生遇到它的时候,他也真实慈悲心肠,以着大佛法把它给真正感化。 这些外人或许都已不知晓,已是陈年旧事。 如今莫无念再听亏心讲出来,倒是深切能感觉到这位渡生大师的慈悲心肠,自己的师父被杀……这以后是极大的仇恨,可就为了宣扬佛法和自己的求佛慈悲,他放下一切将这条恶蛟真正感化成了佛门里的护法金刚。 说到这些的时候,亏心富态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惋惜与哀伤:“虽然蛟护法以前做过些什么,都已经让世人极少知晓了,连我都是只言片语听到了一些,可……在皈依我佛之后,小僧所看到的就是他普度众生……”。 后面的话他不说,莫无念也猜得到,大概是渡生大师去世以后,这为蛟护法至性至情,跑到神祀族族地大闹了一场。 可惜……它终究是单薄孤身一人,被神祀族大族老,一只手就镇压到了中渊下四州的青州之中。 听着昔年间这一桩桩的旧事,留给人的是对渡生和蛟护法佩服,为众人谋取苍生敢于只身与神祀族对抗,可更令人悲哀的是,他们所做之事已被神祀族扭曲,在世人眼里他们已是妖魔。 莫无念心思敏捷,在亏心和尚给他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带了些个人情感在里面,这情感隐隐约约带了些悲愤,这与佛家来说就是犯了嗔戒,算是大为忌讳的,可从这里也不难看出,当年神祀族做的事情有多过份,导致这些修行到苦行僧都起了悲愤。 亏心说到:“小僧自知自己已经动了嗔戒……实在不是一个修佛之人敢有的样子。可世间不太平,当年渡生大师的冤屈无人昭雪,我辈,修佛之人哪个又能真正安下心来?”。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他要去神祀族一趟,去把渡生大师的肉身给迎回寺中。 莫无念听着,淡然的神情都要为之动容,眼前亏心和尚所表现出的气节,真正让他折服。 只是前有他和祖石等人大闹了一场神祀族族地,现在这一族必然会防备,因为它不会允许短期内再有人敢于去挑衅它的威严!尤其是前面挑衅它威严的人,现在还逃之夭夭,无人知他的去向。 不过若是亏心和尚真要去神祀族族地,他倒不妨也去帮他一把,想到这里他态度诚恳给亏心和尚说了出来。 亏心和尚听完也大受感动,善善说到:“世人若都是如莫施主这般明事理的,何愁世人都是愚昧之辈,甘受神祀族的摆布?”。 不过说是这么一说,自然也不可能实现,因为一则真理总是掌握少数人的手中,二则神祀族的实力就摆在那里,就是整个世间的势力整合在一起,怕是在神祀族最厉害的三位族老手中也撑不了几招…… 这三位大人物就如三座大山,只其阴影都能遮盖多半个大千世界。 亏心对莫无念感动归感动,但平心而论这件事情他又不希望莫无念卷入进来,叹了一口气后又对他道:“施主有这份心意我领了……只是你前面已经惹得这一族不悦,若是他们得知你的行踪,只怕把你抓住要碎尸万段。”。 莫无念敢于亏心这么说,自然不是就凭借着一腔热血,况且如他一个老气横秋之人,做事考虑自然是面面俱到到。 他想了想对亏心道:“这个还请亏心大师放心……我现在的修为已是彼岸人桥境,在神祀用族造出些混乱要走,还是很容易的。”。 说罢,他显露出了自己的修为。 亏心觉察着他身上的修为,实际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来是听痴心和尚说过莫无念的修为,想来百来年不见,他至多修行到羽化明我境界已是了不得、破天荒的事情。 但事实就拜在他面前,也就由不得他大受触动。 因为他见莫无念执意如此, 便答应了下来,二人略微一合计,便打算三天后到神祀族的族地。 …… 神祀族的族地上,在一处秘境之中,山清水秀之地的竹屋里面,神祀族的七长老南昇刚刚从其它子弟呈上来的消息里看到三劫宗内鄱卫死亡的消息。 这本是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但待给他带来这个消息的神祀族子弟要下去时,他却把他叫回来道:“回去通知下面的人,近来加强对族地的防守,若出了事情……我拿你是问!”。 南昇表现的神经兮兮,把这名子弟又一阵数落后,才放他离去。 这名弟子倒也委屈,他近来不止一次被这为七族老给骂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南昇,而是先前莫无念和祖石等人在族地闹事,实在是让他颜面尽失,更是受到族内三位几乎不管世事的大族老、二族老、三族老的斥责。 因为这单单丢失的是他一人的面子,更是整个神祀族所有的面子。 虽说这件事情的落幕,是以三劫宗做了替罪羊落幕,可事情的影响早早就扩散到世间的每一处角落,像是往年向神祀族供奉大量修行资源的妖族十万大山的十古族,进奉来的东西,比往年少了太多,还有南疆也是如此…… 所以看似死了一个南冥浩是小事,实际却是一件大事! 大大小小的烦心事加起来,就由不得南昇不敢不紧张,死了一个三劫宗相关的弟子,他联想到的也是莫无念所为,也就下意识觉得这些人还会来族中捣乱。 可惜……他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是慢了,就在他布置完一切,想要静下心里喝喝茶的时候,方才那名子弟又慌慌张张折返了回来。 这一幕落到南昇眼中,实在令他有些不悦,他眉头一皱道:“何事慌慌张张的?有话便慢慢讲来!”。 “七族老!来了个和尚……要强行把那个渡生的肉身带走!”弟子神色紧张,但镇定下来还是把事情讲的明白清楚。 南昇听完,脸上立时起了变化,身上修为爆发,化作一道流光风风火火朝外面冲了去。 …… 在神祀族族地之下,亏心和尚已经来到了那片金色的海洋,他浮于金色海洋之上,面露慈悲、宝相庄严,一手持钵盂,一手法决念的咒语。 只见他把钵盂往空中一抛,这巴掌大小的东西迎风就长,长到三丈大小之后就开始把下方金色的海水往里面吸收进去。 虽然这钵盂与整片金海比起来,还是要小很多,但实际它吸收了只有寥寥几息时间,海水的深度就下降了一丈左右。 渡生的尸身实际是受困于这片海的…… 虽然这片海是由他而生,可自他死后,神祀族的大族老又在这片海上下了一道禁制,海水不干,渡生便永远无法脱困。 这就意味着除非有人可以把这片海的海水给收尽,渡生才能脱困,就如现在亏心和尚这般。 “是哪个胆大妄为之徒,敢在我族重地之下生事?”南昇火急火燎赶来,大喝一声之后,手掌翻起调来天地大势,无形化做一座又一座山峰向亏心压去! 由于这一掌他还灌注了自己的力量,所以待这一掌拍出,连绵不断的山峰一座接着一座浮现了出来。 放眼望去足足数千里连绵不断的山峦从天空中显现出来,遮盖出一大片阴影……且不说这重量又几何!只这一片连绵的山脉所形成的巨大阴影已经都能让人心生寒意!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大动干戈,小僧无生寺亏心,特来迎我寺渡生大师的金身。纵容他过去犯了弥天大罪……可在这无尽苦海上已经受难了千年之久,施主和贵族就不能放它归去吗?”亏心胖脸上露出和尚的笑容,并没有特意要与神祀族起事的意思,但他手底下的的动作却没有一丁点要止住的意思。 说话间的茶盏时间,钵盂把海水吸纳的浅下去了十来丈之多。 并且纵容他头顶上有着一片连绵的山脉,但他却没有丁点害怕的情绪表露在脸上,道了句佛号之后,他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金芒刺得南昇头晕眼炫。 待他再恢复神智,亏心已经收了神通,那片连绵的山脉也被他蒸干成了虚无! “你个秃驴和尚……以为是彼岸天桥境界,就要欺负老夫我吗?”南昇咬牙切齿骂到,他自己是彼岸地桥境界比对方低一个小境界。 不过虽然修为低于对方……可这毕竟是他的地方,他如何容忍一个外人在自己的族中撒野? 也虽然这件事情他可以上报给族中在他之上的族老……以他们的修为说得随意就能把这和尚给镇压!可前面事情出在他身上,他要是把常场子找不回来,或者说连眼前的事情都处理不过来,那以后他在族中都很难立住脚! 不过就是有些在场的神祀族子弟不懂他的心思,反而劝解他道: “七族老……还请请出其它几位族老一同 来处理此事!” “是啊!七族老!要不然……要是再闹出些什么事情来,你我在大族老老面前都不好交代!” “还请七族老三思啊!” …… “全都给我住嘴,这件事情……还有我们克可三思的?待老夫启动湖族大阵,借用大阵的力量还不是随意把这些家伙拿下?”对于南昇来说,他太想将功补过了,所以对于众人的建议均都不予理会,并且他还又说出一个理由,“其它几位族老都在闭关之中!若是我们连这些事情都处理不了……那以后几位族老还怎么敢放心把族中事宜交给我等?”。 他一字一句说得暴戾,再加上他算是这里辈分最高之人,其他人便不敢再言,悄悄闭上了嘴。 不过待他刚刚启动大阵,想要借用大阵的力量来灭杀亏心和尚的时候。 又有神祀族的子弟慌慌张张跑到南昇面前道:“七族老,有人跑到族内闹事啊……”。 南昇未听清他言语之间,还要骂他几句让他淡定,可听闻后半句话后,他自己就已经先失了方寸。 刚忙从半空之中又赶回了神祭族族地之中,只见一个黑衣人遮盖了自己面容,大肆破坏着族地的建筑…… 且不说这个蒙面黑衣人杀死了多少人,只见族地内一片又一片的琼楼玉宇被他给打踏,一处又一处的小世界也被捣毁,其内的天材地宝也就跟着被毁坏……实在令人心痛! 而一想到这些,南昇气的脸色发青,当下接连几掌拍出要把这个黑衣人给当场击杀!但可惜这个黑衣人也灵活多变,他接连打出几掌却又都被他给一一接下,并且在他眼皮子底下又隐没到虚空之中,悄然离去。 这黑衣人自然就是莫无念,他是无心留恋在此的,只需拖出一定时间让亏心和带走渡生和尚的尸身就可以了。 对南昇来说……人虽然没留下,但猛的一个激灵后,他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刚忙又朝亏心和尚那边赶去……却见海水已被收干,渡生的肉身,更是被早早带走。 待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声东击西之计了! 气得他甩了几下袖子后,只能仰天长叹! 他是实实在在被人用计策摆了一道啊!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他便是向全族人谢罪也无济于事。 而就这一会儿的时间,族内有弟子悄悄向族内还在管事的一位族老传了一道消息,把眼前的事情都汇报了过去。 所以不消片刻时间,从神祀族族地的深处之中,一个身穿名贵华袍的紫衣人出现在了南昇面前。 这人虽是白发白须,但面容实际要比南昇年轻许多,却是他驻颜有术把自己的容貌定格在了中年模样,论其修为也比南昇高了一个小境界。 他是神祀族的五长老——千手!往上追溯一千年之前,族中大小事宜都是由他来掌事的!而当初祖石的角就是被他给斩断的…… 见了南昇之后,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个几百岁的人,他冷笑一声道:“南昇啊南昇……自你掌管族内事宜以来,我族的威望可是只低不高啊!要不是族中有子弟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在我随大长老他们闭关的这些时间,在你身上出了这么多的可笑事!”。 当初他把族内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要退居幕后本来是想把管理族中事宜的权力推荐给自己的亲弟弟千谷,也就是神祀族的八族老。 但却被南昇给捷足先登,先行一步到大族老面前报道后成为了族内新一任的掌权者…… 对他这事他自然是怀恨在心,眼见南昇如今吃瘪,他自然是欢快的不得了,只差眉飞色舞表现到脸上,再手舞足蹈上一阵! 南昇也知道昔年与这位年长者者的恩怨……若是平时他自然要少不了说他几句,但现在事情出在他身上,就是他理亏! 所以哪怕对方对他冷嘲热讽,他也得全部都硬接下来! 不过总管千手的行为多少让他有点不舒服,他酸溜溜说了句:“既然是五族老出面,我自知自己做了些荒唐事情出来,却不知五族老又有什么补救高招?”。 他明着是谦卑的姿态,但细细一听,他言语里还是有几分针对千手的意思。 这就让千手听着有些十分不舒服了…… 他道:“你南昇不是一向日理万机、神机妙算……哦不不!这些词怎么能形容出你的万份之一的风采呢?再者我这年纪大你一些,自然也就是比你还要愚钝的!你找我来出主意……真找错人了!”。 他面上表现的惶恐不已,实际上是继续要看南昇的笑话才是真的。 但也就在这时,一到冷漠却又理性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最近是多事之秋!作为一族之人你们应该相互帮衬才是,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有人听的出来,这是大族老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一章 涅槃劫(上) 且说莫无念和亏心和尚出了神祀族的族地之后,两人就朝九界山的旧址赶了去。 萧三柱见到莫无念带回来个和尚,虽然心有疑虑,但也并未去多想什么。 只是按理说,这和尚既然已经得了他们的主持渡生大师的肉身,他就不应该再继续在这里停留下来,而是直接回西墨…… 看着了四下除了萧三柱,再无其他人外,和尚却“扑通”一声朝莫无念跪了下来,并且满眼都是泪光,声情并茂说道:“如今还有一事……我想求莫施主和萧施主助我!”。 这其实让莫无念稍稍有点不悦,虽然出于道义他可以去帮这和尚一回,他打心里也尊敬佛家人……但这和尚动不动就有求于人,他实在有些不喜。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对这和尚道:“大师若是有道义上的事情帮忙,我自当义不容辞。”。 和尚看他答应下来,这才从地上又起来道:“莫施主听没听说过这样一种术法?便是以一个彼岸修士的,修为为引……构造出一个虚假世界出来,把其它修士再拉入其中……结果就是损一人修为而令其它修士得道升天!”。 他说的不是很清楚,但莫无念和萧三柱却都听了个明白,和尚说的这种术法其实就是“入世轮回”之术,莫无念不久之前才刚刚经历过。 只是这样的术法应该是凤毛麟角才对,怎么这和尚也会?莫无念和萧三柱心中都起了疑问。 且听这和尚的意思……他说的这种术法与他们所知晓的还有一些区别…… 这区别便在于,需要一个彼岸境界的大能修士牺牲自己构建出一个世界,供其他人进去渡劫,从这里来看似乎又不比莫无念所知晓的术法高明。 “说出来,两位施主可能不相信……就在刚刚我察觉到了一丝渡生大师的心脉的跳动。”亏心和尚对莫无念二人说道。 他语气平静,但莫无念听到后,一向平淡的神情也随即发生了变化,他道:“大师说的可是真的?”。 若是玩笑话,这样的玩笑又太过惊世骇俗,实难叫人相信。 但亏心道了句佛号对他认真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只是大师一身修为全无,灵台全都崩坏……恐怕把他救活,他也会因为褪去修行之体,变为凡人耗尽寿元而死!如今能救他的也就只有我说的这个方法了,而佛家有涅槃一说此法便叫涅槃法。”。 只是世上的事情都是缺一样补一样,要救一个人涅槃重生,就得死一个人。 他这般一说,莫无念细细一想便想到了这些。 见他似乎还有些疑惑,亏心又继续道:“未出家以前……我只是个凡人江湖中的草莽之辈!身上背了无数条人命!幸得后面大师救我,引我入门……我也才留下一条性命……有了今日的亏心。”。 说到这里,他再次请求莫无念帮他。 可对莫无念来说,他还是不清楚他能帮些亏心什么……是亏心要施展涅槃术,要他帮忙护法吗? 想着莫无念说了出来:“若是护法……我自当帮忙……”。 可还不待他话完,亏心和尚身上却是流光大放,并且由一个人影扩展成一团火,而这团火快速展开,直至把眼前的世界都渲染成片金色世界。 而周围虚空之中也传来亏心的声音:“涅槃之法所构建出来的世界也算是俗世……而俗世也多诱惑……我要莫施主和萧施主在我所构建的世界之中找到渡生大师助他脱离世俗苦海……完成修行!贫僧也知……我拉两位施主来我所构建的世界多有得罪之处,但若从此界脱困二位的修为也会提升!”。 说罢,他的声音消失,眼前的世界则越发明亮了起来。 莫无念看到渡生大师的肉身开始化为青烟于这世界开始消失。 萧三柱则是骂骂咧咧道:“什么狗屁大师!鬼知道是不是要杀死我们,来成全他自己,还是为了救活这个叫度生的秃驴!”。 不过随即莫无念又安慰他道:“这事情说不上也算是件好事……他说的涅槃倒也可信,说不定能把九灵给救活过来,助他快速修成人身。”。 一听到可能会助朱九灵修行出人身,萧三柱这才安定下来。 也随着他们变化为轻烟,然后再凝聚在一起,莫无念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发生了变化,查看周围的景致,他发现这与亏心和尚讲过渡生大师故事里的那个凡人都市相同,并且他代入为了渡生的角色,但又大大的不一样。 只是一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他原本的记忆就开始不断消散,直至他在这个世界之中他长到十五岁,除了还记得自己是莫无念外,其它什么都忘了,更不要说他再去找萧三柱了…… 不过既然如此,他所幸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过去的身份,完全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 经历过两次入世渡劫的他,相信自己可以再找回记忆,找到萧三柱和朱九灵,也更可以找到渡生! 而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正好拉回到亏心和尚给他讲到渡生入俗世修行的那几年…… 只是莫无念也真正忘记了所以,他只记得自己是个从卧蛟寺出身的和尚,其它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关的记忆也就只有在这世界之中的十五年。 …… 眼前的城市异常繁华,已是半夜三更时节,但城中却还是灯火通明,一些酒肆中一群人围在一起听说书人讲书,时而拍手叫绝传出放骇笑声,那些柳街花巷温柔乡里,一个个女子打扮的明艳动人带着嬉笑之声招揽着过往的行人,偶有几个酒客跌跌撞撞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似乎这就是亏心所构建出世界的冰山一角,更似乎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就和亏心说过渡生的故事一样,莫无念现在住着的也是狗窝棚。整体一看,房子上宽下窄,左高右低,加之土黄色、墙皮外翻的四面墙,像是一块被胡乱切的毛喇喇黄豆腐。细一看它的一面墙上留了个碗口大小参差不齐的洞,拿纸随便一糊便是窗口!几块木板随意拼凑便是门! 实在不像人住的地方。 而其实故事也就正接上亏心和尚具体说过的那里,但莫无念对这些毫不知情。 这会的他就与亏心和尚故事里的万百两一起,再在等周青过来。 …… 莫无念几人在酒肆等了约莫一刻钟,却依旧不见“青风流”的踪影。万百两有些不奈烦了,对着郑老记粗着嗓子骂骂咧咧道:“老叔,快把陆倩倩叫出来给我们唱个小曲吧!青风流指不定在哪个小娘皮怀里呢!” 话音刚落,酒肆门外却有一身穿华贵白袍的白面俊朗公子,嘴角扬起一丝坏笑摇着白折扇走了进来,他明明是个男子可笑起来给人一笑倾城的感觉,但却丝毫不给人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该这样!再看他身材虽颀长,可却并不高大,显得弱不禁风,可偏偏每一个动作却都显其潇洒风流,宛若一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荡公子! 这人正是万百两几人在等的青风流,也是周青。她看了一眼莫无念等人,笑着道:“怎么?你个百两二楞子!本公子不在小娘子怀里还怎敢叫青风流?还有,莫光头,你的冰糖葫芦!” 与她十分男性化的动作相比,她的声音还是还是比较女性化的,可却不显阴柔,又因着她男性化的举止,反而给人一些男子都不曾有的洒脱! 莫无念从她手中接过冰糖葫芦,向她回了一个善意的笑容道:“你倒也没骗我!这冰糖葫芦确实比鱼好吃的多!”。 来京都第一年的前几天,莫无念还是十分想念卧蛟寺的,周青也如她所说带来了冰糖葫芦给他吃,也如他这会所说它的确比鱼要好吃太多,甚至比他还被人众星捧月捧着时候吃过的山珍海味都要好吃许多!也似乎自那以后成了一个定律,每天见面,她都会给他带来一串冰塔葫芦。 “嗯嗯,好吃就好!”周青白了莫无念一眼,接着摇着手里的白纸扇,嘴角扬着笑意看向郑老记道:“郑老叔,把倩倩叫出来吧!还有,来几坛二十年份的桂花酿!”。 话罢,她手中多出一锭金子放到了郑老记面前。 出人意料的,郑老记面色却有些不太好看道:“这个……青公子。不是老叔我不叫,而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李济把陆丫头叫到楼上去了!我怕得罪人啊!还有,他带了十几个人来啊!”。 其实方才之前他就想说,可看着莫无念几人势单力薄他便没有说,而这会周青又提起陆倩倩,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说了出来!毕竟周青还有相府公子的身份!再者,他也不想陆丫头被李济给祸害了,他可是听说了,这李济仗着自己爹的身份可是祸害了不少黄花闺女! 听郑老记话说完,万百两一个猛子跳起来就要冲上去,狠不得把那李济抓下来,给他来上几个大嘴巴子! 莫无念也没有阻拦,随着来时的一众少年上了酒肆二楼。 …… 郑记酒肆二楼一间隔间里,一个约莫二十左右的青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摇着头悠哉悠哉听着对面一个妙龄少女唱曲!再看他他身边立着十几人,阵仗倒是很大。再看其面色苍白,显然是常常混迹于烟柳之地,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身上一身绿袍极其华贵,也不是一般人穿的起的!从这几点上,这人身份倒也不一般。 这人,正是李济! 其实像郑记酒肆这种地方,他是不会来的,去也去京最有名的烟柳之地——醉梦楼!这个地方算是京都最大、最奢华的烟柳之地!只有有权又有钱的人才可以进去!且里面还有外层楼和里层楼之分,单单外层楼的消费一个晚上也要至少一百两黄金!不过贵归贵,里面的女子的姿色和才情自然是别处比不了的!那是天差地别。 而对李济这种公子哥来讲,来郑记酒肆,算是新鲜事了!其实不然,正如郑老记所讲,这家伙也的确是个祸害了不少女子的主!且只要是他看上的普通百姓家的女子,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好听点说他用威逼利诱的手段,都是轻了! 就如眼前他要祸害的女子一样,先是装一会正人君子,过会就要原形毕露了! 对面为他唱曲的女子,却是个含苞待放的少女。看其模样,一张微圆的脸蛋上,两点柳眉、小巧的鼻子、不大不小的眼睛、引人遐想的朱唇搭配在一起却是极好,一身淡色粉裙却是又是为其增添了几分可爱。 