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蹿攻略》 第一章 五台山 1995年,正在上小学的然然愉快的听说每周变成可以休息周六、周日两天。 同年,《我想去桂林》风靡中国大地,“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我想去桂林呀,我想去桂林,可是有了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 这简直是唱出了然然的心声,因为在宣布执行双休日的第二天,班主任就宣布周六全体补课,并收取补课费……升学率优先,家长也支持,所以桂林什么的,对于成长于包邮区的岳悠然,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忽然之间,新马泰三个字成为新闻里出镜率较高的词,同学之间开玩笑:新马泰就是新街口、马群、泰山新村。 被作业、考卷埋住的那些年,然然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背上背包将地理课上提到过的那些地名走遍,也不曾想过,历史书上提到过的遗迹会与自己相关。 读书、升学、毕业、工作……一切都顺理成章,然然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个个方案从她脑海里具现成可执行的操作流程,工资在同龄人中不算低,在同行中提起岳悠然做过的那些项目,也会赞一声“漂亮”。 工作越来越顺手,然然却总觉得现在的生活并不能让自己特别的沉醉其中,她尝试过很多,微商、淘宝、写文、游戏代练……都做过,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有一天,电脑右下角弹出腾讯新闻,说有个人辞职去旅行,回来后还写了本书,教人如何有效利用信息,可以便宜的去旅行。在然然同事们的印象里,旅行,就应该是跟着导游的小旗,坐着大巴,到了景点下来走走,拍照,回到星级酒店享受着最好的服务。轻松自在,是旅行的全部属性。 看到这条新闻,岳悠然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背包客”这个人群,还有“自助游”这种旅行方式。 面对下午就要交的方案,然然脑中却是在自然风光与历史古迹中不停切换,嘴角不由上扬,对面的同事小莹见她笑得一脸沉醉,悄声问道:“笑这么开心,谈恋爱啦?” “哪有。”然然收回心神,专心构思活动策划ppt,以她的水平,很快就把方案完成了,老板提了几个小修改意见,就审批通过,完美。 双休日的不要玩太花哨,岳悠然看着地图,选定了一个地方。 五台山,佛教四大道场之文殊菩萨地盘。 然然没有选择传统坐车进台怀镇,而是选择了在网上看到的全程徒步路线。她对自己的体力比较有信心,但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个久负盛名的旅游之地,手机竟然会没有信号。 现在她只知道自己身在中台与西台之间,手机由于不断搜寻信号,早早的没电了,出门时还忘记带充电宝,现在几点了也不知道,只知道天还是亮着的。 忽然之间,山间起了浓浓白雾,原本就在几步之外的玛尼堆竟一点也看不见。然然心里有点紧张,想起方才在北台的时候遇到的两个小尼姑,对她一个人来徒步穿五台的安全十分担忧,还告诉她五台山曾经有游客被人劫杀什么的,力劝她坐车去西台,被她婉拒了。 然然对于雾的认识,停留在早晚出没、日出即消的状态,大白天竟然会起雾这事超出了她的常识,如果太阳当头照的时候都能起雾,那这雾可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散了,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如果硬要等雾散,万一等到天黑那可怎么办。 然然就这么随便挑了一条看起来踩过的人比较多的路向前走,慢慢的,出现了岔路,开始她还可以挑那些看起来相对路径宽一些的路,到后来,几乎所有的路都只是在草上有人踩过的痕迹。 而且她也累了,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脚只能抬起一点点,鞋底擦着地面,虽然看不见自己是什么模样,但想来应该与戴着脚镣的囚犯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不知道今晚能睡在哪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体力从这片迷雾中走出去,心中一阵绝望之下,更加腿酸脚痛,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方才已经酸痛到麻木的小腿和脚掌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咦,你一个人?”白雾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岳悠然心里一惊,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累个半死,路上遇到的人应该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但毕竟男女体力悬殊甚大,万一对方有个什么坏心呢? 她暗自握紧裤子口袋里的水果刀,笑着回答道:“不,有朋友在前面西台等我。” “哦,看你挺累的,我这有巧克力,你要不要?” “不用了,我不饿。” 那人走过来,然然这才看清楚,那人一身户外装备,身后还背着个大约六十升的登山包,看样子,也是个独行的背包客,他将巧克力递给然然:“拿着吧,巧克力恢复体力特别快。” 他看看手表:“我先走了,你小心。” 看着那人的身影很快被茫茫白雾遮得一点也看不见,然然觉得他应该是认识路的,于是想起来跟着走,却实在是力不从心,平时坐办公室不运动的下场啊,然然暗自咬牙发誓,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加强锻炼,增强体力。 又坐了一会儿,然然觉得腿脚的酸痛有所缓解,刚才瞥见那人手表上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不能再休息了,还不知道西台在哪里呢。按现在的速度,再走上两小时还不一定能走到,等天黑就更糟啦。 刚站起来,她发现雾稍微淡了些,眼前阡陌交通,但方向很明确,只要向上走就一定是对的。 最后那段缓坡,她几乎是走一步,要歇三步,路上一只野兔蹦蹦跳跳从一边蹿到道路正中,见然然过来,还不跑,就静静地看着她气喘如牛,待她刚一靠近,又蹦蹦跳跳的跑到另一边去了。 “死兔子,故意气我。”然然扶着腰。 不想走了,真不想走了,晚上就睡路边上得了,然然自暴自弃,刚想坐下,却听见一片虚空的白雾中,传来两个女人聊天的声音。 这里一定就是西台寺,且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了,就算是小雷音寺,这会儿也得进去,实在是累到不行了。 然然强撑着一口气,背着40升的登山包,一步一步挪过去,果然,在建筑物前的平台上,有两个中年妇女一边择菜一边聊天。见她这般模样,两人忙丢下手里的菜,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然然好像长征到了延安的红军一般,激动地问:“这里是西台吗?” “是西台。” “我能住寺里吗?” “能住能住。” 两人扶着然然走了没几步,有一个和尚走出来,替她拿着登山包,三人将她扶到大通铺客房里,寻了个空床让她躺下。 屋里已经有了六个人,其中两个姑娘也是背包客打扮,还有三个尼姑,看样子应该是别的寺院来挂单的,她们欢欣鼓舞的聊着刚买的一箱牛奶。 最边上那张床铺上坐着一个男子,房间里没有灯,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坐了一会儿,就出去帮忙挑水了,这里的条件很艰苦,没有井水也没有自来水,需要走很远去接泉水。 过了没多久,先前帮她拿包的和尚进来召呼大家吃饭,然然早就听说西台寺院的饭是五个台中最好吃的,可惜一双腿已经从脚麻到了膝盖,一动就如针扎般的痛,哪里还有力气起来吃饭。 床铺正好在窗边,一勾新月在山间升起,五彩的经幢在风中猎猎。 西台,又称挂月峰,此情此景,绝对实至名归。 然然不由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武侠小说,主角受伤倒在寺前,总有好心的僧人出来将他们救进寺里去,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相当有名的旅游景区里,还能真实的感受到小说里人物的体验,真是太有意思了。 门被推开,是那个出去帮忙挑水的男子回来了,他见然然躺在床上,问道:“怎么没去吃饭,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这不就是刚才在山路上给了自己一块巧克力的人吗? 然然笑道:“原来是你啊,吃了巧克力,不饿。” “你不是说有朋友等你的吗?” “是啊,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对了,刚才谢谢你啊,怎么称呼?” “叫我wave好了。” “威武……真是个好名字。” “西台有不止一处寺庙,你没跟你朋友说清楚到底是在哪一个会面吗?” “算了,不要管他了,反正也都是各玩各的,碰上就是有缘,碰不上就是无缘。”然然不想再为这个谎言多做什么解释。 一觉醒来,僧人们已做完早课,饭堂开饭,恢复元气的然然当然不能再错失这一顿,进了斋堂自己盛饭盛菜,以吃完为度,一点也不可以剩下。 以佛像为分界,男左女右,然然看见对面只坐着一个俗家打扮的男子,应该就是wave了吧,他正低头吃饭,看不清长相。 等然然盛完饭再回来,他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失落,还想向他道谢的,唉,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彼此连真名都不知道,这个谢字说不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吧。 西台的饭菜,果然很香很好吃。 第二章 与我无关的血案、与我有关的旅行 2001年,王宫地下宝库内,原本站在那里的守卫都已经不见了,亲王贾南德拉通知整个王宫的侍卫,王子疯了,枪杀了王后以及许多王族,要他们赶紧去上头支援。没有人怀疑,因为他们在之前已经听到了从上头传来的枪声,更重要的原因是国王陛下就站在亲王身边,对于亲王的话,国王并没有任何反对,宝库守卫们很快便离开,向上前往。 贾南德拉露出得意的微笑,宝库大门徐徐打开,金银珠宝是这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正对面的墙上,有一个正方形被防弹玻璃罩着的墙洞,里面有个白色的物体,透着润泽的光彩。贾南德拉着 国王的手指,按在某处,玻璃罩开启。 “你已经没有用了,亲爱的哥哥,做了这么久的国王,休息一会儿吧。”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国王比兰德拉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倚重的弟弟,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不……不……” “我那亲爱的侄子,跟你一样天真,把这个国家交给他,你也很担忧吧,放心,我会让他随你一起去的。 ” “砰!!!”枪声在地下室回荡,国王睁着双眼,缓缓倒地。 尼泊尔王室血案的消息,不胫而走,举世震惊。 一个月之后,贾南德拉成为新的国王,登基当日,民众群情激奋反对国王。 2008年,王权不复存在,这里成为了尼泊尔联邦民主共和国。 新的政权接手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贾南德拉的宝库,直奔佛骨舍利收藏之地,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 杜巴广场,这里有活女神库玛丽,这里游人如织。 天气实在太热了,阳光灼人的照在地面上,拥挤的人群让空气变得混浊。 在童贞女神库玛丽的房间,侍女们惊慌失措,三岁的活女神毫无征兆的突然大哭起来,无论怎么哄也哄不好,她的面前并没有信众,那么,代表着死亡与重病的女神哭泣,又会降在谁的身上? “有人倒下去了。”穿着纱丽的大妈惊叫着退后,周围的男人都围了过来:“哦,可怜的人,他是中暑了吧?” “快把他扶到阴凉的地方。” 那个人被扶起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他身子下面的那块地面被鲜血染红,在第三根与第四根肋骨之间,血液犹自从那里泊泊而出。 手指上有一截绳子,断开的绳子,曾经也许拴着什么,但是那东西不见了。 =========================================== “哇,快看灿灿的朋友圈,好清澈的海水啊,马尔代夫。”午饭时间,女同事们总是扎堆在一起,老天是公平的,给了每个人一张嘴,女人让它的价值翻了一倍,说的不少,吃的也不落人后。 这个同事前几天请了婚假,刚刚朋友圈刷新了状态:“海水好清澈,阳光好灿烂,手中有果汁,身旁亲爱的,人生何求呀。”配着九张穿着比基尼在海边的各种照片。 同事们围成一圈在那里纷纷发出羡慕的赞叹,岳悠然丝毫不为所动,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电脑上开着一个空白的ppt,正烦恼的抓着头发。 “悠然怎么了?看你这黑眼圈,昨天又没睡好?”同事冯莹凑过来:“是不是又遇上鬼压床了?” “鬼哪敢压我啊,每次都是跑过来,发现走错了,又跑开,一来一去也很搅人清梦的。” “肯定是你工作太累了,临睡前别想这么多,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啦。” 对于这个观点,岳悠然只能笑笑不再继续讨论,对于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人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只会说你是不是眼花啊,你是不是错觉啊,你是不是太累了啊。 工作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如何在生活和工作中取得平衡,心情好视力也好,甚至她根本就不怕这些,遇到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心情好的时候就当一个故事经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大骂一通。 “唉,这些鬼除了走错门之外,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啊,鬼才能把这个破ppt在下午做完。”岳悠然默默看着电脑,开始动手干活。 下午,行政事务部发出通知,一年一度的集体出游活动又开始了,地点是离本市不远的一个古镇。虽然这个古镇已经成名多年,里面的原住民不知道还有没有,但是大家都还是很兴奋,毕竟许多人平时连去个古镇的机会都没有。 快下班的时候,冯莹凑到岳悠然那里:“这次是要住一晚上的,我跟你一个房间好不好?” 岳悠然点点头:“好啊,知道住哪儿了吗?” “好像是个四星级的酒店。” 岳悠然有些失望,她看着那个古镇的介绍,还有一些民宿的房间,被那些古色古香的装潢陈设而吸引,去古镇当然是要住这样的地方,四星级酒店有什么意思。 可是她的同事们对四星级酒店的兴趣比民宿大多了,在她们眼里,出门在外,只有睡在三星以上的酒店里才叫旅游,三星以下是小公司的销售代表为了节约开支才会去睡的,商务快捷酒店什么的,根本就是只比睡桥洞稍好一点的选择。 对于岳悠然的追求,冯莹表示不可思议:“那种地方的卫生也不能保证,安全也不能保证,到处蚊子飞蚂蚁爬的,亲,我们是出来玩的,不是来拉练受罪的。不要给这些照片迷惑了,那是老板拍出来拉客,就跟方便面的包装袋一样,当不得真的。” 看着岳悠然的表情,冯莹叹气:“呀呀,我们不能跟你比呀,知道你去的地方多,肯定看不上这些。” 岳悠然摆摆手:“没有没有,先回家了,bye。” 很快,出发的日子就到了,早上七点就要集合,岳悠然容易晕车,便坐在第一排,冯莹与她坐在一起。 大巴在市内直接上了高速,岳悠然默默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景色,完全的放空自己,这些日子工作上有许多不如意,她对自己未来应该做什么也产生了迷茫。偏偏冯莹没一会儿便坐不住了,不停的找她说话,都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岳悠然现在对人生都产生了迷茫,哪还有兴趣听这些。 冯莹正说的起劲,第二排的同事轻轻拍了拍她,回头,冯莹刚才说的那个八卦主人公就坐在侧后面,睁着眼睛,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听到关于自己的故事。 讲小话,当然是要背着人说,当事人都在这里了,哪里还能八得下去,冯莹乖乖闭上了嘴,安静了没多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哎,我跟你说哦……” 第三章 古镇夜色流光 好在目的地很快就到了,这里是典型的江南水乡,两岸依水而建有着许多黑瓦白墙的明清建筑。看起来挺有特色,其中有一户是每一个游客必去的景点,那是一个当地的大户人家,进门就是个画着蝙蝠的大照壁,下面还有梅花鹿、寿桃等吉祥图案。往里走,有一个小楼,冯莹惊呼:“这么窄的台阶,还这么陡,这是要摔死人的节奏啊。” 导游在上面笑道:“这是以前小姐的绣楼,当然要窄要陡,不然大小姐想下楼就下楼,也太自由开放了。” 楼梯扶手上也满是吉祥意思的石刻。院子挺大,走着走着,大家就散开了,各自去看自己关心的东西。导游与大家约好见面时间,他带了无数的团来这里,早就看腻了,讲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也烦的很,巴不得不需要他带着转,跟着讲。 