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 第一章 猫爪 必继聪坐在电脑前面,敲击着键盘,发出一封电子邮件给女朋友小绘。 小绘本名李玉绘,是关继聪在汉城一所大学念书时的同班同学,家境富裕,父亲经营着一家规模不算小的电子公司,她有着韩国女人一贯的高窕身材、豪爽的个性,以及一头像瀑布一样流畅的长发。当然,她美丽的大眼睛和灿烂的笑容,也是倾倒关继聪的重要原因。 而关继聪自己,身材则瘦小得多,差不多和小绘一样高,相貌也称不上好看,只能勉强算是斯文,还戴着一副高达八百度的厚重眼镜,但是他的功课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而且才华横溢,除了会演奏三种以上的乐器之外,还画得一手好画,更是企管系的电脑天才。 这些特质,都深深吸引着小绘,于是在众多的追求者之中,小绘选择了关继聪,两人交往多年,感情一直十分融洽,是人人称羡的一对。 必继聪从小便随着担任外交官助理的父亲住在汉城,直到大三那一年,由于父亲工作的改变,关继聪不得不转回故乡的另一所大学继续学业,才挥别女友,过起了两地相思的生活。 必继聪的父亲只是一个中等阶层的公务人员,生活虽然温饱无虞,但是并不富有,而他自己更只是一个穷学生,不可能有钱每天和小绘通国际长途电话,就算是柄际邮件的邮资,如果经常写信的话,对他来说都算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小绘虽然家境不错,但或许是受了韩国人大男人主义的环境影响,又或许是因为他天生硬骨头的个性,以往两人约会时,关继聪宁愿去一些廉价的场所,也从来不让小绘付钱,直到现在分隔两地,关继聪也不要小绘花钱打电话给他,都是由他主动联络。 还好现在网际网路发达,关继聪使用自己宿舍中的电脑,连上学校的学术网路,便可以每天写一封,甚至好几封长篇大论的情书,传到小绘在韩国的电子邮件地址,而且不用花费一毛钱。 有的时候,关继聪还会用网际网路和小绘互传生活近照,甚至利用网路电话的宝能,和小绘聊上几句,虽然通话品质不怎么好,但是既然是免费的,当然也就寥胜于无了。 这天晚上,关继聪又洋洋地写了将近三千字的长信,传给小绘。 电子邮件传出去之后,关继聪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午夜,这才关掉电脑,上床睡觉。 □□□ 窗外,灯火已经阑珊,远方的一栋大楼,黑暗之中,只有电脑萤幕传出微弱的扁线,一个完全看不清楚面孔和身形的人影,正飞快地敲着键盘,萤幕上好几个视窗中的资料,也同时迅速地卷动着。 这个人影,就是所谓的网路骇客,他在网路上常用的代号是“猫爪”。 这些网路骇客利用高超的电脑技术,破解各种密码及软体、拦截在网路上流通的资讯,窥探他人的隐私,甚至侵入许多单位的电脑伺服器,窃取机密资料,或者进行破坏。 世界各地的大公司、金融机构,甚至军事、情报部门,对这些骇客都感到头痛不已,纷纷聘请电脑专家建立起重重的防护措施,设法防止骇客入侵。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有少数特别厉害的网路骇客,仍然在严密的防护措施之中来去自如。而猫爪,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在网路界享有盛名,而且是国际知名,被他入侵过的主机可以用“不计其数”四个字来形容。其中最有名的一个事件,是他进入了美国国防部的主电脑,将美军在美国本土以及全世界的兵力部署图偷了出来,然后在网路的新闻群组中公布。 虽然猫爪公布的部署图上,已经将美军部队的代号、武器种类以及兵力数量全部删除,改用一些乌龟、小鸟之类的符号代替,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引起了五角大厦极度的震惊。除了立刻劳师动众更改兵力部署,以及加强国防部主电脑的保密功能之外,更派出了大批电脑专家及探员,希望能够逮到猫爪。 只可惜,猫爪行事一向小心,从来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经过了大半年的追踪调查,美国国防部的专家仍然是一无所获。 而现在,猫爪正坐在舒适的旋转椅上,轻松地浏览他人的电子邮件。 “咦!又是韩文。”猫爪自言自语道。 他移动滑鼠,打开翻译程式,没有多久,韩文就变成了中文。 韩文是一种拼音文字,共有二十四个基本音,其中十个是子音,另外十四个是母音,由二到四个基本音组成一个字,通常单独一个字是没有意思的,必须由几个字组成一个词,才有意义,然后再由几个词组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相对于中文而言,韩文有许多倒装句的用法,对不同人物使用的句型也不大相同,在文法上算是一种颇为复杂的语言,因此目前的翻译程式并没有办法将韩文翻译得十分顺畅,但是经过翻译之后,要看懂七、八成却也并不困难……酣爪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看着那封翻译出来的电子邮件,看了许久,才全部看完。之后,他满意地笑了笑,拿起一枝笔,轻轻在嘴唇边敲了几下,仰头靠在旋转椅的椅背上,闭上眼睛沈思了起来。 □□□ 第二天,关继聪上完两堂“成本会计”的课,走出教室,看看手表,已经将近中午,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于是他走向学校的北侧门,打算到校外的小巷子里随便吃碗牛肉面,然后休息一下,准备下午继续其他课程。 走着走着,关继聪来到篮球场旁边,校队正在汗流浃背地练球,关继聪不禁驻足下来,在场边看了两眼。他的运动神经并不发达,所以一向羡慕那些活蹦乱跳的运动员,尤其是打篮球的高个子,每个人看起来都好像玉树临风一般。 “要是我也能灌篮该多好!”关继聪想着:“把球塞进篮框里的感觉一定很奇。侯。” 他看了几分钟,想像自己也在那群人中间奔跑跳跃,挥汗如雨的样子,不禁渐渐有些痴了。 忽然间,一颗篮球迅速向他飞了过来,关继聪还没有回过神,便被球砸中了胸口,手上抱着的几本课本也被篮球冲撞的力量打落,散了一地。 必继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球场中央一名挺拔的球员双手一抱,大声对关继聪叫道:“喂!矮子,帮忙捡一下球。” 这名说话的球员,正是篮球校队的队长,名叫马天行,化学工程系四年级,身斑一百九十三公分,全身皮肤都晒成古铜色,大眼睛,高鼻子,长相英俊潇,是全校女孩子追逐的重点目标。 马天行的家境也十分富有,每天开着一辆造型夸张的美国制大跑车上学,对同学出手阔绰,经常有一群死党跟着他吃喝玩乐,逢年过节送给老师的礼物也都不轻。 必继聪愣了一下,确定那人说话的对象是自己,心想:“是了,我的身高还不到一百七十公分,在那种人的眼里,自然是个矮子了。”他一面想着,一面将球捡了起来,使劲一扔,将球歪歪斜斜地扔回球场。马天行接过篮球,连谢也没说一声,便和其他球员继续打起球来。 必继聪蹲在地上,收拾被打落的课本,整理好之后,才站起身来,低着头缓缓离开球场,继续走向北侧门。 到了校烘馆,关继聪点了一碗麻辣牛肉面之后,便翻开课本,一面等待面送上来,一面复习上午刚刚上完的课程。 必继聪才盯着书本看了没有几行,便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坐吗?其他位置都坐满了,我可不可以坐在你旁边?” 必继聪抬起头来,看见一个秀丽绝伦的脸庞,皮肤白得像雪,身材玲珑浮凸,乾净的短发配上鹅黄色的连身短裙,更显得活泼可爱。 这个女孩子名叫方海如,是关继聪就读的大学里着名的校花,外文系二年级,追求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关继聪当然听说过她的事情,也在学校的晚会上看过她的舞蹈表演。 只是自从关继聪心中有了小绘以后,就没有再注意过其他的女孩子,当然也不会把什么校花放在心上,关继聪只看了方海如一眼,便客气地道:“这里没有其他的人,你请坐吧。”说完,便又自顾自看起了课本。 方海如坐了下来,也点了一碗麻辣牛肉面,然后看看关继聪面前的书,搭腔道:“你也是这间大学的学生啊?哪个系?几年级的?” 必继聪抬起头来,依然客气地道:“企管系,三年级。”说完,又继续低头看书。 方海如见关继聪不大理她,也不生气,继续道:“我是外文系二年级,名叫方海如,你呢?” 必继聪道:“我叫关继聪。” 方海如迅速伸出纤细而洁白无暇的手来,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必继聪微微一愣,虽然有些害羞,但为了顾及礼貌,还是伸出手来和方海如轻轻一握,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这时候,关继聪的面送上来了,方海如一看,笑道:“原来你喜欢吃麻辣牛肉。烘啊!我也一样,最喜欢这家面馆的麻辣牛肉面,辣得真过瘾。” 必继聪道:“这样啊,那这碗让你先吃好了,反正我还不太饿。”话才刚说完,关继聪的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方海如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必继聪尴尬地一笑,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拿起竹筷,迳自吃了起来。 方海如坐在一旁,显得有些无聊,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这时候,却有十几名大汉从校烘馆门前经过。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天行带领的篮球校队。 马天行看见方海如,立刻走进校烘馆,站到她旁边,搔头弄耳地说道:“海如,我们真有缘,又碰面了。” 方海如头也不抬,冷冷地道:“我说是谁呢,原来又是你,马大队长。” 马天行见方海如语气不善,连忙陪笑道:“上次我那样对你说话,其实并不是笔意的,请你别见怪。” 方海如依旧冷言冷语道:“大名鼎鼎的马大队长向我道歉,我可担当不起。” 马天行吃了鳖,脸上仍然挂着僵硬的笑容道:“你别折磨我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是朋友吧?” 方海如冷哼一声道:“谁和你是朋友?不要乱说话。” 这个时候,方海如的麻辣牛肉面也送了上来。马天行看了牛肉面一眼,说道:“拜托,像你这样的大美人,怎么能吃这种低级的食物,跟我走,我请你去吃神户牛排。” 方海如显得有些生气:“这牛肉面又香又好吃,我可没看出来有哪一点比神户牛排差,你想吃牛排就自己去吧,我和我男朋友两个人就是爱吃牛肉面,请你不要打扰。” “男朋友?”自从马天行进入校烘馆,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关继聪,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有人坐在方海如身边,他盯着关继聪看了半天,觉得有些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关继聪就是刚才帮他捡过球的那个人,于是又道:“你说这个矮子是你男朋友?” 方海如道:“什么矮子,他是个正常人,哪像你高得跟竹竿一样,你才是怪物。”说着,方海如便伸手搭住必继聪的肩膀,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马天行看见这种状况,满腹怒火没有地方发,只好指着关继聪的鼻子道:“好小子,你有种,竟然敢跟我马天行抢女朋友,你给我走着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关继聪还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方海如看着目瞪口呆的关继聪,作了一个“抱歉”的表情,说道:“对不起,把你给扯下水了,但是我会补偿你的,今天这顿牛肉面我请客,怎么样?” 必继聪苦笑一下,道:“没关系的,这里是学校,又不是黑社会,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倒是我不明白,那个马天行长得又高又帅,几乎是全校百分之八十女同学心目中的偶像,你为什么不理他?” 方海如不屑地道:“我就是看不惯那种花花公子模样的人,自以为长得帅,又有几个臭钱,就不可一世地认为每个女孩子都应该喜欢他,真是花痴。” 必继聪听见她这样骂人,心中觉得好笑,不禁对她有些另眼相看,说道:“你也别太损人家了,我看他对你一副谨慎戒惧的样子,不像是你说的什么花花公子。” 方海如摇摇头道:“我就是对他没半点兴趣,倒是像你这样的斯文人,我还比较有感觉。” 必继聪听方海如这么说,吓了一跳,连忙摇摇手道:“不!不!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适合你的。” 方海如妩媚地盯着关继聪,娇声道:“有女朋友也没关系,反正你又还没结婚,我把你抢过来就是了。” 必继聪见方海如说得认真,也弄不清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只好道:“我只是蚌普通学生,而你却是校花,我们是不可能有任何交点的,你就别耍我了。” 方海如道:“原来你认识我,却还一直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必继聪不服气道:“我从来也没说过不认识你,你在学校里的名气这么响亮,谁要说他不认识你,那才是天大的谎话,如果能和你当个普通朋友,我会感到十分荣幸,至于其他,我不敢想,也不会去想。” 方海如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做普通朋友好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其他’,就慢慢再说吧!” 必继聪连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方海如打断关继聪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暂时放你一马了,不避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许赖皮。”说着,又伸出她雪白纤细的手掌,直伸到关继聪面前。 必继聪无奈,只好也伸出手去和她握了一下,说道:“只是普通朋友。” 方海如做出一个诱人的姿态:“暂时的普通朋友。” □□□ 必继聪不明白像方海如那样的美女,为什么会用这种暧昧的态度对待他,他知道自己的外表并不足以吸引女孩子对他一见锺情,更别说像方海如这种追求者一箩筐的超级美女了。 虽然小绘也长得很漂亮,但是关继聪和她是同班同学,两人天天见面,彼此渐渐了解,终于日久生情,成为情侣,便一点也不奇怪。关继聪纳闷了一整个晚上,结论是:方海如只是在拿他开玩笑,穷极无聊罢了。 想通之后,关继聪便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当天晚上,他从电脑上收到了小绘的回信,他看着小绘在信中娓娓叙述的相思之情,更是很快地便将方海如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关继聪仍然正常到学校上课,早上的课程是“统计学”,下午的课程是“人力资源分析”。下课之后,天色已近黄昏,关继聪一个人吃过晚餐,又到学校附近的书店逛了许久,将近十点,才信步走回在校园里的宿舍。 那是男子第三单身宿舍,座落在一排高矮不均的树丛之中,白天看来环境很是优雅,但是一到了晚上,由于学校管理人员偷懒,对路灯的维修不是很尽心,因此许多路灯都坏了,难免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必继聪一步一步从熟悉的小路走来,眼看宿舍侧门就在眼前,这时候,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几个大汉,拿起一个大型的黑色垃圾袋往关继聪头上一罩,便开始拳打脚踢起来。关继聪吃痛,也没有能力反抗,只好挨打。 虽然如此,但是他却不甘示弱,咬着牙不叫出声来,那些人也是不出一声拼命地打,以免惊动其他人去报告校警,关继聪不发出声音来,正合他们的心意。不过他们打了许久,打得手脚都有些了,关继聪却只闷哼了不到三声,这种忍耐力,也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临走之前,那些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关继聪,其中一名看来像是老大的人道:“小子,念书就乖乖念书,不要学人去泡马子,尤其不要泡你不该泡的马子,否则你还有苦头吃。”说完,一行人就迅速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满身伤痕的关继聪躺在地上。 必继聪只觉得全身到处都痛,骨头像是快要散开了一样,他有气无力地挣扎着,好不容易扯掉垃圾袋,又躺了将近十分钟,才喘过气来,站起身一跛一跛地走进宿舍,回到自己的房间。 必继聪住的是四人一间的标准宿舍,小小的空间里放着两张上下,四个简单的衣柜,四张书桌。同寝室另外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只是虚占床位,几乎从来不回来报到。另一个大部分时间都与在校外租屋的女朋友住在一起,只有和女朋友吵架的时候,才偶而把宿舍当旅馆一样回来住一晚。 剩下一个,名叫邱文宾,腰围大约有四十五寸,全身肥肉加起来超过一百公斤,为人粗枝大叶,念夜间部,十点钟下课,但是不在外面玩到半夜一两点不回来。他和关继聪一个日一个夜,很少有醒着碰面的时候,但是偶尔见面,倒也挺谈得来。 必继聪走进房间,习惯性地看见一个人都没有,便拿出一些药膏胡乱地在受伤的地方涂上了,然后倒头就睡。 棒天,关继聪发起高烧,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比前晚更加疼痛,于是便没有去上课,直到邱文宾中午起床的时候,发现关继聪病了,才关心地询问了几句。 必继聪不愿意多说,只是请邱文宾帮他去请假,邱文宾也好心的答应了。回来的时候,还帮关继聪买了退烧药,关继聪服下。 傍晚,邱文宾上课去了,关继聪高烧已经渐渐退去,只是肚子咕噜咕噜作响,粗心的邱文宾虽然帮他买了药,却忘记帮他买食物。中午的时候,关继聪发着高烧,没有什么胃口,因此也没有提起,直到现在烧退了,才发现自己早已经饿得不成样子了。 必继聪躺在床上,连爬起来去泡面的力气都没有,加上全身痛,又睡不着,只好两眼盯着床板,拼命地忍耐着。 就在关继聪饿得胃部作痛,眼前渐渐发黑的时候,一个轻巧的脚步声渐渐来到寝室门口,将门缓缓推开,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必继聪听见开门的声音,鼓起馀力转头一看,来的人竟然是方海如。 方海如打开电灯,看见躺在床上憔悴的关继聪,不禁轻轻惊呼了一声,立刻坐到床沿,抚摸着关继聪的脸颊道:“你怎么了?才两天不见,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咦!不对,你这瘀青好像是被人打的,是谁打伤了你?”方海如看见了关继聪脸上的伤痕。 必继聪心里有数,从那些打他的人临走时留下的话里,他已经猜到了唆使他们来行凶的人就是马天行,而马天行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那天在校烘馆里方海如的一番话造成的。 但是关继聪并不怪方海如,他只怪自己运气不好,也同时体认到了红颜祸水的威力。但是这样一来,他反而更决定要和方海如交朋友,因为他的个性虽然温和,却仍然有一股拗劲,要他向恶势力低头,那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做的事情。 必继聪道:“不关你的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 方海如想了一想,紧紧皱起眉头,使得她丽的脸上,出现了一股肃杀之气:“是马天行那小子对吗?他不敢得罪我,就拿你来出气,真是没种。” 方海如正在说话的时候,关继聪就闻到了一股香气,他循着香气的来源看去,立刻发现了方海如手上拎着的塑胶袋,里面正隐隐传来一股牛肉面的气味。于是立刻接口道:“先别管其他的事情,我的肚子饿死了,你是不是带了吃的东西来?” 方海如这才想起手上的牛肉面,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边,一面将牛肉面倒进敖带的保丽龙碗中,一面说道:“我今天下午后两节没课,到你们班上去找你,才听他们说你请病假了,我想你可能没吃饭,就去买了两碗麻辣牛肉面,打算来这里陪你一起吃。” 方海如倒好了一碗牛肉面,先送到关继聪面前,然后再去倒另一碗。 必继聪也不客气,拿起碗就狼吞虎起来,吃了几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方海如道:“问你们企管系三年级的同学啊,你既然留下线索让我能找到你班上,要问这些还不简单?我连你家住在哪里,电话号码都问到了,要是在这里找不到你,我就直接杀到你家去。” 必继聪吐了吐舌头:“乖乖,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简直可以去当侦探了。” 方海如道:“还不只这些呢,我还打听到你的女朋友住在汉城,是个韩国女孩,真是太好了,既然她远在天边,那我只好近水楼台,取而代之了。” 必继聪听了,放下手中的面碗,严肃地说道:“说好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开开玩笑可以,真的要我移情别恋,那绝对不可能。” 方海如娇声道:“好嘛!好嘛!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反正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抢过来。” 必继聪道:“我知道你是说着玩的,不过以后还是尽量少开这种玩笑为妙。” 方海如扬了扬眉毛:“她真的有那么好?你就真的这么死心塌地?” 必继聪道:“不管她好还是不好,只因为我和她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所以我就会坚持到底。” 方海如有点严肃,又有点像是开玩笑地道:“你真是一个特别的男孩子,我原本以为,在现代这种社会里,贞节烈男早就都已经死光了呢,没想到还剩下一个。” 必继聪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几口将剩馀的面扒光,又把面汤喝了个碗底朝天,才道:“说贞节太难听了,我只是感情专一,像我这种人社会上太多了。” 方海如不以为然道:“我就从来没碰到过半个。” 必继聪笑道:“那是你运气不好,不过不用灰心,多找一找,总会让你找到的。” 方海如道:“我已经找到了,就是你!” 必继聪道:“你别再拿我开心了,况且如果我喜欢上别人,不就等于我也感情不专一了吗?” 方海如问道:“如果是你原来的女朋友先抛弃你呢?那样就不是你的错了。” 必继聪很有信心地道:“不可能,我很了解她。” 方海如又问道:“那如果她发生了意外,死了呢?” 必继聪道:“别胡说八道,她不会发生意外的。” 方海如道:“那可很难说,人是肉做的,脆弱得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莎约那啦,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办?” 必继聪坚定地道:“那我就去当和尚。” 方海如盯着关继聪看了半天,才摇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 第二章 三个愿望 必继聪前后总共病了三天,方海如也请了两天假,每天都到宿舍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这件事情在学生群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谣言传来传去,最后终于被加油添醋地传进了马天行的耳朵。 马天行自然是暴跳如雷,打算再找人对付关继聪,但是马天行的一名同班好友,被同学起了个“九头鸟”绰号的篮球队后卫刘瑞贤,却有另一番想法。 刘瑞贤为人深沈,诡计多端,也是个转学生,曾经数度休学复学,因此年纪比同年级的学生大上好几岁,社会经验也比较丰富,一向被马天行当作军师。这时候,马天行和刘瑞贤正坐在校外的一间咖啡厅里,讨论关继聪的事情。 刘瑞贤端起咖啡杯,轻轻啜了一口,开腔道:“我们都快要毕业了,如果被学校知道我们找校外的流氓来对付同学,难免会有不小的麻烦,那些人出手不知轻重,关继聪那小子身体又烂,轻轻几拳就躺了三天,要是再打他,万一闹出人命,搞不好你连学位都拿不到,甚至还要吃上官司,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多划不来。” 马天行忿忿地道:“我不管,全校的人都知道方海如是我要的人,如果得不到手,那我多没面子?” 刘瑞贤冷冷地一笑道:“你放心,方海如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只是我们应懊先不要用暴力,以免给自己惹麻烦,而应该改用智取。” 马天行问道:“怎么智取法?” 刘瑞贤道:“据我观察,关继聪那小子外表不如你,家世也不如你,可见方海如喜欢的不是这些。她只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女孩,还在做梦的年纪,所想要的,只是一段单纯而清新的恋情。而从关继聪的特性来看,她所喜欢的类型,应该是文弱书生那一种,并且从她会去宿舍照顾关继聪这点来看,她的母性很重,喜欢同情弱者。” 马天行道:“真是个蠢女人。” 刘瑞贤道:“既然是蠢女人,你还想要得到她吗?” 马天行道:“管她蠢不蠢,反正她长得漂亮,先弄到手再说,大不了以后再甩掉就是了。” 刘瑞贤点点头,顿了一顿,又道:“既然这样,那么你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先澳变自己的形象,去把头发修一修,弄成标准的学生头,然后除了打球的时间以外,穿上白衬衫、西装裤,千万不要像以前一样穿着篮球队制服到处跑。另外,抱几本书在胸前,再去看几本世界名着,遇到方海如的时候,多谈些有气质的东西,少打屁。” 马天行瞪大了眼睛:“这么麻烦啊?” 刘瑞贤问道:“你想不想得到方海如,如果想的话,最好照我的话去做,反正只是暂时的而已。” 马天行十分不情愿地道:“好吧!我做。那关继聪这小子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刘瑞贤道:“对付关继聪的事情交给我去办,我会想办法让方海如对他产生反靶,这样你就更能事半功倍了。” 马天行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分头进行,一定要成功。” 刘瑞贤笑了笑,又啜了一口咖啡,没有再说话。 □□□ 棒天早上,关继聪终于能够下床活动了,虽然身上还有一些瘀青的伤痕,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他下床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连上网路,接收电子邮件。 必继聪一共收到了十几封电子邮件,其中三封是小绘寄来的,从第一封的正常倾诉衷情,第二封因为前一天没有收到回信而表示关心,直到第三封着急的询问。必继聪一封封仔细看完,深觉自己让小绘这样担心实在是大大的不应该,于是立刻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告诉小绘自己生病的情况,但是因为怕小绘更加担忧,于是便将方海如的事和自己挨打的一段略去了。 必继聪回完信,才去看其他的邮件,不过那些邮件大多只是一堆网路广告之类的垃圾邮件,他草草看过,也就算了,直到最后一封,才引起了关继聪一些兴趣。那封邮件的内容是这样的:“我们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不知道我们是谁。你不用去调查,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一致认为你是适当的人选,因为我们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为了酬你,你可以向我们提出三个愿望。只要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我。呵都可以帮你办到。但是等三个愿望实现以后,我们也需要你为我们完成我们的愿望。请你考虑清楚,然后回信给我们,告诉我们你的第一个愿望。当你提出第一个愿望的时候,也就是我们之间契约成立的时候。附注:我们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必继聪看完之后,只觉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里想:“三个愿望!是阿拉丁神灯吗?不知道又是谁的网路恶作剧?” 又想:“既然你们什么事情都能办到,又为什么还需要别人帮你们完成愿望,简直矛盾之极,显然是在胡说八道。” 