总的来说,少女的模样算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了,相对的声音自然如黄莺一般好听。不过此时的她,小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情愿。而她,也正是陆倩倩! 原本她今日也要像往常一样来郑记酒肆唱个小曲,讨几个赏钱来为家中卧病在床的父亲治病的。可是,兀一到了酒肆,便看见这李济带着十几个人坐在了酒肆一楼中!更仿佛,他就像观察了她好长时间一般,今天就是来等她的。 对于陆倩倩来讲,李济是个怎样的人,她略有耳闻,自然是不愿意为他唱曲的! 这会,李济倒是听曲听得起兴,起身对着陆倩倩微微一笑道:“陆姑娘的声音,真是天籁之音啊!人间哪得几回闻啊?李某今晚回府中怕是都睡不着觉了!不如……姑娘和我一同回府!这样李某也就睡好觉了!陆姑娘,你看如何?”。 他这般举止言谈,倒也像个谦谦君子,不过却也是直接露出了狐狸尾巴,言外意思便是要带陆倩倩回府!至于把她带回府干什么,以着他龌龊的性子,那就不是什么听个曲那么简单了! “李公子的好意,倩倩心领了!但奈何家父卧床不起,无人照顾,却是去不了李公子的府上了!”陆倩倩柳眉紧蹙,却是直接回绝了李济。 “呵呵,陆姑娘多虑了!李某这里有颗没什么用的珠子,你先拿去为你家父治病吧!”说着,李济从自己钱袋里取出一颗翡翠珠子,看其样子也至少值个几千两银子! 话罢,他就要拉起陆倩倩的手把翡翠珠子放到她手中!陆倩倩自然是条件放射一般,后退了一步,避过他的手道:“李公子!还请自重!”。 “怎么?不要?陆倩倩,本少爷实话和你说了!你要跟了我,你那秀才老爹我自然救了!别不识抬举!装什么清高!”听到陆倩倩的回话,李济立马变了脸色,接着又道,“还有就是今天你跟本少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不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他态度强硬,脸色也是十分阴沉,加上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苍白面相,确是有几分可怖!至于他说的手段,却是直接对不从他的女子就地用强,事后再把她们倒卖在京都最下贱的烟柳之地里面!对这些女子来讲,每日过着人可皆夫的生活却是生不如死了!至于这些女子,他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这个,陆倩倩是知道的,想到这,她心里自然是怕极了,身体也是不自觉的后退了起来,但想起父亲常说教给她的礼仪廉耻之类的东西,她便又大着胆子,目光直视着李济道:“李公子也算半个读书人!却不知礼仪廉耻读在了哪里!你若对我有不举之举,我今天就死在这儿!”。 话罢,她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自己洁白的玉颈上,仿佛李济只要有什么动作,她就很狠狠的扎下去! 但李济那会等她那么做,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还不等陆倩反应,立马就有一人冲出,打飞了她手中的簪子并把她制在了原地,以防她在有动作! 见此,李济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对着陆倩倩道:“哈哈哈!本少爷看上的,生还是死,也只有我说了算!陆倩倩!你不识抬举,等我得了你身子,你也就是个人可皆夫的货色!”。 听闻此言,陆倩倩眼里却是有几滴泪顺着她娇好的容颜流了下来,她到不是怕自己以后会怎样,而是今日一过,她父亲却是无人再 照顾了! “把她捆结实了,都给我出去!本少爷要办事了!”李济故意大着声音对着自己的下人吩咐道。也仿佛他就是故意让陆倩倩听的。 忽然,“碰!”的一声!却是李济所在的隔间被人一脚踹了个稀碎!那人身材高大壮的跟牛一般,双眼布满血丝瞪大如铜铃,仿佛被什么事气的不行!再加上他本就长得凶神恶煞的面容,任谁路过看上一眼,都会不寒而栗! 这人,正是万百两,而看着隔间里陆倩倩被人捆绑的扎实,他直接吼着道:“李济!你个狗东西养的!小爷今天一定要教你好好做!”。 话罢,他抄起沙巴大的拳头先李济撞了过去。 万百两这般突兀的冲进来,隔间里的人先是顿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尤其是万百两提起拳头向李济撞过来的时候,未等李济本人发话,已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碰!碰!”两声,就如一头蛮牛一样,挡在李济身前的两人,直接被万百两的拳头甩飞了出去!在地上摔了个口鼻流血不说,满嘴的牙也混着血被打了个稀碎!那两人挣扎了几下后,也再没有爬起来过。可见,万百两力道还是很大的! 如此的阵势,李济却是超乎寻常的镇定,仿佛有什么依仗。而事实也确如此,就在万百两拳头要挨到李济脸上的时候,忽然间出现一只长满老茧的手,将那拳头挡了下来。顺着手看去,却是一个长着一张国字脸、普通面容、看着有点木讷的中年男人。 此人叫张大成,也是李济身边的人,却和他的下人不同!他可是李济花了高价钱请来的护卫!年轻时,他是赵国某个地方名噪一时的悍匪头子,后来金盆洗手后便做了李济的护卫。李济虽是个二世祖,却也不像其他纨绔子弟,只懂喝花酒和有点背景便什么人都敢惹!表面上,他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心里面他却明白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而钱又是该花在哪些地方!就如眼前他花了高价钱请了张大成,便是花在地方上了! 万百两看到陆倩倩绑了个扎实,心中本就有气,又见自己的拳头被人挡了下来,心中的怒意更甚,仗着自己的一身气力,他打出一记更猛的拳,并大喝一声道:“倒是个练家子!倒是不知你接不接得了我这一拳!”。 这一拳也确实更有力道,拳头抡起,便隐约听到了一些呼啸之声。可惜,依旧是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十分轻松便将那拳头挡了下来。 “倩倩你等着!等我收拾了这个老东西!再捶了李济这个狗东西养的!我就来救你!”万百两却是不信这个邪,对着一旁被绑着结实的陆倩倩说了一声后,便接着挥出十几拳向张大成打了过去。他是救人心切,但依旧可惜,他的拳头全被张大成轻描淡写挡了下来。 相反,张大成伸出左手食指对着万百两轻轻一戳,万百两比牛还壮的身体竟倒飞了出去撞在了隔间的墙上!那墙上竟还被撞出了几道裂纹。再看万百两身前竟被戳出了一个血窟窿,血汩汩往外直流! “年轻后生,我算已经留了一些力道了,算是留情了。再说了,我既然收了李少爷的钱,也要护他周全……你走吧。”张大成说话了,就如他外表一样,话显得很木讷。但他左手食指却是沾满了万百两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正滴落在地上。 万百两捂着胸口,勉强爬了起来,却又跌倒在了地上!他脸上早无了血色,想要说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下,显得十分虚弱。见状,李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从自己身上钱袋里摸出几块银子施舍一般扔到万百两身上,并且故意拉长声音道:“拿去给自己看看伤!本少爷还是很负责任的!换了别人,把你打死都不会看你一下!”。 之后,李济便再也不想去看万百两了,而是吩咐下人把万百两抬出去,他要准备和陆倩倩办正事了!一旁的陆倩倩早已是哭成了泪人儿,万百两、莫无念、周青等人平时虽言语轻佻、粗俗,可从未做过什么不举之事。相反,他们还十分帮衬她。更多时候,她给她父亲治病的钱都是他们凑的!也是他们,在她被小混混欺负的时候,替她出头…… 此刻,她看到万百两被打成这样!而李济笑得这么猖狂、得意,她心里充满了愤怒、难过与无奈! “先别急着抬人!李公子,你我可是老相识了!和我叙叙旧如何?”李济的下人正要把万百两抬出去,却被一道声音打断停止了动作。顺声音看去,却是一个身穿黑色布衣的俊秀少年,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手拿折扇的却是俊俏得不像话的浪荡公子。这两人正是莫无念与周青。 眼前这两人,李济当然认得,一个是京都有名的废物,一个是当朝上相的公子。对莫无念,他直接无视,抬了抬眼皮他看向周青道:“青公子,我们之间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吧。这样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予追究那人上来扰我好事的责任了。”。 说着,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万百两。乍一听,他这话说得很客气,可细一听,却是自认有理到了极点! “李济,换成几年前。你怕是巴结我都来不及吧!放了倩倩!拿一千两银子给我兄弟治病,我便权当此事没有发生!”周青合住手里的扇子,俊俏的脸上多出一抹冷笑。 她这个话说得的确不假!四年前周九龄带莫无念和无远回来时,朝野上的人对他的尊敬却是更胜以往!一度间,当朝上相周九龄的一句话,连当朝皇帝都得听!连带着,周青她这个上相公子哥自然也成了人人都巴结的对象! 但自从莫无念是“废物”一事闹到全国皆知后,周九龄和无远受到那些朝中旧臣的排挤后,上相的威势却是大不如以前了!所以现在的周青,也就是个纸糊的老虎,吓唬人可以,没什么大的威势! 而李济又不是一般的二世祖,他自然知道这个。随即,他直接挥了挥手对张大成道:“张老哥!青公子,你赶出去就是,至于剩下那个废物,只要不弄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自始至终,他都懒得去听周青说了些什么,至于莫无念,他搭理都不想搭理,一个废物而已!张大成木讷的点了点头,表情漠然向莫无念走了过去。 听到李济的话,周青气得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她明明是个男子的装束,却有着令人怦然心动的诧异感觉!但她一贯给人都是浪荡公子的模样,倒也无人去多想她会是个女子。莫无念从始至终都表现很淡然,从李济无视他到现在都是如此,哪怕此刻张大成带着几分杀气向他走过来!他亦如此! 周青见状,却是挡在了莫无念身前!眼前这个木讷的张大成又着怎样的恶人底子,她却是非常清楚的!虽说她无了以前的威势,但她赌定张大成因她相府公子爷的身份也不敢动他! “青公子,李公子开口了,还请你……移步!至于那位年轻后生,若看得清局面,我不会为难你的。”张大成依旧操着他那一口木讷得如同机械一般的语调,实在很难想象他以前会是个悍匪头子!因为这话真的没有什么威慑力,但他左手食指上沾染着未干涸的血迹却在无形中告诉他人,若有人不按他说的做,他自有他的办法! 莫无念笑了笑,轻轻推开周青对她道:“青风流,这个叫李济的巴没巴结过你,我不清楚。但我记得,三年前,他巴结我倒是有过这么一遭事情。”。 接着,他故意拉长声音对李济道:“李公子,你说是吧?你我算不算老相识!别装作不认识我呀!” 他说的不假,三年前的他被人捧到了很高的位置!高到什么位置呢?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他要一把最普通的扫帚,人都会它放在金子堆里滚上一层金粉、镶上一颗宝石才会拿给他。其中这李济为了讨好他,更是搜刮了好些奇珍异宝! 放到如今,李济却是都懒得去看莫无念一眼,但他见对方旧事重提,并以此当做什么了不得的什么事炫耀,他这才讥笑一声:“你这个废物,倒也算得上厚脸皮了!本少爷是巴结过你,可那时的你风光啊!不巴结你巴结谁!现在的你嘛……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已!你们说是吧?哈哈哈……!不过以前的你,也是个穷地方出来的泥腿子,见过什么世面呢?”。 说着,他看向自己的一众下人放声大笑了起来,而一众下人也随他大笑了起来,仿佛眼前的莫无念真的只是个跳梁小丑! 这样的笑声……三年来,莫无念已听得太多,更过分的他都经历过,那种被人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场面他也感受过!甚至于他成了过街老鼠类的货色,被人打的白天不敢出门,连小孩子都敢往他房里扔石头! 那时候,他只敢在晚上出门。而他吃得又是什么呢?连京都的乞丐都不会看上一眼的已馊了好多天的剩饭…… 可是于他自己而言,也更有种奇怪的感觉——有种代人受罪之感,虽然这种感觉近两、三年已经越来越淡,可是时常还是会有。 且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就把自己又代入到这个世界的“莫无念”之中! 对于李济等人对莫无念的嘲笑,万百两虽然不是当事人,可依着他牛一样的倔脾气也是要挣扎着爬起来,给上李济几拳的!但奈何他的伤太重了,也是白白在地上徒费一番力气!对陆倩倩这个弱女子而言,她只觉李济的笑声越发刺耳,心中更加气愤!而当事人莫无念呢?他只是随意一笑,仿佛并不在意! “莫光头,要本公子帮忙吗?我也是练过几年的,不过大都是床上功夫……陆丫头,等把你救下来,我好好教你几招!不过李济……你还真有脸说得出口!”周青开口了,只听她甫一开口,到还是一本正经的,可后半句只让身为女子陆倩倩听着羞红了脸!要是万百两能说话的话,也定会骂上周青几句,并加上一句——娘的!不愧是清风流,风流到不分场合! “算了!我和李公子谈吧……”莫无念是知道周青是个女子,也只觉这话实难是一个女子能说得出口的,倒更像是一个见惯了风月场所的浪荡公子说的。 话罢,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张大成道:“张老哥是吧?我姑且也跟着李公子这么叫你吧!我兄弟万百两是你伤的吧!我想讨个说法。还有李济,你绑了倩倩……没个千两黄金,这事不好说吧。”。 他依旧面带笑意,语气也很平谈,根本不像是为人讨说法的!话一出,便惹得李济与他的下人哄堂大笑,李济更是递给莫无念一个懒得理会他愚蠢行为的眼神。 张大成倒没跟着李一班子人笑莫无念。他呢?表情也依旧木讷,但听到莫无念的话后,他话中略微带了几分讥讽的意思,对莫无念道:“年轻后生,也真不知天高地厚……你便来讨个说法吧!” 他也只当对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他张大成做悍匪时的手段! 话完,他缓缓将左手食指抬起指向莫无念。骤然间,他左手连带着手臂似一杆枪一样向莫无念狠狠戳了过去!而莫无念就站在原地,毫无动作!更似乎,他已经无法躲过那快如猛蛇捕食的一指指枪!众人似乎已看见他倒在了地上,胸膛上多了一个可怖的血洞! 但让众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莫无念就站在原地,而张大成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被他牢牢的抓着!若有细心者,更是可以看清,莫无念身后竟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亮起! 张大成没有说话,也只当莫无念练过一些功夫,才能接的下他这一指!再者他这一指,也就出了三成力!很快,他将手收回,左手臂上青筋爆起,用了更大的力道戳了过来! 莫无念依旧站着笔挺,只有耷拉在额头前、未被发绳束缚着的几缕头发微微动了一下。反倒是“碰!”的一声,张大成却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前后寥寥几招,他就败了下来。 众人也这才看清,刚才莫无念实出了一拳的。 这一拳不疾不徐,非常的普通!普通到感官上给人也非常的正常,说是轻描淡写也不为过!但就是这么一拳,又是那么不可思议,似乎储蓄了非常大的力道,张大成的胸膛看起来都凹陷了进去。 “李公子,我可和青风流不一样。我可是真正练过的。那个……你打算赔什么呢?”莫无念依旧是随意一笑,态度平和,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做过。接着,他又道,“哦……对了!我记得你说过我没见过世面吧?打我兄弟五千两!绑倩倩一万五千两!骂我三万两!一共五万两黄金!少一个子,都不行!”。 前半段话他还说得软塌塌很客气,后半段话他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蛮横无理! 李济见张大成被打到在地上,再未爬起过,不说其心情怎么样,一张脸已是拉长了半截!尤其听完莫无念这般狮子大开口的言语,他脸就跟唱戏的一样——只黑不白!方才前的洋洋得意,更是遁去的毫无踪迹! 不过他好歹也是礼部侍郎的儿子!京都有名的二世祖!莫无念的一句话,他根本不会理会!相反,他还油然而生出一种优越感对着莫无念道:“让本少赔钱,你敢接吗?”。 “啪!”的一声,也不知哪飞来一把小刀,直接从李济身上的甩了过去,不偏不倚将他的右手的小拇指削去了一截! 而莫无念俊秀的脸上却是露出许些笑意道:“我改变主意了!十万两黄金!”。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莫无念做的!更似乎,这样的事情他已是轻车熟路,看其脸上,除了能看出那许些皮笑肉不笑的笑外,再没有其它东西。 “嘶!你……你这个废物!也敢伤本少!啊……!疼!”李济疼得厉害,倒吸一口冷气后,他对莫无念骂了几句后,气急败坏的踢了一脚身边的下人又道:“狗奴才,见本少受伤了!还不去请个郎中!还有,去多叫几个来!这废物竟然敢伤我!”。 那被踢了一脚的下人闻声后,连 忙要走出隔间!却被周青用一把折扇拦在了门口!面带痞笑,周青对下人道:“急什么!你家少爷连钱都没赔!你去哪儿?若是钱不够,你倒可以出去!”。 下人看了一眼周青,又见莫无念手里跟变戏法一般,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小刀,跟杂耍的一样在手里掂来掂去!眼见这般,那下人立时没了踏出门外的勇气,只得退倒了李济身边!李济见此,把那下人是又踹又踢,还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下人觉自家少爷意不可违,但看到莫无念的小刀,他就是被自家少爷踢死,也不会再踏出一步! 于是,眼前有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幕。莫无念和周青明明只有两个人,李济的下人却是无一人敢踏出一步!哪怕李济把他们十来个人踢了个遍…… “李少爷,十万两黄金拿来吧!你要是手头不够宽裕,本公子向莫无赖和百两二愣子求个情,少给个一万两也可以!”看着气急败坏的李济,周青倒是一脸淡定,摇着折扇对他道。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李济忍着断指之痛,解下身上的钱袋扔到周青面前道:“就这些银子,多了没有!” 他这番动作和说辞看着还挺大方,实际却是已有心虚三分之嫌!话罢,也不知他是故作镇定还是怎的,急匆匆迈大了步子,就要走出隔间去!可刚走到门前,一把纸扇却是横在了李济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济抬眼望去,周青漂亮的似女子一般的脸,带着她标志性的痞笑正看着他!换作平常,周青这般风流男子的打扮随意对着一个女子一笑,女子的身子立马就软了三分,哪怕男子也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只是眼前,李济却顾不得这些,避开纸扇就要往门外冲去。周青却是纸扇一转,再次挡住他的去路道:“李少爷,本公子清点了一下你的钱袋,里面的现银加上几颗夜明珠,满打满算也就值五千两黄金!还是差很多啊……这样吧,你可以写个欠条!”。 “周青!你……”闻言,李济气的指着周青要说些什么,可来自断指的疼痛却让他把刚要拿起的手放了回去,显得十分滑稽!疼归疼,李济明白,眼前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换句话说,他是条龙也得盘着!憋屈也罢、委屈也好,他也只得把提到嗓子眼上要骂人的话咽回去! “哎!算了!青风流,李济能拿出这些,已经十分不易!就把钱还他吧!这次就算了……”意外的,方才还要李济赔钱的莫无念竟然又帮他说起了话,不过话不过三句,莫无念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看李公子这身绿袍子倒是不错,给我行不行!”。 这话说得没什么毛病,但让人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周青也是以着一个怪异的表情看着莫无念 对李济来讲,莫无念让他脱衣,就是故意在羞辱他!可迫于情势所逼,他忍着所有情绪,又抱着“此事一过,立刻报复”的态度把一身绿袍脱了后,狗刨一般扔到了莫无念面前,又一次向门走了去。可惜的是,他又却被人再一次拉了回来。 拦他的正是莫无念,他一手上掂着小刀,显得很随便,可脸上表情很认真道:“李少爷,你这身贴身内衣料子也很不错……不如,你做事做全套,把这也脱给我如何?”。 他言语中带着真挚,确不像开玩笑的意思。可……李济并不这样想,他直觉自己被人戏弄了,内心的怒火已到了爆发的边缘!可也只是边缘,再加上对方手里亮豁豁的小刀和自己断指处传来的疼痛,心一怂,他把情绪又压了回去。 摆着老长的脸子,李济脱到只剩下一件亵裤后,他再次把从身上脱下的衣物往地下一扔,又要再次往门外去。可不等他步子迈上几步,他又被莫无念又拦了回来! 这次,莫无念依旧一脸认真道:“李公子,你这件亵裤也很不错!不如……”。 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他这个平时飞扬跋扈惯了的二世祖!顿时,他直接爆发出来大骂道:“什么东西!你要钱本少给就是,要我脱衣服?戏弄我吗?”。 “哎!李公子,哪里的话?钱我是不要的!你这件衣服真的很不错……”莫无念还是一脸的认真,手底下小刀却是有意无意对准了李济,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好似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这般一来,李济气跟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牙也都要咬碎了,却也只敢骂上几句,不敢有什么动作! 