冯莹拉着岳悠然,一路上她看着什么都不知道,拉着岳悠然问东问西,岳悠然只好担起导游之责,向她介绍这些是什么,那些又是什么。一圈转下来,冯莹对岳悠然那是无比仰望:“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学什么专业的?”岳悠然对她这样一惊一乍的爱好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说:“这跟我的专业没关系,纯属个人爱好而已。” 又转了几处,冯莹说要去洗手间,岳悠然等了她半天,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她跑到厕所里去找,竟然没有人,打电话没人接。大概出来以后转向了,人多吵闹也听不见手机响。算了,反正跟导游也约好了时间,她这么大的人了应该知道什么叫守时吧? 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你找我,我找你,实在是浪费时间且又毫无效率,不如自己好好看看。 她毫无目的随意乱走,听到不远处有一个响亮的男声大声嚷嚷道:“看,这个是硬山顶式,那边是歇山顶式,是常见的明清民居制式!”岳悠然站定,发现出声的是个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同样年纪的人走过来,一路指指点点,她不禁哑然失笑,这人把硬山顶和歇山顶完全说反了,还说的这么起劲。“呵呵……”身边传来一声轻笑,岳悠然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年轻男子笑着摇头,嘴角边挂着分明是嘲讽的笑容。 见岳悠然在看他,他马上收起了那个嘲讽的表情,东张西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岳悠然从他面前走过,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他听到:“能知道什么是硬山顶什么是歇山顶已经不错了。” “一知半解的半瓶水听着最烦。” 这么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就在这热闹非凡的、门票价值八十块的景点里为彼此停留脚步,互相看着对方,发出会心的微笑。 ========================= “然后呢,然后呢?”四星级酒店的客房里,冯莹迫不及待追问着后续的故事,岳悠然漫不经心的吹着头发:“然后跟导游约定的时间就到啦,我就出来了。”她放下电吹风:“你还说呢,你上完厕所跑哪儿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冯莹还挺委屈:“你还说我呢,我从厕所一出来,就找不到你人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 岳悠然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厕所里和厕所外都是满当当的人,说不定擦肩而过就这么错过了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没多会儿,房间门被敲响,原来是另外几个女同事约她们去酒吧街逛逛。自从丽江出名以后,酒吧几乎就成了古镇的标配。虽然岳悠然对泡吧从来都没有兴趣,不过说起来也是来了一趟,好歹看看古镇夕阳,于是随着同事们一起出门。 最佳取景处的拱桥那里已站满了人,岳悠然没兴趣往那里去挤,背着抬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一行归林倦鸟飞过,她的目光追随着飞鸟,却发现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个人,那瞬间,她想起武侠小说里常用来形容一个男人身姿挺拔的句子:“他站在那里,如同一把笔直的长枪。”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满是火烧云的天空在身后,寂寞高手站于众山之巅,俯视脚下芸芸众生……如果无视他正在打电话的行为,还真有那么点意境,岳悠然脑中突然浮现出《天地孤影任我行》的旋律。反正也没事,她慢慢往那里去,有心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青石板的地面凹凸不平,被岁月打磨的泛着油亮的光泽,岳悠然的高跟鞋在石头上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这里的几处院子都是民宿,现在古镇的夜晚还没有真正开始,游客自然不会这么早回来,是以这里虽然离拱桥很近,但是却一路走来没有碰到一个人。周围那些古色古香的院落保持着过去的风格,里面种着的那些茑萝与牵牛攀在竹篱笆上,红艳艳粉嘟嘟,开的一派热闹。 这里的高墙挡住了视线,岳悠然站在小路当中发愣,她已经完全找不到刚才那个人站着的房子是哪一户了。她有些沮丧,想回去算了,却发现已经身在深巷,不知归路。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巷子沿边的几家客栈门口那些红灯笼次第亮了起来,那一瞬间,岳悠然感到自己好像站在了《千与千寻》那个汤婆婆开的洗浴城门口,不知道会遇上什么神仙鬼怪。 正在这时,有人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把她吓了一跳,本以为那里是墙,没想到是个岔路。那人似乎也被惊到了,又很快镇定下来,看着她:“咦,我们是不是白天在大宅院那里见过?”岳悠然这才仔细打量他,没错,的确是白天那个与自己会心嘲笑的男人。 “你也住在这里?”那男人问道。 岳悠然摇摇头:“我迷路了。” “往前走出了巷子口就是有凤桥,到那里你就认识了吧?”那男人抬手向前指,一条直路,路的尽头有许多人走来走去。 怪了,刚才自己明明也在这里兜了好多圈,怎么会没看到这么明显的出口?岳悠然对自己那“女人的直觉”一向有信心,怎么今天如此的不灵光。 “好啦,还有朋友等着我,我先走了。”男人挥挥手,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岳悠然向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刚才是你站在房顶上吗?” “是啊,怎么?” “站在上面是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景色吗?” “不是啊,屋里信号太差了,我到上头打电话。” “……再见……”天地孤影任我行的旋律换做了乌鸦飞过的嘎嘎嘎。 第四章 酒吧里的胡扯 本想回酒店,结果在路上遇上几个同事,被拖去酒吧。推开酒吧大门,耳边响起的是悠扬的萨克斯风,岳悠然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放什么重金属摇滚,每次听到这种曲子,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节奏一阵一阵的蹦哒,震的非常不舒服,之前也有同事拉她去,她都婉拒了:“等我以后需要用到心脏起搏器的时候会去的。” 酒吧里的灯光很暗,还好人不算太多,同事们开始摇骰子玩,岳悠然对这个活动实在是没有兴趣,又不会喝酒,她手气不太好,摇了三次喝了三次,很快她就表示不胜酒力,要先歇一会儿。同事们也没在意,又玩了起来。 在角落里有一大桌人围着桌子谈天说地,岳悠然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听起来,那些人不像认识很久,互相的称呼更像是网友聚会。他们在讲自己的故事,飘进耳里的只字片语,听起来很有意思。她尽量把身体往后靠,想听的更仔细些。 现在讲故事的是被人称为灵儿的长发妹子,她正好坐在岳悠然斜对面,虽然看不清长相,不过她一开口,那温和的声线令人好感大增。 她说的是在苗寨的见闻,说着那个年逾九十却依然可以被人赞一句“美人”的婆婆,说起住在江边吊脚楼,推开窗看见的那浩渺烟波。正说的起劲,有人打断一句:“嗨,那地方我也住过,蚊子真多,给咬了一身的包。”众人哈哈大笑。 灵儿也跟着笑了:“本来也有蚊子的,后面就没有了。” “你这是住了多久啊?从夏天住到冬天?” “没多久,也就是十天而已。” “难道是赶上大降温了?” “不是啦,我去了个去的人比较少的寨子,有一户人家门口坐着的一个老婆婆指着我腿上被咬了十几个红包包,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然后进屋给了我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完全听不懂,她就让我收着,然后进屋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就收着啦,纸包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石头草根。” 有人插话:“你怎么没顺手给扔了?” “人家的心意,怎么能就扔了。”灵儿大笑,“要扔也得扔到人家绝对看不到的地方啊,所以就带回客栈了,随手一放,也不知道搁哪里了,反正没扔,之后屋里就再没了蚊子,不然夜深人静的时候,那蚊子飞的跟战斗机似的。” 灵儿的故事讲完,坐在她边上的姑娘问:“哎,那你没想到那包东西和蚊子没有了之间的关系?” “想过。” “那你怎么没把那包东西找回来,放家里多好啊,比点蚊香喷雷达还管用,天然环保。” “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万一是什么比敌敌畏更毒的东西呢,想想就后怕。”灵儿喝了口茶,“三毛在撒哈拉里面不是捡过一个石头什么的,后来病重的快死了,验石头都查不出是什么,最后是巫医说那是当地人下的咒。我那会儿在哪儿!苗寨啊!蓝凤凰的地盘!” 那个姑娘好奇问道:“接过来的时候怎么不怕的?” “那会儿有什么可怕的,蚊子死光了才怕啊。” 之间插嘴的平头男青年笑道:“都说杀鸡给猴看,怎么杀几个蚊子就把你吓成这样。” 灵儿也跟着笑起来。 岳悠然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越来越往这桌凑了,方才伸手就能拿起自己的杯子,现在伸腿绷直脚尖才能碰到桌子的最边缘。 灵儿发现她凑过来,友好的笑笑:“你也要加入吗?” “哎?”岳悠然突然觉得挺不好意思:“呃,不好意思啊,我听你们讲的挺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凑过来了。” “没关系啦,坐过来吧,你是从哪儿过来的?” “南京,你呢?” “我是杭州的,他们是sh的,那边的两个朋友我也不知道呢,哎,有美女问你们是哪儿来的。” 一个小平头身子前倾:“威虎山上下来的。” 灵儿发愣,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却不知道威虎山是个什么典故,岳悠然嘴角上翘:“天王盖地虎?” 灵儿笑道:“这个我也知道,宝塔镇河妖。” 黑暗里的那个人缓缓接了一句:“么哈么哈?”声线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这下灵儿接不下去了,岳悠然向椅背一靠:“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 “这么说,你是来投奔三爷的?” “不错,是许旅长派我来赴座山雕这百鸡宴的。” 其他的年轻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灵儿甚至都想到是不是这两个人其实早就认识,约好了在这里递交什么秘密物品的。 “哈哈哈。”原本说话腔调好像古龙笔下人物的人,突然变成了二逼青年,岳悠然都有些不适应,他说:“座山雕……哈哈哈……杨子荣要是像你这样早被打死了好不好。” 岳悠然也跟着笑起来:“不然怎么说英雄不是人人能做的呢。” 那人坐起身,把椅子往前挪,墙壁上的那盏灯正好照出他的侧影,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笑起来很是阳光。他看见岳悠然,突然指着她:“啊,是你!” 岳悠然也认出他,在大宅院和小巷深处都遇上过一次的人,灵儿好奇问道:“你们俩早认识啊?” 岳悠然笑着说:“傍晚的时候,我在拱桥边看见他站在屋顶上,哦哟,那个形象不要太拉风,你想啊,周围一片瓦房,天上也没电线,后面也没高楼的,看起来还挺像个什么武侠片男主的,结果你猜他干嘛上去的?他是上去找信号的,哈哈哈。” 一阵笑闹中,岳悠然已经坐在这群人当中。 “这位美女怎么称呼啊?” “红袖刀。”岳悠然自然知道出来玩的规矩,谁也不会没事把自己的真名暴露给陌生人,不过是找个代号,知道谁是谁而已。 “哇,好酷的名字,我叫灵儿,可惜不姓赵。”她又笑着问,“找信号大侠,你呢?” “就叫我找信号好啦。” 他身边的平头说:“他啊,叫卡卡。” 第五章 故人相认 岳悠然一愣:“踢球很好?” “什么啊,给他摸过的手机电脑,没多久就变得很卡,怎么折腾都没用,只能忍忍然后扔了换新的。” “原来如此。”岳悠然笑道:“那个客栈的信号就是被你屏蔽了吧。” 跟这些人聊天非常轻松愉快,岳悠然知道了他们真的是在这里才认识的,不是住同一个客栈,就是住隔壁,所以才一起到这里来。 “袖袖,看起来你也是经常出门的人吧。”灵儿扑闪着大眼睛。 岳悠然点点头:“可惜上班族呀,有钱没时间,有时间没钱,都是在夹缝里挤出来的。” “我们明天打算去雁荡山,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岳悠然默默扭头:“去不成,明天要回去上班了。” “啊,这么赶啊?” 她45度仰望天花板:“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奈。” 岳悠然还有一个很无奈的毛病——脸盲症,家族遗传,岳悠然的爸爸曾经在大马路上与岳悠然擦肩而过,还看了她一眼,硬是没认出她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女儿……这件事被岳悠然拿着当笑话说了好几回。 所以,岳悠然一向都致力于让别人记住自己,以及……熟练用语言技巧跟人忽悠忽悠,看看能不能探出对方是谁,以及在哪里认识自己的。当然,有时候一直到分开也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 所以,她回头看着卡卡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形,岳悠然感觉他十分的眼熟,但是却实在想不起来。她打着哈哈:“我说兄弟,咱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好眼熟啊?” 灵儿偏过脑袋:“这不是男人搭讪常用手法吗?你们俩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卡卡却说了一个单词:“你真不记得我了?” 啊,被拆穿了,岳悠然尴尬的笑着:“是啊,咱们在哪里见过?” “wave,你还记得吗?” “啊啊,想起来了,五台山,巧克力,你怎么就走了,我还想向你道谢呢,头一抬,人就不见了。”岳悠然十分激动,在陌生的地方,居然又遇到了故人。 “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呀!”众人起哄,“那更要喝一杯了。” 回去的路上,冯莹说:“你怎么能跟陌生人聊的这么欢乐?” “反正是胡扯嘛。” “你也不怕他们是坏人,骗你钱什么的。” “我这人就这点好,小气,谈什么都行,别跟我谈钱。” 岳悠然手里的手机发来一条推送信息,刚才灵儿已经积极的建起了一个微信群,把方才聊天的人都加了进去,这是群里的第一条消息,灵儿说大家都离的不远,以后去哪里玩可以约个伴什么的。 岳悠然笑笑,并没有回应,她太明白了,这些路上遇到的人,当时聊的投入,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在不同的地方、性格爱好甚至是三观有差异,关系迅速变回陌生人的状态,所以她的微信和qq软件里都有一个分组叫路遇,每次出门都会多上几个人,之后除了互传照片之外,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往来,直到在qq分组里也变成了陌生人,再直到自己也完全想不起来这个id背后对应的是什么人,那时候就可以把这个号删了。 回到城市里,坐在办公室,这才是真正的生活,90%的循规蹈矩按步就班,才显得那10%的自由自在海阔天空是多么的重要。而她身边的同事们这比例更是分布为99%:1%,所以她们才不会理解岳悠然的随性,也向往着她的随性。 只是,连岳悠然也没有想到,这次的偶遇,会让她之后的一切,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第六章 特价机票 与几个合作部门的人厮杀混战拍桌子咆哮整个下午,终于在快要下班之前,定了个初稿。岳悠然喝了口花茶,参加了方才战役的冯莹犹自愤愤不平:“什么破事都推给我们干,排线布线居然也说是我们的事,工程部要是连这个都不管了,他们还管什么!”岳悠然伸个懒腰:“算啦算啦,别生气了,现在不是搞定了吗。” “我说悠然姐姐,你还真是悠然,刚才吵成那样,现在居然已经如此淡定了?” “目的达到了就行,还指望人家给你跪下谢罪啊?歇会儿吧,还有十分钟就可以打卡了。” 岳悠然打算在下班之前,最后再看一眼初稿,确定一下内容,这是她一向的习惯,她时常自嘲是强迫症患者。不过么,薛宝钗说的好,小心没有过逾的。 正看着,qq有个头像在闪动,名字很陌生:雪中寒梅。点开消息看,是个机票特价的广告,到昆明才299。除此之外,没任何附带的话。 可能是之前在路上认识的人吧,在关系还没有完全冷透之前,大家还是喜欢互相传递一些消息的,比如哪里免签证了,哪里机票打折了。 她仔细看看出发时间,又翻日历比对了一下,时间非常好,今年的中秋与国庆之间只隔了五天,只要用年假就可以了,公司一向也没有不许在长假前后接着请年假的无聊规定,反正就允许这么多人请,先到先得。如果中秋加国庆加年假的话,能倒出19天来,虽然比不上辞职去旅行这么自由,不过也算是够美好的悠长假期了。 