想通了这一点,关继聪只是轻轻一笑,便准备关掉电脑,收拾课本上学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方海如推门走了进来,先看了躺在床上鼾声大作的邱文宾一眼,她已经有两天的经验,知道邱文宾睡觉的时候,就算飞机从窗口撞进来也吵不醒他,于是便迳自走到关继聪身边,大声道:“你终于好了!在玩电脑啊?咦,这是什么东西?”方海如指着电脑萤幕。 必继聪放下正准备关闭系统的手,说道:“没什么,只是些网路垃圾。” “网路垃圾?”方海如怀疑道:“网路上也有垃圾啊?和我们家里平常的垃圾一样吗?” 必继聪看了方海如一眼,心想:“是啊,全校电脑程度最低的地方就是文学院,也难怪她不懂。” 于是细心解释道:“这是从网际网路上传来的电子邮件,任何人只要知道你的网路地址,就可以发信给你。而有些人虽然不知道你的地址,只要透过特殊的程式,也可以广泛发出成千上万封不针对特定对象的广告信件,这些信件的内容,有许多对收信人并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却占用了信箱的空间,以及网路传输的时间和管道,所以就称为网路垃圾。” 方海如“哦”了一声,指着电脑萤幕道:“那么,这一封也是广告罗?借我看看网路垃圾长得什么样子。” 必继聪道:“这一封和普通广告不一样,好像是单独针对我发来的,但是他们也有可能对许多人都做过同样的恶作剧,这种恶作剧,比垃圾广告还要低级,可以说是垃圾中的垃圾。” 方海如看着电脑萤幕,迅速将那封奇怪的邮件看了一遍,说道:“真是无聊,发这种唬人的电子邮件,你有什么感想?” 必继聪耸耸肩膀道:“什么感想也没有,别理它就是了。” 方海如道:“这么无聊的恶作剧,你也应该恶作剧回去,这样吧,你就说你要一百万美金,让他们知道厉害,这样一来,他们办不到,恶作剧不攻自破,下次就不敢再玩这种游戏了。” 必继聪想了一想,道:“也对,不过一百万美金太少了,一千万吧。” 方海如笑道:“好,够狠,就一千万。”说着,关继聪便敲击键盘,开始打回信,打完之后,依照来信附上的的回信地址传了出去。 必继聪敲下最后一个按键,说道:“行了。”然后关掉电脑,又道:“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要去上课,你呢?如果你也有课的话,那我们一起走吧!” 方海如道:“好啊!下一堂你在哪间教室上课?” 必继聪道:“我在商二馆,你呢?” 方海如道:“我在文一馆,正好顺路。”说着,方海如便挽着关继聪的手臂,一同踏出宿舍,走进校园。 两人走过田径场,绕过荷花池,来到文一馆,关继聪先送方海如进教室,然后自己才到隔壁不远的商二馆上课。一路上,引来不少人侧目相向,但是并没有碰到什么熟人,直到关继聪走进教室,才引起一阵骚动。 “哎呀!大情人终于出现了。” “看见了!看见了!你和校花在文一馆卿卿我我的样子我们全都看见了。” “怎么没有吻别呀?好可惜。” “怎么样,校花的腰很细吧?皮肤又白,嫩不嫩?”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闹了许久,弄得关继聪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红着脸一言不发,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才算解围。 上午的课程上完,关继聪走出教室,方海如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全班同学看了,脸上都露出要笑不笑的暧昧表情,关继聪无奈,只好拉着方海如的袖子,快速逃离了现场。 中午,关继聪刻意避开学校内外学生经常用餐的地方,来到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一家自助餐店,与方海如一起用餐。 两人各自取用了一些食物和饮料,面对面坐着,关继聪一言不发地吃了几口,才道:“海如,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经常在一起比较好,马天行那边我倒不怕,只是和你这位惹人注目的校花在一起,同学那边闲言闲语太多,恐怕会有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方海如摆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你连挨打都不怕了,还会怕那些无影无形,看不见也摸不到的闲言闲语?” 必继聪道:“唇枪舌剑,自古以来就比真刀真枪还厉害,你不应该不明白。” 方海如道:“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他们爱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别理他们。” 必继聪道:“同学们现在已经把我们宣传成情侣,谣言满天飞了,我再怎么解释也没有人相信,被人家戴上这种不实际的帽子,我不喜欢。” 方海如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真的当情侣好了,反正你也不吃亏。” 必继聪正色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所以我希望彼此都能严守普通朋友的份际,对内对外都要一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方海如深情地看着关继聪道:“其实,别人误会我才高兴呢,但是既然你这样要求,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做做看。” 必继聪看着方海如的眼睛,明显看见从她眼中传来一股爱恋的情意,他不明白,一次萍水相逢,短短三天的相处,怎么可能让一个在众人簇拥中生活的校花,就这样爱上他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学生。 必继聪从方海如越来越温柔的眼神中,只感到一片迷茫。从这几天方海如每一蚌关心的举动和言语中,关继聪明确感觉到方海如是在真心对待他,而不是开玩笑。 这种状况,并没有使关继聪感到高兴,他知道自己对小绘绝对忠贞不贰,但是又不想伤害方海如,因此越来越觉得头痛和为难。 必继聪挠挠脑袋,下定决心道:“既然你同意,那我们以后就尽量少见面,不饼你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方海如的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哀怨,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道:“可以,那么以后我们就尽量少在人前一起出现,但是我想学电脑,以后每个礼拜一、三、五晚上,我就到你的宿舍去,你教我电脑吧!” 必继聪没想到方海如竟然如此契而不舍,嗫嚅道:“这个嘛……” 方海如插口道:“别这个那个了,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况且是你自己说的,如果我有任何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你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必继聪知道说不过方海如,只好点头答应,方海如这才笑了起来,将自己盘中的卤蛋夹给关继聪道:“你太瘦了,多吃一点,长胖些比较好看。” 必继聪苦笑着接过卤蛋,低头继续吃饭。这时候,自助餐店门口有一个女孩子,探头探脑地张望了半天,看见关继聪,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走到关继聪身边,细声细气地道:“阿聪,我……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必继聪听见说话声,抬起头来,看见一个丽得像要喷出火来一样的脸孔,穿着一件蓝色的小花背心,和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热裤,竟然是会计系三年级,被许多八卦的同学称作“过气校花”的胡莉莉。 必继聪并不认识她,只是也听同学谈论过她的一些事情,知道胡莉莉一年级的时候曾经是全校排名第一的校花,但是当方海如进学校以后,她就渐渐被比了下去,而且胡莉莉的名声也不大好,据说曾经和学校一打以上的男生鬼混过,所以有许多不雅的绰号,类似什么“公共厕所”、“狐狸精”、“xx香炉”之类的,关继聪也记不大清楚了。 必继聪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找我?” 胡莉莉“嗯”了一声,转头对方海如道:“对不起,我知道阿聪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但是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些私事没有解决,请先借我用一用。” 方海如愣了一愣,然后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关继聪,好像是在说:“真是没想到啊,大情圣!” 必继聪被弄得莫名其妙,说道:“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我……” 话还没说完,胡莉莉就插口道:“什么误会也没有,阿聪,我们到外面去说,。衡得影响你的形象。”说着,胡莉莉便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了关继聪的脖子,要将他拉走。 必继聪好不容易才从胡莉莉的双臂中挣脱出来,喘着气道:“不用出去了,我只知道你在学校很有名,但是从来不认识你,有什么事情,你就在这里说吧。” 胡莉莉一听关继聪这么说,眼泪立刻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哽咽道:“你好狠心,才几个礼拜不见,就说不认识人家了,人家……人家已经有了,你说该怎么办?” 必继聪呆呆地问道:“什么有了?有什么了?什么怎么办?” 胡莉莉道:“人家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不会不负责吧?”这句话说得很大声,餐厅里其他客人听见了,都不约而同的转头向关继聪这一桌望来。 必继聪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来道:“喂喂喂,胡莉莉,你可不要随便乱栽赃,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了。” 胡莉莉哭得更厉害,道:“你还说不认识我,这不是叫出我的名字来了吗?但是……但是以前你都叫我小莉,而且又温柔又体贴,哪像现在这么凶?”说着说着,更是泪如泉涌。 必继聪原本就有些木讷,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突生奇变,更是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呼!呼!”地直喘气。 倒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方海如,却出奇地冷静,她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胡莉莉,直到这个时候,才忽然开口说道:“马天行究竟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做这种事情。” 胡莉莉被看破机关,仍然硬着头皮道:“谁是马天行?我不认识。” 方海如道:“这种三流的把戏,去骗骗小学生还可以,我是不会上当的。你回去告诉马天行,我爱定了关继聪,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都不能把我们拆散。” 胡莉莉见任务失败,语气立刻转硬:“很好,这次算你厉害,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这个愣小子比起马大哥来差远了,你还是早点回头的好。” 方海如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费心。” 胡莉莉不再说话,转头便扭动着腰枝走了出去。 必继聪吁出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方海如皱皱眉头道:“看来,马天行不会就这样放弃,后面不知道还有些什么鳖计,我们都要小心才是。” □□□ 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因为期中考快到了,因此必继聪便加紧用功念书,准备考试。 而方海如也按时到关继聪的宿舍学习电脑,两人以礼相待,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那一天,关继聪身上的快要钱用光了,下午下课后,便到银行去提领生活费。他将提款卡插入提款机,按下密码,因为不知道父亲将生活费汇进来了没有,便先查询馀额。 谁知道一查之下,关继聪竟然呆立当场,浑身汗毛直竖起来。提款机上显示的金额,着实让关继聪吓了一大跳,足足有八九位数。 必继聪发呆了许久,才猛然想起前几天网路上的恶作剧邮件,他因为一时好玩,向对方要求一千万美金,而现在提款机上显示的金额是本地货币,换算之下,正好是一千万美金多一点。 “那不是恶作剧!”关继聪心中起了一阵寒意:“会一下子就砸那么多钱,也一定不是开玩笑,天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必继聪在一瞬间成了富翁,但是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他急忙跑回宿舍,打开电脑,找到上次那封奇怪的电子邮件,然后按照回信的地址,写了一封信去询问:“你们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上次我向你们要钱,只是认为你们是恶作剧,所以故意刁难你们一下,希望你们知难而退。对于我的无礼,我感到很抱歉,现在,我想将你们的钱退还给你们,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谢谢。” 必继聪将邮件发出去,等了一个小时,不见有任何回音,于是便关掉电脑,强迫自己继续念书,但是却怎么样都无法集中精神,一直胡思乱想。直到半夜,他将电脑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检查了好几次自己的电子邮件信箱,都不见对方的回信,因为过度疲倦,这才趴在桌子上慢慢睡去。 第二天,关继聪在恍恍惚惚之中上完了当天的课程,回到宿舍,由于是星期三,因此方海如早就等着他了。 必继聪推门走进房间,像是没有看见方海如一样,只是立刻走到电脑前面,打开电源,收取电子邮件,终于,关继聪看见了对方的回信。 必继聪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很高兴你收到了我们存进去的钱,这表示,我们之间的契约已经成立了。你不用将钱退回,也无法退回,这些钱是你应得的,你可以任意花用。当然,我们也保证这笔钱是绝对乾净的,不会傍你带来任何麻烦。你可以再提出另外两个愿望。然后,你就要履行你的义务了。” 必继聪看完整封信之后,大口地喘着气,用力捶了一下书桌,大声叫道:“不!我一定要把钱送回去!” 方海如见关继聪神情有异,立刻走上前来,扶着关继聪的肩膀,温柔地问道:“阿聪,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么紧张,你说要把什么钱送回去?” 必继聪猛然转过身来,用力握着方海如的双手,说道:“那一千万美金,他们真的把那一千万美金汇来了!怎么办?” 方海如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一千万美金?是上次那些用网路恶作剧的人吗?他们真的把钱汇来了?” 必继聪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是的,就是他们。” 方海如想了一想,说道:“一千万美金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拿那么多钱出来,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你知道他们的目的吗?” 必继聪摇摇头,指着电脑萤幕道:“他们什么都没有说清楚,而且还要我提出另外两个愿望,你自己看吧!” 方海如低头看了一遍那封电子邮件,想了半天,才道:“这件事情真是奇怪极了,看来,他们真的是有求于你。” 必继聪:“他们神通广大,有什么事情不能自己办的?要靠我这个普通人?” 方海如道:“你不要太看轻自己了,说不定你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是自己不知道的,而他们找上你,正是看中了你的特别能力。” 必继聪道:“我会有什么特别的能力?除了念念书、玩玩电脑、弹弹钢琴、画画水彩之外,我什么都不会,这些东西,会的人太多了,他们没有必要找上我。” 方海如笑道:“你说得也对,像你这样的才子,除了毕业之后可以找份好工作,以及吸引有内涵的女孩子追求你之外,的确也不该惹来这种奇怪的麻烦。” 必继聪不理会方海如的调侃,说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什么犯罪组织,想利用我去做一些非法的事情?” 方海如点点头:“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样子了,否则,有谁会平白无故拿那么多钱出来送人?” 必继聪道:“不行,我一定要把钱还给他们,不然我绝对寝食难安,而且,如丙他们真要我去做犯法的事情,我一来不想去做,二来也不会做,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愉快,难免一团糟,还不如赶快把钱退回去,早点安心。” 方海如道:“但是,你没看见他们的信上说,钱是无法退回的吗?” 必继聪道:“明天我就去银行,告诉他们有人汇错钱进了我的户头。那么大一笔钱,一定是经过别的银行汇来的,不管是从国内汇的,还是从国外汇的,银行都会留有记录,我请银行将钱退回去就是了。” 方海如耸耸肩:“也只好这么办了。” 方海如沈默片刻,又道:“这么多钱,大部分的人一辈子也赚不到,退回去你不觉得可惜吗?” 必继聪坚定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来路不明的钱,我不要。” 方海如立刻投以钦佩的眼神道:“有骨气,难怪我会喜欢上你。” 必继聪道:“你别吓我,再这么说,我就收下那笔钱了。” 方海如道:“好啊!你成了大富翁,我的下半辈子就有依靠了,也没什么不好,我还是喜欢你。” 必继聪无奈地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不过,这种玩笑开开就算了,可别当真。” 方海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开玩笑不用你管,我有喜欢你的自由,你也有接受与不接受的自由,反正,走着瞧吧!” 第三章 麻烦重重 第二天,关继聪利用没课的空堂,带着存摺和身分证到银行去了一趟。 到达柜台,关继聪向行员说明来意,银行行员拿着存摺在机器上一打,看见金额,也是吓了一跳。于是行员立刻请来副理,透过副理,将关继聪请到经理室中。 只见那副理拿着存摺,对关继聪指指点点地和经理说了几句话,便将存摺交给经理,迳自走了出去。 经理满脸堆笑地走到关继聪面前,和关继聪握了握手,请他坐下,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姓黄,是这间分行的经理,请问您有什么指教?” 必继聪指指经理手上的存摺,说道:“您也看见了,我的户头里突然存进了一大笔钱,这些钱不是我的,我想查查看是谁汇来的钱,然后把钱退回去。” 黄经理满脸怀疑地看着关继聪,问道:“你确定吗?通常这么大笔钱的汇款,汇款人一定特别小心,汇错的机率并不高,你要不要再向可能汇款的人问问看?” 必继聪摇头道:“我确定,这笔钱不是我的。” 黄经理像是很有兴趣似的看着关继聪道:“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如果汇钱的人没有提出汇错钱的申请,你是可以不用将钱退回去的。” 必继聪坚定地说道:“既然这些钱不是我的,我就不应该拿,我不想等汇钱的人提出申请,打算现在就把钱还给他们。” 黄经理点点头,用十分赞赏的语气说道:“年轻人有这样的操守,不为金钱所动,真是十分难得。” 必继聪道:“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黄经理道:“看你的样子,现在大概还在念书吧?如果你念的是和银行相关的科系,欢迎你毕业之后参加我们银行的考试,加入我们的工作行列,如果你有兴趣,到时候可以先告诉一声,我一定尽全力为你保荐。” 必继聪客气地道:“谢谢您,我就在你们银行旁边的这所大学读企管系,银行堡作是很好的工作,不过我现在才三年级,等到毕业之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来参加考试的。” 黄经理道:“那是一所很好的公立大学啊,我们也有些部门需要企管人才,吸收优秀的年轻人进入我们银行,是我们一贯的经营理念,因为只有高品质的人才,才能创造高品质的服务。” 必继聪心中着急,并不是很想听对方的长篇大论,于是说道:“那么,现在能不能麻烦您去查一查汇款的来源,”黄经理点点头:“可以,我立刻派人去查。”说罢,黄经理拿起手身边的电话,按了几个键,叫电话那端的人到经理室来。 饼了不到两分钟,敲门的声音响起,走进来一名身着制服的年轻女子。黄经理介绍道:“这位是李小姐,我的书,我马上请她去帮你查。” 说完,拿起存摺交待了李小姐几句。那李小姐听黄经理说完来龙去脉,看了关继聪一眼,便拿着存摺走出了经理室。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黄经理又和关继聪闲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又过了不到十分钟,李小姐回来了,一进门便对黄经理说道:“对不起,经理,这笔钱是七天前存进来的,是现金存入,不是汇款。” 黄经理从李小姐手上拿过存摺仔细一看,“啊”了一声,对关继聪说道:“是我的疏忽,存褶上就印有进帐代码,刚才我没有仔细看,的确是现金存入。这也就是说,没有所谓的汇款来源,我们也就无法向对方查证,而将这笔钱退还给他。” 必继聪的神情显然有些失望,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李小姐接口道:“我刚刚已经问过当天收钱的柜台人员了,她说那天存款人是抱着一大笔现金来的,因为金额不小,他们对存款人的相貌都还有些印象,处理得也十分谨慎,经过核对存入的户名和帐号没有错误后,才完成存款手续的。如果你想将钱退还,除非存款人再出现,否则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黄经理想了一想,道:“既然存款手续都合乎规定,那显然对方是有意要将这笔钱存进你的帐户,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富有的亲戚,会给你大笔金钱的。” 必继聪摇摇头道:“反正不管如何,这笔钱我是不会要的,李小姐,你说柜台人员对存钱的人还有印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小姐道:“据他们说,是一个老年人,身材矮小,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了,看起来不怎么起眼。” 必继聪又问道:“银行不都有监视系统吗?能不能请你们把当天的录影带调出来借我看一看。” 黄经理道:“对不起,这样做不合乎规定,一般而言,必须是有刑案或者弊案发生,我们才能调阅录影带的,实在很抱歉,你的要求我也无能为力。” 必继聪表示理解,接着,又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才无奈地离开银行,一个人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的时候,方海如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关继聪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关继聪的电脑前面,百无聊赖地玩着电脑上的扑克牌游戏。 必继聪有几分诧异,问道:“今天是星期四,又不是学电脑的日子,你来干什么?” 方海如没好气地道:“不是学电脑的时间就不能来吗?人家是关心你,想看看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必继聪并不是真的有心责问方海如,只是随口说说,他见方海如像是真的关心,便将先前到银行的种种状况,都向方海如详细说明了一遍。 方海如没有插半句口,耐心地听完,才道:“看来,这笔钱是跟定你了,反正不收白不收,你如果不想要,拿去做慈善事业也好。” 必继聪道:“不!我还是要把钱退回去,而且,我已经想到了退回的办法。” 方海如眨眨眼睛,问道:“什么办法?” 必继聪道:“很简单,他们既然神通广大,能送钱来,就一定能把钱拿走,所以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要他们把钱拿回去。” 方海如诧异道:“你疯了?这样一来,你不就平白无故地浪费掉两个愿望,而且更向他们所说的契约前进了一步。我不同意,我宁愿你把那些钱拿去捐给孤儿院、老人院、颜面伤残协会、肢体残障协会、寺庙、教会、红十字会,什么慈善机关都好,就是不应该把钱退回去。” 必继聪道:“你不用说了,我的心意已决,这些钱不是我的,我没有权力去支配,所以要退回,而那个契约,我只要不提出第三个愿望就好了,那样契约就不算完成,事实上,我把钱退回去以后,和他们算是互不相欠,他们也就不能要求我做什么。” 方海如用怀疑的语气道:“你确定?你不怕到时候他们强迫你?” 必继聪道:“如果他们要我做任何犯法的事情,我宁死也不会去做的,况且我又没有欠他们什么,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拒绝他们。” 方海如耸耸肩道:“希望如此。” 接着,关继聪便坐到电脑前面,打了一封要求对方将钱收回的电子邮件,寄了出去。 □□□ 棒天是星期五,关继聪没有收到回信,除了正常的上课和教方海如电脑以外,也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 到了星期六,关继聪没有课,他起了个大早,回到住在郊区的父母家里,帮母亲打扫房子,也帮父亲整理小小的花园。 必继聪是独生子,但是却没有独生子骄纵的习性,他的父亲对他虽然十分严格,但是他的母亲十分宠爱他。关继聪每次回到家里,他的母亲总要做许多他爱吃的菜,堆了满满的一桌看他吃,好像他住校总吃不饱、穿不暖,受尽了折磨似的。 必继聪为了让母亲高兴,也顾不了肚皮是不是会被撑破,总是将满桌的菜肴扫蚌精光。他的母亲见他吃得尽兴,才会露出满意的微笑。 而他的父亲喜欢下围棋,只要关继聪在家,总会找他杀几场。每次,关继聪都十分小心,从定石、布局到细棋,总是步步为营,直到最后官子的关头,才小输一两目给他的父亲。 棋局结束之后,关继聪的父亲总是大呼过瘾,笑着说一些“你又进步了”、“辟子下得不错”、“还要多加努力”、“姜还是老的辣”之类的话。 其实,关继聪的棋力早就超过他父亲许多了,但是为了让父亲高兴,他总是紧紧操控着棋局,在让他父亲不起疑心的状况下,又下得过瘾,最后又能赢棋。 必继聪的想法是:“大孝尊亲,孝者顺也,只要父母高兴,我也就高兴了。既然不能经常陪伴在父母左右,只能利用这些短暂的时光,能使他们多快乐一些,就尽量让他们快乐吧。” 到了星期天晚上,关继聪才告别父母,独自回到学校宿舍,写信给远在韩国的女朋友小绘,然后就寝,准备迎接另一个星期的课程。 □□□ 星期天晚上,猫爪在自己的电脑室里,同时操作三台电脑,追踪一个形迹诡异的电子邮件来源……害了一整晚,猫爪才终于锁定了他的目标,宽心地靠在舒适宽大的旋转椅上,习惯性地用原子笔敲着嘴唇,自言自语道:“有必要吗?一封信先传到日本,又传到美国,再传去欧洲,然后又传到香港,在地球上绕了一大圈,才传回本市。”。酣爪坚定地笑了笑,又道:“但是你怎么躲都没有用的,在我猫爪的手底下,谁也别想逃得掉,你的信就是从本市发出去的,绝对错不了!” □□□ 星期一,是期中考的第一天,关继聪早上考完试,立刻到银行去查了一遍自己的存款。果然,帐户上只剩下了寥寥的千位数,那笔相当于一千万美金的巨款,已经被提走了。 必继聪吁了一口气,心情竟然十分轻松。他到附近餐厅用过简单的午餐,回学校继续下午的考试,下课之后,才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接收电子邮件。 那些神人的回信终于来了: “你的第二个愿望已经实现了。我们虽然感到有些惊讶,但是,说实在的,这蚌愿望却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你还剩下一个愿望,希望你好好运用。” 必继聪看完这封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呆坐了片刻,便又去看其他邮件,除了习惯性的一些垃圾邮件之外,关继聪又发现了一封奇怪的信,那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你好,我是猫爪。