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萌夫养成记》 第一章 小宫女 徐纤云是被水泼醒的。望着上方一脸怒色看着自己的女子，徐纤云有些疑惑。 爆炸！想到之前的一幕徐纤云的眼睛蓦然睁大。这是哪？自己明明在与恐怖分子周旋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这里？那种大规模的连环爆炸下，自己应该断无幸免的，怎么还会活着？ “醒了就别躺在地上装死，姑姑还等着你伺候沐浴呢。”女子说完提着泼水的桶子就走开了。留下徐纤云一人在原地发呆。 抬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却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将抬起的手放到眼前，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她的手怎么变小了？不只是手，整个人都变小了一号。而且身上穿的居然也是古装。 徐纤云仓惶地站起身四下寻找镜子。入目的景色却让她呆住。古色古香的庭院，连环错落的回廊。还有身后的房子。眯了眯眼，身后的房子庄重华丽，说是宫殿更为贴切。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变小了！ “红药，还不快去伺候姑姑沐浴？当心等下又挨罚了。”看着徐纤云呆呆的样子，身边一名女子好心的提醒她。 “红药？”徐纤云傻傻的反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那名女子惊讶的瞅着徐纤云。道：“红药，你不会是跪傻了吧？” 接下来的一刻钟徐纤云总算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穿越了！而且，是穿在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丫头身上。现在她所处的地方是浣衣局，皇宫里专门处罚犯错宫女的地方。而她现在之所以在这里，是在为四皇子送药时，不小心撞到了兰侧妃宫里的主管宫女被送来的。 按理说只是撞到人又是宫女只需说教几句，本不该送来这里的。偏那兰侧妃娘家势力不凡又得圣宠。早年更是诞下一位皇子。便在宫中嚣张惯了，连带的宫中的下人也是少有人敢惹。正主撞到她宫里的人也是无妄之灾。 大概了解了自身现在的情况后，徐纤云认命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向着管事姑姑的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徐纤云按着刚刚那位宫女教的扣门问好。道：“姑姑，奴婢红药伺候您沐浴更衣。”清柔低懦的声音微带稚气，听得徐纤云一阵恶寒。自从进入特种部队之后，自己便没再用过这种软弱的语气说话了。 “进来。”屋内传来一个女声。 推门进屋，房内并无一人。徐纤云走进内室。稍一巡视，便看见屋内立在一侧的屏风后有个人影。 “怎么才来？若是再慢上半刻钟，便多在浣衣局呆上一天吧。”泡在浴桶里的女子略带责怪。 “回姑姑，奴婢不小心打湿了衣裳，怕污了姑姑的眼，回去换了身衣裳才来迟的，请姑姑恕罪。”徐纤云牢记宫女的话。谦卑，低眉顺眼才能让管事姑姑满意。 “这次便算了，下不为例。”管事姑姑递过一条帕子。道：“擦背。” 擦背！接过递过来的帕子，徐纤云差点一把呼过去。忍住！这是皇宫。 为了压制自己的怒气，徐纤云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不愧是皇宫，这宫里的一个管事宫女用的帕子，入手丝滑，颜色鲜亮却并不刺眼。看起来便是上品，奢侈！ 将手中的帕子浸入浴桶中，开始为管事擦背。擦背就擦背吧。既来之，则安之。 似乎，她想象的太美好了。 望着手里这一堆精致繁复的衣饰，徐纤云傻眼了。谁来告诉她，手里这一堆都是什么跟什么？这一堆条条片片的到底要怎么穿？ 顶着管事凌厉的目光，徐纤云硬着头皮，将唯一认识的肚兜拿出来为管事穿上。当为肚兜系好绑带后，徐纤云再挑出一件，看起来是内衫的衣服为管事套上。 “啪——” 一个巴掌落在徐纤云脸上。道：“你是故意羞辱我么？”不着内衫直着外袍，是烟花女子才会做的事。 “姑姑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徐纤云捂住被打的脸颊，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怒色。这一巴掌她记下了。 “不懂规矩的贱婢，这几日的教导，还没教会你如何当个下人么？”管事从衣服里挑出一件衣服披上，走出内室。道：“春华！” 很快外间便走进一位宫女。道：“姑姑有何吩咐。” 管事指向内室：“将那贱婢带下去好生管教，免得到了四皇子那里，怪我们没有调教好。” “是。”宫女应着。将还在内室低着头抑制怒气的徐纤云拉向门外。待离了管事有些距离了，才小声安慰道：“红药妹妹看开点，姑姑也是为了我们好。这次若是冲撞的是哪位娘娘便是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嗯，我知道了。多谢姐姐提点。”徐纤云抬头冲着对方甜甜一笑。道：“红药以后会小心的。” 许是怜惜徐纤云现在的年幼，宫女将徐纤云领到一座房前，再次提醒道：“待会儿嬷嬷教你什么认真学习便是，在宫中这些还是用得的到的”。说完便领着徐纤云进去。 “秦嬷嬷，姑姑让我带她来领罚。”宫女将管事的话复述一遍。 “嗯，将人留下退下吧。” “是。”宫女随即退下。 “把头抬起来。”嬷嬷吩咐。 “是。”徐纤云抬起头面向嬷嬷。 “这才出去几个时辰就又进来了？”看见徐纤云那张熟悉的脸，嬷嬷打趣道：“去吧，到院子里跪满三个时辰不准用膳。时辰到了，再来学习怎样伺候主子。” 三个时辰！？这样一副娇弱的身子，跪满三个时辰还不去掉半条命！根据之前的小宫女所说，这具身子的正主在这之前，已经在浣衣局呆了七八日之久。 四个时辰后，徐纤云麻木了。从罚跪回来开始，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徐纤云都在重复穿衣脱衣的动作。从开始的笨拙不堪，到现在的熟能生巧。倒是将古代衣服的穿法学了个七七八八。 嬷嬷还真是敬业，管事姑姑只说要她学习伺候人穿衣。嬷嬷却硬是将各式衣服都差不多备齐了。无语的看着桌上摆放的一大堆衣服，连四分之一都还没有穿完。徐纤云无比同情被抓来当她模特的宫女，这一个晚上穿穿脱脱的，真是难为她还能保持一脸平静。 在错过晚饭和早饭后，徐纤云终于将那堆衣服试完。被允许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就着日头，徐纤云边揉着酸痛的手臂边走向自己的寝房。这是专为范错宫女准备的单间，除了一张通铺再无他物。忍着饥饿，徐纤云扑到床上。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屋外的日头已升到正中。当徐纤云问清楚用膳的地方赶过去时，已错过了午膳时间。面对大厨一脸公事公办的冷漠拒绝，徐纤云只得继续挨饿。等她走回寝房时，休息时候已过。只得继续做事。 默默的拧着手中的衣物，徐纤云数着晚膳的时辰。忍耐，是她的特长。在做任务时，一两天不眠不休等待猎物是正常的。想到以前的生活，徐纤云不由叹息。特种队的生活是辛苦，可却是她喜欢的。作为一个军人世家的孩子，骨子里都是热血的。那种充实刺激的生活不再有了吧？父母现在，也收到自己牺牲的噩耗了吧？ 想到父母，徐纤云心里便是一阵疼痛。晚来得女的双亲，本是不舍这个女儿进入部队吃苦的。偏偏这个女儿性子倔，不但要进部队。进的还是最累的特种部队。 刚开始，二老还抱着特种部队训练辛苦，女儿受不了会自己退出的想法。可后来失望了，女儿非但没有退出。还在实战演练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现在沦落到任人欺凌。怕是又会心疼了。 摇了摇头，徐纤云压下心底的酸楚。当前重要的是以后该如何生存。她可不想当一辈子的宫女。 第二章 初见 十二天后，徐纤云终于离开了浣衣局来到华阳宫。 徐纤云想起了之前打探来的消息。四皇子的生母陆淑仪，本是当朝三品左英武大将陆将军之独女。十几年前刚进宫时颇得圣宠，第二年便诞下四皇子。可惜帝王总薄情，在陆淑仪诞下四皇子没多久便另宠新欢。 陆淑仪幼年丧母，父亲又常年驻守边关，只由奶娘照顾。从无人教导她后宅之事。被冷落也不敢争宠就渐渐被忽视了。直到五年前陆将军去世。这位陆淑仪失了唯一的亲人与依靠后，就彻底被无视了。要不是忠烈之后，估计这淑仪的嫔位也要丢了。有着那样一个性格懦弱的母亲，四皇子的处境可想而知。大半随了母亲怯懦的性子，令帝王对这皇子也失了兴致。 徐纤云是晚膳后过来的。离天黑还有段时间。 来到偏厅，找到大宫女翡翠知会一声便回房休息。华阳宫一共五名宫女和两名小太监。除徐纤云外还有一名叫红芙的宫女，跟她一起负责四皇子的起居。 四皇子年方十岁，正好是刚有自己行宫的年龄。祁国传统，年满十岁的皇子就要搬出母妃的行宫，另住他处。比现在的徐纤云还要小上两岁。因为性情内向柔弱又不受宠，下人们也多是敷衍他。久而久之，这位皇子便越发的内向了。除了用膳和去南书院学习外，就只待在书房和寝室中。 徐纤云今日回来的晚了。所以并没有见到这个传说中几乎被遗弃的皇子。沐浴过后，倒在属于自己房间的床上。徐纤云才真正有了来到这个世界的认知。以后，她便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第二日，卯时未到徐纤云准时醒来。今日开始不用在浣衣局做事了，徐纤云也恢复了往日作息。虽然已来到另一个世界，徐纤云还是改不了长久训练留下的习惯。五点出操训练，已刻入骨髓。起床、穿衣、漱洗、叠被、出门。整套下来刚好十五分钟。满意的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嗯，空气真好!在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已经很难呼吸到这样清新的空气了。 活动活动手腕，刚准备热身便看到主屋的门打开了。随后走出一个身着蓝衫的孩童。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这位想必就是四皇子，跟他的贴身小太监善喜了。 略显瘦弱的身形，眉目精致，清秀的脸蛋雌雄莫辨。一双眼眸异常清澈，带着点怯懦。看起来就是个心地单纯的孩子。这样的容貌，生在何地都是惹人喜爱的。可惜，不该生在皇家。 待得孩童走近，徐纤云才想起还未见礼，道：“四皇子，早。”说完自己便是一窘。应该请安的。 四皇子也是一愣，停下脚步有些羞涩，道：“早。” 徐纤云有些尴尬，这道过早安了总不能像现代那样问句“你吃了么”吧？ “四皇子万福，奴婢还有事情未做，就先告退了。”不知道说什么的徐纤云准备离开。 “你才从浣衣局回来，今日便休息吧。”皇子的稚嫩的声音带着关心。 “谢四皇子。”徐纤云行了个礼。道：“奴婢告退。”然后利落的转身，进屋，关门。动作酣畅流利。 面对关闭的房门，四皇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四皇子，上课时辰快到了。”小太监善喜催促。 “嗯，走吧。” 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徐纤云长呼一口气。对着这样一个稚嫩孩童卑躬屈膝她还是有些抵触的。想到以后就要伺候这么一个孩子，对他言听计从就发心里怵。 静待片刻。在稳定了情绪之后，徐纤云便开始了今日的早炼。鉴于现在的身体还在发育中，不适合做高强度的训练。徐纤云只是绕着几栋下人的屋子跑步。 用过早膳，徐纤云躺回床上闭目沉思。就目前知道的消息来看。她所处的这个时空，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她所知道的历史跟这里完全不同。她现在所处的国家是祁国。祁国东临宁国，南靠大海。西北两处是几个小国。国富民强少有战争。除了这些，再没啥有用的消息了。 徐纤云懊恼，消息这么少。完全不了解这个国家的国情。皇宫她是不会久呆的。出去以后要如何谋生？根据现有的消息让她无法是从。 看着面前一脸殷切的四皇子，徐纤云有些沮丧。虽然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也会利用到某些人。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利用这样一个孩子。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了。徐纤云尝试各种方式混出宫，都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徐纤云只得把主意打到四皇子身上。 听说四皇子的母妃陆淑仪，每年十月中旬都会出宫祭拜陆将军。有时也会带上四皇子。这是目前徐纤云知道的，唯一有出宫机会的消息。 “红药保证，只要四皇子散课回来便能看到。”徐纤云将身子弯下诱哄着。 “那一言为定。”四皇子稚嫩的脸上有些腼腆。 “一言为定！”徐纤云点头。 得到保证之后四皇子满意的走了。 早练过后，徐纤云回到屋子。拿出一堆材料和一把小刀，随便找到一棵树坐下，就开始了今天的工作。手里的木头是一把枪的形状。木质的枪身，将中间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发射装置。 将弩箭制作的方法，用在这小小的枪身里。着实费了她一些精力。本是在怀念那个世界时做出来的纪念品。却在制作的时候，被四皇子看到。小孩子的天性，让四皇子对这个从未见过的东西感到十分好奇，却又不好意思直接发问。只是甚少出门的四皇子，那几日变得很爱晒太阳。看得徐纤云好笑之余，也起了别样的心思。这正是接近四皇子的好机会。 弩枪在昨天就基本完成。今天只要将最后几个零件装上，便完成了。 徐纤云将弩枪最后几个零件组装完毕。找棵大树想试下威力。 “嘭。”随着一声沉闷的入木声。射出的小箭插入树干。 看着没入大树一半的小箭，徐纤云很是满意。 看了看天色，快到午膳时间了。 来到厨房，徐纤云吩咐厨子做了几样四皇子喜爱吃的菜色。待厨子做好，便装到食盒里往南书院走去。 第三章 二皇子 到了南书房，皇子们还没下课。徐纤云就跟其他宫里送饭来的下人们，一起站南书房外等候。没过多久就传来太傅宣布下课的声音。 待到四皇子走近，徐纤云将食盒递给他。道：“奴婢看厨房今日做的菜色有几样是皇子喜爱吃的，就自作主张给您送来了。” 说完故意压低声音凑到四皇子耳边，接着道：“弩枪已经做好，四皇子一回宫就能看到了。”然后满意的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本宫便等到散课之时，检验你所说的是否属实。”四皇子忍住兴奋，命善喜接过食盒。表情有些矜持。 “奴婢保证，一定不会让四皇子失望的。”徐纤云有些好笑。看着周围的皇子们，皇家的孩子怎么都这毛病，明明都是孩子，却装作大人的样子。 下午，未时刚过。四皇子便出现在华阳宫。比平时快上一刻钟有余。找到在正在大厅擦拭花瓶的徐纤云，就急着要看弩枪。 徐纤云也不耽误，放下手边的工作就回房拿弩枪。无视大宫女愤怒的目光。 从枕头底下抽出做好的弩枪。徐纤云不舍的拿在手中摩挲几下。这才走出屋子。 屋外，四皇子已经等在门口。徐纤云将弩枪递给四皇子，指着扳机的位置说：“对准目标扣下这个开关，就可以将里面的小箭发射出去。” 四皇子点点头，好奇的在弩枪身上摩挲。之前只是站在旁边偷偷的观看，这是他第一次摸到实体。难免有些兴奋。按照徐纤云所说，四皇子将弩枪举起，对准十米之外的一颗树按下扳机。 “嘭。” 一根三寸左右的小箭钉在树上。跟之前徐纤云实验的一样。小箭的一半已没入树身。 四皇子震惊的看着露在树外的半截箭身有些傻眼。似是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居然也能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这真是我射出来的么？” “是的，四皇子。喜欢么？” 四皇子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树前将手按在那半截箭上。有些哽咽：“若是外公当时也有一个这样的武器，或许就不会遇害了。” 已故陆将军是被下药杀害的，下的是最简单的麻醉散。可怜一代虎将竟被样下三滥的药物所害。以致无力抵抗，竟被一名小兵割喉在自己帐中。 徐纤云一愣，难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弩”么？ 想到便问了出来，道：“四皇子，难道本朝没有弩么？” 看到四皇子似乎有些疑惑，徐纤云换了个方式问道：“奴婢是说，四皇子没有见过这种会发射的武器么？” “没有，只有弓箭。”四皇子似乎还未从悲伤里回过神，语气有些黯然。 看到四皇子的表情，徐纤云说出早准备好的话。道：“那奴婢就将这把弩枪献给四皇子。” 四皇子一呆，有些不确定。 “真的给我么？”连本宫都忘记说了。 “是的，希望四皇子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四皇子满脸的悲伤瞬间消失，换上一脸雀跃。喜爱武器大概真是男人的天性。四皇子看起来这么乖巧的孩子，也抵抗不了它的诱惑。 宝贝的将弩枪纳入怀中，四皇子忽然抬起小脸面对着徐纤云。道：“本宫会让母妃赏赐你的。” 大概他也没发觉自己眼底的卑微吧。徐纤云想。有些心疼，身为一个皇子，连打赏一个下人的钱财都没有。 “奴婢不要打赏。”徐纤云笑：“只要四皇子给奴婢放几天假，让奴婢重新再做一把弩枪就可以了。”她不想这个孩子为难。 “也好。”四皇子点点头：“本宫准了。” 说完似乎想起什么又接着道：“终有一天本宫会自己来赏赐你的。”语气很是认真。 真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徐纤云叹息，自己眼底的那点怜悯怕是伤到这个孩子了。同时心里涌出一股欲望，想要帮助这个孩子！这样一个清澈如玉的孩子，让她的心，疼了。 “把东西交出来，我就让你过去。” 因为散学时间过了很久，还未看到四皇子回来而出来寻找的徐纤云。才走到一半就听到这个声音。 “二皇兄，算了。就放四皇兄过去吧。我不想看了。”一个软软的童音劝着。 “可是我想看了。”之前的声音有些无赖。 听到四皇兄三个字，徐纤云顿时转了个方向。向着声音处走去。 “只是个小玩意儿而已，二皇兄看不上眼的。”四皇子的声音软糯带点倔强。 “既是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怎的四皇弟还这般小家子气?” 走到近前，徐纤云才发现四皇子的衣服有些凌乱。而衣服的一角，正抓在一个一脸坏笑的少年手上。少年的样貌生的极为俊美，一双凤眸熠熠生辉。 南书院去的多了，徐纤云也认出了这少年正是二皇子。旁边一身锦衣的孩童是七皇子。两人同是一母所生。他们的母妃云皇妃是皇帝还是太子时的侧妃。在皇帝登基之后被封为皇妃。 “这东西我已经用过。不适合再送人了。”四皇子记得，之前他宫里的两个小宫女，二皇兄也是说人手不够，借去之后就没回来过了。 “皇兄只是借来看看罢了。又不是不还。”二皇子说完就伸手到四皇子衣襟里面去掏。 四皇子极为喜爱那弩枪，自是不肯轻易被他夺去。弯下身子便逃。二皇子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越是不给他越是想要。眼看有些抓不住人了,便唤来贴身小太监帮忙。 “奴婢红药，见过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给诸位皇子请安。”看到四皇子快被二皇子和贴身太监按住。而自家主子的贴身小太监善喜，却站在一边不敢搭手。徐纤云赶忙走上前见礼。 “你是何人？”二皇子有些不满被打扰。 “无事退下。” “奴婢是华阳宫里伺候的。特来寻四皇子回宫。”徐纤云回答的不卑不亢。 “四皇弟现在没空，你先回去吧。” “二皇兄。”七皇子扯了扯二皇子的衣袖：“就让四皇兄回去吧。” “回二皇子，四皇子体弱。早些受了风寒，现该回宫吃药了。”四皇子体弱是众所周知的。这也是皇帝不喜他的一个原因。 “噢？”二皇子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听你的意思，四皇弟是身子不适？” 第四章 怜惜 这是怀疑么？徐纤云想。 “回二皇子，四皇子年幼无知触犯了二皇子。还望二皇子莫与他计较。”徐纤云也干脆。装病不成就换个说法。据她这段时间观察，这二皇子看起来玩世不恭，颇有些无赖。本性还是不坏的。在诸皇子中，算是好说话的主。 “那好。”二皇子点点头，挑起一边剑眉，道：“只要四皇弟把怀中的东西交出来就行。” 二皇子本就生的极为俊美，这带点轻佻的动作他做出来，竟带了点媚色。 “不用了。”听到二皇子的话，七皇子憨憨摇头。道：“二皇兄，四皇兄很喜欢那东西，我不要了。” 徐纤云看着顶着一张包子脸，却有自己鼻子高的七皇子略带感慨。这孩子是真憨厚啊，又憨又厚的。 “闭嘴。”二皇子斥道。然后转向四皇子道：“四皇弟，我也不欺你。不会白要你的东西。可以拿东西来与你交换。” “不换！”四皇子神色瑟缩，却坚定拒绝。 “四皇弟，不就是个玩物么。本宫拿去年地方上贡的，青花梅纹瓶跟你换还不成么？”祁国太子立贤不立长。二皇子今年十七。按祁国传统皇子十五就可参政，由皇帝分派一些政务让这些皇子处理。以便从中选出有才干的人选立为太子。 “二皇子。”徐纤云打断二皇子还要说的话。道：“二皇子以交换之名拿名贵瓷器赠与四皇子，如此爱护幼弟之情。奴婢实为感动。”徐纤云将交换二字特意加重语气说出。用以提醒二皇子。四皇子所有的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二皇子却用名贵的瓷器来换，未免有些过了。若被有心人拿去编排，不免落个玩物丧志，不务正业之言。徐纤云这时候特意点出不无卖好之意。 “所言极是。”二皇子一点就透。道：“本宫收到贡品之时，就想送一件器物给四皇弟。却一直没有找到适当的时机。今次正好借着交换观赏之由，将东西送出。还望四皇弟不要拒绝皇兄的心意。也解了七皇弟的猎奇之心。” 这二皇子也是个妙人儿。才提点了一句就顺杆子把七皇子也带上了。真个爱护幼弟的好兄长。 “这……”四皇子为难了。本就是一个不善交际的孩童。平日里没少被兄弟们明里暗里的欺负过。今日难得的被兄长关心，这孩子感动了。既不想兄长失望，又极为不舍交出弩枪。急的眼眶都红了。 看着四皇子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徐纤云连忙将话头接过。道：“二皇子，奴婢知道四皇子一定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已经用过。拿一个用过的旧物来跟二皇子交换，有些惭愧罢了。” “对，对，就是这样。”听了徐纤云为自己开脱的话，四皇子连连点头。他之前也这说过，希望二皇兄能就此放弃。他也好不用再两难。 “本宫觉得，七皇弟应该不会介意的。”二皇子狡狤一笑。知道这聪明的小宫女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有办法让他满意。 徐纤云等的就是这句，道：“奴婢斗胆自荐，四皇子怀中之物，乃是奴婢闲暇之时，根据四皇子所画之图试着做出来的。二皇子若是不嫌弃奴婢手拙，做工粗糙。奴婢愿为二皇子重新制作一个。以解七皇子猎奇之心，二皇子爱弟之意。” 果然如此，二皇子满意地眯起眼睛。道：“如此，本宫便替七皇弟谢过这位姑娘了。”说完还眨了下眼，端的风流无双。 徐纤云一阵恶寒，这二皇子不会会错意了吧？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转身看着自家主子震惊的表情，还是决定先稳住四皇子再说。这天上掉下的好机会可别被四皇子给毁了。于是连忙告了声罪。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四皇子往华阳宫去。 到了华阳宫，徐纤云才发现四皇子的表情有些不对，问道：“四皇子可是怪奴婢自作主张，应了二皇子的意？” 四皇子一脸的僵硬，还是倔强的把话问出。道：“你是不是想去二皇兄那？若是想去，本宫明日便派人将你送过去。” 得，不止二皇子会错意了。这四皇子也想差了。徐纤云叹息一声。摸了摸四皇子的头。这孩子还不知道吧，他眼底的悲意，和强硬控制哽咽的声线，已让她的心软成一团了。逐柔声道：“奴婢不想去二皇子那里。奴婢到了这华阳宫，便是四皇子的人了。奴婢就没想过去别的皇子那里做事。” 这是大实话，不说自己对这孩子的怜惜。单就为了生存，徐纤云也不会去别的宫殿。毕竟跟着这样一个纯良的孩子，可比去别的宫殿战战兢兢讨生活要好的多。 “那你为何对二皇兄示好？”四皇子问道，这也是他认为徐纤云想去二皇子那里的原因。 听了四皇子的话，徐纤云笑了。这孩子挺聪慧的。能看出来她讨好二皇子。只是没看出来，她是为了他，才去给二皇子卖好的。 “四皇子，还记得奴婢是怎么跟二皇子说，帮他制作弩枪的么？” “记得。”四皇子点头，道:“你说是照着我画的图案做的。” “这就对了。”徐纤云蹲下身子，道:“以后不论谁问你，你都要说是奴婢照着你画的图做的。”看二皇子对弩枪的态度，估计也是有所思虑的。今日过后必会发问。 “为何这样说？明明是你做的。”四皇子不解。 “四皇子可想跟别的皇子一样，受皇上宠爱？” “想！”四皇子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就照奴婢说的去做。”看着四皇子眼里的疑惑，徐纤云只得耐着性子解说，道:“四皇子，你看二皇子跟七皇子在宫里如何？” “二皇兄跟七皇弟都很好。”四皇子回答的很认真。 徐纤云无语，看来之前跟二皇子的对话，这个小呆瓜当真了。罢了，这二皇子不坏。就是多情了点。四皇子真心敬爱他，等她走了之后想必也会照拂一二。 “是，他们很好。那些宫女太监对他们呢？”徐纤云徐徐善诱。 “极为敬畏。”四皇子的声音有着羡慕。这种尊敬是不同于面对自己时的敷衍。他感受得到。 “那你可知，那些宫女太监为何这般敬畏他们？” 四皇子低下了头，闷闷道:“因为父皇不喜欢我。” “不是这样。”徐纤云摇头，道:“那是因为，他们有个受你父皇宠爱的母妃。” 听到这话，四皇子猛的抬起头，眼底熠熠生辉，道:“是这样的吗？” “就是这样。”徐纤云非常肯定的点头。虽然四皇子本身也有很大的问题。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强势的母亲。他才十岁，聪慧敏睿。若是善加引导，将来未必不可成大器。 “可是，父皇不喜欢母妃。”想到这里，四皇子又难过的低下头。 第五章陆淑仪（一） “那就让你父皇，喜欢上你的母妃。”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要怎么做，才能让父皇喜欢母妃呢？”四皇子满心期待。 徐纤云神秘一笑，道:“那就按我说的去做。别人问起你手上的弩枪，就说是你自己绘的图。若是皇上问起，就说是看你母妃绘图学来的。” 想要皇上想起七八年没得过盛宠的陆淑仪。没有点引子怎么行？相信二皇子拿到弩枪后，必会将这从未见过的武器，呈给皇上以阅龙心。想起历史上弩箭在战争中起到的军事作用。是个明君都不会轻易放过。 “可是母妃并不知道啊。” “无妨，奴婢现在就将制作弩枪的草图绘出。四皇子也绘一份，以备有人盘问。” 接下来，徐纤云将弩枪的制作草图绘出。又让四皇子按照图样，以自己的画风再画一张。然后命四皇子将弩枪放在房内不要带出，以免节外生枝。 第二日，徐纤云照例为四皇子送餐。自从将弩枪送给四皇子之后。四皇子对她的感情可谓一日千里。毕竟是个孩子，有人对他好便不自觉的依赖。 来到南书院，离午休时间还有半刻钟。徐纤云提着食盒站在廊下，耐心的等待下课时间。在数了540个数之后。下课铃响了。徐纤云提着食盒向前走了几步，以便让四皇子看到自己。 书房门口陆续有皇子走出。四皇子依然落在后面。不同的是，今日四皇子的身边还有两人。 徐纤云上前见礼，道:“奴婢给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请安。” “免礼。”二皇子上前一步，拉近跟徐纤云的距离，低笑问道:“送我的礼物可做好了？” 徐纤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话问的可真诛心。明明是自己耍赖讨来的，硬说成是送他的礼物。看身边听到二皇子问话的人，投来的暧昧目光。她的名节算是污了。若真是这古代女子，估计刚烈的就直接撞柱，或是羞愤致死了。可惜她不是。 回视二皇子的目光，徐纤云无比真诚，道:“回二皇子的话，四皇子送您的东西有些繁复，还要多过几天才能准备好。” 身边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四皇子要送东西给二皇子。就说怎么今日二皇子对四皇子这么上心，原来是有利可图。就不知是何好物？让二皇子对这一直不受待见的四皇子另眼相看。 “二皇弟，不知四皇弟给你准备了什么好物，让你这么急切？”二皇子往上有一个兄长，两个姐姐。能在南书院叫二皇子皇弟的，就只有大皇子了。大皇子生于太子府，是皇帝第一个儿子。备受宠爱。 二皇子回以一笑:“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大皇兄不会感兴趣的。”跟徐纤云想的一样。二皇子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弩枪。 偷偷松了口气。徐纤云将食盒递给四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善德便退下了。昨日善喜临危不知护主，被四皇子调去值夜了。边上也有人递上二皇子跟七皇子的食盒，分别被各自的贴身太监接过。 待皇子们用完膳，徐纤云取回食盒便回了华阳宫。 对于送给二皇子的弩枪，其实并不用那么多天。之所以要将时间说久，是为了等到初一过后。 宫里的规矩，皇子无事时，每月初一才可见自己母妃一面请安问好，以示孝道。今天已是二十七，再过三天，便可去兰馨阁跟陆淑仪商议对策。 未时两刻，四皇子准时回到华阳宫。招呼徐纤云进到书房，便迫不及待说出今日发生之事。 “红药姐姐，二皇兄今日果然问了我草图之事。我按照你说的回了。”四皇子一双眼睛笑眯眯的。这两日两人越发亲近了，私下里四皇子总要喊声姐姐。徐纤云也欣然接受。 “乖孩子。”徐纤云刮了他一下鼻子，道:“二皇子有没有怀疑？” “应该没有。”四皇子得意的笑道:“二皇兄直夸我聪慧。” 说完又将头低下，道:“就是总是问起你的事。” 徐纤云头痛，这二皇子还真对自己上心了。怎么就让他认为自己对他有意了？ “四皇子放心，奴婢绝不会去二皇子那里的。”徐纤云保证。对着这敏感的小东西需要耐心劝慰。 “嗯。”听了徐纤云的话，四皇子雨过天晴了。拉着徐纤云又要她讲故事。 所谓的故事，就是三国演义。四皇子对里面足智多谋的诸葛亮异常崇拜。常被他的计谋惊得目瞪口呆。各种对战计谋令他如痴如醉。 这也是徐纤云有意为之。让一个孩童去看兵书，未免有些枯燥。而以故事的形态来讲兵法，去掉了阅读文字的枯燥，只剩两军对垒的精彩。效果出奇的好。徐纤云别的无法教导四皇子，兵法却是她擅长的。虽然特种部队都是完成一些特殊任务。但是作为一个现代军人，怎能不学习军事？不知比这个世界先进多少倍的军事知识，完全可以让她傲视当代名将。 至于在她走之前能学多少，就看四皇子的军事天分了。 初一这天，两人前往兰馨阁给陆淑仪请安。一路上，四皇子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想到不久，他就可以不必受其他兄弟的欺负，就满心欢喜。在四皇子刻意加快步伐下，才半个时辰就到了兰馨阁。 步入正厅，徐纤云就见到了对面，我见犹怜的陆淑仪。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陆淑仪。第一次是在两个月前。那时丽贵妃娘娘生辰，皇上设家宴为丽贵妃庆生。各宫嫔妃和皇子皇女都有到场。 第一眼见到陆淑仪，徐纤云就被她的美貌所惊艳。远远望去，楚腰盈盈如弱柳扶风。眉若弦月，一双杏眸波光潋滟。略点脂红的樱唇。身着水芙色金丝软烟罗拽地望仙裙。就那样一袅一娜的走来。直到身边的四皇子喊了声母妃，徐纤云才中震惊中醒来。何谓绝色，她今天算是知道了。 带着对于美人的敬慕，徐纤云如入云台的立在四皇子身后细听两人的对话。听了一会儿，徐纤云就皱眉了。按说这样的美人合该是被人捧在手心万般宠爱的。只是这陆淑仪仪止畏缩。对着四皇子也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美人如斯当自傲。这样处处小家子气，再美的样貌也失了几分颜色。再看看今日的主角丽贵妃。 一袭樱红色散花云锦凤尾裙，外罩凤纹团花罗纱。头梳凌云髻插赤金抹红玫瑰华胜。不时侧过身子与身边的皇上说笑。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光是一个风情就输了一大截。见惯了姹紫嫣红的妍丽，皇上也许会欣赏如兰似梅的恬淡。看看身边低眉顺眼的陆淑仪。这时的陆淑仪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双目含泪欲坠不坠，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徐纤云扯了扯嘴角，她错了，不是如兰似梅。是雨打芭蕉。 第六章 陆淑仪（二） 美人柔弱的样子初看还是很赏心悦目的，这看多了，难免会有烦躁之感。若她是男人每日对着一张苦大仇深的面容。也会敬而远之。 “皓儿给母妃请安。”四皇子的声音将徐纤云拉回现实。四皇子名讳景皓，乳名皓儿。 “奴婢给淑仪娘娘请安。” “免礼。”陆淑仪虚扶四皇子起身，然后命身边的宫女为四皇子上茶。 “母妃且慢，皓儿今日想与母妃在花厅赏景。”这是来之前商量好的。在外面商议，一来可以避嫌，二来，四面通透，不怕被人偷听。 “那便依你。”陆淑仪笑着应了四皇子的请求。常年紧锁的眉也松了开来。 到了花厅，等宫女们备好点心茶水后。四皇子又让陆淑仪命宫女全部退下。 陆淑仪对于四皇子的要求虽有些不解，却也照做了。 等人都支开之后。四皇子再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一把抓起陆淑仪的手，问道：“母妃可想父皇再来兰馨阁看你？” 陆淑仪先是被四皇子的动作吓了一跳，又被四皇子所说的话惊住，道：“皓儿，你，何出此言？” “母妃。”四皇子再问一遍：“母妃只管告诉皓儿，可想父皇来兰馨阁？” 这一次陆淑仪听清了四皇子的话。也红了眼眶，道：“如何不想？只是你父皇怕是今生都不会来了。”说完忙转身取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滴。 “母妃，若皓儿说有办法能让父皇来呢？”四皇子盯着陆淑仪继续发问。 听了这话，陆淑仪停下拭泪的动作。满眼诧异。 这时候，四皇子将徐纤云推到陆淑仪面前献宝般，道：“母妃，红药姐姐有办法让父皇来。让她来与你细说。” 陆淑仪又将诧异的目光投到徐纤云身上，完全忽略了四皇子对徐纤云的称呼。看出了陆淑仪的疑惑，徐纤云也不墨迹。伸手从怀里掏出这几日绘出的草图。其中有弩枪的制作草图，和最简单的弩箭制作方法。不是她小气不肯给出更多，而是好东西不能一次清空，要一点一点的掏出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然后仔细的将这几日的事情，跟自己的想法说与陆淑仪听。 陆淑仪听后有些犹豫不决，毕竟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娘娘，恕奴婢直言。富贵险中求。若是不拼一把，您就甘心自己的后半生都锁在这一方庭院，孤独终老么？”看到陆淑仪似有话要说，徐纤云赶紧接着道：“娘娘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四皇子想想么？以现如今皇上对四皇子的态度，等四皇子成年之后不外乎外放，做个一地之主，无为一生。四皇子极为聪慧，您不问问他的想法么？” 说完偷偷的使了个眼色给四皇子。四皇子立马上前凑到陆淑仪身边，拉起陆淑仪的袖子，道：“母妃，皓儿不想外放，皓儿想像外公那样，做个征战四方的将军。” 陆淑仪低头看着拉住自己袖子撒娇的儿子，眼底满是不舍。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只是她怕事迹败露，反倒弄巧成拙害了四皇子。 看着陆淑仪有些意动的样子，徐纤云再轻飘飘的冒出一句，道：“弩枪已经做好，奴婢准备明日就献给二皇子。到时候二皇子呈给皇上，这皇上过问起来，娘娘若是不应。这欺君之罪算是落实了。” 听到这里，陆淑仪苦笑的点了点头，道：“姑娘都说到此了，本宫再不应承，岂不害了皓儿。” “好。“徐纤云拍手赞道：”陆淑仪不愧将门之后，英明果决不弱门风。” 陆淑仪破涕为笑：“你这丫头，拿我寻开心呢。什么不弱门风，我的情况宫里谁人不知？” “娘娘不必妄自菲薄，奴婢知道，之前是娘娘心善不愿与旁人计较。今次为了四皇子，定会一鸣惊人，万夫莫敌的。”这就是纯粹的拍马屁和俏皮话了。教训了人家一顿总要给颗糖吃。 果然，陆淑仪听了这话很是高兴，拉过徐纤云的手拍了拍，道：“好孩子，承你吉言。若真成了，日后定会好生报答。” “谢娘娘提点。”徐纤云乐悠悠的行礼道谢。只要下次祭奠老将军的时候带上我就行了。 接下来，几人又对此事仔细的商议一遍，以免出错。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间。两人自然又在兰馨阁用了午膳。 按例，一般皇子请安在午膳之前，就会回到自己的行宫。今日已耽误多时，用过午膳陆淑仪便要求四皇子回去。免得落人口实。四皇子转向陆淑仪。 “母妃，儿臣对您宫里的金玉极为喜爱。可否将她借与我几天？” 陆淑仪一愣，不知这是何意，道：“皓儿，这是……” “母妃。”四皇子撒娇道:“您就将金玉借与我几天。过几日就给你送来。我把红药留你这里作为交换还不成吗？” 听到这话陆淑仪明白了。定是徐纤云还有事情交代，所以借四皇子之口留在这里，于是点头应了。 四皇子带着金玉喜滋滋的走了。这厢徐纤云对着陆淑仪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陆淑仪立刻会意的佯作要午休，命徐纤云进内室伺候着。 到了内室徐纤云恭敬的行礼，告罪道：“奴婢自作主张，请娘娘恕罪。” “起来吧。”陆淑仪莞尔笑道：“就知道皓儿这么看重你，怎会突然换人。说吧，可是有什么事要告知本宫？” “回娘娘，奴婢冒昧问一句。娘娘可知，皇上为何不喜来兰馨阁？”问完，徐纤云偷偷的打量陆淑仪的脸色。果然，陆淑仪的眼眶又红了。 “本宫也不知，皇上最后来的几次，都是还未过夜便拂袖而去。” 徐纤云无语凝噎，这陆淑仪还真是单纯。连为何被弃都不知道。之前不愿与他们同谋，估计也有怕再一次被弃之意在里面。 “奴婢以为，娘娘如果不知皇上为何不喜，就算来兰馨阁，怕是来不了几次，就又会弃之一边。”这话有些重，听得陆淑仪忍在眼眶的泪水又泛滥成灾。 “那可如何是好？” 第七章改变 “启禀娘娘，奴婢倒是略知一二。”成功的止住陆淑仪的泪水。徐纤云嘴角抽了抽，陆淑仪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是一影后。 “说来听听。” “奴婢以为，皇上不喜的，恐怕就是娘娘的眼泪了。”徐纤云直视陆淑仪，道：“娘娘若是男子，可愿整日对着一个泪人？” “这……”陆淑仪连抽泣都忘了，愣愣的看着徐纤云，道：“是这样么？怪不得最后几日，皇上总是在我落泪之后拂袖而去。” 这就对了！徐纤云引导陆淑仪回忆，道：“娘娘想想，除了您落泪之时皇上不喜，还有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皇上便不高兴的？” “这……我想不起来了。”陆淑仪摇头道：“皇上在冷落我之前都是那样。” “哪样？”徐纤云不解。 陆淑仪尴尬的低着头，道：“都是来时大好，待得坐了一会，便面色不渝的离开。” “娘娘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想过。”陆淑仪点头：“皇上定是另有所爱，不喜本宫了。” 徐纤云抓狂。没文化真可怕！看来想要陆淑仪自己想到问题所在，是没希望了。 “依你之见，本宫要如何做才不会惹怒皇上？”陆淑仪虚心求教。 徐纤云叹息一声，道：“这便是奴婢留在这里的原因。若是娘娘信得过奴婢，便按奴婢说的去做。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本宫信你！”经过一天的相处，陆淑仪已完全将徐纤云当成自己的军师了。 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但是可以先学会掩藏情绪，再慢慢改变。徐纤云拉着陆淑仪坐到贵妃榻上。慢慢的跟她讲述如何掩盖自己的情绪。男女之间一些调情技巧等等。听得陆淑仪面红耳赤羞涩不已。种种风流由徐纤云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倒惹得陆淑仪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红药。”陆淑仪尴尬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徐纤云一愣。怎么忘了这茬了？ “娘娘，这都是奴婢幼时在一些杂文异志看到的，觉得好玩就记下了。”说完状似难过的看着自己脚尖，道：“娘娘会不会觉得奴婢不守妇道失贞失德？” 单纯的陆淑仪直接相信了，搂过徐纤云满口安慰。为了不让徐纤云觉得自己看不起她，又主动了询问了几处，让她脸红心跳，却不甚明了的地方。徐纤云顺势收回憋出的眼泪，继续为她讲解。 之后的几日，徐纤云开始调教陆淑仪的行为举止。陆淑仪的行容仪止，在入宫之前就已被宫里派出的老嬷嬷调教过了。徐纤云所要做的，是在陆淑仪的容止之上稍加改变。宫里规规矩矩的美人多了，可受宠的却并不是她们。端看那丽贵妃就是一知趣的尤物。由她在皇上还是太子时，一直受宠到现在。就可知丽贵妃段数不低啊。徐纤云感慨。不过她对陆淑仪有信心。 不得不说，某些人天生便是被老天眷顾的。初六这日，徐纤云在觉得陆淑仪已不用自己教导之后，便准备回华阳宫继续下一步。 于是午膳过后，徐纤云跟陆淑仪道过别，便返回了华阳宫。本打算去翡翠那里打过招呼就去做事。却被告知，初一那日四皇子从兰馨阁归来。就跟宫里的几个下人知会过，她以后就升为一等宫女，只负责伺候四皇子的起居，不用做其他杂事。在大宫女满是疑惑的眼神下，徐纤云欣然接受这分调遣。 既然不用做事，徐纤云就跑到四皇子的书房找书看。奴才不能随意进入主子的书房，这条规定对她无用。四皇子早已允许她可以随意进出书房。 不知不觉就到了四皇子散课的时辰。听着书房外，四皇子得知自己回来之后欣喜的声音。徐纤云无比满意。总算不枉费她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 下一刻，书房门被打开。四皇子一脸矜持的进来。徐纤云看出他眼底努力压制的喜意，不由失笑。 “奴婢给四皇子请安。”徐纤云站起身给四皇子请安。 “免礼。”四皇子走上前扶起徐纤云。 “红药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拦不住二皇兄了。” “喔？”徐纤云逗他：“怎么还有我们四皇子做不到的事么？” “红药姐姐取笑我。”四皇子被徐纤云说的脸红了。 “奴婢岂敢？”徐纤云做出一副怕怕的表情。道:“四皇子可不要治奴婢的罪啊。” “噗嗤。”四皇子被徐纤云逗笑。道:“皓儿怎会治姐姐的罪，皓儿最喜欢红药姐姐了。” 许是觉得这话太过露骨，有些不好意思了。四皇子说完就走到书桌旁整理上面的笔筒。 徐纤云倒是一愣，四皇子对她是越发亲切依赖了。看着他稚气的举动心底一阵柔软。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弟弟也很不错。特别是这个弟弟还是皇帝的儿子。瞬间有种高大上的感觉。有木有？ 徐纤云满脸黑线的摇头，甩掉突然冒出的想法。从书桌一角取出早已做好的弩枪递给四皇子。还有几支用来补充的箭头。道:“奴婢已将弩枪做好，四皇子明日便将东西交给二皇子吧。” “嗯。”四皇子接过弩枪拿在手上把玩。心底的羞涩成功被转移。眼神闪烁道:“红药姐姐，不自己将弩枪交给二皇兄么？” 看着竖着耳朵等待自己回答，却又装作不在意的低头把玩弩枪的四皇子。徐纤云道:“不了，这本是二皇子问四皇子讨要的东西。理应四皇子自己交给他。” “嗯。”四皇子非常满意这个答案。故作深沉的道:“明日本宫就将弩枪交给二皇兄。以解七皇弟的猎奇之心。”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好的。”徐纤云憋笑。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可爱了。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问道:“四皇子，那日二皇子是如何发现弩枪的？” 据她所知，四皇子得了弩枪之后都是宝贝的藏在怀里，只在休息时间偷偷把玩儿的。即使被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个小木雕。 但是依那日的情景。二皇子分明是知道了弩枪的用途，好奇之下才会不依不饶。 第八章 温馨 四皇子尴尬的挠挠头，道:“那日回宫的路上，本宫看到廊下有只小雀。四周又没什么人，就忍不住的射了一箭。谁知二皇兄与七皇弟就在另一边的转弯处。之后便起了争执。” “原来如此。”徐纤云点头，这样就清晰了。 “红药姐姐，二皇兄真的会将这个呈给父皇吗？”四皇子忽然问道。 “会。”徐纤云回答的斩钉截铁。二皇子虽然为人轻浮，却没啥坏心机。得了新奇实用的玩意儿献给皇上，既表了孝道，又可拉一把对自己敬爱友加的弟弟。两厢得利的事情，何乐不为？至于二皇子会假报真相，谎称是自己制作的也不可能。既然自己能做出一把弩枪，就能做出第二把，第三把出来。二皇子没必要为个小玩意冒欺君之罪的险。 “那父皇真的会来问我么？”四皇子有些不放心。 “会的。”徐纤云再次肯定。 这样一种体型小巧，杀伤力不错的武器。就算没想到它的军事价值，也会想要一把用来防身。皇上应该会对它感兴趣的。在试验过他的威力后，必会想要观看它的内在构造。 打开弩枪的外壳并不困难。只是，徐纤云在这支送给二皇子的弩枪中做了点手脚。使得弩枪变得不可拆卸。只要一打开弩枪的壳子，里面的弹簧就会蹦出。从而破坏整只弩枪的内在结构。到时，二皇子不知做法，皇上必会传四皇子问话。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红药姐姐。”四皇子拉起徐纤云的手。认真道:“谢谢你。” 徐纤云反握住四皇子的手捏了捏。道:“你都叫奴婢姐姐了，奴婢怎能不尽心帮你？” 四皇子顿时笑弯了一双眼:“不论这次成与不成，等皓儿长大之后，定会报答姐姐的。” “好啊，到时就请四皇子多多关照喽。”徐纤云笑着应下。只将这话当做孩子的一时冲动之语。 很多年后，当徐纤云无力的趴在床上。承受身后某只长大后的小孩的多多照顾之时。对于今天的话无比悔恨。此照顾非彼照顾啊混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徐纤云只觉得眼前的孩子童稚可爱。 次日一早，四皇子便带上装有弩枪的小布包匆匆赶往南书院。惹得徐纤云在后面哄笑不止。直到看不到四皇子的身影，才准备开始晨练。 哗——，一盆水从徐纤云旁边泼过。污水溅到她的身上。 “呀，对不起，对不起。”红芙一脸歉意，道：“红药妹妹，你看姐姐这笨手笨脚的，倒个水还污了你的裙子。要不，你把衣服换下，我给你洗洗。” 徐纤云冷冷盯着。红芙虽然满口道歉，眼底可是掩不住的得意。在看到徐纤云的表情之后一呆，似是被吓到般倒退一步。 看到红芙被自己吓到，徐纤云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甜笑道：“红芙姐姐不必介意，妹妹一会儿运动之后，还是要换衣服的。对了，姐姐还有事要做吧？那我就不耽误姐姐做事了。”说完转身离开，留红芙在原地脸色僵硬。 小小的报复之后，徐纤云心情愉悦的开始了今天的晨练。忽又自嘲一笑。怎的还跟个孩子计较起来了？这红芙也是个可怜的。听说刚入宫的时候，并不是分到华阳宫的。因为年幼莽撞冲撞了某个贵人，挨了板子被丢到当时正缺下人的华阳宫。今日之事红芙虽行事可恶，也不失一份率性。 每个行宫可有两个大宫女的名额，之前华阳宫里只有一个翡翠。过两年行宫里添加下人之后，惯例是会提拔老人上位的。红药又还小，左不了名额会落在红芙头上。而四皇子这突然之举，令一直这样想的红芙不平。这才有了这一出。 徐纤云仔细思索起来，红芙这孩子不算坏。今日之举多半也是一时冲动。若是有个心机的，就不会这般直接给人难堪。有野心是好事。只要这份野心不走歪路子就值得利用。想罢心里已有计较。 下午四皇子散课回来，就直奔书房。身后跟着抱着一只蓝色花瓶的善德。看着不停叮嘱善德小心摆放花瓶的四皇子，徐纤云心里直冒星星。四皇子这样子当真可爱。等将花瓶摆好之后，四皇子便命善德到门外侯着。 当书房里只剩两个人时，四皇子便兴奋地拉着徐纤云的手，叫她一起欣赏这二皇子送来的青花梅纹瓶。这时徐纤云才想起。那日二皇子是说了拿这瓶子交换弩枪的事。看这瓶子的线条流畅，颜色鲜艳。青底梅纹的花色极为精致。用手摸去瓶身入手润滑，再看四皇子那兴奋的样子，应是好物。看来二皇子身价不菲。随意出手都不是凡品。 “红药姐姐，散课时我看到二皇兄似是往御书房去了。看来二皇子真是要把弩枪献给父皇。” 徐纤云看着一脸笑意的四皇子莞尔，道：“那奴婢就先恭喜四皇子了。”说完又道：“四皇子可还记得皇上问起，要如何回答？” “记得。”四皇子重重点头：“红药姐姐放心，皓儿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出错。" “很好。”徐纤云摸摸四皇子的头，想到白日里想到的事便说道：“我日间想到一些事，想与你商量不知可否？” “红药姐姐有何事？但说无妨。” “奴婢就是觉得，现奴婢得四皇子青眼得以享福。这华阳宫里本就人手少。如今奴婢这一抽身。这宫里的活计，就几乎都落在红芙身上了。奴婢就想替红芙也讨个福分。恳请四皇子将红芙提升至二等宫女，不知可好？“说罢盯着四皇子，等待他的答复。 “原来是这事。”四皇子懊恼的低下头，道：“这本应是皓儿的事情，却要姐姐为我劳心。既然姐姐提起了，就依姐姐的做吧。红芙确实受累了。” 看着四皇子略显自责的表情，徐纤云忙安慰道：“四皇子已经做得很好了。现今宫女的调遣本就是奴婢的责任。等过几年四皇子大了，娶了皇子妃后，这些事自会由皇子妃来操持。” “是这样么？”四皇子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待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小太监的扣门声。 第九章 父皇 “何事扣门？”四皇子询问。 “回四皇子，御书房的公公说有皇上口谕传来，让您出去听旨。”善德的声音有些激动。 “知道了，本宫这就过去。”说罢回头跟徐纤云对视一眼。道：“红药姐姐，我这就去了。” “奴婢等你的好消息。” 听完徐纤云的回话，四皇子满心激动的走出书房。迈出书房的门槛，就看到负责御书房的大太监德全候在那里。忙上前听旨。 “四皇子。”大太监德全堆起一个笑容，道：“奴才传皇上口谕。请四皇子前往御书房议事。” “有劳公公了。我们这就过去。”四皇子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谨记徐纤云的教诲。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那就有请四皇子跟奴才走一趟了。”说罢看了四皇子一眼，转过身先行带路。 对于四皇子今日的表现德全有些诧异。当今皇上目前共育有七位公主，十一位皇子。这皇上的第四子，在这宫里可算是个异类。自幼体弱多病不说，性子更是怯懦异常。四皇子随了他母妃生得一副好相貌。初时，皇上对这个漂亮的孩子还很是欢喜。谁知过了几年，这孩子懂事后，越发的随了陆淑仪。每次见了皇上总要哭闹一番。惹得皇上再也提不起性子喜爱。到了后来，便渐渐厌恶上了。 今次，在二皇子进入御书房不久之后。德全便接到皇上要见四皇子的口谕。虽不明了发生了何事，作为皇上的身边人，却也听出皇上语气中并无恼意。如今再看四皇子这份气度。接到皇上要见自己的旨意，丝毫未有慌乱。让人一见就喜。看来这四皇子，八成是要重新入得圣眼了。 到得御书房门口，四皇子等了片刻。在听到宣自己觐见的通传后，便步入御书房。 进得房内，四皇子便对着坐在龙案后的皇上跪拜，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宣德帝命四皇子起身。然后便仔细观察这个自己不太喜爱的皇子。 四皇子听得皇命起身后，又对着站在龙案边的二皇子问安。 片刻后，宣德帝拿起龙案上已变得零碎的弩枪。问道：“听你二皇兄说，这可是你做的？” 四皇子看了一眼弩枪，回道：“回父皇，这把弩枪并不是儿臣所制。” “喔？”皇上讶异的侧首看了眼二皇子，道：“你二皇兄跟朕可不是这么说的？” “父皇。”二皇子道：“这确实不是四皇弟所制。” 皇上不语，静待二皇子下文。 二皇子苦笑道：“父皇恕罪，是儿臣未讲清楚。此物乃四皇弟的婢女所制。那名宫女，乃是照着四皇弟所绘之图，按图所造。因此，此物并不是四皇弟所制。” 宣德帝露出了然的表情，又笑道：“睿儿这毛躁的性子该改改了。看你四皇弟都要比你稳重三分。” 二皇子摸着鼻子道：“儿臣省得了，父皇这是嫌儿臣常来烦您处理国事了。” “你啊。”宣德帝摇头失笑。转向四皇子道：“你二皇兄所言可否属实？” “回父皇，二皇兄所言属实。” “倒是个心思灵活的。”宣德帝淡淡的表扬一句。又问道：“皇儿是如何想到制作此物的？”一句称呼亲疏立现。 “回父皇，儿臣不敢欺瞒。此物并不是儿臣想出的。而是儿臣在母妃的书房看到的，好奇之下临摹所作。”四皇子努力压制自己欲哭的欲望。父皇对二皇兄的慈爱是对他从未有过的。父皇之于他从来只有厌烦和冷漠。想着还在华阳宫等着自己的红药姐姐，眼前这一幕，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他心酸苦楚了。 “竟是这样。”宣德帝点头。 二皇子却不依了，道：“四皇弟，你明明跟我说，是你自己绘出的制作草图。怎的又变成陆淑仪了？” “二皇兄莫恼。”四皇子状似不好意思的抿抿唇，说出早准备好的台词。道：“皇弟以为二皇兄只是拿来玩玩，便没讲那么多。毕竟皇弟也是偷拿母妃的成果偷师来的。” “算你无罪。”听了这话，二皇子将头扭到一边不再计较。心底却有了思量。 “皇儿现下可绘得出此物的制作草图？”宣德帝道。 “回父皇，儿臣可以。”预计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四皇子这几日早已将草图熟记于心。 当即皇上便命人准备笔墨，令四皇子现场绘出图纸。四皇子欣然领命。 半个时辰后，四皇子将绘好的制作图纸恭敬呈上。皇上接过图纸仔细翻看，旁边二皇子也好奇的凑上前观看。 半晌，二皇子转向四皇子问道：“看这图纸上面，弩枪内里结构小巧精致。与外面的壳子并不冲突。缘何我那把打开之后，却四分五裂了？” “竟有这样的事？”四皇子做出诧异的表情，道：“我那把弩枪并无此问题。”说罢又瞅瞅龙案上已不成形的弩枪，嘀咕道：“我还以为是二皇兄摔坏的呢。” 二皇子听了哭笑不得，道：“看来你那婢女给我做了一个残次品呐。” “红药才不会这样。”四皇子状似孩子气的道：“许是二皇兄催的急了，这才出了岔子。” “哦？那还是皇兄的不是了。四皇弟莫怪。”说罢，对着四皇子作了一个揖。倒惹得四皇子一个大红脸。心里却在侥幸。幸亏红药姐姐料事如神。将其中种种都已料中。不然他定要出错不可。 这边，听罢两人的一唱一和后。宣德帝便收起图纸，留待兵部参阅。 “二皇儿此次献物有功，四皇儿献图也有一功。便各赏一宝退下罢。”皇上这便是赶人了。 “儿臣谢过父皇。”四皇子跟二皇子跪下谢恩。四皇子却忽然道：“儿臣有一事想禀报父皇。” 皇上有些疑惑地看着还未起身的四皇子，道：“你有何事禀报？” “回父皇，儿臣所绘弩枪图纸，乃是偷摹母妃所为。儿臣记得，当时母妃的桌上另有一图，所绘之物并弩枪很像。只是并不似这张这般可爱便没记下。儿臣观父皇似对此物似颇为关注，就想禀报父皇，请父皇裁夺。”说罢静等皇上回答。 皇上似是没想到四皇子会有此言，满意的点头道：“倒是有心了，起来罢。” 四皇子却并不起身，只是跪在地上重重的叩首，道：“儿臣斗胆，想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不要赏赐，可否提个要求？” 皇上心情正好也就顺着问道：“皇儿有何请求直说无妨。” “儿臣恳求父皇去见母妃一面。”四皇子又重重的叩了一首，抬起头强忍悲戚道：“母妃她，很想你。” 第十章 献图 看着跪在地上，眼眶含泪却犹做坚强的四皇子，宣德帝有了一瞬的迟疑。 若是今日之前四皇子提出此求，他一定会怒斥驳回。可今日，这平日不甚喜爱的皇子，却给了他一份不大不小的惊喜。先是一款从未见过的武器令他惊奇。之后便是这个皇子的表现了。今日的四皇子进退有据，落落大方令他欣喜。想起之前对他的冷落，便有了一丝愧疚。而现下这孩子跪在地上，用此方式提出请求，令他不自觉的就想应下。想到宫内种种却又游移不定。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其他皇子皇女也都纷纷效仿，岂不乱了规矩？顿时又觉为难起来。 “父皇，儿臣知道母妃书房内的另一张图纸，也是一把武器。儿臣听母妃提起过，若是能够制成当威力不凡。”说完重又叩下。 宣德帝叹息一声，这四皇子怕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为他去兰馨阁立下了台阶，便应下道：“那便随我去你母妃那走上一趟罢。” 说完又转向立在一边的二皇子道：“你便先回去吧。” “儿臣遵命。”二皇子略带深意地看了四皇子一眼便转身离开。 待走到兰馨阁，还未踏入便听见从里传来的琴声。曲调缠绵婉转，如情人絮语丝丝入耳。入得内院就看见一身茜素青色素雪绢云千水裙的陆淑仪，正坐在亭内抚琴。柔顺的长发只简单的在头顶挽了个髻，余下的发丝披散在身后。一阵风吹来，撩起的长裙与发丝纠缠在一起，合着悠悠琴声。一瞬便将宣德帝拉回到十余年前。 刚入宫的陆淑仪温柔体贴且善操琴。宣德帝常爱到兰馨阁听她弹曲，两人很是恩爱了一段时日。直到次年选秀之后，皇上恋上了新入宫的薛贵人。专宠不在，陆淑仪便开始日日愁眉。直到最后日日以泪洗面。令每次想到兰馨阁过夜的皇上扫兴而归，渐渐就没了心思。若不是今日应着四皇子的请求，宣德帝也想不起来入这兰馨阁。 “皇上。”陆淑仪打断宣德帝的回忆。似带着不信，掩嘴惊道。忽又满脸欣喜的迎上前道：“臣妾叩见皇上。” 皓首低垂，几缕发丝顺着轻风抚过脸颊停在唇边。柔弱而又妩媚。宣德帝看着面前的女子，眼底有着惊艳。很难将面前这风情万种的佳人，跟印象中时时带泪的陆淑仪联系在一起。 “皇上。”陆淑仪娇嗔，声音婉转柔媚。似宣德帝只是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回来般情意绵绵。 宣德帝一阵心动，忙伸手将陆淑仪扶起。道：“爱妃快快请起。” 旁边的四皇子看得也是一阵失神。对于他的红药姐姐，他自是信赖有加。但还是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母妃就有了这般变化。浑似换了个灵魂似的。若不是知道这定是红药姐姐所说的调教效果。怕是早命人请来道士开坛做法了。 “不知皇上今次来臣妾这里所为何事？”陆淑仪起身，星眸微转，对着宣德帝似嗔似怨。嘴角却牵起一抹柔柔的笑意。看得宣德帝好不愧疚。逐轻拍陆淑仪的手道：“这些年难为你了。” 陆淑仪忍住心酸道：“只要皇上还记得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听得宣德帝又一阵心疼。柔声道：“朕省得了。” 这句话便是承诺了。朕知你心酸怜你孤苦，日后自会好好待你。陆淑仪一时百转千回，之前魂牵梦萦求之不得的结果，竟这般容易便得到了。 这厢两人含情脉脉你侬我侬，那边四皇子却有些尴尬，不知是进还是该退。 好在宣德帝没有忘记正事。短暂的儿女情长后想起今日来的目的，道：“爱妃，今日朕听闻皇儿说起，曾在你这里看过，一种新式武器的制造图纸。可有此事？” 陆淑仪一阵不解，道：“是何图纸？臣妾不知。” “皇儿。”宣德帝唤四皇子，道：“将你在御书房所说之言跟你母妃复诉一遍。” “儿臣遵旨。”四皇子转向陆淑仪，道：“母妃可曾记得，儿臣曾在你书房找到过一张图纸。上面绘有一把武器的样式。？”说完用手虚划出弩枪的样子。 “啊。”陆淑仪掩口轻叫，道：“却有此事。” 四皇子又道：“那母妃可还记得另有一张图纸。”说着又虚划出弩箭的样子。 “母妃记得。”陆淑仪似是终于想起般道：“难为皓儿还记得这些琐事。” 得到答复，四皇子异常欢喜道：“那母妃可还留着图纸？” “自然还在。”说完又疑惑道：“皓儿怎会提起此事？那不过是几张废纸罢了。”说罢看了眼宣德帝，埋怨道：“还惊动了你父皇。” “母妃。”四皇子很是委屈，道：“那怎么会是废纸？儿臣的婢女就照着儿臣的图纸做出来了。” “此事当真？”陆淑仪问 四皇子点头，“千真万确。” 陆淑仪忽然跪到宣德帝面前，道：“臣妾有罪，请皇上治罪。” 宣德帝没想到陆淑仪有此一出，忙搀扶起陆淑仪。道：“爱妃怎的这般作为，有事但说无妨。” 陆淑仪起身语气颇为自责，道：“臣妾一直以为那几张图纸已经无用，便从未放在心上。今日听皓儿这么一说，方知臣妾的无知，差点令我祁国失了一种极为有用的武器。实在愧疚难忍，臣妾恳请皇上治罪。”说完又跪将下去。 宣德帝忙又扶起陆淑仪，道：“爱妃请起，朕恕你无罪。”待陆淑仪起身，又道：“爱妃不必如此，不知者不罪。皇儿今次献图有功。若是另一图也可成事，实乃我军幸事，当大大嘉奖。” “臣妾愧不敢当。”陆淑仪满脸受之有愧，道：“臣妾这就将图纸取来。” “朕也同去。” 四皇子自也跟去。 到得书房，陆淑仪假装在书柜之内寻找一番，便在一处找出早已备好的图纸，呈给宣德帝。 宣德帝接过仔细观看，对比之前见过的弩枪图纸。半晌，面带喜色抬起头道：“爱妃今次真是有功了，此图当可堪用。” “那臣妾便安心了。”陆淑仪又状似怀念道：“父亲他老人家酒泉之下，当也欣慰了。” 第十一章 留宿 听陆淑仪提起自己的父亲。宣德帝诧异道：“此物还与老将军有关？”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当年父亲遇害前，曾寄书信与臣妾，自语想出了一种强于弓箭的武器。将图纸夹在寄给臣妾的家书中，给臣妾观看赏玩。之后父亲遇害去世，臣妾忙于悲痛也就忘了此事。之后虽偶然想起，却因并未听闻制作此物的消息，就以为图纸无用而淡忘了。如今想来，当是父亲绘出图纸后，还未来得及交代下去便遇害了。”说完垂下一滴清泪，默念一声佛号直道万幸。 听完陆淑仪的解说，宣德帝也是一阵感慨，道：“陆将军实乃国之栋梁。”又是一阵唏嘘感慨。 一番煽情过后已至晚膳时辰。宣德帝与四皇子自又留在兰馨阁用膳。用过膳后天色已黑。四皇子这才回到华阳宫。 兰馨阁内，陆淑仪看着并未离去的宣德帝一阵羞涩。想起徐纤云的话，又迎向宣德帝的目光。主动上前牵起宣德帝的手，款款走向内室。 这厢四皇子回到华阳宫后，便迫不及待的找到正要沐浴的徐纤云。兴奋地拉住徐纤云讲述到御书房之后发生的事。完全无视她尴尬的神情和半褪的衣衫。 “四皇子。”徐纤云语重心长道：“这样冒失地闯进女子闺房恐怕有失德行。若是传扬出去，奴婢失节是小。四皇子清誉有污，便是奴婢的罪过了。” 听了这话，四皇子这才注意到，徐纤云此时衣衫不整的状态。忙满脸通红的奔出房去。 看着四皇子惊慌失措的跑出去，徐纤云摇头失笑。转到屏风后面继续之前的动作。在躺进浴桶的时候才回味过来。为何刚才四皇子闯入之时，她想到的不是自己的闺誉，而是他的声誉？转念又想道，她一新时代独立女性，为何要整天想着闺誉，清誉这类的东西。忽又一拍额头道：“妈蛋的，差点被同化了。”然后开始愤愤地搓洗。心中恨恨想着，出去之后定要找个无人的山头占地为王，做个古代女大王。 沐浴过后。徐纤云也对今天下午的事情发展很感兴趣，就直接去了四皇子的寝室。不出所料，四皇子果然坐在床沿等着自己。看到徐纤云进来，便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经过之前的刺激，徐纤云也不客气。抬步便往内走，然后一屁股坐在四皇子身侧。偏过身子笑看四皇子道：“奴婢过来了，四皇子有何要事要跟奴婢商议，便是敲门也顾不得了？”特意将要事二字咬重，以取笑四皇子的莽撞。 想起之前的事，四皇子好不容易褪下红潮的脸颊，又迅速升温。惹得徐纤云大笑不已。四皇子捂住脸尴尬说道：“红药姐姐快别说了，羞煞人了。” “怎的现在又知道害羞了？”徐纤云继续取笑。惹得四皇子连连告饶。两人嬉闹了好一阵，才说起下午之事。 四皇子满是崇拜的对着徐纤云道：“红药姐姐，你是怎么算到的？竟然连父皇不愿去母妃那里都料中了？” 徐纤云心道，狗血电视看多了也就知道了，面上却很是谦逊道：“奴婢哪是料中了，只是怕出现差错，多做了几种推测而已。”说罢趁机教育四皇子，道：“四皇子以后做事，也要如此般多多思虑，反复推衍。这样做错事的概率就会减小很多。” “嗯，皓儿谨记姐姐教诲。”四皇子很是认真的点头应是。 看着四皇子认真听讲的样子，徐纤云又道：“那四皇子对于今日晚间所做之事，有何反思？” “这……”四皇子挠头，道：“红药姐姐，皓儿知错了。下次皓儿会三思而行的。” “唔。”徐纤云满意地点头。道：“知错能改便是大善。四皇子能将奴婢的话记在心中，奴婢甚感欣慰。” 正午，徐纤云照例提着食盒，站在南书院的廊下等待四皇子下课。还未等来四皇子，另一人却先站到了面前。徐纤云行礼，道：“奴婢给二皇子请安。” 二皇子注视徐纤云片刻，才笑道：“红药妹妹可是在等我？” 这不是废话么？徐纤云心底唾弃。脸上却扬起一抹笑，道：“二皇子折煞奴婢了，奴婢区区一奴才，怎当得妹妹二字？奴婢是四皇子的婢女，自是等着四皇子的。” “无妨。”二皇子眯起凤眼，道：“本宫等你也是一样。” 徐纤云无语了，这二皇子唱的是哪一出？灵光一闪，徐纤云突然跪下，颤声道：“二皇子饶命，奴婢当真不是故意戏弄二皇子的。奴婢记得当时明明反复试验过弩枪的好坏，直到确定完全无误，这才交给四皇子的。请二皇子明察。”说罢抹去眼角憋出的泪滴。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红药，你这是做什么？”刚出书房，便看到徐纤云跪在地上的四皇子，疾步上前拉起红药，转向二皇子，质问道：“二皇兄，可是红药做错了什么？这样对她？” 面对四皇子的质问，二皇子明显愣住，顿了一下才回味过来，四皇弟这是以为自己欺负了他的宫女。要讨个说法了。看着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红药。摸摸鼻子，道：“本宫也想问问，本宫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般悲痛？” 四皇子也是一愣，“二皇兄没为难她么？” “本宫就只说了一句话。” 这边徐纤云看靠山来了，更是撕心裂肺的抱住四皇子的腿求饶，道：“四皇子，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手下却是掐了几下四皇子的大腿内侧。 四皇子立马会意，道：“这粗心的奴才，你可是做了何事冲撞了二皇兄？仔细说来。二皇兄宅心仁厚，自是不会与你计较。”说罢转向二皇子，等他说话。 看着两人的一唱一和，二皇子一阵郁闷，环视四周听见动静在一边看戏的人群，道：“本宫承认，本宫不止说了一句话。”看四皇子似要接话，忙又道：“本宫只是想问四皇弟的婢女，为你准备的是何美味而已。” 第十二章 提拔 “回二皇子，奴婢只是备了几样四皇子平日爱吃的小菜。”听了二皇子的话，徐纤云忙回道。说罢打开食盒让二皇子过目，然后涩然道：“奴婢因为昨日弩枪之事，被四皇子处罚了一顿。之前见到二皇子过来，便以为二皇子也是来问罪奴婢的。如今奴婢晓得了。二皇子宅心仁厚，最是体贴下人。奴婢刚刚失态惊了二皇子，还请二皇子恕罪。” 一番说辞声情并茂，既圆了二皇子的说辞，又将二皇子本要提起的事情一句带过。令二皇子忍不住在心底暗赞一个好字，同时也是一阵憋屈。他明明猜中了事情的开头，却猜错了事情的结尾，只得暂时作罢。道：“起来罢，本宫恕你无罪。”转身自去了膳房用膳。 这边，看到二皇子走后徐纤云暗道一声好险。昨日听四皇子提起二皇子的态度时，徐纤云就有预感瞒不过他。今日见了他的态度便已确认三分。想罢又是一阵心虚，此次蒙过去了。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拿起地上的食盒交给围在一边的善德。徐纤云跟四皇子告了声罪，便蔫蔫地靠在一边。 华阳宫内，徐纤云趴在书房的桌案上，认真地绘制五矢连弩的制作图纸。这种连弩脱胎于元戎弩，即诸葛连弩。元戎弩体积较大且重，无法单兵操作。后经东汉末年的马钧改良之后，成为五矢连弩。五矢连弩体积重量较之元戎弩轻便很多，可以单兵操作。只是所用箭矢必须特制，无法大量生产。但在这冷兵器不甚发达的时代，也不失为一大杀器。 绘完图纸后，徐纤云又仔细的回忆，另一种弓弩的制作方法。 叩叩。书房门被敲响。徐纤云停下动作，将绘出的图纸藏于桌案下。问道：“谁在外面？” “是我，善喜。” 善喜？徐纤云记得这个名字。这是四皇子之前的贴身小太监。收好图纸后，徐纤云走出书房。 刚打开房门，就见到善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徐纤云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善喜却不起，只是抹着眼泪哭道：“求姐姐怜惜，奴才日前因着畏惧二皇子权势，没有护着四皇子。这些日子奴才想清楚了。奴才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就是奴才的天。现如今，就是四皇子叫奴才去死，奴才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奴才知道四皇子极为看重姐姐。故此厚着脸皮，来求姐姐为奴才说句好话。奴才只求能继续伺候四皇子，以期将功赎罪。” 善喜今年已经十五，比现在的徐纤云还要大上三岁，却口唤姐姐。一番说辞情真意切，声泪俱下。若真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定会信了。徐纤云默默思索善喜话里的可靠性有几分。面上却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道：“善喜哥哥快快请起。同为下人，红药自是会在四皇子面前为你说上一二的。只怕我人微言轻，入不了四皇子的耳，就误了哥哥的大事了。” 听得徐纤云应下此事，善喜才从地上起身。破涕为笑，道：“红药姐姐不必自谦，现今华阳宫里，谁不知姐姐成了四皇子眼里的红人儿。只要姐姐的话，四皇子定会放在心上的。” “善喜哥哥言过了。四皇子最是宽厚。知奴婢是真心伺候他，为他着想的自然善德奴婢。待四皇子回来，奴婢为你说上一二。四皇子知你悔改，真心效忠于他。自会重用你的。”这一番便是敲打了。善喜是真心悔改固然最好。若是因着别的缘由。听了这番话，应也有了几分思量。 善喜是个也聪明的，一点就透。忙道：“善喜谢姐姐提点，日后定会忠心四皇子，必不会让姐姐失望的。”然后退下自去忙活。 送走善喜后，徐纤云就想回书房继续绘图。这时前厅传来一阵喧哗。就见红芙小跑着过来，喊徐纤云去接旨。徐纤云心下一阵忐忑，难不成是陆淑仪那边出了岔子？ 到了前厅，听过圣旨后徐纤云才放下心来。原是皇上对四皇子献图之事无比满意，特命人送来赏赐。连徐纤云也因做出弩枪，而受到嘉奖。徐纤云接过赏赐叩首谢恩。 半个时辰后，四皇子姗姗归来。众人又是一通叩首谢恩。 一番忙碌之后，闲下来的两人，又凑到书房中窃窃私语。 徐纤云先是就赏赐之事，谢了四皇子一番，又对四皇子说起了善喜之事。 对于这个临危不知护主的奴才，四皇子自是不甚喜爱。拉着徐纤云的衣角抱怨道：“这瘟奴才，平日里看着挺忠心的。怎知到了要紧关头就退缩了。皓儿不喜欢他。” “奴婢也不甚喜爱。只是这事儿，奴婢还是要跟四皇子说上几句的。”徐纤云道：“四皇子身在上位，就要知人善用。赏罚有度，才能以德服人。” 四皇子疑惑道：“听姐姐的意思，是要皓儿免了善喜的罪么？” “自然不是。”看出四皇子的疑惑，徐纤云接着道：“临危退缩，往小了说是胆小怕事，往大了说便是卖主的行为。自不能轻易饶恕。但四皇子现下人单势薄，正是拢络人心的时候。自要做出一番样子给旁人看。” “皓儿不懂。”四皇子皱起一张小脸，道：“但皓儿会按姐姐说的去做，姐姐自是不会错的。” 徐纤云点头，道：“四皇子还小，等你大些便明白了。那善喜四皇子还是照常任用。他若忠心便罢，若敢再犯便打杀了去。还可震慑他人。” “皓儿懂了，明日便命善喜继续伺候。”说完又是一顿，道：“若是善喜回来，岂不是无人值夜了？善德是个好的。皓儿还算满意，并不想将他调走。” 徐纤云也是一顿发愁。忽又想到如今陆淑仪重获盛宠，四皇子自然水涨船高。之前因为不收重视，内务府对华阳宫不甚上心。人手便一直没有配备齐全。现在倒可以去讨要几个人来。只是这事还要慢慢来才行，免得落个恃宠而骄的罪名。 第十三章 宴前 华阳宫厨房的一处角落里，徐纤云将自己烤好的牛肉串一口吞下，又伸手去抢四皇子手上的羊肉串，惹得四皇子哇哇大叫，道：“红药姐姐你耍赖，明明说好这次烤好的给我吃的。” 未免手中食物被抢走，四皇子将刚烤好的羊肉串送入口中。烫的又是一番哇哇乱叫。看得一旁的徐纤云大笑不止。 今儿个是八月十五，四皇子并不用上课。闲来无事的两人在徐纤云讲了一段三国故事后。谈起了美食。徐纤云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时会在深山里呆上数日。因此练就了一双烤肉的好手艺。便自告奋勇的说要为四皇子做顿美食。四皇子一听是要烤肉，便也一脸兴致的想要参加。在屏退了所有下人后，便有了这一幕。 “四皇子莫恼，奴婢这是在以身试毒。未免有人钻了空子毒害于您。”徐纤云止住笑声，诚恳道。 “明明就是你想吃羊肉。”四皇子拆穿她，自从徐纤云的那份羊肉吃完后就不时偷袭他。 “现在陆淑仪圣宠正浓。说不得就有人行差踏错，起了歪心思。奴婢这也是不得已儿为之啊。” 四皇子幽幽地看着她，道：“这话你已经说了三次了。”然后猛地扑向徐纤云那边一串烤好的菠菜。 被抢了一串的徐纤云一脸悲痛，道：“四皇子，你学坏了。” 四皇子得意一笑，“这叫名师出高徒。” “奴婢愧对皇上啊。”徐纤云仰天长叹，拿起一串豆腐塞到嘴里。 “咳。”四皇子被噎到，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这关父皇何事？” 徐纤云一副你真无知的表情。道：“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奴婢每月靠宫里的俸禄过活，自是要替皇上分忧解劳。” 四皇子咽下嘴里的食物，瞥了一眼徐纤云慢悠悠道：“那姐姐便不要领父皇的俸禄了。” “为何不要？不要俸禄你养我么？” 四皇子重重点头，道：“我养你!” 徐纤云险些喷出一口老血。看着四皇子颇为认真的表情，无语道：“谢四皇子抬爱，奴婢有手有脚，四肢健全，头脑清晰，不需要圈养。” “为何不要？”对于徐纤云的回答四皇子极为不满。 “为何要要？” 四皇子气闷，干脆不理人了。转过身一心吃着烧烤。倒令徐纤云一脸黑线，直叹小孩子不好带。这脸色变得也太快了。 半晌，才听到四皇子那边幽幽传来一句：“红药姐姐是我的，才不是父皇的。” 徐纤云阵亡，小孩子的思维真是奇葩。不过这股霸道劲儿倒是挺可爱的。 想着徐纤云就伸出左手摸上了四皇子的头。右手却绕到四皇子身前，一把抓住里面唯一的一串羊肉。然后跳到一边哈哈笑道：“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哦，四皇子当礼贤下士。奴婢才好感恩戴德报答您。” 食物被抢，四皇子不甘示弱扑上前去夺回。自然又是一番嬉闹。等两个人吃饱喝足之时，已是申时三刻。 因为今天是中秋佳节，晚上会在御花园摆家宴吃酒赏月。两人收拾一番便去御花园赴宴。 待得到了御花园，便看到偌大的御花园中，已经三五成群的来了很多人。凑在一起或是赏花或是闲聊。衣香鬓影好不热闹。四皇子一向独处惯了，也没啥相好的兄弟。便带着徐纤云随意找了一处石凳，坐下赏花。 不多时便看到徐徐而来的陆淑仪。今日的陆淑仪穿着一身桃红色镂金百蝶穿花百合裙。头梳随云髻，簪着一只金累丝云型发簪。脸上挂着柔美的笑容向这边走来。二人又忙起身迎上前请安。 陆淑仪扶起两人口道免礼。之后又拉起徐纤云的手直赞好孩子。惹得四皇子吃醋不已，连呼母妃偏心。听得陆淑仪直摇头，道：“你这孩子，才半个月没见，怎就成了泼猴了？”虽是责备，眼底却满是笑意。知道这定又是徐纤云的功劳。之前的四皇子虽谦恭有礼，却也少了份孩童的天真随性。现在这副样子，才更符合他的年龄。 听了这话，四皇子又是一番撒娇耍赖。引得陆淑仪频频大笑。好不欢乐。 徐纤云知道这母子二人压抑太久，急需发泄一番也就没再打扰。告了一声罪后便自去赏花。 御花园中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这边菊花，茶花，百合。那边万寿菊，秋海棠，仙客来，满目缤纷。和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殿女主，甚是赏心悦目。 徐纤云走到一片蝴蝶兰处，观看那一朵朵如蝶般飞舞的花朵。心底喜爱异常。冷不丁的身旁冲来一人，将她撞得一偏。差点摔进那一片蝴蝶兰中。还未站直身子，脸上便挨了一记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伴着一阵咒骂传入徐纤云耳中：“哪来的贱婢，竟敢挡住本宫的去路。” 徐纤云站定，从耳鸣中回过神来。怒瞪来人。 “哟，还不服气？”来人冷笑，“今儿还真是碰上个有性子的。也不知是哪个宫养出的下人，这般架子？本宫今日就替你的主子好生管教管教，免得哪天便爬到了主子头上。”说罢，命身旁的侍女上前治住徐纤云。 徐纤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转身便逃。那人忙又喊人过来帮忙。徐纤云这段时日虽日日锻炼。身体强壮很多。却也不是几个人的对手，很快便被拿下。 这时徐纤云也从这群宫女太监们口中得知。面前的女子乃是当朝二公主。已于年前下嫁内阁学士的嫡长子张安宜为妻。今日奉旨回宫赴宴。 徐纤云暗道一声晦气。怎就碰到了这个刁女。要知道二公主出嫁前就是宫里有名的狠角色。平日在宫里稍不满意便是打骂下人出气。死在她手中的宫女足有两位数以上。同时心底一阵悔恨，怎就走得这么远了？眼看着四皇子跟陆淑仪在御花园的另一边，并未发现此处。此时真是入了笼中的鸟了。 “贱婢，还想逃跑？给我掌嘴。”二公主一声令下。身边便有一人上前，对着徐纤云的嘴就是一顿猛抽。 不久，徐纤云的嘴便肿胀起来，溢出缕缕鲜血。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徐纤云哪里受过这般屈辱。于是不甘的瞪起双目，想要将二公主的样子牢牢记住。今日辱我，他日必屠。 徐纤云的表情似是取悦了二公主般。道：“停下。” 然后蹲下身子，抬起徐纤云满是血污的脸。笑道：“倒是生了一双美眸。”随即放开徐纤云的脸。掏出一块手帕，将黏在指上的血迹擦掉。幽幽道：“这双眸子本宫很是喜爱，就将它摘了献于本宫吧。” 几名太监听命上前将徐纤云按住。四肢都被人狠狠压在地上。徐纤云绝望地闭上眼睛。自嘲一笑，难道她穿越一个时空，就是为了死在这样一个毒妇手中。 “哟，这是闹的哪一出？二皇姐好大的威风啊。”忽然，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徐纤云惊喜地张开眼睛。果然看见一脸笑意的二皇子。正向这边走来。 “怎的二皇弟还想英雄救美么？”二公主冷笑。两人同是排行老二，自小便互相看不顺眼。现在二皇子跳出来，自是没什么好意。 “救美谈不上。”二皇子一脸悲痛，道：“只是二皇姐许久未曾进宫，这一来便怒气冲冲地拿宫女出气。本宫着实替父皇心寒。” 二公主怒道：“本宫只是管教一个不长眼的下人，二皇弟休要拿父皇压我。” “即是如此，那本宫也只得作罢了。”二皇子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道：“这样父皇问起，本宫也可交差了。”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二皇子这般干脆的离去，二公主忽觉一阵不妥。又想到他提到父皇二字，于是叫住他，道“站住。二皇弟讲话怎的这般没头没尾？此女关父皇何事？” 二皇子停下，嗤笑道：“二皇姐乃大忙人，自是不知父皇日前才赏赐了地上那名宫女，二皇姐以为父皇为何赏她？”抛下此话，二皇子径直离开。 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宫女，二公主一阵惶恐。听二皇弟的意思，父皇应是对此女有意了。只是碍于年纪尚小不宜收入后宫。又看地上的女子虽狼狈异常，面对此番凶险却并不哭闹。就是刚才将要被挖去双目，也并不求饶。此番气度，怎是一般女子所有？心下又信了几分。 无奈错已铸成，万幸二皇子及时提醒，并未铸成大错。且又未册封。便就此松手，装作不知了。当下命人松开徐纤云就此离去。心底又将自家驸马恨上。若不是他今日又抬了一房小妾入门，她又怎会在父皇设宴时还这般怒气冲冲。 “咳。”徐纤云坐起身子。晃了晃还有些晕眩的头。这次多亏了二皇子及时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等到晕眩感散去之后，徐纤云便艰难爬起。先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戴在脸上，将伤处遮住。再仔细地整理身上的衣着。她并不想带着一身的伤，吓到那个孩子。直到确定并无不妥，这才回到四皇子身边。 “红药姐姐。”看到徐纤云回来，四皇子很是高兴。凑到她身边问道：“你猜母妃跟我说了什么？” “奴婢并无未卜先知之能，怎能猜到？”徐纤云笑道。 四皇子看了下四周，发现无人关注这里。这才凑到徐纤云耳边神秘道：“母妃说，父皇要在今日升她为妃。” 这可是件大喜事了。徐纤云忙向陆淑仪道喜，道：“奴婢恭贺娘娘终于苦尽甘来，得偿所愿了。” 陆淑仪笑弯了一双美眸，直道是徐纤云的功劳。这时二人才发现徐纤云面上竟蒙了一方纱巾。 四皇子好奇道：“红药姐姐，你为何将脸遮住？” 徐纤云装作懊恼地道：“奴婢看那秋海棠生得极美，便忍不住去采摘。哪知里面竟藏了只蜜蜂，生生将奴婢的脸蛰出了一个大包。”说罢又伸手摸了下脸，道：“奴婢这下好一阵子，要没脸见人了。” 一番话说得陆淑仪心疼不已，连呼要找太医，却被徐纤云拦下。四皇子也在一边闹着，要徐纤云摘下面巾，让他查看。被她严厉拒绝。只说不愿被人看到自己难看的样子。二人无奈只得作罢，嘱咐徐纤云若是难受便要讲出。徐纤云连连点头。这才将二人稳住。 这时天色将暗，各人自寻了自己的位置坐好。等待宴会开始。 宴席分男女两排。徐纤云跟四皇子坐在左边皇子一排的第四位。二公主就坐在另一边的第二个位置。此时正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注视徐纤云。见到徐纤云望来，又做出一副凶恶状。仿佛在威胁她别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徐纤云一阵嗤笑，如此幼稚。先不论今日之事的对错，单就身份而言。她徐纤云这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被打死，也是白死的。她二公主最多将虐待仆从的恶名再次加深。并无实质损失。 再者，二皇子故意将话说得暧昧，让二公主手下留情。二公主不去想，怎样在皇上面前将此事揭过，却来威胁她一个受害者。不是将事情往大了闹么。 最后，既然她徐纤云活了下来，这仇自然结下了。既已结仇还怕什么威胁么？想到这里，徐纤云对着二公主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现代国际通用手势。 对面的二公主一阵暴怒，将手里的酒杯摔碎。该死的贱婢。之前在御花园中就不应该手下留情。她虽然看不懂徐纤云的手势，却也知道决不会是什么好话。 这边，惹怒了二公主的徐纤云心情大好。伺候起四皇子来更为尽心尽力。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要将今日之仇加倍奉还。 此时，天色完全暗下来。一轮明月挂在正中。一群宫女端着菜肴走来。宴会，开始了。 第十四章 宫宴 这是徐纤云第二次见到宣德帝。这位治国有道的皇上，正坐在上席位置与身旁的太后说着什么。另一侧坐着言笑晏晏的皇后。 此时宴席已开始有一会儿了，御花园内一片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间，身旁有不时穿梭布菜的宫女来来回回。 龙舟镢鱼，酱焖鹌鹑，乌龙吐珠，湖米茭白，水晶梅花包…… 看着面前桌案上的各色美食，徐纤云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身旁的四皇子似是看出了她的渴望，转过身低声询问，“姐姐看上哪样菜色了？皓儿赐予你。” 徐纤云摸了摸自己还自肿胀的脸颊，郁闷道：“谢四皇子垂爱。奴婢近日口疾犯了，不宜多食。” 四皇子有些疑惑道：“日间烧烤时，你还说近日胃口甚好，怎的现在就犯口疾了？” 徐纤云一扯嘴角，道：“四皇子英明，奴婢确实不曾犯口疾。只是近日痣苍犯了。不宜多食。” 听了这话，四皇子闷闷地转过身。悄悄地红了一张小脸。这红药姐姐是越发没口遮了，连这种难以启齿的隐疾也说出。日间跟他抢烧烤时，怎不见这般谦逊？ 忽的一声罗响。一群歌姬甩着水袖施施而来。众人皆看向她们。 乐声响起，只见其中一名莲青色舞衣的女子，被其他歌姬拥在正中。随着乐声甩开长袖徐徐舞动。舞姿轻盈飘逸，身体软如云絮。那围在女子周围的歌姬也如花瓣儿般散开。随着女子的舞蹈，或舞袖迎合，或是极速旋转。如众星捧月如梦似幻。 徐纤云不禁响起了前世听闻的一首诗，喃喃道：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听得从宴会开始，便一直关注这边的二皇子一阵失神。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略回味了一遍，对着徐纤云笑道：“想不到红药姑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才女。” “二皇子过谦了，奴婢不敢自居。此诗乃是奴婢在一本杂文上所见，一时见猎心喜便记下来了。并不是奴婢所作。” “哦？是何杂文？不知红药姑娘可否割爱。让本宫也鉴赏一番。” “二皇子恕罪，因时隔久远。此书早被奴婢丢弃，如今怕是寻不回了。” “是么？”二皇子一笑。不置可否。转过头继续欣赏舞蹈。 此时舞蹈已近尾声。中间的女子一阵急旋后，长袖翻飞蓦然止住。乐声也随之嘎然而止。 登时，满堂喝彩不绝于耳。宣德帝也是龙心大悦，当即便赏赐下去。那名女子却不退下。只是伸手除去面纱。顿时一张美艳的花颜呈现众人眼前。居然是荣侧妃。 只见她对着宣德帝盈盈跪下，道：“臣妾未曾通报便擅做主张，请皇上恕罪。” 宣德帝一阵惊愕，继而笑道：“爱妃能有此心，于佳节献舞一曲，何罪之有。快快起来罢。” “臣妾谢过皇上。”说罢。踱着小步往自己的位置行去。一双秋波却粘在宣德帝身上，面若桃花欲语还休。 徐纤云暗自好笑。这便是老婆多了的好处，怪不得男人皆爱三妻四妾。这样一群如花美眷，为着能让自己多看一眼，而费尽心机百般讨好。光是这份虚荣，就够让人回味无穷了。 因着荣侧妃的珠玉在前。各宫丽人一阵纷纷效仿。一时御花园内精彩纷呈，让人目不暇接。 看了一会儿后，徐纤云便觉无聊。跟四皇子告了声罪，就自去闲逛了。反正今日御花园人来人往，也没人会注意她在做什么。 还未走出多远便被一人拦住。正是看到她离开，便跟过来的二皇子。只见二皇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徐纤云道：“本以为四皇弟如此看重你，定会为你取来好药。看来他还并不知情。总算本宫的这瓶玉脂膏没有白费。” 徐纤云也不推辞，接过药膏感激道：“奴婢谢过二皇子，今日之恩自当铭记。只是还望二皇子莫要声张，奴婢不想四皇子为难。” 听了这话，二皇子定定的看了徐纤云许久。叹息道：“本以为是个伶俐的，怎也恁般傻气。四皇弟就这般好？让你如此忠心。受了委屈都不愿让他知道。” “奴婢是四皇子的人，自是为着四皇子着想。想必二皇子身边的下人也是如此。” 二皇子嗤道：“他们才没你这么傻。”顿了下又道：“不如你来我宫里如何？本宫身边正缺一个如你般可心的人儿。” 徐纤云忙苦笑摇头道：“一仆不侍二主，二皇子且莫拿奴婢寻开心了。” 二皇子状似失望道：“那真是可惜了。”忽又仰天长叹：“怎的好处都让四皇弟得了去？” 又看着徐纤云恨恨道：“别以为本宫不知你利用我之事。看你今日也受了番惊吓，就不与你计较，下次本宫定要好好清算一番。”说罢离去。虽然对这小宫女真起了几分心思，倒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这般被拒却未免有些郁闷。 徐纤云站在原地默默无语。看来这变脸的功夫，不止四皇子一人，此乃遗传啊。 在觉得时辰差不多后，徐纤云回到四皇子身边。 此时的四皇子似有不妥，整个人略显僵硬地坐在那里。徐纤云忙焦急询问。这才知道，就在她离开不久，皇上便下了升陆淑仪为兰妃的圣旨。自然引起一番轰动。要知道陆淑仪几年都未曾入过宣德帝的眼。这一入就引来圣旨加冕。可谓一鸣惊人，羡煞了一群盛装丽人。 作为陆淑仪唯一的儿子，四皇子自然也收到了众人关注的目光。第一次成为众人的焦点，四皇子忐忑异常。这才出了刚才那一幕。 听了四皇子的解释，徐纤云不禁觉得好笑。才想着四皇子有些长进了，却又闹了这么个笑话。又看向周围众人的目光。心下一阵叹息。知道日后必不安生了。只是不知，这样将四皇子跟陆淑仪抬出来，对他们而言到底幸或不幸。 一场宫宴就在徐纤云的担忧之中落下帷幕。 屋内，徐纤云对着镜子仔细地涂抹着药膏。较于前两日的惨不忍睹，徐纤云对于现在勉强能分辨出样貌的脸蛋，颇为满意。 二皇子送的药膏极为有效。涂抹在脸上很是清凉舒服。对此，徐纤云很是感激。这两日里她已经想过很多报答二皇子的方法，都觉不甚满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日后组支特警队送给他，想必二皇子一定会非常满意。 嘭，的一声，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徐纤云诧异地转过身，就见到一脸悲痛站在门口的四皇子。徐纤云心下叹息，还是被发现了。 面上却带着笑，道：“四皇子可是忘记了，上次答应奴婢的话？” 四皇子不答。脸上却挂满泪痕。 徐纤云弯下身子，摸上四皇子的头，道：“已经不碍事了。奴婢皮糙肉厚，不值得四皇子如此对待。倒是此时时辰尚早，四皇子应在南书院读书。怎可擅自离开？” 四皇子摇头抚上徐纤云的面颊，颤声问道：“定是很疼吧。皓儿没用，让姐姐受苦了。” 徐纤云摇头，笑道：“涂过药膏已经不疼了。四皇子回去上课吧。” 似是被徐纤云不在意的态度所刺激，四皇子怒道：“姐姐受了此等委屈为何不告知皓儿？若不是听宫里的奴才提起。姐姐是否便就此瞒下？” “那四皇子要待如何？”徐纤云反问他。 “自是要讨回公道。” “如何讨回？” “我……”四皇子哑然。是啊，如何讨回？二公主乃皇后所出。兰妃如何得宠都不能越过她去。禁泣道：“皓儿没用，不能为姐姐报仇。” 徐纤云却点着他的胸口，笑道：“如何不能报仇？今日之仇大可记下。四皇子勤勉好学德才兼备，日后定可受皇上重用。待到那时，何仇不可报？” 四皇子恍然大悟，道：“多谢姐姐教诲，皓儿自当努力不负姐姐教导。” 徐纤云看四皇子明悟，这才放下心来。道：“四皇子今日贸然回宫，必会授人以柄。此番行为冒失莽撞。可跟奴婢所教截然相反。” “糟了。”四皇子懊恼，道：“这可如何是好？姐姐教训的是。皓儿莽撞了。” “此事也未必没有益处。” “姐姐此话怎讲？” 徐纤云笑道：“四皇子不觉得咱们华阳宫的下人太过稀少吗？此番正好借着由头向内务府讨要几个人来。岂不美事？” 四皇子豁然开朗。转身回去上课。 午时刚过，内务府便派人送来宫女太监各两名。自此，华阳宫下人终于满员。徐纤云很是满意。脸上的伤，似乎也不是那么痛了。 第十五章 出宫 日子便在一片平静中渡过。期间虽有一些麻烦，都被四皇子跟兰妃一一化解。不得不说，这母子二人很有政治天分。几番点拨，便有了自保之力。 前几日兰馨阁派人前来通知，明日便回将军府小住以便祭拜。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了，徐纤云却没想象中的兴奋。 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令她早已将四皇子当作亲弟对待。如今将要离别，自是极为不舍。正自感伤中，四皇子散课归来。才进殿门便换来红芙，命她准备明日出行的衣裳。然后兴奋地拉着徐纤云，讲起将军府的事情。对四皇子来说，相对于偌大的皇宫，将军府才他真正的家。 “皓儿将来，定要当个跟外公一样威风的大将军。”最后，四皇子握着拳头道。 徐纤云失笑，问他：“做个闲散王爷岂不是更好？” “皓儿才不要那样。”四皇子一脸嫌弃。“红药姐姐说过，食君之禄忠君之忧。皓儿怎能当个米虫？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笑傲沙场才不枉来这一遭。” “不错不错。四皇子不愧将门之后。豪情壮志值得称赞。”徐纤云笑着揶揄他，又道：“只是不知我们的大将军，日后上了战场，会不会被吓得哭鼻子？” “才不会。”四皇子恼她不信。道：“红药姐姐等着就是，皓儿日后定会提着敌国将领的人头回来给你看。” 徐纤云笑着应是，心里一片欣慰，很是享受这份温馨。 第二日，两人一早便赶去兰馨阁。在接了兰妃出来之后众人直奔宫外。 马车里，四皇子兴奋地撩开车窗，看向外面的行人。对于整日呆在宫中的他来说。每年祭奠外公的这一次出宫都像一场郊游。徐纤云也不时好奇地探头张望。热闹的街道上人声鼎沸。不时有小贩的叫卖声传入耳中。怪不得四皇子对出宫这么热忱，这才是人呆的地方啊。 将近午时，将军府的大门终于近在眼前。徐纤云悄悄揉了揉被颠得有些酸痛的屁股。心里一阵感慨。才行了几十里的路便这般难受。要是出个远门，岂不是整个身子都要散了架了？相对于徐纤云的不适，四皇子却是相反的精神。马车刚一停住。他便兴奋地跳下马车。直奔大门而去。 管家福伯见到四皇子下车，喜道：“前日就盼着你们来了，今日才到。可把老奴想死了。快，让老奴看看小主子可否长高？” 那边兰妃也在侍女的搀扶下，步下马车。管家又是一阵吉祥话。这才迎着众人进入将军府。 走到内里徐纤云才发现。偌大的将军府冷清异常。并无几个下人。几人来到前厅，正中的桌案上已经摆好酒菜。管家福伯将兰妃跟四皇子迎上座位，便站到一旁伺候。 兰妃忙道：“福伯不必如此，这里都不是外人，坐下一起用膳吧。”又转向徐纤云道：“红药姑娘也一起。” 徐纤云忙推辞不敢，旁边的福伯却乐呵呵地一屁股坐下。看得徐纤云一阵无语。 兰妃笑道：“红药姑娘有所不知。福伯本是我父亲军中的千夫长，因为伤了筋骨不能带兵打仗，便被父亲请来做了管家。本宫自幼便是福伯带大的。福伯就是本宫的长辈，自是可以入座。本宫此番得偿所愿，全靠姑娘一番教诲。姑娘自是本宫的恩人。之前在宫中人多嘴杂，不便坏了规矩。如今到了将军府内，姑娘就全当是回了自己家就行。” 听了兰妃的一番话徐纤云也不再推辞。总不能被个古人给比了下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兰妃便命管家挑了处院子让徐纤云住下。并派了个丫鬟伺候。兰妃这是真把她当恩人供着了。徐纤云一时啼笑皆非。 将带来的包裹放到屋内，徐纤云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四皇子上街。 徐纤云站在街口，深深地吸了口，来自路边各色小吃散发的香味。感动得几乎痛哭流涕。来到这个世界都几个月了，这才第一次逛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逛街绝对是一种酷刑。 “红药姐姐，我们先去哪玩儿？”四皇子也是满脸兴奋。 徐纤云一指不远处的一个摊位，道：“小少爷，奴婢请你吃臭豆腐。”两人早在出宫之前就已商量好，在外面就叫四皇子小少爷。 四皇子顿时苦着一张脸，连呼不要。 徐纤云却并不依他，边将四皇子往臭豆腐摊拉扯，边道：“小少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红药姐姐乱讲，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现在便是了，小少爷别挣扎了。须知君子端方，谦谦如玉。这般形态有失仪容。” “你放开，我便不再挣扎。”四皇子不上当。 “唉。”徐纤云一声轻叹，道：“一直以为小少爷志向远大，心怀天下。想不到竟是心高气短，小小一块豆腐就能让你裹足不前。待到他日战场杀敌。敌人一桶粪水泼来，便可让你退避三舍，弃国家于不顾。如此行为可悲可叹。” 四皇子一阵无语。哪有这样形容的？转眼间竟已被徐纤云拉至摊位前。 嗅着面前传来的阵阵臭味，四皇子异常悔恨。早知道就不问她去哪了。这下害得自己遭殃了。 看着徐纤云强自喂过来的一块臭豆腐，四皇子绝望地闭上眼睛。 等了半天，想象中的臭味却并没有沾到嘴上。 只听旁边徐纤云一阵大笑，道：“小少爷，如此美味的食物，奴婢怎能暴殄天物？” 徐纤云笑得狡狤。将手中的臭豆腐全部吃完后。这才慢悠悠地对着四皇子道：“小少爷可是恼奴婢捉弄与你？” 四皇子闷闷地偏过头，道：“不曾。” “撒谎。”徐纤云拆穿他。“若奴婢真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小少爷这般好恶明显，岂不是很好拿捏？” 四皇子一个激灵，惭愧道：“皓儿多谢姐姐提点。日后定会注意。”又憋了一眼徐纤云。委屈道：“姐姐又不是奸细。” “小少爷怎知我不是奸细？须知万事留三分。看人也当如此。” “反正红药姐姐不是。”说不过她，四皇子干脆耍赖。 徐纤云笑道：“奴婢当然不是。” 说罢，带着四皇子向着另一处卖糖人的摊位走去。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天色将晚的时候，二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将军府。 第二日，两个平日在宫里憋坏的人，又是一早便出门。照例玩到天黑。 这一日，徐纤云并没有直接回房休息，而是转身去了兰妃的的院子。 此时的兰妃，正端坐在正厅内，听着奶娘禀报明日祭奠的事宜。看到徐纤云进来，示意她在一旁坐下等候。半柱香后，兰妃交代好明日事宜，便询问起徐纤云的来意。 徐纤云先是让兰妃屏退下人。接着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布包递给她，道：“恳请娘娘将此物收好，待觉得合适之时交给四皇子。” 兰妃接过。疑惑道：“姑娘何不自己交给皓儿？” 徐纤云一笑“这便是奴婢今夜来此的目的了。” “姑娘有何事？直说无妨。” 徐纤云忽然对着兰妃跪下，道：“奴婢自幼入宫已有多年。如今极为思念亲人，想回家探望一趟，恳请娘娘成全。” 兰妃一阵惊疑，忙扶起徐纤云。道：“姑娘不必如此，本宫应了便是。姑娘待本宫助益良多，如此小事怎能不帮？明日过后你便去吧。内务府那边本宫自会打点。” 徐纤云忙谢道：“多谢娘娘厚爱，奴婢感激不尽。” “傻丫头。”兰妃笑道：“跟本宫还如此客气。只要姑娘日后在皓儿身边多多提点便是。” 徐纤云喃喃应是。却心虚不已。 待徐纤云走后，兰妃一时好奇打开布包才蓦然醒悟。只见不大的布包里，是一沓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打开来看，其中几张是几种武器的制造图纸。另外几张则写了一些关于兵法的运用知识等。看着那一堆东西，兰妃一阵沉默，这哪里是探亲？明明就是不想回来了。 继而又是一叹：“罢了，此等女子又岂甘困在皇宫这座牢笼中？” 第十六章 遇袭 十月十三。这一日是陆将军的忌日。 清晨，兰妃在清点好祭奠要用的东西后，便带着将军府的一干家丁，坐着马车赶往陆将军的墓地。 陆将军的墓地就在京郊的一处小山下。空旷的山脚下，两座坟冢相依而偎。正是陆将军跟他的夫人。陆将军一生戎马，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常伴发妻左右。临终前嘱咐下来，将他葬在夫人身旁以解生平遗憾。此时两人的坟冢旁稀稀落落的围着一堆白色小花。墓前的地上留着一些灰烬。 看来在他们之前，已经就有人来祭奠过老将军了。 “定是齐参将了。”福伯看着那堆灰烬，感慨道：“他也是个有心的。每年都会来此祭奠，不枉老将军栽培一场。” 兰妃点头道：“难为他了，每年都要从边关赶回。” 然后命随从将带来的祭品摆好，之后便跪在地上默念着什么。四皇子也跟着跪下叩拜。旁边的下人开始将带来的冥纸一一点燃。直到所有冥纸烧完。兰妃领着四皇子，对着陆将军的墓碑叩了一首，然后起身回到马车。车队徐徐向着京城内驶去。 期间，徐纤云一直站在旁边默默观看。只等回城之后便向兰妃辞行。 突然，马车外面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便听到福伯一生大喊：“保护娘娘跟四皇子。” 徐纤云心里一突，知道出事了。忙牵起四皇子的手将他护在身后。然后掀开车帘的一角观看外面的情形。因为男女不同车的缘故。出宫之后，四皇子跟兰妃一直是分坐两辆马车的。如徐纤云这种贴身侍女自是例外。 只见福伯正带着将军府的侍卫，跟几十个蒙面人对抗。这些人中大多都是陆将军以前的部下。跟福伯一样都是从战场上退下的老兵。此时也不惧怕，皆奋勇杀敌。 倒是兰妃那辆马车的一个车轮，正陷在一个土坑里。整个马车倾斜到一边。车夫正倒在一旁，生死不知。车内是兰妃止不住的惊叫。 四皇子听到叫声就要冲出，被徐纤云死死压住。“四皇子冷静，外面敌人众多，万不可贸然行事。” “那怎么办？母妃现在很危险。” 徐纤云一阵沉默，看外面的情形。将军府的侍卫支持不了多久便会败亡。等在这里只会坐以待毙。又看了看四周，衡量了一下当前的形势。道：“四皇子可信得过奴婢？” “自是信得过。” “奴婢给你的弩枪，四皇子可带在身上？” “带着呢。”四皇子点头。 徐纤云一笑，道：“那我们便冲出去吧。” 说完掏出怀里的弩枪便推开车门。此时的车夫，早已在蒙面人出现的时候，便抽出藏在车座底下的配刀守在一旁。看到他们出来忙道：“小主子快进去，外面危险。” 徐纤云不理，车里便不危险了么？自拉着四皇子跳下马车。 “啊——”一声惨叫传来。 终于有人战死。徐纤云一惊。紧接着抱住四皇子迅速往前一扑。 嗖—— 一只羽箭钉在他们之前停顿的位置。徐纤云迅速爬起。拉着四皇子就往兰妃的马车冲去。车上的兰妃正在奶娘的搀扶下，步下马车。此时正吓得满脸泪痕。徐纤云冲到近前，伸出另一只手，拉出兰妃就往马车一边猛拽。兰妃被她拉得向前倒去，三人滚做一团。 身后一只羽箭插入地上。兰妃又是一声惊叫。徐纤云被震得皱起眉头，将两人带向马车另一面。按照之前的判断。对方应是只有一个弓箭手。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才发出第二箭。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挡住射来的弓箭。这时他们那辆车的车夫，已经提着大刀跟了过来。 徐纤云也不客气，抢过对方的配刀，便往拴马的缰绳上砍。车夫马上会意，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便去砍另一匹马的缰绳。这辆车用来拉车的马共两匹。此时正好够他们逃生。 聿——，马夫那边的马发出一声悲鸣，被箭射伤。开始胡乱挣动。发现这边的动静，蒙面人中一人立刻打出一个手势。放弃全面包围的形势，从黑衣人中分出几个，向着这边赶来。 徐纤云一扯嘴角。果然没这么简单。手下动作却是加快。终于，缰绳全部砍断。 徐纤云舒了一口气，道：“娘娘快带着四皇子上马离开。” “本宫不会骑马。” 徐纤云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栽倒。身为将军的女儿竟然不会骑马。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刚刚祭拜过的陆将军么？徐纤云欲哭无泪。看向车夫一咬牙，道：“带着娘娘跟四皇子离开。” 车夫露出一抹苦笑，“此乃劣马，只能驮负一人。” 徐纤云顿时一阵绝望。是了，若是好马怎会用来拉车？侍卫的坐骑又几乎全部死绝。杀人先杀马。就算有几匹幸存的，也都不能骑了。 这时，几个蒙面人也杀到近前。马夫一挥大刀奋力抵挡。徐纤云看了下四周，发现并无趁手的物品。一把将自己头上的簪子取下，攥在手中。用力撞向冲来的一人，拼着后背挨上一刀的凶险，将簪子刺进对方喉间。那人吼间发出呃呃的声响。似是没有想到有此一劫。就此向前倒去。徐纤云顺势夺下对方的配刀，向另一边砍去。 身后却传来四皇子一声悲叫：“母妃！” 徐纤云心下一凉。却没有时间去看。只是奋力抵挡。旁边车夫也是身受重伤，浴血顽抗。尽力拖住几个蒙面人。福伯这边也抽出两人赶来相助。开始了以命搏命的打法，败亡在即。 徐纤云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像四皇子那边看去。只见兰妃胸前中了一刀，正无力地躺在地上。四皇子手握弩枪，满脸泪痕的抱着她痛哭。看到徐纤云望过来。兰妃吃力地抬起手，示意她过去。 徐纤云看了看身边。几个蒙面人正被马夫几人挡住。暂时无法过来。当即快步来到兰妃面前。 兰妃看到她过来，艰难地爬起，吃力地道：“本宫命不久矣。只求姑娘能救皓儿一命。” 感受着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徐纤云苦笑，“奴婢亦是自身难保，娘娘怕是所托非人了。” 兰妃看了一眼那匹劣马，道：“姑娘娇小轻盈，应是可以带着皓儿离开。” 徐纤云刹时惊醒。确是这样。她现在才十二岁，四皇子也才十岁。两人的体型又都偏弱。此马当是可以驮负二人。想到暗处射箭那人，又是一阵气馁。 “姑娘可是担心暗处那人？”兰妃看出了徐纤云的迟疑问道。 “确是如此。” “若是能够看到那人，姑娘是否可以一击射杀？”说罢看向四皇子手中的弩枪。刚才就是四皇子射出一箭。才令他们幸免于难。 “可以。”虽不明白为什么兰妃有此一问，徐纤云还是迅速回答。 “那姑娘准备行动吧。”兰妃道。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然后用尽全身气力站起。在四皇子的惊叫中。冲出马车的遮挡范围，厉声道：“就是此时！” 徐纤云一惊。当即明白了兰妃的用意。为母则强！兰妃这是以身作饵，为四皇子搏一线生机。一时感慨万千，脚下却迅速跟上。在马车的遮挡边缘抬起弩枪。 嗖—— 嗖—— 两声破空声，伴随着两个人的倒下尘埃落定。 “母妃——”四皇子悲呼。被徐纤云强拉着骑上马背。 “驾！”徐纤云一拍马背。用力将刀甩出。甩出的刀插入敌人的马腹中。马背上的蒙面人立时摔落地上，被发狂的马一脚踏中，吐血而亡。徐纤云揽着四皇子大笑，冲出重围。 幸存下来的将军府侍卫立时应和大笑。纷纷效仿，将手中的配刀砍向还能堪用的马匹。虽然兰妃死了。但是四皇子逃出生天了。日后定可为他们讨回公道。 以十几人对抗几十人。这一杖，将军府无一幸存。虽败犹荣。 第十七章 回宫 “驾。”徐纤云带着四皇子在小道上疾驰。 身后，几个蒙面人不依不饶地驾马追赶。徐纤云镇定地吩咐四皇子，为弩枪换上备用小箭。 嗖—— 一匹马中箭倒地，马上之人随之翻倒。然后是第二匹，第三匹。终于，追赶之人全部甩掉。徐纤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此时的四皇子已经冷静下来，沉默地坐在徐纤云身前。两人默默赶路。 一个时辰后。终于回到将军府。看到将军府的大门，徐纤云终于支持不住的向地上栽去。昏迷前，只听见耳边四皇子声嘶力竭地哭喊。 徐纤云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桌案上放着一盏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徐纤云看出，这便是自己在将军府的院子。自己此刻正趴在床上。背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 刚翻身坐起，便看到趴坐在自己床边的翠珠。翠珠是兰妃为她在将军府安排的丫鬟。此时的翠珠一身孝服。闭着的双眼红肿不堪。看样子是哭得累极，才睡着的。 徐纤云听四皇子说起过，将军府的下人，几乎都是退役的士兵跟他的家人们。今日出行的将军府随从无一生还。想必其中定有她的亲人了。 正思量间，就见翠珠卷翘的睫毛扇了两下。随后睁开。看到徐纤云醒来，忙问道：“红药姑娘，你终于醒了！伤口疼么？我去叫张大夫过来给你看看。”说罢便向门口奔去。 徐纤云忙叫住她，道：“不必劳烦大夫，我只是有些口渴。” “奴婢给你倒水。” “那便有劳姑娘了。”徐纤云说完，缓缓坐起身子。小心地不扯到背后的伤口。接过翠珠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姑娘可还要？”看到徐纤云将水喝完。翠珠问道。 “不用了。”徐纤云略清了下嗓子。才问道：“四皇子呢？” “回姑娘话，四皇子被皇上派人接回宫里了。” 回宫了？徐纤云一愣。很快便想通了。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将四皇子接回宫是必然的。想必皇上也有许多事情询问四皇子。只是不知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亲眼看着至亲死在自己面前，心里肯定极为悲伤。想起自己昏倒之前，四皇子惶恐至极的哭喊。心里不由得便心痛起来。 “我又为何会在这里?”徐纤云问道。既然四皇子已经回宫，作为他的贴身侍女，怎么会留在将军府？ “姑娘失血过多，伤口并未愈合。四皇子怕姑娘受不得马车的颠簸，便将姑娘留在府中养伤。” “那四皇子可有交代伤好之后的事？” 翠珠从衣襟内掏出一块腰牌，道：“四皇子命人送来这块腰牌，说是姑娘伤好之后，可凭此腰牌回宫复职。” 徐纤云接过腰牌道了声谢。看着翠珠一直强忍悲痛的与她对话。心疼道：“下去歇着吧。已经不碍事了。” 翠珠摇头道：“奴婢不累，娘亲说了，姑娘是救四皇子的恩人。便是整个将军府的恩人，要奴婢定要好生伺候姑娘。” 徐纤云心下一阵感动，知道翠珠是不肯下去休息了。便挪到床里面，又命翠珠睡在外面。这次不论翠珠怎么拒绝都不肯让步。最后翠珠只好听命睡在床的外侧。期间，徐纤云一直听到身边传来，小心压抑的抽泣声。直到很久才渐渐消失。 三天后，徐纤云背上的伤口终于不再往外溢血。于是来到兰妃生前的院子，准备找出之前交给她的布包。兰妃已逝，不久之后定会有人来整理遗物。包里的东西，还不到该它面世的时候。 这两天，整个将军府到处都是一片愁云惨雾。兰妃居住的院子里，如今只剩下一个小丫鬟。其他下人已在前两天遇害。徐纤云知道，将军府是彻底败落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将军府，这几年都是靠着福伯四处打点，才勉强维持。现在福伯已经不在了。整个将军府的下人又少了大半。剩下的几乎都是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只期望皇上能念在死去的那些下人，是为保护皇妃与皇子，而多分些抚恤金。 来到兰妃生前的闺房里，徐纤云说是想要一个人静静的悼念兰妃。便屏退了想要跟着进来的丫鬟。一盏茶后，终于在梳妆柜的底层找到布包。小心的将之绑在腿上藏好，这才放心地走出房间。回到院子里，徐纤云便开始打包自己的东西，趁机将布包一同装起。在翠珠的极力反对下，命人找了辆马车返回皇宫。 迈入华阳宫的大门，徐纤云就感受到了整个宫殿里颓废的气氛。几个下人懒散的，各自靠在一处休息。前几日整个华阳宫还是一派欣欣向荣。以为终于迎来了好日子，这才两个月便又回到原点了。尤其是后来的几个宫女和太监。更是暗恨，为何当初那么积极的争取来这华阳宫。 看着这一幕，徐纤云不禁怒极而笑。道：“各位真是好兴致。大热的天都在这里乘凉。既然华阳宫里这么清闲，各位大可另寻明主。以免明珠蒙尘。” “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舍身护主的红药姐姐。怎么救了四皇子一命，就真当自己是这华阳宫的主子了？”阴阳怪气的声调，正是宫宴之后调来的宫女春兰。 “可不是。”另一名宫女春梅接着道：“四皇子都没说什么。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皇帝不急太监急。” “奴才可不急。”这回说话的是善喜。说完还瞟了徐纤云一眼。似有轻蔑，道：“不像某些人，自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结果还不是白忙一场。” 看着几人编排徐纤云，红芙怒声道：“善喜，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你跟四皇子说的好话。怎的现在这般负义？” “哟，这还有个忠心的。”春梅笑道：“只是不知，人家能给你什么好处？” “我才不要什么好处。”红芙道：“我只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 “嘿嘿。”春梅怪笑，“倒是错怪红芙姑娘了，红芙姑娘当真是有情有义。令人钦佩。” “你……”红芙一个气不过，便要冲上去打。 徐纤云忙止住她。道：“红芙，随我过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红芙跟在后面进来。徐纤云将包裹放好便道：“说罢，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红芙回道：“是这样的，四皇子自从兰妃出事之后，便只在出事当天回来过华阳宫。之后便一直守在兰妃棺前。下人们听闻兰妃出事，便都没了心思做事。四皇子又不回来，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徐纤云这才恍然。怪不得下人们这样胆大包天。原是主子不在。又一阵恼怒，这般乌合之众。主子不在便这般为所欲为，留着何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由他们去。四皇子那边才是最重要的。当即命红芙准备好一些四皇子平日爱吃的素食，便提着食盒去了兰妃的停棺处。 到了地方，一眼便看见了跪在棺前的四皇子。此时的四皇子一身孝服。经过几个月调养，才稍微圆润点的脸蛋又瘦了下去。周围是一群和尚，正念念有词的围坐一旁。 徐纤云向守门的宫女禀报了一声，便候在一旁。果然看到四皇子在那名宫女传话过后，转过身看向自己。待确定是自己之后便起身过来。 “红药姐姐。”四皇子哑着声音喊她。可以听得出，声音里面浓浓的依恋跟悲伤。 “四皇子可是几日没用过膳了？” 四皇子点头，道：“回来之后便不曾用膳。” 徐纤云霎时心疼，这个傻孩子！ “奴婢带了些膳食，都是四皇子平日爱吃的。多少食用些吧。”说罢将食盒递给四皇子。 四皇子接过食盒。问道：“姐姐的伤不碍事了么？” 徐纤云道：“四皇子放心，奴婢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四皇子这才放心，转身走到偏厅用膳去了。 看到四皇子如此听话。徐纤云一阵欣慰。很怕他不肯进食。 不久，四皇子便提着空掉的食盒，回到徐纤云面前。 将食盒递给徐纤云的时候，四皇子低声道：“姐姐不必担心。皓儿这几日只是在想那日的情景。皓儿没用，一直没想出来是谁要害我跟母妃。”说完又一声哽咽，道：“姐姐，皓儿现在只有你了。” 徐纤云的眼泪顿时落下。这个孩子，叫她怎么忍心离开？ 四天后，兰妃入葬皇陵。四皇子在兰妃入土后，终于回到华阳宫。 回到华阳宫的四皇子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春兰春梅两名宫女杖责二十，退回内务府。罪为逆主。小太监善喜杖毙庭前，罪为叛主。 当夜，徐纤云在屋后点燃一段枯枝，将装着图纸跟兵法的布包烧掉。一切，悄悄改变。 第十八章 锋芒初露 宣德十九年。大雨连绵。闵河以南，沿海一带多处地方堤坝崩塌。凶猛的洪水冲垮无数城镇与村庄。以致数十万黎民痛失家园流离失所。宣德帝大开粮仓，两月内连派三次钦差前往灾区救援。却终究无法面面俱到。以致走投无路的百姓铤而走险。一时流匪四起，民不聊生。 金銮殿内。宣德帝面色沉重地看着手中，派去赈灾的巡抚加急送来的折子。沉声问道：“可有人想出对策？” 下面百官面面相觑皆不做声。今年雨季来势汹汹不同以往。灾民众多。从全国各地运往灾区的物资数次被劫。且多为难民所为。法不责众。如此多的难民成为劫匪，令各地知府焦头烂额。 镇压，则势必让劫过物资的难民彻底与朝廷对立。不镇，则让普通百姓对朝廷失望，继而引发更大的动乱。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自是无人愿做那出头鸟。 看着底下官员无人应声，宣德帝怒道：“食百姓之俸禄，不能解民之忧。要你们何用？” “皇上息怒。”户部尚书硬着头皮站出来，道：“臣以为，难民劫掠。自是与盗贼同罪。当剿灭之，以定民心。” 听了户部尚书的话，宣德帝面色稍缓，接着道：“诸爱卿还有何提议？” 看到这里，诸大臣皆已明了。宣德帝这是早有此意。只等有人提出了。毕竟是一国之君，不好自己说出清剿难民的话。由臣子提出，便有了一块遮羞布。以免失去民心。一时间满朝文武纷纷应和。 待得时机差不多了，宣德帝便问道：“依众卿家所言。应派谁去镇压？” 卫将军蒙珅出列，道：“微臣愿率兵前去镇压。”这蒙珅也是个性子直的。他是看不懂朝堂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听到皇上需要派兵，便站出来了。 宣德帝满意点头，就要下旨。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四皇子向前迈出一步，面向宣德帝道。 见是他出来，宣德帝期待道：“皇儿可是有何提议？”对于这个四子，宣德帝还是极为满意的。自五年前兰妃遇害后，这四皇子便渐渐蜕变。 本以为兰妃的离去，会令自己这自小性子柔弱的儿子从此一蹶不振。谁知这四子却是出人意料的开始崛起。先是在课堂上，提出以农为本的思想观念。之后又提出间作制等农作方式。令所有人大为惊异。今年参政以来，更是屡屡提出不少独特见地。让宣德帝对他更是日益喜爱。 此时见他出来，自是极为期待。 “回父皇。儿臣确是有所想法。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哦？”宣德帝心里一喜。道：“说来听听。” “儿臣以为，难民众多。一味镇压，不免兔死狐悲或可引起集体暴乱。”四皇子顿了一下，道：“难民劫掠皆因饥荒。若是能让他们吃饱，自然不会作乱。” “四皇弟所言极是。只是难民这么多。要让每一个人都能吃饱。却是不切实际了。”大皇子道。户部尚书乃是他的岳父。如今提议被否。自是要下绊子了。 “大皇兄怕是误解了。”四皇子笑道：“皇弟所说的，是让他们吃饱，并不是要养着他们。” “哦？”大皇子嗤笑道：“不养着，难不成让他们吃泥土么？” “正是如此。”四皇子点头。似是对大皇子夸奖般，道：“大皇兄果然聪慧。皇弟着实佩服。” 然后转过身面向宣德帝道：“儿臣以为，闵州一带靠海而居。州郡建设却并不是很好。儿臣曾仔细研究过。我大祁闵河以南，将近三分之二的的城镇都是靠海而建。每过几年便会有大小不等的水灾发生，很是劳民伤财。此次更是多处堤坝崩塌，冲毁了多处城镇。儿臣便想。借着这次水灾何不干脆全部重建。” 宣德帝点头，道：“沿海商贸发达，乃重要税收之地。自是要建。只是许多房屋并不需要重建。” 早就料到宣德帝会有此一说的四皇子道：“父皇，儿臣可否让您看样东西？” “要看何物？”宣德帝疑惑。 四皇子一笑，叫过一名太监吩咐了几句。那名太监随即走出殿外，似是去拿东西。 “四皇弟可真有趣。满朝正在商讨如何处理四处劫掠的难民。你却这时候来给父皇献宝。”看到四皇子的作为，大皇子不阴不阳道。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二皇子笑道：“大皇兄稍安勿躁，四皇弟为人最是稳妥。此时呈上物品，自是与难民之事有关。”说罢，转过身子对着四皇子笑眯了一双凤眸。 “二皇兄所言甚是。”两人相视一笑。 此时，门口传来太监的传话声，说是四皇子要的东西到了。宣德帝看了四皇子一眼。见他似是胸有成竹便命人进来。 一时殿中众人全都望向大门的方向。只见一名姿容中上的宫女，拖着一块带着轮子的木板进入大殿。木板上面放着一块石头。一时间，整个大殿回荡着嘎吉嘎吉的声音。这名宫女在进入大殿之后便跪地叩拜。 “奴婢纤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正是改回自己本名的徐纤云。 “平身。” “谢皇上。”起身后，徐纤云便退到一旁侯着。 四皇子走到那块木板前，摸着上面的石头，道：“父皇，这便是儿臣让您看的东西。” 宣德帝诧异，道：“便是这块石头？” 四皇子神秘一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 说罢，抬脚向那块石头踹去。只见那块石头被四皇子踹得翻下木板滚了几滚。又命人拿来棍棒用力敲打。石头上面落下细小的粉尘。 众人皆是不解。大皇子笑道：“四皇弟这是在为我们表演杂耍么？” 四皇子懒得理他，径直对着宣德帝道：“父皇，若是沿海堤坝，城镇皆由此物建成。当可抗中小型水灾。” 见只是如此，宣德帝失望道：“皇儿，建设堤坝所用石料均比此物上层。这，怕是难堪大用了。” 宣德帝还真客气，徐纤云想。要真只是石头的话。何止是难堪大用。简直是毫无用处。忽然觉得浑身有些不对劲，偷偷向四周打量。便看到了一脸笑意瞅着自己的二皇子。徐纤云一个白眼翻过去。这家伙发情也不看地方。 自打兰妃去世之后，徐纤云就彻底放弃了出宫的打算。至少在四皇子成年之前，是不会离开的。五年前兰妃遇害，龙颜震怒。却并没有查出到底是谁所为。这些年徐纤云跟四皇子也私下多方查探，皆是一无所获。只得将心思全都扑在讨好皇上身上。以求能为四皇子谋个好出路。日子倒也过得顺风顺水。 唯一让徐纤云头疼的便是二皇子了。这花名在外的风流王爷似是对她格外上心。即使封王搬出宫了，也总是三番五次的跑来逗弄自己。一来二去的，倒是跟四皇子感情日益深厚。令她暗暗吃醋，自己精心调教的小人，不知不觉就被人占去了一角。 “父皇有所不知，此物并不是石头。”二皇子道。 “哦？此话怎讲？” 二皇子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徐纤云，笑道：“这便要问四皇弟了。” 四皇子接道：“父皇，此物名谓水泥。乃是由石灰石，粘土和铁矿粉等混制而成。只要用此物与石料混合使用，定可收到奇效。” “此话当真？”宣德帝一阵惊喜。若是如此，当可一试。 “绝无虚言。” “好。”宣德帝一阵大笑。道：“皇儿真是有心了，若此法可行，定要论功行赏。” “儿臣谢过父皇。” 解了一桩心事，宣德帝看着四皇子更为满意了，道：“想来难民之事也与此有关了。” “父皇明鉴。”四皇子道：“儿臣便是由此事想到。难民众多，或可招募来一部分做建设之用。佣金便换成粮食分出。我国国土辽阔，剩下的难民大可招来开垦荒地。或是建设新城。佣金同样换成粮食。开垦出来的农田，一部分先种上些周期较短的蔬果。这样用不了多久，开垦农田的难民便可自给自足。待到沿海完工。难民们便可回到故土休养生息。而开垦出来的农田，自是要归还朝廷。这样一来，岂不一举两得。”说完，四皇子便站到一旁等着宣德帝回话。 满朝皆惊，难民竟可如此利用？不禁都在衡量此事的可行性。半晌，一阵大笑传来。宣德帝龙心大悦。连赞三好。道：“皇儿真乃朕之福星，这样的方法也只有你能想的出来。” 四皇子忙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连道父皇过奖。 二皇子也转过身，对着四皇子竖起拇指。 这厢大皇子看到宣德帝对四皇子如此赞誉。不由哼道：“此法看起来甚美，只是四皇弟怎能肯定那些难民会受招募？” 四皇子看了眼大皇子，略带深意道：“若是迫于生计不得不铤而走险的难民，自是可以招募。那些别有用心，想要趁火打劫的刁民。自是不愿做回良民。这样的刁民，大可镇压了事。想必百姓也不会有所异议。” 宣德帝对四皇子的回答极为满意。难民一事，就此拍案。 第十九章 出行 早朝过后，回华阳宫的路上，四皇子一脸邀功的问着徐纤云，道：“纤云姐姐，皓儿今日表现如何？可否满意？” 这几年两人感情日益深厚。没有外人时，便以姐弟相称，很是亲昵。 看着四皇子那殷切的表情，徐纤云不禁失笑。道：“尚可。” “怎么才是尚可？”四皇子一脸郁闷。 “四皇子可有留意大皇子的反应？” “有。”四皇子点头。“大皇兄似是对我不甚满意。” “这便对了。”徐纤云道：“四皇子如今正是雏鸟起飞之时。大皇子却是早已腾空万里。如此早便令他起了打压之心。四皇子如何起飞？” “呀。”四皇子懊恼挠头道：“皓儿似乎又做错事了。” “无妨，四皇子日后多多注意便是。” 回了华阳宫，两人照例又是窝在书房。书房南边的一处书柜，早在两年前便已被撤掉。腾出来的空地，则换上了徐纤云按照祁国地图自制的沙盘。此时两人便拿着棋子当作士兵，互相对阵。正当两人杀的难分难解之时。门外传来一声扣门声。 “何事禀报？” “回四皇子，御书房的公公过来传话，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知道了，本宫现就过去。”四皇子回应。然后看向徐纤云，道：“姐姐，皓儿便先过去了。” 徐纤云点头示意知晓。目送他离开。然后自己一人分执两边人马，这边偷袭，那边攻城。玩得不亦乐乎。待到杀到一边棋子只剩两颗，另一边也只有七八颗时。四皇子还未回来。于是收起棋子走出书房。看看天色尚早。便又回到书房开始作图。一尺大小的宣纸上，渐渐浮现出一款蛋糕的雏形。 五年前福伯去世后，将军府的账务自是被人交到四皇子手上。年幼的四皇子并不懂得怎样打点庶务，便又全部交给徐纤云打理。在焦头烂额一段时间后。徐纤云终于把将军府的产业理清。深知金钱的重要性的徐纤云，自看了将军府那惨淡的账簿后。便又一头扎进营商中。在摸索了一段时日后，终于被徐纤云找到了一条生财的路子。 京城繁荣富裕，有钱人自是不在少数。这吃穿用度自是也不能差到哪去。于是大笔一挥。将将军府仅剩的财产，一部分拿来制作了一整套，烘培糕点用的烤炉。另一部分，则用来购买食材和盘下店面。又将自家的私房钱掏出，购买了几头生过牛崽的母牛。养在将军府处在郊外的农庄里。自此，开始了卖蛋糕的生意。 在经过一番免费试吃，发放宣传单等促销活动后。蛋糕这种新式糕点很快便流行起来。特别是那些未出阁的女子，最是喜爱。徐纤云无事时，也常常画几个样板送到宫外。以供厨子们参考。 待画好两个蛋糕样板之后。门外便传来红芙请她用膳的声音。晚膳过后，四皇子终于回来。 一回到华阳宫，四皇子便找到徐纤云。一脸兴奋地喊她收拾行囊，准备明日出行。 原是今日皇上听了四皇子的建议很是满意。当即便命人按议行事。叫四皇子去御书房，也正是商量到闵州的事宜。由于水泥的制作方法只有四皇子一人知晓。其他人又不确定会否出错。便令四皇子一同跟去。 听闻可以出宫。徐纤云比四皇子更要兴奋。终于又可以出宫了！这每月只能靠跟将军府互通书信，来了解宫外事物的日子终于可以暂时解除了。于是心情甚好的回房收拾行囊。 两套换洗的衣裳，几两银子，几张银票。想了想，又将袖箭置于行囊上。经过兰妃一事，徐纤云对出行的安全问题，极其重视。鉴于弩枪在上一次起到的作用。徐纤云便想起了这种更为方便，威力更大的防身武器。 一夜，便在将要出宫的兴奋中度过。 第二日，在四皇子上过早朝后。徐纤云提着两人的包裹，跟在四皇子身后，坐上南行的马车。 一进入车内，徐纤云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道：“奴婢见过二皇子。” “纤云妹妹。”二皇子热情喊道，丝毫不在意徐纤云脸上纠结的表情，自顾道：“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叫声二哥便可。” 徐纤云一阵讪笑，道：“二皇子说笑了，奴婢卑贱之躯怎可高攀？” 然后一屁股坐在四皇子身侧。心下将四皇子给痛骂了一遍。这孩子居然也不提醒她。二皇子也在此次出行之列。 这确是徐纤云错怪四皇子了。昨日四皇子得知自己可以远行，当下便兴奋个不行。哪里还记得提起此事。 四皇子看着徐纤云那副样子，便知是气上自己了。当即一阵着急。扯着徐纤云的袖子，可怜兮兮道：“姐姐……” “噗嗤。”徐纤云被他的样子逗笑。当即也不恼了。摇头笑道：“你啊。” 看到四皇子跟徐纤云主仆异位的互动，二皇子跟他的仆从也并不惊奇。拜二皇子常常骚扰徐纤云所赐。这几年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马车出了皇宫。跟早就候在宫外的赈灾车队汇合。一路驶出京城。未来几个月，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听说闵州地广人稀。辖下的平安县，更是海贸的聚集地，异常繁荣。想必蛋糕在那里也会很有市场。此次到了那里，说不得弄个蛋糕连锁来玩玩。顺便为将军府增加收益。 身旁的四皇子也是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不过他所想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二皇兄的眼睛，从纤云姐姐上车之后，就弯成了月牙。不时的瞟上一眼。令他极为不爽。姐姐是他的，怎容他人觊觎？虽然纤云姐姐再三跟他强调过，她有多不喜欢二皇兄。此时也不由一阵烦闷。二皇兄样貌出众，极受女子欢迎。又甚会讨人欢心。此番出行少则两三月，多则一年半载都有可能。朝夕相处，难免姐姐不会被他诱惑。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一旁的二皇子则是看着对面各有所思的两人，一阵暗笑。他可是极为小气的。当年利用了他的事，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这几年故意逗弄徐纤云，也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尤其是看到自家四弟醋意大发的样子，更是暗爽不已。想到这里，不由将目光更加放柔，向着徐纤云身上飘去。满意的得到自家弟弟的一记眼刀。 正午时分。车队在一处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酒楼落脚。一行人步下马车，准备用膳。 刚抬起身，徐纤云便觉全身无力的坐了回去。整整五年的锻炼，早已让她的身体变得健康强壮。即便如此，依然抵不过马车的摧残。看了眼身边无甚大碍的四皇子。不免一阵不平。明明两人搏斗时都是自己赢时居多，怎么坐马车就这么不中用了。 “纤云姐姐，我扶你下车吧。”看出了她的不妥，四皇子关心道。 徐纤云也不客气，将手伸向四皇子道：“那便有劳四皇子了。” 四皇子伸出手握住她的，略一使力将之拉起。然后搀扶着她步下马车。引来一群人探寻的目光。对于四皇子出使闵州，身边带的下人，却不是自己的贴身太监。众人本就颇有想法。此时见到四皇子，居然搀扶着自己的侍女下车。更是心下了然。一切皆在不言中。 四皇子今年十五，已是可以娶妻纳妾的年龄。收了自己身边的侍女，也是正常之事。当下皆决定，对这侍女态度好点。看四皇子这般疼爱的架势。定是十分中意此女了。 看着众人了然的目光，四皇子暗自得意。眼光不由瞟向二皇子的方向，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二皇子一阵郁闷。自家四皇弟变聪明了。知道拿旁人来堵自己。此番先下手为强的让众人默认他们的关系，他也就不好再在人前，表示出对徐纤云有意的想法。觊觎弟媳可是会身败名裂的。即使对方只是个没有名分的通房丫鬟。 午膳过后，车队继续启程。此时四皇子却提出异议。想要单独乘坐一辆马车。美其名曰，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众人无奈，只得临时找来一辆马车。又找出一名会驾车的护卫，充当临时车夫。待一切安顿好后。车队继续上路。 马车内，四皇子无比满意。如此，整个闵州之行，便能跟纤云姐姐朝夕相处了。 对此，徐纤云也相当满意。少了总是无事献殷勤的二皇子。整个世界都清静多了。 另一辆马车内，二皇子非常不满意。车里只剩下他跟随侍小喜，顿觉无比空虚。 第二十章 难民 运输着赈灾物资的车队，在官道上徐徐前行。对比起刚出行时众人的意气风发。半个月的舟车劳顿，早已使得众人皆疲惫不堪。马车内。徐纤云一脸颓废的，靠坐在铺满软褥的车厢内。四皇子则殷勤的为她捏着酸痛的大腿。 “姐姐可好些了？”看徐纤云的眉头较之前舒展开不少，四皇子关心问道。 “嗯。”徐纤云点头。懒懒的享受着四皇子的服侍。道：“四皇子这两日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 听得徐纤云对自己的夸奖，四皇子笑道：“那是姐姐教导的好。” 十几天的颠簸，令徐纤云这个不甚习惯坐马车的“异乡人”吃尽苦头。前两日更是浑身似散架般，几乎挪不动身子。夜间更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四皇子大为心疼，命人弄来一堆软褥铺在车厢内。这样累的时候，便可以躺在上面歇息。此法果然见效，这两日徐纤云有所好转。白日里道路平坦时也可以小睡一下。只是此次出行，四皇子似乎更黏她了。看着四皇子一副狗腿样，徐纤云一阵无语。这个浑身上下没骨气般的小男人，真是他教出来的么？ 默默地将头转向窗外，徐纤云选择无视。四皇子也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如此。有外人时，四皇子便是那个宠辱不惊，才华满腹。为父分忧的好皇子。怕是宣德帝也没她这份待遇。这种被人如此敬重珍视的感觉，徐纤云觉得也是蛮不错的。总算这小子有良心。没有在得势之后便轻视她。不免对他也更加疼惜了，这孩子是打心眼里，将她视作嫡亲之人才会如此。 忽的，一阵骚动传来。听外面动静，定是又遇到难民了。自从临近闵州地界后，这几日便三不五时的碰到一些难民。虽然皇上招募难民的圣旨，已经早就下达。可闵州地界辽阔，还是有不少难民并没有得到消息。一味的北上求生。 对此，车队已经很有经验了。只见领头的一个将领，站到人前，搬出皇上的圣旨对着难民宣读。大意便是让北上的难民集中一起，待到下一州郡找到各地知府自可领取活计。没有领取到活计的难民，只要不聚众闹事。便可获得每日一餐的粮食供给。 这样的安排虽不能保持温饱，但是却可调动难民的积极性。让他们积极从事建设与开垦。毕竟粮食有限，总要让有贡献的人先行吃饱才有力气做事。 难民们听了圣旨，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他们本是饿极。看到有运送粮食的车队过来，便想趁机抢上一些粮食充饥。现下听说不用打劫便可得到食物，皆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难民中站出一位似是领头的人物。对着那名将领作揖道：“不知将军所言可否属实？” 那名将领看着对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样子并不轻视。一拱手道：“自是如此，假传圣旨可是杀头重罪。” 那人露出喜意。能够有个活路，谁都不愿铤而走险做那打劫之事。众人也是饿的极了，才会出此下策。只是离下一个州郡至少还要一天的行程，他们这些人中怕是有人挺不过今天。顿觉为难。抢，则犯了重罪。不抢，必然有人饿死。 那人回头向着人群看去，想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大多数人还有余力，可以坚持到下一州郡。自是不再想要继续。而那几日未曾吃上食物的人家，则开始有人抽泣。知晓自己可能要被抛弃。 那领头之人是个心善的。扭过头艰难地向着将领道：“不知将军可否……” “自是可以。”看出了领头人的意图，将领笑道：“车队本就是为灾**送粮食。自是可以周济一二。” 说罢向着车队的随行书记官吩咐下去。不多时，一队护卫扛着几袋粮食过来。卸在地上。 将领向着领头人略有歉意道：“灾民实在众多，在未到闵州之前，本官也只能拨出这些粮食。想来应是可以让你们撑到下一州郡的。” 那领头人早在看到护卫搬来粮食时，就满脸激动，此时更是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将军如此深明大义，不与我等计较。我等实为感激。不知将军名讳为何？我等也好替将军祈福。” 将领低头抿唇，不好意思道：“吾乃卫将军麾下都尉范安。”顿了下又道：“你们要谢，便谢四皇子吧。末将也是奉四皇子之命行事而已。” 领头人听了此话自是诧异。看向车队中的几辆马车。知晓其中定然坐着四皇子。继而诚惶诚恐对着马车的方向道：“草民多谢四皇子仁心仁爱。让我等免受饥饿之苦。” 马车内，徐纤云看着四皇子笑得一脸玩味。“还不出去露一下脸给难民们看看，以免浪费了范都尉的一番苦心。” 四皇子被徐纤云盯得也是一脸尴尬，事前并不知范安会有此一举。此时赶鸭子上架。也只好理顺了衣襟，仪态谦谦地步下马车，回应难民们的感激之情。 一同步下马车的徐纤云一阵莞尔。这范安真是有趣的紧。如今四皇子初入朝堂不过半年，势力单薄。今日之举明显便是投诚之意。日后四皇子若是继了大位。定不会忘记他。这般早便下了决断。也是猛人一个啊。眼光倒是不错。徐纤云甚为得意。自己教导出的徒弟被人看重。她这做师傅的自是与有荣焉。 这边徐纤云颇为认真的打量范安。那厢四皇子也已经安抚好激动的民心。两人相携回到马车。 坐入柔软的被褥内。徐纤云调笑道：“四皇子，百姓拥戴的感觉如何？” 四皇子一阵羞涩，道：“感觉不错。” “噗——”哈哈哈哈。徐纤云被四皇子的样子逗笑。蒙住被子狂笑不止。谁能想到朝堂之上温厚纯良，谦谦如玉的四皇子，也有这么恶趣味的一面。 等到笑够了，徐纤云才坐起身子，认真问道：“四皇子觉得范安这人如何？” 车队开始继续前行。四皇子认真的回忆，这些日子以来范安的所作所为。道：“此人有勇有谋，行事严谨。是个将才。” 好官方。徐纤云暗暗唾弃。面上却笑道：“奴婢问的是，四皇子觉得此人是否可用。” 听见徐纤云自称奴婢，四皇子立即坐正身子。认真道：“范都尉此番明显示好。当是有过一番计较的。皓儿以为，当可一用。” 听四皇子正面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徐纤云满意点头。道：“那便找个机会与他亲近亲近吧。” “皓儿也正有此意。”四皇子忙应和道。心下却是一阵懊恼。本想旁敲侧击的，想要姐姐夸奖自己一番。却差点弄巧成拙惹恼姐姐。 自从兰妃去世之后，四皇子便央求徐纤云跟他说话时不要自称奴婢。这几年来，凡是徐纤云自称奴婢的时候。都是不甚欢心之时。 看出四皇子的郁闷。徐纤云却笑道：“四皇子可想做这大祁之主？”眉眼中，不经意间带出一抹凌厉。 四皇子一惊。这可是大不敬之言。虽说各个皇子皆有继位的机会。却没人敢说出来，毕竟父皇健在。此话有谋逆之意。 “姐姐何出此言？”四皇子问道。知道徐纤云不会无故问出。 “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徐纤云道。范都尉的举动给她敲了个警钟。原只是为了自保才尽心教导四皇子。这几年四皇子在她的调教之下，慢慢绽放出惊人的光彩。早已超过了她自保的需求。木秀于林不是拔地而起，便是被摧残而折。这样的四皇子无疑是危险的。若是不能确定自己的立场，早做准备。很容易便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四皇子的回答呢？”徐纤云直视他。总要确定他的想法，她才能为他早做打算。 “皓儿只想跟姐姐相伴一生。”四皇子认真道。 “没出息。”徐纤云斥他。并没有听出四皇子话里的认真。这意思便是否定了。心下确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四皇子的回答是肯定的话。她便伤脑筋了。要知道培养一个国之栋梁，和一个一国之君可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姐姐呢？”四皇子反问她。 “我只想家国安泰，喜乐一生。” “皓儿也是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四皇子又苦着一张脸道：“那范都尉怎么办？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示好。我若无意那位，岂不是让他明珠蒙尘。” “谁说便是蒙尘了？”徐纤云狡狤道：“不是还有那位么？”说罢，瞟向二皇子马车的方位。 四皇子顿时醒悟。自己无意大位，可二皇子有。半年的参政，让他也约略了解到自家二哥的打算。除去二皇兄对纤云姐姐不清不楚的暧昧态度让他恼怒外。这二皇兄对他真是好得没话说。要不是他三番五次的回护。自己也不会在刚开始的两年过得安安稳稳。 只是可惜了范都尉。去了人才济济的二皇兄那里未必会受到重视。 第二十一章 小舟山（一） 两日后，车队驶入闵州地界。闵州太守张大人接到消息后，便带着闵州地界大小官员站在城门口等候。 此时看到车队过来，当即笑开了一张富态的国字脸。迎上前去，道：“下官张洪山，率辖下各部官员恭迎二皇子，四皇子两位殿下。” 车队停下。坐在第一辆马车中的二皇子掀开车帘，对着迎上前来的太守张洪山笑道：“张大人不必多礼。” 张洪山是见过二皇子的，此时见是二皇子便笑道：“二皇子一路辛苦了。下官已命人备下酒菜，为两位皇子接风洗尘。下官这就带路。请两位殿下移步寒舍。” 说完，抖着一身肥肉往太守府行去。除负责护卫两位皇子安全的侍卫外。其余人等，都被人带去驿站休息。 到了太守府，首先进入眼帘的，便是太守府的一群莺莺燕燕。一部分是张大人的妻妾。另一部分则是他的女儿侄女们了。徐纤云一阵感叹。有权利就是好，女儿都有人上赶子送。就是不知，两位皇子领不领情？想到这里，不禁偏头看了眼四皇子。正好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徐纤云偏过头去，一阵心慌。这孩子近日来越来越古怪了。 一行人进入正厅，只见厅内的宴客桌上，已经摆放好各种时令水果跟糕点。 二皇子先行入座，随后是四皇子。其他人见两人入座，也按照官位依次入座。 不多时，有婢女开始往席上布菜。一时满室生香。徐纤云默默地将头扭到一边。这就是地位不同带来的效应。同是大半日未曾进食，做奴才的只能看着主子用膳。 “张大人，我这些仆从也有半日未曾进食。可否命人为他们安排膳食？”四皇子道。他可不忍心看着徐纤云挨饿。 张大人一愣，继而道：“下官平日总能听闻别人称赞四皇子如何宅心仁厚，爱护仆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四皇子如此仁心仁厚。下官深感钦佩。” 说罢，命人带着徐纤云等一行前去膳房用膳。 “四皇弟一向如此体贴。”看着徐纤云随着人群离开。二皇子对着四皇子笑道。体贴，不是体恤。 听出了二皇子话里的调笑，四皇子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清茶。轻笑道：“对于值得的人，自是要多多体贴。” 二皇子摇头失笑。没有继续。周围这么多的官员在场，不适合跟自家弟弟斗嘴。 午膳过后。二皇子拒绝了太守提出要他们休息的建议。一行人来到书房。 二皇子认真地听着几位官员的汇报。平日里总是映满桃花的凤眸，此刻添了抹沉重。由于四皇子年龄尚小，此次闵州之行以二皇子主导。四皇子为辅。 “……双柏镇，小舟山，观塘乡等几处灾情严重。其中建筑几乎尽数摧毁。另外还有几处堤坝相邻的乡镇，也十分严重。此外还有几处洪水未褪。如……” 徐纤云站在四皇子身后，静静地听着怀安知县李大人的汇报。眉头紧紧皱起。此次灾情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多处乡镇几乎全毁。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悲凉。天威难测。只希望此次过后，新建的堤坝，能够为沿海一带，多带来一分保护。 “不知所剩的粮食能够维持多久？”听完几位知县的汇报。二皇子沉声问道。轻轻敲打茶杯的动作，能够看出他的焦虑。 听了二皇子的问话，几位官员皆是一阵沉默。最后太守张大人踌躇道：“此次水灾过后，能生产的田地已不多。被洪水冲毁的土地，最早也要一个月后，才能正常栽种。按照之前的粮食消耗。各城镇粮食库存还能维持三个月左右。只是……”说到这里，张大人看了四皇子一眼。接着道：“若按四皇子所说，所有难民全部供养。只怕，坚持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吗？”二皇子沉默不语。粮食问题是个大患。来之前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连一个月都无法维持。 感受屋内压抑的气氛，徐纤云悄悄捅了捅四皇子的背脊。示意该他说话了。 四皇子会意。假意咳了一声。向着张大人问道：“不知张大人所说不到一月，是按何种标准来算？一日三餐，还是其他？” 张大人皱眉，道：“自是一日三餐。” 听到这话，徐纤云暗暗松了口气。二皇子似也明白过来，凤眸一挑。道：“按张大人所说，一日三餐可维持一月。今日进城之时。本宫见到沿路酒肆，茶楼等地。生意虽不是川流不息却也有来有往。太守府内上下也是衣食无缺。此番国难当头，当举国共渡。”说到这里，二皇子站起身子，走到张大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宫知道张大人一向为国为民。此间事了，父皇会记住你的功绩的。” 闵州各大官员商户，此次却是要大出血了。 张大人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是苦乐参半。二皇子这话就是要他下令全城节食了。太守府固然要过上一段苦日子了。可之后的利益也是可观的。待水灾过后，论功行赏自是少不了他的一份。道：“二皇子放心，下官定会举全州之力，为灾民筹够三月的口粮。” “那便有劳张大人了。张大人的功绩，本宫自会上报父皇。” “不敢不敢，为民效劳乃本官份内之事。岂敢居功。” 二皇子笑着乜了眼张大人。不再过问粮食之事。 随后，几人又就几处堤坝毁损之处进行商议。最后决定，二皇子一行人明日便去小舟山一带视察一番。据几位知县所说。小舟山乃是一处堤坝附近的小镇。因为离得较近。在水灾中尽数摧毁。镇里居民也十不存一。经过一个月的席卷。此时的小舟山洪水已褪。正好可以拿它作为新坝的第一个试验点。 半晚时分，府衙出动一队侍卫，赶往各处难民点张贴告示。招募一批年轻有力的难民，前往小舟山进行建设工作。凡是应招人员，皆可享受一日三餐的待遇。工匠，铁匠优先。另外还有一张告示。招募农作人员前往外地开发荒山。同样一日三餐。 一时，各处难民沸腾，纷纷响应。 小舟山地势偏高。整片地域形似一艘小船，因此得名。此刻小舟山地界内，入目皆是随洪水飘荡出的各类杂物。其间亦有人类和各类家畜尸骸。一片腥臭。 徐纤云皱眉，拉着四皇子，对他讲解一番瘟疫形成的各种因素。四皇子听后也是皱眉。面色沉重地跟四皇子复诉了一遍徐纤云的话。两人当即下令，招募来的难民立刻沿路焚毁尸骸。同时传令下去，通知各县官员重视此事。另外招募一批难民，专门处理各地尸骸，以免瘟疫流行。 小舟山经过这次洪水肆虐。整片地界已找不到几处可供住宿的房屋。只得命人在一处相对干净的地界上，清理出一片土地安营扎寨。 吩咐下去一应事宜后。几人来到堤坝处。先行观察了一下堤坝毁损的情况，然后回到营地商讨重建堤坝的事项。 午膳过后，徐纤云呆在帐篷里，画着重建堤坝的设计图形。不时跟身边的四皇子商讨着细节的处理。二皇子则在另一处帐篷里下达命令。着手准备修建堤坝的各种材料。 拿着四皇子开出的一分清单。二皇子不时撇嘴抽搐。单上所需材料，大半都是平日里建屋盖房用不上的东西。什么石灰石，钢筋，粘土，铁矿石的。面对着下属不解的目光。二皇子也只得装出一副稳重的样子。语重心长的提醒他们，定要按照清单，认真选取材料。自有妙用。 待属下领命走后，二皇子转身便来到四皇子的帐篷。对着四皇子一通抱怨。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能有用？” “二皇兄只等拭目以待便好。”四皇子笑道。神情里是一抹酌定。对于徐纤云，他是从来不会怀疑的。 “相信你便是。”二皇子点头。忽又挑起一边眉毛问道：“这东西不会又是纤云妹子弄出来的吧？” “那是自然。” 看到四皇子极为自得的点头承认。二皇子又是一阵哀嚎，痛心疾首道：“当初就应该把她弄到我这里才是。每次都便宜你这臭小子。” 徐纤云手下一抖。画了一半的图纸上晕开一朵墨莲。道：“二皇子手下人才济济，不差奴婢一个。” “那不一样。”二皇子凑到徐纤云身边。看着她重新换上一张宣纸，凤眸微弯，深情款款道：“在我心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你。” 话落，不出所料的被四皇子一把推开。 “二皇兄慎言，二皇嫂听到这话要伤心了。” “提她作甚？”被四皇子推开。二皇子恹恹道：“想我一代天骄，就此跟一悍妇绑在一起。可悲。可叹。” 第二十二章 小舟山（二） 二皇子已于四年前大婚。奉旨迎娶娄太师之女娄思涵为妃。二皇子的生母云皇妃，乃娄太师的妹妹。这一婚事可谓是亲上加亲。据说，这桩婚事还是二皇子妃亲自求来的。想起几次宫宴上看到的，那位敢爱敢恨的明媚女子。徐纤云一声轻叹。道：“如此女子配你，确实可悲，可叹。” 听得二皇子一阵涩然。对于自己的正妃，却是有些亏欠。怎奈天性风流，无法做到一心一意。更遑论日后若是大事可成。身边女子只会更多。唯一能做的，便是给她嫡妻之位。不让其他女子越过她去。 “男子三妻四妾总是正常。皇家更是如此。日后四皇弟也会如此。” “二皇子所言极是，倒是奴婢多嘴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多。自是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婚姻观。便是普通人家，也多是一妻一妾。一夫一妻，很难。 “我不会。”四皇子道。伸出一只手，握住徐纤云正在作画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皓儿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 认真的眼神，坚定的话语。徐纤云一阵心慌。这孩子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婚姻大事，轮不到我们做主。”二皇子泼他冷水。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道：“父皇不会任你胡来的。所有皇子的正妃都会由他指定。我们只能听命。”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皆是如此。再过三年，四皇子十八之后也会如此。 “我不会。”四皇子再一次坚定道。“若是相伴之人不能自己选择，我宁愿抗旨，终身不娶。” 听得二皇子一阵无语。道：“既然如此，为兄就预祝四皇弟心想事成。得偿所愿了。” 徐纤云默然。压下心底的震惊。抽出被四皇子握住的手，继续勾画道：“四皇子多虑了。皇上赐婚定是极好的姑娘。必会令您满意。四皇子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慈父之情。” 四皇子大受打击。对他来说，赐婚不是难题。最大的阻碍就是，徐纤云只把他当作弟弟看待。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这几年来，他几乎都是被徐纤云教大的。稍稍收拾了下自己挫败的心情。收回被拒绝的手指，握拳拢在袖口。不急，一辈子那么长。总有一天，会让她将自己当作，值得相守一生的男人看待。而不是一个孩子。 看着两人间变得压抑的气氛。二皇子翻了个白眼。几年之后的事情。用不着现在就着操心吧。又不忍看着自家弟弟，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样子。颇为尴尬。逐凑上前去，拿起一张画好的图纸看了眼。状似随意道：“材料工具的采买事宜交代下去了。还有何准备要做?” 徐纤云松了口气。对于二皇子的解围很是感激。道：“材料备齐之前，可以先命他们在四周需要建设的位置，挖出地基。” 二皇子立时点头。倒是他疏忽了。并没想到这个问题。道：“是我大意了。本宫即刻要来小舟山的地型图。再重新划分一下需要建设的地方。” 说完，转身走出帐篷。找到当地的知县开始规划乡镇。将帐篷内纠结的两人抛之脑后。 徐纤云傻眼，二皇子不是要帮他们缓和气氛的么？怎么转眼就走了。 四皇子闷闷地搬了个凳子，坐在徐纤云身边。一双好看的眸子落在她握着毛笔的手上。许是常年锻炼的缘故。这只手并不像宫里那些公主，娘娘那般纤细莹润。眼前这只手，指节略宽，修长的手指根根有力。攥在一起，能够打得他无法还击。就是拿笔的姿势，也带着一股飒爽。 “我不是孩子了。” “嗯。”徐纤云淡淡应道。继续勾画。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孩子。”四皇子有些挫败。 不知为何，看到四皇子那副委屈的样子，徐纤云忽然觉得好笑。也没了之前的压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四皇子的头。柔声道：“等你再大些，便知道今日的感觉，只是一种错觉。亲情，不是爱情。” 徐纤云用了两日的时间画出建筑的大概图纸。四皇子在一旁帮着参谋。 第三日，走出呆了两天的帐篷。徐纤云跟四皇子开始教请来的木匠，怎样烘烤和调制水泥。然后又指导其他人怎样搭建铁架。构架钢管之类。一番忙碌之后，已是午膳时辰。 两人也不挑剔。来到派食点领了两份食物，便在一群人的注目下。躲到临时搭建的工棚之中，混在难民间一起进食。丝毫不在意旁人诧异的目光。主子都如此将就，四皇子的侍卫在劝说无用下。也只好各自去打了份食物。围在一旁席地而食。 看着众人各不相同的表情。或是惊疑，或是感叹。徐纤云十分满意。这是出来前便商量好的。得民心者得天下，眼下跟这群百姓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便是与之共勉。当朝的百姓还是十分淳朴的。上位者只要稍施恩惠，底层百姓便会感激涕零。虽然四皇子已经表明不想争夺。但未来的事，又怎能说得准呢？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日子在一片紧锣密鼓中，悄悄滑过。 这一日，张太守协同几位同僚，前来小舟山观看进程。随行的还有几位女眷。徐纤云粗略看了一下。几个少女皆是豆蔻年华，青春秀美。下了马车，便都一脸兴奋地左顾右看。凌乱的施工现场，有了这么几位娇滴滴的姑娘。倒是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四皇子。”张大人在人群中看到他们。满面春风地走来，行礼道：“没想到十几日不见，小舟山就有了这番变化。下官钦佩不已。” “张大人过誉了。”四皇子笑道。“都是百姓之功，本宫也只是动动嘴皮而已。”语调温和。一袭淡紫色直襟，俊俏温雅。惹得随行的几个小姑娘，春心萌动。不时将目光，向着四皇子身上飘去。 张大人看着自己带来的几个姑娘，指着穿月白绣梅花百褶裙的姑娘。笑道：“这是小女若兰，平日里被下官娇惯坏了。听说小舟山要重建，便央着要来。倒让四皇子见笑了。” 那被点名的姑娘，立时不依的扭过头去。莲足轻跺道：“爹爹。”一声娇嗔，婉转绵软。听得徐纤云身子软了半截。 四皇子也是一愣，似被那声爹爹缠住了心神。顿了几息才道：“令嫒娇俏可人，张大人真是好福气了。” 对于四皇子的失神，张大人极为自得。道：“得四皇子赞誉，就是小女的荣幸了。” 自己这女儿自小娇养，最是会撒娇。一应宴会场所，时常哄得各命妇们赞不绝口。娇糯的嗓音，妍丽的五官。更是让一众适婚青年魂牵梦萦。今次带着她出来，也是存了些心思的。此时看四皇子似有异动，自是极为欢喜。以自己女儿的身份，正妃坐不上。侧妃还是可以的。 四皇子不语，偏过头向着兰若浅笑。惹得姑娘羞红了一张脸。忙转过身子看向地上的模子。 这厢一番眉目传情。徐纤云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嘀咕。前几日还一副情深不渝的样子。今日见了个秀美的姑娘，便被勾去了魂魄。真是个孩子。 “张大人。”二皇子的声音传来。向着声音处望去。只见二皇子甩着袖袍施施而来。说不出的温雅风流。对着几位姑娘浅笑。又问张大人道：“不知张大人今日，所来何事？” 张大人忙行礼道：“见过二皇子，下官到此是为两位殿下。不知两位殿下是否习惯。特来看望。” “张大人倒是有心了。”二皇子笑道。看着几位一看便知是认真打扮过的少女，话中有话。 “此乃下官份内之事，两位殿下为国为民，自是要格外关切。”听出二皇子话里的意思，不知他是否不喜。张大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二皇子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眨着一双勾魂的凤眸，向着兰若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作何称呼？” 一直注视着模子的兰若被二皇子点名。施了一礼。柔柔道：“奴家若兰，见过二皇子。”声音婉转柔媚。 二皇子诧异地眯起了一双眼。倒是生了一把迷惑人的好嗓子。怪不得自家满眼都是徐纤云的弟弟，会对她另眼相看。 “若兰姑娘怎的一直看着地下？”二皇子状似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道：“可是对本宫不满？” “奴家不敢。”若兰惶恐地抬起头。对上二皇子带着笑意的凤眸。知是他故意调笑。也放下心来。笑道：“奴家只是初见贵人，不敢冒犯。这才一直看着地下。” “倒是本宫多虑了。”二皇子点头。踱到若兰身边，观看她之前注视的模子。道：“姑娘可是对此物好奇？” “却是不曾见过，很是惊异。”若兰点头。 听到满意的答案，二皇子俯下身子凑到若兰耳边，轻声道：“本宫倒是略知一二。”惹得姑娘又羞又气。风流本色尽显无疑。 张大人一时气急，却也不敢动作。只用一双焦急的眸子看着四皇子。 徐纤云见此，伸出一根指头，戳了下四皇子的腰侧。略有点幸灾乐祸，道：“四皇子还不快去英雄救美？” 第二十三章 心思 四皇子不语。只是绷着一张俊颜。看着逗弄若兰的二皇子，攥紧了袖袍下的拳头。 “我们回去。”半晌，四皇子才似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转身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徐纤云急忙跟上。看着前面脚步有些凌乱的四皇子，很是不解。这孩子的表现有点反常啊。 回到帐篷，徐纤云便看到站在中央的四皇子。见到她进来，立时垮下绷紧的表情。换上一副委屈样。扯着她的袖子一角，道：“好可怕。” 啥？徐纤云诧异。道：“四皇子，你怎么了？” 四皇子一脸哀怨的挽起袖子，凑到徐纤云眼前，道：“你看。” 徐纤云顺着袖口看去。只见面前莹白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一颗颗小颗粒。仔细看去，却是有些眼熟。顿了一下，徐纤云想到。这不就是鸡皮疙瘩么？ “你这是……”徐纤云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四皇子的失常，全是被吓出来的。亏她还以为这孩子开窍了呢。真是白白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番表现。 “不许笑。”看出徐纤云嘴角有向上拉的趋势。四皇子恨恨道：“那姑娘就不会好好说话吗？”害他被姐姐嘲笑。 “噗。”本来还没那么想笑的徐纤云，被四皇子孩子气的举动逗得憋不住笑意。道：“人家姑娘说话本就如此，你看二皇子，不是挺乐在其中么？” “我又不是他。”四皇子闷闷道。心里却是有些庆幸。若不是那位姑娘让他失态。他也不会将计就计的装傻卖乖，以此来缓和气氛。从那日之后。一连几日两人都不曾如此亲密了。虽然徐纤云不曾说过什么。他还是敏感的察觉到对方淡淡的疏离。 手里扯着对方的袖子。顺势将身子埋近熟悉的怀抱。偷偷地扯出一抹狡猾的笑。姐姐说过，凡事不可强求。若是非求不可，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坐在回太守府的马车里。徐纤云照例不时揉着酸痛的腰背。对着对面的二皇子释放冷气。明明去的时候一人一辆马车，回来就变成了共乘。 “二皇子真是怜香惜玉。想必若兰姑娘是极为感激了。” “那是自然。”二皇子靠在车子另一边。打开折扇，悠然一笑。道：“纤云妹子若是愿意，本宫也会为你单独找辆马车。绝不让你受这颠簸之苦。” 徐纤云忍住拆掉车窗，丢到他脸上的冲动。笑道：“奴婢记得，二皇子来时坐的，并不是这辆马车。” 言下之意，你自己都坐的别人的马车。该收敛点了。 二皇子点头，道：“四弟这车里布置的极是舒坦。本宫决定，以后就跟四弟同乘一辆马车了。也好跟四弟多多亲近。”说着，将身子往下挪了挪。成为半躺的姿势。手上还不忘摇着前几日若兰姑娘送他的折扇。 “二哥若是喜欢，送你便是。”四皇子接过二皇子的话。放开正在揉捏的一边腰肢，向着另一边揉去。给二皇子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姐姐坐车已经够辛苦了，自家二哥还故意惹她生气。 重建工作开始没多久之后。两人便换了称呼。也更亲近了。亲近之后，四皇子这才了解到，自家二哥有多么无赖。 收到四皇子警告的眼神，二皇子讪讪将头转向车壁。自家四弟温温雅雅的，碰到徐纤云的事儿就变成了豹子。想起上次调戏徐纤云，被四皇子堵在帐篷揍的经历，不由撇嘴。精瘦的小身板，怎么就那么大的力气。左了还有一个时辰才到。不妨睡个回笼觉。 对于二皇子的识相，四皇子极为满意。车里唯一的外人睡觉了。揉起徐纤云的腰肢更为殷勤。想到二哥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不由有些想入非非。手下的动作，也带了点别样的意味。 “早膳没吃饱么？”按住那只绵软的手，徐纤云对于腰上的力道有些不满。 “吃，吃饱了。”四皇子一惊。讪讪答道。手感太好，有些得意忘形了。悄悄打量了下徐纤云的表情，看到并无异样，这才继续按摩。幸好没被姐姐怀疑。 一路颠簸，终于在午膳之前到达太守府。在被四皇子搀扶着下马车的间隙，徐纤云将脚抬起，狠狠向着还在熟睡中的二皇子踹去。 “嗷。” 二皇子一声惊叫，立时痛醒。 “二皇子，太守府到了。”说罢，两人悠然下车。 “二皇子，您没事吧？”等在门口的若兰听到二皇子的叫声，忙赶过来探问。 “没事。”二皇子恨恨咬牙。被人踹到屁股上，就算他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说出。 听到二皇子的回答，若兰退到一旁。虽听出二皇子语气有异，却也聪明的并不多话。安静的垂下皓首。亭亭玉立，如莲初绽。 “啧，美人呐。”徐纤云低声赞叹。身旁的四皇子不为所动。 待到二皇子下车。若兰微微的抬起头注视着他，眼底满是情意。对于若兰的表现，二皇子似极为满意。打开睡觉前合拢的折扇，放在身前摇了几下。若兰又羞涩的底下头，掩住眼底的兴奋。对于二皇子的暗示，很是欢喜。 在祁国，女子送男子折扇算是一种示爱。男子若是接受，就在对方面前打开折扇，表示肯定。 “可惜了。”徐纤云站到四皇子身后，小声低喃：“又一个飞蛾扑火的。” 四皇子回身，看向徐纤云道：“各取所需罢了。” 到让徐纤云一时愕然。四皇子何时变得如此犀利了？ “可有想去的地方？”看着徐纤云发呆，四皇子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在她眼里就那么单纯无知么? “唔。”徐纤云又是一呆。平常不都是她来问四皇子的么？忽然反过来，不免有些别扭。 “去明月楼可好？”被徐纤云的表情取悦到。四皇子接着道：“听说那里的梅子酒跟荷叶卷很是不错。我们可以去尝尝看。” “好。”徐纤云点头。思维恢复。道：“有时间去么？” 这次来太守府，是为统计数目。几个毁损严重的村庄已经着手重建。具体的数目，却是要重新核对的。 “交给二哥便可。”四皇子冲她眨眼。道:“我只是个跟班的，不管事。” 徐纤云会意，这就是坑掉二皇子了。 “能者多劳，百姓会记得他的功绩的。” 明月楼二楼的雅座里。四人分两边而坐。看着对面死皮赖脸硬要跟来的二皇子，跟一脸尴尬的若兰。四皇子生着闷气。好好的一顿甜蜜午膳，就这样生生被打散了。 “来，四弟。别客气。”二皇子一副东道主的样子，对着四皇子劝酒。 “这梅子酒真是不错。” 四皇子拿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酸涩带点微甜的清酒顺这喉咙滑进胃里。带着点灼热。明月楼的梅子酒，确实不错。只是后劲有些烈。才饮几杯便觉得有些晕沉。 “吃些菜吧。”徐纤云劝道。夹了一筷子鸡丝黄瓜到他碗中。仿若哄着不听话的孩童。 “不吃。”四皇子更加郁闷了。从二皇子手中夺过酒壶，重新斟满一杯。道：“我要喝酒。” “哈，这才对。”二皇子赞道。凤眸微挑。调侃道：“如此才不负男儿本色。” 四皇子一时顿住。被二皇子说得有些尴尬。如此孩子气的行为。难怪姐姐总是将他当作孩子。 想了一下，又将酒壶拿起，为徐纤云填满一杯。道：“你也尝尝。”语气温和，眸光清澈。仿若之前的行为只是单纯的贪杯。 “嗯。”徐纤云笑着应下。也喝了一杯。并不戳穿。 “还有这个。”四皇子往徐纤云的碗里夹了块荷叶卷。道：“来明月楼不喝梅子酒，不吃荷叶卷可就算白来了。” 徐纤云笑他，道：“你怎么知道的？”两人几乎算是形影不离的。她却不知。 “听李大哥说起过，便记下了。”四皇子回道。好的东西，自是想记下来与最重要的人分享。 “哦。”徐纤云点头。知道他所说的李大哥，就是之前一个镇子里长的儿子。眉清目秀的，听说是个秀才。 “真难为你连这些小事都记住了。”二皇子嗤笑。抱怨道：“怎不见你记得粮仓里还有多少粮食？” “二哥乃能人，这点小事自是不需我担忧。” “就你会耍小心机。”二皇子笑骂。道：“一身的本事都用到歪道上去了。” 一语双关，这是埋怨自家弟弟心思都放在徐纤云身上了。 四皇子也不觉羞涩。反而理直气壮道:“二哥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二皇子登时大笑不止，直道四弟有前途。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徐纤云皱起眉头，觉得二皇子这是该吃药了。 另一边，从一开始就安静的坐在一侧进食的若兰，也轻轻蹙眉。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粮仓和饥饱有何可笑之处？ 入夜，徐纤云沐浴过后将要睡下。咄咄的敲门声传来。打开房门看去。四皇子正衣冠整齐的站在门外。 “四皇子还不睡么？” 四皇子神秘一笑。将背在身后的手抬到面前。手中攥着一个包裹。道：“姐姐可否想去祁国最大的海贸城市看看？” 第二十四章 私奔 “想去！”徐纤云点头。 “那便走吧。”四皇子向着大门的方向偏了下头。 看着四皇子的动作，徐纤云有些不敢肯定。道：“你确定？” “确定。” “重建的事情怎么办？” “自是由二哥来解决了。”四皇子放下胳膊。拎着包裹笑得有些欠扁，道：“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剩下的事情，二哥自己也会处理好的。” 此次出行，他的主要任务便是教导大家怎样制作，和使用水泥。既然教完了，自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二皇子会哭的。”徐纤云有些不忍。嘴角却高高翘起。 “那便让他哭吧。正好结了中午的酒钱。”想起中午的酒钱，四皇子就忍不住心痛。二哥这是把他当仇人宰啊。一顿小餐愣是被他吃成豪宴的价钱。专挑贵的点不说。还雇个小二专门帮他叫外卖。 “我去收拾东西。”徐纤云忍着笑意，回房打包行礼。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马厩。在马夫疑惑的目光下，牵出两匹烈马挥鞭而去。 “我们这样不好。”驭着风，徐纤云很是惬意。 “哪里不好？” “这样。”徐纤云扭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眯起眼睛道：“很像私奔。” “噗。”四皇子失笑。一双眸子在这夜里，亮得灼人，道：“那你可愿与我浪迹天涯？” 徐纤云侧起头，似是思考，道：“那你要先学会怎么做饭。” 四皇子无语，觉得有些说不下去了。太煞风景了！ “只要会做饭就行了么？” “你说呢？”徐纤云反问。并不正面回答。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居然也学会套她的话了。 “回宫我就去跟御厨学烹饪。” 回答他的是徐纤云抽来的一记马鞭。 聿—— 受了一鞭的马儿撒腿狂奔。四皇子忙抓紧缰绳。狼狈异常。 “哈。”徐纤云笑他。策马跟上。 两人一路疾驰。赶在城门关闭前冲出。 出了城门，两人向着祁国最大的海贸城市，太平城出发。 夜幕下，长长的官道被月光映成一条银河。泛着一层蒙蒙的光。路旁的草丛里，不时传出蟋蟀的叫声。偶尔间杂几声秋蝉的鸣叫。 “你觉得二皇子会不会追来？”徐纤云有些担心。 “不会。”出了城门，四皇子心情很好。这是他跟徐纤云第一次单独出游。想着未来一段日子，可以不必顾虑旁人的目光随意而为，便满心的欢喜。 “此次赈灾二哥得了不少好处。我们这次离开，岩坝一带的功劳可全归他了。他欢心都不够，哪会派人来抓我们回去？” 听了四皇子的话，徐纤云也觉得自己多虑了。单就他们夜里偷跑出来，以二皇子骚包的性子，就不好意思让人追来。让人知道他连自家弟弟都看不住，不免有失威名。便放下心来，享受纵马奔驰的快意。一时官道上只剩马蹄踏踏的声响。 临近午夜，两人才在一处山脚下的草棚里落脚。闵州一带雨季过长。路边搭有很多这样的草棚，供行人避雨。搬开两块充做大门的木板。一股潮湿的腥味扑面而来。四皇子嫌弃的用袖子掩住口鼻。倒是他失算了。 雨季刚过，路边的草棚在经历整个雨季的荼毒后。里面空气自然很差。四皇子有些尴尬的看向身边的徐纤云。却发现对方根本毫不在意。稍一蹙眉，便从怀里掏出火折打开，在微弱的火光中迈步进去。在四皇子反应过来前，就先行一步的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挑掉四周的蜘蛛网。再检查一番四周，觉得并无不妥之处，才将棍子丢到远处。向着四皇子招手，道：“进来吧，没有危险。” 四皇子颇受打击。觉得自己男子汉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为伴侣扫清障碍，探别危险不是男人该做的事么？现在都被对方给做了，不禁有些哀怨。 “可是嫌棚子太过简陋？”看着四皇子站在门口发呆。徐纤云不由上前将他拉进草棚。道：“出门在外难免餐风露宿，便将就一晚吧。明日天黑之前，再找个客栈住宿。” 听了这话，四皇子更郁闷了。在她眼里自己就这么没用么？想到这里，不由打起精神道：“夜里有些冷，我去找些木柴来生火。” “等等。”徐纤云叫住他，有些好笑，道：“你是想将山里的猛兽全都引来么？” 四皇子沉默，在徐纤云似笑非笑的表情下走进草棚。徐纤云打开包裹，取出一件外袍铺在草堆上。因为离城里比较近，这里倒是常备着干草。 铺好之后，徐纤云便拉着一脸别扭的四皇子坐到草堆上。道：“睡吧。” 说罢，收起火折。自顾屈膝抱着膝盖，靠在他的身侧闭上眼睛。今夜本是将要睡下，临时被四皇子带出，又骑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自是疲惫。这番休息下来，很快便入睡。 咚咚，咚咚，四皇子似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两人平日里虽是亲近，却也从未同床共枕过。眼下环境恶劣，只有一堆干草为垫。心里却极为幸福。连空气里粘腥的潮湿味，都变得甜腻好闻。 转过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脖子，细细打量眼前的睡颜。许是真的累了，徐纤云睡得极为安详。细密的睫毛在透进草棚的月光下，为闭上的眼皮妆上一层暗霞。四皇子想了一下，她说过的烟熏妆。大概便是如此吧。明月为粉，夜色为脂。 缓缓伸出双臂，将身侧的人儿揽入怀中。那张朝思暮想的樱唇便近在咫尺。清亮的眸光暗了暗，将自己的嘴唇贴覆上去。压住乱了的呼吸，轻轻碾磨。 孩童么，四皇子无声的笑。祁国的男子，十五便可娶妻生子。若真是孩童，怎会对她抱有绮念。在每一个想起她的夜晚，彻夜难眠。 “混账！”太守府里，接到下人的通报。二皇子愤怒地将枕头丢向来禀的侍卫。 “你们是猪么？就不知道拦住他？” 负责通报的侍卫有些憋屈，道：“四皇子说是出去转转，一会就回。” 听见侍卫的回答，二皇子怒极而笑，道：“出去转转哪有带着包裹的？” “四皇子说装的是点心，带着当夜宵吃。” 侍卫一脸便秘样，满心的委屈。谁能想得到，四皇子竟是打着偷溜的主意。而且还是堂堂正正的从大门出去。若不是城门指挥使询问，他们到现在也还不知四皇子已经出城了。 “就说你是猪！”二皇子气得从床上爬起。来到茶几旁，倒了杯凉茶降火。 “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回禀？这都快天亮了才来？”这才是二皇子这么生气的主要原因。侍卫如此懒散，对主子的行踪不闻不问是大忌。 “是……，范都尉。”侍卫有些吞吐，道：“范都尉说您在休息，不宜打扰。四皇子出城没带侍卫，定是小事，让我们不用禀报。” “范都尉？”二皇子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不是四弟的人么？一时又是火起，道：“真是越大越出息了，鬼心思都用到自家兄弟身上了。” 说罢坐在椅子上暗自生气。 随侍小喜看到他拿起茶壶，似是又要倒水，忙走上前来，道：“茶水凉了，奴才这就去重新沏上一壶热的来。” “凉的正好，刚好泻火。”二皇子火大的喝下凉茶。悠悠道：“我对他不好么？竟然丢下我自己跑了。”语气幽怨，神情落寞。 小喜抖了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宽慰道：“定是四皇子忘记了。” 说完便想自抽嘴巴。四皇子这是明摆着想甩掉二皇子的。忙补救道：“也可能是怕您太过劳累，自去做事去了。” “行了，别替他说好话了。”二皇子挥手示意小喜不必多言。恹恹道：“本宫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偷偷溜走，不让他知道。这个弟弟是越发出息了，连私奔这种事都做的出来。赈灾的工作全交给他了。岂不是让他连跟美人幽会的时间都没有了。不由咬牙切齿。等回宫再慢慢算账。二皇子气的差不多了，看看天色尚早。便决定继续睡觉。 “都下去吧，本宫再睡一会。” “是。”小喜应声退下。那名侍卫却一脸欲言又止的站在那里，不肯离开。 “还有事么？”二皇子打了个呵欠，问道。 “回二皇子，四皇子那里？”侍卫询问。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二皇子坐到床边，笑得一脸温和。道：“四弟第一次离开京城，四处见识一番也好。也是本宫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这点。便随他去吧。”总不能派人抓他回来。皇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是，属下明白。”侍卫一脸如释重负的转身离去。可算是混过去了。 “等等。”二皇子似想起什么，叫住他道：“听说马夫昨日染了风寒，是吗？” “这，属下并不知情。” “传我口谕，让他安心养病。驾车的工作便交给范都尉吧。” 二皇子躺到床上，笑得一脸邪气。不能抓正主解气，还不能拿他的手下撒气么？ 第二十五章 太平 天色还未大亮，徐纤云悠悠醒来。刚想翻身坐起，便发觉四肢都被固定。疑惑的向着身下望去。就看到四皇子那张俊俏的睡颜。 似是对徐纤云想要起身的行为不满般，四皇子孩子气的将她搂得更紧。头颅还颇为依恋的在她身上蹭了蹭。徐纤云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应该画上三道黑线。养孩子不容易啊，养大了还要当抱枕。 这习惯不好，坚决要改。徐纤云将四皇子缠在她身上的手臂搬开。一个用力，便将他甩至一旁。 四皇子被这一下摔醒。睁开惺忪的眼睛打量徐纤云的表情。昨夜偷偷了吃了一顿豆腐的结果，就是气血上涌，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方才入眠，却又被摔醒。顿觉一阵委屈。 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家长，自是要撒娇一番了。四皇子毫不客气的扑回徐纤云身上。蹭着她的肩膀，委屈道：“好疼。”眼底却是一片笑意。 徐纤云默。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错。怎的这孩子越来越幼稚了，很有逆生长的趋势。 “收拾一下，准备启程了。” “天才刚亮，再睡一会儿吧。”四皇子缠着她耍赖。很想继续抱着她睡觉。 “不行。”徐纤云拒绝，“等下早起的猎户或农家会路过此地，我们还是早些上路，等到了镇上，再找个客栈休息。” 看着徐纤云认真的表情，四皇子知道她是不会更改决定了。于是不舍的收回缠在她身上的手臂，开始整理仪容。这一夜过的太快，他还没有抱够就过去了。 四皇子从包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食物，递给徐纤云。道：“昨天见你挺喜欢的，便命人带了一份过来。就是不知凉了是否好吃。” 徐纤云看是荷叶卷，便笑着接过，道：“倒是有心了。” 试着咬了一口，发现味道还是蛮不错的，不由起了一丝感动。孩子大了，知道反哺了。 两人无事一身轻，两日的行程走了近四日才到。远远看到太平城的城门。不禁加快速度向着城门行去。远处看着只是一小排的人群。到了城门下，就变成了一条巨龙。见此情景徐纤云有些咂舌。如此多的人群等待通关检阅，人流数量超过京城了。 四皇子带着徐纤云绕过人群，来到城门脚下。找到本城守卫的指挥使，亮出了身份证明。指挥使确认之后，恭敬地请他们进入太平城。 “这算是走后门么？”徐纤云感叹。 四皇子听到后，转过身子冲着她眨眼，道：“成为皇室，你也可以。” 徐纤云丢给他一记白眼，“毛都没长齐呢，就想着成亲了。” 四皇子嘿嘿一笑。不再继续。转而打量眼前的城市。 太平城不愧是祁国最大的海贸城市。入目皆是穿流而过的人群。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就有两队商队向着远处行去。 拒绝了指挥使为他们安排住宿的请求后，两人骑在马背沿街闲逛。看到一处客栈装修还算不错，便决定此后几天就在这里落脚。 两人翻身下马，客栈门口的伙计，立刻机敏地上前招呼。道：“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手上也极为殷勤地接过缰绳道：“一看两位便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小姐。来我们龙门客栈便对了。不是我自吹，我们客栈在这太平城里说二，就没有哪个客栈敢说自己第一的。” 听了伙计的介绍，徐纤云抬头看了看客栈二楼上的招牌。嘴角抽了抽。 “龙门客栈”徐纤云默念一声，对着面前卖力自夸的伙计问道：“你们客栈的老板娘，不会叫做金香玉吧？” “怎么可能？”伙计忙摇头否认。看了眼大堂的方向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小姐这话可别被我们老板娘听到了，不然整个客栈的下人就要遭殃了。” 徐纤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看来这家客栈的老板娘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姐姐以前来过此地么？”四皇子问道。对于她突来的发问很是疑惑。 徐纤云指着头顶的招牌，道：“这家客栈的名字起得不错。” 四皇子一头雾水。客栈名字跟来过这里有何关联？不由多打量了招牌几眼。名字起得确实不错。 “二位客官，里面请。”伙计栓好马后，招呼二人进门。 徐纤云率先进入大堂，因为客栈的名字对这里很有好感。 “两间上房，先订半个月。” “好嘞。”伙计扭头冲着柜台吼了一声：“上房两间，半个月。” 然后对着两人笑道：“小的这就带你们去上房看看。” 说罢，做出请的手势。为二人引路。 四皇子走在后面，扯着徐纤云的衣角抱怨，道：“为啥不订一间房？” 徐纤云抽回自己的衣角，忍住想要将他踹下楼梯的冲动。道：“男女同房，你是太监么？” “不是。”四皇子讪讪道。不再抱怨。宫里能够伺候女主子休息的男人都是太监。 选好客房后。四皇子叫住伙计，询问了一下城里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伙计一听这话，立时来了精神道：“客官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小黑别的不知道，对这城里游玩的地方可是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小黑抬起右手搓了搓几根指头，谄媚道：“就不知客官，想要问哪方面的乐子？” 四皇子会意的从钱袋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小黑手上道：“自是风景优美，适合观赏的地方了。” 说罢，背着徐纤云冲小黑努了努嘴。双手做出个百年好合的手势。 小黑收好银子，点头表示知道。神情很是猥琐。道：“双塘河是个不错的地方。碧水蓝天，适合游玩。” “还有呢？”四皇子不满，只有一处地方可去么？ “城东的寿佛寺也是一处好地方。另外城南的玉锦香，如意楼。城北的齐墨斋。都是城里极为有名的地方。客官不妨随意转转，说不定就如了你的意了。”说到这里，小黑又露出了那副猥琐表情，压低声音道：“若是还是不成，公子不妨去城西转转。胭脂楼的玉溪姑娘可是个绝色。” 第二十六章 姐弟 “咳。”四皇子尴尬地咳了一声。