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第一章 新闻 报纸上刊载了惊人的消息,说是环球银行的总裁克罗曼,挪用了一亿元美金的公款之后,在潜逃的途中畏罪自杀了。 调查局的人员在报纸刊登此消息前一周便已接获密报,密报此消息的环球银行职员说: 他们在银行总结计算时,发现该银行的帐目中少了一亿美元的帐款,由于这笔钱是以电脑汇出的,所以可以直接追踪汇出人的身分。不过,追踪动作却在往高层的中途被阻止了,显然汇出这笔钱的人是银行最高层的人员之一。 密报的人又说:在其他董事同意之后,他们才获准继续追查,终于查出汇出这一亿元的人,是该银行现任的总裁克罗曼。再经过比对银行电脑交易记录的代号和密码之后,证实这笔巨大款项汇出的经手人,确是克罗曼无误。 不过,克罗曼在两周之前就已经度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的特别助理去处理,而这位助理在被调查局征询时,只吓得直打哆嗦,因为这件挪用公款的案子足以让他坐上一辈子的牢,他只差没有当场尿湿裤子,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对此事显然并不知情。 克罗曼虽然贵为总裁,但是也不能够随便提走银行的钱。董事会的成员为了保护银行的声誉,不敢泄露此事,而银行的职员对最高主管又不敢说什么,所以只好密报给调查局了。 克罗曼于是成了此案唯一的嫌犯,调查局决定对克罗曼发出全国通缉,这个案子的所有疑点,都必须由克罗曼来澄清。 不过,通缉令才发出不到七十二小时,调查局便接获夏威夷警方回报,说他们发现克罗曼于昨日在夏威夷的一家度假饭店内举枪自尽。 “银行总裁监守自盗,银行大亨克罗曼于逃亡途中畏罪,饮弹自尽。”报上的标题用醒目的红色大字在头版上这样写着。 克罗曼虽然已经是大银行的总裁,实际上,他的年龄却只有四十几岁,在他盛年又有如此的成就时,却选择盗用公款、自杀的途径,实在是令人感到非常意外。 据说克罗曼的家庭非常美满,和妻子的感情十分融洽,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一个四年级,一个刚上小学,也很听话、活泼、乖巧。他本人不赌博、不酗酒,没有不良嗜好,在工作场合中总是表现良好,生前也没有任何的负债,像这样子的好男人,为什么要自杀呢? 是不是他知道东窗事发,逃也逃不走,而畏罪自杀了呢?如果他自杀的原因是他盗用公款被发现,那么他为什么又要盗用这些公款呢?他根本不需要啊! 还是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而克罗曼也是? 在他自杀消息公布的同时,有一家报纸不但报导了克罗曼盗用公款的事情,而且还有更引人注目的标题:“罗蜜欧与茱莉叶现代翻版,银行大亨与女友双双殉情!” 底下的叙述不单详细介绍了克罗曼的出生、学、经历,更提及了这位银行大亨一年前的婚外情。 这家报社报导了一年以前克罗曼的绯闻,这大概也是克罗曼唯一的一次不良纪录。 绯闻的女主角是一位年仅二十三岁、在拉斯维加斯酒店驻唱的女歌手,名字叫做席拉。 席拉是一位来自明尼苏达州乡村的女孩,她虽然来自乡村,却长得非常的“城市”。她有一头流瀑飞泻般的金黄色优质长发,而她丰厚、性感的嘴唇,加上她一身出类拨萃、令人眼花撩乱的身材线条,让歌声不怎么样的她却还能当上大夜总会的驻唱歌手。因为她总是能引来那些寂寞、饥渴的男人,让他们在夜总会里一掷千金。 听说,她最令人难以抗拒的还不只是她的外表,而是她那好像永远都有心事的哀伤眼神。 柔弱、忧郁、易受伤害样子的女人最容易受人喜爱。男人不仅仅喜欢女人的漂亮,更喜欢在女人面前显得勇猛强壮、显得至高无上。而席拉的眼神和态度给了他们这种满足,令他们抓狂,让这些男人在她面前有想当男子汉的欲望。 因此,追求她的人可说是大排长龙,除了许许多多的年轻或年长的多金男子以外,此次盗用公款的主角克罗曼也在其中。当然,还有发掘她的拉斯维加斯的黑社会老大,人称“疤面”的赌场酒店老板阿契罗吉诺。 阿契罗吉诺之所以被人称为“疤面”,是因为他的脸上有一条三长的刀疤,由左额上开始,在一公分左右的位置避开了眼睛,一直到脸颊上,深而长的刀痕让他看起来十分凶恶。 阿契罗吉诺是义大利人,从他祖父那一代便移民美洲,他的家族一向拥有相当大的势力,在黑社会中占有一席之地。他在拉斯维加斯经营赌场,也从事毒品的买卖,偶尔也会杀杀人,基本上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阿契罗吉诺也喜欢席拉,他利用他的势力“霸占”着席拉,她是他发掘的,理所当然的不会让这肥水轻易地落入外人田。据说克罗曼追求席拉时,阿契罗吉诺还曾经恐吓过克罗曼,警告他不准和席拉交往,并派手下三番两次对克罗曼动粗,但是克罗曼并没有屈服,为此,两人一度交恶甚深。 不过,黑社会的力量往往出人意表的有效,两人闹僵不久,克罗曼便退出了追求席拉的行列,而席拉也成了“疤面”阿契罗吉诺的专宠,至于席拉还有没有和克罗曼私下来往,就不得而知了。 报上这次刊载的两人的照片,是在阿契罗吉诺胜利之前的照片,这个绯闻案当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震撼,因为克罗曼的身分只是一个银行大亨,并非政客,而且又牵涉到黑社会。 所谓“黑社会”,意思是“不完全在法律管束下的团体”,他们的主旨经常是“只管利益,不管法律”。所以其手段当然也是“只达目的,不计手段”的。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媒体并不喜欢报导黑社会的原因了,因为谁都不知道会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引起他们报复自己,而且这些不按牌理出牌的特殊分子也不知道会在何时出现,又会用些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这都很难说。 不过这个又是金融又是绯闻的案子,现在却出现了很大的风波,因为克罗曼盗用了一亿元美金的公款已经引起社会瞩目,而这位拉斯维加斯的女歌手也于克罗曼自杀的当天,在阿契罗吉诺位于拉斯维加斯的豪宅内举枪自尽,使得好事者很自然地不得不对两起自杀事件产生联想。 这些猜测一般有三种,第一种说法是,两人共谋盗用此项公款,准备一起远走高飞,却不幸东窗事发,于是两人才纷纷举枪自尽;第二种说法是,克罗曼盗用公款的事,席拉事前并不知情,等到克罗曼自杀以后,她才自杀殉情;而第三种说法则是暗指阿契罗吉诺勒索克罗曼,克罗曼不得已,便盗用了银行的公款,而席拉则是良心不安才自杀的。 这三种猜测其实都不很合理,可能,两人的死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纯然只是一种巧合,也可能,就如同报纸上所说的,两人的死是一个事前便串通好的阴谋。 然而,绯闻毕竟是绯闻,银行出现这样的问题,大家关心的当然不只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关系,更直接也更被重视的,是存款民众的恐慌。从新闻发布的当天早上开始,环球银行各地的分行便挤满了人潮,纷纷提走他们在该银行的存款。 这件挤兑的事件,当然成了另一个新闻。 调查人员对此事件的来龙去脉当然要搞清楚,而且这笔被汇出的款项,也得继续追踪并想办法追回。这一亿元是属于存款的民众,谁都没有权利擅自挪用。 只不过,这笔钱是直接汇进了瑞士银行,而瑞士银行的规定向来是绝对的保守客户秘密的,不管是谁,都休想从这里查到其他人的交易记录。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坏人、好人都喜欢把钱放在瑞士银行的原因之一。 然而,调查局的人员也不是白痴,对于瑞士银行的这种作法,他们早有了应对之策,他们在瑞士银行里安排了他们的眼线,一个中阶主管。 说来好笑,这个被列为十分重要、难能可贵的眼线,是一个患有类似“恋童症” 的家伙。他两年前因为在美国度假时,与一名未成年少女发生性关系而被美国警方逮捕。 美国方面并没有对他采取法律控诉,不过,美国的调查单位也不会就这么毫无条件的放他走,他们需要他替美国方面搜集一些“资料”,作为不起诉他的交换条件。 为了保住小命,他当然只得答应。 这还不是最好笑的,最好笑的是,与她发生性关系的清纯少女,其实除了身分证上的年龄小一点和略带稚气以外,早就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妓女了。只不过,警方并未将这名雏妓的身分公布,而是将全案交给调查局的人员,让他们可以对此事进行“条件交换”。 这个妓女用假身分证、假年龄去骗那些喜欢“幼齿”的嫖客,说来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调查局则是顺水推舟,既做了好人,又达到了目的。 从这个眼线,调查局的人员追查到许多黑钱的去处,这次由环球银行汇入瑞士银行的这一亿元的下落,也是经由他才得到查证的。 但是,他给调查局的消息,令人十分惊讶,也不可思议。 首先,是这一亿元在克罗曼死前两天,已经被人以现金提出。 其次,是提出这笔钱的人,竟然是克罗曼本人!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但也是绝不可能的事。 因为根据入出境管理单位提出的证据显示,克罗曼人在夏威夷的期间确实出过境,但目的地是日本,而非瑞士,再由日本入出境方面的查证,克罗曼在到日本之后,只停留很短的时间便又离境,而目的地是美国夏威夷。 可是,这个说法却遭到夏威夷那家饭店的人员反驳,他们的说法更令人惊讶而且与先前的调查结果截然不同。 饭店的经理在被约谈时很肯定的指出,克罗曼并没有离开饭店超过十二小时以上,并且声称克罗曼每一天的行程都很简单,甚至可以一一详列出来。 饭店的经理还说,克罗曼每天从早到晚,除了吃饭、喝茶、在游泳池边晒太阳和打高尔夫球以外,几乎没有做过其他的事。 在这一点上,连服务人员也百分之百支持饭店经理的说法。 那么,在他们互相坚持的情况下,势必是有一方面的证词出了问题,是入出境管理单位?还是那家饭店? 再者,假设克罗曼真的出过境到日本,然后又用了假身分从日本飞往瑞士,提完钱再从瑞士回到夏威夷,这段行程最快也得需要二十四小时以上的时间。而且,假如他只是要到瑞士提出那笔钱,又为何要绕道先飞日本?是他在日本有什么事要办吗?还是他得去见什么人?还是那根本就是个幌子? 这些事现在都不知道,在还没有查清楚前,都只能猜测。 不过,最令人不解的,是克罗曼何苦已经到瑞士,拿了一亿美元的现金,然后再回夏威夷去自杀? 那么,他提出的一亿元现金呢? 这中间有太多的疑点了。或者说,一定还有其他隐情。 一亿美金不是个小数目,表面上这个案子只是个盗用公款的普通案子,不过,敏锐的调查局仍派了一个小组,负责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无独有偶的,在这个案子发生后的三个星期,中东地区一个国家国防部的一个高阶幕僚军官,负责一个新武器开发案的陆军中校拜亚,也在他的家中自杀了。 这位留学麻省理工学院的武器专家,回国后便一直留在该国担任新型武器的研究与开发,曾经设计过不少先进的武器,也算是个天才了,但却莫名其妙地在事业如日中天时自杀了。 这个案子和在美国发生的新闻有异曲同工之妙。据消息人士指出,拜亚在他自杀之前曾经和他工作单位上的一名女军官──葛罗莉少校有恋情。 本来,他们之间的恋情是没有什么的,不过可惜的是,这位葛罗莉少校却是位有夫之妇,而且更糟糕的是,她的丈夫是整个武器研究开发计画中心的最高指挥官,狄尼斯?妥拉维少将。 在这个信仰回教的国家,女子发生婚外情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更何况是发生在军事单位?面,而且对象还是自己丈夫手下的一个下属军官。 狄尼斯?妥拉维少将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比葛罗莉少校整整大上了二十岁,有些时候难免有隔阂,无法沟通良好,而葛罗莉与拜亚又整日朝夕相处,两人一个年轻有为,一个芳心寂寞,会发生恋情好像也无可厚非。 但话又说回来,狄尼斯?妥拉维少将岂是省油的灯?两人背对着他暗通款曲,他怎么受得了?于是他不断以职位来打压拜亚,并且调走了葛罗莉少校,欲使两人不能继续交往下去。 不过,拜亚和葛罗莉两人早已发生了感情,尽管狄尼斯?妥拉维百般阻挠,还是没能拆散两人,反而让两人更坚定了在一起的决心。 在葛罗莉被调职后的第三个月,她向狄尼斯?妥拉维提出了离婚。这个提议当然没有被接受,而狄尼斯?妥拉维一气之下,竟将葛罗莉软禁,完全隔绝她与外界的来往。 拜亚得知此事之后,曾设法营救葛罗莉,不过并没有成功,在几次搭救都告失败之后,他便在自家的浴室中举枪自尽。 拜亚自杀之后,葛罗莉才获得自由,不料,葛罗莉在被释放后不到一个月,也在拜亚的坟前自尽,成了另一出罗蜜欧与茱莉叶的爱情大悲剧。 两人死了不打紧,可是在拜亚自杀之前,他曾携出了该武器研究中心实验中的武器样本。关于这个杀伤力强大的新武器,一直被列为该国最高军事机密,如今不但泄露了军机,还掉了唯一的样品,这让该国整个国防部急得差点翻过来。武器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也就是狄尼斯?妥拉维少将当然受到了严重的处罚,一贬而被调到边境去管理飞弹基地了。 该国国防部对这件武器样品下落的调查和追踪立刻如火如荼的展开。他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这件样品,假如让它流落到别的国家的国防军事单位手中,麻烦可就大了。 据美国情治单位所得的情报,这个实验中的武器是一把可以穿透钢板的轻自动机枪,配备有远距红外线电脑瞄准器和追踪装置,机枪本身可以发射穿透力极大的新式子弹,子弹长十公分,是用钛金属制成,弹头呈银白色,弹身共有四条凹槽,目的是减少阻力和增加射程距离;此武器并具同时装膛五发小型火箭弹的飞弹座,可以自动追踪锁定目标。 只要被追踪飞弹锁定住,即使不断地闪躲,火箭弹仍然能准确无误的击中目标。 因为这枚小型的飞弹,除了热导之外,还配备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微型影像对照系统”。当使用者锁定目标时,机枪前端的超微型摄影机会将目标的影像记录在飞弹内建的晶片之中,飞弹便依晶片记录中的影像找寻目标,除了射程极远,可作远程的狙击武器之外,击中率也可谓百分之百。 这项武器的科技原本都是用在大型的武器,例如战斗机和坦克的追踪飞弹上,但是拜日精月益的科技之赐,所有的硬体设备都朝更小、更精致发展,所以它也就在科技的进步下,孕育而生。 针孔摄影机、手表电视、超薄型电视、微型电脑,这些都是新的发明,它们固然带给人类生活更高的便利性,但反过来看,它们同时也正在带给人类更大的危险性和更大的灾害! 科技带给人方便,但若不善用科技,它的害处绝对与它的益处成正比,甚至犹有过之。 这挺机枪的功能惊人、造价惊人,用途当然也是十分惊人。据情报单位分析,这支武器未来可能用在刺杀或恐怖活动上。 它携带方便,命中率又高,不需要是专业杀手,一样可以胜任刺杀任务。最可怕的是,这把机枪不是金属制造的,它是由该国研发出来的新式材料所制成,可以安全地通过飞机场的金属检查,而不被发现。 所以,掉了这么一把枪,全世界都受不了。 谁都不愿意这把枪落在自己的对头或是恐怖分子手上。 于是,调查活动没有一分钟耽搁,由该国的著名情报员“阿尔卡”负责,统领一支队伍,向唯一的线索追查而去。 这唯一的线索,是拜亚在临死之前曾打过一通电话,在监听的电话记录上,那人只说了几个字:“好吧,你走吧。” □□□ 莱茵河的水,在午夜静静地流着,明亮的月光映照在柔柔的河水上,显得分外美丽。 在河岸旁边,有一个全身湿淋淋的人趴在河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亦深。 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有够狼狈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 三个小时前,他为了追赶这个伪装成他朋友厄塔克南的人,在紧急的情形下,跟他一起从法兰克福跳入了美因河中。(请三见《降妖》一书) 叶亦深对水性相当熟悉,他原先的估计,不需十分钟,便可将这人逮上岸来。 但是,经过三个小时的追赶,他还是没能追到那个人。美因河虽然不是什么大河,但水中的一切,是那么令人难以捉摸。 叶亦深本领高强,也不得不屈服在这滚滚的河水中。 有几次他都差点抓到假厄塔克南,却都被水流给冲开。直到最后一个大漩涡出现,把他和假厄塔克南卷入漩涡之中,又推向两边。 现在的他,趴在河岸边,不断地喘息着,并望着对岸的假厄塔克南。 河够宽了,宽到两人不很能清楚的看到对方,而夜已深,即使今夜有满天的繁星,也只能依对方的姿势和角度看得出对方正看着自己。 几分钟之后,假厄塔克南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湿衣服整了整,又用手指将头发梳了梳,让头发全都往后。等全身大致都整理好时,才对河这岸的叶亦深叫道:“叶亦深,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改天我再来找你,我先走啦。”他的口气还很悠哉。 叶亦深心里当然很呕,弄得一身狼狈,人也没追到,这情何以堪嘛!还好,他也算大而化之的人,看着对岸在微暗的路灯下照着的迷蒙人影,他也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脸上的水滴抹去,调侃地回了句话:“就这么走了哦?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嘿!我有必要告诉你我是谁吗?”假厄塔克南停住脚步,回头对叶亦深道。 “这是礼貌。”叶亦深用双手支撑着头躺了下来。 “很抱歉,我是个不懂礼貌的人。”假厄塔克南回绝了,并缓缓向马路走去。 “好吧!随你便,再见。”叶亦深完全躺了下去。不过,他的眼睛并没有离开假厄塔克南。 因为在之前追赶他时,叶亦深便发现,这个假厄塔克南有一个超过正常男人应该有的大臀部,在他不需要再刻意伪装成厄塔克南之后,他行走的姿势在这个颇为不称或应该说是有些丰满的臀部下,明显地有些女性化。 再经过仔细的观察之后,叶亦深对他婀娜的姿势有了答案:“这家伙是个女人”。 他心里想:“原来这家伙是个女人,跟她吃了一整夜的饭,盯着她看了一整晚,我都没有看出来,她的伪装本领真是太高了!恐怕当今之世没有人比她更厉害的了。”他有些不甘,但是,潜意识里却也有三分喜悦,他不知道这种喜悦是从何而来,大概是见到了强悍的对手吧。 他伸手进入口袋,缓缓的拿出一颗珠子。他用手指转动着珠子,珠子映着月光,忽明忽暗,散发着淡蓝色的光华,似乎它是有生命的。叶亦深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直把他看得浑然忘我,直到月光被一片乌云略略挡住了,他才清醒过来。 “这颗珠子到底是什么?”他心里不禁猜想。 这颗珠子是他前些时候在一件意外事件中得到的,那是一场悲剧,大火烧死了他的好朋友和功夫的启蒙师父,还有两个已经成为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这颗珠子就是在那时候发现的。 没有几天,这个假厄塔克南便来索讨这颗珠子,发现这颗珠子的事除了他和他的律师朋友苏菲亚知道以外,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为何这个假厄塔克南会知道呢? 真是令人不解。 他决定暂时不管这件事了,现在他需要好好睡一会儿,然后再来思考整件事情。 当假厄塔克南好整以暇地离开河边后,他也闭上了眼睛,一边听着河水淙淙的声音,一边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章 关联 “喂!先生,你不可以睡在这里,先生。” 叶亦深被一个声音喊醒,他的左肩膀还被一只手不断地摇着。 “现在几点了?”叶亦深睁开眼睛,看见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警员,一前一后的站在他身边,推他的那个,右手还扶着腰间的枪套。 站在较远的那个警员随即看了看手表,回答道:“差五分钟十点。” 叶亦深伸了个懒腰,双手在地上一撑,一个鲤鱼打挺便跃了起来,道:“睡得真饱!” 说时还打了个哈欠。 “你是观光客吗?”刚才推他的那个警员收回推他的手,退后一步问道。这个警员看来相当地年轻,可能还不满二十五岁,光溜溜的嘴上胡子都没几根。 “没错。”叶亦深回答。 他看看自己一身又绉又脏的西装和光着的双脚,不禁有些好笑。 “你怎么会睡在这里?”那个年轻警员看来紧张又严肃。 叶亦深耸耸肩,回道:“昨天晚上我看月色美丽,便躺在河边欣赏月色,不可以吗?” “我看你是从河里爬出来的,不是在这欣赏月色吧!”那警员以怀疑的口吻判断着。 “从河里爬出来?不会吧,警察先生,我看起来像是水鬼吗?你曾听说莱茵河闹水鬼?”叶亦深用他向有的轻松口气诙谐地道。 站在后面的那个警员拍了一下前面这个警员的背,对他道:“算了,可能是个醉鬼,让他走吧。” 年纪轻的这个警员点点头,便对叶亦深说道:“我相信你,下次不可以了,知道吗?” 叶亦深笑了笑,摇手道:“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同时心里想:“下次花钱请我跳,我都不跳!” “走吧!”两名警员赶了赶叶亦深,便迳自往河岸的马路行去。叶亦深也慢慢地往上走去。 “苏菲亚应该还在旅馆等我。”叶亦深心想:“先回旅馆洗个澡,这身味道真令人受不了。”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也不禁皱了皱眉。 正当他要往上走去的时候,刚才那个年轻的警察突然转回头来叫道:“等一下!你等一下再走。” 叶亦深莫名其妙的回过头来,看着那个年轻的警员:“什么事?警察先生。” “你昨天什么时候到这地方来的?”那个警员好像想起什么事,口气严重地又问道。 “确实的时间我记不得了,大概是昨天晚上一、两点左右吧。”叶亦深回答道。 叶亦深说时,两个警察互相对望了一眼,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突然同时拨出手枪,以非常快的速度将枪指着叶亦深,并且叫道:“手举起来,不许动!” 叶亦深觉得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但是两支枪指着自己,也只好无奈地把手举起来,微笑地对两个人道:“不会是怀疑我杀了什么人吧?” 其中一名警员很紧张的拉出手铐,一步一步走向叶亦深,另外一名警察则用枪紧紧地指着叶亦深,两人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叶亦深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形,只有苦笑地看着这两个警察。 他心里想:“怎么每次都让我碰到这种情形呢?”他想到这?,不禁叹了一口气。 年轻的那名警员已经上来把他的手由后铐了起来,然后又用枪顶着他的背部,并把他推向另一名警察。 叶亦深觉得怪怪的,他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不过,这两个警员明显的忘了一些逮捕的必要程序,若他是现行犯的话,这两名警员应该念出他的权利,和告知他所涉嫌的案件。 “大概是这两名警员太年轻了吧,连最基本的逮捕程序都不知道。”叶亦深心里想,他还帮他们找了一个理由。他虽然如此想,但心里还是不禁怀疑。 不过他又想:“没关系,真有什么问题的话,用脚来对付这两个警员就够了,不需要用手。” 于是他道:“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个被逮捕的嫌疑犯的基本权利,和为什么被逮捕的原因?”他的口气听来很好笑,因为他这么说,就好像他是一个经常犯案的人一样。 那个年轻的警察一听,便很紧张的对他说:“很抱歉,叶先生,我们怀疑你杀了人,你必须跟我们到警察局走一趟。” 叶亦深一听,立刻发现事情真的不对,于是便笑笑地对那两名警察说道:“我好像没有告诉你们我叫什么名字吧,警员先生,你怎么会晓得我姓叶?” 另外一名警察一看情形不对,立刻大声地制止另外一名警员,凶巴巴地骂着年轻的警员道:“真是狗屎,每次都被你搞砸!”他一边骂一边很快地走近前来,用枪托重重地击在叶亦深的后颈。 人的后颈部有通往大脑的血管,若是受到重击,脑部会立刻缺氧而昏眩,要让一个人立即昏倒,这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叶亦深是一个具有高深武术的人,他接受过严格的训练,除非是真的受到相当大的力量的攻击,否则不会立刻晕倒。 叶亦深已经知道这两个人有鬼,不是真的警察,他心里也立刻决定,暂不反抗,索性将计就计,在被击中后颈的时候便假装昏倒,看看他们玩些什么花样。 当他假装昏倒之后,那名攻击他的警员查看了他一下,然后又大声斥责另外那名年轻的警员道:“你搞什么?差一点就露出马脚来了,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 另外一名警员口气也很不好,道:“你紧张什么?他都被铐起来了,而且我们还有枪。” “老板说的话,你忘了吗?”较老的那名警员道。 “老板说什么?”那个被责怪的年轻警员一副不爽的样子。 “老板说他功夫很好,可以一个人打十个人!叫我们不要正面和他冲突。”较老的那个警员道。 “什么都是老板说,我就不相信他有这么厉害,可以一个人打十个人!”年轻的警员将头上的帽子往地上一摔,看来很不服气,紧接着又对另一人道:“奇怪了,你凶什么?我干嘛要听你的指挥!” “你不要忘了,老板说,我们两个这次行动,你必须听我的,你忘记了吗?”前一人道。 “哼!你不要,你不要忘了,假如要论资历的话,我还比你老一些。”年轻的警员道。 “这个不是资历的问题,老板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若是你不高兴的话,你自己去跟老板说。”较老的警员冷笑地说道。 “可恶!不要老用老板来压我,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这家伙搞定,不信的话,现在你就把他叫起来,让我和他比一比高下,看看是谁比较厉害?我就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年轻的那个警员道,口气中带有几分酸酸的味道。 “算了吧,不要意气用事了,还是赶快把正事办完要紧,不然回去又要被老板责骂。” 较老的那个警员这么说道,口气却十分嘲讽。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和他比一比高下,不然我死也不会回去。”那个年轻的警员道。 “你看,你又来了,就是因为这样,老板才叫你听我的。你做事情太莽撞了,上一次也是因为你鲁莽行事,才坏了事情,你被老板责罚得还不够吗?”较老的那个警员道。 年轻的警员“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好了,不要再生气了,赶快把他带回去吧,老板还在等呢。”较老的警员道。 “保罗,你看着,等事情结束了之后,我一定要和他比一比高下,让老板知道我的能耐。”年轻的警员说道。 “好,好,你行,可以了吧?”那个叫保罗的假警员道。 年轻的警员这才一脸不高兴的和那个叫保罗的假警员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往河岸边的路旁走去。 叶亦深被两人抬着,心里却不停地在想:“最近是怎么搞的?怎么又碰到冒牌的?昨天一个冒牌的,已害我弄得这么狼狈,今天又来两个,不知道最近在走什么运?” 他心里虽然已经决定要将计就计,跟两人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不住要整一整这两名假警员,顺便一报被骗之仇。 于是叶亦深在两人抬起他时,暗暗运力,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让自己的体重变得非常地重。 “狗屎!这小子看起来瘦瘦的,抬起来却这么重,真是奇怪。”年轻的警员一边抬一边骂。 叶亦深心里觉得好笑,继续施展着“千斤坠”,虽然只有几十公尺的路程,却把两个假警察累得半死。 年长的那个警员也道:“这个家伙真有点邪门,人家说:‘中国猴子鬼怪多’,好像真有点道理。” 他们好不容易将叶亦深抬到了路上,那里原停了一辆警车,两人将叶亦深丢在警车的后座,喘气兼咒骂的休息了半天,才由较大的一名警员开车,离开了河边。 叶亦深躺在后座,一路上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原来这两个假警员都不是德国人,年纪大的那个叫保罗,年纪轻的这个叫做克拉克,两个人都属于同一个组织,不过年纪大的入门较晚,但做事比较谨慎,看来较受重用。而年纪轻的虽然入门较早,但是好像做事比较莽撞,以致没有办法受到重用。 由两人的对话里听起来,这两个人根本早就知道叶亦深会在这?,是计划好来抓叶亦深的,这一点,让叶亦深感到非常怀疑。 “是谁早就知道我在这?呢?除非是昨天的假厄塔克南,难道是她昨夜离开之后便安排了这两个人在今天早上来抓我吗?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我昨天没有离开,在河边睡了一觉呢?”叶亦深愈想愈觉得可怕,这个他们口中的老板,不但心绪很缜密,而且对叶亦深的个性也很了解,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 叶亦深没有张开眼睛,只是任由两个人开车将他带到他们要去的地方。他不晓得两个人要去哪里,只是觉得愈开愈远。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左右,叶亦深算一算离他上岸的地方大约已经有数十公里远了,两人这才把车停下。 车一停妥,立刻就有几个人围上前来,好像是接应的人,两个假警员一起下了车,和接应的人霹哩叭啦地对话起来。 叶亦深在车?听不到他们在车外说的话,但是依话声判断,来的人大约有七、八个,等他们对完话之后,后车门便被打开,叶亦深被四、五个人抬了出去。 其中一个抬着叶亦深的人很谄媚地说道:“克拉克,这一次你们抓住了他,可是为老板立了大功,回去老板一定会重赏你们,升你们的职,以后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克拉克就是那个年轻的警员,只听他很得意的道:“我早就说过,有我出马一切都搞定,这次抓住这个家伙,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老板若是真的升我的职,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停了停,又道:“不过,若是老板真的升我的职的话,我一定会提拨你们的。”克拉克忍不住哈哈大笑。 叶亦深听他得意的笑着,心里也很忍不住想要大笑,心想:“这个家伙搞不清楚状况,抓住我的,是我自己,凭他的能耐,十个来也抓不住我,到时候我跟他们老板说,看他们老板是不是也要升我的职。” 那个说话谄媚的家伙立刻变得更谄媚,不住地说:“多谢前辈提拨,多谢前辈提拨。” 叶亦深心里笑道:“那我也来提拨你们一下好了。”于是他又施起了“千斤坠”的功夫,而且这一次是使出了六成的功力,比刚才克拉克两人抬他的时候的两成功力不知重了多少倍,以至于这四、五个人抬着他的时候仍不住的叫重。 克拉克看着抬他的人一直在喊重,心里面觉得好笑,但还是装着一副很老大的样子说: “刚才我们两个人抬他的时候都没有喊重,你们现在四、五个人一起抬,还像杀猪般地叫个不停,真是没有用,这样叫我怎么提拨你们?” 叫保罗的假警员看了这个情形,便催促着道:“不要罗嗦了,赶快把他抬上飞机,不然要是迟了,谁来向老板交待?” 叶亦深一听,心想:“原来这些家伙要把我带上飞机,不知道要到哪?去?会不会离开德国呢?如果离开德国的话,苏菲亚还在旅馆等我,等不到我,她一定气死了,这该怎么办呢?” 叶亦深突然想起苏菲亚,可是现在骑虎难下,若是他现在起来把这些人通通解决掉,然后赶回去找苏菲亚,虽然可以不惹苏菲亚生气,但是他却没办法知道这些人的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清楚,而他要玩什么游戏也不得而知了。 他再三考虑之下,决定先跟这些人去,等到事情解决了以后再回过头来向苏菲亚解释。 苏菲亚好找,而这些人若是跑掉,就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于是他仍然装做昏迷,任由这些人将他搬上飞机。 好不容易上了飞机之后,几个人将他丢在飞机的后面,又是一连串的咒骂:“这家伙真是重,跟石头做的一样。”“这个混蛋,把老子的手都抬出水泡了。”“狗屎,水泡算什么?我的腰都拉伤了。” 叶亦深愈听愈想笑,不过自己现在是假装昏迷状态,不然,他一定要好好大笑一顿。 等众人走开后,他偷偷的张开眼睛,稍微观察了一下这架飞机。这是架小型的私人飞机,里面的装潢十分高级,全飞机有大部分的地方是以核桃木装饰,甚至在尾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型的私人酒吧。看来,飞机的主人倒还有一点品味呢。 不过,品味这种东西好像跟人没什么关系,反而是跟钱的关系密切一点。一个有钱的人很容易有品味,原因在于这个有钱的人可以完全没有品味,却可以花钱去请那些很有品味的人来帮他做事,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有钱的人本身粗俗得可以,但却使用着很有品味的东西。 而且,所有有品味的设计师设计的名牌产品,都是可以用钱买得到的,只要有钱,要有品味便不会太难。 叶亦深被放的位置就在吧台的旁边、摆放酒瓶的地方。他观察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整个位置和情形之后,便又闭起眼睛。 飞机在几分钟之后便开始起飞,等到飞机一起飞后,叶亦深索性就放松了警戒,大剌剌地在酒吧旁睡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飞机在飞行中的时候是没有人会有任何动作的,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不过这一次叶亦深好像估计错误了,因为飞机在起飞后不久,便开始缓缓下降,一直降到五、六千左右的高度,叶亦深便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过来。只听其中的一个人道:“待会儿,就由你背着他跳,小心一点,这个人是老板特别交代要好好注意的,不可以弄伤他,更不可以把他弄死,如果他死了,你也不必活了。”叶亦深一听就听出来是那个年轻假警察克拉克的声音,看来他在这群人中职位倒还顶高的。 另外一个人立刻唯唯诺诺的回答道:“是,是,我知道,我一定小心就是了。” “待会儿,我再叫其他人帮你把他搬到前面去,你先在这边等着。”克拉克又交待道。 这人连说了几声“是”,克拉克才向机首走去。 “这样子听起来,这一群人好像不打算把飞机飞到目的地去,而是要在前面的地方跳伞。不晓得这家伙的跳伞技术如何,如果他的跳伞技术不好,又抱着我一起跳,那我可就完蛋了。”叶亦深心里想,不禁有一点点发起愁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六个人的脚步声走过来,又是克拉克的声音道:“你们把他抬到前面去,帮他穿上降落伞,待会儿跳的时候尽量小心点,听到了吗?”众人一起称是,然后便七手八脚的将叶亦深抬起来。 这一次叶亦深没有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所以几个人抬他的时候便觉得很轻,其中一个人道:“奇怪,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轻了?”又有一个人也道:“真邪门,这家伙一会儿重一会儿轻,不晓得在搞什么鬼!” 叶亦深心里觉得好笑,自己在心里说道:“开什么玩笑!待会儿要跳伞了,我再使出千斤坠的功夫,那不是找死吗?” 叶亦深被抬到大门边,便有人帮他穿上了降落伞。两分钟之后,机舱的门被打了开来,然后叶亦深便听见飞机上的人一一答数,共有十声,意思是有十个人要跳伞,等答数完毕,便开始跳伞。 叶亦深心里面不断的祷告,希望这个陪他跳的人技术能够好一点,他整个脑袋?面想的都是自己摔在地面上,变成一团肉饼和满地的蕃茄酱。不过,让他胡思乱想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因为,没有多久就轮到他跳了。 叶亦深被安排在第五个跳,首先,他被推出了飞机,然后那个人便跟着他随后跳出机舱,应该就是刚才和克拉克讲话的那个人。其实,叶亦深的跳伞技术并不怎么样,虽然跳过几次,但是实在称不上是什么专家,现在他又假装在昏迷状态,心里面真是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没想到这个和他一起跳的人,不但没有令他失望,而且技术非常地好,好到去三加奥运都不可能会拿到第二名。 首先,他先在空中一个翻转,渐渐地靠近叶亦深,然后用他的双脚夹住叶亦深的腰,再用双手从后面往前绕住了叶亦深的手臂,就以这个姿势很轻松自然地在高空中飘降了。等到拉伞的距离一到,那人立刻拉开了他自己的伞,如此,叶亦深下降的速度便开始减缓,这样子下降了大约有六、七百的高度,等到离地面只剩下几百的时侯,他又拉开了叶亦深身上的伞,叶亦深受空气阻力一拉,立刻向上,刚好和那人的伞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两个人就像表演一样的向下缓缓降落,高度的差别大约只有二、三十公尺。叶亦深发现此人的跳伞技术非常好,于是便放心下来,任由他帮助自己安全的落地。 此时,叶亦深偷偷的张开眼睛,眯了一条缝看了看,发觉自己跳下的地方是一片汪洋,整个海上只有一艘相当大的游艇停在那?,叶亦深心里想:“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只是不知道主人是谁?” 一个好的跳伞者,除了要能够掌控空中的时间和动作外,更重要的是完美的落地。落地有三个要素,第一是安全,第二是流畅的动作和收伞,第三是精确的落地位置。 这个帮助叶亦深跳伞的年轻人,便具备了好的跳伞者的条件。 在即将降落船板之时,他便从上方踩住了叶亦深的降落伞,运用他自己完美的操控,加上脚部的动作,将叶亦深的位置逐渐推向船板的正中心。 这个技巧非常的难,除了他自己要有一定的稳定度,更要紧的是他必须对降落伞和空气的关系非常了解。何时该对何处加压,何时该放,一点都不能出错。 没有多久,叶亦深便在很准确的调整下,落在了船板的中央,而那年轻人则落在十公尺旁。 叶亦深一落地,便立刻有几个人跑上前来替他解伞,将他挪到旁边去。 随后,从机上下来的人便前后落上了甲板,只有一个稍微乌龙一点,差点便栽进了海中。 叶亦深觉得很奇怪,自己和这一群人并不认识,以前应该也没有什么瓜葛,而这一群人看起来似乎是受过相当的训练,应该是个有组织的团体,他们为何要绑架自己呢?而在幕后主使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他的确有很大的疑问,像这样能在公海上公然作案的,该也不是无名之辈才对。 不过,他的疑问很快就解开来了,因为这时从船舱走上来了一个人,叶亦深闭着眼睛,很清楚地听到其他所有的人对那人道:“老板!” 只听那人道:“大家辛苦了,第一组的人先下去休息,其他的人把他带下来。”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女人。 众人答应着,叶亦深听到众人收拾的声音,没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将他抬着,送到船舱底下。 叶亦深被抬到一个大房间之后,抬他的人便陆续离开,只剩他一个人在房间之中。 叶亦深张开眼睛,发觉这个房间和飞机上的装设十分相近,核桃木的装饰和大量的原木,表现出十分典雅、华贵的气派。 又过一会儿,房间的门被打开来,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对另外一人道:“把他弄醒。”说话的声音是那个被称为老板的人。 另一人答了一声“是”,便上前来拿了一瓶东西给叶亦深闻,叶亦深假装被味道刺激,咳了两声以后,便张开眼睛。 “你先出去吧。”那个叫老板的人见叶亦深醒来,便对另外一个人说道。 那人又答了声“是”,很快地步出了房门。 叶亦深经过这么一番波折,花了这么多的心血,终于看到这个幕后的主使人,也就是被那一群人称呼为老板的人。 他必须搞清楚为什么这个人对自己如此了解,竟然可以预先知道他会在那里。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假如一个人可以随时被另一个人找到的话,那这个人岂不是活在另一人的监视之下,永远都没有自由了?更何况叶亦深又是个极注重隐私和个人安全的人,怎么可以让人对自己如此清楚? 这人不仅仅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女。她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皮肤很白,但不是不健康的白,而是嫩滑白皙,宛若掐得出水来的那种;她的头发剪得很短,只到耳朵的金发使她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她有一双奇特的眼神,流露着干练、自信又神秘的光彩;她的穿着十分讲究,现在穿的是一件相当名贵的丝质套装,颜色不亮不暗、不深不浅,剪裁相当合宜。 叶亦深估计她的实际年龄可能要比看起来还老一些,但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她的脸部显然保养得相当仔细,可能也做过一些整型手术。若是让一个较没有经验的人来看,可能会以为她只有二十五岁也说不定。 “叶亦深,欢迎大驾光临。”那个女人道,脸上挤起了十分热烈的笑容,不过笑容还算自然。 “很抱歉,我好像并不认识奶,对不对?所以,奶何不先自我介绍一下呢?”叶亦深道。 这个女人笑了笑,走到一张豪华的沙发前坐下,连坐姿都相当地优美,她道:“我当然要介绍一下我自己,但是,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替我去办,事成之后,你可以得到大笔的酬金。” 叶亦深听了,也是笑一笑,他道:“奶想请我去办什么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向来不替我不认识的人做事情,不管奶的酬金有多大笔。” 那女的听了以后笑得很开心,老练的回道:“这个简单,我待会儿就告诉你我是谁,那我们不就算认识了?” 叶亦深学她的样子笑了一下,道:“对不起,看来我得更正一下,我不但不替我不认识的人做事情,而且我是一向不替任何人做事情。” 那女人脸色倏变,可是口气还是蛮客气的道:“你这么说不怕我杀了你?” 叶亦深笑了笑,回道:“奶如果只是要杀我,就不会千辛万苦的把我弄到这里才动手。” 那女人并无尴尬的表情,脸色一转,随即笑道:“叶亦深不愧是叶亦深,果然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识,我很欣赏。” 叶亦深心想:“这女人是只老狐狸,软硬都来,看来我得小心一点,别着了她的道儿了。”他随即道:“好说,好说。奶把我叶亦深用这种方法请来,还有什么欣不欣赏的?奶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我双手被铐的坐在地上,就凭奶早先对我的了解,奶认为奶有多少把握请得动我帮奶做事?” “很抱歉,恐怕我们不用这种方法,便请不来鼎鼎大名的叶亦深,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多多包涵。”那女人道,脸上仍是和颜悦色,好像她对叶亦深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叶亦深笑笑,道:“原来鼎鼎大名的意思是被人用拐骗的手法绑回来,然后再丢在冰冷的地上说话,这种‘鼎鼎大名’好像不怎么有意思吧。”叶亦深像是在自嘲,但其实是讽刺对方。 “我不知道叶亦深的本领还包括了唇枪舌剑这一项,看来我还调查得不够清楚。”她笑着起身走向叶亦深,用钥匙打开了叶亦深的手铐,并指了指另一张沙发,道:“请坐。”看来她并不怕叶亦深跑了。 其实,叶亦深也并非是要在这里找回自尊,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搞清楚他们是谁?要做什么?不然他也就不会任那两个露出马脚的假警察将自己捉了来。 所以,他大方的坐上了沙发,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才又道:“现在,奶应该可以说明奶是谁了,这样我们才有进一步谈下去的必要。”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当然。” “我叫阿尔卡……”她说到一半。 “原来奶就是阿尔卡。”叶亦深道,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她笑了笑,脸上有一些得意,不过很快地便收敛起来,又继续道:“最近我们国家发生了一件事情,由于我们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才决定请你来帮我们。”她说明道。 叶亦深突然哈哈大笑,在椅子上笑得前仆后仰,直笑了整整有一分钟。 阿尔卡看叶亦深这样笑,脸色又是一变,显得十分不悦,她道:“你笑什么?” 叶亦深这才边笑边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你们堂堂一个国家的顶尖情报员,不能解决你们自己国家的问题,却需要一个外人来帮助你们,这不是很可笑吗?” 阿尔卡脸色又是一变,恢复原来那副优雅的表情,脸上挂着微笑,忍着叶亦深的无礼,继续说道:“这中间有一些环节,在我们仔细分析过后,才决定委托一个非官方的工作人员出面解决这一次的事情。” “哦!是什么样的环节让你们必须放弃官方的力量而采用一个非官方的人员替你们解决事情,我倒想听听看。”他心里却想:“这只老狐狸,千万不能和她有所牵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听阿尔卡道:“这中间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叶亦深道。 “我们国家有一个武器设计单位,专门负责设计一些先进的武器,是属于最高的秘密单位,前些日子,我们掉了一把正在实验中的武器样本和该武器的设计图。”阿尔卡叙述道。 “掉了就去找呀!奶们可是拿国家薪水的情报人员,而奶又是‘鼎鼎有名’的阿尔卡。”叶亦深讽刺道。 他知道这个国家的情报员多是其他国家的佣兵,都不是为自己国家效力的人,光看这些情报员用的、穿的,就知道他们的薪水有多么高了,拿这么高的薪水,当然也要做出相对多的事才对。 叶亦深的内心里对这些人十分的不屑,因为这些情报员来这个国家主要的目的就是捞钱,根本没有什么忠贞的观念,也不见得真的有做什么事,他虽然不是什么民族主义的拥护者,不过也不是没有忠义思想的人。 他真替他们国家纳税的善良公民感到不平。不过,他们国家是出产石油的国家,富裕的程度也非一般国家可比,或许,他们的公民自己都不在乎呢。 “我们已经开始着手进行调查,在一段时间的追查之后,我们发现有其他的国家也插手此事,这个国家目前和我们国家正在进行建立外交关系,我们彼此间有共同协议,不准彼此国家的情报人员对双方进行情报活动,所以我们不得不请除了我们以外、非官方的人员替我们办理此事。”阿尔卡解释道。 “这么说来,你们是逼不得已才找我的罗?”叶亦深仍是讽刺的口气。 “是的。”阿尔卡回道。 “少来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有邦交的国家一样经常彼此在做一些情报活动,表面上是说不行,私底下一样在进行,奶别告诉我,你们那么守规矩。”叶亦深道。 “这……”阿尔卡回答不出来。 叶亦深心里很清楚,她口中所谓的这个外交国就是美国,美国对于全世界各国的军事力量和武器研发都有派专人负责调查和评估,阿尔卡的国家正在研究新的武器,美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而且美国的军事实力远大于阿尔卡的国家,他们要不是玩不起,又怎么会这么乖乖就范呢? “奶可以告诉我,你们国家正在实验中的武器是什么样子的武器吗?”叶亦深问道。 “那是一把杀伤力极强的轻型机枪,可以穿透钢板,并配备有远距红外线电脑瞄准器和小型追踪飞弹装置。”阿尔卡回答道。 “什么?”叶亦深十分惊讶,他真是想不到,阿尔卡的国家竟然有能力发展这么厉害的武器。 “这是它的大概解说。”阿尔卡交给叶亦深一份记载有该武器说明的资料,上面也有该武器各个不同角度的照片。 叶亦深接过,很快地阅读了一下。 看完之后,他吁了一口气,道:“这种武器如果落入了恐怖分子或是野心分子的手?,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这是我们急欲把它追回来的原因。”阿尔卡道。 “哼!”叶亦深冷笑了一声,意思是:“不是这么简单吧!” 阿尔卡没说什么,因为的确还有其他的原因。 他们的国家目前正和另外一个国家处于紧张的对立局势,研发这一把武器的原因,目的就是用于战争。中东地区长年来不断的互相争斗,早就是世界各国头痛的来源,他们千方百计、或明或暗地向国外购买武器,甚至还在各国的阻挠下自行研发核子武器和各式的致命攻击武器,这些努力当然不是为了和平。 若是以宗教、历史和地缘关系来看他们的问题,他们的争斗,原是无可厚非的。但若是以一个世界村的角度来看,他们之间的争战,确是引起了全世界的不安。 战争,是原始的人类进行统合和生存的一种必要方式,在古代,或是数十、数百年前是有其存在的目的和意义,但现今之世,统合和生存不一定需要战争才能解决。 一个研究中东地区问题的学家曾经说过:“中东地区的问题,除非中东人自己才能解决,而唯一能解决中东人他们问题的方法,就是战争。” 他这么说或许有一点武断,但历史就是历史,想去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中东地区的问题说复杂是蛮复杂的,说不复杂其实也蛮简单的,叶亦深对他们的问题也有一些了解,他对他们抱予相当的同情,但是他却不愿意涉入其间。 “很抱歉,这档子事我不愿意管。”叶亦深拒绝了。 “叶先生,这是关于我国家千万人民的安全,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们。”阿尔卡终于有些激动了,但是并没有破坏她的优雅。 叶亦深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希望这一把致命的武器落在其他人手上,可是,就算这把武器回到你们手中也不见得就比较好。而且,你们国家的问题也不是找回这么一把武器就能够解决的,而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眼不见为净,所以,我只有说爱莫能助了。” “你这么说,就是不想帮这个忙了?”阿尔卡的口气有些差了下来。 “也不能这么说!我对这把武器的下落也很关心,不过,你们的问题那么复杂,谁要踩进来谁就倒楣,我可没那么厉害,可以帮你们。”叶亦深推托道。 “你难道不考虑一下我们给你的酬劳么?”阿尔卡说道。 “钱是很好没有错,可是对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来说,有没有钱都是一样的过,我早已经不在乎钱多钱少了。”他停了停,又道:“我觉得很奇怪,在你们决定找我之前,难道没有打听一下吗?” “这是我们的错误,我原以为每个人都是有价钱的。”阿尔卡道。 “哦?是吗?那是对你们这样子的人而言,这世界上仍然有些人是没有价钱的。不过,我也想知道,你们给我设定的价钱是多少呢?”叶亦深笑着问道,他只是想听听他在别人心中的价钱是怎么样的一个数字。 “一千万美金。”阿尔卡道。 叶亦深“嗯”了一声,并没有特别的高兴或不高兴。 “怎么样?”阿尔卡问道。 “没怎么样,很普通的一个数字。”叶亦深回道。 “这一千万只是订金,等到你完成任务之后,我们会再支付另外的四千万美金。”阿尔卡道。 “这样感觉起来还好一点,不过……一千万和五千万,真的没什么不同。”叶亦深还是那个口气。 “你可以考虑一下,事成之后,你可能还可以得到其他的东西……”阿尔卡脱掉身上的外套,从原来坐的沙发走到叶亦深坐的沙发旁,用手臂微微挨着叶亦深,语气温柔的说道。 她吐气如兰,身上的香味在靠近叶亦深之后,一阵阵传入叶亦深的鼻子之中。 叶亦深看着她,其实阿尔卡算是万中选一的美女了,而且看起来相当聪明能干,相信是许多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对象。不过,叶亦深很清楚,在他们的领域?是没有真感情的。这些人都是只计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阿尔卡又算得上是此中翘楚,之前不晓得用这种方法和多少男人上过床,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况且,这种只有肉体欲望而没有感情的游戏,叶亦深根本连想都不想,不是他对美女无动于衷,而是他有所选择。 还有,叶亦深很不喜欢做过整形手术的人,因为他认为,人的美丑并不代表一切,外表是绝对主观的因素,而人生下来就有美与丑,是不能作选择的;人应该充分运用天生赋予的条件,美丽的外表并不代表一切,他注重的是内心的美,而非外在的。 就是因为大多数的人都以外表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所以人愈来愈不平等,难道,天生丑的人就比较低等?恐怕不会吧! 而且,现代人关系复杂,人人都戴着一副“面具”去与人交往,人心分离,人情冷漠,在现代社会中有多少人能以真面目示人? 于是叶亦深笑着道:“我不知道奶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给我。”他的眼睛无礼的在阿尔卡的身上瞄了瞄,又道:“我怎么晓得奶给我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试试看就知道了。”阿尔卡很妩媚地道,她的双手已经绕住了叶亦深的脖子,看来她很有自信能用这个方法令叶亦深帮她做事。 “有些东西是不能试的,如果现在给奶一瓶毒药,奶会去试吗?”叶亦深呵呵笑道,推开了她环抱的双手。 阿尔卡美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脸色变了好几次,看得出来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要不是今天她有求于叶亦深,恐怕立刻就把叶亦深丢到海?去喂鱼了。 阿尔卡毕竟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情报人员,虽然叶亦深这样的嘲讽她,她仍然在一分钟后恢复自若的神态,然后说道:“你不帮助我,可以,但是我也保证你绝对走不出这艘游艇,现在我们正在公海上,你想,假如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地方,少了你叶亦深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她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叶亦深听完,立刻回道:“利诱不成,就开始用威逼的,一百零一招公式,太老套了。”接着又道:“我现在要走出去,奶会阻拦我吗?”叶亦深已经站起身来了。 “我干嘛要阻拦你?不过,我的手下我就不知道了。”阿尔卡一副不关她事的模样,在叶亦深站起来之后,换了一个坐姿。 “这样子最好,我可以省点力气。”叶亦深边说边走向门边,手已经搭上了门把。 “哦!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怎么找到你的?”阿尔卡说道。 叶亦深差一点忘了这件事,于是转过身来,问道:“是呀,我也觉得奇怪,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其实我们并不是跟踪你,而是跟踪那个你追的人,我们跟踪他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不过是意外的碰上你罢了。”阿尔卡解说道。 “她跟这件事也有关?”叶亦深问道。 “她?是个女人?”阿尔卡有些意外。 叶亦深是依她的体型和她的姿态判断她是一个女人,但是阿尔卡似乎并不知道。 “她或他,我也不是很确定。”叶亦深回道。 “嗯,不管他是男是女,目前我们还不确定他跟这个案子有多大的关联,不过,拜亚在自杀之前曾和他连络过,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阿尔卡道。 “他们是用电话联络的吗?”叶亦深问道。 “没错,拜亚死前,曾打过一通电话给这个人。”阿尔卡回答。 叶亦深笑了笑,终于了解阿尔卡为什么知道他行踪的原因了。但他又道:“原来,奶并非找我帮忙,而是想搞清楚这个人和我有什么关联才是真的。” 阿尔卡也不否认,只是道:“你出去的时候,只要在船尾的地方招招手,就会有人来接应你了。” “奶这一点做得还不错,中国人有句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广结善缘总是没错的。”叶亦深对阿尔卡的印象好了一点。 阿尔卡笑了笑,道:“其实不是,我说过有其他国家的情报组织也插手此事,在我们这艘船的底下,一直有潜艇跟着我们,你到船尾打打招呼他们就会来接你了。” 叶亦深顿时有一种被人耍的感觉,但也只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这就是他们的玩法。 “你也不必太难过了,你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我索性就做一个顺水人情,将你交给其他国家的人,这样最起码你还有一点点的利用价值。”阿尔卡道。 叶亦深想想,这些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他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反正我也没有坐过潜水艇,就当是三观一下也不错。” “你好自为之了,再见。”叶亦深开了门,听到阿尔卡说了最后一句话。 等门关上之后,阿尔卡才整个人倒在椅子上,两眼看着门口,长长吁了一口气。 叶亦深出了门之后,她拿起了桌上的无线电话,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不一会电话接通,那边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怎么样?” 阿尔卡很恭敬的对那人说道:“他走了。” 对方回道:“好,我知道了,就按照第二个计划行事。” 阿尔卡仍是用恭敬的态度说了声是,对方便挂掉了电话。 电话挂断,阿尔卡眼中露出诡谲的光芒,口里自语道:“叶亦深,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 叶亦深走出门之后,阿尔卡的手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阻挡叶亦深,只得任由叶亦深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叶亦深倒不担心这些手下会对他怎么样,他比较担心的是那个神秘客,究竟她是什么来路? 他一路往甲板上走去,阿尔卡的手下都没有出来阻拦,直到他走上甲板,才有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等一等,你要去哪??”那人伸出了手,将路挡住。 叶亦深停住脚步,看出挡住他的人是稍早假扮警员的年轻人克拉克。 