你是不是收到过几封奇怪的神信件?想知道它们的来源吗?我已经追踪到大致的位置了,其实就在本市。接下来,我会想办法找到他们的确实地址。请你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必继聪吃了一惊,做为一个熟悉电脑和网路的玩家,这个赫赫有名的网路骇客他当然知道,他也听说过猫爪侵入五角大厦主电脑的事件。 必继聪心想:“猫爪?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找上我?他说的神信件是不是指那要我提出三个愿望的电子邮件?他又为什么要帮我?” 前前后后的种种怪异事件,弄得关继聪头昏脑胀,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方海如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推门走进房间,关继聪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一,还要教方海如电脑。 方海如一看见关继聪,立刻投以一个迷人的微笑,举起手上的纸袋道:“今天换换口味,吃炸鸡。”每个星期一、三、五晚上,方海如都会准备晚餐,关继聪已经习惯了。 于是两人边吃晚餐,关继聪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对方海如说了,还将两封奇敝的信件指给方海如看。 方海如看过之后,说道:“怎么又出现了一个神人物?这个猫爪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必继聪说道:“猫爪是网路上一个很有名的骇客……” 方海如打断关继聪的话,问道:“什么是骇客?” 必继聪道:“所谓骇客,就是一些技术高超的电脑专家,他们利用网路的特性以及自己丰富的专业知识,自由地在网路的空间中游走。这些人有正有邪,也有些骇客亦正亦邪,但是共同的特徵是:他们都喜欢在不经别人的同意之下,侵入网路上一些隐密的,或者被保护的区域,能够突破越严密的防护,他们就越有成就感。” 方海如又问道:“那这个猫爪是好人还是坏人?” 必继聪道:“我也不大清楚,不过,猫爪应该算是那种亦正亦邪的骇客,据说网路上被他入侵过的地方不计其数,但是他除了开开玩笑之外,并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害性的举动。” 方海如点点头,继续问道:“他为什么会找上你呢?” 必继聪道:“这些骇客还喜欢做一件事情,就是偷看别人的电子邮件。我想,可能是先前那几个神人物寄给我的信被猫爪看见了,引起他的兴趣,才这么做的。” 方海如担忧地道:“那么,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呢?” 必继聪笑了笑道:“不至于吧?看他邮件中的口气,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我只是个穷学生,也没有什么好害的,依我看,猫爪只是无聊,一时兴起罢了。” 方海如“噢”了一声,道:“真是这样就好。那么,你还是开始教我电脑吧!” 必继聪点点头,迅速用完晚餐,便开始继续教方海如最基础的电脑课程。 晚上十点,方海如上完课,离开关继聪的宿舍,关继聪才依然如故地写信给小绘,然后就寝。 □□□ 日子很快的过去,一个礼拜之后,期中考结束,关继聪没有再收到任何奇怪的电子邮件,马天行也没有再来骚扰他,日子过得异常平静。 方海如依然每隔一天就到关继聪的宿舍来学习电脑,而两人的关系,就像表面毫无波澜的湖水一样,一切循规蹈矩。但是方海如的心,却像湖底汹涌的激流,不断冲击着关继聪坚如磐石的意志。 又是一个星期一,在课堂上,关继聪拿到了他的考卷,一看之下,关继聪不禁大吃一惊。 零分!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考卷,发现那考卷上的笔迹虽然和自己的笔迹十分类似,但是写得乱七八糟,根本不是他原来交出去的考卷。 下课之后,关继聪立刻去找老师申诉,表示考卷有问题。那名老师的职级是副教授,四十多岁的留美博士,正是锐气十足的年纪。他看了关继聪一眼,说道:“关同学,虽然你上学期的成绩不错,但是这次却有些离谱。我留意过,你是转学生,你要知道,我们这里是一流的大学,如果你像其他侨生一样跟不上进度的话,我也爱莫能助,希望你加紧努力,期末考表现好一点,也许不会被当掉。” 必继聪辩解道:“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这张考卷根本不是我写的,我……” 话还没说完,那副教授便冷笑一声道:“你不用说了,这么多年来,我听许多想过关的学生说过各种理由,这是我听过最荒唐的一个。你们的考卷我一直收在皮包里,我可没看见其他写着你名字的考卷。” 必继聪见那名副教授自信十足,一副完全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的样子,不禁暗暗叫苦,但是依旧努力辩解道:“教授,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副教授又是一声冷笑,拍拍关继聪的肩膀道:“好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必继聪愣在当场,心想:“也难怪老师不相信,这种事情是谁也不会信的。” 又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将我的考卷调了包?要是真的被当掉怎么办?” 下午,另一堂课的考卷也发了下来,又是零分。 必继聪看着那几张莫名其妙的考卷,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言喻:“太可怕了,这简直是要置我于死地嘛!究竟是谁的杰作?是谁的神通这么广大?” 必继聪不禁想起了那些叫他提出三个愿望的神人物:“难道又是他们?是他们用这种方法要逼我提出第三个愿望吗?如果是的话,那就真的太卑鄙了!” 必继聪胡思乱想了一阵,决定下课之后不再去找老师申诉,而是静观其变,等找到真正的原因再做打算。 当天晚上,方海如来学电脑的时候,关继聪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她听得义愤填膺,也判断是那些神人物搞的鬼。但是生气归生气,碰到这种事情,方海如也。夯有什么办法。 丙然,之后一连几天,关继聪收到的考卷全是零分。期中考的分数通常占学期总分的三分之一左右,如果考了零分,期末想要挽回也十分吃力。关继聪如果真的当掉那么多科,那么被退学就是不可避免的命运了。 星期五,关继聪收到了最后一张零分的考卷,他再也忍耐不住,跑回宿舍,立刻打了一封措词严厉的电子邮件给那些神人物:“你们的手段太卑鄙了。如果你们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我是不会屈服的。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你们等着看好了。” 这一次,信传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回信就来了:“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事情,都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从来不用卑鄙的手段。年轻人不要太冲动,最好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但是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而为。记住,我们是没有恶意的。” 除了这封信以外,关继聪又收到了猫爪的电子邮件:“你好,我又来了。我帮你查到你考零分的原因了。是你们学校一个名叫马天行的学生,和另一个名叫刘瑞贤的学生。他们请到一个善于模仿笔迹的人,以及一名职业小偷,将你的考卷调换了。现在你的考卷在我手上,明天就会寄还给你。” 看完这封信,关继聪稍微一判断,便知道猫爪说的是事实。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怀疑猫爪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是好奇猫爪为什么又帮他的忙,而是他觉得误会了那些神人物,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于是关继聪立刻又打了一封电子邮件,去向那些神人物道歉,并且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信传出去之后,方海如也来了,关继聪从电脑中叫出猫爪的信给她看,方海如看过之后,大声叫道:“马天行简直就是个下三滥,竟然用这么贱的手段害人,我去找他算帐!”说完,就要冲出门去。 必继聪连忙拉住她,说道:“算了,你现在去找他已经于事无补了,你又不会打架,顶多骂他几句,但是就算把他祖宗八代全骂光了,也补不回来我的分数。我只有再用功一些,期末考考好一点,并且小心不要再被他换掉我的考卷就是了。” 方海如怒道:“不行,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我一定要逼他去教务处说明这件事情,还你一个公道,再不然就在学校贴大字报公布他的丑行,况且,如果这次不给他一个警告的话,难保他下次不再用同样的手法害你。” 必继聪缓缓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们又没有证据,你逼他去教务处自首,他一定不肯,就算他愿意,这种罪名也太重了,会害他和刘瑞贤被退学的。他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迁怒到我身上,因此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他本身还算优秀,我不想就这样葬送了他的前途。” 方海如气得脸色发青道:“就只有你这样的傻瓜,人家害你,你还帮人家说话。如果他下次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要帮他数钞票?” 必继聪笑道:“那要看价钱怎么样了,如果价钱还不错的话,帮忙数数也无所谓。” 方海如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真拿你没办法。不过,我们总该告诉他,我们已经知道事情是他做的了,还可以骗他我们手上握有证据,也好让他心存警惕,下次不敢再犯。” 必继聪想了一想,道:“也好,不过这件事情应该由我自己去说,你去反而不大方便。” 方海如道:“我陪你一起去,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 两天之后,星期一的傍晚,方海如托人约了马天行在田径场旁的草地上谈判。 金黄色的阳光撒在被风吹乱的叶子上,榕树的影子也在地面上婆娑起舞。马天行胸口抱着两本书,一本是尼采的“上帝之死”,另一本是沙特的“呕吐”,修长的身形在树荫下显得有些深沈。 他的身边,除了站着四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篮球队队员之外,还有一个刘瑞贤。刘瑞贤正低头和马天行说着话,只是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 饼了没有多久,关继聪和方海如便从夕阳馀晖中走了过来,方海如一看见马天行,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无耻的家伙,竟然敢偷换考卷,等着被开除吧!” 马天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用斯文的口气道:“你误会了,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方海如“哼”了一声:“不是你做的?那难道是有鬼去换了关继聪的考卷?” 刘瑞贤向前走上一步,站在马天行身前道:“这件事情,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你想要诬赖我们,也得拿出证据来。” 方海如扬了扬手中由猫爪寄回来的考卷道:“证据?这些真正的考卷,就是我。呵的朋友从你马天行家里搜出来的,还要什么证据?” 马天行将派人偷来的考卷锁在自己的书桌里,前几天却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了,这种情况,他早已经告诉过刘瑞贤。 只见刘瑞贤笑嘻嘻地道:“方大小姐,请你别开玩笑了,这些考卷明明一直就在你手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怎么能证明是从马队长家里拿出来的呢?” 方海如没想到刘瑞贤如此狡猾,竟然来个抵死不认,但还是硬辩解道:“我就是知道,而且,我们还有你们不知道的证据,等我拿去给教务处看,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刘瑞贤想了一想,也真怕方海如还另外握有证据,但是不露声色,依然嘻皮笑脸地道:“好啊,那么你就拿到教务处去申诉吧!反正马队长的父亲和校长是好朋友,天大的事情也可以压下来,我就不相信你真能动得了我们。” 方海如气得脸色发青,面对如此无赖的一群人,却也无可奈何。刘瑞贤见方海如不再说话,又进一步挑道:“关继聪!你是哑巴吗?靠女人替你出头。” 必继聪面无表情地道:“我早就对方海如说过了,这件事情,我不打算和你们计较,只要你们下次别再犯就好了。但是如果你们再玩同样的把戏,我也已经有了准备,你们不会再得逞的。” 刘瑞贤冷笑一声,走近关继聪,附在他的耳朵边小声道:“我们对付人的办法多的是,不会每次都用同样的策略,识相的话,滚远一点,否则下次会更让你痛不欲生。” 方海如没有听见刘瑞贤说的话,大声道:“有什么事情就坦坦荡荡地说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 刘瑞贤退回马天行身边,回答方海如道:“我只是问候一下关同学的身体,希望他长命百岁,不要断手断脚,发生什么意外。” 方海如气得咬牙切齿,说道:“这里是有法治的地方,你们竟然敢威胁人?” 刘瑞贤笑道:“我只是好意,关心他一下,哪有威胁什么人?方大小姐不要太多心了。” 方海如冷笑道:“你最好是真的好意,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必继聪见到方海如一副凶悍的模样,想到像她这样一个平时娇滴滴的女孩子,竟然会为了他而这么搏命演出,心底深处不禁也感到十分温暖,心想:“她对我这么够义气,我以后一定不能亏待了她,要尽量报答她才是。” 而马天行眼里看着这种情况,心里自然老大不是滋味,忽然间大吼一声,撕开白衬衫胸前的一排钮扣,坦露出健壮的胸膛,冲上前来指着关继聪叫道:“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一定要把你比下去。学期结束之前,对!就是学期结束之前,我要和你比个高低。” 马天行没有看见身后正在暗自摇头的刘瑞贤,拍拍自己的胸膛,继续道:“我是有风度的人,所以,比赛的项目由你挑选,我要证明我任何事情都比你强,输的人永远不准再接近方海如,你有胆子答应吗?” 必继聪还没有回答,方海如便哈哈一笑,抢着道:“刚来的时候,我看见你穿得那么斯文,手上还抱着书名和我对你的感觉一样的书,我还以为你变了呢,原来,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马天行发现自己失态,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不管方海如的讽刺,硬着头皮继续对关继聪道:“男子汉大丈夫,给我一句话,你敢不敢和我比?” 必继聪想了一想,才道:“好,我和你比,不过我绝对不会占你的便宜,比你不会的东西,我也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至于比赛的项目,学期结束之前,我会傍你一个交代。” 马天行道:“好!就这么决定了。”说完,饿狼似地看了方海如一眼,便转过身去,一挥手,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马天行等人走远之后,方海如才轻声问关继聪道:“如果你比输了,真的就永远不接近我了吗?” 必继聪笑道:“当然是真的,人无信不立。不过我的目的当然是希望他不再来缠你,我一定会尽力,不会输的。” 第四章 家变 星期三早上,关继聪还是正常上课,但是才上到第二节,就有教务处的职员跑到教室来,把关继聪叫了出去。 必继聪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问那职员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职员拿出一张纸条,看了看,说道:“你家里来电话,说有紧急的事情,叫你立刻回去。”说完,将纸条交给关继聪。 必继聪想不出家里会有什么急事,谢过那职员,立刻向老师请了假,去找公共电话,打电话回家。但是电话铃声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听。 必继聪想道:“这个时候,妈妈通常都会在家,会不会是买菜去了?”于是又打电话到他父亲服务的单位。 必继聪父亲单位的电话,是使用自动拨号分机的。电话接通之后,关继聪按下分机号码,过了许久,才有人接听,但是接听的却不是关继聪父亲,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必继聪问道:“请问,关先生在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道:“关先生啊?他今天没有来上班。” 必继聪又问道:“请问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上班?” 电话那头问道:“请问你是?……” 必继聪道:“我是他儿子。” 电话那头道:“噢,我帮你查一下。” 饼了一阵子,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关先生请病假了,是他太太帮他请的假。” 必继聪道:“谢谢。”便挂掉了电话,心想:“爸爸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可不要生什么大病。”他心里着急,又打了几个电话回家,但是一样没有人接听。 于是关继聪立刻离开学校,坐计程车直奔家中。 回到家里,关继聪找遍了所有的房间,都看不到半个人,最后,才在客厅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纸条:“你爸早上突然昏倒,救护车现在正要带我们去市立医院,速来。母字。”字迹凌乱,不过关继聪一看,就知道是母亲的笔迹。 于是,关继聪又匆匆忙忙奔了出去。 □□□ 市立医院有好几间,关继聪的母亲忙乱中竟然忘了写明是哪一间。关继聪找了两间之后,总算在第三间市立医院的急诊室里,看见了他的父母。 必继聪立刻冲上前去,看见他的父亲正在昏睡中,便握着他父亲的手,问母亲道:“爸爸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必继聪的母亲红着眼眶道:“医生说他好像是脑中风,但是真正的原因,要进一步的检查才知道。” 必继聪着急道:“那么,他们检查了没有?” 必继聪的母亲道:“医生已经给他打了针,也照了x光片,现在就等结果出来。但是我已经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人来告诉我情况究竟怎么样。” 必继聪道:“我去催催看。”说着,就要转身去急诊柜台询问。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医生正好捧着病历表和x光片走了过来,说道:“关先生的脑部有一个不小的肿瘤,很可能就是因为肿瘤压迫到脑血管才造成中风,我们还要再做检查,以确定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以及开刀的可行性。” 必继聪问道:“脑瘤?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道:“目前暂时不会,但是以后很难说,总之,我们会立刻诊治。” 说完话,医生便找来一名护士,将关继聪的父亲推去做检查。而关继聪和他的母亲,也一直跟在后面,办理相关的手续。 棒天,检查报告出来了,肿瘤是良性的,但是因为体积过大,开刀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十。 必继聪请了几天假,在医院照顾他的父亲,但是他父亲的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为了不耽误学业,关继聪只好先回学校上课。 □□□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星期天的深夜,但是一进宿舍,关继聪就看见方海如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方海如见到关继聪失魂落魄的样子,立刻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天见不到你的人,打电话去你家又没有人接,真是急死人家了。” 必继聪有气无力地道:“我父亲生病了,我在医院照顾他,对不起,耽误了你的电脑课程。” 方海如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当然不会去怪关继聪,又问道:“住院?那病情一定不轻,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必继聪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现在连医生都束手无策,恐怕谁也帮不上忙了。” 方海如走上前去,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表示安慰,说道:“你父亲生的是什么病?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难道真的治不好吗?” 必继聪道:“是脑瘤,因为压迫脑血管而造成中风,虽然不是恶性肿瘤,但是因为太大,开刀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十,所以医生也不敢草率动手。” 方海如道:“有没有考虑过送到医学比较发达的国家,像是美国,那里也许会有好一点的外科医生。如果钱的方面有问题,我可以帮你去想办法。” 必继聪道:“不用了,其实,现在我们这里脑外科医生的水准,也不比美国差多少,就算送去美国,也不见得会比较有希望。” 方海如道:“那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样不管吧?” 必继聪道:“当然不能不管。” 必继聪咬了咬牙道:“总之,现在不管有什么办法,偏方也好,草药也好,只要有任何不冒生命危险的机会,我都要去找来尝试看看。” 方海如喃喃道:“任何机会?也许……” 必继聪问道:“也许什么?” 方海如摇摇头道:“不好,不好,这个办法的后果难以预料,不好。” 必继聪道:“你是不是想到了那些网路上的神人物?” 方海如道:“嗯!他们看来满有办法的,说不定会有什么方?但是一旦你提出了第三个愿望,他们就有权叫你去做一个未知的任务,这个任务,谁知道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所以我说不好。” 必继聪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想到了他们,他们虽然有钱,但是很多事情也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不过,我还是会去求他们,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试试。只要能医好我父亲,不要说一个任务,无论是谁,就算提出十个任务我都会答应他。” 方海如明白关继聪的孝心,也赞成道:“那就不妨试一试,不过,这只是一个成功机率不高的机会,我们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明天开始,我就帮你去找偏方,好吗?” 必继聪拉着方海如的手,说道:“你真是一个好朋友,谢谢你。” 两人商量了许久,想着各式各样的办法,一直谈到半夜三点多,方海如才离去。 方海如走了之后,关继聪便开始编写电子邮件,向那几个神人提出医治他父亲的要求,然后才上床睡觉,只是心神不宁,又胡思乱想了许久,才渐渐睡去。 □□□ 以后接连几天,关继聪都是一下课就往医院跑,好让整天照顾父亲的母亲能够休息片刻,只是关继聪的父亲一直都在昏迷中,始终不见好转。 直到那一天下午,关继聪正在上课的时候,又有教务处的职员到教室找他,对他说道:“你母亲打电话来,说你父亲已经出院了,叫你下课后赶快回家。” 必继聪一听,课也不想上了,立刻请了假赶回家里,一进门,竟然看见父亲拄着拐杖,正在母亲的搀扶之下练习走路。 必继聪大叫一声:“爸!”便冲过去抱住了他的父亲。 必继聪的父亲气色十分好,只是手脚仍然有些不灵便,看见关继聪回来,眉头一皱,说道:“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你跑回来干什么?” 必继聪的父亲对他向来严格,他看见父亲竟然还能骂他,显然已经没有大碍,斑兴地道:“您真的好了!” 必继聪的父亲道:“我的身体硬朗得很,不会有问题的。” 必继聪听见他父亲说话中气十足,简直不像刚生过一场大病,说道:“您没事,我就放心了,您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必继聪的父亲道:“我从来不做坏事,福德深厚,自然会有好报。” 必继聪点头道:“是!是!像您这种好人,可以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二十岁。” 必继聪的母亲却插口道:“你爸就会自吹自擂,要不是医生的医术高明,他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必继聪问道:“妈,究竟是怎么回事?爸爸开刀了吗?是哪位医生把爸爸医好的?我们得好好去谢谢他。” 必继聪的母亲扶着关继聪的父亲坐下来,才道:“没有开刀。就在今天早上,护士小姐刚刚帮你爸打完针,就有一位老医师到病房来,说要送你爸去治疗,便把他推走了,几个小时以后,他又把你爸送回来,没有多久,你爸就醒了,还说肚子饿,要吃东西。” 必继聪道:“老医师?我记得爸爸的主治大夫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应该不算老啊。” 必继聪的母亲摆摆手道:“不是那个主治大夫,是一个很老很老,头发和胡子都全白的老医师。” 必继聪问道:“您以前见过那位老医师吗?” 必继聪的母亲摇摇头:“没有,我后来也去问过病房的护士,护士小姐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个医师,还叫我以后不要随便让人把你爸推走。” 必继聪疑问道:“根本没有这样的医师?” 必继聪的母亲笑道:“他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明明看见那老医师穿着他们医院的制服,不然,我也不会轻易把你爸交给他呀。” 必继聪道:“是啊,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医院里的医生那么多,护士小姐当然不见得每个都认识。”他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必继聪的母亲又道:“后来,主治医师听说你爸醒了,就来为他做检查,检查以后,他也很惊讶,说这简直是奇迹,你爸脑子里的肿瘤,竟然无缘无故缩小到了几乎看不见的地步,而且连后遗症也非常轻微,本来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但是你爸一醒来就在医院里待不住了,硬要回家,所以我们就办理出院了。” 必继聪喃喃念道:“奇迹?” 以前他或许会认为这是个奇迹,但现在,他绝不认为那是奇迹。而且整件事情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 必继聪的父亲继续做着复健的工作,也隔几天就回医院门诊检查一次,没有多久,身体便完全康复了,而且精神甚至比以前还好,已经可以回原单位上班。 必继聪也接到了那些神人的电子邮件:“你的第三个愿望,已经实现了。虽然这次我们付出的代价极大,但是我们相信绝对值得。接下来,你就要完成我们交付傍你的任务。请静待进一步的指示。” 必继聪并不惊讶,因为他早就怀疑那个老医师和那些神人物有关系,现在,他只是得到了证明而已。 必继聪心想:“不知道他们要我去做的是什么事?会很危险吗?会是犯法的事情吗?” 又想:“我既然求了他们,他们也做到了,我就一定要守信用,不管是再怎么危险的事,我都不能退缩。但是如果是犯法的事,他们虽然救了我爸,我也不能去做,大不了用我的命去换我爸的命,我把命还给他们就是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恩报恩,有仇不计较,这就是关继聪的个性。 