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传奇》 第 一 回 杜鹃三月 啼到春归, 声声杜宇花开彻。 杜鹃三月, 偏是横风烈。 来是飞云, 去是炎天雪。 寒光越, 一枝凝血, 故事留君说。 这是一首“点绛唇”词。的确,在杜鹃一声啼后,长江边石钟山的一座古刹里,一条人影似疾燕般凌空降落,跟着是人声怒叱与惨叫,剑光似电一闪而逝,刹那间整座古刹几乎没有一个活着的僧人,除了烧火的道人和打杂的小和尚外,全部倒卧在血泊中。 第二天一早,湖口县的黎捕头闻讯带人赶来,山门外躺着两具僧人的尸体,大殿之内,更是横七卧八倒下了十多个孔武有力的和尚,主持铁臂僧,更是赤条条地魂归西天,倒卧在自己的床下。黎捕头看得眼也愣了!铁臂僧是长江一带有名的武林高手,一双铁臂,刀剑不入,神力能举千斤,是什么人杀害了他? 捕快们在后殿发现了一个地道口,地道口也躺下了两具僧人的尸体,而地下室中,却发现了八九个披头散发,衣襟不整的妇女。捕快们一问,才发觉这都是附近一些莫名其妙失踪的妇女,个个都有几分姿色。原来这座古刹内,都是一伙淫僧。有些妇人,因为不愿受淫僧们的凌辱,有的撞墙而死,有的咬破舌尖而亡。捕快问清了话后,将她们解救出来,叫她们的父母、丈夫来认领。 令黎捕头惊震的,不是铁臂僧之死,而是在古刹内几乎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所有死者,往往是一剑致命,剑法之高,叫人难以想象。这杀人的侠士是谁?最后,他在大殿神台的佛祖像手中发现了一枝杜鹃花,捕快们全明白了,杀人者是近来令黑、白两道人士闻名而魂飞的杜鹃。别说是一县的捕快,就是大内高手,也难以追踪,更谈不上去捉拿他了!因为根本无从去追捕这个杜鹃。 杜鹃是谁?无人知晓。 杜鹃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肥是瘦,江湖上没一个人能说得出来。 就是在现场活着的人,也说不清楚,因为他们只看见一条人影,有的连人影也没看见。杜鹃的行动太快了,骤然而来,悄然而去。人来剑光起,人去血雨停,此外,什么也没有看见。有的见过他的人都成了一具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想说也说不出来。 人们只能从死者的剑伤处判断出,这是一位剑法高超的绝顶高手,轻功十分了得,出手快极了,几乎无人能接。 武林中、江湖上,自从天下第一大寨回龙寨烟消云散后(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江湖上平静了一个时期,在这七八年中,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血案发生,就是有,也只是江湖上一些小帮门派,互相争强好胜,或者为一些恩恩怨怨而仇杀,死的人不多,从不引起江湖上的震动,各大门派更没有卷入。 可是近二三年来,却出现了一位极其神秘的杀手——杜鹃。他的出现,便制造了一连串惊震江湖的大血案。 先是桐柏山的黑白双魔惨死在自己的堡中,他们身边的七八名武士,无一人能幸免。接着是中州洛阳,素与官府有来往的一地霸主摇头狮子,横卧在自己书房的血泊中,也是一剑致命,剑刃划断了喉咙。 不久,以往黑风教的使者、隐居了五六年的白无常,浮尸在武夷山中九曲河上,而他的弟子雾中豹也惨死在一处山崖下,山寨为一场大火,化为平地。 第二年,惊震长江下游的江中鳄鱼,连侠义中一些上乘高手也奈何不了的水贼,和他的一批手下,全部尸横在小孤山的长江边岸上,也是全部一剑夺命。 不久,令武林人士十分头痛的东厂上乘高手吸血星君,尸横在钟山西面的常遇春墓前,这不但是武林人士惊震,也令东厂所有高手都惊震了!吸血星君,是东厂有名七大魔君之一,武功极好,嗜血成性,他要是一天不杀一二个人便不舒服。在他手中,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就是一些水月宫的剑手,也杀不了他。现在他尸横在常遇春的墓前,不知令多少平民百姓和武林人士称快。当然,他手下的四名一流杀手,同样也尸横在常遇春墓前四周的草丛中。 事件的第三天,杭州西湖上又发生了一件惊震江湖的大血案。炙手可热、权倾朝野、没人敢招惹的魏忠贤的干儿子,号称风流星君,伏尸在西湖中的一条游艇上,他身旁的四位高手,也一齐横卧在血泊中,无一生还。东厂的七大魔星,一下就不见了两个。这一来,可将杭州知府吓坏了,将游艇上晕倒了的歌妓和跳水逃走的艄公抓来问,他们都说不出杀人者的模样。当时只见月下一条青影凌空而来,剑光如急电,在风流星君一线鲜血飞溅时,他们全都吓晕了,现场是留下了一朵杜鹃花,其红如血。 在这一个月中,赣州知府的脑袋和赣州城中一位劣绅的脑袋,一齐悬挂在赣州城的城楼上,一个是贪赃枉法、滥杀无辜百姓;一个是贿赂贪官,诬良为盗,强抢民女。 无人能追踪的采花飞贼,也在同一个月中,尸横在湖广永州府城的湘江河畔,令官府的捕快们愕然相视。 江湖上平静了七八年的时间,却出现了这么一个神秘无踪影的杜鹃侠士。这两三年,每当杜鹃花开,他就出现了。他一出现,就发生了一连串惊震江湖的大血案,现场都留下了一朵殷红似血的杜鹃花,除此之外,没任何痕迹留下,他仿佛是人间正义的化身,每年一次,惩凶除恶。他像上天的一把利剑,不时悬挂在一切奸恶之徒的头顶上,随时都可以打发你去阴曹地府。随后,他便消失得无踪无影,好像回到了天上。整整秋冬二季,再也听不到他的踪影。一些血债累累的魔头、巨贪、大盗,这时才喘过一口气来,同时也令他们收敛不少,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行凶作恶了。就是东厂的高手们,也不敢随便单独出外,要三五结队才敢到外面走动,就是出外,也化装为各种各样的人物,不敢亮出东厂人的面目。杜鹃,仿佛如当年的老黑豹一样,惊震朝野、名动武林,是威慑江湖的惩恶之神。 杜鹃是谁?谁是杜鹃?莫人能知。 官府各处的捕快们,都在暗暗追查,东厂的高手,也在暗中寻找,就是武林中人,莫不好奇地想知道杜鹃是谁,同时也在纷纷议论和猜测谁是杜鹃。 几乎绝大多数武林人士,都将怀疑放在小神女身上了!只有小神女,才能有一去千里的超绝轻功和匪夷所思的武功。因为吸血星君、风流星君、采花飞贼和白无常等人,绝非泛泛之辈,他们都是江湖上少有的上乘高手,就是当今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杀了他们,而且也不会轻易去招惹东厂的人,或者去取一府长官的脑袋悬挂在城楼上。他们多少总有些顾忌。要是惹恼了东厂和官府的人,自己就难以有安乐日子过。九大名门正派,除了昆仑派远在西方,没有什么顾忌外,其他门派,都是有产有业,门下弟子众多,他们也招惹不起东厂和官府,往往江湖上的事江湖上解决,不牵涉到官府中去。 黑豹聂十八和东海的钟离雨夫妇,他们也有能力这样干,不畏官府的追查和东厂人的报复。但他们不会这样做,往往只杀为首的人就够了,不会滥杀其手下,顶多废去了他们的武功而已。而且这样的做法,也不似聂大侠的作风,他基本上不与官府为敌,更不会制造如此大的血案。 当然,杀采花飞贼这一类的匪徒,聂十八和钟离雨会干,但不会留下一朵什么杜鹃花。将淫贼干掉后他们便会悄然离去,不留任何痕迹。 所以除了小神女,武林人士想不到有其他的人来。小神女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侠女,大胆又黠慧,平常又好捉弄人。何况留下一朵杜鹃花,这往往是女子所为。 小神女好捉弄人,在武林中那是人人皆知。她曾经扮成一个大头圆形山妖,不但捉弄对手,也捉弄自己人。现在她在现场留一朵什么杜鹃花,那是小事一桩,一点也不令人奇怪。 不但武林中人是这么猜想,就是黑道上的人物,也有这样的看法,认为这个杜鹃,无疑就是小神女侯三小姐。是小神女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一个标记。何况小神女至今仍神秘异常,江湖上没人知道她住在何处,在何处出没。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听泉山庄。就像聂十八和钟离雨一样,同样也只有少数人知道。知道的人,全部守口如瓶,就是利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说出来。 不但江湖中人是这么怀疑和猜测,就是穆婷婷,见小神女几次神秘外出,也动疑了。 一天,穆婷婷忍不住问小神女:“小妹!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不会是你吧?” “哎!姐姐,怎么是我了?” 这时,小神女再也不是以往的小丫头了,已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美丽动人的少女,亭亭玉立,眉目含情,神蕴异常,一双目光明亮流盼,可夺人魂。她虽然说不上容颜绝世,但却是秀丽无比。她一身没有什么打扮,更没有什么金银装饰之物,却有一种天然说不出的美,姿态美妙,飘逸洒脱,更可以说是清雅绝俗,恍若仙子。“神女”二字,真是名副其实。要是说她小时候神态天真趣怪,人见人喜爱,现在她更成了翩翩公子们心目中仰慕的人物,是蜂蝶浪子追逐的对象。只有一点,她没有变,就是黠慧如狐,好捉弄人,这是她的天性。 穆婷婷含笑问:“真的不是你?” “我骗你干吗?” “这很难说,你这丫头,也跟雨弟差不多,说的话不知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嗨!姐姐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好!你说你不是杜鹃,那你去将这个杜鹃给我找出来。” “我去找他干吗?” “你不去,那就说明你是杜鹃。” “姐姐,大概你是属螃蟹的吧?” “你说我打横来?” “难道不是吗?” 慕容白在旁一笑说:“我敢说,这个杜鹃,绝不会是小妹!” 穆婷婷问:“哦!?你敢肯定?” “我有几点证明不是小妹。” “你还有几点证明呀!你说来听听。” “第一,小妹要杀害那些奸恶之徒,顶多只会干掉了那些为首的,绝不会过多伤害人命。” 小神女笑了:“是呀!我杀那么多人干吗?那不成了杀人女魔头了?” 穆婷婷说:“丫头!你别插嘴!我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证明的。” 慕容白说:“小妹杀人不大用剑,凭一双玉掌已够用了!而且她出门,从来就不带任何兵器。而这个杜鹃,却是用剑杀人,往往一剑夺命,所以江湖上称‘一剑夺命杜鹃’。” “唔!还有呢?” “第三,这个杜鹃,每年逢杜鹃花开才出现。小妹就是出外,也不选这个时候,而且每每在秋天才出去走走。” “唔!还有没有其他证明?” “这不够了吗?还用其他什么证明?” “你以为这些情况我不知道?” “你知道了,干吗还以为小妹是杜鹃?” 小神女笑着说:“白哥!我知道姐姐的用意了!” “哦!?她什么用意了?” “姐姐是故意激我出去寻找这个杜鹃,看看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穆婷婷笑着:“小妹,你对这个杜鹃不感兴趣?” “我干吗对他感兴趣的?” “那你不想去追踪他了?” “他这样干不错呵!我们又何必去干扰他的行动?” “小妹,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去?” “姐姐不外是想看看他是何方神圣而已。” 穆婷婷摇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那一半是什么?” “小妹,你知不知道近来在江湖上,是怎么传说你的?” “他们不外乎疑心我就是杜鹃罢了!” “不错!不但是丐帮、武当的人来问,就是少林寺的至化禅师,也派了湖心前来向我打听,问杜鹃是不是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侠。” “姐姐怎么说?” “我当然为你解释啦!” “他们不相信?” “他们怎么会不相信的?只不过为你这丫头担心。” “他们为我担心什么了?” “担心会出事!” “嗨!他们不是瞎担心吗?我怎会出事了?” “丫头,江湖的事很难预料,要是杜鹃真的是一个行侠仗义、除恶惩奸的侠士,那还没有什么。就怕这是东厂鹰犬们的一个阴谋,乘机再一次掀起江湖上腥风血雨,来一个一连串的仇杀。” 小神女愕然:“姐姐,事件没有这样的可怕吧?” “小妹,这事我们可不能不防,少林、武当、丐帮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现在正是魏忠贤这大阉人当道,他野心极大,什么卑鄙的手段也会使出来,这个杜鹃,或者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说不定是东厂一位不为人知的神秘高手,有意在江湖上制造一连串的血案。” “姐姐,这不可能吧?要是这样,他怎么会杀掉了吸血星君和风流星君这两个魔头?他们总不会自己杀自己人吧?” “要不,魏忠贤怎么能在江湖上制造混乱?他也没什么藉口来挑动武林仇杀,回龙寨事情前车可鉴呀,邵老寨主其实就是东厂的一位神秘高手。” 小神女更是愕然了:“什么!?这个老贼是东厂的高手,他不是武林一代枭雄么?” “不错!他是一代枭雄,同时也是东厂不为人知的一位神秘高手。” “姐姐,当时你们不知道?” “我们只是隐约知道,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东厂的人。他死了之后,我们才知道,这还是一阵风叫化去了京师一转才证实的。不然,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财力物力和能耐,搜罗了一批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和一些武林中的败类,有黑道上杀人的恶魔,像铁衣僧,还是朝廷通缉的杀人凶手!一到了他那里,官府就不闻不问,还封回龙寨是天下第一大寨哩!” 慕容白说:“这个老贼,除了他以假仁假义蒙骗了武林,用毒药控制一些桀傲不驯的一流上乘高手外,其他,都是东厂的人在暗中相助的结果,如秦长老等人,就是东厂的杀手。” 小神女说:“怎么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穆婷婷说;“小妹,这老贼已经死了,回龙寨也在一夜中解散,从江湖中除名,我们也不想再说。当时我们就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哦!?这又为什么?” “小妹,这事关系重大,不说比说出来的好。我们按江湖上的规矩,江湖上的事江湖解决,不牵涉到官府。所以我们杀了邵老贼,东厂的人也作声不得。让他们吃哑巴亏,奈何不了我们,就像我们干掉魔教一样!” “姐姐,现在你疑心这个蓦然出现的杜鹃,也是东厂的人?” “这只是我们最坏的设想而已,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侠士就太好了!但不管怎样,东厂的人,也会借杜鹃一事,掀起江湖上的一场风雨。小妹,你不想弄清杜鹃是一个怎样的人?” “原来姐姐说来说去,是想我去追踪杜鹃这个人。” “你不感兴趣?” “好啦!姐姐,我去。” 又是三月来临,杜鹃花开似火,花瓣如血。来去无踪无影的杜鹃,又在江湖上出现了!江湖上一些血债累累的杀人恶魔,贪赃枉法的贪官们,任意奸淫妇女为非作歹之徒,莫不心惊胆跳,不知几时,这个杜鹃降临到自己头上,取走自己的一条命。为非作歹之徒,有的远走高飞避祸,有的深藏不露不敢出现。黑道上的魔头,更是戒备森严,增加守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躲进机关重重的地下室去。当然也有的加强了强弓毒箭防卫,准备一旦杜鹃来临,一下就射杀了杜鹃。有的自认为自己是一流上乘高手,凝神戒备,随时与杜鹃拼一生死。 至于一些贪官们,他们除了增强士兵日夜巡逻外,暗里更请了一些武林高手来贴身保护自己。同时他们也存侥幸心理,认为自己的贪污没人发觉,杜鹃总不会是一位神仙,知道自己是贪官了?只有那罔顾民命的贪官们,才为杜鹃注意。就是一些为非作歹之徒,也有这种侥幸的心理,不像劣迹斑斑之人,要远走他乡,隐姓埋名避祸。 总之,三月杜鹃花开的季节,是江湖上一段不宁静的日子,夏天过后,才平复下来。果然不久,一件血案在长沙府发生了,一位殷实的巨富,一家七口,全部惨死在利剑之下,现场留下了一朵鲜红的杜鹃花,家中的金银珠宝,为杜鹃劫掠一空。 一个地方的富豪财主,遭人杀害,在江湖中人看来,似是常事,不值得大惊小怪。而且还多多少少认为这个财主一定是为富不仁,或者在暗中干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怪不得杜鹃这位神秘的侠士取走了他一家人的性命。要捉拿凶手,那是官府的事,不值得武林中人出手,也不想去追踪。 但长沙城中的百姓却议论纷纷了!他们感到困惑,这位财主并不是什么劣绅土豪,也没有什么欺凌百姓的事,是个安分守纪的人家,杜鹃为什么要杀害了他一家,是不是杀错了? 接着,丐帮的一位长老,人称千手侠丐的廖长老,却尸横在洞庭湖畔。过后不久,武当派的石道长,也惨死在老君洞边,两位高手,都是一剑致命,尸体上留下了一朵杜鹃花。 这一下却惊震武林了!武林中人感到愕然与讶异。这杜鹃是哪一道上的人物?为人是正是邪?要是说,杜鹃以往的行为,在侠义人士之中,还认为他是一位行侠仗义、除恶惩奸的侠士,有份好生之德。现在却完全改观了,认为他是一个近乎杀人狂的邪道上的人物,起码也是一个亦正亦邪的杀手,是非不明,好坏不分,凭自己的喜怒而杀人,没有什么侠义可言。 以往,只是各地的捕快、东厂的高手和黑道上的一些魔头人物在追踪他的行踪,侠义人士也有人追踪,那是完全出于好奇,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而已。现在,侠义人士也在寻找他的下落了!尤其是武当、丐帮两大门派的人,非要找到他不可,为石道长、廖长老讨回血债。起码要问清楚,他为什么杀害石道长和廖长老? 当然,也有一些冷静侠义人士感到困惑,怎么这个杜鹃前后判若两人?不会是险恶之人,也扮成了杜鹃,胡乱杀人,制造恐怖血案,与真的杜鹃无关?不管是真是假,都要找到杜鹃才弄得清楚。 穆婷婷说得没有错,有人借杜鹃一事,在江湖上掀起了风浪,制造仇杀,江湖上再也不平静了! 在长沙发生血案后的第三天,在岳麓山响鼓岭一处庄院内,余庄主正在与自己三位弟兄在灯下畅怀痛饮。突然之间,一件物件掷了进来,一看,掷进来的物体竟然是自己的蓝管家。余庄主显然是一位武林高手,反应敏捷。他一怔之下,身形纵开,正想拔剑防身。但一条人影比他更敏捷,一把利剑已贴在他的眉心处。黑影阴森地说:“你最好别动!一动我就杀了你!” 余庄主哪里还敢乱动,他惊恐地问:“你,你,你是何人?” “杜鹃!” “杜鹃”两字一出口,余庄主更吓得魂飞魄散了,“你,你,你就是杜鹃?” “唔!” “侠士饶命,我……” 杜鹃身后三道剑光掠起,余庄主的三个弟兄,一齐出剑向杜鹃刺去了!杜鹃几乎身形不动,反手一剑击出,剑光闪后,余庄主的三位弟兄一齐倒下,全部魂归地府。 余庄主在这一霎间,想纵身而逃,可是剑尖依然贴在他的眉心处,仿佛刚才根本没有移动过。这真是当今武林不可思议的剑法,剑尖的寒气,已透进了他的脑门,他再也不敢乱动了。 杜鹃冷冷地说:“你还想逃?我就是让你逃,你也逃不出这处大院。” “侠士饶命!” “说!你为什么冒充我,惨杀那户富豪一家七口,还劫走了他家的大批金银珠宝?” “在,在,在下错了!但,但,但那一家也是为富不仁,勾结官府,残害百姓,在下是借侠士之名,为民除害而已,不敢有其他的意图。” “那劫掠大批金银珠宝又怎么说?” “这些都是不义之财,我……” “你以为我相信你吗?” “在下的确用心如此,求侠士饶命。” “到现在,你还不说实话?你以为我不知你的真面目?” “在下真面目?” “你是东厂的一条狗,过去也是神秘黑风教邵老贼的人。我还以为黑风教烟消云散后,你会改过自新,谁知你仍怙恶不悛,竟然敢冒充我行凶杀人,毁我声誉,说,是不是东厂指使你这样干的?” “在,在,在下知错了,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不敢不从,望侠士……” “你去死吧!”杜鹃剑尖一进,便将这个东厂的走狗挑翻了。 杜鹃转过身来,冷冷地望着给掷得晕头转向的蓝管家,他穴位被封,躺在地上不能动,想逃也逃不了。他惊恐地望着杜鹃。 杜鹃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求侠士大爷饶命,这都不关小人的事。” “要是你也参予一份,你想我会放过你吗?早就将你砍了!” “是!是!小人多谢侠士大爷不杀之恩。” “好!你想活命,得听从我的命令行事。” “小人一定听从。” “唔!你明天一早,带上掠劫来的金银珠宝,去向官府报案,将所有的财物,交还给死者家属,同时不准说出我的形状来。不然,无论你去到哪里,我也会取了你的脑袋,你听清楚了没有?” “小人听清楚了!” 杜鹃凌空出指,解开了这管家的穴位,便闪身飘然而去。 其实杜鹃不说,惊恐过度的蓝管家也看不清杜鹃身形,更看不见杜鹃的模样。他只在灯光下看见一条人影,从人影中射出两道似冷电的目光,吓得他不敢用目光接触,一味求饶命,就是今后有人向他打听,他也说不出杜鹃的模样来。 也在这个时候,小神女出现在岳州府巴陵的岳阳楼上,她是风闻丐帮千手侠丐遇害而赶来的。她视察了千手侠丐尸体上的伤处,这的确是剑尖留下的痕迹,一剑夺命,此外,尸体上再无任何伤痕。这的确是传闻中杜鹃杀人的剑法招式之一,一点见红。小神女不由愣住了,这是千幻剑法其中一招辛辣的招式,难道杜鹃是千幻剑门的弟子,恶毒双仙的传人?还是恶毒双仙重出江湖?怪不得所说的杜鹃,行为做事,亦正亦邪了!要是自己没有看错,这个所谓的杜鹃,就不难找到,自己到万峰山去问毒恶双仙好了! 金帮主见小神女愣在一旁,便问:“侯女侠看出这个杜鹃是哪一门派的人了?” 小神女本想说出,但感到事情没有了解清楚之前,贸然说了出来,万一弄错了,那不害了恶毒的双仙?惹恼了这两个老怪,那丐帮的人,就死得更多了!她摇摇头说:“我看不出是哪一门派的剑法,但这是一门上乘的剑法,中原武林不多见。金帮主,千手侠丐遇害时,有没有别的人在场?” “廖长老是一个人深夜回君山时遇害的,当时没有其他的人。他的尸体,第二天才让人发现。要不是在他尸体上有一朵杜鹃花,我们恐怕连杀人凶手是谁也不知道。” “金帮主,能不能带我到现场处看看?” “侯女侠,请!” 金帮主和丐帮的三位长老,一同陪小神女来到现场。这是君山湖边的一条小山道,廖长老就是伏尸在山道一边的湖畔。小神女细心在现场四周观察,除了发现廖长老射发出来的各种暗器和一些脚印外,没发现杜鹃留下的任何痕迹。就是这些脚印,也是廖长老和以后丐帮中的人留下的,没有杜鹃的脚印。 廖长老在江湖上人称为千手侠丐,就是他发射暗器的手法独步武林,同时双手能发射十多种的暗器,也能收接对手发射的各种暗器,而且还百发百中,所以有“千手侠丐”之称。看来他这一次,没一支暗器能击中杜鹃,自己反而死在杜鹃的剑下。 小神女观察了现场后,不禁又暗暗惊讶,怎么没有杜鹃的脚印?难道他凌空而来,凌空杀人又凌空而去?不然,他的轻功非常的俊了,达到了踏雪无痕的最高境地,那不比一阵风叔叔的轻功还胜一筹?要是这样,杜鹃就难以追踪了!怪不得他能杀了千手侠丐这样的高手而不让人发觉,从而悄然离去。 要是杜鹃留下了脚印,小神女还可以从脚印上判断出杜鹃是男是女,是成年人还是少年。现在什么也没有,小神女就无从判断了,只知道杜鹃是千幻剑门的传人,轻功十分的超绝。在这一点上,小神女已比其他人强多了!三年来,江湖上仍没人知道杜鹃是哪一门派的人物。 小神女向金帮主等人告辞,金帮主问:“侯女侠,怎么不到我们叫化窝处坐坐?” 小神女本想说,你们叫化窝里好坐吗?哪地方不臭吗?但一想,丐帮的人因千手侠丐惨死,人人悲愤,这句笑话可说不得,这时也不是说笑话的时候。便说:“金帮主,多谢了!我还要赶去巴陵城中。看看有没有杜鹃留下来的一些踪影。” “要是侯女侠发现了杜鹃的踪影,请千万设法通知我们,我们会立刻赶到。” “好好,要是我发现了他的踪影,我一定通知你们赶来。” “我们在这里先多谢女侠了!”金帮主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面雕刻得十分精巧的竹牌来,说,“这是我们丐帮的信符,女侠有了它,我们各处堂口的任何弟兄,皆可听女侠的调动。” “这好吗?” “女侠客气了!先不说我们丐帮在全州受过女侠的大恩,现在又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来为我们追寻杜鹃。别说我丐帮手下弟兄,就是我,也听由女侠调动,望女侠千万别推辞,不然,就不给我们面子了。” “既然这样,我只好收下啦!我江湖经验不多,今后还望帮主和各位长老多指点才是。”小神女收下了信符,便告辞而去。是夜,她在月光下,悄然登上了岳阳楼,飞上了楼顶的楼脊瓦面上。她了解到,这个所谓的杜鹃,都是在夜里月下行动。她希望登上江边的最高处,能看到杜鹃在月夜出没的身影,自己就好追踪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时候的杜鹃,却在长沙岳麓山响鼓岭的余家庄出现,她当然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神女在月下凝视四周的夜景,洞庭湖真是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气象万千。此时皓月千里,万顷碧波,浮光跃金,静影沉璧,令小神女看得心旷神怡。 小神女一向在深山大野中出没,看惯的是莽,莽群峰,绵延千里,云封雾锁山道,飞瀑山溪断道,哪里看见过江边湖畔如此的月下美景?怪不得有人说,“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了!小神女这时真像天上的神女一般,立在岳阳楼的最高处,俯看一碧万顷的洞庭湖,凝视湖上点点的渔火,倾听四周的动静,似乎在察看人间的善恶。 蓦然,小神女看见一条人影似夜鸟般飞起,不由心头一动。这难道是杜鹃在行动了?眼见这条人影,飞落到一处人家的楼阁中,便身形一闪,似流星逸电般赶去了那户人家。一看,这条人影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在威胁一个在床上的少女,冷冷地低喝:“不准出声,不然我杀了你。” 少女惊恐地问:“你,你,你想干什么?” 这条汉子淫恶地说:“小妹子,你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么?你乖乖地将衣裤全脱了吧!我会让你感到无比快乐的。” 少女急拉被子保护自己:“你,你……” 这汉子出手点了少女的穴位,令少女不能挣扎,淫笑着说:“这下你乖乖的顺从我了吧?” 这淫贼正想动手时,一下听到了身后有响动,急转身在灯光下一看,是一位蒙面包头、披着披风的黑衣人,不知几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惊问:“你是什么人?” “你看我是什么人?”来人正是小神女。 “你是杜鹃?” “你这淫贼,既然知道杜鹃在这个时候出没,你还敢如此胆大胡为?你难道不怕掉脑袋吗?” “你,你,你不是去了襄阳、荆州一带吗?怎么又转回来了?” “哦!?你怎知我去了襄阳、荆州一带了?” “你在武当山杀了石道长……” “所以你以为杜鹃不在这里,就大胆胡为了?说!你现在想怎么死法?” “你要杀我?” “我要是不杀你,那这一带,不知有多少良家少女受你污辱了,这行吗?” “你要是敢动我,我大喊一声,杜鹃在这里,马上就有丐帮高手和官府的捕快赶到,到时你也走不了!” “哦!?你想威胁我?” “所以,你最好放我走。” “我会放你走吗?” “那我就大喊了!” “喊呀!你大喊呀!到时不知死的是你还是我。” 这个淫贼见不是路,想纵身逃走,小神女凌空出指,一下点了他的伏兔穴,咕咚一声,这淫贼就翻倒了,再也爬不起来。 这淫贼穷极凶恶地说:“好!老子来个鱼死网破,大家死!”他正想大喊时,小神女又凌空出指,点了他的哑穴,这淫贼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小神女走近他问:“喊呀!你怎么不喊了?你这个淫贼,临死也这么凶恶,真是无药可救。”说完,小神女一掌拍下,不但拍断了他的一双手,也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 这个淫贼绝望极了,问:“你怎么不杀了我?” “我杀你干吗?让你在众人面前现形出丑不更好?” 小神女说完,拍开了惊慌、害怕、愕然的少女的穴位,说:“妹妹,你不用再害怕,这个淫贼再也无力害你了!你现在大声叫喊人来,将这个淫贼送去官府查办。” 说完,小神女闪身跃出窗外,大喊一声:“有贼人进到小姐楼阁上了,快来捉贼呀!” 小神女这一声叫喊,不但惊动了这户人家,也将左邻右舍人家的人也惊醒了,而小神女却悄然而去。 小神女本来想追踪杜鹃的踪迹,想不到却追踪到一个淫贼,而且这个淫贼还将她当成了杜鹃。 小神女飞落到巴陵城中一户人家的深院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迎了出来,一见小神女,心头放落了一块大石:“三小姐,你回来了!” 小神女问:“你没睡?” “三小姐不在,我能睡得着吗?” “你怎么不睡?我不是说我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去睡好了!” “我是想睡呀!但我怎么也睡也着,窗外有一点响声,我就爬起来了!叫我怎么睡呵!” “你不会是一个人胆小害怕不敢睡吧?” “我才不胆小哩!” “那你干吗睡不着?” “我担心三小姐你呀!三小姐要是不将我一个人留下来,带我出去不更好吗?” “哎!你这小丫头,你以为在夜里带你出去好玩吗?” “当然好玩啦!” “你当然好玩了!而我可就担心了!” “三小姐,你担心我什么了?” “我担心你会给我惹祸,更担心你走失了,给人贩子拐去卖了,我不知怎么向婷姐交代。” “哎!三小姐,你放心!要是人贩子碰上了,算他倒霉!” “哦?你有办法对付他们?” “我呀,有两下的功夫,别说人贩子,就是一些山贼,我也可以将他们打倒。还有,三小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一个老江湖哩!一些坏人骗不了我。” 小神女故作愕然:“什么!?你还是一个老江湖呀!我怎么没听婷姐说的?” “少夫人当然不会说啦,而且这有什么好说的?要不,她怎么会打发我出来侍候三小姐,随三小姐在江湖上行走?就是叫我不但侍候好三小姐,还要协助三小姐追踪神秘出没的杜鹃呀!” “看来,我今后是要在夜里带你一块出外了!” “是呀!这才对嘛!我也不用成夜担心不能睡啦!” 小神女见她一副小大人的神态,忍不住笑起来,说:“婷姐原来派了一个老江湖的小保镖跟随我呀!” “三小姐,这不好吗?” “好好!天快亮了,我们还是回房间睡吧,不然,明天就没精神出去了。” 这个小大人似的小丫头,名叫婉儿,的确是穆婷婷特意打发前来跟随小神女在江湖走动,一路上侍候小神女的。初时小神女有点讶然:“姐姐,我一个人惯于在江湖上独来独往,身边带着一个人方便吗?” 穆婷婷笑了笑:“小妹,你还是带一个丫环出外的好,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有一个人在旁照应。” “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小妹,话不是这么说,起码在路上有一个伴,不感到寂寞。这个丫头,也像你一样的古灵精怪,有一身自卫的武功,用不着你去为她多操心,更不会让你拖手累脚。” “姐姐,我一定要带一个人出去吗?” “要不,我不大放心。”穆婷婷说着,指了下自己的肚皮,“要不是我身上有了这么一个小冤家,姐姐就会跟你一块出去,追踪这个轰动江湖的杜鹃。” “好了!我带她出去就是。姐姐,你安心在家保养身子才是。” 穆婷婷向外说:“婉儿,你进来!” 一个乖巧秀气的小丫头,似飞鸟般飞扑了进来,一脸是笑:“少夫人!叫我吗?” “你还不拜见三小姐?她答应带你到江湖上闯荡了!” 婉儿大喜:“婢子婉儿叩见三小姐。” 小神女见她眉精眼企,嘴角含笑,一脸的聪明秀气,心里有几分欢喜了,问:“你喜欢到江湖中去闯荡?” “喜欢呵!” “你不怕辛苦和危险,会随时掉脑袋?” “我什么也不会害怕,而且我跟随三小姐,脑袋不会轻易掉下来。” “哦!?为什么?” “因为三小姐神通广大呀!三小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这很难说,有时我也自顾不暇。” “那也没有什么的,只要三小姐能平安无事,我就是掉了脑袋也甘心。” 小神女一笑:“你放心,有我在,你这颗脑袋不会掉下来。” 穆婷婷笑着说:“你这小丫头,到了外面,你千万别惹是生非给三小姐添麻烦。” “少夫人,我知道啦!我一切听三小姐的吩咐。” 这样,小神女便带着婉儿出来了,一路上的投宿住店,都是婉儿张罗,不用小神女操心,就是在山野中露宿,婉儿也勤快地拾柴升火,烧烤野物,安排一个舒适的地方让小神女休息,这样更博得小神女的欢心了。 虽然这样,每到一处,小神女在夜里行动,为了她的安全,常常将她留下来,这样,却引起了婉儿的不高兴。埋怨小神女为什么不带她出去。今夜,是婉儿借题发挥而已,只想小神女今后在夜里也要带她出去。 第二天一早,深院的主人陆小郎夫妇有事前来见小神女。陆小郎是幽谷大院中的人,更是在岳州一带经营商业的负责人。说起陆小郎这个人,并不陌生,他父亲老陆曾是广州天然居楼的老板,陆小郎小时遭劫匪绑架,要老陆拿出五万两白银赎人,不然就撕票。经鬼妪、聂十八营救,全歼劫匪,才安然脱险(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四十二回)。陆小郎父子两代,都是幽谷大院忠心耿耿的人物。现在陆小郎更是独当一面,发挥了他经营商业的才干。 聂十八早已接到了穆婷婷的飞鸽传书,知道小神女和婉儿这次出来追踪神秘杜鹃,便通知幽谷大院各处的商号铺面,不但给小神女吃住的方便,并且暗中协助小神女追踪杜鹃的行踪。不然,神州这么广阔,人海茫茫,杜鹃又是这般的神出鬼没,小神女就是有通天的本领,恐怕也不易追踪到。 陆小郎夫妇一见小神女就说:“三小姐,杜鹃又在长沙出现了!” 小神女惊讶了:“他不是去了襄阳、荆州一带么,怎么又在长沙出现了?” “在下也是刚才接到长沙的来信,杜鹃昨夜里在岳麓山响鼓岭出现,杀了余庄主和他身边的三个弟兄。” “哦?余庄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余庄主不但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就是在长沙府,也没有名气,只是长沙城郊外的一般有钱人家,并且也没什么劣迹。” 婉儿在旁边插语:“这就怪了,杜鹃要杀他干吗?” 正说着,一位家人忽忙奔了进来说:“陆爷,长沙又有信到。” 陆小郎说:“快拿给我看看。” 家人递上了一封信,陆小郎打开来看,面露惊讶之色,小神女问:“又有什么新情况?” “三小姐,事情出人意外,原来杀害长沙府城里的那位富豪人家的,不是杜鹃所为!” “哦?那是什么人干的了?” “就是余庄主和他三位弟兄干的。他们假冒杜鹃之名,杀了富豪一家七口,掠劫一批金银珠宝,留下一朵杜鹃花而去,给真的杜鹃发觉了,所以才杀了余庄主等四人,命令余家庄的蓝管家前去府衙报案,归还受害者的金银珠宝。这事,已在长沙府城传遍了!” 婉儿联想得飞快,问:“那么这个蓝管家见过杜鹃这个人了?” 陆小郎说:“信上没有说,看来,这个蓝管家是见过杜鹃其人。” 婉儿说:“三小姐,我们要不要赶去长沙看看?” 小神女点点头说:“不错!我们赶去长沙看看,问问这个蓝管家,便可知道杜鹃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了!” 陆小郎说:“在下马上打发一辆马车送三小姐去。” “那麻烦你了!” 不久,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巴陵奔出,往南直去长沙。从巴陵去长沙,有三百里左右的路程,最快的马车,就是日夜不停,也要到明日上午才能到达长沙。要是小神女不坐马车,施展轻功上路,二三个时辰便可赶到长沙。这样,就将婉儿累坏了。尽管婉儿的轻功也不错,但怎么也不及小神女。何况婉儿昨夜里几乎没有好好睡过。要是婉儿留在巴陵,恐怕婉儿怎么也不会答应,她会爬也要爬到长沙跟随自己。再说,小神女也感到,杜鹃在杀了人后,为避人耳目,一定远走高飞,不会再在长沙了。自己去长沙,不过是找到蓝管家这个人,打听杜鹃是男是女,是老是幼而已,也不必急着去。所以小神女才答应坐马车而去,让婉儿有一天一夜的休息。 一上马车,小神女对婉儿说:“婉丫头,现在你可以放心在马车上美美地睡它一天一夜,什么也不用你操心了。” 的确,这马车上吃的饮的用的,什么都有,根本不用在半路上停站进饭店吃饭,而且还完全可以躺下来睡。只是辛苦了赶车的人和那两匹马。不过不怕,到汨罗站,便会换了马匹赶夜路,就是赶车的,也换上另一位车手。 婉儿却说:“三小姐,我不想睡。” “什么?你不睡,那你干吗?” “看车外的景色呀!三小姐,你看,我们坐在马车上,像腾云驾雾似的,两旁道路上的行人呀!树木呀!村子呀!好像飞快地向我们奔来,又飞快地向后奔去,这多好看。还有,远处的山峰、田地和村庄,好像会打转转似的,这多有趣呀!三小姐,你不看吗?” 小神女见婉儿这时兴奋、好奇的心情,不由想起了自己十二三岁时,在贵州第一次和小三子坐上马车的情景,也是这样新奇而感到好玩。可是那一次的马车,远没有这辆马车这么宽大和舒适,跑的又是贵州的山路,颠簸得十分利害,尤其是马车在悬崖边上奔驰时,自己更提心吊胆,害怕马车一不小心,就会翻到悬崖下去。坐马车一点也不舒服,既辛苦又危险。她以后宁愿走路,再也不坐马车了!哪有像现在在这么平坦的大道上奔驰如飞?还可以躺在车上柔软的座椅上睡觉!这真是太惬意了! 小神女说:“你喜欢看,就看好了,我可要在座椅上睡了!” “三小姐,你睡吧,我会在旁边看守着你的,不会让你从座椅上掉下来。” 小神女听了好笑,自己就是凌空睡在一条绳索上,也不会掉下来,怎么会从座椅上掉下来了?便问:“你睡觉时,经常会从床上掉下来么?” 婉儿不好意思地说:“三小姐,我有时会从床上掉下来,但不是经常。” “那你掉下来时痛不痛?” “我不知道。” “什么?痛不痛你都不知道?” “我睡着了,连自己掉下床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痛呵!” “你掉下床时也没醒?” “是呀!我早上醒来时,还不明白我怎么睡在地下了!有时还埋怨别人故意捉弄我,趁我睡着了,将我抱到地上睡。” 小神女笑起来:“你睡得这么死,万一有人要杀你,你这小脑袋不就一下给人割了下来?” “紫竹山庄会有人要割我的脑袋吗?” “那你在江湖上走动怎么办?” “三小姐,你放心,一到外面,我就不会睡得这么死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会跳起来。” 小神女笑着说:“不错!不错!我几乎忘记了你是一个老江湖哩!” “三小姐,你不会在笑我吧?” “我怎能笑你呵!婉儿,那我放心睡啦!” “三小姐,你放心睡,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小神女听了心里更是好笑,暗想:你这小丫头,你来保护我?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少用我去保护你就好了! 小神女也不再说什么,便闭目养神。她需要冷静地思索一下,这个行踪飘忽,神出鬼没的杜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他为什么一定要在三月杜鹃花开才出来,其他时间就销声匿迹?为什么在杀了人后留下一朵杜鹃花,不留下别的东西?而且这么一来,更易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冒充你任意在江湖上行凶作恶、杀人放火、制造混乱,令人一时真假难分,这好吗?现在,长沙既然有姓余的人冒充你去杀人劫财,难道就不会有其他的人也在冒充你去胡乱杀人? 小神女接着又想到,杀害丐帮的廖长老和武当派的石道长,是真的杜鹃?还是假的杜鹃?要是假的,那不像以往的黑风教人,杀害了姚长老和云道长而嫁祸给猫儿山的人一样了?自己就算追踪到真的杜鹃,也一时化解不了江湖上的仇杀;要是真的是真正的杜鹃所杀,自己又怎么办?难道要将这个杜鹃交给丐帮或武当派的人处置,以平息江湖上的风波?万一廖长老和石道长在江湖上干了一些不见得人的亏心事,杜鹃不得已将他们杀了,自己去捉拿杜鹃,不是好丑不分,是非不明吗? 小神女越想,就越感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这么简单了!现在,最好什么事也别去想,只有找到了真正的杜鹃,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才好说话。可是人海茫茫,神州又这么大,自己连杜鹃是什么模样也不清楚,又如何去追踪?蓦然间,小神女一下想起一个人来——三眼神端木良。要是有三眼神在身边就好了!他明察秋毫,破案如神,不愁找不到杜鹃了!可是现在,三眼神和燕四娘结为连理,早已双双退出江湖了,连他们在何处隐居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去找他们?就是找到了他们,他们夫妇两人,会重出江湖吗?再说,人家夫妇二人,正甜蜜地过着田园宁静的幸福日子,自己去找他们,重新将他们拉出江湖,过那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好吗?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不内疚吗?小神女想想,决定不去寻找他们了,以免破坏了他们的安宁日子。 这时,小神女听到一阵阵深长而又均匀的气息声,不由睁眼一看,只见婉儿这个自称是老江湖的小丫头,竟然伏在窗口前睡着了。小神女既感到好笑又带有一点惊讶。怎么她看着看着就这么的睡着了过去?这个丫头,还说要看顾自己哩!现在连她自己也看顾不了自己。小神女惊讶的是这个小丫头深长而均匀的气息声。小神女从气息声听出,这个小丫头的内力相当的深厚,功力不浅,并且在睡着时也似乎在练一门内功。从这丫头的神态上看,她练这门奇怪的内功已达到了完全忘我的境地,真是山崩而不惊,地裂而不惧,也可以说,她完全不知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怪不得她掉下床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暗想:这个丫头练的是什么内功?竟然在睡着了也自动的调息运行?是慕容家的内功?还是东海越女门一派的内功,或者是幽谷大院聂十八一派的内功?或者三者都不是,她另遇奇缘,学得了这门奇异内功的修练法,在睡着了时也可以练? 小神女不忍心去惊醒她,让她依然沉睡,这个丫头昨夜一整夜没好好的睡过,也应该让她好好睡才是。小神女向窗外打量了一下。只见窗外景色往后飞逝而去,不知马车已到了什么地方了。天色似乎近于黄昏。突然,马车一个转弯,婉儿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看了看,看见小神女在含笑地瞅住自己,问:“三小姐,你睡醒了?” 小神女笑着说:“是呀!我睡醒了。丫头,你刚才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呵!” “你不是看车外的景色吗?好看不?” “我——?”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呀看的,眼皮老是睁不开来,不知怎么,我睡着过去了,什么景色也看不到。” “原来你不是看景色,去看周公了!我想,周公比车外的景色更好看。” 婉儿笑起来:“三小姐,你怎么不睡的?” “我睡醒了,还睡干吗?丫头,你要是没睡够,还可以再睡睡,横直天色快暗了,窗外的景色也看不清楚。” “不!三小姐,我睡够了,不想再睡啦!三小姐,现在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我跟你一样,不知道。” “我们不会到了长沙吧?” “丫头,你不是睡得稀里糊涂了?有这么快到长沙?要到明天,我们才能到达。你要是还想睡,仍可以睡。” “三小姐,我不想再睡了!我想吃点东西,好像肚饿了!” “那你将行囊解开,看看陆员外给我们装了一些什么好吃的。” 婉儿将行囊解开,将一大包油纸包着的食物取出来,一看,里面有鸡有肉,还有不少精美的糕点。婉儿看得笑起来:“三小姐,陆员外怎么给我们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我们吃得了吗?” “丫头,你快送些给赶车的大叔用。” 赶车的显然是位武林中的高手,他虽然一心赶马飞奔,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一听小神女在车内的说话,便道:“三小姐,不用为小人费心,小人座位上也有,而且也用过了,你们用吧。” 婉儿问:“大叔!那你要不要酒呢?” “不用!不用,酒,小人也有。” “大叔!你不会样样都有吧?” “婉姑娘!小人真的样样都有,陆爷给了你们一份,也给了小人一份,你们用吧,不用和小人客气。”赶车的一边说,一边挥鞭赶着两匹骏马飞奔。 小神女和婉儿见这样,只好自己用了。用罢晚餐,窗外红日早已西沉,暮色慢慢降临大地。不久,马车停了下来,婉儿说:“咦!怎么马车停下来不走了?” 赶车的说:“婉姑娘!马车到了汨罗,要换过两匹马才好在夜里赶路,婉姑娘要不要和三小姐下车走走,活动一下?” 小神女说:“丫头,我们下车活动一下筋骨也好,老是坐着,腿快伸不直了!” 婉儿说:“好呀!我早已想下车走走了!坐了一整天,我腰骨也坐痛啦!” 小神女笑着:“你会腰痛吗?” “三小姐,我怎么不会腰痛了?” “人家说,青蛙没有额,小孩子没有腰,你怎么会腰痛的?因为你连腰也没有。” “哎!三小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她们主仆两人,笑着说着下了马车,这时,西边天际晚霞似火,几乎映红了整个洞庭湖,汨罗是汨罗江边的一处小镇,西边便是碧水天涯的洞庭湖,小神女打量晚霞下洞庭湖的景色,与她昨夜在岳阳楼上看到的景色又迥然不同。湖面金波闪耀,归帆点点、渔歌互答,又令小神女看得神往了!她蓦然听到婉儿一声大喝:“你们想干什么?” 小神女不由回身一看,不知几时,有三四个不三不四的汉子,来到了马车旁边,伸头探脑地往马车里看,给婉儿喝住了。 一个汉子笑着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这般厉害呵!我们看看也不行吗?” “不准看,你们给我走开!” 看来这几个汉子不但欺负婉儿是个小丫头,也欺负小神女是一位千金小姐,胆小怕事,赶马的又牵马进站选马匹了,一时没有什么男人在场,打算偷取车上的贵重物品。这几个汉子不但不走开,反而走近了过来,由其中的一个汉子缠住婉儿,其他的便向马车里的东西下手了。其中一个,出手极快,取了一个背包,便迅速跑开,婉儿一见大急,一掌推开了纠缠着自己的汉子,纵身一跃,跃到了偷东西汉子前面,喝着:“你快给我把东西放下来!” 这汉子一愣,跟着凶相毕露,从身上拔出匕首:“小丫头!滚开!要不我就捅了你!” 婉儿一出手,不但将这汉子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也在他手臂上刺了一刀,更狠狠地一脚将他踢翻了!这一夺,一刺,一踢,只在转眼之间完成,其他三条汉子一时完全看傻了眼,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毛丫头,竟有如此的武功。他们见势不对,丢下受伤的同伙,纷纷逃命了! 小神女看得暗暗点头。这丫头果然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出手干净利落,别说这几个流氓、小偷,恐怕一些会武功的汉子,也在她身上讨不到什么便宜,怪不得她不害怕人贩子,人贩子碰上了她,的确是倒霉。 婉儿取回了自己的背包仍不解恨,又狠狠对这受伤的小偷踢了几脚:“你用刀捅我呀!怎不捅了?好!你不捅,我来捅你几刀。”说着,真的举起夺过来的匕首插下去。 小神女连忙喝着:“丫头!不可乱来,这样,你就闹出人命了!” 婉儿说:“三小姐!他偷我们的东西呀!而且还想用匕道捅我。” “丫头,算了!放了他吧!” 这时,赶车的大叔拉了两匹新的骏马从马厩中出来,见婉儿举起匕首要刺一个躺在地上忍着痛的汉子,一惊便问:“婉姑娘!出了什么事了?” “大叔!这个人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想用刀子捅我,给我将他踢倒在地上了!” 赶车的更是感到意外:“是婉姑娘将他踢倒了?”赶车的初时还以为是小神女出手将这个小偷扔在地上,想不到竟然是婉姑娘。 婉儿说:“是呀!大叔,你不相信么?要不,我叫这小偷站起来,我再踢一次给你看好不好?” 小神女忍住笑说:“丫头,别胡闹了!他还敢站起来让你踢一次么?” 第 二 回 长沙血案 上回说到小神女笑问婉儿,人家还敢站起来让你再踢一次么?赶车的也忙说:“婉姑娘,小人相信。这个小偷,姑娘已惩治他了!姑娘和三小姐还是上车,我们赶路要紧。” 婉儿又踢了小偷一脚:“贼子,这次算便宜你了!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便走过来和小神女上了马车。 赶车的套好了马,跳上座位说:“三小姐、婉姑娘,坐稳了!”说时,马鞭凌空一挥,“啪”的一声,赶马绝尘而去,不久便进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在车上,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看来你真的有两下子!不但打伤踢翻了那个小偷,也吓走他三个同伙人。” 婉儿见小神女赞自己,欢笑着说:“三小姐,我不但有两下,还有三下哩!” “哦?你还有三下的?” “是呀!” “是什么三下的?” “是救命连环三掌法呀!万一碰上了高手打不过,我就用这三掌法救命!” “哦?你几时学会这救命连环三掌的?” “是大小姐教会我的呀!” “是我珊珊姐姐?” “是呀!你看,我不是有三下了?” 小神女笑着说:“不错!这三下是出其不意,威力颇大,骤然出手,一时能将高手拍伤或拍飞的!但不知你拍出的三掌管不管用。” “管用呀!” “你试过用这三掌与人交手了?” “试过了!” “你和谁交手?” “追魂剑独孤燕大爷呀!” 小神女一下怔住了。追魂剑独孤燕,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一流的上乘剑客了,江湖上没有多少人是他对手。自从黑风教被消灭,邵老贼自尽以谢天下后,他感激小神女救了他一命,韦珊珊又解了他身上的毒,并且也知道自己在江湖上仇人很多,所以他什么地方也不去,自愿留在听泉山庄,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暗中却成为听泉山庄护庄的高手。 小神女问:“丫头,你怎么与他交手了?” “他要和我比试武功玩呀!我给他用手指当剑逼得我没办法走脱,情急之下,拍出这救命连环三掌的第一掌,一下将他拍倒了!” “丫头,你将他拍伤了没有?” “没有呀!独孤燕大爷有一身真气护体哩!我能拍伤他么?不过,当时也将我吓坏了,跑过去扶起他来,问,大爷你怎么了?我有没有拍伤了你?” “他当时怎么说?” “他奇异地望着我呀,说,婉姑娘,你去哪里学来了这神奇的掌法?别担心,我没事,你这一掌我还受得起。我说,大爷,你没事就好了!他说,好!凭你这神奇的掌法,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 “丫头!今后你这三掌,对自己人千万不可以用,只能对凶恶的敌人用,知道吗?幸而燕大爷内力深厚,要是其他人,你这一掌,足可以令他们重伤,因为这是令人冷不防的无情力。” “三小姐,我知道啦!我经过了这一次,还敢对自己人乱用吗?” “好好!你会这三掌,使我放心不少。” 第二天上午,小神女和婉儿便进入长沙城,同样住宿在幽谷大院经营的绸缎店内院的深宅中,迎接她们的是绸缎店老板方明夫妇。 方明从外表上看去,是典型的生意人,而方夫人,却是统管贵州一地范纪的女儿范湘湘,也是名义上购买古州侯府范公子的妹妹(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不用说,方明夫妇自然是一双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而范湘湘,武功更在丈夫之上,亲得聂十八的指点,太极两仪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在某方面,剑法不下于幽谷大院的小公主小兰。要是她在江湖上行走,同样也是惊动江湖的神秘女侠。但是她极少在江湖中露面。 范湘湘虽然从没和小神女见面,但她从哥哥和穆娉娉的口中,并且也在江湖上听到过小神女其人其事了。她对小神女是十分的敬仰和神往,只恨无缘相见。小神女同样也从范公子和穆婷婷的口中知道范湘湘。所以她们一见面,不由四目相视,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范湘湘说:“你是侯三小姐吧?” 小神女也同样问:“你是湘湘姐姐?” “哦!你听说过我了?” 小神女说:“我早已听说过姐姐你了!” 范湘湘欢笑:“那我们不算外人了!” “当然不算外人啦!” “好!那我斗胆地叫你为三妹妹了!” “什么斗胆不斗胆的,我就是你的三妹妹呀!” 范湘湘亲切地挽了小神女的手:“来!我们到屋里面坐下谈谈。” 方明见妻子与一代神奇女侠这般的亲切,仿佛久别重逢的一双姐妹,心里更暗自高兴。他立刻叫家人准备酒宴,为小神女洗尘。 小神女在内院深宅中,又意外见到了覃十二郎夫妇。她有点惊讶问:“十二哥,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了?” 覃十二郎夫妇,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成员,也参加过全州那一次大战。小神女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是在全州郊外一处山中猎户的家中。当时小神女见覃十二举止轻灵,行动敏捷,暗暗叫穆娉娉注意。穆娉娉一笑,轻轻告诉小神女,这一对夫妇是自己人。以后小神女在全州湘山中,又见到了覃十二郎夫妇混入紫竹山庄的一队武士之中。所以说,覃十二郎夫妇和小神女是老相识了。 覃十二郎说:“三小姐,出了这么一个杜鹃,少主和少夫人打发我夫妇俩,前来相助云爷和方夫人,以防万一。” 范湘湘说:“三妹妹,现在十二哥可是我这座深院的总护卫了,暗中打点这一带的防卫活动。”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怪不得十二哥在这里出现了。” 在酒宴中,他们很快谈到了杜鹃的事情。小神女问余家庄的那位蓝管家在哪里,方明说:“侯女侠,他前去官府报案,便给张捕头扣留下来,追问他见到的杜鹃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还是……” 小神女急问:“他问出杜鹃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了?” “没有!” “哦!怎么没有的?” “因为张捕头正在盘问时,东厂的人突然走来,将蓝管家提走了。” “提去了哪里?” 方明摇摇头说:“不清楚,东厂的几位高手,将蓝管家带出了南门,就不知去向,因为没有人敢跟踪。” 覃十二郎说:“他们可能去了吉王府的皇家庄园。” 方明点点头说:“不错,极有可能去了那里。” 小神女问:“皇家庄园在什么地方?” “南门郊外不远的豹子岭。侯女侠,你不会是要去豹子岭吧?” “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豹子岭是一处皇家禁地,任何人也不敢踩入,除了岭上岭下有士兵把守外,东厂更有一伙武功高手出没,一有人闯入,便格杀不论。” 小神女说:“这又有什么了?我看他们能不能杀得了我。” “侯女侠,我劝你还是别去冒这个险好!” 覃十二郎却说:“三小姐,就是你去,就算找到了蓝管家,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哦!怎会问不出什么来的?” “因为他看见的只是一条人影,此外,他什么也看不见。” “十二哥!你怎么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了?是男是女,他总看得出来吧?” “三小姐,他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更不知道杜鹃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知府大人在审问他时,他说是给杜鹃从背后点了穴位,跟着便将他提起扔到了余庄主的饮酒处,扔得他晕头转向,不但看不见什么,连听也听不清楚。当他略微醒过来时,只看见一条黑影和在黑影中射出一道可怕的目光,叫他前去官府报案,不然就要了他的脑袋。随后一阵风起,连人影也不见了,只留下他和余庄主等四人的尸体。所以三小姐就算找到了他,也问不出什么来。” “他听不出说话的声音是男是女?” “听不清,他听到的好像是一个鬼魂在说话,分不了是男是女。只感到阴森森的令人可怕,不是一般人说话的声音。” 范湘湘说:“三妹妹,看来这个杜鹃是存心不想让人知道,恐怕说话的声音,也不是他原来的声音。当年我们的少主聂十八出来行走江湖时,口中含了一种药,说话声音就完全变了。他在长沙救雄风镖局的人时,不论是镖局的人还是敌人,都以为他是一位老人哩,根本想不到他是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都认为是老黑豹重出江湖,惊得敌人纷纷逃命。” 小神女点点头说:“是有这种现象,当年的邵老贼,说话的声音就与平常说话的声音全不相同。” 婉儿说:“三小姐,那我们不白跑一趟了?” 范湘湘说:“婉姑娘,你们并不算白跑一趟,你们安心在这里住两三天,我估计杜鹃在这一带必然有所行动。” 小神女说:“湘湘姐姐,你敢这么肯定?” “我不是肯定,只是预感而已。” 小神女笑了笑:“不错!有时一个人的预感,是顶灵验的。好!我们就在长沙多住两三天。” 是夜,在入睡前,小神女轻轻地对婉儿说:“丫头,你今夜里要打点精神了,可别睡得太死了!” 婉儿愕然:“三小姐,今夜有事发生么?” “我不知道,我是害怕你睡得翻下床来也不知道,第二天一早,给人看见你在地上呼呼大睡,就笑死人了!” “哎!三小姐,不会的。” “不会就好,丫头,我们睡吧。” 婉儿正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感到有人轻轻朝自己走来,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轻灵敏捷地纵到一根横梁上去,借着从窗口射入来的月光一看,不禁愕然了。向自己走来的是三小姐,同时还一身夜行人打份,她又轻轻地纵了下来:“三小姐,你这是干吗?” 小神女对她在深夜里的轻灵、机敏十分的赞许:“丫头,你果然没睡得太沉。” “三小姐,你不会是故意试探我吧?”婉儿一想不对,三小姐要试探自己,干吗穿了一身夜行衣的?“三小姐,你这一身打扮……” “丫头,你想不想跟我出去玩的?” “想呀!” “想!就快换过一身夜行衣,千万别弄出响声来。” “好的!”婉儿轻快地换过一身夜行衣。跟随小神女轻轻地跃上瓦面,逢屋过屋的,翻越城墙,直往南面奔去。 婉儿问:“三小姐,我们去哪里?” “豹子岭!” 婉儿一怔:“什么!去豹子岭?” “丫头,你是不是害怕了?” “三小姐,我害怕什么的?十二郎不是说,我们去哪儿根本没有用,姓蓝的管家根本没看清杜鹃是什么模样,连是男是女也分辨不出来!” “不!我是在等候杜鹃的出现。” “哦!杜鹃会去豹子岭吗?” “我想,东厂的人将姓蓝的提了去,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杜鹃不能不去探明情况。” “真的,杜鹃会在豹子岭出现?” “丫头!我们只有碰碰运气了!” 不久,小神女和婉儿不动声色地来到了豹子岭,她们登上一处高处,在月下俯视皇庄的内外,果然,岭上岭下,保卫森严,不时有官兵巡逻。而皇庄内却出奇的静,几乎没有灯火,也没有什么人走动。她们伏藏了好一会,除了巡逻的官兵及庄内的更夫外,四周没任何的动静。婉儿忍不住了:“三小姐,杜鹃不会来吧?三更半夜早已过去,快到寅时了!” “丫头,我们再等等看。” 蓦然,一条人影从西北方向飞来,婉儿惊喜,轻轻地说:“三小姐,杜鹃真的出现了!” 小神女说:“不对,这不会是杜鹃。” “怎么不是杜鹃了?” “你仔细看,他身后还有两条人影哩!” 真的,是三条黑影,一前一后,如夜鸟般飞入了皇庄,接着,深夜里有人轻喝一声:“谁!” 其中一条黑影说:“别大声,是我们。” 黑暗中闪出一个汉子来:“原来是你们回来了!” 另一条黑影问:“这里没事发生吧?” “没有,一切如常。” “好!”这三条黑影便闪进了一处楼阁里,那暗岗的汉子,又躲进了黑暗中。皇庄,又恢复了宁静。 婉儿失望了,她辛辛苦苦守候了半个时辰,以为守到了杜鹃的出现,结果是一场空。三小姐没有说错,这些黑影根本不是杜鹃,杜鹃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不可能有同伴,这三条黑影显然是皇庄里的东厂高手。 小神女沉思了一下,自言自语说:“他们深夜去干什么了?” 婉儿说:“谁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说不定他们趁黑夜去追踪杜鹃的下落了!” 的确,杜鹃在长沙的出现,不但官府的捕快们四处盘问来往行商和江湖中人,东厂的人也纷纷出动,就是丐帮的人,也四下出动了,明查暗访杜鹃的下落。婉儿说这三条黑影在夜里去追踪杜鹃,一点也不奇怪,这完全可能。 小神女本想进皇庄里去看看这三条黑影是什么人,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望望天色,天快要亮了,便对婉儿说:“我们回去!” 小神女拉着婉儿的手,悄然离开了豹子岭,回到了方府的深院,正想进屋里时,小神女突然轻问:“是十二哥吗?” 覃十二郎从树影下闪出来:“三小姐,是小人。” 婉儿愕然:“你知道我们出去了?” 覃十二郎点点头:“我知道,我没看错,婉姑娘和三小姐一定去了豹子岭。” “你不会是暗中跟踪我们吧?” “婉姑娘,以三小姐的武功,怎能不发觉小人跟踪的?小人只不过警卫方府的安全而已,不敢去跟踪,也没有必要去跟踪。” “哦!你不担心我们有危险吗?” “婉姑娘说笑了!有三小姐在,根本就没有危险,没人能伤害了三小姐和婉姑娘。” 小神女问:“我们一离开,你就知道了?” “是!” “湘湘姐姐知道不?” “恐怕不知道。” “好!今夜的事,你千万别惊动了他们。” “小人知道。” 小神女和婉儿便进房睡觉,当她们睡醒过来时,长沙府又发生了一桩血案。在长沙城以北不远,湘江边的望城小镇,一户颇有势力的柯姓财主,其儿子柯政,是峨嵋派的俗家弟子,武功不错,为人刚烈正直,在望城一带好管闲事,昨夜里却遭人杀害,杀人者又是神出鬼没的杜鹃。 当范湘湘将这事告诉小神女,小神女和婉儿一时间怔住了。她们主仆二人不由相视一眼,心中已预感到这一桩血案,恐怕是皇庄那三个东厂人所为,不会是杜鹃干的。小神女问:“湘湘姐姐,这是杜鹃所干的吗?” “看来是杜鹃干的。三妹妹,你看,我的预感没有错吧?杜鹃仍在长沙府一带。” 小神女问:“现场留下了一朵杜鹃?” “当然留下了!丐帮长沙堂的堂主,青竹侠丐谢亭岚,已带人赶去望城,还派人火速入川,通知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 小神女说:“这一下,武林真的要掀起一场大风浪了!” 范湘湘说:“这个杜鹃,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好的也杀,坏的也杀,不知他图的是什么!” “湘湘姐姐,你也认为这是杜鹃干的?” “哦!三妹妹,你怀疑不是?” “我是有点疑心,这不是真的杜鹃所为。” “不是杜鹃?又是谁了?难道又是另一个像姓余的冒充了杜鹃,杀害了柯家父子,嫁祸给真的杜鹃?这样,他不怕真的杜鹃割下了他的脑袋?” 小神女说:“他要是怕掉脑袋,就不会这样干了! “这样干对他有什么好处?” “目的,是将真正的杜鹃逼出来!同时也想令江湖上人心惶惶、挑动武林人士追杀真正的杜鹃。这个人可谓用心险恶。” “三妹妹,你看这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 “那真正的杜鹃会不会给逼出来?” “出了姓余的事件,杜鹃会出来的。因为他十分恼怒有人败坏他的声誉。湘湘姐姐,看来,我真的要在长沙多住几天,以观动静。” “三妹妹,你能在这里多住几天太好了,最好住上一年半载。” “你不担心我将你们吃穷了吗?” “哎!你怎么吃,也吃不穷我们!就是天天吃山珍海味也行!” “好呀!那我在这里长住啦!”小神女转问婉儿,“丫头,你高不高兴在这里长住?” “高兴呀!天天有山珍海味吃,还有不高兴的吗?” 范湘湘说:“好!那我们说定了!来!三妹妹,我们现在去吃早饭吧!” 婉儿问:“三小姐,我们去不去望城走走?” “那里已有丐帮的人去了,我们去干吗?” “三小姐,我们不去?” “我看我们还是在长沙城里城外走走,听听江湖中人在说什么,说不定我们会有所发现。不过,我们得化了装出去。” “那我们化什么装?” “化成装一个书生带着一位书僮呀!” “哎!三小姐,你化装成什么人都好,千万可不能扮书生。” “哦?为什么?” “书生文绉绉的,说话酸溜溜的,什么之乎者也,叫人听了半天,也不知他说些什么东西来!而三小姐说话完全是江湖上儿女的口气,有时也爱逗人,扮书生行吗?我看小姐还是扮一位俊俏的公子哥儿好,我就扮成跟随公子的一个小厮,不更好吗?” 范湘湘也笑着说:“婉姑娘说得没有错,三妹妹,你还是扮成一个富家的公子哥儿好,扮书生,不但说话口气,就是行动神态,也一下叫人看破了!一个公子哥儿,既可以是武林人家的儿女,也可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更可以是官宦人家的少爷,不那么引起人怀疑。” “好好,那我可以到外面摆摆公子哥儿的威风,显一下仗势欺人的神态。” 婉儿笑着:“三小姐,你不会这样吧?” “到时,看看情况而定,说不定我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婉儿更笑了:“三小姐,你不论怎么看,也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范湘湘也笑道:“用过早饭,我叫人送一套公子哥儿的衣服给三妹妹,一套小厮的衣服给婉姑娘。” 饭后,小神女和婉儿果然打扮成一对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和小厮出去了。婉儿问:“三小……” “嗯!你叫我做什么了?记得,叫我为三少爷!” 婉儿笑着:“是!是!三少爷,我们去哪里走走好?” “你想听到杜鹃的事,最好到三个地方走走看看。” “哪三个地方的?” “一个是赌馆,那里的人最杂了!” “三少爷,你会赌吗?” “我不会,你呢?” “我更不会了!” “不会,我们别去了,而且赌馆里人声乱哄哄的,什么也听不到,臭气冲天,令人受不了!” “那第二个是什么地方?” “青楼妓院。” 婉儿睁大了眼睛:“是那种不三不四女人的地方?” “你不能那么一竹竿打倒了一船人,有些少女,是逼得去了那个地方的。” “三小、三少爷,我们不是真的要去那,那个地方吧?” “你不敢去?有时去看看也好。” “不不!我们还是别去的好!” “那我们只好去酒楼茶馆里去走走了!那里的人也很杂,什么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有。饮茶饮酒谈天。我看这时,恐怕人们谈论最多的是杜鹃了!” “三少爷,那我们去茶楼酒馆里好了!” “你不是嘴馋,想去吃些什么东西吧?” “哎!我怎么会想去吃什么东西呵!要吃,我们紫竹山庄,什么东西没有吃过?” 小神女轻轻地说:“丫头,你想死了?” 婉儿愕然:“我怎么想死了?” “你怎么一下说出紫竹山庄来?” “这又怎么了?” “丫头,你知不知道紫竹山庄在江湖上的名声多响亮?幸而这小巷中没有什么人来往,要是让人听到了你是紫竹山庄的人,我们首先就成为人们注意的人物,甚至疑心我们就是杜鹃,你这不是找死了?” “三小姐,有这么严重吗?” “甚至比这更严重。丫头,今后在人们面前,不准说出这四个字来。” “小姐,我知道了!”婉儿停了下问,“小姐,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我怎么吓唬你了!这能乱吓唬吗?要不,你别跟着我了!” “好好!我今后不说就是。” 这样,她们主仆转出了小巷,来到大街上。长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春秋战国是楚国的地方,秦始皇设立长沙郡,汉朝时便建筑长沙城,现在是属于湖广行省,除了武昌是布政司的所在地外,长沙却是洞庭湖以南的最大也最为繁华的一个大府的所在地了!其中岳麓山风景特秀,群峰列峙,林木葱郁,胜景有宋时四大书院之一的岳麓书院,出了不少有名的文人。 小神女来到大街上,只见人来人往,街道两旁商店排列,各种货物,琳王郎满目,应有尽有。她们走过了一座石桥,来到了湘江边一处最为热闹的“临江楼”酒楼。酒楼里饮茶喝酒的人不少,酒楼上琴箫之声悠扬,是为客人们助兴。来这里饮酒的人,不是豪商巨贾,官宦人家有钱的子弟,便是富有的武林中人和达官贵人,一般平民百姓,不敢登楼。就是中等的人家,也只能在楼下大厅中饮酒,而不敢窥探楼上的豪华座位和清洁的雅室。 小神女带着婉儿步入临江楼,店小二一见,略为怔了怔,很快以笑脸相迎,点头哈腰说:“原来是三少爷驾到,请上楼。” 小神女和婉儿不由感到有些讶然,这个店小二怎么知道我是三少爷了?莫非他认错了人吧?还是随便乱称呼?怎么他大少爷、二少爷、四少爷、五少爷不称呼,偏偏称三少爷了?小神女打量了这个店小二一下,这张面孔,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问:“你认识我?” 店小二立刻说:“认识!认识!小人怎不认识三少爷和婉哥儿的?” 小神女和婉儿更是愕异了!称小神女是三少爷可以说是巧合,但称婉儿为婉哥儿,绝不是什么巧合了,而是这个店小二,不但认识,也知道自己的真相。小神女不动声色地笑道:“好呀!你快带我们到一处最好的地方坐下。” “是!三少爷请!” 店小二不但带小神女、婉儿登上了楼,更带她们主仆两人进了一间垂挂珠帘的雅座里。这处雅座,不但面临湘江,更可遥望岳麓山的景色。店小二抹台、拂椅,请小神女坐下。小神女骤然出手,捏住了这店小二手腕上的命脉,轻声喝问:“说!你怎么认识我们?” 店小二并不害怕,打量了外面一眼,没什么人看见,轻轻说:“三小姐,你不认识小人了?小人是十二哥一名手下,而且小人也在全州见过三小姐。” “你是……” “当时小人是慕容家的一名武士。” “哎!我想起来了!”小神女一笑,放开了手,“怪不得我感到你有些眼熟哩!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小人是奉主子之命,和十二哥夫妇一块来的。其实这座临江楼,也是方爷经营的,所以你们尽可以放心在这里喝茶饮酒,暗中自有小人看顾。”然后大声问,“三少爷,你们想要什么酒菜?” 小神女笑着:“你将几样上好的茶点送上来,我们不饮酒,只喝茶。” “是是!小人马上给少爷送上。”店小二说完,转身掀帘出去。 小神女对婉儿说:“好啦!你在这里可以放心地吃,什么也不用讲究。” 婉儿在小神女一旁坐下来,轻问:“这个店小二是自己人?你认识?” 小神女示意她轻声,别让外面的客人听到,然后轻说:“自己人,就是这座酒楼,也是十八哥和娉娉姐姐开的,恐怕你的少夫人也有份。” 婉儿惊喜了:“真的?那我们吃东西可以不用付钱了!” “你这丫头,怎么尽想好事的?” “难道不是吗?” 不久,店小二送来了几样精美的茶点,有桂花糯米糍、透明马蹄糕、凉拌海蜇丝、茶叶蛋等等,同时还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婉儿看得眉欢眼笑的:“有这么多的好吃呀!我希望天天都来这里了!” 店小二笑道:“婉哥儿,要是不够,小人再端些来,更希望婉哥儿和三少爷天天光临敝处。” 小神女笑道:“婉儿,你不是这般没见识吧?”她又对店小二说,“小二哥,我们够了。不够,我们再叫你好了!” “是是!三少爷请慢用。”店小二便退了出去。 小神女和婉儿初登上楼,楼上的客人,本来在纷纷谈论望城发生的血案,谈论神秘杜鹃的行踪。但小神女一出现,其俊俏风采之容颜,仿佛一下将整座茶楼都照亮了,所有的客人一时全静下来,目光全放在小神女主仆二人的身上。小神女不知是天然的风姿,还是打扮之美,人们只感到来了一位神态飘逸的富豪人家的美公子,一个贵不可言的俊郎君,恍似谪仙般的人物,就是他身边的小童,也有夺人的聪明秀气。 人们都暗暗惊讶奇异了!尤其是在座的一些当地的富贵人家和达官要人,更为奇异了,这是长沙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态翩翩的美少爷,他是哪里来的人物?是京城而来的达官要员的子弟,还是从广州而来的富豪大商的宝贝公子?从他们主仆两人一身极为上乘的衣料来看,绝非一般的有钱人家了! 连在座饮酒的长沙府的洪捕头和他手下的几名捕快,也在暗暗打量着小神女了。他是以自己特殊职业的目光打量着。他与其他人有不同的看法,他感到这样一位纨绔子弟,不可能是什么京师达官要员的子弟,也不大可能是什么富豪巨商的公子少爷,因为他身边没有一批如狼似虎的家人和保镖、师爷等随员跟随,只有一个小童而已。除非这翩翩公子身怀不错的武功,才敢这么单身出门远游。可是从这公子的一双目光中,看不出有什么武功,只是俊俏而已,说得不好听的,是个小白脸,油头粉面的公子。反而他身边的小童,眉宇之间隐含着一团英气,可能会两下功夫。至于在座的一些武林中的豪客,似乎不大瞧得起这位翩翩美郎君,认为这是一个绣花枕头似的纨绔子弟,中看不中用,只不过仗其父兄有钱有势而已。武林中人,最瞧不起这样的子弟了! 众客人见小神女主仆进了雅室后,悄悄议论了一会,见这俊俏的公子没有什么异常之举,而且连酒也不会饮,也不再去议论了,转到给打断了的热门话题——杜鹃来。 有人问:“洪捕头,你一向精明能干,难道现在连杜鹃半点踪迹也查不出来?” 洪捕头苦笑了一下:“连布政司大人手下的田总捕头,江湖上人称千里捕风手,追踪杜鹃也毫无头绪,在下又有何才能,能查到杜鹃的踪迹?” 又有人问:“难道洪捕头连杜鹃是一个怎样的人物也不知道?” “在下要是知道,也不会坐在这里和各位饮酒解闷了!” “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在下说一句,无可奉告,在下只能说,杜鹃是位来无踪、去无影的绝顶高手,剑法的精奇,无人可比,一招致命,杀人无声无息。在下验过了余家死去的人,余庄主,不不!应该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贼头,剑尖中眉心而死,其他三个,是一剑之下连夺三条人命,全部是划断喉咙而死。” 一位武林中人说:“洪捕头,你有没有看错了,一剑能连夺三条人命?全部是断喉而死?那不成为不可思议的神剑了?” “彭少侠,在下没有看错,的确是一剑之下,割断了三个人的喉咙,其快异常,令人无法闪身。 这时有人冷笑一下:“洪捕头,你是不是过分夸大了杜鹃的神奇,以掩饰自己无能追踪杜鹃?除非这三个人是死的,一字排开,个个伸长了脖子,让杜鹃一剑割断。不然,世上哪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剑法?” “耿大爷,在下半点也没有夸张。从三个死者躺倒的情况上看,他们成半月形,似乎一齐举刀向杜鹃出手。耿大爷要是不信,不妨去看三个死者脖子上的剑伤,都是从右到左,一剑划断,而且深浅一样。” 彭少侠说:“要是这样,那真是神剑杜鹃了!想必这是一位矫捷的男子所为,一般老人和女子,恐怕没有这样的功力与敏捷。” 客人中又有一位汉子说:“彭少侠,你说错了,杜鹃是位轻灵无比的女子!” 有人愣然:“阁下怎知道杜鹃是一位女子了?” “在下从巴陵来的一位友人告诉我,前天夜里,杜鹃在巴陵出现,出手擒住了一位淫贼,救了万家的一个女儿。从淫贼口中说出,是位蒙面的黑衣人凌空封了他的穴位,并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他从说话声听出,这位蒙面黑衣人是位女子,同时也是杜鹃。” 众人又是惊讶,有人说:“这样看来,杜鹃是位女子了!怪不得她杀人之后,留下了一朵杜鹃花。要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会留下什么花吗?” 至于在座的一些武林中人,听了这段话后,莫不心中悚然。一个女子能凌空出指封人穴位,还废去了一个人一身武功,没有异常深厚内力,能办到吗?别说在座的武林人士,不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就是一流高手,也不可能有如此的内力,能凌空出指封人穴位。 一直坐在大厅一角,默不出声的四位锦衣汉子,一味在听众人的议论和闲谈。听了这段话后,不禁相视一眼,面露惊愕之色。 这时,洪捕头说话了:“在下看,此女子不会是杜鹃。” “哦!?你怎么认为不是杜鹃了?” “在下也知道巴陵的一些情况。一来这女侠身上不带任何兵器,她空手制服了淫贼,并废去了这淫贼一身的武功,不像杜鹃,杀人用剑;二、现场没有留下一朵杜鹃花,所以在下敢说,这不是杜鹃。” “不是杜鹃,哪又是谁了?” “是谁,在下也不知道。这极可能是位路过巴陵的女侠,见此淫贼,顺手除掉,为百姓除害。要是杜鹃,恐怕早已将这淫贼杀掉了!不会将他留下来。” 婉儿在雅室听了后,不由望着小神女,轻问:“这位女侠,不会是小姐你吧?怪不得那一夜,你这般迟才回来。” “丫头!别多事,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外面大厅,众人又在谈论杜鹃的事了,突然,一位差人匆匆登上楼来,走近洪捕头,附耳轻轻说了一句话,洪捕头登时面色一变,叫了店小二会帐,带着自己手下几名捕快,匆匆下楼,奔回府衙门了。 洪捕头等人一离开,人们又纷纷议论了,什么重大事件,知府大人派人叫洪捕头回去?难道杜鹃昨夜在望城杀了柯家父子后,又在另一处杀人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的杀人案,何时才能停下来! 这时,大厅上的另一角,坐着一位白衣书生似的人物,独自一人占在一张桌子喝闷酒,也一直不为人注意,他似乎有无限的感想,一声长叹:“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可怜大明江山,如今君不成君,臣不为臣,不久,将毁于一旦。” 此言一出,一时令在座的众人相视愣然,为之一怔,如此重大的叛逆说话,怎能在茶楼上当众乱说?难道不怕丢脑袋么?幸好洪捕头等人不在,不然,有这书生苦受了! 有人轻说:“这个白衣书生,是不是喝酒喝得多了!说话不知轻重?” 也有人好心提醒他:“先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小心惹上官非。” 白衣书生不在意地一笑:“在下并没有乱说,时下朝廷腐败,贪官污吏处处皆有,他们甚至栽赃嫁祸,草菅人命,加上阉党横行,肆意残害忠良,弄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一壁大好的大明江山,全给他们糟蹋得不成样子!” 彭少侠皱眉说:“先生!你喝醉了!” “不不!在下没醉,在下比在座诸位都清醒。你们在谈论什么杜鹃,他杀一些贪官污吏,东厂的走狗们又算得什么?难道这些贪官污吏、东厂的走狗害人还害得不够么?” 耿大爷说:“这厮的确是醉了!” 在旁的一个人说:“要不,他就是一个疯子!” “就算不是疯子!起码也是一个酒疯子,说话不知轻重厉害,败坏了我们在这里饮酒的兴趣!” 的确,这位白衣书生,与在座众人说的话太格格不入了!别人谈论的是江湖上的事,神秘杜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竟然议论起朝廷的事情来,大骂东厂,这何止是掉脑袋的事,弄得不好,会累及满门和九族。 彭少侠说:“此人醉了,我看还是叫店家扶他回家,省得他在这里胡言乱语。” 有人起身说:“我去叫店小二上来!” 突然,那四位饮酒少出声的锦衣汉子,其中一位站起来,说:“不用叫店家了,我们送这不知死活的酸书生回家。”他走近白衣书生,大声喝着:“站起来!跟我们走!” 白衣书生一时愣然:“你们是什么人?干吗要在下跟你们走?” “你知不知你刚才说了一些什么话?” “在下说什么了?在下不过说了些该说的话而已。”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你污蔑朝廷,大骂魏公公,论罪,该满门抄斩。说!你是不是东林党的余孽?” “在下只是一介书生而已,什么东林党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少跟老子装糊涂,走!” “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老子就是东厂的人!” 白衣书生一下睁大了眼睛:“你们是东厂的人?在下怎么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迟。” 在座的众人一听这汉子是东厂的人,全都傻了眼,一时间噤若寒蝉,没一个人敢出声,更暗暗为这白衣书生担心了!要是洪捕头在还好说话,东厂的人,谁也惹不起。 在雅室中的小神女和婉儿也听到了大堂上发生的事,婉儿愣然:“这个人是东厂的人?” 小神女说:“他不但是,也是我们昨夜所看见过的那三位黑衣人中的一个。” “小姐,你怎么知道了?” “我是从这人说话的声音判断出来。他说话的声音,跟昨夜那个黑衣人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我不会听错的!” “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救这位白衣书呆子?” “丫头,别乱来!” “我们不救?” “现在你怎么救?弄得不好,将这座临江楼的所有人都卷了进去,更可能连方明他们也连累了!” “我们不救,这书呆子不死定了?” “谁叫这书呆子胡乱说话,让他受一些苦也好。” “小姐,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丫头!这书呆子目前没有死。” “等他死了!我们还救什么?” “丫头!别着急,听听外面有人说话了!” 婉儿一听,是那位所谓的彭少侠在说话。他说:“这位先生不过是酒后胡言乱语,你又何必当真?放过这位先生算了!” 锦衣汉一声冷笑:“什么酒后失言,他不是说他比你们诸位都清醒吗?彭少侠,我劝你别插手管这件事,到时弄得不好,我们连你抓了!就别说我们不讲情面。” 另一锦衣汉子说:“这位书生现在是反叛朝廷的要犯,你们最好远远避开,别让他连累了你们!” 白衣书生仍然不知自己的话犯下了弥天大祸,说:“在下不过说了几句真话而已,怎么扯得上反叛朝廷了?你们这样无故拉人,还有王法天理吗?” 锦衣汉子给了这白衣书生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这书生一下翻倒了,嘴角也流出一丝鲜血来,骂道:“你这死囚,到现在仍顶嘴,是不是想早一点投胎?” “你,你,你敢打人?” “老子现在杀了你也可以,何况是打你?走!跟老子们走!”锦衣汉子一下将书生像一只小鸡似的抓起来!接着五花大绑地绑起来。 在座的人们见此情景,没一个敢出声。遇着东厂的恶爷们,谁再敢出面打抱不平?就是知府大人,一听是东厂的人,也惊畏三分。一些胆小怕事的客人,害怕祸及自己,早已纷纷离开了。小神女对婉儿说:“我们快离开这里!”她趁众人下楼之际,带了婉儿迅速离开了临江楼,转进了一条小巷,见无人注意,闪身进了自己所住的地方。 婉儿不明白小神女为什么这般匆匆忙忙赶回来,问:“三小姐,你难道怕了那四个东厂的人,丢下那书呆子不管了?” “我当然害怕啦!” “三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别说了!快换过一身青衣劲装,戴上面布,也带上利剑,我们火速出城,赶到南面的郊野中去。” 婉儿惊喜:“我们去救那书呆子了?” “这个不知死活的书呆子,我们不去救他,就没人能救他了!” “我说嘛!小姐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丫头!你还有个完的没有?还不赶快换装?” “是!小姐!” 她们主仆两人,迅速换过一身劲装,轻跃上了瓦面。小神女拖着婉儿,施展超绝的轻功,瓦面过瓦面的,像两只小燕,不!应该说是两道一闪而逝的人影,飞出城外,赶到去豹子岭小道弯的一处树林中潜伏下来。不久,便看见东厂那四条锦衣汉子,押解白衣书生而来。这时的白衣书生,大概是吃了不少苦头,一件白色的衣衫,染上了不少鲜血,踉踉跄跄地给一个汉子推着上路。 小神女对婉儿说:“这下我看你的啦!” “什么!?我一个人去拦截他们吗?” “你害怕了?” “我害怕什么的!好!我去!” “丫头,放心,有我在暗中护着你,你大胆行事好了!” “好的!” 婉儿蒙了半边面孔,从树林里一跃而出,站在小道上,等候东厂四条汉子的到来。走近了,这四个汉子一见道上站着一个梳着丫髻的蒙面小家伙,一时间,四条汉子都愣异了!这小家伙在干什么?难道他还敢拦道打劫不成?这不可能,除非这小家伙是一个疯子。 一个豆沙喉的汉子首先喝问:“小东西,你站在道上干什么?” 婉儿仍带童音说:“我在等着你们呀!” “等我们?等我们干什么?” “收买路钱呀!” “什么!?你要收买路钱?” 四条锦衣汉子简直不敢相信,有的更以为自己听错了! 婉儿说:“我当然要收买路钱啦!不收买路钱,我站在这里干吗?” “你真的要收买路钱?” “当然是真的啦!你们要是没钱,别想过去!” 一个沉重嗓门的汉子大怒:“小东西,你敢向我们收买路钱,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哦!?你们是什么人了?” “我们是专门打发人去见阎王的人!” “哎!我还以为你们是玉皇大帝跟前的四大天王哩!原来是阎王手下的四个小鬼。对不起,就是四大天王,也得要交买路钱才能通过。” 一个阴声怪气的锦衣汉子说:“将这小杂种砍了!别跟他罗嗦!” 一个汉子骤然出刀,朝婉儿头顶直劈而下,婉儿闪身避开,顺势一招连环救命掌拍出,不偏不倚,“嘭”的一声,正好拍中这汉子的章门要穴,他“呀”的一声惨叫,身躯横飞了出去,摔在路旁乱草中,早已一命呜呼,到阎王面前报到去了!婉儿这一掌的确是无情力,这条东厂的走狗,内力还没有追魂剑独孤燕那么深厚,焉有不断气的? 三个锦衣汉子一下全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东西,居然能将一个牛高马大的成年人拍飞了出去。豆沙喉的汉子慌忙奔过去看,惊叫一声:“老八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重嗓门和阴声怪气的汉子一时间又全怔住了!一个小孩能一掌拍死一个大人?这可能吗? 婉儿一时间也怔了一下:“不会吧?他怎么会死的?” 豆沙喉一下纵了过来,凶神恶煞地说:“老子要你的命!” 婉儿说:“哎!你别乱来,他的死不关我的事,要是你们交出买路钱,不是没事了吗?” “你要钱,老子给你!” 豆沙喉举刀就劈,婉儿来不及拔剑,一连轻巧地闪开了他的两招,豆沙喉第三刀又早已劈到,婉儿身形一闪,然后一招救命掌拍出,“嘭”的一声闷响,同样也拍中了他的要穴,一下将豆沙喉拍飞了,摔下来时,又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重嗓门和阴声怪气看得不禁心头凛然,这个小东西是哪里来的怪人物,掌法奇异奥妙。他们相视一眼,一个拔刀,一个出剑,分左右向婉儿进攻。 婉儿也拔剑了:“哎!你们别过来,不然,我会杀了你们的。其实,你们交了过路钱,我不是可以让你们走吗?” 重嗓门汉子喝声:“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打发你来这里?” “我因为没钱用,才来这里收过路钱呀!又有谁打发我来了?” “你不说,等老子活擒了你,用尽百般酷刑,看你说不说。” “我不是说了吗?你还想我说什么了?” 重嗓门一刀横扫过来,婉儿以剑挡开,阴声怪气的汉子一支利剑,又从左边刺到,婉儿只好一招白鹤冲天跃开,闪过了左右两面的刀剑进攻。 婉儿刚才所以能一下将两个人拍飞拍死,主要是出其不意,对手没防备才侥幸得手。论真正的武功,她顶多能和一个人交锋,同时应付两位东厂高手,就不能了。幸而她学的是慕容家的初步西门剑法,内力虽然不足,却以精奇的剑招取胜,一时间仍能应付七八招,十多招过后就难以招架了,而且也会力不从心。小神女在树林中用密音入耳之功说:“丫头!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逃进树林里来!” 婉儿一听,急忙闪身跑进树林中去了!重嗓门一见,吼道:“快追!别让这小子跑了!” 婉儿在树林里说:“哎!我已不收你们的过路钱了!你们还追我干吗?” 婉儿这么说,更气得这两个东厂的高手暴跳如雷。他们想要将婉儿活擒过来,磨折得婉儿不成人形才解恨。这么一个小东西,竟敢在太皇头上动土,拦路打劫,还打死了自己的两位同伴。 至于那个白衣书生,给眼前的情景吓得呆若木鸡似的站在小道上,连跑也不会跑了。要是其他的人,早已没命地飞快逃命了,可是他仍然呆在那里木然不动。书生就是书生,什么也不会,除了会用嘴巴说话,用笔写文章之外,百无能耐,连逃命也不会。 阴声怪气的汉子首先飞身进入了树林,准备拦截逃跑的小子,可是,他感到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蒙面的青衣人蓦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身形似幻疑真。他一时惊愕:“你是谁?” 小神女一笑:“我和你们是一条道上的人物。” “什么?一条道上?” “是呀!你们不是专门打发人去见阎王的吗?我也是一样,只是方向不同。” “什么方向不同?” “你们是打发人去见阎王,我可是专门接人去见西天佛祖的,一个上天堂,一个下地狱,你看同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先别问我,我问你,望城柯家血案,是不是你们干的?” “你——!” “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竟敢假冒杜鹃的名,杀害峨嵋的弟子。” “你是杜鹃?” “你看我像吗?” “原来你就是杜鹃,老子正要寻找你。” “我要是杜鹃,你还能活着说话吗?” “什么?你不是杜鹃?” “现在我是不是杜鹃,已不重要了!你说,你想怎么死法?” “老子跟你拼了!” 阴声怪气一剑飞快刺出,小神女闪开后说:“你这是杀手之剑,怪不得你杀人与杜鹃那么相似了!但火候欠了一点。” 阴声怪气不答话,又是一剑飞快刺出。小神女接过了他二三招后,玉掌轻轻拍出,“砰”的一声,玉掌印在他的膻中穴上,这一掌虽是轻轻拍出,足以令这东厂高手五脏六腑全碎,倒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了! 小神女杀了阴声怪气后,放眼一看,那一边婉儿与重嗓门交锋十分激烈。论武功,婉儿是不及重嗓门,婉儿全靠一身轻灵的身手,以树林为闪身的屏障,往往躲开了重嗓门凌厉的刀锋,一时间他奈何不了婉儿,急得他大呼阴声怪气赶来。 小神女提起阴声怪气的尸首扔了过来,说声“来了”! 重嗓门以为自己的同伴真的赶来了,一见,竟然是阴声怪气的尸体,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是怎么回事,婉儿早已飞快地赶了过来,一剑不但砍下了他的一条手臂,还加上救命的一掌,将重嗓门拍得飞到了林外,刚好摔在白衣书生的跟前。 白衣书生一见一具没有了一只手臂的血淋淋的尸体摔在眼前,吓得他大喊一声,转身向东面的山林里飞跑而去,一边还喊叫着:“一具血尸!一具血尸!” 婉儿叫他:“喂!喂!你别走呀!” 谁知这个书呆子,反而跑得更快了!正应了岭南的一句俗话:崩嘴人叫狗,越叫越走。婉儿说:“这个书呆子怎么了?怎么越叫越跑的?刚才他还呆着不会动,现在却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不是以为我们连他也要杀了,吓得没命地飞逃?” 小神女看了说:“不会是这个书呆子给这具血淋淋的尸体吓疯了?” “不错!他的确是吓疯了!嘴里还说什么一具血尸!一具血尸!小姐,我要不要将他追回来?” “别去追了!看来刚才的打斗、叫喊,已将豹子岭下的一些官兵惊动了,他们正朝这里走来,我们快离开。” “那个疯了的书呆子,我们不管了吗?” “不要紧,他现在不会怎样,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世上多了一个疯子而已。快走!” 小神女拉了婉儿,施展轻功,迅速离开了这一片树林,在茫茫的暮色之中,飞进了长沙城,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当然,只有覃十二郎暗中知道了她们的事。 覃十二郎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恐怕当今武林,没有人能跟踪得小神女,有!小神女也会察觉,早将盯踪者打发了!但小心提防,总比不提防的好。 小神女和婉儿回到了住处,立刻换过了一身衣服。婉儿似乎仍担心那个疯了的白衣书生,问:“小姐,那个书生真的没有什么危险了吗?” “哎!他当然没有什么危险,因为抓他的四个东厂的鹰犬,全部死掉了!东厂的其他人,又怎知他们曾经捉到了一个书生?既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东厂的人自然不会再去追捕他了!” “要是东厂的人到临江楼去查问,那不是知道了吗?” “先别说东厂的人不会去临江楼查问,就是去,东厂的人也问不出什么来,东厂的人一向横蛮霸道,他们在百姓们的眼中,已成了一堆神台猫屎,神憎鬼厌,人人走避不及。就是知道,酒楼上的人也不会说出来,他们不害怕说了出来,会惹祸上身么?少一事不比多一事更好。就是去问洪捕头,洪捕头也说不出什么来,何况他也不知白衣书生这回事,那个书呆子有什么危险了?” “小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你这丫头,什么不担心,却担心这书生的?你还是担心东厂的人,现在正在紧张的追查杀害他们的人的凶手,我看他们准会在今夜里,在城里城外戒严,严密盘查一切来往的生面人。”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你安心睡大觉好了!今夜里我们哪里也别去,让东厂的人去胡闹好了!” 果然,一到了晚上,全城戒严了!洪捕头带领所有的捕快们,逐家逐户的巡视、盘问,尤其是客栈、青楼、赌馆、盘查得更严,不放过任何会武功的人。百姓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洪捕头也同样不满东厂的人在长沙一带作威作福,杀了东厂的四个高手,他心里也暗暗感到高兴,他的查问,只是官样文章,走过场而已,才不去认真查问哩!他更不想得罪了武林中的人,以免多生事端,给自己添麻烦,所以他没有抓走任何一个武林人士,反而将平日里一些偷鸡摸狗,不安分的地痞流氓抓了起来,关到了监房里去,他心里比任何人都要亮,这些宵小之辈,全都不是杀害东厂人的凶手,他们也没这等的本事,不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谁都杀不了这四位东厂的高手,恐怕这位高手,在杀了人后,早已远走高飞,远远的离开长沙府了! 小神女和婉儿舒服地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一件惊震整个长沙府的大血案,在昨夜的三更半夜里又发生了! 在守卫森严豹子岭的皇庄,几乎住在皇庄里的所有东厂的人,全部伏尸在血泊中,能侥幸存下来的不到一二个,而且都是东厂的三流货色。 当范湘湘将这一重大血案告诉小神女时,小神女也一时怔住了,问:“这是谁干的?” “神剑杜鹃!” “什么!?又是他?” “不错!正是他,他除了在现场留下了一朵鲜红的杜鹃花外,所有的死者,都是一剑夺命,不是眉心一点红,就是为剑锋划断了喉咙,就是一些逃出庄外的东厂高手,也一一横尸山野。” 第 三 回 白衣书生 上回说到范湘湘说一些东厂的高手,就是逃出了皇庄,也一一尸横山野。小神女听了后,连叫可惜。 范湘湘一时愕然:“三妹妹,什么可惜了?你不会是可惜这些东厂的人吧?” “我可惜他们干吗?我是可惜失去了一次追踪杜鹃的好机会。我怎么就想不到杜鹃这般的神出鬼没?以为昨天下午,在城南郊外杀死了那四个东厂的高手后,杜鹃会离开长沙。何况昨夜城里城外戒严,杜鹃就算在长沙一带,也不会出现。想不到他竟然浑身是胆,在这样戒备的情况中,一个人敢独自夜闯皇庄,一举而杀了东厂所有的高手,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早知他会这样,昨夜里我就会去豹子岭,潜伏在皇庄中,便可知道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了!更会看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不难追踪到他的下落来。可惜我却失去了这么一次好机会。” 范湘湘说:“三妹妹,你又何必可惜,只要杜鹃不死,你终会追踪和查到他的真面目的。” “这恐怕又要等到明年杜鹃花开了!” “什么?杜鹃今后不再出现了?” “他在湖广一地大闹了几桩血案,恐怕不会再出现了,就是出现,恐怕也不会在湖广,而在他处。何况现在三四月已过去,杜鹃花凋谢,照他以往的规律,他不会再出现了!也许他认为已够了,一切等到明年再进行。” “三妹妹,你认为明年他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这很难说,前年他是在江浙一地大闹,去年他是在江西一地出现,今年却是在湖广一地活动。他的行踪,似乎由东向西展开,明年,极有可能会在四川、贵州等地出现。他杀人的对象,除了血债累累的淫贼,残害百姓的贪官污吏外,绝大多数都是针对东厂的人,似乎他与东厂有异乎寻常的血海深仇。” “三妹妹,会不会是杜鹃本人和他的什么亲戚朋友,惨遭东厂杀害而进行血的报复?” “极有这种可能。” “那他在这次杀害丐帮、武当的人又怎么解释?” “这就是令我感到困惑的地方,或者他与丐帮的千手侠丐和武当的石道长有什么个人的恩怨;或者这两个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罪行;或者杀这两个人的根本不是杜鹃,而是他人有意栽赃嫁祸。这一切,只有找到了杜鹃才会明白。” “三妹妹,你现在打算去哪里寻找?” “他已经不会再出现了!我又去哪里寻找?现在我只好回去,一切的事,等待明年开春再说。湘湘姐姐,其实关于杜鹃引出的事件,看来是他与东厂人的恩怨仇杀,其他的人,尤其是武林中人,不应该去过问和插手,更不要卷入他们之间的恩怨中去,让他们自行了断。” “那三妹妹怎么出来了?” “我所以出来,一是婷婷姐姐担心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利用杜鹃这一事件,挑起了武林的争端;二吗,主要是好奇,想看看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现在看来,有人想挑起江湖上的争端恐怕不容易。” “怎么不容易了?” “因为杜鹃这个人十分机灵和精明,凡是有人冒充他而胡乱杀人,都很快给他找到而除掉。这一下,对心怀叵测的人威慑极大,而且今后也不敢肆意假冒他了!我相信,要是杀害丐帮和武当的人不是他,迟早也会给杜鹃追踪和除掉,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怎么也跑不了!湘湘姐姐,杜鹃为人这般的机智和神秘,所干的又不是什么坏事,我又何必去追踪他?” “那三妹妹今后不出来了?” “就算出来,也不是为了去追踪他。” “三妹妹现在怎样打算?” “当然是回去了,还有什么打算?” “你不会马上就回去吧?” “长沙现在这么乱,我是越快离开越好。不然,让当差的和江湖上的人知道我在这里,就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可添的?” “湘湘姐姐,你不知道,江湖上有些流言蜚语,疑心这个杜鹃可能是我,要是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他们疑心不更大了?万一传到了东厂人的耳中,你看麻烦不麻烦?我可以一走了事,可是你们就会引起东厂人的注意了!所以我决定今夜就悄然离开。” “既然这样,我打发一辆马车送你们到要去的地方。” “不不!现在长沙城戒严特别异常,出入的人要经过重重的盘问,马车这时出城,太引人注意了!恐怕这二三天,也不会轻易让人出入。我和婉儿还是在夜里飞越出城的好。” 范湘湘想了一下:“三妹妹,你想不想坐船?” “坐船?” “我们有一艘货船,要去永州,中午便启程,三妹妹要是喜欢坐船,坐这艘船去永州好不好?虽然是慢了一些,但却省了妹妹沿途投店住宿等的麻烦。妹妹,你不会这么急于赶回去吧?” 小神女一听有船去永州,她正想这次回去的路途中,弯到万峰山去拜访恶毒双仙这两位隐世高人,探听杜鹃会不会是两老的门下弟子。因为当今武林,只有毒婆子会这门千幻剑法,而杜鹃杀人的招式,正是千幻剑法的招式。而且坐船去,不但沿途省却了住宿吃饭的麻烦,更可以避开与江湖中人碰面的机会。便问:“船上沿途没有人盘查么?” “出了长沙,恐怕就没什么人盘查了!” “好!我坐船去。不过,为了避开长沙官府人的耳目,我还是在夜里翻越城墙出去。姐姐,你叫船依时启程,我明天在湘江边某处上船好了!” “既然这样,我叫船在湘潭的韶山下易家湾泊靠等妹妹上船。” “姐姐,这船家为人怎样?” “妹妹放心,船家是自己人,就是船上的水手,也是飞虎队的成员,他们认识妹妹。” “好!那我去易家湾一带江边上船。” “现在我去通知船家,叫他们准备好一处舱房,让妹妹好好休息一段日子。” “姐姐,我和婉儿有一个睡的地方就行了!不必太过周张。” 范湘湘一笑:“这可不能委屈了我们的三妹呀。” 范湘湘离开打发人去通知船家了。婉儿问:“三小姐,我们真的要坐船吗?” “哦!你不想坐船么?” “三小姐,我除了坐过渡船外,从来就没坐过船。就是坐渡船,我也心惊胆跳的。” “咦?你心惊胆跳干吗?” “怕一下船翻了,我就不知怎样才好!会变成一个汤圆。” “嗨!你这丫头,大吉大利,没上船就说船翻了!吐过口水再说过。你不懂水性?” “我要是懂水性,就不那么害怕了。也不会变成汤圆啦!” 小神女一时不明白:“怎么变成汤圆的?” “三小姐,因为掉下了水,就像称砣一样,一直沉到水底,灌饱了水才浮上来,像煮熟了的汤圆浮出水面一样呀!” 小神女笑着:“那不好吗?” “人死了还好吗?” “哎!你这丫头,没半句的吉利话!” “我是害怕嘛!” “放心!你怎么也不会变成一个煮熟了的汤圆,我会教你变成一条鱼!” “一条鱼?” “是呀!一条鱼,一条活泼跳跃的小鱼,可以在水中任意地来往游动,以后你坐船过渡,就不用担惊害怕了!” “三小姐,你教我游水?” “你想不想学会这一门本领?” “想呵!我怎么不想的?” “那你还坐不坐船?” “坐呀!” “丫头,这一次去永州,我不但教你游水,更教你一门防身自卫的身法,今后你就是碰上了一流高手,也可以从容对付。” 婉儿大喜:“多谢三小姐了!” 是夜,残月中天,四更来临,小神女和婉儿一身轻装,她们先跃上了瓦面,伏在暗处,倾听四下的动静,察看四周有没有伏在暗处的差人。好一会,除了有一队官兵巡逻外,似乎没有其他伏在暗处的官家人了。小神女拉着婉儿的手,轻说一句:“我们走!”便似两只一闪而逝的疾燕,越过了城墙,飞到城外郊野了。 第二天,红日初升,朝霞满天,湘江水面,一片浮光跃金。小神女和婉儿,迎着朝阳,已出现在韶山中,山中草木,尽含晨露,在朝阳的照射下,一颗颗似珍珠般闪烁。她们摄衣而下,履岩,过山林,披蒙茸,抖落了草尖叶梢上的晨露,取路而来到了湘江边,不远处,江边有一处村落,便是易家湾。 小神女和婉儿遥望湘江,江中虽有船只来往,可没有一艘船停靠,看来她们要坐的船只,还没有来到。 婉儿眼尖,一下发现远处江边,有一个白衣人,孑然一身,独自在江边徘徊,似乎踯躅朝她们而来。 婉儿一下认出来了,有些惊喜地对小神女说:“小姐,你看,那一个白衣人,不是我们救过的那个书呆子吗?” 小神女望了望:“不错,是他!”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神女又说:“不知他现在还疯不疯的?” “小姐,我去看看他,便知道他疯不疯了!” 婉儿便迎了上去:“喂!你好吗?” 这个白衣书生本来低着头在江边徘徊,蓦然听到有人说话,不由抬头一看,是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孩子,模样天真有趣,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在瞅着自己,有些愕然:“小哥!你是问我吗?” “我当然问你呀!你看,这一带还有人吗?我不问你问谁了?” “小哥,你要问我什么事?” “我问你好呀!” “好好!小哥,我谢谢你相问了!” “你一个人跑来这江边干吗?” “实不相瞒,在下在这里看看有什么过往船只,能不能搭在下去衡州。” “你要搭船,干吗不去长沙坐的?” “小哥!你可能不知道,长沙城现在可乱了,官家四处抓人,而且还不准任何人进城,所以在下只好来这一带江边看看了。” 婉儿听他说话的口气,神态和举止,不像是曾经疯了的人,心想,不知他昨天的事,还记不记得,便问:“你害怕官家的人抓你,所以不敢进城是吗?” “害怕!害怕!怎么不害怕的?是人都害怕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是群豺狼,不问情由胡乱抓人。” “秀才!你给人抓过没有?” “我!”这个白衣书生有点茫然起来,“好像抓过,又好像没抓过。” “怎么好像抓过,又好像没抓过的?难道抓不抓过,你也不知道吗?” “我!我真的不知道。也不知怎么说,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秀才!你不是在发梦吧?” “发梦?”白衣书生似乎恍然大悟起来,“不错!不错!看来在下昨夜里的确是发了一场可怕的恶梦。” “哦!你发了什么恶梦了?” “说不得!说不得!在下现在想起来,仍不寒而栗!” “这个梦真的这么可怕吗?” “可怕!可怕!可怕极了!” “秀才,你说来听听呀!我家的三公子,顶会给人圆梦的。” “真的,你家三公子会给人圆梦?” 这时小神女走过来了。婉儿迎上去轻轻对小神女说:“这个书呆子,似乎神志不清,昨天的事,他完全不记得了,以为是在发恶梦哩!” 小神女以敏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昨天在临江楼上大发牢骚,直言朝政而不知死活的书呆子,见他神态呆滞,似疯非醒的样子,暗想:难道他昨天受了巨大的刺激,什么事也不记得了?这样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今后他不用担心东厂的人来抓他了。而东厂知道他的人,全部去见了阎王爷,再没人知道他的大胆狂言,何况昨夜里杜鹃大闹皇庄,所有的人,都注意在这一桩惊天动地的血案中了,根本也无人再去理这书呆子了!小神女含笑问:“先生!你做了什么恶梦?” “阁下会圆梦?” 婉儿说:“我家三公子当然会圆梦啦!秀才,你快说吧!说不定我家三公子会从你梦境里预知凶吉!” “在下先多谢阁下了!”白衣书生深深向小神女一揖。 “先生!别客气,你说来听听。” “在下昨夜里的确是发了一场恶梦,梦见在下在一处茶楼上独自饮酒,突然出现了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对在下又打又骂,还将在下抓起来,似乎给他们带到一处树林中。不知怎样,又突然出现了一个蒙面小天神,将其中两个恶神打倒了,一时之间,小天神和恶神又全然不见了!在下正茫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蓦然之间,又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断了手的血淋淋的人,吓得在下没命地飞逃。在下跑呀跑的,一不小心,掉下了悬崖,吓得浑身是汗,醒过来时,发现在下竟睡在一户农家中……” 小神女和婉儿听了不禁相视一下,婉儿问:“秀才,后来呢?” “后来,走过来一对农家夫妇,对在下说,先生,你终于醒过来了!在下茫然四顾,问:我怎么躺在这里了?那对农家夫妇说:先生,你饮酒醉了!倒卧在我们屋后的山坡下,是我们抬着你进屋。幸好先生只摔伤了一些皮肉,没断筋骨。我问:我在这里睡了多久?他们说:先生!你整整睡了一个晚上啦!现在已天亮了!我多谢了他们的相救,向他们告辞而离开。” 婉儿问:“所以你来到了这里?” “在下本想去长沙,那对农家夫妇连忙摇手,劝在下千万别进长沙城,说长沙城里大乱,官家四处抓一些生面人,城门也关闭,有些一早想进城的人,不但不准进去,官兵还将他们抓起来,逐一盘问,在下一听,只好来到这江边了!” 婉儿又问:“你真的饮醉了酒,摔在哪户农家后面的山坡下了?” “看来在下的确喝多了两杯,摔倒在山坡下。初时,在下感到莫明其妙,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喝多了两杯,稀里糊涂地的摔在人家屋后的山坡下,在昏迷中,发了这么一个恶梦!请问阁下,在下这梦是凶是吉?” 小神女心里感到好笑,这个书呆子,是真是梦都不知道,看来他受刺激后,仍没完全清醒过来,问:“先生,你平日里,是不是喜欢大发议论,痛恨官府的腐败,仇恨奸党的横行?” “这……在下平日不多议论,恐怕在下多饮了两杯后,会说出来。阁下,这又怎么了?” 小神女说:“这个梦,是吉!是对先生的一个警告!” “警告?” “不错!是一个警告,警告先生今后千万不可酒后失言,以免招来横祸,不然,梦境就会变成真的了!到时,恐怕没有一个蒙面的小天神来打救先生了!” 白衣书生向小神女深深一揖:“多谢阁下指点,在下今后再也不敢过多地饮酒了!” 婉儿这时说:“公子!船来了!” 小神女一看,果然,一条吃水颇深的大船,缓缓地向这岸边驶来,白衣书生有些惊喜:“你们是在这里上船?” 婉儿说:“是呀!这是我家公子预先订好了的,要不!我们跑来江边干吗?” “原来如此,不知能不能搭上在下?” 小神女说:“先生如不嫌弃……” 白衣书生又是一揖:“在下能搭上,已属万幸,怎敢嫌弃?” 婉儿说:“公子!不知船上还有没有舱位,万一……” 白衣书生连忙说:“在下只求在船头船尾有一席可坐之地就可以了!” 婉儿问:“到了夜里,你不睡吗?” “小哥!在下可以靠壁闭目盘坐而息,不需要有一个睡处。何况此去衡州府,一天一夜便可到达,一夜不睡又何妨?” “哦!你经常坐着睡觉的吗?” 白衣书生一笑:“那也不是经常,但出门在外,就不敢那么讲究了!” “那么说,你是出惯了门,经常在外面跑动了?” “不错!在下素好名山大川,古刹胜景,所以不时在外面走动。” 婉儿打量他一下:“秀才!看来,你好像没有疯呵!” 白衣书生愕然:“在下怎么疯了?” 小神女说:“婉儿!别乱说,船已到了!” 说话间船已经靠岸,一个水手搭好跳板,请小神女和婉儿上船,白衣书生也跟着上船。水手有点意外,拦着说:“先生,这不是客船,是一艘货船,你要搭船,请搭别的客船好了!” 小神女说:“船家,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原来是三少爷的朋友,小人失礼了!先生!请!” 白衣书生上了船后,又向小神女一揖说:“多谢兄台关照,至于船钱和其他费用,在下一定如数奉上。” 小神女说:“先生,我们既然让你上船,就不必计较这区区一些银两了!” 婉儿说:“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上船吗?”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水手在旁一听,又有些愕然,看来这个书生,并不是三少爷的什么朋友,恐怕是偶然相遇而已。他是幽谷大院的飞虎队员之一,对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有一定的警惕性,要不是三小姐的一句话,根本就不容许他登上船来。江湖上人心险恶,他不能不防。 小神女说:“婉儿!你怎么又乱说话了?”她对书生带歉意地说,“先生!请别见怪,我这书僮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知轻重,请先生原谅。” 白衣书生忙说:“哪里!小哥是心地天真坦率,胸无城府,快人快语,在下何怪之有?” 婉儿笑着:“你不怪我就好了!不然,我家公子就会骂我啦!” 方府押货的成管从船舱走出来对小神女说:“三公子,你的住处我们已准备了,现在我带你去看看。” 小神女说:“好的!但这位先生,也希望成爷给他安排一处住处。” 成管说:“三公子放心,小老自有安排。” 成管是方府对外经营的管事,专门打点对货物的运输,年约五十多岁,也是一位精明的老江湖。他话头醒尾,从小神女和白衣书生谈话的语气中观察到,这位书生并不是小神女的朋友,只是偶尔相遇,知道这位书生要去衡州,一时热心同情关照他而已。所以他吩咐水手在前舱里找一处地方安排书生,自己就带着小神女、婉儿,穿过中舱,到后舱一个特大的房间里去了。 这个房间,安排了两个床位,凡是女儿家所需用的东西,应有尽有,甚至连马桶也有,设备比客栈里的上等房间还舒适。当然没有客栈中的房间那么宽大,但也可供小神女婉儿练功了。 小神女和婉儿看了十分喜欢,说:“这太好了!成爷,可麻烦你了!” 成管哈哈笑着:“你们喜欢,小老就放心了!”随后又轻轻说,“船尾是掌舵船家俩口居住,中舱是小老居住,前舱是四位船工轮流起居的地方,都是自己人,三小姐尽可以放心在船上安居好了!有什么事,吩咐小老去办就行。” 小神女说:“我可没什么事,希望成爷别将我们当成外人就好了!像自己人,随随便便,别过分招呼,不然,我们可住得不舒服。” “小老怎敢将三小姐当成外人的?随随便便,就更好了。小老其实也害怕客客气气。” “这样就好啦!我们都别客气,像自己人般的住在一起,那多方便!” 成管笑着说:“小老真想不到三小姐为人竟是这样的随和,我还以为一代惊震江湖的奇侠女,会有一股傲人的神态,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作风,要小心伺候才好。” 小神女问:“是不是你在江湖上,听到了我什么坏话了?我不是一个行为乖戾的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吧?” 成管笑道:“那却没有。小老只听说三小姐是位令江湖上群雄丧胆的奇女子,侠义道上令人敬仰的一位人物,只是如神龙似的,常人难得一见。想不到小老今日有幸,能见三小姐的真容。” “成爷,我还不是同常人一样,没多个鼻子和耳朵吧?” 婉儿说:“要是这样,那三小姐不成了一个可怕的丑八戒了?还有人敢见吗?” 小神女笑着:“看你这丫头说的,有时我会变得比丑八戒更可怕,变成了一个大头山妖,会将你这丫头吓死了!” “三小姐,我才不会吓死哩!” “好呀!小丫头,你等着有这么一天的。” “三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成管见她们主仆二人如此的亲密无间,也不禁好笑,看来人们所传说的小神女,是有一些与常人不同。便说:“三小姐,要是没什么吩咐,小老告辞了!” “我没什么吩咐,成爷,你去忙你的好了,不用特别招呼我们了!” 于是成管告辞而去。婉儿正想四下看看,一见窗外江边的景物移动了,不由“咦”了一声:“三小姐,怎么船开动了的?” “不开!还等你这个丫头吗?” “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的?还以为船没有起航哩!想不到一下就到了江中了!小姐,我到船头上看看,看好不好玩的。” “你不害怕掉下江里,变成汤圆了?” “船头这么大,我会掉下去吗?” “万一风起浪涌,船身摇摆,你掉下去怎么办?” “小姐,不会这么巧吧?现在可没有什么风呵!” “好了!丫头,现在先别去玩,我们谈些正经的事。” “小姐,有什么正经事要谈了?” “我问你,你觉得那个书呆子怎样?” “他怎样了?他没有怎样呀!还不是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一个?” “你对他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 “他有什么奇怪了?没有呀!” “他,说傻不傻,说精不精,似疯非疯,不像是一个完全丧失理智的人,说他是书呆子吧,说话也没有什么‘之乎者也’酸溜溜的东西。” “小姐,这么说来,他是有点奇怪了!那他是个什么人的?不会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吧?” “还有!他怎么连临江楼发生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要是说他给吓得疯了,应该连自己是什么人也不会知道,可他的行为举止,完全不是一个疯子,而且他怎么会在那处江边出现的?似乎知道我们在那里等船?” “小姐,我去试探他一下,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丫头,你千万别去试探他,要是他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的人,你不但什么也没有试探到,反而给他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和真面目。”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别打草惊蛇,让我来慢慢试探。不管他是人是鬼,他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来。丫头,你最好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像以往一样的对待他。” “小姐!他是什么人呢?不会是阴险的小人和东厂的耳目吧?可是,我怎么看,他都不像。” “他怎么不像了?” “他的神态,反而像不懂世故的书呆子,呆头呆脑,半点也没阴险小人那令人生厌而感到可怕的作风,是东厂的耳目吗?他文质彬彬,没有半点武功,也没有向我们打听什么或问我们是什么人,东厂有这样的耳目吗?” “丫头,有时一个人的神态和风度是看不出来的,就像过去回龙寨的邵老贼一样。任何接近他的,都以为他是一位和霭可亲的慈善长者,为人极有义气,谁知他是一个心狠手辣,异常残忍的豺狼?” “他不会是邵老贼这样可怕的人物吧?” “这很难说,不过目前看,他怎么也不像邵老贼这样的人物,也不像目光游离的阴险小人和东厂的耳目。” “小姐,你疑心他是什么人了?” “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神秘人。” “这又是什么人了?” “杜鹃!” 婉儿吓了一跳:“什么?他就是神秘的杜鹃?” “有这个可能。” “小姐,你不是故意在捉弄我吧?” “我怎么故意捉弄你了?” “他怎么会是杜鹃呵!一个呆头呆脑、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会是那来无踪,去无影,机智过人,神秘莫测,杀人在瞬间的杜鹃吗?小姐,你别捉弄我了!就是打死了我也不相信。他要是杜鹃,能让东厂的人将他似捉鸡一样扔在地下,打得他嘴角流血,押解他去豹子岭皇庄吗?” “丫头,我是说他有这个可能,没肯定他就是杜鹃。” “他有这个可能吗?” “当然有,这个书生似乎不是长沙人,不但方府中的人没一个认识他,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一个白衣书生,就是临江楼上那一群富家子弟,官场中人和武林人士,也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那个为他说话的什么彭少侠,不是认识他么?” “彭少侠是长沙城中一个侠义人士,见不平事出言,并不稀奇,要是他们相识,这个白衣书生就不会独自一个坐在大厅一角独饮闷酒了!” “就算他不是长沙人,这也不能说他可能是杜鹃呀!” “事情是他的出现,前有岳麓山响鼓岭下余庄主之血案,后有在他被提去豹子岭的当夜,在皇庄中所有的东厂人,几乎全部成了杜鹃剑下的游魂。杜鹃前后所杀的人,都是冒充他的名声而干坏事的家伙。似乎与他的出现有关。丫头,事情不会是这么的巧合吧?” “小姐,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他是杜鹃。因为我看出,他半点武功也不会,行动还有些笨手笨脚的,身手一点也不轻灵、敏捷,他怎么高来高去呵!” “一个内力修练十分深厚的人,往往反璞归真,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就是一些武林高手,也看不出来。” “那他是内力十分深厚的人了?在扮猪吃老虎骗我们了?” “有这种可能。” “那小姐看出他了?” “我现在还看不出,不知他真的深藏得好,还是真的不会武功,的确是一个书呆子!” “那小姐凭什么对他起疑心?” “他的疑点太多了,其中一点,更引起了我的注意。” “其中哪一点令小姐更注意的?” “他不是说他素好名山大川,古刹胜景,不时到外面去走动吗?” “不错!他是这么说过。这又有什么可疑的了?” “丫头,你也不想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边没有一个人为伴,他要是没有防身自卫的本领,敢一个人去名山大川游览吗,敢孤身一个去探访古刹幽景?万一碰上了盗贼,他怎么办?恐怕十个书生,有九个成为了盗贼们刀下的鬼魂,山野上的孤魂野鬼,能活到现在么?何况现在天下并不太平,不时有一些拦路抢劫的匪徒出现,他怎么一点也不感到害怕的?” “小姐,这么说来,他是有点可疑了!” “还有,我感到他这次是有意接近我们。” “他不会对我们也下手吧?” “这就看他是什么人了?” “他要是杜鹃呢?” “丫头,你是不是担心他冷不防向我们出手了?” “有小姐在,我才不担心哩!” “丫头,他要是真的杜鹃,绝不会向我们下手。” “为什么?那他干吗有意接近我们的?” “主要想看看我们是什么人,说不定你这个在他梦中从天而降的蒙面小天神给他认出来了。就是不认出,你在江边对他的问话,也是叫他对你起了疑心。” “真的?” “不过你放心,他这次有意接近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除了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外,更主要的是感谢你这个小劫匪相救之情。甚至你有什么危险,他会在暗中相助的。要是他不是杜鹃,那我们就相当危险了!” 婉儿睁大了眼睛:“我们有什么危险了?” “他要不是杜鹃,就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东厂鹰犬,在临江楼的事,完全是一个苦肉计,目的想将杜鹃引出来。” “小姐!怎么事情这般复杂呵!我越听越糊涂了!” “所以呀!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碰上的人,遇上的事,千万不能一条肠子通到底,应多打几个弯才好,多打一些问号才行,更不能凭感情、印象行事,这样,才是最高的警惕,以免上了坏人的圈套。” “小姐,你快说,他要是东厂的人,会不会向我们下手?” 小神女摇摇头:“不会,他不会傻到这个地步。他有意接近我们,主要是想看看我们是不是杜鹃,就是探明了我们不是杜鹃,他也不会放过了我们!因为你这个蒙面小天神,已杀死了他们四个人。而且更想从我们身上找到杜鹃的下落。弄得不好,不但连累了这船上所有的人,同时也将方府牵连上了!” 婉儿一听,顿时着急起来:“小姐,那我们怎么办?我去杀了这鹰犬好不好?” “丫头,别乱来,现在他是什么人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万一杀错了人,你不滥杀无辜吗?要是他真的是一个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高手,你也杀不了他,反而打草惊蛇,将事情闹大了!” “小姐!那我们怎么才能弄清楚他是什么人?” “丫头,你最好装得什么事也没有,当他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好了!我自会有办法对付他。但希望他不是东厂的鹰犬,也不是什么杜鹃,的确是一个书呆子,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小姐,我也希望是这样。” “看来你这丫头,仍不相信他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婉儿想分辩,小神女说:“好了!你别再说了!现在你安下心来,我要传给你一门防身自卫的身法。” 婉儿愣然:“现在就传给我?” “不好吗?” “我的三小姐,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 “不会是大难临头吧?” “那也没有这么严重,但是……” “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好,他都不敢在船上贸然出手,更不会要你这一颗小脑袋。我所以现在传给你这门本领,就是要你安下心来,别胡思乱想,摒弃一切杂念,练这门本事。丫头,你学不学?” “好吧!三小姐,我学,那我以后什么也不管啦!” “我正是要你这样。来!现在我先传给你这门身法的口诀和心法,你要仔细听,用心记,勤力练,到了下午,我要你将口诀和心法全部背诵出来,背不出,小心我将你这个小脑袋敲开了花。” “三小姐,你不是这么认真吧?” 小神女忍住笑,沉下了面孔说:“练功学武,能儿戏的吗?我是说得到做得到,小心!别让我将你的小脑袋敲得肿成了一个大脑袋,那就不好看了!” 婉儿见小神女这么认真,不敢乱说了,收了心,用心去记这口诀和心法。 小神女传给婉儿这门身法,就是狸猫千变法,是一门能避能闪能反击的上乘身法,学会练熟了,是可以与一流上乘的高手周旋,甚至出奇制胜,战胜高手,就看你怎么去运用。 婉儿的武功基础,比小三子、韦珊珊初学这门身法时高多了、轻功更俊,人又聪明机灵,内力也不浅,不到半个时辰,婉儿便将口诀和心法,全记在心中了,更能一字不漏的背诵出来。婉儿进展得这样的神速,令小神女也惊讶起来,暗想:这个小丫头的脑袋是用什么打造成的?她的脑袋不见得比别人大,怎么记性比别人好?这恐怕是武林人士所说的,见不着、摸不到的慧根吧?是上天赐与? 小神女见婉儿进展得这么的神速,既惊讶也高兴,说:“看不出你这小丫头,在这方面顶有天分的。” 婉儿说:“小姐这么认真,我敢不认真吗?不怕敲碎了脑袋么?” “好好,你这个小脑袋不用变成大脑袋了!吃过午饭,休息一会,你就给我在这房间里练身法。” 婉儿又是愕然:“这个房间这么狭小,能练吗?不怕我将房间里的东西全掀翻打烂了?” “你要是掀翻打烂一件东西,我就敲你十下脑袋!你不怕脑袋碎,尽管打烂好了!” “小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不从严要求,你这小丫头不飞天了?要是你在这房间练得纵跳滚翻飞跃,而不撞翻打烂一件东西,那你到了外面,便可以在刀剑丛中任意来往了!恐怕没人能伤害得你!” 婉儿异常惊喜:“小姐,这门身法竟有这么的神奇吗?” “神不神奇,就看你怎么练,你要是取巧偷懒,别说刀剑丛中,就是一把刀你也闪避不了!白白丢了你的小脑袋。” “哎!我敢取巧偷懒吗?那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知道就好了!” 已到吃午饭的时间,成爷向小神女请示,是在房间里用,还是到前舱与那白衣书生同桌共用?小神女问:“那个书生安置得怎样?” “三小姐放心,他总算是位读书人,在下不敢怠慢,将前舱船工轮流住宿的一个房间腾了出来,安置他安息。” “他有什么意见没有?” “他十分感谢我们的安排,看来这位书生是随遇而安、不大讲究的人,似乎他昨夜里没有怎么睡过,进了房间不久,便和衣上床而睡了!” 婉儿问:“成爷,他没向你打听什么吧?” “没有,看来他似乎不多理闲事。” 小神女说:“好!我们到前舱与他同桌共用好了!” “那在下叫人到前舱准备。” “成爷怎不与我们共用?” “在下一向与船家一同用饭惯了,要是一分开,恐怕不自在。” “既然这样,我也不敢坏了你们船上的规矩。” “对对!大家还是随便一点的好。”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前舱,前舱已摆好了一张桌子,小神女一见白衣书生,问:“先生,你住得怎样?” “好!好!在下多蒙兄台的关照,有这一住处,已喜出望外了!感激不尽。” “先生别客气,你需要什么,尽量和船家说声就可以。” “在下有一席之地,已十分满足了,不敢再有其他要求。” “先生,你坐呀!” “是!是!兄台也请坐。” 小神女和白衣书生一同在桌边坐下来。小神女见婉儿仍站在自己的身后,说:“婉儿,你也坐下吧?你总不会站着吃饭的吧?” 婉儿笑着说:“公子!我也能坐吗?” “嗨!你怎么不能坐的?出门在外,别那么多规矩了!坐!” “公子叫坐,那我坐啦!”婉儿便坐了下来。 小神女对白衣书生说:“先生,你不会见怪吧?” “哪里!哪里!此乃兄台宅心仁厚,对待下人如同手足,令人敬仰,在下何怪之有?” “先生难道不讲上下尊卑之分么?” “在下上下是讲,但不可过分。至于尊卑,在下就不去看重了!其实人生在世,同是父母所生,天地所养,根本没有什么尊卑可言,哪怕是贵为皇帝,尊为天子,也不见得其尊。一些昏庸糊涂,或者残暴的皇帝,其智不及乡间一个小儿,其残忍胜过虎狼,有何尊贵了?反观一些所谓卑贱的下人,人品之高,满朝公卿望尘莫及;其任劳任怨之能,纨绔子弟给他们提鞋也不配,他们有何卑贱了?他们才是最高尚的人。” 白衣书生这一番说法,真是字字珠玑,句句铿锵,令人耳目为之一新。婉儿听了,神态迷惘。小神女听了,面带惊讶,她已暗暗判定,这个白衣书生,绝不可能是东厂的鹰犬,东厂的鹰犬,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有明达智慧之士,心存博爱,才能说出这样震动人心的话来,当然也不是一般儒生能说出的话。这个白衣书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神秘的杜鹃?杜鹃有如此的见识和修养,那更是奇人了! 小神女以奇异的目光打量了白衣书生,一揖而说:“刚才听先生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了!” 白衣书生慌忙回礼:“兄台别过誉,在下区区几句,在某些人听来,是大逆不道了!” “哦?先生不担心我向官府告发么?” 白衣书生一笑:“兄台不是这样的人。” “你看我是什么人了?” 白衣书生略略打量了一下小神女,又看看婉儿,摇摇头说:“在下愚笨,看不出兄台是什么人,但绝不是告密的小人。” “要是我是这样的人呢?” “那在下认命好了!” 小神女一笑:“你放心,我才不想去招惹麻烦。” 这时,船家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了,还有一壶好酒。小神女问:“先生饮酒不?” “在下可以饮两杯!但不敢多饮,怕酒后失态。” “这船上没外人,先生怕什么失态?” “兄台说的也是。” 他们一边饮酒,一边闲谈。小神女在闲谈中,有意将话题转到东厂人的身上来,小神女问:“先生,你有没有听闻长沙的事?” “在下没听闻,只知道长沙城内外戒严,城门紧闭,不知出了什么事故。” “吉王府在豹子岭的皇庄,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东厂的人,给人杀掉了!这么一件大事,先生没听闻?” 白衣书生神态惊愕:“真的有此事?怎么在下没听闻的?怪不得城门紧闭,不让人出入了!不过,东厂的人也太过横行霸道了!迫害人的手段又十分残忍,弄得天怒人怨,早该有人去收拾他们了!” 婉儿问:“东厂人这般的横行霸道,怎么官府的人不去管管他们的?” 白衣书生哑然而笑:“小哥!你太天真了!官府的人见了他们,等于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还敢去管他们?他们只希望东厂的人别找上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东厂的人怎么这般的可怕?” “怎么不可怕?他们是皇帝的耳目,代表皇帝在各处巡视,得罪了他们,就是得罪了皇上,轻则斩首示众,重则满门抄斩,你说可怕不可怕?甚至连皇帝老子也管不了他们。” 婉儿又好奇地问:“怎么连皇帝老子也管不了的?他不是最大的吗?” 白衣书生大概饮多了两杯,出言无忌了:“什么最大,最大的是历代东厂的大当家,他们才是真正的皇帝,皇帝除了好色好玩,别无一能,要不在下怎么骂他们全是一些平庸无能之辈?他们成了东厂大当家手中的一个木偶,任由大当家来摆弄,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的,将整座大明江山,搞得乱七八糟,乌天瘴地,民怨四起,外患入侵。” 小神女问:“现在这个皇帝也是这样?” “现在这个皇帝,也是一个样,不务正业,放着国家大事不管,任由魏忠贤这个东厂大当家胡作非为,要不,杨琏、左光斗等大臣怎会惨遭杀害,家属充军万里?” “这个皇帝在干些什么?” “每天在宫中锯木板、削木头、弄墨斗,打造一些家具玩,说他是一个木匠还差不多!” 婉儿问:“皇帝怎么去做木匠了?” “这才是古往今来的荒唐事。魏忠贤这个大奸贼,不但投其所好,还在他制造家具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特意拿些奏章、呈文叫他批阅,这个糊涂荒唐的皇帝,发脾气了:‘你不见朕正忙着吗?什么奏章、呈文,你去批阅好了!别来烦朕。’所以魏忠贤便独揽大权,胡作非为,皇帝人称万岁,他却称九千岁。太子、公主只称千岁,他比太子、公主还多八千岁,可见他嚣张拔到了何种境地?连太子、公主都要买这大奸贼的怕,一般地方上的官员,见了东厂的人,怎不害怕?这样一个糊涂透顶的皇帝,你叫他怎么去管?他一心只放在制造些桌桌椅椅,门雕窗花,做一个木匠上,将国家大事全交给魏忠贤去管理了!” 婉儿听了好笑说:“怎么世上有这么一个皇帝的,皇帝不做,去当木匠。” “这才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在下听人说,这个皇帝的木工手艺不错。平心而论,他做木匠,却是一个良工匠,但做皇帝,就一塌糊涂。他糊涂不要紧,却害了多少文武官员,惨死在魏忠贤之刀下,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任由东厂的人横征暴敛,恣意屠杀,说起来,实在令人痛心。” 小神女说:“看来先生是忧国忧民之士。” 白衣书生苦笑一下:“在下算是什么忧国忧民之士,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手无缚鸡之力,只会酒后发发牢骚而已。其实,现在就是有兴周八百年的姜子牙出世,匡汉四百年天下的张子房重临人间,也挽救不了这朱家王朝,因为大明江山已烂透了!整座大厅已完全为魏忠贤这样大大小小的宦官,似白蚁般的蛀空了!它的崩溃,只在迟早。” 小神女问:“要是将魏忠贤这样的奸贼杀掉,天下不太平了吗?” 白衣书生摇摇头:“这没有用!” “怎么没有用的?” “因为杀掉了一个魏忠贤,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魏忠贤式的人物出现,以往在英宗时,便有宦官王振专权,害得英宗也成为瓦剌人的俘虏。宪宗时,又出现了宦官汪直,屡兴大狱,震动朝野;汪直死了,以后又出了太监刘瑾,一次惨杀在职的官员就有三百多人。武宗即位,杀了刘瑾这个宦官,平静了一个时期,不久,便出了这么一个魏忠贤。所以就算杀了魏忠贤,还会有第二个魏忠贤出现,因此没有什么作用,顶多是一时大快人心而已。” 小神女问:“那么说,杜鹃杀了长沙这伙东厂人,也是没用了?” “想改变整个朝廷的腐败和宦官弄权,的确没有半点作用。但杀了这伙恶人,也可以震慑住东厂的一些爪牙,令他们今后不敢任意大胆胡为,残害百姓,至少也令东厂的人,在胡作非为时有所顾忌或收敛,也多少救了一地的百姓。” 这个时候,不但是小神女,连婉儿也可以肯定,眼前这个近乎呆头呆脑的白衣书生,不是什么东厂的耳目和暗探之类的人物了。只要不是东厂的人,就好办得多,起码不会累及这一船的人和方府。至于他是不是杜鹃和其他人,已不那么重要了。 小神女试探地问:“先生,你认为杜鹃这个人怎样?” 白衣书生反问一句:“兄台是不是担心杜鹃来为害阁下?” 小神女说:“我是有点害怕。” “兄台不会是干了些亏心事?” 婉儿说:“嗨!我家公子怎会干亏心事?他为人可好了!敬老惜幼、热心助人。” 白衣书生一笑:“那么你们不必害怕,在下想杜鹃不会来为难你们。” 小神女“哦”了一声:“你怎么这般的肯定?先生似乎对杜鹃的为人十分了解。” “不不!在下从来没见过杜鹃,从何了解杜鹃的为人?” “那先生怎么肯定杜鹃不会为难我了?” “这没有其他,在下也听闻杜鹃一些杀人的事,似乎他杀的人,都是罪有应得,不是贪官污吏,就是一些淫贼和一些为富不仁的地方恶霸、劣绅。但他更主要的是杀东厂那些穷凶极恶的鹰犬。在下似乎没听说他伤害了百姓和一些正人君子,兄台又何必害怕?” 婉儿口直心快地说:“那他杀害望城柯家父子和丐帮长老以及武当派的一位道长,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书生奇异地望了一下婉儿,问:“小哥!你怎么对江湖上的事这般的清楚?” 婉儿说:“我也是听人说的呀!这也算江湖上的事吗?” 小神女说:“我这小厮,就是喜欢道听途说,打听些古古怪怪的事。先生,你不是江湖中人吧?” “在下怎算是江湖中人了?在下只是好游览一些名山大川,寄情于山水的一个落第书生,多少也听闻江湖上的一些事,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在下不敢过问也不想问过,更没有能力过问,谁杀谁,只有姑且听之而已。至于杜鹃杀害柯家父子,在下是第一次听闻,丐帮长老和武当一位道长之死,在下也只是隐约听到,从不去打探。兄台,这些江湖门派之仇杀,我们还是少去打听过问的好。弄得不好,一时不慎,祸从口出,惹恼了这些高来高去,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强人,说不定几时祸从天降,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兄台,我们饮酒。今日有酒今日醉,莫管他日烦恼事。” 小神女一笑:“这似乎不是先生的为人。” 白衣书生略略怔了一下:“兄台怎么这般说?在下为人怎么样了?” “今日有酒今日醉,这是先生的为人吗?而且先生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在下怎么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了?” “先生要是胆小怕事,就不会出言滔滔,上骂皇帝,下骂东厂鹰犬了!这不但是掉脑袋的事,也会满门抄斩,累及亲友。” 白衣书生一时间哑口无言,怔住了!小神女笑了笑:“先生,你放心,你刚才的话,船上的人,没人听到。就是我们,也是水过鸭背,事后全忘了!婉儿,你说是不是?” 婉儿哪有不会意的?也忙说:“是呀!刚才先生说什么了?我可听不清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到杜鹃在杀了一些坏蛋,叫我们别去理江湖上的事。” 白衣书生对小神女一揖说:“兄台和小哥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兄台提醒了在下,今后切不可在人们面前胡言乱语,以免招来灭门之祸。正像在下劝兄台,不可去招惹江湖人一样。” 小神女说:“我主仆二人,也多谢先生的指点,我们都不是江湖中人,何必去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她又对婉儿说,“婉儿!你今后可千万要记住,别好奇地东听西问江湖上的事,最好什么事也别多口,不然掉了脑袋也不知怎么回事。” “公子!我记住啦!我再也不好奇去多问了!” 饭后,他们便各自道别,回房休息。一到后舱房间里,婉儿便轻轻地问:“小姐,书呆子是什么人?不会是东厂的爪牙吧?” 小神女说:“可以肯定他不是。” 婉儿一听,才真正地放心了。她相信三小姐绝不会看错了人。又问:“那他是什么人?是杜鹃?” 小神女摇摇头:“我还看不出他是不是杜鹃。” “难道小姐也看不出他会不会武功?” “不知他掩藏得好,还是真的不会武功,我仍看不出来,但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书生。” “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书生了?” “知识广博,他对本朝各个皇帝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东厂历代大当家的事如数家常,但对武林、江湖上的事情,也并不陌生,知道武林中门派之争,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不可卷入去,这不是一般书呆子所能知道的。武林中人,不会对朝廷上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也不去关心和过问,不管谁做皇帝,武林中人从不感兴趣,单从这方面看,他似乎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杜鹃了!可是他又知道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又似乎是武林人士而不是书生了。书生对江湖上的事也从来不过问,也不去理睬,更不感兴趣!对武林各派茫然不知,就是知道,也只是知些皮毛而已,哪有他知道得如此透彻?” “小姐,说不定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哦?你看出他会武功了?” “我没看出。” “既然他不会武功,武在哪里?又怎能称得上文武双全了?他连一个秀才也考不上,恐怕文也见不得好到哪里。” “小姐,那他两边都是半桶水的人了?” “什么两边都是半桶水的人了?” “小姐,一桶水满不响,半桶水响叮当呀!他文的也叽哩呱啦,江湖上的事也叽哩呱啦,不是两边都是半桶水吗?” 小神女听了好笑:“有你这么说的吗?好了!管他什么人都好,起码他不是东厂的人,对我们没有什么危害。丫头,从现在起,你就练那门防身自卫的身法,要不,你连半桶水也不是。” “小姐,我们不说他的事了?” “你还没说够?还想说什么?丫头,你练不练的?不练,你永远做半桶水去,整日叽哩呱啦的响过不停。” “小姐,你别生气,我练啦!” “好!现在我做几个纵跳翻滚的身法给你看,你千万别心猿意马了!” “小姐!我知道啦!” 于是小神女在房间里示范了几个动作,婉儿就一心一意在练狸猫千变身法了。练了半个时辰后,小神女见她基本上没有什么走样,点头赞许,又传给了她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说:“丫头,你就照这样练下去,我出去走走。” “小姐要去哪里走走的?” “当然是在船上了,我总不会跑到岸边去走走吧?小心!我回来要检查你的动作,不合要求,你的小脑袋就会碎啦。”小神女说完,便掩上门出去了。 小神女先到船尾,会见船家两口子,船家两口子,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小神女从成管口中,知道他们的身份,男的叫旺叔,女的叫旺婶,一身地道的船家装束,两口子都手脚伶俐,动作敏捷。小神女一看,他们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且水中功夫极好,能在水中潜伏几天几夜。小神女正想向他们问好,蓦然,一支响箭从岸边飞出,带着响声,“笃”的一声,射在船头上,小神女一时愕然,难道这一带有水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船只? 第 四 回 神秘黑影 上回说到小神女见一支响箭射在船头,惊疑是水贼来抢劫了,急问掌舵的旺叔:“旺叔!这是怎么回事?” 旺叔说:“三公子放心!这是岸上官兵要检查,叫我们靠岸。” “这里也有官兵把守?” “这里是湘潭县下滠市巡检司的所在地。一过这里,便是衡州府的地方了,所以驻有一队官兵。” “凡是来往船只都要检查?” “是!都要检查。看来今天情况与以往有些不同,大概是长沙出了事,特别增多官兵把守了!” 小神女一下想到了那个白衣书生,问:“他们怎么检查的?” “三公子放心,一切自有成爷应付。在这一条水路上,黑、白两道的人他都认识,只是破些银两而已。” 说着,船只也靠岸了。一个军爷模样的人物,带着四位持刀的士兵登上了船。小神女一下想起了婉儿仍在房间里练功,万一给官兵见到,可能会引起麻烦,便回房间。果然婉儿仍在房间里翻腾滚跃地练身法,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回事。小神女轻说:“丫头,别练了!有人上船来检查了!” 婉儿一下停了下来:“什么人上船来检查的?” “官兵!” “官兵?我们出了事?” “没出事,你别叽哩呱啦就行了!最好是个哑巴。” 同时,成管早已在前舱迎接那位军爷入舱坐下,叫一位水手奉上香茶,看来成管与这位军爷打过多次交道,极为相熟,说话颇为随便。他笑着说:“我想不到是马爷亲自到来,其实马爷不上来,在下也会上岸拜访马爷和巡检大人的。” 这位叫马爷的军官说:“成老板!别客气,因为长沙府城出了事,上面来了一道公文,要严格检查一切来往船只,我担心手下弟兄会给成老板添麻烦,所以亲自来了!” “在下多谢马爷的关照,更感激马爷的有心。”说着,便送上纹银三十两和一盒礼物,“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望马爷笑纳。” 马爷半推半就地说:“这只是我的公务,例行检查而已,怎要成老板屡次破费?” “不不!马爷千万别这样说。要不,我们就不是老相识了!再说马爷和手下弟兄也辛苦,这只是一点茶水费而已,算是在下的一点慰劳,怎算破费了?” “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 “马爷应该这样才是。还有,在下还有一份薄金和礼物,麻烦马爷代在下送给巡检司大人,并问大人的好。” “好好!成老板这样有心,我就代你送给大人好了!”马爷说着,又接过了另一份礼金。 成管一揖说:“在下多谢马爷了!” 马爷问:“这船上没有什么外人吗?” “没有!只有两位货主,马爷,请检查一下。” “成老板是自己人,不用检查了!”马爷交给了成管一张放行条,便带了四名士兵下船,去检查另外的船只去了。 这真是有钱使得鬼推磨,船只轻易地过了检查站,又继续往南航行。婉儿在房间听得清清楚楚。她睁大了眼睛:“小姐,这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是茶水费吗?够我用十年也用不完。用这么多银子去喝茶,他们怎么喝呵!不怕涨破了肚子吗?” 小神女听了忍俊不禁,这才是一个不懂事小姑娘说的话,她笑着问:“你也要钱用吗?” “当然要啦!” “你要来买花戴?” “我戴花干吗?要戴花我家后园和山野有的是,用不着花钱买,戴多少都可以。” “那你要钱买什么?” “圩日里上街买麻糖吃呀!或者买些泥公仔玩呀!可惜少夫人每月只给我一钱银子用,买了麻糖吃,就买不到泥公仔玩了!要是我有三十两银子该多好。” “在你的行囊中不是有银两吗?” “三小姐,这是你的,可不是我的,我敢乱用吗?” “丫头,它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好了!” “三小姐,这不行的。” “怎么不行了?” “要是我将钱胡乱花光了,在路途上投店吃饭怎么办?那不是要饿坏了肚子,有力气走回家吗?” 小神女一笑:“看来你这个小丫头,顶会打算的。” “三小姐,不这样不行呀!不然,我们就会冻饿在街头山野中了。” “丫头,我们没钱,不会去偷吗?” “去偷?三小姐,你不是在说笑吧?去偷!那不成了贼了?我可不敢去做贼的。” “那好!你就去向人家讨吃好了!” “讨吃?那不成了叫化子?” “叫化子不好吗?” “不不!小姐,打死我也不会去做叫化,那多丢丑!” 小神女感到婉儿一片天真无邪,便说:“丫头,我是跟你说着玩的,这些钱,只要你不乱花,该买的还是要买,它可以够我们用到回家时候的。” “我说嘛!小姐怎么叫我去偷去讨吃的,原来是逗着我玩。” 小神女听了更是好笑,暗暗感谢婷婷姐姐派了这么一个天真有趣的丫头跟着自己,沿途投店住宿不用操心。这时,小神女已舍不得婉儿离开自己了,问:“婉儿,你今后就跟着我好不好?” “我现在不是跟着你了吗?” “哎!我是说,我们回去以后,你也跟着我,别回紫竹山庄了,好不好?” “三小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还回紫竹山庄干吗?” 小神女感到有点意外:“什么?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是呀!三小姐,你不会不要我吧?” “慢着,你出来时,我婷姐姐怎么跟你说的?” “少夫人说,要我今后就跟着三小姐,听三小姐的话,千万别给三小姐赶了回来,不然少夫人说她就没面子了!要我给她争口气!” “她真的这么说?” “是呀!我敢骗你吗?三小姐,回去后,你不会不要我吧?” “你这个宝贝小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了?你以后就永远跟着我好了!” 婉儿高兴了:“三小姐,我真害怕回去后你不要我了!” “丫头,你今后跟着我,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 “今后不准叫我为三小姐。” “不叫三小姐叫什么?叫三公子?三小姐,你不会一味的女扮男装吧?” “什么公子小姐的,叫我为姐姐。” “叫姐姐?” “是呀!今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这怎么行!哪不是上下尊卑不分了?” “什么尊卑的,你没听那书呆子说,人都是父母所生,天地所养,有什么尊卑可分了?丫头,你要是不答应,我也不敢要你了,你回你的紫竹山庄,我回我的听泉山庄。” “三小姐,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什么?你叫我一声姐姐,就要了你这小丫头的命了?”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三小姐将我赶回紫竹山庄,等于要了我的命了!” “那你答不答应的?” “三小姐,我敢不答应吗?就是让我叫三小姐为仙子娘娘我也答应。” “你说什么?” “我,我……三小姐,你别生气呀!” “算了!你既然不想认我这个姐姐,我也不敢勉强。” “不不!我是从心里认姐姐你的,我只是害怕呀!” “你害怕什么?” “害怕别人笑我,嘀咕我这只小乌鸦,不知轻重,飞到凤凰枝头上去了!” “你呀!这只小乌鸦,其实是一只真正的小凤凰,心地、人品、行为、性格,不知比多少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强多了!她们跟你提鞋也不配!” “不会吧?千金小姐睡觉会掉下床吗?” 小神女又是忍不住笑:“好了!今后我们就是姐妹相称,我是你的亲姐姐,你是我的亲妹妹。” “姐姐,我今后就是你的人了!不论是生是死,我都跟定了姐姐。可是,现在我们怎么称呼?叫公子哥哥吗?” “有你这么叫的吗?为了不在那书呆子面前暴露出我们是冒牌的假小子,我们依然如上船时的称呼,只是我们心中是姐妹就行了!” 船只一过下滠,航行了一段水路,夜幕便慢慢降临,小神女和白衣书生在灯下吃晚饭。不知为什么,白衣书生在饭后有些神绪不宁,不时打量前面两岸黑沉沉的田野与狰狞似野兽蹲着的山峰。小神女看在眼里,心生奇异,问:“先生!你怎么了?不会有什么心事吧?” 白衣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在下只是对前面的水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船只夜里航行,不会有危险吧?” 婉儿问:“先生!你担心翻船吗?” “我,我,我不知道。” “那你恐惧什么呀!” “在下也说不清楚,在下只感到有些心惊胆跳。兄台,你能不能叫船家选一处有人家的岸边停下一夜,明天天亮时才航行好不好?似乎前面的水面不平静。” 小神女奇异地问:“先生,你能预知凶险么?““在下不知道,总之,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神女不由凝神倾听,以小神女这时的功力,尽管有风声浪声,她可以察觉到四周十里之内的一切动静,不论是水面上的船只航行和两岸一些人的走动和说话声,她都可以听得出来。她是听到前面有一些船只来往和人们在岸边的走动声,可是,这又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不准渔家在夜间江面上打鱼和一些夜行人赶路回家么?小神女又再次在灯下打量了白衣书生一眼,暗想:难道这个与众不同的书呆子,也听出了前面的船只航行和两岸一些人的走动声?如果是,那他一身的内力,是相当的深厚了!我怎么看不出来的?无论怎么看,他只是一个牢骚满腹近乎狂妄的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小神女不动声色地说:“先生既然如此担心,我去和船家谈谈,能否找一处江岸停泊一夜。” 白衣书生向小神女一揖说:“兄台要是能说动船家,在下就可以放心高卧了!” 婉儿说:“先生,你不是这般怕死吧?” “小哥!蝼蚁尚且贪生,人哪有不怕死的?在下在这方面说,是贪生怕死。” 小神女说:“婉儿,先生担心也有一定的情由,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白衣书生忙说:“对呀!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们何必在夜间航行?万一出了事,我们在江心,连个逃生的机会也没有。” 小神女一笑,进中舱和成管说了。成管听了皱了皱眉:“不错!这一带水面,是两府交界之地,以往也有一些盗贼出没,但他们成不了气候,不是我们的手脚。” “你的意思,继续在夜里航行了?” “公子!夜间停泊在江岸更危险。万一劫匪人多,一哄上船,我们就会应付不及,就算最后能全杀了他们,我们也会有损失。要是在江中心,他们登船的人有限,我们可以逐一击破。” “你不怕水贼们潜水凿船底吗?” “公子放心,我们这条船之底,都钉上了厚厚坚实的竹片,他们一时不易凿穿,再说,我们船上的人员,个个水性极好,恐怕他们还未潜到我们船底,我们就将他们在水下解决了。反过来我们将他们的船放沉江底,叫他们有来没回头。 “那么说,我们还是继续赶路的好?” “当然连夜行船的好!” “那我去对那书呆子说说。” “公子!你请他放心,真的遇上水贼,哪怕我们就是一船的货物不要,也可护着他的安全。” “成爷!你别忘了,还有我和婉儿哩!” “不不!事不到万一,公子还是别出面的好!一切由我们来对付。好歹我们也会护着公子、婉小哥上岸。” “成爷,你不知我也是一条水中的蛟龙吗?在水下杀起贼人来,一点也不比你们逊色。真的有事,你不用分心护着我们,全力对付贼人们好了!” “公子这样说,我就更放心了!” 小神女和成管谈好了之后,转到前舱对白衣书生说:“先生,对不起,船家不愿停泊,继续夜航。但请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白衣书生无奈地说:“没事就好了!但愿上天保佑我们一路平安。” 婉儿说:“先生,你要是害怕,那就回房间蒙头大睡呀!睡着了,不是什么事也不知道了?更不知道害怕啦!” 白衣书生说:“不错!不错!睡着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脑袋掉下来也不知道,胜过担惊受怕而死,何不乐哉!” 婉儿说:“没有你说得这么可怕吧?” “在下也是自嘲而已,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担心也担心不来。” 小神女笑着说:“先生,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睡好了!” “对对!在下现在就回房蒙头大睡,但愿一夜无事,第二天醒来,看见衡山。”这个书呆子说完,真的回房间去睡了! 婉儿望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小神女:“这个书生怎么了!不会是他的疯癫又发作了吧?不然,怎么无端端的害怕起来?” 小神女说:“谁知道他的!不过,今夜里我们醒睡一点,你千万别掉下床来也不知道。” “公子!今夜里不会真的有事发生吧?” “他说得不错,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小心点没有坏处。来,我们也回房睡去。” 是夜,不见月光,却繁星满天。婉儿听小神女这么说,和衣而睡,就是突然发生了事,也能够迅速跃起出手。船航行了近一个时辰,除了浪拍船舷声外,没任何事情发生,船依然在江心行走。 婉儿暗暗嘀咕起来,埋怨那个书呆子,无端端的说什么有凶险,看来他一定发神经病了!弄得自己不能安心地睡。再看看小神女,早已在她对面床上气息均匀地入睡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似乎睡得蛮香哩!她心里说,姐姐倒好,叫我醒点睡,她却睡着了! 婉儿忍不住爬起来,伸头往窗外望,只见外面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看来今晚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我还是放心去睡的好,于是倒下床便睡。 婉儿正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感到有人轻轻推了自己一下。她睁开眼,借着窗外的星光一看,见一条人影站在自己的床前,一时间吓了一跳,要跳起来。那人影轻轻“嘘”了一声:“丫头,轻声点,别弄出响声来。” “姐姐,是你吗?” “不是我,有人能走近你身边吗?” “姐姐,有事发生了?” “现在还没有。” “那姐姐起身干吗?” “现在虽然没有,不久可能有事发生。” “真的?”婉儿一下纵身从床上跳了下来。看来婉儿练了半天的狸猫千变身法,有些效应了,房间虽小,居然轻灵敏捷,没碰到什么东西,更落舱板无声。 原来小神女虽然入睡,并没有睡着,她凭着自己一身惊人的深厚内力,察觉有一条大船,在二里之外的水面上,乘风破浪顺流而下,朝这条船的方向而来。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小神女竟然听到那船上人的说话声,从说话中她一下感到,这不是一般来往商人和水手之间的对话,是江湖中人的对话,用的是黑道人物中的黑语,同时也隅尔听到兵器相碰的声音。她一下警惕起来。来船可能是一条贼船,所以她叫醒了婉儿。 婉儿又轻轻问:“姐姐怎么知道会有事发生了?” “你别问,小心呆在房间别动,现在我跃上船篷看看。” “姐姐,我也去!” “你会水性吗?在黑夜里,万一你掉下水怎么办?你最好还是呆在房间里别动。真的有贼人闯上船来了,要出手,你最好蒙了面,在船舱里与他们交锋好了,别到船头船尾上去,更不可跑到船舷上去,知道吗?” “姐姐,我要是会水性就好了!” “丫头,我以后一定教会你水性。” 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轻轻地已从窗口无声无息地跃到船篷上去了。她伏在船篷凝神倾听,也放眼在星光下四下打量,似乎成管和三个船工没有什么动静,只有掌舵的旺叔和船头上的一名船工,在紧守自己的岗位。至于那个书生,呼呼入睡,跃入梦乡,不知天南地北了!恐怕敲锣也敲不醒。这个书呆子,真的在蒙头大睡,将自己的一条命,交付给船家,不理外面天崩地裂了。 小神女更发现有一条快船,尾随着这条船而来。一般夜航的船只,在船头上都挂着一盏风雨灯,而这条快船却没有,似乎不让人发觉它似的。要不是小神女内力深厚,听出了这条尾随的快船有人说话,几乎难以发觉哩!小神女这下更警惕起来。要是前面来的是水盗船,这条快船无疑是一个盯梢者,水贼们的线眼。显然,水贼们是有计划向这条船下手了!暗想:难道那个书生真的有预感?知道今夜会发生凶险?这真叫人奇异了!一个人的身内,有预感凶兆这种功能吗? 不久,在船头上的那位船工,发现了一艘巨大的船只在远处的江面上出现,并乘风破浪,挟着风浪之势,直朝自己迎面而来。这位船工不但机警,更富有江面上航行的经验。感到来势不对,用哨声向船尾的旺叔示警,注意方向,一面飞身向成管报告。 当他再转到船头时,这条巨船似座山样向前压来,旺叔在船尾将大橹一摆,船头一偏,避开来船带来的巨大浪力,以免发生撞船的危险,船毁人亡。这又显示了旺叔高超的水上驾船功夫。 船头上的船工不满地朝大船喝问:“你们是怎样驾船的?没看见我们船头上的灯火吗?乱闯水道?” 谁知大船上蓦然飞过来一个铁锚,“笃”的一声,钉在船头舱板上,接着两条人影又跃了过来。船工大声怒喝:“你们想干什么?” 跃过来的是两个持刀的凶恶汉子,其中一个狞笑道:“老子要你死!”举刀就向船工狠狠地劈来。 船工身形急闪,另一个汉子的一把利刀又劈过来了!船工身手敏捷,身形一转,顺势一脚飞起,顿时将这个水贼踢下江水中去了。 剩下那个狞笑的汉子怔了怔:“好家伙,看你也有两下,煞过两天夜粥,看刀!”又是一刀飞快地劈出,船工也拔刀相迎。与此同时,大船上又有四条人影跃过船来。 这时,成管带着另一位船工亮着火把出现了!成管大喝一声:“全部停手,有话慢慢说好了!” 成管内力颇为深厚,中气充沛,而且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一时间,双方都停手了。船工也转到了成管的身边。船头上的形势,是三个人面对五条持刀的水贼。至于船上的另外两名船工,早已悄然下水,提防水下贼人潜来凿船底,准备展开水下厮杀。 小神女隐身在高高的船篷上,将这一形势看得清清楚楚。她察觉到这条水贼船上,大约有二十来个贼人,要是一旦交手,只有飞上贼船,先将为首的水贼干掉,才能使贼人不战自乱。但小神女想先看看成管是怎样摆平这一事件。 成管向那五位贼人拱拱手说:“不知各位是哪条道上的英雄好汉,宝寨何处?” 其中一个麻脸大汉说:“少罗嗦!先给老子们将帆降下来!” “好好!在下立刻叫人落帆。”成管示意一名船工将巨大的风帆降落了下来。帆落下后,成管又说,“各位好汉有话请说,我们大家都是靠水道为生,山不转水转,今后我们仍有见面的日子,一回生二回熟。” 麻脸汉子“哼”一声:“谁跟你一回生二回熟,老子跟你们的银子相熟。你们最好乖乖地将所有货物和银两,全部搬到老子的船上去,或许老子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 “好汉们,我们不能商量一下?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日子,不可做得太绝了!好汉们放在下等人一条生路,让我们过去,自然有银两奉上,不会令你们白走一趟。” “你拿得出多少银两打发我们?” “一百两银子,在下可以拿得出。” “一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 “那好汉要多少?” “你这一船货和船上所有人的性命,没有二万两银子,休想过得去。” “这样,恕在下无能为力了!就是在下将整船的货物卖出去,也没有这么多的银两。” “那你们一船人的性命不值钱?” “那各位想怎样?” “老子是连船带货带人一齐要。” “再没商量的余地?” 另一个水贼说:“五爷,别跟他们多罗嗦,迅速打发他们上路,以免夜长梦多!” 麻脸汉子说:“好!弟兄们动手,跟我先将船上的人全砍了!然后将船拉回去。” 这个贼人称为五爷的麻脸汉子的话一落,贼人们还没有动手,成管身边的两名船工,早已跃入贼人们中,利刀飞起。贼人们没想到区区两名船工竟会先动手的,骤然不防,一下给船工砍倒了两个,伤了一个;而且一位船工,更直取麻脸汉子,另一名与一个水贼交锋。 大船上的贼人们一见,愣了愣,随后便跃来四名大汉,成管也出手。 小神女正想飞身上大船去,蓦然见一条黑影,从水中飞起,跃上了贼船,出剑疾若电闪,一下便放倒了大船上的四五个贼人。接着这条黑影矫健异常,杀入贼船的大舱里去了! 小神女看得讶然,这身手异常敏捷的黑影是谁?是船上潜入水中的一位船工?他怎会有如此极为上乘的剑法? 随后,小神女听到大船上贼人们的惨叫,有些水贼,更纷纷跳水逃命。不久大船又是一道火光冲起,烧穿了船顶,很快便大火熊熊,照红了江面。 在船头上与成管他们交锋的五个贼人,见此情况,不知自己的大船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哪有心再敢战下去?手脚一慌乱,三个贼人,一下又倒了下来,剩下麻脸汉子和另一个贼人,也跳水逃命了!他们没逃掉,麻脸汉子在水中给活擒抛上了船,另一个贼子也给水下的一位飞虎队员干掉了! 小神女见此情景,知道根本用不了自己出手。一场惊心动魄的夜战,很快就结束了。成管见贼船大火熊熊燃烧,怕殃及到自己的船上来,便将贼人掷过来的铁锚拔起,丢下江去,急命旺叔将船荡开,远离贼船,升起了帆,巧借风力,继续航行。 小神女再看看船尾那一条快船,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她便悄然翻身飞回自己的房间。婉儿在房间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而且她已换好装束,准备贼人杀进舱来出手。她一见小神女悄然从窗口闪进来,急问:“姐姐,你回来了?” “回来了!” “姐姐,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这伙水贼,给成爷等人解决了!连贼船也一把火烧掉了!现在贼人们死的死,逃的逃,再也没事啦!” “是姐姐出的手吧?” “我根本没出过手!” “什么?姐姐没出过手?” “我骗你干吗?完全是成爷和他手下的四位船工,将这伙贼人打发掉。我想不到他们的武功这么的好,怪不得成爷叫我们别露面,一切由他们来对付。婉儿!我们快换上原来的装束,到前舱看看。他们还活捉了那个为首的贼人,听听他怎么审问这个贼头。” “好的。” 她们连忙换过了原来的装束,开门来到前舱。成管正在灯下盘问这个麻脸贼子,一见小神女和婉儿进来,连忙起身说:“三公子,刚才没惊了你们吧?” 小神女说:“刚才真将我们吓坏了!” 婉儿也跟着说:“是嘛!我和公子吓得缩在床上动也不敢动,浑身发抖,见没事了,我们才敢出来。” 成管会意说:“令三公子惊恐了,在下实在抱歉!” 小神女说:“成爷,你抱歉什么?我更感激你们救了我们主仆两人,不然,我真不敢想象后果是怎么可怕的情景。现在贼人呢?他们全跑了吗?” “三公子!看来这伙水贼,大部分死了。就是连逃走的也不多,公子尽可以放心。” “真的?这样我就放心了!”小神女看了看麻脸汉子,“这是贼头吗?” “公子,他还不是贼头,只是水贼里的五当家。” 小神女有点意外:“什么?他还不是贼头?那贼头呢?让他跑了?” “恐怕没有跑掉,不是死在贼船上,就是死在水里。要不,就是给大火烧死。”成管以为,那个从水中飞起,跃上贼船的黑影,就是小神女,所以战斗才这么很快结束。成管心里说,你这小神女上了贼船,还能让贼头跑掉的吗?死与未死,恐怕你比我们更清楚。 而小神女也认为是船上的一名剑法精奇的船工,飞身上贼船将贼头干掉了!便说:“没跑掉就好了,不然,将是这水道上的一个祸害,过往船只不得安宁。成爷,他们是哪一处的强人?” “他们原是攸县氵米水一带不成气候的水贼,自从来了一个叫翻江龙的贼头,收服了他们,以后又火并了湘江一股水寇,便窜来这一带出没。也可以说,他们是一股新起的凶残水贼。” “怪不得成爷不认识他们了!现在你将这个水贼怎么处置?” “三公子,你看怎么处置他好?将他送往官府查办,还是杀了他?” 小神女一时沉吟。她十分了解水贼的情况,一般来说,水贼比陆上的劫匪更来得凶残,全无人性可言,他们不但越货劫船,更将船上所有的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杀了灭口,尸体抛落江心,无人能幸免。何况这个麻脸汉子,也算是个贼头,刚才的言语,已暴露出他凶残的本性。小神女还没有出声,一位船工说:“我看杀了他算了!送官太过麻烦,而且也延误了我们的行程。” 小神女点点头:“就是不杀他,也不能送去官府。成爷,你不如废去他一身武功,让他今后有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三公子既然这么仁慈,在下就废去他的一身武功好了,令他成为一个废人,不能再危害人间。” 成管说着,一掌拍出,顿时废了这麻脸的一身武功,在靠近一处江岸时,就将他扔到江岸上去了,船继续向南航行。 处理了贼人之后,小神女想起了那个白衣书生。因为一直不见他动静,也不见他走出房间一步。便问:“成爷,那位先生怎样了?” 婉儿说:“他不会给吓死在房间里吧?” 小神女笑着:“婉儿!别乱说。” “公子!要不,怎么一直听不见他出声的?总不会睡觉睡得这么死吧?” 成管也说:“是有点奇怪,在水贼到来时,我们没有注意他,在交手时,也无暇顾及他了,但希望他别出房间,给水贼杀害。可是事情已平静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他有任何动静的?按一般常理,危险已过,他应该出来问问才是。” 婉儿说:“不会他已经跳水逃跑了?” 小神女说:“这不大可能。” “公子,怎么不可能的? “别说,我们不知道他会不会水性,就是会,在黑夜江中心跳水逃生,也十分的危险。” 成管说:“公子!我们先别议论,打开房门看看,就知道他怎么样了!” 一位船工叩叩门,叫道:“先生!先生!请开门。” 房间里没人应,婉儿说:“看来他不是吓死了,就是跳水逃走了!” 船工推开房门,提着灯一看,白衣书生真的不在房间里,床是空空如也。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真的不要命跳水逃生了!” 小神女说:“再看看床下有没有人。” 船工蹲下身体往床下一看,果然有一个人伏在床下,抱着头,一动也不敢动,不由一笑:“先生,出来吧!” 白衣书生仍抱头不动,也不敢看。婉儿见没回应,又说:“不会是他给吓死了?” 船工伸手将白衣书生拉出来,白衣书生吓得浑身发抖,说:“你,你,你们别杀我,别杀我!” 小神女笑着说:“先生!是我们哪!别害怕,没人会杀你。” 白衣书生一看,面露惊愕之色:“是,是,是你们?” “你再看看,是不是我们?” 白衣书生惊愕之后,又是一脸茫然之色:“怎,怎,怎么是你们了?在,在,在下不是又在发恶梦了?” 小神女一笑:“先生又发什么恶梦了?” 婉儿却问:“你发什么恶梦的?是不是又梦见有人将你抓起来,又打又骂,之后有一个蒙面的小天神,凭空而降了?” “不不!在下这次发梦,梦见一伙强人,登上船来,凶神恶煞的要杀人,吓得直往床下钻,以,以,以后……” “以后就给人拖了出来是不是?” “是,是,这难道不是梦么?” 白衣书生这一副丧魂落魄、狠狈不堪、神志稀里糊涂的样子,连成管他们,也不禁哑然失笑。怪不得有人说,书生除了一张嘴,就百无是处。就是一般平民百姓,也不会害怕成这种模样。 小神女说:“好了!先生,不管是梦也好,不是梦也好,现在没事了!你起来吧!别再蹲在地下了!” 白衣书生迷惘地说:“不是梦?那,那,那一伙强人呢?” 婉儿说:“跑啦!他们全跑啦!” “他们那么凶恶,怎么会全跑了?” “我们怎么知道的?大概是有一队官兵来到,他们吓得全跑了!” “真的?那真谢天谢地,我们逃脱了一次劫难。” 小神女说:“先生,你出来喝杯茶,饮些酒吧!也好压压惊。” 这个吓得狠狈不堪的白衣书生,一听有酒喝,似乎有了精神:“对对!我们是应该喝些酒,庆贺我们侥悻虎口余生。”说着,便站了起来。 成管立刻吩咐旺嫂准备酒,同时弄些饭菜,因为船上的人,经过了一场生死大战,有些劳累,也该喝些酒,吃些东西,暖暖身体,恢复体力了。他又对小神女说:“三公子,请你陪先生在前舱坐一会,我去船上四处看看。” “好好!你忙你的好了!” 酒菜同样分两处,前舱是小神女、婉儿陪着白衣书生,船尾便是成管等人的天地了!他们在饮酒吃饭之中,自然而然地谈到了刚才的一场生死大战。一位飞虎队员说:“看来,这伙水寇的武功也不过如此,不堪我们一击。” 成管说:“听说翻江龙这个贼头武功极好,武林中一些成名的高手,也败在他的刀下,有的更成了他刀下的游魂。要是他也跃过船来,恐怕不那么好对付!” 旺叔说:“成爷,要不是从江中跃出的那位高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杀了贼船上的贼人们,我实在有点担心这一场恶战不知几时才能结束。” 旺嫂问:“对了!成爷,这位高手是谁?” 成管说:“这还用问吗?除了三小姐还有谁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本领,在瞬息之间,杀了翻江龙等贼人,火烧了贼船?” 一位飞虎队员有些困惑地说:“成爷,我曾留意过三小姐,她一身衣服不但没有湿过,就是连头发也没沾过水。衣服可以换过,头发总不能换吧?” “你疑心不是三小姐,另有他人?” “成爷,要是三小姐,怎么她的头发从未湿过水的?要是她凌空飞到贼船去,就不奇怪;可是那条黑影却是从水中跃出来的。” 另一船工说:“成爷,不会是另一位侠义人士,刚好路过,暗中出手助了我们,事成之后,就悄然地离开了?” 成管想了一下:“要不是三小姐,极有可能是这样。但事情总不会这般的巧合吧?找天,我试试三小姐的口气,就清楚了!” 在前舱,小神女也在谈论这一件事。婉儿问:“先生,你现在不害怕了?” “强人们不是全走了吗?我还害怕干吗?” “万一强人再转回来,那怎么办?” 白衣书生一下跳起来:“小哥,你不是吓我吧?强人会转回来吗?” 小神女说:“婉儿,你别再吓先生了!” “是呵!是呵!在下再经不起吓了!要是强盗再转回来,我一定吓得魂飞魄散,不用强人杀我,我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婉儿说:“先生,你怎么这般的胆小,今后怎么去游览名山大川的?” “小哥!话不是这般说,碰上杀人不讲理的凶残强人,不怕是假的。在下去游览名山大川,有不少的游人来往,劫匪们不敢这么大胆抢劫吧?” “碰上你怎么办?” “在下只好认命!” 小神女含笑问:“先生,强人登上船以后所发生的事,你不记得了?” “在下一听到强人上船,便吓得往床下直钻,以后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在下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船的人,没有给杀害吧?” “要是有人给杀害了,船家还会准备酒给我们压惊吗?” “不错!不错!死了人,悲伤还来不及,怎会有酒给我们喝的?在下是问得糊涂了!” 说着,天色已渐渐明亮起来,尽管江中大雾弥天,但近处江面上一些船只,仍可辨认。黑夜已过,又是一个黎明来临。婉儿说:“公子,外面天亮了,我们还睡不?” “你想去睡?” “公子!我一夜没睡过了。” “好好!那我们睡去。”小神女问书生,“先生,你还睡不?” “在下好像睡够了,不想睡了,想看看这一带江面的晨景,兄台去睡好了。在下留下来,不用管我了。” 小神女便起身与书生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小神女说:“妹妹,看你眼皮老是睁不开来,昨夜是不是太累了?” “姐姐,你不累吗?不睡么?” “那你快上床去睡,我略略闭目养神一会就行了!” “姐姐,你怎么不好好睡的?我呀!一见危险过去,一双眼皮老是不听自己使唤。” “好了!别多说了!去睡吧!” 婉儿看来心中已没有什么担心和牵挂,再加上几夜来没好好睡过,倒下床不久,便呼呼入睡,气息深沉而均匀。这一下,她真的是雷打也不会动了!别说掉下床来不会醒,就是有人将她抛下江去也不知道。 小神女闭目盘坐养神了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疲劳都完全恢复过来。她练的是易筋真经,一身真气异常的深厚和充沛,有事,可以十天十夜不睡,仍如常人一样;但睡起来,也可以睡三天三夜,完全不用饮水和进食。说她是一代奇女子,奇也奇在这里。 半炷香后,小神女轻身下床,见婉儿仍在熟睡,不忍心叫醒她。她感到婉儿自从离开岳州后,坐马车进入长沙,跟随自己夜探豹子岭,随后又在三更半夜里悄然离开长沙城,坐了这条船,真是没一个晚上能好好地睡过。现在无事,应该让她美美地睡一下了! 小神女走出房间,掩上门,打算到船头上看看,顺便也看看那位书生是不是也坐在船头上看两岸的景色。她经过中舱,见成管正在房间和旺叔谈话。成管一见小神女,连忙起身问:“三公子,你怎么不多睡会,就起来了?““睡够了!昨夜,你们辛苦了一夜,你们怎么不多睡一会的?” 成管和旺叔几乎同时说:“我们也睡够了!”成管又说:“三公子,请进来坐坐。” 小神女正想问成管,昨夜那个黑影是哪一位船工的。便说:“好呀!不妨碍你们谈话么?”说着,小神女跨进了房间。 “不妨碍!不妨碍!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可谈,而且也说完了!三公子,请坐!” 旺叔看出小神女有话要向成管说,知趣地说:“成爷!没什么事,我要回船尾了!” “好好!旺叔,昨夜你操劳了一夜,回去还是再睡一下的好!” “睡是不用睡了。再说,我也不大放心我那婆浪操掌大橹。”旺叔说着,走出了房间,回船尾去了。 成管对小神女说:“三公子,你有话要问在下?” “是呀!我想问你,昨夜从水中飞身上贼船的是哪一位船工?” 成管感到愕然,望着小神女,轻声地问:“公子是问那一个黑影?” “是呀!这是哪一位?” “三公子!你不是说笑吧?” “我怎么说笑了?” “三公子,这不是你吗?” 小神女也愕然起来:“怎么是我了?” “不是三公子,谁有这样的武功,飞身上贼船,在顷刻之间,杀掉了贼船的众多贼人?还火烧了贼船,从而迅速了结这场战斗?” “成爷,你不是说真的吧?” “在下怎敢不说真的了?试问我们船上,没人有这等惊人的武功。尽管能从水中跃上贼船,但不可能在顷刻之间杀了这么多的贼人,何况贼首翻江龙的武功,在黑道是一流的高手,我们船上的人,没有二三人联手,根本不可能战胜他。” 小神女讶然:“不是你们,那又是谁了?” 成管试探地问:“真的不是三公子?“ “是我,还跑来问你干吗?” 成管笑了笑:“在下虽然没有与三公子相处过,但也从少夫人口中,知道三公子,呵,呵,有时喜欢捉弄人。” “你以为我是在捉弄你们了?” “难道不是?” “嗨!我捉弄你们干吗?” “真的不是三公子?” “你不会要我对天发誓才相信吧?” “这就奇怪了!不是三公子,那又是谁了?谁又有如此惊人的武功?” “你敢保证不是你们其中的一个?” “在下敢保证,我和他们相处了多年,他们有多少斤两,在下知道得一清二楚,没人有如此的武功。” “你不是在捉弄我吧?” “三公子!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在下也没这个胆敢捉弄三公子。” “奇了!不是你们,又不是我,这条神秘的黑影又是谁了?” “要是真的不是三公子,这事是令人困惑了!不会是昨夜路过的侠义人士,见此情景,暗中出手相助,事成之后,又悄然的离开了?可是这位不愿露相的高人又是谁了?他为什么要相助我们?” 小神女一下从脑中跳出一个人来,说:“不会是最近神出鬼没的杜鹃?” 成管怔住了:“什么?是杜鹃?” “有这个可能,他最近在长沙一带出没,干了几件血案,尤其是在豹子岭,杀了东厂在皇庄所有的人,更惊震了朝野,他路过这里,暗中仗义出手相助,或者他本来就是有意前来寻找翻江龙这个凶残的贼头,所以杀了翻江龙后,就悄然而去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成管点点头:“三公子这么说来,有可能是他了!” 小神女有点懊悔地说:“可惜我又错过了一次追踪他的机会,早知道跃上贼船的不是你们,昨夜里我就会飞身去贼船,就是没看清他的真容,起码也可以知道他是高是矮,是男是女,可惜现在什么也看不到。白白又错过了一次机会。不过他的行踪,不但令人捉摸不定,往往也出人意外。以为他不会出现,他又偏偏出现了!” 成管也知道小神女这次重出江湖,主要是为追踪杜鹃而来,看看杜鹃是什么人,是好是坏。他说:“三公子,你也不必叹惜,现在三公子起码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了!” “哦?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公子,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一个专与东厂恶势力为敌的人吗?而且疾恶如仇,杀大贪官,诛淫贼的侠义道上的人物么?不管如何,他暗中出手相助我们,我是从心里感激他的仗义除恶的行为。” “成爷!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是不是杜鹃,还不敢肯定。” “不管他是不是杜鹃,昨夜的暗中相助,我也是从心里感激!” “不错!知恩图报,这是为人最起码的本质。成爷,现在我们不谈他了。那位白衣书生,现在怎么样了?” “旺嫂说,他在船头坐了好一阵,欣赏湘江两岸的晨景,现在大概又回到房间去睡了。” “你看这位书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下也在暗中观察了他良久,看不出他是什么人,他的确不会武功,是个夸夸其谈、好饮两杯的书生,而且是遇上危险,就吓得魂飞魄散的无胆之人。” “你怎看出他不会武功了?” “在下曾经试探过,装着不小心地撞了他一下,他竟然给撞得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差一点还翻倒了!我只好去扶住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在下不小心,撞着了先生,先生没事吧?他说,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撞着了阁下而已。看来他为人谦虚和气,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他在外面行走,起码不会与人斗气,招惹是非。” 小神女一笑:“看来这个书呆子,很会做人,但他处世就不行了!” 随后小神女和成管闲谈了几句,便告辞出来,转到船头上,果然不见白衣书生,只见一位船工坐在船头。小神女对他点点头,问:“现在船到什么地方了?” 这位船工看来也误会小神女是昨夜里突然降临的黑影,令交锋很快了结,而船上人员无一伤亡,几乎全歼水贼,因此对小神女更是特别的敬重,说:“三公子,左边江岸上是大桥湾,右边岸上不远是王十万小镇,再走一段水路,便是石湾。衡山县城很快就到了!” “你对这一带水路两岸的乡村市镇,是十分的熟悉了?” 船工笑了笑:“小人在这条水路上不时来来往往,当然熟悉了!”然后压低了嗓子说,“这个大桥湾,曾经是我们少主、少夫人一家人和鬼影侠丐、邢女侠与以往七煞剑门的人血战的一处地方,对小人来说,不但熟识,更带着一种怀念、敬仰的心情注视它。” 小神女笑着:“原来这样,怪不得你那么熟识了!” 小神女不但听穆婷婷说过,也听穆娉娉说过,当年聂十八傻头傻脑的,千里迢迢,带一块血布去广州,路过这里,遭到九家十八处黑道上人物的抢劫,最后与七煞剑门的人发生一场大血战(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最后,以七煞剑门人惨败而结束。而林中飞狐宫琼花,也在这一战后退出了江湖。这对幽谷大院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 小神女向西遥望高入云中的衡山,衡山绵延起伏在湘中一地,山势跨越三府几个县之间,是著名的五岳之一。全山共有大小山峰七十二座,分别以古迹、传说、形态、景色而命名,而祝融峰,就是民间传说中的火神爷爷,也称为南方大帝。 小神女虽然好几次在湖广出现,但从来没有去过衡山。一来她原来就生长在大山大野之中,什么奇山异景她没有看过?只不过她生活过的大山大岭,没有什么文人雅士去过,也没有什么帝王将相去过,所以不及衡山等这么有名气,更不为平民百姓所知道,从而默默无闻;二来她不是什么名人雅士,不好游山玩水,对什么风景也不感兴趣,所以她没有去过衡山。 这位船工见小神女遥望衡山,便问:“三公子到过衡山没有?” “没有!” “看来三公子太忙了,所以没有去衡山走走,每年都有不少的人,有的不惜远道而来,去游览衡山的奇峰异岭。” “它很好玩吗?” “这么一处名山,当然好玩了,人称南岳衡山有四绝胜景。” “哦!四绝?什么四绝?” “四绝,就是祝融峰之高,方广寺之深、藏经殿之秀、水帘洞之奇。是衡山上的四大绝景,其他地方少有。相传古代的舜帝南巡,和大禹帝治水,都到过衡山,历代的帝王,不是自己来,就是派人来衡山祭祀,而山下的南岳大庙,规模巨大,小人到过不少的寺庙,都没有南岳大庙这么大。” 小神女笑道:“是吗?这么说来,我真想去衡山看看了!” “三公子要去,小人去和成爷说说,在衡山县城逗留一二天。” “那不妨碍了你们的航程吗?” “不要紧,横直我们也要在衡山上落货物,需要停留半天左右,再停留多一天半,也没有什么。而那位书生,也要在衡山下船。” “哦?他不是要去衡阳府城吗?怎么在衡山下船了?” 船工笑了笑:“看来他给昨夜里的事吓怕了,吓得不敢再坐船了。” 小神女也是笑了笑,感到这个白衣书生既然不是东厂派出的耳目,又不会武功,更不是什么坏人,就没有必要再注意他了。 船工又说:“三公子,你要是去衡山玩,小人现在去和成爷说一声。” “也不用这么着急,船到衡山再说吧!” 小神女再打量两岸的景色,便转了回去,经过白衣书生的房门口,房门是半掩,白衣书生在床上侧身而卧,也就不去惊动他了。小神女尽管是江湖中人,对世俗一套的礼节不怎么讲究,但始终是一个女儿身,可不能随便地跑进一个男人的房间去。 当小神女转回自己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一条矫捷的人影,在房间里飞来闪去,轻灵异常。小神女讶然,她以为婉儿仍高卧在床,熟睡未醒,想不到这个丫头已睡醒了,在勤练狸猫千变身法。小神女试出手二三招,婉儿竟然能避开,不由赞许说:“丫头!看来你却闪得蛮快的。” 婉儿停下来笑道:“姐姐,我练得怎样,好不好?” “不错!要是你能闪得过我十招,你大可以在江湖上与任何一流高手周旋了!” “姐姐,我一定勤练的。” “丫头,衡山快到了,你想不想上衡山玩玩。” “想呀!姐姐,那我们不坐船了?” “我们怎么不坐船的?别忘了,我还没教会你水性,如果可以在水面水下与人交锋,今后坐船就不必害怕了!” “姐姐!那我们怎么去衡山玩,船能等我们吗?” “放心,船可以在衡山县城停泊两天两夜等我们。”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可以尽情地玩了!” “丫头,你别老想着玩呀。” “不去玩,那我们去衡山干吗?” “有重要事情要干!” “哦!什么重要事了?衡山出了个黑道上的魔头,还是一个大恶霸?我们要将他干掉,为当地百姓除害?” “不是!” “不是!哪是什么重要事了?哦!对了!是不是杜鹃在衡山出现了?” “都不是。” “都不是?那是什么重要事?” “练功!” “姐姐,你不是说笑吧?什么地方不好练功的,干吗要跑到衡山上练功了?图那里的景色好看吗?” 小神女笑着说:“不错!我正是图衡山上的景色迷人,才想到带你去练功。” “姐姐,你是在逗我?” “谁逗你了?我想衡山上有不少的幽径小道,密林深处,奇石异水,正是你练这门身法的好地方。房间始终是太小了,练轻快、奇变闪身还可以,要练高难度的空中变化,就要去一些山野的地方练了,这样才能尽情发挥这一身法的优势。”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假的了?丫头,你去不去?” “去!去!姐姐,我怎么不去的?