现在离中秋还有半年,应该还没有人下手吧?自己的工种又是那种不会有突发事件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去处理的,于是她一面跟老板打了声招呼,一面迅速的在人力资源系统里查看,果然那几天还有足够的请假机会,老板回复的很快:在系统里能请得上就行。她迅速的勾上了中秋与国庆之间的五天,递交。过了三分钟,系统回报消息:提交成功。假期没问题,一切就没有问题,她迅速的预订了机票付款,然后,她才发现只有过去的机票是特价,回程的价格实在是不美好。大概因为那会儿正好是回程高峰。 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公司的作风就是按时守时,上班准时,下班更准时,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了,身边有同事问:“怎么还没走?”瞥了一眼:“又要出去玩乐了?” “嗯。” “什么时候?” “九月吧。” “那还有半年啊,这么早就订了?” “特价票都要提前的呀,你忘啦?上回我帮你订的88元机票是提前了一年订的。” 同事挥手:“真潇洒,又是说走就走,我要是想出去玩一趟,要老公点头,婆婆同意,还有家里的小祖宗有人接送,我先走啦。” ================ 岳悠然目前住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这个小区环境不错,绿树成茵,正对着本市最大的山林。她回到屋里,打开窗,清新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墙上一幅手绘的大香格里拉地图被晚风吹动,发出“唰啦啦”的响声。 这幅地图是什么时候得来的,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对了,是去年在九寨沟的时候遇上一对外国夫妻送的,他们一路从yn玩到了sc向自己描绘了yn的风光,当时自己何其的心驰神往,可惜那会儿实在是时间不够,不然一定就去了。 也许是天意吧,岳悠然嘴角向上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她打开电脑,在qq上寻找那个雪中寒梅,不在线,也许是隐身?她发了一个笑脸过去,没有回复。 又打开了yn省地图,这西南边陲之地,多民族群居之处,有奇特的风景,有各种奇怪的食物,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可玩之处,那么,去哪里呢?要么去香格里拉? 在网上搜了一圈,香格里拉在中秋和国庆几乎也是人头攒动,只怕景色看不到多少,尽看黑压压的人头了。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地方,又继续找。 无意间看到很好听的地名:碧罗雪山。这名字听着就觉得这雪山晶莹剔透,岳悠然顿生向往之心。碧罗雪山与高黎贡山之间是怒江峡谷,那一带有趣的地方不少,独龙江附近住的独龙族女子有独特的纹面风俗,不过听说现在年轻一代已经不纹面了。高黎贡山,对这个名字的了解,是以前看中国远征军的故事时知道的。 小时候认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认为国共两党一直都是水火不容,后来知道了黄埔军校,知道了tez区知道了淞沪会战,也知道了远征军。岳悠然每每读到中国近代史那些故事,心里都一阵阵的难过,对于这些民族英雄,皆心存敬意。 那么,这几个地方一定要去的,她在键盘上打下这么几个地名“铝谷”“和顺国殇园”,一定要去的地方决定之后,其余地方顺带逛逛就好了。那个关于看山还是山的故事,正可以用来形容岳悠然的心情,现在她已经是处在了再次看山还是山的状态。 三个小时,把几段行程决定之后,就关机睡觉去了,之后再也没关心过yn之行的事情。日复一日的工作、逛街、刷淘宝、看论坛、追长文、催填坑……总之就是一个完全的宅女日常,直到飞机起飞的前一天,她才想起来可以提前checkin。 飞机是晚上起飞,正好下了班直接过去,冯莹问道:“咦,你又要出去玩啦?” “嗯。” “又是一个人吗?” “是呀。” “每次都一个人,你不觉得寂寞无聊吗?” “不会啊,你还记得上次公司组织旅游的时候,我在酒吧里跟人聊的怎么样吗?” “也是,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呢,好羡慕。下回一定要带上我啊。” 岳悠然随便应了一声,并没放在心上,一同出游的人,特别是一同走长线的人,不是做普通同事普通朋友这么简单的,夫妻都能因为琐事而闹离婚,如果生活习惯有不同,那么在长期的共处中一定会积攒矛盾而暴发的。出去玩就是图个心情好,何必给自己找个可能存在的麻烦。 “是先回家拿行李再去机场吧?”冯莹东张西望,没发现行李箱这样的存在。 岳悠然关了电脑站起身,随手拎起一个扁扁的背包:“没,行李我已经带着了,一会儿直接去机场。” “哎哎哎?”冯莹惊的眼珠都要掉下来了,“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啊?上回我去水乡一日游带的东西都比你多。带这么点东西怎么够?” 岳悠然打开背包:“怎么不够了?看,洗漱护肤品、换洗衣服、手机充电器、钱包,也没什么要带的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冯莹突然也想不起为什么自己每次出门都大箱子小箱子带那么多东西,她眨眨眼睛,终于想起来了:“衣服,你怎么就带这么点衣服?都不换衣服的吗?” “衣服可以洗的呀,洗干净了不就能穿吗?不然那得带多大一个箱子啊,想着回程还要拖着一堆脏衣服,整个人都不好了。”岳悠然摇摇手指,“我先走啦,公司要是发生什么事记得通知我一声。”冯莹答应了一声:“好呀好呀,回来给我带好吃的。” “知道啦,吃货。”声未落,人已在门外了。 第七章 招待所 到了昆明已是凌晨,曾经的巫家坝机场离市区很近,现在改到了长水,还得坐机场大巴。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几星灯光,边上坐着几个似乎是在网上约伴来yn旅游的人,还在互相报名字认人的阶段,岳悠然微笑看着他们,曾经她也是很热衷约伴的,直到那次雪山之后…… 这时忽然有个姑娘冲她一笑:“嗨,小刀,我就猜到你肯定会来的。” 岳悠然愣住了,她在脑中转了几圈,都没想起来她是谁,似乎看出她没认出自己,那姑娘笑道:“我是雪中寒梅呀,那天看到特价机票就想起你,还发给你的呢。” 原来是她,岳悠然有些尴尬,借着车内的一点灯光,岳悠然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在黄山北海宾馆的门口,是她帮自己把帐篷支了起来。 “这次记得带筷子了吗?”雪中寒梅笑道,岳悠然也笑了起来,在黄山上自己稀里糊涂的,买了一袋方便面,居然以为这会跟桶面一样有方便叉,结果打开一看,傻了,跟对面帐篷的雪中寒梅借筷子,雪中寒梅摇摇头:“要是我有筷子,也不会看着你这么痛苦了。”四周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只有长着细软树枝的灌木,最终是直接上手了。 “哈哈,这次不会了,我要走一路吃一路,才不要吃什么方便面。” 很快大巴到站,雪中寒梅背起包问道:“你住哪儿?” “驼峰青旅。” “咦,真巧,我也订的是那里。” 入住登记的时候,两人掏出身份证摆在前台,原来这个雪中寒梅叫林雪,林雪显然也看到了她的名字,彼此相视一笑。 两人同住一间,推门进去。这房间里的几张床铺都已经放上了东西,岳悠然转了一圈,突然发现一件事,不对啊,怎么屋里七张床都已经摆上了呢?只有一个空床。林雪也愣在当场,岳悠然说:“你东西比我多,我下去找前台问问吧,换个房间就是了。” 说着人就跑出去了。前台妹子仔细查看了一下登记记录,十分懊恼的说:“哎呀,早班的人漏登记了。真是不好意思呀。”岳悠然默默看着她,她着急的翻着登记记录,最终不好意思的对岳悠然说:“抱歉啊,现在是中秋节,所以全都满了。” 这前台明显也是新来的,明显茫然不知所措,岳悠然深深叹了口气,出门在外,这些事情也都习惯了吧,不过这半夜三更的要再找旅馆也挺闹心,她摆摆手,取回了押金便投入茫茫夜色中。 在金马碧鸡坊转悠了半天,几个之前了解过的青旅都已经客满,她想着算了,一夜而已,住个星级酒店也没什么,相信那种酒店应该不会客满的吧。她掏出手机,查了一下附近几家酒店的评价和价格,选了个离的最近的,从一条小巷子穿过去最方便。 这条小巷不长,也没个名字,走到一半,岳悠然完全发现这里面有个看起来是新装修过的旅店,她走进去,前台有个人正趴在那里打瞌睡,岳悠然喊了一声“住店”,前台抬起头:“几个人?” “一个。” “八十块,押金一百。中午十二点退房。” 岳悠然点点头:“我想看看房间。” “行。”前台拿着钥匙带她上二楼,大概是新装修的原因,走廊里一股怪味,混合着涂料、油漆、刨木花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综合味。 墙壁刷的很白很新,前台带着她开了倒数第二间房,房间里的窗户正对着一堵墙,看着很不舒服,岳悠然要求再看看倒数第一间房,进去之后,窗户正好能看着金碧广场。 “就这间。” “你要住这间?”服务员的眼神有些古怪。 “怎么?这间价格不一样?” “不是不是……”服务员明显想说什么,欲言又止,“那就过来登记一下吧。” 岳悠然高高兴兴拿着钥匙往楼上走去,服务员望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崭新的房间,一切都是新的,连床单被褥都看得出来没洗过几水,岳悠然对于招待所能有这样的水平已经十分满意了。这是个双人间,她将背包随手扔到一张床上,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房间挺大,唯一感到不满的是卫生间正对着床头,要是卫生间的门不关,坐在床上就能看到马桶和洗手台,洗手台上的大镜子擦的亮晶晶,照着岳悠然疲倦的脸,“哪个蠢货设计的。”岳悠然摇头。 关上窗户,又放下厚厚窗帘,将外面的一切灯光阻隔,看看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再不抓紧时间睡觉,就可以不要睡了。她拿出自己的洗漱包走进卫生间,卫生间不大,只有一个淋浴的地方,用透明玻璃隔开。虽然房内只有她一人,不过还是习惯性的顺手将门锁上。 花洒里喷出的水势很大,温度也正好,本来只想随便冲冲赶紧睡觉的岳悠然,突然决定干脆洗个头好了,她闭着眼睛迎着水流,将头上的泡沫冲去。洗的时间一久,水汽蒸腾,玻璃门上凝了一层白雾,岳悠然微微睁开眼睛,依稀看见原本紧闭着的卫生间门,竟然打开了。 这是什么破锁,明明关门的时候已经听到锁上的声音,居然还能打开。岳悠然撇撇嘴,把身上冲干净,将玻璃门拉开,仔细看了看门锁,又关上,使劲晃晃,门并没有开。奇怪,难道自己困的迷迷糊糊,所以其实刚才并没有把门关上? 这些都是小事,岳悠然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门的锁,扣上防盗链,别这个锁也跟卫生间的门似的自已会开,那可就尴尬了。她将刚才买的一听可乐倒进杯子里,将空罐子放在门口,她睡觉一向很轻,如果有什么人想进来,少不得会碰到这个罐子,至于梁上君子进门以后会怎么样,岳悠然还没遇上过,也希望永远不要遇上。 关灯睡了不知道多久,岳悠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似乎是从身边的床上发出的,好像有人从那个床上坐起来,她迷迷糊糊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个黑影从床上起来,向卫生间走去,卫生间的门就这么开了…… 这还了得,岳悠然顿时睡意全消,双眼猛然睁开,哪里有什么黑影,但是卫生间的门,真的又开了。 开着就开着吧,岳悠然困的要命,这会儿被惊醒,已经是一肚子火了。她嘟囔一声:“再吵我睡觉,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结果她还没睡着,又听见了窗帘被风吹动的声音,没记错的话,她不仅关上了窗户,而且肯定扣严实了,这种窗扣不可能出现扣不严的情况,只能说明,有什么东西打开了窗户。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岳悠然大怒,猛然起身。 窗帘被风吹得飘起,外面的灯光透进来,借着这点微弱的光,岳悠然看见卫生间里有个女人冲着自己笑,那女人穿着红衣,披头散发,笑声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室内,已经足够的响了:“嘻嘻嘻,呵呵呵,你以为,这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废话,当然是只有我一个人了,难道你是人吗!”岳悠然火气冲天,“女鬼半夜跑到女人的房间里这叫什么事啊!这房钱可是我付的!” 再一眨眼,那女鬼已经不见了,岳悠然骂了一句脏话,又继续睡觉。 之后再也没什么动静,睡的差不多了,她想想本来就只在这里呆了五六个小时,睡到半拉还冒出个中场休息,越想越亏,气冲冲的跑到楼下,前台见她头发蓬乱,双目通红的冲来,边嚷嚷道:“你们房间里那是什么玩意儿!” 前台吓的不行:“那房,是你自己要住的呀,又不是我……” 岳悠然将桌子拍的震天响:“这房子你还好意思收我钱,啊?!” 前台也不再多说什么,把房钱和押金一起都退了回来,岳悠然拿着钱摸来摸去辨认,别给出去的是毛爷爷,收回来的是阎王爷。 前台妹子看她这翻来翻去看钱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房间里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 第八章 江边烧烤 从招待所出来,她先去汽车站买到六库的车票,假日期间往哪个方向的车都很紧俏,排了半天,等轮到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张票。这也是她喜欢一人独行的原因,只剩下最后一张票什么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咦,又遇上你了,你去哪儿啊?”有人拍了拍岳悠然的肩膀,转身一看正是林雪。林雪看着她,疑惑的说:“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岳悠然打了个呵欠,点点头:“简直是睡的太不好了。” “本来昨天我想发个短信问问你有没有找到住处,不过太晚了,怕打扰你休息。”林雪打量着她,突然惊讶的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东西了?” “嗯,半夜有个女鬼坐马桶上冲着我笑。”岳悠然轻描淡写,好像说今天天气真好。 林雪对于她这态度感到诧异:“你不怕?” “妖魔鬼怪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岳悠然一脸的无所谓,“我一向火焰低,见到这些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这些东西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对了,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东西的?” 林雪笑笑,从背包里找出一个红色手串,放在岳悠然手里,岳悠然仔细看着这个手串,每颗浑圆的珠子都是赤红色,每隔几颗,还串着一个银色佛头,共有四个。 “这是什么?”她茫然的看着林雪。 “朱砂佛首串,驱邪护身的,虽然你不怕这些,不过总是遇上对阳气也有损耗。”林雪认真的对她解释,岳悠然听着忍不住笑起来:“说的好像真的似的,你是道士吗?” 林雪摇摇头:“我爷爷以前在乡下替人扶乩请仙,他跟我说过这些,说总是会有机会用到的。” “这个很贵吧,我不能拿。”岳悠然要将手串还给她,林雪不接:“以前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不过是个手串,你要是不收,那就是见外了。” 帮那么大的忙?岳悠然心里飘满了问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看着她困惑的样子,林雪笑着说:“想什么呢?哎,你还没说,你要去哪儿呢。” “哦,六库,然后到丙中洛秋那桶。” “啊,太巧了,我也是。” 岳悠然东张西望:“就你一个?你不是跟一堆人一起的吗?” “他们决定先去石林逛逛。” “听说石林也挺有意思的,你怎么不去?” “嘻嘻,早就去过啦,我去石林的时候,门票五毛钱,现在都一百多了。” 五毛钱?岳悠然看着她:“那得是多少年前了?你到底多少岁了?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啊。” 林雪笑笑:“你猜呢?猜中没奖。” 女孩子的年龄总是神秘的,岳悠然自己也不喜欢说年龄,所以也不再问。 六库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多好玩的,傈僳族的澡塘会和刀山火海表演是在正月初一,这会儿什么都没有,对于要前往丙中洛和秋那桶的游客来说,这里是一个中转站。 现在虽然时间还早,但是第二天发往丙中洛的车票已经全部卖光了,要是在这里再呆一晚上,那可真是无聊透顶,岳悠然跑去车站问问有没有可能加开一趟加班车。有人告诉她,只要凑够差不多一车的人,就可以,不过这个时间,想要去丙中洛的人都已经知道今天的车结束了,在车站是逮不着人的。 她与林雪合计了一下,决定分别找几家旅馆挨家问有没有人打算第二天走却没买到票的,运气不错,两边加起来的人数正好够开一趟的。找来的都是玩家,大家一致意见是相逢就是有缘,不如去烧烤摊上再去加深一下感情。 两人分别带着自己找来的人去夜市,大队人马集合在一起,岳悠然一眼看见林雪边上站着的那个男人正是wave,记得微信群里他的名字叫叶波,不知道是不是真名。 “嗨,又见面了。”叶波很大方的打了个招呼,林雪惊讶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一共只见过两次,算不算认识呢,岳悠然对这个也不是很确定。