想清楚了之后,关继聪只觉得心中一片坦然。 □□□ 星期五,关继聪又收到了猫爪的电子邮件,上面写道:“你好,我已经从网路暴应商那里查到了那些神人的地址了。地址就在蜀中街一百三十六号。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 看完邮件,关继聪心想:“这个猫爪也真是神通广大,只要是和网路有关的东西都能弄到手,不过,交上这种朋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方海如来了之后,关继聪便将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了她。方海如既为关继聪高兴,又为他担心,问道:“猫爪告诉你的那个地方,你会去吗?” 必继聪道:“当然会,与其等他们来告诉我要做些什么,不如我主动出击,去和他们把话说清楚,也免得老是胡思乱想,弄得我心神不宁。” 方海如点头道:“没错,正应该这样,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必继聪摇头:“那个地方也许会有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不要去的好。而且,他们的对象只是我一个人,说不定根本不愿意见你,你和我一起去的话,反而不方便。” 方海如有些失望,但是觉得关继聪的话也有道理,于是道:“好吧!那你就自己去好了,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 棒天是星期六,关继聪依然正常地回到家里,但是却提前一天赶回学校。 星期天早上,关继聪便依照猫爪信上所提供的地址,来到了市中心附近的一个住宅区,找了没有多久,便找到一栋占地极广的古旧别墅。 这种市区中的别墅并不多见,因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现今大多盖起了高楼大厦,这类别墅,通常是在市区开发的初期,就建立起来的,少说也有数十年的历史,拥有者在当年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商巨贾。 那栋别墅的门口装有明显的监视系统,关继聪整理了一下仪容,才按下门铃。 等待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过来应门,于是关继聪便试着伸手去推大门,谁知道一推之下,偌大的铁门竟然应声而开。 必继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他一面穿过郁郁苍苍的花园,一面大声问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叫了许久,还是不见任何回应。关继聪在屋子四周绕了一圈,只见花草树木都修剪得十分整齐,鱼池里还有许多锦鲤活蹦乱跳,显然应该有人居住。 于是,关继聪走到那栋只有一层楼的别墅的大门口,推开大型落地玻璃门,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映入眼的尽是一些古的家具,桌子、椅子、茶几、书柜,全都是桧木制品。客厅里几乎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的设备,没有电视、音响,也没有电话,此外,还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的香味。 必继聪又大声叫了几句:“有人在吗?有人在吗?”还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于是关继聪又向屋子的深处走去。 经过一条长廊,关继聪来到一间敞开房门的房间门口,他探头向里面望了一眼,里面非常宽敞,这个房间,却和外面的客厅大异其趣,放着许多现代化的事物。 有两台设备完善的电脑,整组的无线电发报器,三支电话,和一些连关继聪也说不出名堂的仪器。 必继聪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抚摸着那两台电脑,大型的液晶显示器、三四种高容量的光学储存设备、超高解析度的数位摄影机,以及速度极快的彩色雷射印表机。 对于一个电脑玩家来说,这些都是关继聪梦寐以求的设备,只是因为价格昂贵,所以关继聪通常只能在杂志上看看,却从来也买不起。 必继聪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这个房间,继续往里面走去。 他又看了其他几个房间,都是卧房,也十分宽敞,而且都没有关门。卧房一共有四间,里面的陈设大同小异,大多和客厅如出一辙,并且十分乾净整齐,只是一样全都没有人在。 必继聪不禁有些纳闷:“难道主人都出去了?我是不是应该留张纸条,表示自己来过了呢?或者,我应该到客厅里去等他们回来?” 最后,关继聪决定回客厅去等那几个神人物回来,因为他想速战速决,只有早点把事情说清楚,他才能安心。 决定之后,关继聪便转身往客厅方向走去,但是才走了没有几步,在完全没有徵兆的状况之下,他的背后有许多地方却同时传来一种麻的感觉,然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关继聪就完全丧失了知觉。 第五章 深山幽谷 必继聪做了许多怪梦,梦里,他只感到全身一下子热、一下子冷、一下子麻、一下子疼痛。热的时候,像是被放在锅里煎熬;冷的时候,像是血液都冻成了冰块;麻的时候,像是被几十亿只蚂蚁肯噬;疼痛的时候,像是被几百支刀子切割成碎片。 必继聪甚至梦见自己已经死了,正在地狱里接受最残酷的刑罚,他想呐喊,但是却张不了口,他想逃跑,但是却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关继聪才恍恍惚惚地张开眼睛,而张开眼睛后第一个看见的,竟然是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 必继聪喃喃念道:“已经是晚上了!”他努力支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向四周环顾了一遍,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席草地上,而远处则是黑压压的一片,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隐约好像有许多高山环绕。 必继聪又自言自语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了这里?我是在做梦吗?”说完,关继聪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倦,便又昏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阳光照到了关继聪的脸上,他才真正清醒过来,跳起来道:“哎呀!我该回学校去上课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说着,他就举起手腕,看了电子表一眼。 必继聪戴的是一般学生最常用的那种电子表,价格便宜,防水防震,还有闹铃和年月日时分秒的显示。但是关继聪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差一点又昏倒过去。 从关继聪在别墅中昏倒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 他瞪大了眼睛,怀疑手表是不是坏掉了,但是手表上的液晶数字依然正常地跳动着,完全不像有任何故障的样子。 必继聪十分着急,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极目四望,企图找到一条通向外面的路。但是这么一望,关继聪的心又凉了半截,因为四面八方都是高耸的山壁,不要说路了,就连可以通向外面的隙缝都没有。 必继聪抬头仰望着天空,心想:“这下可好了,现在除非我能长出一双翅膀,否则别想离开这里了。” 必继聪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选定了方向,走到山壁旁边,沿着顺时针的方向,仔细检查一圈,期望能找到隐蔽的洞口,或者任何可以让他离开这里的细小出路。 这个山谷的面积并不大,直径大约只有一百公尺,虽然关继聪搜索得非常仔细,但是不到十分钟便走完了大半圈,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用鲜红色的油漆画成的箭头,箭头下方还用同样的油漆写着“出路”两个字。 必继聪连忙过去察看,发现箭头所指的地方,有一个直径大约三十公分的小洞,水平地向外延伸出去。虽然阳光十分明亮,但是关继聪也只能看到洞口附近的几鲍尺,再往里面,就只是黑漆漆的一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通向外面。 再说,这个洞口也实在太小,大约只能钻进一个人头,关继聪的身材虽然瘦小,却也不可能全身钻进去,他观察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 离开洞口之后,关继聪继续搜索,直到走完了一整圈,还是没有找到可以出去的通道。失望之馀,关继聪不禁对着天空大声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必继聪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渐渐由强变弱,直到完全安静下来许久,也不见有任何回应。 必继聪的失望慢慢变成了愤怒,忽然用力一拳捶向山壁,却没有想到,这么一捶之下,竟然发出“轰”的一声,石屑纷飞,山壁被关继聪捶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必继聪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心想:“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难道这座山是棉花做的?”想着,关继聪又尝试性地捶出一拳。 这一次,由于关继聪心存怀疑,便没有用上太大的力气,结果当拳头碰上石头的时候,只听到一声闷响,山壁没有怎么样,关继聪也不痛不痒。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关继聪不明所以,看着山壁上先前被他敲出的那个坑洞,喃喃道:“难道我还在做梦?” 必继聪背靠着山壁坐了下来,胡思乱想一阵,没过多久,肚子却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关继聪饿了,却被困在这个山谷中,这里既没有餐厅,也没有便利商店,连棵果树都看不见。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试着攀爬山壁,打算翻过高山出去。 但是,这里的山壁实在太陡峭了,几乎和地面呈垂直的状态,高度也不矮,最低的地方都超过一百公尺。 必继聪试着攀爬了好几次,每次都爬上不到三四公尺便滑下,直到最后一次,好不容易爬到了大约十公尺高的地方。他的身体悬在半空中,上面已经无处着力,回头又不甘心,于是一咬牙,勉强攀住上方一块突起的小小岩石,继续往上爬。 但是,那块小岩石却是松动的。关继聪只觉手头一空,小岩石脱落,关继聪的身体便也跟着从三、四层楼高的地方掉了下来。 眼看着关继聪迅速坠向地面,就要身受重伤,千钧一发之际,他却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双脚在地上稳稳一蹬,又反弹了起来,弹回七八公尺高的山壁上,刚好抓住一段坚固的枯枝。 必继聪“吁”的一声,自言自语道:“好险!差点就完蛋了。奇怪,这次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到了月球表面,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竟然能跳得这么高。” 必继聪吊在山壁上迟疑了半天,看着上方像是和天一样高的山壁,心想:“这次是我运气好,从不太高的地方摔下去,如果到了上面再摔,恐怕就毫无机会了。”终于,他决定不冒险继续往上爬,而是慢慢爬回地面。 几分钟之后,关继聪在地面站定,想起经过一番努力,却仍然是一筹莫展,不禁苦笑起来,而且刚刚用了许多力气,这时候肚子里饥饿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必继聪考虑了一阵子,终于回到那个标示着“出路”的小洞口,细心检查,心想:“既然这里有这样的标示,应该有一些道理。” 于是他将头放进洞口,尝试钻进那个小小的洞里。他像发疯似的拼命往里面挤,慢慢的,他感觉到自己的骨骼竟然起了变化,好像可以任意收缩似的,没有多久,便将整个上半身挤了进去。 一般而言,人的身体最宽的地方就是肩部,既然上半身能挤进去,下半身也就不成问题了。关继聪像蛇一样地在隧道中爬行,好不容易前进了大约三十公尺,前。烘还是一团漆黑,出口仍然遥不可及。 必继聪不禁有些气馁,一口气便松弛下来,这时候,全身的骨头和竟然开始膨胀,而他的身体也就卡在洞内进退不得了。关继聪只觉得他的身体被狭窄的洞壁压迫得疼痛难当,甚至喘不过气来,想要叫“救命”,但是连口都张不了。 必继聪挣扎了一阵子,却没有任何帮助,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冷静下来。静下心来之后,才想起先前自己的骨头似乎可以收缩,于是他立刻摒除杂念,调整呼吸,心里只想着叫自己的骨骼收缩的事情。 就这样,关继聪的骨骼竟然真的又收缩了起来,他不断的想,骨骼就不断的收缩,缩得甚至比先前还要小许多,直到他感觉已经缩到了极限,才停止去想。 这么一来,关继聪立刻轻松了许多,便又开始向前爬行。他拼命不断努力向前爬,一直爬行了大约半公里路程,才到达出口,挤了出去。 必继聪的双脚在地面踩稳之后,一面用先前的方法使自己的骨骼恢复原状,一。烘观察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只可惜,这个地方竟然比先前的山谷也好不了多少。 最糟糕格的是,这个地方是一个封闭的大密室,面积只有十公尺见方,高度大约有四、五公尺。而在关继聪出来的洞口对面的那堵墙壁上,也有用红色油漆写着的“出路”两个字,字的下方,有两个红色的掌印,一左一右,掌印的中间,还写着一个“推”字。 唯一的好处,是在密室正中央的地面上,放着一盘色泽诱人的薰鸡。关继聪也彼不得那只薰鸡是谁放的,立刻冲上去,撕下两支鸡腿就啃。 必继聪只觉得鸡肉的味道好极了,不到五分钟,便将这只鸡啃得精光。吃饱之后,关继聪抹抹嘴巴、拍拍肚子,只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 他走到写着“出路”的墙壁前面,仔细察看了一下,然后便伸出两只手掌,分别按在两个手印上面,依照指示用力去推。 只可惜,那堵墙比他想像中要沈重得多,他使劲推了半天,那堵墙仍然纹丝不动。关继聪停下来,休息了一阵子,心中想道:“我的力气好像一下子用得出来,一下子用不出来,就像先前在那个山谷中,有的时候可以把山壁打一个洞,有的时候又不行,状况好的时候,甚至还可以跳个七、八公尺高,这种情形,说明我如果不是有特异功能,就是在做梦。” 必继聪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又很难理解为什么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他又想:“不管如何,我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先前,我的力量都是在比较激动,或者万分紧急的状况下才使出来的,只有被夹在隧道中的那一次,是用调整呼吸和意志集中的方式达成的,或许,我应该再试试这种方法。” 想清楚了之后,关继聪又站起来,按住墙上的掌印,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集中意志,过了没有多久,果然感到有一股力量凝聚到了他的双臂之上,于是他发一声喊,双脚抵住地面,用力向前推去。 丙然,前面那堵墙竟然发出难听的“嘎嘎”声,渐渐开始移动。 罢开始的时候,关继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墙壁移动了短短几寸的距离,但是,慢慢地,关继聪渐渐抓住诀窍,找到了施力的法门,之后,关继聪就推得越来越顺手,墙壁的移动也越来越快。 终于,此关继聪听到“轰隆”一声,墙壁被推到了底部,而底部的侧面,果然出现了一扇小小的石门。关继聪很是兴奋,立刻从那扇小石门走了出去。 走出石门之后,关继聪又来到另外一间密室,这间密室的宽度和前一间一样,长度却多出三、四倍,但是却只有一块小小的石头可以立足,因为,整间密室其馀的地方,全都布满着流沙,而在密室的彼端,又有一扇石门,石门的上方,依然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大大的“出路”两个字。 必继聪敲敲自己的脑袋,笑道:“关继聪啊必继聪,你平常都在想些什么?竟然会做这种怪梦?” 他的说话声还没有停止,便注意到石室侧面的一面墙壁上,有用红色油漆写着的一些小字,他眯起眼睛,透过厚厚的眼镜看着那些字,念道:“气凝丹田,直冲承扶,左行飞扬,右点照海,追风逐月,隐白拔天……” 念了不到十分之一,关继聪就想:“这是什么跟什么?好像绕口令一样。”于是便不再念,但是,他却又看到了整段文字最后面的一排小字:“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请看对面的墙壁。” 必继聪一愣,本能地转过身来,便看见另一面墙壁上,竟然也是用红色的油漆画着一个人体,人体标示着许多红点,还有箭头指向那些红点,写明每个红点的名称,都是诸如“承扶”、“飞扬”、“照海”、“拔天”、“中封”、“太冲”之类的名词。 图形的旁边,还有一段长长的白话文,写着:“对面墙壁上的文字,就是教你通过流沙的法门。这面墙壁上的图形,标示的都是人体的穴位,先把穴位记清楚了,再跟着指示去做。对面墙壁上的文字,意思就是叫你用小肮的力量去调整呼吸,等到小肮里感觉到有一些暖意,而且气息十分顺畅的时候,就用意念去想像那些气息快速冲到‘承扶穴’,然后左腿再走‘飞扬’穴,右腿的气则是在‘照海’穴轻点一下,便继续向下……” 那些文字解释得十分详细,加上关继聪的功课向来不错,记性和领悟能力都有一定的水准,因此,关继聪没用多久的时间,将两面墙壁的文字和图形一对照,很快便背得滚瓜烂熟,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然后,关继聪就退回到前一间密室,开始试着用那些文字所说的方式练习起来。他很随意地站着,用小肮调整呼吸,过了几秒钟,果然感到一阵暖流聚集。 必继聪十分纳闷:“以前我练习唱歌的时候,也用小肮呼吸过,那时候怎么没有这种感觉?这些‘气’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接着,他又依照墙上的记载,将气运往指定的穴道。谁知道这么一做之下,关继聪竟然拔地窜起,“咚”的一声,脑袋撞到了房顶上,然后,又跌回地面。 “哎哟!”关继聪跌坐在地上,痛得叫了出来,心道:“没想到这东西有这么厉害,再练习的时候要更加小心才行。”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等到疼痛稍减,便又继续练习。这次,有了以前的教训,他便先减缓气息运转的速度,轻轻地在各穴道游走,然后慢慢地在密室地面上奔跑起来。 等他熟悉运气的诀窍之后,再开始加速奔跑,渐渐越跑越快。几个小时之后,必继聪已经对整套心法运用自如,在密室里窜高爬低的奔跑,简直就可以用“来去如风,快如闪电”八个字来形容。 必继聪练习完毕,走到那间布满流沙的密室,奋力一跃,跃出七、八公尺,下坠时脚尖在流沙上轻轻一点,便又腾空飞起,只几个起落,便到了对岸。 必继聪心想:“真是好玩!避他是做梦还是真的,看看后面还有些什么名堂。”一面想着,关继聪一面通过石门,走了进去。 石门后面,又是一间密室,这次的密室和先前那间放着薰鸡的密室一样大小,而且同样在密室正中央的地面上,放着一锅炖牛肉。 必继聪看见食物,才发现自己真的又饿了,于是二话不说,又将整锅牛肉吃了蚌锅底朝天。 在他吃东西的同时,关继聪也注意到了,这次墙面上又画着许多龙飞凤舞的手部动作,以及写着许多文字,而在其中一面墙上,挖了许多小小的圆洞,这次“出路”的标记,就在那些圆洞的上方。而圆洞下方的地面上,则放着一个大约一尺高的圆形铁桶。 吃饱之后,关继聪走到铁桶边一看,发现里面放满了许多小铁珠,大小和小孩子玩的普通弹珠差不多,但是却比较沈重。 必继聪心想:“这回又是什么游戏?难不成是要叫我把铁珠丢进洞里?” 必继聪没有猜错,当他开始仔细去看墙上的图形和文字的时候,立刻就得到了答案。墙上的说明文字写道:“壁上有三十六个洞,而这里画着三十六种手法,你必须‘同时’使用三十六种手法,将铁珠射进洞里,这样,出口就会出现。” 必继聪不明白,为什么要同时使用三十六种手法,心想:“我只用一种手法,同时射出三十六颗铁珠,不是比较简单,也比较容易练吗?” 于是,关继聪开始练习其中一种手法。这种手法,也必须配合调整呼吸以及穴道控制,关继聪已经有过一些经验,因此很快就学会了。 学会之后,关继聪拿起一把铁珠,站在离挖有小洞的墙壁不远的距离,调整好呼吸,一把将铁珠撒出。 只听见“咻!咻!”之声连响,小铁珠像子弹般电射而出,结果,却只有一、两颗击中小洞,其他的都砸在墙壁上,砸得石屑乱飞。 接着,关继聪又试了几次,每次的结果都差不多,于是想道:“我再多练几种手法,一定不用全都练完,就可以打中所有的小洞。” 于是,关继聪又开始练习其他的手法,边练边试,出手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但是很奇怪的,由于墙壁上小洞排列的位置十分奇特,因此不管关继聪用什么方法,总是不能同时击中全部的小洞。 终于,经过了几个小时的练习,无数次的失败,关继聪还是不知不觉地将三十六种手法都学全了。 学全之后,关继聪又试了几十次,每次都用三十六颗小铁珠同时出手。终于,有一次竟然同时打中了三十六个小洞。 必继聪欢呼一声,等待着另一扇门的出现。但是,出现的却不是门,而是一团黄色的烟雾。 那烟雾迅速布满了整间密室,关继聪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便躺在地上,沈沈睡了过去。 □□□ 再度醒来的时候,关继聪仍然是躺在别墅的走道里。 他张开眼睛,站起来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好险!原来我真的是在做梦。” 他习惯性地举起手腕,一看时间,正是离他昏倒之后的一小时。但是当他又看见日期时,才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什么!已经过了两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必继聪来不及再去深究,只想要立刻赶回学校上课,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外跑去,匆匆离开了这间神的别墅。 当他跑出房子,经过花园的时候,关继聪自然而然想起了梦中学过的奔跑方式,于是气运丹田,猛然发力,一种熟悉的感觉直冲腿部穴道,关继聪竟然一跃而起,就这样翻过了别墅的围墙,稳稳落在墙外的马路上。 必继聪完全愣住了,喃喃说道:“我的天,那不是梦!” □□□ 回到学校之后,关继聪立刻赶去宿舍拿课本,然后跑到教室上课,但是同班的班代表一看见他就问道:“关继聪?你不是请假吗?怎么又来上课?” 必继聪狐疑道:“请假?我请假了吗?” 班代表说道:“是啊,你家里的人昨天打电话来说你身体不舒服,要请两天假,明天星期三才会来上课,你得的是什么病?已经好了吗?” 必继聪不想多做解释,只好敷衍道:“是……是啊,我的病已经好多了,所以跋快回来上课。” 班代表称赞道:“果然是好学生,要是我生病的话,不多睡他几天才不会回来呢!” 必继聪尴尬地一笑,不置可否,这个时候,上课的钟声也响了起来,关继聪连。害选了个座位坐下,准备上课。 下午,整天的课都上完之后,关继聪才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准备写信给小绘,并且照例在写信给小绘之前,接收电子邮件。 当然,关继聪又收到了那些神人的信,这次的信比较长:“我们已经完成了对你的训练,现在可以做个说明了。我们的确有些讶异,你竟然能够自己找到我们住的地方。但是就算你不自己来,我们也会请你来的。你来的时候,我们都在屋子里,但是不方便出来和你见面。于是我们采用了点住你的穴道,使你昏迷的方式。有些冒昧,还请见谅。我们一共有四个人,你可以称呼我们老吴、老张、老王和老李。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们‘老残四友’。这当然不是我们在江湖上正式的名号。但是,我们是四个没有用的老家伙,这一点是不用争议的。相信你一定听说过‘中国宝夫’这种东西,我们在这方面都有很深的研究。如果将现今江湖上所有的人排名,我相信我们四个人都不会低于前二十名。当你昏迷的时候,我们之中有三个人,已经将毕生修练的内力全都传给了你。除了老吴以外,因为他在治疗你父亲的时候,已经耗掉了八成内力。我们每个人的内力修为都在六十年以上。也就是说,你现在的内力,已经超过普通人修练百年了。不过,原本我们打算将四个人的功力都传七成给你,但是现在只做到四分之三。这一点,使我们有些担心,但是,勉强也应懊够用了。必须说明一下,内力的消耗方式有两类。第一类是运用内力去发挥武艺,就像运动员消耗体力去参加比赛一样。只要经过适当的休息,是可以恢复的。第二类是内力的转移,就像把银行里的存款拿去送给别人。是转移后就没有了的,必须再重新修练积聚。我们传给你的内力,以及老吴治疗你父亲的方式,都是属于第二类。因为你父亲的病情十分严重,普通的做法已经无法挽回他的生命。我们传给你的功夫一共有四种。第一种是‘缩骨神功’,那是老张的独门心法。当他将内力转移给你时,你就已经有了相当深厚的基础。而当你从山谷穿过狭长的隧道进入密室时,就算是可以运用自如了。第二种是‘大劈掌’,是一种以简单的掌功。这种掌功以内力为基础,无花无巧,但是却威力无穷,足以开山裂石。你在第一间石室里推动那块重达十吨的大石头时,就已经练会了。第三种是‘独步风云’,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轻功。当你飞跃流沙的时候,也已经练成了。第四种是‘千手万指’,是一流的暗器功夫。也就是画在最后一间石室墙壁上的那些动作,我们知道你也学会了。你所学会的,都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易学易练,但是威力无穷的武功。不过所谓易学易练,也是因为你接收了我们强大的内力。否则,普通人要练这些武宝,至少也得花几十年工夫。你一定会问:‘我们教你这些东西有什么目的?’实不相瞒,我们这么做,就是要请你去帮我们完成一件事情。只可惜我们都生了一种奇怪的病,虽然空有一身内力,加起来会的武功也不下三十种。但是却已经不可能自己去完成这件事情了,否则,我们也不用麻烦你。至于要请你去做的事情,我们预定在一个月后进行。那时候,你应该开始放暑假了。我们可以保证,这件事绝对是好事而不是坏事,你大可不必操心。至于详细内容,我们到时候再说吧!这段期间,请你有空的时候,多练习几遍学过的武术。尽量练熟一些,对你是有好处的。敖注一:耽误了你好几天,学校那边,我们已经用你家人的名义,帮你请过假了。敖注二:你不用再到别墅来,我们不会继续住在那个地方了。” 看完信件,关继聪虽然稍稍明白了一些,但心里还是充满各种疑惑:“百年内力?缩骨神功?独步风云?大劈手?老吴?老张?老王?老李?我从小学到大学,念十几年的书就已经很累、很不容易了,他们竟然甘心一下子就耗掉几十年苦练的宝力,一定是非常重大的事情,我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关继聪不由自主地开始调整呼吸,让内力在全身游走,虽然他并不完全清楚内力应该如何运行,但是因为那些神人物早就为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全身经脉通畅无阻,因此内力行走起来也十分顺畅。 不知不觉,关继聪已经将内力运行了几个周天,直到方海如走进房间,关继聪才停下来。 方海如一见关继聪,便问道:“你昨天跑到哪里去了?人家来上课,一直等到十点钟都没有等到你,简直担心死了。” 必继聪道:“我没有什么,星期天的时候,我根据猫爪给我的地址,找到了那些要我提出三个愿望的人住的地方,一直在那里待到今天早上才回学校。” 方海如激动地道:“两天的时间!那么你一定见到了他们,把事情弄清楚了。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必继聪苦笑一声,说道:“我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就被他们弄昏了,恍恍惚惚,似睡似醒地过了两天。” 方海如叫道:“什么?恍恍惚惚?似睡似醒?他们一定是给你下了迷药,难道,他们是贩卖毒品和迷幻药的组织?” 必继聪不想多做解释:“当然不是,你看我像是吃过迷幻药的样子吗?” 方海如张大眼睛看着关继聪:“是啊,你的气色好好哦,不但不像是吃过迷换药,反而像是吃了什么补品,红光满面的。” 