其实,要练这一身法,随便找一处山野地方也就行了,何必巴巴地跑到衡山上去?” “丫头,我们去衡山,一来是玩,二来练功,一举两得,不好吗?” 婉儿笑起来:“姐姐,你怎不早说清楚?我还以为不准去玩哩!” “好了!我们一到衡山,就恢复我们的面貌上岸,不扮什么假小子,臭男人了!” 婉儿一怔:“姐姐,这样一来,我们不叫那书呆子识破了吗?” “他到衡山上岸,不再坐船了!” 第 五 回 行侠仗义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那个白衣书生不坐船了,要在衡山上岸。婉儿一听,高兴地说:“真的!?这下好了!今后我们可以不避忌什么人了!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船上行动了!” 小神女问:“他妨碍你什么了?” “他呀,样样都在妨碍我!练功呀!学武呀!学游水呀!就是说话吃饭也不方便,还要装着不会武功的样子,要不是有他在,昨夜我就可以和水贼交锋了!害得我一夜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腾来腾去,多辛苦!” 小神女笑着说:“不错!有他在,是给了我们诸多不便。” 午时左右,船到了衡山县城,白衣书生向小神女、成管告辞,飘然上岸,船工在收拾他住的房间时,发觉这位白衣书生留下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这位书生,并不是白吃白坐船的人,近乎武林中侠义人士的作风,不令船家有任何损失。也可以说,他不想欠下小神女和船家的人情。 虽然是区区一锭银子,却引起了小神女对他的敬重,他是一位正人君子,不是贪便宜的小人。 白衣书生走后不久,小神女和婉儿也换回原来的女装,小神女是素衣素裳,头戴一顶露发的遮阳斗笠,斗笠垂着轻纱,不让人看清自己的真容。小神女有一种天然的美蕴,她不想在市集中引人注意,以免招引蜂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婉儿依然是小姑娘打扮,梳着丫髻,刘海飘额,模样天真、活泼、有趣。说她是大户人家的丫环也可以,是一般人家的小女儿也可以。姐妹俩的打份,江湖中人一看,便知道她们是经常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不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是小家碧玉,更不是一般百姓家的女儿。小神女没带任何兵器,而婉儿却背插一把利剑,这样的打扮,起码可以令一些地痞、流氓、无赖不敢轻易招惹她们。 她们进入衡山城,刚穿过了两条街,便看见前面空地上围了一大群人,人群中有兵器交锋相碰的响声,婉儿奇怪地说:“姐姐,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在这热闹的县城里,不会有人在厮杀吧?怎么官府的人不来管的?” 小神女说:“我们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她们两人走进人群中一看,只见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正在和一位妙龄少女刀剑交锋,比武试招,刀光剑影,杀得难解难分。老者一口刀使得沉着有力,刀锋劈出,呼呼生风;妙龄少女剑若游龙,轻灵敏捷,身如轻燕般上下翻腾,姿态美妙,引起围观的人大声喝彩。另一四十多岁的妇女在一边敲着一面小鼓,密如雨点,以助场面的气氛。 婉儿说:“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笑着说:“丫头,别出丑了!人家一家三口,是在卖武谋生,等一会交锋一过,他们就向人收钱啦!” “真的?姐姐,这下好了!要是我们今后在路上没钱用,我们也来一次卖武,不愁没钱了!” 小神女一笑:“恐怕我们卖的武没人看。” “怎会没人看的?我们的武功不好看?” “人家在江湖上卖武的招式,讲求花样好看,不在乎实用。而我们在乎实用,没半点花招巧式。尤其是你那什么三掌,一出手就伤人,好看吗?不过,你那门身法,满地翻滚,却可以卖得一二文钱,但也不及人家好看。” “不会吧?我们怎么这样不值钱的?” 姐妹二人在人群中轻声低语,身边的人没听到,就是听到也不去注意,因为人们全神贯注去看场中精彩的对打功夫了。这些江湖上卖艺人的功夫,全部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上不了战场,交不了锋,讲求好看,没有几个是真实的本领。内行人一看,不值一笑;外行人看了,感到好看、精彩。 与此同时,街边的一处茶馆,坐着五条大汉,他们一边饮茶,一边打量场子,其中一个小鬼眉的汉子轻声问为首的一个大汉:“汪爷!这一对父女的武功怎样?” 汪爷轻蔑地一笑:“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不值得一谈。” 一个刀疤脸的说:“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真实本领,居然不先来拜访我们,交上孝敬金,便在这里拉开场子卖艺了!原来不过如此。汪爷,待小人去教训他们!” 汪爷说:“先不忙,让他们白辛苦卖力一场,在收钱时,你们再去踩场子好了!看谁敢给钱的,就给这给钱的一个下马威!” 小鬼眉汉子带淫秽地说:“汪爷,那个卖艺的妹子,却有几分姿色,要不要叫她今夜里陪汪爷快乐一下?” 汪爷一笑:“既然这样,在动手时,你们可别伤害了她。不然,就没有什么乐趣了!” 他手下的四条汉子,一时会意地笑起来。 不久,鼓声停止,卖艺的妙龄少女端着一面小铜锣,笑盈盈地向观众们收钱了。汪爷示意地向手下人看了一眼,刀疤脸和小鬼眉站起来,便朝场中走去。人们本来想掏钱向铜锣丢去,但一看刀疤脸和小鬼眉瞪眉突眼地注视着,吓得不敢掏钱了!有些胆小的人,还纷纷离开,害怕得罪了这两个恶爷,招来大祸。 妙龄少女端着铜锣,见观众没一个肯丢钱,有的还走开了,不禁失望起来。怎么这里的人,没人愿意施舍的?还是自己的武艺不好?她走到一个秀才模样人的面前,这个秀才看来有些呆头呆脑,没看见场面的变化,也没注意到有两个凶神恶煞人的出现。他见妙龄少女朝自己走来,好像自己不给一些银两太不好意思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似乎也过意不去。他从袖袋中掏出一块银两来,“咣当”一声,丢在铜锣里。这一下,令妙龄少女吓了一跳,睁大了眼,惊喜异常。因为这一块银两,起码有五两重。当时的物价,四钱的银子,可以买一石七八斗的粗粮,够一家三口吃上一个月。一两多银子,可在茶楼饭馆里叫上一桌中等的丰富酒菜了!鸡、鸭、鹅、肉、鱼,样样齐全,够八个大汉吃个饱,五两银子,可以买一个小丫头了。一般人给钱,不过二三文铜钱而已,大方一点,也顶多十文钱,哪有一次丢下五两多重的银两?就是秀才旁边的一些观众,一个个也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哪有人出手这么大方慷慨的?可是这秀才一身打扮,看得出并不怎么富有呵!莫非他看中了这位卖艺的少女? 妙龄卖艺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说:“先生,你给的太多了!小女子不敢收。” 这位呆头呆脑的秀才忙说:“不多!不多!姑娘收下好了!” 在观众对面的小神女和婉儿也看见了这一情景。从银子落到铜锣的响声听来,这块银子起码有四五两重。婉儿说:“姐姐,这个秀才怎样这般的大方?他有很多的银两吗?” 小神女一笑:“丫头,你再看看这秀才是谁?” 婉儿留意一看,又惊讶了:“姐姐,这不是我们船上的那个书呆子吗?” “不是他,谁有这么傻头傻脑?看来这个书呆子,又招惹大祸了。” “姐姐,他又招惹什么大祸了?” “丫头,你等着看好了!” 果然,刀疤脸和小鬼眉已走到了白衣书生面前。刀疤脸一瞪眼,脸上一条刀疤更显得狰狞可怕,喝声:“你这死秀才,是不是手上的银两太多了?” 白衣书生仍不知自己大祸来临,愕然地说:“不多呵!在下手头上的银两并不多。” 小鬼眉汉子喝问:“谁教你给他们银子?” “没有人教呀!是在下自愿给的,给银子也要人教吗?” 刀疤脸汉子说:“好!既然是你自愿给的,看来你的银子太多了!将它全部交给老子吧。” 白衣书生又是一怔:“在下干吗要把银子给你们,你们又不卖艺,我给你们干吗?” “看来你这个穷酸秀才,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了!” “在下寒窗苦读十年,怎么不知死字是怎么写法的了?” “好!你说,死字是怎么写的?” “一个歹人,一把匕首,合起来不是一个死字吗?” 婉儿一听,几乎要笑了起来:“姐姐,这个书呆子,怎么还这样呆里呆气的?他不会傻得像一块木头吧?” 小神女也微笑不语。刀疤脸骤然出手,给了白衣书生一个响亮的耳光,狞笑着说:“穷酸秀才,你不是想看老子卖艺吗?这就是老子的艺,你看清楚了没有?” 白衣书生给这一耳光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捂着给打痛了的脸,惊愕地问:“你、你、你怎么动手打人的?” “老子不但打你,更可以杀了你!” “你、你、你、你这般无礼,还、还、还有王法吗?” “什么王法,老子打你,就是王法!” “这、这、这是什么王法的?” “这就是我们汪爷的王法。”刀疤脸说着,又想出手将白衣书生抓过来扔在地下,一时愕住的妙龄少女这时清醒过来了,背插的利剑骤然拔出,一剑伸出,逼得刀疤脸将伸出来的手,不得不缩了回去。他瞪着眼盯视着卖艺的妙龄少女:“你敢动剑?” 卖艺少女说:“你们要是再敢动一动这先生,莫怪小女子这一把剑不长眼睛!” “嗖”的一声,刀疤脸也将刀拔出:“好!老子就要称一下你这小妞有多少斤两!” 卖艺少女对白衣书生说:“先生,你快离开这里!这里已不是你呆的地方了!” “哼!这穷酸他走得了么?”刀疤脸对小鬼眉说,“你去将那穷酸抓起来,先送到汪爷那里,老子来打发这个臭婊子!” 这时,卖艺的老者奔过来了,他摇着手说:“两位大爷,请慢动手,有话好好说。” 刀疤脸一瞪眼:“你这老东西!你有什么话可说的?” 卖艺老者看来江湖经验丰富,尽管刀疤脸带侮辱性叫他为老东西,他仍忍气吞声,知道在江湖上行走,以忍让为上,宁可别人得罪自己,千万不可得罪人,尤其不可得罪了当地的一些地头蛇。他的为人宗旨,是求财不求气,凡事忍让。所以他向两位恶汉拱拱手说:“两位大爷息怒,小女一时鲁莽,冒犯了!请两位原谅!” “老东西,你说这话不嫌迟了么?” “是!是!请两位大爷宽恕!小老还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两位指点一二,千万别动武。” “老东西,你知不知道你们犯了极大的错误?” “小老愚昧,万望开导。” “老东西,你跑来这里,也不先打听打听,这里是谁家的地盘,居然不登门拜访,送上礼金,便在这里开场卖艺?老东西,你懂不懂江湖上的规矩?” “原来这样,两位大爷可能误会了!小老怎不知道江湖上的规矩?拜帖、礼金,小老早已送上了!” “哦!?拜帖、礼金你送去哪里了?怎么我家汪爷不知道?” “小老一来衡州府,就先行拜见熊老爷,得到他老人家的恩准,才敢在衡州一带卖艺。你们的汪爷,莫非没接到熊老爷的信件或通知?” “慢着,你所说的熊老爷,莫非是衡阳的双鞭熊正恢?” “对对!就是他老人家,两位大爷不相信,小老身上还有他的一面令牌。” “不用看了!这个熊老儿,他管不了这里,这里是我们汪爷的天下。” 卖艺老者一时怔住:“衡山难道不归衡州府管辖?过去可不是这样呵!” “老东西,这已是过去的老臭皇历,现在不管用了!什么双鞭熊老儿,我家汪爷才不将这老儿看在眼里!” 这时,汪爷带着两个手下从茶馆里走过来,他嘿嘿笑着说:“怪不得你们敢大胆来这里卖艺了!原来是得了熊老儿这一面不起作用的令牌。熊老儿,他算什么东西?早晚我姓汪的,将他衡阳的老窝也端了!衡州一府,全由我姓汪的话事,他!已是快进黄土的人了!” 卖艺老者更惊震得半晌不能出声。他知道,衡阳的熊双鞭,一双铜鞭,曾打尽衡州府无对手,因而雄踞衡州府。现在这个姓汪的,竟然不将熊双鞭看在眼里,不知是他的武功,还是势力,强过了熊双鞭?或许两者皆胜,不然,他不敢放出这样的话来。良久,他向姓汪的一揖说:“汪爷,小老实不知情,万请宽恕,拜帖、礼金,小老今后一定按江湖规矩奉上。” “好好!我看在你不知情的分上,宽恕你们一次。” “小老多谢汪爷开恩。” 汪爷看了卖艺少女一眼,又打量下呆着的白衣书生,说:“老头儿,我放过你们可以,但你的女儿,得陪我饮一夜的酒,至于这个穷酸,由我们带走!” 卖艺老者一听,面色顿变。他感到这一次交锋,是难以避免了。别说少女是他的女儿,就算不是,也不让这姓汪的糟蹋了!说到这位秀才,人家这是好心好意给钱,怎能让他因自己而受累?今后,自己一家还能在江湖上行走么?他仍想能和平了结这事,便强忍气说:“汪爷,小女不善饮酒,不能奉陪!至于这位先生,他完全与这事无关,望汪爷大人大量,放过了他,小老自当感激不尽。” 汪爷一瞪眼:“你是不答应了?” 刀疤脸吼道:“老东西,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小鬼眉更进一步说:“这是我们汪爷看得起你们,才让你女儿陪我们汪爷一夜,别的人,给汪爷脱鞋也不配!” 卖艺少女扬了扬柳眉说:“既然这样,你干吗不叫你老娘去陪他一夜?”显然,这位卖艺少女是一个泼辣的女子。 小鬼眉愣了愣:“你—— 卖艺少女还想再说,卖艺老者连忙喝住女儿,用眼色示意女儿快点掩护秀才迅速离开这里,同时又向汪爷一揖说:“汪爷,别的事,小老可以答应,这两件事,实难从命!” 汪爷一声狞笑:“好!那你们一个人也别想离开衡山!”他喝着手下,“上!”刀疤脸用刀直取老者,小鬼眉便直抓少女,另一个打手,跃出来捉白衣书生了。 这一对卖艺父女,虽然耍的是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但刀疤脸和小鬼眉,武功也不见得好。何况这对父女在花拳绣腿中,却有不少招式是实在的功夫,所以双方交手,一时不分上下。最危险的是白衣书生了,眼看白衣书生就要给人抓起来。蓦然之间,一条娇小的人影凌空而来。一出手,就将这个打手掀翻在地上,从而救了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一看,是一个面孔颇为熟悉的小姑娘,眉宇之间英气逼人,自己不知在哪里见过似的,心中讶然。来人正是婉儿,她说:“你还不赶快离开?想等死是不是?” “是!是!”白衣书生慌忙应着,“姑娘相救之恩,在下来日相报!”说完,便抱头飞快地离开了。 汪爷身边剩下的一个打手见状,纵身而来捉白衣书生。想不到婉儿的身形比他更快,一伸脚,就将这条大汉绊倒了,还跌得四脚朝天,狼狈不堪。婉儿却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走路不带眼睛的?跌得像滚元宝一样,你怎么去追人呵!别追了!人家早已跑得不见人影啦!” 一些远远躲在茶馆、商店门口的人,看见这种情景,十分的惊讶,同时也感到好笑。但他们更担心,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姑娘,太大胆了!她怎么敢去招惹衡山虎汪爷的人了?难道不怕死吗? 先前给婉儿掀翻在地的打手,早已跳了起来,他盛怒地抖动着嘴唇上的两撇老鼠须,带着惊讶的目光望着婉儿:“你、你、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他初时以为是一个壮汉掀翻了自己,想不到竟然是一个一脸稚气的小丫头,还咯咯地笑,好像完全不知道害怕。 摔得四脚朝天的汉子也爬起来了。他跌得比老鼠须更重,手脚也擦伤了。一看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他几乎不敢相信绊倒自己的是这么一个奶气未脱的小丫头,问:“刚才是你绊倒了老子?” “没有呀!我敢绊倒你吗?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我感到好笑哩!” 老鼠须对同伴说:“不管怎样,既然跑了那个穷酸,我们将她捉了去见汪爷再说。” 这两个凶恶的打手,便合力来捉婉儿了。婉儿慌忙说:“哎!哎!你们别乱来呀!小心你们又会摔倒了!” 老鼠须早已似饿虎般扑来。婉儿却咯咯地笑着,机灵地闪开,她刚学会的狸猫千变身法,这时起作用了。跌得四脚朝天的汉子从另一边扑来,婉儿又咯咯地笑着闪开了,一边说:“来呀!来捉我呀!” 这两个恶汉一连扑了几次全扑空,有时他们反而扑到了自己人,双双跌翻在地,婉儿更笑得前仰后合的。 四周的人们看得个个惊奇起来,两个牛高马大的凶恶汉子,居然捉不到一个小姑娘,还给这个小姑娘戏弄于掌上,这太不可思议了!汪爷更看得傻了眼,这是从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野丫头?是卖艺人的小女儿?可是不大像呵!这个小野丫头武功不知如何,但她的身法却不同寻常,非等闲辈。 卖艺父女却无暇旁顾,他们全力与刀疤脸、小鬼眉交锋,不敢有半点疏忽。而卖艺人的老伴,那位中年妇女,她一直在一旁看着,只要丈夫和女儿一有危险,她便挺剑相救。她也看见了这一情景,心中十分的惊讶。她更感激这位突然而来的小女侠,救了那位秀才,也解了自己一家人之困。 两个恶汉见一连几次扑空,还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恼羞成怒。他们再也不想活捉小丫头了,双双拔出刀来,劈头盖脑向婉儿乱劈乱砍,恨不得将婉儿砍成肉酱,以泄心头之忿。其实这两个打手,比豹子岭下那四个东厂人的武功还不如,婉儿见他们动用了兵器,又如此的凶狠恶毒,也不对他们客气了!她并不出剑,抖展了连环救命之掌法。这三掌与狸猫身法一结合,竟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威力,“嘭嘭”两声,婉儿便将他们双双拍飞了出去,一个摔在衡山虎汪爷的脚下,身受重伤,爬不起来;一个摔在刀疤脸与卖艺老者之间,刀疤脸收刀不住,一刀将摔过来的老鼠须砍死了,变成了自己人砍死自己人。卖艺老者却跃出了战斗的圈子。 另一边,与少女交锋的小鬼眉看得心头大乱,给少女一剑划伤了手臂,“当”的一声,手中的刀也掉了下来,吓得跑开了。不然,他极有可能死在少女的剑下。 一时之间,双方交锋突然结束。汪爷这一边,四个手下,一死二伤,剩下一个刀疤脸仍可以战斗。这一意外的结果,全由婉儿一手造成,场面的形势,对汪爷极为不利。照说,汪爷早已应该带人迅速离开,以二敌四,自己怎么也讨不了便宜,只能等以后再寻找机会报仇。但他自恃武功高强,不但不将卖艺人一家看在眼里,也不将婉儿看在眼里。他怔了一会,大步朝婉儿走来。看他一脸的怒气,似乎要一口将婉儿吞了才解心头之恨。他瞪着眼喝问婉儿:“野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了老子的手下人?” 婉儿侧头仰望说:“哎!你别吓我!我几时杀了你的人了?是那个刀疤脸用刀劈死的!关我什么事了?” 刀疤脸说:“汪爷!别跟她多说,让小人一刀将她砍了!” 汪爷不满地扫了刀疤脸一眼:“你!劈不了这野丫头。也可以说,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又盯着婉儿问,“说!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你的师父是谁?” “我干吗要告诉你?你又是什么人了?” “哼!在这一带,谁人不知我汪某人,人称衡山一只虎!” “什么!?你是一只老虎?不像呵!老虎有一身毛,四条腿,一条尾巴,你有吗?” 四周观看的人一听,不禁哑然失笑,连卖艺一家人也忍不住笑了。她一个人,将两条持刀的大汉拍飞了,还一死一伤的,卖艺一家人自问的确没有这样的功夫。他们也的确想知道,这小女侠是哪一位武林高手门下的弟子。 汪爷却笑不出,吼道:“你敢嘲弄老子?等老子先断了你一双腿,看你怎么闪身?” 婉儿说:“你不会这么凶残吧?” “谁叫你伤害了老子手下的三个人!野丫头!看刀!”衡山虎说完,一刀似泰山压顶般劈出。这一刀,挟带了他一肚的怒火,不但刀势凌厉,而且也来得迅猛。 婉儿机灵纵开:“你是来真的吗?真的要断我一双腿吗?” “谁跟你这野丫头来假的了?”汪爷说着,出手更快,一刀横扫过来。婉儿用剑一挡,“当”的一声,刀剑相碰,火花四射。婉儿虽然将刀挡开了,却给刀的来势震得手臂有些麻木起来,身子不由后退了一步才站稳。 婉儿暗想:这一条虎的蛮力好大,怪不得他称霸一方,不将那个什么熊双鞭看在眼里,自己不能与他的刀相碰。 小神女在远处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妹妹!这贼子内力比你深厚,是衡山一派的刀法,切不可与他硬碰,以你机灵的身法与他游斗,先避开他的锋芒。放心,你有危险,姐姐会在暗中助你。” 婉儿一听,更放心了。她所以敢大胆出来打抱不平,除了恼恨衡山虎仗势欺人外,就是因为有小神女在背后支持,才敢放肆地戏弄这一伙恶人。 汪爷见婉儿竟能接住了自己的这一刀,而没有剑飞人倒,也不禁暗暗惊讶:怎么这野丫头有如此的功力?要是别人,哪怕就是熊双鞭,也不敢轻易接自己这一刀,也只能纵身闪开。不由说了一句:“野丫头,看来你有两下!” 婉儿说:“我何只有两下,还有三下哩!” 卖艺父女担心婉儿有不测,他们奔过来了,打算三人联手共战衡山虎。要是这样,婉儿就不能展开游斗了,势必要照顾他们,与衡山虎硬拼。 衡山虎一见:“好!你们三个联手齐上更好,省得老子要一个个地打你们!” 婉儿说:“你以为你真的是一只老虎吗?用得着我们三人联手齐上吗?单我一个人,就可以打断你的腰。”她急切而轻轻地对卖艺少女说,“姐姐,你和你爹娘赶快离开这里,这头老虎有一身可怕的蛮力,硬斗,我们是斗不过他的。” 卖艺少女也不客气地叫她一声妹妹,说:“不!这样我们更不放心你一人与他拼了!” 婉儿急起来:“姐姐,你们走!我斗不了,还有一身轻功,可以逃命。你们要是不走,恐怕我们大家都活不成!你们快走呵!” 她们的话给衡山虎听到了,一声冷笑:“你们想走?一个也走不了!乖乖地最好束手就擒,或许你们还有一条生路,不然,就会死在老子的刀下!” 婉儿说:“你以为我们会乖乖地就擒吗?我才不这么蠢哩!” “好!那你们受死吧!看刀!” 衡山虎话落刀出。婉儿闪开时说:“哎!慢一点,我还有话说。” “野丫头,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可不是跟你说,而是对他们说,你不会害怕吧?” “笑话,老子害怕你这个黄毛小丫头?你们有话快说,老子可没时间等候。”衡山虎在一招交锋过后,已知道这野丫头的功力不及自己,落得大方,在百姓面前充当英雄。等一下对手的四个人,不是死于自己的刀下,就会为自己活擒过来。他以为这野丫头和卖艺父女商量如何对付自己,这才是临阵磨刀,毫无作用。谁知野丫头竟这样对他们说:“姐姐,你们最好先走,就是不走,也闪到一边去,由我一个人和他交锋。在我没有死之前,你们千万不可出手。” 妙龄少女仍想说不行,她父亲却说:“既然小女侠这般吩咐,小老父女只好从命!望小女侠小心应付。” 婉儿说:“好!那我放心与他交锋了!”说完,她转过身来面对衡山虎,衡山虎有点意外地问:“你们说完了?” 婉儿说:“说完啦!你出手吧!” “你们说的就是这些?” “你以为我们说什么了?” “就凭你一个人来与老子交锋?” “你认为你很了不起吗?” “野丫头,你太狂妄了!” “你说对了!要不,人家怎叫我是不知死活的狂丫头哩?你现在才知道吗?” 衡山虎再也不答话,一刀凶狠如闪电似的劈出,婉儿早有准备,灵巧地一闪,反手一剑刺出。衡山虎以刀相挡。婉儿才不与他相拼内力,剑似游龙,避开了他的刀锋,将剑轻轻一转,直插他的下盘了。这是西门剑法中的一招,逼得衡山虎向后纵了出去。婉儿并不及时进招,停下来笑问:“你也知道纵开了吧?我还以为你不会闪避哩!” 衡山虎怔了怔,他不明白婉儿这一招剑法转变得这么突然,而且更不是一般剑法的变招方式,问:“你这是什么剑法的?” “我胡乱刺出,谁知道是什么剑法了?” “好!再来!” 衡山虎又扑了过来,挥刀进招,这一次他不敢大意和轻视婉儿了,进招有攻有防,一连飞快出手七八招。婉儿不敢硬碰,以灵巧的身法和轻灵的轻功,在他的一片刀光中飞腾翻滚,一味采取游斗方法,只要衡山虎略一停下,婉儿便进招了。四周观看的人们,只见婉儿像只机灵的小灵猫似的,在一片呼呼生风的刀光中时隐时现,异常灵敏地纵上跃下,既不纵开,更不跑过,一直在衡山虎身前身后乱转,伺机进招,比刚才卖艺父女的表演更为精彩和惊心动魄。人们也第一次看见衡山虎如此可怕的刀法,尽管可怕,却伤不了婉儿。 卖艺的一家三口,也看得傻了眼。他们自问,就是一家三口联手,恐怕也不是衡山虎的对手,现在别说想出手相助小女侠,哪怕想插身进双方交锋的圈子也不可能,反而给衡山虎那一股威不可挡高速旋转凌厉的刀风逼得步步后退。他们一家人感到,要不是这小女侠的出现,其可怕的后果,自己真不敢去想象。他们暗暗向上天祷告,希望上天相助小女侠战胜这衡山一只虎,不然,他们一家人只有血洒衡山城。他们虽然看不清双方的刀法和身法,因为太快了!但他们却看出,小女侠已无法进招,一直处在挨打被动的下风,毫无反击的能力,只凭一身不可思议的灵巧身法闪避。 其实这时,他们一家人想离开,完全可以走脱,已没人能拦阻他们。刀疤脸不是他们父女联手的对手,衡山虎更给小女侠缠得脱不了身。但他们没有走,而是静观其变,万一小女侠身负重伤或不幸牺牲,他们也以一死相报,这样的走了,太没有江湖义气了,更无颜在江湖上行走。 在这么一场生死交锋中,婉儿已出尽了全力了!要不是她刚刚学会了小神女传的这一门奥妙的身法,凭武功,她的确不是衡山虎的对手,要不是有小神女在,她也早已机灵地跑掉了。 蓦然间,婉儿在感到难以支持时,当的一声,衡山虎手中的刀突然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人也急纵后一丈多远的地方。霎时之间,刀光剑影全消。观看的人们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连婉儿也奇异起来,暗想:这只老虎怎么不继续打下去了?他的刀怎么会突然掉下来的?她一时间也怔住了。 衡山虎怒道:“小丫头,你敢用暗器伤人?” 婉儿一听,心里登时明白,是姐姐在暗中出手相助,这贼子手中的刀才掉了下来,她一笑:“你说过我们交锋不准用暗器吗?” “你用暗器,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几时说过我是英雄好汉了?我只是一个狂丫头,为了战胜你,还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好好!你等着瞧,老子誓必要报今日之仇!”衡山虎说完,便带了刀疤脸和受伤的小鬼眉、老鼠须走了。至于那个死了的手下,也由刀疤脸扛着走了。 这一伙恶人一走,婉儿才松下一口气来,卖艺一家人急忙奔过来向婉儿谢过救命之恩。婉儿说:“你们别说这样的话了,快走吧!不然,这只虎再搬人马来,你们就不能走了!” 卖艺少女问:“小女侠,那你呢?” “我当然也走呀!我可不愿在这里等死,快走!快走!你们不走!我可先走了!” 卖艺老者问:“请问小女侠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小老一家人也好登门拜访。” “别问!别问!我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玩,要是让我家大人知道了,准会将我打得半死,你们不会害我给打得半死吧?” 卖艺老者一听,不敢再问下去了,再次向婉儿道谢,便和家人收拾行当,匆匆离开了衡山城,往南直下衡阳。他知道到了衡阳他们才能安全,谅衡山虎也不敢追到衡阳,去挑战熊双鞭。 他们一走,婉儿往小神女所站的地方看去,小神女已不在了!婉儿吃了一惊,怎么姐姐不等我就走了的?突然,她耳中又听到小神女似蚊蚋般的声音说:“妹妹,我在西城门口等你,你快来!” 婉儿慌忙赶到西城门口,一看,小神女果然在城门口等着自己。小神女向她招招手,便先走出了城门。婉儿赶上去问:“姐姐,你怎么不等我一块走的?我一看不见你,几乎吓得六神无主啦!” 小神女一笑,边走边说:“丫头,你现在已成了衡山城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了!人人都看着你,我可不想有人注意我,所以先走一步了!” “姐姐,你这样,要是我再没听到你的说话声,我会急得哭了!” “不会吧!刚刚成为大英雄的人,一下哭出来,那像什么英雄了!” “姐姐,我是说真的。我会哭的,哭着去满城找你。” “那不满城大乱了?” “姐姐,人家说真的,你当成说笑了?姐姐,你怎么尽在逗人的!总之,姐姐今后不能离开我!” “好了!我的会哭大英雄!我不离开你就是了!你要是真的一哭闹,我不想人注意也不行了!” “姐姐知道就好啦!再说,我算什么大英雄的,要不是姐姐,我就成了一只小兔子啦!” “你怎么成了一只小兔子了?” “有多远,跑多远呀!而且跑得越快越好!” “你跑干吗?” “姐姐,你以为我战得过那只虎吗?” “现在你不是战胜他了吗?” “要不是姐姐暗中出手,我能胜得了吗?” “我几时暗中出手了?”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当然是说真的了!” “姐姐要不是在暗中出手,老虎手中那口刀会无端端掉下来吗?” “对了!我也感到奇怪,他手中的刀怎么掉了下来的?” “不是姐姐发射的暗器,伤了他的手吗?” “我几时发射过暗器了?” “姐姐没有发射过暗器?” “当然没有!” “姐姐,你别逗我了!不然,我会变得糊涂起来,变成像那书呆子一样,稀里糊涂的,连发梦和真的也分不清了!” “丫头,我是说真的,我没有发射过暗器,也不屑发暗器伤人,绝不是逗你。” “这就奇怪了!那他握刀的右手,明明中了暗器,刀才脱手掉下来的。” “丫头,不是你发射的暗器?” “姐姐,老虎的刀出手好快,我只知道闪避,有机会让我发射暗器吗?再说,我身上也没有任何的暗器呵!” 小神女一下沉思起来:“那就真是奇怪了!是谁在暗中发射相助你呢?” “真的不是姐姐?” “嗨!丫头,你怎么不相信我的?在那时,我见你快要难以支撑了,正想出手,突然见那老虎手中的刀掉了下来。当时我以为是你用剑刺伤了他的,所以才没有跃出来。” 婉儿见小神女说得这么认真,不由相信了。而且小神女相助人,与人交锋,也从来没有使用过暗器,全凭武功战胜对手,制服敌人。既然不是姐姐,那又是谁了?婉儿一下猛省过来说:“恐怕是那一对卖艺的父女,只有他们,才会出手相助自己。” 小神女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丫头,你看清楚那只恶虎,手上中的是什么暗器了?” “好像是一支小小的银针,插在老虎的手腕上。” “一支银针!?” “大概是吧!姐姐,当时我也没十分清楚。” “要是一支银针,不可能是那一对父女所发射的。” “怎么不可能了?” “因为那一对父女没有这样的功力。” “他们怎么没有这样的功力了?” “丫头,你细想一下,当你们在交锋时,衡山虎那一口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那一股凌厉强大的刀风,已弄得场地上的碎石尘土飞扬,别说一支轻飘飘的银针,就是沉重的铁珠子、金镖等暗器,也会给这一股刀风震飞了。要是没有摘叶飞花的深厚功力,这一支银针能击中那一只虎么?我怎么看,也看不出卖艺一家人有如此上乘的功力。他们要是有这样的功力,武功就不会如此不济,连一只虎手下的一二个打手也打发不了。” 婉儿怔了半晌:“既然不是他们,又不是姐姐,那又是谁暗助我了?” “丫头,衡山一带,也是藏龙卧虎之地。说不定在围观的人们中,有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暗中出手相助了你。” “姐姐,这位高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 “姐姐,你久闯江湖,阅人极多,难道不知道在武林中有这等深厚内力的高手吗?” “丫头!你说得怪了!天下之大,能人不少,我又不是神仙,能知道和全认识他们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当今能摘叶飞花的高手也寥寥可数,除少林寺的至化禅师,梵净山庄的掌门,聂十八哥以及慕容家的人外,其他的就不多闻了。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在现场观看,不然,我早已认出他们了!” “奇怪!那又是谁了?” “丫头,你别追究他是谁了!他既然不想人知道,你追究也追究不出来。我们还是多想自己的事吧。” “我们有什么事可想了?” “丫头!经过这一次交锋,难道没感到自己的内力不足么?一个人的内力不深厚,哪怕有再巧妙的剑法,也发挥不了威力,胜不了对手!” “姐姐!那我怎么办?” “勤练内功呀!早晚勤练,不然,你连我传你这一门身法,也练不到上乘的佳境,连一只虎也制服不了!” 说着,衡山下的南岳镇已在望了。南岳镇离衡山县城不远,只有十多里,所以在太阳西斜时,她们也来到了南岳镇。南岳镇一边,就是有名的南岳大庙,隔河相望,便是祝圣寺。 婉儿问:“姐姐,我们是先找地方住下,还是上衡山?” 小神女想了一下:“我们还是在镇上找一处地方住下来,先去看看南岳大庙,明天一早再上衡山玩。” “好的!不然玩也玩得不舒服,心里老是惦记今夜里不知在哪里住好!” “你这丫头,什么不担心,却担心没地方住,看来你今后要多些在江湖上走动才行。” 的确,小神女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考虑过住的地方,更不会将住放在心上。荒山野岭,流溪岩下,森林乱葬岗、破庙败院,大户人家的深院重楼,哪一个地方不可以住一夜的?甚至在凉亭顶上和高高的塔尖上,她都可以稳睡一夜,而不会掉下来。当然,这得有一身过人的武功才行,不是任何人所能办得到的。 她们在南岳镇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便去游玩南岳大庙。不知是时间不适宜,还是什么原因,来衡山游玩的人不多,不但客栈住客稀少,就是来南岳大庙游玩的也少得可怜,冷冷落落,加上她们姐妹两人,还不到十个人,而且都是一些文人雅士和有保镖的富家子弟,才有闲情逸致跑来玩,吟诗作对。 南岳大庙坐落在衡山脚下的一块山坡平地上,规模宏大,布局严谨,是五岳庙中最为完整的古建筑群之一,整座庙共有九进,有正殿、寝宫、御书楼、盘龙亭等等建筑物,历史悠久。相传在唐开元十三年就有这座大庙了。 正殿有七八丈之高,建筑得庄严肃穆,气势雄浑,殿内有七十二根石柱,象征衡山的七十二座山峰。 小神女和婉儿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座占地极广、殿堂亭楼众多的大庙。大殿如一座宫殿一样,雕梁画栋,彩绘斗拱,金碧辉煌。殿中央供奉的一位神像,比真人还大几倍,称为“南岳司天昭圣帝”。 婉儿惊讶地说:“怎么这个大堂这般的大,神像也这般的大,那不浪费吗?叫人打扫,那怎么打扫呵!” 在正殿值班的道士听了婉儿的话,不满地看了婉儿一眼,客气地说:“女施主!请别喧哗!”言外之意,就是不得胡言乱语,以免亵渎了神灵。 正殿也有二三个文士在参观,听了婉儿的话,轻蔑地一笑:“这真是无知妇孺之言。” 婉儿还想说,小神女忙说:“妹妹!别再乱说了,我们到别处去看看。” 她们转出了殿外,来到草地上。婉儿问:“姐姐!我刚才说错话了?” “错是没有错!只是他们听了刺耳,不高兴而已。” “我又没说他们!他们干吗骂我的?” “算了!你总不会因为这样去教训他们吧?这样,你就变成持艺凌人了!出门在外,有时能忍就忍,能让则让,千万别招惹是非。” 她们两人在南岳大庙转了一圈,要看的也看了。她们感到,南岳大庙,虽然是大,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说园林美景,它还不及慕容家的紫竹山庄,说清雅和赏心悦目,也不及小神女所住的听泉山庄,它的建筑,只是雄伟而已。当她们转出来,经过盘龙亭时,迎面碰上那位富家子弟和他跟前的保镖和四位家丁。 小神女预感有麻烦事要发生了,轻轻对婉儿说:“妹妹,你心中要准备了!极有可能会让你施展一下手脚。” 婉儿愕然说:“姐姐,他们不会乱来吧?” “希望不会,但有个准备的好。” 果然,那位富家公子不怀好意地趋近,一脸是笑,弯腰一揖说:“姑娘!小生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小神女故作惊讶地问:“你等候我干吗?我们素不相识呵!” “正因为是素不相识,小生才在这亭上等候姑娘的到来。” “公子!你有什么话请说。” “小生十分仰慕姑娘。” “哦!?你仰慕我什么了?” “小生虽然未曾目睹过姑娘的仙容,但从姑娘身材之美,行动之轻盈,说话声音之动听,想必是一位绝色的美人,未知姑娘可否让小生目睹一下姑娘的仙姿?” “我看你别看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的容颜极丑,你一看,准会吓得半死。” “姑娘就是容颜再丑,小生也想看看。” “你难道不怕死吗?” “小生是吓不死的。” 这个不知死活的纨绔子弟,见日近黄昏,四周无人,便想动手动脚掀开小神女斗笠垂下的布看看。婉儿在旁再也忍不住了,横身过来,拦住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轻佻富家公子,喝问:“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我姐姐是好欺负的吗?” 富家公子还没有出声,他身后的一个家奴却出声了:“大胆!你这小丫头,竟敢这么对我家少爷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什么人?” 婉儿问:“他是什么人了?” “他是我县主簿大人的公子,你这丫头胆敢这般无礼对我家少爷?”这个家奴以为亮出了主簿的名号,准会将这丫头吓得再也不敢出声了! 谁知婉儿对官府中的官职一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官府中有捕头和捕快。于是茫然地问:“主簿!?主簿是干么什么的?他比捕头还大吗?” “你这丫头真是没见过大蛇屙屎!连主簿大人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手拿全县巡捕盗贼大权,什么捕头、捕快,全都归我家老爷管,看我家老爷面色行事。” “哦!?那他不比县官老爷更大了?” “大是大不过县老爷,但全县一切大小事,县老爷也得和我家老爷商议,才能办得通;我家老爷不点头,县老爷也不敢办。” 小神女说:“妹妹,主簿官儿不大,却是一个实权的官儿,很多人都得买他的怕。” 婉儿说:“怪不得他们敢动手看姐姐的脸蛋了!” 这个俗不可耐的公子说:“小姑娘别这样说,小生不过是想看看令姐的芳容,亲近亲近一下而已。” 另一个家奴说:“我家少爷,不但是主簿心爱的公子,也是全县花钱如流水的首富人家哩,所以你们姐妹二个,要是跟随了我家的少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小神女一笑说:“是吗?那太羡煞人了!” 这个好色的绔纨子弟,误以为小神女动心了,大喜说:“那么姑娘答应了?” 小神女问:“我答应你什么了?” “不是答应和小生亲近亲近么?” 婉儿说:“和你亲近?你真是异想天开,你知不知道我姐姐是什么人了?” 公子愕然:“她是什么人了?总不会是什么公主郡主吧?” “公主郡主给我姐姐提鞋也不配。” 这一下,好色公子和他身边所有的人一齐睁大了眼睛:“什么!?公主郡主给她提鞋也不配?那是什么人?” 婉儿说:“你们听清楚了!我姐姐是阎王爷的姑奶奶,我也是阎王爷的小姑奶奶,专操人间的生死大权,你们怕不怕?” 在场的人一听,更傻了眼。好一会,好色公子说:“你想吓唬我吗?” “我才不吓唬你!” “什么阎王爷的姑奶奶,阎王爷有姑奶奶吗?本少爷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好色公子,再不自称什么小生了,改称本少爷了! 一个家奴跳起来:“小丫头,你敢吓唬我们?”另一个家奴说:“少爷!别听这小丫头胡说八道!少爷要是喜欢,小人们将她们拉到亭子上,随少爷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小人们在两头路上守住,不准人过来破坏少爷的好事。” 好色公子说:“姑娘,你听到了吧?要是姑娘乖乖随我到亭子上,本少爷不会亏待你,一动强,就没有什么乐趣了!” 婉儿说:“你们真的不怕死?敢怎么胡来的?” 好色公子大笑说:“别说你们不是什么阎王爷的姑奶奶,就算你们是什么公主、郡主,到了这里,也得听本少爷的摆布!” 两个家奴早已抢过来,一个要抓婉儿,一个要拉小神女。婉儿大怒,一掌就将这个家奴拍飞了。至于那个去拉小神女的家奴,他还没走近,小神女略一出指,一股无形无声的指劲,“喀嚓嚓”一声,这家奴的一条腿骨便断了,痛得他大声叫喊,滚倒在地上,双手抱住了断腿。 这一突然的变化,令好色公子等人全愕住了!给婉儿一掌拍飞的家奴,他们还看得清楚,至于滚倒在地抱着腿叫痛的家奴,他们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了。怎么无端端的会翻倒的?小神女可没有出手呵! 那位保镖愣了愣,跳了出来对婉儿说:“好好!看不出你这个小丫头竟然是个会家,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婉儿问:“你们还想作恶?” 小神女说:“妹妹,别跟他们多说,时间不早,你也不必和他交锋了!”说着,又出指凌空封了这保镖的伏兔穴,他“叭”的一下,跪在婉儿的跟前。 婉儿笑道:“哎!我还没有动手呢!你怎么就跪下来求饶了?” 小神女出指没有击断这保镖的腿骨,只是封了他的伏兔穴,令他不能动,主要是看在他一直不出声,不像那两个家奴,狗仗人势,助纣为虐那么可憎可恶,所以才不令他终身残废。 那位好色胡作非为的公子,一见这一情景,更吓得呆若木鸡了。他恐惧地问:“你,你,你们真的是阎王爷的姑奶奶?” 婉儿说:“你现在才相信了吧?” “你,你,你们想怎样?” “你这么想看我姐姐的脸蛋,我当然带你去见阎王爷啦!看看阎王爷怎样发落你这个淫贼!” 他身边的两个家奴见情景不妥,拉了他们的少爷转身便逃。婉儿说:“你们还想逃走呀!太迟了!”说完,便纵身过去。 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说:“妹妹,你别杀了他们,封了他们的要穴就行了!他们虽然可恶,罪不当死。” 两个家奴想回身反抗,他们哪里是婉儿的手脚?婉儿出手四五招,便将他们全点倒了,顺手将那个好色之徒提了起来,掷在小神女的跟前:“姐姐,你看怎么处置这淫贼?” 这个仗着父母的权势,四处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这时已吓得魂飞魄散了!他磕头求饶说:“望姑奶奶饶命!望姑奶奶饶命!” 小神女问:“你现在不想看我了吗?” “我再也不敢了!” 婉儿说:“姐姐,我看杀了他算了!以免他今后去糟蹋别的女子!” “算了!妹妹,我们现在还没听到他有什么劣迹,和逼死什么女子。” “姐姐!要是他有呢?” “到时我们再杀他不迟,现在留下他一条性命好了,让他有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姐姐,我们就这么放了他,一点也不惩罚么?” “妹妹,你想怎样惩罚他了?” “起码也得断了他的手脚,令他永远忘不了今天的罪行!” “妹妹,那就割下他一只耳朵好了!不必弄残了他。” 婉儿从一个家奴身上取下了一口刀,一刀就将这个好色之徒的耳朵割了下来。婉儿这次来游玩南岳大庙,没有带兵器出来,这样,才令这好色之徒以为她们是一般人家的女子,从而放胆胡为,要是婉儿带上了剑出来,可能令这好色之徒和他手下家奴有所顾忌。 婉儿割下了这个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的耳朵后说:“要不是我姐姐心慈,我真想杀了你。要是你今后色性不改,我们不但杀了你,也杀了你那纵子行凶的什么主簿父亲。一个小小的官儿,居然是衡山一县的首富,看来他不是个贪官污吏,起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神女说:“妹妹!我们走吧!” 她们两人,在夕阳之下出了南岳大庙,转回客栈中去了! 留下来的主簿公子一伙人,不管受不受伤,全给小神女和婉儿点了穴,没有一二个时辰,他们不能恢复行动。 酉时之后,南岳镇街上已少行人了,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有的更是熄灯睡觉了。小神女叫婉儿关上房门后说:“丫头!上床盘腿静坐,摒弃一切杂念,放松自己,千万不可运气相抵。” 婉儿愕然:“姐姐,你这是干吗?” “丫头!你想不想增加你一身的内力?” “想呀!怎么不想呵!” “想!就得听我的吩咐去做。” “姐姐,你不是教我内功修练法吧?” “你的内功修练,用不着我教,你已经有一套与众不同的内功修练法,在睡着了也能自行运息,而且极为正派,只是进展太慢了。主要是任督两脉没有完全打通,阻碍了一身真气进入奇经八脉中去。” “那姐姐怎么增加我一身的内力了?” “我现在就是给你打通任督两脉。” “姐姐,这行吗?” “放心,不会要了你这丫头的命。” “哎!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才不怕死哩!我是说强行打通行吗?不是要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吗?” “不错!以你这样的内功修练法,要打通任督两脉,的确需要一二年的时间才行。但我现在助你一把,不需要一二年后,今夜里就可以打通。” 婉儿大喜:“真的!?” “丫头!上床盘腿静坐吧!” 婉儿依言上床盘腿静坐,放松了自己全身的肌肉,小神女又掌按在她背后两处穴位上,暗运自己一身不可估量的易筋经真气,徐徐灌入婉儿的身上。婉儿顿时感到有一股如春风的和煦气流,从经脉直下到自己腹下的气海穴中,霎时之间,便走遍了自己的十二经脉,顿觉全身发热。猛然,婉儿感到自己身上有两处穴位震动了一下,热气顿消,浑身感到异常的舒畅,精神倍添,也就是所谓的“否极泰来”。 小神女收回玉掌,说:“丫头!可以了!你下床活动。” 婉儿便轻跃下床,谁知她这轻轻一跃,身体像充满了气的球一样,直冲了起来,“嘭”的一声,脑袋竟将屋椽撞断了一条,“哗啦”一声,屋椽上的瓦也碎了,掉了下来,散落一房间。婉儿落下来时,仍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怔着说:“姐姐,我怎么了?我只轻轻一跃呵!怎么会直飞上房顶上去了?” 小神女笑着说:“丫头,你现在一身的真气,已增加一倍有多啦!谁叫你像以往那样一跃而起的?要是你再运劲一点,恐怕这时已破屋飞到外面去了! 的确,小神女不仅给她打通了任督两脉,使她功力大增,更给她输入了一股深厚的易筋经真气,此时在她体内滚动着,又怎不内力倍添?现在她要是一剑击出,足可以将衡山一只虎手中的刀震飞,震得一只虎的手臂麻木起来,再也不敢与婉儿的剑相碰了! 本来小神女要打通婉儿任督两脉,只需用掌在婉儿肩上一拍就可以。但是震是震开了,却得不到小神女这一股深厚的真气,一身功力不可以增加一倍,只是对今后练内功有好处而已。想增加功力,还得靠自己勤练内功。现在小神女是双管齐下,既打通了婉儿任督两脉,也充溢了她身体的真气,令婉儿今后碰上了像一只虎这样一流的高手,也可以稳占上风,不必一味闪避。 至于小神女将自己一股真气输入到婉儿体内,对自己毫无损害,不像其他武林高手,将宝贵苦练得来的真气输给别人时,自己身心大受损害。而小神女一身的佛门上乘真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婉儿见屋顶穿了一个孔,问:“姐姐,现在将人家的屋顶也撞开了,怎么办?” 小神女笑着:“赔呀!还有怎么办的?” “不知人家要多少钱的,我担心钱不够!” “不够!就将你卖给店家好了!” “姐姐……” 小神女笑着:“丫头,逗你玩的!就是卖我,也不能将你卖了!” 这时,店家来叩门了!刚才“哗啦”的响声,早已惊动客栈里的所有人,店家打发店小二来问发生了什么回事。婉儿将房门打开,店小二走了进来,在灯下一看,又望望房顶,愕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说:“我们也不知道呵!刚才可将我们吓了一大跳,怎么无端端房顶的瓦面会掉下来的?” “没砸着两位小姐吧?” “幸好我们刚上床,没砸着,现在房顶穿了一个洞,叫我们怎么住呵!” “小姐请放心,小人马上给小姐换一个好的房间。” “那多谢小二哥了!” 店小二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婉儿撞开的,只以为是外面有人恶作剧,掷了一块石头上瓦顶,将房顶砸穿了。可是在夜里,又去哪捉这恶作剧的人?只好自认晦气,给她们换了一个房间。 她们换了房间,店小二一离开,小神女笑对婉儿说:“好了!这下可以不用卖你了!” 婉儿说:“姐姐,这个店家,怎么这样好说话的?” 第 六 回 衡山之行 上回说到婉儿说,怎么这个店小二这般好说话的?小神女说:“他一时不明白房顶怎么会掉下瓦片来,更想不到是你这么个小丫头撞开了一个小天窗。他还以为屋檐腐烂了,或者有人在外扔了一块石头砸烂了。那也只是他们的事,不关我们的,当然好说话啦!” “姐姐,我们这么骗他,不问心有愧吗?” “问心有愧?”小神女想不到婉儿会这样说,不由暗暗点头。看来这个丫头心地纯洁善良,不忍心去欺骗一般平民百姓,有侠义心肠,不用担心她练成上乘武功后,仗势凌人了。便问:“丫头,你要是说真话,后果会怎样?” “会怎样了?” “赔钱固然不必说,当然我们也不在乎这些银两。而后果是你这个小丫头,不但成了客栈里人们惊奇的人物,也成了南岳镇人人注意的人物了。何况我们还在南岳大庙惩治了那个好色之徒。如果说了实话,不叫官家的人一下注意起你这个小丫头来?你今后的行动还方便吗?” 婉儿一听,不由愕住了。小神女又说:“丫头,有时说些假话,不一定是骗人,只是不想招惹其他的麻烦而已。你要是问心有愧,明天我们离开,多给店家一些银两就行了。这些银两是可以修补你撞开的瓦面的。” “姐姐,哪得给多少?” “十两银子足可以修补这客栈所有的瓦面,够他请几个泥水工。” “好的!姐姐,明天我就给店家十两银子,这样,我就问心无愧了!” “好啦!现在你可以放心上床睡啦!不过,你只有两个时辰了。” “什么?我只有两个时辰可睡?” “今夜里我们还有行动。” 婉儿又愕然起来:“我们有什么行动了?” “去救人。” “救人?救谁?” “救那卖艺人一家三口。” “什么?”婉儿更茫然起来,“姐姐,你不是又在逗我吧?卖艺一家不是已逃走了吗?难道他们已给一只虎抓起来了?” “抓不抓起,我不知道。丫头!我们要救人,就应救到底。一只虎是衡山一县的恶势力,有不少的爪牙,我担心那一家人逃不了,去看看才放心。” “那我们去哪里看的?” “当然是到衡山县城里去看看了。而且这只老虎不除掉,始终他会危害一方百姓。” “姐姐,你既然想除掉他,干吗不在衡山将他杀了?那不省事多了?” “丫头,你又来了!大白天当街当巷杀人,固然能一时大快人心,但官府不追究吗?而且更连累了卖艺的一家人。官府捉我们捉不到,但要捉卖艺的一家人,就不难捉到。这样,你不是救人,而是在害人了!” “姐姐,我明白了!在深夜里将一只虎杀掉,就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了!” “不错!一只虎为害一方,想必仇家不少,我们不动声色地将他干掉,官府也无从追究。何况杜鹃在长沙一带出没,官府的人,少不了又疑心是神秘的杜鹃所为,更会不了了之。” “姐姐,这样,不引起杜鹃的注意了?” “引起杜鹃的注意更好!我正想引起他的注意哩!让他来追踪我们,不好过我们去追踪他么?” “姐姐,这样太好了!这是一箭双雕之计,将神秘的杜鹃引出来。” “就怕他不来追踪我们!好了!丫头,快上床,你可以放心去睡,到子时我叫醒你。”小神女知道婉儿入睡之后,就会不自觉地在练她那奇怪的内功,令自己刚才输给她的那一股真气,很快变成了她自己的真气而融合为一体。 小神女在将自己的真气缓缓输给婉儿时,感到婉儿所练的内功,似乎也是一门佛门的内功,与自己的真气极为融洽,没半点反抗相抵,很快地两股真气汇成一起,否则,小神女就不能将自己的真气输给婉儿了,那婉儿一身的内力,就不会骤加一倍了。这也是婉儿有缘,碰上了小神女,令她缩短了十年时间的修练,一下跃升到武林一流高手的行列中去。不同小三子和韦珊珊,因为他们练的内功不同,无法接纳小神女极为深厚的真气,顶多运用掌力将他们的玄关震开。要是强行输入,反而令小三子、韦珊珊受煎熬,不同的真气是相互排斥的,怎么也不能混合在一起。正所谓缘分可遇而不可求。 婉儿听话上床睡了。一倒下,不久便呼呼入睡。小神女不禁暗暗羡慕婉儿,这个丫头,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得到这么一位异人,传授给她这一门与众不同、奇异的卧式练内功法,令她一身的真气,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胜过任何高手闭门练功了。这样练内功,不但不为人察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实在太幸福了! 深夜子时,小神女叫醒了婉儿。婉儿正想一跃而起,小神女轻轻说:“丫头,你别再纵到房顶上去了,不然又撞开一个天窗,在这三更半夜里,不但惊醒了客栈里的人,全镇子上的人都给你惊醒过来,到时你不想人知也不行了!” 婉儿笑了笑:“姐姐,我知道了!不然我们又不见了十两银子,以后真的没路费回家啦!姐姐又会将我卖了!” 小神女一笑:“你知道就好了!快穿上夜行衣,我们起程。” 婉儿轻轻下床,穿上了夜行衣,姐妹二人,凝神倾听,客栈里无人察觉,便施展轻功,从窗口跃出,看准了东方,往衡山县城而去。 小神女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们动身前往衡山县时,已有一位神秘的黑影,比她们早了一步,在衡山县城向一只虎动手了!小神女更没有估计错,一只虎汪爷,是没有放过这卖艺的一家三口。其实,他根本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手腕上中了一截极小的树枝而已,拔出了就没事了。不过当时痛得他整条手臂麻木,连手中的刀也掉了下来,误以为暗器有毒,急忙退走,赶回汪府医治而已。他一看没毒,拔出来没事,手臂依然活动自如,不由大怒,立刻打发手下人去打听卖艺一家人和那个野丫头去了哪里。 他手下人说,卖艺人一家已逃出了南门,往衡阳方面而去。而那个野丫头,出了西门,便不知道去向,可能向衡山的深山老林中去了!一只虎立刻命刀疤脸带人到衡阳方向拦截,务必将卖艺人一家三口抓回来整治,不然,今后一切来衡山县谋生的江湖人士,不再来谒拜自己了!至于野丫头去了茫茫的衡山群峰,以后再慢慢打听她是哪一位武林人士的儿女,再寻机会报仇不迟。 刀疤脸带五六条大汉,翻身上马出南门,沿湘江岸大道直追卖艺人一家三口。他们在黄昏落日时,追上了卖艺一家人。刀疤脸在马背上狞笑着吼道:“老子看你们一家三口往哪里跑,你们始终跑不出我家汪爷的手掌心,乖乖的给老子束手就擒!” 五条大汉从马上跳下来,将卖艺一家三口包围了起来,卖艺少女一见如此情景,说:“爹!娘!我们和他们拼了!” 卖艺老者叹了一声:“我们只有如此,女儿,你最好在战斗中趁机逃跑,逃得一个是一个,不然,以后连报仇的机会也没有!” 刀疤脸笑着说:“你们还想逃跑?一个也走不了!弟兄们上!给我先将两个老的砍了!留下这个女子,交给我处理!” 五条大汉持刀扑上,蓦然,在苍茫的暮色之中,一条黑影从江边凌空飞来,出剑疾似电闪,剑起人倒,转眼之间,五条大汉一个个中剑身亡,只剩下一个刀疤脸,他惊恐地问:“你,你,你是谁?” 蒙面黑衣人冷森森地说:“阎王跟前的追魂使者!” “什么?你,你,你是追魂使者?” “唔!你去见阎王吧!” 刀疤脸哪里还敢答话,转身想上马逃走。蒙面黑衣人的身形比他更快,一下从马背上将他扔下来,扔得他四脚朝天,两眼金星乱飞。他还没醒过来,剑尖已贴在他的眉心上了!蒙面黑衣人冷冷地说:“你再妄动一下,我就马上要了你的命!” 接着蒙面黑衣人对卖艺一家人说:“你们还不赶快离开这里?快走!” 卖艺一家人见突然而来的黑衣人,以不可思议的剑法,顷刻之间便刺倒了五条大汉,从而救了自己一家人。在惊愕中,黑衣人又将刀疤脸制服了。正想感谢这位侠士的救命之恩,谁知这位侠士挥手叫他们赶快离开。卖艺老者拱手相问:“请教侠士高姓大名,容小老一家人日后相报。” 蒙面黑衣人不答,再次挥手叫他们一家人迅速离开。卖艺人见黑衣人如此,只好再次拜谢他的救命大恩,一家人迅速离开了! 在卖艺一家人走了后,蒙面黑衣人问刀疤脸:“说!是谁打发你们来追杀他们一家人的?是不是一只虎?” “是!是!是汪爷打发小人前来,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求大侠饶命!” “现在姓汪的在哪里?” “在,在,在家中等候小人的回报!” “你不用去回报了!我代你去回报他好了!”蒙面黑衣人一剑就将刀疤脸的脑袋砍了下来,他离开之后,在刀疤脸尸体上留下了一枝杜鹃花。 原来这位蒙面黑衣人,正是在长沙制造了几起大血案,令江湖人惊震的神秘杜鹃,这次他竟然在衡山出现了,这又出乎小神女的意料之外。 衡山一只虎独自一个人在灯下饮闷酒,等候刀疤脸将卖艺一家人抓回来。他要当着卖艺老者夫妇面前,将他们的女儿剥光了衣服强奸,以泄今日之恨。他手下的弟兄一个个在两旁垂手而立,没一个敢出声。他看看窗外夜色,问:“刀疤脸怎么还不将人抓回来?他死去哪里了?” 小鬼眉忙说:“汪爷,他会很快回来,谅那卖艺三口,怎么也不是刀哥等人的对手。”小鬼眉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窗口飞落一颗人头,掷在一只虎的桌上。一只虎愕然地跳了起来,在灯光一看,这颗人头,正是刀疤脸的脑袋。接着,一条黑影从窗口闪了进来,落地无声,冷冷地说:“他不是回来了?” 一只虎惊震了半晌,在灯光下一看,是一个蒙了面的黑衣人,问:“你,你,你是什么人?” “特来取你狗命的人!”黑衣人的话可以说是冷彻心,也威震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个一时惊愕得呆若木鸡,动也不敢动了! 一只虎很快镇定下来,手按刀柄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敢来闯老子的虎穴?” 黑衣人不屑一顾:“什么虎穴?不过是狗窝而已,同时也是你们的丧身之地。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一只虎怒喝:“上!全上!” 小鬼眉等人立刻拔刀扑上,黑衣人几乎身形不动,剑光一转,小鬼眉等人脖子同时划断,血立即喷出,往后倒下,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剑法,也是极为犀利的剑法,出手就是凌厉的杀着,没一点虚招,剑出血飞。 黑衣人一招杀了小鬼眉等人之后,连看也不看一眼,一双目光似冷电般地盯着一只虎:“姓汪的,现在轮到你了!” 一只虎这一下才真正地惊震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杀人的上乘剑法,再次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在下过去与你有仇?” “没仇!” “那你为什么要来杀我?” “因为不杀你,难以平民愤!” 一只虎骤然出刀了,刀一出,就是满天的刀光,招招也是凌厉的杀着。一只虎一下抖尽了一身的绝学。不然,他一条性命难保。 黑衣人闪过了他三四招后叹息地说:“你这一门衡山刀法,不愧是上乘的刀法。本来衡山派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的,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肖的弟子,为恶一方?我只好代衡山派清理门户了!”说完,随手进招,三招之后,黑衣人一剑击出,撕开了一只虎的刀网,迅若电闪,刺中了一只虎的眉心,这一招,足以令一只虎致命,再也不需进招。 黑衣人杀了一只虎后,留下了一枝杜鹃花,便悄然离去,他抢先一步,完成了小神女要做的事情。 小神女和婉儿赶来时,杜鹃已走了!小神女还没有来到汪府,已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味,她不由对婉儿说:“丫头!恐怕汪府已出事了!不知是他在杀人,还是有人杀了他。我们快赶去看看。” 小神女循着血腥味来到现场,先是在院子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进内院大厅,厅上已横卧着七八条尸体,全部都是一剑划开脖子致命,只有一只虎,一剑中眉倒地而亡。 婉儿惊讶地说:“姐姐,是谁杀了他们?” “丫头,是杜鹃。” “什么!是他?” “你看,桌子上不是留下了一枝杜鹃花吗?不是他又是谁?” “不会是别人假冒的?” “从死者的剑伤看出,全部是一剑致命,一只虎的剑伤更为明显,是杜鹃杀人特有的剑招,没人能假冒得了!丫头,我们快离开这里,很快就有人来了!快!” 小神女和婉儿立即离开汪府,也飞出了衡山县城。在回程的路上,婉儿说:“姐姐,这个杜鹃太神出鬼没了!而且他干了我们想要干的事,他不会知道我们的行动吧?” “看来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就不会出手了,会等我们来干。我原也想到,今夜有一位高人,会将一只虎干掉,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高人,竟然是杜鹃。” “姐姐,你怎么想到今夜有位高人要干掉一只虎的?” “这没有其他,因为今天白天,有人在暗中出手救了你。” “这又怎么样?” “这位不想露面的高人,可能特意来衡山除掉一只虎,也有可能偶然路过衡山城。他在暗中解了你的危,后来向人们打听一只虎的为人,从而在今夜里要将一只虎干掉。” “姐姐既然知道有人要干掉一只虎,那我们跑来干吗?姐姐是不是要看看这位不露面的高人是谁?” “不错!你说对了!可惜我们还是迟来了一步,更想不到这位高人,竟然是神出鬼没的杜鹃,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要是姐姐早知道,会怎样做?” “当然我就会一早伏在汪府四周的隐蔽处,纵使看不到他的真容,也起码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这一切都迟了,又一次错过了认识他的机会,连我们一箭双雕的计划也破了产。当然,我也想不到他会比我们更早动手,抢在我们行动的前面。” “姐姐,那我们去追踪他不?” “他这般的神出鬼没,行踪飘忽,我们去哪里追?别追了!我们玩我们的。明天,我们上衡山玩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姐妹两人便悄然回到了南岳镇上的客栈里,从窗口飞进了自己房间。小神女说:“丫头,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这下,我们可以真正放心睡了,再没有人去麻烦卖艺的一家人了!” 第二天一早,她们在离开客栈时,真的多付给店家十两银子,叫店家将昨夜开了小天窗的房间修好,便扬长而去。店家自然惊喜万分。 她们一大早就出现在衡山脚下,这时旭日未升,晨雾迷漫,南岳镇上,大多数人仍高卧未醒,只有一些走远路的商人或卖早点的人才这么早起身。至于上衡山游玩的文人雅士、少爷公子,却没有一个这么早来到衡山脚下。小神女见四周无人,对婉儿说:“丫头!我们施展轻功上山吧!” 于是她们二人像轻捷的飞鸟,转眼之间,便出现在半山亭内。半山亭,正好在上衡山最高峰——祝融峰的一半路程,故名半山亭。相传半山亭建于南北朝时代,专为上下衡山游人途中休息歇脚。环境幽美清雅,山清林秀,流水潺潺。 过半山亭一直北上,经过邺侯书院,走铁佛寺、湘南寺,便来到了南天门。到了南天门,才可以看到衡山的全景。南天门以下称为前山,向北面叫后山,这里可看到南岳的最高峰祝融峰了。 过半山亭不远有一条往西而去的山径,走这条山径,可游览磨镜台、方广寺、福严寺、南台寺等名胜景点。 说到衡山的前山、后山,有这么一个传说。相传在南北朝时,有一个名叫慧思的高僧,来到了衡山,当时衡山是道教圣地。没有一处是和尚的寺庙。慧思为了在衡山谋得佛教立足的地方,便上祝融峰参拜岳神。他将来意和岳神一说,岳神想了一下说:“你想谋得一处地方建寺,最好和我下一盘棋赌输赢。要是你输了,请远离衡山,别再来打扰我;要是你赢了,我可以给你一处地方建寺庙!怎样?” 慧思说:“好!贫僧就与尊神下一盘棋,望尊神言而有信。” 对弈的结果,岳神输了,只好将天柱峰下的一块土地给慧思和尚修建寺庙,也就是现在严福寺的所在地。慧思说:“贫僧虽然有地方修建寺庙,但也要有一线之地,作为上山下山之路才行呵!” 岳神说:“好好!”岳神俯视山下,正考虑给慧思什么地方修路才好。慧思说:“这样吧!贫僧将袈裟抛出去,凡是袈裟遮盖荫庇的地方,就作为贫僧出入之地好不好?” 岳神心想:你这袈裟能遮盖得了多少地方?便点头答应。谁知慧思将袈裟抛上天去,立刻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浮云,将南岳前山全遮盖了起来,岳神一看,顿时傻了眼,说:“你将前山全遮盖了,连我下山的路也没有了,那我怎么办?” 慧思含笑说:“尊神别担心。”他指下棋的一块石桌说,“这石桌要是滚落在什么地方,就是尊神乔迁的新居宝地。”说完,用手一推石桌,这石桌便一直飞到了前山下一块空旷的平地上。 岳神一看又怔住了:“什么!我要搬到山下去住么?” 慧思笑着说:“这不更好吗?你在那里接受人间的烟火,不胜过你呆在高高的祝融峰上,冷冷清清,没人朝拜,孤零零过日子?同时还可以洞察人间的疾苦,保佑一方百姓的安宁。” 这样,岳神便搬到山下住了,也就是现在的南岳大庙,接受了人间的烟火。当然,这只是一个神话而已,并不是真有其事。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了半山亭,打量四周景色,见天色仍早,四下无人来往,便说:“丫头,我们在附近找一隐蔽处练武吧!” 婉儿一时有些意外:“练武?” “你不想练好我教给你那一套千变身法?” “姐姐,那我不去玩了?” “玩!我们有的是时间,这么早跑到各处寺庙玩,不令人起疑心?说不定当我们两个是什么山妖狐狸精哩!” “不会吧?” “怎么不会,哪有人这么早来游山的?说不定你碰上一个光头和尚,他当你是迷人的小妖精,施展法力来收服你。” 婉儿笑着:“那这个和尚一定是一个糊涂透顶的和尚,连人和妖也分不清楚。” “这就难说了,现在有些人,人和妖分不清楚,妖当成了人,人当成了妖,颠颠倒倒,最后连自己性命丢了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丫头,你练不练的?” “练!我怎么不练的?” 婉儿随小神女离开半山亭,离开山道,来到一条小溪流边,这里有峭壁、乱石、树木、荆棘,哪怕是深山中的猎人和樵子,也不会跑来这里,游人更不会来这荆棘、树林、杂草丛生的小溪边了,也可以说这里是无路可通的。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丫头,这里是你练千变身法最好的地方了!要是你在这里练到连我也不能抓到你,那么你在任何地方与人交锋,就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姐姐,你这不是叫我犯难吗?” “我怎么叫你犯难了?” “就是我练得再好,我能逃过姐姐的手吗?始终都会给姐姐抓到。” “你不是这么没信心吧?在船上的房间里,你都能闪避我三四招,反而在这地形地势复杂的地方,你不能闪过我的出手?” “我闪过姐姐三四招可以,但十招八招后就难说了,我能闪过姐姐那快如魔魂幻影的身法和出手吗?” “丫头,别这么没信心,你要是练得好,机灵多变,别说闪过我十招八招,就是闪过我二三十招都可以,除非你不专心练。” “姐姐,你不是逗我高兴吧?我能闪过姐姐的二三十招?” “丫头,别多说话了!现在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在这里练,将我所传给你的身法,从头到尾练三遍,然后我来捉你。” “好吧!那我练啦!” 婉儿不敢大意,在这乱石怪生的丛林里练起来。婉儿在练这一门身法,基础比当年小三子所练的深厚多了。何况昨夜她又得了小神女的佛门真气,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一身功力又何止增加了一倍?所以婉儿在丛林乱石中纵跳翻滚,身轻如燕,行动矫敏非常,千变身法中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以前难以练到的,现在却一学即会。加上空间广阔,婉儿几乎是来往飞腾自如,一时如疾燕冲天而起,一时如灵狐在荆棘中穿插,一时如雄鹰凌空直下,一时如滑鱼在水中一闪而逝,千变万化,随心所欲。小神女在一旁看得暗暗点头。心想:这个丫头,的确是一个学武的上乘人才,有些动作,几乎是一点即会,慧根极好。一炷香时间已过,小神女说:“好了!丫头,休息一会吧!” 婉儿骤然停下,停落在一棵矮树梢上,树梢几乎是不见摇摆,宛如蜻蜓停在一片叶尖上,这一份轻功,又令小神女暗暗赞许。这份轻功,恐怕是一些武林上乘高手也难以达到,想不到这丫头的身形竟然这样的轻灵。这恐怕与她不知不觉所练的内功有莫大的关系。这丫头练的是哪一门派的内功?而且还极为正派。 婉儿停在树梢上,气不喘,色不变,只是头发略为零乱而已,还担心地问:“姐姐,我练得好不好?”婉儿仍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已增加了一倍以上,行动敏捷如燕,她只感到自己比以前轻快一点而已,害怕小神女不满意,要责备自己。 小神女笑着:“丫头,好不好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 “我知道了还问姐姐吗?” “好不好,等会我来捉你,你就知道你有多快了!” “姐姐,看来我还练得不好。” “丫头,你总算可以了!下来休息一会吧!你不会现在就要我来捉你吧?” “姐姐,我当然不敢啦!” “那下来吧!” 婉儿休息了一会,小神女说:“丫头,你歇够了没有?歇够了,我来捉你啦!” “好吧!”婉儿站了起来,纵到一块岩石上,“姐姐,你捉呀!” “丫头,小心了!别叫我在三四招就捉到了你,那你就别想离开衡山。”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 “我不能离开衡山,那我们怎么回到船上?那不让成爷他们等急了?” “你不能回船上,我可以回船上呀!” 婉儿怔了怔:“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谁叫你不小心让我在三四招捉住了?”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练这一门身法啦!练到我从永州转回来接你。 “姐姐……” “丫头,你想不留下,就别让我在三四招捉到你。” 婉儿一惊,再也不敢大意了,她想无论怎样,千万别让小神女在三四招内捉到自己,得用全力应付。小神女问:“丫头,你准备好没有?” 婉儿暗暗运气:“姐姐,你来吧!” “好!”小神女说完,身形骤然而至,伸手就要去抓婉儿,婉儿急忙一闪,滚到岩石下,从草丛中跃到了另一块岩石上。谁知回头一看,小神女已凌空来到,婉儿又急忙闪开了,纵到一棵大树上去。谁知婉儿脚没站稳,小神女身形几乎似飞魂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吓得婉儿翻倒到树下去。 小神女见婉儿能骤然闪开了自己莫测的三招,暗暗点头,说:“丫头,你是练得不错!再来!”说时,似隼鹰般凌空直下,疾如电闪。婉儿凭借乱石丛草,又机灵地闪开,纵到小溪流对面的乱石中去。 婉儿一连闪过了小神女的四招后,也渐渐有了信心,她马上不再害怕自己一个人留在衡山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掉以轻心,你知道我说的三四招是什么?” “三四招不就是三招或四招吗?又是什么了?” “你别想得美,三四招,就是三四一十二招,就是说,你能闪过我十二招以上,才可以离开这里。” “姐姐,你这不是坑人吗?三四招,怎么一下变成十二招了?” “丫头!要是你与敌人交手,他们会不会出手三四招就算了?” “可是姐姐不是敌人呀!” “那你现在将我当成敌人好了!丫头,看招!”小神女声落人到,婉儿一招白鹤冲天而起,飞到溪边的悬崖上去了。 这时,她们二人,像一对山林中疾飞小鸟,在溪边两岸的乱石丛林中飞来扑去。到了最后,她们的行动更快,简直像山林中的两只小精灵,飞腾翻滚,东穿西插,上下追逐,身形千变万化,互相嬉戏。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招,小神女看准了婉儿要纵起的招式,凌空一抓,就将婉儿抓住了。而这时,婉儿也有些气喘了,两个丫髻也散乱了。她还想挣扎,小神女笑着说:“丫头,别挣扎了!就算你挣脱了!也已经给我捉住了!” 婉儿一听,也不挣扎了,颓丧地说:“姐姐,我已是用尽全力了,还是给你捉住了!姐姐,你不会真的要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小神女将婉儿放了下来:“丫头,你闪过了我多少招?”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怎么闪开姐姐。” “丫头,你已经闪过我三十多招啦!” 婉儿一下惊喜起来:“真的?姐姐,那我不用一个人留下来了?” “你当然不用留下了!” “是吗?谢天谢地谢神灵,我不用一个人留下了!” “你害怕一个人留下来?” “我当然害怕啦!” “你害怕什么的?” “姐姐,你想一下,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孤零零的,怎么不害怕呵!” “你有这么一身本事,难道还害怕有人能害你?杀了你?你就算打不过他们,但要逃走,恐怕就没有人能追得上你。” “人!我却不怕!” “你怕鬼?还是怕山里有妖精?你总不会连老虎、山猪也害怕吧?” “老虎、山猪我当然不害怕,我就是怕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到了夜里,我就更害怕了!” “丫头,你不会相信有鬼神之类的东西吧?” “鬼神,我也不知我怕不怕,我就是怕黑,黑咕隆咚的,我就会心中发毛!” “丫头,看来,你今后真的要多锻炼一下了!将胆子练大一点,不然,今后你一个人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姐姐一个人在深山老林中也不害怕吗?” “我怕什么?丫头,我比你还小时,就一个人在深山老林追逐野兽玩了,经常在深山老林里过夜。” “姐姐怎么不怕黑的?” “黑有什么可怕的?在黑夜里,我还感到更好玩哩!可以自由出入而不用害怕有人看见我的行动。丫头,怎么在黑夜跟我出去行动时,不见你害怕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姐姐在,我就什么也不害怕了!” “看来你不是害怕什么恶人、野兽,是害怕自己一个人不知怎么办。” “大概是吧!” “好了!你快去溪边梳好你这一头乱发,我们该去衡山各处走走看看了!” “好的!”婉儿去溪水边梳理自己的乱发了。这时一轮丽阳从东边升起,朝霞满天,层林群峰尽染,附近一带叶尖草上的露珠,全给她们姐妹刚才的追逐而抖落了,而远处的晨露,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亮,宛如万颗珍珠,散在草丛中,这是深山特有的一幅晨景美图。婉儿在溪边梳理,恍如人在画中,而婉儿的一张脸,与朝霞相映,格外的殷红美丽,一双洁白似玉的手腕,梳理着一头似乌云般的秀发,有一种说不出的神蕴,连小神女也看痴了,暗想:原来这个丫头,有这般的美。 其实小神女比婉儿更有一种迷人的神蕴和美,只是小神女不知罢了。要是说婉儿有一种天然的风姿,宛如深山中的一朵幽兰,那小神女就是清雅绝俗、神蕴夺人的奇葩。 婉儿梳理完毕,走回到小神女身边说:“姐姐,我梳好了!现在我们走吧?” “好!”小神女点点头。 婉儿正想朝半山亭走,小神女说:“丫头,慢一点。” “哦!?姐姐,还有什么事的?” “半山亭里有人。” “姐姐,那怕什么?有人就有人吧!难道他们敢吃了我们吗?” “说不定他们会吃了你!” “不会吧?姐姐,你别吓我。” “丫头,我们这么从峭壁跃上去,人家看见了不吓坏么?算了,我们还是从另外一处上去,别去半山亭了,以免叫人注意。” “姐姐,那我们往哪里走?”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指指北面山峰上丛林中隐现的一处楼宇说:“我们就从北面攀到山峰上去好了!” 她们施展轻功,穿林攀岩,悄然无声地登上了山峰,回望半山亭,已远远在她们的脚下了。转上山道,没走多远,一看,前面一座庙宇是五岳殿。这时五岳殿的山门正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清瘦的中年和尚,提着扫帚,要打扫山道上的落叶,一见小神女和婉儿,有些愕然,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了她们一眼,然后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这么早就来游山了!贫僧还没准备茶水迎客,请两位女施主见谅。” 小神女说:“大师别客气,我们只是到贵寺随便走走看看,不必特意招呼我们。” “哦?两位女施主不是来拜佛上香么?” “当然,我们也是来拜佛上香。” 婉儿说:“和尚,你忙你的吧,我们先看看,等你忙过了,我们再拜佛上香也不迟。” “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到来,贫僧怎敢怠慢?”说着,瘦和尚放下了扫帚,在婉儿身边擦过,抢先一步入山门,躬身而说,“两位女施主先到大殿一边厢房坐下,稍等片刻,贫僧立刻将香茶奉上。” 小神女说:“那麻烦大师了!” “女施主别客气,请!” 蓦然之间,一条人影凌空而来,拦在她们的前面。小神女和婉儿不由一怔,一看,这突然凌空而来的是位青衣秀士,手持一把泥金纸扇,一脸傲气,婉儿急问:“你想干什么?” 青衣秀士打量了她们姐妹一眼,似乎不值得理睬,转头对瘦和尚说:“贼和尚,你还认得在下不?” 一声贼和尚,小神女和婉儿又愕异了,显然这位秀士不是冲着自己而来,是冲着瘦和尚而来。 瘦和尚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是个安分守己的出家人,一向不理尘世,施主何以这样无礼称呼?未免太对佛祖不敬了!” 青衣秀士含笑问:“难道你不是一个贼和尚?” “阿弥陀佛!贫僧与施主素不相识,怎么施主如此污蔑贫僧?” “贼和尚,你别念什么阿弥陀佛了!你知不知道,在下一直从衡阳跟踪你来到了这里,说!你将在下的金银和一张三万两的银票,偷去哪里了?” “阿弥陀佛!冤哉枉也,贫僧足不出山门,何时去了衡阳?施主,你不会认错了人吧?” “在下绝没有认错了你!说!你交不交还在下的银两和银票?” “贫僧看来,施主显然是前来无理取闹,请施主马上离开敝寺,贫僧不想生事。” “贼和尚!你是想在下出手了?” “施主,这五岳殿是佛门的清静之地,请你别在这里撒野!” “贼和尚,你要是不将在下的财物交还,别说撒野,在下还可以杀了你,将你这贼窝一把火夷为平地。” “施主!你太放肆了!” “贼和尚!看招!” 青衣秀士纸扇骤然一击,迅若电闪,直点瘦和尚的要穴。小神女一看,不由暗暗一怔,这秀士一手打穴的功夫属上乘招式,出招虽然平凡无奇,但其变化无穷,纸扇一击出,已从四面八方封住了瘦和尚,令瘦和尚无法闪避,小神女有点为瘦和尚担心了。谁知瘦和尚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僧袖拂去,人却跃出了三丈开外的地方,单是瘦和尚这一分轻跃的功夫,已不是等闲之辈。 青衣秀士一击落空,点点头说:“贼和尚,果然身手不凡,怪不得你偷窃的本事这么高明了!好!再接在下之招。” 婉儿这时忍不住了:“你们别打呀!” 青衣秀士看了婉儿一眼:“小姑娘,这事你最好别理。” “先生!你可不能无凭无据地说人家偷了你的东西呀!” 青衣秀士一笑:“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这贼和尚是什么人?” “他不是一个和尚吗?又是什么人了?他不会真的是个贼吧?” “小姑娘,他不但是一个贼,还是江湖上有名气的一个飞贼,人称‘一手遮天’空空神偷,偷窃的本事实在高明。” 小神女一怔:“莫非是横行京师五省的神偷空空儿?” “哦?小姐也闻其称号?” 小神女说:“我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是传说,他早已退出江湖了吗?” “他没有退出,只是削发为僧,遁入空门而已,还不时跑出来干他的无本买卖。” 婉儿问:“姐姐,他真的是那个什么一手遮天的空空儿?” 小神女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婉儿问秀士:“先生,你有什么证明他是神偷空空儿了?” 青衣秀士一笑:“这很容易,小姑娘,你摸摸你身上的钱包还在不在。” 婉儿一摸,不由叫起来:“我的钱包真的不见了!” 青衣秀士一指瘦和尚:“小姑娘,你的钱包,就是他偷去了!” “他几时偷去我的钱包了?” 小神女说:“恐怕是他刚才从你身边擦身而过,神不知鬼不觉偷去了。果然是好高明的偷窃手法。” 秀士说:“要不,他怎能得一手遮天空空儿这一雅号。” 婉儿对瘦和尚说:“原来你真是一个贼和尚呀!快把我的钱包交出来!” 瘦和尚忙摇手说:“女施主,你千万别信他信口雌黄,贫僧怎会偷女施主的钱包了?再说贫僧也不是神仙,怎知女施主身上有钱包了?” 青衣秀士说:“这才显出你偷窃的本事异常高明,只要你轻轻一碰,不但知道别人有没有钱包,并且还知道钱包里有没有金银珠宝,一般铜钱,你是不会下手的。” 婉儿说:“贼和尚!你交不交出来?” “女施主,贫僧没有,怎么交呵!” “那我的钱包怎么不见了?” “女施主,这就难说了!说不定女施主在上山时不小心,将钱包丢了!” 小神女却骤然出手,以不可思议的手法,从瘦和尚的僧袍里,一下将婉儿的钱包掏了出来,这一行动,不但瘦和尚怔住了,连青衣秀士也怔住了。他们想不到这么一个弱不禁风、文雅的千金小姐,竟有如此惊人的手法,出手之快,手法之妙,令人难以置信。婉儿一见,叫起来:“姐姐,这正是我的钱包。”她又对瘦和尚说,“贼和尚,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可说的?看来先生没有说错了你,你的确是个贼和尚!” 一手遮天瘦和尚见势不妙,转身而逃,婉儿说:“贼和尚,你还想逃走吗?” 瘦和尚没有往殿里逃,而是像惊鸿般直向东方的崇山峻岭逃去,婉儿正想追,但那位青衣秀士,早已飞身追去了,转眼之间,他们都不见了踪影。 婉儿对小神女说:“姐姐,我们追呀!” “丫头,你要去追他们?” “姐姐,我们不追么?” 小神女想了一下:“好!我们追!我也想知道那位青衣秀士是谁。” 婉儿心里一动,问:“姐姐,你不会疑心这位秀士是杜鹃吧?” “丫头,你别胡思乱想了,杜鹃用剑,他却是以扇作兵器。再说杜鹃为人机警异常,怎会让人偷去了他的财物?那杜鹃也就不成为杜鹃了!丫头,我们还不快追?不然,就追不上他们了!” 小神女带着婉儿,施展轻功,风驰电掣般往东而去。很快,小神女听到了一阵激烈交锋的响声从一处深山中传来,和婉儿不动声色走近,隐藏在林木中往外一看,只见那位青衣秀士与瘦和尚在一处瀑布前,你来我往地交锋。 这一处景色特别,瀑布也蔚为壮观。这里,正是衡山四绝之一的水帘洞。紫盖峰上的泉水,在这里汇集为三股银流,注入石池,池中水满外溢,从石壁上垂直下泻,形成了二十多丈高的瀑布,流下山谷,如水帘直落,非常的壮观。 明朝一位宰相张居正,曾来此游览过,写下一首诗描述这一奇观:“误疑瀛海翻琼浪,莫拟银河倒碧流,自是湘妃深隐处,水晶帘挂五云头。”可见水帘洞之奇,名不虚传,附近石壁上,还有不少历代名人的题字石刻。 小神女观察了一下,便看出两人高下。论武功,青衣秀士比一手遮天胜一筹,但一手遮天的轻功超群,身形敏捷,他不敢正面与青衣秀士交锋,上下翻腾纵跃,闪过青衣秀士的种种逼人的辛辣招式,只是偶然出奇招反击,这么一来,青衣秀士一时也奈何不了一手遮天。但一手遮天的失败,那是迟早的事。 一手遮天一边闪避一边说:“老弟,你不是为了这区区一点银两,就杀了贫僧吧?” “贼和尚!这是你自己找死,休怪在下。谁叫你什么人的银子不偷,却偷在下的银两。” “老弟,你的银两得来非常容易,分一点给贫僧也不为过吧?” “胡说,在下的银两怎么得来容易了?” “老弟,你别瞒贫僧了!别人不知道老弟是什么人,贫僧也不知道么?你就是江湖上一名可怕的杀手,人称一扇万金的铁扇公子,一扇出手,杀人如探囊取物,便可得几万两的银子,有时是十万两,这区区三万多两的银子,你怎么这般的看重?就当施舍给贫僧做善事不好吗?” “去你的做善事,你以为我的银两是容易得来的吗?为了答应雇主去杀一个他要杀的人,在下几乎要用上两三个月的时间,有时是半年,了解被杀者的行为、生活状态、有什么嗜好和日常起居等等,在行刺前,还要冒极大的生命危险,才能一击而中。你这么轻巧的就将我辛苦得来的银两偷去了,我能咽下这口气吗?” “老弟!你可以再去杀一个人嘛!” “胡说!你这贼僧,以为我轻易答应去杀人吗?”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不禁相视一眼,原来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人,一个是杀手,一个是小偷,可以说他们是黑吃黑,一般武林人士,犯不着卷入他们的是非中去,不论谁死了也是活该。 婉儿所以要追赶,主要是恼怒这个贼和尚偷去了自己的钱包,非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同时也想协助青衣秀士,追回他被偷去的银两。现在一听,她也心淡了,对小神女轻轻问:“姐姐,他们的事,我们还理不理的?” “理呀!我们怎么不理了?”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他们一个是杀手,一个是惯偷,互相残杀,我们还理他们干吗?姐姐,你不是将他们两个都干掉吧?” “丫头,别出声,听听他们怎么说下去。” 这时一手遮天又问:“老弟,难道有人出钱雇你杀人,你也不答应么?” “你以为在下像你,什么人的银两也去偷么?有钱,不一定就请得在下去杀人。银两,不是在下杀人唯一的条件。” “哦!?老弟杀人还有其他的条件呀?” “当然有!” “好好!老弟,我们停下,坐下来谈谈,我真想听听你其他的杀人条件。” “你想找机会逃跑?” “老弟!我真的想要逃走,恐怕你也不轻易能追得上我!” “你也别忘了!我要追杀一个人,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想办法追寻到,这是我作为一个杀手的本能,不达目的不罢休。” “好好,我不逃走,我只是好奇,想听听你杀人的其他条件。” “你真的想听?” “想听,想听!我这个人虽然是个小偷,却最好奇不过了!听了好奇的事后,就是死也值得。” “你不会是弄什么阴谋诡计,想干掉了在下?” “老弟!你放心,我虽然喜欢偷,却不喜欢杀人、伤人,更不会用阴谋诡计去伤害人。你在江湖上行走,有听过我一手遮天杀害过什么人没有?” “不错!这却没听闻过,但你连京城皇宫里的宝物也敢偷,在下实在佩服你有这一份胆量。” “老弟,你别说了,正因为这样,害得我无处藏身,处处遭人追捕,才不得不落发为僧,躲入了空门,害得我几年不敢在江湖上出现。想不到才一露面,就碰上了你这个可怕的杀手,真是倒霉透顶了!” 这两个黑道上的高手,刚才还你死我活地交锋,现在居然像一对老朋友似的,坐下来谈心了。没有什么江湖阅历的婉儿,看得奇怪起来,暗想:怎么他们不打了? 这时铁扇公子又说:“这不是你倒霉,而是行窃的本领还不到家。” 一手遮天似乎不高兴了:“我行窃的本领怎么不到家了?不到家,你怀中的钱包怎么让我偷去了?” “我不是说你偷的手法不到家,而是观察人的目光不到家。一个高明机灵的小偷,在行窃时,一定要先观察对方是什么人,才好下手而万无一失。可是你一双眼里看到的只是银两,不看对方是什么人,所以该你倒霉。” “不错!这是我最大的弱点,只看银子而不看人。不过,我却看出了你是一个可怕的杀手,一身有逼人的杀气。”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敢偷我的银两?你是嫌命长了?” “老弟,你虽然杀气逼人,但却对银两漫不经心,还认为绝没有人敢偷你的银两,何况你的银两得来轻易,这样的人,我不偷又偷谁的了?就像我去偷一个贪官的赃银一样,偷了他也不敢声张,自认晦气,不愿去追查。” “你以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是呀!我想不到你将银两看得这么重,早知这样,我就不冒险偷你的银两了!” “好好!现在你将银两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以后我们互不相犯。” “老弟,我的确想将银两交回给你,但我现在没法交。” “为什么没法交?” “因为我将你那三万多两银子全用光了!” “什么?你全用光了?在两夜三天里,你怎么用的?不论吃和穿,你怎么也用不了!你以为我相信吗?” “老弟!你那三万多银两,我一文钱也没有花,我只是用来送给了别人,间接为你行善积德。” “你好大方,送给什么人了?” “有些,我送给了一些孤苦老人和一些无依无靠的寡妇孤儿;有的,我送给了一些被逼得走投无路想上吊的人;还有一些,我…… “好了!你别说了,你这一派胡言,我会相信吗?” “老弟,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可以开列一张名单给你,你可以去调查我说的是真是假。” “我没时间跟你干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我现在要的是银两。” “老弟,你就是现在杀了我,我也交不出来!这样吧!当我借你的银两好不好,以后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你会还吗?” “会!三个月后,我一定还给你,而且还添上利息,还四万两银子,不胜过老弟再去杀人?” “三个月后,我去哪里找你?” “三个月后,我在五岳殿门外等你。” “真的?” “老弟,我一手遮天虽然干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但也是一个男子汉,出言九鼎,宁愿掉脑袋,也绝不失信。” “好吧!在下姑且相信你一次,你将那些名单开列出来,我要去看看你送的钱,是否真有其人,真有其事。” “要是真的呢?” “真的,在下那三万多两银子也不要了,当送给你做善事。” 一手遮天大喜:“贫僧代表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感谢你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要是不是真的,莫怪在下手下无情。” “会杀了我?” “不错!我虽然无钱不会杀人,但要杀你这胡言乱语的小人,在下一文钱也不要,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一点。” “名单不用开列,贫僧现在就可以给你。” “哦?你还有名单藏在身上的?” “贫僧为了不遗漏,所以事先罗列了名单,看哪一个最急需要救济。其实,你那三万多两银子还不够用。” “哦?还不够用?” “因为这世上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了!”一手遮天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单,交给了铁扇公子,上面一些名字上,有的还画上了一个圆圈圈。并说:“画上圆圈圈的,就表示贫僧已救济过了,那都是一些急需要救济的穷人,你先去向他们了解一下,就知贫僧所言非虚。” “好好,在下会去打听,三个月后,我们在五岳殿门外再见!”铁扇公子说完,便想起身而去。 一手遮天叫住:“嗨!你先别走!” 铁扇公子停下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还没有满足我的好奇!” “你想知道在下的杀人条件?” “不错!贫僧实在想知道。” “其实,在下有三种人不杀。” “哦?那三种人?” “一是真正行侠仗义的人不杀;二是为官清廉,严明秉公办案的不杀;三是正当经商的富商大贾不杀。哪怕他们的仇家出钱再高,在下也不会为他们卖命。往往这三种人,他们的仇家实在不少。” “那么说,你在受雇杀人前,要事先了解被杀者是什么人了?” “不错!哪怕在下受下了他们的定金,一旦查清楚是这三种人,在下会将定金退还,叫他们另请高明。” “你何不劝他们别去杀害这三种人?” “你别忘了,在下只是一个杀手,并不是什么行侠仗义之人。”说完,铁扇公子正想离开,小神女和婉儿双双跃了出来。婉儿说:“哎!你们别走呀!” 一手遮天瘦和尚和铁扇公子一见,有些讶然,铁扇公子问:“是你们!?” “当然是我们呀!你以为是谁?” 一手遮天问:“你们来干什么?” “追你这个贼和尚呀!还来干什么的了?” “你们想怎样?” “贼和尚,你以为我的钱包这么好偷吗?我是来讨回一个公道。” “钱包你们不是夺回去了?还讨回什么公道的?” “贼和尚,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吗?” “你们想怎么才算?” “这个——”婉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问小神女,“姐姐,我们打算要他怎样才好?” 小神女一笑说:“妹妹,你告诉这贼和尚,我们是放高利的,钱一过手,要收回利息。” 婉儿笑着说:“对对,姐姐,我几乎忘了,我们是放高利的,钱过了手,要收回利息。贼和尚,你交上利息吧!” 一手遮天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要贫僧交利息?” 小神女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难道我们的银两,能让你白白借去了?” “贫僧几时借过你们的银两了?” 婉儿说:“你这贼和尚,在五岳殿山门前,你不是摸去我身上的钱包了?你不会这般的善忘吧?” “那,那是偷,不是借。” 婉儿问小神女:“姐姐,他说是偷,不是借,那我们怎么算利息?” 小神女笑着:“偷比借更严重,利息加倍,向他要双倍利息好了!” 婉儿向一手遮天说:“我姐姐的话,你听到了吧?利息是双倍哩!” “贫僧看你们是存心前来没事找事。” “哎!你别这样说,我们怎么是存心找事?要是你不偷我的钱包,我会来找你吗?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胡乱摸去了我的钱包,不问自取。” 小神女说:“妹妹,不是不问自取,是不问自借。” “对对!是不问自借,利息加倍。” “你以为贫僧会听你们这胡说八道,将什么利息给你们?” 婉儿又问小神女:“姐姐,这个贼和尚不听我们的话,那怎么办?” 小神女说:“他不听更好,我们拉他去见官好了!追回我们的利息。” “什么?你们还想拉贫僧去见官?” 小神女说:“欠债不还,我们只有请官府为我们判决了!贼和尚,你最好想清楚一点,你是京师一带有名的飞贼,全国各地都在通缉你,到了官府,可对你十分的不利,一旦叫差人们认出来,恐怕我们得的赏钱,比你交的利息还多。” 婉儿说:“是呀!贼和尚,我看我们还是私了的好,千万别闹到官府中去。” “两位女施主,贫僧可不想跟你们胡闹下去。”说完,一手遮天闪身便走。这个一手遮天,行动出人意外的快,一下跃进了丛林。但小神女的行动比他更快,他刚一进树林,小神女已是幻影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了,笑说:“贼和尚,你还想跑吗?”说着,玉掌轻轻拍出。 一手遮天一看掌劲凌厉,吓得后跃了出去…… 第 七 回 山中风云 上回说到一手遮天瘦和尚见小神女的掌劲来得厉害,吓得后跃飞出了树林。他刚站稳,婉儿已纵了过来,一把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贼和尚,你千万别动呀!不然,你颗贼脑袋就会自动离体飞出去了!” 婉儿话还没有说完,一手遮天手指轻弹一下剑尖,就将婉儿手中的利剑震开,人似白鹤,凌空冲起,想向紫盖峰飞去,谁知小神女又凌空出现,拦截了他的去路。当他凌空一个倒翻飞下来时。婉儿的剑再也不架在他的脖子上,而是剑尖贴在他背脊骨上,剑锋上的一股寒意,吓得他再也不敢乱动了,因为他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婉儿同时出手点了他的穴位,更令他不能动弹。婉儿这才收了剑说:“贼和尚,你跑呀!干吗不跑了?” 小神女更似一团轻云般落在地面上,不但无声无息,更是尘土不扬。这一种少有的绝妙轻功,不但一手遮天看得傻了眼,自叹自己虽有超绝轻功,怎么也及不上。怪不得她似幻影飞魂般出现在自己面前,轻易拦截了自己。就连青衣杀手也愕了,以这女子的轻功要追自己,自己恐怕也逃不了!还是别去招惹她们为妙。 小神女对一手遮天说:“贼和尚,现在你想私了,还是官了?” “什么私了官了的?” 婉儿说:“你这贼和尚,不会这也不知道吧?私了!你就是老老实实将利息钱交出来,我们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官了,我们只好带你去见官啦!” “好好!我们私了吧!” “那你愿意交利息钱给我们了?” “愿意,愿意,请问你们的利息是多少?” 婉儿问小神女:“姐姐,我们要多少利息才好?” 小神女说:“丫环,你钱包里有多少银两?” “连金叶子带银元宝,大概有三百多两银子吧!” “妹妹!你是不是算少了?” “姐姐,我没有算少呵!” “我们那一颗价值万金的夜明珠,你怎么不计算在内?” “哎!姐姐,我险些忘了我钱包里还有一颗夜明珠的,那可值一万三千两银子。” 一手遮天又傻了眼:“钱包里有这么一颗名贵的珍珠么?” 婉儿说:“你不相信?要不要我掏出来给你看看?” 小神女说:“妹妹,你拿出来给他看看,不然,他以为我们是在讹诈他哩!” “好的!”婉儿果然从钱包里掏出了一颗光芒耀眼的明珠。这颗夜明珠,可以说是慕容家的传家之宝。穆婷婷这次叫小神女出来暗访神秘的杜鹃,为了方便她们在夜里行动,特别叫她们带上。婉儿说:“贼和尚,这下你看清楚了吧?” 一手遮天和青衣杀手都是识宝之人,青衣杀手一看,也瞪大了眼:“不错,这的确是一颗价值万金的稀世之物。” 一手遮天顿时惊讶得哑口无言。小神女说:“贼和尚,你不问自借,一下就借去了我们一万六千多两银子。你说说,你应该交给我多少利息?” “那,那,那要贫僧交多少?” “这样吧!我们算你三分的利息,一百两,就是三十两利息。” 一手遮天更傻了眼:“有你们这么高利的吗?” 小神女笑着:“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是放高息的,你嫌高,完全可以不借,我们没有强迫你借呵!” “你——!” 婉儿说:“你,你,你什么呀?” 小神女说:“妹妹,别跟他说,你算算这贼和尚该交给我们多少利息?” “好!姐姐,我算算,一百是三十,一千是三百,一万是三千,六三一十八。姐姐,他应交给我们四千八百多两银子。” “妹妹,还有,他不问自借,利息加一倍,是多少?” “姐姐,那就是九千六百多两银子!” 一手遮天瞪大双眼:“贫僧这么一偷,就要贫僧九千六百多两银子?” 婉儿说:“是呀!一点也不错。” “你们不如去抢好了!” “哎!这是有借有还,我们怎么是抢了?我们只不过是利息高一点而已。” “何只是高一点?这简直是阎王债,要命钱!” 小神女笑了起来:“贼和尚,你说对了!我们放的正是阎王债,要命钱。” “你们不如杀了贫僧好了!” 婉儿说:“贼和尚,你不是说真的吧?我们要你的命干吗?” “贫僧没有那么多的银两给你们!” “什么?你没有?我刚才还听到你对这位青衣先生说,三个月后,你交给他四万两银子,我们的利息,还不到一万两,你怎会没有钱交的?我看你装穷诉苦也不会。” “那贫僧三个月后,交给你九千六百两银子好了!” 小神女说:“我劝你现在交的好!三个月后,我们的利息就不是这么算了!” “那怎么算?” “是利滚利,利加利,三个月后的利息,恐怕是三十多万的银两了!” “什么?三十万?” “是呀!要不,我们怎么是阎王债哩?所以你最好是现在拿出来,不然,你永世不能翻身!” “贫僧没钱你们又怎样?” “那我们只有将你送去官府了!” “你们送贫僧去官府好了!” “喂!你想清楚一点,一到官府,你就是死路一条。” “贫僧宁愿一死,也胜过欠你们还不清的阎王债。” 小神女笑着:“贼和尚,你想不死也可以,还有第二条路。” “什么第二条路?” “做我们的奴隶!” “做你们的奴隶?” “这不好过去死吗?” “好!那贫僧就做你的奴隶好了!” 铁扇公子这时说:“两位小姐,他做了你们的奴隶,那在下的三万多两银子怎么办?” 婉儿说:“我们代他还呀!” “哦?你们代他还?” “是呀!你以为我们还不起么?” “在下不敢这么说。那你们几时还?” 婉儿问小神女:“姐姐,我们几时还给他?” 小神女说:“马上!” 铁扇公子感到有些意外了:“你们马上就还给在下?” “不错!我们马上就给你。不过,我们之间,也有一笔债要说清楚。” “在下与你们有什么债了?” “先生,你欠下了我们一笔税款!” 铁扇公子感到十分愕然:“在下何时欠下了你们的税款?” “人头税!” “什么?人头税?” 婉儿笑着:“先生,你不是一个杀手吗?” “不错!在下是一个杀手。” “那就对了!你每杀一个人,所得到的杀人钱,都得向我们纳税。先生,这十年来,你杀了多少人?你砍下一个人头,就得交给我们一万两人头税,还有你所收到的杀人钱,也要交纳五成。” 铁扇公子一声冷笑:“在下从没听说过,一个杀手杀人,也要交纳税款的!” “你现在不是听到了吗?你要是不交税,那我们吃什么?” “这是哪一门的规矩?” “江湖门的规矩呀!” “江湖门?” 小神女说:“一般百姓种田,开商店,做买卖,都要纳税。不过,那是官府收的。而江湖上的杀手杀人,贼盗们抢劫,就由我们来收税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婉儿说:“我们是江湖门的人呀!刚才我不是告诉了你吗?” “在下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门派,而且是谁付给了你们这一种权力?” 小神女说:“对不起,我们是新成立的一个门派,目的,就是官府不能收的税,就由我们江湖门来收,权力嘛!当然是我们的掌门人付给我们了!先生,你说说,近十年来,你应该缴纳多少税金?不下数十万两吧?” 婉儿说:“姐姐,恐怕有一百几十万两的。” 小神女说:“这就要靠他自己坦白交代了!” 婉儿又对杀手说:“先生,你说,扣除了这贼和尚的三万多银子外,你应交给我们多少银两?” 这个有选择地杀人的冷漠的青衣杀手铁扇公子,除了他有一般杀手的特征,认钱而不认人外,他为人却十分机警,也异常的冷静沉着,没有十分把握的事,他绝对不贸然出手。就像他要杀一个人,事先要了解对方的特性、嗜好和日常生活起居,并经过周密的布置,选择最有利的时机出手,而且一出手必击中。所以他出手杀人,绝不空手而还,往往被杀之人,仍不知自己怎样死,更不知是谁杀了自己。就是死者四周的亲人或下人,也不知道,只有雇主才知道。 他杀人根本就不露面,而是隐藏在暗处。他那特别的铁扇表面上与一般的纸扇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其实扇骨全用精钢打制而成,更是尖锐无比的暗器,一按扇炳的按扭,扇骨似钢针般激射而出,几乎是百发百中,一中便取人性命。有一次,他受雇于一位地方上的豪杰,要杀一位新上任的贪官。他隐藏在贪官的一条必经之路上,看准了轿子,一按铁扇机关,钢针飞出,不但射入了轿内,更直接进入贪官的脑袋中。这个贪官猝然而死,连叫也叫不出。抬轿的轿夫不知道,贪官的跟随也不知道,直到抬进了县衙内,放下轿子,才发现这贪官早已死了。所有的人都傻了眼,不知道老爷是怎样死的,何时而死的。 所以铁扇公子与其他杀手不同,既不现形,更不露面,事后悄然而去,没人知晓。因而他在江湖上有“一扇万金”铁扇秀士之称。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冷血杀手。只有江湖中的一些高手,在接近他时,隐隐感到他身上有一股令人寒心的杀气。 他这一次来衡山,主要是受了衡阳一位豪强大户之请,前来衡山县干掉一只虎。这位豪强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与一只虎只是为争夺地盘而已,他不干掉一只虎,一只虎迟早也会将他干掉。但他老奸巨猾,自己不出面。因为一来一只虎与官府有勾结;二来一只虎是衡山派的弟子,要是自己出面杀了一只虎,不但得罪了官府,也招惹了衡山派的人,那相互仇杀不知何日了结,自己和自己的手下人,必定死伤不少。所以他不动声色,请了铁扇公子干掉一只虎。谁知铁扇公子还没有出衡阳,杀人定金三万两银票,就给高明的小偷一手遮天偷去了。因而他一路追踪来到衡山,打算取回银两,再去干掉一只虎。可是他一到衡山,就听闻一只虎已给神秘莫测的杜鹃干掉了,不需要自己出手,便一心来寻找一手遮天,谁知又碰上了小神女和婉儿…… 这个青衣杀手,初时根本没将小神女和婉儿放在眼里。当小神女在五岳殿一出手,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后来见一手遮天与小神女交锋。小神女出手之快,轻功之俊,令他瞠目结舌。其武功之高,更令他难以想象,他极想知道自己所碰上的这两位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因而他一直在旁冷眼静观,既不出手相助一手遮天,也不出声。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和婉儿制服一手遮天后,竟然下手向自己索取什么人头税了!真是闻所未闻,江湖上哪有向杀手、盗贼收税的江湖门? 按这个杀手以往的性格,就是不出手杀了小神女和婉儿,也要给她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但他看出了小神女那令人匪夷所思的武功,恐怕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他更不敢轻易出手了! 现在他听婉儿问自己应交纳多少银两时,不由一声冷笑:“在下可没时间与你们胡闹,告辞!”便闪身而去。 婉儿叫起来:“哎!哎!你怎么走了?”便起身要追。小神女说:“丫头,你别追,小心他会向你骤下杀手!你在这里看住这个贼和尚好了,我去追。” 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宛如惊鸿,骤然飞起,直飞天边,霎时之间,不但追上了铁扇公子,更出现在他的面前,笑着说:“你这个逃税的杀手,不交税金,能逃得了吗?” 铁扇公子一脸杀气顿生,手按扇柄机钮,一支钢针激射而出,直射小神女的要穴,说:“小姐,休怪在下出手无情了!”他这一暗器骤然射出,任何一流的高手恐怕也闪避不了。但这杀手还算手下留情,他不直射小神女要害的地方,也不想取小神女的性命,只想击中小神女的穴位,令小神女一时不能行动,自己再从容而去。或者警告小神女一二句,叫她今后别再来招惹自己。 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轻伸玉手,纤纤的玉指竟然将他激射而出的钢针夹住了,还揶揄说:“你这算什么暗器呀!镖不似镖,针又不像针,我给回你吧!” 小神女轻轻一扬,这支钢针飞来的劲力,竟然比他用机关发射出去的钢针的劲力还凌厉,吓得他不敢去接,慌忙闪避,才不为自己的钢针所击中。他惊愕不已地望着小神女,暗想自己所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一位人物? 小神女又嘲讽地说:“你再发射呀!你这把扇不会只有一支钢针吧?” 铁扇公子不敢答话,扭头就走,直往驾鹤峰而去。这时,他已全力抖展出自己出色的轻功,似流星急电,可是转眼间又给小神女追上了。小神女的身形,似幻似真,挡在他的前面,玉掌轻轻拍出,这一股掌风,又如激浪扑来,吓得他凌空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并且翻出时,抖出了他一招凌厉的杀招,一按扇柄机关,几支钢针同时激射而出,只要其中一支击中小神女,小神女不死也成重伤。在一般情况下,这个杀手绝对不用这一绝招,只有碰上了极为可怕、而自己又不能取胜的对手,才不得不用这一绝招。他心中暗说,你这可怕的女魔头,莫怪我出手歹毒,这是你逼得我这样干的。 这个杀手人在空中激射暗器,当他落下来时,准备要看小神女身中几支钢针的惨状。可是脚跟还没站稳,小神女已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他射出的几支钢针,不知飞去哪里了,没一支能击中。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总不会所有的钢针,全插入小神女的体内去了?怎不见小神女鲜血飞溅出来?还含笑面对自己?他愕然地问:“你怎么样了?我发射的几支钢针,没一支击中你?” 小神女好捉弄人的性格依然如昔。她笑着说:“我不知道呀!” “什么?在下的钢针击中你也不知道?” “好像它们全击中我了!” “那你怎么不倒下来?” “是呀!我也感到奇怪,我怎么不倒下来?而且还没感到有一点痛!” “不感到痛?那不可能,那在下的钢针击中你哪里了?” “在这里呀!” 小神女一抖衣袖,铁扇公子所射出的钢针,全抖了下来。原来他射出来的钢针,全给小神女的衣袖卷住了,没一支能击中小神女。这不可思议的水袖功令铁扇公子更是看傻了眼,半晌作声不得。 小神女又揶揄说:“你这柄扇子还有多少支钢针?我看也不多了,顶多还有二三支,来!你拿给我看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铁扇公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更没有人会将自己手中的兵器,交给对方看。除非这个人是白痴。可是铁扇公子还未回过神,只见眼前人影一晃,自己手中的铁扇已不翼而飞,落在小神女的手上了! 作为一个高明、机警而又沉着的杀手,自己手中成名的兵器,绝不会这么轻易给人夺了去。不知是铁扇公子完全给小神女的武功震慑住了,还是小神女出手太神速,令他全然不防备,从而猝然叫小神女夺去了!这更惊震得这个杀手呆若木鸡,僵在原地不能动了。不管怎么说,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自己成名的兵器叫人夺了去,总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这比杀了他更难受。 小神女见他呆若木鸡,神色黯然,刚才那副傲然而又冷漠的神采全不见了,说:“你怎么啦!你不会是这般的小器吧?我只是想看你手中的铁扇有多少钢针而已,又不是要你的,你干吗这般不高兴和没精打采的?” 铁扇公子苦笑了一下,并不出声。 小神女又说:“好啦!好啦!现在我将铁扇还给你,你别再不高兴啦!” 铁扇公子接回了自己的兵器,又是一阵茫然和愕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碰上了什么样的人物,但他知道,自己碰上了一位少有的绝顶高手,自己根本不可能取胜,只能听凭对手宰割。但他仍下意识地问:“你不怕在下得回了扇子,再次出手伤害你吗?” “你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在下这位冷血杀手,为了杀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在下怎不是这样的人了?““不错!像你这样的职业杀手,为了杀人,的确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但有一样你使不出来!” “在下什么使不出来?” “没钱,你绝对不会杀人。因为没人雇请你来杀我。再说,你刚才真的要杀我,你发射的钢针,就不是这么发射了!你不是射我的要命部分,如眉心、脑袋、心胸等等,而是射我的手脚或一些穴位,只是想伤我而不想取我性命,我说得对吗?” 铁扇公子又怔住了,他迷惘地打量小神女,他看不清小神女的面目,因为小神女仍然戴一顶纱布垂着的露髻斗笠。问:“小姐是何处高人,能否赐教一二?”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江湖门的一位放债和收税的使者吗?并不是什么高人。” “既然这样,在下也不敢再问,但在下今后应交的税金,交到何处何人?” “看来,你还是在转弯抹角打听我家住何处,从而打听我是什么人了!我劝你今后千万别打听我是什么人才好,你的税金,我现在还不想收。” “不想收?” “我就是想收,你现在能拿得出这么多银两吗?” “在下目前的确拿不出来。” “所以我暂时不收。要是真如你说,你有三种人不杀,我弄清楚后,我一文钱也不收。” “真的?” “你别看我是位女子,我比你们男子汉更重视诺言。要是你说的不是实情,今后你别怪我废了你一身的武功,还要追回所有的税项。” “在下没有必要说谎话。” “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哦?小姐就这么放在下走?” “你想怎么走的?” “好好!在下多谢小姐的恩情!” “你别谢我,其实我也跟你一样,是一位杀手!” 铁扇公子又愕然了:“小姐也是一位杀手?” “你不相信?” “在下看小姐,怎么也不像是一位杀手!” “我哪一点不像了?” “小姐没有杀手应有的冷漠无情,在下还看出,小姐是位侠肝义胆的奇女子,身上只有一股正气,而没有逼人的杀气和傲慢,就算是一个杀手,也不是一个好杀手。” “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不是一个好杀手。可我的确是位江湖杀手。但我与你们这样的杀手不同,你们是没钱不杀人,我可是不收钱的杀手,更不会受任何人雇用,我是专杀那些血债累累、十恶不赦的恶人的。” “小姐说笑了!小姐根本不是一位杀手,是一位惩奸除恶、代天行道的女侠。看来昨夜衡山一只虎之死,是小姐所为吧?” “你以为我是杜鹃?” “难道小姐不是?” “我告诉你,我不但不是,而且还要追寻他哩!” “哦?小姐追寻他干什么?” “问他要人头税呀!我想教训教训他一下,人不是那么好杀的。” “小姐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 “在下虽然没见过杜鹃,但也听闻,他杀的都是一些罪有应得的人,不失为一位侠义道上的人物。小姐连在下这样的杀手也放过了,干吗去追寻他的?” “因为我喜欢呀!” “什么?小姐喜欢?” “是呀!因为我喜欢专给这样的人添麻烦。再说,他杀了丐帮的一位长老和武当派的一位道长,他们可不是什么罪有应得的人吧?” 铁扇公子怔了怔:“小姐就是为这事追寻他?” “不错!要不,我追寻他干吗?” “恐怕杜鹃杀丐帮的一位长老和武当派一位道长是另有隐情,或许不是杜鹃所为,是有人冒充他杀的。”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追到他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就要向他追讨人头税了!对了!你今后若是碰上杜鹃,最好将我的话转告他,叫他有所准备。” “在下恐怕难以碰上神秘的杜鹃,就是碰上了,恐怕也认不出来,有负小姐所托。” “以你这样机警而又冷静的杀手,碰上了怎会认不出来的?” “好好,在下要是真的碰上了,一定将小姐的话如实转告。” “那多谢你啦!你可以走了!” “在下告辞!”铁扇公子向小神女一揖,便闪身而去。 小神女转回水帘洞时,只见婉儿焦急不安地在溪流边来回走动着,老远看见小神女,雀跃般迎上来,埋怨说:“姐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呵!我的眼睛都快望穿了!” 小神女打量下她问:“妹妹,你没事吧?” “姐姐,我没事,只是这个贼和尚不老实,暗暗运气想冲开穴位跑哩!” 小神女不由望了无精打采的一手遮天一眼,笑问:“你怎么对付他了?” “我踢了他两脚,又一连点了三四处穴位,叫他连话也说不出来。我要看他怎么运气冲开穴位跑的。姐姐,那个杀手呢?让他跑掉了吗?” “让他跑掉了!” “什么?姐姐,他轻功那么好吗?” “这杀手的轻功实在不错。” “连姐姐也赶不上?” “不是追不上,他在群峰之中左转右拐,躲在丛林密草之中,一个不留神,就让他跑掉了!” 小神女见一手遮天在一边,不想将实情说出来,以保留铁扇公子的面子。婉儿却说:“姐姐,要是我们二人双双去追赶,他恐怕跑不掉了!” “妹妹,要是你捉到了这个杀手,你会怎样对付他?” “我不知道!” 小神女听了心中感到好笑:你这个丫头,捉到了人家还不知道怎么对付,那你还去捉人家干吗?便问:“妹妹,你捉到了他,会不会将他杀掉了?” 婉儿吓了一跳:“我杀掉他干吗?” “他可是一个可怕的杀手呵!你干吗不杀掉他的?” “不不!姐姐,他这个杀手,与一般的冷血杀手不同,不是一味的乱去杀人,说起来,他算是一个好的杀手。” 小神女笑着:“杀手还有好的吗?” “姐姐,我不知怎么说,我总感到他与那些一味要钱杀人的杀手不同。我们杀了他,那太过分了!” “是吗?那让他跑掉了也就算了。妹妹,现在你打算怎样对付这个贼和尚?” “姐姐,你看呢?” “我问你,你怎么反而问我了?” “姐姐,我不知道呀!”接着,婉儿又轻轻地说,“姐姐,我看这个贼和尚也不错,他偷的银两,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用来救济贫苦的老人和妇孺,算是一个义偷。” “是吗?那你干吗还踢人家两脚的?” “姐姐,因为他不老实呀!我害怕给他跑掉了,不知怎么向姐姐交代。” “好了!既然他是一个义偷,放了他算了!” “就这么放了他吗?” “那你想怎么才放他?再踢他两脚?” “姐姐,那我们的利息钱呢?” “丫头,你不会将我们闹着玩的当成真的了?” 婉儿笑起来:“姐姐,那我去放了他了!” 婉儿走到一手遮天跟前,拍拍几下,便解开了他身上被封的穴位,说:“贼和尚,我姐姐说,你可以走啦!” 一手遮天反而愕然起来:“你们就这么放走了贫僧?” “不这么放,你要我们怎么放?” “那,那九千多两的银子……” 小神女说:“大师!我们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别当真的了!” 一手遮天怔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你们是跟贫僧闹着玩的?” “你以为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放阎王债的会帮门派吗?” 一手遮天透了一口大气:“两位女施主这一玩笑开得太大了!几乎将贫僧吓个半死。” 婉儿嚷起来:“谁叫你偷去了我钱包?不然,我们会吓你吗?” “是是!小女施主说得对,是贫僧的不是,贫僧今后再也不敢去乱偷一些施主们的钱包了!” 婉儿说:“你这个贼和尚也真是,人家到你寺庙里上香拜神,你怎么还去偷人家的钱?你这个和尚是怎么当的?” 一手遮天苦笑说:“其实我根本不是和尚,只不过暂且在这里安身而已。女施主,贫僧也不是乱向施主们偷钱的。” “那你怎么向我们下手了?你以为我们好欺负吗?” “罪过!罪过!贫僧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向两位女施主下手,早知你们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就是将贫僧这双手砍下来,也不敢向你们下手。” “我们武功不好,你就下手了?” “这,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你说呀!” “是贫僧看错了人,以为两位女施主是富豪人家的千金,丢了一些银两不介意。至于一般的游客和上香者,贫僧绝不会向他下手。贫僧偷窃是为了救一些贫苦无助的孤老妇孺,总不会因偷窃而害了一些人。” 小神女说:“大师要是真的想行善,完全不用去偷。” “不偷,贫僧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去救济一些苦难的平民百姓?” “现在你是一个出家人,完全可以化缘募捐行善事,岂不比去偷更好?” 一手遮天叹了一声:“女施主有所不知,现在世上大多数的王公贵族,富贵人家,他们花在声色犬马的花销上,可以一掷千金,毫不吝啬,将白花花的银两似流水般的花去;可是叫他们行善,救济一些孤苦老人,简直是一毛不拔。贫僧何尝不去化缘过,可是他们不但不施舍,还将贫僧打了出来。所以贫僧非常恼怒那些富豪人家,也痛恨那些绔纨子弟花起钱来不知心痛,成百上千的银两就花在嫖赌吃喝上去。” 小神女问:“所以你就偷他们的银两了?” “正是这样,贫僧看见了那些锦衣绣服、衣着上乘的公子哥儿、千金小姐,总忍不住去偷他们的荷包。” 婉儿问:“你不是将我们看成是他们一类的人了?” “请两位女施主宽恕,贫僧真是有眼无珠,不但看错了两位女施主,也看错了那个可怕的杀手,一时将他当成了绔纨子弟。不过贫僧也喜欢向那些打家劫舍的强盗们和一些杀手们下手,因为他们的银两得来太容易了!” “你不怕他们杀了你吗?” “贫僧自问武功不济,但轻功还是少人能及,贫僧要逃走,还没有能追得上的。但贫僧今日却栽在两位女施主的手下。” 小神女说:“大师!你还是别去偷的好,想其他的办法行善吧。至于那些富豪人家、王公贵族、豪商大贾,你真的化缘不了,又受到他们无理的打骂,你不妨去偷他们的银两,以作惩戒。至于其他人,你千万别去偷。今天你幸好碰上了我们,不然,今日就是大师圆寂的日子了! 一手遮天合十说:“多谢女施主指点,贫僧今后紧记在心。” “好了!大师,你可走了!” “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婉儿说:“你别念什么虾来豆腐了!你根本就不是和尚。” 一手遮天苦笑一下:“贫僧不这样装模作样,更不像和尚了!”说完,便再次告辞而去。 小神女看见他飘然而去,暗暗点头,这飞贼的轻功的确不错,甚至在杀手铁扇公子之上,怪不得少人能追上他了。 小神女对一手遮天、铁扇公子的同情,除了她天性不滥伤人外,恐怕是感到一手遮天与小三子的情景相似。小三子也是一个小偷,后来还不是走上正途了?而自己的父亲,更是一个可怕的杀手,在黑豹的劝诫下,也洗手不干,隐退山林,过本分的日子。正因为有这种关系,所以小神女对江湖上的一些小偷、杀手,不像正派人士对他们深恶痛绝,甚至杀了他们才称快。她往往带有一种同情心去规劝他们。当然,小神女没有惩罚他们,主要是一手遮天和铁扇公子不是毫无人性残忍的杀手和小偷,不然,就算小神女不杀他们,也会废去了他们一身的武功,令他们今后不能再危害人间。 一手遮天走了后,婉儿问:“姐姐,现在我们去哪里?” 小神女望望天色,感到巳时已过,午时来临,问:“丫头,你不感到肚饿吗?” “是有点饿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用餐,这一带的景色也很美的,我们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看。” “那我们不去别的地方游览了?” “你还想去别的地方游览?” “我们不去,那不白来衡山一趟了?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就是连五岳殿,我们也没有进里面去看过。” “你看见一个贼和尚和斯文杀手,不也很好吗?” “哎!他们算衡山的景点吗?” “他们可以说是衡山特别的活景点,别人看不到,而我们看到了,不比别人强?”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好了!丫头,我们吃饱了,上祝融峰去走走吧。不然,你这个丫头的嘀咕会没完没了!” “姐姐,我是怕管总、旺叔他们问起,我不知怎么说才好,我总不能说我们只看见了一个贼和尚和斯文杀手吧?” 小神女笑起来:“他们才不会问你哩!” 吃饱后,她们两人也不走什么山道,施展轻功,穿林越岭,直上祝融峰。 祝融峰,是衡山七十二峰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唐朝文学家韩愈曾用“万丈拔地起”这一句话来形容。山顶上有一座祝融殿,又称老圣殿,是明朝万历年间所建,当时称为开元祠,香火极盛,不少善男信女,前来上香拜神,人来人往,颇为热闹。站在开元祠后的岩石上,可以俯瞰整座北山的风光,群峰皆在脚下,令人心旷神怡。 小神女和婉儿游览了开元祠后,便转到峰下不远的上封寺去参观了。上封寺的历史比开元祠的历史长久得多了,是在南北朝时代建成,原名光天观,在隋朝大业年间,改名为上封寺,比开元祠早了一千多年,所以上封寺处处保存着南北朝时代的特色,不像开元祠那么金碧辉煌,但来上香的人也不少。 小神女和婉儿随着游人,来到寺后的观日台欣赏美景,望望天色,红日早已偏西,游人渐少。婉儿说:“姐姐,我们应回去了吧?” “你不想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吗?” “那来得及赶回去吗?管总他们不等急了?” “丫头,别大声嚷嚷,有人在暗暗盯着我们了!” 婉儿一怔:“谁盯着我们了?” “丫头,你别四下张望,我们装作不知,看他们怎样。” “姐姐,你看出他们是什么人?” “现在还不清楚,其中有一两个是丐帮的人。” “什么?丐帮?丐帮的人盯着我们干吗?” “说不定他们以为我们是杜鹃了!” “姐姐,怎会这样的?” “这一点也不奇怪,昨夜杜鹃在衡山县杀了一只虎,丐帮的人,怎会不闻风而来?” “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先别理他们,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小神女指着西边不远一处山峰放声说,“妹妹,那山峰是望月台,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好呀!” 小神女和婉儿刚想走时,一下闪出了一个老道士带两名壮汉,拦住了她们去路。小神女又往后看看,一位中年叫化,也带了四位持打狗棍的丐帮子弟,封锁了退路。 婉儿故作惊愕的说:“你们这是干吗?” 老道士老气横秋地说:“你还问干吗?难道你们还不清楚?” “我们清楚什么了!” “你们杀了本派门下的一名弟子,你以为贫道不知道么?” 婉儿真正愣住了:“我们几时杀了你们的一个弟子了?” “衡山的汪家宝,难道不是你们杀害?” “汪家宝?我连名字也不曾听过,怎会去杀害他了?” 老道身边一个壮汉冷冷地说:“衡山一只虎,你总算听过吧?” “哎!你是说一只虎呀!” “他难道不是你们杀害了?” “你别胡说八道了,杀害一只虎的,是神秘的杜鹃,关我们什么事了?” 老道说:“难道你们不是杜鹃?” “我们怎么是杜鹃了?” “就算你们不是杜鹃,也与杜鹃有连系。” “牛鼻子老道!你怎么这样捕风捉影的?胡乱冤枉人?” 一个壮汉厉声喝着:“大胆!你这小丫头,竟敢对我们掌门师父这般无礼?” “你对我们就有礼吗?” 另一个壮汉在一边说:“师父,看来不给这小丫头一个教训,她是不知道厉害。” “好呀!那你们来呀!” 小神女连忙说:“妹妹,别乱来。” “姐姐,我怎么是乱来了?他们要教训我呀!” 小神女已知道来人是衡山派的掌门人黎尘子,江湖上人称黎道长。心想:这个黎尘子怎么这般的糊涂和护短?别说一只虎不是我们杀的,就是我们杀的又怎么样?一只虎在衡山一地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强行收费,早就应该死了!你自己不清理门户,反而来为一只虎报仇,像什么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了?小神女看在衡山派也算是中原武林一大名门正派,不想与他们结怨,及时喝住了婉儿,向黎尘子施礼说:“黎掌门,小女子有礼了!” 黎尘子没有与小神女真正见过面,更没有交谈过。他只是在十年前远远见过小神女,当时小神女还是一个小女孩,比现在婉儿还小,黎尘子当然认不出来人是小神女了。何况小神女戴了一顶垂下纱布的斗笠,更不见面目。他老气横秋地说:“不敢!免了!”更不回礼,似乎江湖上的一个无名之辈,不值得他这个掌门回礼相敬。 婉儿可忍不住了:“姐姐,这个老道太过目中无人了!” 小神女一笑说:“人家是一名门正派的掌门,怎会瞧得起我们这些无名之辈?叫我们免礼已算不错了!”她又对黎尘子说,“黎掌门,令徒不是我们杀的!” 黎尘子身旁的壮汉说:“不是你们,又是谁杀了?昨天有人就看见你手下的这个小丫头,伤了我们的汪师兄。” “就算我妹妹伤了一只虎,也不能说明他的死,就是我们干的。” “为什么不能证明?昨天上午,你们伤了我师兄,他昨夜里就给人杀害了,事情有这般巧合吗?不是你们又是谁了?” 婉儿说:“那个恶霸,明明是杜鹃所杀,听说还在现场留下一朵杜鹃花,怎么是我们了?你这不是含血喷人吗?” “哼!说不定杜鹃就是你们!” 小神女冷冷说:“你要这么说,我们也不想解释。其实,一只虎为恶一方,早就应该杀掉了!就算杜鹃不杀,我们也会将他干掉,以免他再为害人间!” “你终于说出了!说明你们就是杜鹃,杜鹃就是你们。” 婉儿气急的说:“你——!” 小神女说:“妹妹,他说是就是呗,我们何必跟他们多说?多说了也无用!” 这壮汉似乎得理不饶人:“谅你们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 婉儿生气了:“人是我们杀的,你又怎样?” 黎尘子脸色一沉:“杀人偿命,那你们纳命吧!” 婉儿说:“凭你这牛鼻子老道,就想我们纳命吗?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你是要本掌门动手了?” “来呀!你们不是要教训我吗?” 一个壮汉说:“教训这么一个小丫头,何须师父你老人家动手?让弟子去教训她已经够了!” 黎尘子也感到与一个小丫头交锋,有失自己掌门人的身份,便说:“唔!家祥,你去教训她也好。” 婉儿说:“你们谁来都一样,我不在乎。” 这个叫家祥的壮汉拔刀一跃而出:“小丫头,你受死吧!”举刀就向婉儿劈来。刀势生风,宛如猛虎出林。 衡山一派,本来是以剑法见长,不知从哪一代起,改用刀了,以别武当、华山、峨嵋等派用剑。大概是黎尘子的师父,曾得一位异人传授了一门精湛的刀法,感到刀法更优于剑法。何况衡山一派的剑法,怎么也不及武当、峨嵋、华山等派的剑法上乘。但这刀法可上乘了,可以与其他门派争高下。从此衡山一派以刀法而独步武林,变成了一个使刀的门派。 看来衡山一派急于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壮大自己的声威,所收的弟子,只看有没有学武的料子,有就收,而不注意弟子的品性与德行,这样一来,渐渐使自己的侠义本色褪色,不少弟子以武凌人,或者独霸一方。 小神女见衡山派掌门人这么横行武断,不问是非曲直,一副凌人的霸气,也暗暗生气了,感到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才行,所以她不但不阻止婉儿,反而纵容婉儿与他交锋。 再说婉儿见家祥的刀凶狠凌厉地劈来,似乎武功比一只虎还高。但婉儿的武功,也非以往了,她得了小神女体内的一股真气,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武功已增长了一倍有多,再加上她在清晨练了一个时辰的狸猫千变身法,现在也运用自如了,身形轻捷如燕,行动起来,机警似狐,纵跃起来,矫敏胜过灵猴,就是一流上乘的高手,恐怕一时也难以伤害她。所以婉儿在他一刀劈来时,轻轻巧巧闪开了。这时她要运用那救命的连环三掌,恐怕一招就将对手拍飞了出去,用不了交手。 小神女虽然纵容她交锋,却也担心她不知自己的功力增添了一倍有多,要是拍出那三掌,出手不知轻重,一下就可能将衡山这位弟子拍死,那就更结下生死大怨了。所以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婉儿说:“丫头,你出手不可太重了,更不可弄出人命来,你只杀杀他的骄横之气就可以了!” 所以婉儿只是闪开,并不还招。家祥一连砍出七八招,可是刀刀击空,没一招能劈中婉儿,婉儿也感到他武功也不过如此,只是比一只虎略胜一点而已。 家祥感到自己一连出手七八招,竟然劈不中一个小丫头,感到在师父面前大大丢了面子,便抖出自己的所学来,凶狠招式连连出手,将一口刀舞得似风车一般的转动,令对手无法闪避纵开。但婉儿出手反击了,利剑出鞘,在千变身法的配合之下,出剑三招,便逼得对手连连后退,再也不像初时那么猖狂了!婉儿第四招出击,一剑就刺伤了对手的手腕,痛得对手连刀也掉了下来,慌忙向后纵开到三丈远的地方。他一双目光露出了惶恐、惊愕之色,他不愿相信自己竟然败在一个小丫头的剑下。 婉儿刺伤了他后,并不进一步追杀,停下来问:“你怎么不教训我了?教训呀?”这一口吻,仍然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女孩的口吻,半点也不像是一个知世故的江湖人物。 另一壮汉见师弟家祥受伤,跃了出来,将手中的刀一抖:“好!我来领教!领教!” 这时黎尘子的面色更难看了,他看出了婉儿的身手绝非是一般的平庸,自己的弟子不是她的对手。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有如此的武功,其妹如此,其姐的武功可想而知。他连忙喝退跃出来的弟子:“家驹!你闪到一边去,待为师来会会这小丫头。” 原来衡山派所收的这一辈弟子,不论姓什么,统统以“家”字派取名,衡山一只虎叫汪家宝,刚才受伤壮汉叫阮家祥,这一名跃出来的叫罗家驹了!黎尘子门下一共收了八名弟子,全是家字派的。但他们的刀法可不俗,是上乘的刀法。 罗家驹见师父喝住自己,一时呆住,不知退也不退。黎尘子又喝一声:“你还不退下?” “是!师父。”罗家驹只好退下了,他还不明白师父是在保护自己。 黎尘子踱了出来,对婉儿说:“小丫头,你出招吧!” “好呀!那我先出手啦!” 小神女却飘然而上,对婉儿说:“妹妹,你也退下吧!” “姐姐,我……” “妹妹,你恐怕不是黎掌门的对手。” 婉儿一听,无话可说了。只好退下。小神女又轻轻叮嘱:“丫头,你可要注意身后丐帮人的行动。” “姐姐,我知道啦!” 小神女对黎尘子说:“黎掌门,以你在江湖上的地位,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交手,不但有失身份,就是胜也不武,还是小女子来接你的招吧!” 小神女这行动,完全是为了黎尘子。小神女虽然好捉弄人,毕竟不同以往,不知轻重。她现在不但是一个亭亭玉立、光采照人的成熟少女,而且江湖经验也丰富。她担心婉儿出手不知轻重,万一抖出那救命的三掌法,击败或击伤了黎尘子,那不但令黎尘子在自己弟子面前难堪,也令他在丐帮人面前大失威风,威名就完全扫地了,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小神女想到这里,便出来与他交手,起码击败了他,也不会太过难堪。 黎尘子根本不领会小神女这份情,他真的以为婉儿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其姐姐出面了,说:“你出来更好!” 小神女说:“请黎掌门先出手!” “什么?你竟敢叫本掌门先出手?” “那小女子先出手也行。” “那你快出手!” “黎掌门,请小心了!”小神女一掌轻轻拍出,几乎不见掌力掌劲。小神女这一掌拍出,完全不用功力,只是随随便便像平常人拍出一掌而已,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虽然是先出手,等于没出,还是让黎掌门先出手。 黎尘子先是全神贯注应战,暗暗凝神运气,如临劲敌。因为他看见婉儿的武功非凡,想必小神女的武功更胜其妹一筹。可是见小神女这一掌轻飘飘地拍出,全没半点掌劲掌风,不禁讶然:这是什么掌法?好像是一个浑身无力的文弱千金小姐轻轻拍出一掌而已,恐怕连蚊蚋也拍不死,还能拍伤人吗?一个有气力的小男孩,拍出的掌力恐怕比她更有力,能拍痛人。 黎尘子困惑了,难道对手是一个全无内力可言的女子,只会一些灵活的奇怪身法?还是她装模作样,使自己大意上当?但不管怎样,对手不亮兵器,已是看轻自己了!他不屑地说:“你还是亮兵器吧!” 小神女说:“对不起,小女子一向与人交锋,从来不大动用兵器。” “你就用一双手接本掌门这口刀?” “那已经够了!” 黎尘子又暗想:难道对手是一个使毒和使暗器的阴险歹毒女子?全凭身法快和行动快来暗算?好好!我要看看这魔女怎么来暗算我!便说:“你不用兵器与本掌门交锋,死了莫怨本掌门出招无情。” 婉儿在一边忍不住了:“你这牛鼻子老道,打就打呗!干吗口罗口罗嗦嗦没个完的?” 小神女也说:“我怨你干吗呵!” 作为一个掌门人来说,应该有一定的江湖经验和观察人的目光才是,一般江湖经验丰富的老江湖,早应该看出小神女不是什么杜鹃了。杜鹃杀人用剑,而小神女却不用兵器,这是明显的不同,说婉儿是杜鹃还差不多。不知是他为弟子报仇太过心切了,还是对自己弟子阮家祥的判断深信不疑,一味要小神女和婉儿偿还性命,便说:“好好!那你们受死吧!”说时一刀击出。他这一刀劈出的功力,自然比阮家祥的功力深厚得多了!刀出风生,一股强劲的刀风首先迎面扑来,而且刀式变化莫测,一刀击出,几乎封锁了小神女任何闪避的方向。单这一刀击出,除了对手能用兵器招架外,一双空掌简直不可能接招,就算用兵器招架,没有深厚的内力也招架不了,不是兵器给劈断,就是给震飞。这个黎尘子,给婉儿的一句话完全激怒了,他想用一招半式先杀了小神女,再来杀婉儿,同时更想在丐帮人面前立威。可是他这一刀劈空了!对手的踪影全无,不知去了哪里,他一时间傻了眼。他认为这一刀击出,对手怎么也闪避不了。因为他这一口刀封住了对手的退路,只要向任何方面闪避,都会碰上了自己的刀刃,不死也重伤。 小神女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已闪到了他的身后,说:“黎掌门!小女子在你身后呢!” 黎掌门不愧是使刀的高手,反应极为敏捷,他身形未动,反手一刀向身后劈来,恍如急电掠过,也可以说,小神女声起而他即刀落。他满以为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刀法,准会将小神女劈得血肉并飞。 可是他这一刀同样劈空。他转身一看,小神女仍然是身影全无,急忙四下张望。小神女在附近一棵树上笑着说:“黎掌门,别四下打量了,我在这里哩!” 黎尘子这下心头凛然了,他感到这个全没内力的女子,身形之快之奇,形同魔鬼一般,身法之敏捷,几乎是闻风而动,比她妹妹强多了,怪不得她敢用一双空掌来与自己交锋。他恼怒地说:“有本事你就别躲闪,下来与本掌门正面交锋!” 婉儿说:“我姐姐不闪避,难道像木头般站着不动让你劈吗?” 小神女轻跃而下,说:“好好,小女子不闪避,就与你正面交锋好了!” 黎掌门说:“你也不用兵器?” “小女子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与人交锋,极少动用兵器的。” “你真的不闪避?” “既然是正面交锋,我还闪避干吗?” “好!那看招!”黎尘子话落刀起。小神女身形只是略为一扭,便令黎尘子一刀劈空,而小神女的身形好像从来没移动过似的,黎尘子一连劈出十多招,小神女的身形只在他眼前闪来闪去,黎尘子居然没一刀能劈中小神女,这一狸猫千变身法,简直是匪夷所思,仿佛小神女不是一个实体的人,是一个影子,一团轻云。既然是一个幻影,一团轻雾,哪怕是再快的刀法,再凶狠的招式,也只能是刀刀劈空,徒费力气而已。 不但婉儿看得惊喜非常,原来姐姐这一门身法,练到上乘的高境,真的可以在千刀万剑丛中穿插来往了!丐帮的人也看愣了,而黎尘子更是心中骇然。当他停下手来,小神女仍站他面前,好像从来没移动过一样。 小神女神态自若,含笑问:“黎掌门,你怎么不劈了?” 黎尘子惊愕着问:“你到底是人还是妖?”要是人,他自信自己没有劈不中的,只有鬼魂和妖魔,自己才劈不中,那是非人力所及。 婉儿却嚷起来:“你这个牛鼻子老道,你才是妖哩!” 黎尘子骤然一刀向婉儿劈来,他打算将这个多嘴多舌,对自己无礼的小丫头一刀劈死了!婉儿已来不及闪避,她怎么也想不到作为一派的掌门人,竟然这样的无耻,向自己骤然出手。可是他的刀快,小神女的身形更快。小神女凌空双手一合,将黎尘子的刀合在自己的双掌中了,一下像生了根似的,令黎尘子劈不下,也拔不出来,哪怕黎尘子涨红了老脸,出尽了全力,也拔不出来。以黎尘子这样深厚的内力,就算拔不出刀,也可以连刀带人,将小神女拔飞。可是小神女这时不再轻飘飘,如一座千斤重的铁像般立在地上,纹风不动,黎尘子休想能拉动她半分。刀像生根在小神女的双掌中,人也像生根在地上了! 小神女本来想给他一些面子,不令他十分难堪,但恼怒他这般的无耻和凶狠,竟然想冷不防杀了婉儿。她暗运内力,不但将黎尘子的刀震断,更将黎尘子震飞了出去,摔得四脚朝天,半晌爬不起来,这一下,令他颜面无存,也可以说是自讨没趣。 婉儿更恼怒他这么歹狠,纵了过去,不但一脚踏在他的身上,一支利剑的剑尖,更对准了他的胸口,骂道:“贼老道!你敢再动一动,本姑娘就立刻要了你的老命!” 他的两个弟子阮家祥,罗家驹一见大惊,双双奔了过来要救师父。他们这一愚蠢的行动,不啻令他们的师父早归西天。小神女一见,一边叫婉儿别乱来;一边出手,凌空点了这两条壮汉的穴位,他们两人还没有赶到,便双双翻倒在地上不能动了! 婉儿听见小神女叫自己别乱来,一支剑,仍贴在黎尘子的心口上,一边说:“姐姐,我不杀了这个贼老道,实在难以解恨。” “算了!妹妹,放了他吧!他多少也算武林中一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只是品德、言行令人齿寒。” 与此同时,在她们身后那一伙丐帮的人,也一齐奔了过来,并且一下将小神女和婉儿包围起来。小神女问:“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伙丐帮弟子,见小神女和婉儿的武功这般的神奇莫测,个个凝神运气,而且也摆下了打狗阵法。一个大概是分堂主的叫化说:“你们先放了黎掌门才说。” “我们要是不放又怎样?” “那莫怪我们丐帮齐动手了!” “这样,你们能救得了黎掌门吗?只能逼我们先杀了他。” “那你们也别想离开!” “你以为你们摆下这一个打狗阵法,就能围得住我们姐妹二人吗?” “二位不妨试试。” 突然,又凌空跃来一位老叫化,群叫化一见,顿时大喜:“司徒长老,你老人家终于及时赶来了!”他们感到司徒长老赶来,足可以应付这两个武功奇高的女子了。 这位司徒长老,是丐帮中一位上乘高手,江湖上人称千里追音侠丐司徒空,是丐帮中轻功极好的一位长老,负责衡州一府丐帮的工作,他接到了衡山分堂主石羽的飞鸽传书,说神秘的杜鹃已在衡山出现,所以从衡阳赶来。 司徒长老打量了小神女和婉儿,拱拱手说:“两位姑娘请了!” 小神女说:“司徒长老别客气,看来你是想问我们是不是杜鹃吧?” “我老叫化正有此问。” “你看我们像杜鹃吗?” “难道你们不是杜鹃?” 第 八 回 湘水悠悠 上回说到司徒长老困惑地反问:“难道你们不是杜鹃?” 小神女说:“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但不是,也在四下追踪杜鹃这个神秘之人。” “那你们是谁?” “我给你看一件东西,便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什么东西?”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了金帮主交给她那一块竹牌给司徒长老看,司徒长老一怔,他一下明白眼前这位不见真面目的女子,是武林中所有人物敬仰而惊震的小神女了!其武功无人能测深浅,怪不得衡山派的黎掌门败得如此之惨。石羽堂主真是太过糊涂了,怎么将这么一个人物当成了杜鹃?司徒长老虽然没见过小神女,但却接到了金帮主的飞鸽传书,知道小神女侯三女侠前来追踪杜鹃的下落,吩咐各处长老、堂主全力协助,见牌如见帮主,听其调动。 司徒长老立刻改容相敬,问:“女侠是……” 小神女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自己:“司徒长老,我们可不是杜鹃吧?”同时以眼色示意,叫他别说出自己的真相来。 “哪里!哪里!我们一时误会了!”司徒长老是位老江湖,虽隔一层轻纱不见小神女的眼色,但听小神女说话的口吻,也知其意,问:“女侠对我老叫化有何吩咐?” 石羽分堂主和他手下的丐帮兄弟,见司徒长老对这不见真面目的女子如此的尊敬,不禁相视愕然。小神女却说:“司徒长老,别这么说,小女子只想长老和丐帮的兄弟别误会我们就行了!”同时,小神女又对婉儿说,“妹妹,快放了黎掌门。”在说话中,又凌空出指解了阮家祥、罗家驹二人被封的穴位。 众人见小神女凌空可点人穴位,又可解人穴位,更是惊震愕然,这只有内功极为深厚的上乘高手才能办得到,恐怕在场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这一对姐妹,到底是什么人?自己与她们为敌,真是自取其辱。 司徒一指石羽对小神女说:“女侠,这是我帮衡山分堂堂主石羽,江湖上人称飞蝗手丐。”又对石羽说,“石堂主,你还不过来拜见女侠?” 石羽慌忙奔过来对小神女一拜:“在下石羽,拜见女侠,刚才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女侠,请女侠原谅。” 小神女回礼说:“石堂主,别客气,江湖上的一时误会,有时难免,石堂主又怎算冒犯我了?小女子刚才的言行,请石堂主千万原谅才好!今后还请石堂主、司徒长老多指点我们一下才是!” 司徒长老和石堂主同时说:“女侠客气了!” 小神女这时才对面目无光而又十分惊愕的黎尘子说:“黎掌门!刚才的冒犯,请宽恕!小女子再说一句,令徒一只虎,不是我们所杀。其实,令徒在衡山的所作所为,太过令人不齿,人神震怒。” 婉儿说:“是呀!他不但横蛮无理,想杀害那卖艺人的一家,更想将那卖艺女子劫回府中污辱,这样的人不杀,那还有天理吗?” 小神女又说:“黎掌门,衡山一派,以往也是侠义道上的一大门派,令徒如此的行径,不是有损衡山一派的声誉吗?望黎掌门今后多约束自己的弟子才是。” 姐妹二人的言语,更说得黎尘子作声不得,这是他一生中碰上的最难受的场面,也令他今后无面目再在江湖上露面。 小神女见红日西垂,黄昏来临,向司徒长老等人告辞说:“司徒长老,没别的事,小女子告辞了!” 司徒长老一怔:“女侠就这么走?” “长老还有什么吩咐小女子?” “不!不!我老叫化怎敢吩咐女侠?我老叫化只想请女侠到敝堂口一坐。” 石羽堂主也忙说:“请女侠赏面!” “哎!你们千万别这样,小女子的确有要事告别,改日有空,小女子一定上门拜访石堂主和司徒长老。” 说完,小神女携了婉儿,施展轻功,往群峰峻岭而去,转眼之间,便不见了她们的踪影。这一俊极的轻功,又令众人讶然。 石羽望着她们逝去的身影,问司徒长老:“长老!这位女侠是哪一路上的高人?” 司徒长老说:“她有帮主的信符,你想,她是什么人?” 石羽心头大震:“莫非她就是侯……” 司徒长老急打断说:“哎!你知道就好了!千万别四下张扬,她不想人知道。” “是是!属下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她,可惜仍然不见其真面目。” 司徒长老见黎尘子垂头丧气而又困惑的神态,便走过去安慰说:“黎掌门,你也别太难受了!当你知道她是什么人时,便知道自己败得不冤。可以说,我们丐帮,没一个人是她的对手,我帮武功极高的门长老,在十年前,就曾败在她手下。” “哦?她是什么人?”黎掌门惊骇地问。 司徒长老附耳对他一说,黎尘子顿时惊震得面无人色,仰天说:“是她,贫道败得一点也不冤了!” “黎掌门!不是我老叫化多口,令徒一只虎在衡山一带的行为,实在令人心寒,就是这次他不死,今后侠义道上的人士,也会取他的脑袋,望黎掌门今后多约束自己弟子的行为,更不可持艺凌人。不然,你们衡山一派,就会与武林中侠义人士结仇,而毁于一旦。” 黎尘子听得心头悚然:“是是!贫道多谢长老的提醒,贫道今后要重整门户了!”说完,他向司徒长老一揖,带了自己两个弟子而去,从此以后,衡山一派,很久没在江湖上露面,黎尘子更隐居在深山老林中,面壁思过。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在暮色之下,回到了船上,成管一见她们平安无事回来,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了下来,喜悦而说:“三小姐,婉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他立刻吩咐手下人启锚、扬帆,连夜开船。 小神女问:“成爷,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官府的差人曾上船来搜查、盘诘过,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就走了!” 婉儿问:“他们搜查什么可疑人物了?” “两位可疑的女子。” “什么?两位可疑的女子?” “婉姑娘,难道你还不知道?昨夜,除了衡山一霸一只虎给杜鹃杀了外,主簿的那宝贝公子,在南岳大庙给两位女子点了穴位,一直僵卧到深夜,穴位才能解开,教师和家丁们连夜扶着公子回城,向主簿哭诉,所以主簿请示了县太爷,一早封锁城门,盘查所有客栈和江边上的船只,追捕这两位女子。当然,他更派人去南岳镇大肆搜查,听说,还捉了不少的女子审问。” 小神女问:“现在这些女子呢?” “有的放了!有的还关在监牢里。” 婉儿气愤地叫起来:“这个狗官太可恶了!他不惩治自己的花花儿子,反而胡乱的拉人,这还有王法天理吗?” 成管笑了笑:“官字两个口,什么王法不王法,还不在他们的一句话?” 小神女问:“丫头,你想不想惩治一下这个狗官的?” “想呀!姐姐,那我们怎么惩治他?” “我记得婷婷姐姐跟我说过聂十八在广州,对付一个官家的少爷勾结土匪绑架陆小郎的事件(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我们也来个依样画葫芦,惩治这个胡作非为的狗官。” “姐姐,我们怎么依样画葫芦呵!” 小神女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成管一听,暗暗点头,心想:谁招惹了这个小神女,真是活该他倒霉!婉儿却欢笑起来:“好呀!姐姐,我们就这么办。” “事不宜迟,丫头,我们马上行动。” 成管说:“我叫旺叔将船靠岸,在这一带等你们。” 小神女说:“你不用等我们了!你们照样开船航行,明天夜里,我们在衡阳码头上会面好了!以免误了你们的航程。” “三小姐,这好吗?” “这当然好啦!起马你们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你们要是在这一带停泊一天两夜,就是官府不注意,当地百姓的船只,也会注意。成爷,我们还是在衡阳江边会面的好。” “三小姐这么样说,那我们就在衡阳见面。三小姐,你们还没有用过晚餐吧?不如用过晚餐再上岸也不迟。” “你这么说,我的肚子真有点饿了!丫头,我们吃饱了再行动,现在天色还早。” 她们姐妹二人,用过晚餐后,打点一下,便施展轻功,离船上岸,直奔衡山县城。 是夜月明星稀,衡山城内一片宁静,权倾一城的杨主簿处理了一下来往公文后,正打算回房安寝。蓦然,一条人影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他吃了一惊,在灯光下一看,是一位清雅绝俗的女子立在他案前,他愕然地问:“你是何人?” 来人正是小神女,她含笑地问:“杨主簿!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杨主簿惊疑地问:“我认识你?” “是呀!你不是四下派人到处去搜查我姐妹二人么?现在我自动来了,你怎么反而不认识了?” 杨主簿一怔:“什么?你就是在南岳大庙里,放倒我爱儿的女子?” “谁叫令公子的手脚不干净?我没有放倒他,我只点了他的穴位而已,略施惩戒,教训他今后不可调戏妇女。” 杨主簿问:“你现在想要干什么?” “我正想问你哩!你现在想要干什么?” 杨主簿大呼来人,小神女说:“你别大声呼喊了!没人会跑来这里的。” “什么?没人会来?” “是呀!你府上的家丁、打手、巡更和教师爷,一个个都给我点了穴位,全部昏睡去了,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他们也不会听到。” 杨主簿这一下惊震了:“你,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你将所有捉来的女子和无辜的人,明天一早给我全部放了!不然,我不但砍下你的脑袋,更一把火将你府院内所有房子全化为灰烬,你一家人也一个个成了烧猪。” “你杀害朝廷官吏,不怕满门抄斩?” “你以为我害怕吗?你又算什么朝廷官员?纵子胡作非为,强抢民女,为害百姓,我要是皇帝老子,早将你推出去斩首示众了!说!你明天一早放不放人?” 蓦然,一团黑呼呼的东西从外面掷了进来,接着又跃进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说:“姐姐,你还跟这个狗儿说什么?杀了他算了!” 杨主簿一看那团黑呼呼的东西,竟然是自己的宝贝儿,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同时,小丫头的一把利剑已贴在他的心口上。小神女说:“妹妹,你先别杀他,问问他明天放不放人?不然,先将他的花花儿子杀了!” 杨主簿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连连说:“放!放!明天一早我一定放。” 小神女说:“好呀!我们姐妹二人,暂时相信你一次,妹妹,将剑收起来,先放了他父子二人的一条命。” 婉儿收了剑问:“姐姐,这狗官的话,我们相信吗?” “他要是明天一早不放人,明天夜里,我再来取他的脑袋也不迟。” “姐姐,你不怕他躲藏起来吗?” “他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到时,我不但毁了他这处府第,就是他在南岳镇上的大院,我也毁了!我想他不会为了几个女子,令自己的家产毁于一旦吧?妹妹,他家的田契、地产你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而且我还发现这狗官有十万多两的银票哩!全都拿来了!” “想不到县里一个小小的主簿,竟这么的有钱。”小神女又对杨主簿说,“你都听到了吧?要是你明天一早不放人,这些田产房契、银票,我们不但全烧了,并且也要追杀你,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一点。” 杨主簿说:“是是!我明早一定放人。” 婉儿说:“还有,你听清楚了,就是你放了人后,也不准你的儿子今后任意调戏妇女,强抢少女回家,不然,让我们知道了,同样也会回来要了你们的脑袋。” 小神女说:“妹妹,我们可以走了!” 小神女在临走之前,出手又点了他的穴位,说:“你放了人后,我们自会将房产田契银票全数送还,不过,凡是给你无辜关起来的人,每人得分发五两银子,作为赔偿她们的损失。不然,你这十万两银票就没有了!” 说完,姐妹两人便双双而去。 隔了两个时辰,杨主簿被封的穴位解开了,当然,他那给摔在地上的儿子的穴位也解开了,爬起来叫痛。杨主簿想起两个时辰前的情景,仍心头打抖。他怒对儿子说:“都是你这不肖的畜牲,在外面胡作非为,回来还说你给两个女强盗打劫了,害得老子出动兵马四处捉人。” “爹!难道她们两个不是强盗吗?” 杨主簿又狠狠刮了他儿子一个耳光:“你还敢胡言乱语?她们要是杀人放火的女强盗,你我二人还有命吗?早已掉脑袋了!今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中读书,哪里也不准去!” 天一亮,杨主簿便慌忙赶去县衙门,将昨天所有捉回来的女子全部放了,每人打发五两银子让她们回家。 杨主簿做完了这一桩事后,才转回府。刚转进一条巷子,迎面碰上了眉精眼灵的婉儿,婉儿笑着说:“杨大人,你早呀!” 杨主簿一看,不就是昨夜用利剑贴着自己心口的那个小丫头么?他脱口而说:“是你!?” 婉儿笑着:“不就是我吗?”随后捧上了一个小包袱说,“杨大人,这是你家的房产、地契和那十万两银票,请你点收一下,看少了没有。” 杨主簿这一下真是激动不已,他一揖说:“小女侠,不用点了!在下还多谢昨夜女侠不杀之恩,那十万两银票,就当在下献给小女侠,我不收了!” 杨主簿解开包袱,想将那十万两银票取出来。这个衡山的首富,十万两银子拿出去虽然有点心痛,但一想到昨夜不杀之情,也就不在乎这十万两了! 婉儿说:“哎!我要你的银子干吗?” “不要?”杨主簿这下真的呆住了!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一般平民百姓而言,那真是转眼之间,立成富翁,而这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居然不要,难道她不知银子的可贵?以为这银票不是白花花的银子,是张废票么? 婉儿说:“我当然不要啦!我要了,那不成了真正的女强盗了?” “不不!小女侠,这是我送上的。” “你送给我也不要,留下来你自己用吧!杨大人,看来你还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好官,望你今后自重,多行善事,我走啦!” 婉儿说完,身影一晃,便在他眼前消失了,去得无踪无影。杨主簿又怔怔地呆了好一会暗想:这两位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莫不是她们是仙女下凡,昨夜里来考验我?幸而昨夜里自己没有乱来,不然,自己真会有灭门的大祸。 杨主簿经过这一次教训,令他今后再也不敢仗势凌人,纵容儿子任意胡作非为了。何况衡山一只虎之死,更成了他的一面镜子,人死了,官位和万贯家财又有何用?还落个被世人唾骂的臭名。杨主簿不由向天一拜,才回到家里。 其实昨夜里,小神女和婉儿根本没有离开杨府,而是隐藏在府中后花园里的一处不显眼的地方,一直在暗中监视杨主簿的行动,也暗暗跟踪他去了县衙门,目睹着他一一依照了自己的话去办,才将房产地契银票如数奉还。不然,他一家虽然不遭到灭门之祸,起码他父子两人也会掉脑袋,万贯家财也会化为乌有。 小神女在一处地方见婉儿笑眯眯地奔来,问:“丫头,你事情办好了?” “办好啦!姐姐,他家太有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将那十万两银票送给我们哩!他要是不富有,有这么大方吗?” “妹妹,你要了没有?” “没有要呀!” “你怎么不要的?” “姐姐,我们要来干吗?” “丫头,你知不知道这十万两,可以救济多少穷人?” “姐姐,我们这么要好吗?” “你要是要来自己用,当然不好,用来救济世上的一些穷人,没有什么不好的。” “姐姐,那怎么办?要不,我再向他要好不好?” 小神女笑起来:“丫头,有你这么要的吗?你既然给回人家了,还去向人家要什么?行为反反复复,那不成了小人了?” “是嘛!姐姐要是叫我再去要,我真不知怎么开口哩!” 小神女又是一笑,她感到婉儿实在天真可爱,可贵的是没一点贪念,视万金如粪土。正如一首诗所说:“侠义亦有道,官府所不肖;钱财如粪土,豪气冲云霄。”不为权势、金钱所动心,不为名声,美色所迷惑,忧国忧民,才是武林中的真正侠义人士。 小神女说:“丫头,衡山之事已了,我们走吧!”本来她们估计杨主簿老奸巨猾,会更为狂猖阴险地用手中的权势来对付她们,准备今夜里再进行惩罚的行动。现在完全不用了,从而避免了衡山县又发生一件大事。她们姐妹二人向人打听去衡阳的道路后,便走店门,过萱州,下樟木市,沿湘江边南下。在黄昏日落时,她们已出现在衡阳的江边了。远远看见成管的船只停泊在码头上,她们在人来人往之中,悄然登上了船。 成管见她们这么早就回来了,惊讶地问:“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婉儿笑问:“成爷!你认为我们应几时才能回来?” “我认为你们起码要到明天黎明时分,才能回来,想不到这么早就回来了!三小姐,事情都解决了?” 小神女说:“都解决了!” “没出人命?” 婉儿说:“成爷,不一定要杀人才能解决事情,如果能不杀人更好。”婉儿将事情经过一说,成管点点头说:“这样就更好了!想不到杨主簿会权衡利害,判断事情的轻重,不失为一个精明老练的官吏,从而得保住了一家。” 小神女问:“杨主簿这个人怎样?我似乎没听到过他有什么劣迹。” “三小姐,他为人怎样,我也不大清楚,可以说不好不坏;但他那位宝贝儿子,却风流成性,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在县城里,他不敢大胆胡来,但在四乡,就难免仗势凌人,欺男霸女了,但也没闹出什么人命事件。可能是受辱的乡间女子含羞不敢告人。三小姐这一次教训他,实在太好了!看他今后也不敢胡来了!杨主簿恐怕也不准他胡来。三小姐,你们辛苦了三天两夜的,快回房休息,我叫旺婶给你们准备些热水,梳洗一下。” “成爷!那麻烦你们了!” 小神女和婉儿回到自己的舱房,真像回到了家一样,婉儿一下就倒在自己的床上,连手脚都懒得动了。小神女问:“丫头,你怎么样啦!不会累坏了吧?” “姐姐,我两夜来都没有好好睡过,白天不是爬山赶路,就是与人交锋,你说累不累的?姐姐!你不累吗?” 小神女本想说:两夜不睡就说累吗?但一想到这丫头所练的内功不同自己,自己练的是佛门易筋神功,十天半个月不睡也没什么,只须闭目养神略坐片刻就完全恢复过来。有时一睡,也可以睡三四天,不用起来吃饭,三四天醒来,更是容光焕发,精神倍添,这就是小神女永远青春常驻的原因。说她是当今武林的一位奇女子,除了她武功深奥莫测外,这也是她奇的一个原因,永远是十八岁上下,清雅绝俗的少女。小神女!小神女!这名字对她来说,真是名如其人,名副其实,半点也没夸大。小神女听婉儿这么一问,也只好说:“不错!我也累了,今后我们在船上睡个够,睡他二天三夜的,不用爬起来吃饭。” 婉儿又咯咯地笑起来:“这行吗?那不肚饿吗?” “一个人睡着了,会感到肚饿吗?” “当然会啦!我会饿得肚子痛,爬起来找饭吃,怎么也睡不着。” “我呀!睡着了就不知道肚饿了!可以睡他三四天不用起来。”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当然是说真的,骗你干吗?丫头,要不要我睡给你看看。” 婉儿笑起来:“我才不看哩!饿坏了姐姐我可担当不起。” “丫头,你不相信?” “我相信,我知道姐姐有一身与众不同的功夫,可以办得到。唉!要是我小时有姐姐这样的奇怪功夫,我就不会饿得呱呱哭了!” “你小时没饭吃么?” “姐姐,你不知道,我家很穷,经常是有一餐没一餐的,靠些米糠野菜过日子,有时穷得几天没办法揭锅,我是经常饿得呱呱哭喊,所以我小时特别多病,爹妈以为我养不大了!要将我丢弃哩!” “后来呢?” “后来是一位老和尚经过我家门口,见我身子孱弱多病,除了给一些药吃外,还教我吐纳练气之法,说我练好后,就不用再练了!” “以后呢?” “以后我身子好了后,就没再练啦!” 小神女听了暗暗点头,这丫头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碰上这一位佛门高僧,教给了她这一门奇异的内功,能在她睡着了自动运行,看来这个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睡着后,仍在练这门内功。 婉儿说:“可我身子好了后又有什么用?” “丫头,怎么会没用的?” “姐姐,我一家仍然经常挨饿呀!饿得我哭喊。有一年大饥荒,我爹妈饿死了,我也饿得奄奄一息,连哭也哭不出来!” “以后又怎样?” “是婷婷夫人抱了我回来呀!不然,在那一年,我早已饿死了,也活不到今天。” 小神女一听,心中不由升起了无限的同情,说:“丫头,真苦了你了!” “姐姐,所以我很怕肚饿的。” “丫头!你以后跟着我,永远不会有挨饿的日子了!” “姐姐,我就是肚饿,也要跟着你呀!” “哦?那你不害怕肚饿了?” 婉儿狡黠地一笑:“跟着姐姐,还会挨肚饿吗?再说现在,不管怎样,也饿不着我了!” “为什么!?” “现在我长大了呀!有手有脚,就是在荒山野岭中,我也可以捉一些野兔、山鸡等烤来吃呀!会饿得了我吗?” 小神女莞尔一笑:“不错!不错!你现在是个大姑娘了!我怎么一时不想起的?” “姐姐!你不是笑我吧?” 小神女又是好笑:“好了!我的饿不着的妹妹,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别以为在船上,就可以整天睡大觉。” “姐姐,还会有事情发生吗?” “就是没事情发生,你也别想安乐。” “为什么?” “你不想学游水和练功了?你要在这船上几天内,学会游水的功夫,不然,就永远是只旱鸭子,过河就害怕。” “哎!我还以为姐姐说什么不安乐哩!原来是学游水。” “你不怕累?” “姐姐,我只要好好睡一夜,什么累我也不怕。” 果然,婉儿美美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不但劳累顿消,更添精神,便嚷着小神女教她游水了! 小神女说:“我不敢教你游水,其实我在水中的功夫,只是半桶水,也不知怎么教。”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当然是说真的,我骗你干吗?” “姐姐,那我怎么办?不是白欢喜了?” “放心,有一位水中的高手教你。” “谁!?” “就是旺婶呀!丫头,你知不知道她以往在江湖上的绰号叫什么?” “叫什么?” “海南龙女。” “海南龙女?怎么我没听说过的?” “丫头,这才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了!莽莽神州大地,处处都是藏龙卧虎。旺婶的水上功夫比我强多了!别说这条小小的湘江,就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她能像蛟龙似的在波浪中任意来往,哪怕掀天巨浪,她也如履平地。丫头,你快去拜她为师吧!” “姐姐,你不会在捉弄我吧?” “哎!看你这丫头,这事能开玩笑吗?丫头,我这就带你去拜她为师。” 小神女将婉儿带到船尾,见了旺叔、旺婶说:“两位前辈,我将妹妹带来给你们了,望两位前辈能促成我妹妹水中的一些功夫。” 旺叔旺婶眉开眼笑地说:“三小姐,你千万别这样说,三小姐这般看得起我们,我们也不敢藏私,一定全力相授。” “那我先多谢了!”小神女转身对婉儿说,“妹妹,你还不上前拜见师父师母?” 婉儿上前,端端正正向旺叔旺婶下拜,口里说:“师父师母在上,弟子婉儿叩见师父师母。” 旺婶心欢地扶起婉儿:“四小姐,千万别行此大礼,那会折杀我们了!快起来。” 旺叔也说:“四小姐,这又不是什么武功,只是眼见手到的功夫而已,只要四小姐肯学,那是一学即会。” “师父师母,你们千万别称我是什么四小姐的,叫我婉儿才是。” 小神女也说:“是呀!那有为人师而称自己的弟子为小姐的?就是我,两位也别叫我三小姐,叫我三女才是。” 旺叔连忙说:“小老俩口,可不敢这么叫。” 小神女说:“旺叔旺婶要是这样,就是不愿收我妹妹为徒儿了!” “不不!三小姐,这样吧!小老俩口,今后就斗胆叫三姑娘、四姑娘好了!” 小神女笑着:“那也行呀!只要不叫小姐就行。” 婉儿问:“师父师母,我要多久才能学会游水的?” 旺婶说:“以四姑娘这等身手和武功,要学会浮水和游水,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婉儿惊喜:“这么快就学会了?” “四姑娘要是不相信,等会下水便知道了!当然,要在水里练成似鱼儿般轻捷灵活,与人交锋,那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是今后苦练的成果,没一年半载不行!四姑娘,你现在学的,只是水中的一些基本功夫,以后的功夫,在练熟基本功后,再慢慢练。” 小神女笑着:“妹妹,你不会想一步就登天吧?” 婉儿说:“哎!我怎会想一步登天的?我只要学会游水就心满意足了,以后见到水也不用害怕。” 成管为了方便婉儿学游泳,特意叫船泊在岸边一处水清见底的地方。旺婶便叫婉儿带了一块舱板下水。婉儿问:“带上一块舱板,就不会沉吗?” “四姑娘放心,只要你心不慌、冷静、放松了身子,扶着舱板任水飘流,就沉不了!” 小神女也在旁边说:“妹妹,你放心好了,有你师母陪着你下水,你就不会变成落汤鸡了。” 婉儿抱着一块舱板下水了,初时心里还有些害怕,但依旺婶所说,放松了身子,果然不沉,才放了心。然后又听旺婶的指点,两脚似青蛙般蹬水,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婉儿扶着舱板,便可以在水里游来游去了。这时,婉儿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兴奋起来,感到在水里太好玩了。她问旺婶:“师母!现在我能不能放开舱板了?” 旺婶一笑:“四姑娘,别急,我们上岸先休息一下。” “师母!我可不累呀!” “不累,也先上岸歇歇。” “好的!” 婉儿抱着舱板上岸休息,她望着清清的湘江水,再也不害怕了。随后,旺婶又在她背上绑上了一个枕头似的竹筒。婉儿好奇地问:“师母!这是干吗?” “四姑娘,这是我们水上人家小孩子背上常背着之物,就是掉下水里,也不会沉了。” “那我下水不用舱板了?” “对!不用舱板,刚才你学的是两脚蹬水,现在你要学手脚并用,像青蛙似的,在水中游来游去。” “这行吗?” “当然行!我们水上人家的小孩子初学游水,都要经过这一道关。四姑娘,来!我们再下水,别害怕。” 婉儿下到水中,按着旺婶的指点和示范动作,像青蛙似的手脚并用,有竹筒的浮力,加以婉儿身子轻灵,不用舱板,也能在水中游来游去了。小神女也下水和她一起游玩,婉儿心中更是高兴,想不到水中比在陆地更好玩。 当婉儿熟悉了蛙泳招式后,旺婶解下了她背上的竹筒,令婉儿更为自由了。一个时辰后,婉儿不但能游水,更能潜水,以婉儿这样的内力,完全可以横渡湘江了。 婉儿游了一个多时辰后,心满意足地回到船上。小神女问:“丫头,你现在不怕水了吧?” “我不怕了!我感到在水里很好玩哩!” “那你还不快去谢过师父师母?” 婉儿水淋淋地走去向旺叔旺婶盈盈一拜:“弟子婉儿,叩谢师父师母教导之恩。” 旺叔旺婶更是喜在心里,笑在脸上,旺婶说:“四姑娘!快起来。说句实话,你是我教过学游水中学得最快最好的一个人了!今后你勤学苦练,不难成为水上的一条蛟龙,大江大海,任由你闯。” 婉儿说:“师母!我才刚刚学会游水哩!会有这么大的成就吗?” 旺叔说:“四姑娘,你一定会的,我已看出,你除了身手轻灵敏捷外,更有一身深厚而又与众不同的真气,功底比我们更好,将来的成就,比我们要更上一层楼。小老没有什么东西可赠你,只有一身水下功夫赠给你。你学会练熟了,不但可以在水中潜行三天三夜,更可以与任何水中高手交锋。” 小神女一听,更是高兴,说:“你这丫头真是捡到异宝了,快拜谢师父的恩赐。” 婉儿又是拜谢旺叔和旺婶。旺叔对小神女说:“这不是什么异宝,只是小老俩口水上水下功夫一些心得和经验而已。” 旺婶说:“你们快回房换衣服吧!小心着凉。船,也要开航了!” 换了衣服后,婉儿便提着湿衣服去船后洗干净,然后跃上船篷顶晾晒。婉儿这一切工作,干得十分干脆利落,她在船上走动,再也不害怕掉下江水中去了。 这时,船早已在江面上航行,江面吹的是东面偏北风,三面扬起的大帆,在旺叔的操纵下,灌得涨鼓鼓的,令这只装满货物的大船破浪如飞。 婉儿晾晒好衣服后,饶有兴趣地站在船篷上四下张望。她不知道船航行到了什么地方,似乎前面不远有一处小镇,江面上的来往船只,也渐渐多起来。婉儿看了一阵,正想转回房间。掉头一看,小神女不知几时,已站在她的身后了。她惊喜地问:“姐姐,你几时上来的,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全神欣赏江面的风光,怎会注意有人上来了?” “姐姐,你不是想吓我一跳吧?” “还说,你才吓我一跳哩!” “我怎么吓姐姐一跳了?” “我在房间里见你这么久没回来,以为你掉下江水中去了,你说吓不吓坏我?” “哎!姐姐,我怎会掉下江去的?现在,我不是初出来的婉儿了!” “哦?你长大好多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姐姐别笑我,我是说我跟随了姐姐去衡山一转,什么险峰悬崖,我都可以攀爬上,这船篷总比险峰悬崖好上下得多吧?我又怎会掉下江去的?” “我还以为你学会了游水,不再害怕在船上行动了!” “姐姐,这也是一个原因,它增加了我的信心,我可以放胆地纵上跃下。但主要的,是姐姐教会了我那一门身法。我才敢这么大胆在船上行动。” “丫头,你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在船上总不比在陆地。何况你还是初学会了游水,船快水流急,万一掉了下去,卷入船底,连救你也无从救。” “姐姐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转眼,船已到了江岸上的一处小镇。婉儿问:“姐姐,现在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听成管说,这是常宁县湘江边柏坊小镇,一过这小镇,就出了衡州府,而进入永州府的地界了。” “那我们不是很快到了永州府吗?” “永州府的所在地是零陵,隔这里还有两天两夜的水路哩!” “那好呀!” “好什么?” “我可以有多两天的日子学游水,这不好吗?” “对你来说是好,对成爷他们来说,就不好了!” “他们有什么不好的?” “丫头,你也不想想,人家是将这一批货物运到永州交给货主出售,迟到一天,不但多花费一天的钱粮,说不定货物发不出来,货主要求赔偿,那损失不知有多大。丫头,人家为了我们,已在衡山多耽搁了一天,你要学游水,又耽搁了人家两个时辰,害得人家要日夜赶路。你再要学游水,人家又要停下来,你说好不好的?” “姐姐,我可没想到这一点的。” “丫头,我们做事,不要只想到自己,要为别人多想想才是。” “姐姐,那我不学游水了,叫他们赶快开船吧!” “丫头,你想学游水也行!” “那不耽误了人家的航程吗?” “我们可以离开这条船,另雇一叶轻舟,在湘江上漫游,你想在哪里停下来都可以,游多少天也行,游到你满足为止。 “姐姐,那不要花银子吗?” “什么?你害怕花银子?” “姐姐,我们行囊中的银两不多了,雇一条船,那不知要花多少银两,我害怕我们没钱回家的。” 这一点,小神女却完全没有想过。小神女小时候,不知道银两的用途,她宁愿要一个馒头,也不要一锭银两。到了大时,她又根本不愁没钱用,真的一时没有,她可以到任何一家有钱的大户,不问自取。婉儿是贫苦人家的儿女,知道银子的珍贵,不舍得乱花。 小神女望着她问:“那你不学游水了?” “学呀!姐姐,我可以到永州后再学呀!住在永州,天天到江边游水,不是不用花钱了吗?” “你这丫头,却顶会打算的。好吧!我们到永州再打算吧!” “姐姐,我是害怕我们在路上没钱用。要是一个人没钱,就好像没有了一个胆,不敢上路了!” “你放心!我包你有用不完的钱,你大胆用吧!” “要是没有钱呢?” “我可以将你卖了,不就有钱用了?”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丫头,我将你卖了,你不是可以偷跑出来,又回到我身边了吗?” “哎!姐姐,那不行的,那我们不是欺骗人家,成为江湖上的一对骗子了?” “好了!你这丫头,我真不明白你这小小的脑瓜子,装的怎么尽是些传统的道德经?你放心,就是我将我自己卖了,也不会卖你,不然,我没办法向婷婷姐姐交代。” “姐姐又说笑了!姐姐怎会自己卖自己的?我们省点用,不就行了吗?” “好好!我们省点用。丫头,我们回房间吧!别再在这篷顶上吹风。不过今夜里,你可要打点精神,别睡得像死猪一样,给人抬走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哎!怎么会有人来抬我走的?” “怎么没有?江洋大盗呀!” 婉儿一怔:“姐姐,这里会有江洋大盗么?” “成爷说,这一带江面,是衡州、永州两府交界的水面,不时会有一股水贼出没,为了防万一,叫我们醒睡一点。” “怎么这一条湘江水面上,有这么多的水贼出现?” “那位满肚牢骚的白衣书呆子说得不错,目前东厂横行,官府腐败,有的百姓被逼上了梁山,有的不法凶恶之徒铤而走险,抢劫杀人为生,就是侠义人士,也只有尽自己的本分,解救平民百姓燃眉之急,但这都不是长久之计。” “姐姐,什么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就是政廉官清、铲除东厂,安抚百姓。但这都是官家的事,也不是我们所能办到的,我们只能尽天职而已。好了!丫头,我们下去吧!” “姐姐,你看,有一只快船,飞也似的朝我们大船驶来了!” 小神女一看,果然见一叶轻舟,舟上立着四五个一色劲装的汉子,一个汉子打着旗,叫大船停下来。婉儿又问:“姐姐,他们不会是水贼吧?” 小神女看了一下,摇摇头说:“他们不大像是水贼,水贼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小镇之旁,公然进行抢劫。” “那他们是官兵?可是,他们也不像是官兵呵!” “丫头,我们下去看看,便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了!” 她们姐妹二人走下篷顶,要转入前舱时,只见成管已在船头上迎接这伙汉子。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我们别进前舱,就在这舱门后,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五条汉子,其中一个面色铁青,身材健壮的,撇开上衣,露出一片毛茸茸的胸膛,一脸的傲慢之色,看来他是这伙汉子的头目。他一上船,就上下打量成管,问:“你是这船上的船主?” 成管一揖说:“在下正是,不知各位是哪一条道上的英雄好汉,登上敝船有何赐教?” 这傲慢大汉一摆手说:“我们到舱里坐下说吧!” “是是!各位请!” 成管请他们在前舱坐,又命手下奉上茶水,然后问:“各位……” 这个铁青汉子打断他后问:“船主贵姓?” “不敢,在下贱姓成。请问好汉高姓?仙乡何处?” 另一汉子说:“这是我江河帮的铁四爷,江湖上人称湘江一条龙。” “原来是铁四爷,久仰久仰!” 婉儿在舱门后轻轻地问小神女:“姐姐,这个江河帮是什么门派的?看他们的神态可傲人呵!一定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 “我也不知道,几时在这里出了这么一个门帮会派的?以前可没听说过。” 这时铁四爷说:“成船主!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来?” “在下愚昧,望铁四爷赐教。” “成船主,现在这一条水路由我们江河帮保护,我们是来收保护费。” “什么?收保护费?” 又一汉子说:“我们江河帮众弟兄维护这一带水面的安全,要是不收保护费,我们弟兄吃什么?难道喝西北风?” 铁四爷又说:“看来成船主也是在江湖上混过多年的人物,该知道江湖上的规矩吧?” “不敢相瞒,在下的确在江湖上混了十多年,在这条水路上也来往过多次,似乎在下从来没缴过什么保护费。” “成船主,难道你没听说近来这一带水面不平静,经常有一小股水贼出没么?他们时聚时散,抢劫来往的船只。是我们陈帮主看不下去,带了我们一帮弟兄出来,维护这一带水面安全。我们弟兄们在这一带风里来,雨里去,与水贼们交锋,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用自己的性命去搏,收些保护费不为过吧?” 婉儿在舱门后又说:“姐姐,你听听,他说得蛮有理的,明明在敲诈勒索,还说出这么一篇大道理来!” 小神女说:“丫头,他们这么说,还算不错的了!他们比那行凶杀人,肆意抢劫的匪徒们好多了,起码他们还算取之有理。” “姐姐,你这不是纵容他们任意向过往船只敲诈勒索吗?” “丫头,先别武断,听听他们说什么,看看他们有什么行动。” 婉儿这时听到成管问:“请问铁四爷,在下要交上多少保护费?” 铁四爷说:“我帮收费,是明码实价,一般来说,大船收二十两,中船收十两,小船收五两,在这一带打鱼的渔船,只收一两。你这是一艘大船,又载满了货物,我们就收五十两算了。” “要收五十两?” 铁四爷看了成管一眼,冷冷地说:“成船主不愿交也可以,但你的船只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恕我们不来保护了!” 成管沉思了一下:“好!在下愿缴纳五十两白银。” 铁四爷铁青的面孔似乎有了一点喜色:“成船主,你这样做就对了,其实我们也不会白收你的,会保护你们平安经过这一带水面。” 成管正想去中舱取银子时,小神女和婉儿走出来了,问:“成爷,你就这么将五十两银子交给他们吗?怎么也不先问下我的?” 成管怔了怔,问:“三小姐的意思……” 小神女说:“成爷,五十两银子我们可以交,但总得先问清楚他们怎么保护我们才好。” “是!是!三小姐说的是。” 铁四爷和他四个手下弟兄,先是见中舱里转出一个恍若天仙似的少女出来,十分的惊讶;后又听小神女这么说,不禁又相视愕然。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女子。铁四爷皱了皱眉问:“请问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什么人也不是,只是这一船货物的货主,随船押运货物而来。你看,我是什么人的?” “那么说,你是一位女老板了?” “是呀!你看,这一船的货物,我担不担心的?” “你是不相信我们江河帮在这一带的保护能力了?” “不是不相信,我总得问个清楚明白才放心。” “你想怎么问清楚?” “我是想问,我们交了五十两银子之后,你们可以保证我这一船货物不受损失,人员不会伤亡?船只平安无事?” “放心!我们江河帮可保证你们平安无事。” “万一我们遭到贼人们的抢劫怎么办?” “放心!这一河两岸,都有我们的弟兄巡守着,不会有万一。” “铁四爷,事情可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吧?我是说万一我们遭人抢了,死了人怎么办?你们江河帮的人会不会赔偿给我们?” 铁四爷一下给问得愣了眼,也可以说,他从来没有碰到过有人会这么问。以往向来往船只收费,船家们往往不敢多问,交了钱买个平安,哪有像这位女老板这么的问法? 小神女又进一步问:“怎么,你不敢回答?你可说过,你不会白收了我们的银子的。” 铁四爷一咬牙:“好!真的有事发生了,我们江河帮的人,负责为你们将货物追讨回来,死了人,我们要贼人们将一条命交还给你们,这总可以了吧?” “可是出了事后,我们又去哪里找你们?” “在这一带,谁不知道我们江河帮的?柏坊有我们的一个分堂口,祁东城里,也有我们的大堂,在零陵城,更是我们的总堂,我帮的帮主,就住在总堂里。” “请问贵帮的帮主是谁?” “姓陈名岚,江湖上人称一棍撑天。” 小神女一听,不由笑了笑:“陈岚?莫不是十多年前曾任灵川堂的堂主陈岚?” 铁四爷一听,一下怔住了:“你认识我帮的陈帮主?” “认识!认识!我怎么不认识呵!我还是小女孩时,就认识他了!只是不怎么深交。” “姑娘既然是我帮主的故友,这五十两银子,在下就不敢收了!” “你不收,那么说,你是不负责保护我们了?” “姑娘请别误会,在下照样保护姑娘和这一船货物的安全。在下有一面青龙小旗和一个信号送给姑娘。白天,将青龙旗插在船头上,晚上插在风雨灯旁,一般宵小之徒,见了这一面旗帜,就不敢打这船的坏主意。信号是给姑娘以防万一,真的有大伙贼人来抢,点燃信号抛上天空,我帮的弟兄见信会马上赶来相救。” “铁四爷,那我先多谢你了!不过,这五十两银子,你们还是要收下,我们朋友是朋友,江湖上的规矩,我不敢破坏。” “姑娘!你不是见外吧?” “不不!你还是收下的好,还有,我另有五十两银子,送给铁四爷和弟兄买碗酒喝,以表我的心意。” “姑娘……” “哎!你别说了,你要是不收,就不给我面子了!我会向你们的陈帮主告一状,告你们欺负我。” 铁四和他四个手人弟兄都笑起来,铁四说:“姑娘这样,在下等人就愧收了!铁某还想问姑娘贵姓芳名,日后也好向帮主禀报。” “我姓三,名姑娘。” “三姑娘?”铁四等人相视愕然,怎么世上就这么一个怪名怪姓的? 小神女对成管说:“成爷!请将一百两银子送给各位英雄好汉。” 成管应了一声,取了一百两银子交给了铁四爷,铁四爷感激相谢而去。这伙江河帮的人一走,婉儿便嚷起来:“姐姐,你好大方呵!” “丫头,你心痛了?” “姐姐,我当然心痛啦!一百两银子,我用来买麻糖吃,恐怕一辈子也吃不了!” 成管含笑说:“四小姐,这一百两银子花得还是值得!” “什么!?还值得呀!” “四小姐,这一百两银子,不但买来平安,也买下了一个‘义’字。” “哦?这怎么说的?” 小神女说:“丫头,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婉儿仍困惑:“过一会就知道?对了!姐姐,那个什么陈帮主的,你真的认识?” “当然认识了!要是别的人,我一文钱也不会出,还会将他们赶下船去。” “这个陈帮主是什么人的?不会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吧?” “他当然算不上侠义道上的人物,要是侠义道上的人,他就不会成立帮派,在这里收什么保护费了!” “那他和衡山一只虎不是一个样吗?” “哎!丫头,他与一只虎大不相同,他为人还算正直,不会欺男霸女,颇有见识,讲义气,更不会滥杀无辜。” “姐姐,他到底是什么人物的?” “他过去是回龙寨广西灵川堂的一位堂主,在关键紧要的关头,他不跟随邵老贼同流合污,在全州一战,不助纣为虐,不参加杀害侠义人士,带了他手下的弟兄而去,宣布从此再也不是回龙寨的人。当时,无疑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中的六十八回) “姐姐,他干吗不反戈一击,杀了这邵老贼不更好吗?” 小神女一笑:“丫头,你似乎要求得太高了!我说他为人重义气,就是他念在邵老贼对他的知遇之恩,不忍出手。他能两不相助,掉头而去,已算好的了!他不愿落得个背叛故主的不义之名,跟燕四娘重义气是同一类的人物。” “姐姐,他既然这么好,干吗又要在这里收什么保护费了?” “丫头,你又不明白江湖上一些人的行为了。他成立帮派,收保护费,可能有不得已的原因,除了他手下弟兄要过日子外,可能他看不惯一些土匪、水贼的横行,任意抢劫杀人,残害当地百姓,所以站了出来。我可以说,他绝不是衡山一只虎那样的恶霸,相反起到维护一地百姓和过往船只安全的作用。他要是不收些保护费,难道叫他手下弟兄喝西北风?人家可是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代价。当然,要是官府能维护地方的安宁,就不须用他们了。可惜的是,官府现在无力办到,他们就代行其职了!” 成管这时一指舱外说:“三小姐,他们真的出动船只,来保护我们了!” 小神女和婉儿一看,果然湘江两岸,同时各出现了一只快船,护着这艘货船航行,船上一位水手说:“成爷,我们船后,也有一条快船哩!船上插的都是青龙小旗。” 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这下你知道了吧?人家收下我们一百两,就派出了三条快船来保护我们,是我大方,还是人家大方?”小神女又问成管,“成爷!你说,要是我们向镖局请两位镖师来保护,那需要花多少银两!” “那恐怕要三四百两银子了!而且请来的镖师,就是武功好,也不及他们。” “哦!?为什么?”小神女故意眨眨眼皮问。 “所谓强龙不敌地头蛇。镖师是外地人,怎及江河帮人那么熟悉这一带地方的情况和盗匪们的出没行踪?可能在盗匪们行动之前,他们就能及时制止了!” “丫头,你听到了吧?我们一百两银子花得冤不冤?” “哎!姐姐,我明白啦!” “丫头,当然,我们也可以不买他们的帐,不需要他们来保护,不必交这五十两银子。那么,我们在这两府交界的河面上,就要时时刻刻提防水贼们的突然出现,也许要与水贼们进行生死搏斗了。现在,我们有他们保护,就放心得多了!” “姐姐,那今夜里,我们可以放心睡大觉啦!” “你不会是天塌下来,你也不管了?” “天塌下来,不是有江河帮的人顶着吗?” “丫头,话不是这样说,万一有水贼来犯,水贼们的武功又高,他们顶不住了,我们也不管了,眼看他们牺牲了也见死不救?” “哎!姐姐,我怎会见死不救的?” “我还以为你这丫头,见人家收下了我们一百两银子,便见死也不救了!” “姐姐,今夜里,不会真的有水贼来打劫我们吧?” “这很难说,希望我们能平安度过。” “那今夜里,我还是不能蒙头睡大觉了!” 第 九 回 水路弯弯 上回说到婉儿有点叹气地说今夜里仍不能蒙头睡大觉。小神女笑着说:“看来你这个小丫头,仍心痛那一百两银子。” “可不是吗?到头来,还是要我们亲自出手来打发。” “丫头,我只是假设,真的有事,他们能够打发掉就更好,不用我们动手。” “那我今夜里还不是提心吊胆的?” “那好!我的小丫头,今夜里你就放心睡大觉吧!我想不会有事发生的。” 这一天无事发生。