叶亦深道:“我要找潜水艇,你也想要一起来吗?” “潜水艇?”克拉克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帮我找潜水艇就让开。”叶亦深想绕过他。 “没有老板的命令,你休想走。”克拉克的口气很凶。 “你别闹了行不行?你早上假扮警察来骗我,我都还没有找你算帐呢,现在还来挡我的路,我要去找潜水艇,没时间陪你玩,请你让路,好吗?”叶亦深觉得这家伙很烦。 此时,又来了几个人,将叶亦深围在中间,听到两人对话,便有人起哄道:“收拾他! 收拾他!” 克拉克原本就看叶亦深不怎么顺眼了,现在被众人一激,更是摩拳擦掌,想要和叶亦深一较高下。 于是克拉克说道:“听说你很能打,可以一个人对付十个人,可是,我一个人可以对付二十个人,也就是说,我一个人可以对付你两个人。”他的口气狂妄得可以。 叶亦深抬了抬眉头,笑嘻嘻地说道:“那你真的很能打哦。”他四下看了看,手指数了一数,又对他说道:“你们这边有差不多七、八个人,你可以和他们打一打,我在旁边评分,看你是不是真能一个人对付二十个人。” 克拉克不是个大将之才,一听叶亦深嘲笑他,脸色不禁涨得通红,用着极气愤的声调对叶亦深吼道:“你这个黄皮肤的小猴子,不给你教训一下,你不知道我的厉害。”话刚说完,毫无预警地便一拳击向叶亦深。 叶亦深见克拉克一拳挥来,也不闪躲,忽然向前踩了一步,左脚刚好踩在克拉克的右脚上,而克拉克这一拳挥得太远,没有打到叶亦深,反而因为叶亦深的靠近不得不将挥出去的拳头给停住,两人面对面的站着,相距不到二十公分,从旁看去有一些好笑。 克拉克没想到叶亦深会不退反进,直觉之间便想把叶亦深给推开,而叶亦深早已想到他会推开自己,正在他欲出手的瞬间,向右轻轻踏了一步,刚刚好躲开克拉克这一推。 克拉克正在气头上,是以这一下是全力施为,想把叶亦深远远的推开,但是没有想到叶亦深会突然站开,他整个人没有受力的地方,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便狼狈地跌了出去。 众人围着两人很近,克拉克突然撞来,众人都来不及闪躲,其中一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克拉克推个正着,立刻便向后飞了出去,背脊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叶亦深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个被克拉克推飞出去的人,又回头对克拉克道:“不错,一个人了。” 克拉克气得半死,回身猛力的一拳朝叶亦深挥去。叶亦深向后退了一步,拉过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并将他推向克拉克,那人只觉得被叶亦深一扣便全身无力,只得任叶亦深将他推向克拉克。 叶亦深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克拉克这一拳挥来,这人也刚刚好上前迎向克拉克的拳头,只听“砰”的一声,那人已经倒在地上。 克拉克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又听得叶亦深说:“厉害,第二个人了。” 克拉克这会儿更气,看准了叶亦深站的位置,突然跳起来一个回旋踢,使力更猛,似乎想要一脚把叶亦深给踢死。 可是,叶亦深不晓得怎么一转,又晃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身后。 克拉克见他站在两个人的身后,怕自己又打到自己人,于是这一脚没有踢完,便硬生生地收回。不过他这一脚真的是使力过猛,在这么猛的力道下要停下来,难免立足不稳,叶亦深见机不可失,上前一步,用脚在他脚下一绊,克拉克整个人便摔得倒在地上。 叶亦深见他摔倒在地,觉得教训他已经够了,便举起双手来摇着道:“好了,不要再打了,就到此为止吧。” 可是克拉克哪?听得下去,他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狠狠的道:“你不要东躲西闪,有种我们好好的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谁比较厉害。” 叶亦深心里想:“这家伙实在是太笨了,这样子还搞不清楚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看来不把他解决了,他是不会甘休的。” “好吧,我们就好好的比一比,看看是你比较厉害,还是我比较厉害。”叶亦深说时已经看好了位置,往后退了两步,站在甲板的边上,靠近船沿处插了一枝旗杆,他向克拉克比了比手势,要他站向前比试。 “听说你是中国功夫的高手,我也学过几年的功夫,今天就用我的功夫来对你的中国功夫,看看是我们的功夫厉害还是中国功夫厉害。”克拉克一边走向叶亦深一边摆起了架式。 叶亦深还以为他真的学了什么功夫,定眼一看,原来克拉克的架式是日本的空手道。 由他站立的姿势来看,应该也是学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当然,像他们这种佣兵不可能没有两、三下子的,所以会点空手道什么的应该是很平常的。 叶亦深站在原地,并没有摆出什么特殊的架式,只是双手自然下垂,双脚与肩同宽,不丁不八的轻松站着,令人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招式。 多数的老外学中国功夫,都很难学得其中的精髓,因为中国功夫不仅仅是身体的动作,还包含了许多应用的口诀,而这些口诀常常都是深奥难以理解的,有许多中国人都不很了解,更何况是这些外国人呢。 所以,大部分的外国人都没有办法真正的学好中国功夫,能得其形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得其意呢。 不过,日本的武术就不一样了。日本人是很有计划的在推广他们的武术,像空手道、柔道、合气道,他们将繁复的口诀全部简化,只留下一些基本的呼吸和运气的方法,然后再用很简单的标准将之分段,循序以进,既简单,又制式,让这些武术很容易地被一般人所接受。 加上他们如传教士一般的推广,在西方世界得到了很好的成效。 只听到克拉克大喝一声,右拳一拳中宫直进击向叶亦深,叶亦深斜退一步,顺手操起了旁边他早就看准的旗杆,往克拉克左腋空档处挥了下去。 克拉克没想到叶亦深会用武器,这一击着着实实地击在他的左腋下,他“唉哟”了一声,便抱着左腋倒了下来。嘴里一边喊痛一边骂叶亦深道:“你……你暗算我……”话还没说完,叶亦深一棍又打在克拉克的背上,直打得他发出像杀猪般的叫声。 叶亦深将手上的旗杆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后对克拉克道:“中国人有句话说:‘随机应变’,又有一句话说:‘兵不厌诈’,这也是中国武术的一种,看来你对中国功夫不怎么了解。” 克拉克还想再站起来,不过这两下着实挨得不轻,搞不好肋骨都断了两、三根,他才一站起,便又倒了下来。 他的伙伴有两、三个人看情况不对,便上来扶着他下去,又有两、三个人围了上来,想要合殴叶亦深替克拉克出气。 此时忽听得阿尔卡的声音:“住手!让他走。”便见她从里面走了出来。众人听是阿尔卡,只得退了下去。 叶亦深也不管其他人,向阿尔卡笑了笑,迳自走到游艇的后方,向海的方向招了招手。 过没有多久,叶亦深先感到一阵摇摆,然后便真的看到百公尺远的海?面浮出了一艘潜水艇的上半部。 叶亦深苦笑了一下,心里面道:“真的连海军都来了,我看这一次恐怕很难善罢甘休了。” 又过一会儿,潜水艇的船舱盖被打了开来,先是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小兵站了出来,然后又走出一个身穿中校制服的军官,和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人。 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人拿了一个扩音器,对着这边喊道:“叶先生,请你放下船上的快艇,我们再接你过来。” 叶亦深觉得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人的声音非常熟悉,于是用双手为成一个小圈,靠近嘴巴对潜水艇大声喊道:“你是拉尔森医师吗?” “没错!是我!我刚煮好了咖啡,等你来喝呢!”那人用扩音器回道,口气中还带着欢愉,好像叶亦深和他是多年没见的好朋友。 这人叶亦深确是认得,几年前叶亦深在美国调查一件人口失踪案,拉尔森便是当时该案的负责人,他也是一个追踪的好手,和叶亦深有过交流。 叶亦深比了个“ok”的手势,便到甲板旁,将铁索绑住的快艇慢慢放了下去。 叶亦深跳下快艇,才回头对阿尔卡挥挥手:“这个我拿走了!”他从衣服里拿出了那一份关于遗失武器的资料。 阿尔卡根本不知道他何时拿走的,愣了一下才领悟过来。她正想制止,叶亦深却发动了引擎,往潜水艇的方向驶去,只留下一脸又恨又愕的阿尔卡在甲板上,怔怔望着叶亦深扬长而去。 快艇很快地驶近了潜水艇,叶亦深将快艇停在潜水艇露出水面的部分旁边,停下了快艇,他轻轻一个纵跃,便落在了二人旁边。 叫拉尔森的那人立刻上前来握住叶亦深的手,道:“欢迎光临,叶先生。”并介绍旁边的那名军官道:“这是康迪斯中校,副艇长。” 叶亦深很礼貌的握了握两人的手,三人略略寒暄,便进入了潜艇之中。 潜水艇在战争中,尤其是二次世界大战,有着相当大的作用。不过,它的舒适性显然和它的战略功能不成正比。 叶亦深才一进到艇中,便感到十分局促,远不如阿尔卡游艇上的那份优闲和惬意,豪华那是更不必说了。不过叶亦深游艇坐得太多了,潜水艇却还是第一回。 众人一路来到战略研究室,这里大概是整个潜艇中唯一能称得上“宽敞”的地方了。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一名身穿上校制服的军官和两名着西服的情报局人员。 “我为你介绍一下。”拉尔森拉过叶亦深道:“这位是艇长,查尔斯上校,这两位是我的下属道奇和麦迪逊。” 叶亦深向众人点了点头并握过手,自我介绍过后,叶亦深便不废话,开门见山的对拉尔森道:“奇怪,你们情报局怎么跑到人家潜水艇上来了?” 拉尔森笑得很尴尬:“告诉你也无妨,我可是会晕船的,要不是这次的事情严重,我也不愿意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 “什么事情让你们跑了几万公里来到这里?”叶亦深笑着道,其实是有些讽刺的。 拉尔森不是听不出来,而是他这种老油条早就练就一身“金钢不坏”之身,和阿尔卡差不多。只听他平平淡淡地回道:“这是机密,不能说的。” “你们每次都说是机密,又有哪一件真的是机密了?”叶亦深还是那种嘲讽的口气,他又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说的是阿尔卡他们掉的那一支自动机枪,对不对?”叶亦深问。 “你已经知道了吗?”拉尔森回问道。 “阿尔卡刚才已经对我说过了。”叶亦深道。 “阿尔卡为什么会直接将事情告诉你呢?这件事情可是重大的国家机密,照理说她是绝不可能将此事泄漏出去的。”拉尔森说道:“而且,在你知道事情之后,她还肯轻易地放你走,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我想她肯放我走,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叶亦深道,同时心里想:“阿尔卡一定是认为假厄塔克南会再来找我,她无非是‘守株待兔’,而且,追踪一个固定的人远比追踪一个会随时变化身分的人来得容易得多。” “这是我从阿尔卡那边得到有关那柄机枪的资料。”叶亦深从上衣中拿出了那一份资料交给拉尔森。 拉尔森接过,随便看了一看,道:“阿尔卡肯把这么机密的资料交给你,她的用心实在必须要仔细思考一下,若不是她想利用你,便是想藉你散发假的消息出去。” “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明知道她想利用我,我还是得走,不然要我一直待在她身边吗?”叶亦深道。 拉尔森贼贼的笑了一笑,道:“待在她身边也是不错呀,阿尔卡可是一个大美人,许多人都很想抟取她的青睐呢。” “原来你喜欢那样的女人,看来下次我到美国去,得当面和你老婆谈谈。”叶亦深开玩笑的说道。 拉尔森一听叶亦深提起他的老婆,立刻举起双手摇道:“我刚才所说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叶亦深看他那么紧张,不禁觉得好笑,也回他道:“我也是开玩笑的。” 拉尔森白了他一眼,将话头拉回主题,道:“我也觉得奇怪,你怎么会被阿尔卡给逮了去?” 叶亦深便大概的说了一下早上的事,他知道拉尔森可能对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是以没什么好瞒他的。 拉尔森听完,沉吟了一会儿,便对叶亦深道:“看来,你是一个关键。” “我是关键?”叶亦深叫道。他之所以大叫,是因为自己如果被他们视作此案的“关键”,那么这些人必定会千方百计的盯着自己,甚至会用各种方法安排监视、窃听自己的一举一动,结果就是自己整天被人紧紧的盯着,完全失去了自由。只不过现在他们搞不清楚叶亦深在此事件中占着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地位。 “你别开玩笑,好不好?”叶亦深又道,口气里透着几分沮丧。 “我不是开玩笑!”拉尔森道:“阿尔卡一定也是这样认为,不然她不会这么轻易让你走。” 叶亦深虽然完全不想承认这件事情确如拉尔森所言,但似乎又无其他可想的办法,只得叹了一口气,道:“这倒是真的。”他停了停,问拉尔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拉尔森阴恻恻地笑了一笑,道:“当然是放你走罗。” 叶亦深退了一步,指着拉尔森:“你休想找人监视我。” “我不是监视你,是保护你。”阿尔卡仍是那表情。 “少来,我才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叶亦深道。 拉尔森回道:“你想想看,阿尔卡怎么可能会放过你?等你上岸之后,她一定会派手下跟着你,你一样没有自由,而且等到他们抓住目标,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搞不好就会干掉你,你的处境便很危险。我们的人虽然跟着你,但对你只有保护而没有其他的坏处。” “我不要!”叶亦深大声说道。 “你要相信我,我们是朋友,是不是?”拉尔森表情诚恳的对叶亦深道。 叶亦深又叹了一口气:“你这种朋友,唉,也不知道是有好还是没有好?” 第三章 故知 一个小时之后,叶亦深在大西洋的公海上换了船,在船上,他好好的洗了个澡,接应的人给了叶亦深新的衣服,好让他到陆地上时,不致于光着脚,穿着绉西装。 “嗯,你换了件衣服看起来好多了。”一个拉尔森的女手下看叶亦深换好衣服走出来之后说道。 叶亦深苦笑了一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心里想:“我也不愿意穿着破衣服到处跑啊。” “再过两分钟我们就可以上岸了。”那女职员又道。 叶亦深问道:“我们要在哪里上岸?” “波尔多。”她道。 叶亦深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绕了这么一大圈,一直都只是在大西洋上转而已。 三十分钟之后,他在法国的波尔多上了岸。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勾在钩子上的鱼饵,被人放在水中引诱着该出现的大鱼,一旦大鱼真的狠狠的一口咬住他,渔夫会毫不犹豫地张网把鱼给捕走。 至于他这个“功成身退”的鱼饵,就会被牺牲掉,或是下次再有机会,再当一次或数次的鱼饵,直到没有利用价值为止。 叶亦深很清楚他们这一套,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若无事然的尽快将这些讨厌的苍蝇给甩掉,然后重新过生活。 波尔多是法国的第四大城和第六大港,在奴隶贩卖和对非洲殖民地贸易的时期,这里是兴盛且多彩的。城市的建筑风格受到十八世纪规律观念的影响,风味古典而宽阔,身在其中令人有进入十八世纪的美丽感受。 波尔多真正的特点,表现在突尼巷一带。这一端有纯新的古典式纪念堂“大剧院”,另一头则有树木成对角线排列的“梅花型空地”,在两者之间的,是“葡萄酒之家”。 当地的葡萄酒举世闻名,美铎酒、格拉芙酒和骚多酒称得上是第一流的名品,来到波尔多不可不饮这三种酒。 可惜叶亦深没这么好兴致,他一到岸上,只找了一家路边的咖啡店坐了下来,他必须休息一下,顺便仔细思考如何摆脱这个对他不利的局势。 他点了一杯法式的浓咖啡,撒了一些肉桂粉,趁着热气蒸上来的香味,一口便喝了个精光,又浓又香的热咖啡顺着喉咙进到胃里,给了他三十秒钟的忘我,之后才忽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到现在还粒米未进。 他正准备再点一杯咖啡,然后就去吃饭,突然走过来一位打扮得十分时髦的白种女性,站在他的身边,紧紧盯着他不放。 这个白种女性戴着一顶大型的遮阳帽,遮住了大半边的脸,只看到一张薄而有型的小嘴巴,一眼看上去,给人很神秘的感觉。 她站在叶亦深的身边,盯着他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认识叶亦深的样子,叶亦深心里想:“又是这些家伙,这些家伙真是烦死了,一刻也不给人休息。” 叶亦深见她不说话,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遂抬头对着那女子的大帽子道:“你们就是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对吗?”他的口气十分讽刺。 那女子没有反应,对他话中的讽刺毫无反应。隔了好一会儿才大叫一声,指着叶亦深道:“叶亦深!对不对?” 叶亦深听这声音和口气,似乎不是那些情报人员该有的,倒像是意外见到老朋友的喜悦,于是便更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这女人。 那女人还原地转了一个圈,让叶亦深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 这女人是个白种人,二十来岁,她的五官,包括眼睛、鼻子、嘴,轮廓线条都十分深,让人感觉她很有个性的样子,即使穿着女装,仍然掩不住几分男孩子的帅气和一点点的童稚气。 不过,叶亦深还是没有想起来,耸耸肩对那女子说道:“对不起,小姐,我们认识吗?” “叶亦深,你忘记我了?我是你大学的学妹啊,以前我是啦啦队的队员,每次你们比赛时,我都去帮你们加油的,我叫‘珍妮佛’,记得吗?”那女人很兴奋的道。 “‘珍妮佛’?”叶亦深哪里有办法记得每一个啦啦队的成员,又想了一下,才道:” 珍妮佛?奶是不是那个老是穿着牛仔裤的小男生?”叶亦深是以一点微弱的记忆试着乱猜道的。 “哎呀,你怎么就记得这个!真是的,人家早就不穿牛仔裤了。”珍妮佛嘟着嘴道。看来叶亦深是猜对了。 “奶真的是珍妮佛?”叶亦深不太敢相信,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个自称是珍妮佛的女孩子,当年可是野得不像话,比男孩子还要凶悍,要他将那个小野丫头和眼前这个打扮得成熟妩媚的女人联想在一起,他实在有些办不到。 “真的是我啦,你看。”珍妮佛拿下了帽子。 叶亦深再看了看,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奶不说我还真认不出是奶,奶变得太多了。” “是吗?”珍妮佛似乎很高兴,住嘴嘻嘻的笑:“你怎么会跑到法国来?来观光?还是来谈生意?”她很大方的拉过身边的椅子便坐了下来,原来的优雅一下子减低了不少,和大学时的形象比较近了。 叶亦深根本没有打算来法国,是好死不死碰到那个假厄塔克南,又碰到阿尔卡那一伙人,才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法国。 所以珍妮佛的这个问题,叶亦深回答不出来,只好望着珍妮佛微笑。 “好神秘哦!你来法国是办什么特别的工作,对不对?”珍妮佛一副侦探的嘴脸,搞得叶亦深哭笑不得。 “别闹了,我只是来观光的。”叶亦深道。 “我不相信!你一定不光是来观光的。”珍妮佛不知怎么搞的,就是不相信。 “随便奶,奶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叶亦深索性不跟她解释了。 没想到珍妮佛还是那个表情,话题也没变,道:“你还是在替情报单位做事吗?” “我从来没有替什么情报单位做过事,奶不要乱猜,好吗?”叶亦深被她搞得不耐烦起来。 “你别骗人家了,那时大家都知道你进了国安局。”珍妮佛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 “谁说我进了国安局?真是胡说八道。”叶亦深的口气十分愤怒,他对这种谣言最是反感不过。 珍妮佛也不管他生不生气,只是左右看了一看,突然将声音降到很低很低,然后小声地道:“我知道了,你在执行任务,对不对?现在是不是有人在监视你?你是不是要隐瞒身分?” 叶亦深对她这种没由来的猜测有点啼笑皆非,道:“我没有在执行什么任务,也没有人在监视我,什么都没有,是奶的想像力太丰富了。”他虽然这么说,可是却笑得不太自然,因为他知道他的四周的确至少有十个人在盯着他。 “我告诉你,你看,在你后面十公尺左右,坐着一位老先生,满头的白发,可是脸上的皱纹却不成比例,显然是易容改扮的;而左前方戴着雷朋太阳眼镜不断在看手表的那个女人,明明是在盯梢,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是太不专业了,还有……”珍妮佛还待再说,却被叶亦深给阻止了。 叶亦深道:“珍妮佛,我不知道奶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满脑子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这些人不过是在喝咖啡……那个满头白发的人根本不老,他只是天生的发色如此,照我看来,他可能只有四十出头;而那个戴着雷朋太阳眼镜的女人,的确是在等人,他的男朋友五分钟前去了洗手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频频看表也是应该的。”叶亦深的口气不是很和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大有赶人的意思,不过他心里却很讶异,她竟然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真的?”珍妮佛尴尬的笑了笑:“大概是太阳太大了,我看错了。”她调了调椅子,很不好意思的将脸转正了过来。 “要喝咖啡吗?”叶亦深问道。 “好,谢谢,我要一杯卡布其诺。”珍妮佛道。 叶亦深叫来了服务生,又点了两杯咖啡,待咖啡端上,两人才又聊了起来。 叶亦深先说道:“奶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为什么会在法国?” “你忘记我是学什么的了吗?”珍妮佛道。 “我记得奶好像是工学院的,对不对?”叶亦深道。 “没错,我是学化学的。”珍妮佛道。 “学化学为什么会在法国?我不明白。”叶亦深道。 “我现在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事,而法国是化妆品的大本营。”珍妮佛回道。 “哦!难怪,化妆品是很需要化学人才,因为化妆品就是一种化学。”叶亦深道。 “你这种口气好像很瞧不起化妆品这个行业似的。”珍妮佛回道。 叶亦深想了想,道:“没有,我没有瞧不起化妆品这个行业。” “但你的口气听起来却很不以为然似的。”珍妮佛有些不爽的样子。 叶亦深并非瞧不起化妆品这个行业,他也不会刻意排斥女人化妆、打扮什么的,只是他感觉那些东西毕竟不是很自然。 像女人画腮红,明明是苍白的脸色,偏能画成红的,而眼睛只需加上眼线就能看来更明亮,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女人能永远不卸妆?还是谁妆画得好谁就比较美?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而且,要有嫣红的脸色,必须靠健康的身体,多运动才会使血液循环良好,血液循环一好脸色自然红润迷人,而既然有了健康的肤色,何必再去铺一堆化学品在脸上? 叶亦深偶尔会被人骂“大男人主义”,说实在的,他觉得很冤枉,他在化妆的这个观点上主张的,并没有脱离他一向的“环保主义”,只不过他触犯了“女人爱美”的这条天性。 但是反过来看,他却是极力赞成女人不需要为男人的眼光而活,化妆固是美化自己的一个方法,但不必是为男人而化。 虽然他内心里对化妆品有些不怎么喜欢,但对珍妮佛的工作却是毫无不敬的。 “改天请你来我们公司三观一下,你就会对这个行业有不同的想法。”珍妮佛像是很有把握的道。 “好啊,下次。”叶亦深敷衍道,他只希望她赶快离开。 “看你一脸不诚恳的样子,你一定不会去的。”珍妮佛道。 “不是说下次了吗,那下次再说,怎么样?”叶亦深觉得珍妮佛真是有些烦人,他这么说,也是希望珍妮佛能识相点自己走开,他的脑袋里根本装不下这些东西。 没想到珍妮佛真是很不识相,拉扯住叶亦深的手,不断地摇晃道:“不行,你一定要去,我们公司很大,美女也很多,你去了一定不会失望的。” 叶亦深从不知道会有人这么笨的,连他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于是他道:“珍妮佛,奶现在是不是没有事做?闲得不知道要干什么?” “谁说的?我事情多得很。”珍妮佛否认,但随即又道:“老朋友见面,当然什么事情都可以先放下来,你知道吗?毕业这么多年还可以遇上,又是在异乡,这真的是太难得了。” 她这么说是没错,不过叶亦深现在的情况特殊,他只想到要赶快脱离众人的监视,他的心里既然有事,这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自然也就比珍妮佛要来得低得多了。 叶亦深闷着没有说话,心里开始计算如何摆脱这个烦人的小女孩。 “这样好了,我等一下就要到公司报到,你不妨跟我一起去看看,晚上没事的话,一起吃个晚饭,我请客。”珍妮佛不但丝毫没有看出来叶亦深的暗示,反而还一副像是叶亦深在求她的样子。 叶亦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便道:“说实在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现在就要去好好吃一顿,然后找个地方大睡一觉。” 珍妮佛还是没有听懂,竟然回道:“那你吃完饭、睡完觉,再到我们公司来。” 叶亦深真的是被她打败了,不知道她是笨还是死皮赖脸,在这种无法以正常方式沟通的情况下,他也只好用绝招,道:“那好,我现在回家去,等我吃饱饭、睡饱觉,再说了。” 他说完,站起身来就要付帐离去,不打算再跟珍妮佛罗嗦了。 他一边掏着钱,一边看着珍妮佛错愕的脸,不过,就在此时,有三个穿着一样西服的大汉静悄悄地靠近过来,并在叶亦深的身边停下来,将他围住,其中一人从后面用手压着他的肩膀,小声的说道:“不准作声,不准动作,静静的跟我们走。” 叶亦深正想反抗,就感到那人用一枝硬硬的管子顶了顶他的背部,示意他正被一把手枪指着。 叶亦深知道那是一把枪,只得乖乖地任由他们摆布。 珍妮佛看到了,觉得奇怪,遂道:“叶亦深,这些人是你朋友啊?怎么不一起坐?叫他们一起坐嘛。” 其中一人回道:“我们有事要谈。” 叶亦深苦笑了一下,也对珍妮佛道:“奶坐一下,我跟他们说几句话,去去就回。” 珍妮佛似乎有一股特殊的敏锐,在和叶亦深眼光交错的刹那间,便已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没想到她竟然说道:“谈什么?我也要去。” “不用了……”叶亦深正待阻止,三人其中一人抢道:“那就一道走。”说时一手拉起了珍妮佛,将她推向叶亦深。 “哎呀,好痛。”珍妮佛叫了一声。 叶亦深叹了一口气,道:“奶这是干什么?奶知不知道奶这样做很危险?” 珍妮佛回答得可简单了:“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第四章 叶亦深和珍妮佛两人被押着,一路往人少处走去,叶亦深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仍然神色自若的和珍妮佛聊着天,他装着若无其事,心里却一直在思考这些是什么人?待会应该要怎么脱身,他一路走,一路计算。 这些日子他已经遇到大多莫名其妙的人了,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人又是哪来的,他真是烦透了。 绝的是,珍妮佛竟然毫无恐惧之色,一路上还嘻嘻哈哈,和叶亦深说些有的没的的话题。 在转了几个弯之后,他们来到一个修车厂,修车厂里停了两辆黑色的加长型凯迪拉克大轿车,所有的玻璃窗都是深黑色的,完全看不到里面。 这种大轿车是美国人的最爱,很少出现在欧洲,在欧洲开这种车子的人,不是美国的外交人员或是狂热的爱国份子,就是个白痴。 当叶亦深等人到车前时,才有一人从车子的前座旁边出来,然后跑到后面那辆车,跟坐在后座的人说了几句话,只见他不断点头,接着便打开门对那三人道:“老板说,带他们过来。” 押着叶亦深的那人听他这么说,立刻推了叶亦深一把,道:“走。”便推叶亦深走向第二辆车。 叶亦深回头看了珍妮佛一眼,道:“没事的,我马上回来。” 其中一个大汉立刻纠正叶亦深的话,道:“她也一起去。” 叶亦深心里大喊不妙,心里想:“有事情自己一个人应付比较安全,多了一个珍妮佛,处处得受牵制,万一动上手,就很麻烦了。” 叶亦深回头对那名大汉道:“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过去做什么?” 那大汉很酷地回道:“老板说她也要过去,她就得过去。” 叶亦深没办法,现在受制于人,不好硬来,只得看看情况再说了。 第二辆车的车门刚刚已经打开了,叶亦深走近时,看到了车内的人,这人侧着脸,在三公尺之外都可以看见他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叶亦深走到车门口,那人转过头来,对叶亦深笑了一下,大概是疤痕大大的关系,以至于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可怕,不过他的口气却挺亲切,他道:“叶亦深先生,请里面谈。” 只听珍妮佛“啊”的叫了一声,不知道是被这家伙的尊容给吓到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那人听到珍妮佛的叫声也不生气,反而很温柔地道:“哦,好美的女人,欢迎,欢迎。” 珍妮佛被这家伙一捧,立刻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笑嘻嘻的就要坐进去。 叶亦深赶忙拉了珍妮佛一把,不让她轻易地被人骗了。珍妮佛看了他一眼,轻轻地道: “没事的。”便坐了进去。 叶亦深看到这家伙的第一个直觉是:“这家伙不是搞情报的,他的脸长得太凶,太好认了,而且脸上充满了暴戾之气。” 举凡情报人员都必须要有一张很普遍的脸,长得太明显或是太与众不同,都是不好的,所以叶亦深判断这家伙不是情报人员。 而他的确也不是,他就是拉斯维加斯的黑社会老大,“疤面”阿契罗吉诺。 阿契罗吉诺道:“请进来说话。”他比了比珍妮佛,又道:“女士都敢上来,你该不会不敢吧?”脸上颇有嘲讽之意。 叶亦深斜眼看了一眼珍妮佛,心道:“连人家是什么来路都不知道,被捧了几句,就上了人家的车,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车好大哦,里面还有电视、冰箱,你赶快进来啊。”珍妮佛还催叶亦深上车。 叶亦深很不想进车里,但这下子搞得他只好也跟着上车。 待叶亦深上车后,开车门的那人便将车门关上。 这车子果真如珍妮佛所说的,又大、又有冰箱、电视,最厉害的是,里面还有一个小洗手台,水龙头是金的。 三人在车内坐定,阿契罗吉诺首先说道:“我叫阿契罗吉诺,从美国来,在拉斯维加斯经营一家小……赌场。” “阿契罗吉诺……,好像有听过这个名字,你是义大利人吧?”叶亦深猜道。 “没错,我是义大利人。”阿契罗吉诺道,他仍然十分有礼貌。 “义大利人?那是不是黑手党?”珍妮佛问道。 “不是每一个义大利人都是黑手党……不过,奶猜的没错,我是黑手党的一员。” 阿契罗吉诺微笑地道,好像身为黑手党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你真的是?”珍妮佛一脸兴奋又害怕的样子。 “黑手党不见得就是坏人,那是电影,所以你们不必害怕。”阿契罗吉诺强调道。 叶亦深听他说完,回道:“我是不怎么害怕,只是我和黑手党一向河水不犯井水,况且我们似乎也并不认识,你叫你的手下请我来,应该也不是为了好玩,所以,有什么事,请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浪费大家的时间。” 阿契罗吉诺停了一下,调整了呼吸,口气有点难过地道:“我一直很爱一个女人……” 叶亦深一听差一点昏倒,被人用枪强押来,竟然是来听一个黑社会老大说自己的罗曼史。他现在脑袋里一堆事情,哪里有这个精神和雅兴听他说这些?是以心里极是不悦,脾气也大了起来。 只见他制止了阿契罗吉诺:“这是你的开场白,还是主题?” 阿契罗吉诺被叶亦深打断讲话,有些不高兴,正侍发作,珍妮佛却对叶亦深道:”你不要打岔,听他说完嘛。”脸上还一副等待下文的表情。 叶亦深差点没有崩溃,无缘无故遇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学妹,又来一个什么黑手党的家伙,更绝的是,这两人现在还连成一气,一搭一唱,他只觉得烦,便随口道:“你们两人何时变成一伙的了?” 阿契罗吉诺对珍妮佛点点头,并不理叶亦深的反应,只是对叶亦深说道:“你不知道,丧失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叶亦深回道:“我是不知道。”他的不耐烦更明显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现在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想听,是以他这句话回得很没礼貌。他是故意的,他原也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他的事情一团乱,难免会无心去接受其他的事情,他现在只想赶紧打发掉这个瘟神,去查办自己的事。 阿契罗吉诺当然注意到了,不过他注意的是叶亦深的无礼,而不是他的不耐烦。他这种黑社会的老大,怎么可能让人这样污辱?只见他的脸色立刻变了一种样子,原本受伤、脆弱的表情收了起来,露出凶悍、残暴的表情,口气狠狠地对叶亦深道:“你以为你很了不起? 你以为你可以随便去伤害一个已经受伤的人?”他的脾气很不小,左手突然地掐住了叶亦深的脖子。 叶亦深咳了一下,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只不过,我也不想听你废话,我前面就说过了,有什么话直说,不要浪费时间。”他的口气还是一样,并没有因为被掐住而害怕。 珍妮佛赶紧拉住阿契罗吉诺,劝他道:“他这个人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你不要理他。” 阿契罗吉诺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才放松了掐着叶亦深的手,道:“对不起,我只是太想念她了。” 叶亦深摸着脖子,口气不变,道:“想念她就去找她,干嘛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是决心唱反调到底了。 珍妮佛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叶亦深也不管她,只是一脸的不耐烦。他根本不想花任何的心思到眼前这件事情”。阿契罗吉诺这时摇摇头,道:“她已经死了。” “啊!真可惜。”珍妮佛一副很惋惜的口气,抱歉地道。 “她既然已经死了,那你还找我来做什么?”叶亦深是嘲讽的口气。 “我对她的死,一直不明白……”阿契罗吉诺道。 “不明白?人死了就是死了,还有什么明不明白的!”叶亦深讥笑道。 “没错,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过,我对她的死,抱持着很大的怀疑。”阿契罗古诺道。 “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千里迢迢的跑来欧洲,可见你对她用情之深。”珍妮佛道。 “是的,对我这样一个男人来说,世界上已经没有任阿事可以让我心烦意乱了。” 阿契罗吉诺说道:“除了她。” “你真的很爱她?”珍妮佛问道。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回她。”阿契罗吉诺回道。 “多么深情的男人!”珍妮佛感动地说道。 叶亦深也觉得无法想像,这样一个凶神恶煞型的男人竟然是如此的多情,跟他的外表和行为完全不同,所以这世界上的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这让他开始对这件事有一点点的兴趣了。 “那么,你想要我们怎么帮你呢?”珍妮佛问他道。 “我想请你们帮我找出她。”阿契罗吉诺很诚恳的道,他的眼神中露出的是真挚的、由衷的目光。 叶亦深嘴歪了歪,道:“我或许很同情你,但是要我去找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我可能真的帮不了你。不过我有一个朋友是盗墓专家,我可以把他的电话给你。”他还是又带讽刺又带不耐烦的口气。 “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珍妮佛有点凶的对叶亦深道。叶亦深瞪了她一眼,意思是:“我才懒得扯这些。” “你看看这个。”阿契罗吉诺拿出一份报纸递给了叶亦深。 叶亦深不怎么心甘情愿的接过来一看,报上是银行大亨克罗曼自杀的新闻。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叶亦深问道。 “你再看下面。”阿契罗吉诺道。 叶亦深再依言看下去,看到了女歌星席拉殉情自杀的另一则新闻。他看完后,对阿契罗吉诺道:“她就是你的最爱?长得顶漂亮的。”珍妮佛这时把报纸抢了过去,叶亦深白了她一眼,她向叶亦深作了个鬼脸。 叶亦深心里突然有一个感觉,想:“珍妮佛的胆子可真大,她好像一点也不怕这个疤面。” 阿契罗吉诺听他称赞席拉,也很客气地点点头,回道:“谢谢。”接着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交给了叶亦深,叶亦深便接过照片,随意的看着席拉的照片。 这些照片照得都非常好,应该是有专门的人帮他们照的,尤其是几张席拉的独照,没有阿契罗吉诺在旁边,整个照片给人的感觉就非常的好,不像阿契罗古诺在旁边的那几张,看起来让人觉得她是在害怕。叶亦深连看了几张照片之后,他发觉席拉有一种很独特的眼神,既哀怨,又迷蒙,让人一看便忘不了。 “她已经死了……”叶亦深看完了照片之后道。 “我刚刚就说过了。”阿契罗吉诺回道。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叶亦深不解。 “是死了一个人没错,不过那个死的人不是她。”阿契罗吉诺道。 “什么?怎么可能?报上都说她已经死了。”叶亦深道。 “她是我的女人,我对她了若指掌,她有什么特征、有什么习惯,我都一清二楚,谁都骗不了我。”阿契罗吉诺很肯定地道。 “那报上的这个女人又是谁?”叶亦深反问道。 “那女人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席拉在哪里?她为什么要离开我?”阿契罗吉诺道。 叶亦深看着阿契罗吉诺的样子,心里起了一阵怜悯,他心想:“这男人大概是想她的女人想疯了。”于是他道:“你也不必太难过。” “你不相信我是吧?”阿契罗吉诺道。 “我可能比较相信报纸。”叶亦深毫不考虑地道。 阿契罗吉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相信报纸?你相信报纸?假如报纸的话能相信,那猪都会生蛋了。” 叶亦深也觉得自己那句话说得太快了,没有考虑仔细。的确,报纸的话是不能完全相信,有些事情在我们所看到的表面之外,还有其他的面,有时事物明显的一面反而是错误的假象,要看清楚事情的真相,总要仔细探索隐藏在其背后的一面才行。 报纸只是一个媒体,它并不表示真理,人都会有错误的时候,当然报纸也会有错误的时候。 不过叶亦深也没有打算改变前面那句话,他只是道:“你先说她已经死了,又说她没有死,好,如果她没有死,那她在哪里?” “她一定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阿契罗吉诺道。 “说得好,说得好,你这不是废话吗?她假如没有死,当然是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了。”叶亦深讥笑道。 阿契罗吉诺看着叶亦深,叶亦深也看着他,叶亦深才突然领悟,原来这就是阿契罗吉诺找他来的原因了。 阿契罗吉诺笑笑道:“现在,你晓得我为什么找你来了。” 叶亦深也表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了一声道:“我没兴趣。”这个回答是当然的,他有那么多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可能对阿契罗吉诺的事情会有兴趣呢? 珍妮佛看完了报纸,此时插口道:“她爱你吗?” 阿契罗吉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 “既然你说她很爱奶,那她为什么要离开你呢?”叶亦深反问道。 “这就是我想要知道的地方了。我对她那么好,我们又是如此的相爱,她怎么可能会离开我?”阿契罗吉诺回道,他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了。 叶亦深赶紧阻止道:“好,好,好,我们就假设她现在没有死,还活着,好吗?” 叶亦深看他停住了,才道:“你说她很爱你,你也很爱她,你们两个相爱得不得了。” 他看看阿契罗吉诺,阿契罗吉诺点头表示同意。 “照这个情况来看,你们应该是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而她也应该没有任何理由离开你,是不是?”叶亦深再问阿契罗吉诺,而阿契罗吉诺又点点头。 “但是,现在她却离开了你,那就表示我们上面的假设不成立,也有可能是她根本不爱你。”叶亦深依照逻辑的方式来推理。 “不!”阿契罗吉诺大叫了一声,脸上的痛苦神色迅速加剧,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 叶亦深并没有停,语气更强烈的说道:“既然她不爱你,决定离开你,你也就不必拚死拚活的还要把她找回来,就算你把她找到了,她还是有可能会再离开你的。”他是有意要刺激阿契罗吉诺的。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可能这样对我的!”阿契罗吉诺的音量非常大,把叶亦深和珍妮佛两人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珍妮佛看阿契罗吉诺脸色不对,连忙安慰他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她如果没有死,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会离开你的,搞不好她是被迫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契罗吉诺对珍妮佛投上了感激的眼神。 “不过,我还想知道得更清楚一点。”珍妮佛对阿契罗吉诺道。 “奶说。”阿契罗吉诺道。 “你是从哪些地方发现她不是你的席拉?”珍妮佛问道。 “我每天和她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睡,她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可能有很多事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我统统都一清二楚。”阿契罗吉诺道。 “举个例子说说,好吗?”珍妮佛道。 叶亦深很不耐烦,可是他们两人竟然聊得如此起劲,真把叶亦深给搞混了。 “奶是他的女朋友吗?”阿契罗吉诺问珍妮佛道。 “他?”珍妮佛看了一眼叶亦深,才道:“不是,他只是个朋友。” 阿契罗吉诺点点头,表示同意,他道:“那好,在我们义大利人的眼里,这种男人不会是好丈夫。” 叶亦深一听,十分生气,但他不愿意争辩这种事,只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珍妮佛则笑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了解她呢。” “嗯!”阿契罗吉诺想了一下,道:“她的身上有一只蝴蝶的刺青,那只蝴蝶是我带她去日本玩的时候刺的,那个师傅在当地是个很有名的刺青师傅,他不单是手工精细,而且用的颜料十分特殊,他在席拉身上刺的那只蝴蝶的眼睛是蓝色的,在夜晚微微的灯光下会有反光,但是死的那个女人身上的蝴蝶眼睛却是蓝绿色的,而且也不会反光。” 叶亦深边摇头一边反驳道:“蓝色和蓝绿色的差别有多少?时间一久,颜色都有可能产生变化,况且人死以后,体温下降、油脂分泌停止,其他的身体特征也都改变了。因而产生了色彩的变化,这是很自然的现象,所以这不能算是一个证明,而且那只蝴蝶有多大,你会不会看错了?” 阿契罗吉诺不死心,又道:“好,如果这个不算是证明,那我再说一个。” “最好是像样一点的例子。”叶亦深道。 阿契罗吉诺立刻又说道:“她的汗毛很少,全身上下都非常光滑,不过她的右手臂外侧后面有一小块地方的汗毛比较多,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我想这个事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她看不见那里,我也是有一次无意中发现的。而这个死者身上的汗毛虽然也不多,但是她右手臂后方并没有那些污毛。” “她死后你有检查过?”叶亦深问道。 “是的,她死后我对她作过彻底的检查。”阿契罗吉诺很肯定的答道。 叶亦深沉吟了一下,心里想:“若是照阿契罗吉诺的这个说法来看,倒是很有可能,因为这种连自己都不会注意到的小地方,除非是非常亲蜜的人,否则是不会发现的;阿契罗吉诺和席拉朝夕相处,他又那么爱席拉,那这些小地方在偶然中或是刻意的被发现,也是很合理的,不过,这些也得靠阿契罗吉诺对她的绝对关切才行。” 叶亦深又间道:“她死后,你有没有去做dna的测试。” 阿契罗吉诺回道:“没有。” “你既然有怀疑,为什么不做呢?”叶亦深问。 “我不想任何人碰她的尸体,而且也没有比对的对象。”阿契罗吉诺道。 “你不是认为这个死者不是席拉了吗?”叶亦深对他的矛盾很生气。 “我当时非常难过,曾一度将她当作是席拉。”阿契罗吉诺回道。 “你真是……”叶亦深的脏话险些就骂出口了。 “她没有亲人吗?”叶亦深用力的呼吸了一下,然后问道。 “没有,她是个孤儿。”阿契罗吉诺回道。 叶亦深点了点头,道:“不管怎么说,你是坚持她并没有死罗?”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阿契罗吉诺回道。 “你想找到她,所以你就找到我?”叶亦深问道。 “是。”阿契罗吉诺又答道。 “你为什么要找我呢?而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叶亦深再问。 “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追踪专家。”阿契罗吉诺道。 “你是听谁说的?”叶亦深有些不高兴。 “跟我说这件事的人说,绝对不可以告诉你是他说的,我和他有言在先,所以我不能告诉你。”阿契罗吉诺回道。 “他连我在什么地方都告诉你?”叶亦深觉得非常讶异。 “是的,不过他也说,你只会在这里侍三到四天。”阿契罗吉诺回道。 叶亦深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换他激动起来:“你今天不说出他是谁,休想我跟你合作。” 叶亦深心里的震惊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的,他不敢相信自己整天的行踪都被人知道得清清楚楚,那不是跟囚犯一样了吗? 阿契罗吉诺完全不管叶亦深的反应,不说就是不说,一副“你不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叶亦深看着生气,遂道:“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帮不上你的忙,你另请高明吧。” 珍妮佛这时不等阿契罗吉诺说话,便插口对叶亦深道:“如果你相信他的话,你就应该帮他。” “那奶相信他吗?”叶亦深问珍妮怫。 珍妮佛点点头:“我相信。” 叶亦深道:“那好,奶去帮他找。” “你不要开玩笑了,我怎么找得到?”珍妮佛笑道。 叶亦深“哼”了一声回道:“他连是谁告诉他我的行踪的都不肯告诉我,那我又为什么要帮他?” “你帮他找人和他告不告诉你是谁告诉他你的行踪,这根本是两码子事。”珍妮佛道: “你如果相信他所说的事,觉得这件事情值得你去做,那么就去做,关于是谁说出你的行踪,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知道就好了。” “不行,他不告诉我,我才不管席拉是死是活。”叶亦深的样子完全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珍妮佛转向阿契罗吉诺,对他道:“你真的不能说是谁告诉你有关他的行踪的?” 阿契罗吉诺摇摇手,还是不肯说的样子。 “你想想,你如果不说,你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席拉了。”珍妮佛道。 “这是道义的问题。我如果说了,等于是出卖了朋友,那我以后还能在道上混吗?” 阿契罗吉诺答道。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你这么千辛万苦的到我,不就是希望我能帮你找到席拉吗?你现在坚持不说是谁告诉你我的行踪,等于是放弃了你唯一的机会。”叶亦深冷笑道。 大概是叶亦深的话起了作用,只见阿契罗吉诺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回道:“好吧,我告诉你。” “这就对了。”叶亦深脸上泛起了微笑。 阿契罗吉诺虽然说要说,但还是考虑了一下,才道:“是……阿尔卡。” “这王八蛋……”叶亦深咬牙切齿道。叶亦深骂人的时候,珍妮佛看了他一眼,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现在可以帮我了吗?”阿契罗吉诺高兴地道。 “当然不!”叶亦深很快的拒绝了。 “为什么?我不是告诉你是谁告诉我你的行踪了吗?”阿契罗吉诺又问道。 “你搞错了,假如每一个人都告诉我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就必须帮他做事,那我不是整天帮人做事就好了?”叶亦深回道。 珍妮佛在一旁微微点了点头。 “叶亦深先生,只要你肯帮我找她,随便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阿契罗吉诺道,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任何条件?”叶亦深摇了摇头,有点耻笑的样子道:“我不相信。” “你是怀疑我的话?”阿契罗吉诺提高了声音。 叶亦深还是不相信的表情,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完全不清楚,我如何相信你!” 阿契罗吉诺很有定的道:“只要你说得出口,就算是你要我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叶亦深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心里想:“这家伙是真的?假的?他是被女人搞昏头了,是不是?为了找到一个女人,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不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呢?还是日子过得太好了?” 叶亦深不相信他的话,于是试探他说道:“那我要你所有的财产。” 阿契罗吉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要钱,没有问题,只要你找到席拉,所有的钱都给你又有何妨?” 阿契罗吉诺答应得如此爽快,叶亦深倒是真没想到。 珍妮佛见叶亦深不说话,连忙抢话道:“你有多少钱?” 阿契罗吉诺看了珍妮佛一眼,又看回叶亦深,一脸骄做的道:“四亿美金。” 珍妮佛又道:“只要他找到了席拉,你真的就给他四亿美金?” “没错。”阿契罗吉诺道。珍妮佛讶异得瞪大了眼睛,喉咙间还发出很大声的吞口水的声音。 叶亦深叹了口气,道:“这么多的钱,你可以请得动全美国的侦探来帮你找了,又何必来找我?” 阿契罗吉诺倒是没反对他这句话。只是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早就找了很多人帮我找了,这之中还有世界最有名的私人侦探和情治人员,但是都没有办法找到。” 一个女人可以让一个男人为她而死,这实在不容易,叶亦深不禁开始对他和席拉产生了好奇心。叶亦深问道:“你为了一个女人,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 “其实,席拉死后,我已经结束了我在拉斯维加斯的生意,赌场也卖给了一个朋友,打算不论用多久的时间,都一定要找到席拉。”阿契罗吉诺道。 “你连赌场都卖了?”叶亦深不敢相信他刚听到的话。 “是的。”阿契罗吉诺回道。 “你不后悔?”叶亦深根怀疑。 “绝不后悔。”阿契罗吉诺回答得斩钉截铁。 叶亦深又得重新思考了:“这样一个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一切?这是件令人很难以想像的事,要是平常,他可能真的会答应他帮忙找这个女人,不过,他自己现在都已经一大堆事情解决不了,还能帮他吗?” 他转念一想:“这么大一笔钱,如果只是给他和他的手下,可能只不过沦落为个人的逸乐或是他们害人的工具,但若用在正途上,这一笔钱将会使很多很多的人受益。” 叶亦深正在犹豫的当口,忽然看见阿契罗吉诺正用很诚恳和热切的眼神看着他,他心中一动:“看来他真的很爱这个女人。” 叶亦深又想:“阿契罗吉诺虽然是个流氓,很可能还是个杀人不眨眼、无恶不做的大流氓,但是并不表示他就没有感情,他是长得凶,坏事可能也干了不少,但也许他对女人却很好也说不定。他愿意用所有的财产来换取这个女人的爱,还结束了自己日进斗金的赌场生意,足见他用情之深。这世界上大概没有几个男人会做这样的牺牲了。” 这世界上可没有人规定只有好人才能有感情,而坏人就不准有。 他思考了好一会,心里面想着阿契罗吉诺刚才的表情和语气,一方面是对他的同情,一方面是想这笔钱可以拿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于是他下了决定,道:“好,我愿意帮你。” 他一说完,就听到珍妮佛欢呼了一声,好像比阿契罗吉诺还高兴。两人转过头来看着她,她也发现自己有点太失态了,连忙安静下来。 阿契罗吉诺也吐出一口气,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只听他道:“谢谢你。” 叶亦深回道:“不用客气,我也是看在钱的份上才答应的,不过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我一定会的。”阿契罗吉诺答道。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不保证一定找得到她。”叶亦深道。 “你尽力去找,如果需要任何帮助,随时通知我,我会尽我一切力量来协助你的。” 阿契罗吉诺道。 “不用了,我自己有办法。”叶亦深道。 “我先付你十分之一的订金,等到事情完成之后,我再付清全部的尾数,这样行吗?” 阿契罗吉诺拿出支票本,写了四千万的数字,并交给了叶亦深。 叶亦深点点头拿过支票,道:“没问题。” “那我要怎么连络你?”叶亦深问。 阿契罗吉诺又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道:“这上面有我的连络电话,打底下这只行动电话的号码,你可以随时找到我。” 叶亦深拿了电话,看了看,然后放进口袋中,便道:“那好,我们告辞了。”说完就要带珍妮佛下车。 结果阿契罗吉诺并没有很爽快的让两人走,反而伸出手拉住珍妮佛,并对叶亦深道: “你走就好了,她必须留下来。”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叶亦深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 “你拿了钱去替我办事,万一你不回来怎么办?”阿契罗吉诺的表情有些诡诈。 “你想拿她来威胁我?”叶亦深道。 阿契罗吉诺露出狡黠的表情,回道:“不是威胁,只是做一个抵押。” 叶亦深有点生气,想斥责阿契罗吉诺,不过这似乎也是无可厚非的反应,毕竟这四千万美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看了看煞辜的珍妮佛,心里当然是觉得这么做对珍妮佛不公平,而且他也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阿契罗吉诺来这么一手,他可不高兴了。 叶亦深表情拉了下来,道:“我觉得你这样做实在是不怎么高明。第一,我和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我刚才在咖啡店喝咖啡,是她自己走过来的,而你的手下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她也抓过来。第二,我一向说话算话,我既然答应你帮你找席拉,我就会去找,如果我找不到席拉,我自然会把钱还给你。” 这时珍妮佛也不高兴了,她生气地对叶亦深道:“什么叫我自己走过来的?我们可是大学里的老朋友呢!”她嘟起了小嘴,口里念念有词道:“把我看得太随便了。” 叶亦深只是希望阿契罗吉诺不要把珍妮佛富人质,所以才这么说的,没想到她这么笨,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出来,心里不禁暗暗地骂道。 ****missingpages******* 下颌下方的天容穴。 阿契罗吉诺穴道被点,只觉得一阵气滞目眩,呼吸困难,不由自主的便咳了起来,想停都停不住。 叶亦深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只是咳嗽一会儿,大概三十分钟就好了,但是千万别喝水,若是水呛到气管就不好解决了。我现在叫你的手下进来,帮你拍拍背。” 阿契罗吉诺一边咳嗽一边要抓叶亦深,但哪里还抓得到? 叶亦深让过一旁,躲开阿契罗吉诺的手,对他道:“你放心,我既然拿了你的钱,就会替你办事,如果找不到,钱我会如数奉还,不过,如果我找到了席拉,希望你也不要食言才好。” 叶亦深不等他有任何表示,便拉着珍妮佛,打开了车门,冲下车去。 阿契罗吉诺的手下一看两人下车,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愣愣地看着两人。 叶亦深装着很紧张的样子对着那些手下道:“你们老板呛到了,赶快来帮忙。” 