必继聪现在内力充沛,又刚刚运完功,脸色当然不错,他又道:“算了,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只要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我就好了。” 方海如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算了就算了。昨天我们没有上课,今天来补课好吗?” 必继聪道:“也好,不过我还没有吃晚饭,你吃过了吗?如果没有,就一起出去吃吧!吃完了再回来上课。” 方海如道:“人家担心你,一下课就跑过来了,当然还没吃饭,我们走吧!” □□□ 必继聪终于想到了要和马天行比赛的项目,那就是篮球。 必继聪要用马天行最熟悉的东西打败他,用彻底的失败让他永远停止对方海如的骚扰。 当关继聪面对面向马天行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马天行就开始笑,笑弯了腰,笑得几乎站不起来。 必继聪只是冷冷地道:“你笑吧!尽量笑吧!再不笑就没有机会了。” 马天行笑得更厉害了。 必继聪离开之后,马天行看见熟人便说:“关继聪要和我比篮球!那小子竟然要和我比篮球!” 这件事,整个篮球队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经过篮球队员的宣传,全校大部份的学生也都很快就知道了。 于是“校花的男朋友要向篮球队长挑战篮球”的传言,一夕之间成为除了期末考之外,大家最重视的八卦新闻。 当然,到了比赛当天,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已经将篮球场旁边,整个马路都站满了,真可用“水不通”来形容。 大部份的人,都知道校花和篮球队长是何许人也,但是除了少部份认识关继聪的人以外,大多没有见过这个所谓的校花的男朋友。不过既然是校花的男朋友,他。呵也就很自然的认为一定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而且篮球技术也一定是一流的。 但是当他们看见关继聪的时候,便都失望了。于是,期待变成了嘲笑,都怀疑校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又矮又瘦的家伙?还敢和篮球队长比篮球,真是不知死活。 只有方海如和关继聪的同班同学,还是在场边为他热烈地加油。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采用半场一对一的打法,也就是说所谓的“斗牛”。两个人轮流发球,每人十球,谁进的球多,谁就是胜利者。 比赛开始,马天行为了表示风度,很大方地让关继聪先开始发球,关继聪也不客气,拿起球就开始打了起来。 必继聪的运动神经并不发达,几乎很少玩任何球类运动,对于以前的关继聪来说,连一个小小的篮球,都似乎显得太重。 但是自从关继聪获得了强大的内力之后,不要说篮球了,就算铅球他都能拿来当成皮球玩。何况,他还练了“独步风云”和“千手万指”这两套轻功和暗器功夫,身体的灵活度以及手头的准确度,早就不是普通运动员可以企及的了。 只可惜,关继聪对篮球这种运动太不熟悉了,虽然他也看过校内的比赛以及电视转播的国际篮球赛,知道一些篮球的规则和打法,但是却没有几次摸球的经验。 他笨拙地运着球,为了不犯规,也为了不打得太难看,因此“独步风云”的轻宝竟然完全派不上用场。结果不到两下,球就被马天行抢了过去,接着,马天行一蚌漂亮的转身,高高跃起,便将球投进了篮框。 第二球,轮到马天行开球,马天行经验丰富,又高出关继聪大半个头,根本就。夯有把关继聪放在眼里,他做出几个假动作,左晃右闪,一下子就把关继聪骗到了一边,直奔篮下,造成没有人防守的情况,当然,这球又是马天行进了。 看见关继聪连续两球吃鳖,场外一些兴灾乐祸的人,立刻嘘声四起,大声嘲笑,纷纷叫关继聪不用比了。方海如看在眼里,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也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继续大声为聪加油,期待他反败为胜。 只可惜,关继聪实在是经验不足,虽然他非常努力在学,但是接下来还是连连失球,不到半个钟头,已经连输十分,只要再输一分,就算完全输了。 第十一球,又轮到关继聪发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应该改变策略了,只要能进球就好,不要再管动作标不标准了。” 于是关继聪运起内力,在罚球线原地拔起,跳得又快又高,快到马天行也来不及跳起来拦他,接着,他又使出“千指万手”的功夫,将球准确地投向篮框。 “唰”的一声,球进了。原本属于关继聪这一边,已经毫无士气的啦啦队全都跳了起来,又开始大声加油。 马天行心想:“这小子运气好罢了,反正我只要再赢一球就行,不用理他。” 下一球,轮到马天行发球。关继聪连输十球,自然已经有了一些经验,知道马天行假动作很多,于是先行运好内力,准备施展“独步风云”的轻功,紧紧跟着球跑,连零点一秒都不放松。 丙然,马天行又是一连串的假动作,将关继聪引开,然后跃起投篮。 但是,关继聪这次已经有了准备,他大喊一声,从完全不可能的角度平地飞起,看准马天行投出的球,伸手一拍,便将球拍出了场外,虽然这样仍然是马天行的球,但是关继聪却难以置信地让马天行吃了一记大火锅。 接着,关继聪越打越顺手,使出“独步风云”和“千手万指”的功夫,尽在马天行意想不到的地方出手,往往马天行还没有看清楚关继聪的方位,球就被抄走了,而关继聪走位和出手投篮的迅速,也和之前判若两人。 马天行错愕异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球场上的情势完全逆转。 就这样,关继聪左一个远距离投篮,右一个近距离擦板,动作虽然难看,但是。夯有多久,就扳成了十比十平手。 如此一来,势必要加赛,以决出胜负。双方商议的结果,决定加赛三球。 只是这个时候,马天行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而关继聪正打得顺手。 接下来的三球,只要有人赢两球就算赢了。 必继聪首先很顺利地进了一球,然后,他又从马天行手里抄到另外一球,飞奔到篮下,高高跃起,用力将球放进篮中。 “灌篮!”场外众人惊呼声四起,没有人想到关继聪这样的身材竟然能够灌篮,大家都是一愣,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才忽然爆出热烈的喝采声。 在场最高兴的,自然是方海如了,她冲进球场,紧紧抱住必继聪。关继聪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在这种场合之下,也不便拒绝,只好任由方海如抱着。 马天行则是垂头丧气,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了球场。 而在场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刘瑞贤,也不去关照马天行,只是自顾自摸着下巴,静静地盯着关继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六章 七绝堡 转眼,期末考已经结束了,暑假就要到来。 努力用功的关继聪,虽然期中考出了一些问题,但是期末考却得不错。而期中考在学期成绩里占的比重通常不会太高,一般都不到百分之三十,甚至还没有某些平时的大型学术报告来得重要,所以关继聪终于平安过关了,甚至还有两科拿到很斑的分数。 必继聪知道自己的成绩之后,非常高兴,正在宿舍里整理行李,准备回家过一蚌快快乐乐的暑假。 在将电脑打包,以便带回家里继续使用之前,关继聪又写了一封信给小绘,告诉她自己顺利过关的事情,也收到几封电子邮件,其中有一封,却让关继聪高兴的心情完全冷却了下去。 那是老残四友的来信: “期末考考完了吧?我们知道你的成绩不错,恭喜你。根据我们的约定,你应懊开始执行任务了。第一步,你要到美国的圣荷塞市去。必需的物品我们都帮你准备好了,今天稍晚你就可以收到。第二步,到达之后,立刻接收电子邮件。有关细节的指示,都会在邮件中。” 必继聪还没有看完信,快递公司就送来了一个包裹,关继聪签收之后,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美国来回机票、一本证件、一份地图、两张信用卡、一叠二十元面值的小额美金现钞、一台笔记型电脑、一支无线电话手机以及一包铁弹丸。东西准备得十分齐全。 必继聪知道,自己这次是非去不可了。他看了看机票上的日期,出发日是三天之后,于是他只带了简单的行李,便回家去了。 回家之后,他立刻将他在路上编好的藉口告诉父母,说学校举办美国夏季电脑研习营,特别挑选具有电脑专长的优秀学生参加,他就是被挑中的人选之一,而且一切免费。说完,他还将机票、证件和“学校”配发的笔记型电脑拿给父母看。 虽然关继聪说谎的技巧很差,但是他的父母听了之后,不但没有任何怀疑,甚至还是十分为关继聪高兴。毕竟自己的孩子能受到学校重视,是每一个父母的骄傲。 因此,关继聪终于顺利地成行,三天之后,首途前往美国。 □□□ 圣荷塞的位置,在洛杉矶以北,旧金山以南,就是俗称的矽谷的心脏地区。关继聪到达圣荷塞之后,先在一间旅馆下榻,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取出笔记型电脑和行动电话,连接妥当之后,开始接收电子邮件。 必继聪终于接到了老残四友的正式指令,这项指令,也确实让关继聪吓了一跳:“当今的武林,许多旧有的帮派已经凋零,但是也有新的帮派兴起。少林寺虽然依旧是武学的泰山北斗,但是几经风雨,盛况已经不再。武当虽然还是高深莫测,但是因为管理不善,人才也四处飘零。只有丐帮,仍然勉强维持着一方的正义。而新兴的六大堡,却是如日中天。这六大堡,分别是藏剑堡、杀人堡、多情堡、满汉堡、玻璃堡和七绝堡。藏剑堡:拥有古今名剑过万,高手成千。杀人堡:杀人无数,非人不杀,门下全部吃斋。多情堡:以美女、毒药和易容术闻名。满汉堡:美食以及暗器独步天下。玻璃堡:全都是同性恋高手,武功高深莫测。但是最恐怖也最邪恶的,却是七绝堡。七绝堡有七项绝技。分别是影子刀、黑白棍、灵魂钩、小人枪、书生笔、流星环等六项,以及第七项不知名,也从来没有人见过的绝技。七绝堡里的人,个个都是无恶不做的人渣。但是,很不幸的,你必须进入堡中,杀掉堡主。七绝堡主的名字,叫做”龙一“,是个狂人,也就是拥有第七项绝技的人。我。呵集了很久的情报,得知龙一即将展开毁灭全世界的行动。只可惜,行动的方式和内容都不清楚。不过,据我们所知,他的计画很可能和电脑有关。这也是我们会找上你的原因之一。也许你不相信,会问,怎么可能有人要毁灭全世界?其实,地球上随时随地都有成千上万想要毁灭世界的疯子。只是他们手上没有他们想要的力量,或者权力,于是他们只能去毁灭少数人和物。世界各地层出不穷的治安事件,有人放炸弹、有人放毒气,有人直接用刀用枪。用各种手段去剥夺别人的生命,用各种方法去破坏公共秩序,这些都是明证。不过,也还好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否则,地球早就是一片废墟了。但是龙一,他却可能真的拥有这种力量。我们不能冒险,所以,在他毁掉世界之前,我们必须先毁掉他。七绝堡的位置,就在圣荷塞市郊的唐人街。那里有一座牌楼,牌楼上有”欢天喜地“四个金漆大字。进入牌楼之后,就是七绝堡的地盘。一切小心,我们的希望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必继聪看完电子邮件,关上电脑,冥想了好一阵子,还是对老残四友说的有些怀疑。但是又想:“既然来了,也不妨跑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以防万一,关继聪还是将带来的铁弹丸在身上放了一些,然后走出旅馆,叫了计程车,直赴市郊。 □□□ 必继聪在“欢天喜地”的牌楼前下了车,一眼看过去,牌楼里面有许多乾净而雅致的房舍,大多只有一、两层楼高,和美国其他市郊的社区并没有太大差别。 唯一不一样的,是多了一些英文和汉字并列的招牌,从招牌上的字样来看,里。烘营业的行业十分丰富,餐厅、茶楼、洗衣店、小超市、南北货店、面包店、服装店、理发店,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律师楼。但是,最多的还是餐厅、茶楼。 必继聪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大踏步通过牌楼,向里面走去。 他首先像是普通游客一般,随意在大街上逛了一圈,只见商店里都正常营业,虽然客人并不多,一派悠闲的景象,但也十分正常,好像不如老残四友说得那么恐怖。 必继聪走进一家中等规模的广式茶楼,找到位子坐下,然后随便叫了几款点心和一壶茶。他的肚子并不饿,到这里来的目的,自然是想打听消息。 这是一间极为普通的茶楼,装潢半新不旧,卫生状况也差强人意,和一般唐人街里开设的茶楼并没有什么两样。关继聪心想:“既然老残四友说进了牌楼就是七绝堡的势力范围,那么这里面的人,应该多多少少和七绝堡有些关系,我得仔细看看。” 必继聪状似悠闲地坐着喝茶,但是眼里不断偷偷注意着茶楼里的服务人员以及其他的客人,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终于,关继聪忍耐不住了,叫来一名年轻的服务生,问道:“我想向你打听一蚌人,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那名服务生大约二十出头年纪,和关继聪差不多,像是打工的学生,他回答道:“不知道你要打听什么人?是这里的职员吗?” 必继聪道:“不是,我要打听的人名叫龙一,应该就住在这个社区,你知道吗?” 那名服务生努力思索了一阵子,才道:“没听说过,你说英语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你是来找亲戚或者朋友的吗?” 必继聪有些失望,摇摇头道:“不是。”又想道:“这个服务生看起来太年轻,应该再找个年纪大一点的人来问,最好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说不定就会知道。” 于是关继聪客气地道:“请问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老字号,有人比较熟悉这个社区的?” 服务生想了一想道:“有的,你从这里出门之后右转,走过两个路口之后再左转,往前走大约五十公尺,那里有一个便利商店,商店对面的巷子里有一个古玩店,可以算是这里最老的商店了,你不妨到那里去问问。” 必继聪十分高兴,一再道谢,然后立刻买单,离开了茶楼,沿着那服务生说的方向一路走去,没有多久,便找到了地方。 那是一家很小的古玩店,门面十分老旧,大门上方字迹已经剥落不清的招牌,在阴暗的小巷子里,更显得有些诡异。 必继聪推开深褐色的玻璃门,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难闻的霉味,不到二十平方公尺的店面里,杂乱地堆放着许多古瓷、铜鼎、字画之类的古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而且关继聪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柜台后面的老先生,正用他细小的,似乎散发着绿色光芒的一双眼睛,盯着关继聪直看。 必继聪清了清喉咙道:“请问……” 那老头不等关继聪说完,插口道:“你是来找人的吗?” 必继聪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老头道:“你来错地方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必继聪又问道:“那么,什么地方才是我应该去的呢?” 那老头道:“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必继聪感觉得出来那老头是在回避着什么,于是提出更尖锐的问题:“你们这里,难道不是‘七绝堡’吗?” 那老头眼中的光芒变得更绿:“什么七绝、八绝的,年轻人做事不谨慎,小心把自己送进绝路。” 必继聪不去理会老头的警告,微微一笑:“难道你不问一问我要找的是什么人?” 那老头道:“不管你要找什么人,都不在这里。” 必继聪听那老头无赖似的口吻,也不生气,只是道:“看来你是不会说的了,但是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想其他的办法,一定要找到底的。”说完一转身,就要离开。 那老头却大叫一声:“站住!” 必继聪没有回头,但脚步还是停了下来,那老头又道:“既然你不肯死心,那么我可以推荐你去见一个人,或许他会告诉你多一点事情。” 必继聪这才转过身来道:“请说。” 那老头道:“你出了这条巷子,向左转,然后一直走,走个大约半公里,可以看见一个小土丘,土丘上有一棵老橡树,我说的人就在那里。” 必继聪不再多问什么,走出古玩店,然后依照怪老头指示的方向,一路走去,只见路旁的建越来越少,景色也逐渐荒凉起来,终于,关继聪看见了那个小土丘,土丘上真的有一棵老橡树,老橡树下也真的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身材非常高大,几乎有两公尺高,但是却非常瘦,瘦得就像一具风乾的活木乃伊。 必继聪看见他的时候,他是背对着关继聪的,但是背后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关继聪离他还有十几步远,便听见他道:“你来了。” 必继聪停下脚步,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那瘦高个子不做正面回答,自顾自说道:“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离开,然后永远把这里忘掉,或许,你还可以继续快乐地活着,否则的话……” 必继聪问道:“否则怎么样?” 那瘦高个子道:“否则,你就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对外界而言,你就算永远的消失了。” 必继聪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就是龙一?” 那瘦高个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十分刺耳,笑了许久才道:“在我们这里还没有人敢直呼这个名字,看来,现在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必继聪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要走,在没有见到龙一之前,就算你用八人大轿来抬我,我也不走。” 那瘦高个子道:“很好,既然这样,你就永远留下来吧!” 说完,那瘦高个子一转身,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大刀,一柄从刀柄到刀身都黑得像墨汁一样的刀。 瘦高个子挥舞着大刀,慢慢逼近关继聪,将大刀越舞越快,越舞越快,忽然间,刀子不见了。 必继聪有些吃惊,知道这是因为那人将刀舞得快到了极点,才会出现这种现象,就像飞机上螺旋桨的叶片一样,由于快速旋转,所以再也看不清楚叶片。 不过由于螺旋桨叶片总是固定在转轴上,所以还可以感觉出叶片的位置,但是现在那瘦高个子舞刀的方向却不固定,所以直觉上那柄刀就好像不见了一样。 必继聪知道,人的眼睛是一种非常原始的视觉工具,太快、太小、太远的东西都看不见,所以人类才发明了高速照相机、显微镜和望远镜等种种辅助工具,来弥补人眼的不足。 但是面对肉体对肉体的搏斗,那些辅助工具却派不上用场,这时候,只有靠直觉了。 瘦高个子一步步进逼,眼看就要走到关继聪面前,而那柄看不见的刀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到关继聪身上。 忽然间,关继聪大喝一声,施展出独步风云的轻功,向左边斜掠出去,然后接着几个弹跳,快得也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 那瘦高个子显得有些吃惊,立刻转身寻找关继聪的位置,手下也就不免稍稍迟缓下来。 这时候,关继聪却已经跃回了他原来站着的地方,也就是那瘦高个子现在的背后。 那瘦高个子惊觉背后有人,匆忙转身,但是关继聪已经闪电般用十八种手法,同时发出了十八颗铁弹丸。 这是关继聪第一次正式与人动手,不敢大意,因此用出了八成力道。 那瘦高个子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后,才渐渐感觉到身上有三、四十几处穴道疼痛难当,鲜血也不断地从三、四十个洞口汨汨而流。 原来,那十八颗铁弹丸挟带着关继聪身上强劲的内力,从瘦高个子的穴道进入,冲力不减,继续穿过肌肉和骨骼,从另一面破体而出,所以产生了三十六个洞口。 这也是关继聪第一次将“千手万指”的暗器手法用在人的身上,威力之强,连他自己都大吃一惊。 必继聪快步走到瘦高个子倒下的地方,蹲下来对瘦高个子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附近有没有医院,我马上送你去。” 那瘦高个子已经痛得连面孔都扭曲了,但是眼中流露出的心理痛苦似乎更胜于身体的疼痛,他只是淡淡地道:“不用了。对我们来说,失败的人,就已经是死人了。十几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失败,你究竟是谁?以你的功夫,在江湖上应该很有。蝴,不会是没没无闻的人。请告诉我你的名号,也好让我死得瞑目。” 必继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道:“我叫关继聪,没有什么名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那瘦高个子惨然一笑:“没有名号?我‘影子刀’胡威,纵横江湖十几年,今天竟然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哈哈,哈哈哈……” 胡威笑了几声,忽然间一咬牙,不到几秒钟,脸色就由青转黑,随即气绝。显然在他的牙齿中,藏了氰化物之类的毒药。 必继聪没想到这些江湖人物行事这么狠,不禁对前途感到有些担心,他看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只好又徒步走回唐人街,想再去古玩店打听其他的消息。 只可惜,当他走到古玩店的时候,店门口的铁卷门已经拉了下来,显然是打烊了。关继聪挠挠脑袋,心想:“没办法,今天就到此为止,我先回旅馆,明天再来吧。”于是关继聪转身离开,走出小巷。 但是他才刚刚走到巷子口,就从对面的便利商店里跑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子,手上拎着一个塑胶袋,向关继聪直冲过来,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必继聪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年纪,面孔兼具东方人和西方人的特徵,似乎是个混血儿。 那女孩子不顾一切的向前冲,眼看就要扑进关继聪怀里。关继聪不好意思就这样和女孩子正面相撞,向旁边滑出半步,顺手一捞,就拉住了那女孩子的手臂,顺便也将她前冲的力道卸去。 必继聪问道:“你不用惊慌,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那女孩直喘气,脸色苍白地指着便利商店道:“他们,他们要抓我回去。” 必继聪本想问她:“是谁要抓你?”但是还来不及出口,就看见了答案。 两个壮硕的黑人大汉也从便利商店门口直冲出来,看见那女孩子,便大摇大摆地向关继聪这边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黑人指着关继聪的鼻子道:“嘿!这小妞是我们的人,快把她交出来。”话说到一半,另一个黑人就伸手去抓那女孩的手臂,想将她抢过去。 必继聪一缩手,将女孩扯到自己身后,不让那黑人抓着,说道:“跟不跟你们走,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那女孩连忙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不!我不要跟他们走。” 必继聪道:“你们都听见了,她说不跟你们走。” 一个黑人道:“她是我们用钱买来的,却逃了出来,我们是奉命带她回去,你不要多管闲事。” 必继聪道:“美国是法治的国家,当初你们黑人被贩卖来贩卖去的故事,是这蚌国家历史上最大的耻辱,难道现在你们却来贩卖其他的人?” 那黑人对关继聪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狠狠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要是再不把她交出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必继聪道:“这件事情我管定了,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动粗。” 那黑人“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转头对同伴道:“这个黄皮肤的小子叫我们不要动粗,显然是害怕了,我们就动粗给他看看。” 说完,两个黑人伸手往后腰一摸,就摸出两柄弹簧刀,一按按钮,刀身立刻弹出,二话不说,分别向关继聪刺来,手脚十分俐落,显然是经常做这种事。 但是,关继聪的手脚却更快,他只伸出一只手,用了五成力道,迅速在两个黑人的手腕一切,两柄弹簧刀便应声掉落,接着不等两人有所反应,又反手挥出两巴掌,“啪啪”两响,两名黑人被打得飞出去三、四公尺,脸颊登时肿起了半边,还震掉了几颗牙齿。 那两个黑人像是见到了鬼魅一样,发一声喊,便连滚带爬,飞也似的逃走了。 那女孩见黑人走远了,才从关继聪背后走出来,说道:“你真厉害,会中国功夫是吗?” 必继聪道:“应该是吧,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你还好吗?” 那女孩道:“我没事,我的名字叫做安妮,你呢?” 必继聪道:“我叫关继聪,你住在哪里?为了以防万一,我送你回去。” 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关继聪不忍心放下安妮一个人,怕她再发生什么一外,于是提议送她回家,打算等她安全之后,自己再回旅馆。 安妮显得很高兴,说道:“我家就住在社区的最西边,麻烦你了。” 两人一面走一面聊天,关继聪问道:“你住在这个地方,曾经听说过七绝堡这蚌组织,或者龙一这个人吗?” 安妮很肯定地摇摇头:“没有。从来没听说过。” 必继聪心想:“像她这样的小女孩,也应该不知道这些江湖帮派的事。” 于是转变话题问道:“那两个黑人说他们用钱买了你,是真的吗?这里有人口贩卖集团?” 安妮脸色凝重,幽幽地道:“是真的。但是这件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必继聪扬了扬眉毛:“二十年前?你现在应该还不到二十岁,是和你的父母有必吗?” 安妮道:“是的,我的母亲是偷渡过来的越南人,为了能弄到绿卡,就嫁给了我父亲,我的父亲是个酒鬼,年纪也比我母亲大了将近二十岁,他们之间虽然没有靶情,但还是生下了我。” 必继聪叹了一口气:“没有感情还生小孩,真是造孽。” 安妮又道:“后来,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就跑了,丢下父亲和我。我的父亲既。夯有学历,又没有专长,只能到处打零工,稍微有一点钱就买酒喝,喝醉了就打我,我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 必继聪听了,叹了一声气,没有说话。 安妮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后来,我满十五岁那一年,初中刚毕业,父亲就把我卖了。我过了一年非人的生活,直到前几天才逃出来。我无路可去,只能逃回家,但是才刚刚回到这里,想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两瓶酒送给父亲,就被他们找到了。你看,酒还在这里。” 必继聪看了安妮手上的塑胶袋一眼,里面确实有两个玻璃瓶,问道:“那么,你今年才十六岁罗?” 安妮道:“是啊!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老?” 必继聪道:“老倒不至于,但是……”关继聪看看安妮的脸孔和身材,只觉得比她实际的年龄要成熟许多,一副历尽风霜的样子,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安妮道:“不知道这次回去,我的父亲能不能接受我?我不想再被卖掉,也不想再回到那个人间地狱。” 必继聪道:“你为什么不向社会局求助?他们或许可以为你安排。” 安妮道:“社会局能做的有限,如果我的父亲不能接受我,答应带我离开这里去过新的生活,我就一个人逃跑,逃到东岸的纽约去,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好好活下来的。” 必继聪看着安妮坚决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是淡淡的问道:“去纽约需要路费,你身上有钱吗?” 