叶波倒是大大方方的说:“以前见过,五台山和西塘。” “哇,这是第三次巧遇了,你们还真是有缘。”林雪生生的将“不如结婚吧”给咽了下去。 在吃烤串喝啤酒的时候,当然少不了大家天南海北的讲故事,岳悠然很高兴的贡献了自己刚刚遇上的那件事,别人只当这是一个编的鬼故事,叶波却认真问那是什么街什么巷什么招待所,问清楚之后,他拿出手机,打开网页,在上面输了些什么,拿给岳悠然看。大大的标题写着《夫妻旅行吵架,丈夫失手打死妻子》看日期,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事情发生的地点正是那个招待所里二楼,没写具体是哪个房间,不过岳悠然已经心知肚明了。 “这种地方新闻你居然也知道。”岳悠然自己也是天天挂在网上十几小时的,要说有什么事在网上传开,她一定会知道。 “这个么,职业习惯,比较关注这些。”叶波轻描淡写。 林雪凑过来:“你做什么职业的?” “我是卖安利的。”叶波随口应了一句,将手机收起来。 显然这不是真话,岳悠然自己也时常在有人问起自己工作时自称卖安利卖保险卖玫琳凯的,就是希望对方能主动闭嘴。 林雪碰了个钉子,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笑笑就拿起啤酒跟别人闲扯去了。 岳悠然仔细看着叶波:“你是穿制服吃皇粮的吧,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都是没日没夜不休假的,没想到还有出来逛的。” 叶波的笑容僵在脸上:“从哪儿看出来的?” “猜的。”岳悠然笑笑,“看你站和坐的姿势,还有额头上这道横贯线,随便说的。” 叶波明显松了一口气:“猜错啦,我就是一个小职员,连房都没混到呢。”正说着,那边有人招呼:“难得这么多人凑一起,我们干一杯。”有人欢呼着回应,叶波举着杯子也凑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岳悠然觉得他是匆匆逃过去的,大概是不想跟自己讨论这个话题吧,也对,在外面晃悠的人,聊天归聊天,私人话题都是不太想过多提及的。她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八卦了,触及了别人的禁地。 好吧,喝酒吃肉,不谈这些了。有个姑娘的声音从那堆人里面传出来:“小刀小刀。”岳悠然望向人群,是邀人拼车的时候拉来的羽眉,她向这边挥手:“怎么一个人坐那啊,过来一起聊聊嘛。” 岳悠然想找人说话的时候,会积极的参与;想独处的时候,就完全不想去讲话。羽眉生的漂亮,又会撒娇卖萌,所以这会儿身边围着不少男人,岳悠然一向不喜欢往这种人身边掺合,于是她笑着摇摇头,认真对付面前的烤串。 羽眉完全无视她的拒绝,指挥着边上一个年轻男孩:“快去把小刀美女请过来。” 那个年轻男孩很乐意听她的指挥,真的就走了过来。还没等他开口岳悠然就起身,说了句:“好困,我先回去睡了。”也不管别人的表情,自顾自走了,背后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什么嘛,以为自己是谁啊,看她没人理一个人坐在那里可怜,还跩什么跩!”然后是别人安慰她的声音。 无聊的人,岳悠然一个人沿着江边慢慢走,江水滔滔,水声震耳,她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气息向自己压过来,低头看灯下,果然有个黑影慢慢向自己靠过来,还伸着手。岳悠然猛然向前进了一大步,用胯顶住对方的腰腿,又顺势抓住那抬起的胳膊,狠狠的一个大背摔,将身后的人砸在地上。 “哇呀!” “咦,怎么是你?”岳悠然这才发现,被摔在地上的是林雪,赶紧把她扶起来:“我看看,摔到哪儿没有?” “没事没事,我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所以跟过来看看。” 岳悠然叹了口气:“没有,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刚才又吃多了烤肉,就出来走走。”见林雪还是呲牙咧嘴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内疚:“你干嘛不叫我?悄悄跟在我后面。” 林雪苦笑一声:“我这是nozhuonodie啊,本想吓你一跳,没想到,哎哟……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扔地上了,你以前练过啊?” “啊……是啊……”岳悠然扶着林雪,随意应了一声。自从在五台山吃过体能不够的苦,回城之后她便认真提高体能,以及练习搏击。 林雪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因为你经常一个人出门,所以才学功夫的?能打几个?” 岳悠然“呵呵”笑了两声:“跟你说句实话,这也就是练个反应速度,没听说过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吗?学之前还觉得自己学会了能如何如何,学了之后才知道,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平时又久坐办公室,哪里能打几个,出事能跑掉就不错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胆子也好大,像之前在招待所遇上的事情,要是我的话,得吓死了。”林雪吐吐舌头。 “不如我们回去吧,明天是早班车。”岳悠然提议,林雪点头同意。 江边吃烧烤的人们还在那里高谈阔论,岳悠然扶着林雪沿着大路往旅馆走,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她迅速转头,并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 林雪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啊?” “没有啊,我是看看那个羽眉会不会又在说我坏话。” 林雪笑笑:“放心好了,她才不会呢,她要的是被众星拱月的感觉,刚才她也不是真心想叫你过去聊天,只是想享受一下一呼百应的感觉而已,没想到你这么折她面子。” “生的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有点特权的,只不过这特权还是留在男人面前用吧。”岳悠然对于自己被当做指挥男人的道具这一点非常不爽。林雪看着她翻了个白眼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节日期间想找个价格合适的双人间都不容易,岳悠然与林雪共住一个大床房,关灯前,岳悠然说:“这下半夜有人从床上起来我可就不怕了,肯定是你。”林雪笑而不语。 第九章 你是谁 睡了不知多久,岳悠然感觉床面往下一沉,有人坐起来了,大概是林雪起夜吧,她懒得睁眼,继续闭着眼睛,却听见林雪轻手轻脚的拿衣服,她倒是不怕林雪是偷东西的,反正值钱的东西都放在床头了,不过这大半夜的,林雪这是想去哪里呢? 房门一声轻响,岳悠然随手摸到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才五点多,这里离车站很近,就算是七点的车,也没必要起这么早。算了,管她去哪儿呢,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来回翻了几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就这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歇着。想想这一路上遇到的这些人,烦人的羽眉,总是遇上的叶波,还有送给自己朱砂手链的林雪,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林雪说自己曾经帮过她,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记性一向不错,特别是对于那些有趣的事情。岳悠然虽然表面跟所有人都能嘻嘻哈哈,但实际上能得她出手相助的人并不会太多。 在黄山顶上倒确实与许多人聊天聊的很高兴,说不定也有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借个风油精递个开水什么的,但是这些算什么帮忙啊,还不如林雪帮自己扎帐篷来的重要。 岳悠然皱眉想了半天,最终决定放弃,不过是走一路而已,不必纠结这么多,等旅途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到时候也就散了。 闭着眼睛又睡了一会儿,再睁眼已是七点多,林雪正背对着自己侧卧而睡。岳悠然拿起手机看微信朋友圈,发现一分钟前,林雪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动态,岳悠然顺手给点了个赞,背对着的林雪突然说话了:“咦,你醒啦。”岳悠然笑道:“睡一张床上的人,竟然是通过微信朋友圈知道对方醒了。”又接着问道:“你大半夜的去哪儿溜达了?” 林雪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没有啊,我就起来上了个厕所。” “没出去?” “半夜三更出去干嘛,怎么了?” “没什么。”岳悠然按下满心疑惑,既然对方不想说,也没什么好问的。 ======================= 大巴车沿着怒江一路行进,碧色江水在脚下蜿蜒流淌,两岸青山如屏障,这趟车上的人昨天晚上或多或少都互相混了个脸熟,车上热闹的好像学校秋游。 岳悠然醒的太早,这会儿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便渐渐有困意一阵阵侵袭,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快,小刀,醒醒。”岳悠然被人晃醒了,睡眼惺忪的东张西望:“这么快就到了?” “不是啦,看,石月亮。”林雪向左前方一指,那里有一座高耸的板状的石山,有一个天然形成的镂空圆洞,可见蓝天。估算了一下距离,这个洞应该蛮大的。 “下车拍照吧?”林雪拉着她下车,岳悠然大大伸了个懒腰,她无意中看见叶波正看着自己的手腕,手腕上那串朱砂佛首手链在阳光下透着莹润的光泽。男人也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叶波发现岳悠然注视着自己,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端着相机四下寻找适合的角度拍照。 大概四点多,车已经到了丙中洛,要在这里再找车去秋那桶。羽眉那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已经有几个人散开四下找车。岳悠然背着包沿着主路边走边找车,突然有一辆金杯面包车停在面前,有人从窗户探头出来:“一起啊?” 是叶波。 有车当然上,问清价钱,岳悠然拉开车门跳了上去。车上还有林雪,以及另外三个也是同来大巴车上的人。 林雪问道:“你订好住的地方了吗?” “没呢。” “那我们一起找啊,也好砍价。” “嗯。” 现在村民都会做旅游生意了,靠近下车的地方有一排民宿,随便进去问了一家,主人说还有两间空房。坐了这么久的车,岳悠然也没心情再挑挑拣拣,有个能躺平的地方就可以了。 大厅里的火塘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岳悠然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那张脸,真是冤家路窄,羽眉及其拥护者们已经围在那边了。 羽眉见到岳悠然,怪腔怪调的说:“哟,大小姐来啦。” 岳悠然还没开口,林雪立马接腔:“不知道现在是谁前呼后拥的一派小姐风范呢。” “我没跟你说话,闪一边去。”羽眉扬眉傲然。 林雪冷哼一声:“不知道大小姐给我开了多少工资,要让我听你的?” 羽眉猛然站起身来:“今天有你没我!老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老板跑过来,羽眉指着林雪和岳悠然:“如果她们今天住这里,我们就都不住了。” 羽眉这边大概有八个人,林雪和岳悠然也就两个人,当然是不能得罪大主顾,老板尴尬的看着林雪与岳悠然,又看看羽眉。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岳悠然也不想住在这里了,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旅游是为图个开心,不是为了找个人吵架的。 这么来回的耽误一场,靠近主路的民宿都已经住满了,岳悠然默默向前走,林雪赶上来拉住她小声道歉:“都是我不好,如果不跟她吵,也不会……” “没事,反正我看着她也心烦。”她抬头看了看天,山间的气候多变,这会儿看云色似乎是要下雨了。 两人加快脚步向村子深处走去,林雪惊喜道:“看,前面有个房子。” “这房子里不会有人的。”岳悠然懒懒提不起精神。 “还没过去呢,你怎么知道?” 岳悠然指指地面:“这么厚的青苔,一点脚印都没有,这样的地面至少得有三四个月没人踩过了。” “啊,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过去看看吧。” 门上有锁,却已经锈坏了,不知道主人去了哪里,只有几个木板床,没有铺盖。林雪有睡袋,可是岳悠然没带卧具出来,住不了。她转身就要出门:“这里住不了,再找找吧。” 此时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林雪无奈笑道:“下雨天留客,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算啦,我这个睡袋拉开来很大的,现在也不算冷,随便盖盖,将就一夜吧。” 岳悠然倚着门,抬头望着落在眼前的雨点:“林雪?” “哎?”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十章 不识时务 天上一个闷雷滚滚而过,林雪笑容僵在脸上:“你在说什么呀,我是林雪呀,你不是看过我的身份证了吗?” 岳悠然转身,在她对面坐下,冷冷的说:“为什么要故意跟羽眉起冲突,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 “你怎么啦?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雪生气的站起来,“跟羽眉吵架还不是为了你,现在反倒怪我?” 岳悠然冷笑一声:“刚才经过几条岔路,你都成功的避开了可能有人家的地方,最后更是直接拐到这个青苔盖满地,显然不可能会有活人出来的地方。” “我是随便走的呀,不是故意避开。” “从来没有来过的深山,你也敢随便走?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向小心谨慎的你,主动跟人掐架,在山林里乱跑呢?” “我可是为你好。”林雪的态度突然变了,变的跟之前那温柔可亲的小女生形象完全不一样了。她嘴角向上勾着,眼神却冰寒刺骨,看得人心里发毛。岳悠然心中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屋外风雨愈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风声雨声,屋里没有灯火,此时两人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影子,林雪嘴里发出了幽幽的口哨声,声音很低,如果不是岳悠然正站在她对面,根本就听不到。 这哨音也不是给她听的,在这深山密林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被这口哨声惊动,向这屋逼近,岳悠然的听觉虽然被风雨声所扰,多年来一个人四处游历练出对危险的敏感,却已经在提醒她,快离开。 她想要退,离开这个屋子,林雪看穿她的心思,甜甜笑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这会儿在怕什么呢?”岳悠然转身,疾步走向门外,刚刚迈出一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阻,硬是被挡在屋内。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岳悠然死死瞪着林雪,林雪一脸无辜:“没想做什么,只想请姐姐帮我一个小忙。”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小忙。”岳悠然这会儿已经豁出去了,大喇喇坐下,“说吧。” 林雪对于岳悠然的态度也不挑剔,依旧笑着:“想请姐姐陪我走一段山路,等事情办完,定有重谢。” “只是陪着走路?我才不信就是这么点事情,否则我本来就是出来闲逛的,如果你说要去的地方有趣好玩,我肯定会跟着去,需要你把我引到这种地方,还招灵唤鬼的拦着?” 林雪鼓掌:“不愧是岳岚清的女儿,不仅有天赋能力,还有这不惧鬼神的胆识。” 听到岳岚清的名字,原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在乎模样的岳悠然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林雪缓缓叹了口气:“难道你以为这世上这么多巧合的事情?真有这么多人会记得你是谁,喜欢什么,在意的是什么?” “赶紧停止这种无聊的人生问题大思考,说重点。” 林雪抬头看着她:“急什么,风大雨急的,慢慢说。”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暖壶,往随身杯里倒了半杯水,如同主人待客一般,还十分客气的问岳悠然要不要。 她倒水递过来的样子,与一年多之前在黄山的形象重叠了起来。 那个时候,晚来气温降低,宾馆门口搭帐篷睡的人又很多,等岳悠然从西海大峡谷转悠回来的时候,想要买些开水泡面,结果抬头眺望,挂着“开水十元一瓶”的地方已经黑压压排满了人,队伍尾巴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走了整整一天的山路,岳悠然也没心情再享受一下排队,正要将泡面袋收起来,眼前却站了一个人,微笑着将水瓶递过来:“我一个人用不完这么多水,来点?” 