转眼之间,红日西落,明月东升,湘江两岸景色快要看不清了,除了不时闪耀着一些灯火外,黑沉沉的就什么也不见了,但保护他们左右和后面的快船,仍紧紧相随,互相之间可见灯火。这时的船航行在两府交界的江面上,江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大船来往。一般来说,这一带江面不平静,来往大船很少在夜里航行,尽管他们都交了保护费,为防意外,都不敢在夜里航行。日落之后,它们就停泊在某处江岸的小镇码头上过夜,天亮时才启航。但成管这艘船因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日子,便连夜赶路,希望两天之内赶到零陵下货,时间是不能再拖了。 也在入夜时分,在湘江边一处叫黄泥塘小镇郊野处的一间草屋中,从四面八方来了一些生面人物,聚集在一盏油灯下,似乎在策划一宗秘密行动。其中有一个受伤的汉子,他那一张麻脸特别显眼,原来他就是曾在湘潭到衡山一带江面上,意图洗劫货船的凶恶水贼。那一夜,他和他的首领翻江龙侥幸从水中逃生,游到岸边,遥望见自己的船焚于大火之中,所带出来的手下弟兄几乎全部伤亡,只剩下他俩和另外一个弟兄。 这三个水贼,能够从死里逃生出来,应该感谢上天,痛改前非才是。可是他们反而咬牙切齿,非要报此仇不可!尤其是翻江龙,更对天信誓旦旦,不杀那黑衣人、血洗这艘货船誓不罢休。他认为那神秘的黑衣人,就是这货船上某一个人。他对那个没负伤的手下说:“水龟,麻脸挂花,行动不便,你化装成一般平民百姓,跟踪那条货船,打听他们要去哪里,我和麻脸赶去祁阳白水市,找我那拜把兄弟独眼龙,请他报此大仇。” 水龟问:“我打听好了后,去哪里找老大?” “你直去白水市找我好了!小心,别让他们发觉了你。” “老大,你放心好了!” 当翻江龙在白水市会见了独眼龙,第二天,水龟也到了。翻江龙说:“水龟,这是我拜把兄弟张爷,快过来叩见。” 水龟慌忙叩见:“小人水龟叩见张爷!” 独眼龙一摆手:“好了!你打听的结果如何?” “禀报张爷,小人已打听好了,那货船上一共有七个人,掌舵的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妇,四名身强力壮的水手和那位货主,另外还有一位女子和一个小丫头。他们是去永州府卸货。这一批货物,价值不下五万两。” 翻江龙问:“那个剑法辛辣的黑衣人不在船上?” “小人打听过了,船上除了九个男女外,再没其他人了,更没有什么黑衣人。” 翻江龙沉思说:“这就奇了!难道那位黑衣人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独眼龙问:“兄弟,你与那位黑衣人交锋,他面貌、身形如何?” “兄长,尽管他蒙了半边面孔,小弟还是看出他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身手敏捷极了,剑出就伤人,小弟要不是逃得快,恐怕早已成了他剑下的一个游魂野鬼。” “兄弟,他会不会是四个水手其中的一个?” 水龟说:“张爷,四个水手都是在三十岁上下。那一夜,他们都在船上,不可能从水中飞到我们船上来。” “难道是那位女子?” 翻江龙说:“更不可能是她。兄长,小弟可以肯定是个男子。” 独眼龙说:“既然不是她,又不是四名水手,更不可能是那位货主和掌舵的夫妇了!这么看来,这个黑衣人极有可能是路过的一位剑客,暗中出手相助了他们,事后悄然而去。没有这样一位剑客,那我们的行动更好办了!” 独眼龙手下一位得力助手水中鲛说:“张爷,江河帮那伙人我们怎么去应付?他们不时有船只在江面上游弋。” “所以我们的行动要快,真的碰上了,我们只好连他们也干掉!同样毁尸灭迹,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了!” 独眼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水上大盗。他在白水市一直以渔主面目出现,从来不在附近一带水面作案,都是远到衡州、永州两府以外的水面上作案。他劫船越货的手段比翻江龙更为残忍,将船上的人斩光杀绝,从来不留一个活口,事后毁尸灭迹,船沉江底。然后又转白水市蛰居不动,所以不论官府或武林中人,没人知道是他干的,就是死者的亲人,也不知自己的亲人去了哪里。就是一些尸首断了绳索浮出水面,那也是一件无头公案,无从追查,往往不了了之。所以他蛰居在白水市中,官府不知,江湖上的人不知,就是连成立不到三年的江河帮的人也不知。一般人只以为他是一个拥有不少渔船的船主,白水市上一位富翁,一座张家院,几乎占据了白水市的一条街,人称独眼张员外。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在市集上随和的张员外,竟然是血债累累、生性极其残忍的江洋大盗!这一次要不是他拜把兄弟翻江龙的恳求,他极不想在自家门口干这一件事。当然,他也不满江河帮的人,在这一带水面上收保护费,就是连他的渔船,也不能例外,每年也要缴纳一定的保护费。他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正面目,只好忍痛缴纳,以免因小失大。但他一直在暗暗寻找机会报仇,给江河帮人一点颜色看看。正好他的拜把兄弟前来恳求,他一下答应了,要狠狠剃下江河帮人的眼眉,令江河帮人有苦说不出来,并且借此说江河帮人无力保护安全,唆使或煽动过往船只和当地水上人家不再交保护费。当然,独眼龙不敢也不想与江河帮明目张胆对抗和交锋。一来江河帮的人不下二三百人,其中高手不少,真的交起手来,自己讨不了任何好处;二来,一交锋,那便将自己的面目暴露无遗,也不能在白水市居住了。所以独眼龙只能在暗中行动。 水中鲛说:“张爷!那我们也要将对方的虚实摸清楚了才好下手。” “好!你带人去摸清楚他们。今天夜里,叫为首的几个弟兄到江边黄坭塘那处草屋中集中,到时,再商议具体的行动。” 所以,当小神女的船只在夜色中驶进这一带水面时,独眼龙、翻江龙他们也在黄坭塘江边草屋中商议行动了。一切布置妥当,只等水中鲛回来报告对方船只几时在这一带江面上出现。 水中鲛回来了,独眼龙急问:“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水中鲛说:“张爷,情况有了变化!事情恐怕棘手。” 翻江龙一怔:“情况有什么变化了?” 水中鲛说:“不知江河帮的人预知这一带水面上有危险,还是货船上的人出了重金请他们保护,江河帮的人派出了三条快船,一左一右一后,护着货船夜航。” 这一情况,顿时打乱了独眼龙的精心策划。原先独眼龙认为江河帮人收了保护费后,只发给一面青龙旗,让船只过往就算了,从来不会派船保护,因为河面不时有他们的巡逻小艇。独眼龙打算将这处的巡逻小艇放翻,便迅速直取货船。现在看来不行了,得重新布置人手。 翻江龙问:“兄长,这下我们怎么办?” 独眼龙不甘心就这么偃旗息鼓,一场兴师动众而什么也得不到。他一只眼射出了凶光:“一不做,二不休。派出人手,将那三条快船全给我凿穿放沉。同时派人潜水跃上货船,老子叫江河帮这一次颜面难堪,下不了台。” 翻江龙说:“好!兄长,小弟这次带人跃上货船,将船上所有的人斩尽杀光,以雪我心头之恨。” 独眼龙问水中鲛:“现在他们的船已到了哪里?” “强爷,他们已过了归阳,很快就来到这一带水面了。” “好!你带人将那三条快船放沉,马上行动!” “是!” 水中鲛转身出去了。翻江龙说:“兄长,小弟也行动了!” “别忙,兄弟,你看见了来船灯光再悄然下水不迟,随后,我会驾船来接应你。我们务必在深夜子时了结,不留任何痕迹。” “是!兄长!”翻江龙将外衣一脱,露出一身紧身的水衣,带人出去了。 独眼龙对余下的人说:“我们也行动吧!”于是,他们纷纷走出了草屋,向长满野草的江边而去。 再说,货船上归阳时,航程放慢,因为这几乎是逆风航行,要不是旺叔操帆老练,船恐怕要下帆划行了。可是一过归阳,船又顺风了。归阳这一处小镇,正是湘水河段的一个大河湾处。船一顺风,航船速度又加快了。这一慢一快,将小神女惊醒了过来。她起身到窗口张望,想知道船到了什么地方了。可是窗外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护送的那条快船上的灯光,她却看见了。 突然,小神女凭一身奇厚真气,察觉到江岸上似乎有不少人在行动。她凝神倾听了一会,更察觉江岸上有人奔走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由于水浪拍船,她听不清楚。但却立刻引起了她的警惕。暗想:船到了什么地方了?怎么深夜里有这么多人在行动?是一支商队连夜赶路?她遥望江岸,又不见火把,难道这些人不用火把,能摸黑赶路吗?蓦然,她隐隐又听出有人下水的声音。小神女敏感到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她推醒了沉沉入睡的婉儿:“丫头!丫头!快醒醒。” 婉儿迷迷糊糊地问:“姐姐,是天亮了吗?可是外面怎么还这般黑麻麻的?” “丫头,快醒过来,恐怕有事要发生了!” 婉儿一听有事发生,顿时全清醒了,一下坐了起来:“姐姐,有什么事发生了?” “现在还不清楚,丫头,你快穿好衣服,带上你那把剑,以防万一。” “姐姐,难道真的又有水贼来打劫了?”婉儿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急忙穿上了衣服。 “丫头,别扬声,也别亮灯,我到前舱船头上看看。” “姐姐,你等等我,我跟你去。” 婉儿迅速扎好了腰带,从枕边取了利剑,跟随小神女穿过中舱,来到了前舱,只见在蒙蒙的月色下,值夜的水手,坐在船头上,凝视江面。 他听到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在前舱一盏灯光下,小神女和婉儿双双出现,有点讶然问:“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怎么出来了?睡不着?” 小神女问:“是呀!我们睡不着,出来走走,看看夜景。现在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了?” “再过半个多时辰,我们过黄泥塘,大约明天上午,我们可以到达祁阳县城了!” “这一带水面平不平静?” “平静平静,刚好顺风,也没什么河湾,过了白水市,才有河湾。” 不知是风浪声大,还是这位水手的内力不够深厚。他没察觉江岸上有不寻常的异举。婉儿说:“大哥!我姐姐是问,这一带水面有没有水贼出没的?” “两位小姐放心,这一带水面还算平静,以往没听闻有什么水贼出没。就是有,恐怕也给江河帮人扫平了!” 也有这时,小神女听到了江河帮左右两条快船上有人叫起来:“怎么,船底进水了?快检查哪一处漏水了!” 小神女一听,也感到情况不妙,一条快船漏水还属偶然或意外。哪有两条船同时进水的?她对水手说:“大哥!有情况发生了!快!你去叫醒成爷,要大家小心,以防意外。” 这位水手愕然:“有情况发生?” “快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是!我马上去叫醒成爷。”水手转身而去。 小神女又对婉儿说:“妹妹,你快去船尾,叫你师父师母格外小心,提防贼人突然上船,我在这里看守前舱和船头。” “是!姐姐。” 婉儿飞也似的去了。很快,成管披衣而来到前舱,说:“三小姐,有什么情况发生了?” “成爷!你看看左右两边的快船,已远远落在我们后面了,他们在急着堵漏。恐怕我们后面的那一条快船,也有同样的事发生。要是我没有看错,他们的船底,给人凿穿了!不会跟上来了。” 成管到船头上一望,果然这样。他到底是个老江湖,一下想到也会有贼人先行来凿开自己这条船的船底。急忙打发两个水手下水护着船底。两名水手应声悄然下水了。 几乎在同时之间,小神女和成管听到“哗啦”一声。三条人影,从水中破浪跃起。跃上了船头,其中一个水贼,神态分外的凶恶,举刀就朝成管劈来。成管身形一闪,跃回舱内,避开了这水贼的快刀。其他两个水贼竟然一齐举刀向小神女同时劈来。小神女身形轻灵地从两把刀光中闪出来,仿佛没移动过,仍然站在船头原来的地方,好像两把快刀从她身上左右劈过,全然无事。这两个水贼全傻了眼,惊愕地望着小神女。其中一个问:“刚才我们没有劈中了你?” 小神女说:“劈中了呀!” “你为什么不倒下来的?” “我倒下来干吗?” 小神女仍然是以往的个性,在生死关头,喜欢捉弄对手。她将狸猫千变身法,已运用到出神入化的最高境界了,身形一扭一缩,就闪过了左右劈来的双刀,其快难以形容。在别人看来,仿佛她刚才没动过似的,两道刀光只从她身体飞过而已。 这两个水贼仍然不知生死,以为自己刚才是心急手乱,没看准了小神女就劈,以致劈空了。一个水贼说:“好!老子再劈!看你倒不倒的。” 这一下他们看准了小神女,双刀一齐飞起劈头盖脑地向小神女劈来。可是刀光闪过之后,小神女仍含笑站立原处没移动过,两把快刀似乎劈开的不是人体,是一团人形的烟雾。 两个匪徒更惊愕起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小神女问:“你们还劈不劈的?” “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魂?” “咦!你们怎知道我是鬼魂了?” “你真的是鬼魂?” “是呀!我是水中的一个鬼魂,已溺死几百年了!一直在找替身,可是一直没找到。我见今夜里月色朦朦,便上来找一个替身,本来想找刚才的那个中年人,谁知给你们破坏了!这下好了!你们两个年轻力壮,做我的替身好了!可是你们两个人,我选哪一个才好呢?你们说吧?谁做我的替身好?” 两个水贼一时间惊得呆若木鸡,这样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但水鬼找替身的事,他们却听得不少。想不到今夜里真的碰上了!事情也不能不叫他们相信,要不是女鬼,怎么两次出手,都劈空了?要是人,十个也有五双给劈得血肉纷飞地倒了下来。其中一个匪徒颤抖着的说:“你、你、你别找我。” 小神女笑着问:“不找你,那我找他了!”小神女对另外一个呆着的匪徒说,“让我看清楚你,适不适合做我的替身。” 这个匪徒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你、你别找我,我不适合你。” 小神女说:“你别后退呀!站着,让我仔细看清楚你才好嘛!” 这个匪徒一时穷凶极恶,骤然一刀向小神女劈来。以后又一连劈出了十多招,一边吼道:“老子叫你看!老子叫你看!”突然“当”的一声,他最后劈出的一刀给人挡了回来,一看,是他的同伙将他的刀挡了回来。他的同伙人说:“你胡劈乱斩,几乎将我也劈中了!” 这个匪徒一看,刚才的女子已不见了,问:“那个女鬼呢?” “你这么一连十多刀劈出,她还有不跑的?” 这个匪徒一阵狞笑:“看来这个女鬼也怕恶人!什么找替身,我叫她找去!” 他的话音刚落,小神女的笑声已在他们身后响起来:“我是一个几百年的女鬼,会害怕你吗?就是神仙到来,我也没有害怕过。” 两个匪徒回身一看,刚才不见踪影的女鬼,不知几时又出现了!他们又吓得连退几步:“你、你、你想怎样?” “我想找替身呀!会想什么了?” “你、你,你能不能放过了我们?” “我要是放过了你们,我怎么能见天日呵!你们不知道,我在水底捱了几百年,又冷又黑的,好难捱呵!喂!你们还劈不劈?不劈,你们随我去向龙王爷报到吧!说你们是我的替身。” 两个匪徒一看不妙,想往水里跳。小神女说:“别跳!别跳!一跳,你们就死得更快了!”这一下,又吓得两个匪徒呆着不敢乱动。小神女说着,走了过来,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凌空出手,“嗤!嗤!”两声,就封了他们的穴位,顺手将他们的刀也夺了过来,拿在手中看了看,说:“这是刀吗?别说能杀鬼,恐怕杀鸡也杀不死。这样的刀,要来何用?”说时,暗运真气,一下将两把刀震得断成一片片散落在船头上。这一下,两个匪徒更看傻了眼,暗想:自己碰到的是什么样的女鬼,她怎么有这样高的道行?有这么高的道行,她还找替身干吗? 小神女在捉弄两个匪徒时,早已见前舱内两个水手联手战那凶恶的匪徒,想不到这个匪徒的一口刀法十分上乘,刀式勇猛,身手不凡,两个幽谷大院的水上飞虎队员,竟然联手赢不了他,一时拼杀得难解难分。成管并不加入战斗,除了观战外,仍警惕四周,提防再有别的水贼跃上船来。 也在同时间,船尾响起了一阵的厮杀响声,有人惨叫掉下水中去了!但小神女从惨叫声判断出,惨叫的人是水贼,不是旺叔旺嫂,更不是婉儿。虽然这样,小神女仍放心不下,再也没心思戏弄那两个匪徒了,迅速出手,解决了那两个匪徒后,便翻身跃入舱内,身形一闪,飞入了双方的交战中,衣袖略为一挥,便分开了双方,同时有一股逼人的袖劲,逼得这个凶恶异常的匪徒连连后退,几乎退到舱门口才能站稳脚跟。他骇然地看着小神女:“你是什么人?” 这个凶恶异常的匪徒,正是率领十位水性极好、武功不错的水贼,潜水而来跃上货船的匪首翻江龙。他打算一跃上船后,见人就杀,一个不留,迅速将货船抢到手,驶到岸边,取货后沉船,不留任何痕迹。他们这次来,他先带两个水贼跃上船头,水中鲛也带了两个匪徒,从船尾跃上,其他四名水贼,分两旁船舷上船。翻江龙这样的计划,以为十拿九稳,片刻就可以报仇雪恨,将货船抢到手。 谁知他一上船,人没有杀死一个,反而给船上两名水手缠上身,而跟随自己同时跃上船头的手下,竟然给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缠上了,不能赶来相助自己;而跃上船尾的水中鲛,也不见从船尾杀出来,从两旁上船的手下,更不见踪影。翻江龙哪里知道,船上的人早已有了准备,他那四个没上船的手下,已给两位事先下水的飞虎队队员,骤然不防地先干掉了两个,剩下的两个水贼,水性是好,但在武功上,怎么也不是飞虎队队员的对手。一个负伤而逃走了,一个在水中给活擒了上来。 至于在船尾的三个水贼,一个一上来,就给婉儿出其不意的一剑送上了西天。其他两个,给旺叔旺婶杀得手忙脚乱,最后一齐翻到水中去拼杀。船尾只剩了婉儿一个人,她刚刚学会游水,却不敢下水去交锋,但又不敢离开船尾,急得干跺脚,担心师父师母在水里不知怎样了。 其实婉儿是白担心,旺叔和旺婶是水中的上乘高手,交战经验异常的丰富,在岸上或者在船上,他们的武功敌不过对手,但一到水里,便是他们的天下。尤其是旺婶,她简直是水中的一条可怕的母蛟龙,她的对手水中鲛,水下的功夫也不错,是众多水贼的佼佼者,可以潜伏横渡长江,但比起旺婶,就矮了一大截,她出手十多招,一阵锋利的分水刺,就将水中鲛划伤了几处,最后像死鱼般给旺婶拎上船来。至于另外那个水贼,也给旺叔在水下干掉了! 到了现在,可以说,来袭击的只剩下翻江龙一个人。他当然不知道船尾和水中交锋的结果。同样,小神女和成管他们也不知道。小神女先不去回答翻江龙的问话,却对成管说:“成爷,你去船尾看看旺叔旺婶他们怎样,这里,留下我就可以了!” 成管应声而去。小神女又对两位水手说:“两位大哥,你们不用出手,给我提防有没有其他的水贼出现,这个水贼,让我来打发他已经够了!” 翻江龙一声狞笑:“老子看你怎样打发我!”他话虽然这么说,但也全神应付。他已明白,面前这个女子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而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刚才这女子的袖劲已非同小可,强劲的袖力竟然逼得自己连连后退几步,又见自己同来的人,木然僵立在船头上,其他七个人,又不见踪影,不知是生是死。现在唯一的指望,是希望他的拜把兄弟独眼龙快点赶来,所以他困兽犹斗,要延长时间,等独眼龙带大批人手赶到,再收拾船上这伙人。 小神女问:“你想我怎么打发你?” “哼!单凭你,恐怕还打发不了老子。” 这时,婉儿出现了,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掷了过来:“不用我姐姐来打发你,就是我,也可以打发你了!” 翻江龙一看,不由心头大震,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他拜把兄长手下的一员要将水中鲛,论水性,他不在自己之下,当然武功是不及自己。他再定神看看婉儿,竟然是一个十二三岁,梳着丫髻的小丫头,眉宇间英气逼人。他一时惊震得不能说话。想不到这货船上,居然有这么两位女子。水龟怎么不摸清楚?要不,自己事先就不与两位水手斗,先打发其中的一位女子,那就可能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婉儿又说:“水贼!你是不是要像他那样打发你?” 翻江龙将刀一摆,“哼”了一声:“小丫头,你来吧!” 婉儿对小神女说:“姐姐,让我来先打发他,不行,姐姐再出手不迟。” 小神女一笑:“妹妹,你小心了!这个水贼是有两下,不可大意。”她知道婉儿出来,说明船尾的贼人已解决了,免了后顾之忧,同时也想看婉儿的武功进展如何。 婉儿一亮剑:“水贼!我来了!”话落人起剑出,真是人动如疾燕,剑出似电闪。婉儿人在空中,剑已刺出,直点翻江龙的眉心。 翻江龙心头凛然,一时不知对手虚实,不敢举刀接招,人急忙跃到了船头上,摆架接招。他感到船舱内空间太小,难以发挥自己手中刀的威力。 婉儿一剑穿空,人也落下来,说:“水贼!你别跑呀!干吗不敢接我的剑?” “老子在这里等着你这小丫头横尸船头!” “好呀!看你横尸还是我横尸!”婉儿跃上船头,又一剑刺出。 小神女不大放心婉儿,也走出了船舱。只见在朦胧的月色之下,双方交锋得十分激烈。翻江龙马步稳扎,刀出有劲,如猛虎扑羊;婉儿却身轻似燕,剑光忽闪,似游龙翻腾。十几个回合过去,婉儿已渐渐稳占上风,剑法能配合她那狸猫千变身法,变得奇诡莫测,翻江龙已处在见招拆招,一味防守的地步了。这时,只有婉儿能伤得了他,他伤不了婉儿。船上的两位飞虎队员,见了婉儿这奇变莫测的身法和剑法,十分的惊讶。刚才自己两人联手战这水贼,还不能取胜,而婉儿独自一人,便已杀得这水贼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能力。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显然四小姐的武功,更胜过自己。 当婉儿一剑奇出,划伤了翻江龙后,翻江龙吓得魂飞魄散,全无战斗心了。他四顾相望,只盼自己的拜把兄长赶来相助。 翻江龙哪里知道,他的拜把兄长独眼龙本想驶船而来,可是看见逃亡回来的手下报告,心下愕然。同时又见江河帮的人放出了讯号,不久,就会有大批江河帮的人纷纷赶来了,到那时,要是与江河帮的人明斗,自己的面目不暴露了?还能在这一带立足么?所以他想了一下,只有叫一叶轻舟去接应翻江龙,并传话叫翻江龙速退。 翻江龙受伤后,大吼一声,立刻纵身跳下江水中逃命了。婉儿想追,小神女忙说:“妹妹,别追,你以为你自己的水性很好吗?就是好,天黑江水急,你能追上吗?” “姐姐!那让他就这么的跑掉了?” “算了!跑就让他跑吧!你看,又有一条大船朝我们驶来,你打点精神,准备战斗吧!” 船上的两名水手,本想跳水去追杀,听小神女这么一说,也停止了。 小神女对两位水手说;“两位大哥,先将活着的水贼捉起来,关下货舱,以后我们慢慢审问,看他们是哪一处的水贼,为首的是什么人!” “是!三小姐。” 这两名水上飞虎队成员,已对这一对姐妹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迅速将四个活着的匪徒捆了手脚,分别关在不同的舱板下。 与此同时,翻江龙浮出水面,见没人前来追赶自己,才透出了一口大气。见一叶轻舟驶过来,一看,是自己手下的水龟和独眼龙的一名手下人,他叫了一声:“水龟!快来救我。” 水龟惊喜:“老大,是你?我们还打算去接应你哩!”水龟伸手拉他上轻舟。 翻江龙上了舟后,四下望望,十分不满地说:“就你们二人来接应我?我兄长呢?” 水龟说:“老大,事情有了变化,江河帮的大批人已赶来了!张爷叫我们接应你迅速离开,别与他们硬碰!” “我兄长现在哪里?” “已回黄泥塘的草屋中去了。老大,我们快回去,你看,上游、下游,都有江河帮的人赶来了,别让他们发现了我们。” 翻江龙沮丧地说:“看来这一次复仇的行动又吹了!我们回去吧!” 这一叶轻舟在夜幕中迅速在江面上消失,转进了江边的芦苇丛中。 而在江中的货船上,小神女等人全神戒备,准备水贼们的二度来犯。不久,在船头上警卫的水手跑进来说:“三小姐,成爷,来船是江河帮的,不是水贼。” “哦!?你怎么知道?”成管问。 “因为来船上挂着一面青龙大旗,这是江河帮的标记,所以人们也称江河帮为青龙帮。” 婉儿说:“他们现在才来。这不是贼过兴兵吗?有什么用?” 成管笑着:“他们能赶来已是不错了!” 小神女说:“江湖奸险凶恶,不管来船是不是江河帮的人,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很难保证不是水贼们打江河帮的旗号而来!” 成管忙说:“三小姐说得没错,我们不能不防。” 婉儿说:“好呀!要是水贼们来,我像上次那个黑衣人一样,跃上他们的船只,大开杀戒,也放一把火烧了他们。” 水手们愕然相视,其中一个问:“莫非上一次的黑衣人,就是四小姐?” “哎!怎么是我了?我那时连水也不会游,能在水中跃上贼船吗?” 水手们又将目光看着小神女了,似乎除了三小姐,再没人有如此奇高的武功,顷刻之间,令水贼们船毁人亡。小神女说:“你们别看着我,也不是我。是我,还瞒着你们干吗?也没有必要瞒着你们。” 成管说:“黑衣人的事,我们以后说。来船近了,准备对敌。我们按原先计划行事。在船头上,由我先与来人打交道,请三小姐、四小姐在舱内隐蔽。”同时,他又命两位水手先行下水,以防水下贼人们的进攻。 不久,船来近了,对方来船一下跃过来四条汉子,全部占领了船头。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身穿锦袍,内穿劲装。他们所不同的,不是一上船就用刀劈来,话也不说一句。成管上前一揖说:“请问各位英雄好汉,深夜而来,有何赐教?” 青年精壮汉子用警惕的目光打量成管,问:“你是这船上的船主?” “不敢!在下正是!” “那么说,你就是成船主了?” “是是!英雄是……” 精壮汉子说:“我们是江河帮的人!” 他身旁一位持刀汉子说:“这是我们祁阳堂的崔堂主。” “原来是崔堂主,在下有失躬迎,请!请崔堂主到舱内坐下奉茶。” “不必了!”精壮的崔堂主说。显然,他对成管含有戒意,不相信他是这船上的船主,而且他也看出成管身后的两位水手,身佩利刀,目有敌意,更加动疑了,缓缓地问:“在下接到本帮发出的警号烟花,说有一股水贼,前来抢劫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不错!是有一股水贼前来抢劫!” “现在这一股水贼呢?” “给我们打跑了!” “什么?给你们打跑了?” “不错!有的水贼给干掉了,也有的给我们活捉了!” “什么?有水贼给你们活捉了?好,请你带他们出来,让我看看。” 成管冷冷地说:“对不起,你暂时不能看,在下也不会将他们带出来。”成管疑心来的不是江河帮的人,是想前来救走被擒的匪徒,断然地拒绝了。 崔堂主一声冷笑,突然又一声厉喝:“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原来这船上的人,是不是你们杀害了?或者将他们关了起来?” 成管一怔:“什么?你怀疑我们是水贼?” “难道你们不是?试问一个水上人家,能有力量将一股水贼击退么?而且还活捉了人,并且自己一方全然不受损失。这话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本堂主。你们也不想想,竟然敢在本帮的保护水面行凶杀人,拦劫货船,也太不将我们江河帮的人看在眼里了!” “崔堂主,你误会了!” “你认为是误会,为什么不敢将捉到的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显然,你们捉的不是什么水贼,而是这船上的人。” 这时,小神女和婉儿从舱内走了出来。小神女这时已初步肯定,来的是江河帮的人,不是什么水贼了。但仍然不敢大意,以防万一。婉儿心直口快地说:“你认为我们是水贼,我们也怀疑你们是水贼哩!为什么水贼来抢劫我们时,不见你们前来保护?等我们将这伙水贼干掉了,活捉了,你们才跑了来?你是不是想浑水摸鱼,或者鱼目混珠,将你们同伙贼人救了走?” 崔堂主冷笑一声:“我们要是水贼,还能和你们这么说话么,早已动手杀人了!” “因为你知道我们船上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不得不用计先救你们的人!” “丫头!看你年纪小小,却牙尖嘴利,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和水贼一路的?凭你们,我们不敢招惹?” “那你们不妨试一下。” “小丫头,你是想要我们动手了?” 这时,江河帮从下游赶上来的船只也到了,也跃过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向他们收保护费的铁四爷。他一见崔堂主,立刻下拜:“崔堂主!想不到你比属下早赶了来,属下船只因给贼人凿穿了船底,好容易找到一条船只,才能赶到。崔堂主,那伙胆大包天的水贼呢?你将他们干掉赶跑了?” 崔堂主皱皱眉毛说:“老铁,你来得太好了!你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这货船上的船家?” 铁四在火光下一看。立刻认了出来:“成船主,你们没事?那太好了!”他又转头说,“崔堂主,这位正是这货船上的船主。” “真的是他们?你没认错?” “嗨!崔堂主,我老铁怎会认错了人的?我又没多喝两杯!”铁四说着,一下在火光下看见了小神女,立刻又说:“崔堂主,这位就是我在飞鸽传书上所说的,慷慨大方的三姑娘,她和我们帮主是老相识。” 崔堂主在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小神女的真面目,而且也不去注意。现在铁四带人来了,还点燃了火把。他在火光下不由打量起小神女来,一时感到小神女的眼神、面容有点面熟,似乎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暗想:她认识陈帮主?叫什么三姑娘的。他不禁又再次打量了一阵,不禁心头一怔:三姑娘?莫非是武功莫测、机灵多智、威震武林的侯三小姐?越看越眼熟,因小神女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全州一战时,他当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陈岚身边的一个武士,也是他听了三眼神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暗劝陈岚别再为不仁不义的邵老贼卖命,从而令陈岚离开了回龙寨,没去屠杀自己以往的同伙,更不去与侠义人士为敌。现在,他已成为了陈岚手下最信任的一员爱将,任江河帮祁阳堂的堂主。但小神女在全州的形象,已深深刻在他心中了,也是他最敬仰的一个人。尽管现在小神女已是一位亭亭玉立、清雅绝俗的少女,他还是认得出来。他问小神女:“女侠是三姑娘?” 小神女一笑:“是呀!但我不是什么女侠,是这船上的货主呀!” 小神女说话的口吻和神态,崔堂主更认出来了!他立刻下拜而说:“在下一时认不出三小姐的真面目,刚才言语诸多冒犯,望三小姐宽恕!” 小神女一时愕然,她想不到崔堂主会有这样的举动,连忙说:“堂主请快起来,小女子生受不起。” 崔堂主这一举动,不但成管、婉儿等人愕异,就是铁四等人也愕然了,怎么崔堂主对一个女货主行如此的大礼?太过分了吧? 崔堂主说:“要是在下没有看错,女侠就是当年威震武林、名动江湖的侯三小姐,武林中人所尊称的小神女!” “小神女”这三字一出口,江河帮的所有人都惊震住了! 小神女说:“崔堂主!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侯三女侠,在下绝没有认错。当年在全州一事,要不是女侠等一批侠义人士的相劝,在下和陈帮主等一批兄弟,恐怕早已尸横在山野中了!” “崔堂主,你起来再说好不好?” “只要女侠不承认,在下就长跪不起。” “好好!崔堂主,你起来,你当年也在全州吗?” 崔堂主一揖后站起来说:“在下从小就跟随陈帮主,在全州,在下目睹了女侠的神威和风采,至今仍历历在目。”崔堂主又对铁四等人说,“你们还不过来叩见侯三女侠,向女侠谢罪?” 铁四等人一听,立刻放下了兵器,一齐跪在船头上,铁四带头说:“小人们有眼无珠,不识女侠,望女侠恕罪!” 小神女忙说:“你们快起来吧!” “多谢女侠!”铁四等人一齐站起。他们感到这一生太有幸了,目睹了当今武林盛传的女奇人的真面目,一个个喜上眉梢。 小神女说:“崔堂主,你们不会嫌弃进船舱一坐吧?” “在下怎敢嫌弃,正想聆听女侠的赐教。” “崔堂主!你怎么这般的客气呵!似乎不大像江湖中的人。” “女侠说的是!” 崔堂主、铁四等七人,一齐到前舱坐下,成管叫人一一奉上茶后,小神女说:“崔堂主,我……” 崔堂主忙说:“请女侠别这么称呼,直接叫在下崔扬好了!” “那我叫崔大哥可好?” “在下更受不起了!” “那么说,你是不愿意与我成为朋友了?”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崔大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答不答应?” “女侠请说,在下没有不答应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什么相求,就一口答应了?” “不用问,哪怕女侠叫在下去死,在下也立刻将自己的脑袋割了下来。” “哎!崔大哥!我会要你的脑袋吗?” “女侠,有什么事请说。” “很简单,就是我们今夜里的事,就你们七个人知道好了,千万不可再对任何人说,更不可张扬出去。” “哦?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更不想江湖上的人知道我出来。包括你们的陈帮主,你不会不答应吧?” “这么简单的事,在下当然答应,今夜的事,在下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去。”崔堂主又对铁四等人说:“你们都听到了吧?谁敢说出去!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铁四等人说:“堂主放心,哪怕今后有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也不会说出去,当今夜里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人也没见到!只知道一伙水贼,抢劫失败了!” 小神女一笑说:“那我多谢各位了!” 崔堂主说:“不敢!女侠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现在我将捉到的四个匪徒,交给你们处理,等我问清楚了他们之后,就由你们带走好吗?” “在下从命!” 小神女对成管说:“成爷!将那四个匪徒带出来吧!” “是!” 崔堂主说:“这一伙水贼简直不知死活,竟敢来抢劫女侠,怪不得他们一败涂地了!” 很快,四个匪徒给带到了前舱,铁四一看,有些愕然,其中一个满身是血的水中鲛,他一下就认了出来。他“咦”了一声说:“怎么是你了?” 小神女问:“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我老铁怎么不认识他的?他是附近白水市集上张员外手下的管家,人称水中鲛,一身水中功夫极好。他怎么是劫船越货的水贼了?” 这一下,连崔堂主也惊讶起来,小神女问:“这张员外是一个怎样的人?” 铁四说:“他是白水市上一户有钱的人家,也是这一带水面上的大渔户,为人随和,极少与人争吵,人称独眼张员外,背后也有人称他为独眼龙,水上的功夫了是好极了!” “可是他手下的管家,怎么是一个凶恶的水贼了!” 婉儿说:“说不定这个张员外,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江洋大盗!” 小神女说:“妹妹,先别武断,我们问问他就清楚了!” 婉儿问水中鲛:“说!你干吗来打劫我们?是不是张什么员外打发你来的?” 水中鲛说:“不是!” “是你自己来的?” “你们要杀便杀,又何必多问。” “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吗?” 水中鲛闭上眼睛,再也不多说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成管说了几句,便说:“好!这个水贼一心想死,我们成全他好了!成爷,你叫人将他带到船尾砍了!“成管示意两个水手将水中鲛拉去了船尾,自己也跟了去。不久,船尾传来水中鲛一声惨叫,跟着“扑通”一声,好像有重物给抛下水中去了!小神女目视三个水贼,问:“你们有谁想死的,尽管出声,我全部成全你们。其实我根本不用问你们,已经知道是谁指使你们来抢劫。我所以要你们说,只是看你们老不老实,知不知悔改而已,说!是谁指使你们来抢劫我们?” 一个水贼问:“是不是我们说了,你就放我们一条生路?” “放不放,我不敢说,因为这是江河帮的水面,你们在它水面上犯事,由崔堂主说了算。” 崔堂主说:“只要你们老实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小神女说:“你们都听到了吧,崔堂主是位堂主,说话算数,要是不取信于天下,能在江湖上立足么?” “我们说,是翻江龙率领我们前来抢劫!” “就是刚才给这位小女侠划伤而跳水逃走的大汉!” 成管说:“我明白了,翻江龙,就是在衡山北面水上抢劫我们的一伙水贼的首领,想不到上次给他逃脱了仍死心不改,这一次又来。怪不得他上来举刀就劈,可惜这一次又给他逃走了!” 另一个水贼忙说:“正是他,他不但要抢船劫货,更是志在杀人雪恨!” 小神女问:“你们不是张员外的人吗?怎么受他调遣了?他和你们的张员外是什么关系?竟然打发他的一位管家前来抢劫?” 三个水贼一时互相望望,不敢出声。 小神女又问:“你们不想回答?那我也不勉强你们,我们只好请崔堂主带你们去见张员外了。” “不不!你们千万不能带我们去见张爷!他不但会杀了我们,还会害了我们全家。” “那你们说呀!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生死拜把兄弟。” “那么说,你们的张爷也是一位水上大盗了!要不,就是一个坐地分赃的贼头!不然,他不会打发你们协助翻江龙前来抢劫杀人!是不是这样?” “是!是!正是这样。求女侠和崔堂主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想崔堂主放你们一条生路可以,但今夜你们说的话,让张爷知道了,他会对你们怎样?不会这么白白放过了你们吧?” “要是这样,那我们是生不如死!今夜的话,千万不能让张爷知道了!” “你们想保自己和一家人的平安,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你们连夜带了家小,远走高飞,离开永州府;一条是协助我们,杀了翻江龙和你们的张爷,永除后患,也不用连夜远走高飞了!同时江河帮的人,也可以保护你们在这一带安居乐业。但一个前提,你们今后再也不能去做水贼了!” 崔堂主说:“要是你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想参加我们江河帮也欢迎!” 三个水贼听了大喜,一齐跪拜:“多谢女侠和崔堂主不杀的大恩,小人们愿选第二条路走!其实小人们,早已不想干水贼这一行了!” “好好!你们都起来吧!我想再问问你们,现在翻江龙和独眼龙这两个匪首,现在大概会在什么地方?” “现在他们不是在黄泥塘江边的草房里,就是去了白水市集。” “好!你们没事了!崔大哥!这三个人我就交给你们了!念在他们幡然悔悟,千万不可难为了他们,要好好护着他们的安全。” 崔堂主说:“女侠放心,我们江河帮的兄弟,一定会负责他们的安全。”他对铁四说,“老铁,你叫兄弟们带他们过船,好好安置,让他们休息一下。” 铁四说:“堂主放心,属下会将他们当自己弟兄般看待。”说完,他对三个水贼说,“三位老弟,请随我来。” 铁四带着他们过船去了。崔堂主问:“女侠,还有什么吩咐在下做的?” “哎!你这么问,我不敢向你开口了!崔大哥!你打算怎么去对付那两个贼头?” “女侠的意思——” “我看是趁热打铁,及早将他们除掉,别让他们再危害来往的水上人家和旅客。” “在下也是这个意思。看来独眼龙为人十分阴险毒辣,老谋深算。他隐藏在白水市集上,居然让我们不察觉。同时看他对手下的态度,手段也十分的残忍,能令水中鲛宁死也不愿说出他来。这样的水贼要是不及早除掉,不但危害百姓,对我们江河帮来说,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迟早会找上我们。” “崔大哥!你打算几时行动。” “在下马上就行动,兵分两路,一支取黄泥塘,一支直奔白水市集。” “崔大哥,你们直奔白水市好了,黄泥塘,由我和我妹妹去就行了!” “就女侠两个人去?” “不行吗?” “女侠别误会,以女侠的武功,单是一个人也绰绰有余。只是女侠人生地不熟,水贼们人数必然不少,又是在深夜里。女侠,这样吧!在下叫老铁带两位兄弟随你们去黄泥塘,他对这一带地形最熟悉不过了,不用灯火,也不会迷失方向。有他去,在下也放心些。” “那好呀!那就麻烦老铁哥了!” “事不宜迟,在下告辞!” “那我不送啦!明天我们在白水市集上见面。” 崔堂主带着他手下的弟兄,立刻过船去了。成管问:“三小姐,你要亲自出马,连夜行动?” “成爷,你不会有意见吧?” “不不!我会有什么意见的?我是说,我们在哪里等候三小姐和四小姐?并且,我还想叫船上两位水手跟随三小姐一同去。” “不不!有江河帮的人随我们去已够了。船上需要人手,千万别跟随我们,我更不想妨碍你们的航程。你们也不用等我们了,你们还是照样赶程的好。““三小姐不回船上了?” “回呀,我怎么会不回来的?” “那我们总得约个地方等三小姐上船。三小姐总不会在我们航行中凌空飞来吧?” “是呀!我是想凌空飞上船的。” “三小姐,你不是说笑吧?” “我怎会说笑呵!成爷,你别管我们了,你们照样航行,我要出现时自然会出现。” 说着,铁四已带着江河帮的两个弟兄上船来接小神女了。小神女说:“成爷!我们走啦!“小神女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来。转身问:”成爷!那个水中鲛你没有将他真的杀掉了吧?““没有,我依照三小姐的吩咐,只是在他的伤口处踩了一脚,令他惨叫一声,然后马上封了他的嘴,将一段木头丢下了水中。” 铁四听了愕然:“什么?你们没有将水中鲛杀掉?” 婉儿说:“你以为我姐姐是任意杀害人命的吗?” “那、那、那你们干吗这样做?” 婉儿说:“不这样做,那三个水贼会老老实实说出来吗?” “嗨!我老铁还真的以为你将水中鲛干掉了!其实,干掉了他,也是他罪有应得,一点也不为过,想不到女侠心地这么的仁慈。” 小神女一笑说:“成爷,你将水中鲛带来,由我带走,他在船上,对你们始终不方便。” “三小姐,你带上他方便么?”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说不定他可能还有用处。” “好!我将他交给三小姐。” 成管将受伤的水中鲛带出来,自然有江河帮的人押着他过船。小神女和婉儿上了铁四的船后问:“老铁哥!崔堂主他们走了?” “女侠,从这里坐船赶去白水市,还有一段水路,所以崔堂主他们先启锚走了!” “好!我们也起锚吧!从这里去黄泥塘远不远?” “不远!就在对面的江岸。” 在驶向江岸的时间里,小神女看了两目无神的水中鲛一眼:“你想我们会对你怎样?” “你们不外乎杀了我,但想从我口中掏出一句话来休想。” 小神女一笑:“我们根本不需要你说一句话,你们的事,我们全知道了!你的主子什么张员外独眼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江洋大盗,这次的抢劫,是他的拜把兄弟翻江龙唆使和相求的行动,我们才不想杀你哩!我们只想将你带到独眼龙面前,说一切的事情,都是你贪生怕死告诉我们的,你想,独眼龙听了会对你怎样?” 水中鲛一听,着急了:“你们干吗这么冤枉我?那不是害死我了?” “哎!冤不冤枉,我就不管了!要怨,就怨你那三个同伙人吧!是他们将独眼龙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我们,就是你们以往劫船越货、杀人放火的事情也一一说了出来。所以我们放了他们回去,叫他们装成从我们手中逃出一样,去向独眼龙说,说你出卖了他,所以我们现在就是放了你,独眼龙也会干掉你。我知道独眼龙的手段异常的残忍,恐怕你的家小也难以幸免。” “你、你,你们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们根本不想你怎样,但愿上天能看顾你,让我们这一次去黄泥塘,干掉了翻江龙和独眼龙,那么你的家小可幸免遇难!要是让他们逃跑了,你只有怨命啦!” “不不!你们现在才去黄泥塘已经迟了!他们恐怕早已经离开了!” “那不要紧,他们跑不了!因为水路上有崔堂主他们。” “他们不会从水路上走的,难道你们不知道,陆路上有一条捷径,可直达白水市,他们一定从陆路上走,水路太远太慢了!” 小神女见水中鲛那副着急的神态,看在眼里,笑在心上。看来这个水中鲛,为了他一家人免于惨死在独眼龙的刀下,他想干掉独眼龙比我们还着急。他问铁四:“是不是黄泥塘到白水市,有一条陆上的捷径?” 铁四说:“不错!是有这么一条捷径。” 水中鲛说:“你们快放开我,我带你们从陆上去追赶他们。” “哦?你愿意跟我们合作了?” “你们将我害得够惨的了!不跟你们合作也不行,不然,我一家老小就会惨死在张爷的刀下。快!快放开了我的手脚,我带你们去,现在我们从陆地追上他们也还来得及,不然就迟了!” 小神女问:“你一身带伤,能跑得了吗?” “这些刀伤不要紧。我可以捱得住。” “这样吧!我带有家传的刀伤良药,你服下一颗,不但能迅速医好你的刀伤,更能恢复你的体力。” “我多谢女侠了!” 小神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让水中鲛服下,然后叫铁四松开了绳索,说:“你运气调息一下,就会见效。” 水中鲛依言调息一下,果然痛苦减轻了不少,似乎体力也恢复了。他惊喜地问:“怎么这种刀伤药,这般的见效神速?在下更多谢女侠了!” 小神女给他服下的,是慕容家祖传良药,韦氏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又怎不见效神速?小神女含笑说:“哎!你别高兴得太早,也别多谢我,我给你服下的,虽然是治刀伤的特效良药,但也是一种毒药!” 水中鲛一下怔住了:“什么?毒药?” “是呀!是一种毒药,要是在两天之内,没有我的解药,就会全身痛苦溃烂而死,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 “你干吗给我服下这种毒药的?” “因为我还不大相信你呀!谁知道你会不会骗了我们?” 水中鲛苦笑说:“你到现在仍不相信我?我为了我一家老小免遭惨死,是真心跟你们合作的。” “你放心!只是我们干掉了翻江龙和独眼龙,你绝对不会死的,我自会给你服下解药,甚至更会增加你的功力哩!” 水中鲛长叹一声:“要是让他们跑了,我一家惨遭杀害,到时,我也不求你的解药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想活了,以死相随他们去阴曹地府相会,还要解药干吗?” “所以我们要赶快追上他们才好。不过你放心,独眼龙恐怕不会杀害你一家老小。” “不!你不知道,独眼龙不是人,是一个魔鬼,他什么残忍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婉儿说:“我真不明白你,这么一个残忍的魔鬼,你还死心塌地跟着他干吗?” 水中鲛苦笑一下:“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其实这一次的抢劫行动,我从心里也反对,只是不敢说而已。” 小神女问:“你为什么反对的?” 第 十 回 处处风雨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水中鲛,你为什么反对?水中鲛说:“我没有什么,只是按我们黑道上的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不在自己住的水面上打劫,以免暴露了,同时招惹了江河帮的人。可是翻江龙报仇心切,我家张爷又贪船上有五万多两的货物,我想反对也不敢出声,害怕他们二人先摘下我的脑袋。” 说着,船已悄悄靠近了岸边,小神女和婉儿首先扑向了草屋。一看,草屋内没有匪徒,只有一对年老的夫妇在收拾酒杯碗碟。婉儿抓了这一对老夫妇问:“说!那个独眼的张员外和受伤的翻江龙去了哪里?” 这对老夫妇一味摇头,咿咿呀呀说不出一句话来。 婉儿说:“你们想装聋扮哑吗?” 水中鲛抢进来说:“小女侠,不用问他们了,他们的确是又聋又哑,你说什么他们也听不到。” 小神女打量了屋内一下,说:“看来他们刚走不久,残羹剩菜仍没完全收拾,我们快追!” 水中鲛说:“女侠!你们跟我来,屋后有一条小路,直通去白水的大道。他们一定是从这条小路走了的。” 铁四带了两个手下在屋外一带芦苇中搜索,也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转回来说:“没有人,他们的确全部撤走了!” 小神女转上小道,凝神倾听,在西边方向,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一指西方问水中鲛:“那方向是不是去白水?” “是!西边正是白水。” “看来,他们的确没有走多久,离我们这里不到三里地。我和我妹妹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来。”小神女拉着婉儿,身形一闪,已在铁四、水中鲛等人面前不见了,而且去得无影无踪,也无声无息。这等上乘的轻功,他们是第一次看见。水中鲛更是怔了半晌,怪不得给点了穴位活擒的两个同伙人说,船上的那位女子,简直是鬼魂一样,行动骇人,转眼之间不见了,转眼之间又出现,自己怎么用刀也劈不中。水中鲛当时同他们一起关在货船下,听了他们的说话,一点也不相信,哪有人像鬼魄一样,一时出现又一时不见了的?说不定是他们这些个蠢货武功不及,给人捉弄了也不知道,还在为自己遮丑。现在他亲眼目睹了,不能不相信了!原来世上真有如此武功奇高的能人,去打劫她们的船只,无异如卵击石,不惨败才怪。同时他也放心了。有如此武功不可思议的高手,又何愁独眼龙、翻江龙跑掉了?怪不得她说自己的家小不会有事了! 小神女的判断没有错,这两条恶龙的确没有走多远。独眼龙所以没有迅速撤离,主要原因,是在等候自己派出的手下,这一次他派出了自己的九大得力手下,跟随翻江龙血洗货船,自己的管家水中鲛也在其中。去的人一个个不但水中功夫极好,武功也算不错。因为他知货船上人员的情况,船主和他的四名水手,有一定的武功,掌舵的船家和那一大一小的两位女子,恐怕不会武功了!认为翻江龙、水中鲛带了八位弟兄前去,是可以对付,货船是手到拿来。当他正想坐船去接应翻江龙时,谁知一个负伤手下逃了回来,向他报告货船的人已有了准备,并且有人在水中埋伏,自己一组四人准备从船旁跃上货船时,冷不防的就给干掉了一个,在水中交战中,又死了一个,自己负伤见机而逃,才有命回来。 独眼龙听得一下傻了眼,怎么货船上的人事先有了防范的?他急问:“那其他人呢?” “属下不清楚,当属下浮出水面时,听到江二爷正与对方交手。另外两名弟兄似乎立在船头上观战。” “什么!?观战?这两个蠢东西,怎不进舱里杀人?” “属下也不明白是什么事。” “水中鲛他们怎么样了?” “张爷!他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属下在水中交手时察觉,从船尾上船的,首先一个弟兄惨叫一声就掉下江里了!跟着见水中鲛他们与对手一同落水交锋,不知胜负如何。” 独眼龙听得怔了半晌,急叫水手,将船驶出去,接应翻江龙。水手说:“张爷,恐怕不行了!” “什么?为什么不行?” “张爷!你看,上下游都有江河帮的船只赶来了。即使我们先赶到货船,就是不与货船上的人交锋,货船也抢不回来。在回来时,势必与江河帮的人碰头。张爷的面目不让人家知道了?今后恐怕再难以在白水住了!” 独眼龙一想也是。只好打发翻江龙的手下水龟,驾轻舟去接应。但只有翻江龙一个人回来,而且背上还带了一道剑伤。独眼龙简直不敢相信,船上还有人能伤得了翻江龙。翻江龙手中的一口快刀,可以说是未遇上过对手,就是武林中一些有名气的人物,往往也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他愕然地问:“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也负伤了?” 翻江龙一副狼狈不堪的神态:“兄长,别说了!小弟算是倒霉透顶了!竟然为一个黄毛小丫头划伤。” “什么?为一个黄毛小丫头划伤?” “兄长,我们完全看错了对手,那两位女子全都会功夫。” “她们的功夫还胜过兄弟?” “那个黄毛小丫头,我也不怎么看在眼里,论单打独斗,她也胜不了我,可是她的武功,比船上那四位水手强多了!我要不是势单力薄,怎么也不会伤在她的剑下。至于那位女子,武功可以说是深奥莫测,轻功超乎意外的好,兄长手下那两位与我跃上船头的弟兄,不知为什么,不久就完全给她摆平了,僵直不动地立在船头上,像中了邪似的。我逃走时,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不过,当我坐船回来时一看,他们已不在船头上了!恐怕是给货船上的人砍下了江了。” 独眼龙听得又怔了半晌,怎么货船上会有这样两位女子的?将自己的行动计划完全打乱了! 翻江龙问:“兄长!水中鲛他们怎样?他们回来了没有?” “没有!他们那一组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兄长,不会是他们也遭到了不幸?” “这么久不见回来,很难说了!但水中鲛的水中功夫极好,他就是战不过对手,也可以逃生回来。” “兄长!那他怎么还不回来?” “恐怕他受了伤,或者为了避开江河帮的人,潜到对面岸上,一时不能回来。我们再等等,看他和另外一些人回不回来。要是再不回来,那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翻江龙带歉意地说:“兄长,都是因为小弟,令兄长白白丢失了几个弟兄。” 独眼龙尽管心中不愉快,仍然一摆手说:“自己兄弟,就不必说这样的话了!”他现在想的,一是水中鲛已逃脱出来,因事一时不能回来;二是水中鲛最好死了!不然自己的面目就会让江河帮的人知道。二者之间,他希望的是前者,他不能少了水中鲛这一得力手下。何况水中鲛公开的面目是张家院的总管。 等了一会,独眼龙仍不见水中鲛回来,而且手下人来报,江河帮的船只已走了,货船也继续开航,同时还有一条江河帮的船只向岸边划来。独眼龙预感不妙,便急下令撤退。 为了不让人知道,独眼龙特别吩咐所有的人不准亮火把走路,要在黎明前赶回白水。这一次行动,可以说是独眼龙抢劫生涯的第一次大失败。不但什么也没抢到,还丢了手下不少弟兄的性命,尤其是不见了水中鲛。他心中有点埋怨翻江龙的手下人,怎么不摸清货船上有那么两个难缠的女子?要不,他就不会冒险干这趟生意了! 这伙乘兴而来、败兴而去的水贼正急促地悄悄地在月夜下向白水市而去。蓦然,在前面开路的水贼停了下来,一个手下气急败坏地向独眼龙报告,说前面有人拦路,杀伤了一名弟兄。 独眼龙听得心头大震,急问:“什么人?”他以为是江河帮的人前来拦路了。 “张爷,是一个小姑娘。” 独眼龙又是愕然:“什么?是个小姑娘?” “是!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丫角的小姑娘,出剑辛辣极了!” 翻江龙急问:“一个丫角小丫头?难道是货船上的那个黄毛小丫头?好!我去看看,要是她,老子正好报这一剑之恨!在船上,老子人单力薄,心存顾忌,一下失手。现在,老子要她死在我的刀下!” 独眼龙说:“兄弟,现在我不便出面,你先去会会她也好。但要小心,恐怕她不会一个人闯来拦路。” “兄长放心!”翻江龙带着水龟和不见了一条手臂的麻脸赶到前面去了。他在月下一看,果然是货船上的小丫头,又四下打量,不见再有别的人,喝问:“小丫头,是你!?” 婉儿说:“当然是我啦!难道是你吗?” “你来干什么?” “哎!你这问不是多余吗?我当然是来取你的脑袋了!你以为你跑得了吗?我们的货船这么容易抢吗?” “你一个人来?”翻江龙仍不放心,四下看看。他不敢相信这个黄毛小丫头敢一个人前来拦路。 “我一个人已够了!还用得着其他人来打发你吗?上一次,在衡山那一段河面上,我们放过了你,以为你会接受教训,不敢再来犯,想不到你这水贼死性不改,还变本加厉,再来抢劫。这一次,我怎么也不会放过你了!” 翻江龙一怔;“什么?上一次是你?” “怎样?你想不到吧?” “你这小丫头,你根本就不是上一次那位黑衣人,他的剑法,比你快速精奇得多了!你根本不是老子的对手。你别用他来吓唬老子!” “是吗?那你不妨来试一下。” “看刀!” 翻江龙手中的一把刀,泼风似地砍出,他在船头上与这小丫头交过手,知道小丫头的纵跳功夫极好,剑法也不错,但也不过比船上那几名水手高一点而已,可是刚猛之劲,却就不及水手了!刚才在货船上,要不是自己心烦意乱,这小丫头能伤得了自己么?这时,他为了迅速干掉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抖出自己的全力了!出刀沉着而威猛,出手一招紧接一招,几乎不容婉儿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现在的婉儿再也不是过去的婉儿了,内力增厚,行动矫捷,剑似游龙,忽逝忽现,变化莫测。虽然这样,婉儿仍不敢和这水贼的刀相碰,担心他的刀太过刚劲、勇猛,会砍断了自己手中的剑,或者将自己的剑震得脱手而飞。到时,自己手中没有了剑,就会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无法进行反击。所以婉儿对他仍采取游斗的方式,刀来骤然而逝,刀去又骤然而来。双方转眼交锋了十多个回合,翻江龙砍不中婉儿,婉儿也一时伤不了他。 但在一旁观战的独眼龙,却感到时间不能再拖延下去,很快就会天色大亮,黎明到了!他立刻吩咐自己的四位手下弟兄,一齐上前助战,迅速打发掉这小丫头。 四个匪徒加上水龟、麻脸一共六人,一哄而上,刀剑棍棒齐出。这样一来,对婉儿极不利了,她主要是对付翻江龙,找机会将翻江龙刺伤,现在却不能不防这六个贼人了。她虽然在闪电般的行动中挑翻了麻脸,刺伤了水龟,谁知又有四个贼人涌上,弄得她有点难以招架了,心想:怎么姐姐还不出来的?我可应付不了啦!姐姐不会看着我受了伤才出手吧? 也在这时,小神女骤然出现了,她宛如一团白云飞落到群贼中间,袖飞掌拍,身影纵横,转眼之间,七八个贼匪的身躯横飞了出去,不是重伤,就是一命归西,一下便解了婉儿之危。 翻江龙也在这惊骇之间,一下不防,给婉儿突来的一剑,又在他胸口添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吓得他连滚带爬躲到独眼龙的身后。一阵刀光剑影的交锋,骤然停了下来。 现在,独眼龙的手下只剩下他身边的两位贴身护卫了!他带来的二十多名手下,不是在抢劫货船时伤亡,就是在这一战中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他的拜把兄弟翻江龙,也重伤了,几乎不能再交手。 独眼龙骇然地问站在自己前面疑幻似真的白衣女子:“你是谁?” 婉儿说:“她是我姐姐呀!又是谁了?” 翻江龙惊魂丧魄地说:“兄长!她就是我所说的那位武功莫测的女子。” 其实翻江龙不说,独眼龙也猜测到了。现在看来,她果然身手不凡,自己也看不清她是怎么出手的,他手下四名大汉,转眼之间便给她全部摆平放倒,没一人能幸免。这样极为上乘的武林高手,他从来也没有见过。 独眼龙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婉儿说:“当然是来要你们脑袋了!还有干什么的?” “你们不是想赶尽杀绝吧?” 小神女说:“不是赶尽杀绝,我们跑来干什么的了?” 婉儿说:“是呀!要是我们武功不好,不一样在货船上给你们赶尽杀绝了?” 小神女说:“独眼龙,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和翻江龙自尽。” “你们不能放过我们?” “我要是放过你们,过去那些惨死在你们刀下的水上人家和过往客人,我怎么向他们交待?” 独眼龙猝然一刀劈出,宛如一泓秋水,平地漫起,刚劲、凌厉、凶狠、敏捷,他这样骤然不防突然出刀,的确令一些人来不及反应,顿时惨死在他刀下。他一出刀说:“好!老子自尽,但老子先要你死。”这十二个字的一句话,竟然就出手了十二刀,其快异常。说快刀,独眼龙在黑道上的确是一口快刀,无人能接。往往武林中的一些侠士,就是这么给他猝然不防地出刀劈为碎尸。 他连环十二刀劈过之后,眼前的两个女子一下不见了!他愕然:不会是自己的一阵快刀,劈得姐妹两人尸首全无吧?碎尸全飞散了?的确,他知道眼前这位女子武功奇高,所以一出手,便抖出了自己一身的绝技来。对其他的人,他一刀就够了,从来没有超过三刀。 独眼龙问两个护卫:“你们看见她们的残肢飞到哪里去了?” 两个护卫同时说:“张爷!我们只看见一阵白光乱舞,其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们亮起火把四下看看。” 蓦然间,他们感到眼前人影一闪,两个少女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说:“不用亮火把了!我们在这里哩!” 小神女在独眼龙一摸刀柄的刹那间,拉了婉儿飞快地闪到路边的草丛中。现在又一下飞快地闪身出来。其实独眼龙的快刀,顶多比翻江龙胜一筹而已,怎么也没有千幻剑法那么快。当年,连毒婆子的千幻剑法也伤不了小神女,独眼龙的快刀,又怎伤得了小神女?但婉儿心中却骇然了。她在草丛中轻轻地说:“姐姐,这贼头的刀,出手好快呵!” 小神女一笑:“也不过如此。但在江湖上,也算难得。” 当独眼龙要亮起火把寻找她们时,小神女便带着婉儿出来了。 独眼龙不敢相信在自己猝然出手的一轮快刀下,居然还有人能活下来的。他愕然地问:“你们没有死?” 婉儿“啐”了他一口:“你这贼头,你死了我们也不会死!” 独眼龙说:“好!老子再来。” 小神女说:“你别再献丑了!”小神女早已暗运内力,在他一刀劈来时,一袖拂出。这一股佛门的易筋真气,不但拂飞了他手中的刀,也拂得这贼头身似一捆败草,横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还连翻了几个滚。婉儿想跃过去给他一剑,他的两个护卫连忙举刀向婉儿劈来,不顾死活地拦着,保护独眼龙。身受重伤的翻江龙见势不妙,忍痛转身而逃,连他的拜把兄弟独眼龙的死活也不顾了。 可是,他哪里能逃得出小神女的手中?小神女身形轻轻一跃,便掠过了他的上空,落在了他的前面,冷冷地问:“你还想逃吗?”便一掌拍出,招式巧妙,迅若闪电,别说翻江龙身受重伤,就是不受伤,他也闪避不了。小神女这一招,一掌就印在他的胸口上,掌力已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身子也横飞起来,摔下来时,刚好摔在挣扎着爬起来的独眼龙的身边,又将惊魂未定的独眼龙吓了一跳。一看,他的拜把兄弟翻江龙,已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令他一下又瘫坐下来。其实他的软瘫,并不完全出于恐怖害怕,而是他一身的经脉,全给小神女这一神劲之力,拂得乱了套,死是迟早的事,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在他临死时,小神女已悄然的站在他的身边了,问:“你怎么还没有死呀?” 独眼龙的独眼已失了神蕴。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 “在下想知道我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中。” 小神女看了他一眼,轻轻说了一句。独眼龙心头大震:“你、你、你、你是侯三小姐?江湖人称的小神女?” “现在,你可以死了吧?但你放心,你的家小不会受到伤害。” “是!是!在下死得不冤。”他一口鲜血喷出,倒地而亡,了结了他罪恶的一生。 同时,婉儿与那两个不顾死活的匪徒还在搏斗,几个回合之后,他们便双双中剑倒地。婉儿还是剑下留情,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只深深刺中了他们的大腿,令他们倒下不能走动。 这时,天色破晓,铁四和水中鲛等人也赶到了。他们在晨曦中一看。一条小道上,躺下了十多个人,有的是重伤不能行动,有的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八九个人。两个贼头,双双伏尸地下。 铁四、水中鲛等人看得傻了眼。尤其是水中鲛,他异常了解独眼龙和翻江龙的武功。独眼龙以快刀凶狠出名。而翻江龙,却又异常的强悍,他们居然在自己赶来之前,便双双倒下了,这一对姐妹的武功可想而知。水中鲛到现在,仍不知小神女和婉儿是什么样的人物。 铁四虽然知道小神女和婉儿,但却不知道独眼龙和翻江龙的武功,他知道这两个水贼头子之死,是必然的结果。他所以傻了眼,是这伙水贼一共有十六人之多,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全部都解决了?自己还打算来厮杀一场,现在全不用了! 水中鲛见此情景,心中的情感异常复杂。他对独眼龙常怀敬畏、恐惧之心,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给独眼龙要了脑袋。独眼龙为人十分的残忍,杀人不当一回事。尤其是自己不得已投靠了江河帮之后,害怕给独眼龙知道了,会残忍地杀害了一家老小。现在独眼龙一死,他放心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他跟随了独眼龙多年,也得独眼龙的信任,成为张家院的总管。独眼龙之死,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伤感和难过。 小神女和婉儿见事情已了,不但两个罪恶累累的水贼头子已死,这一股水贼也可以说是全部消灭,自己不必再去白水了。小神女对铁四说:“四哥!我们不去白水了,这里善后之事,就麻烦你好好处理一下,死者安葬,伤者医治。见到崔堂主时,代我向他问候,千万别伤害独眼龙的家小或杀害无辜,应好好安置他们!” 铁四说:“女侠放心,在下一定会对崔堂主说,一定按女侠的话去处理。” “那我先多谢你了!”小神女又对水中鲛说:“独眼龙虽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但他多少也是你的故主,你要好好安葬他,对他的家小,更应该照顾。独眼龙有罪,但他的家小却是无罪的。” 水中鲛听了,心中又是一阵激动,单从这一点看来,自己的故主与这位女侠真是有天渊之别,连忙说:“是!女侠的话,小人一定铭记在心,一一照办。” “还有,我给你服下的那一颗药丸,确是医治刀伤跌打的良药,不是什么毒药,所以你用不着害怕,也不用服什么解药。” 水中鲛一怔:“什么?不是毒药?” 婉儿说:“这是我姐姐故意吓你的,要不,你肯改恶从善,立功赎罪吗?” 铁四说:“江老弟,这是女侠的良苦用心,令你改邪归正。不然,你还不是陪着你的家主一块去见阎王了?” 水中鲛忙叩谢小神女相救之恩。 小神女说:“你不必叩谢我,要是你今后带领独眼龙手下的弟兄走上一条正路,不再干伤天害理的事,比叩谢我都强。但我还是警告你一句,要是你再敢为恶,独眼龙和翻江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闪身而去,一下消失在黎明之中,转眼之间,便不见踪影。这一下,又令铁四、水中鲛等人和独眼龙受伤的部下看得惊愕不已,几疑她们是天仙下凡。昨夜月下,他们也曾目睹过小神女和婉儿闪身而逝的极俊轻功,但那是在朦胧的月色下,一下不见,还不足为奇。现在是黎明之中,同样也一闪而逝,怎不令他们惊疑?水中鲛更感到,独眼龙和翻江龙去抢劫她们的船只,真是自取灭亡了!看来大概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独眼龙和翻江龙也是为恶太多了,才碰到了这一对武功不可测的女侠。这样一来,更令水中鲛再也不敢有半点邪恶之心。 小神女带着婉儿,趁黎明时分,路上少行人,便施展轻功,越过白水市,不去与崔扬等人会面,很快来到了一处叫观音滩的江边小镇。婉儿一下看见货船远远而来,说:“姐姐,你看,那不是我们的货船吗?” 小神女说:“它当然是了!” “姐姐,那我们怎么上船?” 小神女一笑,心想:想上船还不易的,只要自己带着她在水面掠过,不就可以上船了?可是小神女四下看看,不但江面上有不少船只来往,就是小镇的江边,也有人来来往往的,要是自己施展轻功,掠江面上船,就会惊动百姓,让一些骗人钱财的神棍巫婆,大肆兴风作浪,说观音滩上观音显灵了,就会要大家捐钱捐物,朝拜观音,以保平安等等,甚至要建什么观音庙而大发横财,自己无形中变成了骚扰百姓的罪魁祸首。 小神女想到这里,便说:“丫头,我们雇一叶轻舟,迎上拦截货船不就可以上船了!” “姐姐,我可没有带银两呵!” “你怎么不带银两在身上的?” “姐姐,昨夜匆忙上船,我没想到要带银两的,银两的包袱,我都留在房间里了!” “好啦!你随我来。” “姐姐,你身上带有银两?” “没有!” “那我们怎么雇船呵!” 小神女学着她的语气说:“我们用嘴巴雇呀!” “什么?用嘴巴?” “不用嘴巴,难道用眼睛么?” “姐姐,我是说真的。” “我说的也不假呀!丫头,你随我来吧,我就用嘴巴雇一条船给你看看。” 婉儿不知道小神女打的什么主意,或者用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来雇船。跟着小神女走上了一条小渔船。小神女对船家说:“大叔!请你摇我们到那一条大船上去。”小神女指着从下游而来的货船说,“我会给大叔三钱银子!” 船家听了有些惊喜,看看小神女一身的打扮,又看看婉儿背插宝剑,连忙点点头说:“好!我送你们去,两位请坐好了!” “大叔!我们先多谢你了!” “小姐,别客气。” 船家立刻将船荡出江面,向远远而来的货船而去。婉儿真有点惊喜了:“姐姐,你就是这么用嘴巴雇船呀?” “是呀!你看,这不就行了?” 婉儿轻轻地说:“姐姐,他怎么不问我们先要银子的?” “船家的眼光好,看出我们不是白坐赖帐的人。不像你这小丫头斤斤计较。” “可是我们……” “丫头,到了货船,我们不是有了银子吗?你还担心干吗?” “哎!姐姐,我可没想到这一点呵!”婉儿想想又说,“姐姐,我今后也会用嘴巴来雇船了!” “丫头,这可是照搬不得的,要不是我们回到原来的船上,而是去别的地方,身上没钱,你用十个嘴巴也不管用。” “我知道了!看来,我今后不论去做什么,身上总得带些银子才行,不然,就没有一个胆了!” 说着,已接近了货船。婉儿跑到船头上扬手高呼,成管和船上的人都看见了。立刻下帆,船就停了下来。两船一靠近,婉儿首先跃上了货船,小神女说:“快去取银两来给大叔!” “是!”婉儿应着。 成管问:“二小姐,取银子干什么?” “付船钱呀!” “要多少银两?” “三钱!” “二小姐,你不必回房去取了。我身上有。”成管随身掏出一块碎银来,交给了船家。船家接过银两掂掂,为难地说:“这块银子有一两重,小人可没办法找回。” 小神女说:“大叔!你不用找回了,有多的,就算我送给大叔买碗酒喝好了!” “这,这,这……” “别这这那那的了!我赏给你也不要吗?” “小人多谢小姐的赏赐。”这个船家,真是喜出望外,他想不到这位小姐,出手这么的大方,这一两银子,够他用上半年了。他当时见婉儿身背宝剑,认为自己遇上了什么强人,别说给三钱银子,就是不给,他也不敢说不送,希望快点送走她们了事,以免惹祸上身。想不到这么一来,自己却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他怎不大喜过望? 小神女上了货船后,他又再三多谢而去。 成管等人将小神女和婉儿迎进船舱坐下,继续扬帆航行。他说:“在下以为两位小姐会在祁阳上船,怎么会在这处上船了?实在出我们的意料之外。” 婉儿说:“成爷!我们干掉了那一伙水贼,事情已了,所以就赶着回来了!” “哦?独眼龙、翻江龙也干掉了?” “他们都给姐姐干掉了!”婉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都说了出来。成管等人听了大喜。成管说:“你们干掉了这两个江洋大盗,真是为千千万万的水上人家除了大害。不但今后这一条水路安宁,其他水路也安宁了!两位小姐真是功德无量。” 小神女说:“成爷!你怎么变成一个俗人了?尽给我们戴高帽,不怕压弯了我们吗?” 成管笑着说:“在下本来就是一个俗人!在下所说的话,完全出自真心。对了!船很快就会到祁阳,要不要停下来?” “你们有货要上落?” “没有!” “那停下来干吗?” “小姐不要去拜会江河帮的崔堂主?” “算了!我正是为了要避开他们,不与他们在白水见面,才早早离开。成爷,要是没有什么货物上落,我们还是赶去永州,别停留了!” “这样就更好了!我去叫旺叔旺婶继续航行,别在祁阳停留了。两位小姐辛苦了一夜,也该休息一下,到用饭时,在下再叫醒你们就是。” 小神女笑着说:“不错!我们是要休息一下了!” 婉儿说:“姐姐,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要去看看我的师父和师母,回来再伺候姐姐。” “你这丫头,伺候我?别叫我伺候你就好了!你去吧!” “是!姐姐。” 婉儿高兴地到船尾去见教她水中功夫的师父师母了!成管感到婉儿是一个重情义的姑娘。 经过这一次的战斗,他们在航道上再没遇到什么事了,一路风平浪静。他们日夜兼程,第二天上午,船在冷水滩的江面上出现。小神女对这一带的地形地势十分熟悉。当年为了对付神秘的黑风教,她不知在这一带来往过多少次,并且还深入到阳明山中,直接摧毁了黑风教的制毒窝(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令这没有解药的毒药在江湖上永远消失。 小神女看了看两岸的景色,问成管:“前面江边上的镇子是冷水滩吧?” “不错!正是冷水滩。” “成爷,你叫船在冷水滩停下,我要在冷水滩上岸,不去零陵县城了!” 成管一时愕然:“小姐怎么不去零陵了?” “成爷!我来永州府,主要是去紫云万峰山拜访两位武林前辈。要是去永州府的所在地零陵,就要多走一段弯路了!” 成管也知道紫云万峰山隐居着恶毒双仙这两位世外高人。小神女要上万峰山,显然是去拜访这两位武林前辈。成管点点头说:“要去万峰山,从冷水滩上岸,走东安,过新宁,少走了一个大弯,是近得多了,不然到了零陵,不是往回走,就要下全州,翻过真宝顶,那更不好走。小姐,我叫船在冷水滩靠岸。”成管马上去和旺叔等人说。 小神女回到房间。见婉儿看旺叔那一本水中功夫的秘诀,说:“丫头!别看了,我们快收拾行装,准备上岸。” 婉儿有些讶然:“姐姐,永州到了吗?不是说今夜才到么?” “我们不去永州府城了!就在这里上岸。” “哦?为什么?” “别问!上了岸我再告诉你。” “好的!姐姐,我马上收拾。” 船在冷水滩靠岸时,婉儿将行装也收拾好了。姐妹两人拜别了成管、旺叔、旺婶等人,便离船而去。他们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多,只有短短的三四日,因经历过生死与共的战斗,双方的情感却十分的深厚,尤其是船上的所有人,都对她们姐妹怀着敬意和钦佩,成管感到,这一次要不是有小神女在,他真不敢保证货船能安全到达永州。 进了市镇后,小神女轻问:“丫头,你带了胆子没有?” 婉儿一时不明:“姐姐,什么胆子的?” “钱呀!这一次要是没有银两,一百个嘴巴也不管用了!” 婉儿笑起来:“姐姐,我还有不带的吗?姐姐,我们干吗要在这里上岸的?” “我们要不在这里上岸,就要多走二三日的冤枉路了!这是去万峰山的一条近路。好了!我们先在市集找一处地方吃饭,然后赶路。” 冷水滩,是湘水边的小镇,它不但是来往湘桂道上的交通要道,也是从水路去衡阳、长沙的必经之路,所以市镇上颇为热闹,来往的商人旅客不少,江湖上的豪侠刀客,以及黑道上的人物也不少,可以说,是一处龙蛇混杂往来的小市集,每天都有些打打闹闹的小事情发生。 小神女极不想生事。她和婉儿进了一家饭馆,打算草草吃完赶路,今夜到东安县城住下来。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小神女不想生事,偏偏一些事找了上来,想避也避不了。不知是婉儿天真有趣的脸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还是小神女一身素白,那斗笠垂纱遮了半边脸儿,若隐若现的面孔,神采绝俗的风度,引起了大家的好奇,所以她们一进饭馆,本来喧哗的饭馆,骤然间静寂了,一些高谈阔论的酒客,也停止了说话。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朝她们姐妹两人身上投来。这一情景,小神女是司空见惯,不以为意,落落大方地选了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来,并不将斗笠除去。 婉儿却感到怎么大家一下不说话了,全看着自己和姐姐?心中嘀咕着:你们老看着我们干吗?难道女子不能进来吃饭饮酒么?可是饭店的桌子上,也有一二个女子呀! 她们姐妹二人坐下来,客人们便互相交头接耳轻轻地议论开来,有的又开始高谈阔论中断了的事情,慢慢又喧哗起来。婉儿根本不去听,也不想听,大家叽哩咕噜、南腔北调、乱成一团,想听也听不清楚。小神女内力异常深厚,她一一都听清楚了。那几位高谈阔论的汉子,看来是江湖中人,谈论近来江湖发生的事;有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另一桌上坐着的是他的三位家人和跟随,他们在暗暗谈论自己是什么人物,是从哪里来的女子。另一处桌上坐着的四条大汉,他们都是官府中人打扮,其中一位神态阴鸷的汉子,看来是个头儿,用怀疑的目光不时打量过来,也在悄悄论议自己。其他的都是一般的过往商人和过客。虽然也在议论自己是什么人,不久,便去谈他们自己的事了。恐怕引起事端的,是那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了。小神女听他们三人谈话中知道,他们一个姓余,一个姓丘,一个姓吕,他们不是当地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一个个自命风流倜傥,翩翩公子,情场高手,还文武全才哩!其中一个说:“余兄,你自命风流才子,能不能引得那白衣女子垂青于你,请她过来和我们一块饮酒?” 姓余的看了看说:“看来她们也不过是一般的江湖女子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要是余兄将她们请得过来,小弟愿输五十两银子给你。” “丘老弟,你这话算数?不后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怕余兄拿不动小弟这五十两银子。” 另一个说:“余兄,小弟劝你还是别去的好。” “哦!?吕二弟,为什么别去的好?” “余兄,你不见那位小姑娘,包袱中藏有一把宝剑?恐怕她们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姓丘的一笑说:“正因为这样,我才敢赌五十两,余兄,你敢不敢去?” 姓余的说:“这也没有什么?我好意请她们吃饭饮酒。她总不会在闹市中动手要杀我吧?何况我也有一身武功,她们也杀不了我。” 姓吕的说:“余兄,这又何必,世上好的女子有的是,这等江湖女子,还是少惹为妙。” “吕二弟,你难道不知道在下偏喜欢招惹一些泼辣的女子?那才更有情趣。” 姓丘的笑道:“好!要是余兄请得她们过来,五十两白银一定奉上,要是请不动,你能与她饮三杯酒,五十两银子也是你的。” “丘老弟,那你等着看好了!”这位所谓文武全才的富家公子,便朝小神女走来。 这三位公子哥儿的对话,婉儿当然听不到,小神女却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动声色,看这姓余的怎么行动。这时,店小二已将小神女叫的饭菜端上来了。她们姐妹正低头用饭,姓余的走到小神女的面前,文质彬彬地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姑娘请了!” 婉儿愕然,问:“你这是干吗?” 姓余的说:“小妹妹,在下与你姐姐曾经相识,所以前来问候。” 婉儿更是讶然了:“你曾经与我姐姐相识?”她问小神女,“姐姐,你与他相识吗?” 小神女笑着说:“妹妹,与我相识的人太多了,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婉儿又问姓余的:“你贵姓呀?我姐姐说从来没见过你。” “在下姓余名政,字子恩,几年前曾与令姐有过一面之缘。” “真的?姐姐,是不是这样?” 小神女摇摇头:“余政?余子恩?我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朋友,在江湖上也没听闻有这么一个人的。妹妹,这位公子一定是认错人了!” 婉儿朝余政说:“你听到了吧?我姐姐说不认识你,你走吧!” 要是这时余政知趣而退,那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来,顶多是认错人而已。可是他是有心前来,怎能如此走了?他又朝小神女一揖说:“姑娘,你一定是健忘,不记得在下了!在下一眼就认出了姑娘。” 小神女说:“哦?你真的认识我?我姓甚名谁?在哪里见过面了?” “大概是三年前,我们就是在这家饭店中相识的,当时我们一起饮酒,互说身世。姑娘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小神女听了暗笑:你这不是活见鬼吗?三年前,我几时来过这冷水滩了?说是八九年前还差不多。要是说小神女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还认为这姓余的真的认错了人,但他现在显然是胡编乱造。小神女暗说:好!我就看你这花花公子再玩出什么花样来,便含笑说:“是吗?你既然记得这么清楚,你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姓名啦!” 婉儿见余政说得这么确切、认真,也怀疑起来,不会是姐姐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太多了,一时记不起了?她怎会想到这人不存好心,借故前来勾搭小神女? 余政似乎毫不思索地回答:“姑娘姓宋,芳名笑笑。在下没记错吧?” 婉儿一下睁大了眼睛:“什么?宋笑笑?” 小神女听了更是“噗嗤”一笑,心想:真难为他想出这么一个名字来。便说:“阁下!你的确是认错人了!请走吧!” 这个余政故作愕然:“什么?姑娘真的不是宋笑笑姑娘?” 婉儿说:“你还不走开?我姐姐不姓宋,也不叫笑笑,你去找你的宋笑笑吧!” 余政又故作一怔:“姑娘真的不是宋笑笑?可是姑娘的神态、举止又怎么酷似了?” 婉儿有点不耐烦了:“喂!你有个完的没有?别耽误我们吃饭!” 要是余政这时知趣而退,还来得及。可是他在两位朋友面前夸下海口,非要将这位江湖女子弄到手不可。他不纯粹为了那五十两银子,而是为争面子。 小神女所以不出手给这浪荡公子一点教训,主要是看在他不像其他纨绔子弟,仗势凌人,采取强暴的手段,肆无忌惮调戏良家少女,而是彬彬有礼,以迂回的手段达到目的。在这方面,他比一般依仗财势的花花公子高明多了。小神女说:“阁下!你的确认错人了!请走开!” 但余政似乎下了决心要胡缠下去,故意怔了一会说:“看来在下真是认错人了!姑娘请原谅!”他转身呼店小二过来。 店小二慌忙奔过来问:“余公子,有何吩咐小人?” “这两位姑娘的饭菜钱,由我付了!” “是!”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推辞,就是多谢。小神女并不出声,看他再怎么闹下去。婉儿想出声,给小神女用眼神制止了。婉儿一时间也茫然了,心想:姐姐怎样啦!难道真要人家代付饭钱?这好吗?以后那不领了人家这个情? 余政又说:“店小二,给我打一壶上好的酒和两碟下酒的上菜,端来给这两位姑娘!帐,也挂到我的名下。” 婉儿忍不住了:“你这是干吗?” “小姑娘!对不起,在下记错了人,冒犯令姐,只好以此向你们赔不是,两位姑娘,不会不赏面吧?” 看来余政又以豪爽大方来博小神女的好感和欢心了,希望自己能在小神女面前坐下来,饮三杯酒,也算达到了目的。这一手段,也算高明,也算厉害,似乎不由小神女不就范。 的确,任何一般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无法推却。别人的好心、诚意的赔礼道歉,总不能不接受吧。何况余政这一举止,似乎博得在座众人的欣赏,众人的目光,一齐向小神女射来。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公子!你不必破费了!你也别想从我的身上赢得五十两银子!你知趣的,最好现在就走开!” 在座众人一听,不禁相视愕然,五十两银子,这是怎么回事?婉儿更愕异了,怎么姐姐凭空说出五十两银子来?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妹妹,你不知道了,他与他的两位朋友拿我们姐妹二人来打赌,说要是他请得我们过去陪他们饮酒,姓丘的就输给他五十两银子,不行,只要我们陪饮三杯酒,也可以得到。你以为他真的认错了人吗?他是以这样的手段来接近我们。” 婉儿睁大了眼睛:“他敢这样,当我们是什么人了?” 在座的人一听,哄的一声,纷纷议论起来。余政见自己的事当场给小神女揭露,这才真正的怔住了,弄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小神女对他说:“姓余的,你这一手段,用去对付一些烟花女子吧!用来对付我们,你何止是认错了人,更是瞎了眼睛。” 婉儿说:“姐姐,看他一表堂堂,怎么这般的不安好心?我还以为他真的认错了姐姐哩。” “妹妹,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付帐走!” “是!姐姐,就是没吃饱,我看他也饱了!吃不下去。” 余政仍呆着,可是他跟来的两个家人,见主人受凌辱,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喝道:“大胆,你这小丫头竟敢对我家少爷如此的不敬?” 婉儿也瞪大了眼睛:“你们想怎样?” “小丫头,你不给我家少爷叩头认罪,就休想离开这里!” “哦?我要看看你们怎么拦得住我!” 小神女说:“妹妹,别与他们动武。”说着,小神女骤然出手,将两个家人身上的佩刀夺了过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妹妹,你看这也算刀吗?” 两个家人一时间傻了眼,想出手抢过来,可是一看,自己的刀,竟然在小神女手中一下断裂成几段散落下来。小神女一笑说:“这样的刀也能杀人么?连吓人也吓不了!”随手将刀柄往地一掷,竟直没地下,连刀柄也不见了。只留下两个洞口。小神女亮出这一手功夫,不但令余政愣了眼,也令在座的人全骇然起来,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惊人的武功,就是那四位官府装束的人,也惊怔起来,暗想,这一位白衣女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小神女又对姓余的说:“你虽然为人用心不良,但却没有仗势欺人的越轨行动,放心,我不会伤了你,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说完,她叫婉儿丢下一块一两多的银子,便飘然离开饭馆,扬长而去。 小神女极不想生事而引人注意,更不想炫耀自己的武功,但事情逼得她非这样不可,不然就没完没了。让婉儿与那两个家奴交锋,婉儿必然大打出手,伤了他们,事情就更会闹大。所以她抖出了这一手功夫,威震了他们,令他们不敢乱来,从而避免了一次伤人的流血事件,从容离开。 小神女和婉儿一出冷水滩,没有走多远,便是登上群山的山道小径了。这一带已是岭南五岭北麓的地带,东安县,更是越城岭北麓群峰中的一座山城。从冷水滩去东安县,还有一条山中驿道可行车马。但从东安县到新宁县,就无路可通,要翻山越岭,走的全是崎岖的山中小道,有的小道,还是猎人们踩出来的。 小神女和婉儿一进入山区,举目所见的尽是群峰起伏,连绵大地,不见尽头。不像在洞庭湖畔,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乡村稠密,道路上人来人往。而这里,正是多见青山少见人。 她们姐妹两人穿过了险峻的八十四度山,在黄昏日落时,才到达了东安县城,路上没发生过什么大的事件,偶然出现了两三个拦路抢劫的毛贼,根本不需要小神女动手,婉儿就轻易地将他们打发掉。 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小神女颇为熟悉。在对付黑风教时,她不时就在这一带来往。当时,这一带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天下,每个县都有回龙寨的分堂口,因回龙寨以侠义人士的面目出现,为一地的治安负有保护的职责。一些黑道上的人物,不是为邵家父子扑灭,就是为邵家父子收为己用,在邵家父子雄踞湘南时,这一带没有人敢出来抢劫,所以比较平静。但邵家父子一垮台,回龙寨在湘南偌大势力,也就分崩离析,各处堂口也不复存在,形成了各处的一些地方实力人物出来维持一地的治安,黑道上的一些人物,也不敢窜来这一带作案,更不敢干打家劫寨的事情,因为还有猫儿山的五位寨主在。可是自从宫琼花夫妇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之后,二寨主九重手也退出江湖,猫儿山只剩下三寨主霹雳刀维持,一些流寇便窜了来,三三两两的山贼、草寇也出来拦路打劫了。但他们都是小打小闹,不敢明目张胆啸聚山林,成立帮派,除了惊畏猫儿山人外,更惊畏慕容家的人,尤其是怕了小神女,一旦让这个神秘莫测、不时出没的小神女知道了,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给摘了去。这一带的强人有这么一句话:宁可得罪阎王爷,也不可招惹小神女。在黑道人物的心目中,小神女不啻是一把正义之剑,经常悬在他们的头顶上。 这一带四处流窜的强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又悄悄地来了!但她不是来惩恶除暴,而是拜访两位隐世高人——恶毒双仙。 是夜,小神女和婉儿在东安县城一家客栈住下来,刚好客栈里也住有三个收购各地土产、名贵药材的行商,明天也是要赶去新宁县。婉儿好奇地向他们打听:“你们明天要去新宁吗?这条路好不好走?” 这三个行商不由打量了婉儿一眼,见她还是一个小丫头,一脸的天真稚气,其中一个反问:“你也要去新宁?” “是呀!我跟我姐姐去投奔一位亲戚。” “小姑娘,去新宁有两条路,一条好走,一条不但不好走,还有性命的危险,但路程却近得多了。” “哦?有什么生命危险了?有老虎吗?” “它比老虎更危险!” “比老虎更危险?哪是什么凶猛的怪兽了?不会是妖怪吧?” “比妖怪更可怕!” “你们是不是故意吓唬我?还有比老虎、妖怪更可怕的吗?” “小姑娘,我们是说真的,绝不是吓唬你,老虎、妖怪吃饱了,就不会出来乱咬人。” “哦?那它是什么了?” “是人!” “什么?是人?是跟我们一样的人吗?” “不错!是跟我们一样,不会多一个脑袋,也不会多一只手。” 婉儿笑起来:“大叔们,你们真会逗我们玩的,人有什么可怕呀!” “小姑娘,我们不是逗你玩,他们外表虽然是人,但性情比老虎还凶,比妖怪更可怕,他们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 “他们是一伙强盗了?” “不错!正是五个杀人放火、奸淫抢劫的强盗,手段凶残极了!人称庙口五煞神,毫无人性可言。小姑娘,你和你姐姐最好不要走这一条路。” 婉儿说:“我好像没听人说过有这么五个煞神的?” “小姑娘,看来你和你姐姐,有一年多没来过这一带吧?” “是呀!我们有一二年没来过了!” “那怪不得你不知道了。这五位煞神,在一年前,不知从哪里跑来两省三府交界的群山之中,不时出没,洗劫商队,拦杀行人,就是一些小的村寨,也给他们洗劫得一干二净。以前,我们也是走这条近路去新宁,还可以收购那一带的药材,现在再也不敢从回龙寺南下去新宁,宁可多走一百多里的山路,还要耽搁一天一夜的时间,虽然远是远了,但比较安全。” “是吗?我跟姐姐说去。” 婉儿回房间向小神女说了。小神女早已听到了她在外面与那个行商的谈话,含笑问:“丫头,你敢不敢去会会这五个煞神?” “敢呀!” “你不害怕?” “哎!有姐姐,我还怕什么了?” “我们要一下分开了,那怎么办?” “姐姐,我们怎么会分散呵?” “丫头,什么事情不要尽往好的方面想,也要有最坏的打算。万一我们与五煞交手中分开了,丫头,你就要发挥个人的勇敢和机智,与贼人周旋。” “姐姐,不会有这可怕的事情发生吧?” “当然,我们不分散就最好。但你一定要有这种准备,到时,你就不会心慌意乱了!” “姐姐,那我们别走这条近路了,我们和那三位商人一块走。” “为什么?” “我害怕会和姐姐分开的。” “丫头,你不是这般的没出息吧?别忘了,我们是慕容家的人,虽然不敢以侠义人士自居,但知道有危害人间的暴徒在附近出现,不去铲除,反而避开,让他们继续残杀百姓,像话吗?” “姐姐,你一定不要和我分开才好!” “丫头,将来你一个人怎么行走江湖呵?好了!我们尽量不分散,这下你敢去了吧?” “有姐姐在,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没有我就不敢闯了?” “姐姐,那我可要好好的想下了!姐姐,为什么官兵不来围剿这五个煞神的?” “你没听到那个书呆子说,现在东厂横行,朝廷腐败,北方有不少人饥饿而死,盗贼蜂拥而起,他们已自顾不暇,谁还来管这南疆偏远的癣疥之徒?至于三府的官兵,更别指望他们了,他们只有扰民,不是为民除害,所以只有我们尽天职,来扑灭他们,解除一地百姓的痛苦了。” “姐姐,那猫儿山上的那些好汉,干吗不来管管这件事?” “丫头,现在猫儿山已大不同以往了!自从宫姐姐一家在扑灭邵家父子后,便隐退江湖,接着二寨主九重掌也隐世,恐怕他们无力来管。照以往猫儿山人的规矩,只要不在他们附近的地盘上杀人放火,他们就不想多管了!何况这也不是他们的职责,是官府的事,弄得不好,还引起江湖中人的注意,以为他们在扩展势力范围哩!好了!别问七问八的,早点睡,明天我们要与这五煞交锋!” “是!姐姐。” 第二天,她们等那三位行商离去后,便打扮成一般的乡村女子一样,离开了东安,取小路往西去。这一带,不但山岭重重,山形地势错综复杂,山道盘旋、崎岖,也是永州府、宝庆府和广西交界的复杂地带,最方便一些土匪山贼在这一带出没和活动了。何况这一带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现,这些小股的山贼、土匪无所顾忌,放肆而为,就算是有侠义人士到来,也奈他们不何。因为任何一处山沟密林,深谷幽涧,乱石丛草,他们都可以躲藏,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找不到他们。等到侠义人士一走,他们又出来活动了。至于当地的官兵也奈他们不何。只求这些匪徒不在自己管辖地区中闹事就行了。 小神女和婉儿在群峰峻岭中走了一个多时辰,前后都不见有什么行人的踪影。小神女也在这一带山野来往过,当年有不少商人前来这一带收购药材、兽皮和土特产,山道上不时有人来往,不像现在人影全无。短短的八九年间,真是江山依旧,面目全非。小神女心中不免有些感触。邵老贼尽管有百般的不是,罪有应得,但回龙寨的存在,却也维持了一地的治安。山贼土匪不敢来这一带打家劫寨,小贼鼠摸之辈,似乎也绝了迹,因为当时各地各条道路上,都有回龙寨的人。当然,他们也要当地百姓、来往商人缴交保护费。可是回龙寨在江湖上一除名,这一带就成为无人管辖的地方了,任由鼠辈出没横行。 小神女感到,要是自己当年想到了这一点,就会与一见愁史寅、镇山虎伍元、燕四娘燕堂主以及三眼神端木良等人商量,只要其中一个人留下来,都可以维持这一地的治安,令一些流寇、山贼不敢在这一带横行,可是现在说也迟了!看来,在混乱年代,江湖上的一些会帮门派的存在,也有它们一定的原因。 小神女望望天色,时近中午,前后左右,仍不见人烟,婉儿忽然一指:“姐姐,那山窝处,有炊烟升起,可能会有人家的。” 第十一回 古榕树林 上回说到婉儿说远处山窝中有烟升起,会有人家。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那地方可能有人家,也可能是一个贼窝。” 婉儿一怔:“贼窝?” “是呀!这么一处没人敢来的地方,在深山老林中居然会有人家,不叫人怀疑么?除非其中有能人,五煞不敢来犯他们,要不,极有可能就是贼窝了!” “姐姐,那我们去不去?” “去!干吗不去?不管是人家也好,贼窝也好,我们都要去弄清楚。再说,我们走这一条路,也可以说是为五煞而来,就算不是贼窝,我们也可以从他们口中,打听这伙山贼的下落或行踪。” “姐姐,那我们去吧!” “我们最好不动声色,悄悄地去,不让他们知道。” 她们两人便离开了弯弯的山道,闪入树林,像两只轻灵的飞鸟,树过树林过林,不久,便接近了山窝丛林中有烟升起的地方了。 小神女和婉儿隐藏在一棵密枝浓叶的大榕树上。这一片丛林,可以说是一片榕树林,树连树,根连根的,原来只是一株榕树,慢慢在这山窝形成了一座榕树林,枝叶繁茂,浓叶遮天,要不是有炊烟升起,绝不会想到这处会有人家。 小神女略略打量一下,在靠近山崖下的几棵榕树之间,有三四间草屋。小神女感到,这处小小的村落,是深山中几个猎人居住之地。其中有一条汉子,一身猎人打扮,身佩猎刀,坐在一间屋子大门口,老是不时打量林中的一条小道,似乎在等候什么人回来,有时又朝屋里望望。不久,从屋里走出一个面容憔悴、衣服不整、眉宇隐含一股怨气的中年妇女,那汉子喝问:“你想去哪里?” 这妇女畏缩地说:“屋里没柴草了!我去搬一捆来,不然,没柴草烧。” “唔!去!” 妇女向不远处一堆柴草慢慢走去,婉儿在隐藏处看见这一情景,有些愕异,轻轻说:“姐姐,怎么这汉子对这妇女这般的凶?他们不是两口子么?” 小神女说:“不是!” “那他们是什么人了?也不像兄妹呵!” “也不像是兄妹。” 妇女已走到柴草堆了,她似乎想搬一捆大的柴草,又无力搬动,将柴草弄得一阵乱响。突然间,这妇女一声惊叫,跌倒了。佩猎刀的汉子闻声奔过来,喝道:“什么事?” 妇女说:“我,我,我搬,搬、搬不动,不小心跌倒了!” “老子们没饭你吃?搬捆柴草也搬不动?滚开!”这凶恶猎人喝着,一手就将那捆柴草提了起来,望着坐在地上不动的妇女吼道:“你还不滚起来?想干什么?” “我,我,我扭伤,伤,伤腰了!” “你想玩花样?赖在这里不动?” “我,我,我真的闪了腰了,好痛呵!” 猎人对这妇女毫无半点同情、怜悯之心,另一手又将妇人粗暴地提起来,吼道:“走!” 婉儿在隐藏处看得不忍了,想跳下树来,小神女一下拉着她,轻说:“丫头,别鲁莽行事,你看那一边。” 婉儿一看,草屋的一边,一个秀才模样的人从草屋里爬了出来,神色惊慌地向另一边的树林里奔去。婉儿又看得大为愕异,怎么有个秀才从屋里跑出来的? 这个秀才不知是慌不择路,还是太过害怕了,踉踉跄跄没跑几步远“卟”的一声,竟然翻倒了,还翻滚得四脚朝天,一时爬不起来,狼狈的情景几乎叫婉儿笑起来。 凶恶的猎人听闻响动,一看,几乎吓了一跳,他立刻丢下柴草和妇人,飞快地奔了过去,一手将秀才似小鸡般地提了起来,又扔在地上,凶恶地说:“你这臭书生,竟敢逃跑,老子先打断了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逃跑?” 秀才连忙摇手说:“你别打我,你别打我,我,我,我再也不敢逃跑了!” “哼!老子就是让你这酸秀才逃跑,你也跑不出这一片林子!说!谁给你松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我,我,我……” 猎人一看那惊慌失措的妇女,一下明白了,问:“是不是那贱人给你松了手脚?”他一下又将书生提了起来,掷到妇人的旁边,吼着妇人:“贱妇!你想放他逃跑,坏了老子们的事?老子先捅死了你!”说着,拔出猎刀。 书生忙说:“这不关她的事,她根本没有放我,是我自己挣脱了绳子,跑出来的。” 隐藏在树上的婉儿这时更惊奇起来:“姐姐,你看!那不是在我们船上呆过的书呆子吗?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小神女点点头轻说:“我也感到奇怪,这书呆子怎么来到这里了?这一带又没有名山大川,也不是什么风景胜地,他跑来这一带干什么了?” “姐姐,我们下去救他吧,这书呆子呆是呆,但为人心地却很好的。” “就是他心地不怎么好,在这时我们也应该出手救他才是。” 这时,那凶恶猎人又吼着说:“你这臭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挣脱绳子?显然是这贱妇解开了你的手脚,还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我的注意,让你逃跑!” 书生叹了一声:“你别冤枉她了,一个人求生,就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股力量,自然就能挣脱了!” “好!那老子就先断了你一条腿。” 这凶恶猎人举起了猎刀,要朝秀才砍去,妇人忙说:“你砍不得!” “老子为什么砍不得?” “你砍了,你们想要的七百两赎金也没有了!你们不白辛苦一场?” 猎人狞笑着说:“你这贱妇,你以为我们得了赎金会放人吗?得了赎金,我们照样将他砍了,绝不能让他活着出去,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和面目。” 突然之间,一个天真而又带稚气的小姑娘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既然这样,你怎么不将他一刀砍了,还留下他干吗?” 凶恶的猎人闻声急回头一看,是一个梳着丫髻、一身小猎人打扮的小姑娘,他一下傻了眼,喝问:“你是什么人?”这凶徒感到,这处山高林密,又十分的偏僻,极少会有人跑到这里来,怎么这小丫头会跑到这里来了?他感到十分的愕然。 婉儿笑着说:“什么?你怎么连我也不知道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五煞……” “什么?你是五煞?” “是呀!你害怕了吧?” 这个凶徒不但不害怕,反而狞笑起来:“小丫头,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你是五煞,那老子是什么人了?” “你不会是五煞吧?” “老子正是五煞!” “不对吧?你是五煞,怎么只有一个人的?其他的人呢?跑去哪里了?” “其他?”这贼人一下警惕起来,“小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五煞的小祖宗奶奶呀!” “什么?小祖宗奶奶?” “是呀!你见了我,还不跪下,向我叩头请安?” “老子要向你叩头请安?” “你不叩头请安行吗?” 这贼人跳了起来,怒极一刀向婉儿劈来:“老子先要你死!” 婉儿一下像只小灵狐似的闪开了,说:“你太大逆不道了,竟敢向你的小祖宗奶奶动刀子,不怕天打雷劈吗?” “好!小丫头,有两下,身手不错。” “我要不有两下,怎么当你们小祖宗奶奶呵!” “小丫头,再来!” 这贼人一连愤怒地劈出几刀,婉儿一下看出他武功也不过如此,连翻江龙的武功也比不上,正想出手反击,小神女说:“丫头,别跟他再缠下去了,快点摆平了他,不久,就会有人来这里了!” 小神女内力深厚,听出五里之外,有四个人的脚步声,正朝这山窝奔来。 这个匪徒一连几刀都劈不中婉儿,心中十分愕异,正想再出刀时,一下听到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不禁回首一看,谁知也在这时,婉儿出手了,一掌拍出,用的正是那连环三掌法,一下将这个贼人拍得横飞了出去。他摔下来时,还来不及爬起,婉儿已赶到了,出手就封了他的穴位,问:“现在你认识我这个小祖宗奶奶的厉害了吧?” 这个贼子仍不服气地说:“是老子一时大意,给你拍中了一掌而已。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但他内心也感到惊讶,这么一个黄毛小丫头,居然一掌能将自己一百多斤重的身躯,拍得横飞起来,其力气非同小可。 婉儿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杀我,但你们也逃不掉!” “真的?” “我那四位兄长很快就会赶回来,他们看见了我的尸首,你们到时死得更惨。” “我想吓我们?” “老子不是吓,是说真话。” 小神女说:“妹妹,别跟他多说废话,将他提到屋里去,再慢慢审问。” “是!姐姐!” 婉儿将这贼子像拖死狗一样,拖进草屋里去了。 小神女对讶然不已的书生和妇人说:“你们不用再害怕了,有我们姐妹两人在,没人再敢伤害你们的。来!我们一同到屋子里去,我有话要问你们。” 这位书呆子以困惑的目光望着小神女。这时的小神女,完全是一身山里猎人装束,不同在货船上一身公子的打扮了,就是婉儿,他也一时认不出来。小神女见他一脸困惑、惊疑的神色,微笑一下:“走吧!不然那四个贼人回来了,交起手来,我可顾不了你们!” “是是!”书呆子站了起,对那中年妇人说,“大嫂!我们进去。” 他们随小神女进到屋子里,小神女打量这屋内一眼,似乎还收拾得比较干净,看来是这位妇女收拾的,要是家中没有一位女子,准会乱七八糟,衣服、用具到处乱扔。 小神女又安慰这女人说:“大嫂!你别害怕,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坐在门外边,更别惊慌,有人来,你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了!现在我要好好盘问这个贼人,看他是第几煞。” 妇人说:“不用问他,他是五煞中的老五,叫鬼煞。” “哦?你清楚他们?” “他们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我家的公公婆婆和丈夫,就是给他们杀害了的,我日夜都想着要报仇,怎么不清楚他们?” 这里原是这一户山中猎人的家,一天夜里五煞闯了进来,不问情由,一下就将她公公婆婆和丈夫全杀了,不但霸占了这处房子,也霸占了这妇人。妇人忍辱偷生,要为丈夫和两老报仇雪恨,所以她强作欢笑,应酬贼人。当然,她想要杀一个贼人,很容易得手,但自己也会惨死在其他四个贼人之手,她要杀,将五个贼人杀了才甘休。本来她想偷跑出去向官府报案,但贼人们日夜都在盯着,不让她离开这林子半步。前天,这五个贼人不知从哪里将这个书生绑架了回来,要他写信给家人,用七百两银子前来赎人。书生不敢不从。今天一早,四个匪徒带着书生的信去新宁,留下鬼煞看守。正因为这样,小神女和婉儿一路上没碰上这五煞出现。 妇人感到有机可乘,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鬼煞的注意,暗放这书生逃生,希望他逃出去,请官府派人前来擒拿这五个贼子。可是这书生太没用了,逃出去竟然摔倒了,害得这妇人一腔希望化成了泡影。要不是小神女和婉儿的出现,他们的后果真不堪设想。 这五个凶残的匪徒,自称天地人神鬼五煞,老大称天煞,老二为地煞,老三是人煞,老四叫神煞,老五就是鬼煞。他们各有一门本领,五煞联手,一般上乘高手恐怕也不易战胜他们。一年来,他们在这一带山区,几乎是横行无忌,洗劫行商、扫荡小村落、绑架勒索、奸淫妇女,真是无恶不作,他们还想与猫儿山人争一雌雄。 婉儿听了这妇人的诉说,恼怒异常,对小神女说:“姐姐,杀了这个鬼煞算了!” 小神女点点头:“好!杀了他,不但为这大嫂复仇,也为人间除害。” 鬼煞一震:“你们真的敢杀我?” 婉儿一剑,首先在他身上划下一道剑痕:“杀你就杀你,有什么不敢的?” 妇人一下跳了起来:“小女侠,让我亲手杀了这恶贼,也算为我死去的丈夫和公公婆婆报仇雪恨。” “好!大嫂!你来!”婉儿取过了这贼人的猎刀,交给了妇人。 妇女接过猎刀,对天地一拜:“当家的,公公婆婆,你们在天有灵,现在媳妇为你们报仇雪恨了!”说着,一刀直插这鬼煞的腹部,这鬼煞惨叫一声,立刻魂归地府。而那书生,一下给吓得全身发抖,软成一团,掩着面说:“你,你,你们,真的杀人哪!” 婉儿冲着他说:“你这书呆子,你没听这贼子说,他们得了赎金,也不会让你活着出去,不杀了他,难道让他来杀你?” “这,这,这……” “这这这什么了?你要是害怕,就躲到一边去!别看了!” 小神女说:“妹妹,别跟这书呆子多说,贼人们很快就要来了,我们准备一下。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消灭,不然,今后这位大嫂和书呆子有危险,就是这一带的百姓,也会有危险。” “是!姐姐。” 小神女又对妇人说:“大嫂!你将这位书生带到房间里藏起来,千万别露面,以免吓坏这书呆子,你也不必出现。” 妇人说:“我也要和这些贼人拼杀!” 婉儿说:“你虽然报仇心切,但你不会武功,不是贼人的对手,还是先躲在房间里好了。等我们捉到这些贼人后,交给你报仇就是。不然,我们要分心看顾你们!” 书生说:“大嫂!两位女侠说得是,我们到房间里躲躲吧!别妨碍了她们。”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贼人们已进入了榕树林,很快,他们便出现在草屋前了。这四个匪徒,看来他们又在半路上抢劫了什么人,提着两个包袱回来,并且还虏回一个哭哭啼啼、头发零乱的女子。 婉儿在里面看得清清楚楚,更是心头火起,便想跃出去。小神女说:“妹妹,别急,等他们走近了再说。” 四个恶煞见屋前没有人,其中一个匪徒喊道:“老五!老五!” 不见回应,匪徒们有点奇怪起来。按以往,凡是留下家中的人,一见自己人回来,就老远奔出去迎接了,怎么今天全无回应的?另一个匪徒说:“老五死去哪里了?” 又一个匪徒说:“就是老五一时不在,那婆娘也该跑出来才是,怎么全无半点动静?” 一个脸上有块红斑的匪徒说:“老大,看来情况有点不妙,不会是那婆娘跑了,老五去追赶?屋子里只剩下那秀才?” “好!我进去看看。” “老三!小心点!”红斑脸的匪徒说。 “二哥!放心!” 这个老三,也就是人煞,首先朝草屋走来。他刚一到门口,里面突然横飞出一个人来,撞得这个人煞仰后翻倒了。他忍痛爬起来想发怒,一看,撞翻自己的是老五的鲜血淋淋的尸体,他顿时睁大了眼:“老五!你—!” 另外三个匪徒也一齐傻了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再一看,大门口出现了一位十二三岁一身猎装的小姑娘,含笑地说:“你们不是问他死去了哪里吗?他死去地府见阎王爷啦!” 匪徒们更是愕然,天煞问:“是你杀了我们的老五?” “当然是我啦!难道是你们吗?” 红斑脸地煞跳起来:“小丫头,老子先杀了你为老五报仇!” “你们还想为他报仇呀!那你们杀害了这猎户一家三口,谁又为他们报仇了?” 地煞想出手,天煞连忙制止,问婉儿:“你是什么人?” “我是五煞的小祖宗奶奶呀!你们还不知道?” 天煞压着火气再问:“你为什么杀了我们的老五?” “因为他对我不敬,又不向我叩头请安,所以我将他杀了!你们还望着我干吗?还不快点向我叩头请安?” 婉儿是有意挑起这伙匪徒的怒火,激怒他们,令他们心急浮躁先向自己出手。果然红斑脸地煞忍不住,一刀就朝婉儿头顶劈来,老三人煞也从另一边出手,一棍向婉儿横扫而来,两般兵器一齐向婉儿下手,似乎要将婉儿毙于地下才解恨。别说婉儿杀了老五,就是没有杀,婉儿自称是他们的小祖宗奶奶,他们也会立刻置婉儿于死地!五煞的名称,能让人轻视和污辱的么? 婉儿早有准备,身形如灵狐般闪开,并且还闪到了人煞的身后,一剑挥出,一下就将这个人煞打发去了地府。婉儿是遵照小神女的吩咐,对这五个异常残忍、心狠手辣的匪徒,绝不能手软,先摆平一个算一个。 婉儿一招之下,便杀了人煞,不但令地煞心中悚然,也令天煞和神煞愕了,感到这个小丫头不是一般的人物,不知是哪一个高人门下的弟子,恐怕是有意前来对付他们的了。但老三之死,也激起了他们的怒火,三个恶煞,便一齐向婉儿扑来。同时,他们再也不敢大意了,抖出了他们的一身武功。天煞用的兵器是一支七节钢鞭。地煞用的是一口大刀,而神煞用的是一柄大锤了!三种不同的兵器,便是三种不同的武功招式,但三个匪徒配合得十分的好。婉儿对付刀、鞭两般兵器还可以,但对付重兵器大铜锤,一时不知怎样去应付。这大锤一锤击来,有如千斤之重,何况不单单要招架大铜锤,还要提防刀、鞭的同时击来,所以婉儿只有以千变狸猫身法,在三种兵器之下,左闪右避,东跳西跃,一时难以出手反击。幸而她一招将人煞摆平,不然,再加一条棍,婉儿更难以招架了。 小神女在屋里观看,也想不到这三个匪徒联手,武功竟然胜过了翻江龙。她凝神倾听了一下,知道除了这四个匪徒外再没其他人了,不必担心妇人和书生的安危。她看见婉儿身处下风不利时,一下就跃了出去,跃进交锋的圈子中,衣袖一拂,将天煞挥出来的钢鞭拂到一边去,左手同时一伸,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将神煞手中的大铜锤夺了过来,略为一挥,刚好与地煞劈来的大刀相撞,“当”的一声,不但震得地煞的大刀脱手而飞,人也震得连连向后倒退几步才站稳,但一条右臂,震得更麻木了!小神女只是随意使出一招,可以说是一招三击,便惊震了这三个凶残剽悍的煞神。正所谓上乘一流高手出招,一招半式,胜负马上见分晓。 三个匪徒惊震得魂飞天外,他们知道碰上了侠义道上一流的高手人物,自己根本不是其对手,他们定神一看,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高大威猛、神态凛然、势如烈马的英雄好汉,竟然是一位年约二十上下、面容清雅绝俗、仿佛弱不禁风的少女,虽然是一身猎人打扮,也显不出威武来。他们又惊讶地问:“你是何人?” 婉儿说:“她是你们的大祖宗奶奶呀!又会是什么人了?” 小神女拿了大铜锤看了看:“这是什么玩意儿的?也算兵器吗?轻飘飘的,能砸死人吗?给回你!”顺手就扔回给神煞,仿佛是随便一扔,神煞便伸手去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大铜锤的来势一下加速,他不但接不住,“嘭”的一声,大铜锤竟然击在他的心胸上。他一声惨叫,鲜血喷出,往后翻倒,一命呜呼,又去见阎王了! 小神女以这种漫不经心的方法,又扑杀了一位匪徒,五煞只剩下天地两煞了。而且地煞的一口大刀,也不在手上。天煞看得更是心胆俱裂,他拉着地煞说:“我们快走!” 他丢下了那个被虏来的少女,转身飞奔而去。小神女哪里容得这两个凶残的匪徒逃脱,继续为害这一带的山区百姓?她对婉儿说:“丫头,你去看顾那位女子,我去追!”便纵身而去。 这两个匪徒还没有跑出榕树林,便看见小神女已拦在他们的前面了,说:“你们残害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还想逃吗?我要是不杀你们,是没天理了!” 天煞感到横是死,直也是死,不如一拼了之。他毛发贲张,七节钢鞭朝小神女头顶直击下来,劲势如泰山压顶,迅若惊雷走电,“卟”一声,人给他击中了,连惨叫也叫不出来,便倒下了! 天煞这个凶匪看得大喜,早知这女子这般不经一击,老子何必要逃跑?现在打杀了这个女子,老子回去对付那小丫头,老子要将她击得血肉一团。不知是榕树林叶浓密,遮天盖日,看不清楚,还是这匪徒太过高兴得意忘形了,当他定神一看,立刻又傻了眼:给钢鞭击碎脑袋的不是那位女子,而是他的老二地煞红斑脸。他一下跳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老子明明击中的是那位女子,怎么变成老二了?难道是老子看花了眼,将老二当成了是那女子? 正当这个匪徒愕着时,他身后响起了小神女的笑声:“你怎么急晕了脑袋,无端端的将你的老二击死了?” 天煞急转身一看,更是骇然:这猎装少女所在的地方,正是老二所在的地方,怎么刹那间他们就互相换了位置?难道这女子会邪术?这个匪徒哪里知道,这时小神女的千变狸猫身法已达化境,其变化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她在闪身时,便将地煞送到他的鞭下了,别说天煞看不清楚,就是看清楚也收鞭不及,地煞终会死于他的鞭下,何况地煞还给小神女封了穴位,既不能叫喊,也不能闪避。小神女就是这样借天煞之手,将地煞打发掉。 天煞愕着眼问:“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小神女说:“你说,我是人还是妖?” “你,你,你,你是一个女妖!” “你说对了!我是一个女妖,过去,我还是一个圆形的大头山妖哩!” “什么?圆形大头山妖?” “贼子,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小神女在八九年前扮大头山妖,将一流上乘高手叶飞、白无常以及云雾居士都吓跑了,在武林中传为美谈,江湖上人莫不知晓,这个天煞怎会不知道?他惊恐地问:“你,你,你是侯三小姐小神女?” “这下你可以死了吧?” “求、求、求女侠饶了我!” “你现在说此话,不嫌迟了么?你过去的罪行,我可以不去计较,但你在今天,从新宁回来的路上,不但抢了那女子的财物,也杀了她的丈夫,还将她不足三岁的孩子也杀了,将她抢了回来。这一桩令人发指的罪恶,已经死有余辜,你叫我怎么能饶你?” 小神女在追赶这两个凶恶的匪徒时,听到这位啼哭女子向婉儿的悲诉,已下决心要杀了他们,他们与一般因走投无路去拦路打劫、不伤人命的匪徒不同,他们是一伙穷凶恶极,全无人性的豺狼,不杀难以平民愤。 这天煞骤然又掉头纵起而逃,小神女哪里再容他逃走,一掌拍出,他刚纵起来就中掌了,掉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 小神女杀了最后这两个恶贼之后,转了回来,婉儿迎上来问:“姐姐,那两个匪徒呢?” “走啦!” “什么?姐姐怎么容得他们走的?姐姐怎么不追呵!”婉儿有点着急起来。 小神女一笑说:“他们跑去了地府,丫头,你叫我怎么追?” “哎!姐姐已杀了他们?” “不杀他们,你这小丫头不怨我吗?” 婉儿笑起来:“我怎敢怨姐姐?我是为这一带的百姓担心。姐姐,你不知道,那位女子,跟这里的大嫂一样,给这五个匪徒害得太惨了!” “我知道!现在那女子呢?” “我扶她到屋子里和大嫂在一起了。” “很好!现在五个匪徒全死了,她们不用再害怕了!”小神女看看天色,“丫头,看来我们要在这里住一夜了。她们三个人,我们可不能丢下不管,明天送他们到新宁县再说。” “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去和那位大嫂弄饭。” “那个书呆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仍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哩!这个书呆子,比那大嫂更没胆量!我真不明白,他一个人,怎么敢到处乱闯!” 小神女一笑:“丫头,你去弄饭吧!” “好的!”婉儿高兴地跑进屋里大声说,“大家不用怕了!五个匪徒全死了!你们可以出来啦!” 小神女看了看草屋前那三个匪徒的尸体一眼,皱皱眉,又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便取了一条树枝,将他们轻轻一挑,这三具尸体一个个地飞起来,先后落到树林远处一个较凹的草丛中去,然后运用掌力,将他们草草埋葬。至于逃到树林深处的那两个匪徒的尸体,小神女就不去管他们了。 神女草草埋葬了那三个匪徒后转回来,见那书呆子也从草屋中走出来。小神女看了看他问:“哦?你现在不害怕了?敢走出来了?” 这位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下不害怕了!多谢女侠相救。” “你不会现在就离开吧?” 书生望了望天色,迟疑地问:“不知夜里会不会有野兽出没?” “没有,你就要走了?” “是!” “你想想,在这深山野岭中,四下没有烟,会没有野兽出没吗?说不定在深夜里,这处树林就会有野兽出现。” 书生一听,不由脸色一下变白,四下张望,他在茫茫的暮色下,越看越感到害怕起来,好像在树林的深处,已经有野兽出现了,他问:“这,这,这些野兽,不会跑来这里吧?” 小神女见这书呆子害怕成这样,心里感到好笑,看来给一个水缸他做胆,他也不敢在夜里离开。便一笑说:“这就很难说了,谁知道饿极了的老虎、饿狼,会不会跑来的?” 书生一听更慌了:“那,那,那我们快进屋子里,别在这里站了,这些老虎、饿狼,可是不好惹的,说不定它们会突然跑了来。”说着,他想向屋里走了。 小神女见了更是一发好笑,说:“那也用不着这么害怕,现在天色还早哩!何况还有火光,野兽怎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跑来!” “真的?野兽怕火?” “来吧!我们在门口边石凳坐下,先生一向游览名山大川,难道不知道野兽怕火么?那先生怎么在月夜下观赏山景?” 书生怔了怔,坐下来问:“女侠怎知道在下一向游览名山大川了?” “先生不会是这么健忘吧?不认识我们了?” “我!?我以前认识女侠?” “你再想一下,有没有见过我们?” 书生想了半晌,又看看小神女,说:“女侠和令妹的芳容,在下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只是一下想不起来。” “先生不记得我们一同坐船去衡山么?” “什么?坐船去衡山?”书生一下睁大了一双惊疑的眼睛,“难道女侠就是那货船上的公子?令妹就是那跟前的童子?” “先生终于想起我们了!” “那时女侠和令妹是女扮男装?” “不这样,我们姐妹两人怎敢在江湖上行走?” “慢着,在衡山城中出手救在下的,也就是令妹了?” “不错!” “嗨!原来这样,你们姐妹两人,一时是大户人家公子主仆打扮;一时又是江湖女子打扮;现在又是一身猎家女子装束,女侠不说起,在下真不敢相认。”说着,他起身深深向小神女一揖,“在下多谢女侠姐妹两人,救了在下的生命两次,此恩此德,永不敢忘,就是在下来世变牛变马,也难以相报。” “先生,你说这话,不嫌酸气冲天么?” “什么?酸气冲天?” “什么此恩此德,什么变牛变马,这不酸吗?我根本不相信有什么来世的。就算是有那么一回事,我要你变牛变马干吗?变个人不更好吗?” “在下说话酸是酸了一点,但出自肺腑。女侠!你们怎么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了?是特意为这五煞而来?”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在衡山游山玩水吗?干吗跑来这一带了?这一带有什么名胜古迹可游览了?” “女侠,别说了!在下在衡山城里给那什么一只虎吓怕了,还敢去衡山玩么?当天就去了衡阳,以后就转来了这一带。” “这一带的山岭好玩?不会是这个贼窝也是一处名胜地吧?” 书生笑了:“这倒不是,但这一片古榕林,却是其它地方少有,可惜它是一个贼窝。” “你这书呆子,给人绑架绑来了这里,还有心情欣赏这一处的独特景色,你怎么不怕掉脑袋的?” “真的要掉脑袋,那在下也是命该如此。死在绑匪的刀下,总比死在东厂人的手中好。” “哦?这话怎么说?” “女侠!你不知道,说这五煞毫无人性,那东厂的那一批鹰犬,更无人性,要是给东厂的人抓去了,会受尽千般酷刑,百般的磨折,就算大难不死,也脱去了一层皮。落在这群土匪的手上,他们不过要银两而已,就算要杀,也一刀砍了,不会受尽酷刑,死得痛快。” “那么说,这五煞不是比东厂人还好?” “那也不是这样说,他们却是人间的一群豺狼虎豹。所不同的,一个是黑道,一个是堂堂正正官府中的人。黑道上抢劫杀人,还有人敢说,还有正义的侠义人士来管,将他们杀掉;东厂的人为恶,就没有人敢说敢管,就是侠义人士,也不敢出声。要杀他们,也不敢亮相,顶多蒙了面孔,悄悄地将他们干掉而又悄然离去,从来不敢说自己是什么人。弄得不好,不但是自己,也累及了亲属、朋友和师门。这五煞,顶多杀一二个人,或者杀一家人,他们不会也不敢去灭人家的九族,一杀就是几百上千人,在这方面来说,东厂比他们残忍多了!用的手段,更是卑鄙无耻。” “先生如此仇恨东厂,想必先生是深受其害了?” 书生一听,他那毫无神蕴的目光,蓦然间闪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但也是刹那间的事,很快就消失了,不易为人察觉。但小神女却察觉到了,不由心中凛然,暗想:一个不懂武功、毫无内力的文弱书生,怎么会有如此逼人神蕴的目光?他不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吧?可是,这不可能呀!他要是高手,就不会给五煞绑架来到这里。就算故意给五煞绑架,在昨夜里,他完全可以将五煞干掉,用不着女人给他解开手脚而逃跑,而且在逃跑时,还心慌意乱地摔倒了。一个高手,有这样的行径吗?可是他那一闪而逝极奇神蕴的目光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一时极度仇恨的原故?但小神女仍不动声色,装着没看见,要再次暗暗观察这书生到底是什么人。是深藏不露,掩饰得极好的高手,还是真的是一位有正义感的文弱书生。 本来小神女在货船上时,已暗暗观察他是什么人了,但观察的结果是,这书生不会武功,也没内力,更不是什么东厂的密探之类的人物,只是一个忧国忧民、不满朝廷、仇恨东厂的文弱书呆子而已,以后也就不去注意他了。现在他一闪而逝的目光,又引起了小神女的注意。 这书生随后淡淡地说:“在下还谈不上深受其害,但也可以说是东厂一条漏网的小鱼,不那么叫东厂人注意。但在下的一位朋友,却遭到满门屠杀之惨祸!”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怪不得先生那么怨恨东厂了!” “东厂不过是魏忠贤手下的一群鹰犬而已,在下怨恨的是当今皇帝的昏庸无能,任由这个什么九千岁的弄权,以致大好河山基业全毁,百姓生灵涂炭。大明江山,看来气散已尽,只希望有一批雄才伟略的人出来,力挽狂澜,黎民百姓,或许有一个好日子过。” “先生这样有学问,不能出来干一番事业吗?” 书生苦笑一下:“女侠取笑了!在下武不能安邦,文不能治国,只会满腹牢骚,实际上是一个废物,百无一用。” “先生怎么这般自贬?” “在下说的是实话,不是自贬。就像刚才,我连逃跑的力量也没有。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保,并且还胆小如鼠,跑出去干吗?那还不是任人宰割?不像女侠机敏过人,还有一身傲视江湖的武功。” “哦?你怎么看出我机敏过人,有一身傲视江湖的武功了?”小神女是在进一步试探这个所谓的书呆子了! 书生说:“要不是这样,女侠怎会突然在这里出现?而且转眼之间,将残忍凶狠、武功不错的五个匪徒全歼灭了。不是机敏过人和一身的武功,能办得到吗?” “先生贵姓?”小神女骤然开门见山直问,她不希望这书呆子能如实回答,主要是看他的反应如何。 书生怔了怔,便说:“不敢,在下姓墨名滴,字涂鸦。” “墨滴?墨涂鸦?这是先生的真实姓名?” “女侠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敢骗女侠吗?而且父母所取之名,岂可乱说的?” “这名字好听吗?” 书生苦笑一下:“谁叫在下不肖,不但手无缚鸡之力,连字也写不好,别说写一篇文章了!所以父亲给在下取了这么一个‘涂鸦’之字,意思是说在下只会涂鸦而已。但在下还有一个不错的雅号。” “哦?你还有个不错的雅号?” “是!家乡父老称在下为‘世间闲人’。” “世间闲人?” “这绰号不雅吗?女侠的芳名能否赐教?”墨涂鸦这下子巧妙地反守为攻了。 小神女问:“你想知道?” “要是女侠不想说,在下也不敢强求。” “我姓侯。” 书生似乎一怔:“姓侯?” “是呀!不是猴子的猴,是公-侯-伯-子-男的侯,比姓公的小一级,但比姓伯的大一级。” 黑滴忍不住笑起来:“女侠真会说笑,姓氏之间,没有级别之分。” “是吗?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芳名?” “愿闻。” “我的名字叫胡闹!” “什么?胡闹?” “是呀!深山中的猴子,不是很喜欢胡闹的吗?” 书生又笑着说:“女侠!在下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哦?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在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也知道江湖中的一些事,和一些名动江湖的人物。在下要是没有说错,女侠就是惊震武林的侯三小姐,人们敬称的小神女侠了。怪不得这五个凶匪,不堪女侠一击。” “涂鸦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哪有小神女那么有本事?” “好好!就当在下认错人了!” “什么?你还不相信呀!” 这时婉儿走了出来,问:“姐姐,什么不相信呀!这个书呆子不相信什么了?” “他不相信我们不是小神女。” 婉儿愣了愣:“这个书呆子,他怎么知道小神女了?” 婉儿的神态和说话,无疑是告诉了墨滴,自己的姐姐就是小神女!墨滴似乎有意岔开话题,问:“小女侠,你出来是叫我们去吃饭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出来是叫你们吃饭了?” “因为在下的肚子饿了!” “你也知道肚子饿吗?” “在下不是神仙,怎么不知道肚饿?” 小神女说:“妹妹,别说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这时夜幕早已降落,屋子外已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们五人,四女一男在灯下用饭,这一顿晚饭,可以说是十分的丰富,有酒有肉,中年妇人原是这里的女主人,她将匪徒们劫来的一些好吃的东西,全弄了出来,明天,她也打算要离开这里了。 饭后,他们各自休息,准备明天一早离开这个贼窝。书生墨滴,就在柴草房里睡,这个柴草房,原来就是关他的地方,中年妇人和那伤心欲绝的女子,同在一间房,婉儿和小神女在另一间房。 小神女为了大家的安全,在屋外视巡了一下,不但掩上了外面的篱笆门,草屋的大门也紧紧关上,她们姐妹在灯下谈心。婉儿忍不住问:“姐姐,这个书呆子怎么知姐姐是小神女了?” 小神女说:“看来这个书呆子不简单,似乎武林中一些有名气的人物,他都知道。” “是他猜想到姐姐是小神女了?” “他何止是猜想到,而是看出来了!” “他怎么看出来的?” “看来是我一时大意,告诉他我姓侯,他一听,不就看出来了!” “姐姐,那么说,这个书呆子一点也不呆,似乎很聪明。” “丫头,要是我没有看错,他内力之深,恐怕不在我之下。” 婉儿一下怔住了:“姐姐,你是说真的?” “我当然是说真的了!骗你干吗?” “姐姐,可是怎么看,横看直看,他一点武功也不会,笨手笨脚,还胆小如鼠,窝囊极了!要不!他怎会给匪徒绑到这里来,一点也不会反抗,也不敢反抗?” “丫头,或者他真的一点武功也不会。” “你不是说他内力深厚吗?怎会一点武功也不会的?” “丫头,江湖上往往也有些令人难解的怪事,有时一个人的内力深厚,确实一点武功也不会。他所以内功深厚,或是遇上一些世外高人,教他学会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吐纳之法,久而久之,内力的增厚,他一点也不知道;或者他遇奇缘,吃了什么灵芝异果,而内力倍增了也不知道,也不知怎么去运用。” “姐姐,他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知道,或者是这样,或者他身怀绝技,而深藏不露,有意在胡弄我们,不让我们知道。” “不会吧?他怎会这样的?要是他身怀绝技,干吗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在长沙,他给东厂的人捉到了,将他打得不轻,见了死人,吓得失了魂,抱头而跑,事后还什么也不记得。这一次,又给匪徒绑了来,他有绝技,干吗甘愿受苦受欺凌,而不反抗?” “不错,这的确令人难以理解。丫头,总之这个书呆子一切的行径,对我们说来是一个谜,我今后要好好观察他了,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姐姐,我们怎么观察他?” “从他说话中,我知道他姓墨,是新宁县麻林人氏,在县城开了一家商店,明天,我们就护送他回新宁,看看他一路上有什么表现。不过,丫头你最好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当他是一个胆小的书呆子,千万别叫他对我们起戒心,否则我们什么也观察不到了!” “姐姐,我知道。” 第二天一早,他们早早起身了,中年妇人还弄好早点,让大家吃了饭上路,并且还准备了路上的吃用。最后,她按照小神女的吩咐,将匪徒们一年来所抢劫得来的一些金银珠宝,全收集了起来,打成一个大包,交给了小神女。小神女看了看,还有不下千两的银票,加上那一些金银珠宝首饰,价值也不下七八百两。暗想:想不到这五个贼子,一年来竟打劫得这么多财富。她想了想,将银票、金银珠宝分成了三堆,每一堆约五六百两左右,对墨滴、妇人和那女子说:“你们每人都拿一堆吧!” 墨滴忙摇手说:“在下不要。” “哦?你干吗不要?”小神女侧头问他。 “在下除了受惊恐外,没任何损失,何况在下家中还有薄田数十亩,并在新宁城中,开了一家杂货商店,日子过得去。还是分给大嫂和这位大姐吧!她们都痛失了亲人,应该得到补偿才是,这样她们今后的日子也有依靠。” 小神女一想也是,又将其中的一堆,分成了两份,这样,两堆大约有八九百两左右,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妇女来说,不但不愁今后的吃穿,还可以买下一些田地和房产,可度一生了。说:“大嫂,大姐,你们各拿一份吧!” 中年妇人说:“小妇人也不要。” 书呆子墨滴不要,因为他家还算富有,还有理由可说;这中年妇人是举目无亲,不要,就出人意外了!婉儿首先叫起来:“大嫂子!你干吗不要的?那你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小神女也问:“大嫂!你为什么不要?” 中年妇女说:“两位女侠是小妇人救命的恩人,小妇人无以为报,愿终身跟随,伺候两位女侠,所以要这些银两没用。” 小神女有点为难了,自己要去万峰山拜访恶毒双仙,说不定今后还要四下走动,追踪神秘杜鹃的下落,带着她在江湖上闯荡能行吗?婉儿却说:“大嫂!你可不能跟随我们呵!我们可不是什么猎人,要四处走动,吃无定所,住无定处,时时风餐露宿,万一碰上了强徒、山贼,还要打斗,我们不但不能顾及你的安全,有时连我们自身也难保,你跟随我们,实在太危险了!” 书生墨滴这时说:“大嫂!两位女侠是高来高去的能人,带着你的确不方便,大嫂!你肯不肯听在下的一句话?” “公子有话请说。” “大嫂也是在下的恩人,解开了在下的手脚,用计叫在下逃跑,请官兵们来围剿。可惜在下无用,不但逃不了,几乎还累及了大嫂。这种相救之恩,在下也忘不了!要是大嫂不嫌弃,就跟随在下回新宁安住下来,在下可以保证大嫂一生不愁衣食,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书生墨滴这样一说,不啻为小神女解了为难之境,分了小神女之忧。婉儿忙说:“大嫂,这样就太好了!再说,你有这几百两银子在身,也不用靠他来养你,也不怕他以后会欺负你!” 小神女笑着说:“妹妹,别乱说话,墨公子为人心地极好,他怎会欺负大嫂了?” 墨滴说:“是呵!在下报恩还不及,敢欺负大嫂吗?在下可对天发誓,在下今后对大嫂如对自己的亲嫂一样,绝不能亏待大嫂半点。” 婉儿说:“你可要说话算数呀!要是你今后敢对大嫂半点不敬,让我知道了,我会摘下你这忘恩负义人的脑袋!” 小神女笑道:“丫头,别胡说八道,墨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她又对妇人说,“大嫂,你就跟随他去新宁好了!我相信墨公子会好好善待你的。要是有空,我们也会不时来看望你。” 中年妇人听了异常感动:“小妇人在这里多谢女侠了!” 婉儿说:“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她又对那位女子说,“大姐,你不要有什么不安和不好意思,我知道大姐家中还有两个老人和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你将这一包金银带上,节哀顺变,上养姑翁,下抚儿子,有时间,我和姐姐也会来探望你的。” 这女子感激零涕下拜说:“小女子终身不忘两位女侠的大恩。” 婉儿说:“大姐!你快起来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书生墨滴看了小神女和婉儿的行径,深有感触地说:“二位女侠如此的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正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是古往今来在下所看见的第一侠女了!” 婉儿说:“走吧!书呆子,别罗里罗嗦了!你说这话,也不怕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我们算什么侠女了?” 于是她们一行五人,离开了这一片风景特殊的古榕树林,转上了一条山道,朝新宁县城而去。一路上他们没碰上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宵小之辈的人物出来拦路抢劫。大概这一带是五煞的天下,其他山贼、土匪不敢来这一带抢饭吃,五煞一死,自然平静多了。 婉儿一路上暗暗观察书呆子的行动,感到这书呆子的确是一个文弱书生,还没有大嫂走得那么快,而且走不上十里路,就要坐下来歇歇脚,哪里像是一个内力深厚的人?比一般的健壮妇女也不如。心想:姐姐是不是看错了! 要是以往,婉儿和小神女不用一个时辰,就可以从从容容到达新宁,现在走了两个时辰,仍看不到新宁县城的影子,慢得可以踩死路上的蚂蚁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她们带着三个不会武功的人,只好慢慢走了! 婉儿问墨滴:“喂!书呆子,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新宁城?” 墨滴说:“我不知道呵!” “什么?你也不知道?你不是新宁县的人吗?” “在下虽然是新宁县人,可是这一带在下从来没有来过。” “你没有来过?那伙匪徒从哪里将你绑架到那山窝里去了?” “在下是从邵阳回新宁县的途中,在清江桥附近林子里,给这伙匪徒绑了来,同时还蒙了在下的一双眼睛,在下什么也看不见。” “你走得这么慢,他们怎么办?” “他们拖着、架着在下走呀!女侠不知道,到了贼窝,在下一双腿痛得就好像不是在下的一双腿了,其实他们用不着将我绑起来,我也逃不了!” 婉儿一听,不由笑起来:“怪不得你从草房中跑出来时,没几步就摔倒了!也怪不得你走十里地就要歇歇脚了!” “女侠!在下实在没用,拖累了大家。” 这时中年妇人说:“女侠,从这里去县城,大概还要走两个时辰的山路。” “那我们不是要到下午才能进城了?” “看来是这样了。过去,我和丈夫进城出售猎物和山货,往往要在城里住一夜,第二天才能赶回去。 他们走走说说,又走了一个时辰之路,书生墨滴又叫要歇歇了。婉儿说:“你别嚷啦!前面山坡路边上有一座凉宁,你多捱几步,到亭子上去歇吧!你不会连这十几步的上坡路也走不动吧?” 一直不大出声的女子,看了看前后左右,幽幽地说:“我的家快到了!” 婉儿有点讶然:“哦?大姐,你的家在这附近一带吗?” “是!我的家就在附近。”女子指指山坡上的凉亭说:“从凉亭背后,转过一道山角,过了山背,再走二三里路,就可以看见我家的村门口了!”说到这里,女子又悲伤起来,“小女子和丈夫带着小儿子,昨天从城里回来,就在那座凉亭附近,遭到了那四个天杀的匪徒抢劫,丈夫和孩子全死在他们的刀下,我也给他们抢走了……”说着,女子又伤心地哭起来。 婉儿说:“大姐,别再哭了!快到家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伤心也没有用,还是打点精神,过好今后的日子。” “是!小女侠,小女子要不是碰上你们,小女子在身受凌辱之后,也不想活下去了!” 小神女突然说:“妹妹,小心,凉亭四周,有人埋伏着。” 婉儿怔住了,书生等人也怔住了,问:“亭子附近有人埋伏?” “是!人数还不少哩!不下十多人,而且还带有兵器。” 婉儿说:“姐姐,难道又是一伙拦路抢劫的土匪么?” 小神女说:“不清楚!” “姐姐,我先上去看看。” “也好,但千万别先出手,问清楚后再出手不迟。” “我知道!”婉儿说着,一个人先走了。 书生墨滴和那女子,吓得脚也软了,不敢上坡了,只有那中年妇人不怎么惊慌,她多少也是一户猎人的妇女,曾和丈夫打过狼,捕捉过山猪,有一些气力。小神女安慰他们说:“你们别害怕,我们慢慢上坡,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们。” 婉儿一个人先到了凉亭,只见凉亭里坐着一个店家装束的老者,看见婉儿走进来,心下惊疑和愕异,不由上下打量着婉儿,犹豫着问:“小大姐,你是……” 婉儿也察觉到亭子附近,的确有人在埋伏着,但她不动声色,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老伯,是我呀!” “小大姐来这里是……” “我是来这里玩的呀!老伯,你一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我,我在这里等人的。” “等人?老伯,你不是在等我们吧?” “小大姐,你是有人叫你来的?” “是呀!” “好好!小老的赎金带来了!” 婉儿愕然:“什么?赎金?什么赎金的?老伯,你说清楚呀!” “小大姐,你不是说有人叫你来的么?” “是呀!” “小老的赎金带来了,现在我家的二公子在哪里?小老不见人,不敢交赎金。” 婉儿一下明白了,原来这个老伯在这里等候绑匪,交钱赎人。心想:怎么这一带的匪徒这么多呵!这又是哪一股绑匪,绑架了他家二公子,约定在这凉亭里接头?婉儿一下又猛省过来,暗想:不会是那个书呆子吧?他家的老家人带了银两来向五煞赎人?婉儿试探地问:“老伯!你家二公子是不是姓墨的书生?” “是!是!我家二公子正是姓墨的。小大姐,现在小老赎金带来了!我家二公子呢?” 婉儿一听笑起来:“老伯,你不用交什么赎金了!” 老人家愕然:“不用?” 婉儿眼睛一转,心想:这个书呆子走路像蚂蚁爬似的,害得我不但耽搁了大半天,还要担心他摔下山去摔死了!一路看着他像看一个小顽童似的,这下我不捉弄他去捉弄谁了?便问:“你带来了多少赎金?” “小老依从好汉的吩咐,七百两赎金一两也不敢少,全带来了!” “好呀!那你交给我吧!” “可是,小老不见我家二公子……” “想见他!太容易了!”婉儿向山坡下扬手,“姐姐,你快带墨公子上来!” 当小神女带书呆子等人上来时,婉儿对那老人家说:“现在你看见了你家的二公子了吧!快将赎金给我呀。” 突然,埋伏在凉亭四周丛草、乱石、树林中的人一齐跳了出来,有的是这一带乡村中的青壮农民,有的是官府中的差人,带队的是新宁的邵捕头,他们一下将小神女等五人全包围了起来。 婉儿问:“你们这是干吗?” 邵捕头嘿嘿地笑着:“想不到你这个黄毛小丫头,居然是五煞的接线人,大胆前来收赎金。”他对捕快下令,“上!给我将他们全捆绑起来,带回衙门问话。” 两个捕快提着锁链上来要锁婉儿,婉儿说:“哎!你们千万别乱来呀!”她身形一闪,顺便出掌伸脚,一下将这两名捕快弄得翻倒在地上了! 邵捕头看得不由怔了怔:“小丫头,你还敢拒捕?不怕罪上加罪么?” 婉儿说:“你们不问清楚,就胡乱锁人,对吗?” 小神女说:“妹妹,别乱出手了!” “姐姐,他们要锁我呀!我不反抗行吗?” 在同一时间,另外有两名捕快朝小神女他们走来。这两个捕快见只有书呆子墨滴是唯一的男子,所以一条铁链将他套上了。 书呆子墨滴愕然:“你,你,你们将在下也当贼办了?” 捕快喝着:“你在贼人们中间,不是贼人又是什么人了?” “不,不,你们完全弄错人了!” 这时老家人扑了上来说:“各位差大哥,这是我家的二公子呵!” 第十二回 明查暗访 上回说到老家人奔过来说,这是他家的二公子,两名捕快愕然:“什么?他是你家的二公子?” 老家人说:“是呵!各位差大哥,快放了我家二公子,小老这次来赎人,就是赎我家二公子的。” 捕快说:“他是你家的二公子,那她们是什么人了?”他指着小神女等人问。 “她,她,她们……”老家人不知怎么说了,用眼睛望着墨滴。 小神女问捕快:“你们听说五煞是女子吗?” “这,这,”这个捕快不知怎么答,问:“那你们是什么人?” 小神女反问:“你看我们是什么人了?” 邵捕头“哼”了一声:“你们就算不是五煞,那也是五煞的同伙!” “你凭什么这样说?” 邵捕头一指婉儿:“要是不是,这小丫头为什么要收赎金?” 婉儿本想捉弄书呆子,这一下弄巧成拙,自己倒成了绑匪。小神女一时也不知怎么说才好。这时书生墨滴出来说话了,他摇着手说:“邵、邵、邵捕头,你们弄错了,那位小女侠,是,是,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是在下说,她救了我,我会将赎金给她,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她要赎金,是在下答应过的。” 书生这么一说,比小神女说什么都有力,更解了婉儿一时的困境。不然,婉儿说什么也没有用。婉儿以感激的目光望了书生一眼,朝邵捕头嚷着:“现在你听清楚了吧?你以为我们是绑匪吗?世上有这样的绑匪吗?” 邵捕头仍怀疑:“凭你们手无缚鸡之力,能从绑匪手中救出了墨二公子?” “你不相信?” 也在这时,协助官府前来捕捉匪徒的一伙青壮年汉子中,有几个是女子的同村人,他们一下认出了女子,他们说:“那不是兴哥的媳妇吗?” 这女子也认出他们了,说:“盛哥,七叔,田叔,是我呵!我回来了!” 盛哥、七叔、田叔一下从人群中跑出来,问:“兴嫂子,你怎么能从匪徒手中跑出来了?” 兴嫂指着小神女和婉儿说:“是她们救了我的。”她将前后经过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众人听得惊喜讶然不已,而捕快们也相当愕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对猎人姐妹,竟能将凶神恶煞的五个悍匪一一杀掉了?这五个悍匪在两省三府之间的崇山峻岭中神出鬼没,两府两县的捕快们,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影。这一次,要不是墨家的人来县衙门报案说,五煞绑架了墨家的二公子,并勒索七百两白银赎金,在东门外的十里亭上交款。跟着又有地保前来禀报,说十里亭不远,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是悍匪五煞所为。所以邵捕头带齐所有的捕快,会合附近一些村庄的青壮年,不下一百多人,埋伏在凉亭四周一带了,准备捉人…… 邵捕头问:“你们真的将五煞全干掉了?” 婉儿说:“你不相信,可以去看看呀!” “他们的尸首在哪里?” “离这里有五十里的一处古榕树林中,有三个贼人,我们埋葬了,另有两个,我们没空埋,在树林深处,你们去找吧!” 邵捕头看了看手下,说:“兄弟们,我们辛苦一下,去!” 书呆子墨滴一怔:“这么晚了,你们还去?要去,明天一早去不更好?” 邵捕头说:“二公子,你不知道,府衙下了一道公文,要各县的捕快们全力捉拿这五个悍匪。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了,将他们的头送去府衙,也是大功一件,我们怎能不连夜赶去?再说,让知府大人知道这五个悍匪死了,也可令他安心,同时也使这一带的百姓和过往行人放心。” “既然这样,在下也不敢拦你们了!”书呆子问老家人,“你带了多少银两来?” 老家人说:“老奴除了带赎金七百两银票外,担心匪徒再开口,随身又多带了五六十两白银。” “好!你将那五六十银两给我。” “是!公子!” 书呆子墨滴将那五六十两银子全数交到邵捕头手上,邵捕头愕然:“二公子,你这是……” “邵捕头,你们连夜赶去,太辛苦了!这是在下的一点敬意,希望邵捕头笑纳,让各位差大哥买碗酒喝,壮壮胆也好。” 正所谓“公人见钱,如苍蝇见血”。世上有哪一位公人见钱不贪的?邵捕头自然不能例外,但在百多位乡人面前,他不能不装模作样推辞了,说:“不不!二公子请收起,我等不敢收。” “邵捕头不收,就是不给在下面子了!何况邵捕头和各位差大哥,是为在下的事情而来,望邵捕头千万赏面。” 身旁的一位捕快说:“邵爷,既然二公子这么诚心盛意,我们就收下吧!” “好好!那收下好了!”邵捕头又向小神女、婉儿拱拱手说,“在下刚才冒犯,请两位女侠多多宽恕。” 小神女说:“邵捕头,别客气。我想告诉邵捕头一声:三个匪徒的尸体就埋葬在古榕树林草屋东面三丈多远的浅坑里,泥土还新,你们很容易找到。另外两个匪徒的尸体就倒卧在东面树林的边沿一带,要是他们不给野兽叼走,也容易找到。” 邵捕头又拱手相谢说:“多谢女侠指点!”说完,他带了十多名捕快,朝古榕树林奔去了。这是他立功升官的一次好机会,又怎不连夜赶去? 邵捕头一走,书呆子墨滴又向老家人要了一百两的银票,分给四乡而来的乡亲,说:“各位乡亲父老兄弟,你们也辛苦了,在下这点银子,就请你们买一碗酒喝,请大家赏面!” 四乡而来的青壮年更是高兴万分,有人说:“二公子,人称你慷慨豪爽,不时周济一些穷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也有人说:“二公子,你今后有用我们的地方,只管出声,我们是随传随到。” 墨滴向众人一揖说:“在下在此,就先多谢各位乡亲父老兄弟了!” 众乡亲便纷纷散去。那位叫兴嫂的女子,再三拜谢小神女和婉儿,在同村人的簇拥之下,也回村了。只剩下了小神女、婉儿、中年妇人、书生墨滴和那位老家人。 小神女感到这个书生,在一些小事情上呆头呆脑的,可在处理大事上,却很有分寸,有点侠义人士的作风,看来他在新宁县一带,很得人心。 婉儿却冲着他说:“你好大方呵!” 墨滴愕然:“在下怎么大方了?” 婉儿说:“你将白花花的银子给那些乡亲们,那还可以;可是你却又给了那一伙横眉突眼的官差,不花得冤枉吗?他们可不同百姓,他们是吃皇粮的,捉拿匪贼,是他们应尽的本分,干吗要给他们了?” 小神女说:“妹妹,他们不扰民已是好的了,叫他们捉拿一些偷鸡摸狗之辈还可以,捉拿五煞这样既有武功又凶残的匪徒,他们本身就先害怕了,你就别指望他们去捉拿匪贼。” 书呆子墨滴说:“是呵!在下为了今后避免麻烦,才不得不如此。” “哦?他们会有什么麻烦事找你了?他们总不会也将你当贼办吧?” “这很难说。” “什么?他们真的会将你当贼办?” “拿在下当贼办,他们也不会,但完全可以拿在下向匪徒交赎金一事来问罪!” “这有什么罪了?” “小女侠,正所谓官字两个口,好由他说,坏也由他说,好的说在下是胆小害怕,坏的说在下在接济匪徒,相助匪徒与官府对抗,单这一条,就足可以拿在下问罪了!” “这还有王法吗?” “王法?要是官府真的仍照王法来办事,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冤死的百姓,也没有那么多的冤狱了!” 小神女说:“妹妹,别多说了,我们走吧!天色已不早了!” “是是!这里去县城还有十里路。”墨滴补充了一句。 果然在黄昏日落暮色降临时分,他们才拖拖拉拉进了新宁县的这坐落在深山峻岭中的山城。墨家一家大小,自然是盛情接待小神女和婉儿,除了设宴为她们洗尘外,更安置她们在后院一处幽静的房舍住下,派了两个丫环小珠和小珍伺候她们。深山猎户那位不幸的中年妇人,墨家也妥善安排了,她可以终身在墨家住下,因为她也是黑二公子的一位救命恩人。 一路上,小神女仍看不出这个自称为江湖闲人的书呆子半点破绽,他的确不像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也不像内力深厚的人物。从他的行径、神态和谈吐上看来,的确是一位文弱书生,是一个心地好、具有侠义心肠的书呆子而已。 在进城的路上,小神女有意接近那位老家人,向他打听书呆子的为人。她有意无意地问:“老人家,你家二公子是经常跑出去玩的吗?” 老家人叹了一声:“我家二公子就是这么的好动,经常不在家中,书不好好读,生意更不愿沾手,说什么要学唐代的大诗人李白那样,仗剑去国三千里,游遍神州各处名山大川,才不枉度一生!就是老爷和大公子也劝他不听。老奴希望他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该好好呆在家中了,别再令老爷和大公子为他担心。” “哦?仗剑去国三千里?你家二公子会使剑了?” “他使什么剑呵!就是拿一把裁纸小刀也胆战心惊的,害怕割伤了自己。老奴也不知道,二公子这么胆小怕事,还敢一个人出去玩,连书僮也不带。” 到了墨家,小神女在酒宴之中,从这书呆子的父兄口中知道,墨滴从小就生性不羁,人也聪明敏慧,就是不大喜欢读书,偏偏喜欢独自一个人跑出去玩,不是观看水中的游鱼嬉戏,就是遥望天边的白云变幻和青山翠林的景色,到了吃饭时间,也忘记了回来,弄得家人四处寻找。有一次,他父亲怒极,将他关在书房中,半个月不放他出来,就是要他好好读书写字,哪儿也不准去。关了半个月,以为他改变了,可是放出来依然如故。读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是不时跑出去玩。 小神女从墨滴的父兄口中,也略略知道,墨家在新宁县不算是什么名门望族,也并不是非常富有,但却是新宁县世代居住的人家,生活比一般老百姓富裕。墨滴的父亲,非常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成材,但长子墨挥,读书不成,经商却非常在行,从而走上了一条经商之路。于是他父亲将希望放在二儿子的身上,希望他苦读经书,考取功名,能为墨家光宗耀祖。谁知墨滴同样不争气,比大儿子还不如,除了游山玩水之外,对什么也没有兴趣。在他十二三岁时,竟然离家出走,从此便完全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急得他父兄团团乱转,派家人四处寻找,不但到四周邻县,也上麻城去寻找,也是踪影全无。一年不见音讯,二年也不见音讯,最后他父兄完全失望了,不知墨滴是为人拐走,还是死在深山老林的野兽口中。谁知过了五年,墨滴一下风尘仆仆回来了,出现在父兄的面前。他父兄不敢相信他就是失踪了五年的墨滴,因为失踪时他还是一个孩子,而现在站在父兄面前的是一个十七八岁、身材修长的成年人了,说话、神态完全不同,只有面容还依稀相似,小时的情景,他都一一能说得出来。他父兄自然惊喜异常,才敢相认。问他这五年去了哪里,他说稀里糊涂地跟了一伙江湖上的卖艺人,四处闯州过府地玩,现在玩够也玩累了,才要求回家。 这一情况,引起了小神女的注意,暗想:难道他在这五年中,遇上了一位异人,练成了一身与众不同的内力?便问:“你跟这伙江湖艺人去了哪里?” 书呆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那时还小,不懂事,只感到跟他们好玩,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知道相隔一二天,便转到一个新地方,感到新鲜有趣好玩。” “哦?你跟他们学到了什么功夫没有?” “说起来十分惭愧,我什么也没有学,也学不会。” 婉儿问:“他们不会白养你吧?” “他们当然不会白养我了,因为我会写字,帮他们记帐,写信,他们将我当成小先生来捧着我呀,何况我还帮他们收拾锣鼓,打扫场子,干些我力所能及的一些杂事。” 墨滴这一段话说得符合情理,一般卖艺的江湖人士,的确连斗大的字也识不了几个,更不用说能记帐写信了,有这么一个不用花钱请来的小先生,这一伙卖艺人当然是高兴,多他一个人吃饭,不过是多一双筷子而已。 酒宴之后,小神女又和墨家的人闲谈了几句,在小珠小珍的伺候下,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小神女问这两个丫头:“你家二公子回来后,他又怎么样了?依然还是四处游山玩水吗?” 小珍说:“小姐,我家二公子回来后,的确比以前安静得多了,安心在书房中读书,足不出门外。老爷和大公子看了都暗暗高兴,以为他经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苦日子,懂得做人了,在发奋读书哩!” 小珠接着说:“老爷还说二公子是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哩!特意为二公子请来了一位饱学的老夫子,教二公子读经典,要上京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小神女问:“那他上京考取了功名没有?” 小珠抿着嘴说:“还考取功名呢!老夫子不到三个月,就跑了!” 婉儿感到奇异:“什么?老夫子不到三个月就跑了?” “是呀!跑啦!” 小珍忙说:“珠姐,你别胡说,是老夫子向老爷告辞,不敢教了!” 这下,连小神女也奇怪起来:“怎么老夫子不敢教了?是你家二公子将他打跑了吧?” “小姐,我家二公子和善得很,从不会动手打人的。” “那老夫子怎么不敢教了?” “婢子也不知道,事后听总管说,老夫子说我家二公子天资敏慧,见识过人,出言惊世骇俗,以他的才,教不了二公子,也不敢教,请老爷另请高明。老爷急问老夫子为什么这样说?老夫子只说了一句,我家二公子与众不同,今后最好少发议论,不然,就祸及满门。说完,便拱手而去。” 小神女一听,一下想起了书呆子在船上的一番议论,当然是祸及满门了,怪不得吓得老夫子不敢教下去了,是怕累及了自己。便问:“后来,你家二公子又怎样了?” 小珍说:“我家二公子不到一年,又故态复萌,像三脚猫似的,一声不响,又跑出来玩了!老爷和大公子管也管不了,只求他少在外惹祸,就心满意足!” 小珠接着说:“但愿我家二公子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收收心,别再出去就好了!” “珠姐,我看我家二公子怎么也收不了心的,因为他想出去寻仙呢!” 婉儿又好奇了:“他想寻什么仙了?” “婢女也不知道,婢子只是听二公子不时在书房吟这么一句:我本楚狂人,五岳寻仙不辞远。看来我家二公子想当一个神仙哩!他会安心在家吗?” 婉儿问小神女:“姐姐,不会这书呆子真的想成仙吧?所以到处乱跑了?” 小神女一笑说:“谁知道!夜了,我们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墨滴便来问小神女和婉儿昨夜里睡得舒服不?两个丫环伺候得好不好?小神女说:“很好,睡得也舒服。” 婉儿问:“书呆子,你……” 小神女忙说:“妹妹,别这么没大没小的,你怎叫墨二公子为书呆子了?” 墨滴忙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一位书呆子嘛!” 婉儿笑着说:“你不但是一个书呆子,还是一个什么楚狂人哩!” 墨滴愕然:“楚狂人?” “你不是楚狂人吗?还说什么五岳寻仙不辞远的。” 墨滴一听笑了:“哎,这是唐朝诗人李白一首诗中的一句,在下不过是随口吟诵而已。” “你不会真的去寻仙吧?” 墨滴叹了一声:“要是世上真的有神仙就好了,可惜没有。” “你既然知道没有,干吗还四处乱跑的?” “在下四处乱跑,自有一番情趣!” “哦?有什么情趣了?” “面对神州无穷景色,时而在深山松下与高僧对弈谈心;时而在月下与老道对饮赏月,好不逍遥自在。就是在酒肆中独自饮酒,冷眼观看世态炎凉,何尝又不是一件趣事?” 小神女笑了笑:“是呀,要是碰上了皂衣红裤的东厂之人,挨了一顿打,更有情趣。” 婉儿又加了一句:“还有,碰上了五煞之类凶徒,还可以升天堂哩!到时,真的见到神仙了,不用四处乱跑去寻仙啦!” 她们姐妹两人的嘲讽,弄得墨滴一时哭笑不得,只好说:“两位女侠说得对,在下今后再不敢四处乱跑了,起码不敢去有强人、土匪出没的地方。” 幸好这时小珍小珠来请小神女、婉儿去用早餐,才解了这书呆子的尴尬场面。 小神女和婉儿在墨家住了一天一夜,在这一天一夜之中,除了知道这个自称为江湖闲人过去的一些事外,也隐隐察觉到墨家的人,除了对自己无限的尊敬和盛情的接待,还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情绪。看来墨家是地地道道的本分人,从来不敢也不想与江湖中人来往,更没有武林中人在墨家出现过,小神女和婉儿这一对武林姐妹,是破天荒在墨家出入的武林中人了。除了小珍小珠这一双丫环天真无知外,墨家上上下下的人,似乎都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不知墨家出于什么原因,会有这么一条祖训:千万不可与武林中人交往,以免大祸从天而降,戒之慎之。要不是小神女和婉儿对墨滴有两次救命的大恩(其实是三次,小神女和婉儿在长沙郊外,将这书呆子从东厂人手中救了出来,书呆子不知道,小神女也不想提),墨家真不敢也不想招呼小神女和婉儿住下来的。 小神女感到在这么一个胆小怕事、对自己敬若神明的家中住下去也不是味道,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和婉儿便告辞而去了。书呆子的父兄虽然是客气地挽留她们多住几天,却是言不由衷,心里希望她们早一点走。小神女看在眼里,一笑置之。最后,书呆子父兄叫老家人奉上七百两银票给她们。小神女问:“你们这是干吗?”婉儿更直接说了:“你们当我们是劫匪吗?” 老家人唔唔地说:“小女侠,你不是……” 小神女一下明白,婉儿在十里亭上的一句戏言,这老家人当真的了。便说:“老人家,那是我妹妹的一句戏言,你别当真的了,你们收起来吧!” 书呆子父亲说:“不不,女侠,这是我们父子的一点敬意,感激女侠相救小儿之恩,请女侠收下。” 小神女说:“算了,这银两我们不想收,也不敢收,请你们收回自己用吧!”说完,便与婉儿离去了,再也不回头看一眼。小神女想不到书呆子这般的高雅,而墨家的人,却是这么的俗气,怪不得书呆子要去外面游山玩水了。小神女也感到奇怪,怎么不见书呆子出来相送的?自己要走,他昨夜已经知道了,按一般情理来说,他应该亲自送行才是。这书呆子不会昨夜里迟睡不知醒吧?还是他父兄不让他出现? 小神女感到和这生性洒脱、心地不错、豪爽大方而呆头呆脑的所谓江湖闲人,好像有某种缘分似的。小神女第一次出手救他,主要是不忍心他惨死在东厂人的手中,救了他后,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想不到在等船的时候,又意外地碰上他了,还同船一起南下衡山。这一次意外相遇,引起了小神女的警惕,既疑心他是神秘的杜鹃,更疑心他是东厂密探,以这种手段来接近自己。想不到衡山城中,又见到这个书呆子。救了他后,也不当一回事。 谁也想不到事隔几天,与衡山相隔千里之遥的湘桂边上的崇山峻岭之中,竟然在贼窝里碰上了这个书呆子,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了! 这第四次相见,大家是坦诚的,当然,小神女仍疑心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可是观察来观察去,这个书呆子怎么也不像是一位武林高手,他的家庭也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家中不见任何与武林有关的东西,但他那一闪而逝的目光,只是一种偶然的现象么?不管怎样,在小神女所接触过的众多陌生人当中,对他印象最为深刻了。所以不见他出来相送,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小神女和婉儿由新宁县城西门出来,就是一条上山下坡的崎岖山道。本来小神女和婉儿想施展轻功,早一点赶去恶毒双仙隐居的万峰山,可是山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她们不想引人注目,只好像常人般步行。刚走完五里路,前面山坡上又有一处凉亭了,婉儿“咦”了一声,指着前面亭子说:“姐姐,你看,那不是书呆子吗?” 小神女一看,果然是墨家二公子坐在凉亭里,说:“书呆子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姐姐,他不会在这里等我们吧?” “他等我们干吗?” “要不,这个书呆子又是离家出走了!不然,他没来由会跑来这里的。” 这时,书呆子墨滴已从凉亭走出来,扬手在招呼她们。小神女说:“看来这书呆子真的是在这里等候我们。” “姐姐,他等候我们干吗?不会是想跟随我们吧?那可够麻烦了!” “丫头,我们过去看看他想干什么。” 小神女和婉儿走近了,墨滴向她们深深一揖说:“在下在这里等候两位女侠有半个时辰了!” 婉儿问:“你等候我们干吗?你千万别说是想今后永远跟随我们吧?” 墨滴说:“在下不敢,就是想跟随,也没如此能力和福分。在下知道两位女侠是高来高去的能人,江湖上少有的奇女子,在下怎么能跟得上?” 小神女问:“那你在这里等我们干吗?” “没有其他,在下在这里设下了一些酒菜,特为两位女侠饯行,以表敬意。” 婉儿愕然:“你在这里为我们设酒宴饯行?你干吗不在家设的?跑到这凉亭里来了?” “在下与父兄在这方面有点合不来,而且有他们在,在下不但如坐针毡,恐怕两位女侠也吃得不舒服,还是在这里好。” 小神女说:“这是你这书呆子所谓的情趣吧?” 墨滴笑着:“正是这样,在下能在山野凉亭上与两位女侠对饮,不但是在下终身的荣耀,也是在下一生难忘的幸事。” 书呆子说完,立刻叫亭边两个挑夫模样的汉子将担子挑进来,打开布包,将食盒中的佳肴摆在石桌上,不但有酒有饭,还杯碟碗筷齐全,而且还是上等的器皿,筷是银筷,杯是玉杯,碗是青花的瓷器碗。书呆子斟满了三杯酒,自己举起杯来:“两位女侠请!在下先饮为敬。”便一口而干。书呆子这一举动,有哪点像书呆子了?简直是江湖豪侠的潇洒之举。 小神女和婉儿顿时感到,这么饮酒也顶有情趣的,她们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这么饮酒过。姐妹双双也举起杯来,小神女说:“二公子,我们多谢你的盛情了!”也一口而干。 墨滴忙说:“不不!女侠千万别叫在下二公子了,还是叫在下书呆子好!要不然墨二也行。再说是在下感激两位救命大恩,更感激两位赏面与在下饮酒。” 小神女说:“你今后也别提什么救命大恩了,我们应该是朋友!” “多谢女侠认在下为朋友!” 婉儿说:“那我以后就叫你为书呆子啦!” “对对!在下听起来也感到亲切。” 他们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谈心,小神女问:“你今后不会再四下乱跑了吧?” “在下这一次出去,几乎是九死一生,没有一年半载静下来,在下是不敢再四下乱跑了!” 婉儿说:“那一年半载后,你还是要四下乱跑了?” 墨滴笑了笑:“在下生性好动不好静,古人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令在下增广了不少的见闻,读到了书卷上读不到的东西。不过在下以后出去,再也不敢一个人乱闯,要带一两个人出去。同时也不敢乱说了,以免招来横祸。” 小神女说:“你能这样,倒也不失明智之举,可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酒残菜尽,到了不得不分手时,墨滴举杯而感叹说:“古人说得不错,相见时难别亦难,今日一别,不知何时何年,在下日后能有幸再目睹两女侠的芳颜,哪怕就是一死,在下也无憾了!” 婉儿说:“喂!书呆子,你怎么无端端说生说死了?你不是多饮了两杯吧?” “是是!在下是多饮了两杯!” 小神女含笑地说:“书呆子,看来你的确多饮两杯了!哪有为了再见我们一面,死也值得?大概是你们读书人太过夸张的说法吧?” “不不!在下说的是实情,一点也不夸张。在下知道女侠是天上的一只彩凤,不知出于何原因,偶然飞过这里而已,今日一去,此后不会再飞回来了!在下能见女侠,实在三生有幸,今后恐怕无此机会了!” 婉儿说:“这就是你说的相见时难别亦难吧?” “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我看呀!一点也不难。” “哦?怎么一点也不难了?” “你想见我姐姐还不易的?只要你不怕辛苦,去广西孟英山紫竹山庄找寻我们,不就见到了我们吗?” “紫竹山庄?那不是武林世家慕容家的山庄吗?” “你这书呆子,看来知道的事情真不少。” “在下不时在外走动,怎能不知道?听说,紫竹山庄几乎是江湖上的一块禁地,不准一般人闯入,在下能去吗?” “你去探访我们,又不是去撩是生非,怎么不准你去了?” 墨滴听了大喜,离席而拜说:“在下在此先多谢两位女侠的恩准了!” 小神女问:“书呆子,你不会真的去探访我们吧?我略略知道,你父兄是不愿意和武林中人来往的。” “他们是他们!在下是在下。” “你真的要去?” “女侠,你不会将在下扔了出来吧?” 小神女一笑:“这很难说,要是你出言不慎,会有人将你扔了出来的。” “在下一定出言谨慎。” 婉儿问:“你不怕辛苦吗?从这里去孟英山,全是险峻的山路,有千里之远。” “在下连死都不怕,又何怕辛苦;哪怕是千山万水,千难万险,在下今后一定会拜访两位女侠。” 小神女说:“书呆子,你这又是何苦?我知道,千山万水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可怕,可是一路上,有不少像五煞这样的凶徒出没,你不怕丢了你这条小命吗?” “在下不怕!” “哦?你不害怕?身怀绝技?” 墨滴一笑:“在下对武功是一窍不通,又何来身怀绝技了?但在下命大,属虎!” 婉儿睁大了眼睛:“什么?属虎就不害怕了?碰上了土匪,他们才不管你属虎属龙的,一刀就将你砍下了脑袋。” “不不!属虎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以为你属虎,就是一只真的老虎吗?土匪就害怕你了?” “小女侠,你不知道,虎就是猫!” “什么?是猫?你不会是读书读得糊涂了,老虎怎么会是猫了?” “小女侠,其实老虎和猫是一样的,只是一个体形大,一个体形小而已。” “就算这样,那又怎样?” “因为猫有九条命!所以就是死了八条命,只要有一条不死,在下就不会死,因为在下不害怕。何况在下还没有死过一次。” 婉儿转向小神女问:“姐姐,是不是这个书呆子的神智,又变得稀里糊涂起来了?尽说些傻话?” 小神女一笑:“妹妹,他糊涂也好,不糊涂也好,我们该起程了!”她又对墨滴说,“书呆子,我们多谢你为我们饯行。” “不不!在下应该谢女侠赏面才是。” 小神女和婉儿便告辞而去,墨滴依依不舍地站在凉亭边上,目送她们远去的身影,吟了一句:“此心已随明月去,何日能伴嫦娥回。”长叹一声,怅然而回。 书呆子这一句,又给小神女和婉儿隐隐听到了。婉儿问:“姐姐,这书呆子又说什么诗句了?什么明月去,嫦娥回的?” 小神女肚子里的文墨比婉儿多不了多少,叫小神女看一些拳经剑谱,她是头头是道,与人交锋,只要看对方一出手,便知道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但对诗词歌赋这类文雅的东西,她不但没心思去看去读,而且有很多的词句,也看不懂,听不明。便说:“谁知道这书呆子在胡说什么了!” “姐姐,你想,他会真的来拜访我们吗?” “这就看他真的有没有九条命了!” “说不定这书呆子,真的不顾性命,呆头呆脑地跑来看我们了!” “丫头,他能到来再说吧!” “他来了我们怎么办?” “丫头,你不会真的将他扔出去吧?” “我怎会这样?人家上门,多少也是一个客人,能扔吗?” “那有什么不好办的,他真的来,我们就设酒为他洗尘,好好的招待他住几天,然后派人送他回去不就行了?” “要是他真的来,紫竹山庄可以说是破天荒接待一个不会武功的客人,而且还是一个书呆子!” “丫头,我总感到这个书呆子不简单,不是一般的文弱书生。” “姐姐,难道你还疑心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那姐姐看出什么破绽了?” “说实话,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那他怎么不简单了?” “说他胆小害怕吗?其实他一点也不胆小害怕;说他呆头呆脑吗?对某些事情的处理来说,他比我们更聪明,处理得比我们更好。” “他什么事情比我们处理得更好了?” “丫头,你别忘了在十里亭上,我们与邵捕头见面的情景,他轻轻的一句话,说那七百两银子是他说过给我们作为报答,一下就解去了邵捕头的疑心,令你从困境中解脱出来,随后又将银两分发给邵捕头和同来的百姓,这不是一般呆头呆脑书生所做得到的。” “不错!这书呆子真会收买人心。” “还有,今日在城外五里亭上为我们设酒饯行,这恐怕也不是什么书呆子所能想到的。” “姐姐,这么看来,他是一个很有心思的人了?” “不然,我为什么说他不简单!” “姐姐,他对我们可是很友好。” “正因为这样,更引起了我对他的戒心,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主意。” “他是扮猪吃老虎在糊弄我们?”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个书呆子我还一时摸不透他的行径,是怎么一个人。” “要是他敢向我们打什么歪主意,我叫他有好看的。” “丫头!你最好别乱来,要是今后再碰上了他,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当他是一个书呆子。” “那他来探访我们呢?” “当然当他是个书呆子,好好接待他啦!好了!我们别谈这书呆子的事,早一点赶去万峰山,拜访恶毒双仙。” 于是她们在无人处,便施展轻功,翻山越岭,穿林过涧,在中午时分,便出现在万峰山中了。这一带更是湖广、广西两省交界的群峰峻岭荒蛮之地,极少人烟,它的东南面是真宝顶,西南是猫儿山。虽然这样,这一带方圆百里之内,异常安静平和,没有土匪、山贼出没。由于有恶毒双仙在,黑道上的魔头人物也不敢在这一带行凶作恶,就是当年权倾一时的回龙寨人和神秘的黑风教人,也不敢在这一带生事,他们是完全惊畏了恶毒双仙可怕的武功和他们那种怪异的性格。 恶毒双仙自命为邪派中的人物,绝不与中原九大名门正派的人来往,也瞧不起黑道上所有的人物,可以说他们是我行我素,谁也不买帐。奇怪的是,他们唯独与小神女有交情,愿意接见小神女。尤其是毒婆子,几乎将小神女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的看待,热情而又亲切地招待小神女。至于其他人物,哪怕是惊震朝野的黑豹夫妇,他们两老也不愿见面,别说能得到他们的接待。 只有一次,恶毒双仙不知因何原故,破例的为邵老寨主办一件事,从这一事件中,他们结识了小神女(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此后,他们再也不为任何人办事,也从不离开万峰山。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了恶毒双仙隐居的高山峻岭之上,只见柴门紧闭,四周宁静异常,小神女感到暗暗惊讶。小神女曾经两次来拜访过恶毒双仙,自己刚上山峰,恶毒双仙便开门出来迎接了,他们老远就察觉自己到来,可是为何现在纹风动也不动的?不会是这两老不在家?还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小神女扬声高喊:“恶公公,毒婆婆,我来看望你们啦!” 柴门“呀”的一声打开,走出来的不是笑哈哈的恶毒双仙,是一位约五十岁左右的老汉,眯合着眼打量着小神女和婉儿,困惑地问:“你们是谁?” 这位五十岁上下的老汉,正是恶毒双仙忠心耿耿的仆人,也可以说他一生都伴随恶毒双仙,和他妻子伺候恶毒双仙,从没离开过万峰山。小神女说:“松叔!是我呀!” “你是谁呀?” “松叔!你不会连我也不记得了?我是侯三小妹呀!” 松叔愕然:“侯三小妹?人称为小神女的侯三小妹?” “是呀!松叔!是不是我变得难看了!你认不出来。” “不不!三小姐长得神采逼人,光华夺目,想不到七年多不见,三小姐长成了如此美丽,我几乎疑是仙子下凡了!”松叔看了看婉儿,问,“这位姑娘……” “松叔!她是我的妹妹,叫婉儿。” 婉儿上前拜见说:“松叔!婉儿向你问好了!” “不不!婉小姐千万别这样,老奴应向三小姐、婉小姐请安才是。”他又看了婉儿一下,对小神女说,“三小姐,看来婉小姐又是一个小神女了!” 婉儿说:“松叔,我跟姐姐比可差得远了,不及姐姐十分之一。” 小神女问:“松叔,恶公公、毒婆婆不在家吗?” 松叔一听,顿时神色黯然,长叹一声:“三小姐、婉小姐,这里风大,请到屋里坐下再说。” 小神女和婉儿不由相视一眼,似乎预感不妙,难道恶毒双仙病倒了,还是遭到了不幸?她们跟随松叔走进屋里,抬头一看,只见堂上的神台上,供着两个灵位牌,一个是恶公公的灵位,一个是毒婆婆的灵位。小神女几乎不敢相信,擦了擦眼睛再看,自己并没有看错,供着的的确是恶毒双仙的灵位。小神女惊问:“松叔,恶公公、毒婆婆已不在人世了?他们是怎么逝世的?” 对小神女来说,恶毒双仙内力异常的深厚,人也并不算老,就是活到现在,也不过八十多岁而已,哪能这么快就双双逝世了? 松叔悲伤地说:“主人和主母,在一年多前,就双双仙逝了!” 这时,松叔的老伴,小神女称为云姨的老妇也从后院里走出来了。他们夫妻两人,都是恶毒双仙在三十岁那年抚养的孤儿孤女,长大后,又让他们结为夫妻,并传授给他们武功。虽然他们两人的内力不及恶毒双仙深厚,但将他们两人放到江湖上去,也是一流的上乘高手。过去,凡是在万峰山为非作歹、杀人放火的凶徒山贼,几乎都是他们收拾,恶毒双仙极少出手,恶毒双仙给他们取名为青松、白云。 青松向白云说明来人是小神女和小神女的妹妹婉小姐,白云听了十分的惊喜。的确,在这云封雾锁的高山上,除了小神女,几乎没有人来过,一般凡夫俗子,根本来不了,就是武林中人,没有极好轻功,也上不了这山顶。 白云要忙着给她们斟茶倒水,小神女说:“云姨!你先别忙着招呼我们,我想知道恶公公和毒婆婆是怎么逝世的!” 青松白云说:“主人和主母,在一夜之间,双双无疾而终。” 小神女“哦”了一声:“他们怎会这样?” 青松说:“这一点,连老奴也不知道,逝世的前一天,主人和主母精神还很好,告诉老奴,他们要走了!” 白云说:“当时,我还以为主人和主母要下山走一趟,还给他们打点行装。谁知第二天一早,主人和主母双双坐在床上,合目而逝。” “云姨!俩老之前没向你们说过什么话吗?” “主人主母说,他们走后,要我们好好看守这间屋,他们的事,千万别让人知道。当时我还以为主人主母的行踪,不想让人知道,谁知他们竟然是仙逝了!” 青松补充说:“主人主母逝世前,老奴隐隐察觉到,他们似乎散去了不少的功力,行动没以前那么敏捷轻灵。老奴当时也不在意,以为主人主母,终究是上了年纪的人,行动自然是不如以往了!” 小神女又是疑惑:“他们事前散去了不少功力?是不是得了一种怪病?” “老奴看不出来。” “那有没有与人交锋过?” “主人主母在逝世前的一年半载中,从来没下过山,又与何人交锋过了?再说,就算有人敢大胆来犯,也不需主人主母出手,老奴就可以将他们打发掉。何况还没有人来犯过。” 小神女听了一时不出声,暗想:这么看来,这两老是已知道自己天年已尽,散尽功力而逝了!的确,在当今世上,又有几人是恶毒双仙的对手?便问:“松叔!云姨!他们葬在哪里?” “主人主母就葬在后院之中。” “松叔!云姨!麻烦你们给我准备些香烛纸钱,我和我妹妹要在他们坟前拜祭,以尽心意。” “是!老奴马上去准备。” 小神女和婉儿随松叔云姨来到后院,果然见有一座大墓,是恶毒双仙合葬之墓,小神女和婉儿神色庄严,点上香烛,焚烧纸钱,洒下祭酒,恭恭敬敬地拜祭。小神女说:“恶公公,毒婆婆,我今日带了妹妹,前来拜祭你们了!” 婉儿也说:“两位前辈,婉儿和姐姐本来是前来拜望你们,向你们请教一些事,想不到你们已仙逝了,婉儿望前辈泉下有知,最好托梦我姐姐,告诉我姐姐想要知道的事情。” 小神女听了感到好笑,这个丫头,在胡说些什么?人死如灯灭,还会托梦吗?这真是孩子说的话。 她们拜祭完毕,松叔云姨便招呼她们在大堂坐下,奉上茶水,云姨便去准备饭菜了。 松叔问:“三小姐,婉小姐,你们前来想问些什么事?能不能让老奴知道?” “我正想向松叔请教。” “三小姐,别这样,老奴可受不起。” “松叔,你知不知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位神秘莫测的高手,一连三年,在江湖上干了几件轰动武林的大血案。” 松叔摇摇头说:“老奴夫妇从不下山,对江湖上的事,也从不听闻,这位神秘的高手是谁?” “杜鹃!” “杜鹃!?” “是!因为他干了血案之后,往往留下一束杜鹃花,所以人称杜鹃,但他的真实姓名,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松叔说:“杜鹃之名,老奴也是第一次从三小姐口中听到,恐怕主人主母在世,也不知道,因为他们两老从不过问江湖上的事。” 小神女说:“松叔,因为这个杜鹃杀人的剑法,是千幻剑法。” 松叔一下愕然了:“什么?千幻剑法?” “是呀!据我所知,当今武林,除了恶毒双仙会这门少见也少有的剑法外,就只有松叔和云姨会这门剑法了,此外,再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人会这门剑的。” 松叔一怔:“三小姐,你不会说这几桩大血案,是老奴夫妇所为吧?” “松叔,你和云姨这三年中,没有到江湖上走动过?” “没有!” “那么说,这几桩血案不是松叔和云姨所为了?” “老奴夫妇怎会无端端的跑到江湖上杀人了?老奴谨记主人主母的教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不可到江湖上招惹是非。” “松叔,你和云姨有没有收过弟子?或将剑法传给什么人没有?” “老奴夫妇俩敢收弟子么?主人主母在时,老奴想也不敢想,更不敢将剑法乱传给别人。三小姐今日一说,今后老奴倒想收一两个弟子了,以免主人主母的武功在武林中失传。就是收,也收一些没父母的孤儿,像老奴一样,永住万峰山,不准到江湖上逞能好胜,惹是生非,更不可胡乱杀人,只能健身强体和自卫。” “这就奇怪了!杜鹃怎么会这一门千幻剑法的?” “三小姐,你会不会看错了?” “松叔!我会看错吗?” “三小姐,你与杜鹃交过锋了?” “我连杜鹃的人影也没有看见过,怎会与他交锋了?” “那三小姐怎知他使的是千幻剑法?” “我是从死者身上的剑伤看出来,不是从一个死者身上看出,而是从几个死者的身上看出,这总不会看错吧?” 松叔不由惊愕起来:“世上谁会主人主母这一门剑法了?” “松叔、恶公公毒婆婆在生前,有没有向你们说过,他们有没有同门师兄弟的?或者他们有没有传过别人这一门剑法?” 松叔摇摇头说:“主人主母从没向老奴说过,除了传给老奴夫妇的武功外,似乎没传过别人。至于主人主母在外面有没有传过,老奴就不知道了。主人主母没说,老奴也不敢动问。” 小神女暗想:看来在万峰山是问不出杜鹃什么线索了。她从松叔说话的神态中也看出,松叔是一个本分的老实的人,而且几十年来,也没听说过他们在江湖上走动过,像山神似的,只守护着万峰山。在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他夫妇两人。 小神女和婉儿在万峰山住了一夜,与云姨的谈话,同样也问不出任何线索。第二天,小神女和婉儿便告辞而去。小神女来万峰山,主要是寻找神秘杜鹃的来龙去脉,就算杜鹃不是恶毒双仙的弟子,但也可以知道当今世上,还有谁会这一门剑法。可是恶毒双仙与世长辞,什么线索也断了,也无从打听,不免有点失望而归。 婉儿说:“姐姐,看来我们是白走一趟了,什么也没问出。” “丫头,我们也不算白来,起码可以知道恶毒双仙已辞人间,特意为他们祭奠,也算尽了朋友之情。” “可是我们没有问到杜鹃任何事情来呀!不是白来一趟了?” “丫头,他们有没有托梦给你了?” “托梦?托什么梦了?” “你不是望他们泉下有知,托梦给我们吗?可是他们昨夜没托梦给我,会不会托梦给你了?” “哎!姐姐!我昨夜睡得好熟,呼噜呼噜的一觉睡到大天亮,就是他们托梦给我,我也不知道呵!” “这么看来,我们真的白来一趟了!” “姐姐,你别逗我了!人死了真的会给人托梦吗?”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说的吗?” “噢!姐姐,我不过是在拜祭时说说而已,姐姐怎么当真的了?” “原来你是说说而已,我还以为是真的了!” “姐姐,你别逗我啦!现在我们怎么办?打算去哪里寻找这个杜鹃?” “还寻找什么!我们回去吧!” “姐姐,我们不寻找了?” “现在杜鹃花已开过,他在湖广一带干了这几桩血案,恐怕早已悄悄回家了,再也不会出现,我们又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怎么寻找?不如回去,等明年杜鹃花开的时候再出来。” “姐姐说的是,那我们回家吧!” 三天之后,小神女和婉儿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紫竹山庄。这一趟出去,小神女没有什么收获,可婉儿收获就大了!她不但内力深厚,武功更比出门时增长一倍也不止,同时还得到了与人交锋的宝贵经验,增长了见闻,在精神和神蕴上,几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神女和婉儿的回来,像春风似的,一下吹醒了紫竹山庄,慕容白亲自到大门口迎接,一脸是笑地对小神女说:“三妹妹,这一趟真辛苦你了!” “辛苦却不辛苦,只是空手而回,不但寻找不到杜鹃,连他的影儿也摸不到,有负婷婷姐姐之托。” “不不!三妹妹已尽心了!”慕容白看了看婉儿,笑道,“看来我现在应该叫你为婉妹妹或四妹妹了!” “少爷,我……” “哎!别我我那那了!你应该像三妹妹一样,叫我白哥。” 小神女问:“我认婉儿为妹妹,你们怎么知道了!” “这是武林中一件佳事,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了,我怎么不知道?来!三妹、四妹,我们到屋里说。” 小神女问:“婷婷姐姐呢?” “她行动更不方便了,急着叫我带你们到房间里去见她哩!” “我也正想去看婷婷姐姐的。” 她们来到了婷婷的房间,婷婷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怪不得她行动不大方便了。婉儿首先过来向她叩头请安,婷婷暗运掌力,令婉儿下跪不能,含笑说:“四妹妹,你是不是糊涂了?现在我是你的姐姐,有妹妹称呼自己的姐姐为夫人的吗?还要行奴辈之礼,这像话吗?”她又问小神女,“你这三丫头,是怎么教妹妹的?有你这样的教法吗?” 小神女对婉儿说:“妹妹,你还不快叫婷姐姐?不然连我也挨骂了!” 婉儿极难为情地说:“婷姐姐,四妹婉儿拜见你了!” 婷婷含笑说:“唔!这才对了!”她叫小神女和婉儿在自己身边坐下,对慕容白说,“这是我们姐妹三人谈话,你……” 慕容白极为知趣地说:“我知道,我也要为三妹、四妹准备酒菜洗尘,就不陪你们了!”说完含笑而去。 小神女是出言无忌,她看着婷婷的肚子说:“姐姐,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呵!不会是龙凤胎吧?” “你怎么知道是龙凤胎了?你不准我怀的是一个小妖怪?将来的混世魔王?” 婉儿笑起来:“怎会是小妖怪的?” 小神女却说:“我当然知道是龙凤胎。” “你真的以为你是小神女?能预知未来?” “我不是预知,而是知道。” “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这是姐姐的家传,姐姐本身就是龙凤胎,跟钟离雨哥一块跑出来,所以这一定是龙凤胎了,要不,肚子有这么大吗?” 婷婷欢笑着说:“真如三妹所言就好了!那女的是小妖怪,男的是混世魔王了!” “要是这样,他们将来岂不是又一次大闹神州武林了?”小神女问。 婷婷笑着:“最好像你这丫头一样,是一个圆形的大头妖怪,不用交锋,就将人吓跑了,那多有力。” “姐姐,你怎么老是拿我小时的胡闹来打趣啦!” “好了!我们疯话少说,三妹、四妹,你们这一次出去,碰上些什么离奇古怪的事了?说来给姐姐听听。” 小神女和婉儿一五一十将自己在江湖上的经历说了出来。在叙说中,小神女的风趣作风,婉儿的天真而又认真,令婷婷和身边的丫环听得惊喜不已,想不到江湖上有这么多的怪人怪事和一些凶恶之徒,出了一个一手遮天的贼和尚,又有那么一个倜傥的杀手铁扇公子,更有那么一个呆头呆脑的秀才混在其中。 婷婷似乎对一手遮天贼和尚等人不大感兴趣,唯一的对那个不知死活的书呆子感兴趣,同时也引起了她的注意与深思,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小神女最后说:“姐姐,你叫我们找寻神秘杜鹃的下落,了解他是什么人,这一趟我们的确是白走了,连他的影子也看不见。这个杜鹃,太过机灵和神出鬼没了,我们以为他不会出现的地方,他又突然出现了,预感他会出现的地方,又销声匿迹。就是出现,也机智地比我们早了一步,先下了手。弄得丐帮和衡山派的人,将我们当成了杜鹃。” 婷婷说:“三妹、四妹,你们这一趟并没有白跑,起码杀掉了一些危害人间的水贼、山匪和恶霸,为江湖做了一些好事,并且也查出了杜鹃是千幻剑法门的人,知道了他的为人,他所杀的,都是些该杀的人,他不是什么嗜血如狂的恶魔。” 婉儿说:“可是我们终于没找到他。” “不用担心,你们今后会寻到他的。现在唯一令人头痛的,是东厂的人,已假冒他的名声,在江湖上胡乱杀人了。这会引起武林大乱,我们不能不防了!