虽是半夜三更,但对京都这样繁华的城都来讲,却正是达官贵人与文人墨客流连忘返于花街柳巷的好时间。人,还是很多的。李济要光着身子出去,那只怕…… 尤其他还是礼部侍郎的儿子,若他真那么做了,不光丢他自己的脸,更丢了他爹的老脸,这个理,他不会不明白! 但眼下,莫无念话虽说得轻松,可他手里的小刀却一直没有放下!李济也是怕呀!把一众下人叫了过来,东拼西凑了五百两银子后,加上自己那五千两黄金,他冷声对莫无念道:“你不就是要钱嘛?给你就是!这些够了吧!” 他说话的语气倒是很硬气,可他的行为和话语里的意思倒是告诉他人,他很怕! “李公子,钱我是不要的!我就看上你那件裤子了!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你给不给?”莫无念还是那幅样子,语气依旧不缓不急。 “你个废物,这般对本少!若本少出去后,明天一定来砸了这店,再……啊!”李济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捂着自己的左手叫了起来,定睛一看,他左手的大拇指被莫无念手中的小刀削去了一截! 莫无念老神定定,似乎只对李济那件裤子感兴趣,他道:“李公子,你那件裤子料子的确不错,你看……” 话还未完,李济却是面色一改打断莫无念的话:“好!你不就是要十万两黄金吗?我给!我给!我给……我写欠条还不行吗?” “哈哈!李公子果然是痛快人啊!早这样,你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嘛!青风流,拿纸笔过来!”谁知,莫无念却是一反常态,似乎就是等对方说这么一番话来,先前的一脸认真全都变成了嬉笑!更似乎,周青也是在等李济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老早的将准备好的纸笔放在了李济面前。 李济听闻莫无念的话后,又见此状,却是欲哭无泪!他这时才反应了过来,人家根本不是要什么自己是亵裤,就是嫌钱少啊!他这是赤裸裸的被周青和莫无念给唱了一出双簧给套了进来啊!可话都说了出来,他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李公子,你看这欠条,本公子也替你写好了,你看着没什么问题,就按个指印吧。”周青一副翩翩公子哥形象面带笑容,摇着纸扇将欠条递给了他。 李济接过纸条,脸就如凃了一层蜡黄一样难看!只见,欠条上写:今本少爷李济欠莫无念和周青十万两黄金,另付三千两银子用以治打伤万百两之伤。 “怎么样?李公子。没什么问题就按个手印吧!”周青丝毫不顾及李济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和一种怎样的心情,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邪魅一笑只是催着他把手印给按了! “你……你……周青!按你欠条这么说,方才给你们那几千两还不算在这十万两里?简直……”听到周青这么讲,李济气得颤着手指还要说些什么,看看到莫无念,他顿时又把脾气压了回去,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道:“好!好!好!”。 话罢,他没有去顾连断两指之痛,而是又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咬到鲜血直流、皮肉外翻,让人看之心悸!然后,他又狠狠在欠条上按了一个血指头印!可见,他这会在心中是有多恨周青和莫无念! 做完这一切后,他急匆匆把衣服穿了回去,“哼!”了一声,甩了一下袖子后,有些狼狈的走到了酒肆一楼。 众人只见,一个时辰之前还十分风光的李济公子,这会却是两手是伤、一副狼狈模样走了出来!且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就跟发了疯的恶狗一样,见谁咬睡!众人也是知趣,知他是京城有名的二世祖,没有去刻意搭理他! “你们……你们这些人!见本少爷受伤了……竟无人搭理我!你们……唉!给我等着!”李济见无人搭理自己,心中自然更加气愤!但似乎又听到身后莫无念要他裤子什么的话,吓得他脚底跟抹了油一样立马跑了出去! “哈哈哈……”看着李济狼狈跑了出去,莫无念一众人却是笑了起来。 莫无念更是向周青打趣道:“青风流,你看,这李公子也是挺好说话的!要个裤子都还送这么多钱,打着欠条也要给,好人啊!倩倩,你说呢?” “莫二哥,今日之事,小女子多谢了,只是你的做法……”陆倩倩早已被解开了绳子,这会听到莫无念这么说,又想起他方才无赖的做法,娇好的面容上多了一抹红晕,也不知是替莫无念脸红还是怎的。不过打从心眼里,她是感激莫无念一行人的。 “哈哈!倩倩你是想说莫光头这做法太无赖了吧!不过倩倩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再说了,本公子也出力了,你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啊!”周青就像个颇懂男女之事的浪荡公子,一双细长好看的眼睛中透着几丝痞坏看着陆倩倩。一边说,周青还折起扇子挑起了陆倩倩精致的下巴。 登时,陆倩倩脸红得更厉害了,头也低得厉害,这会是真的被羞红的。那边万百两却是不依了,跌跌撞撞走向周青,嘴里支支吾吾说着“二个……风流……小儿……”之类吐字不清的话,倒是惹得莫无念一行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周青也知开玩笑有度,也知万百两的倔牛脾气,将折扇收了回来,一脸正色道:“倩倩,这一千两你拿去给陆叔治病吧!若是不够,尽管可以找我来要。至于百两二楞子,你么……给你一百两治个伤就好了!剩下的钱还是留着我们喝花酒吧!”。 话罢,她也不管万百两脸拉得多长,塞给了他一百两后,又给了陆倩倩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陆倩倩倒是十分拒绝,出生书香门第的她,虽然与莫无念一行人接触许久,但还有一些繁文缛节束缚着她。 “倩倩,你拿着就是,完了我去给陆叔解释。那再说了,这钱不拿白不拿!”莫无念拿过银票,强行塞到了陆倩倩手中,接着又转身看向万百两,“百两二愣子,完了倩倩给陆叔请郎中看病的时候,你脑袋机灵一些帮她圆个谎,毕竟这钱也算来路不正。还有,以后的几天,你要保护好她,难保李济不来找麻烦!所以,把倩倩跟紧点!”。 听到莫无念这么讲,万百两却是忘了身上还有什么伤,一脸横肉的脸上尽是傻乐的表情,不用说,这事他自然一百个愿意,就是不用他人说,他自己也打算这么做! “对了,莫光头,你这身本事是跟谁学的,是渡生大师吗?那张大成可是以前有名的悍匪,你轻描淡写几拳就把他打爬了,不简单啊!”周青精致的容颜挂着迷人的微笑看向莫无念。这个问题,不是她第一次问起。 似是从三年前开始,莫无念就忽然凭空出现了一身本事,与人打架,无论对方是多么厉害的练家子,从来都是只几拳就把人给打爬了,再加上他无赖的性子,也是敲诈了不少似李济一般的二世祖,所以他“莫无赖”的名号便是这么来的! 如今周青又问起这个问题,也是又挑起了在坐众人的兴趣。在众人印象中,莫无念的师兄无远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一副睿智、大智慧高僧的形象,许多复杂的事情,他只一眼便可以看到事情的本质。连带着莫无念也有了几分高深莫测。 “哈哈!我一介闲人,整天就惦记个吃吃喝喝。渡生主持就是硬要教我这些,也早被我这个性子气死了!”对上周青的目光,莫无念也回她一个微笑,故作认真对她回道。 这番回答,众人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听,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失望。只是万百两似乎有些懊恼,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莫无念这个有头没尾的回答,可他还是泛起了嘀咕……口齿不清嚷嚷着要怎样怎样!不过却无人理会他,只当他钱分得少了,在埋怨人…… 似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之事,莫无念拍了下脑袋,表情十分认真再次看向周青:“对了,青风流,我今天的冰糖葫芦呢?”。 “叫你无赖也没叫错,不是已经给过了吗?”周青微微皱眉,似不悦,但又不是,让人很难看出她是什么心情。 “我只知道子时过了,已是新的一天开始。你说过的,每天都会给我的……”就像孩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糖果,莫无念有些孩子气的道。 周青听后,面露笑意,心觉有些好笑,当年莫无念随她来京都后,一心只惦记他的鱼,不过吃过冰糖葫芦后,他的鱼……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周青眼中闪过一丝少见的温柔,或许在她看来,莫无念依旧是当年的小和尚。 “给你。我知道你莫无赖出了名的无赖……”一串冰糖葫芦出现在了周青如瓷玉般洁白无瑕、修长的手中。 糖葫芦在莫无念手中是冰凉的,但用上等的桑皮纸包着,还保有着它该有的新鲜。应该是周青一早就准备好的。 “哈哈,我就知道。”莫无念先前的孩子气或是认真的表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他标志性的无赖笑容。 周青笑而不语,似乎这样的事情她已见多不怪。对万百两他们来讲,莫无念一个这般年纪的人还吃冰糖葫芦是值得让人奇怪说上几句什么的。但实际上,没人会说什么。 …… 众人只记得,今日他们狠狠敲了李济一笔,与往常一样的只管载歌饮酒,至于身后之事,且行快活惬意再提! 只是对莫无念而言,他始终有种错觉,就是眼前的世界其实是虚假,不过镜花水月终回会消散,但他又怎么都走不出来。 至少短时间是如此…… 第二百八十二章 涅槃劫(中) 虚虚假假也好,亦真亦幻也罢…… 至少莫无念能感觉到基本的饥饿,或是日常的劳累,这世界就是真实的。只是这种过去熟悉却又陌生的记忆强加在他身上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越发觉得自己身上是多了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更或者他记得自己是要找什么人的,但总又想不起来。 于是,他也只能再这个“涅槃界”中继续沉沦下去。 …… 自李济被莫无念等人敲诈一笔后的几天,京都里上到醉梦楼,下到平常的瓦舍酒肆,为人津津乐道的,不是哪个烟柳所又出了倾国倾城的绝世花魁,更不是八百里告急的国家大事,而是李济被人敲诈了一笔…… 传言说,李济被人给敲诈了一笔,连亵裤都被人剥了去,是光着腚跑出来的。这其中有夸大的成分,可让人关注这件事本身的却是莫无念——一个向举国都该谢罪的罪人、无治国理政之能的废物!一个这样的人,竟敢去得罪当朝宠臣礼部侍郎的儿子! 莫无念无赖的事迹众人以前是听过的,但都当它是无关轻重的小事。可这次!他闹出的这件事却比看了什么铁树开花都稀奇! …… 京都一处寻常的酒肆中,酒客或是三人一桌大碗吞咽,或是一人躲在角落里小口独酌。 也不知是谁先开口道:“听说了吗,三日前,礼部侍郎的儿子被人给敲诈了一笔!听说啊,那李纨绔被人扒了衣服,光着屁股蛋出来的,哈哈哈!”。 有人接过话茬:“哈哈哈!那李纨绔也有今天啊!好的很!平时仗着是礼部侍郎的儿子,倒是祸害了不少好姑娘!唉——!”。 又有人道:“我听说是……莫无念整的李济!两人也是半斤八两,一样的货色,只是……” 话说了一半,那人突然不说话了。不单单是他,酒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喧嚣,前一刻的热闹变成了压着人透不过气的沉闷。原来,门口站着一人——张大成! 三日前,他因护卫礼部侍郎的公子不周,被人赶出了李府不说,也丢了谋生、来钱的路子!现在的他,心情可谓百感交集,气愤也有,郁闷也有……他不明白他一个混了多年的老江湖怎么就会栽倒在莫无念一个毛头小子手中?可同样他也十分气愤,因此想要喝几杯酒,解解心中的惆怅。 只是现在的他已不是什么李济公子的贴身护卫,花起钱也变得拮据了起来,躲过以前常去的花楼,他便来到了眼前的酒肆。 因为习武之人的缘故,目力、耳力自然长于常人,未到酒肆他已然听到酒肆里众人议论着什么。 他本就心情很差,听人这么议论,一张木讷的脸上多了几分狠戾!接着,他就像一条被主人撵出来的疯狗,目光狠狠扫过酒肆里每一个人,看得众人心发颤!众人自然不敢多言什么! 见无人说话,张大成又看向酒肆店家老板:“店家,给我随便来一斤烧酒。”。 他嗓音沙哑,让人听不出悲喜。 店家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狗目光盯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结巴着道:“小……小二!给这位爷把……把我们最……反正最好的酒拿来!快些!”。 不大会时间,小二踉踉跄跄端来了酒,小心谨慎把酒和酒器整齐摆在了张大成面前。生怕惹得眼前的爷不高兴!张大成哪管这些,端起就只管大碗龙吞虎咽!这副样子,倒和他平时一贯的木讷、谨慎极不相符。众人除了大气不敢喘之外,连口唾沫也不敢咽!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气氛才被打破!众人只记得张大成连着喝了十八碗酒时,门外来了一位青衣年轻书生。 年轻书生模样清秀、身材纤细,看起来孱弱不堪,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刮倒,可他眉宇间却有一股浩然正气,若有作奸犯科之辈看他一眼,必会心生胆寒。 张大成醉眼朦胧,可心却还是清醒七分,对着年轻人道:“年轻后生,今日我心情不好。要喝酒挑个离我远些的地方!”。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青衣书生完全没有理会张大成,只是随意念了一句诗,且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张大成闻言,立时酒醒了十分,连忙起身,一改木讷的表情,对书生用着恭敬而又诧异的语气道:“楚先生,怎会来这寻常瓦舍……”。 “楚某虽一介布衣,幸得赵氏垂怜,感激涕零。而我为当今圣上效力,何处不容我去?”提到到赵国皇室,青衣书生说得十分尊崇,可还是掩饰不了他那意气风发的轻狂。 “……”张大成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不敢接青衣书生的话。 他对面的书生,名为楚瑯,是余夫子的学生。而余夫子又是何人?那是一个与卧龙寺庙主持大师齐名之人。传说他曾在国家处于飘摇之际,三定乾坤,帮助当今皇室赵氏稳坐江山!后设天师府,诛尽妖邪,保国家以及周围诸国的平安! 楚瑯是余夫子颇为看重的一个学生。如楚瑯所讲,他的确为一介布衣,年幼时来京都求学,因倔拗看不惯权贵,宁肯布衣烂裳流露街头,也不为其千两黄金所动!因着这份少年人的气魄,夫子把他收他为自己的学生!现在,夫子更是把天师府都全权交给他打理,可见对他的看重! 如此一个人物,比当今太子的身份也低不了多少,张大成又曾敢怠慢他?可他同样不敢接楚瑯的话茬!说错一句,只怕人头不保!只是张大成不明白,天师府一向都是已诛杀妖邪为己任,不理朝政之事,平常极难见到,楚瑯怎会有这兴致来这寻常酒肆中?或许只是巧合。 楚瑯不去管张大成这会在想些什么,一改书生做派,而是大马金刀坐在张大成对面,端起桌上酒抿了一口自语道:“此酒入口不醇,下肚口不留香,也算好酒?”。 “楚先生见笑了,我这就叫……”张大成这回是真的木讷了,他忽想起这已是这家酒肆最好的酒。 “不劳烦。这酒对你来讲……也挺好!只是有几件事,我想问问你。”楚瑯说着,先前有些倨傲的神色全部收敛了起来,而是面目严肃接着道:“我曾听闻,你年轻时,是某地的悍匪头子?”。 张大成不可否认点了点头。 闻言后,楚瑯神色变得越发严肃,接着又道:“张大成,原籍丸州兀县人,十五岁因闹饥荒落发为草,先后伙同一伙贼人强抢同乡财物五次!二十三岁,练得一身本事,打死了给你厚恩的老悍匪头领,另占山头,自立为王!三十五岁,占着自己手下有八百悍匪,冒天下之大不韪劫去朝廷送去前线的军用之资!三十七岁……”。 像是背书一样,楚瑯硬生生将张大成生平事迹背了出来。听者不觉什么,可当事人张大成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浑身一个激灵!他脸上最后一丝木讷,或者说淡定再也挂不住!楚瑯所讲之事,哪一件都可判他罪,有几件诛他数十次九族都不够! “楚……先生!我已金盆洗手好多年了 ……”张大成呼吸有些急促,活到这个岁数,他已不想再去冒险搏取什么,不说贪图享乐,就是平平淡淡也好!且对于天师府之事,他也略有耳闻,能诛杀妖邪之人,不说有九牛二虎之力,可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神秘!他虽是一个混迹江湖的老江湖!可说破底,他就是个普通人!没有楚瑯那般的身份,也没有他那身神眉鬼道的本事! 想到这些,张大成一身精魄已被吓走了三分! 可就在他以为对面之人要做些什么时,楚瑯却是话锋一转,态度缓和下来道:“往事我可不提。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怎么说也是混迹多年江湖的老江湖,怎么会败给莫无念?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最好说详细些。”。 见对方态度缓和下来,张大成暗自缓了一口气,可想到对方反复无常,且问的东西,也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有些拿不准对方想什么,只好将那日莫无念怎么打败的他,以及李济怎么被敲诈的过程详细说给了楚瑯。 楚瑯听后,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端起桌上的酒对张大成道:“我说过……这酒……对你来讲,的确是好酒。”。 此话一出,张大成像想明白了什么,眼睛瞪的同铜铃一般大小!他感觉到,眼前这个楚瑯明明该是个书卷气的柔弱书生,可却像一把要出鞘的利剑一样,马上就要锋芒毕露,所及之处寸草不留! “楚先生,可否让我……死个明白?”不过随即张大成也释然了,想想他这一生刀口添血,也争得了几年荣华富贵,是该知足了!余生平不平淡的也无所谓! “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配知道!我要做之事可是……算了!”楚瑯欲言又止,将手中端着的酒一饮而尽。 他话罢,张大成像是酒醉、又像是酒后小酣一般端正的爬在了桌上。 楚瑯如他来时那样,一身青衣淡然离去。 …… 当晚,这家酒肆店家小二要收拾打烊时,才发现有一位酒客还爬在桌上睡得正酣,好心提醒推了他一把,他却直接跌倒在地上,久久不起身。店家有些气愤,以为是故意赖酒钱的酒鬼! 可待他看清这人竟是悍匪头子张大成时,心中怒气消散了七八,改口道:“爷,小的唐突了,没有看清……” 说着,小二把手搭在了张大成身上!可这一搭,入手一片冰冷,却把他吓了个六神无主,踉跄着朝后跌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喊到:“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小二倒是没有注意,张大成所爬桌上有一个“楚”字!如笔写入木三分,似剑刻咄咄逼人! 楚瑯出了酒肆后,迈着闲散的步子径直向当朝宠臣礼部侍郎李元的府邸走去。 作为朝中的重臣之一,李府所处之地自然是市井繁华、四通八达的地段。能住在这个地段的人,其府衙少不了都是琉璃瓦之类的东西砌筑而成。饶是如此,李府在一群红砖碧瓦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其规模少有府邸可以比得上。 而如此府邸,过往行人路过,却少有人敢注视,只因李府朱红大门前立着两个铁柱一般的壮汉,身材高大,凶神恶煞如门神一般!路人被他们盯上一眼,也吓得绕道而行了。 楚瑯信步来到李府门口,眼中依旧带着那一丝倨傲,丝毫不在意这两个壮汉,他简单做了一个拜行之礼道:“楚某来拜。”。 “楚先生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大管家!” 两壮汉自然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不敢有丝毫懈怠,一人赶忙恭敬要请楚瑯进去,另一人则急步跑去请李府大管家! 不大会时间,一个身材肥硕,迈着急促步子的中年男人赶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容,语气恭敬道:“怠慢楚先生了,还请见谅!”。 再看他顶着一头热汗,便知他听闻此事后,迅速赶了过来。楚瑯则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示意他带路。 大管家见此,仿佛心中大石头落地,松了一口气,提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喊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道:“还请楚先生随我来。”。 楚瑯点头示意,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李府也的确有些大,弯弯绕绕好一茬时间才到会客的正厅,且路经途中,更是有好几处小庭院连在一起,莺莺燕燕似个小后宫一样,不时有女子嬉戏声传出,引人遐想之余,也足见奢靡。也不知是父李元所养,还是子李济所藏…… 来到正厅,楚瑯还未进去,却听见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并伴着一段异常透出暴躁情绪的骂声,只听: “脸呢?老夫这张脸全被你丢尽了!传言怎么讲的?光着腚出来的……怎么好意思!现在我上朝,他们也在议论此事,你好厚着脸出门!我呢?你……也就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我打死你……” 里面似乎越骂越起劲,李元越发暴跳如雷,拿起东西狠狠摔在地上,也不管什么名玩古画,还是奇珍异宝,只管稀碎摔在地上! 只因几天以来,各种的流言都在他耳朵里灌了一遍,他怎么忍?尤其儿子是一副怎样纨绔子弟模样,他也清楚!他又极好面子,所以任儿子怎么解释,他半句也听不进去! 这会,李元又想起那些流言,越发觉不解气,抬起巴掌就往儿子李济脸上抡去!丝毫不顾旁边是否有人! 啪啪啪啪! 连着四个巴掌,只打得李济双耳嗡嗡作响、头晕目眩,好一阵龇牙咧嘴!