岳悠然喜欢四处旅行,除了看风景吃美食,更大的原因是路上遇到的人,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她乐于听别人讲故事,也喜欢说一些绝对不会跟亲人朋友谈起的事情,反正路上的人今天见了,明天散了,谁也坑不了谁。 本来以为这段旅程是自己决定的,却没想到是林雪一直以来小心安排自己入局。知道自己喜欢旅行,黄山夜话时,也曾经提过想要去yn只是机票太贵。 “你倒是字字句句把我的话都记住了。” 林雪温柔一笑:“那当然啦,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你的话一定要听的。” “为什么?”岳悠然皱眉。 房间此时已经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林雪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当然是你啦,这次能不能成事,都在你身上呢。” 工作这么久,岳悠然都从来没听过谁说这次能不能行,全看你了。现在却从一个全身透着诡异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哦,那我还真是应该感谢你的信任了。” 到现在还是没弄明白林雪到底要自己来干什么,对事情失去掌控的岳悠然无意识的右手轻抚着左臂,手掌传来冰凉的触感,她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已经将这串珠子忘记了,她将朱砂佛首链褪下来:“这个也是什么能害人的东西吧,我就说不是什么坑人的玩意儿,也不会给我。” “我劝你最好收着。”林雪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个倒是真的朱砂,也经大德开光,你的体质,在城市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都会见鬼招灵,何况这里。不信你就试试看。” 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进退者为高人,门口那股阻挡着她的力量足以说明这里的确有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第十一章 蓝莲花 不过岳悠然既不是俊杰,也不是高人,所以……她就这么把手链拿下来了,向林雪的方向扔过去。林雪虽然也看不见,但觉有一阵风向脸上袭来,本能的伸手一抓。朱砂佛首链握在手中,她不敢置信:“你……真的把它摘下来了。” “不然呢,留它过年吗?”岳悠然起身,“兴许是因为这个手链所以我才出不去的呢?” 她起身向门口走去,风雨穿透腐朽的木门打在她身上,跨出门,一步两步三步,果然门口那股阻挡的力量已经没有了。 “别走!”刚才还淡定从容的林雪突然尖声叫起来,并向她冲来,企图抱住,岳悠然闪身避开:“凭你现在还想留住我?” 林雪大声叫道:“如果你现在离开这间屋,整个村子都会受牵连,村子会毁灭的!!” 什么村子会毁灭,这是哪一出?鬼才信! ================= 岳悠然坐在一边,反正林雪现在奈何不了她,如果不给一个好理由,她随时都可以抬腿走路,“好吧,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林雪从背包里取出一盏接蓄电池的小灯,拧亮,满室生辉。 “这还真有点山村夜话的感觉。”语气里带着调侃与讥讽。 林雪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我们早就知道你的父亲岳岚清是异术高人,一直想请他出山相助,可是却始终被拒绝,所以才找上了你。” “还是没说重点,相助干什么,我爸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除非你们是在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不然他不会拒绝的让你们只能转念来找我。” “你知道喜马拉雅山吗?” “废话,上过学的都知道好吗,行了,快说重点,不要扯这些没用的,我知道喜马拉雅山,还知道安利。”岳悠然不耐烦起来。 “尼泊尔的兰毗尼是佛祖释迦牟尼诞生的地方,那里留着最大的一颗佛骨舍利,放在尼泊尔皇宫里。2001年的王室血案之后,那颗佛骨舍利不见了。”叶雪停下喝了口水。 “所以,你们是要去找那个佛骨舍利?我就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这种探险折腾的事,要么找胡八一,要么找张起灵,找我做什么?”岳悠然觉得林雪及其幕后主使一定疯了。 “我们先也没想找你啊,是想找你爹的。”叶雪一句话把岳悠然噎住,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叶雪说:“我们知道那佛骨舍利大概在哪里,但是不是想把它拿出来,是想让它永远在那里呆着,永远不要被别人找到才好。” “为什么?” “那个佛骨舍利有强大的灵力,可以帮助所有需要修行的人或是山精水怪提高修为,现在那颗珠子不在人手上,当时偷运这颗佛骨舍利的人翻越喜马拉雅山的时候,正是最不好走的雨季,遇上了塌方,泥石流把他和舍利一起包裹着冲到山里一处深潭,那里人迹罕至,灵气极盛,那舍利与天地灵气融为一体,如果拿出来会引起异动。那里本来就欧亚两大板块相交的地方,稍微有点异动,都会引来天地巨变。” 岳悠然听的一愣一愣:“你又是什么人?蜀山派的还是琼华派的?” 林雪亮出自己手臂上纹身,昏黄的灯光下看的不太真切,依稀是蓝色的几重莲花。 “蓝莲花?” “嗯。” 蓝莲花有很多种意思,代表着一首歌,代表着自由,代表着生生不息的生命活力,还有一个意思,雇佣兵,也可以称之为赏金猎人,哪里有钱去哪里。与多数雇佣兵的队伍组成不同,蓝莲花全部由女性组成,虽然在力量上不如男人,但是她们可以方便的混进很多男人去不了的地方,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收割人命的能力也不输给男人。 “哈!原来是你们!” 林雪震惊:“你知道?” “你们几年前就找过我爸了是吧?”岳悠然突然觉得很好笑,想想爸爸被妈妈指着鼻子骂:“为什么会有个年轻女孩找你,见了我就跑没影了?!看不出来啊,你一把年纪,女儿都这么大了,还有这花花肠子!” 妈妈只是个普通人,爸爸不想吓着她,并不跟她说这些事情,于是只能被骂的狗血喷头不辩解一词,反正在岳悠然耳朵里听来,那些“你误会了,我不认识她。”“是她自己来找我的。”这些话,就是欲盖弥彰。 当时她站在妈妈那边,觉得他们夫妻这么多年还搞出这事来,从此对爱情婚姻失去了兴趣,吵吵闹闹的过日子实在累的很,所以她离开了生她养她的那个城市,到了现在工作的地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旅行。 “靠,你们还真是能惹事。这活你们干了这么多年还没完哪?”岳悠然很不高兴。 林雪也很无奈:“别冲我发火呀,我入行第一个任务就是这个,前任突然失踪,最后的消息是说她要上多雄拉雪山,我还得负责打听她的消息。连个工作交接都没有,都不知道你爸已经拒了我们的人好多次了,结果我去的时候,你妈拿着拖把直接把我给轰出来了。” “你这么有本事,没弄点什么装神弄鬼的手段?” 林雪仰天长叹:“当然有……”看这样子就知道失败了。虽然爸爸从来没有提到过为什么会娶妈妈这样一个普通女人为妻,而不怕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从这么多年的相处来看,妈妈那刚硬暴烈的性子,实在是鬼神辟易。就算是洪荒凶兽齐聚,要是敢逆了妈妈的意,也会被扑杀到灰飞烟灭吧…… “到底找我爸或者找我做什么?” 一幅地图被林雪从背包中取出,铺在床上,她拿过台灯,在其中某处划了一个圈:“这是佛骨舍利大概所在位置。” 那个位置,在yn与xc交界处,少说也得有二十多平方公里,就算是在城市里,这也不算小的范围,何况是在深山密林里,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悬崖深谷。 “靠,走断腿的节奏啊,不去。” 林雪赶紧说:“不不不,在佛骨舍利所在的地方,有很强的灵力反应,所以我们才要请岳家人出手。” “不管这事不就行了吗,你都说已经到深潭里了,上哪儿找去?”相对于可能遇到的危险,岳悠然对自己的假期要泡汤这件事的反应更大些,好不容易休个长假,结果还得在这眼看着就要倒塌的破房子里跟人折腾这事,而不是躺在什么阳光灿烂令人愉快的地方,吃着六库黑猪肉,玫瑰烤乳扇什么的。 “世上知道佛骨舍利在深潭里的人不止一个,离的远的,当然就不会在意这里会不会发生什么灾难。” “要是欧亚大陆板块发生异动,整个地球都不会好了吧,就算是离着最远的美洲也不能独善其身,我才不信他们这么疯。” 林雪皱眉道:“异动可大可小,rb隔三岔五地震,你有感觉吗?这里虽然人口不如东部城市人口密集,但也是有人住的呀。” “雇佣兵什么时候这么悲天悯人了?” “收钱跟悲天悯人不冲突的吧?”林雪明显也开始口气不善起来了,显然耐心即将耗尽,“难道你在工作中就从来没想过要认真工作,因为你的工作结果不只影响你自己,还会影响到无数人,可能帮助别人,也可能害了别人?如果你做的事情可以很大的帮助别人,还会得过且过的胡混吗?” 岳悠然半天没想出有什么话可以来反驳,最终只说了一句:“你不做雇佣兵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咨询顾问公司的培训师吗?” “咦,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这热血沸腾的燃烧法,真是太熟悉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快把手链戴上吧,你的引灵能力太强,万一把这里面什么百年妖怪给引来了,我们谁都应付不了。”林雪催促着。 岳悠然依言把手链戴上,自己遇到的怪事着实也不少,虽然胆子够大,但是万一遇上个能主动伤人的,那不是胆子大就能解决的。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戴上手链的一瞬间,连雨都小了不少。 无意间一晃眼,似乎看到林雪失望的表情,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岳悠然便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么晚,又是在这种地方,会是什么人? 岳悠然看了一眼林雪:“你们的人?” 林雪摇摇头,也是一脸戒备。 第十一章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一个黑影与一束手电筒的光出现在门口,应该是个人。林雪立即拿着将随身带的强光手电往那人脸上照去,那人被强光照的偏过头去,用手挡住眼睛:“喂,别照人眼睛啊,瞎了,你俩在这干什么。” 听声音应该是叶波,岳悠然与林雪对视一眼,心中生起同一个疑问,怎么是他? “本来还想找你们一起吃饭的,结果哪哪都找不到你们,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们已经不住那里了,怎么回事,不住也说一声啊,好好的人突然不见了,让人多担心。” 岳悠然耸耸肩:“得罪了美女,只好落荒而逃了。” “又跟羽眉吵架了?哎,你们女人啊……” “我们女人怎么了?”林雪也不示弱。 叶波最怕跟女人纠缠不清,何况这事的起因就是女人之间的战争,他赶紧将话题打住,避免战火烧到自己身上。他说:“今天晚上有个村民家结婚,要不要去凑热闹,听说新郎是怒族的,新娘是僳傈族的。一定很有意思。” 经他这么一说,岳悠然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本意是出来旅游的,不是来拯救世界的,“当然要去。”说着就要起身,叶波见她没拿包,疑惑道:“难道你们今晚就真睡在这里?” “不然怎么办,都住满了。” 叶波拿着手电将这房子上下一通照:“这屋子?你们也不怕半夜吹阵风就塌了?走,跟我回去,你们睡床,我带了帐篷,两个女孩子怎么能睡这里。” 他伸手要帮岳悠然背包,岳悠然笑道:“我这包还没二两重,帮她背吧,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堆,够沉的。” 三人离开旧屋,叶波问道:“你们真能钻啊,从那边过来有七八个岔路,怎么跑这来的?” 岳悠然还没回答,林雪先笑道:“对啊,有七八个岔路,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呢?地上的痕迹都被雨冲干净了。” “一个个村子的问啊,都说没见过你们俩,那不就只能顺着这边找来了么,幸好你们没往那条路走,那条路直接进山了,一路碎石子陡坡,下得去就没这么容易上来了。” 雨停了,叶波在屋外搭好帐篷,同住的几个人一起去看婚礼,这里不愧是民族聚集之地,前来参加婚礼的除了新娘新郎两家人,还有新郎的表弟是藏族,新娘的表妹是独龙族,以及围观的汉族人若干。 围着火塘跳锅庄,火光照映在所有人的脸上,每个人都带着笑。与城市里完全不一样,不管是不是认识的,都会高兴的搭几句话,岳悠然在火边转了几圈,觉得挺热,四下找水,有一位热情的大妈操着不熟练的汉语说:“怎么啦?” 岳悠然不好意思的说:“我有点渴,想喝水。”大妈给岳悠然倒了一杯水,说“尝尝,这是我们的饮料,好喝的。”岳悠然品了一口,是甜甜的玉米味,放心大胆的喝了两大杯之后,觉得头有点晕乎乎,捧着杯子坐在边上歇着,有一同上来的人问道:“怎么,累啦?” “没什么,喝完这个有点晕。” “你喝了几杯?” “两杯。” 那人笑起来:“这个是酒呀。” “唉?完全没有酒味。” “这是农家酿的低度酒,甜甜的没感觉,真正喝起来可厉害了。” 是啊……岳悠然突然想起了林雪,笑起来甜甜的,说起话来也甜甜的,结果还有这么厉害的背景。 回到住处,正巧听见屋主家的三兄弟在主屋里唱着当地民谣,虽然完全听不懂歌词,但是那浑厚的嗓音,三人高低起伏的音阶配合,唱的甚是精彩。岳悠然忍不住又凑了过去,还没站稳,有人给她面前放了一个老式搪瓷杯,鼻子都不用凑上去,就闻到一股直冲脑门儿的酒精味。她低声问边上人这是什么酒,回答“青稞酒”。刚才玉米酒已经快把自己放倒了,现在再加上青稞,明天别起床了,岳悠然默默放下杯子,认真听歌。 一曲毕,围观群众表示还要再听,那三兄弟中的大哥说我们唱的这是敬酒歌,再唱可以,但是在场的每个人要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才唱。在场男女都是豪客,当真是抬手杯干,岳悠然很为难,可是看着三兄弟眼神炯炯看着自己:“不行哦,还有人没喝。” 其他客人也一直催促:“快喝啦,我们还想听呢。” 这个时候当然可以扔下杯子回房睡觉,但是这么干实在太驳人面子了,岳悠然喝了三大口,顿时觉得热血直冲上脑门,估计脸又红的跟煮熟的螃蟹似的。再看杯中,还有一半,她咬咬牙,刚端起杯子,却被人拿走了,那人说:“她刚才在上头喝了好多啦,不能再喝了,我替她喝。” 杯子翻了个底朝天,果然一滴也没有落下,那三兄弟一竖拇指,果然又唱了起来。 岳悠然已经来不及看是谁替她喝完杯中剩下的酒,她已经觉得快要支持不住,头重脚轻,这会儿再不回房,一会儿酒力上涌,更走不了了。 她悄悄起身,向屋外挪去,屋檐下的长廊上放着一对竹沙发,她一步也走不动了,歪坐在沙发上,一阵麻痹感散遍全身,除了手指与眼珠还能活动,别处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而她的神志还十分清醒,另一个竹沙发上坐着一个小孩子,正在玩手机游戏,反正也动不了,她仔细的看着小孩子打了半天的游戏。 直到所有人散去,小孩子被父母带走,她还是没有站起来走动的力气。 “咦,你怎么了?”叶波是最后从屋里出来的人,看见岳悠然躺在那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岳悠然扯扯嘴角,自嘲一笑:“没什么,喝串了酒,现在动不了了。你先回去睡吧,等我酒劲散了就回去。” 身子忽然一轻,被他扶起,架着往前走:“不能喝就不要喝,我真奇怪你这样的怎么敢一个人出来玩。” 推门进屋,林雪已经在屋里床上躺着了,见岳悠然被人架进来,忙起身接过:“怎么了?” 叶波摇摇头:“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喝那么多算了,还串着喝,早点休息吧。” 说着他就钻进自己刚刚在廊下搭的帐篷。 “你怎么样?”林雪凑过来问道,话语里透着关心,岳悠然闭上眼睛:“没事,明天就好了。” 第十二章 西藏 雨后的山路,分外泥泞,山间的天气果然是瞬息万变,昨天那雨下的好像天漏了似的,现在已是蓝天白云,路边的青草绿叶被洗刷一新,极目远眺群山起伏,青翠欲滴。 岳悠然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房门,住在这里的游客们多数已经起来,或是在池边洗漱,或是扛着三脚架往山上奔。叶波是那个已经扛着相机奔回来的,他说四点多就起来了,顺着山路走到前面那个独峰去拍日出。 这张照片以群山为背景,拍的旭日东升,却看不出山色碧绿,倒像一张水墨画。岳悠然手里晃着手机,她一向怕麻烦,对于审美也没什么独到之处,拍出来的照片让人一点心动的可能都没有,几次之后,她表示为了不影响当地旅游业的名声,还是不拍了,拿手机拍几张传传微博微信就好。 吃完早饭,据说有人找小刀,她很困惑,还有谁会找自己?出门一看,却是昨天参加婚礼时遇到的新郎表弟,新郎表弟说今天他们要回察瓦龙,昨天说好要一起走的。 岳悠然眼珠子转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昨天喝了两杯玉米酒之后,跟人满天神佛的乱扯,好像是说到这边离xc近,不如明天干脆走到xc好了。新郎的表弟当时就说自己住在察瓦龙,可以带她一起走这一段,明天过来找她,貌似自己快乐的答应了。 “唔……”岳悠然搓搓脸,这是酒后胡扯的下场……林雪笑道:“看不出来,你连向导都找好了。” 不想跟她解释自己那会儿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了,这会儿基本上都起来了,大屋里好多人都在吃早饭。这些或坐或站的人群里,并没有小美女羽眉及其粉丝团,岳悠然问道:“公主和亲卫队呢?”