幸好杜鹃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凡是冒充他的人,差不多很快就给他发现而及时除掉。他这一行动,也多少阻吓了一些人不敢冒他的名声行事。” 小神女问:“姐姐,我们今后怎么找寻他的下落?” 婷婷突然问:“三妹,你不感到那位书呆子的行径,有些古怪么?” 小神女有意问:“他有什么古怪了?” “三妹,你不感到,凡是他出现过的地方,事前或事后,不是都有杜鹃出现么?” 第十三回 急流暗涌 上回说到婷婷问小神女和婉儿,凡是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都有杜鹃的出现,你们不感到古怪么? 小神女含笑问:“婷姐怀疑这书呆子是神出鬼没的杜鹃?” 婷婷说:“总不会总是那么巧合吗?一次是偶然,两次也可以说是偶然。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就值得人去怀疑了!” 婉儿说:“婷姐姐,我和三姐姐也曾经对他怀疑过,不论明观察也好、暗试探也好,怎么也看不出他会武功。他的确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不可能是那神秘莫测、高来高去、剑法精湛而又机警过人的杜鹃。” 婷婷一笑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老爷和奶奶的故事?” 小神女问:“姐姐是说黑鹰爷爷和奶奶的事情?” “是呀!他身怀绝世武功,不但装得一点功夫也不会,还装蠢扮傻的,连一代女侠、机警过人的莫奶奶也瞒过了。要不是他与碧眼老魔对掌而受了重伤,小芹姨姨好奇地揭下了他的假面具,还不知道黑鹰就是老爷。”(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 小神女一怔问:“难道这个书呆子又是一个装蠢扮傻的黑鹰?武功那么的奇高?” “他要是真的是杜鹃,这半点也不奇怪。” 婉儿说:“好呀!这个书呆子,竟敢扮猪吃老虎戏弄我们,我叫他有好看的。” 小神女摇摇头说:“这不大可能。” 婷婷问:“怎么不可能了?” “黑鹰爷爷身在武林世家。他有一身武功一点也不奇怪。他装疯扮傻,除了令人不注意他之外,也想试探奶奶为什么要舍生忘死相助慕容家的真正用意,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这书呆子,生长在一个地道的普通人家,全家人没一个会武功,他要是真的杜鹃,干吗要冒这么大的危险,任由东厂的人将他捉去了不敢反抗?给五煞绑了架的时候,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前来,为什么不杀了五煞救己救人?我们不在,他不给五煞砍了?他要是杜鹃,干吗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婉儿又说:“是呵!当时他已给那位妇人暗暗地解开了手脚,叫他逃跑。可是他没跑几步,便摔倒了,还摔得四脚朝天的,只有没用的书呆子才会这样,就是一般的男人,也不会这般的没用。” 婷婷问:“那你们一点也不怀疑他了?” 小神女说:“说实话,我又何尝不怀疑他了?我感到他不是一般的书呆子,他在强人凶徒面前,的确是慌得乱了手脚,毫无反抗的能力。但在没危险的时候,对人处世,却顶会为他人着想。可要是说他是杜鹃,我怎么也不相信了!” 婷婷一笑:“是吗?那可能是我太多疑了!好了!我们别谈这个书呆子了,我们谈别的事。” 当小神女、婉儿陪婷婷用罢晚餐,正打算回听泉山庄时,韦珊珊已打发章总管辛姑娘来接她们了。这时,章总管和辛姑娘早已结为夫妇。章总管在大厅上等候,辛姑娘便进来见小神女和婉儿。小神女问:“辛姐姐,你们怎知道我回来了?”她又转头问婷婷,“姐姐,是你派人去通知的吧?” 辛姑娘笑着说:“是独孤大叔在山峰上看见三小姐和四小姐回来,告诉了大小姐的。大小姐算定少夫人必定留二位小姐用晚饭,所以这时才打发我们来接二位小姐回庄。” 穆婷婷说:“三妹,看来独孤燕不但忠心,也十分的尽责。他现在几乎成了紫竹、听泉两座山庄的护卫。五里之内,要是有什么武林人士闯来,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令我们早有准备,以防不测。有他在,我们放心多了!” 小神女笑着说:“姐姐,那我告辞了!” “三妹,我还告诉你一件喜事。” “哦?什么喜事的?” “范华这个人你知道吧?” “这个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姐姐托他来买下我们侯府大院的公子。姐姐,他怎么样了?” “他托我向你珊珊姐姐求亲。” 小神女一怔:“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珊珊姐姐的心意怎样?她愿意吗?” “先别问她的心意,现在我想知道你这丫头的心意怎样?” “要是珊珊姐姐愿意,我当然愿意啦!我和范华接触不多,但从相貌、人品来看,跟我珊珊姐姐却也十分般配。” “丫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其实,他们两人在古州第一次相见,互相之间,已生爱慕之情了!” “既然这样,范华怎么不早提出,到现在才提出来?” “珊珊丫头不像你,她是一个内向之人,人也害羞,我几次暗示,她都面红不出声,加上你父母不久双亡,她和你一样,守孝三年,所以一拖再拖,到现在才提出来。” “那珊珊姐姐答应了?” “珊珊丫头不答应,我会向你说吗?” “姐姐,我当然高兴,但我要说一句,要是范华今后敢负我珊珊姐姐,或者欺我珊珊姐姐,我会将他的脑袋割下来!” 穆婷婷笑着:“有你这么一个可怕而古灵精怪的小姨,范华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欺负珊珊丫头,不然,就是我也不会答应。” “姐姐,没别的事吧?没有,我走啦!” “还有,你的事怎么了?” “我?我的什么事了?” “你的终身大事呀!丫头,你不会终身不嫁人吧?” “哎!这事还早哩!说不定我会不嫁人。” “丫头,你不是说真的吧?” “姐姐,你不会害怕我占了慕容家的家产急着将我推出去吧?放心,我不会要慕容家的半片土地。” “丫头!看你说到哪里去了!” “那姐姐干吗急着要我嫁人的?” “我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好柴烧烂灶。丫头,我是为你着想。因为你太强了!一个女子太强了不是好事情,一般男子根本不敢来高攀你。” “姐姐,你又说错了!慕容家的几代祖先,一个个不都是女强人吗?尤其是太祖奶奶,艺压群雄,智冠武林,她不是也找到了一个身边的人吗?” 穆婷婷笑着说:“原来妹妹不是不嫁人,而是要人家嫁你。” “这不好吗?” “好,好!怎么不好呵!” 婉儿却在一旁嚷起来:“三姐姐,你要是嫁了人,我怎么办?” 穆婷婷和小神女不禁相视笑起来,婷婷笑着说:“婉丫头,你不是急着也要嫁人吧?” “不不!我是不嫁人的。” “哦,你也和三丫头一样,要人嫁你?” “不不!我也不要人嫁我,我是说,三姐姐要是嫁了人,那我跟谁去?” 小神女更有意逗她:“自然是跟你的男人呀!” “不!我谁也不跟,只跟着三姐姐。” 小神女又问:“那你是不愿我嫁人了?” “我当然不愿,要不,我嫁给三姐姐你好了!” 在场的人,一起笑了起来。这个天真无知的小丫头,还不知嫁人是怎么回事。就像当年小神女一样,根本不知男女之间的事,看着现在的婉儿,小神女不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她笑着说:“好了!这事还远得很呢!十画还没有一撇。丫头,我们向婷姐姐告辞吧!别胡说八道了!” 她们告别了穆婷婷,随着章总管、辛姑娘回到了听泉山庄。见到了韦珊珊,姐妹三人,自然又有一番说话,至于西门小三,他不在家,他又去了毒岭寻找山草药了。因为江湖上又出现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令人中毒而不知。小三子去寻找能化解这种毒的药物。现在的小三子,一心扑在研制化解毒的药物上,几乎成了毒神爷爷。 当她们三人在灯下谈心时,在紫竹山庄中,穆婷婷将两个精明能干的家人叫了来,吩咐他们明天一早化装前去新宁县城,暗暗打听墨家的来龙去脉,尤其是注意墨家二公子的一举一动,并且千万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两位精明能干的家人,第二天就往新宁县而去。 小神女回来后,神秘的杜鹃在衡山杀了一只虎后,再也不见踪影,江湖上一下平静了许多,再也不闻惊震江湖的血案。但这些都是表面上的现象。其实各处正急流暗涌,丐帮和武当派的人仍然在各处暗暗追寻杜鹃的踪影,正因为这样,他们也扫除了各地江湖上的一些武林败类,杀了一些宵小之徒,往往给各地百姓除了一害,起到了惩奸除恶的作用。 紫竹山庄和听泉山庄,却忙着准备韦珊珊出嫁的事了。因为范家要在秋天迎娶韦珊珊过门。而在京师的东厂提督府内却又忙开了。 他们追查了神秘杜鹃三年,结果不但空手而回,反而在这一年的春天,在湖广一地丢失了不少的人员。有的是派往一些武林门派的卧底,莫名其妙地给杜鹃除掉了!有的是以杜鹃之名杀人放火,也很快给杜鹃识破,尸横家中。尤其是在长沙豹子岭吉王的皇庄中,不但东厂有名的杀手之一的冷魂杀手,死于神秘杜鹃的剑下,几乎所有跟随冷魂之手下人,都难幸免。活下来的只有一两个,而且还是断腿缺臂,终身残废。 豹子岭这一夜,可以说是把东厂派往湖广的人员,几乎给消灭得一干二净,连窝也给端了。这两个活下的人,谈起当夜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东厂,自从九千岁魏忠贤掌权以来,得到了恶性膨胀。他罗网了不少江湖上的恶魔惯盗,更收买了不少凶残亡命之徒。在东厂,有令江湖人士闻名而色变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残之徒;还有一批派往各处卧底的武林高手和一批化装成各式各样人物的暗探。 东厂的组织到了明熹宗的年代,又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位。这时的魏忠贤,是明朝历年来最大的一个宦官,权倾朝野,太阿倒握,威福下移,明熹宗这个窝囊的皇帝,完全给魏忠贤玩弄于掌上。 正当东厂势力红得发紫时,想不到出了个神秘的杜鹃。三年之中,便令东厂的七大星君不见了两个,九大杀手也不见了三个,没人知道的卧底,也有几个惨死在杜鹃的剑下,令东厂的人个个惊震。不但不安,也大为愕异:这个杜鹃怎么如此的神秘?他怎么知道东厂一些人的行踪了?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可不是东厂的一般人物。他们出没无常,行踪不定,他们每一个人每一次的活动,除了少数的头儿们知道外,就是东厂提督府的人也不知道,杜鹃从何知道了?难道东厂中也暗藏了杜鹃的耳目?不然,杜鹃每次杀人如此的准确无误? 九千岁魏忠贤听了更是震怒异常,下令一定要追查出神秘杜鹃的下落来。于是,东厂的头儿们,在京师提督府内的密室中,商议如何对付杜鹃的对策了。 三天之后,不知人名、只有编号的十八太岁前后从提督府出发,化装成江湖游侠、刀客和化缘僧之类的人物,奔赴各处活动了。他们暗中注视各处的武林人士,特别是一些用剑高手。当然,十八太岁的活动,只是东厂人其中的一个行动。 这十八位太岁,其中有十二人是游侠、刀客、剑士的装束,其他六位是化缘僧人、行者、江湖散人、文人秀士、算命人士的打扮,各人都有一门独步武林的武功,也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他们在江湖中出现,掀起了大大小小的浪花。有的是以投师访友为名登门拜访,与各地的一些英雄人物比武论高低,试探这些人的武功门路;有的是游历名山大川,寄宿于古寺古庙之中,拜访一些世外高人。目的一个,就是明查暗访神秘的杜鹃、他们心目中一个使剑的一流高手。他们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南北十三省、长城内外、深山古刹、海外奇岛,依然全无神秘杜鹃的任何踪影,似乎这个杜鹃,在春天杜鹃花凋谢之后,完全在人间蒸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要寻杜鹃,只有等到明年的春天。 同样,在这段时间里,穆婷婷接到了新宁的飞鸽传书,说墨家墨滴二公子,并无任何异常的举动,安分守己,在家闭门读书,几乎是足不出门。穆婷婷看了一笑,随后将这小小的字条火化了。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大地金黄一片。穆婷婷也在秋天里,产下了一对龙凤胎。这可将紫竹山庄上下忙坏了,也喜极了。慕容一家,又一次三代同堂,连黑豹夫妇、点苍派的老掌门夫妇,也赶来庆贺了。小神女和婉儿抱着这一对金童玉女欢喜地说:“姐姐,他们真像你呵,也像雨哥的,看来他们也会像你和雨哥一样,将来又会将中原武林闹得天翻地覆,不知会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穆婷婷也满心欢喜地说:“他们要是跟随着你,我更担心你带着这两个小混混,连天也会拆了下来,玉皇大帝也不得安宁了!” 慕容一家喜庆了一个月,随后韦珊珊又出嫁了,小神女和婉儿,更亲自护送韦珊珊到古州范府也就是原来的侯府,小神女回到原来的地方,想起了与一阵风、小三子相处的一段日子,又是感触万分。小三子至今仍在毒岭一带,没有回来。 为了避免江湖中人注意,范府这次的喜事,慕容家和点苍派的人都没有出面,就是黑豹夫妇,也以商人面目出现。小神女在古州,又一次见到了方明、范湘湘夫妇,交谈了湖广方面的事情。方明、范湘湘自然感激小神女护送那一船货物平安到达永州。 转眼之间,又是秋去冬来,大地飞雪迎春,五岭以北,仍是白雪皑皑,冰封大地;五岭以南,却是万木春芽怒放,一片春意盎然了。虽然还不到三月杜鹃争放吐红的时候,但江湖上却笼罩了一片紧张的气氛:神秘的杜鹃,不久就要出现了,不知他在何时何地出现,在这一年的三月,不知是谁先死于他的剑下。除了丐帮遍布耳目,注意杜鹃的出现外,其他门派,也纷纷加强实力,告诫自己的门下弟子,千万不可一个人单独出外行走,要两人为伍、三人一组行动,以防不测。 至于东厂的人,更是紧张万分,人人提心吊胆,凝神备战。他们既害怕杜鹃的突然出现,又希望杜鹃出现,他们准备了天罗地网,暗藏着各种带毒的暗器,只要一有可疑人物出现,不管是不是杜鹃,一概格杀勿论。 一个神秘的杜鹃,就将整个江湖弄得如此的不安宁,不论黑白两道,都在准备应付,这是武林中少有的现象。 小神女和婉儿在这大半年中,同样也没有闲着。小神女一直在注意着江湖上的风云变幻,婉儿却日夜勤练内外武功。更难得的是一代女侠莫纹,将婉儿叫了去三个月,莫纹像当年的慕容小燕,将西门剑法一一传授给婉儿。三个多月的时间,莫纹已将婉儿培训到了一流上乘剑客的境界,是可以与千幻剑法一比高低了!莫纹一来感到西门剑法至今还没有一个真正的传人;二来也看出了婉儿心地善良,人品好、悟性高。同时她这次随小神女出外归来,内功的修为大有进展,学西门剑法有深厚的基础,便立意将西门剑法传给她了。 婉儿也不知从哪一世修来的福气,先后受到了三位叱咤风云的女侠垂青,第一个是穆婷婷,第二个是小神女,第三个是莫纹。穆婷婷是婉儿学武的启蒙老师。小神女是她传授内外武功的师父,莫纹最后将她铸造成大器。可以说,婉儿是慕容家女子中第四代真正的继承人。第一代是小魔女白燕燕,第二代是智冠武林的慕容小燕,第三代是青衣狐狸莫纹,第四代是婉儿了。婉儿也姓了慕容,以后武林人士称她慕容婉儿女侠,正式成为了慕容家最小一辈的女主人,与小神女同属一辈,是婷婷一对龙凤胎的姐姐。这是婉儿之福气,也是婉儿的缘分,是任何人强求不来的。 元宵过后,她们姐妹两人商议怎么再次重出江湖,如何寻找杜鹃的踪影。 突然间,穆婷婷轻而无声地含笑进来,小神女和婉儿一时惊喜,齐问:“姐姐,你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好去迎接你呀!” “哦?你们几时将我当成外人了?” 小神女问:“我们几时将姐姐当成外人了?” 婉儿说:“我们能将姐姐当成外人吗?” “不将我当成外人,干吗要人通知的?你们两个丫头,在密谋商议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是不是害怕我闯进来听到了?” 小神女笑起来:“我们有什么不见得人的事了?” 婉儿说:“姐姐,我正和三姐商议怎么去追踪神秘杜鹃的事情,眼看杜鹃花快要开了!” “哦?我还以为你三姐看中了哪一位如意郎君,不想让我知道。” 小神女不像一般的少女,大方爽直得很,咯咯地笑起来:“我才不像姐姐,未满十八岁,就急着找心上人了!再说,就算真有这种事,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呀!用得着怕你知道吗?何况我现在根本没这样的心思,我一个人独来独往不更好?” 婉儿也说:“是呀!三姐有我,还去找人干吗?” 婷婷对小神女笑着说:“丫头,你别说得嘴响,看来你这丫头还没有碰上一个看得上眼的人,不然,你恐怕比我还急,甚至会情迷意乱呢!一天见不到他,一颗心就会不知往哪里放了。” 婉儿愕然:“姐姐,会有这样的事吗?一天见不上,就会一颗心不知往哪里放了?” 穆婷婷又是一笑:“你这小丫头,你现在当然不明白,等你大了,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好了!我们谈正经的事吧!你们知不知道,近来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些怪人怪事?” “什么怪人怪事了?” “近来江湖上,似乎多了一些江湖游侠、刀客、剑士,他们四处找一些在武林中有名望的人物,比武试招。” 婉儿说:“姐姐,这又算什么怪人怪事了?一些学武之人,急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每每都是这样。因为他们只要击败了一个成名的人物,他们就扬名了!” “四丫头,你怎么不到江湖上找人比武试招的?” “我找人比武试招干吗?我又不想扬名立万,更不想出人头地。再说,慕容家的家规,绝不允许与人争强好胜。” 小神女问:“姐姐,你是说这一些刀客、游侠,有什么目的和意图吧?” “你看呢?” “难道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寻找杜鹃?” “要是我没有看错,的确是这样。” “要是这样都可以将杜鹃找出来,那杜鹃也不成为神秘的杜鹃了!” “三丫头,这很难说,说不定他们用这么一个笨办法,会找到杜鹃的一些线索呢。” 婉儿问:“这些游侠、刀客是些什么人?不会是丐帮、武当派人所为吧?” “丐帮、武当都是名门正派,他们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用不着这样。何况武林中一些有名望的人物,其武功他们怎不知道?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去试探?” 小神女说:“看来是东厂的人所为了,他们是急于要找到杜鹃。” “我也是这样想,就算不是全部,其中一些人恐怕是东厂的人。说不定他们用这一招,会将杜鹃引了出来。” “真是这样,那也是东厂人的明招,可能还有其他出人意外的暗招。所以你们这次出去,碰上了这些游侠、刀客,要认真小心了,别让东厂的人将你们当成了杜鹃,那将有一场恶交锋,他们任何卑鄙的手段都会使得出来。” 小神女一笑:“我才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不!三丫头,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最好明知他们是东厂的人,也不说破,以免横生枝叶。” “就像姐姐当年铲除回龙寨邵老贼一样,明知他是东厂的人,也不说破?” “是呀!要是说破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卷入了无休止的交锋中去,民与官斗,怎么也斗不过官府,最后只有举家远走避祸。就是我们将所有东厂人杀了,毁了他的提督府,也不起作用,我们怎么也斗不了全国的兵马,成千上万的士兵。最好是江湖中的事,按江湖方式解决。” 婉儿不明白地问:“怎么说破了,反而会引起麻烦来?” “你这四丫头,怎么学武练功的悟性那么好,对这么一件事就不明白了?” “姐姐,我是真的不明白呵!” “四丫头,你试想想,要是说破了,不但引起在场大多数掌门人的顾忌,东厂的人可以矢口否认,反而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无事生非,血口喷人,就会以此为借口,兴师问罪,调动大批兵马包围我们所住的山庄,你看麻烦不麻烦?最后的结果,家园毁了,人也死了!好吗?” “不说破,东厂的人就不会这样?” “起码他们没有任何借口。再说,邵老贼已声名狼藉,丑恶面目暴露无遗,在江湖上已成为一个不齿的恶魔,他们也不想背上这个污点,更不愿公然为这么一个恶魔报仇雪恨,所以也会不闻不问。何况邵老贼在他们心目中,已没有利用价值,他们更不会为他一个人兴师动众,叫更多的人牺牲吧?” “哎!姐姐,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了!所以你们今年不得已要杀东厂的人时,最好像你们在长沙豹子岭下一样,化了装去,杀了他们也无人知道,不留下任何痕迹,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无从追查。千万别学这个神秘的杜鹃,杀了东厂的人,还怕东厂的人不知道,留下一束杜鹃花,叫人去追查。” 小神女说:“杜鹃恐怕也出于好心,不想拖累了其他无辜的人,所以留下杜鹃花,说明是他干的,与任何人无关。” “三丫头,你这是从好处去想,我们到现在仍不知道杜鹃是个什么人,真正的动机、意图如何。说得轻一点,他用这一方法在江湖上扬名立威;说得重一点,他在挑起江湖动乱,制造恐怖气氛。就算他的用意不是这样,但也为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制造了机会,给东厂的人有了一个血洗江湖的借口,拿武林中一些他们认为是眼中钉的人开刀。” 婉儿有点担心了:“姐姐,东厂的人不会找上我们紫竹山庄吧?”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我才叫你们去弄清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依目前形势来看,东厂的人不会也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为什么他们不会也不敢?” “第一,我们慕容家人,从来没有称霸武林、一统江湖的野心,也可以说,我们与东厂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利害冲突,只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而已;第二,我们地处南疆,远隔中原,也不是在东厂人的心腹地带中,对他们毫无威胁,他们犯不着来先犯我们;第三,我们一家人的实力,他们衡量利害,有所顾忌,不敢贸然来招惹。要是他们招惹了我们,我们完全可以毁了这座紫竹山庄,远到海外安置家小。那东厂所有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安宁,起码在京师的东厂提督府会给我们完全摧毁,将京师闹得大乱,这是东厂的人怎么也不愿看到的。不然,他们早就来进犯我们了!” 婉儿说:“是呀!到时我和姐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 “丫头,不放过他们的何止是我们,到时,幽谷大院、点苍派、贵州九龙门、漠北一阵风等人,都不会放过他们了!当然,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不然,又是一场浩劫,是任何人也不想看到的。好了!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们打算去哪里追踪这个杜鹃?” 婉儿说:“姐姐,我和三姐正是为这件事犯愁哩!天下这么大,杜鹃又神出鬼没,我们也不知去哪里寻找好。” 穆婷婷问小神女:“三丫头,你也是心中无数?” “姐姐,我的确是心中无数,谁知道这个杜鹃今年春天,又在哪里出现了!他的行踪,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婷婷一笑说:“你们不如到四川走走吧!” 婉儿睁大了眼:“姐姐,你知道杜鹃今年会在四川出现了?”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他在四川出现了?” “那姐姐干吗叫我们去四川?” “因为东厂有两位星君在四川,他们是江湖上令人闻名而色变的蓝魔星君和混元星君,一个在成都,一个在重庆。杜鹃真的与东厂为难,必然会去四川寻找他们。就像在江浙除掉了吸血、风流两个星君一样,打掉东厂在四川的两根顶梁柱。” 小神女笑着:“好呀!那我和四妹就去四川走走了!” “你们打算几时动身?” “既然要去,我们明天一早动身好了!趁杜鹃花未开,我们先行赶到四川。” “丫头,我还有一件事要托你们。” “姐姐要我们去拜访陶门吧?” “不!你们要是去拜访陶门,一下就会引起四川所有武林人士的注意,不但东厂的人知道,杜鹃也会知道。杜鹃知道有你们在四川,就不会去四川了。你们这次前去,最好别让武林人士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姐姐托我们什么事了?” “贵阳范家,也是你们姐夫范华的老家,有一支商队,带着一批重要货物前去重庆和成都,你们就跟随这支商队前去四川,顺便保护这支商队的安全。” 小神女笑着:“姐姐真会打如意算盘,叫我们去办事,而且还不用花钱请保镖。” “你这丫头,看你说的,我这是为你们着想,才有这样的安排。” “这还是为我们着想呀!姐姐,你知不知道,跟随这么一支商队在路上行走,那要多少日子才能到达重庆、成都?恐怕杜鹃花凋谢了,我们还没赶到成都,怎么去追踪杜鹃?” “丫头,现在是正月十八,离杜鹃花开的三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到达不了?商队都是一色的快马车,没人步行,从贵阳到重庆,顶多用四五天。而且你们一直坐在舒适的马车上,省却了沿途投店吃饭的时间,这不比你们施展轻功赶路好?再说商队请了四名镖师保护,碰上了劫匪,自有他们打发,不用你们出手。真的不敌,你们再出面不迟。” “这么说来,我们不当这个保镖也不行了!” “丫头,别说怪话,你们最好在二十一日前赶到贵阳,珊珊妹妹在那里等候着你们。” 小神女讶然:“珊珊姐姐怎么去了贵阳的,她没在古州么?” “你们也真是,范家一家人要吃团年饭,怎么将一个媳妇丢在古州?不接过贵阳,一家人怎么团圆?好了!你们两个丫头,好好打点一切上路的东西。”说着,穆婷婷拿出慕容家的传家宝之一——软形宝剑,交给婉儿说:“这是奶奶特意叫我将这把宝剑交给你防身,至于你原来的剑,就别带上路了,以免引起江湖中人对你的注意。” 婉儿愕然:“怎么将这柄宝剑交给我的?” “四丫头,你现在是慕容家西门剑法的传人,不交给你又交给谁了?” “我,我……”婉儿不知怎么说才好。 “四丫头,你别我我你你的了!你不接剑,我回去怎么向奶奶交代?” 小神女说:“妹妹!你还不跪下来接剑?” 婉儿跪下来,庄严地把剑接过来。婷婷教会她如何将软剑系在腰上当腰带用,在交锋时如何将软剑迅速解下来,出奇不意地出剑,单单是这一招,就会令一些上乘高手也一时措手不及。当然,不遇上敌人的突然偷袭,也用不了这一招。 小神女问婷婷:“奶奶有什么宝贝给我?” 婷婷笑着说:“你这丫头,你本身就是一件奇宝,还需要什么宝贝了?任何神兵利器,到了你手中,也是多余的东西,任何废铜烂铁,到了你手中,也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宝刀宝剑和宝棍了!你还要宝贝干吗?” “哎!话不是这样说,手中有一样奇珍异宝,那多开心。” 婉儿说:“三姐姐,上次奶奶给了你那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还放在我的荷包里的。” 婷婷又笑起来:“哎!我几乎忘了这一回事了,原来你已经得了一件宝物,还想要?丫头,你别太贪心了!你不会每一次出外,都索取慕容家的一件传家宝吧?” 小神女笑着说:“好啦!那我不要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她们双双离开了听泉山庄,先到紫竹山庄向爷爷奶奶告别,然后像两只疾飞的小鸟,穿越群峰峻岭,往贵阳方向而去。 黄昏时候,她们便在贵阳城中出现了。她们略为向人打听,便知道了范府所在的街巷。 范府不但是贵阳一户有头有面的富豪人家,也是人人知晓的一户积善人家。范纪更是人们心目中一个敬仰的人物。他所以为人敬仰,不是因为他的侄儿是贵州一省的布政司大人,而是他的积善行为。每年他都花不少的银两,救济穷苦人家,修桥补路更是不在话下。 看守大门的,是两个精壮的汉子。小神女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守门汉子,虽然没佩带刀剑,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 这两个守门汉子见小神女、婉儿前来,虽然奇异,却和蔼地问:“请问两位小姐前来找谁?待小人好去传达?” 小神女说:“我来找你家的少夫人,就说她的两个妹妹从古州前来找她了!” 守门人一听是古州来,不由肃然起敬:“两位小姐请到里面坐下,小人马上飞报少夫人。” 一个守门人立刻飞奔入府,一个守门人请小神女和婉儿到大门内侧一个小客室里坐下,敬茶奉水。 小神女和婉儿茶杯还没有端起,韦珊珊面似春花,偕同夫君范华已来到了。韦珊珊欢快地说:“三妹、四妹,我是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来到了!” 小神女说:“婷姐姐叫我们要在二十一日以前赶到,我们敢迟来吗?” 婉儿说:“是呀!今天一天,可跑得我够累的了!” “姐姐在这里先多谢你们了!” 范华也上前一揖:“在下范华,拜见两位妹妹。” 小神女说:“哎!范公子,现在你可是我们的姐夫了,还这般多礼干吗?”婉儿却说:“我也在这里拜见姐夫啦!” 韦珊珊一手挽着小神女,一手挽着婉儿,问:“三妹、四妹,你们还没有用过晚饭吧?” 婉儿说:“韦姐姐,今天一早,我就一直跟着三姐身后跑呀飞呀的,连水也没好好喝过一口,早饭也没吃过,哪来用过晚饭了?” 范华一怔:“你们今天一早从哪里来?” “广西南丹呀!” “什么!?哪不有千里之遥?” “我只是一味跟着三姐姐跑,可不知道有千里之遥,没有吧?” 范华感慨地说:“从南丹到贵阳,一路都是高高低低左旋右转的山道,起码有千多里路,你们一天就赶到了,两位妹妹的轻功,足令人惊叹了!” 韦珊珊说:“夫君,你还不去叫人准备饭菜?我们可别将两位妹妹饿坏了!” 范华连忙应是,说:“珊妹,那你先带两位妹妹去休息,我马上就去叫人准备饭菜。” 韦珊珊挽着她们说:“妹妹,我给你们准备了一处安静的楼房,现在带你们去休息。” 韦珊珊给她们安排的住处,是后园湖边一座雅致的“月明阁”,这里是有山有水,一色的松柏林,林下是一片草地。月明阁三面是波浪形的围墙,一面临水,只有一道园门可出入,它是园中之园,有人负责管理和保卫,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月明阁是为聂十八和穆娉娉而设备的。不接待任何人,现在韦珊珊用来接待小神女和婉儿了。小神女、婉儿不但是紫竹山庄的公主,也是幽谷大院人心目中的小公主,接待自然非同一般。何况范府的少夫人韦珊珊,还是她们情深义厚比亲姐姐还亲的姐姐。 韦珊珊带她们进入月明阁说:“两位妹妹,你们辛苦了!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他给你们准备的饭菜怎么样了。我知道妹妹顶喜欢吃辣的。”说着,便想离去。 小神女说:“姐姐,你就不能坐下陪我们谈一回话么?” “你们不累吗?” “跑一天路,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小神女转对婉儿说,“丫头,你累了,你先进房休息吧!” 婉儿说:“我也不累!” “你真的不累?” “三姐姐,我是真的不累呀!刚才我不过是说跟姐姐跑了一天路,没吃过饭而已,几时说累了?” “好好!那我们一起坐下谈话。” 她们姐妹三人自然而然谈到分别后的事情。小神女问:“姐姐,范家对你好不好?” “妹妹放心,不但范郎对我很体贴,范府一家都对我很好。” “姐姐,我知道你的为人,温柔敦厚,受了委屈也不愿出声。要是他们有对你不敬之处,你告诉我,我代你出气,为你讨回公道。” “哎!妹妹,你千万别乱来,他们的确对我很好,体贴、敬重我。” 说着,范华带人将酒菜送进来了,其中自然少不了一味辣子鸡和麻辣豆腐。韦珊珊对范华说:“夫君,你也坐下来陪我两位妹妹喝一杯酒吧!” 范华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神女说:“这是你的家呵!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你们不会已用过了晚饭吧?” 韦珊珊说:“妹妹,不瞒你说,你们到来时,我们全家都用过晚饭了,所以我们只能陪妹妹喝两杯酒。” 婉儿说:“那不麻烦你们了?” 范华笑着:“这有什么麻烦的?来,在下敬妹妹一杯酒。” 这时,夜幕早已降落,月明阁内厅上,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一样。范华刚举起酒杯,蓦然见人影一晃,手中的酒杯已不见了。范华等人一时惊震了。范华虽然是一副富家公子打扮,却也算是一位武林中的高手,怎么手中的酒杯突然叫人夺了去,而且事先全无半点征兆?可见夺去酒杯的人,不但手法快,轻功也异常的高超。同时还不将席间所有的人看在眼里,可算胆大极了!当今武林,除了小神女、聂十八、钟离雨和一阵风外,没人有如此极高武功。小神女和婉儿也一时惊震住了:来人要取范华的性命,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接着,梁上有人说:“你怎么只敬两位妹妹一杯,不先敬我一杯的?” 婉儿抬头一看,只见梁上坐着一位蓬首垢面、衣服破烂、嬉皮笑脸的叫化,喝问:“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也同时惊讶起来:“是你?” 韦珊珊更是惊喜地叫起来:“风叔叔,你是几时来到这里了?” 婉儿问:“姐姐,他是谁?” “四妹,难道三姐没跟你说过风叔叔的事么?” “风叔叔?” 范华一下明白来人是闻名而没见过面的漠北怪丐一阵风大侠了!慌忙一揖:“在下不知大侠光临,有失远迎,请大侠宽恕。” 一阵风在梁上说:“你怎么说话尽是酸溜溜的:一杯上好的美酒,也给你弄酸了,一点也不好饮了!” 韦珊珊说:“风叔叔,你快下来吧!别戏弄我们了!” 一阵风不但是她的叔叔,更是传授一门上乘剑法给她的师父。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怎么一来就装神弄鬼的?你再不下来,我可出手了!” “哎!你这丫头,可千万别出手,我叫化下来就是。”说时,他似一片残叶般飘了下来,这一份轻功,又令范华惊骇不已。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怪不得他在江湖上来去无踪无影,一阵风是名副其实的。 小神女问:“你怎会跑来这里了?” “我叫化在冰天雪地里奔跑,肚饿得难受,老远就闻到这里酒香肉香的,不跑来这里,又跑去哪里了?” 韦珊珊说:“风叔叔,你快坐下,饮两杯酒暖暖身体。” “不错!不错!我叫化是该坐下饮两杯暖暖身体了,不然,一颗心就冻成一个冰球,不会跳动啦。” 婉儿说:“不会跳动,那不死了吗?” “是呀!再不饮两杯酒,我叫化真的会见阎王了!喂!你这小丫头是谁?我叫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的?” 小神女说:“她是我的妹妹呀!” “什么?她是你的妹妹?你几时又多了一个妹妹了?怎么我叫化不知道?” 小神女笑着:“你不是神仙,能事事都知道吗?你看,我这个妹妹好不好?” 一阵风打量了婉儿一下,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怎么你这个妹妹身上有一股逼人的剑气,又天真无邪。丫头,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么一个妹妹的?” “你先别问,你说我这个妹妹好不好?” “好,好,但对一些人来说,就不好了!” 婉儿问:“我怎么对一些人不好了!” “对邪恶奸徒们来说,他们就不好了!又是一个可怕的克星,你说好不好?” 韦珊珊欢快地说:“风叔叔,你真会说话。四妹,你还不过来拜见风叔叔?” “是!”婉儿向一阵风一拜说,“婉儿叩见风叔叔。” 一阵风忙说:“不用!不用!”说着,便向自己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又在弄什么花样了?” “没什么,我叫化敢在你面前玩花样吗?我是在找一样礼物,送给我这个刚认识的小侄女。不然,她不是白拜我这个叫化叔叔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认我为侄女已经够了,这比什么礼物都强,你不用再送给我什么礼物了!” “不不!见面的礼物还是要送的。要不,我这个叔叔就当不成了!”最后,一阵风从自己的叫化袋里摸了一块金牌牌来,说,“我叫化实在没别的礼物,只好将块在路上捡到的金牌送给你好了!” 小神女一看这面金牌,上面刻有“东厂”二字,编码是一百零九,愕然问:“风叔叔,这是东厂人身上的牌号,你是怎么得来的?” 一阵风眨眨眼说:“是捡来的呀!” “捡来的?” “是呀!不是捡来的,难道是我偷来的吗?那不成了贼赃了!我能将贼赃当礼物送给我的侄女吗?” “你是从哪里捡来的?” “在四川一处山野里呀!树林中有一个死人,在他身边不远的树下有这么一块金牌牌,我心里想:这块牌牌不知值不值钱,要是值钱,我起码可以用它来换一碗酒喝,所以将死人埋葬后,就拾起了这块金牌。现在不用将它换酒喝了,只好当成礼物送给婉丫头了!要是不要,我叫化实在没别的礼物了!只好不当这个叔叔了!” 小神女会意一笑,对婉儿说:“丫头!你还不多谢风叔叔?说不定这块金牌,对我们今后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婉儿接过金牌说:“多谢叔叔。”她不明白要东厂这块金牌有什么作用。东厂的东西,不怕污了自己的手么?但小神女这样说,她不能不收下了。 一阵风将金牌给了婉儿后,又在自己身上东找找,西摸摸。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又在弄什么名堂了?不会是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吧?” “我送礼物给你干吗?你和大丫头,应该送些礼物给我才是。” “那你又在自己身上寻找什么了?” “再找一件礼物呀!” “送给谁?” “当然是送给我叫化第一次见过的人了!我叫化有见面礼物送给小丫头,却没礼物送给我没见过面的侄女婿,像话吗?大丫头不暗暗嘀咕我叫化太偏心了?” 韦珊珊笑着说:“风叔叔,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大丫头,你虽然不是,我可不能偏心。” 小神女问:“又是什么礼物了?不会又是从死人身上得来的吧?” “哎!你这三丫头,大年刚过不到一个月,你怎么出口就是死人死人的?吉利吗?” 一阵风最后摸出一只小瓷瓶出来:“这可不是死人身上的东西,是活人身上的东西。” 小神女含笑问:“这个活人是谁?不会又是东厂的人吧?” “什么?除了东厂,难道就没其他活人了?” 婉儿笑着问:“那这个活人是谁?” “我呀!” 婉儿怔了怔说:“是叔叔?” “难道我不是一个活人么?” 婉儿更笑起来:“叔叔当然是活人啦!” 小神女问:“小瓶里装的是什么宝贝?” “驱寒祛冷活命丹,这是我叫化走遍大漠,远到天山,采集几种不同的草药制炼出来的,能把刚冻死的人救活过来。三丫头,你看这是不是宝贝?” “能将一个冻死的人都救活过来,这的确是宝贝。” “我叫化真的再没什么宝贝了,只好将这三颗活命丹拿出来,当见面礼送给我的侄女婿了!说不定今后会有莫大的用处。” 范华说:“风叔叔,这样名贵的礼物,小婿实在不敢……” “你不收?那好呀!这里的美酒美肉,我叫化也不敢吃了!我叫化到别处去。” 韦珊珊忙说:“夫君,你快收下吧!不然风叔叔可不高兴了!” 范华马上说:“风叔叔,小婿多谢你的厚爱厚赐。” “这才对嘛!你可记住了,真的碰上了冻僵了的人,每次只能给他服下一颗,多服就会坏事了!” 婉儿好奇地问:“多服了会怎样?” “虽然将他救活,却又将他热死了!它是活命丹,却又是致命丹。记住,只能服一颗。” 范华说:“小婿铭刻在心。”范华再次多谢一阵风,将这个小瓷瓶珍藏起来。 一阵风说:“这下好了!我叫化可以放心喝酒吃肉了!” 韦珊珊说:“叔叔,你到了我这里,就放心多饮多吃吧!只要你高兴,我家的美酒够叔叔饮的。” “好呀!那我叫化今后就跑来这里讨酒喝了!” 他们五人,一齐举杯畅饮。小神女在饮酒中问:“叔叔,那个东厂的死人,不会是叔叔杀了的吧?” 一阵风故意四下打量:“三丫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叫化敢杀人吗?我叫化最害怕杀人了!何况是东厂的人,我叫化一见他们,就远远避开了!” 婉儿问:“叔叔,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了?看来他是自己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了,我叫化刚好经过,好心将他埋葬掉。我做了这么件好事,拿了他的金牌也不为过吧?” 小神女笑着说:“好了!就当他自己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了!” “三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叫化将他推下悬崖摔死吧?要是这事让东厂的人知道了,我叫化不成了谋财害命的歹徒、凶手?今后我叫化还能四处向人讨吃吗?” 婉儿问:“风叔叔,你不会真的向人讨吃吧?” “我怎么不是真的了?你没见过我向人讨吃过吗?” “风叔叔,那你今后别向人讨吃了!那多丢人,单是我珊珊姐姐家,就够你吃不尽的,还有我和三姐,都可以养活你呀。” 韦珊珊说:“四妹,你别劝风叔叔了!不但我们圈不住他,恐怕世上任何一个人,也圈不住他,他做叫化,自有他的逍遥乐趣。”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要不我做叫化干吗?快活自在,什么也不用愁,既不害怕官府向我征税征粮,也不担心土匪盗贼向我打劫行凶,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人都不会挨饿,就是皇帝,也没有我这般的快活无忧。” 婉儿问:“叔叔,那你讨不到吃怎么办?”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说傻话了!以风叔叔这一身的本领,会饿着他吗?” “姐姐,我只是不明白,风叔叔怎么喜欢做叫化的。” 一阵风自嘲地说:“大概是我叫化生来命贱,不适合做什么,只适合做叫化吧!” 小神女转入正题,问:“叔叔,你这一次怎么会跑来这里了?” “我不是说这里的酒香肉香,将我引来了的吗?” “风叔叔,你别跟我装糊涂,我是问你这一次,怎么会跑来中原了?你可一直都在漠北、长城边一带活动呵!” “三丫头,漠北太冷了!中原快要春暖花开,我叫化跑来看看中原的春色,百花盛开的美景,不可以吗?” “大概更想看看三月杜鹃花开,红艳艳的美景吧?” “对对,听说杜鹃花开,红遍山野,红得似火如血,我叫化真想看看杜鹃花开是不是这般的艳丽而夺人心魂。” 婉儿一下明白了:“叔叔,原来你也是来追踪杜鹃的下落!” “什么?追踪杜鹃下落?杜鹃不是生长在山坡荒野中吗?还用得着追踪?” “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就是说杜鹃这个人,叔叔难道不知道?” “哦!?杜鹃是个人?小丫头,你是不是弄错了,杜鹃是山野中的一朵花,怎么是人了?不会是杜鹃花成了精,变成一个人了?你要是说杜鹃是一只鸟,我叫化还相信,因为有一种鸟,也叫杜鹃的。” 婉儿急起来:“叔叔,你怎么胡乱打岔的?我是说真的啦!杜鹃是个人,是个神秘的人呀!” “什么?还是一个神秘的人呀?那一定是杜鹃花精了!或者是杜鹃仙子了!我叫化可算是第一次听闻。” “叔叔,我不跟你说了!你也像三姐一样,尽喜欢捉弄人。” 小神女、韦珊珊和范华看见一阵风故意装糊涂的样子以及婉儿认真着急的神态,都忍不住笑起来。韦珊珊笑着说:“四妹,你着急干什么呵!你越这样,风叔叔越会捉弄你,你干脆也跟他打哈哈,什么事也没有。” 小神女说:“你这丫头也真是,要是风叔叔不知道杜鹃这个人,他就不会跑来中原了!也不配称为一阵风大侠了!江湖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他还有不知道的吗?丫头,他装糊涂,你不能也装糊涂吗?何必这般认真着急。” 一阵风说:“幸好她没有装糊涂,不然,我叫化几乎疑心她就是杜鹃了!” 婉儿愕然:“叔叔怎么疑心我是神秘的杜鹃了?” 一阵风饮了一杯酒说:“不瞒你们说,我叫化在漠北时,听说中原出了一位神秘莫测、来去无踪无影的杜鹃,每年三月,都制造出几件震惊江湖的大血案,所杀的人,几乎都是该杀的人,我就疑心这恐怕是三丫头所为,不知这三丫头又在江湖上玩什么花招了!” 婉儿说:“你怎么疑心是我三姐了?你不是疑心是我吗?” “小丫头,我叫化怎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小丫头了?只有你三姐,才有如此的武功,来往无踪无影,杀人不用三招,行为又如此的神秘和古怪。要不是三丫头,恐怕就是东海的钟离雨老弟了!他同样也古灵精怪,更好捉弄人。” 小神女问:“后来呢?” “我在去年初冬,就来到中原了,暗暗四处向人打听,更去了东海一趟,才知道不是钟离雨老弟所为,恐怕也不是你这三丫头所为。” “为什么不是我了?” “因为杜鹃杀人用剑,往往是一剑致命。而你,杀人是从来不用剑的,而且也不会一下就杀了那么多的人,这不是你一向为人的作风。但我还是不放心,又特意去了紫竹山庄一趟,谁知你这丫头刚离开山庄,来了贵阳。” “所以你就赶来贵阳了?” “要不,我是神仙吗?会算出你在贵阳范府中吗?是婷丫头告诉我的。” 小神女又问:“那你怎么又怀疑是我四妹所为了?” 第十四回 漫漫山道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一阵风,你怎么又怀疑是我四妹妹所为了?一阵风说:“因为这小丫头身上有一股无形的逼人剑气。” 不但婉儿听了愕然,韦珊珊和范华听了愕然,连小神女听了也讶然起来。初见面时,一阵风也说过这句话,但众人都不在意,以为一阵风故意在逗婉儿,现在一阵风再次说出来,众人不由惊愕了。婉儿首先发问:“我身上怎么有一股无形的剑气了?” 一阵风说:“你当然不知道,就是一般武林高手,也察觉不出来有这一股剑气的人,往往是用剑杀人的上乘杀手,或者他所练的剑法已达上乘的高境,人与剑合为一体,才会有这一股逼人的剑气。不是像我这样的高手,是难以察觉出来的。” 婉儿说:“叔叔,你骗人。” “我怎么骗人了?” “我三姐算不算高手?” “三丫头何止是高手,她是一流上乘拔尖的高手,比我叫化还高。” “那我三姐怎么察觉不出来?” “三丫头当然察觉出来了,但她与你常在一起,习以为常了,就不以为怪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是不是这样?” 小神女点点头说:“风叔叔说的话没有错,你身上是有一股隐隐的剑气,但与杀手逼人的剑气有所不同,它只令人惊讶,而不叫人心寒。要是你内功再进一层,这一股剑气会收敛得不为任何人所察觉。” 一阵风说:“不错,像莫纹女侠,她剑法达上乘高境,内功修为也异常深厚,所以就没有这一股逼人的剑气,任何人也察觉不出来。这就是武学所说的,已达到了返璞归真的最高境界。” 小神女说:“你见我四妹有这么一股剑气,就怀疑她是神秘的杜鹃了?” “还有,杜鹃花快要开了,你们这两个丫头也从窝里飞出来了!” “你见到了我婷姐姐,她没向你说,我们为什么飞出来?” “说是说了,我叫化还有点信不过。” “什么?你连我婷姐姐的话也怀疑?” “她跟你这三丫头一样,同样是古灵精怪,谁知道你们这几个丫头是否共同来哄骗我?我叫化可不上这个当。” “所以你看出我四妹有一身逼人的剑气,就起疑心了?” “要不,我叫化干吗说有人说好,有一些人就说不好了,是奸恶邪徒们的克星?” “怪不得你一来,就装神弄鬼,明知故问,用种种话试探我四妹。” “看来我叫化什么也瞒不了你这个精灵的三丫头。” “那么,你是认定我们四妹,就是你要追踪的神秘杜鹃?” 婉儿叫起来:“风叔叔,你怎么这般的糊涂武断?” “不过,我承认我错了!” “哦?你错了?”小神女问。 “不错,四丫头根本不是杜鹃,也不可能是杜鹃。” 韦珊珊笑着问:“风叔叔,你怎么会一下就改变了看法的?” “从四丫头刚才的言谈举止和神态看来,四丫头不是城府极深的人,可以说全无城府,喜怒完全形于色,是一个心地直爽、天真而幼稚的小姑娘,这样的小姑娘,哪怕是剑法再高,也不可能是机警异常的神秘的杜鹃。” 小神女笑着说:“你不准我四妹扮猪吃老虎吗?” 一阵风笑起来:“我叫化不会看错人,四丫头也不是这样的人,她一派天真烂漫,想扮也扮不了。要是你这三丫头,我就不敢说了,你不但会扮猪,还要会扮大头山妖。” 众人一听,都欢笑起来。小神女说:“你怎么尽说这些陈年老事的?” “因为它实在有趣。” 小神女不再说下去,转对婉儿说:“四妹,叔叔这般捉弄我们,我们要不要捉弄他一次?” 婉儿问:“姐姐,那我们怎么捉弄叔叔呢?” “四妹,你忘记我们曾经是什么人了?” 婉儿愕然:“姐姐,我们曾经是什么人了?” “我们是江湖上放债收税的人呀!” 婉儿笑起来:“对对!姐姐,我真的忘了!那我们怎么向叔叔收税和放债?” 韦珊珊和范华听了她们的对答,感到莫名其妙,而一阵风听了却惊讶起来:“什么?你们就是那一个在江湖上出现的怪帮派,放债收税?” 婉儿也惊讶起来:“叔叔,你怎么知道了?” “嗨!我叫化还真的以为,江湖上怎么出了一个这样邪乎的门派,竟然向杀手收起杀人税了?原来又是你这两个丫头弄的鬼。” 婉儿又问:“叔叔,你碰上那个杀手了?” “碰上,碰上,不碰上,我怎么知道江湖上出现了这么个邪乎的门派?这真是千古奇闻,百年怪事。” “叔叔,你怎么碰上他了?” “在长城外,他身上也有一股逼人的杀气,但不是剑气,我叫化也曾怀疑他是杀人的神秘杜鹃。” “所以叔叔将他捉住了审问?” “我捉住他干吗?就算他真的是杜鹃,我也不会捉他,我只想弄清他是不是杜鹃。” “叔叔怎么弄清他的?” “我装疯卖傻呀,在他身上左嗅嗅,右闻闻的。” 婉儿笑起来:“叔叔,你又骗人了!” “我怎么又骗人了?” “这个高傲无情的杀手,能让叔叔在他身上嗅来闻去吗?就算他不杀了你,也会将你扔到远远的地方去了。别说是他,就是我也会。” “奇怪得很,他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十分的冷静,不动声色地问我,你嗅够了没有?” 小神女感兴趣了,问:“后来怎样?” “我说,我嗅够了,他冷冷地问,你嗅出什么结果来?我说,你身上有几种难闻的血腥味,还有一种花香味。” 婉儿奇怪了:“什么?这杀手身上还有花香味的?” “是呀,是杜鹃花的香味。” 小神女含笑问:“以后你就问他是不是神秘杀人的杜鹃了?” “哎!事情要是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了!” 婉儿问:“叔叔,你又怎么说?” “我说,你杀了多少人?似乎杀的都是东厂的人,所以这股血腥味特别的难闻。他蓦然出手,想一下抓住我叫化的要脉,我叫化只好腾空跃了开去。他一下怔了怔,用奇异的目光打量我问,看来你也是一位少有的上乘高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嘻嘻笑地反问,你看我叫化像什么人了?他说,你绝不会是丐帮的人。我说,哦?我不是丐帮的人,又是什么人了?他‘哼’了一下说,看来你是东厂的鹰犬了,我故作愕然,咦!你怎么看出来的?好好!你既说破了,对不起,麻烦你跟我叫化走一趟。” 婉儿忍不住问:“叔叔,他不会这般老实跟你走吧?” “要是他这么就跟我走,就不成为江湖上第一流的上乘杀手了!” 小神女说:“四丫头,你别老是打断叔叔的话头,让叔叔说下去。” 婉儿说:“叔叔,你说下去呀,来!我给叔叔添酒提精神。” 一阵风一笑,将一碗酒倒了下肚,一五一十说出当时长城外的情景: 杀手铁扇公子不屑一顾地说:“我会跟你走?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一阵风说:“你是什么人,你自己知道,我叫化还是劝你一句,乖乖地跟我走,对你有好处。” 铁扇公子又上下看了一阵风一眼,叹口气说:“你最好还是快点滚开,我现在还不想杀人!” “我好容易才找到了你,我叫化能这么就走了?” “那你是非逼得我出手杀了你?” “你能杀得了我吗?” “好!这是你自己找死,别怨我了!” 铁扇公子一扇击出,似乎是判官堂打穴的手法,一下封住了一阵风身上的几处要穴。一阵风左闪右避,并不出手,他要看看这杀手的武功门路,看他最后会不会出剑杀人。一阵风怀疑这杀手手中的一把铁扇,就是一把能伸缩自如的杀人之剑。到时,就能判断出这个杀手是不是杜鹃了! 一阵风一边闪开了杀手的十多招,当他再次凌空跃出时,“嗖”的一声,一支尖锐的暗器破空出来。一阵风人还在空中,似乎无法闪避这突然射出的暗器,他灵机一动,以巧妙的手法接住了这一暗器,却又故意装着中了暗器,人一下凌空摔了下来,还“呵呀”一声叫喊,一手捂着暗器射向的小腿处,摔在草地上不能动了! 杀手缓缓地走了过来,对他说:“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在下。” 一阵风问:“你要杀我?” “可惜没人雇我杀你,像你这种东厂的爪牙,哪怕有人出十两银子给我,我也会杀了你,因为我一向的宗旨是没钱不杀人。” “什么?你没钱不杀我了?” “我杀你干吗?你回去告诉东厂其他人,今后千万别来招惹在下。” “有钱,你就会杀我了?” “不错,而且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那我给你十两银子,你杀了我吧?” 杀手一下愕然:“什么?你出十两银子要在下杀你?” “这不好吗?” “你要求死?” “我栽了这么大的一个筋斗,还有脸面回去吗?” 杀手奇异地打量着一阵风,摇摇头说:“这个世上,真是无奇不有了!我怎么会一连碰上两桩不可思议的怪事?世上只有出钱买杀手杀掉仇家,哪有出钱买杀手杀掉自己的?对不起,你这个买卖,在下不能做,你走吧!” 一阵风突然出手,将好像插在自己腿上的暗器,一下插在铁扇公子下盘的一处穴位上去。他“咕咚”一声翻倒了,想走也不可能,因为这一暗器,封了他的穴位。 一阵风嘻嘻哈哈地站了起来:“这一下,你可跑不掉了吧?” 杀手惊愕:“你怎么暗箭伤人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用暗器伤我叫化,我叫化就不能用暗器伤你吗?而且这暗器也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这叫做自作自受。” 杀手恨恨地说:“我想不到东厂的人竟然是这样的阴险狡猾,早知这样,我不应该这样手软,没钱我也会杀了你。” “老弟,你现在说什么也迟了!不过,我叫化看出,你可不是我叫化所要寻找的杀人杜鹃,你只是一个杀手而已。” “什么?你以为我是杜鹃了?” “不错,要不,我叫化找上你干吗?” “那你现在想对我怎样?” “放心,我也不会杀了你,你虽然不是杜鹃,但也可能与杜鹃有什么来往,说不定是杜鹃的帮凶,我将你捉回去,也是功劳一件,说不定从你口中,问出一些杜鹃的线索来。” “我看你别白费心思了!别说我不知道杜鹃,就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我看你还是现在杀了我的好。” “不不,你刚才不杀我,我也不会杀你,不然,你更会骂我是阴险的小人了!” “那你要带我回去?” “是呀!” “我劝你别带我回去的好,这样,会对你十分的不利。” “你别吓我,怎么会对我十分不利了?” “在江湖上,谁不知道铁扇公子是冷血无情的杀手?你们东厂的人,恐怕有不少人会认识我,也知道我没钱不杀人,根本不是杜鹃。到时,我还可以反咬你一口,说你出钱要在下去杀一个在东厂与你不和的人,我不答应,你就假公济私,耍手段将我捉了回去,以莫须有的罪名,冒功领赏。到时,你的脑袋不知还保不保得住。” “你不会真的这么说吧?” “口是我的,我怎么不这样说?所以我现在劝你杀了我好。” “你叫我杀你,我就杀你,不是好没面子?我偏偏不杀。” “好呀!那你带我回去吧!” “你叫我带就带,我不是更没面子了?” “那你想怎样?” “杀又不能杀,带又不能带,我怎么办才好呢?这样吧!你说一件稀奇古怪的事给我听,说得好听了,我就放了你怎样?” “你要听稀奇古怪的事?” “是呀!我最喜欢听稀奇古怪的事了!听了稀奇古怪的事情,连祖宗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也忘记捉人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我脑子有什么毛病了?” “要是没有毛病,你怎么这样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的?想不到我这个成名的杀手,却碰上了一个疯子,而且还栽在你这个疯子的手上。” “你说对了,的确有人说我是疯子!骂我做事颠三倒四的,事后做了什么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这疯子,来捉我干吗?” “要你讲稀奇古怪的事情呀!” “我碰上了你,才最稀奇古怪了!” 小神女等人听了一阵风这段叙说,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连旁边伺候的两个丫环,也笑得倒在地上叫肚子痛。婉儿说:“叔叔,你怎么这般喜欢捉弄人呵!比我三姐姐更会捉弄人。这个杀手,先碰上了三姐姐,后来又碰上了叔叔,他算是黑透了!” 一阵风也笑着说:“不错!他先碰上了一个要向他收杀人税的怪女子,后来又碰上了我这个出钱要杀自己的疯叫化,然后又要他讲稀奇古怪的事情,恐怕是这杀手有生以来碰上的最荒唐不过的事情了!” 小神女问:“后来这杀手怎样了?” “后来我对他说,你说你碰上了两件古怪的事,一件是我,另一件是谁?你说来听听,看有没有我这么古怪?这杀手说,她虽然稀奇古怪,却没有你这臭叫化荒唐。我说,是吗?那你快说给我听听,我叫化求求你了!” 婉儿笑问:“你还求他呀?” “我叫化不求他,他肯说吗?后来他将衡山上碰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我听了。最后他还说,你这臭叫化,我希望你千万别碰上了这女子,说不定她会向你收什么捉人税了!我说,是吗?我叫化却要看看,这女子怎么向我叫化收捉人税的。于是,我凌空出手解了他被封的穴位,说,你这稀奇古怪的故事令我叫化听了高兴,我不捉你啦!你可以走了!趁他还在惊愕之中,我叫化一闪身就开溜了!” 小神女笑着说:“恐怕这个杀手,在他今后的一生中,对你这个荒诞无稽怪叫化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了!” “至于这杀手今后如何去想,我叫化就不去管了!当然,我真的以为,怎么江湖上会有这么一个放阎王债和收杀人税的奇怪门派?我叫化一时没想到是你这个古灵精怪的三丫头玩的花样。你在衡山上,和四丫头可将一个惯偷、一个上乘杀手,捉弄得够好玩的了!好好,我叫化今后也向人放阎王债和收杀人、捉人税去。” 婉儿笑着说:“叔叔,你不是当真的吧?” “真的假的,我叫化就不知道了!丫头,你们这次出来,真的去追踪这个神秘的杜鹃?” “叔叔,当然是真的啦!不然,我和三姐姐跑出来干吗?” “好好!四川一带有你们这两个丫头去,我叫化就往河南、山西、山东这一带跑跑。” “叔叔,你不和我们在一起么?” “我们分头行动不更好吗?” 小神女问:“叔叔,那我们今后怎么联系?” “这好办,我叫化有什么事,通过丐帮飞传给你们,你们有什么事,也通过丐帮告诉我好了!” “叔叔,我们一言为定。” “对对,一言为定,我叫化走啦!” 韦珊珊愕然:“叔叔,你就么就走?怎么不在我这里多住几天的?” “我现在酒足饭饱,不走干吗?三丫头四丫头去四川路近,我去河南、山东可远得多了,还是早走的好。要是杜鹃在那一带闹出了血案,那我叫化不是放马后炮了?还是早走为妙。”一阵风说完,身形在灯下一闪,已失去了踪影。 婉儿怔了怔:“怎么叔叔说走就走的?” 小神女说:“这是他一向的作风,留也留不住。”她转问韦珊珊,“珊珊姐姐,商队几时出发?” “妹妹,别急,你们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两天才说。” 范华也说:“商队原本二十一的早上出发,但为了妹妹多住几天,商队押后两天再走也不迟。” 小神女说:“别押后了,我还希望商队明天一早出发更好!” “明天太仓促了。既然这样,商队按原定日子出发好了,两位妹妹在这里多住一天一夜。” “那也好,最好我们的行踪别让人知道。” “放心!我早已有了安排,两位妹妹作为远房家眷,随商队前去重庆探亲,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妹妹的真面目了!” 韦珊珊说:“我还为两位妹妹准备了两张极薄的面具哩!” 婉儿愕异:“珊珊姐姐,我们要面具干吗?” “这可更方便你们今后的行动了!就更没人认识你们的真面目。” 小神女一想不错:“这太好了,我听说四川还有一门变脸的技巧,转眼之间,便变得面目全非,在深山荒野或者在月夜之下,可吓人的。” 韦珊珊说:“原来妹妹也听闻了,我这两副特制面具,一张是鬼脸,一张是一般人的丑脸,你们每人各两张,可随时变幻,这样,会令江湖中人不知你们是何人和什么来头。” 小神女笑着:“这样,莫名其妙的鬼脸帮人,又重出江湖了!” 韦珊珊忙说:“妹妹,你千万别亮出鬼脸帮人的名号来,不然,武林人士一定会猜出妹妹是什么人了!你们最好什么也别说。变脸,是四川当地特有的伎俩,让人以为你们是四川人,由他们疑神疑鬼去。” “好好,那我多谢姐姐了!” “自己姐妹,又何必多谢。明天,我叫人来教会妹妹变脸的技巧。” 婉儿说:“变脸还用教吗?戴上除下,不就行了?” “哎!四妹,你就不懂了!变脸不是戴上除下的事,他可以在众目睽睽下,一抹脸,就变出一个完全不同脸面的人来,技术高超的,更可以将一身衣服的颜色都变了过来,简直叫人不敢去相信。” 婉儿睁大了眼问:“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是呀!我真不明白是怎样变的,但比起你们真的武功来,它只是一门雕虫小技,一种魔术而已,叫人惊讶而可娱乐。虽然这样,它却是一门独步江湖的特技,其他任何地方也没有。” 是夜,她们一直谈到酒残月升中天,才各自回去休息。而婉儿,不知是有了酒意还是眼皮老是睁不开来,早已伏在桌上呼呼入睡了,酒杯也推倒了,一头乌云似的秀发,散在桌边上,一副睡熟可掬的娇态,令小神女不忍将她叫醒过来,也不愿丫环将她扶回房中去睡,散席时,小神女推了推她:“丫头,我们回房去休息了!” 婉儿睡意正浓,嘟囔着说:“三姐姐,你和珊珊姐姐谈完了话吗?不会快天亮了吧?” “丫头,快天亮了!” “不会的,我还想听你和珊珊姐姐谈话的。” 小神女和韦珊珊不禁相视一笑:“看来四丫头在说梦话了!”韦珊珊想叫两个丫环去扶婉儿,小神女说:“不用了!她们也累了!还是我抱她回房去睡好了!”说着,双手将婉儿抱起来,婉儿仍在呓语:“三姐姐,你看,风叔叔现在去了哪里了?” 韦珊珊笑起来:“这个四丫头,真是睡着了雷打也不会醒过来,怪不得她过去掉下床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朝霞满天,婉儿醒过来了,她一看,周围的环境不一样,自己不知几时,竟然睡到床上了,她一下有些愕然。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饮酒,听三姐姐和珊珊姐姐说话么?她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往窗外望望,看见小神女正面对朝阳在练晨功,她叫了起来:“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我几时睡到床上了?珊珊姐姐他们又去了哪里了?我们不是在饮酒谈心吗?” 小神女笑着说:“你还饮酒谈心哪,你早已跑去和周公饮酒谈心了,还记得我和珊珊姐姐吗?” “三姐姐,那我几时跑回房睡的?” “我怎么知道,我和珊珊姐姐谈着谈着,转过身来,就不见了你了!” 婉儿愕然:“怎么会这样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闻声而进来的丫环笑着说:“四小姐,你伏在桌上睡着了,是三小姐抱你回房睡的。” “真的?”婉儿埋怨起小神女来,“三姐姐,你怎么不叫醒我呵!那我在珊珊姐姐他们面前出丑了?” 小神女笑了:“你这丫头睡得像一团烂泥一样,叫得醒你吗?连我抱你也不知道。” “三姐姐,你可以拧我拍打我呀!要三姐姐抱,那多不好意思!” “好了!你快梳洗一下吧!等会珊珊姐姐就会过来和我们吃早点了!” 果然婉儿刚一梳洗好,韦珊珊就来到了,婉儿问:“咦!大姐夫呢?他不来了吗?” 韦珊珊说:“他要准备明天商队出发的事,所以不能陪妹妹吃早点了。” 小神女问:“这次商队一共有多少人?” “赶车的十人,妹妹,这十位赶车的,都是我们大院里飞虎成员,由我们的钟管家带领。另外,镖局派了四位镖师前来保镖,再加上有四位打杂的人协助钟管家办事,他们也多少会一些武功,虽不能胜人,也可自卫。再添上妹妹,一共有二十一人,可以说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商队了!这样的一支队伍,一般的山贼草寇,恐怕也不敢来打扰,妹妹完全可以在马车里放心休息,或者欣赏窗外沿途的山色奇景。真的有什么不知死活的劫匪前来,妹妹也不必急着出面,先由镖师们去对付他们好了!” “从这里去重庆要走多少天?” “要是不出意外,四五天就可到达重庆了!” 婉儿说:“要在马车上坐四五天,那不闷吗?” 韦珊珊说:“四妹,马车上路,一天走一百多里,已是快的了。听说大娄山之间的山道还不大好走。妹妹就将就一下吧!” “要是从重庆再去成都,那不是要半个月了?我们赶得及吗?” “妹妹,到了重庆,你们随商队走也行,自己走也行。” 小神女含笑问:“到了重庆,商队就没人来抢劫了?” “到了重庆,那一带全是白龙会的地盘,任何劫匪也不敢得罪白龙会,有他们护送,商队就安全多了!最危险的,就是四川、贵州交界的群峰峻岭,尤其是大娄山。” “珊珊姐姐,是不是大娄山出了几个十分厉害的匪徒?” “妹妹知道了?” “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要不,婷姐姐就不会特意安排我和四妹跟随这一支商队了!” 韦珊珊笑了笑:“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了你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 婉儿嚷起来:“原来是这样呀!珊珊姐姐早说出来不好吗?这样,我就是再多坐几天马车,也不嫌闷了!” 小神女问:“大娄山出了什么厉害的魔头人物?” “我也不大清楚,听说一个叫满天星,一个叫铁棍苍龙两个魔头,他们武功极好,更剽悍善战,手下有二三百人,都是一些忘命之徒,专劫来往商人和朝廷的粮食,官兵也奈他们不何。” 小神女对满天星没什么印象,但铁棍苍龙似乎曾听过。她想了一下,记起来了,莫非这个铁棍苍龙,曾经是古州老虎手下的那个护院武师?可是他武功并不好呀,几乎是自己掌下的一个游魂。几年不见,难道他武功大进,成为一个魔头人物了?还是同名而不同人?到时去看看就清楚了!(铁棍苍龙,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 婉儿问:“这两个魔头盘踞在大娄山中,肆意抢劫掠夺,官府奈他们不何倒也罢了,难道侠义道上的人物也不理么?” “他们熟悉地形,又不像以往的娄山一只虎,有固定的山寨,他们却在川黔边上四处流窜,每每抢劫以后,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要是他们遇上强敌,不敌之后,也立刻四下分散逃跑了,所以侠义人士也难以扑灭他们。何况大娄山中也不只是他们,还有其他的一些散匪和小股的山贼,也有一些饥饿的山民,侠义人士可不能将他们全杀了!的确有些饥民,是迫不得已才走上这一条歧路。侠义人士往往在击溃他们之后,不忍滥杀,往往摇头叹息而去。” “珊珊姐姐,这次我和三姐随同商队而去,主要是对付那两个魔头?” “不!只要妹妹能安全护着商队到重庆就行了!一般山贼,你们不必出面,真的是碰上了那两个魔头,就望妹妹出手了!能干掉他们,那无疑是为过往行人商队除了大害,其他山贼土匪,皆不足虑。” 小神女说:“姐姐放心,我和四妹保证,商队可平安到达重庆。” 韦珊珊大喜:“那我先多谢两位妹妹了!” 早点过后,有人来传授小神女和婉儿的变脸技巧了。对小神女来说,任何上乘武功的招式,那是一看便知,一学即会,所以变脸的技巧小神女一下便学会了。婉儿练了几次,也学会了。变脸的技巧,对小神女和婉儿来说,只是感到好玩、有趣,用来戏弄人而已,对实战没半点作用,它根本不是什么武功。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和婉儿随商队出发了。她们坐在一辆舒适的马车上,除了钟管家和十个赶车人之外,没人知道小神女和婉儿的真正面目。 镖局派来的黎、黄、陈、赵四位镖师,都算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他们都坐在骠马上,两个在前,两位在后。最前面的马车上,插着贵阳雄威镖局的一面大旗。小神女和婉儿所坐的马车,在车队的中间,为她们赶车的是一位精明老练的赶车手,人称马二,善使长鞭,他的赶马鞭,就是他手中的一件兵器。 这一支商队的特色,人和货物,全都在马车上。很快地,一行人马过了贵阳桥,往北而去。 当然,这么一支车队在出城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观看,有的指指点点,有的轻声议论,范府商队的出发,似乎成了贵阳城中的一件大事,弄得人人皆知。这样,很快就为各种各样的山贼、土匪们知道了。 小神女在马车里,隔帘望着车外人们议论的情景,想到其中难免会有山贼土匪们的耳目混在人群中。小神女顿时感到这一次出发实在不轻松,难免在路上不发生一场恶战。她对婉儿说:“丫头,我们可不能安心在车上睡大觉,随时会有一场血战的。” 婉儿问:“姐姐,真的有人会来抢吗?” “丫头,不是会来,而且是一定来。” “姐姐,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我是神仙呀!” “姐姐,你别逗我。” “总之,你小心好了!不过今天一天,你还可以在车上睡大觉,明天就不行了!” “姐姐,你不会算得这么准吧?” “风水先生哄你十年八年,我的话,在两三天之内见效。” 这一天,商队马车在群峰中左旋右转,上上落落,在黄昏日落后,才到达了息烽,然后是投店住宿。整个贵州一地,几乎全是群峰峻岭,贵阳城不过是山峰中的一个坝子而已,不是在平原上。所谓坝子,就是在山地高原之中,有一些小盆地,或者河流峡谷之中,当地人称为“坝子”,贵阳、安顺、遵义、都匀等城镇,都是在坝子里,所以一出来,不是上坡就下坡,没有平原可走。还有贵州一地的河流,河谷狭窄而幽深,河底的坡度更大,形成多瀑布、多暗坡、多险滩,船只根本不能通航,所以在贵州一地出门,多数是走山路,没办法坐船。只有近广西、湖广的一些河流,小船才勉强可以通航,因而货运都走陆路。 婉儿坐了一天的马车在山道上行走,左右摇摆,上下颠簸,已累得她够受的了,比她跟着小神女日走千里还觉得累。在投店住宿后,她苦着脸问小神女:“姐姐,明天我们还坐车吗?” “坐呀!怎么不坐车的?” “姐姐,看来我是一条贱命,坐不了车,享不了福,我感到坐车比走路还辛苦。” “你不是喜欢看沿途的风光吗?” “这个风光看不看也罢了,就是我在车上想睡也睡不着,一下就给抛了起来,几乎还掉了下来,简直是活受罪。” “丫头,那你想怎样?” “姐姐,明天我想不坐车,跟着马车走路好不好?” “那可不行,这支商队,可没一个是走路的,不是骑在马背上,就是坐在马车里,你一个人跟着车队走路,那不更引人注意吗?” “姐姐,要是我再坐一天的马车,全身骨架会散开来,到时有山贼来,别说要与他们交锋,恐怕连路也走不稳,只有听任山贼活捉了!” “丫头,事情没有这般严重吧?” “姐姐,我是说真的啦!” “你真的要走路?” “姐姐,要不我们和镖师说说,我们骑马,叫他们坐马车好不好?” “丫头,你骑过马了?” “我没骑过,我想骑马并不难吧?” “丫头,我劝你别骑马了。别说你没骑过马,那骑马比坐车更辛苦得多,要是骑了一天的马,不但腰酸臂痛,恐怕下得马来,两脚更不会动了,一身骨架才真正的散开了!” “不会吧?姐姐,我看那四位镖师,他们一点也不辛苦,下马后不是挺有精神的吗?” “丫头,你这才是见人挑担不吃力,担子上肩嘴都歪,什么事情,都有一个锻炼过程。你看钟管家他们,不是也坐了一天的马车吗?人家不是一样的有精神?丫头,什么辛苦,都比不上学武这一门辛苦,你连学武都不怕辛苦了,还怕坐车辛苦?要是你多坐两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辛苦了!” “姐姐,那明天我还是要坐车?” “当然啦!丫头,你好好休息一夜,调息运气,明天再坐车,就不会感到有什么辛苦了!” “好吧,姐姐,明天我将牙关一咬,再坐一天马车好了!” 小神女笑着:“丫头,那也用不了这么紧张,总之,我保证你骨架不会散开来。” “骨架散了,那不死了吗?” “是呀!所以你不会死。” 她们姐妹两人在房间说着,外面有人发生了争吵,一个嗓门特大的汉子吼着:“老子一向在这一带常来常往,谁不认识我是老七?你们还想盘查我什么?” 又一个声音威严的汉子说:“你吼什么?本军爷问你就得回答,你再敢乱吼乱叫,我立刻将你抓起来,当匪贼查办!” 婉儿“咦”了一声:“姐姐,外面不会出事了吧?” 小神女说:“这恐怕是本地官府在盘问过往行人,你别多管闲事,安心在床上睡吧,真的有事,自有钟管家去打理。” “官府的差人,怎么称军爷的?” “丫头,这你就不懂了。息烽这里,不是由什么知府、知县来管理,而是由千户所来管辖,他们是一伙武将,不是文官。” 原来明朝的地方官,在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或者一些动乱、闹事的地方,往往不设府、县,而是建立什么军民府、宣慰司、宣抚司等等,宣慰、宣抚下面就是什么指挥使千户所、百户长、总旗之类了。全部由将领、军人来担任,他们除了带兵镇守一地外,更兼管民事,可以说是他们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一个千户所,官职是正五品,与知府平起平坐,但权力就比知府大得多了,有操纵人们生死的大权。不同知府,要杀一个人,要上报布政司批准才能执行。 息烽,正是贵州宣慰司下面息烽守御千户所的所在地,一过息烽,便是播州宣慰司所管辖的地方了。息烽是处在两个宣慰司交界之处,所以对过往人盘查得十分严厉,一有可疑,就立刻抓起来。 这个军爷,对从贵阳方面而来的人,并不怎么盘问,但从播州而来的人,盘问就十分严格了,看来这个嗓门特大的汉子,是从播州而来的。 婉儿又问:“姐姐,这位军爷不会来盘问我们吧?” “丫头,你不会是做了贼吧?” “姐姐,我怎么会做贼了?” “既然不是,你干吗害怕他们来盘问?” “姐姐,我是不知怎么回答呵!” “丫头,你放心,他们绝不会来盘问我们的。” “为什么不会来盘问我们了?” “因为我们是范府的人呀!” “什么?是范府的人就不来盘问?” “当然啦!在贵州一地,谁人不知道范府的?再说,钟管家手中还有布政司大人一封亲笔信哩!贵州各处的官府,宣慰司的人,又怎敢来盘问?” 婉儿笑着:“原来这样,那我放心睡啦!” “丫头,虽然布政司的亲笔信在各处关卡上管用,但对黑道上的人物,就不管用了,甚至还会招来祸害,不来抢劫则已,一来抢劫,势必就会杀人灭口。到了大娄山,丫头,我们要加倍小心了!” “这伙山贼土匪,真的敢来抢?” “不是敢来,而是现在,已经有他们的耳目在暗暗盯上我们了!” 婉儿一怔:“什么,他们的耳目,已经盯上我们了?” “这有什么奇怪,其实,我们在贵阳城中就有人盯上了!” “姐姐,我怎么不知道的?” “丫头,你只会看热闹,贪高兴,还会去注意人群中一双不同的眼睛吗?还有,我们在途中,不是也有两三个人,骑着快马,从我们车队旁一擦而过吗?” “这又怎样?” “其中也有匪徒们的耳目,事先来观察货物和车上的人员。” “他们能看得清楚吗?” “精明老练的匪徒,他可以从车轮滚过地面的车痕深浅、马匹的吃力程度,便看出车上载的是什么货物,值不值钱,是不是值得他们下手抢劫。就像一个上乘高手,他可以从对方神态、气质、举止,看出对手的武功有多深,或者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他们这么厉害吗?” “不这样,他们能成为大盗吗?而且一抢必有收获。不同一些宵小之徒,胡乱抢劫,结果抢到的还不到五两银子或一些不值钱的货物,得不偿失。这些大盗们,没上千两银子,他们是不出手的。” “姐姐,我们这一商队的货物,可以值多少银两。” “恐后不下二万两。” 婉儿一下睁大了眼睛:“值这么多银两吗?不会吧?” “丫头,我还是少说的了!单是我们坐的这一辆马车上,椅子下那两口箱子装的古玩珍宝,恐怕就值一万多两银子,别说其他车上的货物了!” 婉儿又怔了半晌:“真的?” “要不,范华和钟管家,怎么会安排我们坐在这辆马车上的?我们呀!是他们保镖中的保镖。真的有事,其他车上的货物可以丢,但我们的马车,却千万不能丢。” 婉儿说:“珊珊姐姐干吗不向我们说清楚这一点的?” “丫头,他们不向我们说,是出于好心,怕我们心理负担太重,心情格外紧张,让我们轻松上路,没任何负担。” “万一丢了我们怎么办?” “丢了就丢了吧!那又有什么了?” “那我们怎么向珊珊姐姐交代呵!” “你这丫头,看来不说给你听还好,一说给你听,就像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其实,你身上的两件宝物,比马车上的任何东西都来得价值连城。” “姐姐又说笑了,我身上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了?” “丫头,你别忘了,你身上有颗夜明珠,还有慕容家的传家之宝——软形腰剑,这柄宝剑削铁如泥,切玉如切豆腐,这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又是什么了?” “哎!姐姐,我是说丢了范府的财物,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你这丫头也真是,要是真的来了什么魔头人物,连我们也战败了,那我们保护的不是什么货物,而是人,只有人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宝物丢掉了,可以设法再找回来,人的生命丢掉了,想找也找不回来了。其实什么奇珍异宝也好,有时它们还不及一个馒头那么有用,哪怕一箱的珍宝,顶不了一个馒头。” “姐姐,怎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要馒头而不要珍宝,那这个人一定是疯子,或者是白痴。” “丫头,你是一个挨过饿的人,怎么连这点道理也不知道?当你饿得浑身无力,连走也走不动,有人给你一箱珍宝,或者给你几个馒头,两者只能要其一,你要珍宝还是要馒头?” 婉儿说:“我当然要馒头啦!” “那你不是白痴了?” 婉儿笑着:“要珍宝的人才是白痴哩!馒头当时可活命,珍宝能活命吗?” “不过世上的确是有这么一些疯子和白痴,他们宁愿要钱而不要命,结果命丢了,什么也要不到了!像一些贪官污吏、山贼土匪和一些不择手段贪财的人,他们就是一群疯子和白痴,结果什么也得不到,还身败名裂。” “姐姐,那我们以后出门,只带馒头,不带什么金银珠宝了!” 小神女“卟嗤”笑起来:“你这丫头,真是一条肠子通到底,不会打转转拐弯。我说的是在一种特殊情况下,一个人不可贪心,更不可不择手段去贪财,钱在一般情况下,还是有用的,没钱出门,可寸步难行,你投宿住店,坐船过河,总不能将馒头给人家当钱用吧?那又是一种疯子和白痴。” “姐姐,那我们还是带银两而不带馒头?” “好了!我不跟你这稀里糊涂的丫头说了!你快睡吧!我们明天一早还要上路。要是我们一直跟随车队,那什么也不用带。” 这一夜,婉儿大概坐马车累极了,睡得十分甜美,真的天塌下来也不知道。她那奇异的内功,在她熟睡中自行运转,何止是恢复了她一天的疲累,更添功力,所以只要她能美美地睡上几个时辰,醒来之后,便是容光焕发,格外有神。别人睡就是睡,而她的睡,却是在自行修练内功,要是不让她睡,就等于不让她修练内功。 婉儿似乎在做一场美梦,她感到自己身体在飘呀飘的,好像飘到云雾中去了,又好像飘在高山之巅。蓦然之间,有一只魔手从云雾中伸出来要抓她,吓得她脚下一滑,翻落到深不可测的深谷中去了。她惊恐起来,喊着:“姐姐!姐姐!快来救我呀!”谁知睁开眼一看,窗外天色大白,丽霞满天,而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小神女却对着她微笑:“丫头,你是不是发恶梦了?” 婉儿说:“姐姐,有一只黑乎乎的大手要抓我,吓得我掉下深谷中去了!” “好啦!快起身梳洗吧!车队很快就要上路啦!” 婉儿一下从床上跃下来:“姐姐,我怎么会发这么一个怪梦的?不会是今天在路上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吧?” “嗨!你这丫头,怎么这般的糊涂?将梦中的事当成真的了?不过,今天上路,是要担些风险,因为息烽过去不远,就要横渡乌江,这正是贵州、四川两省交界的地方,盗贼出没无常。” 婉儿怔了怔:“什么,这么快就到两省交界的地方?姐姐昨夜不是说,一过息烽,便是什么播州宣慰司管辖的地方,怎么又是四川的地方了?” “丫头,播州宣慰司所在地是遵义,遵义过去的确是贵州的地方,可是不知为什么,皇帝一下心血来潮,在遵义成立了遵义军民府,权力比宣慰司更大,还划归四川管,再也不是贵州的地方了!由于这一带经常划来划去,一时是贵州,一时是四川,人心不定,山贼土匪便趁机四出横行了,四川布政司在成都,对遵义是鞭长莫及,管不了,而贵州布政司在贵阳,就近却不能管,何况其中有一座大娄山,连绵数千里,地形复杂,山势险要。丫头,总之我们更格外小心!” 商队用过早饭后便出发了,车队未到乌江时,就有一股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土匪,在山道上拦路抢劫了! 镖局的黎镖师首先与这伙山贼打交道,相劝山贼让路通过,日后相报。小神女在马车里听了,感到这个黎镖师太天真了,人家既然有心前来抢劫,能让道吗?这无疑在与虎谋皮?果然,他们三言不合就动手了。与黎镖师交锋的是山贼中的癞痢头,江湖上人称秃头鹰,练成了一双无坚不摧的铁爪。他原是北方鹰爪门的人,现在却是息烽西望山中一个山贼。黎镖师虽然是一流高手,可是秃头鹰的鹰爪功似乎比他胜一筹,十多招之后,黎镖师已渐渐不敌。原本守着车队的黄镖师只好拔剑而上,联手拼杀秃头鹰,在车队后面压阵的陈镖师和赵镖师,便由赵镖师一人看守,陈镖师飞马奔上来,可是山贼的十多个匪徒,更一哄而上了,车队形势十分的危险。婉儿一见,着急地说:“姐姐,我们出手吧!” 小神女说:“丫头,别急,钟管家他还没有出手哩!” 也在这时,从车队后面,凌空飞来了两条人影,加入战斗,这两个突然而来的人,更是一流的高手,转眼之间,就将这伙山贼打得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连那个秃头鹰癞痢头,也受了伤,连连后退,一下解了车队之危。 婉儿初时以为是车队后两辆马车上赶马人上前助战,可是定睛一看,这两个从车队后面飞来的人,其中一个是道士,一个是颇为潇洒的书生。婉儿不禁讶然起来,问小神女:“姐姐,这两个是什么人?他们可不是什么赶马人呵!” 小神女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姐姐,那他们一定是路过这里的侠义人士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恐怕是吧!看来镖局的人,应多多感谢他们了!” 道士和书生,在击退了山贼之后,两人相视一笑。秃头鹰一下却傻了眼,惊愕地问:“怎么?是你们?” 道士说:“铁寨主,对不起,范府对贫道有过施舍之情,请铁寨主见谅。” 那书生也说:“你走吧!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但范府的东西,不但你不能动,其他人也不准动。” 秃头鹰感到自己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悻悻地说:“好,老子走,但今日之事,老子是绝对忘不了!” 书生一笑说:“阁下随便。” “总有一天,老子会齐江湖朋友,讨回今日公道。”这秃头鹰说完,便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死了两个手下,他也不管了! 山贼们一走,镖师们忙向这两个人感恩致谢。书生一笑说:“你们也快走吧!过了乌江,你们的事,我们也管不了!”说完,他和道士便扬长而去,举止十分的洒脱。 在商队继续上路时,婉儿又问小神女:“姐姐,看来他们和这伙山贼十分相熟,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呀?” “丫头,你不是说他们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么?” “侠义道上的人,会和黑道上的人有来往吗?” “这就很难说了,我不是也和猫儿山的人有来往呵!” “姐姐,那可不同,猫儿山人虽然身在黑道,却是黑道上的侠义之辈,可是这个癞痢头,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侠义之辈,是滥杀无辜的悍匪。” “你怎么知道他是滥杀无辜的悍匪了!” “姐姐,你没听到他们说,他要杀了镖师之后,将车上所有的人,全都干掉吗?”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的?” “姐姐,你又逗我了!姐姐怎么会没有听到啊!” “丫头,打点精神上路吧,这一次只是小小的一个风险,过了乌江后,会有更大的风险来临了!目前,最大的一股山贼还没有出现,所谓厉害的魔头人物,也没有跳出来。” “姐姐是说铁棍苍龙和满天星?” “铁棍苍龙根本算不上什么厉害的人物,跟刚才的秃头鹰差不多,我看这十辆车上的任何一个赶车手,都可以将他打发掉!” “那还有更厉害的魔头人物了?” “当然有,要不,婷婷姐姐就不会叫我们来了!” 可是商队过了乌江,入夜进了遵义城,一路上再没有发生土匪拦路抢劫的事。不过他们在路上,不但发现山道上有血迹,还有一些死人倒在山道两旁,似乎刚才山道上有两伙人在相互仇杀。镖局的镖师看得面面相觑,也不敢下马向人打听,急催着马车赶路,直到进了遵义城,镖师们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婉儿看得更是惊讶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的?问小神女,小神女只是笑了笑说:“丫头!闲事少理,镖师们处理得好,还是先赶路为上着。” “姐姐,这可是死了人啦!怎么是闲事了?” “丫头,你不会为了追查杀人的凶手,而离开车队吧?我可以告诉你一句,杀人的是山贼,被杀的同样也是山贼,他们是两股不同的山贼,目的是为这商队的财富而来。丫头,你现在还想不想管这闲事?要不要去追查凶手?” 婉儿更愕然了:“干吗他们不来抢劫我们,反而自相残杀起来?” “因为他们任何一方,都想独吞这笔财产,不想他人染指,要是不击败了对手,能独吞吗?” “所以他们就互相打起来了?” “是呀!” “那战胜的一方,干吗走了的?不来抢劫我们?” “因为战胜的一方,认为那里不是下手的好地方,也不是时候,所以悄然离去。” “姐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丫头,你别忘了,我有一身不同人的浑厚真气,要是凝神倾听,可以察觉到十里之内的任何动静。” “姐姐,是你听出来的?” “是呀!我还听到他们互相之间的对话哩!要不,我能凭空瞎说他们都是山贼吗?” “哎!姐姐,你怎么不早对我说的?” “早说了,你还会安心坐在车上吗?不赶去看才怪。” 婉儿笑了笑:“姐姐说的是,我起码想看清他们是什么模样的山贼。” “丫头,你不用去看,我已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姐姐有一双顺风耳,我相信,姐姐总不能还有一对千里眼吧?” “你知不知杀人者是谁?” “是谁了?” “就是曾经救过镖师的道士和书生!” 婉儿这一下更怔住了,愕了半晌:“姐姐,这是真的吗?” “这是有关人的声誉,我能胡编乱说,拿来逗你玩吗?” “姐姐怎么能肯定是他们了?” “初时,我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只是起疑心而已,后来看到路旁死者身上的伤痕和致命之处,便肯定是他们所为了!” “死者身上的伤痕?” “是呀!丫头,你知不知那道士手中的兵器是什么?” “一把拂尘帚。” “这就对了,我看见一个死者的脸被拂花了,这完全是给拂尘帚这门特异兵器所击伤的特有现象,不是其它兵器所为。” “姐姐一眼就看清楚了?” “观察死者身上伤处而追查凶手,这可是神捕第二三眼神教会我的!” “姐姐,那么说,那个道士和书生,也是山贼了?” “他们不但是山贼,还是要独吞这商队财富的大山贼哩!不过,我感到他们挺可爱的。” “什么?他们还可爱呀!” “有他们在暗中给我们打发了其他一股股的山贼,不用我们出手,不可爱吗?实际上,他们无形中成了我们一路上的保镖。等到他们向我们下手时,才那是真正的一场大战开始。” “姐姐,怎么事情这般的复杂呵!我几乎将他们当成侠义人士了!” “丫头,这事还算是简单的了,今后我们在江湖碰到的事,恐怕比这更复杂得多,你真要打醒十二万分精神来,不可一下就相信别人了!往往有些人,好坏不是一下就能分出来的,有的恐怕十年八年,才能看清楚他的面目。江湖上有些事,最可怕的是你认为是好朋友的奸险小人,全不对他提防,往往要命的,就是这种人。他们会在你背后捅上一刀,死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姐姐,这太可怕了!今后,我什么陌生人也不交朋友,只跟着姐姐。” “丫头,事情也不能太绝对了!世上好的人还是多数,这样阴险可怕的小人,毕竟是少数,只要我们多留神就行了!” 商队在遵义宿了一夜,第二天商队却迟迟没有起程,小神女和婉儿感到奇怪,怎么商队不走的?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这时钟管家却来到她们的房间了,问:“两位小姐昨夜住得好不?” 小神女说:“我们住得很好。” 婉儿问:“钟叔叔,我们怎么不动身了?” “四小姐,因为昨夜投店太晚了,老奴一时忘记告诉两位小姐。今天,商队不走了,要在遵义城中多逗留一天,除了人马要休息外,还有一些货物要处理,有的要放出去,有的要收购进来。遵义也是一处古城,两位小姐要是没事,尽可以到外面走走,散散心。这里也有一些名胜古迹,像城郊的凤凰山,美景天成。还有城边的湘山寺,环境也十分的清幽,两位小姐不妨去看看。” 小神女说:“好呀!那我们就去走走看看了!” “两位小姐要去,老奴打发两个人相伴小姐前去,以免迷失了路。” 小神女说:“不用了!你们事忙,正需要人手用,我们自己去行了!” 婉儿说:“钟叔叔,你还怕我们会迷路吗?就是深山老林中,我姐姐也不会迷失方向。” 钟管家早已听说过小神女的种种事情,便说:“是是,老奴是多虑了!望两位小姐在黄昏时回来,以免老奴挂心。” “放心,我们绝不会误了商队上路的事。” 小神女在钟管家走后对婉儿说:“丫头,我们想出去玩,最好打扮成男人。” “干什么?我们这样出去不行吗?” “哪有单单两个女子出去游山玩水的?不但容易招人注意,也容易招惹出麻烦来。” 第十五回 击溃群匪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女子外出游山玩水,易遭人注意,也容易招惹麻烦。婉儿一想也是。上一次去衡山玩,就在衡山下南岳庙碰上了什么主簿的儿子,以后从冷水滩上岸,又碰上一个自命风流的公子。世上是有这么一些色忒忒的男人,一看见美好女子,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过来调戏了,或者望得你浑身不舒服。这样的人,杀了他又太过;不杀他们,又解不了恨;教训他们,又会引起其他的麻烦来。还是在长沙那样的好,化装成男子上街,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婉儿说:“好呀!姐姐,那我们就化装出去吧!姐姐扮成公子,我就扮个跟随公子身边的书僮,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这样,她们姐妹二人扮成了公子、书僮出去游玩了。先去了湘山寺看看,然后又转到城郊的凤凰山去游玩。在凤凰山下,她们在一间茶亭上饮茶歇脚,婉儿一下看见一个道士和一位书生远远而来,匆匆而过,往凤凰山上走去。婉儿“咦”了一声,说:“姐姐,你看……” 小神女用眼色制止了她说下去,然后轻轻说:“我看见了,他们就是你认为的侠义人士嘛!你这小鬼头,刚刚叫我什么了?” 婉儿不由笑了笑:“我刚才急了!不记得叫公子了。” “幸而这茶亭上没什么人。不然,你不露馅了吗?记住,今后不论什么时候,都得称我为公子或少爷。” “公子,他们怎么在这里出现了?他们上凤凰山干什么?” “我们别出声,跟着他们。” “好呀!那我们快盯上他们。不然,他们一到山中,我们就盯不住了!” 小神女一笑:“我要是盯上一个人,哪怕他们在三里之外,也逃不脱我的眼中。别急,先付了茶钱,我们再慢慢走也不迟。” 婉儿付了茶钱后,与其他游人一样,缓缓地朝凤凰山而去。 道士和书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给人盯上了。他们行走笑谈之中,十分警惕地注意自己身前身后和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他们放心地在凤凰山中行走着,最后到了绝少游人来到的山坳森林中。他们一进入树林不远,就有人从树林中闪出来,说:“两位来了?” 道士说:“不错!我们来了!” “好!请两位随在下来。” 道士和书生跟随这位汉子在树林中转来转去,最后来到了树林深处的一座草庐,草庐前有一块不大的空地,坐了七八个神态各异的汉子,他们各人的身后,都有身穿劲装的武士护着,其中一个,就是负了伤的秃头鹰,坐在他身边的,却是一个白眉的老者,精神矍烁,目光如电,江湖上人称白眉鹰。他和秃头鹰,就是西望山的双鹰,他的鹰爪功,比秃头鹰更胜一筹,双手能撕裂虎豹,分筋错骨手独步江湖,行动更是敏捷如鹰。 道士合什稽首说:“各位居士请了!” 秃头鹰悻悻地说:“岳道人,你最好少给老子来这套!” 书生潇洒地说:“二寨主,你不会在这里以多胜少吧?” “老子以多胜少又怎样?谁叫你们不讲义气?” “在下怎不讲义气了?” “你讲义气?你不但坏了老子的这趟买卖,更杀了老子两个手下,伤了老子。这算什么江湖义气了?” 另一浓眉浓发的凶狠汉子也跳了起来吼着:“你们在乌江边也坏了我九接龙的好事,杀了老子的人又怎么说?” 岳道士叹了一声说:“二位居士请息怒,贫道和贾兄如此行动,完全出于无奈,也是为两位居士着想。” 秃头鹰吼起来:“你们杀了我们的人,伤了老子,坏了我们的买卖,还说为我们着想?” 浓眉凶汉说:“别听他们的胡说八道!先摆平了他们再说。” 贾书生一笑说:“在下要不是出手阻拦,恐怕你们死的不是一二个人,而是全部尸横山野。” 白眉鹰扬扬眉说:“贾书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书生说:“在下没别的意思,你们两处人马,根本不可能吞下这一趟镖。” 九接龙瞪着眼问:“我们吞不下,你们来吞下了?” “在下也吞不下!我只想二位寨主别枉送了性命。” 岳道人说:“贾兄的话没有错,你们想要吞下这一趟镖,不但要看车上的货物,更要摸清楚护镖的是什么人,赔本的买卖,恐怕在座的居士们,没一个愿做。” 贾书生又补充一句:“赔本还是小事,连自己性命也搭上,那才更不合算。” 九接龙问:“你是说那四位镖师的武功奇高?我们胜不了?” 秃头鹰说:“他们四个算什么东西?你们不出面,老子早已将他摆平了!” 贾书生说:“那四个镖师,二寨主的确可以将他们摆平!” “哦!?你是说车上还有更厉害的角色?是范府那位姓钟的?” “何只是姓钟的,那十位赶车手,在下看出,他们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一流高手。” “赶车手是一流高手?” “不错!他们是一流高手,要是他们二人一组,三人一组,恐怕我们在座的,没一个人是他们的对手。” 在座的七八个悍匪凶贼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他们有如此极高的武功?” 岳道人说:“以范府的财势,他们除了请镖局保镖之外,更可以请一队官兵护送,可是范府没有这样做,只请四个镖师,也没请十几个趟子手随行,这一支商队,没一个步行,你们不感到奇怪的?” 秃头鹰说:“这有什么奇怪了?他们不过想快点赶路而已。” 贾书生说:“二寨主不信在下所言?” “老子偏不信邪!你们不过想独吞而已,用不了拿大话吓人。” “二寨主,我们打赌好不好?” “打赌!?打什么赌?” “只要你们西望山派出两个武功最好的兄弟,不去与那四个镖师的交道,突然袭击其中任何一辆马车上的车夫,要是能击伤或杀死这一车夫,这一趟买卖,在下和道兄愿拱手相让,再也不插手。” “你们不出面阻拦?” “在下出言如山,在座各位寨主、英雄皆可作证,在下不出面阻拦。” “贾书生,你这话当真?” “当真!要是你们袭击的弟兄失手了,在下劝你们今后千万别单独出手,应合齐我们三山五处的人马,合力来劫这一趟镖。不然,没一处人马能吞下这块肥猪肉。” 秃头鹰说:“等老子试试这十个车手再说,要是真的,老子与贾书生之怨,就一笔勾销不再提。” 匪徒们说的话,给隐藏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的小神女和婉儿完全听到也看到了!婉儿轻声说:“姐姐,这伙匪徒在打车队的主意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走呀!” “什么!?我们走?不去杀了他们?” “丫头,你想全部扑灭这几个匪徒,还是现在只想杀他们几个人?” “我当然想全部扑灭他们啦!” “那我们最好现在别惊动他们。再说我们现在也不能完全干掉他们,始终会让几个人漏网。就算全杀了他们,也不能在川黔路上永绝后患,四个镖师也看不清恶道人、假书生的真正面目,以后还会上当。” “姐姐,我们以后动手,就能永绝后患了吗?” “我不敢说能永绝后患,起码叫这几处的人马损失惨重,以后再无能力在这样一带拦路抢劫了!” “好吧!姐姐,那我们走吧!” 她们便悄然离去。小神女想不到这一趟出来游山玩水,却有这么一个意外的收获,起码是知己知彼,心中有数,不至于心中茫然,不了解敌情。 小神女和婉儿回到住处,立刻将事情和钟管家一说,钟管家又立刻吩咐十位车手,明天上路,要提防土匪们的突然袭击。 第二天一早,商队又出发了。遵义一带,更是峻岭重叠、山道险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险路滑,更增加了行程的艰难。上午,一路平安无事,婉儿暗暗感到纳闷,怎么贼人不见任何动静的?难道他们改变了行动计划?不来惊动我们了?她对小神女说:“姐姐,是不是贼人说说而已,不来了?” “丫头,这一天还没有过哩!” “整个上午都过去啦!看来他们是不敢来了!” “下午时分,人倦马困,才是他们最好袭击的时候。” 当车队经过泗渡小镇后,在一处险恶的山道上,小神女突然说:“丫头!打点精神,敌人会出手了!”同时告诉了赶车的马二。 马二说:“两位小姐放心,小人已察觉到了,山崖上有人。” 婉儿“咦”了一声:“马二哥,你怎么也察觉到了?” 马二笑了笑:“四小姐,小人凭经验,感到这一带气氛不同。不但小人察觉到,其他赶马的弟兄,也察觉到了!” 果然不久,有四个贼人突然出现,两个凌空而来,两个从路旁乱草里跃起。他们分头向两辆马车突然袭击,其中两个凌空而来的贼人,袭击的正是小神女、婉儿所坐的马车。马二不但是一流高手,更是善使长鞭的高手,首先一鞭凌空击出,“叭”的一声,击中了一个贼人。贼人“呀”的一声,翻向山崖去了,随后马鞭一转,又将一个已扑来的贼人卷住,一抖,这个贼人更是凌空飞出,撞在山崖上,滚下来时,又是一具尸体。马二顷刻之间,就将两个贼人打发掉,行动干脆利落,而且还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死了的贼人,不屑不顾,留给后面赶马的人欣赏。 袭击另一辆马车的贼人,同样也在转眼之间给那赶马者打发掉,但他抖出的不是马鞭,而是两把小小的飞刀。贼人全部尸横路边,一个是眉心中刀,一个是咽喉中刀,都是一刀致命。这瞬时的变化,走在前面的两个镖师还不知道,而押队的两个镖师却惊震住了,怎么马车上竟然有这等高手?贼人来得突然,他们打发贼人更突然。 不但后面两个镖师惊震了,伏在山头上观看的贼人更为惊震,他们看得面面相觑,尤其是秃头鹰和九接龙,哑口相视无言。因为这四个袭击者,两个是秃头鹰手下的高手,两个是九接龙得力的部下,刹那之间,都成了两个赶马人手下的游魂野鬼,看来岳道人、贾书生所言非虚,商队有这么十个一流高手赶车,加上姓钟的和四位镖师,一共十五个人。任何一处的人马,都吞不下这一趟镖。 贾书生含笑说:“在下没有说错吧?要不是在下和岳道兄出面阻拦,鹰二寨主和龙滩主能生还么?” 秃头鹰仍不忿地说:“那你们也不该出手这么凶狠,杀了我的人和伤了我。” 岳道人说:“贫道在当时情景下,不这样做你们能退走么?同时也瞒不过商队的人,今后他们见到了贫道和贾兄,就会毫不防范,我们下手就方便多了!” 贾书生又补充说:“在下当时不出手狠些,你们手下的弟兄不要了在下两人的性命?就是在下出手留情,也会给你们手下弟兄砍伤。” 白眉鹰说:“好了!过去的事我们别再提,商议下我们三山五处的人马,怎么夺下这一趟镖。” 九接龙对岳道人、贾书生说:“你们是满天星的左右两位使者,人马数你们多,兵力也数你们最多,吞下了这趟镖后,我们怎么样分?” 秃头鹰说:“不错!这事最好先说清楚,要是人多什么也分不到,或者只分得一点点,我们西望山的人,又何必去卖命?” “对!我们九接滩的人,也不会赶这趟浑水。” 这几路的强人,对满天星这一个川南、黔北的第一号魔头人物是十分的猜忌,也不放心。在他们的心目中,以为满天星的人马,完全可以单独夺镖,何必要联合自己?他们认为岳道人、贾书生此行的目的,不外乎想阻拦自己,独吞这块肥肉而已,他们口中所说的合三山五处人马联手夺镖,只是一个借口,只要商队一过了桐梓,就是满天星的地盘,到时他们反脸不认人,就奈满天星的人不何,所以他们一定要先说清楚才行。说清楚了,到时不由满天星这个魔头不认帐。要是不认帐,不但这几处强人会联手共同对付满天星,更会飞传天下各处黑道上的人物共同对付满天星,到时满天星就是武功再高,也疲于奔命,四处应付,难以在川南、黔北立足了。所以黑道上的魔头,也讲一定的信用,不敢犯众怒,招惹江湖群雄的声讨。 岳道人拱拱手:“各位寨主请放心,我们一定按江湖上的规矩,见者有份。何况各位还是共同联手夺镖,自然是均分利益了!要是有违,贫道愿割下自己项上的人头,以谢各位寨主。” 白眉鹰说:“好!有岳道长这句话已够了!我们还是商议在何处下手吧!” 于是匪徒们商议下手之事。事后,他们各自分散行动,招集自己的人马,奔赴劫镖的地点集中。 再说商队轻易打发了突然袭击的贼人后,马不停蹄走板桥,过川南第一难关娄山关,经红花园,在临黑时,才进了桐梓县城。看来娄山关因有朝廷的重兵镇守,所以从板桥到娄山关,娄山关到桐梓这一路上,大股的土匪山贼都不敢出没,因而商队再没遭到匪徒们的抢劫。这一段路上,可以说是商队、旅客平安的一段路。 桐梓县一地,是古代的夜郎国,因为国人极少到外面走动,认为自己的夜郎国是天下最大的国家了,还有“夜郎自大”这句话传了下来。其实它在当时是诸国最小的一个小国而已,而且还在崇山峻岭之中,与外交通十分的不方便,除了翻山越岭,没任何道路可走。现在,它只是四川、遵义军民府下的一个县而已。 一出桐梓,不但山道难行,也是山贼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因为从贵阳来到桐梓,虽然走的是山道,但坡度不大,斜度不高,因为贵州一地,都是在高原上,但从桐梓下到重庆府的綦江县,坡斜度就十分的陡斜了,因为这是从高原往四川盆地平原下走,所以山道更是十分的险峻。这一带,不但是四川、贵州两地纵横交错的地带,也是重庆府和遵义军民府两府交错的地界,加上地形山势险要,因而便成了山贼、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了。 以往这一带,是娄山一只虎的地盘。小神女当年与管家章标,在一阵风的暗中相助下,杀了娄山虎,他手下的人便四散逃命,这一段路平静了一个时期。接着是群雄并起,其他的土匪山贼也窜来,经过一段黑道人互相拼杀合并之后,形成了目前的三山五处人马,其中最强的一股山贼,便是满天星了。他手下有二百多弟兄,还有三个像岳道人、贾书生这样的一流高手。铁棍苍龙是五大高手之一,但排行末位。他所以在黑道上出名,主要是每一次抢劫,都由他出面,他是这一伙山贼的烂头卒。 满天星这一伙山贼在表面上是四处流窜,行踪飘忽不定,四处掠夺为生,破坏性最大,没有固定的贼巢。但他真正的老巢却是在四面山中的插旗岭上,不为江湖中人知道。 四面山虽然在重庆府江津县境内,但非常接近遵义府的桐梓县,一伸腿就到了大娄山。也可以说它是大娄山往西北伸展的一座大山峰,与大娄山似离非离。山间的四面山镇,人在镇中,举目四望,只见四面青山环抱,峰拥岭绕,满目皆苍翠。四面山以拥有茂密的原始森林、众多的瀑布而闻名。其中庙宇寺观不少,是一处山景水色十分优美的地方,环境幽深而宁静。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它却是满天星这个黑道魔头的老巢。这一伙匪徒,合则成流寇,散则在民间。岳道人是四面山朝阳观一个道士,贾书生是四面山姜家寨一位秀才,另外两大高手,一个是水口寺的和尚,另一个却是四面山镇的游商。他们是满天星手下的四大使者,只有铁棍苍龙,却以匪徒面目出现,无事时潜居在四面山的马家沟中,有事就出来。其中一百多名弟兄,分散在四面山中,一百多名却在大娄山的老林中。 这一次范府的庞大车队出发,这伙山贼风闻这一趟车队,装的货物中,古玩、珍宝价值不下十万两白银,便怦然心动,计划抢劫了。他们担心其他黑道上人事先劫走,便打发岳道人、贾书生出来阻拦。这两位满天星的使者,不啻成了商队在暗中的护镖人,他们务必将范府这一商队,平安无事地护送到桐梓,然后下手抢劫。 岳道人贾书生何尝不想独吞这一块肥肉,但他们在暗中观察、试探,发现这十个赶车的车夫,竟然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十分骇然。便临时改变了主意,要合三山五处的人马,联手共同夺镖。同时飞传满天星,要倾尽全力,不然,夺不了这一趟镖。岳道人和贾书生虽然看出了十个车夫懂武功,却没看出小神女和婉儿,同时也不会去注意这么两个女子。 商队在桐梓过了一夜后又继续上路。这时雪晴丽阳出,在丽日略为西斜时,商队在蒙渡小镇郊外的溪水旁,意外地碰上了岳道人和贾书生,他们坐在溪旁的一块岩石上,扬手向走在前面的黎镖师、黄镖师打招呼。黎、黄二位镖师感到讶然,立刻跳下马来相问:“道长和侠士怎么来到这里了?” 小神女和婉儿在马车内听到了他们对话的声音,感到事情就要发生了。小神女打量了这一带的山形地势,两旁是林木茂盛的高山,一条小小的山溪水在两山之间穿石破林而流。这一条山溪水,就是綦江的上游河道。小神女略略打量了一下,暗暗点头,怪不得贼人会在这里动手了,要是在两边山峰上埋伏射手,居高临下发射密箭,哪怕是商队中的人武功再好,也难以招架。小神女也同时察觉到,两边山上的林木中,的确埋伏了不少的人马,看来只等岳道人、贾书生一声令下,就会乱箭齐发。小神女对婉儿说:“妹妹,这一下要看你的轻功和剑法了!” 婉儿问:“姐姐,要我们出手吗?” “我们不出手不行了!” “好呀!那我去杀了这个什么恶道人、假书生。” “不!妹妹,你要施展快捷的轻功,迅速登上山峰,将山峰上的贼人先解决。快!趁镖师和贼人们打交道时,不动声色,别让人注意,你就从那一处飞上山峰。”小神女指点了一处有林木,杂草的山坡说。 “姐姐,你呢?” “我自然是飞过溪水,登上另一边山头了!妹妹,快!” 婉儿像轻燕似的一下从车窗里闪出,钻进乱石杂木中,避开贼人们的注意,从一面最不为人注意、也认为不可能攀登的陡峭山壁上,如小鸟般飞上山峰了。几乎同时,小神女更似魔魂幻影,闪身进入树林中,飞上了另一面山峰。 这时,黎、黄两位镖师仍和贼人对话,车队自然互相靠拢不前进了。岳道人先是对镖师说,前面有危险,不能再前进了。黎镖师愕然问:“道长,前面有什么危险了?” 岳道人一指远处的山道:“你看看,你们的马车能过得去吗?” 黎镖师一看,只见有二三棵大树,横倒在山道上,人可以翻越过,马车却不能翻过,要翻过,只有将大树搬开,其中还有一些碎石乱土哩!黄镖师愣住了:“怎会这样的?” 贾书生一笑说:“昨夜里雪崩山滑,大树倒了下来,又何足为奇?在下劝你们还是转回去吧!别去綦江了!” “什么?侠士的意思叫我回去?” “你们不回去又有什么办法?你们不会叫人将这些大树、乱石搬开吧?” “这时我们怎能往回走?只好动手将大树乱石搬开。” “不不!你们怎么也搬不了!再说,你们怎么也去不了重庆,还是人回去好了!马车却留下来。” 两个镖师更怔住了:“侠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贾书生一笑:“在下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我们一路上暗中保护你们来到了这里,总会给我们一点报酬吧?你们不是说感谢我们相助,要报答我们吗?现在是你们报答我们的时候了!” 黎、黄两位镖师再傻,也明白了这个所谓侠士的用意,他们是在拦路劫镖,说不定那几棵大树,就是他们推倒的。但感到他们的武功甚高,就是四位镖师联手,恐怕也一时战不下他们。镖师们仍不想完全撕破了脸,希望能好好解决。黎镖师问:“侠士想要我们怎样报答?一百多两的银子,我们还是可以拿得出来!” 岳道人一声冷笑:“一百多两银子,还不够贫道制一件像样的道袍,这话也亏你们说得出来。” 黄镖师连忙说:“道长请见谅,在下等人的身上,目前只能凑够这个数目,待保完这趟镖后,在下等人自将登门拜访,厚礼答谢。” 狭谷的山道上,是这样讲数的情况,而两旁山峰上,又是一番别开生面的情况了。首先是婉儿不动声色轻灵地飞上了山峰的丛林里。这些伏在山峰上乱石草丛中的贼人,一个个目不转睛地注视岳道人、贾书生的行动,只等岳道人、贾书生一举手,他们手中的强弓弩箭就立刻射出。因此他们是心无旁鹜,根本没去注意婉儿的上来。何况婉儿这时的轻功,比一年前不知高出了多少倍,真是身轻如残叶,快似捷鸟,行动毫无半点声响。恐怕婉儿就是在这伙山贼们眼前闪过,他们只会感到眼前一条黑影一闪而逝,有的还会疑心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眼前根本没有任何飞物闪过。 婉儿先伏在一处高处,看了看贼人,大概有二十来人,分散伏在岩石、乱草之中。她想了一下,干脆自己跑了出来,走到两个贼人之间,故意好奇地问:“你们是在干吗?是不是在捉猫猫玩?我跟你们一块玩好不好?” 两个贼人闻声回头一看,是一个天真有趣的小姑娘,愕然了,问:“你是哪里跑来的小丫头,几时跑来这里了?” 婉儿说:“我是在那个山头拾柴草呀!见你们一个个伏在这里不动的,所以跑过来看看你们了!叔叔,你们在看什么呵!” 两个贼人嘀咕起来,放哨的人是不是在睡大觉了?怎么让一个小姑娘跑来了这里?他们见婉儿似乎也在伸头探脑地往山下望,担心这小丫头暴露了自己的行藏,急忙轻喝一声:“小丫头,快蹲下来,别往山下看。” 婉儿故作愕然:“干吗不准往山下看的?”她同时也蹲在贼人的身旁,“山下是不是有吃人的老虎出现了?” “不错!是老虎,是十多条大老虎。” “真的!?有这么多只老虎吗?你是吓唬我吧?”婉儿说着,出其不意,出手如风,一下将这两个贼人点倒了,这两个贼人面露惊愕之色,但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山野的小丫头,竟会点穴的功夫。 婉儿对他们笑了笑:“你们安心在这里躺两个时辰吧!” 婉儿又跃到另一组贼人们的中间,趁贼人在惊讶中还来不及反应时,婉儿又一一出手将他们点倒了。转眼之间,婉儿将这二十来个贼人全放倒了。当然,有的是还没看见婉儿的到来给放倒了,有的是想跳起来捉婉儿给摆平的。 在对面的山峰上,小神女却像仙女般出现,身形似幻疑真,贼人们讶然起来。小神女的行动比婉儿干脆敏捷得多,她体形优美,行动飘逸。当她在贼人们跟前身后掠过之后,这二十来个山贼一个个像中了邪似的,有的蹲着,有的仰卧,有的伏倒,有的站立。他们都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像石雕泥塑人一样,姿态各异,摆放在山峰的乱石丛草里。小神女凌空点穴的手法更怪异,这些山贼没有三个时辰是不会醒过来,他们唯一幸运的是不会死。 小神女放倒了这伙山贼后,又像一只白鹤似的,在两山最狭窄的地方掠过了对面的山峰,看看婉儿行动怎样了。这时山下双方还没有交锋,岳道人贾书生在和黎黄二镖师交谈。 小神女来到对面山峰,婉儿也刚好将最后三个贼人摆平。她一见小神女的到来,惊喜地说:“姐姐,你那边的贼人全放倒了?” “放倒了!妹妹,你呢?” “我也全部放倒啦!” “妹妹,我们还有两股贼人要打发掉。” “哦!?他们在哪里?” “一股是在我们的来路后面,负责断车队的退路,由那个什么秃头鹰率领;一股在倒树拦路的山背,由铁臂苍龙带队,封锁车队的进路。这几股山贼不但布置周密,用心也异常的险恶,要将车队中所有的人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姐姐,我去对付哪一股?” “你去对付秃头鹰,铁臂苍龙就由我去打发好了!” “好的!姐姐,我马上就去。” “丫头,带上鬼脸儿,别露真相。” 婉儿笑着:“这样就更好玩了!我先变变脸吓唬他们。” 当她们姐妹二人分头行动时,山下的谈判已撕破面皮了,贾书生对黎、黄两位镖师说:“两位别再费心今后厚礼答谢了,我们要的是车上所有的人和货,要是你们再不识相,你们的人头,我们也要。” 黎镖师说:“阁下别欺人太甚!” 岳道人说:“贫道劝你们千万别动手,不然,你们会全部葬身在这山道上,没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黄镖师说:“你们要车上的人和货,先问问我手中的这口刀答不答应。” 贾书生一笑说:“你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位使刀的好手,但在下看来,也不过如此。只要你一动手,不但是你们,就是整队的车和马,一个个都会变成了刺猬,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乖乖的你们自决吧!” “想我们自决,没那么容易!” “好!那在下就先让你们看看当前的形势。”贾书生说完,一声呼啸。他们以为这一声呼啸后,两边山峰上就会出现四十多位弓箭手,强弓弩箭,就会对准了车队。可是呼啸声过后,两边山峰上全无反应。 贾书生有点愕异:难道埋伏的人没听到?还是他们睡着了过去?贾书生暗运真气再次长啸一声,仍然毫无动静。岳道人、贾书生相视愕然,情知已生变故,难道伏在山峰上的人按兵不动,坐观成败?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因为埋伏在山峰上的人,并不是满天星手下的人,而是九接滩上九接龙的部下和另一处山贼的人马。贾书生暗暗恼怒:好!你们竟敢这样不协作,等这事了结,我再找你们算帐不迟。” 钟管家一见两边山峰上全无动静,知道三小姐、四小姐已经得手了,同时时间也不容再拖延,要速战速决。他立刻带了四名车手上前,钟管家对黎、黄二位镖师说:“两位镖师,这两个山贼,由我范府应对他们好了!你们快去后面接应陈镖师和赵镖师,因为后面有一股山贼涌上来了!” “是!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这两位镖师,在桐梓早已听陈、赵两位说过,范府这十位赶车手,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们在途中,瞬间,就将四个突袭的匪徒打发了,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他们恐怕是范府中的一批高手,为了遮人耳目,才化装成车手模样。所以他们飞马而去接应自己的同伴了。 他们赶到后面时,的确有一伙山贼,大约有二三十人之众,在秃头鹰的率领下,朝车队冲过来了!这个西望山的二寨主,听到了前后二次呼啸,以为岳道人、贾书生、九接龙等人已经得手了,担心自己落后,什么也抢不到,迫不急待从埋伏处冲杀出来,虽然讲明所劫到的货物和金银珠宝,大家有份,但他对满天星的人仍不放心,最好自己抢到几辆马车在手,那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到时不由得满天星不分。 四个镖师见这伙山贼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全神应战。蓦然间,他们看见一条娇小的人影凌空从山峰上飞了下来,捷似隼鹰,巧如疾燕,飞入群匪之中,人落剑起,快似电闪,剑光起处都有人倒了下来。霎时之间,便有七八个贼人躺卧在血泊中了。 四个镖师看得惊愕不已,这是从哪里来的人物?其武功比岳道人、贾书生不知高了几倍!当他们看见这位骤然而来的人时,更骇然了!这是一位鬼脸小人,身高如一个童子。 镖师们骇然,匪徒们更骇然了,他们纷纷后退,秃头鹰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阎王爷的人呀!” 鬼脸小人的声音宛如童子,稚气未脱,童音仍在。 秃头鹰更是愕异:“什么?你是阎王爷的人?” “是呀!你感到奇怪吗?” “你来干什么?” “阎王爷的人,自然是来要人命了!还有干什么的吗?” 秃头鹰吼起来:“老子不管你是真阎王爷的人,还是假阎王爷的人,来人!上!给我乱刀劈了这个小鬼!” 七八个匪徒顿时一哄而上,土匪们感到这个鬼面人物,一下能挑伤刺死自己的七八位弟兄,只是他骤然而来,乘人不备而已,并不是凭什么真的本领,只要有准备,就不必怕了! 婉儿这时的武功,已非昔日可比。她这时一身的不明真气,相当的深厚,剑法更是出众,抖展的是西门剑法,几乎是当年的青衣狐狸莫纹女侠再世。何况她还有一套小神女传给她的狸猫千变身法,使起西门剑法来如虎添翼。这七八个亡命之徒恶狠狠地拥来,举刀乱劈乱砍。她身形一闪,左穿右插,身形闪过之后,便有贼人惨叫倒下,这七八个匪徒,又是在转眼之间全放倒了。婉儿来到了秃头鹰的跟前,用剑指着他说:“贼头,你受死吧!” 秃头鹰这一下才真正惊震骇然了!他带来的近三十个弟兄,已不见了一大半,剩下的弟兄还不到十五人。他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或者是山妖?” 婉儿说;“我是阎王爷的人,你看是人还是鬼?说是山妖,我可不配,我姐姐才是一个山妖。” “什么!?你姐姐是山妖?” “是呀!贼头,你受死呀!” 秃头鹰骤然似鹰隼般凌空跃起,一双利爪,凌空扑下,要将婉儿抓起来撕碎。婉儿身形一闪,叫他扑了一空,接着利剑挥出,将他身穿的一件皮袄,当胸划开了!婉儿这飞快的一剑,吓得他冷汗直冒,魂飞天外,人也翻了出去,脸上露出一股惊恐之色,暗想:这鬼面小人的剑法再进一寸,自己不开膛破胸了?这小鬼抖出的是什么剑法?竟是这样的厉害?他蓦然一下想到了近两年来神秘出现的杜鹃,难道杜鹃提前出现了?他骇然地问:“你是杜鹃?” “杜鹃”二字一出口,不但匪徒们全都惊震了,就是镖局的四位镖师,也相视愕然,是神秘莫测的杜鹃?怪不得他的剑法是这样的可怕惊人了! 婉儿问:“谁是杜鹃?” 秃头鹰问:“你难道不是杜鹃?” “我怎么是杜鹃了?我是阎王爷的人呀!” 秃头鹰这时早已失去了斗志,因为这突然而来的神秘小鬼,只反击一招,几乎就要了自己的一条命,再交锋下来,自己不去见阎王才怪。他一声呼啸,对剩下来的匪徒们说:“我们快撤!”首先他自己先撤退跑开了!他的手下人更是一哄而散,夺路逃命,霎时之间,便去得无踪无影。 婉儿也不去追杀,却闪身道旁山坡上的杂林里,也一下不见了。 四位镖师又相视愕然,不知道这个倏然而来、骤然而去的怪小人是什么人。但不管怎样,这一股山贼终于给击退了,没有了后顾之忧,黎、黄二位镖师又飞马转到前面一看,那个岳道人已尸横地上,四位车夫去追杀夺路而逃的贾书生,翻身越过了那儿几棵倒下来的大树,一下也不见了人影。前面的山道上,杀声四起,不断有人发出惨叫声。 钟管家问他们:“后面没事了?” “没事了!贼人们已全部溃退。” 钟管家说:“辛苦你们了!” “钟爷!击退贼人们的不是我们。” “哦!?那是谁?” “是一个戴鬼面具的小侠士。” 钟管家一听,心中已明白这是四小姐所为,仍故作愕异:“小侠士!?这个小侠士呢?” “他击退贼人们又走了!钟爷!我们到前面去看看战事怎样。” 两位镖师说完,从马背上跃下来,也越过了那几棵横在山道的大树,一看,山道上已躺下了不少山贼们的尸体。这一股山贼,比后面山贼的人数还多,不下四五十人,四位车手如四条猛虎般的,在群贼中左冲右杀,威不可挡。令他们两个骇然的是,在与群匪交锋中,又有一个鬼面人物,他一个人独战匪徒中的四大高手,一个是使铁棍的威猛中年汉子铁棍苍龙;一个是使禅杖的胖大和尚;一个是身形敏捷、凶猛的白眉老人白眉鹰;另一个就是夺路而逃的贾书生了。除了白眉鹰是西望山的大寨主外,其他三大高手,皆是满天星手下的拔尖高手。 这一次劫镖行动,满天星可以说是出尽了精英,志在必得,五大使者,就来了四位,带来了六十多个亡命之徒,封锁山峡的出路口,专门是来对付范府十位车手的杀手。满天星怎么也没有想到,范府商队中竟然隐藏了小神女和婉儿这两个厉害的人物,首先坏了他们伏在山峰上的箭阵,不然,的确令商队措手不及,难以应付。 黎、黄两位镖师一见如此情景,再也不袖手旁观了!他们在后面见婉儿突然而来,与山贼交锋,一时不明白这鬼面人是什么人,说不定又像岳道人、贾书生一样,也是一个要独吞财物的黑道上的人物,因而先让他们黑吃黑,自己再见机行事。现在不同了,立刻冲入群匪之中,加入战斗。随后又来了两位赶车手,也像猛虎般地杀入群匪中去了,群匪应付四位赶车手已是疲于奔命,现在又来了四位生力军,大刀阔斧的砍杀,更杀得这群匪徒叫苦连天了!黎、黄二镖师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对付这伙亡命之徒,仍绰绰有余。 小神女独战四大高手,身形如魔魂幻影,从容应对。她虽然一时杀不了他们,但令四大高手心中惊震不已。他们虽然是四人联手,但主动攻击的却是小神女,使他们处处回手防身,或靠他人解危。这时,婉儿又凌空而来了,更令这四大高手雪上加霜,她一身的剑气现在格外的逼人,似乎她本身就是一支寒气逼人的利剑,婉儿的到来,铁棍苍龙一时忙乱,就给小神女一掌拍飞了出去。不久,胖和尚又给婉儿一剑划伤,抱着禅杖而逃。贾书生、白眉鹰更是见机先逃命了,这四大高手一死三逃走,匪徒们是群蛇无首,早无斗志,纷纷四散逃命,六位车手分头追赶砍杀。 白眉鹰、贾书生在逃走时,婉儿仍想追杀,小神女说:“妹妹,别追了!我们还是趁这慌乱时机走吧!” 她们姐妹二人闪身入林,又悄然地回到了马车上,而钟管家却在这时带人清理横在山道上的大树、乱石,能让一辆马车通过就行。其他的断枝残叶无暇去处理。 六位车手一直将山贼追出一里之外才转回来。这一战,可以说是杀得这三山五处的人马丧魂落魄,九接龙、铁棍苍龙在这一战丢了性命。尤其是四面山的满天星,不但丢了手下四十多条人命,还丢了两位使者岳道人和铁棍苍龙,胖和尚和贾书生也受了伤,元气大伤,有好一段日子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小神女和婉儿要不是护着商队的安全,她们就会暗暗跟踪贾书生和胖和尚,直捣满天星的老巢,令满天星这个魔头人物永远在江湖上除名。 小神女和婉儿悄然回到车上,马二不在车上,看来他也去清理道路了。当马二回到车上时,婉儿故意问:“马二哥,你回来了?” 马二说:“小人回来了?” “没事了?” “没事了,马车可以走了!” “谢天谢地,刚才可将我和姐姐吓坏了!” 马二一笑:“这次要不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在,我们不知是否还有命回去,就算人能侥幸逃得出来,这十辆马车的货物也会丢掉。” 婉儿愕然:“马二哥,这关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可一直躲在马车上呀!” 小神女一笑:“丫头,你别出丑了!我们的事,能瞒得过老练精明的马二哥吗?” “什么!?我们的事,马二哥都知道了?” 马二说:“本来小人不知道,只是偶然往车内看了一下,见二位小姐都不在车内,又见山峰上没有箭射下来,便知是二位小姐所为了!” 小神女说:“马二哥,你也别逗我们高兴,其实我们从车内闪出去时,你已经察觉到了,只是装聋扮哑,不出声而已。” 马二笑了一笑不做声,吆喝着马,一声鞭响,车队继续赶路。这一战,耽搁了一个多时辰。是夜,商队在松坝小寨外露宿,自己升火煮饭,为防范失败的山贼在夜里进行报复,商队不敢大意,派人轮流值班守夜。 婉儿睡到半夜,给小神女揪着耳朵叫醒过来。婉儿愕然地问:“姐姐,又有事发生了?” “不错!又有几股贼人,向我们的所住宿地包围过来了!” “真的!?”婉儿一听有事,睡意全消,来了精神,一跃而起,“姐姐,他们在哪里?” “他们现在五里左右的地方,正一步步地朝我们奔来。” “姐姐听到了?” “我不听到,能将你这个贪睡猫叫醒起来吗?” “山贼们怎么这般不知死活的,我去杀了他们,再也不手软了!” “慢着!”小神女吩咐了她几句话后说,“你去通知钟管家,请大家严防敌人的杀到。” “姐姐,我马上就去。” 婉儿闪身而去,很快就转回来了,小神女问:“钟管家他们知道了!” “知道啦!他在分派人马哩!” “好!妹妹,那我们也行动吧!” 这一对姐妹,又像一双夜鸟似的,在星夜里疾飞而去。她们要在二里之外拦截这两股不知死活的山贼。 是夜,星斗满天,山野雪地在星光之下,仍依稀可认。这些山贼们在黑夜里走山越岭惯了,同时也非常熟悉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在黑夜里长途奔袭,是他们惯用的手法,而且也不用亮火把照路。 前来奔袭的山贼,不是四面山和西望山的人马,而是在山峰上给小神女,婉儿点了穴位而没有杀了他们的那两股山贼,他们没看见山下交锋的可怕情景,更不知道有小神女、婉儿这两个戴鬼面具的绝顶高手。他们在两个多时辰醒过来后一看,山下的车队全不见了,人也走了,死的人却不少。他们不知道打劫是成功还是失败。 伏在东面山峰上的是遵义龙岩山的一股山贼,为首的是烂头豹子;伏在西面山峰上的是息烽石天洞的洞主巫老九,苗族人。这两股山贼人数不多,只有二三十人左右,武功也不高,但却特别残忍、贪婪,最先盯上范府的,就是巫老九的人。 烂头豹子给婉儿戏弄,醒过来时恨得他牙痒痒的,誓要找这个小丫头算帐,而巫老九的人给小神女点了穴位还莫名其妙,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感到眼前人影一闪,自己就僵住不能动了。他们一点也不感激婉儿、小神女不杀他们之恩,尤其是烂头豹子,反而恨婉儿坏了他们的大事。当时辰一到,他们的穴位自行解开时,首先想到的是这一批货物财富劫到了没有。他们急派人去蒙渡夜郎坝看看。因为三山五处的人共同决定,货物抢到了手,就运去夜郎坝进行分赃,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向烂头豹子,巫老九报告,说劫镖失败,西望山、九接滩、满天星死了一半以上的人,连岳道人、铁棍苍龙也死了。胖和尚、贾书生、秃头鹰等人也负了伤,全都收队回去了,范府车队继续往北而去。 烂头豹子和巫老九听得半晌不能出声,自己还去劫不劫镖?要是劫,连西望山、满天星的人都劫不了,自己能劫到吗?但他们又不甘心这十万两的财富就这么从自己眼前白白地流走。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这两股山贼又特别的贪婪不怕死。巫老九首先说:“我们劫!” 烂头豹子问:“劫!?我们怎么劫?凭我们两家,啃得动吗?” 巫老九说:“夜里劫!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烂头豹子一想不错:“对!巫洞主,你说得不错!经过了这一场大战,范府的人恐怕也伤亡不少,而且也会认为我们再也不敢向他们下手,放心过夜,我们就来一个回马枪,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劫得多少算多少。” “好!我们马上行动。” 于是这两股山贼,精神大振,在夜幕下,星夜奔来,他们全无伤亡,虽然在山峰上一动也不能动,也无异让他们休息了两个多时辰,精神、体力来得特别的好。 深夜,他们快要接近松坎时,在前面开路的两个匪徒,神情恐惧地没命地奔了回来,见到烂头豹子、巫老九连话也说不出来。 烂头豹子扬起眉问:“你们碰到了什么?竟然害怕成这样?” 巫老九问:“你们不会是碰上了鬼吧?” 一个匪徒战战兢兢地说:“是,是,我,我,我们真的碰上鬼了!” 一般来说,苗人们对鬼神一事,特别的迷信和敬奉,巫老九更感到自己在山峰埋伏时,无端端的一下像中了邪似的,一个个都不会动了,他就疑心这是鬼神作祟,不然,自己和手下兄弟,一个个像死人般的不会动,也说不出话来,这不是鬼神作祟又是什么了?他暗暗感到纳闷,自己在这次出来时,不是已拜祭过鬼神么?保佑自己这一次行动,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难道自己敬奉不诚?还是范府这一趟镖,自己不应该去劫? 烂头豹子是汉人,却不大相信什么鬼神,他只听人说过,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在自己要进行抢劫时,就算有鬼神,也得让道。他问:“你们真的是见到鬼了?” “是是!我们真的见到了,是一个面目可怕的小鬼。” “这个小鬼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一棵树下,他,他,他还在跳来跳去。” “他真的是鬼?” “怎么不是鬼了!他一时扑地而灭,一时又从树背闪了出来,人,会是这样的么?” “好!你带老子去看看。” 巫老九说:“既然有鬼拦道,我看,我们别去算了!” “巫洞主,你未免太过胆小了吧?老子才不相信有什么鬼神。” “不不!鬼神,我们是惹不起。” “好!你们不去,老子去,老子得到了财物,你可不能眼红。” “老弟,你真的要去?” “老子是遇神打神,遇鬼杀鬼,有什么不敢去?老子连人也敢杀,何况是鬼?” 一个巫老九手下的人说:“不!不!你看那不是鬼来了?我们快走!” 烂头豹子急忙往前一看,在星光之下,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小怪物,一跳一跳地来了,但看不清面目。 烂头豹子喝问:“你是什么东西?” 戴着鬼面具的婉儿捏着嗓门说:“我是一个鬼呀!” “什么!?你真的是鬼?” “我是阎王爷跟前的人,不是鬼又是什么了?” 烂头豹子急叫人亮起火把,他要看清楚来的到底是何方神灵。巫老九一想不错,要是鬼,鬼是怕见火光的,也叫人亮起火把来。 顿时,十多支火把燃起,婉儿故意遮住脸说:“别亮!别亮!我最怕见火光了!” 烂头豹子狞笑着,巫老九见婉儿怕见火光,也壮胆了,说:“你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不挡路作祟就行了。”烂头豹子却喝着:“说!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婉儿亮出自己:“我当然是鬼啦!” 众匪徒在火光下一看,是一个黑、白花脸的小鬼,相视惊愕,这真是一个小鬼,一点也不假,跟戏台上扮小鬼演员的脸面差不多。以前是看戏,或者看乡下的跳神,知道那是人扮的,不感到害怕,现在却是真正看见活生生的一个鬼了!不由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烂头豹子骤然一刀朝婉儿劈来。一边说:“老子不管你是鬼是人,也要劈了你。”可是他一刀劈下,婉儿一下不见了,不知是钻入了地下还是跑开了,烂头豹子四下打量,依然不见,不由暗想:难道他真的是鬼?这样也好,总算将他吓跑了,看来鬼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怕恶人。 巫老九也四下观望,不见任何踪影。更以为是鬼了!惊疑不已。 烂头豹子说:“看来这鬼走了!我们继续行动。” 蓦然,婉儿却从另一处闪了出来:“哎!哎!你们别走呀!” 烂头豹子转身一看,不是刚才突然不见了的黑白花脸小鬼又是什么了?问:“你还没有逃走?” “我逃走干吗?” “你不怕我再劈了你?” “哎!我是一个鬼,你劈得了我吗?”婉儿说着,用手将自己的脸面一抹,变成了另一张全无人色、白惨惨的面孔来,匪徒们更骇然了,有的喊着:“他真的是鬼,转眼就变成另一个面孔了!” 烂头豹子却狞笑起来:“原来你不是一个鬼,是一个人。” “哦!?我怎么是人了?”婉儿问。 “这是四川一门变脸的手法,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嘿嘿,你人小,胆子却不小,居然敢用这一门变脸伎俩来吓老子!太不自量了!” 婉儿本来想用变脸手法,吓跑了这一伙山贼,想不到弄巧反拙,反而叫烂头豹子看穿了!只好说:“好吧!你说我是人就是人吧!” 巫老九愕然:“什么!?你真的是人?不是鬼?” 婉儿说:“是呀!你看我这样好不好玩?” 巫老九受了愚弄,发怒了:“你敢来戏弄我们?你是想死了?” “哎!想死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你说什么?” “我说想死的是你们,我虽然不是鬼,但跟鬼差不多。” 巫老九又是一怔:“什么!?你跟鬼差不多?” “是呀!因为我是阎王爷的人呀!不跟鬼差不多么?”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婉儿第一次用西门剑法与人交锋,就是像胖和尚这样的高手,也叫她在三四招内刺伤而击败了。所以她现在才不将这伙山贼看在眼里。这也是近朱者赤,她跟小神女跑了一趟江湖,又相处了一年,也学会了小神女喜欢逗弄人的习性了!何况小神女还特意叫她这般装神弄鬼的捉弄山贼。只是她捉弄人来,仍不够老练,也不像她运用剑法那么的纯熟,这说明她本性还是一个天真可爱而老实的小姑娘,没有小神女那么古灵精怪,天性爱好捉弄人。 烂头豹子说:“巫洞主,别听这小鬼胡扯了,快解决了她,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不错!”巫老九点点头,大概他认为这么一个孩子不值得自己出手,他对身边的手下说,“将他乱刀劈了!以解他捉弄我们之恨。” “是!” 两个苗人汉子提刀扑上,劈头盖脑地向婉儿劈来,婉儿身形一闪,又不见了!这两个苗汉双刀劈空,正发愕时,烂头豹子急说:“他在你们的身后。” 可是他说话已经迟了。婉儿早已出手如风,点了他们的穴位。这两个苗汉一下像两尊泥塑人一样,僵在那里不能动了。 烂头豹子一见心头大震,蓦然想起,喝问:“你是不是在山峰上出其不意封了我们所有人的穴位?” “是呀!你们还想不想再来一次?” “好好!老子正愁不知去哪里找你这小丫头算帐!现在你居然自动送上来,老子要将你切成八大块,丢在山野里喂狼去。” 婉儿说:“你这个人太没良心了!我好心救你们,令你们在山峰上好好的睡两个多时辰,不卷入山下的战事,不然,你们还有命活下来么?恐怕像那个什么恶道人一样,去见阎王了!现在你认出了我,还不向我叩头谢恩,还想砍我成八大块?” “好!老子现在就向你这小丫头叩头谢恩!”烂头豹子说着,一连几刀飞快地砍出,心想:就算你身法快,也快不了老子这一连几招快刀。可是他一刀也没有砍中婉儿,当他在收刀时,一看,婉儿仍在他的面前,完好无缺,仰着面问:“你砍够了没有?” “什么!?你还没有死?” “我要是死了,谁来带你们去见阎王?”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好了!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了!时间到了,我要带你们去见阎王爷了!”婉儿说完,将软形腰剑拔了出来,轻出一剑,直指烂头豹子,烂头豹子举刀接招,“唰”的一下,几乎没有什么响声,烂头豹子手中的刀,像木片似的给婉儿的软形宝剑削出了半截,吓得烂头豹子急往后跃开,问:“你这是什么剑?” “杀人的剑呀!还用问吗?” 烂头豹子急从手下人手中取过一把刀来,同时喝着手下:“上!跟我齐上!” 不但是烂头豹子手下的人,巫老九手下的人,也一起拥上来了。婉儿再也手下不留情了,人似脱兔疾燕,剑如电光闪耀,剑光飞处,人倒血溅。这时小神女也凌空而来,身形更似飞魂幻影,袖飞掌拍,匪徒们四面八方地横飞了出去,转眼间,四十多个亡命的山贼,倒下来有三十多人,不是重伤就是尸体。 烂头豹子和巫老九吓得魂飞魄散,在两三个贴身护卫的保护下,分头而逃。婉儿说:“姐姐,千万别让这两个贼头跑掉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去追赶那头豹子,我去捉拿这个苗人。” 小神女去追这个惯于越山飞岭的苗人贼头,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巫老九还没有跑出百丈之外,小神女已出现在他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你怎么不去劫范府的车队了,往回跑干吗?” 巫老九的贴身护卫也不答话,举刀就向小神女劈来,小神女略一施展折梅手法,将他们手中之刀都夺了过来,暗运真气一震,四把苗人特有的弯刀一齐震断了,含笑地说:“你们这些刀能杀人吗?连砍柴割草也没用!” 这几个匪徒哪里见过如此惊人的武功?自知再反抗也无用,一齐跪下来向小神女叩头求饶命,他们现在完全肯定站在自己面前的似幻疑真的鬼脸人,不是鬼,就是天上的神灵了! 小神女说;“我在山峰上封了你们的穴位,没有杀你们,已是饶过了你们一次了!谁知你们财迷心窍,仍生歹念,叫我怎么再饶过你们?” “不不!我今后再也不敢了!望神灵再宽恕我们一次。” “你这洞主的一条命我可以放过,但武功必须废掉,以免你今后再去害人。”小神女说时,一掌拍出,顿时废了巫老九的武功,说,“现在你们可以走了!记住,要是你们今后再敢起歹念,我会将你们石天洞全毁了,所有的人不得好死。” 巫老九武功已废,垂头丧气,被几个没有兵器的护卫扶着,慢慢地走了。 小神女回到原处,见婉儿已在等候着自己了,问:“丫头,你没追上那头豹子?” 第十六回 威震山野 上回说到小神女问婉儿追上烂头豹子没有。婉儿说:“追上啦!” “哦!?你怎么打发这头豹子?” “我将他杀了呀!” “你杀了他?” “是呀!姐姐,他不应该杀么?” “不是不该杀,其实你废了他的武功就可以了!” “姐姐,你可不知,他太过冥顽不灵了,我先是挑伤了他。他仍凶残地喝着手下人来杀我,自己也提刀扑来,我只好将他杀了!” “既然这样,杀了他也不为过,这是他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妹妹,我们回去吧!” 她们正想动身回去时,小神女突然轻轻地对婉儿说:“丫头,你长一个尾巴了!” 婉儿一时不明,问:“姐姐,你不是又逗我了?我又不是狐狸,怎么……” 小神女轻声说:“丫头,别大声,我是说你给人盯上了!” 婉儿轻声问:“真的!?谁盯上我了?” “不知道,现在他正潜伏在不远的一棵树上。” “姐姐,我去问问他,干吗盯上我的。” “丫头,别乱来,此人轻功看来不错,没让你察觉,你这么一去,他早已溜走了!” “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附耳跟婉儿说了几句,二人同时起程,走了半里路左右,便骤然分开,小神女往西,婉儿往东,向山野而去。 婉儿身后的确有一位跟踪者,远远尾随而来。见她们一下分开,一时不知跟踪哪一个好。他想了一下,还是尾随婉儿而去。 婉儿飞进了一座树林里,这个跟踪者听音辨向,也飞入了树林,紧随不舍。他在星光之下远远看见婉儿在树林边一条山溪畔洗手,于是也停了下来。蓦然间,他察觉自己身后有一阵微风响起,急忙回头一看,小神女已不声不响地立在他身后了。他吓得一下跳了起来:“你?” 小神女凌空出指,一下点了他的伏兔穴,“砰”的一声,他摔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小神女问:“说!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干吗?” “在下只是路过这里,怎么是跟踪你们了?” “你还不说老实话?这里既不是来往山道,也不是山寨小路,一片山野荒地,附近也没有什么村落,谈得上是路过吗?” 婉儿这时跑回来了:“姐姐,别跟他多说,让我在他身上先划上一剑,看他说不说实话!” 这人说:“你们不会是这般的凶残和蛮不讲理吧?” “什么?你不声不响的跟踪我们,还说我们蛮不讲理?” “就算是在下跟踪你们,也不至于要杀了在下吧?” 小神女说:“好!你干吗要跟踪我们?” “在下见令妹剑法精奇无比,转眼之间,便杀了四五个凶悍的山贼,十分惊奇,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而已。” 婉儿问:“干吗当时你不跑出来问我,而要暗暗地跟踪我们?显然是你不安好心。” “在下担心姑娘会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了?” “误会在下是山贼一伙的人。” “你不能说明你不是山贼吗?” “在下当时说了,姑娘能相信吗?” “所以你就偷偷摸摸地跟踪我们了?” “在下好奇,的确想弄清楚姑娘是什么人,是何处的高手,但一时又不敢贸然相见。” 小神女问:“现在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那人摇摇头:“在下仍不清楚,但知道两位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却戴着鬼面具,不想让人知道真相。” “你猜想我们是什么人?不会认为我们是杜鹃吧?”婉儿问。 跟踪者一笑:“两位不可能是杜鹃。” “你怎么断定我们不是杜鹃了?” “杜鹃花未开,杜鹃不可能会这么早就出来;第二,姑娘杀人后没留下任何的标记;第三,在下观摩了死者身上的剑伤,这不是杜鹃杀人一剑致命的剑法。” 小神女说:“看来你对杜鹃杀人的剑法颇有研究,大概是你观察得多了!” “不敢,在下也深好剑法,杜鹃一剑致命不外三种招式。” 婉儿好奇地问:“哦?哪三种招式?” “一是一剑点中眉心;二是一剑穿心而死;三是一剑断喉而亡。杜鹃杀人,绝不多浪费一剑,都是一剑致命,干脆了当。不像姑娘,剑法虽然精湛神奇,出剑却带仁慈,不想一下就要了对手的命,出剑带情三分,或者打人穴道,或者重伤对手,或者断人手脚。只有在对方手法太过凶残,而本身又是十恶不赦之人,才出剑杀了对方。” 小神女说:“看来阁下也是一位使剑的高手。” “不敢!在下对剑法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阁下是谁?能否赐教?” “在下只是一位在江湖走动的游客浪士而已。一向默默无闻,不足以让两位动问。” “看来你也不想人知道你的真相了!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姑娘能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好!我告诉你,我们是阎王帮的人。” “阎王帮?在下似乎在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会帮门派。” 婉儿说:“现在你不是听到了?” “不错!在下是第一次听闻。不过,这么一个帮名,似乎不是正派人所取。” 小神女说:“你说对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侠义道上的人,是邪魔歪道,但干的事情,专门是黑吃黑,向黑道上的人物放阎王债,收人头税,不顺从者,杀无赦!因为这烂头豹子欠下了我们的阎王债不但不还,还穷凶极恶,所以我们只好将他杀了!” 这位跟踪者愕了半晌不能出声,小神女又说:“所以你最好别招惹我们,也别跟踪我们,我们的出没地是不让任何外人知道的,幸而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出没地,不然,我们只好杀了你灭口。” “多谢姑娘开恩。” “我点你的穴道劲力不大,以你的内劲,大约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运气冲开,你好好在这里呆半个时辰吧!” 小神女说完,便与婉儿施展轻功而去。她们先是故意往东,然后折回来往北而走,天亮之前,她们便到了商队的住宿地。钟管家见她们回到了马车上,走过来问:“二位小姐,两股山贼已解决了?” 婉儿说:“钟叔,已解决了,他们大部分人去见了阎王,负伤的也不少,他们再也不能来了!” 钟管家听了心中异常地感动,幸好这一趟货物,有二位小姐在暗中护着,才平安度过一个个难关。他说:“两位辛苦了!二位小姐明天在车上好好休息一下。” 小神女问:“钟叔!这里没什么山贼来侵犯?” “没有!” “看来,这三山五处的山贼,恐怕今后再也不敢来打商队的主意了!” 马二说:“有两位小姐在,真是谁来谁倒霉!几乎用不了我们出手。” 第二天,商队升火煮饭,大家吃饱了又继续上路。这一天,路上十分平静,再也不见任何人来侵犯。商队在黄昏时,进了綦江县城,投宿在一间大的客栈中。 綦江县是重庆府最南面的一个小县,县城坐落在群峰之中的綦江边,全城依山而起,与遵义军民府隔山相望,是名副其实的一个山城。就是重庆府所在地的巴县,也是长江边上的一个山城。这一带,已是接近成都平原边沿的山陵地带,虽然仍是大娄山北麓下山岭起伏的地带,但山形地势已不那么险峻了,也离开了土匪山贼经常出没的地方,不用担心有大股山贼土匪来往抢劫。从綦江到重庆,有一条驿道,道路也不是那么崎岖难行,行走马车,只需一天的路程便可到达重庆,驿道上来往的人也不少。 商队到了綦江县城,可以说基本上已到了重庆府,脱离了危险地带,商队所有的人都吐了一口大气,再也不用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至于一些翦径的强人,他们也不敢来,来了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恐怕商队在蒙渡山谷的一场大血战,已惊破了贼胆,还有烂头豹子和巫老九这两股山贼,尸横在松坎三里地的山野上,他们已在黑道上完全除名。江湖上再也没有他们的名号了。 镖局的四位镖师,更是如释重负,因为他们保这趟镖,只保到重庆为止。由重庆去成都,就由四川第一大帮派白龙会的人负责保镖了,他们算是已完成了任务,以后就可以轻身回贵阳。 原以为十分太平无事的路程,正因为他们失去了应有的警觉,几乎是床底下破柴,撞了大板,车队几乎为异常奸险的魔头满天星洗劫一空。 商队在第二天上路,中午时分,见山道上不时有人来往,路边的两三间饭店,生意十分兴旺,凡是路过这里的人们,不是在这里歇脚,就是进饭店饮酒用饭,放马饮水进料。各家饭店的店小二,都十分热情地在路边兜售生意,相互争客。在饭店饮酒吃饭的,不但有商人走贩,也有军爷和官府中的差人。 钟管家以前也经过这里,曾在饭店中用过饭,饮过酒,而这里的麻辣豆腐特别的有名,还有四川的名酒泸州老窖,一见几间饭店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人马又走了半天,有点累了。何况只需三四个时辰,便可到达重庆府城了,便叫商队人马在这里歇脚,吃饱饭再赶路也不迟。店小二更是异常热情地招呼他们,主动为他们的马匹提水加料。 钟管家和四位镖师也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老江湖,十位车夫更是江湖经验丰富,怎么也没有想到山贼会在这府城附近人们来来往往的热闹饭店中向他们下手,何况饮酒用饭的客人们中,有军爷、官府中的差人,山贼们敢在这里打劫,那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所以钟管家他们放心饮酒用饭了。 小神女和婉儿因见这里的人多,不想抛头露面,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她们没有下车,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而且她们在马车上早已用过自己所带的食物,并不感到肚饿,不想趁这个热闹。 没有多久,钟管家他们才两杯酒下肚,便感到头昏眼花,浑身无力,提不起劲来。马二首先跳了起来,说:“不好!这酒菜中有毒!”他想拔鞭,可是他哪里有劲挥鞭,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四周的军爷差人以及其他的一些客人们一个个都狞笑起来,原来他们全是满天星手下人扮成的。就连店家和店小二,也是山贼扮的。原先的店家和店小二,全给山贼们捆起,放到一边去了!山贼们在酒菜中下的毒,是一种无色无味的酥骨散,不易为人发觉,人中了毒,浑身无力,再好的武功也使不出来,无疑给废了一身的功夫,任由山贼们宰割。 钟管家在商队,内力略为深厚,他仍可以支撑得住。他一见这样的情景,知道中了贼人们的奸计了。但他仍然沉着冷静,对贼人们说:“你们想怎样?” 负伤的贾书生和满天星从店后走了出来,贾书生仍一副潇洒的神态说:“姓钟的,你想,我们会对你怎样?” “你们要杀我可以,这十辆马车上的货物,你们也可以拉走,但其他人是无辜的。” 贾书生说:“对不起,你们所有的人和货,我们是全要了!我们要为我们死去的众多弟兄报仇雪恨!” 几个匪徒立刻说:“贾使者,让我们先将他们全宰了!” 满天星说:“慢着,他们一个个都是活死人,先不忙杀了他们,先将马车赶回山寨中去。这姓钟的也带回去,他也是一位值钱的货物,不愁范府不来赎人。至于其他的人,等马车离开后,全部给我杀了!” 一个匪徒问:“寨主,马车上有两个妞儿,要不要杀了她们?还是带回去?” “两个妞儿长得怎样?” “俊俏,十分的可人。” 满天星问:“真的!?你快带她们给我看看,真的俊俏,带回去!让弟兄们好好享受一下!” 匪徒们全都淫笑起来,奸淫烧杀,可以说是山匪们共有的特点。 这一切情景,小神女和婉儿不但听到,也看得清楚,小神女目中闪出一股逼人的杀意,婉儿更恼怒万分,急着戴上鬼面具要跃出去杀人救人。小神女拦住她说:“丫头,你戴着面具干吗?” “杀人呀!不让他们看见我们的真相呀!” “你戴上面具,匪徒们一下就会认出我们是在山谷道中杀了他们的人了,那他们就会挟持钟管家他们作为人质,来要胁我们了!” “姐姐,那我该怎样办?” “我们也来一个装蠢扮傻呀!麻痹他们,来一个出其不意。先把满天星、贾书生活擒了,不但要他们交出解药,也叫他们先放开了我们的人。” “他们会听我们的话吗?” “满天星是他们的头儿,匪徒们不敢不听,除非他们不想要满天星的命了!” “姐姐,我们怎么装傻扮蠢的?” “看!那个扮店小二的匪徒向我们走来了,我们不但装着不会武功,也装着什么也不懂的傻样子。妹妹,一切看我的脸色行事。” 果然,所谓的店小二走过来了,对她们说:“二位妞儿,请下车。” 婉儿一派天真地问:“我们下车干吗?” “我们的头儿有请。” “头儿!?是你们的老板吧?” “对对,正是我们的老板,请你们下车来喝两杯酒。还有,你们的钟管家喝醉了,也请你们去看看。” “他怎么喝醉了的?我们还要赶路呀!” 小神女说:“妹妹,既然钟管家喝醉了,我们就去看看。” “好的,姐姐,那我们去吧。” 她们随店小二来到满天星、贾书生面前,匪徒们哪里见过这等几疑是仙女的绝色女子?一个个惊讶万分,全都定了神,几乎不会说话了!婉儿的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小神女,仪态大方,神采异常,满天星惊喜得不得了,问:“两位小美人儿,你们是范府的什么人?” 婉儿反问:“我们是什么人,钟管家没告诉你们吗?” 钟管家一看小神女、婉儿出现,惊怔住了,以为她们也中了贼人们的毒,但婉儿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又明白过来,便说:“她们是我家的三小姐和四小姐。” 满天星更是得意地笑起来:“原来是范府的两位小姐,更是奇货可居了!来人!立刻好好的送她们上车,千万不可怠慢和得罪她们,不然,我要他的脑袋!” 小神女说:“你这个老板怎么这般的凶呵!怎么动不动的要人脑袋的?不将人吓坏吗?” 满天星呵呵笑着:“因为我担心我手下的人对你们不礼貌,才如此吩咐。” 婉儿问:“你不是请我们下来喝酒吗?怎么又叫我们上车了?”这更是一个天真无知、有趣可爱小姑娘的说话口吻了,令匪徒们也哑然失笑。 满天星笑着:“好好!小姑娘要喝酒,我就陪姑娘喝两杯!来人!倒酒!” 钟管家急说:“四小姐,这酒喝不得!” 婉儿有意打断他们的话:“这酒怎么喝不得?它很辣吗?一喝就醉么?” 小神女说:“我来试一下!” 小神女走近桌边,一出手,就捏住了满天星的命脉,笑着说:“你最好别乱动,一动就马上去见阎王了!” 的确,小神女只要略一用劲,满天星就立刻经脉皆断,魂归地府。剩下来的只是一具尸体。满天星一怔,他哪里敢挣扎,惊恐地问:“你,你,你要干什么?” “给我将解药拿出来,不然,你只有先一步去丰都城玩了!” 贾书生一见不妙,急想拔剑,他虽然左臂受重伤,但右臂仍可使剑。可是婉儿的剑尖早已抵在他的胸口上,说:“你也千万不可乱动呀!不然,我这一剑就穿心了,神仙来也救活不了你。” 这瞬息之间的突然变化,匪徒们全都愕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们可以不救贾书生,但满天星他们是非救不可的。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匪徒想扑过来,婉儿几乎是身形不动,头也不转,飞速一剑向后挥出。她脑后像长了眼睛似的,两个匪徒喉咙鲜血喷出,倒在地下,抽搐了两下,再也不会动了。而婉儿的剑尖,仍贴在贾书生的胸口上,仿佛刚才没移动过,这才是不可思议的剑法。这一下,匪徒们更惊吓住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立着。一个天真无知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可怕的飞剑,太出人意外了! 婉儿说:“假书生!你最好叫他们别乱来,不然,先死的是你,然后是他们!” 贾书生更是惊得冷汗直冒,他瞪大眼睛问:“你,你,你,你就是那天在山谷中出现的鬼面人?” “是呀!那一天我伤了那个肥猪似的胖和尚,让他跑掉了,也让你跑掉了。今天,我看你怎么跑?” 贾书生绝望地说:“你杀了我吧!” “我杀你干吗?我只要你将解药交出来,给商队的人全解了毒。” “我身上没有解药。” “你没有,谁有?” 贾书生不再出声,小神女问满天星:“要是他身上没有,那解药一定在你身上了!你交不交出来?” 满天星说:“你放开了我的手再说,不然,叫我怎么掏解药出来。” “好!我就先放开了你的手,谅你也逃不了!”小神女说完,出手如风,一下封了满天星身上的两处要穴,让他只能缓慢的行动,却不能提气运劲,不仅不能反抗,连快步逃跑也不可能,比中了酥骨散还要软弱无力。小神女放开了他的手说:“这下,你可以把解药拿出来了吧!我劝你一句,最好别生反抗之心,也别想运气冲开穴位,我的点穴手法与各门各派不同,没有我的解穴掌法,谁也解不了!不信,你试运气,立刻就心痛得要命,三天后,你仍得不到我将穴位拍开,就会经断而亡。” 满天星不大相信,暗暗运气试图冲开穴位。果然,一阵心痛难当,痛得他捂着心口叫痛,再也不敢运气了! 小神女冷笑一声:“这下你尝试到厉害了吧?快将解药交出来!” “我交出了解药后,你解不解开我的穴位,放不放我们离开?” “这就看你的解药见不见效了!要是我们其中的一个,因服下你的解药而死,那你们所有的人,恐怕没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 满天星说:“好!我将解药给你们!” 贾书生急说:“寨主,你千万别将解药给他们,不然,那十位赶车手恢复了功力,我们真的一个也逃不了!” 婉儿一剑在他身上添了一道剑伤,剑尖仍然贴在他的心口上:“你是不是想死了?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贾书生说:“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在下的一条命,可以换你们范府的十多条人命,他们得不到解药,三天后也同样一命呜呼,在下不过比他们早走三天而已。” “哦?你死了,你以为你的寨主和其他的人能活下来吗?我们十多条人命,换你们二十多条人命,你认为合算吗?” “那你们这十辆车的货物,也到不了重庆,更到不了成都,见财化水。”贾书生似乎有恃无恐地说。 婉儿说:“我真不明白你这个贼书生是怎么想的,尽想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人死了,你劫这趟镖又有何用?看来你读书读得太多了!将一颗心也读坏了!” 小神女说:“妹妹,杀了他算了!这种人留在世上尽会害人,对人间毫无益处。” “是!姐姐。” 满天星急说:“慢着!我将解药给你们。” 贾书生说:“寨主,就是将解药给了他们,也要先讲好几个条件才能给。” 婉儿问:“你这坏书生,还有什么条件可说的?” “当然有,第一,先解开我们寨主的穴位;第二,让我们离开这里之后,自然将解药奉上。” 婉儿说:“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吗?让你们离开了,万一你不将解药给我们,或者给的是假的,我们去哪里找你们?” 小神女说:“别跟他多说了!没有他们的解药,我们同样也能化解钟管家他们所中之毒!” “姐姐,我们怎么化解?” “丫头,你忘了我们不是带了一瓶能化解万毒的灵丹吗?” “哎!姐姐,我真的一时忘了!好啦!我们不用求他们啦!” 满天星愕然:“你们能化解我寨特制的酥骨散?” 贾书生说:“寨主,你别听她们吓唬,除了我们特制的解药外,世上根本没其他的解药可化解。” 婉儿出手点了贾书生的两处穴位,收了剑说:“不相信?我们就让你们看看,是不是在吓唬你们。” 满天星说;“你们最好别乱服其他解药,不然,我们的解药也不起作用了!” 婉儿说:“贼头,你等着看吧!”说着,婉儿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出来。 小神女说:“妹妹,你先掏出两颗,让钟叔和马二哥服下看看,不行,我们再向他们要解药。” 婉儿心中会意,因为瓷瓶内装的药丸不多,只有七八颗。同时婉儿在车上一见众人中毒,小神女为防意外,叫她先服下一颗,就不怕贼人再用药来危害婉儿了!至于小神女,一身是百毒不侵,用不了任何解药。 瓷瓶内的“玉女黑珠丹”,虽然能化解万毒,但不多,救不了中毒的十五个人。还需要贼人的解药才行。婉儿自然明白小神女这句话的用意。她倒出了两颗慕容家特有的玉女黑珠丹,这可以说是武林中的至宝,千金难求,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一般不用。 婉儿让钟管家和马二各服下了一颗,说:“钟叔,马二哥,你们试运气一下,看行不行的。” 匪徒们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不敢乱动。他们一来看见满天星、贾书生的性命操在小神女的手中;二来也惊畏了婉儿那不可思议的神奇剑法;第三,他们要听到满天星、贾书生的命令才敢动手。所以他们站在四周,像木桩似的不动了。 钟管家和马二服下了玉女黑珠丹后不久,果然是药到毒除,何况他们的内力也相当的深厚,首先钟管家一跃而起,马二也同时跳了起来,功力已完全恢复了! 婉儿问:“钟叔、马二哥,你们没事了?” 钟管家说:“多谢三小姐、四小姐赐药,我没事了!”说时,抓起桌上的一只酒杯,运劲一捏,酒杯全碎了,说,“四小姐,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吗?” 马二也凌空一鞭挥出,“叭”的一声,无异在空中响起了一声炸雷,说:“四小姐,现在小人连老虎也可以一鞭击碎了它的脑袋,完全可以与山贼们一搏。” 匪徒们看得一个个惊愕不已,原来世上除了寨主的解药外,还真的有一种丹药可化解酥骨散之毒。满天星和贾书生看得更傻了眼,婉儿向他们说:“现在你们看见了吧?我们没有吓唬你们吧?” 满天星颓丧地说:“你们既然有解药,又何必向我们要?” 小神女说:“我只是想给你们一条生路,看来,你们是无药可救了!” 突然,一位中年妇人从饭店里掷出了两个黑咕咚圆溜溜的东西,“嘭”的一声,爆出一股刺鼻的黄雾出来,贾书生厉喝一声:“你们还不动手,等到何时?” 这又是一股令人晕迷的毒雾,中了酥骨散的人,更是雪上加霜,之前只是浑身无力,现在却是昏迷不醒了!钟管家、马二和婉儿,由于服下了玉女黑珠丹,不为这种毒烟所侵,但浓烟弥漫,不见眼前的事物。匪徒们从四面八方冒着浓烟冲杀过来,那个中年妇人更是带人抢先冲了过来,说:“寨主,我杜八娘来了!”她一面挥剑直取小神女,一面命人背起满天星、贾书生而走。 原来四面山这一伙山贼,在蒙渡山谷中惨败之后,不但丢失了不少弟兄,岳道人、铁棍苍龙也丢失了,贾书生,胖和尚负伤逃回大娄山中的一处贼窝中。满天星一见,大为惊震。贾书生说:“寨主!我不报今日之仇,誓不为人。”他心痛的是自己情同手足的岳道人惨死。满天星同样也十分的恼怒,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万两的财富溜走了。他们密谋策划了另一场抢劫,将另一机智过人的杜八娘也从四面山中调了来。杜八娘,可以说是四面山中善于用计使毒的高手,酥骨散、迷魂烟,都是她制作出来的。 贾书生不是不怕死,也不是有恃无恐,他主要是有意拖延时间,等候杜八娘出手。当杜八娘看见小神女的丹药竟然能化解了自己的酥散骨,大为震惊,冷不防地突然出手了。她要杀得小神女措手不及。只要干掉了这两个丫头,就是武功恢复过来的钟管家、马二,她也不看在眼里,这一趟镖同样也可以抢过来。可是她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更错看了小神女和婉儿不可思议的武功。 小神女暗运真气,挥袖驱散浓烟毒雾。见贼人们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她急说:“钟叔、马二哥,你们保护众人,我和四妹阻挡来犯的贼人。” 钟管家、马二齐声应道:“三小姐,有我们在,就有众人在。” 小神女在烟雾中几招出手,就将杜八娘杀败了,连她手中的剑也击飞,吓得杜八娘在烟雾中转身而逃。婉儿剑起剑落,将四五个冲过来的贼人全部放倒。她一下看到两个贼人将不能动的满天星、贾书生背起往外飞逃,奋起直追,如流星追月,看准了背着贾书生的贼人,一剑如电击出,这一剑一下就取了贾书生等两人的性命。回过头一看,背着满天星的贼人,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恨得婉儿直跺脚。 当浓烟毒雾散去时,二三间饭店的门口,已倒了十多个贼人,有的是死于婉儿剑下,有的亡于小神女的掌上或衣袖下,有的给马二长鞭击破了脑袋,有的丧在钟管家的刀口上。有的死了,有的重伤而不能走动。而活着的贼人,全都四散逃进了树林中去。 婉儿说:“姐姐,叫满天星这个贼头跑掉了,这下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凝神倾听了一下:“这个魔头跑不了!妹妹,你随我去追。” 小神女吩咐钟管家和马二:“钟叔,你在这里等我,保护中毒的人,顺便盘问活着的贼人,也搜查一下,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解药,我和三妹不久就会回来。” 钟管家忙说:“三小姐放心,我和马二自会在这里打点处理,望小姐小心,早一点回来。” 钟管家感到凭三小姐、四小姐的武功,打发那几个残匪是绰绰有余的。三小姐所以要急于去追杀,就是想一举而完全扫除了满天星这魔头的手下的这股顽匪。他不知道小神女去追赶这伙匪徒,主要是去追讨解药。 小神女循音辨向,带了婉儿急展轻功,往西南面的山野森林而去。不久,小神女远远看见这伙亡命的匪徒,往一处山坳狂奔而去,很快进入了一片树林里。 杜八娘是四面山的第二号人物,她本想以迷魂香放倒了小神女和婉儿,将这价值十万两的货物珠宝抢到手。她怎么也想不到小神女和婉儿竟然不会迷倒,连原先中了毒的钟管家和马二也没有倒下,反而在烟雾中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只好拼命地将满天星抢回来,夺路逃命了! 翻过山坳,过了树林,她回头打量,见没人追来,才放下心来。这一次的抢劫,又是一次彻底的惨败,带来的二十多个弟兄,现在随着自己逃出来的只有七八个,连贾使者也丧命了。她叫手下在树林中休息一下,将不能动的满天星放下来。她试图为满天星解开穴位,试了两次,再也不敢试了,说:“怎么这个丫头点穴的手法这般的独特?寨主,看来,我们只好回山,请高手为你解穴了!” 满天星颓丧地说:“想不到范府这两个俏丫头这般的厉害,隐藏在商队中,贾使者也摸不清楚她们的底细。不然,先用其他的方法来对付她们,我们就不会这般的惨败。” 杜八娘也困惑地说:“怎么范府凭空出现了这么两个丫头的?贾使者这样老练精明的人不知道,就连我们在贵阳的耳目也不知道。以这两个丫头的武功,早已应该在江湖上扬名了,怎么一直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 蓦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说:“是呀!我们当然在江湖中默默无闻啦!你这使毒的婆娘,不是同样在江湖上默默无闻吗?” 群匪回头一看,一个梳着丫角而又天真有趣的小姑娘,不知几时,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树林中了,一个个心头大震。因为贾使者就是给她杀死了的。而她的剑法,简直快得不可以思议。杜八娘一下跳了起来:“是你?” 婉儿说:“你想不到我会悄悄跟来了吧?” 杜八娘问:“你怎么还不放过我们?” “我放过你们干吗?试问一下,我要是给你毒倒了,你会放过我们吗?” “你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我怎么将你们赶尽杀绝了?” “那你为什么追来?” “我们的人,先是中了酥骨散,后来又中了迷魂香,我不追来行吗?” “你是追来向我们要解药?” “我不但追来要解药,也想请你们跟我回饭店去。” “小丫头,你想,我们会跟你回去吗?” “你要是想你们的寨主不死,最好乖乖跟我回去,不然,三天后,他一定会死。” “好!小丫头,老娘将解药给你,你将我们寨主的穴位拍开!” “对不起,他的穴位是我姐姐封的,我可没能力拍开。” “什么!?你不能拍开?你们不是同一门下的人吗?” “是就是!可是我姐姐的内力深厚多了,她封的穴位,除了她,任何人也解不了!还有,我要你们回去为我们的人亲自解毒,这样,我可以饶你们一死。” “凭你,就想叫我们跟你走?” 又是一个银铃般、十分悦耳的声音在群匪身后响起来:“加上我!够叫得动你们了吧?“杜八娘和群匪回身一看,小神女不知几时,已悄然立在他们身后了。一身素白的衣裳,立在树林雪地上,似幻似真。简直如天上的白衣仙子降临人间,匪徒们更惊得魂飞魄散。这些匪徒,一个个目睹了小神女匪夷所思的武功,杜八娘只在她出手二三招下,剑飞人摔倒。要不是四五个弟兄冒死抢上来,杜八娘早已叫她活擒了过去,就无法逃走了。而这四五个弟兄,在她的衣袖飞舞之中,一个个横飞了出去,不死就重伤,没一个能幸免。 杜八娘见到小神女更是心胆俱裂。以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小神女的对手,就是加上七八个弟兄合力齐上,也不堪小神女一击。何况还有一个剑法出奇的小丫头在一旁,拼搏是死路一条。眼前只有两条路,不是逃走,就是束手就擒。要是逃走,自己一个人还可以逃出去,但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恐怕有一半以上就得横尸在这树林中,不能动的寨主,更是无法可逃了。除非自己不讲江湖义气,丢下寨主和手下弟兄不管,自己一个人逃了出去。 小神女又说:“杜八娘,你别想你能逃得出去,就是让你先逃走一百步,我也有办法将你抓回来,不信,你不妨试试看。” 满天星说:“八娘,我们认命吧!凭你我两人的武功,居然没察觉她们的到来,其轻功之高,可想而知。” 杜八娘叹口气说:“好!我跟你们转回去,化解了商队所有人的毒,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们?” “可以,我现在就可以立刻解了你们寨主身上的穴位!只要你们乖乖跟我们回饭店。” “真的!?” 小神女凌空出指,“嗤”的一声,顿时解了满天星的穴位,说:“你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不信,你试运气一下。” 满天星略一运气,浑身经脉毫无阻滞,人更能纵跃活动了,他更惊讶地望着小神女:“你就这么的解开了我穴位?” 婉儿问:“你不会又生翻悔之心不跟我们走吧?” 满天星略带激动地说:“小女侠,我满天星虽然是黑道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也讲信用。八娘,我们跟她们回饭店。” 婉儿说:“好呀!那我们走。” 满天星、杜八娘和他们手下七八位弟兄,跟随小神女、婉儿回到了饭店。杜八娘先行用药,化解了商队十多人的迷魂香之毒,跟着又用药化解了酥骨散之毒,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个个都完全恢复过来了。杜八娘问小神女:“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小神女说:“你们都能讲信用,我还能不讲信用吗?好!你们可以走了,不过,我有一言奉劝。” “女侠有何赐教?” “我劝你们今后别再干这种抢劫的行为了,更不可滥杀无辜。就是你们抢劫贪官污吏的不义之财,也不能滥杀无辜,不然,这一次我放过了你们,下一次我就不会放过你们了!希望你们能自重!” 满天星说:“是是,女侠的话,我们会铭记在心。” 杜八娘问:“二位女侠,尊姓大名,能否赐教?我们想知我们到底败在什么人的手下?” 小神女问:“你们想知道?” 满天星忙说:“要是女侠有不方便之处,我等也不敢强问。我记着两位女侠的音容也行了!” 小神女说:“你们不知道更好,不然对你们恐怕没有什么好处,会有人来找你们的麻烦。好了!你们走吧!也将你们几个受伤的人抬走。” “多谢女侠开恩。” 满天星和杜八娘在临走之前,做了一件令小神女等人感到意外的事情来。叫手下人将关在一处的几家饭店的店老板和店小二放了出来,赔偿他们的损失,然后又买下三辆车,将死者全部装在车上,向小神女等人告辞而去。 小神女暗暗感到,看来满天星、杜八娘是改过自新了,不然他们不会这样处理善后事项,这是匪徒们从来没有过的现象。希望他们今后真的不再过这种抢劫的生活了,那大娄山这一处来往的山道,就平安多了。 店老板和店小二给放出来之后,一个个感到莫名其妙。这伙强人初来之时,一个个凶神恶煞般将他们赶到店后的一处柴草房中,不但捆了手脚,还蒙上了嘴巴,一个个自问凶多吉少。想不到这伙强人,又无端端地放了自己,还赔偿了他们的一切损失。当他们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对钟管家对范府二位小姐更是感激不尽了! 这时已是日落黄昏,残阳如血。商队是在中午时分来到这里的,要是继续赶路,也赶不到重庆麻城。钟管家和小神女商议了一下,不如在这里住下来,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而且商队所有的人,基本没吃过什么东西,他们饮了两杯酒,吃了一些菜,就中毒了。 这几间饭店的老板,为了报恩,更热情地挽留他们住下来,不收一切的费用。这样,商队就住了下来,钟管家也叫众人好好的休整一夜,恢复体力,明天一早上路。 不久,夜幕降临,又是一个没有月光的星夜,他们掌灯用饭。蓦然,来了两位风尘仆仆的刀客剑士。镖局四位镖师以警惕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他们也同样打量着众人。 店小二慌忙上前招呼,问:“二位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饭?” 刀客冷冷地说:“我们是店也住,饭也用!” “是是!客官是让小人先安排房间,还是先安排用饭?” 剑士面目无表情地坐下来,挥挥手:“少罗嗦,给我们将上好的酒、上好的菜端来就是,我们是吃饱了再说。” “是是!小人马上去办。”店小二不敢多问,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总感到这是两个惹不得的江湖人,还是少惹为妙,立刻去为他们张罗酒菜了。 小神女和婉儿及钟管家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四位镖师和十位车手分别坐在两张桌子上,都在暗暗打量这两位风尘仆仆的刀客剑士。 婉儿轻问:“姐姐,他们是什么人?不会又是一伙山贼吧?” 小神女轻轻说:“不大像。” “哦!?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大像了?” “丫头,你别多问了!他们虽然不像山贼,恐怕也是来生事的人,我们冷静地看好了!” 店小二将酒菜给刀客剑士端上来后,刀客似乎异常的警惕,用银针在酒菜中试了试。店小二说:“二位客官可以放心的饮用,我们可是循规守法的饭店,怎敢……” 店小二话没说完,刀客出手极快,一杯酒早已倒落到店小二口中,来势甚急,店小二“咕噜”一下,不由将这杯酒全吞到肚子里去了!店小二愕然地说:“客官,你这是……” 谁知刀客筷子一挑,一块肉也飞进了他的口中,也不由店小二不吞了下去。 四位镖师和十位车手看了都不禁相视愕然,他们并不是惊奇这两位来人要试试酒菜中有没有毒的警惕性,而是惊奇这刀客出手极快,显然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 店小二吞下一块肉后还想说话,婉儿说:“小二哥,你不用再说了,他们要用你的身体试试酒菜有没有毒,你要是不倒下,他们就会放心饮用啦!” 剑士“哼”了一下:“谅你们也不敢在酒菜中下毒!” 剑士说这一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把婉儿他们,看成是与店家同一道上的人。婉儿一听,想站起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但小神女将她拉了一下:“丫头,你吃你的饭,别理闲事,用罢饭我们回房睡去!” 店小二见不是路,想离开,刀客一下叫住了他:“你别走!” 店小二只好停下来问:“客户还有什么吩咐小人?” 刀客骤出一掌,掌劲不算大,可是这一掌,店小二不会闪避,一下仰后翻倒了,众人又是愕然,刀客和剑士也感到有点意外,他们一下试出,这店小二不会武功,是一般的平常老百姓。店小二爬起来:“你怎么打人的?” 刀客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喝着:“没你的事,滚开!” 这两个人真是蛮横无理极了。店小二又没有得罪他们,他们无端端给了店小二一掌,还叫人滚开。镖局四位镖师不想节外生枝,只要不来劫镖,他们不理闲事,十位车手也不想露出自己的真相,也忍着气不出声。只有威胁到车队的安全,他们才出声。钟管家更不愿意出面去管闲事,因为这种恃艺凌人的事情,自己看得多了,别说他们在欺凌一个店小二,就是欺凌自己,也是能忍则忍,不希望将事情闹大。小神女也不哼声。想再看看这两个是什么人,来这里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只有婉儿忍不住了,叫起来:“你们怎么这般霸道,无端端动手打人,还叫人滚开?天下间有这种理吗?” 刀客冷冷地说:“我喜欢动手打人,你管得着吗?” 面无表情的剑士说:“我们要是高兴起来,还可以一把火烧了这几间鸟店哩!” “什么?你们还敢放火烧店?” “有什么不敢,我们连人也敢杀,烧一两间店又算得什么?” 婉儿说:“原来你们也是杀人放火的强盗,怪不得这般的凶恶了!” “什么强盗,我们可是强盗们的祖宗。” “哦?你们还是强盗们的祖宗呀?” 面无表情的剑士皱皱眉说:“看来这里的大人们一个个都是哑巴,让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出来说话。” 刀客说:“他们要不是哑巴,那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见了我们,没一个敢站起来说话,真是可笑极了!来,吴兄,我们饮酒。” 突然,一条长鞭凌空飞来,“叭”的一声,将他们刚想举起的酒杯拍飞了!忍无可忍的马二出手了。马二手中的长软鞭,出手极快,鞭头也极准,不击伤人,只击飞了他们的酒杯,算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警告:别太目中无人,放肆妄为。 要是别人,见了这鞭头极准的手法,骤然而来,倏然而收,准会吓了一跳。可是这两个人反而一笑,一个说:“看来他们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一个说:“很好!很好!他们要是一味装哑巴,我还有点奈他们不何哩!” 婉儿听他们若无其事地这么说,反而愕然起来,暗想: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这般的沉着冷静,不为刚才马二哥的一鞭所动,难道他们的武功极好,不将眼前所有的人看在眼里?姐姐说得不错,他们的确是前来生事的。他们干吗要这么做?这才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了!怎么这么多的山贼草寇,都在打范府这一商队的主意?一路上都没平安过。 称为吴兄的剑士在说话时骤然出手,一支竹筷,像一支冷箭似的,向马二射来,还挟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这支竹筷,给另一位车手轻轻的拨到一边去了。 剑士又是一阵淡淡的微笑:“果然是有两下,怪不得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了!好!我们到店外交手,别在这里坏了店家的铺面和家什!”说完,他们便一跃而出,站在店门口的大红灯笼下,一个出刀,一个拔剑,凝神运气应战。 婉儿一听他们如此说话和行动,又茫然起来,这不像是什么山贼、匪徒的口吻和行为,一般山贼,真的要行动起来,还管你什么坏了铺面和店中的家什,当场就动手了! 马二和另一位车手想出去,钟管家连忙说:“你们别鲁莽行事,待我出去和他们说说,看看他们此来的目的、意图是什么?” 黎、黄两位镖师却站起来说:“钟管家,还是由在下两人去和他们说,保镖,是我们的责任!要交手,由我们去交手好了!” 他们说完,已走了出去。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我们快出去看看,恐怕他们根本不是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的对手!” “姐姐,他们的武功很好?” “起码比满天星等人的武功高。” 小神女、婉儿以及马二他们,都走出去观看他们交锋,必要时就出手相助。 黎、黄二镖师以镖局中人常有的口吻与这两个人打交道,说什么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出来混口饭吃,希望他们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又说什么山不转水转,日后登门拜访,必有厚报等等。 刀客和剑士连连冷笑,刀客问:“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剑士说:“你以为这样一说,我们就相信你们是什么镖局的人了?” 黎、黄感到愕然:“你以为我们不是贵阳雄威镖局的人?” “少废话,要交手就快交手,不然,你们就将十辆马车的货物,给我全部留下来!” “两位真的一点也不赏面?” 刀客说:“这没有什么赏面不赏面,你们要是将马车、货物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活着离开。但为首的,必须要废了武功,或者自行了断。” 黎镖师说:“两位别逼人太甚了!” 刀客说:“我逼你们又怎样?” 剑士不屑地说:“要是你们当中有人胜得了我们手中的刀和剑,这件事,我们就不插手。不然,就只有将货物留下来,其他的就少说。” 婉儿问:“你这话是真的吗?” 刀客说:“我们是说一不二,不知你们是不是有人胜得了我们手中的刀和剑。” “好呀!那我先来和你们交手吧!” 刀客、剑士一时愕然:“什么!?你来和我们交手?” “是呀!你们是不屑与我交手?还是害怕与我交手了?” 刀客说:“不错,我们是不屑与你交手,也害怕与你交手,因为刀剑无眼,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要了你这条小命,落得给江湖上一个笑话。小丫头,你还是回去多吃几天的奶吧!” “我看,你们害怕的不是这样,而是害怕败在了我这个丫头手上,更落得给江湖讪笑而无地自容。” “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不敢也害怕与我交手呀!” “小丫头,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是呀!因为我活得不耐烦了!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杀得了我。” 刀客对剑士说:“吴兄,你看这个丫头是不是疯了?” 剑士说:“她既然这样,你随便出手教训她一下,就算一时失手杀了她,也怨不得我们。” “不错!”刀客对婉儿说,“小丫头,你出手吧!” 婉儿对黎、黄两位镖师说:“两位叔叔,让我先与他们交手,我不行,你们再上,好不好?” 黎、黄两位镖师目睹过婉儿的剑法,她虽然出其不意用剑制住了贾书生,但她身形不动剑动,骤然杀了两名扑上来的匪徒,剑尖事后依然贴在贾书生的心口上,这样不可思议的快剑,令他们目瞪口呆,原来范府的四小姐,竟使得这样一手的好剑,他们会意地说:“四小姐,那你小心了!” 同时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妹妹,你最好别用自己的软形腰剑,以免人们认出你是慕容家的人,向黎镖师他们借剑来用好了!” 所以婉儿又对他们说:“叔叔,你们借一把剑给我用好吗?” 黄镖师立刻将自己的剑奉上。婉儿接过剑,扬了扬对刀客说:“我出手啦!” 刀客说:“请!” 婉儿随随便便的一剑刺出,刀客略略将刀一摆,“当”的一声,几乎将婉儿连人带剑拨到一边去,踉跄几步,险些站不稳了。婉儿说:“你这一口刀怎么这样的大力呵!” 刀客皱皱眉说:“小丫头,你走吧!叫你的大人出来,我真不忍一刀伤了你。” 小神女见此情景,心中奇异,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不但武功不错,也不像一般山贼草寇那么凶残而无人性。因为他刚才将婉儿拨到一边时,完全可以顺势再劈一刀。可是他没进刀,反而收刀叫婉儿走开,这就不是一般匪徒的行径了!难道他们也像过去的猫儿山人一样,劫财而不伤人命?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这时婉儿又进一剑了,出剑敏捷轻巧,不知是刀客瞧不起婉儿,大意而不防,婉儿这一剑避开了他的刀,几乎击中了刀客的要害。刀客敏捷地跃开,也险险闪开了,心中讶然:好刁钻的剑法,我要不是闪得快,不叫这小丫头刺中了? 剑士在旁看见,也是心中凛然,急提醒同伴说:“任老弟,别大意了!这小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剑法,颇为上乘。”他不愧是一位使剑高手,婉儿只出一招,他就看出了婉儿的剑法非同一般。 婉儿在刀客跃开时,同样也不及时进招,收了剑说:“这一下,你不会叫我走开了吧?” 刀客问:“小丫头,你是哪一位高人的弟子?学的是什么剑法,如此刁狠?” “它当然是杀人的剑法啦!不刁狠,能杀人吗?” “好!小丫头,再来。” “那你小心啦!别让我刺伤了你。” 婉儿又是一剑击出,刀客再也不敢小看婉儿了,用了自己七成的功力,挥刀接招进招。他的刀法抖出,快而威猛,如虎出山林,平地涌起了一阵阵逼人的刀风。他想在四五招之内击败婉儿。 婉儿身似疾燕,剑如游龙,在他的一片刀光中上下翻腾,左右闪避,时而进剑,时而跃开,倏然而去,骤然而回。转眼之间,他们交锋已有四五十个回合了,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上下。刀客已抖出自己九成的功力了。婉儿也是学成西门剑法以来,第一次碰上了如此的劲敌,正好抖展自己应敌的能力,发挥出西门剑法的威力来。西门剑法的特点是遇强敌愈强,遇弱手反而发挥不了西门剑法的威力出来。 这一场少有的刀剑交锋,四位镖师看得全傻了眼,十位车手也看得心中凛然。他们自问,就是自己几人联手,恐怕也胜不了这一个刀客。就是剑士,也看得惊愕异常:怎么这么一个小丫头,竟有这一门不可思议的剑法?就是小丫头体内的一股真气,也在任老弟之上。他看出任老弟已拼出全力了,而小丫头,仍是潇洒发挥,来往轻纵自如,隐隐已在占上风。因为任老弟现在已是防守的多,进招的少。 众人在灯光火把之下,骤然看见两条人影倏合倏分、刀光剑影顿时全消,接着“当啷”一声,刀客手中的刀掉了下来,因为他的手腕在刹那之间,已中了婉儿一剑,无力握刀,刀就掉了下来。 众人再定神一看,婉儿是气定神闲地立在饭店的灯笼下面,而刀客是一脸沮丧的神情,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目空一切的神态了! 婉儿问:“你还交不交手?你要是不服,可以拾起刀来,我们再打一下。” 婉儿之所以不再进剑取了他的性命,反而跃开,是因为她听了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丫头,你切不可取了他的性命,他并不是一个凶残滥伤人命的山贼,在这一点上,他比所有大娄山中的山贼好多了!”所以婉儿一击得手便跃开,放过了刀客。 剑士奔过来:“任老弟,你怎样了?” 刀客长叹一声:“我败了!这小丫头的剑法实在太好了!” 剑士将手中的剑扬了扬:“好!小丫头,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婉儿说:“好呀!你来也行。” 小神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阁下,还是我这个大丫头来接你的招吧!”她又对婉儿说,“妹妹,你退下休息一下。” “姐姐,我可以再战的。” “不!你还是退下去歇歇的好。” 剑士望着小神女:“你来与我较量?”因为他在火光下望出小神女目无神采,似乎是一个没有内力之人,不及她妹妹一双目光,神采夺人。这个剑士,哪里知道小神女一身的修为,已达最高境地,返璞归真,他却当小神女是一般的女子。 小神女说:“你不会瞧不起我这个大丫头吧!我不行,我妹妹自然出来与你交锋,但你必须先胜了我再说。” “好!我和谁交锋也是一样。” “请出手!” 小神女宛如一派宗师的神态,请对方先出手。剑士已暗暗惊讶:难道这女子是真人不露相?武功比她妹妹还好?我不可大意了。便说;“请姑娘亮兵器!” 