他微张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可对上父亲双目喷着火的目光,他也不敢讲什么,只把头耷拉的更低! 眼看,李济又要挨一巴掌,突然一只手伸出替他挡住了李元的手!那是一只纤细白净、却比女子宽少许的手掌!顺手看去,那是一个青衣书生,一头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一截青色发带将其包裹住,清秀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中透着一丝桀骜。 此刻,他正看着李元。 李元被人挡住了手,正要发作,见来人是楚瑯,心中怒气立时消散了七八,端正了自己的衣冠,恭敬道:“让楚先生见笑了,犬子闹出的事,实在是可笑啊!”。 “李大人,李公子的事,楚某也听闻了一些,当不得真!况且我去查究了一番,传言而已。”楚瑯说着看了一眼李济。 自己的事被人提及,李济自然不好受,只是他也知眼前书生的身份,怎敢发作? “唉……此事不提也罢!”,李元心中气消了七八,又听楚瑯如此说,便把此事暂且压在了心底,“不过倒是劳烦楚先生为犬子幸苦了!老夫这就命人摆下宴席……”。 “不劳烦,小事而已!楚某倒是有几件事想问楚大人!”楚瑯目光如炬。 李元看了一眼李济示意他下去,看楚瑯的目光,便知他们要谈论的只能 二人只笑。李济不敢多问,很快走出大厅,对他来讲,走出来也是种解脱,连着几日被父亲斥责,着实不好受,只是,他对父亲和楚瑯要谈些什么,比较好奇…… …… “李大人,我且问你,你觉当朝风气如何?” “楚先生,朝中风气尚可,少有贪官污吏。” “百姓生活如何?” “陛下励精图治,极少听闻何地有饿殍遍野之事发生!” “我再问,自无远把持朝政以来,国家总体又是何种状况?” “无远虽被朝中多数大臣排挤,可自他把政以来,少有战事。国家倒也真有了几分气色,有那么一些国泰民安的意思。” 楚瑯和李元二人你问我答,聊得都是一些国家大事。 只是李元不理解,楚瑯怎么突然对朝政之事如此感兴趣了,他可记得余夫子明令禁止天师府之人不准插手干涉朝政之事!忽而,他又想到,余夫子云游已有几年了,楚瑯也是无人管教…… 不待李元思绪,楚瑯接着又道:“好一个国泰民安!在楚某看来,不过是欺骗国中百姓,更是欺君罔上,犯了欺君之罪!若我当政,辅佐君主,同样四年,国家立时变个样子!”。 他神采奕奕,仿佛让他当政,真能如他所讲那般。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眼中带着一丝倨傲的年轻人,李元也不知他讲的这些,到底是真为国的一腔热血,还是掩人耳目的阴谋阳谋!毕竟,三年前,无远被人排挤之事,就有他的参与! 而对于楚瑯所讲,他又能反驳什么呢?他也不过是一个有些权贵的普通人罢了,如何比得上可降妖伏魔,只一人便可在千军中肆意驰骋的天师? “楚先生,说了这么多,想必有事有求于我这个老匹夫?”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元反驳的话不敢讲,可这个想到了,还是当讲的。 “哈哈!李大人却也是个明白人!那我直接讲了!李公子被人欺诈,李大人难道做事不管?”楚瑯肆意笑着看着李元。 “犬子之事,的确也有他做的不对!此事,就此作罢吧。”李元说的淡然,毫不在意,可原来的他也的确有为自己儿子讨个公道的想法!不知为何,听楚瑯这么一讲,他却隐隐有些不安,便以此话回绝了对方,甚至在心中都绝了此想法!仔细一想,对方这么讲,就差直接挑唆他去把此事说开! 楚瑯闻言,有些不悦:“李大人受得了那些流言蜚语,难道李公子受得了吗?还望李大人好好想想!”。 话罢,他转身就要离去,快要走出正厅,他又转身道:“还有李大人,令公子那个叫张大成的护卫真不怎么样。与我一个柔弱书生喝了许些酒,竟醉死了过去!”。 语完,他头也不回,真的走了出去。 李元明白,这个楚瑯有些狂的没边了,稍不顺他意,他就甩袖子走人,丝毫不给人商量的余地,且他此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若顺了楚瑯的意,势必不是什么好事!不顺?现在的天师府早变了味道,会容他李元? 一瞬间,李元像老了几十岁一般,原本的不过天命之年的他,现在却像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也许……正如周相国所讲!这国早已不是我们做主的赵国!我李家……能活下来就好……”。 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李云一个人自语道。 许久后,他突然起身,身上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用着铿锵有力的声音喊道:“来人!去把公子叫过来!老夫有事交代与他!”。 一个下午的时间,立在屋外多时的下人们都不曾听到李元的声音,不免有些瞌睡,这会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被吓得都惊醒了过来,一个个迈开了步子,争先恐后跑着去叫李济。 再说李济,憋了好几天,他正打算去找自己新纳的美姬,听闻父亲叫自己,立时没了这兴致,赶忙向正厅跑了过来! 来到正厅,他从父亲身上嗅到一丝异常——父亲严肃的有些可怕!这严肃前所未有,比这几天以来父亲对他的火冒三丈还要更甚! “爹……找孩儿,是有什么事吗?”他语气有些不足,为自己方才想找美姬的想法感到心虚!要被父亲知道了,肯定会骂他不思进取! “明日我会上朝为你被人欺负讨个公道!”李云说的认真,可突然话锋一转,“但到时候你走个过场就好,不必当真!”。 “爹,我不太明白……我被人欺负了!这么可以走个过场!我可是堂堂礼部……” “你个败家子住嘴!少拿我名头!你这次听我的就是了!反之,别说我官位不保,你我父子二人命都不保!”。 对于父亲所讲,李济不是很理解,明明他自己都说了要讨个公道,为何又只是走个过场?可看着父亲严厉的目光,他不敢再多言。 “总之到时候,你不要过多去为难莫无念就是了!表现出一副大家公子哥无理取闹的样子就好!”李元严肃看向他的儿子李济! 对他而言,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虽然不知道楚瑯所想,但不掺和进去总是好的。如此一来,他为自己儿子讨了公道,也顺了楚瑯的意思,一举两得不过当事人不想深究此事罢了。真正置身事外,不被楚瑯所谋之事波及,他也拿他们父子二人毫无办法! 李济不这样想,他只觉,这是一个机会,可以找回自己面子和场子的机会!他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懂的合理利用机会! 于是,父亲的话他全部抛在了脑后,耍起了自己的小聪明。 …… 话再说回莫无念这边,本来一行人戏弄了公子李济,这本是件大快人心之事,可莫无念联想到近来心中频繁冒出的各种奇怪想法,却一点都没有随众人去游玩的心情。 像现在一行人在郊外游玩,周青施展开脚上功夫蜻蜓点水搬探过一条小河,从河对岸采来些野菜添置到架起的铁锅之中,用以为他们临时兴起做的“野鸡乱顿”野味增添几分鲜味。 可莫无念却一点在上面的心思都没有。 周青心思敏捷,看出了他眉宇间的忧愁,问他道:“光头!你是在为什么事情忧愁?”。 她以为是莫无念惹了李济后为此发愁……可细细一想,他又不会是这样的人。 而接下来莫无念的话,也是让在场众人都觉得吃惊和莫名其妙。 他道:“你们说……我是谁?或者说我是这个世界的莫无念,还是……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我是属于真实世界的莫无念?”。 接着,他向众人描绘起了他所认识的世界,有修士可以搬山倒海、摘星移月,更可以沧海化桑田逆转阴阳。 第二百八十三章 涅槃劫(下) 有关世界一类的思考,对上位皇者来说,放眼就是一个天下,有的就是江山社稷。从这个角度来看,有关世界的概念一点都不难理解。 可佛家有“一花一世界”之说,大千处处都为世界,如一片海,或是一颗树,又或是一颗卑微……都是一个世界。 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有关世界的思考就变得晦涩难懂,玄玄乎乎。所以一段非常简单的话从莫无念嘴里出来,就让周青、万百两等人听着十分玄幻。 听起来……莫无念所描绘出的世界才更像是玄幻且不真实的。 他们所处的世界虽也有妖魔出没,但真正又没几个人见过。 万百两并无多的心眼,听莫无念这般说,他大大咧咧道:“莫光头,你莫不是整日读佛经读傻了!读的真想做和尚了?”。 他话中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但莫无念并不想同他开心。 本来一行人出来郊外旅游是欢欢喜喜的,被莫无念这些话给搅扰的有些不欢而散。 莫无念再次回到自己常住了十五年的狗窝房,已是临近黄昏,夕阳把一切事物的影子都拉的很长,有一片又一片的阁楼的,有来来往往行人的,更有莫无念自己的…… 这些影子或大或小,或高或低,随着太阳快要落到底不停的变化,这是一日快要结束的标致,也无形告诉莫无念,这就是世界的一角真实,是他过去十五年每日都要经历的。 无形告诉他,他对“真实世界”的看法才是虚假的,不真实的。 他无心再去碰那些佛经……明明这上面的每一个梵文他都无比熟悉,但近来每每再看这些字,他却觉得无比陌生,就好像你做梦常梦到一个人,也坚信在现实中会有这么一个人,但怎么都找不到。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便是如此。 待到月色朦胧,他想不明白这些真真假假的事情,便糊涂睡了过去。 次日,还不待他自己醒来,就被万百两的大嗓门吵醒。 万百两其实一早就候在莫无念门前了,从清晨等到晌午不见他起来,他便强行冲到了他的屋子里。 莫无念果然醒了过来,见到是万百两他倒没有生气,而是看了他几眼后继续倒在榻上,眯上眼准备再睡上一觉,有关“世界真假”的事情实在令他头痛,只要脑袋稍稍清醒一些,就不由自主去想。 与其清醒,不如继续糊涂睡觉。 万百两表现的比他要焦急许多,清晨的时候,王城内的京兆府就下达了提审李济被莫无念几人殴打一案的文书。 这本是一件小事,给京兆府审理未免小题大做,只是想想都知道,李济父亲在朝中的权势,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小事化了。甚至有可能,到了这会时间京兆府的人已经过来莫无念这边了。 在狗窝房内,万百两口若悬河说着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别看他自小在城中长大,做事豪迈奔放、大大咧咧,是惹过不少事情……可和官府扯上关系, 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虽然文书上说明了主犯是莫无念,略微提及了一下他万百两的名字,但他却比莫无念还要禁止。 万百两一开始是想去找周青解决此事的,但想了又想,他一个小混混的身份去找相国的“公子”实在不妥,就是周青想要见他,守在他家门口的奴仆也未必会放他进去。 前后一合计,他便先打算来找莫无念。 莫无念听他说完,并没有多大表示,现在让他最烦恼的就是“世界真假”一事,至于其它的反而倒不在意。 万百两见他面露忧愁,但神情闲散,知道他并没有把现在他说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有些恼怒道:“莫光头!事情都到火烧眉毛了!要是周青不来救我们……我们就都得等死!老子拿你当兄弟才与你说这些!我已经备好了马车,我们逃了这里便是……”。 他还在说着,莫无念却是听到他说了一个“逃”字后,有了触动。 逃……如果说这世界本就是假!他又能逃到哪里呢?哪怕他现在闷头大睡,是真是假醒来总要面对。 索性接下来,他让万百两把话又讲了一遍,他自己也仔仔细细认真听了一遍。 万百两以为他是要随他逃走,谁知他接下来却神色平静对他道:“你逃吧……我就算逃离了这里,但世界真假的问题我总要去面对,我又能逃到哪里呢?”。 “你疯了啊!老子让你跟我一起逃呢?”万百两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当他真读佛经是读傻了,叫骂着拽着他就要他与他一起逃走。 可不待他们再有动作,京兆府的人就已经来到了这里,把他们强行往京兆府押解去。 周青虽然也得知了消息,但终是慢了一步,等到她再见到莫无念和万百两已经是京兆府的大堂之上了。 京兆府的京兆尹是个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命人把莫无念和万百两提到这里之后,他一眼不发,而是闭目养神起来。 但其下的大堂之上,却是已经摆好了夹棍、老虎凳、钉床一类的物件。 这是审视犯人常用的手段,未正式开始审理案件之前,先把审理犯人的刑具摆好吓一吓犯人,先让他们提心吊胆起来,待到真正审理时惊堂木一响,犯人大多骇破了胆便什么都会招了! 其实眼前这件案子,京兆尹本人也很为难……因为一个官家的儿子被人给打了,算不上什么大事,并不一定要上公堂,私下里这件事情呈递上相关的文书,也能解决。 但这件事情难就难在被打的这个官二代,是当朝宠臣之一的儿子,这就得让他认真些对待了,尤其是这件事情连楚琅先生也特意叮嘱了。 两方压力施展下来,他京兆尹想当个两袖清风的明白官,如今也只能糊涂做官……糊涂判案。 且陆陆续续,礼部侍郎和楚琅都走了进来。 见到这两位走了进来,京兆尹的脸上起了一层汗。 “无念哥,你来了。” 陆倩倩也走了进来……见到莫无念后,声音中透着欢快。 只是她人有些憔悴,像是一夜未眠,一双本该清靓透彻的杏眸,有些黯淡,整个面容也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 “倩倩,你该去休息会的。”莫无念觉得她一夜未眠,应该是为此事担心的缘故。 他却不知,少女是为的他一夜未眠。 进到大堂里里,莫无念看到大堂正中间,放着一张竹制的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个面露病态的长须年轻人,他双眼无神,时不时还会咳出一口血来。 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盏快要燃尽的灯,似乎剩余那点灯油燃尽了,他人也就没了。 这却就是李济,他这般模样……装得也是特别像的。 “你来了!就是他们打的我……咳!咳!咳……”李济似乎对莫无念的到来并不奇怪,话语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谦卑,与那日跋扈飞扬的样子大不相同。 莫无念见了这些场景,反倒淡定了起来。 不过京兆尹也不打算听莫无念说些什么,直接命人就把莫无念打了一顿,直打的他慢身是血……奄奄一息。 而恍恍惚惚间,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段他倒又想了起来,他记得他原来就是叫莫无念的,且是来寻个人的…… 而过去十五年的愚钝,也全被这一顿打给打醒了过来。 大梦初醒,他才知道他是他!到了这里,他什么都想了起来,包括亏心和尚说与他的一切。 “这个梦……也许早该醒了。哪有什么渡生大师,大师本就在这俗世里。”莫无念喃喃自语说着,公堂上的人也听到了这句,并不了解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李济听到这句话后,却深思起来,少许时间后他也才想起来,他哪是什么李济……他原也有个名字,就叫萧三柱! 想起十五年来的荒唐事,他善善一笑,他是第一次跟着莫无念渡这种入世轮回劫,深陷其中,才知这其中的凶险。 所以公堂之上,众人又看到李济向着莫无念道歉之吼,这件事情就此撤销…… 众人都不解,其中最为不解的就是楚琅本人。 …… 只是莫无念和萧三柱虽都醒悟了过来,但这涅槃劫还不算真正的渡完。也虽然他们都知道渡生大师的化身就在城中,可要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有找到他这个劫才算渡完。 往后几十年间,莫无念和萧三柱就寻找起了渡生大师。 前者化为一个游侠于四处漂泊,顺便成立一个江湖帮派,探听五湖四海的消息,后者则是进入仕途,成为权倾朝野的权臣,一边寻找渡生,一边寻找朱九灵。 终于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第六十年,就在莫无念曾经住过的狗窝房,他们见到了一个宝相庄严的和尚,在他身边牵着一个红衣小女孩。 这个和尚正是渡生和尚,而这个小女孩其实就是萧三柱在这个世界中耗费大半辈子寻找的朱九灵。 第二百八十四章 行走于世一甲子 一甲子的岁月,莫无念和萧三柱找渡生找的异常幸苦。 莫无念化为游侠,一双脚探过大河湖泊,走过大漠群山,足迹踏遍这处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见这处涅槃界有佛家的影子,也就更不用说找到一个和尚了。 萧三柱则是成了权臣,挟天子以令诸侯,动用他的权力威势也寻找着渡生的痕迹。只是谁又曾想到,他们找寻了一个甲子,渡生就在他们初始降生的这座王城之中。 眼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神态宝相庄严,一双眼中充满了智慧。 他便是渡生,那个世人不知真相,当他是大魔头的“妖僧”! 当日的他渡劫失败本来已经是要死了的,只是多年佛法加持之下,留了一口气在,他才得以以一种假死状态活了下来。 只是如今他意识觉醒过来,按理说这劫该是已渡完才是,但周围的世界却没有崩塌,莫无念和萧三柱也依旧困于这处世界之中。 想不明白这些,莫无念便向渡生把这些疑问问了出来。 老和尚和善一笑道:“是亏心告诉你们……老僧还活着吧?其实我虽然是假死,但和已死已经差不多……如今留存下来的也就只有我残身上的一点灵识而已,这就让亏心有些多心还以为我是活着的!让两位施主跟着他一起胡闹,老僧代他赔个不是了!”。 说把,他又凡此种种解释了起来。 亏心说渡生还活着……其实是骗了莫无念和萧三柱,实际上后者当年化出一片苦海后就已经死了,如今残存在尸体上的就只是当年一点灵识而已。 只是昔年亏心和尚受过渡生的点化和恩惠,这才一点希望都不肯放弃,硬生生想要用佛门至高法门“涅槃法”相想复活他。 涅槃……讲的便是原有实物哪怕只剩细枝微末,都可借此重生。 可渡生自己也明白,如今他剩下的就只是些灵识,如何谈及重生呢? 可能亏心和尚也料到了这些,这才把莫无念和萧三柱,以及未化形的朱九灵都拉了进来…… 听闻渡过生讲明白这些,莫无念隐隐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对着渡生道:“大师……按照亏心说与我们的,只有我们找到你,这劫就会度过……只是如今这劫还没有度过,那就不会是他说的那种结果了。坏的结果又是什么?”。 他细细一想,亏心和尚告诉他的应该是好的结果。可世事又哪可能都是好事,如今劫没度过,那就只可能是坏的结果。 萧三柱也不笨,虽然反应过来的比莫无念慢了半拍,但听他这么一说,全明白了过来,一张脸气得通红,半白的胡须颤抖道:“这亏心秃驴是骗我们不成……我现在性命交代在这里也无所谓了,只是……九灵她!”。 在这个世界之中,他成了凡人,一甲子的岁月把他摧残成了老态龙钟的模样,同样看的出来,他现在很在乎朱九灵。 听明白自己有可能被亏心欺骗,理所应当的萧三柱对渡生也没多少尊敬之意,这会他按耐着不破口大骂已是极好的了。 渡生看明白他们二人的心中所想,并不生气而然缓缓道:“这处涅槃界,说白了就是以我残念为基构建出来的……若是长久走不出来自然也就于我一样,意识会困在这里。而意识与肉身长久分离,时间久了,肉身在外死亡,你们在这的意识也就死了!”。 “什么……你个老秃驴,要是我的九灵把命交代在这里,那我也让你不好受!”说着,萧三柱抡起一轮拳头就要打在渡生的身上。 只是如今的他,身体状态是一个人最差劲的时候,身材更是佝偻矮小,所以这一拳打出显得颇为滑稽。 而莫无念阻止了他,他记得渡生肯告诉他们这些,应该也是有解决之法的。 想到这里,他改了称呼对渡生道:“前辈既然肯告知我们这些……那也就是肯告诉我们破解之法的。”。 老和尚对于他改了称呼,有些意外,但也受了他这个称呼道:“自是是有的,只是……需要你们抛弃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真真正正从一个凡人做起,于这个世界之中再走一甲子你们可愿意?”。 “好!只要你肯告诉我们走出这个世界的方法,莫说再来一甲子,就是两甲子都愿意。”萧三柱痛快答到。 当然,他说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进入涅槃界时,外面亏心和尚给他们说过,里面一年的时间相当于外面过了一年的时间。 六十年不过六十息,茶盏时间也便无所谓了。 萧三柱答应,莫无念就更不必说。 老和尚见他们答应下来,他才接着又道:“其实要这处世界消失,这个世界自己就消亡了,你们也就能回到现实之中了。只是要让这个世界消亡,终归得是要我死才是……而老僧现在是个意识体,法术毁灭不了我,天灾地货也杀不死我。要我消亡怕是只有岁月流逝,我才能点点消亡了。”。 顿了一下,老僧的神情突然多了几分认真道:“那最好的办法,便是把我的意识渡给你们三位施主的身上……只是我修佛法为俗世入世之道,你们于这一道感悟太少,要是我直接把感悟给你们,即便这世界消亡,你们出去了也会变成五谷不分的失智之人。”。 从这段话中,莫无念和萧三柱不难听出,老和尚是想把他所修道的感悟渡给他们的。这虽不是直接的修为,可能得这位老僧在修行上的感悟,于修行用道肯定是一日千里。 不过莫无念随即又道:“大师……难道……”。 他话说了一半未完,但老僧却是笑笑道:“老僧本就是要入土的人了,如今苟且留一点意识在这世上,不过是无根之水罢了!终会消散的!倒是二位施主,皆是有大机遇、大智慧之人!如能把二位,也算老僧帮了这苍生世间了。”。 他虽意识沉睡多年,可莫无念当日在神祀族所说的话,他却是都听了进去。 一个能为苍生着想的人,他救了不亏。 萧三柱听老僧说完,他本身是没什么疑虑了,但对着朱九界他一点放心不下来。 老僧见萧三柱眼神飘忽看向自己身旁的红衣小姑娘,他眉头一锁道:“这位妖族的女施主应该是意识海受了伤,要她彻底恢复却是有些难了……”。 萧三柱听到这里,刚刚眉梢上带起的喜色有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随即老僧又道:“施主若信得过我……便让这位女施主化出自己的本体,与你们一去去世间行走如何?彼时一甲子时间到了,说不得就恢复几分意识了,到时候老僧再把我这一身感悟传于他一些,她自然而然就信过来了。”。 有关他的话,真真假假萧三柱一时有些不敢确认,但看着对面的老和尚实在之慈眉善目,他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僧见他们再没有疑虑,收起笑容,双手合十盘坐于地,随即嘴中梵文响起,每每有一个字吐出都会化作一个金色、似乎有生命的字分别隐入三人的眉心之中。 