发现徐纤云并无异样，才对着小**：“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黑笑着告退。 “玉溪姑娘？”徐纤云揶揄他。 “都是那伙计乱说的。皓儿绝没有那意思。”四皇子立即澄清。埋怨伙计说话太不着调。怎么突然提起花姑娘来了，还让姐姐给听到了。若是让姐姐以为他有那意思，可就麻烦了。 “我相信你。”徐纤云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道：“便是玉溪姑娘脱光在你面前，你也是坐怀不乱的好少年。” 说罢，故意用眼神上下打量四皇子。最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急，你才十五岁。还差三年方可成年。” 四皇子顿时没了脾气，姐姐这是嘲笑他还没长大便想着女人了。不由心里发堵。什么时候，姐姐才能将他当作一个男人看待？眼下却也不适合争辩，总比让姐姐以为自己好色贪欢的好。 “姐姐想去何处玩耍？”打起精神，四皇子问道。 “去哪儿都行。”徐纤云将包裹放好。一挑眉道：“除了城西。” 四皇子：“……”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记性太好了。 “那便随便逛逛？” “行。”徐纤云点头：“去城东。” 四皇子摸了摸鼻子，一西一东，他可以理解为姐姐吃醋了么？ 两人相携走出客栈。顺着人多的方向行去。一路上酒楼商铺林立。二人挑了几个看起来不错的商铺闲逛，倒是真找到了几样新奇的物事。 四皇子手里拿着一套贝壳制作的迷你餐具，很是喜爱。拇指大的贝壳碗，修整得光洁滑润。碗边镶着一圈细小的翡翠。小巧可人。用的虽是淘下来的劣等材料。做工倒也精细。姐姐应该会喜欢吧。 见他捧着那套三盘两碗的贝壳餐具，面带喜色。徐纤云不由笑道：“喜欢便买下吧。”语气里满是溺爱。 四皇子点头，就要掏钱。徐纤云却已经掏出银子开始付账。 四皇子忙抢上前道：“我来。” “你的银子还不是我赚的？”徐纤云笑他。参政之后，四皇子开始入仕，上下打点需要不少银子。靠着他的月俸根本不够。幸亏徐纤云这几年经商有道。倒也帮他赚了不少银子。才不会捉襟见肘。 听了这话，四皇子在掌柜略带不屑的目光中，讪讪地收回掏出的银子。追求一个比他强势的女人不容易啊。特别是自己还在包，养中。 看到掌柜的眼神，徐纤云也觉得自己说出的话，略有不妥。补充道：“弟弟等下还有东西要买，买给母亲的礼物，姐姐出了便是。” 掌柜一阵恍然，歉意地对着四皇子笑笑。因着徐纤云的一番话，让他以为眼前精致俊俏的小少年，是被外海某家妇人**的娈童。不免有些尴尬。 “小公子，礼物可要包起？”掌柜笑得和蔼可亲：“不收费的。” “好的。”四皇子点点头。知道是掌柜变着法的表达歉意。“那便有劳了。” 将手上的贝壳餐具交给走上来的伙计，四皇子便站在一边等待。心里却在思索着赚钱之道。不能再继续被姐姐养下去了。虽然有个能干的妻子，他也觉得挺自豪的。可偶尔也会自卑。日子久了难免姐姐不会嫌弃他。自力更生迫在眉睫。 “不必多虑，四皇子是要做大事的人。这些身外之物交给我便可。” 四皇子偏过头去，便撞进了徐纤云温柔的目光里。眼里满是包容和鼓励：“照顾弟弟，本就是姐姐的责任。” 如一通冷水从天而降泼在他身上。四皇子僵硬的转过头去。不敢去想徐纤云话里的深层意思。是这几日他表现的太过明显么？让姐姐这么明确的划分出界限。在她的心里，他们就只是姐弟么？ “小公子，您的东西。”伙计将包装好的东西递来。 四皇子木然接过。“姐姐，我们回去吧。” 说完，不等徐纤云回答，便狼狈地转身离开。 一路上，脑子里都是那句话“照顾弟弟，本就是姐姐的责任”。 分得可真清楚。四皇子苦笑，趴倒在客栈的床上。心口的位置，有痛传来。闷闷的，似被什么抓紧般，叫人上不去，下不来。就如姐姐般，看得到，摸得着，就是得不到。 若是早生几年……，四皇子抓紧了身下的被子。若是早生几年，姐姐未必会对他这般宠爱。如二哥那样，不论怎样讨好都入不了姐姐的眼。有得就有失。这便是公平罢。 咄咄，敲门声响起。 “少爷，该用晚膳了。” 门内无人回应。 “少爷。”徐纤云又唤了一声。 门内还是无人回答。徐纤云不禁有些担心，下午说的话，是否过了？四皇子正在青春期，正是懵懂的时候。对于亲近的女性，有了一丝朦胧的好感也是正常的。 她不应该拒绝得这么明显的。徐纤云有些懊恼，许是伤了那孩子的自尊了吧。她应该用更加和缓一点的方式，来让他分清亲情跟爱情的区别的。 吱嘎。 正当徐纤云准备第三次敲门时，门打开了。 徐纤云悄悄打量四皇子的神色，发现并无异常。心下一沉，这孩子从小就敏感，心思又重。不会是打击过大，一时转不过来了吧？ “纤云。”四皇子叫她的名字。很是温和，“以后不准叫我少爷了。” “嗯？”徐纤云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叫什么？” “景皓啊。”四皇子屈起右手食指，敲了徐纤云额头一记。道：“笨纤云。” 徐纤云彻底石化。完了，这孩子是打击过度，傻了么…… “也不准叫四皇子了。” 四皇子对于徐纤云的反应很是满意。以为几句话就能让他放手么？既然她要划分界限。那他就将界限抹去。先从称呼开始，一点一点改变她心里的固执。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弟弟。而是一个足以匹配她的男人。 “好饿。”四皇子拉起徐纤云的手，走下楼梯。“你不是说吃晚膳么？” 第二十七章 夜市 一楼的大厅内，此刻已坐满了用膳的食客。四皇子拉着徐纤云转了一圈，才在一侧靠近墙壁的位置找到一张空桌。 点好食物，四皇子便半靠在桌上，支着脑袋欣赏徐纤云的表情。只见她平日精明带点慵懒的眼神，此刻却满是呆滞。那张并不出色的脸蛋，也带了一丝僵硬。 怎么会这样？徐纤云满是疑惑。这孩子怎么关在房里一个时辰，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 “你是谁？”徐纤云忽然转过头盯住四皇子。想要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如此大的变化，让她想到了自己。 “咳。”四皇子被徐纤云突来的凌厉惊到。一撇嘴道：“景皓。” “不对。”徐纤云并不信他。欺上前去，一手扣住他的咽喉道：“说，你到底是谁？” “呃。”四皇子被徐纤云扣住喉咙，艰难吐字道。“我是，景皓啊。纤云。” “你不是他。”徐纤云加重手下的力道。逼他就范。 四皇子捂住喉间的手指，想要将之掰开。却根本无用。只得瘪起嘴道：“姐姐，疼。” “不装了？”徐纤云斜乜他。敢跟她耍心机了。 “不、装、了。”四皇子一字一顿道。很是委屈。 “乖。”徐纤云满意地收回扣在他喉间的手指。对着端着餐盘被她吓傻的小二道：“上菜。” “好，好。小的这就上餐。”小二慌忙将盘中的菜肴摆到桌上。然后火速离开。 四皇子摸着有些泛疼的喉咙，一阵憋屈。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改变现状的。被徐纤云这么一出，又打回了原型。 “下手真狠。”四皇子抱怨。 徐纤云给他一个“你才知道”的眼神。自顾夹菜。 这几年来，徐纤云在自己锻炼的时候，不忘带着四皇子一起操练。照她的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在强身锻体之余，两人也常常互相搏斗。每次几乎都是以四皇子败北结束。 “你这么凶，会嫁不出去的。” “吃饭。”徐纤云敲他：“嫁不出去，还可自梳度日。” “不用那么麻烦。”四皇子一本正经道：“我娶你。” 徐纤云手下一抖，抬脚便踹：“小屁孩，毛长齐了再说。” 四皇子很想回她一句，毛已经长齐了。看她脸色不太好便忍住了。纤云手劲真大啊，喉咙现在还痛着呢。还是下次再说吧。 太平城很是繁华，不仅白日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夜晚也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用过晚膳的二人，自是不会放过逛夜市的机会。城北的夜市一条龙，也算是太平城的一个特色。 此时，用过晚膳的两人正手拉着手的并排走在夜市上。 “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么？”徐纤云抖了抖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道。 “人好多，不拉在一起会走散的。”四皇子回道。睁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徐纤云。软糯的语气带了点撒娇。 “……” 徐纤云发现自己拿这样的四皇子没辙，宠他已成习惯。“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卖萌可耻！ “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孩子么？”四皇子道。耍赖可是孩子的专利。 徐纤云觉得，她竟无言以对。默默地转过脑袋。咱不跟孩子计较。 “这位小相公，买根红缎送给你家娘子吧。”一个头上扎着红缎带的大婶叫到。冲着四皇子直招手道：“看你家娘子，定是被你不解风情气到了。还不买根红缎给她扎上？” 四皇子听到大婶的话很是开心，拉着一脸无奈的徐纤云，就往她的摊子上走。 “大婶，还有多少红缎？我全要了。”四皇子一双眸子因为兴奋，几乎放出光来。终于有人看出他们是一对儿了。 徐纤云顿时有想掐死他的冲动。太丢人了。 “我不是他娘子。” “我知道。”大婶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指，掩嘴吃吃的笑，道：“当年跟我相公置气，也是这般跟人说的。” “大婶，您真是个明白人。”四皇子挡住还要说话的徐纤云道：“您这儿还有多少红缎？” “小相公，这可不行。”大婶笑道：“这红缎一人可只能买一根的。” “为什么？”四皇子不解。有生意还不愿做么？ “小相公不是本地人吧?”大婶解释道：“咱太平城的风俗。乞巧节这日，出嫁的女儿都能收到夫君送的红缎带。意味长长久久，绑在一起永不分离。” “看我头上这根。”大婶指着自己头上的红缎，笑得很是幸福：“我家老头子送的。” “这样啊。”四皇子点头。“那便拿一根吧。” 说罢，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大婶。 “哟，这么大银子。我可找不开啊。”大婶有些发愁。 “不用找了，大婶拿着便是。” “那怎么好意思啊。”大婶收起银子。抽出一条红缎递给四皇子，又从摊位上拿出一只包银珠钗递给四皇子，道：“大婶也不白拿你的。这只珠钗便当作添头送给你了。也算是大婶的一点心意。” 四皇子笑着接过，道了声谢。便拉着一脸不渝的徐纤云离开。 “给你。”四皇子将珠钗和红缎递给她。 看着眼前的两样东西，徐纤云一阵胃疼：“少爷，您是送错人了吧。” 四皇子一脸委屈。“我都买了还能退么？” “那便留着自己戴吧。” “男子不带珠钗的。” “那便扔了。” “这样不好。”四皇子认真道：“浪费可耻。” 徐纤云一阵无语。买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觉得浪费了？ 四皇子盯着前方，忽然道：“那边好热闹。” 徐纤云转过身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争相围观。 “我们也去看看。”四皇子说罢，拉着徐纤云向那个方向走去。 到了近前，两人扒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进去。惹来几句咒骂。徐纤云顿觉好笑。贴近四皇子耳边笑道：“不知皇上听见这话，会不会灭他们九族？” “不会。”两人挤到人群前站定。“父皇只会灭他们五族。” 第二十八章 高飞 挤到前排，两人向着热闹的源头看去。只见两排身着霓裳的娇艳女子，正在前方撒花开路。后面是一座装饰精美的八抬大轿。一红衣女子斜靠在轿上。姿势慵懒妩媚。向着这个方向行来。 “这是谁？好大的排场。”徐纤云问身边同样一脸惊愕的四皇子。 “我也不知。”四皇子摇头，他也只是想缓解一下被拒绝的尴尬，见到这边热闹便拉着她过来了。 “你们连玉溪姑娘都不知道，还这么卖力的挤进来。”旁边有位大汉一脸嫌弃。 两人扭头看去，这不就是方才他们挤进来时，被推开的一个么？这么快就跟着挤进来了。 “难道你认识？”徐纤云反问。玉溪，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太平城就没有几个男人不认识她。”大汉满脸鄙夷地看着她道：“你一个姑娘家，瞎凑什么热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就不能欣赏美人么？”徐纤云以一个孤傲的眼神回视他。 “牙尖嘴利。”大汉撇嘴：“好人家的姑娘，就不该来这里。” 听到这话，四皇子不乐意了。“在我心里，她是好姑娘便成。” 大汉被呛得一时语塞。扭过头继续看着渐渐临近的轿子。“小屁孩儿。” 四皇子怒极，最讨厌别人拿他年龄说事。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便悄悄抽出匕首，向着对方腰间轻轻一划。然后拉过徐纤云，淡定道：“我们再去别处转转。” “你不看么？”徐纤云挑起一边眉毛。“绝色美人呐。” 她想起来了，客栈伙计倾情推荐的，城西胭脂楼绝色，不看上一眼，实在可惜。 “不过是个烟花女子，有何可看的？”四皇子不以为意。再美的美人，也及不上心上人的扬眉得意。若是早知人群是为看美人而来，他也不会拉着她过来。 “不解风情。”徐纤云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眼睛盯着已经看得清五官的玉溪，赞道：“果然绝色。” 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 四皇子顺着徐纤云的话看去，也不由得赞叹：“确实美极。”比之丽贵妃，也不遑多让。 轿子渐渐走进，轿上的美人玉臂轻舒。向着围观的人群浅笑迷离。眸光从围观的人群缓慢扫过，忽然顿住。眸底兴起一丝玩味。爱恋她容貌的男人见得多了。却是第一次见到，带着自家媳妇一起来的。 玉溪打量着人群中的四皇子。他的眼睛很是清澈，看着她的目光，只有对美丽事物单纯的欣赏。不由得令她心生好感。玉溪伸手摘下头上的金簪，向着四皇子的方向丢去。在一片惊呼声中轻启朱唇：“胭脂楼，不见不散。” 四皇子反射性地接过玉溪扔来的金簪，有些发愣，弄不清她此举是何意。 “恭喜少爷，成为美人入幕之宾。”徐纤云拱手道喜。四皇子对玉溪容貌的赞叹，她看在眼底。说不清心底是何感受。也许有这样一位美人珠玉在侧。四皇子便不会再对她抱有异样的情愫了吧。 “纤云。”四皇子如握烫手山芋，欲哭无泪：“我是清白的。” “……” 徐纤云觉得自己枉为人师。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皇子。 “哈哈哈哈哈。”身边有人大笑。徐纤云抬眼看去，正是之前的大汉。此时正笑得毫无形象。 四皇子一脸木然地看着大汉，落井下石，太没品了。想到之前做的事，又计上心来。笑得一脸温和的走到大汉身边。 “大哥，你很开心么？” “开心。”大汉点头。“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那你想不想更开心？”四皇子诱惑道。 “你想做什么？”大汉警觉地停住笑声。 四皇子一拍他的肩膀，道：“我与大哥一见投缘，十分钦慕。不知大哥名讳为何？日后也好有个念想。” 徐纤云无语，知道四皇子这是要坑人的节奏。 大汉听了这话眼一瞪道：“莫不是还想报复与我？” 接着又拍着胸口斜乜四皇子道：“太平城高飞是也。不服，来战。” “原来是高飞大哥。久仰久仰。”四皇子虚笑还礼。递上手中玉溪抛来的金簪道：“小弟见大哥似是对玉溪姑娘极为爱慕，特转送金簪。望大哥不要拒绝小弟的一番美意。” “还有这等好事？”高飞不信，却也接过金簪。想要看四皇子打的什么主意。却见对方牵起身边女子的手便大步离去，毫不停留。 “莫非是我多虑了。”高飞自语。有些摸不清头脑。“管他娘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说罢，欢天喜地的向着胭脂楼赴约去了。徒留一群被几人忽视的围观群众望洋兴叹。 离开人群，看着天色已晚。两人便回到客栈各自休息。 第二日，两人来到城南。据打杂的伙计所说，城南乃衣食住行之地。太平城大半的酒楼跟布庄都在这个方向。 “那个小黑还算尽心，除去最后那句，倒也介绍得很是全面。”徐纤云赞道。 此时两人正坐在如意楼的雅座内用着午膳。 “确实不错。”四皇子点头：“纤云若是满意，回去加赏他便是。” 对于四皇子对她的称呼，徐纤云已经不想再去纠正。反正也是无用。不如留着精力享受眼前的美食。 这佛手金卷真是不错，肉馅剁得细碎匀称。蛋皮也炸得刚刚好，金黄色的一盘。看着就很有食欲。 “滚！别在这妨碍老子喝酒。” 徐纤云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 “高飞。”四皇子提醒她道。听见这个声音就觉得心情愉快。 徐纤云点头。对这名字印象深刻。跟另一世界的某只大笨狗同名。 “哟，这不是昨夜入得玉溪姑娘闺房的高飞么？怎的这副模样？” “邵世永，别以为有个知县老子我就会怕你。再提昨夜之事，老子阉了你。” 徐纤云回头，兴味盎然地看着四皇子道：“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大火气。” 第二十九章 玉溪 四皇子默默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割了他的裤带。” 徐纤云懂了，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这孩子太坏了。 四皇子眉一抬道：“谁让他说你。”心底却有些心虚。也不知纤云会不会不喜。 好吧。徐纤云默默收回嫌弃的眼神。毕竟这孩子也是为她出气不是？ “呵，火气倒不小。就算我不说，怕是全太平城的人也都知道了吧？你们说是不？”唤作邵士永的男子，用手中扇子点向身后的几名小厮。笑得有些张狂。 “可不是么。”小厮回道，对着高飞假笑。“连奴才都听说了，高爷昨夜好大的威风呢。那么多人在场都敢脱了裤子，真是让人好生敬佩。” “混账。”高飞怒极。将手中的酒杯砸向说话的小厮。 邵士永他动起来会有麻烦，可对个小厮就没什么顾忌了。“再说一句，我撕了你那张嘴。” 昨夜的事情让他丢尽了颜面。本以为捡了个天大的好处。欢天喜地地赶往胭脂楼赴约。谁知还没见到玉溪姑娘，就在人群中掉了裤子。若让他知道是谁阴了他，定要抽筋扒皮才能泄恨。 “少爷，救我。”被高飞提住领子，小厮惊道。真怕他蛮脾气上来撕了他的嘴。 邵士永并不着急。一收折扇，慢条斯理道：“昨夜之事，几乎尽人皆知。高兄与其在这跟我的小厮置气，不如仔细想想，是谁给你下的套子。也好让小弟致谢一番。” 邵士永看上玉溪姑娘不是一天两天了。抬她进府的话说了几次，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玉溪的恩客中，不乏权贵。若是强硬抬她入府，定会有人出面阻止。昨夜本是想去胭脂楼跟玉溪共渡佳节的。谁知在玉溪游街之后，又多了一个高飞。虽然高飞在当众出丑之后狼狈离开。却也让他妒火中烧。凭什么他每次见玉溪都要洒下千金方可如愿，他却可以不劳而获。而今碰到，自然要羞辱一番。 那边两人火花四起。这边两人吃得正欢。徐纤云咽下嘴里的佛手金卷，满意道：“明日还可再来。” “好。”四皇子笑着应下。自是不愿拂了徐纤云的意。 “哼。”高飞松开小厮的领子，不怒反笑道：“听说玉溪姑娘昨夜可并不是独守空闺。” “你。”邵士永立时被这话气得火冒三丈。昨夜他见高飞离开，以为可以如愿。谁知玉溪却是半刻安分不了的，转身就收了李员外的银子。共度良宵去了。 见邵士永被自己激怒，高飞心里总算平衡许多。一指雅间门外道：“邵公子还是回去多赚些银两的好。免得连青楼的姑娘都看不上你。” 这就是赤果果的打脸了。邵士永一时脸色发青。谁不知他为了讨玉溪姑娘的欢心，一掷千金。将几年来经商所得的积蓄几乎耗尽。被他的知县老子差点打残。 “少爷。”看出邵士永有失控的迹象。小厮忙拉住他低声道：“这里人多，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邵士永经小厮提醒，稍微清醒点。不咸不淡的丢下下一句。“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向着自己本来定好的雅间走去。 “什么玩意儿！”看他走后，高飞骂骂咧咧。自己都是一身臊还来臭他。 隔壁的声音消失，两人也差不多用完午膳。 “下午去双塘河转转可好？”四皇子问道。听说那里风景优美，很适合谈情。“听说那里风景不错，水上也比较凉爽。” “也好。”徐纤云点头同意，刚刚入秋的午后还是很热的。游河是个不错的选择。 双塘河处在城西城北交界处，整条河道呈马蹄状。一部分在城内，在城外。因此也被叫做内城河，外城河。 “不错，果然很凉爽。”沐浴着从河上飘来凉风。徐纤云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一刻的舒坦。 此刻的两人正坐在租来的画舫内。面前的河水干净清澈。在蓝天的映照下，泛着喜人的碧波。 忽的，唇边传来一阵异样。徐纤云悠悠睁开双眼。便看见了递到唇边的点心。 “你尝尝，这莲花饼做得不错。”这是从如意楼出来前打包带出来的。味道虽是不错，对于吃惯了御厨手艺的四皇子来说，还是有些差距。只是此刻艳阳高照，风景如画。正应了二哥所说的天时地利。他又岂能错过人和这一项？ 徐纤云顺从地张嘴咬下。在嘴里回味了一下，然后给出评语：“干。” 四皇子迅速地倒好一杯茶水喂到她唇边。“喝口水润润。” 看到她全部饮下，又问道：“还要么？”态度殷勤，语气温柔。 徐纤云点了点头，被四皇子柔顺的态度取悦。不由眯起了眼睛，这孩子真乖。 四皇子起身就要去倒水。这时小厮走了进来，向着四皇子道：“公子，前面画舫的主人请你过去。” “哦？”四皇子惊讶：“可知道是谁？”太平城里，他可并不认识任何人。高飞那是意外。 “小的不知。”小厮有些尴尬。他也并没有见到那条画舫的主人。 不知道？四皇子挑起一边眉头。干脆拒绝：“不去。”左了是个不相干的人，为何要浪费跟纤云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继续倒茶的任务。四皇子心情甚好的来到徐纤云身边，喂她喝下。 “公子。”出去又再次返回的小厮有些不知所措。“那艘画舫的主人说想登船拜访。” 真没眼力，四皇子有些不满。没看见主人家在谈情说爱么？ “让他进来吧。”徐纤云替四皇子回答。反正无事，若是来人值得交往，她正好也可问上几个问题。 “是，小的这就引她上船。”小厮如释重负的跑了出去。 “为何要让她过来？”四皇子放下茶杯抱怨。 “多认识些人，总是没错的。”能在双塘河上包下画舫的，非富即贵。说不得日后就能用上一二。 脚步声传来，徐纤云立时从塌上坐直了身子。外人在场，靠卧总是不雅。 伙计领着来人进了画舫，便自顾退下。 “小公子，我们真是有缘呐。”来人一袭烟霞色曳地长裙，略施粉黛，娇媚无双。 两人同时愣住，如此绝色，这不就是胭脂楼的玉溪姑娘么。 第三十章 善款 不同于徐纤云单纯的诧异。四皇子立时紧张的撇清关系：“我跟你可没有什么缘分。” 美人是绝色，可也不能信口雌黄的平白让人误会。 “公子这样无情，奴家可要伤心了。”玉溪作势抬起皓腕以袖子掩住口鼻。一副委屈样。 装。四皇子有翻白眼的冲动。话都懒得去说。这种货色也能成为太平城的首席美人。太平城男人的品味可见一斑。 看着四皇子毫不掩饰的嫌恶。玉溪郁闷了。怎么在这太平城屡试不爽的扭捏姿态。到了这少年郎面前就不管用了。难道是火力还不够？ “公子可是怪奴家昨夜没有等你？”玉溪柔声询问。 看着四皇子并没有接话的意思。接着解释道：“奴家也是身不由己啊。”玉溪说着从眼角挤出一滴清泪。道：“奴家一介弱女子，怎能拒绝员外的强求？奴家，奴家只能委曲求全呐。” 徐纤云默默的搓着胳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对四皇子无比同情。她一个旁观的都受不了玉溪的造作。四皇子直面承受此等精神蹂躏，贵体堪忧啊。 “伙计，送客！”四皇子干净的下达逐客令。深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忍不住揍人。纤云可不喜欢打女人的男人。 “等等。”玉溪一抬手臂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语气铿锵有力。“你就不怕我把你割了高飞裤带的事情抖出去？” “咳。”徐纤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玉溪姑娘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四皇子也似没反应过来般，愣了几秒。待回过味来，才一脸鄙夷道：“早说人话不就好了？” “奴家只是太过思念公子，才这般作为。”玉溪又恢复了之前的语气，娇弱柔媚。 “公子，可要送客？”被四皇子喊声叫来的小厮询问。一脸的不忍。玉溪姑娘可是太平城大多数男人的梦中情人。如今这么低声下气的讨好公子。这般赶她出去，为免太过狠心。 四皇子觉得有些憋屈。明白了玉溪为何原形毕露之后，又换上一副娇柔样。敢情是做给旁人看的。又不好继续赶她出去。毕竟午膳时分才听过高飞与人的斗嘴。连知县的儿子都不惧怕。应也是有些权势之人。被他知晓昨夜是他所为，总是个麻烦。 “不必了，下去罢。”四皇子似从牙缝里挤出这句。 小厮得令退下。留给玉溪一个担忧的眼神。 看着四皇子似被玉溪气到。徐纤云颇有些愉悦的感觉。很久没有见到四皇子吃瘪的样子，真令人怀念啊。 徐纤云有些感慨。孩子教育的太好也不行。让她这个为师者少了很多乐趣了。偶尔看到他吃瘪，也是蛮赏心悦目的。 “说吧，你来找我有何目的？”看到小厮离去。四皇子直接问道。免得她又作怪让自己难受。 “都说了，奴家只是思念公子。”玉溪似乎没听出四皇子语气里的不善。顾自娇羞。 “伙计。”四皇子提高声音。 “我说便是，年纪轻轻怎的这么沉不住气？”听见四皇子又一次想要送客，玉溪忙恢复正常。 “公子。”小厮又一次进来，很是纠结。 “沏壶茶来。” 小厮领命退下，还好不是送客。 四皇子转身坐下，拉过徐纤云的手放在腿上。一字一顿道：“好，好，说。” 玉溪银牙暗咬。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果然还是少年啊，连点风情都不懂。却也知道再玩下去就真要被赶了。当下找了个座位自顾坐下道：“本姑娘今天找你是来谈笔生意的。” “什么生意？”他可不会经商。 “不知公子可知道邵士永？” “知县的儿子？”四皇子问道。跟高飞呛声的不就是他么。 “就是他。”玉溪笑道。“他可是家产颇丰，经营了几处商行。太平城里凡是有油水的生意，都少不了他的一份。” “那又于我何干？”四皇子不解。 “公子就不想知道，他一个知县的儿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资金支持他经商么？”玉溪反问。 “不想。”四皇子老实回答。对于徐纤云以外的事，他没什么兴趣。 玉溪被四皇子的态度噎到。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说了这么多就不能捧个场，让她继续说下去么。无奈的自我安慰一下。她还要靠他帮忙呢，这点小小的挫折不算什么。 “听说，他的资产来历可不甚光明。”为了不被邵士永继续纠缠，玉溪重新挂起笑容：“此番水灾，朝廷拨下重款支援灾区。太平城逃过一劫，却也得了不少银子。公子就不想知道，本城知县将这些银子用在了何处么？” 四皇子一惊。玉溪这番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太平城知县定是中饱私囊。将朝廷拨给他用来赈灾的银子，给了自家儿子经商去了。只是，“太平城怎么会有银子拨出？”没有受到水灾的地区，应是收不到赈灾银两的。 “这我知道。”玉溪得意一笑。道：“那邵士永一次酒醉之后曾说过，他父亲为了给他筹够一批货物的资金，谎报灾情。声称太平城附近来了很多难民需要安置。朝廷这才拨下善款。” 昨日他们进城之时，玉溪恰巧从那里路过。自是看到了指挥使毕恭毕敬，请他们入城的举动。联想起邵士永跟自己说过的，朝廷要派钦差下来重建灾区。就想试上一试。能让指挥使毕恭毕敬的，即便不是钦差，也是个权贵之人。本来昨夜见到他时，便存了引他到胭脂楼细说此事的。谁知竟被他混了过去。今日好不容易探到他们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却又被拒绝见面。这才存了心思恶心他一番。 “若你所说属实，太平城知县自当问罪。”四皇子点头，算是接下了这个案子。 “姑娘为何要对我们说起此事？”一直旁听的徐纤云忽然开口。她的关注点不在善款上面。而是玉溪怎么知道，这些话对他们说有效。 玉溪似是早就料到有此一问，坦然回道：“昨日你们进城之时，我也在场。” 徐纤云懂了。玉溪定是由此猜到他们身份不凡。 “既然看到，就不怕我们跟知县是一伙的么？”徐纤云有心试她。 “你们并没有去府衙落脚，不是么？” 聪明的姑娘。徐纤云很是满意。能够从这些猜到他们的能力，和跟知县的关系。与她合作，倒是不必担心了。 “姑娘卖这么大的好处给我们，可是有何目的？” 知县在别处或许只是个小官，但在这太平城可就是地头蛇了。来往的商人再怎么傲慢，也要给他几分薄面才好赚钱。其中的油水更是颇丰。此番若是定案。提早安排，也可捞到不少好处。 “没有什么目的。”玉溪摇头，咬牙道：“只要那邵士永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徐纤云沉默，这邵士永人品是要多差，姑娘才这么恨呐。该问的问题问完。徐纤云侧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都是装的，她又何必委屈自己？ “若是没事，你可以离开了。”看到徐纤云躺下，四皇子下了逐客令。 过河拆桥都不带这么快的！玉溪傻眼。 看到她的反应，四皇子笑了。总算搬回了一局：“姑娘可是要我唤人来送你回去？” “不用。”玉溪愤愤转身。“老娘自己有脚。” 真是粗鲁。四皇子摇头。哪像她的纤云，就算揍人的样子都是飒爽宜人的。 送走了不请自来的玉溪，画舫内又恢复了之前的温馨。 “少爷可想好了如何办案？” “没有。”四皇子干脆摇头。“此事还需调查一番。” 不能只凭玉溪的一面之词就妄下定论。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对太平城一无所知。游玩可以，要想有所作为。还需要多些人手才行。 “晚上回去我便书信一封，让二哥暗中派些人手过来。” “嗯。”徐纤云点头。对于四皇子的决定很是赞同。有些人手办起事来也方便很多。 “晚膳便在画舫上用吧。” “嗯。”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时分。正好她也想欣赏一下，河上的夜景。 入夜，双塘河上灯火通明。一艘艘精美华丽的画舫渐渐出现在河面。画舫上人影绰绰，不时有悦耳的乐声飘出。徐纤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上，落坐着一位锦衣公子。公子的身边，坐着一位妖艳的女子服侍。而画舫的中央，端坐着一位绯衣女子。怀抱琵琶，掩住了半面娇颜。 见此情景，徐纤云皱了皱眉。入夜的双塘河上，想不到竟是这般情景。跟白日的宁静完全相反。又想到此处的位置，便释然了。城西乃烟花巷，整个太平城的青楼都在那里。双塘河处在城西城北交界处。这些女子将这里作为夜间的交易场所。也是情理之中的。 第三十一章 下药 “可是不喜？”整个心思都放在徐纤云身上的四皇子，自是发现了她皱眉的动作。 “没有，只是有些诧异。”徐纤云收回目光笑道。“此番景象，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这位公子可否上来共饮一杯？” 两人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是之前徐纤云注视的那艘画舫。这男子二十五岁上下。穿着一身品竹色锦袍。正向着四皇子举杯示意。 四皇子看了徐纤云一眼，婉拒道：“多谢公子美意，在下不胜酒力，便不去打扰了。” 那等风流之地，怎能进去污了纤云的眼睛。 见被拒绝，那人也不懊恼。“如此良辰，公子若是不胜酒力，也可上来听听小曲儿。总好过一人无趣。” 听到对方直接无视徐纤云的存在，四皇子不免生气。正要出言嘲讽几句。却听那人又道：“我乃本城知县之子邵士永。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答应他。”徐纤云赶在四皇子拒绝前低声道。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才想着如何着手探查他，便自己送上门了。 四皇子背过身子，向着徐纤云一脸委屈。“不去，脏。” 徐纤云哭笑不得。“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男人不都是喜爱往那种地方钻的么？怎的到了这孩子这里，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不吃醋？” “我吃什么醋？”徐纤云白他。 四皇子这回是真的委屈了，她不吃醋，就是代表对他不在乎啊。 四皇子满腹委屈的摆出一副温和样，向着邵士永道：“久仰大名，既是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命船夫搭好木板。拉着徐纤云向着已经划到近前的画舫踏去。 两人上到对方的画舫，邵士永忙欣喜地起身相迎。一脸笑意：“方才就见小兄弟风姿无双，近了看更是芝兰玉树好看得紧。也不知怎样的人家，才养出小兄弟这样出色的姿容。” 听了邵士永的一番褒奖，饶是四皇子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傲，也不由得有些羞涩。“邵兄过誉了。小弟也只是生得齐整些。哪及得上邵兄的气宇不凡。” 徐纤云听得有些牙疼。两个男人互相称赞容貌，这样的情景真让人无法直视。未免自己对自己的教育方式产生怀疑，徐纤云将目光看向别处。端坐中央的女子已经弹罢一首曲子。将琵琶横置在身前的案上，之前被遮住的脸庞也露了出来。竟是玉溪姑娘。 此时的玉溪明艳动人。一双芊芊玉手拨着盘子里的葡萄，姿态慵懒。拨好之后，捻着去了皮的葡萄来到邵士永身前，娇嗔道：“冤家，见了俊俏的哥儿就忘了奴家了么？” 邵士永对着四皇子歉意一笑。转过身张嘴含住玉溪喂过来的葡萄。轻拍她的手臂道：“爷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连这无来由的醋都吃。”语气甚是宠溺。 “倒让贤弟见笑了。”邵士永对四皇子一连换了三个称呼。叫得甚是顺口。 “哪里，哪里。”四皇子压下见到玉溪的诧异。“能得如此美人依恋，小弟倒是羡慕得紧。” 玉溪喂到邵士永嘴里的手指似挑逗般颤了颤。得到对方一个炙热的眼神。小毛孩，竟敢用话嘲笑她心口不一。 看到站在一边看戏的徐纤云。玉溪不依的重新拿起一颗葡萄拨开，喂到四皇子唇边。 “公子若是不嫌弃奴家蒲柳之姿，奴家也是愿意的。”姿态娇羞，烟视媚行。 四皇子暗暗抖去一身竖起的寒毛，伸出一指将面前作怪的玉手推开，道：“姑娘与邵兄两情相悦，小弟就不夺人所爱了。” 本对玉溪突来的行为挑起怒气的邵士永，听到这话想起什么似的，扯起一抹笑道：“贤弟若是喜爱，为兄送你便是。” 说着，将玉溪推倒四皇子身前。左了这女人恩客也不少。若是能用她换来对方的好感，倒也不亏。 四皇子险些抬脚踹去。这女人被推过来就顺势倒在了他怀里。好不得意。她绝对是故意让他在纤云面前出丑的。 “我是有家室的人。”四皇子推开偎在他怀里的玉溪。伸手拉过徐纤云向着邵士永介绍：“这是我夫人。邵兄的美意，小弟就心领了。” “倒是为兄唐突了。”邵士永恍然大悟。看向一直被他无视的徐纤云。歉意道：“让弟妹委屈了。为兄自罚三杯。” 说罢，自顾回到位置，真个连饮三杯。 “贤弟，坐。” 徐纤云挣了挣被四皇子握紧的手，却没有挣开。只好随着他落座。悄悄瞪他。就算是夫妻也不用相握着进食吧。 邵士永为两人各斟满一杯酒，道：“相逢就是缘，仅此一杯，贤弟可不要推辞。” 两人见是如此，也不好拒绝。徐纤云拿起酒杯刚要饮下，便看见玉溪坐在邵士永身后，拼命打着手势。嘴里无声喊着“不，要，喝”。 徐纤云心里一突，知道这酒定是有问题了。忙看向身边的四皇子。 糟了，他喝了。心里顿时一阵恼怒，这孩子平日里精明得什么似的。怎的关键时候犯傻了。 “你酒里放了什么？”徐纤云上前一步，揪紧邵士永的衣领。 “倒是挺机灵的。”看到徐纤云并没有喝下加了药的酒，邵士永赞道，露出一抹邪笑。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放了什么，等下你不就知道了？” “这酒有问题？”四皇子这才惊觉。怒视邵士永：“解药在哪？” “这毒可没有解药。”玉溪坐在位置上，看着四皇子的表情，笑得有些玩味。 徐纤云皱起眉头看她：“什么意思？” “你见过下春、药还带着解药的人么？” 听到这话，徐纤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稳了稳乱了序的心跳。不是毒药就好。 “混账！你竟敢对我下这种药！”四皇子怒极。宁愿他下的是毒药。 士可杀，不可辱。被一个男人下了这种见不得人的药。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特别是在徐纤云面前，纤云会怎样看他？邵士永真是做了一手好打算，还想一箭双雕将他们两个都收了。想到这里，四皇子更是目眦欲裂。 第三十二章 女壮士 砰—— 邵士永被四皇子一拳打在地上。 四皇子气得双眼发红，连挥双拳对着他打去。 “少爷。”守在画舫外的随从见势不妙，忙跑进来拉开暴怒的四皇子。身后的家丁对着四皇子拳脚相向，顿时打做一团。原是邵士永这种事做得多了，身边早备好了打手给他护法。 徐纤云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拦住了几个，也是打得难分难舍。眼见四皇子似有不敌，忙伸手取出怀里的匕首，向着眼前的人挥去。看来不见红是不行了。 有了武器，徐纤云顿时轻松许多。围攻他的家丁苦不堪言，谁能想得到一个弱女子也有这么好的身手。此时对方武器在手更是如虎添翼。他们这些平常只能仗着人多逞逞威风的下人，根本无法抵挡。有些机灵的开始出工不出力。只在一旁装腔作势的假装进攻。 徐纤云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也收了力道。保存体力。向着四皇子的方向挪去。这些小鱼小虾，就只等事后再来收拾了。这些助纣为虐的东西。也不知道跟着邵士永糟蹋了多少少年少女。怎能放过？ “啊。” 扒在四皇子身上，用手臂圈住四皇子的家丁被徐纤云最先砍中。 “用袖箭。”徐纤云提醒。这是两人必备的防身武器。 四皇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杀手锏没用。一扣手臂，袖口中立刻飞出一支箭，向着前面之人射去。 那人看到一物向着自己面门飞来，还来不及躲闪，便被击中。立时一串血雨从他眼睛里喷射而出。家丁倒地而亡。 余下的家丁皆不寒而栗。没想到只是帮着主子讨回公道却出了人命。 “还有不怕死的，尽管过来。”四皇子抚着手臂向着周围的家丁道。悄悄扭动衣袖下袖箭的筒壁。以方便下次发射。 “不许退！”看到有的家丁被四皇子吓到，向后退去。邵士永忙大声厉喝。到嘴的鸭子又怎能放过？他还从未见过这么俊美的少年，便是被他痛打，也让他兴奋得浑身颤栗。 “谁能拿下他们，我便赏他十个美貌婢女。外加千两白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名家丁不管不顾的向着四皇子扑去。其他人见状也扑将上去。他们也猜到，四皇子刚才所发射的暗器，必然无法连续发射。不然也不会停下来威胁他们。 四皇子怒极而笑，还真有不怕死的勇夫。跟徐纤云背靠着背对上扑来的家丁。四皇子因为带着袖箭觉得万无一失，就没有带上匕首。此刻面对着以一敌几的状况，很是吃力。再一次发射袖箭，在众家丁震惊的当口，卷起一把椅子横扫出去。顿时众人吃痛退后一步。 四皇子也撑到了极限。药效发作。浑身燥热使不上力气。回头看向身后。见徐纤云那边的对手已经差不多被她解决干净。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总算为她争取够了时间。在头脑变得模糊之前，向着一边看戏的玉溪吼道：“泼妇，要是不想我秋后算账就过来帮忙。” 说罢，四皇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被四皇子点名的玉溪不乐意地撇撇嘴。她已经好心的提醒他们了，谁叫他自己不争气，乱喝别人给的东西？却也利落的拔下头上的钗子。将钗头一拧，取出里面暗藏的银针。向着徐纤云走去。 徐纤云在四皇子倒下的时候，就挥刀隔开身前仅剩的两名家丁，冲到他身边护持。此刻见到玉溪过来有些诧异。知道四皇子最后那声大吼，多少有些拉她下水的意思。只是为了不让玉溪置身事外而已。看到玉溪走来，不免有些担心误伤到她。 下一刻，徐纤云不淡定了。因为玉溪一扬手臂，被银针刺到的家丁立时倒地。 “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徐纤云咬牙。有些理解四皇子为什么看她不顺眼了。 玉溪向着下一个家丁走去：“又没人求我出手？” 好吧，徐纤云收敛心神，专心应敌。玉溪之前提醒她酒有问题之时，就已欠了她一个人情。实在不好太过苛求。 “玉溪，快来帮我。”邵士永咽了口唾沫。震惊于玉溪突然的强势。高声喊道。他们毕竟是老相好了，玉溪应该帮着他才是。 “好，我帮你。”玉溪在邵士永欣喜的目光中向他走去。然后抬起一只脚，向着他的下身狠狠踢去。“你个死双性恋，老娘忍你很久了。” “啊——”邵士永痛声惨叫。 众人皆虎躯一震。 好疼，徐纤云眼角跳了跳。若是他老子没有贪污公款，倒是可以进宫谋个差事。 “贱人。”邵士永双手捂住下身，狼狈的跪在地上。 “再贱也比你干净。”谁也不知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被人压在身下蹂躏的痛楚。好不容易摆脱阴影，靠着前世所学，让自己在这一方城池混得风生水起。却冒出来这么个赖皮膏药。对她纠缠不休。打不得，杀不得。着实可恨。 “少爷。”随从看着邵士永的惨状喃喃道。想死的心都有了。主子这一脚怕是彻底废了，老爷肯定饶不了他们这群人。 “唔。”倒在地上的四皇子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并没有昏迷过去。只是四肢瘫软，意识变得模糊。 徐纤云看到四皇子那副难受的样子，便忍不住的心疼。只想速战速决。四皇子年龄尚小，怎能受的了这种折磨。也不知会不会对他身体造成损害。看出来在场之人都没了打斗的心思。徐纤云拎起还在惨嚎的邵士永丢给玉溪道：“找个人通知指挥使。让他解决。” 太平城指挥使乃高飞的舅舅。就冲高飞对邵士永的态度，就知道太平城的这两位地头蛇不合。目前此事交给他来处理最为合适。 说罢，抛下玉溪来到四皇子身前。徐纤云弯下腰去，伸手将喘着粗气的四皇子打横抱起。走下画舫。 玉溪呆呆地看着徐纤云抱着跟自己一般高的四皇子大步离开，一脸敬佩：“靠，女壮士啊。” 第三十三章 药效 回到客栈，徐纤云在吩咐小黑准备冷水后，就抱着四皇子回到客房。 此时的四皇子被药效烧的脸颊绯红。一双温润的眸子更是似要滴出水般，泛着一层薄泪。在被徐纤云放到床上后，难过得卷起身子，蹭着身边的锦被。口里溢出断断续续的低吟。 徐纤云拿过帕子在脸盆里镇了镇，帮他拭去额头的汗水。 “热。”四皇子被冰凉的帕子激得清醒了点，顺着徐纤云拿着帕子的手偎了过去。本能的靠着她摩挲。 “少爷。”徐纤云拉开四皇子缠上她身子的手臂，想要唤醒他。 手臂被他拉开，四皇子不依的又缠上去。为了防止再次被拉开，干脆将整个上半身压到她身上。不住扭动，嘴里喃喃的吐出细碎的声音。 徐纤云被他弄得一阵尴尬。胸前两坨发育良好的肉包被他顶来顶去。有心将他推开，却被他缠得更紧。两条坚实有力的长腿也趁势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往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徐纤云被四皇子成功的压在床上。整个人被他缠得动弹不得。 “放开我。”徐纤云斥道。有些怀疑四皇子在装疯卖傻。 四皇子不上她的当，继续缠人大战。早在快到客栈的时候，他的药效就被夜风吹得散去一半。因为徐纤云的怀抱太过醉人。便继续装做无法控制的样子。至于被女人抱在怀里有失颜面之类的，他完全没有这个觉悟。能抱得美人归才是他关心的。 将徐纤云压在身下。本是想要趁机多享受一下被她呵护的温暖，却在肢体的纠缠中起了奇异的变化。本就被药效勾起的欲望，此时有了控制不住的迹象。美人在怀，四皇子恶向胆边生，心底升起一丝邪念。 若是能够…… 四皇子心下一横，将双唇向着徐纤云的唇瓣压去，还未品尝到心心念念的滋味，一个倾斜，就被对方反压在床上。 看着身下的四皇子，徐纤云有种崩溃的感觉。四皇子的双腿死死地缠着她的腰迹。就算此刻被掀翻在床也缠得滴水不漏。让她完全找不到脱身的法子。男下女上的体位，让她有种强上良家妇男的错觉。特别是那人的双腿，还不时的在她腰迹摩擦。女王什么的，她可没有那种兴趣啊。 “唔。”四皇子对于被摔在下方不甚满意。想要翻身重新将她拿下。又怕自己松开双腿之后被她逃掉。只得双腿暗暗向着一侧用力，想要将她带倒。 徐纤云吃过一次亏，自然不会被他再次得逞。十分顽强地双膝跪地。支撑着整个身子的平衡。 “够了。”徐纤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已经肯定四皇子绝对是清醒着的。 “难受。”四皇子十分委屈的低喃。搬不倒她，就干脆将四肢都缠在她身上。半挂着她摩擦。姿势滑稽可笑。仰起的头颅也埋到她胸口，蹭着两颗饱满的肉包。沉重的呼吸吐在她胸前，将她刺激得身子一抖。少女的身子本就敏感，被他这一番折腾，身体发软的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压在他身上。 四皇子悄悄露出一抹贼笑。二哥所说的办法还真管用。女人的胸前受不得刺激。将被压住的头颅向上抬起，四皇子含住近在咫尺的耳垂，轻轻啃咬。满意地感受到身上人的颤动。缠人的手臂也松了些力道，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走。 咄咄。敲门声传来。 “客官，您要的水来了。” 小黑的声音打断一室的绮旎。徐纤云趁着四皇子愣神的功夫，挣开他双腿的束缚，一跃而起。稍微整理了下刚才弄乱的衣着，打开房门，让伙计进来。 四皇子懊恼地躺床上。身体的欲望还在叫嚣。徐纤云却不会再给他耍混的机会了。 送走小黑后，徐纤云语气冰冷的命令四皇子去泡冷水。 四皇子虽万般不愿，却还是一步一挪的蹭到浴桶边。隔着屏风对着徐纤云抱怨。“好凉。”语气甚是幽怨。 徐纤云一拍额头，满腹的怒火烟消云散。这孩子就会拿捏她的软处。知道怎样让她心软。 四皇子默默地去掉身上的衣衫，直到脱成一根白葱才跨进浴桶中。 “冷死了。”四皇子可怜兮兮地叫出声。直戳徐纤云的软肋。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四皇子放下心来。知道徐纤云没有离开，就代表还在关心他。于是专心地抵抗体内涌出的热流。 邵士永下的药，药效强劲却并不持久。经过这一番的胡闹，药效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他之所以这么冲动，完全是因为徐纤云。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自己面前，又受了那种药物的影响。难免把持不住。 低垂的头颅漾起一抹苦笑，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被欲望控制了呢。想到今夜自己的表现，不由一头扎进冷水里。折腾半天连个嘴都没亲到，太丢人了！ 四皇子直到整个身子泡得冰凉，才从浴桶中出来。 徐纤云一直静静地等在一旁。她不知道药效如何，只是见四皇子那么冲动，怕是什么难缠的烈药。不免有些担心。直到看到他出来才面色不善地问道：“你没事吧？” 四皇子摇头，顶着一张被冷水冻得发白的脸蛋，很是委屈：“就是冷。” 徐纤云再也忍不下去，伸手将四皇子拎到床上。扯过被子给他狠狠盖住。恨声道：“睡觉。” 徐纤云回到自己的客房。连沐浴都省下了，直接倒在床上生着闷气。明明是她吃亏了，怎么那孩子一副惨遭蹂躏的小媳妇样。让她觉得自己多么十恶不赦。 又想到今夜的一番荒唐，又气又笑。这孩子还真有本事，愣是将一桩强上民女的戏码整成了一桩闹剧。让她就是想气，也气不起来。还得担心他的身体，会否被药性折磨出问题。 徐纤云刚躺下没多久，扣门声传来。 “客官，您歇下了吗？”隔壁房间没反应，他只能来敲这个房间的门。 “有事吗？”徐纤云扬声问道。知道小二不会胡乱敲门。 “知县大人说要见您们。” “让他明日再来。” 徐纤云掀起被子盖到身上。四皇子也是他一个知县相见就见的么？ 第三十四章 入住 一早，徐纤云醒来就看到守在客栈一楼的知县。倒不是她认识知县，而是小黑告诉她的。 看着小黑一脸忐忑谄媚的表情，徐纤云莞尔。这小黑有些不太靠谱，这几日却也算是尽心。 “知道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那客官可是要见知县？”得了保证，小黑更加殷勤。 “他想见的人可不是我。”徐纤云冷笑。因了昨夜的事，对知县厌恶透顶。 徐纤云回了小黑，转身去敲四皇子的门。知晓他定是起来了，只是不愿见人才没有应答。 “少爷，您起了么？” 屋内的四皇子听到是徐纤云在叫门，连声道：“起了，起了。” 很快，门开了。只见四皇子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怯怯地看着她。徐纤云感觉额角有些痛。四皇子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她欺负了他。 “知县找你。”丢下这句话，徐纤云转身就走。太考验人的自控能力了。 “哦。”四皇子喏喏的应了一声。伸手拉住徐纤云的衣角：“我错了。” 徐纤云被他拉的一顿：“奴婢可受不起你的歉意。” “纤云。”四皇子看她停下。心里一喜，知晓她没表现的那么生气。于是大着胆子一个用力将她拉进屋子。 低下头委屈道：“你也知晓我昨夜被人下药了，控制不住嘛。” 徐纤云被他的小媳妇样激得一个哆嗦。再也忍不住的，伸出一只手来拧住四皇子的耳朵。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没教过你么？二皇子的泼皮样，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四皇子的耳朵被徐纤云拧得红了一片。连声求饶：“纤云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乱吃东西了。再拧下去，一会可就没脸见人了。” “你也知道脸面？”徐纤云恨恨地松开手。 “昨夜怎没见你这么在乎颜面？”把市井无赖的撒泼耍混几乎都用上了。 四皇子揉着发疼的耳朵，拿眼角窥她，道：“你又不是外人。” 徐纤云被这句话呛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感情她被非礼，还是她的错了。 “那奴婢还应该窃喜了？” 四皇子讪讪地不敢回话。只得转移话题道：“知县可是在外面？” 徐纤云深深地觉得养孩子不容易，特别是这种会撒娇，又有点小聪明的。让她很想说一句，你这折磨人的小妖精！ 客栈里，已经喂了一宿蚊子的知县，在忐忑中，终于见到了姗姗下楼的四皇子。 “下官见过四皇子，不知四皇子到来，未能远迎，还望四皇子恕罪。” 四皇子看着楼下的知县，扯开一抹笑容，温声道：“大人不必多礼，本宫也只是顺道路过。不曾告知倒是本宫疏忽了。” “不敢，不敢。”知县连声告罪。流下一滴冷汗。本想先发制人，以不知的头衔。讨四皇子说上一句无罪的话。就可以顺势提起昨夜之事。为自家儿子开脱。没料到四皇子会这样一说，也不知是否有质问的意思？ “四皇子能来此地，乃此地百姓之福，下官之福。本官甚是欣喜。不知四皇子来此所为何事？可有用得到下官的地方，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倒让大人见笑了。”四皇子下了楼梯，站到知县面前，笑得有些腼腆。“本宫也只是随意转转，图个新鲜。” 知县看到四皇子的表情一时有些吃不准。眼前的四皇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刚才那番话莫不是自己多虑了？ “不知四皇子对这太平城可还满意？” “满意。”四皇子点头。“尤其是双塘河上的景色更为独特。” 知县一时心悸，四皇子这是问罪么？不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下官管教无方，还望四皇子看在小儿已经是个废人的份上，就饶过他吧。” 看着面前涕泪横流的知县，四皇子暗暗撇嘴。早这样不就完了，非要装腔作势一番。脸上确是挂着一幅悲天悯人样道：“大人不必如此。令公子也是一时糊涂，索性本宫并无大碍。你且寻他去罢。” 知县听到这话一时惊诧的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完了？不禁抬头看了四皇子一眼，见他一脸温和的望着自己，不似作假。难不成真是自己多心了？想罢又心虚的低下头。四皇子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知县掩去眼底的轻蔑。太过心软可成不了大业。 “下官替犬子叩谢四皇子大恩。”知县万分感激地谢恩。然后站起身子询问：“客栈之地人多混杂，下官恳请四皇子移居寒舍。也好就近保护。不知四皇子意下如何？” 等的就是这句。四皇子心下得意。微偏起头思量一番。状似为难道：“也好，本宫住在这里，客栈也不好做生意。” 得了四皇子的肯定。知县忙命身后的衙役上前为四皇子收拾行礼。又悄悄交代亲信去指挥使那里接回儿子。 回到住了几天的客房。徐纤云快速地打包自己的包裹。对于四皇子会这么轻易就绕过那邵士永，心下也有几分明了。现下局势未明，他们还要靠着邵士永顺藤摸瓜。若是这么容易便治了他的罪。对案子也会有所影响。如今能入了知县府就近监视。倒是个意外之喜。 至于玉溪所说是否属实。单看昨日邵士永的表现，就可知他为人并不干净。就算知县没有贪污的罪名，也少不得几桩命案在身。 打包好行礼。两人坐进知县特地为四皇子准备的八抬大轿。晃晃悠悠的进了知县府的大门。轿子停下，四皇子被知县恭敬地请到正厅上座。 “寒舍简陋，下官这就命人将主院收拾出来，给四皇子住下。” 四皇子一抬衣袖，阻止了知县吩咐下人的举动，笑道：“大人不必如此麻烦。本宫不过小住数日，随意便可。” “是，那下官便为四皇子另行打扫一处住所。” 说罢，回身吩咐下去。叫下人将东院儿迎接贵宾的阁楼收拾出来。 不多时，厅里来了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 看到她进来，知县忙起身道：“夫人怎么来了？” 第三十五章 美婢 “妾身听说府里来了贵客，特来看看是何方神圣。”夫人盯着四皇子。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怨毒。 原是知县夫人昨夜听闻噩耗。知晓自家儿子闯了大祸，惹了不该惹的人。命虽是保住了。却也落了个残废的下场。这男人失了那处命根，还有何乐趣可言。听闻害得他儿子落得凄惨下场的凶手之一，竟住进了自己家来。虽不能拿四皇子怎样。却也忍不下这口恶气，想要来甩甩脸子。 知县被自家夫人的举动惊了一跳，呵斥道：“退下。你这是干嘛？” 又转向四皇子无措道：“贱内不懂事，冲撞了四皇子。还请四皇子念在她也是一片慈母之心，就请饶过她这一次。” “本宫能够理解。”四皇子放下茶盏，脸色有些阴沉：“不过令夫人此举还是不要有下一次的好。冲撞皇室可是要杀头的。” 若不是不想坏了自己温和纯良的名声，只崔氏这一眼，便可治罪。 知县连声应是。道：“多谢四皇子开恩，下官定会好好管教于她。免得她再冲撞了贵人。” 那崔氏听了四皇子的话，似乎这才明白四皇子是何人。脸色有些发白。虽然知县背后的靠山强硬，可也不会管她一个冒犯皇室的罪妇。 “还不回去好好反省？”知县呵斥被吓到崔氏回去。 崔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知县瞪了回去。也知道此时不宜多说，于是不甘的扭头离开。 出师未捷身先死，徐纤云感慨。打酱油都没她这么快的。也怪那妇人太过愚笨。上来就给四皇子难堪。这不送到四皇子面前给他出气的么。 看到崔氏离开，知县冲着四皇子腆笑，“四皇子，您真乃大人大量。下官深感钦佩。” 四皇子缓下脸来，“人非圣贤，本宫也只是不愿多造杀孽。大人日后多多教导他们便是。” “是，是，下官一定好好教导他们。” 此时，知县之前吩咐打扫阁楼的小厮进来回话，“老爷，映月阁打扫好了。” 被小厮这一打岔，之前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缓和。知县暗暗松了一口气，向着四皇子问道：“四皇子现在可要过去看看？” “也好。”四皇子点头。他也不愿再跟知县应酬。当下命知县带路。 一路穿过两个回廊几座院落，知县在临近一座水塘旁停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极为雅致的两层阁楼道：“那里便是映月阁，四皇子夜里站在二楼临窗处，便可看见这片水塘下月亮的倒影。景色倒也尚可。” 虽说是尚可。知县的语气中却不乏自得。看得出他对于此处的满意。 “那本宫今夜倒要看上一看，这里景色是否那么宜人。”四皇子笑道。跟纤云一起月下私语什么的，倒也不失情趣。 “定不会教四皇子失望的。”知县看向阁楼，笑得别有深意。 几人到了阁楼下方，便有四位美貌女婢迎上前来。俯下身子施礼道：“奴婢见过四皇子，见过老爷。” 四皇子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顿时一僵。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知县这是什么意思。面前的四个婢女个个貌美娇艳，身姿妖娆。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养来作为款待客人的女子。不由一阵恼怒。这知县一家还真会自找死路。个个都往刀尖上撞。 面上确是重新挂上笑容，别有深意道：“大人倒是有心了。” 找死的功力，别具匠心。 知县却以为四皇子这是对自己的褒奖，笑道“能伺候四皇子，也是她们的福气。” 看着对面的四个婢女，因为知县的话而露出羞涩的表情。四皇子一阵烦躁。忍不住回身看向自打出了客栈后，就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徐纤云。因为主仆的关系，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她都极为本份的做着婢女该做的事。安静，卑微，任劳任怨。这样的徐纤云让他心疼，很想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享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而不是被人忽略至此。 对于知县的做法，徐纤云不置可否。为地位尊贵的客人准备美貌的婢女陪寝，这个时代多数大户人家皆是如此。 看着转过身的四皇子，徐纤云有些疑惑，他眼底的心疼跟愤怒更是令她不解。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却看到他忽然靠过来，当着知县的面，俯在她的耳边道：“今夜，我们可以一起赏月呢。” 既然知县如此正大光明的给她塞女人。那他就将纤云提出来。让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这个女子不容他忽视。 徐纤云眨了眨眼睛。明白他是不甚喜欢知县的安排。也配合道：“今夜是上弦月，倒也别具一番风情。” 知县看着两人的互动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才给他几个美貌婢女，他便跟身边姿色只能算是中上的女子暧昧谈笑。知县憋了一会儿才道：“映月阁的夜色确实不错。四皇子跟这位姑娘想必不会失望。” 四皇子看着知县的表情满意一笑：“但愿如此。” 说罢，拉着徐纤云向着阁楼内行去。一分眼光也未分给楼前的四位女子。 “老爷。”一名长相美艳的女子向着知县轻声喊道。看四皇子的样子似是对他们无意，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知县看四皇子进了映月阁内，才转向四人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拿出你们的本领来，也未必不能飞上枝头。” 知县丢下这句就跟着进了映月阁。 留下的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自跟进。 都是奴婢，谁又比谁高贵得了多少。知县那番话何尝不是在敲打她们。若是讨不了四皇子的欢心，她们也只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人。下一次伺候的主子，可未必会有这般好的身价。 到了映月阁内，四皇子在主位落座，又扯了徐纤云坐在身旁的位子。这也是昭告他人，在这映月阁内，徐纤云也是主子。 看到知县进来，还未等他说话。四皇子便一脸善解人意道：“这映月阁本宫极为满意。倒是今日占了大人许多时间。如此，便不再耽误大人办公了。” 第三十六章 刁难 四皇子这话这便是送客了。 知县意会，当即便告罪退下。 映月阁顿时便只剩下他二人，跟那四名婢女。主人家送来的婢女不好退回。可也不能真就让她们杵在这儿，妨碍他们谈情说爱。四皇子想到什么，向着面前的一名娇俏可人的婢女问道：“不知卧室在何处？” 他的包裹应是被下人放到了卧室才对。 被问到的婢女一阵羞涩，这四皇子看起来文质彬彬，想不到竟是这般急性子的。这便就要去卧室了。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徐纤云。心底一阵轻蔑。之前在阁楼前，以为四皇子对这女子有多看重，想不到竟也只是个玩物。思量诸多，却也娇声回到：“四皇子请跟我来。” 说罢，扭着腰身莲步轻移。向着映月阁内的楼梯走去。 “你且等等。”四皇子向着徐纤云眨眼道。跟着娇俏女子的身后上了楼去。 卧室在二楼面向水塘的方向。进了卧室，便能在正对水塘的窗户内看到外面的景象。此处的窗户倒也别致。为了能够更好的欣赏水塘的风景，特地将窗户开得很大。窗棂的底部几乎落到地面。 “四皇子。”那名女子看着四皇子，眼波迷离，含羞带怯。“奴家可是完壁之身。” 四皇子一阵恶寒，抖去一身寒战。“姑娘是否完壁，本宫可没兴趣知道。” 说罢，向着梨花木雕制的大床行去。果然见自己的包裹放在床边的矮柜上。打开包裹，四皇子找出昨日换下的衣裳拿在手中。满意的向着门口走去，竟是要下楼了。 “四皇子。”娇俏女子有些发傻。不明白四皇子怎么这就要走了。不是喊她上来行乐的么? 四皇子听到她的喊声，回身走到她身边细细打量。笑得很是讥讽：“姑娘若是寂寞，城西倒是有很多男人可以满足你。相信以姑娘的姿色，倒也不愁独守空闺。” 娇俏女子被四皇子这番恶毒之极的话惊到。不敢相信这竟是那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少年说出来的。泣声道：“奴婢并不是那般下作之人，四皇子何以出言羞辱？” 四皇子才没那兴趣看她的表演，转身下楼去了。他可没忽略女子引路前看徐纤云那轻蔑的眼神。 对于四皇子这么快就下来，其余三女皆有些吃惊。难道四皇子竟这般没用？ 看到她们眼底小心掩饰的同情。四皇子一阵羞怒，这群女子也太不知羞了。 说出的话，便也没了客气。 “本宫素爱洁净，你们几人，就将映月阁内所有摆设擦洗干净。另外楼上的被褥，也都重新浆洗。”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先前喊过知县的那名美艳女子道：“回四皇子，楼上被褥，床垫等，皆是才换的新物。应是不需要浆洗才是。” 听了这话，四皇子托着取来的衣物一阵冷笑：“难不成，还是本宫故意刁难你们？” 美艳女子立时跪下讨饶：“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浆洗后的物事，到了夜晚来不及风干。耽误了四皇子的休息。” 四皇子所说的是被褥。可不是被套，晒上一天便会干。 “你便不会洗了烘干么？” 四皇子将手里的衣服丢到她身上，接着道：“把这身衣物也拿去洗了。” 说完转身看向徐纤云，殷勤道：“纤云可有需要浆洗的衣服，拿出来一道洗了。” 徐纤云一阵无语，四皇子还真会埋汰人。让她们洗她的衣物。这是贬低她们连下人也不如啊。 “那便有劳几位姑娘了。”徐纤云对着美艳女子笑道。 心里虽然唾弃四皇子的行为，行动上倒是极为支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名女子默默地接过徐纤云递来的衣物，欲哭无泪。现下才入初秋，天气还很是炎热。若是真熏上一天的被褥，便是中暑也是轻的。 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下去，四皇子便低声询问身旁的徐纤云。 “可要出去继续转转？” “当然要去。”她可没兴趣呆在这里看她们怎么熏被子。 刚出了映月阁，两人便看到被人抬着路过的邵士永。 只见他颓废地躺在架子上，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似对生活没了希望。 看到两人出来，邵士永的身子似是瑟缩了一下。在指挥使的口中，他也知道自己昨夜惹了不该惹人。能留下一条命，也是万幸。 抬着他的仆人见四皇子过来，皆停下问安。 邵士永再恐惧，也只得硬着头皮向着四皇子道：“草民见过四皇子，多谢四皇子不杀之恩。” 因为资质不适合读书，邵士永并没有功名在身。 看着邵士永这副惨样，四皇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温声道：“你便好好养伤罢，待回到京城，本宫替你谋份差事。也不枉相识一场。” 这是要他入宫做太监么？邵士永被这话刺激得一阵内伤。本就悲痛的心情更为沉痛。含泪道：“如此，草民就多谢四皇子抬爱了。只是差事一说，还是不用劳烦四皇子费心了。草民惟愿能够侍奉父母身边。” “倒是个孝顺的。”四皇子点头，似被邵士永的话说动。忽又极为遗憾道：“东厂倒是个好出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徐纤云差点笑出声来，四皇子这是揭的一手好短呐。东厂跟皇宫虽然都有太监，可名声就差远了。君不闻，东厂阉狗满京骂。 “不考虑。”邵士永差点被气晕过去。看四皇子一副谦谦的样子又不似作假。只得忍下怨气道：“草民身子实在不妥，便不打扰四皇子游玩了。” 说罢，拿着一双哀怨的眼睛看着四皇子，求放过。 四皇子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似乎经常对着徐纤云做这个表情。就不知是否如他这般恶心了。当即摆手道：“去罢，好好养伤。” 抬着邵士永的下人得令，如释重负地抬着他走了。 四皇子在他们走后，便不动声色的向水塘边走去。 “你去那边做甚？”看着他走的方向，徐纤云有些不解，不是出去转转么？ 四皇子扯出一抹笑：“手有些脏，我去水塘边洗洗。” 心下想得却是，到水塘边看看自己的表情，是否跟邵士永一样恶心？ 第三十七章 异癖 出了知县府，两人直奔太平城兵马司。在报上身份后，两人被守卫恭敬地请进了兵马司内。 还未进入大厅，两人便被一阵爽朗地笑声吸引。只见虎背熊腰的指挥使朱厚祥迈步而出，身后还跟着高飞。 “四皇子大驾光临，下官未曾远迎，还望四皇子莫要怪罪。” 四皇子看到跟在他身后的高飞，有一瞬间的尴尬，然后又无事般对着朱厚祥笑道：“大人不必多礼。本宫还要多谢大人昨日的出手相助。”然后又转向高飞，招呼道：“高兄，一别数日，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高飞看到四皇子一瞪眼，就要发作。 朱厚祥忙制止他道：“飞儿，不得对四皇子无礼。” 高飞被朱厚祥拦住，不满道：“舅舅，我前日被人算计出了大丑，就是此人做的。” 听了这话，朱厚祥脸色也有瞬间的尴尬。自家外甥前几日出了大丑，也让他被同僚奚落了好一阵。这才让他呆在兵马司闭门思过。若是别人，他自可为外甥出了这口恶气。可是这人是四皇子啊。朱厚祥一阵头痛。总不能也割了四皇子的裤带，丢到马路上去吧。 当即冲着四皇子歉意一笑，然后转过身呵斥道：“混账，四皇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做这种下作之事？定是你记错了。” 徐纤云默默转过头去，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四皇子听到这话一阵牙酸，朱厚祥这番明褒暗贬，是故意呢，还是故意呢？还是故意的呢？？ 只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犊行为，可比知县的做法讨喜的多。至少四皇子并不反感。相反觉得此人很有意思。也顺着台阶道：“指挥使所言极是。定是高兄误会了。” “哼。”高飞也知以自己的身份，不能跟四皇子较真。一阵阴阳怪气道。“若是让我知道是何人所为，非要扒光了，挂在城门不可。” 这一番含沙射影的奚落，四皇子只得默默鼻子，暗暗受了。谁叫他做得不太地道。 指挥使怕自家外甥说得多了，真个惹怒四皇子就遭殃了。不由引了四皇子进入内厅，转移话题道：“不知四皇子来此找下官，是为何事？” 经朱厚祥这一转移话题，四皇子也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笑道：“说起来，还真是有事想要向指挥使请教一番。” “哦？”朱厚祥有些诧异。只是想解了刚才的尴尬，没想到还真有事。 “不知四皇子有何事相询？下官定会知无不言。” 四皇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拉过又规矩地站到他身后的徐纤云，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询问道：“不知指挥使对邵士永其人，可有了解？” 朱厚祥自是看到四皇子的举动，略带深意地多看了徐纤云几眼。 听到四皇子的话一愣，以为他是怪罪自己放了邵士永。当即疑惑道：“那邵士永不是四皇子开口放掉的么？” 难不成知县那小老儿还敢假传口谕？ “不错。本宫此番是想了解一下，邵士永此人的详细情报。” 话到如此，朱厚祥虽有疑惑，也极为详尽地将自己所知，跟四皇子汇报了一遍。 听着朱厚祥的汇报，四皇子秀美的眉头越皱越紧。按朱厚祥所说，这邵士永经营的只是几家小商铺。根本没有玉溪所说的，所有生意都参一脚的事情。从外表来看，家底也只是殷实。现今坊间还有人谈论，他为玉溪散尽家财，被知县毒打一顿的传闻。 难不成是玉溪在说谎？ 四皇子有些不信，那玉溪没理由骗他。看着身旁也是满眼不解的徐纤云，两人相视一眼，皆明了了对方的想法。找玉溪去！ 最后，四皇子留下一封给二皇子的书信，让朱厚祥代为派送，两人便离去。 到了胭脂楼，却得知胭脂楼白日里并不营业。 两人一阵无奈，只得找了家茶楼暂作休息。 临近黄昏，四皇子拉着徐纤云找了家布庄，要她换装。 徐纤云看着面前的衣服，表情有些古怪：“我为什么要换男装？” “自然是方便行事了。”四皇子神秘一笑。凑到徐纤云耳边解释：“纤云也不想穿着女装到青楼里，被人侧目吧？” 徐纤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四皇子自从进了布庄之后的那股兴奋劲儿。让她有些无语。 “你可以将她包出场子。”徐纤云建议。那日画舫上，玉溪不就是被邵士永包下了么。 四皇子听了这话一脸为难：“可是这样很费银子的。” 徐纤云沉默，确实很费银子。并且这些银子还都是她赚来的。拿自己赚的银子，让男人去包女人。这话听起来，还真有些让人不舒服。 稍微衡量了一下，徐纤云便决定换上男装。左了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总不能因为看不过四皇子的兴奋劲，就跟银子过意不去吧？ 当下，拿了衣物去了里面的隔间儿换上。 看着徐纤云去换了衣物，四皇子摸着下巴满心期待，漂亮的眸子贼亮贼亮的。看过几本杂文描述的男装女子，风情各异。也不知她换上男装之后，又会是怎样一种风情？ 正在做账的掌柜看着四皇子一阵摇头，真是世风日下啊。如此年轻俊俏的小哥儿，竟也如一些贪欢男子般，有那换装的癖好。 不一会儿，徐纤云从隔间儿走了出来。月蓝色蜀锦直襟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本就出挑的身材越发修长。不是很出色的五官，此刻竟显得清新俊逸。好似换了身装扮，她便重活了似得。乍一看去，竟分不清是男是女。 咕。 四皇子偷偷地咽了口口水。早就知道纤云的气质很是独特。如今看来，她合该就如此般穿着。女儿家衣裳的繁复花俏。掩了她皮囊下的光彩。 “少爷，我们可以走了么？”徐纤云问道。天色将暗，胭脂楼也该开门做生意了。 “啊，走，走了。”四皇子这才回过神来。艰难地将视线从徐纤云身上移开。当先走去。 眼角余光晃过徐纤云穿着男装的影子。鼻子又一阵发热。默默地将头半仰起来。催眠自己，异装癖什么的，他真没有那种嗜好。 第三十八章 胭脂楼 夜晚的城西，一反白日里的清静，无比热闹。一处处雕梁画栋，莺歌燕舞，极尽风流。其中的胭脂楼更是其中翘楚。 刚走到胭脂楼的招牌下，就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迎将上来。 其中一个姑娘，一手挽着徐纤云的胳膊，将胸前的软柔靠了上去。嗲声道：“客官，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胭脂楼？不是我自夸，我们胭脂楼，可是太平城数一数二的……” 还未等那位姑娘说完，四皇子便黑着脸，上前一步将她从徐纤云身上扯开。 “唉，唉，客官你这是做什么？”那姑娘被突然被用力扯开，险些摔倒。不满道。 四皇子阴沉着脸，将徐纤云圈入怀中，似被何物沾到般，拍打着她被那女子碰过的地方。 “脏。” 四皇子实在能招人恨。一个字，彻底将一圈的女子得罪了。 当即一个姑娘讽道：“哟，我还不知，何时娈童也有权利评判别人了？” 看他的动作，表情。明显就是对另一个男子有意。生得又那么精致。说不得就是哪户人家养下的玩物。 啪—— 不等四皇子发难，徐纤云先行给了女子一巴掌。心里燃起一肚子的火。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怎能让人如此污蔑？ 清脆的巴掌声，惹得附近的行人皆看向这里，眼露嘲讽。一个烟花女子也敢跟客人叫板。 女子身旁的几个同伴也是神色各异，同情有之，嘲笑有之，不一而足。 “这一巴掌是提醒你，该是什么身份，就得说什么身份的话。省得哪天丢了脑袋，还要做个糊涂鬼。”徐纤云说完这句，也不去看那女子的表情，径直向胭脂楼里走去。 四皇子跟在身后。虽然心疼徐纤云生气，却也止不住得意。纤云这是心疼他被人轻视了，真是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 到了内堂，胭脂楼的妈妈立时甩了绣帕迎将上来。扯着与年龄不符的娇脆声道：“哎哟，这是哪家的两位公子，好生俊俏呐。奴家看着面生的紧，这是第一次来吧？” 徐纤云的火气还没消，对这妈妈也没啥好感。当即开门见山道：“我们要见你们楼里的玉溪姑娘。” “哟，还挺挑嘴儿的。”妈妈拿帕子掩嘴偷笑。一副我懂你的样子道：“只是，要见我们玉溪，可不便宜啊。” 眼下之意，就是要收钱了。 见她还要交钱？四皇子当即不太高兴了。那么个泼妇，见一面居然还要他破费。不满道：“你派个人去找她，就说昨日双塘河上的公子有事找他。” 徐纤云看到四皇子的样子，很想抚额。孩子教得太好，也不行。这出来卖的姑娘，哪能轻易见客？ 果然，就听妈妈道：“既是姑娘的旧识，我也不多要。”妈妈媚笑着顿了一下，比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两，我让人去递个信儿。至于姑娘见不见你，就要看姑娘的心情了。” 一百两？徐纤云心痛了。这要卖多少蛋糕才赚得回。温柔乡果然是销金窟。递个消息就要耗去她半个月的收入。可也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按住四皇子的手，让他稍安勿躁。徐纤云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妈妈，强颜笑道：“那就麻烦大娘跑上一趟了。” 如此黑心，收费这么高。徐纤云决定恶心她一下。 妈妈听到徐纤云那声大娘，明显滞了一滞。她虽年华不在，可也才三十出头。这话明显是把她叫老了十几岁。心里当即一阵恼怒，可也不好发作。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只得吃下这个闷亏。接过银票讪笑道：“如此，就请两位公子在此候上一候了。” 随即转身离开，随意找了个小厮传话，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她是看出来了，这两个皮相好的公子，压根儿就不是来寻欢的。不说进门之后目不斜视，对这楼里穿着暴露的姑娘无动于衷。就是找玉溪的话，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对于昨日双塘河上发生的事，她不甚清楚。但从蛛丝马迹来看，也猜的出那夜定是出了什么事儿。想必两位公子来此也是为了那日的事。 不多时，传话的小厮来回话。说是玉溪姑娘请两位公子上楼一叙。 两人当即随着小厮去了玉溪的闺阁。 一路上，徐纤云都不甚痛快。想到那一百两就肉痛。 偏头看向身旁的四皇子。见他虽一副温和模样，眼底却也是一片不渝。知道他也是心疼了。不禁伸出手握上他的，以示安慰。 领路的小厮一阵恶寒，这年头的世家公子好生荒唐。**不算，还要一起来窑子玩那三人行。 不禁对玉溪姑娘起了几分同情，今夜怕是不好过了。 到了玉溪房前，早有贴身的丫鬟等在那里。 小厮当即告退，快速离开。生怕迟了一步，自己便也遭了殃。 进入房内，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传来。徐纤云一阵讶异。诧异玉溪用的竟不是她想象中，烟花女子惯用的浓香。 “我就知道是你们。”看到他们进来，玉溪躺在贵妃榻上，一双美眸盯着他们相握的手，似笑非笑。并不因知晓他们的身份，而有所收敛。 徐纤云被她看得一阵发毛，松了握紧的力道，就要抽出手去。 四皇子察觉她的意图，反握住她的手，迎上玉溪的目光。嗤笑道：“难不成，你昨日还有别的客人？” 玉溪笑容僵住，这孩子真不讨喜。拐着弯儿的骂她人尽可夫。不就是没主动帮他么？也忒记仇了。 “你这孩子太不讨喜。”玉溪坐起，拢了拢微乱的秀发。没了调笑的心思。问道：“不知两位所来何事？奴家可并未泄漏那日的事情。” 皇子被人下药可是大事。玉溪自然受了指挥使的封口令。 四皇子也不客气，径直找了两个椅子跟徐纤云坐下。这才道：“你昨日在画舫上所说可否属实？” “什么可否属实？”玉溪被他问得一阵诧异。“不知你所指的是哪句？” “商行。” 听到四皇子说出这个词，玉溪立刻明白。四皇子开始着手调查知县了。 第三十九章 三个月亮 “对于邵士永生意上的事，奴家并不清楚。”玉溪摇头。在四皇子将要发怒前，忙补上一句。“可我能确定，他绝不止明面上这些生意。” “哦？”四皇子这才止住将要出口的嘲讽。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玉溪得意一笑,“自是有法子看出。” 说着指了指摆在房内一侧的红珊瑚。道：“那便是他送我的礼物之一，价值万两。只这一物，便可抵他名下近半产业。” 又指了指另一侧的翡翠屏风，道：“这也是他送来的。价值连城。” 接下来，玉溪又指出几样物事，都是价值不菲。介绍之后，玉溪喝口茶水润喉，道：“此外还有些珠宝首饰，我就不一一拿出了。” 四皇子跟徐纤云听得一阵咋舌。土豪。绝对的土豪。这是富得多滋润，才舍得拿出这么多贵重东西送人。就连四皇子也没玉溪的身家多。并且他房内贵重的物事，几乎都是皇上所赐，变卖不得。属于中看不中用。 “他这是贪了多少，才有这些身家的！”四皇子咬牙道。 “也不尽然。”徐纤云摇头。“贪污是一定的。只是其中也不乏经商的盈利。” 端这几日对太平城的观察。就知道此地的繁华。整日里物流量庞大。港口的货船就没空下过。若是凑够本金，未必不能赚得满钵满。 四皇子听了这话不解道：“你的意思，这些并不都是贪污所得？” “正是。”徐纤云点头：“不要小看了商家创造财富的能力。” “贪污不够，那岂不是不能治他死罪了？”四皇子懊恼。如此，他岂不是平白忍气了。 “谁说不能治他死罪了？”徐纤云被四皇子逗笑。 “若不是资金庞大，他怎能获得这么大的利润？” “那你的意思？”四皇子不解了。 徐纤云神秘一笑，并不作答。只是岔开话题，向着玉溪道：“姑娘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消息提供？” 玉溪仔细想了下，除了邵士永送的这些礼物外，并其他线索。 “除了那一次，他酒醉失言说知县为他弄来了资金，并无其他。” 两人一阵失望。随后询问了一些问题，皆无所得。只得告辞离开。 临走前，四皇子顺手拿走了玉溪摆在柜上的玉狮。 “我也不讹你，此物，便算是见你的补偿。” 他还没忘记被妈妈收走的那一百两。 “那玉狮可是寻芳斋所出，价值三百两。”玉溪怒吼。哪有见了姑娘还要收补偿的！ 四皇子不屑。“本公子移尊屈就，三百两还算少了。” 说罢，拉着徐纤云转身走了。 玉溪一阵暴跳，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还皇子呢？简直就是无赖！ 徐纤云默默跟在四皇子身后。不知现在是该教训他一顿，让他明白，金钱诚可贵，节操价更高。还是该夸他，勤俭持家是美德。 直到知县府的大门近在眼前，也还未思考出结果。最后决定，下次再说。 到了知县府内。两人刚过了映月阁旁的水塘，便看见一着月牙白锦袍的弱冠公子，从旁走过。 那公子见到二人，忙停下施礼道：“小生见过四皇子。” 两人一阵诧异，不知这公子是怎么认出他们的。 四皇子当即摆出和善面孔，笑道：“不知公子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他们之前并未见过。 那公子脸上带着腼腆，直视四皇子道：“小生是知县的二子。白日里听父亲提起四皇子住在府内。见你二人似要进入映月阁，便猜到了。” “原来如此。”四皇子点头。对这知县家的二子印象不错。倒是可惜了。 “我们这就回去，你便随意吧。” 随即拉着徐纤云向着映月阁走去。他可还没忘记今晚的大事。 那知县的二子，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进入映月阁，这才离去。 到了映月阁内，四个婢女已将一应物事打扫干净。被褥也已烘干。此时皆有些憔悴地等在阁内。 主子没有回来，她们不敢休息。此时见二人进来，忙从椅子上起身道：“奴婢给四皇子请安。” “嗯，都退下吧。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映月阁并不是很大，起居室也只有两间。所有伺候的下人，只能住在阁楼后面的小间里。 四人听到这话，皆松了口气。 娇俏女子更是暗自欣喜。之前四皇子给她的印象，可是喜怒无常，又嚣张跋扈。不用伺候，自是最好。 其余三女，听过娇俏女子对于二楼所发事情的诉说。所想皆是如此。 左了四皇子还要住在这里一段时日。其余心思，还是等摸清了四皇子的喜好，再徐徐图之吧。 看着四女乖巧退下。四皇子极为满意。看来今日的一番刁难，还是有些用处的。 当即，不再掩饰兴奋地拉着徐纤云，向着楼上跑去。 阁内的油盏为了方便，早在日落之时就已全部点燃。此时，倒是方便了四皇子的行动。 徐纤云被他拉住，也不得不向上跑去。 口中疑惑道：“少爷，你这是干嘛？” 四皇子冲着她眨了眨眼。“等下你便知道了。” 脚下却是不停。一口气跑到楼上，四皇子打开正对水塘的房门。 进了屋内，拉着她站到那扇窗户边，四皇子便伸手推开那扇窗户。 顿时，一片月光洒落。 因为少了半面墙壁的遮挡。屋外的月光投进屋内，朦朦胧胧。 月下看美男，徐纤云惊叹。这样披着一层月光的四皇子，美得让人心惊。 四皇子却没这份感悟。只是看着外面的景色。兴奋地摇着徐纤云的手，道：“看，两个月亮。” 徐纤云顺着他的声音看去。惊奇地发现，真的有两个月亮！ 也不知知县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月亮投进水塘里的影子变成了两个。 此刻看去，天上的月亮跟水里的月亮，相映成辉。倒真的是一处奇景。 “这知县，还真是一个妙人儿。”徐纤云有感而发。看着面前的落地窗，和三个月亮。 能想到制作这样一处景观，着实不简单。 第四十章 悲催 因为兴致正高，两人索性搬了软榻在落地窗前。 又命那四名婢女准备了些点心。赏起夜景来。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徐纤云举起茶杯，向四皇子致敬。 四皇子欣然举起自己的茶杯，倾身与她碰杯，不着痕迹地拉进彼此的距离。 两人本就同坐一个软榻上，此番更是几乎相贴而坐。 徐纤云倒是没有察觉什么不妥之处。毕竟两人一直很是亲近。四皇子却是喜形于色，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跟眼前的景色倒是相映成趣。 “少爷怎的这般开心？”徐纤云莞尔，觉得这孩子太容易满足，一方夜景就让他兴奋至此。 四皇子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将靠近徐纤云的手臂挽上她的。另一只手指向下方的景色，天真道：“纤云不觉得很美么？” 徐纤云望向下面的景色，“确实很美。” 四皇子看徐纤云神色正常，更大着胆子，将自己的头靠在她肩上。满足道：“累了一天，此刻正好放松放松。” 想要推开他的手，在听到这句之后停了下来。转而伸向软榻前的桌案上，捻起一块桃花酥，放入口中。 也罢，就由着他这一次吧。昨日，也确实吓到他了。徐纤云这般心疼着四皇子的境遇，却没注意他悄悄翘起的嘴角。 果然，撒娇示弱什么的，才是纤云的软肋。 继而更加得寸进尺地，张开他形状完美的唇瓣，道：“啊——” 这便是要她喂了。 徐纤云顿了一顿，瞥向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的四皇子。从盘子里重新捻了块桃花酥，喂到他口中。 四皇子满意地咽下口中的食物。觉得今日的桃花酥格外美味。不由再次张开嘴：“啊——” 徐纤云依着他，又喂了一块。 四皇子再次咽下。还待再次开口。 却闻耳畔徐纤云道：“少爷吃了几块桃花酥，可想喝口茶水润润喉？” 听见徐纤云的调侃，四皇子立时心里一突，得意忘形了。 下一刻，四皇子乖巧地坐直身子，也不要徐纤云喂了。自己拿起桌案上的茶壶，倒满一杯。 又将徐纤云的杯子倒满。谄媚送上，道：“纤云想必也是口渴了吧，喝完我再倒。” 徐纤云接过杯子，一口饮尽。看着对面笑得一脸桃花的四皇子，道：“少爷，今夜风景正好。如此只顾吃食，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敢利用她对他的关心，趁机大占便宜。她又怎能不讨回点利息。 四皇子听到这话，笑容一垮，苦着脸道：“那纤云觉得，怎样才不算辜负了美景？” 意思就是，你要怎么才能消气。 徐纤云一拍四皇子的肩膀，很满意他此刻的表情，豪情万丈道：“如此美景，自当以武助兴。” 说罢，在四皇子诧异的目光中，将他扫下落地窗。 “哎哟——” 四皇子夸张惊叫，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方才站起。 这几年，四皇子被徐纤云逼得天天操练。这点高度自然难不倒他。 看着对方狼狈地身影，徐纤云这才出了一口恶气。温顺久了，这孩子倒是学会上房揭瓦了。 随后，徐纤云一跃而下。 方才站定，就对着四皇子猛攻过去。 四皇子忙慌乱招架。却还是被她一拳击在肋下。痛得他闷哼一声。 唔，纤云打人的姿势真好看，就是力道太重了。 还未缓过劲儿来，徐纤云的下一轮攻击又已袭来。 打不过他，四皇子只得慌忙落跑。 徐纤云追在后面，又气又笑，这孩子是打哪儿学来的泼皮招数。 候在阁楼后面小间的四女，听到动静不由走出房门观看。看到四皇子被徐纤云追着打，皆面色古怪。怪不得四皇子不喜她们服侍，原来是喜欢这个调调的。这癖好，好生奇怪。 这厢，四皇子看到有外人围观，当下也不好意思再躲。 苦哈哈地停下被动防身，只是在肢体相交的时候，低声央求，“别打脸成么？” 徐纤云差点破功。将要打下的拳头硬生生顿住。反倒挨了四皇子一记不轻不重的一记肘子。 徐纤云顺势倒地。扬声道：“少爷。奴婢输了。” 旁观四女这才醒悟，原来他们是在切磋啊。只是这女子也太不禁打，只一下就倒下了。又一想到白日里四皇子的恶意刁难，不禁有些同情起徐纤云来。跟着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主子，不好混呐。 徐纤云没有看到四女的表情，自是没有想到那么多，只单纯的想给四皇子一个台阶下。 四皇子看到了。这绝对是意外之喜。相信这样一来，这四个女人也不敢作怪了。 当即摆出一副冷酷表情，“知道输了还不起来？”又转向四女道：“备水，本宫要沐浴。” “是。”四女忙应声下去烧水。 待到四女离开，四皇子才腆着脸，蹭到徐纤云身边，小心翼翼道：“可摔疼了？” “没有。”徐纤云给他一记白眼。装！ 四皇子摸摸鼻子。憨笑：“要不明天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切磋？” 能跟纤云肌肤相亲，痛并快乐着。 徐纤云没好气地径直走回映月阁。二楼刚好有两个厢房，徐纤云便进了旁边那个。 四皇子讪讪地回到之前那间。 不一会儿，四女送来热水。四皇子命她们给徐纤云也送去一桶，便关上房门沐浴去了。 梳洗完毕，四皇子倒在床上，卷起被子滚来滚去，半是欢喜半是忧伤。 纤云没有疏远自己是好事。可打不过自己的女人，却有点悲催了。 这要是成亲以后，纤云闹别扭不肯跟自己亲近。岂不是连房门都进不去了？ 想到那样悲惨的日子。四皇子一个挺身坐起。不行，绝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昨夜的求欢失败，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成了亲，连门儿都进不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立时下床，练起了范安教给自己的拳法。内心无比哀怨。 谁能比他更悲催？在别人专心追求心上人的时候，他却还要担心自己从武力上被心上人压制。所谓的闺房乐事，他可不要做被压的那个。 i954 第四十一章 缺钱 一早，两人便又准备，因为昨日男装穿的很是轻便，徐纤云便自发的换了男装出门。 四皇子看着徐纤云的装扮，又是一阵失神。