安妮摇摇头:“没有。买完这两瓶酒,我的身上就只剩下十块钱了。” 必继聪掏出皮夹,抽了三百美元出来,交到安妮的手上:“这些钱你拿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安妮手上拿着钱,低下头来,眼眶似乎已经有些濡:“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好人。” 必继聪道:“不用谢我,任何人都会有困难的时候,等以后你的生活变好了,你也可以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走着走着,两人终于来到了西区一排破旧的公寓,安妮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单位道:“那里就是我家。” 必继聪道:“那么,我就送你到这里,其馀的,只有你自己小心了。” 安妮看着关继聪,脸上明显有些不舍,说道:“去我家喝杯咖啡吧,有外人在,我父亲也不至于对我太严厉。” 必继聪想了一想,道:“也好,否则我也不放心。” 于是,关继聪便随着安妮走上了昏暗狭窄的楼梯,一直爬到三楼才停下来。 必继聪站在楼梯口,一眼望去,看见在并不太长的走道上,并列着十几个木头。号,可以想见里面的空间也不会太宽敞。 安妮走到其中一扇门前,大力地敲着,叫道:“爸爸,我回来了!开门啊,爸爸,我回来了!” 必继聪愣了一下,心想:“这样大吼大叫,不会吵到邻居们吗?或者,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安宁的生活环境?” 安妮敲了许久,里面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好转过身来对关继聪道:“他可能又喝醉了,对不起。” 必继聪问道:“你自己没有钥匙吗?” 安妮摇头:“我的钥匙早就弄丢了,算了,你先走吧,我自己在这里等。” 就在这个时候,相隔两个单位的一扇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胖胖的墨西哥妇人,胸前还围着围裙,似乎正在做饭的样子。 那妇人一看见安妮,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显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然后操着口音极重的英语叫道:“我的安妮小天使,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你都跑到哪里去了?”说着,便伸出双手来抱安妮。 安妮也立刻投进那胖妇人怀中,说道:“嘉蒂索妈妈,我可真是想你,你过得好不好?” 两人说了几句亲热的话,安妮才转过身来,指着关继聪道:“这位是关,我的一个朋友。”又指着胖妇人道:“这是嘉蒂索妈妈,是我家的老邻居,一向都对我最好,以前我没饭吃的时候,常常都是到她家去吃的。” 必继聪向嘉蒂索妈妈点头为礼,嘉蒂索妈妈也笑眯眯地道:“安妮是我们整栋楼的小鲍主,长得最漂亮了,你是她的男朋友吗?” 必继聪一下子就羞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妮立刻接口道:“嘉蒂索妈妈,你不要开玩笑了,我和他才刚认识几个小时而已。噢!对了,我爸爸呢?他在不在家?” 安妮这么一问,嘉蒂索妈妈才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脸色立刻沈了下去,。夯有几秒钟,连眼泪也流了下来:“可怜的老杰克,他已经去世了,就在上个月,是酒精中毒,哦!我可怜的小安妮。” 安妮听见这个噩耗,脸色也立刻变得惨白,但是并没有哭泣,只是静静地道:“我终于还是晚回来一步,嘉蒂索妈妈,你知不知道他葬在哪里?我想明天早上去看看他。” 嘉蒂索妈妈稍稍停止了抽咽,说道:“他就葬在西边的公墓,对了,你们家的房租还有五、六天才到期,还没有被房东收回去,钥匙在我这里,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安妮点点头,说道:“好的,谢谢你。” 嘉蒂索妈妈走回屋子里去,没有多久,就拿了钥匙出来,交给安妮,又道:“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情,就在昨天,有两个看来很凶恶的黑人也来找你父亲,还说要找你,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所以没有理他们,你要小心一点。” 安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又道了谢,才走过去开门,推门走了进去,打开电灯,回头对关继聪道:“你不进来吗?” 必继聪道:“对于你父亲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但是既然你已经回到家,我就应该告辞了。” 安妮惨然一笑道:“是的,像我这种人,是不配和你交朋友的。不过,我答应饼要请你喝杯咖啡,难道你不肯赏光吗?” 必继聪不愿意伤安妮的心,便道:“不要胡说,我们早就是朋友了。嗯!好吧,喝完咖啡我再走。”接着,关继聪便大步走进了安妮的家。 虽然说是家,但那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客厅、卧室、餐厅全都挤在同一个不到二十平方公尺的空间里,此外,就是一间小小的浴室,以及一个小小的厨房。 房间四周的壁纸,已经非常陈旧,许多地方都有因漏水而剥落的痕迹,凌乱的床铺和桌椅上,也已经堆积了不少灰尘。 安妮连忙清理出一张椅子,请关继聪坐下,然后走进厨房烧水,并且拿出一块抹布,开始擦拭和清理家具。 必继聪看着安妮熟练地工作着,可以想像她十几年的岁月是如何渡过的。没有多久,安妮已经将小小的房间收拾乾净,同时水也烧好了。 安妮从厨房里端出两杯咖啡,说道:“对不起,我们家的咖啡豆不是很好。” 必继聪道:“没关系,反正我对咖啡也没什么品味。” 安妮微微一笑,又问道:“要糖或奶精吗?” 必继聪答道:“都要!谢谢。” 安妮又从厨房拿来糖和奶精,放在桌上,然后才坐下来,坐在关继聪对面,端起咖啡,轻轻啜了一口。 必继聪一面将糖和奶精加进咖啡杯,一面问道:“你喝咖啡都不加糖或者奶精吗?” 安妮道:“不,我从小喝惯了黑咖啡。我觉得只有黑咖啡的味道,才是真正咖啡的味道。” 必继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没有办法,我很少喝咖啡,如果不加糖和奶精,就会觉得太苦,简直像喝药水一样。” 安妮轻轻一笑,说道:“这也没什么,个人有个人的喜好。” 必继聪点点头,将咖啡搅匀之后,也啜了一口,说道:“我觉得,你还这么年轻,似乎应该继续去上学,以后才会有更好的前途。” 安妮看着关继聪,神情有些落寞,说道:“读书?我会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必继聪又问道:“既然这里已经成了这样,那么,你是不是要立刻动身去纽约?” 安妮道:“是的,明天早上我去过墓园之后,马上就走,免得节外生枝。” 必继聪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我祝福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说着,关继聪伸出手来,和安妮握了一下。 之后,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关继聪喝完咖啡,便告辞离开。 但是,关继聪才一站起来,就感到一阵晕眩,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七章 斗犬 江湖险恶!这句话不知道是谁先说的? 涉世未深的关继聪,又怎么能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必继聪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潮阴暗的牢狱之中,同时,手脚也被戴上了镣铐。 必继聪冲到牢房门口,抓住铁栏杆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这样大吼大叫,换来的是一盆冷水,关继聪也看清楚了泼水的人,竟然就是嘉蒂索妈妈。 只是这时候的嘉蒂索妈妈,已经不再是那副慈祥而憨厚的面孔,而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态度狰狞的狱卒。 罢醒来的时候,关继聪虽然也隐约感觉到自己是中计了,但是每当想起安妮纯真而无辜的脸孔,还有嘉蒂索妈妈爽朗率真的大哭大笑时,便又存有一丝怀疑,直到现在,关继聪才完全确定,自己是被骗了。 嘉蒂索妈妈看着水滴一滴滴从关继聪的发梢滴落,冷笑道:“关继聪!你的运气不错,被我们坛主选做斗犬,否则,你早就死了。” 必继聪表情冷漠,问道:“什么是斗犬?我是人,为什么要用这种难听的名称?” 嘉蒂索妈妈道:“不用问那么多,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到时候为了活下去,你就不会在乎名称难不难听了。” 必继聪又问道:“安妮呢?她也是和你们一多的吗?” 嘉蒂索妈妈道:“当然!安妮就是我们的坛主,灵魂坛的坛主。” 必继聪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灵魂坛?是灵魂钩吗?” 嘉蒂索妈妈道:“看来,这次你也算是有备而来,还知道一点我们的事情。可惜,你就算知道的再多也没有用,因为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七绝堡,你将要永远在这里当我们的奴隶,就算你死了,也要葬在这里。” 必继聪不禁从心底深处泛起了一股寒意,但是依然安慰自己,心想:“既然我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总会有机会逃出去的。” 但是嘉蒂索妈妈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又道:“现在你一定在想,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准备等待机会逃出去。但是我告诉你,在我们七绝堡当过斗犬的人,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从来没有一个能够逃走过,你最好死了这条心,乖乖当个畜生吧!炳哈!” 必继聪听了之后,不禁有些沮丧,心想:“难道这里真是龙潭虎穴?以前有那么多人都不能逃走,那么我能吗?我又不是超人,如果不能逃走,难道我就要终生留在这里?” 嘉蒂索妈妈见关继聪不再说话,继续又道:“我先告诉你这里的规矩。第一,这个牢房,以后就是你的家,但是如果你在斗犬场表现好,可以换比较舒服的牢房。第二,我就是灵魂坛所有斗犬的总主管,坛主不会管这些琐事,所以,你任何事情都要听我的,但是我不会经常在这里,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听其他管理人员的。第三,在牢房里不准大呼小叫,不准和其他的斗犬说话聊天,每天三餐会有人给你。呵送饭,也不准和送饭的人说话。听懂了没有?” 听嘉蒂索妈妈这么一说,关继聪才注意到在他的牢房附近,还有许多其他的牢房,里面也关了不少人,于是问道:“其他牢房里的人,也是斗犬?” 嘉蒂索妈妈道:“废话,如果不是斗犬,我们养在这里干什么?这些斗犬是我。呵从世界各地罗来的,以前大部分都是江湖人物,都有两把刷子。你虽然一来就打败了影子坛的坛主,很被看好,但是也不要太得意,在我们这里,处处藏龙卧虎,一不小心你就会输,就会死。”说完,嘉蒂索妈妈连看都不再看关继聪一眼,转身就离开了牢房。 这个时候,关继聪才知道,原来被他一出手就打败的,那个自称“影子刀”的胡威,竟然就是影子坛的坛主,不禁对老残四友教给他的武功信心大增。 必继聪坐回牢房的角落,静静地看着自己手脚上的镣铐,心想:“我用缩骨神宝应该可以很轻松地挣脱这副镣铐,牢房的铁栏杆虽然狭窄,但是我应该也可以钻得出去。只可惜这牢房没有面向外面的窗子,否则,我也可以直接从窗口出去。” 必继聪伸手敲敲墙壁,又想道:“嗯,这墙壁看来也不算太厚,顶多只有一、两,或许施展大劈掌就能够将它推倒,那么我不就可以逃走了吗?” 想到这里,关继聪的心情不觉放宽了一些,随即又想:“既然我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倒不如先留下来,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说不定可以藉机打听到七绝帮更多的密。” 打定主意之后,关继聪索性放松自己,在地上躺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轻轻哼起了他最喜欢的几首歌。 □□□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每隔几天,关继聪就看到一些狱友被拉出去,出去的时候,都是好端端的人,而回来的时候,却都遍体鳞伤,而且有许多人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眼看狱友一天天减少,虽然有时候也会有新进来的,但是出去的总比进来的多,不过,却总是没有轮到关继聪。 直到有一天,两个女人小声说着话走进牢房,关继聪内力深厚,耳朵自然也比以前灵敏许多,他一听,就知道是嘉蒂索妈妈和安妮来了。 两人的声音由远而近,嘉蒂索妈妈道:“再这样输下去,不要说我们的面子挂不住,金钱的损失也不少,最主要的,还是堡主会以为我们灵魂坛无能,对付不了一流的武林高手,总是抓些次等货回来充数,这样子,明年我们的排名,就要掉到黑白坛和小人坛之下了。” 安妮的声音也有些急躁:“不是我不想用那个小子,但他算是我们的王牌,这么早就把王牌打出去,你不怕别坛的人想其他办法来对付我们,要是有什么闪失,到年底的时候更惨吗?” 嘉蒂索妈妈又道:“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已经输掉了几百万,再这样下去,能撑到年底吗?” 安妮“哼”了一声:“说什么怕堡主看不起我们,你脑子里想的,还不都是钱!” 嘉蒂索妈妈分辩道:“我们坛里的兄弟姊妹们虽然效忠坛主,但是大家还是都想多赚些钱,要是没有钱分给他们,谁能保证他们的忠诚度不下降?” 安妮沈吟了一会儿,显然是在考虑嘉蒂索妈妈说的话,过了不久,安妮又道:“好吧!先想办法赢几场再说。”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关继聪的牢房门口。这时候,关继聪正躺在角落里,假装午睡。 嘉蒂索妈妈指着关继聪大声道:“喂!必继聪,坛主来看你了,你醒醒。” 必继聪装模作样地慢慢张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们,说道:“是你们啊!找我有什么事情?” 安妮命令嘉蒂索妈妈先行退下,用钥匙打开铁闸门,走进关继聪的牢房,蹲在必继聪面前,甜美地一笑,小声说道:“关大哥,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但是我身在七绝堡,实在是身不由己。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给我的三百块美金,我都一直都放在身上,每当晚上没有人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看一看,每次一看,就会想起你。” 必继聪看着安妮诚恳的脸庞,不禁觉得有些恶心,问道:“你真的只有十六岁?” 安妮眨了眨眼睛:“你不相信我?我保证,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放你走。你必须先帮我打赢几场仗,等到他们不会怀疑我的时候,我再安排你假装受伤,或者假死,然后送你离开这里。” 必继聪当然不会再相信安妮所说的话,但是打算将计就计,说道:“好吧,我会尽力帮你打赢,你不用担心。” 安妮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说道:“我不会骗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说完,轻轻拉了一下关继聪的手,便站起来走了出去。 □□□ 当天晚上,就有人来到牢房,为关继聪换上灵魂坛的服装黑色紧身衣,衣服上印着白色的骷髅。并且交给他一个腰包系在腰上,里面是几十颗关继聪昏迷时被搜走的铁弹丸。 老残四友传授关继聪武功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达到速成的目的,所以只输送给他强大的异种内力,然后传授以内力为基础,几乎不需要练习的“缩骨神功”和“大劈掌”,以及同样以高深内力为主,只需花少许时间练习的“独步风云”轻宝和“千手万指”暗器功夫。 所以其他需要长期磨练的拳脚功夫和十八般兵器,关继聪是一样也不会。因此这几十颗铁弹丸,也可以说就是他的武器。虽然以关继聪此时的内力来说,已经到了飞花落叶都能伤人的地步,但是铁弹丸仍然是他最就手的兵器。 嘉蒂索妈妈为关继聪套上黑色的头套,带领他走出牢房,穿过长长的地道,走到竞技场旁边的休息室。这时候,关继聪的手脚上,仍然铐着镣铐。他等待了大约两个小时,前面的几场打斗结束,才终于轮到关继聪出场。 必继聪由嘉蒂索妈妈带领着,经过一条并不是很长的走道,来到竞技场地的门口,然后嘉蒂索妈妈才为他除下镣铐,推他出门,接着身后的铁门就“碰”的一声必了起来。 必继聪缓缓走到竞技场中央,一面走,一面抬头四处张望,看见整个观众席上都坐满了,大约有千馀人,随着关继聪渐渐走近场中央,而不停的发出呼声。 必继聪站到定位之后,他的对手,才从对面的一扇门中走出来。那人身穿红色紧身衣,胸口上绣了一个小小的流星,头上也套着头套,只从两个小洞里露出一双眼睛,完全看不清楚五官。 必继聪不知道那是哪一坛的服饰,只知道那人身材壮硕,脚步既轻盈又沈稳,显然有相当深的功夫底子。 先前,嘉蒂索妈妈曾经告诉过关继聪,斗犬在竞技场上打斗,没有任何规则,只要能将对方打败,使用任何手段都是被允许的。而他今天的对手,是一个已经连续获胜半个月的难缠高手,所以,要关继聪一上来就抢先攻击,不要客气,绝不能傍对手任何机会。 因此,关继聪二话不说,立刻运功发出早就握在手里的六颗铁弹丸。 必继聪这一击,使用上了五成内力,算是试探性的攻击,但是铁弹丸的速度和力道,仍然有如雷霆万钧一般,射向对手的几个穴道,其威力和普通的散弹枪,也。夯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对手显然也不是弱者,他的武器是一柄剑,只见他并不闪躲,用快得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使剑左右挥击,关继聪撒出去的铁弹丸,就这样纷纷被击落。 接着,那红衣人趁关继聪来不及再掏铁弹丸之际,迅速几个跨步,施展轻功欺近关继聪,举剑就刺,又快又准地直取必继聪的要害。 必继聪吃了一惊,急运内力施展“独步风云”轻功向后闪避,好在这门轻功确实有独到之处,因此红衣人的剑并没有刺中。关继聪心里叫了一声:“好险!”手上已经扣住另外六枚铁弹丸,电射而出。 那红衣人也没料到关继聪的轻功如此俐落,稍微愣了一下,等到看清楚关继聪的方位,准备继续追击的时候,关继聪的铁弹丸,已经离他不到一公尺了,而且正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向他飞来。 红衣人连忙就地一滚,狼狈躲过铁弹丸的攻击,但是下一波铁弹丸又迅速跟到。这一次,红衣人再也闪躲不开,勉强举剑去格,却感到手腕一阵剧痛,长剑就这么飞了出去。 那红衣人虽然身处劣势,但是武功毕竟不凡,他利用长剑飞出去的短暂时间作为缓冲,已经施展轻功向旁边掠出,迅速转往关继聪身后,施展出变幻莫测的掌法,向关继聪扑来。 这个时候,关继聪已经来不及再发铁弹丸,又不会拳脚功夫,只能猜测红衣人进击的方向,运起内力,伸手一推,使出大劈掌。 大劈掌的威力非常强大,关继聪在匆忙之间用上了十成功力,面前长、宽、深镑两公尺的空间内绝无幸免。 那红衣人顿觉一股大力袭来,全身气血翻涌,眼看就要被远远震开,但是他却凭着极为巧妙的掌法,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闪过关继聪主要的攻击范围,并且伸手勾住了关继聪的衣服。 红衣人虽然避开了关继聪的正面攻击,但身体还是被掌风带到,于是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但是也拉着关继聪和他一起,两人身在空中,从场中央直飞到竞技场边缘,然后“碰”的一声,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那红衣人内力显然也不算太弱,而且对战经验比关继聪丰富太多,虽然受了些微内伤,但是却能立刻在半空中调整气息,一等到两人落地,便又抓准时机,与关继聪扭打在一起。这种扭打的方式,已经和小孩子打架时的死缠烂打无异,但是在场的观众对这种情急拼命的打法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两个人越是打得没有章法,越是野蛮,观众的欢呼声就越高。 必继聪和对手从场边又滚回了场中央,从场中央又滚到竞技场的另一边,两人的衣服已经有多处被对方撕破,身上也出现了不少伤痕。 这时,关继聪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斗犬”,他发一声喊,伸手一挥,“唰”的一声,撕下红衣人半边面罩,红衣人不甘示弱,张口就向关继聪脸部咬去。 必继聪手上抓着半块红布,见红衣人张口咬来,“咦”了一声,连忙侧头一闪,红衣人便没有咬中关继聪的面颊,却咬住了关继聪肩头。 必继聪吃痛,但却忍耐着,又伸手去撕红衣人另外半边面罩。红衣人既然咬住了关继聪,便死也不肯松口,因此关继聪轻轻一揭,就把红衣人另外半边面罩也揭了下来。 “刘瑞贤!”关继聪大吃一惊,脱口叫了出来。那个红衣人不是别人,竟然正是与他同校的学长,篮球队的后卫兼马天行军师的刘瑞贤。 必继聪只觉得天旋地转,不明白这个刘瑞贤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更不明白的是,他从来不知道刘瑞贤会武功,而且武功还这么高强。 刘瑞贤听见对手叫出自己的名字,也是大为震惊,立刻松开了口,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必继聪说道:“我是关继聪,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刘瑞贤“啊”了一声,伸手扯下关继聪的面罩,叫道:“天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刘瑞贤又继续道:“我们再继续打,打得认真一点,不能让他们看出来我们认识,一面打,我一面将来龙去脉告诉你。” 臂众席上的欢呼声仍然炽烈,谁也听不到场内两人的说话声,只见两人满地乱宾,撕来扯去,打得难分难解,过瘾异常。 刘瑞贤挥出一拳,说道:“我正是奉命来这里找你的,要带你到华盛顿去归案。” 必继聪出一脚,问道:“归案?我为什么要归案?又为什么要去华盛顿?你到底是什么身分?” 刘瑞贤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行踪和罪证,你就是猫爪,承认吧!” 必继聪只觉莫名其妙,怎么又和猫爪扯上了关系?说道:“猫爪?开什么玩笑,我不是猫爪!” 刘瑞贤继续挥拳:“不管你承不承认,我的任务,就是要带你回去,有什么话,你可以到时候再解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两个人一定要全身而退。” 必继聪问道:“全身而退?你以为七绝堡是儿童乐园,可以让我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刘瑞贤道:“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有人接应。看你的服饰,好像属于灵魂坛,这样吧,你先假装被我打败,等你回到灵魂坛的牢房中,我再派人去救你,快则。瑚天晚上,慢则后天晚上,我们先离开七绝堡再详谈,怎么样?” 必继聪想了一想道:“不行,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的,你知道七绝堡将会对全世界造成巨大的危害吗?” 刘瑞贤愣了一愣,才道:“我们牺牲了十几名探员,才在七绝堡埋下一点根基,但是还完全查不出他们最终的企图。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必继聪欲言又止,说道:“那是我自己的事。这样吧,我自己有办法逃出地牢,明天晚上,我们选一个地方碰头,我也想先弄清楚猫爪的事,还有,你似乎知道不少七绝堡的内情,我也要请教你。” 刘瑞贤道:“那么,就在市区的假日饭店好了,你可以找到吗?” 必继聪点点头:“没问题。” 刘瑞贤道:“好!就这样一言为定。”说完,刘瑞贤又击出一拳,飞身站起。 必继聪蹒跚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刘瑞贤,出拳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力道。 而刘瑞贤却大喝一声,一掌按在关继聪胸口,关继聪踉踉跄跄地倒退了五、六步,旋即摔倒,假装昏了过去。 □□□ 必继聪被两个人用担架抬出场外,抬到灵魂坛的休息室,还没有放稳,他就感觉到一阵凉意。原来,是安妮当头泼了他一盆冷水。 必继聪张开眼睛,看见安妮正怒目瞪着他,只好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我打输了。” 安妮“哼”了一声:“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不在你身上下那么大的注了!” 安妮又转头吩咐嘉蒂索妈妈道:“从明天开始,给我用狗食他,什么时候他能被赢了,再换回人的食物。” 必继聪心里一阵苦笑,问道:“你答应过我的事情,现在还会实现吗?” 安妮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白痴,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七绝堡的斗犬是只进不出的吗?为什么有人总是学不聪明呢?” 说完,安妮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半夜三点,夜阑人静。 必继聪仍然躺在破旧的牢房里,也换回了原来的服装,他的身上虽然有伤,但都只是皮肉之伤。 他闭着眼睛,仍然在想:“刘瑞贤、猫爪和龙一,这几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必系?听刘瑞贤说话的内容,他的身分背景一定不简单。但是,他为什么会误认为我就是猫爪?他又为什么要找猫爪?真的猫爪究竟在哪里?刘瑞贤对龙一知道多少?他能够帮助我完成任务吗?” 种种疑问,都必须要等关继聪离开这个牢房,才能找到进一步的答案,但是他又想:“如果我就这么逃跑了,七绝堡会不会从此加强防备?使我因此丧失深入核心的机会?再说,嘉蒂索妈妈和安妮都说得那么笃定,七绝堡只能进不能出。我能出得去吗?刘瑞贤又出得去吗?” 想到这里,外面忽然隐隐约约地传来了警铃的声音,而且警铃声一直响着,似乎十分紧急,但是距离颇远,并不在附近的区域。 必继聪心想:“会不会是刘瑞贤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要是真的是他,那他显然已经被发现,刘瑞贤的武功好像还不如我,他真能逃得了吗?” 警铃声响了将近两个钟头,才嘎然停止,关继聪知道不论刘瑞贤是否已经成功逃走,这时候外面的守卫一定特别严密,而且连续几天都会很严密。自己想要逃走一定会加倍困难。 必继聪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只觉得自己和刘瑞贤约在假日饭店的计画并不妥当,但是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不过,好在关继聪想到了一点:“逃走的最佳时机,其实应该是白天,白天外。烘人多,甚至还有许多游客,七绝堡的人总不好明目张胆的抓人、杀人吧?” 想清楚之后,关继聪便沈沈睡了过去,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又继续睡,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活动筋骨。 等到吃过午饭之后,正是普通人精神最差的午睡时间,关继聪却是体力充沛,精神饱满。于是他运起内力,将手脚轻轻一缩,镣铐就无声无息地褪到了地下。 必继聪决心要大闹一场,又施展缩骨神功从牢房的栏杆中间钻出去,使出独步风云的轻功,一下子溜到两名昏昏欲睡的,正在等待换班的狱卒身后,用大劈掌一拍,两人闷哼一声,立刻昏了过去。 接着,关继聪立刻搜出钥匙,将其他的囚犯全部放了出来,说道:“各位赶快逃吧!虽然逃出去不容易,但是留下来却只有一个‘死’字,还不如拼死试一试。” 说完,关继聪走进一间牢房,双手按住牢房侧面对外的墙壁,就像他第一次在。很室中按住那面大石墙一样,调整呼吸,用力一推。那面厚厚的墙壁,就这么轰然一声巨响,被穿破了一个大洞。 众人发一声喊,纷纷挤了出去,四下逃窜。