小神女一笑:“我与人交锋,几乎是从来不用兵器,因为值得我用兵器的人不多,你也在其中。” “你这般小看了我?” “不是小看,是因为你还不值得我用兵器。” “好!我就不客气了!” 剑士一抖剑招,顿时杀气顿生。可是小神女不论他怎么进招,如何飞腾翻跃,只是双袖轻舞,宛如是轻歌曼舞般的,就令对手出来的剑,不是走偏了,就是震到一边去,令对手一连十多招,全部击空。而小神女拂出来的袖劲袖风,更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剑士这时真正骇然起来。他一下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这女子的对手,因为她没有反击哩!他突然一下凌空跃了出去,收剑拱手说:“在下自问不是姑娘的对手,甘愿认输。” 小神女问:“那你们还想不想劫镖?” 剑士愕然:“我们怎么是来劫镖了?” 婉儿说:“你们不来劫镖,那干吗叫我们将马车、货物留下来?” 剑士又是愕异:“你们以为我们是来劫镖的山贼了?” 婉儿更嚷起来:“你们不是来劫镖的山贼,又是什么人了?” 第十七回 山城重庆 上回说到婉儿嚷道:你们不是来劫镖的山贼又是什么人了?剑士和刀客不由相视愕然。刀客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问:“你们不会认为我们是山贼吧?” 刀客又问:“难道你们不是山贼?” 婉儿说:“你们才是山贼哩,你别想贼喊捉贼的来胡弄我们。” 小神女问:“你们凭什么说我们是山贼了?” 刀客和剑士一说,原来是这样,他们两人从重庆而来,刚一过百节小镇,就看见一些商客行贩纷纷从前面转回头来,说前面不能走了,有一股山贼计划抢劫一支商队,将路边那几家饭店的老板、伙计全捆了起来,山贼们自己假扮成老板、伙计和过往行人。同时在这地方的二里之外,派人封锁了道路,不准一切行人进入,不听的就给砍了脑袋。刀客和侠士一听,便赶来要歼灭这一伙山贼了。天黑前来到现场,又闻到一股血腥气味,感到山贼们已经得手,在饭店中大摆庆功宴,大碗酒,大块肉的畅饮,准备吃饱了连夜回山,因此,他们便闯进来…… 小神女听了后,再回想这两个人进来后的言行,便说:“看来我们大家都误会了,幸好双方都没有出人命。” 饭店的老板、店小二也讲述了事情前后的经过。刀客不由对剑士说:“吴兄,看来我们是误会了,一进来,就以为他们是一伙山贼,原来他们才是一支商队。” 婉儿说:“要是你们不相信,明天可以随我们一块去重庆呀,总不会山贼们将劫到的镖,送到重庆交给货主吧?” 刀客忙说:“不用了!我们相信你们。” 剑士说:“别说你们不是山贼,就是山贼,以两位姑娘这等的武功,我们也无能力过问,夺不回这趟镖。” 婉儿问:“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们是山贼吧?” “姑娘言重了,在下交锋时,已起了疑心,感到各位不像是山贼,一般山贼,哪有这样的行径?在下多谢两位姑娘手下留情,就此告别。” “咦!你们现在就要走?” “对不起,在下有急事要去綦江一趟,改日再到重庆登门拜访各位。”剑士说完,便拉了刀客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们的突然而去,众人都感到有点意外,按一般常理来说,既然误会消除,大家就应该握手言欢,坐下来痛饮两杯。何况他们叫的酒菜,几乎还没有动过哩,就算是有急事,也不至于这么匆忙要走吧? 婉儿对小神女说:“姐姐,我疑心他们两个是山贼。” “哦?丫头,你怎么疑心他们是山贼了?” “他们要不是山贼,干吗这般急着要走的?显然他们见战不了我们,便胡编乱说一顿,将我们都欺骗了,从而脱身而去,令我们不去追杀他们。” 小神女一笑:“他们要是真的是山贼,就不会这么匆忙而走了,完全可以再欺骗下去,从从容容地在这里住一夜,第二天再走。因为我们大家都相信了他们。何况他们所说的,在情在理。从神态上,也看不出他们有狡诈的神色。” “姐姐,那他们干吗急着要走的?” “可能他们真的有急事要走,但恐怕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败在我们两个女子的手下,感到面目无光,留下来十分尴尬,所以借故而走了。” 钟管家点点头说:“三小姐所言极是。以他们的性格来说,恃艺凌人,目空一切,神态傲慢。一旦败了,的确感到留下来不是滋味,还是离开我们的好,以免难堪。” “姐姐,他们怎么这般的看重胜败得失呵!那不傻吗?” 小神女笑着说:“江湖上的确有不少人,十分看重自己的胜败得失,一些成名的人物就更是看重,一旦败了,有的往往因此而自行了断,有的就从此隐退山林,再也不在江湖上出现了!” “姐姐,我才不像他们这般的傻,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有什么面子过不去的?难道只能胜,就不能败吗?” “好好!丫头,你能这样,包你长命百岁。因为你没有什么名利权势之欲,一切看得开,放得下。” “姐姐,你难道不是这样吗?” “丫头,我们进去继续用饭吧!” 经过这一事件后,商队才平安无事了。起码在这一带,再也没人敢打商队的主意,也无人敢来寻是生非。小神女和婉儿的武功,已威慑了这一带所有黑道上的人物。 在商队中范府所有的人,对小神女的武功,早已知道,别说黑道上的人物前来自寻死路,哪怕是当今武林绝顶一流上乘高手,碰上了小神女,也会自讨没趣,但对婉儿的剑法,就令他们十分惊奇了!想不到小神女身边一个小小的丫头,而且在江湖上默默无闻,武功也是这等的上乘,令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十位车手、幽谷大院能征惯战的飞虎队员,大为讶然,这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了! 至于镖局的四位镖师,他们更是惊愕不已,想不到范府中的两位小姐,竟然是武林中深藏不露的上乘高手。这四位镖师至今仍不知道小神女和婉儿的真实面目,以为她们是范府深闺中的两位千金小姐,不为外人知道。 四位镖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趟镖要是没有这两位小姐在,恐怕到不了重庆。看看她们跟随这一趟镖来,实际上是暗中保护这趟镖不受任何的损失,也不啻保护了镖师的性命,只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而已。他们也曾向钟总家打听两位小姐是哪一门派的高手。钟管家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黄镖师愕然:“你是范府的管家,怎么连范府两位小姐也不知道?” “这两位小姐不是范府的人。” 四位镖师更愕然了:“不是?” “不瞒四位,她们是范府的远房亲戚,因为要去重庆,顺便搭我们的车而已。至于两位小姐是什么人,哪一派门下的高手,小老不知道,也不敢打听,也劝你们别去打听的好。” 四位镖师听了不禁相视愕然,他们都是江湖中的人,知道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士,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面目,说不定打听下来,会招惹了麻烦,甚至因此而掉脑袋。四位镖师不敢再问下去了,心中暗想:原来她们不是范府的小姐,怪不得在贵阳没听到人传说了! 第二天中午,商队平安到达了重庆,进了廖家庄,由货主廖员外接收,雄威镖局的四位镖师,才算放下了肩上重担,吐了一口大气,他们任务完成了,可以回贵阳了。因为商队由重庆去成都,由四川白龙会在四川各地所开设的“白龙镖局”负责保镖。这是白龙镖局和其他外省镖局签下的协议,所有外省保的镖,进了四川境内,都由白龙镖局接镖、保送。白龙镖局,是垄断了四川境内所有的镖,外地镖局,不得在四川行镖。 白龙会,不但是四川的第一大帮派,也是有百多年历史的一个老帮派,会中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四川各州府,几乎都有白龙会的堂口和分堂口,与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都有来往。其他各处堂口的堂主,不少是由峨嵋、武当、少林的俗家弟子担任。在江湖上,也是一个侠义道上的帮派,同时也与官府的人有来往,不少各地的捕头捕快,都是白龙会的人。这一点,它又与侠义人士不同。严格来说,它只是一个江湖上的帮会,不是武林中的门派,人员复杂,各派武功的人都有。所以白龙会不卷入武林中各派之间的纷争,不插手外省之事务,只管四川一地的事情,负责维护四川一地的治安。至于个别人要卷入了门派之争,不得以白龙会之名参与。当然,他们更不会与官府为敌,也不受官府的指派和调遣。他们在四川干一些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事。外省的事,他们就不会去管了!也不想去管。 所以白龙会在四川声望高、势力大,百姓拥护,就成为了一些野心家、险谋家争取和猎夺的对象。黑箭就曾经钻进了白龙会,秘密杀害了当时的刘奉天总堂主,将白龙会大权夺到手中,意图先称霸四川,后雄踞中原,但给一代奇侠墨明智和慕容小燕破坏了,粉碎了他们野心(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一书),扑灭了这一伙野心家,令刘奉天的遗孀刘夫人重掌白龙会大权。所以白龙会的人,对慕容一家是历代感恩,不敢相忘。 由于白龙会在四川名气高、势力大、声望好,它所开办的镖局,所保的镖,没人敢动歹念,请他们保镖,等于进了保险柜一样,那真是万元一失,并且必如期送到。雄威镖局四位镖师在交割货物时,除了收货人廖员外在场外,白龙镖局的总镖师八臂罗汉刘无双也在场,他一一点收,开列清单,封上火漆,算是接下了这一趟镖,定下三天后上路。 本来镖局第二天可以送镖上路,但因为后天是白龙会重庆堂堂主西门锋的五十大寿,各处的英雄好汉,江湖上的豪杰都前来祝寿,镖局的人,负责为西门堂主接待宾客、宴请群雄,自然不能动身了。所以将镖期押后三天。商队和钟管家等人,也只好在重庆廖府中静养三天了。 小神女和婉儿,早已有廖府的廖夫人和两个丫环接进了廖府内院里。廖员外是一位中年人,面上总是一副笑容,从来不会得罪人,善于做生意。他的人生哲学是和气生财,哪怕是在生意交谈中失败了,也是笑脸盈盈,好来好去,好像他从来不知道发怒是怎么回事。 其实,廖员外是幽谷大院廖大总管云中雁的儿子,他父亲在幽谷大院中,威望极高,无人不服,就是黑豹夫妇聂十八和穆娉娉,也视他为长辈,敬称他为大叔,对他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作为云中雁的儿子,按一般情况来说,自会骄生惯养了,因为他要豪华起来,比任何富豪家的子弟都来得豪华。但云中雁对儿子要求极严,绝不放纵。他从小就过着简朴的生活。云中雁将自己一生的绝学、独步武林的轻功,全传给了儿子,加上又得黑豹、鬼妪等人的指点,所以他的武功,已在其父之上了,施展起轻功来,真是达到了踏雪无痕之佳境,可以在草尖上掠过,从而得了廖绝痕这一绰号,意思说他所经过的地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的一套分花拂柳掌法和折梅手,在幽谷大院中,更是后起之秀的佼佼者。 廖绝痕武功是这样,在经商上也是出类拔萃,他是从小伙计做起,加上他脑子灵活,像他父亲一样,是一个经商的天才,商场上的骄子。所以他从一个小伙计而一步步做起来,做过店员、走贩、行商、掌柜、商店老板,现在是重庆一府的负责人。他手下的店铺有古玩店、绸缎、茶楼、酒馆、药店、当铺和客栈等等,是重庆府的第一号富商,人称廖百万员外。他手下还有一支船队,来往湖广的荆襄一带。在湖广一带就由方明、范湘湘、陆小郎等人打理了。 廖绝痕的妻子,也是幽谷大院中一位深藏不露的女中豪杰,太极剑法,不在幽谷公主、越女剑掌门夫人小兰之下,姓方名素音,是方明的妹妹。要是说聂十八、穆娉娉是幽谷大院的第二代主人,那廖绝痕、方素音,将来是幽谷大院的第二代大管家了。廖夫人方素音将小神女、婉儿接到内院一处雅静的楼阁上,重新行礼:“小妇人拜见三小姐和四小姐。” 廖夫人方素音早已从聂十八、穆娉娉的口也从方明的来信中,知道了小神女这一位当代的奇女子,是令当今武林人士闻名而敬仰的女侠。可以说闻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相见而已。今日一见,可谓慰平生所愿了。 小神女不但从穆婷婷的口中,也从方明的口中知道了廖夫人。而且还知道他们夫妇两人,是聂十八和穆娉娉极为看重的。当下连忙回礼说:“方姐姐,你行此大礼,不是要赶我们走吧?” 廖夫人怔了怔:“小妇人怎会赶三小姐、四小姐走了?” “方姐姐要是不想赶我们走,干吗要行此大礼?而方姐姐也不该称我们是什么三小姐、四小姐,客气的叫我们为三妹、四妹,不客气的叫我们为三丫头、四丫头就行了。” “小妇人怎敢如此放肆无礼?” “方姐姐,那我们只好告辞,到别处住去了!” 廖夫人慌忙说:“三妹、四妹,你们可不能走。不然,我就无地自容了!” 小神女笑着:“你叫我们为三妹、四妹,我们还走干吗?” 廖夫人也笑着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三妹果然是喜欢捉弄人,我是第一次领教了。怪不得少夫人说三妹是当今武林四大怪人之一。” “方姐姐,怎么这些事你也知道了?” “这是娉娉少夫人告诉我的,北是一阵风,南是小神女,西是老怪物,东是钟离雨,合称四大怪人。” 小神女笑着说:“这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了!” “三妹,这怎能说是恶事了?这是武林中的趣闻逸事。” 婉儿这时上前拜见廖夫人:“方姐姐,四丫头婉儿叩见你了!” 廖夫人慌忙扶着:“四妹,刚才你们还叫我不客气,怎么你现在又这么客气了?” “方姐姐,妹妹拜见姐姐是应该的。” 小神女说:“现在我也拜见姐姐了!” “哎!你们这样,可不是我想赶你们走,是你们要赶我出这楼阁了!” 小神女笑着说:“方姐姐,你的报复好快呵!好好,我们大家都别客气。这样,谁都不会走啦!” 刚好这时廖绝痕走了进来,一听小神女这样说,一时愕然:“哦?谁要走了?” 廖夫人一见便问:“你怎么走了进来了,外面的事都办好了?” “办好了,我想看看你安排三小姐、四小姐怎样了?” “哎!你可不能叫三小姐、四小姐,不然,她们走了,我跟你没完没了!” 廖绝痕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不叫三小姐、四小姐,那叫什么?” “叫三妹、四妹呀!” “那我不多了两个妹妹了?” 看来廖绝痕也是一个有趣和健谈的人。廖夫人说:“你多了这么两个有本事的妹妹,不好吗?” 小神女和婉儿笑着来拜见他,廖绝痕忙回礼说:“两位妹妹,别客气,不然,才真的将我赶跑了!” 小神女和婉儿听了便笑起来。这样一来,他们虽然是初次见面,却宛如久别的亲人一样,再也没什么拘束和初见面的尴尬气氛了。小神女对廖夫人说:“要是廖姐夫在江湖上行走,那一定也是一个怪人。” “他呀!恐怕不够格!顶多是买卖场上的一个怪商而已。” 婉儿问:“方姐姐,姐夫怎么的怪法?” “四妹,他的怪事可多了!明知是亏本的买卖,谁也不愿也不敢去做,他偏偏去做了。” “这样不亏本吗?” “说也奇怪,到了后来,他却赚了大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有时,明知是有钱赚的大买卖,别人抢着做,他又偏偏不做,结果,那批大买卖真的泡了汤,有的连老本也蚀掉了,一个个真的破了产。” 婉儿奇怪:“怎会这样的?” 廖夫人说:“我也不知道,四妹,你去问他吧!” 廖绝痕一笑说:“四妹,这没有其他,做买卖,也像兵家指挥战斗一样,好的将领,不但能带兵,能打仗,还要上知天文,下观地理,中看人和,知己知彼,看准时机,要有各方面的因素才行。” 小神女讶然:“做买卖也这般的复杂呀?” “三妹,这不同在市集买一株葱、一块豆腐,这是调动上万两银子的大买卖,一旦看错了,将会血本无归,连命也搭上去。” 廖夫人说:“要是有条件,他会像春秋战国时期的吕不韦商人一样,会冒险将一个国家都买了下来!” “是吗?现在皇帝这般的昏庸无道,姐夫怎不将这个皇帝买下来,将东厂这一伙祸国殃民之贼,全部扑灭干净,岂不是好?” 廖绝痕笑了一笑说:“这一个亏本的买卖,千万做不得。” “哦?为什么?” “现在这个天下,就像一座为白蚁蛀空了的大厦,谁买下谁倒霉。一旦倒下了,不但血本无归,连自己的性命也搭了上去,我才不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姐夫,这座大厦怎么会倒下来的?” “因为他手下大大小小的太监,就是一伙白蚁,占满了全国大大小小山头,天天在啃着这座大厦。终有一天,这座大厦会轰然一声倒下来。明知是一座为白蚁蛀得快要倒塌的大厦,还去买下它干吗?” 小神女一听,感到廖绝痕说的,同书呆子墨滴所说的话如同一辙,十分惊讶,问:“要是这座大厦坚固,姐夫会不会将它买下来?” 廖绝痕摇摇头说:“不会买。” “为什么?” “这样的政治买卖,尽管成功了能获利千倍不止,还是别做的好,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得善终,而且也非常的不道德。就拿吕不韦来说,他运用财富,买下了一个秦国,将嬴政扶上了帝位,自己也做了宰相。后来,嬴政还是要了他的脑袋,所有家产全部充公。所以这事千万不能做。还是本本分分做一个商人好,千万别卷入官场之中。” 婉儿仍不明白,问:“姐夫,这样做,怎么不道德了?” “四妹,你年纪小,不知道其中的因果关系,或者你是武林中人,根本不去想买卖的结果。先不说买一个王国,就是去买一个县官来做。四妹,你想,他花钱买了一个县官,会怎样去当官?” 小神女一笑说:“我明白了!他以后一定成为一个贪官,大肆搜刮民膏民脂,不然他花去的本钱赚不回来。” 婉儿说:“那不成了人人痛恨的贪官吗?” 廖绝痕一笑说:“不错!四妹,你说,这样的买卖做不做?” “当然不能做啦!那是伤天害理的事!” “是呀!这样的贪官,就算百姓奈何不了他,他的上司也纵容他,像四妹这样的侠女,首先就不会放过他。何况最近江湖上还出现了一位神秘的杜鹃,迟早也会取走了他颈上的一颗人头。” 一提到杜鹃这一神秘人物,小神女和婉儿都提起了精神。她们这一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追寻杜鹃而来,弄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小神女问:“最近,这个杜鹃出现过没有?” 廖绝痕说:“似乎还没有出现,我想,他很快就会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他很快出现了?” “因为杜鹃花快要开了,而且四川的杜鹃花,跟岭南一样,会红遍了山野。” “姐夫,你不会说杜鹃会在四川出现吧?” “不是会,而是一定在四川出现。” “姐夫,你怎么这般的肯定?” “因为东厂的蓝魔星君,在四川肆意残害百姓,将一些无辜的人,满门抄斩,闹得天愁人怨,当地的一些好官员,也给他以莫须有的罪名,拿下了监狱。” 婉儿问:“他这么残暴,不怕杜鹃要了他的脑袋?” “他这么做,就是要将杜鹃引出来。”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东厂的人,已在四川张好了一面网,等待杜鹃自投罗网了!” “要不,就是蓝魔星君自恃武功极好,根本不将杜鹃看在眼里。” “姐夫,现在蓝魔星君在哪里?” “蓝磨星君的行踪,也是没人知晓,但成都、重庆两地,都不时有他的魔影,而他的耳目、爪牙,几乎遍布了四川各地。” 婉儿望着小神女:“姐姐,现在我们去哪里好?” 廖夫人说:“最好你们哪里也别去,就在重庆住下来。” 廖绝痕忙说:“不错!现在离杜鹃花开还早哩!在这里等候杜鹃的出现,最为上策,不然,你们去成都也是白去,也得在成都住下,同样是等,还不如在这里住下的好。” “三妹、四妹,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吧!” 小神女说:“那我们就打扰方姐姐和姐夫啦!” “三妹,别这样说,你们能住下来,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哩!”廖夫人随后向身边的丫环说,“你们去看看,酒席准备好没有,准备好了,就叫他们端来这里。” “是!夫人。”一个丫环应声而去。 廖夫人又对丈夫说:“你要是没事,也留下来,陪三妹、四妹喝两杯。” “这个!”廖绝痕迟疑了一下。 廖夫人问:“你有事?” “钟管家他们不知安排得怎样,我想去看看,以免怠慢了他们。” 小神女说:“姐夫,你既然有事,那去忙你的去,这里有方姐姐陪我们就行了。千万别为了我们,耽搁了买卖上的事情。” “好好!那我就失陪了,等会我再回来,和三妹、四妹痛饮三杯!夫人,你就陪陪三妹、四妹她们。” 廖夫人笑着说:“行啦!你走吧!” 廖绝痕便告辞而去,小神女问:“方姐姐,姐夫是不是经常这样的忙?” “可不是,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这忙那的,应酬各方面的人物,害怕怠慢了客人们,大事小事,他都亲自处理,有时还到各店铺去巡视,不到夜里不回家。这次,要不是三妹、四妹,他才不进来看哩!后天,他大概又要去鹅岭为白龙会的西门堂主祝寿了!” 小神女问:“姐夫经常和武林中人来往么?” “除了白龙会的人,他不与任何武林人士来往。因为在四川,有不少买卖上的事,不得不仰仗白龙会的势力才行得通,而且白龙会还是我们的大买主。” “哦?姐夫和他们做什么买卖了?” “几乎吃的、用的、穿的,都由我们承接了,单是他们穿的衣服,每年两套,这一笔买卖就不少,仅仅重庆堂手下的弟兄,就有五六百人,他们的衣服,全由我们包了。还有他们所用的药材,也由我们的药店供应。这一次,商队从贵州所运来的一批贵重药材,白龙会就是最大的买主。但货物要交到成都总堂。” “怪不得姐夫要去给他拜寿了!” “我们不敢去得罪这个大买主,何况我们来往的货物,也全靠他们护送。请他们保镖,才万无一失。” 婉儿问:“万一要是失了呢?” “他们全部加倍赔偿,不过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黑道上的人物,什么人都敢得罪,就是不敢得罪白龙会和陶门的人。” 说着,仆人们将酒菜端进来了,她们一边吃一边谈心。廖夫人问:“三妹、四妹,后天白龙会西门堂主的五十大寿,你们去不去凑凑热闹?听说各处不少的武林人士,都前来参加祝寿,这两天来,重庆的几家客栈,住的几乎全是武林中的人物,宴会将会十分的热闹。” 小神女一笑:“这份热闹,我不想去凑。” “你们不去,有点太可惜了!” 婉儿问:“有什么可惜了?” “因为这一次来参加祝寿,除了四川各地的英雄人物外,有云南、贵州、陕西、山西、湖广等不少有声望的英雄人物和一些令江湖中人头痛的人物。云南来的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燕;贵州来的有九龙门的公主毒蜻蜓;湖广来的有湘西言家和江河帮的陈帮主以及衡山派的蔡家兴少侠;峨眉派的松阳道长,也派了他手下得意的俗家弟子张扬张大侠前来祝贺;丐帮,除了重庆堂堂主青竹侠丐来参加外,千里追风侠丐司徒空长老也来了,还偕同武当派的古木道长一同前来。这么多武林人士,你们不想去见识一下?” 小神女一听到丐帮千里追风侠丐司徒空长老,偕同武当派的古木道长前来,已隐隐感到他们此次是为追踪神秘的杜鹃前来的,暗想:难道他们也风闻杜鹃会在四川出现?当然,这些来祝寿的人中,小神女有的认识,打过交道,有的曾听闻其名,也有的是自己的好朋友,如九龙门的毒蜻蜓,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燕。 婉儿却惊奇了:“方姐姐,西门堂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怎么有这么多有名的人士前来为他祝寿?” “西门锋的武功虽然不怎么上乘,但他为人正直、好义、热情、慷慨大方,只要是朋友有难相求于他,他莫不倾囊相助,尽力相扶,为你解决困难。就是有困难不告诉他,他知道了也会来相助。同时他更为重庆一地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锄强扶弱,排忧解难,所以他在四川一地深得人心,为江湖人士所敬仰,不少武林人士都乐意与他交往,感到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就是我们在四川一地经商,也得到他不少的帮助,给我们减少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么多人和江湖人士来为他祝寿,就不奇怪了。连重庆府的知府大人,也派人向他送贺礼哩!” “那官府的人,也来参加他的寿宴了?” “知府大人虽然不亲自来,但他手下的师爷和邢捕头等人,少不了前去拜寿。” “官府的人和武林中人,能坐在一席上吗?互相之间,谈得来吗?” 廖夫人一笑说:“四妹,这一点你不用为他担心,他会处理好的。” “他怎么处理?” 小神女说:“丫头,这还不好处理的?将他们的宴席分开在不同的地方不就行了?” 廖夫人说:“他正是这样,官府和重庆一些有地位的绅士和富商,在东厢厅饮酒,武林中一些有名望的人士在西厢厅,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就在大厅上了。” 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这么简单的事,我也不知道。” “四妹,以后你多在江湖上走动,参加一些武林人士聚会,便可增广见闻了。以前,我也跟你一样,江湖上的事什么也不知道。” “方姐姐,你经常在江湖上走动吗?” “虽然不经常,也不与武林人士来往,但在买卖上,我经常和你姐夫来往各地,应酬各方面的人士,也耳闻和目睹了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在路途上,有时碰上了一些劫匪,也不得不出手,就像你们从长沙去永州的一条水路上,扑灭了两股水贼,但我却不能像你们一样,在衡山县除暴安良。” 婉儿惊讶:“方姐姐,这些事你也知道了?” 小神女说:“长沙的方明哥,是方姐姐的兄弟,怎么不知道了?” “对了!我兄弟从长沙来信说,他十分感激三妹、四妹,要不是你们,那一船货物,恐怕不能顺利到达永州。就算到达了,人员和货物也必会有损失。” 蓦然,廖绝痕在门口说:“夫人,你还说漏了一件事!” 廖夫人回头一看,是丈夫回来了:“哦?你怎么转回来了?外面钟管家他们,你都安排好了!” 廖绝痕说:“全安排好了!所以我特意转回来和三妹、四妹饮三杯,以表敬意。” 小神女说:“看来姐夫果然是应酬方面的高手,什么事都面面俱到,怪不得在买卖方面左右逢源了!” “不不!三妹,这不是什么应酬,我是特意转回来,感谢三妹、四妹。” 廖夫人说:“三妹、四妹是自己人,我都不客气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不怕三妹、四妹走了吗?你坐下来饮酒吧!” 廖绝痕坐下来后,廖夫人又问:“你刚才说我说漏了什么事?” “我说夫人说漏的事,就是这一次商队从贵阳能平安来到了这里,我们更应该感谢三妹、四妹才对。要不是三妹、四妹,这一车队上所有的货物,就会给满天星这个神秘的山贼洗劫一空,人也全都见了阎王。就算我们今后要追踪,没有一年半载,我们恐怕也查不出这伙山贼的下落。” 小神女说:“事情没有这般严重,就是没有我和四妹,钟管家和十位车手,也可以应付得来!” “三妹,你别自谦了!钟管家在酒席上,将什么事情都说出来了。来!三妹、四妹,我敬你们一杯,你们不但是钟管家一伙人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大院人的救命恩人。” 小神女说:“姐夫,你是不是真的要赶我们走了?不想我们在这里住下来?” “不不!三妹,你千万别这么想。” “你想我不走,最好什么恩人的话别说。”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三妹、四妹,我敬你们这杯酒,总该喝吧?” “你敬我酒,我们敢不喝吗?”小神女对婉儿说,“来!我们喝尽,干杯!” 婉儿说:“好呀!”她端起来酒杯,“姐夫,方姐姐,我也敬你们一杯!” 四人举杯,一同一口而尽,廖绝痕再想斟酒,小神女说:“姐夫,够了!我和四丫头的酒量不高,你别将我们灌醉了!万一醉了,我和四丫头会稀里糊涂跑了出去,就会不知道回来了!” 廖夫人说:“三妹、四妹的酒已饮得差不多了,你别再劝她们饮了。酒最好依量而饮,千万别勉强他人和自己强饮,不然高兴的事也变得不高兴了!” “好好!那我就不劝三妹、四妹了!” “夫君,你刚才说钟管家他说我三妹、四妹什么事了?” 廖绝痕便将车队在路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廖夫人听了又惊又喜,不断向小神女和婉儿望来。三小姐小神女的武功,那是在武林中人皆尽知,想不到四小姐婉儿的武功,竟然也这般的上乘,将来又是一代女侠,驰名江湖。她忍不住说:“三妹、四妹,你们……” 小神女忙打断她说:“哎!方姐姐,你不又来吧?” 廖夫人一笑说:“三妹、四妹,大恩不言谢,姐姐我心里永远记住你们了!”随后,她将话题转到别的上去,自然而然,又谈到白龙会重庆堂西门锋做寿的事情上。廖夫人说:“三妹四妹不愿去凑这个热闹,那我们明天去缙云山玩,那可是四川的一处风景名胜之地,三妹四妹要是不去,那可白来重庆一趟了!也等于没来过重庆。” “哦?缙云山这么好吗?” “四妹,缙云山何止是好,它简直是人间仙境。有人说,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但缙云山兼两处之美,有小峨嵋之称,有险峻的山峰,幽深的山谷,奇妙的岩洞,琼楼玉宇似的仙境,还有称绝人间的温泉,它简直将四川山水雄、险、幽、奇、绝的特点,集中在一身了!” 小神女本来对山水不感兴趣,她本身就在深山大野老林中生长,什么奇峰峻岭、深幽山谷没看见过?但听廖夫人方素音这么一说,也不禁心动了。婉儿更是好奇,见方素音将缙云山说得这么的美和神奇,早已神往了。她摇着小神女的手臂说:“三姐姐,我们去缙云山玩玩吧!横竖现在我们又不急于赶去成都。” 小神女笑着说:“好啦!去就去吧!” 婉儿高兴得跳起来:“三姐姐,那我们明天就和方姐姐一块去。” 廖绝痕摇摇头说:“你们在这几天内,最好别去缙云山。” 廖夫人愕异问:“为什么这几天内不能去?” “因为近来一段日子,缙云山出现了一些可疑的人物,似乎在寻找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婉儿问:“他们不会是山贼土匪吧?” “山贼土匪不会有这样的行径。” “那他们是什么人了?” “是什么人,没人知道。” “姐夫,那我们去了会有麻烦?” “这很难说,据缙云山来重庆的僧人们说,他们都身怀武功,有一些人神态傲慢,很不好说话,所以我们不去为妙,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那几天后,他们就会走了吗?” “听说现在已有些人离开了,看来再过十天半月,他们就会全部离开。” 小神女说:“奇怪了,这伙神秘的人在缙云山找些什么东西呢?” “可能是什么奇珍异宝,也可能是什么武功秘笈。” 婉儿好奇了,问:“缙云山有武功秘笈?” “四妹,你可能不知道,几十年前,千幻剑就曾经隐居在缙云山的一处幽谷中,这位一代剑术宗师仙逝后,他的千幻剑法,就在江湖上失传了!江湖上人,没一个会这门令人胆战心寒的剑法了!看来这伙人似乎听到了某种传说,说千幻剑的后人,极可能仍隐居在缙云山中,或者他在江湖上失传了多年的千幻剑谱,就深藏在他隐居过的地方,这伙来历不明的人去寻找,也不足为奇。” 小神女和婉儿不由相视了一下,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要是缙云山真的有千幻剑留下的传人,那这个神秘的杜鹃,就可能在缙云山中了! 小神女同时也感到奇怪,这伙去缙云山寻找的是什么人?他们怎么知道千幻剑在缙云山隐居了?便问:“有没有武林中的人,如丐帮、武当派的人,前去缙云山了?” “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敢肯定,要是单是去寻找这一剑谱,恐怕名门正派和侠义道上的人,就不会去,也不屑去。” 婉儿问:“他们为什么不会去,不屑去?他们瞧不起这一门剑法?” “不错!他们的确瞧不起这门剑法,因为这虽然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剑法,可与慕容家的西门剑法一争高下,但它可是一门可怕的杀手剑法,在名门正派人的眼中,它是一门邪剑,招招式式,莫不讲究一剑命中,取人性命,所以不屑去学。但黑道上的人物和一些以杀人为职业的杀手们,对这门剑法却趋之若鹜。只可惜它一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江湖上也无人会这门剑法,现在传闻在缙云山出现了,他们又怎不去寻找?听说在缙云山,因此死了不少的江湖中人和无辜的百姓,令缙云山一时间成了一处死亡可怕之地,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去,过了十天半个月,看情况再去也不迟。” 小神女一下敏感到,这伙人中既然没有丐帮和武当派的人,那极大可能是东厂的人了!只有他们,才极想寻找到神秘杜鹃的下落或得到这一武功秘笈——千幻剑法谱。 廖夫人说:“想不到一个风景绝胜的缙云山,叫这伙人弄成了一个可怕的死亡地。太煞风景了!” 婉儿说:“那怕什么!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一伙什么人。” 小神女忙说:“哎!四妹,别乱来,我们还是别去的好,以免给人误会我们也想去寻找这份武功秘笈,而发生不必要的仇杀!” “三姐姐……” “丫头,你别说了,是非之地,我们还是远离它的好。” 廖绝痕点点头说:“不错!我们何必卷入这是非的漩涡中去?四妹,你想去玩,重庆城内,就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小神女说:“是呀!下午,我们请方姐姐带我们在重庆城里城外玩玩好了!” 婉儿问:“重庆真的有很多地方好玩吗?” 廖夫人说:“四妹,重庆是一座古城,古时,它就是巴国了,隋唐时代,称为渝州,元时才改名为重庆,所以城里城外,有很多的名胜古迹和风光迷人的山川美景,你们三天三夜也玩不完。下午,我带你们到城内枇杷山走走,登上山顶,南眺长江,北瞰嘉陵江,全城景物,尽收眼底,与白龙会重庆堂的所在地鹅岭,是遥相对望。明天一早,我们横渡长江,到南岸的花滩溪畔走走,那里也有一处温泉,叫南温泉,风光秀丽,不下于缙云山的北温泉。” 小神女说:“听方姐姐这么一说,重庆真是三天三夜也玩不了!” “三妹,你和四妹饭后休息一下,下午我先带你们到重庆城内四处走走,然后上枇杷山。” “那多谢方姐姐了!” 饭后,小神女和婉儿上楼回房休息,婉儿问:“三姐姐,怎么我们不去缙云山的?” “丫头,你还想着去缙云山呀?” “我们不是为追踪杜鹃而来么?现在缙云山有了千幻剑人的线索,我们干吗不去?” “丫头,你知不知道在缙云山出现的是伙什么人了?” “他们是什么人了?” “我要是没有看错,他们极有可能是东厂,或者是锦衣卫的一些高人,为追踪杜鹃而来,或者也想寻找这一门千幻剑法,来对付杜鹃,破解杜鹃可怕的剑法。” “三姐,我们去不更好吗?” “好是好,结果呢,不是我们杀了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我们。你这丫头,心中一定认为,是我们杀了他们。” “三姐,难道不是吗?” “丫头,要是真的发生了这事,你想到它今后的后果会怎样了?” “后果会怎样?东厂的人会四处追踪我们?” “单是你与我,那没有什么。他们也追踪不了我们,奈何不了我们。可是与我们同去的方姐姐会怎样?东厂的人会放过她和她一家么?他们不会迟早找上廖府来?那幽谷大院在四川的一片基业,不全毁了?” “三姐,你别吓唬我。” “我怎么是吓唬你了?” “我们在长沙郊外,不是也杀了东厂的四个人吗?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丫头,你得先将事情弄清楚,这一次,与长沙的事完全不同。那一次我们是为了救那书呆子,化了妆,蒙了面,突然出现而杀了他们,所以东厂的人完全不知道是我们干的,所以方明、范湘湘他们才完全不受到牵连。虽然这样,但也令长沙一府的百姓不安,过往旅客们受到了牵连,有的无辜给官府捉了去,我们也得远远地离开了长沙。这一次,我们去缙云山是为了什么?对方姐姐她们来说,是去游玩,欣赏美景,对我们来说,是去寻找神秘的杜鹃,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要是与东厂人发生了冲突,闹出了人命,那我们还怎么在缙云山寻找杜鹃?方姐姐她们怎么在缙云山游玩?去的意图不全落空了?” 婉儿一听,不由睁大了眼不能出声。小神女又说:“意图完全落空还是小事,最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哩!” “后面的事会怎样?” “因为我们不了解东厂有多少人在缙云山。上一次在长沙,我们知道他们只有四个人,所以一下干掉了他们没人知道。这一次就不同了,东厂的人有的在明,有的在暗,我们干掉了明的,暗的必然会悄悄跟踪了我们。一旦跟踪我们到了廖府,丫头,你想想,后果可怕不可怕?” 婉儿说:“三姐,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们这时千万不能去缙云山,以免连累方姐姐他们府上的人。” 小神女一笑说:“丫头,你明白就好了!或许你还想,我们去缙云山,不与东厂的人发生冲突不行吗?那不是无事了么?” 婉儿立刻说:“是呀!这不行了么?” “丫头,你别想得太天真了!就算我们碰上了东厂的人,避开他们,忍声吞气,让着他们,他们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了我们。” “他们会这样吗?” “怎么不会?东厂的人欺凌平民百姓,任意侮辱妇女的事情还少吗?在缙云山的深幽树林里,一旦撞上了我们,他们会轻易放过了我们?不是动手动脚,就是左查右问,最后要带我们走,丫头,你能忍受得了么?” “姐姐,我会杀了他们的。” “这不闹出人命了?” “姐姐,你说得不错,这时候我们真的不能去缙云山。” “丫头,你总算彻底明白了。你今后要记住,我们千万不可与东厂的人面对面地硬碰,不得已要杀他们,也采取巧办法,杀了他们,也让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这样,我们就不会拖累任何人了!” 下午,她们跟随廖夫人方素音上街观看重庆的市容了。重庆位于嘉陵江和长江的会合处,是西南地区的水陆交通枢纽,是四川的第二大府,统领三州十七县,仅次于成都府。 重庆有别与其他府城,全城依山而建,楼宇重叠,层次分明,街道小巷,不是上山就是下坡,几乎不通车马,全在山坡起伏的地形上,人们上街,绝大多数要步行,或者坐四川特有的一种轿子——软兜。虽然这样,但它是川东南的商业重镇,旅客云集,街道繁荣,热闹异常。尤其是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的五十大寿,市面更多了一群群武林人士和江湖上一些会帮门派的头面人物,令重庆的茶楼酒馆客栈更加热闹了! 西门堂主担心三山五岳来贺寿的人在重庆市面上闹事和发生争执打斗,不但在各处城门、码头派人迎接,安排他们住下,更派了一些人在街道上巡逻,一有事发生,便及时劝解阻止,以免酿成大祸,所以重庆城内城外,却也没发生相互打斗的事件来。 小神女、婉儿和廖夫人,以及她们身边的两个佩剑的丫环,也是一身武林人士打扮,身穿劲装,外披披风,头戴一顶露鬓遮面的斗笠在街道上行走。因为重庆处处有武林人士来往,她们这样打扮,才不为人注意。 她们走过几条繁华的大街后,便上枇杷山观赏全城的景色了。尽管不时有一些武林中人在暗暗打量她们,不知她们是哪一门派的人物,却也没有生事。 她们登上了枇杷山顶的八角亭,果然是南眺长江,北瞰嘉陵江,全城景色,尽收眼底。重庆果然是山川雄秀,在方素音的指点下小神女和婉儿才知道了重庆,北有合川的钓鱼城,南有南川的金佛山,西有大足石刻,东有长江三峡。眼下鹅岭与枇杷山遥相对望,还有什么曾家岩、燕青洞等等,更有郊外南北温泉遥相映衬。 也在这时,麻烦的事找上门来了,不知从哪里走来了两位自称游侠刀客的人物,傲然的来到了八角亭,不怀好意地睨视了她们一眼,还在两个佩剑的丫环身上打量了一下,冷笑一声,一个说:“不知这两把剑管不管用。” 另一个“哼”了一下:“还不是装模作样吓唬人?” 这两个不速之客,显然是有意前来向她们挑衅了!婉儿轻轻地对小神女说:“三姐,他们怎么这般的无礼?” 小神女一笑,轻说:“他们是自以为了不起了,不将我们看在眼里!” “三姐,要不要教训他们一下?” “别急,先看一下再说。” 廖夫人方素音似乎对他们的到来视而不见,仍饶有兴趣地指点四周的山川秀景。这两个人得寸进尺了,竟然走到她们面前来,说:“你们闪开!” 廖夫人身边的一个丫环说:“你们这是干吗?怎么叫我们闪开的?” 佩剑的汉子说:“叫你们闪开就闪开,老子要看这边的风景。” 另一个丫环说:“你们怎么这般的不讲道理?” 那带刀的汉子“嘿嘿”地笑着:“你们看够了,也该轮到我们看看了!” 两个丫环还想说,廖夫人说:“滴翠、飘红,别与他们争。的确,我们也看够了,应该让他们看看才是。” 小神女和婉儿不由相视一下,她们想不到方姐姐竟是这般的好说话,这也能容忍的?廖夫人又对她们说:“三妹、四妹,我们到那边树下看去,那边是两江的会合处,就是重庆的朝天门了!那是重庆最大船只停靠的码头。” 小神女和婉儿以为方姐姐这么忍让,这两个横蛮不讲理的汉子,再也不会生事了。她们正想走出八角亭时,两个恶汉又喝住了她们,滴翠扬了扬眉问:“你们又想怎样了?” “没想怎样,将你们身上的剑给我留下来!” 这更是在侮辱人了!对武林和江湖上人来说,手中的兵器,就是一个人的性命,有人在剑在,人亡剑亡之说。无端端的叫人留下兵器,无疑叫人将一条性命留下,对一个使剑的人来说,这更是一种奇耻大辱。滴翠和飘红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廖夫人不怒不恼,含笑地问:“你们叫我跟前的两个丫头留下剑来干吗?” 带刀的汉子说:“因为我不高兴有人在我眼前带剑走过。” 带剑的汉子说:“不留剑可以,那你们将头给我留下来也行。” 廖夫人说:“我们跟两位素不相识,更没有仇恨,何苦要这么相逼?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好!” “老子不懂什么留一线不留一线,你们要不留剑,不留头,将你的什么三妹、四妹留下来也行。” 婉儿问:“你要我和三姐留下来干吗?” “陪老子玩玩,散散心。” 这个佩剑的汉子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啪啪”两声,两边面孔各挨了婉儿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他连牙血也流了下来,当他捂着火辣辣的面惊愕地看着众人时,婉儿已回到她原来的地方了! 佩剑汉子几乎不敢相信是这么一个不显眼的小丫头给了自己两个耳光,问:“刚才是你打老子?” 婉儿说:“没有呀!你这么凶恶,动不动就要人家的头,我敢打你吗?” “刚才是谁打老子了?” “我怎么知道呀!大概是你们胡乱说话,得罪了这里的山神土地,所以它给了你两记耳光。” “胡说!这里没人,不是你们,又是谁了?” 小神女一笑说:“你们连打你们的人都看不清楚,还想叫人将剑留下来?你们知趣,还是给我们滚下去吧!别在这里出丑了!” 带刀的汉子说:“听你这么说,刚才一定是你出手打了我十三兄。”说着,他刀出鞘,扬了扬说,“你们五个,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小神女笑着问:“你这把刀管用吗?” “什么?不管用?你要不要试试?” “好呀!我就来试试。”小神女慢慢走了过来。 “你真的要找死?” “你动手呀!干吗不动手的?” “好!你死了莫怨我!” 小神女在他出手时,身似幻影,一下闪到了他身侧,一招折梅手法,就将他手中的刀夺了过来。这是慕容家的绝技之一,也是太乙门的绝技之一,是极为上乘的白手夺刃功夫。 这使刀汉子顿时傻了眼,他惊得半晌出不了声,那挨过两记耳光的带剑人刚想拔剑,小神女以不可思议的快速手法,将他的剑连鞘也夺了过来,他的剑还来不及出鞘哩! 小神女问:“你们说,还要不要我们留剑、留头和留下我们的?” 婉儿说:“这样的功夫,也想叫我们留剑留人的?” 这两条不知从哪里来的汉子,哪曾见过如此惊人不可思议的武功?一招还没出手,手中的兵器就叫人夺了去。他们一时惊得呆若木鸡,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小神女又问:“说呀!你们干吗不说话了?不会惊恐过度,变成了哑巴了?” 佩剑的汉子说:“你这是出其不意,冷不防地夺了我的兵器而已。有本事的,你将刀剑还给我们,我们光明正大地交锋。” “我看你们别交锋了,你的刀剑一点也不管用。” “不管用?” “刀是一把废刀,剑也是一把废剑,刀,恐怕连一支小树枝也砍不下来,剑,恐怕全锈在剑鞘里了,拔不出来。不信,你们拿去试试。”小神女将刀剑交给了他们。 刀客将刀拿到手时,不知为啥,竟一节节的自动断了,散落地上,手上只剩下了一个刀把。那剑客想将剑拔出了,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拔不出来。他们愕然相视,怎会变成这样的? 他们哪里知道,小神女在夺下刀时,已暗暗运劲,将刀震断了,但又不令它马上断落下来,交到使刀的汉子的手上,才一节节断了。至于那一把剑,小神女也暗运神力,手轻轻一捏,剑鞘带剑,全凹了下去,剑卡在剑鞘中,又怎能拔得出来的?何况剑身的上半,也断在剑鞘里。这一身不可思议的佛门神功,已达到了随意挥洒的最高境界。 小神女说:“我说你们的刀剑不管用吧,这不是真的了?” 使刀的汉子问:“你用什么邪术,将我们的刀剑变成这样了?” “你不怪你们的刀剑不管用,反而怪我会什么邪术了?要是我会邪术,不干脆杀了你们,或者弄得你们互相残杀而死不更好?干吗要弄断弄坏了你的刀剑?” 婉儿说:“三姐,别跟他们多说,干掉他们算了。刚才他们太过侮辱人了,出言无礼,不杀了他们,我咽不下刚才的一口冤气!” 这两个汉子一听婉儿要杀掉他们,不由一怔。他们手中虽然没有了兵器,但也不能这么叫人杀了,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凝神运气,准备应敌。刀客虽然用的是一把没有刀的刀柄,但使剑的汉子,仍可用拔不出剑的剑鞘当成兵器,与人交锋。 婉儿说:“你们还想挣扎呀?” 滴翠、飘红两个丫环说:“小姐,让婢子来打发他们好了。杀他们两个人,用不了四小姐出手。” “哦?你们要和他们交锋?” “他们刚才叫婢子将剑留下来,婢女也咽不下这口气!婢子真的不行,四小姐再出手也不迟。” “好呀!那两位姐姐就和他们交手吧!” 滴翠、飘红用剑指着两个傲气凌人的汉子说:“你们不是要我们将剑留下来吗?现在你们出手,看你们有没有这一分本事!” 两个汉子相视一眼,他们感到让两个丫环这般的轻视自己,不出手给她们一些颜色看,今后自己还有脸面在江湖上行走么?说:“好,你们来吧!” 小神女轻问廖夫人:“方姐姐,她们行吗?这两条汉子虽然没兵器,但也有一身不错的武功。” 廖夫人一笑:“三妹放心,她们还可以应付得了!” 双方一交锋,滴翠、飘红抖出的竟然是武当山的太极两仪剑法,剑法飘逸,以柔制刚,初时还似乎战成平手,渐渐这两个汉子招架不住了,惊愕地问:“你们是武当派门下的弟子?” 滴翠说:“你管我们是什么弟子不好?”说着,一连进剑几招,而飘红的一支剑,更杀得那用刀的汉子手忙脚乱了! 没有多久,飘红的剑尖,在对手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剑痕,最后给飘红一剑击中了大腿,再也站不稳,倒了下来。滴翠也在同时将对手的剑鞘击飞,剑刃横在他的颈脖上,娇叱一声:“不准动!”当然,这位佩剑的汉子,身上也有三处剑痕。 廖夫人说:“丫头,看在西门堂主五十大寿的日子里,别杀了他们,让他们走吧!” “是,夫人!”滴翠、飘红双双收剑,跃了开去。 婉儿说:“你们连我姐姐身边的两个丫环也战不了,还想叫我们将剑将人留下来,太不自量了!说!你们是什么人,干吗这般的横蛮霸道,欺凌女子?” 两个汉子颓丧地说:“你们要杀就杀,又何必多问?” 第十八回 血战温泉 上回说到两个汉子颓丧地说,你们要杀就杀,何必多问。婉儿说:“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们?” 廖夫人说:“四妹,我们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杀了他们也污了我们的手。” 滴翠却说:“要不是我家夫人念在西门堂主大寿之日,不想在他的地盘上生事,我们誓必杀了你们解恨。小心点,别叫我们在别处再碰上了你们。” 她们在夕阳之下,走下了枇杷山,又转上了热闹的大街。小神女轻轻对婉儿说:“丫头,注意,看看有没有人在暗暗盯踪我们。” 婉儿奇异了:“有谁盯上了我们了?” “那两个横蛮无理东西的同伙。” “什么?他们还有同伙?” “丫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婉儿不由暗暗四下打量,大街上是人来人往,这时正是华灯初上,婉儿感到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盯上了自己。心想:三姐是不是太过多疑了?随后婉儿又联想到,那两个横蛮无理的家伙,怎么无端端地跑来找麻烦?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见色起歹念的黑道上的人?还是目空一切,恃艺凌人的武林中人? 更叫婉儿惊讶的是廖夫人竟然带着她们走进一家客栈中去了。客栈有不少武林人士投宿,店小二一见廖夫人进来,连忙上前迎接,廖夫人问:“我们要的房间,你准备好了没有?” “小人早准备好了!请夫人随小人来。” 婉儿惊讶万分,怎么方姐姐不回府,带我们来客栈干吗?不会今夜在客栈里住下吧?她轻轻问小神女:“三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轻说一句:“这是方姐姐摆脱盯踪者的最好办法。” “什么?真的有人盯上我们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管有没有人盯上,这是以防万一。” 店小二带她们一行五人转入了内院,最后进入了一间房子,廖夫人说:“小二哥,行了!你去忙你的好了!” “是!夫人。” 店小二走了后,婉儿更愕然:“方姐姐,我们今夜在这里住下么?” 廖夫人笑了笑:“四妹,在这里住一夜不好吗?” 不错,这处小家庭院似的住处,设备样样齐全,最适合富豪人家一家几口人了,楼上楼下,有一处独立的花园,有客厅与书房,专供富豪人家带着家眷投宿,当然价格是非常的昂贵,就是一般中等有钱人家也住不起。一般来往商人和旅客不敢问津。它是客栈中的小别墅,与外面的客房隔一道墙,也隔一个院子,闲杂人等根本不可以进来。内院这样别墅似的小院,有四五间。但廖夫人进来的这一栋,是不供外人住的,只供幽谷大院一些来往人居住,如聂十八夫妇、廖大总管等人。 婉儿问:“我们干吗要在这里住的?这不太花钱了吗?” 滴翠笑着说:“四小姐,我们真的要住下,一个钱也不用花。” “哦?这家店老板这么好?让我们白住?” “因为这家客栈,就是我家老爷开的,老爷会向四小姐收钱吗?” 婉儿一下愣住了:“什么?是姐夫开的?” 廖夫人笑着说:“四妹,我们为了摆脱掉暗暗盯上了我们的人,所以不得不来这间客栈了!现在我们回家吧!” “什么?我们再转出去回家?” “用不着转出去,从这里就可以回家。” “方姐姐,你不是在逗我吧?从这里怎么回家呵!” “你们随我来吧!” 廖夫人带小神女、婉儿来到一间杂物房,一按机关,一面墙壁慢慢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婉儿看见了,又是惊愕万分,原来这处还有机关呀! 廖夫人对滴翠说:“你在这里留一会儿,真的没事了,你才回来吧。” “是!夫人。” 廖夫人带着小神女、婉儿步入洞内,左弯右转,最后推开一道闸门,仿佛穿过一座岩洞,一出岩洞口,婉儿在月下一看,这里已是廖府里的后院了,洞口是在一座假石山中,她们住的那处楼阁,就在前面不远。 婉儿又是惊喜:“原来有这么一处地下通道,从假山岩洞可通到客栈里,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廖夫人说:“四妹,由于我们是武林中人打扮,在枇杷山又与人交过锋,为防万一,不得不像武林中人投宿住店。要是我们从廖府大门回来,一来引起江湖中人注意,怎么重庆一位富商人家,会与武林人士来往的?二来,万一让盯踪者盯上,更会给廖府带来麻烦。” “方姐姐,我们从出去的侧门回来也不行?” “那里是一条小巷,所住人家不多,只要跟踪者一见我们进了小巷,不用跟踪,只要略一打听,便知道了,所以我们还是从客栈里回来好!” “方姐姐,真的有人盯上我们了?” “我也不知道,但这样做,以防万一而已。” 小神女说:“方姐姐,你可以说是一个十分机警的人了!” 廖夫人一笑:“为防万一,不得不如此,这算什么机警了?三妹、四妹,你们回楼阁休息,等会我过来和你们一起用饭。” 婉儿随小神女回到楼阁后,心中的一个疑团始终解不开,既然没发现有人盯踪,方姐姐干吗这般的小心谨慎?这般的防范?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她忍不住将疑团向小神女说出来。 小神女反而问:“丫头,你不感到这两个人的突然出现,有点奇怪么?” “奇怪?什么奇怪了?” “他们的傲慢,不可一世,向我们提出侮辱似的条件呀!” “这又有什么奇怪了?看来他们是自以为武功了不起,恃艺凌人罢了!这样的人物,在江湖上还少见吗?” “不不!你没注意他们一个带刀,一个用剑么?” “他们一个用刀,一个使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还用注意了?” “丫头,记得我们从綦江来重庆的半途上,当我们击溃满天星这一伙山贼后,不是又出现了两个人,他们也是一个用刀,一个使剑,还自称什么刀客、侠士的,同样也是傲慢、自大,恃艺凌人,找我们交锋。” 婉儿一下愕大了眼:“他们是一伙人?” “事情总不会这般的巧合吧?”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 “说是也像,说不是也像。总之,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用这种神态,逼人与他们交锋。” “三姐,他们不会是一伙疯子吧?” “但他们的举止、神态,半点也不疯。” “那他们干吗要这样做的?” “试探对手的武功,尤其是对使剑的人来说,更不会放过。我感到,这样带刀使剑的两个莫名其妙的人,不但我们碰上,恐怕其他人也会碰上。” “他们干吗要试探别人的武功了?” “追寻他们所要寻找的人,极有可能是为了追寻神秘的杜鹃。” “什么?他们是为了追寻杜鹃?” “不然,他们干吗无端端逼人非与他们交锋不可?” “他们这样做,不是瞎胡闹吗?” “杜鹃直到现在,仍然没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所以他们只好这般瞎胡闹了,希望能找到杜鹃。” “他们这样瞎胡闹,能找到杜鹃吗?” “丫头,人的面目,可以改容换貌,但他的武功,怎么也改变不了,一出手,武林人士便知道他是哪门哪派的武功了,十有八九,不会看走了眼。所以那两个人,一见方姐姐身边的两个丫头出手,立刻知道这是武当一派的太极剑法。” “他们知道杜鹃的剑法了?” “极有可能知道,不然,他们就不会采取这胡闹的办法了!” “三姐,他们是什么人?不会是丐帮、武当派的人吧?” “丐帮和武当派,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怎会用这种方法来追踪杜鹃!” “那他们是什么人了?” “丫头,你想想,他们是什么人?” “三姐!我知道,他们是东厂的人。” “只有东厂的人,才会有如此广大的人力、财力,四处派出人手,来追踪杜鹃的下落!” “他们这样四处逼人交锋,那不够他们忙的了?他们要派出多少人才够?” “这种所谓的刀客、剑士,他们不会乱找人交锋的,起码在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他们就不会去找,因为不用交锋,他们已知道了对手的武功门路,也知道他们的行踪。” “那他们找什么人了?” “找那些江湖上没有露面而又用剑的人,就像丫头你和方姐姐她们。不过,他们一旦知道你们的武功门路,他们就不会再找你们了!” “原来这样,是不是方姐姐已看出他们是东厂的人了?” “方姐姐看出看不出,我不知道,但方姐姐是一个十分冷静、沉着的人,处理事情不但老练也圆滑,有常人不能忍之忍,不会留下任何后患。尽管她不能确定那两个是什么人,但她可以猜想得出来,绝非一般的江湖中人,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为靠山。” “方姐姐从什么方面看出了的?” “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和武功等等。名门正派的人士,绝不可能是这样。黑道上的人物,也不可能在重庆这般的胆大妄为。更不可能是当地的恶霸人物,也不像是什么打家拦劫的强盗。既然都不像,那他们是什么人了?只有东厂或锦衣卫的人,才可以在白龙会的地盘上大胆放肆胡为,全无任何顾忌。” “怪不得方姐姐那么容忍,不想杀害他们了!也那么防范他们的盯踪。” “丫头,方姐姐的处理方法更十分高明。” “哦?怎么高明了?” “她叫我们看在西门堂主五十大寿的情分,不可伤害了他们,言外之意,说自己是前来给西门堂主拜寿的武林人士,不是本地人,事后又带我们去投宿客栈,令这两个家伙根本无法知道我们是廖府中的人,顶多知道我们是武当门下的俗家弟子,前来重庆拜寿而已。” “三姐,是不是他们真的有人盯上我们?” “我略为注意了一下,似乎没有,但可以肯定,这两个家伙上枇杷山要找我们试探武功,他们在暗中的同伙一定知道,东厂的耳目在四川甚多,没有不知道我们一行五人在重庆出现的。要是我们在枇杷山上杀了他们,事情就会闹大了。东厂的人不但会逼官府下令封城搜查,也会找白龙会的人,要他们交出凶手来。幸好方姐姐叫我们别这样干。” “这样,东厂的人就不会来追踪我们了?” “他们追踪我们干吗?他们主要追踪的是杜鹃。何况他们已知道了方姐姐的武功门派,不是他们所要追踪的人,说不定那两个家伙,心里还感激方姐姐放过了他们哩!要是我们一怒之下杀了他们,事情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起码他们在暗中的同伙,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我们是前来给西门堂主拜寿,会认为我们是杜鹃或者是杜鹃的同伙,大肆在全城搜查,从而不知连累了江湖上多少使剑的女子,令她们代我们受过。” 婉儿听了心中不禁悚然:“三姐,我知道了!方姐姐的确对这事处理得十分的高明,也教会了我今后千万别鲁莽行事,贪一时的快慰和高兴,而误了大事。” “不错!对东厂的人,我们千万不可与他们面对面的硬碰,在不得已非杀他们不可的情况下,也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手尾,不拖累别人。” “三姐,我们今后,会不会再碰上这样带刀佩剑的两个人?” “极有可能碰上,只要我们不带剑,他们就不会注意我们,也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两个在枇杷山出现的人,是不是看见了滴翠、飘红两位姐姐腰挂佩剑,才来故意生事?” “恐怕是这样。” “怪不得他们说容不了别人佩剑,叫滴翠、飘红姐姐将剑留下来。” “丫头,有些事看起来,的确是无理取闹,不近常理,但深一层了解,都是有他们的目的和用意,并不是凭空无理取闹。” “幸而我这一次随姐姐出来,奶奶又将这把不为人注意的软形宝剑给了我,不然,来到四川,真不胜麻烦。” “恐怕奶奶给你这把慕容家的宝物,也是有这个用意。” “难道奶奶知道东厂会有这种行动了?” “这却不一定,但奶奶是位老江湖,是名震江湖的青衣狐狸女侠,黠慧过人,她将这把宝剑给了你,一定有她的原因或用意,只是现在我们不知道而已。” “三姐,我知道。” “哦?你知道了?” “因为我起码不为人注意呀!不像以前,我带一支剑随着你,令人人注意。” 小神女感到好笑:“这叫知道吗?丫头,看来这几天内,我们不能出去玩了,就是出去,也不能叫方姐姐陪同我们出去。” “这为什么?难道我们怕了他们?”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情。现在东厂的人,明明暗暗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捉拿杜鹃,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四川,叫方姐姐陪我们四处游玩,多多少少会碰上这面网,万一闹出事来,就连累了方姐姐,更拖累了廖府,所以为防万一,我们最好别出去。” “那我们怎么跟方姐姐说?” “丫头,由我来向方姐姐说好了!” “我们不出去,那怎么找到杜鹃?” “哎!你这丫头,学艺那么聪明、敏慧,怎么在这件事情不会转弯的?我们不能化了妆,悄悄地出去吗?只要我们不以武林人士面目出现,就不会引起东厂的人注意了。何况这时离杜鹃花开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我们也不必急于去寻找,静观其变好了!” “三姐,既然这样,我们不如跟随商队去成都,总比老是呆在这个地方好,而且也远离了廖府,不会给方姐姐他们添麻烦。”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这样也好。不过,我们一定要去缙云山走走,说不定在缙云山,我们可以找到杜鹃的一些线索来。但不能叫方姐姐陪我们去。” 刚好这时廖夫人进来了,问:“什么事不能叫我去呀?” “方姐姐,你来了,我们正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哩!” “来!天大的事,也得吃饱了再说,你们不感到肚子饿么?”廖夫人叫家人将晚餐端上来,摆好,这是重庆有名的麻辣火锅,什么鱼呀、牛肉呀、猪肝呀、豆腐呀,都是生的,现滚现吃,菜式是异彩纷呈,令人食欲大振。重庆的火锅,麻、辣、烫、鲜,那是名闻四海的。 小神女和婉儿也吃过火锅,但远没有这一顿这么丰富多彩,欢笑着说:“方姐姐,你招呼我们真是太好了!” “这叫太好吗?以后,我带你们吃尽重庆的各种风味小食,这是其他地方所吃不到的。” 她们三人,在灯下坐下来尽情畅食。廖夫人一边吃一边问:“你们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了?” 小神女便将这次出来的主要原因说了,然后说:“方姐姐,为了不牵连廖府卷入这一事件中,方姐姐不必陪我们出去玩了。” 廖夫人听了后说:“原来这样,那我也不想妨碍了两位妹妹的行动,但两位妹妹今后的行动可要小心了!” “方姐姐请放心,我们自会小心行事。” “两位妹妹,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方姐姐,我们是自己人,有话就直说好了,有什么该不该说的?” “我不想过问江湖上的事,但感到你们这么去追寻杜鹃,如果只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就没这个必要。管他是什么人!但他杀的,都是东厂一些罪行累累的人和江湖上的一些败类,这有什么不好?要是我,才不去追寻他哩!让他去干这些行侠仗义和大快人心的事好了。” 婉儿说:“方姐姐,可是他连丐帮和武当派的人也杀了,婷婷姐姐担心他闹出大乱子来,今后会杀害一些武林中无辜的人,引起了武林公愤,所以才叫我们出来。同时也想弄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是不是想掀起一次武林中的大仇杀。” 廖夫人笑了笑说:“我不是武林中人,所以我没有这样的担心和忧虑。但我总感到,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不会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也不是一个杀人狂魔。” “方姐姐,那他杀了丐帮一个长老,武当派一位道长又怎么说?” “四妹,这事恐怕其中必有原因。” “有什么原因了?” “一个,可能不是杜鹃杀的,为人嫁祸;二呢,可能这两个人干了坏事不为人知道,而杜鹃知道了,从而杀了他们;第三,他们碰上了,双方交锋,杜鹃失手而杀了他们。” 小神女说:“武当派那位道长之死,我没有亲自去检查过,但丐帮那位长老之死,我到现场去看过了,他是在毫无防范下,受到杜鹃的突袭,一剑致命而死。” “那这位长老恐怕干了一件见不得人的坏事,杜鹃才将他杀了!” “方姐姐,你怎么对杜鹃这么的了解?” “三妹,你不会疑心我是杜鹃吧?” “哎!方姐姐,我怎会疑心是你了?就算姐姐有这样的本事,也没有这样的时间,远到湖广、江南一带去杀人。” “三妹,你不准我乔装打扮,弄个假的夫人在重庆,而自己跑到外面去杀人?” “方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廖夫人笑着说:“三妹,我绝不是什么杜鹃,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想干也干不了。何况我根本不想干这种事情。” 婉儿说:“哎!方姐姐,你刚才几乎将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哩!” “四妹,要是我是真的,你们会怎样来对付我?” “我——!”婉儿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笑着说:“要是真的是姐姐,我就放心了。而且会相助姐姐,去杀那些该杀掉的坏蛋。” “可惜我不是。再说,我们买卖上的事情,已够我们忙的了,哪有这种闲心去理江湖上的事?要理,也得由我们的聂十八大哥和娉娉姐姐去理,我们理它干什么?三妹、四妹,那你们明天不过江去南温泉看看了?” “方姐姐,我们不去了!” “你们不会老呆在家里吧?” “我和四妹,明天想去缙云山走走。” 廖夫人一时愕然:“什么?你们要去缙云山?现在那里正是多事之地,别人避也避不及,你们还要去招惹麻烦?” 小神女说:“方姐姐,你放心,我们不会去招惹麻烦,更不会累及你们。” “三妹,你们要去,一定有必去的原因,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要去的。” “不瞒姐姐说,我们想去寻找一个人。” “寻找一个人?什么人?不会说你们是去寻找杜鹃吧?” “姐姐说对了!我们正是去寻找杜鹃。” “什么?你们真的是去寻找杜鹃?杜鹃在缙云山?” “杜鹃在不在缙云山,我们不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去缙云山?” “方姐姐,你知不知杜鹃所使用的剑法,是哪一门的剑法?” “哪一门剑法?” “千幻剑门的剑法。” 廖夫人一听,不由睁大了眼:“什么?是江湖上早已失传了的千幻剑法?”随后又说,“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去缙云山了,也明白为何近日来,缙云山多了那么多不明来历的人物。看来,他们不是东厂的人,就是锦衣卫的人了。怪不得你们姐夫叫我们不要去缙云山了!” 小神女说:“所以我们不想方姐姐陪我们去,我们自己悄悄去就行了。” “你们去,能找到杜鹃么?” “能不能找到,我们不敢说。再说杜鹃为人异常的机警,不是一下就能找到,恐怕他就是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杜鹃。不然,东厂那么多的人前去,早已将杜鹃找到了,也不会轮到我们。” “既然这样,你们还去缙云山干吗?” “目前,江湖上没人知道杜鹃的下落,缙云山是现在唯一可能找到杜鹃线索的地方了。以前我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怎不去走走看看?就算杜鹃不在那里,我们也可以找寻千幻剑派有没有传人留下来,从而发现杜鹃的一些行踪也说不定。” “你们要去,我也不劝你们了,那你们要加倍小心才是,千万别与东厂的人硬碰硬。” “方姐姐,你放心好了!” 廖夫人说:“缙云山是四川境内一处佛门胜地,山上的寺庙不知多少,最有名的是缙云寺和温泉寺,山中山势巍峨,谷幽林深,丛林茂盛,溪流瀑布处处,我真不知他们怎么去寻找。你们不如先到温泉寺和缙云寺,问问那里的老僧,说不定他们可以知道千幻剑曾经隐居的地方,有没有千幻剑的传人。” “多谢姐姐指点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小神女和婉儿打扮成当地的山中女子一样,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地离开了廖府,施展轻功,飞越重庆城。当天色刚刚破晓时,她们已出现在重庆的北郊外了。缙云山离重庆有一百二十里左右,她们只用一个时辰,便来到了温泉寺的山下。这时卯时已过,辰时到来,东方天际,红日破云而出,霎时彩霞满天,山川尽染,嘉陵江从北穿山破岩而来,又蜿蜒往南而去,真是江流有声,断崖千尺,整条江面,浮光跃金,点点渔船,在朝霞里撒网捕鱼,远处风帆片片,如浮云端,顺风急驶。小神女和婉儿无心欣赏这一幅山川日出的美景,她们遥望缙云山起伏的九座山峰,在朝霞、浮云之中,仿似仙境,山势险峻,山高谷深中,隐藏着一寺院,红墙绿瓦,时隐时现。她们心想:在这么一座山高谷深林茂、方圆百里的山中,如何去寻找杜鹃的下落? 她们又打量眼前依山临江的温泉寺,整个温泉寺,仿佛是在崖壑幽深的密林修竹之中,风光绝胜。此时山道仍没有行人,只有她们姐妹两人。婉儿说:“姐姐,我们不如进寺去问问那些光头和尚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千幻剑的隐居之处。” 小神女说:“恐怕这些和尚们也不知道,去问问也好。但我们不能直问千幻剑,以免他们起疑心。” “姐姐,那我们怎么问好?” “到时由我来问好了!” 于是两人在朝霞中拾阶而上。 温泉寺与缙云山中的缙云寺同样有名,都是深山中的古刹,都是在南北朝时创建的,由于它们的创建,以后在缙云山各处,先后建了不少的寺院,如绍隆寺、白云寺、复兴寺、转龙寺、石华寺、杉木寺等等,僧人之多,不下数千人,从而成为了四川境内一处佛教胜地。每日信男善女,在山道上来来往往,令这风景绝胜的缙云山,也热闹起来。由于年代的远久,不时遭兵乱战火的毁坏,或者是天灾人祸,有的成为了一片废墟,有的人去寺空,为草木所占据。就是这座温泉寺,也曾一度成为残垣败瓦,明宣德元年才重建起来,离小神女现所处的明熹宗天启年间,也有二百年的历史了。 小神女和婉儿在接近山门时,见两个和尚在山门前打扫,婉儿轻说:“姐姐,这两个和尚,不会像我们在衡山上五岳殿所碰上的贼和尚吧?要不要提防他们打我的荷包?” 小神女笑着说:“你别胡说了!哪有这么多的贼和尚。”她略略向这两个和尚打量了一下,又轻轻说:“丫头,这两个和尚身怀武功,恐怕不是一般的和尚。” “哦?他们身怀武功?” “在深山丛林中,身怀武功也没有什么奇怪,你也别大惊小怪了,看来缙云山也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地。” “他们身怀武功,那恐怕知道武林中的一些事了!” “那也不一定,一般出家人,是不过问尘世间之事的。” 这两个和尚早已看见小神女、婉儿朝他们走来了,他们互视一下,都露出讶然之色,奇怪怎么一大早,有两位女子跑来的?其中一个上前合十稽首说:“两位女施主,一早来敝寺有何赐教?” 婉儿说:“我们进庙来烧香、还神许愿呀!你们不欢迎吗?” “小僧怎敢不欢迎?可是两位女施主身边没带任何许愿之物,也没有香烛之类……” 婉儿说:“我们从老远的地方赶来,带那么多东西干吗?在路上不累吗?” 这个和尚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她们:“累是累,但也可以看出施主一点敬佛的诚心。两位施主这般空手而来,又如何还神许愿,诚心拜佛?” 婉儿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白银来:“我们有这些银两,总够诚心了吧?” “这——!”和尚一时愣了。 小神女说:“小师父!请原谅,我们远途而来,路上不方便携带各种还神物品,想贵寺必有香烛之类的敬神物品可供应,所以我们只带金银,不带东西。等还神之后,我们还有香油钱奉上。请小师父通融一下,行个方便。” 婉儿又说:“我们还想拜见你们方丈,光远大师。” 两个和尚又是愕然:“两位女施主认识我寺的方丈?” 婉儿说:“我们不认识,跑来这里干吗?” 小神女和婉儿从方素音口中不但知道温泉寺的方丈光远大师,也知道缙云寺的方丈觉慧大师。这两位大师都是得道高僧,在重庆一带颇有声望。但她们没听到方素音说过寺里的和尚们会武功,不知是方姐姐不知道,还是没有说。 小神女说:“麻烦两位小师父,为我们代传一声。” 两个和尚迟疑了一下说:“请两位女施主稍等一会,我们去向方丈禀告。” 婉儿说:“那你们快去呀!” 一个和尚留下,一个和尚飞跑进寺去通报方丈大师了! 小神女不禁暗暗打量这一个和尚,大约有二三十岁左右,面目略瘦,但两目有神,脚步稳重,举止敏捷,显然他不但会武功,而且有一定深厚的武功基础,是一位高手。暗暗又感到惊奇,怎么温泉寺一个打扫山门的和尚,竟然有如此不错的武功?莫非这温泉寺内,还有更好的高手不成?少林寺有一批武僧,这温泉寺也养有一批武僧?怎么没听江湖上人传说的?而且这个僧人,带着警惕的目光在盯视着自己,怀疑自己,也好奇地打量自己和婉儿,这似乎不是一个僧人应有的举止,难道是缙云山近来出现了一些不明白来历的江湖人,令他们对来人如此的警惕和防范?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了? 小神女有意向他发问:“小师父,你在这里出家多年了?” “唔!不多。” “那么说,你是半路出家了?” 和尚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对小神女的警惕性更提高了。 “小师父!你干吗要出家的?” “我爱出家就出家。女施主,不该问的事,最好别多问。” 婉儿说:“我姐姐问问也不行吗?你这是什么态度呵!” 这个和尚正想发作,刚才跑进去的和尚已转出来了,和他们的同伴打了一个眼色,对小神女和婉儿说:“方丈有请两位女施主。” 小神女说:“那请小师父引路了!” “女施主!请!” 小神女和婉儿随这个和尚步入山门。温泉寺的建筑别有风格,依山势而建,由四个大殿组成,自下而上为天圣殿、接引殿、大佛殿,最后一座是观音殿,一座比一座高。寺内十分幽静,四大殿东西有古香园,石刻园、观鱼池、荷花池等,古香园原是温泉寺的旧址,内有温泉寺历代和尚的墓塔,并有由石山堆砌的各种盆景。四大殿的西面有著名的乳花洞,洞深数十丈,洞内迂回曲折,纵横交错,是一处有奇异特色的洞中新天地,洞内最深处,可听到流水声,一万多年前,这里是温泉的河道。 走出乳花洞,又是温泉寺的另一胜景,叫五潭印月,五个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的水池,层叠相连。泉水自乳花洞悬崖直泻而下,水花飞扬,形成了飞泉奇观。泉水注入第一池后,再依次下流到其它四池,飞泉的出口处,还建了一座别致的听泉亭。 听泉亭有一条幽静山径可通竹楼,那里又是另一番景色,似乎有僧人把守,不许外人踏入。 温泉寺,更是元朝宪宗蒙哥(成吉思汗之孙)率军攻打四川时,受重伤而死的所在地,因而在全国更为有名。所以当它为山崖崩塌毁灭时,明宣宗皇帝下旨重建。这里也就成了明代地方官员朝拜的一个地方,寺内的方丈,自然也成为官府敬重的一位人物,不是有道高僧,不能当温泉寺的方丈。 小神女和婉儿一进入寺内,迎面见到的是天圣殿,但带路的和尚并不带她们入殿,而是绕过天圣殿,走上石阶,来到了第二层的接引殿。小神女入寺不久,很快感到了寺内气氛不同,似乎隐藏了一股杀气,处处都有不同的目光在暗处监视着自己。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婉儿说:“丫头,小心了,这寺十分蹊跷,要防不测。” 婉儿心头一怔,想问,这不会是贼窝吧?小神女用眼色制上了她,同样用密声入耳之功对她说:“丫头,别出声,我们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心中有数就行了!” 她们跟随和尚进入接引大殿,接见她们的并不像方姐姐口中描述的白眉白发、面目慈祥的光远大师,而是一位披红袈裟的中年僧人,神态傲慢。他身边的两个灰衣僧人,面目难看死了,用满含杀意的目光盯着她们。 红袈裟僧人见了她们,本打算起身相迎,但一见是两位山里人装束的女子,愣了一愣,也不还礼了,冷冷地说:“两位女施主请坐。” 小神女说:“谢过大师!”和婉儿在客位坐下。小沙弥奉上茶后,僧人问:“两位女施主是前来还神许愿?” 婉儿说:“是呀!” “两位女施主从何处而来?” “从湖广而来呀!” “从湖广而来,那真是山长水远,千里迢迢了。难得!难得!你们是真的来还神许愿?” “我们不来还神许愿,那跑来这里干吗?” “你们还什么神?许什么愿?” 婉儿不由望着小神女:“姐姐!我们还什么神,许什么愿了?” 小神女一笑说:“你这丫头也真是,我们父亲在三年前在重庆做卖买失败了,走投无路时,曾来这里拜神求签,求得了一支好签,说父亲今后可以逢凶化吉,时来运转,可以发大财。现在父亲在买卖上发大财了,所以特地叫我们来这里还神许愿,你怎么就不记得了?” “姐姐,这事我不知道呵!我还以为爹叫我跟姐姐来这里求终身大事哩!” “看你这丫头胡说的!”小神女转问僧人,“大师!你不是这里的方丈大师吧?” 僧人顿了顿说:“不是!” 婉儿睁大眼问:“什么?你不是这里的方丈大师?那方丈大师呢?去了哪里?” 小神女说:“大师,父亲吩咐过小女子,一定要拜见方丈大师,感谢他当年的勉励,并且要我将三百两的银票,亲自交到他手中才行。” “目前我寺方丈闭关修炼,不见客人,一切由贫僧代劳。你有三百两银票,交给贫僧好了!贫僧自会为你还神许愿。” 小神女说:“对不起,家父千叮万嘱,这三百两银票,一定要当面交给方丈大师才行。” 婉儿说:“是呀!不见方丈大师的面,我们能交银两吗?姐姐,我们走吧!” 僧人冷笑一下:“现在,你们不能走了!” 婉儿问:“什么?你想强抢我们的银两吗?” 僧人又一声冷笑说:“你们不但银两给我留下,人也给我留下来!” 小神女问:“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来还神许愿。” 婉儿问:“我们不来还神许愿,那来干什么了?” “大胆!你这小丫头,到了现在,竟然还敢胡言乱语,简直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你别吓唬我!我怎么不知道死字的写法了?一个歹字,加个匕首的‘匕’字,不就是死字了?我说得没有错吧?” 显然,婉儿是从书呆子在衡山城对恶霸一只虎的对白中学来的。书呆子说出,是一种呆气,现在婉儿说出,却带着天真味,令小神女听来也哑然失笑。看来,这丫头不将这伙和尚气坏了才怪。 大殿上的和尚们听了不但不怒,反而相视愕然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个黄毛小丫头是天真无知,还是有点神经病,怎么不知道害怕的?但身披红袈裟的僧人脸面却铁青了,喝着和尚们:“给我先将这个小丫头抓起来!” 小神女说:“我劝你们千万别动的好。” 和尚们见小神女这样从容、冷静、毫无半点惊恐之色,不禁又惊讶了。 就连那个下命令抓人的僧人,一时间也惊疑了:这两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一个天真无知,说话毫无顾忌;一个冷静超出常人,要不是她们有备而来,背后一定有强大的靠山了! 婉儿仍肆无忌惮地说:“姐姐,怎么这里的和尚这么的凶恶呵!这里不是佛寺吗?怎么像是一个贼窝了?姐姐,不会是我们找错地方了?” 小神女对僧人说:“大师!就算我们不是来还神许愿,你也没来由要将我们抓起来。一个佛门寺院,能胡乱抓人吗?你们这样做,有哪一点像出家人了?” 婉儿说:“是呀!你们又不是官府,能抓人吗?这样,今后还有谁来这里烧香拜佛,还神许愿了?” 僧人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你先别问我们是什么人,我正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温泉寺的和尚?光远大师,你们将他弄到哪里去了?” “你们果然不是来还神许愿,是来这里寻人的!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闯进来!说!是谁派你们来这里?” 婉儿说:“又有谁派我们来了?” “看来不将你们抓起来拷打,你们是不会说了!” 婉儿说:“你们真的敢将我们抓起来?” “哼!我们要抓人,没有敢不敢,别说你们是一般女子,就是王爷家的郡主,皇帝老子的公主,我们要抓就抓。”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你们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 僧人吼着:“抓!给我将他们全抓起来!” 他身边两个凶恶的灰衣僧人,立刻似饿虎般扑出来,一出手,就是分筋错骨手法。这是武林中一种狠毒的擒拿手。婉儿一下似灵猫般闪开了,并且跃到大殿的一条横梁上去,小神女同样一下子也不见了。 两个灰衣僧人满以为这样骤然出击,没有不手到擒来。别说是两个弱女子,就是武林中的一般高手,也难以闪避。可是他们全扑了空,两个女子突然间不见了,急忙四下打量,也不见踪影,心下惊疑起来,怎么一下子不见了的?难道这两个女子不是人,是山野间精灵的化身? 僧人说:“你们两个不用看了,她们已跃到梁上去了!”显然,这位僧人是一位武林高手,内力颇为深厚,在刹那间已察觉小神女、婉儿已在梁上。他心中一下凛然,感到这两个女子轻功如此的好,行动无声,这不但不是什么弱女子,显然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怪不得她们敢来闯温泉寺了。他立刻命令,将大殿所有的门全关起来,以防小神女、婉儿逃跑了,从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其实小神女和婉儿根本就不想离开,她们要走,早已走掉了,谁也拦不住。也等不到他们将所有大殿门关起来。小神女在梁上说:“看来你这个假和尚武功不错,居然能发觉我们已跃到了梁上。” 僧人说:“哼!我看你们怎么也飞不出这座大殿。” 婉儿说:“我们干吗要飞出大殿的?” 小神女说:“不错!我们见不到光远方丈大师,怎么也不会离开。” 小神女这时已基本肯定,这伙人不是什么和尚,而是东厂的人,强占了温泉寺,不是将光远大师杀害了,就是将光远大师关起来。这些所谓的和尚们,都是东厂手下大大小小的爪牙,在这里张开一面网,捉拿杜鹃和一些被他们认为可疑的人物,不然,他们怎么敢说连郡主、公主也敢抓起来?只有东厂的人,才敢有这样的口气。这些东厂的人,似乎他们眼中除了魏忠贤之外,连皇帝也看不在眼里了!怪不得他们这般的无法无天,肆意横行。 这个披着袈裟的假和尚说:“有本事的,你们下来。” 婉儿说:“我们下来,你们就能抓到了我吗?” “那你们不妨试试。” 婉儿问小神女:“姐姐,我下不下去好?” 小神女说:“你下去和他们玩玩也好。” “好呀!那我下去啦!” 婉儿一跃而下,两个凶恶和尚不等婉儿站稳,一齐扑了上来。婉儿像一只机敏的灵猫一样,滴溜溜的在他们身边转,弄得他们一连扑了几次全都扑空,怒得他们大吼大叫,椅子扑翻了,几儿也掀到一边去,就是大殿神台上一些供奉的物品,也乒乒乓乓的翻倒或掉下来摔碎。婉儿仍是敏捷的灵猫似的,一时在东,一时在西,一时附在柱子上,一时又蹲在神台中,弄得这两个灰衣和尚一身大汗,别说抓到,连婉儿的衣角也没碰上,累得他们气喘吁吁,婉儿却嘻嘻哈哈的大笑,一边说:“来呀!来抓我呀!” 在大殿四周的和尚,也参加去捕捉婉儿了。这样一来,更弄得大殿一塌糊涂,混乱不堪。这些假和尚们一个个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不是自己撞翻了自己,就是双双抱着滚在地上,有时还撞在柱子上和神台角,不是头肿,就是流血,没一个能抓到婉儿。 婉儿的千变狸猫身法,在小神女看来不怎么样,但在这些和尚们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魔鬼般的身法了!披袈裟的假和尚也看傻了眼:这小丫头的轻功超绝,可是她的身法更是诡异。这两个女子到底是哪一门派的武功?江湖上可从来没有见过。这小丫头只是一味的溜来溜去闪避,而没有出手反击,难道她只会轻功和这门怪异的身法,其他的武功不会?不然,她完全可以出手反击,为什么不出手? 这假和尚想到这里,面上浮现了一丝冷笑,他大喝一声:“你们全是一批没用的东西,抓不到她,不能给我用刀用棍将她砍伤扫倒了?既然活捉不了,那就给我干掉!” 婉儿说:“你这大光头怎么这般狠毒的?看来你是白出家了!你不是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是个杀人的强盗。” “小丫头,你说对了!老子本来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什么?原来你真的是强盗呀!怪不得这般的凶残。” 这个强盗和尚不去理睬婉儿,喝着手下:“你们还不给我出手,等到何时?” 这六七个假和尚纷纷提刀拿棍,向婉儿扑来。他们先前只想活捉婉儿,不敢伤了她,怕头儿震怒。现在头儿下命令要砍杀了这个小丫头,再没什么顾忌了。尤其是那些给撞得头破血流,眼青鼻肿的和尚,恨不得一刀就将婉儿劈成八大块。他们向着婉儿,刀棍齐举。突然之间,这些家伙的刀棍还没有击下,一个个像中了邪似的,“咕咚”一声,便仆地而倒,尽管没有死,但一个个目瞪口呆,没一个能爬起来。 婉儿正想展开身法闪开,见此情景,一时间不知是怎么回事,愕住了。一看,小神女不知几时,已出现在她的身边。婉儿一下明白了,心想:姐姐的身法手法好快呵!一下将这几个假和尚点倒了!却故意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一下全倒了的?” 小神女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呀!大概是他们闹得太不成话了!将一个清净的佛门之地,弄得如此的乌烟瘴气,还想在佛祖面前杀人,佛祖震怒了,在惩罚他们吧!” “真的?” “要不是真的,干吗他们一个个像中了邪似的,全倒下了?” 婉儿挤眉弄眼地问:“姐姐,干吗那个红衣大和尚没有倒下来?佛祖要惩罚,应该先惩罚他才是。” “大概他只动口,还没动手吧!” “姐姐,我说佛祖是不是有点糊涂了!” “丫头,你别乱说话,佛祖会糊涂吗?” “他要不糊涂,干吗不惩罚为首的,反而惩罚他下面的人了?” “看来是佛祖他老人家刚刚从外面回殿,只看见这几个小光头动刀动棍的杀人,而没有听到他在下命令吧?” 这个红袈裟和尚,看见他手下的人无端端的全倒下了,一个个都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一时间惊震得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现在又听到这一对姐妹冷嘲热讽,叽叽呱呱在议论自己,他哪里忍受得了? 这个红袈裟和尚,过去的确是一个纵横江湖杀人不眨眼的大盗,凶恶成性,近乎变态。他喜欢看别人的痛苦,而不喜欢看见别人的高兴,别人越痛苦,他就越高兴。自从他为魏忠贤招降之后,不但成了东厂一名可怕的杀手,也成了东厂下面的一个小头头,是东厂七大星君下的九大杀手之一,东厂的人都称他为冷面,在九大杀手中排行第三,所以又叫冷面老三。他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只有人怕他,没有他怕人,就是他的手下,见了他也是噤若寒蝉,对他异常的惊畏。 魏忠贤不知从哪里得知,杜鹃杀人的剑法,是江湖上早已失传了的千幻剑法,又不知怎么知道,逝世近百年之久的千幻剑,曾经在四川重庆的缙云山隐居过,所以派了大批人马来缙云山搜索,看看神秘的杜鹃是不是在缙云山出没。他们几乎将缙云山的山山岭岭都搜遍了,结果空手而返,什么也没有搜到,但冷面老三这一组十二人却留了下来,以温泉寺为据点,继续搜索,注意可疑人物的出现,并且叫他们全部都扮成了和尚。偏偏这时,小神女和婉儿却闯了进来…… 现在冷面见自己手下七个人无端端倒下,又受到小神女和婉儿的冷嘲热讽,哪有不动怒的?他猛喝一声:“你们这两个妖女,用了什么妖法,将我的人全迷倒了?” 婉儿说:“哎哎!你这么大声干吗?是你这个假和尚无法无天,得罪了佛祖,令你手下的人倒下了,关我们什么事?” 小神女说:“你竟敢说佛祖的惩罚是妖法吗?不怕佛祖恼怒起来,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佛祖,老子就是佛祖!” 婉儿故作惊愕:“什么?你这个强盗和尚,怎么成了佛祖了?有你这样凶神恶煞的佛祖吗?” 小神女一笑说:“丫头,这很难说了,佛门里不是有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姐姐,可是他没有放下屠刀呀!” 小神女对冷面说:“要是你能放下屠刀,说不定你也可以立地成佛。” 婉儿说:“我看他放下屠刀,也成不了佛。” 冷面“呼”地一掌,向小神女和婉儿拍来,一边说:“去你们的成佛!” 冷面拍出的一这股掌劲十分刚猛,足可开碑裂石,小神女急闪在婉儿的前面,暗运易筋神功,将他这一掌劲,化解得干干净净,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面见自己骤然拍出的掌力,小神女竟然纹风不动,连衣角也没有吹起,这一下,他感到骇然了,知道自己碰上了江湖上少有的绝顶高手了!他惊愕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们是来还神许愿的女子,又会是什么人了?” 小神女和婉儿动身来缙云山之前,知道极有可能会遇上东厂的人,所以她们不但打扮得像山里姑娘一样,就连面容也经过了化妆,令人认不出来。而且小神女还叮嘱婉儿,就是与人交锋,也不可抖出慕容家的西门剑法,以婉儿原来所学的剑法来应敌就行了。因为以婉儿这时的内力、轻功和狸猫身法,运用原来所学的剑法,足可以与一流的高手交锋,用不着动用西门剑法。 冷面见小神女有意避开回答,便说:“好!老子不信看不出你们的武功门路来!”说时,一连拍出几掌,谁料也给小神女巧妙化解了。小神女一身佛门真气深厚无比,别说这个杀手拍出的掌力,就是狂风巨浪击来,小神女依然是站立不动,所以她略略施展分花拂柳掌法,就将冷面拍出的一股又一股的掌力,化解在无形之中,并且还消耗了冷面不少的内力。 冷面见了更是惊骇,暗想:这女子到底是哪一门派的高手?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武功?竟然经受得起我如此的掌力?哪怕当前是一块岩石,也给我击得粉碎了,可这女子丝毫不动,全无损伤。小神女不出手,他没办法看出小神女的武功门路。 这个冷面杀手急了,跃了过来,要与小神女贴身近战,用掌直击小神女的身体。只要有人捱了他一掌,立刻血肉横飞,经脉骨骼全碎裂,顿时不成人形,这就是他成名的血魔掌。 小神女见他这一掌凶恶击来,拉着婉儿抽身闪开,讶然地问:“原来你就是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血魔掌肖冷。” 这个冷面杀手一时间怔住了!他看不出对手的武功门路,反而给对手看出了自己的原有面目。婉儿好奇问:“什么血魔掌的?” “丫头!他没有说错,他过去的确是一个纵横江湖、杀人如麻的大盗,一直为侠义道上追杀的一个恶魔,不知为什么一下从江湖上失踪了,武林人士遍寻不获。原来他隐藏在这里做了和尚,怪不得武林中人找不到他了!” 婉儿说:“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强盗和尚,怪不得这么凶残了!” 血魔掌肖冷恨恨地说:“你们知道了老子的真相,你们再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姐姐,让我来对付这个恶魔,以免污了姐姐的手!” “好!杀了他,正好为武林除害。” 婉儿拾起了和尚们掉落在地上的一把刀,以刀当剑,指着这个杀手说:“你来吧!” 肖冷说:“你这小丫头能杀得了老子?” “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吗?我杀不了你?就算我杀不了你,还有我姐姐哩!” “好!那你们姐妹两人齐上。” “杀你这个恶魔,还用得我姐妹齐上吗?” 肖冷狰狞地说:“那老子先打发了你也好!” 小神女说:“丫头,以破掌式对付他的血魔掌,他的掌法十分的歹毒凶残。” “姐姐,我知道了!” 肖冷这个以往的大盗、如今的东厂杀手,早已运气凝结于双掌中,双掌顿时殷红如血,“呼”的一掌向婉儿击来,婉儿轻灵一闪跃开,接着似飞鸟投林,人到刀到,挥刀反击,疾似流星。肖冷纵开,又一掌击来,掌风中竟有一种腥气。婉儿不敢大意,抖出了西门剑法中的破掌法,刀尖对准了他的血掌,逼得肖冷急收右掌,左掌击出,婉儿手婉一转,刀尖又对准了他的掌心。 婉儿这种以刀代剑的招式,在肖冷看来,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奇招怪式,完全不同一般刀法,肖冷一连十多掌变换招式拍出,总感到这小丫头的刀尖老是对准了自己的掌心,而不朝自己其他部分刺来。他越战越惊愕,问:“你这是什么刀法的?” 婉儿说:“这是除魔刀法呀!你不知道?” 婉儿以刀代剑使用,固然不及用剑那么飘逸,矫似游龙,应用起来,也不大顺手,但对付这个血魔掌也就足够了。肖冷虽然在江湖上是个可怕的魔头,但毕竟不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不然,他也用不着害怕人追杀,而投到东厂中去。 肖冷见自己久战这个小丫头不下,又由于关上了大殿所有的门,他在外面的五个手下,不能进来相助。他狡猾地故意卖了一个破绽、露出空档,让婉儿进招,准备以左掌击毙婉儿。他怎么也想不到婉儿变招极快,挥刀更快。正应了一句俗语:偷鸡不着蚀把米,在这闪电式的一招间,婉儿划伤了他的破绽处,同时也将他拍来的左掌齐手腕处削了下来,废去了他一半的武功,惊得这个冷面杀手大吼一声,“嘭”的一声,破门而逃。 小神女说:“丫头,别让这恶魔逃走了!追!”说着,小神女早已飞身而出,婉儿随后追出。 守在殿外五个东厂的人,一见头儿负伤逃出,纷纷举刀挺剑拦着小神女,护着自己的头儿逃生。小神女掌起袖舞,一下将两个首先扑过来的人拍翻摔飞。婉儿说:“姐姐,这几个人你交给我好了!你快去追那魔头。” “丫头,那你小心了!” 小神女身形一晃,去追那没命奔逃的杀手。这个魔头,想向乳花洞方面逃去。他想,只要自己逃进了乳花洞,就可以逃生了,到时再报仇雪恨也不迟,可是,他刚逃到洞口不远,小神女已出现在他面前了,冷冷地问:“恶贼,你还想逃命吗?乖乖地给我跪下来求饶,我或者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你的武功,必须要全部废掉,以免你今后危害人间。” 这个一向作威作福,杀人不眨眼的大盗,现在又是东厂一个可怕的杀手,要是全废了武功,那不成了废人一个?能在东厂立足吗?能在江湖上生存吗?现在虽然失去了一只左掌,但有右掌在,武功不全失,仍可以在江湖上纵横行走,顶多是一个独手人而已。将他武功全废,那不如死了还好。 正所谓困兽犹斗,这个恶魔狰狞地说:“老子跟你拼了!”他忍痛一掌向小神女拍来,这是他最后的一搏,拍中对手更好,拍不中,只要对手闪避,自己也可以趁机闪身逃入洞。小神女摇摇头,身形略闪,一掌似电闪般拍出,“嘭”的一声,正好拍中,这个恶魔身形似败草般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已是一具五脏俱裂的尸体。 小神女看了他一眼说:“本来我不想杀你,是你自取灭亡,也怪不得我了!” 这时,婉儿也跑了过来:“姐姐,那个恶贼呢,不会让他跑了吧?” “他的确跑了!” 婉儿一怔:“姐姐,真的让他跑了?” “我不让他跑行吗?” “姐姐追不上他?” “丫头,他去的地方,我没法追,也不敢追。”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你看看那边草丛里,他跑去了丰都城阎王爷的地方,我敢去追吗?” “哎!姐姐,你说他已经死了不行吗?我还以为姐姐真的让他跑了!” “丫头,那三个拦阻你的人怎样了?” “我一一打发他们回老家了!” “你全杀了他们?” “姐姐,我不杀了他们不行呵!” 第十九回 缙云山中 上回说到婉儿说,我不杀他们不行呵!小神女问:“为什么?” 婉儿说:“姐姐,他们死缠烂打的,似乎想捉了我来要胁你,我又急于要赶来看姐姐,只好放开手脚,将他们全杀了,才能脱身赶来这里。姐姐,我这样做,算不算是过分了?” “哎!这怎么说是过分了?丫头,我们赶回去看看那七个点倒的人怎样了,也看看这寺里还有没有其他的贼人。” 正当她们要转回接引殿时,蓦然发现竹楼那边有几个光头和尚,探头探脑张望着。婉儿说:“姐姐,那里还有几个和尚呢。” 小神女轻说:“你别出声,我们装作不知道,然后分开,分前后骤然将他们包围起来。这样,他们就走不掉了!” “好呀!” 她们在一处转角的地方悄然分开,消失在深林果木之中。这几个和尚以为小神女和婉儿走了,一个个从隐蔽处站起来,惊愕相视,不知道这两个女子是什么人。他们正在思疑、嘀咕之时,突然一个银铃似的少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来:“你们别探头探脑地张望了,我在你们身后呢!” 和尚们回身一看,顿时呆住了,暗想:这个女子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自己身后出现了?她几时来到了这里的?正在惊呆中,又一个少女的声音在他们前面响起来:“你们最好别打算跑,更别想反抗,乖乖地给我们跪下来求饶,我们可以不杀你们。” “是是!望两位女菩萨饶命。” 这三个和尚真的跪了下来,叩头求饶。这一下,婉儿反而愕然:这三个光头和尚怎么这般的贪生怕死?不像刚才那些穷凶极恶的和尚了?婉儿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和尚说:“我们都是这里的和尚,望女菩萨开恩。” “你们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小神女笑着说:“丫头,不用盘问他们了,他们的确是这里的真和尚。” “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真的和尚了?” “丫头,这不难看出,他们一个个都不会武功,身上更没有任何兵器,目无凶光,头上有九颗戒疤。” 婉儿说:“姐姐,他们其中一个头上可没有戒疤的。” 这个没有戒疤的和尚慌忙说:“女菩萨,小僧刚落发剃度不久,所以头上还没有戒疤。” 另一个和尚说:“女菩萨,我这位师弟的确是刚出家不久,望女菩萨明察。” 小神女说:“好啦!你们都起来吧!我们不会杀害你们的。” “多谢女菩萨开恩!” 这三个和尚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小神女问:“你们寺里怎么有那么一伙凶恶的和尚?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僧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一伙恶人。大约在十天多前的一个夜里,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般闯进来,将我寺的方丈、监寺,各殿的殿主,全捉了起来,并且还将四个护寺的师兄师弟也砍了,威逼全寺的僧人就范。” “哦!现在你们的方丈大师等人在哪里?” “方丈给他们关到观音殿后的一间房子里,有的给他们关在钟楼上。” “这伙凶徒一共有多少人?” “连他们的头儿,一共有十三人。” 小神女略略算了一下,接引殿上点倒了七个,殿外,婉儿又杀了他们三个,两个给自己拍飞、摔飞,就是不死也身负重伤,再加上给自己拍死的血魔掌肖冷,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人。这么看来,这寺里再没其他凶徒了。但小神女仍不放心:“他们就只有十三人?再没其他人了?” “小僧不敢说谎,他们真的只有十三人。” 婉儿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只有十三人?” “小僧等几人供他们差唤,伺候他们,又怎不知道?小僧要不是见女菩萨打杀了他们的头儿,也不敢大胆向女菩萨说话。” 小神女说:“要是他们只有十三人,你们再也不必害怕,这十三个人,有的给我们杀了,有的不死也重伤,不死不伤的,也全给我们活捉了!你们快去请你们的方丈光远大师出来,我们在接引殿等他们。” 婉儿说:“你们快去呀!” “是!是!”这三个僧人,分散而去。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接引殿,那七个假和尚仍躺在地上不能动,小神女独特的点穴手法没人能解开,没有两个多时辰,他们怎么也爬不起来。 婉儿问:“姐姐,这七个恶人,我们怎么处置他们?” “妹妹,先废了他们的武功再说。” 小神女连续出掌,既废了他们一身的功力,也震开了他们被封的穴位,他们虽然可以行动了,但已成废人,比一个强壮的山民也不如。他们像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已毫无反抗的能力。小神女既憎恶他们是东厂凶恶的走狗,也恼恨他们刚才的凶恶,这样的人,不废了他们的武功,始终是武林之害,平民百姓之祸。 这几个被废去了一身武功的东厂鹰犬,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只有那个在冷面杀手左右的人,仍凶性不改,恶狠狠地说:“你们不如杀了老子的好!” 婉儿说:“杀了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污了我们的手。你们想死还不易,自己尽可以上吊,撞柱而死呀!说!你们是什么人,干吗要霸占了这座寺院?想杀害我们?” 小神女说:“别问他们了!他们是杀人大盗血魔掌的手下,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小神女感到,要是再让婉儿问下去,势必问出东厂来,那事情更麻烦。在这种情况下,最好装糊涂,当他们是江湖上的黑道人物,按江湖处理最好了!叫东厂的人吃个哑巴亏,杀了他们,也叫东厂的人作声不得。何况血魔掌肖冷的名声,在江湖上已成为了武林中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血魔掌生前更不敢说自己是东厂的人,以免累及了自己的家小。 这时,温泉寺的监寺大师,带了几个僧人进来,看见接引殿的一片狼狈情景,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然后向小神女、婉儿合十稽首说,“贫僧湖心,多谢两位女菩萨相救之恩,也感激女菩萨救了本寺众僧人。” 小神女一听,怔了怔,讶然地问:“你是湖心师父?” “贫僧正是。” “是少林寺至化禅师跟前的湖心师父?” 湖心也是讶然:“女菩萨认识贫僧?也认识家师?” 小神女说:“我怎么不认识至化禅师和师父你呵!你不在少林寺,怎么来到这里了?” “贫僧在五年前,奉家师之命,来到了这里,协助光远大师打理寺中的一切事务。女菩萨,恕贫僧眼拙,认不出女菩萨了!” “我当年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你当然认不出我啦!你没听说,女大十八变么?” 的确,当年在全州湘山时,小神女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湖心自然认不出来(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 “是是!贫僧的确认不出女菩萨了!贫僧是在哪里见过女菩萨的?” 小神女不想说破,随口而说:“是在少林寺呀!师父不记得我不时在少林寺大门口捉小鸟、拾柴枝吗?” 小神女这么一说,更将湖心弄糊涂了。他怎么也想不起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在少林寺门口玩的。小神女忙将事情岔开,问:“师父,你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怎么为血魔掌这伙匪徒制服了?还给他们关了起来?” 湖心叹了一声:“贫僧说来惭愧,当时遭他们突然暗算,一下点了贫僧身上的几处要穴,不能动弹,一直给他们捆了手脚,关在钟楼里。不是女菩萨到来,贫僧还不知何时能见天日。贫僧再次多谢女菩萨相救之恩。” “你别女菩萨长、女菩萨短的叫了!我们也不是什么菩萨,我只是不明白,你有一身武功,干吗不想办法逃出去,往少林寺搬救兵的?” “贫僧不敢逃,也不想逃。” “为什么?” “因为这伙贼人声言,只要贫僧逃了出去,他们不但将方丈光远大师杀了,也会将所有僧人全部杀掉,然后一把火烧了这座古寺。” “所以你就宁愿让他们将你关起来?” 湖心苦笑了一下:“不这样,贫僧又有何办法?贫僧不愿一个人生而害了众僧,也不想这座古寺毁于一旦。不过贫僧也不是坐以待毙,曾暗暗打发一个不显眼的小和尚逃出去,前往少林寺请求救援,只是不知他逃出去了没有,还是少林寺的人没有及时赶来。” 说着,方丈光远大师在一些僧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接引殿,湖心慌忙向他介绍小神女和婉儿。光远大师是位慈眉善目的得道老和尚,立刻向小神女、婉儿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多谢二位女菩萨救了敝寺众僧,此恩此德,敝寺上下众僧,难以忘怀。” 小神女说:“大师千万别这样说,小女子只是路过这里,并不是存心来救你们,只是这伙恶人要置小女子姐妹于死地,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出手。” 湖心说:“不管两位女菩萨怎么说,相救之恩,我寺上下,怎么也忘不了!” 小神女说:“湖心师父,你别再说了!现在这伙贼人,死的死,伤的伤,不死不伤的也给我们全废了武功,再也无能力为恶了,现在我将他们交给你们处理,我们就此告辞。” “二位女菩萨怎么就走了?”众僧几乎一致地说。 “你们遭受了这一次大劫,想必有不少的事要处理,我们姐妹二人,也不想妨碍了你们。妹妹,我们走吧!” 小神女拉了婉儿,便闪身而去,湖心急展轻功追赶,一边说:“二位女菩萨请慢走一步,贫僧还有事请教。”他一直追到寺外,小神女和婉儿在无人处停下来。婉儿说:“你这大和尚也真是,你追我们干吗?” 湖心稽首说:“女菩萨请息怒,贫僧只想请教,二位菩萨尊姓大名,仙乡何处,日后贫僧也好登门谢恩。” 小神女问:“你真的不记得我是什么人了?” “恕贫僧愚昧,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女菩萨,万望赐教。”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能说出去,不然,你们今后还会遭到更大的浩劫。” 湖心愕然;“怎会如此?” “要是你不答应,我们只好走了!” “是是!贫僧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向任何人说出去。” “你不记得我们在广西全州湘山寺见面的情景了?” 湖心一怔:“全州湘山寺?” “是呀!我们齐心合力大战邵老魔,力破黑风教,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女孩。” 湖心又是惊愕万分:“你就是当年惊震江湖、威慑武林的侯三小姐?” “什么侯三小姐,是个小山妖。” 湖心不由合十稽首说:“几年不见,小女侠长得贫僧不敢相认了!怪不得这一伙贼人,一下给女侠制服了!” “现在你知道了,可不能说出去呀!因为我这一次出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女侠放心,贫僧绝对不会说出去。” “对了!我还想问你一句,这伙贼人将你们关起来,主要为了什么?” “他们盘问我们千幻剑的事,问我们千幻剑这个人隐居在哪里?现在还有没有他的传人留下来?” “哦?你们怎么说?” “贫僧从没听闻世上有千幻剑这么一个人物,又怎么说?” 小神女一笑:“你不是缙云山的人,当然不知道了!但光远大师也不知道?” “别说光远大师不知道,就是我寺一个最老僧人也不知道,说缙云山没有这个人。” “看来这伙贼人不相信了?” “他们要是相信,也不会将我们关起来了,可怜那个老僧人给他们折磨而死。女侠,你们知道千幻剑的事?” “我们也是最近在江湖上听人说,才知道这么一个人。” “哦?千幻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千幻剑,是一个已死去百年的古人,听闻他创立的千幻剑法,辛辣无比,可与西门剑法相抗衡。不过,你最好还是别知道的好,不然,今后会有更大的麻烦。” “不错!不错!出家人还是少理世俗上的事为好!多谢女侠指点。女侠也是为这事而来缙云山?” “是呀!万一这一门剑法落在了坏人和居心不良人的手中,那就为害不浅了!” “女侠真是仁人仁心,处处为天下人着想。” “好啦!我们走啦!你也回去吧!” 小神女带了婉儿,闪身而去。她们不走山道,而是施展轻松,翻山越岭,穿林过涧,很快出现在洛阳桥上。一过洛阳桥,只见一座石坊,上面横额刻有“缙云胜境”四字,过了石坊,便是一道石阶,石阶上面,便是缙云寺了。缙云寺跟温泉寺一样,也是南北朝时代的深山古寺,坐落在狮子、聚云二山峰之前,背依峻岭,前临幽谷,四周古木参天,翠竹成林,它比温泉寺还来得雄伟壮观与幽静。 历代帝王对缙云寺十分看重,多次赏赐命名。唐代赐匾为“相思寺”,宋代又赐匾为“崇胜寺”,并封住持为“慈印大师”。明天顺六年,也就是明英宗从瓦剌回来,杀于谦、废景帝,自己重做皇帝的第六年,又赐匾为“崇教寺”,现为缙云寺。 婉儿随小神女来到缙云寺前,只见古木参天,一派庄严气象。婉儿问:“姐姐,我们不会又去这个和尚庙还神许愿吧?” “哎!你这丫头,你以为我们真的来这里还神许愿吗?我们有什么要还神许愿了?” “是嘛!姐姐本来就是一个神,人家来拜姐姐还差不多。”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姐姐,这里连鬼影也不见一个,难道还有人来偷听我们的话吗?” 的确,现在已是辰时尾,巳时初,可是这一条山道上,几乎没有游人和香客,缙云寺四周,更是静悄悄的。看来东厂的人,已将一座缙云山闹得成了一个可怕的地方,将一些信男善女和游客吓得不敢来缙云山烧香拜神了。怪不得温泉寺那些假和尚,一见她们到来,便起疑心,要将她们捉起来审问了。 婉儿说:“姐姐,既然我们不是来还神许愿,那跑来这个和尚庙干吗?” “你不想打听我们要打听的人了?” “哎!姐姐,连光远大师他们也不知道,恐怕这庙里的和尚也不知道。” “丫头,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姐姐,我们不如找一处深山人家的老人打听,或许他们知道。这些光头和尚们,他们又不是什么武林中人,整天念阿弥陀佛,不理俗事,问他们也是白搭。” “丫头,你不会害怕又碰上了一些假和尚吧?” “哎!我怕他们干吗?” “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进去看看也好,说不定可以问出一些线索来。” “姐姐要去,那就去呗!” 姐妹二人走进缙云寺,左右是钟楼、鼓楼,当中是大雄宝殿,飞檐翘角,气势雄伟,果然是座千年的深山古寺,寺内的景色,与温泉寺大不相同,大殿的右前方是梅园、茶花园、种植了牡丹、芍药、玉兰、绿梅、茶花等各种名花,终年花开不绝。大殿左边是桂花园,传说桂花园深处有一个八角井,深数丈,凿石而成,是宋代一个冯状元,常在这里洗砚,故名“洗墨池”。 婉儿说:“怎么这座古寺,种植这么多的花呵!这些和尚,不会是花和尚吧?” 小神女忍住笑说:“丫头,别胡说八道了,小心将寺里的和尚们全得罪了!你知不知花和尚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哩!是一个不正经的和尚,饮酒、吃狗肉。” “那你还说?” 这时,一位僧人向她们走来,合十稽首相问:“二位女施主前来……” 小神女说:“小师父,我们是前来拜访贵寺的觉慧大师。” 这位和尚困惑地问:“女施主要见敝寺方丈?” “是呀!麻烦小师父代为传达一声。” 婉儿说:“他不是又给人关起来吧?” “阿弥陀佛!女施主何出此言?” “那你快去禀报呀!” “二位施主不知何事要见敝寺方丈?” “我们当然有要事了!不然,我们跑来这里干吗?” 这位和尚疑惑地打量她们一眼,说:“二位女施主请到客厅稍坐一会,待小僧前去禀报方丈。” 小神女说:“多谢小师父了!” “二位女施主请!” 小神女和婉儿跟随这位和尚来到寺内一处清雅的会客厅坐下,这位和尚立刻去禀报了。 婉儿轻轻地问:“姐姐,这个和尚不是假和尚吧?” 小神女说:“看他举止神态,的确是位出家人,不会是假。” 不久,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和尚出来了。虽然他是年已古稀之人,鬓眉皆白,但精神矍然,步履稳健,目光有神,小神女和婉儿不由起身相迎,似乎这位得道的高僧有一种令人起敬的威力。 觉慧大师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二位女施主请坐!” 小神女说:“大师请坐。” 他们分宾主坐下后,觉慧大师动问:“二位女施主要见老衲,不知有何事赐教?” “小女子想向大师打听一个人。” 觉慧大师含笑:“看来女施主想向老衲打听千幻剑这位武林前辈了!” 婉儿惊讶:“大师怎么知道我们是前来打听千幻剑了?” “老衲看出二位是武林中人,尤其是小女施主,一身隐含剑气。何况近个多月来,都有人向老衲打听千幻剑,故而得知。” 小神女也十分惊讶:“大师怎么看我妹妹一身隐含剑气了?” “老衲不但看出令妹隐含一种剑气,更看出女施主眉宇之间,隐含一种佛门的正气,其内功的修为,深不可测!” 婉儿惊奇不已:“大师!你不会是神仙吧?” “世上又何来神仙?老衲不过痴长七十多,阅历世人不少,察言观色,日积月累,略为精到而已。二位女施主一身正气,不同一般世俗之人,何苦要卷入这是非漩涡中去?二位女施主,还是远离这是非之地好。” 小神女问:“那大师知道千幻剑了?” “本来不知,因世人向老衲打听多了,也略为知道。这位已逝百年之久的古人,恩怨是非,早已化为烟尘,又何苦去打听?” “诚如大师所言,不知这位前辈,有没有传人留下来,至今是否仍在江湖上?” “据老衲所知,这位古人似乎没有什么传人。就算是有传人,恐怕他的传人之传人,年纪也比老衲老,想必也早已离开尘世,不在人间了。在缙云山中,都是些安分守己的纯朴平民百姓,没人习武。” “既然这样,小女子告辞了!”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二位女施主,还是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婉儿问:“既然这里是是非之地,大师又怎么不离开的?” “在这纷争的尘世之中,何处没有是非?只是大与小而已。老衲是出家人,已无尘念,一切皆空,无所谓是,无所谓非,是非皆不存在。就是老衲身处虎口之中,也心中泰然。不同二位女施主尘缘未了,心存是非,才有是非的烦恼。” 婉儿还想说,小神女说:“妹妹,别再打扰大师的清静了,我们走吧!” 小神女和婉儿告辞离开缙云寺后,婉儿说:“姐姐,这个老和尚说些什么呵!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他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世上没有是非之分的?坐在虎口中,还泰然吗?那不叫老虎吃掉了?” 小神女笑着说:“和这些老和尚说话,你能听得明白才怪哩!他们说的东西,玄之又玄,有时叫人莫明其妙。” “姐姐,你听得明白不?” “我跟你一样,听得也是稀里糊涂。不过,他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缙云山中,不可能有千幻剑的传人。” “姐姐,那我们还找不?” “你看呢?” “我不大相信那个糊涂老和尚的话,要是千幻剑没有传人,那这个杜鹃又怎么解释?总不会他是自创的千幻剑法吧?” “那我们还要在缙云山中走走?” “姐姐,现在回城里的时间还早,我们这么早回城里干吗?不如到缙云山各处走走,这里景色也顶好看的。” “好好!那我们就去各处走走。” 小神女也感到这么早回城也没用,就算在这里找不到杜鹃的任何线索,看看这里的景色也好。她们转进了另一条山道,朝夕照峰的方向而去。夕照峰下也有两座寺院,一叫白云寺,一叫石华寺。 缙云山一共有九座山峰,名为朝日、香炉、狮子、聚云、猿啸、莲花、宝塔、玉尖和夕照等峰。主峰虽然是狮子峰,但却以玉尖峰为最高,山势也最为险峻。 缙云山,也可以说是一座森林之山,满山遍岭,都有林木覆盖,生长着一千七百多种树木,其中最为名贵的果木,就是猿猴喜欢吃的无刺冠梨和形似飞蛾的飞蛾果,果实生有两羽翼,果体上有金黄色的茸毛,可惜小神女、婉儿去得不是时候,看不到这种稀有的名贵飞蛾果。当她们姐妹两人在山道旁一处山谷入口处的地方坐下来休息,打算饮水和吃干粮时,蓦然有两条汉子从山谷里一条野草没径的小径中闪出来,不怀好意地打量她们姐妹二人。这时正是午时,红日当空,别说最近缙云山上没有什么人往来,就是有,也不会在这时出现。 这两个汉子见四野无人,认为有机可乘,相互打了一个眼色。一个鼻子下嘴唇上长有一丛短须的汉子走到她们面前,嘿嘿地笑着说:“两位女娃子,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看来你们不是缙云山中的人。” 婉儿一见这两条汉子的行动,就已经不顺眼了。又见他们不怀好意,说:“我们从哪里来不好?要你问吗?” 一丛须汉子对他同伴八字须一笑:“看来这个小女娃还顶凶的呵!” 八字须笑着说:“越凶越有趣哩!我就是喜欢凶恶的女娃子。” 一丛须说:“不错!不错!两个女娃子,你们跟我们走吧!” 婉儿说:“我们干吗要跟你们走?” “你们不想跟我们走也不行,乖乖的,还是跟我们走的好。” 小神女不动声色地问:“我们跟你们去哪里?” 八字须指指山谷:“跟我们到山谷里去。” 小神女打量了山谷一眼,这山谷树木丛生,芒草横长,怪石突起,一条入谷小径湮没在丛草乱叶之中,谷底幽深不可测,哪怕是任何好奇爱探险的游人,都不会跑到这山谷中去。可是这两条汉子,既不像猎人,也不像樵夫,自然,他们更不是山中的隐居者了。他们为什么从谷中出来,又叫自己到山谷中去。小神女不禁问:“这山谷里是什么地方?有人住吗?” 两个汉子狞笑着说:“有人!有人!我们不是在山谷里住吗?” “我跟你们去山谷干什么?” “女娃子,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而且有你们两个乐的。” “哦?这山谷的景色很美吗?” “美!美!美得不能再美了!包你们一进去,就不愿意再出来。” “哦?山谷里这么好玩?” 两个汉子更相视大笑起来:“好玩!好玩,里面太好玩了!” 小神女笑了笑:“算了!再好玩我们也不会跟你们进去!” 两个汉子突然瞪大了眼:“什么?你不愿跟我们进去?” “你们不会强迫我们跟你进去吧?” “你们不去,我们只好强迫了!” “你们不会是拦路打劫的山贼吧?” “哼!山贼算什么东西,给我们拾鞋也不配!” “那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以后我们自然会告诉你们。小女娃,走吧!” 婉儿早已忍不住了:“要走你们自己走,我和我姐姐才不会随你们去!” “既然这样,我们只好捉你们去了!” “你们真的要捉我们?” “谁叫你们不愿跟我们去!乖乖的,最好自己跟我们走,省得我们动手。” 小神女说:“光天化日,你们敢动手劫人,不怕我们大喊大叫吗?” “这里前不见村,后不见店,哪怕你们喊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就是来,也不敢管我们的闲事。” 婉儿说:“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来!” 一丛须对八字须说:“奇怪,怎么这个小女娃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来?莫不是她会两下武功?” 八字须说:“就算她会两下武功,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来!我们一人一个,将她们抢到山谷里去。” 婉儿骤然跃起,“啪啪”两声,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两个汉子一下傻了眼,因为婉儿这两记耳光打得不轻,直打得他们一边面孔又辣又痛,两眼金星乱飞。 一丛须捂着面说:“小丫头,你敢打我?” 婉儿说:“这是给你们的一次警告,最好马上给我滚开!” 八字须说:“这个小丫头真的有两下,行动快,出手也快,是个会家子。” 一丛须怒道:“先将这个小丫头捉起来再说!”说着,他伸出芭蕉叶似的大手,来抓婉儿。婉儿身形一闪,“啪”的一声,又随手给了他一个更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牙齿也掉下两颗来,不由吼道:“老子先宰了你这个小丫头!”从身上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似饿虎般地扑过去,一边对八字须说:“你还不动手?” 八字须也扑过来了,小神女一看他伸手抓人的招式,是分筋错骨法,顿时明白,这两条汉子是东厂的鹰犬,化装潜伏在山谷中,与血魔掌是一类的人物。分筋错骨手法,几乎是东厂人必学会的一门功夫,一出手就能将人拿下而不能反抗,尽管他们功夫有高有低,内力有深有浅,但招式是一样的。看来,东厂的人为了要追踪神秘的杜鹃,的确是花了不少的人力与心思,单单在缙云山,就安插下了不少人,怪不得缙云寺的觉慧大师,叫自己早点离开缙云山,以免招惹是非。他用心良苦,却不能明言。极有可能,缙云寺中也潜伏了东厂的人。 这两个汉子显然抓不到婉儿,也伤不了婉儿,婉儿施展狸猫千变身法,同时也施展掌法,没有多久,就摆平了这两个汉子。使他们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婉儿在放倒他们之时,也顺手点了他们穴位。婉儿狠狠地踢了他们两脚,一边问:“不是要我们跟你们去吗?现在你们爬起来呀!我跟你们走呀!” 小神女见了也好笑,婉儿真是一个小孩子,人家连爬都爬不起来,你怎么跟他们走的?便说:“妹妹,别踢他们了,放他们起来。” 婉儿一怔:“姐姐,我不会是听错了,放他们起来?” “你不放他们起来,我们又怎么跟他们到山谷里去?” “姐姐,我们跟他们进山谷?” “你没听他们说,山谷里很好玩吗?” “姐姐真的要去山谷?” “山谷里这么好玩,我们不去看看,那不白来一趟了?” 小神女走过去,拍开了他们被封的穴位,同时又点了他们的另一处经外奇穴,令他们只能行动和说话,却不能提气运力动武,不然,就奇痛入心。小神女对他们说,“好了!你们爬起来吧!带我们到山谷里去走走。” 这两条汉子顿时愕然相视,他们不知碰上了两个什么样的女子,小的武功莫测,交锋不到几招,就将自己摆平了。当时他们心中十分的骇然,以为这两个女子必会杀了自己解恨。想不到大的女子似乎傻头傻脑的,竟要自己带她到山谷里走走,还拍开了自己被封的穴位。他们既惊愕也讶然,莫非这个女子是个白痴女?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他们仍不知道自己给小神女点了他们的一处经外奇穴,相视会意一笑,说:“好!你们要进山谷里玩,我们就带你们去。” 这两条汉子不知自己已是水浸眼眉——死期将至,仍打着如意算盘,心想:只要进了山谷,就出其不意的先制服了小的,不怕你们不就范。 小神女含笑说:“那你们带路呀!” 这一条幽深的山谷,正是当年千幻剑隐居的地方,不知怎样,给东厂的人查到了。当他们走进山谷,来到千幻剑隐居的地方时,只见到一片荒废了多年的院落,野草丛生,荆棘乱长,不见房舍,满地都是残砖碎瓦,成为了蛇鼠的出没地。为了找到千幻剑的剑谱和有没有传人的线索,东厂的人几乎将这片废院宅地的地皮都翻转了过来,最后没找到半点的线索,什么剑谱,连影儿也没有。在一堆残砖瓦中,只找到一些还有残余药物的破罐残盅,东厂的人失望而去,只留下这两条汉子看守山谷。因为清明节不久就到了,看看有没有千幻剑传人的门下弟子前来凭吊,从而捉拿到神秘的杜鹃,以除心头大患。 这两个留守的汉子,今天不知因什么事出谷,恰好碰上了小神女和婉儿在谷中树下休息,以为是一般外来的乡间女子,顿起色心,异想天开地想将小神女、婉儿捉到山谷中去,以满足自己的兽欲,从而发生了刚才的事。 小神女挥手叫这两个汉子在前面带路,一来小神女的确也想看看这幽深的山谷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东厂这两条鹰犬在山谷里住下来;二来感到在来往的山道上审问他们,给人看见了不好,不如到了山谷里再审问他们也不迟。所以叫他们带路入山谷。 婉儿一时不明白小神女的用意,虽然心下困惑,但感到小神女这样做,一定有什么用意,也就不出声了,拾起了这两个匪徒掉在地下的匕首,跟随入谷。 他们在山谷里走了一段崎岖的小径,在一处转角处,骤然回身,出手要擒拿紧随其后的婉儿。谁知他们刚一出力,一阵奇痛入心,痛得他们双双翻倒在地上,惨叫连天。婉儿先是一怔,想闪开时,却见他们一下叫痛翻倒地下,反而愕异起来,随后又恼怒地狠狠踢了他们两脚,骂道:“你们这两个贼子,竟然还敢来暗算我,我先割下了你们的这一双狗爪子!”说着,真的举起匕首。小神女忙说:“丫头,用不着伤了他们,现在他们已痛彻心肺了,要好一会才能起来。” “姐姐,是你刚才出手制服了他们?” “我没有呀!” “那他们怎么一下叫痛滚在地下了?” 小神女向婉儿说:“大概是他们用心险恶,得到了神灵的惩罚吧!” “姐姐,怎会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呀!”小神女向她打了一个眼色,婉儿一下会意了。看来是姐姐拍开他们穴位时,又点封了他们身上的另一处要害穴位,世上哪有什么神灵惩罚的? 这两个匪徒痛了一会,慢慢不再痛了,小神女说:“你们还不爬起来带路?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再生歹心,下次痛得更要命!” 两个贼人坐在地下问:“你们在我们身上使了什么妖术?” “哎!这是神灵在惩罚你们,关我们什么事了?” 婉儿将匕首扬了扬说:“你们到底走不走的?不走,我就给你们各人捅上一刀。” 小神女说:“不错!妹妹,他们敢不从命,你就先在他们面上划上一刀好了。” 婉儿说:“好呀!”她喝着两个匪徒,“给我滚起来!” 两个匪徒又互相望望,他们原以为这个年纪稍大的女子是个白痴女,好欺负,想不到她更可怕。 这两个匪徒初时还以为碰上了艳遇,谁知是两个要命的罗刹女,真是自找苦来受。他们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得不爬起来,在前面带路。他们一路走,一路试图运气,谁知刚一运气,立刻就痛了起来,吓得他们再也不敢运气使力了!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了千幻剑当年隐居的地方,一间粗糙的茅屋,搭盖在残垣败瓦之上,两个匪徒嗡声嗡气地说:“到了!”无可奈何地立在一旁。 小神女打量了四周的环境,除了一条来路,四面几乎都是悬崖峭壁或峻险的山岭,真的谷幽草木深。小神女想不到这两个东厂的鹰犬,竟然会在这里住下来,为的是什么?问:“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好看好玩的地方吗?” 婉儿说:“这么一个幽深、破败、荒凉的地方,有什么好玩好看的?还说什么美得不能再美了,姐姐,他们是在骗我们!” 小神女问两条汉子:“说!你们干吗要骗我们来这里的?” 婉儿说:“姐姐,这还用问吗?显然安的不是什么好心,我杀了他们算了!以免他们再害别的女子。” “妹妹,别急,先问问他们是什么人,干吗要在这幽谷中住下来,有什么阴谋诡计。” 婉儿朝这两条汉子喝道:“快说!你们是什么人,干吗在这里住下来?” 这东厂的两只鹰犬,感到自己既不能运气使劲逃跑,更不敢运气反抗,那种奇痛的难受,他们再也不敢尝试,于是相互看看。一丛须说:“我们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遭人追杀,所以只好跑到这深幽的山谷中,躲避仇家。” 婉儿问;“那你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既然是躲避,干吗仍为非作歹,欺凌女子?” “希望两位女侠饶过我们,我们今后再也不敢了!” 小神女问婉儿:“妹妹,他们的话你相不相信?” “姐姐,难道他们又在骗我们?” “我看他们没一句是真话。” “姐姐,你怎么听出他们说的不是真话了?” “丫头,你试看看这茅草屋的四周,所有的地方,都给人翻过了,似乎在寻找什么宝物一般,他们总不会在这里开荒种地吧?” “姐姐,他们找寻什么宝物了?” “不是什么拳经剑谱,就是什么奇珍异宝了!不然,怎么引得动他们跑到这山里的幽深山谷中来,花这么大的气力翻土动地?” “好呀!这两个坏蛋,仍在想欺骗我们,不说老实话。”婉儿转脸问这两个汉子,“说!你们是什么人?跑来这山谷里干什么?” 小神女说:“要是他们不说实话,你先在他们的身上划上两刀,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欺骗我们!” “好!姐姐,那我先在他们身上划上两刀。”婉儿提着匕首要动手了。 两个匪徒急忙说:“你千万别乱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哦?你们是什么人了?” “我们是东厂的人。” 小神女故作愕然:“东厂?这是哪一门派的?妹妹,你有没有听说江湖有这么一个会帮门派的?” 婉儿哪有不会意的?故作茫然地说:“姐姐,我没听说过呵!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门派吗?不会新冒起来的吧?要不,他们就是又在说谎话了!” 八字须问:“什么?你们在江湖上混,怎么连东厂也没听说过?” “什么东厂西厂、南厂北厂的,武林中几时有这个门派了?” 一丛须说:“这不是什么武林中的门派,是官府的一个衙门。” 婉儿说:“你别想吓唬我们,官府有这样的一个衙门?我只知道有知府、县府等衙门,没一个叫东厂的衙门。” 八字须嘿嘿地笑着说:“我们东厂,比任何衙门都来得大,哪怕是知府老爷,见了我们也得起身相迎,敬畏三分。” 小神女说:“那么说,你们是官府中的人了?” “当然是,所以你们最好放了我们,解了我们身上的邪术,这样,我也可以不追究你们,要是你伤害了我们,就会有满门抄斩之祸。” 婉儿问小神女:“姐姐,这不是真的吧?” “丫头,别听他在吓唬你,他们根本不是官府中的人。” 一丛须问:“我们怎么不是官府中的人了?不信,你们随我们到官府走走。” “随你们到官府走走?万一你们在路上逃掉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有劲也使不出来,敢跑吗?” “因为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你们是官府中的人。官府中人,怎么会跑到这幽谷中过苦日子?说得过去吗?” 婉儿也说:“是呀!官家的人在城里活着多舒服,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人人见了,都得让路,会跑到这深山沟里挨苦日子吗?要是说你们江湖中人,为避仇家而跑来这里还差不多。” “我们是奉命而来这里的。” 婉儿说:“真的?那你们两个一定行为不检,欺凌妇女,被罚到这里服苦役了!可是你们依然死性不改,居然还敢向我们起歹心,我看杀了你们也不为过。” 八字须慌忙说:“不不!我们的确是奉命化装前来这里等候和捉拿杀人凶手的。” “什么?你们还等候,捉拿杀人凶手呀?你们不杀人,不害人已算好的了!杀人凶手会跑来这里等候你们捉拿吗?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娃子,会信你们胡说八道么?” 一丛须说:“我们说的是真的,绝不敢欺骗两位女侠。” 小神女问:“那你们捉拿的是什么样的杀人凶手?” “杜鹃。” “什么?杜鹃?” “就是最近二三年来,在江湖上神秘出现、杀人累累的杜鹃,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杜鹃会来这个阴森森的山沟沟里?” “因为杜鹃是千幻剑的传人,而千幻剑就曾经在这里隐居过,听说还老死在这里,所以我们奉命在这里等候了!” “你们怎么知道杜鹃是千幻剑的传人?” “我们不知道,是上面头儿们说的。” 小神女暗想:看来东厂的能人不少,居然查出了杜鹃是千幻剑的传人,而且也查出了千幻剑在这里隐居过。至于千幻剑老死在这里,小神女却是第一次听到。 婉儿问:“姐姐,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来他们的确是什么东厂的人了!” “真的,那他们欺负我们的事怎么办?” “算了!看在他们奉命而来,我们放过他们算了!妹妹,我们走吧!” 这两个东厂的鹰犬慌忙说:“两位女侠,你们千万不能走!” 婉儿扬了扬眉说:“你们还想对我们起歹念?不怕我杀了你们?” “不不!我们怎敢再生歹心的?我们是说,我们身上所中的仙术怎么办?” 这两位鹰犬,再也不敢说什么邪术或妖术了!改口叫“仙术”。小神女一笑:“放心,你们两个不会死,只是二三个时辰不能动武而已。二三个时辰过后,一切恢复正常,不过,你们今后要是对妇女再生歹念,它又会发作起来,莫说我不事先提醒你们!” “那我们今后不成太监了?” “做太监也不错嘛!你们的魏公公,不也是一个太监吗?”小神女终于忍住,没有把这段话说出口,拉着婉儿离开了这幽谷。一出谷口,婉儿忍不住问:“姐姐,什么是太监的?” “太监,就是不是男人的男人,跟一个女人差不多。” 婉儿茫然:“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男人的男人?世上有这种人吗?” “太监不就是这种人吗?好了!妹妹,你别问了,我们快离开缙云山。” “姐姐,这两个家伙今后是太监了?” “我是吓唬他们的,不过,他们的确在二三个时辰之后,才能恢复功力。” 这时,已是夕阳西下,小神女听出在温泉寺方向人声喧哗,似乎来了不少的江湖中人,其中有的是官府方面的差人,看来血魔掌肖冷之死,惊动了官府,也惊动了白龙会的人,纷纷来温泉寺查明是什么原因了。极有可能,也有些人去了缙云寺。 小神女说:“妹妹,我们不能从原路下山了,取另一条路回城。” 她们姐妹二人,穿丛林,翻山岭,跨险溪,绕过北碚,在亥时之后,悄然回到了廖府。当她们踏入楼阁时,廖夫人方素音早已起身相迎,喜欢地说:“妹妹,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算是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 小神女讶然地问:“方姐姐,廖府没出什么事吧?” “廖府没出事,我只是不放心两位妹妹。” “方姐姐,你不放心我们什么了?” “你们在缙云山温泉寺内,救了一寺的和尚,杀了不少的人,几乎将整个重庆城都轰动起来,我还能放心吗?” 婉儿说:“方姐姐,你怎么知道是我们干的了?” 小神女笑着说:“丫头,凭你这么一说,方姐姐就算不知道,现在也知道是我们干的了!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方素音也笑着说:“就是四妹不说,我也知道。” “哦?方姐姐怎么知道了?” “现在,重庆城里几乎人人都在传说,是两个神秘的乡下女子,有人还说,是上天显灵,打发了两位仙女下凡,杀了这个臭名远播的江湖大盗——血魔掌肖冷哩!我想:要不是两位妹妹,谁有这份能耐杀得了这个魔头?恐怕白龙会的西门堂主也杀不了,好了!你们能平安无事回来就太好了!我就放心了!两位妹妹,你们快上楼梳洗,换过这一身衣服,然后我们用饭。” 小神女又是愕然地问:“姐姐一直在这里等候我们回来用饭?” “我不是一直,而是临夜时才来这里等候,我知道你们一定要到天黑时,才会悄然回来,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我估计得没有错吧?” “看来方姐姐是位老江湖,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丰富。” “我可是地道的家庭主妇,不是什么江湖中人。” 婉儿问:“那方姐姐怎么对江湖上的事,这般的熟悉?” “我是没吃过羊肉,也闻过羊腥味。好啦!你们快上楼梳洗。” 她们姐妹二人双双上楼去了。当她们梳洗完毕,换了一身衣服下楼时,酒菜不但摆好了,方素音丈夫廖绝痕,也在楼下相候。小神女和婉儿一见,连忙上前拜见,说:“姐夫,你怎么也来了?” 方素音说:“他听说你们平安回来,怎能不来见见的?” 廖绝痕说:“我不但来看看两位妹妹,也来感谢两位妹妹,为人世除了一大害,更代表温泉寺方丈光远大师,来拜见两位妹妹。” “哦?姐夫和光远大师是至交的好友?” “虽然谈不上至交,也算是一位熟朋友,不时也有来往。” “他是托你来向我们致谢的?” “他怎会托我来向两位妹妹致谢?他根本不知道两位妹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我会认识两位妹妹。不然,我们廖府就为人注意了,今后就别想过安静的日子。” “那姐夫干吗代表他来向我致谢?” 方素音说:“他呀,为人就是这样。妹妹,来,我们坐下用饭。” 他们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谈话,自然而然,又谈到缙云山的事情来。小神女讲述了大闹温泉寺的经过以及幽谷中发生的事情,问:“我们的事,怎么重庆满城人都知道了?我们听到温泉寺内人声嘈杂,似乎更多的是江湖中人的口吻。” 廖绝痕略为一怔:“你碰上哪一伙江湖中人了?” 婉儿说:“我们又怎么碰上他们的?三姐姐带我专从无人的山野丛林中穿插,绕过市镇乡村,在黑夜里翻越城墙,而回到了这里。这一路上,都没有人看见我们。” 廖绝痕说:“你们没碰上他们,那太好了,不然,将会招来不少的麻烦。” 小神女问:“这伙江湖人都是些什么人物?”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前来为西门堂主贺寿的江湖人士,其中也有丐帮、武当派的弟子,他们初时以为是神秘的杜鹃在缙云山出现了,干下了这一桩血案,纷纷赶去温泉寺观察现场,查问杀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小神女说:“看来其中也有东厂的人吧?” 廖绝痕一笑:“那自然不在话下,恐怕他们的真面目没人知道。” 婉儿问:“怎么这事,重庆的江湖中人一下知道了?” “因为温泉寺的方丈,派了两个僧人前来重庆知府衙门报案,知府大人一听,急忙打发捕头带人去,这位捕头又派人通知白龙会的人,希望白龙会的人协助破案。这样一来,一传十,十传百,所有前来贺寿的人都知道了,都纷纷赶去察看了。当时,真将我吓了一跳,以为杜鹃在缙云山出现了,干下这一桩惊人的血案。” 婉儿说:“他们怎么认为是杜鹃干的了?” “四妹,江湖上的人,就是这么爱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无中生有,唯恐天下不乱。” 小神女问:“后来呢?” “后来消息陆续传来,才知道杀人的根本不是什么神秘的杜鹃,而是两位不知来历的乡下女子;被杀的也不是寺里的和尚,而是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血魔掌和他的一伙手下,他们扮成了假和尚,将温泉寺的所有和尚都关了起来,是这两位不知姓名,不知来历的女侠救了他们,不但方丈、监寺和寺里的僧人是这么说,就是血魔掌手下那些给废了武功的,活着的人也这么说。” 小神女问:“他们怎么不认为这两位女子是杜鹃了?” 廖绝痕说:“这恐怕有多种原因,一来,杜鹃不会这么早出现;二来,杀人后没留下任何标记;三嘛,从死者身上看出,他们有的是死于掌下,有的是死于刀下,没一个是死于剑下。而杜鹃杀人,往往是用剑,而且是一剑致命,凡是武林中人都看得出来。” 方素音说:“三妹,你知不知道重庆的捕头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 “是天下第二神捕三眼神的弟子岑不误,他得到了三眼神的真传,观察入微,为人也正直公正,不会冤枉了好人,也不会捉错了人。” 小神女惊讶了:“三眼神还有弟子的?” “三眼神怎么没有弟子了?听说拜在他门下的还不少哩,但他收弟子极严,也不多收,只收一二个。” “方姐姐,现在三眼神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三妹,你别以为我是什么江湖中人,其实我知道的,一般人都知道。” 廖绝痕问:“三妹,你想知道三眼神在哪里?” “是呀!我和三眼神也算是朋友,自从他退隐江湖以来,我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 “那我想办法帮帮妹妹打听一下。” “我就多谢姐夫了!” 方素音问:“三妹,你打听他的下落干吗?不会是想请他重出江湖,追寻杜鹃吧?” “方姐姐,我正是这个意思,他一向破案如神,有他出来,说不定能找到这个神秘的杜鹃,知道杜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三妹,要是这样,你别去问三眼神,问我就知道。” 小神女惊讶:“方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婉儿也问:“方姐姐,你知道杜鹃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当然知道啦!他是一个行侠仗义、是恶必除、剑术精湛、神秘莫测的武林高手!” “哎!方姐姐,这还要你说吗?” “难道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方姐姐,我是想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三妹,这跟他的为人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不是一个恶魔就行了!何况他干的事,绝大多数都是大快人心的事,跟你们一样,又何必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一时间怔住了,不知怎么说才好。当初,小神女何尝不是方素音这样的想法,只是穆婷婷说,这是有关武林的大事,不得不去弄清楚,及时制止江湖上的一场腥风血雨;二来,小神女也有一种好奇心理,总想看看杜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目睹他的真面目,才感到心满意足。因为这样,小神女才出来了。人们往往有这么一种心理,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想看,越是难得一见的人物,越想目睹其风采,小神女和婉儿自然也不例外。 廖绝痕说:“素音,你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当然不知道三妹、四妹的心情了。这样一个神秘的武林高手,凡是江湖中人,都想目睹其面目,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别说三妹、四妹,其实我心里也想看看杜鹃的真相。” 正当他们在灯下饮酒谈话时,一条黑影,在星夜之下,快如流星般的,悄然无声地朝廖府的内院而来了。尽管这条黑影的轻功极好,几乎不为人察觉,在接近廖府时,却为小神女察觉出来了!她不由心头一怔:暗想:这条黑影闯来廖府干吗?他是幽谷大院中的人,有要事而来?还是别的武林高手,偶然经过廖府?又或是自己的行踪,为人知道了?追踪寻来这里? 小神女轻轻地说:“姐夫,方姐姐,有人闯进廖府来了!” 方素音一怔:“谁人闯进来了?” “不知道,显然他轻功极俊,是位武林高手。” 婉儿一下跳起来:“姐姐,我去看看。” “四妹,别动!来人不知是敌是友,我们最好装着不知道,看看来人怎样,再作打算。” 这条黑影,不但闯进廖府来,更闯到这楼阁来了。他正打算从窗户闪到梁上,蓦然感到一指劲风,朝自己射来,吓得这条矫捷的黑影仰后一翻,闪过了小神女这一指劲风,翻倒在楼阁的走廊上。当他再想跃起时,一支冷冰冰的利剑,已横在他的脖子上了!这是婉儿的软形宝剑,婉儿娇叱一声:“你最好别乱动,不然,你的脑袋自动掉下来,可不关我的事了!” 这条黑影真的不敢动了,却说:“你不是来真的吧?” 婉儿嚷着:“谁跟你来假的了?你最好别动。” “喂喂!你的剑拿开一点好不好?万一你握剑的手抓不稳,我的脑袋不掉了下来?那我家的香火炉就给你打烂了。” 婉儿想不到这个深夜闯来的飞贼,竟这般的不知惊恐,还油嘴滑腔在说笑哩!她借楼阁里闪出的灯光下一看,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双眼睛圆溜溜地转动,嘴角含笑。心下奇异,问:“你是什么人的?” “我是一个小飞贼呀!” “好呀!你这个小飞贼,活该你倒霉了!什么地方不去,竟敢闯到这楼阁里来,走!给我滚进楼阁里去,让我们来好好地审问你。” 第二十回 江湖小怪 上回说到婉儿叫小飞贼滚进楼阁里去,这个小飞贼,真的像滚地葫芦似的,在走廊上滚起来了。婉儿反而愕然:“你这是干吗?” 小飞贼说:“你不是叫我滚吗?我不滚进去,敢站起来走吗?那你不是要了我的脑袋?” 婉儿想道,怎么世上有这么一个行为怪异的小飞贼?人家叫滚,他真的像冬瓜似的滚起来了!忍住笑说:“好呀!那你滚呀!” 小飞贼屈腿抱成一团,在走廊上向厅门口滚动起来了。婉儿怕他突然出手反击,利剑一直在对准了他。廖绝痕、方素音见一个黑古隆冬的东西滚进厅来,不由愕然。伺候的两个丫环,更看得奇异不已。可是这个小飞贼滚进厅后,仍不敢停止,在大厅上满地的滚动。只有小神女看了微笑不语。婉儿说:“喂!你滚够了没有?” 小飞贼说:“你不叫停,我敢停吗?” 婉儿刚想叫停,小神女笑着说:“妹妹,别叫他停,我想看看他怎么滚动,滚出什么花样来!” 小飞贼满厅滚了一会,竟然从楼梯朝楼上滚上去了。似乎这个小飞贼有一种奇特的滚动本事,像一个纸球般轻飘飘的,竟往楼梯上滚去,不闻响动,像给风吹上去一样。单这份少见的轻功,已令人惊愕讶然!婉儿初初还感到好玩,后来一怔说:“不好!姐姐,这个小贼想往楼上溜跑呢!” 婉儿话音刚落,小飞贼身形一弹,似脱弓的飞矢,已飞到楼上,转眼间便不见踪影。婉儿急跃起直追,她刚跃到楼上,只见小飞贼的身形在楼上一闪,便消失得无踪无影。婉儿就是想追,在夜空下,也不知往哪个方向去追。不由跺着脚说:“姐姐,给这个狡猾的小飞贼跑掉了!”但不闻小神女的回应。婉儿往楼下大厅一看,小神女已不在大厅上了,看来小神女早已闪身去追这个狡猾古怪的小飞贼。果然没有多久,小神女笑哈哈地将小飞贼抓了回来,掷在地上问小飞贼:“你跑呀!干吗不跑了?” 小飞贼说:“我跑不过你,还跑干吗?” 婉儿说:“姐姐,这小飞贼太狡猾了,让我来先点了他的穴位。” “妹妹,别乱来。这时候你就是想赶他跑,他也不会跑了!” “哦?姐姐已点了他的穴位?” “我没有点。” “那他怎么会不跑掉的?” 小神女笑着说:“因为他想偷的东西还没有偷到手,怎么也不会跑的。” “姐姐,他想偷什么东西呀?” “我不知道,你去问问他就知道了!” 婉儿听了又是愕然,怎么姐姐这般说的?既然知道这小飞贼想偷的东西没有到手,怎会不知道他想偷什么东西的?婉儿便问小飞贼:“喂!你想来偷什么东西?” 小飞贼说:“我没想偷什么呵!” “好呀!你还不想说实话,不用鞭子抽打你,看来你是什么也不会说了!” 小神女说:“妹妹,你千万不可抽打他。” “姐姐,为什么不能抽打他了?” “因为他这个小贼不怕打,越打他,他就越高兴。”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世上哪有不怕打的小偷?还越打越高兴的?” “是呀!这个小贼与一般的小贼不同,他巴不得有人用力抽打他哩!打得越大力越好,他越增精神。” “姐姐,难道这小贼练成了一门不怕打的邪功夫?” “不错!不错!他正是练成了这门不怕打的邪功夫。” “姐姐,那我们怎么对付他?” “用刀呀!用刀,或者用剑,将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那他什么都会说出来了!” “是吗?好呀!那我用剑在他身上削下一片肉,看他说不说的。” 小飞贼急了,扬起头说:“你别乱来,削下一片肉,那不痛死了?” 婉儿笑着:“你也知道痛吗?” “我怎么不知道痛了?” “那怎么抽打你,你还感到高兴的?” 婉儿问话间在灯下看清楚了这小飞贼的真面目,顿时睁大了一双眼,怔了怔问:“你到底是谁?” 小飞贼眨眨眼睛反问:“你看我是谁?” “你不会是点苍派的飘小少吧?” “什么飘小少,我是你的飘哥哥!” “慢着,你先让我看清楚,要是你敢冒充点苍派的少掌门,我真的会将你的脑瓜子割了下来!” 婉儿看了一下小飞贼左耳朵下的一粒小红痣后说:“原来你真的是呀!” 小飞贼笑着说:“我要不是真的,我这颗脑袋不掉了下来吗?” 原来这个小飞贼,真的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武林中有名人物老怪物之孙,目前点苍派掌门人之子。他的行为作风,几乎跟他的爷爷老怪物一样。甚至比他的爷爷更怪。老怪物不喜欢自己老实巴交的儿子,却特别钟爱这个顽皮的孙子。祖孙二人像是一对忘年好友,他们在一起玩泥沙、掏鸟窝,看蟋蟀打斗,火烧马蜂窝,还互相追来逐去的玩,你叫我为老怪物,我叫你为小顽皮。在称呼上没大没小,却玩得津津有味,弄得老怪物的老伴小芹也皱起了眉头,叱着老怪物:“你这么带着飘儿,不将飘儿带坏了?你是怎么当爷爷的?” 当然,在玩耍游戏之中,老怪物将一生的三件绝技,全部传授给自己最心爱的孙子了。第一是幻影魔掌神功;第二是不怕挨打,专吸引别人自动送过来内力的特异内功;第三是无影剑法。这也是点苍派的三门绝技,绝不传与外人。万里飘从小就从爷爷手中练成了这三门绝技,加上他勤学苦练,这三门武功,比他父亲还高,尤其是幻影魔掌神功,已胜过他爷爷了!他也是武林中一位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在西南武林中,几乎没有对手。加上他行为怪异,与人交锋时,从来不按正规的交锋法,而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令一些一流的上乘高手吃亏上当,因而知难而退,再也不敢与他交锋下去了。何况他还身穿一件刀枪不入的铁甲鳞蟒皮宝衣,这更是点苍派的传家之宝,只要对手的刀剑不击中他头部要害的地方,哪怕是击中了他的手脚,他也可以反败为胜,出其不意置对手于死地。除了黑道上的魔头人物和武林中的一些败类,他从不主动与人交锋。但捉弄人却时有发生,令人哭笑不得。今夜里,他就是这么捉弄婉儿的。 他曾跟随爷爷和姐姐到紫竹山庄作客两三次,不过那时他还是一个童子。只是最近两三年,由于苦练无影剑法,他才不去了,所以婉儿一时认不出他来,他也一时没认出婉儿。但对小神女,他一下就认出来了。因为小神女是他最崇拜的偶像之一。 婉儿这时朝他嚷起来:“哎!你干吗不早说是你的?” 万里飘说:“你有机会让我早说吗?你一来就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吓得我三魂不见了二魄,接着又叫我滚进去。我怎么说?我就是说了,你相信吗?” “我不跟你说了!你也跟我三姐姐一样,喜欢逗人!” 小神女笑着说:“你这丫头,怎么审问小飞贼,一下将我也扯上了?你再看清楚,他是不是那个什么小顽皮?” 婉儿一怔:“三姐姐,他不会是假的吧?” “这很难说,现在江湖上的骗子不少,易容术也十分的高明,你别给这个狡猾的小飞贼骗了!” 婉儿一下又愣住了,暗想:一个人的易容术有这么高明吗?能化装得跟真人一模一样?他不禁又困惑地打量着眼前的小飞贼了。 万里飘却叫起来:“三姐姐,你这么一说,不要了我的命吗?” 小神女笑着说:“我只是想弄清真假,怎么会要了你的命了?” “你明知是我,干吗还要这般说的?” “我怎么明知是你了?” “你要不明知是我,干吗说我不怕抽打的?见我满地滚笑而不语,由我尽自个儿出丑?我要是假的,能瞒得过你的一双眼睛吗?” “这是你自作自受,谁叫你在我们面前整蛊作怪的?” “三姐姐,我算怕了你了!你别再捉弄我了!婉儿妹妹要是认真起来,我就不好受了!” “我问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整蛊作怪?” “我再也不敢了!” 小神女一笑,对婉儿说:“丫头,算了,让他坐下来。” 婉儿问:“姐姐,那他是真的了?” “丫头,你也真是,人可以假,但武功可假不了。他在避开我那一指劲之间的身法,以及满地滚的身法,的确是点苍派的幻影魔掌神功。其他的人,怎么学也学不了!” 婉儿又冲着万里飘嚷起来:“好呀!你敢这么捉弄我,以往你捉弄我还不够吗?” 万里飘眨眨眼皮说:“谁叫你这么老实而又认真的?” “说!为什么我认真起来,你就不好受了?” “因为你年纪小,一时不辨真假,以为我戴上什么人皮面具,动手要剥下我的面皮来,你说我好受不好受?” “你没戴面具,我能剥得下来吗?” “你十指尖尖,指甲又利,出手又不知轻重,一下将我的真面皮也剥了下来,到那时,我一脸血淋淋的,是真的也变成假的了!” “你这是胡说八道,真的面皮能剥得下来吗?那你不痛死了?” “是呀!痛死了!你说好不好受?” 在场的人听他们两个这么对答,都不禁莞尔一笑。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再逗婉儿了!还不快拜见廖姐夫和方姐姐?” 万里飘向廖绝痕、方素音深深一揖说:“小弟万里飘,拜见廖姐夫和方姐姐。我深夜闯府,诸多冒犯,还请廖姐夫、方姐姐宽恕。” 廖绝痕忙回礼说:“少掌门客气了!” 方素音笑着说:“你既然称我们为姐夫姐姐,就是我们的小兄弟了!还干吗这般的客气,像姐弟吗?” “小弟不请自来,惊扰了姐姐和姐夫,应该请罪才是!” 小神女说:“好啦!小兄弟,你坐下来饮酒吧!我还有话要问你哩!” “三姐姐,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你干吗深夜闯来这里的?” 婉儿问:“你不是真的来偷东西吧?” “不不!我是前来送信给三姐姐的。” 小神女感到奇怪:“什么?送信给我?” “是呵!托我送信给三姐姐的人,一定要我当面亲自交到三姐姐的手上才行。而且过了明天,这封信送不送也就罢了!要不,我急着深夜里跑来这里干吗?” “小兄弟,是什么人托你送信给我了!” “是婷婷姐姐。” “什么?婷婷姐姐?你去过紫竹山庄了?” “我这次从云南来,特意转去紫竹山庄拜访,才赶到重庆来。” “你快将信给我!你也真是,怎么不早说,还闹了这么一阵游戏。” “三姐姐,这不好玩吗?” 婉儿说:“办正经事,有你这么玩的吗?还不将信交给我三姐?” 万里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到了小神女的手中,说:“我总算不负婷婷姐姐所托,及时将信交给你了!” 小神女在灯下打开信一看,不由笑了一下。婉儿问:“三姐姐,婷婷姐姐在信中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不过叫你代表慕容家,明天去向白龙会的西门堂主祝寿,让你见见武林中的一些人物,增长见闻。” 婉儿一怔:“三姐姐,你别逗我,不会有这样的事。” “我怎么逗你了?这是婷婷姐姐说的。” “那三姐姐呢?” “婷婷姐姐没有叫我去,我当然不去了。何况我一去,我的行踪不让江湖中人全知道了?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恐怕我今后的行动,也不方便了,处处落在江湖人的眼中。” “三姐姐,我这一去,三姐姐的行踪,不是同样给人知道了?” “哎!江湖上又有谁知道你和我一块出来了?何况慕容家的四小姐,武林中的人也没有几人知道,人们只是惊奇慕容家也派人来参加了,而对你,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 万里飘说;“是呀!三姐姐之名,太震动人心了!只要三姐姐在宴会上一露面,不但会轰动了整个江湖,更引起东厂人的注目,而你就不同了,可以说是在江湖上不见经传的一个小丫头,只会引起一些人的好奇,而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不!三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小神女笑着说:“四妹,你不是这般的没出息吧?” “三姐姐,我害怕呀!” “你害怕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总之,没有三姐姐在,我什么都害怕。” 小飞贼万里飘说:“四妹,你别害怕,有我同你一块去。” 婉儿睁大了眼睛:“你同我去?” “是呀!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害怕了!” “你不同我去还好,你同我去,我就更害怕!” 万里飘愕然:“你怎么更害怕了?” “你还嫌过去吓得我不够多吗?” 小神女含笑问:“四妹,你怎么这样说的?” “三姐姐,你不知道他除了会戏弄人外,还会吓人哩!他有一次,吓得我哭了!” 万里飘忙说:“嗨!这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你怎么还说的?我现在都不记得了!” “你吓人感到好玩,当然不记得啦!我可几乎给你吓死了!能忘得了吗?我才不同你一块去哩,谁知你又会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来吓我?” “四妹,我再也不会吓你了!” “你别说得好听,刚才,你还满地打滚的戏弄人哩!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 方素音等人想起小飞贼刚才满地打滚的情景,也不禁好笑起来。 小神女问婉儿:“丫头,你不会真的不去吧?” 婉儿说:“三姐姐,你不会强迫我去吧?” “哎!我怎会强迫你去的!” “三姐姐不逼我去就好了!” 万里飘说:“要是你不去,婷婷姐姐以后问起,我怎么说?” 婉儿说:“你那么会捉弄人,难道连一句假话也不会说吗?” “你叫我说假话?” “是呀!你说在重庆找不到我们,不就行了么?或者说我们不在重庆,去了成都也行。” “哎!这个假话我不敢说,更不敢在婷婷姐姐面前说。” “为什么不敢说?” “因为我在婷婷姐姐面前夸下了海口,别说去成都,就是你们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你们找到,将信交到你们的手中,不然,我就不是万里飘了!” “喂!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了?我们去了天涯海角,你也能找到吗?” “是呀!我万里飘没别的本事,但找人的本事特别强,你记不记得,我们在玩捉猫猫时,不论你藏在什么地方,我都可以一下将你找了出来。” “那有什么出奇的,是别人告诉你的。” “有一次在庄外的树林中,只有我们两个人,谁告诉我了?” “那你一定是偷看。” “我背着你伏在树干,怎么偷看?我脑后长有眼睛吗?” “那你怎么知道我躲藏的地方了?” “因为我有一种特异的本领。” “什么特异本领了?” “因为我有一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嗅出你身上散发的气味,循着气味,所以很快就找到你了!” “你骗人,鬼才相信你说的话。” “你信不信都好,不然,我怎么敢在婷婷姐姐面前夸下海口,怎么能在人口众多的重庆城里找到了你们?” “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 小神女说:“好了!丫头,不管他说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看,你还是去西门家祝贺拜寿的好。你要是不去,武林人士会说慕容家太过傲慢,瞧不起白龙会的人。” “三姐姐,没有这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尽管白龙会的人不会说出来,但江湖上的事很难说,以后我们难免不求白龙会人相助的。何况我们已到了重庆,不去更不好。” “三姐姐,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到了重庆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想必婷婷姐姐一定答应了白龙会的人,会派人去的。不然,婷婷姐姐就不会托小兄弟送信给我们了。你不去,慕容家不失信了吗?” “三姐姐,我害怕呀!” “丫头,你害怕什么?西门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白龙会的人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总不会吃了你吧?” “三姐姐,我就是怕人多,也没有经过这样大的场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会吓得手脚不知怎么摆放,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万里飘说:“有我同你去,你什么话也不用说,一切跟着我做。贺完寿,饮过酒,我们就告辞回来,不就行了?” “一切跟着你?你捉弄了我怎么办?” “哎!我会在那种场合下捉弄你吗?” 方素音说:“四妹,你放心去,还有你廖姐夫一同陪着你去哩!他会在暗中随时看着你的。” 廖绝痕也说:“不错!明天我也去,你不必害怕。” 婉儿说:“那么我明天非去不可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当然非去不可了!放心,我会在暗中护着你。” “那三姐姐也去了?” “我不会直接出面去。总之,我会在暗中看着你,这下,你总可以放心吧?” “有三姐姐在,那我什么也不会害怕了!可是,我怎么去的?我什么贺寿的东西也没有呀!” 廖绝痕一笑说:“四妹,你不必担心,拜帖、贺礼,我会一切给你准备好。” 万里飘问:“四妹,那我明天在哪里等你?” “你等我干吗?” “我不等你,我们怎么一块去?你一个人会去吗?” “有廖姐夫和我一块去呀!” 小神女忙说:“丫头,廖姐夫只能暗中照顾你,却不能和你一同去。因为廖府是生意中人,不会与武林人士来往,他和你一同去,不令武林人士注意了?还是小兄弟和你一同去的好。武林中,谁不知慕容家和点苍派一向是世交?别人见了,也不会奇怪。” “三姐姐,我真不放心他会不会捉弄我。” “你这丫头也真是,他捉弄你,你难道不会捉弄他吗?” “三姐姐,我可没有他一肚子的坏主意,更没他那么诡计多端。在这方面我斗不过他。” 万里飘叫起来:“四妹,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 “除非你今后不捉弄我,我才相信。” 小神女说:“好啦!这事别再说了。小兄弟,我问你,你真的有那么奇异的本领,鼻子比猎犬还灵敏?” “当然是真的啦!三姐,你是不是想试试我?只要三姐不施展轻功逃跑,不论三姐躲藏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 “你有这样奇功异能,那太好了!小兄弟,你今后就跟着我在四川一带走动,别回点苍山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要他跟着我们干吗?让他来捉弄我吗?” “丫头,他有这么奇异的本领,让他相助我们追踪神秘的杜鹃不更好吗?” 万里飘一听,大为高兴。“三姐,我愿意跟随你,我也正想跟三姐学习一些闯荡江湖的本事哩!再说,神秘杜鹃的事我也听得多了,我更想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剑法是不是那么的可怕。”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的,我才不相信他的鼻子像猎犬那么灵敏。” 小神女笑着说:“他是不是胡说八道,我们以后不是知道了么?” 万里飘说:“不用等到以后,我说出一件事来,你们就会相信了。” “哦?你说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你们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好呀!你说来听听。” “你们一早去了温泉寺,杀掉了那一批假和尚。跟着又去了缙云寺一转,随后朝夕照峰的一条山道而去,转进了一处深幽的山谷中,惩治了两个匪徒,以后从深谷中取路转回重庆,我说的没有错吧?” 小神女讶然:“你是从我们身上留下的气味嗅了出来?” “要不,我怎么知道你们一天来,去了什么地方,干过了什么事的?” 婉儿说:“三姐姐,说不定他一直在暗暗盯踪我们呢。” 小神女说:“这不可能,我一直在警惕和注意着,没有人会跟踪我们。在我四周四五里之内,一切任何的响动,都逃不过我的听觉与感觉,要不,我早已发觉他了。” 婉儿想了一下说:“三姐姐,我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哦?为什么?” “他一定是偷听了我们和方姐姐、廖姐夫谈话。” “丫头,这更不可能了!他还未踏入廖府,我就发觉他了,他又何来听到我们的说话了?看来,他的确有这种奇功异能。” “三姐姐,这不可能吧!难道他比猎犬更厉害了?” “丫头,有这种奇功异能的,在江湖上不是没有,只是少之又少。我听说过去的一代奇侠公孙蛟,就有这一种本领,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所要寻找到的人(详情请看拙作《江湖传奇》一书)。这位一代奇侠逝世后,武林中再没有这样奇功异能的人了。想不到我们的小兄弟,竟然也有。这真是百年之后才出现一个,实在难得,可喜可贺。今后我们追踪神秘的杜鹃,就容易多了,不再那么茫无头绪四下乱找寻了!” 廖绝痕和方素音听了相视惊愕、讶然,想不到点苍派的少掌门,除身怀三门绝技外,还有这一种奇功异能,这真是古今少有了。婉儿却朝万里飘问:“你真的有这种奇功异能吗?” 万里飘眨眨眼睛说:“有没有,你以后不就会知道吗?” “喂!你别挤眉弄眼的,我跟你说的是正经事,你别拿来打哈哈。” “我回答的,难道不正经吗?” “哎!我不跟你说了!” 小神女和廖绝痕夫妇看见他们这一对少年男女,一个挺认真,一个却大大咧咧,都不禁相视笑起来。小神女说:“好了!天也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明天,你们还要去贺西门锋堂主的大寿哩!” 第二天,婉儿、万里飘、廖绝痕先后去鹅岭山庄向西门堂主贺寿。这时,一条去鹅岭的路上,分外热闹,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员来往不绝。武林中的三山五岳,江湖上的三流九教,和尚、尼姑、道士、豪杰、刀客、游侠、各地寨主、江湖艺人,几乎各种各样的人物都有。大多数前来贺寿的人物,不但衣服光鲜,还仆从如云,似乎在互相比豪斗富。正所谓“武富文穷”,往往学武的人,家中富有,才请得起教头,有空闲时间舞剑弄刀,他们不是一地的豪富,就是一方的霸主。当然,九大门派的弟子除外,江湖艺人也除外,他们往往靠卖艺为生。 这一次,虽然算不上武林盛会,但也是江湖上的一次盛会。西门锋不但是一地有名望的堂主,也是四川白龙会一位副总堂主。他为人豪爽、大方,常为人解难排忧,不时在江湖行侠仗义,是江湖上人称的侠义堂主,甚得人缘,朋友极广。就是一些素不相识的流浪的贫苦艺人、一时囊中如洗的江湖人士,只要有求于他,莫不解囊相助,资助银两送你回乡,不会令你流落街头。一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也得到他相助不少。正因为这样,所以他的五十大寿,人们纷纷前来祝贺了。 婉儿和万里飘一路上没碰上什么名门正派的人物,碰上的都是一些江湖上的人士,没一个认识。原因是九大门派的人物和江湖上有声望的人士,西门锋早已派人将他们接到鹅岭山庄中贵宾厢住下了。 万里飘虽然早一天来到重庆,但他不想张扬,更不想进鹅岭山庄去住,就是投店住宿,也是以一般的江湖中人面目出现。不然,自己的行动就不那么方便了。婉儿更是没有准备前来祝贺。要不是婷婷的来信和小神女叫她前来,她根本就不会来。 就是来,她一颗心也是忐忑不安,不知见了西门锋,怎么说话和行礼才好,尤其是一下见了那么多武林人士,不知如何应酬。万里飘说:“四妹,你放心好了,不必担心,一切有我哩!” 婉儿说:“你别嚷嚷好不好?你越嚷,我心里就更加慌。” “好好!我不嚷!我不嚷。” “飘少,这一次你千万别捉弄我才好,不然,我会一世也不理睬你了!” “是是!这是正经事,我敢捉弄你吗?不怕三姐姐找我算帐吗?何况我以后要跟着你们闯荡江湖哩!” “你知道就好。” 这么一对少男少女在路上走着,既没仆从,身上也没带兵器,所以一些前去祝寿的人根本没将他们看在眼里,有时还大声呼喝,叫他们闪到一边去,别挡了自己的道路。其中一位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杰霸主,在七八个威风凛凛的仆从的簇拥之下,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不可一世飞驰而来,马鞭乱挥,驱赶路上的行人,大声喝呼:“闪开!闪开!”马鞭几乎抽到婉儿的身上来了。婉儿敏捷闪开,才没给马鞭击中。万里飘忍不住了,喝问:“你是不是瞎了眼睛?乱向人身上抽的?” 马背上的那位随从武士,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说:“谁叫你们不闪开?”然后便绝尘而去。 万里飘想动身追赶。婉儿说:“飘少,你别追呀!不然,又会闹事了!” 万里飘问:“四妹,你受得他这一口恶气么?” “算了!看来他们也是去贺寿的人,我们别让西门堂主为难。” “四妹,我想不到你这么能忍的。” “飘少,我们现在是去祝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我更不想叫人注意我们。” “好吧!但愿他今后别碰上了我!” “要是在西门堂主家见到他呢?” “那算他不好彩了!” “你真的要出手教训他?” “放心,我叫他当场出丑后,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干的。” “飘少,你不会将事情闹大吧?” “他连谁干的也不知道,怎会将事情闹大了?他只会感到莫名其妙。喂!你今后别叫我什么飘少飘多的了!你应该叫我为飘哥!知道吗?不然,你就会叫人注意了,怀疑你这个慕容家的四小姐是一个冒牌货,令白龙会的人以为慕容家对他们的堂主不尊敬。” “好吧!那我以后叫你做飘哥哥啦!” 他们两个来到鹅岭山庄大门,四个守门的武士见来的是一对少年男女,女的天真幼稚,男的机灵古怪,一时愕然,问:“你们是——?” 万里飘说:“我们是前来向西门堂主贺寿的,你们不会不欢迎吧?““你们可有请帖和拜帖?” “有呀!” 万里飘和婉儿将请帖拜帖一齐交了出来,四位武士一见拜帖上的落款,一个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一个是紫竹山庄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顿时睁大了一双眼。一位武士慌忙说:“两位稍微等下,小人马上去通报。”说着,拿着拜帖,飞也似的跑进去了。 负责管事的大管家西门柳,一见拜帖,也吃了一惊。急问来人:“少掌门和慕容家四小姐现在哪里?” “他们在大门口等候。” “糊涂!你们怎么不先招呼他们到会客厅坐下?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客人。” “是!小人马上就去。” “慢着!你快将拜帖飞交到堂主手上,我亲自去迎接他们!” “是!” 这位武士又拿着两张拜帖飞身奔去后堂了。 管事西门柳带了四位家人,亲自到大门去迎接万里飘和婉儿了。这对白龙会重庆堂来说,是件天大的喜事,也是十分的荣耀。 当拜帖落在西门锋堂主的手中时,西门堂主正在后堂与丐帮的司徒空长老、武当派的木道长、峨嵋派的上元道长等三大武林高手谈话,他一听到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和慕容家的四小姐前来向自己贺寿,一时惊喜万分。“唰”地站起,也像管事西门柳一样,急问来人:“现在他们在哪里?” 来人说:“堂主,管事柳叔已亲自去大门迎接他们了!现在大概去了会客厅。” “好好!”西门锋急吩咐左右,“快给我换衣戴帽,老朽要亲自去接见他们。” 司徒长老、上元道长以及木道长见西门锋如此的隆重,相视愕然,问:“西门堂主,什么重要客人,要你这位寿星亲自去接见了?叫人带他们进来不行?” “不不!这两位客人,老朽非亲自去接见他们不可,不然就怠慢失礼了!” 千里追风使者司徒空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物?” 西门锋说:“一个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一个是慕容家的四小姐,你们说,老朽该不该亲自去见他们?” 这三大武林高手又相视愕异。点苍派少掌门,他们听过,其行为作风,几乎跟他的祖父老怪物差不多,在云南一带,不时游戏人间,戏弄一些武林人士。至于慕容家的四小姐,却从没听人说过,慕容家哪里来的一位四小姐了?司徒空长老说:“奇怪了!我叫化不时与慕容家的人有来往,从没听说慕容家有什么四小姐的?不会是小怪物又玩什么花样了,把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拉了来,充当什么慕容家的小姐,令堂主去接见,他在一旁发笑?” 西门堂主一怔:“不会吧?他这么捉弄老朽又有何用?” 上元道长说:“这就很难说了,这个小怪物一向古灵精怪,往往将人捉弄得啼笑皆非,恼他又不是,骂他又不得,因为他完全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好玩而已。” 木道长问:“堂主,你见过慕容家的四小姐没有?” 西门锋说:“老朽不但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一次才第一次听到。” 司徒空长老说:“那事情有古怪了!” 上元道长说:“他们两家,虽然是名门正派,但他们两个,究竟是晚辈,堂主又何必隆重地去见他们?传话叫他们进来就可以了。” 西门锋说:“三位有所不知,点苍派对本堂来说,有再造之恩;而慕容一家,更对老朽有过救命之恩,不管两家派什么人来,老朽都应该去接见才是。” 司徒空长老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如一起去见见他们,不管怎么说,慕容一家,对我们丐帮也有过大恩。” “三位能一起去,就更好了!” 西门锋穿戴好衣帽,便和他们一同到会客厅去见万里飘和婉儿了。 管事西门柳在会客厅内热情地招待万里飘和婉儿。他不但令人泡上最好的香茶,更叫人摆上了花生、炒豆、糖果之类的东西,一边和他们谈话,一边请他们吃用。西门柳,不但是鹅岭的总管家,也是这次寿宴的总管事,一般来客,哪怕是江湖上一地的豪杰,一方的霸主,他也吩咐手下人员去接待,自己并不亲自出面,只有武林中成名的英雄人物,极有声望的侠义人士,他才亲自接待。那也是略略应酬几句就算了,以后还是由手下人员去安排。现在,他却是将万里飘、婉儿当成上宾了。 西门柳见堂主和司徒空等人进来,立刻起身说:“堂主,这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少侠;这一位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小女侠。” 万里飘也起身走过来一揖说:“晚辈万里飘,拜见西门堂主!” 婉儿也有样学样的,向西门锋施礼说:“小女子慕容婉儿,拜见西门堂主。” 西门锋对点苍派少掌门,只是闻其名而从未见过面,对婉儿,更是连名也没有听说过。他一进来时,见是两个未成年的少男少女,心中有点讶然。因为他想象中的少掌门和慕容家的四小姐,起码也是一对成年的青年男女侠士,男的英俊不群,女的英姿飒爽。谁知一看,竟然是两个小孩子,尤其是慕容四小姐,几乎还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但他不能不还礼说:“不敢!不敢!两位小侠远道而来,老朽未曾远迎,还请两位小侠见谅,两位小侠请坐。” 万里飘说:“堂主不必客气。” 婉儿却说:“堂主,你先请坐呀!” 西门锋一下喜欢婉儿的天真可爱,笑着说:“好好!我们大家一起坐下!” 大家一起坐下后,西门锋将丐帮长老司徒空、武当派木道长、峨嵋派上元道长,一一介绍给他们相识。 万里飘拱拱手说:“三位前辈,晚辈拜见了,今后三位前辈多多指点。” 婉儿也说:“小女子拜见三位前辈,也请前辈多多指点。” 婉儿的天真,却学着成年人的说话,使人听了不禁发笑。但这三位武林高手也不得不客气说:“少掌门,四小姐客气了!” 西门锋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问起了点苍山、紫竹山庄的事,万里飘和婉儿都一一能回答出来,在上元道长等人听来,显然这位四小姐,的确是慕容家的四小姐,任何人冒充也冒充不来。小怪物并没有什么恶作剧。 本来司徒空长老在衡山上曾经见过婉儿一面,应该认得婉儿才是。可是他现在完全认不出婉儿了!不知是婉儿现在的装束,完全不同在衡山上小丫头的打扮,还是他当时完全注意了小神女,而没有注意婉儿。 婉儿自然一下认出他来,但见这个叫化好像不认识自己,自己也就不说出。她有点担心这个叫化认出了自己,必然会问三姐姐的事,自己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这样一来,那不暴露三姐姐的行踪了?弄得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那神秘的杜鹃,还会在四川出现吗?这个叫化认不出自己,那太好了!省了许多的麻烦。 但武当派的木道长似有意无意地问:“贫道在江湖上似乎没听说过四小姐,是不是四小姐一直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 婉儿说:“是呀!我一直呆在山庄里,几乎连庄子的大门也没有走出过,别说在江湖上行走了!” “这一次是四小姐第一次在江湖上行走了?” “这也不是什么在江湖上行走,我只是奉我哥哥之命,前来向西门前辈贺寿,亦出来见见世面,增长见闻,还希望各位武林前辈多多指点。” 峨嵋派上元道长说:“贫道也曾到贵庄拜访过两次,似乎没看见过四小姐,也没听府上人说起过四小姐的。” 万里飘在旁边一听,暗暗感到这两位武林高手,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似乎对婉儿不怀好意了。心想:好呀!你们这两个牛鼻子道士,看来我不捉弄你们一下,不出你们之丑不行了!他看见婉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含笑地问:“道长,你不会疑心我这位慕容四妹是假的吧?” 上元道长感到自己的心思一下给这小怪物看穿了,又不好直说,只好说:“少掌门别误会,贫道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我四妹妹一直伴随我姨婆的身边,你又怎能见到我四妹妹了?” 婉儿也说:“是呀!我也没见过道长你呀!” “哦?四小姐伴随着莫老女侠,想必一定得到莫老女侠的武功真传了?” 万里飘说:“她当然得到真传了!道长,你不会找我四妹妹比试武功吧?我劝道长还是别比试的好。” 上元道长一向为人自视甚高,在峨嵋派中,除了掌门人松阳道长外,就数他的剑法最好了。当今武林人士中,有人称他为四川一把剑。他最不能容忍有人小看自己。他听小怪物这么一说,不悦地问:“为什么?” “因为连我这样的武功,也不是我四妹妹的对手,交锋不满十招,她的一把利剑,就架在我的脖了上了,吓得我动也不敢动。所以我劝道长,还是别与我四妹妹比试的好。”言外之意,连我也不行,你这牛鼻子道士行吗?别出丑了! 上元道长哪里受得了小怪物这么一激?本来他就提防别遭这小怪物捉弄,谁知小怪物抓住了他的个性和缺点,还是让小怪物捉弄了!他笑了一笑说:“少掌门既然这样说,贫道真想向四小姐讨教几招了!” 万里飘又故意愕然地问:“道长!你不是说真的吧?我四妹年轻不懂事,动起手来,会不知轻重,万一伤了道长怎么办?” 上元道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轻视和奚落?“唰”的一声站起:“要是这样,贫道也是自取其辱。”他向婉儿说,“四小姐,请!” 婉儿愣愣地听他们说话,怎么也想不到上元道长竟要和自己比试武功。怔了怔问:“道长,你怎么啦?你怎么将我飘哥哥的话当真的了?你别听他胡说,我武功没有那么的好,我也不敢和道长比试武功。” 万里飘说:“四妹,他不相信你是慕容家的四小姐哩!” “他不相信我由他不相信吧,干吗要比试武功的?” 上元道长听了婉儿这么说,应该就此打住。谁知他疑心反而更大了,认为眼前这个天真无知的小丫头,不知是小怪物从哪里拉了过来,意图在捉弄人。他以前曾经给小怪物捉弄得哭笑不得,当众出丑,一直怀恨在心。现在他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要揭穿这个四小姐是假冒的,令小怪物当众出丑,下不了台,叫他今后不敢在自己面前整蛊作怪。便含笑地说:“四小姐,别害怕,贫道只想看看慕容家的西门剑法而已,望四小姐赐教。” 万里飘说:“四妹妹,你听到了吧?他真的要和你比试哩,看看慕容家的西门剑法。要不,他们就以为我不知从哪里将你这个小丫头弄了来,戏弄他们哩!” 婉儿说:“谁叫你一向爱捉弄人的,活该!要比试,你去和他比吧!我才不比。” 万里飘苦着脸说:“四妹妹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了!那我们走吧!” 婉儿一怔:“什么?我们就这么走?不向西门堂主拜寿了?” “人家认为你这个慕容四小姐是假的,我们不走干吗?” “好吧!那我们走吧。” 上元道长一声冷笑:“你们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万里飘眨眨眼问:“道长,你想我们怎样?” “少掌门,你不将这件事交代清楚能走吗?其实你说清楚了,也没有什么,大家只是笑笑而已。” 这一下,不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生疑了,连一向忠厚的西门锋堂主也动疑了。因为小怪物好捉弄人的作风,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大家心里都想:这位点苍派的少掌门也太过分了,这么一个隆重的寿宴,怎能将一个小丫头拉来当成慕容家的四小姐来愚弄堂主,愚弄天下群雄?这对慕容家的声誉也不大好吧? 西门锋堂主对婉儿问:“姑娘!你是不是真的慕容家四小姐?” 婉儿说:“是呀!” 万里飘说:“你还说是呀!人家找你比试武功也不敢,能叫人相信吗?” 西门锋堂主再进一步说:“姑娘真的是四小姐?” 婉儿说:“我骗你干吗?” “姑娘说是,那就是真的了!” “堂主,那你相信我了?” “四小姐一派天真无邪,也没有必要欺骗老朽,老朽相信。” 上元道长说:“既然你是真的慕容家四小姐,何不将家传绝学抖几招出来,让贫道看看,领教领教?” 这时武当派的木道长也说:“四小姐,各门各派,互相磋商武功,也是常有的事,四小姐将西门剑抖几招出来,也让大家开开眼界,岂不是好?” 丐帮司徒空也笑着说:“不错不错!贺寿比武,也是一件武林趣事,让大家能目睹慕容家绝技,也算有幸。” 婉儿问:“那么,我不比试也不行了?” 万里飘说:“四妹妹,当然不行啦!不过四妹妹出手别不知轻重,伤了上元道长就不大好看了!应点到为止,给道长留个面子。” 西门锋忙说:“不错不错!切磋武功,双方应点到为止。” 上元道长一听,心里更是有气了!这个小怪物,何只是不将自己看在眼里,就算这小丫头真的是慕容家的四小姐,年纪轻轻,就算学成了慕容家的绝技,但也功力有限,能伤得了自己么?要不是真的,我看你这小怪物怎么下台!人可以冒充,慕容家的几门绝技,任何人也冒充不了!便说:“慕容四小姐,我们到外面空地上比试吧!请!” 婉儿没有办法,只好说:“好吧!”婉儿想不明白,怎么名门正派的人物,也这么争强好胜的?非逼得人比试不可!她一时没想到是万里飘从中作怪。 他们比试的事情,一下传遍了鹅岭山庄。所有前来贺寿的人,一听说是四川一把剑,峨嵋派一流高手上元道长要和名震武林慕容家的四小姐比试过招,不约而同地纷纷赶来观看了。因为这是武林中一次难得见的机会。峨嵋派的一字穿肠剑法和慕容家的西门剑法,都是武林中有名的上乘剑法,大家都想目睹其精湛的绝招,有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只听闻其传说。 一时间,草坪空地四周,围满了三山五岳各地来贺寿的英雄豪杰人物以及一方的霸主。就是鹅岭山庄一些勤杂人员,也纷纷赶来观看了。西门锋的一对儿女,西门飞和西门雪,也跑出来看。他们看见慕容家的四小姐,又是惊讶不已。尤其是西门雪,感到慕容家的四小姐比自己还小,竟敢挑战上元道长叔叔,真不愧是武林世家的子弟。她怎么也不知道,婉儿是给人逼出来的,不比不行。 万里飘轻轻对婉儿说:“四妹妹,你一定要用心比试,千万别败给了这个牛鼻子道士。不然,我和你就全没面子了!” “飘哥!比试的胜负,关什么面子了?败就败了,怎么没面子的?” “四妹妹,你不知道,这个道士,一向目中无人,好教训人,你要是败了,不但他看不起你,也看不起整个慕容家,甚至还会说你是假冒的四小姐。” “那我非胜他不可了?” “不错!一定要击败他。” “好吧!那我用心与他比试好了!” “四妹妹,你虽然要击败他,但不可伤了他。不管怎样,他是一位来贺寿的客人,多少要给西门堂主一点面子。”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四妹妹,那你小心啦!一定要用西门剑法击败他。” “不用剑比试不行吗?” “你不用剑,不抖出西门剑法来,他又怎么知道你是慕容家的四小姐了?” “哎!事情还顶复杂哩!” “当然复杂啦!你不用西门剑法,就算是战胜了他,他也会说你是旁门歪道上的魔头,不是慕容家的人,甚至他会鼓动群雄来围攻你,到时更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别吓我,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所以你还是用剑的好。” 来到空地上,婉儿与上元道长对面而立。婉儿虽然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但经历过不少的战斗场面,所以面对上元这样的上乘高手,却也不慌不忙,沉着冷静,神态自然。她早已将软形腰剑解了下来,提剑向上元道长拱拱手说:“望道长多多指点!” 上元道长却神色凝重,说:“四小姐别客气,请示招!” “那小女子先献丑了!” 婉儿知道武林中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凡是与自己辈分高的人交手,尤其是与一些成名的高手比武,绝对不能叫对方先出手,不但会认为极不礼貌,更认为是看轻了对手,事情会比想象中的更为严重。婉儿说完这一句话后,一剑平平地往下刺出,似乎是随随便便的出招,剑尖向地。 上元道长一见,一下心头凛然。