莫无念和萧三柱、朱九灵身上随即也起了变化,他们的容貌开始一点点变年轻,直至身材缩小,再然后他们则是化为三团柔和的光,向着不同方向离散而去。 他们离开这里后,老僧则长长叹了一口气:“亏心啊亏心!老僧知道你是要救我的……可是,我本就是个已死之人,你再搭上你一千年的寿元来施展此术,又是何必呢?”。 现实世界里,亏心双手合十盘坐于地,身上佛光大放,只是才刚刚施展“涅槃法”几十息的时间,他富态的脸上就透露出了几分疲惫与憔悴。 依稀间,他好似听到了昔日的师父在叫他的名字,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洒家听错了?”。 原本他就是绿林草莽出身,言语德行还是更习惯说他未修行前的那一套,只是后来碍着师父,他才收敛了自己的本性,但四下无人之时,他还是会释放自己原有的本性。 他自语一句,可周围并没有人回应他,只是又看了一眼渡生的尸身,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觉得他身上的佛光又更盛了几分。 …… 在涅槃界中,莫无念则是投身到了一户农户的人家之中,这一次他因为没了原来这一世界中“小渡生”的身份,又加这农户家处的地方四面环山,与外面交通极为不方便,所以一连十五年的世间,莫无念都没有机会去看外面的世界。 稍小点的时候,他就跟随着大人们在田间地头看他们农作,再待他大时,大人们就叫他农作。 也没了昔日俊俏的容颜,现在的他皮肤黝黑枯燥,就只是一个小山沟里的农家少年,因为农户家的主人叫牛二,外人也只叫他牛二。 直到这样的生活又过了三年之后,当秋季麦秸刚刚黄了的时候,伴随着一场毛毛秋雨,一伙十来人的山贼摸到了这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 当这伙人把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横立于村民面前时,村民们一个个就如绵羊遇到了狼,虽然人数众多,但在山匪年轻,一个个都乖顺了起来。 山匪头子是个子不高,甚至有些矮小穿着兽皮衣的中年人,他手拿一把弯刀道:“把你们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当然!要是没钱的也可以!你们要是觉得你们家姑娘有水灵的,献到大爷我面前……我就饶了你们!”。 人们人人自危,慌张的慌张……可是谋求生路的生路,已有人打算把自己的女儿给送出去。 “啊!”可谁都没有料到,一个黝黑少年偷摸到了山匪头子身后,只用着一把收割麦秸的镰刀,就割下了他的头颅。 由于是下雨天,雨水和血水打湿成一片,很快就把地上的一大片都染成红色。 剩下的匪徒,则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看着这个农家少年收了镰刀,静静向麦子地里走去,收割起麦子。 十几个山匪甚至还能听到他自言自语道:“ 坏人啊……果然都是这么一副德行。”。 就好像他这话说的,他已不是第一次杀人。 当然,这个少年就是莫无念,只是自这一天之后,村民们便再也不敢叫他小牛二的名字了。 他自觉在这里待着无聊,便走出了这个山村之中。 往后的十五年间,他用自己的一双脚走遍了山川大地,也拜访各地的武学大家,学习各类的武功。 很快又一个十五年过去,他便成了这个世界武学最顶尖的人,这个世界少有修行之说,倒是也有些妖魔作乱,但论其战力不过也就是,相当于正常的一流武学大家而已。 其实说起来,莫无念已经前前后后经历了好几次的入世修行,这类劫难倒难不到他。 …… 再说话萧三柱这头,他倒是运气比莫无念运气好些,投生到了一个钟鸣鼎食的富贵之家,论其财富真是富可敌国。可惜这样的家庭,却出了一个整日只只烂赌的败家子,便是萧三柱的父亲,所以待他长到十五岁时家底便全部都被败光了。 无奈与他只能沦落到街头…… 当初他是“李济”身份的时候,他尚且可以借助自己官二代的身份走一个仕途,但现在他就真真正正是一个普通人。 离了一切加持在他身上的光环,他什么都不是。 如今便是沦落为乞丐讨饭吃,他连个讨饭技巧的门路都不会,所以足足三天的时间他都不足以吃上一口饱饭。 所以不得以,他上了他们县城所在的山上做了土匪。 只是常年累月他不曾吃过饱饭,身材自然瘦小,连山上的一百来号山匪见了他,都不肯收留。又见他当着众人面,用刀砍下自己一根手指,众匪欣赏他这股狠劲才收下他。 不过既然是一群乱匪……自然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各个手上都是沾有一、两条性命的,每个月至少会有一到两次去山下打劫劫掠,这过程自然不免又要杀死一些人。 不过萧三柱却始终坚守自己的底线,每每有匪徒要求他也杀人时,他却对他们都不给予理会,实在被逼急了,他就砍下自己一根手指。 所以才寥寥一年的时间过去,他就失去了一只胳膊。 一年的时间,同样他吃放吃的比以往卖力,当然他可不是过去苦日子过多了,就见着粮食格外吃的卖力了! 而是他看不惯这群山匪的作为,想要为那些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只是他自己身材实在太过瘦弱,因为他就得好好吃饭,让自己的身体长壮!并且这一年间,他还日日勤苦练习,生生用一口马刀练出了些门道! 所以一年之后,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趁着众匪又一次打家劫舍回来庆祝,喝得七倒八歪时,他用那口马到结果了匪头的性命。 理所应当……他就成了新的匪头。 剩下的又一个二十年,他带着这些土匪不停的发展壮大,直至占领了五、六个郡县自立为王,乃至正统的朝廷招安他也没有顺从。 在他的治理之下,农力大力发展,百姓过得比外面富足五倍还有余…… 直至又一个十年过去,他带着他训练的军队,一举推翻朝廷自立为王。 …… 而两个不同的人生的人,终极还是在又一个十五年之后相遇了。 与他们一同相遇的,还有当初的渡生和尚,只是这次才见他却精神差了许多,用他的话讲,他已经把自己的感悟都传到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而朱九灵更是恢复了意识,见到萧三柱现在老态龙钟的模样,她少不了取笑他几句。 到了这里,萧三柱也有些佩服这个老和尚,于是改了称呼,恭恭敬敬对他道:“大师……你把你的感悟度给我们……你岂不是……要不,我给你还回来?”。 “哈哈哈哈……施主把这当交易买卖吗?既然老僧给你们了,老僧也是给的心安理得的!再者这人间……我也看得有些腻歪了!至少在神祀族手里,他是不怎么样的……以后的以后,就看你们了。”渡生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小,直至在他们面前消散成光点。 与此同时,这处世界开始真正崩塌。然后在一片极致的光亮之中,莫无念和萧三柱、以及朱九灵都回归到了现实之中。 外面的亏心和尚原本身体是极为富态的,但现在耗尽他一千年的寿元,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全,两只眼睛更是凹陷了出来,神情枯槁。 他苦笑几身道:“终极是不可成啊……不可成啊!小僧骗了几位施主,是生是死甘愿受罚!”。 他自知偏了莫无念和萧三柱,以及朱九灵,自然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但实际上,到了这会萧三柱倒有些同情他了,想那渡生和尚把他一身道的感悟都传给了他一些,他也没道理再去刁难这亏心和尚。 第二百八十五章 路遇商左中 于莫无念来说,功过相抵,加上这亏心和尚也并未有什么加害他人之心,他对这和尚算不上讨厌。 反而,他对这和尚,因为渡生的缘故,对他多了几分同情:“亏心大师还是要想开的……佛家讲因果轮回报应,渡生大师生前行了那么多善,以后也肯定会转世再见的。”。 亏心和尚苦笑几声摇头道:“但愿吧。”。 接着,他镇定心神对着莫无念再一次感谢道:“施主能帮小僧迎回小僧师父的遗体……,小僧自当再感谢施主一番才是!”。 他这话没有客气的意思,而是言语真挚,发自内心的感谢。 感谢完后,他便要回西墨无生寺去了。 临别之际,他又特意对莫无念多说一句道:“再有不足三百年时间,恐怕那神祀族就要对整个世间进行大清洗了……施主既然得了家师醍醐灌顶的传承,再三百年时间应该是能修行到小僧这个境界的!但还需施主多多勤苦修行才是!”说完,他就离了此地。 从他这句话中,也透漏出了许多信息…… 这就直接解释了戮剑宗为什么要和妖族联姻了,同时也间接说明神祀族是有一些秘密再也瞒不住了,将要公之于众。 不过莫无念也把他这句话暗暗记在了心里。 朱九灵倒是和萧三柱打成了一片……二人算是长久的欢喜冤家,但经历这次生死离别后,隐约间他们二人的关系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莫无念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并不点破,而是又问起了当日朱九界形体被神祀族打散一事。 当初他不问萧三柱是因为他神情悲伤为照顾他心情,莫无念便没有问。 朱九灵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而是就当日之事说了起来。 当时戮剑宗是来他们朱雀国迎的亲,那么礼尚往来……他们朱雀国也该去戮剑宗一趟,只是半路上却遇到了神祀族,与朱九灵一起的一位彼岸境的修士更是被当场打死!至于朱九灵,若不是萧三柱前去救她,她怕不只是她形体被打散这么简单。 而谁能想到……神祭祀行事就是这么凌厉!换作以前,做这种事情还要顾忌一下颜面,至少背地里是不会这么做的。 这也越发说明,神祀族对于此次的联姻一事着了急。 现在朱九灵恢复了形体,他她第一时间用传讯符先给朱雀国等人报了平安。 传讯符的那一头,连连时多年的时间,朱雀国主都不知道自己女儿消息,自然是着急的不得了,第一时间听说这件事情后,就雷霆震怒起来。 也亏得身边的人加上朱九灵为他讲明现在不适宜与神祀族开战的利与弊后,他才又定下性子。 不过他希望朱九灵可以快些赶回去……这段时间,他为这个女儿担惊受怕太多了。 传讯符那一头,同样也传来一道让莫无念和萧三柱有些震惊的消息,就是三劫宗被灭宗了!灭其宗门的正是神祀一族! 据说是林允疯疯癫癫到了狱井上,一掌打碎了那方压着人的方圆大印,里面数十百人的原九界山弟子被放出来,第一时间就是找上木之昼闹了个你死我活。 更是其后安然无恙消失,结果三月以后,又再上三州各地出现,杀了不少神祀族在外历练的弟子。 这便一下触动了神祀族的逆鳞,导致这一族直接出动了三位族老外加数以千计的子弟,一朝之间就灭了三劫宗。 连木之昼都差跪下来给这一族求情说好都没用…… 这于现在的莫无念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反正乔靖儿他一早也拜托祖石回来这里一趟,将她给接走了。谷见生就更不用说了。 萧三柱听朱九灵讲完后,当场就笑得喜笑颜开:“哈哈哈哈哈……什么叫大快人心!这就是了!老子当初早就看这一宗不顺眼了……虽说这鸟什么一族我也不喜欢!但两狗相咬死一个,我也高兴!”。 这个比喻虽然粗俗了一些,但却完美表达出了他现在的心情。 只是,接着朱九灵的话就像是一捧冷水将他给浇醒了过来:“三柱子……你也别高兴太早!这木之昼你们还是要提防的。”。 朱九灵想要表达什么,她这样微微一说,莫无念便想到了。 有关木之昼的消息,就是朱九灵也没有在先前的话语里提及,要么他是被神祀族杀死了,要么就是他加入到了这一族当中。 当然,这两者可能都不会成立,按照莫无念对木之昼的了解,此人极其自负,决计不会寄人篱下,但也不会轻易就被这一族给杀死!所以最有可能就是这人活了下来,隐匿在暗处。 一来是他现在和神祀族彻底决裂,这就势必会让其它一些以前被他给欺负过的宗门给痛打落水狗,二来他躲在暗处伺机寻找着莫无念他们的踪迹……因为现在他最恨的就是莫无念这些人。 所有事情打直接或间接发生,多多少少都与他有点关系! 所以木之昼现在最恨的就是莫无念几 人。 想明白这些,莫无念对着朱九灵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们提防木之昼?”。 后者点了点头。 莫无念彻底想明白这些,当即却是示意萧三柱和朱九灵赶紧要离开这里。 萧三柱却是不解道:“为什么?”。 莫无念回道:“我和木之昼都是九界山之人,我能想到在此处隐蔽自己,他怎么可能也想不到?”。 他说的合情在理,当即三人立时就动手离开了这里。也在离去之前,莫无念向着吴沐的传讯符发了一道消息,要她从南疆出来以后,到朱雀国去找他。 消息吴沐暂时是收不到的,但待她出了南疆之地肯定是可以收到的。 果然,在他们离去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一个衣裳褴褛,黑发黑须的男子,神色间满是警惕之意来到了这里,眼见四下无人之后,他神情才又稍稍顺畅。 这人正是木之昼,这段时间明里有戮剑宗、望仙宫、墨守阁的人追杀他,暗地里神祀族见他不肯归顺他们,便也派人追杀起了他。 如今的他就是丧家之犬,人人喊打。 他心思稍稍沉淀下来,也回到灭宗的前几个月……当初林允根本没疯,而是自己间接杀了他儿子,他想要报仇便在他面前装出疯疯癫癫的样子,谁知就在他精神松懈的时候,这个家伙一掌就打碎了狱井的井盖,将里面的余孽都放了出来! 一想到这些,他就暗暗来气!林允此人将他所有的心血都毁于一旦! 当然,他更恨莫无念……若不是此人,他也不会间接沦落到此番境地。 不过正当他稍稍放松心神之时,无尽涧的边的几块碎石头背后,几个人影渐渐显现了出来。 他再回头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不过待到这会他也捕捉到了空气中残留着的一些气息,正当他要去记忆起这些气息的主人是谁的时候。 那几个人影又显现了出来,木之昼再看才发现这人影中有林允,枯界山山主,更有许久见被压到狱井之下的鬼生!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但在这时的木之昼看来却是如见了恶鬼一般可怖! “师弟……有些账我们得好好算算了!我儿的死,你得给个解释!” “还有我女儿的!” “还有我九界山的!” 出现的众人,一人一句言语,但听在木之昼耳中已让他心惊胆战!惊动的他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但随着仲众人的逼近,他一个踉跄从山崖上掉了下去,而山崖上其实空空如也,又哪有什么人,实在有些诡异。 又一刻钟时间之后,木之昼从底下又爬了上来,现在的他身上倒是多了几分冷漠,他喃喃自语道:“千多年不曾回去族中了……且不知族内又是何等模样了!” 细听他的声音,竟然和神祀足的大族老有些想像,但又大不一样。 …… 莫无念随着朱九灵等人回朱雀国的旅途之中,倒是在快出上三州的地界上,遇到了一个让莫无念和萧三柱颇为头疼之人。 这人是商左中。 当日在朱雀国他的孙子死在莫无念手中,而他前前后后被莫无念戏弄了两次,所以的仇怨加起来,他现在是异常的愤怒。 他本来奉命在外秘密追杀木之昼的,谁吃就在半路上就能遇到莫无念几个。 也不是莫无念几人就要往这人身上撞…… 而是实在避无可避,他们要经过的地方是一处低矮山谷,往上正有不少神祀足的子弟飞行,下面他们用开始看着还算隐蔽,便打算不御空飞行,用双脚从这山谷中潜行过去,谁知商左中就也在这下面。 商左中见了他们,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哭的是,他自己的孙子就死在莫无念手上,笑的人这个仇人现在就在面前,他可以给他的孙子报仇雪恨了! “孙儿……祖父拖了几十年才能给你报仇!是我商某人无能啊!”他仰天长啸一声!山谷更是被他用术法封闭起来!任何的声响动静都不会传出去! 作为戮剑宗的剑主,他自身修为是极其好深的,自然是到了彼岸天桥境界!随便几间剑斩出怕是把上三州的其中一州都能切割的四分五裂! 而今日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莫无念几人。 只是他眼光又看向朱九灵,思索少许后他道:“九殿下……你可以离开这里,但这两个油腔滑调的家伙!老夫却不能放他们离开!”。 对着朱九灵他拿出了一定的礼仪,想来是戮剑宗和朱雀国联姻的缘故,但对莫无念和萧三柱他就没那么客气了! 朱九灵有心想把他们说上几句,但商左中大袖一甩,一阵风起形成一道风墙把她隔绝在离此地的几十丈之外。 萧三柱身上已经起了冷汗,但他又不想让对面这个老匹夫看出来,他强作镇定大笑道:“你个老匹夫敢杀我吗?你要知道……要是我们死了, 可是会关系到……”。 碰! 商左中轻轻抬起一指,对着萧三柱隔空一谈,一道罡风立时生出,像是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萧三柱申上。 接着他冷笑一声道:“联姻是吗?同样的手段可糊弄不了老夫两次!再者……朱雀和我戮剑宗的事情木已成舟,岂是你们说不和就不和的,你们什么东西!老夫今日且要看看,你们还有些什么花言巧语!”。 萧三柱被他打了这一下,身上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不说,被打的地方更是如同利器割过一般,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再看对面商左中的意思,就是要一点一点折磨死对面的两个人…… 莫无念则是扶起萧三柱将他护在自己身后,对商左中道:“你孙子是我杀的……有什么事,我一立承担便是。”。 “你承担?若是在早一些时,你对我这么说,我一定会认真考虑。但现在……我被你们戏弄了两次,我就决计不会放任你们离去!”商左中恶狠狠对着莫无念二人说到。 莫无念面上神情淡定,但实际心中已经思虑起对应之策略,也确实同样的手段和方法对着商左中不能再用一次,尤其是前面他已经用了两次……这次再用便是第三次。 既然此方法行不痛,也就只剩下和他硬刚了! 只是他和商左中查两个小境界,不是随随便便就是他自身的功法就能弥补过来的…… “怎么样……你们两个油腔滑调的小子考虑的如何?老夫现在有的是时间,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想出什么把戏出来!”商左中眼中带了许些戏谑之色。 他现在的确时间很充足,他倒要看看这两个戏谑了他两次的年轻后生怎么应对。 “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吧。”他淡淡说到。 十息时间很快过去,但对萧三柱来说,这时间的每一息都想是一年的时间那么长久,他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汗把衣裳全给沾染湿! 轰隆! 商左中把黄迫剑招在手中,手中剑起,一道剑气立时从剑中脱出。 这一剑的威势并不显著,像是一泊湖水缓缓倾来,但水虽是至柔之物,但以柔可克钢,更有水滴石穿之说……更不要说这一泊湖水所蕴含的力量便更巨大! 且修为到了商左中这等境界,所求招式已不是花哨炫目,而是求至简含大道…… 随意待这一剑真正杀到莫无念面前时,这一捧湖泊开始无线扩大成江河,又由江河化为海洋! 滔天巨浪掀盖而起,一重接着一重,层层巨浪之下,莫无念就如苍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拍到巨浪之中。 莫无念动用“斩岁”,以手代剑,一道剑气同样激荡而起,将这片海斩开一道巨大口子。 这一幕落在商左中眼中,他倒是有些稍稍意外,他倒是没想到,只是几十年的时间不见莫无念,他却已到了彼岸境界,这种修行速度比之他们的道子都要快上太多。 不觉他起了惜才之意,要是莫无念当初选择去他们戮剑宗势必会有更好的发展…… 只是这种想法刚刚升起,就被他给扼杀!纵容他内心是惜才莫无念的……可他孙儿死在了他的手里,这就让他决计不想莫无念。 随即,他第二剑向莫无念斩了过来,这一剑依旧是他随意斩出的一剑。 他若是直接全力出剑,势必会直接杀死莫无念和萧三柱,不如一剑一剑折磨他们而死。 所以这一剑莫无念撑着很勉强……身上更是被划出一道口子来,他身后的萧三柱虽然被莫无念给护的严实,但还是不可避免被剑气伤了一道口子…… 这一幕落到朱九灵眼中,她怒腔对商左中道:“商庭主……难道你真要做这么绝?”。 她的话,多少让商左中有了些考虑的价值,但也仅仅是一瞬的时间,他又道:“老夫也劝九殿下离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远些!老夫想就是你的父亲——朱雀国主肯定也是见不得你与这些不三不死之人来往的……”。 接下来朱九灵要是还是以联姻一事要挟他,他自然是不在意的,有关联姻一事木已成舟,且对朱雀国主来说这与他们或是戮剑宗都有着极大的好处,利益相关他自不会为了莫无念和萧三柱两个不相关的人出头。 不过对于莫无念来说,到也没有真到了就要决生死的时候,只要他能把从渡生那里得到的感悟领悟用些……说不定眼前的局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商左中又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同朱九灵说完话,紧接着他第三剑斩了出来。 这一剑蕴含了许些黄迫剑意。 据说黄迫剑诀就是戮剑宗前代前辈观摩太阳的东升西落所创出的,虽然并不一定蕴含时间的力量,可有这世上最炽热的纯阳之力。 赤色剑气从剑身离开之后,颜色逐渐加深直至像是夕阳一样的颜色,更好似这一剑的剑气已取代了原本天空上的太阳,成为了一轮新的即将要落幕的太阳。 番外篇 陆平方(续渡生篇) 陆平方觉得他这一生有三件事做错了,三年前帮助莫无念便是其一。 “陆叔言重了!所谓前途?陆叔以为前途是什么?是成为人的走狗吗?这种前途我宁肯不要!”莫无念声音里透着几分倔强,接着又道:“现在我还不是踏上修行了吗?”。 “你体内灵台的情况我也知晓!原本灵台碎得七零八落,现在强行拼凑在一起即便现在叩开四阶灵台,以后落得个同我一样的下场,可是连个四肢健全的平常人都做不了!”陆平方越说越气,却是又咳出一口血来。 莫无念没有反驳,而是站在原地沉默不语。陆平方说得很对,他现在可以再次修行,的确是将破碎的灵台又拼凑了起来。而将他灵台拼凑起来的却是慕容修。 陆平方这个人有一点跟慕容修很像,都很神秘,或许在外人眼里他是个病唠鬼,但在莫无念看来却不是如此。 陆平方并不是赵国人,也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历。人们只知道十几年前陆平方来到赵国,用了很大一笔银两替当时醉梦楼的花魁之一赎了身,而这个花魁也就是陆倩倩的娘。 这件事当时可谓轰动京都城一时,只是在那之后的不久时间,那位绝世花魁也得了怪病不久去世! 