关继聪走出牢房,回头一看,这些日子居住的牢房赫然就是那天送安妮回来的旧式公寓,关继聪心想:“原来,这整栋公寓就是灵魂坛的总部。” 必继聪知道他的举动噪音太大,转瞬就会引来大批敌人的包围。由于离开竞技场之后,他的铁弹丸又已经被拿走,于是立刻从地上捡起两把碎石头,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施展轻功,回想当天的来路,向唐人街外飞奔而去。 必继聪跑了不到二十公尺,右边的一排树丛中,忽然冒出五、六颗人头,关继聪发觉有异,立刻改变方向往左掠出。 但是向左跑了不到十公尺,又有五、六个人,从屋角窜了出来,拦在关继聪面前,手上都拿着一对银光闪闪的钩子,大约有六、七十公分长,根部扣在手腕上,另外有一个把手可以握在手中,方便操作。这种兵器套在手上,看起来就好像螳螂前腿的两只爪子一样。 必继聪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所谓的“灵魂钩”,这些人不问可知,一定也就是灵魂坛的手下了。 必继聪站定,举起扣着十馀枚小石子的双手,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六个人。那六人也好像知道关继聪的厉害一样,竟然就这样和关继聪对看着,只是用双钩护住要害,却不上前攻击。 必继聪冷笑一声,小石子忽然出手,前面六人迅速闪开,但是那些小石子不是飞向面前的六个人,而是往身后激射而出。 只听见几声惨叫,关继聪背后有六个人应声倒下,那几个,便是先前从树丛里出来,一直跟在关继聪后面准备偷袭的灵魂坛徒众。 必继聪一击得手,但是小石子已经用完,只好双足点地,向后面没有人的地方倒飞出去,在半空中一转身,回到原来外逃的路线。 必继聪知道,既然现在已经惊动了守卫人员,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在轻宝上的优势,赶快逃离现场,逃得越快越好。 警铃声又响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却响在他的附近,关继聪没有想到,纵然是在白天,七绝堡的警戒依然还是那么森严。 必继聪拼命奔跑,用上了十成内力,速度也快得惊人,在他后面的人已经追赶不上,但是,他的前面仍然有重重关卡……夯有多久,关继聪冲进了一堵人墙,他们使用的兵器已经不是灵魂钩,而是一谤根的棍子。 那些棍子织成了一张狂风暴雨般网子,拼命向关继聪身上招呼,而且每一根棍子的招式都颇为精妙。关继聪不懂棍法,只觉得眼花撩乱,转眼身上就挨了十几二十下。 这种棍法,就是七绝堡的黑白棍,据说是从丐帮的旁支流传出来,其中有一些和部份打狗棒法七分相似的巧妙招式,又加入了六合棍法与蟠龙棍法的精髓,曾经为七绝堡树立不少战功,因此在江湖上也名躁一时。 但是,关继聪连中了十几下,却并没有受伤,甚至也不觉得怎么疼痛。忙乱之间,关继聪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的棍子都是棉花糖做成的?” 而那些守卫见到逃犯被他们击中,原本十分高兴,但是打中那么多下,早就应懊趴在地上了,对方却像是一点事情也没有,也不禁大感惊骇。 他们哪里想得到,关继聪身上有百馀年内力护体,那些守卫棒法虽然高超,但是内力却有限,棍子打在关继聪的身上,当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必继聪渐渐镇定下来,心想:“既然我没有受伤,就不用和他们计较了。”一伸手,抓住一名守卫,往其他守卫身上一摔,稍稍阻止他们的攻势,就又飞身而起,继续向唐人街跑去。 必继聪的想法,是赶快跑到人多的地方,好让七绝堡的人有所忌讳。因为他觉得,不管如何,美国总是一个法治的国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掳人,甚至杀人,路人看见了一定会去报警。他相信像七绝堡这样的密组织,一定不愿意惹这种麻烦。 终于,关继聪逃到了大街上,警铃声虽然还在响,但是已经很遥远,而身后也。夯有人追来。关继聪松了一口气,看看大街上,行人虽然不多,但都是善良老百姓的模样,而“欢天喜地”的牌楼就在他前方三百公尺,已经不远了。 必继聪放慢脚步,他不愿意自己的样子吓到别人,反正已经安全了,不用再那么惊慌。 必继聪慢慢走着,一步步向牌楼接近,又走了几十公尺,迎面走来一对银发碧眼,面带微笑的老夫妇,两人手拉着手,像是正在逛街的样子。 必继聪对他们笑了一笑,心想:“这么大年纪感情还这么好,我和小绘到了这种年龄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他们那么好呢?” 那对老夫妇看见关继聪对他们笑,也报以微笑,他们继续向前走,正好和关继聪擦身而过。 忽然间,关继聪只觉得手腕上脉门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个老婆婆,右手像鹰爪一般,已经牢牢扣住了他,关继聪惊慌地抬起头来,那个老婆婆还在对他微笑,样子极为慈祥。 这时候,老婆婆身边的老先生,也绕到了关继聪身后,勒住必继聪的脖子,而路上其他的行人,动作也忽然间变得异常灵活,纷纷向关继聪围了过来。 直到现在,关继聪才明白,原来这些路人全都是七绝堡的人。 但是,关继聪毕竟是关继聪,他一弄清楚状况,头脑立刻清醒过来。只见他全身一缩,手便从老婆婆的控制下挣脱了出来,脖子也离开了老先生紧勒的手臂,整蚌人蹲下来,向前一翻身,滚到了一边。 老婆婆和老先生愣了一愣,但是却还在笑,只见他们各自从身上拿出一个直径大约有三、四十公分的钢环,暴喝一声,便向关继聪攻了过来。 那些扮成路人的七绝堡门人,也纷纷亮出兵器,冲上来助阵。一时之间,只看见环影乱飞,在太阳下处处银光闪烁,关继聪又陷入了苦战。 这些人使用的武器,自然就是七绝堡另一项有名的绝技,既可以当成短兵器使用,又可以发射出去当暗器的流星环。 必继聪根本不会拳脚功夫,自己也知道近身战一定要吃大亏,慌忙之中,只好使出独步风云的轻功,且战且走,伺机脱身。 但是这一群流星坛的徒众,却好像会某种阵法,关继聪虽然轻功高卓,但是只要逃出几步,立刻就有两、三人赶上去封住他的去路,关继聪转向另一边,另一边也很快就被封死。 必继聪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离开战圈,他想:“我的手上要是有铁弹丸就好了。”忽然间灵机一动,从身上扯下几颗扣子,一面突围,一面向拦截他的人撒了出去。 丙然,关继聪是百发百中,扣子的份量虽然比不上铁弹丸,但是已经足够将人击昏了。 必继聪看见眼前终于出现空档,立刻闪身窜了出去。流星坛徒众见关继聪逃跑,立刻纷纷抛出流星环,直追关继聪后背。 其中,又以老婆婆掷出的流星环去势最急,力道也最强,“啪”的一声,就将必继聪打了一个踉跄。而钢环也巧妙地往老婆婆手里反弹回去。 必继聪只觉气血翻涌,但是仍有馀力顺势转身,也顺便伸手将其他相继飞来的爸环全都收到了自己手上。 毕竟,流星环也是暗器的一种,只要使用暗器的力道和手法不如他,他就能够接住。 现在,老婆婆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刚才已经从关继聪抛掷钮扣的手法,看出他在暗器上的修为,而流星环虽然比钮扣大得多,却也可以当作暗器。 必继聪道:“你们的武器已经被我收过来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老婆婆一咬牙,说道:“你的确是个可怕的敌人,但是身为流星坛的坛主,我不能放你走。”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婆婆竟然是流星坛坛主?关继聪愣了一下,但是并不吃惊,因为安妮和嘉蒂索妈妈看起来也不像恶棍。 必继聪道:“既然这样,那我只好自己走了。”话还没说完,关继聪便施展轻宝,向“欢天喜地”牌楼奔了过去。 那老婆婆的轻功也不弱,急忙跟了上去,又要掷出流星环,谁知道关继聪却突然一转身,将手上的十几支流星环,全都射了回来,用的还是“千手万指”的手法。 老婆婆左拍右打,挡掉了几支流星环,手臂已经有些麻,但是其他钢环的来势仍然又快又巧妙,真的是急如流星。 老婆婆一个不留神,其馀的钢环便都打在她的身上,将她远远打飞了出去,好在关继聪使用这种暗器并不就手,老婆婆只是受了重伤,如果是铁弹丸,老婆婆这时候可能已经没命了。 必继聪一击得手,立刻在半空中一个转身,施展独步风云的轻功,用上了十成内力,头也不回的拼命奔跑,终于跑出了七绝堡的范围。 第八章 关继聪决心要大闹一场,又施展缩骨神功从牢房的栏杆中间钻出去,使出独步风云的轻功,一下子溜到两名昏昏欲睡的,正在等待换班的狱卒身后,用大劈掌一拍,两人闷哼一声,立刻昏了过去。 接着,关继聪立刻搜出钥匙,将其他的囚犯全部放了出来,说道:“各位赶快逃吧!虽然逃出去不容易,但是留下来却只有一个‘死’字,还不如拼死试一试。” 说完,关继聪走进一间牢房,双手按住牢房侧面对外的墙壁,就像他第一次在密室中按住那面大石墙一样,调整呼吸,用力一推。那面厚厚的墙壁,就这么轰然一声巨响,被穿破了一个大洞。 众人发一声喊,纷纷挤了出去,四下逃窜。关继聪走出牢房,回头一看,这些日子居住的牢房赫然就是那天送安妮回来的旧式公寓,关继聪心想:“原来,这整栋公寓就是灵魂坛的总部。” 关继聪知道他的举动噪音太大,转瞬就会引来大批敌人的包围。由于离开竞技场之后,他的铁弹丸又已经被拿走,于是立刻从地上捡起两把碎石头,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施展轻功,回想当天的来路,向唐人街外飞奔而去。 关继聪跑了不到二十公尺,右边的一排树丛中,忽然冒出五、六颗人头,关继聪发觉有异,立刻改变方向往左掠出。 但是向左跑了不到十公尺,又有五、六个人,从屋角窜了出来,拦在关继聪面前,手上都拿着一对银光闪闪的钩子,大约有六、七十公分长,根部扣在手腕上,另外有一个把手可以握在手中,方便操作。这种兵器套在手上,看起来就好像螳螂前腿的两只爪子一样。 关继聪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所谓的“灵魂钩”,这些人不问可知,一定也就是灵魂坛的手下了。 关继聪站定,举起扣着十余枚小石子的双手,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六个人。那六人也好像知道关继聪的厉害一样,竟然就这样和关继聪对看着,只是用双钩护住要害,却不上前攻击。 关继聪冷笑一声,小石子忽然出手,前面六人迅速闪开,但是那些小石子不是飞向面前的六个人,而是往身后激射而出。 只听见几声惨叫,关继聪背后有六个人应声倒下,那几个,便是先前从树丛里出来,一直跟在关继聪后面准备偷袭的灵魂坛徒众。 关继聪一击得手,但是小石子已经用完,只好双足点地,向后面没有人的地方倒飞出去,在半空中一转身,回到原来外逃的路线。 关继聪知道,既然现在已经惊动了守卫人员,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在轻功上的优势,赶快逃离现场,逃得越快越好。 警铃声又响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却响在他的附近,关继聪没有想到,纵然是在白天,七绝堡的警戒依然还是那么森严。 关继聪拼命奔跑,用上了十成内力,速度也快得惊人,在他后面的人已经追赶不上,但是,他的前面仍然有重重关卡。 没有多久,关继聪冲进了一堵人墙,他们使用的兵器已经不是灵魂钩,而是一根根的棍子。 那些棍子织成了一张狂风暴雨般网子,拼命向关继聪身上招呼,而且每一根棍子的招式都颇为精妙。关继聪不懂棍法,只觉得眼花撩乱,转眼身上就挨了十几二十下。 这种棍法,就是七绝堡的黑白棍,据说是从丐帮的旁支流传出来,其中有一些和部份打狗棒法七分相似的巧妙招式,又加入了六合棍法与蟠龙棍法的精髓,曾经为七绝堡树立不少战功,因此在江湖上也名躁一时。 但是,关继聪连中了十几下,却并没有受伤,甚至也不觉得怎么疼痛。忙乱之间,关继聪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的棍子都是棉花糖做成的?” 而那些守卫见到逃犯被他们击中,原本十分高兴,但是打中那么多下,早就应该趴在地上了,对方却像是一点事情也没有,也不禁大感惊骇。 他们哪里想得到,关继聪身上有百余年内力护体,那些守卫棒法虽然高超,但是内力却有限,棍子打在关继聪的身上,当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关继聪渐渐镇定下来,心想:“既然我没有受伤,就不用和他们计较了。”一伸手,抓住一名守卫,往其他守卫身上一摔,稍稍阻止他们的攻势,就又飞身而起,继续向唐人街跑去。 关继聪的想法,是赶快跑到人多的地方,好让七绝堡的人有所忌讳。因为他觉得,不管如何,美国总是一个法治的国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掳人,甚至杀人,路人看见了一定会去报警。他相信像七绝堡这样的密组织,一定不愿意惹这种麻烦。 终于,关继聪逃到了大街上,警铃声虽然还在响,但是已经很遥远,而身后也没有人追来。关继聪松了一口气,看看大街上,行人虽然不多,但都是善良老百姓的模样,而“欢天喜地”的牌楼就在他前方三百公尺,已经不远了。 关继聪放慢脚步,他不愿意自己的样子吓到别人,反正已经安全了,不用再那么惊慌。 关继聪慢慢走着,一步步向牌楼接近,又走了几十公尺,迎面走来一对银发碧眼,面带微笑的老夫妇,两人手拉着手,像是正在逛街的样子。 关继聪对他们笑了一笑,心想:“这么大年纪感情还这么好,我和小绘到了这种年龄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他们那么好呢?” 那对老夫妇看见关继聪对他们笑,也报以微笑,他们继续向前走,正好和关继聪擦身而过。 忽然间,关继聪只觉得手腕上脉门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看,竟然是那个老婆婆,右手像鹰爪一般,已经牢牢扣住了他,关继聪惊慌地抬起头来,那个老婆婆还在对他微笑,样子极为慈祥。 这时候,老婆婆身边的老先生,也绕到了关继聪身后,勒住关继聪的脖子,而路上其他的行人,动作也忽然间变得异常灵活,纷纷向关继聪围了过来。 直到现在,关继聪才明白,原来这些路人全都是七绝堡的人。 但是,关继聪毕竟是关继聪,他一弄清楚状况,头脑立刻清醒过来。只见他全身一缩,手便从老婆婆的控制下挣脱了出来,脖子也离开了老先生紧勒的手臂,整个人蹲下来,向前一翻身,滚到了一边。 老婆婆和老先生愣了一愣,但是却还在笑,只见他们各自从身上拿出一个直径大约有三、四十公分的钢环,暴喝一声,便向关继聪攻了过来。 那些扮成路人的七绝堡门人,也纷纷亮出兵器,冲上来助阵。一时之间,只看见环影乱飞,在太阳下处处银光闪烁,关继聪又陷入了苦战。 这些人使用的武器,自然就是七绝堡另一项有名的绝技,既可以当成短兵器使用,又可以发射出去当暗器的流星环。 关继聪根本不会拳脚功夫,自己也知道近身战一定要吃大亏,慌忙之中,只好使出独步风云的轻功,且战且走,伺机脱身。 但是这一群流星坛的徒众,却好像会某种阵法,关继聪虽然轻功高卓,但是只要逃出几步,立刻就有两、三人赶上去封住他的去路,关继聪转向另一边,另一边也很快就被封死。 关继聪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离开战圈,他想:“我的手上要是有铁弹丸就好了。”忽然间灵机一动,从身上扯下几颗扣子,一面突围,一面向拦截他的人撒了出去。 果然,关继聪是百发百中,扣子的份量虽然比不上铁弹丸,但是已经足够将人击昏了。 关继聪看见眼前终于出现空档,立刻闪身窜了出去。流星坛徒众见关继聪逃跑,立刻纷纷抛出流星环,直追关继聪后背。 其中,又以老婆婆掷出的流星环去势最急,力道也最强,“啪”的一声,就将关继聪打了一个踉跄。而钢环也巧妙地往老婆婆手里反弹回去。 关继聪只觉气血翻涌,但是仍有余力顺势转身,也顺便伸手将其他相继飞来的钢环全都收到了自己手上。 毕竟,流星环也是暗器的一种,只要使用暗器的力道和手法不如他,他就能够接住。 现在,老婆婆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刚才已经从关继聪抛掷钮扣的手法,看出他在暗器上的修为,而流星环虽然比钮扣大得多,却也可以当作暗器。 关继聪道:“你们的武器已经被我收过来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老婆婆一咬牙,说道:“你的确是个可怕的敌人,但是身为流星坛的坛主,我不能放你走。”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婆婆竟然是流星坛坛主?关继聪愣了一下,但是并不吃惊,因为安妮和嘉蒂索妈妈看起来也不像恶棍。 关继聪道:“既然这样,那我只好自己走了。”话还没说完,关继聪便施展轻功,向“欢天喜地”牌楼奔了过去。 那老婆婆的轻功也不弱,急忙跟了上去,又要掷出流星环,谁知道关继聪却突然一转身,将手上的十几支流星环,全都射了回来,用的还是“千手万指”的手法。 老婆婆左拍右打,挡掉了几支流星环,手臂已经有些麻,但是其他钢环的来势仍然又快又巧妙,真的是急如流星。 老婆婆一个不留神,其余的钢环便都打在她的身上,将她远远打飞了出去,好在关继聪使用这种暗器并不就手,老婆婆只是受了重伤,如果是铁弹丸,老婆婆这时候可能已经没命了。 关继聪一击得手,立刻在半空中一个转身,施展独步风云的轻功,用上了十成内力,头也不回的拼命奔跑,终于跑出了七绝堡的范围。 第九章 地下城的秘密 将近午夜时分,当关继聪躺在宽敞柔软的床上,张大双眼看着天花板,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夜探地下城,找寻龙一的时候,龙二却穿着轻便的服装,只带了两名近身侍卫,前来拜访。 必继聪听说龙二来访,立刻穿好衣服,来到客厅之中,龙二一看见关继聪,立刻屏退左右,命他们到门口守着,等到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关继聪两个人的时候,才笑嘻嘻地对关继聪道:“妹子,你怎么哪么久都不来?我真是想死你了。”话还没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拉起关继聪的手,轻轻搓揉着。 必继聪只感到一阵错愕和恶心,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方海如的母亲和这个胖子竟然有一手?” 眼看着龙二越靠越近,完全不像白天那种道貌岸然的样子,心里更加着急:“糟糕!方海如一定不知道这件事,她的母亲也一定没有告诉她,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谁会说呢?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怎么办?” 必继聪推了龙二一下,假意娇声道:“二哥,你不要这样子嘛,要是等一下海如来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关继聪迅速在脑中转过许多念头,正拼命想办法。 龙二还是笑眯眯的,口水好像都要流出来了一样:“不用担心,我的好妹子,我在海如的房里装了监视器,刚刚我已经看过,确定她睡着了我才过来的。” 必继聪心头一震:“原来房间里有监视器,我早该想到的。” 他快速回想了一遍:“还好,刚才我没有做过什么会穿帮的事情,否则就糟了。” 必继聪向后挪了挪身子,又道:“既然海如的房间里有监视器,我的房间里是不是也有啊?你不怕有人偷看吗?” 龙二笑道:“你放心好了,你和海如房间里的监视器,只有在我的办公室和卧室里才能接收,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我的办公室和卧室。” 必继聪微微一笑,语带双关地道:“那我就放心了。” 龙二道:“你尽避放心,我们的密不会被人发现的。” 必继聪心想:“原来方海如的母亲真的和这胖子有不单纯的关系,真是人不可。翰相。看来,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 这时候,龙二已经张开大手搂住必继聪的肩膀,猪一样的嘴唇也向关继聪胸前靠来。过了没多久,只听见龙二“咦”的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关继聪已经运起大劈掌,结结实实地砍中了龙二的后脑。 龙二闷哼一声,头骨全碎,立刻像一滩软泥一样地倒了下去。关继聪毫不迟疑地奔进卧室,拿起装着暗器的皮带,围在腰上,用套装的上衣遮住,然后走出客厅,打开房门,笑着对门口的两名护卫说道:“副堡主叫你们进来。” 两名护卫不疑有诈,乖乖地跟着关继聪走进客厅,当他们看见横在地上的龙二,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关继聪已经一掌一个,又送他们上了西天。 必继聪将龙二及护卫等三个人的体拖到衣柜里放好,然后从容不迫地走到隔壁,去按方海如的门铃。 饼了没有多久,方海如就打开了门,身上穿着睡衣。关继聪一进门,立刻对方海如道:“我杀了龙二,行动得加快了。” 方海如瞪大了眼睛:“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有机会杀他?” 必继聪道:“龙二半夜过来骚扰我,我趁他不注意,就一掌劈了他。”关继聪不希望方海如知道她母亲的丑事,因此只说了一半实话。 方海如显得有些气愤,咬牙道:“那只猪,竟敢妄想对我母亲无礼,杀得好。” 必继聪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必须立刻动手,等到他们发现龙二的体,就不好办了。” 方海如问道:“你要去杀龙一?” 必继聪点点头。方海如又问道:“听说龙一的武功高深莫测,你有把握打赢他吗?” 必继聪摇头:“不管如何,总得试一试。我是来通知你,叫你赶快离开这里的。” 方海如坚定地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必继聪道:“不,我的行动太危险,你不用跟着我去白白送死。” 方海如道:“我对七绝堡比你清楚,如果有我在,你至少多了三成胜算。再说,假如你死了,我也不愿意一个人活下去。” 必继聪听了方海如的话,心里感到无比的震撼,毕竟一个人如果愿意陪着另外一个人去死,这种情义,绝对已经到了最深刻的地步。 必继聪握着方海如的手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对不起……” 方海如道:“你不用说抱歉,我已经说过了,不管你怎么对我,我总是全心全意的对你。” 必继聪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说道:“谢谢你……”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方海如道:“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们动手吧!” 必继聪打起精神,说道:“好,我们走。” 方海如点点头,走进卧房迅速换了一套便装出来,说道:“我们出去外面的时候,神态要尽量自然一些,大摇大摆的,反而不会惹人怀疑。” 必继聪道:“我明白。你能估计龙一大概的位置吗?” 方海如道:“我只知道,龙一应该是住在这个地下城最深的一层,但是地下城总共有几层,我也不清楚。” 必继聪又问道:“你到过最深的一层,是第几层?” 方海如道:“十七层,龙二的办公室就在那里,他曾经邀请我母亲和我去过。” 必继聪问道:“你还记得路吗?” 方海如点头道:“记得。” 必继聪道:“好!那我们就先到第十七层去。” 说完,两个人就离开房间,一路向电梯走去。 □□□ 七绝堡的地下城,每一层面积都十分庞大,除了正式的主要出入口外,还有十几个较小的出入口,每个出入口附近都有几部电梯串连各楼层。 但是也由于地下城太过宽广,因此守卫没有办法照顾到所有的区域,只有地面的出入口以及电梯附近有较多人员把守,其他地方几乎都可以自由活动,但光是这样,便已经使用了上千名警卫。 地下城里的设施也十分齐全,举凡各类商店、餐厅、电影院、赌场、运动场、游泳池、练功房、办公室、住宅,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每个人各司其职,并且根据级别和工作的不同发给薪水,简直宛如一个小小的城市,或者一个巨大的企业。 必继聪和方海如来到电梯口,守卫班长认识他们是副堡主的贵宾,很殷勤地向两人行过礼,便放他们进了电梯。 必继聪早上来的时候已经注意过,电梯的按钮一共只有十五层,先前和龙二会谈以及餐宴的地方在第七层,现在住的地方在第十层,他看了看方海如,问道:“是不是要先到第十五层,再换搭别的电梯到十七层?” 方海如点点头:“没错。” 于是关继聪按下电梯的按钮,两人便直达地下十五层,等电梯停稳后,相继走出。 两人一路走去,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方海如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通往第十七层的电梯,到达第十七层后,才有守卫询问。 守卫一共有八名,武功似乎都不弱,全部穿着金黄色的服饰,方海如小声道:“这些都是直属总坛的人”那守卫班长显然也认识方心圆和方海如,他道:“请问两位是不是来找副堡主的?” 方海如道:“是啊,龙二叔叔在吗?” 守卫班长道:“副堡主一个多小时前就离开了,没有交代去处。” 方海如显出失望的表情道:“真是太不巧了,我们找他有些事情要谈,可不可以让我们到他的办公室里去等?” 守卫班长面有难色:“对不起,我知道两位是副堡主的贵宾,但是没有副堡主的命令,我们实在不敢擅自作主。两位不如先回房间休息,如果副堡主回来,我立刻向他报告,说两位找他。” 方海如道:“没有办法,也只好这样了。”一面说,一面转头向关继聪眨了眨眼睛。 必继聪明白方海如的意思,她的话才刚说完,关继聪就出手了。 一出手,就有四个人倒下,包括站得最近的守卫班长,四个人的面门上都钉着三、四枚铁弹丸。 其馀四人还来不及反应,关继聪和方海如已经各自施展轻功,跃到了他们面前。关继聪使出大劈掌,一拍一个,立时又有两个人倒了下去。 方海如则是使用一把寒芒森森的短匕首,动作也十分迅速,剩下两名守卫才刚罢拔出兵器,一个向前刺了一半,一个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脸颊上就各自出现了一条惨绿色的血痕,血痕出现的同时,两人便眼球暴凸,瞬间停止了呼吸。 必继聪道:“好厉害的毒匕首。” 方海如道:“这把匕首是用我们多情堡最厉害的毒药的,总共只有两把,另一把在我母亲那里。这种毒药名叫‘美人泪’,只要有一点点侵入人体,不到零点五。弘,心脏就麻了。” 必继聪道:“名字起的不错,这种毒药恐怕和真的美女的眼泪,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方海如幽幽地道:“美女的眼泪碰上铁石心肠的男人,一样也没有用。” 必继聪愣了一下,立刻转变话题道:“我们还是赶快找找,看看有没有龙一藏身地方的资料。” 第十七层的面积,已经比上面小了许多,几乎是龙二的私人用地,除了一间大型办公室和一间豪华的居所以外,就没有其他房间了。 必继聪和方海如将八名守卫的体拖进办公室,塞到几个铁柜里,然后将整个办鲍室仔细搜索了一遍,连办公桌的抽屉和保险柜都设法打开了,却只找到一些七绝堡的管理资料和大量的珠宝现金,完全没有龙一的相关档案。 接着,两人又跑到龙二的居所里面大四搜查。 那是一间非常大的屋子,有一个布置豪华,放满了古董字画的宽敞大厅,还有镑种功能的房间,包括视听室、练功房、三温暖浴室等等,甚至还有一个花房,里。烘种植了许许多多世界各地的奇花异草。 最后,关继聪和方海如来到了龙二的卧室。这间卧室的豪华程度,当然也只能用穷奢极侈来形容,一张床有三公尺见方大小,所有寝具使用的都是真丝材质,原木制的家具全部以白金镶边,上面还缀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 不过,最让关继聪感到惊奇的,却还是卧房的天花板。那整面天花板竟然是一蚌巨大的萤幕,打开开关之后,可以立刻看见无垠的星空,也可以转换频道,看见当地所有的电视台,以及七绝堡任何一个角落的情况。 当关继聪看得正感到有趣的时候,却听见方海如道:“你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机关。” 必继聪回过神来,走近方海如,方海如正好在扭动床头的一尊小型白金维娜斯神像。 只听见“喀啦”一声,床后面的半边墙壁,便顺着一条轨道,缓缓移动开来,出现一间密室。关继聪和方海如户望一眼,立刻闪身进入。 原本两人认为一定会在密室里有什么重大的发现,结果一看之下,不禁气得咬牙切齿,尤其方海如,更是大声咒骂起来。 那间密室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七、八间小小的牢房,每间牢房里竟然都关着一个妙龄女郎,个个身材姣好,面貌美,而且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什么肤色的人都有。 她们看见了关继聪和方海如,脸上各自露出恐惧的神色,显然是长期遭受虐待,已经完全对人生绝望的样子。 方海如脸色发青,骂道:“龙二简直就不是人,是个魔鬼。” 必继聪也实在看不下去,说道:“我去放她们出来。”说着,就要动手。 方海如虽然生气,但是却比关继聪冷静,她道:“慢着,她们是没有办法自己逃出七绝堡的,而且只要她们一离开这里,就会立刻漏我们的行踪,还是等到我们完成任务之后,再来救她们吧!” 必继聪一听,想了一想,便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说道:“你说的对,还是等我们完成任务再说吧。” 