那些手下一听叶亦深这么说,连忙都跑过来查看。而叶亦深则牵着珍妮佛往来路走去。 大伙纷纷向阿契罗吉诺的座车奔去,只有一名大汉看见两人走开,跑来挡住两人,不让两人走。 叶亦深停下脚步,和他面对面的站着,相距不到三十公分。 叶亦深先道:“你们老板呛到了,你还不过去帮忙?” 那名大汉也顶机灵的,站在原地不动,冷泠地回叶亦深道:“已经有根多人去帮忙了,不需要我。” 叶亦深看不出来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竟然还蛮聪明的,遂道:“你不怕待会儿你的老板骂你?” 那大汉回得也绝:“你们跑掉了,我们老板才会骂我。” 叶亦深笑笑,道:“好吧。”他一说完,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一拳正中直进,击中了那名大汉的腹部,大汉吃痛,微微的弯下腰来,叶亦深拳势不停,双膝略蹲,再猛力弹起,右拳顺势击向大汉的下巴,那大汉下巴受到重击,脑部立刻缺氧,一阵昏眩,又向后倒,叶亦深再一个凌空回旋踢,踢中大汉的头部,才几秒,大汉就连哼都没哼的躺下了。 叶亦深甩了甩拳头,对那名大汉道:“这样你们老板就真的不会骂你了。”然后便拉着珍妮佛趁后面乱成一团时,跑了开去。 ★★★ 两人跑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下来,珍妮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说他会不会追来?” 叶亦深道:“短时间不会,以后就不知道了。” “其实我跟他去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把席拉找回来就行了。”珍妮佛道。 “万一我没有找到席拉,或是很久以后才找到呢?”叶亦深反问道。 “这个嘛……”珍妮佛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奶可以去做他的大哥夫人。”叶亦深开玩笑道。 “这个主意也不错,他这个人这么深情。”珍妮佛也开玩笑道。 “我也是觉得他这个人很深情,才答应帮他的。”叶亦深道。 “你也这样觉得?”珍妮佛仰着脸看着叶亦深道。 “是啊,我不单单觉得他很深情,而且还觉得他很有勇气。”叶亦深道。 “有勇气?”珍妮佛不明白叶亦深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我觉得他能这样大胆的去爱一个人,而且是执迷不悔,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来换取一个女人的真爱,实在是很了不起。”叶亦深停了一下,又道:“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的?我看很少。” “你这么说,我都有点喜欢他了。”珍妮佛道。 “那好,我们现在回去我他们,他们一定还在,奶跟他说:‘奶喜欢他。’搞不好他也喜欢奶也说不定。”叶亦深又开玩笑道。 “哦,算了算了。”珍妮佛拚命摇手。 “奶刚刚不是说很喜欢他吗?”叶亦深反激珍妮佛道。 “我是觉得他不错啊,可是……他那张脸,我想到就觉得可怕。”珍妮佛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 “原来奶是在意他的外表。”叶亦深想了一想,笑道:“外表有那么重要吗?”叶亦深摇摇头。 “也不是啦,只是我想我每次看到那张脸,就很自然地会觉得他是坏人,跟一个坏人往一起,我会害怕。”珍妮佛解释道。 “这就对了!”叶亦深击了一下掌,道:“奶看,奶说奶看了他的脸会害怕,难道席拉就不会?如果奶的想法是一个正常的反应,那么席拉应该也是同样的感觉。” “那你的意思是说,席拉离开他是理所当然的罗?”珍妮佛回问道。 “我也不确定,这只是猜测,真正的答案要席拉来告诉我们。”叶亦深道。 “你认为席拉还活着?”珍妮佛问道。 “这很难说,报纸上说的话的确是不能完全相信,况且我觉得阿契罗吉诺说的一些事情有可信之处。”叶亦深答道。 “你是指汗毛?”珍妮佛又问。 “这是一个。”叶亦深道。 “这种话你也相信?”珍妮佛怀疑道。 叶亦深“嗯”了一声道:“如果奶真心去爱一个人,那奶就会对他的每一个地方都很注意,而且接受,不管是优点或是缺点,大处或是小处,甚至只是几根小小的汗毛,”我刚刚说了什么?“珍妮佛不明白。”奶刚刚说奶会害怕和阿契罗吉诺这种人在一起,这可能就是席拉费这么大手脚的原因。“叶亦深道。”我现在完全懂了。“珍妮佛一副很了解的样子。”说说看。“叶亦深想知道她理解了多少。”席拉和阿契罗吉诺在一起,其实并不快乐,所以就找了一个人来假装她,让阿契罗吉诺以为她死了。“珍妮佛分析道。”很简单,是不是?“叶亦深道。”是很简单。“珍妮佛的样子好像是她找出答案来的一样。”不过……”“还有不过?“珍妮佛愣了一下,不知道叶亦深又有什么高见。”不过,要做这件事,事前一定是大费周章,凭席拉一个人恐怕是很难做得这么完善的。“叶亦深道。”所以,你认为席拉有其他的同伙?“珍妮佛道。”很有可能。不,应该说,是非常有可能。 “叶亦深推断道。”那这个同伙是谁呢?“珍妮佛又问。”奶看到报纸上那个自杀的银行大亨没?“叶亦深道。”那个盗用公款的人?“珍妮佛说。”他以前曾经和席拉有过来往。 “叶亦深道。”那也并不表示他们两人就是同伙啊。“珍妮佛不能了解。”这个人盗用的一亿美金还没有找到,是不是?“叶亦深作了个假设。”你是说他们先偷钱,然后假死?“珍妮佛似乎是有点明白了。”这只是一个推断,不一定作得了准的。“叶亦深道。”那怎么办?“珍妮佛问。”找到席拉。“叶亦深有了肯定的决定。”好,我赞成。“珍妮佛点点头。”哎!“叶亦深叹了口气,道:“席拉人在哪里,这恐怕是最大的问题了,人海茫茫……”叶亦深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事了,你拿了人家的匹千万的支票。”珍妮佛笑道。 “早知道就不拿了。”叶亦深道。 “早知道我就拿了。”珍妮佛道。 叶亦深掏出支票塞给珍妮佛,道:“那给奶。” “我可不敢要。”珍妮佛赶紧摇手道。 叶亦深将支票塞进口袋,正色道:“这笔钱数目不小,好好运用,可以帮助很多人。” “那只是订金,总数是四亿才对。”珍妮佛纠正道。 “那得看我有没有本事找到席拉了,而且阿契罗吉诺会不会兑现也还不知道。”叶亦深道。 “说的也是,搞不好连这一张都兑现不了。”珍妮佛道。 “搞不好。”叶亦深也这么说道。 “如果找不到席拉怎么办?”珍妮佛道。 “如果找不到席拉就拿奶来代替啊,我看阿契罗吉诺好像蛮喜欢奶的。”叶亦深开珍妮佛笑道。 玩笑道。 “不行,不行。”珍妮佛拚命的摇着手,一脸害怕得不得了的样子。 叶亦深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珍妮佛见叶亦深大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珍妮佛问叶亦深:“你刚刚是用什么方法让他咳不停的?” “那是中国人的一种古老方法,当一个人说话不算话或是说谎话时,你用手指去敲他的喉咙,他就会不停的咳嗽。”叶亦深骗她道。 “真的吗?”珍妮佛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我敲敲奶试试就知道了,如果奶有骗我的话,奶就会咳嗽不止。”叶亦深伸出手来,作势要敲她脖子的样子。 珍妮佛马上用双手挡住脖子,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又没有什么事情骗你。” “真的不试试?”叶亦深的手还举着。 “不要啦。”珍妮佛大叫。 叶亦深没想到珍妮佛的反应竟是如此的激烈,只有将手放下,安慰她道:“好啦,好啦,不试了。” 珍妮佛这才把挡住脖子的双手放下,气呼呼的道“你们中国人的花样真多。”她的脸色有一丝的不安。 叶亦深笑着道:“中国人的花样可不只这些。”他嘴这么说,心里却想:“这个小丫头一定有什么事在骗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叶亦深“嗯”了一声道:“如果奶真心去爱一个人,那奶就会对他的每一个地方都很注意,而且接受,不管是优点或是缺点,大处或是小处,甚至只是几根小小的汗毛,奶都不会忽略,不过,这种情况的先决条件是奶必须真的很爱这个人。” 珍妮佛想了一想,回道:“我觉得你说得太玄了。” “不会的,一旦奶找到真爱,奶就会知道我所言不假了。”叶亦深回道,他的眼神里有一丝的愁云飘过。 珍妮佛耸耸肩,道:“或许吧。”她接着又问:“好,就算这一点你说的是对的,难道你连刺青的说法也信?” 叶亦深回道:“没错,如果他说的属实,我的确是相信的,因为刺青的颜料有很多种,不同的颜料会有不同的效果,而且他说帮席拉刺青的是日本师父,那我就更相信了。”叶亦深道。 “为什么?”珍妮佛不懂他的意思。 “日本人对剌青这件工作非常重视,在某些地方,刺青是一种艺术,是一种崇高的工作,因为一般人不会去刺青,只有黑社会的人才会去刺青。而且,他们刺青不像西方人只是剌一个花样,日本人的刺青代表了他们在黑社会组织里的身分和地位,所以,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刺青与众不同。为了要做到真正的与众不同,除了图案的变化和设计外,最重要的就是颜料了。”叶亦深解释着。 “这么复杂?”珍妮佛咋舌道。 “刺青是要一辈子留往身上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叶亦深道。 “说的也是。”珍妮佛道。 “所以日本各地的剌青师傅都花费很大的功夫去发展颜料,务使自己的刺青和别人的不同。”叶亦深再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我现在比较明白了。”珍妮佛点头道。 “所以说,阿契罗吉诺说的可能是真的。这些日本师傅的颜料都不大一样,要找到一模一样的,恐怕得花很大的功夫。”叶亦深道。 “如果说这个死者不是席拉,那么,这个死者又是谁呢?”珍妮佛道。 “这不是重点,既然这个死者是以席拉的身分来替死的,那么她就只是个代替品,她可以是某人,可以不是某人,要想知道她是谁,找到席拉就会明白了。”叶亦深道。 “那席拉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珍妮佛的问题问不完。 “奶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叶亦深道。 “我刚刚说了什么?”珍妮佛不明白。 “奶刚刚说奶会害怕和阿契罗吉诺这种人在一起,这可能就是席拉费这么大手脚的原因。”叶亦深道。 “我现在完全懂了。”珍妮佛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说说看。”叶亦深想知道她理解了多少。 “席拉和阿契罗吉诺在一起,其实并不快乐,所以就找了一个人来假装她,让阿契罗吉诺以为她死了。”珍妮佛分析道。 “很简单,是不是?”叶亦深道。 “是很简单。”珍妮佛的样子好像是她找出答案来的一样。 “不过……” “还有不过?”珍妮佛愣了一下,不知道叶亦深又有什么高见。 “不过,要做这件事,事前一定是大费周章,凭席拉一个人恐怕是很难做得这么完善的。”叶亦深道。 “所以,你认为席拉有其他的同伙?”珍妮佛道。 “很有可能。不,应该说,是非常有可能。”叶亦深推断道。 “那这个同伙是谁呢?”珍妮佛又问。 “奶看到报纸上那个自杀的银行大亨没?”叶亦深道。 “那个盗用公款的人?”珍妮佛说。 “他以前曾经和席拉有过来往。”叶亦深道。 “那也并不表示他们两人就是同伙啊。”珍妮佛不能了解。 “这个人盗用的一亿美金还没有找到,是不是?”叶亦深作了个假设。 “你是说他们先偷钱,然后假死?”珍妮佛似乎是有点明白了。 “这只是一个推断,不一定作得了准的。”叶亦深道。 “那怎么办?”珍妮佛问。 “找到席拉。”叶亦深有了肯定的决定。 “好,我赞成。”珍妮佛点点头。 “哎!。”叶亦深叹了口气,道:“席拉人在哪里,这恐怕是最大的问题了,人海茫茫……”叶亦深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五章 叶亦深好说歹说终于把珍妮佛赶回去上班了。临走前珍妮佛还罗哩罗嗦的不肯离开,叶亦深只好威胁她,如果她再不走的话,他就要点她的“说谎穴”,她这才肯离开。 珍妮佛走后,叶亦深则找了一家饭店先暂时住了下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吃一顿,然后睡一觉。 他洗了个澡,叫了几道食物到旅馆的房间,吃完了之后,躺在床上思考这两天来所发生的事情。 他先想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珍妮佛无缘无故的突然冒了出来,而她的表现好像过分热情了一点,叶亦深自认自己和她并不是那么熟,即使推回到大学时代,两人恐怕也只是泛泛之交,而现在,她那么热情,对叶亦深来说,这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午餐一样,令人不禁怀疑。很有可能,她的出现并不是全然的巧合。 不过,他也不愿意去怀疑珍妮佛,她看得出来,珍妮佛其实只是一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大孩子。 他又想,最近找他的人实在是不少,莫名其妙地蹦出来这么多人。从最早的假厄塔克南,后有阿尔卡这些不入流的情报人员,再有拉尔森这票无孔不入的中央情报局干员,到阿契罗吉诺这个拉斯维加斯的黑手党,一群完全不相干的人一下于全跑上出来,而且目标都是自己。 乍看之下,他们之间好像是没有什么关联,不过叶亦深却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此没有那么简单,而且似乎是围绕着某件重大的秘密在打转,究竟是什么事,他一时之间还无法知道,只能凭藉自己对事情的感应来猜测,并认为这中间必定有所隐情。 他继续回想,最早的时候,伪装成他朋友厄塔克南的人来找他,目的是为了向他要一颗珠子,这颗珠子是苏菲亚在吴范武的别墅地下室看到的,他想到这里又将那颗珠子拿了出来。他看着这颗珠子,珠子散放着淡淡的、美丽的、令人眩日的光华,就像一颗珍珠,他将珠子换了好几个方位,用不同的角度去看,它的颜色都不相同,他静静看了一会儿,便将它又放回口袋中放好。 他很怀疑,这颗珠子有什么秘密?这个伪装成厄塔克南的人为什么要这颗珠子?又为什么要得这么急?而她又是谁?她为什么有这样高明的易容术?他很气恼没有追到这个人,不然许多事情都可以有了答案。 随后,是阿尔卡的出现,阿尔卡说她是追踪这个假厄塔克南而来的,因为那个自杀的中校在死前曾经和假厄塔克南连络过,这么说来,假厄塔克南有可能知道那件武器的下落,甚至是此案的一个重大关键,所以,阿尔卡是非找到她不可的。 而假厄塔克南要又找自己,那么,自己就成为本案的第一个出发点,顺埋成章的变成众人的目标。他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然后,拉尔森收到了阿尔卡国家失窃秘密武器的消息,所以跑来,这还没有什么话说,因为中情局的人什么事都管,不足为奇,但是这一票训练有术的情报员员的缠上自己,倒也是顶麻烦的,不尽早把他们甩掉,以后得一直和他们玩,着实讨厌。 而这个拉斯维加斯的大哥也跑来找自己,因为他的女人“好像”死了,但是他不相信,所以他希望自己帮他找出已经死了的女友。 整个综合起来,他分析了一下,归纳出几项重点。 第一、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等着假厄塔克南来找自己时,抓住她。 第二、假厄塔克南要找自己的原因是那一颗在吴范武住虚发现的奇特珠子,那颗珠子是什么东西?假厄塔克南为什么要它?阿尔卡和拉尔森都没有提到这颗珠子,那表示他们还不知道假厄塔克南来找自己做什么,所以自已要先搞清楚这颗珠子是什么东西。 第三、珍妮佛可以不管她。 第四、席拉的下落得从那个自杀的银行家身上下手,而她也死了,至少报上是这么说的,那么,在无法从人身上下手的情况下,就只得从那笔钱的下落上去下功夫了。 他有几件事马上要做,一是找人检验那颗珠子,二是去追查那笔钱的下落。 他想完了,计划好下一步,觉得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比平常十天的事情还要多,而往后或许事情会更多,所以他得好好的养好精神,准备应付以后的事情。他打坐调息了一会儿,便倒头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醒过来,盥洗完之后,就顺手拿起了饭店塞进来的报纸。 才一打开报纸,他便吓了一跳。在第二版的头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拉斯维加斯赌场大亨阿契罗吉诺昨日晚间被人杀害”叶亦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重读了一遍,才确定没错。 他再仔细读了内文,内文写道:“阿契罗吉诺是于前天下午到达法国的。昨日下午曾经突然气管炎发作,不过经过休息之后便已无碍,他于晚间时曾经和法国几位名模一同进餐,两地是在大约十二点回抵饭店时,在饭店门口遭人枪杀的。” 后面又写道:“凶手只开一枪,子弹穿过阿契罗吉诺的头部,一枪毙命,凶手并有再开第二枪,而警方到达现场时,凶手已经逃逸无踪。据研判,凶手可能是职业杀手,所使用的枪械目前还不知道是何种型式,只知道子弹长十公分,是用钛金属制成,弹头呈银白色,弹身共有四条凹槽,非常特殊。杀人的动机据警方猜测可能是黑道的仇杀,法国的警方已经出动全部的警力追捕嫌犯。” 叶亦深看完后心里有些震惊,因为几个小时前他才和阿契罗吉诺见过面,实在很难令他去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当然,像阿契罗吉诺这种黑社会的老大,难免会得罪一些人,仇家肯定不少,当他离开了自己的地盘,很容易变成目标。不过,他才刚刚到法国两天,就被人干掉,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还有,这把射杀他的枪,应该就是阿尔卡他们设计出来的那枝枪,叶亦深读过阿尔卡给的资料,猜想大概是八九不离十,只是不知道那枝枪怎么会流落市面的。 底下还有一则和此案相关的新闻,写着:“意大利黑手党已得知此事,并放话给谋害阿契罗吉诺的主谋,要他杀人偿命。” 叶亦深则对此新闻一笑置之,他心想:“这些黑道的人就是如此,总是不懂得遵守法律,就看他们怎么找这个人好了。” 他放下报纸,叫了饭店的招待早餐,随便吃了一点,吃完之后,立刻拨了一通电话到美国,找他在麻省理工学院研究所当教授的一个朋友,他这个朋友是化学专家,叫做威廉,曾在美国太空总署负责过外星矿石的分析,不过现在改行当老师,也在一家汽车公司做材料的研发工作。 电话不久便接通,他那个朋友听到叶亦深的声音十分高兴,只听他道:“叶亦深,要你打电话给我可真不容易啊,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叶亦深暗笑道:“是该罚,不过,我人现在人在法国,你想罚地罚不到。”这大概是他这两天以来最快乐的口气了。 “你总要回来的吧,还是你在法国又有什么艳遇?听说法国的女人不错哦。”威廉在电话中大笑道。 “别闹了,我现在已经快烦死了,哪有什么心情艳遇?”叶亦深也笑,不过是苦笑。 “你这么大老远的打电话来,又不是告诉我什么好消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威廉还蛮了解叶亦深的。 “嘿”叶亦深笑了一下,道:“给你猜中了。” “是什么事,你说吧。”威廉也不罗唆,看准了叶亦深的习惯,单刀直人。 “我在德国得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想你可能会有办法知道它是什么。”叶亦深道。 “我可能会知道?你别闹了,这世界上有什么东四我会检验不出来的?”威廉道。 “那就麻烦你了。”叶亦深也知道这个人的习惯。 “真受不了你。”威廉道:“那我要怎么拿这个东西?” “我马上以最快的国际快递寄给你,你一天就可以收到了。”叶亦深道。 “好吧,不过,下不为例……除非你回美国以后请我吃饭。”威廉道。 “那有什么问题?我回去以后请你吃中国菜。”叶亦深道。 “这里两家中国餐馆我都吃遍了。”他的声音不是那么兴奋。 “你不是最喜欢吃中国菜的吗?”叶亦深道。 “还不都是你,害我学会吃中国菜”威廉道。 叶亦深听了之后哈哈大笑,道:“学会吃中国菜有什么不好?中国菜花样多,口味又好,这是件好事情才对。” “我现在只吃中国菜,别的菜都不喜欢吃了。”威廉在电话中叹了好大一口气。 叶亦深大笑。 “奶还好意思笑?”他道。 “你这种人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还要骂人,真是……”叶亦深仍是大笑。 “喂,你再这么说,我就不帮你了哦。”威廉开玩笑地威胁他道。 “帮朋友个忙,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叶亦深也假装凶道。 “好啦,好啦。”那边的声音很小,显然是无力了。 叶亦深当然不是那种要人帮忙却不肯回报的人,他只是爱开玩笑而已,所以他接着道: “下次我请你吃中国菜……” “还中国菜?”威廉无精打采的道。 “我还没说完,我是说,请你到中国去吃中国菜。”叶亦深道。 “中国城吗?”他还是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 “中国是中国大陆”叶亦深大声的强调道。 那遍传来一阵欢呼声,然后声音十分激动的说道:“我要吃北京烤鸭” “算奶会吃。”叶亦深笑道。 “我还要吃刷羊肉。”威廉又道。 “没有问题。”叶亦深道。 “真的?”威廉问。 “没有问题,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带你去吃,保证你满意。”叶亦深道。 威廉很高兴的道:“好吧,你把东西寄过来吧。我要睡觉了。”他也很干脆。 “睡觉?”叶亦深奇道。 “先生,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这里是美国,不是法国。”他讲道。 “吸呀,我给忘了。对不起,我挂断了,东西我马上寄出去。”叶亦深这才想起美国和法国的时差问题,他对不起了两句,就要挂掉电话。 “等一下,那我东西弄好了,我怎么找你?”威廉问。 叶亦深才把他的电话、地址和电子邮件信箱的帐号都给了威廉,威廉记好之后两人挂上了电话。 叶亦深挂掉电话,心想:“这珠子交给他检验,应该是没有问题了,那我下一步该去追踪那笔被挪用的公款,如果可以找到那笔钱的下落的话,或许会更接近席拉。” 他整装好,将那颗珠子贴身放好,才出了房间。 一般大一点的饭店都有帮客人邮寄信件和包里的部门,这家饭店是五星级的饭店,当然也有。所以他先到大厅托寄物品的柜台,想请饭店相关部门帮他将这颗珠子尽速寄到美国,但是很不巧的刚好该部门的值班经理外出,特快件必须要等他回来后才能办理。叶亦深不想浪费寄送的时间,于是问明了最近的一家快递公可的位置,自己亲自跑去。 当他一出了饭店大门的时候,他便发现饭店的马路正对面,直挺挺地站着一个身穿架裟的胖大和尚,只见他右手持着禅杖,双眼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饭店的大门。他的手上没有拿钵,反倒是拿着一本书,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化缘,又不像是要住店,叶亦深看了他两眼,心里不禁觉得奇怪。 由于他赶着要去寄那颗珠子,所以也没有多想,出了门后便往快递公可的方向行去。 他在第一个路口转了弯,又前进了大概一、两百公尺,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 “施主,麻烦请留步。”叶亦深回过头来一看,说话的正是在饭店门口的那个胖大和尚,他正一步一步大步地跨来,虽然他的体形硕大,但是走起路来毫无笨重感,而且身形十分潇洒豪迈,一看就知道是具有深厚的武术基础。 叶汀深依言停了下来,他心里早就猜测这个大和尚孤身一人站在饭店门口的那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绝不是站在那里好玩的,只是他不知道这和尚是来找自己的。他停下来后,回过身去,看着那和尚大袖飘飘,三两步就走到工自己身旁,待他一停下来,叶亦深看着他,又看了他手上的那一本书,原来是一本旅游手册。 叶亦深先道:“这位大师,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阿弭陀佛,贫僧走了上万里的路,终于找到施主了。”那和尚道。 “走了万里的路?请问大师是从何处来的?”叶亦深好奇地问道。 “贫僧是打少林寺来。”那和尚答道。 “原来是少林高僧,失敬,失敬。对不起,大师应该如何称呼?”叶亦深对少林寺素来景仰,只是未曾去过。 “贫僧“心悟”,施主就直接叫我“心悟”好了,不要大师大师的叫,听起来怪不舒服的。”心悟这样说道,一听就觉得是个未经世事的老实和尚。 “那就失礼了,心悟。”叶亦深微笑道。 “不碍事的,就这么叫,贫僧心里也舒服点。”心悟摸了一下他的光头。 叶亦深觉得这个和尚纯朴非常,若他的动作和听他说话令人心神一松,他笑着又道: “那好,心……悟,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想你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才对。” 心悟很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子的,方丈前月夜观天相,说是有一位师叔圆寂在即,所以派我来找施主拿一样东西。” “哦”叶亦深很惊讶,通:“少林寺的掌门要向我拿东西?不知道我有什么东山是贵掌门要的?” “是贫僧师叔的舍利子。”心悟道。 叶亦深一听更是惊讶,立即问道:“什么舍利子?你的师叔又是谁?” 心悟称了一声佛号,才道:“方丈说,贫僧师叔圆寂时会留下舍利子,他叫我来此地,带回师叔的舍利子。” “对不起,奶的师叔是……”叶亦深不敢确定他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我师叔的法号是“无尘”。”心悟道。 叶亦深这才敢确定他心里原本的猜测。其实他在初见心悟的时候,就有点感应事情是和吴诚有关的,因为他这一辈子唯一认识和和尚有关的人就只有吴诚而已,只是他当时觉得不大可能,这里是法国,少林寺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况且这些和尚找他干嘛?他和他们实在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当心悟说他来自少林寺时,他心里便觉得是了,而现在由心悟再说出来,他更觉得是理所当然。于是他道:“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了,还好你早到一步,不然,这个重要的东西可能就要飞到美国去了。 “善哉,菩哉,总算没有误了方丈交代的任务。”心怡道。 叶亦深从口袋中拿出原来仔细收好的那颗珠子,打开了外面的包装,捧在手中,口里喃喃地道:“没想到这颗竟然是师父的舍利子。”他两眼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珠子,想起吴诚以前的种种,不禁有些难过起来。 心悟一看见那颗舍利子,立刻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念一段佛经。 等到心悟念完,叶亦深才对他道:“方丈大师是说要将这颗舍利子带回少林寺,是不是?” “正是,无尘师叔是本寺的弟子,这颗舍利子是他的功业,他死后理应回到少林寺。” 心悟道。 “是该这样的。”叶亦深没有反对。 “不知无尘师叔的遗体……”心悟问道。 “吴师父的遗体已经……火化了,他临终的遗言是要我将他的骨灰洒往太平洋上。”叶亦深回道。 “阿弭陀佛”心悟称了一声佛号,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他停了一会儿,又道:“那请施主将无尘师叔的舍利子交给我吧,让我带回去。” “这……”叶亦深有些犹豫不决。 “施主还有何顾虑?”心悟见叶亦深脸有难色。 “不是我不愿意将这舍利子交给大师带回少林寺,只不过,这一路万里之遥,我恐怕……”他想讲这一路上这么远,又有人想要抢夺这颗舍利子,很有可能会发生意外,不过,他并没有讲出口,怕心悟多担心。 “施主是怕发生什么意外?”心悟已经猜到了。 “大师,请勿见怪。我只是怕有些坏人恐怕已经在觊觎它了。”叶亦深解释道。 “阿弭陀佛,常人要这舍利子做什么?”心悟觉得奇怪。 “是什么原因,目前我也不知道,只不过,的确有人想要这颗舍利子。”叶亦深回道。 “无妨,当年玄藏师祖到西方取经,历经万难,仍然带回大乘要文三十五部,凡五千四十八卷,我这一路虽然不只当年的距离,但是我有飞机可乘,有船可搭,只要十来个小时,便可回到少林,所以施主不必过于担心。” 这话由心悟说起来特别有趣,一个现代的和尚,平日仍然过着颂经念佛的日子,穿着的也是与一般人不同的服装,到了与外界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得面对物质的进步和变化,他们是与世隔绝的一群人,独立在世间继续寻找他们的生命意义,不管外面世界的变化如何。而心悟又是这么一个不知世事的大和尚,却讲出这样的话来,令人不觉莞尔。 “是啊。”叶亦深对心悟的话倒是顶赞成的,心想:“现代交通如此发达,从法国到中国,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情,自己不必过于担心,况且这个心悟大师的功夫如此之高,对付那些坏人绝对是绰绰有余。”他虽然这么想,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就是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他又想,这边的事情固然很烦,但是吴诚的舍利子应该优先处理,如果这个舍利子在途中不小心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就太对不起吴诚了。所以他决定,安全的将舍利子送回少林寺后,再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他一想好,便对心悟道:“这样好了,我也从来没有去过少林寺,应该去一次,索性我就和大师一起走一趟好了,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叶亦深想,既然自已无法完全放心,干脆和心悟一起,护送吴诚的舍利子回少林寺去。 “阿弭陀佛,这样最好不过了,施主也可以上少林三观三观,最近少林有经过一点小小的整修,比之前一段时间要好多了。”心悟的口气带有几付的喜悦。 叶亦深也算和少林寺有点渊源,他的启蒙师父就是少林弟了,他学的第一套拳法就是少林拳,所以他应该也可以算是少林弟子。他曾经想过到少林寺去看看,不过一直苦无机会,而这一次护送吴诚的舍利子,正好他可完成自己多年来一直末完成的心愿。 于是他也很高兴的回道:“如果大师不嫌我麻烦,那我们就一起走一趟好了。” “那好,那好。”心悟也十分高兴。 “不过大师必须要等我两天,因为我的护照有点问题,办理护照可能要一些时间。”叶亦深的护照在追那个假厄塔克南的时候泡了水,虽然还能看,但是要出境的话,则必须重办一份。不过,他有朋友在当地的有关单位做事,所以办理护照这件事应不需要大多的时间。 心悟点了点头,回道:“不碍事的,施主尽管去办你的护照,我等施主使是。”于是叶亦深不去快递公司寄包里了,改为去办理他的护照。 两人一边走,一遍闲聊,讲了一会闲事,只听叶亦深道:“我有一件事,想请问大师。” “什么事,施主直说无妨。”心悟道。 叶亦深道:“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大师是如何找到我的?你们远在中国,如何知道我在这里?又是如何知道吴诚师父的舍利子在我身边?”最近什么人都找得到他,他真是有些纳闷了,所以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心悟听了以后道:“这件事说来你可能不相信……” “请大师直说,没有关系。”叶亦深道。 “我之前和施主说过,方丈有一天夜观天相,其实是感应到无尘师叔即将圆寂,当夜便召我到他房中向我说明此事,一个月之后,方丈就叫我出发。”心悟叙述道。 在现在这个什么都讲求科学证明的时代,竟然有人可以感应到万里之外一个将死的人,这种说法的确是有点让人无法相信,不过既然心悟这么说,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出家人是不说谎的。 “那你怎么知道吴师父在德国的?”叶亦深问迪。 “我们打过电话去他美国的家问过,是他们家的人说他到德国去了。”心悟道。 叶亦深点点头,心里笑了笑自已:“我已经快被那些人搞疯上,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没有想到?”他按着问:“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呢?” 心悟道:“是德国警方告诉我的。” 叶亦深“哦”了一声,他在科隆发生的事,警界早就博得众人皆知了,所以知道他和吴诚的关系,也是很自然的。 他又道:“好,你知道我和吴师父的关系了,可是我现在是在法国不是在德国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奶是根据什么找到我的?而且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到法国来。”叶亦深把他的疑问说出来。 “我在德国时其实就已经见到了你,是在那个法……什么的里的饭店前面。”心悟道。 “是“法兰克幅”。”叶亦深补充道。 “对,对,对,法兰克福,这个名字可真难记。”心悟摸了摸他的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你认得我?”叶亦深问道。 “不认得。”心悟道。 “那你又如何知道是我?”叶亦深又问。 “方丈曾说,身怀舍利子的人身上的气是不同的,我只要去感应这人的气就知道了。” 心悟道。 叶亦深点点头,心里想:“少林寺的人真不可思议。”口里却道:“你就是凭这个找到我的?” 心悟笑了笑,又摸了摸头,回道:“不是。” “不是?”叶亦深奇道。 “我只是看施主是东方人,又身怀高强的武功,所以猜想有可能是你,没料到还没有和你说话,就见到你的朋友从车子中慌慌张张地跳出来,随即又看见你也从车子中跑下来,而且发起轻功在后面一路追赶,我没办法,只好也在后面跟着,直到施主和他跳进河里,我才停下来。” “原来是这样。”叶亦深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又怎么再找到这里的呢?” “我见你们跳进河里,因为我不谙水性,所以只好沿着岸边一路追赶。”心悟说道。 “你从法兰克复一路跑?”叶亦深很关心的问道。 “是的。”这么难的一件事,心悟说时却好像很简单。 叶亦深一听,心想:“心悟沿着河岸这样奔跑,这段路不知道有多长,也好在他有这种毅力和功夫,不然,可能现在就没有办法在这里和自己说话了。” “你这么做真的很危险,万一中间有个什么不小心,不是就挂了?”叶亦深有点开玩笑,夸张的说道。 “阿弭陀佛,这一具臭皮囊有何可恋?”心悟道。 叶亦深笑了笑,他是开玩笑的,没有想到心悟竟然当真,不过他的回答也算是符合了知道佛家对生命的看法。 “后来呢?后来大师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法国的?从德国到法国中间这段路程,我很好奇。”叶亦深道。 “这就是方丈所说的感应了。”心悟同通。 “感应?”乐亦深不懂了。 “是的,感应。”心悟说道:“在我出发到德国之时,方丈曾经叫齐所有寺中的弟子,做过一个试验。” 叶亦深道:“什么试验?” “方丈说此路困难重重,非要一个有缘的弟子才能圆满的找到师叔的舍利子,所以出了一个题目,让大家来猜。”心悟道。 “哦,是什么样的题目?”叶亦深问道。 心悟道:“方丈他心里想了一句经中的句子,然后让我们猜地想的那一句,句子是什么。” 叶亦深道:“这也太难了吧。” 心悟回道:“就是因为找舍利子的工作也是一般的困难,所以方丈才会出这么难的题目。” 叶亦深道:“结果你猜到了?” 心悟道:“是的。” 叶亦深笑了笑:“真是厉害。不知大师是怎么猜到的?” 心悟道:“感应。我当时心里只是想到要知道方丈所想的句子是什么,忽然一个句子掠过我的心中,我就说了出来,就是那个句子。” 叶亦深不太能感受心悟所说的,只好笑一笑。 心悟又道:“我在法兰克福失去了你的影踪,当然很是着急,但是我想起方丈教过我的:“用心去感觉”,所以我就冷静的想了一想,我觉得施主不会再待在德国,所以我就买了一本旅游手册,在地图上找了一找,觉得这里就是施主会来的地方。” “这……这大玄了……”叶亦深实在不敢相信,这简直就是神话。 心悟看叶亦深的样子,知道他不相信,于是又解释道:“这一切都是“缘法”,我和施主有缘,所以我们能见面,而我和师叔的舍利子有缘,所以我找得到它。你想想,这一路何止万里,我还从万里之外来到这里,找一颗只有一个拇指大的珠子,这不是缘吗?”他停了停又道:“缘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叶亦深也觉得这世上的事情都在这个缘字,虽然心悟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不过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有太多大多事是人无法想像的,叶亦深怎么能了解所有的事呢? 既然不懂,叶亦深只好暂时相信了。不过,“有缘千里来相会”好像的确是心悟和他最好的写照。叶亦深想到这里,和心悟相视一笑。 心悟想起了那天的情形,便问他道:“对了,那天施主追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叶亦深回道。 “怎么说?”心悟不知其中的环节,遂问道。 “那个人是会易容术的。”叶亦深道:“她的易容术简直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我在她面前坐了一、两个小时,都没有看出破绽来,真的是很厉害。” 心悟长长地“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大师有什么意见吗?”叶亦深问。 “他的轻功很好。”心悟答道。 叶亦深想起那天他在追那人时,她所使用的轻功确是十分地独特,他曾试着加快速度,但都被她特异的身法给躲掉。 “大师认得出来是哪家的轻功吗?”叶亦深又问。 “不是很看得出来,不过看他起步的身法,有点像咏春拳的步法。”心悟道。 “咏春?这么说,她会咏春拳?”叶亦深道。 “我不确定,有可能是。”心悟道。 “我曾学过几天的咏春拳,竟然完全看不出来。”叶亦深喃喃道。 “我也是猜的,到底是何身法,我也无法看个完全。”心悟补充道。 “那我可以从咏春拳的老师那里下手去找,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叶亦深道。 “这或许是个方法。”心悟对他的说法并不反对。 两人一路来到了办理护照的大楼,叶亦深便进去找他的朋友,没一会儿,便又出来。 “护照已经交给了办理的单位,不过,还需要一天的工作天,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拿到。”叶亦深对心悟道,这表示两人必须在法国再待一天。 “没有关系,再等一天也很好。”心悟好像也不怎么急。 为了让心悟不枉此行,叶亦深特地租了一辆比较豪华的车,想带他在附近走走逛逛,结果,少林寺的僧人,除非必要,不然是不行搭车的,他们立誓终生奉行苦修,坐车逛街这种奢侈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不像某些和尚、尼姑的,又坐宾士,又戴金表的,不伦不类。 所以,叶亦深就陪心悟一路用走的,在附近“好好的”走了一圈。心悟看到法国的繁荣和美丽,不断地发出赞叹,而叶亦深则是尽自己所能的,将知道的每一件和他们所见的事有关的,都告诉心悟。 心悟很高兴,他说这一趟收获良多,他从小就在少林寺长大,从来没有到过外面,最多是下山买买东西,所以这一切对他来说,都足美丽的、不可思议的。 “你都不会累吗?”叶亦深回到旅馆,觉得已经很累了,所以问心悟道。 心悟坐在椅子上正闭着眼睛,彷佛已经“老僧入定”,听叶亦深这么说,才张开眼睛,道:“这地方如此美丽,只嫌时间不够,又怎会累呢?” “我们走了很远的路呢。”叶亦深道。 “呵呵”心悟笑道:“施主年少力强,我足足比施主重了一倍,都不嫌累,施主怎可言累?” “那是大师功力深厚。”叶亦深道。 “不一定,我看施主神清气爽,光华内敛,功力绝不在我之下,只不过此地的这些事物在施主眼中究是平常,所以施主提不起劲儿。”心悟说道。 “心悟大师,你过奖了,不过你说的没错,法国我是常来,所以有些地方是不如大师那么注意。”叶亦深笑着对道。 “而且,施主还耐着性子陪我走了这半天,当真多谢施主了。”心悟很感谢的道:“等到了少林寺时,我也带你四处逛逛,感受一下不同的美。” 叶亦深听心悟这么说,很是高兴,说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谢谢了。” 心悟又“呵呵”的笑了两声,他笑起来总是这个声音,然后道:“我想方丈看到施主一定也很高兴。” “希望如此。”叶亦深道。 心悟停了一会儿,问叶亦深道:“我一直没问施主和无尘师叔是什么关系。” “吴师父是我的授业恩师,小时候我向他学过一段时间的功夫。”叶亦深回答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施主也是本门的弟子了。”心悟说道。 “不敢,少林寺是天下武术正宗,我只是学过几天少林拳法,怎么敢说是少林弟子呢?”叶亦深道。 “没关系的,现在的世界不一样了,少林寺虽然门规森严,但是也很欢迎对武术有兴趣的人来少林学武,何况施主的人品又是如此的好,有施主这种少林弟子,是少林寺的荣幸。”心悟说道。 “心悟大师谬赞了,我这两三下,跟人家说是少林弟子,只怕要砸了少林寺的招牌。” 叶亦深谦虚的回道。 心悟又“呵呵”的笑了两声,道:“不会,不会,我看人一般不会看错,施主不是功夫不好,而是更擅长别家的功夫多些,施主还学过别家的功夫,是不是?” “心悟大师好眼力,我是学过别家的功夫,不过也只是胡乱玩两下,恐怕难登大雅之堂,更难入大师法眼。”叶亦深道。 “施主的轻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已经失传的“踏雪无痕”轻功吧。”心悟猜道。 “心悟大师真是厉害,一猜就猜到了。”意思是他猜对了。 “这种移动时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轻功,世上只有三种,除了本寺的“一苇渡江”以外,就属“踏雪无痕”最为厉害,我年少时曾听师伯说过,这种轻功练到高层,不但走路无声,连踏雪也不留痕迹,不过已经失传了。”他停了停,又道:“不错,不错,此项绝学现在有了传人。善哉,善哉。” 叶亦深也很高兴,他学会这个轻功实在是机缘巧合,而且传他这个功夫的师父,只收了他一个弟子。 心悟按着又道:“不过,我并没有看到施主施展武功,不知施主师承何派?” “我的武功多是无师自通,自己发明的。”叶亦深回道。 “什么?”心悟惊讶的大叫道。他叫的原因是因为武术这种学问,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学好的,要学好一门功夫,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有些人一生浸淫一门学问尚且无法尽通,又怎么能无师自通?况且现在能见到的武术招式,多数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打一式无不是反覆琢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修正,才能留传下来,要想另创新招,除非是此人有着极高的聪明才智,又对武术有着极高的心得,不然,要自创一套功夫,谈何容易? “叶施主,我是拿你当朋友,所以才和你谈这么多,请你不要耍我。”心倍不相信他说的话,脸色已经拉了下来。 “我说我是自己发明的,其实是有原因的。”叶亦深想解释他的说法。 “好,你说。”心悟的脸色还是不是很好。 “我从小便喜欢各种武术,也向几个师父学了一些功夫,不过,我以前一向贪多,却无法尽得精髓……”叶亦深话没说完,心悟便道:“功夫不是练多了就好。” “是,的确是如此。”叶亦深接下去道:“我学了非常多种的功夫和拳法,但并没有变得比较厉害,反而每一项功夫都不精纯,甚至应敌时,使来使去经常都只是用同一种招式。”他继绩解释道,心悟好像情绪好一点了,回问道:“你学过哪些拳法呢?” 叶亦深扳了扳手指,心中默数了一下,同道:“大约有十种以上。” 心悟一听也是惊奇,心道:“这个人也算是武疯了,学了这么多家的功夫,还又自己研究一套出来,这种傻劲只怕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 只听叶亦深继绩说道:“这中间我曾狠狠地惨败了几次,我决定重新思考,重新分析,我的问题究竟在哪里。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终于发现,我的问题在于我学得太杂了。” 叶亦深说到这儿停了一下。 心悟“嗯”了一声,表示他很同意叶亦深所说的。 叶亦深笑着解释道:“我当时总是认为,有名的功夫就比较厉害,像少林拳、武当太极拳、形意拳、八卦掌、膛螂拳、咏春拳……等等,我都认为它们是最厉害的拳法,所以,我也一股脑的全照章学起来,可是……” “可是什么?”心悟急着问下面的情形。 “可是,我发现这些招数有时只是一个“招式”而已,光好看而无实用,它的作用只是美观和健身,同时,一派的武功和另一派的武功招与招之间不但不相连,甚至还有不少冲突,我所学愈广,愈是造成自己的困扰。若只是把这些门派的招式当作是一门“武术”来练,那是无妨的,不过要拿来作性命的搏斗,那就不保险了。” “是这样的,武术本来就不是光用来打架的,强身健体也是很重要的:而且你学那么多家的功夫,就像是吃了很多东西却无法消化一样,这些吃下去的东西对你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心悟道。 “大师说的是,不过我以前并不这么想。所以,我就将我所会的所有拳法,和到坊间去买所有可以见到的武术书籍,全部输入电脑里,用电脑来帮我计算,将类似或可以融合的招式相结合,去掉一些无用或好看的附加动作,只取出具有攻击性或防御性的有效招式,组合成一套适合自己的功夫。”叶亦深说完了,他知道对心悟这种将本门功夫视为至高无尚的人来说,他这种作法无疑是欺师灭租的行为。他不知道心悟对这种事情的看法如何,只静静地看着心悟,等心悟说自己的看法。 心悟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直到“阿弭陀佛”地称了一声佛号后才道:“施主具有大智大慧,竟然能另开蹊径,将现代科技运用到武术上面,实在令人佩服。” 叶亦深听心悟这么说,心里不禁暗暗吐了一口气,道:“我还怕心悟大师会认为我这个作法有违武道。” “这倒不会,我也曾和师父到书店去看过,其实书店里就可以买到各家的拳法书,只是其中大部份的书都记载得不够详尽,或是缺乏练功的口诀,有些根本是骗人钱财的,施主在吸收的时候,得特别注意才是。”心悟说道。 “谢谢大师指点。”叶亦深很高兴的道:“这一点我早已经注意到,坊间许多的书籍根本是骗人的。” “要学武术也要有好的师父,像现在少林寺山下开了一堆的武馆,有许多便不是正统的武术馆,只是一些招概观光客和想学少林寺武功的黑店。”心悟说时嘴角带着笑意,但没有什么责怪的意味。 “这事我倒听说过,这些骗人的武馆确是害人不浅,不但害了那些一心想学武的人,也害了那些正正经经的武馆。”叶亦深道。 “正是,正是。”心悟点头说道。 “我算是幸运的了,初学武术就遇到名师。”叶亦深道。 心悟笑了笑又点点头,才道:“听施主说了这么多,我很想试试施主自创的武功,不知道施主肯不肯和我过两招?”心悟说道。 “这……”叶亦深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怕自己技不如人,输给了心悟,而是他既然说了自己功夫的来源,万一不小心蠃了心悟,他会觉得不好意思。 “施主不需要考虑我会不会难过,或是会不好意思,我的功夫在少林寺只能算是很低微的,功夫比我好的师伯、师叔、师兄弟,可说是不计其数,我很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所以,施主根本不必顾虑。”心悟对叶亦深这么说,是已经看出了叶亦深心中的顾虑。 叶亦深考量了一下,他这些年遇到的对手也算是不少了,有些也是十分厉害的角色,不过,他却从未和心悟这样的正宗少林弟子交过手,他的入门功夫是吴诚教的,吴诚的功夫博大精深,是以他对少林寺的功夫非常的景仰,今天有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他该不会放过。 他正在犹豫的当儿,忽听得心悟一声:“小心了。”原来心悟看他一直无法决定,于是便出招攻击,不让他考虑了。 叶亦深看心悟一拳攻来,是一招“进退两难”,双拳向着他的周身数处袭来,他毫无退出的机会,这意思就是要他非出手不可。他见拳势来得甚急,只好说了一声:“对不起了。”然后使出自己自创的招式来应对心悟的攻击。 心悟这一拳并非要攻击叶亦深,而是要逼他出招,所以力量用得也不大,叶亦深看得出来,是以出招之时也没有用上任何内力。 叶亦深的这套招式并不好看,不像成名的功夫大多数都有一定的美观成分存在,他是利用电脑的程式计算,将这些他认为最厉害的几家功夫一并检讨,去芜存菁,将类似的招式组合成一招或数招,而且只留下最有用的招式,完全不管好看不好看,旨在对敌时能完全不浪费一丝的力量和时间,所以每一招都非常的实际,非常的有效,且集合了各家拳法的优点于一身。眼见心悟这一拳就要击到叶亦深了,他才突然斜跨半步,由心悟的侧面击出一拳一脚,上攻向心悟的脸,下攻心悟的膝,且这一拳一脚之后还有好几个后着,可以分打心悟的各个方位。心悟见叶亦深这招来得凶险,不得不退开两步,口中叫道:“来得好” 他一站稳,立即又使出一招“仙鹤游山”击打叶亦深的上、中两路。叶亦深看心悟危急中不慌不忙,还能趁势反击,不禁也叫了声“好”,旋即单掌直劈,由上而下向心悟的头顶砍落,同时右膝微弯,隐藏一计杀着在后。 心悟没想到叶亦深会这样应付自己这招,这招看似同归于尽的打法,但实际上却是攻其不可不救,因为叶亦深的这掌是顺势而下,距离比自己两拳要来得短,如果自己不退,这一掌必然会在自己打到叶亦深之前先砍在自己头上,而且腿上的后着也会跟着而来;如果自己退开,叶亦深的掌势更是笼罩住自己的全身,除非自己使出“懒驴打滚”的招式,很难看的退开。而自己若然使出这样的招式,腿部的攻击又势必无法躲开。 他正准备放下双手时,却见叶亦深故意退开半步,只听他道:“好一招“仙鹤游山”。”心悟知道叶亦深是故意在让他,不过他也无法厚着脸皮再打了,于是停下手,退开道:“我输了。”回应人:hxh回应时间:03/14/9913:42“大师为何这么说?”叶亦深道。 “你这一招分明是让我,我又何尝不知道?”心倍的口气不是很好。 “大师这么说就不对了,刚才大师第一招占了先机,不是也让了我?现在我让大师一步,这也不算什么,只是礼尚往来而已。”叶亦深道。 心悟不想一招就败给了叶亦深,不管他是不是朋友,这对一个学武的人来说,实乃一件奇耻大辱,于是他重又提起精神来,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再比过。” 叶亦深笑了笑,比了个“请”的手势,道:“再来,好好打个过瘾。” 心悟大笑道:“好。”然后一个“地动天惊”分打叶亦深上中下三路,他刚才见识过了叶亦深的拳,知道叶亦深的这一套拳不可小看了,所以这次一出手便使出了他的拿手招式,想抢个先机。 叶亦深看他这招来得犀利,也不敢大意,凝神应付心悟的来拳。 他这次出招,又是和刚才那招同一个动作,只有稍稍的不同,只见他还是那个样子,单掌直攻心悟的脸及头部,右脚略顿,准备攻击。 他这招刚才心悟已经看过了,这时再用照理讲是很不聪明的举动,不过心悟见他这一招使出,自己立即又被叶亦深的掌势所包围,那一招“地动天惊”便无法使完,否则又会陷入叶亦深的攻击之中,就和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 叶亦深的拳掌和脚全都指向心悟招式的破绽,他如果将这招使完,就等于是自己送上门去给叶亦深打一样。 他躲无可躲,挡无可挡,冷汗不由得便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只听他大叫一声,向后跃开一步,叶亦深也不追击,只站在原地不动。 心悟放下双手,叹了一口气道:“我又输了。” 叶亦深见他已无斗志,只好道:“侥幸,侥幸。” 心悟也不表示什么,迳自又坐了下来,眼中一点光彩也没有。 叶亦深知道心悟一定很伤心,但他知道有些时候不说什么比说什么要来得好,所以他只是看着心悟,等待心悟下一步的反应。 心悟虽然难过,但他是个很乐观的人,加上修行也深,只过了一会儿,便听他“呵呵” 笑了两声,道:“果然是厉害,我竟然连一招都走了,我服了。” 叶亦深见他没事,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才对道:“是大师不想和我硬拚罢了。” “没关系,等回到少林寺,再请师兄弟们一起研究研究。”心悟笑着道。 “好啊,这样我又可以学到更高的功夫。”叶亦深道。 “你这套功夫真的是自己创出来的?”心悟似乎是还不相信。 “是,是我自创的。”叶亦深回道。 “真是厉害,不过,就是太不注重姿势了。”心悟有一些开玩笑的说道。 叶亦深“哈哈”笑道:“这就像市井无赖打架一样,哪里管什么姿势不姿势?” “我不是说施主姿势不好看,而是施主刚才这招……叫什么来着?”心悟问他这拳的名字。 “可胜在敌。”叶亦深回答心悟他这一招的名称。 心悟愣了一下,先道:“好奇怪的名字。”按着又道:““可……可胜在敌”这招的姿势相当不稳定,单脚着地,单掌中劈,若是我攻向你的下盘,你不就得摔倒了?” “但你却没有攻我不盘啊。”叶亦深笑着回道。 “那是因为我已经被施主的掌势所包围,不得不回身自救,如果我仍然冒险攻施主的下盘,可能还没让施主摔倒,我就先被施主一掌击昏了。”心悟说道。 “正是如此,所以即使你看到了这个破绽,你一样也没有办法去攻击,这就是“可胜在敌”的意思。”叶亦深仍然微笑着。 “施主是说,这一招输的是我自己,并非是施主的招式厉害?”心悟瞪大了眼睛。 “不错,是奶的犹豫。”叶亦深回道。 “我的犹豫?”心悟不明了。 “孙子兵法中说:“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意思是说,胜不了的时候,就要等到能胜的时候再打,而打输了,是自己的问题,打蠃了则是敌人有输的原因。”叶亦深说道。 “我明白了,我输的原因就是因为我那时认为我在这招会输给施主,而犹豫了,这一犹豫,便暴露出了输招的地方。”心悟好像有些了解了,他停了一会,又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施主这招该如何拆解啊?” 叶亦深笑了笑,道:“你如果用扫腿,就可以闪过我手掌的攻击,然后硬挡住一脚,将我扫倒,奶不就有胜的机会了?” “我不一定扫得到施主啊。”心悟又道。 “奶不试就一定扫不到,试了才会知道。”叶亦深笑着道。 心悟抓抓头,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自低着头思考起来。叶亦深看地想得入神,也不去吵他,便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后,看见心悟自己在那里比手划脚,显然是在推演刚才的招式: 叶亦深看了好玩,便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心悟不断地比来比去。 心悟比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看见叶亦深正对着自己瞧,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大概将刚才的招式想得差不多了,所以,满面笑容地对叶亦深道:“我想问施主,你刚才说你这个招式叫什么名字来着?” “可胜在敌。”叶亦深答道。 心悟道:“大部分的功夫招式名,都是取其与招式动作相关的成语,像与动物有关的,“仙鹤游山”、“双蛇出洞”;还有藉其他比较抽象的意思来表现的,像“仙人指路”、“神龙摆尾”等,但都是与动作有关,让人一听就知道这个招式的大概动作。不像施主这招的名字,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招式。” 叶亦深笑笑道:“让人不知道动作不是更好吗?” 心悟愣了一下,才拍拍他的头,道:“好像是没有什么不好。” 叶亦深按着道:“我也不是故意不让人知道我招式的动作的,其实这个招式名是从“孙子兵法”里出来的,我喜欢读孙子兵法,所以很自然地就用上了其中的句子。” 心悟点了点头。 他又道:“招式名在古时候只是要让弟子在学习时有个固定的模式来练习,那是图个方便,并非给人听的,我又没有要教授我的功夫,不需要给它什么漂亮的名字。” 心悟虽然从小就学武,可是一直都是师父教什么,他就学什么,师父说什么,他就转什么,不曾去想过这些事情的背后有些什么道理,这时不禁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你有没有给你这套拳取一个什么名字呢?”心悟道。 叶亦深笑着回道:“有,我自己给它取了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 “哦,是什么?”心悟好奇地道。 “战拳。”叶亦深回道。 “战拳?”心悟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很奇怪。 “因为它是从孙子兵法里出来的,而且它只注重实战,不注重美观,所以我就这么叫它。”叶亦深很不好意思地道。 “不错,不错,这名字真有新意,阿弭陀佛。”心悟也笑着道“胡乱取的,大师可不要见笑。”叶亦深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心悟道。 两人又谈论了些武学上的事情,一直扯到半夜才各自就寝。 □□□ 第二天一早,两人还没起床,门铃声便响起,叶亦深起来开了门,人眼见到的竟然是珍妮佛。只见珍妮佛穿了一件清凉的紧身黑色洋装,露出两个胳臂和上半边的胸部,十分性感。 叶亦深见到是她,心里不禁大喊要命,惊叫了一声道:“奶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珍妮佛不直接回答,却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叶亦深看她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说她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叶亦深很不高兴,但是她真的不说,叶亦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忍着不悦的心情,便硬地道:“这么一大早,奶不在家睡觉,也不去上班,跑来这里做什么?” “哦,我不一早来,又要像昨天一样扑个空。”珍妮佛遐说迸走进房间。 “奶昨天就来过了?”叶亦深真受不了她,不过珍妮佛并没有回话,大剌剌地便进了房间。 叶亦深关上房门,跟在珍妮佛的后面,珍妮佛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叫了一声,道:“他……他是谁?”她指着心悟,口张得老大。 心悟这时已经站了起来,看着珍妮佛,对她称了一声佛号,才道:“女施主,早上好。” 珍妮佛听不懂中文,只把口张得更大了。 心悟看她没有反应,便看向叶亦深,而珍妮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看向叶亦深。 