之后的陆平方再未做过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人们再见到,他就成了个整天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的病唠鬼! 但莫无念清楚得很,在一些修行上的事陆平方知道的不比慕容修少!他私下也曾暗自猜测过,陆平方或许是某个修行宗门的大人物! 因为他三年前曾见过陆平方拔下石碾子上的剑,只一剑将阴雨连绵、雷火不断的阴郁天地,斩出个朗朗乾坤! “唉!你走吧。其实你大可离开京都……何必像颗路边石子躲着呢?”陆平方似乎不怎么待见莫无念,只一盏茶时间就对他下了逐客令。 “好吧,陆叔,我走。”莫无念也长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放下手中带来的两坛桂花酿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救了倩倩,所以这两坛桂花酿我会收下。只是希望以后你也少来这里吧,你我也就此两清吧!你也不欠我什么。” 莫无念出门时,背后传来了陆平方的声音。 他听罢,顿了一下,站在原地久久不走。终于,他像是下定决心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无念哥,你等一下。”陆倩倩从后面追了上来。 原本她今日是极为开心的,她想着、盼着的那个他回来了!只是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爹为何会变得不待见他,她记得三年前不是这样的。 “无念哥,你不要生气,爹近来脾气就是如此,等他过了这一阵就好了。”陆倩倩娇声娇气说着,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恳求。 “倩倩,我不会生气。倒是你,去给陆叔再买点什么吧,只喝酒有什么意思?”莫无念笑着从身上摸出一百两放到陆倩倩手中。这一百两正是从李济那儿“借”来的一百两。 话罢,他便转身要走。但陆倩倩却拉住他的手将他拦了下来。她神情有些犹豫,用着极小声音说了句:“无念哥,你知道吗?我记得爹说过慕容修是不详之人,天生戾煞之气……这话他三年前你不在时说过,现在也会时常说……”。 “我猜爹会生你气,也和他有关吧?虽然这三年来我和爹常蒙慕容大哥照顾……还有就是,无念大哥!这话你不要随便说出去爹不让我说的。”说到这,她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耳力稍差一些或是不仔细听的话,就不会听到她讲了什么。 “你爹是这样讲的?” “嗯嗯。” “那你觉得她是坏人吗?” “不是。平日里我也常受慕容大哥照顾。” “那就够了。” 莫无念说得很简单,不是什么大道理的话,但陆倩倩听着很有道理,她觉得他讲得都是对的。 “莫无念,你该走了!”正此时,院内传来了陆平方暴怒的声音,他好像更见不得自己女儿与莫无念说话。 也是他话后,莫无念有种错觉,脚下的石子路仿佛蠕动了一下,也就是一个恍惚间,他发现自己莫名到了离陆倩倩几丈以外的地方。 他迈步向陆倩倩走去,脚下石子路再次蠕动,他离她却是又远了一步。 莫无念不笨,他知道这是陆平方动了什么不知名术法要赶他走。其实这术法他到也见过,正是楚琅用过的御物术!只是境界的不一样,陆平方已可拘禁一方天地让自己施展术法! “陆叔不想再见我,我自不会多留。”莫无念向着前方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陆倩倩还想继续追上前去,却被陆平方呵斥了回来。 莫无念刚走出陆平方居所的那条巷子,迎面就看见慕容修站在巷子拐角处,她一身白衣飘逸,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眯着挑起一些,整个人的神情有些玩世不恭,或者讲像是以及预料到莫无念吃了闭门羹。 “都对你讲了,你还要去?”就像对着自己不成器的孩子讲的一样,慕容修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 “还是要去的,不为别的,也要送那一百两银子。他们父女俩过得很苦!”莫无念话语中透着几分倔强,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做法找个理由,可也听得出来,他话里也有几分无奈!那是一种为为陆平方父女俩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奈! “可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以后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为你好,也是为他好!”慕容修长叹声说道。 莫无念沉默不语,他记得慕容修说过,陆平方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会绝了修行之路,导致修行停滞不前不说,每一次动用术法都会以剩余的寿元为代价。而这次陆平方只是为赶他走就动了术法,是真的动怒了! 见莫无念神情中带着几分忧郁,慕容修笑着安慰他道:“不过也不怪你,毕竟你犯的可是差点等同于忤逆神明的罪!能活着就不错了!被人不待见也是该的……”。 “话说,你三年前救的是什么人,到现在你都不知道吗?”慕容修话锋一转,重开了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不过 若确定是她,也是值得的!”莫无念不确定的话用的确实肯定的语气。这个问题不是慕容修第一次问过起,但他都是如此回答。 “是吗?那……她是该好好谢谢你!”慕容修半疑惑说道。 莫无念并不知晓,慕容修说这话时,有那么一瞬间眼中浮现着清明,好似对一切都知晓。 其实说来惭愧,至今为止莫无念是真的不确定三年前救的是不是那人!但他觉得哪怕是那人的万分之一可能他也要去做! “唉!该说你是偏执呢?还是不长脑子呢?你也不算笨的人啊!为了个不确定的人……傻啊!” 亦同样的,慕容修每次问完事后,都会怼他这么一句。 而莫无念却笑了起来,这一刻的他,没有了先前眼中的冷戾!倒也真有了少年人的模样。 …… 陆平方院子里,陆平方躺在竹椅上,双眼漫无目的望着天空,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他思绪却是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这许久不曾来人的院子里来了一个少年,正是莫无念。 一开始,他也只当对方是来院子里找茬的世家纨绔子弟!毕竟有些无聊至极的世家子弟是真的会拿他当年娶花魁的事找些乐子,再不济就是惦记他的女儿陆倩倩。 少女虽才初长成,可已俨然有了几分她娘的倾国容姿。 看莫无念穿一身华贵衣袍,他显然也把他当成了那一类的纨绔子弟。好在后来一番接触中,他才发现他生平第一次将人看错。 少年虽和纨绔们整日厮混在醉梦楼喝花酒,可自己却能做到洁身自好,从不碰那些楼里的姑娘。且他平日里也从不仗着纨绔们捧他而去欺凌弱小,相反少年还常会施舍一些银两给他们。 据说,少年若是碰到什么穷苦人家,还会送银两到他家…… 至于少年会踏足他院子里,真的就只是听说京都有他陆平方这么个怪人,且生活过得不怎么样就来了!他初觉得这样的人因为这样一个理由来看他,他觉得对方不是傻就是图他什么! 后来他才知道少年是真的傻!每日来给他陆平方白送银两。 但再之后更让他震惊的是,少年在修行上的资质也是他生平极少见的!如果说修行界中有人初次修行就可叩开七阶灵台的传闻,他觉得少年也完全可以!甚至是八阶! 他甚至也有意识想将一身的修行衣钵传于少年!别说区区一个赵国,就是他以前呆过的中渊中三州他也极少见这样资质的人! 可这一切,都在三年前完了! 他也实在不敢相信,少年平时那样一个人会做出那样的事,少年犯的罪几乎等同于触犯神明。 这次相见,他觉得少年有些变了…… 陆平方觉得他这一生有三件事做错了,三年前帮助莫无念便是其一。 “陆叔言重了!所谓前途?陆叔以为前途是什么?是成为人的走狗吗?这种前途我宁肯不要!”莫无念声音里透着几分倔强,接着又道:“现在我还不是踏上修行了吗?”。 “你体内灵台的情况我也知晓!原本灵台碎得七零八落,现在强行拼凑在一起即便现在叩开四阶灵台,以后落得个同我一样的下场,可是连个四肢健全的平常人都做不了!”陆平方越说越气,却是又咳出一口血来。 莫无念没有反驳,而是站在原地沉默不语。陆平方说得很对,他现在可以再次修行,的确是将破碎的灵台又拼凑了起来。而将他灵台拼凑起来的却是慕容修。 陆平方这个人有一点跟慕容修很像,都很神秘,或许在外人眼里他是个病唠鬼,但在莫无念看来却不是如此。 陆平方并不是赵国人,也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历。人们只知道十几年前陆平方来到赵国,用了很大一笔银两替当时醉梦楼的花魁之一赎了身,而这个花魁也就是陆倩倩的娘。 这件事当时可谓轰动京都城一时,只是在那之后的不久时间,那位绝世花魁也得了怪病不久去世! 之后的陆平方再未做过什么惊世骇俗之事,人们再见到,他就成了个整天躺在竹椅上晒太阳的病唠鬼! 但莫无念清楚得很,在一些修行上的事陆平方知道的不比慕容修少!他私下也曾暗自猜测过,陆平方或许是某个修行宗门的大人物! 因为他三年前曾见过陆平方拔下石碾子上的剑,只一剑将阴雨连绵、雷火不断的阴郁天地,斩出个朗朗乾坤! “唉!你走吧。其实你大可离开京都……何必像颗路边石子躲着呢?”陆平方似乎不怎么待见莫无念,只一盏茶时间就对他下了逐客令。 “好吧,陆叔,我走。”莫无念也长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放下手中带来的两坛桂花酿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救了倩倩,所以这两坛桂花酿我会收下。只是希望以后你也少来这里吧,你我也就此两清吧!你也不欠我什么。” 莫无念出门时,背后传来了陆平方的声音。 他听罢,顿了一下,站在原地久久不走。终于,他像是下定决心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无念哥,你等一下。”陆倩倩从后面追了上来。 原本她今日是极为开心的,她想着、盼着的那个他回来了!只是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爹为何会变得不待见他,她记得三年前不是这样的。 “无念哥,你不要生气,爹近来脾气就是如此,等他过了这一阵就好了。”陆倩倩娇声娇气说着,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恳求。 “倩倩,我不会生气。倒是你,去给陆叔再买点什么吧,只喝酒有什么意思?”莫无念笑着从身上摸出一百两放到陆倩倩手中。这一百两正是从李济那儿“借”来的一百两。 话罢,他便转身要走。但陆倩倩却拉住他的手将他拦了下来。她神情有些犹豫,用着极小声音说了句:“无念哥,你知道吗?我记得爹说过慕容修是不详之人,天生戾煞之气……这话他三年前你不在时说过,现在也会时常说……”。 “我猜爹会生你气,也和他有关吧?虽然这三年来我和爹常蒙慕容 大哥照顾……还有就是,无念大哥!这话你不要随便说出去爹不让我说的。”说到这,她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耳力稍差一些或是不仔细听的话,就不会听到她讲了什么。 “你爹是这样讲的?” “嗯嗯。” “那你觉得她是坏人吗?” “不是。平日里我也常受慕容大哥照顾。” “那就够了。” 莫无念说得很简单,不是什么大道理的话,但陆倩倩听着很有道理,她觉得他讲得都是对的。 “莫无念,你该走了!”正此时,院内传来了陆平方暴怒的声音,他好像更见不得自己女儿与莫无念说话。 也是他话后,莫无念有种错觉,脚下的石子路仿佛蠕动了一下,也就是一个恍惚间,他发现自己莫名到了离陆倩倩几丈以外的地方。 他迈步向陆倩倩走去,脚下石子路再次蠕动,他离她却是又远了一步。 莫无念不笨,他知道这是陆平方动了什么不知名术法要赶他走。其实这术法他到也见过,正是楚琅用过的御物术!只是境界的不一样,陆平方已可拘禁一方天地让自己施展术法! “陆叔不想再见我,我自不会多留。”莫无念向着前方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陆倩倩还想继续追上前去,却被陆平方呵斥了回来。 莫无念刚走出陆平方居所的那条巷子,迎面就看见慕容修站在巷子拐角处,她一身白衣飘逸,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眯着挑起一些,整个人的神情有些玩世不恭,或者讲像是以及预料到莫无念吃了闭门羹。 “都对你讲了,你还要去?”就像对着自己不成器的孩子讲的一样,慕容修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 “还是要去的,不为别的,也要送那一百两银子。他们父女俩过得很苦!”莫无念话语中透着几分倔强,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做法找个理由,可也听得出来,他话里也有几分无奈!那是一种为为陆平方父女俩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奈! “可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以后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为你好,也是为他好!”慕容修长叹声说道。 莫无念沉默不语,他记得慕容修说过,陆平方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会绝了修行之路,导致修行停滞不前不说,每一次动用术法都会以剩余的寿元为代价。而这次陆平方只是为赶他走就动了术法,是真的动怒了! 见莫无念神情中带着几分忧郁,慕容修笑着安慰他道:“不过也不怪你,毕竟你犯的可是差点等同于忤逆神明的罪!能活着就不错了!被人不待见也是该的……”。 “话说,你三年前救的是什么人,到现在你都不知道吗?”慕容修话锋一转,重开了个话题。 “我也不知道,不过若确定是她,也是值得的!”莫无念不确定的话用的确实肯定的语气。这个问题不是慕容修第一次问过起,但他都是如此回答。 “是吗?那……她是该好好谢谢你!”慕容修半疑惑说道。 莫无念并不知晓,慕容修说这话时,有那么一瞬间眼中浮现着清明,好似对一切都知晓。 其实说来惭愧,至今为止莫无念是真的不确定三年前救的是不是那人!但他觉得哪怕是那人的万分之一可能他也要去做! “唉!该说你是偏执呢?还是不长脑子呢?你也不算笨的人啊!为了个不确定的人……傻啊!” 亦同样的,慕容修每次问完事后,都会怼他这么一句。 而莫无念却笑了起来,这一刻的他,没有了先前眼中的冷戾!倒也真有了少年人的模样。 …… 陆平方院子里,陆平方躺在竹椅上,双眼漫无目的望着天空,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他思绪却是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他这许久不曾来人的院子里来了一个少年,正是莫无念。 一开始,他也只当对方是来院子里找茬的世家纨绔子弟!毕竟有些无聊至极的世家子弟是真的会拿他当年娶花魁的事找些乐子,再不济就是惦记他的女儿陆倩倩。 少女虽才初长成,可已俨然有了几分她娘的倾国容姿。 看莫无念穿一身华贵衣袍,他显然也把他当成了那一类的纨绔子弟。好在后来一番接触中,他才发现他生平第一次将人看错。 少年虽和纨绔们整日厮混在醉梦楼喝花酒,可自己却能做到洁身自好,从不碰那些楼里的姑娘。且他平日里也从不仗着纨绔们捧他而去欺凌弱小,相反少年还常会施舍一些银两给他们。 据说,少年若是碰到什么穷苦人家,还会送银两到他家…… 至于少年会踏足他院子里,真的就只是听说京都有他陆平方这么个怪人,且生活过得不怎么样就来了!他初觉得这样的人因为这样一个理由来看他,他觉得对方不是傻就是图他什么! 后来他才知道少年是真的傻!每日来给他陆平方白送银两。 但再之后更让他震惊的是,少年在修行上的资质也是他生平极少见的!如果说修行界中有人初次修行就可叩开七阶灵台的传闻,他觉得少年也完全可以!甚至是八阶! 他甚至也有意识想将一身的修行衣钵传于少年!别说区区一个赵国,就是他以前呆过的中渊中三州他也极少见这样资质的人! 可这一切,都在三年前完了! 他也实在不敢相信,少年平时那样一个人会做出那样的事,少年犯的罪几乎等同于触犯神明。 这次相见,他觉得少年有些变了…… 他觉得吧,少年以前就是太善良!有时候太善良可不是好事…… 第二百八十六章 相见 这轮黄迫剑气所成的太阳是与天上的太阳一般的颜色,但它却比真正的太阳还要耀眼和炽热! 又仿佛是天上的太阳向人间坠落下来,在莫无念和萧三柱的眼中,这轮太阳在不停的放大。 深约几十丈,长有千里的山谷,其崖壁上嶙峋的乱石,又或是形态怪诞长于上面的青葱怪柏,一时之间全被这这轮太阳映照成了红色!待这轮太阳再靠近用些,树木一下自燃起来,整片山谷立时火光四起。 一大片连绵的火光从山谷冲天而起,行成一条巨大的天堑,将天地给隔绝开来。 这般动静自然也是惊动了空中上方的神祀族等人,其中就有南昇。 作为彼岸境的大能,他的目力自然是长于一般修行之辈数倍,一眼就看到了下方的莫无念。 “莫无念……谁敢杀他?这等忤逆我族的罪人该又我神祀族之人来杀?”他对着下方大吼一声,一步跨出几十丈瞬时就到了莫无念身边。 他周身修为暴起,形成语堵罡风墙,将炽热的剑气阻隔到了外面。 莫无念也没有料想到,商左中为了杀他们,不惜动用全部修为,这就把神祀族的人引了下来。 商左中见自己的剑招被商左中给挡去,一时之间有些恼怒,大喝一声道:“此人杀我孙儿!当由老夫来杀!”。 换作以前,戮剑宗和神祀族关系还算和好时,商左中自然会对这一族的人客气一番,但现在两边的关系已经是势同水火,自然不会同他客气。 商左中一剑撩起,一道剑气就朝南昇袭来。 这一剑剑气火热,但实际内又含杀机,外热内冷……冰火两重天,直接要把人绞杀其中! 南昇修为要低商左中一个小境界,只得暂时躲避。 但不妨碍他向族中的千手发出一道消息要他过来。 “商左中……难道你连我也要杀你吗?怎么说……你们宗门以前也是我族的奴才!奴才见了主子胆子这么大吗?”南昇对着商左中呵叱到! 商左中双眼射出两道寒光,冷笑一声道:“还当是以前啊!以前老夫拿你们当回事,是因为老夫的宗门与你们这一族打算长久往来!谁知你们这些东西……把我们当什么?鸟尽弓藏!还当我们是狗!”。 对他来说,他现在对这一族的确没什么顾忌,加之杀他孙儿之人,他必要亲手杀死,决计不会交由到南昇手中。 见对方态度强硬蛮横,加之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南昇只好沉默不语,但他没有立时离去,而是就守在山谷上方等待千手过来。 下方萧三柱见状,却是苦笑笑骂一声道:“刚来了头恶狼要吃我们肉,结果外面又来条土狗,真是祸不单行……”。 他说的话虽然有些粗鄙,但实际道理就是如此。 甚至于现在的局面,不单莫无念和萧三柱有危险,就是朱九灵也有危险……神祀一族的人可不会放过他们中的任意一个。 不过既然戮剑宗已经和朱雀国联姻,神祀族的人要杀朱九灵,那商左中身为戮剑宗的人就不应该坐视不管! 朱九灵也自然想到了这点,可是待她要说出此话时,商左中先他一步说了出来:“九殿下的安危自有老夫负责,但这两个人我必须得杀死!”。 一想及当初他孙儿的死……他简直恨的牙根都痒痒! 当然……对于神祀族的来人,他个个也不放在眼里,虽说要杀死这几个人会有一些麻烦,但如果这些人胆敢阻拦他,他一定把他们全都杀死! 听到商左中如此说,朱九灵就是有心让他护住莫无念和萧三柱也难…… 少顷一会儿时间,神祀族的五族老——千手赶了过来,虽然他和南昇有些私人恩怨,但毕竟都同属一族,宗族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这就能使他先放下私人恩怨一致对外。 早些年神祀族的大小事宜还由他管的时候,他常和戮剑宗打交道,自然和商左中颇为熟悉。 他开口对商左中道:“商剑主 ……这莫无念是挑衅我族之人,可否交由老夫处理?若是你与这小子有什么仇怨,也一并告诉我就是,我替你报仇算了……”。 早年间他打理族中事宜的时候,是以谦逊温和著称的,现在当然对商左中也是此番态度。 但可惜此一时非彼一时,商左中对他这些言语,一个字都不买账,他的态度依旧强硬,不容人反驳:“他杀了我的孙儿!老夫又怎么可能把此人交由你们!此人只能由老夫来杀!要是你们非要从我这里要人!老夫不妨与你们打上几场!”。 千手见他态度如此,便不再多言,二人直接动手起来。 二人交手却也是心不在焉,你来一招蜻蜓点水,我来一招点到为止……看似声势惊人,实际招招都留后手! 二人心思相同,是怕打个两败俱伤,下方莫无念等人趁他们不注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所以至少一大半精力都放在了莫无念等人的身上…… 莫无念则是趁着这段时间,在两方威逼的夹缝之中,快速恢复着身上的伤势。 眼前的局面,说是二龙相争也不为过,他和萧三柱则就是是他们想要取的珠子,哪方胜或输,珠子势必都会落入险峻局面。 不过转机有时候来的就这么巧…… 一个身穿蓝袍,神情枯槁,灰白、乱糟糟头上扎着几根枯草的老者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是林允。 只是这般模样,与当日莫无念初见他时要苍老太多,或许是经历了丧子之痛,现在的他整个人神智看着有些不太正常。 “这个人……我护了……老夫不准你们带他走!”林允的话语听着听着还算正常,但又断断续续,再看他眼神飘忽,精神还是要比之常人差些。 莫无念面是神情淡定,但心中却还是有些拿不准林允出现在他面前,又是寓意何为…… “林……山主!这个人杀了老夫孙儿,还请你让开!”商左中的态度似乎对谁都强硬,哪怕是林允也是如此。 所以很快他一剑又劈了过来!这一剑快的有些不可肆意,就连林允都没有反应过来! 莫无念动用“因果之术”,想要抵挡下这一剑!可奈何他们二者的修为实在差的太多…… 他直接被打的倒喷一口血躺在了地上! 生死又一次离他这么近,莫无念属实有些不太甘心,他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就这么庸庸碌碌死去,实在不作为。 但也在恍恍惚惚之间,他看到一个身穿粉裙的女子向他这边飘了过来。 却是许久不见的吴沐…… 她衣袂飘飘,三千白色青丝在身后飞舞起来,美得介乎虚实之间,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明明柔弱、弱不禁风的身躯散着柔弱的白色光芒为他遮住所有的风雨杀机。 