林雪摇摇头,叶波说:“我出去拍日出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他们了,他们往那个方向走了。” 岳悠然也不知道他指的那个方向是通往哪里,等行装收拾完,踏上前往察瓦龙的山间小路时,才发现原来羽眉他们也走的是这条路。奇怪这个大小姐看起来不像是能徒步的人啊。还起这么早。 算了,不想她。雨后地上的青苔更加滑腻,岳悠然与林雪二人走的非常慢,登山鞋在青苔上留下痕迹清晰的脚印。淳朴的藏族少年原本告诉她俩走四小时就能到了,现在看来,这四小时是他自己的步速,只见他三步两步就蹿的没影子了,过了一会儿又蹦蹦跳跳跑回来。 “哎呀,你们走的太慢了这样走八小时都走不到的哇。”少年叫道。 林雪赶紧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很少走这样的路,太滑了。” 少年又蹦蹦跳跳往前走,岳悠然林雪继续挂在后面,突然听到少年“咦”了一声:“这是什么?”两人又见少年如风一般的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块粉红的布料,岳悠然一眼就认出这是羽眉衣服的布料,看位置,应该是衣服下摆。 难道是羽眉出事了?可是羽眉身边那么多人跟前赶后的,怎么会出事却在路上一点别的迹象没有,“这个布片是从哪里捡来的?”岳悠然拿着布片仔细看,心下疑惑,附近都是灌木,最高也就到大腿位置,如果说裤子被划破,还能理解。但是上衣就奇怪了,就算是被狗追,那么结实的冲锋衣也不会留下一片布挂在这里,而且这块布的形状怎么看都像是用锋利的东西裁下来的,应该不是发生意外。 也许是看错了,说不定是别人留下的什么破布头。藏族少年站在前头,望着岳悠然林雪二人,手里拿着个草片,扭来扭去,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出他在竭力忍着不耐烦。 “好啦好啦,我们快走啦,万一这小哥一着急自个儿先跑了我们就麻烦了。”林雪拉着岳悠然向前走。 山路漫漫,纵然岳悠然与林雪两人体力比寻常的城市女性强些,走上十公里的连绵上坡路,也得喘口气了。“还有多远呀?”岳悠然环顾四周,依旧不见村庄城镇。 “在那,不远了。”藏族少年手指一点,除了草和树,岳悠然什么都没看到,林雪点点头:“快到了。” “你看到了?在哪” “没看到,但是一路走过来,手机都没有信号,现在有信号了。应该是离城镇不太远。”林雪似乎正要打电话给什么人,正在努力摇晃着手机,仿佛移动手机只要让它移动起来,就会有信号。 还真的有信号,林雪小声跟电话那头说着什么,她的声音透着惊讶:“什么?不在那里了?” “好的,我知道了。” 岳悠然站起来,正准备继续走,林雪过来对她说:“事情发生变化,佛骨舍利不在那里了。” “咦,你不是说佛骨舍利离开那里,就会发生天地异变,地球要毁灭吗?怎么现在不在那里了?我可是什么也没感觉到啊。” 听出岳悠然话里的讥讽,林雪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的确不在那里了。” “在哪?” “你带护照了吗?” “啥?!” “在尼泊尔……” 岳悠然还真的带了护照,计划在瑞丽随便逛逛的时候也许到缅甸去踩一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玉石去买点回去。 万万没想到,这趟旅程从她下了订单买了机票开始,就已经不在她控制范围之内了,ynxc现在居然要去尼泊尔了…… 想要去尼泊尔,可以在拉萨的尼泊尔领事馆办理签证,所以现在…… 岳悠然坐在路边的甜茶店里抓着头发哀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有七天就该回去上班了,你现在跟我说要进尼泊尔,去兰毗尼,还要找那个什么佛骨舍利?这年头辞职容易,找工作难啊。” 林雪指着八廊街上来来去去的人:“这些人一看就是在这里泡了好久的,多半是辞职来洗涤心灵的。放心好了,这么多人都赖在这里不肯回去上班,回去之后肯定有好工作等着你的。” “呸,我还没写辞职报告呢,工作还没交接呢,保险还没转移,工资还没结清……”岳悠然继续抓着头发。 林雪继续安慰她:“现在不都说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嘛,年轻时不疯狂一把,我们就老了。” 这样的话,这段时间在网上的确是非常流行,什么间隔年、什么辞职去旅行、变卖家产去旅行、到xc洗涤心灵、到yn晒太阳发呆看书。 岳悠然翻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说,你的前任突然消失,什么都没跟你说清楚的时候,你的心情怎样。” “靠,混蛋!” “对啊,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不想让人骂我是混蛋,还有我人在这儿,那里的房租可还交着呢。对了,你上回说重谢我,怎么重谢啊,多少钱?够付吃喝房租水电,撑到我找到新工作吗?喂,不要装傻,不要低头,快说。” 林雪东张西望:“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阳光,如此圣洁的雪域高原,我们就一定要谈这么俗的事情吗?” “俗?看看我们这桌要是不结账,就这么走出去,被洗涤了这么多年心灵的老板会怎么样?” 太丢脸了,岳悠然捂着脸,表示完全不认识这个女人,林雪竟然在店里做楚楚可怜状,说来到这里被偷了钱包,愿意给老板洗碗擦桌子抵债。由于她们每人只点了一杯甜茶,对老板来说损失不是太大,林雪又是个年轻姑娘,年轻姑娘总是占了那么一点优势。 “你看,我们现在不就是没结账,就这么走出去了?” 岳悠然冷冷看着她:“这是旅行还是卖笑啊?天上人间开的价可比这儿高。两杯甜茶而已。真这么玩,倒还真是一分钱不用花,回来还能赚上不少。”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林雪有些不高兴了。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怎么,不中听啊,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呗,你现在就是在上班,我凭什么辞职陪你啊,你是我什么人啊?” 岳悠然本来就是那种拉得下脸甩得了手狠得了心的人,对于林雪之前的种种行为,她暂时不提,不代表着她不记得。 林雪果然是入行不久,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应该说什么,只知道紧紧跟在岳悠然身后。 布达拉宫的门票是限号的,岳悠然本想着看能不能拣个漏,却发现早就已经排满了,明天请早吧。 “小姐,要号吗?”有人凑过来,啧,真是人间处处有黄牛,只看有没有需求。 对于什么洗涤心灵之类的话,岳悠然又提高了一个新的认识。 不是头回进藏区,拉萨却是第一次来,岳悠然在街上晃来晃去,也不管尾巴似的林雪,她该吃吃,该喝喝,也不叫林雪。林雪中间跟人打了好几个电话,看来对方都没有出什么好主意帮到她,岳悠然也知道对方是要自己出手,所以不可能用强的,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让对方抓着做为胁迫,她心里稳的很,虽然旅行的计划一变再变,不过也算是多看一个地方。 正在她研究回程机票的时候,却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办公室”,接起来,是自己部门的文员,她声音急切:“悠然,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请了五天年假接国庆节的呀,明刚十月一号呢,怎么啦?” “哎哟,我的悠然姐姐,你是不是请完假以后没点保存哪?系统里根本没有你请假的记录,前几天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正好老板也没找你。今天老板突然说要开会,需要你讲一个ppt,可是我们竟然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第十三章 失业之后马上再就业 哎,平时太独也不是好主意,搞的竟然没人知道自己在哪里? 等等,不对啊,自己在微信朋友圈里也天天po照片的呀,老板同事都在微信上面,如果前几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只是生病的话,那么这些明显不属于城市的风景又是怎么回事。她突然觉得事情变得很奇怪,检查手机,的确发出去了,但是没有人回复,也没有人点赞,这不符合公司里那些点赞赏和妒忌党的作风啊…… 公司请假系统一向稳定,从来没出过问题,而且那天因为请假时间比较敏感,容易招人非议,她还小心翼翼的确认了很多次,电话向老板申请,系统也保存成功了。 见鬼!见鬼!!岳悠然这会儿悠然不起来了,脑中的各种想法如闪电般掠过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不是文员的声音了,是老板的声音:“你今天马上给我回来!” 岳悠然当时就傻了:“老板,今天回不来,最晚一趟飞机都没了。” “公司规定旷工五天直接开除,你今天是第五天,自己想想吧!”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岳悠然愣了半天,忽然恶狠狠回头瞪着林雪:“你干的吧!!!” 还没等岳悠然想到明天回去能不能见到老板哀求,以及用什么姿势哀求,手机上来了条短信,是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说,今天下午突然开会,老板对于她没有请假就消失这么多天勃然大怒,大讲了一通劳动纪律,并当场宣布开除岳悠然。 果然很快,hr那边打来电话,叫她过完国庆就回来办理离职手续,并说为了保存她的面子,让她自己写辞职信。“哦……”听到这个消息,岳悠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冷静,大概是遇上的事多了,债多不愁虱子多不痒,再多一桩又何妨,只好回去再找工作了。 上网搜了一圈工作,又给所有认识的猎头群发了消息,果然大家都在准备过节,回复都是目前暂无职位放出,请再耐心等等。 正在岳悠然忙乎着的时候,林雪那边看来也搞定了,趁岳悠然把该通知的人通知到了,把该发出去的发出去了,她靠过来:“我们这边已经确定了,要是你能帮我们把这个活做完,可以给你二十万。” 二十万!在那家公司上一年的班也还没到这个数,而且还不用交税,纯收入二十万哎~ 顿时岳悠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仿佛全身散发着金光,还闪烁着¥和$的符号。 “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林雪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这得是几辈子没见过钱才能有这反应,林雪突然好想打探一下面前这个异术大师的女儿从小是怎么长大的,难道是被父母鄙视,一直靠捡垃圾为生? “我要旧钞不连号没有追踪弹……”岳悠然顺嘴说了一句,林雪扶额:“这是正经的钱,你不是在打劫。” “啊,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给我打银行卡里就行,不要现金,省得还得一张张的验假钞。” 林雪试探的问:“你就不怕我骗你?” “啊,对了,谢谢提醒。先打一半的钱给我。” 世上为什么没有卖后悔药的,这是林雪此刻最大的愿望,她看着岳悠然收到银行通知短信后,兴奋的转去了股票账户,买了一手七天sh国债逆回购。“太棒了,回来能再拿个一百多块钱的利息。” “金牛座的吗?”林雪自言自语,却被岳悠然听到了:“不,是双鱼座。” 第十四章 尼泊尔 尼泊尔的签证,是中国护照极容易得的签证之一。 所以现在岳悠然与林雪二人,在樟木口岸附近寻找前往加德满都的长途车。 马上开始的国庆长假,不仅国内人山人海,就连与中国接壤的那几个国家,也都见识了一把什么叫世界第一的人口大国。 找了几趟车都是满员,两人正站在街上东张西望,又看见一辆车缓缓从身边经过,岳悠然大呼小叫的扑过去,司机扭头看着她,是一张典型的南亚脸,是个尼泊尔人,他挥手上两人上车,但是车上早已满满当当,哪里还有位子,两人失望的下了车。 “喂,上来上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抬头望去,叶波坐在车顶向她俩挥手。 “我说……”岳悠然紧紧握着绑行李的横杆,那是车顶那唯一的安全保障,“这一路的路况怎么样啊?” 叶波没回答她的问题,先说:“你晕车吗?” “晕的比较厉害。” “有药就先来两颗,没药请准备好塑料袋。” “啊,什么?” 事实上,也没有叶波说的那么悬乎,也就是路上过了几个塌方的地段,经过了被泥石流冲垮还没来得及收拾完毕的道路。 一路上没感觉到与在中国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直到慢慢进入城市,街上走着的女子都穿着色泽艳丽的纱丽,额上点着红色,几乎每一个街角,都一个供奉湿婆的小庙,空气里弥漫着印度香的气息。 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这一切,都无不提示着每一位来访者,这里是尼泊尔,一个与中国完全不同的国家。 在车上颠着无聊的时候,已经了解到叶波不是个辞职出来玩的家伙,他是个有自己工作室的设计师,“今年生意不错,接了好几笔大单子,所以打算休息两个月。” 还是自己做老板好啊,岳悠然在心中已经妒忌的把小手绢给扭破了。 到站之后,叶波跳下车,问道:“你们订好房间了吗?” “没有。” 边上的出租车司机和tutu车司机已经围了过来,用带着浓郁南亚风味的英语说个不停,叶波说:“我订的客栈在泰米尔区,要不我们拼个车过去吧,反正大多数客栈在那里,你们也好比个价。” 叶波住的是个中国人开的客栈,里面的住客也多是中国人,图个沟通方便,岳悠然与林雪也住在了这里。吃晚饭的时候,岳悠然想要一杯冰可乐,林雪赶紧阻止了她:“这里的冰都是用生水直接冻的。” 对于这一带的生水治疗外国人便秘的效果,岳悠然也早有耳闻,赶紧说不要了。 “咦,菜单上还有牛肉?印度教不是不吃牛的吗?”岳悠然指着steak表示茫然。 “嗯,他们是把黄牛当神,牦牛和水牛不在这个范围之内。估计这里的牛肉是水牛肉,肉质粗老,与黄牛不能比。要吃什么得赶紧点,不然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来不及睡觉。” 岳悠然看看时间,尼泊尔当地时间下午17:12分,她笑道:“你睡得真早。” 然后,她就体会到什么叫来不及睡觉了,19:00,桌上依旧只有孤零零的两杯果汁。多次催问服务员,都说“one、minute”。岳悠然想换一家算了,林雪告诉她,这地方哪儿都一样,到了别处又得从头开始等,还不如在这里等着算了。 “好吧,反正这里也没别人了,咱们先说说二十万的活要怎么干吧。”对于有钱拿的工作,岳悠然一向拥有端正的职业态度。 根据最新递过来的消息,那佛骨舍利还是在喜马拉雅山脉的某处,也许这能说明为什么现在没有什么异动的原因,“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基本可以确定具体的位置了。坏消息是,可以确定有人出手要抢。” “位置在哪里,要抢的人在哪里?” “应该是在离这里不远的那喀阔特,要抢的人……应该已经到加德满都了。” 第十五章 小鱼儿 尼泊尔 那喀阔特,位于离尼泊尔数小时车程的山里,出发的时候一直在下雨,不多时,窗外的景色由繁华的城市变成盘旋的山路,清晨的山坳里升起轻雾,一切都看的不是那么清楚,如同岳悠然此时的心情。如果说在yn的时候,还有一种随时可以回头的感觉,那么现在,她已经觉得这件事不可控制了。 车随路转,一圈圈的盘上去,又一圈圈的绕下来,如此反复,岳悠然倚着车窗,窗外阴云密布,再好的景色,看了两个多小时也烦了,她眼皮垂下闭目假寐,心里回想着这段时间遇上的事,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的是自己在这件事里到底是起到什么作用,为什么非要拉着自己来。 “快看,那里。”林雪突然推了推岳悠然,她慢慢睁开眼睛,天上的云层如同被钻开了一个圆洞,周围的乌云更衬得那一小块的晴空湛蓝明媚,阳光如同舞台上的射灯,投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所谓一米阳光,大概就是这样吧。 为了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佛骨舍利,被卷入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的纷争,这不符合追求一切尽在掌握的岳悠然作风,“有时候也要疯一疯。”这是岳悠然对自己掺合进这件事的解释。 不知开了多久,司机将车停下,用南亚风味的英语告诉她们:车就到这里,到她们需要去的地方,还要再走一段。 顺着司机指的方向,岳悠然与林雪向上走去,在这里最好的位置,有一家叫viewpoint的酒店,据说只要躺在床上,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对面的雪峰。 那家酒店的价格是最高的,但是算下来,单人也只需要人民币80块钱,当然这是林雪砍完价的结果,这里的商人们实在是太敢开价了,从4000卢比到10000卢比不等,最终800卢比拿下。林雪昂首挺胸:“他敢漫天要价,咱就敢就地还钱。像咱扫过七浦路,混过四季青,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白天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到傍晚的时候,山里的雾气渐渐又浓起来,远处几栋房子在雾气里若隐若现,viewpoint是位置最高的酒店,遗世而独立。虽然现在是中国国庆长假期间,但是来这里的中国人却并不多,也没有当地人,整个酒店里除了岳悠然与林雪各占了一间之外,只有其他三间有人。 现在喜马拉雅山的位置什么也看不见,白色的雾气如屏障,将视线挡了个严实,岳悠然坐在林雪房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到底要干嘛了吗?