叶亦深看看心悟,又看看珍妮佛,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这句话是两个人同时以不同的语言问叶亦深的,叶亦深一愣,又大笑了几声。 “你在笑什么?”珍妮佛叉起了手,对叶亦深凶巴巴地道。 叶亦深赶紧收起了笑容,用英文对珍妮佛道:“这位是中国少林寺来的“心悟”大师。”心悟两字是叶亦深直译的音,珍妮佛跟着念了一遍,听起来十分生硬。 叶亦深想笑,但还是马上向心悟解释道:“这是我以前在大学时的朋友,前两天在这里不期而遇,她叫“珍妮佛”。”心悟也是跟着叶亦深将珍妮佛的音复颂了一遍,只听他道: “真泥佛,真泥佛。”说完还很认真地“阿弭陀佛”了两声。 叶亦深这一听笑得更响了,止都止不住。 一个外国女人,在旅馆里碰上了中国少林寺来的和尚,那种场面,那种景象,可谓奇观。 不过除了叶亦深觉得好笑以外,心悟和珍妮佛似乎一点他不觉得好笑,心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稳的,而珍妮佛却生气地道:“你在搞什么鬼?” 叶亦深停住了笑,道:“没有,我哪有搞什么鬼?” “他是谁?”珍妮佛又一次的问道。 “我刚不是跟奶说过了吗,他是中国来的心悟大师。”叶亦深回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珍妮佛再问。 “他是昨天早上来找我的……等一下,我干嘛要跟奶说这么多?”叶亦深觉得没必要跟珍妮佛解释这中间的来由,遂不再说。 珍妮佛觉得自己好像问得多了一点,连忙道:“对不起,我也是吓了一跳。”她的口气不再是那种兴师问罪的口吻了。 “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叶亦深问珍妮佛道。 “我是想来看你怎么去找那个已经“死掉”的女人。”珍妮佛回道。 “奶管的也真多,不好好去上奶的班,跑来这里瞎搅和,奶不用上班了吗?”叶亦深走到了浴室门口。 “我已经向公司请了两个礼拜的假了。”珍妮佛笑着答道。 “什么?”叶亦深很惊讶,叫得很大声,本来已经要走进浴室了,现又走了出来。 “奶到底上的是什么班,想去就去,想请假就请假。”叶亦深站在浴室门口,既是不解,又是不相信。 “这就是我们公司,像我们这种公司,不在乎你是不是整天来上班,只在乎你是不是可以按时交出成品来。”珍妮佛解释道。 “奶做的是什么工作,可以跟我说吗?”叶亦深实在是不得不问。 “我做的是香水设计师的工作。”珍妮佛回道。 “香水设计师?奶是说奶的工作是设计香水?”叶亦深道。 “是呀,我就是做这个的。”珍妮佛好像对她的职位感到很骄傲的样子。 “这个工作不是要鼻子很好吗?”叶亦深道。 “对呀,一个好的香水设计师要能闻出各种的味道,甚至有人可以闻出多于十万种的味道来。”珍妮佛对答道。 “超过十万种?”叶亦深听了不禁有些咋舌。他看看心悟,想跟心悟说这件事,却看心悟闭着双眼,不断地晃着脑袋。 “怎么样,很厉害吧。”珍妮佛洋洋得意的对叶亦深道。 “是很厉害。”叶亦深回道。他心里一直觉得那些有特别专长的人非常了不起,想想自己的鼻子,恐怕连一百种味道都闻不出来,跟那些人比起来,那些人简直不是人。 他按着又道:“那奶可以闻出多少种味道?” “我啊……”珍妮佛想了想,回道:“四、五万种吧。” 叶亦深觉得很了不起了,内心中对她不由得也升起一股敬意。 “这种辨认味道的能力可以经过后天的培养而增加吗?还是一定要是天生的?”叶亦深问珍妮佛道。 “有人天生就对各种味道特别敏感,这种人当然训练起来比较容易,不过,若是好好训练,就算是不具有这种天分,也可以闻出不少味道来。”珍妮佛回答道。 叶亦深点点头,笑着道,语气有一点开玩笑:“那我也可以学吗?” 珍妮佛毫不考虑的就回答:“付学费就可以。” 叶亦深听了哈哈大笑一阵,然后平平地道:“我去盥洗了。” 叶亦深从浴室出来,看见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进浴室之前就想过,珍妮佛和心悟两人语主言不一,无法沟通,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们两人不知要干什么。所以他尽己所能的快点盥洗完,就是怕这一僧一洋两人尴尬。 没想到,他一出来竟然看见两人有说有笑。他愣了一愣,又愣了一愣,呆呆地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两人对答如流。 他讶异地看着心悟,原来心悟会说英文,而且说得还不赖,虽然一听就知道不是很正统,但对一个少林寺的和尚来说,已经是太好了。 “我不知道奶会说英文,你都没有告诉我。”叶亦深听了一会儿,这时插口道。 “施主又没有问过我。”心悟回道。 叶亦深觉得老大没趣,不过有点不太舒服,遂道:“这你应该早跟我说啊。” “我跟施主说作啥?我们两人又不需要用英文来沟通。”心悟又回道。 这话是没错啦,他们是中国人,又不必要用英文来对谈。不过,在叶亦深心里,总觉得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只听心悟又说道:“其实施主也不必生气,方丈既然派我来,当然是因为我会说英文和其他外文,我们总不会派一个完全不懂英文的人来吧,方丈行事周全,这一点小事他不会不考虑到的。” 他说得大有道理,这一点是叶亦深之前没想到,倒不是心悟故意隐瞒。只见珍妮佛很高兴的回过头来对叶亦深道:“心悟大师说邀请我和你们一起去少林寺。” “什么?”叶亦深不知道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他就被出卖了,是以这一声又叫得相当大声。 “是他说的。”珍妮佛看叶亦深叫得这么大声,一定是很生气,于是赶紧指着心梧,一副不是自己闯的祸的模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叶亦深用兴师问罪的口气对着心悟道。 “阿弭陀佛”心悟称了一声佛号,然后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和表情回道:“宏扬佛教精神,是每一个少林弟子的责任,这位女施主对佛教有兴趣,想更进一步的认识佛教和少林寺,我们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说得义正词严,令叶亦深毫无反驳的机会。 “她要去少林寺,可以,不过,下一次她自己去,我可不想和她一起去。”叶亦深是用中文说的,他不想太给珍妮佛下不了台。 “阿弭陀佛,施主这么说就不对了。”心悟说道:“她一个女人家,孤身行走这么长的路程,若是碰上了坏人怎么办?万一她真的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施主此生如何能心安? 虽然施主可以说那是她的事情,但是她去少林,起因也是在施主,所以,施主绝脱离不了这个责任。” “她要去少林,是你邀请她去的,又不是我。”叶亦深辩解道。 “这句话施主说得又不对了,如果不是施主,她今天不会来这,她若不来这,也就不会碰到我,我当然也就不会邀请她去,这一切都是“缘法j。阿弭陀佛。”心悟解释这中间的关系。 叶亦深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总是一个人,而且他不知道怎么搞的,始终觉得珍妮佛很烦,是她太热情还是她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叶亦深也不清楚,不过他就是不愿意带着她。 而心悟这种说法,却让他不得不改变他原有的想法。他不是坏人,甚至在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一个相当关心别人、体贴别人的人,是以心悟这一番道理他自然是能接受的,他们这种少林寺的佛家弟子,除了练练功以外,一生都在佛学中打滚,对事物的看法或许比较没有成见,看的层面也和一般人不同,他的话,叶亦深理应是很能接受才是。 如果真要找出一个他不喜欢珍妮佛的原因的话,那只能说珍妮佛出现得不是时候。他对珍妮佛的那一点点的不喜欢,有一大部分是来自于他自己当时处境的窘困,他才刚刚摆脱了那些人的纠缠,心情还没有好起来,她立刻就出现了,他当然不能马上转变世的心情,况且,他还发现珍妮佛对他并不是很诚实,是以,他一直不能以正常的态度来对待珍妮佛。他在潜意识里怀疑珍妮佛也是有什么目的而来,而怀疑关闭了他的心门,让他不善待别人。 “我……”叶亦深想讲他的想法,可是内心里正在挣扎。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看得出来,施主的心里对她有些成见。成见遮住人的心,让人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施主要多多思考才行。”心悟又说道。 他心里的挣扎,就是这么一点点先入为主的观念,经过心悟的一番话,叶亦深的心打开了许多,他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回道:“好吧,就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吧。” 心悟笑笑,脸上出现了十分满意的表情,道:“这样才对,一个大男人,应该要有开阔的胸襟才是。” 叶亦深也笑笑,回道:“大师指教得是。” 心悟大笑,叶亦深也大笑。 珍妮佛看两人笑得很开心,想是叶亦深已经不生气了,于是便问:“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少林寺了吗?” 叶亦深这才停下笑,对她说道:“奶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珍妮佛知道叶亦深一定还有条件。 “不过,奶得听我的话,不准到处乱跑,也不准惹麻烦。”叶亦深凶凶地道。他也不是真凶,只是不先警告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出来。 “遵命。”珍妮佛毫不考虑的一口便答应了,然后转过头来看了心悟一眼。 心悟一直看着两人的表情和反应,这时见珍妮佛望来,便偷偷向她眨了个眼,珍妮佛也回敬一眼。 叶亦深没看到两人眨眼,却见两人很有默契的互相微笑,他看了看两人几眼,心想: “这两个人不知道在我背后说了些什么?” 第六章 他们真的让珍妮佛和他们一起到中国去。心悟的一番话,确实还是有一些用处。 叶亦深先去拿了护照,之后,他们又陪珍妮佛回家收拾了一些行李,她和几个法国人分租一间公寓,地方不大,可是整理得还算舒适。她的行李很简单,只抬了一个小包包便上了路。由于珍妮佛没有中国签证,所以他们必须先到香港办理签证才能进人中国大陆。 心悟来这一趟,几乎没有花什么钱,寺里面帮他准备约两万块人民币,他只用了一点点,叶亦深很清楚,因为那天晚上他亲眼看见他从包包中拿出干粮来啃。他当时也有想到: “假如他的干粮吃完了怎么办?”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可是他却想不出来。不过后来他却知道了,心悟回到少林寺时,背包里多了两条法国面包,而且还是加了大蒜的那一种。 三人里面属叶亦深最有钱了,他想帮两人买机票,不过都被拒绝了。心悟当然是不肯,他坚持不收这种礼物,但如果叶亦深到了少林寺愿意捐点香油钱,他是毫不反对的,他甚至还告诉叶亦深少林寺想要修整所有的地方,包括外墙、后院等等,而少林寺正在筹钱。 珍妮佛一向是自己付钱,她的习惯是如此,不回能因为叶亦深而改变。 这三人,一俗、一僧和一洋妞,终于一起上路了,远远看去,还不觉得怎么样,近一看,真是……奇怪的组合。 到了机场,抱着奇怪眼光的人更多,大家都猜不出这三人是何来历,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去。而珍妮佛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拚命抓着两人不断的讲话,一路上就没停过。叶亦深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所以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但好像这种不成比例的对话也没办法让她静下来,因为心悟除了会很热心的接她的话之外,也有不少问题会问珍妮佛。 这一班飞机是直接飞往香港的,中间不作任何休息或停留,飞行时间预定是十三到十五个小时,不过这只是个三考数字,若是遇到顺风就快点,逆风就慢点,这不是航空公司司以决定的。 当叶亦深这么回答珍妮佛时,珍妮佛开了一个小玩笑,她道:“如果碰上劫机的话,不是更久了?” 叶亦深当然是笑一笑,他对这种“乌鸦嘴”的笑话通常是不予回答的,笑一笑已经是他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 这一班飞机坐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大概坐满了七成,还剩下不少的空位。二人上了飞机之后,没几分钟,飞机便准时起飞。 飞机还没有开动,珍妮佛便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心悟看到了,便问道:“奶怎么了?” “我有一点点不舒服。”珍妮佛说时,脸色是发白的。 “怎么不舒服法?是哪里痛吗?”心悟很关心的问道。 “不是,我只是不想飞机起飞。”珍妮佛的脸色愈来愈白,看起来很害怕。 “不想飞机起飞?”心悟不懂她这说法是什么意思,又说道:“飞机怎么可能不起飞?” “我就是不希望它起飞嘛。”珍妮佛的口气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叶亦探听到了,便道:“她这是惧高症或是飞行恐惧症。” 心悟一听,便对珍妮佛道:“奶怎么不早说?” “说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坐又不能划船去中国大陆。”珍妮佛很紧张,一点也没有放松。 “奶以前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吗?”心悟问道。 “我知道是知道,可是我还是要坐飞机啊,世界那么大,不坐飞机哪里都不能去了。” 珍妮佛说话时,已经有明显的慌乱了。 “好,现在奶听我说,奶不要想我们现在在飞机上。”心悟想教她一些方法不那么紧张。 “可是我们现在就在飞机上啊,怎么能不想?”珍妮佛道,她的口气根本好不起来。 “奶只要想像自己是在平地上,想一些愉快的事情,然后静下来睡一觉,醒来时我们就已经到香港了。”心悟道。 “我没有办法去想像那些事情,我现在只想到自己的双脚是悬空的,不是在平地上。” 珍妮佛的声音有点大了。 “奶怎么会是双脚悬空的?奶看……”心悟用力踏了踏地板,说道:“奶看,这不是实心的吗?” “这哪里是实心的?这下面是空的。”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影响到别人了。 “奶不要害怕,我们在这里陪奶。”心悟很有爱心,一直不厌倦的安抚着珍妮佛。 “我们会掉下去的,对不对?”珍妮佛的双手突然很用力地抓住心悟的手臂,害怕的道。 “不会的,不会的。”心悟连忙拍着珍妮佛的肩膀,安慰她道。心悟自己也只坐过一次飞机,对这种事说实在的也没有什么经验,他一直期盼叶亦深能过来说两句话,帮忙一下,不过叶亦深一直没有讲话,他不禁有点生气,为什么珍妮佛发生这种问题了,他还能不闻不问。于是这时他将箭头指向叶亦深,问道:“你怎么都不说话?她有惧高症啊” 叶亦深完全是一副没有关系的样子,连回答都不回答。 “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她有难,你却不闻不问?”心悟似乎要发怒了。不过,他没有,当然他的话也没有让叶亦深感到愧疚或是不安,只见叶亦深仍然老实地在坐着,一点要帮忙的样子都没有。 “算了,不找你帮忙了,我叫空服员跟机长讲,这里有个病人,请他们停机。”心悟说这话时,人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站了起来。 叶亦深这才说话,他道:“飞机已经开动了,你只管坐下来,把安全带系好就是了。” 心悟听他终于说话了,遂转过头来说道:“奶不是说她有惧高症吗,你怎么都不闻不问?” “我哪有不闻不问?”叶亦深懒懒的回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心悟还是很急。 “就叫奶不要带她来,你就要说这是什么“缘法”,现在好了,又来个什么“惧高症”,真是被你们两个打败了。”叶亦深道。 “这个时候你还在想这些?应该赶紧想想办法啊”心悟道。 “我并没有说我不想办法啊。”叶亦深道。 “那你想到办法了吗?”心悟的姿势还是往前的。 “早就想到了。”叶亦深平静地回道。 “什么办法?”心悟问道,他很好奇。 叶亦深看了一眼在隔壁紧张得半死的珍妮佛,然后才回道:“把她打昏。” 他们真的用了这个方法,不过不是真的打昏她,而是叶亦深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好好睡一觉。飞机还没起飞,她就已经睡着了。这样也好,两人一路上也安静些,不然要是珍妮佛醒着的话,两人肯定无法得到安宁。 用过餐以后,大部分的乘客都休息了,灯光也暗了下来,叶亦深和心悟说了一会儿话,也想睡了,就在他撇过头去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一件不是在飞机上该有的事情。 首先,他看见一个乘客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几乎是同时有五个乘客也去上洗手间。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吃完饭后上洗手间是很正常的,不过,他却感到不对,因为这些去上洗手间的人全都是身材壮硕的彪形大汉,除此之外,他们都还有一双锐利的眼神,一看便觉得杀气腾腾。 上厕所没什么,不过六个凶巴巴的彪形大汉一起去上,就不太对劲儿了。 像叶亦深这种经常在危险中打滚的人,对危险的感应比一般人要来得敏锐许多,尤其是对人的杀气,他特别灵敏。 之后,第一个上洗手间的乘客回到座位,并不坐下来,直接便打开置物箱,拿下了他的行李。 这个乘客的行李相当大,已经超过了航空公司规定的正常行李的体积,通其实也没有什么,常常有人就是会做这些不合规定的事。有一位空服员看见了,还好意的想帮他,却被他拒绝了。 这个人的行李大得有点过分,他拿下行李之后,便从他的包包中拿出一个长约一尺的盒子和一个小袋子,叶亦深在他翻动行李的时候,隐隐看见了一个背带,还有一条拉绳露了出来。 也许是直觉,立刻有一个念头从他心里闪过去:“那是一个降落伞” 带降落伞到飞机上,这是什么道理?客机是不能跳伞的,这一点是不用说了,那这个人带降落伞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这个伞只是一件行李,那么为什么不当作托运行李呢?而且航空公司竟然允许让乘客带降落伞到飞机上,叶亦深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过。 所以,就是他想从这架飞机上跳下去罗。那他为什么要从这架飞机上跳下去? 叶亦深给了这件事一个答案:“劫机。” 他够警觉了,想立刻采取行动,不过他地想到:“大部份的劫机都不是一个人行动的,通常是好几个人,如果这是犯罪组织的话。”于是,他很快的前后看了一眼,果然发现那些刚才一起上洗手间的大汉各自在两边拿行李,而他们的行李虽然外观不尽相同,不过都很大,大得装得下一个降落伞了。 这些大汉共有六个,前面三个,后面三个,座位卡得刚刚好,平均的分配在飞机的两边和前后。 这使得他很难处理,假如他轻举妄动而不能同时制住这六个人的话,很有可能其他的人会暴起发难,这一定会波及无辜的旅客,搞得不好,弄得飞机失事也说不定。 而且,除了这六个人之外,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暗藏在别处,万一有呢? 他想了一想,摇醒了旁边的心悟,心悟还没有睡着,所以马上就张开了眼睛。 “什么事?”心悟问叶亦深摇醒他做什么。 叶亦深小声的告诉他现在的情形,并且要他不要惊慌,和他一同想办法。 心悟偷偷地前后看了看,他是不怎么紧张,因为他不曾看过劫机的电影,也不知道劫机的一些危险性,这是他第二次坐飞机,对这件事,他知道得太少了。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些人要做坏事,对这些飞机上的人不利。 “阿弭陀佛,那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心悟道。 “他们有六个人,分别在六个不同的位置,我们得在同一时间制服所有的人,不然的话,他们只要其中有一人开枪的话,我们就完了。”叶亦深分析道,他又暗暗地指了六个人的位置给心悟看。 心悟顺着叶亦深所指,看了六个人的位置,然后道:“这有点难,因为他们的位置很分散,如果集中的话,就有办法。”心悟将他的看法说出来。 “我也知道,这和我的看法一样,他们是故意坐开来以便控制整架飞机的,而我们得想办法破坏他们的阵形,把他们集中起来,然后一次一网打尽。”叶亦深道。 “但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跑到一起呢?”心悟想不出来,便对叶亦深道。 叶亦深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他道:“山不转路转。不能将他们集中,我们就必须分散。”心悟听了很赞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在动手前,我们得先确定他们究竟有几个人,除了这六个人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免得弄巧成拙。” 心悟又点了点头,在紧急事件的腕理上,他实在不及叶亦深。 叶亦深说完便从座位上站起来,假装去要了杯水,利用极短的时间,很快地观察了一圈,待他回到座位,他将整件事情大概整理了一下。 这一群人总共只有六个,很难确定有没有其他的接应,但至少是六个。这六个人都应该批带有降落伞和枪械,看体型和动作,也是受过这类恐怖活动的训练,这次劫机事前应有过预先计妻和演练,行动相当地一致。 “这些人都是危险人物,恐怕都有受过训练,无论如何,我们在出手时都得一击得手,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叶亦深很慎重其事地对心悟道。 心悟问道:“确定有几个人了吗?” “目前能确定的总共有六个,不过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叶亦深回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心悟间。 “你会使用暗器吗?”叶亦深反问心悟。 “会一点,不过很久没练了,不知道现在技术如何。”心悟回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冲了。”叶亦深道。 “好吧,不然还能如何?”心悟也没别的办法。 “待会儿,我们先看他们的行动再作决定,一有机会,便下手攻击,你来处理右边的三个人,我来虚理左边的这三个。”叶亦深对心悟道。 心悟点点头,表示同意,叶亦深又道:“你的这串佛珠,待会可能会派上用场。” “什么意思?”心悟问。 “充当暗器啊。”叶亦深道。 心悟毫不犹豫,马上就从脖子上将佛珠拿了下来,交给了叶亦深,叶亦深二话不说,一把便扯断了佛珠的绳子,让佛珠一颗颗落了下来。他将珠子分为两部分,一人拿了一半,两人手里各扣了三、五颗,其余的则分别放在上衣里,心悟的手中也抓了四、五颗。 准备好了之后,叶亦深悄悄地对心悟说:“我们必须要采到最好的位置,才能一击命中,你看,他们的位置刚好是前、中、后,所以我们必须到中间去,这样才可以掌控住每一边的三个人。” “可是我们要怎么过去呢?”心悟问道。 “你就坐在这边,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并不会太差,你可以先向前面的那个人下手,然后再对付中间和后面的两个人。至于我……”他看了看另一边的座位,并且选择了一下,道:“那个女人的座位是整个客舱的中间,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空位,我待会儿就坐到她的身边去。” “好的。”心悟现在是以叶亦深马首是瞻。 “待会儿你如果听到我大叫,便立刻动手,不可犹豫,而且要一击必中。”叶亦深交待道。 “嗯”心悟没有说什么。 隔了一会,叶亦深便站起来,走出去前拍了拍心悟的肩道:“全靠你了。” 心悟抬起头来看着叶亦深,眼中是一片信任的眼神。 叶亦深假装过去和坐在中间位置的那个女士搭讪,那个女人是独自搭这趟飞机的,正感到有些无聊,遂不断地转换着机上的电视频道,看到叶亦深走过来,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惊讶,立刻便让开了旁边的椅子。 叶亦深跟她打了一下招呼,知道她是法国人,便和她用法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而他的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这些劫机者的身上。 心悟看叶亦深就座后,捏了捏手上的珠子,发觉自己的手心不自主的冒出了不少的冷汗。 叶亦深和那个女人说了几句话后,那六个人便有了动作,首先,是他们每个人从行李箱的盒子中拿出一枝枪,叶亦深一看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到的这些枪,正是阿尔卡在寻找的轻机枪。 看来这枝枪不但被人拿了去,还制成了成品,这下子麻烦可大了。 他没有看过这枝枪的实品,也不知道它的体积竟然是如此之小,只比一般的手枪大没有多少,而且看起来相当的轻,这几个人拿起来,一副完全没有重量的感觉。他的心中不断的掠过阿尔卡给他看的资料、那些数据和功能,原本只是有一点点紧张的心情,顿时变成了一片的黑暗。 他想不起来,这枝枪是不是以金属制成,为什么这些人可以这么轻易地将枪带上飞机,还是机场的安全检查根本出了问题,六个人带了六把火力这么强大的武器上来,竟然都没有人知道。 他的脑中再次回想,却记不得这六个人是何时上来,何时将这些行李放上行李柜的。 这念头在他心中闪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一名女乘客看见了劫机者的枪,立时大叫了起来,她这一叫,立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女士在叫什么?”机舱内的乘客都醒了过来,纷纷发出询问,一时间机舱内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们有枪”那女士叫道,她才一说完,另一边也有人几乎是同时的也叫道:“他们有枪。” 那个在最前面的歹徒应该是这个行动的带领者,只见他右手举起枪来,左手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并且冷静沉着地大声对众人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安静一下,我有话要说,谢谢。”他的动作看来十分老练,令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经常劫机。 可是这些乘客哪里管他说什么,在看到他们的枪后全部乱了起来,许多乘客在睡梦中被吵醒,睁开眼睛看到枪,更是大嚷大叫,顿时机舱内一片混乱。 叶亦深见此时机会难得,立刻大叫一声:“动手”手中三颗佛珠以强大的内力激射而出,先是“夺”的一声,打中了离他最近一人的眉心,那人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两眼还睁得老大,便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另外两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第一个人刚刚倒下去的时候,也看见这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也倒了下去,两人的样子和第一个人完全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见了鬼。 这边三个歹徒哼都没哼就倒了下去,包括那个自以为潇洒的老大,他刚才的老练和幽默表情全部都还在他的脸上,假如他看到自己的样子的话,他一定很感谢叶亦深,让他可以将他的表情保持这么久。 叶亦深一击得手,心里十分高兴,转头往心悟那边瞧去,没想到心悟那边竟然只处理掉两个人,还有一人没有倒地,他不禁暗叫一声:“糟糕。” 原来,刚才飞机上一片混乱,心悟在这一边,没有听见叶亦深的叫声,待他看见叶亦深的动作,再出手攻击时,已经晚了,他打出两颗佛珠,分别打中了前面和中问的两名歹徒,而后边的这个歹徒却已经抓住了一名乘客,并用枪指着那人的头,心悟怕伤反无辜,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将手中已经要发出的佛珠放了下来。 心悟看了看叶亦深,又看了看那个歹徒,同叶亦深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叶亦深也还了一个“没关系”的微笑。 机舱内的混乱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这个抓住人质的歹徒大吼了一声,道:“全都给我安静下来,不然我就要开枪了。”众人一听要开枪,便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哪敢再说一个字,还有人拚命地往椅子底下钻,好像飞机地板可以钻出洞逃走似的。 叶亦深发现还有一人没有被制服时,再要出手也已来不及了,他一激动,竟然将手中的佛珠给捏碎了,他发现的时候将手张开,只抓了满手的粉末。 那个歹徒看见自己的同伙统统莫名其妙的倒地,心里不禁大骇,在惊慌和震愕之余,有点歇斯底里的叫道:“是谁?谁杀了我的同伴?快点出来,不然我一枪干掉他。” 他像发疯似的很用力的用枪压向手中的那名乘客,作势就要开枪,叶亦深看情形不对,心里想:“这家伙看见自己的同伴全都不明不白地倒地,心里害怕,已经发狂了,在这种情绪极端不稳定的情况下,搞不好他真会开枪。”他不能躲起来,连忙挥着手站出去道:“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这时乘客大都已经静了下来趴在地下,叶亦深大步走出去,双手背在头后面。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全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整个机舱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彷佛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全都静止不动了。 当歹徒看见他走出来的时刻,眼中露出愤怒的人,似乎可以把叶亦深给烧成灰。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同伴?你这个混蛋”那个歹徒声音颤抖的大叫,他的愤怒变成了无可控制的歇斯底里,他快要疯狂了。 “没错,是我,是我杀了他们,他们是我下咒语杀死的,这是一班被诅咒的飞机,只要你开枪的话,你也会被诅咒。”叶亦深十分冷静的说道,他在站出来之前,很快的观察了这个歹徒,他看见他胸前挂有一个坠子,应该是什么宗教的饰物,他判断这人可能是个有信仰的教徒,所以编了个谎话骗他,想利用心理战术来打击他。 “你胡说”他的声音更大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叫,看样子叶亦深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害怕,连他手上的枪也微微的摇晃着。 “被劫机的人会害怕,劫机的人又何尝不会?”叶亦深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他现在心里一定比我们还害怕。”叶亦深正想再进一步的击溃他的心理,而一边挪步向前,一边要说话时,却有一名金发的年轻男乘客在叶亦深的背后拿起了其他劫机者掉落的枪,一副很英勇的模样指着那名歹徒,道:“不许动。” 叶亦深一听,知道要糟,立即转头想要阻止,一句:“不要……”还没有说完,那名歹徒便开了枪。 那名挺身而出的乘客被一枪命中,子弹的力量非常强,将他整个人向后拉扯在空中翻了一个肋斗,然后仰天摔倒,机枪强大的杀伤力,使得这个乘客当场死亡。他被枪击中之后,血液还飞洒了老远,红色的血像是雨水一样,在他旋转时形成一幅诡异的景象。 这个被打死的男子是为众人而死的,为众人而死的人就是英雄,英雄的血飞散在空中,让是相当的壮烈和凄美,可是叶亦深现在却一点也感受不到这种令人落泪的场面,只觉得这人有点笨。 英雄都比较容易死,所以只有笨的人才会想当英雄聪明的人不会当这种英雄,聪明的人会看时机,抓住时机才能当真正的英雄。 什么都没有做好就被人打死的的人不叫英雄,叫“狗熊”。 许多人都被他的血被喷到,一时之间,机舱内又乱了起来,只听见哭声、叫声混成一片,宛如人间地狱。 这是一挺自动机枪,扳机一扣,子弹一下子连射三发,统统穿过那个乘客的胸膛,在穿过他的胸膛之后,跟着又打穿了两张椅子,幸好没有打到飞机的机身或窗子,不然,飞机内的舱压一失,大家都完了。 叶亦深见机不可失,从口袋中抄出一颗佛珠,就要弹向那名歹徒,可是有几名乘客因为过于紧张想要逃开,结果反而挡在叶亦深和歹徒的中间,令他无法出手,他赶紧看了心悟一眼,希望心悟能出手,不过心悟的位置更糟,中间挡了好几个乘客,像发了疯似的乱吼乱叫着,这一瞬的机会就这么失掉了,当中间挡住的人伏低,让开了他的攻击领域,歹徒也站好了位置,重又抓住了一名人质。 叶亦深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珠子放了下来。 “不要叫不要叫”那个歹徒对着那些慌乱的乘客吼道,可是他的声音并没有办法把这群惊弓之鸟的声音给压下去。 “通通给我回到座位上坐好,谁再叫我就杀了谁。”他这么说就比较有用,原本乱叫的那些人,听他这么一说,果然便静了下来。 待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之后,歹徒拿着枪指着叶亦深,道:“你,过来。” 叶亦深怕他乱开枪,只好遵照他的话做,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跪着过来,不准用走的。”歹徒露着凶狠的表情,报复的眼神,但心里却是害怕叶亦深真有什么咒语。 叶亦深很不想跪下来,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跪过,不过这时情势危急,为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安全着想,他只能听他的,大丈夫能屈能伸,跪这一会儿如果能救这些人的命,那有什么关系?只听“咚”的一声,他跪了下来,并用膝盖走向歹徒。 他一边跪着走向歹徒,心里一边估算,等靠得够近时,他再突然出手,制服歹徒。不过他也得注意,不要让这家伙突然开枪,否则自己还没有把他制服就先被干掉,那么也太死不冥目了。那个歹徒的注意力一直在叶亦深身上,没有注意到又有其他人正在拿起其他歹徒的枪。 就在叶亦深一步步走向歹徒时,同时又有两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叫道:“中情局,不许动。” 叶亦深停住不动,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自称是中情局的人,心想:“怎么都是一些笨蛋。”他才想完,只听那歹徒大叫一声,又开了枪。 这次他是毫无目标的乱扫射,目的是什么,叶亦深也不知道。是他已经发疯了?还是他想跟大家同归于尽?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歹徒不大了解,只要有一发子弹打穿了飞机,机身上出现任何一个破洞,或是打到了什么不该打到的地方,那大家都有可能会没命。 这个道理,歹徒不懂,不过这两个中情局的人却是懂得的,而且,这个歹徒的身前还有一个活的挡箭牌,两人若是没打准,很有可能就会打错人,所以经过一番扫射后,两名中情局的人,竟连一枪都没开,等到枪声停下来,已有多人中枪,四处都有惨叫声和哭声传来。 “把枪拿过来”那名歹徒停止射望之后,对那两名中情局的人吼道。 那两个干员真是想不到歹徒竟然敢这样乱开枪,不顾别人的死活就算了,连自己生命也不顾,大违常理。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将枪拿了过去。 “其他的几枝也拿过来”那歹徒又命那两个中情局的人把其他的几枝枪拿过去。这一来,六枝枪又回到歹徒的手中了。 两人才将枪拿到他的身前,歹徒便用枪指着其中一个人的头,问道:“他妈的,中情局的人不在美国,跑来法国做什么?说” 那两人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干员,枪抵着头,也没有屈服的意思,紧闭着嘴,什么也没说,看来是受过不少的训练。 “快说,不然我一枪打爆奶的头。”那歹徒又说道,用枪压了压那名干员的头。 那名被枪抵着头的干员将头一撇,似乎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狗屎我叫你说你没有听见?”那歹徒狂叫道。 那个干员仍是闭着嘴,反而是他的伙伴开了口说道:“我们是在追踪一个人,他刚好他在这班飞机上。”他的样子有点像电影里的谈判专家。 “追踪一个人?什么人?”歹徒问道。 “就是他。”那名说话的干员回身要指叶亦深,没想到叶亦深趁着刚才的混乱,已经躲了起来,他这一指,却指了个空。 “他是谁?”歹徒看他指了个空,遂问道。 “就是刚才……”他话没说完,那个被枪指着的干员便阻止道:“吉姆,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不说的话,他会开枪的”这个叫吉姆的干员道。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他真有其他的办法。 “你怎么可以向歹徒屈服?”另一个干员又道。 吉姆道:“算了,你想死,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他说完,又对着歹徒道:“就是刚才那个会施咒语的那个人,我们在追踪的就是他。” 歹徒看了一下刚才叶亦深跪的位置,竟然没有看到叶亦深,他知道叶亦深这个人可能有什么门道,刚才一下子不知不觉的便解决了自己这边五个人,是以对他十分的惧怕,这时又失去了他的踪影,心下更是人骇。 只听他大声地用威胁的口气对叶亦深喊道:“你最好乖乖地给我出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家伙。”他将枪指向吉姆,看来他比较不喜欢他。 “你怎么可以……”吉姆不知道歹徒为什么反而将枪口指向他,所以说这几句话时已经有点发抖了。 “你少废话,老子看你不顺眼。”歹徒说道。按着又对着旁边道:“你快点出来,不然我真的开枪了。” 他问了两声,叶亦深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人看到他,所有的乘客似乎部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眼见着歹徒就要拍下扳机了,突然听到头顶上一声响,又听到叶亦深的声音道: “我在奶的上面。” 歹徒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往上看,但上面是置物箱,哪里可能有人?而就这一点点的时间,已经够叶亦深做出攻击了。就在歹徒抬头的那一秒钟,一颗珠子打中了他手上的枪,他觉得虎口突然一阵剧痛,手上的机枪把持不住被荡了开去,待他想握紧时,又一颗珠子以更快更强大的力量飞过来,“夺”的一声,正中他的中穴,他顿时无法呼吸,血液也似乎不会流动了,又听“砰”的一声,他向后栽倒,卡在了座椅的中间。 这一下兔起鸢落,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夺”和“砰”的两声,就见到歹徒伏诛,莫不惊奇万分。 原来,叶亦深趁刚才混乱的当儿,以非常快的速度闪身躲进了飞机的食物间,他早就看好了,这是飞机上最好的位置,刚好在歹徒的斜对面,歹徒看得见的部份大概只有四分之一,而叶亦深却可以依照情势从任一边的出口出现。再加上躲在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因为害怕而出卖他,假如他是躲在外面的座椅下的话,不知道哪一个乘客会因紧张而露出马脚,所以他选择了这里。 当他判断歹徒将要把下扳机的时候,他先射出一颗佛珠,打在歹徒头上的行李箱上发出响声,引开歹徒的注意力,然后再贯注全力在第二颗佛珠上,射向歹徒手上的枪,最后再用全力打出第三颗佛珠击中歹徒的中穴。 歹徒倒地之后,他才从食物间走出来,上前检查这名歹徒。 众人见到歹徒倒地,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待叶亦深出现,拿开了歹徒手上的枪,众人才纷纷站起,有的相互拥抱,有的喜极而泣,有的愣在当场,彷佛还不知道事情已经结束。 叶亦深看了一下这个歹徒,便吩咐几名空服员道:“找一些绳索来,把这些人结结实实的捆绑起来。”这几个歹徒并没有死掉,只是被叶亦深和心悟点了穴道而已。 几名空服员听了,立刻找了些麻绳,依叶亦深的话,将六个歹徒狠狠的绑了起来。这时众人才想起来,是叶亦深救了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对着叶亦深鼓掌叫好。 叶亦深被众人围着,很不好意思的和众人客套一番,那两个中情局的干员此时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去理他们,毕竟有许多人的性命是因他们才丧失的,而且前两分钟,那个古姆才准备要出卖叶亦深。 飞机上的乘客虽然逃掉了一劫,不过仍然有不少人受伤或死去,这时飞机内非常的忙碌,几名空服员负责将歹徒的降落伞和枪械收起,机长也早通知了最近的机场,准备先降落安顿这些受伤的人和死去的人和家属。 有一些人也自愿地帮忙受伤的人包扎和医护,四下正忙成一团。叶亦深也一起加入了救伤的行列。 心悟这时也过来,和众人一起帮忙,叶亦深看到心悟,便对他笑了笑,而心悟第一句话就是:“阿弭陀佛,善哉,善哉。” 叶亦深笑了笑,道:“还好你有这串佛珠。”叶亦深拿出剩下的珠子还给了心悟,开玩笑说道:“这下子只能做一串手链了。” 心悟也笑了笑,回道:“我回少林寺后,要把这几颗佛珠供起来,早晚礼拜。” 叶亦深问道:“珍妮佛怎么样?她还好吧?” “她仍旧被点着睡穴,睡得正香呢。”心悟答道。 “还是她最幸福。”叶亦深笑着对心悟道。 心悟点点头,也笑着回道:““真泥佛”好福气。” 那两个自称是中情局的人什么话都没说,只乖乖地和众人一起做事。叶亦深距离两人不远,和他们对望了一眼后问道:“刚才听你们说,你们是跟踪我来的,是谁叫你们来的?” 两人的心情看来也不是很好,低着头并不回答叶亦深的话。 “是拉尔森,对不对?”叶亦深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拉尔森吩咐他们跟踪他的。他见两人还不说话,便又再说道:“你们回去告诉拉尔森,这些歹徒用的枪枝就是你们在寻找的枪械,如果你们要追查它的来源的话,就从这些歹徒身上下手,不必再来找我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心里大概都在想叶亦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不过现在这件事是发生在法国的飞机上,所以处理的权责也是属于法国的,我看你们最好和大使馆连络一下,看怎么和法国协调这件事。”叶亦深说道。 “叶先生,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那个叫吉姆的说道。 叶亦深摇了摇手,道:“我不管你们是奉命行事还是自愿的,反正我不喜欢被人盯着,你们要找的就是这枝枪,这下你们找到了,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所以请你们以后不要再盯着我。” 另一人地想说什么,“先生”两字说完就被叶亦深挡了回去:“别说了,下了飞机以后赶快向拉尔森回报,你们找到这些枪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别搞坏了,知道吗?” 两人当然知道,而且这个功立得可能还不小,两人脸上都不禁微微露出一丝喜悦的表情。 叶亦深不管他们,迳自到一旁和心悟等人去包扎受伤的乘客。 心悟看叶亦深过来,随口问了几句话:“这两人是公安吗?” “不是,他们是中情局的人。”叶亦深回道。 “你认得他们?”心悟又问道。 “我不认得,不过我认得他们的上司。”叶亦深又回道。 “这么巧,竟然坐到同一班飞机?”心悟道。 叶亦深心想:“哪有什么巧的这些人可是专程跟踪自己来的。”不过他却回道:“是啊,是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救人,忙了好一会,一名空服员走了过来,对叶亦深道:“先生,麻烦你过来一下好吗?我们这边有事要请你帮忙。” “当然,当然。”叶亦深回道,便起身和那名空服员走去。 那名空服员一直领叶亦深到了飞机的最后面,是空服员休息的地方,才见那名空服员对叶亦深道:“请你等一下。”然后便走了开去。 叶亦深觉得奇怪,不过想是有什么事,于是便耐心的等着。过了一会儿,那名空服员回来了,身上穿着降落伞,手中拿着歹徒用的机枪,指着叶亦深道:“叶先生,很对不起,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向你要东西。” 叶亦深看到她的穿着和手中的机枪,心里不禁自责一声“粗心”他之前虽然有想过,机上司能还有其他的歹徒,但是刚才一阵乱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现在看到这个空服员才后悔自己太粗心了,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有点晚了。 “什么东西?我不明白。”叶亦深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那颗珠子。”那名空服员道。 “哪颗珠子?”叶亦深知道她说的是吴诚的舍利子,但他还是装作不知道。 “你别骗我了,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那个和尚一定告诉你了。”那空服员道。 “那奶就是……”地想说:“那个假厄塔克南。”但他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无法确定这人是不是假厄塔克南,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差太多了。 “奶不要跟我说这么多了,赶快把舍利子拿过来,不然我就开枪把这玻璃窗给打破。” 那空服员道。 “好,好,好,奶不要冲动,我给奶就是了。”叶亦深道:“不过,那颗舍利子不在我的身上。” “那在哪里?”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叶亦深突然想起来上次她也是一样,要不是她的脸出了问题,叶亦深恐怕还没办法知道她是假的厄塔克南。 “在我的行李箱里。”叶亦深回道。 “去把它拿过来。”她用枪比了比,明菜亦深去拿行李。 “好吧,奶等一会儿。”叶亦深道。 “给你三十秒,不回来我就开枪。”那空服员道。 叶亦深没办法,只得赶紧回到座位,假装拿了行李,然后绕到心悟的旁边对心悟道: “又出状况了,你见机行事。” “怎么……”心悟还没说完,叶亦深便跑开了。 心悟一想不对,也跟着叶亦深走到机舱底的休息间,并坐在外面最近的椅子上等着。 叶亦深回到休息间之前,便将舍利子拿了出来,进到休息间后,那名空服员便对叶亦深道:“舍利子拿来了吗?” 叶亦深摊开手心,道:“在这里。”那颗舍利子就在叶亦深的手中。 “拿过来。”她道。 叶亦深慢慢的将舍利子交到她的左手,在接触的一瞬间,叶亦深突然出手,使出擒拿手,反扣她的手腕。 那个空服员似乎早料到叶亦深会有此一招,只见她手腕一翻,使扣叶亦深的手腕,原来这个人是会功夫的,而且似乎还不弱,叶亦深想起上次追她的时候她使的轻功,心悟也说过,她的身法是咏春拳的身法。 叶亦深一击末中,还想再继续攻击,不过她很警觉,不跟叶亦深交手,此时已经将枪口对准了叶亦深旁逆的窗户,并道:“好了,不玩了,赶快把舍利子交出来。” 叶亦深知道这个空服员和刚才那些家伙不一样,不能以这种方法出奇制胜,只得将舍利子轻轻抛了过去。“奶为什么要这么做?”叶亦深问她道。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反正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你知道为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那个空服员回道。她说完之后,用枪逼着叶亦深退后,她自己则慢慢靠近后机舱的紧急出口。 “花这么大功夫、伤害这么多人只为这么一颗舍利子?”叶亦深心里不由得冒起火来,想起死伤这么多人,竟然是为了这么一颗人死之后剩下的东西。 “没有办法。不过,我也是临时起意,那些人和我没有什么关系。”那个空服员道,她再一步就到了机舱门了。 叶亦深心里不禁疑惑,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如果她和这些人是一伙的,为什么刚才他们有危险的时候她没有挺身而出?她躲在暗处,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刚才她一定有机会可以制住叶亦深和所有的人,她不需要绕这么大一圈再来达到目的,而现在她的身份并没有暴露,自可以安然的离去,没有人会发觉,她大可不必在这时候再暴露身分,又再否认,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而她若确实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现在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实在令人齿冷。 也或许,这就是他们整个的安排也说不定。 叶亦深无法就这样判断出整个的问题,只好想办法先拖住她,于是便道:“奶打算从这里跳下去?”叶亦深说话时是一边向后退,一边说的,她的枪并没有离开叶亦深的胸口。 “难道要我和你们一起下飞机?”那个空服员用耻笑的口气回道。她的左手正要搭上紧急出口的开关把手。 “奶如果要从这里跳下去,搞不好,回能会摔个粉身碎骨也说不定。”叶亦深道,他不能眼睁睁地看她拿走舍利子,也不能让她跳下机去,他想要拖住她,不然她这一跳下去,固然再要找她是不可能了,且机上的舱压一失,乘客也会有危险。 “有可能,不过,如果我不从这里跳下去,怎么知道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她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害怕或是犹豫。 “奶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看来我也只好下机以后再去找奶的尸骨了。”叶亦深是想恐吓她,让她不跳下去。 不过叶亦深的话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反而笑道:“呵呵那你要来哦。”她说完,紧急出口的门被她一把拉开,转身就跳了下去。 紧急门一打开,机内立时风声大作,舱压也迅速降低,飞机无法平稳飞行,而剧烈的摇晃起来:物品受到强大压力和气流的推挤,不断地向后席卷而去,原本放在行李箱中的物品也统统飞了出来。这股强大的推力,不单只是物品被推向机外,连人都抵抗不住,纷纷被拉向机尾。 叶亦深就站在紧急门的旁边,首当其冲地被挤出了飞机,在千钧一发间,他紧紧抓住了紧急门旁的安全扶手,而整个人除了一双手外,全部都在机外。 心悟离叶亦深和那个空服员最近,门一打开,他也受到了影响,他立即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定下身形,不让自己被挤出机外,跟着以极慢的速度,缓缓的走向机尾。 叶亦深可不行了,飞机的速度将他拉扯得整个人就要撕裂开来,他不断地大叫着:“心悟心悟” 心悟不是不想立刻跑过去,只是他如果动作太仓促的话,搞不好也要和叶亦深一样掉到机外去。他又很艰难的走出了两步,看见了叶亦深的情形。 “你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就来救你。”心悟高叫道。这时机内的风声大作,说话的声音根本就听不见。 叶亦深看见心悟,拚着嗓门叫道:“把门关上。” 心悟没听清楚叶亦深说什么,遂道:“什么?” 叶亦深运起内力又说了一次:“把门关上。” 这次心悟听清楚了,他不敢相信叶亦深竟然不是叫自己把他拉进来,而是不顾自己的性命,要求他把门关上,他不肯照着做,因为这么做的话,叶亦深就被关在门外了,那一定是死定了,所以他说道:“我先把你拉进来。”说时还一步一步的缓缓地向前挪近。 叶亦深知道他如果不放手的话,心悟是绝对不会关上门的,于是又说了一次:“快把门关上。”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放开了手。 心悟看见叶亦深放开了手,着实吓了一跳,他只想到叶亦深这么跳了下去,在没有降落伞的情况下是必死无疑。他心神一震,一口真气散失,重心登时不稳,“咚咚咚”向前栽了三步,差一点就被推出飞机外去。他忙定住了身形,不让自己被吸出去,然后极缓慢地一步步靠近机舱门。此时物品仍然不断地往外飞去,有些还打到他的身上,几个行李包划过他的身旁,割伤了他的皮肤,不断的有血飞溅起来。 不过他的定身功夫练得相当不错,加上他庞大的体重,才不致被推出机外去。他稳住了身形之后,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机舱门,在与压力一番挣斗之后,将舱门关了起来。 门一关上,飞机才恢复了平稳,强大的推力也停了下来,众人这才都放松了手,纷纷相拥哭了起来,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才的惊险还没有完全解除,又来了这么一下,许多胆子小和身体不是很好的人已经撑不住,当场昏倒了过去。 飞机内文是一片凌乱,所有的物品都移了位,心悟坐在紧急出口旁的地上,心情还无法平静下来,不断地喘着气,他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口里念着佛经,似是在为叶亦深析祷。 第七章 而叶亦深双手一放开,人便不断地往下坠。之前的时间,他心里其实并不想将舍利子交给这个空服员,不过在飞机上人太多,投鼠忌器,害怕她会开枪而累及无辜,所以只好任她拿走舍利子而没有采取有效的行动。但是到了机外,他就可以完全不必顾虑这些,现在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不必担心会有其他人受连累。 在这一刻,他可以决定一切,不必顾虑其他的人,也没有人可以帮他。 不过他已经晚了,那个空服员比他早跳下最少有十秒以上的时间,这十秒的时间相去不知有几公里,他是知道的,他自己是冒了一个极大的险,才作了这个决定。万一没有追上她,或是追上了但没有抓住她,那么他在几分钟之后就不会再叫作叶亦深了,顶多只能叫作一张肉饼。 是以他一脱离飞机,立即就开始寻找她的人影,天空茫茫,要找一个那么远的东西谈何容易,她现在看起来可能只是像颗小小的点,也可能根本看不到了。 叶亦深有些着急,不过他并没有慌张,现在如果紧张或慌乱只会让自己失去判断的能力,所以他尽量的控制住自己的心神。 在几秒的下降之后,他看到极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以很优雅的姿势缓缓地下降着,叶亦深一看就知道她一定是受过严格的跳伞训练,也难怪她敢在这种高度跳伞。 他毫不犹豫,立刻收紧了双手,让自己成为一种半垂直的角度,向她飞去。他知道她一定要追上她,而且一定要够快。这是他现在活下去唯一的路,他没有任何的其他机会。他的跳伞技术并不是很好,现在,他所能依靠的,是自己对追求生命的本能,和那么一点点的执着。 那个空服员并没有猜想到叶亦深会不顾性命的追来,跳下飞机之后,只是以很普通的速度下降着。 叶亦深用极快的速度下降,全身都受到相当大的压力,五脏六腑就像是被灌进了几公斤的水一样,又酸又痛。他在空中追逐了有好一会儿,才堪堪追到这个家伙。她在叶亦深靠近的时候便听到风声,回头一看,真是吓了老大一跳,她怎么想他想不到叶亦深竟然会不穿降落伞就跳下飞机,而且经过那么久了还能追上来,她实在太讶异了。 她虽然讶异,不过也立即并拢双手双脚,增加下降的速度,以躲开叶亦深的追捕。 叶亦深在她的身后,距离她不过只有一、两公尺的距离,可是就是抓不到她,叶亦深空有一身功夫,在这个时候竟然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叶亦深心想:“这个人的身手相当敏捷,一定是经常作跳伞练习,自己对跳伞不是那么在行,如果这下抓不到她,自己可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他一念及此,暗地里吸一口气,劲力贯注右脚,在自己左脚背上一蹬,一个长身,一招“白虹贯日”,身体在空中像箭一样往前弹射,竟然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双脚。 叶亦深一抓住她的脚,便大喊道:“搭个便车” 她突然被叶亦深抓住双脚,立时大叫一声,这一声除了表示她的惊讶以外,也表示了她心中的恐惧。 她开始不断地挣扎,想脱离叶亦深的掌握。不过叶亦深的手力非常人能比,就如一双铁钳一样,紧紧地钳住了她的脚,怎么也甩不开来。 两人在空中扭动,很难保持平稳,所以两人是头上脚下像自由落体一样的下落。这样一来,阻力增加,两人的头发、衣服便统统都扯了开来,在连续几个翻滚之后,那空服员的头发竟然飞了开来,叶亦深看见那人的一头头发向自己飞了过来,“速”的一声,打中了他的胸部,然后卡在他的脖子和胸部间,发丝被强大的风力激张得像是钢丝一样,打得他脸部现出一条条的血丝,他吓了一跳,差一点就松开了手。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这束头发脱离他的身体,头发才一飞开,他便看见自己抓住的这个人的脸皮也渐渐剥了开来,有点像某些动物在脱皮一样。 风真的很大,由高空往下坠的风力,可能比强度台风的风势还要大得许多,但也不至于可以把头发和脸皮都扯下来吧。当他正德愕间,一张人的脸皮也从他眼前飞了过去。 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脸,不过还是一个女人的脸,脸上依稀还有一些未完全脱掉的脸皮,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有说不出的诡谲,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女鬼一样。 两人在空中不断的扭动,下降的平衡性被打乱,是以两人下降的速度地快得惊人,在很短的时间里他们便到了放伞的时间,而两人依然不断地在缠斗,无法将伞撑开。 “放开我的脚,让我把伞放开”那个女人道,她已经察觉到两人再不撑开伞,就得一起摔死了。 叶亦深这也才熊觉到,他们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安全距离了,不过他怎么能放开她呢?