她微微探出一指,为他抵挡走天地间所有的杀机! 更似乎眼前的千里山谷,在她这一指下也将灰飞烟灭。 她又一指探出,“初时”又有了变化,朵朵桃花散开,花香四溢,而片片桃花生落地便成了拔地而起的巨大冰柱,直把这处天地都肆意侵害的七零八落。西南初直接被戳出了一个窟窿。 商左中有些意外,他的注意力还在莫无念他们三人的身上,这会见到吴沐,他立时多了几分认真之色。 在他看来,莫无念他们早就已经是死尸。就算要认真看,也要看他们是怎么一点点生机耗尽而死,因为他的孙儿就是死于这几人之手的。 他更意外,只是寥寥不见吴沐几十年的时间而已,她的修为竟然就已经到了彼岸天桥境界! 不过……另外一边的千手却是阴冷一笑!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趁着吴沐注意力没有放在这边之时,他猛然间拍出一掌! 这一掌没有任何征兆,有种无声无息之感……又好似春风化雨无声…… 碰! 就好似一泼冰寒的雨水浇打在她 身上,她嘴角一口血溢了出来,即便这样,她嘴角那抹笑意还是不减,就如被风雨催害的一枝桃花……这抹笑,美得娇艳,却也惹人怜爱。 她又张了张嘴,已经趋近无神的眼眸里满是不容置疑。 通过口型,他辨出来,她讲的几个字是:“你走……我留!”。 她又一指按下,一条奔腾的冰河自她指下奔涌而出,再次将那角裂缝给打了开来。 她身上的气息也前所未有强大,整个人明亮就如一轮明月,彻彻底底挡下了千里山谷内所有杀机所化的风雪! 白光照耀在莫无念脸上,他雕刻一般的神情有了变化…… 耀眼的光很美,这让他想起许久前,他和她在高粱地里看到的那片星空,那片星空也很美。 也虽然星空亘古不变,可与看不腻的人在一起同看,它便怎么都看不腻! “我来吧……”他将思绪拉回,身上骤然也爆出一股气势,如地上一头蛰伏了许久将要腾空的苍龙,声势骇人! 她身上的气息也被渐渐压了回去。 “杀人事情我来吧!”他淡淡一本正经说着,可紧接着又道:“我们都会活着出去!”。 莫无念并不能确定林允会不会护佑他们周全,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拿出了九苍剑!虽然这把剑他一直都藏着不拿出来,可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已经顾不得那些了…… 幽暗的剑放大到一丈左右,莫无念携着吴沐站了上去,又拉着受伤严重的萧三柱,巨大剑身便化作一道黑色流光,以着极快的速度向山谷外飞去! 莫无念原先的想法就是劈开商左中术法所化困住朱九灵的屏障,然后带她一起逃! 显然……朱九灵也懂了他的意思,见他的剑劈开了屏障,她便也站在了剑身上! 莫无念端坐于九苍剑身的最前端,手捏剑指掌控着方向向外飞去! 作为曾经在戮剑宗镇压了许久的凶剑,商左中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九苍剑!就连神祀族的人也认了出来…… 可呆他们要追上前去准备看个明白的时候,林允却又挡在了他们面前,他疯疯癫癫说道:“老夫已经连做了两次错事了!第一次……我无动于衷,所以宗门灭了!第二次我本可以救我儿子的,可我懦弱了……这一次我就替我儿来护一下这个叫莫无念的年轻人吧!”。 说罢,他一掌“掌化万千”拍出,在他掌下一处世界正在生成。 一片汪洋大海之上,一轮烈阳正在冉冉升起!上方为至阳之力,下方为至阴之力,阴阳并济两重力量层层叠加,“掌化万千”的力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其实他根本没有疯……只是当日林夕南死后,他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为了生存继续苟活,还是为了找回心中尊严去站!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也选择了他的儿子林夕南,因为他知道他若是不选择后者,就是他的儿子林夕南还活着,一定会继续看不起他这个父亲。 想他林夕,也算是一代大人物,修行六千余载……本该清心寡欲看透这世间的名利,但名利他看透了,可到头来却也看不破生死!因为看不破生死,他断送了太多太多。 他更清楚,这一掌虽然威势逼人,但应付于他同境界的千手或商左中其中一人可以,但决绝不可能是两个人的对手。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千手和商左中虽然没有言语或是眼神的交流,但两人都想杀死莫无念,也就都视林允为阻碍他们的人了,两人一人出剑,一人出掌! 顷刻间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化去了林允的这一掌。 在对面人的剑气和掌力交替之间,林允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开始流失,最直观的对面两股力量,一个在他肩上切割出一道口子,一个在他胸口深深印上去一掌。 他就如被撕坏了的稻草人一样,,胸膛上的骨头都往外扎出几根,伤势极为恐怖。 第二百八十七章 再回青州 生死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闭上眼,意识归于平静,长久不见光明。这和累了睡上一觉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一次要睡的长久用些。 这是林允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外人看看来危险又奇妙,但他现在却觉得充满又安逸。 他甚至在想,要是在千多年之前他早些能想到这些,大概他可以化为一捧干净的尘土,风一吹洋洋洒洒在广阔的天地之间,自由自在也安静祥和。 对面的千手和商左中双方都留了手。 两者都是各自阵营中的大人物,他们所考虑事情的角度涉及到方方面面,各个角度。 二人自然可以直接合力杀死林允,但实际这个做法一点都不理智。 从表面来看,林允阻止莫无念等人逃走,那么他就应该死。实则不然,要杀死一个彼岸天桥境界的修士没有那么容易,看似二人一人一招把林允逼入了险境落了下风,但实际后者真正要闹个鱼死网破,千手或是商左中必有一人重伤。 到时候事情若真闹到这般,又必定有一个渔翁得利。 千、商二人正是深暗此道,哪个都不愿意做鹬或是蚌…… 折中一下,两者虽没言语或是眼神上的交流,但短暂的时间内已经达成了共识。 先是商左中态度继续强硬道:“林山主!你也不能怪老夫对你下死手!实在是因为你放走了杀害我孙儿的仇人,我便才和你出手的!要么……你和老夫一起追回莫无念一干人!要么……”。 他话说了一半,眼中透射出两道寒光,已把他未完的话表达了出来,况且莫无念离开一刻钟时间都不到,依着他们这些彼岸天桥境修行大能的修为,追上莫无念等人不成问题。 “林界主,你考虑一下……难不成你个人真要与我神祀族为敌?若是你能把得罪我神祀族的那几个罪人追回来,老夫可向你承诺,会给你在我族中安排一个好差事。”千手则是笑容温和,笑眯眯说着,顺便拉拢了一下林允。 这二人一前一后,态度一个强硬,一个柔和,但两者所想都不谋而合。 林允苍老面容上的褶子舒张开一些,眼角带着许些笑意道:“两位打的是什么主意……我都清楚,只是……老夫在过去已经做了错的糊涂事!就不能一直在错下去了!”。 话罢,他强撑起最后的精神,面容带着几分严谨和肃穆,衣袂飘飘通天修为向外放出,以他为中心卷起一股罡风吹落的山谷底部飞沙走石,崖壁上滚石滑落,离他最近的十来颗崖壁上的松柏更是被当场吹断! 他左手成掌再次打出一掌“掌化万千”,另外一手成拳打出一拳“长河落日”! 长河落日……这亦是木界山的绝学术法之一,是一门刚猛霸道的拳法,以拳拟态出长河之上红日落于河床之下的场景,长河落日代表着一天时间的结束,但也预示着又一日的开始,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因此此拳所打出的力量格外绵长。 左手为一片汪洋大海,右手为长河落日,两处景象慢慢融合又叠加在一起,火红的太阳挂在西方的天边,将大海映照成一片血红之色,波光粼粼却又直撼人心。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响起,这一招被他打了出去。 这片宏大又真实的景象倒挂在天际之上,神祀族又或是戮剑宗的弟子全部看着目惊口呆,就连千手和商左中,以及南昇……都微微有了触动。 他们忽然想起,在千多年之前九界山还屹立于世间的时候,这位九界山主之一的林允,当年就是用了这样两招合二为一的术法,镇压了一伙在上三州流窜的魔道修士!其铁血手段,和雷厉风行的风格,至今都让人记忆犹新。 只是……在后来的岁月之中,众人所看到的都是这位山主身上温和的一面!自然而然,许多人就把这幢事情给忘了!现在众人感知到死亡的威胁……再加上眼前所看到的,一时之间众人竟然都忘了逃跑。 等两方人员之中的大人物千手和商左中各说一句话后才又安定下来。 不过对于林允的态度,商左中和千手都有些意外,印象里这位界主从千多年前开启,似乎又变得懦弱了许多……许多事情都喜欢去忍让他人。 商左中冷哼一句道:“林山主难道非要给自己走出一条死路不成?”。 声音无喜无悲,却又冷漠至极。 “死?林某这一生前半生有过有错……但终究是错大于了过!所以这微末的后半生,我想做些对的事情出来!”林允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双手并起双管齐下,力量比之方才还要更甚几分。 这便弄得神祀族和戮剑宗两方人马鸡飞狗跳,就是商左中和千手二人都动了怒!前者因为不能报孙儿之仇大骂他不识时务,后者则是一改先前温和的状态,跳脚各种恶毒语言都说了出来。 两者态度戾张,但又互相提防着对方不敢使出全力去抵挡林允这一招,所以宁肯 少出一点力,多多受些伤都忍了下来。 待这一招真正落于山谷之中,顷刻间数千里长的山谷被震塌……千、商两方之中一些飞的慢一点的弟子直接被埋入了滚石之中,惨叫声都来不及叫出,还有一些好不容易从乱石堆里逃出,却被林允术法的罡风所伤,跌落了回去。 这样前前后后下来……剩下活着的稀稀拉拉弟子不是半身不遂,也是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死! “林允!”最为恼怒的却还是千手,因为也不知是不是林故意为之的缘故,死去的神祀族子弟远比戮剑宗的多的多,甚至戮剑宗那一方只是寥寥有几人受了些轻伤而已。 当然,这就是林允故意为之的……此刻的他身份已不是三劫宗的宗主,而是九界山木界山山主,有关九界山的仇怨,他心知今日必死,是能报一些是一些。 千手本人也异常狼狈,来是穿着华丽的袍子,这会上面已是抖满了灰尘,整个人更是披头散发、灰头土脸,像是刚刚从灰炭堆里爬出的一样。 林允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灵力和修为,他心知今日的他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千手冷哼一声,一掌打出,无尽炽热自他掌中喷涌而出,向林允而去。商左中漠然的将一切看在眼里,没有任何表示,但也算间接允许了他的做法。 虽然林允没有特意去杀他戮剑宗的人,但他一点都不会同情林允。 对于生的可能,林允也没有再抱什么希望,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 在一处僻静竹林之中,一间竹屋里他尚还是而立之年的模样,他幽幽在屋前给一个蓝衣少年讲解着为人的道理,少年连上带着疲倦,可眉梢眼角间却又不时看向竹林更深处。 这是一幅属于林允记忆最深处的画面,也是一副父与子,他与林夕南之间早年相处的画面。 这是他这一生之中最宝贵的记忆。 …… 莫无念驾着九苍剑一路向着向南而去,目标直奔朱雀国。 可到达目的地之后,吴沐却又不待在朱雀国。 莫无念问及原因,她也只说是想要回青州去看看。她说的时候神情安详又淡定,但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却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也没有思虑太多,他点点头,对她说了一个“好”字。 朱九灵有心挽留莫无念和吴沐,但看二人态度决绝,便没有再强留他。 而离去前,吴沐更是似笑非笑特意各打量了一眼朱九灵和萧三柱道:“对了……我和无念的喜酒你们没喝上,这算本姑娘的过,回头给你们补上。但我想……我和无念下次再找你们应该也是能喝场喜酒的!”。 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姑娘,现在大大咧咧什么都敢讲。 朱九灵初听她这么说还有些意外,因为莫无念这个人向来沉默寡言,一路上他没有提及过此事,她也就知道二人结为道侣的消息。 现在她知道以后,虽深感意外,但也由衷为莫、吴二人欣喜。 正当她想着要给二人说些祝福之语的时候,吴沐后面说的护却又让她猝不及防,她立时双颊就染了一抹红晕。 吴沐这话让她露出小女儿娇羞姿态,但萧三柱听后却是没心没肺憨憨傻笑起来,这一幕落到朱九灵眼中,她先是瞪了萧一眼,让她安分下来,然后又镇定心神回复吴沐道:“酒自然是有的!只是……本公主风华绝代,怎么会嫁给一个这样不入流的家伙。”。 说着,她朱唇勾起一些似笑非笑,眼神却又故意飘忽到萧三柱身上。 听到她这么说,萧三柱还不及高兴,心情立时又像是浇了一盆凉水,一颗刚刚火热起的心冷了下来。 但显然朱九灵是看他得意的模样,有意要打压一下她,且她话只说了半句而已,接着她又故意拖长声音到:“这么说……也是本公主娶你这个三柱子!”。 “啊?”萧三柱惊诧的叫出声来。 实际这些日子朱九灵没有恢复形体前,他一直担心的都是她的安危,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过。可待她讲了出来,他一时间有些慌乱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可想了又想,他回想起在妖族十万大山妖族妖庭废墟棺材里睡的那一觉…… 那一觉,他不止提升了修为和修行资质,他也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 正是这些记忆,让他对朱九灵产生了奇妙又奇怪的感觉。 他道:“九灵,你想前世缘分吗?我这个人有个与生俱来的毛病,就是喜欢抓红衣服的女子与我成婚,我……”。 他想把他的过往说给她听,但她却凤眸一凝瞪他用眼道::什么前世今生的!本公主问你个话,我要娶你,你嫁还是不嫁?”。 妖族的直接和她的不讲理在这里都得到了体现。 萧三柱本想像以前一样没脸没皮戏弄她说一句:“我没听清……你 再讲一彼岸!”。 可现在他却完全没了这种心思,不是他怕事后朱九灵像以前一样捉弄他,而是怕和一些微妙的情绪有着很大的差别。 他相信让他不再胡言乱语的是后者。 所以他难得面露认真之色,对她认真点了点头。 吴沐见状则是素手掩面轻笑起来,就连莫无念冰山似的脸旁也有融化的时候,微微露出许些笑意。 “好了……下次相见,我想我该是能喝上你们的喜酒了。”莫无念神色认真对着萧、朱二人说到。 完罢,他和吴沐就打算离去。 朱九灵再次表达了她的挽留之意,只是二人执意要走,她心知留不住便和萧三柱一人备了一件礼物交给了莫、吴二人,算是给二人结为道侣后补的礼物。 她的礼物是一颗七彩晶石,美丽异常,并且它不止是个美丽的空架子,更是一件法器,在其内注入够呀定伶俐,可瞬间带人瞬移万里。 萧三柱则是传了一门“心意相通”的术法给他们二人,这么术法不是什么战斗时用的厉害法术,但两个心意相通的人息练此术,便是相隔有数万里之多,也能相互传递消息。 莫无念和吴沐得了他们的祝福和礼物后,向他们表示感谢便往青州的方向而去。 现在的他们都是彼岸境界的大能,所以以前要用近乎几十年时间才能回去的青州,现在二人只用四、五天时间便回去了。 青州的变化,和以前倒是不大,它不似幽州这样人、妖二族各分半边江山,也不像上三州把修行者和凡人分得那么渭泾分明,而是以凡人为主,修行者隐居在他们到达不了的洞天福地,妖族则是多藏于山间野岭之中。 这样的混居在外来者看来或许杂乱不堪,但这样的特点和气息,却更使吴沐和莫无念备感亲切。 就在青周边界的罗山国中莫无念和吴沐甚至还去吃了一次火锅。 继续又要赶行程回去百草宗时,吴沐却拉着莫无念去了一间裁缝铺子。 罗山国贵县的冯记裁缝铺中,已有一月多的时间无人问津。 现在的天气正赶上夏季到来,人们忙着都要换一身轻便衣裳,所以不会到他这堆满了满是厚重料子的铺子中来。 一连一月下来,无生意可做,人就犯困……他新收两个徒弟都困的趴在柜台上,久久不曾抬起过头。 直到有人进来呼了几声,两个少年才立时醒来。 一个准备招呼客人,一个则是去请他们的师父老冯…… 留下的人见来者一男一女,容貌皆都不俗,尤其是这会对面身着粉裙的女子对他微微一笑,被她美貌所倾,他竟然一时都不知该给两位客人说些什么话,只是呆呆看着他们不说话。 直到店铺真正的主人从店中柜台后面的门中走出他才反应过来道:“二位客人是……”。 “能给我们做一声喜袍吗?要最贵最好看的。”说话的是莫无念。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和吴沐回去的……但后者却希望他们能穿一声红回去,这样一来,也能把他们的喜庆劲儿也带回去,顺便二人也可向熟悉他们的人公开他们的关系。 老冯一听对面说是要做最贵的,尤其是要做喜袍,自然知道是大住户,可又看对面两人穿的素朴一时之间话说出来又是:“客观说的小的自然努力去办的!只是……这袍子一可不便宜……少说得百两……”。 凡人过活日子总是在乎眼前所能看到的钱财,莫无念深知他想些什么,便直接拿出一两黄金放在他面前道:“时间尽量快一些,也做精致一些。”。 钱财到位,老冯自然不会起什么疑虑,所以一连几天时间,他日夜不停的赶工,总算做出来他这前半生认为最华贵、精致的两件袍子交给莫无念和吴沐。 待他们换上衣服,老冯和他两个徒弟看着这一对璧人也痴了。 老冯没什么才气在肚中,但也忍不住当了回酸腐,抢行吟出了几句打油诗,赞美了一下二人。 也却不知到底是他手艺好,还是穿他衣服的两人神仙眷侣方衬托他的衣服好…… 反正此后的数年间,老冯也常常拿此事吹嘘,够他在许多人面前作为炫耀的资本。 …… 莫无念和吴沐继续赶路,期间他们路过了曾经很多很多熟悉的地方,像是齐国,又或是燕国,最后来到了当年的赵国。 只不过沧海桑田,事物变化总是迅速的,距离他们当年离开已有四百多年的时间,赵国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在这里的只有个叫吴国的国家。 也似乎年年岁岁有轮回,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两人间正在发生的一幕,就如多年前发生在吴沐和莫无念身上的。 实在叫人感叹神奇,就好似这世上真有两片相似的叶能重合到一起…… 虽不相同,但却相似。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的夫君 吴国的都城之中,住在药铺归秀阁、叫离哥的少年一大清早刚刚起床,那个他心心念念叫凤秋的少女就在药铺门前等着了。 他们一个就是在药铺里帮工的小小伙计,一个却是当今一位朝廷大臣的掌上千金。 听尔人用早就在说着有关着药草方面的知识,很容易让隐匿于天际之上的莫无念和吴沐联想到他们的当年。 当年他们之间的相遇也是从一间药铺开始的…… 本来二人只是在天上随意扫视一下下面的旖旎风光就离去,但无意间瞥到了下方的少年和少女他们就都来了兴趣。 不过看了一会儿之后,二人正要走时,下方却是来了个身材臃肿、满脸都是雀斑的方脸少年出现在了少年少女面前。 这方脸少年似乎平平无奇,但他身后跟着的长须道人却有着阴虚境界的修为,这就极大引起了莫无念和吴沐的注意,他们打算观察一番下面的动静后再走也不迟。 方脸少年,俨然一副暴发户的姿态,他先是故意抖了抖自己的两只手露出两只金镯子,然后又扯了扯脖子上戴着的金线圈。 这竟然就是三件透着灵光法宝,想来应该有护身防卫之用,仅仅从外表看,也是价值不菲的三件金器。 “知道吗……有些泥腿子就是给人打上一辈子工!都挣不来老子身上这些东西来!”方脸少年故意扯着高调说与还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年轻认为。 这几个年轻人多多少少都修行了些年岁,有的俨然是问道境的修士。 这般的嘴脸引起了凤秋的不满,但作为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女子,她礼仪态度还是有的,所以她绕开这人,继续与离哥谈论着他们喜欢的药理。 “哎呀呀……我就说嘛!对这些凡人还讲什么风雅,看上了大可带回去直接享乐就是!老子陪你们这几个蠢货装什么文雅!”方脸少年见凤秋对他态度不好,他自己也跟着暴戾起来,对着身后几个年轻人怒骂到。 几个年轻人敢怒不敢言…… 对面这位对他们来说,实在是高攀不起,至于他们能来陪这位在人间能随意走走纯粹也是因为这位来了兴致。 方脸少年话罢,递给中年道人一个眼色,他就要准备直接带少女走。 离哥见他们行为放肆大胆,大声斥责道:“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她可是当朝黎相国的千金……”。 他话还未完,却被方脸少年一挥衣袍掀起一阵怪发把他重重拍到在地。 而后方脸少年道:“老子方如意,莫说是什么狗屁千金,就是她是你们狗皇帝的女儿我也要抓她走!”。 他脸方姓也方,为人也蛮横无理。 见他有如此手段,离哥也明白,他应该不是普通人,只是他一介凡人,他又能做什么呢?被人在地上这么一摔,他浑身骨头都散架了,像是一摊烂泥爬都爬不起来。 “你们是哪个宗门的……安敢如此猖狂?”又听得一声稚嫩清朗的声音响起,一个踏着飞剑的白衣俊朗少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他修为也有问道归一境界。 接着少年更是自报家门,说明自己出身是青州第一正道宗门幻宵宗。 按理说,这青州第一的宗门在青州就是横着走的,谁若是听了这一宗的名号都要好好斟酌一番的,但偏偏这个方如意却依旧蛮横无理,他道:“连我都不认的……你还真是个不长眼的,就是你宗的宗主周德明见了老子都得礼让我几分!你又算什么东西!”。 话罢,他一掌拍出,就把少年从剑上打落了下来,这会再看他修为竟然也有阴虚二层的修为,只比跟在他身后的中年道人略微低一些。 这一掌下手极重,几乎就是下死手去的,若不是方如意身后的道人又打出一掌化去他先前几分力道,只怕这少年已是一具死尸。 对于这点,方如意略微有些不满意,回过头就对道人劈头盖脸骂了起来。 道人倒也不反驳,只是默默承受着他的污秽语言。 而到了这会时间莫无念和吴沐也才认出来,这竟然是当年在幻宵宗里最爱唠叨的孟星浩。 凤秋原先见了白衣少年,自以为是见了神仙,心中不免喜悦,可看到这“神仙”都拿不住这个恶徒,她心中又是悲起。 而对面的方如意则是心中恶念滋生的越发膨,甚至不打算抓眼前的少女回去,而是就事论事就在此地把事情给了了!