上元道长是一位多年用剑的高手,一见婉儿平平凡凡刺出的一招,简直是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但却达到了用剑的高境,这是无招胜有招。这平平凡凡的一剑,暗藏无穷变化,可以一下抖出莫测的招式出来,一切等对手进剑的招式而变化,能一招就可以战胜了对手。 上元道长不敢大意,一剑虚招击出,说:“四小姐,小心了!”他这虚招击出,也是看婉儿的变化而变化,并不是先发制人,而是后发制人,也是所谓敌动我动。 转眼之间,双方剑来剑往的交锋了几招。上元道长一下看出,婉儿抖出的的确是慕容家的威震武林的西门剑法,看来这小丫头的确是慕容家的四小姐了,施展的剑招,是西门剑法中的破剑招式,招式奇变莫测。其他用剑之人,恐怕早已在这几招后就败北了,但上元道长四川一把剑的称号,并不是浪得虚名,是有他的真实本领,能接得住婉儿快捷莫测的剑招。 围观的群雄只见双方剑气纵横,人影倏分倏合,上下翻腾来往,一个个都看得愕异惊讶起来。上元道长在武林中是一个成名多年的上乘高手,在四川一地更负盛名,在剑法中可以说是无人能敌。现在几十招过后,居然还胜不了一个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小丫头,太出人们的意料之外了!看来慕容世家的确在武林中独享盛名一百多年,连一个未成年的少女,都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敢与一位上乘高手比试武功,而不现败迹。要是说连上元道长也胜不了,那在四川一地,没有几人能胜得了这位慕容家的四小姐。 观众们哪里知道,现在的上元道长,是越战越惊。婉儿抖出的何只是西门剑法,还有小神女传她的狸猫千变身法,单这一门身法,别说上元道长无法击中婉儿,就是他师父松阳道长出面,也无法能击中婉儿。而婉儿将西门剑法与狸猫身法结合在一起运用,几乎将西门剑推上了一层楼,变化成奇诡莫测,千变万化的剑法了!令上元道长只能防守,无法还手进攻,一味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他的失败,那是迟早的事。这一情景,只有丐帮千里追风侠丐司徒空长老和武当派的木道长等几个少数高手看得出来,只希望上元道长别败得太惨。 就是小怪物万里飘,也看得惊喜不已。想不到婉儿这小丫头几年不见,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她真的得到莫纹女侠的真传了!婷姨没有骗自己。他这一次挑逗上元道长与婉儿的交锋,除了想捉弄这个自以为是、目空一切、常以正派面目教训别人的牛道士之外,也想看看婉儿的真实武功,要是婉儿真的招架不住了,他就会一跃而出,中断了这一场比试,会笑着对上元道长说:“现在你已看出我四妹妹是真的慕容家四小姐了吧?你不会再想交锋下去吧?”现在,他不用为婉儿担心了。 蓦然之间,婉儿的身形奇快如风,骤然飞出,又骤然而回,叫了一声:“上元道长,你小心啦!”一剑击出,如惊雷破云而出,震开了上元道长防守的剑网,剑光闪处,上元道长手中之剑脱手而飞。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脱手之剑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而婉儿的身形已跃开了,收剑而立,含笑地说:“道长,我们别比试了!我承认我战不了你,你也胜不了我,我们罢手好不好?” 上元道长一时间呆着,他到底是一位上乘高手,明白了刚才剑脱手而又送回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位慕容四小姐何只是手下留情,更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她完全可以在震飞了自己手中之剑后,将软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但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而是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将快要飞出的剑送回到自己的手中,反而一跃离开,以显示互相战成平手。 上元道长虽然面目可憎,人品也不高,可终究是出身于名门正派,不是黑道上的人物,更不是什么奸恶之辈,战败后有自知之明。他感激地向婉儿一揖说:“四小姐果然深得莫老女侠的真传,贫道自问不及,不敢再与四小姐比试了!” 上元道长这种前倨后恭的神态,又令围观的群雄感到惊讶,莫非这位一向自大的道长转了性了?他们之间可没有分出胜负呵!上元道长干吗这样谦让的? 司徒空长老和木道长却看出来了,他们互视愕然,想不到慕容四小姐人小武功高,心地还这么的善良,真是虎门无犬子,不愧是享誉百年武林世家慕容家的子弟了!他们也双双走出来向婉儿一揖说:“四小姐的武功和人品,都令我等敬服。” “哎!三位前辈别这样说呀!小女子有不是的地方,还望三位前辈多多指点才是。” “四小姐,客气了!” 小怪物这时站出来笑着问:“现在我四妹妹,可是真的慕容家四小姐了吧?不会是假的吧?” 司徒空哈哈一笑:“少掌门又说笑了!我叫化等人可没有说四小姐是假的呀!” 婉儿说:“是呀!飘哥哥,人家可没有说我是假的呵!” 小怪物万里飘见婉儿这样,心想:我这个四妹妹武功那么好,可心地却那么善良和天真,同时也糊涂。只好说:“是吗?那我是多疑了!” 突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向婉儿一揖说:“在下不才,也想向慕容四小姐手中讨教几招剑法。” 众人讶然一看,来人是位一身劲装佩剑的中年汉子,面目不怎么令人讨厌,但眼角眉梢,隐含一种傲气。从他凌空跃来,落地几乎无声的动作来说,显然是一位上乘高手。婉儿更茫然地问:“你是谁?干吗也要和我比试?” 来人说:“在下贱名不足以道,但江湖上人称在下为剑痴,一向好剑法如狂,今目睹了四小姐精湛的剑法,一时心痒难禁,冒昧特向四小姐讨教,想四小姐不会不赏面赐教吧?” 小怪物万里飘问:“要是我四妹妹不想与你比试呢?” “那在下只好先出剑,逼四小姐出招了!” 婉儿问:“那你非要与我比试不可了?” “四小姐请原谅,谁叫在下如此的痴迷剑法?在下非常不想用这种方式与四小姐交手,而是相互友好的比试,点到为止。” 小怪物说:“我有一点不明白了!” “少掌门有何事不明白?” “你自称好剑如狂,在场的群雄中,有不少是使剑高手,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比试,偏偏找上我四妹妹比试了?你不会是有什么事与我四妹妹过不去吧?” “少掌门别误会,在下与四小姐素未谋面,又何来有什么事过不去?” 第二十一回 风云突变 上回说到剑痴回答小怪物的问话,说自己与四小姐素未谋面,又有什么过节了?小怪物又问:“那你干吗不找其他用剑高手比剑?” 剑痴一笑:“在下既称剑痴,当然是找强者领教高招了,又何足为奇?” 小怪物又说:“那你可以找我比试一下呀!我的剑法也不错嘛。” 剑痴又是一笑:“少掌门,恕在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以幻影魔掌和一门怪异不怕棍打掌击的内功而独步武林,至于剑法,却不是少掌门所长。” “哦?你敢这么小看我了?” “在下不是小看,而是实话实说。要不,等在下与四小姐比试过后,再来领教少掌门的高招也不迟。但在下说明一句,在下只比剑法,不比其他的武功。” 婉儿见来人执意要和自己比试剑法,一下想起了最近有一批来历不明的剑士刀客,专找一些用剑之人比试,目的是在寻找神秘的杜鹃。难道这位剑痴也是这样的人物?他怀疑自己是神秘的杜鹃了?看来不与他交锋,难以打消他的怀疑。便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婉儿这么一问,也是围观的群雄想知道的事。似乎在场的人,没一个知道这位突然而来的剑痴是什么人,连寿星西门锋也不知道,感到自己好像没有这样一位江湖朋友。他轻轻问身边的总管西门柳:“这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你认识不?” 西门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面生得很,从没见过。极有可能,是慕名前来贺寿的客人。” “他没有拜帖么?” “堂主,他不是由我亲自接待,我去查问一下,看是谁接待了他,便知道他是哪一路的朋友了!” “那你快去查一下。” 这时,剑痴回答婉儿说:“四小姐不必多问,在下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剑痴而已。” “你难道不是西门堂主的朋友?” “在下只是慕名前来贺寿的一位客人,与西门堂主并不相识。四小姐不必看在西门堂主的情分上,尽量出手赐招好了!” 群雄们一听,又是相视愕然。婉儿一下肯定这个所谓的剑痴,一定是那方面的人物了。便说:“好吧!那我们就比试一下吧!” “多谢四小姐赐教。” “别客气,请亮剑!” 剑痴剑一出鞘,只见剑光闪耀不定,剑气顿生,而且在剑气中还隐藏着一股逼人杀意,令人心中凛然起来,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屏息静气地凝视着。这真是不是猛龙不过江,来人竟然在婉儿击败了上元道长之后,出面找婉儿比试,绝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必有过人的武功。现在,他是人傲剑也傲,看来他这把剑,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足可以与婉儿的软形腰剑相互争辉。他一亮剑之后,宛如一派侠士风格,说声:“请!”意思是请婉儿先出招。 小怪物一见,心中更是凛然。他轻轻对婉儿说:“四妹妹,他极有可能是一位可怕的杀手,你认真要小心了!” 婉儿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同样也是先出招,一剑平平地往下刺出,剑尖并不刺人而是对地,剑痴说了一句:“四小姐,在下得罪了!”他一剑击出,快捷辛辣诡异,不是虚招,而是实实在在的实招,一招足可以制服对手,令对手躺下,是名副其实的杀手之剑。 婉儿手腕一转,剑倏然跃起,“当”的一声,将他这辛辣一招架开了,更是剑如电闪,顺势进招,直取对方的要害。剑痴反应也是非常的敏捷,“当”的一声,也将婉儿的剑架开了,霎时之间,双方剑光闪烁不定,一连“当当当”两剑相碰的响声,真是剑气万千,人影纵横。婉儿已抖出了自己八成的功力,人如疾燕飞速上下翻腾,骤去疾返,剑光更似游龙,矫捷无比。西门剑法的特点,就是遇强越强,越能发挥西门剑法的威力,与一般高手交锋,反而显示不出西门剑法神出鬼没的威力来。因为西门剑法还没有抖出应有的威力来,对手已败北了,又何从发挥? 这位剑痴,在剑法上的确比上元道长更胜一筹,而且每一招击出,都是实招,志在杀敌制胜,辛辣快捷无比,没一招是虚招。婉儿可以说是与人交锋以来,第一次碰上了可怕的对手了,半点也不敢大意,全神应敌。 四周观看的群雄,一个个看得呆若木鸡,就是连上元、司徒空和木道长,也看得大为惊愕不已,自叹自己武功不如这位剑痴,而且也感到慕容四小姐与上元交锋时,根本没用尽全力,现在的慕容四小姐,才真正是抖出她那不可思议的武功了! 大家都不知道双方交锋了多少回合,只见剑气纵横,两团剑光闪耀,而不见双方人影,也分不清谁是谁。突然之间,只见两团剑光骤然相合,“当”的一声,人影又倏然分开,顿时剑光消失,双方身形重现。大家定神一看,只见剑痴神色颓丧,他手中的一把宝剑,早已掉落在地上,手腕上却有血滴,似木鸡般呆着不动了! 人们再看慕容四小姐,虽然鬓发有点零乱,却是气定神闲,神蕴飘逸,似小仙女般迎风而立,衣袖飘飘,宛如慕容家惊震武林的小魔女又重现人间,令人神往极了! 婉儿收剑入鞘说:“多蒙承让了!” 剑痴再也没有刚才的傲气,长叹一声:“四小姐的剑法真是有鬼神不测的变化,在下自认剑法不及,败得心服口服!”说完,用左手将剑拾起来,又说:“他日有缘,在下再来向四小姐请教。”言毕纵身而去,转眼已不见其踪。显然,他已无颜再留在鹅岭山庄饮酒贺寿了! 婉儿想叫他别走,小怪物万里飘说:“四妹妹,你别叫了,就是叫,他也不会留下来的。” 这时,西门锋带了一对儿女过来,满面欢慰地笑说:“慕容家的家传绝技,果然是神奇精湛无比,老朽能目睹四小姐交锋时的神蕴,实在是三生有幸,大开眼界,老朽也不虚度五十岁的这一天了!” 他身旁的女儿西门雪欢笑地说:“爹!四小姐这一份与众不同的贺礼,恐怕比任何贺礼都好!” 西门锋忙说:“不错!不错!的确比什么贺礼都强。这么神奇的招式,令人敬仰的风度,更是难得一见。” 西门锋的话,可以说是代表了在场所有人心中想说的话。的确,在场的绝大多数,从来没见过西门剑法,也没见过如此的交锋场面:动人心魄,扣人心弦,生死在瞬息之间,令人屏息静气,这真是百年难见的一次紧张交锋场面。他们心中更佩服的是婉儿一颗善良、纯真的心,临敌时的风度,遇强敌而从容,胜了而不骄傲,剑下留情,谦虚有礼,说话得体,而且还没一点矫揉造作,叫人心服口服。这就是婉儿令群雄仰慕之处。 婉儿在众人的目视下,反而有些腼腆起来,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西门柳看在眼里,对西门锋说:“堂主,四小姐辛苦了,我们还是请四小姐到会客厅坐下休息吧!” 西门雪说:“爹!我们还是请四小姐、少掌门一同到内院坐吧,我想娘也想见见四小姐的。” “好好,那你们兄妹两人,就陪少掌门和四小姐到内院去吧!” 婉儿一听,不由如释重负,心中暗喜,她正愁不知怎么摆脱这么一大群的江湖人士,他们好像看稀有珍物般看着自己,看得自己浑身的不好受,她最害怕碰上这样的场面。现在西门雪的话,不啻令她从窘境解脱出来。西门雪过来挽着她的手说:“四小姐,你跟我来!” 婉儿轻轻说了一句:“雪姐姐,你真好!” 西门雪愕然,一时不明白婉儿说话的用意,问:“四小姐,我好什么了?” 婉儿又轻轻地说:“因为你救了我呀!” 这一下,更将西门雪弄糊涂了,想再问,婉儿说:“雪姐姐,我们快走呀!” 当她们手挽手离开人群后,西门雪忍不住问:“四小姐,我几时救了你了?” “刚才呀!” “刚才?” “刚才我正愁不知怎么离开这一大堆人才好,不是雪姐姐叫我去内院,而摆脱了他们吗?这不是等于救了我?” 西门雪一听,这才明白了婉儿的意思,含笑地问:“你害怕在人多的地方么?” “当然怕啦!一个个将我当猴子般的看着,我好受吗?” 西门雪“卟嗤”一下笑起来,她感到这四小姐武功惊人,但性格上却像一个未经世面的小姑娘,说话直爽而天真有趣,心无半点城府,便说:“四小姐,这是人家敬重你,想目睹你的风采。” “这样我才更害怕,我宁愿他们不注意我才好,我才感到自由自在。” “四小姐,你害怕在人多热闹的场面么?” “我不是害怕人多热闹的场面,只害怕所有的人全都注视我,会弄得我浑身不舒服。最好是我看人,人们不看我。雪姐姐,这一次我们去拜见伯母,最好没有太多的人,也希望伯母别将我当成外人,将我当成你的好朋友,你的妹妹一样,随随便便,我就不害怕了!” 西门雪笑着说:“好好,四小姐,我会跟我母亲说一声,然后我们到后花园里去走走看看,那里没有什么外人,我们更可以随便谈谈话了。好不好?” “当然好啦!雪姐姐,你真好!会这么照顾我。雪姐姐,你也别叫我什么四小姐了,叫我做婉儿好了,叫丫头也行,要不,我们就不像姐妹啦!” “那我叫你为婉妹妹好不好?” “当然好啦!这样我们就无拘无束了!” 她们一边走一边说,很快成为了一对姐妹,跟在她们后面是西门飞和小怪物万里飘,一个称兄长,一个叫贤弟,他们更是无所不谈。 他们拜见了西门锋夫人之后,便一块去后花园里观赏景物和谈心了,西门夫人特地叫人备好一桌精美的酒菜,摆在后花园中的小亭上,让他们四个人自斟自饮,不与外面的客人应酬。这不但照顾了婉儿,也符合了小怪物不羁之性格,令婉儿大为满意。 入夜,飞鹅山庄更是灯火大明,处处张灯结彩,客人们送来的喜幛、喜联、寿屏,挂满了整个大堂和东、西两厅,以及内院。所有客人,一齐拥到大堂上向西门锋堂主贺寿祝词。拜寿的人是一批批的来,一批批离开,由管事西门柳安排,然后由手下人员带客人们到酒席上坐下。东厅是重庆府的一些官府之人和当地的富商绅士,廖绝痕也在其中。西厅是江湖上一些有名的人物和各地豪杰、霸主,大堂上是西门锋的亲友和武林中名门正派和侠义道上一些成名的英雄人物,上元道长、木道长、司徒空长老、小怪物万里飘和婉儿等人,都在其中。内院是一些女眷们。大堂前空地上成百围的酒席桌上,便是各地的江湖人士和白龙会各地分堂口以及重庆堂下面的弟兄们了,而且这里最为活跃和热闹。 酒席间所谈论的话题,自然是慕容婉儿与上元道长和那剑痴比武之事,其次是缙云山温泉寺所发生的事件。婉儿从大家的谈话中知道,在温泉寺那个给废了武功的匪徒,给押到重庆府衙门审问,不久,就给东厂的人带走了,借口说血魔掌肖冷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应由他们来审问。婉儿和万里飘相视会意一笑,知道东厂害怕事情的真相暴露,慌忙将这几个匪徒带走了。至于带去了哪里,没人知道,重庆府的人也不敢过问。 席间有人提问:“那两个神秘的乡间女子,会不会就是神秘的杜鹃?” “神秘杜鹃”四个字刚一出口,席间所有的人一时间全部惊震了。的确,制造血案的杜鹃,在江湖上一闻其名,莫不色变,眼看三月快要到了,是杜鹃在江湖上出现的日子了!有人说:“杜鹃不会这么早就出现吧?” “要不是杜鹃,谁人知道血魔掌的真相了?又有谁能一下杀得了这可怕的魔头?只有神秘的杜鹃,才有这样的本领。” 西门锋说:“大家放心,这两个女子绝不会是杜鹃。” “哦?堂主怎么知道?” “老朽是听岑捕头说的,从他观察的情况来看,不是杜鹃干掉了这个恶魔,现场上没有留下一束杜鹃花,杀人所用的兵器也不是剑,而是刀,是掌力。” “那这两个女子是什么人了?” “这就没人知了!据岑捕头说,极有可能是千里追踪这个魔头的复仇者,她们报了仇后,便迅速离开了缙云山,离开了重庆,无从追寻。这是一桩江湖上的复仇事件,而且这个魔头也是罪有应得,官府的人也不去追究了。” 司徒空长老也点点说:“不错!我叫化也赶去现场察看了,杀人者不是杜鹃,是两个武功极高的女子,就是活着的匪徒也这么说。” 上元道长突然向司徒空问:“司徒长老,那位突然而来、倏然而去的剑痴,会不会是神秘的杜鹃?他的剑法也是奇高,招招皆是杀着,可一剑致人于死,完全是杀手的剑法。” 婉儿一听,也惊讶起来:“什么?那个剑痴是杜鹃?不可能吧?” 坐在她身边的西门雪说:“他是杜鹃,不更好吗?” “雪姐姐,怎么好了?” “他要是杜鹃,一来他的面目已给人看清楚了,起码我们在场的白龙会的人一下就认出他来,今后要追踪他,那不容易了?二来,婉妹妹不但能击败了他,也刺伤了他,杜鹃再也不那么可怕和神秘了!这不好吗?就怕他不是杜鹃。” 婉儿说:“可惜我让他走了,没问清楚他是不是杜鹃。” 小怪物说:“我看他不是杜鹃。” 婉儿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杜鹃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我会算呀!” “什么?你会算?” “我不但会算,而且还会看相。” “你还会看相?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还会骗人是真!” 西门飞笑问小怪物:“贤弟,你凭什么说那自称剑痴的人不是杜鹃了?” “我凭几个理由,可以肯定他不是杜鹃。” “哦?什么理由?” “我虽然没见过杜鹃,也听闻杜鹃的种种行径,他一向神秘莫测,来往无踪无影,杀人在瞬息之间,不会在大庭广众上出现,更不会为了争强好胜,无端端找人比试武功而暴露了自己,要是这样,他就不能成为神秘的杜鹃了。第二,传闻杜鹃不但剑法极高,轻功也特别的好,而这个剑痴的轻功虽好,但来有风,去有声,并不是无声无息,恐怕他的轻功还不及我,更不及我四妹妹了,他会是无踪无影的神秘杜鹃吗?” 司徒空点点头说:“少掌门说的是,我叫化看他也不像。杜鹃在洞庭湖边杀害我千手侠丐盖长老时,一剑致命,除了在洞庭湖边留下一束杜鹃花外,没留下任何痕迹,其剑法之高,轻功之轻,简直是匪夷所思。再说,杜鹃也不可能这么早在江湖出现。” 上元道长说:“既然他不是杜鹃,那他是什么人了?似乎在江湖上,没听闻过有剑痴这一人物,以他这样好的剑法,早该扬名了,怎么还默默无闻?” 小怪物说:“道长,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武功极好的高手多的是,就像我四妹妹,不是在江湖上也默默无闻吗?” 婉儿嚷起来:“哎!飘哥,怎么说着说着,你又将我扯上了?你不能说一些别的吗?” 小怪物忙说:“好好!我今后不说四妹妹就是。” 司徒空一笑说:“四小姐可不同,她起码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武林中谁不知道慕容家以剑法独步武林?慕容家的子弟,哪怕剑法不高,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何况四小姐从没在江湖上行走过,当然在江湖上没人知道了!” 西门雪说:“婉妹妹,你现在一在江湖上露面,就惊震江湖了,再也不是默默无闻的人物了!” 正说着,一位健壮的大汉走了进来,直趋婉儿面前,深深一揖说:“在下有眼无珠,不识四小姐的真面目,在路上多有冒犯,现特来向四小姐请罪。” 婉儿一时愕然,怎么无端端跑来一个人向自己请罪了?一看,又是讶然:“是你?”小怪物也说:“原来是你呀!” 这位前来请罪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在路上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有七八个威风凛凛的随从的一方豪杰,他的一个随从武士,马鞭几乎抽到婉儿的身上,还不屑一顾,扬尘而去,当时将小怪物气恼了,要出手教训,却给婉儿劝阻了。想不到他现在却跑来赔礼道歉,出乎婉儿和小怪物的意料之外。 在座的人也一时愕然,西门锋堂主问:“夏侯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大汉略略将前来贺寿路上的事一说,在座的人又是讶然,他们更是暗暗敬佩慕容四小姐的容忍和大量。的确,别说是大名鼎鼎的慕容世家,就是一般习武之人,也不会容忍,必然会以刀剑相见,发生交手事件来。想不到年纪小小的慕容四小姐,竟然有如此宽厚的胸怀。西门锋站起来,对婉儿和小怪物说:“来来,老朽给你们介绍,这位夏侯老弟,是本府南川县金佛山狮子口望云堡夏侯荣堡主。” 小怪物说:“原来是金佛山狮子口望云堡堡主,失敬失敬!金佛、狮子已是怪吓人的,怪不得夏侯堡主出门那么前呼后拥,威风凛凛,气概不凡,喝人让道了!” 小怪物这几句话,不知是颂扬还是讥讽,弄得夏侯荣堡主尴尬异常。西门锋堂主只好说:“要是我夏侯老弟,有什么对不起少掌门的地方,请看在老朽的薄面上,还请……” “不不!堂主千万别这样说,路上这么一件小事,我差不多都忘记了,四妹妹,你说是不?” 婉儿也说:“是呀!我都不记得了。夏侯堡主,你千万别记在心上,同时,这也不关堡主之事,只是堡主手下人一时鲁莽而已,以后叫他小心一下就行了!” 夏侯堡主又是一揖:“多谢四小姐宽宏大量,这也是在下管教下人不严,在下回去一定严责他几句。” 西门锋对夏侯荣说:“老弟,你也在这里坐下来饮酒,让我们先敬四小姐一杯!赔不是。” “是是!在下也正想敬四小姐一杯。” 婉儿忙说:“别别,你们别敬我,我不大会饮酒,饮醉了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西门雪说:“婉妹妹,别害怕,有我在旁边看顾你。” 小怪物同时说:“还有我哩!” 婉儿说:“你?你别捉弄我就好了!我还指望你看顾我呀?” 众人一听,又是好笑。大家感到慕容四小姐虽然是武功惊人,却是一个纯真、朴实而又天真有趣的小姑娘,仿佛是一块美玉,而没有雕琢过,保持了天然之风韵和光华。 这一夜,众人开怀畅饮,然后才纷纷告辞而去。在重庆的来客,如官府中的人和当地的富商绅士便陆续回城,附近的一些江湖朋友,也告辞而去,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远地的贵宾和武林中一些成名的人物,如上元道长等人。 当婉儿和小怪物也要告辞而去时,西门锋堂主有些愕然:“什么?你们也要走?不在这里多住几天?” 西门雪说:“婉妹妹,你不是说真的吧?我在内院早已给妹妹和少掌门安排了两间房间,我和我哥,还准备带你们在重庆一带游玩,欣赏重庆四周一些名胜古迹,山川美景。” 婉儿说:“多谢雪姐姐的盛情和美意,我的确有些事要和飘哥哥赶回去,不然奶奶知道了,会骂我的,说不定今后不准我出门了。” 西门锋说:“两位就算有要事,总不能连夜就离开吧?还是在这里住一夜的好。” 小怪物说:“堂主!要是我们在这里住一夜,恐怕明天就走不了了!” “哦?怎会走不了的?”西门飞问。 “兄长,你和堂主都是江湖中人,自然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四妹妹现在已成为江湖中人人注意的目标了,在大白天出现,一定会受人注意,说不定又会飞来什么麻烦。我想,还是趁大家不注意,连夜离开重庆的好。这样,没人知道我们去了什么地方,就会避免种种不必要的麻烦,惹起什么风波来。” 西门锋看出他们去意已决,便说:“既然这样,老朽也不敢强留了,望你们路上多小心,要是有什么事,你们来找老朽好了!” 小怪物说:“多谢堂主!” 婉儿也说:“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拜见堂主,探望飞哥和雪姐。” 西门雪说:“婉妹妹,那你今后一定要来呀!” 小怪物说:“四妹妹,我们走吧!” 说时,他拉着婉儿,身形一晃,一下在西门父子面前消失了,而且去得无声无息。西门雪说:“他们怎么这样就走了?我还打算亲自送他们到庄外哩!” 西门飞说:“妹妹,他们的行踪既然不想人知道,这样走的好,要是我们送他们到庄外,那不让大家都知道了?” 西门锋感慨地说:“想不到慕容四小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武林世家就是武林世家,代代都有人才出,将来四小姐,又是一位惊震江湖的女侠。你两个能与她结为兄弟姐妹,实在是三生有幸。” 婉儿和小怪物在星夜下离开了鹅岭山庄,在飞越城墙,快要来到廖府时,婉儿一下伏在一处屋顶上。小怪物一时愕然:“四妹妹,你干什么?是脚扭伤了?” 婉儿“嘘”了他一声:“你别大声嚷嚷,你怕没人知道你吗?” 小怪物轻声问:“四妹妹,你发现什么了?” “快蹲下来,我好像感到有人在暗暗盯上了我们。” “真的?什么人敢大胆盯上了我们?” “你以为你是天王小爷爷,没人敢盯上你了?” 他们两个伏在瓦背上,四下打量,凝神倾听了一阵,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人影,也没听到有任何响动,婉儿说:“我们走吧!” “不会有人跟踪我们吧?” “没有不更好吗?” 他们两人似疾飞的夜鸟,无声无息地一下闪入到廖府的深宅内院中去,婉儿像一只小鸟似的,一下扑进楼阁中去了,欢欣和轻声地叫着:“三姐姐,我回来了!三姐姐,我回来了!” 可是楼阁里没听闻回应,似乎更没听到响动。婉儿讶然了,暗想:不会三姐姐睡熟了?她又急忙飞到楼上去,轻轻叫着:“三姐姐,三姐姐。”推开房门,点亮灯一看,床上没有小神女的踪影,被子完全没有移动,显然小神女不在楼阁。 婉儿奇怪了,怎么三姐姐不在的?这么晚了,三姐姐会去哪里了?她又奔下楼来。小怪物坐在厅上,反而问她:“三姐姐睡着了吗?” “三姐姐不见了!” 小怪物一怔:“不会吧!三姐姐怎会不见了的?” “我骗你干吗?她真的不见了!” “真的?不会是三姐姐有事,先走了?” “你别吓我!三姐姐怎会先走的?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这就很难说了!说不定三姐姐以为你在西门家作客,多住几日,她就先离开重庆了,去干一些重要的事情。” “你别胡说!三姐姐不会这样的。你还嫌我心里不够慌吗?”婉儿说着,几乎要哭起来。 “别慌!别慌!有我哩!” “有你又怎么样了?有你,我心里更慌哩!” “哎!你怎么更慌了?有我在,我回去给你将三姐姐找回来!” “你怎么找的?” “四妹妹,你别忘了,我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不论三姐姐去了哪里,哪怕去了天涯海角,我也能将她找出来。” “那你快找呀!” “别急!别急!让我四下嗅嗅。” 小怪物真的在四下用鼻子嗅了嗅。婉儿说:“飘哥哥,你不会又在整蛊作怪的,在捉弄我吧?” “不会!不会!我这下是认真的。” “飘哥哥,我希望你别骗我才好。”婉儿现在已是六神无主了,将希望完全放在小怪物的身上。 小怪物嗅了下说:“四妹妹,你放心,三姐姐好像没有走远,就在附近。” “真的?那她现在在哪里?” “在——!” 小怪物话还没有说完,小神女悄然出现在门口了。小怪物忙说:“四妹妹,你看,三姐姐不是回来了?” 婉儿一下像小鸟似的扑到小神女的怀中去了,她撒娇而又埋怨地说:“三姐姐,你去哪里了?我回来不见你,心里好害怕,我真害怕你有事,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小神女抚摸着她的秀发笑着说:“丫头!你不会这般的胆小吧?” “三姐姐,我要是没有你,比什么人都胆小,哪里也不敢去。” “丫头,可是你与上元道长和那个什么剑痴的人交锋,一点也不胆小,还胆大极了!” “三姐姐,这事你怎么知道了!” “这么一件轰动武林的大事,在重庆一地几乎传遍了,我能不知道吗?” “三姐姐,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的。” “丫头,这是他们自恃武功高强,盛气凌人逼你的,你一点也没有做错。这样也好,起码教训了他们再也不敢轻视慕容家的人了!不过,我们不能再留在重庆了。” “三姐姐,那怎么办?” “我们走呀!离开重庆呀!这有什么不好办的?” “三姐姐,我们今晚就走吗?” “那也用不着这么匆忙,多住一二天也可以,只要你不露面就行了。”小神女又转头问小怪物,“你刚才在这里嗅什么了?” “三姐姐,他在找你呀!” “哦?有这么东嗅嗅、西闻闻的找人方法吗?我可是第一次见到。” “三姐姐,他说他的鼻子与众不同哩!我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还是在捉弄我。” 小怪物说:“我怎么是捉弄你了?我不是嗅出来了吗?” “这是三姐姐刚巧回来,给你碰上了!三姐姐怎么会给你嗅回来的?要是你真的有这么大的本领,好呀!那你将神秘的杜鹃,也给我嗅出来吧!那我们也不用四处去找寻他了!” “你这不是胡闹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怎么胡闹了?” “我只能嗅出他是不是在这里,有没有经过或停留这里,要是我的鼻子能将人嗅出来现身,那不成了能摄人摄物的妖法了?那还叫寻找吗?”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真嗅出我了?” “当然啦!要不,我怎会说三姐姐在附近一带?” 婉儿还想顶他两句,小神女说:“丫头,你别说了,我相信他真的有这门天生的奇异功能,要不,他就不叫小怪物了,也不会这么快的找到我们。现在也不早了,你们也累了一天,还是去睡吧!” 小怪物问:“那我睡在哪里?” 婉儿说:“你不回你自己住的地方睡吗?” “我还有什么住的地方了?今天我和你一同去拜寿,已将客栈的房间退了,现在再回那间客栈,还有房间吗?” “你不会是一个人出来吧?” “我当然是一个人出来的!你以为我像那个什么夏侯堡主,带了一大批的随从出来吗?那我什么自由也没有了!” “你一个人千里迢迢从大理到广西,又从广西来到了这里?” “是呀!” “你怎么不害怕有人将你拐卖了?” 小神女听了一笑说:“丫头,你别尽问废话了!有人能拐卖他吗?他不将人拐卖已算好的了!” 小怪物笑笑说:“三姐姐,你别那样说了,在路上,我的确碰上了两个人贩子,他们将我拐卖了!” 婉儿“哎”了一声:“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当然是说真的。” “那你怎么办?” “没办法,我只好由他们拐卖了!” “鬼才相信你说的话,你能让人将你当小狗小猫的卖了吗?” “他们骗我说,有一个地方好吃好住又好玩,我好奇地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一时稀里糊涂的就跟他们去了。” “后来呢?” “他们带我到一处小镇的大户人家,一个管家模样的汉子上下打量我一眼,不知跟那两个人说了什么话,就交给他们五两银子,他们理也不理我,笑着想走了。我说,你们怎么走了的?你们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好吃好住又好玩的地方吗?那位管家模样的汉子说,什么好吃好住?你今后好好伺候着我们老爷,饿不了你,你要是敢偷懒,我就会先打断了你一双腿!现在,我带你去见我们的老爷。我问:我干吗要去见你们的老爷?这管家瞪起一双眼说:你叔叔已将你卖给我们了!现在你已是我家的一条狗!这一下,我才知道给这两个人贩子卖掉了!” 小神女笑着说:“想不到一个有名的点苍派少掌门,才卖五两银子!卖得太贱了吧?” 小怪物说:“三姐姐,你别取笑我了!” 婉儿却担心地问:“那你怎么样?不会就这么给他们卖掉吧?” “要是这样,我就不叫小怪物了,我一下跳了起来,将两个要走的人贩子抓了起来,狠狠地扔在地上,那个管家一看傻了眼,问:怎么!?你就敢打你的叔叔?我说,什么叔叔,我还是他们的小祖宗,他们竟敢大逆不道,连祖宗也卖了,我不打断他们的腿,我就不是小祖宗了!说着,我一下将他们两人的一条腿,全打断了,痛得这两个人贩子在地上滚。” 婉儿听得大叫好,问:“后来又怎么样了?” “那个管家见我那么凶恶,半晌出不了声。我问,你现在敢不敢买我,叫我伺候你们的老爷?吓得他连忙摇着头说,我不敢买你了,你走吧。我说,你现在不想买也不行了!” 婉儿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吧?你怎么还叫人家买你的?” 小怪物说:“我不是叫他买我,而是要他买下我那两个不肖子孙——人贩子!我说,你不是要买人伺候你家的老爷吗?现在我将他们卖给你,每个五两银子。” 婉儿问:“他买了吗?” “他敢不买吗?他乖乖地给了我十两银子。我对他说,好!现在他们两人就是你家的两条狗了!要打要杀,任由你家处置。我又对那两个人贩子说,你们听清楚了,今后你们要是再敢为非作歹,拐卖小孩和妇女,让我知道了,我不但再打断了你们另外的一条腿,更会将你们吊在镇口村头上示众,贴上‘人贩子’三个大字,让人人看清了你们的嘴脸,让你们像过街老鼠,个个喊打。然后,我就扬长而去。” 婉儿问:“这不是你胡编乱凑的事,逗我高兴吧?” “哎!这是真的,我怎会胡编了?不信,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那小镇,看看那两个瘸了腿的人贩子。” “我才不去看他们哩!” “不错!他们黑心肝,丑面目,实在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小神女笑问:“那两个人贩子还会在那小镇吗?他们不早走了?” “不要紧,我可以问那个管家要人,他不会不知道。” “这两个人贩子和那管家碰上了你这个小怪物,算是倒霉透了!不过,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婉儿说:“要是他们碰上了我,我会气恼得杀了他们才解恨。” “四妹妹,这太过分了吧?再说,他们不至于罪当处死呵!” 小神女问:“你没审问他们,怎知道他们罪不至死了?万一他们在拐卖妇女中,逼死了人,害得失去了儿女的父母们疯疯癫癫,你说,该不该杀了他们?” 婉儿说:“是呀!他们连你也敢拐卖,想必他们过去一定拐卖了不少人的。” 小怪物愣了愣:“那么说,我还是处理得他们太轻了?” “你起码要审问清楚才进行处理。” “好好,今后我要是再碰上人贩子,一定要先问清楚,不能只求痛快。” “是呀!要不,你不是罚重了,就是罚轻了!而且应立刻去解救一些妇女小孩,你也没有去解救出来,只图个人的痛快。” “三姐姐,那我说怎样办?” “你只要接受这一次的教训就行了,好啦!夜了,去睡吧!” “那我睡在哪里?” “放心,我不会赶你到外面去睡,你就睡在那个书房中,里面有床有被,将就睡一夜,明天,我叫方姐姐再安排一下。” 第二天一早,方素音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一见小怪物在楼阁前的花木丛中跃来飞去,一时感到意外:“咦!你昨夜就回来了?” “是呀!方姐姐,你感到奇怪么?” “西门堂主不留你们住一夜么?” “留是留了,可是四妹妹好像一个未断奶的小女孩一样,一天也离不开三姐姐,吵着要回来,没办法,我也只好跟着连夜回来了!” 突然,婉儿一下从楼阁里跑出来,冲着小怪物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小怪物故作愕然:“我刚才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呀!”他又故意地问方素音,“方姐姐,我刚才没说什么吧?” 方素音微笑不语,婉儿问:“我怎么像个未断奶的小女孩了?” “哦?我这样说过吗?好像没有呵!” “你说过的!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别想胡赖。” “四妹妹,你不会听错了吧?” “你——!” 方素音含笑劝着:“四妹妹,你别跟他太认真了,谁不知他是个口没遮拦的小怪物?说过的话,很快就忘记了!” 小怪物忙说:“不错!不错!我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说过什么话,自己都不记得了!” 方素音挽着婉儿的手说:“来!我们到屋里去说话,你三姐姐起身了没有?” 这时,小神女一脸含笑地从楼阁里出来:“方姐姐,我早起身了!你别理他们两个,一个好戏弄人,一个又太认真,好像是一对贴错了的门神,吵归吵,转眼便没事了!” 小神女将方素音迎到屋里坐下,问:“方姐姐,你一早来,大概有什么事吧?” “不错!商队快出发去成都了,钟管家托我来告诉你一声,也想请示你有什么指示和什么事要他做的。” “哎!钟管家也太客气了!我有什么指示了?”小神女又问婉儿,“丫头,我们是跟随商队去成都,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婉儿说:“三姐姐,我看你的。” 小神女又问小怪物:“小兄弟,你说,留好还是不留好?” 小怪物眨眨眼说:“三姐姐,我也看你。” 小神女一笑:“看来问你们两个,等于没问。” 方素音说:“三妹,就是你们想跟随商队去成都,恐怕也不大方便了!” “哦!?为什么?” “从昨天下午起,全城都加强了官兵把守,还有一些是锦衣卫的人,严密检查、盘问出入的来往人,其中尤其是注意女子,一有可疑,立刻带去审问。” “方姐姐,是不是因为温泉寺的事?” “看来的确是这样。他们想要捉拿那两个来历不明的乡下女子,不但在城内是这样,就是在重庆四周的一些县镇也是这样,不论陆上和水道的各出口要道,都有官兵和锦衣卫的人盘问检查。反而是东厂的人,不见出头露面。所以你们跟随商队,就算能混出了重庆城,也恐怕过不了其他的关卡。” 婉儿有点担心了:“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小怪物说:“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在这里呆他三四天,那儿也不去,我不相信官兵会跑来这里搜查。” 方素音点点头说:“不错!你们就在这里住几天,深藏不露,等风声过后,再作打算。” 小神女问:“方姐姐,商队在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个三妹妹放心,商队是由白龙会的镖局保的镖,整个四川,都是白龙会的天下,就算是东厂的人出面,也不敢轻易招惹了白龙会的人,商队不会出事。何况还有那十位车手,一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方姐姐,我也没有什么事托钟管家办,叫他在路上多加小心。” “好呀!我就去对钟管家他们说。” 小神女等三人便在廖府住下来,过着隐居似的日子,哪里也不去,一连三四天,生活平静无波,江湖上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他们除了早晚练功之外,就没有什么事可做。这样平静的日子,小神女和婉儿倒没有什么,她们也过惯了这样的日子。一向好动的小怪物可受不了,要是老是将他困在一座楼房里,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就是在点苍山,他不是在山上各处走走,就是到山下四周的城镇上跑跑,几乎从来没有安静过。现在,他连这内院里月门也没有出去过,一天他还可以,两天还马马虎虎,第三天就忍受不了!他对小神女和婉儿说:“我们这样,不是像小鸟一样,自己将自己关在笼子里了?这好玩吗?” 婉儿问:“你是不想和我们在一起了?” “哎!我可没有这样说,那是你说的。” 小神女问:“你想怎么样才好玩呢?” “当然是出去走走呀!看看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世面,或者跑到茶馆里,听人们谈论些稀奇古怪的事,那多好玩。” 婉儿说:“你在这内院的花园里走走看看,这里的景色也是一样的好看好玩呀!” “嗨!这个花园,看一两天就厌了!而且还是假山假水,哪里有外面的真山真水那么好玩?同时人也不多两个。” 小神女说:“那么你是想出去玩了?” “是呀!” 婉儿说:“你一出去,那不让白龙会的人认出你来了?那不连我也让人知道了?不行!你不能出去。” 小怪物叹了一声:“没办法啦,我只好认命。” 小神女问:“你是不是后悔和我们在一起了?” “我怎么知道三姐姐将我当老鼠似的关了起来?三姐姐,我们不是要老关在这里吧?” “没有半个月,那起码也要十天。” “不是吧?十天?那不要了我的命了?” 婉儿顶了他一句:“谁要你的命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想出去就出去吧,我不会拦你。” 小怪物反而怔住了:“三姐姐,你是说真的?让我出去?” “我骗你干吗?” 婉儿急了:“三姐姐,千万别让他出去,他一出去,准会闹出事来。” 小怪物困惑地问:“三姐姐,你不会是不要我跟随你们了吧?” 婉儿说:“当然啦!你出去惹出事来,我们敢要你吗?” “好好!那我不出去了!我整天在这里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像猪一样,养得肥肥胖胖的,像个大肚子的阿弥陀佛。” 小神女忍不住笑起来:“像个大肚子的阿弥陀佛,也不错嘛!那可是东方佛祖,法力无边哩!” 小怪物问婉儿:“我要是大肚子的东方佛祖,你做我身边的黄眉童子好不好?” 婉儿“啐”了他一口:“谁跟你做黄眉童子了?鬼才做你的黄眉童子。” “做黄眉童子不好吗?他提着一个喜欢袋,打开布袋,可以收尽天下间的妖魔鬼怪哩!” “别胡说八道,要收妖魔,先收你这个小怪物。” 小怪物又故意愕着眼:“我这个东方小佛祖,怎么一下又变成小怪物了?” “我不跟你说了!全没半点正经。” 小神女忍住笑说:“小兄弟,你要出去玩玩也可以。” 婉儿问:“三姐姐,你真的让他出去?” “丫头,我们不让他出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吧?就是这样,我们留住了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万一他病了或者死了,我可没办法向老怪物交代。” 小怪物忙说:“不错!不错!叫我老是呆在一个地方,准会生病的,说不定真的病死了,我爸爸会找你们要人。” 婉儿冲着他说:“你顶会打蛇随棍上的。”她又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让他出去,那不将我们的行踪也暴露出了?而且还连累了方姐姐的一家。” 小怪物说:“事情没有这般严重吧?” “怎么没有?你以为这是好玩的吗?” 小神女说:“丫头,这也好办。” “三姐姐,将方姐姐一家人都拖累了,还好办吗?” “只要他化装成另外一个人出去,白龙会的人就不会认出他来。这样,也不叫江湖人注意,不就行了?” 小怪物忙说:“不错!不错!这真是一个好办法,我怎么没想起来的?四妹妹,要不,你也化装跟我出去玩,我们两个化装成黑古隆咚的小怪物,那就谁也认不出来了,说不定有人将我们当成小财神来拜哩!” 婉儿说:“我才不跟你出去胡闹!黑古隆咚的就是小财神了?” “哦?你难道不知道财神爷爷赵公明一张脸是黑乎乎的?跟大戏里的包公一个样?” “要是这样,你不更引起别人注意才怪。” “那,那我们化装成别的人吧!” “我什么也不化装,也不跟你出去胡闹,要去,你自己去好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扯天址地的,你要出去,最好向方姐姐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怎样,才好化装出去。同时要悄然出去,悄然回来,别让任何人知道你从这里出没。” “好好,那我先向方姐姐打听一下,今夜再详细想想,看化装成什么样的人出去才好玩。” 小怪物好不容易挨过了第四天。第五天,他打扮成一个小厮模样,正打算悄然出去,婉儿一见他这副模样,问:“你真的要出去呀?” “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吗?我这副模样,总不会引人注意吧?” “不不,你现在还是别出去的好。” “哦?为什么?” “今天一早,方姐姐派人请三姐姐出去,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真的?你不骗我?” “嗨!我骗你干吗?” “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来请三姐姐出去?” “你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知道了?所以,你要出去,也要等三姐姐回来再说。” 小怪物自语地问:“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会是商队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我怎么知道?一切等三姐姐回来才知道。总之,你不能现在出去。万一有事需要你,你走了叫我们怎么找你。” “好好,我不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神女似乎心情沉重,面带忧色地回来了。婉儿急上前问:“三姐姐,出了什么事了?” 小怪物也问:“是不是商队在路上出事了?遭人抢劫?” 小神女说:“商队没出事,可是在江湖上,却发生一件大事了!” 婉儿急问:“什么大事了?” “西门堂主夫妇,昨夜里遭人刺杀,双双惨死在卧室中,这可是惊震江湖的血案,这是不是大事?”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间双双怔住了,婉儿问:“这是真的?” 小怪物说:“三姐姐,你不是故意在吓我们吧?西门堂主为人极好,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仇家,怎会遭人暗杀了?” “小兄弟,你看我像是一个说笑的人吗?” 婉儿说:“你以为三姐姐像你,事不分轻重?这样的大事,也拿来说笑吗?”她又急问,“三姐姐,暗杀他的人是谁?” “现仍不知道,岑捕头一早带人赶往鹅岭山庄去察看了,但有人传说,杀害西门堂主夫妇的凶手不是别人,是神秘的杜鹃。” 婉儿吓了一跳:“什么?是杜鹃?” “有人是这么传说,因为在现场,发现了一束含苞待放的杜鹃花,西门堂主夫妇,又双双死于一剑之下。” 小怪物说:“这不可能,这不会是杜鹃。” 小神女以赞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问:“小兄弟,你怎么认为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爷爷的话,杜鹃是一位神秘的侠义人士,他不会乱杀好人,更不会滥杀无辜,他怎么会杀害西门堂主了?” “哎!原来你是相信你爷爷的话!不是根据事实来判断。” “我爷爷虽然好玩,有时也不大正经,爱戏弄人,但他绝不会看错了人。三姐姐,你认为是杜鹃所为了?” “但无风不起浪,别人这么传说,是一定有原因的。” 婉儿说:“三姐姐,不会又是东厂的人,冒充杜鹃将西门堂主夫妇杀害了,而嫁祸给杜鹃?” “不错!也有这一种可能。要是真的,东厂的人,不但用心险恶,其手段也太歹毒了!更可以说,这是东厂的人一石投二鸟之毒计。” 婉儿问:“三姐姐,怎么是一石投二鸟之毒计了!” “丫头,你想一下,他们杀害了西门堂主,不但令江湖人士痛恨杜鹃,更令白龙会的人誓要与杜鹃为敌了!只要杜鹃一在四川露面,便成为了白龙会追杀的对象。白龙会不同一般的武林中人,也不像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他们报起仇,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得出来,甚至会滥杀无辜,凡是他们认为是杜鹃的人,或者与杜鹃有过接触的人,都会无情地将他们抓起来,不是拷打,就是杀了了事,这样一来,江湖上不大乱了?可会产生一连串血腥的仇杀事件。” 婉儿心中悚然:“三姐姐,白龙会的人不会这么乱来吧?” “丫头,白龙会的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江湖上的草莽英雄,不像名门正派、侠义人士那么克制和讲理,同时有的是黑道上转过来的人物,甚至会宁愿杀错,也不愿放过。要是一些东厂的人混了进来,更乱得不可收拾了,将可能出现的混乱局面不是一些侠义人士所能制止的。” 小怪物问:“三姐姐,这是一鸟,第二鸟是什么?” “第二鸟就是将真正的神秘杜鹃招惹了过来,落进他们的天罗地网之中。因为杜鹃一听到有人冒充了他而杀害西门堂主,必然会赶来四川,寻找这个假冒他的人。” 婉儿问:“三姐姐,这下我们怎么办?” “不管是不是杜鹃,我们要将这个真正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找出来,平息这一场风暴。” “这个凶手杀害了西门堂主,去得无影无踪,我们怎么去寻找呵!” 小神女这时望着小怪物说:“小兄弟,寻找这个杀人凶手的下落,就全靠你了!” “什么?全靠我?” “你不是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吗?” 婉儿忙说:“是呀!你说你的鼻子不是比猎犬还灵敏么?这一下你去寻找呀!” “那也要我见过这个凶手,闻过他身上的气味才行。不然,叫我怎么去找。” 小神女问:“小兄弟,一个人经过一个地方,他身上的气味会不会留下来?” “当然会,不然我怎么去寻找?” “这些气味不会消失么?” “那起码要三四天后才会消失。” “小兄弟,那你现在马上赶到鹅岭山庄西门堂主遇害的现场,看看有没有杀人凶手的气味留下来!” 婉儿说:“飘哥哥,你快去呀!你不是要出去玩么?” “好!我马上去!” “小兄弟,你还是换回你原来少掌门装束的衣服去才好,你这副小厮模样,别叫白龙会的人对你起疑心。” “是!三姐姐。” 小怪立刻回书房换了衣服,施展幻影轻功身法,直奔鹅岭山庄而去了。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你也准备一下。” 第二十二回 重庆血案 上回说到小神女叫婉儿也准备一下,婉儿问:“三姐姐,我们也出去吗?” 小神女说:“不是我们,而是你。” 婉儿一怔:“我?我一个人吗?” “丫头,你害怕一个人单独行动吗?” “我当然害怕啦!我一个人,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丫头,你真要好好锻炼一下,学会单独行动,应付江湖上的不测。” “三姐姐,那也要慢慢来呀!” “放心!你现在是去尾随小怪物,然后和他会合。” “我干吗要尾随他呢?” “你在暗中观察他身后有什么人盯踪,要是有,你就要注意这个人了!” “然后呢?我是不是将这个人捉起来?” “哎!你先别打草惊蛇,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然后与小怪物会合,悄悄地告诉他。” “要是没有呢?” “那也要与他会合,看看他嗅出了什么可疑的人物没有。” “三姐姐,这样我不是暴露了吗?” “丫头,其实你已是早已暴露了,要是你不去,别人才奇怪思疑。你去,人们反而不思疑了!” “三姐姐,怎会这样的?” “丫头,你以后真要多动脑筋了。你们两人双双去贺寿,又双双告辞,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回去,你不去,别人不奇怪吗?人们问起你这个慕容家四小姐去了哪里,叫小怪物怎么回答?如果小怪物说你一个人已回紫竹山庄了,人们更思疑,怎么小怪物闻到凶讯转回来,而你不回来看看?太不讲江湖义气了吧?再说小怪物又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紫竹山庄?” “三姐姐,你别说了!我去就是。” 小神女含笑说:“这就对了!这样,你不但是慕容家的侠义四小姐,也是我的好四妹,我真正的四妹妹。” “我以前不是吗?” “你以前是,现在更是,所不同的,你现在比以前成熟多了,比以前更侠义了!” “三姐姐,你别逗我,我宁愿我不成熟,永远不离开你。” “哎!丫头,你怎么这样说的?好了!你快去吧!记住,不管什么情况,你与小怪物,夜里一定要赶回来见我。” “就是姐姐不说,我也会赶回来。” 婉儿说完,闪身去追小怪物了。 再说小怪物来到鹅岭山庄,只见整个山庄弥漫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人人悲愤,个个伤心,甚至有人在灵位前断指宣誓,不捉到杜鹃,死不瞑目。至于前来拜祭的群雄,一个个悲愤填胸,满脸全是戚色。小怪物的到来,人们又是意外,总管家西门柳身穿重孝,亲自到大门前迎接。小怪物想起了五天前,这里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想不到五天后就全变了样,满庄尽挂白色,跌进了悲痛、仇恨的深渊中,几乎是人人相对无语。 小怪物面色凝重,在灵堂拜祭之后,安慰西门飞、西门雪兄妹两人,劝他们两个节哀顺变,并声言一定要为他们找到杀人的凶手,交给他们亲自处理,西门兄妹自然感激不已,当西门柳过来请小怪物到客厅去坐时,小怪物说:“柳叔,能不能让我看看伯父、伯母的遗容遗体?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是死于何种兵器之下,杀人的凶手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 其中有一位来客说:“万里少掌门,你不必再惊扰西门堂主夫妇的遗体,刚才岑捕头已观察过,堂主夫妇是死于一剑致命的千幻剑法,杀人凶手就是神秘的杜鹃。”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我更想看了!” “怎么你还想看的?” “因为我看了一剑致命的剑伤之后,以后要是碰上了杜鹃,我会知道怎样提防他这一招杀着,从而想办法活捉他。” 西门柳说:“少掌门说得对,堂主和夫人的遗体就在幔帐后面停放着,少掌门请。” 小怪物随西门柳走进幔帐后,西门锋夫妇的遗体摆放在并排的两张木板上,上面盖着白布。小怪物轻轻掀开白布一看,只见他们尸体眉心各有一处剑伤,的确是一剑致命。从这一剑致命的地方来看,凶手的剑法不但快而准,而且内力深厚,剑尖只在眉心处一点,剑气便直透入脑而亡。 小怪物想起了西门锋夫妇生前对自己的热情和亲切,现在目睹了他们的惨死,悲愤仇恨一齐涌上心头,暗暗咬着牙说:不管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哪怕就是真杜鹃,我也要找到他为西门堂主夫妇报仇,不论他过去干了多少好事,但他杀害了西门锋夫妇,怎么也不能原谅。 小怪物又检查尸体的其他部分,再没有发现其他的伤痕,便盖上白布说:“柳叔,能不能带我到伯父、伯母遇难的现场看看?” “少掌门要去现场?” “柳叔,我想,任何杀人的高手,不管他怎么精明老练,多多少少总会在现场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说不定可以找到真正的凶手的。” “少掌门,岑捕头已带人到现场观察过了,除了留下一束含苞待放的杜鹃花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说不定岑捕头没有发现,我可以发现呢?柳叔!你还是带我去看看,我比任何人更想抓到凶手,为伯父伯母报仇。” 西门柳更想为堂主报仇,他说:“好!少掌门,我带你去。” 他们刚走出摆设灵位的大堂,婉儿一下出现了,小怪物一怔:“四妹妹,你这么快也赶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还能不赶快赶来吗?飘哥,你的轻功太快了,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婉儿的到来,西门一家都感到欣慰,本来小怪物的突然而来,人们已有些意外了,但也有一些疑问:怎么你一个人来的?你不是与慕容四小姐在一块的么?四小姐干吗不来?现在四小姐也赶来了,人们释去了心中的疑团:原来是万里少掌门家传的幻影轻功极俊,急于赶来,四小姐一时追不上。 婉儿的到来,西门一家上上下下,不但感到欣慰,似乎也看到了希望。慕容四小姐剑法极好,先后击败了上元道长和那个剑痴,有她的到来,再也不担心杜鹃那可怕的剑法了,完全可以对付这个杀人凶手。的确,西门一家和所有誓要为西门锋夫妇报仇的群雄们,尽管誓言旦旦,但也有些顾虑:就算找到了杜鹃,自己是杜鹃的对手么?到时,只有拼而已,能不能杀了杜鹃,也不敢抱多大的希望。现在四小姐来了,他们感到有希望了!问题是怎么才能找到这个来无踪、去无影的神秘杜鹃。直到现在,所有武林和江湖人士,没有任何人见过杜鹃,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肥是瘦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寻找?哪怕就是杜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知道。要找到杜鹃,谈何容易! 小怪物说:“四妹妹,你快去拜祭伯父伯母,安慰飞哥和雪姐,我们一块去伯父伯母遇难现场看看。” “飘哥哥,那你等等我。” 婉儿上香拜祭了西门锋夫妇,又安慰了西门兄妹几句之后,便与小怪物跟随西门柳去现场观察。 西门锋夫妇遇害的现场是内院一处宽大的寝室,他们来到内院,西门锋夫妇卧室前面的小院中有一摊血迹,卧室门口也有一摊血迹,他们一问,才知道西门锋夫妇遇害时,西门堂主跟前的两个护卫武士和西门夫人跟前的两个丫环,同时给凶手杀害。 小怪物在血迹的四周观察了一下,便走进了卧室,更是详细地四下观察,婉儿轻问:“你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小怪物皱皱眉说:“事后来这里的人不少,就算凶手有痕迹留下来,也完全给破坏了!”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没法去寻找凶手了?” 小怪物不答,却转问西门柳:“柳叔,伯父伯母遇害,是谁先发现的?以后,又有什么人来过这里了?” 西门柳说:“首先是庄上两个更夫发现了小院中的两具护卫武士的尸体,他们鸣锣报警,接着是我和少爷、小姐赶来,后是上元道长,木道长和司徒长老飞身而到,以后岑捕头也带人从城里赶来了,前前后后,总共二十多人来过这里。” “怪不得现场这么乱了!柳叔,有没有人破窗而入?” “破窗而入?我当时心乱极了,没注意有没有人破窗而来,似乎没有。” “丐帮的司徒长老没破窗而入么?” “我不知道他和上元道长、木道长是怎么进来的。少掌门,你怎么知道有人破窗而入了?” “没有什么!因为我察觉到有人破窗而入,在窗框留下了给衣袖扫过的痕迹,你看看,这窗框上的一些灰尘,不是给人扫过么?” 西门柳仔细一下,果然是,惊讶地说:“少掌门,你观察真细微,怪不得岑捕头说,凶手可能是破窗而入,出其不意地杀害了堂主和夫人。” “柳叔,现在上元道长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分头去追踪凶手了,同时也去通知重庆丐帮堂口的人和峨嵋派人,一同去追踪杜鹃的下落了。” 小怪物又问:“杀害两名丫环和两名护卫,用的是什么兵器?” “他们同样也是死于利剑之下,全都是一剑致命。” 小怪物现在的神色,仿佛一下成了一个有丰富经历的成年人了,他沉思不语,婉儿问:“你又发现什么了?” 小怪物摇摇头:“没任何发现。” 婉儿问:“你不是……” 小怪物忙说:“四妹妹,我们一同到庄子外面四周,看看外面有没有凶手留下来的一些线索。”他又向西门柳说,“柳叔,我们不回灵堂了,请代我们向飞哥雪姐说一声。” 西门柳愕然:“少掌门和四小姐就这么走了?” “柳叔,为了搜索凶手的线索,我们得抢先一步,不然,就是凶手在庄外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也会很快消失掉,到时,就更难追寻了!”说完,小怪物拉了婉儿之手,一齐跃上屋顶,四下嗅了嗅,便翻越围墙,往鹅岭峰而去。 婉儿问:“你怎么急急忙忙地往这鹅岭峰而走?” “因为这一带有凶手留下来的气味。不知是他从山峰飞越进入鹅岭山庄杀人,还是杀人后往这山峰而去。” 婉儿惊喜:“你真的嗅出凶手的气味了?” “不嗅出,我带你往山峰走干吗?你知不知这个凶手是谁?” “是谁?” “是剑痴!” “剑痴?” “就是曾经与你比试过的剑痴。” “是他?” “当然是他了!他身上有一股与众不同的狐臭气味,我一踏入西门堂主的寝室,就在众多气味中,嗅出这一股气味来了!” “飘哥哥,你干吗不对西门柳说出来,让众人一齐来追踪他不更好吗?” “因为我不想人知道我有这一门特异的本领,我担心你一下说出来,所以连忙打断了你的话,匆忙将你带出来,不让你说下去。” “你干吗怕人知道的?” “我当然怕啦!要是一旦给江湖上人知道了,不但我今后不得安宁,恐怕还有性命危险。” “你别吓我,怎会有这样的事?” “四妹妹,你真是太天真了!一旦让人知道我有这奇异的鼻子,今后要是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命案,准会找我去帮忙,替他们找出凶手来,我还能安宁吗?” “飘哥哥,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助人解决困难,找出真正的凶手,以免无辜受害,这不好吗?亏你还是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哩!” “四妹妹,话不是这样说,就怕东厂的人知道了,准会不择手段,千方百计的将我弄了去为他们干坏事;还有那些神秘的杀手,知道了我有这一门本领,也会在暗中千方百计想办法将我干掉,那我就防不胜防了,所以还是别说出来的好。何况鹅岭山庄人员特别复杂,谁也不敢保证其中有没有东厂的人。” “这么说来,你这个奇异的鼻子是不能让人知道了?” “你能明白就好了,干侠义之事,我大可以暗中相助,要是一些恶人坏蛋给人干掉了,我才不会为他们找出凶手来。但侠义人士给人干掉了,我一定为他们找出真凶,只是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就像现在我为西门堂主一家人找出真凶一样。” “飘哥哥,你是不是怪我刚才说话说错了?” “不不!你是出于侠义心肠,我怎会怪你的?只是你不知道江湖上的奸诈百出,人心险恶,太过天真而已。” “好啦!我今后不说你就是啦!飘哥哥,其实你将剑痴就是杜鹃说出来不好吗?” “不不!剑痴不一定就是杜鹃。” “他怎么不是杜鹃了?他到过西门堂主的寝室,杀人后又留下了一束杜鹃花,他不是杜鹃又是谁了?” “四妹妹,你不允许他冒充杜鹃杀人,意图嫁祸给真正的杜鹃?” 婉儿一怔:“不错!有可能是这样。” “还有,西门堂主夫妇之死,也不一定是他杀害的。” “怎么不是他了?以他的剑法,的确也可以杀得了西门堂主夫妇,他招招出剑,都是凌厉的杀着,不是他又是谁了?” “你看出他的剑法是千幻剑法了?” “这个我不知道,可惜三姐姐不在这里,要是三姐姐在这里就好了!” “四妹妹,我告诉你,杀害西门堂主夫妇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以上,其中还有一个是女子,她一身也有一种特殊的胭脂香味。” “真的?那不是杜鹃了!杜鹃是独来独往的神秘人物。” “所以,剑痴不一定是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这里有几种可能,一、剑痴可能就是杜鹃,他偶然夜过鹅岭山庄,刚好碰上了凶手们在杀害西门堂主,而且还以他的名义杀人。” “这不可能,要是他真的是杜鹃,早就将这些凶手干掉了!还能容得这些凶手们离开么?不会的。他是怎么也容不了有人败坏他的名声。” “四妹妹,你不允许凶手们在杀了人后离开,他后来才到?或者他一时不知情,为了弄清杀人者的真正面目和下落,悄悄地跟踪而去,然后再一举而干掉他们?要不,他不是杜鹃,而是真正的杜鹃杀了人后离去,他不想多管闲事,跟着也走了!” “哎!你这么一说,将我全弄得稀里糊涂了。一时说是,一时说不是。” “好好,四妹妹,我不说了,现在我们主要找到他才好说话。不管是杜鹃也好,不是也好,总之血案现场,他即使不是杀人凶手,那也是一个目击者。” “那你快用你的鼻子找呀!” 小怪物在鹅岭峰上四下打量,凝神嗅着,他带着婉儿朝北而去,最后来到了嘉陵江畔,小怪物所闻到的气味,一到江边,便完全消失了,再也嗅不出来。他站在江边,锁着眉望着嘉陵江对岸,又望望嘉陵江上下游,他不知往哪个方向去追踪才好。 小怪物犹豫了一会,又带着婉儿转回鹅岭峰,婉儿不明白地问:“你干吗又往回走的?” “四妹妹,你先别问,跟着我好了。” 到了鹅岭峰上,小怪物嗅了一会,便沿着山峰,往南而走,穿过一些田野、树林,最后又来到了长江边上。一到长江边上,他所要找到的气味,又一下完全消失了。小怪物跺着脚说:“完了!没法追寻了!” 婉儿愕然:“什么?完了?” “我不知道这三个杀人凶手,是坐船到了对岸,还是往上下游方向而去。” “你鼻子嗅不出来吗?” “你以为我的鼻子是万灵的吗?凶手们要是一上了船,他们身上的气味,就再也嗅不出来了,不是给江水洗掉,就是给江面之风吹散了,叫我怎么嗅出来?” “那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我们只好回去。” “我们不寻找了吗?” “我怎么找呵!要是他们坐船顺流而下,可以去奉节、巫山,甚至湖广各地,我怎么追踪?万一他们在长江某一处上岸,我就更没办法找了!” “我们不能坐船往下而去吗?” “四妹妹,你真是说得轻松,要是他们不顺流而下,而是往上游而去,我们不白跑一趟了?” “他们去上游、下游你也嗅不出来?” “我不是说,一遇到江河,他们的气味全消失了,我再也嗅不到啦!” “飘哥哥,你是不是在捉弄我了?害我跟你跑了这么多的路,最后说没办法找了!你这不是捉弄我吗?” “哎!这么严肃的追踪凶手的大事,我怎会捉弄你了?你以为我不辛苦吗?” “你要是不捉弄我,就是说大话!你的鼻子一点也不灵敏,在骗人,还那么故作正经的叫我不说出去哩!” 小怪物给这个纯朴、天真而又办事认真的婉儿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说:“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就是我们坐船往上下游去追踪,没四五天我们不能回来,那三姐在家中不等急了吗?我们还是先回去的好,看看三姐姐怎样说。” 婉儿听他这么一说,也只好跟着他回廖府了。小神女见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些奇怪,问:“你们去鹅岭发现什么新情况了?” 小怪物耸耸肩说:“三姐姐,我们什么也没发现。” 婉儿说:“三姐姐,我看他尽在骗人。” “哦?他怎么骗你了?” “他装模作样地东嗅嗅、西闻闻,说什么嗅出了凶手身上的气味,带着我登鹅岭峰往北跑,又无端端地拉着我往南奔,结果说什么气味消失了,没办法找啦!将我当成了一个小傻瓜,胡乱地跑了好一段冤枉路。” 小神女问小怪物:“小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又说:“三姐姐,你别听他胡说的,他那个什么特异的鼻子,是假的,是在胡弄我们!结果什么也嗅不出来。” “丫头,你先别埋怨,听听他怎么说。” 小怪物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小神女问:“小兄弟,你真的嗅出杀人凶手其中的一个是那个剑痴?” “三姐姐,这一点我绝不会说假。” “杀人凶手一过了江河,你就什么也嗅不出来了?” “是!他们的气味给江水和江面上的风洗掉或吹散了,不像在陆地,会停留在地上以及四周的山石草木之中。你们要是不信,完全可以用一条猎犬试试。” “小兄弟,我相信你不会骗我,要是这些凶手在某一处出现,你刚好又经过,你嗅不嗅得出来?” “当然可以嗅得出来,可是天下之大,有这么巧吗?” “小兄弟,只要你有这一种奇异本领就行了!说不定以后我们在什么地方真的那么巧碰上他们了!” “好呀!要是我碰上了,绝不会让他们走脱了!” “小兄弟,你能肯定其中一个是剑痴?” “我当然敢肯定,但他是不是杀人凶手,我就不敢肯定了!更不敢肯定他就是神秘的杜鹃。” “要是我们找到了剑痴,就好办了!”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这好办,我们通知丐帮和白龙会的人,不愁找不到剑痴。” 小怪物说:“万一他不是杀人凶手,我们不害了他了?” “小兄弟,你放心,我们告诉丐帮和白龙会的人,要想找到杀人凶手和杜鹃,只要找到剑痴一问,便知道了!因为事发当夜,他在附近一带,看见了凶手或者是杜鹃。” 小怪物说:“好!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 “小兄弟,这事不用你去,你不是喜欢去外面玩吗?那你就去城中四处玩玩好了,看看杀人凶手的气味,有没有在街上、酒馆、赌场或者青楼中出现过。要是有,你千万别打草惊蛇,应不动声色地打听他的下落,回来告诉我们。” “要是没有哩?” “那你就可以大玩特玩了!这不更好?” 小怪物笑起来:“好!我去。” 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我们今夜去丐帮的重庆堂,将剑痴的事告诉他们,再由他们告诉白龙会的人,只要剑痴仍在四川,就不难将他找出来!这样,就可以找到杀人的真正凶手是谁了!要么是他,要么就是其他两人,或者他们三人都参加了这一次暗杀,事成之后,分头而走。” 婉儿问:“那么他们三人都不是杜鹃?” “丫头,我可以肯定,他们三人都不是。他们合谋暗杀西门堂主?自然不是。就是剑痴刚巧路过鹅岭山庄,目睹了暗杀,也不会是杜鹃,顶多他不是东厂的鹰犬而已。要是他是杜鹃,绝不会让那两个冒充他的人悄然而去,自己独自往北走而过嘉陵江,却不去追踪那一男一女的两个杀手。” 婉儿一下明白了,怪不得小怪物先往北追踪剑痴,追不到时,又折回来往南追那一男一女而到了长江边。她带歉意地对小怪物说:“飘哥哥,看来你这个鼻子还有一点作用,不是在骗我。” 小怪物说:“什么一点作用,而是大有作用。” 婉儿笑着:“你别再吹牛了,要是大有作用,你干吗追不到他们而空手跑回来?” “你——” “我说错了吗?你难道不是这样?” 小神女说:“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再斗嘴了!今后我们要干的事可多了,想办法将真凶找出来。这显然是东厂人的一个大阴谋,撇开剑痴,那两个起码是东厂派来的杀手,要不,他们三个人都是,杀了西门堂主,目的是挑起武林中人和白龙会人对杜鹃的仇恨,同时也想将杜鹃引来四川。” 婉儿说:“杜鹃为人极为机敏,他会上当跑来四川吗?” “以杜鹃的为人和行踪、机警而胆大心细来看,可以说他还有一股傲气。他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也会跑来,不但给东厂的人一个颜色看,也要将冒充他的人找出来,向白龙会人作一个交代,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样,杜鹃不危险吗?” “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然,他就不是神秘的杜鹃了!只怕杜鹃来到,又会在四川制造几桩惊天的血案来,死的不知是哪一个魔头人物,免不了有些无辜的人会伤在他的剑下。” “三姐姐,那四川不更乱了?” “所以我们要尽快将真凶找出来,揭穿东厂的阴谋,避免杜鹃与江湖中人误会更深,相互残杀。” 小怪物说:“好呀!我真要看看杜鹃是个怎么样的人,领教他的高招。” 婉儿说:“你连他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恐怕杜鹃在你面前出现,你也不知道。” “除非他不在四川杀人,留下杜鹃花,不然,我一定可以将他找出来!”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就靠你啦!你现在还是快点出去寻找真正的杀人凶手吧!” “好!我现在就去!” 小怪物闪身出去了,可是他几乎跑遍了重庆的大街小巷,也在茶馆、饭店、赌场、青楼出入过,就是没嗅出他要寻找的人。显然,这三个杀人凶手,没有在重庆城里出现过,已是远远地离开重庆了!结果他空手而回。 婉儿见他回来,急问:“你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摇摇头:“他们看来没有到过重庆城。” “你不会是贪玩,忘记找人了?” “你看我像一个贪玩的人吗?我这一双腿,几乎在重庆跑断了!你还说我贪玩?” “飘哥,你不是这么认真吧?” 小神女从楼上走下来说:“丫头,小兄弟找不到人,正一肚恼火,你别再火上添油了!看来,杀人凶手的确不在重庆,不然,他们恐怕早已被岑捕头抓了起来。” 小怪物愕然:“什么?岑捕头也知道他们了?” 婉儿说:“你以为只有你知道剑痴,别人就不知道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 小神女说:“小兄弟,刚才方姐姐和廖姐夫已来过了这里,他们说,岑捕头也在怀疑剑痴,现正派人四下寻找。” “他凭什么怀疑剑痴了?他不会也有一个像我这样的鼻子吧?” “像你这样的鼻子是没有,他是凭推断。” “凭推断?” “不错!是凭他的办案经验,推断出剑痴有可能是杀害西门堂主夫妇的凶手。因为剑痴突然出现,剑法极高,而且也是一门杀手的剑法,在众多贺寿人之中,只有他能杀得了西门堂主。就是上元道长和木道长,虽然是用剑的高手,一时间也杀不了西门堂主,而且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害西门堂主。当然,还有我们的四丫头,也有可能杀得了,但西门堂主夫妇不是死于西门剑法,而是死于可怕的杀手剑法。” 婉儿说:“你不知道,岑捕头将所有来客的拜帖都一一看过了,其中最可疑的就是剑痴,并且怀疑他可能就是神秘的杜鹃。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寻找这个不见了踪影的剑痴,也用不着我们去通知丐帮的人了!” 小怪物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个岑捕头,果然不愧是神捕三眼神门下的弟子,是有两下。” 小神女说:“岑捕头同样也发现其中有个杀手是个女子。” 小怪物更是愕然:“他又是怎么知道了?” “看来这个女杀手在小院里,杀了西门堂主跟随的两个护卫武士后,头上的一支银钗不小心给树枝挂了下来而没有发觉,给岑捕头拾到了。这一支银钗,是鹅岭山庄所有妇女们所没有的,而且也不是四川银店所打造,而是京师银店打造的。现在,岑捕头已派人带着白龙会的两个精明弟兄,赶去京师各家银店去明查暗访,看看这支银钗的主人是谁。” 小怪物又是愕着半晌不出声。婉儿问:“你怎样啦!愕着干吗?” “没什么!我只是感到岑捕头的行动好迅速。”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收拾一下行装,今夜里我们就离开重庆。” “什么?今夜里我们就离开?” 婉儿说:“凶手们已不在重庆,我们留在重庆干吗?不如到其他地方去寻找。” “那我们去哪里?” “去成都呀!” “去成都?凶手们会在成都出现么?” “会不会在成都出现,谁也不知道,我们只好碰运气了!”小神女笑着说。 婉儿说:“三姐姐说要去成都,除了找寻凶手外,主要是担心范府商队的安全。” 小怪物问:“商队有危险么?有谁敢斗胆动这支商队的?那他简直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小兄弟,话不能说得太绝,现在,连白龙会重庆堂有名气的堂主,他们也敢下手杀害,洗劫一支商队,在他们看来,又算得什么?” “三姐,这不同,他们杀害西门堂主,是要嫁祸杜鹃。” 婉儿问:“你难道不准他们冒充杜鹃洗劫商队么?” “你们不是说真的吧?” 婉儿冲着他说:“谁跟你说假的了?你不愿意跟我们去,那你留下来好了!我和三姐姐去。” “我几时说过不跟你们去了?” “那你干吗要左问右问的?” “好好,我不问,我今后当个哑巴!” “喂!你这不是斗气吗?” 小神女说:“好啦!小兄弟,今后我们还要靠你这个神奇的鼻子,才能找到凶手,也才能找到杜鹃,你快去收拾下行装吧!” 是夜,他们三人打点妥当,告别了方姐姐和廖姐夫,悄然离开重庆,沿着驿道,施展轻功,往成都方向而去。在月夜之下,他们绕过壁山县,第二天一早,便出现在合州属下的铜梁县了。这里仍是重庆府管辖的一个县城,也是重庆府最西的一个县。一过铜梁,便不是重庆府的地方,而是潼川、成都、重庆一州二府错综交叉的地方,也是一些山贼、土匪出没的地方,但他们对白龙会属下白龙镖局所保的镖,却不敢动手,对一些没镖师保护的来往商人,却不时进行劫掠,往往洗劫一空,是川中最不平静的地方。这些劫匪,人数不多,没有几个在黑道上是有名的,只是一些下三滥的无名之辈,不为武林人士注意。他们无事就分散,成了附近一带的山民、乡人,有事就集中,便是劫匪,而且手段极为残忍,杀人灭口,不留任何痕迹。长久以来,他们既不为官兵注意,也不为侠义人士察觉,只知道有一些人,在这三府犬牙交错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川中这一块高山、深谷、密林、悬崖、急流的地方,成了一处可怕神秘的三角地,除了大队商队和有武功的人敢走这一条路外,一般平常人家,二三个行商,宁愿绕路而走,也不敢走这条路。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刚好闯进了这一块神秘而又可怕的三角地。他们走进铜梁县城,在一家饭店用过早饭,又继续上路了。尽管小神女三人穿着打扮,像一般的平常人家,但一个女子带着一双少男少女,也引起人们的注意,一个个以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中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一条山溪水畔,正打算在溪边树荫下歇歇脚再走。这一处,正在三汇和塘坝两个小市镇的中间,行人稀少。蓦然,一个书生打扮的汉子和一个小童,面色惊恐,狂奔而来。小怪物说:“你们看,这个书生是不是中了邪了,不会是他们看见了妖魔鬼怪吧?” 小神女笑着:“是呀!因为他们看见了你这个小怪呀?” “那他们干吗还向我跑来的?” 婉儿说:“三姐姐,你快看,这个书生就是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个书呆子呀!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小神女也一时间感到惊讶:“是他么?” “三姐姐,我又会看错了他的?” 小怪物愕然问:“什么书呆子的?” 这个书生带着小童气吁气喘地跑到他们的跟前了,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叫墨滴、又号涂鸦的书呆子,他也不看清楚这两女一男是什么人,连忙摇手说:“你,你,你们快走,那一伙杀人的强盗快要追过来了!” 书呆子气喘吁吁地说完,慌得像兔子似的要从她们身边擦过,有多快跑多快。小怪物一手抓住书呆子说:“哎哎!你别跑呀!” 书呆子气急败坏地挣扎,可是小怪物的手,像铁爪似的,书呆子挣又挣不开,跑又不能跑,叫起苦来:“完了!完了!这一下我们全死了!我叫你们快跑,你们怎么不跑,还抓起我来不让跑?” 婉儿大叫:“书呆子!你看看我们是谁?” 书呆子一下认出婉儿和小神女,一时喜出望外,接着全身像散了骨架似的,两脚无力,坐了下来,吐了一口大气说:“好了!好了!这下我不用死了!”那个小童,也跟着他坐下来。 小神女问他:“墨二公子,你们碰上什么可怕的事了?” “别问!别问!你们看,他们已经来到了!他们可残忍极了!要钱兼要命。” 小神女等三人一看,五条当地山民装束的汉子,一齐奔了过来。他们手中的兵器,有的是刀,有的是扁担、木棍,有的是杀猪的尖刀,还有一个用斧头,除了木棍,没一件是武林中人所用的兵器。但这五个游匪散贼,目光却特别的贪婪、残忍。他们初见小神女等三人,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是淫邪地狂笑起来,好像他们又获得了一笔意外的财富。这种流浪成性的游匪散贼,往往会为几十文钱而杀人,毫无人性可言。其中一个青疤脸的汉子特别的凶残,他说:“来!我们先将三个男的砍了,两个妞儿留下来享受,然后再干掉。” 小怪物仿佛不知道大祸临头似的,反而问:“喂!你们在说什么?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一个拿杀猪尖刀的汉子一刀就向小怪物捅了过来,狞笑着:“你先去死吧!” 可是,他刚要捅入小怪物的肚子时,不知怎样,他的身躯反而横飞了起来,他的杀猪尖刀更莫名其妙地插进他自己的肚子里去了!摔下来时,已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小怪物见他一出手就想要自己的命,以幻影魔掌,一招就要了他的命。这一下,不但群匪愕然,连书呆子墨滴也愕异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被捅的人没有死,拿刀捅人的匪徒反而死了?他自己的刀怎么捅进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青疤脸匪徒傻着眼问小怪物:“这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反而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呀!刚才几乎将我吓傻了,动也不敢动。” “我兄弟手中的刀,怎么插进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这个我就更加莫名其妙了!他不会是嫌命长不想活了吧?” 一个拿斧头的恶匪,突然一斧头向小怪物头顶劈来,一边吼着:“老子先要了你的命!看你知道不知道。” 小怪物同样发出幻影魔掌之功,这个匪徒虽然身体没有横飞了出去,却是一声惨叫,仰后倒了下去。众人一看,他手中的斧头,又莫名其妙地劈在他自己的脑袋上了!他死得更难看。 这一下,其他三个匪徒更骇然了,简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小怪物的行动太快了,三个匪徒看起来,好像小怪物没有动过一样。一个匪徒对着青疤脸说:“老大,莫非这里有邪?要不,他们两个怎么无端端地莫名其妙地死了?” 青疤脸说:“看来这溪边树下是有点邪门。” 另一个匪徒说:“老大,我们走吧!” 青疤脸说:“走?眼看见的财富,我们不要了?能走吗?” “老大,那我们怎么办?” 青疤脸扬扬手中的刀说:“叫这五只羊跟我们走,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 “不错!还是老大有主见。”拿木棍的汉子说,他又朝着小神女等人吼着,“你们快跟老子们走!” 小神女问婉儿:“四妹,我们跟他们走吗?”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干吗要跟他们走的?坐在这里不好吗?” “他们那么凶神恶煞,不走行吗?” “三姐姐,有飘哥哩!他们不敢过来。” 拿木棍的匪徒见他们居然敢不听自己的话,顿时凶恶起来:“快过来,不过来,老子就用木棍打死你们!” 婉儿说:“你凶干吗?我们干吗要听你的话,跟你们走?” 拿木棍的匪徒给激怒了,提起木棍,直朝婉儿奔来。他不敢奔向小怪物,认为小怪物所站在的地方太过邪门了,却直奔婉儿,想一木棍朝婉儿凌空击下,敲碎了这小丫头的脑袋。谁知他一击击空,婉儿转眼不见了。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一下不见了的,他一时愕住了!但婉儿早已在他身后,一伸手将他举了起来,然后像扔死狗一样扔了出去,将他狠狠地扔在溪边的一块岩石上,腰骨折断了,脑袋又撞裂了,顿时魂归地府。 这一下,青疤脸和另一个拿扁担的匪徒,看得心胆俱裂,他们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丫头,竟有这般的神力,将一个一百多斤重的大汉举起来还扔了出去。他们看不清小怪物是怎么出手,但婉儿的出手,他们却看见了。 五个匪徒,转眼间已不见了三个,黄瓜打狗,已不见了一大半。他们这下感到碰上的这一对少男少女根本不是人,不是山妖化身,就是山神下凡了。青疤脸惊叫一声:“我们快跑,这里太过邪气了!” 这两个穷凶极恶的匪徒,转身往来路狂奔而去,就像书呆子墨滴和他的小童狂奔而来的情景一样。小神女说:“小兄弟、四妹,别让这两个贼人跑掉了!” 小怪物和婉儿,早已飞身去追赶他们了!两个匪徒刚想逃入树林,小怪物已悄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挤眉弄眼地问:“噢!你们干吗跑的?你们不是要我们跟着你们走吗?你们怎么这般的飞跑,我们跟得上吗?” 青疤脸瞪着眼问:“你们到底是人还是鬼怪?” “哎!人家叫我为小怪物,你说,我是人还是鬼怪?” 青疤脸是这伙游匪散贼的头儿,性格自然是特别的凶悍,他举刀猛然向小怪物砍来:“老子不管你是人还是怪。” 在一伙匪徒中,他比较会一些功夫,但也根本不是小怪物的对手,小怪物只出手一招,不但将他手中的刀夺了过来,顺手一刀,也将他砍了,同样,这个青疤脸也是死于自己的刀口下。 最后一个拿扁担的匪徒看见这一情景。吓得往斜里拔足狂奔。婉儿一下从树林中闪出来,一掌拍出,便将他拍得横飞起来,摔在地上,虽然没有摔死,却摔断了双腿,再也站不起来。婉儿走过去问:“你跑呀!干吗不跑了?” 这个匪徒忍着挖心似的痛,叩头求饶说:“小祖宗奶奶,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求你饶过小人一命。” 小怪物走过来说:“四妹,别跟他多说,叫他滚起来,跟我们去见三姐。” 匪徒痛苦地说:“求小爷爷放过小人,小人双腿都摔断了,已不能走了!” 小怪物打量了匪徒一下,看出他真的是双腿摔断了,便说:“这样,那我提你去见我三姐。”他一手将匪徒提起来,和婉儿双双走回原处。小神女问:“那个青疤脸哩?你们不会是让他跑了吧?” 小怪物眨眨眼皮说:“三姐姐,对不起,我真的让他跑掉了!” “你是说真的?”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的,那个青疤脸也已经死了!” 小神女望着小怪物说:“好呀!你连我也敢戏弄了!” 小怪物慌忙说:“三姐姐,我是说真的。” 婉儿说:“他明明死了,你还说是真的?难道我说假的了?” “四妹,你也没说假呀!” “那你怎么说让他跑了的?” “我是说让他跑去丰都城了呀!” 这一下,连书呆子墨滴主仆两人也忍不住笑起来,他感到这个所谓的小兄弟,武功怪异,说话有趣,是逗人喜欢的人。 小神女问断腿的匪徒:“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 匪徒连忙叩头求饶说:“小人想活,求女侠放过小人。” “说!你干了多少坏事,杀害了多少人。” “小,小,小人没,没,没杀过人。” 墨滴身边的书僮说:“他说假话,我看见他杀害了一个老人。” 墨滴一下着急起来:“你少说一句,没人说你是哑的。” 书僮问:“二少爷,我说错了吗?” 婉儿说:“墨二少,你现在还害怕什么?难道担心这个断了双腿的贼人,会向你报复?” “在下是有点担心,他还有同伙的人。” 这一下,提醒了小神女,她冷冷地对匪徒说:“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敢对我们说假话,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这个匪徒更是叩头如捣蒜,连称不敢,说今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小神女喝声:“说!你还有多少同伙?你们的贼窝在哪里?” “小,小,小人没有什么同伙,也,也,也没,没,没什么贼窝的。” 小怪物说:“看来,你仍在说假话,三姐姐,我们将他干掉算了!” 这个匪徒一听,全身软成了一团,指天发誓地说:“小,小,小人说的是真的。” 小怪物又问:“难道死去的四个人,不是你的同伙?” “不,不!小人是第一次参加他们这次的抢劫行动,就是他们,也不是常在一起,无事分散,有了行动,才聚在一起,真的没有贼窝。” 小神女和小怪物再审问下去,才知道这一带的劫匪,不像其他地方的山贼土匪。安营扎寨,有个为首的人。他们是一些流氓、无赖、凶徒,平时分散,不是游手好闲,就是聚众赌博,有事,就拉来一起,从事抢劫了。这样的游匪散贼,往往对善良的百姓、二三个过往的客人,危害性就更大,手段也特别的残忍,人和财全要,事后毁尸灭迹,各自分散。将劫来的财物,不是大吃大喝,就是赌博,上妓院,钱花光了,又再次拉队进行抢劫活动。 小怪物问:“你真的是第一次参加他们的抢劫行动?” “是!小人不敢说谎。” “以前,你没参加过抢劫?” “有是有,但不是和他们。” “和谁?” “是和大,大,大头佛,催命阎王他们。” “他们现在哪里?” “一个在安岳一带,一个在潼南附近,到底他们在什么地方,小人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不够人手,才派人来叫小人参加。” 最后,小怪物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样处置这个匪徒?” 小神女不屑地看了这匪徒一眼:“算了!他双腿已断,又老实交代,谅他今后不敢也无能力为非作恶了,放了他吧!” 这个贪生怕死而又凶残的匪徒一听,慌忙叩谢小神女不杀之恩。 小神女再也不理他了,问书呆子:“你现在打算怎样?跟我们走,还是你自己走?” 书呆子说:“这一带拦路打劫的土匪这么多,在下自然要跟随你们走了!到下一个县城后再说。” 书呆子的书僮问:“二少爷,我们不去看安岳的石刻了吗?” “还看?这一次,已吓得我三魂不见了六魄了!” 小怪物问:“你们要去安岳县?” “是是!在下原本想去安岳县的,可是这一带的强人那么多,我有点害怕去了!在下还是先跟随你们到下一个县城后再说。” 婉儿说:“墨二少爷,我们现在正是要去安岳县呀!” 书呆子一听大喜:“真的?那在下就跟随你们一块去。” 小神女说:“好,我们现在就走,到了前面的小镇,我们坐下用饭,慢慢地说。我想知道,你怎么跑到四川来了!” 书僮说:“三小姐,你不知道,我家的二少爷,过了元宵节后,在家中就再也呆不住了,要来四川看什么乐山大佛了。其实那个大佛有什么好看呵!” 书呆子喝着:“你少说一句好不好?” 小神女一笑:“我们走吧!” 他们一行五人,再也不去理睬那个断了腿的匪徒,便离开溪边往西而去塘坝小镇。这短短的一段路程,竟然花去了他们一个多时辰,要是施展轻功,恐怕早已出现在安岳县城附近了,但带着书呆子主仆两人,只好慢慢随他们走路了。小神女和小怪物没有什么,但婉儿心中可暗暗嘀咕起来,要是这样的走法,几时才可以赶上商队?几时才可以到达成都?商队要是遭人洗劫,我们还能赶去救吗? 好不容易他们来到了塘坝的小市镇,在一间饭店坐下来,叫菜用饭。当小神女问书呆子怎么又胡乱跑出来时,婉儿有点埋怨地说:“墨二少,难道你那一次从绑匪五煞手中能侥幸逃生出来,仍不知道害怕,还敢跑出来的?” 书呆子墨滴叹了一声:“在下生性好动,在家呆不了,所以在下只好又跑出来。不过这次我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带着书僮棋儿一块出来,有什么事,也有一个人照应。” 婉儿说:“他能照应你吗?你别连他也一起害了,我劝你们还是回去的好。” 书僮棋儿像小大人似的:“我当然可以照顾我家的二少爷呀!” “你还是一个孩子,怎么照顾你家的二少爷了?” “我看四小姐也大我不多,顶多大我一岁而已,不是一样也随三小姐跑出来了吗?” 这真是有其主,也必有其仆了!一个不知危险死活的书呆子,他带着的一个小书僮,也一样的不知危险死活,而且还有些憨头憨脑的爱说话哩! 婉儿“哎”了一声:“棋兄弟,你不同我,我多少会一点武功,你会吗?” 棋儿说:“我当然会呀!” 婉儿反怔住了:“什么?你会武功?” “是呀!我虽然没有四小姐的武功那么好,多少也会一点,要不,我家少爷就不会带我出来了。” “你会武功,干吗见了那五个匪徒,一味狂奔逃命?” 棋儿听这么一问,嘟起了嘴,带埋怨地说:“这不怪我,都怪我家二少爷。” 这么一来,小神女和小怪物都感兴趣了,小怪物问:“怎么怪你家二少爷了?” 棋儿这时,好像一个大人似的:“我家二少爷太沉不住气了!”尽管他说话的口吻如成年人,但神态却仍然是一个孩子,并且说话还不知轻重,也不怕书呆子的面子难堪,小神女他们看见都忍俊不禁,小怪物更是逗着他问:“你家二少爷怎么沉不住气了?” “我们远远在林子里看见土匪打劫,我拉着他躲藏在一处不易为人察觉的草丛里。谁知他一见匪徒杀了人,就吓得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了,连我想跑出去救那个老人也来不及了。你们说,我家二少爷一跑,我还能不跟着跑吗?” 小怪物说:“你会武功,可以不跑呀!跟贼人们交手不就行了?” “这不行呀!贼人有五个,万一他们三个人缠住我,两个去追杀我家二少爷,二少爷不危险吗?所以他一跑,我只好跟着他跑,好保护他呀!要是我家二少爷当时能沉住气,不惊慌害怕,伏在草丛里不动,我就可以跳出来和贼人们打了!” “棋兄弟,你自问能打得过那五个贼人?” “打不过,我可以往另外一个方向逃,引他们追来!这样,我家二少爷不是没有危险了?可是,他就沉不住气。” 书呆子这时说:“你别吹牛了!你能跑得掉吗?” “二少爷,我当然跑得掉呀! 小神女含笑问:“棋兄弟,你会什么武功了?” “我会三掌法呀!” 小神女一怔:“什么?你会三掌法?” “是呀!我还会一套翻身滚地法哩!” 小神女又是讶然:“翻身滚地法?这是一门什么武功的?” 棋儿不好意思地说:“三小姐,这不是什么武功,是一门打不过人逃跑的功夫,像狐狸一样的溜掉!贼人们一时没办法能捉到我而已。” 小怪物问:“世上有这么一门逃跑功夫吗?棋兄弟,你不是在说笑吧?” “公子!我敢说笑吗?” 小神女说:“棋兄弟,我相信你不会说笑,你能不能将你学到的三掌法,抖一掌给我们看看?” 棋儿看看左右,见有些吃饭的客人也在注意自己,他有些难为情地说:“三小姐,在这里抖出好吗?” “你随便拍击一掌给我看看就行了!” 棋儿站起来,离开桌子,脚步一移动,一掌便顺势拍出,小怪物愕然:“这就是三掌法吗?” “是呀!这就是三掌法了!” 几个吃饭饮酒的客人看见感到好笑,这么随随便便地拍出一掌,就是什么三掌法了?这也算是掌法,那么拍苍蝇、拍蚊子的手掌又叫什么掌法了?这简直是胡闹。其中一个客人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拍的人傻,看的人就更傻!” 另一个客人说:“人家这是逗小孩玩,你又何必认真?” 书呆子说:“好了!好了!你坐下吧!别给我出丑了!你真不怕贻笑大方。” 小神女和婉儿却看得讶然起来。棋儿拍出的,的确是一阵风传给小三子的鬼哭神泣三掌法,一点也没有错,这掌法婉儿也会,那是西门小三子传给她的,她曾出其不意地将追魂剑独孤燕也拍倒了!只是目前在座的人,没一个人看出而已。小神女不想令这书僮成为众人注意的人物,只笑了笑:“你拍得不错呵!坐下来吃饭吧!” 他们用罢饭后,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怎样走呀!” 小怪物说:“当然是用脚走呀!不会用手来走吧?” 婉儿生气了:“谁不知道?这还用你来说的?我们用脚走,别说到不了成都,连安岳今夜里也到不了!” 小神女说:“那我们雇一辆马车走吧!这样,今夜就可以赶到安岳。” 小怪物说:“好呀!我从小到这么大,还从来没坐过马车哩!不知坐马车是什么滋味。” 棋儿也说:“我也没坐过马车呀!” 小神女有意地问:“哦?你跟你家二少爷,从湖广来到这里,一路上都是走路来,没坐过马车?” “是呀!除了坐船,都是走路,我家二少爷说,走路好!沿途可以欣赏各地的山川美景,还说体会什么异乡的风土人情哩!其实还不是一些山石、土岭、树木、流水,跟我们家乡差不多,只是形状有点不同而已,没有什么好看的。” 小神女一笑:“这样,你们不辛苦吗?” “何止是辛苦,还一路上担惊受怕的,有时错过了投宿,还在荒山古庙里过一夜哩!” 书呆子又说:“好了!好了!你的话头怎么这般的多呵!少说两句不行吗?” 小神女和婉儿不由相视一笑,她们请店家帮忙雇了一辆马车,五人齐上了马车,往安岳县城而去。 小神女始终感到书呆子墨滴这个人,有某一种摸不着的神秘感:每每有杜鹃出现的地方,不管是真杜鹃也好,假杜鹃也好,都有他的出现,在湖广是这样,现在在四川,也是这样,杜鹃出现了,他也出现了!按一般常理来说,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在血案发生的地方,往往走避还来不及,可他偏偏在这时出现,还这么有闲情逸致去看什么大佛和石刻,难道他真是一个寄情于山水之间、不知道害怕、危险的书呆子?小神女在这时,又想起了婷婷姐姐的一句话来:“你不感到那位书呆子的行径,有些古怪么?” 小神女看看书呆子,又看看书呆子身边的书僮棋儿,这个棋儿,也像婉儿一样,天真、胸无城府,但他比婉儿更爱说话,而且还出言无忌。小神女有意向棋儿下手了,她问棋儿:“棋兄弟,你这三掌法是谁教你的?是不是一个行为古怪的叫化教你?” 棋儿愕了一下:“不是呀!他半点也不像叫化,而且也不古怪呀!” “那是谁教你了?” “是一位神医。” “什么?神医?” “是呀!这位神医本领可大了!什么无名肿毒,给他一医治就好了!” 小神女一听到医治无名肿毒,便立刻想了西门小三,问:“这位神医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但人人都称他为治毒神医,他为人可好了,给贫苦人医毒,一文钱也不收,有人说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年纪跟我家的二少爷差不多。” 小神女更加肯定是西门小三子了,含笑问:“你那一门翻身滚地逃走法,也是他教你的了?” 棋儿更是愕然:“三小姐,你怎么知道了?” 小神女一笑:“因为我也是一个神仙呀!还有不知道的?” 棋儿更是睁大了眼:“真的?怪不得我家二少爷,说你和四小姐,是天上的一对仙子哩!本事大极了!我还以为少爷是逗我玩的,现在看真的了!你们真的是神仙了!” 书呆子一下尴尬起来,连忙对小神女和婉儿说:“三小姐,四小姐,你们千万别见怪,在下只是比喻而已,谁知道他不懂事却当真的了!” 第二十三回 墨滴与棋儿 上回说到书呆子墨滴连忙向小神女解释,说自己只是比喻而已。小神女一笑说:“多蒙公子对我姐妹二人的赞美了!” 小怪物却插嘴说:“你们是仙子,那我不是小神仙了?我的本事也不小呀!” 书呆子墨滴一听小怪物这么说,一下像解了困境似的,连忙笑着说:“不错!少掌门的确是一位游戏人间的小神仙。” 小怪物讶然:“先生怎么知道我是少掌门了?我好像没有向先生自报家门呵!” 墨滴说:“不瞒少掌门说,在下也曾去过云南大理,少掌门游戏人间的趣事,在下更早已耳闻,而且还有幸见过少掌门一面,只是少掌门不认识在下而已。” 小神女说:“看来公子到过的地方真不少,连边远的云南大理也去过了!” “三小姐,在下素好游名山大川,云南大理的点苍山,山下的洱海,风光幽美。尤其是蝴蝶泉,更令在下神往,在下又怎么不去走走看看?” 婉儿说:“你这么东走走,西跑跑,真不害怕碰上强人吗?你又不会武功,碰上像刚才那样的山贼、土匪,你不完了吗?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四小姐,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是注定一个人要死,就是不出门,也会死。何况一个人总会有死的一天,我又为何不出来走走看看?” 棋儿却说:“我家二少爷不会武功,我会呀!我可以保护我家二少爷的。” 小神女等人见棋儿一副小大人的神态,又天真无知,忍不住笑起来。婉儿说:“棋兄弟,不是我小看了你,凭你这两门功夫,保护不了你家二少爷,就是我,恐怕也保护不了!” 书呆子也说:“棋儿,你别以为你会那两下功夫,就可以保护我了!我要是命中注定要死,真的谁也保护不了我。” “二少爷,那你干吗要带我出来的?你不是看中了我会功夫吗?” “哎!我看中你的不是什么功夫,而是你的棋下得很好,几乎连我也下不过你。我所以带你出来,一来路上不会寂寞,可以说说话;二来在天雨不能出门时,可以下下棋,打发时光,不至于百无聊赖。当然,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互相照顾,要是我一个人,万一病倒了,连照顾我的人也没有了!” 棋儿愕然:“二少爷,你是这样才带我出来的吗?” “棋儿,你不是也喜欢我带你出来四处游玩吗?要是你不愿意,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不不!二少爷,你还是带我出来的好,我害怕一个人呆在家里,什么地方也不敢去。” 小神女笑着:“棋兄弟,你家二少爷的话虽然这样说,你要是真的会这两门功夫,碰上像刚才那五个不入流的贼人,的确可以应付他们,能保护你家的二少爷。” “三小姐,我当然会这两门功夫啦!” “这就行了!棋兄弟,我想问问你,那位神医,怎么会教你这两门功夫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神医见我受人欺负,遭一群恶少毒打,不但救了我,为我医伤,还教会我这两门功夫防身吧!” 婉儿问:“你在墨府,在新宁县也算一户有门面的人家,怎么有人欺负你了?” “那时我不是在墨府,而是在乡下跟人家看牛呀!” “哦!?你不是墨府的人?” “我当然不是墨府的人了!只是有一天我闯了祸,打伤了一个地主老爷的儿子,地主老爷派了一大群人来,气势汹汹将我捉起来,声言要将我打死。幸好墨二少爷带了官府的邵捕头来,不但救了我,还赔了地主不少的银两,给地主的儿子请了上好的大夫医治,地主一家人才肯罢休。” “因为这样,你就跟随墨二公子了?” “这样的大恩,我能不报吗?” “这是几时发生的事情?” “是去年秋天呀!” 婉儿说:“怪不得我们在墨府时,没有看见你了!” 棋儿又愕然:“你们也去过墨府了?” 书呆子说:“棋儿,她们不但在我家住过一天,更是我的几次救命大恩人哩!” “是吗?那三小姐、四小姐也是我棋儿的救命大恩人了!”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还有我哩!” 棋儿一怔:“你也和三小姐、四小姐在一起,救过我家的二少爷了?” “那时我还在云南,怎么和她们在一起?” “那你怎么是我家二少爷的救命大恩人了?” “刚才我打死了三个匪徒,不是也救了你们吗?” 书呆子忙说:“棋儿,少掌门刚才的确是我们的救命大恩人,我们应该叩谢才是。” 小怪物忙说:“哎!墨公子,我是跟棋儿说说笑,你别当真的了!我不是救你们,而是救我自己,我要是不出手,那两个匪徒不是一下要将我杀了吗?” 书呆子说:“不管少掌门怎么说,少掌门的确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在下不敢忘记。”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江湖上人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死相救,是应有的道德标准,你又何必记在心里?什么救命恩人,重生父母不敢相忘的话,你今后还是别说了!一说,就显得生分了,就不是朋友了!” “是是!在下今后永远记在心中,不说就是。” 突然之间,棋儿“咦”了一声,书呆子问:“棋儿,你又怎么了?” “二少爷,好像马车走的,不是去安岳县城的道路。” 书呆子一怔:“不会吧?你不会是看错了?” “二少爷!我没有看错。要不,你看看,马车走的,不是官府的驿道呵!是一条往乡间的小道。” 小怪物说:“不会是马车夫为了早一点赶去安岳,走一条近路吧?” 棋儿说:“我去问问车夫,他怎么走这一条小路了?” 小神女和婉儿望望窗外,的确,马车走的不是宽坦的驿道,而是往深山而去的小路,心想:是马车夫取近道去安岳,还是这马车夫是一个山贼,带我们到无人之处向我们下手?要是这样,该这个匪徒活到头了!所以棋儿想去问车夫时,小神女说:“棋儿,你别去问了!到时,我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最后,马车在一处山坳中停下来。山坳树林中,隐现一户人家。小怪物忍不住向马车夫问:“你怎么停下来?不走了?” 马车夫狡黠地笑了笑:“少爷!到了!你们下车吧!” 小怪物愕了眼:“什么?这里是安岳县城吗?” “少爷,这里虽然不是县城,但也是安岳县境内。” “我们要去安岳县城,你怎么带我们到这里来了?” “我看县城你们别去了,还是在这里安息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今后哪里也不用去了!就在这里安静地躺下来,省却了一生的奔波与烦恼,这不好吗?” 这时,五六个汉子一下从树林跳了出来,其中一个汉子的脑袋特别的大,而且还是一个光头脑袋,他吼着:“车上的人给我全部滚下来,将所有的行囊全部放在车上。” 小怪物好像才恍然大悟一样,讶然地说:“原来你们是一伙抢劫杀人的强盗呀!” 大头汉子吼道:“少跟我大头佛口罗嗦!快滚下车来。” 小怪物又是惊奇:“什么?你就是大头佛呀!好好!我滚,我先滚下车来。” 小怪物说完,真的像一个冬瓜似的,从马车上滚到地上去了!小神女和婉儿都笑了,她们知道小怪物又不知玩什么花样,在戏弄这一伙匪徒了!但棋儿看得惊奇起来,问:“少爷,你真的这么滚下车了?” 小怪物滚在地上眨眨眼皮说:“棋兄弟,他们叫我滚下车去,我敢用脚走下车吗?只好像冬瓜似的滚下车了。要不,他们杀了我怎么办?” 所有匪徒见小怪物这么滚下车来,一个个一时都傻了眼,怎么叫他们滚下来,这个小子真的像冬瓜般的滚下来了?他是害怕,还是脑袋有毛病? 这伙劫匪,在这一带不声不响地劫过了不少的行人旅客,有的害怕,跪下来求饶;有的掉头乱跑,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叫滚下来,就像冬瓜似的滚下来了! 棋儿在马车上问:“我也滚下去吗?” 小怪物说:“你不是很会滚的吗?你想他们不杀你,最好还是滚下来!” 棋儿无可奈何地说:“那我也滚了!” 棋儿抱头抱脚的,像穿山甲缩成一团,真的从马车上“蓬”的一声,滚下来了,他比小怪物还滚得好看,也滚得轻巧,他滚到地上时,仍咕碌咕碌地滚着,弄得劫匪们都一齐笑起来,感到有趣。 小神女和婉儿看得却惊讶起来,要是说小怪物之所以滚下去,那是为了捉弄这一伙劫匪,可棋儿干吗这般听话的?叫滚就滚了!他是老实?还是天真无知? 棋儿在地上咕碌碌地滚着,一下滚到一个劫匪的跟前了,这个匪徒想一脚将他像球似的踢开。棋儿骤然跳了起来,出其不意地一掌拍出,不偏不倚,正好拍中这个贼人的章门穴,他呀的一声惨叫,身形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口吐鲜血,就是一时不死,也没有多少气了! 这一谁也想不到的突然发生的事情,所有劫匪们都惊呆住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认为有趣、好笑的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连小神女和婉儿也一时愣住了!棋儿这样的行动,太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一个手无寸铁,天真可笑的小书僮,能突然出手,将一个凶恶的劫匪打发了!他简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不顾及事情的可怕结果。 劫匪们在惊醒过来后,两个匪徒骤然提刀向棋儿恶狠狠地砍出。小怪物也在这时出手了!他滚的动作没有棋儿那么有趣好看,但行动起来,却是飞魂幻影般敏捷,他抖出了他家传的武功之一,幻影魔掌之功,闪电似的跃了过去,也闪电似的将那两个恶狠狠的匪徒揪起来,扔出去。匪徒们简直看不见小怪物是怎么出手,自己的两个同伴,莫名其妙便横飞了出去,摔下来时,更是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六个提着刀包围而来的匪徒,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三个,剩下大头佛和他们两个同伴,仍然愣着不能动,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另外一个贼人就是那赶马车的车夫,他提着马鞭也呆在一旁了。 小怪物扔掉了两个贼人后,见棋儿仍在原地,凝神应战,宛如一个小侠士般的,问:“棋兄弟,你没事吧?” 棋儿说:“少爷!我没事。” “好小子!你居然比我抢先动手了!你这样的出手,我真是想不到。好好,你快回到马车上,保护你家的二少爷!” “少爷!还有三个贼人的,我走了,你一个人行吗?” “行呵!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我也不怕。棋兄弟,你快回到车上,我瞧见你家的二少爷,在车上吓得抱成一团了!” “不要紧,我家二少爷有两位小姐保护着,我还是和你一起对付这三个贼人,一齐将他们打跑。” 小怪物见棋儿年纪这么小,又不是有什么上乘的武功,居然这么勇敢,既高兴也惊讶。他本想再劝棋儿退回去,这时,惊呆了的贼人清醒过来了,首先是大头佛暴跳如雷,吼着:“我们齐上,给老子乱刀碎了这两个小子!” 这个大头佛,仗着自己有一身的武功,在这一带可以说是称王称霸,令附近的一些贼人,不敢在自己的地盘上觅食,踏入自己境内半步,也从来没有过这般的损失惨重,一下就不见三个弟兄。他根本不将这两个小孩子看在眼里,感到他们一时间打发了自己的三个手下,不过是突然偷袭,趁自己的人不防备而已;要是有防备,真正交锋,他们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他首先提刀愤怒地向小怪物扑来,一个匪徒随后,另一个匪徒,却向棋儿砍去了。棋儿机灵地就地一滚,闪过了这一刀,便跳了起来,又想抖出他的三掌法。可是这个匪徒有准备了,一下跃开,然后又举刀直劈下来。 棋儿只会这救命的三掌法,其他的武功不会,没法再还手反击,只好抖出了他的翻身滚地逃跑法了!棋儿这一门的救命本领,的确十分管用,他在地上乱滚,不论贼人怎么乱砍乱劈,连劈十多刀,竟然没一刀击中棋儿。这贼人越劈越愕然,暗想:这小鬼是什么怪异的滚地法?他一时不注意,棋儿又骤然跳了起来,顺势一掌拍出,击中这匪徒的要害穴位,他“呀”的一声,轰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棋儿打发了这个贼人之后,吐了一口大气,神态似乎有些狼狈,定神看看小怪物,谁知小怪物站在一边,微笑地看着他。棋儿愕然问:“少爷!要杀你的那两个贼人呢?他们跑了吗?” “是呀!他们全跑了!一个跑去了丰都城;一个给人捉到马车后,跪在地上不敢动。” 原来棋儿一心与贼人交锋,根本没注意四周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在生死搏斗中,根本分不出心神。 棋儿再看看四周,连那个赶马车的贼人,也跪在马车旁了!他知道,不是四小姐,就是三小姐将这个阴险的赶车人活捉的,问:“少爷,现在我没事了?” 小怪物笑着说:“是呀,现在我们没事了!两个贼人给活捉,五个贼人全去了见阎王。” 棋儿又深深地透了一口大气:“这下我就放心了!” “棋兄弟,想不到你这一门翻身滚地逃命法,的确管用,这个贼人用刀怎么劈你都劈不中,灵巧异常!” 婉儿在马车旁向他们招手喊道:“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在说什么?天色黑啦!” 棋儿一看,果然是日落西山彩霞飞,暮色已渐渐降临大地了。他和小怪物一齐回到马车旁。 婉儿和小神女十分欣赏地看着棋儿。婉儿含笑说:“棋兄弟,你这门功夫不错呵!打杀了两个贼人,怪不得你说,你可以保护你家的二少爷了!” 小神女也含笑说:“你不但会这两门功夫,更难得的是你的大胆、勇敢和机灵,沉着应战。要是你手中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你这门翻身滚地法,就更能发挥威力了!恐怕四五个翦径的贼人,也近不了你的身。棋兄弟,你想不想学匕首拼刺法?” “三小姐!我当然想呀!” 墨滴在马车上一听,连忙说:“棋儿,你还不赶快拜谢三小姐,求她教你这门匕首法?” 棋儿一下跪在地上,向小神女叩头说:“求三小姐教我这门匕首拼刺法,今后我就更能保护我家的二少爷了!” 小神女笑着:“你起来吧!今晚我就教会你。” 棋儿又是叩头说:“多谢三小姐!”然后站了起来。 小神女对婉儿、小怪物说:“看来今夜里我们不能赶到安岳县了,你们将这两个贼人押到那户人家处,今夜我们就在那里住一夜,明天再走。” 小怪物说:“那户人家,恐怕是一个贼窝,我们可要小心。” 小神女说:“我当然知道它是一个贼窝,但它已没有人了!我们可以大胆去住。” 棋儿愕然:“三小姐,你怎么知道它没有贼人了?” 小神女一笑:“你不是说我是仙子吗?既然是仙子,我还有不知道的?” 的确,小神女凭自己的深厚内力,早已察觉那一户空无一人,因为这个贼窝里的人,全跑出来抢劫这一辆马车了! 他们押着大头佛、马车夫这两个贼人,拉着马车,来到了不到半里路的林中茅屋,果然是空无一人。婉儿和小怪物仍不放心,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的确无人。但在一个地窖里,匪徒们所抢劫来的金银、首饰、衣服却不少,厨房里也有粮食、油盐、腊肉、熏肉之类的各种食物,就是酒,也有几罐。在表面上,这里像是深山的一户人家,谁也想不到它是大头佛的贼窝。那小镇上,更有他们的线眼,令这伙劫匪,可以准确无误抢劫到财物。 小神女将大头佛提来审问,问他抢劫了多少次,杀了多少人。这个凶悍的大头佛傲慢地说:“老子杀人、抢劫不记得多少次了!你们要宰要杀,何必多问?” 小神女问:“你是不想活了?” “老子出来干这门生意,就是提着脑袋来干,死活老子根本不放在心上,死怕什么?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婉儿在一旁说:“三姐,这么一个至死也不愿悔改的人,杀了他算了!留下他也会害人。” 小神女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就成全他好了!”说时,一掌拍出,顿时令他经脉尽断,内脏全碎,颓然倒下。 小神女杀了大头佛后,又目视赶车的贼人,吓得这个贼人慌忙跪下来叩头求饶,说自己是受大头佛威逼而干的,不然,他会杀了自己一家的老小。 小怪物问:“是吗?可是从你喝叱我们下车的口吻听来,你完全是这伙贼人中的一个,半点也不像受威胁。” “是是!小人该死。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求各位饶了小人。” “你想活命,就老老实实说出来,还有多少大头佛的同伙,他们现在哪里?” “是是!小人如实地说。”这个贼人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其实大头佛这伙劫匪人数并不多,真正四处出没打劫的,就只有大头佛等六个,现在全都死了,其他各处的线眼,安岳城里有一个,大足县城也有一个,唐坝、五桂、石羊场等小镇,都有一个线眼。 小神女叫他将这些线眼人的姓名,平日干什么营生,都一一写出来。然后说:“好!现在我们放你一条生路,明天一早,你得将我们平安送到安岳城。” “是是!小人明天一早,一定小心赶着马车,送你们去安岳县城。” 突然之间,小神女将一颗药丸弹进了他的口中,只听他咕噜一声,吞下肚去了。这个匪徒面色大变:“你,你,你给我吃下什么东西了?” 小神女笑着说:“放心!这是一颗定神丸,也是一颗毒药。两天后,你要是没有我的解药,药性就发作起来,你会比大头佛死得更惨。” “你,你,你不是答应放过小人的一条命吗?怎么……” “放心!你只要将我们送到了安岳县城,我自会将解药给你服下,保证你不会死,而且还更添精神。要是你想打什么歹主意,别说这世上任何一位郎中,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是生是死,就看你今夜和明天的表现了!现在,你去厨房给我们弄晚饭吧!” “是是!小人就去。” 这个贼人果然不敢再起歹念了,更不敢在夜里逃跑,乖乖地伺候小神女等五人,害怕自己行差踏错,明天得不到解药。 在吃晚饭之前,小神女将棋儿叫了出去,要传授一门匕首拼刺法给他。因为婉儿在四下搜索时,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两柄锋利的匕首,而且还有匕首套,拔出套时,寒光四射,耀人眼目,看来这是大头佛的心爱之物。 婉儿感到小神女和小怪物没带任何兵器,尽管他们不需要任何兵器。但有一把匕首带在身上也好,所以她一把匕首给了小怪物,一把就给了小神女。小神女就用这把匕首来教棋儿匕首拼刺法了。 棋儿感到有些突然,问:“现在就学吗?” 小神女说:“你要是今夜里不学,以后就没时间学了。” 墨滴忙说:“你还不快随三小姐去?今后我可指望你来保护我了!” 棋儿赶快随小神女出来。小神女说:“这一门匕首拼刺法,比你学的三掌法复杂多了,一共有十二式,但又比你所学的什么翻身滚地法又简单得多了,你不难学会。现在我先示范一下,你可要用心记住!” “是!三小姐。” 小神女先是一招一式慢慢使出来,问棋儿:“你看清楚了没有?” 棋儿感到惊奇:“三小姐,这匕首拼刺法,好像十分配合翻身滚地法的动作。” 小神女喜欢地说:“这门匕首拼刺法,正是配合你的翻身滚地法,你看出来了?” “三小姐,你也会翻身滚地法?” 小神女心里感到好笑,你这门翻身滚地法,是狸猫千变身法的入门招式,我怎么不会?这门身法,还是我传给你的师父,论辈分,你应该叫我师祖才是。但小神女不说破,只好说:“就是因为我看了你的翻身滚地法,才想到了这一门匕首法,你看好不好?” “三小姐,那当然好呀!” “来!现在我一式式地教你。” 小神女十分喜欢棋儿的聪明、机智、勇敢,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看在书呆子墨滴的分上。她感到这个爱好游山玩水、四处乱跑的书呆子,实在是十分的危险。现在她传授这门功夫给棋儿,对书呆子来说,是多了一层保护,起码一些拦路抢劫的小贼,近不了棋儿,就算是一些有功夫的江湖中人,也可以应付,不至束手就擒,任由匪徒们宰割,起码可以护着书呆子逃跑。当然对付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还是不行。但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没必要去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了!除非这个书呆子像在衡山县城一样,爱管闲事,打抱不平,得罪了衡山一只虎,那才有杀身之祸。 棋儿为人果然聪明,学了三四遍,基本将这十二式的匕首拼刺法就学到手了,也能抖出来。这时,婉儿来叫他们用饭了。 小神女说:“好!棋儿,我们去吃饭,吃过饭后,你一个人在这里练,练到能熟悉运用为止。” “是!三小姐,我今夜一定要好好地练。” 婉儿讶然,问棋儿:“你这么快就学会匕首拼刺法了?” 小神女说:“他会翻身滚地法,学这一门匕首拼刺法,当然容易多了!只不过手中多了一把匕首而已,一切翻身、跃纵都是原来的招式。” 婉儿说:“原来这样,好呀!我今夜里,也想看看棋兄弟是怎么练的。” 用过晚饭,小怪物和婉儿都到屋外林下空地上,看棋儿练匕首拼刺法了。小神女和书呆子墨滴在灯下谈话,她想进一步试探这个书呆子,怎么在这时出现在四川,而不到别的地方去游山玩水的真正用意。至于那个赶马车的贼人,果然是老老实实,在洗好了碗筷、喂好了马匹后,缩在厨房柴草堆中睡了。 小神女在灯下不论怎么试探,这个书呆子的回答,几乎全无破绽,这的确是一位性情潇洒、不畏生死、爱好游山玩水的书呆子,他要游遍神州大地各处的名山大川,看尽神州大地各处名胜古迹。 小神女问:“明天你就要去安岳,去看安岳的什么石刻了?” 书呆子墨滴说:“安岳石刻,现在我不想去了!” “哦?为什么?” 墨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有点害怕。” “害怕?你害怕什么了?” “听先前一伙贼人说,那一处是什么催命阎王的地盘,我害怕碰上了他们,就没有这两次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不是有棋儿在护着你吗?”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棋儿的什么三掌法,翻身滚地法,那只会出其不意,侥幸逃脱,要是碰上大伙的劫匪,我实在为他担心。” “你不去安岳,又想去哪里?” “我感到我们既然来到这里,从这里去大足县五桂小镇不远,所以我想先去看那里的大足石刻。而且大足石刻,比安岳石刻说不定更有名气。我本来想先去安岳,再去大足,现在,我只好先去大足了。” “你去大足,不怕会再碰上劫匪?” “不会吧?这一带的劫匪是大头佛,现在他们全都死了,还会有劫匪吗?” 小神女一想也是,就是有,也是一两个毛贼,棋儿这机灵的书僮也足可以打发。只好说:“这些石刻好看吗?令你千里迢迢,不怕危险跑来看?” “三小姐,你不知道,大足石刻,是神州石窟艺术的最后一座丰碑,素有‘北敦煌,南大足’之称誉。它始建于唐朝,盛于北宋、南宋,延至如今的大明王朝,铭文有十万多字,雕像大大小小有五万多尊。更为难得的是,它不同于敦煌,全是佛教的东西,它将佛教、道教和儒教,这三大教由互相斗争而融合,上下近千年,是石窟艺术的典范,要是一个读书之人不去看看,那是遗憾终身了!” 小神女对这些听了不以为然,也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武学。在目前,她关心的是捉拿杀害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的真正凶手,以平江湖上的大乱,对这些什么石刻,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她不明白这些人这么闲着无事,雕刻着这么多石像干吗。她似乎对眼前这个书呆子有些迷惘起来,他过去不是十分关心国家大事,忧国忧民吗?现在怎么关心这些什么石刻了?有人还疑心他是什么神秘的杜鹃,简直是荒天下之大唐,他完全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小神女问:“那么你不跟随我们去安岳县了?” “三小姐请原谅,在下一心是来想看这两处的石刻,再说三小姐也不是去安岳,只是经过安岳而已,是去办大事。” “哦?你怎么知道我去办大事了?” “最近江湖上传扬白龙会重庆堂的西门堂主,为神秘的杜鹃杀害,三小姐是位侠肝义胆的巾帼侠士,能不动心去追踪这个凶手么?所以我不想因我而拖了你们的行程。” “书呆子,看来你对江湖上的事,也颇为关心呵!” “在下谈不上关心,江湖上人人都这么传说,在下难免听到一点点。” “你既然知道了,四川目前将有大乱,你还跑来四川干什么?” “在下事前不知道,要是知道,在下就不敢来了!现在在下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大足石刻近在咫尺,好歹也去走走看看。” “你看了大足石刻后,又打算去哪里?” “眼下四川一地这么乱,在下看完了石刻后,打算去贵州、云南走走,远离这是非兵凶之地。” “不错!你还是早离开的好。” “多谢三小姐的关心,不过在下想说一句,杀害西门堂主的人,恐怕不是杜鹃。” “哦?你怎么知道不是杜鹃了?” “在下只是凭杜鹃以往的为人和行为来说,杜鹃要杀的人,是江湖上一些血债累累的大恶之人和一些奸邪之辈,绝不可能去杀害一个有仁义之称的西门堂主,所以在下劝三小姐千万别道听途说,与杜鹃为敌,造成亲者痛而仇者快。” “你担心我会与杜鹃为敌了?” “难道三小姐这次出来,不是为追踪、捉拿杜鹃而来的吗?”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为追踪他而来,但不是与他为敌。” “那三小姐相信杀害西门堂主的,不是杜鹃所为了?” “这个我可不知道,或许是他,或许不是他,但杀害西门堂的真正凶手,我们已经有些线索了!他怎么也逃不了我们的追踪。” 书呆子有些惊喜:“三小姐有什么线索了?” “这可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其实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三小姐说得不错,武林中的事,在下是不应该去多问,在下只担心三小姐会冤枉了杜鹃!” “书呆子!好像你对杜鹃十分的关心呵!他不会和你有什么牵连吧?”小神女这一句,又是试探。 墨滴苦笑一下:“他怎么和在下有牵连了?我连他的人也没有见过,只是闻其名而已。在下敬佩他和三小姐、四小姐一样,是位侠肝义胆、见义勇为、不畏生死、志在为民除害的可圈可点人物!” “你没有见过他,更没有与他交谈过,你怎么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物了?” “三小姐,他总不会是一个阴险而又狡猾的伪君子吧?” “这就很难说了!江湖上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要是这样,那在下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人了!” “你也不必这样,说不定他真如你所说的,是位侠肝义胆的人物!好了!杜鹃的事,我们不去说他,你真的打算明天离开我们,去大足看什么石刻?” “在下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这样,本来在下打算看了石刻后,再去青城山走走。但现在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在下也不敢再在四川呆下去了!” “既然这样,那你明天坐这辆马车去大足县吧!” 墨滴一怔:“你们不是坐这辆马车去安岳吗?” “我们主要是为了你,才雇请了这辆马车,我们才不需要坐什么马车。” 墨滴一时沉吟不语,小神女问:“你怎么啦?干吗不出声了?““在下有些害怕?” “什么?害怕?你害怕这个赶马车的人,会对你不利?” “你们都不在了,在下实在不放心。万一他在半途起了歹心,那我……” “唉!你放心,他敢这样,除非他不想要命了!别说他已服了我的一颗毒药,不敢乱来,他要是真的乱来,凭棋儿现有的两门功夫,别说是一个,就是有两三个,棋儿足可以将他们打发掉,而保护你平安无事,你放心坐马车去吧!” “三小姐这样说,那在下就坐马车了。” “是嘛!你以往一个人,无所畏惧地四下乱跑,现在有了棋儿,你怎么反而胆小害怕了?好像不似你以往的为人呵!” “那是在下过去无知,自从经历了几次危险,在下的确变得胆小了!” “要是这样,你今后最好别出门才是。” 说着,棋儿,小怪物和婉儿都回来了。小神女见棋儿一脸兴奋之色,含笑问:“看来,你那十二式的匕首拼刺法,都学会练熟了?” 婉儿说:“三姐姐,棋儿练得不错哩!我随便说出任何一个招式,他都能抖出来。” 小怪物也说:“棋兄弟添了这一门武功,就是对付大头佛这几个贼人,没有我们在,他一个人,也可以打发掉。” 小神女笑着对棋儿说:“真难为你了!在这么一两个时辰内,你就练上手。” 棋儿说:“三小姐,这是防身保护我家二少爷的功夫,我敢不用心练吗?” “好好,棋儿,今后你就要好好保护你家的二少爷了!但要记住,千万别恃艺去多管闲事,干什么打抱不平的事。你这几门功夫,是防身自卫有余,但要与高手交锋,就不行了。要是没有人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安全,你还是千万别动刀子,那会闹出人命的。要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不可逞强好胜。” 棋儿说:“三小姐,你放心,就是棋儿想,我家二少爷也不会让我去多管闲事,逞能好胜,我家二少爷遇上什么事,都是忍让,能避开的尽量避开。” “好好,能这样,你们就能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平安回到家中。现在夜了,我们都去睡吧!” 是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他们吃过早饭,就要分别上路。婉儿、小怪物和棋儿在昨夜睡前,就知道了要分别上路的事和原因。婉儿和小怪物都感到,要是带着不会轻功的书呆子上路,实在对自己的行动不方便,他们离开了也好。棋儿却是依依不舍的,不想和小神女他们分开。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小神女他们要办大事,可不能像二少爷这样四处游山玩水。 但赶车的那个贼人却呆住了!他听到自己要送书生主仆二人去大足,而不随小神女去安岳,问:“那小人的解药怎么办?” 小神女说:“放心,我已将解药交给这位公子了,只要你好好送他们去大足,他自然会将解药给你,教你如何服用,包你不会去见阎王。” 这个贼人不敢再出声,只好乖乖地去准备马车了。墨滴在临上车时,深深地向小神女等人一揖说:“在下今日一别,今后又不知何时能见到三位仙容。” 婉儿说:“你要见我们还不容易吗?你完全可以去拜访我们呀!对了!你不是说过要去拜访我们么?怎么不见你去的?” 书呆子叹了一声:“在下何尝不想去?只是那一次受惊回来,家父慈母怎么也不让在下出门了!这一次偷跑出来,本想特意去仙府拜访,但想到春暖花开,两位可能是外出行侠仗义,不会在家中了。在途中,果然听说两位已出门了,所以只好北上四川走走,打算今后再寻机会去府上拜访。” 小神女说:“行了!你以后再寻机会来看望我们吧!现在你们快上车吧!” 书呆子又是一揖,便和棋儿上了马车。小神女目送马车绝尘而去,对小怪物说:“小兄弟,现在有件事要烦劳你了!” 小怪物万里飘问:“三姐,你有什么事要我干的?” “你不动声色,暗暗盯踪他们主仆二人,是不是平安到达了大足,但不能让他们知道了!” 小怪物愕然:“为什么要这么干?” “小兄弟,你别问,当是我求你了!” “三姐,你怎么这样说的?我受得了吗?好!我马上就去。” 小怪物走了后,婉儿不明白地问:“三姐,你担心这个书呆子有危险?那个赶车的贼人会向他们主仆二人下毒手?”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那还有什么原因了?” 说着,小怪物又突然转了回来,婉儿问:“你干吗又跑了回来的?他们不是不见了吧?” “不不!”小怪物说,“我是有一件事忘记问了!” 小神女问:“兄弟有什么事忘记问了?” “三姐,我跟他们去了大足之后,回来去哪里找你们?” 婉儿说:“你不是有一个特别灵敏的鼻子吗?还愁找不到我们的?” “不不!还是问清楚的好,你知不知道,要动用我这个鼻子,那得消耗了我一身多少的真气?” “用鼻子嗅嗅,也要消耗真气吗?” “你以为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就能在千百万的不同气味中分辨得出来吗?” 小神女说:“好了!小兄弟,我在安岳城里的一间有名的客栈中等你好了,你快去吧!” “是!” 小怪物一闪身,又飞快地消失了。点苍派的幻影魔掌之功,其轻功的超绝,的确是独步武林。 小怪物走了之后,婉儿又问:“三姐姐,还有什么原因的?” 小神女问:“丫头,你不感到在这个时候,书呆子的出现有些古怪吗?” “是呀!他的出现,我初时的确感到惊奇,不早不晚,偏偏重庆发生了这么一件大血案,他却在这里出现了!可是,听他和棋儿的说话,又不感到什么。三姐姐,你叫小怪物去,主要是暗中观察他的行径?那你怎么不对小怪物说明的?” “要是说明,小怪物就会带着成见去观察他们了,还是不说明的好。丫头,来,我们将这贼窝的金银、衣物收拾一下,找一个地方将它们好好埋藏起来,然后一把火烧掉。““好呀!” 她们姐妹二人,将金银、财物和一些布匹分别埋藏好后,便一把火将贼窝烧掉,然后动身去安岳县城。 上午巳时左右,小神女和婉儿便出现在安岳县城了。她们为了小怪物寻找方便,就投宿在东城门不远的福来客栈中,这也是安岳城中上好的一间客栈了。 安岳县是潼州最南面的一个小县,人口不多,却也是从重庆到成都的一条交通要道。潼州虽然是一个州,却直属四川布政司管辖,这个州与众不同,仿佛它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盐矿。它管辖的七个县,没一个县没有盐井,盛产食盐。这是民生必须的一种副食品。四川自古号称天府,除了物产丰富之外,就是它本身能生产食盐,不需要外面运盐进来。 由于小神女和婉儿是一对书生主仆打扮,身上又不带兵器,因此,她们不为江湖中人注意,也不会招惹一些狂蜂浪蝶的追逐,省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福来客栈楼下是过往旅客喝茶饮酒吃饭的地方,楼上便是客房。小神女和婉儿选择了一间在夜里方便出入的房间住下。这间客房有一扇窗户,面对小巷,光线充足,空气流通,隔巷对面,却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大宅,从窗口往下望,可见小巷一些人来往。 住下后,婉儿说:“三……” 小神女嘘了一声,轻声说:“注意,隔墙有耳,你不论在何时何地,都得叫我为三少爷,我叫你为四小子。” 婉儿笑着:“我知道啦!我是说小怪物几时会回来的。” “他跟那个书呆子去大足,哪有这么快就转回来,你安心住下等吧!” “那要等多久?” “一天说不定,两三天也说不定。” “要是十天半个月他不来,我们也要在这里住十天半个月吗?” “没办法,那我只好将你留在这里等他啦!” “三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你看你,又叫错了!你害怕一个人留下来?” “我当然害怕啦!说什么我也不干!我怎么也要跟着你。” 小神女笑着说:“好啦!他今夜里不回来,明天准会赶到,用不着你在这里等十天半个月!这行了吧?” “姐姐,你怎么老是捉弄人的?” “谁叫你那么老实认真?好了!现在已是午时,我们下楼吃饭去,听听一些过往旅客说些什么。恐怕西门堂主遇害的事,已传到这里了!” 她们来到楼下,选了一个角落坐下,叫了一汤两菜和米饭。这时,正是用午饭的时候,来这里吃饭的客人不少。 安岳县,也有白龙会的一个分堂口,分堂口的一些弟兄,身负特殊任务,来这里吃酒,暗暗注意一些可疑的江湖中人,看看有没有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出现。 西门堂主遇害和神秘杜鹃的出现,自然而然就成了人们谈论的话题。刚才那一伙进店的旅客,更谈论到路上看见了青疤脸那一伙匪徒的尸体,不知是哪一位江湖高手将这伙匪徒全干了!这一下,不但引起了白龙会人的注意,也引起了其他旅客的注意。有人问:“是什么人杀了他们?会不会是神秘的杜鹃,顺手将他干掉了?” 这七八位客人中间,有一位劲装的汉子说:“不可能是杜鹃干的!” “老兄!你怎么知道不是杜鹃干的了?” 劲装汉子说:“我也是一位江湖中人,也听闻杜鹃杀人之事。但在杀人处溪边乱石的现场上看,没有留下一束杜鹃花的标志,而且死者是死于刀下和重掌之下,没一个是死于剑下,可见不是杜鹃所为!” 小神女和婉儿装得像一对胆小害怕的书生、书僮。她们愣愣地听着,吃完饭后,又匆忙回房间去了。其实她们听来听去,也没有任何新情况,只不过将这些事加油添酱,说得神乎其神,便暗暗感到好笑。 小神女、婉儿在客栈又等了一个下午,仍不见小怪物的踪影,婉儿可等得焦急起来:“这个小怪物!他不知跑去哪里玩了,也不担心我们在等着他的。” 这真是等人嫌久,憎人嫌丑,等人的人,往往觉得时间特别的漫长。小神女笑着说:“看来我们最好到街上去走走看看,不然,你坐在这里,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两头腾来腾去的。” “这个小怪物不会出事吧?” “他有一身怪异的武功,还有宝衣护体,人又古灵精怪,会出什么事了?你要是说书呆子和棋儿出事还差不多!” “对了!书呆子不会出事吧?” “我看也不会。” “姐姐,你干吗说得这么的肯定?万一那个赶马车的贼子,半路上起了歹心,故意将马车翻到山沟里去,他们不完了?” “哎!你怎么这样说的?好的不灵丑的灵,千万别让你说中了才好。” “那小怪物为什么现在还不见人的?” “好了!我们到外面走走,省得你在这里胡思乱想,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来。” 小神女带了婉儿,离开客栈,到大街上去了。她们也在一间饭店里吃了晚饭,直到掌灯时分,她们才转回福来客栈。她们叫店小二打开房门,点亮了灯。当店小二退出去时,婉儿又不由自主地到窗口张望,盼望小怪物能在这时从窗口闪身进来。这一天,婉儿像度过了一年似的。 当她在窗口望不见人时,转身回来埋怨道:“这个小怪物,他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也在这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屋梁上掉了下来,刚好掉在婉儿的床上,将婉儿吓了一跳。婉儿在灯光一看,掉在她床上的,是一个不会动的人。 婉儿怔了一下:“你,你,你是什么人?”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我死在这里了!” 婉儿一听声音,惊愕地问:“小怪物,是你吗?” “不是我,又是谁了?” “你干吗吓我,无端端从梁上掉下来?” “你不是说,我不知死去哪里了吗?我不掉下来,你又怎知我死在这里了?可是这么一下,将我的腰骨摔断了!” “你不会说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啦!不然,我怎么不会动了,说话也有气无力了?” “你别吓我,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谁叫我喜欢捉弄人?本来我只想吓吓你,谁知反而害了自己,弄得要一年半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吃饭喝水,都求人伺候。” 婉儿心中有点慌了,问:“你真的是摔断了腰?” “是呀!我现在好痛呵!” 小神女笑着说:“好了!好了!小兄弟,你别再整蛊作怪了!你再不起来,说不定你的腰骨,我会将它敲断,你真的一生一世,要人伺候。” 婉儿一怔:“姐姐,他这是装的?” “你这丫头也真是,你给他捉弄了几次,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个性?” “姐姐,他装得像呵!” “不像,能骗得了你吗?” “好呀!我这么惦记着他,他还整蛊作怪的来戏弄我,我这下不打断他的腰才怪。”婉儿气恼着要找木棍来打小怪物了! 小怪物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你,你别认真了!我只是想逗逗你,令你开开心。” “你这样能叫我开心吗?你想吓坏我才是真的!不行!我一定要敲断你的腰骨才行。” 小神女忙拉着婉儿笑着说:“好了!丫头,这也怪你太过相信他了,才受他捉弄。” “姐姐,我今后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话。” 小神女一笑,问小怪物:“小兄弟,你几时回来了?” “我回来好一阵子,见你们都不在,又不见你们留下字条,我想你们一定是出去了!不但向店家租下你们隔壁的一间房住下,还吃饱了饭了!” “你又几时躲到我房中的梁上去了?” “店小二给你们开门时,我就悄悄地从隔壁的梁上溜了过来,谁知不小心,便摔了下来,几乎跌断我的腰。” 婉儿气恼地说:“你这是不小心吗?鬼才相信你,你明明是有意在吓我们!” 小怪物耸耸肩:“好好!你说我有意就有意好了!” “你难道不是有意?早不掉,晚不掉的,偏偏在我说你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就掉了下来了!还说你死在这里哩!”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是是!我是有意的,四妹,你不会再生气了吧?” 小神女说:“好啦!小兄弟,你别再闹着玩了!我问你,书呆子和棋儿他们怎样?” “他们呀!根本不是去大足县城!” “哦?那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到一个叫什么五桂小镇的地方就下了车,给了一包什么解药让那赶车的服下,就将马车打发走了,便走路去看什么石刻。” “五桂有石刻看?” “有呀!五桂不远的一座山中,就有大大小小的石刻看,那个书呆子却看得津津有味。我真不明白,这些石雕的公仔有什么好看的。他简直是吃饱饭没事干,千里迢迢,从湖广跑到四川看石头公仔。” “以后呢?” “他们还在一处处的看呀!我见他们无事,便转回来了。” “小兄弟,那个书呆子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有呵!” “什么异常的举动了?” “对着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公仔,又看又说的,棋儿在旁只愣愣地听着,我看棋儿简直是活受罪!这不是与众不同的异举吗?” “小兄弟,你说的异常就是这些?” “不是这些,他还有什么异常了?” 婉儿说:“我看你跟那些大足石刻上的石头公仔差不多!” 小怪物愕然:“我怎么跟石头公仔差不多了?” “你以为姐姐单是叫你去暗中保卫那个书呆子吗?” “不是这样,那叫我去干什么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真的看不出那书呆子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三姐,你可将我弄糊涂了!那书生有什么异常举动了?没有呵!” 婉儿说:“你还说什么为人机灵哩!有一个什么与众不同的鼻子,我看你与石头公仔一个样!” 小怪物一下愣住了,他茫然地望着小神女和婉儿,问:“他不会是东厂的吧?一个心机叵测的可怕书生?”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胡思乱想,这个书呆子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可怕人物。” “那他除了一些呆头呆脑之外,有什么不同常人的异常了?” “小兄弟,你既然看不出来,那就算了!你辛苦了一天,回房去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好赶路,追上商队。” 小怪物仍困惑地问:“这个书呆子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小神女说:“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叫你暗暗去跟踪他了!” 婉儿说:“难道你不感到他有些怪怪的吗?” “怪?那我不更怪吗?” “不错!我几乎忘了,你是一个头号有名的小怪物!”婉儿讥讽地说。 小神女说:“好啦!我们都睡吧!” 小怪物带着一肚的困惑,跃上横梁,溜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他躺在床上,越想就越睡不着,暗暗说:“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个书呆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于是他悄然起床,从窗口跃上屋顶,施展家传的神功,往大足县方向而去。可是他刚离开安岳县城不远的地方,蓦然见一团黑影向自己迎面而来,更拍出一股凌厉的掌风,袭击自己。小怪物大吃一惊,机灵闪开,准备出掌反击。但是他刚想出掌,那团黑影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和手法,便凌空将他揪了起来。 这一下,小怪物更魂飞魄散了,他感到来人的武功,简直不可思议。在当今武林,几乎可以说,没有几个能抓到自己,而这个人,似乎非常熟悉自己的武功,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似小鸡般抓了起来。他骇然问:“你是谁?干吗要抓我?” 那团黑影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不抓你,你不是溜去大足了?” 小怪物一听,更是怔住了:“三姐姐,是你?” “不是我!谁能捉到你这个万里飘?” 这团黑影,果然是小神女。小怪物叫着:“三姐姐,你快放我下来!你这样提着我不累吗?” “你还跑不跑?” “三姐姐,我在你面前,能跑得了吗?” 这时又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在不远处说:“三姐姐,千万别放他下来。我们提他回去,再慢慢拷问。他干吗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们,想去干什么?” 小怪物说:“四妹妹,你不是这么捉狭我吧?难道你们还不知我去干什么了?” “谁叫你一向捉弄我的?这下,你可得到报应啦!” 小神女一笑,将小怪物放下来:“小兄弟,你是不是想去大足弄清那个书呆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小怪物说:“看来,我什么也瞒不过你三姐姐。” “小兄弟,你别去了!这样,你只会打草惊蛇,惊动了那个书呆子。他要是那一位神秘的人物,更令他提防我们,远远避开;他要不是,你这是多此一举,说不定令他对我反感。” 小怪物更是困惑:“三姐姐,他是什么神秘人物了?” “你要知道?” “我要是不知道,那可惨了,会日夜寝食不安,骨瘦如柴。” 婉儿说:“不会这么严重吧?” “会!会!甚至比这更严重的事还有。” “哦!那是什么了?” “一个人茶饭不思、骨瘦如柴,到后来就会奄奄一息,一伸腿,就去见阎王了!你看,严重不严重?” “鬼才相信你的胡说八道!” “三姐姐,四妹妹,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吧?” 小神女笑着:“我们告诉你可以,但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出去!” “我保证,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去!” 婉儿说:“万一你说出去呢?” “那我不得好死,肠穿肚烂!” 婉儿“啐”了他一口:“谁要你发这样的毒誓了?” 第二十四回 龙泉山中 上回说到婉儿啐着小怪物,谁叫你发这样的毒誓了?肠穿肚烂好受吗? 小怪物说:“我不说出去,不是就不会肠穿肚烂了吗?” “不跟你说了!没半点正经。” “四妹妹,我现在是非常非常的正经呵!” 小神女笑着:“好!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别大惊小怪。” “我会大惊小怪吗?” “你不会就好,因为我们怀疑这个书呆子,可能就是无人知晓、神秘莫测、行踪不定的神秘杜鹃!” 小怪物愕了愕:“三姐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婉儿说:“谁跟你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那也是有意捉弄我。” “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喜欢捉弄人吗?” “你当然不会,但三姐……” 小神女说:“你是说我在捉弄你了?” “难道不是?” “这样的事,也能拿来捉弄人?” “三姐,你是说真的了?” “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 “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 “我只是怀疑,并没有肯定。” “三姐,就是怀疑,也得有个谱吧?可是现在,连个谱也没有!” “那你认为他不可能是杜鹃了?” “要是说别人,我或许还会相信,要是说是他,打死我也不相信。” “你怎么这般肯定?” “这个书呆子,目无神蕴,胆小如鼠,论武功没有武功,论相貌没有相貌,我横看竖看,上看下看,他有哪一点像机警过人、一剑夺命、神出鬼没、来无踪去无影的神秘杜鹃了?要是说四妹或我是杜鹃,那还差不多。三姐,你凭哪一点怀疑他是杜鹃了?” “我当然有种种原因。” “还有种种原因呀!我看你们除了戏弄我外,恐怕连一种也没有!” 小神女说:“好了!我们先回客栈,不管这书呆子是不是杜鹃,你都不可去惊动他。” “他既然不是东厂的鹰犬,一个用心险毒的书生,我还去跟踪他干吗?” 婉儿问:“要是他真的是杜鹃,你跟不跟踪?” “我更不会去跟踪他了。” “哦?为什么?” “没为什么!因为我根本不相信,去跟踪他,那不叫你们笑掉了大牙?那我还算机灵的小怪物吗?” 小神女笑着:“你不去跟踪他就好了,我们现在回去。” 他们先后悄然无声地回到客栈。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动身往成都方向而去,由于他们在安岳耽搁了一天一夜,小神女有点担心商队的安全。既然有人敢假冒杜鹃杀害了西门堂主,难保这几个人不会向商队下手,何况商队是白龙会的白龙镖局保的镖,价值不菲。他们若再以杜鹃之名制造一起大血案,不仅挑起白龙会的人与杜鹃的仇恨,也会轰动整个四川武林中的人,挑起江湖上一连串的仇杀,逼慕容家与杜鹃为敌。 小神女为什么有这一种想法?因为她已隐隐感到,刺杀白龙会的西门堂主,不可能是杜鹃,而是东厂的人在暗中所为。东厂的人耳目众多,婉儿在西门家中出现,他们决不会不知道,何况慕容四小姐击败了剑术一流的剑痴,更轰动了整个武林。这一事件,恐怕早已传到东厂人的耳中了。他们假冒杜鹃杀害了西门堂主,除了将真正的杜鹃引出来,也想将慕容家的四小姐引出来。要是再制造另一起大血案,不怕不将整个慕容家引出来与杜鹃为敌了!使杜鹃成了武林中人人仇恨和追杀的对象,东厂的人,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更实现了一石二鸟之计。 小神女虽然算不上一位老江湖,但在对敌方面,却有她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机敏,这主要是与她生长的环境和一生的经历有关。她从小生长在大山大野之中,不得不有高度的警惕性,提防各种猛兽、毒物和明的、暗的突然袭击,稍一大意,就会命丧黄泉或兽腹之中。她踏入江湖之后,又得到一阵风、慕容一家和聂十八等人的指点,与武林中第一号的伪君子邵老寨主等邪恶之人斗争,从而得到丰富的经验和教训,所以她的感觉与猜测,往往十有八九不会落空,她的判断,往往接近事实的真相。 四川重庆一连串的事件,的确是东厂人所为。不论是缙云山事件,还是各地出现的一些不明来历的刀客剑士和轰动四川的刺杀西门堂主事件,都是东厂人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要想将神秘的杜鹃引来四川,挑动白龙会的人对杜鹃的仇恨。 权倾朝野,自称九千岁,也是明朝最后一个最大的弄权宦官魏忠贤,这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自从神秘的杜鹃杀了吸血星君和他的干儿子风流星君之后,震怒异常;杜鹃此后又在湖广将他的心腹冷魂等一伙人几乎全部干掉,更令他暴跳如雷。死了二大星君和一个杀手,对魏忠贤来说,原本没有什么,本来这些人就是为他卖命的,他震怒的是杜鹃挑战了他的权威,不将他看在眼里。他发誓生要见到杜鹃的人,死要见到杜鹃的尸,他几乎下了一道死命令给坐镇四川的蓝魔、百变这两大星君,无论如何,不论采用什么手段,都要将杜鹃引去四川,加以杀害或生擒。他给了蓝魔、百变两人极大的权力,可调动四川的锦衣卫人和各地的军马,协助围捕杜鹃。 蓝魔、百变这两大星君接到了魏忠贤这一道死命令后,紧张行动起来了。这两个魔头,与其他星君几乎一个样,生性特别残忍,特别冷血而无人性。但他们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蓝魔在明,尽管他虽然在明处,行踪也非常的诡秘。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东厂派来坐镇四川的大魔头,手操生杀大权。各地的官府,只要一闻名,莫不惊得浑身发抖。他不时在各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除了他近身的四大武士之外,哪怕是东厂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四川何处出入。 至于在暗的百变星君,就更无人知道了。既不知道她的名,也不知道她的人,她是一位极善变容的中年女子。一时是行动蹒跚、浑身颤抖的老太婆;一时又是行动敏捷、身怀绝技的妙龄少女;一时是行动粗鲁的莽汉;一时又是文质彬彬的书生;一时是千娇百媚、风流卖笑的青楼女子;一时又是洒脱的富家公子。她身形百变,无人能识,除了蓝魔和魏忠贤知道她的真实面貌之外,她的行踪,几乎和神秘的杜鹃一样,没人知道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因而她才得到了百变星君这一绰号,但她是七大星君中最为可怕的一个,从不以真面目在人们面前出现。西门堂主的寿宴,她也参加了。但她不是来宾和什么客人,只是西门家办事人员临时请来的一位打杂的乡下妇女,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她目睹了婉儿与剑痴交锋的情景。宴会后,她领了工钱和一些食物,和其他临时工一齐流散了。所以慕容家四小姐来到重庆以及她不可思议的剑法,很快为东厂人知道,也很快传到了蓝魔星君的耳中。 蓝魔星君在他不为人知的居所中,已为温泉寺的事件感到震惊和愕然:江湖上几时有这么两个武功高强的乡下女子,居然杀了东厂九大杀手之一的冷面老三和他手下的十二个人?她们不会是神秘的杜鹃?难道杜鹃这么早就出现了?这个坐镇四川一地的蓝魔星君,正愁不知用什么方法将杜鹃引来四川,现在杜鹃真是不请自来,在缙云山出现了!且不来则已,一来就干下了这么一大血案,连魏公公派来的心腹人也一下干掉了。难道杜鹃真是一个神通广大的神秘人物,事先摸得这么准? 蓝魔对这个冷面老三几乎没有什么好感,这个杀手桀骜不驯,刚愎自用,往往仗着他是魏公公的心腹,不将蓝魔放在眼里。他自作自为,表面上虽然听从蓝魔的调遣,但有什么事就直接向魏公公呈报。因为他是直接受魏公公之命来四川缙云山搜索千幻剑的传人,所以蓝魔也奈何不了他,但将他恨得牙痒痒的,暗暗地说:“总有一天老子将你干掉,才知道老子的狠毒。” 现在这个杀手不用他去干掉,就有两个不明来历的女子将他干掉了!他一时惊震、愕然,也暗暗感到高兴。但蓝魔也不能不要查出干掉这个杀手之人是谁,是不是杜鹃?连忙派人去重庆府将那几个给废了武功的人提来审问,一问,才知道不是杜鹃所为,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事后已去得无踪无影。既然不是杜鹃,蓝魔也懒得去问这几个人了,一挥手,叫人将他们全部干掉,以肃纪律。因为这几个已成废物的人,留下来全无用处,何况蓝魔早有杀他们之心。同时也不再花精力去追踪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却考虑怎么将杜鹃引来四川。 现在,他一听说慕容家的四小姐也来参加了西门堂主的五十大寿,陪同而来的还有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燕,且慕容婉儿还在宴会上,不单击败了峨嵋派的上元道长,更击败了剑术高超的剑痴,震惊了整个武林。他既惊讶也愕异,慕容家几时又培育出来这么一位剑术可怕的四小姐了?怎么没听人传说?她是第一次在江湖露脸?同时,一条毒计,也蓦然从他心中升起,要是以杜鹃之名杀害了西门堂主,不但震惊整个四川,挑起白龙会人的仇恨,更会将神秘的杜鹃引来,同时也令慕容家的人,与杜鹃为敌了!当然,峨嵋、武当、丐帮等人与杜鹃为敌自然不在话下。 蓝魔几乎不动声色地派了自己手下两个用剑的杀手,一男一女,去执行这一次暗杀行动。果然不出蓝魔所料,这一行动非常成功。一般用剑的杀手,往往也是一剑夺命的,只是不及神秘杜鹃用得神奇和快捷而已。何况还在杀人现场,留下了一束含苞待放的杜鹃。这一切,目的是表明是杜鹃所为,也是杜鹃杀人后的一贯作风。 这一行动,达到了蓝魔预料的效果,白龙会人震怒了!江湖中人震怒了!名门正派的人也震怒了!去而复返的慕容家四小姐和点苍派的少掌门也出现了!发誓非杀杜鹃不可!这就不怕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杜鹃不来四川洗刷自己的清白。 蓝魔在暗中放了这一把火之后,又计划出一条火上加油的毒计,血洗白龙镖局所保的镖,制造另一起大血案。他看准了白龙镖局人的骄横自满,麻痹大意,认为没人敢在四川一地劫镖,何况还在成都与重庆之间,白龙会人认为这是他们最安全、最保险的地带。的确这一条路上的川府县城,都有白龙会的大大小小堂口,一有事,就会迅速地赶来。 蓝魔何尝不清楚白龙会的势力庞大,会中高手如云,组织严密,一旦发生了劫镖的事,后果是非常的严重。他为了要引来杜鹃,真的不择手段,连白龙会的重庆堂西门堂主也敢刺杀,哪在乎这一趟镖?况且白龙会人正在悲痛愤怒之中,全力在追踪、搜寻杜鹃,自不会顾及这一趟镖了!这正是出其不意、突然出手的好机会。 事先,也有人向蓝魔进言,说这一趟镖恐怕不好劫,而且也不符合杜鹃一贯的作风,因为杜鹃向来不掠劫别人的财物,所以会令人生疑。 蓝魔瞪眼说:“老子志在血洗杀人,并不掠劫车上的财物。” 又有人说:“大档头,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将车上的财物也劫了。听说在这一趟镖中,金银珠宝不下数万两,不劫白不劫,要是我们在杀了人后,然后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车辆,又有谁知道我们劫走了这一笔金银珠宝?” “好!那我们血洗之后,将车辆一把火烧光,事后扬言,这是杜鹃所为。” 第一个进言的人迟疑地说:“大档头!属下还是认为这趟镖不好劫,我们还是用别的方法,将杜鹃引来为好。” 蓝魔盯着他问:“为什么不好劫?你莫非害怕了刘无双这个总镖师?” “刘无双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属下何尝怕了他,要是单打独斗,属下不出十招,就可以取下了他的人头。” “那你担心什么了?” “属下了解到,那车上的十位赶车手,个个都非平庸之辈,武功恐怕不在刘无双之下,一交锋起来,双方一定伤亡不少。而且也不能速战速决,一旦拖长了时间,不但白龙会的大批人手赶来,也会惊动四处的军兵赶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蓝魔说:“这个你不必多虑,老子自会好好的安排,你们依照我的命令行事好了!来一个速战速决!” 于是蓝魔不动声色,严密布置了这一次劫镖行动。的确,白龙会的人不会去注意这一支商队的事,武林中人更不会去注意,就是负责押镖的总镖师刘无双,也不会去注意,他一心想着要为西门堂主报仇之事,打算将这趟镖送到成都之后,就立刻带人赶回重庆。只有小神女,却敏感到这一支商队的安全,这出乎蓝魔的意料之外。 小神女带着婉儿和小怪物,施展轻功,走岭越岗,穿过树林、田野,她们还不时往前面眺望,有没有车队的踪影,在路边凉亭歇脚时,也向人打听白龙镖局有否经过这里。尽管这样,她们一早从安岳动身,经过了乐至县城,在红日快要西坠时,便来到了简州的城郊,在暮色之下,远远看见车队进了简州城。 小神女见车队没出什么事,才放心下来,随后也进了简州城。 简州是成都府属下的一个州,恐怕也是四川最小的一个州,只管辖一个资阳县。原本它只是成都府附近的一个县,后来不知为什么,升为一个州了。它距离成都只有一百五十里,而且一过龙泉山,便是成都大平原了,一条宽坦驿道,任由马车奔驰,马车在一天之内,便可从简州到达成都。当然,要是一般人走路,要三天才能到达,最快的也要两天半,还要在路途中住宿两夜。 简州也有白龙会的一处分堂口,但地方不大,容不下一支车队住下,只招呼白龙会中的人来往住宿。所以刘无双只派人去跟分堂主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镖车,投宿在另一间可停车马的客栈中。镖局的规矩是人不离镖,镖不离身,刘总镖师和他手下的两个镖师及十个趟子手,也全部在这间客栈住下来,就是在夜里,也有人护着镖。钟总管等人,给刘无双安排到客栈的另一处住下。钟总管自己则一个人住一间客房,其余的是两个人住一间,至于赶车的,就和镖局的趟子手,共住一间大室了。 钟总管住下不久,小神女便带着婉儿、小怪物也来这间客栈投宿。刚好就住在钟总管房间对面的两间客房中,钟总管先是见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带着两个书僮来住店,只是打量一下而已,并不在意。小神女却和他点头打招呼时,道:“钟总管!你好!” 钟总管一时愕然,怎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书生和自己打招呼了?而且还知道自己姓钟,难道是相熟的人,他定神一看,脸儿似熟非熟,一时间认不出小神女来。婉儿却说:“钟总管!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钟总管这下看清楚了,真是惊喜非常,看看走廊两头,见无人,正要下拜,小神女说:“哎!钟总管,这里不是见礼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你的房间坐下说话吧!” “是是!请!” 钟总管将小神女等三人请到自己的房间,要下拜叩头,小神女连忙拦住说:“钟总管,你千万别这样,要不,我们可不敢在这里坐下了!” “是是!”钟总管请她们三人坐下,打量着小神女等三人,问:“小老怎么称呼三小姐、四小姐才好?” 小神女说:“你叫我贾三公子,至于我妹妹,你就叫她为四小哥好了!” 钟总管望着小怪物问小神女:“这位小老怎么称呼?” 小怪物眨眨眼说:“钟总管,你叫我为小怪物呀!” 钟总管愕然:“小怪物?” 婉儿朝着小怪物说:“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小怪物说:“那,那,那叫我为小东西也不错!” 小神女笑说:“钟总管,你别见怪,我这位小兄弟顶喜欢和人开玩笑的,他是点苍派少掌门万里燕,绰号的确叫小怪物。” 钟总管听了一怔,连忙起身一揖:“原来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小老失敬了!” 小怪物连忙说:“钟总管,你可不能这样,更不可在人们面前说出我的真相来,现在我可是这位贾三公子跟前的书僮,叫小东西。” 小神女笑着:“钟总管,你以后就叫他小兄弟好了!” “小老怎敢如此不敬?” 小怪物说:“要不这样,那你今后千万别和我打招呼!我们来个大眼瞪小眼的瞪着看。” “好好!小老遵命就是。”钟总管忍住笑又问小神女,“三小姐,你怎么和四小姐、少掌门在简州出现了?” 婉儿说:“钟总管,我和三姐特意为追赶你们而来的呀!” “哦?三小姐有事要和小老说?” 小神女说:“钟总管,你知不知道重庆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小老在路上已听闻了。” 婉儿说:“我家三姐担心商队会出事,所以日夜兼程地赶来,现在见你们没事,我和三姐才放心了。” 钟总管一时怔着,问:“三小姐,难道刺杀西门堂主的杜鹃,会向这支商队下手?” “这就很难说了。” 钟总管摇摇头说:“小老看不会。” 小怪物问:“你怎么这般肯定?” “小老虽然不知杜鹃是什么人,但也感到他是一位行侠仗义的奇人,不会滥杀无辜,也从没听说他有过掠夺财物之事。” “真的杜鹃不会,但假的杜鹃会不会?”小怪物眨眨眼皮问。 钟总管愕然:“假的杜鹃?莫非杀害西门堂主是假的杜鹃?” 小神女说:“这个,我们现在还不敢肯定杀害西门堂主的杜鹃是真是假,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不错!真的杜鹃,不会为这支车队的财物而来,但极有可能针对白龙会的白龙镖局而来。商队卷在其中,难免就会殃及池鱼了!要是假的,那更为可怕。” 钟总管想了一下说:“小老看也不会。” “为什么?” “三小姐,不管他是真是假,他要是想对这支商队动手,早已下手了,不会等到明天。因为只有明天一天的路程,我们就可到达成都了!他不会在这官府的重地洗劫商队吧?何况一过龙泉山,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人来人往,他怎么动手?不怕遭受官兵和白龙会的人围攻?” 婉儿问:“那龙泉山呢?不危险?” “龙泉山,山既不高,更不险峻,不但远没有川南一带山势的崎岖险恶,更不及重庆一带山势险要。小老感到,杜鹃不会这般的愚蠢要劫这支商队吧?”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钟总管一听,忙说:“四小姐,小老是有点太过乐观了!你们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小老十分感激三小姐、四小姐及少掌门对车队的关心。” 婉儿说:“钟总管,你别多心呀,我不知道你们只有一天的路程就到达成都,我还以为要两三天哩!所以才急着从重庆赶来,以防意外,现在听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多了!” 小神女说:“虽然这样,我们也不可大意了!别忘了我们从綦江到重庆的一路之上,也以为只有一天的路程,没什么危险,几乎在半路上险遭满天星这伙劫贼的毒手。当然,这一带是平原,不同山区,但还是要小心一点,只有等到商队平安进了成都城,我们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三小姐说的是,小老去对他们说去,明天要特别的小心上路,最好带上干粮食水,中途不投店用饭,整天赶路。” 小神女说:“钟总管,那也不必这般紧张,中途投店歇脚,也是需要的,说不定我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大家小心些就行了!” “是!三小姐,明天你们……?” “我们当然也随车队去成都了!” “那我叫马二将马车打扫、清理一下。 钟总管感到有小神女他们在马车上,就是有天大的危险也不怕了!是夜无事,第二天一早,车队上路了。小神女她们坐上原来马二的车子,马二虽然有钟总管事先打过招呼,但一见小神女,也有些讶然,因为上一次小神女和婉儿是一身女子装束,现在变成了一个风流潇洒的书生带着两个书僮。 车队出了简州城,过了石桥镇,来到贾家场。贾家场,已是龙泉山下的一处小镇,一过贾家场,便是一条上龙泉山的山道。龙泉山是成都平原与川中丘陵地带的一条分水岭,岭的东面是方形的山岭丘陵地,岭西便是一望无际的成都平原了,良田千里,河汊纵横,少见山立。 小神女她们坐在马车上,见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任何可疑之人跟踪车队而来,暗想:看来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谁知车队刚一经过龙泉湖畔,蓦然从山道两旁的山坡上,树林中,湖边草丛,一阵乱箭射了出来,这一突然袭击,顿时打乱了车队的前进计划,并且还有两个趟子手和一个镖师中箭倒在地上。这又应了这么一句老话,越是认为安全的地方,往往就越危险。 刘无双和另一位镖师立刻挥刀,接挡飞来的乱箭,并且大怒,破口而骂:“何处毛贼、草寇,竟敢这般大胆,敢劫白龙镖局的镖,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钟总管在这一方面,不愧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他一边挥兵器拨开射来的箭,一边下令将车队团团围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马车圆形城。人和马都在中间,以免为乱箭射伤,同时一面叫刘无双等人快躲到车的背后,躲过这一阵的乱箭袭击,然后再行反击。他有这样的经验,往往在一阵乱箭之后,贼人就会从四面奔杀出来。这一次生死大战,乱箭只是序幕。 果然一阵乱箭之后,有三十多个黑衣的蒙面贼人,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三十多个蒙面的黑衣贼人,全部用剑,一个个身手敏捷,手脚灵敏,完全不打任何招呼,一来就杀人,这可不是一般乌合之众的匪徒,而是训练有素的大贼了! 刘无双和另一个镖师,带着八个趟子手愤怒出击。十个车手,也两个为伍,三个一群,与贼人拼杀起来,极力护着马车。转眼之间,有人惨叫血溅,有人怒吼不已。在这三十多个贼人中,有三四个人的剑法特别的辛辣、快速,是一色的杀手剑法,要不是马二他们联手与他们交锋,恐怕死的人就更多了。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分头出击了,婉儿之剑,小怪物的魔掌,小神女的流云飞袖,哪怕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难以接得了他们的十招,何况这一伙只精于一些杀手的招式的蒙面黑衣杀手。 小神女他们如飞魂幻影般的在这一伙黑衣人中来往穿梭,所到之处,不是人仰马翻,就是鲜血飞溅,黑衣人的尸体横飞了出去,只要商队中的任何人有了危险,他们就骤然出现。转眼之间,三十多个蒙面黑衣人,就不见了三分之二,二十多人全横卧在血泊中,令草木尽丹,龙泉湖水染红了一半,因为有不少断手断脚黑衣人的尸体,飞落在湖中。 那三四个剑法算是高超的杀手,一个不出十招,就死于小怪物的魔掌之下,一个成了婉儿剑下的游魂野鬼,另一个在小神女的三招之下,尸体就横飞了起来,挂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去了!剩下的一个剑法精湛的黑衣人,吓得魂飞天外,他哪里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高手,想不到在这支商队中,隐藏了这么三位高手?怪不得有人说这支商队不好劫了!他见势不妙,一声呼哨,下令撤退,自己首先拔脚往北面山林飞跑而去。 小神女一见,急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婉儿、小怪物说:“我们追!借此离开。” 小神女她们三人,在双方混乱拼杀中骤然而出,更不与敌人搭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打发了一些蒙面黑衣人,干掉了敌人中三大用剑高手,已扭转了双方的形势,剩下的黑衣人也不多了,镖局和十位车手完全可以解决,以追这个黑衣人为名,又迅速离开了现场。她们可以说是骤然凌空而来,又迅速悄然而去,不为镖局的人注意。 刘无双等人在生死交锋之中,根本也无暇旁观,保命杀贼,一味血战。当婉儿、小怪物骤然而来,解了刘无双之危后,又去救别的人了,而刘无双又急着与其他的黑衣人交锋了,不知道小神女等三人的出现。在这一点上,刘无双并不是一位真正的高手,只是二流的高手,达不到在交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高境界。当黑衣人撤退时,他又急着去追杀了! 小神女和婉儿、小怪物追了一程后,眼见这位黑衣高手闪入地形复杂的山林中去了。小神女一来不放心车队的安全;二来这个黑衣人闪入山林中,不知山林中有什么岩洞和地下通道,要搜查也要有一段的时间;三来,小神女心中已有几分明白这伙蒙面黑衣人是什么人了,除了东厂或锦衣卫的人外,有哪一处黑道上的人物有这么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就算活捉了这个黑衣人,也只是证实而已,万一他矢口不说,或者自尽身亡,也是白忙一场。所以小神女不再去追赶了,与婉儿、小怪物悄然转回来,回到马车上去。 婉儿还有点不明白地问:“三姐姐,我们怎么不追了?” 小神女说:“我们追也没有用!就算捉到了,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已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哦?他们是什么人?” “丫头,你不会认为他是杜鹃吧?” “他当然不是杜鹃!” “不是就行了!” “那他们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知道!” 婉儿望着他问:“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 “好!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跟你们在温泉寺杀的那一伙假和尚,是一条道上的人。” 婉儿一怔:“什么?他们是……” 小神女说:“好了!丫头,我们知道就好了,但不能说出去,不然,会引起更大的麻烦来,我们当他们是一伙劫匪好了!” 小神女她们转回来时,战事已基本解决,刘无双和他手下的人,仍在追杀四下逃散的黑衣人,但他们只追杀了两三个贼人,其余的都四下逃得不见人影了。 小神女他们的回来,除了钟总管和一些车手知道外,几乎不为人注意,镖局的人,更不知道了!刘无双根本不知道是小神女他们救了自己,救了这一趟镖,救了镖局。他杀得晕头转向,以为解了自己危的,是自己的趟子手和车队上的车手,完全想不到是车上的那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和两个小书僮,还以为他们吓得在车上缩成一团,不敢出声哩! 刘无双一身血溅征衣,带着追杀的手下转回来了!他仍恨恨不已,感到仍让一些黑衣人逃走了!没有全部干掉。在这方面,白龙会与名门正派有着明显的不同,是一个江湖上的帮会门派,报复起来,残忍无情,绝不会手软,完全是一种以暴易暴的手段,就是残杀无辜,也在所不惜,往往种下更大的仇恨种子。 这一战,虽然没有像在綦江去重庆的路上那么惊险万分,但交锋的情景,却十分的惨然。因为这伙蒙面黑衣人,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比满天星手下的武功好,有的还是一流用剑的高手,他们拼杀起来,比亡命之徒更亡命,要不是小神女、婉儿、小怪物的武功惊吓了他们,车队就损失惨重了!这一场血战,对方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但白龙镖局也有一个镖师战死,四个趟子手牺牲,赶车的车把式,也有两个人身受剑伤,幸未伤及要害,包扎之后,仍可以赶马。 总镖师刘无双和一个镖师,要不是婉儿和小怪物双双骤然赶来相助,恐怕不死也身受重伤,是婉儿和小怪物救了他们。小神女却救了更多的人,包括钟总管和马二他们。这一战,对白龙镖局来说,是惊心动魄的一场生死战,是他们自从保镖以来,第一次碰上如此厉害的劫贼。以往,根本无人敢动白龙镖局所保的镖,何况还是在成都府境内。对他们来说,事出太意外了!他们几乎不敢去想象,偏偏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突然发生了!打得他们有点措手不及,来不及准备。不幸牺牲的一个镖师和四个趟子手,有两个首先是中箭而亡,两个是贼人骤然杀来而战死,那一位死去的镖师是首先中箭,继而负伤而战死,但他却是与两个贼人同归于尽。 战事结束之后,刘无双叫趟子手将死去的蒙面黑衣人的蒙面布揭了下来,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是哪一处的人马。但他们一个人也不认识,搜查死者的身上,也搜索不出任何线索。刘无双纳闷,暗想:他们到底是哪一处黑道上的人物?干吗敢在成都附近劫镖?他们难道吃了猩猩胆、豹子心?不怕白龙会的人残酷报复? 突然,“啪”的一声,那个挂在树上的黑衣人掉了下来。当然,是小神女在马车窗口前一袖拂出,令尸体掉下来,这具尸体掉下来时,竟从怀中震出了一束含苞待放的杜鹃花。刘无双一震,脱口而说:“是杜鹃?难道是这神秘的杀手杜鹃,带人来劫这一趟镖?” 其他人一听“杜鹃”两字,一时间也惊震了,纷纷跑过来观看,连婉儿、小怪物也好奇地跑过来观看了! 刘无双亲手将这带有杜鹃花的黑衣人的蒙面布除了下来,感到要是杜鹃,那可为西门堂主报了大仇了! 刘无双一看,这是一个面目冷酷、瘦削的中年汉子,死后的面容仍有一种傲气,嘴角微微上翘,要不是一个死人,刘无双真想再狠狠地捅他两刀解恨。自己手下那个中箭负伤的镖师,就是死在这个贼子的剑下,而自己也几乎伤在他的剑下。 一个趟子手问:“刘总,莫非他就是神秘莫测的杜鹃?” 马二在人群中惊讶地说:“真的是杜鹃?小人素闻杜鹃剑法辛辣、刁钻、高超,行踪莫测,会这么容易的死了?” 又一位趟子手说:“你认为不是?难道你曾经见过杜鹃了?” 马二忙说:“小人怎能见过杜鹃了?连他是什么样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怀疑他不是杜鹃了?” 马二说:“是小人一时失言了!” 又一趟子手说:“刘总,我看他一定是杜鹃,要不,谁敢来劫我们白龙镖局的镖?” 刘无双点点头说:“不管他是与不是,但他身上带有一束杜鹃花,就算不是,那也与杜鹃有关系!可惜我们捉不到一个活的贼人来审问,让他们逃走了!” 钟总管这时走过来说:“刘总,我们是不是趁早离开这里,早一点赶去成都才好?” 刘无双说:“不错!我们早一点上路!”他吩咐剩下的六个趟子手,将贼人们的尸体全部抛落湖中,自己人的尸体搬到一辆马车上去,运回成都安葬。他看了看疑心是杜鹃的尸体一眼,说:“将他也搬上车去,要是他真的是杜鹃,我们将他的头砍下来,飞马送到重庆,祭奠我们的堂主!” “是!” 六个趟子手一齐忙碌起来。当他们一切打点好后,准备上路,突然一队人马又从山下冲杀过来,大家以为又有一伙贼人杀来了,连忙布阵应战。刘无双一看,连忙说:“大家放心,是自己人!” 来的果然是简州分堂堂主和他二十多位弟兄。原来当蒙面黑衣人在抢劫时,一个趟子手连忙放出两只信鸽,向成都、简州两处白龙会的人求援,简州接到飞鸽传书后,立刻带着弟兄赶来!他们都是一色的快马飞骑,离龙泉湖的路程比成都的近,所以首先赶到。 简州分堂主一见刘无双便问:“刘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刘无双略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分堂主愕然:“何处的贼人竟敢这么的斗胆,来劫我们白龙会人的镖?” “是杜鹃!” 分堂主一怔:“什么?是杜鹃?是那杀害西门堂主的神秘的杜鹃?”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但其中一个贼子身上怀藏了一束杜鹃花,看来多半是了!” “那杜鹃哩?” “死了!” “死了?” 刘无双指指一辆货车上的尸体说:“那就是他了!” “他一个人来劫镖?” “不!他带了三十多个蒙面的黑衣人前来劫镖!” “这么多人劫镖?现在他们哩?” “他们绝大多数给我们和车队的车手们干掉了,逃走的恐怕不到九个,有的还身上带伤。” 分堂主顿时生疑起来:“这恐怕不是真正的杜鹃!” “哦?怎么不是真正的杜鹃了?” 分堂主说:“刘总,在下素闻神秘的杜鹃,一向独来独往,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跟随了?”但分堂主还有一个意思没有说出来,就是神秘的杜鹃剑法高超,杀人在电光火石之间,连西门堂主夫妇这样的武功,也为杜鹃所害,而你刘总,武功不及西门堂主一半,能杀得了杜鹃么?但他感到这样说出来,太刺伤刘总的心,只好说出其他的理由来。 刘无双说:“不管他是也好,不是也好,分堂主,我们死的一位镖师和四个趟子手,望你将他们的尸体运回简州安葬。” “刘总放心,在下一定妥善处理。” “分堂主,那我们赶路了!” “刘总,要不要在下安排几位弟兄,陪同你们去成都?” “不用了!我想成都方面,接了信鸽也会派人前来接应。” “刘总说的也是,在下就告辞了!” 于是刘无双带着镖车继续赶路,简州分堂主站在高处,目送他们远去,不见了车队才回简州。 车队下了龙泉山,快到龙泉驿时,只见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骑着五十多匹骏马,在驿道上飞驰而来,扬起了漫天的尘土。这是白龙会成都总堂接到了救急的飞鸽传书,由护法长老龙啸天和青龙堂堂主马行空,带着青龙堂下的五十多弟兄,骑着快马赶来支援了! 白龙会总堂下的青龙堂,是一支能征惯战的马上骠骑队伍,专门负责对外的征战行动。他们武功不但一流,就是马上拼杀的功夫也非常了得,可以说,他们是白龙会总堂的一支“御林军”。他们长途跋涉,来往如风,所向无敌,战斗起来,异常剽悍,哪怕是倒了下来,只要不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与敌人拼杀到底,同归于尽。要说亡命,他们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视死如归。 这一支骠骑队伍,是白龙会经历黑箭事件以后,由已故总堂主刘奉天的遗孀刘夫人一手亲自建立起来的,他们为白龙会不知建立了多少显赫的战功,踏平多少与白龙会为敌的山寨、城堡,从而使白龙会在四川一地雄踞一百多年。 这一次白龙会重庆堂主西门锋遭人杀害,青龙堂的弟兄已磨刀霍霍,誓要为西门堂主复仇,日夜等待总堂主下令。但是杀人的凶手是杜鹃,是个神秘的人物,不同黑道上的人物有什么山寨、城堡,也不同一般的地方恶霸有个堂口,有明确的地点、方向可以寻仇。杜鹃的行踪莫测,不但不知其人的面目,也不知他出没何处,是一个隐蔽的敌人,一时间无从寻找。青龙堂的弟兄,想复仇也找不到对象和目标,只好耐着性子,等到查出杜鹃出入的地点时,再行复仇了!现在,他们听闻有人竟敢在成都总堂口眼皮下的龙泉山,拦劫自己堂口的镖车,于是由堂主亲自带队,会同护法长老飞马赶来了! 马堂主和龙长老一见镖车无事而来,有些讶然,问刘无双:“你们没遭人抢劫?” 刘无双拜见了他们之后说:“马堂主、龙长老,我们在龙泉湖附近是遭到了一伙蒙面黑衣人抢劫,一个镖师和四位趟子手也牺牲了!幸而我们和赶车的车手们,奋力拼命,干掉了劫匪不少的人,才保镖车无事。” 马堂主问:“劫匪是什么人?哪一条道上的人物?” “是杜鹃。” 马堂主和龙长老一听,顿时一怔:“杜鹃?就是杀害西门堂主的杜鹃?” “是!但不知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 龙长老问:“你怎么知道是杜鹃了?” “因为一个贼子身怀了一束杜鹃花。” 马堂主急问:“现在这个杜鹃呢?” 刘无双一指一辆马车货物框上的一具尸体说:“那就是,但已经死了!” 马堂主和龙长老打量了尸体一眼:“他就是杜鹃?” “马堂主、龙长老,我也不知道他是也不是,但他怀中有一束杜鹃花,显然他打算劫镖成功后,就会留下这一束杜鹃花为记,就算他不是真的杜鹃,恐怕也是杜鹃的同伙。” 龙长老又问:“其他的劫匪呢?你们没捉到一个活口?” 刘无双苦笑了一下:“龙长老,这伙劫匪的武功,个个都有两下,要不是钟总管和他的十位车手奋力拼杀,在下恐怕也早已尸横在龙泉湖边了!当时在下只想干掉一个算一个,哪想到要活捉了?” “你们不会将这一伙劫匪全干掉了吧?” “可以说,已干掉了他们一大半,逃走的不到十个,要不是我们从这尸体上发现了杜鹃花,我还不知道他是神秘的杜鹃。” 龙长老想了一下问:“这些劫匪,向哪一个方向逃走了?” “他们在龙泉山中四散而逃,我担心镖车有失,追了一程,就不去追杀了!” 马堂主说:“既然这样,我带人到龙泉山上搜索三天三夜,不怕找不到这伙劫匪的巢穴出来!更想看看,这一伙劫匪,是不是杜鹃的党羽。”于是,马堂主派了五位手下,护送这一支商队去成都,他和龙啸天长老,带人直奔龙泉山而去了! 杜鹃在龙泉山出现的消息,在两天之内,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四川,也传遍了武林。武当、丐帮、峨嵋三大派,纷纷派出高手前来龙泉山,配合白龙会的人,搜寻神秘的杜鹃。白龙会总堂,更通知龙泉山四周州县的各处分堂口,把守上山的各处路口和附近的村庄、山寨,逐村逐寨地搜索,一时之间,将清静的龙泉山,闹得翻了天,处处都有白龙会和武林中的人。当然,重庆的岑捕头和成都府的捕头,也带着捕快们前来追踪杀人凶手杜鹃和蒙面黑衣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也带来一些官兵,前来凑热闹。实际上,东厂的人害怕一些蒙面黑衣人落到了白龙会和武林人士的手中,如果黑衣人被抓,他们就以官府的名义,将这些黑衣人带回去审问,名堂十分的响亮。因为杜鹃是朝廷的钦犯,别说武林中人,就是岑捕头他们,也不敢不交人出来。 这样,白龙会、武林人士、官府三方面的人,足足在龙泉山上下,折腾了五六天,几乎将龙泉山上的草皮、石头翻转了过来,却搜索不出杜鹃的半点踪迹出来,也搜查不出半个活着的蒙面黑衣劫匪,反而在龙泉湖下,捞起了不少蒙面黑衣人的尸体,但一个个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出来。结果三方面的人都失望而去。到底神秘的杜鹃是不是在龙泉山中给白龙镖局的人干掉了?还是一个假货?尽管那个面目冷酷的死者,被白龙会的人将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到重庆飞鹅山庄,摆放在西门堂主夫妇灵前拜祭,谁也分辨不出是真的杜鹃还是假的杜鹃的人头。 可怕而又神秘的杜鹃真的在世间消失了?在江湖上仍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只有东厂的蓝魔星君才真正知道,那不是杜鹃,只是他手下一个用剑的高手而已。 这一劫镖事件的结果,初时令蓝魔星君惊震不已,愕了半晌。这三十多个蒙面黑衣杀手,是他手下的精英,现在竟然损失一大半,其中两个,还是他跟前出剑如风的护卫武士,出外办事,从不落空,现在也成了龙泉湖中的孤魂野鬼。逃回来的是带队前去的冷情杀手,也是东厂中九大杀手之一,其他逃回来的只有七人,有几个还身带刀伤。这一仗,对蓝魔来说,是一场惨败,损失惨重。 蓝魔怎么也想不到那些赶马的车手们,武功出乎他意外的好,并且还能征惯战。他们两人一组,三人一伍,联手起来,令自己训练多年的用剑高手也不能取胜,反而死在这些江湖上默默无闻的车手们的刀剑或长鞭之下。据冷情回来报告,其中还有三个纵横如飞的一等上乘高手。这怎不叫这个魔星惊震愕然?这难道是峨嵋、武当、丐帮的高手,有意混杂在这些车手们之间,有意引杜鹃出现?这么看来,白龙会中有一位心思缜密的高人了!自己今后的行动,不得不加倍小心,万一事情的真相泄露了出去,不但不能嫁祸杜鹃。那简直是引火自焚了! 事件过了一天,外面传来的消息,又令蓝魔转忧为喜了!