他松开手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叶亦深是不可能放开她的,于是便叫道:“奶不要乱动,我们就可以平衡了。” 她一看不行,这已经是离地面最低的安全距离了,她微一定神,拉下了降落伞的拉柄,降落伞打开了。 伞是打开了,不过这一张开伞,降落伞的阻力将她下降的力量减少了数十倍,而叶亦深身体下降的惯性和加速度的力量却能没有减少,这种情况相当于上、下两个力以反方向大力拉扯,所造成的力量比刚才单向的力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叶亦深的体重和这么长一段距离的加速度所产生的力量何止数百公斤?是以在伞张开的那一瞬间,这两股力全部都集中在她的腿上,“卡啦”一声,登时就将这个空服员的双脚从膝部给拉脱白,只听她大叫一声,然后便昏了过去。 她一昏过去,整个降落伞就失去了控制,叶亦深在她的脚下无法控制降落伞,只好任风带他们随意远飘。 两人运气还不错,同将他们吹向附近的一个小岛,他们慢慢地下降,最后跌落在这座小岛海边的沙滩上。 叶亦深脚一着地,立刻反身将她抱住,将她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非常快的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叶亦深之所以点她的穴道,不是怕她跑了,她现在脚断了,就是想要跑也跑不掉,而是叶亦深因为她的脚断了,所以先点了她的穴道,以免待会帮她治疗的时候,她会很痛。 叶亦深虽然是为了追回舍利子和救机上的人,但扯断她的脚,也非他心中所愿,所以一落地,什么事都不管,便先检查她的伤势。 她伤得很重,两条腿完全被叶亦深给扯断,还好叶亦深一直对跌打损伤有些研究,他们这种经常受伤的人,或多或少都要会一点接骨什么的,所以,在经过一番推拿和接骨之后,她的脚便被接回了原来的位置。不过,她想要走动,可能还得要个三、四十天的时间。 叶亦深找了四根树枝,将她的双腿给固定了起来,然后才解开了她的穴道。 全部处理完之后,叶亦深很快的四下绕了一圈,他发现这是一个无人岛,岛的面积十分小,可能还不到一平方英里,小岛中间是一个突起的心丘,小丘上有一片不是很密的树林。 小丘往下,四面全是沙滩,叶亦深心想:“这个地方一点屏障都没有,如果这里不种些防风林什么的,是不太可能住人的,也难怪这个小岛没有人居住。” 由于没有任何的物品可以断定方位,所以叶亦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位置,不过,依照他们从法国出发的时间来看,他们的位置,可能还在大西洋上。 在这么一个荒岛上,又没有人,又没有可以离开的工具,这回真是糟糕透顶了。 在一阵思考之后,他决定先将自己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劫机者安顿下来,再想办法对外求援。 他去找了一些树枝和枯叶,在海滩边生了一个火,然后又制作了一个克难式的鱼竿和渔网,准备充当未来的捕食工具。 一连三天,叶亦深在这个无人小岛上,做了三天的渔夫,除了打鱼和煮食之外,一点办法地想不出来。那个空服员三天之中只醒了一次,说了两句话,也听不出来是什么,又昏迷了过去。 到了第四天早上,她才又醒过来,这时叶亦深才刚打完鱼回来,看见她醒了,赶忙跑过去。 由于她这几天有发烧的现象,是以一直昏迷不醒,叶亦深很担心,每天不断地用水帮她擦拭脸部,让她降温,只是她是女的,不方便替她全身擦拭,这也使得她的温度没有办法那么快的降下来,昏迷三天,只怕还算是好的了。 这三天之中,叶亦深也发现一件事。在他每天帮她帮她擦脸的过程中,她脸上原本沾着的一些面具的胶水和药物都被叶亦深给擦掉了,呈现出她原本的样子来,叶亦深才发现,这个空服员竟是如此地好看。 她的好看,叶亦深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她原来要更好看一点的,只是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樵粹和苍白。 叶亦深看不见她的眼睛,不知道她眼睛的样子,不过从她静静地闭着眼的时候,叶亦深可以看见她那一双长而密的睫毛,轻轻地躺在下眼皮之上,那对睫毛长得真好看,大概是叶亦深见过最好看的一对睫毛了。他看到这一对睫毛时,心里曾想过,不知道这样的一双睫毛会配在什么样的一双眼睛之上?他也曾猜疑这双睫毛是假的,以这个人的易容术的水准而言,这么一双小小的假睫毛对她来说绝不是什么难事。 她除了那一双很突出的睫毛之外,其他的五官长得也很好看,长长的瓜子脸,有一点曲线,但又不是很强烈,刚中有柔,柔中有刚。 她的鼻子和嘴,也和她的脸型一样,不特别强,也不特别弱,给人一种十分匀称的感觉,就以她睡着的时候来看,她已经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了。 现在她醒了,坐在床上。这张“床”,是这两天叶亦深为地做的一张用树叶和树枝组合的床,她一直睡在沙滩上,易受潮气的侵袭而生病,到了白天日照强烈,怕她被人阳晒伤了,所以叶亦深又找了树枝搭了一个棚架,上面铺了许多树叶,替她挡住阳光。 她看着叶亦深跑向她,揉了揉眼睛,一副不相信的神情,自言自语地道:“我是不是在作梦?”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阵痛传来,她才不得不相信她眼前所见是真实的。 叶亦深的外套和衬衫给她做了被子,现下身上穿的只是一件内衣,三天没洗,早就破烂不堪了,裤子这几天给海水浸泡过,也是完全不成个样儿,更惨的是,叶亦深好几天没有刮胡子,满脸的胡须又黑又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野人一般,这也难怪她会觉得自己是在作梦。 叶亦深跑到她的身边,脸上出现了很高兴的神情,他一边放下手上的鱼和钓鱼的工具,一边很高兴地对着她道:“太好了,奶终于醒了。”他在她身边生了下来,很自然的就想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看还有没有发烧。 她一看叶亦深的手伸过来,自然的反应就是退了一下,躲开叶亦深的手,按着很不客气的道:“你要干什么?” 叶亦深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不是很礼貌,便缩回了手,说了声:“对不起,”解释道: “我只是想看看奶还有没有发烧。”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发烧,是以愣了一下,才道:“我有发烧吗?” “有,奶已经发烧了三天三夜了。”叶亦深说道。 她似乎什么事也不记得。“我发烧了三天了?我怎么会在这?” “奶不记得了吗?”叶亦深反问。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三天前我们还在飞机上,奶抢了我的舍利子,记不记得?奶带着降落伞从飞机上跳下来,我也跳了下来,后来……”叶亦深说到这里,她突然大叫:“你是叶亦深” 叶亦深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彷佛叶亦深是个什么怪物一样,他不禁道:“怎么?我很可怕吗?”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她自己在口里小声的说道,似乎对现在这个情形不太能接受。 “这是因为奶抢了我的舍利子,所以一切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奶觉得我这么说可以吗?”叶亦深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立刻摸了摸身上,发现舍利子还在,才又道:“这几天,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做什么?”叶亦深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随即理解她说的做什么,是指叶亦深有没有趁人之危,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吃她的豆腐。叶亦深很想笑,想说这个女人不担心自己的伤,不担心两人流落在这个荒岛上可能就要成为野人,或是她才抢到手的东西就要被叶亦深拿回去了,反而先想到自己有没有占她的便宜,真是太奇怪了,叶亦深不解,是什么原因造成她有这种心理,是她个人的因素?还是这是一种通病? 他有一点点的生气,也觉得有一点点的可笑,他生气的是她把自己看得太下流,而觉得可笑的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竟然想到的是这个。 叶亦深用想笑又不笑的口气道:“没有啦,我没有对奶做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不过脸上并不是百分之百的高兴。只听她又道:“那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没有对我怎么样罗?”她又道。 “当然是没有,我叶亦深可不是会趁人之危的人。”叶亦深还相当严肃。 “是我长得不好看吗?”她道。 “不会啊,奶长得很好看。”叶亦深回道,不过心里却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吸引你吗?”她又问。 叶亦深一听,真是被气得牙都歪了,他心里想:“这个女人的心理真是奇怪,刚才问我有没有对她怎么样,现在又问我为什么不对她怎么样,实在是搞不懂她。”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知道,女人的心思是多么多面,岂是他能搞得清楚的叶亦深也懒得和她说这些,便回答她道:“奶想太多了,我们之间的问题是现在奶必须还给我那颗舍利子,等到奶的伤好了,或是在奶的伤好之前,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们现在在哪里?”她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大概是在大西洋中的某一个小岛上。”叶亦深回道。 “那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呢?”她又道。 “目前尚没有办法,只有等等看有没有什么船经过这里时,同他们求救了,或是做一艘独木舟划回欧洲去。”叶亦深道。 “奶是在开玩笑,是不是?从这里划独木舟回欧洲?我看你脑筋不大正常。”她道。 “难不成做一条豪华邮轮吗?我看独木舟实际一点。”叶亦深笑着道。 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叶亦深这个玩笑她并不觉得好笑。 她看了看自己躺卧的床,又看了看那个粗糙的篷子,一脸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道:“这是你做的?” 叶亦深也随她的眼光看了看床和篷子,点了点头,道:“怎么,做得不好吗?” “做得烂死了,有什么好的”她凶巴巴的道。 “我不觉得啊,我觉得还不错。”叶亦深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哼”了一声,把头转了开去。 叶亦深瞧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有气,想说自己怕她受凉,怕她晒着,帮她做了这么一个避难的休息帐,也花了一番不小的功夫,却被她这么嫌弃,心里老大的不舒服。于是也“哼”了一声。 她听叶亦深这么一哼,马上转回头来,道:“怎么,不高兴了?” 叶亦深心想:“这女的不好处理,一会儿想东想西,一会儿生气。”但随即又想:“她的腿断了,心情一定不会好,生气也是应该的,不理她就是了。”所以这句话便没回她。 她看叶亦深不说话,按着又说:“随便说两句就生气成这个样子,一个大男人一点器量都没有。” 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叶亦深根本不去理她,只是自顾自的看着蓝蓝的大海。 “奶怎么不说话?”她叫道。 叶亦深仍是不说话,心里只是想:“她现在脾气这么大,问她话肯定没有好下场。”是以紧闭着嘴就是不说话。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睡你做的烂床。”她挣扎着要爬起来。 “奶的腿断了,不能走动,乖乖地躺在床上吧。”叶亦深怕她真的跑下床来,连忙阻止她。 “奶会说话啦,我还以为奶变成哑巴了。”没想到她又是引着叶亦深说话,然后来讽刺他。 叶亦深的个性本来爱开玩笑且喜辩论,刚才是想她受伤心情不好,所以不出声,没想到她得寸进尺,咄咄逼人,叶亦深心里想:“不“亏”她一下,她还以为我好欺负。” 于是便回口道:“奶要下床来也没关系,奶现在脚还没好,一下床来马上就又会断掉,这腿再断掉可就接不直了,以后奶走路两只脚就弯弯的,别人一看就笑说:“这女的走路怎么这么难看,活像一只大青蛙。”旁边的人听到了也都过来看,每个人都看到一只大青蛙。” 她这一听便有点害怕,这世界上的女子毕竟都爱美,谁也不愿意被人当作笑话来看,尤其是近些年来女人愈来愈注意自己的下半身,一双漂亮修长的腿是人人梦寐以求的,所以叶亦深这话可说到重点了。 她被叶亦深这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憋着,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叶亦深也不是真要笑她,这时见她哭了,也是极不好意思,忙安慰她道:“我跟奶开玩笑的,奶别哭了。” 哪知道她这一哭就不止,反而还哭得更大声。叶亦深不知该怎么办,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我的腿弯就弯,大不了没有人喜欢就是了,又有什么关系”她一边哭一边道。 “我是开玩笑的,奶的腿怎么弯了?不会啊,奶的腿长得可好看了。”叶亦深紧接着说道。 “你看过我的腿了?”她道。 “当然看过了,奶穿这种衣服,我想不看都不行。”她现在穿的还是那天那套空服员的制服,制服是短裙,当然看得见她的腿。 她也看了看自己的腿部,不过只看到四根大木条,哪里有什么“好看的腿”?她心中一难过,又大哭了起来。 叶亦深心想:“这女人真是难搞,前两次见面还一副很强的样子,这下子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了?”他不禁摇了摇头。 她看叶亦深摇头,又不哭了,问道:“你干嘛摇头?” “我摇头就摇头,干奶什么事?”叶亦深想这女人也真不讲理。 “你看不起我,所以你摇头。”她道。 “我看不起奶?什么?我怎么会?”叶亦深真是莫名其妙了。 “你在想我的腿以后都是弯的,被所有的人笑话,所以摇头。”她道。 “我……”叶亦深很想解释说他没有,可是他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用,因为她现在在生病,心情一定是恶劣的,举凡人在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像生病、受伤,心情也就比较容易不好,可是不跟她说也不行,真叫他不知该怎么办。 “你什么?”她道。 “我……我摇头是因为我头痛,是因为我想说……我想说……”叶亦深一时想不出要说什么。 “想说什么?你说啊”她比较不哭了。 “我想说奶长得真好看。”叶亦深随便说了一个。 这么一说,马上就有效了,女人最喜欢听人家赞美自己美丽,她也不例外,只见她立刻破涕为笑,道:“真的?”两行泪还挂在脸上。 叶亦深见她就像小孩子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愿意扫她的兴,便说道:“真的。” 她这一下就不哭了,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叶亦深看她没事,便问道:“奶叫什么名字?” “你很想知道?”她道。 “这是一种礼貌,难不成我以后都得叫奶“小姐”还是“女士”吗?”叶亦深道。 “你如果想这么叫,我也不反对。”她笑道。 “那我叫奶“老太婆”好了。”叶亦深也开玩笑道。 “好难听,奶不可以这样叫我。”她叫道。 “那奶就告诉我奶的名字。”叶亦深道。 “嗯……”她迟疑了好一会儿,一直不说。 “我不知道说自己的名字有这么难。”叶亦深实在不解。 “我不习惯告诉别人我的名字。”她道。 “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还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名字就是要给人叫的,不然取名字做什么?”叶亦深道。 “不是这样的……”她还是不肯说。 “奶不告诉我奶的名字没关系,我不勉强,我自己再帮奶找一个名字来叫好了。”叶亦深道,他放弃了想知道她名字的欲望。 “如果你真要知道的话,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她道。 “现在奶又肯说了?”叶亦深道。 “你到底要不要听?”她好像生气了。 “好啊,奶要说就说吧。”叶亦深道。 “我……”她好像还有一些犹豫。 “真的连说个名字都这么难?还是奶根本不想让我知道?”叶亦深真不明白她的想法。 “我叫……温妮莎。”她说出口了。 “温妮莎?好名字。”叶亦深不禁脱口道。 温妮莎笑了一下,好像很高兴,道:“谢谢你,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好不好听。” 叶亦深看她的反应,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或是骗人,而是一脸极度认真的样子,这表示她说的名字是真的。 “奶以前都不跟人说过奶的名字?”叶亦深问道。 “嗯,不是没有,只是我从小到大,朋友很少,需要用到名字的时候也不多。”她幽幽地道。 “用到名字的时候不多?”叶亦深问。 “是的。”温妮莎道。 “难道奶没有朋友?或是奶都不上学或是工作?”叶亦深奇道。 温妮莎低下了头不说话,叶亦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她真的不上学、不工作?还是她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奶说了名字,那奶姓什么呢?”叶亦深道。 温妮莎听到叶亦深这么说,脸色马上板了起来,口气非常非常的不好道:“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知道怎么称呼我了,干嘛还要知道我姓什么?” 名字是代表一个人的,当然要让人知道,而姓是一个人的家承,和名字是连在一起的,因为人不可能自己从石头中蹦出来,一定要有父母,而父母就是家承,冠上姓就等于是冠上了一个家的传统,也是对父母的一种尊敬。 叶亦深这么问完全是一种礼貌,却惹来她这么大的火。 “奶不说就不说,不需要发这么大的火,反正我知道怎么称呼奶就好了。”叶亦深道。 可是他心里却想:“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怎么会连名字都不敢告诉别人?” 温妮莎看叶亦深不问她的姓了,心情似乎才好些,突然又笑着道:“我有好多姓,每次都不一样,嘻嘻。” “每次都不一样?”叶亦深纳闷道。 “就如同你每次看到我的时候,我都是以不同的外貌出现。”她解释道。 叶亦深点点头,了解了她的意思,接话道:“我很佩服奶易容术的技巧,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了。不过,我不了解……”叶亦深没有把话讲完。 “不了解什么?”温妮莎道。 “我不了解,为什么奶要用这种方法来做事情?”叶亦深道。 “你是说,不用真面目来对人?”温妮莎问。 “是啊,难道用真面目对人有这么难吗?”叶亦深道。 “用真面目对人不难吗?”温妮莎反问叶亦深。 “用真面目对人有什么难的?我不是一直都用真面目来对人吗?奶现在不也是用真面目在对我吗?”叶亦深回答她。 “奶是幸运的人,所以可以用真面目来对人,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温妮莎先叹了一口气,才这样说道。 “我不明白奶这话是什么意思,奶可以说得清楚一点吗?”叶亦深道。 “人生下来,并没有选择自己生活环境的自由,而是在出生之前就被注定好了,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什么。”温妮莎道。 “这我承认,绝大多数的小孩子一出生是必须接受家庭所赋予他们的一切,但这也仅限于他们没有自主能力的那段时间,人是自主的动物,当他们有了自主的能力时,他们就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和自由。”叶亦深也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等到他们有了自主能力的时候,他们的个性、思考、习惯等等,最大部分的心理状态都已经决定,不能改变了。”温妮莎道。 “我想也不一定吧。”叶亦深否定她的说法。 “这是千真万确的,心理学家也是这么说的。”温妮莎道。 “就算是真的,难道生长在比较不好的环境的孩子就一定得有不好的未来吗?”叶亦深道。 “按照比例上来说,是的。”温妮莎道。 “我还是不能赞成奶的说法。”叶亦深很坚持。 “你不明白。因为奶的心里没有什么黑暗面,不知道许多人并没有办法改变他所背负的身分,纵使他们对自己的身份不满意。”温妮莎道。 “我是不知道人竟然连改善自己生活状况的勇气都没有,那这些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叶亦深有点不屑的说道。 “不能照着自己的方式去活,也不能说他们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啊,这么说是不对的。”温妮莎道。 “人是有活下去的权利,不过,人也该对自己的生活和生命负责,既然不想被命运安排,那么他们就得付出心力去为改善自己的生活而努力,岂能用逃避的方式?人类之所以可以成为地球上最强的生物,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我想,就是因为人类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欲望和意愿。”叶亦深还是不能完全同意她的说法。 “如果你已经付出努力却仍然不能改善呢?”温妮莎反问叶亦深道。 “那应该继绩努力啊”叶亦深道。 “那继续努力之后还是不行呢?”温妮莎道。 “那就一直努力啊,直到达到目标。”叶亦深回道。 “有很多事,你真的是不能了解。”温妮莎看不能说服叶亦深,只好这么说了。 “我是有很多事不能了解,但我了解人有自己该做的事,例如,去为自己的生活付出和努力。”叶亦深说得义正词严。 “我刚才就说了,因为你这个人比较属于光明面,不能理解在这世界的某些角落,许多人过得并不如你所想像的那么容易。”温妮莎这么说时,就好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奶才几岁?说话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叶亦深笑着对她道。 “那是因为每个人所遭遇的事情不一样,当然心态也就不一样。”温妮莎道。 “呵呵”叶亦深笑了一下,道:“我觉得这要看人,有些人遇到好事他认为是坏事,有些人遇到坏事他认为是好事,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 “或许吧……”温妮莎好像不是那种遇到坏事会认为是好事的人。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奶。”叶亦深道。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温妮莎道。 “那奶就赶快说吧。”叶亦深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好好的听这些答案。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那颗舍利子?”温妮莎问。 “没错。”叶亦深回道。 “奶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单位工作?”温妮莎又问道。 “没错。”叶亦深回道。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厉害的易容术?”温妮莎说出第三个问题。 “没错。”叶亦深还是那么答道。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我都不能告诉你。”温妮莎道。 “什么奶不能告诉我?奶是在开我玩笑是不是?”叶亦深听她说了半天,结果却得到这种答案。 “我没有在开你玩笑,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温妮莎道。 “奶不要搞错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个岛上,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成问题,奶告诉我这些事情的答案,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是建立在这三件事情上的,若是没有这三件事,今天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奶告诉我这些事情的原因,就当是做件善事好了。”叶亦深道。 “其实你这个人不是什么坏人,本来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这件事关系到太多的人,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人的生命和生活将会受到极大的威胁和危害。”她说道。 叶亦深听完,心里想:“她所说的“这些人”,意思是指他们的组织吗?还是指其他的人?”于是他立刻就说道:“奶说的“他们”,是奶的组织吗?” “不是,奶不要乱猜好不好,我是不会告诉奶的。”温妮莎道。 叶亦深又想:“温妮莎一定是来自一个奇怪的组织,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呢? 自己若是不用点方法,看来她是一定不会说的。”于是他又道:“现在这个小岛上只有我们两个,而且奶的脚又受了伤,如果我用硬的来逼奶招供,奶觉得会怎么样?”叶亦深想恐吓她一下,刚才软的她不吃,只好用硬的试试看了。 “你也太没创意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一百零一招,真是太落伍了,能不能换点新的?”温妮莎用耻笑的口吻道。 叶亦深有些尴尬,这句话好像他自己就对别人说过。上次阿尔卡抓住他的时候,也用同一种方法逼问过他,他也一样是不理她,没想到今天自己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手段来逼供,真是没什么创意。可是也不能让她不说就不说这么简单啊这可是关乎他生死的大事呢。 他脸红了一下,随即厚着脸皮说道:“奶不相信我真的会这么做?我不是吓奶,我叶亦深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随便你,反正我现在腿断了,想反抗也不行,你若真的要用刑逼供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我这条命就送给你好了。”温妮莎这么说时,脸上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叶亦深心里想:“她这么说,是摆明了吃我不敢对她怎么样,不过这几件事关系到我的安全和自由,非得要弄清楚不可,说不得只有再吓她一吓了。”于是他说道:“奶听过“人肉叉烧包”没有?” ““人肉叉烧包”是什么东西?”温妮莎一脸不解的样子。 “人肉叉烧包就是用人肉做的包子。”叶亦深脸上装出凶恶的样子。 “什么是“包子”?”温妮莎还是不明白,没想到她没有被“人肉”给吓到,反而是搞不清楚什么是“包子”。 “包子就是……”叶亦深说时一想:“这个女人是个外国人,没吃过中国的包子,搞不清楚包子是什么,这个例子举得也太不好了。” 他想到一半,温妮莎又继续问道:“包子是什么?” 叶亦深心里有点气恼,却仍然回道:“包子是中国人常吃的一种食品,外面是用面粉做的,里面则可以夹各种的‘馅’。” “‘馅’是什么?”温妮莎又问道。 “‘馅’……馅……”叶亦深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他想:“我干嘛跟她说这些?我可是在逼供。”却听温妮莎又再摧他道:“‘馅’是什么?” “这个‘馅’就很讲究了,有各种口昧,可以吃甜的,也可以做成咸的,有一口豆沙的、韭菜的、大白菜的、瘦肉的、瘦肥各半的,也可以依照个人的喜好去做,看奶喜欢什么口昧,就可以做成什么口味。”叶亦深解释道。 “这么简单,那我也会做。”温妮莎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叶亦深嘘了她一声道:“做包子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学问,实际上要做得好吃,可不是那么简单。包子皮讲究的是咬起来有劲,吃起来滑嫩,吞起来顺喉,要做到这一点,不是几年的功夫就能做得到的,这全靠揉面师傅的一双手,要是面粉揉得不够,包子皮吃起来就会觉得松软没有咬劲,又或是揉得不够均匀,吃起来可就又粗又硬,很不舒服,揉面时要加水,水加得多少和加水的方法也会影响到整个面的品质,水太多则面易散,水太少则蒸不烂,加水定要一点一点慢慢加,一次不可以加太多,一个包子在掀开蒸笼盖的那一秒就可以确定是好是坏了。” “揉个面也这么多学问?中国人太罗嗦了。”温妮莎好像兴趣降低了。 “非也,非也。中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视吃的民族,也是最会吃的民族,光一个包子就有不知道多少种吃法,小笼包、叉烧包、汤包、割包、水煎包、干煎包……一大堆。”他停了停,偷偷吞了口口水,又道:“人生在世,当要会吃,吃是人生第一件大事,这吃之一道,怎么可以随便?所以啊,中国人才是这世界上最会享受、最会生活的民族。” “中国人是最会吃的民族,你呢?我看你是最会吹牛的人。”温妮莎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吹牛?我才不吹牛呢,中国人对吃可是绝不含糊,真要数的话,中国菜何止万种满汉全席虽说集中国名菜于一身,但也只限于宫廷之中,中国最好吃的地方名菜,或是地方小吃,那才是真的精彩呢”叶亦深愈讲愈高兴,好像忘了他在逼供。 “你说包子有这么多种,你又吃过几种?”温妮莎反问道。 “哈,哈,奶说别的我还不敢说,说到吃,我可不输人。这个包子嘛,我刚刚说的都吃过。”叶亦深回道。 “真的?”温妮莎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不过,吃过这些包子不稀奇,要吃过有名的包子,好吃的包子才了不起。”叶亦深愈讲愈过瘾。 “那什么是有名的包子?什么又是好吃的包子呢?”温妮莎看来也极有兴趣。 “有名的包子,当然是属天津的“狗不理包于”最有名了;可是好吃的包子……”他说到这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温妮莎不知道叶亦深为什么说到这便停了下来。 叶亦深叹完气才回她道:“真正好吃的包子可遇不可求,要在中国这偌大的土地上找到最好吃的包子,谈何容易,谈何容易” “那奶是没吃过最好吃的包子罗?”温妮莎听叶亦深这么说,还以为叶亦深没有吃过好吃的包子。 “不是,只是我这一生中只吃过三次我觉得最好吃的包子,现在想来,不禁有点唏嘘。”叶亦深道。 “什么意思?”温妮莎又问。 “我吃过这三次我认为好吃得不得了的包子,全都是在中国大陆吃的,第一次是在北京,不过不是在店里,而是在路边的小摊子上,那个小摊子又脏又破,可是他的包子吃起来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他那包子皮又香又滑,咬下去的时候口感极佳,而里头的馅虽然只是一堆不是很好的肉,但不知怎么搞的就是好吃。我为了吃他的包子,还特别在北京多待了好几天。”叶亦深看着天空像是非常怀念的样子。 “那奶还可以回去吃啊。”温妮莎道。 “不行了,我后来有再去过,但是他已经不知去向,再找也找不到了。”叶亦深道。 “哦”温妮莎按着又问:“那后来两次呢?后来两次怎么样?” “第二次我到成都去,不小心又在一个小小的市场里吃到了美味的包子,那也是个摊子,比我在北京碰到的那个烂摊子只坏不好,不过,他包子的口味却与北京的那摊不相上下。可惜,后来也找不到了。” “怎么都是这样子?”温妮莎道。 “这些人本来都不是以此为生的,可能都只是一时生活有困难,才会出来卖包子维生。”叶亦深说道。 “第三次?你不是说还有第三次吗?”温妮莎催着道。 “第三次我到山西去,中国北方人作包子、面食类的食物可是自古有名,我到山西去本是三观名胜,没想到竟吃到了这一生中最怀念的包子。”叶亦深道。 “也是烂摊子吗?”温妮莎道。 “差不多,这家有个小店面,但是也烂得快倒了。”叶亦深道。 “既然有店面,那就可以再回去吃啊。”温妮莎道。 “当然,能有机会时我当然会回去吃,不过原来的主人,就是现在这家店主人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他的这个儿子做包子的功力还不如他的父亲,虽说口味有点相近,但仔细一吃,还是有所距离。”叶亦深道。 “好可惜。”温妮莎也跟着叹息。她心里不禁想:“叶亦深崇尚美食,就连包子这么一个小小平常的食物也这么注意,真是少见。”按着她开玩笑对叶亦深道:“你这个叶亦深大侠,这会儿该叫做“包子大侠”了,呵呵。”她笑了起来。 叶亦深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同道:“我不单是包子大侠,还是抓鱼大侠。”他指了指他刚抓回来放在一旁的鱼,站起来比划了两下手势。 温妮莎笑得很开心,呵呵的道:“原来是“抓鱼大侠”真是久仰,久仰。” 叶亦深比了两下,才猛然想起自己要问她的事来,道:“奶好像还没有告诉我奶的事情。”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意义。”温妮莎回道。 “奶说这种话实在大不负责任了我现在被中情局和阿尔卡那些情报人员盯上了,走到那里都有人不断的盯着我,生活变得很不自由,搞不好还有生命之忧,这都是因为奶的出现,奶知道吗?”叶亦深很生气地道。 “我恨抱歉,我原本也没有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刚好事情和你有了一点关联,所以你才被拖下水,真抱歉。”温妮莎整个人的态度都变了。 “奶光说抱歉有什么用?我还是得和这些讨厌的家伙周旋,奶应该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然后我才能想出应对之策。”叶亦深道。 “你将舍利子交给我,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而我不来找你,他们自然也不会再找你麻烦。”温妮莎道。 “奶这么说就不对了,因为我是不会将舍利子交给奶的。”叶亦深道。 “奶不肯交给我他不行,因为舍利子现在是在我手上,不是在你手上。”温妮莎道。 “可是奶也别忘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随时都可以将它拿回来。”叶亦深有点生气了。 “那好吧,你就来拿啊。”温妮莎将两手一张,做了个让叶亦深搜身的姿态。 “奶……”叶亦深也不是不敢拿,只是他现在要拿的话,势必要伸手进她的衣服里,而且那颗舍利子在她身上的哪一个部位他也不知道,只得先在她身上搜索一番,万一弄个不好,就成了吃她的豆腐,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实在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做得出来的事。叶亦深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生气,红涨着个脸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是不会硬来的,其实在我找你之前,我早就已经打听过你的事情,我不敢说对你了若指掌,但是奶的个性和习惯等,我是相当清楚的。”温妮莎说道。 “奶以往每次出任务前都要对要下手的对象作调查的吗?”叶亦深道。 “什么叫“以往每次出任务”?我不是什么情报人员,你不要搞错了。”温妮莎回道。 “那奶是什么?私家侦探?”叶亦深道。 “不是,什么都不是,奶不必瞎猜,你也不可能猜别的。”温妮莎道。 叶亦深看没办法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来,只好暂时放弃,等待以后有机会再说。地想好了,便对温妮莎道:“好吧,既然奶坚持不说,那我也不想问了,奶肚子饿了吗?” 温妮莎摸了摸肚子,刚才听叶亦深说了那么一大堆关于吃的事情,其实她的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了好久,一直没有机会说,叶亦深这么一问,她马上用力的点着头,表示她员的很饿了。 叶亦深哈哈大笑,道:“肚子饿了也不早说,我抓了好几条鱼,我先把它们烤了吧。” 说完便起身去前 (按:此处不知缺多少?) 第八章 温妮莎的脚伤得很重,加上缺乏药物,复元的速度相当地慢。她不能行走,只有每天躺在叶亦深做的床上养伤。有时白天醒来,便和叶亦深说说话,偶尔叶亦深也会背她四处逛逛,看看海边的景色,夜晚岛上没有灯火,不能做什么活动,两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星星,仲夏的夜晚,又在海上的小岛,满天的繁星彷佛近得呵以抓得到。 叶亦深喜欢涉猎各种学问,对于天象也有一些接触,经常和温妮莎说一些有关天象的事或是相关的神话什么的,而温妮莎也总是听得津津有味,除去她奇怪的身分和她所做的事,她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听众。 叶亦深一向随遇而安惯了,很能适应各种不同的环境,即使在这荒岛上,他也一样能悠然自得,每天抓鱼采果,倒也落了个轻松自在,忙里偷闲,就当是到马尔地夫之类的地方度了一个假,而且还不用花钱,真是一举两得。 这一段时间,叶亦深的脸上从未出现过不安或是不悦的神色,他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在这么无聊的小岛上,他也总是我得到事做,温妮莎常怀疑,叶亦深是不是专程来这个小岛而不是意外降落到这里的。 不过真的这样子过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两人不可能就这样在这岛上过一辈子,是以叶亦深也经常注意是否有船只行经小岛。他也开始做一些必要的求救物品和工具,以备有船来时可以用得上。 这一天一早叶亦深起床,便到岛上的小山丘上采果子,正采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远远地听到许多人声从岛的另一边传了过来。他心里一喜,想:“有人来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他心里高兴,连果子都不拿了,就往人声处跑去,想赶快叫住这些来岛上的人,他虽然不知道来的这些人是谁,但只要有人,就一定有机会。 他跑得飞快,快乐的心情让他慢不下来,在离这些人的位置尚有一、两百公尺的距离时,他看见了这一群乘着船上到岛上来的人,他们乘坐一艘中型的游艇,船上挂着意大利的旗帜。 这群人共有十来个人,每一个走路时都大摇大摆,看起来就非善类,不单是如此,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枪,或长或短,而且数量可能比人数只多不少,少则两把,多则三把不只。 叶亦深定眼一看,不由得大呼完蛋。因为来岛上的这些人,正是疤面阿契罗吉诺的手下。走在最前面的,是上次和叶亦深交过手的保镳,叶亦深一眼就认了出来,其余的十个人,有一、两个叶亦深上次也见过,剩下的看来比这几个保镳只坏不好。 阿契罗吉诺被人刺杀而死,他们一定会想到和他有关,因为当天除了叶亦深和珍妮佛之外,阿契罗吉诺并没有和其他的人接触,所以这些黑手党的人,一定会找上他的。他们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绝不是来度假的,他们是来找叶亦深的。 不过他们的本事也真高,竟然能找到这个地方来,叶亦深心里不禁有些埋怨:“为什么好人的动作都比较慢?” 他担心温妮莎的安危,立刻反身往来路跑回去。 温妮莎并不知道黑手黛的人追来岛上,仍然睡得十分香甜,叶亦深跑回来时,她兀自熟睡不醒。 “赶快起来,黑手党的人追来了。”叶亦深来不及等温妮莎起来,一把便抓过她,将她背在背上。 “怎么回事?”温妮莎好梦正甜,被叶亦深这么一搞,只睁着蒙胧睡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黑手党的人杀来了,我们得赶快跑。”叶亦深一边跑一边道。 “你何时和黑手党的人又有瓜葛了?”温妮莎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先跑再说。”叶亦深道。 “这岛这么小,我们能躲到哪里去?再怎么躲也躲不掉的。”温妮莎趴在叶亦深的育上,声音被震得一抖一抖的。 “那也不行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啊,好歹总是要拚一拚才是。”叶亦深道。 “你这样背着我,根本跑不快,不如把我放下,你自己逃吧。”温妮莎道。 “你说这是什么话?我岂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只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和他们正面对抗,只有先闪避一下,以后再作打算。”叶亦深道。 “可是我和他们又没有什么仇,他们不见得会我我麻烦,他们要找的是你,说不定我还可以拖延他们一下,你就比较有机会逃得掉。”温妮莎道。 她说的是没错,不过叶亦深不知道她这样说的目的,是为了甩开自己呢?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带着她累赘? 叶亦深想想,假使他不带着她,逃掉的机会是人得多,毕竟背着一个人,整个速度就慢了下来:不过往另一方面来看,两人一分开,再要找她拿回舍利子可就麻烦了,下次她又不知道会改装成什么样子;再则她如果落到黑手党的手里,很难说会有什么下场。他思考了一下,觉得不能让她涉险第一,拿回舍利子第二。于是怕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们两个一起,要抓就连我一起抓,不然,就两个人一起走。” “你是真的害怕我落入黑手党的手里,还是怕我拿了舍利子从此就也我不到我了?”温妮莎微笑地道。 “先不管舍利子这档子事,不先想办法逃掉,连命都没有了,还管什么舍利子?你想得太多了。”叶亦深不高兴的回道。 温妮莎从不知道有人竟然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而且还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自小到大,就没有任何人对她如此之好,一时之间心情震汤,不由自主地便落下泪来。 叶亦深只顾着飞奔,完全不知道背上的温妮莎正哭得不可开交,背上湿热的泪水他还以为是温妮莎禁不住天气懊热而产生的汗水。他道:“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他们的船的位置了。” “你要去他们的船?”温妮莎大是惊讶。 “没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叶亦深一边跑一边笑着道:“他们一定没想到我们会自投罗网。” 他沿着小岛的边缘绕行,这些天来,他对小岛的地形已经十分熟悉,他判断阿契罗吉诺的手下会从小岛的中间开始搜索,而不曾散开,他们不是军人,没有战略观念,所以他才敢兵行险着。 而他果然也没猜错,这些阿契罗吉诺的人,并没有分散搜索,只聚集成群,从小岛的中间慢慢地穿过小岛。当他们看见叶亦深和温妮莎留下来的床和其他杂物时,叶亦深两人已经到了他们的船边。 叶亦深观察了一下,除了刚才在岛上搜索的十几个人之外,可能还有几个人在船上留守,他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船上有多少人,他都不能退缩。他轻轻地放下了温妮莎,将她安置在岸边的一个矮树旁,芷对她说道:“船上应该还有几个人,我上去把他们解决了,然后我们可以“借”他们的船回到城里。” “你可以吗?”温妮莎脸上现出了关心的神情。 “不知道。但是还是得试试看,是不是?”叶亦深笑笑道。 “你得考虑清楚,你这样做就真的得罪了黑手党的人,以后可就难过了。”温妮莎叹道。 “没办法了,现在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怪只怪我运气不好,阿契罗吉诺这家伙死得不是时候。”叶亦深道。 叶亦深说这话的时候,温妮莎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怪异的眼神,不过叶亦深没有注意到。 “那你小心。”温妮莎被放在地上,她坐好了身子后对叶亦深说道。 叶亦深就要偷偷上船,突然觉得这句极普通的话在温妮莎的口里听到是多么的不简单,这是她第一次对叶亦深说这种话,叶亦深不禁心中起了一阵温暖,也表示两人的友谊渐渐地在萌芽。是以他停下脚步,回头对温妮莎笑了一下,同道:“嗯,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温妮莎也对他笑了一下,两人默默对望了一眼,叶亦深又点了一次头才起身,以极快、极轻的身法,窜上了游艇的甲板。 温妮莎看着叶亦深矫捷的身手,心中不禁忖道:“若不是用计,想要拿到那颗舍利子,恐怕是有如登天。” 叶亦深一上到船上,便看见两个大汉靠着船遏的栏杆在聊天。这两人都没见过叶亦深,突然看见他,均是惊讶大于警戒,叶亦深满脸笑容,摇着手对两人说道:“我想借个厕所。”两人对望了一眼,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心里大概都在想:“这里怎么会有人跑来借厕所?”两人只是那么短短一瞬间的错愕,还来不及问,也来不及搞清楚怎么回事时,叶亦深已经出手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两人,两人只觉眼睛一花,叶亦深就从远处突然到了他们面前,当两人察觉不对纷纷掏枪时,两人又觉眼前一花,因为叶亦深突然下蹲,他们不由自主的向下看,这时叶亦深已准备好并作出了第一记的攻击。 两人掏枪只是一、两秒的事,不过叶亦深的速度更快,两人手还没有拿稳枪,叶亦深便由下往上左右开弓,以撩掌先后击中了两人的下巴,这是他自创的一招“九天九地”。孙子兵法中说:“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正是他这招的精髓所在。 只见他像一头大鹰一样向上跃起,双掌起处两人同时往后仰天摔倒,两人还来不及真的倒下,叶亦深又一招“左顾右盼”双手突伸,抓住他们的领带并用力回扯,两人一会儿向后一会儿向前,脚还没站稳,叶亦深又是一记“九天九地”,以掌再度击中二人的胸部,这一下比刚才那一下力道更强,两人被强大的力道推得向后翻了一个肋斗,“咚咚”两声,当场便晕了过去。叶亦深本待再补上一拳,但是两人已没了知觉。 叶亦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着地上两人道:“对不起,我有点紧张,所以出手重了点,不好意思。” 两人倒地之后,惊动到船舱内其他的人,此时又有两人跑出来,叶亦深无处可躲,只有站在甲板上,而两人一出来,看到一个陌生人,又看到自己的伙伴倒在地上,直觉地便伸手去掏枪。 叶亦深看两人又是掏枪,心里不禁大感不悦,想:“这些人怎么这么多枪,难怪全世界的社会治安都在变坏。”他摇了摇头,说:“可不可以不要用枪?” 两人互看了一眼,突然一起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也好,我也好久没有动动筋骨了,就让我来玩玩。”他说的意大利话,叶亦深听得懂,也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轻蔑。 叶亦深不以为意,也笑着道:“那好,那好。” 只见那人脱下了外套和领带,卷起袖子,露出了粗壮的肌肉,左手臂上还刺着一个火山爆发的图案。他一边跳动着,一边缓缓地热着身,一会儿出个左拳,一会儿出个右拳的。 那人跳了着实有好一会,搞得叶亦深都不耐烦了,他才很大力的一记左直拳攻向叶亦深。叶亦深头向左一至,闪过了他的这记拳,一边还口道:“热身完了?” 那人不怎么答话,彷佛已经进入了比赛状态,全神贯注,只回了一句:“我要把你像蚂蚁一样捏死。” 叶亦深看他跳得很有韵律,也学他一一起跳动了起来,而且速度和高度都刚刚好,好像两人是在跳舞一般。 这是西洋拳击的一种步法,不断地跳动是希望能保持一定的活动力,让自己有更好的闪躲和攻击。这种步法是有其道理的,因为如果整个人定在地上,想要突然动作,不管是防御还是攻击,双脚都必须发动很大的力量脱离原本的惯性,并将位能在瞬间转成动能,这一来需要很大的力量,二来所花的时间也比较长,所以才要这样跳来跳去。 这样跳虽然是好,不过它有一个大问题,也是大缺点,就是,这样跳需要很大的能量,很好的体力。一个拳击手每天要跑十几公里或是数十公里来保持自己的体力,好让自己在场上这样不断地移动而不会力竭。叶亦深很清楚这个道理,当他看见这人开始跳动时,他就决定要和他一起跳了。 这人壮归壮,但是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练体力了,又大又凸的小腹,不是啤酒喝多了,不然就是根本不运动,叶亦深完全不担心,他估计他顶多跳个五分钟,就会不支,所以干脆就陪他跳一跳。 果然不出叶亦深所料,他一边跳一边很有那么一回事的不断地攻击叶亦深,叶亦深只是闪躲而不作任何攻击,不到五分钟,就看他气喘叮叮、满头大汗的停了下来,他双手撑着膝盖,不断地喘气道:“你不要到处乱跑……你到底要不要打?” 叶亦深也不跳了,弯下腰来对他道:“要打。”那人抬起头来,叶亦深露出牙齿一笑,“砰”的就给了他一拳,正中他的左眼,他“啊”了一声,向后退了三步,他摸着左眼,恨恨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道:“老子宰了你。”抡起拳头死命地向叶亦深打来。 叶亦深有时喜欢恶作剧一下,不过也得看情形,他想今天不好花太多时间和他玩,待会其他的人回来可就麻烦了,于是他对那人说道:“你体力不好,干脆休息一下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那人不答话,只顾向叶亦深挥拳,每一拳都出尽全力,彷佛一拳就想把叶亦深打死,叶亦深左右闪了几拳,见他不回话,只好自言自语道:“休息一下也好。”他说话的同时,人在原地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那人一拳又打空,叶亦深已到了他的背后,伸出脚来,在那人屁股上一端,那人正用很大的力击出一拳,又被叶亦深这么一送,立时收足不稳,几个踉跄便冲出了甲板,“哗啦”一声,摔进了水里。 这边还剩下一个人,在旁边看了很久,也不出手帮忙,也不出声,叶亦深觉得纳闷,此时看见他也脱下了外套,松开了领带,每动一下身体便发出“喀啦,喀啦”的响声,着实令人害怕。 叶亦深也害怕,但不是因为他会“喀啦,喀啦”,而是怕他“喀啦”久了,不小心自己折断了什么地方。所以他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喀啦、喀啦”了,那很可怕。” 那人脸上现出一股得意的表情,自以为很了不起的说道:“人家都叫我“铁拳”,你如果怕了,自己乖乖束手就擒,不然我要像捏蚂蚁一样把你捏死。” 叶亦深一听,笑道:“你和刚才那个人很熟,是不是?怎么说的话都一样?” 那人咬了一下牙,道:“废话!他是我弟弟。” 叶亦深想了一想,两人的确是有点相似,便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时,这人已经一记右直拳挥了过来,看拳势和力道,果真比刚才那个“弟弟”要强得多。 叶亦深也不多说,一个矮身,闪过了他这一拳,那人有点诧异,立即停住了这记右直拳的拳势,并从下方以左勾拳撩击下蹲的叶亦深,叶亦深本待欺近,见他一拳挥来,拳速相当地快,便道了一声:“有点名堂。”一个后仰,堪堪躲过这一拳。 那人看叶亦深轻易地就躲过自已两拳,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来。他自小就受到特别的训练,十几岁进入拳坛,以一双快拳,在当时的拳坛中可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前几年自拳坛退休,便被高薪礼聘到阿契罗吉诺家族老大的手下作贴身保镳,在黑手党的组织里,可是属一属二的大将。这次要不是为了我叶亦深,恐怕很难请得动他。 他“嘿”了一声,挥动左拳,连续五拳直拳朝叶亦深的头部快速地攻击。 叶亦深也大是惊讶,想不到这人其貌不扬,一双拳却快得离谱,是他生平仅见西洋拳最快的一个人,他一连闪开五拳,对手虽然“嘿”了好几声,他心里的惊奇也不小于对手。 叶亦深并不以他自创的拳法来反击,只是在这人的拳头与拳头间闪躲,直闪躲了有两、三分钟之久,这人看叶亦深闪躲时仍然从容不迫,白己连出好几记快拳也打不到他,便从口中蹦了一句话:“布鲁斯.李!” 叶亦深一听,心里笑了一下,“布鲁斯.李”是李小龙的英文名字,他看自已会中国功夫便以为是和李小龙有什么关系,不由得觉得好笑。他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他攻击的距离,放下了架势,对他道:“布鲁斯.李尾中国功夫第一流的高手,不过很可惜,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是你这不是他的功夫?”那人道。 叶亦深在国外常遇到这样的情形,很多外国人不懂中国功夫,以为会中国功夫的,就是李小龙的功夫,因为他们只知道李小龙,不知道中国还有其他很多不同的功夫。 “不是,我这不是布鲁斯.李的功夫。”叶亦深回道,心里却想,假如李小龙真的在世的话,现在功夫不知道高到什么地步了。 那人好像不能理解的抓了两下头,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 叶亦深对这情形司空见惯,也不再理他,却说道:“你有这样的拳速,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可否请问你的大名?” 那人很骄傲的回答道:“我叫“铁拳”,年轻时是轻量级的拳王。” 叶亦深心里“哦”了一声,想:“既是轻量级的拳王,有这种拳速,就不大意外。”他很欣赏他的拳法,便道:“好吧,铁拳,我一向喜欢交朋友,尤其是有本事的朋友,我和你们之间出了一点误会,所以不得不和你交手,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的误会澄清了,我们是坐下来一起喝酒,而不是拳脚相向。”叶亦深道。 “好,有胆识,在这个时候还敢跟你的敌人交朋友。”铁拳道。 “不好意思,我这个习惯不是很好,不过我一向欣赏有本事的人。”叶亦深道。 铁拳哈哈大笑道:“有意思,你这朋友我交了,不过今天我们得先好好打一架。” “我得先跟你说,我上来是抢这艘船的,如果待会我打赢了,请你让我开这船走,如果你打赢了,我就跟你们走。” “这很公平。”铁拳道。 “那……出手吧。”叶亦深道。 铁拳也不废话,连续几个快拳攻向叶亦深,叶亦深左右不断闪躲,就像是毫无招架之力一样。 事实上,叶亦深不是无法招架,而是以拳击的角度来看,铁拳的拳法当真是炉火纯青,很不好破。要知道,西洋拳的拳法虽然只有用拳而没有用其他的部位作攻击,但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无论攻守均具有一定的威力,而叶亦深自知若是以自已的功夫取胜,虽然是不成问题,但也不会太容易,而且他觉得自己若是用脚与他对敌,那不是对他这样一个拳击手的尊敬,是以他想用同样的方法来对招。拳击的拳法他虽也有涉猎,不过都还不及铁拳,所以看来有些惊险。 铁拳不断地以快拳攻击叶亦深,叶亦深便不断地在其中寻找破绽,终于他发现铁拳每次攻击四到五拳左拳之后,身体便会微微地向左里,以让出右手挥出重击,叶亦深观察了几次,在他第四次这么做的时候,整个人同时向右移动,闪身到他的左身侧来。铁拳本想挥出一记重击,但叶亦深却超过了他攻击的距离,使他不由得停了一下,而此时,叶亦深就利用他这一停的时间,左右勾拳连续击中铁拳的左右腹部,铁拳闷哼了两声,退后了一步。 铁拳非常讶异,因为自他出道以来,从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人击中,即使是和其他拳望高手对阵时都未曾发生过,他深吸了一口气,竖起大拇指道:“你,好样的。” “哪里,我只是运气好。”叶亦深客气道。 “靠运气就想赢我,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吧。”铁拳笑道。 “那我们就再试一试。”叶亦深道。 “好,再来。”铁拳说完,又是三拳直指叶亦深。 叶亦深不再打屁,收回心神闪开了他这一拳。这次铁拳换了一种打法,左右拳交互攻击,直拳和勾拳也不重复,一会儿直拳,一会儿勾拳,端的是变幻难测。 叶亦深看他拳法一变,竟然颇类似中国的拳法,不由得叫了一声:“来得好。”一方面不断地快速移动脚步闪躲他又快又重的拳击,一方面观察其中的破绽。 铁拳愈打愈兴起,攻势也愈来愈密集,叶亦深好几次差一点都被击中,他估计如果自己不出拳的话,再不到三十秒真的就会被铁拳打中,所以,他也开始在一些空档出拳,以牵制铁拳的攻击。 两人斗了约有五分钟之久,叶亦深才好不容易看到他的一个小小的破绽。这个小破绽也是铁拳的一个习惯,大概是他经常站在比赛场上,所以攻击时总是想把对手逼近绳边,再作集中的攻击。 这是船上的甲板,船边是有栏杆和绳索没错,不过却是弧形的,并不像拳击台上的绳索是正方形的,所以不能够造成完全的死角,即使叶亦深被逼人了死角,也有办法从弧形的边缘闪出来。 而当叶亦深落入了角落之后,铁拳便会发狠劲的攻击叶亦深。第一次时叶亦深还有点顾虑,到了第二次,叶亦深便趁他猛力攻击时突然横移,铁拳以为叶亦深又要故技重施,连忙向左挡住叶亦深的去路,没想到叶亦深这一下只是虚招,一晃之后马上又向铁拳的右侧移动,如此一来,两人相差就有两步之多。铁拳不愿失去先前的优势,人跨一步,又向叶亦深攻来。 叶亦深早料到铁拳会这么做,在铁拳靠近的时候条地向他欺近,铁拳当时只顾追击叶亦深,万万想不到叶亦深反而向自己撞来,在仓促间只胡乱挥了一拳,然后就想退开,保持住一定的攻击距离。 叶亦深似乎也牢料到他会一击便退,只见他不断地贴近铁拳,完全不给他任何缓冲和喘息的机会,一直黏着他,两人相距不过只有二十公分。铁拳身子的重心是向后退的,无法作出强力的攻击,而叶亦深恰好相反。 在铁拳退了四、五步之后,叶亦深才出拳,再度击中铁拳的腹部,这一场又是叶亦深赢了。 叶亦深一击中铁拳之后立即停下来,对铁拳拱拱手道:“失礼了。” 铁拳先是有点失望,但很快地笑了一笑,道:“你好本事。” 叶亦深赶紧说道:“我是侥幸,用了一点小计。” “我知道,不过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大晚了,这要是生死相搏的话,我已经没命了。”