看了半晌，才将目光移开。又是一阵鼻头发热。 今日两人出门，就往一处邵士永的店铺行去。想要打探些详情。 两人选定的第一家，是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铺。这也是邵士永名下盈利最高的生意。 两人进了店铺，店里瞬间安静下来。原是这卖女人家东西的店里，很少有男客。 此时他们进来，店里的女客皆有些尴尬。 略想了一下，徐纤云便放柔了声音道：“妹妹，姐姐出门便说了，买胭脂不用穿上男装，你偏不信。” 众女释然，原来是女扮男装。这女子出门多有不便，换上男装也不稀奇。皆又恢复了之前的交谈。一个个继续挑选中意的胭脂水粉。 四皇子委屈地扯了扯徐纤云的袖子，道：“我不是妹妹。” 徐纤云顺手拿起身前柜台上的铜镜，对着他照。 “妹妹，你觉得这面镜子照得可清晰？” 意思就是让他瞧瞧自己的样子。四皇子看向铜镜里的自己。因为还在发育期，本就俊美的脸蛋儿雌雄莫辨。明眸皓齿，眉目如画。配上委屈的表情…… 四皇子打了一个冷颤。 悻悻地放下铜镜，暗自叹息，长得太好，也是种罪过啊。 徐纤云自挑着手边的胭脂。这几年在皇宫里，她也算是学会了怎样分辨胭脂的好坏。 只见她打开手边的青瓷胭脂盒，伸出食指，用指尖将里面的胭脂挑出一点。涂在手背轻轻碾磨。 半晌，放下胭脂。向着下一个摸去。如此循环了几次，看货的姑娘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姑娘，可有看中的胭脂？” 因为之前徐纤云的话，她也知道了对方是个女子，也就以姑娘称呼。 徐纤云摇了摇头，状似为难道：“贵店可还有更好的胭脂？这些我都不甚满意。” 那小姑娘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听到徐纤云的话，也不知她是找茬，还是真的不甚满意。当即撅起嘴道：“没了，只有这些。” 徐纤云莞尔，还真是个小姑娘。这般说话就不怕她把客人都得罪了么？ 小姑娘的话音刚落。掌柜的妇人就一脸赔笑的走上前来，道：“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我们家店里所有的胭脂，都在这摆着呢。要不您再瞧瞧？” 徐纤云摇头，有些失望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别家看看罢。” 说罢，拉着犹自闷闷不乐的四皇子，向着门外走去。 直到走出老远，也未听见掌柜的喊停声。徐纤云知道，掌柜的所说必是真的了。 如此，两人又相继去了几家邵士永名下的产业，皆是如此。店内并无名贵事物。一副中规中矩的小资人家生活。 半晚时分，两人拖着逛了一天的身躯，来到胭脂楼。 照例是一百两的传话费。徐纤云暗暗宽慰自己，上次四皇子拿了玉溪的玉狮子，还赚了两百两。这次便当还她利息吧。 见了玉溪，徐纤云直言道：“那邵士永的产业，并无不妥。” 一天的时间，两人将邵士永的产业全部逛完。发现他明面上的生意只能算是小康。 不得已，只能再次找来，以期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你莫不是在骗我们吧。”四皇子不客气道。 “据我所知，你可是被那邵士永纠缠得很是苦恼。” 玉溪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我玉溪再怎么无知，也不敢欺骗皇室吧？” 玉溪特意将无知两字咬重。 四皇子蹭地一下串到她面前。想要抓她的领子。又怕被弄脏似的，特地抽了块帕子盖住手掌。 这才拎起她的衣领道：“既然不敢欺骗，就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可恶的女人，竟敢暗讽他无知！ 玉溪被拎着衣领，依然努力维持着风度。费力地踮起脚尖，仰起身躯。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知道的我都说完了，爱信不信。” 徐纤云看着两人的互动，抽了抽嘴角。这两人绝对是冤家。就没看对眼过一次。 不过此时两人的姿势，还真有些暧昧。 从她的角度看去，如果忽略掉四皇子拎着玉溪衣领的手掌。还真像极了一对恋人的甜蜜拥吻。 只是这画面，怎么看着有些不舒服呢？ 想到这里，徐纤云不禁咳了一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待他们将目光转向她的时候，这才慢吞吞道：“玉溪姑娘真的想不起来了么？” “真的没有了。”玉溪趁机扯回被拎住的衣角。 “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用办法。” 四皇子任她扯回领子，冷哼一声：“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我们逛完太平城就离开，到时候，就不知你的邵少爷，还会不会怜惜你？” 玉溪心下咯噔一声，怎么忘了这茬了？ 若真是办不下知县，那四皇子走后，自己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不由按了按额头，缓声道：“且让我仔细想想。” 半个时辰后，玉溪终于从回忆中抽出。 面有喜色道：“同安珠宝行。” 徐纤云跟四皇子，立时紧紧盯住她不放。 “有一次，邵士永送我珠宝时说，那是他店铺里的好物。特意留了给我。那珠宝之前我在同安珠宝行里见到过。掌柜的也说，那是他们东家预留送人的。你们可以去查查。” 两人面面相觑，四皇子一拍桌子：“早说出来不就完了？” 四皇子不等玉溪回话，就径直走向早已相中的翠玉竹子摆件。 “这便抵了今日的跑路费吧。” 玉溪一阵胃疼，“你这是有多缺钱呐。” 四皇子听了这话，丝毫不觉尴尬，挑眉道：“怎么，你要赞助？” 对于四皇子的厚颜，玉溪甘拜下风。 回去的路上，徐纤云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少爷，我们不缺钱。” 所以，别丢人了。 四皇子一听这话，知道她是误会了。靠近她耳边低笑：“可是，她缺德。” 出工不出力，总要让她出出血，这样才公平。那一瞬间，徐纤云忽然觉得，这孩子真坏啊。 i954 第四十二章 夜探 次日，两人来到同安珠宝行。 两人观察着店内的物品，不时惊叹。不愧是太平城数一数二的珠宝行，店里的珠宝皆是好物。几个镇店之宝更是让徐纤云咂舌。都快赶上贡品的质量了。 两人照例四处看了一下，便唤来伙计问话。 “这架玉葡萄倒是惊奇别致。能得此物，你们掌柜的真有运气。”徐纤云指着面前的玉制葡萄感慨。 一尺见方的纯银葡萄架子。中间是两串银镶玉制的葡萄串。精致可爱。这样的物件，在这个时代，并不好制作。徐纤云倒真是有感而发。 “客官真有眼光。”伙计听到徐纤云的赞扬，笑弯一双眉眼。道：“我们同安珠宝行就是新奇珍宝多。客官来我们店，算是来对了。” “喔？”徐纤云听了这话，状似惊奇道：“就不知，你们掌柜的，如何得来这么多宝物？” 伙计听到这话，有些尴尬道：“客官，这我就不知道了。” 徐纤云点头，知道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伙计就算知道也不会随意说出。 当下，未免伙计生疑，又闲谈了些话题。期间不时和四皇子似商议般交谈几句。 最后，徐纤云看着一个梨花木妆匣里面的祖母绿感慨。 “能弄来这么多珍物，贵店掌柜的，可真是人脉亨达。” 伙计被徐纤云绊着，东拉西扯半天，高帽子一顶又一顶的盖起，此时更是得意道：“可不是，我们掌柜的，跟本城知县儿子可是过命的交情。” 话语中特地将本城二字加入，也是为了跟其他地方的知县，用以区分。太平城的知县，在这里可是地头蛇的存在。 殊不知，两人磨蹭半天，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 得到答案，两人也不愿久留。徐纤云当即道：“贵店掌柜的可真是能人，今日就到此为止。改天再来选几样物事。” 说罢，领着四皇子迈出店门，留下伙计站在原地发呆。弄不懂刚才还兴致高昂的两人，为何忽然间说走就走了。直到有别的客人再次询问，才继续忙活。 这厢，探听到有用消息的两人，止不住的喜悦。玉溪的猜测，竟是对的。 一番商量之后，两人决定夜探邵士永的书房。 既然同安珠宝行跟他有所关联，定会有账簿记录。 午夜，在确定府里大半人都已熟睡之后，两人换上今日采买的黑色劲装，向着邵士永的院落潜去。 因为四皇子偏爱浅色，徐纤云倒是第一次见到他穿黑衣。一袭劲装，将四皇子修长的身形包裹得凹凸有致。少了平日的温文尔雅。多了一丝中性的阴柔。 祸水啊，徐纤云暗叹。默默地在心里点了个赞。 这兰妃，基因真是不错。 四皇子在徐纤云毫不掩饰的惊艳目光下，不禁有些飘飘然。走起路来，更是飘飘欲仙。飘忽轻盈的步子，倒是符合了今晚的行动。 看我，再看我。四皇子就差嗷嗷地叫出声了。纤云终于意识到他的出色了么？那就快点投入他的怀抱吧。他不介意纤云以貌取人的。 “少爷，您去哪？”正当四皇子还沉浸在，靠美貌来虏获徐纤云的美梦之中时。却听到徐纤云的低声询问。 四皇子顿时清醒，发现邵士永的院子已经过了。立时理顺了因为一路潜行，而弄乱的下摆。迈着八仙步来到徐纤云身边道：“天太黑，我没看见。” 徐纤云乜他，谎话也不知道选个好听点的借口。这么大的院子也能看不见。怎不见他走路看不见呢。 四皇子挺直了背脊，一副仙风道骨之资。力求色/诱成功。 徐纤云却并未上钩。探头观察了一下院内的情况，便一拉四皇子潜入进去。 已是后半夜，院子里的奴仆几乎都已睡下。只有值夜的两个小厮还在站岗。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小厮的视线，来到书房。 因为邵士永的院子并不是主院，这里的书房倒也并未有人看守。 徐纤云掏出准备好的铁丝，插入锁孔，左右旋转几下，在“咔嗒”一声之后。锁子应声而开。 两人悄声进入。四皇子随后把门关上。掏出火折子点亮自备的蜡烛，跟在徐纤云身后翻找着。 书桌上，没有。抽屉里，没有。柜子里，没有。花瓶里，也没有！ 两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开始敲打四周的墙壁。大户人家的书房里，怎能没有暗格？ 最后，四皇子在软榻底下发现异常。四下观察间，发现了一丝痕迹。当即抽出绑在小腿的匕首，轻轻翘了起来。不多时，便掀开了一块板砖。露出下面的暗格。里面躺着一个木匣子。 四皇子兴奋地叫来徐纤云，两人凑到一起，怀着激动，四皇子缓慢地抽开匣子的盖子。 还未打开三分之一，手里的盖子，就被徐纤云一把抽开。 “磨磨蹭蹭的，你以为在掀新娘的盖头么？” 四皇子大窘，嘴角有些抽搐。他只是想要表现一下遇事沉稳的气质，这才缓慢打开匣子。想不到竟被嫌弃了。不禁狐疑，难不成纤云喜欢毛躁的？ 徐纤云抽开盖子，便拿起表面的一本本子。看到表皮上写着的账簿二字，不由勾起嘴角。 四皇子也顺手摸出一本，翻开查看。 片刻，两人同时放下手中的账簿，将手伸向盒子里其他的账簿。 不对，还是不对！ 直到翻完最后一本，两人的脸色已经阴沉。 盒子里的账簿，都是邵士永名下产业的账簿。并无他们所要查的黑账。 “这么些不值钱的烂账，还藏得那么隐蔽！”四皇子真有放狗咬那邵士永一口的冲动。 “装神弄鬼的，有意思么？” 若是邵士永在这里，估计会很兴奋地回他一句“有意思”。 像是回应四皇子的话般，院子里顿时喧闹起来。 一个男声，正在声嘶力竭地嘶吼。许是太过用力，声音里透着沙哑，听着真有点闻者落泪的意味。 只是片刻，院子里的主屋门前，便亮起了一盏盏的灯笼。 只听一个柔媚的女声急道：“大少爷又痛了，快去请老爷，夫人过来！” i954 第四十三章 夜探（二） 两人贴近窗户边，悄悄掀开一角，向外看去。 只见主屋门前围了一堆的下人，屋内影影绰绰。透过窗纸看去，多是身形窈窕的女子。 这邵士永艳福不浅，屋内的女子，多半都是他的姬妾了。 两人未免惊动他人，只得熄了手中的蜡烛，靠在窗前伺机而动。 不多时，知县便和他的夫人崔氏，火急火燎地赶来。 两人靠在窗棂下，只见崔氏，一进入主屋便传来一声悲泣：“我的儿啊！” 徐纤云默默地抖了抖身上的寒毛，这声音太有震撼性了。不禁向身后缩了缩身子。 这一缩，正好落入四皇子的怀内。待要起身，却被四皇子按住。 只感觉四皇子将两只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身。下巴磕在她肩头，委屈道：“好黑，我怕。” 徐纤云顿时有想踹墙的冲动。之前翻找账簿的时候不怕，现在外面灯火通明。她是猪才看不出他的意图。 若不是怕惊动外面的人，徐纤云怕是早就一拳轮过去了。 暗暗吸了口气，徐纤云告诉自己，大局为重。一边抬起一只脚，向着四皇子的脚背，碾压下去。满意地听到，四皇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边控制着脚下的力道，徐纤云幽幽道：“少爷现在可还怕否？” “怕。”四皇子深吸一口气，极为硬气地挤出这个字。加重了双臂的力度。 这回换成徐纤云抽气了。不禁气得牙根痒痒。 待要说些什么，只听主屋内，邵士永一声哭吼道：“父亲，你可要为孩儿报仇啊。” 两人顿时停下暗斗，专心听知县的回话。想要看他怎么应答。 “孽障！”只听知县一声怒斥。接着道：“自己做了错事，怨不得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休要提报仇之事。” “父亲。”邵士永似不可置信般，惊呼一声。脸上还犹自挂着泪痕，很是疑惑疼爱自己的父亲，怎会说出此话。 “也是我平日太过骄纵与你，才让你差点铸下大错。日后，你便修身养性，绝了那些恶念罢。” 听闻知县此番说辞，两人皆有些惊讶，这知县怎的这般明白事理？ 随即一想，便明白过来。之前邵士永的那声悲吼，院子里很多人都已听见。知县这般说辞，也是为了说给众人听的吧？ 果然，知县说完这些，屋内便安静下去。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妇人的抽泣。 两人心下了然，这不让外人听见的谈话，才是重点。 一炷香后，主屋里的人丝毫未见离开的迹象。徐纤云不禁有些着急。 原因无他，只因四皇子如八爪章鱼般的纠缠。 徐纤云抽了抽嘴角，再一次将环在腰间的手臂拉开。不意外的，那条手臂在被拉开的瞬间，就又缠了上来。 “你属狗的么！”徐纤云终于忍无可忍。四皇子癞皮狗属性一流。 相比起徐纤云的暴躁，四皇子却很是享受，蹭着她的肩头，满足道：“我属蛇。” 怪不得这么会缠人！ 徐纤云顿时无言以对。继续默默地跟腰间的手臂较劲。 半晌无功后，终于放弃挣扎，无奈道：“我们总要出去吧。” 四皇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若不是怕惹怒本就不渝的徐纤云，其实他更倾向于，就这么呆上一个晚上。 因为四皇子，是就着下巴搁在徐纤云肩上点头的。碎发跟下巴蹭得徐纤云的肩头一阵瘙痒。 徐纤云顺手就抓住了四皇子额前散下的碎发。怒道：“出去还不松开！” 四皇子吃痛，却又不能叫出声音。只拿一双眸子，哀怨地看着徐纤云，眼里写满了控诉。 徐纤云被他这表情弄得哭笑不得，竟变成她欺负他了。 更是邪火直冒，对着四皇子又是一脚踩踏下去。满意地看到他吃痛地抱着脚，龇牙咧嘴。 在欣赏够四皇子狼狈的模样后，徐纤云才道：“我们出去。” 看到四皇子询问的眼神，徐纤云接着道：“现在院子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屋中。我们只要避过个别的奴仆，当可退走。” 四皇子听过徐纤云的分析。也点头表示同意。在没被人发现之前离开最好，免得节外生枝。 再一番观察之后，趁众人都没注意到这边，两人迅速钻出书房。徐纤云回身将锁子落上。 两人一身黑衣，隐在屋檐下，倒也难辨。一阵有惊无险中，穿过大半院子。 终于接近院门口，两人刚松一口气，就听主屋传来一阵声响。 接着，院子一阵光亮，两人迅速钻入一旁矮丛里。一阵磨牙，眼看就能出去了，这知县夫妇，却又要离开了。顿时皆有点啼笑皆非。 若是早上一刻钟，他们何须冒险潜出。便是他们晚上半刻钟，两人也离开此地了。 知县夫妇走在提着灯笼的家奴身后，崔氏一脸的欲言又止。反复几次后，终于忍不住道：“老爷，永儿的事儿，就这么算了么？别人怕他，那位爷可不怕。” “闭嘴。”知县一声低斥。忙四下张望。见到四周奴仆神色未见异色，这才道：“我自有打算，夫人就不必操心了。” 那崔氏似是今夜被知县呵斥多了。不禁一阵恼怒，带着丫鬟自顾走了。 那知县也是不渝，转了个方向，竟是朝着妾室的院子去了。 两人又躲了片刻，直到院子里恢复宁静。这才起身离开。 回到映月阁，两人才泄了气的，坐在椅中。 “你觉得，那崔氏的‘他’，指的是谁？”饮下一杯凉茶之后，徐纤云问道。 “自然是我了。”四皇子皱眉。明白徐纤云的意有所指。 继而一叹道：“想不到这知县，竟和皇室有所关联。” 他也不笨，依那崔氏所言，他们身后的靠山，似乎比他来头更甚。祁国法律，只有皇室才能制衡皇室。君臣制度，很是严苛。 只是不知，这来头比他更大的大人物，是他的三位兄长，还是另有其人。 “只期望，这知县背后之人，不是二哥便好。” 不然，他们这次，可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i954 第四十四章 嘻唰唰 翌日一早，两人用过早膳，刚要出门，便迎来一个惊喜。 原是二皇子派来的帮手到了，这帮手不是别人，正是范安——范都尉。跟他的两个手下。 只见三人一身狼狈，身上的衣裳，在这清晨间，竟皆被汗水浸湿。看得两人，倒是一阵不解。 映月阁内，范安看到四皇子，似是松了一口气般，道：“属下范安。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忍住笑意，道：“范都尉怎的如此狼狈？” 范安一时语塞。半晌咬牙道：“这便要问二皇子了。” 四皇子听了这话，有些诧异。 “范都尉这般模样，关二哥何事？” “还不是因为四皇子私奔一事。”范都尉大吐苦水。“那日你们走了之后，二皇子不好去抓人。就拿属下出气，逼着属下为他当了几日的马夫。昨日接到四皇子的来信。便催促属下连夜赶来。说是……” 范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眼四皇子接着道：“说是四皇子遭遇大难，让我火速支援。” 这确实是二皇子干得出的事儿。徐纤云点头。 只是，私奔又是怎么来的？徐纤云拿眼光询问身旁的四皇子，想讨个说法。她的名节，算是被他败光了。 四皇子从范安说出第一句话时，就开始心虚。这时看到徐纤云的目光，更是尴尬。 不禁义愤填膺道：“二哥如此作为，着实过分。”又转了口气，安抚范安道：“此番，倒是难为你了。本宫会记在心上的。” 说罢，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范都尉领会。当即道：“能为四皇子分忧，是属下的荣幸。” 他如此讲出自己的遭遇，不就是为了加重自己在四皇子心中的印象么？四皇子这话，也算是代表对他的认可了。虽然这因由，有些上不得台面。 这边主仆情深，徐纤云可没忘了她关心的重点。 只听一声轻咳，将两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徐纤云这才道：“不知范都尉，何来私奔一说？” “咳。”四皇子干咳一声。道：“定是范都尉赶路急了，疲劳过度，才会胡言乱语。纤云不必当真。” “是么？”徐纤云才不信他。将目光转向范安。 这范安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四皇子否认，定是有其用意。当即道：“却是如此，属下连夜赶来，脑子不甚清楚。倒让姑娘见笑了。” “倒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随从。”徐纤云似笑非笑。没有过多纠缠。 若是继续，吃亏的便是她了。名节一事，在这时代，还是偏重男子些。 只需做出个态度，给四皇子提个醒，让他下次不再如此胡言，便就够了。 徐纤云不再继续，四皇子自然是大为欢喜。看向了跟在范安身后的两名男子。 范安看到四皇子的眼神，会意道：“这是属下的两名手下，铁牛，林源。是两个好苗子。” 四皇子点头，知道范安这是推销自己的两名得力手下了。 不禁对着两人露出温和的笑容，算是认可了他们的存在。 随后，四皇子便问起了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们来此，二哥可有说些什么？” “二皇子让我们全力配合，定要保证四皇子的安全。” 对这个答案，四皇子满意至极。虽早已认定，二皇子不太可能是这知县背后的靠山。也不免一阵放松。 跟徐纤云对视一眼，皆放下心来。他们也不想二皇子手下，有这种害群之马。 之后，四皇子将这几日所得到的消息，跟范安讲诉一遍，并着重点出了同安珠宝行的存在。 范安当即了然，不等四皇子开口，便自发命令铁牛，去监视同安珠宝行的掌柜。又吩咐林源就近监视邵士永。 两人若是有生意上的来往，少不得对账，盘点。只要监视住他们，总能抓到他们的马脚。 对于范安如此善解人意，四皇子也很是满意。 为了留给他们体恤下属的好印象，四皇子还是在三人的再三推辞下，命他们去休息。一应事物，休息够了再谈。 三人领命，怀着感激退下。庆幸他们没有选错主子。 四皇子看到三人离开，脸上的柔和笑容顿时一垮。打着呵欠道：“正好回去补个眠，一起？”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上翘，温柔缠绵，带着点勾引的意味。 徐纤云并不买账，起了身便自去楼上歇着。昨夜折腾大半夜，确实并未睡好。 索性来了帮手，便偷懒又何妨？ 四皇子也不气馁，笑嘻嘻地跟在后面上楼去了。 至于那四个婢女，始终在映月阁后面的小间里侯着。 到得楼上，本想混进徐纤云房内的四皇子，吃了个闭门羹。却是她回了屋，便将门栓上了。 四皇子看着紧闭的房门，只得悻悻离开。 夜晚，四皇子借着接风洗尘之由。带着三人去了胭脂楼。 在属下面前，四皇子极为痛快地掏出银票递给妈妈。 五人一路行到玉溪的闺房。 进入房内，范安三人还未从玉溪的美貌中回过神来。 就见她放下手中的团扇，从丫鬟手中抽出一张银票，来到四皇子身前，恨声道：“这是五百两，你就别再拿我房里的物事补贴了。” 三人一阵迷茫，不懂这位女子为何拿银票给四皇子。 四皇子脸上却是一僵。这下丢人丢大了。 所幸徐纤云见机的快，一步上前接过玉溪的银票，笑道：“那便多谢姑娘替我出手那件玉雕了。” 玉溪一愣，很快也明白过来。不由冷哼一声。没有拆台，算是给了徐纤云一个面子。 三人一阵了然。原是姑娘帮四皇子出售了件物事。怪不得要拿银票给四皇子了。 四皇子摸摸鼻子，暗道侥幸。总算他的英明没有丢掉。回头向着徐纤云吐了吐舌头，表情很是欠揍。 徐纤云一扶额头，真不该帮他。这孩子就会见缝插针的卖萌。活该受些挫折。 几人坐定，不谈风月。只是将各自的信息互相交流一遍。 最后，四皇子为尽人主之义。忍痛将刚到手的五百两送还玉溪。请她奏上一曲。 玉溪接过又回到手中的银票，感慨万千。 只觉得这银子赚得，怎么越想越憋屈呢？ 当下心里一拧，拨开琴弦。 以谪仙之姿，柔媚之音，唱起了一首徐纤云听过的歌。 “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 变成此时对白……” “噗——” 徐纤云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瞬间喷出。直直向着玉溪射去。 i954 第四十五章 本性 玉溪侧过身子，躲开徐纤云喷出的茶水。一脸郁闷。 众人全都惊住，这玉溪姑娘唱的曲子，虽有些不伦不类，可此番作为，也太过不留情面了。 此刻，恐怕也只有四皇子，在心中偷笑了。面上还要维持着一番风度。 四皇子面向徐纤云，状似关心道：“可是喝得太急，呛到了。” 这句，也算是为徐纤云的失礼开脱，顺便给玉溪解围了。 “咳。”徐纤云压下心底的震惊，笑道：“玉溪姑娘果然不凡，词曲端的别具一格。” 玉溪听着这模凌两可的说辞，皮笑肉不笑道：“能得姑娘的欣赏，奴家便也心满意足了。” 却是将徐纤云的话，自顾归为了赞扬。这首歌在她本身那个时代，确实很多人喜爱。 徐纤云不置可否，只是略带感慨道：“听姑娘一曲，倒是让我想起了故乡的一首歌。不知姑娘可愿听听？” 虽对徐纤云今天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玉溪还是点头道：“愿洗耳恭听。” 毕竟两人曾共“患难”过，她对徐纤云的印象，还算不错。 得到玉溪的答复，徐纤云便唱起了一首她所熟悉的歌。 玉溪在听到徐纤云唱第一句时，便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每听到她多唱一句，她的嘴便张大一分。直到最后张无可张，才收拢被她凌虐的下巴。 一双眼睛充满震惊，狂喜地望着徐纤云。那表情，就跟见到了夙世的情人般。惹得四皇子酸水直冒。 要说震惊，恐怕是四皇子多些。相识五年，他竟从未听过她唱歌。 想到这里，四皇子就一阵捶胸顿足。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平白让别人共享了徐纤云的“第一次”。 一段唱完，徐纤云便闭上嘴巴，静静地看着玉溪。 前世因为工作，她很少有时间去听那些流行音乐。这首《龙的传人》也不知是否跑调。看玉溪那瞬息万变的表情。她应是听出了她在唱什么。 对于能够在这个时空，碰到个有着相同遭遇的人，徐纤云还是极为欢喜的。 只见玉溪收起平日里的妩媚妖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呜咽一声，便飞快地扑到徐纤云身前。抓起她的双手，眼眶含泪，悲戚道：“同志啊，我终于见到一个同类了。” 一句话说得情意绵绵，荡气回肠。 四皇子一阵牙酸。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将玉溪的手拍开。占有性地把徐纤云藏在身后。 咬牙切齿道：“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才对。”玉溪据理力争。这可是跨越了一个时空的革命情谊，怎能就此被他破坏？ 听到这句，四皇子顿时阴沉下脸，“你再说一句试试！” 四皇子是起了真怒，之前她们的以歌传情，他看在眼里。因为两人皆为女子，便没有多想。此时玉溪这样一说，四皇子顿时心里恼火起来。一个烟花女子还敢跟他抢人？找死！ 范安三人见到四皇子的表情，很是默契地低头吃酒。闵州一路，他们早已领略到四皇子对徐纤云的在乎。跟四皇子抢徐纤云，玉溪姑娘真是勇气可嘉。 玉溪也被四皇子那副阴狠表情吓到。早就看出他们关系不纯。想不到这四皇子竟是这么吃不得醋。 不由放软了声音，道：“我就是想跟你的女人，说几句话而已。” 四皇子的脸色，在听到玉溪的说辞后，有所好转。这女人还是蛮有眼力的，知道徐纤云是他的女人。 “既然知道，就别说了。”四皇子替徐纤云拒绝。他可不会因为玉溪的一句好话，就引狼入室。她们之前的互动，让他不安。 徐纤云看着面前再度争执的两人，一阵无语。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见他回过身来，道：“只是几句话而已。” 四皇子顿时握紧了拳头，很想将玉溪击毙当场。徐纤云很少为了外人反驳他的话。 他的不安，需要血的安抚。 徐纤云的一颗心，此时正沉浸在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之中。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只当他孩子气的占有欲发作。安抚几句，便跟着玉溪去了里间。 厅内，范安看着浑身散发阴寒之气的四皇子。硬着头皮安慰道：“四皇子，想必纤云姑娘跟玉溪是旧识，便是热络一些，也是正常。” 四皇子点点头，压下一身的怒气。不想让纤云看到他暴戾的一面。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直到范安三人承受不住四皇子的低气压，直到四皇子喝光了玉溪闺阁里的酒。这才看到相携而出的两人。 四皇子因看到徐纤云出来，而亮起的眼眸，顿时一暗。盯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掌，差点捏碎手中的酒杯。 她们何时竟这般亲密了？难不成，纤云竟是喜爱女子的么？ 面上却是不显声色道：“玉溪姑娘的几句话，倒是说得够久的了。” 玉溪跟徐纤云聊了许久，心情正好，也就没有计较四皇子的阴阳怪气。反倒笑眯眯道：“确实有些久了，那我便自罚三杯。” 说着，竟真的连喝三杯。 此番作为，像极了那日画舫上邵士永的举动。四皇子又是一阵暗恨。这玉溪，是故意奚落他么？ 倒是徐纤云见到只有四皇子一人，不由问道：“范安他们呢？” 四皇子瞥了她一眼，满含不悦：“吃花酒却无人相陪，他们早就走了。” 话语里不无贬低之意，意在提醒徐纤云，玉溪只是烟花女子。 徐纤云只道四皇子这是怨她去得久了，不禁有些愧疚。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四皇子这才满意，又露出一副委屈样，扯过徐纤云的袖子，道：“你去这么久，我都饿了。” 徐纤云莞尔，这孩子又在撒娇了。不由宠溺道：“我这便叫些吃食过来。” 说罢，转身向着玉溪的丫鬟吩咐去了。 坐在原位的四皇子。在徐纤云转过身时，却对着玉溪露出一抹冷笑。 那笑里的恶意，让一向自诩胆大包天的玉溪，软了一双玉腿。 她今夜，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弥补的错事？又看向一旁，还自为四皇子张罗酒菜的徐纤云，满是同情。 这来自同一个时空的朋友，还不知自己究竟养出了怎样一只野兽吧？ i954 第四十六章 醋意 午后的阳光，洒在清澈的河面上。映得整个河面的倒影，也镀了一层银光。 画舫内，玉溪慵懒的靠在软榻上。一双美眸，时不时的瞟向一旁的四皇子。不时的跟徐纤云窃窃私语，满意地看到他被自己一次次的激怒，甚为解气。 小屁孩儿，谁让你威胁老娘？玉溪给他丢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四皇子有苦说不出，只能攥紧了掩在袖下的拳头。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一笑，插入她们的话题之中。 “听说城南的玉锦香，胭脂卖的不错。纤云，不如，我们明日去看看？” “玉锦香？”徐纤云记得，这是他们第一天来太平城时，客栈伙计推荐的地方之一。 “也好，我们明日便去看看。”徐纤云点头，或可弄几样京城里没有的品种倒卖。 玉溪一副似笑非笑，道：“想不到，四皇子居然将女人家关心的事物，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就是变相的说他娘娘腔了。谁让他长着一副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儿，成天在徐纤云面前卖乖。不恶心恶心他怎么行？ 四皇子也不恼。执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只要是纤云感兴趣的事物，我都记得很清楚。” 说罢，看向徐纤云，笑得一脸温情。 玉溪啐了一口，无趣地捻了一块点心，送入空中。对四皇子的厚脸皮甘拜下风。 徐纤云被四皇子看得浑身不自在，转向玉溪继续之前的话题。 “不知这太平城里，可还有别的新鲜事物，适合营生？” 这几日，她跟玉溪着实聊了不少话题。皇宫里看这个世界，总是坐井观天些。玉溪来这个世界比她晚，倒是阅历比她多得多。同是时空沦落人，不免就多了一丝亲近。闲谈间，倒是结了盟，打算一同经营生意。 玉溪想了一下，问道：“不知京城里的命妇们，能否接受外海服饰？” 若是可以，她倒是想弄个服装连锁来玩玩。 徐纤云看出了她的意图，只是尴尬笑笑：“我也不甚清楚。” 常年在宫中，她见到的也只是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们。对宫外的命妇们，就真的不了解了。 玉溪扶额，好端端的一个新时代独立女性，怎么就成了养在深宫的小媳妇了。这一问三不知的，可真让她替徐纤云悲哀。 想到这里，不免对四皇子生了几分埋怨。要不是为了他。徐纤云何至于被困在皇宫那座牢笼里？ 不免心疼的抓起徐纤云的手，道：“此间事了，我们去游山玩水吧。” 徐纤云眼睛一亮，点头道：“好。”她也正有此意。待四皇子成年，便去游山玩水一番。 殊不知，两人的举动，看在四皇子眼里，就是一对小情人将要私奔前的承诺了。不禁咬碎了一口银牙。攥起的拳头，指甲插进肉里，都不自知。 宫里宫女太监的糟心事瞧得多了，四皇子对玉溪故意营造出的暧昧，丝毫未觉不妥。被戏耍了犹不自知。只是默默的给玉溪又添上一笔。日后修理起玉溪来更是毫不手软。 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玉溪正在向着这条路上越奔越远。 “今晚，我们就在这双塘河上过夜吧？”玉溪道：“双塘河的日出，挺不错的。” 四皇子深深觉得，要叫范安尽快动手了。这女人留不得！随范安怎么做，只要这女人别再出现在他眼前就行。 听了这话，徐纤云似有意动。刚想同意，却听四皇子道：“不错，我也听说双塘河的日出很美。纤云，我们明日一早就来看日出吧。” 徐纤云有些犹豫，今日本打算在画舫上好好观赏夜景的。若是赏完夜景再回去，这一来一回，确实有些麻烦。只是一看四皇子那略带委屈的神情便答应了。 “好。明日早些起来便是。”她到底还是舍不得见四皇子委屈。这几日也确实冷落他了。 四皇子这才展颜一笑。斜乜玉溪一眼，在纤云心底，还是他最重要。 玉溪忽然有想挠墙的冲动。这两人看似徐纤云处处主导，四皇子为辅。实则徐纤云所做的事情，大多都是在四皇子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所做的决定。 须知，有一个词叫蚕食。 看徐纤云对四皇子那副疼爱样，玉溪不忍的撇开头。还有个词叫愿打愿挨。 夜晚的双塘河，还是如那夜般热闹。一座座画舫，富贵骄奢。 唯一不同的是，那夜在别的画舫上弹唱的女子，而今到了这里。 饮着杯里的清茶，四皇子力求用眼光杀死这根搅屎棍。 玉溪挺了挺腰背。打扰别人培养感情，是个危险活。 受邀一同赏夜景的范安，看出气氛的不对，打破尴尬道：“这双塘河上的夜景，果然名不虚传。” 玉溪很是捧场，娇声笑道：“确实不错。” 四皇子一阵不屑，烟花女子惯会卖弄，这话，范安今夜已经说了三遍了。难为她还能巧笑倩兮的再三回应。 不由看向身旁的徐纤云，满眼柔情。力图让她明白，自己才是最在乎她的那个人。 对于四皇子这几日的紧迫盯人，徐纤云也是哭笑不得。很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的构造是否正常。同为女子，她怎会对玉溪存有好感？皇宫里的藏污纳歲，并不适用所有人。 待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一条小船向着这个方向划来。 徐纤云立刻警觉地站到四皇子身前，一副防御的姿态。四皇子见状，悄悄拉住她的手。心底一片温暖，无论何事，徐纤云都是先为他着想的。 待来人靠进，方才认出，来人正是被范安派去监视同安珠宝行的铁牛。徐纤云顿时放下心来，退到一旁。却没挣开四皇子的手掌。只得丢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四皇子笑得有些小无赖。 “大人。”铁牛上了画舫，向着四皇子跟范安请安。 然后道：“属下发现那同安珠宝行的掌柜赵志德，乔装进了知县府。” 几人大喜，这段时日的监视，总算没有白费。 当下决定，夜探邵士永院子。 上次在邵士永的书房没找到账簿。这次，赵志德鬼鬼祟祟的去了知县府。定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好事。也许，有意外收获也未可知。 i954 第四十七章 丢人 对于不能继续观赏夜景，最高兴的恐怕就是范安了。 属下难为啊。 回想之前离开画舫时，玉溪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四皇子就非常解气。 暗暗决定，日后办案之时，给赵志德一个痛快。 几人回到知县府，范安便跟四皇子分开，回到他暂住的院子。 回到映月阁，两人一番梳洗过后，便各自闭目养神。 又是夜半时分。两人换上黑色劲装，一路潜行到水塘边的假山下。范安早已等在那里。 三人汇合，便向着邵士永的院子行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三人一路畅通无阻。 躲避开值夜的下人，三人顺利的进入书房。 书房内，范安看着徐纤云，一脸欲言又止。徐纤云开锁的手法，着实利落。让他有些诧异。 见范安盯着徐纤云看，四皇子不乐意了。双眼一竖，瞪了过去。 范安接到四皇子的眼神，摸了摸鼻子。默默吞下满腹的疑问，欲求不满的男人伤不起，看谁都像情敌。 倒是徐纤云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小时候跟少爷玩闹，练就出来的。” 却是扯了四皇子出来当挡箭牌。 被徐纤云利用，四皇子乐意之至。满口应是。 范安不置可否，看似相信了。 三人继而分开寻找。鉴于上次的一无所获。这次三人着重寻找暗格跟密室。 一个时辰后，三人垂头丧气地离开邵士永的院子。不用说，又是无功而返了。 跟范安分开后，四皇子一路阴沉着脸回到映月阁。毕竟少年心性，受不得挫折心里。 见他如此，徐纤云安慰道：“不急，总有他露出马脚的时候。” 四皇子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怎样才能减少徐纤云跟玉溪见面的次数。 两人刚踏入映月阁，就看到了林源。 只见他上前一步行礼道：“属下见过四皇子，见过姑娘。” 这林源倒是个机灵的，看得出四皇子对徐纤云的重视，就自发将徐纤云当作半个主子了。 此举自然是赢得了四皇子的无限好感。当即笑眯了一双眸子，道：“林源是吧？回去让范都尉给你升职。” 徐纤云顿觉一阵无力，这徇私舞弊太过严重。需要重新教育！ 却是有些疑惑，这林源为何这时候过来。 “你深夜来此，不会就是为了请安吧？”四皇子心情甚好地揶揄道。倒是跟徐纤云想到一处了。 那林源听了这话，一脸尴尬：“不是，不是。”继而正色道：“属下之前守在邵士永院外，似乎看到四皇子一行，潜入邵士永的院子。不知是否为了赵志德今日来此一事？” “正是。”四皇子点头。遗憾道：“可惜未能找到他的把柄。” 林源听了这话，却是一笑，道：“属下倒是知道一二。” 四皇子跟徐纤云两人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知道他定是有所收获了。 “快快说来。”四皇子催促。 “是这样的。”林源解释道：“今日下午。属下见有个面生之人，进到邵士永的院子。便留意上了。之后又碰到铁牛，知晓了那便是同安珠宝行的掌柜。更是不敢大意。属下见到那赵志德，是怀里揣着东西进入邵士永房内的。出来的时候就没了。就想着，他定是给邵士永送东西无疑。” 说到这里，林源顿了一下，似是重组词汇。 接着道：“之后，属下便一直守在邵士永的院子外面监视。直到看到你们一行到来。那邵士永并无出过主屋一步。” 听到这里，两人都已明白。林源这是告诉他们，东西在主屋！ 难怪他们找了两次都没找到。居然是放在了主屋。 四皇子一阵懊恼，放在主屋，这便麻烦了。没有充足的证据，即便是皇室，也不能随意搜查朝廷命官的府邸。 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证据。一切，皆为猜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四皇子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柔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要人办事，总要给些动力。多费几分口舌，便能达到收买人心效果的事。四皇子做起来不余遗力。 果然，林源顿时心下一暖，再次庆幸自己并未跟错主子。 “能为四皇子分忧，是属下的本份。”说罢，就此退下。 徐纤云满是欣慰，直觉四皇子大多时候，还是挺懂事的。 当然，只是大多时候！ 待回过神来，徐纤云便看见，四皇子一脸踌躇的看着自己。 徐纤云不免觉得好笑，道：“可是还想去那赵志德的府邸，探上一探？” 四皇子一咧嘴角，憨笑道：“还是纤云了解我。” 徐纤云一拍他脑袋，笑骂：“也不看你是谁养大的？” 继而整整衣袖道：“天色还早，那便叫上范安去一趟吧。” 总好过让这孩子胡思乱想，干着急。 “可是今夜，已经很晚了。”四皇子有些犹豫。不想徐纤云太过劳累。 “办案要紧，等到明日，说不定那赵志德就溜了也说不定。” 这话，纯碎就是安慰四皇子的了。 四皇子也明白事不宜迟。当即让徐纤云去知县府后院等着，自去了范安的院子找人。 两刻钟后，三人汇合。赶到赵志德的府邸。铁牛正靠在赵府对面的巷子里打盹。 被范安一脚踹醒后，铁牛就地滚了一圈。站起身子，刚要开骂，便合上了嘴巴。 挠了挠头道：“头儿，你怎么来了？”却是还未看到站在范安身后的两人。 倒是四皇子一脸和煦，口中埋怨范安道：“范都尉怎的这般粗鲁？为你做事还要受罚不成？” 铁牛这才发现了两人，忙见礼。道：“属下见过四皇子，见过姑娘。” 却是跟林源一样将徐纤云当成半个主子了。 四皇子甚为欣慰，这范安不错，倒是挺会调教下属的。已经提了林源，自是不能薄待了铁牛。 四皇子由衷道：“范都尉，我看你这两个手下，皆是人才。没事儿多提拔提拔，也不枉生了这副好眼力。” 范安一时摸不清，四皇子这是说笑还是认真。 倒是徐纤云，只想挖个坑把他埋了。如此丢人现眼，绝对要重新教育！ i954 第四十八章 我也可以 跟铁牛稍微了解下赵府的情况后，四人决定爬墙进入府内。 光秃秃的围墙根儿，四皇子一脸愁苦的看着面前的墙壁。 扭过头撒娇道：“能不能不爬？” 徐纤云伸出一根指头，把他脑袋顶回去。看了眼挂在墙头的绳索道：“你可以选择装死，我叫他们托你上去。” 四皇子顿时把头摇成拨浪鼓，道：“那岂不是更没风度。” 徐纤云额角突突，咬牙道：“你上是不上？” 看徐纤云似有发火的前兆，四皇子又要摇起的脑袋顿时止住。 “上。” 徐纤云满意点头，这才像话。 入了墙内，徐纤云一阵头晕。这赵府的规模倒是不小。亏得铁牛这几日监视赵志德，倒也摸清了赵志德的院子。不然，光是寻找他的住所就要用上半日。 三人在铁牛的带领下，一路躲躲藏藏的来到赵志德的院子外。 躲在院外往里看，院子里的灯，大多都已熄灭，只在回廊上留了两盏灯笼。廊下坐着两个值夜的下人。 到了这里，铁牛就站住不动了。尴尬的摸着脑袋。 “我怕被那赵志德发现，查到这里就没进去了。” 私闯民宅毕竟不好，被发现还会打草惊蛇。三人倒是没有怪他。只是看着面前的院子沉默。 到底哪个才是书房？ 暗叹了口气，几人开始分工。每人一个方向开始查看。 四皇子当先一步，从右手边的第一间房开始。几人也各自散开。 等徐纤云悄声查探过几间房后，却发现四皇子正一脸纠结的站在一处房檐下。 “那边查看过了？”靠近四皇子，徐纤云低声问道。 听到徐纤云的问话，四皇子有些不自然道：“没有。” “那你还不去？”徐纤云露出狐疑，这孩子又闹什么别扭。 却见四皇子一脸正气道：“君子不欺暗室。此等有坏德行之事，本宫不屑为之。” 徐纤云顿时被他气笑。一脚将他踹出屋檐。平日里钻她闺房，怎么就不见他不欺暗室了？还本宫？ 四皇子顺势一滚，隐入另一侧。直起身子喃喃道：“你的闺房又不是外室。” 却是看出了徐纤云为何踹他。 徐纤云只见到他的嘴唇蠕动，却没听到声音。刚想发问，却见廊下的一个下人，向着这边看来。忙给四皇子递去一个眼神，四皇子会意，立刻起身。 因为旁边没有可供躲避的地方。两人迅速攀上屋檐，躲在檐下。 窄小的屋檐下，两人紧紧挨着，屏住呼吸。看着下面的下人四下巡视。 “二牛，你在找什么？”那下人的同伴跟了过来，低声问道。不敢吵醒屋内休息的主子。 那叫二牛的下人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转向身边的同伴道：“我刚才听着，这边好像有些动静。” 那同伴听了这话，似乎想起什么，咧嘴怪笑道：“想不到你小子也是个心思多的。遮掩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那二牛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的。同伴见状，扯着他就往刚才四皇子看过的，第二间房走去。 一路蹑手蹑脚的，倒似跟他们这群夜探赵府之人，是一伙的。 看着两人走远，徐纤云卸了力道，从屋檐下下来。再次隐到暗处。四皇子随之落下。 徐纤云看着他一副坦白从宽的样子。四皇子无奈，只好老实招了。 “妖精打架。” 言简意骇，徐纤云立时明白，四皇子为何之前那副表情了。不由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这孩子，定是被屋内的两人给吓到了。 四皇子有心假咳几声，掩饰尴尬。却又想起他们正在做贼之中。只得把手握成拳头，蹭了蹭嘴角。 由于两个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第二间房内。接下来，几人的行动倒是方便很多。 不多时，范安便找到了书房的位置。按照之前的商量，范安从怀里掏出事先抓住的知了，按了按它的腹部。知了立刻叫了起来。跟四下知了的叫声，融在一起。 徐纤云听后，停下了动作。跟四皇子两人向着范安的方位行去。 入了房内，几人分开寻找。 这赵志德倒是个会享受的，书房内的摆设无一不是精品。徐纤云翻着手下的红木矮柜，暗自感慨。 半晌，在柜子底部。摸到了一处缝隙。徐纤云抬起手，将四皇子用玉溪房内的两样事物换来的夜明珠，放到近前观看。只见柜子最底下的一层，贴着边缘，有一道缝隙。 把指甲插进去，向外轻轻一拨。那一层便露了出来。里面静静躺着几本账簿。 徐纤云望着自己修长的指甲，一阵无语。这大户人家书房内的摆设，少弄几个机关会死么？ 答案是，会死！ 照四皇子的话说，谁还能没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东西，可是见不得光的。 不由想起了四皇子偷偷摸摸藏东西的样子。唔，忽然好想知道，那孩子在自己书房藏了什么宝贝。连她都不准看。 当务之急，还是先看看面前的几本账簿有用与否。想到此处，徐纤云便拿起了最上面的那本账簿。 翻开第一页，入目的便是——乙丑年七月，邵少爷士永入银xxx两。 徐纤云立时双眼一亮。竟然真的找到了。 忙低声换来众人，向他们一一展示手中的账簿。 三人看后，皆出了一口气。 总算今夜没有白忙。又大略的翻看了其余的账册，无一例外，都有邵士永的大名。由账册看来，赵志德盈利所得，竟大半都是给了邵士永。 就是不知，邵士永投了多少银两，才得了这么多好处。 天色将明，徐纤云将账簿按照原样放回暗层里。 现在还不是揭发邵士永的时候。二皇子还未到，四皇子又人脉单薄。此时揭发，知县固然跑不了。这好处，却也要让别人得了去。 四人又蹑手蹑脚的退出书房。那两个值夜的下人，还躲在墙角偷听。 见此情景，徐纤云扯了扯嘴角，屋内的两人，倒是战力非凡。 四皇子见了徐纤云那副表情，凑到她身边，眨着眼睛道：“这么长时间，我也可以。” 徐纤云觉得，四皇子就是个欠抽的。说这种话的时候，还能眨着一双眼睛天真样。这绝不是她教的！ i954 第四十九章 到来 出了赵府，几人无事一身轻。 除了铁牛继续监视赵志德外，三人皆回到知县府休息。 折腾了一夜，确实够累了。尤其是金枝玉叶的四皇子，很少享受熬夜这等待遇。 一回到映月阁，便倒在徐纤云床上不肯起来了。 徐纤云无奈。只得由着他耍赖，自去了隔壁四皇子的房间。留下四皇子默默无语。这映月阁谁设计的？两个卧室绝对是多余的。 却也不敢继续撒泼，只得抱着徐纤云睡过的被子，老实睡觉。 一早，徐纤云就被隔壁的敲门声吵醒。很是疑惑，谁会来找她。 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玉溪。 今日的玉溪少了平日的妩媚。一身石青弹墨藤纹云锦大袖衣，倒是多了几分雅致。 见到徐纤云从边上的房里出来，不禁愣了愣。难不成，徐纤云这么快就被吃了？刚想出言调侃几句，就见面前的房门也打开了。 四皇子发丝微乱，带着一身的慵懒打开房门。在看清来人是玉溪后，上翘的嘴角立时垮了下去。 “你来干嘛？”还以为是纤云呢。说完，毫不留情的关上房门。 玉溪看着关闭的房门一阵无语。四皇子这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啊。不禁摸了摸自己娇美的脸蛋儿，难道是她魅力减退了？ 见此情景，徐纤云打圆场道：“这么早过来，还没用过早膳吧？” “早吃过了。”玉溪一挥手道。“你呢？” 徐纤云莞尔，“你觉得呢？” 看她这副样子，就是才起床的。玉溪一翻白眼：“还不快去梳洗？收拾完了我们去城南逛逛。” “好，你且去楼下等等。” 说罢，徐纤云转身敲了自己的房门。 刚敲了一声，门就打开了。 徐纤云向着玉溪歉意一笑，走了进去。 四皇子站在门口，待徐纤云进去便用力关上。 嘭—— 一声，留下一脸菜色的玉溪，四皇子这是有多不待见她。居然躲在门后偷听，生怕她将徐纤云给拐了。 进了房内，徐纤云就被四皇子从身后缠上。闷闷道：“不准去。” 徐纤云叹气，这孩子太黏人了。将他的手扒开道：“你也去。” 四皇子不依，“我还没睡够。” “那你便不去。” 被徐纤云挣开，四皇子无奈道：“我去。” 他知晓徐纤云今日是有事的，只能趁机撒撒娇，抱怨一下。还想再在房间赖上一会儿，却见徐纤云盯着他，不动。 四皇子立时会意的摸着鼻子，退出房间。 “我回房梳洗。”看来，赖皮是没戏了。 看着他出去，徐纤云这才翻出换洗的衣裳。开始梳洗。 两人各自梳洗完毕下了楼，跟玉溪打过招呼便用起早膳。 看着面前丰盛的膳食，四皇子极为满意。 这四个婢女还是挺有眼力的，知晓他不喜，便默默做事。倒也安份。 之后的几日，三人拉上范安，将太平城逛了个遍。 最后，徐纤云决定，在城北盘了家店面。专门倒卖古玩玉器跟笔墨纸砚。交给玉溪打理。 得，这下都有共同财产了。四皇子差点憋出内伤。 回了知县府，四皇子一脸闷闷不乐。拽着徐纤云道：“纤云跟那等烟花女子，这么亲近干嘛？被人知道，有损你的名誉。” 徐纤云乜他一眼，“你也知道名誉？” 这一次出行，她的名誉已经被他败光。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四皇子立时心虚的别开头。想到自己的目的，又接着道：“这是两回事，烟花女子，到底名声差些。我也是为你着想。” 说罢，一双眸子盯着徐纤云，很是真切。就差直接说出“断交吧”了。 听了这话，徐纤云倒是一愣。这才想起，还未向四皇子解释过玉溪的事情。 “你误会了。”徐纤云认真道：“玉溪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子。” 听徐纤云给玉溪辩白，四皇子很不是滋味。“处在那种地方，还能是何种女子？” 这话却是有些过了。徐纤云有些着恼，气他如此武断。 “少爷倒是清高，怎么不见比旁人规矩些？” 四皇子立时蔫了，知晓徐纤云这是动了怒。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在心底给玉溪又添了一笔。 看到四皇子似有悔悟，徐纤云这才道：“玉溪是个能干的，医术超群。某些事情，用些药物，倒可蒙混过关。四皇子大可放心她的品行。” 徐纤云也知晓四皇子在担忧什么。在最初知晓玉溪跟自己同为穿越众时，她也曾疑虑过。经玉溪解释后，倒也明白了她的打算。 利用现有的身份，海捞一笔。 左了那些男人也不是何好物，自己又不用真的相陪，不过浪费些药物。待赚够银子再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与徐纤云合作，也是有这些考量在里面。到时，徐纤云在京城，也好给她弄个新的身份。 当然，这身份的问题，还要靠四皇子来处理。不过此时，徐纤云觉得还是不要说出来自找晦气了。 岂知，听了徐纤云的话。四皇子更哀怨了。他倒宁愿玉溪是个风流的。这样一来，岂不是更没借口让徐纤云远离她了。 “这样便好，我也放心些了。”面上，却要做出一副宽慰样。 “只是，还是不要太过亲近的好。毕竟人言可畏。” “我晓得。”徐纤云点头，她自有分寸。等玉溪脱了身，便没有这些麻烦了。 日子便在四皇子跟玉溪的斗法中，又过了几日。 这一日，两人刚回到知县府，便被管事请到了正厅。 徐纤云跟四皇子入得厅内。便看到坐在上首的二皇子。和坐在下方的知县跟范安。 这尊大神终于姗姗来了。两人不由大喜。 一番叙旧之后，二皇子便提出需要休息。 四皇子知道，这是自家二哥想要问话了。 当即跟知县告辞，几人回了映月阁。 在屏退外人之后。四皇子跟范安轮流讲述了这段时日的发现。 除了赵志德之外，林源这段日子又发现了两个商人。经查询，却是太平城里两家大商铺的掌柜。 二皇子听后，当即一乐。冲着四皇子，凤眸眯成一条弧线，笑道：“四弟这次，却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i954 第五十章 出气 听了这话，四皇子却是毫不客气道：“你知道便好。” 二皇子摇头失笑。四皇子这般居功，他也不好太过小气了。 “晓得了，日后若有需要，尽管说出便是。” 得了保证，四皇子也不再磨蹭。直接问道：“不知二哥何时行动？” 二皇子一弹衣袖，“现在就行。” 二皇子那副志得意满。倒是刺激到了四皇子。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他想办案抓人，没有足够的人手跟势力，却要亦步亦趋的来。 而二皇子，却是说办就办，这便是底气。 四皇子明白，自己没有母系的支持，即便再出色，也很难成就大位。 他也从未想过那些，只一门心思拐了徐纤云跟自己过日子。 可眼下的情形，却是让他明白。即便是顶着皇子的名头，也是需要底气来支撑的。否则，便只能畏手畏脚。 他不想心爱的女子，在嫁给自己之后，于妯娌之间矮上一头。 而他所能仰仗的底气，徐纤云早就教给了他。 想到这里，四皇子不禁升起一种迫切。 想要立刻回宫，向父皇表明自己的意愿。想要用徐纤云教给自己的事物，来回报给她一份底气。让她，以他为傲。 二皇子出了映月阁，便吩咐下去准备人手。 一个时辰之后，太平城指挥使带着人马入府。 二皇子带着人，风风火火地闯入邵士永的院子。 四皇子跟徐纤云站在一旁，看着那群侍卫在院子里东翻西找。 面前跪着，从床上拎起的邵士永。 此刻的邵士永，似是被二皇子的举动吓到。软软的倒在一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身边围着几名如花似玉的美眷。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众人。 一番翻找之后，几名侍卫在邵士永的床下翻到一个盒子。 “二皇子，这里有些账簿。”指挥使将盒子递给二皇子。 徐纤云盯着那个盒子，总觉得哪里不妥。又看向摊在地上的邵士永。却见他依然低着头，坐在那里。 二皇子挑起一边俊眉，接过侍卫递过的盒子，拿起里面的账簿翻看。 片刻，阴沉着脸，将账簿递给四皇子。 四皇子疑惑接过，翻看之后，脸色也是阴沉下来。对上徐纤云疑惑的眼神，道：“账簿跟那日书房里见到的一样。” 徐纤云立时明白，他说的是第一次夜探邵士永院子的事。那时他们也翻出一堆账簿。记着邵士永明面上的产业。 想到这里，徐纤云又看向了坐在地上的邵士永。 太平静了！ 即便吓傻了，也不会如此安静。难道是哪里出错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群侍卫还是未能从邵士永的院子，找出有用的证物。 几人明白，今日。怕是做了无用功了。 二皇子气恼的上前一步，狠狠踹向邵士永。 却听啊——，的一声惨叫。 邵士永似才回过神般。扑在地上痛哭：“草民冤枉啊。二皇子，你可要明察秋毫。草民父亲真的没有贪污受贿，草民更没有见不得光的买卖。” 这样哭着，邵士永又抬头看了四皇子一眼，接着道：“都是玉溪那贱人诬陷我的。二皇子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说罢，竟是抱住了二皇子的大腿声嘶力竭的痛哭。 四皇子的脸色顿时一黑。邵士永这话说得，明面上只是玉溪诬陷他。可这院子里，谁不知邵士永迷恋玉溪？谁不知邵士永就是被玉溪废掉的？这几日间，四皇子跟玉溪走得更是亲近。 邵士永此时说出这番话来，不蒂是含沙射影的说，四皇子被美色迷昏了头脑。要为玉溪出气，才诬陷他的么？ 若是找出证物还好，若果没有找到证据。四皇子为红颜一怒，诬陷地方官员的丑事，可就坐实了。 徐纤云也是怒红双眼，这邵士永着实可恶。用心实在险毒。却又不明白，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忽然就出了岔子？ “你这见不得光的阉人！” 却见四皇子怒极，对着邵士永就是一个狠踢。 这少了根东西的男人，竟敢将他跟玉溪扯到一起！ 他名声事小，可跟那女人扯到一起，就让他忍无可忍了。要红颜一怒，也是为徐纤云！ 想到恨处，脚下的力道更不留情了。又是一脚踹去，把对玉溪的那份不满也发泄到他身上。 邵士永被四皇子踹得嗷嗷直叫。用力扒住二皇子的腿，惨声痛哭。 “二皇子，救救草民吧。四皇子这是被那妖女，迷得昏了神智啊！” 四皇子差点被这话气出内伤。脚下一个不稳，竟是差点摔倒。 二皇子抖了抖眉毛，想要挪开被邵士永抱住的那只腿。却被他死死抱住。竟然挣不开了。 四皇子怒火上涌，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风度。只顾揍人。却是连二皇子都遭了殃。 徐纤云一抹额头，这场景，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二皇子自是不愿无辜遭殃，气这邵士永阴了两人一把。 也不叫停四皇子，只是一脸为难的劝道：“四弟小孩子心性，正在气头上，你就忍忍吧。” 这语气，活脱脱就是一个拿任性弟弟没有办法的好兄长。 徐纤云在心底为二皇子默默点了个赞。这置身事外的本领，倒是炉火纯青。 既为自己的不作为给了借口，也为四皇子的暴怒找了台阶。人家小孩子心性，难免冲动。就算一时被美色迷惑，也只是少不更事。 别以为她看不见，二皇子被邵士永抱住的那只脚，正用力抵在他的小腹之下。四皇子每揍一下，二皇子就顺势踢他一下。 四皇子揍得欢畅，二皇子配合得默契。 徐纤云不忍再看，这两兄弟绝对是一家的，一肚子坏水儿。都不带商量就能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折腾得那邵士永欲仙欲死。本就报废的下体，此番更是连连受创。 惨叫的声音也从之前的高昂有序，变得走了音调。 众人皆被那声音之中的悲凄震住。不明白只是被四皇子拳打脚踢几下，邵士永怎么就那么大的反应？ 却听院外传来一声变了调哭音：“我的儿啊，啊，啊！” 紧接着，知县跟他的夫人奔了进来。 四皇子跟二皇子不禁停下动作。 崔氏满脸泪水的跪倒二皇子面前。哭喊：“二皇子，你可不能听信小人谗言，污蔑我们家老爷啊！” i954 第五十一章 刺客 四皇子顿时一个哆嗦，又是一脚踢去。 这崔氏骂谁小人呢？ 踢在儿身，痛在娘心。四皇子这是故意给崔氏下马威呢。 崔氏也明白四皇子正在气头上，便也不敢再给他扣黑帽。 只是那眼里的哀戚跟委屈，着实让四皇子牙疼。这一家，真会装。 只是这知县，不是在府衙里办案？来得倒是不慢。 “二皇子，下官。确实不服啊。”知县一声悲呼。跪将下去。上半身几乎趴在地上。 他说的不是冤枉，是不服。 这是明摆着将自己摘清了，要讨个说法的。 跟皇子对抗，倒是好胆量。只是这胆量，却又是谁给他的？ 正当知县硬气的时候，院外又来了一队士兵。 只见范安跟高飞带着几个手下，押着三个男子进来。却是赵志德跟另外两个商铺的掌柜。 来到院子，几人一个用力。便将他们丢到知县一家中间。 范安转向二皇子道：“属下幸不辱命，在这两人家中找到了这些证物。” 说罢，范安便命一名手下上前。将他手中托着的匣子交给二皇子。 二皇子顿时眼前一亮。这回他们可就狡辩不了了。四皇子跟徐纤云也松了一口气。 四皇子瞅着愣住的知县，满脸讥笑。 这好戏还没开场，就要结束了，还真是命中带衰。 幸好这几个商家，倒是没有将账簿转移。 几人上前翻看，只见不大的匣子里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几本账簿，旁边还放着一沓书信。四皇子拿起一封拆开来看。 里面正是知县写给其中一位商家的书信。写的，是一笔庞大资金的调用。 四皇子抖着那封书信，递到知县眼前。 笑道：“这回，可是我污蔑了你？” 那知县，早在范安几人押着那三位商家进来，就已经面如土色。此刻更是几欲魂飞魄散。不明白这几位商家是怎么被发现的。明明得到的消息，是他贪污被现。让儿子邵士永毁掉账簿也只是以防万一。怎就扯出了生意上的事来？ 四皇子一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原是在邵士永屋内没有找到证物，就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谁知这几位商家却来了个逆袭。还真有些叫人哭笑不得的感受。 知县已是在劫难逃，接下来，就是拷问他背后主事之人是谁了。四皇子可没忘记，第一次在邵士永院外，崔氏的那句话。他可不想为自己留下祸根。 当即，二皇子下令，将知县一家与赵志德等人押入大牢。 高飞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请罪离开。期间还不忘剜四皇子几眼。想必是还在记恨割裤带之仇呢。四皇子自知理亏，只得暗暗受着。 二皇子倒是看得有趣，不知自家四弟是哪里惹着这个大块头了。让人家这么记恨。 等善后的事物都处理好后。已是日落时分。 几人这才有时间往大牢里去，准备连夜审讯那知县。 一路上，几人还在纠结那知县之事。不明白他一家怎么就忽然得了风声。差点让他们大失颜面。 忽然，一支箭矢向着三人直直射来。 徐纤云反射性地扑倒面前的四皇子。二皇子躲避不及，一声闷哼，被那箭矢射在手臂之上。 守在身后的范安反应迟了一步，只来得及挡住第二支箭。 咔的一声，箭矢被他劈落在地。焦急地问道：“二皇子，您没事吧？” 二皇子按着手臂，血丝顺着箭尾，从指缝中流出。他幽幽地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道：“没事。” 心里却是哀怨之极。因为中了箭，他看得很清楚。这只箭矢是冲着他来的。四皇子跟徐纤云不用躲也会没事。 他对徐纤云的感情，虽不如四弟那么深，可也是用了几分真心的。不然何至于巴巴地凑到他们面前遭嫌弃。明知道两人的感情，不是他能插足的。可还是抑不住内心的酸楚。 眼下，却是不容他多做感伤。四下七八个家丁装扮的汉子，已经围了上来。 四皇子跟徐纤云站定，先是看了眼二皇子的伤势，箭在臂部，二皇子又躲得及时。看起来应无大碍。便转向了围上来的几人。 心里却是疑惑，若是刺杀，这人数也太少了些。 还未来得及多想，对面树上，又射来两只箭矢。 徐纤云迅速就地一滚，拔出绑在小腿的匕首。四皇子经过这些年徐纤云对他的操练，也是临危不乱。躲过箭矢，同样拔出匕首。经过邵士永之事，他也深刻明白了，杀手锏多了不压身的道理。 二皇子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动作，心里更是酸涩。还要打起精神来面对强敌。 四面的几人将他们围住，便举起武器，杀了过来。 二皇子是个彻底的文人，照他的话说。本宫如此风流俊朗，舞刀弄枪有失风度。所以，他是不会武的！ 三人自是知道这点，当下将二皇子护在中间。 那几个刺客许是也知道这点。专门向着二皇子的方向攻击。 徐纤云架起匕首，挡住身前的一人。来人使的是刀，小巧的匕首架在刀上。顺着刀刃向下滑去，带出一条花火。直到抵住刀柄，才堪堪稳住。看得被两人缠住的四皇子吓出一身冷汗。还未松出一口气，远处一支箭矢射来。 范安顺势将身前的一人推向四皇子，为他挡住了这箭。 那人闷哼一声，一转刀背，反手将插入背部的箭尾砍断。倒是个硬汉。 看他如此反应，三人心里一沉。 这人明显是从刀光剑影中练出的反应。从中箭到砍掉箭尾，用了不到两息。 而对面隐在暗处的两个弓箭手，却也不怕误伤自己人。乱斗中也敢开弓。 这般不顾性命，不顾同伴。他们怕是遇到职业刺客了。 只能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吃亏的便是他们。对方的弓箭手是个大患。 原想乱战之中，对方不敢射箭的打算，却是落空了。 想到这里，徐纤云一抬手腕，一只袖箭从袖中射出，正对面前一人的喉咙。 一击毙命。 徐纤云夺过那人手中的大刀，将他一脚踹开。 也来不及回头，就将夺过的大刀抛向身后的地面，道：“捡起来防身。” 这话，自然是对二皇子说的。 i954 第五十二章 吹吹 二皇子听了这话，立刻蹲下身子，捡起被徐纤云扔过来的大刀。挺直了腰脊，有武器在手，心底也多了点底气。 至于风度，还是等过了这一劫再说吧。 此地乃通往大牢之路，除非是有犯人需要关押，不然很少有人经过。 也是他们大意，竟没有注意到这几人。现在想要援兵，却是要等到士兵交接的时候了。 这边徐纤云一招得手，却丝毫不敢大意。 能够射杀一人，主要是靠着出其不意。现在杀手锏暴漏，对方也多了丝防备。再想得手，也是不易了。 思量间，身子却是一错，躲过一支箭矢。 心底升起一丝焦急，这几个刺客虽是好手，他们三人也不是庸手。只是这时不时飞来的冷箭，实为大患。 想到这里，不由给四皇子递去一个眼色。瞥了弓箭手的位置一眼。 四皇子立时明白，却是回她一个反对的眼神。 场中还剩下六个刺客，他们三人一人对上两个，还可略占上风。只要注意着冷箭射来的方向，倒也能支持一段时间。 若是真听从徐纤云的话，他离开去解决那两名弓箭手。 剩下的两人，却就要一人面对三人的困境。还要护着二皇子的周全，跟时不时射来的冷箭。不用想，留下的两人自是凶险至极。 四皇子自是不肯让徐纤云置身险境。只是将她面前的一个刺客，引到自己身边。 以行动告诉徐纤云，他不会去。交手的瞬间，射出一支袖箭。正中那名被引过来的刺客肩部。 看到必杀的一击被人躲了过去，四皇子有些失望。这几人倒是警觉得很。 自徐纤云得手一次之后，就对他们几人都起了提防。这次射出袖箭，却是被躲过了要害。 又一支箭矢射来，四皇子偏头躲开。颊边，带出一条血痕。还未来得及庆幸。 身后却传来二皇子的惊呼。原是四皇子躲开的这只箭，差点射中了他。 二皇子也被激起了血性。提起大刀，对着攻击范安的一人砍去。 那人一个侧身，轻松躲过。 这一下，二皇子却是将自己给带入了险境。 二皇子被他们三人保护得太好。本来几人正愁着无处下手，此番他自己送上门来，那人立时眼前一亮。 反手就将二皇子的一直臂膀抓住。二皇子一声闷哼，本就中了箭的臂膀，被他扯得差点脱了臼。 二皇子哪里吃过这种亏？凶性上来，抡起手里的大刀，不甘示弱的向他胡乱挥了过去。 一阵刷刷声过后，噗的一声。 大刀直直砍入那人的脑袋。那人睁着一双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毫无武力可言的二皇子给杀了。 徐纤云默默给二皇子点了个满赞。 这就叫错有错着。 习武之人被人抓住臂膀，几乎都是攻其施力的地方。或是由上至下的攻其必救。 哪知二皇子这只白斩鸡，却是毫无章法的提刀乱砍。先是自下而上的提起大刀，差点划了他的子孙根。然后又是横竖不分的花样乱砍。最后竟是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将刀转了个个。直直插入那人的脑中。 二皇子见自己真的砍中了那人，吓得手上一抖。 手里的大刀再也拿不住的掉落地上。失了刀刃的头颅喷出一条血雨。 范安一掌逼退身前一人，后背受了一刀。 转身将二皇子拉到自己身后。道：“站在后面别动。” 二皇子听出他语气中的紧张，知道他刚才定是吓到了。也有些惭愧。看着自己被喷上血水的直襟，乖乖的躲在范安身后，不再激动。 能够杀了那人，实属侥幸。 四皇子在二皇子被抓的瞬间，也是心惊肉跳。想要过去援救，却被身前的两人全力攻击。导致大腿中了一刀，行动变得有些迟缓。 索性因为二皇子出其不意的杀掉一人。局面开始好转。 不多久，范安顺利的解决掉自己的对手。安置好二皇子，看徐纤云那边还算应付自如，便来到四皇子这边帮手。 见他过来，四皇子差点又挨一刀。 怒道：“去那边。” 因为徐纤云不时的放出袖箭。暗处的弓箭手，也将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徐纤云身上。 几次箭矢，都是冲着她去的。不然，徐纤云也不会迟迟解决不掉面前的两人。 范安一时顿住，明明四皇子这边更为凶险。 脚下却是一个旋转，向着徐纤云那边过去。 左了胜局已定，他不介意让自家主子体现一把舍己为人。 有了范安的加入，徐纤云终于松了口气。专心对付其中一人。 一个侧踢，正中那人后脑。再撩起长刀一挑。卸掉他的一只臂膀。 那人惨叫一声。 腥红的血液瞬间喷出，将她半边衣衫染红。徐纤云趁势又是一个横劈。直接了结他的性命。 解决了对手之后，徐纤云回身向着四皇子那边奔去。 范安一时无语。好歹慰问一下他这个帮手也好。 徐纤云却是没想那么多。范安能够最先解决掉对手，除了二皇子的阴差阳错之外，自身实力也是不凡。徐纤云自是不必为他担心。 来到四皇子这边，徐纤云一眼便看向了四皇子受伤的那只腿。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两人几下解决掉对手之后，那边范安已经向着弓箭手的位置奔去。 那两个弓箭手也是机灵的。见事不好，跃下藏身的树干，便向着远处逃走。 胜负已分，二皇子从藏身的树后走出。蹲在地上翻看尸体。 徐纤云低着身子，为四皇子查看伤势。 看着徐纤云那副心痛的样子，四皇子心里止不住的满足。 漂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嘴角翘起一抹醉人的弧度。贴近她耳边，软着声音道：“好痛，你帮我吹吹。” 徐纤云听到这话不疑有他，当即俯下身子向着伤口吹去。 问道：“这样好些了么？” 四皇子伤在大腿，被徐纤云这么一吹。顿时身子软绵绵的。一只手撑在她背部，哑着声音继续诱哄道：“再吹吹。” 一双眸子舒服的眯起。还待说些什么，眼神却是一厉。 i954 第五十三章 受伤 还在为四皇子吹气的徐纤云，只感觉自己被四皇子推了开去。 错愕的从地上爬起，就见他肩上架了一把长刀。 四皇子身子向后倾斜，染血的双手，死死地抓住刀刃。 徐纤云反应迅速的抬腿前踢。将用刀之人的手臂踢开。 长刀顺势离开四皇子的肩膀。腥红的刀身，映红了徐纤云的一双眸子。 那是四皇子的血！ 徐纤云怒极地对着那人一阵猛打。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装死。还伤了四皇子。 那人本已是强弩之末。被徐纤云这番狠揍，没几下就断了气。 二皇子也被这番变故惊了一跳。看到四皇子似是站不稳的晃了一下。忙上前搀扶。 徐纤云解决掉那人之后，刚回到四皇子身边，便看到他惨白着一张脸，牵起一抹笑道：“幸好，你没事。” 之后，便昏了过去。 徐纤云的眼眶，顿时便红了起来。 刚才的情形，她即便低着身子没有看到。也知道那刺客应是对着她出手的。 当时二皇子查探地上的尸体。那人知道瞒不过去，就想拉个垫背的。 蹲在他附近的徐纤云，无疑是最好的倒霉鬼。谁知四皇子竟是推开了她，自己受下了那一刀。 徐纤云查探着四皇子肩上的刀伤，眼底一片心痛。 这孩子怎么这般傻？若是那刺客再多几分力气。他这半边臂膀，都要废掉。 简单包扎过后，徐纤云从二皇子手中接过昏过去的四皇子，大步向回走去。 对着刚赶回来，一脸震惊的范安道：“快去请大夫。” 范安领命，当即运起十成的速度向府外冲去。 二皇子也满脸担心，紧跟在徐纤云身后。一同回到映月阁。 放置好四皇子后，徐纤云便命下人准备热水。以便给四皇子擦洗伤口。 她知道，离知县府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馆。以范安的脚力，应是快到了。 果然，不多时，范安架着大夫赶来。 二皇子看到大夫来了。忙道：“快给我四弟看看。” 那大夫应是在路上被范安告知过，一脸的惶恐。听了二皇子这话，更是颤抖着行礼道：“草民见过二皇子，四皇子。” 二皇子一个呼吸不稳，差点开骂。范安这是哪儿找来的大夫？ 畏畏缩缩的，不先看病人，反倒请起安来。急道：“还不快去给四皇子查看伤势？” 那大夫这才走向床边，看到躺在那里，半边身子染满鲜血的四皇子。心底咯噔一声，看情形，四皇子情况不太乐观。若是在他手中出了什么意外，恐怕…… 想到这里，不由踌躇道：“草民医术浅薄，只怕……” 徐纤云见此，哪会不知他心中所想？直接将大夫拉至床前，冷声道：“治不好他，全家陪葬。” 那大夫听了这话，差点哭了出来。刚想喊冤，就对上徐纤云冷凝的面孔。看着同样半边身子浴血的她，实在没勇气拿自家性命做赌。到嘴的话，就这么收了回去，还是先看病人要紧。 二皇子见那大夫开始为四皇子查看伤势，不由对徐纤云竖起大拇指。 如此干脆利落的稳住了大夫的情绪，不愧是自己跟四弟看上的女人。是个做皇室的料。 这边，大夫战战兢兢地掀开四皇子的衣服。在看到四皇子肩上的伤痕时。真的哭了出来。 不是四皇子危在旦夕，自家性命不保。而是根本虚惊一场！这四皇子的伤势看似凶险，实则业已避过要害。 大夫抹去眼角喜极而泣的泪珠，当即从范安手中接过药箱，取出用于止血的药，为四皇子涂上。再取出纱布细细包扎。接着，又处理大腿上的刀伤。 一番做完之后，又命人取来笔墨，开了一副补血养身的方子。 大夫这才道：“四皇子伤势已无大碍，这几日仔细些照顾。只要不发热，只需调养便可。” 几人这才放下心来。徐纤云掏出张银票，递给大夫道：“有劳先生了，只是这几日，还望先生住在府内的好。” 大夫因为四皇子无碍，而松下来的心，顿时又揪紧了。知道这位姑娘是信不过自己的医术，怕他作假连夜出逃。只得硬着头皮道：“草民知道。” 徐纤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 看来之前自己的那句话，是给大夫留下了阴影了。不由放软了声音道：“先生不必多虑，只是四皇子如今伤势不稳，还望大夫就近照看。” 大夫听到这句解释，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连声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二皇子见大夫如此畏缩的模样，也不想多看。当即便命他退下。大夫千恩万谢的离开。 范安受徐纤云指示，跟在大夫身后，为他安排住处。 今日知县一家获罪，知县府内的下人几乎清空。导致他只能亲自为他安排住宿。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徐纤云跟二皇子，还有尚在昏迷中的四皇子。 男女不同室。虽然徐纤云对这些不甚在意，未免尴尬，还是开口道：“四皇子已无大碍，这里交由奴婢伺候便可。” 言下之意，便是让二皇子出去了。 这徐纤云对他还真是不客气啊。二皇子不禁摇头失笑。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赶他出门。要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位，可是他的亲弟呐。 虽如此想着，二皇子却也未做纠缠。左了四皇子无事，他也可以先去审问知县一家。 午间才押他们入狱，黄昏便出了这种事。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不由眯起一双凤眸。眼里寒光凛凛。刺杀皇室，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看到二皇子离开，徐纤云这才来到四皇子身边。看着他苍白的睡颜，内心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都是她保护四皇子。而她也顺理成章的，把四皇子对她的喜爱，当作对她的感激跟亲情。 却不知，从何时起，这孩子对她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朝夕相对的相处，让她直觉的认为，四皇子是错把亲情当爱情。 只是今日，徐纤云不禁踌躇了。若只是感激跟亲情，会有人以命相护么？ 四皇子昏迷前痴恋的眼神，让她无法自欺。 这一看，便是许久。 直到二皇子闯进屋内，沉声道：“知县一家跟那三位商户，毒死在牢内。” i954 第五十四章 真好 已是深夜。映月阁内，烛火明灭不定。 徐纤云听了二皇子的话大惊，略一思索，便想通了。 这知县的靠山，利用起手下来。还真是不余遗力。 想来，今日的刺客，必是打着两手算盘了。 其一，若是刺客得手，杀了他们。这罪名，则正好落在知县一家头上。 其二，若是不得手。也可来个死无对证。左了旁人，也不知这知县的靠山是谁。朝堂里明争暗斗的，势大的几位，都有可能。 真是好打算呐，徐纤云冷笑。这是吃定了他们，无法查出幕后的真凶么？ 看着徐纤云的表情，二皇子知道她定是不甘。缓声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便照料好四弟就好。” 这话，就是将徐纤云跟四皇子摘清了。 二皇子也察觉出此事的蹊跷。不想他们淌进这滩浑水中。 徐纤云点头，明白二皇子的意思。四皇子如今人单势薄。一个不好，便会惹火上身。势大的二皇子就没有这份顾虑。 只是心底，却另有一番计较。四皇子的血，不能白流。 只是眼下，也只得听从二皇子的。照顾好四皇子才是重点。 二皇子一只手轻抚着自己包扎好的手臂。见徐纤云认同的自己的话，放心不少，这才看向四皇子道：“他还没醒过么？” “没有。”徐纤云摇头，声音里带着担忧。 见她如此，二皇子只得安慰道：“不必担心，大夫也说过，四弟并无大碍。” “嗯。”徐纤云点头，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 “唔。” 就在此时，床上传来一声**。 徐纤云立刻串到床边，看着眨着眼睛的四皇子喜道：“四皇子，你醒了？” 四皇子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哑声道：“渴。” 徐纤云点头，迅速的转去桌案，倒了杯水过来，道：“水来了。” 随即，又意识到不对。四皇子如今是不方便起身的。 便又将茶杯放到一旁的矮柜上，将四皇子慢慢扶起。 二皇子见四皇子醒来也是大喜。一屁股坐到床尾，调侃道：“四弟睡得可舒坦，英雄救美可还好玩？” 四皇子看着忽然出声的二皇子，扬起一边眉毛询问。却是连句话都懒得给他。 这二哥太不知趣。他这般大大咧咧的坐在这里，他又怎好趁机跟纤云撒娇邀宠。想到怨处，更是眼刀刷刷的向二皇子丢去。 二皇子收到自家弟弟的埋怨，不禁悲从中来。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长。他就不能等自己表现过兄弟之情再赶人么？他也受伤了好么？ 都是一家人，怎能如此厚此薄彼？虽然弟弟不恭，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不慈。虽然，他就是故意赖在这里破坏气氛的。 二皇子收拾了下自己碎成渣渣的心情，一脸慈爱的看向四皇子道：“四弟不是要喝水么？二哥喂你。” 不得不说，二皇子对四皇子的影响极为深刻。正是有了这么个无良腹黑的兄长作为榜样。四皇子在成人之后，才会在腹黑这条金光大道上越走越欢。直至吃定所有对手。 四皇子还在暗放眼刀的双眸，立时炸起一串火花。看着二皇子端起茶杯的那只手。差点又一次昏倒。内心惆怅万千。 难得一次扮柔弱，博取怜爱的机会，就这么损失了一次。 在徐纤云关切的目光下，却也不好明面拒绝。只得忍下一口老血。以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二皇子道：“如此，便有劳二哥了。” 二皇子端着茶杯的那只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如此柔弱，惹人怜爱的表情。用在一个男人身上。真是有伤风化。 二皇子略带嫌弃的，将茶杯凑近四皇子唇边。待他张开口，便一气倒下。 微凉的水，顺着四皇子形状优美的嘴唇，滑过纤颈，一路向下，直到没入衣领。 “咳，咳咳。” 四皇子顿时咳嗽起来，似被水呛到。眼角逼出一滴泪珠。吃力道：“咳，二哥，你倒得太快了。” “咳，咳。”随着咳嗽，伴着一丝丝抽气声。四皇子抬起一只手，按住了肩上的伤处。低哼：“痛。” 二皇子吃惊的瞪圆了一双凤眸。没有想到自己无心的动作，竟能让四皇子起了如此大的反应。 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徐纤云一把推开。 “四皇子，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应当不是。”四皇子摇头。 “就是扯着有些痛。” 徐纤云看了下纱布四周，发现并无渗血的现象。这才放心道：“还好伤口没有裂开。” 说罢，转向二皇子，一脸的不赞同。二皇子喂水的动作，她看得可是一清二楚。那么快速的倒下去，他绝对是故意的。 二皇子被徐纤云看得无比憋屈。他可以说自己伤处疼痛，一时拿不住茶杯造成的么？ 四皇子舒服的躲在徐纤云怀里，得意挑眉。毁了他享受徐纤云喂水的温馨。他还有装痛博取疼爱这招。 二皇子牙根酸的不行，面上却是愧疚的按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道：“四弟，你看我这手脚不便的。反是帮了倒忙。如此，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你好生修养。” 说罢，便告辞离开。臂上的伤势虽轻，但也需要好生休息了。 见二皇子离开，四皇子留恋的在徐纤云怀里蹭了蹭，道：“渴。” 之前二皇子喂的那杯水，他根本就没喝。要的就是造成眼前的局面，让事情回归正轨。 “我这便去倒。”徐纤云应道。拉起枕头，小心地将四皇子靠在上面。这才转身去倒水。 四皇子看着徐纤云忙碌的身影，就差双眼冒出星星了。 直到她回到身边，端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喝水。 肩上的伤口，因着徐纤云难得的温柔。也变得“物有所值”。 四皇子低头喝水，掩去眼底的狡狤。 他不会让她知道。当时，他是可以躲过那把长刀的。他不会让她知道，他是算好了受伤的程度，来抵抗那把刀的。他不会让她知道，他是算准了她会因自己受伤，而有所动摇。 他只会让她知道。“纤云，你没事，真好。” 四皇子喝过水，抬头对着徐纤云，笑得纯真。 徐纤云拿着空了的茶杯，回以一笑。 “嗯，你没事，真好。” i954 第五十五章 可惜 翌日一早，映月阁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四皇子看着面带桃花的玉溪，阴沉着一张俊脸。幽幽的目光瞟向徐纤云，眼里写满控诉。 徐纤云颇有些无奈。玉溪也是一番好意。听闻昨日他们遭了刺客，今日一早便来探望。 既然来了，徐纤云自是不会放过玉溪这位医大高材生。检查仔细些，总不会错的。 虽然不喜玉溪，四皇子还是不忍拂了徐纤云的面子。耐着性子，让玉溪查看伤处。 半晌，玉溪收回手。撇嘴道：“还以为什么大问题了？死不了。” 听到这话，徐纤云翘起嘴角。知道四皇子这是真的没事了。 四皇子却不依了。啥叫死不了？好歹他也流了半身的血。 “既是无事，那便不送了。” 说罢，四皇子直接闭上眼睛。摆明了送客的意思。 玉溪也不气，好整以暇地转向徐纤云道：“既然四皇子需要休息，那我们便去外面谈谈。” 徐纤云看着眼前斗气的两人，觉得有些头痛。四皇子是伤患，需要迁就。玉溪一番好意前来探望，也不能怠慢。 略作思考，徐纤云觉得不能失礼于人，于是对着玉溪点头笑道：“也好，我们便去外面谈谈。” 说罢，向着四皇子的方向，接着道：“我陪玉溪逛逛，你便休息吧。” 这话玉溪爱听，当即笑开了一双醉人的桃花眼。拉起徐纤云就向外走。还不忘戳四皇子心窝道：“我们要去很久，你就好好休息吧。” 四皇子在徐纤云说出要去外面时，便忍不住的睁开眼睛。此时被玉溪挤兑，当即就要起身。 看出四皇子的意图，徐纤云忙道：“我去去就回。” 这句话，成功的止住了四皇子的动作。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纤云到底是舍不得他受气。对玉溪的话，说得客气，实则也就是变相送客了。若不然，怎么去去就回？于是心情颇好的躺回床上。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徐纤云就回来了。 四皇子刚要露出委屈的神情，就是一僵。纤云的表情，有些不对啊。不由心虚道：“纤云，你怎么了？” 徐纤云不语，只是走到床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注视四皇子。 直到四皇子被他看得心底发毛时。才叹息道：“少爷，你这样不好。” “嗯？”四皇子被她这突来的话，说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少爷。”徐纤云接着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们两人。” 说完这句，徐纤云便起身离开，相信以四皇子的聪慧，当明白她的意思。 四皇子也确实明了徐纤云的意思。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的生命，只需有徐纤云便好。而今，她却告诉他，他的世界，不应只有他们两人。其实，他的心底还是装着很多人或事的。只是在碰到徐纤云时，便不由自主的忽略了旁人。 他知晓她定是为了二皇子跟玉溪，对他失望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不由有些受挫。他知二哥身上有伤，与他斗气，何尝不是为了让他快些回去休息。不然以二哥的性情，怎能那般轻易放过捉弄他的机会？ 至于玉溪，四皇子心底哼了哼。非是他要跟个女子计较，而是她竟然能让徐纤云放在心上。屡次为了她而忽略了自己。此等夺爱的大恨，怎能善了。 这厢四皇子郁郁不乐。映月阁外的徐纤云，却是心情不错。 坐在水塘边的大石上，微凉的晨风拂面而过。端的清爽宜人。 在估摸着四皇子应当悔悟完毕之后，她才迈着步子姗姗回到映月阁。非是她不心疼受伤的四皇子，而是孩子犯错了，就要马上纠正才能见效快。 果然，回到四皇子屋内，就看到他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见她回来，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道：“纤云，我知错了。男儿立世当胸怀天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不应看轻他人。” “你能如此作想。便是大好。”听到闻他的答复，徐纤云极为满意。总算不负她的一番教导。 却不知四皇子内心，说出这番话是怎样的纠结。看来日后应对他人，要仔细些了。免得被纤云再次不喜。 四皇子因为伤得颇重，只能躺在床上修养。知县之事，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二皇子头上。可怜二皇子也是伤患，却不得不挑起担子，卖力查案。 想起昨日二皇子说过的，知县一家毒死在牢中。徐纤云便觉得有些茫然。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事物。一时又想不起来。 趁着四皇子精神还算正好，便说了出来。 “知县一家与那三个商户，都死在了牢中。” 四皇子一惊，昨日二皇子说这话时，他还在昏迷，因此并不知晓。后来怕他伤神，便也没告诉他。 直至现在，见他精神不错，徐纤云方才说出。 “可有查出死因？” 徐纤云点头。“是被人毒死的。” 四皇子沉默，半晌道：“昨日，可算满盘皆输了。” 本以为抓了知县，便可以拷问出背后的靠山，顺便捞些油水。哪知却做了人家眼中的小丑，抬手便要灭掉。 幸好那人留了几分顾忌，没有彻底赶尽杀绝。不然，再多派几个人来，他们就真的危矣。 “也不是满盘皆输。”徐纤云安慰道：“至少断了他的一条财路。” 二皇子已经全面接手太平城的一应事务。相信要不了多久，新的太平城知县便会上位。 有二皇子主持大局，又是首功。这知县的位置，跑不了是二皇子的人。知县背后之人，再想借着这条路子捞金。却要难上许多了。 四皇子这才好过些，叹息道：“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徐纤云疑惑，“可是后悔将太平城交给二皇子了？” “自然不是。”四皇子失笑，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若是没有二皇子，他定不会插手此事。 徐纤云也知是自己多虑了，笑道：“那你为何可惜？说来听听。” “纤云可还记得知县的二子？”四皇子提醒道：“第一夜入住映月阁时，碰见的锦袍公子。” 经他提醒，徐纤云这才想起还有这号人物。 “自是记得，那知县二子，倒是气质不俗，是块好玉。” 说罢，自己却是一愣。她终于知道为何觉得不对了。 i954 第五十六章 方便 徐纤云记得，他们所说的知县一家，便是知县夫妇跟邵士永。 由始至终，都没有人提过知县的二子。以知县的案子，若是问斩，当是全族共罪。可怎就没人提过此人？ 想到这里，徐纤云不禁疑惑道：“怎就忘了此人了？” “你说忘了谁？”四皇子略有不满，不喜见她想别的男人如此入神。 “自是那知县二子。”徐纤云站起身子。 “难不成，让他逃了？”这回换四皇子不解了。 徐纤云点头，“我这就去问过二皇子，可有此人的记录？” 说罢，也不等四皇子回应。便匆匆去了。 留下满头雾水的四皇子躺在那里发呆。 徐纤云去了二皇子那里，果然没有知县二子的记录。知县一家人丁单薄，官府登记造册的户籍，也只有他们夫妇跟邵士永三人。 听闻知县还有一个儿子，二皇子也是一阵愣神。若真有此事，倒是他的失职了。 在命人重新翻查了一遍知县的户籍之后。二皇子命人从牢里放出了知县府的管家。因为知县一事牵扯到了刺杀皇室。府里有些地位的奴仆都被暂时收押了。 那管事被带到二皇子面前，立时跪下叩首道：“小人潘平，叩见二皇子。” 二皇子看了徐纤云一眼，向着潘平问道：“你们知县，共有几个子嗣？” 潘平似是没想到二皇子会有此一问，有些犹豫道：“按理说，就一个子嗣。” “什么叫按理说？”二皇子对潘平的说法不满。 “有几个，算几个。” “是，是。”潘平忙应道。明白了二皇子的意思，道：“知县共有两子。” 听到意料中的答案。二皇子满意点头，问道：“那为何户籍上，只有邵士永一人？” 那潘平做了多年的管事，自是机灵的。见二皇子的表情，就知二皇子放他出来，定就是为了此事了。当即大着胆子道：“二公子乃是外室所生。府里并无庶出。在被夫人发现后，也并未帮他入籍。只是将他们母子赶到了城外的庄子上住。这才在户籍上，没有他的名字。” “原来如此。”二皇子点头。听管家的意思，那知县的二子，倒也是个可怜人。既然户籍上并无此人，那也没必要赶尽杀绝了。 只是知县一家的事，倒是可以找他过来盘问一番，或可有些意外收获。 想到此处，二皇子当即命人带着管家，去庄上将知县二子带回。 因为去庄子需要将近一天的路程，徐纤云便回了映月阁。 回到映月阁，却并没看到四皇子的身影。徐纤云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孩子真不省心，才好了一点便耐不住寂寞，偷跑出去了。 刚想出去寻找，便听见隔间里面传来四皇子不悦的声音，“让你出去，听不懂么？” “四皇子，就让奴婢伺候你方便吧。”一个娇柔的女声回答。 听到这句对话，徐纤云不禁乐了。她知道，隔间后面是个简易卫生间。里面摆着个尿桶。定是四皇子想要方便，自己又不在。只得找了阁楼后面的婢女前来搀扶。却又被婢女给缠上了。 正在努力憋住尿意的四皇子，可没徐纤云的好心情。左右赶不走面前的婢女，怒得粗声道：“滚！” 那婢女吓了一跳。委屈得泪眼朦胧。凄凄哀哀道：“四皇子，奴婢也是一番好意。” “不想死就赶紧滚出去！”四皇子快忍耐到极限了。