尽管自己损失惨重,但他的目标基本上达到了。现在江湖上莫不纷纷传扬,龙泉山上的事件,是神秘的杜鹃和他的同伙所为。因此,各派高手和武林人士,纷纷前去龙泉山一带搜索。他嫁祸给杜鹃的意图实现了!这一次,不怕不将杜鹃引来。所以他也装模作样,派出一些不知真相的东厂中人,配合成都锦衣卫的人,前去龙泉山寻找所谓的杜鹃和这些蒙面的劫匪了!将这一把野火烧得更大更旺,更肯定地说,这是杜鹃所为,不然,在四川,还有谁人敢动白龙会的镖?看来,白龙会的人,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杜鹃这个可怕的神秘杀手,接二连三的找白龙会过不去。 和众多为仇恨迷住了心窍的武林人士相比,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最为清楚了!当然,也有一些武林人士心存种种的疑问,但又找不到真凭实据是哪一条道上的人所为,更想不到这是东厂人所为。 小神女在车队进入成都城后才放下一颗心来。自己总算不负婷婷姐姐所托,更不负韦珊珊姐姐。范府的货物,总算平安无事到达了成都,范府的人员,除了两个受轻伤外,没一个不幸。本来,婷婷只托自己护送到重庆就行了,由于出了西门堂主遇害事件,小神女不得不再次护着车队直到成都,以防不测。自己的担心没有多余、白费,东厂的人,真的向车队下手,在四川制造第二起血案。 车队进城时,已是家家上灯,户户关门,若不是白龙会的人,恐怕连城门也叫不开,就要在郊外露宿一夜了。 幽谷大院在成都买卖的负责人,是张大员外,人称笑和尚。他不但是幽谷大院中核心的成员之一,更是一个典型的生意人,专做批发买卖。可以说,他垄断了成都一府各行各业的买卖,就是国家的盐、铁,他也承包了下来,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 他生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任何时候,满脸笑容,十足像个东方佛祖弥勒佛,性情非常的随和,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真是大肚能容,能容天下万物;笑口常开,笑尽天下世人。某些事情,他装得十分的糊涂,但在生意上的事情,他的精明不亚于重庆的廖无痕。凡是与他做生意的人,是你赚我也赚,达到双赢的局面,皆大欢喜。他不像那些盘剥成性的商人,算尽对方,甚至弄到对方没有任何毛利,破产为止,他绝不会这样干,因为对方破产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失去了一条生意路,自己也富不起来。今后,更没人敢和自己做生意了,那是自绝财路。在某些方面,他往往令对方多赚些,而自己少赚一点,甚至当对方在资金上有困难时,他慷慨大方地借一笔钱给对方,扶助对方发起来。在这一点上,他可以说是一位金融家而不是单一的生意人了! 他虽然一身是肉,却半点也不显出那种肥人的笨手笨脚,行动迟缓,他行动往往敏捷,手脚十分的灵活,他更有不为人知的一身绝技,那就是鲜有的绵功。要是有人一拳向他的大肚子击去,他能够将你的拳头吸住,令你拔不出来,然后内力一吐,不但将你这一只手臂全废了,人也横飞了出去。就是刀砍棍击,他也能将你手中的兵器吸住而震飞。他一身肌肉,练得像柔软的海绵一样,能把任何射来的暗器反弹去,这就是他一身不可思议的绵功。他是岭南双奇矮罗汉、黑罗刹夫妇唯一的弟子(详情见拙作《黑豹传奇》),尤其是矮罗汉将一生的怪绝技,完全传授给他了。他不单是岭南双奇的弟子,也是岭南双奇的女婿、山凤姑娘的丈夫。山凤姑娘,乃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队长,统领和指挥幽谷大院飞虎队的一切行动,是一切危害幽谷大院利益、伤害幽谷大院人员者的克星,一个在江湖上不闻名却又可怕的青衣女侠。只要不伤害幽谷大院在各处的人,山凤姑娘是从不出面的,更不会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恨中去,就是伤害了幽谷大院的人,在使用一切正当的途径仍讨不回公道时,山凤姑娘才出现!不但严惩了事件中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同时也令为首者人头落地,倾家荡产。但这种事件并不多,因为各地的幽谷大院负责人,往往运用自己的经济力量和声誉,在打官司中讨回了公道。只有黑道上的人物,抢劫了幽谷大院的商队,事后山凤出现了,那就是黑道人物整个山寨的毁灭,或者自己的城堡化为一堆废墟。 小神女他们随着钟总管进入张府,在明亮的灯光下见到了张大员外。婉儿初时一见,几乎吓了一大跳,暗想:怎么世间有这么一个大胖和尚呵!自己和小神女、小怪物三人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他一个人重,这么一个大胖子,他怎么走动和睡觉! 初时张大员外见钟总管带着一个书生和两个书僮模样的人物,有些愕异,一听钟总管的介绍,顿时惊喜万分,一脸是笑:“原来是天上两位仙子和一个小神仙,乔装打扮,降临我家了!”他急命身边的一位家人,快去禀报夫人,快出来接待两位仙子和一位小神仙!这位家人应命而去。 张大员外又立刻请小神女三人坐下,命家人奉上香茶,笑嘻嘻地问:“我接到重庆廖爷的飞鸽传书,说两位仙子可能不会来成都,要在重庆住下来。我和夫人大失所望,认为我夫妇两人,今生今世,不能有缘目睹两位仙子的风采,想不到上天还是眷顾我这个大胖子,令仙子又突然降临我家了!令我有幸瞻仰了两位的仙容,而且还带来了一位游戏人间的小神仙,看来我大胖子今年想不发财那也不行了!” 婉儿和小怪物见张大员外说话有趣,而且也不拘礼,也笑了起来。婉儿说:“张大员外,我和我姐姐可不是什么仙子呀!” 小怪物也说:“我更不是一个小神仙,是个爱在人间捣蛋的小邪神。” 也在这时,张夫人山凤出来了,含笑地问:“哪一路的仙子和小神仙降临我家了?” 山凤,再也不同以往,是位深山中的善良而文静的姑娘,现在在表面上,像是一位仪态大方、端庄的富家主妇。谁又知道,这么一个仪态大方、富豪人家的夫人,竟然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统领人,指挥着几百名飞虎队员进行惩罚行动,不知多少黑道上的魔头人物,死在她纤纤的玉掌之下,还摘下了一些贪官污吏的脑袋。在某些方面说来,她和小神女一样,是一切邪恶之徒、横行霸道之辈可怕的克星,只是在江湖上没人知道而已。她与小神女所不同的,便是小神女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山凤只是保护幽谷大院的利益,行侠仗义只是偶尔为之,干了也没人知道。 张大员外见山凤出来,慌忙起身迎接,说:“夫人!名动武林的小神女侯三小姐,和最近在重庆惊震江湖的慕容四小姐,是不是天上的两位仙子了?还有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燕少侠,不也是一位小神仙吗?” 山凤惊喜地说:“真的是他们来了?廖爷不是来信说,他们可能不会来吗?” 张大员外说:“神仙的行踪,真是我们凡夫俗子所能知的?” 山凤笑道:“那真是仙子降临我家了!” “所以说,今后我家一定有大财发。” 山凤说:“你也真是,开口闭口就是发财,浑身的铜臭气,也不怕人笑话。” “买卖人不讲发财,那讲什么了?夫人,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这三位仙人下凡,我们不但不能发财,恐怕我们车队在龙泉山中,要破大财了!不但货物全丢,人也恐怕没命回来,那就真是人财两丢。” 钟总管这时也说:“夫人,的确是这样,先不说车队从贵阳到重庆的一条路上,单是这一次在龙泉山中,要不是有三小姐、四小姐和少掌门在,不但货物全丢,恐怕人员也伤亡惨重,没有几个能活着逃出来。不知是从哪来的一伙蒙面黑衣人劫匪,一个个剑法辛辣,抖出的招式,全都是一色的杀手的剑法,我们都招架不住他们的联手围攻了。” 山凤走到小神女三人面前,深深一揖说:“我多谢三小姐、四小姐和万里少掌门的大恩大德了!” 小神女慌忙回礼说:“山凤姐姐,你不会这么见外吧?要是这样,你是将我们赶跑了!” 张大员外说:“没有这么严重吧?我夫人在几天前,已为你们准备了很好的居住地方,日盼夜盼的,就是盼望你们的到来。” 小神女笑着:“要是山凤姐姐和你将我们当外人看,我们在这里住得舒服吗?” 张大员外忙说:“对对!夫人,你可不能这般客客气气的,不然,将两位仙子和一位小神仙赶跑了,那我什么财也不用发了!” 山凤顶了他一口说:“发财!发财!再发下去,你浑身上下就成了一个大冬瓜了!”他又笑着对小神女三人说,“那我斗胆的称你们两人为妹妹,少掌们为小兄弟了!” 婉儿笑着:“山凤姐姐,你早应该这样叫我们才是!最好叫我为四丫头,叫他做小怪物,那就更亲切了!” 山凤笑起来:“是吗?来!我们别理这个大胖子,我带你们到住的地方看看。” 张大员外又笑着:“夫人,你不是这么过桥就抽板吧?” “去你的抽板。你得好好招呼钟总管他们和我那手下的十个弟兄,有两个受伤的,你更要特别的料理,不然,我不会放过了你!” “夫人的吩咐,我还敢不遵从吗?” 看来张大员外,也像他的岳父兼师父矮罗汉一样,是一个惧内的人。往往一个怕老婆的人,才不会起花心,而且也会发财。尽管张大员外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绵功,但山凤比他的武功更高,有一套克制他这一门怪异武功的手法,何况山凤还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统帅! 山凤在两个随身丫环的带路下,带着小神女他们走进内院,穿过回廊,走过花径,来到湖边一处名叫“摘月楼”的楼阁中。这一座摘月楼,比重庆廖府那一座楼阁更幽静、清雅得多,也美得多了!楼阁处处,都悬挂着浅绿色丝幔帐,简直是人间的仙境。推开窗扉,不但可观尝湖中的荷叶荷花,更可眺望园中的一切景色。小神女性好清雅,更喜欢绿色,一见如此仙境般的楼阁,不由大喜:“山凤姐姐,这一处地方真是又美又好。” 山凤笑着:“三妹妹喜欢,我就更放心了!那我一番的准备,也算没白费。” “多谢姐姐的安排。” “三妹妹,你不会这么对我客气吧?” “好好!山凤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山凤又叫丫环们伺候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的梳洗以及换过那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当小神女、婉儿换了一身女装在灯光下出现时,山凤更惊喜不已:“原来两位妹妹竟然这般的漂亮,真是人间的仙子了!” 小神女说:“山凤姐姐,你不是笑我们两个生得丑吧?” 山凤笑着:“要是你们俩都说丑,那世间上,就没有一个美女子了!” 随后家人便送上一桌精美的酒菜,酒席就摆在楼下的灯火辉煌的大厅上。婉儿问:“山凤姐姐,姐夫不来吗?” “不去管这个大胖子了!外面的事,恐怕也够他忙的,来!我们饮酒谈心!” 山凤的行为作风,比方素音来得更豪爽大方,是一位江湖上的巾帼英雄。这一点,更迎合了小神女的性格。 她们一边饮酒,一边谈心,少不了谈到龙泉山中遇劫的事件,山凤在言谈之中,眉宇间隐藏了一股豪气与杀气,问:“三妹妹,这一次劫镖真的是那神秘的杜鹃?” 小神女说:“姐姐,以你的经验来看,会不会是杜鹃所为?” “听三妹的口吻,似乎不是杜鹃所为了!可是,有哪处的匪徒,竟敢在四川劫白龙会的镖?” “要是真的是杜鹃所为,姐姐打算怎样?” 山凤目光一闪,射了一道逼人的豪气,但霎时便收敛了。一笑问:“三妹,你想我会怎样?” “姐姐不会跟杜鹃没完没了吧?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他追寻出来?” 山凤说:“那也不会这样!” “哦?为什么?” “因为我们车队没任何财物损失,人员只有两人身负轻伤,没有死亡,这个我不必出面,由白龙会的人去处理好了!我们顶多暗中相助。” 第二十五回 玉垒山中 上回说到山凤回答说顶多暗中相助,不会直接卷入这一场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中去。婉儿又问:“要是财物损失,车队有人不幸牺牲了,姐姐是否就要卷入去了?” 山凤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不错!事情不到这步我们不卷入。我们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且报复的行动是彻底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哪怕人员有所伤亡,我们也在所不惜。” 婉儿说:“山凤姐姐,幸好这次劫镖的不是真正的杜鹃。” “哦?四妹,你怎么知道不是杜鹃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是三姐姐说的。” 山凤望着小神女问:“三妹,你见过杜鹃这个神秘人物了?” 小神女说:“我要是见过杜鹃就好了!现在我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肥是瘦、是高是矮也不知道。” “那三妹怎知道这次劫镖不是杜鹃所为?” “我是从杜鹃这两三年的行径、为人作风而判断出来的。杜鹃之所以神秘,至今无人知晓,是因为他向来是独来独往,没有同伙,更没有一批手下。不然,杜鹃早已为耳目满布天下的东厂和丐帮追踪到了!为什么至今仍无人认识其真面目?除了他轻功高、剑法俊、为人极其机警之外,就是他向来一个人作案,骤然而来,突然而逝,除了留下死者身上的剑伤和现场留下一束杜鹃花外,再无任何踪迹可寻。他又怎会率众来行劫商队呢?再说,我从来没听说杜鹃为掠劫金银财富而杀人,就是他以往杀了一些贪官污吏,也没有掠走金银珠宝,他怎会在大白天拦劫商队呢?何况杜鹃杀人往往是在深夜里进行的。” 婉儿说:“是呀!我也有这种想法,就是不知怎么说出来。” 山凤点点头说:“这么说来,这次劫案不是杜鹃所为了!” 小神女说:“我还怀疑,就是杀害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夫妇的人,也不是杜鹃。” “哦?怎么不是了?” “杜鹃从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可是杀害西门锋夫妇的有三个人,二男一女,其中一个,是曾经与四妹交过手的剑痴。” 山凤说:“怪不得白龙会和武林人士,在追踪一个名为剑痴的汉子和一位用剑的女子了!三妹,在这三个人之中,其中一个会不会是杜鹃?” “要是杜鹃单独行动,就可能不是。但其中最令人怀疑的是那个所谓的剑痴。他是不是杜鹃,我不敢肯定。” “三妹,你这话不前后矛盾吗?杜鹃是单独行动,怎么又有两个同伙了?” 小怪物说:“因为他们是先后而来,又先后而去,并不在一起。” “哦?你怎么知道了?” 小神女说:“姐姐,我忘记了告诉你,我们这位小兄弟,有一种特异的本领,他的嗅觉,比猎犬的鼻子更为灵敏,不但像猎犬一样,能嗅出各人身上不同的气味来,也能从气味中,嗅出先来后到,先后而去。我们这次在杀害西门堂主的现场中,知道有两男一女,就是他嗅出来的。” 山凤十分的惊讶:“小兄弟,你真的有这一种特异的本领?” 小怪物说:“是呀!一点不假。” “小兄弟,你怎么练出这么一门特异的本领?” “这不是练的,是天生的,大概我是天狗星投胎转世吧!不过,我这门奇异的本领,姐姐知道好了!可千万别说出去。” “为什么?” “要是让人知道,我今后可就麻烦了!甚至有可能连脑袋也会掉下来!” 山凤惊愕:“小兄弟,怎么可能呢?” 小神女说:“姐姐,你还是别向人说出去为好,要是让人知道,世上发生了什么血案,又无法知道凶手是谁,自然人人都跑来求小兄弟来寻找凶手了!这倒是其次,万一让东厂的人知道了,他们就会将小兄弟视为异宝,一定会千方百计将小兄弟捉了去,为他们效命。小兄弟要是不从,东厂的人就会向点苍派以及小兄弟亲友下手,威胁小兄弟非答应不可,不然就会当面杀了他的亲人,最后也会将小兄弟干掉!” 山凤说:“他们干掉了小兄弟,不是什么也没得到了?” “虽然得不到,但他们可以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小兄弟怎么又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了?” 小神女说:“姐姐,你一向机敏、果断,这也想不到吗?东厂的人干的坏事还少吗?往往秘密杀人而嫁祸给其他的人,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冤案。要是让小兄弟嗅出了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东厂,那他们阴谋不是大暴露了?小兄弟为他们效命是异宝,不为他们效命,就是可怕的心腹大患了!不除掉小兄弟,他们能安枕吗?” 山凤说:“这么说来确是千万不能乱对人说出去了。小兄弟,要是我有什么事求你,你会不会相助?” 小怪物说:“只要姐姐开口,哪怕是千里万里,我也会赶来相助。” “小兄弟,姐姐在这里先多谢你了!” “姐姐,你不会对我特别客气吧?” “这是应该多谢的。小兄弟,你放心,姐姐不到紧要的关头,绝不会求你相助!对了,在这伙蒙面黑衣人当中,小兄弟有没有嗅出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来?” 小怪物怔了怔:“当时在生死交战当中,救人要紧,我都没注意去嗅了,但我感到,那三个人似乎没有在这伙蒙面黑衣人之中。” 婉儿说:“我也不知道你那鼻子是真灵还是假灵!” 小怪物急了:“我怎么不是真灵了?” “那你干吗嗅不出来呢?” “没有他们,你叫我怎么嗅?” “不是没有,而是你根本嗅不出来!” “你以为人人身上的气味,我都去嗅吗?我这小小的心能装得下吗?那不乱七八糟,全乱套了?” 小神女笑着:“四丫头,你别再去逗小兄弟了!不然,他更乱套了!” 婉儿说:“三姐姐,谁叫他过去尽逗我的,我不去逗逗他行吗?逗得他跳起来更好。” 小怪物说:“好呀!原来你也会逗人的,我还以为我的鼻子真的不灵了!” 山凤也笑着:“小兄弟,那个身上有杜鹃花的黑衣人,也不是那三个人的其中一个了?” “当然不是,那两男一女身上的气味,已经牢牢记在我心中了,只要他们在我四周附近一出现,我就能嗅得出来。” 山凤转问小神女:“这就奇怪了,谁人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干了这两起血案,而嫁祸给杜鹃?” 小怪物说:“这还用吗?最深仇大恨的,莫过是东厂了!” “那这两起血案,是东厂人干的了?” 小神女说:“现在我们只是怀疑,还不敢肯定。因为与杜鹃有深仇大恨的人实在不少。武当、丐帮都对杜鹃有深仇大恨,至于被杜鹃干掉的人之中,他们的家属和亲友,也对杜鹃有深仇大恨。其中难免有不为人知的江湖高手,会杀害无辜而嫁祸给杜鹃。武当、丐帮是名门正派,不会干出这等卑鄙的事情来,只有东厂和黑道上一些魔头,才会干得出来。可是从这次劫镖的行动中看,只有东厂才具有这样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所以十有八九,是他们所为。但这也是怀疑和推测而已,没有任何凭证证实是东厂的人所为,就是在死者身上,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所以还不能肯定是东厂人所为,或许是其他黑道人物干的也说不定。” “三妹,看来这事情还顶复杂的。”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本来就是十分的错综复杂,一时头脑不冷静、冲动行事,就很容易成为一些阴谋家手中杀人的兵器。” 婉儿说:“三姐姐,那现在白龙会,不就成了别人手中杀人的兵器了?” “不错!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凶手出来,化解这一场江湖大仇杀。不然,冤死的人就更多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这一次,就看你的鼻子啦!找不找得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全靠你了!” 小怪物苦笑一下:“只靠我一个人?能行吗?” “你有一个特别不同的鼻子呀!不靠你又靠谁了?” “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 小怪物几乎叫起苦来:“要是这个杀人凶手早已离开了四川,你要我到哪里去闻去嗅?你总不能要我大江南北,大河上下,长城内外四处去乱跑吧?” “看来你这个鼻子有等于无!” “不不!应该说,有好过没有。” “你还好过没有呀!” “是呀!要是我没有了鼻子,像个什么了?那不真正像个小怪物了。” 小神女和山凤一听,都相视笑起来。 这一夜,他们四人一直在灯光下谈到更残漏尽才兴尽而睡。 小神女他们在成都张府中住了几天。为不引人注意,她们一直是深居简出,哪里也不去。头三天,听闻白龙会和武林中的各派高手以及官府中的人,纷纷在龙泉山上四处搜索杜鹃的踪迹,希望能抓到一两个蒙面黑衣人劫匪拷问。小神女甚觉好笑,这才叫贼过而兴兵。要是这一件事是东厂人所为,恐怕这些人什么也不会找到,只会扰民。结果不出小神女所料,这些人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搜索出来,别说是捉到一个活的蒙面黑衣人了!于是纷纷失望而去。从这一事件上看,小神女更判断出是东厂人所为了。各地官府和驻军、白龙会、江湖人士都不可能随便搜查家宅,只有东厂和锦衣卫人,才有这一种权力,只要他们手中有一道魏忠贤的牌令,哪怕是王公侯府,他们也可以进去搜查。 由于大肆搜查,龙泉山四周的州县乡镇的百姓,只有经过官府和白龙会的人严加盘查审问,才能来往。在成都城,就更是严加检查了。四周都有白龙会人,虎视眈眈地注意一切可疑的人物,小神女她们自然不会去招惹这种麻烦,也不想去多生事端,而是静观其变。因为三月快到了,杜鹃也必定会出现。 刘无双在交割镖车之后,第二天便带人赶回重庆。钟总管他们却留了下来,要帮助张大员外分发货物,收购成都一地的特产和贵州范府需要的货物,没有十天半月,他们是不可能离开成都的。 小神女他们在摘月楼中安住了几天,小神女和婉儿倒没什么,小怪物却坐不住了!他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好动不好静,一两天还可以,到了第三天,他就腾出腾进、跳上跳下了,不是在湖边捉鱼玩,就是上树掏鸟窝了。有一天,他吃过早点,问小神女和婉儿:“你们老是呆在这楼阁中,不感到无聊吗?” 婉儿说:“我们每天练功练气的,怎么算无聊了?我看你才无聊!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看地上的蚂蚁打架。你得闲,不能去看看书么?” “我又不是想考状元,看书干吗?” 小神女说:“你读些诗词歌赋,陶冶性情,也不错呀!” “哎!别说那些诗词歌赋了。我除了能看懂什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外,其他的,我简直不知道它说些什么,还陶冶什么性情呀!那是越陶冶越糊涂。我看那些写诗的人,不是脑袋里有问题,就是白痴!” “小兄弟,你怎么会这样说呢?” “难道不是吗?不是脑袋有问题,怎么将床前明月光,怀疑是地上的霜了?要是他在空旷的郊野上睡还差不多,可是他是睡在床上,难道他住的地方没有瓦遮头,霜雪总不会从窗外飘进来铺满一地吧?那不冷吗?” “小兄弟,这是比喻。” “什么比喻,我看是糊涂。”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跟他说了,他是没事找事来闹。” “我怎么没事找事来闹了?” “你难道不是吗?你得闲过头,不如去睡吧!我们可不想与你吵架斗嘴。” “你还叫我去睡呀,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又吃,将来我不就像张姐夫那样,成了一个大胖子了?那还能跳来跳去、与人交锋?那不让人宰了?” 小神女笑着:“小兄弟,你是不是想出去玩?” “我当然想啦!可是我想又有什么用呢,你们能陪我一起出去玩吗?” 婉儿说:“要去你自己去,我们才不陪你出去哩!” “三姐姐能答应让我一个人出去玩吗?不怕我一个人在外面闯祸了?” 小神女笑着:“不错,你一个人出去我是不大放心。这样吧,叫四丫头和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那太好了!” 婉儿说:“好你的头!”她又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才不跟他出去玩哩,谁知道他到了外面,又玩什么花样来捉弄我?” 小怪物忙说:“四妹,你放心,我就是捉弄我自己,也再不敢捉弄你了!这个,我可以对天发誓!” “你发誓当吃生菜,谁敢相信你了?” “不不!这一次是真的。” 小神女说:“四丫头,看来他的确不敢再捉弄你,你和他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好,同时监督他,不准他在外面胡闹!” “三姐姐,他古灵精怪的,会听从我的话吗?” “四丫头,要是他敢不听你的话,你回来告诉我,我会以特别的手法,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三天三夜躺在床上不能动。” 小怪物愕然:“三姐姐,这惩罚太过重了吧?” “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不,你就别出去!” “好好!三姐姐,我答应你!” 婉儿说:“三姐姐,你也和我们一块出去玩不好吗?” “不!在成都,武林中的高手不少,不论怎么化装,他们也会认得出来,我不想惊动他们。你们化了装出去,反而没人知道,因为认识你们的高手并不多。” 小怪物说:“四妹,那我们快化装出去玩。” 婉儿终是一个小姑娘,也想到外面看看热闹,看些新鲜的东西,便说:“你急什么的,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才好!” “我敢不听你的话吗?我不怕三天三夜躺在床上不能动吗?” “你知道就好。” “可是,你也不能故意害我呀!” “我怎么故意害你了?” “我在外面循规蹈矩的,要是你回来故意向三姐姐告我胡闹,那我不惨了?” “你不胡闹,我会乱告你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四丫头不是这样的人!她绝不会无中生有!你们快化装出去吧!” 于是,婉儿和小怪物,扮成了一对中等人家的兄弟一样,从侧门出去玩了。 成都,不但是四川布政司所在地,也是一座有名的历史文化古城,在秦朝便设置了成都县,属蜀郡中的一个大县,到汉朝为益州,三国时代的刘备,五代的蜀国,北宋的李顺,都曾在这里建立都城。而现在明朝,建立成都府。它地跨成都、华阳两县之地,下辖六个州、二十五个县,是四川一地最大的一个府,所以市面非常的繁华,人员来往众多,交通也非常的方便。它也是武林中一处武林人士云集的地方,除了白龙会的总堂设在成都外,江湖上用毒名家四川陶门,也设在成都的郊外,丐帮中最大的堂口之一,也设在成都西南的郊外之处。江湖上人称的狮子丐侠、丐帮的副帮主,就坐镇在成都,他的打狗棍法,除了正帮主金帮主之外,数他第二。他还有一门特异的本领,就是狮子吼,内力不济之人,听了他的狮子吼,会心肺俱裂,别说与他交手了!就是内力深厚的,听到了他的吼声,也心烦意乱,武功难以发挥出来。只有像小神女这样内力异常深厚的上乘高手,才不为所动。要是小神女长啸一声,还会将他的吼声完全打乱失去功效。 狮子丐侠也像丐帮以往的先辈神龙怪丐一样,虽然坐镇在四川一地,却经常云游在外,不是寄情于山水之间,就是醉眠于荒冢破庙之中,极少理会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不大卷入江湖上的仇杀是非之中。所以知道他的人极少,就是碰上了他,也不知道他是丐帮的副帮主、名动江湖的狮子丐侠,以为是一个不显眼的、一头乱发脏兮兮的老叫化而已。其实他并不老,顶多五十来岁。 成都府一地,除峨嵋、陶门这两大名门正派外,还有邛崃四怪、青城山等门派。它们虽不是名门正派,但也算是侠道中的人士。青城山一向孤独,不大与任何门派来往,往往是我行我素,在某些方面,有点像梵净山庄的人。而邛崃四怪,不但武功怪异,行为更怪,有时往往不近情理,但他们都是行侠仗义之人。所以成都一地,是一块藏龙卧虎之地,一些高手,往往不为人注意。与婉儿在鹅岭山庄比试的剑痴,就是邛崃四怪门下的弟子之一。现在剑痴却成了白龙会和武林人士追踪的人物了!在这方面,他是一个无辜者。 婉儿和小怪物来到成都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大街上行人如潮,车水马龙。大概是龙泉山一事已过去五天了,白龙会的人和官府中的人已经没有前三天盘查得那么严格了。当然他们仍不放松,仍暗中注意一些可疑的江湖中人的出现,尤其是一些佩剑而面孔陌生的江湖中人。东厂的人,也是在暗暗注意,他们不像白龙会的人和守城门的士兵,一心想盘查劫镖的蒙面黑衣人那样,而是盯着杜鹃会不会出现。凭蓝魔星君的盘算,杜鹃很快会在四川出现。 大街两旁,有不少的摊档,有卖小吃的,也有卖小玩意的,更有些是卖农民的一些土特产和手工艺品。婉儿对吃的一点也不感兴趣了,大概是年纪长大了一些,不像以前小女孩那样,喜欢买麻糖吃,而是买了一些扎头的小彩带。她喜欢看一些小玩意儿,尤其对一些泥捏的小公仔和小狗小猫之类的瓷器玩意,她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小怪物掏钱给她买了一对造形生动、活泼有趣的瓷器小猫咪,令婉儿高兴得笑起来,说:“哥哥,你真好!” 小怪物说:“我当然好啦!你要是不乱告我的状,就更好!” “谁乱告你的状了?” 小怪物见有人在注意自己和婉儿了,不想再说下去,连忙拖了婉儿就走,说:“兄弟,我们到前面去,前面有更多的东西看。” 婉儿摔开他的手说:“去就去吧!你拖着我的手干吗?”她十分小心地用手巾将这对小瓷猫包起来,放在自己的怀中。 他们在大街上走呀看呀,不知不觉,走到西城门口了。突然间,小怪物像中了邪似的愕住了,他左闻闻、右嗅嗅的。婉儿问:“你怎么啦?你不是又想整蛊作怪了?” 小怪物轻轻“嘘”了一声:“别大声叫嚷,我闻到气味了!” “气味?什么气味?” “剑痴身上的气味。” 婉儿一下惊喜起来:“真的?” “珍珠也没有这样真。” 婉儿也不由四下张望:“那人呢?” “看来他已经出城了。来!我们出城追寻去。” “出城?三姐姐叮嘱我们,可不能出城去玩的。” “哎!这不是出城玩,而是去追踪杀手!” “你不是想出城玩,故意在捉弄我吧?” “这是一件大事,我敢捉弄你吗?” “我可不大相信。” “要不,这样吧!你回去,我出城追去。” “这更不行,三姐姐叫我来监视你的,你一个人出去,我能放心吗?” 小怪物着急起来了:“四……四弟,你再这样,那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不断了吗?”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一次。你可知道,你要是捉弄我,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的好四弟,我们走吧!要是他走远了,我们便追不上了。” 小怪物带着婉儿走出城来,循着气味,往郫县方向而去。这一带是岷江和沱江冲积成的成都平原,土地肥沃、良田千顷、一望无边,少见山丘,只有在远远的天际下,才隐现山陵起伏,那便是邛崃山和龙门山。 婉儿见小怪物匆匆赶路,边走边四下嗅闻,不像是出来游山玩水,也不像是在捉弄自己,的确是在追踪剑痴。并且小怪物还叫婉儿在田野施展轻功赶路,对所经过的小镇和村庄,小怪物只四周闻闻,并不停留,而是继续匆匆的追赶。眼见前面不远,有一座县城出现了。婉儿问:“我们来到什么地方了?” “我也不知道。” 婉儿又问:“你不会追错了方向吧?” “没有,这一路,他的气味越来越浓,显然,他是刚经过这一条路。” “那我们快追吧!” 小怪物和婉儿进了这座县城,向路人一打听,才知道这是郫县,离成都有四十里路。这四十里,他们却用了几乎半个时辰,在别人看来,是非常的快了,而在他们看来,简直走得比蚂蚁还慢,这主要是小怪物走走停停,四下在闻嗅剑痴的气味。 来到了郫县,婉儿却有点犹豫了:“哥!我们还追不追的?” “追!不追,恐怕以后就找不到他了。” “我们离开成都这么远,三姐姐不见我们回去,她不担心吗?不怪我们吗?” “为了追踪这一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我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事后我们向三姐说明,她一定不会怪我们的!” “好吧!那我们就追吧!” 婉儿也想快点找到剑痴,责问他为什么要冒充杜鹃,杀害了西门堂主?更想活捉了他,交给白龙会人处置,一来为真正的杜鹃洗刷清白;二来也为西门飞、西门雪兄妹俩捉到了杀害他们父母的真正仇人,了结了自己的心愿。因为婉儿答应过西门兄妹,要为他们捉到凶手。正因为这样,婉儿才跟随小怪物而来。 他们离开郫县,继续往西北方向追赶。很快又来到了灌县,这一带已是成都平原的边缘,高山峻岭,拔地而起。灌县离成都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也是青城山剑派的地盘。而青城山,正是在灌县的西南面,西北是玉垒山,山下是历史上有名的水利工程都江堰,是李冰父子治水的地方。 小怪物一直跟踪剑痴的气味来到了玉垒山中。蓦然间,小怪物听到了前面的树林里有兵器相碰的响声,不由一怔:难道剑痴与人交锋了?是谁比我们先追上了剑痴? 婉儿也听到了前面树林中有人交锋的响声,惊奇地说:“哥!前面有人打斗,不会是剑痴与人交锋吧?” “正是剑痴。” “他与什么人交锋了?” “不知道,我们悄悄的赶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与剑痴交锋了!” “哥!我们最好先别露面,看看是什么人,要是他们不敌剑痴,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好!那我们躲在树上或藏在草丛里看,我更想知道,是什么人比我小怪物早盯上剑痴了!而且在这里交手。” “难道你一路上没嗅出有其他人的气味吗?” “嗅出了!路上来往的人不少,我怎知道他们也在盯踪着剑痴?何况我一心注意剑痴,对其他人,我根本没去注意。” 说着,小怪物和婉儿悄然来到交锋的地方,双双躲藏在草丛中看。只见一色青衣青裤劲装的六个汉子,联手围攻剑痴。本来剑痴的剑法十分的精湛和怪异,是属于一流的上乘剑法,内力也十分的深厚。论单打独斗,就是峨嵋的上元道长和丐帮的司徒长老,也不是剑痴的对手。可是现在,剑痴好像不是以前与婉儿交过手的剑痴了,他不但步法错乱,就是剑式的施展,似乎也有点力不从心了!身上还带有两下刀伤,要不是有一身怪异的身手,恐怕他早已死在这六个汉子的刀下。 婉儿看得愕然起来,怀疑地问小怪物:“哥!这人恐怕不是剑痴吧?” 小怪物说:“怎么不是?他身上的气味,一点也不错。” “这六个汉子的武功一般,他怎么战不了他们的?” “四妹,他似乎中了毒。” “什么?他中了毒?” “我要是没看错,他的确中了毒,现在他一边交锋,一边暗运内力排毒哩!” “不会是这六个汉子事先下了毒吧?” “不知道。我们听听,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似乎这六个汉子不怎么进攻剑痴了。只是团团围住,不让剑痴逃跑,就是进攻,也志在消耗剑痴的内力,让剑痴毒发倒地,来个生擒。 剑痴背靠着一棵大树,提剑凝神随时接招,却一脸的愤怒面对着六个汉子:“老子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暗算老子?刀口上还淬了毒,这算是什么英雄好汉?要是凭武功战胜老子,老子就是死,也死得心甘情愿。” 一个汉子说:“我们为了给白龙会的西门堂主报仇,可以说,什么手段也使得出来,谁叫你杀害了西门堂主!” 剑痴说:“老子早已说过,西门堂主不是我杀害的。” “不是你,那是谁了?”另一个汉子问。 “那是杜鹃,关老子什么事了?” 又一汉子嘿嘿地说:“你就是杜鹃,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剑痴傲然地说:“老子要是杜鹃,你们这六个下三滥的小人,能避过我的剑锋么?要不是老子中了你们的毒,你们也同样成为老子剑下的游魂!” “你不是杜鹃,那杜鹃是谁?” “老子怎么知道?” “那夜,你难道没看清杜鹃的面目?” “老子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一男一女是杜鹃,只是好奇地尾随着他们,要是早知道,老子早已与他们比试剑招了!” 其中一个汉子问其他汉子:“现在我们怎么对付这家伙?” 一个似乎为首的汉子说:“等他毒性发作,浑身无力时,我们干掉他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婉儿听了他们的对话,有些糊涂了。暗想:既然剑痴不是杜鹃,而是目睹杜鹃杀人的证人,干吗不捉了回去,交给白龙会的人盘问?为什么要干掉剑痴了?夜长梦多是什么意思?她轻轻地问小怪物:“这六个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怎么知道?但他们绝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他们干吗为西门堂主报仇了?” “我看其中有些古怪。” “他们要是杀剑痴,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救下剑痴,再盘问剑痴那一夜是怎么回事。” “对!我也是这样想,那我们怎么对付这六个汉子?” “我们别杀他们,将他们赶跑。四妹,你负责保护剑痴,让我来将这六个家伙吓跑。” “你怎样吓跑他们?” “放心,我自然有办法。” “你不会是装神扮鬼吧?” “对呀!我正是要装神扮鬼吓跑他们!” “那我装不装呀?” “装呀!别让他们认出你的真面目。” “我怎么装呵!可惜我没有带那鬼面具出来!” “我有!我带来了。” “你几时有鬼面具了?” “因为我见你和三姐姐有,所以我也买了两副面具带在身上,现在正好用上了。” “那你快给我吧!” 不久,剑痴的药性发作了,浑身无力地颓然坐了下来。六个汉子一齐狞笑起来。剑痴恨恨地说:“老子死在你们这几个小人手下,实在太冤枉,也太不值得了!” 一个汉子说:“你死后去向阎王诉说吧!谁叫你好奇多事,去跟踪那一男一女。”说完,他一刀就向剑痴当头劈下。“当”一声,这个汉子手中的刀,不知为什么,竟然从手中震飞了,人也震得站不稳,不但连连后退,最后仍站不稳,仰后翻倒了! 五个汉子看得愕然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要干掉的剑痴反而无事,而自己的同伴却莫名其妙地翻倒了!就连浑身无力,毫无反抗能力的剑痴,也惊奇起来。 他们再定神一看,剑痴身边,不知几时多了一个披头散发花面小鬼似的小矮人,剑痴手中的剑转到这个花面小矮人的手上了。五个汉子骇然地问:“你是什么人?” 婉儿故意放重嗓门说:“我是玉垒山中山神爷爷手下的镇山小太岁呀!” “什么?你是镇山小太岁?” “是呀!你们干吗在我的地方杀人?” 为首的汉子跳了起来,喝着众人:“给我将这个什么小太岁干掉!” 他们刚想动手,凌空又飞来了一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小鬼,以幻影魔掌神功,一下将三个冲上来的青衣劲装汉子全摔了出去,将他们手中的刀也夺了过来。 为首的汉子更加骇然:“你、你、你又是什么人?” 小怪物手中拿着三把刀说:“他是花面小太岁,我是青面大太岁呀!” “大太岁?” 另一个汉子惊愕:“怎么有两个太岁了?” 小怪物说:“这有什么奇怪的?玉垒山有一座二王庙,难道山神的手下就没有两个镇山的太岁了?”一边说,小怪物一边又看看手中的刀,又说,“这是刀吗?不对吧?”说着,暗运内力一抖动,这把杀人的刀,竟然一段段地掉了下来。 小怪物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原来是一把泥塑的刀,用来吓唬人!”说着,又把手中的两把刀朝一棵大树掷去,两把刀碰了大树,不但没插入,反而一段段地全散落下来了!其实小怪物将刀掷出时,早已用内力暗暗将刀震断了。他又说:“这两把刀更不管用了。是面粉捏成的吧?” 这六个汉子更惊得大眼瞪小眼,他们哪里见过这等的武功?以为这是法术,四个摔倒爬起来、手中没有刀的汉子,惊恐地对为首的汉子说:“难道他们真的是山神手下两个镇山太岁?” 小怪物说:“什么?难道你们认为我们两个是假的?要不,你们用刀朝我身上砍下试试,要是能砍死了我,那我就是假的了!” 为首的汉子惊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小怪物叉腰挺着胸说:“什么真的假的,你用刀砍呀!” “你真要我砍?” “你只管用劲砍好了!朝我胸上砍,或者朝我肩上、肚皮上砍也行。” “我一刀砍死了你怎么样?” “那我这个大太岁便是假的了。要是你砍我不死,那你也得站着不动,让我砍一刀。” “我是凡夫俗子,让你砍一刀,那不死了?还活得成吗?” “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你要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 “谁叫你们在我山上杀人?” 为首的汉子骤然一刀向小怪物拦腰横劈过去,心想:你这个戴鬼面具的小子,想恐吓老子,以为老子不敢砍,老子现在就砍给你看。他这一刀刚砍在小怪物的胸口上,霎时之间,他连人带刀,整个身体横飞了出去,撞在一棵树干上,又唰啦地摔了下来。手脚都撞断了,人也痛得昏迷了过去,像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其他五个汉子看得魂飞魄散,转身没命飞逃。小怪物叫着:“你们还想逃呀!别逃!别逃!”小怪物闪身去追赶。 小怪物要是真的追赶他们,恐怕他们一个也跑不掉!小怪物只是想将他们吓跑,假意的去追赶,看着这五个汉子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异常狼狈地往灌县方向逃去。 小怪物追了一会转回来,见那个卧在地上为首的汉子醒了过来,想挣扎逃走。小怪物出手点了他的晕睡穴,让他在那里再躺着了,对婉儿说:“你看,我不是将他们全吓跑了?好玩不?” 婉儿说:“还好玩哪!刚才那恶人一刀向你劈去,几乎将我吓死了!” 小怪物嘻嘻笑着:“我是大太岁,自然有一身护体的神功了!要不!我敢叫他劈吗?” 一直在惊愕、讶然而不出声的剑痴说:“小兄弟是少林门下的弟子?” 小怪物一怔:“我是山神手下的镇山大太岁,怎么是少林弟子了?” 剑痴虽然是浑身无力,仍笑了笑说:“小兄弟不过是戴了一副鬼面具而已。小兄弟要不是少林弟子,这一身刀剑不入的铁布衫功夫,从何而来?” 剑痴并不知道小怪物身穿了一套祖传的刀剑不入的铁甲鳞宝衣,却十分惊奇小怪物这样小小的年纪,却练成了少林寺铁布衫的护体神功。小怪物说:“我这是法力,不是什么铁布衫神功。” 剑痴说:“在下知道小兄弟是真人不露相,也不便多问了!想两位出手救在下,大概想知道在下到底是什么人了!” 小怪物说:“你真爽快!你真的不是那神秘的杜鹃?” “在下绝对不是。” “那西门锋夫妇的死不是你所为了?” “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敢作敢当,若是在下所为,绝不否认;不是在下所为,也不想背这口黑锅。再说在下与西门堂主无仇无怨,没有任何情由要杀西门堂主。在下一向心好各门各派的上乘剑法,不喜欢杀人,只想寻找用剑高手,比试武功。” 婉儿问:“那杀害西门堂主的,是那一男一女了?” “在下却不敢肯定,我去到时,他们双双从西门堂主的卧室跃出而去。在下闻到一股血腥气时,进房一看,西门堂主夫妇双双遇害了,现场只留下了一束未开放的杜鹃花,这才怀疑这一男一女是神秘的杜鹃。在下感到这是一块是非之地,便悄然离去。在下本想去追踪他们,但一上鹅岭,便失去了他们的踪影,更不知道他们朝哪一个方向而去。” 婉儿又问:“你看清那一男一女的面目没有?” “看不清楚,他们都蒙了半边面孔,身穿黑色夜行衣,身手十分的敏捷。但我从他们的说话声音听出,是一女一男,年纪大约在三十岁上下。” “这一男一女真的是杜鹃?” “他们杀人留花,难道还不是杜鹃?” 小怪物问:“你干吗去暗暗跟踪他们?” “因为在下太好奇了!何况他们身上都佩带利剑。” “你只是因为他们身上佩有利剑,才好奇去跟踪他们?” “不!是在下在重庆一间客栈投宿时,听到他们二人在房中说话,说什么杜鹃花快要开放了!又说什么喜庆之后,正是一个下手的好机会,要不头儿就不会叫我们干了!不久,他们双双从窗口跃上瓦面,所以在下才好奇地悄悄跟踪着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去行刺西门堂主。” “你要是知道,会不会去阻拦他们?” 剑痴摇摇头说:“不会。” “哦?为什么?” “在下一心好剑,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恨中去,更不想去多管闲事,要是知道,在下顶多在暗中提醒西门堂主多加小心而已。” 婉儿问:“那你干吗不去提醒西门堂主?” “在下不知道,又怎么去提醒呢?万一弄错,白龙会人不怪在下造谣生事、无事生非吗?” 婉儿和小怪物一想也是,一时间无话可说可问。他们也相信,剑痴不是杀害西门堂主夫妇的凶手,他只是好奇,莫名其妙地卷入到这场是非之中,令人疑心他也是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之一,使得白龙会和江湖上的人以及官府的捕快们,都在四处追踪他的下落。 婉儿说:“既然不是你所为,你干吗不去白龙会说明清楚?” 剑痴神态傲慢地说:“没有这个必要。” “什么?没有这个必要?你知不知道,现在江湖上的人,都在追踪和捉拿你哩!” “在下现在去说,白龙会的人都在悲痛、愤怒之中,他们会相信吗?说不定说在下是做贼心虚,想开脱罪行,嫁祸或推脱给别人。在下也不屑去说明,是就是,非就非,日后自然会真相大白。在下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了!事情往往是越去解释,越是弄得糊涂,还是听其自然的好。” “要是江湖中人追到了你怎么办?” “在下自然说不是在下所为,信不信只好由他们了,要动手,在下只好奉陪!” “那你不杀害更多的人吗?” “在下自问,用剑极有分寸,只伤他们,而不会要他们的性命。这样的事,在下已遇上两起了!” “哦?你在什么地方,碰上追踪你的人了?” “一次在顺庆府西充县的南岷山中,一次在保宁府剑州的小剑山上,我向他们声言在下不是他们所谓的杜鹃,也没有杀害西门堂主。” 小怪物问:“他们不会相信吧?”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逼在下跟他们走,最后在下不得不出手,击伤了他们,然后离开。想不到这些人阴魂不散,竟然又在这里碰上了,还使出了下三滥手段,在飞刀暗器上淬了毒。要不是两位,在下恐怕早已死在他们的刀下。” 小怪物说:“看来你大难不死,今后必有大福!” “什么大福,今后他们不再死缠在下就算好的了!” 婉儿问:“这些追踪你的是些什么人?” “在下看他们没一个是正道上的人物。上两次,他们想活捉在下不成。这一次他们竟然要下毒手了!要是我今后再碰上他们,不得不开杀戒了!” 剑痴说着,慢慢的站了起来。小怪物“咦”了一声问:“你怎么有气力能站起来了?我正想不知怎么去找解药,给你解毒哩!” “多谢小兄弟!这些毒还毒不倒在下。只是令在下一时浑身无力而已。在下早已暗暗运气相抵,现在已将它完全逼出来了。” “看来你老兄的一身内力可不浅!” “小兄弟,在下更看出来你一身的内力在我之上。小兄弟,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我的?没有,在下就告辞了!” “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在下今后只有远走康藏,避它一年半载再回来。到那时,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恐怕已经找出来了。” “要是找不出来呢?” “那也没有什么。我不相信这世上有永远的秘密,更没有包得住的火,它迟早总会暴露出来的。” 小怪物说:“老兄!那你路上多加小心了,千万别再遭人暗算。” “多谢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在下今后有机会,必将报答两位今日之恩。”剑痴一揖,便闪身而去。 婉儿在剑痴走了之后说:“我们也快回去吧!不然,三姐姐就会责怪我们了。” “慢着,我们还有一件事未办。” “还有什么事了?” 小怪物指指躺在远处树下不动的汉子说:“还有他呀!” “你要将他埋葬?” “不!他还没有死。” “什么?他还没有死?那他干吗动也不动的?” “我封了他的晕睡穴,他会动吗?” “我还以为你一时不慎杀死了他哩!你想问他什么?” “你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这还用问吗?他要不是白龙会的人,就是白龙会人的江湖朋友了,一心想为西门堂主报复,只是不择手段而已。” “不!事情没有这么的简单。” “那他不是白龙会的人?也不是白龙会江湖上的朋友?” “他要是白龙会的人和朋友,干吗不将剑痴活捉回去审问,干吗要在这里杀剑痴?还说什么夜长梦多了?” 婉儿说:“不错!刚才我也是这样想的。快!你快将他弄醒过来,我们要好好地问问他是什么人,干吗要杀剑痴。” 小怪物将这个为首的汉子拍醒过来后,汉子惊愕地望着他们,问:“我已经死了?” 小怪物忍着笑说:“不错!你已经死了!我们要带你去见山神爷爷。说!你是什么人?干吗要在这里杀人?不然,山神爷爷问我们为什么要带你去见他,我们就不知怎么说了!” 这个汉子忍着断骨之痛,四下望望,又问:“我真的死了?” “你以为你还活在世上吗?说!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杀人?要是说得有情有理,我们让你还阳,不带你去见山神爷爷了!我们也像阳世间的差人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免大家麻烦。” 汉子说:“我们是为白龙会的西门堂主报仇!” “你们是白龙会的人?” “是!” “你又说假话了!你知不知举头三尺有神灵这句话?你这话连一般世人也瞒不过,还想瞒我们两个山中的神灵?这个所谓的剑痴,既然是杀害了西门堂主,你们干吗不活捉回去细加审问?问出他那两个一男一女的同伙人来,反而要将他立刻砍了?这明显是杀人灭口。我看,你们才是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 “不不!我不是。” “就算你不是,那也是杀害西门堂主的同伙。” “不不!我不是,我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了?” “是,是……” “你不会说是奉白龙会总堂主的命吧?” “对对,我正是奉总堂主的命!” “总堂主叫你杀人灭口?好!我们叫你还阳,将你交给白龙会的总堂主好了!” “不不!你们千万别将我交给白龙会人。” “哦?这样说来,你不是白龙会的人了?” “我不是。”这个为首的汉子泄气地说。 “那你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江湖上一般的人,因受白龙会西门堂主之恩,急于报仇,才想杀了剑痴。” “你又在睁眼说瞎话了!” 婉儿在一旁说:“哥!我们别再问他了!要不,将他带回去见山神爷爷,要不令他还阳,交给白龙会人去处置他好了!阳世间的事,我们管不了。” 小怪物故意沉吟了一下:“交给山神爷爷,我们还是有麻烦,不如令他还阳,交给白龙会的人吧!”说着,一脚踩了一下这汉子的伤处,痛得他连声惨叫起来。 小怪物说:“好了!你现在还阳了!” 这汉子一下忍住痛,茫然地问:“什么?我现在还阳了?” “你知道喊痛,当然是还阳了!死人会知道痛吗?” “那我现在没有死?” “你是死过又回阳了!” 这汉子一下感到受了这两个戴鬼面具小子的戏弄,带怒地说:“其实我根本没有死,你们这样戏弄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哦?你是什么人了?” “我是东厂的人!” 小怪物和婉儿不由相视一眼,几乎忍不住要笑起来。想不到这样一来,令这个贼人说了真话。小怪物几乎有点弄不清楚这个东厂的人是怎么想的!刚才千方百计地盘问,他不想说真话,现在反而说出来了! 小怪物和婉儿的确不知道东厂下面的一些走狗的心理状态。他们不怕世上的任何一个活人,内心深处却害怕鬼神的报应。他刚才以为自己真的死了,要去见什么山神爷爷,所以尽量想减轻自己的罪行。他们不说真话,但对世上一切的人,除了杜鹃,就什么人也不怕了,认为只要一亮出自己是东厂的人,就是一些武林人士,也得惧畏三分,不敢对自己怎样,就是他们将自己杀了,也脱不了干系。 小怪物又故作讶然:“你还阳了仍然在说假话,你真的是东厂的人?” “我当然是真的,不信,我腰上有铜牌为证,是成都方面行动小组的负责人。”这个汉子说完,忍着痛将腰牌亮了出来。又继续说,“你们别以为杀了我就没事,我手下的兄弟已逃了出去,他们会带官兵们前来这一带寻找,而且也认得你们,你们怎么也走不了!” 婉儿一见这面铜牌,一下想起了在贵阳时,一阵风叔叔给了自己的一面金牌,形状同这面铜牌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金,一个是铜而已。当时婉儿还不知这面金牌有什么作用,但因为是一阵风叔叔的礼物,不能不收,而且当时三姐在旁还说,说不定这块金牌,对我们今后有意想不到的作用。现在,要是将这块金牌亮出来,不知会起什么作用呢?婉儿拿不定主意,将小怪物拉到一边轻轻地商量。 小怪物正愁不知怎么打发这只东厂的鹰犬才好。杀了他而弃尸荒野,的确也像这鹰犬所说的,今后东厂的人会四处追踪自己和婉儿了,虽然不怕,但对自己今后的行动,多少也有点麻烦;不杀了他,这么就放开他了,那今后的手尾就更长。现在他听婉儿这么一说,感到有办法打发这条东厂的走狗了!在这方面,小怪物不但比婉儿古灵精怪,在江湖经验上,也比婉儿丰富多了! 小怪物和婉儿回到这汉子的身边笑着问:“你又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这汉子愕然:“你们是什么人了?” 小怪物将那面东厂编号为一百零九号的金牌在他眼前亮着说:“你看看我们是什么人?” 这个行动小组的带头人一见金牌,顿时大为惊震和惶恐,趴在地上连连叩头说:“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两位爷们大驾来临,多多得罪,请两位小爷宽恕小人的罪过。” 小怪物和婉儿见这走狗对自己如此卑躬屈膝,也有点意外了。看来持有这面金牌的人,在东厂中的职位,一定比持铜牌的人不知高了几级了!不然,这条走狗不会如此恭敬和卑躬屈膝。小怪物说:“好了!不知者不罪,你不用如此了,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自己人,我们还以为你是什么江湖中黑道上的人物哩!” “是是!多谢两位小爷开恩。” “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让你们杀了剑痴?” “小人愚昧,望小爷指示。” “你们是不是害怕剑痴将那夜的事说了出来,认得出那两个冒充杜鹃者的相貌?” “是!这是头儿叫小人这样干。” “你们太愚蠢了!杀了剑痴,不等于告诉别人,那一男一女是假的杜鹃的了?就是江湖不这样说,心中也生疑。” “是是!小爷英明,小人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奉命行事。” “算了!我也不怪你们,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将你们吓跑而救下剑痴了吧?” “小人现在明白了!” “还有,今天的事,最好别张扬出去,我们的出现,你也别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到时蓝魔星君恐怕也救不了你!” “是是!小人明白,不该说的事别说,不该问的事别问。手下人就是问起小人,小人只说是这山中的神灵显灵了!” “很好!看来你很会做人。要是你刚才见机而走,不骤然一刀朝我劈来,你就不会断手断脚了!” “这是小人该死,不知进退,望小爷恕罪!” “记住!你今后不可太逞能了!” “是!小人记住了这一次的教训!” “好!看来你的人很快来了!我们先走一步,今后你好自为之。”小怪物说完,便和婉儿双双闪入树林,施展轻功,朝成都方向而去。他们朝山下望去,果然见那汉子两个手下,带领一队官兵,直奔上山来了。 婉儿说:“看来他真的说了实话。” 小怪物说:“四妹,这都是你这块金牌起了作用,说不定它今后对我们还有更大的作用哩!” 小怪物哪里知道,东厂这一块金牌,是魏忠贤身边最为可靠而武功最高的杀手特有之物,有如魏忠贤亲临。这些东厂的人,怎敢不尊敬和服从?哪怕叫他们去死,他们也会立刻自尽,就是蓝魔星君见了,也得敬三分。魏忠贤这些特有的杀手,行动也非常的神秘。除了魏忠贤,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和执行什么任务。看来漠北怪丐一阵风知道这块金牌的作用,所以将它交给了婉儿,以防不测。当然,这块金牌,只对东厂、锦衣卫和官府中的人起作用,对其他人毫无作用,不但没作用,反而招来杀身之祸。 在掌灯的时候,小怪物和婉儿才悄然的回到了张府。小神女一见他们回来说:“呵!你们舍得回来了吗?你们到哪里去玩了?我有点担心你们会不会被人贩子拐去卖了。” 小怪物笑着:“人贩子敢拐卖我们吗?”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去玉垒山了!” “什么?玉垒山?是灌县的玉垒山?” “是!三姐姐。” “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玩,去参拜二王庙,敬仰李冰父子的为人,为四川百姓干了一件大好事?” “不是!三姐姐,我们去追踪剑痴了!” “什么?剑痴在成都府出现了?”小神女感到大为惊奇。 婉儿和小怪物便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一一的说了出来。听得小神女惊喜不已:“原来杀害西门堂主的不是剑痴,我们不该给他背上这口黑锅了。而且也弄清楚了,这果然是东厂人所为,与杜鹃无关。”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怎样使白龙会的人明白这一件事?” “别着急,这事,杜鹃自然会出来弄明白,我们等着看吧!” 小怪物问:“杜鹃真的会来四川?” 小神女说:“我要是没看错,他一定会来,不来,他就不是杜鹃了!小兄弟,到时,我们就看你怎么追踪到杜鹃了!看看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三姐姐,只要杜鹃在四川出现,在杀人的现场留下了他身上的气味,我一定有办法能将他找出来!” 婉儿说:“不错,你这个鼻子,我现在是相信了!” “什么?你现在才相信呀?你以前就不相信?” “谁叫你喜欢捉弄人。” 小神女笑着:“好了!你们辛苦了一天,快去洗干净脸面,准备吃饭。吃完晚饭,就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出去玩。” 婉儿问:“三姐姐,明天我们还出去玩吗?” “去玩吧!说不定你们在成都城内城外,又找到了那两个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 小怪物笑着:“三姐姐,那我以后,天天和四妹妹出去玩。” 婉儿冲着他说:“你别想得太美了!这一次,不过是你瞎猫撞着了死老鼠,让你好运气嗅到了剑痴,你以为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这就很难说了!说不定我这个瞎猫,专有一种瞎福气,会每次碰上了死老鼠。” “我不跟你说了!没半点正经。” “哎!我可是很正经的呵!” “好呀!那你就天天去碰死老鼠好了!” 第二天,小怪物和婉儿又出去玩了!他们几乎走遍了成都城内的大街小巷。婉儿一直跟着他,盯视着他。过了半天,婉儿问:“怎样?你没碰上死老鼠吧?” 小怪物嗅嗅下:“碰上了!” 婉儿一怔:“真的?在哪里?” “别急,就在这一带附近,气味还顶浓的。” 婉儿心想:不会有这么巧吧?真的又叫他碰上死老鼠了?他真的有这么一种瞎福气?便说:“你快追寻呀!” 小怪物东嗅嗅、西闻闻,转出小巷,来到城墙边一处堆放垃圾的地方直朝垃圾堆走去。婉儿看得愕然:难道这两个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躲在这垃圾堆附近了?可是小怪物却从垃圾中提起一只死老鼠出来,嘻嘻笑着:“哈哈,我这只瞎猫,又碰上死老鼠了!” 婉儿不但一怔,更吓了一跳。怕老鼠怕蛇,这几乎是女孩子的通病,婉儿也不例外,直吓得她急忙跃开,叫着:“你想死了!” 小怪物仍提着死老鼠的尾巴,在晃来晃去,说,“难道这不是死老鼠么?” 第二十六回 九龙公主 上回说到小怪物提着一只死老鼠,在婉儿前面晃来晃去说,难道这不是一只死老鼠么? 婉儿掩着鼻跺脚说:“你还不快给我将这一只脏兮兮的东西丢了,臭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怕脏的?” “我这只瞎猫,好不容易才碰上了一只死老鼠,丢了岂不可惜吗?” “你再不丢掉,我可不理你了!”婉儿说完,赌气地掉头而走。 小怪物慌忙将死老鼠扔掉,追上来拦住说:“好了!好了!我已将死老鼠扔掉了,这下你可理我了吧。” 婉儿见他想用手来拉自己的衣袖,连忙闪开说:“你想死呀!你这提过死老鼠的脏手,想弄脏弄臭我的衣服吗?” “好好!我去洗干净手,这总行了吧?” “这里没河没井的,你怎么洗手?” “不怕!我去向一户人家讨一瓢水来洗手不就行了?要不,我们去一间茶馆里饮茶,就要一壶水洗手也行。”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别碰我。” “是是!你可千万别不理我了!” “你这么捉弄我,还想我理你呀!” “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 “四妹妹,你不看鬼面,也看猫面的情分吧。” 婉儿愕然:“什么鬼面、猫面的?” “鬼面,就是昨天我在玉垒山给你的一张鬼面具呀!” “那猫面呢?” “猫面嘛——” “不是你这张瞎猫面孔吧?” “不不!我这张瞎猫面孔,只会令你越看越生气。” “你知道就好了!那什么猫面的?” “就是昨天我送给你的那两只瓷猫猫的面孔呀!它们不可爱么?” 婉儿给小怪物逗得啼笑皆非:“好了,我不跟你疯言疯语了,快去洗手吧!” 小怪物见婉儿不生气了,才放心下来:“好好,我去洗手。”他四下打量,这是一条冷巷,两边都是高大的围墙。显然,这条冷巷两边的人家,不是王公府第,就是富豪人家的住宅,就连紧闭的侧门和后门也有屋檐伸出来,比一般人家的大门也气派、富豪多了! 小怪物走近一处侧门,伸手拍门。婉儿问:“你又干吗?” “向他们讨一瓢水洗手呀!” 婉儿说:“看来这处侧门,是有钱人家的深宅内院,极少有人出入,人家会随便开门让你进去吗?” 正说着,紧闭的侧门“呀”的一声打开了,小怪物说:“你看!人家不是开门了?” 开门处,走出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家人来,他上下打量着小怪物,又看看婉儿,瞪目竖眉地喝问:“你们拍门干吗?” 小怪物笑笑地说:“大叔!我的手脏了,想向你讨一瓢水洗洗手。” 这家人大喝一声:“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肚皮没事干了?” “大叔!你这么大声干吗?我不过是讨一瓢水洗洗手而已!” “小子!你给我滚远一点!要不,我就打断你的一条腿。” “你怎么这般凶恶呵!不给水算了,干吗还要打断人的一条腿?那不霸道吗?” “小子,你说什么?” 婉儿拉着小怪物说:“哥,我们走吧!我们到别处洗手去。” 小怪物在婉儿的拉着下,也想离开。但这个恶奴仍说:“小子!你再敢说一句,看我不打断你一条腿!” 小怪物本来就好捉弄人,往往无事也会找些事情出来。他刚才能忍着,主要是看在婉儿的面子上,因为婉儿不想生事,招惹没必要的麻烦。现在听这恶奴这么一说,想走也走不成了!便说:“我不相信你真的那么凶恶、霸道,敢打断我的一条腿!” 看来这个恶奴,平时就仗着主人的财大气粗作恶一方。他骤然奔过来,一脚就朝小怪物胸口踢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将小怪物踢飞了起来,摔到一丈远的地方去,“呀”的一声惨叫,便不动了。 婉儿先是一怔,本想对恶奴说,你怎么真的打人了?但她这时却急着去看小怪物伤成怎样,便奔过去问:“哥!你怎样了?” 小怪物捂住自己的胸口,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我快要死了!” “哥!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我!我真的死了!他这一脚好重呵!”小怪物说,头一摆,眼睛一闪,手脚伸直,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冷巷中,真的像死去了一样。 这个恶奴同时也怔住了,暗想:不会吧?怎么这个小子这样不经踢?一脚就踢死了?他走过去看了看,果然看见小怪物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能动,的确像死了,但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冷冷地说:“这小子死了活该,谁叫他什么地方不去,却跑来这里胡闹。”说完,便打算返入去。他踢死了一个人,好像踩死了一只蚂蚁似的,一点也不在乎,好像是理所应当。 婉儿再也忍不住了。她不知道小怪物是真死假死,但这恶奴这么满不在乎而去,她真的恼怒起来,说:“你打死了人,怎么一点也不害怕的?你不怕偿命吗?” 这恶奴“哼”一声:“什么害怕?什么偿命?本大爷从来没有惊过!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婉儿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阎王殿!别说打死了一个小孩,就是打死十个,也没什么!小东西,你给我将他拖走,别弄臭了我这条巷子!” “就算是阎王殿,也不能随便打死人!难道你一点也不害怕王法?” “什么王法?本大爷的主人就是这里的王法!连这里的官府也奈我家主人不何!小东西,你给我乖乖的将他拖走,你再敢多说一句,本大爷连你也打死!” 婉儿一时间给这恶奴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是在郊野无人处,婉儿早已出手,非打得这恶奴叫天叫地求饶不可!但现在是在成都城中,不能乱来。而且三姐姐再三叮嘱过自己,在府城之内,不但不可胡闹,更不可随便就亮出自己的武功来,以免引人注意。 这恶奴仍不屑地说:“小东西,给我将他拖远一点!等我再转出来时,仍不见你拖走,莫怪我连你一起也打杀了!” 婉儿哪里忍得了这一口气,她正想出手,小怪物躺在地下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四妹妹,你千万别出手,让他去,我以后叫他有好戏看的。” 婉儿又怔了一怔,只好眼睁睁地望着这恶奴走进侧门,“砰”的一声,将侧门关上了。婉儿一肚子的气发泄不了,便发在小怪物的身上:“你干吗又装死了?想吓我吗?” “哎!我怎么是吓你了?我是想吓吓那个恶奴才!” “那你吓倒了他没有?” “看来这户人家的主人,不是朝廷的权贵,就是一个横行一方的可怕人物,不然,他手下的家人,怎敢这般的横行霸道,打死了人当没事一样!” “你呀!吓不了人,却将我气得一肚火了!” “四妹妹,你别气,我给你出这一口恶气好了!” “你怎么给我出这口恶气?” “我要先了解一下这深宅大院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至于这一个恶奴,不管他的主人是什么人都好,我也会割掉了他的舌头,打断他的一条腿,让他终身残废,今后再也不能骂人和打人!” 婉儿听了反而一怔:“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要不,我不白挨踢了一脚,你不白给他骂了一顿?” “你这样不太残忍了吗?” “那你想怎样处理他?” “打他一顿,教训他一下就好了!别将人弄得终身残废,那太过分了!” “好吧!到时就看他如何表现。四妹妹,现在无人,我们迅速离开这里!” 小怪物一下跃起,与婉儿迅速地离开了冷巷,转到一条麻石大街上。这条麻石大街,不但铺面少,来往的人也不多,是一条冷冷清清的大街,因为冷巷两边的大院,几乎占据了这半条大街的一边。走出这条麻石大街,才是繁华的市面,来往的行人就多了。 小怪物和婉儿走进一间饭馆。小怪物坐下来便问店小二:“小二哥,我的手脏了,能不能给我一盆水洗洗手?” 店小二看了他们一眼说:“小客官,你要洗手,就到店后院子的井里边去打一桶水洗手好了。” “多谢小二哥!”小怪物对婉儿说,“兄弟,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婉儿说:“那你快点回来呀,别让我一个人坐久了。” 婉儿虽然有一身傲视江湖的武功,但她仍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从来没有一个人独坐在一间饭馆里。她一个人独坐,不知怎样办,总感到有点心怯,要是有一个人陪着,她心里就踏实多了,也不会害怕,而且还谈笑自如。她以往不是没到过饭馆茶楼吃过饭,不是随着穆婷婷,就是跟着小神女,她不但不感到害怕,而且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自有穆婷婷和小神女作主。而她呢,是天掉下来当被盖。要是叫她一个人进饭馆吃饭,就怎么也不敢,即使肚饿也宁愿在街边买一个馒头或包子吃。 不久,小怪物转回来了。但婉儿仍嫌他来迟了:“你怎么这时才回来?” “兄弟,我可是一洗完手就转回来了!” “你洗干净手了吗?” “不洗干净,我敢回来吗?不怕你骂我?” “那我要什么东西吃?” “我们要两碗炸酱面好不好?” “你不叫菜喝酒吗?” “算了!万一我喝酒醉倒了怎么办?你扶我回去么?” “不不!我们还是吃面好。” 婉儿仍不大放心,怕小怪物会捉弄自己,万一他喝了酒,不醉也说醉了,自己怎么扶他回去呢。 他们叫了两碗面吃,小怪物向店小二打听麻石大街那两座大宅是什么人家。店小二四下望了望,问:“你们是从外地来成都的?” 小怪物说:“是呀!我和兄弟是初次来到成都投靠亲戚,见那两座大宅门高墙厚,气派非常,门口两边,有两个大石狮子和大石鼓,一户人家,还有一条高高的旗杆,大概是什么王府侯门的富贵人家吧?” 店小二说:“是什么人家,我也不知道。我劝两位小爷,千万别去那里,更不可朝那扇大门里张望,不然,你们死了也是白死,没人敢过问。” 婉儿问:“难道望一下,也将人打死么?” “要是将人一下打死了,却也干净,最怕他们将你抓了进去,严刑烤打,那就死得非常痛苦了!” 小怪物问:“他们这样胡乱捉人,打死人,知府大人不过问吗?” “别说知府大人,就是布政司大人,也不敢去过问!” “小二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家呀?” “两位小爷,你们最好别问,更不要乱向人打听。不然,你们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小怪物和婉儿见一些食客在注意自己了,便不敢再问下去,他们吃完面,结了帐就立刻离开,在城里转了几条街后,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悄然回到了张府。 小神女和山凤还在谈心。见他们二人这么早就转回来了,小神女有点奇怪:“哦?你们这么早就转回来?成都城里没什么地方好玩吗?” 小怪物说:“大街上人看人的,有什么好玩了?” 小神女含笑说:“这么说来,你今天是没碰上死老鼠了?”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问他了!他今天真的碰上了一只真正的死老鼠。” “哦?什么样的真正死老鼠?” 山凤也笑着:“小兄弟,看来你这鼻子真管用,又叫你碰着了!” 婉儿着急起来:“山凤姐姐,他的鼻子当然管用啦!那只死老鼠又臭又脏的,他还有嗅不出来吗?” 小神女奇怪:“哦?又臭又脏?那只死老鼠是一个叫化?” 小怪物眨眨眼睛说:“它不是叫化,是一个惯偷!” “惯偷?”小神女困惑起来了,“一个惯偷怎会成了一个剑法高超的刺客了?” 婉儿嚷了起来:“三姐姐,你别再听他胡说!他碰上的是人家打死了的一只老鼠,丢在垃圾堆中,他翻了出来,提在手上,还洋洋得意的对我说,找到了!找到了!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不怕脏的!” 小神女和山凤一时相视愕然,接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神女说:“丫头,你说是真正的死老鼠而不是人?” 婉儿说:“可不是吗?他尽在捉弄我。” 山凤笑着:“小兄弟,你怎么这般捉弄四妹妹呀。” 小怪物说:“山凤姐姐,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哦!你怎么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山凤姐姐,你不知道,四妹妹还没走完一条街,就问我嗅到了没有,以后又不时在我耳边唠叨,找到了吗?找到了吗?最后还说我这只瞎猫碰不上死老鼠吧。” 小神女笑着:“所以你就找了这么一只死老鼠来搪塞四丫头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三姐姐,要不是这样,四妹妹就会在我耳边唠叨得没完没了。” 小神女和山凤又一起笑起来。婉儿可恼了,她冲着小怪物说:“什么?你捉弄了我,你还有理呀。” 小怪物说:“我没有说我有理呀!我只是将我当时没办法的时候的办法说出来而已。” “你——” 小神女笑着说:“四妹妹,你也太老实和太认真了!亏你还跟了我这么久,你当时不能反捉弄他吗?” 婉儿像受了委屈似的说:“三姐姐,他当时提着那只又脏又臭的死老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吓了我一大跳,我怎么去捉弄他呵!” 山凤也笑着:“怪不得你们这么早就转回来!” 小怪物说:“山凤姐姐,我们早转回来,不是为这死老鼠的事。” “哦?那你们为什么事了?” 婉儿说:“他给人家踢了一脚,躺在地上装死。” 小神女和山凤一时又愕然起来,小神女问:“小兄弟,这是真的吗?” “不错!这是真的。” “你怎么让人踢了一脚?是不是你在戏弄人家了?人家生气,才踢了你一脚?” 山凤说:“小兄弟,你这样装死,不将人家吓坏了?” 婉儿说:“那个人一点也不害怕呢!踢死了人还满不在乎,说踢死了他活该,还喝叱我将他搬走哩!” 山凤一怔:“有这样的事?” 小神女说:“丫头,你详细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一一地说了出来。小神女一听,心中已明白那是一座什么住宅了,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的所在地。哪有打死人,官府不敢过问的?哪怕是王公贵族的人家,打死了人,官府也多少去问个明白。一般来说,锦衣卫的所在地,是明目张胆地亮出了自己的名号,从没遮遮掩掩。只有东厂的机构,往往以其他面目出现,令人不去注意那是一处令人毛骨悚然的杀人魔窟。小怪物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闯去那个地方了?虽然这样,小神女仍问山凤:“姐姐,那两户到底是什么人家呢?” 山凤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听说他们是朝中颇有权势的官宦人家,一向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他们在城北,而我们在城南。这两户人家,与我们没有任何的生意来往,更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或者他们根本瞧不起生意人,我们也不想去过问他们是什么人,所以知道他们的事甚少,只是不时听说有些人不明不白地横尸在那条冷巷,或者失踪了。那条巷是成都一条可怕的‘鬼巷’,别说夜里,就是白天,也极少人去那里走动。” 婉儿说:“怪不得饭店的小二,叫我们千万别去那里了!不然死了也白死。” 小神女又问山凤:“你看,他们可能是些什么人?连一个看守侧门的家奴,也可以任意的打死了人而满不在乎的?” 山凤一笑:“三妹,我想你心中比我还清楚,他们是行动诡秘而又可怕的东厂人家,不然,谁还有这等的权威,打死了人,连官府也不敢过问?” 小神女点点头说:“姐姐说得不错!十有八九,他们是那一条道上的人了,我们还是少去招惹他们为妙。” 小怪物说:“那我不是不能报仇了?我这一脚不是白挨踢了?” 山凤笑问:“小兄弟,你想报什么仇?” 婉儿说:“他呀!想夜探那户人家,找那恶奴报一脚之恨。” 小怪物说:“你以为我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吗?” “要不,你干吗要去夜探那户人家?” “我不过想看看那是一户什么人家而已。” 婉儿又说:“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更想去了!” “你这不是想报仇又是什么了?” 小神女笑问:“小兄弟,你真的想去?” “是呀!因为我太好奇了!越是神秘可怕的地方,我越想去走走看看。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东厂里面的陈设是怎么样的。” “小兄弟,你不只是想看看陈设吧?” “是呀!或许我这只瞎猫说不定会在那里碰上一只死老鼠。” 婉儿一下明白了小怪物的用意,讶然地问:“你是想去那里找出杀害西门堂主的那一男一女?” 小怪物眨眨眼说:“不是呀!我只是想找那个恶奴出出气呀!” 婉儿生起气来:“我不跟你说了!人家是认真的,你又胡说了,简直气人!” 小神女却说:“小兄弟,要是那一户人家真的是东厂的一处机构,必然是戒备森严,机关重重。何况杜鹃会很快就出现了,他们为了防范杜鹃的到来,一定会处处布下陷阱和天罗地网,你去夜探,不危险吗?” 山凤也说:“是呵!小兄弟,你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而去,更是凶险异常,你还是考虑一下为好。” 小怪物说:“山凤姐姐,不要紧,一回生两回熟,我多去几次,就不会人生地不熟了!” 婉儿说:“什么?你还想多去几次呀?” “不多几次,万一踏入了他们的陷阱和机关,那不危险吗?” 山凤说:“小兄弟,这样吧,你今夜里别去夜探了。明天,你和四妹到城北的文殊院走走。那里有一座高耸的古塔,你们在塔上可以望到那座大院内所有亭台楼阁的布局,大路小径的走向,更可观察里面的人走动。看清楚了,不至于在夜里瞎闯,减少跌入机关、陷阱的危险。” “那我不又牵肠挂肚的多呆一夜了?” “小兄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还是安心休息一夜的好。” 小神女说:“小兄弟,明天我也和你们一块去文殊院,听说文殊院是成都一大名胜之地,我也想去看看。” 婉儿大喜:“三姐姐,有你去,那太好了,起码小怪物不敢再欺负我。” 小怪物说:“我敢欺负你吗?你不欺负我就算好了!” “我何时欺负你了?” 山凤笑着:“你们两个,不会是贴错了的门神吧?” 小神女一笑:“门神却不像,却像杨家将里的焦赞与孟良,见面时争吵,不见面时又想在一起。” 婉儿说:“三姐姐,谁想他了?鬼才想他呢!” 第二天,小神女打扮成一位富家公子,带着婉儿和小怪物这两个家僮,前往文殊院游玩了。 成都的文殊院,不但是一处风景名胜,也是一座古刹。殿宇规模宏大,五殿相连,布局严谨;寺内有大小铜铸、玉雕佛像一百多尊,风貌独特,形态各异;更兼院内林木苍翠、古塔高耸。且地处城内,所以游人如过江之鲫,善男信女特别的多,香火特别的旺盛。 小神女和婉儿、小怪物随着一些善男信女进入了文殊院。她们无心去游玩观赏寺内的风景,而是直接登上古塔,观察麻石大街的那两座大院的情景。天下各处的寺院,结构布局都差不多,一进寺庙,都是什么四大天王,当中是座东方佛祖释迦牟尼,佛祖的后面,便是守护神韦陀了。然后是什么大雄宝殿,左右是钟楼和鼓楼。第一次去寺庙参观,还感到新鲜,有某种神秘和肃穆之感,但去多了,就感到千篇一律,半点也不新奇,都差不多,大同而小异。 小神女他们随着游人登上古塔,远眺成都。小怪物和婉儿,趁游人稀少,人们不注意时,悄然翻身上了塔顶,伏在瓦面上,打量着那两座高墙大院内的情景。小神女却在塔的最高一层,倚栏观赏四下的景色,其实是为他们望风和守护。 两座大院虽然隔得远了些,但院内的一切屋宇、亭台楼阁、回廊幽径、小桥流水,却历历在目,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也看到不时有人走动和出入。小怪物感到,这么一间富贵人家的大院,主人深居简出,少与外面的人来往,谁又会想到它竟然是东厂人的魔穴,人间可怕的狼窝?要不是那恶奴的行为,小怪物怎么也不会去注意它,更不会要去夜探。 婉儿轻轻地问他:“你看清楚了没有?” 小怪物说:“除了高墙挡着的外,全看清楚了!” “那看不看得出,它的机关在什么地方了?” “这么容易看出来,那它还成机关吗?” “那你是看不出来了?” “你以为我是神仙?什么都看得出来?” “那我们不白上塔顶了?” “也不算是白上,起码我们知道了大院内的一些情景。” “今夜里你要去夜探?” “不夜探,我这只瞎猫能碰上死老鼠吗?” “你敢肯定那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就在这两座大院中?” “哎!这我可不敢肯定。起码我在那一带没嗅到杀人凶手身上的气味。” “既然这样,我们干吗要去夜探?” “因为我好奇呀!” “喂!我是跟你说正经的。” “我是在说正经的。你以为我又在胡闹了吗?” “谁知道你胡闹不胡闹。” 这时,小神女在下面用密音入耳之功问:“你们看清楚了没有?看清楚了就趁现在没人,快下来。” 婉儿对小怪物说:“三姐在下面叫我们了,我们快下去。”说着,她像一只轻灵的小燕子,跃回到小神女的身边。随后,小怪物也悄然无声地飞了下来。 小神女问:“你们看见什么了?” 婉儿说:“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是吧?你们怎么什么也没有看见的?” “是呀!除了亭台楼阁和房屋一间接一间的,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神女问小怪物:“你也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怪物说:“我看见了!” 婉儿急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有人从前面屋旁走出来,穿过一道圆门,进入后院,经过一座曲桥,走进湖心那处楼阁去了,长久不见出来。” “这叫看见了吗?” “这不叫看见,那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神女笑问婉儿:“你所说的看见,是指什么了?” “那当然是什么机关、陷阱啦!” 小神女一笑说:“要是这样,你的确什么也没有看见,除非有人闯了进去,或许能看见,但这也不容易看见,因为害人的机关,都是在屋子里面,不亲临其境,外人怎么也不知道。你们没看见,我都看见了!” 婉儿和小怪物都愕然起来:“三姐,你看见了?” “你们不见那人过桥时的一些奇怪的举动么?” 小怪物猛然一醒记起:“不错,那人过桥的行动是有些古怪,不是一般的走法,好像一步一步地跳过去一样,有时还朝一边走。” 婉儿惊讶:“莫非那条弯弯曲曲通向湖心楼阁的曲桥装有了机关?” 小神女说:“不但桥有机关,就是那座楼阁,里面的机关恐怕也不少。所以,今夜要去夜探,真要步步留神,处处小心为好。” 婉儿和小怪物听了不禁愕然相视,小神女说:“塔下有人上来了,我们离开这里,到别处去走走。” 于是他们转身下塔,果然在下楼梯时,碰上了一伙登塔来玩的游人,竟然是一伙身着奇装异服,嘻嘻哈哈、叽哩呱啦的苗家女子。当然,有两位虎背熊腰的苗家壮汉在前面开道。这两个苗汉一见小神女他们正要下楼时,立刻喝道:“站着,给我们闪到一边去!” 小怪物说:“你们不是这样霸道吧?” 一个苗汉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小怪物还想说,小神女立刻说:“算了!我们还是闪到一边去,让他们先上来。”因为小神女一下认出,当中的一位苗家女子是贵州九龙门的公主毒蜻蜓。她与毒蜻蜓情同姐妹,却有多年不见了,想不到却在这里相遇,可以说是他乡遇故人了!但小神女这一身富家公子打扮,也不想人知,不便相认。她不明白,毒蜻蜓怎么跑来四川成都玩了?或是有事前来? 小神女十分了解毒蜻蜓的为人和性格。她天不怕地不怕,不但任性,也十分刁蛮,招惹不得,一旦招惹了她,麻烦那就大了。所以小神女立刻制止小怪物说下去,而且还退回了上去,让这伙苗家女子先上楼面。 不但小神女认出了毒蜻蜓。婉儿也认出来了,她感到十分的惊讶,暗想:这个苗家毒门的公主怎么也来成都了?她们三个人当中,只有小怪物不认识,小怪物只闻毒蜻蜓之名,而从来还没有见过。他还心中暗暗嘀咕:怎么我这般的倒霉?昨天在冷巷碰上了一个恶奴,今天又碰上两个恶奴了?几乎同样的横蛮霸道。 两个苗汉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在前面开道,毒蜻蜓在四个苗女的簇拥之下,登了上来。一个苗女看见婉儿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公主,便对毒蜻蜓说:“公主!你看,这个书僮生得好俊俏,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你哩!” 毒蜻蜓不但注意了婉儿,更注意到小神女,她心中十分的惊讶,怎么这公子和这小童的面孔这般的熟识?难道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们了?她对那苗女说:“不但书僮俊俏,他的主人更俊俏。” “公主!我们要不要带他们走?” 毒蜻蜓咯咯地笑起来:“哎!你别乱来,让我先问问他们是哪家的公子少爷?” 苗家女子一向放任不羁,不像汉族女子,讲求端肃,遵守礼仪,注重道德。她们言语无忌,几乎是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顾忌。何况九龙门一派,是江湖中人,更毫无顾忌了!毒蜻蜓扬手叫小神女过来。“喂!你是哪家公子?我感到你很面熟的,我们不是在哪里见过吧?” 小神女向她一揖说:“公主!在下也感到公主很眼熟的,只是不敢动问。” “哦?那么说,你是见过我了?” “见过!见过!好像不止一次,见过好几次了!” “哦?你在哪里见过我?” “大概在古州吧!” “什么?古州?你是——”毒蜻蜓不由上下打量起小神女来,再看看小神女的脸儿,越看就越疑心。 小神女轻轻地说:“在下姓侯。” “姓侯?”毒蜻蜓一下醒了过来,喜悦地跳了起来,“你是——” 小神女连忙制止她说出来,用耳语轻说:“毒妹妹,你千万别认出我来,更别说出去,不然,我今后的行动就不方便了!” 毒蜻蜓喜悦地说:“你怎么打扮成这一副模样了?我几乎认不出来,我还在想,谁家的公子少爷,长得这般风流潇洒,神采照人的,原来是姐姐你!” 毒蜻蜓身边四位跟随少女、以及守在楼梯口的两个苗汉,一听“姐姐”两字,都不禁愕然相视起来。难道这一位俊俏郎君,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 小神女说:“你看你,这还不是说了出来了。” “你放心,他们都是我身边的心腹人。没我的吩咐,他们不敢随便说出来。”随后,毒蜻蜓又命令他们:“今天你们看到、听到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说了出去,不是不见了脑袋,就是不见了眼睛和舌头!” 她手下人一齐应道:“公主,你放心,就是有人打死了我们,我们也不会说出去。” 毒蜻蜓对小神女笑着:“姐姐,这下你放心了吧?” “我不放心的不是他们,而是你这个口没遮拦的毒丫头。” “姐姐,你不会割下我的舌头吧?” “我敢割你的舌头吗?不怕凤翔哥找我拼命?再说,我也割不了你的舌头,反而担心你不知用什么毒手段,将我的舌头先割了去。” 毒蜻蜓笑起来:“看姐姐说的,当今世上,恐怕谁也动不了你!除非他不要命了!” “毒妹妹,来!我来介绍我四妹妹和小兄弟给你认识!” 婉儿笑着:“三姐姐,你不用介绍我了!我早已认识公主了。”说着,上前一揖说,“婉儿拜见公主。” 毒蜻蜓一怔说:“婉儿?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最近在重庆惊震武林的又一慕容家的小魔女?” 小神女问:“毒妹妹,你也听闻了?” “这一惊震武林的大事,我怎么不知道了?来!四妹妹,让毒姐姐好好的看下你,我还以为真的有这么一个俊俏的书僮,原来是四妹妹。”说着,毒蜻蜓将手腕上的一个金手镯除了下来,套在婉儿的手腕上,“毒姐姐没什么见面礼送给你,就只好送个不像样的东西了,望四妹妹别嫌弃。” “多谢毒姐姐。” 毒蜻蜓又望望小怪物,问小神女:“姐姐,这个书僮,不会又是一个假小子吧?” 小神女“扑嗤”一下笑起来,小怪物却眨眨眼问:“你看我哪一点像假小子?” 毒蜻蜓问:“你是真的?” “货真价实,童叟不欺。” 小神女笑着:“毒妹妹,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江湖上人称小怪物。” 毒蜻蜓又是一阵惊讶:“原来是少掌门,我失敬了!” “毒姐姐,你不会对我这般客套吧?要不,对我有偏心。” “我怎么对你偏心了?” “因为你对她们,就姐姐、妹妹的相称,亲热到不得了,对我就另眼相看,什么少掌门呀,什么失敬了,这不偏心?” 毒蜻蜓欢笑起来:“我叫你小怪物兄弟好不好?” “太好了!这叫法不但亲切,也十分的新鲜,从来没有人这么叫我。” “什么?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你?三姐姐也没这么叫过你?” “她呀!只叫我为小兄弟,至于四妹,她高兴时就叫我一声阿哥,不高兴时,就叫我为小怪物或者连叫也不叫,只叫一声喂!从没有将小怪物和兄弟叫在一起。” 毒蜻蜓更咯咯地笑起来:“小怪物兄弟,你说话实在有趣,你跟随我几天好不好?” 小神女笑着问:“毒妹妹,你不会又用什么迷魂失心药将他弄走了吧?” “三姐,你放心,我就算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将他从你身边弄走!” 小怪物愕然:“什么迷魂失心药?” 小神女说:“小兄弟,要是你中了这种毒,就像一个痴儿一样,什么事也不记得,除了毒妹妹,什么人也不认识,傻头傻脑的一味跟着她,听她的吩咐。她不但将你当小狗小猫的卖了,甚至叫你去杀自己的亲生父母,你也服从照办!” “三姐姐,你不是在吓我吧?” 婉儿说:“谁吓你了?你不信?要不要试一下。” 小怪物摸摸自己的脑袋:“好!试就试,我不信有这么的厉害。” 婉儿说:“你是不是想死了?玩到没什么东西玩了,毒药也可以乱试的吗?” “你不是叫我试一下吗?” “我叫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你怎会叫我去死呢?” “不跟你说了!” 小神女和毒蜻蜓她们看得都忍俊不禁,感到他们在一起,实在有趣。小神女问毒蜻蜓:“妹妹,你怎么从贵州跑到四川成都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三姐,这事你帮不了!” “哦?什么事我帮不了?” “因为我依约来这里与陶门的陶大小姐比试使毒的本领,三姐你能帮忙吗?” 小神女一怔:“妹妹,你怎么与陶门的大小姐结怨了?” “三姐,我们不是结怨,是友好的比试,谁赢了谁就是姐姐。” “这也值得比试吗?谁年纪大,谁就是姐姐不就行了?” “三姐,因为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分不出大小来,只好用比试使毒本领来分出姐姐妹妹。” “妹妹,你就让一步吧!叫她一声姐姐,别在使毒上分大小。” “我也是这样想,但陶大小姐不高兴。” “她怎么不高兴的?” “她说,我这么叫她为姐姐,她不光彩,当妹妹又不甘心,所以用比试毒技来分大小了,这样才心安理得。再说,我已经答应她了,不比也不行。江湖上最讲的是一个‘信’字。” 小怪物说:“江湖上的人说我怪,我看这个陶大小姐比我更怪。” 婉儿却担心起来:“毒姐姐,你们打算怎么比试?那不危险吗?” “四妹,你放心,一点也不危险,真的中了毒,而自己又不能化解,对方自有解药。我们友好比试,在用毒上互相磋商,取长补短,不是什么分胜负、决生死。” “毒姐姐,那你们怎么比试?” “第一,比使毒本领,看谁使出了毒而不让对方知道;第二比化解毒性的能力,也就是谁的毒性最强,谁的解毒本领高。” 小神女问:“你们几时比试?在哪里比试?” “就在陶门大堂上,第三天上午。” “在江湖上,有没有人知道你们这次比试?” “我们两家都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不向外张扬。” “好!妹妹,到时我一定去看看。” “三姐,你不是去化解我们这次比试吧?” “妹妹,我只是去看看,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比试,但也防不测的事发生。” 毒蜻蜓有点茫然:“三姐,会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陶门可是武林中的一大名门正派,他们总不会暗算我吧?” “妹妹,你虽然为人机灵,江湖经验也比我丰富,但是有点恃艺托大,难免鲁莽行事,且不大防人。我不去看看,怎么也不放心,况且江湖险恶,我担心你们两家,都遭人暗算。” “谁有那么的胆量,敢招惹我们两家了?” “妹妹,江湖上的事很难说。目前四川又是非常的不平静,往往人们以为不会发生的事,它偏偏就可能发生!就像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的事,事前谁也想不到,也不会去想,可他偏偏就遭人暗算,死于非命。又像龙泉山之事,就在成都附近,保镖的又是白龙会的白龙镖局,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有人敢去劫镖的,偏偏就有一伙不明来历的蒙面黑衣人去劫镖。” “三姐,我听说这是神秘的杜鹃所为。” “江湖上是这么传说,是不是杜鹃,谁也不知道,妹妹,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杜鹃总不会无缘无故来杀害我吧?” “真的杜鹃不会,假的杜鹃就很难说了!” “三姐,你是说,西门堂主和龙泉山的事,不是杜鹃所为,而是他人冒充的了?” “不错!不是杜鹃,而是用心险恶的人。” “谁那么大胆冒充杜鹃了?” “一个是与杜鹃有深仇大恨的人;一个是用心险恶、意图挑动江湖仇杀之人。要不,他就不会这么干了!” “这个人会向我下手?” “这就很难说了!或者会,或者不会,但妹妹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以免遭到了他的毒手。” “好呀!他敢向我下手,我会叫他死得痛苦异常,惨不忍睹。” “我说妹妹托大,就是托大在这方面。” “三姐,我会小心防范的。” “妹妹,你住在哪里?” “我还没有投店住宿。而且我也不打算投店住宿,游玩后,就直接去陶门拜访,我想陶门总会招呼我在他家住下吧?” “妹妹,我劝你别四处游玩了!还是早点去陶门拜访的好,你们这一身装束,太引人注目了!说得不好听,你们简直是在招惹那个人向你下毒手。” “这不更好?” “好?恐怕你遭了他们的毒手,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哩!妹妹,你听我的话,早一点去陶门住下。” “那个人这么可怕吗?” “要是他们不可怕,我就不会这般打扮出来了!也不会连自己的住处,也没有向人说出去。目的是不但不想他知道,更不想让武林中人知道,要不是妹妹认出了我,我会和妹妹擦肩而过不打招呼吗?” “那姐姐干吗和我打招呼了?” “你这毒丫头,我不打招呼,你会放过我们吗?” 毒蜻蜓一笑:“姐姐说得不错,你这般的熟口熟面,我不弄清楚,是不会就这么放过了姐姐,尤其是四妹妹,生得这么俊俏有趣,我不弄到手才怪。” 小怪物说:“幸好姐姐没看上我。” 毒蜻蜓笑着:“要是我早知道你说话有趣,行为古怪,我就不弄四丫头,先将你这个小怪物弄到手了,让你乖乖的跟在我身边,整日的逗我开心,直到来问我要人,我才会放你走。” 婉儿说:“毒姐姐,那你快弄他走,省得他再捉弄我!” “四妹,你舍得吗?” “我怎么舍不得了?” “四丫头,就算你舍得,三姐也不会答应。” 小神女笑着:“妹妹,你不担心这小怪物古灵精怪,将你捉弄得啼笑皆非么?” “那才更好玩哩!好了,三姐,我也不多说了,我听你的话,不去玩了,现在就去拜访陶大小姐。” “妹妹,你到了陶家,也别说出我来,到时,我自会出现,看你们比试。” “三姐,那我等着你啦!” 毒蜻蜓说完,便带她手下的苗男苗女,先下古塔了。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在他们离开古塔后,随后也下了古塔。 在他们谈话之间,没人上古塔玩,因为有四个健壮、衣着古怪的苗人在塔下守着,不让任何人上塔。其实一些游人,一见这四个苗汉,手里弄的不是可怕的毒蛇,就是蜈蚣等毒物,早已吓得远远避开了,谁还敢上古塔玩?那不是不要命了? 所以毒蜻蜓一离开,游人纷纷的嘀咕起来,就是一些武林人士,一听说是九龙门的公主毒蜻蜓,也不想去招惹了!在名门正派的人眼中,毒蜻蜓始终是一个邪派小魔女,招惹不起。 婉儿说:“三姐姐,毒姐姐这样的行径,那不霸道吗?” 小神女说:“要不这样,她就不是邪派上的人物了。霸是霸道些,但只要人们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去招惹你,更不会去欺负弱小,杀害无辜,往往还行侠仗义去救人,铲除为害人间的一些凶徒。他们是邪派中的正派人物,行为光明磊落,比一些口是心非的正派人物强多了!” 小怪物问:“她看见一些俊俏、有趣的孩子就弄了走,这又怎么说?” “那是她小时任性、不懂事的行径,现在没有了!早已改掉了!” 婉儿说:“我认为能与慕容家成为朋友的,绝不是什么坏人,哪怕他被人认为是邪派,也是好的。” 小怪物说:“是呀!也有人认为我是一个邪里邪气的小怪物,所以我也是一个好人,对不对?” “老鼠上天秤,自己赞自己,不害羞!” “那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小魔头了?” “这还差不多!” 小神女笑着:“好了!你们两个别再顶嘴了!我们快悄悄地跟踪毒蜻蜓他们,以防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小怪物说:“三姐姐,难道真的会有人向他们下手?” “他们这样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我实在有点不放心,万一毒蜻蜓叫东厂的人弄了去,那对武林为害就更大了!胜过假杜鹃。” 小怪物说:“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吧?” 婉儿说:“怎么没有?万一东厂得到了毒姐姐的各种毒药,那危害多大?” “那我们的行动计划不全打乱了?” 小神女说:“放心,有你去夜探那魔穴的机会。” 于是,他们三人,不动声色,远远地尾随着毒蜻蜓。小神女过人的听觉,小怪物特异的鼻子,他们要盯踪一个人,哪怕是在二里之外,也不会盯丢。 毒蜻蜓听从了小神女的话,真的不去别的地方游玩了。他们叮叮当当、嘻嘻哈哈,旁若无人、穿街过巷。尤其是那四个苗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引起了不少路人的观看,当看稀奇似的看着他们经过自己的眼前,一些胆小之人,更是纷纷让路,不敢与他们相碰,不是害怕他们身上有兵器,而是害怕他们手中的毒物。除了武林人士,都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以为他们一伙是江湖上玩杂耍或卖艺人。所以不少人尾随着他们,看看他们在什么地方卖艺,以饱眼福。直到看见他们出了北门,一直往北郊而去并没有卖艺,才失望而散。 四川陶门的大院,坐落在成都北郊十里之外的一处小山坡的树林里,与成都另一风景名胜昭觉寺相距不到五里。这一带,是成都北郊的一片丛林地带。由于陶门是武林中一个因使毒而闻名的武林世家,也是侠义道上有名的人物,所以除了与武林人士有来往之外,不与任何人士来往,更不与官府中人打交道。至于黑道上的人物,由于惊畏了陶门之毒,从来不敢在陶门附近一带行凶作恶,抢劫盗窃。从某方面来说,在北郊这一片丛林地带,形成了一处世外桃源,安静平和,令附近的百姓,得以安居,不担心有什么危险,过着平静的日子。 毒蜻蜓一行人穿过北郊的一片田野和一处小镇,进入了丛林地带。这一片古木参天,林木茂盛,是苍翠滴绿的丛林,有川西“第一丛林”之称,林中小径四通八达,纵横交错,浓叶遮日,十分的幽静,除了一些乡人、樵子在从林中过往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出现。当然,丛林中有一条可通车马的宽阔大道,弯弯曲曲,直达陶家大院。这时,已是日近中午,不论大道小径,已没什么人来往了,丛林里显得格外的幽静。 正如小神女所说的,往往认为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偏偏就出事了!毒蜻蜓他们在林中的大道上行走,还没走出一里之地,突然“唰”的一声,一张大网当头盖了下来,将毒蜻蜓一行人几乎全罩住了,除了前面两个苗汉和后面两个苗汉没罩住外,毒蜻蜓和她的四个少女、二位苗汉,全给这一张大网兜了起来,吊在树上,七个人挤成一团,几乎动也不能动。 没被大网罩兜起来的四条苗汉,一时间惊得呆住了。就在他们呆住的霎时间,树林跃出四位身手敏捷的蒙面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一下全将他们点倒了,拖到了树林的深处。很快大网给解了下来,又有四条蒙面黑衣大汉,把毒蜻蜓他们连拖带抬的闪入树林深处。 这一伙蒙面黑衣人,行动干脆、利落、敏捷,转眼之间,大道又恢复到原有的宁静,像没发生事一样。显然,这伙黑衣人又是一伙训练有素的人,不但行动敏捷,事前也计划得周详,令陶门的人一点也不知道。片刻之间,就将九龙门毒蜻蜓他们全劫走了,毒蜻蜓就是想用毒也来不及。 毒蜻蜓初时惊愕,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有人在陶门的势力范围内向自己下毒手,小神女姐姐没有说错,自己还是大意了!中了人家的暗算。 毒蜻蜓在惊愕中冷静下来,暗想:这一伙到底是什么人?是陶门中的人?陶大小姐难道害怕在比试中会输给自己,先来这一个卑鄙的手段?不可能啊!陶门是武林中一个有名的名门正派,陶大小姐更是江湖中一位知名的巾帼英雄,为人虽然争强好胜,但行为作事从来光明磊落,怎会用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绝对不可能。既然不是陶门,难道是那个用心险恶的假杜鹃? 毒蜻蜓不愧在江湖行走多年,她见这些人不但没有杀害自己,就是连自己的十个男女手下人也没有被杀害,意图显然在于活擒自己。要是他们志在杀害自己,早已动手将自己所有人当场干掉了,何必花气力抬到树林无人的深处?只要自己不死,总有办法逃出去,到时,让这伙人知道九龙门人的厉害。所以毒蜻蜓不但心不慌,反而镇定下来,思考如何对付这一伙不明来历的敌人。 这伙黑衣人将一网人连抬带拖的,来到丛林深处的一座茅屋前放了下来,一个黑衣人说:“这几个苗女苗男可不轻呵!要不要将他们解了出来?” 另一个黑衣人说:“你最好别去碰他们,尤其是那五个女子,他们恐怕浑身都有毒!” “那怎么办?一直将她们困在网里?” “等头儿来了再说。” 说着,一位一头白发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扶着拐杖,从茅屋中踱了出来,问:“你们全捉到了?没漏掉一个?” 这八个黑衣人一齐毕恭毕敬地说:“姥姥!没一个漏网!” “没惊动了陶门?” “没有!” “很好!很好!你们干得不错。” 这个姥姥望了望网中的毒蜻蜓,笑了笑说:“九龙门公主,得罪了!” 毒蜻蜓也笑问:“你们是什么人?捉我们来这里干吗?” “你想知道原因?” “当然想知道啦!不然,我们死了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不成了一伙糊涂鬼吗?” “放心,只要你们服从了老身,绝对不会死,还大有你们的好处。” “哦?有什么好处了?你总不能让我在网里和你说话吧?” “看来你们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一个人最害怕的不过是死,现在我既然知道我不会死了!还害怕什么?” “说得不错,要是你不服从老身,恐怕你们没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要是你不放我们出来,就这么说话,你想,我就是口中答应你了,心中会服吗?你应该多少对我客气一点,我多少也是九龙门的公主,将来九龙门的掌门人。” “好!老身就放你们出来,你到了这里,谅你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出来!” “这才是嘛!姥姥,说不定我有点喜欢你这一作风了!” 姥姥含笑:“是吗?”说着,她突然出手,用拐杖一一点了毒蜻蜓等人的穴位,奇快非常,然后命黑衣人将网除了下来拿走,又问:“公主,这下你满意了吧?” 毒蜻蜓一时间怔住了,暗运气用力,谁知一点气力也提不起来,形同废人。姥姥一笑说:“公主!你别运气了!越运气越浑身无力,最后恐怕连站也站不起来。” 毒蜻蜓问:“你这算解了我们吗?” “对付你这刁蛮任性、诡计多端的公主,老身以防万一,不得不如此。” “你的点穴手法很奇特呵!内力也深厚,姥姥,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还问干吗?” 姥姥又骤然将拐杖头一拔,拔出的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剑,随手一挥,剑光闪过之处,毒蜻蜓跟前四位少女的头发,都掉下一绺来,然后含笑地问:“你看看老身这剑法,是什么人了?” 毒蜻蜓看得心中骇然,原来这老太婆的剑法也是这等的厉害。拐杖中藏剑,这又是一门不为人注意的兵器。毒蜻蜓怔了怔说:“恕小女子眼拙,看不出来。” “难道你在江湖,没听说过杜鹃?” 毒蜻蜓一下睁大了眼:“你就是杜鹃?” “好说!” 毒蜻蜓惊愕:“你真的是杜鹃?是近几年来在江湖上制造不少血案的神秘的杜鹃?” “不是老身,又是谁了?本来凡是见过老身真面目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老身不是为了要用你这个毒丫头,早已将你们都杀了!留不到现在。”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你们非死不可!杀了你这个邪毒丫头,起码为江湖上除了一害,因为你们所过之处,都惊坏了不少的百姓,弄得人人不安,奔走飞逃。” “你想怎么用我们?” “这个你不必问。现在,你最好将你身上的独门迷魂失心药交给老身,把它的用法说出来!至于今后怎么用你,到时听老身的命令好了!而且,你们的九龙门,今后就成为老身门下不为人知的门派,随时听老身调遣。” “哦?那我们在江湖上行走百多年的门派,不就要改换门庭了?” “你是说你不答应了?” “就算我答应了,你想我母亲会答应吗?” “只要你在老身的手中,她就不敢不答应,再说,老身还可以用手段去对付你令堂。” “你想,我母亲会这么轻易受人威胁吗?要不!我们九龙门还能在江湖上存在百多年之久?” “别说你们不过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小门派,就是一个朝廷,也有改朝换代的一天。毒丫头,你先服下老身这一颗药丸再说!” “好呀!你拿给我服呀!” “你知不知老身这一颗是什么药丸了?” “我是毒门的公主,还有不知道的?它不过是一种毒药,但不会马上毒发身亡,只会受你控制,要是我服下去就死了,你要我又有何用?还不如一剑杀了我更干净得多?” “你很聪明!” “我要是不聪明,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不早死了?” “好!你张开嘴,让老身将药丸弹进了你喉咙里!” 毒蜻蜓仗着自己是用毒的行家,身内的化解毒药能力深厚,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她真的张开了自己的樱桃小嘴,无惧畏地吞下这一颗毒丸。 姥姥正将毒丸弹出,蓦然间一条人影似飞魂幻影、快如电闪飞了过来,一手就将姥姥弹出的毒丸不但接住了,还撕下一个黑衣人的蒙面布,将毒丸弹进了他的嘴巴,惊得这个黑衣人呆若木鸡,还不及分清是怎么一回事,便咕噜一下,吞到肚里去了! 在场所有人一时间全愕住了,姥姥定神一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童子,一身书僮装束。毒蜻蜓一看,心中更是惊喜,虽然面目不同,但衣着打扮,显然是她在古塔上新认识的点苍派少掌门,自己称之为小怪物兄弟,他家传的幻影魔掌神功,真是独步武林,无人能及。毒蜻蜓更联想到:既然是小怪物赶来了,那小神女姐姐和慕容婉儿四妹也必然会出现,自己有救了! 姥姥惊愕地问小怪物:“你是什么人?” 小怪物仍带童音说:“你先别问我是什么人,你到底是真的杜鹃?还是假的杜鹃? “好!你试试老身的武功,便知道真假。” 第二十七回 百变星君 上回说到姥姥对小怪物说:“你试试老身的武功,便知真假。” 小怪物从毒蜻蜓跟前一位少女身上取下一把剑,说:“姐姐,暂时借你的剑一用。” 这苗家少女虽然浑身提不上劲,却欢笑地说:“好呀!你拿去用吧!” 小怪物扬扬剑对姥姥说:“你来吧!我听闻杜鹃用剑神奇,奇快如电,一剑致命,我早就想领教了!” 一个蒙面黑衣人说:“姥姥,对付这么一个小子,何必你老人家亲自出手,让属下来打发他好了!” “唔!这小子身法手法奇快,你可小心了!千万不可大意轻敌。” “属下知道。”这个蒙面黑衣人对小怪物说,“小子,你受死吧!” 小怪物笑着:“哎!刚才你主子还吩咐你不可大意轻敌,你怎么这样快就忘记了,叫我受死?交锋起来,还不知道死的是谁哩!” 这蒙面黑衣人给说得大怒,一剑倏地击出,小怪物纵身闪开,同时也一剑顺势击出,形同闪电,快捷无比,几乎划伤了他的手。这黑衣人急忙闪开,不由心中悚然:“小子,你果然有两下,看剑!”他一连几招击出,招招都是辛辣、致命的毒招,是一流杀手之剑法,怪不得他能一下将一个苗汉点倒了!九龙门的人,用毒是一流,但武功就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了!似乎他们都是特别训练出来的杀手。 小怪物身怀点苍派三门绝技,无影剑法,幻影魔掌和一身不怕打击、吸取对手内力的特异内功。别说对付这些杀手绰绰有余,就是当今武林一流的拔尖高手,也奈何不了他。除了聂十八、小神女、一阵风可以制服他外,能制服他的人,可以说没有,顶多武功胜过他而已,就算这样,也不易伤得了他。 小怪物将幻影魔掌与无影剑法结合在一起使用,就变成了武林中绝无仅有的奇招怪式了!他轻松自如地接下这黑衣人连续几招进攻,一出手反击,只需三招,不但将他手中之剑击飞,人也负伤倒了下来,但却没有取了他的性命。因为小怪物一时还不能肯定那个叫姥姥的老太婆,是真的杜鹃还是假的杜鹃,所以仍剑下留情,不想伤了她的部下。 小怪物在放倒这个黑衣人之后,对姥姥说:“你来吧!” 可是那七个蒙面黑衣人,除了一个将受伤的黑衣人抢走之外,其余六个不等姥姥的吩咐,举剑一齐向小怪物刺来了!尤其那个吞了毒丸的黑衣人,更是怒不可遏,想一剑就将小怪物身体刺穿。小怪物的身形像幻影似的一闪,从乱剑中闪了出来,纵身跃到一棵高高的树上去,问:“你们这是干吗?想人多欺我一个么?” 吞了毒丸的黑衣人说:“小子!你有种的就下来!” 小怪物在树上嘻嘻地笑着:“算了吧!你不是我的对手。真奇怪,你吞了那种毒丸,怎么没一点事的?那颗毒丸不会是假的吧?” 这个没有了蒙面布的黑衣人,给小怪物讥笑得狂跳如雷,他不顾一切地纵身上树,人剑合一,劲道十分凌厉,直向小怪物刺去,小怪物右手用剑一挡,将他的剑挡偏,左手顺势一掌拍出,凌空就将他拍飞了,摔下来时,鲜血直喷,他的伤势比先前一个受剑伤的黑衣人还严重,恐怕没有三年五载的治疗,他是起不了床的。而小怪物,依然还在树上。 姥姥见转眼之间,小怪物便伤了自己的两个手下,对小怪物说:“小子!你下来,老身与你比试。” “哦!?你那六个手下,不一齐上吗?” “凭老身一个人就够了!用不了他们。” “不行!我还有一个条件。” “哦!?你有什么条件了?” “你给我将九龙门人的穴道全解了!那我就下来与你比试一下。” “那么,你是不肯下来了?” “你不解开他们的穴道,我下来干吗?” 姥姥一笑:“老身有办法叫你下来!” “哦!?你有什么办法?” 姥姥突然对那六个蒙面黑衣人说:“除了毒蜻蜓,你们给我把九龙门的人全砍了!” 小怪物一怔:“喂!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假的了!砍!给老身马上动手,不管这小子下不下来!” 六个蒙面黑衣人一齐提剑,向浑身无劲,几乎连走也走不快的九龙门人刺来。小怪物急从树上飞跃而下,却给姥姥以拐杖剑拦住了。她虽然拦住了小怪物,可是另一个书僮打扮的婉儿骤然出现了,她以折梅手法不但将最先冲来的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剑夺了过来,拍飞了他,还顺势一剑击出,划伤了两个黑衣人,逼退了另外三个黑衣人。婉儿这一招破剑式的西门剑法,有惊鬼神、动天地的奇威,六个蒙面黑衣人又伤了三个。剩下的三个黑衣人惊愕不已,“怎么又出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子来?” 正与小怪物交锋的姥姥,也一下跃开不交锋了,她看看小怪物,又望望婉儿,惊讶不已地问:“你们两个到底是哪一门下的弟子?” 小怪物说:“我们是放债兼收税门派的弟子!” 姥姥愕然:“什么?放债兼收税门派?” “是呀!你没听过?” “胡说八道!江湖上哪有这种门派呢?老身从来没听说过。” “你以前没听说过,现在你不但听到了,而且也看见了!” “那你们来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来向你们收税了!” “收税?收什么税?” “向你们收捉人和杀人的税呀!” “世上那有这种税的?” “过去是没有,但自从我们这个门派成立以后就有了!官府捉人、杀人,我们当然不会去收,但江湖中人捉人、杀人,我们就非收不可了!杀一个人收一万两白银,捉一个人,就收一千两,现在你们捉了九龙门的十一个人,不多不少,就收一万一千两吧!幸好你们还没有杀人,不然,收的税就不是一万一千两了!你们总不会是官府中的人吧?能不交税么?当然,自卫而失手杀人,那可免税。” “这简直是荒谬绝伦!” “那你是不想交税了?” “老身先要了你们的命!” 婉儿对小怪物说:“阿哥!你闪开!让我来打发她,看她交不交!” 姥姥不由打量了一下婉儿:“你来!?” “是呀!我要看看你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 小怪物说:“不错!要是她是假杜鹃,更多一条冒名逃税罪!税款加倍增收。” 突然间,毒蜻蜓走了过来说:“两位小兄弟,你们闪开,让我来!我要报这个仇。” 姥姥一怔:“什么!?你的穴位解开了?” 毒蜻蜓说:“你以为你的是独门点穴手法?没人能解吗?你再看看,我们所有人的穴位全解了!不会大出你的意外吧?” 姥姥不但大出意外,更困惑不解,自己本门独有的点穴手法,除了自己,没人能解得开,更不可能运气冲开穴位。她哪里想到,在她和小怪物的对话之时,隐藏在暗处的小神女,以举世少有的易筋神功,凌空出指,不动声色地解开毒蜻蜓等人的穴位。这一股浑厚无比的佛门真气,不用看被封的是什么穴位,把真气灌入被封的穴道,所到之处,别说一般穴位,就是奇经外穴,也能一冲而解。 婉儿和小怪物一看,早已知道是小神女三姐在暗中为他们解开了穴位,但故作不知。小怪物还故意惊愕地问:“哦?你能暗运内力将穴位冲开了!早知这样,我就不向她提这一条件而提另一个条件了。” 婉儿却担心地问:“你能对付这个心肠歹毒的老太婆吗?” 毒蜻蜓笑着说:“不用我亲自对付,自会有人对付。” “哦!?谁来对付她?” 毒蜻蜓一笑,挥手叫那三个蒙面黑衣人过来,指着姥姥对他们下命令说:“你们三个,去给我将这个老太婆杀了!” 这一下,不但姥姥感到愕然,婉儿和小怪物都愕然了!毒姐姐不会是给这件事气得糊涂了吧?这三个蒙面黑衣人,不来杀你已算好的了!他们会听你的命令,去杀自己的上司吗? 可是他们认为不可能的事,偏偏又发生了!这三个蒙面黑衣杀手,果然毫不迟疑地提剑去刺杀他们的上司姥姥了!而且出剑非常的凶狠,将姥姥看成了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婉儿和小怪物惊愕相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三个黑衣杀手,怎么这般听毒姐姐的话? 姥姥见自己的手下真的来杀自己,她一边挥拐杖接招,一边惊愕而又愤怒地说:“你们三个是不是疯了?竟敢来杀我,你们不怕遭全家灭族的大罪吗?” 三个黑衣杀手对姥姥的话全无反应,一味出剑刺杀。而毒蜻蜓在一旁笑着:“恶毒的老太婆,现在你知道本少掌门的厉害了吧?就是你将他们全杀了,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谁叫你无缘无故来暗算我!” 姥姥一边交锋一边说:“毒丫头,你对他们下了什么毒药?令他们完全失却了本性。” “老太婆,你不是要我的迷魂失心药吗?现在我已给了他们,现在他们除了听从我的命令外,谁的命令也不会听,别说我叫他们杀你,就是我叫他们去杀害他们的父母,他们也不敢不听。” 婉儿和小怪物一听,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暗想:怪不得武林中人不敢去招惹九龙门的人了!这个老太婆去招惹毒姐姐,简直是自找苦吃。 毒蜻蜓又说:“等你们杀得两败俱伤时,本少掌门再来慢慢收拾你们,就算我不杀你,我也会叫你终身变成一个痴老婆子,变成我一个听话的奴隶,活着受罪!这就是你得罪了我的报应。” 这个老太婆骤然拔出了拐杖剑,对这三个手下再也不留恋和惋惜了,几招辛辣、快捷、一剑致命的剑法,挑翻了自己的两个手下后,一个纵身,举剑直向毒蜻蜓刺来,恶狠狠地说:“毒丫头,老身先要了你的命!”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毒蜻蜓来不及反应,她身边几个少女也来不及出手,但婉儿的剑出手了!老太婆的剑快,婉儿的剑更快,她轻出一剑,就将这老太婆逼得向后纵了出去,因为姥姥感到自己还没有杀到毒蜻蜓,自己早已命丧在婉儿的剑尖下。 这个老太婆在惊魂之后,知到今天的计划完全失败了!自己再不走,说不定真会遭到毒蜻蜓的毒手,所以她趁婉儿问毒蜻蜓“毒姐姐,你没事吧?”之时,自己便闪身逃入了茅屋。小怪物一见:“不好!这老太婆逃进屋子里了!我们快追!” 小怪物像箭似的,首先冲进茅屋里去了。可是转眼之间,小怪物“哗啦”一声,又从破屋飞了出来,在地上翻滚。 婉儿急问:“你怎么样了?受伤了?” 小怪物说:“伤倒没有,但胸前背后都中了暗器。” “中了暗器,你还说没有受伤?” “我一身刀剑不入,这些暗器能伤得了我吗?”小怪物说着,跳了起来。 毒蜻蜓见小怪物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婉儿却埋怨地说:“你没受伤,滚在地下干吗?是不是又想吓我?” “我是在防屋里的暗器会飞射出来呀!” 毒蜻蜓见小怪物没事,又恼怒这老太婆竟然垂死挣扎,甚至会猝然而来要杀自己,她一挥手对手下人说:“给我全冲进去!我要活捉这老太婆!” 小怪物急说:“去不得,恐怕这茅屋里到处都有机关,各种暗器不知会从哪里发射出来?进去,不是白送死吗?” 毒蜻蜓想了一下,扬手叫那个似痴儿般的黑衣杀手过来,叫他冲进茅屋,婉儿看了不忍,说:“毒姐姐,何必叫他去送死?” 小怪物也说:“要是他也死了,我们就没一个活口可以问话了!这个老太婆到底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我们也不知道。” 毒蜻蜓见他们这样说,一想也是,便说:“好!那我们放火烧了这一间茅屋,看这老太婆还滚不滚出来!” 毒蜻蜓立刻命令六个苗汉四面包围,一齐纵火烧这间茅屋。小怪物、婉儿和毒蜻蜓以及四苗女,也在注意老太婆会否从茅屋里冲杀出来。 转眼之间,茅屋便陷于一片熊熊的大火之中,可是茅屋之中竟没有一个人从大火中冲出来。婉儿觉得奇怪了,暗想:难道这老太婆和她手下的人,宁愿给大火烧死,也不冲出来?小怪物一跺脚说:“不好!这茅屋里一定有地下通道,他们从地下通道里逃走了!”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快到四周看看,看看有什么山岗、坟墓和一些特别高大而粗壮的古树,它们有可能是地下通道的出口。别让这老太婆逃走了!” 毒蜻蜓正想派人四下搜索,突然之间,凌空跃来七八条大汉,都是一身白衣白裤,手提扑刀,腰背豹囊,为首的是一位书生打扮的白衣青年,摇着纸扇,喝问:“哪来的大胆狂徒!竟敢在这里杀人放火,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婉儿、小怪物和毒蜻蜓,以为这一伙凌空而来的是老太婆的同伙。小怪物说:“是呀!因为我们是不想活了!不然,我们杀人放火干吗?” 青年书生嘿嘿地笑着:“看来你们是吃了老虎胆、豹子心了!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人的天下?” “哦!?这里是什么人的天下了?不是皇帝老子的天下么?” “哼!就是皇帝老子也不敢在这里惹是生非、行凶作恶!” 小怪物一听,更加肯定这一伙白衣人是东厂中的人了。只有东厂的人,才有这么大的口气,才不将皇帝老子看在眼里,他们除了听魏忠贤的命令外,什么龙子龙孙,朝廷百官,一向视若无睹。 毒蜻蜓这时却妖里妖气,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哎!你这位兄弟,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呵!来,我们亲近亲近。”说着,一阵无色无味的粉末,从她手指甲中轻轻弹出。白衣书生一见,反应极为敏捷,一下纵开,讶然地问:“你这妖女,还会使毒?”跟着一阵冷笑,“你这是在关夫子面前耍大刀了!来!妖女,你看我的。” 白衣书生说着,一扇挥出,一缕青烟,成一条直线,直扑毒蜻蜓。这一缕青烟,有一种奇异的香气,显然有巨毒。 毒蜻蜓可谓艺高人胆大,不但不闪避,也不用袖挥开,反而迎面而接,更张开了樱桃小嘴,将这一股青烟吞了下去。小怪物和婉儿看得惊讶了!暗想:毒姐姐怎么不怕毒?就算不怕毒,又何必冒这种危险吞下肚去?尽可以将它挥散就可以了! 毒蜻蜓吞下这缕青烟之后,笑吟吟地说:“这是一种迷魂乱神的毒烟吧?比一般江湖上所用的迷魂香厉害多了!但迷不倒我。” 白衣书生大为惊讶:“你不怕这种毒?” 毒蜻蜓说:“要是连这样的毒都害怕,我今后还敢在江湖上走动吗?”说着,她将刚吸下的毒烟,一口喷了出来。白衣书生急忙用扇挥开,他没事,而他身边左右两个白衣劲装汉子,一下扑倒了! 白衣书生更是惊讶:“你——!” 毒蜻蜓几乎是用一种迷人的妖态笑着说:“兄弟,你别害怕呀!他们死不了,来!你来望望我的眼睛,看我这双眼睛好不好看,美不美?” 婉儿在旁听了,不禁瞠目结舌,暗想:毒姐姐怎么啦?这是生死搏斗,人家看你的眼睛干吗?不会是毒姐姐中了刚才青烟的毒,变得稀里糊涂、语无伦次了?小怪物听了却大感兴趣,也感到好笑,毒蜻蜓这种怪异的行为,符合他一向戏弄人的性格,他说:“毒姐姐,你的眼睛实在好看,美极了!不看就可惜了!” 小怪物哪里知道,毒蜻蜓这时的一双目光闪耀出夺人心魄的妖异的异采,只要内力不深厚、定力不够的人看了,准会三魂不见了七魄,任由毒蜻蜓轻而易举地活擒了过来,成为她石榴裙下的俘虏。这是九龙门毒蜻蜓的一门独步武林的使毒招式。一般场合,她不会使出来,因为她看出白衣书生是一位使毒的高手,她想迅速地将白衣书生擒过来,不然,白衣书生不知又施什么毒技了。 白衣书生不但是位使毒的高手,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他知道每每碰上不可理喻的怪异行动,要特别的小心。他不敢去接触毒蜻蜓的妖异目光,却是骤然发出两支带毒的暗器,朝毒蜻蜓激射而来。毒蜻蜓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流云飞袖,衣袖一挥动,将两支激射而来的毒器,反弹回敬白衣书生,白衣书生敏捷跃开,面露惊讶之色问:“妖女!你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怎会学得了慕容家的流云飞袖之功?” 其实,毒蜻蜓这一门流云飞袖之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内力还不足,所以反弹起来既不快,也没有凌厉的劲力,不然,白衣书生根本不可能闪避。毒蜻蜓的武功不强,但使毒的本领却极高,而且花样百出,令人防不胜防。 当白衣书生再度想出手时,凌空又跃来了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位面含杀气的美丽女子,她喝着白衣书生:“三弟!别出手!”又对毒蜻蜓说:“九龙门的少掌门,你好呀!” 毒蜻蜓一下惊喜起来:“陶女侠,是你?” 原来这位凌空而来的漂亮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陶门的陶大小姐。 陶大小姐笑着问:“怎么你来到了成都,不直接来找我,却跑到这里与我三弟交手了?” “哦!原来是陶三侠,怪不得身手不凡,使毒的手法这么好,我一时得罪了!” 白衣书生陶三郎一听来人是贵州九龙门的少掌门毒蜻蜓,又是讶然,当毒蜻蜓向他道歉时,他也连忙回礼说:“不敢,少掌门,在下也有不是之处,还望少掌门宽恕。” 陶大小姐说:“少掌门,你怎会在这里出现?不是迷失了方向吧?” “陶女侠,别说了!我是给一伙黑衣人捉来这里的?” “什么!?一伙黑衣人,他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陶门的地盘上惹是生非?” “他们自称神秘的杜鹃。” 陶大小姐和陶三郎听了一怔,几乎不敢相信:“什么!?神秘的杜鹃?就是近来一连制造出几起大血案的杜鹃?” “是呀!这伙黑衣人的首脑人物,一个提着拐杖的老太婆,自称是杜鹃。”毒蜻蜓接着将自己进入林子里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最后又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这个老太婆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 陶大小姐和陶三郎听了更是惊疑不已,自己所站的地方,竟然是杜鹃的出没之地,而陶门的人,竟没一个人知道和发觉。这个杜鹃不但神秘,也十分可怕,一直以来武林人士都不知杜鹃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想不到却是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老太婆,她的一把杀人之剑,却藏在拐杖之中,这更不为人注意了! 毒蜻蜓说:“陶女侠、陶三侠,要是你们还不相信,我捉到了他们的一个活口,你们尽可以问问他。” 陶大小姐说:“少掌门,你说的话,我怎会不相信?不过,叫他过来问问也好!” 毒蜻蜓扬手叫那受了药物控制的黑衣人过来,先一掌废了他一身的武功,然后叫人喂了他一粒化解的药丸,用冷水泼了他一面。这个黑衣人顿时清醒过来,他四下愕然,怎么茅屋在一片大火之中,自己的人去了哪里? 毒蜻蜓说:“你别四下张望了!你的人,不是逃走,就是死了,就连那个老太婆,恐怕也早已丧身在大火之中了!现在能活下来,只剩下你一个人。” 这个黑衣人惊愕地问:“我的姥姥也死了?不可能,你们杀不了她!” 毒蜻蜓说:“她既然死了!我们还杀她干吗?” 这个黑衣人狰狞地说:“老子跟你拼了!”他想一下跃起,要毒蜻蜓的命,谁知他刚一运劲,便感到浑身无力,不但跃不起来,反而颓然倒下,他大为骇然:“我,我,我的武功去哪里了?你,你,你使了什么妖术?令我浑身无力。” “你还想有武功呀!你能活下来已算不错的了!说!你们是什么人?干吗在这里暗算我们?” “你们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陶大小姐说:“我劝你还是说出来的好,不然,我叫你尝试一种啮心般的痛苦。 “你们奈何不了老子,老子先走了!” 毒蜻蜓愕然:“什么?你还想先走?你走得了吗?” 陶大小姐急说:“快!防他咬舌自尽。” 毒蜻蜓说:“他浑身无力,能咬舌自尽?” 可是一看,这个黑衣人面色早已大变,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他虽然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却咬碎了藏在牙根边的毒药,已中毒躺在地下了! 毒蜻蜓一怔:“这个贼子真的死了!想不到他口中竟藏有致命的毒药!” 陶大小姐叹息着说:“想不到杜鹃手下的人,竟能视死如归,怪不得杜鹃行踪神秘莫测,无人知道了!少掌门,他一死,什么线索也断了!” 毒蜻蜓咬牙切齿地说:“不行!我要将这茅屋的地全翻过来,看那老太婆往哪里跑,我是生要见人,死后见尸!” 也在这时,茅屋早已烧焦了的梁柱,“轰”的一声全倒了下来,就连一道用石砌成一个多人高的外墙,也倒塌下来了,一些余火,仍在燃烧。 陶大小姐说:“少掌门,算了,那个老太婆要不是早已从地道里逃走,也葬身在大火之中,又何必要见到她的尸体?来!我们一块回去吧?这里,让我的手下人来清理好了!” 毒蜻蜓说:“要是让那个老太婆逃走了!我真的不甘心。” 陶大小姐一笑,挽着毒蜻蜓而去。至于小怪物和婉儿,在陶大小姐来时,小神女就在隐藏处用密音入耳之功对他们说:“丫头!兄弟!来人是陶门的大小姐,你们快悄然离开,毒蜻蜓现在是无事了!” 所以小怪物和婉儿便悄然而去。同样,小神女也用密音入耳之功对毒蜻蜓说:“毒妹妹,我们先走一步,你千万别在陶女侠面前说出我们来!” 因此当毒蜻蜓见小怪物和婉儿已不在了,也没多问,反而是陶三郎发现不见了小怪物和婉儿,问毒蜻蜓:“少掌门,你那两位小兄弟呢?怎么不见了?” 毒蜻蜓笑了笑说:“陶三侠,他们不是我的兄弟,又可算是我的兄弟,他们是突然而来救我的两位小侠,连他们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也来不及问,大概他们去追踪那个老太婆去了!来不及向我们道别。” 陶大小姐面带困惑地问:“少掌门!这么说来,他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呵!你怎么不留住他们?” “他们不知是哪一位高人的门下,可能与神秘的杜鹃有仇,似乎在一直追踪杜鹃的下落,他们既然不想人知,恐怕我们问,他们也不会说出来。” 陶三郎问:“他们不会是武当、少林的门下弟子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他们的救命之恩,我是忘不了的!” 说着,他们已来到了陶府的大门。其实小神女他们并没有离开,一直暗中护着毒蜻蜓进了陶府,才转身而去。 在回城的路上,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那个老太婆会不会是真的杜鹃?” “丫头,你怎么认为她是真的杜鹃?” “她剑法不错呀!似乎还胜过剑痴,她难道不是么?” “她剑法是不错,但不是千幻剑法,反而剑痴有些招式,却是千幻剑法中的招式。” “三姐姐,你怎么知道剑痴的一些招式是千幻剑法的招式了?” “丫头!你在飞鹅山庄西门家中与他比试武功,我在暗中观察,怎么不知道?” “三姐姐,你当时也在场?” “我不在暗中护着你,行吗?” “哎!三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那还叫暗中护着吗?不过,经过那一次你与上元、剑痴比试之后,看来你已经成熟了,我也放心你一个人出去了!” “不不!三姐姐,你还是在暗中护住我的好!因为我还是有点害怕。” 小怪物说:“四妹,你不会真的是个未脱奶的小女孩吧?” “你说什么?” 小怪物笑着:“好好!我什么也没有说,我是一个未脱奶的小孩子好不好?” “好你的头!谁跟你说话了?” 小怪物笑着向小神女眨眨眼睛,说:“那我自己跟自己说话去。”他为了转移话题,便问小神女:“三姐,我看那老太婆根本不是杜鹃,是东厂的人还差不多!” 小神女问:“你敢这么肯定?” “我当然敢肯定啦!因为我发觉她根本不是一个老太婆!” 这一下,不但婉儿愕然了,连小神女也惊讶起来:“她不是一个老太婆?” 婉儿也问:“她怎么不是老太婆了?” “因为我用鼻子嗅出来的呀!” “你用鼻子嗅出来?” 小神女却讶然地问:“不论从外表到言行举止上看,她完全就是一个老太婆。” “三姐,那是她的化装术太高明了,所以三姐看不出来,但她逃不出我的鼻子。” “小兄弟,你嗅出什么来了?” “因为我嗅出她完全没有老太婆那种特有的老妇人气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是青春女子一般的清香气味。我敢肯定,她不是一个老太婆,而是一位女子,跟那个什么陶大小姐的年龄差不多。” 婉儿说:“你别胡说八道了,一个人的年龄大小,你也可以嗅出来吗?” “当然可以嗅出来,老年、中年、少女、小娃娃,他们的身上都散发出不同的气味来,我不用见,一嗅就嗅出来,就是你和三姐,蒙上了我眼睛,我也可以将你们分辨出来!” “那我身上是什么气味了?” “你——?”小怪物望着婉儿,笑着不说了。 婉儿说:“你嗅不出来吧?” “我怎会嗅不出来的?我怕我说出来,你会用剑杀我!” “我身上的气味很难闻么?” “不不!很好闻。” “那是什么气味了?” “因为还有一股奶气呀!” “你想死了!看我不用剑割下你的舌头来!”婉儿真的要拔剑了! 小神女笑着:“丫头,别胡闹了!” “三姐姐,你不见他尽欺负人么?” “丫头!这也是自找的,谁叫你这么问他了?” “三姐姐,我身上不会真有奶气吧?” 小神女笑着:“丫头!你也真是,他这是逗你的,你身上怎么有奶气了?你又不是牙牙学语的婴儿。” “我说是嘛!他尽在胡弄人!他哪里能嗅出人的年龄大小了?” “丫头,话也不是这么说,老年妇人和青年女子,身上的气味的确不同,要是我和她们接近,也可以嗅出来,只不过没有小兄弟的鼻子那么灵敏,更嗅不出人走后残留下来的气味。” “三姐姐,那他说的是真的了?” “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我在隐藏处也暗暗感到惊讶,怎么这个老太婆在交锋起来,身段那么灵活,出手那么敏捷,半点也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说到这里,小神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试想下,她会不会是杀害西门堂主的那个女杀手?” 小怪物想了一下:“不是!尽管她们的年纪差不多,但仍有区别。只要那个女杀手出现,我一下就可以嗅出来,绝不会弄错。” “既然不是,那我们也不必去追踪她了!不过,要是这个女子也是东厂的人,那就十分可怕,令人防不胜防,因为她的化装易容之术实在太高明了!不易为人发觉。” “不怕!只要她今后碰上了我,不管她化装成什么人,我也一定认出她来!” “小兄弟,有你在一起,实在太好了!” “是吗?三姐,你今后不会赶我走吧?” 婉儿说:“很难讲!要是你老戏弄欺负我,不赶你走才怪!” “你不是说真的吧?” “那你今后仍想戏弄和欺负我了?” “不不!你这个慕容家新一代的小魔女,我还敢欺负你吗?那不要命了?” “你知道就好啦!” 在掌灯时分,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便悄然地回到张府。山凤早已在庭院里等着她们了,一见她们回来,似乎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一样:“你们回来就好了!要不,我恐怕要派人四处去寻找你们了!” 小神女问:“凤姐姐,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发生,只不过我手下的人说,在整个成都城内的大街小巷中,不见你们的踪影,不知你们去了哪里?我担心你们出事了!” 婉儿说:“凤姐姐,我们出了北城门,去了十里外陶门的树林里。” “哦!?你们去拜访四川毒门的陶家?怎不事先向我打一声招呼?怪不得在整个成都城内不见你们的踪影!我还担心你们出事哩!” 小神女说:“凤姐姐,对不起,本来我们在中午时分就可以回来了,可是碰上九龙门的毒蜻蜓妹妹。她肆无忌惮,太过招遥过市了!我担心她会出事,便暗暗跟了她去。”随后,便将北郊树林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山凤听得又惊又喜又讶然:“原来这样,怪不得三妹迟回来了!”本来山凤还想问那个自称杜鹃的老太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见小神女他们辛苦了一天,还没吃晚饭,一切的事,等用过了晚饭再问也不迟,便说,“三妹,你们累了!快到屋里休息一会,晚饭很快就端进来!” 饭后,当山凤弄清那个老太婆是怎样一个人物后,不禁惊疑起来,说:“三妹,你们恐怕碰上了一个东厂在四川既神秘又可怕的人物了!” 小怪物瞪着眼问:“凤姐姐,是怎样一个神秘又可怕的人物了?” “百变星君!” “什么?百变星君?” “不错,从你们所说的情况看,他极有可能就是百变星君。这是魏忠贤手下七大星君中,最为可怕而神秘的人物了!江湖上传闻,他不但武功极好,易容之术无人能及,常以各种不同的面目出现,老妇、少女、青楼女子、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君、道士、富家公子、老头儿,以及什么行商、走贩,几乎各式各样的人物,他都可以化装出来,反而他真正的面目,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就没人知晓了!就是连东厂的人,除了魏忠贤和其他六大星君之外,也没有几人知道其真面目。蓝魔星君虽然行踪神出鬼没,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在四川境内何处,但江湖中人都知道其真面目,是一个十分阴险的中年男子,以可怕的鹰爪功能瞬间取人性命,是以往雄踞西北的雪山双鹰门下的唯一弟子,为人残忍而不神秘。百变星君却神秘极了!至今江湖上没人识其真面目,在这方面,他与神秘的杜鹃是同类的人物。” 小怪物说:“凤姐姐,神秘的杜鹃,我现在不知道,但这个百变星君,我却知道了,他是一个二十多岁上下的女子。” 山凤笑着:“小兄弟,你别说得那么肯定,有人传说,他是一个人妖。” “什么?人妖?人妖是什么人?” “人妖,就是不男不女,亦男亦女,一时是男,一时又是女。你能说他是个女子吗?说不定他是一位风流倜傥的郎君哩!” 婉儿惊讶:“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有!怎么没有?正所谓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人称这是一种两性人,不过是少之又少而已,他见男的也喜欢,见女的也喜爱。我不知道,毒蜻蜓怎么将他招惹上了?” 小神女说:“看来他想将毒妹妹收为己用,要是他想杀害毒妹妹,早已将她杀了,就不会这么活擒了!” “但毒蜻蜓给他看上了也是一个麻烦。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会再来,他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可怕魔头。毒蜻蜓的处境是十分危险的!” 婉儿担心起来:“那毒姐姐怎么办?” “四妹,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毒蜻蜓现在进了陶门,想这魔头还不敢下手,何况他经过这一次惨败,手下的人几乎全军覆没,需要有一段时间重新整合。当然,毒蜻蜓最好能悄然离开四川,回到贵州,那才没有危险。” 小神女问:“这个魔头不会追去贵州么?” “我要是没有估错,这魔头目前不会。” “为什么?” “三妹,不但这魔头,就是整个东厂的人,主要是为了对付杜鹃。他们在四川制造一连串的事件,暗杀重庆西门堂主,抢劫白龙镖局,追踪剑痴,向毒蜻蜓下手,为的是不但要将杜鹃引来四川,更想产除或活擒了神秘的杜鹃。眼见三月到了,杜鹃会出现,东厂的人正在密锣紧鼓地布下天罗地网,这魔头会远去贵州活捉毒蜻蜓么?其实这魔头在西北林木中出现,恐怕不是为了要活捉毒蜻蜓,而是想活捉陶门的陶大小姐,只是刚好毒蜻蜓闯来了,便改变行动,先捉毒蜻蜓而已。毒蜻蜓危险,陶大小姐同样也有危险,她们两个,目前都是武林中一流的用毒高手。” 小神女又担心起来:“现在,陶大小姐不更危险了!” “要是陶大小姐单人外出,的确是危险,比毒蜻蜓更危险。但在陶门的地盘上,这个魔鬼不敢轻易下手,而且陶大小姐为人也十分机警,这个魔头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向陶大小姐下手的,经过这一次失败,恐怕这个魔头更不会轻举妄动!” “不行!我今夜里得去陶门走走,将百变星君的为人和行动告诉陶大小姐和毒蜻蜓,叫她们格外小心提防。” “三妹前去告诉她们一下也好,但最根本的办法,是杀掉这个魔头,才能永除后患。” “不错!这个百变星君,是非除不可了,不然,对江湖实在危害太大。” “三妹,要杀这个魔头,谈何容易,他不知何时何地出现,更不知道他以什么面目出现,恐怕他到了你们的身边也不知道。” 小怪物说:“不怕,只要他敢在我们面前出现,不管他化装成什么人,我都可以察觉出来,他跑不了!” 山凤笑着:“看来要除掉这个百变星君,非小兄弟不行了。世间万物,真是一物治一物,有这个百变星君,就有你这个小怪物了!” 婉儿说:“你别得意,就是你嗅出他了,你能战胜他吗?” 小怪物说:“我战不过他,不会跑吗?” “那你又怎么杀掉他呢?” “不错!不错!看来非得三姐和你这两个大小魔女在场不可了!” 小神女说:“除掉这魔头的事,我们以后要好好计划一下,现在我得去一下陶门。” 婉儿说:“三姐姐,我也去!” 小怪物说:“那我更应该去了!” 小神女说:“你们谁也别去了,好好在这里休息,等我回来。小兄弟,你不是想在今晚夜探那两座大宅吗?” “是呀!说不定百变星君这个魔头会逃去那里了!” “这样,你更应该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们千万不可行动。”小神女说完,闪身而去。 小怪物怔了怔,问婉儿:“三姐就这么走了,那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呢?” 婉儿带气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要不是你,三姐姐就会带我去了!” “你怎么怪我呢?” “我不怪你怪谁了?要不是你也要跟着去,三姐姐会将我留下来跟你在一块吗?” “怎么又是我不对了?” “你当然不对啦!” 山凤笑着:“三妹不带你们去,是为你们着想,好养足精神,夜探虎狼窝。你们快去睡吧!要是你们不好好睡,说不定三妹回来,会取消今夜的行动。” 小怪物说:“不错!不错!我还是抓紧时间去睡。”说完,他首先跑进自己的房间去了。他不敢再招惹婉儿生气,还是躲开为妙。 未到子夜,小神女便转了回来。婉儿听到一些响动,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说:“三姐姐,你回来了?” 小神女在灯下打量了她一眼:“丫头,你没睡?” 婉儿说:“三姐姐,我睡了呀!” “哦?你这么容易醒,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呀,往日,就是人家将你搬下床来也不知道。” “三姐姐,我惦挂着你呵!毒姐姐和那个什么陶大小姐,她们怎么样?知道了百变星君这个魔头会对她们下手吗?” “知道了!小怪物呢?” “他睡啦!” “哦!?他不会睡得这么死吧?我回来他也不知道?” “大概他怕三姐姐回来怪他不好好地睡,取消今夜的行动,所以不敢不好好地睡,看来他一躺下就睡得像死猪一样了!” “不对!以他的为人,不会这么不知道醒的。他不惊醒,不会有事发生吧?” “三姐姐,他会有什么事发生?” “丫头,说不定他不想惊动你,自己一个人先去探虎狼窝了!” 婉儿一怔:“三姐姐,他这不是找死吗?” “丫头,我们快去他房间看看,看他在不在。” 小神女和婉儿急忙下楼,来到小怪物的房间,挑灯一看,果然床上无人,小怪物不知去了哪里。婉儿顿时急起来:“三姐姐,他真的不要命了,一个人去探虎狼窝啦!” “丫头,别着急,你试探床上的被子,看是暖是凉。” 婉儿伸手一摸,说:“三姐姐,被子还是暖的,看来这不要命的小怪物,刚走不久,三姐姐,我们快去追!不然,他就危险了!” 小神女四下打量了一下:“好!我们快追!” 婉儿恨恨地说:“三姐姐,要是追上了他,你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然,他就无法无天了!” 小神女一笑:“丫头,我们走吧!” 小神女和婉儿一走,小怪物轻捷地从床底下滚出来,自言自语地笑着:“我还以为三姐为人怎么机智、聪慧,还不是让我骗了?好!我暗暗跟踪她们,好好捉弄她们一下。” 小怪物正想从窗口跃出,不知为何,自己的身子凌空给人提了起来,不由大吃一惊。接着,灯也亮了!婉儿一下在他眼前出现了,说:“你躲呀!干吗不躲了?” 小神女笑着说:“丫头!你以为他是小怪物吗?” 婉儿愕然:“哦?难道他不是?” “说不定他是百变星君,化装成了他的模样,来欺骗我们,也说不定小怪物早给他杀害了!” 婉儿更是一怔:“三姐姐,不会吧?”但她看见小神女对自己眨眨眼睛,顿时又会意了!说:“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你用手剥一下他的面皮,是不是戴了一副人皮面具?” 小怪物在小神女手中挣扎着,对婉儿说:“你千万别乱来,你手指尖尖,剥我的面皮,那不痛吗?” 婉儿说:“我不剥下你的面皮,怎知道你是真是假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算服了你了,也怕了你了!你明知我是真的,怎么说是假的了?” 小神女笑着:“对不起,因为我既不机灵,又不聪慧,一时难以分辨出真假,只好用这剥面皮的蠢办法,来辨真假了!丫头!你快撕下他的面皮呀!” 婉儿咯咯地笑着,她少有这样的开心。这个小怪物,以往捉弄自己够多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真是要捉弄他一次了!她真的用手去撕小怪物的面皮。 小怪物着急起来:“四妹,你怎么来真的了?撕下了我的面皮,血淋淋的,好看吗?” “什么?你还想好看呀?” “那今后我不是没有了面皮吗?” “你呀!本来就没有面皮嘛!” 小神女笑着放下了小怪物,对婉儿说:“丫头!够了!你不会真的想将他的面皮剥下来吧?” “三姐姐,谁叫他捉弄我们的。有什么不好玩,非要跟我们玩失踪,就是玩,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 小怪物说:“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婉儿说:“那我画个耳朵在墙上听。” 小神女笑着:“丫头,算了!放过他这一次。”她转问小怪物,“干吗你躲到床底下?” 小怪物嘟哝地说:“是你们逼得我躲的。” 婉儿嚷起来:“我们几时逼你躲到床底下去了?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本来三姐姐回来,我就想奔到楼上,可是一听你们说,我可能一个人先去了探虎狼窝了!所以就……” “所以你就躲起来,让我们认为你真的一个人先去了?” “我,我,我只是想和你们玩玩。” “这好玩吗?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你担心死了!”婉儿越说越生气。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也玩得太过分了!四妹没有说错你,玩得不是时候,也不怕人为你担心。” “我、我、我只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你想吓我们是真,幸而是三姐姐看穿了你的鬼把戏!不然,我们不匆匆忙忙地赶去虎狼窝了?” 小怪物说:“四妹!我错了!” “你会知错吗?谁知道你今后还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小神女说:“好了!我们准备一下,前去虎狼窝,记住,这一次只是试探,了解情形,不是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小怪物说:“三姐放心,我会知道怎么办!不过,要是在那虎狼窝中发现了那个百变星君,我们要不要杀了他?” 小神女不由沉思起来,小怪物说:“要是不杀了他,今后就更难以找到他了!毒姐姐她们就有危险!” 小神女果断地说:“好!杀了他,但千万不能惊动任何人,要让东厂的人以为他不知去了哪里。这事,我们看情况而定。总之,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去虎狼窝一趟,不让任何人发觉。” 在深夜子时和丑时之间,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先后出现在虎狼窝了。这时成都城内,几乎人人入睡,街上无人,除了更夫和一些巡夜的兵丁不时走动之外,就是茶楼、酒馆、赌场也收了档。两座深宅大院的那一条麻石大街,更成了鬼域之地,在白天,这里已是少人走动,到了深夜,更是阴森得可怕,连一根针掉落地面也可以听得见。 小怪物先从冷巷的那一处侧门悄然无声地翻了进去。小怪物练就了幻影魔掌神功,其轻功已达上乘,他所有的行动,不但快,也无声,没人察觉。 小怪物伏在瓦面上,屏气凝神地观察四周的地形,打算从这里飞跃到后园,突然“呀”一声,一处房间的门打开了,有一条人影从房间里走出来。小怪物在月光下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一脚将他踢“死”的恶奴。要不是小神女事先吩咐,小怪物见了他,准会有他好受的,就算不杀了他,也起码装神弄鬼将这恶奴吓个半死,然后打断他的一条腿,令他终身残废。但现在不行了,今夜里是试探,千万不可惊动了这虎狼窝的人,更不是杀人的行动。 这个恶奴,显然是半夜起身小解,他穿过天井,朝一间小屋走去。小怪物感到就这么放过了恶奴,实在不甘心,他想了一下,悄然一闪,来到了屋角的黑暗处,伸脚一绊,刚好这个恶奴踏上一道石阶,一下站不稳,身子向前一扑,“咚”的一声,额头撞到小屋门口的墙角上去了,痛得这个恶奴“呀呀”直叫,不但额头撞起了一个大瘤,尿也洒到裤裆里去了!而且还仰倒在天井里,这一交摔得实在不轻,而小怪物早已悄然而去。 恶奴的痛叫声和摔倒声,一下惊动了屋内的一些人,亮起火把,开门出来看,这恶奴躺在天井中半晌还爬不起来,众人问:“发生什么事了?”将他扶起来。 小怪物闪到外面不远的一棵树上,冷不防从他身后传来婉儿轻轻的责备声:“你怎么不听三姐姐的话?去惊动人了?” “没有呀!” “还说没有?这一下,你看,人都跑出来了!你不怕给他们发觉了?” “是那个恶奴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关我什么事?” “真的?事情有那么凑巧?” “你不信,你听听那恶奴怎么说。” 果然,那个恶奴自认晦气地说:“是我摸黑不小心,滑倒了!先撞在墙角上,然后翻倒在天井里。” 另一个家丁说:“是不是你今夜里喝酒多喝了两杯,醉了?” “醉是没醉,只是脚步有点浮浮,才倒了这个大霉。” “脚步浮浮还说不醉?老弟,我劝你今后还是少饮两杯的好。近来,我们的人都在外面出事,头儿的心情不好,小心他拿你出气。” 这时隐藏在树上的小怪物说:“四妹,我没有说错吧?这恶奴不是说自己滑倒了?” 婉儿却困惑地问:“他们的人近来都在外面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这还不明白吗?在龙泉山,他们劫镖不成功;去捉剑痴又告吹;今天,在陶门的树林里捉毒姐姐又栽了一个大跟斗。这不是都出了事吗?” “那他们都是东厂的人了?” “是呀!要不!我们叫它为虎狼窝吗?我真希望这个百变星君逃来了这里。” “那我们快到院子里去看看。” “四妹,那你跟着我,我落下的地方没事,你才跟着跳下来。看来这座虎狼窝,处处都有陷阱和机关,要特别小心。” “我知道啦!” 小怪物首先从这棵树纵到另一棵树上,而不从地面上走。一般来说,机关、陷阱,多数设在路上的小径、桥梁和一些亭子里,不可能安置在树上和瓦面上,要是进入大厅、房间,除了屋檐、横梁外,其余处处都可能有机关。 小怪物树过树,瓦面过瓦面的,很快来到了这座大宅的后园。他们像两只疾飞的夜鸟,行动敏捷而轻灵,就算有人值更守夜,恐怕也难以发现他们。尤其是小怪物,哪怕从值更巡夜人的眼前掠过,值更巡夜人也不知道。小怪物的幻影轻功,实在太好了,简直是一闪而逝,轻快而无声,值更巡夜之人顶多只感到眼前一黑,转眼间就不见了,以为是自己一时眼花,绝不会想到有人在自己眼前闪过。何况小怪物在这么一个虎狼窝里,更不易在人的眼前闪过了! 他们两人来到湖边的一棵树上隐藏起来。这里离那座九曲桥不远了,九曲桥的那一端便是湖心楼阁,在这么深夜,湖心楼阁仍有灯光射出,不知是楼阁里的人没有入睡,还是亮灯而眠。唯一能到达湖心楼阁的就是那座九曲桥,此外别无他路,除非是潜水而去。 小怪物和婉儿在白天已观察到,这座九曲桥上有机关,恐怕桥头的陆地上,也有陷阱。 小怪物四下打量,考虑如何才能去到那座湖心楼阁里去观察。以小怪物的轻功,完全可以从湖面掠水而去,但湖面上没任何遮掩,要是湖畔有任何一处暗哨,就会为暗哨发觉了!再说,自己能去,婉儿恐怕就不行了!当然,婉儿可潜水而去,但这时的天气仍寒冷,就算婉儿不怕冷,但也没有这个必要,何况一身湿淋淋的,不但行动不方便,更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来,易为人发觉或追踪。他们今夜来的目的,就是试探,不想为人发觉和惊动了任何人,不然,干脆纵火焚烧不更好?何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小怪物想了一下说:“四妹,你伏在这里别动,让我一个人去那楼阁看看有什么人。” 婉儿问:“你怎么去?” “我想从最近的一处水面掠过去。” “那不叫人远远就看见了吗?” “不怕!我尽快行动,就算有人看见了,也认为是一只夜鸟,掠水面飞而已。” “那我也去!” “不不!你别去,那太危险了!你还是在这里等我的好。”小怪物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就是你在水面上的轻功不行。他怕说出来,伤了婉儿的自尊心。 婉儿说:“你一个人去,不更危险吗?” “放心,我会见机行事,起码我比你精灵古怪。” “精灵古怪又怎么样?” “起码让人发觉了,我会装神弄鬼地脱身出来,别人还以为碰上了鬼怪哩!就像我捉弄那个恶奴一样。” “好呀!你终于说出实话了!我说嘛,那恶奴怎么会无端端地滑倒了!” “四妹,这事我们别去争论了!我得去看看那楼阁里有什么人,是不是那个百变星君。” “不行!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要去,我们一块去。” “这样,那我们别去了!” “不去也好,那我们转到别处去试探。” 小怪物说这一句话,本来想打消婉儿跟随自己去湖心楼阁的念头,谁知弄巧反拙,婉儿提出到别处去了,一时弄得小怪物出声不得。 婉儿见他不出声,问:“你怎样啦?” “四妹,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不去那楼阁里看看,不白来一趟?”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一个人去。” “四妹,我是担心你有危险呵!这样吧,我去一下,就会很快回来,好不好?” “飘哥!你是不是认为我水面上的轻功不行,会掉到水里去了?” “是有这个担心。” “那我们从桥过去好不好?” “从桥过去?桥上机关重重,不更危险?” “不怕,我想过了,我们不走桥面,从桥栏杆上掠过去,我想桥栏杆总没有机关吧?” “四妹,你一定要去吗?” “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去吗?三姐姐叮嘱我,要我跟着你,千万别让你一个人单独行动,不然,出了事,我怎么救你呵!” 小怪物心想:你还救我呀!你别妨碍我的行动就算好的了!小怪物又打量了九曲桥一下,说:“好吧!那我们就从桥的栏杆上掠过去。” 婉儿笑着:“好呀!” “四妹,那我先行,若没事,你就跟来。”小怪物说完,一个轻纵,从树上纵到了桥头的栏杆上,见没事,又纵到第二处的栏杆小柱子,也同样没事,回头一看,婉儿也轻巧地立在桥头上的栏杆上了。小怪物放心了,暗想:四妹想的这个办法却也管用,胜过从湖面上掠过,可以干手净脚地去楼阁。可是当小怪物跃在第五曲的一条栏杆小柱上时,触动了机关,一丛暗箭从小柱中激射出来,小怪物不由大吃一惊,身似白鹤,凌空冲起,而后面的婉儿,也敏捷、轻灵似紫燕飞起,跃回桥头上,但她不是落在桥头原来的栏杆小柱上,而是落在桥头的平地上。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一个陷阱,婉儿惊险地刚避开了一丛乱箭,又跌落陷阱中了。小怪物想飞身来救也赶不及了,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黑影,似闪电般地飞来,凌空抓住了婉儿的手,将婉儿提了起来,放到一棵树上去,这条黑影轻喝一声:“你们快走!”声落人已远去,消失在月夜中。 小怪物飞到,急问婉儿:“四妹,你怎样了?没事吧?” 婉儿刚才几乎魂飞天外,认为自己就算不死,也为东厂的人活擒了!她定了定神说:“飘哥!我没事,幸而是你及时救了我,不然,我就完了!” 小怪物愕然:“四妹!我没有救呵!是一个黑衣人救了你。” “不是你?是一个黑衣人?” “四妹,别说了!现在已惊动了敌人,我们趁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面目赶快离开。” 的确,桥的机关被触动,和陷阱泥石下落的响声,首先将楼阁里的人惊醒了,奔出四条骠悍汉子来,喝着:“何处小贼?竟敢来踩我们盘子。” 接着又是一阵锣声,大喊:“快抓刺客,别让刺客跑掉了!” 顿时,大宅内的人,纷纷从四面八方杀来。小怪物早已拉了婉儿,急展幻影魔掌神功,飞越树林,掠过瓦面,翻过城墙,直向西南的郊野而去,并没有直接回张府,可是有四个一流高手,紧紧咬着他们不放,婉儿说:“飘哥,我们别跑了,将他们打发掉!” 第二十八回 杜鹃出现 上回说到婉儿停下来说,我们别跑了!将他们打发掉!小怪物说:“好呀!我正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作,这四个不识相的鹰犬既然追来,正好发在他们的身上了!来!我们戴上鬼面具,先吓唬一下他们。” 婉儿戴上鬼面具的目的,不是为了吓人,而是担心在交锋之中,杀不了敌人,让敌人逃了,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她说:“你别尽想到吓人,应要杀了他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好久没有杀过人了!”小怪物的为人,不论在任何场合之下,都喜欢捉弄人。别人是将娱乐寄于工作中,忘掉了疲劳和辛苦,而他将嬉戏寄于生死搏斗之中,简直是不知畏惧。 这紧紧追来的四位东厂一流高手,除了奉头儿的命令外,更是恼怒小怪物和婉儿竟敢来犯自己的尊严,敢窥探从来没有人敢探听的东厂在成都的禁地,那是非杀不可!他们不但轻功好,就是用的兵器,也是奇门的兵器,一个用的是套在手臂上的侧刀;一个用的是套在手腕上的链子刀,在二三丈之内可倏然飞刀杀人,然后又收回来;一个用的是九节链子钢鞭;最后一个用的却是爪子般的兵器。奇门兵器,武功套路自然是邪门,与一般的刀枪剑戟迥然不同,奇异非常。他们在月下见小怪物和婉儿停下来不走了。的确,小怪物和婉儿走到这里,前面是一条激流,也无路可走了。他们一看便狞笑起来,从三面一下包围了小怪物和婉儿:“你们两个这下可逃不了啦吧?快跪下来受死,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全尸!” 使链子钢鞭的人问:“说!谁叫你们来踩盘子?” 可是,当他们在月下骤然看见两个鬼脸儿的小矮人时,又一下惊愕了,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们是你们的小祖宗呀!你们怎么不记得了?” “什么!?小祖宗?” “是呀!你们连祖宗也忘记了!还居然敢叫我们跪下来受死?你们太忤逆不孝了!不怕遭报应么?” 使链子刀的人骤然一刀飞过来,直取小怪物,吼道:“老子先叫你去死!” 小怪物和婉儿双双闪开,小怪物人在空中说:“好呀!你敢真的杀你祖宗爷了!我不带你去见阎王是不行了!”话落人也到了他的跟前,“呼”一掌地拍出,这既是幻影,也是魔掌,说有多快就有多快。这个使链子刀的也是身经百战的一流高手,不但人跃开,他手腕一抖,刀也转飞回来,几乎从小怪物的身后直插进小怪物的背脊。小怪物又是凌空飞起,使链子钢鞭的人也向小怪物出手了,想凌空就将小怪物击伤。这一下,更显示出小怪物不可思议的幻影身法,人在空中身形一扭,似流星般横飞天外,避开了这刀、鞭的夹攻。 另一边,婉儿早已将腰形软剑拔出,与使侧刀和抓手棍的交锋了。婉儿初初不适应这两门奇门兵器的武功招式,以狸猫的千变身法与他们过招,当使侧刀的人手臂一挥,侧刀似一泓秋水般的横扫过来,想将婉儿拦腰劈为两段之际,婉儿的西门剑法出手了,“口当”的一声,只听那使侧刀的人惨叫一声,鲜血直喷。腰形软剑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再加上婉儿抖出了八成的功力,不但将他的侧刀削断了,连他的手臂也削了下来。 使抓手棍的人一时间惊震了,也在他惊震之时,婉儿又一招西门剑法抖了出来,在他的额头到眉心之间划上了一剑,他连叫也来不及,便仆倒在地,魂归地府了。 婉儿在转眼之间,便杀了一人又重伤了一人,转身一看,小怪物正与两个敌人打得难解难分,她也不再去理睬那个断了手臂的敌人,想跃去助战。突然之间,一条黑影凌空飞来,抓起了那个断了臂的人,扔到激流的河水中去,对婉儿说:“丫头!天快亮了!你和小怪物迅速离开,这里由我来打发好了!” 婉儿一时惊喜:“三姐姐,是你?” “快走!” 小神女已扑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掌就将使链子刀的人拍得横飞了出去,对小怪物说:“你快走!” 剩下了最后一个使链子钢鞭的高手,见势不妙,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与使链子刀的两人联手,还杀不了小怪物,现在又来了一个武功奇高的黑衣人,哪里还敢交锋?早已拔脚飞逃到林子里去了。小神女哪里容得了他逃走?身形一晃,也飞入了林子里。 婉儿对小怪物说:“飘哥!我们快回去!” “不等三姐了?” “三姐姐叫我们快走,一定有原因的,我们走吧!” 小怪物和婉儿立刻施展轻功,趁黎明前的黑暗,从另一处越过城墙,悄然回到了张府。这一次夜探虎狼窝,可以说是失败,惊动了东厂的人,婉儿还险些掉进陷阱之中。不久,小神女也悄然回来了,小怪物急问:“三姐姐,那个贼人没让他逃走吧?” 小神女说:“他自己的九节链子鞭,击中了自己的天灵盖,你想他能逃走吗?” 婉儿奇怪地问:“他自己的鞭,怎会击中自己的脑袋了?” “我也不知道呀!大概他嫌活得不耐烦了!” “三姐姐,怎会这样的?” 小怪物说:“是三姐逼得他自尽了?” “这么一个凶残的鹰犬,我能逼得他自尽么?” “三姐姐,那他怎么会自己敲碎自己的脑袋了?” 小神女笑着:“这是漠北怪丐教会我们的一门移星换斗之功,想不到这门功夫真管用,我一出手,他击过来的钢鞭便反转过去击中了他自己的脑袋。” 小怪物说:“漠北怪丐怎么有这样一门邪功夫的?” 婉儿冲着他说:“你才邪哩!漠北一派的武功,正经八百,怎会是邪门功夫了?不像你,明明学的是正派功夫,却不正经,用来戏弄人,一味与对手胡闹,不早一点干掉他们,正派功夫也变邪门功夫了!” 小怪物说:“好好,我是邪门功夫!” “我说错了你吗?你要不是这样,也用不着三姐姐亲自出手了!尽瞎胡闹!” 小神女说:“好啦!丫头,你别怪他了!他性格一向如此,也不是一下改变得了的,我想问你们,你们怎么这般的不小心,将这一窝的鹰犬全惊动了?” 小怪物说:“三姐,都是我不好,误踩机关,几乎害了四妹。” 婉儿说:“这也不能全怪你,是我叫你往桥的栏杆上走,要不,你也不会踩中机关了!” 小神女感到奇怪:“丫头,你不是事事都埋怨他么?怎么这一次你反而帮他说话了?不是他胡闹的结果么?” “三姐姐,他虽然胡闹,比如一进侧门,就去戏弄了那个踢他的恶奴,害得恶奴撞得头也肿了,也摔伤了。但去湖心楼阁的事,是我叫他往桥栏杆走的,不然,他就不会踩中机关了!三姐姐,在这里,我要感激你及时赶来救了我,要不,我早已掉落陷阱中去了,不死也会给人活擒。” 小神女听得愕然起来:“丫头,你掉进陷阱中去了么?” 婉儿困惑起来:“三姐姐,你怎么啦?我掉进陷阱时,不是你及时赶来救了我么?” 小神女更惊疑起来:“丫头,真的有这回事?” “三姐姐,你不是逗我吧?你救了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小怪物说:“三姐,不是你救了四妹,那又是谁了?” 小神女顿时神情严肃起来:“丫头,你详细将这一经过告诉我。” 婉儿和小怪物惊愕地互相望望,看三姐姐的神态,完全不是说笑呵!婉儿便一五一十地将经过说了出来,小神女听了半晌说:“丫头,当时救你的人不是我!” “不是姐姐?” 小神女说:“这可不是说笑的事,当时,我正在前院大厅的瓦面上,听到锣声骤响,感到不妙,一定是你们不小心,惊动了人,赶去时,只见你们二人飞身往外而走了,后面有四条黑影紧追你们不放,我便悄然跟来了。我几时出手救了你了?” 婉儿顿时呆住了:“不是姐姐?” 小怪物更傻了眼:“不是三姐,那这个黑衣人又是谁了?谁又有这么奇快的身手了?” 小神女问:“丫头,你再想想,这个黑衣人是什么模样,他有没有说什么?” “三姐姐,当时我慌极了,只感到有一只手突然及时将我从陷阱提了起来,放到一棵树桠上去。他也是一身黑衣黑裤,还蒙了半边面孔,我还没定下神来,他就转身走了,当时我以为是三姐姐你哩!” 小怪物也说:“是呀!就是我想去救四妹也来不及了!只见一条黑影骤然凌空而来,救了四妹后,又倏然而去,转眼之间,便不见其身影。我还暗暗感到奇怪,怎么三姐救了四妹,就马上走了呢?” 小神女问:“丫头,他当时没跟你说一句话?” “他说了,叫我立刻离开!” “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子的声音?” “三姐姐,当时我心神还没有定下来哩!怎知道是男人还是女子的声音了?我一心认为是姐姐救了我,叫我快走,而姐姐又有急事急着先走了!” “丫头,这么看来,去夜探虎狼窝的人,不只是我们,另有一位神秘的高人,是他及时救了你!” 小怪物却上下打量起小神女了,目光闪烁着奇怪的神采,小神女问:“小兄弟,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小怪物说:“三姐,你不是在糊弄我们吧?” “我怎会糊弄你们了?” “要不是三姐,我想天下间没人有这般极快的轻功、这么敏捷的身手!” “怎么?你们还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在糊弄你们?有这个必要吗?” “不是三姐,我小怪物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小兄弟,天下的奇人异士多了!不少奇人异士,往往深藏不露,没人知道。” 婉儿说:“不是姐姐,那又是谁救了我们?不会是山凤姐姐吧?” 小怪物立刻说:“不是三姐,我看八成是山凤姐姐了!只有山凤姐姐,才知道我们行动。” “三姐姐,我看一定是山凤姐姐了!她不放心我们,在暗中跟踪我们,保护我们。” 小神女点点头说:“唔!按情理推断,极有可能是山凤姐姐了!好了,天快亮了,我们去睡一会,在用早点时,我们一问便清楚明白了!” 小怪物说:“我看准是山凤姐姐无疑,我想不到山凤姐姐,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婉儿说:“你当然想不到啦!她还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一个统帅哩!这更是当今武林无人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山凤带人送早点来了。小怪物以奇异的目光看着山凤,婉儿更是以感激的目光望着山凤。同样,山凤也以钦佩和赞赏的目光望着他们。当家人摆好了早点之后,山凤便挥手叫他们出去,并且吩咐:没有什么大事,不准进入这楼阁一步,似乎有什么极大的事情,要对小神女他们说。 小神女他们又是愕然相视,这一举动,是山凤以往没有的,难道山凤姐姐怕自己昨夜里的行动,让家人知道了? 家人们走了之后,山凤含笑对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说:“你们昨夜里呀,干了一件震惊江湖的大事了!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一早,成都的百姓,莫不奔走相告,欢欣鼓舞,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三妹、四妹、小兄弟,你们快坐下用餐呀!我还特地备了一壶美酒,向你们祝贺。” 山凤这一席话,听得小神女他们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小神女不禁问:“凤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暗想:自己昨夜里的行动,可以说是失败了,还能震惊江湖么?要不是你凤姐在暗中护着,婉儿恐怕早已落在虎狼们的手中了!值得庆贺的,是婉儿他们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在西南江边上杀了那东厂的四个高手。另一方面,令小神女困惑的是山凤的话,似乎她昨夜里没有在暗中救了婉儿。不然,她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山凤听了小神女的问,笑了笑说:“三妹,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人听到我们的说话。昨夜里,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几乎将那虎狼窝的人,全歼得一干二净,除了一些不起作用的鹰犬之外,所有为恶之人和他们的头儿,全都躺卧在血泊之中,就是连隔邻大院锦衣卫的一些头面人物,也无一幸免,全去了酆都城。这不是大快人心么?” 小神女他们听了全瞪大了眼,两座深宅大院里的重要人物全死了,那可是一件震惊天下的大血案,比杜鹃以往制造的大血案,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凤又看着他们笑着:“三妹,你可瞒得我够苦的了!原来神秘的杜鹃,不是别人,正是三妹妹你!我说嘛,世间上哪有那么一个神秘异常、武功极高、杀人在刹那间的可怕杜鹃了?原来都是你们!” 小神女更是惊讶不已:“凤姐,昨夜杀人的是杜鹃?” “是呀!杀人现场,留下了一束杜鹃花,死者全部是一剑封喉,或者是一剑夺命,这个神秘的杜鹃,不是三妹、四妹,又是谁了?” 小神女他们听得又是傻了眼,半晌不能出声。果然杜鹃花一开,神秘的杜鹃就出现了,一出现,就是震惊天下的血案,而且神秘杜鹃的出现,还是在自己去的地方,也就是说,在自己的身边出现,却不为自己察觉。小神女不急于解释,却问:“凤姐姐,我想问你一句,你昨夜里有没有跟踪我们去了那虎狼窝?” “没有呀!三妹,你不会说我在暗中观察你们的行动吧?这是我的手下队员把一早出街听到的情况回来报告给我知道的。” 婉儿问:“这么说,凤姐姐昨夜里是没有救我了?” 山凤愕然起来:“我几时救你了?四妹,你昨夜里出现了危险?” 小神女一下明白了,昨夜救婉儿那个神秘人,恐怕就是杜鹃。小神女说:“凤姐姐,制造这起惊震天下血案的不是我们,我们在虎狼窝中没有杀害一个鹰犬,反而在城外,杀了那四个紧追婉丫头、小兄弟不放的鹰犬。”小神女略略将昨夜的事说了一下。 山凤又是惊讶:“那么不是你们,而是神秘的杜鹃了?” “不错!这一次,是真正的杜鹃出现了!以往出现的杜鹃,全是假的。可惜,我又错过了一次跟踪他的好机会。在机智方面,我斗不过他,似乎他知道我,而我不知道他,哪怕他在我的眼皮下经过,我也不知道。”小神女说到这里,蓦然想起来,急问小怪物,“小兄弟,你去看四妹时,有没有嗅出这个突然凌空而来黑衣人身上留下来的气味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当时急于去看四妹,也急着要离开,根本没去注意,我当时还以为三姐你救了四妹呢。” 小神女说:“可惜!可惜!不然,我们就可以去跟踪杜鹃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呀!还说自己鼻子比狗还灵敏的,连这也嗅不出来。” “我急着看你,又急着离开,怎会有心去嗅了?要不,我现在去虎狼窝看看,我想在杀人的现场,一定有他身上的气味留下来!” 山凤说:“哎!小兄弟,你千万别去,说不定现在已全城关城戒严,搜捕这个神秘的杜鹃,一切外来的人,都会遭到官府人的盘查、审问。那两座大院前的那条街,平日连本地人都少去,现在更没人敢去了!小兄弟你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我看在这三几天内,你们也别再出去了,安心地在这里住下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听凤姐的话,过两三天再说,先避过这一阵风。” “这两三天,那杜鹃留下的气味就全散了,还能嗅得出来吗?” “小兄弟,只要杜鹃仍在成都附近一带,或者还在四川制造血案,我们是有机会盯上他的。” “要是他离开了成都,离开了四川,我们怎么办?” 婉儿说:“他走了就走了嘛!有什么好办不好办的?他既不是我们非要捉到的恶魔,更不是什么危害江湖的人物。我们想盯上他,不过是好奇,看看他是一个什么人而已,你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嗅他的气味?” 小神女一笑,问山凤:“凤姐姐,在虎狼窝那些死人之中,有没有蓝魔星君和百变星君这两个人物?” “没听说,大概没有吧!这两个魔头,一个谁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一个是行踪莫测,出没无常,身边经常有一批武士。杜鹃恐怕不轻易杀得了他们!” “只要这两个魔头没死,杜鹃就不会离开四川。恐怕杜鹃在四川出现,就是为这两个魔头而来。何况这两个魔头,还千方百计将杜鹃引来四川哩!” 小怪物说:“三姐,这好办了!只要我们跟踪到这两个魔头,就不难发现杜鹃了。” 山凤说:“小兄弟,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两个魔头,恐怕就连东厂的一般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你又如何去跟踪呢?” 小神女说:“我看这蓝魔星君,不久就会在四川某一处出现。” 婉儿讶然:“三姐姐,你怎么知道呢?” “丫头,这还不明白吗?蓝魔既然想干掉杜鹃,他不出现,能将杜鹃引来吗?他一定会在某一处出现。我们赶去,不就能发现杜鹃的踪迹了?” “是呀!三姐姐,这个办法最好了!” 山凤说:“我看蓝魔不会这么愚蠢,他真人不会轻易出现,极有可能,是叫人扮成他的模样出现,将杜鹃引来,让杜鹃上当。” 小神女说:“那也不要紧,我们的意图,是要找到真的杜鹃,不管这个魔头是真是假。” 小怪物说:“不错!我实在想看看这个杜鹃,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 山凤笑问:“小兄弟,你这么想看他为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呀!总之,越神秘的人物,我就越想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神女听了一笑,自己何尝不是小怪物这样的心理?越神秘的人物,自己越想弄清楚,目睹其真面目。她想了一下说:“小兄弟,我们不但想弄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更有责任在暗中护着他的安全,别让他落在东厂人的手里或死在东厂人的刀下。” 小怪物讶然地说:“不会吧?杜鹃武功这么好,又极其神秘、机警,怎会落在东厂人的手里或死在他们的刀下?” “小兄弟,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婉丫头的武功好不好,剑法高不高?” “高呀!” “可是她不是几乎落到东厂人的陷阱中去了?有时武功上乘,不一定能取胜,反而死于非命,何况东厂的人这般千方百计地对付杜鹃,他一个人独来独往,闯入机关满布的虎穴,不危险么?” 婉儿不由担心起来:“是呀!别说杜鹃对我有过救命之恩,就是没有,我们也不能不理。这下,我明白婷婷姐姐和三姐姐要我们跟踪、寻找杜鹃的用意了!” 小神女说:“不单这样,也是为整个武林的安危着想,就像我们暗中护着毒蜻蜓一样。”小神女说到这里,又对山凤说,“凤姐姐,这下我可要求助你了!” “哎!三妹,你怎么这样说的?只要你说一声,我也会豁出一条命去干。” “凤姐姐,我并不是求你亲自出手,只求姐姐通知下面,密切注视蓝魔星君出现,一有发现,立刻告诉我们就行了!” “好!我马上发出通知,通知四川各处商店和飞虎队的成员,一有蓝魔星君的行踪,立刻告诉三妹。” “那我多谢凤姐姐了!但我也不希望凤姐姐卷入事件中。行动的事,由我们来办好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 的确,成都这一天大的血案,震惊了武林,也轰动了整个朝野。真正的杜鹃,在四川出现了!同时也令整个江湖人困惑,因为杜鹃在血案中,不但留下了一束刚开的杜鹃花,更在现场的墙壁上留下了两句话:敢冒我杜鹃之名为非作歹,杀害无辜,下场就是如此。 这两句话一传到江湖上,武林中人困惑了,白龙会的人也困惑了,难道杀害西门堂主,抢劫白龙镖局镖车的人,不是真正的杜鹃?而是东厂的人所为?还是杜鹃故弄玄虚?转移江湖中人、尤其是白龙会的人对他的仇恨和追杀? 第二天,小神女又得到山凤传来一个令她愕然和惊喜的消息,就是一天夜里,在重庆白龙会西门堂主的灵位前,有人听到一阵响声,一个人凌空给扔了进来,总管家西门柳点灯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锦衣的人,横躺在灵位前,人是活的,面露惊恐之色,但却不能动,显然他给人点了穴位,在他身上贴了一张明显的字条,上面写着:“此人就是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落款是“杜鹃”两字。 这一下,整个飞鹅山庄的人都惊动了,西门飞、西门雪兄妹赶来了,重庆捕头岑不忄吴闻讯也赶来了,一起审问这个锦衣汉子。这个汉子闭目说:“你们要杀就杀,又何必多问?”之后不论岑捕头和西门柳怎么盘问,这汉子就是一字不吐。 西门飞、西门雪两兄妹十分惊讶和愕然,他们认为杜鹃是杀害他们父母的天大仇人,可是现在,是杜鹃将杀人凶手捉来交给他们了!这是怎么回事?岑捕头在盘问之中,察言观色,已有七成肯定眼前这个汉子就是杀害西门堂主的凶手之一。但他也看出,这个汉子,不是东厂的人,就是锦衣卫的人,他没有说出来,感到兹事体大,心中又没有绝对的把握,于是对西门飞、西门雪兄妹说:“这个人由在下先带回衙门慢慢审问,事情如何,在下会给公子、小姐有个交代。”随后便将这条汉子抬走了。 小怪物听到这里问:“这个汉子是真的杀人凶手?” 婉儿说:“当然是真的啦!我相信杜鹃不会乱捉一个人去为自己洗雪。” “那这个杜鹃真是神秘极了,比我的鼻子还神奇,我都没办法找到这个凶手,他怎么一来就找到了?” “我看呀!你这个鼻子是徒有其名,只会嗅到死老鼠!” 山凤和小神女一听,不禁笑起来,小怪物有点不高兴了:“我这个鼻子怎么是徒有其名了,难道剑痴不是我嗅出来的吗?” 婉儿说:“那也是你这个瞎猫,偶然碰到死老鼠!” “你——!” “我怎么啦?” 小神女笑着说:“好啦!丫头,小兄弟的鼻子还是有用的,我们少不了他。”她又转问山凤,“这事是几时发生的?” 山凤说:“看来是在成都血案前两夜发生的。” “在这里,我真佩服杜鹃为人的机敏和警觉。武林中不乏高手能人,他们没一个能找到杀人凶手,而他一来,就捉到杀人凶手了!还大闹成都,将东厂在成都的一处巢穴几乎是一举毁灭!” “三妹,杜鹃能这样,恐怕有三个原因。” “哦?哪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恐怕是杜鹃早已潜来了四川,密切注视东厂人的一举一动,所以西门堂主遇害的事一发生,他就能极快找到了杀人凶手。” “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是杜鹃并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有一批手下人为他作线眼,所以他一到四川,就采取行动。第三嘛,或许以上两个原因都不存在,他来四川,偶然在路上听到了这个杀手不小心向自己的人说出了暗杀西门堂主的事,他一下就将这个杀手活擒过来,将他送去重庆白龙会堂口了!并且也知道这是东厂人所为,便连夜赶来成都,而且大闹成都,血洗虎狼窝,刚好也碰上了你们夜探虎狼窝,因此也救了四妹。” 小神女点点头说:“看来这三种原因都可能存在。” 小怪物说:“原来这样,这么说来,杜鹃也不见得有什么过人的机敏和警觉,不是靠人协助,就是也像我一样,瞎猫意外地碰上死老鼠了!” 婉儿说:“你又来了!你怎么这般瞧不起人的?” 山凤说:“小兄弟,三妹没有说错,杜鹃为人机敏、警觉,行动神秘莫测,连我也敬服!他一个人独闯虎狼窝,不但没中机关、暗器,反而救了四妹。转眼之间,将那座大院的所谓陈大人,江湖上人称为可怕的冷酷凶神一剑击毙,同时还连杀了他手下十多个部下,前前后后,令二十多条鹰犬全躺在血泊下,并毁了所有的机关和陷阱,这不是一般高手所能在霎时间办到的。” 小怪物愕然地问:“杜鹃这么厉害?” 婉儿又和他抬杠了:“他不厉害,能叫神秘的杜鹃吗?干吗没听说你叫神秘的小怪物?” 山凤和小神女又是忍俊不禁,感到小怪物和婉儿在一起实在有趣,时时逗人发笑,他俩一个是肆无忌惮,一个是事事认真,不闹矛盾才怪。 小神女问山凤:“这个所谓的陈大人在东厂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昨天下午,我手下的人才打听到,这个杀手,是东厂中七大星君、九大杀手中的第三杀手,江湖上人称冷酷凶神,也是魏忠贤的心腹之一,专门负责成都一带的暗杀工作,密切注视江湖上的一切动态。其地位仅在蓝魔星君之下。他的死,恐怕给东厂的人极大震动!以往,没人知道这个陈大人,就是东厂的冷酷杀手,也不知道这座大宅是东厂在成都的一个秘密巢穴,以为他是京师退职回来的陈大人,一向深居简出,不与世人来往,只是过年过节,去拜访布政司大人和成都的知府老爷。要不是小兄弟给那恶奴踢了一脚,恐怕也不会引起你们的注意。想不到却让神秘的杜鹃知道了,一夜之间,便将它捣毁,干掉了这个可怕的冷酷杀手,怪不得令成都百姓称快。” 小怪物说:“这么说,我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神秘的杜鹃了!” 婉儿说:“你现在才知道佩服呀!你不是说,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么?” “嗨!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神女说:“丫头,你就给他一些面子吧!” 小怪物说:“是嘛!不给怪面也给猫面嘛!” 山凤感到奇怪:“什么怪面猫面的?” 婉儿急了,说:“凤姐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的!他没一句是正经的话。” 小怪物说:“好好!我胡说八道。”说着,笑笑地走开了。 小神女也感到奇怪,怎么小怪物说出怪面猫面这句莫明其妙的话来?而婉儿又着急成这样,问:“丫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婉儿说:“三姐姐!我怎么知道,他就是这样怪怪的,叫人莫名其妙。” 小神女和山凤相视一笑,不再问下去了。 成都这一震惊朝野的大血案,很快传到了蓝魔的耳中,蓝魔听得眼也直了,问手下人:“真的是杜鹃出现了?” 手下人说:“是!一点也没有错,的确是杜鹃出现了,属下仔细看了一遍死者的伤口,都是一剑致命,是可怕的千幻剑法,不但留下了一束杜鹃花,也在现场留下了两句话。” “两句什么话?” “‘敢冒我杜鹃之名为非作歹,杀害无辜,下场就是如此!’写得龙飞凤舞,跟重庆那个不中用家伙身上那张纸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你有没有通知我们所有的人,和各处的捕快们,严密查看各客栈的过往客人在住宿簿上留下的字迹?” “属下早已通知下去了!” “就是各处的一些游玩景点和名胜古迹,一些文人雅士所写的诗句、留言的字迹,也给我对照一下,看看有没有相同的,有!立刻给我追查。” “是!” 随后,蓝魔恼怒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将一张酸枝木制成的八仙桌也拍崩了!令他跟前的手下人都吓了一跳,心想:又不知是谁该倒霉了!蓝魔星君在盛怒时,往往就要杀人泄恨。可是这些手下听到蓝魔星君怒吼地说了一句:“这个冷酷,太无用了!他死了活该!就是杜鹃不杀了他,我也会要他的脑袋!” 手下人一听,才略为放心下来。原来蓝魔迁怒是那个眼睛生在额头上的冷酷,不将人当成人的所谓陈大人。 冷酷,是蓝魔有意布下的一张网,是活擒杜鹃的指望。所在的地方,真是机关重重,陷阱满布,别说是外人,就是自己的人,也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一不小心,便横遭惨死。蓝魔故意指令冷酷,故作神秘行踪,深居简出,不与世人来往;另一方面又故意纵容他手下人恃强凌弱,打死市民不当一回事,就是有意将杜鹃引来。可是,杜鹃的确是引来了!重重的机关,满布的陷阱,竟然伤不了杜鹃的半根毫毛,反而在一夜之间,机关全毁,陷阱也不起作用,跌下陷阱的,反而是自己的一些粗心大意的爪牙,以冷酷为首一批重要鹰犬,全横死在杜鹃的剑下,这一所谓天罗地网,一下给杜鹃撕碎了!