铁拳是个很明白事理的人。 叶亦深见铁拳做事磊落,输了也不罗陈,心里很是欣赏,于是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啦,我们只是交流一下,不是什么生死相搏。” “你这小子不错,胜了却不骄傲,很难得。算我欠你一次,以后你有什么麻烦,你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尽力帮你。”铁拳很豪爽地道。 “谢谢你,我很高与交到你这个朋友。”叶亦深笑道。 铁拳哈哈大笑了两声,又道:“是我该很高兴才是,能交到你这么有本事的朋友。叶亦深又不好意思的客套了一番。 叶亦深笑着说道:“你们也真厉害,我从飞机上跳下来,根本不知道会掉到哪里这大西洋这么大,你们是怎么我到我的?” 铁拳回道:“我们是依你跳机的位置来判断的,在航空公司的记录中有记录你跳下来的时间和座标,我们有人在这家航空公司做事,我们从电脑中查到这些资料,就这些资料循线追来了。” 叶亦深扬了扬眉,作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道:“真是厉害。” 铁拳笑笑道:“这也没什么。”他说完又接道:“我有一件事,得劝你一下。” “什么事,请说。”叶亦深道。 铁拳想了一下,才道:“我劝你不要回欧洲去了。” “为什么?”叶亦深问道。 “老大已经下了格杀令,现在全欧洲的黑手党都在我你,只要一见到你就把你杀掉,你回去只是死路一条。”铁拳道。 “我猜到了。”叶亦深叹了口气道。 “你杀了阿契罗吉诺,他是老大家族的人,所以一定会我你报仇的。”铁拳道。 叶亦深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阿契罗吉诺是怎么死的,我只是碰巧在他死的那天和他见了一面。” “如果不是你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真凶来,澄清你的无辜。”铁拳道。 “这我知道,不过,找出真凶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我一点线索也没有。”叶亦深道。 铁拳听叶亦深这么一说,想了想便道:“这个凶手用的武器,是很特殊的武器,和这次劫机的人用的武器是一样的。” “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我这些劫机的人呢?”叶亦深道。 “我们怀疑他们和你是一伙的。”铁拳道。 叶亦深一听差一点当场昏倒,他气呼呼地道:“假如我和他们是一伙的,那我为什么不劫机?而会在这个地方。”叶亦深说道。 “这是你们串通好了的。”铁拳道。 “我和他们串通好了?天啊,我可是连降落伞都……”他本来想说他连降落伞部没带就跳下来,不过这么一说,铁拳一定会问他是怎么安全降落的,那他就得说出他是追温妮莎,这样他就等于是出卖了温妮莎。他还不知道温妮莎和这个劫机的事情有多大的关联,在他没有完全搞清楚温妮莎的身份和所有的一切之前,他是不会让温姬莎离开他的。所以他这句话便没有说完。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愈是没有办法解释,愈是让人怀疑他和那些劫机的人有关,毕竟黑手党的人又不在机上。 “我……”叶亦深说不下去了,他现在真的很难去解释这件事情,这样就更令人觉得他和那些劫机的人有关。 “再不然还有一个办法。”铁拳摸着下巴在想。 “什么办法?”叶亦深问道。 “你跟我一起去见老大,我来向老大说。”铁拳道。 “这样也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啊!”叶亦深道。他同时心里在想:“这个方法也很难行得通,如果他们老大最终不相信自己是无辜的,那么自己岂不是自动送上门去任人宰割?而且这还关系到温妮莎,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那也还罢了,他有一定的把握可以逃得掉,但是带个温妮莎就不一定了。”是以他又摇了摇头。 “老弟,我是很想帮你。”铁拳道。 “谢谢你,不过我的这件事好像不是这么容易帮的,是不是?”叶亦深笑笑道。 铁拳也回以一笑,又道:“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你干的,你自己一切小心。”铁拳道。他也不再说什么,左右手各扛起地上的两个人大步走下了游艇。 叶亦深也下了船回到温妮莎藏身的地方,背起温妮莎,登上了船。 温妮莎看到铁拳自己扛了两个人下船,心里不禁大是怀疑,不断地问叶亦深是怎么回事,叶亦深只是笑笑,并不说什么。 叶亦深拔起了锚,看见铁拳仍站在岸边,他的弟弟也从水里湿的爬了起来,站在他的旁边。心里觉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便叫他道:“船我借用一下,两天之后我会送还。” “送还到哪里?”铁拳问道。 “这……”叶亦深一时想不出来。 “到里斯本好了,请他们到里斯本去拿吧。”温妮莎在叶亦深耳边小声的说道。 叶亦深听她这么说,也不多想,便道:“两天之后到里斯本,请到那里去拿吧。” 铁拳点点头,便过了身,不再说什么,一副不知道叶亦深把船开走的样于。 叶亦深走进驾驶舱,将温妮莎放在一张椅子上,发动了引擎,船缓缓地离开了小岛,又看了一眼铁拳,只见他站在岸边,双手插着腰,看着另一边的海。叶亦深心里想:“不知道他回去会不会接受什么惩罚?” 船愈来愈远,温妮莎这才欢呼了一声,问叶亦深道:“回去第一件事情你要做什么?” 叶亦深想了想,同道:“我想洗一个热水澡。” 温妮莎笑得十分开心,道:“我也一样,我要在热水里泡他一个小时。” 船愈驶愈远,渐渐地小岛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温妮莎回头看了好几次,一脸很怀念这个小岛的样子。 第九章 叶亦深驾着“借”来的船和温妮莎两人回到了欧洲,他和铁拳说要将船停在里斯本港,是以他们便在里斯本上了岸。 里斯本是葡萄牙的首都,也是第一大城,它的位置在伊比利半岛的西部,南边是海,北边是丘陵,所以整个城市足建立在海滨和而陵地中间,有山有水,是个美丽城市。 从里斯本出海,只七公里就到大西汗,对叶亦深来说,渊温莎选这个地方实在是很聪明。 这个城市曾被西班牙占领过六十年,这期间里斯本一直没有什么发展,直到独立以后,才恢复了繁荣。它的市区共分为五个区,东区为旧城,建物都比较古老,而其他的新城区,像浅市区、西区、阿尔坎塔拉和贝拉姆都在西边。叶亦深和温姬莎两人上岸之后就在西区。 温妮莎的双脚还不能行走,叶亦深在还没有帮她找到辅助的行走工具之前,都必须背着她。所以一上岸便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温妮莎对叶亦深的敌意降低不少,一路上什么事都让菜亦深作主,她只是乖乖地什么话都不说看叶亦深怎么做。 叶亦深首先找了一个地方将两人安置下来,这一次他选择了去借住民居而不去饭店,因为饭店住宿是要登记的,虽然这里是葡萄牙,但以黑手党的势力和能力来看,要在里斯本的饭店找到两人实在太容易了。 两人为了安全和方便,便谎称两人是夫妻,如此一来叶亦深可以就近照顾温妮莎,也省了许多麻烦。果然,他很顺利地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找到了一个愿意让他们暂住的民家,而且一天只收他们二十块美金,算是相当便宜了。 借宿给他们的那户人家是一对老夫妇,心地非常地好,对两人也非常的客气,不断的邀请叶亦深两人一起活动和吃饭,叶亦深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下来,和他们一同进餐。 两人回到房间后,首先便是好好洗了一个澡,叶亦深进了浴室,便又泡又搓,整整洗了将近一个小时,使都快磨破了。但这还不算什么,温妮莎从下午进到浴室里,直到叶亦深外出帮她买了一张轮椅,和几件衣服回来后,温妮莎还在浴室里,叶亦深着实不耐烦,但温妮莎说她的脚不方便,用这么久的时间也是他害的,叶亦深哑口无言。 两人梳洗完毕后和屋主一同晚餐,屋主夫妇第一件事便是问两人为什么如此狼狈?叶亦深便随便说了个原因,只道两人驾船出游,在海上遇到了大风浪,船不幸翻覆,还好遇到路过的船只救起两人。老夫妇两人听了不断的感谢上天,说他们两人好福气。 晚餐席上,叶亦深的话不多,只是对老夫妇两人的问话作些回应,且通常是问的多,答的少。这个情况在温妮莎身上刚刚好相反,她不但东西吃得多,话也说得多,天南地北和老夫妇两人说得不亦乐乎,好像她和老夫妇两人熟得不得了似的。叶亦深几次向她示意不要罗哩叭啦的,她却装作完全没听到。 叶亦深也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就是这种个性?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还是她只是今天的心情特别好,所以话才这么多? 老夫妇的菜做得好极了,对叶亦深这个爱吃又重视吃的老外来讲,这一顿吃得他大呼过瘾。 这顿晚饭由于温妮莎的废话,直吃了两、三个小时才结束。饭后,叶亦深和温妮莎两人回到房间,温妮莎说睡不着,想到外面走走,叶亦深没办法,只得推着轮椅陪她到海边散步。 两人到了海边,此时夜阑人静,空气清新,海水拍岸之声让人觉得心情一轻。只听温妮莎道:“你觉得这里的风景如何?” 叶亦深不假思索的便回道:“这里的风景很好啊,没想到这里夜晚的感觉竞是如此之好。” 温妮莎听完,叹了一口气,又道:“这里的景色虽好,但我觉得还不如在小岛上的风景好。”听她这么说,好像很怀念在小岛上的时光。 叶亦深想到在小岛上,与世无争,人和大自然生出一种亲近的感情,每到夜晚,万点繁星在海浪声的拥抱中映照着自己,世界彷佛停止了运转,一切的烦恼、痛苦和忧伤全都抛得远远地,他没有忘记那些天他的内心里经常是平静而安详的,那种脱俗绝尘的感觉,自不是这繁华之外的宁静可比的。那些天的感觉,他不禁也有点怀念,只见他笑笑道:“怎么,你还想回去住一段时间,是不是?” “如果真的可以,我倒想再回去,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温妮莎回道。 “真的吗?”叶亦深倒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我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在那小岛上时,我才感到真的快乐。”温妮莎道。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我看你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觉得在小岛上比较好,人都需要休息的,在都市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会产生疲倦,所以才需要休假来调适一下,不管是身体上或是心理上。”叶亦深笑着道。 “是吗?”她说这话的感觉,有些微的失落。叶亦深不知道,她的内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 叶亦深还是那个笑笑的表情道:“你只要回到家,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回家?”温妮莎道。 “是啊,回家。”叶亦深不知她为何有这种疑问。 “我能回家就好了。”她的口气中有一股迷悯的感觉。 “你……”叶亦深不方便问她,这是很私人的事情,若是关系到他的事的话,他或许得问一下,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方便多间。 只听温妮莎又道:“如果要你在那个小岛上住一辈子,你会愿意吗?” 叶亦深想了一想,回道:“住一辈子?你别开玩笑了,那岛上什么都没有,怎么能住一辈子?偶尔去玩玩还可以,就当是去露营什么的,真要在那里待上一辈子,不活活难过死才怪。” “上次去是不小心的,所以才会什么都没有,假如真的要去那里住的话,可以从城市里搬运必要的东西去那里,再盖一个小房子,不就什么都有了?”温妮莎讲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华。 “这么说也是说得过去,不过那个小岛是属于什么人的也不知道,要在那个地方盖一座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有好多地方要想、要计划,最终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叶亦深道。 “你怎么还没做就想到做不成?你不去做,又怎知道不行?”温妮莎道。 她这个说法,倒是让叶亦深真的吓一大跳,他本来以为温妮莎只是一时的感慨,信口说说而已,万万没想到,温妮莎竟然是真的这么想。于是他道:“你不是真的想去小岛上住吧?” 温妮莎只把嘴一翘,倔强地说道:“有什么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心里觉得温妮莎是有点异想天开,但又觉得也没什么不行,是以这句话就说不出口。 “你如果不愿意,也没什么关系,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胆小又没有理想的人。”温妮莎竟然骂叶亦深。 叶亦深被骂,心里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想:“为什么我不愿意在小岛上居住呢?是真的觉得小岛不能居住,还是我放不下繁华世界里的一切?还是我根本就是害怕寂寞?假如我真的和我所爱的人可以在小岛上长相守,这不是很美的事吗?又有何不可?”他想想,其实并无理由让他不去这么做,但,总要有一个真正的原因吧。 “你为什么想去那个小岛上住呢?”叶亦深问她的想法。 温妮莎没有回答叶亦深的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叶亦深又问了她一次,她才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也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那里好而已。” 叶亦深一听就知道她没有说真话,只是个搪塞的借口,他也不想逼她,于是便道:“你早点休息吧,我想去打个电话。” 温妮莎问:“这么晚打电话?” “是啊,难道我不能打电话?”叶亦深道。他是想打电话请人帮他打听一下心悟和珍妮佛的情况,这些日子他在岛上,没有办法得知他们的消息,他虽然每天过得好像很自在,其实心里一直没有将这些事搁下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空档,他便想去解决这挡子事。 “没有……”温妮莎呐呐的,不知要说些什么。 “好了,你赶快休息吧。”说完帮她把床铺好,抱她上了床。 “我睡床上,你要睡哪里?”温妮莎拉着被子对叶亦深说道,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当然是睡床上罗!不然睡哪里?”叶亦深完全是故意开玩笑吓她的,他喜欢恶作剧。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温妮莎道。 叶亦深满以为她会大叫一声,然后说不行,倒是想不到她竟然这么说,反而让他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本来要说的“我只是开玩笑的,我睡地上。”这句话便没有说出口,只呆呆地没有作声。 “随便你,你要睡床上也可以,没关系。”温妮莎说完,假装要睡了,便侧过身,拉过被子,让出了一边。 叶亦深傻了一会儿,这才出了房门,下楼去打电话。 电话一只是在客厅里,另一只是在饭厅里,叶亦深怕吵到房主夫妇,便选择了饭厅的那一只。 时间已经不早,叶亦深很小声的走到饭厅,他拿起电话正要拨号时,忽然听到电话里有人在说话,他心想:“大概是房主在打电话。”偷听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是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把电话挂掉。不过电话里的声音传来,说的是意大利话,叶亦深心想: “房主夫妇又不是意大利人,为什么说意大利话?”于是便偷听了一下。只听一人说道: “那两人睡了吗?” 另一人回道:“应该睡了。” 先前那人又道:“那对夫妇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我将他们关在地下室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另一人又回道。 “你现在把他们两人看住,我立刻派人来,三十分钟就到。”先前那人又道。 “我知道了。”这人道。 两人挂上电话,叶亦深也挂上电话。他知道他们两人说的就是自己和温妮莎,这些人可能是黑手党的人,要来找自己,他站在黑暗的饭厅里,心里想:“黑手党也真厉害,我和温妮莎悄悄地上岸,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还是给他们找到了,可怜的是这对夫妇好意收容我们,却不料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这个地方看来待不下去了,得赶快离开这里。” 他立刻小声的上了楼,一进门便闪到温妮莎的床边,小声的对她道:“我们的行踪被黑手党的人发现了,他们三十分钟之内就会赶到,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温妮莎正在床上胡思乱想,叶亦深开门她都没听见,这时陡然听见叶亦深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会……”温妮莎道。 “先穿上衣服,我们还得到地下室去救那对夫妇。”叶亦深一边拿她的衣服给她,一边说道。 “那对夫妇被他们抓住了吗?”温妮莎穿上了衣服。 “好像是,我听他们是这么说的。”叶亦深回道。 “我们有时间去救他们吗?”温妮莎道,她已经穿好了衣服。 叶亦深不管她说什么,只将她往身上一背,道:“就算来不及也得去救他们,他们可是因为我们才被关起来的,我们不能不管他们。” “可是这样我们可能来不及逃掉。”温妮莎想阻止叶亦深去救他们。 “来不及也得救。”叶亦深很坚决。 “黑手党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我们走了,他们应该不会去刁难他们。”温妮莎远道。 “不行!见人有难,怎么可以当作看不见?况且他们还有恩于我们,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做人?”叶亦深说这话时,人已经下到了一楼。 “你这样会惊动他们的。”温妮莎还想劝叶亦深不要去救人。 “惊动就惊动,人我是非救不可的。”叶亦深对这件事很固执,他背着温妮莎在一楼飞奔,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们来到她下室的门口,蹲了转地下室的门把,发现已经上了锁。 “上了锁,怎么办?”温妮莎看到了,便道。 “没办法,只有用力踢开了。”叶亦深向后退了几步。 “这样他们会发现的……”温妮莎话还没说完,叶亦深已经一脚把门给蹦开了。不过这一声很大声,想不惊动楼上的人也不可能了。 两人立刻听到楼上房间有人说话并且冲了出来,叶亦深不及细想,将温妮莎放在地下室的台阶上,道:“你在这躲一会,我去想办法打发他们。”他说完,一个飞身,人就弹上了阶梯。 他躲在客厅的一个柜子旁,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人,没有想到下楼来的竟然是耶对老夫妇,老先生手上拿了一把普通人家用的猎枪,叶亦深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他们并没有被关起来。 老夫妇两人很小心的四面张望,并且一路往地下室的方向走来,叶亦深看是他们,便从柜子后走了出来。 老夫妇两人突然看到他,吓了一跳,只见老先生带着笑意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叶亦深看他们的样子,心里很是迷惑,便道:“你们没怎么样吧?”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老先生道。 “你们没有被人……”叶亦深想想,两人好好的站在这里,又怎么会是被人抓了起来? 是以这一句话便没有说出口。 “被人怎么样?”老太大问道。 “没有,没有什么,可能是我搞错了。”叶亦深回道,心里却弄得莫名其妙。 “赶快睡吧,你太累了。”老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关心的道。 “好吧,我可能真的是人累了。”他心里也有点不确症了。 老夫妇两人说完,也不上楼,只站在原地没动。 “对不起,你们先去睡吧,我把你们地下室的门弄坏了,我帮你们修好,再上去睡。” 叶亦深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关系,我明天自己来修好了。”老先生道。 “但是我的……我的妻子还在楼下。”叶亦深道。 “她怎么会到楼下去的?”老太太问道。 叶亦深不好意思,便说道:“我去把她抱上来。”说完便往地下室走去,老夫妇两人跟在后面。 叶亦深原本把温妮莎放在两、三个台阶下,应该在门口一眼就可以看得到,但是这时他到了地下室的门口却没有看到她,正在想温妮莎会到哪去时,老先生先问道:“她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两字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温妮莎的叫声:“他们是假的!”从地下室传了出来。 叶亦深一惊,同时觉得背后一阵风压来,是那老先生用枪托从背后偷袭叶亦深,叶亦深急忙向前一扑,堪堪躲过这一击。 老先生这一击没中,立刻调转枪口,用枪指着叶亦深说道:“你给我乖乖的,不然我打掉你的脑袋。” 叶亦深站在地下室的楼梯上,根本没有闪避的地方,只能真的乖乖的站着。 “慢慢的走下去,把那个女人给我背上来。”老先生命令着叶亦深。 叶亦深点点头,缓缓的转身朝下面走去,而老天妇两人也跟在后面。 叶亦深走到地下室,地下室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也看不见温妮莎的位置,不过叶亦深听得出来,除了自己和老夫妇三人外,这里还有三个人的呼吸声。老先生又命令叶亦深将灯打开,叶亦深只好在墙壁上摸索开关。 他摸了两下,没有摸到,却摸到一只手,那只手捏了他一下,接着便听到在地下室另一边“匡琅”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这声巨响吸引了老夫妇两人的注意,叶亦深连想都不想,立刻奋起全力冲到老先生的身边,两人原本相距约有五、六公尺远,但叶亦深这全力的一跃速度何其之快,老先生感到叶亦深靠近想要开枪已经来不及了,一秒之间,头、脸、胸、腹竟然连中了十九下,老先生只哼了半声就倒了下去。 老太太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见自己人倒了下来,连忙从衣服中掏出枪来想向叶亦深开枪,叶亦深本来不想对她下手的,一见她掏出枪来,便顺势靠近,双指挟住了她的手腕一扭,便抢过了她的枪,便指着她。 老太太本不是什么高手,只是协助的角色,叶亦深看得出来,所以也不为难她,月问道:“你们是黑手党的人?” 老太太点点头,很不客气的说道:“你既然知道,还敢得罪我们?” 叶亦深道:“我们中间有误会,这个我会想办法向你们老大说明的,等我办完自己的事以后,自会登门造访。”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只怕你是想开溜吧。” “开溜?不会,我怎么会开溜?现在枪在我手上,该开溜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叶亦深的口吻很嘲讽。 老太太又道:“你杀了我也没有关系,老大会替我报仇的。” 叶亦深叹了口气,道:“其实你搞错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的话,我不会为难你的。” 老太太看着他一会儿,考虑了一下,道:“是什么问题?” 叶亦深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老太太冷笑道:“你不是跟“铁拳”说你们要在这里还船的吗?” 叶亦深一听,道:“铁拳已经回来了?”他真是想不到,黑手党的人效率这么高。 老太太道:“铁拳是还没有回来,不过我们的人打过电话回来了。” 叶亦深心里一惊:“怎么这么不小心里竟然忘了他们可以打电话?”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从荒岛上打电话到城市里只要通过通信卫星就可以了,一只大哥大,地球可能已经没有什么角落是与世隔绝的了。 但是他却高兴得昏了头。 “是铁拳说我在这里的吗?”叶亦探问道。 老太太答道:“这倒是没有,铁拳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一直在帮你说好话,是他弟弟……” “我知道了。”叶亦深知道了情况,知道了不是铁拳出卖他就够了,于是也不多说,只对老太太道:“好吧,你可以走了。” 老太太没想到叶亦深真的就放她走,还有点不相信,想说他是不是会在背后开枪,是以犹豫不决。 叶亦深看出她的犹豫,便吓唬她道:“你再不走,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老大太这才随口说了声“谢谢”,掉头便跑了开去。 叶亦深看她走了,便对温妮莎道:“可以开灯了,他们已经被我制伏了。” 温妮莎这才开灯,灯光一亮,叶亦深看到温妮莎半倒在地上,两、三公尺远的地方有一对中年夫妇被绑在一起。 叶亦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对老夫妇从头到尾就不是这个屋子的真正主人,他赶紧过去背起了温妮莎,又将那对中年夫妇解开。 中年夫妇不住的向两人道谢,可是叶亦深哪里有任何一点的高兴?他心里只觉抱歉,因为自己害得这对完全不相干的夫妻受累。 叶亦深随便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一方面将老先生绑了起来。才刚绑好了老先生,叶亦深便听到外面车子的声音大作,有好几辆车子快速地向这间屋子驶近,车子还有一点距离,灯光却已经照进屋内。他知道,黑手党的人到了,于是便问员的屋主:“这房子可有后门?” 那中年男子回道:“有,这房子有一个后门通到隔壁的院子。” “你们得和我们一起走,等明天或后天以后再回来。”叶亦深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屋主又道。 “这说来话就长了,总之,你们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又要被人给绑起来了。”叶亦深道。 “又要给人绑起来”这几个字,对他夫妇俩真有用,他们一听,二话不说,便道: “好,那我们走吧。”叶亦深将温妮莎重又背在肖上,和这对夫妇出了后门。 后门是连接着隔壁的院子,四人就穿过院子,翻过邻家的篱芭,再从另一家人的后门来到路上,叶亦深见已经离开危险,便对他们道:“我们就在此地分开,你们赶快走吧,他们不会来追你们,不过,还是不要待在这里比较好。”两人又是不住口的道谢,这才离去。 叶亦深看两人走远之后,才对背上的温妮莎道:“我们也得快点走人,他们大概马上就会追出来了。” 温妮莎抱紧了他的脖子,道:“你这个人真是……”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温妮莎很想骂他,可是她又怎么说得出口,这种在生死存亡一线的时刻,还只想到别人安危的行径,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智慧才行,她也知道,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她没有这种勇气,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有这种勇气,在认识叶亦深之前,她只想过要如何获得自己要得到的东西,没想过要这样舍己为人。 她不禁想起自己对叶亦深所做的一切,叶亦深不但不恨她,反而一直没有怨言的照顾着她,虽说她的腿是叶亦深弄断的,但叶亦深实在没有必要一肩承担起这个责任。原来她还以为叶亦深只是为了她拿走的舍利子或是因为自己的美貌才迟迟不肯走,这时她才明白,即使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只要他真的有地方需要叶亦深的帮助,叶亦深都会毫不考虑的去帮助他。 第十章 叶亦深背着温妮莎一路疾奔,他的脚程非常地快,虽然背了个人在身上,也不见有任何慢下来的样子,他奔了一段路之后,黑手党的人终于追上来了。 他们共有四辆车,有一辆车是“玛莎拉蒂”,是意大利的著名跑车,这辆车长得很中庸,可是性能却是第一流的,时速从零到一百公里只要六秒左右,真要开快起来,也不会比那些所谓的超级跑车逊色。另外有两辆一样的车,是意大利的“爱快.罗蜜欧”,也都是可以跑得很快的车,而最后一辆车,则是享有盛名的超级跑车“法拉利”,这辆车可是世界一等一会跑的车,不但造型吸引人,速度更是不能小看。 不管这些是什么车,叶亦深现在都面对了绝对的逆境,没有人跑得比“法拉利”还快的,即便是车子,也很难有,就算是有,数量用一只手的手指头就数得出来。 叶亦深发觉他们已经追了上来,而且来的速度惊人,他们在街上横冲直撞、旁若无人。 叶亦深每往回看一次,追他的人和他的距离就更接近了,他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只有尽了全力往前冲。 黑手党的人开车,叶亦深用跑的,既然跑不过他们,叶亦深便往小路上或是我小巷子钻,他们每辆车内的人都拿着轻机枪,只要一靠近两人就开枪,这一群人在街上没命地狂飙,把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吓得远远避开,还好现在时间不早,来往的车和人并不是太多。 他们从马路的各个方向包抄两人,虽然叶亦深尽走小路和巷子,但要逃出他们的追捕仍是不容易。 温妮莎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在背上不断指挥左右,叶亦深也不管路是如何,一律照着温妮莎的指示去走,两人在巷弄里左转右转,直跑了有二十来分钟,一直都无法逃出追赶者的掌握。这时来到一个小又阴暗的巷子,温妮莎又指挥道:“右转。”叶亦深听命右转,温妮莎没再说话,他就一直往前奔,没想到这巷子长归长,到了底,竟然是条死路。 “这里是条死路。”叶亦深满头大汗、气喘呼呼的对温妮莎说道。 温妮莎似乎并不意外,道:“将我抱在手里。” 叶亦深不明白她是什么用意,但仍是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并将她抱在手里。 “靠近那面墙一点。”温妮莎又对叶亦深道。 叶亦深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只有她说什么就做什么,此时听她的话向前站了两步。 只见温妮莎伸出手对那面墙很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停了一会儿,又用另一种节奏敲了一次。“退后一点。”温妮莎道,叶亦深便向后退了几步。 过了一会儿,那面墙突然发出很大的声音,尔后竟缓缓地移了开来。叶亦深碰过不少怪事,暗门、机关见过了不晓得有多少,却地想不到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弄里,有这么精致的机关。 等墙壁移动得差不多足够两人闪身进去时,叶亦深便抱着温妮莎进了墙后。两人一进去之后,墙壁又慢慢地关了起来。叶亦深想起他在无人岛上夺船时,温妮莎叫他将船开来里斯本,原来是她本来就打算来这里的,而她之所以没有立刻赶来,只不过是她的脚行走不方便罢了。 墙壁一关起来之后,里面使变得十分黑暗,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到。过了好一会儿,叶亦深适应了黑暗的光线之后,才对温妮莎道:“现在怎么办?” “现在我们安全了。”温妮莎说道,她停了一下,语气沉了下来道:“我们该说再见了。” “我知道。”叶亦深淡淡的道。 “你知道?”温妮莎道。 “我其实早就该知道的,当你叫我将船开来里斯本时,我就该知道了。”叶亦深道。 “嗯……”温妮莎没有说话。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想办法夺取那颗舍利子?你到底要拿它来做什么?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是你们的总部吗?还是一个分支?”叶亦深口气不大好的问道。 “你不要问这么多,待会儿听我的,不要问问题,也不要东看西看,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吗?”温妮莎的口气变得很温柔。 叶亦深忖道:“她的口气突然变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不能问问题?也不能东看西看?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每到紧张或是危急的关头。那种“满不在乎”的个性便会自然地生出,于是他开玩笑的说道:“是不是我问了问题你就要把我给杀了?还是这个地方很恐怖,我一看就会给吓死?” 他这么说完全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温妮莎却很认真地回道:“我跟你说真的,你不要这个样子!” 叶亦深在黑暗中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意思是:“我才不听你的呢。” 他鬼脸一做完,便听到一个声音道:“把她放下来。” 叶亦深一听这个声音便知道这人有着极高的武功,他的中气十足,平稳而有力,声音传来时空气中隐隐有一股波动,而且叶亦深觉得这个声音有一股威严,让人无法也不敢拒绝。 可偏巧他就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管的那种个性,这时一个念头上来:“这些人故作神秘,故弄玄虚,连个灯都不肯开,哼!我就是不放她下来,看他们能怎么样!”他把心一横,抱定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背着温妮莎打这一架。 他看不见说话人的位置,也不知道他的方位在哪,所以便向前方大声的回道:“我就是不放她下来,怎么样?有本事你就自己把她抱走……” 他话说一半,温妮莎便阻止他道:“不可以!”声音中有极大的恐惧和敬畏,叶亦深觉得奇怪,温妮莎似乎是怕极了这个人,但他还是抢着把话说完。 他说完之后,便将温妮莎翻转到背上,并且握紧了拳头严阵以待,以防来人突袭。 那个说话的人并没有发出突袋,也没有再说什么,整个空间中只有一片宁静,静到彷佛这时有一根针落地都可以听得见。 人在黑暗时耳朵特别露敏,这时又是那么的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真是有些恐怖,无迸无际的黑暗在叶亦深的心中散开,就像是要吃掉他和温妮莎一样。 就在这种似乎永远没有止境的黑暗不断的扩大的时候,他感到一阵劲风由刚才发话人之处靠近,这道劲风相当强,叶亦深不由微微一震,但也只一震之后便立即站定,他略一凝神,将气运至四肢,闷吼一声出拳加以反击。 来人似乎想不到叶亦深在黑暗中还能这么快的就作出反击,他这一招尚未使完,便受到叶亦深的牵制,差一点就被击中,不禁连连退了好几步,叶亦深也不追击,一招击退来人便即收招不动。 来人并不放弃,略微一停又再攻上,这一次他用上了更大的力量,出招也更强猛,每一招都攻向叶亦深的要害。叶亦深不知自己和此人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连出这么狠毒的招式,他心里火大,所以第二次再出手时,地也不留情,使出他战拳中的一记“贵胜恶久”,以比对方更快的速度击打对方向自己攻来的招式。这招来自“孙子兵法”作战篇中,其意就是速战、速决、速胜之意,这招主要是以五路快拳为主,加上“借力使力”的运用方式,使得此招有着比对方同样招式更大数倍的威力。 他这一招果然立刻产生效果,那人不知叶亦深如何能这般快的出拳,甚至许多招式他都还没出,叶亦深就好像已经看出来了,所以在还没有攻击叶亦深之前,已然被叶亦深所破,来人狂叫一声,连返七、八步。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什么招?”那人恐惧的说道,他的声音露出了一个习武人不该有的颤抖,而叶亦深一听就知道这人不是刚才发声说话之人。 “既有招,就有迹可寻,除非你不出招。”叶亦深道。 “你看得见我”那人又道。 “看不见。”叶亦深回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出什么招?”那人还是不懂。 “我已经说过了,除非你不出招……”叶亦深道。 “我……”来人没了声音。 他突然不出声,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一下叶亦深倒想不出办法来了,因为他看不到,也听不到,那阵无遐的黑暗又包围了过来。 “你怕吗?”叶亦深问温妮莎道。 “我?我不怕,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温妮莎回道。 “我差点忘了,这里是你带我来的。”叶亦深笑道。 “不要再打了,让我跟他们说。”温妮莎道。 “他们愿意听你说吗?假如他们肯听你说的话,刚才就不会出手了。”叶亦深冷笑。 “不是这样的。”温妮莎反驳。 “那是怎么样?”叶亦深道。 “这个……”温妮莎说不出来了。 “他们或许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他们却想置我于死地。”叶亦深停了一下,随即又道:“其实我不该再管你了,你既然已经到了你自己的地盘,我没有理由还不放你走,不过,你还欠我一样东西,记不记得?”叶亦深道,他指的是耶颗舍利子。 温妮莎在他背上点了点头,轻轻的摇动让叶亦深知道她的意思。 “那,交还给我吧。”叶亦深道。 “不行,我不能还给你。”温妮莎道。 “好吧,既然你不肯还给我,那我今天说什么也得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叶亦深很肯定的道。 “不要……”温妮莎的声音是恳求又无助的。 “放下她!”刚才突发攻击的人又说话了。 “我还以为你走了,一声不吭的。”叶亦深笑道。 “你现在放下她离开这里,你还有一条生路,不然……嘿嘿……” “不然怎样?嘿嘿。”叶亦深学着他的笑法,听起来有点滑稽。 “不然要你“死”!”他这个死字说得特别大声,好像真有其事的样子。 “好啊!我倒想试试。刚才我就说过,除非你有本事能让我放下她来,不然我死也不会放她下来的。”叶亦深道。 “放肆!今天就叫你直的进来,横的出去。”他这话一说完,立即发动了攻击,他大吼一声,击向叶亦深。 叶亦深退了两步,躲开他这一击,嘴里还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跟你说过除非你不出招,不然我一定可以破你的攻击。” 那人一迸攻击一边说道:“我不信!”他这话才一说完,就听他“啊”的大叫一声,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 “我跟你说过了,除非你不出招。”原来叶亦深在他说话之际已然又用同一招击中了他的左眼。 那人嘴里骂了一句脏话,揉身又上。 叶亦深感到他的拳风逼近,也不退了,道:“你说脏话也没有用,你是打不过我的。” 但来人哪里管他,只拚命地使出杀着,想击毙叶亦深于拳下。 “唉!”叶亦深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一招“贵胜恶久”快速的又击中了来人身上数处地方。 那人一连被击中,“蹬、蹬、蹬”退了好大三步,然后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息。 叶亦深听他的喘息声,知道他已经受伤,应该是不会再出手了,便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恶意,你们也不需要逼人太甚……”叶亦深这句话刚停,突然就连他的喘息声也听不见了,四周又恢复一片宁静。 叶亦深心里生起一种很不祥的感觉,不知怎么搞的,在这次那人不见的那一瞬间,他的背脊竟然感到一阵寒冷。 室内又是一阵黑暗和寂静,和刚才完全一样。“喂,你到哪里去了?不打了吗?” 叶亦深叫道。他见那人没有反应,便对温妮莎道:“他到哪里去了?”温妮莎摇摇头表示不知。 “奇怪,真是奇怪,一下子人就不见了,连声音都听不见,莫非有鬼。”叶亦深随便地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说道。 “不是鬼。”温妮莎说道。 “不是鬼,干嘛要这么鬼鬼祟祟的?”叶亦深道。 温妮莎不说话了,只是用力的抱住了叶亦深的脖子,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舍。 就在此时,叶亦深突然听到一声似叫非叫、似吼非吼的声音,突然间一道劲风已然刮上了他的脸,很近,就在他的旁边,他心中一震:“这个可不是刚才那个人,不能大意。”他直觉的运上了七成的功力,护住了自己全身和温妮莎。 接着他感受到一股从未碰过的力量向自己扑来,劲道之强,前所未见。 他几乎连呼吸都无法呼吸,只觉得自己马上要被这股拳风给击毙,他不及细想,忙使出一招他“战拳”中的绝招“无形无声”,这招是“孙子兵法”虚实篇中的一段:“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 他这招比“贵胜恶久”更融合了不只五家的拳招而为一,全都是具有声东击西意味的招数,然后去芜存青,再加入他自己的一些想法而成。招数本身极具变化灵动,招式一开,漫天都是掌影,完全无法看出哪一拳是哪一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拳是实那拳是虚,因为这拳发挥到极致根本不需要去理会虚实,每一拳都是实,每一拳也都是虚。 叶亦深自从创出这一套拳之后,除了平时他自己的练习以外,极少在对敌时使用。一来是因为并没有什么敌人会让他需要用到这套威力如此强大的拳法,二来是每次他被迫用上这套拳法时,都使不出几招,敌人便招架不住,所以他经常都是用其他拳法来对敌,并不会真正将这套拳法全力施为过,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在练习以外用到这招“无形无声”。 他在黑暗中无法看见敌人,只有让敌人不知道他的攻守,才能想办法抓住敌人的动作,逃开敌人强劲的攻势,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黑暗中使出这一招,用得正是巧妙。 叶亦深这招一经发动,他的身周两公尺的范围之内全是他的掌影,虽然现在他是处于黑暗中,但叶亦深知道,只要对手一碰到自己的拳,他马上可以化虚为实做出最强的攻击,立时将对手璞倒。 可是这个人似乎不怎么在乎他这招攻击凌厉的拳法,彷佛他在黑暗中看得见。叶亦深原也可以利用对手攻击时的拳风来判断来人的出招,但是现在他虽然可以感到此人的拳风,却无法在地出拳之前作出反击,因为此人的速度太快,每当叶亦深察觉他的拳路是如何时,他已经换了另外一招,让他来不及应变,而且此人快速地在自己的拳、掌中闪躲,适时的出拳攻击,和刚才那人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叶亦深背上背了一个人,出招难免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这一招“无形无声”没有办法完全施展开来,虽然如此,他心里还是惊讶得不得了,忖道:“竟然有人可以在这招之下游刃有余,实在太强了。” 他有这种感觉,来人何尝不是?要是他知道来人心里也是同样的惊讶,大概会好过一点。 他一方面设法在敌人快速的移动和攻击中抓住他的动作,一方面加强自己出招的力量,所以原本两公尺的掌影一下子便扩大到三公尺不止,拳、掌的风声愈来愈人也愈来愈快,两人的拳掌气流在相碰之时,发出一连串“波波波”的声音,就像是要撕裂这片黑暗一样,十分骇人。 他这招已经是用到极限了,背上的温妮莎让他的拳法威力只能发挥到这种程度,但这个等级的攻击世上能接得下的已是寥寥无几,而这个对手竟然连一丝的败相都没有,反而愈战愈勇,愈战愈猛,从他的攻击间不断的反击,直逼得他不住的后退。他根本想都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视他这套拳为无物,他真的大意外了。 不过,他更不知道的,是和他交手的这人,早在数十年前就已是世界上赫赫有名的拳法名家,声名远震中外。 他见这招不行,不但伤不了对手,反而在几秒之后被对手攻入了自己的攻击网中,而且来势只比自己更强。他在黑暗中看见对手些微的身形,只觉得对手出招攻击自己的动作犹如疯虎,在自己密不透风的招式下移动宛若狂龙,攻守之际章法严谨,行动迅捷,端的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他心里不断大叫:“这人是谁?这人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攻击力? 他到底是谁?” 不过他不害怕,这招“无形无声”不能奏效,他又使出一招“专一分十”,这一招也是出自孙子兵法的虚实篇,这一招共分为十式,每一式都有十个后着,每一个后着又可演化出十个变化,总共可以达到一百个变化,这招可分可合,可以当作一招,也可以当作十招,或是一百招,是他最具威力的招数之一。叶亦深研究、思索这招时,电脑远因为计算量过于庞大,“当”了不晓得多少次机,直到他买了两台电脑,一起计算之后,才把这招给搞定。 这招的每一式都可以各自独立也可以互相结合,叶亦深在练这套拳法之时,已经领悟了招式“万变不离其宗”的观念,他之所以将各家的拳法融合为一,其意义便是放弃招与招之间的刻意分别,现在是科学时代,若是拘泥于旧法,只会降低进步而已,他的这招更是如此。 很可惜的是,他第一次真的用这招来对敌,却碰上了一个顽强、可怕的敌人,对他这招竟然毫不在乎。那人只是“咦”了一声,道:“小子有点名堂。”他虽这么说,攻势仍然不减,反而更加强猛,每一拳击出都有如千斤,室内一时狂风声大作,两人拳掌每一次相交都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动人心魄。 叶亦深这辈子从未遇见如此厉害的对手,心里又是惊讶又是高兴,他在黑暗中看不见这人的样子,只感觉得到他的拳法,他知道这人绝对是一代宗师,他很想叫停,然后和这人好好的聊一聊,不管要不要再动手,他都想和这人交个朋友。 可是这人一点想停的意思都没有,拳头和脚不断的向叶亦深攻来,他根本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就算他说了,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听。 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赢这个人,除了打赢他,没有别的办法让他停下来。他的“专一分十”愈打愈强,每一招使出之时都用上了九成的内力,叶亦深不断的攻击,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也最凶险的一次决斗,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所在,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他每一出拳,他的功夫都在进步,他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能够和这样的高手中的高手对招了。 对方似乎也有这种想法,不断地使出精妙的绝招,又像是在招又像是在教授学生。只是他的拳实在太重太快,对叶亦深造成很大的威胁。 叶亦深出完一招“专一分十”,紧接着又使出一招“积水千刀”,又使出一招“迂直分合”,每使一招,便听那人道一声“好”,但过没多久,又被他攻入身边,直到叶亦深把这一套拳法完全使完,那人还能猛烈攻击。 叶亦深不断地变化这些招式,把“战拳”的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他的心中愈来愈清明,对武术的领悟也愈来愈多,经由这人的启发,叶亦深对自己所创的这套拳法才算是百分之百的融会贯通,甚至在攻击和防御之间创造了更多连地也想不到的新招术。这一仗不论输赢如何,叶亦深都觉得非常值得。 两人激战了超过一个小时,叶亦深愈战愈勇,突然全身劲气暴涨,大叫一声“道!天! 地!将!法!”将自己这套“战拳”的所有招式全部合而为一,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变换了好几个方位,并从每一个方位作出如惊涛骇浪的攻击,打向那个对手,那人硬接了几拳,终于抵挡不住出现了窘态,在这一招下被击中了好几拳。 那人中招之后,连退了好几步,叶亦深本以为自己已然获胜,没想到那人一退之后又向前攻来,也听他狂喝一声,声音又高又尖,叶亦深只觉一阵热气如火山股向自己压来,他奋起全身的力量,迎向那人的来势,在往前冲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叶孤舟,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接着在几秒之内他被攻击了数十拳,或是数百拳,叶亦深算不清楚了,因为对方的拳实在太快太快了,他在中了第一拳之后就听见自己的肋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连续好几拳都打断了他身上的肋骨,他不知道那人出了多少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断了几根肋骨,在他倒下来之前他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温妮莎约叫声:“不要杀他!他是……”温妮莎后面说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已经倒了下去。 这是他学成武艺后第一次被人击倒,而且输得一塌糊涂。 第十一章 许久许久之后,叶亦深醒了过来,他口干舌燥,全身疼痛,连想动一下翻个身都不行。 他稍微呼吸了一下,吸进的气只到胸口便没有办法再向上,整个胸部就像散了般,一点也施不上力,他再用力一,一阵腥味涌上来,竟然吐出一口血,叶亦深不禁心想:“我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怎么连吸气都会吐血?” 他才想起,他和那个不知名的超级高手过招,最后被他连续击中数十下,那人的拳实在太强太快,自己就算是不背着温妮莎,也不一定打得赢他。“也怪我白己托大,死也不肯放下温妮莎,害得我差一点挂掉,假如我这次终于能够大难不死,下次再遇强敌时一定要认真对敌。”叶亦深心想。 他看了看他躺的地方,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这种黑暗一直伴随着他,他似乎都习惯了,他叹了一口气,心想:“看来我这次真的完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想了一会儿,心情不怎么好,加上他伤得很重,不知不觉又昏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自己被人抬了起来,似乎是在移动他,想睁开眼睛,但是他的眼皮不听他的话,始终没有睁开来,他在睡梦里感觉这些人抬着他又是坐飞机又是坐船,一会儿耳朵嗡嗡作响,一会儿摇摆不定,不知道被移动了多少次,直到最后他被抬到一个很冷的房间里,才就此不再被移动。这个房间非常冷,这是他唯一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人进来,他们说着话,叶亦深知道他们说的是英语,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他竟然一句也没听懂,一个人在他手臂上打了一针,他又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他的精神好了很多,他看了一下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布置得非常华丽的房间,这时阳光普照,房间内满了金色的阳光,暖烘烘地,不像前两次那种寒冷黑暗的感觉。 他听到一阵阵海浪拍岸的声音,心里便想:“我是在海边。”似乎还听到房外有人在嬉闹的声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发觉自己的胸口已经没那么痛,只在呼吸间微微感到有点冰冷,这个感觉真奇怪,让他以为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些金属还是什么的,他打开上衣,赫然发觉自己的胸口有开过刀的痕迹,缝合的线看来也才拆掉不久,兀白清晰浮肿。他心想:“这刀痕应该是他们帮我接驳断骨做的手术留下的,没想到他们并没有置我于死地。”他想到这,又想起那晚和那个人交手,心里不禁又想到:“那个人是谁?竟有这么强的功夫,是我生平仅见的高手,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不知道他出了几分力?”他对自己的功夫一直都有相当的信心,虽然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大”的道理,但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人的手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又想起温妮莎,不知道她在自已被击倒之后,有没有什么事,他心里倒是不大担心她,因为他知道这里是她的地盘,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她才是。不过,一想到她,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便有点乱,思绪一下子无法集中起来。他发觉自己思绪紊乱,索性不想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从窗口看了出去。 叶亦深放眼望出去,窗外是一个海滩,海滩一线拉开,约有一、两公里,沙呈纯白色,看过去宛如一条银白色的地毯;和沙滩接着的海,不是蓝色的,而是近乎透明的干净,叶亦深在远处似仍能看见水里游动的鱼,这里的海水,比他以前看过的任何一个海都要干净,完全没有一点污染;纯白的沙滩到了两边,被略高起的小山岭包围住,形成一个绝佳的地形搭配,从叶亦深这个角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两手合围抱着一个珍贵东西。 叶亦深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地方,就像是仙境,不由得心情变好了许多。 有几个人在海滩上嬉水,欢笑声就是这几个人发出来的。叶亦深慢慢下床,走到窗迪,看着那些在海滩上玩耍的人,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快乐是会传染的,叶亦深看着他们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很自然地也受到影响。 “约翰……约翰,你游太远了,赶快回来这边。”海滩迈一个长得很美的少妇,对着愈游愈远的一个小朋友叫道。叶亦深看了一眼这个少妇,眼睛只觉一亮,心里不禁赞赏道: “好有气质的女人!”这个女人约有三十来岁年纪,一头黑发,长得相当的美,而且气质高雅,给人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可是她的叫声似乎并不够大,那个小朋友仍然继续的往前游,没有听到她的叫声。 “约翰!约翰!”那女子叫得更大声了。 叶亦深顺着那个美妇叫的方向看去,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不断地往深处游去,已经到了小丘的弯角,他心想:“这个小朋友好像游得太远了,再还可能会有危险。”他心里那股救人的傻劲又来了,想跳出房间去把那个小朋友给抓回来,可是他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哪里还有能力去救人呢?他自己也笑笑:“我现在还救人呢,不要别人来救我就好了。” 就在这时,那个叫约翰的小朋友突然停止了游动,在水里拚命地挣扎,叶亦深一看就知道他溺水了,不由得着急地叫道:“他溺水了,赶紧叫人来。”他这叫声是要海滩上的人知道,并赶快采取救援措施,他示警的用意是没错,不过,地方却不对。 他刚叫完,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有动作,他环顾了一眼海滩,除了那个中年女子之外,其他的人只有三对夫妇,一对中年、一对老年还有一对壮年,和一个穿着白色丝绒长裙的年轻女子,再来就是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海滩上没有救生员和可以去救人的人,这些人只是聚集过来,但是并没有哪一个人有要下去救人的意思。 叶亦深看那孩子的动作已然愈来愈小,可能已经开始吃水,以一般的判断来看,在一、两分钟之内他就会失去意识了,叶亦深觉得刻不容缓,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如何,只想到“救人第一”,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纵身,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他一边跑一边脱去身上的衣服,海滩上留下他的脚印和衣物,几秒之后便听到一声“扑通”,他跳进了海里。 那个小朋友溺水的地方和海边距离差不多有七、八百公尺,照他平常的体力来看,这种距离和吃小菜差不多,来回个十趟八趟都不是问题,但是他现在有伤在身,每一次手臂的划动都牵连到他的伤口,引起他一阵巨痛,游完这七、八百公尺,手臂需要划动多少次,他就要痛多少下,而这些痛不是普通的痛,对现在的叶亦深来说,这些痛每一下都是痛到骨头里,每一下都痛得让他想叫出声来,短短的七、八百公尺此时竟似有七、八公里远,才游没有多久,他已经没有体力了。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不应该这样的运动,可是这个小朋友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假如自己游不到那里,这个孩子可能就会死,所以他一定要游到才行。 海水的既分浸蚀着他初愈合的伤口有如万蚁钻食,不过,他已经不太感觉得到,他的神智已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呈半昏迷状态,他的眼睛很快地也模糊起来,声音也听不见了,体力急速的下降,这短短的几百公尺竟似永远也游不完。 就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情况下,就在他最后一口气用完之前,他看到了那个小孩了,他来到了那个小孩子的身边,喘着气道:“你怎么样?你还好吧?”