本就是想忍到徐纤云回来再方便的，谁知她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无奈之下，只得叫了个婢女前来搀扶。 解放就在眼前，可面前这女子却愣是不肯出去。教他又气又急，声音都快变了调。暗暗发誓，等他方便之后，定要罚她打扫半年茅房。 那名女子却并不知四皇子所想，还在庆幸有此机会能够近距离的接触四皇子。他的暴躁怒吼，也被她自动理解成了羞涩。此刻见他粗言相向，也不害怕。只是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身子偎了上去。一只玉手，也探向了下方。低着头，娇羞道：“四皇子，你就依了奴婢吧。” “嘭”一声。 四皇子终于忍无可忍的将她推倒。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妄动。生怕下一秒就大河决堤。内心悔恨无比，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啊。 正自悲愤间，一声天籁传来。 “四皇子，可是您摔倒了？”话音刚落，徐纤云的身影就出现在隔间里。 四皇子顿时泪眼汪汪。就差扑上去蹭毛，求安慰了。 “把她丢出去。”四皇子的声音这次真的变了调，是喜极而泣。简直堪比入了一次鬼门关了。 徐纤云自是看出了四皇子的不妥。瞥了眼他僵硬的动作，强忍住笑意，将那女子拎出隔间。 到了外面，还心情甚好的，顺手帮那姑娘理了理衣襟，笑道：“你且回去吧，四皇子自有我来照顾。” 那女子本就被四皇子的动作惊住，此刻听了徐纤云的话，更是低着头不敢作声，蹒跚着走了。明白了她的意思。四皇子，只能她一个人伺候。 这边刚送走了自作多情的婢女，隔间就传来四皇子的声音。“纤云，过来扶我出去。” 徐纤云应了声是，便进了隔间。盯着靠着墙壁喘气的四皇子一脸揶揄。 “少爷怎的这般不懂情趣，生生吓坏了人家姑娘。” 四皇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她那哪叫情趣？分明就是在锁魂呢。差点让本宫成了第一个被尿憋死的皇子。” “噗——”徐纤云喷笑出声。“人家姑娘的一番情意，可真是对牛弹琴了。” 笑罢，徐纤云上前将四皇子搀扶。尽量不让他拉扯到受伤的大腿。 “那倒未必。”四皇子放松的靠在徐纤云身上，眨了眨眼，道：“若是换成你来，便不是对牛弹琴了。” 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徐纤云腹诽，很想将四皇子丢了。 四皇子似是看出了徐纤云的想法，将身子更贴紧了她，撒娇道：“昨日便没沐浴，身上痒得难受。待会儿替我擦个澡吧。” i954 第五十七章 调戏 徐纤云一扯嘴角，就要将四皇子丢掉。 四皇子忙扒住她不放，哀声道：“你真丢开，我就又要多躺半个月了。” 这话却是夸张了，顶多再痛上一次大的便是。徐纤云也知他在夸大病情，却也心软了。毕竟这孩子伤情加重，她也不好受。也就忍下了这股冲动。 到了床边，慢慢地将四皇子放回床榻。又扶着他躺好之后。徐纤云便坐到一旁，翻起二皇子送来的供词。 四皇子昨日受伤，染了一身的血。为了避免拉扯到伤口，也只是简单擦洗了一遍。如今隔了一夜，身上便粘腻得难受。四皇子要求徐纤云帮他擦洗，也不全是为了占口头之利。 此时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不禁软下声音弱弱道：“痒。” 徐纤云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哪痒？自己抓。” 以为卖个乖，她就会上当么？ 四皇子知她所想。眼珠一转，扭过身子背朝徐纤云，幽怨道：“血没洗干净，全身都痒。” 这句话，成功将徐纤云的愧疚勾起。四皇子这一身的血，几乎都是为她挡刀流的。不免开始回想昨日晚间的事。在二皇子离开后不久，四皇子便想沐浴。因为他身体不便，徐纤云就在府里找了个小厮为他擦洗。料想四皇子喜净。那一番擦洗，定是没起到洁身的作用了。 想到这里，徐纤云不由败下阵来。总不能让四皇子帮她挡了刀子，自己连个身子，都不给他擦吧。 这一思量，徐纤云便放下手中的供词。道：“我这便找人帮你擦洗。” 说罢，就要起身出去。 四皇子一听这话急了。他如此低声下气的。不就是为了博她怜爱，想趁机占点便宜？怎能就此被个下人给搅了。想起昨夜为他擦身子的那个小厮，四皇子便不由身体发寒。粗手粗脚的，差点擦掉他一层皮。 “我不要别人。” 徐纤云顿住，回过身不解地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见她停下，低下头，状似委屈道：“这府里下人粗手粗脚的，昨日差点去了我一层皮。” “那你待如何？”徐纤云靠着桌子问道。四皇子这么一说，便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四皇子也没想隐瞒，理直气壮道：“自是你来帮我清理了。”说完，怕徐纤云拒绝，又小声的嘀咕了句。“我可是为你受伤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徐纤云听见。语气恰到好处的透着几分哀怨。既不会让她觉得四皇子在施恩图报，又将四皇子的委屈，表现得清清楚楚。直让徐纤云觉得，不答应四皇子的请求，自己便是知恩不报的罪人了。 叹了口气，徐纤云到底还是见不得他那副委屈样。无奈道：“我这便去打水。” 见徐纤云答应，四皇子眸子铮亮的目送她离开。 待看不到身影了，才闷到被子里傻笑。纤云真笨，示弱这招百试不爽。这么容易便又顺了他了。 不久，徐纤云端着盆子回来。身后跟着个提桶的小厮。 不是他看不出四皇子的小计策。而是她也不放心将四皇子交与他人伺候。之前知县派来伺候四皇子的四个婢女，在昨天事发之后就被送走了。现在映月阁后面小间里的婢女，是新调来的。看着文文静静的，竟也是个不安份的。 经过四皇子如厕一事，徐纤云还真不敢将四皇子交给她了。免得弄出个皇子被强的丑闻，可就真的乐大了。 小厮将水桶放在床边就离开了。徐纤云认命地从桶里舀了瓢热水倒进盆里。边扭着手里的帕子边道：“把衣服脱了。” 四皇子一直眼冒星星地看着徐纤云的动作。直到这时，才想起了害羞。 擦澡，可是要脱了衣服的。四皇子满脸羞涩地低下头，半天扯不开腰带。耳朵根处，红了一片。 到底还是个少年，嘴上舌灿莲花的。到了真格的，却又抹不开面子了。 徐纤云看着好笑，玩心被他引了出来。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就去扯他的腰带。故作不解道：“可是手上不便，使不上力了？” 有了徐纤云的帮忙，腰带顺利解开。 徐纤云眼睁睁地看着四皇子的脖子，也开始红了起来。丢开腰带，徐纤云顺手将四皇子的上衣除去。 顿时，一片白花花的嫩肉出现在徐纤云眼前。皮肤可真好，徐纤云赞叹。即使看过很多次四皇子裸露的上身，都还是免不了嫉妒一番。 有了嫩白肌肤的衬托，四皇子肩上的绷带，就显得格外突兀。这么好的一身嫩肉。留下疤就太可惜了。 四皇子犹自沉浸在羞涩当中，标准的有色心没色胆。此时光着上身，倒像个姑娘似的忸怩不定。见徐纤云眼底毫不掩饰的怜惜，也是暗自窃喜。 不趁伤势还没恢复的时候多让它露露脸，又怎能在徐纤云心底留下烙印呢。 心里这般想着，四皇子却是无所谓道：“小伤而已，不痛的。” 徐纤云白了他一眼，小伤他还用这么娇弱的语气跟她说话？ 随手将四皇子的上衣丢到一旁凳子上，徐纤云拧了帕子，开始为他擦洗身子。 温热的帕子刚一碰到四皇子，他便绷紧了身子。整个脸颊羞得通红。却还强作镇定地躺在那里。 待徐纤云擦过上身，四皇子的呼吸已经乱了起来。这享受美人恩，也是需要历练的。以四皇子的脸皮跟定性，现在，还消受不了。 “身上擦好了，脱了裤子擦下面吧。”徐纤云换了一盆水，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四皇子，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被徐纤云这样盯着，四皇子脸色更红了，几乎渗出血来。伸出去扯裤带的手，半天都扯不开那条绳子。 见他如此，徐纤云更乐了。继续为他代劳。伸手一挑，便将他的裤带解开。 “你做什么？”四皇子一惊，反应过来时，外裤已经褪掉一半。只剩亵裤还在原位。 徐纤云忍住笑意，一挑眉道：“不脱掉，怎么擦下面？” 看着徐纤云那副戏谑的神情，四皇子不禁悲从中来。明明是他想趁机吃吃徐纤云的嫩豆腐的，怎就反被调戏了？ i954 第五十八章 离去 “莫不是少爷改变主意，想要换个人来？”被四皇子欲哭无泪的样子取悦。徐纤云好心情的追问。 “不、是。”四皇子咬牙道。怎能叫个女子比了下去？还是被自家女人比下去的。长久下去，夫威何在呐？ 想到此处，不由把心一横。眼一闭，没受伤的那只手一个用力，便将外裤跟亵裤一同脱掉。 闭着眼睛，闷声道：“擦。” 气势倒是十足。徐纤云被四皇子突来的举动震住。随后又是一松，这孩子倒脱得光溜。大腿上细皮嫩肉的。 徐纤云啧了两声，好一番品头论足。对着那双笔直的双腿，就摸了上去。 手感也不错，徐纤云点头。满意地感受到手下的肌肤瞬间僵硬。跟她耍横，也不看自己是谁教出来的。 “你摸够没有？”四皇子感受到她只是摸着自己的大腿，却并没有擦洗的动作。忍不住出声问道。身上的羞红，有泛滥到胸口的趋势。 “够了。”徐纤云顺势收回手，把孩子逼急了也不好。随即拧了帕子准备擦洗。 只是看着四皇子光溜溜的下身。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少爷，其实你不必全脱光的。” 轰—— 四皇子只觉得全身气血上涌，差点被这句羞到地缝里去。 还未定下神来，徐纤云又轻飘飘地补上一句。 “少爷总说自己长大了。依我看来，还不够啊。” 四皇子还在发育中，那里自然也在发育中。徐纤云这是借机笑他人小心大。毛都没长齐呢，还想拐了她做媳妇。 最后这句，终于令四皇子本就提紧的心神，彻底崩溃。 悲嚎一声，四皇子扯过被子，将自己埋在里面。半天才从被子里面挤出一句颤巍巍的话。 “你，流氓！” 流氓，流氓，流氓…… 徐纤云顿住，整个世界，似乎都停在四皇子那句话语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徐纤云终于忍耐不住，一阵狂笑。跟她这现代人比脸皮厚度。四皇子还是太嫩了点。 不过这四皇子的反应，还真是意外之喜啊。至少可以令她回味三月，而不腻歪。 突的，屋外传来一阵爆笑。 “四弟真是太可爱了。二哥竟不知，你如此纯情。” 徐纤云跟四皇子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僵住。徐纤云是因为没有想到有人在门外，四皇子则是觉得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整个身子更是直往床里钻。想要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二皇子带着一脸抽搐的笑意进得屋内，在看到床上那团直往墙里钻的物体时，再度爆笑出声。 “四弟呐，你就别躲了。纯情是好事，二哥不会笑你的。” 话虽这么说，可语气却是满满的揶揄。 四皇子躲在被子里，懊恼得都快哭出来了。早知就不捉弄纤云了，坏心思没干成，反倒被二哥给偷听了去。这下丢人丢大发了。身子更是往里钻去。身上的伤口也渗出血来，悄悄地染红了一角被褥。 “二皇子自是不会笑的。不然二皇子妃可就不高兴了。”见二皇子出言调笑。徐纤云忍不住护犊。四皇子被自己捉弄没什么，可不能平白被外人欺负了去。 听了徐纤云这话，二皇子牙酸的皱起了眉头。把自家正妃都搬了出来，知她是不满自己落井下石了。想起楼思涵对自己多情的痛恨，当即讪讪笑道：“那是，那是。” 见二皇子收了调笑的势头，徐纤云这才问道：“不知二皇子来此，可是有事要问？” “也没什么。就是问一声，可要一起用膳。” 徐纤云这才注意到，竟是到了午膳时辰。怪不得二皇子会来此。定是觉得一个人用膳无趣，想来这里凑上一桌了。 左了无事，徐纤云便也替四皇子同意了。 待二皇子转身吩咐午膳的吃食。徐纤云这才转向还在被子里的四皇子。 见他还在里面钻动，徐纤云不由好笑地上前扯开被子。道：“难不成你想一辈子不出来么？” 赖以遮掩的被子被徐纤云扯开。四皇子卷着身子，哀怨地瞥了她一眼，幽幽道：“就让我这么呆一辈子吧。” “噗。”真不是徐纤云不照顾四皇子受伤的心灵。而是这孩子太会耍宝。 笑着摇了摇头，徐纤云拿了身干净衣裳，递给四皇子道：“快些穿上，该用午膳了。” 四皇子内心挣扎许久，才伸出手来接过衣服。瞥了眼徐纤云道：“你出去。” “哟，现在知道害羞了？”徐纤云笑他。之前喊着叫她擦澡的时候，怎不知羞涩。 这样说着，脚下却是迈开步子，出了房门。 知四皇子是真的害羞了，她也不好过多调笑，免得出了心理问题，可就得不偿失了。 下了楼，就见到二皇子四平八稳地坐在餐桌旁。因为没想在太平城久留，二皇子并没有把不善骑马的小喜带在身边。身旁，一两名侍卫。 徐纤云向着几人点头示意，便去了后面的小间。 因为午膳时辰已到，四皇子跟她的膳食早就做好。徐纤云端了两人的膳食，便往回走。 一楼厅内，二皇子看着徐纤云淡定地端着膳食回到二楼，内心一阵抓心挠肝。他绕了一圈的路，不就是为了来这里拼桌吃饭的么。这两个正主都躲在房里吃了，跟他在住处一个人吃有何分别？ 回到屋内，四皇子已经穿好衣物。徐纤云将膳食放在床边的凳子上，便要喂食。一抬眼，便看到了一滩血迹。 血迹鲜红，一看便是刚流出来的。徐纤云立时明白，定是之前四皇子躲进被褥里动作大了，将伤口拉开了。不禁一阵心疼。 饭也顾不得吃了，急急忙忙的就去请了大夫过来。好一番折腾。 夜里，徐纤云帮四皇子漱洗过后，刚要歇息，便听到一阵叩门声。 打开房门，二皇子的脸色一片阴郁。进入屋内就道：“那知县的二子畏罪自杀，自残于庄子内。” 听见这个消息，两人都是一愣。四皇子疑惑道：“不是没他什么事么？” 二皇子点头。“按理他构不成同诛。” “既然无罪，他为何自杀？”四皇子不解，随即领悟道：“莫非……” 二皇子再次点头。气馁地坐到椅子上。 “这回线索，是真的断了。” 知县一家死得干净利索。除了已抓住的三家商户外。还有另外两家商户于昨夜遇害。凶手这是毫不掩饰的杀人灭口。轻蔑之心，显而易见。 三人一阵沉默。最后，二皇子叹了口气道：“是二哥无用，四弟不必担心，迟早我们会出了这口气的。”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现在没有线索，不代表以后不会查出。只是幕后之人如此嚣张，只怕查出了，也不好办他。 四皇子点头，他也知晓二皇子的意思。来日方长，不信抓不到他的尾巴。 转眼，一个月过去。在四皇子将要伤好之时，宫里传来了圣旨。 命四皇子回宫养伤，二皇子留在太平城继续查案，和负责赈灾的善后事宜。并派了一队御前侍卫保护二皇子的安全。 两人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连赈灾的事情，都已到了尾声。当即收拾行礼，准备回京。 房内，徐纤云一脸纠结地扒开四皇子缠在她腰上的手臂。 “少爷，你缠着我也没有办法。” 对于回京，她也是万分怨念的。想不到自由的时光，竟如此短暂。 “要不你再刺我一刀，这样我们就可以再拖上几天。”四皇子赖在徐纤云身上，负气道。 “少爷。”徐纤云被四皇子的异想天开笑到。“您还是去收拾行礼吧，明日便要启程了。” 一番撒娇耍赖后，四皇子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房间。伸出双手嗅闻，就之前的行为进行了一番回味。这才开始打包行礼。 日落，徐纤云拗不过四皇子的软磨硬泡。还是带了他来到胭脂楼。 见了妈妈，徐纤云痛快地甩出百两银票。相信日后再见玉溪，就不会是在这种地方了。 妈妈也还识得他们，笑眯眯地结果银票，就让小厮带他们过去。 到了玉溪房内。徐纤云张口就道：“可还有事情交代？我们明日就走。” 玉溪被徐纤云的话吓了一跳。惊道：“这么快？” “若不是本宫受了伤，早走了。”四皇子看不惯玉溪那副不舍的样子。打击道。 玉溪自动屏蔽四皇子的话。这孩子的话，真听进去多长的寿命都要气没了。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徐纤云一阵苦笑。今日来了圣旨，宣四皇子回宫。我们不得不走。 听了此番解释，玉溪的眼神从不舍变为同情。真是难为徐纤云了，又要回到牢笼中去。不由试探道：“就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么？” 本还在观察玉溪房内的摆设，琢磨着拿走哪样物品，来补偿今日损失的四皇子，听到这话“噌”一声站起。也不挑了，直直向着玉溪梳妆台走去。玉溪的梳妆台乃红木所制，精美异常。上面的摆事，也都是房内的精品。 四皇子伸出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掌。拿起了一颗价值连城的石榴石夜明珠。对着看向他的玉溪冷笑道：“让你失望了，纤云是不可能离开我的。这颗夜明珠，就当作今日的赔偿。后会无期。” 说罢，丢下气得脸色发绿的玉溪，拉着徐纤云就此离去。r1152 第五十九章 回宫 一路颠簸，回到京城。已是九月末。 在无所事事中，转眼，就迎来了兰妃跟陆将军的忌日。 因为在回京的路上，四皇子就已经去皇陵祭拜过兰妃。此次，只要需祭奠陆将军即可。 因为离皇宫较远，两人于头一天入住到将军府。第二日一早，便带了侍卫赶去墓地。 下了马车，揉着软疼的脊背。徐纤云一抬眼，便看到了陆将军夫妇的墓前站着个人。 眯了眯眼，徐纤云认得，那是陆将军在世时的部下齐参将。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过来祭拜。 四皇子也看到了对方，见他转过头来，想要行礼，忙打手势制止了。对这齐参将，他还是有些钦佩的。 齐参将名齐鹿喧，乃是一介农家子弟。机敏果敢，被陆将军看中。提拔他做了个骠骑尉。而之后的几次战事中，也证明了陆将军的慧眼识珠。齐鹿喧一路大小战功不断，从骠骑尉，升到了千总。在陆将军过世后，更是一跃成为参将。可谓战功赫赫，人人称赞的励志人物。 两人走到近前，见齐参将身前一堆的灰烬，知他已经祭拜完。 四皇子感慨道：“每年都是你第一个，倒令我这做外孙的惭愧了。” 听闻此话，齐鹿喧一抱拳道：“四皇子多虑了，末将在军营多年，早已习惯早起。自然来的早些。” 四皇子不置可否，他与纤云也每日早起锻炼，却还是比不过齐参将。就此可知齐鹿喧的刻苦。 两人一番寒暄，待客套得差不多了。齐鹿喧便要离开。四皇子却破天荒的叫住了他，问道：“不知齐参将可有找到落脚的地方？若是没有，将军府倒是有些空房。” 徐纤云听四皇子问出此话，有些不解。齐鹿喧来到京城，自然是寻好了落脚的地方，才会轻身来此祭奠。却也知四皇子，不会随意邀请他人入将军府，当即收回放在齐鹿喧身上的目光，望向了四皇子，静观其变。 齐鹿喧也是愣了一瞬，随即想到了四皇子定是有事要跟他商谈。略作思考了一下，才道：“陆将军对末将有知遇之恩，他的府邸，末将却从未去过。今日能够入住将军府，倒也了却了末将的一大遗憾。” 听完此话，四皇子眸光露出赞许，能够在三十多岁，便当上参将，果然不是光靠武力便行的。他听得出来，齐鹿喧话中的暗示。 陆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四皇子有事相求，力所能及之内，他自是能帮则帮，权当报恩。却也点出，他与将军府不熟。若是四皇子所求甚大，还要另作商议。 虽是如此，四皇子也是极为满意。索性他的所求并不高。他的事情，若是能够得此位相助，当可事半功倍。当即笑道：“那便有劳齐参将在此稍等了，本宫祭拜过后，便一同回去。” 说罢，命侍卫摆好祭拜的物事，拉着徐纤云便跪了下去。 徐纤云一个不察，被四皇子拉得一同跪下。膝盖顿时便是一疼，在长辈的墓前也不好发作，只能拿眼刀扫了四皇子几下。 四皇子接到徐纤云递过来的眼刀，不为所动。知晓她不舍得在外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得意地强拉着她行了晚辈礼。就此，算是跟自家外公报了信。见了长辈了。 齐参将候在一旁，目睹了四皇子强“拜”民女的整个过程。常年绷紧的下颚，不自觉松了开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主仆两人，倒是有趣得紧。 祭拜过后，徐纤云便回了马车内。兀自生着闷气。 四皇子也不去劝慰，反倒是一反常态地跟侍卫要了一匹健马，与齐鹿喧并肩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地，转眼便到了将军府。 知徐纤云坐车辛苦。入了府门，四皇子赶在马车停下时入了车内。一脸心虚地将徐纤云搀扶起来。 下了马车，还未等徐纤云发难，四皇子便道：“我与齐参将有事要谈，你便先回去歇着吧。” 徐纤云满腹的不满，顷刻烟消云散。上下打量着四皇子，挑眉道：“怎么，我不能听？” 这孩子，居然想支开她？ 四皇子听了徐纤云的问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尴尬道：“也不是不给你听，只是还不到时候。” 徐纤云点头，表示理解。孩子大了，也该有些自己的空间了。这心里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还真是又酸又甜啊。 当即摆了摆手道：“那我回去了，你忙吧。” 丢下这句，徐纤云便转身离开。四皇子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追随的目光。实在是看不出她是否生气。 齐鹿喧站在一旁，安静地做着有事相谈的美男子。直到见他转过身，才问道：“我们可以谈了么？” 四皇子顿时大窘，听出了齐鹿喧语气里的调侃。当即清了清喉咙道：“可以了，请。” 说罢，当先一步在前方引路。进了书房里密谈去了。 第二日，三人便一同回到宫内。非是四皇子不想带着徐纤云在将军府多住几天。而是皇上有命，晚上举办宫宴。让他速去速回。 回了华阳殿，两人便开始梳洗换衣。迎接将要到来的宫宴。齐鹿喧则为了避嫌，早在入宫之时，便去了御花园等候。 近来边关频传捷报，皇上龙心大悦，特在朝阳宫设宴，犒劳京城附近的武官。齐鹿喧身为三品将领，又恰在京中，自是有他一份。 两人换好了衣裳，便也来到御花园中等候。此时的御花园中，已经站满了京城各部官员。 徐纤云跟在四皇子身后，看着他跟相识的官员寒暄。不由就想起了昨日之事。这孩子居然有事瞒她，想着想着，嘴角便不由翘起。便是有了心事，那孩子隐瞒的样子也着实可人。 忽的，徐纤云笑容一僵，突觉浑身不适。向着让她觉得不适的源头看去。便见大皇子盯着自己，见她发现，反倒挂着邪笑，踱步而来。 顷刻间，便已来到身前。 四皇子这才发现大皇子，见他停住，知他是有话要讲，便也行礼道：“见过大皇兄。” “嗯。”大皇子点头，算是承了这一礼。收回落在徐纤云身上的目光，状似关心道：“听闻四皇弟遇刺受伤，身子可养好了？” 徐纤云忍住之前被大皇子盯视的不适，暗自蹙眉。四皇子回宫也已大半月了。那么久的时间，大皇子不来探望。今日在这些官员面前，装什么兄弟情深。 “小伤而已，早已无碍。”四皇子恭敬回道。“劳烦大皇兄关心，倒让四弟惭愧不已。” 听了四皇子的回话，徐纤云暗自点头，总算这孩子不傻，没有全接着。也知道反讽一句。京城的官员几乎都知道，四皇子回京已有多日。若是大皇子真有心关切，怎能直到此时，方才探问？ 被四皇子不咸不淡的回了颗软钉子。大皇子也不恼。只是笑着瞥了徐纤云一眼，不无赞赏道：“听闻闵州一行，你这侍女，倒是出力不少。” 四皇子这才知道，大皇子原是为了徐纤云而来。当即不再散漫，打起十二分精神，摆出一副温良样道：“却是如此，一路舟车劳顿。幸好有她，省了我诸多烦碎。” 话落，一双眸子，带着疼宠地落在徐纤云身上。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先一步堵住了大皇子要人的话。 大皇子一时语塞，想要顺势要人的想法，便就此卡住。虽知闵州一行，徐纤云起到的作用，不似四皇子说得那般无足轻重，也不好继续。毕竟探听其他皇子的动向，还是有些招忌的。只得顺着话道：“四皇弟有如此佳人相伴，皇兄，倒是羡慕得紧呐。” 四皇子顿时眸光一缩。大皇子这话说得，却是要抹去他闵州一行的功绩了。出使赈灾，身边还带着暖床的侍女，本是小事。可在刚说完四皇子伤势的此刻说出，就不免让人觉得四皇子沉迷美色，无德无能。 四皇子不由板起面孔，对上大皇子戏谑的眼神。 四皇子一动嘴角，就要说话。 “哎呀，这不是四皇兄么？”一声略显浮夸的叫喊，打断四皇子未出口的针锋相对。 听见这个声音，徐纤云顿时松了口气。幸好七皇子来的及时。不然真让四皇子跟大皇子起了冲突，吃亏的必然是四皇子。 四皇子也知自己冲动了，向着大皇子歉意一笑道：“皇弟身边的侍女，怎比得过大皇兄身边之人？倒让大皇兄见笑了。” 话落，七皇子也来到近前。扭着跟儿时相同的球形身材，向着四皇子抱怨道：“可算是能够出来了，四皇兄，我可想死你了。” 语气中的亲昵，让四皇子莞尔。兄弟之间，除了二皇子外，就数这七皇子跟他最为亲近了。四皇子知他前段日子犯错，惹怒了父皇，罚他闭门思过。想必今日才放出。 七皇子跟四皇子表达过一番思念之情后，这才转向大皇子道：“哟，大皇兄，你也在呢？” 这话说的，大皇子立时脸色就沉了下去。因为顾忌旁边官员的看法，这才没有出声怒斥。 只是压着嗓子冷道：“七皇弟这眼睛，倒是该找个御医看看了。” 这话就是说给旁人听的，七皇子跟四皇子叙旧这么久，才给他行礼。不尊兄长。r1152 第六十章 被困 七皇子被大皇子这一番暗里指责，只是笑嘻嘻地回道：“还是大皇兄关心我，我明儿个便找御医来看看。” 说罢，拉起四皇子咋咋呼呼地走了。 直到离的远了，徐纤云才对着七皇子竖起大拇指。对付大皇子这种笑里藏刀。还是七皇子这招装疯卖傻管用。 七皇子满脸得意地受了这一赞。拍了一下自己高高隆起的“腹肌”。 在母妃跟兄长的护卫下，七皇子是吃嘛嘛香。体重每年都在稳定增长中。 四皇子受不了地挪开视线，看多了，有损审美观。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刚才，多谢了。” 七皇子又一拍腹部，抖动着的腹肌顿时停下。笑得憨厚：“都是兄弟，哪儿那么多客气？” 夜幕，很快降临。 众人鱼贯进入朝阳宫。按照官阶一次落座。随着鼓乐声起，宣德帝进入朝阳宫。 一番说辞之后。宴席，开始。 四皇子坐在席位，不时将徐纤云喜爱吃的菜肴挑选出来。装在小盘子里递给她，算做赐食。 徐纤云也不客气。知晓一席宴会，至少要半时辰，皇子才能离场。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站到最后。 正自吃得正香，忽的，身后一个宫女撞了上来，手中端着的酒水，撒了徐纤云一身。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那名宫女本是跟身旁的同伴说笑，见撞了人。忙停下道歉。 徐纤云见对方也不是有意为之，笑道：“不碍事，我等下换身衣裳便可。” 那宫女见徐纤云未曾怪罪，这才跟着同伴离开。 四皇子也关心的凑过来，问道：“不要紧么？” 徐纤云失笑，“只不过被淋了点酒，能有什么事？” 四皇子讪讪笑开，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道：“我陪你回去吧。” 她身上的淋了不少的酒水，要换过才行了。 “不用。”徐纤云嘴角抽搐地拒绝。只不过换身衣裳，四皇子也要粘着不放。这才刚开席不久，若是无故离场，很容易遭人诟病。 见她态度坚决，四皇子也知她的顾虑，便讪讪坐回原位。徐纤云这才满意离开，回了华阳宫换装。 才换好一身干净的宫装，徐纤云正要穿过御花园回到宴会。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站在面前一脸酌定的大皇子，徐纤云忍住想要仰天长叹的冲动。就不能好好的吃顿饭么？ 怨念归怨念，徐纤云还是正色行礼，道：“奴婢见过大皇子。” “嗯。”大皇子点头。似对徐纤云站的位置不满道：“站那么远干嘛？” 说罢，慵懒地跨前一步，拉过徐纤云的一撮秀发，放在鼻端嗅闻，轻笑道：“味道倒是不错，就不知尝起来如何了？” 听了此话，徐纤云顿觉不妙。此时正是宴席开始不久。因为外男颇多，后宫的女眷们，都已勒令不准外出。此时御花园中并无多少行人。偶尔几个路过的下人，见到大皇子在此，也规矩地避了开来。只有被大皇子算个正着的徐纤云，孤立当场。 看着大皇子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徐纤云顿悟道：“之前那个宫女是你的人吧？” 这已经不算是问句了，当时她被宫女泼到酒水的时候，并无多少人看到。而大皇子又恰到好处的候在这里。足以说明一切。 “倒是个聪明的。”大皇子笑道。算是默认了。 “奴婢并不聪明，只是不笨而已。”徐纤云看着大皇子身边的侍卫，开始衡量着脱身之法。 “不知大皇子叫奴婢出来，所为何事？” 听闻此话，大皇子一声嗤笑。“既是不笨，怎就不明白我要干嘛？” 徐纤云确实不明白，她充其量只是个四皇子身边的奴婢。怎么就入了大皇子的眼了。除非…… 徐纤云想到，除非是有人知道了，徐纤云教导四皇子制作水泥之事。 只是光水泥一事，也并不足以让大皇子对她上心。如此，大皇子的动机，就让她有些迷糊了。 见大皇子越靠越近，徐纤云不禁退后两步。大皇子上前。她便退后。如此数次之后，徐纤云退到一处矮丛边。越过矮丛，可以看到后面一片茂密的花丛。 倒是个偷/情的好地方。徐纤云暗自苦笑。 不出所料的，大皇子那边也有了动静。许是觉得位置不错。大皇子一个眼神过去，身后的几名侍卫，立刻围了上来，挡住了徐纤云的去路。 见退无可退，徐纤云暗自叹息一声。抬起头，状似认命道：“奴婢一介弱女子，只想知道，大皇子为何为难与我？” 大皇子见徐纤云已在瓮中，摸着袖口漫不经心道：“四皇弟孤家寡人的，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到我身边，我必会重用于你。” 据探子回报，此次闵州一行，徐纤云功劳不小。结合这些年四皇子的变化。大皇子也察觉出些异样。若猜测属实，这女子，倒也值得他费些心思。 徐纤云苦笑，闵州一行，她还是大意了。以为出了皇宫便海阔天空了。面上，却做出一副窃喜样，道：“大皇子所言，可是真的？” “你在怀疑本宫么？”大皇子抚平袖口，眼底露出几分嫌恶。还以为对四皇弟多么忠贞不二呢，几分口头上的好处，便动摇了。不由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这样的虚荣的女子，真能有改造他人的能力？ “奴婢不敢。”徐纤云低下头。满脸娇羞，“只是奴婢，毕竟是四皇子的人……” 话未净，大皇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是担心自己嫌她不洁。不由勾起嘴角，笑道：“若是在意，本宫便不会在此等你。” 话到此处，大皇子也失了继续应对的耐心。若她奋力反抗，他或许还会兴起几分怜惜。却偏偏也是个内里肮脏的。 徐纤云顺势回道：“那奴婢以后，便是大皇子的人了。”语毕，满脸娇羞。 大皇子压下心底的厌恶，伸手揽过徐纤云的腰肢，邪笑道：“不如，现在就做我的人吧？” 毕竟，吃到肚子里的，才飞不出。r1152 第六十一章 恶惩 被大皇子拦腰抱住，徐纤云顿时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眼波流转，娇羞无限。 “四皇子还在等着我呢。” 这句，却是想用四皇子挡上一挡。 大皇子不为所动，剑眉一挑，“让他去等。” 说罢，抱起徐纤云就往花丛里钻。皇上设宴，他也不好离席太久，只能在此将就一下了。 最主要的是，今日四皇子给了他难堪。他便在此种难堪的地方，占了她的女人。想必他知道之后，脸色必定精彩。 徐纤云埋在大皇子怀里，眼角瞥见几名侍卫也跟了进来。不禁大急，这么多人，她脱身可就难了。 想到此处，不由附在大皇子耳边，娇道：“他们在场，奴婢会怕的。” 大皇子的步子顿时止住，他倒没什么顾虑。只是日后说不定还要用上此女，也就顺了她，对着身后的侍卫道：“你们便在外面候着。” “是。”几名侍卫应声退出花丛。 顿时，花丛里便只剩他们两人。大皇子抱着徐纤云又往深处走了几步，直到确定不会被人发现，这才将她放到地上。倾身覆了上去，笑道：“不知四皇弟，可与你做过露天鸳鸯？” 徐纤云一阵反胃，这大皇子直到这时，还不忘拿言语羞辱四皇子。若她真个从了大皇子，日后四皇子知道自己重视之人，竟然这么自甘堕落，与人野/合。怕是要气疯掉。 想到此处，徐纤云眸光一转。伸臂勾住大皇子的脖颈，诱惑道：“不曾，奴婢倒想试上一试？” 听闻此话，大皇子顿时得意地一阵低笑。“本宫今日，便如了你的愿。” 说完，便低下头去寻徐纤云的唇。徐纤云一个偏头躲开。勾住大皇子脖颈的手臂一个用力，便将他甩落一旁。 大皇子没有想到徐纤云会有此一招。刚想呼叫，便被徐纤云捂住口鼻。 徐纤云怕他脱身，直接一屁股坐到他身上。另一只手快速掏出随身帕子。卷成一团，塞入他口中。又将他的腰带抽出，将他的嘴巴，缠了个严严实实。 直到确定大皇子不会叫出声后，徐纤云这才开始捆绑他的四肢。没有绳子，好办。扒下他的外衣，三下两下便撕成了一堆布条。徐纤云好整以暇地坐在他身上，拿起几条布条开始编绳子。 大皇子何曾受过此等侮辱，气得手舞足蹈，奋力扭动，想要将身上之人甩掉。无奈徐纤云气力不小，将他制得死死。也只能白费力气。 徐纤云好心情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娇声笑道：“大皇子，你这么用力，人家会痛的。” 这话，却是说给外面人听的。 候在外面的侍卫，只听花丛中传来几声裂帛之声，接着就是徐纤云的一声娇嗔。不由面面相觑，大皇子何时竟这般粗鲁了？ 果然偷/情，是会提高兴致的。 很快，一条崭新的绳子编好。徐纤云攥住两头用力拉伸，试了试手感。满意地开始捆绑大皇子的四肢。 大皇子看懂徐纤云的意图，一双眸子，快要瞪出眼眶。喉咙发出威胁地低哼。 徐纤云自然不会在意。状似安慰地又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很久没捆过人了，要是疼了，你就忍忍。” 顺利地将大皇子的双手捆在身后，将要捆绑双腿的时候，徐纤云却又顿住了。如此简单就放过大皇子，未免太过便宜了他。 想到此处，徐纤云瞄着大皇子的下半身，一阵坏笑。这大皇子竟然敢打四皇子身边人的主意，作为四皇子的半个抚养人，怎能不替他出口气？ 一阵悉索声过后，徐纤云在大皇子悲愤欲绝的目光中，淡定地脱掉了他的裤子。眼角瞟过一坨软肉。为他的尺寸吹了声口哨。想到不久前才见过的发育中的某人。忽然就想到，若是四皇子长大后，尺寸定然也十分傲人。 听见里面传来的口哨声，花丛外的侍卫已见怪不怪。撕碎人衣服的事都干出来了，吹声口哨，也就小巫见大巫了。殊不知此刻大皇子内心的煎熬。 这还是女人能干出来的事么？大皇子忍受着徐纤云的品头论足。不知怎的，忽然就对四皇子起了怜悯之心。如此凶残狠毒的女人。想必四皇弟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被两人同时想到的四皇子，打了个喷嚏。面对着满桌的珍馐食不知味。不明白徐纤云换个衣服，怎就去了那么久。 为了凸显出大皇子的傲人资本，徐纤云很体贴的将他四肢都绑在身后，大小腿折叠在一起。仰面朝上的放在地上。以便让进来的人，一眼便能看清他的全身。 最后，徐纤云对着大皇子歉意一笑。“如此，奴婢便先走一步了。” 说完，徐纤云便轻手轻脚地，从花丛另一边溜了出去。直到出了侍卫的视线范围之后，徐纤云这才挺直身子，加速赶往朝阳宫。 不出所料，见她回来的四皇子，露出一副可怜兮兮样。指控意思，十分明确。 徐纤云讪讪上前，低下身子对四皇子，为难道：“奴婢见时辰还早，便顺便解决了一下。” 四皇子听了这话，委屈的神情立时一收，换做尴尬。人有三急，他总不能借此源头借题发挥，不准她方便吧。 见四皇子果然如她所想，将解决麻烦，跟解决生理问题混淆。不由露出宠溺的笑容。 脑中，却突然串出之前扒大皇子裤子时的想法，笑容顿时一僵。 心虚地瞥了眼，还在为她的话而尴尬的四皇子。心底升起一股罪恶感。亵渎未成年儿童，可是不道德的。 随着宴会的推移，官员们渐渐说笑开来。 忽然，一个武将站起身子，向着宣德帝道：“皇上，我大祁近年连年得胜，臣深感欢慰。只是边疆流寇，甚是可恶。烧杀掳掠。微臣恳请皇上下旨，指派一员大将，清剿流匪。” 在场之人，听闻此言，皆是一阵错愕。边疆流匪乃是一群乌合之众。虽无甚高明兵法，却胜在灵活性强。烦不胜烦。朝廷也曾派人清剿。只是不久之后，又会另起一批人马。久而久之，只要不犯大错，朝廷也就随他去了。 而今日，怎会有人又提起此事？r1152 第六十二章 娶我 在这个世界已经呆了五年，徐纤云自然也知道此事。不由向着说话之人看去，却发现那人，正是齐鹿喧齐参将。 宣德帝听得此话，略有不满。流匪一事，各部已心照不宣。此番摆上台面来说，不应下来，传了出去影响不好。见说话之人是齐鹿喧，知他素来稳重。想来，定是有所因由，才会提起。不由问道：“流匪一事，自有驻军处理，爱卿何出此言？” 果然，只见齐鹿喧出列，跪在宣德帝身前。道：“皇上有所不知，近一年来，流匪甚为猖狂，边境村庄多处被焚毁，民不聊生。微臣也曾领命围剿，但是数日之后，便又卷土重来，烦不胜烦。恳请皇上下旨，单独指令一人专门负责流匪一事。也好给边境百姓一个交代。” 听闻此话，朝阳宫内一时议论纷纷，毁誉参半。宣德帝思量良久，最后开口道：“依爱卿之见，派谁去合适？” “微臣不敢妄言。”齐鹿喧低下头，道：“皇上圣明，心中定有人选。” 宣德帝一阵失笑。齐鹿喧此番出列，明显是受人指使。事到临头，却又不说了，倒是把这幕后之人，护了个周全。 想到昨日传来的密报。宣德帝瞟了眼正襟危坐的四皇子，道：“今日只为庆功。派兵之事，稍后再议。” 齐鹿喧明白宣德帝心中已有计较，不再多言。退回自己的座位继续饮酒。 见宣德帝并没有当场指派将领。四皇子也是松了口气。心底泛起喜悦，看来他赌对了。 四皇子嘴角挂着笑意，一偏头，便对上了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徐纤云。不由讪讪道：“纤云，吃菜。” “竟敢算计皇上，真不愧是将门之后。”徐纤云揶揄，接过四皇子递来的珍馐。笑道：“我竟不知，四皇子居然打着这种算盘。” 四皇子刚遇刺不久，宣德帝自然对他的安全颇为上心。知晓他要祭拜陆将军，特派了一队御前侍卫保护。昨日齐鹿喧入住将军府一事，必然也传回了宫中。 想必宣德帝也猜到了，齐鹿喧今日的突来之举，必是受四皇子之托。看宣德帝最后瞟向四皇子的那一眼，应是不反感的，甚至有点顺水推舟的意思。 “刚从闵州回来，我便跟父皇提过。只是迟迟未做答复。因为不知能否事成，才没跟你说的。”见徐纤云未有不满的意思，四皇子解释道。 徐纤云点头，明白他的顾虑。这孩子定是怕她失望才不说的。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宴席上的菜肴，已下去了大半。 四皇子咽下嘴里的菜，擦了擦嘴巴。道：“差不多可以离席了，我们走吧。” 徐纤云点头，她也吃饱了。 两人就要离开，忽然，徐纤云身子一顿。 感受到徐纤云的异常，四皇子也停下，向着她注视的方向看去。只见从宴席开始没多久就消失的大皇子，正从外面进来，此刻也是看向了他们的位置。眼底，是掩不住的恨意。 四皇子缩了缩脖子。不明白大皇子这是被谁惹了，这么大怨气。 见大皇子目光不善，徐纤云毫不客气地回视。眼底满是轻蔑。被个女人羞辱，她不信大皇子有脸说出。 也确实如此，大皇子再厚的脸皮，也说不出自己想要诱拐弟妹，却反被羞辱的事。只得拿眼刀恨恨地刮着徐纤云的皮肉，暗自吐血。 欣赏够了大皇子郁结的脸色，徐纤云这才向着四皇子道：“我们走吧。” “好。” 两人一同走出朝阳宫。 今日是十四，月色正好。此时的御花园中，稀稀落落的站着出来透气的官员。各自三五成群的低声交谈。能够似这般武将聚集在一起，也数罕见。这些武官们，自然也不会错过互相交流的机会。 如此美景，四皇子自然也不会错过，与徐纤云月下花前的好时机。悄悄牵起徐纤云的手，四皇子状似随意道：“今年这御花园中的金凤花，开得真美。” 徐纤云向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由扯了扯嘴角，道：“那是凤尾兰。” “咳。”四皇子顿时一窘，道：“正是，这凤尾兰开得不错。” 徐纤云无语，在花团锦簇的御花园间，这凤尾兰只是当作护栏栽种。实在看不出美在哪里。 许是看出了徐纤云眼里的鄙夷。四皇子一阵懊恼，随意一指，怎么就点中了这么个花不花，草不草的凤尾兰。也不好临时改口，只得硬着头皮道：“须知众生平等，花，也是有生命的。你不能因为它的不起眼，就否定了它的美丽。” 徐纤云内心一阵凌乱，这孩子最近青菜吃多了吧。连佛语都出来了。 四皇子也觉得自己扯得太远，讪讪地讲不下去了。 突的，另一侧花丛传来一阵笑闹。紧接着，一个十岁左右，扎着两个元宝髻的女童跑了过来。躲在两人身后，对着四皇子露出两颗小虎牙，甜笑道：“哥哥帮帮我，二姐又欺负人啦。” 小姑娘粉粉嫩嫩的，着实可爱。四皇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笑道：“哥哥帮人，可是要收费的。” “收什么费？”小姑娘不解，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四皇子。忽然爆出一声惊叫道：“你好漂亮！” 四皇子立时无语，想要哄骗小姑娘亲他的话，就这么噎了回去。 “五妹妹，你又在乱跑。”就在四皇子尴尬之时，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寻了过来。 那少女似见过四皇子，见自家妹妹拉着他的袖子，忙上前将她分开，道：“四皇子恕罪，家妹年幼无知，还望四皇子莫与她计较。” 四皇子自然不会与个孩子计较，莞尔道：“令妹纯稚，本宫甚是喜爱。” 那小姑娘听了四皇子的话，登时眼睛亮晶晶道：“晴儿也喜欢哥哥呢。” 话落，小姑娘低下头，从香包里翻出一样物事，放到四皇子手上道：“这是我第一次剃头时理下的胎发，我娘说，将来要给我的夫君结发用的。” 说到这里，小姑娘似害羞般顿了顿，接着道：“收了我的头发，你可要娶我喔。” 四皇子顿时傻眼。r1152 第六十三章 请命 看着面前身高不及他胸口的小姑娘，四皇子顿时一阵头大。手心放置胎发的位置，如火烧般灼人。 在小姑娘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四皇子抬起跟徐纤云相握的另一只手道：“小妹妹，本宫是有家室的人了。” 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代表什么意思。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呜呜，你个负心汉，娶妻了还拿我的定情信物。” 一直淡定旁观的徐纤云，顿时凌乱成灰。对瞬间石化的四皇子，给予无限同情。 那小姑娘的姐姐，也没想到会有此一遭。见小姑娘大哭，怕引来旁人的注意，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嘴里连呼恕罪。 四皇子愣了两秒，之后飞速的将手中的东西，塞回小姑娘手中，道：“我可不是负心汉，定情信物还你。” 见东西回到自己手中，小姑娘这才止住哭声，“爹爹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就原谅你这次。” 四皇子哭笑不得，这谁家教出来的闺女，竟这般难缠。连连应道：“是极，是极，小姑娘宽宏大量。本宫受教了。” 见四皇子并没恼怒，小女孩的姐姐忙拉着她告辞。 这一番经历，着实让徐纤云大开眼界。在她们走远之后，感叹道：“红颜祸水，不过如此。” 四皇子顿时委屈得泪眼汪汪。顺势抱着她卷入花丛。蹭着她的肩胛道：“你都不帮我。” “如何帮你？我倒觉得小姑娘长得标致可人，是个美人胚子。过上几年，与你倒也般配。” 话落，肩部便是一痛。 “四皇子，咬人可是畜生的行为。”徐纤云咬牙。 “我乐意。”四皇子张嘴又是一口，道：“让你乱说。” 徐纤云投降，这里毕竟是外面，被人看到四皇子与个宫女在外面亲密，保不准要传出什么蜚语。 “四皇子，这里可是外面。” “那又怎样？”口感真好。四皇子抬起脖子，颇为认真地思考要不要再来一口。 看出了他的想法，徐纤云当机立断地一抬胳臂。四皇子顿时被推了开去。一脸挫败地揪着手边的花骨朵。 稍微整理了下被他弄皱的衣服，徐纤云当先一步跨出。 “回去。” 四皇子立在原地，磨蹭半天还是未能让徐纤云改变主意。只得跟在她身后，满身怨气的回了朝阳宫。好好的一个花前月下，就这么被个小丫头给搅黄了。着实可气。 翌日下了早朝，四皇子便去了御书房。 龙案前，宣德帝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四子。 “你才十五，再过两年也不迟。” “父皇，英雄不在年少。请您恩准。” 话落，四皇子便跪到地上。语气坚定，态度坚决。 宣德帝一声叹息，转向另一边的齐鹿喧道：“爱卿觉得如何？” 齐鹿喧看了一眼四皇子，道：“微臣觉得，可行。” 宣德帝再次叹息。自己这四子喜爱兵法，他是知道的。也料到迟早有一天，他会请命边关。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及冠都还没到，着实令他不舍。 见皇上犹豫不决，大公公德全躬下身子，劝道：“皇上，依奴才之见。四皇子有勇有谋，完全可以胜任副将一职。皇上大可放心。” 宣德帝听了此言，心底一动。这德全倒是个机灵的。知他担忧四皇子的安危，想出了这等应对之法。 副将一职可轻可重。只要上面多注意些。四皇子完全可以在老将的带领下，慢慢成长。 见宣德帝似有松动，四皇子再接再厉。“儿臣晓得父皇疼惜儿臣，定会好好保重自己，不会让您失望的。” “刀兵无眼，战场上可没人识得你是皇子。” “儿臣知道。”四皇子抬起目光，与宣德帝对视。“即便晚上两年，战场上，也没人识得我是皇子。” 宣德帝一时语塞，再想不出话来反对。“但愿你这份机智，能够在战场上适用。” 四皇子顿时大喜，知道宣德帝这是同意了。不由兴奋地一叩首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见宣德帝终于松口，齐鹿喧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能够还了陆将军的恩情，他自然是心喜的。只是战场无情，他也无法确保他的安全。只能日后多加留意了。 遂了心愿，四皇子兴奋之余，也没忘了另一件事。接着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宣德帝正自感慨，听闻此言，摇头笑道：“还有什么事？一并说来吧。” “儿臣还想多带个人去边关。”说出此话，四皇子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宣德帝探寻的目光。 兵部明文规定，军营里不可有女人。违者，斩立决。 若想徐纤云跟着他去军营，而不被处分。只能向宣德帝讨个特例的恩典。 “哦？你想带上何人？”宣德帝问道。心底已猜出了几分。 四皇子一阵扭捏，“儿臣想带上贴身的婢女。” “胡闹。”宣德帝一声轻斥。“军营重地，岂能儿戏？” “父皇，纤云并不是普通女子。”四皇子也知自己今日有些过份。解释道：“她熟读兵书，有勇有谋。此次儿臣遇刺，幸亏有她才得以保全。” 为了让宣德帝同意，四皇子不惜透露徐纤云的部分才干。想必应可起到些作用。 “如此说来，朕的皇子，还不如个侍女了？”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四皇子大惊，立时抬起头来，正对上宣德帝戏谑的眸子。又讪讪地低下头去。知晓自己是被父皇戏弄了。 “皇上。”德全适时插话进来，掩着嘴儿笑道：“依奴才看，这四皇子真像极了您当年的性情。” 宣德帝瞟了眼德全，没好气道：“朕当年可没他这么没出息。” 四皇子为徐纤云受伤一事，只有二皇子跟范安知晓。为免徐纤云受人非议，对外说的，一律是四皇子被徐纤云所救。皇上收到的密报。也是如此。 “父皇，那儿臣……”四皇子未竟的话中，满是期待。 “准了。”四皇子身边有个能干之人，他也可以放心许多。 四皇子大喜。欢欢喜喜地谢恩道：“儿臣多谢父皇恩典。”r1152 第六十四章 求宠 华阳宫内，徐纤云正在准备着出行的包裹。 虽然有了皇上特赦的恩典，为避免引人注目，徐纤云还是带着清一色的男装。包裹整理好后，便出了房门，跟四皇子汇合。 一入正厅，红芙便一脸吃惊地看着她，似不曾相识般。 徐纤云见状，噗嗤笑出声来。看来她的男装扮相，还是挺唬人的。连跟她亲近的红芙都如此吃惊。 不由玩心大起地上前几步，挑起红芙的下颚，调笑道：“姑娘可是看上本公子了。” 红芙可没她胆大，脸色一红，偏过头去，羞道：“姑娘家家的，没羞没臊。” “两情相悦，怎能说是没羞没臊？”徐纤云继续逗弄她。 “咳。”被徐纤云无视的四皇子忍不住咳了一声，在成功吸引两人注意之后，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见四皇子开口催促，徐纤云也不再耽搁。叮嘱红芙几句，便随他一同来到宫门口。 宫门口早已站好宣德帝赐给四皇子的一队精兵。因为是要出兵，自然不能如往常般马车代步。两人接过身旁侍卫递过的缰绳，各自上马。 一声清叱，清一色的骑兵，向着城门行去。 出了城门，齐鹿喧早已等在那里。见他们过来，打马上前行礼。 “四皇子，可是现在出发？”齐鹿喧因是上京禀报军情，身边只有两个亲信。倒也方便。 问完，又转向徐纤云，满脸赞叹道：“想不到女子，竟也能如此英气。” 她跟四皇子并肩而行，竟是比四皇子还要更有男儿气些。 徐纤云见他赞的真诚，谦虚道：“只是生得粗糙些，齐参将过誉了。” 齐鹿喧这才反应过来，夸奖个女子比男儿英气。实在算不得褒奖。不由尴尬地立在原地。 四皇子见齐鹿喧如此模样，忍住笑意解围道：“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齐鹿喧当即领着两名亲信，加入队伍当中。回身向着这队精兵的小队长问好：“张指挥。” 两人同为武官，自然相识。那张指挥也拱手回礼，笑道：“齐参将。” “没想到，我与张指挥也有共事的一天。”齐鹿喧感叹。张指挥的精兵小队，算上他也只有二十一人，乃御前侍卫的一支。与他虽是武将，两人所属部门不同。自然也不曾共事过。 张指挥名张君正，听闻此话也是一笑道：“日后，可要多多仰仗齐参将了。” 两人一番客套，四皇子忍不住撇嘴。想起出来前的事，凑近徐纤云，道：“你今日这身衣裳不错。” 说完，便满脸期待地等着她回应。徐纤云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着。为了方便赶路，她今日穿的是身藏蓝色劲装。除了合身之外，并无特别之处。不由撇了眼四皇子道：“这身衣服，我已在闵州穿过数次。” 四皇子满心的期待被她噎了回来。眼珠一转，又道：“却是数今日，最是好看。” 说完，又是眼含期待的看向她，徐纤云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实在猜不出他的意思，无奈道：“四皇子想要怎样，直说便是。” 四皇子顿时满脸纠结。“出来前你还对红芙调笑。” 徐纤云不解了，不懂他语气中的幽怨从何而来。 见徐纤云还是没有明白，四皇子更哀怨了，浑身散发着落寞的味道。低头看着缰绳道：“你都不调戏我。” “噗。”徐纤云差点喷出朵花儿来。搞了半天，四皇子这是在求宠爱啊。 因为四皇子是特意压低声音说的，旁边几人，只见四皇子低着头说了句话，身边的侍卫便大笑不止。皆疑惑地看着他们。 托徐纤云宜男宜女的福，除了知情的张君正跟齐鹿喧，倒是并未被人认出是女子。两人自也不会挑明。 本就被徐纤云笑得满心哀怨的四皇子，见此更是郁闷。徐纤云见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一个不防，被他一鞭抽在马背上。顿时惊呼一声，串了出去。 徐纤云在马串出的瞬间，便稳住了身形。顺势策马而去。不出所料，四皇子紧跟其后。不多时，便远远甩开众人。 驭着风，两人较起劲来。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直到下个路口，才停下追赶。 四皇子停在路口当中，笑得得意。以几步之差，赢得一场。 徐纤云莞尔，很喜欢四皇子此时的模样。傲娇的可爱，看来他们两人，都不适合皇宫。 “闵州的事，你真的放下了？”徐纤云忍不住询问。在回京之前，二皇子就一手揽下了所有事情，教四皇子专心养伤。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然自己最懂。徐纤云可不信四皇子会就这么算了。 果然，听闻此话，就见四皇子收了笑容，不甘道：“二皇兄说得对，如今的我，还太单薄。即便查出什么，也无济于事。一个不好反会将自己搭了进去。不若积蓄力量，暗暗查证。待羽翼丰满之时，再算账不迟。” “你能如此想最好。”听完四皇子的答复。徐纤云才真正安心。这孩子总不会让她失望。 正事谈完，四皇子的脸上，又挂上之前的笑容，张扬得意。 “你输了。” 徐纤云一撇嘴角，想要继续转移话题。 四皇子却不给她耍赖的机会。抢在她开口前道：“愿赌服输，你教我的。” 两人之前约定好的，在出京城之后互相激励，较劲。不论何事，输的一方要任凭处置。 一开始，徐纤云是拒绝的。后来也不知怎的，就被四皇子诓了去。稀里糊涂的便答应了。美其名曰，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现在想想，四皇子应是早有预谋了。知她最见不得他撒娇耍赖，就火力全开的卖萌了一个下午，直萌得她晕头转向。失了判断。 事到如今，被四皇子直接点出，倒也不好反悔了。只得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怎样？” 话虽如此，眼神却是犀利地乜了他一眼，警告意思明显。 四皇子倒也不贪心，只是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确定自己有无脸红。低声道：“你今日这身衣裳不错。”r1152 第六十五章 灭匪 徐纤云一僵，差点从马背上摔下。 “你无聊不？”徐纤云哭笑不得。这孩子的爱好怎么这么特殊？ 四皇子却是理直气壮道：“说好的任凭处置，你想赖账？” 他才不会告诉徐纤云，自己是吃醋了。见她跟别人调笑，心里抓心挠肝的痒。 左了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徐纤云便也由着他了。 轻轻一夹马腹，便来到他身前。徐纤云抬起拿着马鞭的那只手，以马鞭轻抬起他的下颚。压低声音，暧昧道：“可是看上本公子了？” 四皇子顿时心跳如擂鼓。即便知道只是演戏，也还是忍不住意乱情迷。这样的徐纤云，真是诱人得厉害。却还是故作矜持地，说着红芙的台词，“姑娘家家的，没羞没臊。” “两情相悦，怎能说是没羞没臊？”徐纤云也是玩起大起。配合他的重演一遍。 这孩子的表情太可爱了。末了，实在忍不住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触手温润，温度偏高。还想留恋地再多捏几下，远处却传来一阵马蹄声。 徐纤云顺势收回手，挑了挑眉。意思是惩罚结束。 四皇子也见好就收。一只手覆上面颊，感觉比刚才温度还要高了。 很快，齐鹿喧他们赶了上来。见四皇子通红的脸颊不由惊道：“四皇子可是染了风寒？可要回京治疗？” “不用。”四皇子也知自己脸色瞒不过众人，故作镇定道：“这日头太烈，晒的。” 众人看着天色，皆一阵无语。这秋高气爽的，怎么会晒到？ 见四皇子态度坚决，齐鹿喧也就顺着话道：“可要找个遮阳的地方躲躲？” 天地良心，不是他喜欢拍马屁。而是宣德帝再三叮嘱，要他照顾好四皇子，总不能第一天上路，就让他抱病。 “不必耽误行程。”四皇子一挥衣袖，宠辱不惊。“晒晒更健康。” 众人一阵沉默。 徐纤云羞愧地低下头，没能教好孩子，是她的错。 一行人餐风露宿的，总算在十一月中旬，到达了边境。再行几日，便可到达营地。 齐鹿喧所在营地，处在祁国跟宁国交界处，离南海不远。这也是流匪剿灭不尽的一个原因。 此处不足千里便是南海。狡兔三窟，几支大型流匪组织，在海外皆有老窝。 听了齐鹿喧的介绍，初来此处的众人皆若有所思。这剿灭流匪，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越是不容易的事情，就越容易赚取军功。此番倒是正中四皇子下怀。朝廷文官大多已有党派，没多少人看好几乎一无所有的四皇子。四皇子若想快速站稳脚跟，军功无疑是最快捷径。至少在武将中，能赢得一席之地。 忽然，远处一阵黄土飞扬。 齐鹿喧立刻警觉地摆好防御姿势，抽出腰间佩刀道：“流匪来了，保护好四皇子。” 听闻此话，张君正反应快速地做好布局。靠过来八人将四皇子跟徐纤云护在中间。两人一组，一攻一守。 四皇子跟徐纤云交换了个眼色，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还在发愁，怎样在齐鹿喧跟张君正面前露上两手。这磨刀石就送上门了。 不多时，一队人马围了过来。大约三十来人，个个虎背熊腰，脚胯烈马。一看便知是刀口里讨生活的。 为首一人光着半边膀子，拎着一把长刀。 看清场中局势后，一声大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齐参将。倒是许久不见了。” “原来是秦匪首。倒是冤家路窄了。”齐鹿喧也认出了来人，戒备更甚。 此人乃三匪一寇中的一员。上半年他曾领命清剿过一次他的老巢，被他逃了出去。今日撞见，怕是要不死不休了。好在双方人数相差不大。 那秦匪首原名秦金雄，虽为流匪，却十分不喜人这样叫他。听齐鹿喧喊他匪首，当即怒道：“无耻小儿，净会耍些阴谋诡计，今日碰上了，我就取你狗头，以祭被你害死的弟兄。” 说完，挥着长刀便策马冲了过去。身后跟着的一众流匪也挥着武器，冲杀过去。 齐鹿喧迎上冲过来的秦金雄。张君正也不落人后的带着剩余之人，迎了上去。 一时间刀光，火光四溅。战况激烈，御前侍卫们几乎每人都有两个对手。前后夹击，却游刃有余。 徐纤云跟四皇子站在安全地域，不时品头论足。 四皇子指着流匪中的一人，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味。“空有蛮力，灵活不足，不出三招便要落败。” 果然，第二招过后，被四皇子指过的那人，便毙命剑下。那人的对手，是个年轻的侍卫。武器是把长剑。倒跟时下惯用长刀做兵器的士兵不同。 徐纤云一声口哨吹出。帅气！ 四皇子脸色顿时一黑，竟然在他面前对别的男人吹口哨。实在是…… 四皇子看了眼徐纤云，把那句不守妇道忍下。实在是没勇气指正她的行为。 宣德帝派给四皇子的这队人马，不愧是精英。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也能很快主导战局。 秦金雄这才发现不好，边打边退，想要偷偷撤离。 四皇子一声冷笑，等的就是他偷跑。掩在袖下的手臂动了一下，调整好角度。 徐纤云也关注着秦金雄的方向，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同样将袖箭瞄准了他。 殊不知大难即将临头的秦金雄，此时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多出对方一半的人马，居然这么不堪一击。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溃不成军了。而对方，还有将近一半的人马并未出动。此番，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叫，秦金雄越打越是心惊。想要趁机逃跑，齐鹿喧却将他缠得死死。想必也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想要将他困死在此。 秦金雄身为三匪一寇，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一个虚招过去，趁着齐鹿喧防守的功夫，迅速将旁边的一个流匪拉到身前，用力向前推去。 齐鹿喧没想到他这么卑鄙，竟然拿兄弟挡刀。一个不查，被他逃出手去，顿时大怒。 “秦狗哪里逃！” 比他声音更快的，是一支锋利的小箭。 一道箭光划过。秦金雄捂着被穿透的后颈挣扎倒地。r1152 第六十六章 护短 见到秦金雄倒下，齐鹿喧一阵愣神。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眼四皇子所在的方向，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一击奏效，四皇子趁势大喝道：“秦匪首已伏诛，尔等还不投降？” 战场中还在抵抗的流匪们，听到这话，皆看向齐鹿喧的方向。见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自家首领已倒在地上，皆露出惶恐之色。 “尔等还不放下屠刀？”见机不可失，齐鹿喧也是一声大喝。 败势已定，顿时便有几名流匪扔下武器投降。 只有个别几个血性的，还在顽抗抵挡。 看着一面倒的战局，齐鹿喧摇头失笑。 他怎么就忘了，皇上派给四皇子的这队人马，可是御前侍卫中的精英。整个皇宫也才百人之数。 皇上如此看重四皇子，不是没有原因的。就这份应变能力，便值得赞赏。 很快，战斗便结束。 张君正带着几名手下，将投降的流匪绑起。这才来到四皇子身前问道：“四皇子要如何处置这几名匪徒？” 四皇子瞟了眼竖着耳朵，等待判决的几人，笑得温和。 “就地处决。” 什么？那几名流匪立刻挣扎起来。 “你母亲的官狗，骗我们投降。” 张君正倒是没有什么，只听四皇子的便可。齐鹿喧却是吃了一惊。投降的流匪，一般都会暂时收押在军营。待确认罪行之后，再依法定罪。 这般直接处决，传了出去，怕会影响流匪的判断。日后再行诱降却是不易了。 看出了齐鹿喧的犹豫。四皇子转向他道：“我大祁的粮饷，是留给保家卫国的士兵的。并不是用来养这些国之害虫的。” 听闻此话，齐鹿喧心神一震。长久下来的习惯，让他从未想过处置流匪的方式有何不对。直到四皇子说出，他才惊觉。 因为水灾的原因，军营里粮饷有些吃紧。几个月来，也俘虏了不少的流匪。日积月累之下，着实耗掉了不少粮食。 虽有意动，齐鹿喧却也不敢擅自做主。怕产生不良影响。 四皇子却并没有这么些顾忌。对张君正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明白的吩咐下去。 几声惨嚎传来，流匪就此处决。 看着齐鹿喧纠结的表情，四皇子不得不加上一句。 “把他们身上的绳子拆掉。” 几名侍卫领命去了。四皇子这才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流匪佯作投降，试图袭杀边关将领被击毙当场。齐参将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齐鹿喧顿时雨过天晴。尴尬地笑笑：“倒让四皇子费心了。” 剿灭一伙流匪本就是士兵的天职。左右不过一个借口。谁又能真的去仔细查证？倒是他钻了牛角尖了。 不由感叹，还是新兵蛋子好啊。脑子里没那么多顾虑，反倒是想得通透些。 见齐鹿喧想开了。四皇子这才策马回到徐纤云身边，扬眉得意。端的傲娇无双。 那样朝气蓬勃的样子，倒让徐纤云一阵心跳加快。要命，这孩子越发的会诱惑人了。 四皇子还嫌不够似的，凑近她耳边低语：“我的表现如何？”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徐纤云不由别扭的别过头去。“一般般。” “才一般般？”四皇子不依。“你都没看见齐参将眼里的赞赏么？” 徐纤云稳定心神，乜了他一眼，给出评价：“骄兵必败。” 四皇子顿时泄了气。整个人又呈哀怨状态。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眼里写满了三个字，求安慰。 徐纤云装作没看见地打马加速。四皇子自然是不依不饶的紧追不舍。 好在流匪也是骑马而行，经过一战，马匹依旧充足。除去个别几人，失掉坐骑另选之外。其余人等，也各自上马前行。 一路无事，不出几日便到了军营。 营地前，齐鹿喧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守卫的士兵，便去了主帐。 见他如此，其余人等也很识趣地翻身下马，跟在他身后。 还未到主帐，便有一个文士上前。向着人群中的四皇子道：“卑职参见四皇子。” 四皇子点了点头，眼含赞赏，笑道：“这位便是军师吧，齐参将可是常跟本宫念叨着你。” 轻松随意的言笑，瞬间拉近了关系。日后可就要在军营渡过，作为徐纤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四皇子自然也是会刷好感度的。 果然便见对方的笑容真挚了很多。“正是下官。” 说罢，又向张君正的方向道：“张指挥也请入内罢。我家主帅可是对你赞誉有加。” 张君正方正的脸庞顿时一喜，能被军神于帅夸赞。可是诸多武将的荣幸。 见张君正脸露羞涩，军师又转向那群侍卫道：“帐内狭小，还要委屈诸位兄弟另作休息了。” 诸侍卫忙道：“先生客气了，我等随意便可。” 一番应对，面面俱到。徐纤云在心底赞了个好字。 这军师果然是靠脑子吃饭的，连赶人的话都说得那么客气。不由盯着军师，笑得春风满面。很想知道，他又要拿什么话来搪塞自己？ 不出所料，军师在圆满安置了众侍卫后，便转向徐纤云。道：“这位小兄弟一路辛苦了，王某这便命人带你去休息。” 因为齐鹿喧早已书信过来，交代了这一行的人数。军师自然知道徐纤云的存在。伺候四皇子的下人而已，没有入帐的资格。一番话，却是说得客气。 徐纤云就要回话，却被四皇子抢先一步道：“她不累，用不着休息。” 四皇子自然也明白军师的意思。心底有些不渝。在他心里，纤云重过一切。怎就没有进入主帐的资格？ 面对四皇子明显的拒绝，军师一时错愕。但也很快做出回应：“既然如此，小兄弟便一起进入帐内吧。” 四皇子第一天入营，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左了没什么大事，也不怕人泄漏军情。 徐纤云懊恼地看了四皇子一眼，气他抢了她的台词。真想知道那句不累出自她口，军师会怎样回应。 四皇子却不以为然，护着自己女人不被人欺负，不正是男人的责任么？看轻也是欺负的一种。怎能不护？r1152 第六十七章 同帐 入了主帐，徐纤云的目光便被坐在正中之人抓住。那人五十上下，一身戎装铁骨铮铮。 她在上一世的父亲身上，也曾感受过这种气息。不自觉的，便升起了一种敬畏之情。 看穿着和座位，徐纤云便猜出，这人定是元帅于信义了。 那人见几人走进，起身向着四皇子一拱手道：“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还以一礼。到了元帅这个位置，已能让他与皇子平视。 于帅打量四皇子一番，才道：“末将之前听齐参将所言，可是四皇子灭了秦金雄一行。” 听闻此言，四皇子顿时明白。定是齐鹿喧怕于帅轻视于他，才将功劳全部推给自己。当即一声苦笑：“本宫不敢居功，那秦金雄一行，乃是齐参将跟张指挥共同剿灭。本宫也只是捡了个漏而已。” 听四皇子这么一说，于帅顿时揽着胡须，满意点头。若四皇子居功自揽，他倒要轻视几分。 不禁笑道：“四皇子不必自谦。能够一击灭了秦金雄，也不是易事。” 于帅如此说来，四皇子倒是不便谦虚了，当即笑着受了这一赞。 一番客套之后，四皇子说起了来此的正事。 “不知元帅对剿灭流匪，可有什么想法？” 于帅捋着胡须的手顿时一顿。苦笑道：“没有办法。” 四皇子不解，“可是人手不够？” “非也。”于帅摇了下头，道：“剿灭流寇并不困难，难得是无法斩草除根，用不了多时，便会卷土重来。” “如此，却是难办了。”四皇子皱眉回应。眼角却是跟徐纤云对视了一眼。难才能多拖几年。等到其余几个皇子参政之后，他也好带着军功回去，为二皇子增加筹码。 见帐内安静下来，齐鹿喧暖场道：“此事日后再说不迟，四皇子一路风尘，想必也累了。不如稍作休息，改日再议。” “倒是老夫考虑不周了。”于帅这才想起四皇子还未曾休息。笑道：“那便改日再议？” “也好。”四皇子点头。赶了近一个月的路，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跟于帅告辞过后，四皇子便拉起身旁的徐纤云离开。 见四皇子的动作，于帅立时眼光一厉。 在他们走后，才阴沉着脸，转身向着齐鹿喧斥道：“四皇子行为如此荒诞，怎能让他进入军营？” 齐鹿喧也见到了四皇子的动作，自然明白于帅为何突然发怒，苦笑道：“元帅息怒，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见齐鹿喧如此解释。于帅倒是消了些火气：“说来听听？” 齐鹿喧当即将徐纤云是女儿身的事情，告知了于帅。于帅这才柔和了脸上的线条，放下心来。 四皇子不是喜爱男子就好。不然让他进入军营。这营里面的士兵，可就要遭殃了。 因为习惯动作而被于帅误会四皇子，可丝毫不知自己差点成了别人眼中的采花魔。还是专采菊花花的色魔。 进入专为四皇子准备的帐篷。徐纤云便一脸阴沉地盯着他看。 四皇子摸着鼻子，被她看得脸色绯红。 “这真不关我的事。”他也没有想到，军师会直接把徐纤云放在他的帐篷里。 对于这个安排，四皇子心里是美得就差唱歌来庆祝了。未免刺激到徐纤云，才强行忍下这股冲动。 徐纤云也知此事不怪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拿他撒气。 可恶的天家！若不是为了让她能就近伺候四皇子，军师又怎会直接将她安置在他帐中？ 看着帐口处，不足一米宽的竹塌。再看看帐内的两米软榻。这就是赤果果的阶级待遇啊。 “你睡门口，我睡床上。”徐纤云毫不客气地雀占鸠巢。 四皇子连连点头。“你睡床，我睡竹榻。” 心底想的却是，上半夜睡竹榻，下半夜钻床榻。 鉴于四皇子态度良好。徐纤云也不疑有他。当即去了外衣便躺到床上。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可以不再虐待臀部了。 修长的美腿，一弯一勾，叠在一旁的被子便勾了过来。再身手一扯。盖被，睡觉。 被徐纤云无视的四皇子，站在一旁美滋滋地欣赏完徐纤云盖被子的全部动作。这才依依不舍地来到竹榻前，躺了上去。 一直到日落时分，两人才幽幽转醒。 刚一出帐篷，军师就围了上来，笑道：“元帅帐篷里已备好了酒菜，为四皇子接风洗尘。” 四皇子点头表示知道。“那就有劳先生带路了。” 三人来到主帐，此时的帐内，已经坐满了军中将领。见四皇子进来，一一起身行礼，介绍。 对于此番场景，四皇子早有设想，自是应付自如。 军中男儿多豪迈。酒过三巡，便渐渐放开了吃喝。 “四皇子。”一位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将领，勾住四皇子的脖颈道：“我老朱就喜欢你这样的，没架子。喝！” 四皇子被他勾得身子倾斜。强忍住对方嘴里的酒气道：“好。” 说罢，趁机将他的胳膊扒开。拿起身前的酒杯就是一碰。 “喝！” 老朱见四皇子如此干脆，也大喝一声，“喝！” 一仰脖子，手中酒杯顿时见了底。 “朱将军好酒量。” 四皇子见他已干杯，极其自然地放下手中并未动过的杯子。一手支额道：“我醉了。” 作为场中唯一还在认真吃菜的人物，徐纤云表示，四皇子演技浮夸，表情做作，差评！ 或许是她的吃得太欢，已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刚评判过四皇子的徐纤云，也迎来了今晚的第一次劝酒。 有第一次，那么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徐纤云喝得头晕目眩，这才被四皇子解救出来。 “你混蛋。”徐纤云靠在四皇子身上，不断咒骂。 若不是旁人不敢灌他的酒。她又怎会做了他的替罪羊？ “是，我混蛋。”面对徐纤云的指责，四皇子悉数应下。 见她身子摇晃，走路不稳。四皇子干脆将她拦腰抱起。几个跨步，便入了帐内。 直到将她放在床上，徐纤云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 “到家啦？” 家？四皇子一阵失神。对她的说法向往不已。 “嗯，到家了。” 四皇子笑得温柔，俯下身去。r1152 第六十八章 偷香 徐纤云昏沉的意识中，只觉得一片阴影压了下来。紧接着，唇上便是一阵湿濡。 该吃饭了么？徐纤云想，可是肚子还并不饿。 这般想着，便把头扭向一边。岂止那送到嘴边的食物，又不依不饶的凑了上来。似非要让她吃上一口般。 徐纤云一阵烦躁。醉酒的身子本就燥热。这一纠缠便气了起来。伸出一手，毫不客气地一扒。 “嘶——” 一声抽气声传来。四皇子触电般站起，捂着被徐纤云抓伤的脸庞，龇牙咧嘴。看着床上还在挥舞利爪的徐纤云，一阵苦笑。 不就是亲个嘴么，至于这么狠么？ 虽然看不到脸上的情况，四皇子也猜得到，自己左耳到下颚的部位，定是被她抓出了两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清醒时偷不到香，连酒醉时他都偷不到，就太没面子了！ 四皇子心里一阵悲愤，天赐良机绝不能错过。 想到这里，也不管脸上的抓痕了。鼓足勇气又是俯身下去，找准位置就是一口。 啵，偷袭成功。四皇子顿时心花怒放。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徐纤云又想挥过来的手臂。 得寸进尺地伸出舌头，上舔舔，下舔舔。陶醉至极地一番辗转品尝。末了，还意犹未尽地重重吸了一口。 抬起身子，见徐纤云迷蒙着双眼，疑惑地看着他。顿时呼吸沉重。心底的恶兽，忍不住地想要出来了。 虽然很想就这么继续下去，但他知道，若真那么做了。纤云必定会怨他。 想到那样的后果，四皇子就叫嚣的恶念就去了一半。为了一晌贪欢，让今后的无数日子都要在弥补中渡过，他可没那么短视。 理智这么想着，可身体的欲念却在鼓舞着他。 不能吃顿饱的，还不能喝点汤么？ 看着还自迷蒙中的某人，四皇子扯出一抹坏笑。 放在她腰迹的手掌慢慢上移，几个呼吸间，就攀上了高地。 发育不错，四皇子满意地眯上眼睛。重又俯下身去，继续偷香。惹来徐纤云又一阵乱抓。 碾磨着她的唇瓣，随着呼吸加重，身体温度渐渐升高。直到理智失控的边缘，四皇子才喘着粗气，放过了被他肆虐的嘴唇。脑袋埋在她脖颈间，身体本能地贴着她缓慢磨蹭。一下，又一下。 直到徐纤云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屈腿一抬！ 顿时，四皇子惨嚎一声，滚下床榻。 没了身上恼人的重量，徐纤云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看着她惬意地翻身睡着，四皇子卷在地上，双手捂着受创的部位欲哭无泪。 不就是偷个香么？至于让他差点断子绝孙么！ 一早，徐纤云便被帐篷外的练兵声吵醒。 揉了揉还在发痛的额头，她这才想起。他们已经到了军营。 翻身坐起，就看到四皇子睁着一双通红的眸子盯着她瞧。 徐纤云本就因宿醉而有些发晕的脑子，顿时更晕了。 “不要告诉我你认床？” 一看四皇子那副样子，就是一夜没睡。 “这根本就不是床。”四皇子眨了下酸涩的眼皮，闷闷回道。语气里的指责意味十分明显。 徐纤云揉着太阳穴的手指顿时一僵。突然有些心虚。难不成他一夜没睡，就是因为床铺质量太差？ “要不，我们换回来？”徐纤云试探着问道。 “不用。”四皇子咬牙拒绝。他怎么会跟自家女人抢床板，大不了半夜摸上去便是。 见他并不想要换床，徐纤云反倒不解了。“那你睡的着么？” “睡得着。”四皇子就差含泪点头了。 徐纤云这回终于看出了不妥，翻身下地，来到他身旁。盯着他上下扫视。 四皇子自然知道她在看什么。这一番做戏萎顿，就是为了此刻。不由顺着她的目光，偏了偏头。 这一偏头，脸上的抓痕就出现在徐纤云视线之内。 “这是怎么回事？”见到四皇子脸上的两道抓痕，徐纤云顿时惊呼。谁敢在军营里伤了四皇子？ 想到这里，宿醉迟钝的脑子，终于清醒。该不会…… 徐纤云心虚的对上四皇子的目光。果然看见他眼底的指责。明明确确地告诉她，抓伤我的就是你！ “这……”徐纤云尴尬地笑笑，“四皇子，此事，定有蹊跷。” 四皇子听闻这话，心底就是咯噔一声。难不成纤云发现了什么？ 却还是故作镇定道：“此事并无蹊跷。” 正了正身子，眼角瞟见徐纤云正认真地听他的解释。接着道：“昨**醉了。我本好意地扶你上床休息。结果就被你抓了一爪。” 说完，翘起受伤的那边脸，摆足了委屈样。 听了他的解释，徐纤云半信半疑。虽知他的话并不能全信。受伤的终归是大爷。也只得好言好语的一番劝慰。 享受着她的软言暖语，四皇子因为昨夜又一次被逼下床，而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玻璃心。这才稍稍治愈。 等他们两人出了帐篷，倒正好赶上早膳时辰。 顶着张君正意味深长的目光，四皇子镇定自如地吃着馒头就咸菜。 既然来到军营，自然一切都要照着军营里来。能有一小蝶咸菜来佐味，已是不错。 用过早膳，两人便进了主帐议事。准备商讨流匪事宜。 正在帐内跟军师商讨战法的于帅，在听闻传令兵的报告之后，便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对于这个四皇子，他所了解的，也只是他将弩箭图献给的皇上。而今皇上派他来边境赚取军功，无可厚非。最多就是多费些心思而已。他可不认为一个皇子，是真有心来打仗的。 因此，对于他一早便来拜访，自然便多了一分不耐。 “元帅可不要小看了四皇子。”瞧出了他的心思，军师提醒道：“当今圣上，可不是昏君。” “我晓得。”于帅点头，不然他昨日也不会为四皇子设宴洗尘，给足了面子。 “多谢军师提醒。” 说完，便吩咐传令兵放人进来。 “元帅。”一番客套之后。四皇子便道明来意。“现下可有时间，商讨流匪一事？” 听他发问，于帅揽着胡须的手顿住，面露苦笑。“流匪一事，还望四皇子莫要插手的好。” “这是为何？”四皇子扬眉，眉间带着一抹凌厉。 “元帅可是信不过本宫？”r1152 第四十九章 埋伏 虽然心里说着是，于帅还是客套地软言安抚：“四皇子多虑了，只是流匪一事，已有专人负责。” 听闻此话，四皇子不禁一呆。 “不是流匪一事，无人负责么？” “那是之前的事了。”于帅沉重道：“自从齐参将入京汇报军情之后，这两三个月来，流匪突然多了起来，大大小小十几波。边境的一些村子都遭了殃。一夜之间焚毁，人畜全无。” 四皇子顿时吃惊不小，要知道朝廷能够容忍流匪的存在，除了难以剿灭之外，也因为他们从未做过毁村灭庄的大恶。 “这是为何？”四皇子忍不住出声发问。 “若是知晓，清剿流匪的将领也不会如此头痛了。” 听他回答，四皇子脸色也是沉重下去。不知缘由，就代表无解了。 “既然如此，本宫更应该参与进去。” 见四皇子态度强硬。想起他来此的借口，于帅也不好再过拒绝。若四皇子千里迢迢来此剿匪，却连兵都没出过一次，也着实难看了些。 “如此，末将便在此预祝四皇子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那是自然。”四皇子欣然接下于帅的恭维，“本宫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见四皇子如此自信十足，于帅跟军师差点被口水呛到。就是老将也不敢夸口自己稳行。这样傲娇，真的好么？ 徐纤云却是明白四皇子的意思。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不灭匪徒，誓不罢休。 当日，四皇子便成为了一个百人小队的首领。跟手下的御前侍卫一起并入池将军名下，共同剿灭流匪。 一处村庄里，四皇子兴致勃勃地逗弄着手中的大公鸡。 因为流匪行踪不定，他们也不知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只能广撒渔网，每五十人一个小队，潜伏在几个村庄之内。 久不见流匪袭村，四皇子无聊之下，见到路过的公鸡，便抓了来玩。 索性这条巷子里只有他跟徐纤云两人。倒也不怕被人瞧见笑话。 “咯，咯。”四皇子学着公鸡的叫声逗弄。 徐纤云默默掩面，装作不认识他。 “咯咯，咯。”见公鸡不理他，四皇子再接再厉。 “咯！”终于一声鸡叫。大公鸡怒了。 许是被四皇子逗得烦了。大公鸡在叫声过后，鸡冠竖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了四皇子一口。 四皇子顿时吃痛地松了手。大公鸡欢呼一声，亡命而逃。 被大公鸡一口啄在鼻子上，四皇子表示，士可杀不可辱！ 顺着大公鸡逃跑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徐纤云抬起低垂的头颅，追随着四皇子背影的眼神，明媚而忧伤。 你这么蠢萌，你父皇知道么？ 被徐纤云暗自腹诽的四皇子，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纠结。兀自追逐着畏罪潜逃的公鸡。 直到将它逼入一个死胡同内，四皇子才一脸狞笑地将它抓住。 “竟敢啄本宫的鼻子。这可是纤云的私有物品。” 将公鸡的两只翅膀别在背后，四皇子对上它的眼睛，狠狠道：“袭击皇室，当诛。” 当天下午，两人便吃了一顿叫花鸡。 这做菜的方子，还是徐纤云提供的。啃着手里的鸡翅膀，徐纤云才不承认她也是早对这只鸡心怀不轨了。 一早，村口就传来一阵骚动。正在晨练的两人立刻警觉起来，匆匆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十名风尘仆仆的士兵，正站在村门口等候。张君正正带着几名御前侍卫跟他交谈。 见到四皇子出现，刚到此地的士兵当中走出一人，上前行礼道：“末将余前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点头回应，此人正是分派给他的那支百人小队的队长。前几日被分在了另一处村庄蹲点。 “你们怎么来了？” “回四皇子。”那余前低下头，眼底通红一片。“昨日又一处村庄遭殃，埋伏在那里的兄弟全军覆没。末将接到池将军的调遣，来此地接应四皇子。” 四皇子一惊，五十人一支的小队，竟然也全军覆没了么？这流匪，怎的如此凶悍。 “那村庄可有幸存者？”听闻噩耗，徐纤云也是大惊。心底存了一丝侥幸。一个村庄，可是几百口人呐。怎能说没就没了？ 余前看了徐纤云一眼，沉重地摇头：“没有。” 气氛一时沉重起来。这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五十人一组的小队，加上村里本身的壮丁，竟然护不住一个村子！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徐纤云看向四皇子沉声道。 四皇子点了点头，除非流匪人数远远超过村民，不然不会连一个人都逃不出来。 看着余前等人，四皇子自然明白池将军派他们来的目的。既然五十人的小队不管用，那便换成百人小队。总能奏效。 虽是如此，四皇子的心底，却并不乐观。对方能悄无声息的灭了一个有士兵守卫的村庄。自然有其独特战术。 当即便拉上徐纤云，招呼余前跟张君正一同商讨对策。 借住的民房里，四人端坐在凳子上。 “今日开始便实行十二时辰巡逻制。二十人一组轮流巡逻。”四皇子提议。 余前当即表示赞同。徐纤云却有异议，“为何不是四十人一组？” 见其余三人皆以不赞同的眼光看过来，徐纤云解释道：“二十人一组，总有顾忌不到的地方。四十人一组，也可分作几支来回巡逻。还可将范围扩宽。减少死角。” 三人一阵沉默，半晌，张君正道：“四十人一组也不是不可，只是那样士兵的休息时间便会减少。容易劳累。” 疲劳的士兵，则更容易被人钻了空子。徐纤云沉默，总不能说她在之前的世界，时常一人坚持几天几夜，监视嫌疑人。 意见不统一，四皇子长袖一挥。这么点事情还讨论这么久，就二十人一组。 徐纤云抽了抽嘴角，都学会专断独行了，还商讨什么。 几人一阵无语，接着又商讨了下其他的部署，这才散了开去。 十天后，又一噩耗传来。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个村子，毁灭了。 防不胜防！四皇子怒极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鲜血顺着指缝流出。 徐纤云心疼地将他的手掌掰开，为他拨去掌中的碎瓷片。 “不必气馁，我们现在便去被毁的村庄查看。”r1152 第七十章 蹊跷 四皇子带着徐纤云跟张君正一路疾驰，不出半日，便到了事发村庄。 离得近了，入目皆是焦炭，满目疮痍。整个村子已化为废墟。大火已经熄灭，空气中飘荡这一股焦臭味。四周围着一群从别处赶来的百姓。见此情景，皆面露悲色。有的亲人在此村落的，也已经泣不成声。 下了马来，三人面色沉重地走入废墟中。这个村子并不大。照村子的规模估计，大概百来口人。 三人认真地在废墟中观察着，以期找到丝毫线索。 徐纤云忍受着空气中的异味，走入一家农宅中。四皇子见状，掩鼻跟了上去。从房门的位置走入，入目便是一片漆黑。房梁已经焚毁，只剩几面墙壁依然立在那里。 徐纤云努力在废墟中辨认着，流匪是晚间到来的。那时屋主应该已经睡下。可凌乱的现场，已分辨不出每间房的用处，两人只得一间一间地找过去。 终于，在一堆木炭下，寻到烧焦的半截尸体。 两人忙凑上前去观看，徐纤云先是对着死者拜了一拜，以示敬畏。之后才伸出手去拉过仅剩的半截尸体。四皇子见状想要阻止，徐纤云却瞟了他一眼道：“不查一番，看怎知死因？” 说罢，俯下身去，仔细辨认着尸体上的伤痕。见徐纤云的动作，四皇子满脸纠结，做了数次思想准备，这才跟着俯下身查看。此人乃是被人一刀拦腰斩断的。徐纤云所找到的，是上半身。除了腰上的一道整齐切口，身上并无其他伤痕。 徐纤云皱了皱眉，对着跟在身后的四皇子道：“此人身上除了腰迹的一刀外，并无致命伤痕。” 四皇子点了点头，一同查看尸体，他自然也发现了异常。 “此人刀法不错。”能够将人拦腰斩断，能做到的不多。 两人随后又在屋里翻找，想要找出死者的下半身。将他好生安葬。然而几乎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下半身。甚至连其他的尸体也无。 在确定屋里真的只有上半身之后，两人这才无奈地转去下一间民房。 同样全毁的屋内，两人找到了两具尸体。看体型，乃是一老一少。老的胸口挨了一刀，小的则是头被砍掉。 看过这间，两人来到村口透气。 在外面还可以忍受，一进入屋内，扑鼻的焦臭跟烧焦的肉香混合在一起，直令人欲呕。 未多时，一阵马蹄声袭来。 四皇子向后看去，只见一队士兵策马而来。当先一人他认得，正是负责剿匪事宜的池将军。 池岸青潜伏的村子离得较晚，所以接到消息便匆匆赶来的时候，还是比四皇子慢了一步。 此时见到四皇子，也是吃了一惊。翻身下马道：“四皇子，你怎么来了？” 对于这个被于帅硬插的顶头上司，四皇子无甚喜恶，见他发问便客气回道：“本宫听闻噩耗，特来查看一番，看看有无线索。” 池岸青听了四皇子的回话，懊恼道：“此等事物，交给末将便可，怎能让您亲自出马？” 这话四皇子不爱听，他本就是来剿匪的。什么叫怎能他亲自出马，还真把他当摆设了？说出的话，也冷了三分。 “本宫来此，还要池将军批准么？” “末将不敢。”见他神色不渝，池岸青解释道：“末将只是怕场面太过凄凉，惊扰到四皇子。” 这话还不如不解释呢。四皇子差点吹胡子瞪眼。这池将军是变相的说他胆小了。 当下甩了衣袖踏入废墟中，道：“多谢池将军好意，这点场面，还惊不到本宫。” 池岸青见四皇子如此，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吩咐下去，让人注意点四皇子的动向。 四皇子负气走到半路，发现徐纤云并未跟上。不由撇了撇嘴，好嘛，都不知道夫唱妇随。当下又转了回去，在池岸青的疑惑下，拉起一边不情不愿的徐纤云。 “我们继续。” 还没透够气的徐纤云，被四皇子硬拉起来。也只得认命地跟在他身后，逐次查看民房。 一圈下来，倒真发现了疑点。 这个村子虽不大，村民至少也有七八十之数。可他们所见的尸体，并无那么多。而且遇害者大多一击毙命，没有过多的挣扎痕迹。若不是脸上表情布满惊恐，倒像是站在那里，任人宰割。 “不知四皇子可有发现了什么？”见他们出来，池将军迎上前盘问，语气温和。 见他态度诚恳，四皇子也不好再过置气。问道：“这村子里一共多少人口？” 因为池将军全权负责流匪一事，所以四皇子直接向他询问。知晓此地官员向他汇报案情的时候，一定也报告了此村的详情。 果然，池将军稍微顿了一下，便回道：“全村共有七十八人。” 人数不对！ 四皇子跟徐纤云对视一眼，他们之前寻到的尸体，至多只有三十具。 想到这里，四皇子不由将自己跟徐纤云的发现说了出来。 池将军听后似也非常震惊。思虑半晌才道：“那些少了的尸体，许是烧成灰了也说不定。” 这种情况倒也不是不可能。四皇子点头。那些找到的尸体，也有很多烧掉而拼凑不全的。 徐纤云眼底，却是闪过疑虑。若要将尸骨完全烧成灰烬，至少要用上几个时辰不说，还要完全支起才能做到不留残体。 正要说出自己的疑问，旁边却有个士兵上前报道：“将军，并无幸存人口。” 听了士兵的禀报，池将军也并不好受。挥手悲道：“就地掩埋了吧。” 士兵得令下去了。 看天色不早，池将军告罪一声，便下去处理善后事宜。 徐纤云的疑问，到底没能说出。这地方的气味，也着实不好闻。两人便就此离去。 之后一个月，又发生了两起毁村事件。 四皇子他们所驻守的村子，已有人开始迁移。明显是信不过朝廷的办案能力，想要自力更生了。 四皇子郁结不已，第一次出兵，就摊上这么件事儿，着实背气。 眼看着村子里人越来越少，徐纤云提出主动出击。r1152 第七十一章 耳光 来边关也已近两个月了，再过不久，便是年关。 若此事再无进展，今年这个除夕，恐怕也无人过得下去了。 听了徐纤云的建议，四皇子当即同意。在找到张君正后，稍微说了一番，便制定了行程。 因为张君正的这支小队并不是军队的编制，所以也不在那百人之内。 在把守村的任务交给余前之后，四皇子便跟徐纤云带着这二十一人，开始在各地流串。 赵家村外，四皇子一行人默默地啃着干粮。这个村内并没有士兵驻守，村民数量两百上下，正是流匪喜爱下手的规模。 前两次屠村发生之后，徐纤云便留了个心思，拉着四皇子去了事发地。 结果跟第一次相同，尸体的数目都不相符。由此，徐纤云大胆地起了个猜测。或许，流匪的目的并不是屠村夺财。而是夺人。 因此，他们才会躲在村外的山林里。遥遥望着村内的动静。 夜幕降临，小道上迎来一群人马，悄无声息。很快，就被隐藏在暗处的他们发现。看规模，数量应是不少。 一群人顿时打起了精神，眼睛铮亮。若无意外，这群人便是流匪了。 看来他们运气不错，才在这里守了三天，便等来了他们。 徐纤云第一个起身，向着村子潜行过去。四皇子这条黏人的尾巴，自然紧跟其后。 张君正摆了摆手，一群御前侍卫也是跟着行动起来。 一路偷偷摸摸潜行，倒有些夜袭的意味。 眼见村子近在眼前，徐纤云却顿住了步子。 只见这群不速之客中领头一人停住，一个摆手，这群人四下散开。正好将整个村子围住。 各自站好之后，领头人伸手从怀里捞出一包物事点燃。其余人等，也同样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点燃。 顿时，烟雾弥漫，一阵异香飘来。徐纤云当时身子便是一软。好烈的药性！ 点燃药物之后，这群人便抽出武器，从各个方位冲了进去。 巡夜的村民见到忽然出现的人群，当即敲锣大喊。 “流匪来啦！流匪来啦！” 一名流匪见形迹暴露，也不慌张。猫戏老鼠般欺上前去。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一刀砍掉他的头颅。扬声大吼：“兄弟们，开工啦！” 顿时，四面八方应和声此起彼伏。 守在外面的徐纤云等人自然也听见了。知道流匪们定是大开杀戒了。 却拿眼前的烟雾毫无办法。这群流匪们不知从哪来的这么多烈性药物。燃烧之后白雾蒸腾，嗅上几口便会头晕。眼见着烟雾越来越大，村子里开始不时传出哀嚎。他们总算是知道了，为何被灭的村子都无无幸存者。 这么多强烈药物下，连保持清醒都是个问题，何况逃脱？ 即便有几个幸存者躲在了暗室中，也逃不过之后的焚村之祸。 一行人在外面恨得牙龇欲裂，里面的惨嚎声，却是渐渐停息。 一簇火光亮起。徐纤云知道，他们要焚村了。 四皇子攥紧了拳头，指缝中颤抖着渗出血液。流匪就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肆虐，毁掉一个村落。 