一边想,他还一边嘿嘿长笑几声,简直把龌龊二字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还不待他走上三步,一阵红影掠过,在他面前多了一个俏佳人。 她肤若凝脂,面容精致,尤其一双杏子眼实在讨人欢喜,再加上她身着一声红袍简直是如六月间盛开的美丽艳丽花朵,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睛。 可这样的人物,也灵气十足,抛 开她的外貌,也自有一股灵动飘逸气息,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方如意以为她又是一个如同白衣少年出来的愣头青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又见她容貌生得实在惊为天人,他坏心思又起一波道:“你又打哪儿来的……老子看你长的漂亮,如何你愿意陪我快活快活,告诉我你是哪个宗门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来者的女子自然是吴沐,如方如意这样的无论任何时候,该都是让人极度讨厌的。 所以吴沐想都没有想,探出削葱玉指向他一点,一股巨力霎时间从天而降,如一记重锤直接方如意砸到深陷到泥土之中,留他一个头在外面,并留他一口气在。 与他一起的年轻人却是吓得四散而逃,只有方如意被打的满嘴是血,还依旧神神叨叨、趾高气扬道:“你敢杀我……你可知道我是太行门门主的孙儿!”。 这些话语吴沐懒得去听,干脆用术法抓起一把泥土塞到他的嘴里。 至于与他一起的中年道人孟星浩,见到这个红衣女子是他认识的吴沐,他一时间间有些欣喜,又见她修为早早超过他,他一时又是百感交集,但最终他却是镇定下来道:“吴师妹你回来了……那莫……”。 他依照他认为的修行年岁去算,他是长吴沐几岁的,所以叫她师妹并不过份,而莫无念……他多多少少知道了他的身份,师弟二字怎么都叫不出口。 吴沐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孟星浩这样叫她,她也并不怪他。 这会儿时间莫无念也现出了身,孟星浩见他后想要打招呼,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尴尬的笑笑。 莫无念倒也没端什么架子,而是向他拱手回以一礼,这让孟星浩有些意外。 尴尬过后,待到这会他才又注意莫无念和吴沐又都是一声红装立时就看破了他们二人现在的关系。 熟悉熟络后,孟星浩还是一如既往的口若悬河,张口对着莫无念和吴沐的事祝福了起来,说得虽长了些,当真精彩绝伦,却多娓娓动听。 与被封了嘴只会“呜咽”叫的方如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方如意又是怎么回事?”莫无念,向孟星浩问起,后者先是狠狠踢了方如意几脚,接着又大骂道,“这个狗东西真不是东西!”。 这方如意并不是原原本本的青州人,还是中四州焕州之中的人。 焕州算是一个归人族统御的地界,其内虽没有彼岸境的修士,远不似玄真或朱雀那样一家独大,但其内宗派林立也算欣欣向荣,方如意背后的宗门便是其内算得上大宗门的太行门! 其门内门主方哲修为已到了陨堕境界! 就在一百年前的光景,也不知方哲是发了什么疯,不惜花大代价远跨数万里之多全门都落在青州地界落了户。 这样的一个宗门无论其规模或是其内的修士都远远甩青州本土修行宗门好几条街。 所以也就造成了这太行门一家独大的局面!自此其内的弟子开始在青州作威作福起来,而这其中其他人还好些,只是平常言行举止对其它宗门的人无礼一些,但总归并曾做过什么越过底线的事情,但偏生太行门门主的孙儿,十足就是一个蛮横无理的泼皮,没有一丝一毫修行者的仙风道骨,市井小人的风气倒是在他身上体现了个十足。 像今日里这种当街强抢凡人的事情就是常事! 至于孟星浩会和这个家伙厮混在一起,也是因为有周德明的叮嘱,他才接近的此人,为的就是他要做恶事的时候,他能阻止一些是一些。 但这样的做法也只是扬汤止沸,终究不能让这方如意有所收敛。 至于与他厮混在一起的那几个年轻人则就完全是趋炎附势之辈,墙头草一般跟他一起作威作福了…… 且就在他们谈论的这会时间,方如意则是悄悄给门中长老传了消息回去。 他知所以门内一个人都不带,一是现在青州又太行门一家独大,一般人都认识他方如意,二是他身上那三样法器中手镯是给他保命的,线圈则就是方便他给门中人传递消息。 只是他也有些奇怪吴沐到底是什么虚伪,他这两个镯子怎么说都难挡下一般羽化境明境,修士都的一击,怎么方才不单防护效果没起多少,两个镯子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碎得稀碎。 不过也不管他们是什么修为,他只坚信这莫无念或是吴沐修为决计不会高过他门中长老,也高过他的祖父。 不消半刻钟时间,一个身着黄袍,头戴紫荆发冠的中年男子就出现在了莫无念三人的面前。 他先是把方如意从泥土中救出,然后眼睛一横,冷冷看向莫无念几人道:“你们谁做的?三息之内说清楚,要不然砍去你们双手双脚,再废去你们修为!”。 言语咄咄逼人,寥寥几句话就把话说死,不给人商量的余地,更不给人一丁点的活路,怕是有人承认了,另外两人虽能保 住性命,但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行事风格虽和方如意迥异,但大体相同。 “三息时间……这个叫方如意留下,唤你们宗主前来见我,不然你们这个宗门都不必存在了。”吴沐眉头一皱,杏眸之中透出两道寒光看向黄袍中年人。 恢复了记忆,她或多或少还是受了前世慕容修做事雷厉风行的影响。 这话说得简直比黄袍中年人还要蛮横不讲理。 当然,这样的做法莫无念是极为认可的,因为往往这些个“大宗门”出身趾高气扬之人,也最爱得寸进尺,只要你稍稍让他们看到你身上的客气或是让步,他们就会理所应当当成是示弱。 方如意刚刚还有心想对黄袍中年人叮嘱一句不要伤吴沐的性命,当她是娇滴滴的美娇娥。 可他这想法刚一冒出头,吴沐就说了这么一席话出来。 这让黄袍中年人都大吃一惊,他并没有感受到吴沐身上任何修为,说明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对方修为远远高于他,他探查不到,二就是对方修行了什么隐匿修为的术法。 可惜……人有时候就是会自作聪明,把事情总往利于自己的方面去想,黄袍中年人想:这青州就是个贫瘠之地,哪会有什么修行大能在这里,不过就是这小姑娘故弄玄虚。 所以他想都没想推算了第二种可能。 他双目圆睁,更显几分怒意和戾气:“小姑娘你才修行了多少年的道,敢在我面前说这等大话?”。 啪! 但吴沐也不与他再说,而是甩出一掌,掌力化作一股巨力直接把黄袍中年人和方如意拍到了泥土里。 那边离哥得了莫无念医治,已经起了身,他和凤秋看着这一幕简直直呼惊奇,似乎这位仙人惩治人的手段实属惊奇。 孟星浩对吴沐多少还是有一点印象的,他映象里这个女子虽不是那种端庄娴雅的,但至少也算文静……怎么现在的她简直生猛的不像话,一言不合就把面前两人拍打入泥土之中。 似是知道了吴沐的厉害,黄袍中年人乖乖闭了嘴……但方如意却依旧态度蛮横!大话漫天飞,很自然的吴沐又让他吃了一嘴泥土。 而太行门的人前后收到方如意的消息也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过来,态度却都和之前的黄袍人一样,当然也就一个接着一个被吴沐拍入到了泥土之中就这样前前后后下来几乎有十八人都被拍入到了泥土之中。 近乎太行门的高层都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方如意就是再蛮横也感觉的出来,这个红衣女子身上的古怪,至于自己祖父能轻松战胜她的想法也随着每有一个人进入到泥土之中逐渐淡去。 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太行山的门主自然火急火燎赶了过来,相较于门内前面十八人和自己孙儿,方哲的态度则就要和煦太多。 或者说,他一早得自己门内有什么人都折损在吴沐这里,他也不敢再像先前的人一样傲慢下去。 他见了吴沐后,一张苍老容颜满是灿烂与安详:“这位道友……我孙儿和我门内的人做事不讲道理了一些,是他们的不是!老朽替他们向你赔罪了!”。 说着,他躬身向着吴沐一拜,一边还在细细打量着对方,观察着她的修为气息。 吴沐把一切看在眼里并不点破,而是朱唇微微勾起一些似笑非笑道:“我刚还想着连你孙儿算在内一共二十人凑个整数呢。”。 这番话,让方哲听了哑口无言,却也直冒冷汗!原因无他,他既然感觉不到吴沐修为,便是她修为远远高于他了,以至于他内心已产生了许些恐惧,再加之二十之数里虽没提及他,但加上他确实刚好二十。 “道友说笑了……还有我这孙儿平日虽然乖戾一些,但却也没有害过人!”方哲人老成精,先是向吴沐求饶了一番,接着则给自己的孙儿求起了情! 但还不待吴沐给他一个答复,另外一边一道淡淡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你孙儿没害人?可他毁了那么多凡人家女儿的清誉又怎么说?”。 说话的是莫无念,有关方如意平常的言行举止如今,方才孟星浩都讲的很明白了。 这道声音虽平淡,可却让方哲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上泛起涟漪,怎么都址不住。 方哲一开始的注意力都在吴沐身上,并没有注意莫无念这个人,只是这一注意却让他心中激荡而起的涟漪更大了……因为他同样探知不到他的修为。 当下方哲把姿态放的更低,准备低眉给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孙儿给求求情。 可还不待他张口,方如意却破口对莫无念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我祖父与你家主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狗东西!”。 “你说他啊……他是本姑娘的夫君,我的道侣。”吴沐却是替莫无念开了口,声音没有透出愤怒之意,只是以着一个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方如意。 第二百八十九章 星海之下(上) 方哲颇为为难,他是一点都不了解莫无念,可听完吴沐的话后,他不想了解都得了解了。 “道友的夫君……”方哲先是看了一眼吴沐,后者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他便也陪着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略作沉吟和思索后,方哲果断做了一个决定,心逐渐硬了起来,可看向满脸都是血污的方如意,刚刚硬起的心又软了起来,但最终心在刚硬和柔软之间,他决定……一颗心哪怕硬不起来,哪怕滴血也要强塞进去几颗石子充实硬起来! 他明白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他是方如意的祖父,可更是太行门的门主,他不会以整个宗门去换取自己的孙儿。 他脸上的笑容由僵硬逐渐自然起来:“吴道友!老夫思索少许,我这孙儿平常行事却是傲慢霸道了一些,有不少凡人性命都折在他手中……也败坏了我太行门门庭!便由老夫亲自出手,给各位一个交代如何?”。 莫无念和吴都没有说话。 见无人发话,方哲便知对方默许了他的言语…… “祖父!你得救孙儿啊!祖父!祖父……”前面宗门的人被吴沐折损了十八个方如意都不算特别怕,因为他始终坚信自己的祖父会救他。 就像以前无论他惹出多大的乱子,祖父最多呵叱他几句,但事后还是会料理好他惹的祸端,因此他行事才无法无章,无所顾忌。 方哲面容上大义凛然的神情落在方如意眼中,后者却觉得无比陌生与惊恐。 方哲没有拖拖拉拉,出手干脆利落,只一掌就把方如意拍成了飞灰,这般杀伐果断严肃的模样,在场太行门十八人都没有见过,至少一个祖父不该对自己的孙儿这样。 吴沐也好,莫无念也罢,没有谁特意去赞誉赞誉方哲的做法,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他杀了自己孙儿,再去拿此事激他显得有些过份咄咄逼人。再者方如意已死,只要以后他能约束自己宗门人的行为,没必要再去追究…… “不过也希望方门主能够搬离我青州地界。”莫无念淡淡对他说到,言语还算客气。 可实际从方哲所处的境地来讲,单单一个吴沐 ,修为已高他太多,言语客气只是表面客气,他当然不能说个不字,刚忙赔笑答应了下来。 没有再去理会方哲这些人,莫无念和吴沐随孟星浩去了别处,至于一开始幻宵宗的白衣少年则被一同收到了孟星浩的储物袋中。 凤秋和离哥本想莫无念等人道上一声谢,可人已走,和方哲他们待在一起也实在不自在,便脚步匆匆暂时离了药铺。 “门主!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如意的死……” “住嘴!你们知道什么?老夫以我孙儿的死换取各位的生,难道还不够吗?” 十八人中有人不解向方哲问了一句,却被后者劈头盖脸说了一通。 被骂的人先是有些委屈,因为纵然吴沐和莫无念是大能修士,可给他们些好处要保住方如意应该不是问题,不过随即他也明白过来方哲骂他是什么意思。 要给好看莫无念等人强硬的态度恐怕也不会收,要保方如意恐怕他们太行门全部以死谢罪,对方未必都领情。再者方哲的做法虽然冷血无情了一些,可不得不说,他这样做已是明哲保身最好的做法。 若是任由对方处置方如意,对方恐怕还会进一步要追问他们宗门在青州横行一事…… 方哲此举,实在是明智之举救了他们一宗所有人。 “宗主!难道我们就这样回去?”又有人对方哲说到。 太行门来青州三百年之久,虽说宗门不至于建立的根深蒂固,但多少也在青州建立了一些宗门产业,就此全部放手……却是令人实属不甘心。 “走吧……”方哲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可随即他眼中闪出用抹戾气对着周身人又道,“吴沐和莫无念……在走之前你们务必要替老夫打听清楚他们的底细!”。 一个小小的青州,按道理根本不可能出现彼岸境界的修士,那他们又是哪里来的呢? 虽然这些东西即便查清楚了可能也对他要报复两人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可若是万一呢……万一这两人得罪过哪些宗门,说不定可以利用。 想到这里……方哲脸上戾气之色更重!若是真有这种可能性他一定会 好好利用,若是没有那便真的算了。 他与太行门众人飞到天空之上又看了一眼青州的景致之后,他满目凄凉,到了这时他才又遥想起孙儿方如意的死,不禁老泪纵横! …… “我和你们说啊!自你们走后百草宗也好,幻宵宗也罢……两大宗门可谓蒸蒸日上啊!我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和吴、莫疏略之后,孟星浩则是大起了嘴巴,为二人说起来两宗近些年来的发展。 自当初青州事件之后,两家宗门可谓冉冉升起,幻宵宗自不必说,百草宗则是在吴子道的引领之下,制度有序,宗内人也比起以前更加上进,自然就这样发展了一百年竟然赶上了幻宵宗,如今俨然一副要与幻宵宗争一争高低的架势。 接着他又讲了许多的奇闻趣事…… 孟星浩讲的自娱自乐,时不时长笑几声乐在其中,可莫无念还是如当年一样,一点都不适应,只觉得有无数蚊虫在他脑中乱发。 一路飞行几人很快就到了幻宵宗面前。 而幻宵宗呢?几乎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在荒原那颗古树的衬托下,它隐没在半空中若隐若现。 在山门前守门的弟子中,有机灵点的看到孟星浩后,赶忙迎接了上来:“孟长老!你终于回来了!整天陪着那个姓方的很幸苦吧?”。 “不幸苦!”孟星浩爽朗,笑着摆了摆手,他现在已经是宗门的执法长老之一,加上自己活脱话多的性子,和这些弟子倒是十分和的来…… 这些弟子也就敢和他没大没小。 “这两位是客人?”不过弟子们随即注意到了莫无念和吴沐便开口又问道。 孟星浩看了看莫无念和吴沐,心想后者的身份也好介绍说是百草宗宗主之女就可,可莫无念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干脆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他们是客人,笑骂着让弟子们去给宗门里的人通报。 趁这会时间,莫无念和吴沐随他孟星浩先走了进去。 一切的一切……和当初倒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到当初宗门大比时的比试场地,莫无念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幽怜。 第二百九十章 星海之下(下) 时间的流逝谁都无法阻止,活着的人祭奠逝去的人,并不是为了勾起往日的忧伤。某种角度来说,这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祈望…… 距离青州那场世故已经过去了数年,当日的血腥与不幸都随着时间消失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之中。正如现在的幻宵宗隐匿于缭绕云雾之间,有的也只有欢声笑语,一是赶走了方哲那些豺狼虎豹之辈,二是今天的全宗上下全然都是一副预备欢庆之态。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只是庆祝而已,倒也不必到处张灯结彩,上上下下、各个旮旯拐角都是红灯笼高高挂起,弄的和那凡间婚庆之时相似。 宗中有不解的弟子向几位资历稍老的长老问道:“长老,这派景象,莫不是咋们宗主要纳妾娶小?”。 调皮弟子这般打趣问,得到的却是那长老长须一抚,脸一板,反手给他脑袋一戒尺道:“净听人说三道四!我看你修行境界没怎么长,嚼舌根的功夫倒和你们的刘得旺长老学了几分像!”。 这刻板长老不是别人,正是姚沉,只是刚骂完,他却又少见的笑了起来,抚须飘飘然向宗内更深处飞去。徒留下那位弟子原地发呆,姚长老今日的举动与往日真的有些稍稍不同,好似今日之事,喜庆到连他这个脸刻板到木雕似的人都能笑起来。 陆陆续续,自今日幻宵宗山门大开之后,天南地北开始不断有其它宗门的人聚集过来,当中无一不是宗内的一把手人物,看得一众宗内弟子瞠目结舌的同时,却也越发好奇今日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日子? 若说是宗门百年大庆,可也不似现在这般往来的人络绎不绝,天上一道道流光并起,活像万仙来贺,又似九天银河倒挂,阵仗之大远不是百年大庆可比的,就是来人手中的贺礼,轻则是成吨位而计的灵石,重者甚至有人拘谨来一条小型灵脉,叫人看得眼皮发跳、头冒虚汗。 从早至晌午,礼物囤积成山,便是山门的路都堵到缩小了一半。 负责收礼的几 名长老和一众弟子都是手忙脚乱,顾不得分心其它之事。眼尖之人却也发现,在这负责礼物的人中,有一人却并不是幻宵宗之人。 此人从样貌来看,两鬓斑白,似是不惑的年纪,但却生的面如冠玉,俊逸非凡,微微一笑使人如沐春风。 不过幻宵宗自己宗门的弟子却浑然不在意,却是恭恭敬敬把贺礼的名单交到他手中道:“林前辈,礼物的名单都已经整理好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甚好!”。 其眼神带着几分回忆,却也带着释然和淡然,然后一张脸上的笑容全部释放开来,只显示出喜悦。 又听得远处天际边一道“迎新人”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在一众女修的簇拥和搀扶下下,脚踏七色莲花,身边仙音缭绕向这边而来。 那红装女子虽被佩戴的冠前的余帘遮住了容颜,但其风华却绝非一般女子能比,如九天仙女,美丽却也飘渺,不是凡尘之人能配得上的。 离得越发近了,林姓中年人笑得却越发灿烂,他向着那女子的方向道:“真若南柯一梦啊!不过这梦,倒也真!”。 他料想那未曾见到的容颜,绝对如昔年一般……只是属于他的那份美好,终究成了奢望。不过随即他看向身边正一脸不解的妙龄少女,他又一点都不遗憾。 这是他的女儿,叫林水木。 随后,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他与林水木一起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 红装女子还未落下,随着宗内又一道庄重却又喜庆的声音响起,那缭绕在她身边的仙音才终于停下,而她给人的感觉也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有了烟火气。 同一时间,从幻宵宗山门内,一个身着红装的男子走了出来,与她相比,他穿得倒朴素了许多,但正是因为这份朴素,却把他衬托的飘渺淡然。 但一直淡然惯了的莫无念,不是真的 淡然,在踏入到空中快要靠近她时,他嘴角少见的添了几分笑容。 虽然他们已行过婚成之礼,但那次少了诸多认识人的祝福,终究是少了一些味道。 也其实他是没有再行一次婚成之礼想法的,但这是吴沐坚持的,甚至即便有,却也不会搞得这么大阵仗。 可不待他理论,对面少女却是蛮不讲理甚至带着几分强硬,便让他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回顾往生,他倒是于她讲了诸多道理,这一次颠倒过来便由她了……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有很多是话应该要讲的,但他此刻对吴沐只讲了一句:“以后,天下间的银河我们一起要看个够!”。 这句话代表的什么含义,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的密语,也只属于他们的“羁绊”,他们生根发芽的开始…… 可她却笑着道:“你倒也有笨的时候,天下间的银河只有一条!但……虽然只有一条,我却想余生与你造出千万来……”。 说罢,她芊芊玉手一挥,自她袖间,一条粉色飞练飞了出去,并且见风就长,最终汇成一条覆盖半个天地的长河,河中可见数朵桃花飞舞,半个天地成了花雨的世界。 变出花花草草的手段,在修行术法中算不得高明,但到吴沐手里,实是夺天地之造化,若她以后不收神通,只怕青州以后雨季都是这般景象。 另外一边莫无念手中九苍剑现,他对天一挥,剑身褪去黑色花白,而后一剑化形千千万,在天空中肆意飞舞,往来折射光,或暗或明但呈现出的效果却是遮盖原本半个天地,犹如黑夜突然降临,众星隐现。 半个飞花天地,半个星月柳流河,倒是好个美丽震撼景象,但这也是属于他们的银河他们的星海…… 星海之下,余帘下的她笑的灿烂明媚,而他淡然的理所当然却又真切开心。 他想:时间暂停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