他估计这个孩子大概是抽筋之类的。 那个小孩子原来是很慌乱的样子,看到了叶亦深之后,便镇定下来,对着叶亦深笑着道:“不给糖果,就捣蛋!”然后就游了开去。 “不给糖果,就捣蛋!”这句话是西方万圣节时小孩子去别人家要糖果时说的话,叶亦深这才知道,他被这个小孩子耍了,他只是恶作剧,想吓吓别人而已,这个小孩太坏了。 叶亦深是拚着老命来救他的,是以自己微乎其微的最后一点坐命力和意志力支持着游过来的,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却是被人耍弄一番,那股救人的意志一失,登时他就没了力量,手脚不再摆动,渐渐沉了下去。 他觉得很累,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事也不想,在生命最后的一刻,他只想就这样静静地沉下去,不要再为任何事心烦,只想休息,想好好的睡一觉,不要醒最好。 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在眼前出现了一张美丽的脸,他觉得这张脸很亲切.很关心的在看着他,两个又太又亮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彷佛是叫他赶紧回到岸边。这时他喝了一口水,神智猛然清醒了一些,忖道:“温妮莎!那是温妮莎的脸,为什么会往这时想到她?”他一时想不出为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对温妮莎没有什么意思。“对了,是师父的舍利子!对,我还没有把舍利子拿回少林寺,我不能死。”地想到这,身体不知不觉的又动了起来。 “我得游回去,我得把舍利子拿回少林寺去,绝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叶亦深心里想,他凭着这一口气,人已经往回游了。 他艰难地往回游,速度很慢,吃了不晓得多少水,终于游回到了岸边,他才一触到实地,人便软了下来,不醒人事的倒在沙滩上,沙滩上阳光刺眼,大地一片金黄,只有他陷入黑暗,彷佛太阳忘了这世界上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叶亦深昏迷了好一阵子,这时感到有人打气进他的口中,他的肺立刻产生反应,他一呛,吐出一些水,接着有了一种好像醒过来的感觉。 “深……你还好吧?”说话的是一个美丽的脸,他记得这个脸,刚才地在海里差一点就要淹死的时候,是这张脸救了他的。 “深……”温妮莎又叫了一声:“你听得见吗?” 叶亦深很想说话,不过他实在太虚弱了,他只有用力模糊地看着温妮莎,想说话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温妮莎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又将嘴唇贴了上来,轻轻地将空气送入他的口中,叶亦深这才知道,温妮莎正在帮他作人工呼吸,刚才打气进自己口里的也是她,她正在抢救自己。 她的嘴唇又软又滑,叶亦深虽然知道她是在救自己,却也不由得心神一荡,他感受到温妮莎嘴唇的温度和她身上的香气,只觉得好舒服,不想醒来。这时旁边一个人说道:“他又昏过去了。” 叶亦深心里觉得好笑,想:“我哪里是昏过去了?我只是不想醒罢了。” 可是他又听到旁边另一个声音道:“他的脉搏愈来愈慢,好像不行了。”接着也听到其他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他快要死了,还有一个人过来翻开他的眼皮,检查他的眼睛,好像他真的不行了。 叶亦深觉得真是好笑,心想:“这些人怎么都说我快要死了,我又还没要死,我的脉搏还跳得好好的,眼睛也还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没有力气而已……”他心里还在笑,可是四周的人聚得愈来愈紧,每一个人都很紧张地看着他。 他听到那个少妇正在责备那个小孩子,骂他不该恶作剧,现在害得救他的人淹死了。他听到这,直觉的便想叫那个少妇不要太过于责怪他,不过他一点力气也没有,唯一能动的,就只有他仅存的一点意识。 他感觉到温妮莎不断地吐气在自己口里,而且愈来愈快,可是他并不觉得能够自己呼吸,温妮莎吐进的空气他吸不到两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心里一阵狂叫,他也感到不太对劲了。 “这是我仅剩的一点意志了,不行,我得醒过来,不然就真的死了。”想开口大叫,可是哪里叫得出一点声音来!他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而温妮莎也停止了对他人工呼吸,抱着地上的他轻轻哭了起来。 叶亦深心里有点着急,不知道为什么温妮莎要抱着他哭,想叫温妮莎不要哭,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听到温妮莎哭着道:“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爱你……” 叶亦深听到这句话,心里又是一惊,想:“她怎么会说这种话?她怎么会说她爱我?是不是我搞错了?这不可能的!”不过,就这么一下,他却感觉到温妮莎将他抱丁起来。 他自始至终都无法说话,这时也是一样,他只知道温妮莎抱着他缓缓地离开了海滩,他睡在温妮莎的手上,突然又想到:“咦,她怎么可以走了?她的腿好了吗?” 温妮莎抱着他,同他之前休养伤势的屋子走去,其他的人也跟着,往后面叽叽喳喳的心声说着话,有人过来想接过她手上的叶亦深,却被温妮莎给推了开来,走了一会儿,进到房间,温妮莎将他放在床上,用被子将他盖好,坐在床沿上,很温柔地看着他,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 跟着一起进来的人全都挤在房间里,温妮莎突然向他们大吼了一声,道:“统统出去,让我们静一会儿!”这些不知是看热闹还是想安抚温妮莎的人吓了一跳,这才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房间内只剩下她和叶亦深,她开始哭泣,哭了好久,才一边抽噎一边对着叶亦深说道:“这是舍利子,我一直没有拿出来交给他们,现在还给你,真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请你原谅我。”她一边说,一边将舍利子塞进他的手里,又将他的手握好,便趴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 叶亦深的身体本来没了感觉,这时又渐渐的恢复了,而他的第一个感觉是温妮莎的眼泪浸湿了被子,微微的温度传到他的身上,她哭得凶,眼泪也不少,竟连被子都穿透了。 叶亦深被她的眼泪弄得湿湿的很不舒服,又看她哭得红肿了双眼,便想叫她别再哭了,他一向嘻笑怒骂惯了,所以心里也就直觉的说道:“喂,你把被子都哭湿了,我要怎么睡啊?”却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一下子便说了出来,只是这句话说得有点有气无力。 这句话一说出来,温妮莎吓了一跳不说,叶亦深也是惊讶不已。只见温妮莎瞪大着又大又亮的双眼,还挂着两行热泪,鸳讶却又开心的对叶亦深道:“你没死?” 叶亦深既然能说话了,便又开起玩笑:“能说话……咳,咳,当然没死,难不成你,咳,咳,是在跟鬼说话?”他一逆说话,一边咳出了不少水。 温妮莎哪里在乎他调侃自己,只是高兴的道:“太好了,你没死!太好了!”而两手将他的身体侧过床一边,让他可以比较顺利的吐出水来。 叶亦深吐了一会水,没有水再可吐,又道:“为什么我没死太好了?”还是那种口气。 温妮莎脸红了一下,头不禁低了下去,嗫嚅地道:“你……不死……就……就…… 就……” “就什么?”叶亦深笑道,只是他现在笑得有点难看。 “就好了嘛。”温妮莎很快的说完。 “什么?你说什么?”叶亦深根本没听懂她说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要装死?”温妮莎好像生气的样子道,但这种口气是带点撒娇的。 “我才没有装死,我只是想多睡一会儿。”叶亦深想起刚才的感觉,真有点恍若隔世。 “你这个人坏,说话、做事都不老实,经常骗人。”温妮莎嘟起了小嘴道。 “我经常骗人?你这话可说反了哟。”叶亦深说道。 “我不要理你了,我要走了。”温妮莎道。 “随你。”叶亦深也不留她。 温妮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到门边,就要走出去,才回头道:“你刚才听到我说什么了没有?” “说什么?”叶亦深不想让她知道他刚才什么都听到了,是以故意装傻。 “真的没有?”温妮莎不相信的道。 “听到什么嘛?”叶亦深道。 “没有就算了。”温妮莎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叫医生来。”说完一遏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走了出去。 叶亦深看着她走出门去,心里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好像平静的湖水被人去了一颗石头,一阵一阵的凌乱搅得他无法静下来。 他心情虽乱,但身体还是觉得很疲惫,是以一下子又睡了过去。 他真的很累,明明知道温妮莎有来看过他,也有医生来过,但他就是无法醒过来,一直处于迷迷糊糊之间。 这一次他睡了很久才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温妮莎,她将头发挽成了一个髻,看起来有点像个初婚的少妇。 温妮莎原来坐在床边看书,没注意看叶亦深,这时忽然看见叶亦深傻张着双眼看着自己,脸不由得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又很温柔的道:“你醒了!” “我昏迷多久了?”叶亦深问她道。 “你是问总共多久?还是这一次昏迷了多久?”温妮莎带着美丽、温柔的笑容道。 “总共多久?这次多久?”叶亦深不明白。 “从你淹水之后到现在,你昏迷了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而上次你被……被打倒后,也昏迷了有将近半个月,所以这段时间,你总共昏迷了快一个月左右。” 叶亦深有点惊讶,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不过,医生说你已经差不多康复了,他说你这两天应该会醒过来,果然没错。”温妮莎开心的说道。 叶亦深看着自己的手上插着点滴的针管,一手一个,不禁笑了笑,心想自己一向不生病不吃药,这次竟然成了病人了。“你很开心里”叶亦深看着她的笑容道。 “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温妮莎道。 “我看你很开心的样子。”叶亦深道。 “你好了,我就开心。”温妮莎道。 “那我如果不好呢?”叶亦深道。 “你一定会好的。”温妮莎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好?”温妮莎道。 “因为大师父和医生都说你是个奇人,不会这么容易便死。”温妮莎道。 “大师父是谁?”叶亦深问。 “大师父就是那天和你交手的那个人。”温妮莎道。 叶亦深想起那个人,心里一阵敬佩。于是又问:“他是什么来历?如何有这样的功夫?”叶亦深问。 “我不能跟你说,不过,我想大师父自己会跟你说的。”温妮莎道。 “现在他们不想置我于死地了?”叶亦深道。 温妮莎摇摇头,道:“我和大师父谈过,他说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想杀你的意思,只是那天他打得兴起,不小心出手重了点,所以才伤了你。” “他只是打得兴起而已?这……”叶亦深想起他那天的攻击,若真只是打得兴起而已,那他真正的实力有多高?岂非已超过凡人的境界了? “他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他还说他觉得你是一个人才,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可以教你一些功夫。”温妮莎道。 叶亦深一听,心里不禁狂喜,心想自己若能受这个人的指点,拳法一定会人有长进,他的脸上不禁露出喜悦的表情出来。 “你愿意吗?”温妮莎道。 “当然,能有他这种高手中的高手指导,是我的荣幸才是。”叶亦深道。 “好,那我就告诉大师父了哦!”温妮莎道。 “嗯,没问题,你就告诉他吧。”叶亦深道。 “嘻!”温妮莎偷笑了一下,又对叶亦深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叶亦深问。 “大师父说,你不顾自己的生命去救别人,很有侠义心肠,他非常欣赏你。”温妮莎道。 “这有什么!见人有难,出手相救,本来就是一个人该做的,今天就算我不做,也有别人会做。”叶亦深淡淡地回道。 “没有,这不是每个人都肯做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生命也受到危害的时候。”温妮莎道。 “别说这个了。”叶亦深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的位置是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你在昏迷不醒的时候,我们将你移到这里来的。”温妮莎回道。 叶亦深心里想:“一下子跑到太平洋来了!”不过他并没说,却问道:“你一直要那颗舍利子,是为了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嗯,这个嘛……那颗舍利子,是一个药,我们需要它来炼制一种药物。”温姬莎道。 叶亦深觉得温妮莎有点奇怪,以前不肯说的事,现在都肯说了,难道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感情,让她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于是便问道:“你为什么以前不肯说,而现在却肯跟我说这些事了呢?” “以前嘛……以前是把你当外人,而且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怕你会做出有危这里的事,所以不跟你说这些事情……”温妮莎不好意思地说道。 “现在就不怕了?”叶亦深笑道。 “现在比较知道你的为人了,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出卖人的人。”温妮莎道。 “出卖人的人?”叶亦深这一生从没人被人这么说过,只有无奈的笑笑。 温妮莎看得出他对这句话不是很喜欢,赶忙解释道:“我没有说你会出卖别人,只是说怕而已。” “没关系的,我不需要去为这些事辩解。”叶亦深道。 “我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而已。”温妮莎道。 “是什么事让你有这么大的转变?”叶亦深问。 “因为你啊。”温妮莎开心地道。 “因为我?”叶亦深不解。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说你很了不起,连大师父那种从来不说别人好的人都对你赞不绝口!”温妮莎道。 “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叶亦深想起这事,心里一阵窝囊。他是被那孩子耍了,哪是救人?而且还差点把自己的老命也送了。 “可是大家都对你刮目相看了呀!”温妮莎说得很高兴。 “所以你就可以跟我说你的秘密了?”叶亦深道。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是大家说的。”温妮莎道。 “原来是这样子。”叶亦深想。 “是啊,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温妮莎道。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问你,你说你们用舍利子炼药?炼制的是什么药?你那天将舍利子还给了我,那你们的药怎么办?”叶亦深道。 “这个说来话长了,不是很容易解释,等过两天你身体好一点了,我再带你去看我们的炼药实验室。而舍利子的事,我们会再想办法。”温妮莎道。 叶亦深看她面有难色,知道她一定是为了舍利子的事在烦恼,遂道:“舍利子我一定是要送回去少林寺的,不过,我有一个变通的方法。” “哦?什么方法?”温妮莎很有兴趣的道。 “你说要用舍利子炼药,那一定是利用舍利子其中的有效成分,对不对?”叶亦深道。 温妮莎点点头,回道:“没错,不过我们并不知道它的有效成分是什么,而且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成分才是对我们需要的药物是有作用的,所以这也很难办。” 叶亦深笑了一笑,道:“这不成问题!我有一个朋友在麻省理工学院当教授,他对这种化验的事情最在行不过,我们可以请他帮我们分析出舍利子的有效成分,然后再以这些有效成分合成你们所需要的药来。”叶亦深之前还不知道这颗珠子就是舍利子之时,会想请他帮忙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温妮莎很高兴的道:“如果真能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不过了。”停了一下,她问:“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他叫做威廉,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是舍利子的时候,我有跟他提过这件事,现在再请他帮忙,应该是没有问题才是。” “威廉,威廉。”温妮莎小声的复颂了两遍。然后问道:“那他姓什么呢?” “史密斯,他姓史密斯,怎么?”叶亦深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认识一下这个人,这么厉害的人不认识一下多可惜。”温妮莎笑着道。 叶亦深不疑有他,也笑了笑,然后问温妮莎道:“你刚才说的炼药实验室,那是个什么样的实验室,有没有办法制作并合成这些有效成分呢?”叶亦深跟茗适。 温妮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对这些事情不在行,这是一个非常难也非常重要的工作,整个炼药的过程都由罗兰姐姐负责,你说的问题只有罗兰姐姐能回答。”温妮莎道。 “罗兰姐姐?”叶亦深不知是谁。 “罗兰姐姐就是那个害你差一点淹死的小孩子的母亲。”温妮莎道。 “哦,是那个……她叫罗兰?”叶亦深道。 “是啊,罗兰姐姐是我们这儿唯一具有医学博士学位的人,也是我们这儿最有权力的几个会员之一,又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温妮莎说完又道:“她长得很美,对不对?” “嗯,她长得的确很美,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女人之一了,可惜的是她看起来有点历尽沧桑。”叶亦深道。 “是啊,她的身世的确是蛮可怜的。”温妮莎抬头看着天花板道。 “怎么说?”叶亦深问。 “她原来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前些年她的国家发生军事叛变,一个军人推翻了她父亲的政权,杀了她的父亲,那个军人得到政权之后,强迫罗兰姐姐嫁给他,罗兰姐姐不肯,他便用罗兰姐姐的母亲胁迫她,她没有办法,只好嫁给了他。”温妮莎道。 “后来呢?”叶亦深道。 “后来,罗兰姐姐趁他晚上睡觉时刺杀他,不料却被他发现,他就将罗兰姐姐拘禁起来,关在牢里。”温妮莎道。 “这家伙真是可恶!”叶亦深生气道。 “那时罗兰姐姐已有了身孕,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才被放出来待产。”温妮莎道。 “那个孩子就是那天那个恶作剧的小男孩?”叶亦深问道。 “没错,很皮,对不对?”温妮莎笑道。 叶亦深点点头,笑了一笑道:“真是太皮了。” “像他爸爸。”温妮莎道。叶亦深白了她一眼,想:“这句话说得有点过分了。” “那她后来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叶亦深问。 “她出了牢狱之后,一样是被软禁起来,还好看守她的那个人很同情她的处境,才偷偷放了她出来,她逃出来后,被一位英国王妃引荐到了我们这里来。”温妮莎道。 “原来是这样子……”叶亦深想着当时的情景,不觉有点出神。过了一会儿,他才道: “你说的王妃,可是那位刚过世的……” “是啊,就是她。”温妮莎道。 “啊!”叶亦深叫了一声,想:“这位王妃也是一个悲剧人物,好不容易才刚开始新的生活,就意外的出车祸过世,真是可惜。她自己没过几年好日子,帮助的人都还不少,连这个小国的公主也受过她的帮助。” “她死得真是可惜。”叶亦深很惋惜的说道。 “你是说谁?”温妮莎眨动着双眼,一副顽皮的样子。 叶亦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个表情,便道:“当然是说王妃罗,不然还有谁?” “嘻!”温妮莎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这么笑?”叶亦深道。 “我这么笑是笑你们这些人,她活着的时候不帮她说话,她死了之后才说可惜。”温妮莎道。 “我可没有,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很悲剧的人,中国人有一句话说:“一人侯门深似海”,正是说她的这种情形。”叶亦深道。 “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入侯门深似海,说得真好,我要把这句话告诉她。”温妮莎自言自语道。 “说给谁听?”叶亦深道。 “当然是王妃啊!”温妮莎道。 “王妃?哪个王妃?”叶亦深不知道她说约叉是哪一个王妃。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一个王妃啊!不然还有谁?”温妮莎笑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她已经死了,你要去扫墓是不是?”叶亦深也笑,他是有点嘲笑的味道。 “我可以跟她说话,你信不信?”温妮莎的表情好像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叶亦深想起有些灵媒据说有和阴间交谈的能力,他看看温妮莎,心想:“难道她是个灵媒?”他又想:“温妮莎一直神秘兮兮的,还用舍利子来炼药,搞不好真是什么灵媒也说不定。”他虽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论,但他相信这世界上无奇不有,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想到这,便对温妮莎道:“我信!我信!” “你真的相信?”温妮莎反而怀疑了。 “我信,我真的相信。”叶亦深很肯定的同通。 “我不信!”温妮莎道。 “你不信?你是不信我信?还是你不信你信?”叶亦深道。 “我不信你信。”温妮莎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说我信你也不信?”叶亦深道。 “我们做得这么天衣无缝,你不可能会知道的。”温妮莎道。 叶亦深不知道她确实指的是什么,于是便用了比较有技巧的方式道:“对这件事,我也一直存着怀疑的态度,仔细深思的话,就觉得有许多的疑点,中国有句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懂吗?” 没想到叶亦深这句话一说出来,温妮莎立刻很讶异的叫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看得出来王妃还没有死!” 叶亦深的话吓了她一跳,但是她这句话更是吓了叶亦深好大一跳,黛安娜王妃出车祸死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不但已成定案,而且王妃的遗体也已下葬,全世界的人还悼念了她老半天,她怎么可能还没有死? 叶亦深觉得她有点发疯了,这比刚才以为她是灵媒还要令人难以相信。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叶亦深道。 “我没有开玩笑,我也不会拿这个事情来开玩笑。”温妮莎的表情有点紧张。 叶亦深道:“等一下,等一下。你刚才是说,英国的王妃,没有死?” 温妮莎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只自己自言自语地道:“不行,看来得加强防卫措施才行。”她的心里好像在盘算什么事情。 叶亦深见她不回答,心中更是起疑,脑袋立刻转了起来。想到当时王妃死的时候,新闻发布的消息。这些事好像发生得顺理成章,可是真要探讨起来,似乎还是有一些疑点,他思而想后,觉得此间或许真有什么古怪,于是他又从头把这事情想一遍。温妮莎不知在想什么,也不跟他说话,两人各有所思。 他正想得出神时,突然听见一阵紧急煞车的声音,不一会儿,两个年轻人跑进他的房间来,都是穿着黑衣服。其中一人开门见山的便道:“小姐,叶先生,请你们到“无心堂” 去。” 温妮莎便问道:“大师父知道了?”其中一人点点头,道:“是的。” 温妮莎挥了挥手,对那两人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温妮莎的口气不大好。 两人听温妮莎这么说,也不多说,转身便走出房门。 “怎么回事?”叶亦深问道。 “我们刚刚说的话,被他们听到了。”温妮莎道。 “这房间有装窃听器?”叶亦深很不高兴的道。 “这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温妮莎的回答却非常的自然。 “那怎么办呢?”叶亦深问她。 “只好去“无心堂”了。”温妮莎道。 叶亦深看温妮莎的脸色不是很好,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虽然人在病中,但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一点也没有变,于是说道:“那就走吧,还等什么?” 第十二章 无心堂离叶亦深住的房间不远,叶亦深住的地方是小岛的南端,面对着太平洋,而无心堂则位于整个小岛的中间。这个小岛不是很大,一般的情况下不太需要用到车子,不过这个小岛上还是有车子,主要的用途是搬运货物和给像叶亦深这种有伤在身的人,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一出门口,便看到一辆车,是刚才那两个人留下来给叶亦深的,温妮莎没说什么,只是将叶亦深扶上了车,发动引擎,慢慢地朝无心堂开去。 这个岛四周都被山包围着,两侧高前面低,沿着两边的山到底有一个更高的山;无心堂的位置,就盖在这最高的由约前面,这个最高的山正中,不偏不倚,有一个小瀑布直直的落下,水从山顶上落下来,虽然不大,但也有一种“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无心堂真的不怎么远,开车一下子就到了,这无心堂是一幢罗科科式的建筑,西洋风格与中国式风格融合得相当的好,他站在无心堂前面,心里有一点感动,心想:“这个地方也算是个世外桃源了,当初这些人跑来这里建设这个地方,一定花了很大的功夫。”他就像是个观光客一样,东观西看的欣赏这里的景色和建筑。 温妮莎这时也下了车,领着叶亦深进了无心堂。堂内两旁全是各式各样的山物和艺术品,宛如进了一间博物馆,叶亦深是经常逛博物馆的人,这时也不禁连连咋舌。 两人走过长廊,经过至少一百幅名画和珍贵的雕塑,才来到一个朱红色的大门,门两边雕的是两只五爪的中国金龙,门上有一个匾额,竟是中国的行书,写着“无心”两个大字。 叶亦深看过不少好字,自己也学过几天,一眼便看出写这字的人必是名家,由“无”字的第一笔开始到“心”的一点收笔,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笔都仓劲有力,之间地无任何败笔。叶亦深再看落款处,题的却是“无名”,叶亦深不知他的名字是无名,还是他不愿意写名字。 温妮莎见他看匾额看得这么专心,还等了他一下才进入内里。 内里是一个大厅,相当的广阔,大概有四、五百平方公尺,连一根殿柱都没有。整个大厅里放了有二十张椅子,左右各十,一字排开,像是什么面试的场地;左边的椅子上,坐满了人,是五对男女,右边除了他知道的罗兰公主坐在最右的椅子上,还有五个黑衣人。两边的椅子两旁又各站了两个黑衣人,一动也不动,似是守卫。 坐在左手边的这五对男女,穿着打扮都相当考究,饰品更是华贵异常。坐在左首第一个的,是一个相当英挺的女人,三十来岁不到四十,她的身旁是一个年纪比她高一点的男人,也是十分英挺,这两人感觉有点像军人出身,往椅子上一坐,上身便直挺挺的,一动也不动。 第二对男女,男的有四、五十岁,看来像一个成功的商人,女的则是艳光四射,她穿着一件露背的连身洋装,性感非常。叶亦深特别注意到她的眼神,她的眼神比她的其他地方还要出色,带着一种忧郁、伤感的色彩,令人难忘。 第三对男女,男的年纪比女的大得多了,男的一个大鹰勾鼻,戴着一副眼镜,留着一点点的小胡子,而这个女子的年纪大约只有他的一半,是个日本女人,姿色倒是平常。 第四对男女,站得比较后面,叶亦深也看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两人在这几人之中是最有架势的,那个男的年纪很大了,可能七十岁都不止,但还是很有自信、抬头挺胸的坐着,一只手杆着一根昂贵的核桃木拐杖,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握着他身旁的女人,那女人的手就让他握着,不时的看他一眼,眼中尽是浓情蜜意。叶亦深看人一向还顶准的,他看这个女人就知道她年轻时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即使年纪已经五、六十岁了,还给人一种风华绝代的感觉,很难想像她年轻时是怎么样。 第五对男女坐在这几人的最右侧,男的戴了个太阳眼镜,看不出他的样子来,女的更厉害,不单戴了太阳眼镜,还戴了一个黑色的面纱,又加上低着头,所以叶亦深就没有办法去对他们作什么判断了。 另外五个人全是一身黑衣服,其中一人约有六十岁左右,剩下四个却是三十来岁,除了这五个人叶亦深一看便知他们身具武功之外,其余十二个人都是不会武功的。 那个六十岁左右的黑衣人坐在正当中,此时站起身来,对叶亦深道:“我们请你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听听看你对王妃的事的意见而已。” 叶亦深一听这人说话,便知道是那天打伤他的那人,他说话还是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和那种隐隐的波动,他不由得上下仔细端详这人。这人不高,大概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左右,是个黄种人,相当的瘦,两颊没有什么肉,头发短短的,他的两眼炯炯有神,叶亦深发觉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流动着奇异的光华,这种光华是功力极高的人才会有的,没有具备三、五十年的功力是无法达到这个地步的。 他还有一些特殊的地方,像是两手的指节明显的凸起,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经常在练习武术的人,另外,他两肩膀上方的肌肉也比常人来得大,穿着有领子的衣服时,把衣领整个往上提了起来,看起来不是很协调,会让人觉得他的脖子特别的短,不过叶亦深知道,这是他的肌肉太发达的关系,才会这样。 叶亦深很是敬佩此人,但是他一向吃软不吃硬,是以他的问话,也不怎么高兴回答,只是随口道:“关于王妃的死,我是觉得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不过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说?” 温妮莎扯了他一下,帮他回道:“他能没有说他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依这件事情一些安排得不是很好的地方猜测而已。” 叶亦深听她替他说话,心里觉得好笑,想:“我哪里知道什么事了,是你们这些人自己大惊小怪。”可是他的嘴上却不这么说,却硬说道:“非也,非也,我看得出来这事有破绽,别人一样也看得出来,你们做得不够漂亮,不能怪别人。” “好,那你就说,破绽在哪里?”那人又道。 叶亦深根本就是乱说的,不过现在他是有心要让这些人难堪,于是便把王妃死的情况和他所知道的一切在心里想了一遍,同道:“这件事的破绽很多,我一下也说不完,我就以我想得起来的说一说好了。”他来回走动了两步,心里很快的整理了一下,然后才道:“王妃的死因,据报导说是因为要逃避在饭店门口等着挖新闻的狗仔队记者,所以司机才开车超速撞车而死的,不过,他的司机为什么要开车开得这么快呢?就是这一点便很令人想不透。” “为什么想不透?”那人问。 “你看,依饭店录影带显示,那天王妃和他的朋友早已经发现狗仔队的人在前门等候,于是两人便从后门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他们走的时候,狗仔队的人还自以为是的在前门守株待兔。说真的,当狗仔队的人发现他们已经跑掉的时候,他们早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何必还要再开这么快?而且,如果王妃不想让人看到她和她的朋友在一起的话,两人大可不必一起走,可以分坐两部车子,到指定的地点再会合就好了,他们又不是坐不起两辆车。”叶亦深道。 那黑衣人道:“他们只有两个人,不需要坐两辆车,假如换作是你的话,你会坐两辆车吗?” 叶亦深想了想,回道:“或许吧。” “这就是了,这是很合理的。”黑衣人又道。 “这里合不合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这么做的话,司机就不必把车开这么快了。”叶亦深道:“不过我实在想不通,这个司机为什么要把车开得这么快?” “那个司机那天喝了不少酒,所以才会开得这么快的。”黑衣人道。 “嘿喝了不少酒这是后来说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又推说这个司机酒后驾车,才会造成这次的意外。不过,这一点也是说不过去。”叶亦深道。 “又哪里说不过去了?”那黑衣人道。 “这个司机是万中选一的司机,经常要作身体检查的,不是有资料显示,他前几天才做过身体检查,一切都好好的吗?为什么偏就那一天要喝酒,而且还是知道要出勤务前才喝酒,这怎么说得过去?”叶亦深道。 “这怎么会说不过去?他们这些司机爱喝两杯是很自然的。”那黑衣人又道。 “你错了,对他们这些拿高薪的司机可不一样,他们可是被严格要求不可以在上班时间喝酒的,而且他也知道他待会有任务要出,又怎么会往出车前喝“不少酒”呢?”叶亦深道。 “很多飞机的驾驶员也是这样子的,连开飞机都可以喝酒了,开个汽车又有什么?”那黑衣人道。 “不对,不对。飞机有自动驾驶装置,即使是不会开飞机的人也可以在自动驾驶装置启动后坐在驾驶座前,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但是开车可没有像开飞机这么好,可以自动驾驶。 这种推理方法实在太幼稚,不但难以成理,而且没有新意。”叶亦深道。 “不过这却是最让人信服的方法,对不对?酒后驾车本来就是车祸主要发生的原因,我说的没错吧。”坐在右首的那位直挺挺的女子说话了。 “奶这么说是没错,不过,用在这里就有点勉强了。”叶亦深道。 “世人不都这么相信了吗?”那女人又道。 “相信的可不是所有人,只是大部分的人,有一些人对王妃的死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有些人可能正在抽丝剥茧地想搞清楚王妃的真正死因,也有些人可能还在到处寻找她的下落也不一定。”叶亦深道。 他这句话说完,就看到最旁边那个戴着黑面罩的女子震动了一下。叶亦深的眼光何其锐利,她这一下震动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还要我再说下去吗?”叶亦深对着大家说,其实这句话是对着那个戴着黑面罩的女子说的。 那黑衣人看了一眼那个戴黑面罩的女子,见她没有表示,便又道:“你说下去。” 叶亦深想了想,道:“王妃去世之前,扬言要将王储的一些私事公开,而她近来的交往对象又是一个异教徒,仔细想想,王妃的国家是那么保守、自大的国家,如何能忍受这样的事情?他们或许不会说出口,回是也绝对不会让王妃真的做出这些事情来。” 那黑衣人道:“这就对了,王妃的死,也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工妃的国家一手设计的。” 叶亦深缓缓地摇了摇头,道:“的确有人这么想,而似乎也有一些线索是这么显示的。 不过,这些事发生得出太巧了,全部都发生在同一个时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黑衣人道。 “王妃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把王子的事公开,对她有何好处?这些行为不会让她过得更好,只会触怒她的国家,她这么做,必定是有一个特别的原因。” “哦?是什么原因?”那黑衣人道。 “这应该不能说是个原因,而应该说是个阴谋是个让人以为她的国家要对她不利,让所有的人对她产生同情的阴谋”叶亦深大声道。 他说完这句话,现场所有的人都没有答腔,于是他继续道:“她说要公开王储的事只不过是你们设计的一个幌子,好让全世界的人都去怀疑她的国家,和怀疑王储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其实只是要让她的死变得更理所当然,更像是真的,而也藉着这个理由暗暗地躲了起来,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法,用在这里也算是十分巧妙了。” 厅内的人还是都不说话,只有叶亦深一人愈说愈开心,他咳了一声,又说道:“王妃国家的政府给了你们多少的好处?你们愿意帮他们做这样的事?” 那黑衣人似乎不懂叶亦深话中的意思,反问叶亦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和王妃国家的政府串通,联合起来将王妃从这个世界上给抹掉。”叶亦深大声的说道,他说这话时还偷看了一眼那个戴黑面纱的女人,因为他判断这个女人一定跟王妃有很深的关系,或是很要好的朋友,而他这么说一定会影响到她。 果然不出叶亦深所料,这个女人看来受到的影响还不小,攸地站了起来,从旁边的门走了出去。 “你凭什么这么说?”黑衣人道。 “王妃或许是对当王妃的角色不大耐烦,或者应该说是心寒更恰当点,不过,她毕竟是两位小王子的母亲,她的孩子还小,她对他们两个又是那么的疼爱,她如何肯放弃她的孩子?就算她要上法庭,以她的情况来看,也不见得就一定会输,这世上不能容她的,不只是她自己的痛苦而已,她的国家也对她又怕又恨。你们应该不会不知道,她是近年来王室里最活跃的一个成员,她在全世界的知名度比女皇还要高出许多呢。”叶亦深说到这停了停,因为刚才那个走出去的女人又走了进来。 他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我猜想,王妃她或许有心灰意冷的情形,不过她还不至于会想轻生,一定是有人帮助她,她才会这么做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用什么方法说动她这么做的?” “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黑衣人道。 “我说得清楚一点好了。”叶亦深道:“你们扮演双面人的角色,一方面假意的对王妃示好,让她相信你们,听从你们的安排;一方面又接受她们国家的好处,帮他们把王妃给解决掉。表面上你们是帮王妃,其实暗地里则是自肥”叶亦深这几句话说得声色俱厉,彷佛他会三与其事一样。 “你……”那黑衣人本来都没有什么动作,一直很冷静的坐着,这时被叶亦深这几句话激得站了起来。 “怎么?我说对了,是不是?”叶亦深冷冷地道。 那黑衣人不动声色的偷看了那个戴黑面罩的女人,然后对叶亦深道:“你回去吧,我们没有什么事请教你了。” 叶亦深听他就这么不再讨论这件事,心里更是起疑,又望了望那个女人,心里虽然知道这件事一定大有问题,但想到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能和他们正面起冲突,只有慢慢再想办法查明,他想清楚之后,便道:“好吧,这可不是我不肯说了,是你们不要我说的。” “你走吧。”黑衣人不高兴的挥了挥手道。 他也不多说,便慢慢的走了出去。温妮莎看了众人一眼,又微微欠了欠身,这才跟了出去。 等两人来到外面之后,温妮莎便对叶亦深道:“这件事情你猜错了。” “我猜错了?”叶亦深道。 “事情并不像奶想像的那个样子,我们并没有设计王妃,也没有常什么两面人。”温妮莎道。 “是吗?”叶亦深不相信。 “王妃很早就知道我们这个组织了,当初是王妃自己来找我们的。”温妮莎道。 “她找你们做什么?”叶亦深问。 “当然是想我们替她服务罗。”温妮莎回答道。 叶亦深问道:“服务?奶们是什么组织?她要你们为她做什么服务?”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温妮莎道。 叶亦深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中露出来的是诚恳和坦白的神色,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可是这个地方,这些人都太神秘了,他忍不住想要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奶说。”他有点激动,以至于抓住温妮莎的力量出得大大,理得她痛得叫出声来。 “这些人都是一些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你还是不要知道好了。”温姬莎道。 “我一向不怎么爱管闲事,不过这一次我非要知道不可。”叶亦深道。 “知道了这些事,你可能就无法活着走出去了。”温妮莎道。 “可是我如果不能搞清楚这所有的事,我也不想活着出去了。”叶亦深回道。 温妮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么固执,会伤害到很多人的。” “怎么伤害?不让他们逃避就算是伤害了?”叶亦深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温妮莎的脸色很不好。 “那该怎么说?当我没看见这一切?我想我做不到,除非奶现在杀了我。”叶亦深道。 “这些事很难对外人道,而且我也不能做主,要开会后才能决定是否可以告诉你。”温妮莎道。 “好吧,那就等你们开了会之后再告诉我好了。”叶亦深道。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温妮莎道。 “什么事?”叶亦深道。 “你以后不能再说这些话,这些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有时候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的。”温妮莎道。 叶亦深心里想:“我这么胡说八道也不是真的有意的,只是想故意激一激他们,好从他们身上探到一些情报。”叶亦深见她说得诚恳,只好回道:“好吧,就听奶的。” 温妮莎不再说什么,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叶亦深住的地方,温妮莎又盘恒了一下,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才离开。 后来几天,温妮莎并没有出现,叶亦深就在他的房中静静的养伤,这几天岛上出奇的安静,海边也没有人戏水、嬉闹,叶亦深-天从早到晚都往窗外看一看,都没有看到任何人,直到第七天的晚上。 叶亦深在房中待了一天,觉得很闷,趁着夜色还亮,便到海边散步,走着走着,远远地听到一个女人辍泣的声音,叶亦深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在这里哭?是温妮莎吗?”地想到好几天没见到温妮莎了,便加快了脚步往那女人哭泣的地方走去。 走了没几步,突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在安慰那个哭泣的女人,他们的声音很小,似是伯人听到,叶亦深听得不大清楚,虽然他内力深厚,耳力较一般人强,但也只微微听见他们说什么孩子如何如何。 叶亦深很小心的又靠近了一些,躲在一颗大石头后面,运起耳朵来仔细的听,这才听清楚两人的话。只听那个女人道:“他们还这么小,没有了母亲,一走很难过。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自己逃跑,不顾他们,我实在是个坏母亲。”她一边说一边哭。 那个男子道:“奶这不是逃跑,奶只是不再做王妃,改变了一个身份而已。奶想想,奶在皇宫里受的委屈还不够吗?从奶嫁进王室后,奶少了多少的欢笑?失去了多少一个女人该有的快乐?奶该为奶自已而活了奶不需耍再受那些不公平的待遇了。” “可是孩子们……”那女的仍哭道。 “他们是小王子啊,是不是?他们一定会受到最好的照顾的,奶不需要担心这么多。” 那男的不断地安慰她道。 叶亦深听两人对话,心想:“难道这是王妃?”于是更仔细的去听。 那女人又道:“我很想念他们,我想回去看他们。” “不行,黛安娜,现在奶不能出现,假如奶现在出现,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那个男人道。 叶亦深听到黛安娜,心里一惊:“黛安娜?这是王妃的名字,莫非真是……” 那个叫黛安娜女人又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忍受不了了。” “奶再忍一段时间,等整型全部做完之后,我再向老师要求回去看他们,好不好?”那男人道。 “老师一定不准我回去的,你看克罗曼和席拉,他们两人不也是想出去,老师却不准吗?”黛安娜道。 “克罗曼和席拉?”叶亦深心里道:“是挪用公款的那个银行总裁和那个拉斯维加斯的女歌手,他们也到这里来了?”叶亦深想起那天在无心堂上看到坐在左手边第二对的那对男女,那个女的眼神非常奇特,好像有一种无尽的哀怨,他再仔细一想,那种眼神,和阿契罗吉诺拿给他看的照片里的席拉的眼神一模一样,他记得他看到照片的时候还觉得她的眼神很特别,便多看了一下,她的眼神只要看一次,就很难忘记,尽管她的外型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但一加对照,还是很容易使看出来那就是席拉。 这时又听那个男的说:“他们两人才来多久?外面的风声还大,所以老师才不准他们外出的。”那男人道:“而且席拉的眼睛手术还没有做,她一出去很有可能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那老师也没有准约翰和玛莉莲出去啊”黛安娜道。 “约翰和玛莉莲?”叶亦深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们……他们是自己不想出去的,也许他们觉得这里比较好也说不定。”那男人道。 黛安娜道:“我不管,我想回去看他们,你一定要跟老师说。” “好,好,我一定跟老师说这件事情,好不好?”那男人道。 黛安娜这才好过了一点,说道:“如果不能回去看他们,我真的不想活了。” 叶亦深听到这,想跳出去问这个叫黛安娜的女人,是不是去世不久的王妃?他才刚一动,后面便有一只手压住了他的肩膀,悄声的对他说道:“偷听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 叶亦深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不禁一凉,他知道这人就是温妮莎说的那个大师父,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的身后来,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查觉。 叶亦深没有回头,脸却红了一下,同道:“我也是无意中撞到的。” “那就走吧,不要继续做这种不礼貌的事。”大师父道。 “好吧。”叶亦深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他去。 大师父走回到叶亦深的房间,请叶亦深坐下之后,便对他说道:“你是第一个来到我们这里的外人。” 叶亦深笑道:“我该说是我的荣幸吗?” 大师父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只迳自说道:“这里的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对人说的一面,请你尊重别人的隐私,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这个自然,我也不是那么不知趣。”叶亦深回答。 “我听温妮莎说过你的事情,也暗中再调查过你的一切,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也知道你不会出卖别人,不过我还是得强调,这里一切的事你都不能对外人说起,不管你未来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大师父道。 叶亦深没有说话,想听听看他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 而大师父也放下原本的严肃,对叶亦深道:“本来,你得知了我们的秘密,应该是要将你灭口的,不过,温妮莎很喜欢你,你知道……” 叶亦深想起自己溺水的那天,她抱着他时说的那些话,心里很臼然的感到一阵温暖。他虽然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但是温妮莎对他,却是一片赤诚,完全不用怀疑,大师父说这样的话,也是实情。 “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的个性我很了解,她虽然不怎么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但她绝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子,更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大师父道。 叶亦深没有回话,心里只是想到温妮莎连说自己的名字都那么难了,又怎么会是个随便的女孩子。 大师父道:“我相信她的眼光不会错,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 叶亦深没想到这个大师父会这么客气,那天还差点要出手,今天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他见大师父这么客气,也不好意思地道:“多谢。” 大师父看了他一下,又道:“我看你的功夫很有一点意思,不知道你的功大师承何派?” 叶亦深也不想瞒他,便将他的拳法的来由说了。 大师父听完,眼中充满了惊奇和赞许,不住地道:“了不起了不起” 叶亦深从不觉得自己的拳法有什么不得了,倒是对大师父的拳法佩服得不得上,使说道:“我的拳法对付一些小混混还可以,真的遇到像你这样的大行家就不行了,不知道您的功夫是什么功夫,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大师父哈哈笑了几声道:“我这个功夫也是我自创的,不过我可是用了几十年才把它想出来的,不像你还懂得用现代的工具来做辅助,哈,哈。” “您的功夫也是自创的?”叶亦深很是惊讶。 “不错,我这套功夫会经传过几个人,不过这些人学的都只是以前还不成熟时的招术,后来改良的部分他们就没有机会学到了。”大师父道。 “原来还有其他的人会,想必这些人也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罗?”叶亦深道。 “这也不一定,武艺这门学问很讲究天分的。”大师父道。 “那您这套拳叫什么呢?有名字吗?”叶亦深又问。 大师父看了看叶亦深,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叶亦深道。 大师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好久没有去想我原来是谁了。”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柔和,一下子又变得非常痛苦,一下子又是非常的迷悯,似乎他的心和灵魂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叶亦深看他的样子,感觉这个人的内心似乎有着许多的秘密,他正承受着非常大的痛苦,诚如他自己所言:“这里的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对人说的一面。” 大师父停了很久才又说话,不过话题又回到了前面,他道:“我也没有想过要杀你灭口,在我自己而言,我对你也很欣赏,我和你交手的那一次,就知道你可能是我这一辈子碰到唯一可以学得我全部武艺的人了。”他停了停,又道:“本来我想请你留在这里,一方面传你武艺,一方面替我们办事情,不过温妮莎不答应,她很喜欢你,不希望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她说你一定不会肯留在这个地方的。” 叶亦深是不会留在这个地方的,他这种飘泊成性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一直待着,这真是不回能的事。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他和温妮莎认识没有多久,温妮莎就这么了解他,而且又这么为他想,实在难能可贵。 只听大师父又道:“她跟我谈过好几次,说你救过她的命,叫我和其他人不要为难你。” 叶亦深听到这,只叹了口气。 又听大师父道:“她很少出去,所以除了我们之外,她也没有什么朋友。” 叶亦深问道:“为什么她不出去交些朋友呢?” 大师父道:“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个地方是她的祖父一手建立起来的,他过世了之后,这个地方就由她的父母亲来主持,前些年她的父母亲相继过世,现在就由她来管理。” 叶亦深想不到这个地方原来是温妮莎的租父建立的,她是这个地方的管理人,而不是这个大师父。 “不过,这些年来这个地方早就不如从前,不光是经费严重不足,而且在通讯愈来愈发达的现代,这里也愈来愈危险。”又听大师父道。 叶亦深想:“这个世界的确是愈来愈没有秘密,现在在太空中的卫星都不知道有多少颗了,又有什么地方真的可以永久躲藏的?这些人躲在这里,终有一日会被人发觉的。”但他这些话并没有说出来,却是道:“看起来不像啊我在无心堂看见你们有许多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光是这些艺术品,就够一个小国家生活数年了。” “你所看见的艺术品,全是膺品,真品早就已经卖掉了。”大师父道。 叶亦深“啊”了一声,觉得很遗憾,但也没有说些什么。 这时温妮莎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今天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进来只稍向两人点点头,就道:“大师父,让我来说吧。” 大师父听她这么说,也不反对,便道:“奶来说也好。” 温妮莎走到叶亦深的身边坐下,像是在整理思绪,她思考了一下,道:“二次世界大战,我的祖父惨败,传说他被敌人囚禁起来关在监狱里,后来病死狱中,但实际上这个传说是错误的,他不但没有死,而且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被抓起来过。” “传说有误是很正常的事。”叶亦深道。 “这个传说也不是那么不正确,的确是有人被关在狱中,而那个被关在狱中的人是我祖父的替身,并非是他本人。” “很有趣。”叶亦深笑道。 温妮莎也笑了一下,只不过笑得有点惨,加上她今天的脸色不大好,看起来不大像笑。 只听她又道:“我的祖父在战时搜集了不少奇珍异宝和大量的黄金,原本是用来扩充军备的,后来战争失败,他就打算用这笔财宝东山再起。不过战后我的祖国受创惨重,极需重建,不能再受任何摧残,而聚集同志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他就一直等待,并且以这个地方作为反攻的基地。” “你的祖父是谁?德国人吗?”叶亦深这么问是随口猜的,因为二次大战的战败国只有德国和日本,她不是日本人,所以猜德国人应该是没错了。 温妮莎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好一会才回道:“我的祖父是德国人,没有错……” “原来奶是德国人,难怪奶敢跳进莱茵河里。”叶亦深心想。 “……我的祖父,他叫“希特勒”。”温妮莎把这句话说完。 叶亦深原本以为她的祖父可能是德国的什么高级军官,但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租父竞然是希特勒,这么离奇的答案,令人完全无法相信。他听到这个答案的反应是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你要继续听下去吗?”温妮莎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所以这么问道。 叶亦深一时还没有办法相信这一切,愣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两个字:“当然” 温妮莎叹了一口气,便开始叙述这个故事。 她的祖父希特勒,在传闻中是被盟军秘密关了起来,而实际上,希特勒根本没有死在战争中,也没有被盟军关起来,而是逃了出来。 希特勒很聪明,早就找好了自己的替身,而且他的替身还不只一个,总共有三个之多。 这些替身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说话、举止无不唯妙唯肖,像到连他的姐姐也看不出来,又何况那些盟军的人呢? 有人说他们看见希特勒死在战场上,其实那个人是他的一号替身,叫做“卡斯”,也有人说他们会在盟军的军营里见过希特勒,那个人也不是他本人,那是他的二号替身,叫“奥耐格”,真正的希特勒,在德国出现危险之前早就逃了出来。 他的替身做了替死鬼,他则带着庞大的财产,改变了原来的容貌,到了这个在太平洋中的小岛。这个小岛也不是临时才找的,早在希特勒发动战争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个小岛的开发工作。 他原来是想利用这些财富和这个小岛重新再出发,不过二次大战后的世界需要好好的休息,没有人愿意再战争,也没有人有力再战,即使他的那些旧部下,德国纳粹党的狂热份子也是一样,况且“兵败如山倒”,哪有这么容易说东山再起就东山再起的? 他定居下来之后,一方面积极的建设这个小岛,一方面跟他的一些旧部下连络,想办法接他们来到这里。他的这些旧部下多数是战犯,或是受到严密的监视或是被拘禁,要让这些人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要有良好的伪装和很好的逃狱能力。 