这不蒂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脸上。眼前的毒雾，华丽丽地嘲笑着他的无能。 徐纤云也是满心的愤慨。既痛恨流匪们的恶毒，又心疼于四皇子的自责。 故伸出手覆上了他的，拉到身前抚慰。在看到那上面的血印时。更是心疼。 “不管怎样，事件终是有了进展。” 比起之前的一头雾水，此番发现无疑是个重大进展。 至少以后，可以针对毒雾进行防御了。 随着火光大起，面前的毒雾也渐渐退散。眼见着起火的地方越来越多，四皇子终是不甘地下令撤退。 流匪人数众多，粗略看去，将近百人。若是正面撞上，必然会吃大亏。 见他怒极依然保持着冷静，徐纤云多少有些欣慰。 在他们退下去，隐藏起来不久之后，流匪们也开始慢慢出现。 徐纤云发现，这群流匪的身上，多了一个人型包裹。 跟四皇子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了然。流匪的目的，果然是掳人。当最后一批流匪撤出村子之后，四皇子下令跟了上去。 一路跟随，不出两里的时候。他们所跟随的那批流匪停下。 徐纤云这才发现，这群人竟是骑马来的。只是在离村子近了的时候，便将马匹留在了这里。 这可如何是好？若让他们骑了马去，可就跟不到了。 焦急地看向流匪的方向，徐纤云却突然笑了起来。 四皇子不解，徐纤云指着天上飘下的物体问道：“这是什么？” 四皇子顿时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道：“雪。” 听了他的答复，徐纤云重重点头，“就是雪。” 然后对着他的脑袋就拍了下去。压低声音怒斥道：“知道是雪，还不知道走在上面是有脚印的么？” 四皇子顿时醍醐灌顶，瞬间明悟。完美接收到徐纤云返还给他的看白痴的眼光。 张君正在一旁憋笑得辛苦。之前的郁结一扫而空。想不到四皇子也这么会耍宝。 看出了他的异常，四皇子幽幽瞥了他一眼。眼底尽是威胁。 你敢把这事说出去？ 末将不敢。 这一番眼神交流完毕，四皇子满意地将注意力收回到面前这群流匪身上。 在最后一名流匪骑马离开后。一行人这才从藏身之处显出身形。 因为是一路潜行过来的，拴在村落之外的马匹，自然是没敢骑过来。 这时见流匪都已走*，四皇子命张君正带着手下去牵马。自己则拉着徐纤云沿着地上的印子追了上去。 此时的雪还不是很大，铺在地上薄薄的一层。走起来，有微微的粘腻感。 夜黑风高，雪地疾行。 见四皇子一直兴致不高。徐纤云也知今日给他的打击过大。默默地伸手握住他的。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日后每次一次失败，你都如此，岂不是斗志全无？” 听了徐纤云的话，四皇子总算好受了些。只是心底的不甘，却也不是这么容易化解。只是反手握住她的，默默前行。 幸好，一路有她。r1152 第七十二章 暧昧 两人一路追踪，雪越下越大，很快便掩盖住了流匪们的痕迹。跟踪变得困难起来，还要不时留下足够明显的标记给张君正他们。 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张君正才带着人马追来。 有了马匹的加速，总算能在痕迹被掩盖之前跟上他们的足迹。 直至将要天明，才在流匪的路线前方，看到一处灯火阑珊处。徐纤云输了口气，总算是到地方了。 其余人等也皆看到了远处的灯火。四皇子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一群人顿时勒马停下。 “所有人下马步行。” 众人听令，当即下马。将马匹拴在一处。 一时间雪地里多了二十几个浑身雪白的身影。 之前骑马之时，因为马速较快。雪还来不及停留在身上，便被风吹走。 此时步行，却没那份优待了。雪花尽情地飘落在每个人身上。 直到能够看清前面的物事，才发现那竟是个庄子。外表看去，就是一座商户人家的别庄。 离得近了，一行人放慢了速度。尽量踩在还未完全消失的，由马蹄踏出的小道上，以降低踩在雪上的声音。 此时的庄子内一片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不时传出几句谩骂声。一行人这才确定，这必定是流匪的目的地了。 借着跟地面混成一色的雪白，徐纤云悄悄地找了个围墙攀了上去。 此时的墙头也是被雪覆盖，她趴在上面，倒也浑然一体。 四皇子见徐纤云上去，也不甘示弱地紧随其后。 见身旁多了颗脑袋，徐纤云抽了抽嘴角。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养了个还未脱奶的孩子呢？ 身旁一身积雪覆盖的四皇子。因为寒冷，他的鼻子已经冻得通红。嘴里呼出的热气蒸腾而上，直入发间。睫毛上面沾上的雪花，就这么化成了冰雕。闪闪亮亮的，将四皇子的睫毛包围。打眼看去，美得妖艳。 发现徐纤云眼底的惊艳，四皇子心底止不住的得意。若是美色能让纤云爱上他，他甘愿“以色事人”。 想到这里，四皇子更是卖力发挥自己的优势。一双美眸，对着徐纤云就送去一眼秋波。眼皮一开一合，就是一串电流飞过。 接受到四皇子的诱惑，徐纤云默默地低下头。电量太大，她需要压压惊。 她一直都知道四皇子长得出色。美少年无论做出怎样的动作，都是赏心悦目的好看。她也一直欣赏于这份美。 只是…… 徐纤云偷偷瞟了眼还在努力抛媚眼的四皇子。稚嫩少年绝美的脸蛋被雪冻着，红得娇艳。灿亮的眸子配上泛着冰光的睫毛，美过星辰。白雪为裳，艳若妖莲。 这一身装扮，就是雪中的仙子。惊了她的双眸，艳了冰冻的脸颊。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在四皇子的媚眼中，烟消云散。 只见他睫毛上的冰花，经过数次眨眼，开始碎开。裂开的冰碴，顺着眼睫而下，落在他的脸颊。几缕挂在睫毛上不肯离去的冰花，也纷纷立起。倒翻在睫毛上。配上四皇子如抽筋般的眨眼。 徐纤云深深吸了口气，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四皇子还犹不自知地努力卖蠢。以为徐纤云低头，是因为害羞了。 这魅惑人的本事，还真不是光靠基因就够了的。徐纤云默默吐槽，能够把诱惑做成这样，四皇子也算是独家了。 娱乐归娱乐，要做的正事，还是不能耽误的。 在欣赏够四皇子的蠢相之后，徐纤云将目光投向远方。 借着灯火，影影绰绰间。庄子中心的位置，似乎站满了人。 只见一群流匪将手中的人形麻袋，依次装入摆在地上的箱子里。塞塞减减的，装了有几十箱。 看到这里，两人心下了然。就说流匪掳来这么多人，怎能无声无息的运走。原来是当成货物装箱了。 在祁国跟宁国交界处，除了有重兵把手外，更有一座贸易大城。里面商人无数，来自各地。商人们来此倒卖自己家乡的特产，以此赚取高额利润。 每年此处抽取的税收，都是一比庞大的数目。两国因此定下和平条约。双方共同管理，此城不在战火之内。倒是一处躲避战火的好地方。 如此一来，他们将人装在箱子里，倒也不奇怪了。旁人见到这么多箱子，也只当是货物。 偷看到这里，两人默契地同时跳下围墙。 将里面的情形说给张君正后，四皇子当即命令。让他带着两名手下，火速找到池将军，寻求支援。 张君正领命去了。两人领着剩下的十几名侍卫开始在雪地里守株待兔。 眼见着天色大亮，雪地里已不适合隐藏。 众人退后，在离庄子将近一里的地方停下。 时间慢慢过去，风雪交加下，一夜没合眼的一行人皆感觉到饥寒交迫。 四皇子摸了摸自己开始哀鸣的肚子，一声令下。回栓马的地方拿吃的去。 索性这几日潜伏在庄子外，干粮带的倒也充足。 就着地上的积雪啃了几个饼子，一行人索性挨着马匹取暖。这天寒地冻的，援军怎么还没到？ 抖落掉身上的积雪，四皇子满是哀怨地将身子，埋入徐纤云怀里。 软玉温香在侧，他才不会傻到去抱着一匹畜生取暖。 很显然，徐纤云也有同感。在四皇子跟牲口之间。徐纤云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两人你侬我侬地依偎在一起，画面宁静而温馨。 一旁紧挨着各自马匹的侍卫们则感觉身上更冷了。光天化日之下，要不要这么惊悚？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那场面实在难以言说。 想到他们两人还同住在一个帐篷。侍卫们看向他们的眼光，立时带了层暧昧。 原以为四皇子带着个奴才是伺候他的。谁知此伺候非彼伺候啊。 四皇子感受到侍卫们传来的目光，更为放肆地抱紧了怀里的温香。悄悄抬起头，对着他们扬起一抹笑容。 心上人在怀，四皇子表示，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了。 众侍卫接到四皇子的笑容，心底可没他那么阳光。一个个默默撇过头去，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四皇子笑得那么温柔，难不成看上了他们中的哪一个？ 想到还要跟随四皇子很久，皆缩了缩脖子，这还能不能愉快地一起办案了？r1152 第七十二章 追踪 时间就在四皇子的心满意足，侍卫们的忐忑不安中溜了开去。 直到日头升到正中，风雪已停，远方终于有了动静。 只是这动静，是从庄子里发出的。只见一队队装满货物的货车，从庄子里驶出。迅速向着远方行去。 四皇子跟徐纤云对视一眼，眼底是掩不住的失望。援兵还没来，流匪们就要转移阵地了。看来又要跟踪下去了。 一行人意兴阑珊地上马，间或回头看向道路的另一侧。 直到车队消失在视线中，援兵也还没到来。 四皇子认命地夹了下马腹，命令跟上去。 因为是白天，少了黑夜的掩饰。一行人也不好再如昨日般跟得太近。只是沿着积雪上的痕迹一路追踪。 一路顺畅，到了一个分岔路口，众人却纠结了。纷纷在心里大骂那群流匪。 赶路就赶路，怎么还分几波进行的。 看着眼前的三道小路，徐纤云一时无语。 三条路上都有马车行过的痕迹。像是故意混淆视听般，每条道路的压痕，有如出一辙。 索性他们人手够多，四皇子一番分配，将队伍分成三分。在徐纤云的反对之下，非常武断的将她跟自己分在一起。 三队人马各自上路。 四皇子这队人马，走的是正中的那条。 一个时辰后，四皇子脸色铁青地再次分队。 这次是个三叉路口，倒是分成两队就行了。 徐纤云选了左边那条走了下去，四皇子自然是跟随左右。 两名被分在这队的侍卫，脸色不太好看。 近距离的观看两个男人*，对心脏实在是件不小的负荷。 忽然。徐纤云一勒马缰，停了下来。 四皇子不解，刚要发问。徐纤云却忽然调转马头，低声喊道：“快撤，有埋伏！” 四皇子一惊，立时转了马头。跟着徐纤云一起火速撤退。不忘提醒还在发呆的两人，“撤。” 那两名侍卫虽然没有看出什么。但看徐纤云那副架势。跟四皇子毫不犹豫地相信。也就将信将疑地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撤离不久，大概百米远的地方出来几十名大汉。 看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目光明灭不定。 最后，领头一人道：“走。” 身旁一人似不解道：“二当家的，就这么放了他们么？” 那二当家的听闻，回身狠狠给了他一脚。怒道：“不放了他们。你追得上么？蠢货！” 那人挨了一脚，不再吱声。 那二当家的踢了一脚。将胸中的郁闷发泄之后。这才满意地回到躲身的地方，翻身上马。 这番埋伏虽然被他们机警地躲了过去。料想那几人也不敢继续跟随了。 这边四人一路狂奔，直到感受到身后并无人追击，这才停下。 两名侍卫逃命逃得莫名其妙。这时停下才有时间问道：“千云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不想暴露身份，徐纤云也就给自己起了个男性的谐音名。料到他们定会发问，徐纤云反问道：“你们没有注意到之前那段路的路况么？” 听她这么一说。两人开始努力回想。四皇子也陷入沉思当中，回忆当时的路况。 半晌。三人皆抬头看向她，眼露迷茫。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那段路有什么奇特之处。 见四皇子也是一头雾水，徐纤云叹息一声，哀其不争啊。 强忍住按他头颅的冲动，徐纤云耐心解释道：“之前那段路，前半截并无异处。只是远处的路面，却并无车辆行驶过的痕迹。” 听到这里，三人顿时醍醐灌顶。也想到了这其中的异常。 刚下过大雪，路面上只有这一支车队走过。若是一直行驶，路面上必然会痕迹。可是徐纤云却说，刚才那段路的远方并无痕迹。那么结果就呼之欲出了。不是停在了半路，就是原路返回了。 可刚才的那条路上，他们并没有看到返回的车辆。就算回到岔路口，向着另一个方向行驶，这时间上也来不及的，必然会跟随后赶来的他们撞上。 如此，就是他们停在半路，躲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几个皆出了一身冷汗。若真如此，他们可就是死里逃生了一次。 再确定了并无追兵之后，四人继续跟踪。只是这一次，要小心上许多。 当来到之前他们反身撤退的位置后，四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动静，缓缓前行。 直到那几十个大汉出没之处，几人面面相觑。看地上这凌乱的脚印，至少几十人在此埋伏。却是设了个必杀局给他们。 那两名侍卫直到此时，才确信了徐纤云的话。心底不禁升起了一丝钦佩。如此观察入微，机敏果断，倒是他们之前小看了她了。 见两名侍卫对着徐纤云露出崇拜之光。四皇子立时策马上前，挡在三人中间，笑道：“流匪想必已经走远了，赶路要紧。” 两名侍卫接到四皇子不太友善的目光，顿时心肝一抖，差点哭将出来。 他们虽然对徐纤云另眼相看，可也不至于就转换了性向吧？四皇子这是吃得哪门子醋啊。 四皇子却丝毫没有看出两人的凌乱。只觉得自己的珍宝，绝不能让他人觊觎。 四人在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中，继续上路。 沿途遇到大小埋伏数次，皆有惊无险地逃脱。 四人将跟踪的距离越拉越大。直至再也看不到埋伏的人。这才确定，他、们、跟、丢、了！ 积雪覆盖的官道上，四人垂头丧气地赶路。 疲劳了一天一夜，结果还是跟丢了。这感觉，实在是揪心地难受。 四皇子默默看着前方，满心愤慨。这第一次出师，算是死在路上了。 终于在天黑之时，一座小镇出现在眼前。 三人顿时一震，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天知道他们追丢人之后，在雪地里走了多少冤枉路。 这追踪的一天一夜，加上之前守株待兔的一天，整整两天一夜没有休息。可怜见儿的，四皇子的皮肤都没那么光滑了。 打马加快速度，四人一口气冲到镇子上的一家客栈前。 什么都不管了，先睡上一觉再说。 要了四间上房，各自上楼休息。 徐纤云进了房内，摆着火炉的屋子空气有些浑浊。 推开紧闭的窗户散气，便看到了后院熟悉的马车，跟车上满满的箱子。(未完待续) ...r640 第七十四章 会错意 何谓狗屎运？徐纤云现在领悟到了。 借着烛火，楼下的货车清晰可见。还有守在一旁的两名打手装扮的流匪。 白日里的几次遭遇战，足够让她记住这身装扮。想不到误打误撞的，居然走上了正确的路线。 看着院子后面的那排货车，徐纤云激动得想要仰天长啸。压下心中的兴奋，她不动声色地将窗子关上。敲响了隔壁四皇子的房门。 听闻敲门的是徐纤云，四皇子的兴奋比徐纤云更甚。不过性质却截然不同。 乐颠颠地从床上爬起，披上外衣。四皇子努力控制着嘴角的弧度，以最自然的态度打开房门。 徐纤云随即入内，顺手关上房门。 见她如此，四皇子内心犹如千军万马奔腾，欢喜得眼眶微红。这孤灯下火的，孤男寡女同处一房。纤云该不会是想…… 想到此处，四皇子正了正神色。揽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承受不住。 “咳，纤云。”她都如此主动了，四皇子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 “你看，我们是不是还要准备一下。” 例如，吩咐小二烧点热水什么的。四皇子拿眼神示意。 徐纤云接收到四皇子意味深长的目光。有些诧异：“准备什么？” 随即一想，难不成他也看到了后院的货车？那还真要准备一番。免得又让他们溜掉。 “确实需要好好准备一番。”徐纤云点头，似回过味儿来。 四皇子见她点头，气血立刻上涌。他就知道纤云心里是有他的，不然怎会在他受到打击之后，就立刻想要以身相许安慰他呢。 想到动情处。不由拉起她的手，承诺道：“纤云，我必不会让你失望。” 不论日后遇到何事，他必不负她。就算父皇反对，也不行。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徐纤云欣慰地笑了。四皇子能这么快便从打击中振作起来，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嗯。”徐纤云重重点头。摸上他的头顶。“我相信你。” 虽然对徐纤云如摸孩童的动作颇有微词。四皇子还是愉悦地受了下来。 在她松开手后。便扭捏着穿好外衣道：“我出去一趟。”吩咐小二准备热水沐浴。 徐纤云一直到他开了房门，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去叫那两个侍卫过来商讨对策了。不由连连点头。这孩子总算是学会集思广益了，不再闭门造车。 殊不知，两人这一番鸡同鸭讲，说的完全不是一件事。 下了楼的四皇子。压抑着满心的兴奋。在吩咐过小二后，便往回走。边走边沉思。 纤云能够下了决心将自己交给他，他自然不能让她委屈了。听闻女子的第一次都是痛苦的，四皇子站在阴影里，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二皇子送给他的那本册子里的画面。脸色绯红。 思来想去，好像每一张女子脸上的表情，都很痛苦的样子。 正当四皇子沉浸在想象中无法自拔之时。一声呼喝打断了他的遐想。 “小二，给爷拿两坛好酒来。” 四皇子下意识地向着声音源看去。顿时满脑子的绮旎烟消云散。迅速转过身子，背对着楼下。 这不正是那群流匪的一个头目吗！ 只见他正和几个流匪围坐一桌，粗声吆喝：“再端几盘好菜来。” “好嘞，两坛好酒，几盘小菜马上送来。”厅堂里的小二立时应和。 冬日里夜长，此时正当用晚膳的时辰。厅堂内坐满了食客。四皇子这才没有在下楼的时候看到他们。也亏的人多，他也才没被他们发现。 一路忐忑中上了二楼。在推开房门前，四皇子才想到，纤云今日这般违反常态的主动献身，难不成是他会错意了？ 想到楼下的那群流匪，四皇子内心的千军万马溃不成军。 若真如此，他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心底，还是存了几分侥幸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徐纤云沉着地坐在桌旁。见他去了许久，却只身一人。不由奇怪道：“他们呢？” “什么他们？”四皇子犹做垂死挣扎。知晓有可能会错意，自然也就明白了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可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听到不同的结果。 “自然是那两个侍卫了。”徐纤云白了他一眼。蹙眉道：“别说你忘了。” 果然如此，四皇子悲愤地无语望天。都说幸福短暂，可他的幸福每次都是还未开始，便已结束。贼老天，这样让他心情忽上忽下，大喜大悲的，真的好么！ 见四皇子不答，只是望着房顶沉默。徐纤云不由检讨起自己的态度。难不成自己说错什么了？ 还未等她出声询问，便听四皇子道：“他们在楼下用餐。” 见她疑惑，四皇子收拾好自己碎掉的玻璃心解释道：“我正要去找他们时，发现那群流匪正在楼下用餐。未免打草惊蛇，就回来了。” 听了四皇子的回答，徐纤云不疑有他。丝毫没有怀疑他的可信度。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足够四皇子将整个客栈走上一遍了。 这也是四皇子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不论何时，她都是无条件的相信他。 “我出去看看。”四皇子未能把人找来，徐纤云只好亲自上阵。 未免四皇子又想不开，徐纤云还特意揉了下他的脑袋。劝慰道：“你做的不错，等我回来。” 四皇子瞬间感觉自己就像徐纤云家养的宠物。这顺毛安抚的动作，他刚才怎么就没感觉出来？ 徐纤云叫了两名侍卫过来，便看到大受打击，呆坐一旁的四皇子。 有旁人在场，徐纤云也不好给他顺毛。只得提醒道：“四皇子，人带来了。” 四皇子听言抬眸看了两人一眼，脑子恢复正常。正色道：“不知你们有何建议？” 两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名道：“易容换装，继续跟踪。” 四皇子点头，又看向另一人。问道：“你呢？” 另一人有些犹豫，在四皇子鼓励的目光下，终于说出：“属下以为，可偷天换日，躲在箱子里。这样便可随他们去了目的地。” 四皇子眸光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派谁去呢？ “让我去吧。”侍卫提出的这个方法，也是徐纤云想到的，当即请命。(未完待续) ...r640 第七十五章 赌气 “不行。”四皇子当即拒绝。 潜入敌营，可不是儿戏。他怎么可能让她去冒险？ “你们跟踪，我去。”四皇子一锤定音。 “这怎么可以？”徐纤云立时反对。 他是皇子，怎能亲身涉险？这群流匪，还没资格让皇子去犯险。 “四皇子。”提出建议的那名侍卫名常亮，跪下道：“皇子乃千金之躯，万不能有丝毫差池。还是让属下去吧。” 见有人自觉请命，四皇子满意地敛下眼底的精光。 他乃皇子，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要高人一等，臣子皆为棋。 虽然经徐纤云的教育，不似其他皇子般自视甚高。可在切身安危上，第一反应，还是己身为重。 这世上，能让他舍身的，唯徐纤云一人。 见同伴跪下请命，另一名侍卫魏安也立时跪下愿同往。 四皇子似不忍般，扶起两人道：“此事太过危险，还是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心底，却是肯定了这个提议。 自家的孩子，还是自己最为了解。见四皇子没有直接回绝了侍卫的提议。她便知道他定是接受了。 没有直接应下侍卫的请求，恐怕也是不忍吧。 徐纤云也知进入箱子的人，危险肯定要比从外跟踪的人大。 谁也不知这群流匪劫了人去干嘛，未知才是最危险。不由接着开口道：“还是我去吧。”最不济，她身上的保命手段还是不少的。 听她出言，四皇子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无比懊恼徐纤云此刻的正直。 “你不准去！”四皇子继续拒绝，态度难得的强硬。 徐纤云明白他担心她，宽慰道：“那流匪既然费尽心思地掳了人过来，想必是有大用的。小心一些，当无大碍。” 听她这么解释，常亮见机插话道：“千云兄弟说的没错，属下小心一些，应可自保。” 他自然也看出了四皇子不愿徐纤云涉险的意图，提议又是他提出的，他自然有义务执行。 见常亮跳出承担，四皇子这回没有再客套。当即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就由常亮潜入箱子里。其余三人为他掩护。 见四皇子规避危险的意图如此明显，徐纤云说不出的失望。 虽然知晓他是为她着想，可心底还是堵着一口气。 两名侍卫倒没徐纤云这般激进。这时代尊卑有别，作为侍卫，听命便是，此番也不是必死之局。机灵点，当可全身而退。 人选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商讨如何引开看守的流匪了。 对四皇子的表现心存埋怨，徐纤云干脆冷战。只是跟两名侍卫商讨着。 半夜，万籁俱寂。 四人在休息了两个时辰后，悄悄下了楼。 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顺利。 那两名流匪赶了一天的路。又是冬天，半夜里自然倦怠。 抵不住瞌睡的诱惑。两名流匪闲来无事，拉了看守后院的小二一起赌起了骰子。倒是无意中给了几人行事的大好机会。 几人悄悄来到离三人最远的那辆货车旁。借着箱子的遮掩。徐纤云掏出准备好的铁丝，三两下就撬开的箱子上的锁子。 四皇子躲在一旁望风，见三人赌得正欢，打了个手势给徐纤云。 徐纤云抓紧时间，迅速打开箱盖。魏安从怀里掏出夜明珠观察里面的情形。 只见不大的箱子里，并排卷着一男一女。 这箱子倒是做得讨巧，箱子底部的四周，开了几个圆孔用以透气。 因为不确定流匪是不是有男女限制，所以魏安丝毫未做犹豫地抬出了那名男子。 见他把人带出。徐纤云立时盖上盖子。整个过程不足五个呼吸。配合默契至极。 躲在货车后面，三人快速扒着毫无知觉的男子。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下，为常亮换上。 换装完毕。等了片刻，四皇子又一个手势打来。 徐纤云再次打开箱盖。常亮顺势钻了进去。 见他躺好，徐纤云不忍地关上箱子，重新落锁。 偷天换日做完，魏安背着那名男子，跟在徐纤云的身后偷偷回了客房。 到了房内，魏安将那名男子放在床上。仔细检查了一番，道：“他身上并无伤痕，应是被药迷昏了。” 徐纤云点头，既是被药迷昏的，待药效过了，自然会醒来。 四皇子一脸衰相地坐到徐纤云身边，偷偷扯她的衣摆。 为了常亮的事，她都大半夜没理他了。着实让他难受的紧。 徐纤云感觉衣摆被他拽着，没好气地一把扯了回来。 左了这是四皇子的客房，离天亮还早。她毫不犹豫地起身撤退。一天两夜没睡，才休息了两个时辰哪够？ 四皇子眼睁睁地看着她潇洒离去，说不出的委屈。 难不成为了个外人，她还真气上了？ 魏安守在一旁，见四皇子被徐纤云忽视，尴尬地专心注视着床上的男子。 这种情况，还是装空气的好。 眼见徐纤云离去，四皇子眼带幽怨地瞅了眼床塌的位置。床被人占了，他睡哪？ 似看出了四皇子的怨念，魏安自觉地让出自己的客房。“四皇子，属下在这里看着。您若不嫌弃，便去属下的客房休息。” 这侍卫不错，是个机灵的。四皇子赞许地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如此，本宫便去了。” 第二日，三人安抚好被弄醒的男子后。易容跟在了流匪后面。 许是觉得甩掉了几人，今日的流匪并没有设下埋伏。一路顺顺当当地跟到了黄昏时分。 三人隐在人群当中，这里是一座码头。 看样子，流匪们是想出海了。 一艘货船静静地停靠在码头旁。货车上的箱子，被依次搬到船上。 搬好之后，流匪头子进入船舱内。半晌，喜笑颜开地走了出来。怀里鼓囊囊的，手上提着个袋子。看样子是满载而归了。 下了船后，一声令下，流匪们便离开了。 三人对视一眼，眼底写满疑问。 看情形。流匪们很明显是把掳来的人卖给船主了。 这船主买这么多活人，要做什么？ 还未来得及多想，船员陆续下来，只余两三人守着。 看样子，竟是要用晚膳了。r1152 第七十六章 危机 徐纤云心思一转，快速思量了一番。转向魏安道：“你将那名男子带回去好生安置。我上船跟着他们。” 眼见天就要黑下来，正是混上船的好时机。 魏安一阵诧异，四皇子咬牙反对：“不准去。” 谁知道船的目的地在哪里？茫茫大海，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不让她涉险，她还偏要犯险上了。 徐纤云乜了他一眼，讽道：“四皇子是忘了，船上还有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在等着你接应呢。” 四皇子顿时卡住，嘴里冒出酸水。为了个手下，至于这样跟他置气么？ 当即负气道：“我的侍卫自然有我来接应，你跟他回去，我上船。” 徐纤云瞪他，竟敢拿自己的安危逼她妥协！ 四皇子不甘示弱，就是不让你去！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下，徐纤云不再理他，向着货船的方向靠去。 四皇子一惊，不假思索地紧跟其后。 这时候的码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只是绕着货船停靠的位置绕了一下，便退了开去。 初略观察，留守船上的有三人。全都集中在船头处。思量片刻，徐纤云当即将干粮带在身上，然后跳下马背，快速向着货船的方向行去。 四皇子知晓她要干嘛，随即赶了过去，想要阻拦。 被他抓住，徐纤云心底发恼，眼神冷厉地盯向他。 四皇子心底一颤，明白她是动了真怒。知晓她是不会罢休了，当下心下一横，不就是出海么？ “既然你要去，我陪你就是。” 见他如此，徐纤云想要拒绝。对上他坚定的目光，想要出口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既然她都放不下被掳的百姓，他又怎能放得下相濡以沫的她？ 轻叹一声，徐纤云默许了四皇子的跟随。左了船上也不过那十几个船员，当心一些，也就是了。 魏安眼见着四皇子跟去阻止，就没了消息。 这时，下船用膳的船员们也陆续回来。一个个步上货船。 很快，货船启程。缓缓离开码头。 魏安傻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码头，四皇子竟然没能留住徐纤云？ 最重要的是，四皇子自己居然也跟着去了！ 魏安顿时觉得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四皇子跟着买卖人口的货船走了。福祸不知！ 这日子没法过了！ 若四皇子有个万一，不说他小命难保，就是他的家人，恐怕也要诛连。 还有比跟随个任性主子更悲催的事么！魏安悲愤地几欲痛哭。心底快速将所知的各路神仙拜了个遍，这才策马向回疾驰。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要赶紧回去搬救兵才行。希望四皇子能坚持到他们支援。 既然是在海上航行，最少回房的，无疑便是船长了。 货船上，偷偷潜伏上来的两人。在一番衡量之后，将藏身的地点定在船长的房内。 通常靠船头的第一间房，就是船长休息室。 借着昏黄的夜色，两人悄悄摸到房门口。艺高人胆大地在三个船员的眼皮底下，串入了休息室。 休息室内窗户关着，一片漆黑。四皇子掏出夜明珠，细细打量。 不大的休息室里，只有一张钉死在船板的木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床下。床体封闭，许是为了牢固，整张床似钉在一口大箱子上。 徐纤云心里一喜，从四皇子手上夺过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向着床靠外的一侧看去，果然，底下是中空的。 固定住床的木板，只是比较厚实。中间还有个一米来宽的空间，足够他们两人躲在里面。 这时船外传来交谈声，两人知道，船员们怕是都回来了。 徐纤云当即迅速地钻入床底。 见她进去，四皇子摸着鼻子也钻了进去。他发现，离开皇宫的这段时日，他做的事情越来越没品了。连钻人床底这种事，居然也做了。 就在两人藏好不久，货船开始起航。 如他们所料的，这间房并没有人进来。两人彻底安下心来。 狭窄的空间内，两人并肩而躺。这一松懈下来，都有些困乏。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声撞击声惊醒。外面，是船身破开海面的哗哗水声。 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娇笑传来：“冤家，你就不能轻点么？” 听到这句，徐纤云头疼地抚上了额头。她之前怎么就没看到，船员中还有女人呢？ 借着房内昏暗的烛火，依稀能够看到投射在墙板上，两个交缠的人影。随着船身，一摇一摆。 徐纤云一撇嘴，倒挺激烈的。刚才的撞击声，应当就是门被他们撞开发出的。 “你不就喜欢我粗鲁么？”男子的声音粗噶而猥琐。一脚踢上的房门。倒挺符合徐纤云心底船长的设想。 女子娇吟一声，似被他抓住了敏感处。不依道：“讨厌。” 身边传来异动，徐纤云故作镇定地转过头去。就对上了四皇子灿亮的双眸。 想来，他也是被那声撞击声吵醒的。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徐纤云扯出一抹苦笑。感觉到四皇子有向自己贴近的倾向，忙伸手拦住。 外面，已经切入正题。 两人能明显感觉到藏身的床板一震，接着便是一串娇笑惊呼声。 随着船身的摇摆，床板开始有规律地震动。间或传来女子的娇吟。 徐纤云只觉得身旁紧贴自己的身子，渐渐僵硬。心底将上面兀自狂欢的两人唾弃了个彻底。 深更半夜的，就算有海水的声音遮挡，也不用弄出这么大动静吧？看把这孩子给刺激的。 徐纤云偷瞄了眼四皇子的脸色，见他面色泛红，气息微乱。双目充血地看着自己。 要命，徐纤云绝望地闭上眼睛。自己这是哪根筋不对了，非要提议躲在船长的房里？ 还未来得及将自己好好痛骂一遍，身旁的身子，便欺了上来。 唇瓣，随即被人攫住。 徐纤云反射性地睁开眼睛，四皇子也在看着她。眼底满是欲念。 什么叫自食其果？徐纤云欲哭无泪。 不就是偷潜上船么，正经的危机没遇到。 怎么就先出现了贞/操危机了呢？r1152 第七十七章 看光 四皇子的心情正好跟她相反。 这么好的机会，怎能放过？ 上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四皇子放开来猛啃狂亲。吃定了徐纤云不敢反抗。 这么小的空间，动作大了就会撞到床板。 随着船身的摇摆。徐纤云神色凄然，四皇子乐在其中。 亲一口，蹭一下。亲一口，再蹭一下。 亲着蹭着，四皇子先崩溃了。 美人在怀是好，可时机不对啊。 痛苦地将徐纤云放开，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四皇子默默地转过身子。 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会憋死。 曲起身子，忍耐着身下传来的胀痛。 黑暗中，四皇子眼露悲愤地看着自己的下身。就这么点忍耐力，还怎么愉快地偷香啊？ 见四皇子主动退去，背影落寞。 徐纤云有种自己做错事的错觉，事情发展太快，她的脑子有些跟不上节奏。 在观察了他的背影许久之后，徐纤云终于看出了端倪。 她自食其果，被他强吻。他自作自受，yu火难挡。 捂住嘴，徐纤云忍住狂笑的冲动。为何每次香艳的情节，到了四皇子这里。都能变成喜剧呢？ 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也烟消云散。这结果，还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感受到徐纤云的颤抖，四皇子想象得到她此刻的表情。 绝对是憋笑憋到抽筋吧，四皇子心底冷哼了声。下次，下次绝不这么轻易放过她！ 在徐纤云的幸灾乐祸，四皇子的颓唐沮丧中。 上面的激战终于接近尾声。 只听船厂一声低吼，船板用力震了一下。室内，安静下来。 半晌，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 “冤家，我可没力气陪你再玩了。” 船长摸着女子露在外的肌肤，听到她娇懒的回话，笑道：“这样就饱了？是不是你家那位，才喂完你？” “就你贫嘴。”女子披上外衣，拍开了他还在自己身上游移的大手。吃吃笑道：“不陪你了，待久了那死鬼又要折腾我了。” 说完，套上鞋子走了。 听闻这番对话，徐纤云的三观瞬间崩塌。 信息量好大，原来这女子在这船上不止船长一个相好。怪不得之前，那名女子不在房内。 女子走后，船上熄了油盏，沉沉睡去。 这一番折腾，床底下的两人却是睡不着了。暗自恨得牙痒痒，出去之后，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一夜，风平浪静。 在温润的晨光中，货船缓缓停住。 被吵醒之后便一夜没睡的两人，顿时精神一震。 竟是这么快就到了目的地了？ 很快，屋外传来的声音证实了两人的猜测。 “船长，到地方了。” 船长被敲门声惊醒，听了这话翻身坐起。 “知道了，你们先把货物搬下去。” 敲门的人回复一声走了。不久，船长穿好衣物也跟着出门。 床底下的两人差点流出欣慰的泪水，这一夜何其漫长。 在确定了暂时不会有人进来之后，徐纤云钻出床底，透过窗缝看向外面。 只见外面是一个码头，冬日清晨的码头行人很少。徐纤云大着胆子将窗户推开一点，瞟了下眼下的地势。 只见货船停靠在码头的一侧，他们这间房的窗户，正对着海面。低下空无一物。 再三确认之后，徐纤云一脸苦笑地缩回身子。 “怎么样？”四皇子压低声音询问。 门外是船员来回走动的声音。 看了眼门外，徐纤云幽幽吩咐：“我先下去，你随后。” 说罢，徐纤云搓了搓手。呵了几口热气后，轻轻推开窗户，沿着船身滑下。在接触到冰冷的海水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窗口，四皇子探出身子，在看到徐纤云浸入海水的刹那，眼底迸出心痛。 然而时间由不得他懊恼。压下不舍，四皇子模拟着刚才徐纤云下船的动作，顺利浸入水中。 在冰冷的海水包裹住自己的瞬间，就感觉到身旁贴上来的身形。 徐纤云哗啦着自己有些僵硬的四肢，拉着四皇子向着船尾的方向游去。 在浸入水中的这段的时间，徐纤云发现船尾处正好贴近码头的基桩。 在尽量不发出过大声音的同时，两人钻入基桩中。各自找到一根桩子缓气。 一阵微风吹过，两人同时冷的打了个寒颤。见到对方的狼狈样，皆捂嘴偷笑。 想到这一夜的遭遇，还真是滑稽。 缓过气后，两人顺着基桩，一步步地移到岸边。 船员们还在向下卸着箱子，见还有时间。两人快速串入一家靠近码头的店铺内。 见掌柜的一脸震惊瞧着自己，四皇子也不多说。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水浸了的银票，拍在柜台上道：“给我们拿两身干净衣服，要快。” 掌柜的拿起银票，乖乖，五百两！ 当即乐呵呵地去了后院，不多时，捧着两身崭新的衣物出来。 “这是内子前些日子才做的冬装，打算过年时穿的。客官看看，可还合身？” 四皇子接过衣物，递给徐纤云一套，向着掌柜问道：“可否借个地方，让我们换身衣裳？” 掌柜了得了大便宜，怎会拒绝？知晓两人定是冷得狠了，当即领着两人入了最近的小间。 入了屋里，徐纤云当即快速地脱掉外衣，然后是夹袄，当脱到里衣的时候。才发现身旁的四皇子并无动作。 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炙热的眸子。 徐纤云一阵恼怒，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想这些！ 被发现偷看，四皇子略带尴尬的开始动手脱去湿衣。眼睛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徐纤云。 强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徐纤云索性由着他。将后背对着四皇子，除去最后的衣衫。 轰—— 四皇子只感觉气血上涌，愣愣地看着她淡定地去掉身上最后的遮挡，yu体毕现。然后抖开放在一旁的干净衣裳，一一套上。 直到徐纤云穿戴完毕，四皇子的动作，都还停留在拉扯腰带之上。 “你……”徐纤云就要发怒。 当看到四皇子的脸时，到嘴的怒斥，转换成惊天爆笑。 被徐纤云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的四皇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同往日的干爽，指下的肌肤触手湿润，诧异地抬起手指放到眼见。 四皇子的脸，刷一下红透了。 他怎么就流鼻血了！一定是天气太冷，鼻子冻坏了！r1152 第七十八章 危险 等匆匆两人换好衣服，赶到码头之时，箱子已经全部搬下货船。整齐地码放在一处。 一名疑似船长的络腮胡大汉，正和码头上巡逻的小队长讲话，看样子极为熟络。 两人状似悠闲地，随意找了个卖混沌的小摊落座。 边吃边偷眼观察着码头边的动静。那络腮胡跟小队长还在亲热地勾肩搭背。间或笑上两声。 徐纤云这时也发现了站在船员中的一名女子。 想到昨夜偷听到的谈话，徐纤云的眼神下意识地带了丝批判。 丰乳肥臀的，难怪能伺候多个男人。 眼睛没闲着，嘴上的动作也丝毫不慢。 身上带的干粮，在刚才入水的时候就不能吃了。 现在能吃的时候，自然要多吃一些。 窥视着码头边的动静，见他们还在交谈。徐纤云抹去嘴角边的混沌汤汁。漫步踱到一侧的包点铺子，要了几个包子。 一边看着伙计打包包子，徐纤云心底一边感慨。 这几年的悠闲生活，真把她养娇了。竟受不得一点饿了。 昨日只是午膳没用，到了下午，竟就胃疼了。 等伙计打包好包子，码头边也有了动静。 只见一支商队过来，领头之人跟络腮胡打了声招呼，便命手下开始搬箱子。 三人有说有笑。 待箱子全部装车之后，商队缓缓离开码头。 四皇子咽下到嘴的饱嗝，擦了擦嘴角。 真是堕落了啊，一碗馄炖就让他吃得形象全无。 看来不止是徐纤云一人受不得饿啊。 码头边便是集市，商队走得缓慢。 两人还抽空到街边的商铺，买了两匹马来代步。 比照昨天的遭遇不断，今日的跟踪实在顺利得过分。 这是一个商业小镇，来往商客不断。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混在人群中，悠闲至极。 直到接近午时，商队的行驶路线开始偏僻。两人这才拉远了跟踪的距离。 没多久，一座山庄出现在两人眼前。 远远看去，山庄的牌匾题着临海山庄四字。 庄名倒是不错，徐纤云点头。就是内里藏的东西太污歲。 “阿嚏！”四皇子打了个喷嚏。鼻端有些湿润。 “可是着凉了？”徐纤云蹙眉。这时候生病可有些麻烦。 四皇子揉了揉鼻子。“不碍事。待会就好了。” 看了看远处的山庄，徐纤云叹息一声。调转马头道：“还是去镇上找个大夫看看吧，拖着总是不好。” “那这里怎么办？”四皇子对着山庄的方向努了努嘴。心底却是笑开了花，在纤云心底，果然还是他重要些。 “凉拌！”徐纤云没好气道：“在这里病倒了可没人伺候你。” 说罢，打马向小镇赶去。 经过海运和昨日的陆路，想必这个山庄就是最后的目的地了。 这山庄一时半会也跑不了，风寒可大可小，还是先安置好四皇子再说。 见她如此急切，四皇子在她身后笑眯了一双眼，策马跟了上去。 小镇内，在找了大夫看诊过后，两人便找了家客栈落脚。 四皇子病的不重，只需服上两副药便可。 在确定他并无大碍后，徐纤云嘱咐一声，便要去山庄蹲守。 四皇子一把拉住她，可怜兮兮道：“就不能多陪会儿我么？” “山庄里还不知是怎样的情形，我必须去看看。”徐纤云拨开他的手指，耐心解释。 “哦。”四皇子收回手，蔫蔫地低下头。 “那你啥时候回来？” 徐纤云扯了扯嘴角，这副小媳妇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病得多严重呢。 “等确定箱子里的人安全了，我就回来。” 在四皇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徐纤云转身离去。 这场面，性别调换一下，整个就是负心汉抛弃痴情女的画面。 抖了抖为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而竖起的寒毛，徐纤云加快速度，向着山庄赶去。 入夜，在外面等了一天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后。徐纤云终于确定这就是目的地。 匆匆跟四皇子叮嘱了几句，徐纤云又马不停蹄地连夜雇了艘客船回去调兵。 经过简单打听之后，徐纤云了解到这里已是宁国地界。 此处小镇与祁国隔海相望。 从陆路赶回祁国边境需要五天时间，而海路，却只要一天。 在颠簸的客船中，徐纤云又一次在海上睡着。 临近天明，他们偷渡上货船的码头近在眼前。 忧心于百姓的安危，徐纤云在下了客船后，就直接去了驿站。 亮出入了军营后发的身份牌，徐纤云如愿地租到一匹快马。快马加鞭，向着池将军的所在地出发。 奔驰中，蹙紧的眉头从未松开。 按理说，张君正跟魏安两人都回去搬过一次援兵。 怎么码头边还那么清静？ 搬来的援军不应该在那里等待么？ 为了确认，徐纤云特地询问过驿站的守卫。守卫表示这两天并未看见兵队。 “聿——” 徐纤云忽然拉住缰绳，疾奔的马匹立时停下。 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妥。 再犹豫再三后，徐纤云调转方向。竟是向着军营的方向奔去。 虽说剿灭流匪一事由池岸青负责，可四皇子的安危，却是由全营负责的。 为了四皇子跳过他直接找去军营，日后过问起来，她也不怕。只是去军营，却是要多耽搁上一天的路程了。 刚步上回军营的路没多久，路上便多了一个障碍物。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个人。 徐纤云吃了一惊，跳下马背。 将地上那人的身子摆正，徐纤云瞳孔不由一缩，竟是张君正！ 此时的张君正浑身浴血，气若游丝。 看了看四周，徐纤云脱下外衣包住他，快速地将他抱起放在马背上。 翻身上马间一夹马背，回了之前的驿站。 在他们走后，道路的另一边冲出来几名大汉，正是流匪中的几员。 经过大夫的紧急治疗，张君正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苏醒过来。 在见到坐在桌旁的徐纤云时，焦急地问道：“四皇子呢？” 见张君正醒来就关心四皇子的去向，徐纤云也不忍他担心，随口道：“他在宁国的一处小镇上休息。” “他怎么没回来？”张君正震惊。颤抖地揪紧了身上的被褥。 “池岸青与流匪勾结。四皇子，怕是有危险了。”r1152 第七十九章 无耻 “什么！”徐纤云一惊，突然站起的身子将凳子掀翻。 “池岸青跟流匪勾结，关四皇子什么事？” 张君正苦笑一声，眼底有着恨意：“那天我跟两名手下去寻求支援的时候，池岸青百般拖延。点兵，制定行程，就用了足足半日的时间。我与手下看着不妥，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谁知没多久就遇到了流匪的伏击。” 说到这里，张君正停了下来，看着徐纤云道：“在我逃出来不久，就遇到了同样遭到埋伏的魏安。四皇子在宁国的消息，想必也已经泄漏。” 听完张君正的讲诉，徐纤云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为什么就将四皇子一人丢在宁国了？他还在病中，怎么与敌人对抗？ 想到这里，徐纤云深深自责。只是现在，没时间让她自责。 稳定了濒临慌乱的情绪，徐纤云想起一事：“其他人呢？” 问的，自然是侍卫队的其他人。 “不知道。”张君正摇头，手背掩住眼睛。“大概，都已经遇害了。” 至少，他见过的几人，都已经不在了。 徐纤云点头，不忍再问。 嘱咐过驿站的守卫好生安置张君正后，换了身女装，沿着官道，向着军营的方向赶去。 流匪们的目标是四皇子的侍卫。 想必不会为难一个过路的女子吧。 目前看来，池岸青勾结流匪的事情，并没有暴露。否则不会让流匪埋伏。 一旦暴露，他官职难保不说，陷害皇室，可是诛连九族的。 只是不知，他哪来的魄力，去设计四皇子。真的是财帛动人心么？ 为了安全起见，徐纤云在天黑之前就找了个小镇住下。 第二日一早，又继续赶路。 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军营。不过在进入军营之前，偷偷找了个地方换上男装。 军营里，池岸青单膝跪在于帅面前，神色凄然，“元帅，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四皇子。” “废物！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于帅拍案而起。 皇上把四皇子送到军营，这才几个月？就出了事。 四皇子手下悉数殒命，自身又不知所踪。这让他如何向皇上交代？ 震怒间，又将那生死不明的四皇子给怨上了。 早就知晓他来这里没好事。身为一个皇子，不好好呆在京城里享受荣华富贵，偏要学什么领兵打仗。这仗还没打呢，自己就先搭进去了。 正在这时，传令兵有报。 四皇子的贴身侍从回来了。 池岸青顿时心尖一颤，他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居然有人逃过了流匪的截杀。 听闻四皇子的侍从竟然还活着，于帅精神一震。 从齐鹿喧那里，他已经知道了徐纤云跟四皇子的关系。想必徐纤云现在回来，定是来汇报四皇子消息的。 一进入主帐，徐纤云就见到了一旁的池岸青。 “你怎么还敢来军营？” 听徐纤云一进帐篷，就对着池岸青厉喝，于帅不悦地皱起眉头。 “徐侍卫，注意你的言行。” “元帅。”听闻于帅的警告。徐纤云怒得笑了起来。 “我竟不知，对着一个勾结流匪祸害百姓的败类，还要以礼相待。” “徐侍卫，你这话是何意？”听了徐纤云的讽刺，池岸青满脸不解。 “还要我找出证人么？”徐纤云冷笑。继而转向于帅道：“元帅，请即刻派军营救四皇子。” 听闻徐纤云的话，于帅心下一喜。既然派兵营救，那四皇子自然就是还活着了。“四皇子现在在何处？” 撇了眼池岸青，徐纤云一字一顿道：“元帅，在确定四皇子在哪里之前，不应该先将嫌犯关押，以免消息走漏么？” 听了她的话，于帅开始踌躇。“徐侍卫，本帅不能因为你的片面之言，就关押有功将领。” 言下之意，是要徐纤云出示证据了。 眼见四皇子身处危局，这于帅还如此犹豫不决。徐纤云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人都快被杀光了，哪来的证据？唯一的证人又远在一天路程之外。 这池岸青早不来晚不来，居然在这时候来军营。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元帅，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先救出四皇子。等救出四皇子，一切当可大白。” 这句话，是池岸青说的。 徐纤云险些憋出内伤。还能更无耻些么？吃定了她没有证据么？ 张君正所谓的证词，也只是他的猜测。即便是事实，在无证据的情况下，还是无法判定的。 “池将军言之有礼。”听池岸青此言，于帅欣慰点头。 “徐侍卫，你先将四皇子的所在之地说出。我相信，这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你妹啊！徐纤云心底怒吼。 “要我说出可以。还请元帅保证，在将四皇子救回来之前，把池将军收押在军营中不得外出。”说完这句，徐纤云转向池岸青，歉意地笑笑：“既然池将军都说是误会了，想必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不会反对这样安排的，对吧？” 被徐纤云一阵抢白，池岸青的“不”字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要是现在拒绝，不是坐实了自己的心虚？ 于帅听闻此言却是揽须点头。“也好，就这样办吧。池将军，就委屈你几日了？” “末将遵命。”池岸青嘴里发苦。已经开始在心底策划逃跑的路线。 四皇子若是死了最好，以他在军中的威信，到时怎么说都由他。他大可把一切罪名，都推到徐纤云身上。可若是被四皇子侥幸逃脱。这证词，可就不是他说了算的。 见于帅答应，徐纤云也放下心来。将四皇子的所在地说出。 听闻四皇子竟然在宁国境内，于帅当即震愕得无法言语。 在边境出兵是一回事，可若是出兵到别国境内，可就是侵略的行为了。很容易便挑起两国战争。 池岸青当即抓住机会厉喝道：“好胆的小儿，怪不得污蔑与我。原来竟是通敌叛国，想要挑起两国的战争。” 徐纤云却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些，此时听池岸青揪住了错处，不由愕然。 见徐纤云被他的话震住，池岸青努力泼脏水，单膝跪下向着于帅沉声道：“此子如此恶毒，想必四皇子，也已遭了他的毒手。还请元帅下令，将他关押。为四皇子讨回公道。”r1152 第八十章 黑历史 “这……”于帅一时头大， 池岸青是他的属下，他自然相信。以徐纤云跟四皇子的关系，想必她也不会自毁长城。 这四皇子若真在宁国，却是要好生计量一番了。 当下命令徐纤云道：“四皇子怎会去了宁国，你且细细说来。” 元帅这话，就是默认了徐纤云的说辞。 池岸青掩去眼底的恶毒，想不到元帅对于这个四皇子侍从，如此信任。 徐纤云当下将发现流匪之后的事，一一说出。末了，加上一句。 “于帅，你认为有什么事，能让池将军在接到求援的消息后，整整两天都毫无动静么？” 见于帅似被徐纤云的话说服，眼露狐疑。 池岸青当即跪下，“元帅，末将十五参军以来，忠心耿耿，奋勇杀敌。断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末将并没有见到过张君正，还请元帅明察。” 已被勾起了怀疑，听闻池岸青这番说辞，于帅眼底的狐疑，却并未完全消去。 “池将军，你认为，那张君正为何污蔑与你？” “这……”池岸青一时语塞。“自然是护主不利，想要推卸责任了。” 徐纤云嗤笑：“那张君正被流匪埋伏，差点丧命。何须污蔑你？” 眼下之意，命都快没了，怎会是护住不利？ 池岸青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依旧坚持道：“末将实在是不知，他为何污蔑与我。只是四皇子身在宁国，着实可疑。元帅三思啊。” 绕来绕去，池岸青的目的还是想将徐纤云拖下水。拖延救援的时间，四皇子一死，便死无对证。宁国那边，也会将四皇子的痕迹清理干净。 “那便请元帅将我俩一起关押，直到救出四皇子为止。” 看出池岸青的心思，徐纤云轻飘飘加上一句。“于帅是不是忘了，张君正可是御前侍卫的首领。” 于帅一震。这句话，成功地让他倾向徐纤云，御前侍卫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亲自精挑细选出来的忠臣之后。更遑论首领人物，即便只是小队长，也足以说明了皇上对他的信任。 “如此，就委屈池将军几日了。” 终于搞定了于帅。徐纤云抹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汗水。 这于帅就是颗腌过了的咸鸭蛋。又咸又臭，谁吃谁腻味啊。 收押了池岸青，很快，齐鹿喧被叫进主帐。 见是熟人，徐纤云总算是找到了一条于帅的优点。 至少他还是懂点人情的，知道熟人好说话。 当即，徐纤云跟齐鹿喧凑在一起唧唧哇哇。 午膳过后，齐鹿喧带着二十名精挑细选后的军中好手，跟在徐纤云身后踏上了去往宁国的路途。 清晨，四皇子刚吃过小二为他熬好的药，便听到外面一阵喊冤声。 不由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听四皇子问话，小二收着空了的药碗回道：“听说镇上来了敌国的奸细。这不，一早的就在到处抓人了。” “哦？”四皇子来了兴致。“是什么样的奸细？” “听说是两个男的。”小二笑道：“也不知抓到没有。” 小二收拾好后，转身离开。 “两个男的。”四皇子复述一遍。怎么觉得这么心虚呢？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四皇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早不抓晚不抓，偏偏他们来这里的第二天就来了奸细。 若不是知晓自己的身份，没准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奸细了。 自嘲地笑笑，四皇子翻身盖上被子补眠。 纤云不在附近，感觉睡觉都睡不踏实了。 耳听着嘈杂声越来越大，似乎是向着这边来了。 左了吵着也睡不着，四皇子干脆爬起来看热闹。 只见隔壁的客栈里，一群官兵押着两个男子出来。 领头的将领仔细看着他们的长相，淘汰掉其中的中年男子。指着年岁较小的少年道：“这个，带回去审问。” 那少年立时哭喊冤枉。 中年男子更是噗通跪下，道：“官爷，冤枉呐。我儿子年十五，怎么会是奸细呢？官爷一定要明察啊。” 十五岁？四皇子顺着声音，那少年，还真是十四五左右，跟他一般大。 四皇子咧嘴笑开，这群官兵真可笑。竟然放过中年的男子，去抓一个少年。如此年龄的奸细，想必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见到官兵们向着自己所在的这座客栈走来，四皇子心底咯噔一声。 他也十五岁，不会也被抓吧？ 想到堂堂的皇子，竟然被当作奸细关押入牢房。怎么想都是个黑历史啊。 此事不可为！ 四皇子当机立断。趁着官兵还没上来的功夫。 推开窗子，身手灵活地一撑一跃。就跳到的客房外的大树上。 顺着树身翻越，四皇子灵巧地从客房窗口，攀爬到客栈后院的围墙上。在观察四周确定无人后，完美降落。 臭屁地一抖袖袍，四皇子不带走一片树叶。 机智如他，怎么会被这群官兵抓住？ 顺利离开客栈，四皇子本想向着官兵搜查过的地方行去。却发现那边已经被堵住，出入皆要盘查。 他这么个偷渡来的黑户口，自然不能自投罗网。 在躲在一旁观察片刻后，四皇子脸色尴尬。 他发现被扣押的几乎都是少年，而年岁稍大的男子和女子则不会。 这真是，四皇子掩面。 士可杀不可辱，堂堂男子，怎能为了点麻烦，就自甘堕落呢？ 一刻钟后，镇上多了名面覆轻纱的绝色少女。 四皇子尴尬地拎着及地的裙摆。 相较于无故入狱，他还是倾向于穿上女装避人耳目。 毕竟在这陌生的小镇着女装，也只有天知地知我知。 可若是皇子进了牢房，可就是两国都知的大事了。 殊不知，他此番作为，正好令他逃过了一劫。 谁能想到，有胆登入敌船以身犯险的四皇子，居然会如此气节全无地穿上女装避难。 且毫无违和感。 不就是女装么，为了讨徐纤云的欢心，还有什么无下限的事他没做过？ 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四皇子学着徐纤云女装的样子，放下裙摆。仪态万千地向着搜查过的小镇另一边走去。 在走到他之前入住的客栈下，不意外地被官兵拦下盘查。r1152 第八十一章 美人 四皇子知道，这些官兵对于女子的盘查，也就是走了形式。 当下停下步子，对着盘查的官兵比着手势。 样貌可以装成女人，可这声音，可就瞒不过了。他自然是要装一次哑巴。 那官兵见四皇子不说话，只是打着手势，知他是不能言语。 当下有些为难，无法交流怎么盘查？ 四皇子见他顿住，知晓他在为难。 伸手羞涩地摘下覆面的薄纱，露出下面的绝色容颜。 在官兵的愣神中，缓步迈过拦路的木栅栏。 他们要抓的人是少年，可不是少女。 也多亏了这副雌雄莫辨的好样貌，他才能毫无压力地在徐纤云面前各种卖乖。 顺利通关，四皇子将面纱重新覆上。嘴角挂起得意的笑。 还未走出多远，就听身后一声呼唤：“姑娘，请留步。” 四皇子不理他，径自向前。他又不是姑娘。 “姑娘，姑娘。”那人见四皇子没有回应，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被人拦住路，四皇子再怎样装聋，也不得不停下。 看着面前的青年，四皇子露出怯懦的神情，弱弱地看着他。 青年见他似被吓到，不由放缓了声音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四皇子睁着一双眸子，疑惑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意思是自己听不见，说不出。 见四皇子做出这串动作，青年带着兴奋的眼神更为炙热。 青年名杨智，正是昨日见过的巡逻队队长。此番负责盘查这片地区，不想却被他碰上了个极品美人。 想到之前一瞥之下的绝美容颜，杨智的内心，就串出阵阵愉悦。 上个月，他的死对头才因为进献美人给来此的将领，而升了职。今天就让他碰上个姿色更甚的。 这绝对是天赐良机。 当即挥手唤来两名侍卫，对着四皇子一指：“镇上混入了敌国来的奸细，此女有重大嫌疑，即刻收押。” 什么！四皇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都已经丢掉节/操地换上了女装，怎么还是难逃收押的命运？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被押入别国大牢不说，再被人知道堂堂皇子，竟然穿着女装在街上闲逛。 他的一世英名…… 绝不能坐以待毙！ 四皇子转过身子就要逃跑。 “嘭”一声。 四皇子绝望地闭上眼睛，这该死的女装，裙摆为什么这么长！ 还未爬起，身上，就落了一层铁链。 耳边传来杨智得意地笑声，“这回我看那吴通，还有什么可炫耀的。” 全身心沉浸在绝望里，四皇子木然地被士兵拉扯着上了马车。 看着窗外流水的景色，四皇子身子一震。马车？ 被抓住的嫌犯不应该是坐囚车的么？ 再仔细回想了下之前的情景，心底缓缓升起希望。 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马车在四皇子的忐忑中，驶入了一座府邸。 果然不是大牢，四皇子松了一口大气。紧接着，脸色却僵硬起来。 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带回家里，除了他乘坐的不是轿子外。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就是抬小妾的步骤啊。 不就是抓几个流匪么，这过程要不要这么坎坷？ 四皇子抹去额角沁出的冷汗。在马车停下的瞬间，面露恐惧，眼神惊慌，整个一被吓傻的模样。 车帘掀开，杨智的身形露了出来。“姑娘，该下车了。” 说罢，也不管四皇子听不听得见，自顾将他拽了下来。 真粗鲁！下了车后，四皇子揉着被扯痛的手腕腹诽。 脸上却是一片惶恐。身子不断向着身后的马车靠去。 反正都被抓了，不如示弱以敌。总能找到机会逃出的。 杨智见四皇子吓成那副样子，哈哈大笑。 好心情地伸手在四皇子身上捏了一把。 “放心吧，美人。本队的富贵可都在你身上，我可不敢动你。” 说罢，拉着四皇子入了一间屋子。在吩咐好下人仔细看守之后，又去了街上盘查。 他那句话是何意？四皇子没有听懂。见门口的侍卫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四皇子自觉地缩进内室。 环视着自己所处的屋子，外间有侍卫把手，窗户正对另一间房的大门，房梁过高。 看样子，想要在白天出逃，是不行了。 想到杨智临走前的话语，他短时间内，应是安全的。 四皇子当即决定，睡个觉，补个眠。夜里才有精神翻墙跃壁。 门外的侍卫见四皇子进了内室就没生息了，不由有些错愕。 这种情况下，姑娘不是该大哭大闹，死命逃跑么？ 怎的这般安静，莫非？ 守门的侍卫脸露惊慌，快速奔到内室查探。 见到四皇子躺在床上，不由扑上去道：“姑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还要再说，就见他以为已经自尽的四皇子睁开了眼睛，脸色不善地看着他。 才刚梦见纤云，就被吵醒，他能不气么？ 见侍卫在那里发愣，四皇子揉了揉还自困顿的眼睛，翻过身子继续补眠。 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接着梦到纤云。 侍卫傻愣愣地看着四皇子的一串动作，不禁有些怀疑。 这姑娘的脑子，是不是不正常？有哪个正常的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入睡？ 再看了看四皇子因为睡觉，而露出的半边脸颊。摇头叹息。 可惜了这副好相貌，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深夜，许是觉得四皇子是个痴儿，没必要看守。 侍卫在入夜之时，就躺在外间的椅子上睡着了。 四周的窗子在四皇子被抓进来没多久，就已经被钉死。 见侍卫这么善解人意，四皇子设计了一个下午的逃跑方式，就这么胎死腹中。 蹑手蹑脚地绕过侍卫，四皇子心情大好地推门而出。 人生地不熟的，他要仔细找找出口才行。 一路摸黑，四皇子褪掉碍事的裙子。攥在手中，不想再次被绊倒。 在途经一间亮着灯火的房间时，听见里面传来对话：“不知魏大人何时才到临海山庄？” 听见临海山庄四字，四皇子立时停下偷听。 “应当就是这几日了。”杨智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自得。 “今次，我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要献给魏大人。”r1152 第八十二章 碰面 “哦？”之前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笑：“大哥，那个是个绝世美人，你就舍得拱手送人？” “不过是个傻子罢了。”杨智似不愿多言，“还是仔细商量下，怎么迎接魏大人的好。” 那人见杨智岔开话题，也就不再多说。 绝世美人？傻子？ 四皇子摸着自己形状优美的下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 魏大人要来接手运到临海山庄的人。 原来流匪屠村的事，竟然还跟宁国有关。 这绝对是个重大的发现。四皇子为这件事下了评语。然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开去。 有了这么重要的发现，他为何还要逃跑？自然是顺水推舟，暗度陈仓了。 这般想着，四皇子又原路退回了被关押的地方。 进屋的时候，正对上侍卫诧异的眼神。 “你，你怎么出去了？”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又回来了？还把裙子脱了。 见他如此吃惊，四皇子露出一抹甜笑。绕过他进了内室。 这姑娘果然是傻子，侍卫再次肯定。不然怎么逃出去又回来了？ 过了两天米虫般的生活，在第三日间，四皇子终于被带出的屋子。 马车里，四皇子看着外面的景色，笑得愉悦。只是在一处转角的位置，眼底划过精光。 下一刻，笑得更愉悦了。 两个时辰后，临海山庄到了。在下车前，杨智交给他一方面纱。 四皇子接过面纱怯怯地戴上。 见他如此，杨智谓叹，还好，不是太傻。 至于女子的身份，他可没什么顾虑。单看她那日的穿着，至多就是个小户人家的闺女。就算日后家里人找来了，能成为魏大人的侍妾，想必也是极为乐见的。 四皇子怯怯地跟随在杨智身后，在被带到一处装潢华贵的房间时，杨智便离开了。 门口依旧留着一个侍卫看守。不过这次却不是防止他逃脱。而是预防他乱走，丢了。 终于进入了这临海山庄，四皇子雀跃无比。 用过午膳后，在侍卫的目光下，进了内室。 侍卫安心守在门前。这几日都是如此，里面的女子定是又睡了。 然而今日却是不同。四皇子在拉下红木大床的帷幔后，只用被子在中间卷了个人形就出来了。 悄声打开窗子，在发现后面没人后。身手敏捷地跳了出去。 小心地避着人群，四皇子攥着手里的裙角，暗自着恼。要换身轻便的衣服才行。 这时旁边有几个下人经过，四皇子连忙迅速地躲到一侧石柱后。在他们走后，才现身出来。向着一处住人的院子走去。 她之前住的院子，因为是客房，所以并没换洗的衣物。 这个院子则不同。远远看去，院子的一处角落挂着几件还未干透的冬衣。 四皇子偷偷地翻墙而入，在避过丫鬟的视线后，向着晾衣服的角落潜去。 目标，衣服后面的下人房。 四皇子在下人房里翻找出一套小厮的服装，满脸嫌弃地套在身上。 为了救人，有臭味他也忍了！ 四皇子将换下的女装打包拎在手上。藏在一处矮丛里，掰了几撮枯枝盖在上面。 做好这一切，四皇子终于不必小心翼翼。大摇大摆地开始满山庄溜达。 据他这一路的观察，这庄子里的下人不少。 因为所谓的魏大人要来，几位地方官员也带着家丁，来参加魏大人的洗尘宴。面生人口这么多，自然没人注意到他。 临海山庄占地极广，自然建筑也多。避开了人多的地方，皇子越走越偏。直到碰见一个相识的人。 四皇子眼底喜色上涌，看了眼四周路过的奴仆。压低声音问道：“纤云在哪？” 齐鹿喧一时无语，很想问问眼前竟敢深入虎穴的四皇子，知不知道他现在很危险？居然还有心情演绎儿女私情。 “属下不知。从进入山庄之时，我们就分开了。” 四皇子失望地点了点头，问起了他偷溜出来的目的。 “可有找到关押人的地方？” “找到了。”说到这个，齐鹿喧露出笑容。“就关在山庄西面的排房里。说来多亏了你的那个侍卫，在排房外留下了线索。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确定了位置。” 知晓关押人的地方已经找到，四皇子也喜上眉梢。“若真如此，本宫回去定要好生嘉奖他一番。” 话落，就见齐鹿喧脸色尴尬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知晓他有话要说，四皇子眼含鼓励。 被四皇子这么看着，齐鹿喧当下也不犹豫了，问道：“四皇子可能偷到魏大人的令牌？” 令牌？四皇子不解，见齐鹿喧看着自己脸色古怪。忽然想起杨智将自己送来山庄的目的，差点爆出一声粗口。 四皇子神色镇定，丝毫不见异常。心底却是翻江倒海地即将崩溃，真想寻个洞钻钻。 内心凌乱着，四皇子却点头应道：“齐参将，此事就交给本宫罢。” 留下承诺，四皇子几乎是飘着离开了齐鹿喧的视线。 翻出之前藏好的女装，四皇子原路返回暂住的客房。 当换回女装之后，四皇子才神色凄凉地坐在桌旁，扣着桌子。 齐鹿喧是知道了自己为何会在山庄，就是不知纤云知道不？这回丢人丢大了。纤云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就嫌弃他了。 负责看住四皇子的守卫，只觉得今日的姑娘比前两日更傻了。瞧她睡醒之后就跟桌子过不去，这都快扣出一个洞了。 将近黄昏时分，消失了一个下午的杨智来到客房。身后还跟着个丫鬟。 看着未施粉黛，依然明艳照人的四皇子，眼底是掩不住的赞赏。如此美人，不怕魏大人不分他个好差事。 “碧玉，扶姑娘去魏大人暂住的厢房。” 杨智说完这句，丫鬟立刻会意地搀扶住四皇子的手臂。就要将他带走。 忽然被个女人半抱住，四皇子如同触电般弹开，脸色惊恐。 嗖一下，就躲到了一旁的花瓶后。 他居然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被个陌生女人碰了。 忍下眼底的嫌恶，四皇子力求以自己惊恐的表情，让杨智打消派个丫鬟监视自己的打算。 他又不会逃，完全没这个必要。 可惜，杨智并不知道四皇子的想法。r1152 第八十三章 肉盾 见四皇子一味躲闪，杨智面色不渝。 怎么关键时候，这姑娘就不听话了。当下转身离去。 见他离开，四皇子以为他放弃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没高兴多久，只见杨智去而复返。身后又跟了一个丫鬟。 看着那多出来的丫鬟，四皇子嘴巴一阵发苦。这杨智，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果然，就见杨智看着自己，却是对着两名丫鬟道：“将姑娘带去魏大人那里。” 装疯卖傻不管用，这回四皇子不敢抵抗了。深怕杨智又找来一个丫鬟。 在左右两只手臂都被丫鬟架住的当口，四皇子默默感伤。 左拥右抱绝非他本意，他是清白的！ 跟在杨智的身后，四皇子一路被两个丫鬟架着来到了一处厢房。 进得屋内，只见一名体格彪悍，气质沉稳的男子坐在主位上。见杨智带了人过来，眼底露出一丝期待。 作为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对于美色，他向来是不会拒绝的。见惯了生死，才更明白及时行乐的道理。 “属下见过魏大人。”山庄里不是军营。宁国武官在平日里，多被称为大人。 而躲在杨智身后的四皇子，则悄悄衡量着制服这位魏大人的成功率。 “嗯。”魏广征看着面前的下属。“杨队长可是有事？” “大人。”杨智以眼神示意丫鬟将四皇子推到魏广征面前。 “这是属下的远房表妹，对您极为敬仰。知您今日会来此地，特恳求我带她过来。还望大人不要怪罪属下的自作主张。” 远房表妹？四皇子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知晓他这是为自己送美铺的台阶。 那魏广征听了此言，顺着话道：“令妹诚心相待，本将又怎会辜负美人的好意。杨队长有心了。” 想来，此事却是做得多了。 收下美人，魏广征似乎这才注意到四皇子覆在面上的纱巾。调笑道：“你这妹子，倒还矜持。” 语气中，不无调侃之意。笑他故弄玄虚。 杨智却是咧嘴一笑，并不搭话。转向那名叫做碧玉的丫鬟道：“将姑娘的面纱去了。” 碧玉应了一声“是。” 在四皇子故作躲闪中，掀掉他的面纱。 顿时，四皇子那张巧夺天工的容颜便露了出来。魏广征在见到四皇子的刹那，眼底蹦出火花。 惊艳过后，才对着杨智真诚道：“杨队长，你真是有心了。” 听魏广征赞得真诚，杨智就知这步棋没有走错。 “大人，只是还有一事，属下需要据实以告。”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瞥了四皇子一眼才接着道：“属下这位表妹天生不全，是个聋哑之人，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听闻此话，魏广征的眼底略过一抹失望。如此，倒是少了许多乐趣。 不过那张脸蛋，倒是加分不少，当即回道：“无妨，正好少了许多麻烦。” 见魏广征没有怪罪，杨智这才真正得偿所愿。至于这名女子脑子不太灵光，他没必要点出。左了不过是个玩物，傻点更好管教。 如此，这番“买卖”算是做成了。杨智当即识趣地离开。 一时屋内只剩下四皇子跟魏广征两人。对比着彼此差距悬殊的身形，四皇子悄悄扣上了臂上的袖箭。面上却是一派天真无邪，一双眸子瞅着魏广征的，清澈明亮。 被那样纯真的眼光看着，魏广征不禁起了一丝怜惜。 “日后，你便跟着我吧。” 四皇子不为所动，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魏广征这才想起他而不能听。失望地叹了口气。“听不见也好，少了不少糟心事儿。” 说罢，就想伸手去抚四皇子的面颊。 四皇子寒毛立时竖起，身子一扭便出了魏广征手臂的范围。站在一旁，怯怯地看着他。那模样，直教魏广征的心柔了半截。 眼见着天色将要暗下，门外下人禀报，开席了。请魏大人赴宴。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不同的是，四皇子终于有缓冲的机会来思考对策。而魏广征，却是纯粹被四皇子看得惭愧了起来。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魏广征居然把四皇子也带在了身旁。 能够更进一步地跟魏广征接触，四皇子自然欣然答应。若是能骗他多喝几杯，那令牌不就手到擒来了？ 此时的厅堂里，已经坐满了宾客。 魏广征径直向着上席走去，四皇子乖巧地跟在身后。直到魏广征落座，这才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 魏广征见他如此，放柔了面部僵硬的肌肉，指着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四皇子也不客气，在他示意之后便落座。动作自然无比。 魏广征莞尔，笑得可以称得上温柔。四皇子抖去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一众或是惊艳，或是羡慕的眼光中，淡定地开始剥桌上的花生吃。 经过一连串的打击，四皇子也已经想开了。反正面子都已经丢了，害怕什么旁人的眼光了。 手上动着，嘴里吃着。四皇子低垂的眼眸却是四处乱瞟。以期能够从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三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被四皇子惦记着的徐纤云，此刻却是一身下人打扮的为客人填水上茶，看着吃得正欢的四皇子默默唾弃。 这不省心的小屁孩儿，才几日功夫就出息到装成女人了？ 还大大方方地入了临海山庄。真是勇气可嘉。这份胆量让她都佩服不已，只是见他吃花生那副得瑟样，怎么这么想抽他呢？ 很显然，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在这两人身上毫无体现。 不多时，下人陆续开始上菜。 徐纤云抖了抖空掉的茶壶，笑得诡异。 魏广征的这一桌，也陆续坐满。那名船长，也赫然在列。 只是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便会瞟上四皇子一眼。这样的美人，实不多见。 魏广征见状有些愠怒，虽然四皇子的现下的身份不太光彩。又还算不上自己的人，可这般被人看了去，也还是生了些许醋意。 当下放下手里的酒杯，环视在座的几人，问道：“不知此次的肉盾，可准备够数了？”r1152 第八十四章 好看 肉盾？ 听到这一词，四皇子耳朵不经意地动了动。誓要一字不落地将对话悉数听进。 “这……”在座的一个中年汉子蹙眉道：“魏大人，此次的肉盾人数凑够了。可是祁国那边防备增加了不少，抓人越来越困难了。” “不是还有个内线么？”魏广征问道。显然有些不满。 那中年汉子跟船长对视了一眼，无奈道：“魏大人有所不知，那内线怕是要没用了。” 魏广征不说话，只是把玩儿着酒杯。静待他的下文。 四皇子则差点咬碎了一口瓷牙。就说派出整整一支营的人来抓捕流匪，怎么还毫无进展？原是有内奸在从中周转。 中年汉子见魏大人脸上看不出喜怒，谨慎道：“也是那群流匪太过大意。竟被人跟踪上了。内线传了几次消息都没甩掉跟踪之人，此番，内线估计是要暴露了。” 听到这里，四皇子方才明白，为何自己等人会忽然遭遇埋伏。还以为是流匪一向如此小心呢，原是被出卖了。 只是他们埋伏在村子外，根本无人知晓，怎会暴露？仔细回忆了下遇到流匪之后的事，四皇子身子一震。想到了可疑之处，怪不得张君正迟迟没有找来援军，原来内奸居然是他。 想到这里，四皇子也明白了为何此次前来支援的，会是齐鹿喧了。 “一群废物！”魏大人听了中年汉子的解说之后，怒斥一声。 在祁国将领中插入内线极为不易，为了这么几个肉盾就暴露了身份，他能不气么！ 见魏大人动了真怒，中年汉子忙接着道：“那内线也不定就会暴露。而且昨日也传回了有用的信息。” 说到这里，中年汉子看了眼船长，不再言语。魏大人见他话说一半就停下，也转身看向船长。 船长被两人看着，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也知这事是自己大意了，当下跪下道：“大人恕罪，昨日属下接到内线的消息。说是流匪行踪暴露，被祁国四皇子发现。属下无能，被四皇子潜上了托运肉盾的货船。现下，怕是就在山庄附近埋伏着。” 听了这话，魏广征神色一动。想到了此间的利害。若是能够生擒住四皇子，那…… 当下，也不追究责任了。只是拿眼剜了船长一眼。沉声道：“吴大富，当了这么多年的海兵，你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那吴大富听他这么一说，就知自己没事了。当即保证道：“属下定会将四皇子生擒，戴罪立功。” “嗯。”魏广征满意点头。这才让他起身。 当下，一桌人趁着还在上菜的功夫，针对捉拿四皇子之事制定了一番。 耳边听着身旁几人怎样谋算自己，四皇子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很想知道在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不过想想自己现在的这身打扮。四皇子抖了抖寒毛，还是不知道的好。 很快，菜肴一一端了上来。见菜色不错，四皇子伸筷就夹，惹得旁人侧目不已。很想知道是怎样人家教出来的女儿，这般没规矩。 这魏广征还算个怜香惜玉的。虽然对四皇子的作为也颇有微词，还是替他解释了一番，道：“她天生残疾，是聋哑之人。” 众人听后做出恍然大悟状，互相客套一番，各自开动。 四皇子塞满食物的嘴抽了抽，实在想不通聋哑跟家教有何关联。这群人的马匹，拍得也太明显了。 一席宴会，宾主尽欢。 期间不时有人来到这桌，给魏广征敬酒。这魏广征也豪迈，来者不拒地全数接下。 见他有些微醺，四皇子再接再厉。一双手马不停蹄地为他斟酒。浅笑嫣然。 祸水！徐纤云为四皇子给出了评价。跟他母妃一样的祸水。魅惑人的本事，一学就会。 四皇子却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丑态，会被徐纤云看到。只一门心思地灌醉了魏广征好摸走他的腰牌。 见宴会的主角被灌酒，其他人顿时也放开了喝。厅内一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一顿饭直吃到亥时，方才散席。 魏广征不负众望地被四皇子灌醉，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 四皇子拿眼神示意旁边还清醒着的几人，意思是让他们送他回房。 岂止那几人知晓四皇子是被人送给魏广征的玩物，皆存了看好戏的心态。想要他自己想办法。 四皇子默默腹诽，不就是多吃几口菜么？一群大男人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地公报私仇么。 无奈之下，四皇子只好使出了美人计。在费劲全力将魏广征扶出大厅时。唤来了路过的小厮帮忙。 小厮见美人开口求助，自是欣然应下。 一路磕磕绊绊地，总算回了魏广征暂住的厢房。 看了眼帮忙的小厮，四皇子随手在魏广征的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就要给他。 岂止那小厮却直接退后，抱拳道：“属下韩有名，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瞬间风中凌乱。架着的魏广征也被他摔在了地上，闷哼一声。 默默地收回递出去的银子。这日子没法过了。为何他每次出丑的时候，都会被人逮个正着？ 这次更是把美人计使在自己人身上了。若是被他说了出去，他日后就别想在军营里抬头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压下满腹悲愤。淡定地冲着那名士兵道：“你做得不错。出去之后，论功行赏本宫必不会亏待与你。” 这话就是让他封口了。 但显然韩有名的思维，跟四皇子不在同一线上，只见他挠着耳后的头发，憨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要赏赐。” 四皇子的脸色瞬间绷紧，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怕他给的赏赐不够？当即蹲下扶起已然醉死的魏广征道：“不必怀疑，本宫金口玉言绝不会亏了你。” 那韩有名见四皇子蹲下去扶人，也跟着蹲下帮忙。边伸手拉起魏广征，边憨笑：“那属下就谢过四皇子恩典了。” 两人合力将魏广征丢到内室的地上，四皇子这才开始翻找所谓的腰牌。 韩有名看着四皇子低下的侧脸，呆呆地冒出一句。 “四皇子，你长得真好看。”r1152 第八十五章 救人 “叮咚”一声，四皇子摸到手中的腰牌掉落地面。 “四皇子？”见他如此反应，韩有名这才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定在那里，不敢多言。 四皇子脸色僵硬地重新拾起掉落的腰牌。递给韩有名道：“将腰牌交给齐参将，本宫自会配合。” 接过四皇子递来的腰牌，韩有名飞一般火速离开。万般庆幸四皇子没有怪罪。暗暗决定，绝不能将今天的事说出去。调戏皇室可是要杀头的。 四皇子见人走了，这才泄了气地坐到地上。 扮成女人，他可以当作是潜入敌营的一种手段。可这般被人直接出言夸赞，却显得格外讽刺。 看着躺在地上犹自呼呼大睡的魏广征，四皇子勾起嘴角。 他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总算还是有点回报的。 大厅里，扮成下人收拾桌子的徐纤云，在见到四皇子搀扶着魏广征离开时，便偷偷溜了过去。 一路跟在两人的身后，为他们把手厢房。直到韩有名拿着腰牌出来，这才上前接应。 见令牌果然顺利到手，徐纤云喜出望外。如此，便省了他们好多麻烦。 找到齐鹿喧，将令牌交给他后。两人便去了关押人质的排房。 “什么人？”离得老远，看守的守卫就出声询问，看来山庄前面虽然混乱，可这后院的防备，却是丝毫没有松懈。 “我乃魏大人的手下，特来清点人数。”齐鹿喧镇定回应。 “哦，原来是魏大人的手下。”问话的守卫听闻齐鹿喧的回话，戒备的神情松了不少。 两人走近，这才发现看守的人，居然足有三十来个。比白日里的人数多了一倍。 徐纤云暗自唾弃，这群人是亏心事做多了么？夜里这么怕。 齐鹿喧执起手中魏广征的令牌，对着面前的几人展示。“可以让我们进去清点了吧?” 一名守卫仔细检验了番令牌。并未发现异处，这才笑着将令牌归还，伸手向着里面请道：“既是魏大人有命，我等自然遵从。” 说罢，招呼一名守卫上前开了排房的大门。 两人进入排房内就是一震，这哪里是排房？分明就是一座牢笼。 除了外面正常之外，门内的空间布置得跟牢房无异。 此时门被打开，那名查看令牌的守卫，指着面前牢笼里的人道：“一座排房十间小房，每间二十人，共两座都已住满肉盾。大人可以清查。” 齐鹿喧点头表示明白，一挥手道：“我与同伴清点一番，你便先出去吧。” 虽然对于魏大人半夜还要来查看有些疑惑，守卫还是听命地离开。官大压死人，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好奇，而得罪了大人。 待人走后，两人快速在“牢房”间寻找着。 不多时，便看到了挤到牢笼边的常亮。拿出准备好的工具，徐纤云开始撬锁。 事情顺利得出乎意料。在放出所有人后，徐纤云掏出一包东西，跟在齐鹿喧身后。 “大人，清点完了么？”门外的侍卫见二人出来，挂起笑容上前询问。 挨得近了，齐鹿喧突然抽出匕首向着那人刺去。 那人惊叫一声，没有躲开，被齐鹿喧瞬间割喉。 周围的侍卫见状，反应过来有变。立时蜂拥而上，想要将两人捉拿。 看侍卫都围拢在一起，徐纤云上前一步。一扬手，手里的药粉纷纷扬扬向着一群人扑去。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他们既然能够以药物制人，他们自然可以用药物救人。 一时间，七八个侍卫中招，东倒西歪，头脑开始昏眩。 见事不好，跳了开去的侍卫。碍于药粉还未消散，只得恨恨地将两人包围。 徐纤云趁机抽出匕首挨个补刀。这群人既然跟流匪有关，手底下自然干净不到哪去。杀他们，徐纤云毫无心理负担。 齐鹿喧同样也是手起刀落，干脆异常。 侍卫中带头一人，挥手叫来一名侍卫吩咐几声，侍卫看了眼沐浴在药粉中的两人，领命去了。看样子，是要去前厅通报了。 两人却并不慌张，解决掉身旁的几人，药粉也散的差不多了。 这药堂里买来的药粉，毕竟不如专用的效果好。只这么一会儿便差不多消散了。好在解药倒是管用。 很快，药粉散去。 余下的侍卫们手执武器，虎视眈眈逼近。 两人退后一步，似是惧怕。 领头一人虐笑道：“竟敢潜入我们临海山庄救人，现在知道怕了？” 无知就是无畏。敢情他以为两人进去这么久，就是准备药粉的么？ “是，我们怕了。你们想要以多欺寡么？”徐纤云嘲讽。 领头见徐纤云这般回话，语气不善。不由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想耍小聪明，真是不知死话。” 徐纤云一撇嘴唇，干脆不回了。眼底的嘲讽却越发明显。不知死话的，可并不是她。 随着侍卫们的逼近，两人渐渐退到排房门口，立定不动。 侍卫头领见两人被逼入死角，冷笑一声，举起配刀就要砍下。看到他们身后，整个身子却忽然僵住。 徐纤云自是看出了他的异常。侧开一步。让里面的人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侍卫们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出来的人数越来越多。这才明白，为何两人要进去那么久才出来。 看出了他们的震惊，徐纤云故意刺激道：“你们不是要以多欺寡么？放马过来，我成全你们。” 这叫什么成全？侍卫们嘴里发苦。只恨自己太大意了。 侍卫头领拿着配刀的手，也开始有些颤抖。这么多人，他们胜算渺茫。心底已经开始勾画脱围的路线。 “你是否还在等那名侍卫带人过来？”见他踌躇，徐纤云好心提醒。 在头领惊诧的目光中，指了指他的身后道：“不好意思，你们可能等不到援兵了。” 头领听了她的话，强自镇定道：“休要唬我，你是想诓我回头，然后趁机偷袭吧。” 话落，从他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徐纤云在他惊诧的目光中，一步串到他身前。“对付你，哪里用得着偷袭？”r1152 第八十六章 索吻 徐纤云说完这句话，手臂一个上扬，匕首便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觉得，我需要偷袭么？” 头领身旁的侍卫见徐纤云冲入包围圈，挥刀上前，想将她反制服。 徐纤云自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拖着头领将送来的刀子顶了回去。一个猫腰就退了回去。 “你……”头领被人当作肉盾，无故挨了一刀。刚想发狠，便看到了身后被几个陌生人押回来的人。赫然正是之前他派去传消息的那名侍卫。 头领这才发现，他们居然被包围了。 那从后方围上来的几人，自然就是此次跟随齐鹿喧前来救援的士兵了。 随着房里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有。头领绝望地闭上眼睛，他们栽了。 徐纤云却没时间跟他墨迹。瞟着齐鹿喧以眼神示意，该继续下一步了。 齐鹿喧的心神，还沉浸在之前徐纤云制服头领的那一刻。此刻接到她的暗示，方才回过神来。 此番救援都是徐纤云一手策划。他的作用，也只是在徐纤云说完整个计划之后，完善上几句。如此女子，怪不得四皇子对她另眼相看。 看了眼被包围起来的侍卫，齐鹿喧一声令下。“动手<。” 只消片刻，侍卫便被悉数解决。无一人逃脱。 到了这里，众人才松了口气。 他们这群人看着人多势众。可是被关押的百姓，自从被关押在此之后。都是一日才进食一次。一个个早就虚脱无力。 若不是这群侍卫一时被人数震慑住，没能想到此点。说不定就被他们逃出去几人，也未尝可知。 徐纤云找到人群中的常亮。对着他竖起拇指。以身试险，传出百姓被关押地方的消息。此番，他是大功一件。 常亮被徐纤云赞许，腼腆地笑笑，对着她还以拇指。 人是都放出来了，可这么多人，要怎样才能顺利出庄呢？ 看着眼前个个面黄肌瘦的一群人。徐纤云有些头痛。原以为凭着这么多人，再加上事先做的手脚，当可硬闯。现在看来。却是行不通了。 齐鹿喧也感觉到了不妥，迟疑道：“也许，四皇子那里，会有些办法。” 徐纤云点了点头。四皇子虽然有些不靠谱。正事上却还算认真。 “你在此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徐纤云向着四皇子所在地行去。一群人为了不打草惊蛇，陆续回到排房里。 还在关注外面动静的四皇子见徐纤云到来，当下从窗户边跳起。欢腾的脚步，从依然躺在地上的魏广征身上踏过。 徐纤云略带同情地看了眼地上的魏广征。被人这般对待，还不如严刑拷打有尊严些。 四皇子几步来到徐纤云身前，双臂一展。就将她圈入怀中。 “好可怕，你可算是来救我了。” 看着地上的魏广征。徐纤云对四皇子的说辞严重怀疑。 “四皇子，我怎么不知你何时这般胆小了？”虎穴都闯了，才说怕？ 四皇子才不管她信不信，能够拥人在怀，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在四皇子章鱼式的缠裹中，徐纤云很是花了翻力气才挣脱出来。未免他再次欺上，她直接说出来此的目的。 “你可有办法将被抓的人送出庄去？” “难道你不是来救我的？”四皇子蓦然睁大眼，眼底写满控诉。 这要怎么回答呢？徐纤云一阵纠结。他们潜入山庄的本意是救出四皇子的。可探听到四皇子为何在山庄之后，就改变了目标。 了解四皇子甚深的徐纤云，自然是猜到了四皇子的想法。这才开始兵分几路，寻找关押人口的地方。 “自然是来救你的。”不过现在改变目标了。徐纤云默默咽下后一句。 听徐纤云如此回答，四皇子眼底写满不信。若真是来救他的，下午碰到齐鹿喧的时候，就应该把他带出去了。 “四皇子，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将被抓的人弄出去。”见他有耍赖的迹象，徐纤云晓之以理。 “嗯。”四皇子失望地应了声。也知道此刻不适合他胡闹。当即道：“山庄里至少有两百护卫，加上今日赴宴宾客带来的，将近三百人左右。想要硬闯是绝无可能的。” 徐纤云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四皇子却不出声了，只拿一双眼睛期待地望着她。下巴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竟是想要索吻。 看出他的意图，徐纤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耳朵就捏了下去。 “小屁孩，居然敢威胁我了。” 被徐纤云揪住耳朵，四皇子哎哎直叫。这画面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纤云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现在可要说了？” “说，说。”四皇子眼底蓄满委屈。 见他讨饶，徐纤云这才松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揉着发疼地耳朵，四皇子不情不愿道：“想要正面救人，是绝无可能的。”见徐纤云拿眼瞪他，四皇子慢悠悠接着道：“不过后天一早，他们便会将人押送到临江。” 离开庄子再下手，这倒容易了许多。 只不过…… “我们之前已经灭了一队守夜的侍卫。”徐纤云掩住面颊，懊恼道。 四皇子抽了抽嘴角，这群人真是勇猛。看来想要悄无声息地埋伏，也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也不禁头痛起来。 眼光不禁意地瞟向地上的魏广征，眼睛顿时一亮。 “这个人身份不低。”四皇子道。 “嗯？”徐纤云看他。不解他何出此言。 “擒贼先擒王。” 听了这句，徐纤云立时明悟。看向魏广征的眼神，便多了分异彩。 “他长得没我好看。” 徐纤云默默收回目光，这孩子说话就不能靠谱些么？ 午夜时分，临海山庄的庄主，那名中年汉子被手下叫醒。听着手下急促地禀报，因为醉酒而有些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 “你说什么？”庄主喝道，眼神凌厉。 禀报的侍卫被庄主吓到，战战兢兢地重复一遍。道：“魏大人被几个潜入山庄的小贼擒拿，逃往庄外了。” “一群废物！”庄主大怒，翻身快速穿衣。 “命各院全力以赴，定要救回魏大人。”(未完待续……)r1292 第八十七章 心跳 临海山庄里乱成一团。 魏广征暂住的厢房里，四皇子衣裳凌乱地哭坐在地上。身旁是一脸铁青的杨智。怎么也没想到他好不容易进献美人之后，还未捞到好处呢，魏大人就出了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庄主在知道事发当时只有四皇子一人在场时，命手下前去追踪夜袭之人，自己则赶过来询问。 杨智知四皇子听不见庄主的问话，替他回道：“顾庄主，这女子在刚才突然慌慌张张地闯进我住的地方。我见她神色不对，就跟了过来，不想就看到了这番景象。” 顾若庭顺着杨智的视线看去，只见装饰华贵的厢房，此时一片凌乱。地上隐约还有一些血迹。不由皱起眉头。“可知道是谁做的？” 杨智摇了摇头，“我来之时魏大人已经不见了，据所她指，应是向着码头方向去了。” 顾若庭阴沉着脸色，看着地上的四皇子。“她怎会无事？” “许是歹人觉得无用，便放了她一马。”见顾若庭脸色不好，杨智深怕他一怒之下将四皇子给了结了。如今魏大人安危不明，说不得留着还有用处，故替他说情。 顾若庭看出了杨智的意图，冷哼一声：“色令智昏。” 说罢离开，听得外面一阵马蹄声响。想来，是去寻找魏大人了。 四皇子看顾若庭走了，这才松开一直紧抓着杨智衣角的手。威胁已去，也不需要拉着他挡箭了。 终于被四皇子松开，杨智看他情绪稳定，不似还想寻死。派了一个侍卫看守，这才放心地去营救魏大人。 四皇子见该走的人都走了，也不演戏了。 抹干净眼角用辣椒熏出的眼泪，对着看守的侍卫笑笑。 侍卫被他这一哭一笑的情绪，弄得错愕不已。在四皇子略带诡异的笑容中，无声倒下。 徐纤云一击得手，看着四皇子梨花带雨的模样，略带嫌弃道：“赶紧洗把脸，把衣服换了。喜欢上当女人了不成？” 被徐纤云毫不掩饰的嫌弃打击到。四皇子默默地回房换衣。 不多时，穿着下午偷来的那身下人衣服出来。徐纤云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走吧。回军营去。” 四皇子用力点头，这倒霉催的宁国，他不想来第二次了。 两人一路低调而行，跟在营救魏大人的人群中，出了山庄。大部分人群向着码头方向追赶，也有少部分分散开来，四处寻找线索。 两人向着码头相反的方向奔去。约莫一刻钟后，四皇子眼前一亮。一匹骏马从不远处疾驰而过。想来是传回消息的。 袖子下的手臂一抬，马背上之人便中箭摔了下来。马匹忽然失了主人，在跑了一段路后停下。 四皇子欣喜地奔上前去，翻身而上。马匹，在徐纤云面前停下。 弯下腰，四皇子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莹白剔透。 眨了眨眼，徐纤云压下忽然乱了的心跳。这一瞬的四皇子，温润得似要融化她般，专注的眼神，让她以为除她之外，再无他物能够入的了那人的眼底。恍惚间，竟起了想要独占的念头。 见她眨眼，四皇子调皮地笑了。回以眨眼，竟错过了她眼底的惊艳。 山不就我，只有我来就山了。在徐纤云的低呼声中，四皇子将她拦腰抱起，横放在马背上。 “驾。”四皇子一声清斥，马匹向着背离码头的方向疾驰。 既然是偷渡来宁国的，自然是不能大张旗鼓地在码头靠岸。 徐纤云极力反对以横坐的方式坐在马背。四皇子笑得无赖，将她的反对无视的彻底。 一番挣扎没有达成目的，反倒令马速慢了下来。看着远处隐约的搜捕大队，徐纤云明智地选择沉默。 八方皆敌。她还是低调的好。 马匹向着约定好的地方奔驰。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四皇子警觉地避开马匹将要路过地路线，大大方方地走在另一侧。 “聿。”十几人的搜捕小队停下。 领头一人看着两人疑惑道：“你们是哪个大人手下的？怎么落单了？” 四皇子看了看自己身上临海山庄的家丁服，淡定回道：“我是临海山庄四庄主手下的，这位兄弟马匹受惊废了，我来送他回去。” “哦？”那人半信半疑。“既是回庄，为何走相反的路？” “我说我迷路了，你信不信？”四皇子偏着头，表情很是纯真。 “这……”那人一时踌躇起来。远远看到了一匹独骑在路上，他就觉得有些不妥。四皇子的说辞又漏洞百出，只是两人神色坦然，不似作假。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若真是贼人，怎能如此大大方方地在路上疾驰？且还是两人同乘一骑。 “小兄弟，我们也正好要回庄子，不如一道回去可好？”看出了自家头领的踌躇，那名侍卫的手下站出一人道。 那头领立时欣然应好，看向两人。若他们同自己回去，自然怀疑尽消。 “这样自然最好。”四皇子似极为开心。“如此，我也不怕再迷路了。” 说罢，轻夹马腹。马匹小跑着前行。 四皇子骑在马背，回身道：“你们怎么还不跟上？” 那首领看了看四皇子前进的方向，大呼道：“小兄弟，你又跑错方向了！” “哦？是吗？”马匹越跑越快，四皇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可是这个方向，才是我要去的方向。” 一行人面面相觑，之前提出建议的那名侍卫脸色难看，对着头领道：“头儿，我们被耍了。” 头领默默回头看了眼那名侍卫，在他瑟缩的目光下，打马狂奔。对着四皇子的方向恨声道：“小兔崽子，竟敢耍你爷爷。看我不扒了你一层皮的。” 其余人皆跟了上去。夜色里，一场追逐开始。 未免约定地点暴露，徐纤云在四皇子前行了一段路后，就让他改变了路线。 默默将袖箭上膛，徐纤云注视着身后的动静。 两人共乘一骑，是绝无可能甩掉他们的。依靠的，只能是手里的袖箭。 很快，一人一骑出现在视野当中。徐纤云耐心等着那人追上。在相距不到十米的距离。暗下机括。 嗖—— 一支袖箭射出，正中那人身下的马匹。 马匹悲鸣一声，翻滚倒地。骑马之人来不及反应，便被甩了出去摔倒地上，翻滚几圈没了声息。r1152 第八十八章 妙人儿 “老七！”后面有人悲吼。看样子是与之前那人相识。 这突来的变故，倒是激起了一群人的凶性。卯足了劲儿地追赶。 解决掉一人，徐纤云转动筒壁，将另一发箭上膛。 两人现在随身携带的，是可以连续发射六支的梅花袖箭。之前四皇子抢夺马匹用了一支。对面共有十六人，他们还剩下十支箭，万不能浪费了。 计算着下一个追踪者相距的距离，徐纤云从四皇子怀里挺直腰身。小半个身子露了出来。在为首几人诧异的目光中，再次按下机括。 嘭！ 袖箭启动的声音淹没在马蹄中。最前面一人的马匹应声倒地。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马上之人虽然做好了防备，可还是没能避免被甩的命运。噗通一声落在远处。 在他身后之人一时不查，来不及躲闪。身下的马匹被绊倒，竟也跟着飞了出去。 一次解决两人，这可是意外之喜。徐纤云眼底放出精光，这倒是给了她个提示。手臂抬起，又对准了另一个跑在前面之人。这人，正是他们的头领。 头领看清了同伴受难的全过程，自是对徐纤云的动作又惊又惧。恐惧间，速度竟是慢了下去。 看出了他惧战的心思，徐纤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转换了目标。 这次的目标是后追赶上来的，并未见到之前的景象。见到头领居然害怕退后，自是轻蔑。为了凸显自己的英勇，那人更是在徐纤云的瞄准下，一抽马背，速度更快了。 所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若是他长个心眼，跟着头领慢了下去。说不准徐纤云就放了他。 嘭。 徐纤云不客气地扣下机括。那人惨叫着随马栽落一边。 徐纤云要的效果可不止如此，迅速的旋转筒壁。另一支箭也射了出去。 一连两箭，两匹马倒地。跟在后方之人也同时遭了殃。纷纷下饺子一样前仆后继。粗略看去，这一次竟然足足解决了五六人之多。 徐纤云心下大定。转动壁筒，瞄准了头领。 那头领本就起了惧意，此时看到徐纤云瞄准了自己。当下大惊失色地勒紧了缰绳。奔跑中的马儿立时停住。 见他如此识相，徐纤云心情甚好地转移目标。被瞄准之人连忙拉紧缰绳，头领都惧怕的停下了。他一个小兵没必要争着送死。 一时间，追捕之人全都停下。目送着两人远去。 “呵。”徐纤云一声嘲笑。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 没了追兵，徐纤云收回身子。对着依旧纵马狂奔的四皇子道：“可以松开了。” 从她探出身子开始，四皇子的一只手臂就牢牢地箍在她腰上，固定着她的平衡。现在没事了，自然不用他继续揽着。 对徐纤云此等剥夺享受温香的话，四皇子充耳不闻。揽在她腰上的手臂甚至调了个角度，圈得更牢了。 感觉到腰上的手臂宜然不动，徐纤云抽了抽嘴角。就知道这孩子没那么听话，只得自己动手了。反手握住腰间的手臂，刚要拉开，身后那人便贴了上来。 “好冷。”说罢，四皇子还蹭了蹭徐纤云的头顶。 徐纤云顿时满头黑线：“我在前面挡风的，都没你那么冷。” “要不换你骑马，我坐你怀里？”四皇子丝毫不觉得羞耻地建议道。 什么叫我坐你怀里？徐纤云瞪他。说得好似她坐在他怀里一样。不过看了下目前两人的动作，还真差不多是坐他怀里了。不过是被迫的。 想到这里，徐纤云开始掰他的手臂。想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些。好换成跨坐在马背上的姿势。 美人在怀，四皇子绝不轻易妥协。一阵挣扎，徐纤云一声惊呼，两人差点摔下马背。 奔跑中的马儿被迫慢了下来。徐纤云坐定之后，恨恨地瞪向四皇子。这孩子，就不能让她省点心么？ 四皇子却是笑得心满意足，回想之前两人较劲中不时碰到的柔软，就一阵心神荡漾。真想再来一次。看了眼自己手掌覆盖的位置，若不是怕徐纤云看出异常，他真想捏上两把。 “下马，我带你。”尽管四皇子尽量降低了手掌的存在感。在他闪烁的目光中，徐纤云还是发现到了覆在胸上的异物，咬牙切齿道。 被发现了。四皇子懊恼地收回手掌。临收回时顺势向下捏了一把。徐纤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对上四皇子那略带委屈的神情，更是犹如踩了狗屎般憋屈。这被轻薄了的明明是她，怎的他还委屈上了？ 在徐纤云似杀人的目光中，四皇子不情不愿地跟她换了位置。心底却是偷笑不已。 不用骑马，第一，可以帮她挡风。这第二嘛，才是重点。可以趁机赖在她怀里，肆意偷香。 两人换好位置，徐纤云看着横坐在马背上的四皇子，眼角狂跳。“四皇子，你是女子么？” 一个大男人横坐在马背上，长得再漂亮也有伤风化。 四皇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眨了眨眼，期望蒙混过关道：“不是说换位置么？难道你之前不是这样坐的？” 我那是被你强迫的！徐纤云内心狂吼。未免耽搁时辰，还是耐着性子道：“四皇子，若你想当女子，奴婢这就送你回临海山庄。” 得，奴婢都出来了。四皇子默默翻了个身。规规矩矩地做好。知晓她动怒了。 见他识相地没再耍宝，徐纤云这才打马前行。 一路顺畅，一个时辰后，赶到了约定地点。 这是一处四面空旷的浅滩。岸边停靠着一艘军用海船。 四皇子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转向徐纤云，一脸敬佩。 “连海船都派出来了，你是怎么搬救兵的？” 徐纤云瞪他，他难道不知以他的身份，被抓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么？ 见他犹自一副不解的模样，徐纤云只得慢慢跟他讲述了一遍，她离开小镇之后发生的事。 听完徐纤云的叙述，四皇子摸着还未长出胡子的下巴。故作高深道：“还好本宫未卜先知，先行识破了他们的诡计。” 说罢，一双眸子瞅着徐纤云，写满了快夸我的期待。 徐纤云一时无语。她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过那些人的搜查的。当他们赶到小镇上，见到那一队队搜查的士兵时。心底着实凉了三分。幸好无意中撇了眼了四皇子乘坐的那辆马车。不然他们很可能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夜闯官府。那时，可就真成了两国纠纷了。 “那你是如何避过搜捕的？”徐纤云虚心求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也很难脱身。 “这个嘛……”四皇子眨了眨眼：“秘密。” 他才不会傻到将自己想要扮成女装躲过搜查，却以女子身份被抓的糗事说出。他也是有尊严的！ 在徐纤云略带鄙夷的眼神中，四皇子高深莫测地登上了海船。 一名士兵见他上船，行礼道：“见过四皇子。” 四皇子回以一礼，看向船舱。船上除了船长和四名船员外，只有这名带着魏广征逃到此地的士兵。其他人并没到来。 看到此景，四皇子因为在徐纤云面前深沉了一把，而飞扬的情绪，不禁低落下来。 昨晚在徐纤云说出灭了看守人口的侍卫之后，四皇子便就如何利用魏广征一事，提出了计策。 听徐纤云所说，他们在昨夜宴席的酒水上做了些手脚。下了点慢性的迷/药。可以让人在饮酒两三个时辰之后昏睡。四皇子便想到，先由齐鹿喧带着穿上魏广征服饰的手下离开山庄。再将真正的魏广征送到海船上。并让几名士兵分别在几条路上，留下混淆视听的痕迹。以此来分散追捕之人的人数。 至于那些被抓来的人口，也依次混入混乱的山庄中，因为是后半夜。药效差不多已经发作，一些喝了酒水的首领开始昏昏沉沉，对人员的调遣，自然也是随意了许多。 被抓人口，就是趁着这个空档。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波波地混出山庄。昨日来了那么多的宾客，谁能认全所有人带来的手下。又在那种危急之中，自是不会过多注意。 “我们是一路骑马过来，想来，他们不会这么快才会过来。”徐纤云看出他脸色的担忧，安慰道。若他们真出了事，想必出谋的四皇子会极为愧疚。 “四皇子奇谋出人意料，想必是不会出差错的。”见徐纤云开口，那名士兵也出声安慰。 四皇子点了点头，他们一路疾驰。必然会比用脚赶路的其他人早到，也就不再多想。拉了徐纤云坐在一旁等候。 终于，在几人的忐忑中，第一支人马到来。 这是一批将近五十人的队伍，领头的是常亮。在陆续登上海船之后，常亮向着四皇子行礼道：“属下幸不辱命，带出了被关押之人。” 其他人见常亮一说，顿时跪倒一片。叩头不已。他们也知道此番自己获救，全靠了四皇子才得以逃命。自然是打心底里的感恩。 说实话，经过闵州一事。四皇子已经对这种大片的民生感谢，有了抵抗力。此时却也满心激动。许是因为自己全程参与了，感触更深。 四皇子眼角略微湿润地扶起地上的一名老伯道：“你们既然是我大祁百姓，我身为皇子自然有义务去救你们。只是叹我能力不足，未能早些查明真相，让你们痛失家园。还望你们莫要怨恨。” 四皇子这番情真意切地说辞，顿时更是让一群人感激的痛哭流涕。直道国之有幸，能有这么一位爱民的皇子。 那名侍卫跟常亮受到感染，也是双目湿润，看向四皇子的目光，便添了抹敬佩。 尤其是那名侍卫，之前接到任务救援四皇子，本以为就是来收拾烂摊子的。结果竟然查出了流匪作案的始末。还顺带解救出了被抓的百姓。实乃匪夷所思。照他们之前的预想，能够解救出四皇子就属万幸了。 眼见着在场之人的情绪被自己带动，陷入感恩之中。四皇子悄然抬起眼角，对着徐纤云送去一抹得意。 同样被四皇子一番真情打动的徐纤云，在接到那抹目光后，收回心底对他的夸赞。这孩子居然还学会了蛊惑民心。该夸他不学自通呢，还是该骂他玩弄民心。 若是他真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岂不是这就有了一批追随者。还是死忠的！ 想到这里，徐纤云下定决心。定要好好看牢四皇子，免得他将这份才智用到了歪路上。 接下来的时间，陆续有士兵带着一队队百姓登船。直到临近达到海船的负重量，人员终于到齐。 看着满身狼狈，却精神奕奕的齐鹿喧。四皇子是真心敬佩。当提出引敌人选时，齐鹿喧是当仁不让地，自顾决定了人选是自己。 而他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在将一群敌人耍的团团转之后，安全地回来了。 随着一声令下，从未载过这么多人的海船，慢慢启程。随着离岸边越来越远，依稀可以看到，在码头边犹如无头苍蝇般寻找魏广征的人马。 回头看了眼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的魏广征，四皇子翘起嘴角，神采飞扬。 不论开头如何，这结果，却是他大获全胜了。 徐纤云看着站在船头，傲娇得意的少年，眼底略过宠溺。 这孩子，若是不那么爱耍宝，还是很惹人喜爱的。 两日后，在将解救出来的百姓安顿好后。一行人回了军营。 随着齐鹿喧的报告，于帅总是含着威严的眼睛，渐渐睁大。最后，似不知如何表达般，对着四皇子谓叹一声：“年轻人，就是心思活络。”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四皇子这就是胆大包天地利用人的惯性思维，带着所有人冒险了一把。 看出了于帅的腹诽，四皇子笑得温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给自己的女装批了层不畏凶险的外衣，又为自己近乎找死的计谋给了个勇猛的注解。 这般自卖自夸，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于帅刚硬的五官出现一丝松动，这四皇子，倒是个妙人儿。 想到他们此行的收获，不禁问道：“那魏广征可有说出什么？”r1152 第八十九章 陪你（二合一） 几人面面相觑，齐鹿喧道。“那魏广征很是硬气，属下并没有问出什么。” 在那魏广征醒来之时，几人就对他进行了一番逼供。却毫无作用。。 于帅点头。那魏广征也是宁国一名将领，若真那么容易就被套出军情，也就枉为将领了。想到这里，心底一阵不舒服。同为一国将领，怎的池岸青就变节了？枉他如此看好他。 “本宫倒是略知一二。”见于帅失望，四皇子说出早准备好的话。那日在宴会上，他可是光明正大地偷听到不少内幕。 “哦？”于帅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期待。 见几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四皇子摆出一副温良模样，略带腼腆道：“本宫潜伏在那魏广征身边之时，听他跟临海山庄的几位首领交谈。大意便是抓那些村民去当某物的挡箭牌，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向某国开战了。” 说完这些，四皇子便站在那里，静待几人消化消息。 半晌，于帅回过味来，沉声问道：“四皇子此言，是否可靠？” “那魏广征亲口所言，应是无误。” 听四皇子如此酌定，于帅不禁沉重起来。宁国又在两国交界处，这般偷偷摸摸地抓走祁国的百姓。不必多想，开战的目标必定是祁国了。 只是两国近来很少摩擦，零星的几次小战，也多是点到为止。怎的突然就要开战了？ “你们且下去，好生招待魏大人。务必问出些内容来。” 三人领命，知晓于帅这是认真了。两国开战可是大事。而看宁国的势头，应是绸缪许久了。若是此番四皇子没有误打误撞的进了临海山庄，听得了消息。想必就算解救出被抓的人口，也不会探听到这之后的问题。 出了主帐，三人便向着关押魏广征的帐篷行去。行至一半，四皇子忽然道：“那池岸青可还在营中？” 齐鹿喧一愣，不明白四皇子为何问起他来。“自然是被关在军营中。” “那好，我们先去看他。”说罢，站在那里等着齐鹿喧带路。 齐鹿喧虽有些疑惑，还是照办。想必是四皇子此番受了委屈，想要找那池岸青讨个说法了。 徐纤云走在他旁边，见他提出要求也是一愣。不过转眼一想。便明白了。看来那池岸青，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关押池岸青的军帐跟魏广征相连，四皇子进了帐篷，便看到被五花大绑，锁在一个角落的池岸青。嘴角勾起一丝轻蔑。 池岸青只感觉有人进了帐篷，抬眼一看，便发现了三人。见四皇子完好无损地回来，他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见到我，可是失望了？”四皇子看他神色瞬间萎顿。几步来到他面前，与他对视。 “确实失望。”池岸青躺在地上抬眼看他。反正已经暴露，左右都是个死罪，他又何必再辩，平白遭讽。 “倒是个硬汉子。”四皇子语带讥讽。“通敌卖国之时。骨子怎就软了？” 不想再看四皇子眼底的嘲弄，池岸青别过头去。各人追求不同，朝廷无法满足他，他自然要投靠能够满足他的地方。 奚落了失败者几句，四皇子也觉得无趣。站直身子，挨到徐纤云身边问道：“你要不要也上去说几句，出出气？” 徐纤云无语，面对齐鹿喧投过来的古怪眼神，淡定摇头。这孩子说别人坏话的时候，就不能压低声音么？ 见齐鹿喧面色古怪，四皇子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象征性问道：“齐参将，要不你也说几句？” “多谢四皇子好意，末将未曾受气。”齐鹿喧绷着脸色，尽量不要露出笑意。“四皇子这口气，可出完了？” 那意思，就是想去隔壁套问消息了。 “本宫怎是那种小气之人？”四皇子对于齐鹿喧的说辞极为不满。“本宫来此，可是为了正事。” 说到这里，四皇子转向躺在地上，背朝他们的池岸青。“池将军，若你还顾念尚在祁国的家人，就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池岸青本就被四皇子那番出气的言论所刺激，窝在那里隐忍。这番听到四皇子提及家人，不禁错愕地转过身子。通敌叛国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难不成四皇子的意思，还能有所转机？ “自然是话里的意思。”见他终于拿正眼看自己，四皇子好整以暇地搬了条凳子，坐在一侧。又对着徐纤云拍拍凳子的另一侧。 见此，徐纤云抽了抽嘴角。这个军帐本就是用来关押犯人的，自然不会准备家什。四皇子现下坐着的矮凳，想必是看守士兵的私有物，放在这里用来休息的。 重点是，现在帐子里还有两个外人在场。四皇子就这么就地坐下了，真的好么？摇了摇头，徐纤云坚定回绝了四皇子的好意。 两大男人同坐一条小矮凳，那画面怎么想怎么诡异。 见她拒绝，四皇子颇有些失望地挪了挪身子，坐正了整条板凳。这才继续看向满脸焦急的池岸青。 “池将军一时财迷心窍，勾结土匪赚了些银子。想必剥去军衔，以命相抵也就够了。池将军，你觉得呢？” 徐纤云听到这里，眼底一亮。明白了四皇子为何要来看池岸青了。 这池岸青虽是个内线，可跟宁国接头之人交谈时，定然是知晓些许内幕的。虽不如魏广征知之甚详，也是有些用处的。 “是否我全盘说出，你就能放我家人一马？”听出了四皇子话里的意思。池岸青迫不及待想要求证。 “你觉得呢？”四皇子并不应答，只是擒着一抹笑看他。 就算不放过又能如何？池岸青苦笑。事情暴露得太快，他还未来得及将家人送出，便被抓了个现行。左右都是诛族大罪，他也只能寄望于四皇子能够言而有信。至少留他一条血脉。 想到这里，池岸青整理了一下所知道的信息。和盘托出道：“末将也只是负责掩护流匪行事，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宁国派人抓百姓，是为了对抗弩箭。” 对抗弩箭？ 几人吃了一惊。仔细想想他话中的意思，后背流出一身冷汗。 这宁国人真是好毒的心肠。想必是弩箭正式用在军事上之后，宁国吃了大亏。一时又想不到抗衡的方法，就想出了这么个恶毒的办法。用祁国自己的子民，去堵祁国的弩箭。 真正开战之时，知晓对面用来抵挡弩箭的人，是祁国百姓。这弩箭放是不放？ 想通了此点，三人也就对宁国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如此，倒是省了逼供魏广征的力了。 问过了池岸青，三人出了帐篷。直接去了主帐。 于帅在听闻宁国居然打得这个主意时，也是震惊异常。想不到他们竟然使出了这么个狠毒的招数，来抗衡祁国的弩箭。 早在四皇子呈给宣德帝弩箭设计图不久之后，弩箭便大批量的做了出来。用在了军事上。这两年边境虽战事虽少，弩箭的出场次数却不少。想必这种新式的武器，给了宁国很大的压力。 “此事，要尽快奏禀皇上。”半晌，于帅说出此言。 几人无声点头，静待下文。于帅却是一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三人一时傻眼，他倒是给个应对办法啊。 出了主帐，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四皇子道，“流匪不除，还会有百姓受难。我看我们还是先解决流匪问题吧。” 徐纤云同意，至于两国交战的大事，还是先交给元帅去头疼吧。先熟悉下这个时代对战的流程才是重点。 第二日一早，两人在向于帅禀命了自己的意图后，四皇子就带着一旅士兵离开军营。 按照池岸青交代的联系方式，两人很容易就带队灭了一股流匪。 面对着一面倒的屠杀现场，徐纤云转眼看向一脸自得的四皇子。 “你当真放过池岸青的家人？”通敌叛国的罪名，可不是四皇子一人能扛下来的。有于帅那个老古板在军中坐镇，想来时不会卖四皇子面子，为池岸青开脱的。 “为什么要放？”四皇子眨了眨眼。“本宫可没那么大面子说的动于帅。” 徐纤云眼露鄙夷，连将死之人他都要骗。 “别这么看我。”四皇子用手遮住她的眼。“虽然不能免了他一族的性命，但本宫保下个把孩子流放异地，还是可行的。” 至于那些孩子日后的命运，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听四皇子这么一说，徐纤云眼底的鄙夷才消了去。 对于这个时代诛九族刑罚，她还是挺抵触的。一人犯错，却要全家来承受。对于她这个现代人来讲，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解决掉一伙流匪，四皇子整合了下士兵的人数。又重新留下联络的暗号，剿灭流匪，才真正开始。 京城里，宣德帝接到于帅紧急送过来的军情密报龙颜大怒。 唾弃于宁国的无耻，宣德帝当即下旨救出被抓的百姓，开战宁国。心底，却是升起一丝暗喜。 本就对弩箭在军事中的作用抱了很大的期待。在见识过弩箭在战争中的威力之后，宣德帝的心底，也不免升起一丝野心。 碍于两国向来交好，缺少个发兵的由头。谁料宁国居然自己将这个由头送了过来。不抓住这个机会，怎对得起无故受难的百姓？ 收到宣德帝的圣旨，已是十天后。 阅读过信中的内容，于帅眼底浮起笑意。 祁国的土地，是该扩张扩张了。 在不停的灭匪追匪中，除夕到来。 这一日，军营里格外热闹。平日里舍不得吃上的奢侈酒菜，也备下不少。 四皇子坐在一堆将领中，不时对着徐纤云瞥去幽怨的眼神。 徐纤云坐在士兵中间，目不斜视。 从晚宴开始，四皇子便被拉去祝酒。本想拉着徐纤云一起去的，谁知竟被她坚定拒绝了。美其名曰，体验军情。 在满军营黑漆漆的目光中，四皇子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全营人的探究。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她分开了。不过那眼神，却是没怎么离开过她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徐纤云表示压力很大。若她是女装，还可以解释成四皇子宠爱佳人。可她现在明明是身男装，那孩子就像深怕别人不知道般，紧盯着她不放。 面对着周围士兵看向她越来越诡异的目光，徐纤云终于承受不住的落荒而逃。 回到两人的帐篷之后，徐纤云便一把扑倒床褥当中。真是没脸见人了，相信明日开始，军营里就会流传出四皇子喜爱男色的流言。而被四皇子看上的受害者，就是她。 这边徐纤云懊恼着，宴席上的四皇子却是心底暗爽。 过了今夜，想必就没人不知道徐纤云是他的人了。这样一来，日后徐纤云暴露身份，也不怕有人跟他抢了。 心里美滋滋地自得着，却听耳边想起于帅慷慨激昂的祝酒词。 “将士们，宁国欺人太甚。将我祁国百姓当作挡箭牌。你们可想为那些受难的百姓讨回公道!” “想！”顿时，军营四周传来回应。 “那就随我干了此杯，来年杀他个片甲不留！”说完，于帅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军中禁酒，今日却是例外，但也不能多喝。每人面前，也只是小半壶酒。 见于帅如此，军中士兵都被挑起了激情。纷纷举杯干尽。 四皇子干完自己手上这一杯后，在于帅跟齐鹿喧别有深意的目光中。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帐内，徐纤云还埋在被子中。听闻于帅的说辞，也不禁升起战意，她眼底满是向往。 憧憬中，感觉头上多了只手掌。她回身看去，便瞧进了四皇子温润的眸光里。 收回抚摸她发顶的手掌，四皇子脱鞋上床，与她并排趴着。 感受着身旁熟悉的气息，四皇子满意地闭上眼睛。 “明年，我会带着一军士兵，陪你打下无数城池。” 似承诺般的话语，传进徐纤云耳里。直入心脏。 他说的是“陪你”，而不是“为你”。缓缓勾起嘴角，徐纤云同样闭上眼睛。这孩子，越来越会戳她心窝子了。无论何事都将她摆在自己之前，让她不动容都难。r1152 第九十章 成长（二合一） 一处小山旁，一旅士兵静静地潜伏在一侧，注视着不远处的通道。 领头的将领十八九岁上下，俊美无双，一身桀骜。在观察着山路旁动静的时候，不时偏过头看着身旁的男子。见他额上沁出汗水，便伸手拭去。眼底满是疼惜。 徐纤云略带尴尬地躲过四皇子又要伸过来拭汗的手掌，实在不忍跟他说明，被他手掌擦拭过的位置，粘嗒嗒的更为难受。 许是看出了她眼底的为难，四皇子不再勉强。转而拨开身上的甲胄，从贴身衣物下摆撕下一块碎布，继续为她擦汗。 徐纤云垂下眼睛，小心肝狂跳。 自打来了边关，四皇子跟士兵们混熟之后，诱惑人的本事是越发纯熟了，一些小动作常常惹得她心跳不已。打下的宁国疆土，还不及他学会讨好女孩子的花招多。 两人正温情着，山谷那边有了动静。四皇子蹙起一双好看的眉毛，略带不舍地收回自己的手。瞥眼看着落入陷阱的宁国士兵，将手上擦拭过徐纤云汗水的碎布放在鼻下嗅闻。 真是够了！徐纤云心底呻/吟一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碎布，丢到地上。这么丢脸的事，他怎能做得这么自然？ “嘿嘿。”见徐纤云着恼，四皇子傻笑一声。一扫之前的邪魅，指着她的脸颊，状似新奇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脸红了。” 徐纤云退后一步，扭过头去。与他比脸皮厚，自己必输无疑。 “四皇子，敌人快要到达狩猎范围。”已被四皇子升为都尉的常亮悄声提醒。 这两年四皇子在军事上的天分，众人有目共睹。两年内共打下宁国二十六座城池。其中就有十四座是四皇子领兵攻下的。令本想看好戏的一众老将目瞪口呆。渐渐由轻视到心悦诚服。 只是这般运筹帷幄的四皇子，在战场上却时常主次不分。为了抱得美人归，狭兵要挟，以身犯险等无赖手段层出不迭。可谓是调情打仗两不误。令一众将士惊心动魄，头痛不已。跟着这么个任性能干的将领，幸，也是不幸。 被常亮打断了兴致的四皇子，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如何作战都已部署妥当，你就不能自己做主么？” 对四皇子的“不务正业”徐纤云已无力吐槽。咬牙道：“你是打仗，还是来游玩的？” 两军将要交战，他还有闲心来调戏自己！ 被徐纤云训斥，四皇子当即摆正态度，转而看向将要进入伏击点的宁国军队。 为了全灭这支不足五千的败兵，四皇子带着一旅人足足赶了两日的路。才在这段他们退兵的必经路上设下埋伏。 眼看着敌军的尾巴，就要离开通过。四皇子吩咐一声，常亮当即快速离去。 片刻后，宁国军队的前方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团团烟雾升起。其中夹杂着士兵的惊呼：“有埋伏！快撤！” “好大的火，他们要烧死我们！” 随着前方传来一声声惊呼，本就因为兵败逃亡而心神紧绷的士兵，当下乱了阵脚。走在后面的士兵开始踌躇不前。 “快跑啊，赵将军被烧死了！”随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喊。 从中断开始，不断有士兵往后撤退。渐渐的。退后的人越来越多。间或夹杂着惊慌失措的叫喊。 四皇子看时机已到，当下一声令下。传令兵迅速传令下去。潜伏在四周的士兵，运作开来。 在宁国士兵撤退的路线上，出现了一排弩车。在宁国士兵的惊恐中。一片箭雨射出。 “快逃啊，前面火熄灭了！”随着这声大喊，受惊的士兵又往前面冲去。 祁国的士兵趁着这个功夫，不慌不忙地重新上箭。 宁国这支军队的将领赵将军，在猝不及防中被突然冲起的大火，隔断了跟后面士兵的联络。之后，便听见了自己战死的喊声。看着身旁几十名同样被大火隔断在这边的士兵，脸色铁青。知晓这是中了埋伏了。 环视两边不高的小山，在这种稍加巡查便能发现异常的地方设下埋伏。如此胆大包天的，只能是祁国四皇子了。 赵将军满嘴苦涩，他怎能想到，四皇子居然敢在这种几乎没有遮挡的地方设下埋伏。 听着前方不时传来的悲号惊呼，这一仗他是败在自己的大意上了。 常亮带着一卒士兵将几十人围住。其中几人的手上，拿着单兵弩箭。箭头，正对着赵将军。 “赵将军，这回，你可要跟我去军营里走上一走了。”常亮笑得温和，前几日被他逃了出去，总算这几日的辛苦没有白费。 那赵将军似有不甘，看着还在燃烧着的大火，跟旁边故意弄出很多烟雾的祁国士兵。道：“你们祁国将领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么？” 几日间，为了让他们疲于奔命。四皇子可谓是煞费苦心地骚扰他们。白日里赶路突袭不断，夜间更是频频弄出状况让他们无法成眠。若不是太过疲惫，宁国的士兵，又怎会如此不济？ “然而，你们宁国却是连下三滥的招数都对付不了。”面对赵将军的嘲讽，常亮回的漂亮。 一旅士兵能够灭掉五千人，如此战绩，就算手段卑鄙了些，也是值得自豪的。 面对常亮的反讽，赵将军无话可说。并不由自主，他怨不了别人。只是这仗，未免输的憋屈。 对于赵将军此时的心态，跟久了四皇子的常亮是深有体会。几乎每一个被四皇子拿下的宁国将领，都是如此。对于这些将领的想法，常亮嗤之以鼻。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成是四皇子好运。次次都如此，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前面的交战还在继续，常亮不想再浪费时间。打了个手势后，便领着士兵向着赵将军冲了上去。 相对于前面的肃穆，后面的战场就显得惨不忍睹了。 只见四皇子坐在一架弩车上，指挥着士兵发射弩箭。期间不时传出的负面消息，让两面受敌的宁国士兵惊慌失措。 “敌人太多，我们逃不出去了。”混在宁国士兵中的祁国士兵大喊。 此场对战的战术，就是扰乱军心。早在用大火跟烟雾隔开赵将军和后面的军队之后。便有穿着宁国军装的祁国士兵混进去“妖言惑众”。 满目狼藉的战场，说明了此法的成功。 在火势起来之后，本就与将军失去联络的士兵一片混乱，再经几个祁国士兵有意地散布谣言。令跟在后面士兵军心不稳。加上弩车的强势出击。两边都往中间跑的后果，就是出现了人踩人的恐怖后果。几百名士兵，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人脚下。 四皇子悠闲地看着战场内的混乱，不时拿眼诱惑徐纤云。浑身散发着求夸奖的气息。 看着完全是自相残杀的宁国士兵，徐纤云只有两个字给他。 “阴险。”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赞美，四皇子大受打击。惬意的姿态都多了两分颓废。 “你不是说过，只要能赢得胜利的战术，就是好战术么？” 虽是如此，可徐纤云并不想让他太过得意。只瞟了他一眼，看向混乱的战场。 “成本太高，差强人意。” 为了制造出突然起来的火势，那条路上，可是洒下了不少的油。 大势已成，祁国士兵趁着混乱，冲入战场狂杀。一时惨嚎四起，中间的士兵更加惶恐了，有那慌不择路的。竟自己冲进了火里。 祁兵肆虐中，常亮活捉赵将军出现在弩车前方。在向四皇子示意过后，向着战场方向大喊：“赵将军已经投降，宁国士兵还不放下兵器。” 听常亮如此大喊，被他抓在手中的赵将军狠命挣扎起来。他只是被捉，并没有投降。若不是常亮阻止，在被抓的那一刻，他便挥刀自尽了。没这么给人泼脏水的！ “小贼，本将什么时候投降了，你休要污蔑我！”然而他的喊叫，最终也只能证实了自己被抓的事实。 主将被抓，又军心涣散。尚幸存的士兵几乎是在常亮喊出口的那一刻，便丢下了武器。而带头的，就是穿着宁国士兵服装的祁国士兵。 士兵们纷纷卸甲投降。不多时，战场便安静下来。只余赵将军的怒吼还在继续：“杀啊！你们这群窝囊废。宁国没有怕死的士兵。” 眼见胜负已分，四皇子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赵将军，你也是个人才。我们祁国不会嫌弃你曾经当过宁国将领的。” 怒吼中的赵将军，差点被四皇子这句给气出内伤来。“无耻小儿，我就算战死，也不会向你投降。” 四皇子似没听清他的话，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道：“赵将军，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想，你应该不是蠢才吧？” 这番说辞，再度让赵将军几欲吐血。合着他不投降，反倒是错了。 见他被自己气得无话可说，四皇子扯起一抹温润的笑容，“如此，日后就请赵将军多多关照了。” 言下，竟是赵将军已经投降了的意思。 自己的一番忠心被如此扭曲，赵将军恨得眼眶通红。眼皮一番，竟是被气晕了过去。 “还真是个烈性子。”见他这样不禁气，四皇子颇有些意犹未尽地味道。 徐纤云无力地抚住额头。这孩子的性情，怎的如此恶趣味！ 此次伏击，在赵将军的昏厥中，以一兵不损的战绩赢得胜利。 一旅士兵意气风发地压着投降的两千士兵，向着军营回去。 主帐内，于帅在听过四皇子的战况汇报后，自是一番嘉奖不断。看着两年前的青涩少年，被战争打磨得锋芒毕露。于帅忍不住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当初只是以为来军营混军功的皇子，竟然成了两国交战的最大功臣。战无不胜的华丽战绩，直让他这个征战了几十年的老帅，都惊叹不已。各种奇思妙想的战术，更是让人拍手称奇。 对于于帅毫不掩饰的赞赏，四皇子接受的有些心虚。诚然他奇思斐然，可没有徐纤云在一旁推敲指点，他又怎有如此战绩？ 碍于徐纤云的坚持，这实情，却是不能说的。只得在心底默默承诺，日后要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汲他所能给予的，给她最好。 “四皇子，你今年也有十八了吧？”赞赏完毕，于帅想到今日收到的圣旨颇为不舍的发问。 “正是。元帅为何突然问起？”听他提起此事，四皇子心底升起一丝预感。 果然，就见于帅从抽屉里拿出一卷圣旨递给他。 见真如自己所想的那件事到了，四皇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抬头时，却是带着一丝欣喜地看向于帅。“父皇可是有事交代与我？” 见他露出孺慕之情，于帅笑着摇头道：“你打开来看看不就知晓了。” 四皇子接过依言打开，脸上的欣喜，在看过圣旨之后，垮了下来。 “于帅，您能否跟父皇回绝了此事？” 见他如此，于帅大笑出声：“四皇子，皇上命你回京这是好事，怎能推却？况且及冠礼一事，末将可不敢留你在此举行。” 虽明知此事不可抗拒，四皇子还是免不了的无奈。喃喃道：“本宫可真舍不得这里。” 听四皇子如此眷恋军营的生活，于帅也是一番惆怅，末了只得安慰道：“四皇子乃天之骄子，京城才是你的去处。莫要眷恋此地，这几日就回去罢。” 四皇子点了点头，来军营的目的已经达成，军功也已赚够。该来的总是要来，也是时候回去了。 转身将要出帐篷之际，却听身后于帅道：“四皇子日后若是有了为难之处，大可派人书信一封。在武官当中，末将还是颇有些颜面的。” 四皇子心底一震，知晓于帅这是暗示自己，日后若想成就大业，他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能得于帅的承诺，这可是意外之喜。 四皇子压下心底的狂喜，转过身向着于帅重重施了一礼。 “两年来元帅的悉心教导，本宫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说罢，转身出了帐篷。关于回京之后的事，他还要好好思量一番才是。r1152 第九十一章 花灯会（二合一） 军帐里，看着禀报完军情脸色不渝的四皇子，徐纤云挑了挑眉，难不成于帅没夸他？ 一看徐纤云那副样子，四皇子就知她想岔了。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叹道：“父皇让我回去了。” 听了这话，徐纤云总算是明白了四皇子为何那般表情，就连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不高兴。 “就不能不回么？”四处征战的这两年，可算是把她骨子里的好战因子全面激活。再回到那个毫无人气的牢笼里，想想都要窒息。 “不能。”四皇子下巴蹭着她的肩头。抱紧了她，承诺般道：“回去之后，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徐纤云不解他何出此言。 四皇子按住她两边肩头，望进她的眼里。 “不论发生什么。相信我，我会做好一切。” 许是被他此刻的认真和眼底的坚定所感染。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徐纤云还是用力点了下头。 “我相信你！” 听她回答，四皇子满意地笑开。扶在她肩上的手，悄然划到腮边，轻轻摩挲。“这么听话，奖你一吻。” 说罢，低下头去。 两年来，原本身高跟徐纤云一般的四皇子，以野草的姿势疯涨起来。现下已足足比徐纤云高上一个头的身高。 见他低下头，意图明显。徐纤云头顶冒汗地迅速滑出他的臂弯。虽然经过这两年的朝夕相处，跟四皇子日夜不休的甜蜜轰炸。她对两人的关系已经默认，可做这般亲密之事，还是让她有种猥/亵儿童的罪恶感。 没办法，四皇子幼年时撒娇卖萌的姿态刻入骨髓。让她即使明明知晓他已成年，还是免不了地产生抵触。 这般亲密的动作，还是越少越好。 被她躲了开去，四皇子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大抵也猜得到她的想法。只能暗恨自己以前表现得太过，才让她一时转不过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看来他想要真正抱得美人归，还需努力。 经过两日的调整跟部下的交接，四皇子在不舍中，将自己一手带出的士兵拱手相送，心底怎一个凄凉了得。 看着身旁坚定追随自己回京的常亮，四皇子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常亮已经被升为都尉，却依然愿意跟随自己做个贴身侍卫。此番忠心，他又怎能不动容？ 想到两年前重伤好了之后，便被宣德帝唤回京城的张君正。一行二十一人跟随他出来，却只余他一人还在身边了。 “四皇子，属下愿一直追随你左右。”常亮道。语气坚定。两年来的追随，已经让他从心底里将四皇子看成是自己的主子了。四皇子要离开，他自然是要跟随他的。 点了点头，四皇子没再劝他留下。跟在他身边，他未必就不能给他个更好的出路。 握紧袖下的拳头，他已不是两年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四皇子。而今，他的身后，有着边关无数百姓跟将领的爱戴。这些资源虽不能带走，但这些人的人脉却是还在。 以他打下数座城池的军功。回京之后，不怕没人倾向与他。那时，他便再也不必隐忍了。二公主给予纤云的羞辱，这些年纤云虽未提起过，他却记得清清楚楚。有些帐，可以好好清算了。 两日后，四皇子跟徐纤云万般不舍地离开军营。身后跟着一直追随的常亮。 策马狂奔在边境的路上，三人似在发泄般疾驰。直到临了一座城池，这才慢了下来。 此城乃是原属宁国，几个月前被四皇子打下。 此刻再临旧地，见徐纤云跃跃欲试的神态，四皇子不禁起了一丝意动。左了离举行及冠礼时还早，不若边走边玩。 来关边两年多，几乎都是在战场中渡过。他还从未带她好好欣赏过，这不同于宁国的风情。此番，正好游玩一番。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想到这里，四皇子便在进城之后找了家客栈停下。 “可是累了？”徐纤云见时辰还早，不免有些疑惑。 “是很累。”四皇子点头。两年多的征战，他也该放松放松了。随即拉着徐纤云跟掌柜要了两间上房。 看着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常亮，徐纤云暗自咬牙。“少爷可是报错了数？” 他们明明共有三人，怎就要了两间上房？四皇子这意图还能再明显点不？ “嘘。”四皇子伸出一指抵住了她的嘴唇。“叫我景皓。” 休想转移注意！ 徐纤云一掌拍开四皇子的手指，越过他对着目瞪口呆的掌柜道：“三间上房。” “哦，哦。”掌柜的忙闭上张大的嘴巴。不论怎样，顾客至上。即使这几个顾客的癖好有些耸人听闻。 看着跟随小二去了客房的三人，掌柜的禁不住摇头轻叹。“现在的年轻人啊，好好的两小伙子不去娶妻，却偏爱男色，太不像话了。” 上了楼的三人却并没有听见掌柜的自语，不然徐纤云非抽四皇子一顿不可。她的名声，可算是被他败的彻底。全军营的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了。 对此，四皇子的解释是，宣示所有权。这样，就不会有人惦记她了。 客房在二楼，放好包裹之后，三人下楼用餐。 趁着点菜时，四皇子问及小二，当地可有好玩儿的地方。 听客人这么一问，小二顿时来了精神。直夸三人运气好，赶上了当地花灯节。 原来当地每年这个时候的几天里，未出嫁的姑娘都会在夜晚出来逛灯会。若是遇到相宜的男子，可将自己的花灯赠与对方。对方若是有意，则可凭藏在花灯里面的字条，上姑娘家提亲。 当然，前提是男子并无妻室。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四皇子摸着光滑的下巴沉思。眼角瞟见徐纤云认真选菜的身影。若是能骗她送他一盏花灯，那就完美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兴致勃勃地向着徐纤云道：“晚上我们去看花灯可好。” 徐纤云自然也是听了小二的讲说，经四皇子这么一提议，也就答应了。她也很好奇这类似现代相亲的灯会，是什么样子的。 要知道在祁国，可是万万没有姑娘私定终身一说。这宁国的习俗，这点倒是挺可取的。想到这里，也不禁升起一丝期待。 夜晚，三人匆匆用过晚膳，就到了小二所说的正南街。 正南街乃是这个城的女儿街。平日里姑娘夫人们，多是在这里购买胭脂水粉跟珠宝首饰。今日花灯节，姑娘们自然也是到这里居多。 来到目的地，徐纤云不禁发出一声惊叹。不愧是“相亲大会”，此刻街上的姑娘，比白日里多了几十倍。那些平日里养在深闺的富贵人家小姐，此刻也都脸上蒙了面纱，混在人群当中。 沿途见到的各家公子，也毫不逊色。一个个锦衣玉袍，器宇轩昂。看起来，也是精心装扮过的。 见徐纤云看着路过的公子若有所思，四皇子当即扯了她的衣袖，拉往自己这边。理顺了衣袍，努嘴道：“全城最俊的男人就站在你身边，你还去看那些歪瓜裂枣作甚？” 常亮默默地转过头去，四皇子这么自夸真的好么！ 被四皇子扯住衣袖，徐纤云不得不收回观察的视线，对上四皇子的一双星眸。 徐纤云扯了扯嘴角，对上他近乎妖孽的脸蛋，讽道：“我竟不知，男人竟然也要以色事人了。” “那你，有没有被取悦到？”将她的话自动过滤成赞扬。四皇子贴近了身子，以眼神勾她。 要命，近距离被四皇子诱惑。徐纤云反射性地伸出一只手按在他脸上。“少爷，小心碰上个道士把你收了。” 四皇子闷笑一声，拿开覆在脸上的手掌攥在手心揉捏。“若真如此，你可会来救我？” 徐纤云抽回被把玩儿的手，白他一眼。这孩子越来越会勾/引人了。三句不离调情，让她这活了两世的大龄剩女心肝狂跳。 未免自己被他诱惑而做出糗事，徐纤云将目光转回街上。顺着人潮向前走去。 四皇子看着空了的手心，嘴角勾起一丝贼笑。知晓她是害羞了。经过这两年的仔细观察，他发现每当徐纤云被他逗弄得羞涩时，都会假意岔开话题，或是离开。 见她向前走去，四皇子快步上前几步。伸手一拉，徐纤云的手便又到了他手里。 意料中的手上传来被甩的力道。四皇子轻笑一声，攥得更紧了。身子也顺势贴近她，悄声低语：“人好多，不拉在一起会走散的。” 此情此景，怎么这么熟悉？徐纤云楞了一下。随即想到，在太平城时，四皇子也是以这个借口拉着她走了大半个晚上的。 想起那时四皇子萌萌的傻样，徐纤云不禁笑出声来。这孩子的脸皮，想必就是那时练出来的。厚度绝佳。 见她如他所愿的想起了那夜，四皇子也随她而笑。 知道甩不开他，徐纤云也省了力气。由他牵着同行。索性今日特殊，街上倒也不乏出来凑热闹的年轻夫妇。此举倒也不算太突兀。 常亮默默地跟随在两人身后，自家主子谈情说爱的时候是想不起旁人的。他早已习以为常。未免跟丢，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不多时，面前豁然开朗。一座漂亮精致的回廊出现在眼前。 回廊里面站满了未曾嫁娶的少年男女。两边则挂满了一根根绳索。绳索的下面吊着一张字条。许多盛装打扮的姑娘提着花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嬉笑，不时翻看绳索下的字条。 徐纤云一时好奇，拉了四皇子也登上回廊。伸手向着面前的字条抓去，放在眼前观看。 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打字一） 原来是猜谜，徐纤云眼前一亮。她还从未玩过这个，不禁一时心动。却不知这猜谜要怎么继续。不由看向别处，看别人是如何猜谜的。 只见一个姑娘看中张字条取了下来，拿到回廊外边的空地上。徐纤云仔细看去，那里有张案台，案台后面坐着位老者。 姑娘将手中的字条放在桌案上，许是说了答案。老者闻后，笑着递给她一样物事。 看到这里，徐纤云算是明白了猜谜的大致玩法。跃跃欲试起来。 看出了她的想法，四皇子伸手绕过她的颈子，摘掉垂在她身后的字条。收回手时，指端擦过她的耳迹。带起一阵酥麻。 知晓他绝对是故意的，徐纤云瞪他一眼。伸手用力揉了下被擦到的地方。 四皇子挑起一边眉毛，眼底闪着笑意。随后拿起字条观看，念道：“左边不足一千，那就是个人字旁。右边一万有余，想来是个方字。两边合起来，就是个‘仿’字。” 说罢，看向一脸诧异的徐纤云。“要去兑奖么？” “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不是随便乱说的吧？”抢过他手里的字条，徐纤云仔细思索。 被她怀疑，四皇子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不悦道：“连个字谜都猜不出，我像是那么笨的人么？” 徐纤云攥着字条，很想说，不是怀疑你的智商，而是怀疑你的人品。 看出了她眼底的鄙夷，四皇子抽了抽嘴角。他就这么不可信么？遂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一路拉到桌案前。 “把字条给他。” 都来到在这里了，徐纤云配合地将手中的字条交给那名老者。知晓四皇子这是胸有成竹自己猜对了。 “谜底是仿字。” 果然，听四皇子这么一说，老者点点头。从身旁的篓子里拿出一样物事递给四皇子。 四皇子接过，对老者露出一个笑容，便拉着人离开。 手里的物事是个油纸包。坐到回廊边的石凳上，四皇子便将东西放到徐纤云手上。 “打开看看。” 徐纤云依言打开油纸包，只见里面并排放着五颗酥糖。徐纤云莞尔，这小礼物，还真是讨巧的可爱。姑娘多爱食甜食，得了这样奖励自是欢喜。男子若是得了，也可送给相中的姑娘，两相得宜。 “看起来挺好吃的。”四皇子盯着油纸上的五颗酥糖，微张着嘴巴看向她，满脸期待。 徐纤云无语，这是花样求喂么？r1152 第九十三章 入住 见徐纤云半晌没有动静，四皇子失望地闭上嘴巴。自己拿起一颗酥糖放入口中。然后捻起另一颗送到徐纤云嘴边：“味道不错，你尝尝。” 看着眼前的酥糖，徐纤云忽然就想到前世的一句话。秀恩爱，死的快！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四皇子这古代人怎么比她还放得开？ 伸出一指将眼前的酥糖推开，徐纤云自顾另外捻起一颗。“我自己有手。” 四皇子讪讪地将酥糖收回，放入自己口中。待吃完一颗，徐纤云这才想到，他们一共有三人才对。转头看向四周，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一脸木然的常亮。 见他还在，徐纤云挥手致意他过来。然后将手中的油纸包送到他眼前。 “味道还不错，你也来一块？” 常亮没想到，徐纤云唤他过来是要给自己吃的。顿时欲哭无泪，悄然看向一旁脸色不善的四皇子。他怎么敢跟四皇子抢食？当即摇头道：“属下不喜甜食。还是留给四皇子吧。” 见他如此识相，四皇子这才缓和了脸色。 徐纤云自然是看到了两人的小互动，白了四皇子一眼。一颗酥糖而已，小气。 却不知，四皇子的心里醋坛子几乎打翻。他都还没吃到她主动送来的酥糖，怎能让侍卫抢了先？ 五颗酥糖很快吃完，四皇子意犹未尽地看向回廊外的字条。徐纤云同样摩拳擦掌，这酥糖，还是蛮可心的。 常亮脸带笑意地跟在两人身后，主子开心，他这做侍卫的自然也心情愉悦。 眼见着两人在回廊穿来穿去地摘字条换糖，常亮也不再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在回廊内找了处位置，就地坐下。 徐纤云跟四皇子一番乱串，足摘下十张字条才到老者那边兑换奖品。 见他们一次兑换这么多，老者淡然的脸上显出几分纠结。这回廊上的字条，乃是为各家公子小姐准备，用来调动气氛的。换句话说，就是搭话的媒介。似两人这般纯粹为了换奖品而取下字条的，还真没几个。 未免两人将回廊上的字条浪费掉。老者直接取了一大包的酥糖交给他们。看着两人接过酥糖欢天喜地的离开，不禁摇头苦笑。为了这些未曾婚配的少男少女，他可真是操碎了心了。看着两人离去的目光，却骤然一缩。 “啊！”一声惊叫传来。 四皇子抓在手里的一包酥糖掉落地面，双臂将徐纤云紧紧全在怀里。冷眼看向突然出现的几名刺客。 刚才，就在他们心情大好的准备找个地方大快朵颐之时，斜刺里突然串出一个男子。握着匕首向着四皇子刺去。若不是他见机得快，用那包酥糖挡了一下，只怕现下已经负伤了。 而那声惊叫，则是身旁一女子受到惊吓发出的。此刻已经远远地躲开了。 几名刺客见一击不中，继续向前攻来。徐纤云从四皇子怀里挣开，快速取出匕首。两人一左一右地招架起来。 在听到女子的惊叫声时，常亮就迅速地赶到两人身旁。此刻抽出腰间的配刀。跟两名刺客战成一团。 本来人满为患的回廊，顿时空了一片。发现异常的众人，快速地让出一片空地。刀剑无眼，这些富家子弟，可没几个会舞刀弄枪的。 “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此闹事？”忽的一声大喝传来。交战中的几人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缠斗。 被几人无视的老者顿时眼神一厉，挥手叫来侍从吩咐几句。不多时，一群官兵赶来，将四周围了起来。 四皇子看向那名老者，定了定了心神。知晓这必定是本城后来提拔上来的官员。看来这几名刺客，倒是寻了个最差的地点动手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在打斗中向着老者高声喊道：“我乃祁国四皇子，快祝我将对面几名刺客拿下。” 老者听闻四皇子自报身份，心底一震。知晓本城就是他派人攻下的，当时他还只是城里的一个小官，见机得快，在祁兵围城之时便鼓动县令投诚。这才有了如今得地位。只是四皇子打下此地就赶往下一处，因此并未见过。 只是此番却也不能光凭四皇子只言片语就相信了他，好在他犹豫中，身旁的的领兵头领悄声提醒道：“大人，此人是四皇子，属下见过。” 老者顿时不再犹豫，这领兵是参加过守城战的，见过四皇子。应该不会认错，当即下令帮助四皇子捉拿刺客。 顿时刺客略占优势的形势瞬间逆转。四皇子见有人帮忙，当下拦住还要进攻的徐纤云，退到一旁看戏。 那老者见四皇子出了战场，立时上前行礼。道：“老夫乃本城县令吴永，见过四皇子。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四皇子莫怪。” “无妨。”四皇子冲着老者笑笑。“酥糖很好吃。” 老者尴尬地笑笑，不敢说那是怕他捣乱打发他的。干脆转向战场。 只见一群官兵将几名刺客围起来，期间还有数名弓箭手拉弓以待。领兵一挥手下，几名弓箭手手中的箭矢射出。正中一名想要逃出包围的刺客身上，刺客顿时中箭身亡。 见有人死亡，四皇子大喊一声：“留活口！” 只是他的话说晚了，又有两名刺客死在围攻下。还尚存的几名刺客见势不好，竟是一抹脖子，自尽了。 顿时，场中刺客无一幸存。 四皇子无声地张了张嘴，敢情他喊了一声留活口，反倒让人都死光了。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其他人似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皆眼带古怪地看向四皇子。那一声大喊，可真是催命符。 被人围观，四皇子镇定地清了清喉咙，转向老者道：“多谢吴大人相助，本宫才能顺利脱身。” 那吴永忙摇头道：“下官不敢居功，以四皇子之能，就算下官没有赶来，想必也会手刃刺客。倒让四皇子见笑了。” 倒是个会说话的，四皇子满意点头。“吴大人不必客气，此事本宫日后定有回报。” 客套完，四皇子便向场中走去。徐纤云早在他跟吴永客套之时，就已经上前查看了。 见他过来，徐纤云摇头无奈道：“服饰和武器都是寻常货，没有丝毫线索。” 四皇子嗯了一声，蹲在她身旁查看地上的尸体。翻了几下，见确实无甚特征也就放弃了。拉起徐纤云的手，将她带着起身道：“左了不是宁国就是京城那几位派来的。知道也无用，多小心些也就是了。” 听他说得轻巧，徐纤云白他一眼。道：“你以为次次都这么好运，有人相助么？” 这才刚出军营，就碰上了刺客。一路回到京城，足有一个多月的路程。想想徐纤云就头皮发麻，揉着额头无奈道：“你还真是个带灾体。” 出一次门，被刺杀一次。还真不是一般的衰。 四皇子听她抱怨，只能讪讪地赔笑。他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性急，居然这么快就动手了。想来是打定了主意，不想他活着。想到这里，四皇子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笑。能让别人如此忌惮，也正说明了他的成功。 见他还自悠闲，徐纤云暗自叹息。看来想要他自觉低调，是不可能了。只得暗下决心，多留意些。免得着了人家的道子。 无甚收获，两人来到吴永身旁，就要开口。 那吴永却抢先一步打断四皇子的话头道：“现下还未确定刺客有无同党，下官斗胆恳请四皇子移居寒舍，不知四皇子意下如何？” 倒是个心细的，四皇子满意地点头应下。“也好，那就请吴大人先行带路。” 见四皇子答应，吴永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了向日葵。 一行人就要离开，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呼喊：“四皇子，属下有事禀报。” 四皇子转头看去，就见常亮捂住左臂，满脸憔悴地站在一边，顿时心虚起来。糟糕，习惯了跟徐纤云两人相处，竟将常亮给忘了。 未免伤了属下的心，四皇子脸上立时挂起担忧的神色，几步上前道：“你怎么样了？伤口严不严重？” 说罢，还未等常亮回答，就转向吴永道：“劳驾吴大人帮他请个大夫过来。”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被四皇子这般情真意切地关心着，常亮心下却是暗暗唾弃。望进对方担忧的眼神里，常亮终是忍不住说出：“四皇子，属下并无大碍。您可以收回演戏了。” 四皇子担忧的神情顿时一滞。只听常亮继续道：“跟您这么久，属下早就习惯被无视了，您真的不用再装了。” “噗嗤。”徐纤云笑出声来，看来这常亮也不是个死板的。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份才能，让四皇子吃瘪。 四皇子面上浮上一层红晕。被当面揭了老底儿，到底还是有些羞涩的。当即清了清喉咙，道：“常侍卫为护卫本宫受伤，本宫怎能不关心？你想多了。” 真是这样么？常亮一脸不信。若不是他刚才大喊一声，他十分确信，四皇子定是记不起来还有他这么一号人。他是不是该为自己默下哀。 索性被四皇子忽视了不止他一个。想到战场上的数万将士都能被他忽略，常亮心里顿时平很很多。 见他不信，四皇子也知自己信誉不佳，当即转向吴永道：“再去请个轿子来，将本宫的侍卫好生抬到府里照料。” 说罢，转向常亮。这倒不是做给旁人看的。自己忽略是一回事，知道了又是另一回事。对于常亮，他还是有几分看重的。 不多时，两座四人大轿就抬了过来。在四皇子的目送中，只是手臂受了些轻伤的常亮被几名士兵扶进轿子。 这多出来的一座轿子，自然是为四皇子准备的了。 四皇子赞许地看了眼吴永，然后拉着徐纤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同入轿。 随着两人入座，轿子被抬起。晃晃悠悠中，向着吴永的宅邸行去。 百无聊赖中，徐纤云掀起一角轿帘看向外面。死了人，好好的花灯节自然是没人有心思继续逛了。处处可以看见提着花灯的姑娘，依依不舍地离开。 花灯才开始没多久便结束。没能见识到这里的姑娘是如何选夫婿的，倒让徐纤云有些小遗憾。不由拿眼剜向身旁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招来了刺客，她怎会失去了一次大开眼界的机会？ 被徐纤云嫌弃的莫名其妙，四皇子也只能好生赔笑。不论对错，摆出低姿态总没错。 果然，见他态度诚恳，徐纤云也起不起来了。继续看向外面。这一路的花灯，还是极美的。 四皇子却是看着她眼里的欣赏若有所思。 轿子越走越远。没多久，就离开了正南街。人群渐渐少了，徐纤云也就不再看向外面。刚静下来，就感一阵困乏。她闭上眼睛，靠在轿上假寐。 还未靠稳身子，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揽了过去。脑袋抵在那人的肩上。 “轿子硬，先靠在我身上休息会吧。” 听到这句话，徐纤云心头一热。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甜笑。这孩子虽平日气人了点，有些时候，还是蛮贴心的。 不知不觉间，竟是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四皇子吵醒的。睁开眼睛，就见四皇子的脸，贴靠在自己脸旁。双臂环住自己的腰身和腿弯。看样子，是要将自己抱起。 “吵醒你了？”四皇子语气有些懊恼，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还是弄醒了她。 “到了么？”徐纤云揉了下眼睛。发觉轿子已经停下。“我们出去吧。” 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吴永正等在轿外，见徐纤云出来，脸上堆起笑道：“姑娘一路辛苦了。”倒是看出了她的女儿身。 徐纤云暗自好笑，瞥了他一眼，退到一旁，让里面的四皇子出来。 “大人真是好眼力。不知客房可准备好了？本宫可是乏累得紧了。”四皇子出了轿子，就接过吴永的话笑问道。知晓徐纤云还未休息够，自然是要先住进客房休息了。 吴永张了张嘴，将本要出口的邀请咽下。赔笑道：“下官早已提前吩咐备好客房，这就带您过去。”r1152 第九十四章 狼吻 将两人带到准备好的院落，吴永就自觉地离开了。常亮则被安排在另一处居住。 见人离开，徐纤云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命伺候的丫鬟准备热水沐浴。 四皇子则是趁此时候，悄悄出了院子，吩咐候命的小厮出去采买东西。吩咐完毕，这才悄然回了房内。 徐纤云见他进来，起身道：“趁着烧水的功夫，先去看看常亮吧。” 四皇子闻听此言，赞同地点头应是。“我也正有此意。” 说罢，上前牵起徐纤云的手，一同出了院子。 好在吴永在临走前，将常亮暂住的地方告知了他，倒也不难找。两人拐了一个弯儿，就到了地方。 进入房内，就看到常亮端坐在椅子上。手臂半搭在桌沿上让大夫包扎。 见他们进来，常亮刚要起行礼就被四皇子制止。 “常侍卫有伤在身，不必拘礼。”说罢，拉着徐纤云走到他面前。 见大夫只在他胳臂上包了个绷带。并无其他伤处，也就放下心来。看来常亮倒是没有说谎，确实伤得不重。 “四皇子，属下只是受了些小伤，真的不需要静养。”见四皇子了解到自己的伤势，常亮忙出言提醒。 之前吴永传话过来，说四皇子让在在此地静养几天。等伤好之后再赶路，着实让他受宠若惊。这点小伤，上了药几日便好。完全不需要静养的。 “本宫说需要静养，你便安心住下罢。”四皇子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不需要静养。只是他的一番部署，却需要几日时间来调整。 见四皇子语气坚定，常亮也就不再多言。静养就静养吧，总不能拂了四皇子难得的关切。心底，却是升起一丝暖流。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四皇子是个好主子。 在确定了常亮无事之后，四皇子留下几句宽慰的话便拉着徐纤云离开。 沐浴过后，徐纤云正要休息，便被四皇子叫出了屋子。 疑惑地来到屋外，便被满院子五彩缤纷的花灯晃花了眼，而站在一堆花灯中央，穿得一身骚包红的，不是四皇子又是哪一个？ 徐纤云立时心跳乱了几拍，四皇子这一番，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不用她多做疑虑，四皇子便扬起一抹灿笑，开口道：“趁着今天这好日子，不若我们就把婚事给定下吧。” 徐纤云立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额角的青筋突然就冒了出来。 啥叫日子好，就把婚事给定下！她还没说过要嫁吧。他这自我感觉，也太过良好了。 “四皇子，好像大祁的婚事，是要父母之意媒妁之言才能定下的。” “你不是说男子十八之后，就要自食其力，自己做主了么？”见她不正面回答，四皇子拿出她说过的话压她。 徐纤云无语，她当初说这话的本意，明明是要教育他。不能总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粘在她身后好么！ “你不一样。”半晌，徐纤云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是的，他不一样。身为皇子，他没有自主的权利。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莫要一晌贪欢，误了两人的一生。 “是么？”听她这样回答，四皇子一声轻笑。“若我说，一样呢？” 说罢，四皇子走出花灯的包围，来到她身边。院子里的下人，早被他打发开去。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伸出手，四皇子扶上徐纤云的面颊。额头贴着她的。望进她略带闪躲的眼里，坚定道：“没有做不成主的婚姻，只有不坚定的人。” 说罢，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悄然吻上她微张的唇瓣。 徐纤云反射性地伸手抵在他胸前，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推开。许是他眼底的坚定感染了她，竟也让她升起了一丝期望。皇命如山。他的身份太高，让她不敢多想。她从不怀疑他对她的真心，所迟疑的，只是彼此的身份。 感受到她的默许，四皇子欢喜地抱紧了她。加大了唇上的力度，碾磨中，伸出舌尖，试探地轻抵她的牙关。 徐纤云一时僵住，未曾闭上的眸子，看向他的。 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应，四皇子不依不饶地继续用舌尖舔弄她的牙关。一双眸子也含着急切地对上她的。有期待，有欲念，还有她不曾了解的心慌。 及冠在即，之后便是指婚。他迫切需要她的认同，能让他心无杂念地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暗叹一声，徐纤云终究是舍不得见他委屈。情人本就缠绵，她又何必矫情。也就松了牙关，放他进来。 在徐纤云送开牙关的那一刻，四皇子的舌头立时探了进来。带着急切，胡乱的索取。 “唔。”被四皇子弄疼，徐纤云发出一声呜咽。伸手推搡了他一下。 四皇子索取得毫无章法，许是她平日里将他教的太好，让他竟是连怎样亲吻都不知道。她该庆幸么，自己的男人在这方面纯净得就是一张白纸，如何着色，全都由她。 可是她现在郁闷得想哭。嘴唇被四皇子啃咬得阵阵刺痛。徐纤云忍无可忍地开始抗议，伸手想要将他推开。 四皇子正吻的兴起，怎能就这么放了她？自然是将她的反抗无视掉，反而更是加重了力道在唇齿间。灵活的舌头也毫不示弱地在她口腔内肆虐。感受到她舌尖的推拒，更是奋勇向前。几番扫荡间，徐纤云就败下阵来的停止挣扎。 在四皇子越发兴奋的反应间，她算是明白了。她的推拒在四皇子那里，都变成了迎合。只能等他歇了气儿，再来秋后算账了。 这般自暴自弃地想着，她也就随他去了。渐渐地，竟也感受到一丝缠绵。一时间，耳边只听得到两人乱了的喘息。 才得了趣儿，徐纤云刚要放下来享受一番。就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异常。恍惚间，感觉到四皇子的一只手掌在她腰迹来回抚摸。儿另一只手，则沿着腰线，一路上滑，直到覆上了她胸前的饱满。 真是半点都不能放松！徐纤云一咬牙关。四皇子立时吃痛地抽回舌头。 “你咬我。”四皇子先声夺人，眼底尽是委屈。 “你无耻。”徐纤云伸手抓住还覆在她胸前的手掌，用力将他掰开。 好不容易占领一次高地，四皇子才不想这么快就没了享受。左了看纤云的样子也是接受他了。当即耍赖地就势将她揽入怀中。脑袋贴在她脖子边蹭啊蹭的。还未平息的喘息，喷在她耳边。 “夜色正好，你不觉得此刻很适合拜天地么？” 徐纤云被他箍紧，怒瞪他一眼。这孩子坚决不能放纵！才给他一点甜头，就顺杆子往上爬的，没完没了了。依她所见，他想要说的，恐怕是夜色正好，很适合入洞房吧？ 正自懊恼间，就感觉自己忽然一轻。整个人已经被他横抱了起来。徐纤云磨了磨牙，觉得自己刚才那一下咬轻了。遂一口咬在抱起她的一只手臂上。 四皇子闷哼一声，低头瞧了眼恼怒的徐纤云。心情大好地快走几步。片刻功夫，就到了内室。轻轻一个用力，就将她抛入床中。 这床不错，又大又软，适合运动。四皇子在心底给吴永记了一功。 还未等徐纤云翻身起来，四皇子就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了上来。 一声喘息，徐纤云被四皇子压得岔了气。直咳了几声才缓过来。四皇子也不想自己一时兴起，竟用了这么大力。心疼地皱起眉头。 “玩够了么？”缓过气来，徐纤云对上压在她身上的四皇子，有些倦了。 “还没。”四皇子舔了舔唇。盯着她的嘴唇，意图明显。 “你这只狼犬！”徐纤云一见他的目光就气不打一处来。哪有人亲吻是用啃的！还是囫囵吞枣式的狼啃。 “你又没教过我。”四皇子比她更委屈。觊觎多年的美食在口，他觉得自己的吃相很斯文了。 徐纤云瞪他，这种事也要她教，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四皇子摸了摸鼻子，在这种事上被自己的女人嫌弃。这感觉比两年前觉得自己在房事上会被压制，更为心酸啊。 眨了眨自己浓密卷翘的睫毛，四皇子对着徐纤云抛了个媚眼。 “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多练习练习。” 说罢，在徐纤云惊呼中，又啃了上去。 被一口咬住嘴唇，徐纤云深深觉得自己就是那手撕牛肉。怎一个心酸了得。 所幸四皇子这回有了经验，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力。这力度，倒还在忍受范围之内。可也是烤鸡翅的吃法，刷的还是甜酱，连啃带舔！ 被徐纤云默默吐槽的四皇子，却全然没有感受到她的凄凉。只是慢慢摸索着，感受着如何才能在不伤着她的情况下，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忍受着下身的胀痛，四皇子痛并快乐着。 在徐纤云的双唇被啃得毫无知觉之后，四皇子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她。脑袋埋在她颈边喘息。 “进步不大，明天继续。” 听四皇子蹦出这么一句，徐纤云悲愤地揪起他一撮头发。“明天什么？四皇子重说一遍，我没听清。” 见她面色不好，四皇子机警地换了句话，“明天，休息。” 算他识相，徐纤云收回蓄势待发的膝盖。饶了他小弟一命。 发现她的动作，四皇子一阵后怕地散了浑身的欲念。得意忘形要不得啊。 见他老实了，徐纤云终于能够脱身地坐起身子。摸着感觉厚了一倍的嘴唇瞪了他一眼，就要下地。 四皇子却不依，在她脚落地前一把将她拖回。双腿缠上她的。 “睡觉。” 徐纤云眼角狂跳，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了？向他看去，却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假寐。看样子，是想就这样休息了。 扭了几下身子想要重新起身，却见他的眼睛忽然睁开。眼底有着火光。下一瞬，身子被他压住。 “就这样，睡觉。” 半个身子被他压住，徐纤云无奈望天花板。知晓四皇子是不打算放她走了。只能满腹心酸地闭上眼睛，睡觉！ 五日之后，在常亮的再三恳求下。四皇子终于松口，一行三人继续上路。 不同的是，这回三人做了一番乔装。从吴永家出来之后，便绕道去了布庄拿上之前定做好的衣服换上。 马车里，被迫跟四皇子扮作中年夫妻的徐纤云靠在车旁假寐。 常亮自然是扮作车夫赶车。四皇子则在马车开动之时，就提供了自己的身体作为肉垫。倒也缓解了些许徐纤云坐车的不适。 就这样，三人一路过了原属宁国的几座城池。路上，倒也风平浪静。没有再遇到刺客。 正是这样的顺畅，让四皇子的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他们虽然乔装而行，可若是有心寻找，还是不难发现蛛丝马迹。可他们这一路，完全就是没被发现的样子。这种情况，太过诡异。 十天后，马车在天黑前来到一座小镇。下了马车，四皇子眼底划过一丝怀念。 这里，正是当初他跟徐纤云跟踪流匪，所暂住过的那个小镇。正是这个镇上码头边的一家店铺里，他曾见过她的全身。回想当时见到的雪白肌肤，四皇子吸了吸鼻子。可不能再次出丑。 徐纤云见他下了马车，遥望码头。以为他想起了那时帮助被抓百姓逃跑的事，莞尔一笑。 “还真是有些怀念啊。”徐纤云感叹，那时四皇子一身女装，秀美无双。她虽唾弃，却也不可否认地惊艳了一把。只是如今，四皇子再穿上女装却是不适了。 “的确，很是怀念。”四皇子瞄了眼徐纤云穿戴整齐的衣着。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她未着寸缕的样子。算了算时间，应是不远了。遂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两个人，两种感慨。都是小有遗憾。倒也心有灵犀了。 此时，常亮已将马车放入客栈后院。见两人各自沉思，思虑片刻，才开口道：“四皇子，我们是否住店？” 若是再不将他们从回忆中唤醒，想必客栈的伙计要将他们当成来砸场子的，给撵了出去。r1152 第九十五章 小解 夜晚，万籁俱寂。客栈里的人都已睡下。 睡得正香的徐纤云，是被一阵呼喊吵醒的。方睁开眼睛，就见到站在自己床边的四皇子。 “你怎么在这儿？”大半夜的，好吓人。 四皇子见她醒来，也就收回想要将她唤醒的话，用嘴努了努窗外道：“外面这么吵，你还睡得跟猪一样。” 徐纤云白他一眼，“若不是你出门带灾，我何至于累成这样？” 浑身无力，骑马都没坐车这么累。 被徐纤云一阵抢白，四皇子伸手按向她的腿弯。有些心疼道：“明日我们改走水路，你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听他这么一说，徐纤云的心情立时好了起来。虽然走不了几天的水路又要换回陆路，可也总比这天天受罪的强。 欣喜过后，徐纤云才发觉异常。耸了耸鼻子道：“这时候还有烧烤么？” “噗。”四皇子被她逗笑，拿手敲了她一记，才道：“你就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么？” 徐纤云这才想起自己为何醒来。不由起身看向窗外。 这两年来，四皇子成长迅速。在军中面临突发状况之时，多是由他解决。徐纤云的警觉，也就懈怠了下来。此时见到窗外的情景，才明白自己现在有多大意。 只见他们这家客栈对面的那家店铺，此时正燃着大火。来往不少的行人在救火。而她，就是被救火之人的呼喊吵醒的。 看着对面乱成一团的景象，徐纤云傻眼道：“这把火，是不是烧错地方了？” 他们这一路风平浪静的，总感觉不太合理。这按理说今夜这把火，应是烧了他们这家客栈才对。暗中的人也好趁乱行刺。这烧了对面的铺子，又是怎么回事？ 在入住客栈的记忆当中，对面应是家茶馆。难不成还真是单纯的失火了？ 想归想，徐纤云还是麻溜地穿衣下床。这时他们所住的客栈里，也有不少人陆续醒来。披上衣服探窗查看。两家离得不远，若是火势扑灭得慢了，也好准备随时跑路。 “很有可能。”她问得没头没脑，四皇子却是听出了她的意思。见她穿好衣着。眼光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看向窗外。 对面的火势依然很烈，旁边的几家商户也参与进来。大呼小叫地喊人来救火，两人静静地站在窗前静观其变。 没多久，远处传来另一阵骚动。一群官兵赶了过来。在这个时辰，他们来得倒是很快。 一到地方，这群官兵便动作迅速地参与到灭火当中。带头的，倒是个老熟人。 徐纤云看了眼四皇子，有些想笑。这不就是那个将四皇子送给魏广征当玩物的杨智么？ 四皇子自是也看到了领头的杨智，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 对面之人自然是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到了现场便吩咐属下帮助灭火。想来有他们的加入，火势应该很快便能扑灭。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消半个时辰，火势便被扑灭。 徐纤云看到这里，便揉了酸痛的腰身打算继续睡觉。想来，是没什么事了。 四皇子却一把抓住了她，表情凝重。 “看来，我们要有麻烦了。” 徐纤云向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发现那群官兵并没有离去，而是将附近包围起来。 “将附近给我封锁起来，想来纵火之人，还未走远。”杨智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徐纤云心底咯噔一声，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来了。 这杨智忽然来此一招，定是知晓了四皇子在此。看来他并没有真心降服与大祁，才会设下此等圈套。 这场火，想必就是为了给出兵按个合适的由头。徐纤云嘴角牵起一抹嘲讽，为了顺利将他们围住，这杨智可还真是下了大本了，想来是事先赔了不少银子给对面店家了。 眼见官兵围拢上来，徐纤云的心紧绷起来。这么多人来围剿他们，真有些出乎意料。 看出她的紧张，四皇子握紧了她的手。“如今天黑，我们也未必不能逃出去。” 说罢，两人串出屋子。门外，常亮已经等在那里多时。见他们出来，才担忧道：“四皇子，贼人已经将客栈包围了。” 四皇子懊恼一声，他们太过大意了。竟没有防备这些投诚了的宁国官员。 能够这么快就将客栈全部围住，想来是在灭火之前就悄悄绕过来了。只等前面火势一停，就可以收网。 “上房顶。”四皇子当机立断。正面出去不行，就从上面过。 三人又返回徐纤云住的的屋子。顺着窗户爬了上去。 来到房顶，三人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下面这阵仗，想必是将整个镇上的兵力都集中起来了。万幸的是，这规模，应该没有其他地方官兵的影子。不然，可就插翅难飞了。 三人猫着腰，借着夜色在房顶悄然行走。下面围堵的官兵。已经有人进入客栈搜索了。 看着猫腰在前面带路的四皇子，徐纤云心底喜哀参半。既担忧于现在的处境，又欣慰于设计他们的人，不是祁国里派来的。 四皇子走在前面，弯腰注视着下面的动静。鞋子踩在屋瓦上，弄出咔咔的声响。好在地下动静这么大，倒也不怕他们弄出的动静引起注意。 三人胆战心惊地绕过大半个客栈，终于在一处转角处，跃上了隔壁酒楼的房顶。 喀哒一声，成功脱离包围圈。 就在此时，客栈里传出一声怒吼。“他们肯定还在附近，给我搜！” 听到这一声，三人不禁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几个起落间，又串过了几家店铺的房顶。 眼看着就要脱离官兵的视线。忽然一声大叫传来：“在那里！” 徐纤云顿时在心底将那大喊的士兵骂了个半死，他没事儿往房顶上看什么？眼看着就差一点了，被他发现了。 三人于是也不再隐藏，在官兵的吆喝声中，顺着房檐跳下房顶。一路向着码头的方向奔去。 身后的官兵见目标出现，一窝蜂地追了过来。洋洋洒洒地占满了半条长街。 在一群步兵中，杨智骑在马上面色犹豫，身旁是一名身穿锦衣的男子。 “为何拦我！”那名锦衣男子对着杨智叱问。骑着骏马，很想就这么冲上去将三人绊住。却被杨智抓住的缰绳，不由恼怒。 见他发怒，杨智收回拉住对方缰绳的手。蹙眉道：“四皇子那随从有些邪门，能发射一种威力不俗的暗器。上次追捕他们的人就是栽在那暗器上。无故牺牲了几名兄弟。” 那锦衣男子听他这么一说，似想起什么神色一动，脸上露出一丝踌躇。倒是不再向前。 “前面右拐！”奔跑中，徐纤云向着两人喊道。 这里离码头已经不远，三人若是照这个速度跑下去，说不定能在官兵追上之前赶到码头。两人没有回答，却是在下一个拐角处，转向右边。听从了徐纤云的建议。 四皇子是无条件的服从，常亮则是了解四皇子的性情不得不照做。 跑了没几步，徐纤云叫停两人。翻上了一面院墙。 “进来。” 两人照做，跟在她身后翻墙入内。进入院内，入目便是几匹高头大马整齐地拴在一旁马厩内。 四皇子这才想起，上次来这个小镇，正是在这家买的两匹马代步。不由对着徐纤云竖起大拇指，赞道：“好记性。” 徐纤云却是没空理他，自顾选了一匹马就解了缰绳。 “唉，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偷马。”被三人翻墙惊醒的看马小厮，听到动静跑出休息的棚子对着三人大叫。 徐纤云未免浪费时间，直接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扔向他道：“这些银子足够买你三匹马了。” 小厮愣了一下，然后快速捡起地上的银票查看真假。这时四皇子跟常亮两人也各自选好马匹，骑了上去。 不等小厮确认完毕，三人就向着院门的方向冲去。到了门口，徐纤云直接一鞭子将守门的小厮掀翻，扔下一张银票便拉开了门栓。 门外，官兵已追到这里。正四处寻找着忽然消失的三人。见门打开，离得近的两人立时围了上来。 常亮见状抽出腰间的配刀，身子一偏，便解决掉一个。 另一人见同伴瞬间毙命，瞬间后退。不明白三人是怎么知晓此处有一家卖马的。 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三人策马奔跑起来。马蹄踏在地面的声音，很快便将附近几人吸引过来。 格挡住可能让马受伤的攻击，徐纤云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匕首。 索性此时跟上来的人不多，在徐纤云跟四皇子两人各用掉一支袖箭后，三人终于冲出包围圈。 “常亮，你没事吧？”奔驰中，徐纤云担心地看向一旁的常亮。 在刚才的突围中，未免四皇子的马匹受到伤害，常亮架住攻向马匹的攻击，自己却受了伤。 “没事。”常亮按住腰侧的刀伤，尽量不去拉伤伤口。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四皇子犹豫道：“不如，你就停下吧。只要你不反抗，想必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常亮拉着缰绳的手臂一抖，差点摔下马背。哭丧着脸道：“四皇子，你这是嫌弃属下负伤拖累了你们么？” 徐纤云也瞪向四皇子，怨他太不着调。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见两人没将自己的话当真，四皇子有些郁闷。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捉拿自己，想必是有目的的。不然直接派出一队骑兵，他们也就跑不掉了。 若是杨智知晓四皇子的心思，想必会憋屈到内伤。他们不派骑兵过来，只是怕遭无谓之殃罢了。 三人策马来到码头，夜晚的码头很是安静。空旷的码头边，半条船也无。三人差点气岔了气儿。枉他们拼命向这边赶，竟是连一条船也没有。这真不是一般的背气。 徐纤云犹不死心地沿着岸边疾驰。看看能够寻到停靠的小船。结果是沮丧的，岸边也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船只。 三人只得调转了马头，向另一边奔去。 追赶的官兵见三人有了马匹，早有一批回了衙门策马赶来。此时正好遭遇。拉大范围将他们围堵起来，三人一时倒是入了包围圈。 前面是骑兵，外围是步行的官兵。倒将他们围了个实打实。 “看来，我们要做对同命鸳鸯了。” 听到此话，徐纤云连苦笑的力气都没了。四皇子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忘占她便宜，她该自豪自己魅力无边么？ “四皇子，别来无恙啊。”混在一群骑兵中的杨智，向着四皇子招呼。 听他说得客气，四皇子便也回道：“本宫这里两年来勤于练兵，改变不少。杨大人倒是别来无恙，依旧是个巡逻兵啊。” 杨智顿时被四皇子的话说得脸色瞬变。当初他抓了四皇子献给魏广征，就是为了能够高升。还未等他尝到甜头，魏广征便被四皇子他们给抓了去，这升职的事，自然也就没了。 此时听他提起这事，杨智恨的牙痒痒，道：“只要过了今日，我自然会步步高升。倒是四皇子好大的兴致，半夜火烧民宅，不若就此跟我们回去。也免得伤了您的贵体。” 见他三两句就将纵火的事推到自己头上，四皇子似笑非笑道：“我若不呢？” 真跟他们回去，哪还有命在。 “那下官就只能委屈四皇子了。”杨智一声狞笑。挥手命官兵上前。 包围他们的圈子立时缩小了一半。“等等！” 见他们越靠越近，四皇子不禁出声喊道。 “四皇子可是改变主意，愿意跟我们回去了？” 杨智身边的锦衣男子见还未拿下四皇子，凑到他身旁蹙眉道：“跟他啰嗦这么久作甚，还不快动手？” “我要小解！” 杨智在听到那名锦衣男子的话后，刚要下令，就听到四皇子石破天惊的这一句大吼。 顿时，满场皆寂。 即便知晓此刻时候不对，徐纤云还是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心里的紧张在这一句中烟消云散。看向满脸认真喊出那句惊人之语的四皇子，很想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r1152 第九十六章 解痛 “我要小解。” 见杨智没有反应，四皇子又重新说了一遍。 杨智抽了抽嘴角，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而场中之人，听四皇子重复一遍，皆有些忍俊不禁。也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声来。 顿时，场面乱了起来。不少人被那声笑感染，憋不住地也笑了开来。 四皇子不去管那些笑得前仰后合的官兵，看着杨智，语气很是认真。“人有三急，你不能剥夺我身为人的特权。” 这句话一出，杨智也忍不住地笑场。没想到四皇子居然如此不顾脸面地说出这种请求。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却忽然凝住。 只见四皇子趁着全部人都在嘲笑他的功夫，给徐纤云跟常亮使了个眼色。三人瞬间拍马突围出去。 围堵的官兵们一时反应不及，竟被他们突围了出去。 杨智大怒，领着一群官兵迅速追了上去。 这时，徐纤云回过头来，冲着他咧嘴一笑。扬了扬手臂。袖口正对他的方向。 杨智立时出了一身冷汗，速度慢了下来。