我不想那二十万来的不明不白,也特别想知道这件事的价值其实有多少?说不定只收二十万我亏了。” 林雪对于这个掉到钱眼里的女人实在是无语了,她长叹一声:“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找佛骨舍利,要赶在别人的前面,我需要你引灵的力量,不然那么一小粒在这茫茫深山,上哪儿去找它啊。只要你在山里摘下这朱砂佛首链,马上就能看到佛骨舍利的光芒。” “啧,说的好像你曾经亲眼见过似的。” “这个么,因为有人见过。你知不知道川九古战场?” “听过,怎么。” “咦,你爸没跟你说过吗,当年那里经常有阴兵借道的事情,不知道的人不小心从那里过,就会因为被阴气侵蚀,轻者重病一场,身体弱些的便撑不了几天。你爸那会儿一个人引动阴气,几位大师合力,将那古战场的怨灵超渡,从此那里才太平无事。” “哦……”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习惯了,好像有点印象,有一年元宵节我爸突然不见了,回来被我妈教训了一个月。” 林雪对于这位大师的家庭生活已经有所耳熟,只能为这位大师掬一把同情的泪。 房门突然被敲响,岳悠然林雪两人对视一眼,虽然这旅店是最贵的,但是没听说还有客房服务。岳悠然大声问了句:“who!” 门口有人用中文回答:“是我,叶波。” 打开门,果然是他,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红衣的长发姑娘,“哦哟~~这是哪里认识的美女呀?”岳悠然露出了然的表情看着叶波,叶波忙摆手:“我们是在你门口遇上的。” 那红衣姑娘笑道:“我是住在这里的,出来好长时间了,一个中国人都没有遇到过,突然听到中文,挺激动的,就过来了。” “哦,这样,进来打牌吗?”岳悠然想起背包里还有一副扑克,总想着什么佛骨舍利什么灵力邪气的,头都痛了,总得干点什么减减压。 “好呀。”红衣姑娘踏进房门,林雪问道:“姑娘怎么称呼呀?”那红衣妹子介绍道:“叫我小鱼儿好了。” 林雪笑起来:“小鱼儿?花无缺在哪里?” 第十六章 没事别鬼喊鬼叫的 小鱼儿是辞职出来旅行的,在她出发的时候,凡人都在上班,她一个人出发,从西安出发经敦煌张掖哈密,再从新藏线入藏经由樟木口岸出关,历时两个多月。 “哇哦……”岳悠然由衷发出一声感叹,虽然她知道很多人就是这样的状态在路上,也吐槽过没头没脑就辞职去旅行的行为,不过真的有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姑娘出现在眼前,还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然后就想起重点来了:“辞职这么长时间,回去还找工作吗,还是卖游记挣钱?” “还是会找的,游记照片什么的也卖不出什么价来,那些有名的几个背包客最终还是开公司的开公司,进公司的进公司,最终还是要走商业的路,哪怕是开客栈的那几个,都没干多久就转让了。”小鱼儿长叹一口气:“其实我比较想开个客栈的,到那个时候别人都叫我老板娘,或是鱼总,听各方客人的故事。” 岳悠然笑道:“那你得在屋里种上几棵树,备上好茶,来往客人免费喝茶,留下故事才能走。” “这事听着耳熟啊,然后就出一本《鱼馆夜话》吗?老蒲那会儿没人追着他讨版权,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小鱼儿大笑起来,美人就是占便宜,穿着一身热烈红衣,顶着一头波浪长发,纵情大笑也只让人觉得这姑娘风情万种,而不是个傻大姐。 这个看脸的世界啊……岳悠然脑补了一下自己大笑起来的模样,估计能把喜马拉雅雪人都吓跑,于是淑女状优雅一笑。正扯的高兴,余光无意间看到林雪若有所思的看着小鱼儿手腕上的手链,那是一串黑色的手链,其中几颗包着银边,淘宝上同款很多,不算什么稀罕。 四个人正玩的高兴,突然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叶波拿着手电筒出门查看,不久便回来:“停电了,附近都停电了,下面那几个旅馆那边都是黑的。”小鱼儿将手里的牌放下:“不玩啦,哟,都十一点多了,我回去睡觉啦,各位拜拜。”叶波将牌收拾好,也说该回去睡觉了。 岳悠然也准备回自己房间,林雪在她背后低声说了一句:“小心那个小鱼儿。” “哎?”岳悠然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妹子怎么了,说话都有趣的。” “她手上那串珠子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林雪想了想:“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用小叶紫檀与黑曜石做的,包着银边的就是黑曜石。” “那有什么,前几年流行水晶的时候,什么绿幽灵金发晶黑曜石之类的哪个姑娘没弄个一串两串的。”岳悠然对林雪大惊小怪的样子完全不能理解,“不能因为你是有目的的人,也认为别人也不正常好不?别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睡觉睡觉。” 林雪一时也没有更多的理由支持自己的观点,她望着岳悠然离开,房门在眼前关上,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她躺在床上,天空挂着一勾新月,窗外只有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没多一会儿,便听到女人的尖叫划破夜晚的宁静,她匆匆起来,拿着手电筒冲出去,走廊上已有几道手电筒灯光乱扫,叶波也跑出来:“怎么了?” 声音传出的地方,正是岳悠然的房间,林雪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却见到岳悠然与小鱼儿两人神色尴尬站在那里,什么事也没有。 “不好意思,我站在自己房间阳台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影在她房间的气窗上挂着,我还以为闹贼了。”小鱼儿耸耸肩。 “有门不走爬窗干什么?”林雪感到很无力。 岳悠然振振有辞:“门锁坏了,怎么都打不开来,幸好气窗还开着,就翻进来啦。” 另一个房间里住着两个外国人,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情侣,从只字片语里林雪听出来这两个说的是意大利语。意大利人见并没有事情发生,便离开回房了,还有********姑娘站在那里,很不高兴的说:“半夜三更的叫的跟见鬼似的,这么大的人了,真是的……” 小鱼儿摊手:“我也不想的,要是你们见着她挂在那的样子,肯定叫的比我还大声。” “切……”两个姑娘也回房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睡觉睡觉,别搞的惊天动地的,小心把喜马拉雅山都喊雪崩了。”叶波打着呵欠离开。 岳悠然一个人在房间里,决定洗个澡就睡觉去,她将那串朱砂佛首链摘了下来,脱了衣服走进浴室,洗澡水还不错,暖暖的水淋在身上,顿时心情大好,听说除了这个viewpointhotel使用的是煤气,下面其他家都用的是太阳能,像今天这样的阴天,水的温度就会上不去,天气冷些那就麻烦了。 第十七章 哎呀呀出事了 也实在是困了,沾上枕头没多久便被睡神带走,睡到半夜,她突然觉得一阵疼痛顺着脊柱直冲脑门,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觉得闷闷的,将原本关上的窗户全部打开,窗外清新的空气涌进来,过了约半小时,才觉得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电了,虽然路上没有路灯,但是几家旅馆连成一线,门口的灯正可照明,岳悠然突然想出去走走,走到一楼才发现,旅馆的铁栅栏已经被锁上,前台空无一人。想想也是,这里不比其他地方,客人都没几个,放个二十四小时前台完全是浪费人力。 好在旅馆还有一个巨大的平台,白天站在上面可以看见对面雄伟山脉,平台上有木椅木桌,还有好些花儿,也是个颇有情调的所在。岳悠然便逛到了那里,坐在木椅上东张西望,无意间一抬头,发现四楼有个房间亮着灯。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难道有人跟自己一样也是睡不着,或者是习惯开灯睡觉?还没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猜完,就看到有个人影出现在窗口,哎,这人也是睡到一半觉得闷了吗?紧接着,便见到那个人影的身体内喷溅出液体,窗户上满是那浓稠液体喷溅时留下的痕迹。 这个只在电影电视上见过的镜头陡然出现在眼前,岳悠然连尖叫都想不起来,她只愣在当场:“这是……凶杀案?” 玻璃窗上铺满了暗红色的血液,窗前的影子缓缓倒下,接着,另一个影子走过来,将窗子拉开,探出头张望,由于背着光,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个人显然是看见了岳悠然,他竟然踏上窗台,一跃而出,手中分明还拿着刚刚杀过人的滴血利刃。 “啊!”岳悠然忍不住叫出声,陡然将眼睛睁开,原来是场恶梦,很久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恶梦了。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想要看时间,却不小心将什么东西碰着掉在地上,她半支着身子起来,拿手机的背光灯照了照床下,原来是那串朱砂佛首链。 时间是凌晨三点半,被恶梦所扰,岳悠然一时也睡不着了,起床去洗手间擦了一把脸,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感觉有点扭曲,也许是还困着没睡醒,她也没在意。刚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脚下发软,梦中沿着脊背上蹿的一线疼痛清晰起来,陡然觉得一阵恶心,大口呕吐起来。 莫不是晚上吃坏了什么东西?可是以前吃坏了东西从来也不是这样的。她走到阳台,被风一吹,才觉得好些,突然觉得身边有人,不会是恶梦成真了吧!她猛然一扭头,这才松了口气,“你也醒了?”她微笑着打招呼,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波。 一向温和,脸上时常挂着微笑的叶波,此时却双眉紧锁,脸绷得紧紧:“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岳悠然点点头:“你也是?晚上吃的是什么?” 叶波低沉着声音开口:“不是吃坏东西了,是煤气中毒。” 煤气是什么味儿,岳悠然当然很清楚,她困惑的问道:“应该不是吧,我都没有闻到煤气味儿。” “一氧化碳本身是没有味道的,你闻到过的煤气味是人工往里加的,就是为了防止意外煤气中毒。” 难道尼泊尔的煤气不往里加臭味剂? 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其他房间的人怎么样,岳悠然感觉自己好些,便急急冲出房间,挨着门去拍:“快起来,快起来,煤气泄漏了。”叶波已在楼上敲门喊人。 林雪就住在岳悠然边上,开门的时候,也明显出现了头晕四肢无力与恶心的症状,“幸好有你在。”林雪将所有能开的门窗都打开。走廊倒数第二间住着的********姑娘却完全没有事情,还满满的起床气:“又是你,大呼小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岳悠然解释了半天,只听到“哐”的一声,开门的姑娘狠狠将门甩上了。 “不识好歹!”岳悠然恨恨扭头。 楼上突然传来叶波的声音:“都别上来,出人命了!” 都别上来这四个字,对岳悠然来说,就是有力的邀请,她三步并做两步蹿上四楼。叶波看见她还是跑上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气。这房间是那两个意大利男女住的,可是他们现在人不见了,窗台下面赫然是一具女尸。 此时林雪也上来了,站在岳悠然身边,林雪“咦”了一声,指着那女尸:“这不是羽眉吗?” 这具女尸死状极惨,鲜血盖满全身,额头与脸颊还被刻上了奇怪的符号。 “这符号是什么意思?”岳悠然看了半天不明所以。 林雪摇摇头。 “你们还真是让人惊讶。”叶波也走过来,“看着尸体都不害怕的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岳悠然望着他:“2008年5月12日那天下午两点二十八的时候,我在北川的街道上。救援队没来的时候,我也帮着抬了不少。” 抬的是什么,大家都明白,林雪虽然没说话,叶波以为她当时也在那里,便将话题转移到怎么报警的问题上去了,林雪的移动,叶波的联通,岳悠然的电信,都很尽职尽责的在手机信号接入尼泊尔信号的时候发送一条通知短信,告知中国驻尼泊尔大使馆电话和地址,以及尼泊尔的报警电话,可是这会儿所有人的手机却集体没了信号。 山里原本就信号比较差,但是此情此景实在让人越发毛骨悚然。 “对了,你们刚才有看到小鱼儿吗?”叶波突然想起那个红衣姑娘。 岳悠然与林雪这会儿才想起来,被那两个姑娘骂了之后,就听到叶波叫出人命了,没有再继续敲门。 “小鱼儿好像是住在走廊最顶头一间吧,既然那两个妞没事,她应该也没事的。”岳悠然这么说着,脚下却不慢,一溜烟的跑到楼下,奋力去敲小鱼儿的门,却没有人应。 坏了,不会她真的出事了吧,岳悠然为自己没有及时通知到她而深感悔恨,用力踢了两脚门,结实的铁门纹丝不动,她又去敲那********姑娘的房门,门很快又开了,探出一张不满的脸:“又怎么了?!” “楼上出人命了,你们不要乱走,我要从你们的阳台翻到隔壁去。”岳悠然不管那********姑娘震惊的脸,身手矫健的翻进隔壁的阳台,跃上气窗,向里看,床上被褥是乱的,没有人。 第十八章 遭遇袭击 岳悠然想起了自己那场梦,梦里的一切都成了真,这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戴上那串朱砂佛首链? 现在站在案发现场没有任何意义,这很明显是谋杀,擅动案发现场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众人回到楼下大厅,灯开着,那两、个、中、国姑娘也相依着坐在沙发,虽然她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想着有可能杀人犯还在这旅店里,她们决定还是跟其他人在一起好些。 前台有一个固定电话,叶波拨打了100,千辛万苦的与南亚英语沟通一番之后,终于把事情说清楚,却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他挂了电话,对众人说:“他们说要进山得很长时间,到这边大概得天亮了。” 没有见到死尸的其中一个姑娘低声说了句:“怎么跟名侦探柯南似的。” 犯人到底是谁,那两个意大利人,还是小鱼儿,或者是一早就不见了的尼泊尔前台?完全没有头绪,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大厅里一时静默无声,恐怖的气氛笼罩着这个旅馆,岳悠然无意间一扭头,发现原本关着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她记得很清楚,刚才自己出去查看铁门是否依旧锁着的时候,回来将大门给带上了,绝不可能是风把门吹开的。 “刚才有人出去吗?”在场所有人都顺着岳悠然的手指方向望去,又面面相觑,更深的恐惧沉沉压上心头。 小鱼儿冷冷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你们都知道了?” 众人回头,小鱼儿一袭红衣站在楼梯口,左手握着一把长弓,右手扣着的箭枝又长又粗,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全金属打造,箭头带着倒钩,倒钩上明显还有一抹未干的血迹。 灯,再一次灭了。 那两个女孩子发出刺耳的尖叫,林雪向岳悠然的方向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的袖子,却抓了个空,前一秒还站在这里的岳悠然竟然不见了。 岳悠然去哪里了? 很快小鱼儿那里便给出了答案,她感觉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反应极快的将身子蹲下,绕开岳悠然这强力一击,屋里太黑,搭弓射箭是不现实的。她将弓箭抛在一旁,从腰间掏出一柄阔尔喀弯刀,这把刀是尼泊尔雇佣军常备武器,锋利无比。在泰米尔区的小摊上多有劣制仿品卖给游客,但小鱼儿手中的这把无疑是一柄精钢打造的利刃,绝非旅游纪念品可比。 刀锋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岳悠然急急避过,仍是被削下一缕头发。小鱼儿这厢也没讨着好去,握着刀柄的右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背后挨了重重一击,她就势向前一滚,躲过了紧跟而来的另一脚,她隐在沙发的暗影中,听声音,在背后偷袭的人应该是林雪。 屋里虽然一片漆黑,但外面的门灯还是亮着的,没过多久,双眼已适应了黑暗,岳悠然举起单人茶几向沙发后面重重砸去,将小鱼儿从阴影里逼出来。 二对一,小鱼儿虽握有弯刀,终究力有不逮,手腕被人重重一踢,不由松手,弯刀脱手,落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此时,灯亮了。 站在开关那里的是叶波,方才关灯也是他干的。林雪与岳悠然并肩,以战斗姿态站立在那里,随时准备发动进攻。小鱼儿她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岳悠然手里握着她的刀,冷冷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人?” 小鱼儿一愣:“谁害人了?” “不要装模作样,羽眉是不是你杀的,那两个意大利人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岳悠然厉声喝道。 小鱼儿嘴角有些抽搐:“你以为那个姑娘是我杀的?” “不是你还有谁?