希特勒在战时会在法国的一个中国人家里找到一本易容书,他找人翻译了之后,竟然发现这本书内记载的易容术十分神妙,可以做到完全让人看不出来,而这个易容术就是叶亦深见到温妮莎所用的易容术了。 不过,这个书中记载易容的方法有些难处,主要是因为炼制易容面具的材料非常难找,要用到好几十种药物和奇特的材料,大部分的药物是中国的草药,其中有几味药非常的难找,像是“舍利子”就是其中的一样。 舍利子在整个制造易容面具的过程之中,占有一个很重要的地位,就是维持面具约有效时间。依这个书中所说,用这些草药的目的不是做成一个药物,而是让这些药物发酵,产生一群奇怪的细菌。这些细菌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之后,会变成一种和人类细胞很相似的另一种“活”的细胞,这种细胞才是制做面具的真正材料。 这种活细胞在培制成的时候约有几分钟的可塑时间,在这段时间将细胞敷在脸上,再做染色和造型,几分钟过后,这些细胞会硬化固定,和脸的皮肤结为一体,即使是贴着脸看,也完全看不出破绽来,因为它已经成了脸的一部分,成功的和脸的皮肤结合之后,就算是要撕,也撕不下来,一定要用特制的药水才行。 不过它既然是活的,就一定会死。这些面具的细胞不是人类的细胞,所以它不只有新陈代谢的功能,在一段时间后就会死掉,这是这个面具最大的问题,不过写这本书的人显然找出了解决的方法来,就是在这之中加入舍利子。 舍利子在中国被视为是一种具有“不灭”性质的圣物,当初发明这种易容术的人也真厉害,竟然想到了用这样一个特殊的物品来解决面具时效不长的问题,而舍利子一加入,面具的品质获得了很大的改善。 本来一个面具只能有数个小时到十来个小时的持续力,在有效时间到之前若不取下面具,面具会变质,细胞很快的就会死掉,死掉的面具细胞会引起皮肤的不舒服,而且会一片用的脱落,但是加上了舍利子之后,面具的持续时间就会加长数倍,而且面具细胞死掉之后,是整片变硬,不但不会引起不适,而且还可以一次脱下来。 之外,书中画了不少的图,是改变声音的方法。他将人的喉咙和舌头这些发声的部分作了很深入的研究和解剖,找出人类发声的方法,并依此来创造一个新的发声,他的研究很成功,只要依他的方法,改变声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希特勒是个做事很有决心的人,他发现了这个东西,便不管一切的就去做了,他特别成立了一个十人小组,专门负责这件工作。 舍利子和其他的药物虽然是难得的物品,但是依当时希特勒的力量,让他在世界各地轻易地就搜刮到不少颗舍利子和需要的药物,单就当时希特勒找到的所有材料,已经足够让希特勒做出一大堆这种面具而有余了。 在战争还没分出胜负之前,就已经成功地研发了这种面具,他靠这面具逃出了盟军的追捕,也在战后救出了很多他的旧部下。 他的旧部下见到他固然喜不自胜,但他们也都知道,想要东山再起是不可能的事,这一群人聚在一起,并没有真的创造出什么事来,反而是埋怨和悔恨的成分居多,大多数的人不告而别,当然并没有真的“不告而别”,而是吃了晚餐之后就“别”了。他的人愈来愈少,他的梦想也就愈来愈遥远。 希特勒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终于放弃了统一世界的想法,只在这个岛上隐姓埋名、怨天尤人的度过了他的余年。没有目标的希特勒老得非常快,没有几年便死在这个岛上。 希特勒在这里时生了两个儿子,人儿子继承了他的遗忘,继续经营着这个地方,二儿子则在外出时一去不回。 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温妮莎的父亲,是个很有远大志向的人,但也是个自卑感很重的人。他的志向如同希特勒一样,想做一个世界第一的人,可是他的自卑感却让他不敢踏出这块土地;他深受希特勒的影响,不愿去面对这个世界。在他幼年时,也就是希特勒晚年的时候,他看见希特勒的痛苦和良心上的不安,他-夜听见希特勒如哭般的纤悔,他想要脱离这个一辈子的梦魇,他不要再做希特勒。 他也很想和他弟弟一样一去不回,但是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离开这个地方,他知道全世界的人都在骂他的父亲,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容得下他这个世界最大罪人的后代。 而且,如果一旦被人发现希特勒在这个地方还有这么多的产业,一定会被没收的。全世界的人都猜得到,他这些财产尽是不义之财。所以他只有躲在这里,一辈子的躲在这里,他最大的恨,是自己为什么生下来就得是希特勒的儿子。 待他成年之后,他变得畏缩,他不愿意再改变什么,他只想偷偷的躲在这里,不想任何人知道。 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再做希特勒的后代,他想做别人,想重新活一次的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从他一生下来就不公平。 事情也是巧,在他龟缩在这个小岛上的时候,他的弟弟有一次带回来一个人。这个人说明了她的痛苦,和她不愿意留在原来世界的原因,温妮莎的父亲和她一拍即合,就收留了她,并娶她为妻,也就是温妮莎的母亲。 她长得很美,原来在欧洲时是个不大有名的演员,虽然不大有名,但还是一个公众人物。她之所以逃离她的生活的原因,是因为她会经因为生活穷困而做过一段时间的妓女,在她当了演员之后,她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善,可是没想到,她的身分竟然被人认了出来,当时的欧洲还相当的保守,她的这种情形当然不容于当时的杜会,她被人耻笑,被人侮辱成不要脸的女人,她的演艺事业也因而无法继续发展下去。 她自己说:“她受得了别人对她的嘲讽,却受不了被迫离开她的事业。”于是,她决定自杀。 就在她决定自杀的那天晚上,她遇到了温妮莎的叔叔,两人一谈之后,觉得颇有同病相怜之处,于是便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来。 温妮莎的叔叔回来之后又再离去,而温妮莎的母亲就嫁给了她的父亲。两人结婚之后,由温妮莎的母亲提议,利用他们的财力和高明的易容术帮助世界各地像他们一样有需要的人逃到这个地方来,他们或许没有能力再发起一次世界性的战争,但他们绝对有能力实现这样子的一个计划。这就是这个地方和这个组织的基本由来。 他们在世界各地秘密散布消息,让那些有需要的人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可以容纳他们这些不能再以原来身分活下去的人,他们一度被知道的人称为“面具俱乐部”,或是也有人称他们为“重生俱乐部”。 他们为这些人制造了一个死亡的名义,在外面的世界里消失,然后接到这个地方来,到了这里再做易容手术,彻底改变他们的身分。 经过身分和容貌改变的人也可以选择是否留在这个地方,但是都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被允许离开,而这些人也必须立暂绝口不提这里的事,否则就得接受洗脑。 希特勒在战时除了侵略别的国家以外,他还成立了很多秘密组织和部队,发明很多秘密的事物,“洗脑”就是他的一项发明。他有一支“洗脑部队”,专门负责替他把一些他不想杀掉的人洗掉记忆,让他们为他效力,而这个技术在这时发生了最大的效益。 洗脑与否,完全是依照-一个人的情况来决定,他们对有可能会泄露他们事情的人定下一个标准,轻者是洗脑,重者则是不淮他离开或是杀之灭口,当然,这也得看这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如何才行。通常一个重要的会员只会被洗脑,而不会被杀,但是比较无关紧要的人或是外人,就一定是被灭口的了。 那些人成功地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重新过着新的生活,大家都以为他们死了,可是他们只是换了一个身份和面貌,还是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有可能还是回到他们所熟悉的地方,甚至是住在他们原来住的地方的隔壁。 也有一些人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没人认得他们,而这些人之前就是接受过易容和洗脑。 就这样,他们这几十年来,已经使得许多人改变了他们的身分和容貌,重新过着新的生活。 曾有一段时间,他们经营得不错,而且主动的去接洽有钱或是有地位而又想要改变身分的人,像是明星、政治人物、富商……等等,但都是经过严格挑选,以防他们中途有变,而危害整个组织。 不过,到了后来,情况便变得不太好。希特勒带来这里的财富虽然庞大,但这么一群人不出去做事,开销又大,坐吃山空是迟早的事,而温妮莎的父母在外面世界做的其他投资,也因为几次的经济崩盘而大受影响,财产损失了大部。 而且这些年资讯愈来愈发达,保密的工作难以周全,招揽新的会员更不容易,所以收入大不如前,而防卫系统和武器的价格又节节上升,致使他们的情况愈来愈差。 这些防卫武器在希特勒的时代就已经存在,他怕他的敌人找到他,所以在这个小岛上设置了数十个重型武器的防卫点,随着科技的进步,从原本的机枪堡垒,渐渐进步成红外线的自动雷射武器哨,还有防空武器、雷达等,最重要的是一个最新的反卫星雷达,可以让卫星无法侦测到他们的活动,不过这些都是耗费巨资又不能没有的器材,加之这些东西又不能太落伍,总不能说别人开着隐形战斗机,而他们用五七步枪吧。 由于他们是私人单位,武器的采购就很麻烦,不能搬上台面,而武器供应商也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往往开出来的价钱都是天价,所以,他们花了很多的钱在这个上面,是他们的一项大支出。 温妮莎的父母亲死了之后,由温妮莎接掌这个地方,生意本就已经不好了,又加上她的年纪小,不是那么懂得经营上的事,所以整个管理就必须仰赖其他的人。像是她父亲以前的一些手下,或是像罗兰和大师父这样的会员,都在这里有负责的任务和重要的工作,是以原本由她父母亲主导的模式就演变成合作的方式,甚至可以说她在这里只是一个小角色,多数的事还必须听从别人的意见,根本没有真正的权力。 她自己也负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探访各地的人,搜集会员和寻找药材。她从小就受过易容训练,这个技能在这里是不传之秘,除了她之外,只有罗兰一个人知道,所以,这个工作也就只有她能做。 她每次有重要的工作外出时,就会设一个到数个接应站和一个总站,不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要看她活动的范围而定。不过,这一件工作她的父亲做得非常好,他早就在全世界几乎每一个国家都设有这样子的接应站,像这次里斯本的那个巷子,也是一个。 叶亦深听到这里,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道:“这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大师父这时道:“这个地方给了许多人重生的机会,给了他们新的生活和希望,不要因为他是希特勒创建的就把它想像成侵略野心的基地或是不好的地方。像我当年因为年轻气盛,而且做事比较没有分寸,惹怒了许多人,是有了这个地方,我才能活到现在。” 叶亦深不想这大师父这么厉害也会有这样的苦衷,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他这时正转动着他的脖子,叶亦深突然想起一个人,当年是武林的一个奇才,也是武术界一个令人头疼的人物,他演的武侠电影中外驰名,是一个传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傅出他暴毙的消息,许多人都对他的死因抱持怀疑,有人说他是电击太多才暴毙的,有人说他是死在他当时的女友家里,也有人说他是在拍“死亡游戏”时受了恶魔的谊咒,当然也有人猜测他是死于行为不检。没想到这种种的揣测都不正确,真正的事实是他根本没有死,在这里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叶亦深打打自己的脑袋,想:“我怎么这么笨?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有这么好的拳法的?这都猜不出来。”可是谁又想得到一个已死的人竟会没死? “你是李小……龙?”叶亦深困难她吐出这几个字。 “哈,哈,你终于猜到了,没错,我就是李小龙。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现作我只是个普通人,他们都叫我大师父。”李小龙道:“你就叫我大师父好了。” “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叶亦深还不断地敲着自已的脑袋。 “现在你输得心服口服了吗?”温妮莎问叶亦深。 “服,服,我服。”叶亦深笑道。 他笑完又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做这样的决定呢?” “这些事说来都是令人不堪回首的,只怪我自已年轻气盛,认为自已的拳法是最好的拳法,以致得罪了5c多的武林同道。”李小龙道。 “我不明白。”叶亦深道。 李小龙笑笑,道:“我一直对武林界的人故步自封,不愿将自己的拳法外传的这种习惯很不以为然,在我当年领悟了“截拳道”的精神之后,我会大言不惭地说“没有任何一种拳法可以胜过我的“截拳道”。我本来是一片好意,想以我的见解对这世界上的武术作一个新的诠释,想让世人知道,武功不是招式,招式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并且将我的拳法传给每一个想学拳法的人。没想到我这么做,立刻为我引来了无数的麻烦。” 叶亦深虽然也顶赞成他的说法,但还是觉得他说这种话太狂妄了。 要知道,大部分学武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最强的,怎么能忍受别人说这种话?往往两派的争斗就是起于孰强孰弱的一句话,何况他说的对象是天下各派,这岂能不让他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许多武艺不传外人也是因为怕学的人心术不正,将所学的武艺用于为非作歹上,那对社会的危害就很大了。 只听李小龙继续说道:“虽然我在电影界颇有小成,但是我平常的生活却是极端的危险,经常有人伏击我或是下战书向我挑战,有的人是想击败了我就可以声名大噪,也有的人是想封我的口。” 叶亦深听他说,心里又想:“这真像武侠小说里的情节,想要争夺武林第一的封号,只是没想到这种事连现代社会也有。” 李小龙继续说道:“我如果接受挑战,就有一场凶恶的打斗,赢了,固然保住了我的声誉,保住了我的性命,但也得罪了别派的人;若是我不接受挑战,有些人便会偷袭,更是防不胜防。我经常活在这种恐惧和紧张的生活之中。” “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叶亦深道。 “没有。这是我自己的错误,锋芒太露,且将天下的英雄都看小了,这世界何其大,习武的人何其多,怎么可能没有人胜过我?况且武艺一道,方法各不相同,我一人之见是以篇概全,只能说我的方法不错,但怎么能说别人的方法不对呢?只怪我年轻气盛,唉,年轻气盛……”李小龙不住地摇着头,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彷佛对他从前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有了很大的反悔。 叶亦深看着这个会经叱吒风云的人这个时候的表情,心里有了不少感触。他一向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学之道更是如此,这时他更坚定了一个武艺高强的人还必须懂得谦虚的道理。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要……归隐……的吗?”叶亦深道。 “也不尽然如此,假如是只有我一个人,我面对天下英雄的挑战又有何惧?大不了一死而已,可是当时我已有妻小,不能让他们受到危害,我得保证他们的安全,而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除非我死,不然这种挑战和偷袭将会无止尽的跟着我,我的家人也时时处在危险之中。”李小龙道。 “原来也是为了家庭。”叶亦深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他在这时看了温妮莎一眼,温妮莎也正好看着他,像是在问他说:“你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叶亦深心头一震,赶紧把目光移开。 “我在这个地方也不错,领悟了不少的事情,武功也有进步,更收了几个好弟子。”李小龙拍了拍温妮莎的肩膀,一脸欣慰的样子。 “她是你的弟子?”叶亦深道。 “怎么?不相信吗?”温妮莎笑道。 “相信,相信。”叶亦深想起和她交手的状况,他当时还很惊讶温妮莎为何会有这么好的武功,这时一说,就很容易解释了,原来她是李小龙的弟子。 “没想到这小小的地方竟然卧虎藏龙。”叶亦深心想,便不禁叹道:“那其他的那些人呢?也是大有来历之人?” “不一定!不过你前几天看到的人,有几个的确是大有来历的。”温妮莎回道。 “哦,是谁?”叶亦深非常的好奇。 温妮莎看了李小龙一眼,他点了点头,温妮莎才道:“你看得出来,坐在最旁边的那对是谁吗?” 叶亦深知道她是说那个戴黑面纱的女人,于是便道:“那是王妃本人吧。” 温妮莎点点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叶亦深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道:“我也是乱猜的,而且刚才又听了他们的谈话。” “那你还猜得出来有谁吗?”李小龙问。 “我猜那个坐在左首第二个位置的女人,应该是叫席拉吧?”叶亦深道。 “你认得她?”温妮莎有点惊讶。 “我并不认得她,不过我会看过她的照片,对她那种特异的眼神有很深刻的印象。”叶亦深道。 “没错,她正是席拉。”温妮莎道。 “我会受她的一个朋友所托,要找到她。”叶亦深道。 “这事我们知道。”李小龙道。 “你们知道?”叶亦深道。 “当然,阿契罗吉诺是外务组派人杀的。”李小龙道。 “为什么?他只不过是想要席拉回到他的身边而已,找不到人就算了,何苦要杀他?” 叶亦深口气不是很好的说道。 “我们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外务组的工作就是负责刺杀露我们机密的人,这种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安危的人,我们便得先对他下手。”李小龙道。 “外务组!”叶亦深很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不要这样子。”温妮莎道。 “外务组由来已久,是自她祖父时便已存在,这个传统我们一直没有改变,我有时也不是很喜欢这种方式,不过,他们的确保护了我们,也保护了我们的客户。”李小龙道。 叶亦深叹了一口气,才想起来刺杀阿契罗吉诺所使用的武器,便问道:“那把机枪是落在你们的手上?” “是的,我们有一个客户,就是那天坐在左首第一个位置的那对夫妇,他们是军人,本身没有什么钱,但他为了加入我们,所以将他设计的一个武器样本卖给了我们,我们看过那个样本,估计它的市价大概超过五千万美金,所以我们就接受了,用这个武器样本来换取他的入会资格。”李小龙回道。 叶亦深心里想:“原来他们也跑到这里来了!他们两个人就是阿尔卡要找的人,就是因为他们,阿尔卡才追踪温妮莎,继而盯上自已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又为何要这样隐姓埋名?” 温妮莎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和席拉、克罗曼一样,都是相爱但却不能相见的恋人。席拉、克罗曼是受阿契罗吉诺的阻碍,而他们则是被葛罗莉少校的丈夫狄尼斯.妥拉维少将所分开。” 叶亦深不知其中详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相爱而不能相聚”这好像是自古以来就有这样的苦恼,人世间本来就有许多不完美,叶亦深又能说什么? 但他不管这些人是为了什么原因来到这里,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这把枪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于是他道:“那劫机的事件也是你们找人干的罗?”叶亦深的心里开始发火了,他一想到黑手党的人正在追杀他,他就不由得火冒三丈。 “不是,那些人劫机和我们是无关的,不过这件事应该是我们卖设计图的客户做的。” 李小龙又道。 “什么?你们将这个设计图卖给了别人?”叶亦深叫道。 “是啊,我们有金钱上的需求,这个武器设计图何以卖一个好价钱,当然要把它卖掉罗。”李小龙道。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要害死多少人?” “我们当然也知道,不过,我们必须要钱继续经营下去,这个地方要经营需要很多的钱。”李小龙道。 “你们将这个设计图卖给谁了?”叶亦深很生气的问道。 “我们卖给一个武器的中间商,他本人是没有任何党派组织的,而他卖给了谁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李小龙道。 “不得而知?不得而知?哼!你们一句不得而知,差点害得一整个飞机上的人都遭殃。 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真是令人齿冷。”叶亦深很不客气的道。 “这件事情我们承认是我们处理得不好,但是这样的武器出现,不管是落在谁的手里,都会发生类似的情形。”温妮沙道。 叶亦深不以为然,反驳道:“你的意思是说,今天如果是美国拿到这个武器的设计图,他们也会用来劫机?” 李小龙摇了摇手,回他道:“美国固然不会拿这个武器去劫机,但是你不要搞不清楚,这世界上流入黑市和第三世界的武器,还是以美国为最多。”他顿了一顿,又道:“这个武器美国不是不想要,只是先落到我们的手里罢了,真要落到他们的手里,只怕不会更好。” 他这么说是真的,美国的武器管制大有问题,叶亦深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但是他仍然很气,这本来不关他的事,现在他却成了众矢之的,于是他道:“好不好我不敢说什么,不过这么一来我可就惨了!现在整个欧洲黑手党的人都在找我,我如果不澄清这件事,以后我还能在欧洲混吗?”叶亦深气呼呼地道。 “对不起,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们急着要钱,所以没有考虑清楚就将这个设计图卖了出去,害得你被人误会,请你原谅我们。”温妮莎道。 叶亦深本来一肚子的人,听到温妮莎这么一说,火更大了,气道:“你晓不晓得我得花多大的功夫和他们周旋才能把这事给了了。” 李小龙伸手出来说道:“不用你自己去周旋,我们已经派人去找黑手党的人了,他一定会圆满解决这件事情的。” 叶亦深看着他,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黑手党的人也不好惹,他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他们是不会听我的话,呵是他们会听他们老大的老大的话。”李小龙道。 “什么意思?什么老大的老大?”叶亦深道。 “他们现在的老大,是前任老大的妻子,前任老大在十年前因为受不了警方的追捕已经自杀了。”他笑了笑,道:“对不起,是自杀后加入了我们。” 叶亦深愣了一下,才搞懂他说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一直是他的妻子主持着黑手党的事务,下令追杀你的是他的妻子,而我们前几天已请他想办法跟他的妻子说这件事,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李小龙道。 李小龙这个说法倒是大出乎他意料之外,连想都想不到,连黑手党的老大也在这里。不过,要真是由他们的老大出面,这个事情看来是可以解决了。 这个事情他不该再说什么,可是他就是不下这口气,要不是他还有两下子的话,今天之前,他目能已经死在黑手党的手里了。 “可是我还得摆脱阿尔卡这些人,你知不知道?”叶亦深气道。 “阿尔卡?你根本不用去理会她,她要找的人本来就不是你,更何况现在枪已经出现,她去追那把枪尚且不及,又怎么会再来烦你?”李小龙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阿尔卡会怎么做还是很难说,她搞不好还是要找上我的。”叶亦深道。 “不会的,我估计阿尔卡不久就会找到那个中间商,拿回设计图,她也不是那么没有本事的人。”李小龙道。 “你这么说当然是容易,万一不呢?万一她还是找人盯着我呢?”叶亦深道。 “你真的担心大多了,你对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哪里会再有时间理你?”李小龙笑道。 叶亦深想一想,他说的也是有理,像阿尔卡这种人,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如同垃圾一样,是不可能再在时间和精力在他身上的。而且,只要阿尔卡一走,拉尔森也就跟着走,他仍然可以回复到他原来的自由之身。 不过他仍然很担心,这个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李小龙看他不说话,知道他对这个事情放不下心来,便道:“如果阿尔卡这边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 叶亦深回道:“不必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想我又不是他们要的目标,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温妮莎这时道。 “没错,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叶亦深道。 “所以只要我放出风声让他们以为你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了,他们也就不会再找你了。” 温妮莎道。 “这么说是没错啦,可是阿尔卡又怎么会相信你放出的风声呢?”叶亦深道。 温妮莎眨眨眼,一脸狡黠的表情,道:“我只要找两个人拿着这把枪到街上去开个两枪,他们就会去找我们了。” 叶亦深听了之后哈哈大笑,道:“这个计划倒是妙得很,他们发觉还有其他的人持有这把枪,势必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人身上。” 李小龙也道:“我待会就派人去做这件事。” 这一来,他的心情好多了,这两个大麻烦加上黑手党一去,他又可以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了。虽然这事害得他这段时间过得一塌糊涂。 他松了一口气,想起了那天他看见的其他的人,便问道:“那天坐在王妃身边的人又是谁呢?”他想到那一对雍容华贵的夫妇,当时就觉得这两人一定不是平常人,这时有机会问道,他哪里肯放过。 温妮莎看了李小龙一眼,才道:“那是前美国总统约翰甘乃迪和美国的名影星玛丽莲梦露。” “什么?”叶亦深这声叫得非常大声,他不是惊讶而已,他是震惊,他的这句话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停止。他怎么想他想不到,这两个名满天下的人,竟然也在这里,他颤抖着对温妮莎和大师父道:“连他们都……”他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李小龙点点头。 “我们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重获新生,解救他们的痛苦。”李小龙道。 叶亦深虽然已经知道他们从事的事是什么,不过在骤然听到那两人是约翰甘乃迪和玛丽莲梦露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接受。他内心里觉得这样子做事情不对劲,不是一个正确的方法。 在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刻意的争辩道:“当你们在这么做的同时,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欺骗了所有的人。” “欺骗所有的人?哈哈,欺骗了所有的人又有何妨?”李小龙道。 “骗人总是不对的。”叶亦深道。 “你这么说就是不明事理了。”李小龙说道:“我想问你,你在听到他们是谁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 叶亦深当时的心里是极端的震惊,和一部分的排斥,那种感觉很难说是什么,地想了想,道:“不能接受。” 李小龙笑笑,道:“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叶亦深思考了一下,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温妮莎道:“是因为你的心里,你的知识里告诉你,这些人已经死了,而你现在听到的事情和你所知道的事有冲突,所以你不能接受。” 她说的对,这就好像是今天有一个人说地球不是圆的一样,是不能被接受的。原闪在于人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有既成的判断法则。一般人从小到大总是被教导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第十三章 “喂!先生,你不能睡在这里!”一个声音钻进了叶亦深的耳里,有一只手不断地在推他。 叶亦深只觉得头很痛,痛得要炸开来,好像宿醉未醒一样。他拍拍自己的头,又摇了摇,才张开了眼睛,这时阳光普照,刺得他眼睛一阵酸疼。 入眼却是两个着警察制服的人,一人正蹲在他的身边,面对着他,见他睁开了眼便对他道:“先生,你不能睡在这里。” 叶亦深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睡在莱茵河边,而这个所在,俨然就是他在法兰克福追丢温妮莎那天晚上睡的地方。他吓了一跳,急坐起来问那个警员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个警员笑笑,同道:“这里是地球。”另一个警员也跟着笑了起来。叶亦深本来有点想笑的,可是这会儿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只觉得头很痛,整个人像是少了灵魂还是什么东西。 那个开玩笑的警员看他不作声,只好咳嗽了一下,又说道:“这里是法兰克福,你还好吧?” 叶亦深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想自己怎么会往这个地方的。他记不起来他之前是在哪里? 地做了什么?他的头很痛,这些非常简单的事情,这时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作了一场梦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叶亦深抱着头,努力的想,但就是想不起来任何事。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他要追一个人,但这个人是谁他不知道,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追他。 他抱着头爬了起来,那个警员扶了他一把,很客气的道:“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了,还好你没有掉进河里,掉进河里的话搞不好把命都送掉了。” “谢谢,我知道了,下次……”他本来想说:“下次不会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酒才弄成这个样子,这句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那两个警员看他没什么事了,随口说了几句话,便迳自往岸上走去,临去前还对他道: “赶快回去吧,记住,别再喝这么多酒了。” 叶亦深苦笑了一下,同两人挥挥手,看两人走远。待两人走后,他摸了摸身上,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他记起事情的东西,他一伸手人衣服内,立刻发觉他的身上有一本册子,他拿出来一看,书的封面上写着“截拳道”三个字,书是用手写的,不是印刷的“截拳道”?这不是李小龙创的拳法?怎么会往这里?我怎么会有这本书? 他翻了一下,里面记的是种高深的拳法,他虽然对这个书的内容很有兴趣,而他又是嗜武若渴,可是这时他却无心观看,只看了一会儿,又将书放回身上。此外,他的身上就再没有任何异常的东西了。他心里想:“我好像失去了一段时间约记忆,又好像是件上一个很长的事。”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 他又用力的想了一想,还是想不起来什么事,只好整了整衣服,往岸上走去。 他在德国待了两天,第三天便回到了美国,这两天之中他尝试着去想他失落的这段记忆,但是完全没有效果,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这天他回到家里,他的电话留言机里整整有二十道留言。他放下行李,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听这些留言。 前面十几通留言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他的朋友打来的,到了后来几道,他愈听愈奇怪,有一遍留言是他的朋友威廉从麻省理工学院打来的,留话的内容是这样的:“阿深,我已经将你要我化验的东西的成分付析出来了,内容物的详细说明我照你留给我的电子邮件地址寄给你了,你去查查看,没收到的话跟我说,我再寄一份给你。东西我已经给你了,你说要请我吃饭的,可不能食言哦!我等你的回话,拜拜。” 叶亦深不知道威廉说化验的事是怎么回事,自己根本没有拿什么东西给他化验,不过他这么说,必然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他完全想不起来。他听完,心里想:“我要问他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什么线索,可以帮助我恢复记忆。” 他按着听下一遍,这一遍更是奇怪,留言还是中文的:“叶施主,谢谢你帮我们找回舍利子,希望你一切顺利,少林寺全体弟子同感施主大德。” 叶亦深听完会心想:“什么少会寺的弟子?什么舍利子?可能是误会了。”但他随即又想:“搞不好他并没有打错,说不定这边也查得出什么来。” 他又继续听下去,是一个叫珍妮佛的女孩留的电话,从这道以后,都是她打来的。第一遍他说道:“晦,我是珍妮佛……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你既然没事,为什么不来少林寺找我们呢?还是你有什么事被耽搁了?不过知道你没有事,我就安心多了,我现在还在少林寺,过两天我就回法国了,再连络。” “又是少林寺!”叶亦深心想:“我和少林寺有什么瓜葛?为什么这个叫珍妮佛的也在少林寺?” 她的第二道留言道:“深,为什么你都不来找我们?我们好担心你,不知道你现在好不好?我要回法国去了,我回法国之后再跟你连络,好吗?” 按着是她的第三通留言,她道:“现在是法国时间晚上十一点,我人已经到了法国,不知道你怎么样了?你现在是好还是不好?有没有生病?请你听到我的留言之后,不管怎么样都跟我连络一下好吗?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知道你没事就好,我的电话是732……” 叶亦深听完这些电话留言后,心里便想:“我和这个珍妮佛是什么关系呢?她要这样子急着找我?她很有可能知道我的事情,我得和她连络才行。”他记下了她的电话号码,后面的几通也是她的留言,叶亦深听完之后,就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了起来,等叶亦深报了姓名,那头便欢呼了起来,高兴的道:“太好上,你终于打电话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叶亦深道:“对不起,有些事我记不大清楚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谁?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和我发生了什么事?” 珍妮佛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过了一会,她才知道叶亦深真的是失去了记忆。她很关心地问叶亦深记得的事情有些什么,从哪里开始不记得了等等,然后才将自已如何遇到他,他们一起碰到了什么事,大概的告诉了叶亦深,不过她所知的也只是到药亦深跳下飞机为止,后面的部分就不知道了。 叶亦深听完吓了一跳,这么一大段的事情,他竟然一点也记不起来,而且显然这些事情之后,还有不少事情,问题也就出在他跳下飞机之后。 叶亦深和她讲了很久,总他记不起来的事情全都问了个仔细,才挂断了电话。而他决定,明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医生,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这边珍妮佛挂上电话以后,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这女人短短的金发,眼神十分干练、自信,竟然是阿尔卡。这时她站了起来,对珍妮佛道:“是叶亦深打来的?他怎么说?” 珍妮佛冷笑了一下,道:“他说他失去了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看是骗人的。”阿尔卡道。 “我觉得不像。”珍妮佛道。 “怎么说?”阿尔卡道。 “他失踪的这段时间,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他不会不去少林寺。我之前的判断是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将那颗舍利子送回少林寺,我到少林寺,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可是他没这么做,显然是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很有可能就是他失去了记忆。”珍妮佛道。 阿尔卡点点头表示同意。 珍妮佛按着又道:“我本来还想这个人有其他的利用价值,这一下也不用了,他既然失去了记忆,我们又知道了枪的下落,他就不值钱了。” 阿尔卡道:“就这么放过他?” “不然怎么样?你还想对付他?我看算了,凭那几个脓包,去找他只是自讨没趣,况且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需要再花时间在他身上。”珍妮佛道。 “我不甘心。”阿尔卡道。 “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我都说了不要再花时间在他身上,你是听不懂我的话?”珍妮佛的口气很不高兴。 “是,我知道了。”阿尔卡竟然很恭敬,看来珍妮佛的地位比她还要高。 “那件劫机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珍妮佛道。 阿尔卡回道:“我已经查出来这一群人是一个新的宗教狂热团体,他们想利用劫机来宣传他们的教义。” 珍妮佛冷笑了一下,道:“真是白痴。” 阿尔卡也陪笑道:“就是,竟然用劫机来宣传。” 珍妮佛道:“我说的白痴是你,不是说他们。” 阿尔卡惊慌道:“为什么说我?” 珍妮佛刮了她一个巴掌,厉声道:“这六个人,是巴国的人,他们生气法国贩卖武器给他们的敌人,所以想劫持飞机要胁法国,不许他们再卖武器给他们的敌人。” 阿尔卡摸着脸,还想强辩,不过看着珍妮佛生气的脸,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珍妮佛脸突然温和了下来,道:“最近这枪又出现了,杀了一个荷兰的毒品商,你知不知道?” 阿尔卡赶紧道:“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派人去查了没有?”珍妮佛道。 阿尔卡又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结果呢?”珍妮佛问。 “原本这两个持枪杀人的人也被人干掉了。”阿尔卡道。 “那枪呢?”珍妮佛道。 “枪……枪的下落我正在追。”阿尔卡很惶恐。 “说你是白痴还真的是白痴,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好!”珍妮佛的脸色又变得很恐怖,时好时坏,和那几天跟叶亦深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真不知她那时是怎么装的。 “是,是。”阿尔卡不断地退后。 “这种杀手也有办法拿到我们的枪,一定是透过了武器供应商,其他的人都不必管,直接去找这个武器供应商就好了。”珍妮佛道。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办。”阿尔卡道,说着就要退出去,看来她很怕珍妮佛。 珍妮佛看她要走,也不阻止,只是道:“派一个人去查一查叶亦深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若是真的,就放弃他,要是他不是真的……” 阿尔卡道:“怎么样?把他做了?” 珍妮佛想了想,说:“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的身分,不必要去宰他,而且他也不是那么好宰的,弄个不好,我们还要损兵折将。” 阿尔卡好像有点失望。 “就算他恢复了记忆,或是他没有失去记忆,他都以为你才是阿尔卡,所以,没有关系。”珍妮佛好像很满意。 原来这个女人不是阿尔卡,真正的阿尔卡是珍妮佛。 “你下去吧。”珍妮佛道。她称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珍妮佛倒了杯酒,整个人仰倒在宽大的沙发里,这个房间不是别处,正是叶亦深碰到阿尔卡的那艘游艇的房间。 结果,那天假的阿尔卡放走了叶亦深之后,打了一通电话,就是打给珍妮佛。珍妮佛才是真的阿尔卡,她不出面,就是因为她认识叶亦深,所以才伏了这一笔。 她本来计划放走叶亦深,然后她再和叶亦深不期而遇,在叶亦深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调查武器的下落,她知道找人盯着叶亦深这个方法不够好,迟早要被他甩脱,于是她便自己出马,这原来是条好计,只是没想到在飞往中国的途中遇到了劫机,搞砸了她的计划。 叶亦深到底是没有猜出她的身分来,虽然他心里略微觉得珍妮佛有事隐瞒他,但怎么猜也猜不到,她就是阿尔卡。现在他失去了记忆,她的身份就更不会被揭穿了。 珍妮佛喝了一口酒,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叶亦深,电话中还是那副纯真无邪的口气和态度,和叶亦深闲聊了好一会儿,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再确定一下叶亦深是否真的失去了记忆。 现在她比较肯定,他是真的失去记忆了。不过,叶亦深的事并没有大让她烦心,她根本不在乎叶亦深是不是有记忆,就算叶亦深今天变成一个白痴她也不会有什么难过的,叶亦深从头到尾就只是她的一个饵,现在她发现这个饵钓不到鱼,她自然就把饵给丢掉。对她这种等级的情报人员来说,没有好处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更重要的是,叶亦深也不是好惹的,她听过叶亦深的事迹,也一亲眼见过叶亦深的能力,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也不想和这种人为敌。 □□□ 叶亦深打听到了一个很有名的脑科医生,是专攻丧失记忆这方面的权威,这天一大早,他连络上了这个医生,就安排了会面。 这个医生对各种失忆症都很有研究,但是叶亦深的情况似乎难倒他了,经过一整个早上的诊断之后,他才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他的说法是,叶亦深这种失忆症不是受外力或是脑部变化所且起的,而是因为药物的影响。他说叶亦深的情形应该是会服用过控制脑部细胞的药物,或是服用某些药物所引起的副作用。这种情况通常会抑制人脑部记忆细胞的活动,让人没有办法记起某一段时间的事情。 若是药物的副作用,这个情况会自然慢慢的好转,一段时间之后记忆就会恢复;但若是控制脑部细胞的药物所产生的现象,那么就得找到这种药物,配制解药,才有复元的可能。 也有一种例外的情形,就是受到特别的刺激,这些受抑制的细胞又重新活动,失去的记忆也有可能恢复。 叶亦深问了很多有关的事情,医生认为这几种情形比较有可能的是他会被施打了控制脑部细胞的药物。他在很多年以前治疗过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在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被关在德国的秘密集中营里,会被德军拿来作药物的实验。他就是被德军施打了一种丧失记忆的药,所以许多事情都无法记起来,一直到战后十多年,他还是少了一段记忆。 他研究了很久,始终没有办法找出治疗这种病的方法。他也去找过一些在德国服役的军人,也都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集中营在哪里,更不知道他们作的实验是怎么样的。 他也听说中情局有人懂得这种控制脑部细胞的令人丧失记忆的方法,但是他花了很多的时间去了解,一样毫无所获。所以,一直到现在,这个病症地也没有找出有效的治疗方法来。 叶亦深听了,知道自己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恢复记忆,他很沮丧的离开了医生的诊所,回到家里。 回到家之后,他想起威廉的电话留言里说他将什么东西的成分寄给了他,他抱者希望打开了电脑,想看看或许这件事也许对他恢复记忆有帮助,但是经过查阅之后,他的电子信箱内根本没有这么一封信。 于是他打了一通电话给威廉,两人聊了一会儿,威廉说他会从法国打遭过电话给他,要他化验一个东西,他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收到了一颗珠子和一封信,信上说请他帮忙化验这颗珠子的有效成分,并且给了他一个新的电子邮件地址和请他化验完之后,将这颗珠子寄回中国的少林寺。 他也照信上所说的帮忙化验了这颗珠子,将成果寄到信上所说的电子邮扯,邮件的地址,也将那颗珠子寄回了少林寺,其他的事情他也就不太清楚了。 叶亦深并不想跟他说自己失去记忆的事,说完正题之后又闲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他很失望,因为他知道的还没有珍妮佛来得多。他又看了其他的电子邮件,不过大部分的邮件都是一些垃圾广告和无聊的问候。 只有一封还顶特殊的邮件。这个邮件是一封通知他得到一家房地产公司抽奖的特奖,奖品是大西洋一个小岛上的别墅,信上还附了这个小岛和这幢别墅的照片。叶亦深看了那些照片,心里觉得很好笑,心想这一定是什么公司招揽顾客的噱头,他也没有在意,在全部看完之后,就关了机,独自坐在书桌前思考事情。 隔天,叶亦深才起床,便有一个人打电话来,叶亦深接了电话,那人一开口就道:“叶先生,恭禧你,你得到了我们公司的特奖。” 叶亦深想:“怎么这么多奖?昨天是房地产的,今天又是什么?”地想这又是广告手段,便以很不悦的口气道:“我不想买东西。” 那人一点也没有不高兴,而且还很客气的道:“我不是要你买东西的,我是通知你得到了我们公司的特奖。” 叶亦深很不高与,同道:“我没有参加你们公司的抽奖,如何中奖?” 那人道:“叶先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记不记得上个月你会到过欧洲,参加过一个房地产的研讨会?” 叶亦深根本想不起来上个月他做过什么事情,听他这么说,好像煞有其事的样子,于是便道:“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好了,上个月你在欧洲的时候参加我们公司主办的房地产研讨会,每个人都有留下资料,我们从所有的人中抽出一个特奖的得主,而你就是这个特奖的得主。”那人在电话里说得兴高采烈,好像中奖的人是他一样。 “真的吗?”叶亦深完全想不起来,只好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这个奖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来领了。”那人又道。 “我需要付什么钱吗?”他想这如果是骗人的把戏的话,一定会要他付钱的。 “不用,不用,你只要带好你的护照,到我们公司来,签个名,这个特奖马上就是属于你的了。”那人道。 “真的吗?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叶亦深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不然的话,你可以去法国的有关单位询问,这个岛现在是属于谁的?我们还有法国银行的信用保证,一定不会假的。”那人道。 他这么说就更有可能了,叶亦深想:“我就姑且相信他好了,等我打电话去法国查一查就知道了,他想骗人也骗不了。”于是他道:“好,我就相信你,不过,我会先去法国查一查。” 那人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欢迎你去查,我们公司的电话和地址也一并留给你,你查完之后,请你要赶快来我们公司办理手续,不然的话,我们公司还要负担利息。” 叶亦深道:“那你们可以把这个特奖转给别人,我不会介意的。” 那人很紧张的道:“不行!不行!这样别人会说我们公司没有信誉,送出去的桨又收回来。” 叶亦深心想:“这家公司还顶不错的,对顾客的心理这么注意,还这么注重信誉。” 他稍微有了一些好感了,遂道:“那我查完了之后,就跟你连络,好吗?” 那人很开心的道:“好的,好的,希望很快就能接到你的电话,再见。” 叶亦深挂断电话之后,立刻就拨了电话到法国去查证那人所说的话,而他得到的结果就如那人所说的一样,那间别墅已经转到他的名下,只是还没有正式过户,而法国银行也作出保证,这间公司确实送出这间别墅,而且不会收回。 叶亦深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不便耽误他们的作业,让他们蒙受利息的损失,所以回了那人的电话,和他约好在法国见面的时间。 叶亦深对这个天外飞来的奖并不是那么的高兴,他心里最挂心的是他失去的这段记忆,于是地想利用这个机会,到小岛上休息一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三天之后,他出发到了法国,下午时到了那一家房地产公司,来接待他的,正是和他通电话的人。 那人是个中年男于,长得普普通通,打扮却是一流,他穿的是昂贵的名牌衣服,一头棕发梳得油光发亮,说话的内容也是冠冕堂皇,再典型不过的法国人。加上他大概作房地产久了,那个笑容虽非真心的,但还是给人很好的感觉。 他一见到叶亦深,就非常热烈的和他握手、寒暄,他的表现太热情了,让叶亦深觉得自己好像是他们公司的大客户一般,而不是得奖人。 签完应签的文件之后,第二天,他便带着叶亦深坐着游艇,来到了这个小岛。 小岛离法国有一段距离,开游艇也要好几个小时,到了小岛附近时,叶亦深就看到了在海的中间很奇怪的耸立着两幢房屋。船一靠岸,叶亦深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小岛。这个小岛不是很大,上面有两幢房子,一个在南,房子比较大,一个在北,一个靠山一点,两幢房子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而且油漆的痕迹看起来是新的,显然是刚刚才盖好不久的。 小岛整理得非常好,沿着岛的东南两边种植了两排防风的树林,树林有路通到海边的沙滩,而树林之内是新种的花圃,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玫瑰花和紫罗兰。两个屋子之间,也就是小岛的正中间原是一个小小的山丘,小岳上面原本可能有一片不是很茂密的树林,这时却很巧妙的在树林之中挖了一个游泳池,有三分之二被树林包围着,旁边多出的地方还有一个网球场,网球场再过去是一个凉亭,面对着大西洋,坐在这里可以一览无遗的看着大海。 小山丘下去,是一片沙滩,一直通到海边,最远处的两边接上了花圃和防风林。 这地方虽不大,但是什么都有。叶亦深看了一会儿,已经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叶亦深看完了小岛大致的情形以后,问道:“另外一幢房子有人住吗?” 那人道:“那个房子有人住,也是我们这一次抽奖的得奖人。” 叶亦深道:“那以后和我就是邻居了。” 那人道:“是啊,以后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 叶亦深又道:“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人?” 那人道:“我看是很规矩的人,她好像是个画家还是什么的。” 叶亦深很高兴,道:“画家,真好,能和画家作邻居。” 那人又带叶亦深参观了一会儿,小岛没有什么再好介绍的了,那人才告辞回去。他走得很急,就像是家里有什么急事一样,叶亦深觉得好笑,心想:“把东西送给我的时候这么高兴,现在却又走得这么急,法国人真在令人搞不清楚。” 他把东西放进了屋内,时间还早,就拿了一本书到凉亭的地方看。看没一会儿,海风吹得他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他作了一个梦,梦里面有已去世的王妃、甘乃迪、李小龙,还有约翰.篮侬,一堆已经去世的明星都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吓了一跳,惊醒了过来。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他想回到屋子里去,煮点东西吃,之前他听房地产公司的人说这里买不到食物和日用品,所以他就买了一些来,想先在这里待个几天休息一下,所以他还有粮食。 他正准备回房时,隔壁的屋子里传出了一阵阵的香味,弄得他口水直流。他不是要去混吃的,而是地想这个岛上只有两户人家,礼貌上应该先去打声招呼。于是他拿著书便去敲隔壁家的门。 开门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人,不知道是管家还是主人,相当有礼又客气,对着叶亦深笑咪咪的道:“我们正准备要吃饭,欢迎一起来吃。” 叶亦深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是来打声招呼的,不打扰你们吃饭了。”说完就想走。 何是那人都很客气又很坚持道:“没有关系的,请一定要进来和我们一起用餐。” 叶亦深推托了一下,但拗不过他的热情,只好进到屋里。他们不知道来这里住了多久,里面设施、家俱一应具全,而且整理得非常温馨。 “参观参观,不要客气。”那个人道。 叶亦深大致看了看,问他道:“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那人摇摇头回道:“我只是管家,我们主人这会儿在楼上呢。” “哦!”叶亦深才了解,这人并不是此处的主人,但看这个管家的气质和礼仪态度,想这必这家的主人也不会差到哪去。 “待会儿她就会下来吃饭了。”那管家道。 他又带叶亦深看了看这房子的其他设施和房间,看完之后和他坐在饭厅中喝着开胃酒,一阵闲聊,等他的主人下来一同进餐。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主人才下来,叶亦深很有礼貌的站起来向她行礼,并且打量这个以后的邻居,只见她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格子连身裙,后腰部分打了一个大的蝴蝶结,头发随便扎了一扎,但是看起来不会恨乱,手上和前襟上还有油画的油墨,一眼看去就觉得她是个纯的乡下姑娘,也像是个专心的艺术工作者。 她虽然一直把头压得低低的,好像不是很愿意让叶亦深看到她的长相的样子,不过仍然掩不住她美丽的容貌和高雅的气质。 “这位是……”女主人问管家道。 叶亦深刚才没有对管家自我介绍,这时赶紧说道“我叫叶亦深,是中国人。我刚来这里,住在隔壁。” “原来是新邻居,你好。”女主人道。 “你好。”叶亦深很有礼貌的回道。 “我叫罗门,是个不怎么有名的画家。”她也自我介绍道。 两人客气了一会儿,才一起入座吃饭。这顿散件得好极了,看来这个管家的手艺着实不凡,而且两人对叶亦深也非常友好,就好像自家人一般。叶亦深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 十一点左右,叶亦深才酒足饭饱的离开了罗兰的屋子,临走前他们邀请叶亦深明天再过来一起进餐。 叶亦深走后,罗兰回到房间,用卫星电话拨了一个电话,那一头“顿”了一声,罗兰道:“我是罗兰。” 那头的声音道:“罗兰姐姐,他怎么样?” 罗兰回道:“他很好,吃得多也喝得多,精神状态也不错,好像也没有想起那些事来。” “他……他好我就放心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道。 罗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初开会的时候说把他留下来你又不答应,现在又这么难过,你这样姐姐真看不下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道:“我不能放弃你们,也不愿意绑住他。” 罗前生气道:“你是爱他,又怎么是绑住他?” 电话那头的声音回道:“他是一个该在天空遨翔的老外,若是有一天他不能飞了,他一定会不快乐的。” 罗兰仍然是有点生气但又无可奈何的说道:“你真是个傻女孩,我就没看过你这么傻的人。” 电话那头的声音道:“罗兰姐姐,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照顾他,好不好?” 罗兰没有办法,只好道:“好吧,我也欠他一个人情。” 电话那头的声音高兴的道:“这我就放心了,谢谢你。” 罗兰挂掉了电话,心情一阵复杂。 而电话那头的正是温妮莎,她挂了电话之后,轻轻的哭了起来。这时将至午夜,月亮正圆,她走到外边的沙滩上,看着月亮,此时刚好有一颗流星飞过,她马上在心里许愿:“希望你一切都好。” 叶亦深离开了屋子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往沙滩的方向行去,漫步在凉爽的海风和大海的包围之中。这时他不知道怎么搞的,心中突然一动,不自觉的往天空看了一眼,刚好一颗流星正划过天空,他微笑着看着流星,流星突然闪了一下,好像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