他身旁的锦衣男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啐了声“懦夫。”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码头就在前方，见有人追上，徐纤云扣动机括。一支袖箭射了出去。 那人似知晓徐纤云会有此一招，在她扣动机括的瞬间，一拉缰绳，奔跑中的马儿向旁串了一步，竟然避过了袖箭的射杀。 徐纤云眼光微缩，没想到这百试不爽的杀手锏，竟然被人破了去。无法退敌。只能专心跑路。 小镇的那一边，基本都被封死。三人只能沿着岸边奔跑。没多久，就回到了码头边。刚想掉头向另一侧跑去，学发现码头的另一侧，竟也被人围了起来。 包围他们的人，倒也是熟人。正是临海山庄的庄主等人。 “四皇子，一别多年。你倒是越发清俊了。”临海庄主顾若庭对着四皇子拱手笑道。似老朋友般。 三面受敌。四皇子露出苦笑，转向徐纤云道：“他也来了。看来，我们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那也未必。”徐纤云看向对面的顾若庭。低声道：“他们抓你。想必也是为了跟朝廷换些好处。实在不行，我们投降便是。” “我也想这样。”四皇子点头，却是看向身后，苦涩道：“可有人不想我们活着。” 徐纤云一惊。也向后看去，便看到了杨智他们已经赶了过来。而那锦衣男子手中拿着一样物事。 “单兵弩！” 这不是祁国士兵的专用武器么。何时宁国也有人做出来了？ 正惊诧间，却见那人对着她露出一抹冷笑。手中的弩，对准了她。想要报之前的一箭之仇。 徐纤云顿时头皮发麻，无法保证自己能够躲开弩箭的攻击。 见那人将箭头对准了徐纤云。四皇子脸色大变地挡了上去。将她护在身后。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对方。 “你是祁国人。” 这句话。四皇子说的无比肯定。男子手上的单兵弩造型流畅，制作精良。是专为祁国有身份之人制作的一批精品。宁国在没有制作图纸的情况下，是绝对做不出这种质量的成品的。 那人听闻四皇子的话。许是认定了四皇子必死无疑，并没有否认。只是似有玩味的回了句。“四皇子，不知死在自己设计的武器之下，会是什么感受呢？” 四皇子抿唇不语，看向身旁的徐纤云，眼底满是遗憾。俯身过去，悄声说道：“若是那夜你从了我，该有多好。” 徐纤云顿时鼻子发酸，是气的，也是悔的。气四皇子这种时候，还念念不忘占自己便宜。悔的，是那时怎就没顺了他，他眼底的遗憾不舍，让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望进那双只有自己的眸子，徐纤云忍住将要掉下的泪水，承诺道：“若是今日不死，我就依了你。” 四皇子的眼睛刹时迸出一串火花，难掩欣喜地道：“你没有骗我？” 徐纤云被他的反应激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不由反思自己对他的态度，可是委屈到他了？怎的把他憋成这样。生死攸关间竟只想着这些。无奈道：“这种时候，我骗你干嘛？” 得了保证，四皇子的脸上露出傻兮兮的笑容。直看得围观众人满头雾水。暗想四皇子是不是被吓傻了。 “遗言可交代完了？”一直猫戏老鼠般看着他们的锦衣男子，见两人交谈完毕，插话道。 “还没。”四皇子认真回道。“要不你先歇息一会儿，等我们说完再叫你。” 那锦衣男子一时语塞，没想到四皇子如此厚颜。丝毫没有皇家的气节。蹙眉道：“枉你也是皇室，怎的这般磨磨唧唧，贪生怕死。难不成战场上的军功，都是虚报出来的？” 说到这里，男子似被自己的想法说服，看向四皇子的眼神就带了那么一丝探究。 “士可杀，不可辱。”四皇子似被他眼底的探究激怒。怒极地伸出手指向他指去。“常侍卫，告诉他，本宫的军功是如何得来的。” 被点名的常亮刹时一愣，反射性的回道：“四皇子的军功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得来的，绝无虚报。” 众人的目光因为这句，下意识地看向常亮。 就在这时，一支袖箭从四皇子的袖中飞射而出，向着锦衣男子射去。 锦衣男子反应迅速地一侧身子，避了开去。再看向四皇子的方向，他已经趁着人们注意力转向常亮的时候，拉着纤云跃下马背，跳入海中。 等他冲到码头边的时候，只看到两人已经游出一截。 “还不下去追!”锦衣男子大喝。他不会水，只能命令旁人下去。 官兵们立时转向杨智，毕竟这才是他们的老大。 “下去吧。” 见杨智授意。一些会水的官兵这才纷纷下水。那边顾若庭见状也吩咐会水的属下跟着下去。 一时码头边的海水里，尽是人影。远远看去，倒似鱼群出没。 被四皇子抛弃的常亮，呆呆地站在原地。四皇子逃离，一时竟没人理睬他了。 眼见着两人越游越远，锦衣男子抬起手中的单兵弩，箭头对准了四皇子。 喀哒一声机括声响。弩箭直直向着四皇子射去。 “唔。”一声闷哼。四皇子只感觉后肩一痛。差点将水吸进鼻腔。 徐纤云震惊地看向四皇子的后背，一直弩箭插在后肩的位置。 “可有伤到筋骨？”徐纤云颤声询问。快速拔出匕首，砍掉皮肤外的箭尾。 “没有。”四皇子倒吸一口冷气。痛得脸色发白。看向身后游过来的官兵。咬牙道：“不碍事，我们继续。” 说罢，向前游去。一丝丝鲜血，顺着受伤的部位流出。染红了一片海水。 看着周围变了颜色的海水，徐纤云眼眶微红。若今日能够逃出生天。日后定要将那锦衣男子跟他背后之人捉出来，让他们也尝尝弩箭的滋味。 见徐纤云没有跟上，四皇子一回头，就看到了她眼底的悲愤。不由扯开一抹笑道：“再不快点。我们真要做对同命鸳鸯了。” 徐纤云忍住心底的酸楚，快速游了上去。一手搭在他受伤的那边身子道：“靠着我，尽量不要用这只手臂。” 知晓她担心他这只手用力过多怕废掉。四皇子也就顺从地揽住她的腰身，尽量减低对她的影响。两人磕磕绊绊地游了一段。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照这样下去，两人迟早会被追上。 徐纤云焦急地四处张望，想要看看有无可利用的东西。 忽然，腰上传来一股力道。徐纤云看向四皇子。就见他苍白着一张脸，眼角瞥向一旁的海面。 徐纤云来不及心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那边一块黑色的物体不断沉浮。 徐纤云心底一喜，看出了那是一块浮木，当即带着四皇子游向那边。 到了浮木面前，徐纤云更是喜上眉梢。这块浮木竟足有一人多高。想来，是能承受两人大半的重量了。 虚脱地一把抱住眼前的浮木，徐纤云将半个身子的重量放到上面，然后不停划动着双腿。四皇子见状有样学样，放开徐纤云的腰肢。抱住浮木的另一端，划动双腿。 一时间，速度竟是比刚才快了一倍。 见状两人更是来了精神，卖力地划动着双腿，将身后的追兵越甩越远。渐渐地，脱离了追兵的视线。 将跟在身后的官兵都甩掉之后，两人这才静下心来，观察四面的情景。四面皆是海水，远远地，只能依稀分辨出码头的位置。 “现在我们去哪？”四皇子有些傻眼。 略微思索了一下，徐纤云沉声道：“我们回去。” “回去？”四皇子疑惑地重复一遍，看向已经看不到官兵影子的海面。 “嗯，回去。”徐纤云肯定道。“没有追上我们，他们肯定会派船过来。况且，你的伤也需要处理一番。” 听她这么一解释，四皇子方才明悟。赞同地点了点头。若是真来了船，他们再多上两双腿也游不过。 见他同意，徐纤云便转了个身，带着他向着来时的方向划去。 不出所料，追兵在追不上两人之后，原路返回了。 在往回游了一段路后，徐纤云改变了方向。向着另一处游去。四皇子认出，这个正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时海船停靠的地方。倒是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就在他们偏离来路不久，几艘客船从这里划过。向着他们之前逃跑的方向开去。 两人一路费力的踢蹬双腿，终于在力气抽干之前，抵达岸边。在艰难地爬上岸后，两人便摊在岸边不动了。 “以后再也不想游泳了。”半晌，四皇子出声道。这一次，算是留下阴影了。 “我也不想游了。”偏过头看向对方惨白的脸色。徐纤云附和。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坐起身子道：“你的胳膊，可还能动？” 四皇子点头，未免她担心，特意将隔壁抬起一些给她观看，示意自己无事。 徐纤云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拨开他的衣服，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因为在水中泡得久了，伤口周围的皮肤都被泡的皱起。肿胀的一坨围在箭头附近，看着就很揪心。 压下心底的心疼，徐纤云抽出四皇子绑在腿上的匕首。开始为他清理伤口。 看着手里还在滴水的匕首，紧急的时候，也只能将就着了。箭头不拔出来，血是止不住的。 “你忍忍。”在动手之前，徐纤云轻声提醒。 “嗯。”四皇子点头，扯过她的一边衣角塞到口中。免得自己咬到舌头。 开始吧，四皇子拿眼神示意。 没空纠结四皇子不咬自己衣角，而去扯她的。徐纤云收敛心神，紧紧看着眼下的伤处。手上的匕首沿着泡烂的皮肤周围开始清理。 “唔。”四皇子闷哼一声，忍下移开肩膀的冲动。经过长时间的浸泡，伤口早已变得麻木。被徐纤云割下的皮肤，传来阵阵剥离的感觉。让人有些发麻。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四皇子将目光停在她胸前。被海水浸透的衣服早已没了遮蔽的作用。此时黏在她身上，倒多了丝诱惑。 “疼你可以叫出来。”以为弄疼了他，徐纤云轻声建议。 四皇子眸光微闪，盯着面前的美色，咽了下口水。道：“叫出来还是会疼。” 停下手中的动作，徐纤云心疼道：“那你便想些别的，有助于分散疼痛。” “好。”四皇子满口应下，等的就是这句。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覆上她的柔软。 “唔，这样就不疼了。” 徐纤云嘴角抽搐，很想给他一拳。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又忍下了这股冲动。好言劝道：“你这样，我没法动作。” “不这样，我忍不住。”感受着手下的柔软，四皇子颇为享受地揉捏两下。正色道：“只有想着你，我才能忘却疼痛。” 真的这样么？徐纤云不信。 看着他满脸享受却又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缓声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不知道疼痛。”(未完待续)r655 第九十七章 密道 “什么办法?”四皇子捏了下手中的柔软，问道。 徐纤云在四皇子疑惑的眼神中，扯出一抹诡异地笑容。“让你睡觉。” 说罢，在四皇子还未反应过来前，一个手刀劈向他的后颈。 将他放倒，徐纤云拿开覆在胸前的手掌。继续处理伤口，没了四皇子的干扰。她很快就将埋在他身体里的箭头挖出。 然后是止血，包扎。因为条件太差，徐纤云也只能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下一条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等一切处理妥当，才托着他躲进一处岩石后静静恢复体力。 现在还是夜晚，四皇子流出的血混在海水当中，倒不担心会引来敌人。最麻烦的是四皇子的伤势。摸着他的额头，感受着上面的热力。徐纤云只能感叹四皇子身体底子不错，竟然没有发烧。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待休息够了，她这才将四皇子唤醒。看着对方清醒之后指控的眼神，徐纤云心虚地低下头。她之前劈得挺顺手的，可看到他现在这副柔弱的样子，又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 “你说过，若是今日不死，你就依了我。”四皇子靠在岩石上，虚弱地出声指控。 徐纤云无言。“这是两回事。” “一回事。”四皇子坚定指责。“你都是我的人了，摸一下又怎样？” 听了这话，徐纤云立时被他气到。拎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道：“想我成为你的人，还要看看我们有没有命逃出去。” 说罢，指向闪着点点烛火的海面。 顺着她的目光，四皇子状似恍然地点点头，道：“的确，这里不是个洞房的好地方。” 话落，便被徐纤云一脚踹出躲避的岩石。不是她太过暴力，而是这孩子说的话，太让磨人修养了。 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四皇子咳了一声。张开没受伤的那条胳臂，虚弱道：“看来，你要扶着我走了。” 徐纤云抹了把脸，认命地走到他身旁，搀扶住他的胳膊。 “回小镇。”四皇子道。不客气地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到她身上。 徐纤云点头，没去计较他的小心思。他们刚从那里逃出，追兵应该不会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胆回去的。 借着夜色的掩护，徐纤云在四皇子的指路之下。七拐八拐地来到一间民宅。 “你确定这户人家可靠？”在敲门前，徐纤云忍不住询问。 四皇子点头。“确定。” 得了保证，徐纤云也不再犹豫地叩了门。 扣扣的敲门声，在夜色里响起。 很快，门便从里面打开。 徐纤云惊讶地看向开门的男子，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就在等着她敲门。 “进去。”见她迟疑，四皇子催促道。怕被街上巡逻的士兵看到。 听他这么一说，徐纤云也不再多想。搀扶着他便进了门内。 “四皇子这边请。”那开门的男子走在前面引路道。 两人跟在男子身后，入了内院。徐纤云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户典型的小户人家，院内只有五六座房屋。此时正中的房内灯火通明，里面影影绰绰间看得到人影晃动。 两人跟随在男子身后入了厅内，厅里的两人立时起身行礼。其中一名高头大马的汉子，激动道：“四皇子，你可算来了。我们正在商议，你再不来就出去寻找了。” 徐纤云莞尔，听汉子这么一说，就知是四皇子的属下无疑了。这副性子，像极了当过兵的。 “出了点小意外，倒是让你们担心了。”四皇子牵起一抹笑，晃了晃受伤的那只手臂道：“这里可有大夫？” 那汉子一看四皇子的手臂，这才发觉了他脸色不同寻常地苍白。焦急道：“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么，怎的还让您受伤了？” “我去请徐老过来。”另外一位一直未说话的劲瘦男子道。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知他是去寻大夫去了，徐纤云也卸了一口气。将四皇子放到一张椅子上坐好。便静静地站在一旁，思索今日发生的事。 “咳。”见她忽略了自己，四皇子干咳一声。 那大汉见状忙迅速地为四皇子斟上一杯茶。握着茶杯，四皇子有些无语，他的本意，并不是想喝水的。 “这是李虎，去年从我营里退下来的精兵。出去的那个是赵有亮。”四皇子介绍道。 徐纤云点头，刚才就已猜出了两人的身份。他们身上这份精悍的气质，不是平常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 “为何我从未见过他们？”徐纤云询问道。 “这个……”四皇子有些尴尬地顿了顿。瞟了眼一头雾水的李虎，凑近徐纤云耳边低声道：“这两人，是你身体不适那几天收的。” 徐纤云默，想起了自己每月都有几天身体不适的原因。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好样的，居然趁她不方便的时候私自勾搭手下。想到李虎之前的话，心底升起一团怒火。 “什么叫十拿九稳？”这个才是重点。想到他们今夜发生的事情，居然有可能在他的预算之中。徐纤云心里就有些堵得慌。被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那人还是四皇子，她一手教大的孩子。 “我这不就全都交代了么。”知她气到了，四皇子也只得摸着鼻子解释。不敢说他不告诉她，就是为了套她的话，讨个承诺。 徐纤云嗤笑一声：“难道不是骗不下去了才交代的？” “当然不是。”四皇子火速摇头，坚决不能被她误会成这样。 “你看，我这不都全说了么。” 徐纤云冷哼一声，不去理他。对于他心底的小算盘，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想借着危机之时，套自己的话罢了。她真正气的，是他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还将自己置于险境。太过儿戏了。 解释无用，四皇子讪讪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知晓她在气头上，现下又有外人在场，不好使出杀手锏。只得坐在那里等她气消。 李虎看着两人的互动，憨憨地插不上嘴。只是眼底闪着笑意，分别一年多，想不到四皇子还是这般惧内。 就在屋内静下来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赵有亮拉着一名老者进入厅内。 那名老者似认识四皇子，一进屋便对着他行礼道：“老朽见过四皇子。” “起来罢。”四皇子点头，示意他走上前来。偏头看着自己受伤的位置道：“麻烦徐老帮本宫看上一看了。” 老者连呼不敢，随后上前查看。半晌道：“四皇子这伤并无大碍，只需修养几日便可。只是伤口周围感染严重，怕是会有并发症出现了。” “那可要不要紧？”李虎听徐老这么一说，焦急道。 徐纤云也暂时放下气恼，担忧地望向徐老。赵有亮也同样转身望向他。 徐老在三人焦急的目光下，揽着胡须，缓声道：“老朽这便开副药，待四皇子服用过后，应无大碍。” “那还不赶紧开方子。”李虎催道。对徐老毫不客气。 那徐老也不恼，乐呵呵地开了副方子。显然是对四皇子伤情很有把握。 看过了伤势，一阵困顿袭来。四皇子打了个呵欠，转向徐纤云道：“我们先去休息吧。” “你药还没喝。”徐纤云为难。 “等他们煎好药端过来就是。”四皇子无所谓道。大半夜的奔波，他心疼于徐纤云的劳累。 见四皇子脸色苍白，其余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竟是忘记让四皇子进屋休息了。 当下赵有亮开口道：“属下带你们去客房。” 四皇子点头，以眼神制止了李虎的自告奋勇，在徐纤云的搀扶下起身。 好在院子小，从主厅到客房也才几十步路的距离。 入了客房，四皇子便忍不住地一头趴进床铺里。倒把徐纤云心疼个半死，心底的怒气也消了大半。只是此风不可长，面子上还是要给他点脸色看的。 赵有亮话不多，但是个有眼力的。送两人入内后，就悄然离开了。 没了外人在场，四皇子自认也不用装了。在恢复了一点体力后，突然起身抓住徐纤云就往床上带。 徐纤云惊呼一声，被他堵住好嘴唇。自然，是用的他的唇堵的。 胡闹！徐纤云恼怒地拍了他后背一下。受伤了还这么玩儿。见包扎好的伤口并没有渗出血迹，这才放心地任他索取。 这一夜的遭遇，让她的心情忽上忽下的。此时也需要这样的安抚。 见她没有抵抗，四皇子窃喜地加重了唇上的力道。一双大手，竟也在她身上游移起来。 “啪。”在她身上作乱的手掌被无情拍掉。紧接着，徐纤云偏过头去，躲开了四皇子的嘴唇。 “不要得寸进尺。” “你不是都答应了么？”对于徐纤云的指责，四皇子极为委屈。失了嘴上的福利，转向脖颈发展。 徐纤云脖颈被他亲吻的一片发麻，咬牙道：“那也要等你伤好之后。” “可我现在就想要。”蹭着她的脖颈，四皇子眷恋道。好不容易才得了承诺，自然是想马上就讨得利息了。 见他这般执拗，徐纤云不得不出言打击道：“你确定，以你现在的身体能行？” 趴在她身上还自眷恋的四皇子一僵，感受着身体的状况。 半晌颓丧地倒在她身上，脸埋进她脖颈里。恨声道：“若我没受伤，看我不办了你。” 徐纤云嘴角抽搐，看来皇上让他回京是对的。在军营这两年，四皇子是越来越粗鲁了。 还未说话，便听到一阵敲门声。接着是赵有亮的声音传来。“四皇子，药煎好了。” 徐纤云立时从床上爬起，看了眼隔间的帘子。无力地低吟一声。 这赵有亮就不会装得像一点么，站在隔间外面敲门，这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他看到了之前的事。 “进来吧。”丢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徐纤云很快便调节好情绪。整理好衣着，命他进来。 赵有亮走进屋来，目不斜视地将药碗放到桌子上，这才开口道：“属下还有事情要做，就麻烦姑娘服侍四皇子用药了。” 说罢，转身离开。 倒是个有眼力的，徐纤云暗赞。免了她的尴尬。 谁知那赵有亮在将要出门之前，忽然又顿住，说道：“李虎今夜也要事，抽不开身。等下就不来探望四皇子了。” 徐纤云刚端起药碗的手，就是一抖，险些将药碗反倒。看来，这太有眼力，也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床上偷笑的那位，徐纤云很想将手中的药碗就这么倒过去。 “我是伤患。”看出了她的想法，四皇子忙出言提醒。 徐纤云深吸口气，闷声道：“喝药。”不然她会忍不住。 知晓她是害羞别扭了，四皇子立刻乖乖地起身喝药。没有继续捉弄她。 第二日，天还未亮。两人便被赵有亮唤醒。 徐纤云满脸纠结地看向窗户的方向。这赵有亮是怕进了屋里，又会看到什么不雅的画面么？竟然连屋都不敢进了。 “姑娘。快带着四皇子躲进床下的密室。外面来了检查的官兵。” 徐纤云闻言立刻穿衣起身，钻到床下，在赵有亮所说的部位摸索。很快，就摸到一个突起。用力一拉，一块地砖被拉起。显出下面一米见方的通道。 “姑娘可找到了暗格的位置？”窗外传来赵有亮焦急地询问。 “找到了。”徐纤云从床底钻出回道。 “那就好。”赵有亮呼出一口气。接着道：“四皇子就有劳姑娘照看了。” 说罢，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样子竟是离开了。 徐纤云楞了一下，看了眼有些凌乱的内室。 昨夜喂四皇子服下药，她便在四皇子的软磨硬泡下，直接睡在了这里。屋内并没有打扫，搜索的官兵不会怀疑么？ “我们下去吧。”见她迟疑。四皇子出言道。“赵侍卫定是有把握才会这样交代。” 听四皇子这么一说，徐纤云也就释怀了。搀扶着他先入了密道。然后自己再下去。 这个密道似刚挖出来没多久的，整个密道内还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点燃火折子，徐纤云回身盖上密道口的地砖，这才跟在四皇子的身后入了密道。r1152 第九十八章 洞房 直到盖上了地砖的盖子，徐纤云才发现密道里并不如她想象那般黑暗。 一点亮光，从密道的另一边透来。被四皇子牵着，方才走了十几步空间就豁然变大。由只能容一人横行通过狭窄，变成三米见方的密室。 而亮光，就是从密室上方的一角透进来的。 整个密室布置简陋，只有一张竹榻占了大半个空间。看着四周封闭的空间，徐纤云抽了抽嘴角。这还真是个适合幽会的好地方。 果然，她才这样想完。就感觉到四皇子拉着他的手加大了力度。下一瞬，不意外地被他扑在了竹榻上。 “回去之后，定要给赵侍卫升职。”四皇子半压在她身上，笑得得意。 “四皇子。”徐纤云正了正身子，刚才被他扑倒在竹榻上，后背摔得有些疼了。“容我提醒一句，我们还没洗漱。” 四皇子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忽然下不去口了。半晌，憋出一句。 “我不嫌弃。” “我嫌弃。”徐纤云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下次发/情前，先擦掉你的眼屎。” 四皇子本来还想捉弄她的兴致，瞬间熄灭，连忙转过身去，伸手揉向眼角。这么邋遢的样子，居然被她看见了。真是失算。 没了他的束缚，徐纤云这才有时间观看透着亮光的地方。 这个密道两米多高，透出亮光的地方处在墙角旁，下面有个突出的支架。徐纤云好奇地走了上去，就看见那支架上摆放了食物和清水。只要她一身胳臂就能拿到。 徐纤云抽了抽嘴角，这感觉。怎么这么像被关在地下室的囚徒。仔细想了想，还真差不多。顿时无语凝噎。想不到有生之年，她还能享受这种待遇。还是自愿入内的。 将摆在支架上的食物拿开，放到竹榻的一角。徐纤云继续看向透出光亮的那处。 刚要挨近，就听到从那处传来的声音。 “给我仔细的收，不要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听声音，是杨智。徐纤云转身看向整理好仪容的四皇子。在看到他用手梳理头发时。忍不住额头青筋直跳。 四皇子无声地傻笑两下。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他这么在意仪容，还不是怕她嫌弃么。刚才她都嫌弃他没有洗漱了。 “哎哟，大人。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镇上来了通缉犯了？”李虎的声音传来。带着憨厚。 “官府办案，你就不必知道。”杨智的声音有些不耐。“昨晚到今天，可有可疑之人来到这里？” “这个可真没有。”厉害憨憨地摇头，配上他那副天生的粗狂相貌。说出的话便让人信了三分。 见李虎跟杨智搭话，徐老拎了一壶泡好的菊花茶道：“官爷。可要喝杯茶水解解渴？” “不用了。” 整个院子就这么大，就这一会儿功夫，官兵已经搜查完毕。 “报告大人，没有发现可疑人等。” 杨智点点头。看了李虎两人一眼，道：“昨晚镇上来了两个凶犯，冒充四皇子四处作案。若是发现可疑人等。速速报官。免得误人误己。” 说完这通警告的话，杨智便带着一群官兵离去。 密室里。两人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杨智带人走后，才放心动作。 放在支架上的食物是两碗稀饭和几个包子。两人见危机解除，也就吃将起来。 “这包子不错。”咬一口直流油。四皇子举着流了一手包子油的手掌，诚恳地给出评价。 徐纤云无语，环顾一清二白的密室，这可没有纸给他擦手。 四皇子倒也干脆，呲啦一声，从身上衣服撕下一角擦拭。 “浪费可耻。”徐纤云盯着那块撕下来的布，趁机教育。 四皇子擦着手上的油水，看了她一眼。眨眨眼道：“你帮我舔掉就不浪费了。” 听了这话，徐纤云捏着包子的手一抖，险些也弄了一手的油。强忍着将包子呼他脸上的*，装作没听见。真将他的话听进去，她会被他气得少活几十年。 见她不理自己，四皇子也就无趣地将擦过手的破布丢到一角，继续进食。 “四皇子，他们已经走了。”就在两人将要用完早膳时，李虎的声音从光亮处传来。 “嗯，本宫稍后便出去。” 听闻官兵已经离开，两人加快几下动作，支架上的食物，便全部解决。 出了密道，两人从床底下钻出，就见到了站在一旁的赵有亮。 “赵侍卫。”四皇子招呼一声。“你这密室挖得不错。” 徐纤云默，挖地窖这种事，难道不是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李虎做的？ “谢四皇子夸奖，属下也只是画了个图形，真正动手的，是李虎。” 果然如此，徐纤云可以猜得出四皇子下一句要说什么。 “那你这图形，画得也很是不错。”听赵有亮这么一说，四皇子又换了句话夸奖。 还真的是这句，徐纤云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默默地坐到床脚。这四皇子生怕别人不知他对那密室的满意么？其心可诛啊。他那点龌蹉心思，全写在放光的眼睛里了。 见四皇子执要夸赞自己，赵有亮也就欣然接下。“能得四皇子夸奖，便是属下的福气。” 就在这时，徐纤云就见李虎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亮子，你要我准备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赵有亮点头接过，直接递到四皇子面前，恭敬道：“既然四皇子这么喜欢那座密室，就请四皇子委屈几日了。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见了这一幕，徐纤云直觉感到不好。下一刻，就听四皇子掩不住兴奋的声音传来。“外面这几日搜查的正严，我们不好离开。这两日就住在密室里了。你意下如何？” 说罢，一双眼睛充满期待地看向徐纤云。 住密室东西都准备好了，还需要征求自己的意见么？徐纤云眼带鄙夷地看向四皇子怀里的包裹。那露在外面的一角，不正是毯子么？ “咳。”缩了缩手里的包裹，四皇子正色道：“既然你不反对，那我们这几日就将就一下了。也省得暴露人前，被人发现。” 徐纤云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一想到四皇子对那密室的赞不绝口。和手里早准备好的包裹就一阵胃酸。联想道昨夜发生的事，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被设计了。却又想不通是哪里的问题。 未免节外生枝，两人洗漱过后就在赵有亮跟李虎别有深意的目光中。重新进入密道。 这一次，徐纤云终于有了时间仔细观察那处，离得近了，往外看去。居然是个树洞。怪不得之前不怕被发现。都没有用东西遮盖住这里。 正思索间，就见一双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徐纤云向上看去。徐老正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 “姑娘，我来收回碗筷的。” 徐纤云默，住地牢的感觉更强烈了。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还有光。 让开身子。徐纤云将用过的碗筷从透光的洞口递了出去。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之前会有准备好的早膳放在支架上了。 观察完毕，徐纤云转身坐到竹榻上。四皇子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很自觉地铺好了毯子，睡到上面。见她过来。咧开嘴笑得颇有些无赖。“娘子，快快上来就寝。” 徐纤云白了他一眼。“你猪么？才起来又睡。” “我是伤患。”四皇子说得理直气壮。挺了挺自己受伤的那边肩头。 失血过多，确实容易疲累。徐纤云这才想起，他受伤了。只怪他受伤了都这么欠虐。不好好当一个安静的伤患，总找什么存在感。想了想今日早间的事，还好，好像并没有对他动粗。也算是照顾伤患了。 看出了她的迟疑，四皇子瞪大眼睛，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你居然忘记我受伤了么？” 看你那表现，哪里像个伤患。徐纤云腹诽。未免他借题发挥，还是好言安慰道：“我没忘。” 四皇子这才收回欲要撒泼的表情。指着伤口，顺着话道：“疼。” 之前怎么没见他喊痛？徐纤云眼皮直跳。这孩子就不能惯！ “你帮我吹吹。”没有看出她脸色的不善，四皇子还在那里求存在感。 咬着牙，徐纤云耐着性子，来到他身边。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看向包扎好的伤口处。 “真的很疼么？” “嗯。”四皇子用力点头。眼里透出几分委屈。那样子，就是在控诉她对他伤势的漠不关心。 忽略掉心底的小小心虚，徐纤云笑得温和。“四皇子，还记得昨日我是怎么让你忘记疼痛的么？” 四皇子立时身子一僵。脖子处，似乎传来阵阵钝痛。 “纤云，姑娘家家，不可以这么粗鲁。”太过强势，让他怎么逞威？ 徐纤云不以为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憋屈的脸色。伸出一指，勾起他的下巴。 “你不就喜欢粗暴的么？” 不然，怎么会赖上她？ 这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四皇子欲哭无泪。他不是喜欢粗暴的，而是喜欢的那个人正好不太温柔而已。回想了下徐纤云对待别人的态度。四皇子心底泣血，除了对二皇子没好脸色外，对别人简直就是两个人。 “纤云，咱能不能打个商量。”被徐纤云半调戏地勾起下巴，四皇子小心翼翼问道。 “嗯？”徐纤云挑起一边眉毛，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四皇子的皮肤甚好，她贪恋地捏了两下他的下巴。 被这样对待着，四皇子心底喜悲参半。纤云这也算是主动抚摸他了，只是这姿势，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酸。男子汉的气概全无啊。但是该说的话，四皇子还是硬着头皮道：“以后能不能，尽量温柔点？”也好让他的男子气概有发挥的地方。 原来是这件事。徐纤云收回捏着他下巴的手，怕一不小心就给他卸掉了。 “怎么，现在喜欢温柔的？”若是如此，她不介意先教他一顿，什么叫有始有终。 听出了她问话里的警告。四皇子咽了口口水，摇头如拨浪鼓。 “不，我就喜欢粗暴的。”在自己女人面前见风使舵不丢人。 听到这个答案，徐纤云不知该怒该笑。一定是这孩子基因不好，不然她怎会教出个这么没出息的皇子。这狗腿的功夫，怎么看着这么想虐他呢。 “四皇子，您的药。” 就在两人各自崩溃时，外面传来徐老的声音。紧接着，一碗汤药放到了一旁的支架上。 徐纤云起身端过药碗，就见支架上又多了几样物事。 “姑娘，还请为四皇子的伤口换下药。” 徐纤云点头，想起徐老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又开口道：“我晓得了，您去忙吧。” “哎，那老朽就先去外面探听探听情况了。”说罢，没了声息。 “能不能不喝？”看着徐纤云端来的那碗药。四皇子苦着一张脸。 “能。”徐纤云将碗送到他唇边。“等你好了就不喝。” 撒娇无用，四皇子也只得硬着头皮灌下汤药。咂了咂嘴。在徐纤云将药碗放到一边，将要拿起纱布和药膏时，猛地将她一把拖到身下。低头便啃。吃了苦头，总要讨颗糖吃。 妹的！徐纤云眯起眼睛，就知道突袭。攥着手中的纱布，徐纤云以沉默对抗。 “乖，把嘴张开。”半晌没有撬开她的牙齿。四皇子只得出声诱哄。 徐纤云差点炸毛，被自己教大的孩子喊“乖”。这心底怎么这么违和呢。不忿地看着眼前陶醉的面容，徐纤云眼底闪过一丝迟疑。然后将手伸向他的后背。 “嘶……痛！”四皇子瞬间直起身子，眼含控诉。 收回按在他伤处的手，徐纤云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纱布。 “我只是摸摸看你的伤口有没有愈合。” 有这么摸的么？四皇子满脸不信。那是按。 见他满脸委屈，徐纤云学着他的语气诱哄道：“乖，过来换药。” 四皇子顿时委屈不下去了，自己理亏在先。怨不得她给自己吃些苦头。 好不容易等她帮自己换完药。四皇子终于忍不住地偏过头去，小心翼翼问道：“纤云，我们什么时候洞房？”(未完待续)r655 第九十九章 跳崖 洞房？ 徐纤云身子一抖，险些站不稳当。盯着他刚包扎好的伤口，很想给他再来一下。 四皇子被徐纤云充满恶意的眼神吓住，情不自禁地兜紧了衣服。舔了舔唇瓣道：“我就是问问，你别这样看我。洞房也要等我好了才行。” 听完这话，徐纤云终于忍不住地揪住四皇子的耳朵，用力旋转。自己满脑子春色就算了，还想把她一起算上，这孩子真是一天不教训就浑身皮痒。 “哎，哎！”四皇子吃痛地叫出声音。 “你很想洞房么？”无视他求饶的眼神。徐纤云凑到他耳边，语调阴深。 “想。”被徐纤云低气压笼罩，四皇子还是义无反顾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很想说，从他第一次有了冲动开始就想了。 还真是要色不要命。徐纤云暗自唾弃。看他那副-优－优－小－说－更－新－最－快--委屈中带着执拗的表情，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明明是个地道的古人，想法怎的就如此不靠谱呢。 未曾拜过天地，哪来的洞房？ 徐纤云很不想说，她被这个世界同化了。但是多年以来的耳濡目染，让她也对女子的清白，看得很重。 别扭的心理，既欣慰于四皇子对他的依恋，又不舍得轻易交出自己。毕竟四皇子每次提及此事的时候，这周围的环境，都不是一般的让人无语。 看着四周三米见方不到的空间，还有面前简陋的竹榻。很不想承认，她矫情的不愿第一次这么随意。可偏偏对面这孩子，平常猜测她心思鬼灵精似的。这种事上，却总是犯浑。不教训他。她憋屈啊。 “半残之人，还是清心寡欲的好。”半晌，徐纤云只能不咸不淡地挤出这么一句。 这孩子不上道，她也乐得一拖再拖。看他为达目的不断使坏的小表情，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预料中的粗鲁对待没有出现，四皇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姿势都摆好了，徐纤云居然就这么算了。 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四皇子暗自捉摸着哪里不对。却发现自己对于徐纤云好像从来没对过。不禁垮下一张俊脸，暗自憋屈。这独守空闺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连七皇弟那个肥包子都有了儿子了。 日子在不咸不淡中。过了三天。 期间四皇子撒娇，耍赖，打滚都干过了。依然没有得偿所愿。直接后果，就是导致出密道之后。赵有亮跟李虎二人看着他们的表情越发别有深意。 瞧四皇子那青黑的眼圈，这几日怕是累坏了吧。只是为何徐纤云却精神奕奕地。这情况，着实诡异。 李虎揉着后脑，看着四皇子嘿嘿直笑。“四皇子，这几日休息得如何？” 这算不算是人身攻击？ 四皇子认真思索李虎的用意。打击别人饱受蹂躏的内心，也算是一种伤害吧。一时间，看向李虎的眼神。就带了丝阴沉。 “李侍卫，这密室本宫甚是喜欢。回京之后。在将军府下方也挖一间吧。不用太大，十几米方圆就行。” 李虎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眼里的震惊几乎喷薄而出。哭丧着脸道：“四皇子，您这是高兴过头了么？” 赵有亮在四皇子从密室出来之时，就看出了些端倪。此时听他对李虎的安排。就确定了他并未如愿，一时不知该同情四皇子，还是该同情无辜受累的李虎。 “四皇子，杨智传来消息，说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斟酌再三，赵有亮还是决定正事为先。顺便为李虎解围。 “嗯，我们现在就出发。”听了他的报告。四皇子神情总算好些了。能离开这让他又爱又恨的密室，也是一种解脱。 杨智？ 徐纤云挑起一边眉毛，在密室的几日间，四皇子也将自己的打算合盘说出。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下一步是什么。 “纤云，我们继续赶路吧。”照杨智所传信息，追捕两人的官兵，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此时正好可以脱围。 祁国地界内，一条商道上。一队商队缓缓前行。 坐在商队的马车里，徐纤云百无聊赖地揪着四皇子的辫子。 “大男人留长发，真娘。” 四皇子揉着被揪疼的头皮，幽幽道：“不蓄发的是和尚。” 徐纤云白了他一眼，她自然知晓这个时代男女都要蓄发的道理。可看着四皇子满头柔顺黑亮的长发，还是很想唾弃。为何她的发质就没他这么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会嫌弃你发如枯草的。”看出了徐纤云苛待他头发的原因。四皇子抿唇偷笑。 徐纤云白了他一眼。道：“我才要嫌弃你太过风/骚。” 听她如此形容，四皇子瘪了瘪嘴。“你用词错误，那是形容女人的词。”若真风/骚，他早就不是童身了。 “抱歉，除此之外，我一时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你的气质。” 气质么？四皇子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这几日同处一车，着实占了些便宜。难不成他又得意忘形了？ 咳了一声，四皇子尴尬地纠正道：“那也要用风流才恰当。” “不，不，不。”徐纤云摇着手指，点着他的下巴。“这张脸，这副表情。用风流太委屈你的本性了。” 四皇子一时无语，他自我感觉，还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少年。怎就非要用那个词才能符合他的本性了？ “纤云，一定是你不够了解我，才产生的这种错觉。” 徐纤云一脸鄙夷，她就是太了解他了，才能看穿他的本质。 一时，四皇子又要挂起委屈的表情博同情。 忽的，车门外传来常亮的声音。“四皇子，前面有埋伏。” 四皇子的表情才做到一半，面色兴奋地看向徐纤云。这一刻。总算是来了。 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传来喊杀声。 “兄弟们上，杀了这群商人，我们又能过上两个月好日子了。” 这声音，徐纤云抚额。杨智为了抓他们，居然自己扮起了土匪来。 “大侠饶命啊！我只是个车夫。”一直充做车夫的常亮在听到这句后求饶。 随着声音落地，徐纤云就听到坐在赶车位置的常亮离开。逃跑的脚步声啪啪地传来。 这戏。做的还挺足。推开马车门。徐纤云看着常亮仓惶离去的背影，幽幽点了个赞。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既然杨智是四皇子的人，自然不会真的抓了常亮。在两人离开小镇时。就碰上了。之后便一直扮作车夫，暗中保护两人。一路走来，倒也没他出席的份儿。路途顺利得，就如那夜之前般。 “抓住那个商人。本王大大有赏。”见两人下了马车。扮作土匪的杨智忙出声吆喝。 几乎是杨智话音刚落的下一刻，两人便被包围。 “冲。”四皇子对着徐纤云道。没有马匹。两人只能靠跑来突围。 “嗖。”一直羽箭落在两人身旁。 就不能有一次没有弓箭手的刺杀么！徐纤云怨念不已。对弓箭手这个职业，有了阴影。脚下动作却不慢。提着大刀，紧紧跟着四皇子向着右边突围。 才跑没两步，又一只羽箭射向徐纤云。险之又险地擦着她的脚后跟插入地面。 好险！徐纤云暗暗咽了口唾沫。加快了脚步。 没跑出去多远，奔跑中的身子忽然僵住。 “怎么会这样？”徐纤云欲哭无泪。眼前是一处断崖，他们似乎走上绝路了。 紧紧攥着徐纤云的手。四皇子站在断崖边上。回身看向身后的追兵。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可以给你更多。”在被官兵围拢之后，四皇子对着人群中的杨智道。眼睛却是看向他身旁的锦衣男子。略带嫌弃地皱起眉头。 这都几天了。他居然还穿着这身衣服？王城里可没见几个如他这般邋遢之人。 “这身跟之前的不是一套。”看出了四皇子眼里的鄙夷。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锦衣男子还是出言解释。 “喔。”四皇子点头。“那为何与之前那套相同？” 见四皇子不信，锦衣男子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是在同一家定做的！” “怪不得一样丑。”听他说完，四皇子给了评语。语带调侃，明显是不信他的说辞。 锦衣男子默，提醒自己不要跟个将死之人计较。 “四皇子，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境才是正事。”见四皇子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对方，徐纤云不得不出言制止。免得对方一个不顺心，直接下令将他们给了结了，这辈子就都不用洞房了。 洞房……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徐纤云艰难地抹了下自己的脸。真是近墨者黑，这才多久的功夫，她竟然也被他传染得满脑子洞房了。 “四皇子，这位兄台给我的，你恐怕给不起。”看出了锦衣男子的不渝。杨智出言解围。 听了这话，四皇略有不信。“他能有什么？比我这皇子身家还高。” “自然是你没有的。” 不愿跟四皇子废话。杨智在说完这句之后，便一挥手。顿时，弓箭手将弓拉成了一弯新月，目标直指四皇子。只等杨智一声令下，便放箭射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四皇子悲呼一声。看向锦衣男子，沉痛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日后自会有人替本宫讨回公道的。” 说完这句，他转向徐纤云。执起她的双手，满眼柔情。“纤云，你可害怕？” “怕。”徐纤云毫不犹豫点头。“我有恐高症。” 四皇子一顿，不明白她说的恐高症是什么。想来是一种病了，只能跳过这句道：“无妨，等我们跳下去后，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是，真跳下去都成肉泥了。怕也不知道了。徐纤云腹诽。还是很给面子地点头应是。 “我相信你。” 听她回应了自己，四皇子欢喜地握紧她的手，继而转向包围的众人道：“能得红颜生死相随，我景皓再次立誓，若是大难不死，定会娶纤云为妻。苍天为证，定会佑我。” 话落，攥着徐纤云的那只手加大了力度，将她拉得紧贴自己。然后反手揽上她的腰身。俯下身去，吻上面前的红唇。在徐纤云的惊呼声中向着断崖一跃而下。 “大人，断崖下面望不到尽头，四皇子跳下应是无法幸存了。”一名士兵看了眼断崖下的景象。向着杨智禀报。 杨智听后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转身向着锦衣男子恭敬道：“大人这下可放心了？” 锦衣男子不答，先是走到断崖边确认一番。这才转向杨智露出笑容：“杨大人，恭喜高升在即了。” 这边宾主尽欢。跳下断崖的两人可没那么悠闲。 屏住呼吸，徐纤云的双手用力拉扯着四皇子的辫子。以期他吃痛能够放开自己。 事实证明，男人在做某件事时，忍耐力是成倍提升的。平日里梳个辫子都要跟徐纤云哭诉的四皇子，在美色在怀的当口，被生生扯掉数根头发，居然也没有移动一丝一毫。反而更是加重了亲吻的力道。让徐纤云吃痛的松了手。 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不要附和他的建议，来什么跳崖殉情。这情是有了，可殉的人只有她一个。不是摔死的，而是接吻憋死的！ 偏偏她还不敢用力挣扎，以免引起断崖上的人怀疑。只能认命地抱住他的头，主动加深了这一吻。舌头引领着他的，渐渐渡进空气给自己。这才面遭窒息的命运。 危机解除，徐纤云收回舌头，继续装尸。失了徐纤云的引领，四皇子不满地用手在她腰上捏了捏。啃噬她的唇瓣示意她继续。 收到他的暗示，徐纤云憋屈地真想真跳了断崖。这孩子明显的趁火打劫，吃定了她不敢弄出动静，肆意妄为。 感受到搂住腰身的手臂慢慢上移，停在胸口的位置。徐纤云郁闷得在四皇子嘴里大吸了一口气。 “唔。”嘴里空气被突然夺走，四皇子险些咳出声来。憋的脸色通红，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招。 终于分开，徐纤云无声喘着粗气。瞪着面前面色红润的四皇子，眼睛看向胸口。 这唇是分开了，这手可还在她胸前搭着呢。(未完待续)r655 第一百章 喜欢 瞪了眼还在喘息的四皇子，徐纤云眼神示意他将手挪开。 四皇子自然不肯，丢了一项福利，这个怎么都不能再丢了。在徐纤云威胁的眼神下。依然不屈不挠地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覆在柔软处。一个用力，就将她身子调了个个。从后方环住了她。 两人无声较劲，躲在断崖下方的一处凹洞里。直到听见常亮的呼喊，这才反应过来，上面的人竟然都已走*。 “四皇子，你们可以上来了。”常亮等候片刻，没有听见四皇子的回应，不由重新唤了声。 四皇子松了抱紧徐纤云的力道，转而看向洞口。就见一条粗大的麻绳吊在洞口外。蹙眉道：“这里风景不错，等我们欣赏够景色再上去。” 听他如此回应，徐纤云暗暗磨了磨牙。这凹洞外面的景色他看都没看上一眼，怎么就知晓不错了？盯着环在自己身上雷打不动的双臂，他还能再无赖点么？ “既然如此，四皇子就慢慢欣赏风景吧。我先上去了。” 话落，在四皇子不满的眼神中，屈膝一抬。四皇子顿时惊恐地放开她跳到一边，满脸的心有余悸。吃亏吃多了，他自然知晓她这一脚下去的后果。满眼哀怨道：“踢坏了我，你可就要守活寡了。” 徐纤云满头黑线，跟他认真，就是自己找虐。不由干脆地转身向着洞口走去。 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里崖顶很近，并没有什么风。伸手抓住麻绳试了试结实度，徐纤云就将绳索缠到身上。然后向着上方喊道：“好了，拉我上去。” 徐纤云说出这句话后，就感觉身上的麻绳拉紧。紧接着，在四皇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慢慢向上升去。 不多时，就到了断崖顶。解开麻绳，徐纤云就对着常亮，李虎跟赵有亮三人道：“四皇子要在下面欣赏风景，我们就先去转转吧。” 三人顿时无语，知晓定是四皇子又惹了她，当即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放绳下来，我要上去。”徐纤云说话的声音不小，凹洞离崖顶又不远。四皇子自是听到了她的话，急忙出声提醒。他相信，若是慢上一会儿，自己必然被抛弃在这里几个时辰。 听四皇子开口，三人悄然看向徐纤云。经验告诉他们，在这两人中，徐纤云才是做主的。见她没有不悦的反应，这才将绳索放下，拉四皇子上来。 上了崖顶，四皇子看着神色各异的三名手下。瞄了徐纤云一眼，咳了一声，正色道：“观赏了这么久的风景，本宫也看够了。走吧。” 说吧，领头向前走去。 常亮看着四皇子离去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四皇子，马车在那边。” 四皇子的脚步顿时僵住，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走向马车的方向。走了几步，终究是忍不住地转向徐纤云，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带上马车。 直到马车开始启程，四皇子才垮下表情，哭诉道：“连我的手下都先听你的。” 徐纤云一呆，他那几个属下，还真有这种倾向。不由笑道：“这说明他们善于随机应变。” 能够根据主子的喜好，来判断事情该怎样做。这是好事，活则生。比那些只知道死忠的木头，要好得多。 四皇子也明白这些，只是还忍不住想要在她这里求慰籍。“长此以往，我威严何在？” 徐纤云默，看向满脸委屈的四皇子。很想说他从来就没有过威严这种东西。考虑到说完这句话的后果，还是忍住了。她可不想给他借题发挥的借口。当下只是笑笑。抚着他的脸颊宽慰道：“你当看到他们的忠心。” 四皇子满腹的怨念顿时消散。脸颊在徐纤云手上蹭了蹭。笑得满眼桃花。 一路通畅，大概是酌定了四皇子绝无生还的可能。一路上倒也没有了任何的追兵。一行五人总算是能够放开了赶路了。 在经过长达二十天的赶路之后，总算是回到了京城。 四皇子并没有回宫，而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五人扮作来京城游玩的夫妇跟仆从，一住就是十天。 一早，徐纤云便睡不着地想要起身，无奈身子被四皇子整个缠住，动不了半分。 “天亮了。”徐纤云道。示意他将她松开。 四皇子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窗外：“还早。” 说罢，继续又重新埋在徐纤云怀里睡觉。 徐纤云哭笑不得，这天都大亮了。怎会还早？看他那副慵懒的样子，无奈地将他的脑袋从怀里拉开，道：“放我起来，我要方便。” 方便？四皇子还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睁眼看向徐纤云的下半身。笑得不怀好意。“我抱你过去。” 说完，真个起身弯腰就要将她抱起。徐纤云顿时一惊。拍向他的后背。“胡闹，放我下来！” “陪伴自己的娘子方便，怎么会是胡闹？纤云，你冤枉我。” 徐纤云眼角抽搐，无赖成这样还不是胡闹么？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抱下床。徐纤云忙扒住床沿，一个用力，滚到床里面。拿眼瞪他，“我认真的，别闹。” “我也是认真的。”四皇子站在床边，满脸认真，眼底是掩不住的狡狤。 徐纤云默，很想知道四皇子脑子里的构造，是不是与常人不同。连她方便的事情都不放过地想要占个便宜。不由反省自己这几天是不是太过好说话了。 自从拗不过四皇子，以夫妇的身份入了客栈之后。他就顺杆上的天天赖着她睡一张床上。这三不五时的动手动脚，偷香耍赖她都忍下了。现在居然发展到连方便都想跟了。简直是无耻得让她汗颜。 “你让是不让？”见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徐纤云出言警告。 见她面色不善，四皇子虽然很想跟去。也只能讪讪地让开位置。看她满意地起身离开，懊恼地几乎双目含泪。这天天看得到吃不着的，都快将他逼疯了。却怎么也猜不透自己是哪里没做好，让她一直不肯答应自己。 无力地躺回床上，埋在被子里。入鼻的净是两人相融的气息。 那边还不开始行动，他要何时才能回宫请父皇赐婚呢。想到这里，嘴角便不由翘起。被拒绝的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原本以为阻拦在两人之间的最大障碍，看来也不算什么问题了。 正想得兴奋，忽闻窗外传来一阵喧闹。 紧接着从皇宫的方向传出钟鸣声。 嗡—— 四皇子立时坐直了身体，眸光闪烁。 不多时，又一声钟鸣响起。徐纤云走回屋内。看向皇宫的方向也是兴奋异常。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钟鸣响起第三次。 然后，便沉寂了下去。祁国传统，皇子薨，当鸣钟三声报丧。钟声范围内，食素四十九日。 该来了，总算是来了。两人相视一眼，换了身衣服便下楼用早膳。 万事食为天，在这一点上，两人还是很有默契的。 两人刚坐下不久，就看到匆匆从楼上下来的李虎。见到两人坐在那里。几个虎步就冲了过来。 “主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行动了？” 四皇子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李虎，又看向在他身后的常亮跟赵有亮二人。心情甚好地招呼道：“来，一起用膳。” 李虎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主子，难道我们不去了么？” “去，当然要去。”四皇子看向小厮的方向。命他再准备三人的早膳，这才转向李虎道：“在去之前，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人。” 这么一听，还是挺有道理的。李虎点头，也坐了下来，准备用膳。后面的两人自然也跟着坐了下来。 碍于四皇子太过高兴，一顿早膳足足用了将近半个时辰。 当他们吃饱喝足走上街道时，京城的官兵已经满大街的张贴告示。 徐纤云找了一处贴好告示的墙壁观看，皇子离世这么大的事，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告示前此刻已经站满了人。 四皇子未免自己女人被别人蹭了去，板着一张脸护在他身后。常亮三人自然也识趣地上前开路。五人在一片咒骂声中，挤到了前排。 承受着旁人不善的目光，徐纤云硬着头皮观看告示的内容。心底将四皇子唾弃了一番，看张告示也能弄出这么大动静，真是会拉仇恨的料子。怪不得自愿当了二皇子的枪。 看完告示上的内容，徐纤云唇角勾起一抹诡笑。告示上的内容很简单，四皇子在回京途中被刺身亡，宣德帝下了十二道圣旨彻查此事。同时命京城居民食素四十九天。为四皇子祈福。 看着身旁对着告示一脸津津有味的四皇子，徐纤云不禁有些同情起宣德帝来。若他知晓自己居然被自己儿子给设计了，不知是怎样的心情。 看完告示，五人在一片不满中满意离场。 接下来，就是他们表演的时候了。吩咐常亮三人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四皇子就拉着徐纤云叫了辆马车，向着城东行去。 见他如此，徐纤云满脸黑线。让手下去当牛做马，自己却来城东游玩，他简直是无耻到让她无力吐槽了。 犹豫再三，徐纤云还是开口道：“景皓，我们不用些做什么么？” 既然是扮作夫妻，自然是不能叫少爷了，夫君这等肉麻的字眼，徐纤云也叫不出口，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直呼名讳了，倒也顺口。 知晓徐纤云的顾虑，四皇子揽了她的腰身，将她拖向自己，眼底满是笑意。“事情早已部署好，他们不会遇到危险的。” 这并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徐纤云沉默。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不满。 “别这样看我。”四皇子被她看得一阵心虚。“让属下独当一面，不是你教我的么？” 这还真是她说过的话，徐纤云无言以对。怎么感觉他这么一说，在手下卖力工作的时候逍遥，还是对的了。 见她被自己说动，四皇子把玩着她的手指，道“若是事事躬亲，我岂不是连跟你独处的时间都没了？” 左了没什么危险，徐纤云暗叹一口气。也是她钻牛角尖了，不想四皇子如这时下的贵族般，视属下如物件。却没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就算放到现代，当主子的也不用事必躬亲。是她想差了。 想到这里，徐纤云也就不再纠结。调整了情绪准备游玩。没回皇宫的这几日，两人着实在这京城好好游玩了一番，这城东最是热闹。 不过在这之前，徐纤云看了眼趁机将脑袋埋在她胸前的四皇子。揪住他的耳朵，“要是没休息够，我不介意助你入眠。” 这番动作，成功地将四皇子拉离自己的胸口。 “纤云，你真不可爱。” 捂着被她揪疼的耳朵，四皇子忍住鼻上传来的热度。未免出丑，若是徐纤云不说这句，待上片刻他也会自己起身的。 对于四皇子的评价，徐纤云只是挑了挑眉毛。不满可以找别人的意思很明显。 “嘿嘿。”四皇子傻笑：“我就喜欢你的不可爱。” 话落，在徐纤云反应过来之前，凑到她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 完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我就喜欢你这样。” 徐纤云不查他居然来这么一下，登时红了一张脸。若他如往常般厚颜缠上来，她还能恼怒地给他拍回去。可他现在这么一副纯情的模样，她倒是下不去手了。心脏也止不住地乱跳。 要命，他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一出，倒是戳中了她的萌点。 四皇子也没想到他突然兴起了动作，让她起了这么大的反应。眼珠一转，掩下眼底的精光。原来她对这样的他没辙么？那么他记下了。 马车咕噜噜地行走在官道上，车内的两人神情凝视。这气氛，倒是奇异地带上了几分缱绻。 眼底眸光闪烁，为了日后的幸福生活，四皇子放弃了这个大占便宜的好时机。脸带腼腆地坐在马车一旁，只有揽在徐纤云腰上的手臂，依旧霸道地不肯松开。 就算害羞，四皇子的羞涩也是带着无赖性质的纠缠。r1152 第一百零一章 不孝 马车一路前行，不多时，就到了城东的一处街道内。 见到了地方，四皇子扶着徐纤云步下马车。在辨清方向后，两人相携步入街道。 城东地处繁华区，而此处街道专卖古玩等物，算是难得的僻静了。 这两年攻打宁国，四皇子着实捞了一大把。而他及冠之后，就是要搬出皇宫居住了。这府里的摆设，自然不能太差。 跳过前几日逛过的店铺，两人顺着店铺逛去。刚要进入一家专卖陶瓷的铺子，就被一声惊呼喊住。 “徐纤云！” 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徐纤云下意识地转向声音处。就见对面的巷子里走出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这人，有些面熟啊。 直到那人走近，徐纤云终于看出了端倪。不可思议道：“玉溪？” 来人见徐纤云认出自己，激动道：“纤云，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罢，看向她身旁的四皇子，咬牙道：“你不是死了么？真是祸害遗千年。刺客都杀不死你。” 本来见到她就不痛快的四皇子，听她这么一说，立时拉了徐纤云就走。“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婆子。” 徐纤云无语，这两人还是真是天生犯冲。都这么久没见了，还这么互相不待见。只得将他拉了回来安抚道：“来者是客，你就不能让着人家姑娘家么？” 谁料她这话一出口，四皇子就摆出一副委屈样道：“纤云，你居然帮着外人说话。” 她有么？徐纤云无语。自己明明只是劝了他一句而已。 “小屁孩，你居然还有脸委屈？”徐纤云这边还没反应，玉溪却炸毛了。 只见玉溪攥着折扇，点着四皇子道：“你说，我做了什么了？让你封杀我。若不是我见机得快，这会儿还被困在胭脂楼当摆设呢？” 听玉溪说出这番话，徐纤云顿时震惊得瞪大眼睛看向四皇子。然后又转向满脸怒火的玉溪，迟疑道：“玉溪，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个屁！你让他说他都做了些什么。”玉溪是真的怒，好端端的在胭脂楼里面混吃混喝，却被他给搅合了。她能不气么？ 相对于玉溪的气急败坏，四皇子却是极为无辜地回道：“我什么都没做。” “你还想抵赖？”见四皇子不肯交代实情。玉溪拉着徐纤云大吐苦水道：“你可要好好管教管教你家这小子，也不知他在临走前跟那朱厚祥说了什么。发疯似地在太平城宣布我是他的人，搞得我在胭脂楼里半点生意也无。就连几个店铺，也被他给隔离了。若不是我机灵，发现不对连夜逃了出来。只怕现在就被软禁在胭脂楼了。” 说完之后，不忘拿眼睛挖四皇子。似要挖出他一块肉来泄恨。 听完玉溪的解说，徐纤云额头直跳，实在是不敢相信她所说的，会是四皇子所做。但是想想这几年在军营里发生的事，又觉得很有可能。不禁狐疑地看向一脸诧异的四皇子。 “你怎么解释？” 四皇子自然不会承认，嗤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吃定了玉溪没有证据，徐纤云也不会拿他怎样。 见他这副反应，徐纤云就知必然是他无疑了。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徐纤云只能对着玉溪歉意地笑笑。安抚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不知你现下住在何处？” “自然是将军府了。”玉溪回答的理直气壮。被四皇子逼得在太平城混不下去了，到京城又找不到人。她自然是住到他家了。 将军府？徐纤云立时一呆。 未免消息走露，自从回到京城后，几人就没有跟将军府联系过。想不到玉溪竟是住到了那里。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你是如何住进去的？”将军府里可是不招外人的。 听她问起，玉溪一扫之前的气愤，露出一抹狡狤道：“难不成你忘记了，我们可是合作伙伴。” 徐纤云顿时醒悟，之前为了方便行事。她曾将自己的手令给了玉溪，想必玉溪就是凭着此入住的将军府吧。 “投机取巧，将军府可不收留不清不楚之人。”听闻玉溪居然住进了自己的老巢。四皇子不阴不阳地冒出一句。暗下决心，此间事了，定要回将军府一趟将她撵出去。 听出了四皇子话里的不善，玉溪以同样的语气回道：“纤云跟我可是老乡，你这般说辞，就是不准她入将军府了？” “你跟她什么能一样？”见玉溪歪曲他的话，四皇子直想扭断她的脖子。当初就不应该手软的只断了她的财路。若是知晓她还会跑来京城，就应该将她直接给嫁了。 不过她的话，倒也给四皇子提了个醒。对于徐纤云的来历，四皇子的心里一直存着不安。深怕某天一觉醒来，身旁的人，就换了个灵魂。 之前他年幼看不出来，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还是渐渐感觉出了不同。依稀记得徐纤云在进入浣衣局之前，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宫女。可自从浣衣局出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一副性子。 而见到玉溪那次，她的反应更是诡异。明明就是不相识的人，唱了一首曲子之后，居然就似相识多年的友人般。让他嫉妒莫名的同时，心底也涌出强烈的不安。这也是他那么不待见玉溪的原因。深怕徐纤云身体里的灵魂找到同伴后，就离开他。 “怎么就不一样？小鬼，信不信我明天就带着你的纤云姐姐远走高飞？” “你敢！”见她说起他最怕之事，四皇子立时瞪圆了双眸。眼底闪过杀意。 “停。”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徐纤云不得不出面调节。看四皇子情绪似有不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当了这么久的将领，怎的还这般容易生气？既是你做下的错事，她住到将军府理所应当。” 说罢转向玉溪道：“想必你也看到告示了，将军府那边还望帮忙隐瞒一二。” “这是自然。”在看到两人的时候，玉溪就知晓此事定然有问题。虽然这四皇子不咋地，她跟徐纤云是“老乡”，自然要互相帮助了。只是被四皇子逼出的这口怨气，却是不吐不快。明知道四皇子不喜她跟徐纤云亲近，她就故意缠着徐纤云。 跟在太平城时一般，在碰到玉溪之后，四皇子就再也甩不掉她了。 恨恨地看着突然多出来的障碍物，四皇子满心的郁闷。碍于徐纤云对玉溪的态度，只能呆在一旁生闷气。 白天逛逛古玩街，跟玉溪斗斗嘴。夜里躲在房内跟徐纤云互诉衷肠，顺便偷偷香。日子一晃，就过去一月有余。 这一天，从远处来了一支军队。军队的中间，是一辆囚车。 早早便听到动静的徐纤云跟四皇子二人，趴在二楼客房的窗户往下看。将近一旅的士兵，押送着囚车缓缓从面前走过。 囚车中的，赫然是杨智。此时的他浑身是血，从囚车的缝隙看去，他的身上，应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下手可真狠。”看着昏迷的杨智，四皇子恨声道。 杨智是他的手下，这般被人抓来，他自然是不爽。为了让京城里想要四皇子命的幕后之人上钩，杨智可算是卯足了劲地表现。今日受的这些苦，日后定会补偿给他。 随着军队进入皇城，四皇子也找了辆马车。去了二皇子的晋王府。 两年前从太平城回京不久，二皇子就已查出了一些眉目。直到去年找到幸存的邵世勋，才得以确定。无奈那人势大，证据又不全，只能忍下，暗暗图谋。 而这一次四皇子回京，那人怕二皇子来了帮手，又有了动静。四皇子这才跟二皇子商议诱敌之策。那日在码头边，早有二皇子暗中派来的高手潜伏，即便没有那块浮木，两人也不会遇到真的危险。 到了晋王府的大门，早有侍卫立在那里等候，见两人到来，连忙迎了进去。 两人步下马车，就见到了整装待发的二皇子。看到他们到来，笑得一双凤眸眯成了直线。 “我的小宝贝们，你们可算是来了。” 徐纤云默，对于二皇子对两人的称呼无力吐槽。 四皇子自动忽略头一句，同样对着二皇子笑眯了一双眸子。“多日未见，二哥越发可爱了。” “本王一向如此，四皇弟你才发现么？”相对于两人对他称呼的嫌弃，二皇子倒是对四皇子的夸奖极为满意。 徐纤云暗暗唾弃，论脸皮厚，四皇子总算是有一个比不过的了。 相互抬举一番，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四皇子便跟着已经是晋王的二皇子进了宫。徐纤云则留在晋王府内等候消息。 此时的皇宫内，宣德帝正一脸悲愤地站在大殿前，看着下方跪着之人。 “四皇儿饶你性命，给你官职。你为何还要加害于他？” 四皇子遇害一事，不仅仅是一场刺杀。敌国投降的官员变节，这不得不让宣德帝考虑到其他因素。若是其他人也如他这般，那招降之人还有何用？ 想到这里，宣德帝的心里就升起一股寒意。悄悄做了清洗宁国归降官员的决定。 “皇上，微臣冤枉。”面对着怒极的宣德帝。杨智在被抓之后第一次喊冤。 握着手里大皇子递来的供词，宣德帝将它扔到杨智脸上，怒极道：“证据确凿，你还要如何狡辩？” 不去看掉落地面的供词。杨智戴着枷锁的身子，重重叩到地上，大喊道：“微臣冤枉啊，皇上。那供词是他们逼我画押的。”说到这里，杨智看向站在宣德帝身旁的大皇子恨声道：“若是我不画押，恐怕今日就见不到皇上了。也就不能将他的罪行公布于众。” 说罢，杨智半抬起被锁住的一只手，指向大皇子。 这突来的变化，着实令宣德帝震惊。看向被杨智指着的大皇子，心思电转。自从一年前大病一场之后，他的身体渐渐不如从前。三不五时的重病，让朝臣们纷纷上书，望他早日立下太子，以防万一。 鉴于其他皇子尚幼，这呼声最高的，自然是大皇子跟二皇子两人。四皇子跟二皇子交好，宫里大多数人都知晓。未免二皇子多了个助力，大皇子加害四皇子，也就顺理成章了。 “儿臣冤枉。”被杨智指责。大皇子立时跪倒宣德帝脚下。悲道：“请父皇明鉴，儿臣一直敬佩于四皇弟在边境的功绩。又会做出此等加害于他的事？这杨智太过恶毒，害了四皇弟不说，还要挑拨儿臣跟您之间的关系。他这是想要为宁国的百姓报仇啊！” 说罢，跪在宣德帝身前挺直了腰脊。那模样，端的一副正气凛然。 看着面前的大皇子，宣德帝眼里的疑虑消去。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总是有些偏爱的。自然也更信任些。 又看向依然在那里喊冤的杨智，宣德帝冷道：“大胆刁民，杀害了四皇儿不说，还想挑拨朕跟安王的父子之情，其心可诛。来人！” 宣德帝唤来身旁的侍卫上前。“将这刁民打入天牢，仔细审问。朕倒要看看，宁国如他这般假降的官员有多少。” 侍卫喏了一声，就要上前。 “慢着！父皇，儿臣有话要说。”这赶来的，自然是晋王二皇子了。身后跟着一身侍卫打扮，面罩头盔的四皇子。 见是晋王，宣德帝示意他说下去。 晋王跪在地上，看着宣德帝沉声道：“儿臣不孝，恐怕要让父皇伤心了。” 宣德帝不知他为何有此一言，疑惑道：“睿儿何出此言？” 看向宣德帝，晋王让扮作侍卫的四皇子上前。道：“父皇，你看看这是何人？” 早在晋王出现的时候，安王大皇子就觉不妥。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转头看向他身旁之人。 只见那人在晋王说完这句话后，也跪在了宣德帝面前。伸手除去头上的头盔。叩首道：“父皇，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 安王的身子瞬间僵住，身子由上到下，串起一阵寒意。这跪在地上的，不是四皇子又是谁？ 第一百零二章 真凶 听到这个声音，宣德帝身子猛然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地上那人。 “你……” “父皇。”四皇子抬起头，看向他：“儿臣没有死。” 顿时，宣德帝激动得眼眶微红。没想到本以为失去的儿子竟然又回来了。当下高兴得连呼三声好。上前扶起他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一双眼睛，在四皇子身上四处查看，想要知晓他有无不妥。 不忍见他继续担心。四皇子宽慰道：“父皇不必担忧，儿臣只是受了些小伤。” 宣德帝点头。看他行动并无不便，也就放下了心。却还是命人唤来御医，想要为四皇子检查一番。 四皇子无奈，知晓宣德帝是真心担忧自己，一时有些心虚。他假死的这些日子，想必是让他伤心极了。想到此处，转眼看向站在宣德帝身旁的安王。冷哼一声道：“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从见到四皇子出现，就一直忐忑不安的安王此时见他说出此话，顿觉不妙。打断他的话道：“四皇弟能够安然回来，本王甚感欣慰。正是值得庆贺的时候。四皇弟有何要事，不妨调养好身子再说。” 宣德帝闻言点头，四皇子如今才死里逃生，应该多多休养。还未开口安抚。就听四皇子道：“本宫身子已经大好，不需要休养。倒是大皇兄见到本宫无事，是否很是失望。” “怎么会？”见四皇子话里有话，安王心里就叫糟。只怕他已经知晓是自己所为了，当即开始思量如何摆脱嫌疑。“四皇弟这两年来奋勇杀敌，为我大祁打下数座城池。为兄欣慰都来不及的，怎会想你有事？定是你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误会了。” 语气诚恳地说完这段话，安王眼睛看向晋王。嫁祸的意图非常明显。 宣德帝不语，站在那里静看事态发展。他从来都不禁止几个皇子间的竞争，但事情涉及到了杀害兄弟的层面，就有些过了。一时盯着安王不放，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察觉到宣德帝的目光，安王更是心惊胆战。就怕露出什么马脚，心里暗恨。断崖都摔不死四皇子，他怎就这么命大？ “真是误会么？”四皇子轻笑一声。转向被押在地上的杨智。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杨智抬起头，望向宣德帝，艰难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身子被几个人压着，他无法正常说话。 听四皇子如此一说，宣德帝就知事有蹊跷。看了一眼还要开口的安王。对着扣押杨智的侍卫道：“让他说话。” 得了自由，杨智喘了口气。将安王派人威胁他，要他派人阻杀四皇子的事和盘托出。自然，其间真假参半。 随着杨智的说辞，宣德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眼睛瞪向安王。怒喝：“你还有何话可说？” 见宣德帝震怒，安王立时跪倒在地，哭诉道：“父皇，他说谎。定是有人陷害孩儿。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父子情分。”说罢，转向杨智道：“究竟是谁给了你好处，如此污蔑与我？还不快从实招来！” 心底，却在思量脱身之策。 还未等他想到脱身之法。就听晋王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父皇，这是杨智交给儿臣的。请您过目。” 见到那封信件。安王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恨恨看向地上的杨智。想不通他是何时跟晋王联络上的。还将自己亲笔写给他的书信交给了晋王。 想到可疑之处，心底豁然清醒。怪不得他派人找到杨智之时，他那么痛快就答应了合作之事。而在最后绝杀之时却一拖再拖。非要他亲笔书信保证，才肯动手。原是挖了个坑来让自己跳。这也就解释了事后为何找不到这封亲笔书信的原因。 亏他为了无后患之忧，烧了杨智的府邸。竟都是一场骗局。 眼看着宣德帝的脸色观看那封书信时，脸色越来越僵。安王对着身后大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立时悄悄离去。 看完书信，宣德帝怒极地将那张信纸甩到安王脸上，厉喝：“孽障！” 话落，结结实实地给了安王一巴掌。 受了一掌，安王眼底闪过怒意。却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道：“父皇，那封信上写了什么？儿臣并不知晓啊。” “你还要狡辩？”见他事到临头还嘴硬。宣德帝更是气得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因为四皇子一事，本就悲痛心情，经此一变大起大落。让他本就不甚健康身体，摇摇欲坠起来。 “这信上的字迹可以模仿，可那下方的印章你又作何解释？” 祁国每个皇子的私章跟印泥都是特别调制的，作假极为不易。宣德帝又怎会分不出来真假？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知道无法抵赖，安王索性拖延时间。见宣德帝身子摇晃，似站不稳。更是焦急地一把扶住他，惊呼道：“父皇，您可是又发病了？” 说罢转向一直站在宣德帝身后的德全道：“还不快叫御医？” 离得稍远的四皇子跟晋王见状，也几步上前。扶住宣德帝的另一侧身子，与安王对峙。 被安王扶住，宣德帝气恼地一甩袖袍，将他推开。 晋王趁机讽道：“大皇兄如此孝心，设计谋害四皇弟时，怎不见你想到父皇？”落井下石，不余遗力。 四皇子也适时摆出一副隐忍的模样，看得宣德帝一阵愧疚。是他的疏忽，才会导致四皇子有此一劫。 “你们……”安王被晋王一阵抢白，脸色登时挂不住了。看看时机也差不多了。当下退后几步，不再装模作样。冷笑道：“希望你们等会儿，也能有此刻的伶牙俐齿。” 说罢，退到身后一群侍卫当中。 如此举动，令人不解。四皇子向四周看去，就发现周围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然将他们围在了正中。而宣德帝身旁的贴心之人，也已被隔开。 “皇儿，你……”见此情形，宣德帝怎会不知他的打算？当下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安王今日，却是给了他几次打击。一次比一次沉重。 见宣德帝如此，安王冷然道：“父皇，若不是您迟迟不下诏书，儿臣怎会出此下策？” 说完这番话后，也不去看宣德帝的脸色。直接下令将三人捉拿。 “谁敢动手！”就在侍卫将要将三人拿下的时候，七皇子带着一队侍卫赶到。 安王看到他就一阵不舒服。冷笑道：“死胖子，以为带了几个人，就能扭转局势么？这大殿前的侍卫，可都是我的人。” 就在四皇子出现之时，安王就命贴身侍卫下去行事。将殿外的侍卫，都换成了他的。而今日押送杨智来的一队士兵，也是他的人。败露在即，安王自然要博一把，索性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看着眼前人单势薄的几人，掌握全局的成就感，让他志得意满。 “当真如此么？”见他如此，四皇子却是露出一丝诡笑。 安王没由来地一阵心悸，有些出不准他的意思。看着一面倒的大好形势，实在是想不出四皇子还有什么花招能使出。 在安王疑惑的眼神中，四皇子看向侍卫中领头一人，问道：“赵统领，你是安王的人么？” 那被四皇子点名的赵统领看向安王，在他诧异的眼神中，缓缓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道：“末将忠于朝廷，忠于皇上，怎会是安王之人？” 说罢，走出侍卫人群。站到四皇子身旁。对着自己方才出来的方向大喝一声：“本统领忠于皇上，你们中间谁是安王的人？站出来我看看。”话落，看向安王，嘲讽意味十足。 安王对他的临时变节，震惊得无以复加。今日事发仓促，他也只能就近调动几个效忠于他的统领。而这赵统领，就是其中之一，他这么一番举动，顿时就让一面倒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若是赵统领执意护着宣德帝，说不得他就要功亏一篑。气得他指着赵统领，颤声道：“赵统领，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帮了本王这次，日后封官加爵少不了你的好处。” 谁料赵统领却是啐了一声，不屑道：“就你这谋害兄弟，设计亲父之人说出的话，谁会相信？”说完转身看向其他统领。眼带嘲讽，语气轻蔑道：“反正我是不信。” 他这句一出，顿时有些将领开始有些动摇。就像赵统领说的，至亲都能加害之人，会善待别人么？ 安王自也听出了这句话的分量，怒道：“赵统领，你以为现在救驾，父皇就会给你升职么？你可受了我不少的好处。” 四皇子见安王说出这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何谓自讨其辱？就是安王此时。 果然，那赵统领在安王说完这句话后，就眼睛一瞪。义正言辞道：“送上门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你给我那么多的好物，不要也是浪费，本统领为何不能收？” 听他这番解释，安王差点被他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没见过受贿变节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这般无耻行径，倒像极了某人的作风。这般想着，不由看向四皇子。就见四皇子也正看着他，笑得一脸狡狤。 至此，安王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栽得莫名其妙，憋屈不已。但也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看向宣德帝的方向，眼神一厉。 “诸位听令，谁能捉拿到宣德帝，本王登基之后，必会许他世袭爵位。如有违背，当如此袖。”话落，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配刀，反手一划，就将自己的袖袍割断。 “好一个断袖之举！”四皇子拍手称赞。“想不到大皇兄竟然有此等雅好，倒是皇弟孤陋寡闻了。” 四皇子说完，反应过来他话中含义晋王便是大笑不止。一些忠于皇上的侍卫统领，也渐渐笑开。看着对面的安王，眼底尽是嘲弄。 安王立时眼前一黑。他情急之下并未多想，只盼能够挽回一些士气。谁料竟会弄出这么个幺蛾子。被四皇子这么一番奚落，仅有的一点士气，怕都没了。 看向四皇子，安王最后的一点顾忌也没了。恨声道：“小杂种，跟你娘一样下贱。早知如此，当年我就应该多派些人手才是。免得留下你这么个祸根。” 听完此话，四皇子的眼睛蓦然睁大。看向安王，眼底尽是恨意。“居然是你！” 这么多年来，四皇子对于查找兰妃遇害一事，从无懈怠。当时的四皇子年幼纯良，不会对任何人照成威胁。只能从兰妃那边入手。无奈过去时间久远，当时的兰妃又势头正盛，有动机下手之人诸多。 丽贵妃就是其中之一，无奈苦无证据。没想今日安王在剑拔弩张中，竟然说出了真相。这怎能不让四皇子目眦欲裂？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四皇子当即不管不顾地，对着安王冲了过去。 旁边侍卫一时不差，竟然被他得手。对着安王俊美的脸蛋就是一拳。 “混蛋！还我母妃！” 四皇子下手毫不手软，安王受了这实打实的一拳，痛叫出声。还未来得及求饶，四皇子的第二拳又落了下来。 安王的侍卫见主子受辱，当即就要上前将四皇子制服。赵统领却抢先一步地抽出配刀。向前一档。“皇上在此，谁敢造次？” 那侍卫被他这番作态愣了一瞬，赵统领趁机挥刀驾到他的脖子上。嘿嘿直笑。咧嘴道：“废物，大敌当前还敢分神？活该你被抓。” 说完命手下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安王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如今情势逆转，安王势必问罪。可他们都还没开始动手，就结束了。难不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问斩了么？ 看出了其他人的顾虑。宣德帝瞥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四皇子。未免这些人来个鱼死网破。沉声道：“安王谋逆，证据确凿。念尔等还未犯下大错。削去官职，自可离去。” 说罢，命侍卫让出一条道路。 第一百零三章 结局 安王之人中开始有人动摇，所谓树倒猢狲散，能跟安王造反之人，也不是何忠义之辈。此时见势力不好，纷纷弃械投降。宣德帝金口玉言，倒也没有太过为难这些武将。免去官职真个放了他们离去。 至此，安王这番造反来的快，去得更快。 晋王悄悄对四皇子比了个拇指抒发自己的敬佩之情。四皇子坦然受下，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自家心上人这招“谍中谍”真是妙啊！一番腥风血雨就这么轻松化解了，真是让自己不爱都难。 送宣德帝去了御书房，四皇子便领命去处理善后事宜。等他抽出空来晋王府接人的时候，已是深夜。两人也就顺理成章地住在了晋王府内。 “都解决了？”看着一脸疲惫仍掩不住兴奋之意的四皇子，徐纤云为他送上一杯茶水，勾唇露出一抹微笑。 “都解决了！”四皇子用力点头，细细品味捧在手中的茶水，这可是纤云主动倒给他的。定要慢慢品味才好。 徐纤云看着他那副如得至宝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两人已经交心，这孩子还如此小心翼翼，真是让她忍不住就想欺负欺负。不过相比起欺负他，眼前她还是对四皇子进宫之后发生的事，更感兴趣。 听着四皇子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徐纤云不住摇头叹息。皇权诱人，身为皇家的子嗣，又有几个真能不对那无上尊荣动心的？“你说，最后皇上会立谁为太子？”想到这里，徐纤云就问了出来。 “自然是二哥了。”四皇子回答的理所当然。晋王从很久以前就在为那个位置筹谋。朝中文官半数都已对他投诚。至于武官那边，自然有四皇子为其打点。这太子之位，晋王坐上是十拿九稳了。 徐纤云乜他一眼，“你就不想自己去坐？” “不想。”四皇子这回的回答比之前更为理所当然。“当了太子，岂不是连跟你亲亲的时间都没有了？” 徐纤云一脸黑线，觉得自己就不该多嘴问他。见他要顺势贴上来，忙转移话题道：“皇上真就放了那些人？” “父皇自然不想放过他们。但当时的情况，未免造成无畏的伤亡，自然是能放便放了。”说到此，四皇子的嘴角露出一抹贼笑。“至于不能放的，自然会有人秋后算账。” 徐纤云悟了，这就是帝王之策了。 “纤云。”四皇子贴在她的颈边左右磨蹭。轻声道：“明日我便向父皇求婚吧。” 徐纤云心里一突，这孩子怎么突然就求婚了？ “我已到及冠年纪，冠礼过后未曾娶妃，父皇就要为我指婚了。”见徐纤云未曾答复，四皇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恳求。 耳边听着四皇子话里掩不住的脆弱，徐纤云突然就释然了。罢了，既然已经承认了两人的关系，她还迟疑什么？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终究是让她也陷进去了。只不过，有一件事必须要让他清楚。 “有了我之后，你的身边就不准再有其他的女人。名义上的也不行！”徐纤云看着四皇子的眼睛语调认真。 四皇子的心意她明白，她也知晓皇家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这并不在她的包容范围之内。是她的，就不容侵犯。即便是名义上的妥协也不行。 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答复，四皇子箍住怀中人的腰肢，兴奋得一跃跳上旁边的桌子。“我发誓，今生今世除了你之外，再不会有任何女人，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我们中间。” 徐纤云看着因四皇子突兀的举动，而无辜摔落成片的上好紫砂茶盏，强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冷静，徐纤云深吸口气。才刚答应了求婚，此时不宜动粗。可那是前日才买的绝品紫砂茶具，价值千金！今天就没了！ 偏偏四皇子还不知自己惹了祸，一心沉浸在求婚成功的幸福里面，手上也开始不老实地上下其手。“纤云，我好开心。” 话落，便被徐纤云一脚踹开，结结实实地掉在地上。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乱串也就算了，居然在她刚松口之时就欲图谋不轨。想起之前感受到抵在自己小腹的物体，脸上升起一片红云。 次日，皇榜昭世。 安王欲谋反串位，扁为庶民。宣德帝仁慈，随同安王谋反的大臣，除去罪大恶极之人斩首之外，其余皆免去官职，流放边关。至于那些斩首之人都犯了何罪大恶极之事，就是刑部的事了。 满天下的人还未从安王造反一事回过神来，不出七天，皇宫又传出一则讯息。被皇上派去边关磨炼的四皇子，在以身犯险，引出安王这个想要串位的皇子立功之后，被皇上赐婚了。听说女方是大元帅于信义的义女，不论姿容，才气俱是上佳。 一瞬间，满京城人的目光便由安王叛变，转到了四皇子的婚事上面。 要说这四皇子，现在可谓是整个祁国的话题人物。年纪轻轻便闯下了赫赫威名。几年前初入边关，便破了敌国的轨迹，使祁国免去了一场战乱。又在之后的几年里，以奇诡的战术屡战屡胜，打下了敌国二十六座城池。真可谓英雄出少年。让许多老将自叹弗如。 在满城的议论声中，住在元帅府的徐纤云可是抓心挠肝地上火。原因无它，自打皇上下了诏书赐婚以后，成为于帅义女的徐纤云，就被皇上以于理不合送出宫了。 这怎么可以！ 对于从小就没跟徐纤云分开超过三天的四皇子来说，这简直就是酷刑。无奈皇命已下，四皇子再不愿也只能满含悲愤地跟徐纤云告别。 在徐纤云前脚被送入元帅府后，四皇子后脚就以拜见元帅的名义跟进了元帅府。天知道于帅还在边关镇守呢，四皇子去拜见什么。 看着眼前入了元帅府就死活不走的四皇子，徐纤云只觉得浑身无力。 “已经深夜了，四皇子还不回房就寝么？” “就寝，这就就寝。”四皇子连声回道。随后便迈入了身后的卧室，不忘回头招呼徐纤云。“不早了，你也睡吧。” “砰”一声。 四皇子灵巧地躲过徐纤云掷来的椅子，长手长脚地将她往卧室带。在感受到怀中人渐弱的抗拒时，嘴角溢出丝丝闷笑。纤云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都已是快要成亲了，还如此羞涩。父皇也太过小气，为了报复自己假死一事，居然将婚期定在了明年秋季。想想就让他痛不欲生，好不容易让心上人点头了，父皇又开始下绊子。幸好他脸皮够厚，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挣不开四皇子的束缚，徐纤云也不再挣扎了。看着眼前人嘴角掩不住地得意，自己嘴角也忍不住地翘起。 皇上真的赐婚了。即使四皇子不说，徐纤云也知道这有多难。自己一介贫民女子，怎能般配高高在上的皇子？虽然有那元帅义女的身份遮掩，可依旧不能弥补身份不够的事实。 “到底你是怎样说服皇上赐婚的？”靠在四皇子的怀里，徐纤云又一次发问。 四皇子不答，只是低头覆上那片红唇。 二十年后，当最后一片土地也归属祁国之时。已成为武王的四皇子搂住自己爱了半辈子，并且还要爱下去的王妃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我是如何说服父皇赐婚的吗？” 已是三个孩子母亲的徐纤云，回抱住这个爱自己入骨的男人没有说话。 二十年了，这个男人从成亲之后就征兵出发，疯狂地攻打四方。战火中，那一封封镶有金边的密报，与一片片征服的土地。已向她说明了一切。 “一生一世一双人。江山为聘，我为他打下整片大地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