方海如走上前去,对那些女孩子说道:“你们不用害怕,龙二已经被我们杀死,不会再来残害你们了,我们现在还有事情要办,等我们回来,就放你们出来,好吗?” 那些女孩子一听,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其中一名哀求道:“求求你,先放我们出去,我们会乖乖待在房子里,不会乱跑的。” 方海如想了一想,对关继聪道:“她说的也对,关在这样的笼子里实在难受,我们还是先放她们出来吧!” 必继聪点点头道:“好吧!你决定就是了。” 于是,方海如和关继聪便回到卧房,从抽屉里找出一些钥匙,逐一试过之后,终于将八名女郎全都放了出来。 一行人回到客厅,方海如又特别交代道:“你们千万不要乱跑,等我们回来,好吗?” 几名女郎围在关继聪和方海如身旁,拼命的点头,脸上都是感激的表情。关继聪对方海如道:“时间不多,我们继续找吧。” 方海如点点头,与关继聪一起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关继聪和方海如却突然觉得手脚上的脉门一紧,四肢完全被人从身后抓住了,然后又被高高举了起来。 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八名既美又可怜的女郎。 方海如急道:“你们干什么?我们救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其中一名女郎道:“哼!你们杀死了我们的主人,我们要为主人报仇。” 方海如道:“主人?难道你们不是被龙二强迫掳来的吗?” 另一名女郎道:“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来伺候主人的,能够伺候主人,是我们莫大的荣耀。” 方海如又道:“可是……可是他把你们像动物一样的关在笼子里,那是一种虐待呀,你们难道分不出好坏吗?” 先前那名女郎又道:“虐待?难道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喜欢被虐待吗?他越虐待我们,我们就越爱他。” 必继聪和方海如终于弄明白了状况,原来自己落到了一群被虐待狂的手中,但是两人身在半空中,脉门又受制,完全使不出力气,只能对望一眼,相视苦笑。 这时候,关继聪终于说话了,他道:“你们赶快把我们放下来,然后自己乖乖走回笼子里去。” 一名女郎道:“凭什么?你也会虐待人吗?” 必继聪笑道:“虐待我倒不会,但是我会这个。” 话还没说完,抓着关继聪的四名女郎便觉得手头一松,然后眼前一个快得像闪电般的人影一晃,四枚毒棘飞出,另外四名抓住方海如的女郎就立刻倒了下去,方海如在半空中一个旋转,便稳稳站到了地上。 必继聪这一下子用上了缩骨神功、独步风云轻功和千手万指暗器功夫,三种功夫一气呵成,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没看清楚。 而方海如落地之后也没闲着,她的怒意未消,反手就“啪啪啪啪”打了那剩下的四名女郎一人一巴掌,那四名女郎一只手放在身后,一只手摸着脸颊,其中一个还说了句:“好爽。”就纷纷倒了下去。 必继聪问道:“你的手上有毒?” 方海如“嗯”了一声。 必继聪道:“她们只是心里有病,你何必下杀手?” 方海如不服道:“你还不是杀了四个?” 必继聪道:“我是为了救你,出手难免重些。” 方海如道:“我也是为了救你,你看!”说着,方海如就走到那四名中毒的女郎身旁,把她们放在身后的手拉出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已经掏出了手枪,正准备发射,还好先被方海如发现了。 □□□ 必继聪和方海如继续在龙二的居所里搜索,但是却没有进一步的发现,关继聪道:“我们一定是漏掉了什么东西。” 方海如闷坐在沙发上,用双手撑着脸颊道:“是啊,我们一定是没注意到什么,赶快想想看。” 必继聪道:“越平常、越普通、越生活化的东西,就越不容易被注意,但是这一类的东西我们都找过了啊。” 方海如喃喃念道:“平常?普通?生活化?” 念了许久,关继聪忽然跳起来道:“我们真是两个大笨蛋,你说,什么东西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是最平常、最普通以及最生活化的东西?” 方海如“啊”了一声,也站起来道:“电脑!” 必继聪道:“对了,就是电脑,龙二的办公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就放了一台,只是我们两个人对那种东西太过司空见惯,所以反而没有注意到。” 方海如道:“那我们还不赶快去?” 说着,两个人就三步并做两步,冲回了龙二的办公室,打开电脑。 谁知道电脑系统一启动,就要输入密码。关继聪叹道:“要密码的,怎么办?” 方海如笑道:“你别忘了,全世界最伟大的解密码专家之一猫爪小姐,就站在你身边,看我的吧!” 必继聪道:“解密码我也懂一些,通常都需要破解用的工具程式,你现在没有任何工具,能解得开吗?” 方海如镇定地道:“根据统计,最多人使用的密码,就是自己或者亲人的生日,其次就是自己或亲人或者宠物的名字及缩写,再其次,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譬如说车子的厂牌型号啦、宝石的种类及特性啦、幸运数字啦、化妆品、手表、服装的相关资料啦等等,只有内行人才会用完全不规则的文数字混合密码。” 必继聪问道:“龙二是内行人吗?” 方海如道:“我看不像。”说着,方海如便开始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夯有多久,果然听见“嘟”的一声响,密码竟然通过了。 必继聪十分高兴,问道:“他用的是什么密码?” 方海如笑道:“全是英文:我爱玛丹娜。就这么简单。” 必继聪也笑了起来,说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鬼。” 顺利进入电脑系统之后,方海如操作了几下,就有了重大的发现。 电脑萤幕上并不多的项目之中,有一个标示着“龙一”的连线,所谓连线,就是可以通过电脑,而和对方互通讯息,甚至说话或看见对方。 必继聪和方海如随意检查了一遍,就发现这台电脑上果然装有通话和视讯设备,也就是说,一旦和龙一连线上了,他就可以立刻看到关继聪和方海如。 必继聪问道:“我们得假装成龙二,想办法骗过龙一,让他告诉我们怎么才能去见他,如果被他发现就不好办了。” 方海如微微一笑:“这个简单。”说着,就将电脑上装着的麦克风通话设备,以及摄影机视讯设备顺手一扯,扔在地上,用脚踩个稀烂。 必继聪愣了一下,问道:“这样做好吗?” 方海如道:“只有这样,他才听不见我们说话,也看不到我们的人,我们才有机会。”说着,就按下了连线的项目,然后等待了大约几十秒,对方的反应才过来,果然是龙一,但是只有文字,没有声音及画面。 龙一道:“是你吗?龙二。你的电脑好像有问题,我试了一下,既看不见你,也听不到你说话,只好用文字传输,你也用文字传给我吧!” 方海如敲击键盘,输入道:“是我,一哥。我有事要见你。” 龙一道:“你不知道我最近很忙吗?是什么事情?” 方海如道:“多情堡说要和我们合作,在美国各地开设化妆品公司,你怎么说?” 龙一道:“多情堡?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了,不用烦我。” 方海如道:“是的,我明白。另外,我还有机密的大事要向你报告,可以去见你吗?” 龙一道:“是什么大事?连我们的专用连线都不能说,一定要见我?” 方海如道:“绝对是超级机密,既然是机密,当然得当面说。” 必继聪和方海如等了一阵子,龙一才有反应,显然是在考虑:“好吧!你来吧!”说完,就中断了连线。 方海如没想到龙一这么快就收了线,敲着桌子叫道:“喂!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怎么去找你呢!” 这句话是用说的,龙一当然听不见,方海如也没有意思要让龙一听见。就在关继聪和方海如正苦恼着要不要再连线问他,以及该怎么问的时候,以龙二的办公桌和椅子为中心,附近三公尺见方的地面,却渐渐沈了下去。 下沈的速度非常平稳,不快也不慢,甚至可以称得上舒适,但是下沈的距离却十分长,一直下降了大约二十公尺,才完全停止。而这个时候,关继聪和方海如的。烘前也出现了一条隧道。 那条隧道阴阴暗暗,几乎看不到尽头,还不时有因为空气流动而发出的“呜呜”声,在现场看来,简直就像到了鬼域一样。 必继聪和方海如对望一眼,手握着手走了进去,两个人越往里走,就越觉得阴气森森,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还好,当他们走过一个转折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必继聪和方海如只见到整条隧道忽然明亮了起来,隧道的两边,还有许多玻璃帷幕,只是那些玻璃帷幕反光性极强,有点像是镜子,虽然实际上还是透明的,但是不大看得清楚里面的东西。 方海如经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使劲将脸贴在玻璃上,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只见方海如的眼睛不停滴溜溜地转动,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她叫道:“你看,原来是动物。” 必继聪听见方海如的叫声,便也凑过去看,看了半天,才道:“真的,是犀牛。”原来里面竟然是一块和动物园养犀牛的地方类似的场地,豢养着四、五头犀牛。 必继聪和方海如继续向前走去,前面还有许多用玻璃帷幕围住的区域,也都养着各式各样的动物,甚至还有一些在外面已经被宣告绝种的动物,简直就像一个真正的大型动物园。 方海如问道:“这个龙一也真奇怪,养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他以前在动物园当过管理员?” 必继聪却道:“不,我的想法不一样。我觉得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养了许多这样的动物,很像一个神话传说。” 方海如道:“你是说,圣经上的那一个?” 必继聪道:“答对了,你不觉得,这种常烘看起来有点像诺亚方舟吗?” 方海如道:“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有些像了,难道龙一想当诺亚?难道世界末日就快来了?” 必继聪道:“只怕这个世界末日不是上帝的意思,而是人的意思。” 说着,关继聪便加快了脚步,拉着方海如继续往前走。又走了没有多久,两人来到另一个转折,然后就看见了一扇宽阔的铁门。 必继聪和方海如在铁门前停了一下,铁门便自动打开了。 “请进!”门里传来一个沈稳的声音,关继聪和方海如稍稍迟疑了两秒钟,便大踏步走了进去。 第十章 龙一 必继聪和方海如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看见门后房间里的状况时,仍然大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十分宽大的房间,约略有三十公尺见方大小,屋顶也很高,将近有十鲍尺。屋子里面,放置着至少三具超级电脑,方海如一看,就知道是美国的最新产品,和用来控制卫星与管理洲际飞弹的系统类似,每一具的价值都在数亿美金以上。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奇形怪状,说不出名称的仪器,都在闪闪发着一种黯淡的扁芒,似乎正在全力运行。 然而最令他们吃惊的,却是房间正中央的地面上,高高架起了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瓶,瓶子里面充满了绿色的透明液体,而在液体里面,竟然浸泡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身体,肌肉健壮,五官也很浚豪,头发十分长,如果直垂下来,大约可以垂到腰部。但是现在,他的头发却漂浮在那种绿色的液体中,就像在水中荡漾的海草一样。 他的头部,则连接着许多不同颜色的电线,而他的眼睛,也是闭着的,身体也。夯有任何动作,就像死了一样,就像一个标本。 必继聪左顾右盼,看不见龙一的踪影,但是却听见了龙一的声音:“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是龙二了,你们所有的举动,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龙一的声音,是从装设在房间四周的扩音器里发出来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却不怎么自然,关继聪和方海如一听,就知道那是用语音合成器制造出来的声音。 必继聪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放我们进来呢?” 龙一道:“因为你的身手不错,我已经好久没有杀过真正的高手了,我打算亲手杀你。而且,我还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女人。” 必继聪这时还是方心圆的打扮,他听龙一这么一说,立刻撕下面具,取下假发,脱掉身上的套装,只剩下一件短背心和运动短裤,但是腰上依然系着那个装满暗器的腰包。 必继聪说道:“我叫关继聪,是来杀你的,不过我要先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值得我杀的人。” 龙一道:“很好,你很有自信,我喜欢杀有自信的人。” 必继聪又问道:“外面那些动物是你养的吗?你养这些动物的目的是什么?是你打算毁灭世界之后,为自己的王国保留下来的物种吗?” 龙一道:“愚蠢的人类都该死。不只是那些动物,包括这座地下城中我精选的臣民都将在世界毁灭后重生。我留下优秀的物种,毁掉低等生物,让地球重新开始,重新进化,这样世界才会更好。” 必继聪又道:“自以为别人都愚蠢的人,才是真正的蠢人,而有些蠢人变成了狂人,就想毁灭其他人,你,就是这种狂人。” 扩音器里传来了僵硬的笑声,龙一道:“伟人的思想,通常不是凡夫俗子能明白的,而且,我伟大的计画就快要实现了,任谁也阻止不了。” 必继聪道:“你就快要死了,你死了以后,你愚蠢的计画就会和你一起被埋葬。” 龙一道:“你错了,就算我的肉体死了,我的精神却依然会活在全世界的每一蚌角落,我的计画,还是会依照既定的程序进行。何况,今天要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必继聪不明白龙一这么说的意思,什么叫做“肉体死了以后,精神却依然会活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计画还是会依照既定的程序进行?” 这个时候,一直在四周观察的方海如却走了过来,对关继聪道:“他说的话有一些道理,我从这里电脑上的资料了解了一些,这几部电脑,和全世界的电脑都有连线,甚至已经控制住了许多国家的核子飞弹基地,其他被控制住的项目,例如通讯、间谍卫星、银行系统,大大小小,简直不计其数。” 龙一道:“嗯,你的程度不错,刚才你在十七层的时候,我听你说过,你叫猫爪,是吗?” 方海如不去理会他,继续道:“最糟糕的是,这个地方虽然是控制的总基地,但是他已经将许多程式像电脑病毒一样的寄居到了全世界其他的电脑之中,今天就算我们杀了他,甚至毁了这个地方,那些电脑病毒到时候还是一样会发作。” 电脑病毒的道理,关继聪自然明白,他问道:“那么,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制止他了吗?” 方海如道:“对不起,至少到现在我还没有想到办法。” 龙一哈哈笑道:“你们不可能有任何办法的,世界已经在我的手中,任何人都不会有办法的。” 必继聪对方海如道:“不管怎么样,我先杀了他再说。” 转头又东张西望,对着扩音器大喊:“龙一,你不要装神弄鬼的,有种的话,就到我面前来决一生死。” 谁知道龙一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早就在你的面前了,如果你想早点死,我就成全你。” 话一说完,关继聪和方海如面前那个装满绿色液体的大玻璃瓶顶端的盖子忽然“呲”的一声打开,连接在那个人形“标本”头部的电线也自动脱落。然后,那个“标本”竟然冲天飞起,缓缓落在关继聪和方海如面前。 必继聪看着从那人身上滴落的绿色液体,面带讶异地说道:“你就是龙一!” 那人道:“没错,我就是龙一。” 必继聪问道:“你……你全身都浸泡在液体中,怎么还能活着?” 龙一笑道:“很简单,那容器里面装有供应氧气的管子,还有供应维持生命必需的养分的管子,这套系统完全是封闭式的,有自己的电力供应,以及大量浓缩的氧气及养分,足够我一个人使用五十年以上,就算外面的世界全毁了,我还是可以继续活下去。” 方海如问道:“那些接在你头部的电线,就是你用来和电脑连络的线路吗?” 龙一面露赞赏的表情:“我说过你的程度不错,说不定,我会因此留下你一条。狐。” 方海如道:“谢了,不过,我可能不会留下你这条命。” 话还没说完,方海如已经动手了。一篷毒砂铺天盖地似的卷向龙一,而方海如已经拉着关继聪的手,迅速飘向门口。 方海如身在半空中,嘴里一面数道:“一、二、三,倒下。” 龙一没有倒下,却哈哈笑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忘了告诉你,那玻璃瓶中的绿色液体,不但可以保护皮肤,使我青春永驻,还可以令我百毒不侵,纵然是你家的‘美人泪’也对我无效,何况只是这小小的‘销魂砂’?” 方海如脸色惨白,知道遇上了真正的行家,但是仍然道:“好!我就让你‘美人泪’的厉害。”说着,抽出匕首,就要上前攻击。 方海如只向前踏了一步,关继聪就拉住她的手臂道:“你留在这里,赶快想破解他的电脑系统的办法,把他交给我。” 方海如看了关继聪一眼,慢慢点头道:“你要小心。” 必继聪道:“我会的。”向前走上几步,来到龙一面前三公尺处。 龙一看着关继聪的眼睛,说道:“你叫做关继聪,你死了以后,我会永远记住的。” 必继聪道:“死掉的狂人,也会被人记住,只不过,是在嘲笑的时候才会被提起。” 龙一并不愤怒,他是一个真正的高手,不会因为对手任何的刺激而造成心情的起伏。因为心情不稳定的人,出手就不稳,在真正高手的对决中,就有可能失败。 龙一看得出来,关继聪也是一个真正的高手,他已经从地下城中无所不在的监视系统中,看见过关继聪杀龙二的“大劈手”,也见过他杀死第十七层守卫的“千手万指”,以及从龙二卧室里那四名女郎手里脱逃的“缩骨神功”和“独步风云”。 所以,龙一对关继聪的武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是关继聪对龙一却一无所知。 必继聪只知道,据说,七绝堡有七项绝技,龙一所会的,就是那不知名的第七项。 必继聪还知道,龙一的轻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那是他从龙一跃出玻璃瓶的时候看出来的。 其他的,关继聪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龙一还没有出手,他在等待机会,因为他了解关继聪的武功,所以他在等最好的出手时机。 必继聪也还没有出手,因为他不了解龙一,他在想对付龙一的所有可能的最好方法。 终于,龙一先动了,因为他看出关继聪心神不定,正是出手最好的机会,而且,先出手往往可以占尽先机。 龙一一动,关继聪也动了,因为他终于想到了对付龙一的办法,至少是他认为可以对付龙一的办法。 龙一的第七项绝技,其实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那只是影子刀、黑白棍、灵魂钩、小人枪、书生笔、流星环等六项绝技合而为一的一种功夫,名字就叫做“六绝掌”。 但是要将六种绝技合成一种功夫,也不是很容易的事,何况练成之后,威力也确实等于六种功夫合起来一样强大。 必继聪只觉得眼前有无数人影晃动,耳边处处都是掌风的声音,他脚底跨着独步风云的轻功东闪西窜,手下使出大劈掌向人影处推了几掌,但是什么都没有劈中。 不出五十招,关继聪身上已经被击中了五、六下,被击中的地方,也立刻红肿了起来。但是关继聪没有去看,甚至没有感到什么疼痛,因为大敌当前,一点也不能分心。 龙一也十分讶异,照理说,以他的功力,普通人只要被他打中一下,立刻就会毕命,就算是武术高手,也很少有人能经得住他三掌以上的。 但是龙一没有想到,关继聪的身上竟然有百馀年的内力,纯粹以挨打的能力而言,已经超过了好几个高手加在一起的实力。再加上独步风云轻功也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往往能够在被击中的同时,卸去一部份对手的力道,因此关继聪受伤并不严重。 一百招过去了,关继聪挨打的次数已经渐渐减少,两百招过去了,关继聪的脚步已经比原来慢了百分之三。而龙一的脚步,却比原来慢了百分之五。这也就是说,龙一的内力不如关继聪。 这个时候,关继聪已经慢慢熟悉了龙一的掌法,加上龙一速度减缓,因此关继聪已经能判断出龙一的位置了。 必继聪手上扣住三十六枚铁弹丸,风声连响,铁弹丸像子弹一样射了出去。 龙一没有惨叫,但是胸口和大腿已经中了五、六枚铁弹丸。龙一的速度更慢了。 必继聪看准方位,手里抓起一把小型手榴弹,忽然间冲到龙一面前,运起大劈掌的内力,将手榴弹推进了龙一口中。关继聪手上继续加力,手榴弹全都送进了龙一的胃里。 必继聪迅速后退,退到方海如站着的门口,只见龙一呆立当场,忽然间“轰”的一声,整个人便从中间被炸成了两截。 方海如看见关继聪赢了,立刻抱着他又叫又跳,这时候,关继聪才感觉到浑身疼痛难当,一跤坐倒在地上。 □□□ 必继聪和方海如在地底的密室里已经待了三天了,七绝堡的门徒也发现了死在方心圆房里的龙二以及侍卫的体,也发现了第十七层八具守卫和八具女郎的体,同时,也发现方心圆和方海如失踪了。 在群龙无首,又无法和龙一堡主取得联络的状况下,各坛之间已经开始明争暗斗,渐渐形成内哄。同时,他们也扣押住了多情堡的十名女侍卫,也正在大肆捉拿刺客。 但是方海如早已经操作电脑,将第十七层龙二办公室通往第十八层地底密室的通道恢复原状,因此谁也想不到他们会躲在这里。 他们几乎是日以继夜地研究,设法破解龙一埋藏在全世界各地电脑中的病毒。由于方海如原本就是一流的网路骇客,因此进展还算顺利,而关继聪原来虽然不懂使用电脑去破坏他人系统的方法,但是电脑方面的知识及能力也不差。于是,在每天耳濡目染的情况之下,也渐渐学会了破解网路病毒的方法。 地底密室里没有食物,但是有一个最先进的生命维持系统,那个系统,就是龙一的大玻璃瓶。那个玻璃瓶既然能够维持龙一的生命,当然也就能够维持关继聪和方海如的生命。他们很快就学会了使用那套生命维持系统的方法,半个月之后,他们更学会了使用玻璃瓶中的电路,来联系电脑网路和七绝堡所有监视及通讯系统的方式。一个月之后,他们更有了重大的发现。 他们发现,龙一的确是一个超级电脑天才,他埋设在全世界各地电脑中的病毒,竟然有数百种之多,而且寄居的形态、操控的方式、发作的伤害程度完全都不一样。 努力了一个月,他们只解除了一种可以瘫痪航空公司导航系统,使空中交通大乱的病毒,以及另一种让银行与信用卡转帐系统紊乱的病毒。 但是剩下的,还有控制不同国家核弹发射的几种不同病毒、影响部队调动指挥系统的病毒、使卫星轨道不规则转换的病毒、销毁医院资料的病毒、影响许多研究所分析结果的病毒、使地铁班次大乱的病毒……等等数百种可以对人类生活产生重大影响的病毒。 这些病毒,都需要时间去一一破解,以他们目前的进度,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才能全部清除……瑚白了这些之后,关继聪和方海如不禁有些沮丧,两个人几乎有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第二天,方海如才对关继聪道:“我打算放弃。” 必继聪道:“放弃?我们没有资格说放弃,如果我们放弃了,这些病毒只要任何一个发作起来,世界上就有某个地区要发生大乱,有些病毒,甚至会引起世界性的动汤。” 方海如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凭我们个人的力量,绝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病毒解除,我打算将我们已知的资料,送到所有感染病毒的相关单位,请他们的电脑专家协助一起解决。” 必继聪想了一想道:“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人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系铃的设备还在,运用这个地方的设备来解决病毒,是最有效的方法。何况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还不算齐全,提供给感染病毒的单位,对他们的帮助也有限,并不一定就能解决问题。” 方海如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继续待在这里?那说不定要七、八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啊。” 必继聪点点头道:“就算要一百年,我也得做下去,但是我也想过,玻璃瓶里的这套系统,只需要一个人操作,没有必要耽误两个人的时间。” 方海如的脸色有些惊慌,说道:“不!你该不会是要……”话还没有说完,关继聪已经伸手在方海如后颈一拍,只用了一成的功力,方海如就昏了过去。 必继聪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自己做出多大的牺牲,都绝不能让那些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所以他必须留下来。而方海如,既然他不能爱她,当然也就没有资格耽误她的青春。 □□□ 当方海如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在车上,由十名多情堡的女门徒护送,正在前往洛杉矶的途中。 原来,关继聪拍昏了方海如之后,便将她送回到第十七层龙二的办公室中,然后自己又回到地底密室,并且将出入口恢复原状。 方海如很快就被七绝堡的人发现,并且准备送进牢房。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各坛坛主却收到了七绝堡主龙一的命令,命令他们将方海如等多情堡的十一个人送出去,并且不准伤害她们一根毫毛,但是,也永远不许方海如再踏进七绝堡一步。 这个命令,是由堡主和各坛主之间直接连线的电脑发出的,也是各坛主一贯接受命令的正常管道。 龙一堡主又回来了,各坛坛主在戒慎恐惧的心情之下,怎么敢不从命?于是,方海如被送走了,七绝堡的内哄也不理自平,渐渐恢复了正常。 几天之后,堡主又有了新的命令,命令将七绝堡所有违法的生意全都结束,改做正规生意,并且精简开销,裁撤不必要的人员,以免改业之后入不敷出。接下来,堡主又宣布停止斗犬活动,将强掳来的江湖人士全都释放。 一连串的新命令,使得七绝堡的势力大为减弱,当然会造成部份人员的不满,但是却有更多的人,因为不用再过刀头舔血、心惊胆战的日子而大感庆幸。因此七绝堡虽然不再像往日那么兴盛,但是却更为团结,形象也在一天天慢慢扭转。 方海如并不死心,曾经尝试过许多方法,想要再回到七绝堡的地底密室,但是都不得其门而入。于是,她终于回到学校,继续学业。 几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关继聪收到了方海如传来的电子邮件,方海如毕竟是猫爪,猫爪毕竟是一流的网路骇客,所以要传送邮件给关继聪并不困难。 “我恨了你好久,但是,我更爱你。因为真正的爱可以包容一切,所以,现在我已经不再恨你了。剩下的,只是永恒而无尽的祝福。我知道你并不爱我,因为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挚爱。所以,我不会再找你,不会再去增加你的困扰。你有你的人生目标,我也有我的生活方式。也许,有一天我会嫁人。也许,我只是浪迹江湖。这些都已经不是重点。但是请记住,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附注:我已经去过你的父母那边,告诉他们你决定留在美国念书。我也为他们装置了电脑,有空的时候,希望你能写信回家,以便让他们安心。此外,你父母的生活,我已经派人照顾,请勿担忧。” 必继聪读完信,虽然身在玻璃瓶中,但他还是微微地笑了。因为他知道,方海如已经变得更成熟了一些,她既然能走出今天的窠臼,时间就会使她淡忘曾经有过的激情。 而他们之间的一切,终究会变成记忆深处一种模糊的悸动,总有一天,她会遇见一个真正的心上人,她爱他,他也爱她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在关继聪心里,他对方海如只有无尽的感激,也会永远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 必继聪每天住在玻璃瓶中,除了管理七绝堡之外,就是努力破解病毒。当然,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写信给小绘。 他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绘,小绘知道之后,先是惊讶和恐惧,经过关继聪一番安抚,才渐渐恢复平静。 后来,两人之间的通信便逐渐恢复正常,关继聪一个人待在这样的密室里,也不再感到寂寞。 而且,小绘现在已经是大学四年级了,她答应关继聪,等她毕业之后,不管是用继续升学还是其他的任何名义,一定会到美国来和他团聚。 必继聪笑得更开心,因为他知道,他们相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