千万不要说是那两个意大利人,要是你把他们杀了抛尸荒野,这会儿也死无对证。” “被你说对了,还就是他们。” “我们怎么相信你?”林雪怀疑的看着她。 “叮……叮……”一串古钱币做成的风铃出现在小鱼儿的手中,岳悠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林雪却是认识:“原来你是……沙家的人。” 小鱼儿扯扯嘴角:“不愧是蓝莲花的人,挺有眼力。” “你怎么看出来的?” “胳膊上那么大一块纹身要是都看不到,我岂不是瞎了?” “知道蓝莲花标志的人不多,到底是沙家人。” 不明所以的叶波与岳悠然看着两人互相吹捧,岳悠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不认识。” 刚才还打的要死要活,现在却一个“幸会幸会”一个“久仰久仰”,叶波看着岳悠然一脸困惑的样子,笑道:“沙家一向是与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打交道的,我都知道。” “你又是什么人?”岳悠然现在觉得如果叶波说他是外星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外。 叶波笑笑:“我只是个背包客而已。” 小鱼儿看着他,一脸“编故事都编不圆”的表情:“这里能称得上背包客而已的,只有她们俩。”岳悠然转头,两个吓的全身发抖的姑娘坐在沙发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羽眉是怎么回事?”现在说别的都没有用,羽眉的尸体还在楼上,这才是现在最需要关心的问题。 “本来,我真的只是来旅游的。”小鱼儿手指上挂着那串风铃,古朴厚重,有意无意的轻轻摇晃着,发出叮叮的声音,“在安娜普娜徒步大环线的时候,我这串风铃突然响了。” 岳悠然插嘴道:“有风吹当然会响啦。” “那要是没有风吹呢?” 这串风铃是沙家的法器,无缘无故自己响起来的时候,就代表着附近有冤魂怨灵。 岳悠然望着小鱼儿手腕上的黑色珠串:“你这珠串有什么说法吗?” “黑曜石可以吸取负能量,这个负能量跟网上说的各种垃圾情绪负能量不一样,人在阳世,是为正能量,而鬼魂在阴世,是为负能量。小叶紫檀有震慑妖邪之用,跟你的这串朱砂佛首链差不多的意思。对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串手链?” “那不是我的,是她的。为了骗取我的信任,把我哄到尼泊尔来。”岳悠然一脸不满的看着林雪。 林雪小声念叨“二十万,二十万……” “山上发现了几个中国男孩子的尸体。”小鱼儿继续说,“向导报警了,警察也看不出什么来,以前山里有毛党打游击,可是现在毛党已经是执政党了,而且就算以前,毛党也从来不伤害游客,特别是中国游客。那几个中国男孩子的尸体摆放姿势很特别,那是呼唤恶魔的法阵,是撒旦教的一种仪式。” 第十九章 黑弥撒 对于撒旦教的黑弥撒,岳悠然还是略有耳闻的,原来羽眉还有她身边的那些男孩子都死在了这里,她虽然很讨厌羽眉,但还是为她不幸的遭遇深深叹了一口气。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为什么选她?因为天真单纯?” “不是,我想,应该是她做了些什么事情,让自己变成了邪灵的最佳宿体,你刚才有没有去看她的尸体?脸上那些花纹,就是让邪灵附在她身上的一种符咒。” “她做了什么?” “我哪知道,无非是玩了什么招灵游戏,笔仙碟仙血腥玛丽之类的,这年龄的假大胆姑娘都爱玩这种神叨叨的东西,又想要招出点什么来,又觉得不过是玩玩,不会有什么后果,哪知朝露溘至,真是……” 正说着,小鱼儿随手挂在椅背上的风铃响了起来,叮……叮……悦耳的风铃声此刻听来,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又怎么了?”岳悠然盯着那串风铃,却见小鱼儿麻溜的将自己手上那串黑色手链给褪了下来,远远扔在一边,手链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落地,便在空中裂开,化为粉末。 大厅里一片死寂。 小鱼儿飞奔去拿弓箭,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腿,狠狠的摔在地上。林雪咬破手指,在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符纸上画着些弯弯曲曲的圈圈点点,手指离开符纸的那一瞬间,符纸激烈的燃烧起来,很快便化为灰烬。 岳悠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这样子,也知道一定是有极为厉害的鬼怪出现,她看着刚才小鱼儿将手链扔出去,于是她有样学样,也将朱砂佛首链摘了下来,扔出去。 就在手链脱手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的整个空间都好像发生了扭曲,地板猛烈的抖动着,好像地震一般。岳悠然感到一股淡淡的黑烟不停往自己的身体里钻,正源源不断吸取着自己的力量。 难道自己会这样死去吗?正在绝望之际,黑烟突然完全散去,如它到来一般,也这么突然没有了。 全身脱力,岳悠然重重倒在沙发上:“现在谁能告诉我,现在发生什么事了?” 小鱼儿目瞪口呆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它撑死了。” “谁撑死了?” “呃……邪灵。” 林雪将朱砂佛首链捡回来,给岳悠然戴上,一面说:“记得我之前说你是引灵的体质吗?” “呃?忘记了。” 小鱼儿啧啧称奇:“我说呢,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随便送人,还是给她戴着好,破财保平安。” 这话说的岳悠然更加一头雾水了:“谁破财?” “当然是我。”林雪拖腔拖调,一脸不情愿,“那会儿在黄山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这体质异于常人,还记得那一夜在始信峰遇到什么了吗?” 岳悠然当然不会忘记,这事要从一个丢人现眼的问题说起,她晚上喝多了水,起夜的时候拐错了弯,竟一路上了始信峰。 始信峰以松闻名,夜风吹动满山松树,松涛声如海浪,岳悠然舍近求远的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找到始信峰上的一个公共厕所,内急问题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她走上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注意看岔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三条路,哪一条都看起来很像的样子。 她随便挑了其中一条,走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大声叫她:“不要往前走,不要往前走!” 定下脚步发现眼前哪里是路,再往前就是深渊,虽然不是深不见底,不过掉下去肯定没救,发出声音的是另一边,一道强光射过来,正是林雪,戴了个头灯一步三级台阶的蹿上来。 岳悠然也没多想,本以为只是自己没睡醒,眼花走错路所致。今天听林雪这么说,似乎另有隐情? “凡世间这些名山大川,都是钟灵毓秀,充满灵气之所,更何况黄山,我们去的时候是小长假,那个人多的哟,阳气那么足,根本不可能出什么邪灵怨鬼的,但你偏偏就遇上了。那晚你不是走错路了,只是遇上鬼打墙了。在那种地方遇上鬼打墙,连我都觉得稀罕。”林雪将手伸出来:“那会儿我还借了你一把桃木梳子,让你下山来汤口客栈找我,你满口答应好好好,然后呢!” 岳悠然讪笑道:“因为要赶回去上班了呀,那把梳子我放在汤口客栈前台那里了,怎么,你没去拿?” “像你这样的人在外面跑来跑去,会给我带来困扰的。”小鱼儿观察她很久了:“你身上有巨大的邪煞气,如果没有东西镇着,你会经常遇上灵异事件,不过这些东西也伤不到你,因为你就是个魔王啊。” “啊!啥!”岳悠然脑中蹦出了从马桶里穿越的魔王,以及在麦当劳打工的魔王。迅速对比之后,她失望的表示魔王怎么也得有几个死忠的英俊跟班,自己什么都没有,哪里是魔王了。 想到小鱼儿刚才说那个黑气是被撑死的,她撇撇嘴:“意思是说,它来吃我,但是因为它吃不下,所以被撑死了?” “嗯,是这意思。之前这串手链镇着你,所以邪灵之气没有发现,呃,你为什么突然把手链脱下来扔了?吓我一跳。” “我跟你学的啊,你不是把手链扔出去了吗?” 小鱼儿颇为无奈:“这两个手链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啊,我那个是吸灵化灵的,刚才那股力量过于强大,如果吸过来,反而会把我给牵制住,只好扔出去,你也看到了,它炸了。” “嗯啊……刚才那股黑烟是哪里来的?” “你之前不是问那两个意大利人吗,应该是他们给招出来的魔鬼。他们在山上杀了七个男孩,摆成召灵阵,邪灵当时已经被召唤出来,被封在那个姑娘体内。唉,那个叫羽眉的姑娘在死前一定受了不少折磨。邪灵在她体内,被符咒封印住出不去,就会在寄主体内四处碰撞。今天晚上是黑弥撒的日子,所以那两个人拿羽眉做祭品,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不知道当初羽眉他们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就离开住处是不是受了这两个意大利人的蛊惑,不过如今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人死不能复生,为活人要做的事更多。 小鱼儿收拾起那副弓箭,缓缓将上面的血渍擦干净:“我闻到煤气味儿就跑出来了,用这破灵箭射穿了引灵法阵,可惜终是迟了一步,羽眉已经救不得了。然后我就追那两个意大利人去了。” “追上了吗?”岳悠然这会儿已经困的要死了,又不敢睡,生怕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杀了。 小鱼儿摇摇头:“射死了女的,射伤了男的,让他给跑了。” “射死了?明天警察来了怎么交待?” 显然小鱼儿不觉得这叫事儿,在她心中的大事是面前这些被砸碎的家具,她默默看了一眼砸碎的茶几椅子,还有被怨灵掀起的地板,她很愁的看着其他几位:“各位有钱赔吗,没钱赔咱们早上逃走吧。” 凌晨四点十五分钟,夜还长。 第二十章 泥石流 那两个姑娘实在撑不住,在沙发上靠在一处迷迷糊糊打瞌睡,又提心吊胆的不敢睡。“你们睡吧,有我们在这里。”岳悠然软语安慰道,山里的夜,气温比白天低了很多。岳悠然回房取了床被子给她俩盖上。 四人挪到大厅一边,岳悠然低声问道:“还会来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没人知道。 岳悠然问小鱼儿:“刚才来的那个是什么?那个意大利男人招来的?” “嗯,算是吧。”小鱼儿身子向后靠,换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倚在沙发上,“应该是被禁锢在羽眉身上的那个,与那个被我干掉的意大利女人的灵魂搅合在一起了。” “你这不是破灵箭吗?怎么没射她个魂飞破散?” “不知道。”小鱼儿说的干脆利落,毫不脸红,义正辞严的让岳悠然都以为自己问的是类似太阳为什么不在晚上出来的问题。 林雪想了个解释:“她那是沙家破灵箭,意大利人是利用黑弥撒做法出来的恶灵。大概因为不是一个系统的,所以只能在肉体上消灭她,却不能干掉被召唤出来的恶灵。” “嗯,踏梅的方向基本对了。”小鱼儿赞许的看着林雪,“如果不是红袖刀在,只怕没这么容易对付。再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被撑死的恶灵。” 外头风平浪静,小鱼儿的风铃却响了,先是轻轻响动,接着好像被人抓在手里用力摇晃,发出可怕的狂响。 “怎么了?”那两个姑娘今晚已经被吓得不轻,现在那串只有被鬼魂冤气才能撞响的风铃响成这样,更是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鱼儿默默看着风铃,过了一会儿,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一大波僵尸即将到来……”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那两个姑娘已经被吓傻了,岳悠然缓缓开口:“我猜……是来找我的。刚才那个撑死了,来的多,大家都能吃上一口。” 没错,既将到来的怨灵,都是冲着岳悠然来的,一个空有邪煞之气却不能使用自如的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粮仓,吸引着这一带所有的邪恶力量涌来准备分一杯羹。 “都是我的错,如果刚才我没有把手链拿下来,也不会引来这么多的邪灵。”岳悠然自责不已。 素来一脸满不在乎神情的小鱼儿认真的看着她说:“不,如果你刚才没有把手链拿下来,我们的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好,不要想太多了,一会儿你站在我身后。” 来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如此多的邪灵汇聚,人的身体磁场可以感应到那股极度强大的负能力,那两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姑娘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过,看她们的眼睛就知道了,她们整个人都处在疯狂崩溃的边缘。邪灵不能直接杀人,但是可以控制人的意识,让人死在强烈的情绪中,或是被某种情绪掌握,做出一些平时自己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林雪将绾头发的发簪取下来,长发散开披在肩头,她握住发簪,如同拔刀一般,拔出一柄半透明的剑形物,小鱼儿自然是识货的,露出惊异的表情:“原来百花寒冰剑在你这里。”林雪默念咒语,那柄不过二十厘米长的透明小剑竟然发出白色光芒,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可以明显看出这房间里已弥漫着血色雾气,红黑相间。白光所至之处,血色雾气仿佛有生命似的向后退散开。 她靠近那两个已经眼神狂乱的姑娘身边,那两人这才慢慢清醒,遭遇这一连串的变故,已是哭都哭不出来。小鱼儿从随身小包里取出一把砂,猛然向前方撒出。 “金刚砂?”林雪脱口而出。那把砂子的效果也有逼退恶灵的效果,不过,也只是逼退而已,红色的雾气只稍稍退去一点,很快,挟裹着血腥气的黑雾替代了红色雾气,百花寒冰剑的白色光圈也越来越小。 岳悠然站在小鱼儿的身后,一切看得很清楚。 “没想到,今天会交待在这里。”小鱼儿非常遗憾。 林雪也在叹息:“要是就这么死在这里,那些女人们一定会在我的墓碑前大声嘲笑。” 一直没有做任何事,只静静站在那里的叶波抬起右脚,向前迈了一步。正在这时,小鱼儿身后传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马上就会结束了。” 还没等小鱼儿反应过来,岳悠然动了,从小鱼儿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抢了两把金刚砂,向前猛洒,恶灵形成的雾气空出一条路。她以极快的速度蹿出房间,翻身跃过铁栅栏,双脚落在地上,没有缓冲,那一瞬间的冲击力让她膝盖一抖,她没有做任何停顿,继续向前冲刺。 要去哪里?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些恶灵已经尽数离开屋子,追随在自己身后。被它们追上的下场,岳悠然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只知道尽力向前跑,将那些恶灵引开,不要让屋子里的人受到伤害,既然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摘下手链引起,那么,也由自己把这一切了结吧。 天空下着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雨水模糊了眼睛,前面已经无路可走,她踏进了树林,树林里的一切都看不清,到处都是泥泞,岳悠然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把自己身体的东西迅速抽走。 经过急速的狂奔,她已经跑不动了,喘息着倚在树干上,也许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吧?岳悠然勉强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被人拉住,向侧面方位狂奔。 “跑不动啦。”岳悠然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嚷着,拉住她的那只手力气很大,应该不是林雪,莫非是小鱼儿? “还是留点力气跑步吧。”是个男人的声音,叶波?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叶波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岳悠然还以为他没有对付这方面事件的能力,但是现在看,又完全不是这样的。如果一点能力没有,那么他怎么可能突破恶灵的包围。 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跑来找自己,突然耳边突然传来隆隆巨响,脚下的大地在颤抖。泥浆夹着粗木巨石从山坡上滚滚而下,岳悠然与叶波的身上脸上被溅满了泥水,很快,便成了两个泥人。叶波将岳悠然护在身前,用后背挡住泥浆与小石块。 泥石流! 对于活人来说,泥石流的威力巨大,而对于那些恶灵却完全没有影响。岳悠然渐渐感到身体虚软无力,她的身子缓缓滑下,即将失去意识之际,她感觉到有人搂着自己,还有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占便宜! 这是她最后的意识,之后,便陷入深深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