这是蓝魔又一次惨重的损失。 第一次损失,是重庆的温泉寺,以冷面为首的十三人,无端端遭到了两位莫名其妙的女子干掉了!这对蓝魔来说,还没有什么,因为这个冷面杀手,是直接奉魏忠贤督爷之命而来,不受自己调谴;第二次,是龙泉山劫镖的失败,镖劫不成,反而丢了不少手下人的性命;第三次,便是这次成都事件,损失最为惨重了,而且冷酷这个杀手,是直接听从自己指挥,是魏忠贤的心腹,也是自己的心腹,他又怎么不恼怒?魏忠贤追问下来,自己又怎么交代? 蓝魔是千方百计地想将杜鹃引来,杜鹃引来了!想不到竟然是这般的神出鬼没,自己这么多手下,众多耳目,没一个察觉杜鹃的到来,连他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一来,在两天三夜之中,杜鹃便在重庆、成都干出了这么震惊江湖的事。蓝魔是既震惊又恼怒,更有点寒心。看来自己还是将杜鹃小看了!今后得格外小心应付杜鹃才好。不然,就会落得吸血、风流二位星君的下场,一个死在南京钟山常遇春基前,一个死在杭州西湖之中。二来,叫蓝魔星君感到头疼的是,杜鹃干了这两件事后,引起了武林人士和江湖上人的困惑与疑心。以往,武林人士和白龙会的人,莫不将杜鹃视为血海深仇的大仇人。江湖上的恶魔,纷纷在追踪、寻找,不杀杜鹃誓不罢休。武当、峨眉、丐帮的人是这样。连慕容家的人和点苍派的人也是这样,可是在发生这两件事后,白龙会的人困惑了!武林人士起疑心了!要是事件真相给武林人士、白龙会的人弄清楚,对自己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自己无法在四川再立足下去,所以一定要先将杜鹃干掉,到时死无对证,量武林中人也不敢招惹自己,与朝廷过不去。总之,杜鹃不能落在武林人士手中,落到了,也要想办法将他干掉! 因此,蓝魔又叫各地的东厂人,除了注意杜鹃的行踪,也要注意武林人士的行动。为了将杜鹃引来。他亲自带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杀手,明目张胆,大肆张扬去成都视察现场了!并拜会了成都知府,命知府不管如何也要追缉杜鹃。这个一向行踪神秘莫测的蓝魔,突然公开亮相,令江湖中人大感意外,然后又大摇大摆,卫士随身离开成都,在黄昏中不知去向。但有人知道,这个面目阴鸷的蓝魔,去了成都东南面郊外的塔子山。那是蜀王府的一处皇庄,平日守卫森严,蓝魔一去,守卫就更加森严了!那是老百姓的禁地。当然,这个蓝魔只是一个假货,一个替身,真正的蓝魔并没有出现,其行踪仍无人能知,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一情况,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很快就知道了,并且还知道这个蓝魔、东厂在四川最大的一个头目,去了塔子山。 小怪物首先高兴得跳了起来:“好了!今夜里我们有事可干了!只要杜鹃一出现,我就会紧盯着他不放!看他身上散发的是什么气味,那不管他今后在什么地方一出现,我就能嗅出来,跟踪追寻。”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以为杜鹃今夜里一定会在皇庄里出现么?” “他不是要杀蓝魔这个魔头么?他会不去?” “这个蓝魔在成都大肆张扬,招摇过市,这明显是想将杜鹃引去皇庄,杜鹃总不会傻到这个地步,去自投罗网吧?” 婉儿说:“是呀!我也看出了这里面有诈,杜鹃是一个机灵的人,会上这个当吗?” 小怪物睁大眼睛问:“那我们今夜不去了?万一杜鹃去了!我们岂不错失一个好机会?” 小神女说:“去是要去,但我们千万别接近皇庄,更不可进去,我们只在皇庄外的隐蔽处伏着,观察动静。不过,我们别抱太大希望了!杜鹃极有可能不会出现。” “三姐,既然这样,我们还去干吗?那我们不白挨了一夜的冷?” “小兄弟,正像你说的,杜鹃为人神秘异常,为以防万一,往往认为他不会出现的地方,他却偏偏出现了,以为他会出现的地方,他又偏偏不出现,令人难以捉摸。” 婉儿说:“你怕挨冷风,那你别去好了,我和三姐姐去!” “这怎么行!我不跟随你们去,这一夜我能安静吗?不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小神女一笑说:“其实你不去,我更不放心!” 婉儿:“为什么不放心了?” “丫头,你敢保证他一个人在这里安心下来,不会悄悄地跟了我们去?到时,他大胆妄为胡乱行动,那不叫我们更担心?” 小怪物说:“是呀!到时,我自己也不敢担保我自己。”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带他走,别让他胡来!” 小神女说:“就算今夜里杜鹃不出现,我们去观察皇庄四周的山形地势也好,同时也打量一下皇庄里的情形。我估计,这个皇庄,也可能是东厂的一个窝。熟悉了皇庄内外的情景,今后对我们也有好处。” 入夜,小神女他们准备好了一切,便悄然离开张府,翻越城墙,直奔塔子山而去。在入庄的路口上,就有一队官兵驻守着,在皇庄的一处山峰上,也有官兵的一处望哨所。这个蜀王爷的皇庄,果然是守卫森严,其庄内的戒备情形可想而知。 这样的戒备森严,对一般人来说,是望而生畏,就是对一般打家劫舍的匪徒来说,也起到威慑的作用。可是对武林中的上乘高手来说,简直形同虚设,完全不起作用,尤其是对小怪物、婉儿、小神女这样一流的上乘高手,更是不屑一顾,可以任意的出入。小神女他们所顾忌的,却是那些不知藏在哪里的机关和不易为人察觉的陷阱以及骤然而发射的各种暗器。就是这些机关陷阱暗器,对小神女也不起作用,但对婉儿和小怪物,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尽管小怪物身穿一件刀枪不入的宝衣,但跌落了陷阱和罗网之中,宝衣也帮不了忙,到时宝衣也叫人剥了去,落到蓝魔等人手中,那危险就更大了! 小神女他们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皇庄外面的各处明岗暗哨,接近皇庄,隐藏在一处高处,在月下俯视皇庄内的情景,不动声色地静候神秘杜鹃的出现。 眼见深夜子时来临,皇庄内外,全无任何动静,皇庄内除了值夜的人员之外,所有人都入睡了,神秘的杜鹃,根本没有出现。小怪物轻轻嘟哝起来:“看来,今夜我们是白来了!” 小神女轻轻“嘘”了一声:“你看,那不是来了?” 小怪物一看,果然在西北的天边,一条敏捷无比的身影,如流星般朝皇庄而来,小怪物十分惊喜地说:“他真的来了?” 婉儿却担心起来:“他怎么不怕上当呢?” 小怪物说:“这才是艺高人胆大哩!英雄本色。” “你别说了!快用你的鼻子嗅嗅呀!” “这么远,你叫我怎么嗅?你以为我这个鼻子是千里眼、顺风耳吗?” “那怎么办?” “别担心,看他落在皇庄内的什么地方,我悄然跟去就行了!” 正说着,那条疾飞而来的身影,已悄然无声落在皇庄内一处有灯光的楼阁上了。小怪物想动身,小神女及时制止他说:“别造次,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 转眼之间,那条人影已闪进楼阁中去了。小神女不由凝神倾听楼阁里的动静,似乎楼阁中的人不但没有入睡,也不是一二个人,而是有四五个人,在灯下饮酒谈心,这个人影从窗口闪进去时,楼阁中的人全无反应。小神女顿时疑心起来,这人难道不是杜鹃,而是东厂里一个武功极好的高手?还是这人的轻功太好了,他闪进去时没让里面饮酒谈心的人发觉?他是杜鹃?要是他真的是杜鹃,其轻功绝对是不在自己之下,怪不得他神出鬼没,来往没人知道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出手将这四五个人干掉?在偷听他们的谈话?还是想看清这几个人的面目,到底是不是蓝魔星君他们才动手? 小怪物按捺不住了,问:“三姐,怎么样?我几时可以去?” 婉儿说:“你别打扰三姐姐了!三姐姐在凝神倾听楼阁里面的动静哩!” 也在这时,楼阁里的人几乎是同时大声呼喝起来,也有人动兵器了。先前的那条人影一下从楼阁里飞了出来,直往东南方向而去,楼阁里同时也有两条人影追出来,吼道:“你想逃走?”可是追出来的这两条人影,不知是什么原因,全都翻倒了,从瓦面上滚了下来。霎时之间,皇庄内的人全都惊醒了! 小神女急道:“快!我们快去追那条人影!” 而小怪物早已施展出他家传的幻影之功,去追这条人影了!小神女和婉儿跟随其后,她们急切想看清楚这个神秘的杜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转眼之间,便来到了龙泉山上。那条人影骤然而落,很快消失在龙泉山中的丛林里。小神女比小怪物先来了一步,凝神倾听这条人影的动静,谁知竟然听不出半点声音来,心中不禁凛然起来,这个神秘的杜鹃,不但轻功超绝,行动轻灵敏捷无声,连屏息的功夫也非常好,竟听不到他半点的气息之声。 以小神女一身浑厚无比的佛门真气,可以察觉到五里之内任何轻微的响动,而这个就在眼前附近的杜鹃,自己居然察觉不出来。 小怪物和婉儿先后也来到了,小怪物问:“三姐,他呢?去了哪里?”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让他跑掉了?” 婉儿说:“你快用鼻子嗅呀!你不会又嗅不出来吧?” 小怪物四下用鼻子嗅嗅闻闻,说:“不错!他就在这里落下来,没走多久。” 婉儿问:“他留下来的是什么气味?” “带一点酒气。” 婉儿愕然:“他是一个酒鬼?” 小神女说:“有酒气的不一定就是酒鬼。” 小怪物说:“他还带一股臭气。” 婉儿又叫起来:“臭气?你不会弄错了吧?他怎会有臭气的?” “不错!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臭气,他好像有一年半载没洗过澡了!” “不会吧?一年半载没洗过澡,那不臭死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先别说什么臭气香气的,你嗅不嗅得出来,他朝哪一个方向走了?” 小怪物又凝神地嗅了一下:“三姐,他朝南面去了!我们快追!” 小怪物带着小神女和婉儿往南面而去,越走,小怪物闻到的气味就越浓。不久,小怪物远远在月下看见树林中的一个破烂茅草棚子,气味就从茅草棚子散发出来的,小怪物停下来说:“三姐,我要是没有嗅错!这个神秘的杜鹃,就在那个草棚子里面。” 小神女说:“好!我们分三个方向,悄悄接近,千万别惊动了他!” 当他们快接近时,草棚里没任何响动。小神女又生疑了,不对吧?杜鹃要是为人机警,怎会察觉不到有人已接近了他的身边?这样懵然不觉,哪还成神秘的杜鹃?能在江湖上独来独往?那还不早为东厂的人和丐帮的人所擒拿了?看来是小兄弟弄错了,这草棚里面根本没人!就是有人,也恐怕不是什么杜鹃。 当小神女飘然无声地接近草棚时,草棚里面的确有一种上好酒的香味和男人一种特有汗臭味,同时也有人在轻微地呼吸。小神女说:“四妹,我们亮起火熠子来,向棚子里的主人打一声招呼!以免发生误会。” “三姐姐,这样不惊动了他么?” “还是惊动他为好!” 婉儿点亮了火熠子,问:“里面有人吗?” 草棚子里面没回应,似乎睡着了!小怪物说:“三姐,让我先进去看看。” 小怪物“呼”的一下,闪了进去,接着又一声惊叫,“不好!三姐,我中他的暗算了!” 婉儿一怔:“飘哥!你怎样了?” “我在黑暗中给他封了穴位,不能动啦!” 婉儿一听,就想冲进去。小神女忙说:“丫头,别冲动。” “三姐姐,飘哥在里面已遭他暗算啦!” 小神女来不及去回答婉儿的话了,朝棚子里的人说:“阁下,请别误会,我们前来拜访,并没恶意。” “你们一直从皇庄追来这里,还说没有什么恶意吗?” “我们只想目睹阁下的风采而已。” “我的风采好看吗?” 小怪物在里面说:“你的风采当然好看了!要不,我们跟来这里干吗?但你却是一身的臭气味,不好闻。” 婉儿一听担心了,暗想:你现在已落到了人家的手上,这样说,不怕人家恼吗? 想不到里面的人却哈哈地大笑起来:“你这小子,这样说,不怕我要了你的这一条小命么?” 小怪物也笑着说:“你不会!” “哦?你怎知道我不会了?” “因为你虽然一身的臭气,似乎也有一种正气,不会乱杀人。” “什么?我身上有一种正气,这你也能闻得出来?” “要是你没有正气,而是一股的邪气和暴戾之气,我一进来,你就可以一掌拍碎了我的脑袋。” “小子,你以为我不想拍么,你的脑袋太小太灵活了,转动得快,我怕拍不中,只好出手点你身上的穴位了!小子,你想不到吧?” “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 草棚里突然一亮,小神女和婉儿在他们对话时已悄然进来。小怪物在火光下看清楚了出手点自己穴位的,竟然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叫化,十分愕然,想不到自己追踪的杜鹃,是一个叫化。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玩够了没有?” 婉儿说:“风叔叔,真的是你呀?你可将我们要办的事,完全给破坏了!” 这个骤然在黑暗中出手封了小怪物穴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武林一大怪人——漠北怪丐一阵风。 小怪物一听小神女、婉儿称这叫化为风叔叔,一下明白眼前这个叫化是什么人了。他虽没有见过一阵风,但一阵风之名,他早有所闻了!他一时傻了眼,问:“什么?他是什么风叔叔?不是杜鹃?那我们不追错人了?慢着,让我仔细看看,他是不是易容化了装的杜鹃。” 小怪物说着,从婉儿手中拿过火熠子来,要在火光下打量一阵风。 一阵风一时间也傻了眼:“什么?你这小子怎么会动了?我叫化没有封了你的穴位么?” 小怪物嘻嘻地笑着:“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易经转穴的功夫么?你这么容易就封住了我的穴位?” “那你怎么故意糊弄我叫化?不行,我再点过。”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别再闹了,我有话要问你哩!” 婉儿同时也在埋怨起小怪物来:“你既没给他封住穴位,干吗大惊小怪叫起来?刚才你几乎将我吓死了,幸好三姐姐抱住我不让我冲进来!” 小神女说:“丫头,你埋怨他也没用,他一向作风如此,难道你还不知道?” “三姐姐,我以为他真的遭人暗算了!谁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也捉弄人的。今后,他的生死,我才不管了!” “丫头,你不会这样认真吧?小兄弟这样,也是一种麻痹对手的做法,然后骤然出手反击,令对手措手不及。” 一阵风听得吓了一跳,对小怪物说:“你不会真的这样吧?那我叫化不危险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危不危险,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我叫化经今后得提防你这个小子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也别再装傻扮蠢了!我知道你早已知道是我们在追踪你,你是故装糊涂,戏弄我们!你真的要走,恐怕我们没任何一个人能追上你。” 小怪物愕然问:“那么我也给他捉弄了?” “小兄弟,风叔叔可是一位专门爱捉弄人的前辈,他在江湖上戏弄人时,你还没有出世哩!他和你爷爷老怪物,同是武林中有名的怪人之一。” 婉儿也说:“你以为你很会捉弄人吗?在风叔叔面前,你是班门弄斧,令风叔叔暗暗偷笑而已,你有没有被封了穴位,风叔叔还有不知道的?他是在戏弄你!你给风叔叔捉弄了还不知道,还沾沾自喜。” “那危险的是我,不是风叔叔了?” 小神女一笑,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问你,你怎么在这个时候,也来到这里了?” “杜鹃在四川出现了!我叫化还有不赶来的吗?我们先坐下慢慢说,我叫化今夜里有酒有菜,可以大大方方地招待你们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这些酒菜从哪里弄来的?” “四丫头,你不是明知故问么?我叫化有钱买吗?当然是偷来的了!” 小神女问:“是从皇庄里偷来的吧?” “不错!不错!皇庄里的好酒好菜,多的是,我要不去偷一点,不白白给那些东厂的鹰犬们浪费了?你们不会嫌这些是贼赃吧?” 婉儿说:“怪不得飘哥闻到一种酒味了!” 小怪物说:“我才不管它是‘窄’赃‘宽’赃的,不吃白不吃,来!风叔叔,我先敬你三大碗!” “好!小子!够豪爽!我叫化有点喜欢你了!来,我们干它三大碗!” 婉儿说:“风叔叔,你当然喜欢他啦!他跟你是同一路的人。” 小神女在他们喝完酒后问:“风叔叔,你怎么跑到塔子山的皇庄里去了?” “是他们在楼阁里的酒香肉香将我叫化引过去!” “风叔叔,你不是为追踪杜鹃去了那里?” “什么?杜鹃会去那座皇庄么?” 婉儿说:“风叔叔,我们在那里是为了守候杜鹃的出现。” “哦!?杜鹃去那皇庄干什么?不会像我叫化,也去那里偷酒偷肉吃吧?” “风叔叔,你别说笑了!你不知道东厂那个可怕的星君——蓝魔在那座皇庄里?” “不会吧?这个行踪不定的魔头会在那座皇庄么?不会的,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小怪物问:“你怎么知道这个魔头不在皇庄里了?” “本来我不知道,可是我去那座楼阁里偷酒时,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才知道。” 小神女问:“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开始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了这么一句,我这假星君会不会将神秘的杜鹃引了出来?所以我判断,真的蓝魔不可能在这座皇庄中,不然,他就不会说了!” 小怪物说:“果然是魔头的一个替身,怪不得杜鹃不会出现了!” “我叫化明白了,你们以为我是杜鹃,就一直紧咬住我不放,一直追到了这里。初时我还以为,那几个家伙怎么这般的小气,我叫化不过偷一坛酒,一只鸡罢了!就这般的紧追不放,那不要了我叫化的一条命吗?” 婉儿说:“后来你知道是我们,干吗还继续跑?还躲进了这间破草棚里来戏弄我们?” “我叫化很久没有和人玩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和你们玩玩不好吗?” “风叔叔,你还玩的?你已坏了我们今夜的事了!” “哦?我坏了你们什么事了?” “你这么将我们引来这里,要是杜鹃在这个时间去了皇庄,我们不是错失追踪杜鹃的好机会吗?” “四丫头,我叫化看,杜鹃不会去皇庄。” “风叔叔,你怎么知道了?” “杜鹃,我叫化虽然没有见过,但他每次的行动,我却摸准了七七八八,他在事情没有了解之前,绝不会贸然行动。也就是说,他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不击则已,一击必中。不会杀错了人,从来没有过空手而还。” “风叔叔,你看得他这么准?” “不准,也十有八九。” 小怪物说:“风叔叔,要是这个杜鹃在我们走了后,在皇庄出现了,那怎么办?” “我叫化说不会出现就不会出现!要不,你敢不敢和我叫化打赌?” “哦?我们赌什么?” “你输了,就将你身上刀枪不入的宝衣给我!我输了,我,我,我给什么你才好哩?我叫化身上可没一件值钱的东西呵!四丫头,你帮我叫化想想,我给他什么呢?” 婉儿笑着:“风叔叔,我怎么知道你给他什么了?要不,你给他讨吃用的烂钵头吧!” “不错!不错!这个主意太好了!我叫化怎么想不起来?” 小怪物说:“这样,我还赌干吗?” “哈!小子,你不敢赌了吧?” “是呀!凡是赌钱赌物,我是从来不敢赌的。” “为什么?” “没为什么。因为我一向知道我的赌运不好,十赌九输,所以我干脆不赌。” “小子,那你干吗问我赌什么的?” “赌玩呀!” “赌玩!?” “是呀!要是输了的,在地上打滚,竖蜻蜓、学猫学狗叫,我就赌,要是赌钱赌物,哪怕是输了一文钱,输了身上的一条纱,我也不赌,别说是我身上的这件宝衣了!” “小子,你是从来不赌钱了?” “是呀!从来不赌钱。风叔叔,你喜欢赌钱么?” “喜欢呀!可是我喜欢又有什么用?因为我叫化没钱可赌!” “不是吧?你怎会没有钱的?” “我有钱,还向人讨吃吗?” 小神女说:“你们两个有完了没有?我们谈些正经的事不好?怎么尽谈些赌的?” 一阵风说:“我们谈的是杜鹃会不会在皇庄出现,还不正经吗?” 婉儿问:“风叔叔,你肯定杜鹃不会在皇庄出现了?” “肯定!肯定!起码我敢肯定他今夜里不会在皇庄出现,以后,我叫化就不敢保证了!” 小神女一笑说:“你当然敢肯定啦!因为现在已快天亮了!” “不错!不错!要不我叫化敢肯定吗?” 小怪物说:“这很难说,说不定我们离开皇庄以后,杜鹃就在皇庄出现了!” 一阵风跳了起来:“小子,你怎么不相信我叫化的话?”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着急呀!他是有意在捉弄你。” “什么?这小子在捉弄我?” “风叔叔,你难道不见他在挤眉弄眼的偷偷发笑么?” “好呀!这小子居然敢捉弄我叫化,我要非同他赌一次不可了!” 小怪物说:“要是赌钱赌物,我就不赌。” “好!我们就赌学猫学狗叫,输了的,学三声猫叫,学三声狗吠。” 婉儿说:“风叔叔,我劝你别跟他赌了!” “四丫头,你是肯定我叫化输了?” “风叔叔,你别误会,我是说,他学起猫叫狗吠起来,十分难听,会将你吓跑的。” 第二十九回 风起川北 一阵风听了愕然:“他的叫声这般的可怕么?” “风叔叔,不是可怕,是难听!其实,这有什么好赌的?等会我们出去,不全知道了?” “什么?你们还想出去呀?” 婉儿一怔:“什么?我们不能出去了?” “你们也不看看,外面天色已明亮了,你们三个这一身夜行衣装束,一下山,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东厂和官府的人,不将你们抓起来才怪!” 婉儿往棚外一看,果然天色大亮了!晨雾像轻纱似的,在山林弥漫。正所谓春雾晴,夏雾雨,秋雾狂风冬雾雪。现在正好是三月春天,是一个大好晴天,只要太阳一出,晨雾就会很快消失,别说自己这一身打扮了,就是施展轻功,也叫人注意。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一阵风说:“好办!好办!委屈你们三个,在这个叫化窝里呆一天了!臭是臭一点,但比较安全。”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不赶回去,凤姐姐不担心么?” 小神女说:“丫头,放心!我已给凤姐留下了一张字条,说要是我们一时回不了,也别为我们担心。” “三姐姐,你早已知道夜里我们不能回去了?” “不是早知道,但要有这个打算,要是我们昨夜里真的碰上了杜鹃,不一直追下去?能回去么?” “三姐姐这样,我就放心了!看来今天,我们只好在这里呆一天了!” 小怪物却问一阵风:“这里没人来么?” 一阵风说:“我敢说没人来。小子,你又敢不敢和我叫化打赌?” 小怪物笑着:“风叔叔,你怎么老是盯上我身上这件宝衣了?” “点苍派刀枪不入的宝衣,是一件武林至宝,谁又看了不眼红的?” “风叔叔,你真的想要,我可以给你。” “哦?小子,你怎么这样大方了?” “因为我担心你经常要和我赌呀!不如干脆给你好了!” “小子!你不会想嫁祸给我吧?” “风叔叔,我怎么嫁祸给你了?” “我要是真的要了你这件宝衣,你爷爷这个老怪物能放过我吗?就算你爷爷放过了我,我也会整天的不得安乐了!恐怕连酒也不敢多喝,连吃也不敢向人讨了!” “怎会这样的?” “一个叫化,有这么一件无价之宝,要让江湖上人知道了,不怕人家老打我的主意,时时在暗算我?你想,我叫化能安乐吗?我看呀!我还是无宝一身轻,什么也不用担心和害怕。” “风叔叔,你这么一说,那我不危险了?” “你没危险?” “我怎么没有危险了?” “因为你古灵精怪,鬼主意特别的多,没人敢打你的主意,何况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厉害的魔女在护着你。别人想打你的主意,那是想早一点投胎了!我叫化却不想早一点投胎。” 婉儿说:“谁护着他了?鬼才护着他哩!” 一阵风说:“不会吧?我叫化刚才不过是封了他的穴位,你几乎就要冲了进来,要取我叫化的命了!” “我不跟你玩了!风叔叔,你也和他一个样,尽逗人!” 小神女却问:“风叔叔,你真的敢保证没人会闯来这里?” “我不知道呀!” 婉儿又嚷起来:“那你为什么说没有人会来这里的?” “是呀!因为我昨天在这里整整地呆了一天,这里连鬼影也没见一个,就是山下四周的百姓,视这一带为鬼魔之地,不敢接近。” 小怪物说:“怎会这样的?这里可是简阳去成都的一条必经之路呀!”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婉儿问:“三姐姐,是什么原因?” “因为这里曾发生一伙自称杜鹃的黑衣人在龙泉湖畔劫镖,白龙会、官府和武林人士,先后曾在这一带拉网似的搜索,尤其是白龙会和官府的人,一见在山上有任何人,不是严加盘问,就是抓了去,还封锁四周下山的道路。试想,一般平民百姓,还有谁敢跑来龙泉山的?这一个草棚,原本有人,不是给官府抓去了,就是给吓死了!这一带,无形中就成了禁区,没有人敢来了!何况这一处,更远离来往的驿道,更没人来了!” “三姐姐,那我们可以放心在这里呆一天了!” 一阵风说:“放心!放心!就是有人来,我叫化也可以将他打发回去,你们不用露面,安心地在这里休息一天,到夜里才行动吧!” 这样,小神女他们就安心地在草棚里呆着,和一阵风商议追寻杜鹃和除掉蓝魔、百变这两大星君的事。 他们在草棚里安静地休息。而蜀王府在塔子山的皇庄,却足足折腾了半夜,连四周的官府也行动起来了!严密盘问附近一带的居民和过往行人。 百姓们又纷纷私下里传说,神秘的杜鹃,昨夜里又在皇庄里出现了,不知又杀了什么人。成都府的捕头也带人赶来,一时间,又将成都府闹得风声鹤唳!武林人士愕然,暗暗感到,这个杜鹃,太神出鬼没了!认为他不会出现的地方,偏偏又出现。的确,一些有经验的江湖人士认为,蓝魔星君这般张扬地在成都露面,目的不过是将杜鹃引来,杜鹃为人这般的机灵、警觉,怎会看不出来的?怎会上这个当?所以丐帮等武林中人,根本不去注意塔子山中的皇庄,想不到杜鹃却在皇庄中出现了!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这一情况,自然很快就传到了蓝魔星君的耳中,也颇为愕然,杜鹃真的上当了?他将人叫来亲自盘问,问昨夜里是什么一回事。 这个在江湖上人称蜀山鹰的来人,一五一十地向蓝魔星君报告了昨夜的情景。蓝魔一时愕然:“来人是一个叫化,不是杜鹃?” 蜀山鹰说:“是!是一个蓬头垢面,一身破烂的叫化,他是不是杜鹃,属下不敢肯定。” “他没杀人?” “没有!但他偷去了一缸酒和一些鸡肉,没出手杀人。” “他的长相如何?” “一张脏兮兮的脸,露出一排白牙齿,至于是什么长相,因为他缩在横梁上,属下看不清楚。而且他的轻功俊极了,属下等人不知他几时躲在屋梁上的,直到不见了桌上一只刚端来的熟鸡,才发觉了他缩在横梁上。” “你们没有去抓他?” “去了!可是他身形快得不可思议,走时,又顺手抱走了一缸酒,我们有两个人追出去,还没有接近他,却无端端地翻倒了,从瓦面上滚了下来,转眼之间,已不见其踪影,不知逃去了哪里。所有的人,在皇庄内外折腾了半夜,也找不到他半点的踪迹。” 蓝魔听了后说:“这人不是杜鹃!” “哦?他不是杜鹃?” “他要是杜鹃,取走的就不是什么酒和肉,而是你们颈上的一颗人头。你去吩咐所有的人,今后别去招惹这个叫化了!见了他,也装着不见,避开他走。” “为什么?” “亏你还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难道还看不出这叫化是什么人么?” “他是丐帮帮主金子玉?” “金子玉算什么?他比金子玉可怕和厉害多了!” “他是什么人?” “一阵风,漠北怪丐的第三代传人,你没听闻?” 蜀山鹰惊震了:“什么?一阵风?怪不得属下等人无法接近他了!” “去!撤消一切封锁,当没这件事发生,千万不可叫人去追踪他。我们现在得罪的人太多了!再不可去得罪了这个叫化。” “是!属下回去立刻照办。” 蜀山鹰走了后,蓝魔感到有些困惑与迷茫,怎么漠北怪丐一阵风,跑去皇庄里去了?他是去偷美酒东西吃,还是在等候神秘杜鹃的出现?要是前者,那是小事一桩;要是后者,事情可大了!万一杜鹃给一阵风盯上,了解四川发生种种事件的真相,自己不成了武林人士的公敌?所以,杜鹃更不能落到这个漠北怪丐一阵风的手上。 蓝魔所以叫自己的部下千万不可招惹和得罪了一阵风,除了一阵风的武功深不可测,当今武林几乎无人是他的对手外。另一原因,是感到东厂的人,得罪的人太多了!尤其是他接到手下人的报告,百变星君连贵州九龙门和四川陶家的人也得罪了!这可是当今江湖上两大难缠的可怕毒门,得罪了他们,会跟你没完没了!幸好百变星君打出的名号是杜鹃,一时令江湖中惊疑莫测,不知是真是假。百变星君一天不给这两大毒门的人抓到,就不敢肯定是杜鹃还是东厂的人所为。任何武林中人,都知道东厂人招惹不得,得罪不起,没任何真凭实据,不敢轻易与东厂为敌,不像神秘的杜鹃,敢与东厂为敌。 蓝魔还知道武林中人,往往有一种先入为主,难以改变的成见,一旦第一印象印在了他们心中,以后要想改变他们的看法,几乎要费九牛二虎之力,用许多事实才能改变过来。所以这个魔头,在四川一开始,就让杜鹃在江湖上给人一个可怕可恶的坏印象,是一个嗜血的狂魔,所以他不惜派人暗杀了西门堂主,抢劫白龙镖局的镖车,就算杜鹃在重庆,成都留下了字条,想为自己洗白,恐怕一时也难以改变人们先入为主的成见,只是惊疑困惑而已,不敢下结论。顶多不那么急于去追杀杜鹃,而是采取一种困惑、思疑、观望的态度,不敢怀疑是东厂人所为,就是怀疑,也不敢轻易向东厂出手和上门责问。 当然,蓝魔从手下人的报告中,也感到了有一些武林人士向东厂的人下手了!那就是冷酷手下的四名武功不错的杀手,在成都西南面郊外河边死于非命,从他们身上的伤来看,都不是为杜鹃的千幻剑法所杀,两个死于剑下,一个死于重掌之中,另一个更莫名其妙,竟死于自己的兵器之下,横尸在树林中。显然,他们是死于另外一位武林高手之下。这位武林高手是谁?去验尸的人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但蓝魔目前最主要的对手是杜鹃,其他也无暇去顾及了! 蓝魔打发蜀山鹰之后,天色已夜,他便带六名贴身的护卫,悄然离开,转到另一处秘密住地了!他不是不相信蜀山鹰,量蜀山鹰也不敢出卖自己,他是担心蜀山鹰为那神秘的杜鹃暗暗盯上了,悄然地跟踪来到这里。当然,他悄然离开后,仍有一个假的蓝魔留下来,布下天罗地网,擒拿杜鹃。蓝魔的行踪,就是这么神出鬼没,他从不在一个地方连续住上两晚,有时只露面后就离开。有时一夜之间,悄然去了百里之外;有时却悄然留在附近不为人知道的地方。当真正的杜鹃出现时,他更是如此,以防万一。 小神女他们在草棚里足足呆了一天。小怪物说:“早知会这般无聊地呆上一天,我们就应该在夜间行动时带上一套衣服,就不会像鸟儿般地关在这里了!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而风叔叔,又不知跑去哪里了!到现在还不见转回来。会不会是他溜走了!又哄又吓我们像呆头鸟儿地呆在这里,哪里也不敢去?” 婉儿说:“你别嘀嘀咕咕的好不好?风叔叔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为我们今后的行动着想!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在三个人之中,婉儿是最安静的一个了,而且也睡得正甜。因为有小神女在身边,她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去多想,放心地睡,她一放心,很快就睡着过去了!真是有人抬她出去卖了也不知道,别说能将她吵醒过来。婉儿的特点,就是能睡,却又是并不好睡,要是有事,她可以几天几夜不睡,精神仍十分的饱满,要是没事,身边又有可依托的人,她一躺下就睡着了,雷打也不会动,天崩地裂也不会醒过来。因为她的睡,其实她修炼的是一门奇特的内功,已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之中。所以她内功的进展,比任何人修炼内功的人都快,但她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只有小神女、穆婷婷,莫纹,才知道她有这门与众不同的内功修炼法——睡功法。加上她的本质极好,人品绝佳,所以莫纹才将西门剑法悉心地传授给她,视她为慕容家西门剑法的嫡传人物、西门剑法的接班人。 婉儿醒来后,可以说是分外有神,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不像小怪物,躺下来不久,又爬起来,跑到外面跃到树上四下观望,他认为自己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保护女子,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时不时地腾出腾入,没一刻能安静下来。 小神女也有自己的静养功夫,她不像婉儿那么熟睡,而是闭目养神、安静得像一尊佛,同时凝神静听四周一切的动静,只要一有陌生的人闯入来,第一个察觉的便会是她,她既不打扰婉儿的睡眠,也不会去阻止小怪物的行动。要是她像婉儿这般年纪时,同样也不会安静,比小怪物更好动,走得更远,这么一个草棚,才困不住她哩!现在的小神女成长了!也成熟了!也有一般成熟少女的端庄与矜持,她虽好玩,好戏弄人,仍不失其风采。 婉儿醒过来后,见小怪物腾来腾去,腾出腾入,还说风叔叔的怪话,忍不住了,不由顶了他一句。 小怪物故作惊奇地说:“哦?你终于醒过来了?会说话了?” “我怎么不会说话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死了哩!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害得我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没人和你说话,你就不能安静地躺下来么?干吗要咒我死呢?” 小神女说:“好了!风叔叔回来了!” 小怪物说:“什么?他还知道回来呀!好!我问问他去,跑到哪里去偷东西吃了!干吗丢下我们在这里不管的!叫我们坐冷板凳?” 婉儿说:“你别乱来!谁叫你坐冷板凳了?这里有冷板凳吗?” 婉儿这一句话,问得小怪物啼笑皆非,自打圆场地说:“不错!不错!这里是没有什么冷板凳,冷草窗倒有一个,却也够我难受的!” 说着,一阵风笑嘻嘻地抱着一缸酒,背着一个大麻包进来了!婉儿叫起来:“风叔叔,你怎么又抱一缸酒回来了?又是去皇庄偷的吧?” “嗨!你以为我叫化有三头六臂吗?还敢去皇庄偷东西?不怕人将我这张叫化皮剥了下来?” “风叔叔,那你去哪里了?” “我去了简阳一趟。” “什么?风叔叔,你去简阳干吗?不是说去成都么?” “四丫头,我本来是打算去成都的,可是一看不对头,成都里里外外全戒严了!尤其在皇庄附近,官兵、差人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哩!我会伸出脑袋去闯吗?吓得我转身往简阳而去了!” “风叔叔,怪不得你在黄昏才回来!” “本来我可以早一点回来的,可是路过一处大户人家办喜事,酒席摆了几十桌,我叫化趁他们人多混乱,将一桌的酒菜全装进了这个大麻包里才回来!你们一天饿坏了吧?来!我们也大吃大喝地饱吃一餐。” 一阵风一边说,一边打开麻袋,将三层平底的大菜盒提了出来,揭开盖子,里面的鸡鸭鹅鱼仍是热腾腾的,还有碗有筷有杯的,几乎一桌酒席,应有尽有。小怪物说:“你这怎么偷啊!” “哎!你这小子,别偷呀偷呀的,他们吃不了!我叫化帮他们吃一点而已。” 他们四人,围着菜盒子,欢笑地吃起来。婉儿一边吃一边问:“风叔叔,你经常偷东西吃吗?” “什么?你当我叫化是惯偷了?我在一年之中,只是偶然为之。其他日子,多数吃人家的残羹冷饭。” 小神女笑着:“就是一次,也是偷。” “三丫头,你别那么扮纯品,你就没偷过东西吃?” 小神女笑着:“不错!我也偷吃过,那是店家不卖东西给我吃。” 婉儿好奇地问:“三姐姐,怎么他们不卖东西给你吃了?” “四妹,当时我比你还小,拿着一锭银两进饭店吃饭,店家不但不卖,还说我这锭银两是偷来的哩!要捉我问话。” 婉儿愕然:“那怎么办?” “我只好跑呀!后来跑到店家的厨房里,偷店家的东西吃。” 小怪物说:“要是我,不打那店家一顿才怪,干什么他平白无辜诬人偷银两了?”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我叫化也是这样,所以我从来不敢拿银两进饭店吃饭,以免他们说我叫化的银两是偷来的,何况我叫化也根本没有什么大锭的银两,有了银两就更麻烦,不敢买东西吃,见了官差绕路走。”一阵风说到这里,望了小怪物一眼,突然说:“小子,幸好我叫化没有跟你赌!” 小怪物怔了怔:“风叔叔,你怎么无端端地说出这句话了?” “因为我听人传说,昨夜杜鹃真的在皇庄出现了!” 小怪物一下跳起来:“真的?” 婉儿也嚷起来:“风叔叔,这一下,我们给你弄得失去了一次跟踪杜鹃的大好机会了!” 小神女也讶然地问:“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 一阵风说:“真的!真的!人们都这么传说,要不!官兵和差人,以及东厂的人,干吗封锁了去皇庄的各处路口,成都城加重戒严,盘查过往行人?但你们别着急呀!” 婉儿叫起来:“风叔叔,我们还能不着急吗?以后,又不知去哪寻找这个杜鹃了?” “别急!别急!我叫化还没有将话说完!” 小怪物说:“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有呀!你们听不听?” 婉儿说:“听呀!是不是你已发现了杜鹃的踪迹?” “杜鹃我叫化就没有发现,却发现他们所搜查的杜鹃,竟然也是一个叫化。” 小怪物愕然:“什么?是个叫化?” 婉儿也问:“杜鹃也是一个叫化么?” “没错!没错!他们所搜查的杜鹃,居然和我叫化的装束打扮一模一样!你们说,怪不怪的?” 小神女一笑:“风叔叔,你不是说他们搜查的杜鹃,就是你吧?” “哦?你怎么知道了?最后我叫化打探清楚了!他们要搜查的杜鹃,真的是我这个臭叫化!想不到我也成了一个杜鹃。” 小怪物又傻了眼:“风叔叔,你这不是在玩我们吗?” “看见你们着急成这样,不好玩吗?” 婉儿叫起来:“风叔叔,你怎么这般捉弄我们?你以为好玩吗?” “好玩!好玩!尤其看见你这个四丫头急得几乎要将我叫化抓起来,好玩极了!可惜一下给三丫头看穿了!” 小怪物说:“四妹,风叔叔这么捉弄我们,我们今后也得捉弄他一次才好!” 婉儿问:“你怎么捉弄他?” 小怪物附耳跟婉儿轻轻说了几句,婉儿格格地笑起来:“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谁叫风叔叔这般捉弄我们?急得我们像生虾一样地跳。” 一阵风问:“你们想怎样捉弄我?” 小怪物说:“这能告诉你吗?告诉了你,还好玩吗?” 婉儿说:“风叔叔,他准备出其不意地将你抓起来,送到官府中,说你就是杜鹃!” “这不将我叫化害苦了?” “他说,看着你叫冤才好玩哩!”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可使不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阵风笑了笑:“三丫头,你别为我叫化担心,恐怕他捉了我去官府,官府也不会相信,说不定差人们还恭恭敬敬地送我出来哩!” “哦?官府有人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漠北怪丐一阵风了?” “知不知道我叫化不敢说,总之,我叫化回来时,路上所有的官兵、差人都撒走了!就是见了叫化也不盘问,好像当昨夜皇庄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恢复正常。我呀!明天可以大摇大摆地去成都了!” 小怪物和婉儿又愕然了:“怎会这样的?” “我叫化也不知道呀!大概他们看出昨夜的叫化,根本不是什么杜鹃,不过是偷酒喝、偷东西吃的一个叫化而已,用不了这么大惊小怪,兴师动众。” 小神女说:“风叔叔,尽管这样,你也不可大意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一阵风说:“没错!没错!我也一时弄不清楚东厂的人,在玩什么新花样,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他们吃饱喝足后,夜幕也早已降临大地。小神女说:“风叔叔,你也跟我们一起回成都吧!别呆在这个草棚里了!” “我和你们在一起,方便吗?” 婉儿说:“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风叔叔,你和我们在一起吧!” “我和你们回张府,张府的人,不会将我叫化打出来吗?” “风叔叔,山凤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欢喜还来不及哩!怎会将你打出来呢?不过,你这一身,也该洗干净,换过一身衣服才是!不然,臭死了!” 小神女说:“是呀!风叔叔,你就恢复在古州侯府时期的侯员外的模样那多好?” “三丫头,那时为了你和小三子,我只是作权宜之计,要是永远作有钱人打扮,漠北怪丐一派,就要改换门庭了!那叫什么怪丐了?不不!我还是做我的叫化好!” 婉儿说:“风叔叔,为了追寻杜鹃,你不能再权宜一次吗?” “这可不同,正是为了追寻杜鹃,我们还是分开行动的好。”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是害怕我会捉弄你吧?” “是呀!我叫化实在担心你这个小怪物,古灵精怪,不知几时,叫我翻个大筋斗,令你捂着肚子笑到叫肚痛?” “风叔叔,我保证我不会捉弄你。” 婉儿说:“是呀!要是他敢捉弄你,我会跟他没完没了!” 小神女说:“你们以为风叔叔真的害怕小怪物捉弄他么?他不捉弄你们已算手下留情了!”她又问一阵风,“你真的不随我们回成都张府?” “三丫头,你还是让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去张府,又要洗澡,又要换衣服,那多麻烦。再说,为了找到杜鹃,我们还是分头行动的好,一旦有他的行踪,我会马上通知你们。你看怎样?” “风叔叔,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了!” “对对!还是分开的好!这样,大家都方便。” 小神女他们,只好与一阵风道别,临走前,小神女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哦?你有一件什么事要麻烦我了?不会要我叫化为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吧?” 婉儿立刻嚷起来:“风叔叔,你想死呀!” 小怪物却笑起来:“三姐怎会求你这件事的?你若找一个臭叫化来,我三姐怎么办?” 小神女却大大方方地一笑:“是呀!” 一阵风反而愕然起来了:“真的?” 小神女说:“要是你不怕他的脑袋掉下来,你尽管去找。” 一阵风又是一怔:“你是不嫁人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说正经事吧!要是你再说这些疯言疯语,我不论你的武功有多高,我也会将你的舌头割下来,让你以后说不出话。” “不会有那么严重吧?” “风叔叔,你不妨试试。” 婉儿又说:“就是我三姐姐不割你的舌头,我也会割!” “好好!看来我叫化还是保住自己的舌头要紧。三丫头,你说吧!有什么事要麻烦我了?” “我希望风叔叔暗中保护我的毒妹妹。” “毒妹妹?你是说九龙门的那个毒丫头?” “是呀!” “这个毒丫头,诡计多端,一身是毒,我叫化见了她就心里发毛,我还敢去保护她吗?她保护我叫化还差不多。” “风叔叔,你是不愿意了?” “她有什么危险了?难道那个什么人妖百变星君还会向她下手?” “风叔叔,总之毒妹妹一天不离开四川,我就一天不放心。” “要是这毒丫头一年不离开四川,我叫化不是要一年呆在四川了?” “你放心,我已经跟毒妹妹说过了,她在这两天之内,一定会离开四川,转回贵州。” “好吧!你这三丫头已经开了口,我叫化还敢不答应吗?我暗中护着她离开四川好了!” “风叔叔,那我们说定了?” “说定!说定!那杜鹃的事怎么办?” “我想,杜鹃干了这一桩血案,没有一段日子,他不会再出现,何况这里还有我们,蓝魔星君又这么狡猾,故布疑阵,自己神出鬼没,杜鹃没有一段日子摸清这魔头的行踪,是不会出手的。” “好好!看来我叫化今夜里要去陶门走走了!” “风叔叔,辛苦你了!”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小怪物施展轻功,趁夜幕掩护,转回成都。她们悄然地回到张府,山凤含笑着迎接了他们,说:“我想,你们今夜里该回来了!” 小神女看了山凤一眼说:“凤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 “不!凤姐姐,你的神色告诉我,一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你不能告诉我们吗?” “三妹,你这双眼睛好厉害,怎会看出我有事了?” “不但从凤姐姐的神色,也从凤姐姐的这一身打扮,似乎要出远门的样子!我说得没有错吧?” 婉儿又惊讶起来:“凤姐姐,你真的要出远门吗?” “不错!今夜里,我要去剑州走走,你们要是不回来,我只好留下一张字条给你们了!想不到你们及时赶了回来,我们还能见见面。” 小神女问:“凤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你连夜赶去剑州的?” “我要不动声色地干掉剑州的一个恶霸,这个恶霸欺人太甚了!” “凤姐姐,这好像不是你们的作风呵!这是江湖上侠义人士除暴安良的行为,也就是说是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你们一向不卷入,怎么姐姐要亲自卷进去了?” “不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我们从不卷入,也不想过问。但这个恶霸,竟染指我们剑州的商业,不但霸占了我们剑州的茶楼酒馆,商店银号,还买通官府,将我们在剑州负责的吕老板,投进了监狱之中。” 婉儿问:“怎么这个恶霸这般横行霸道的?” “四妹,他要是不横行霸道,还能称剑州虎么?他平日欺男霸女,强占一些民田山地,已弄得民怨载天了!只是官府不敢过问。” 小神女问:“这个剑州虎,凭什么力量能在剑州一地横行霸道?是凭他的武功?凭他的人多势众、财大气粗,还是凭他在官场上有可靠的势力?” “他武功不错,在剑州一地,可以说是没有对手,手下有一百多个亡命之徒,还聘请了两位所谓的武林高手,一个号称‘巴山刀’,一个自称‘岷山一剑’,还有一个专门为他出鬼主意的毒秀才,武功也不赖。” “他就凭这些就为恶一方?” “以前我们也以为他凭这些,现在查清楚了,他还有一位兄长在东厂中是个杀手,江湖上人称蜀山鹰。正因为他有这么一个靠山,才在剑州一地横行无忌,官府也畏了他三分,江湖上的一些好汉,也不敢去招惹他。 “原来这样,怪不得他在剑州横行霸道,无人敢管了!凤姐姐,你打算怎么对付这头剑州虎?” “我今天已飞传附近一带的二十多个飞虎队员,化装成各种各样的人物:小贩、行商、走卒和赶车手,在剑州集合,所以我在今夜赶去,亲自指挥,在三天之内要在一夜之间,踏平这恶霸的剑阁山庄,将他和他手下所有帮凶的人头,全部砍下来,永除后患。” 小神女问:“凤姐姐,你不会血洗剑阁山庄吧?” “也可以说是血洗,得罪了我们的人,就是如此下场。” 婉儿一怔:“凤姐姐,你不会连老人妇孺等无辜者也加以杀害吧?” “四妹,你以为我是杀人狂魔么?” “那凤姐姐不会杀害那些无辜者了?” “放心!我只会杀掉那一百多个亡命之徒!其他妇孺老幼,一个也不会动。” 小神女说:“凤姐姐,我们也参加你们这一次行动。” 小怪物高兴得跳起来:“这太好了!凤姐姐,我会亲自将剑州虎这颗人头砍下来见你。” 山凤笑了一笑:“算了!你们别参加了!我也不想你们卷入这一场是非仇杀之中。” 小神女一笑:“凤姐姐,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会妨碍了你的这一次行动?阻止你们杀害无辜?多伤人命?” “不错!你们这些所谓的侠义人士,有时心肠太过好了!我们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绝不手软。据我得到的情报,我们的吕老板,已是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最后这只剑州虎,不但打伤了吕老板的儿子,还杀了我们两个人,将吕老板抓起来,关到大牢里去。不杀了这个剑州虎,谁能吞下这一口冤气?” 小神女说:“这样,我们更应该去了!凤姐姐,我杀起坏人来,也决不会手软。” 小怪物说:“是呀!我也是一样。” 山凤说:“我不是不想你们去,你们去了!那追踪杜鹃的事不搁下来了?还有,九龙门的毒蜻蜓,听说明天就要启程返贵州,你们不担心百变星君会向他们再下手?” “凤姐姐,已有人在暗中护着他们了!” “哦?是谁?” “一阵风,漠北怪丐。凤姐姐,这下你放心了吧?” “哦?这个叫化也来到四川了?” “凤姐姐,昨夜的事,就是他闹出来的,害得我们以为他是杜鹃,白白追赶了他一程,闹了一场误会。毒丫头的事,我托他照顾了!” “原来是这个叫化,怪不得今天整整一个上午,城里的官兵和差人,几乎逢是叫化就抓,苦了一些丐帮的人,弄得丐帮几乎要大闹知府衙门。” 婉儿问:“后来呢?” “说也奇怪,到了下午,官府将所有抓的人全放了!还取消了戒严,恢复正常,让人们任意出入来往。” 婉儿问:“怎会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看来这个一阵风,神通广大,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令官府放人了!听说蜀王爷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因为昨夜皇庄里没有出人命。” 小怪物说:“原来这个叫化暗中做了手脚,还骗我们说不知是什么一回事,我们又叫他玩弄了!” 山凤笑着:“小兄弟,一阵风在江湖上是一个神奇式的人物,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像我们的三妹一样。毒蜻蜓有他在暗中护着,那太好了!说不定百变星君碰上了他,比碰上你们更倒霉,就是不杀了他,也会废去了他一身武功,不能再危害人间。” 婉儿说:“要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毒姐姐可以无事了!” 山凤说:“三妹,你们要去,那我们就动身,连夜赶到德阳,明天一早,我们从德阳坐上马车,直奔剑州。” 小神女说:“好呀,凤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参加你的这一次行动?” “你不过是怕我们滥杀无辜而已。” 小神女一笑:“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么了?” “是追踪神出鬼没的杜鹃。” 这一下,不但山凤愕然,连婉儿和小怪物都愕然起来,小怪物说:“三姐,你不是在逗我们惊讶和高兴吧?” 婉儿也问:“三姐姐,你怎么知道杜鹃会在剑州出现了?” “我只是猜测而已,他会不会出现,我就不知道了!” 山凤问:“三妹,你怎会有这种猜测呢?” “剑州虎这般的为恶一方,杜鹃是一位疾恶如仇的人物,他还有不去剿灭的?何况剑州虎的背后靠山是东厂的人,杜鹃要是知道,更会去了!” 婉儿一听急起来:“三姐姐,那我们快去呀!不然,杜鹃就会抢先一步下手了!我们又会扑了空,今后又不知去哪里追寻他了。” 小怪物说:“不怕!只要他在现场留下了他身上的气味,即使他飞上天去,也会找到他。” 婉儿有点不高兴了:“那么说,我们可以慢腾腾走也不怕啦?” “哎!我没有说慢腾腾的。那是你说的。” “你——!” 小神女一笑说:“四妹,急也没有用,你快去打点一下我们的行囊吧!不然,没有外衣,我们又不能在白天行动了!” “是!”婉儿应声而去。 小怪物说:“看来我也要去打点一下了!”说着,也回去自己的房间。 山凤也吩咐自己身边两位佩剑少女去打点一下。这两个沉默寡言的少女,表面上是山凤随身的丫环,其实她们也是飞虎队的成员,一名滴翠;一名醉缘。她们有一门不错的太极剑法,轻功也颇俊。要是她们双双在江湖上行走,双剑联手,是可以应付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般的高手,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可是她们的年纪,与婉儿差不多,顶多比婉儿大一岁,但比婉儿成熟多了!能代表山凤在外面行事,指挥其他的飞虎队员行动。在幽谷大院众多夫人们的丫环之中,如重庆的廖夫人方素音,长沙方夫人范湖湖等身边的丫环,以滴翠、醉缘的武功最为好了!江湖上的经验,也比她们丰富得多。 当婉儿、小怪物打点好行装出来后,山凤、小神女等一行六人,五女一男,在夜幕中悄然跃上瓦面,飞越城池,滴翠、醉缘两位少女在前面引路,离开成都,直奔北面的田野。 德阳,是成都北面的一座县城,距成都有一百四十里左右,它是成都府汉州管辖的一个县。山凤、小神女他们略展轻功,在临天亮之前,便到达了德阳城郊,这对小神女、小怪物来说,已是最慢的了,对滴翠、醉缘两位少女来说,却是最快的了! 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大道旁的一棵大树下,滴翠上前,轻轻叫了一声:“虎叔!” 马车上立刻跳下一位汉子来:“翠姑娘,你们来了?” “虎叔!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一切都准备好了,吃的,用的都在车上,你去请夫人上车吧!” “虎叔!我们多了三个人。” “多三个人也不怕,我准备的东西够七八个人用的吃的,只是马辛苦一点而已。” “那怎么办?” “翠姑娘,别担心,到了樟潼,我们可以换过马匹,继续北上。” 滴翠一声轻哨,隐藏在树林中的山凤、小神女等人立刻奔了过来,车手虎叔一见山凤,立刻请安问好,山凤说:“虎兄弟,别对我这般有礼,车可以走吧?” “完全可以立刻启程。” “其他的兄弟都已走了吧?” “是!昨天下午,最后的一批也赶去剑州了!其他的一早走了!” “好!我们马上走。” 小神女等人都上了马车,只有小怪物却不往车里钻,山凤说:“小兄弟,你快上车呀!” 小怪物说:“凤姐姐,我跟虎叔一块坐在车头好不好?” 婉儿问:“你坐车头干吗?你又不会赶马,那不妨碍虎叔赶马吗?” “因为我坐在车头可以看沿途景色呀!” “坐在车里,从窗口看,那不是一样的吗?你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但山凤一下知道了小怪物的心意,笑着说:“你想坐车头,那就去坐吧!不过要小心了,千万别从马车上掉下去。” “凤姐姐,放心,我不会掉下去的。” 小怪物爬到车头上坐下,对赶马的说:“虎叔叔,我不妨碍你赶马吧?” 虎叔说:“不会!但你要坐稳了!” “是!我一定坐得很稳很稳,就是有人推我,也不会掉下去!” 山凤最后上了车,虎叔呼喝一声,将马鞭一挥,“啪”的一声,马鞭在空中响了一个爆花,马车就骨碌碌地绝尘而去。 婉儿在车上嘀咕着:“这个小怪物在玩什么花样呵!” 山凤一笑说:“四妹,你别嘀咕他了,他是感到不方便和我们坐在一起。” “哦!?他有什么不方便了?” “四妹,你也不想想,他是一个男的,坐在我们五个女子之中,方便吗?” “凤姐姐,那又有什么了?我说他贪玩是真!怕三姐姐和我管住了他。” 山凤又是一笑,显然婉儿仍天真未开,不解男女之间的事,想不到她的剑术那么厉害,震惊了武林,在心态上,仍是一个不大懂事的小女孩,天真得可爱。 小神女也笑着说:“丫头,你别去管他的事了!没事,你就躺在马车里睡吧!” 山凤说:“对!你们昨夜和前夜都没有睡,应该好好地在马车里睡一下了!不然,到了剑州,你们会没有精神,说不定有一场恶战哩!” 小神女说:“凤姐姐,你别为我们担心,昨天整整一天,我们在那草棚里睡够睡足了,还是你和滴翠醉缘二位妹妹,抓紧时机好好睡下,恐怕这一场恶战,靠你指挥才能全歼剑州虎这一伙凶贼。” 虎叔不愧是一位驾车驱马的高手,将马车驾得平稳和快速,在川西平原上风驰电掣般地飞奔。小怪物坐在车头上,只感到风声呼呼,眼前事物一闪而逝,远处的山林、田野、村庄,好像会打转似的,都在移动着,小怪物好像置身在腾云驾雾之中了!他感到高兴,也感到惊讶,原来虎叔驾车的本领,竟是这样的出色。 一日之间,马车经过了绵阳,中途几乎没有停歇过,在夜幕降临时,已来到了樟潼这一重镇,正所谓人不休息,马也要进食喂料,车轮也要添油润滑。虎叔将马车停下来,向山凤请示,是换马连夜赶路,还是在樟潼住宿一夜? 山凤说:“虎兄弟,这条路我不太熟悉,你看是赶路好还是住宿好?” “以小人的意见,夫人还是在樟潼住一夜的好。” “哦!?为什么?” “因为一过樟潼,便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登山路,两旁尽是清一色的古柏树,枝叶浓密,覆盖山路,不易看清前面的道路景物,加上山路崎岖,十分的不好走。那一带,又是两府交界的地方,不时有一小股匪盗出没,尽管夫人对这股匪盗不屑一顾,但在夜里,就难以提防了!” 山凤说:“看来虎兄弟的意思,是要我们在这里住宿一夜了!” “是!小人还有一层担心。” “哦!?你有什么担心了?” “就算我们在夜里平安赶路,恐怕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到达剑州,这样易为人注意,引起剑州虎的警觉,不如明天一早赶路,在黄昏日落时到达,就不易为人注意了!夫人等人的面目,更不为人看清楚。” “好!那我们就在樟潼住一夜,明天一早赶路。其实虎兄弟驾车累了一天,更应该好好地休息一夜才是。” “夫人!小人不累,小人只担心夫人和小姐们夜里在路上的安全,万一出了事,小人可担当不起。” “虎兄弟,你也不必为我们担心。” 小怪物在一旁说:“虎叔叔,你不累,我可累极了!” 婉儿说:“虎叔叔赶车都不累,你又累什么了?” “我怎么不累?我一天都没合过眼,害怕掉下车去,你说累不累的?” “谁叫你坐在车头上贪看风景了?那是活该!” 山凤笑着:“你们两个,不是一对贴错了的门神吧?” 是夜,他们就在樟潼住了下来。其实樟潼已是属于保宁府剑州管辖的一个县城,由于这一带是山地,与成都府犬牙交错,樟潼有的地方伸入了成都府的绵阳县,而绵阳县也有一些地方伸入到樟潼县的地方,在一条南北走向的驿道上,一时是属成都府,一时又是属保宁府,一些外来的人,根本弄不清楚。 从樟潼北上,便是有名的古蜀道。剑州境内,峻山直插云霄,阁道奇险,尤其是剑州以北,更是无任何道路可通,要在悬崖、峭壁上凿洞架木铺板才可以通行,这便是蜀道上有名的栈道。杜甫有一首诗曾这样形容:“清江下龙门,绝壁无尺土;危途中萦盘,仰望垂线缕。”李白不但写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一句,也写下了这样的一首诗:“惟天没有险,剑门天下壮。”要是站在剑门关上眺望,只见北来群峰,俯伏脚下,七十二峰,左右排列,大剑溪纵穿关隘而下,真是气势雄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第一险关。晋人李特入蜀来到剑州,见山势奇险,栈道悬空而挂,不禁叹息说:“刘禅有此地而反缚于人,岂非庸才耶?” 刘禅,就是刘备的儿子,叫阿斗,是历史上一个最无用的皇帝,诸葛亮一死,哪怕有蜀国的天险,也为魏国攻下,大好河山,沦为他人所有!怎不叫人叹息?怪不得后人将无用之人,往往称为“阿斗”。 剑州一地,就是如此的险要之地。剑州虎,就是凭着天险,仗着兄长蜀山鹰是东厂的一个头目,蓝魔星君手下的一名可怕杀手,雄踞剑州一地,令知州大人,也成了他手中的一个傀儡,任其摆布,不敢违抗半分。这个知州大人,其实也是一个无用的阿斗。由剑州虎手下的一个毒秀才,任其师爷,对他指手画脚。 第二天一早,山凤、小神女他们又登车赶路了。马车出了城北二十里的七曲山,婉儿远远看见山上一座甚为宏伟的大庙,说:“怎么山上有这么一座大庙呵!比一个山村还大,比我看见过的温泉寺还多宫殿、楼宇。” 滴翠说:“那是‘樟潼宏仁开化文昌帝君’的大庙,听说它原是一间小庙,叫亚子祠,到了元朝,追封他为宏仁开化文昌帝君子,小小的祠庙,就变成现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宏伟大庙了!” 婉儿又问:“这个亚子是什么人?比孔夫子还有名吗?” “我不知道,恐怕他没有孔夫子那么有名气吧!” “那干吗追封他为什么文昌帝君的?” “我更不知道了!我只听人说亚子姓张,是晋朝时代的人,为晋朝立过大功,封为济顺王,战死之后,后人便为他立庙;又有人说,他是道家的一个仙人,不时打救世人;还有人说,他是一位民间的大夫,医术高明,救了不少的百姓,去世之后,人们为他建庙作纪念,张亚子真正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山凤问:“翠丫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凤姐,去年,你不是打发我到川北走走吗?我经过这里,看见这么一座大庙,便好奇去看看,听到一些游人和当地人士是这么说的,他们有没有说错,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马车早已将这座七曲山大庙远远抛在车后了!进入了一条林荫遮日的石板铺成的山道。果然,山道两旁尽是一色的古柏树,密枝浓叶,马车宛如走进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绿色长廊中,景色与别的山道不同。滴翠又说:“这是古蜀道上有名的张飞柏,有人称这一条山道为‘翠云廊’,景色十分的美。” 婉儿又好奇地问:“什么?张飞柏?” 滴翠说:“是呀!传说这些古柏树,是三国时期蜀国大将张飞种植下来。” “是桃园结义的莽张飞吗?” “就是他了!他镇守阆中时,就叫手下士兵们种下了这些柏树,从樟潼去剑州城这一条近二百里的山道上,都种上这些柏树。不单从樟潼到剑州的一条路,就是从剑州到阆中的一条道路,也种着这些柏树。人们远看柏道似翠云,因而取名为‘翠云廊’。” 小怪物在车头答话过来问:“张飞在这里种这么多柏树干吗?他是不是嫌士兵闲得没事干了?罚他们在这一条山道上种树?” 车内的人都笑起来,滴翠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小怪物又在车头说:“好!我去问问张飞去,干吗种这么多柏树的。” 婉儿说:“你才闲得没话找话问了!张飞是位古人,你怎么去问?” “古人就不能问了吗?这是谁规定的?” “好呀!你去问吧!他已经死了几百年,我看你怎么去问。” “不会吧?他死了那么久吗?” 小神女笑着说:“丫头,你别跟他说了!他是故意装糊涂,在捉弄你。” 也在这时,小怪物在车头“呀”的一声叫起来,好像从车上摔下去了,马车更是骤然地停了下来,车内的人,有的向后仰,有的向前仆,山凤一怔:“小兄弟真的摔下了车么?” 婉儿说:“凤姐姐,别理他,他又在故意捉弄人。” 可是外面跟着有人傻傻地笑起来。小神女说:“看来不对,一定是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婉儿说:“三姐姐,不会吧?一定是他在整盅作怪,弄得虎叔叔将马车停下来,也害得我们在车内前仆后仰的,他闹得越来不成样了!” 婉儿说着,伸头出窗外看,只见在一处急转弯的地方,一棵大树横拦在山道上,虎叔叔急忙收缰拉马,骤然停了下来,不然就马仰车翻了,小怪物就是因为这样,一下从车头上摔了下来,他滚在路旁树下的草地下,“咿呀咿呀”叫痛。婉儿一下才知道小怪物不是在故意捉弄人了,真的是从车上摔了下去的,她一怔,急忙从窗口跃了出去,扶起小怪物问:“你怎样了!摔伤了?” 小怪物向她挤眉弄眼地说:“我,我,我,我摔伤了腰啦!”同时示意婉儿往前面看。 婉儿心想:莫非他又是假装摔了腰?他又想玩什么名堂了?戏弄自己?还是戏弄虎叔叔?不由往前面看去,只见两条大汉立在大树的那一边,一个是一脸的愁云苦面,一个是面目狰狞可怕,两个都是长得奇丑无比,要是在夜里骤然看见了他们,不给吓死,也会给吓了一大跳,似乎他们看见小怪物摔下车狼狈可笑的情景,仍在嘿嘿地怪笑着。 婉儿又是一怔,这两个是什么人?莫非他们是拦路抢劫的强盗?那不是来找死吗?虎叔叔早已从马车上跳下来,朝他们拱拱手问:“两位大爷,这是什么回事?这棵大树怎么倒在山道上了?” 面目狰狞的汉子说:“老子怎么知道它横倒在山道上了?” 一脸愁云的汉子问:“你们想不想我们将大树搬开,让你们过去?” 虎叔叔又是拱手说:“望两位大爷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面目狰狞汉子一瞪眼说:“什么?你这话的口气,当我们是拦路抢劫的小贼么?” 一脸愁的汉子说:“你看我们像是为非作歹的小贼吗?” 虎叔叔一愕,又连忙拱手说:“两位大爷请原谅,小人一时误会了!” 面目狰狞汉子说:“好了!我们不与你计较了!你想不想我们将大树搬开?” “要是大爷们肯行方便,小人自有孝敬。” “唔!这还差不多,因为老子不能白白出力。这样吧!你车上一共有多少人?” 虎叔说:“两位大爷想小人孝敬只管说,何必管车上有多少人?” “不管也可以,那你交出二百两白银来,老子就立刻将大树搬开,让你们过去!” 婉儿叫起来:“二百两?你们不如去抢!” 狰狞汉子一瞪眼,样子更可怕了,问:“小丫头!你说什么?” 小怪物似乎忍着痛,走了过来说:“你这么大声干吗?想吓坏了我妹妹吗?” “咦!你这小子没摔坏了腰么?” 小怪物说:“我害怕你们吓坏了我妹妹,我只好忍着腰痛走过来了,你们怎么开口就要二百两?不能少一点么?” “不行!老子一开口,就不能更改,二百两,一文钱也不能少。” “你们不会是皇帝开金口吧?” “小子!皇帝算什么,你知道老子俩是什么人?” “哦?你们比皇帝老子还厉害?那你们是什么人了?” 一脸愁汉子说:“我是苦神爷人见愁。” 狰狞汉子说:“老子是活钟馗鬼见怕。” 小怪物故意问婉儿:“妹妹,你怕不怕?” 婉儿反问:“那你怕不怕?” “我怕呵!怕极了!” 活钟馗狞笑着:“小子!你怕了吧?” “我当然怕啦!死钟馗吃鬼,活的钟馗,那不要吃人了!” “不错,老子就是爱吃人,尤其喜欢吃小孩的一颗心。” 小怪物故作惊恐地问:“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假的了!不过,你们交出二百两,我就不吃你们了!” “可是,我们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就是将我们兄妹两人卖了也不够。” 苦神爷问:“你们没有这么多银两?” 小怪物说:“是呀!”他又问虎叔叔,“虎叔叔,你有没有?” 虎叔说:“小人更没有了!小人要是有这么多银两,就不会跟人赶车谋生了!” 活钟馗问:“小子,那你想怎样?” 苦神爷说:“钟老弟,他们一个是穷赶车的,两个又不像是富家的孩子,车上又全是一些妇女们,我看少收他们一些银两好了!” 山凤和小神女在车内一听,有点意外,看来这两个拦路打劫的贼人,面目凶恶可怕,可不是凶残心狠手辣的人,更不欺妇女,在劫匪之中,颇为难得的了! 活钟馗皱皱眉说:“老兄!你想收多少?” “少收他们一百两吧!” 小怪物说:“就是你们少收一百两,我们也交不出来!” “那你想交多少?” “这样吧!我们没有银两交,也不敢麻烦你们两位尊神去搬大树了!我来搬!” 活钟馗愕然:“什么?你一个人搬?” “是呀!” “你一个人搬得动吗?” “我要是一个人搬得动怎样?” “好!小子,你要是一个人搬得动,我们一文钱也不收,拱手让你们过去。你要是搬不动又怎样?” “我搬不动,我将我妹妹卖给你们!” 婉儿生气了:“你——!” 苦神爷说:“我们要这黄毛丫头干吗?要,就要你这个小子!起码可以给我们打柴、生火煮饭。” 婉儿说:“对了!他要是搬不动,你们就将他带走好了!他不但会打柴,还很会打猎哩!” 小怪物说:“你不是对我这般无情吧?” “你将我卖给了他们,有义吗?” 活钟馗喝着:“你到底搬不搬的?不搬就交出银两来!” “我搬动了!你们真的放我们过去?” “小子,老子开口,是不会更改,你没听到?” “对对,你们比皇帝老子还厉害,我几乎忘记了!好!你们两个闪开,我来搬啦!” 小怪物走近横卧在山道上的大柏树前看看,后望望,左瞪瞪,右打量,心想:这棵大树,连根带叶,恐怕不下一千斤重吧?可要认真对付才好!苦神爷人见愁问:“小子!你到底搬不搬得动的?” “别催!我先要打量一下嘛!” 婉儿担心问:“你真的能搬动吗?不然,你就给他们带走了!” “我给他们带走了不更好吗?起码你们省了一百两银子。” 婉儿急了:“喂!我跟你说正经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家也不会跟你闹着玩。” 第三十回 剑阁山庄 苦神爷问:“小子!你说什么?” 活钟馗说:“谁要你这小子去拦路打劫了?你以为我们在拦路打劫吗?” “哦?!你们将一棵大树搬来这里拦路,敲诈勒索我们二百两银子,这不是拦路打劫是什么?” “这是昨夜大风吹倒的,关我什么事了?” “就算这棵大树给风吹倒了,你们要我们交出二百两,才让我们通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活钟馗说:“老子们能白白给你们搬走这棵大树吗?那不在这里白等了?” 苦神爷说:“小子,你到底搬不搬?” “搬!我几时说过不搬了?” “那你快搬,搬不动,不给银两,你就得跟我们走!今后是我们的人。” 小怪物说:“好好!我搬!”他走到倒树跟前,又装模作样地打量着,用手试着推了一下,倒树纹丝不动。 苦神爷与活钟馗不禁狞笑起来:“小子,你搬不动吧?” 小怪物说:“我不是搬不动,而是感到我这么去搬,太吃亏了!” 活钟馗瞪眼问:“你吃什么亏了?” “我搬不动,不是交银两,就是跟你们去,搬动了,你们就让我们通过,你们什么也没有损失,我不吃亏吗?” “小子,你想怎样?” “这样吧!我要是搬得动,你们就给我二百两!不不,给一百两也行!” 苦神爷说:“我们哪有这么多银两给你?” 活钟馗:“老子有这么多银两,还跑来这里喝西北风么?” “你们没有银两,那你们的其中一个,也跟我走吧!” “什么!?我们跟你走?” “是呀!这样才公平合理,两不吃亏,干不干?不干拉倒。” “拉倒是什么意思?” “拉倒!就是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至于我们如何搬开这棵大树,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可以一个人搬,也可以一车人来搬,你们明不明白?” “哈!小子,你想用这个办法将我们吓走,你以为老子会上当吗?” “那你们是决定跟我赌了?” 活钟馗说:“好!赌就赌,小子,你一个人能搬动这棵大树,老子跟你走!” “你不会后悔?” “老子行走江湖,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从不后悔!” 小怪物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看来,我只好花力气去搬大树了!” “要搬快搬,别口罗嗦!” 小怪物又走到大树跟前,似乎用力一推,大树只抖了抖,可是小怪物却给这股力弹了回来,不但后退几步,还翻了一个筋斗,狼狈异常。两个拦路敲诈的人却嘿嘿地大笑起来:“小子,你搬不动吧?” 活钟馗说:“原来这个小子想吓走我们!” 苦神爷说:“我几乎给这小子吓倒了!以为他真的能将大树搬走。” 婉儿却怔了怔,奔过来问:“你怎样啦?” 小怪物说:“看来我真的搬不动!” 婉儿问:“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我只好跟随他们走了!” “你是说真的了?” “人家都能说一不二,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丈夫,也算是一个小丈夫,应当言而有信。” 苦神爷说:“小子,你还算不错,有种,是一个男子汉,跟我们走吧!” 小怪物说:“慢着!” 活钟馗一瞪眼:“小子,你想反悔?你不怕我将你的皮剥了下来?” “我敢反悔吗?可是,我跟你们走,那他们怎么办?” “老子当然会放他们走了!” “但这棵大树不移开,马车能过去吗?” 苦神爷说:“小子,你放心,我们既然答应让他们走,自然会将大树移开,让马车通过去。” “好!那你们移开大树呀!” 活钟馗说:“小子,你以为老子搬不动?” “是呀!要是你也搬不动,马车过不去,我跟你们走干吗?那是半斤八两,大家一个样,谁也不跟谁走!” “老子既然能将它搬来这里,自然就能将它搬走!小子,你等着看吧!”活钟馗走到大树跟前,暗运一口气,一下将大树搬到肩上,脚步稳重,走了两三步,眼看就要将大树移开了。这么一棵成千斤重的大树,没有一定的神力,一个人怎么也别想将它搬开。赶车虎叔也吃了一惊,自问自己的气力,不及这个面目狰狞可怕的活钟馗。 婉儿对小怪物说:“好呀!你在捉弄人。这下,你可得跟人走了!” 这时苦神爷突然说:“钟老弟,你先将大树放下来!” 活钟馗一听,“轰”的一下,将大树放下来,又冲起了一片尘土,活钟馗问苦神爷:“你干吗叫我将大树放下来?” “老弟,我总感到我们这么一来,吃亏了,更不合算。” “我们怎么不合算了?这个小子不是跟随了我们吗?”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更不合算!” “你担心这个小子会跑?” “他要是真的跑了,反而好。” “老兄,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老弟,你想一下,我们这次出来,不但是白干了,还多了这么一个小子,就等于多了一张嘴,我们已经是饱一餐、饿一餐的,还能养活这个小子么?” 小怪物忙说:“不错!不错!我吃饭是顶多的,恐怕你们两个人都吃不过我,我一顿可以吃下三斤米!” 活钟馗又瞪眼问:“小子,你吃得了这么多?” “吃得!吃得!我什么也不能,就是能吃,一顿吃三斤米,还仅仅够饱,要是我放开肚皮吃呀,可吃得五斤米!” “你这样,不把老子吃穷了?” 山凤和小神女她们在马车里听得咯咯地笑起来。山凤说:“想不到小兄弟这样会捉弄人的,我是第一次开眼界了!” 小神女笑着说:“我们再等一下,看他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滴翠问:“他这样,不会将人家气恼了?” 这时,苦神爷在外面说:“就算这小子一日吃一斤米,我们也不合算!” 活钟馗问:“那我们怎办?” “我看,我们别和这小子赌了!” “那不行,我活钟馗说过的话,怎能反悔的?” 小怪物说:“是呀!看来,我是跟定你们了!因为我也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你们不要我也不行!” 活钟馗问:“小子,你不会真的这么能吃吧?你是不是又想用大话吓唬我们?” “我敢吓你们吗?不过,我有一个办法,你们不用养我,又可以得到银两。” “哦!?什么办法?有这么好的事?” “你们可以将我卖给人家,不是又得银两,又不用养我了吗?” “小子,你说什么?将你卖了?” “是呀,一举两得。这不好吗?” “小子!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了?当我们是拐骗小孩、妇女的人贩子吗?你知道,老子俩从小就给人贩子拐骗,受了不少苦,才挨到现在,所以老子一见到人贩子,不是将他们杀了,就是打得他们半死不活,终身残废。你还敢叫我们干这些伤害天理的事?” 山凤在车内听得有些讶然,对小神女说:“看来这两个人,是面恶心不恶,他们干这种事,可能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 小神女说:“他们可不是一般拦路打劫的匪徒,可能是一些落难的江湖好汉了!” 小怪物故作惶恐地问:“那怎么办?我会吃穷你们的!” 活钟馗说:“算了!我搬开大树,你们走吧!我不敢要你这么个能吃的小子,就当老子今天是白干了!” 婉儿说:“你们在这里敲诈过往车辆,难道不也一样是干伤天害理的事吗?” “小丫头,这可不同,我们不杀人,也不伤害过往行人,只是叫一些有钱的人破一些财而已。” “开口就叫人交二百两银子,是破一些财吗?那简直是在要人性命!” “小丫头,我们只是吓唬!能拿出一二十两银子,我们就会将大树搬开了!” “小商小贩,恐怕也拿不出这一二十两银子。” “小丫头,你是不是有点傻头傻脑的?” “我怎么傻头傻脑了?” “要不是傻头傻脑,怎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小商小贩,有钱雇得起马车上路么?” “小商小贩,你们就不要银两了?” “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吃不饱,再向他们要银两,那不等于杀了他们?我们可不敢随便杀人,更不想他们的家人挨饿。” “那你们放他们过去?” “他们用得着我们放过去吗?他们有手有脚,自己会跳过,爬过大树而去。只有马车,才不能过去,要靠老子俩搬开。” 小神女这时已下车来到他们的跟前,对婉儿说:“四妹,你怎么尽问些傻话的?怪不得人家说你有点傻头傻脑了?”她又对小怪物问:“小兄弟,你闹够了没有?” 小怪物笑了笑:“三姐,我想闹也闹不下去了!” 小神女对苦神爷、活钟馗说:“两位好汉请了!小女子的妹妹和兄弟不懂事,得罪了两位,请莫见怪。” 活钟馗和苦神爷见小神女这种神态与举止,相视愕然。显然她这说话的口气,是武林中人,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一时不明白小神女的出现,是什么来意,只好说:“他们也没有什么得罪了我们。” “两位既然答应让我们过去,小女子在这里多谢了!至于这大树搬动的事,小女子也不敢劳烦,让小女子将它搬走吧!” 活钟馗和苦神爷又相视愕然,他们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一个看上不过是一般会武功的女子,可能在武功上有什么特长,难道她有这么大的气力,能搬得动这棵不下千斤的大树,不由问道:“你来搬?” 小神女一笑:“小女子别的本事没有,但这种搬树的粗功夫,却有一些。”小神女说时,将衣袖向大树一拂,这棵仍横卧在山道上的大树骤然凌空飞了起来。小神女又跟着一掌拍出,这棵大树,更像一支大箭似的,从路旁两棵大树之间,飞了出去,“轰”然一声,落在十多丈的地方,而且还断成三四段,一段段的碎裂开来,再也不能用它来拦道了! 活钟馗和苦神爷看见傻了眼,简直不敢想象当今武林,有人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武功,能以一袖之拂力,将大树拂飞,已是不可想象了,这是武林中一流上乘高手惊人的功夫,更何况在大树飞起来时,凌空一掌拍出,掌力将大树震成这样,真是骇人听闻了!恐怕就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也不可能办到。 不但活钟馗、苦神爷傻了眼,就是山凤等人也惊愕异常。虎叔更是瞠目结舌,暗想:自己的头儿去哪里请来了这么一位厉害的一等一高手?功夫不在少主聂十八之下,这何愁剑州虎不给除掉?虎叔至今仍不知道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是什么人。 别说山凤等人,就是小神女身边最亲近的婉儿,也为小神女亮出了这一手功夫,惊喜不已,暗想:三姐姐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恐怕无人能知道她的武功有多高多深。 活钟馗和苦神爷呆了一阵,二话不说,掉头便走。婉儿和小怪物双双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又令他们一怔,这小子和这小丫头的轻功这般的高,看来又不是等闲之辈,今日的行劫,真是倒霉透顶了! 小怪物笑着说:“你们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不带我走吗?” 苦神爷说:“你们的姐姐是个厉害的人物,我们敢带你走吗?就是没有你姐姐,我们也不想带你走。” 活钟馗说:“我们一文钱也没有收,让你们过去,你们还拦住我们干吗?要老子俩的性命?” 小神女轻而无声地飘然而来,含笑说:“两位言重了!我们怎会要你们的性命?” “那你们拦住我们干吗?” “我看两位不是什么拦路抢劫的匪徒,在此干这种没出息的行径,恐怕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知两位能否相告,小女子姐弟三人,或许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苦神爷说:“多谢了!你们帮不了我们。” 小怪物说:“哦!?为什么?你们是不是闯下什么大祸了!” 活钟馗说:“不错!都因为老子嘴多,闯下了大祸,从剑州逃出来,身上没带什么银两,只好在此干这种没脸的行径。” 婉儿问:“你们在剑州闯下什么大祸了?” “为剑州的吕老板说了几句不平的话,得罪了剑州虎,给他将我们的肉档子也拆了,伙计也被打伤了!我们不得已,慌忙地逃出来。” 小怪物说:“你们不是人见愁、鬼见怕吗?怎么害怕一个剑州虎了?” 苦神爷叹了一声说:“要是单单是一个剑州虎和他那几个手下,我们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可是他的靠山顶大,连官府的人也怕了他们。我们一气之下,杀了他们二三个人后,连东西也来不及收拾,便匆忙地逃出了剑州,打算在这里找盘川,然后远走高飞,到别处去谋生。” 小怪物故意问:“他的靠山有多大?” “他的靠山是东厂,你说大不大?所以我们说,你们无法相助,这件事,我们也希望你们别去理。”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东厂的人,我们的确招惹不起,但资助银两的事,我们总可以相助一臂之力吧?”小神女说后,叫婉儿拿出一锭十两重的黄金来,交给他们说:“这一锭金子,不成敬意,望两位笑纳。” 苦神爷和活钟馗看见又傻了眼:“你们给我们一锭金子?” 小怪物眨眨眼说:“你们不是要一百两银子吗?我想这锭金子,也足够一百两银子了。” “哎!小兄弟,那是我们漫天开价,吓唬人,你们可以就地还钱,给十两银子,我们也够了!这么一大笔银两,我们不敢收。” 小神女说:“怎么!?两位不赏面?” “不不!我俩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的肉档给人毁了,难道不需要银两再开办一间肉档?” “这,这,这,也用不了这么多呵!” “你们可以开一间大的肉档呀!不更好么?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人有难,江湖人相助,我更希望你们别再干这种没出息的事了!” “女侠放心,今后就是将我们的脑袋砍下来,也不会干这种没脸面的事。” “好!他日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小神女说完,便想带着婉儿、小怪物而去。 苦神爷连忙叫了一声:“女侠!请留步。” 小神女回转身来:“两位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我俩请问女侠高姓芳名,仙乡何处,日后我俩也好图报。” 小怪物说:“你们两个不会这般俗气吧?” “俗气!?” “是呀!你们两个难道不知‘施恩莫望报,望报莫施恩’这一句话么?这一点小意思,你们就图报了!你说俗不俗?” 小神女说:“我们看在你们两位不是行凶作恶的匪人,而且因仗义而受到了莫明的灾祸,才出手相助,至于我们,是默默无闻之人,两位也不必相问了。要是有缘,我们日后自会相见。”小神女说完,便与婉儿、小怪物登车而去。 苦神爷和活钟馗在原地呆了半晌。暗想:我们碰上的是什么人了?不会是活脱脱的观音菩萨吧?苦神爷想了一下说:“看来,我们不必远走高飞去躲祸了!就在梓潼一带住下来,我要是没有看错,这三四天之内,剑州一定会发生惊人的变化。” 活钟馗愕然:“有什么惊人的变化了?” “剑州虎一定会暴死,说不定他的剑阁山庄,给夷为平地,我们还远走干吗?” 活钟馗更是愕然:“怎会这样的?” “老弟,你难道还看不出这位慷慨施金的女侠,为人极为侠义,武功更是当今武林少有,她听到了剑州虎的恶行,还有不铲除而为民除害么?” “她不是说东厂的人,招惹不起么?” “她话是这样说,这就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我想,她一定会向剑州虎下手。老弟,我们等着看好了!” 活钟馗惊喜:“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这个剑州虎,应该有侠义之士来收拾他了!好!我们就在这一带等三四天。”活钟馗说到这里,蓦然想起一个人物来。问苦神爷:“你看,这位女侠会不会是神秘的杜鹃?” 苦神爷不禁浑身一怔:“杜鹃!?” “难道她不是神秘的杜鹃么?怪不得我们问她的姓名和住处,她不肯告诉我们了!我们不是听说神秘的杜鹃在成都出现了吗?苦老兄,一定是她无疑!” 苦神爷也感到有这种可能了,他看看四下,轻轻对活钟馗说:“这事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可千万别向任何人说出去,这事可大可小,弄不好,我们掉了脑袋不要紧,还害了这位女侠。” “怎会这样?” “老弟,她要是真的,东厂的人听到了,不将我们抓起来审问?现在,东厂的人、武林中的人和白龙会的人,都在四下寻找杜鹃;万一她不是,我们不害了这位女侠?” “对对,哪怕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出去。” 苦神爷又沉思了一下,摇摇头说:“这位女侠,可能不会是杜鹃。” “哦!?怎么不是了?” “听说,杜鹃神秘异常,至今仍没有人见过其真面目,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长相如何,都没人知道,杜鹃怎会轻易让我们看见其真面目了?还有,杜鹃从来是一人独来独往,怎会有一个丫头和小子与他同行了?这样一来,他的行踪,还有什么神秘可言?第三,最重要的不同,是杜鹃杀人用剑,而这位女侠,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兵器,以她的武功,这样的奇高,一对掌,就是可怕的兵器。她不用任何兵器都可以杀人,何必用剑这么麻烦?所以我说,这位女侠,不可能是神秘的杜鹃!” “那么说,她不是杜鹃了?”活钟馗有点失望起来。的确,作为江湖上盛传的一个神秘人物,别人都见不到,而自己见到了,那多荣幸!可说是值得向人们炫耀的一件事。可是现在一听说不是,怎不失望?接着,他埋怨起苦神爷来了,“你怎么一时说是,一时又说不是了?你说她是不多好?” “嗨!这能胡说的吗?走吧,这位女侠不是好过是。” 活钟馗又糊涂了:“这话怎说?” “听闻杜鹃疾恶如仇,他看了我们在这里干这等没脸面的事,就算不杀了我们,也会给我们一个教训,会有这位女侠这么好心和好说话吗?” 活钟馗不禁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对对!她不是好过是。那么这位女侠不会去干掉剑州虎这恶霸了?” “我想她会的!不管会不会,我们在这一带等几天再说。” 黄昏日落时,载着山凤、小神女他们的马车已来到了剑州城的郊外。虎叔看看前后无人,迅速将马车一转,驶上了一条小道,在一猎户人家前停下来。这户人家,正是飞虎队员集中的一个秘密点,不为外人知道。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翟七夫妇二人。在山中以捕猎为生。当然,他们也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队员。山凤一到,他们立刻迎了出来,招呼山凤等人到屋里坐下,翟七去安置马车,七嫂便立刻为他们准备晚饭了! 山凤说:“七兄弟,你别忙了,坐下来。其他的兄弟到齐了没有?” 翟七说:“都到齐了!有的在城里的客栈住下,有的在郊外一些破庙,寺院里挂单,有的夜宿在附近的树林中,只等你们到来。” “唔!城里的情况如何?” “没什么变化,吕老板仍关在大牢中,那个所谓的州师爷毒秀才,正逼他画押招供,吕老板宁死也不答应。” “他的家属如何?” “我们早已安排他们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好!剑州虎现在哪里?” “在剑阁山庄。” “剑阁山庄地形地势打探好了没有?” “我早已打探清楚,并画好了一张地图。山庄里也有我们的一位兄弟作内应。”翟七说着,将地图呈上给山凤。 山凤满意一笑:“七兄弟,辛苦你了!” “在下不辛苦,兄弟们只求早一点行动,干掉这个剑州虎。” “七兄弟,叫兄弟们耐心等一夜,我看完了这张地图,明天到剑阁山庄四周实地观察一下,明天夜里行动。” 翟七顿时高兴起来:“是!在下现在去通知兄弟们准备。” “七兄弟,城里的兄弟,你明天再去通知吧!让他们好好休息一夜,明天黄昏之前,全部转出城外,你和七嫂,更应该好好休息一夜,别为了招呼我们而不睡。” 是夜,山凤和小神女他们在灯下看剑阁山庄的地形图,由翟七在一旁指点讲解。 剑州境内,向以大小剑山高耸、栈道奇险而出名,就是一些山道,也往往过险峰,跨深溪,在崇山峻岭中穿过。至于栈道,也称阁道,往往是在光滑的峭壁上凿洞架木铺板而成,悬崖悬挂于头顶,脚下更是深不可测的深谷、幽渊,行人经过,也不禁胆战心惊,几乎连大气也不敢透。 剑阁山庄,就坐落在剑州城西北郊外十多里的一处险峻山窝之中,北距小剑山只有五里左右。小剑山有一处小剑门关,往北望,便是大剑山的天下第一险关剑山关了!大小剑门关之险,除了杜甫所说“剑门天下壮”外,李白也在蜀道难诗中这样形容:“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渡愁攀援”,其险可想而知。 由剑州城出北城门到剑阁山庄的十多里的山道,也是十分的险峻,不是在悬崖峭壁中穿过,便是要穿过两山对峙中的羊肠小道,而剑庄山庄的第一道山门,建筑在两山之间的一线天中,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不先拿下了这道山门,根本进不了山庄的第二道山门。 第二道山门更为险峻,坐落在山峰中的山坳上,只有一条陡斜的石阶山道可出入,任何车马,都在这里停下来,拾阶而上。破了第二道山门,便可以长驱直入山庄。就是进入山庄,也将有一番激烈的拼杀,同时山庄内也有不少的机关、陷阱,也不易能干掉剑州虎。而且他为人十分狡猾,一见不妙,便会从机关暗道中逃了出去,日后还会兴风作浪。吕老板他们在剑州同样不得安宁。 翟七指着地图讲解之后,山凤问:“从第一道山门到第二道山门之间,有多远?” “不多不少,半里路。都是山中的羊肠小道,但可通车马,途中没有陷阱和机关。” 小神女看了地图后说:“山凤姐姐,恐怕我们要不动声色地先拿下第一道山门才行,不然,将贼人们惊动了,就是拿下了第一道山门,第二道山门也不易攻下来。” 山凤点点头说:“就是第二道山门,我们也要迅速地拿下来,用智取,不能强攻,不然,我们的人就伤亡惨重了!关键是我们拿下第一道山门时,一定不能让贼人们知道,更不能让一个贼人逃了出去。”山凤说到这里,又问翟七,“守第一道山门的有多少贼人?” “二十人左右。他们有讯号与第二道山门的人联络,所以一定不能让他们发出讯号或跑掉一个。” “好!我们活擒不了,也要将他们全部干掉,更不能让他们叫喊出来。” 翟七说:“对!相隔半里,在深夜的山中,任何响动声,也会惊动了第二道山门的贼人。” 小怪物愕然:“贼人在重伤临死前惨叫怎么办?能封住他的口吗?” 山凤一笑:“我们飞虎队的成员们,在下手杀人时,会令贼人想惨叫也叫不出来!” 婉儿愕异起来:“这行吗?” 山凤说:“四妹,就看你怎么出手了!出手飞快敏捷,击中致命的要害处。他们能叫得出来吗?” “这,这,这样不问清楚就杀人。不太可怕了吗?” “与敌斗争,不得不如此,看来四妹到底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心地仁慈,不想多伤人命!往往这样,就误了大事,令自己的人,付出更多的牺牲。” 小神女含笑说:“四妹,你迅速出手,封了对手的要穴和哑穴,对手不是同样叫喊不出来吗?这样,也就不会多伤人命了!” 婉儿笑起来:“对对!怎么我没想到这一点的?” 山凤说:“恐怕我手下的弟兄们,没有这样高超的封人穴位手法,只好迅速一刀了断,速战速决。” 小怪物看着地图说:“怎么剑州虎占据了这么一座险峻的山庄?这真是易守难攻。” 翟七说:“本来这里原是雍王爷的一处山庄,雍王爷举家迁到湖广衡州后,这座山庄不知为什么,落到了剑州虎父亲的手上。” 山凤不屑地说:“今后,我就叫这座山庄,永远从地上消失,变成一片废圩。” 小神女问翟七:“七兄弟,州府大人为人怎样?” “州府大人为人没什么,从某方面说,他不失为一个好官,但畏惧了剑州虎背后可怕势力,明知吕老板是冤枉,也不敢公正判断,推说证据不足,暂时关起来再说,吕老板也幸好碰上了他,才不至于受苦,遭到重刑逼问。只有那个毒秀才师爷,仍在暗中折磨吕老板,令他受了不少的苦。” 山凤咬着牙说;“这个毒秀才,我一定叫他尸悬城楼上。” 翟七说:“他甚至比剑州虎还恶毒!要不是担心打草惊蛇,我早已将他干掉了!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七兄弟,明天你派人调查他的行踪,明天夜里,就先将他干掉!” “是!” 这一夜无事,第二天白天,也平静无波。剑州城里城外,一切如常,只有吕老板以往所经营的商铺、客栈、茶楼、酒馆,全部换了主人,叫剑州虎的人占了去,有的是剑州虎的小舅子,有的是剑州虎的姨妈姑爹,有的是剑州虎心腹的小头目。他们像一伙蝗虫,各占地盘,飞扬跋扈。除了客栈,有些过往客人投宿外,茶楼、酒馆、商铺,几乎没有敢去问津,形成了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清淡景象。这些小舅子、姨妈姑爹只好呼朋唤友,叫了城中的一些流氓无赖之徒,在茶楼酒馆里大吃大喝,开怀痛饮,看上去好像生意兴隆、十分热闹。这样,城中的人们,更不敢去光顾了!远远避开。 入夜,剑州城内行人稀少,家家户户,闭门熄灯入睡。毒秀才饮得有点醉意,由两个家人扶着回府。他踉踉跄跄地步入房间。蓦然从黑暗处闪出两个行动敏捷的蒙面黑衣人出来。一手将他似小鸡般的揪起来,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痛得他惨叫一声,酒意也没有了。他正要爬起来时,一把冷冰冰的利刃早已横在他的脖子上,喝道:“你想活命的,最好别大叫乱喊!” 毒秀才一下吓得眼也直了,不敢动,更不敢乱喊。问:“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蒙面黑衣人也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压低声音说:“你管我们是什么人?说!你为什么逼害姓吕的一家?” “这,这,这不关我的事。” 另一个蒙面黑衣人说:“别问他了!将他带走,再慢慢拷问他也不迟。” 毒秀才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自然会知道!” “喂!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是州衙门的师爷、更是剑州虎心腹的军师,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们知道了还敢带我走?不怕剑州虎找你们算帐?不怕官府将你们抄家灭族?” “剑州虎算什么东西?我们更想抄他的家!灭他的族,走!” 毒秀才想大喊,黑衣人出手就封了他的哑穴,用一个大麻包将他装起来,扛了便走。几乎在同时之间,剑州虎的小舅子,姨妈姑爹,在城里的一些头目,全部给蒙面黑衣人砍下了脑袋,尸横地下。做得十分的干净利落,几乎没惊动左邻右舍,这一切,都是翟七夫妇,带了八位飞虎队员干的。幽谷大院的飞虎队,除非不报复,一报复起来,手段是十分的残酷。但这些人也是罪有应得。他们平日仗着剑州虎,横行乡里,几乎是无恶不作,没人敢去招惹他们,就是连有一身不错武功的苦神爷和活钟馗,也逼得逃离了剑州城。 深夜子时,山凤、小神女他们带了二十多人的飞虎队员,已悄然地摸到了剑阁山庄的第一道山门。白天,山凤和小神女,带着小怪物、婉儿、滴翠、醉缘,亲自观察了这一带的地形、山势,也商议好夜夺二道山门的计划。现在,他们一切按计划行动。 首先,小神女、小怪物和婉儿以超绝的轻功,轻而无声飞上了山门的城堡,骤然出手,点了两个巡更值班贼人的哑穴,然后飞入山门之内,又放倒了两个守山门的贼人,婉儿抽出断金切玉的腰形软剑,不需要问贼人讨取钥匙,暗运内力,一下将一把大铁锁削了下来,轻轻放下横拦木,将山门打开了。 山凤和滴翠、醉缘,立刻带了飞虎队员,悄然地全进了第一道山门,小怪物守住了通往第二道山门的路口,飞虎队员迅速分散,扑进了各处的房间、茅舍,他们为了避免在黑夜误伤自己人,每个飞虎队员左臂上捆了一条白布。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将第一道山门十多个贼人迅速地解决了。绝大多数贼人在梦中死于飞虎队员们的刀下和剑下,有五六个贼人也活擒了过来。 山凤略略问了这几个贼人的口供后,留下两个弟兄,守着第一道山门,又迅速带队扑向第二道山门了! 山凤在第二道山门外发出三声夜鸟的叫声,第二道山门便骤然打开,原来是混入剑阁山庄作内应的一名飞虎队员小钉子,听到三声夜鸟叫,知道自己的头儿山凤已带人马杀到了!于是开门迎接。飞虎队员们一下飞身进入了第二道山门,山凤问:“小钉兄弟,这些守门的贼人,你全放倒了他们?” “是!我在他们吃宵夜的食物和酒中,全放了迷魂药,全部将他们迷倒了!随后又一个个地将他们捆起来,拖到一间房子里,关锁起来,不到三个时辰,他们不会醒过来!” “剑州虎睡在哪里?” “在那处楼阁上!”小钉子指着庄内的一处楼阁说。 “好!小钉兄弟,你带路,我要首先干掉了这贼头!” “是!头儿。” 山凤又吩咐手下的弟兄们,分成三路,杀入庄内。正当飞虎队员飞下山坳时,一个半夜起身小解的贼人发觉了,一时感到愕然,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全跑下来了?” 这个贼人,还以为这些飞虎队员是自己人,根本没想到有人敢来侵犯山庄,可是他刚说完,滴翠身似流星飞来,已跃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来不及问,滴翠早已一剑刺出,这个贼人一声惨叫,顿时倒下,但他的叫声和惨号声,不但惊醒了屋子里的一些贼人,而且惊动了整个山庄的人了,同时又碰上两个报更的更夫,顿时报警的锣声骤然响起来,全山庄的人都从梦中跳了起来。 山凤立刻下令:“杀!只要不是妇孺,全部给我砍了!”附近一些房屋里的人,有的还来不及穿好衣服,有的还在床上惊问发生了什么事,飞虎队员早已冲杀了进去,见人就砍。有些贼人死在刀下剑刃上,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因为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人敢来犯山庄半步,更没有过闯入山庄。就是一些敢来山庄声讨公道的侠义人物,剑州虎手下的巴山刀、岷山剑,也在山门外打发了他们。 这一连串的惨叫声和锣声,首先惊动第一个冲出来的是手提九环大刀的巴山刀,急问手下:“发生了什么事?”他手下的人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一个浑身是血、从飞虎队员刀下逃出来的贼人,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说:“巴、巴爷,有人杀进庄里来了!快!快!” 巴山刀一瞪眼:“什么人?他们竟敢来犯山庄,嫌命长了!” “不,不,不知道,这伙蒙面黑衣人,一个个好厉害,见人就杀。” “滚开!”巴山刀带着东院手下三十多人,打着火把,从东院奔杀出来,迎面碰上滴翠带着九名飞虎队员扑杀过来了!巴山刀大声吼着:“何处狂徒,竟敢来闯剑阁山庄,报上名来,本巴爷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滴翠说:“我们是复仇者,特来打发你们这一伙欺凌乡里,横行霸道的匪徒!” “什么!?复仇者?巴爷我从来没听过!看来你们一个个蒙了面孔,不敢以真相示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巴山刀心中奇怪:怎么为首的竟然是一个小丫头?说话仍然未脱奶气,这伙蒙面黑衣人到底是哪一处的人马? 滴翠不再答话了,将剑一挥:“杀!”她首先直取巴山刀。飞虎队两人一组,三人一伍像九只凶猛的老虎,冲杀过来,他们宛如虎入羊群,刀剑齐下,杀声震天,鲜血飞溅,转眼之间,这些平日在剑州一带目空一切,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的贼人,在骁勇善战,仇恨满胸的飞虎队员面前一下倒了七八个,他们从未碰上过如此凶猛如虎的对手。 巴山刀与滴翠交锋四五个回合,巴山刀又惊讶地问:“你是武当派门下的弟子?” “什么武当文当的,本姑娘是无门派!恶贼!你受死吧!” “你不是武当派门下的人,哪来这一套太极两仪剑法?” “除了武当,难道就没人会么?” 滴翠是剑如游龙,飘然来,骤然而去,借力打力,不与巴山刀拼内力。而巴山刀的刀法沉着,步法稳如泰山,一把九环大刀抖出,“啷啷”发响,刀锋未到,刀的声威便先声夺人了!他是川北的一流高手,身经百战,刀出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刀收如泰山庄严不动。滴翠的剑法虽好,似乎不是他的对手,就是有一名飞虎队员加入进来,也战不下这个巴山刀。巴山刀狞笑着:“你们跪下来受死吧!”便举起九环大刀,凶狠地向滴翠凌空飞快地劈下。 突然之间,一条矫捷如流星的身影凌空而来,他手执一把锋利匕首击出,“当”的一声,将巴山刀手中沉重的九环大刀震了回去。这一条人影也凌空地翻了出去,又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巴山刀不由心头暗惊:这又是哪一条道上的高手,内力深厚,不但震开了自己沉重的九环大刀,自己也给震得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在火光下一看,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小矮人。身材比小丫头略高一点而已,一个小矮鬼面人,竟能用一把匕首震开了自己。不禁愕然地问:“你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小怪物。他和小神女、婉儿分工,婉儿暗中护着攻入西院的醉缘那一组人马,小怪物就暗中护着滴翠杀入东院的这一组人马,小神女暗中护着山凤杀入中院的大堂的人马。 小怪物见滴翠战不下巴山刀,便出手了。他听巴山刀这么一问,便笑嘻嘻地说:“我是勾魂鬼差呀!你难道不知道?”小怪物在生死交战中,改不了个性,仍在戏弄对手。 “什么!?勾魂鬼差?” “是呀!今夜里我奉阎王爷的命,特来勾你去酆都城,以免你再在人间为害百姓了!” “胡说八道!”巴山刀骤然一刀击出,有如石破天惊。 小怪物身形一闪,回身一匕首击出,“嘶”的一声,划破了巴山刀身穿的一件锦袍,几伤胸前的皮肉。这快若电光火石间的行动,令巴山刀一时心头大震,呆住了!心想:这小矮人的匕首再刺进三分,我巴山刀不完蛋了? 小怪物对滴翠说:“这个人你交给我好了!你带人去打发他手下那一群喽罗吧!” 滴翠说:“好!”她和几名飞虎队员转身杀入那一群贼人们中去了! 巴山刀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哎!我是勾魂鬼差呀!也有人叫我为勾魂使者,这么快你就忘记了?” “去你的勾魂使者!”巴山刀又是一刀迅速地抖出,他现在有了戒备,在进攻中也有防守,不像刚才的大意,一口九环大刀,挥得如车轮般的转动,九环啷啷的响声,更不绝入耳。小怪物抖出了自己的幻影魔掌,不时在他眼前闪来晃去,时隐时现,时出时没,巴山刀以为自己刀刀击中,可是他刀刀都击空。他感到眼前这小矮人不是人,真的是地狱中的一个小鬼。因为当今武林,根本没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快捷身法和诡异的功夫。 巴山刀劈不中小怪物,小怪物也一时伤不了他。可是他手下的三十多人就惨了,惨叫连天,不是惨死,就是重伤倒地,不死不伤或轻伤的,早已作鸟兽散,四处奔路逃命,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苦战小怪物,还处于下风。 转眼之间,四下的房屋全起火了!他一下感到这伙蒙面黑衣人,不是来抢夺攻占剑阁山庄,也不是来打劫金银珠宝,而是志在杀人放火,毁灭山庄,他们真的是一群复仇者?巴山刀眼看形势对自己不妙,别说自己占不了上风,就是占上风,也无心恋战下去了,他虚晃一刀,转身纵上没有火的瓦面上,夺路而逃。 小怪物哪里容得他逃走?飞身追赶,一边说:“你别逃呀!我们还没有玩够哩!”小怪物的幻影轻功,可以说是称绝武林,别说这巴山刀的轻功不怎好,就是好,也不及小怪物。小怪物一下便出现在他的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问:“你跑得了吗?阎王爷已注定你今夜里死,还是乖乖地随我去见阎王爷吧!” 巴山刀情急,凶狠一刀劈出,吼道:“老子要你先去见阎王!” 在交锋中小怪物,已摸清了巴山刀的刀法,他身形一闪之后,一掌拍出,一下将巴山刀从瓦面上拍飞了下来,摔在地上,紧接着滴翠、飞虎队员刀剑齐下,送他上了不归之路。 同时之间,醉缘带了九名飞虎队员,杀入西院,迎战岷山一剑。岷山一剑的武功,在巴山刀之上,在川北一带,无人敢与他抗衡。他可以与峨嵋派的上元道长,一决雌雄。醉缘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三名飞虎队员联手合战,也胜不了他。但他碰上的是慕容家新一代的小魔女慕容婉儿。婉儿可不像小怪物那么儿戏,一旦交锋起来,更是十分的认真。她抖出了西门剑法,在几十个回合之下,婉儿长啸一声,一剑便击中了他脑门,就打发他上路了!醉缘指挥飞虎队员,将岷山一剑三十多个手下,如砍瓜切菜似的,全部打发干净,同样也是一把火,将西院毁成一片废圩。 山凤率领九名飞虎队员,杀入中路大厅,直取内院。镇守中路的是剑阁山庄的总管家血手剑,他平常只是在山庄里打理一切事务,极少在外面走动,所以在江湖上不大出名,他武功略逊于岷山一剑,与巴山刀不相上下。山凤和飞虎队员骤然杀到。宛如天兵从天而降,威不可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大厅两边厢房的十多个贼人,立斩于刀剑之下。这伙贼人仓促应战,还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就稀里糊涂的全都跑到酆都城报到了!山凤立刻命人四下纵火,将大厅和两边厢房烧得火光冲天,剑阁山庄最先起火的就是大厅,然后才是东、西两院。 血手剑带着庄内三十多名武士赶来时,大厅已是熊熊大火了,而他还未到大厅,山凤带着飞虎队员,迎面拦住了他们。 山凤冷冷地问:“你就是剑州虎?” 小钉子在山凤身后说:“他不是剑州虎,是血总管!” “哦!?他就是所谓的血手剑大总管。” 小钉子应声是。山凤对血手剑说:“我现在不杀你,你快去叫剑州虎出来,一同领死。” 血手剑几乎不屑地说:“你们想见我们的庄主?好!我将你的脑袋砍下来,再去见庄主不迟!” “看来,你是想早去见阎王了!杀了你,再杀剑州虎也行。” 血手剑冷笑一声,将剑一挥,对手下的武士们说:“杀!”同时又指着小钉子说:“先给我将这叛主的内贼活抓过来,我要先剥下了这叛徒的皮,再剁成肉酱!” 三十多人贼人还没出手,九名飞虎队和小钉子,早已似猛虎般的扑杀过去了。山凤的一把利剑,更是直取血手剑,一场血腥的拼杀,顿时展开。 山凤有一身家传怪异武功,集父母岭南双奇的武功于一身,剑掌并用,招式不但怪异莫测,就是身法也与众不同。一时像一个球般飞了过来,人到掌剑齐出,首先将协助血手剑联手战自己的两个武士干掉,再轻取血手剑。 血手剑在川北一带,也算是一位一流高手,但他与山凤一比,几乎矮了半截,何况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武功,不知从何招架,只有一味舞剑防身,全无进攻之力,要不是他剑法有几下,恐怕山凤早已打发他去地府了!而他手下的那三十多个武士,人数虽多,但飞虎队员一个个正像愤怒的猛虎一般,不畏生死,敏捷灵活,左扑右腾,杀得这三十多个武士心胆俱裂,魂飞天外,转眼之间,就像水瓜打狗,不见了一半,根本用不了小神女在暗中出手。 血手剑与山凤交锋,已连连败退,见自己的手下人这么的不堪一击,心头更是大乱。山凤又是一招怪异武功,右剑将血手剑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左掌又是一掌拍出,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血手剑身形横飞了出去。这时的血手剑,不但断了一臂,山凤的一掌,更废去了他一身的功力,两个武士慌忙扶起已成废物的血手剑,没命地飞逃进内院去了! 血手剑明知不敌,仍顽强地挣扎着,就是指望东、西两处的巴山刀、岷山一剑赶来相助。他哪里知道,巴山刀、岷山一剑,早已魂归地府了!东、西两院,同样火光冲天。这就是小神女和山凤在日间观察剑阁山庄的地形后,商议进入第二道山门,就兵分三路,令贼人们不能互相支援的攻占计划。 山凤所以没有一剑一掌取了血手剑的性命,就是有意留下他这个活口,去向剑州虎报告,将剑州虎引出来交锋。山凤一见血手剑向内院逃去,对飞虎队员们说:“追!”自己就身先士卒,杀入内院中去了! 剑州虎在锣声骤响时,就惊醒过来了,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穿衣戴帽走出房门,问左右:“发生了什么事?” 左右人说:“庄主,大概是什么一两个飞贼,闯入山庄来了!想是看更的人大惊小怪,敲锣鸣警。” 剑州虎的爱妾也披衣出来,听左右人这么一说,也说道:“大爷,一两个小飞贼,不知死活地闯进来,想血爷、巴爷他们就可以将他们擒下,用不了你亲自出面。” 剑州虎一想也是,但感到这一两个飞贼,能居然闯入戒备森严的山庄中来,轻功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不然,根本不可能闯进山庄来。他不由吩咐左右:“你们小心给我看好内院,有什么生面人闯进来,立刻给我活擒了下来,我看看他是不是吃了老虎胆、豹子心,居然敢来犯我山庄。” “是!”左右人领命去吩咐他们的手下人了!严密防守巡视内院。 没有多久,前院大厅火光升起,跟着东、西院,也几乎同时起火了,并且隐隐传来人的惨叫声,剑州虎感到有些不对头了,急命左右:“你们快派人去前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血总管进来向我报告。” “是!”左右人慌忙打发人前去打听,去打听的人还没有出去,两个护院武士扶着一身是血,不见了一只手臂的血手剑,狼狈不堪地奔了进来。剑州虎一见,顿时傻了眼,急问:“血总管,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弄成这样了?快说!” 血手剑有气无神地说:“庄、庄、庄主,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武功十分高强的蒙面黑衣人,我、我、我不是、是、是他们的对手,庄、庄、庄主,你、你、你快、快……” 剑州虎立刻打断问:“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有、有,有多少,我也、也、也不清楚。大概有、有、有十几人,一个个凶狠无比,我手下的人,差、差、差不多全死光了!” 剑州虎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可不是一两个飞贼的事了,而是一伙不知来历的蒙面黑衣人,闯进山庄里来了!又急问:“巴山刀、岷山一剑他们呢?” “不、不,不知道,看来他们也不太妙。” 剑州虎立刻对左右人说:“给我将庄内的人全召集来这里,绝不可让这一伙山贼跑了!” 剑州虎到了现在,仍不知道自己大难来临,他除仗着自己有一门可怕的鹰爪之功,更以为巴山刀、岷山一剑在,庄内有一百多个手下,谅这一伙杀人放火的山贼、草寇也不是对手,他们能重伤血手剑,只是血手剑仓皇应战、吃了大亏而已,他要将这一伙蒙面黑衣人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怒。 可是他的话刚落,突然一条黑影飞了进来,“口蓬”的一声,摔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剑州虎一看,是庄内一个武士的尸体,接着外面有人叫道:“剑州虎!快滚出来领死!” 剑州虎一听,又傻了眼,怎么是一个妇女的声音?难道这一伙蒙面人的头儿,是一个女子?剑州一带,可没有听说哪一处的山贼、草寇是女子为首的。剑州虎在十多名亲兵卫士的簇拥之下,走出了楼阁,在火光下一看,为首的果然是一位蒙了面的黑衣女子,就是她左右两个,也是两个蒙面的小丫头,而她们的身后,却站了一伙蒙面黑衣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 站在山凤左右的是滴翠与醉缘,她们了结了东、西两院的贼人后,都前来与山凤会合了,只留下四五个飞虎队,清理现场,搜索残匪。至于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则跃上了瓦面,提防剑州虎不敌从瓦面上逃走。山凤誓要全歼了剑州虎这一伙恶贼,起码要干掉剑州虎,不容他逃了出去。 剑州虎看了看山凤他们,又看看自己的人,除了在自己身边的十多个亲兵护卫外,仍有三四十人伏在四周,等着自己下令拼杀。剑州虎仍不知道自己的一百多人手下,只剩下这四五十人了!其余的手下,不是死了,就是给活擒了过去。 剑州虎感到在眼前的情景之下,自己人数占有优势,何况还有巴山刀、岷山一剑这两位高手在前院,很快就会赶来。他怒目扫了山凤等人一眼,喝问:“你们是哪一处的人马?与我剑阁山庄有什么仇恨?敢深夜来这里杀人放火?” 滴翠说:“我们跟你没任何仇恨,但剑州一带的百姓,却与你有天大的仇恨!不杀了你这只吃人的凶恶老虑,难平民愤!” “什么!?你们为百姓伸冤而来?” 山凤说:“不错!你说,你想怎么个死法?要是你能自尽以谢剑州百姓,你手下的人可免一死,不过这座山庄,我们一定要踏为平地,不容它再存在了!” “好大的口气!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死在眉前了,仍在说大话?要是你们现在跪下来求我饶你们一命,或许我可以放你们一马,在我山庄为牛为马,劳役一生。” 醉缘问:“那你不想自尽了?” 剑州虎不再答话了,吼着手下人:“上!给我全砍了他们,一个也不放过。” 剑州虎四下埋伏的手下,立刻冲杀过来,飞虎队员们也立刻四下分散,迎战敌人。山凤对滴翠、醉缘说:“丫头!你们也去,由我来打发这头剑州虎!” 山凤便直取剑州虎,滴翠、醉缘两人也迎战剑州虎跟前的亲兵。 一场少有血腥大拼杀,又在剑阁山庄的内院中展开了!婉儿和小怪物也飞身下来,因为瓦面上有小神女一个守着,剑州虎怎么也逃不了!小怪物以少有的幻影魔掌之功,如闪电似的来往纵横,婉儿更是以惊震武林的西门剑法和千变的狸猫身法,左右穿插,时隐时现。不论哪一处的飞虎队员有危险,他们就突然出现了,他们所到之处,莫不有人在剑光掌影之中倒了下来,再加上山凤独特怪异的武功,单是他们三人,也可以打发掉这一伙匪徒。何况还有近三十个的飞虎队员。在人数上,是剑州虎占优,但在武功上,剑州虎他们简直不能比拟,除了剑州虎和他身边的一些亲兵卫士的武功过得去外,其他的简直不堪一击,所以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剑阁山庄的一伙恶奴们,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剑州虎跟前的十多个亲兵,也不见了一半。就是剑州虎,也身受山凤一剑,虽然只伤一些皮肉,但也令他魂飞天外。山凤不下手一剑杀了他,就是要将他活捉过来,吊死在剑州的城楼上。也因为山凤这样,不但让他一条命活下来,更让他逃跑了! 剑州虎受了一剑伤之后,眼见山凤又要来捉自己,吓得他就地一滚,滚进楼阁中去了,同时他的两名护卫亲兵,拼死拦住了山凤,当山凤将这两名护卫干掉了之后,提剑冲杀进楼阁,除了见一个妖艳的女子和两个丫环吓得缩成一团外,剑州虎已不见踪影了!山凤提剑喝问她们:“剑州虎躲到哪里去了?” 一个丫头指指楼阁上,意思说剑州虎已逃上楼去了! 这时,滴翠、醉缘也提剑冲了进来,接着婉儿也飞身而入。山凤问:“外面的敌人怎样了?” 滴翠说:“全解决了!弟兄们也三人一组,分头追杀逃散的贼人和逐间逐户地搜索。” 婉儿问:“剑州虎呢?” “他逃到楼上去了!” 婉儿说:“那他逃不了!我哥已从窗口跃上了楼阁,瓦面上也有我姐姐守着。” 山凤他们在夜闯剑阁山庄前,除了蒙了面孔外,就是一律不准在敌人面前叫喊姓名,只能称兄叫妹,令活着的贼人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何处来的人马。 说着,小怪物已噔噔地从楼上走了下来,婉儿“咦”了一声:“你没抓到剑州虎?还是将他杀了?” 小怪物说:“他不在楼上呀!” “什么!?他不在楼上?你有没有四下搜索过了?” “我四下都看过了!楼上的确没有人,他不是在楼下么?” 婉儿冲着他埋怨起来:“在你的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四下搜查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别儿儿戏戏。” 小怪物说:“我可是认真的呵!会闹着玩吗?” 山凤转身盯着那个妖艳的妇女问:“说!他是不是真的跑到楼上去了?你们要是敢欺骗我,我立刻要了你们的脑瓜子!” 这妖艳女子和两个丫环更吓得跪下来,全身抖着说:“女、女、女大王,他的确带着两个人跑上楼去了!” 滴翠说:“姐姐,不管他是不是跑到楼上还是躲在楼下,我们分头搜!他们有三个人,不怕搜查不出来。” “好!我们分头搜索!搜不出,我一把火烧了这楼阁,看他怎么藏身!” 小钉子和一名飞虎队员这时也走了进来,小钉子问:“没捉到剑州虎?” 滴翠说:“还没有捉到!我们正要四下搜索。” 小钉子一跺脚:“那一定让他从暗道里逃走了!” 山凤问:“这座楼阁有机关暗道?” “有!我曾听到剑州虎身边的一名贴身护卫在酒后说了一句,这楼阁有一条暗道,可通庄外。但暗道口在楼阁里的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那护卫也没说。” 山凤顿时目露杀意,盯着妖艳女子说:“你敢骗我们?说!暗道口在什么地方?不说,我马上杀了你!” 小钉子忙说:“姐姐,你杀了她也没有用,她是剑州城里的一个有名的青楼女子,五天前,才给剑州虎强接来山庄,她不会知道,剑州虎也不会将这一秘密告诉她。” 小钉子这一句话,算是救了这青楼女子一命。婉儿却怔了怔:“这样,不让这剑州虎逃走了?” 小怪物说:“那我们快到庄外各处山头上搜索,绝不让这只剑州虎逃脱了!” 第三十一回 意外相遇 小怪物眨眨眼说:“姐姐,你别忘了我有一门特殊的寻人本领么?” 山凤笑着:“不错!我真的忘了!小兄弟,能否捉到剑州虎,姐姐就指望你了!” “放心,除非他躲在暗道里不出来,只要他一出现,我就不难找到。他跑不了!”小怪物又问婉儿,“你跟不跟去?” “我当然跟你去啦!叫三姐姐也和我们一同去!” “好!那我们快走。” 小怪物和婉儿双双跃上瓦面,见到了小神女。小神女问:“是不是剑州虎跑了?” 婉儿问:“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了?” “你们在楼阁里的说话,我还有不听到?走吧!” 小神女首先一招白鹤冲天的轻功招式,飞上了一座山峰峭壁上。婉儿和小怪物,也跟着跃了上去。 剑阁山庄,只有一个出入口,三面都几乎是垂直的悬崖峭壁,真是猿猴也难以攀登,飞虎队员,恐怕除了山凤,没一个能飞上四周山峰了! 小神女他们登上山峰后,往下俯视。剑阁山庄,除了一些靠近岩石下的单独房舍外,都在一片大火之中了!所有的楼宇、回廊、亭台都化为乌有,庄中的一些老人妇孺,全集中在一处房屋中,等候山凤的发落,幽谷大院飞虎队的报复,是彻底干净,也最冷酷无情,谁招惹了他们,不啻是自取灭亡。一座雄视川北的剑阁山庄,一夜之间,便在江湖上消失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能不能捉到剑州虎,就看你了!” 婉儿也问:“你的鼻子真的管用吗?” “管用!管用!”小怪物在夜空下凝神四下嗅了一阵,又跃到附近的山头上左闻右嗅的,扬手叫小神女和婉儿过去。婉儿跃过去问:“你嗅剑州虎了?” “没有!” “那你干吗叫我们过来?” “西面的几个山头没有,我们只好转到北面、东面的山头上去寻找了!” 小神女、婉儿这时空有一身盖世的武功,也无从发挥,只好随着小怪物在山峰上乱转,一连转了几个山头,婉儿有点不耐烦了,说:“你不会叫我们跟随你到处乱跑吧?” 小神女说:“四妹,你耐心一点,小兄弟嗅不出,可能他仍在地道里,没有出来。” 小怪物说:“是呵!他要是像老鼠似的缩在地道里,我怎么嗅呵!”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一到天亮,这个剑州虎不会不出来,就是他想转回剑阁也不可能,因为剑阁山庄的那个出入洞口,不但给凤姐在楼阁里找到了,也给凤姐用掌力完全震得倒塌下来,而且楼阁也给大火烧掉了,他只能往别的洞口逃生!” “三姐姐,会不会另一个出入口不在庄外,而在庄内?” “有这个可能。” 婉儿一下急起来:“三姐姐,那我们快转回去,别在这一带山头乱转了!” “丫头,你也真是,凤姐他们没有离开,剑山虎敢出来吗?何况剑阁山庄所有的亭台楼阁房舍,都给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墙也倒塌下来,就算另有一个出入口,也给封死了,剑山虎怎能出得去么?我想小钉子的话没有错,这个地道的另一个出入处,一定是在庄外,只有这样,剑州虎才能逃生。” 小怪物突然说:“别吵!别吵!我嗅到他的气味了!” 婉儿惊喜:“真的?在哪里?” 小怪物一指东面:“就在那座山峰下。” 婉儿说:“那我们快去呀!” 这时,黑夜早已过去,黎明来临,四周山峰、绿林,已隐隐可见。剑州山势的奇险陡峭,小神女他们真正是亲临其景了!正如李白大诗人在《蜀道难》所写的一样:“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馋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从雌绕林间”了!这里真是“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的奇险之景,要不是小神女他们三个轻功极好,根本不可能从山峰上攀爬下来。 小神女他们过奇峰,攀悬崖,下峭壁,穿过枯松、野树杂林,小怪物闻到的气味越来越浓了,更闻了一股的血腥味。小神女和婉儿虽然闻不到人的气味,但血腥味她们闻到了!小神女轻说一声:“不好!看来剑州虎在这里碰上了什么生面人,将这人杀了灭口,以免暴露了他的行踪。” 的确,这山峰下有一条幽静的小径,可通向栈道。栈道北可上剑门关,南可下剑州城。要是剑州虎逃去了剑门关,那就难以追杀了!剑门关上,有朝廷的官兵们在镇守着,要杀剑州虎,势必与官兵们发生直接的冲突了!这是任何武林人士也不愿意发生的事。 小神女他们刚出山径口,只见栈道靠石壁的地方,有三具尸体横卧在血泊之中,再看栈道两头,全无人影。暗想:难道剑州虎在这里杀人灭口后,就走得不见踪影了?小怪物走近尸体一看,“咦”了一声:“这不是剑州虎和他的两个贴身护卫吗?是谁守在这里将他们干掉了?” 小神女和婉儿同时间也感到意外,是剑州虎?婉儿问:“真的是剑州虎吗?你别故意在逗我们。” 小怪物说:“这般大的事,我敢逗你们吗?的确是剑州虎和他两个手下人的尸体,我认得出来。” 婉儿走过去看了看,对小神女说:“三姐姐,真的是剑州虎呀!他这一副丑恶的嘴脸,我认得出来!奇怪了!什么人在这里将他们干掉了?好像是有意在这里守候着他们似的。不会是山凤姐姐,预先在这里埋伏两个飞虎队员吧?” 小神女说:“这不大可能,山凤姐姐不是神仙,怎会预先知道剑州虎会从这里逃走了?” 小怪物一下惊叫起来:“是杜鹃!” 小怪物这三个字一出口,小神女和婉儿一时间怔住了,栈道上的空气几乎为之凝结,婉儿顿时又跳了起来:“你别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杜鹃会在这里出现吗?” 小怪物忙说:“四妹,我说的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是杜鹃了?” “你再仔细看看,一个尸体的身下,压着一束杜鹃花哩!这不是杜鹃杀人后留下来的标记么?不是杜鹃又是谁了?” “真的?” 婉儿又走到这具尸体看了看,果然有一束杜鹃花,给尸体压着,全给鲜血染了!婉儿真不敢相信,神秘的杜鹃又会突然间在这里出现了?他是神仙,预先知道剑州虎从这里逃跑,特意守在这小山径口的栈道上将他们一下干掉?这太不可思议了! 小神女也惊疑地走过来看看剑州虎等三个尸体上的伤处,不禁点点头说:“这的确是神秘的杜鹃所为,他们完全死于千幻剑法一剑致命的招式中。” 小怪物跳了起来说:“这个杜鹃不是欺人太甚吗?” 婉儿问:“他怎么欺人太甚了?” “哩!我说他不但欺人太甚,更是有意在戏弄我们!不将我们看在眼里!” “你怎么说的?” “我说的不对么?他明知我们在追杀这个剑州虎,却这么装神弄鬼的,杀了人后,又悄然而去,这不是不将我们看在眼里?”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发牢骚了!快四下嗅嗅,有没有他身上的气味留下来,这是我们追踪他的最好机会。” 小怪物一下拍着自己的脑袋说:“嗨!我给这个杜鹃气糊涂了!险些忘记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 婉儿说:“那你快四下嗅嗅闻闻呀!你拍打自己的脑袋干吗?” “别催!别催!”小怪物顿时凝神聚气,四处嗅嗅,说:“不错!除了这三个尸体的气味外,的确还有一个人的气味留下!” “是男人的气味,还是女子的气味?”婉儿问。 “是一个男人的气味!”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嗅出他往哪一个方向走了?” “三姐,我再嗅嗅!” 小怪物往栈道北面走了一段路,转回往南面走了一段路,又转了回来,更在山径口嗅着。婉儿着急地问:“你嗅出来没有?不会嗅不出来吧?” 小怪物面色露出了惊讶、困惑之色,小神女问:“小兄弟,你嗅出什么来了?” 小怪物说:“三姐,要是这个人是杜鹃,他身上留下的气味好熟悉,似乎我曾经与他接近过。” 小神女又是惊喜:“真的?你以前闻过这一种气味?” “真的,我敢肯定,我以前闻过,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婉儿说:“你别多说了!你嗅出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小怪物一指小山径说:“栈道南北两头,都没有他的气味,只有这小山径上,有他的气味,看来他杀了人后,转回小径去了!” 婉儿说:“不会吧!我们从这小山径出来,他转回去,怎么我们没碰上的?”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敢肯定南北两个方向,没有他的气味?” “我敢肯定!” “好!我们转回山径寻找,小兄弟,你在前面走,我们随后跟着。” 小怪物又一边走,一边四下嗅,转到刚才回来时的路上去了。他们在山峰上转来转去,最后转回了剑阁山庄,婉儿生疑了,说:“你的鼻子是不是不管用了?” “我的鼻子怎么不管用的?” “要是管用,你的鼻子也恐怕出了毛病,神秘的杜鹃,在杀了人后,不远走高飞,会转回山庄吗?” “是呀!我也感到奇怪,他杀了人后,转回山庄干吗?” 小神女心中一动,说:“莫不是这个神秘的杜鹃,是山凤姐姐手下飞虎队中的一个成员?要不,他就不会转回来!” 小怪物好像是一言惊醒了梦中人似的:“一定是飞虎队中的其中一个人了!怪不得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似的。好呀!这个杜鹃,居然混进飞虎队中去了!在我们身前身后出现,我们还不知道,害得我们四处在寻找他。” 婉儿一想也是,他要不是飞虎队其中的一个,转回剑阁山庄干吗?可是,近三十人的飞虎队员,其中哪一个是神秘的杜鹃了?山凤姐姐会不会知道?杜鹃是飞虎队的成员,怪不得他一时在成都出现,一时又在这里出现了!幽谷大院的飞虎队员,本来就不为武林人士注意,江湖上更没人知道,杜鹃隐藏在飞虎队之中,就更没人知道了!这次要不是小怪物,不但三姐姐,就是自己,也绝不会想到,神秘的杜鹃,竟在飞虎队中,也怪不得武林中人,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下落和行踪了! 婉儿这时真想看看这个神秘的杜鹃,到底是什么样人物?是高大威猛,还是英俊潇洒,还是不大引人注意的一般平平庸庸的人?是外拙内秀,还是大智若愚?他有极好的剑法和来往不为人察觉的轻功,居然不为山凤姐姐知道和同道的人知道,还是知道了而不说出来?要是有这么多人为他隐瞒,我们能查出来吗?婉儿想到这里,问小怪物:“要是他混藏在飞虎队中,你能查出来吗?” 小怪物说:“除非他不在,要是他在,我一定能嗅出来,他怎么也变不了!” 小神女他们从悬崖上飞落了剑阁山庄,山凤早已带了滴翠、醉缘迎了出来。这时朝阳早已升上了东面的山峰上,剑阁山庄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除了靠山边堆放杂物、柴草以及厨房等平房外,其他的什么亭台楼阁、回廊、大堂、雅室,均化为一片平地,剩下的只是一些断垣残壁和烧焦了的梁柱,横卧在瓦砾之中。一些地方,仍有余火在燃烧,就是第二道山门,也全毁了! 山凤急切问小神女:“剑州虎怎样?不会让他跑掉了吧?” 小神女说:“他跑去阴曹地府去了!再也回不来!” 山凤笑着:“三妹将他们全干掉了?这样,我就放心啦!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但干掉剑州虎的不是我们。” “哦?不是你们?哪是谁?” “杜鹃!” “什么?是杜鹃?是那神出鬼没的神秘杜鹃?”山凤不由睁大了眼睛。 “不错!正是他。” 山凤不禁瞧瞧小神女,又瞧瞧婉儿和小怪物:“三妹,你不是在跟我说笑吧?” 婉儿说:“凤姐姐,我们说的是真的,真的是杜鹃将他们干掉了!现场还留下了一束杜鹃花。” “三妹,那你们见到这个杜鹃了?” “凤姐姐,正因为我们没看见杜鹃,才转了回来。” “你们怎么不去追踪这个杜鹃,转回来干吗?其实你们派一个人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小神女说:“正因为我们追踪杜鹃,才转回来这里。” “杜鹃转回这里来了?不会吧?” 小神女瞅着山凤问:“凤姐,你真的不知道杜鹃是谁?” 山凤愕然起来:“三妹,你怎么啦?你怎么这般问?我怎么知道杜鹃是谁了?” “凤姐!你真的不知道?” “嗨!三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会怀疑我就是杜鹃吧?” 小神女转问小怪物:“小兄弟,杜鹃是不是真的转回来这里了?” “三姐,他真的转回来这里了!这里有他留下来的气味,但他的人,有没有走了,我就不敢肯定。” 山凤问:“三妹,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不能告诉我么?” 小神女说:“从姐姐的神态来看,姐姐的确不知道杜鹃是什么人,也不是在欺骗我。” “三妹,你越说越把我弄糊涂了!你不能明白告诉我么?” 小神女将追踪剑州虎的情景,以及小兄弟循着气味寻回来这里经过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姐姐,这个神秘的杜鹃既然转回来剑阁山庄,我疑心他就是姐姐手下飞虎队中的一个人。” 山凤讶然:“不大可能吧?” “凤姐姐,你怎么认为不可能?” “因为所有的飞虎队员,都是由我们的人推荐,然后由我亲自挑选,所有人的武功,我都试过,再说,他们的武功,不是由廖大总管传授,就是由我聂兄弟及娉娉妹妹传授,有的更是由我亲自传授,他们的武功如何,我了解得最清楚了,怎可能有杜鹃这种的剑法和轻功?杜鹃更不可能混进来。” “或许他隐藏得极好,瞒过了姐姐。” 小怪物说:“凤姐姐,不管是不是,只要姐姐将昨夜所有的飞虎队员叫来,我嗅一嗅,便清楚了!” “好!我马上将他们都叫来!” 小神女说:“凤姐,要是那个神秘的杜鹃真的隐藏在飞虎队中,我们最好别动声色,装着不知道,然后由我们单独将他留下来谈话,你看好不好?” “好!我也真想看看,这个杜鹃是什么样的人,竟能扮猪吃老虎,瞒过了我的一双眼睛。”山凤立刻打发滴翠、醉缘去将所有飞虎队员叫来这里了! 所有的飞虎队员来到之后,他们仍然是一身黑衣黑裤的劲装,蒙了半边的面孔,小怪物好像不在意的,随随便便在所有人身前走了一下,向小神女、山凤摇摇头,表示在这些人中,没有杜鹃。小神女轻轻问山凤:“姐姐,是不是所有的兄弟都到齐了?” “除了守第一道山门的两个兄弟外,都到齐了!” “凤姐姐,在这些兄弟中没有,这个杜鹃不可能隐藏在山庄的废圩中,那两个兄弟就非常可疑了!” “三妹,要不要叫两个兄弟去换他们来?” “不用了!这样更会惊动了他。现在,我们还是在这里先寻找一遍,看看这个神秘的人物,有没有混入在一些剑阁山庄的老人妇孺和俘虏之中。” “对!”山凤转向飞虎队员说:“弟兄们!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将你们都召集了来?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混进山庄里来了,大家分头四下搜索,要是发现了可疑的人物,最好带他来见我,但千万不可伤了他,更不可与他交锋,应好好相请。” 飞虎队员相视愕然,有人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可疑人物?” “什么样的人物,我也不知道,也没见过面,但他是一位会武功的男子,身上没带伤,弟兄们,分头去寻找吧!” “是!”飞虎队员们带着一团疑问,四下散开,分头去搜索、寻找了! 飞虎队员们四下散开后,婉儿却埋怨起小怪物来了:“你的鼻子是不是弄错了?杜鹃杀了人后,不远走高飞,还转回来干吗?等你去捉他吗?” “不不!我不会弄错,他的确转回来这里。” “那怎么找不到?” 山凤问:“小兄弟,他的气味你还嗅不嗅得出来?他没离开?” “我敢说,他仍留在这山庄里!” 婉儿说:“那你嗅呀!循着气味找呀!” “他这么戏弄我,我不找他出来才怪。” 小怪物又东嗅嗅,西闻闻了,突然之间,小怪物叫了起来:“我现在想起他是什么人了!怪不得他身上的气味这么熟悉。” 小神女问:“哦?他是什么人了?你曾在哪里见过他了?” 小怪物又摇起脑袋来:“不不!不可能是他!” 婉儿愕然:“你怎么啦?怎么又不可能是他了!这个他是谁呀?” “看来,我这个鼻子一定是弄错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先说出来,这个气味是什么人?” “那个书呆子!” 婉儿一怔:“什么?书呆子?” “对对!就是那个胆小如鼠的书呆子,这可能是他吗?” 小神女心头一动,含笑地问:“小兄弟,你是说墨滴墨二公子这个书呆子吧?” “不错!不错!就是他了!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可能是来无踪去无影的神秘杜鹃吗?这简直不可能!” 婉儿更愕然了:“你嗅出的气味,就是那个书呆子身上的气味?” “是呀!怪不得还有一股书呆子的酸味,一定是我嗅错了!”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不是在大足看什么石刻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是呀!他怎会莫名其妙地跑来川北一带了!有这个可能吗?我真是弄错了!要不,这个神秘的杜鹃,和这个书呆子身上的气味非常相似,不然,我不会弄错的。” “小兄弟,书呆子的气味还在这山庄里?” “在,在,还有小棋兄弟身上的气味哩!我要是没嗅出小棋的气味,根本不会想起这个书呆子来!三姐,这个书呆子不会是杜鹃吧?” “小兄弟,我们先将他找到了再说。” 小神女这时的心情,比任何人更急于想看到这个书呆子。对这个书呆子起疑心,小神女已是三起三落了!暗想:自己真的给这扮猪吃老虎的书呆子欺骗和戏弄了?婷婷姐姐没有看错了他?要是这个书呆子在剑阁山庄出现,十有八九,他是杜鹃无疑了!起码,他在大足一带,怎么会跑来这险峻的古蜀道上来了?怎么又会到剑阁山庄里来了?这个书呆子总不会游山玩水玩到了剑州恶霸的山庄来吧? 可是另外的一个情景,又叫小神女不敢相信这个书呆子是神出鬼没的杜鹃,他虽然有一身不知是天生还是练出的深厚内力,可是他不会武功,更不会运用自己的内力,笨手笨脚,胆小怕事,连走路也走不快,何况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兵器,他用剑杀人,剑又从何来?想到这里,不知是婷婷姐姐看错了!还是自己看错了?现在连古灵精怪的小怪物,也不敢相信他是什么杜鹃。 不知为什么,小神女对其他人,都没有对这行为莫名其妙的书呆子这么的关心和注意,这么深深的藏在自己心中,是同情呀还是好奇?小神女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神女和婉儿跟随小怪物一路来到了山崖下的一间石屋前,同时滴翠也带着三个飞虎队员,提三个麻包来到这里了。小怪物指着石屋说:“三姐,我要是没闻错,他就在屋子里!” 滴翠也走过来问:“三姐姐,你们也搜到这里来了?” 小神女问:“妹妹,这间石屋是作什么用的?” “三姐姐,它是剑阁山庄的牢房、里面关押了不少的所谓人犯,全是附近的一些山民、樵夫、猎户和一些闯进了剑阁山庄禁区的来往行人。昨夜里我们就发现了,杀了看守他们的两个贼子,本来打算立刻放他们出来,但感到战斗还没有结束,担心他们走出来会遭到误杀,所以叫他们暂时仍在石屋内别出来,等战斗结束后,分给他们一些银两和衣物上路。” “现在你来分给他们一些银两和衣物,叫他们离开了?” “是!同时也想看看有没有那个可疑的人,躲藏在他们中间。因为我们这一组在别的地方都搜索不出。” “好!妹妹,你一个个地放他们出来吧!我们在一旁看。” 滴翠轻问:“三姐姐,那个人不会在他们中间吧?” 小神女点下了头,轻声说:“妹妹,你千万别声张,小心注意一下就行了!” “要是这样,我真要格外小心盘问了!” “不!妹妹,要是我们不出声,你尽可以打发他们离开!别多盘问。” “好的!” 滴翠叫人打开了石屋门,对里面的人说:“好了!现在平安无事了!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但别争先恐后,一个跟一个地出来,我们会有银两分发给你们回家,每个人都有。” 石屋里的人顿时欢呼起来,有的叫着:“这真是上天有眼,剑阁山庄得到报应,有人前来打救我们了!” 第一个出来是一位山民,衣服破烂不堪,看来他受了不少的折磨,当他得到五两银子和一些衣物时,更是千感谢万感谢地离开。 滴翠一连打发了七八个人离开,这时,墨滴这个书呆子和他的书僮棋儿出现了!小神女轻问小怪物:“你在栈道上闻到的气味,是不是他身上的气味?” “不错!正是他的气味!” “好!不管他是不是杜鹃,我们先来吓吓他,小兄弟,我们带走这个书呆子后,你在这里再嗅嗅,有没有与他身上相似的气味。” “好!三姐,你打算怎样吓唬这个书呆子?” “小兄弟,我捉弄人的本领,恐怕不逊色于你。” “当然三姐比我高明得多了!” 小神女故意放重嗓门对滴翠说:“妹妹,你叫这秀才和书僮到我身边来!” 滴翠有些讶然,暗想:难道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秀才,是可疑的人物?可是怎么看,他手无缚鸡之力,像吗?便对墨滴和棋儿说:“你们两个,到我姐姐那边去!” 棋儿愕然:“别的人都可以走,干吗叫我们留下来的?” 一个飞虎队员喝道:“叫你们过去就过去,少废话!” 墨滴害怕得慌忙说:“棋儿,既然这一群义士叫我去,我们就过去好了!别多问。” 棋儿嘟哝地说:“二少爷,怎么我们这般的倒霉?什么不幸的事,都落到我们身上了?” 滴翠似乎同情地安慰他们说:“你们放心,我姐姐不会为难你们,想问问你们一些话而已,过去吧!” 墨滴向滴翠一揖说:“多谢女义士。” 他和棋儿有点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的面前。 小神女和山凤、飞虎队员完全是一样的打扮,黑衣黑裤的劲装,也同样是蒙了半边面孔,只露出一双似宝石般的发亮眼睛,所不同的,多了一件黑色镶花边的披风,婉儿和小怪物不但是黑衣黑裤,还戴上了颜色不同的鬼面具,宛如一对小鬼,左右立在小神女的身边,这样的打扮,又使墨滴和棋儿看傻了眼,一颗心不由扑扑地乱跳。 墨滴大着胆子向小神女一揖:“不知女义士叫在下来有何赐教?”他和棋儿,已认不出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了!更想不到小神女他们会来到剑阁山庄。 小神女仍然放重嗓子说:“秀才,你跟我来,我们到那边说话去!” “是!女义士。” 他们来到山崖下一棵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墨滴却不敢坐下,又是一揖问:“女义士,有什么话要问在下?” 小神女问:“你干吗叫我为义士的?” “女侠难道不是义士么?” “我们怎么是义士了?” “女侠带了众位英雄好汉们,火烧剑阁山庄,杀掉了庄上的所有行凶之徒,解救了在下等人,这不是义士之举么?” “秀才!你完全错了!我们也是一伙打家劫寨的强人,杀人放火,抢劫财物,无所不为。我们之所以踏平这座山庄,并不是什么侠义之举,完全是为了财物。当然,我们也与剑州虎有仇恨,才血洗了他的山庄。” 棋儿睁大了眼睛问:“你们是一伙打家劫寨的强盗?” 婉儿说:“是呀!你以为我们是好人吗?”婉儿的声音从面具里传出来,变得了浓浓重重的,墨滴和棋儿也同样听不出来。而小怪物没有跟来,仍留在石屋那边,看看有没有人是神秘的杜鹃,与这书呆子身上的气味相似。 棋儿怔住了:“那,那,那你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小神女说:“这就看你们是什么人了!” 墨滴说:“在下只是路过这里的一介书生,又是什么人了?” “因为你是书生,才更可怕。” “在下有什么可怕了?” “我们知道,剑州虎手下有一位书生,叫毒秀才,这个毒秀才真是人如其名,心肠特别歹毒,剑州虎所干的一切坏事,几乎都是他出的鬼主意,这个害人的毒秀才,我们是怎么也不能放过他,杀了他才能解恨!” “你不会疑心在下就是那个毒秀才吧?” “难道你不是毒秀才么?” 棋儿叫起来:“我家二少爷,怎么是毒秀才了?” 墨滴更是叫起屈来,说这是天大的冤枉。 小神女忍住笑说:“你们别在我面前喊冤喊屈了,我们一点也不会冤枉了你。” “请问女大王,有什么凭据证明在下是那个毒秀才了?” “因为我们从你这一身穿着打扮看出来。” “在下这一身穿着和毒秀才一模一样?” “一点也不一样。” “那又怎么疑心在下是毒秀才了?” “毒秀才!不管你怎么诡计多端,狡猾奸诈,你是瞒不过我这一双眼睛,我只要说出一件事,你就会哑口无言。” “哦?哪一件事了?” “因为给关在石屋里的人,个个不是面容憔悴,就是一身破破烂烂,给折磨得不成样子,而你们两个,衣服虽然脏一点,几乎没受过半点苦,你不是诡计多端的毒秀才又是什么人了?看来,你们昨夜趁大乱,乔装打扮,混进被关押人的石屋里去了!” 婉儿也说:“是呀!怪不得我们昨夜里四处搜索,也找不到毒秀才的影儿,原来他混进石屋里去了!姐姐,幸好你眼睛雪亮,不然,真的给他们逃出去了!” 墨滴更喊起冤枉来,棋儿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怎么分辩才好。小神女忍着笑说:“你别喊冤枉了!你要是能说出为什么与石屋里的人不一样,或许会打消我们的疑心,看来,你们说不出来吧?” 棋儿一下脱口而出:“我们昨天下午才给他们抓起来,问也不问,就将我们关进了那间石屋里,我们当然没受什么拷打了!” 小神女一笑问:“哦?你们在哪里给他们抓来了这里?” “是在从剑州去剑门关的一条栈道上。” “是吗?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了?” 棋儿又嘟哝着埋怨起来:“都是我家二少爷,走走下,看见栈道旁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山径,说什么这山径里的景色一定是绝险绝美,一定要去山径里走走看看,口中还吟着什么李白的诗句,咿咿呀呀的,诗没吟完,突然从树林中闪出一伙凶人来,一下将我们抓了起来,蒙了眼睛、连拖带架,东转西拐的,将我捉到这里来了!说我们闯进了他们山庄的禁地。”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一下明白了这书呆子身上的气味,怎么在栈道小径口留下了,小怪物就是循着这书呆子的气味,转回剑阁山庄。要是棋儿所说的属实,那这个书呆子就不是什么的神秘杜鹃,可是杜鹃杀了人后,又往何处走了?是从栈道上跃下了深渊?还是在栈道上以超绝轻功,跃上峭壁上的山峰?为什么这杜鹃身上的气味没一点留下来?是杜鹃在杀人时,栈道上风大雾气重?洗去或吹散了杜鹃身上的气味?还是杜鹃行动太快了,骤然而来,倏然而去,他身上的气味,给他自己来往如风的气流卷走飞散了!只留下这书呆子身上的气味?要是这样,小怪物空有一个灵敏如猫犬的鼻子也没有用,仍嗅不出杜鹃身上的气味来,无从追寻。 小神女感到,是不是小兄弟嗅错了?将这个书呆子当成了杜鹃?但这个书呆子本身,也有一种令人难以解释的疑团,为什么每每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前后都有杜鹃的神秘出现?在长沙是这样,在衡山是这样,现在在剑阁山庄也是这样,事情是一而再,再而三,总不会这般的巧合吧?可是自己怎么看,怎么试探过,这书呆子的确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更谈不上什么一流高手了!不管怎样,这一次绝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人在生死一刻之间,总会不自觉地抖出自己的武功来。 小神女看看棋儿一脸受冤枉的神态,忿忿不服,大有你们杀了我也是这样说之态,的确他说的话出自真情,不是编造出来的。要是说书呆子伪装掩饰极好,但棋儿这个老实天真的孩子,说话率直,绝不会说假话,他总不会这么事先编排好说假话来欺骗自己吧?何况他到现在仍不知自己和婉儿是什么人。小神女想了一会,对棋儿故意说:“你这个小鬼,人小却说谎话的本事不小,你以为我会信了你的话吗?不疑心你的什么二少爷是毒秀才了?” 棋儿说:“你们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小神女故意和善地说:“小兄弟,你年纪又这么小,你不会陪这一肚坏主意的毒秀才去死吧?” “什么?你到现在还以为我家二少爷是那个毒秀才了?” 墨滴也说:“女大王,你要是不相信在下,尽可以叫剑阁山庄的人来认,就说明在下是不是!” 棋儿也说:“对对!叫剑阁山庄的恶人来问,不就清楚了?” 小神女又故意说:“剑阁山庄的恶人,全部给我们杀掉了!” 婉儿又补上一句:“死人能认出你们吗?” 棋儿愕然:“那怎么办?” 墨滴更是一怔:“什么?你们将剑阁山庄所有的人全杀了?连老人妇孺也不放过?” 小神女说:“是呀!不然怎么叫血洗剑阁山庄?” “你们这样做不太残忍了?与剑州虎这恶霸有什么区别?” “我们本来就没有区别,只是一山容不了两头老虎,不是剑州虎死,就是我们亡。” “不不!你们不会这么干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这么干了?” “要是这样,你们就不会这么好心,送钱送物的让石屋里的人离开,顶多将他们打发走就已够好心了!” “这可不同,因为他们不是剑阁山庄的人,是剑阁山庄的受害者,所以我们送钱送物让他们离开。” 棋儿说:“我们也是受害者呀!” 小神女笑着:“你们本是剑阁山庄的人,算是什么受害者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是剑州虎的狗头军师毒秀才,我们是非杀不可了!万一让你们走掉,那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十分危险而又可怕的人物。” “你们不担心杀错了人吗?” “哎!我们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走一个,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棋儿问:“你们就这么要杀我们?” “要是你说实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不是都说了吗?你还要我说什么话了?” 婉儿说:“我们要你说实话呀!你的什么二少爷是不是毒秀才?说了,你就可以不死。” “我二少爷不是那个坏蛋毒秀才!” 小神女对婉儿说:“别多问他了!拉出去砍了!” “是!姐姐。” 墨滴急忙说:“慢!在下有话说。” “哦?你现在终于说实话了吧?” “在下的确不是毒秀才,你们不相信,可以到剑州随便拉一个百姓来认我,就清楚你们是冤枉在下了!” “剑州的百姓会认出你?”小神女问。 “剑州的百姓当然不认识在下,但却认识毒秀才!” “你怎么知道认识毒秀才了?” “毒秀才是州府衙门的一个师爷,劣迹斑斑,剑州百姓恨之入骨,又有谁不认识他了?” 小神女说:“我们可没有时间去弄清你的面目,再说剑州百姓见了你,害怕你的淫威,就是认出你也不敢说。” “那,那,那怎么办?” “杀了你不更干脆利落吗?来!妹妹,将他们拉出去,一剑一个干掉!” 婉儿扬扬手中之剑,对墨滴和棋儿说:“走呀!” 棋儿情急起来,抖出了他那鬼哭神泣的救命三掌法,骤然一掌向婉儿拍去,婉儿哪有不知道这三掌法的?她自己就会,身形一闪,就避开了。棋儿再想出第二掌时,小神女比他行动更快,身形一晃,轻舒玉臂,手法巧妙,一下将棋儿似小鸡般的拎了起来,含笑说:“小鬼,你拍呀!怎么不拍打了?” 婉儿也笑着:“姐姐,原来这个小鬼还会两下功夫哩!” “这么看来,他的什么二少爷,更是毒秀才无疑了!”说着,小神女左手又封了棋儿的穴位,放了下来,对婉儿说:“快!这小鬼不能动了,快将他们主仆两人,拉出去干掉!” 棋儿破口骂起来:“你们这两个女强盗,残忍无比,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小神女笑着:“妹妹,你听听,这个小鬼还顶会骂人的!” 棋儿说:“我当然会骂,我还要骂你们的祖宗十八代,一个个都是黑心的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婉儿说:“你再骂呀!等一会,你的脑袋掉下来,什么也骂不出来了!” “我的脑袋掉下来也会骂!” “你别吓我,脑袋掉下来也会骂么?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墨滴叹了一口气说:“棋儿,你别骂了!骂也没有什么用,合该我们死于此地。” “二少爷,我们这么含冤地死去,我太不甘心了!” “算了!我们双双到阴府去吧!” “二少爷,不是棋儿说你一句,我们投胎转世后,你别四处再去游玩什么名山大川了!我们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不多好?这些石山土岭、流水飞瀑,有什么好看呵!” 这时小怪物走了过来,小神女问:“没再发现?” 小怪物摇摇头:“没有!” “石屋关的人全离开了?” “全离开了!姐姐,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这两个人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我只好将他们杀了算了!” 婉儿感到这时捉弄书呆子、棋儿已够了,再捉弄下去,就转不了头啦!便说:“姐姐,说不定他们真的是冤枉也不一定。” “妹妹,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冤枉了?说不定他们一对顽固不化的主仆。” “姐姐,这样吧!他不是说剑州城里的百姓们认识毒秀才么?我们就带他们去剑州城,叫一些百姓来辨认他们,不就弄清楚了他们的真面目?” “妹妹,这样一来,我们的真面目不也叫人看见了?何况我们带他们去剑州不麻烦?万一这诡计多端的毒秀才在半路上想办法逃跑了怎么办?” “姐姐,你的意思——!” “干掉算了!”小神女向婉儿眨眨眼睛说:“就算我们杀错了他们,那也是他们命该如此,怨不了我们!” 棋儿说:“我不但怨,我做鬼之后,还要找你们这伙强盗索命!” 小神女笑着:“好呀!等你做了鬼后,再来找我们索命吧!”她叫婉儿,小怪物一人带着一个,拉到山崖下干掉。 小怪物拖了墨滴来到山崖下,问:“你现在还有什么交代未了的事,你死了,我可以为你代办!” “算了!在下没什么可交代的!” “你这么死了,你的亲人不伤心难过?” “在下死在这里,他们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伤心难过了?只有盼望而已。” “既然这样,我送你上西天了!”小怪物说完,一掌拍下,墨滴应声而倒下,小怪物反而怔呆了!三姐不是说这书呆子有一身不错的内力么?怎么不见他内力反弹,这么轻易就倒下去了?可是我这一掌只是用一成的功力,不但不会给拍死,就是连拍伤也不会,难道这书呆子不经拍?还是给吓死了?小怪物慌忙俯身用手在他鼻子下试了试,才放心下来,原来这书呆子给吓昏了过去,没有死! 那一边,棋儿见墨滴倒了下来,大叫一声,婉儿急出手点了他的昏睡穴,用手扶着棋儿的身体,慢慢地放在地下。接着,她纵身跃了过来,问小怪物:“你真的将他拍死了?” “没有!” “那他怎么倒下去了!是不是你出手不知轻重?” “放心!这书呆子不会死,也没受伤,只是给吓昏了过去!” 这时,小神女也走了过来,婉儿说:“三姐姐,看来这书呆子不可能是杜鹃,我们怀疑错他了!” 小怪物也说:“我看也不像。” 小神女本来想以生死逼杜鹃露出原形来,谁知不但逼不出原形,连武功也没有抖露出来,总不会杜鹃宁愿死,也不愿露出自己的真相来吧?难道这书呆子真的不是什么杜鹃?我疑心错了?她看了倒在地上的书呆子一眼,说:“我们是为难了这书呆子,令他受委屈了!” 小怪物问:“我们要不要将他们弄醒?” “先别弄醒了他们,让他们好好地昏睡两个时辰。” “为什么?” “我们的面目,可以让他们知道,但山凤姐姐她们,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了!” “那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醒过来?” “不!扛着他们离开这里,这里根本不是久留之地,山凤姐姐他们也会很快地全部离开这里。” 刚好这时山凤和滴翠、醉缘走过来了,问:“那个什么书呆子,是不是神秘的杜鹃?你们弄清楚了没有?我们的事已处理完了,已有一部分兄弟,已离开了这里。”说着,她一下看见卧在地上的书呆子和棋儿,一时愕然,“什么,你们杀了他们?” 小神女一笑:“没有!一个给点了昏睡穴,一个给吓昏了过去。” “什么!给吓昏了过去?这样,会是神秘、武功超群的杜鹃吗?” “凤姐,看来我们疑心错了!” “那杜鹃在栈道上干掉剑州虎又是什么一回事?” “这事,我们也感到莫名其妙。” 山凤转问小怪物:“小兄弟,这事你怎么弄的?嗅错了人?” 小怪物说:“现在也将我弄得稀里糊涂了!不知是什么回事。” 婉儿说:“你呀!还说自己的鼻子很有作用哩!现在,作用在哪里了?几乎害死了这个书呆子!” 山凤又是笑了笑,问小神女:“三妹,现在你打算对这书呆子怎么办?” “凤姐姐,我们只好提着他们上路了!” “这么提着他们上路,叫人看见了,不生疑?不如拍醒了他们,带他们一块离开。” “不不!凤姐,我不想这个书呆子知道你们的事,更不想他们看见了你的真面目,凤姐,你们先走吧!” “你们留在这里?这不行,说不定剑州和剑门关上的士兵,很快就会来到这里,这样吧!剑阁山庄的第一道山门内有马,有马车,你们带着他们两个,坐马车离开吧!我不会叫人注意了!我会打发一位兄弟给你们赶马车上路,离开这里,也离开剑州城。” 小神女说:“要是这样,那太好了!” “三妹,那你们快去第一道山门,翠丫头,你也一起和她们同走,叫小钉子套好马车,送三妹他们立刻离开。” 婉儿问:“凤姐姐不离开?” “我要毁了庄内剩下的一切房屋,不让任何山贼,草贼和恶霸,再盘踞在这里了!然后再走,四妹,你们快走吧!” 小怪物扛起了书呆子,婉儿也提起了棋儿和小神女、滴翠离开了,他们走后不久,便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那座关押人的石屋便倒塌下来,其他一些平房,不是起火,就是给山凤的掌力震得倒塌下来,剑阁山庄已没一片全瓦。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是言必行,行必果,报复起来是异常的彻底干净,他们真的令剑阁山庄在江湖上消失了,永不存在。 小神女他们所坐的马车,在小钉子的驾御下,飞快地离开了第一道山门,赶马的技术,不下于虎叔。 小神女他们这时已恢复了他们原来的装束,当然,面具也除了下来,小怪物问小钉子:“钉叔,你混入剑阁山庄是干什么?也是在赶马车吗?” “不!我什么都干,为剑阁山庄的人既赶马,也在厨房里打杂,给剑阁山庄守门的人送饭送菜。” “怪不得你这么轻易就将守第二道门的贼人麻倒了!也轻易地将庄里的一些机关、陷阱封死,能这么迅速地踏平剑阁山庄,你是第一大功!” 小钉子笑了笑:“其实我们的凤姐早已注意这个剑州虎,在一年多前,就已派我混入了山庄内作内应。第一功劳是凤姐,第二个功劳归瞿七夫妇,我吗,是最末的一个。” 马车快驶到剑州城时,路旁树林里一下闪出五条蒙面汉子出来,拦住了马车,小钉子一看,是瞿七他们,连忙说:“七哥!是我!” 瞿七说:“原来是钉兄弟,我还以为是剑阁山庄的人逃了出来,车上坐的……” “是三小姐他们!” “那你们快绕城而去,城里已关城门戒严了,任何人不能出入。” 小神女伸头出来问:“七兄弟,城里的事怎样了?” 瞿七说:“昨夜,以毒秀才为首的几个人,全部给我们不动声色地干掉了,我们逼毒秀才写下了认罪书,以飞刀寄柬的方式,钉在州府大人的审案台上,然后将毒秀才的尸体,吊在城楼上示众,现在城里是一片忙乱。” “七兄弟,吕老板他们呢?” “没事,关在大牢里,看来州府大人害怕得罪了剑州虎,仍不敢放人,要是他知道剑州虎死了,剑阁山庄夷为一片平地,一定会放出了吕老板。” 小钉子这时说:“七哥!剑阁山庄已摆平了,剑州虎他们也全死了,凤姐叫我通知你们,也撤走,不用守在这处三岔路口了!” “好!我马上叫兄弟们撒走!” 小钉子便立刻赶马绕城而过,直下梓潼。 血洗剑阁山庄的事件,不到三天,几乎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四川各地,也传到了陕西、山西、湖广、贵州、云南的一些的地方,但人们所传的,不是什么一伙蒙面黑衣人,而是神出鬼没的神秘杜鹃,因为有人在栈道上发现了剑山虎的尸体,飞报官府,官府派捕快们亲自来现场检查,证明是杜鹃所为,自然也联想到火烧剑阁山庄,也是杜鹃所为了!首先剑州的州府大人被吓得目瞪口呆,捕快们也面面相觑,因为在瞿七的飞刀寄柬中写着,要是官府不将受剑州虎迫害的一些无辜的百姓放出来,三天后便来取走他们的脑袋,吓得他们立刻将受剑州虎迫害入牢的人全部放出来了!吕老板自然也在其中,何况州府和捕快们,也明知这些人是冤枉的,现在剑州虎、毒秀才等人一死,他们也无所畏惧了!全部放了出来。 这一事件,更令剑州一地的百姓拍手称快,甚至燃放鞭炮庆贺,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奔走相告,其中,还有苦神爷、活钟馗两人也转回剑州了,重新开起了肉档。他们两人,比别人更是惊愕,难道自己所见到的那位女子,就是神秘的杜鹃?但他们不敢说出去。因为弄得不好,不但会招来无穷的麻烦,更会招来天下的祸害,脑袋会不知几时掉下来。因为世上不知有多少事,往往就是是非只因多开口惹来的大祸。 剑州血案,又一次震惊了江湖,尤其是武林中人,相继愕然,这个杜鹃,行踪真是令人莫测,不久之前,在重庆、成都相继出现,现在又在川北的剑州出现了!他简直不将武林人士、白龙会人以及东厂的爪牙鹰犬们的追踪放在眼里,制造一起又一起的血案,似乎在嘲弄他们的无能。但杜鹃在剑州的这一次血案,最得人心,令一些武林中的侠义人士自惭形秽,嗟叹不如。的确,当今一些所谓的侠义人士,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招惹东厂的人,干掉了雄踞一方,有险可守,高手不少,东厂蓝魔星君手下一名大将蜀山剑的兄弟剑州虎了?就是有此心也无此能,有此能而又顾忌重重,不想也不愿多此是非,自然,更不敢明目张胆地到剑阁山庄去挑战了。可是杜鹃,却不声不响,一夜之间,就将剑州虎一伙人全部干掉,铲平了整个剑阁山庄,为当地百姓除掉了一头噬人的可怕老虎,也威慑了其他人不敢在剑州肆意为恶,不知神秘的杜鹃,几时会突然地在自己的眼前出现,要了自己的脑袋。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东厂蓝魔星君这一伙鹰犬们了!他们千方百计地想将杜鹃引来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可是杜鹃不是不来,而是不动声色地骤然而来,毁了他们的一处天罗地网,便悄然倏然而去,天罗地网如同虚设,捉不了杜鹃,而杜鹃又一下在剑州出现了,制造了一起更大的血案。蓝魔星君发梦也想不到是山凤手下的飞虎队员们干的。其中,杜鹃也悄然出现了,连山凤、小神女他们也想不到,他们追来寻去,却意外地将墨滴这个书呆子寻到了!弄得小神女惊奇而又讶然,疑心顿起。尽管一切都说明这个书呆子不可能就是杜鹃,但小神女仍不放心,等书呆子醒过来再慢慢地盘问一下。 在去梓潼的一条林荫山道上,墨滴和棋儿先后醒过来了,小怪物和婉儿商量了一下,又戴上了鬼面具戏弄这个不知死活的书呆子。书呆子最先苏醒过来,一见小怪物和婉儿的两张可怕的鬼面具,一时又吓呆了。他卧在马车上,感到自己身体摇摇晃晃,上下颠动。问:“在下现在是不是死了?” 小怪物说:“是呀!你现在死了!我们正带你往阴曹地府走。” “你们是鬼卒?不是强盗?” “是呀!我们在阳间是强盗,在阴间就是鬼卒了!” “怎,怎,怎会这样的?” “秀才,你奇怪吧?秀才,现在我们才弄清楚了你不是什么毒秀才,是一个书生,一个枉死的书生。” “那,那,那在下怎么办?” “没办法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只好带你先去见阎王了,你有什么冤气,向阎王爷面前去诉苦吧!看看阎王爷会不会打发你上天堂享福,还是再投胎做人,不过,最可怕的……” 小怪物故意买关子不说下去。 书呆子急问:“可怕的是什么了!” “送去枉死城呀!一去枉死城,恐怕不但不能上天堂,连转世投胎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历代枉死的人太多了!他们一个个怨气冲天,阎王想理也理不了,只好让这一批枉死鬼在枉死城里怨天怨地。阎王是耳不听见为静,所以说,进了枉死城,像进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无底洞,别说投胎做人,连投胎做牛做马,做猪做狗也不行,只能一世做枉死鬼。” “怎么阴间也这般的黑暗?” “不黑暗叫阴间吗?阴间当然是黑暗了!你不见阎王爷的一张面孔,也黑得像锅底一样的黑么?” 棋儿不知几时醒过来了,他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些黑暗的什么,不明前后,一下坐起来嚷着:“这样还有天理吗?” 小怪物说:“在阴间有什么天理了?只有阴理!” “什么阴理了?” “阴理嘛,就是阴间的道理,阎王爷一个人说话算数的道理,咦!你这小鬼,怎么醒过来了?”小怪物好像这时才发觉棋儿醒过来说话了! 婉儿看得咯咯地笑起来,暗想:飘哥也真会戏弄人的,这样,不将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和无知的棋儿弄得更加糊涂吗?那还怎么从他们口中套他们是不是杜鹃了? 婉儿的笑,弄得小怪物着急起来:“别笑!别笑,再笑,就露出馅儿来了!” 书呆子一听,顿时生疑起来,摸摸自己,自言自语地说:“难道我没有死么?我记得我明明已经死了呀!” 小怪物连忙说:“不错!不错!你没有记错,你们的确是死了!” 棋儿愕然起来:“什么?二少爷,我们已经死了?” “他们说我们已经死了!” “真的?死了的人会说话吗?”棋儿虽然年幼、单纯,但也有一般小孩的天真好奇,而且有话直说,不知避忌,不像书呆子读书读得多了,有些呆里呆气,说话知避忌。棋儿却单纯得多了,不懂就问,有话就说。 书呆子说:“棋儿,他们说我们死了,正带我们去阴曹地府去见阎王。” 棋儿更是愕然:“什么?去阴曹地府?阴曹地府也有马车吗?” 小怪物忙说:“有!有!阴曹地府里什么都有。” “那也有阳光吗?你不是说阴间很黑暗的么?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我看见车外的树林和阳光了?”棋儿这么一问,几乎将小怪物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小怪物顿了顿说:“现在我们还在阳间的路上走,一进鬼门关,就没有什么树木和阳光了!” “那你们是什么人?能带我们去鬼门关吗?” 书呆子说:“棋儿,他们是鬼差。” “什么?他们是鬼差?二少爷,他们不是杀我们的男女两个小强盗么?怎么又是鬼差了?难道他们也死了变成鬼?” 小怪物又连忙说:“不错!不错!我们也死了!” 书呆子怔了怔:“你们也死了?” “是呀!我们也死了,还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死了!” 婉儿“啐”了小怪物一口:“尽胡说八道,你死你的,我才不跟你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去死哩!”说着,婉儿将鬼面具也除了下来,“我不玩了!你一个人去玩吧!” 小怪物急得叫起来:“这下,我们不全揭穿了吗?我还能玩下去吗?” 一直坐在车窗前、背向他们,面对车外景色的小神女也不禁“扑哧”一声地笑起来。小神女一直不出声,就是想看。小怪物和婉儿怎么戏弄这个书呆子,能不能套出有关杜鹃的一些蛛丝马迹出来,谁知玩玩下,给婉儿认真的性格全弄坏了!小神女转过身来一笑:“丫头,小兄弟的事,一下给你砸锅了!你叫他怎么玩下去?” 小怪物也除了面具,埋怨地说:“是嘛!现在什么也玩完了!” 婉儿说:“谁叫你什么不说,说我们稀里糊涂地死了的?这好玩吗?” 书呆子和棋儿这一下,又完全傻了眼! 第三十二回 风云路上 小怪物说:“棋兄弟,死人会发梦吗?” “那我们没有死?” 婉儿说:“棋兄弟,你是不是真的糊涂了?死没死,你难道不知道?” 棋儿左看看,右瞧瞧,说:“我明白了!” 婉儿问:“你明白什么了?” “是你们从那两个男女小强盗的剑下救了我们。你们杀了他们后,便戴上了他们可怕的鬼脸,故意来吓唬我们!我说得没有错吧?”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不错!不错!棋兄弟,你真聪明,全给你说对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向小神女等人一揖说:“多谢两位女侠和万里少掌门,又救了在下主仆两人一命!” 棋儿却对小怪物说:“你们干吗吓唬我们的?不怕将我们吓死了吗?” “棋兄弟,你没有死呵!现在不是活生生地坐在马车里吗?” “我以为我真的死了!” 书呆子说:“棋儿!别再说胡话了!你还不谢他们再救之恩?” 小神女说:“墨二公子,别多礼了!看来你们还没吃过东西吧?” 棋儿说:“是呵!从昨天中午起,我和二少爷不但没吃过东西,连水也没喝上一口,真的是饿了!” 婉儿说:“棋兄弟,我们车上有水有食物,你们饿了!快吃。”说着,婉儿将食物和水取了出来。 书呆子多谢之后,便取了吃。书呆子吃得斯斯文文,棋儿可真的饿了,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小神女问:“墨二公子,你们不是在大足县看什么石刻吗?怎么又跑到川北这一带险峻的山区来了?” 棋儿却埋怨起来:“三小姐,我也不知我家二少爷是怎么想的,不怕危险,说什么要去古蜀道走走看看,看古蜀道像不像李白所写的那么险峻,还说古蜀道上有不少的名胜古迹可看,不看,是白来四川一趟了!” 小神女含笑地问书呆子:“蜀道有什么名胜古迹可看了?不过,这翠云廊古柏的景色却是蛮好看的。” 书呆子墨滴说:“三小姐,这些古柏景色虽好,但不算是名胜古迹。” “它怎么不是名胜古迹呢?我听说,它们是三国时的蜀中五虎将之一的张飞叫士兵种植,所以叫张飞柏。” “三小姐,你误听人说了,它们根本不是张飞种下的,而是本朝明武宗正德年间剑州知州李壁发动百姓种植,距离现在一百年左右而已,算不上古迹,要是说是三国张飞所植,距离现在就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了!”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听了都非常愕然。小怪物问:“干吗这些人胡说八道说是莽张飞种下的呢?” 婉儿说:“他们跟你一样呀!喜欢胡说八道。” “喂!你别挖苦我好不好?” 书呆子笑了笑说:“四小姐,话也不是这样说,因为人们太喜欢张飞和敬仰张飞,或者怀念张飞,而称它为张飞柏。张飞柏是对这翠云廊柏树的称呼,不一定就是张飞种植,是人们的误解而已,不是存心骗人。” 小神女问:“二公子,既然这里不算名胜古迹,哪里算是名胜古迹?” “三小姐,蜀道上的名胜古迹可多了!单是剑门关山顶上,就是当年三国时蜀中大将姜维屯兵的地方,史称为‘姜维城’,今名为‘营盘嘴’。剑门关下有一处地方叫垂泉,传说张飞当年带兵来到这里,找不到水饮,士兵们干渴难忍。张飞一怒之下,一拳向地上砸去,顿时泉眼出现,有泉水涌了出来。” 小怪物说:“这是胡说八道吧!会有这样的事吗?” 书呆子说:“这不能说是胡说八道,是民间的传说而已。或许当年张飞叫士兵们挖井,挖出了这口泉水也不一定,人们传来传去,将它当神话般传说了,说成是张飞一怒之下,捶出了一口泉来,现在那一处地方,就取名为‘捶泉镇’。” 小怪物问:“真的有这一处地方?” “有!从剑阁山庄北上不远,就有这么一个小镇。” 棋儿问:“二少爷,你就是为了看这一口泉水,不辞千山万水跑来了?” “棋儿!那也不是单单为了去看这口泉水,因为从剑门关北上便到昭化,昭化是一个古战场,是张飞夜战马超的地方。三国时称为葭萌关,城外的一处地方,便是诸葛亮制造木牛流马运军粮的遗址。葭萌关东南面白水镇,便是刘备斩杨怀、高沛之处。昭化,更是蜀国大将军费礻韦的故里,有一座费侯墓,是费礻韦死后的葬地。” 小神女和婉儿听得神往极了,婉儿问:“二公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名胜古迹的?怪不得你不怕危险,跑来川北了?” 墨滴这书呆子说:“这是在下从书本、史记上看到的,所以极想亲自去看看,以遂心愿,没有其他。” 小神女问:“还有什么名胜古迹没有?” “有!从昭化北上到广元县,广元县古称利州,名胜古迹就更多了,其中一处名胜古迹便是皇泽寺。” 小怪物说:“皇泽寺!?那不是光头和尚们住的地方吗?这有什么好看了?我看处处的和尚寺,一个个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好看的。” 书呆子墨滴一笑说:“少掌门,这个和尚寺,与别的和尚寺不同。” “哦?这个和尚寺,比嵩山的少林寺更有名气了?它出了什么独步武林的拳经剑谱了?” “这个和尚寺不是以武功而出名。” “那它以什么出名了?” “因为它是神州大地第一位女皇帝的出生地。” “什么?女皇帝?是谁了?” “唐朝的武则天,不是神州大地的第一个女皇帝么?从她到现在,再没有一个女皇帝了!” 小怪物说:“一个女皇帝,那是阴阳颠倒,牛匕鸡司晨,那天下不大乱了吗?” 这一下,可将婉儿惹恼了,朝他瞪着眼问:“你说什么了?女的就不行吗?” 小神女却笑着问:“我听江湖上人说,点苍派的实际掌门人,是芹姨,芹姨说东,你爷爷就不敢说西,怎不见点苍派大乱了?” 婉儿说:“是嘛!贵州的九龙门,一向都是女的掌舵,怎么不见九龙门大乱了?贵州的武林界,也不见大乱呀!” 小怪物这下感到头大了!自己怎么口不择言,得罪了这两个武功可怕的大小女煞神,有苦可受了!他慌忙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婉儿说:“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了?” 小神女说:“你说下去呀!怎么不说了?” 小怪物连忙求饶,说:“三姐姐,四妹妹,我错了!我不该看不起女人,其实,其实……” 婉儿又问:“其实什么了?” “其实,我也是女人生的呀!” “我还以为你是石头爆出来的小怪物哩!” 这时书呆子说:“少掌门,你的确是说错了话了!男女是应该平等的,有不少的女子,其才智一点也不逊于男人,有时往往比任何男子都强,只是几千年来,人们受到了男尊女卑的影响,错误以为女不如男,一切应该由男人说了算。一旦出现反常,就大惊小怪,认为阴阳颠倒了!谣言四起,怪话连篇。其实武则天这个女皇帝,是个不错的皇帝,起码比一些荒淫无道、平庸无能的皇帝强多了!本朝朱家的大多数皇帝,简直不能与武则天相比,昏庸无能极了!致使大权全落到了宦官们手上,弄得天下大乱,百姓惶惶不可终日,从而盗贼丛生,不少百姓铤而走险。” 婉儿对小怪物说:“这下,你听到了吧?” “听到!听到!我敢不听到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 “四妹妹,你放过我吧,我算怕了你了!” “什么?你算怕了我?” “不不!我是真怕!从头到脚的怕!” 小神女笑着:“四妹,别再逼他了!他认识错就行了!” “三姐姐,我怕他嘴巴认错,心里不认错哩!” “四妹,这就难说了!世间上男尊女卑的观念,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过来!也不是你我两人所能及。” 书呆子又说:“武则天还有一个优点,是今古往来任何一个皇帝所不能及的。” 小怪物“哦”了一声问:“她什么优点,所有皇帝不能及了?” “任何皇帝,在他生前,都欢喜别人歌颂他英明神勇、智睿无尚,雄才大略等等,就是死后,也叫人为他树碑立传,歌功颂德。可是武则天没有这样,死后却叫人立了一块无字碑。” “无字碑?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说,自己的千秋功过,让后人评说。” 婉儿又问小怪物:“这下你知道了吧?” “知道!知道!原来武则天,是古今往来的第一个女皇帝!有她的英明过人之处。” “那你今后还敢不敢看轻女人?” “我经过了这一次,还敢看轻女人吗?那不是自找苦来受?” “你知道就好啦!” 棋儿这时也说:“我今后也不敢看轻女人了!” 小神女笑了笑问棋儿:“你以前也看不起女人?” 棋儿不好意思地说:“是!我以前是看不起同村的一些小丫头,她们动不动就哭,受人欺负也不敢反抗。砍柴担草,也没有我这么多和重,弄得我有时不得不帮她们挑回家。当然,我对三小姐、四小姐不但不敢看轻,还特别的敬重和感激哩!你们是我和二少爷的救命大恩人!我一千个一万个崇拜你们。” 婉儿笑着:“棋兄弟,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小怪物一下“噗嗤”一声地笑起来,婉儿盯着他问:“你又怎样了?” “没!没有什么!” “那你笑什么?” “我只是感到可笑罢了!” 小神女笑着说:“四妹,你大不了棋儿二三岁,像大人似的说棋儿是个好孩子,其实你自己也是一个孩子,小怪物看见了,当然觉得可笑了!”小神女又转问书呆子,“二公子,看来你真是博学多才,天文地理,古今往来的事,知道真不少,令我们听了得益不浅。” 书呆子忙说:“三小姐,别这样说,在下只是多看了几本书而已,性好名胜古迹,对人情世故的事,都是浑浑钝钝,几乎什么也不懂,闯了大祸也不知是什么回事。不是三小姐、四小姐、少掌门的及时出现,恐怕在下早已横死异乡了!对了!三小姐,你们怎么也在剑阁山庄出现了?” 书呆子这一句问话,表面听去,只是顺便问一下而已,但这句话,却在小神女心中起了不同反应,她略为看了书呆子一下,暗想:难道这书呆子察觉了自己问话的用意,来一个反攻为守,不让自己再深一步问下去?要是这样,这书呆子真是那神秘莫测的杜鹃?在自己面前装得呆头呆脑?让自己看不出来?真是如此那杜鹃真是深藏不露,掩饰得太高明了!不论行为举止谈吐,完全是一个呆里呆气的书呆子一样,全无破绽可寻。他这次在剑阁山庄中的石屋里出现,听他和棋儿说来,合情合理,无半点可疑之处,可是杜鹃在栈道上干掉了剑州虎,去得无踪无影,而小怪物所闻到的气味又偏偏是这个书呆子身上气味,这事又怎么解释?是小怪物弄错了,还真的是这个书呆子所为? 小神女对书呆子的起疑,是三起三落了!每一次的疑心,又很快打消掉。这个书呆子,说傻不傻,说精不精,几次碰上了生死大关逃脱了出来,不知害怕,仍固执地不顾危险地四处去游山玩水,拜访各处的名胜古迹,是无知还是愚蠢?是固执还是生性如此?要是他真的是杜鹃,那自己就放心多了,用不着为他的生死担心。现在主要是这书呆子在是与不是之间,小神女拿不定主意。不知为什么!小神女对这个书呆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关心和注意,书呆子的印象,深深地藏在自己的心中,他的言谈举止,会不时地浮现出来,抹也抹不掉,是自己关心他呢,还是好奇想弄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这时棋儿也问起来:“三小姐,你们大概是神仙吧?不然,怎知道我们在剑阁山庄受难,特意赶来救我们了?” 小怪物说:“我的三姐四妹当然是神仙了!你家二少爷不是说我三姐四妹是仙子吗?既然是仙子,当然能知过去未来的事情了!所以掐指一算,知道你们有难,便及时赶来救你们了!” 棋儿惊喜地问:“真的?” “真的!真的!只是我这个小神仙,不明白你这个小护卫武士,怎么不抖出你的滚地法来,救出你的二少爷?反而一起给剑阁山庄的人抓起来,关到石牢里去了?” 棋儿叹了一声,说:“那几个恶人,一下从树林里跳出来,出其不意地将我们抓起来,我怎么抖出我的滚地法呵!你以为我能抖却不抖吗?” “棋兄弟,你也太不警惕和小心了!” “我怎么知道在崇山峻岭中的山沟里,也有强人打劫的?那条不是山路的山路,连鬼影也没有一个,恐怕十天半月没人去,强人们怎么打劫呵!我以为不会有强人,强人却偏偏出现了!也是我和二少爷活该倒霉。” 书呆子说:“棋儿!他们不是一伙打劫的强盗,是一伙恶奴。” “怪不得他们没搜我们身,也不问我们有没有银两,一下用布蒙了我们的眼睛,就将我抓了关起来!” “当夜,他们没审问你们?”小神女问。 “没有,他们说夜了,明天再来慢慢审问我们,将我们往石牢里一丢,吩咐那两个守牢人几句,就走了!” 小怪物问:“你当夜怎么不走?难道你还打不过那两个守牢人吗?” “我的手脚都给捆了起来,我怎么走呵!” 小神女问:“那么你和你二少爷一夜都关在石牢里?” “是呀!关在石牢里不只是我和二少爷,还有不少的人。我想不到在半夜三更里,有一伙蒙面黑衣人杀进山庄里来了,临到天亮时,这伙蒙面黑衣人才有人走进来,将我们的手脚解开,还叫我们别乱走出去,天一亮就放我们走。所以我和二少爷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石牢里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伙蒙面黑衣人才是真正的打家劫寨的强盗,连夜打劫了山庄,又杀人又放火。” 书呆子说:“棋儿,不管怎么说,这伙蒙面黑衣人是好人,他们没有杀害了石牢里的人,还发放钱粮让他们离开。” “二少爷,可是他们要杀我们呀!” “这更是我们倒霉的地方,因为他们怀疑我是那个毒秀才了!” “要是三小姐他们不及时赶来,我们不枉死吗?” 棋儿到了现在,仍懵然不知小神女他们是盘问他们的女大王和两个鬼面男女小强盗。 书呆子说:“棋儿,我们现在不是没有死么?” “那也是三小姐他们赶来救了我们!” 说着,骤然间,马车停了下来。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不会是我们又碰上了拦路抢劫的翦径强盗吧?”他又对棋儿说:“这下,你又可以施展你的滚地杀人法了!” 棋儿说:“好!让我试一下。” 婉儿朝窗外看了看,说:“不像呀!外面人来人往的,好像我们到了什么小镇上了!小镇上会有人拦路打劫么?” 小怪物说:“真的?那马车干吗停下来?”小怪物伸头往外一看,原来马车前面有一个挑担的老人跌倒在来往的车道上,小钉子怕车伤了这位老人,骤然勒马停车,下车去扶起这位老人,问:“老人家,你没事吧?” 一时间,四周围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老人说:“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滑倒了!多谢大爷。” 小钉子说:“老人家没事就好了!”小钉子扶老人在路边店铺前坐下,又为老人收拾好担子,便上车想继续赶车上路。蓦然间,人群中闪出一个青衣汉子,吊着眼问小钉子:“你这么就想走了?” 小钉子愕然:“你想干什么?” “你撞倒了人家,不赔些汤药费,想轻轻松松就走,行吗?” 小钉子说:“我没有撞倒这位老人家,是这位老人家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刚才老人家的说话,你没听到?” 这位汉子看了老人一眼说:“是他害怕你们,不敢说实话,老子看不顺眼,特来为他讨回公道,你不拿出十两八两的银子,就别想能离开!” 跟着,他身后有五六个不三不四的汉子,也七嘴八舌地喊着:“对!不赔银两,不能过去。” 显然,这伙不知是哪里跑来的流氓,还是当地的无赖,在明显地敲诈勒索了。他们见小钉子这么好心,认为是胆小怕事,又瞧见车上的人,除了书呆子是一个男人外,其他的不是女子就是小孩,更认为可欺负了!公然敲诈起来,谅车上的人不敢不给。他们哪里知道,碰上的是三个可怕的克星,尤其是小怪物,更喜欢惩治、戏弄这些无赖之徒,小神女和婉儿,自然对这些无赖、流氓不屑一顾。 小怪物跳下车来,对这些无赖笑嘻嘻地问:“十两八两银子,你们不够分派吧?” 这伙流氓一时愕然,问:“小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十两八两银子,你们够吗?这够医治那位老人家的汤药费吗?” 吊眼的汉子问:“小子,你想给多少?” 其他汉子都相视愕然,心想:这个小东西不会是傻的吧? “我说,没一百几十两怎么也不够。” “不错!小子,你拿一百几十两出来,我们马上让你们过去。” 小怪物又故作讶然:“什么?你们怎么向我要银子了?我是向你们要呀!” “小子!你说什么?向我们要银两?” “是呀!我明明看见你们将这老人家推到路中间,弄得他跌倒了,这银子你们不出,叫谁出了?这样吧!你们一共七个人,每人出二十两,一共一百四十两银子,当是给这位老人家跌倒受惊费。” 四周围观的百姓,有些笑起来,有的情不自禁地叫好起来,初时他们见这伙流氓无赖敲诈银两的行为,没一个敢出声。 吊眼汉子大吼一声:“小子!你是不是想找死了?” 小怪物说:“哎!你别大声叫嚷呀!幸好这位老人家只是受惊跌倒,没受伤。要是他受伤了,你们拿出的就不是一百四十两,而一千四百两,要是他给马车撞死了,首先你这个吊眼汉子就要赔他老人家的一条命了!其他的得个个披麻戴孝,守墓三年,供养他老人家的一家大小,守完了三年墓,还得去坐牢,我没有说错吧?” 吊眼汉子几乎给小怪物气得说不出话来,吼着:“给老子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痛打一顿,然后杀了,弃尸街头!” 顿时三四个汉子抢了上来,要拳打脚踢小怪物,吓得围观的人们纷纷散开,可是转眼之间,这三四个抢出来的汉子,不知怎的,一个个倒在大街上,痛得不能爬起来。 吊眼汉子和其余两个无赖一时全傻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去打人的怎么反而倒下来了,挨打的却笑嘻嘻的仍然站着,没事一样,他们明明看见这三四个人一哄而上,拳脚一齐朝小东西身上乱打乱踢的?这些流氓哪里知道小怪物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打得越凶狠,内力越消失得快,这些内力,全输进了小怪物的体内,反而增加了小怪物的内力,可惜这两个流氓几乎没有多少的内力,一下全给小怪物吸干了,变得全身没半点气力,小怪物根本没有动手脚,将身子一抖,他们便全部倒在地上无气力爬起来,好像是患了一场大病。 小怪物仍故作惊讶:“咦!你们怎么打了?干吗全扒下了?”他又朝吊眼说:“好!他们不打了!轮到你们三个来打我了!来呀!别客气。” 这一下,不但四周观看的人们惊愕不已,连小钉子、书呆子、棋儿也看傻了眼,这个小怪物练成了一身什么怪异功夫?不怕打。就是婉儿也惊奇起来,轻轻问小神女:“三姐姐,飘哥真的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啊!” 吊眼汉子呆了半晌,问:“小子!你会邪术?” 小怪物说:“什么邪术?我就是喜欢有人打我呀!越打我就越感到舒服,来呀!你们不打,轮到我来打你们了!” 吊眼喝着两个流氓:“上!给我用刀子捅,老子不相信他的邪术能挡得住刀子!” 这两个流氓拔出明晃晃的匕首击来。冲上去就朝小怪物的身上乱捅,他们除了一副凶恶的嘴脸和有一些蛮力外,简直没半点招式武功可言。虽然说盲拳可以打死老师父,但主要是指会武功的一时大意和无防备而已,一个有武功而又有防备的武林中人,怎么也不会为这些凶恶之徒胡刺乱捅所击中。所以小怪物身形一闪,略为施展幻影魔掌之功,不但闪开了,更令他们互相刺中了对方,一个给刺中了手臂,一个给捅伤了大腿,双双都惨叫起来,惊得双双跑开。 小怪物却说:“咦!你们怎么刺中自己了?不会吧?” 这一下,吊眼更相信小怪物有一门可怕的邪术了!连刀子也不怕,邪乎得自己刺伤自己人。小怪物却向他招手说:“他们两个稀里糊涂的连捅人也不会,捅到自己人身上去了!还是你自己来我捅我好了!” 吊眼感到自己全身寒毛直竖,拿着匕首连连后退说:“你别过来,我会捅死了你。”他见机不妙,想转身掉头而逃。 小怪物身形一闪,骤然来到了他的面前,一伸手,不但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更抓起了他,像扔死狗一样扔在大街上,吊眼惨叫一声,一条腿骨也摔断,比所有的无赖伤得更惨。小怪物仍不放过他,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用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你现在还想不想要银两?” 吊眼这时吓得魂飞魄散,连痛也忘了,叫着:“小祖宗、小爷爷,我今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小怪物说:“杀你?我感到比杀一只狗还脏,今天小爷可以放过你,要是今后再敢在这镇子上欺侮平民百姓,敲诈来往车辆或行人,到时,我就不是摔断你一条腿,而是扭断你的脖子!你信不信?” “信!信!小人再也不敢了!” “滚!给小爷滚到一边去,别挡了小爷的车马。” “是!是!小人滚。”这个吊眼汉子,忍痛地爬到一边去,至于其他的无赖流氓,早已不见踪影。 小怪物将夺过来的匕首,暗运内力一震,顿时震得一段段地掉下来,将剩下的匕首柄掷到吊眼的跟前,说:“你这把匕首,能杀人么?连裁纸也裁不了!”说完,跳上马车,对小钉子说:“丁叔!我们走!” “是!少爷。” 小钉子一勒马缰“吁”了一声,马鞭在空中一甩,“啪”的一声,马扬起四蹄,车辚辚地滚动而去。 小怪物问:“丁叔!这小镇叫什么镇?” “武连镇!” “怎么小镇有这么一些流氓无赖的?” 小钉子一笑:“少爷,哪一个小镇上没有一些流氓无赖?只是少爷没碰上而已。” 书呆子墨滴有感而发说:“当今皇帝无道无能,宦官横行,官府无力,一些不法之徒,乘机鱼肉乡里了!这些不事生产的流氓无赖,可以说是多不胜举。”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要是碰上了这些敲诈勒索的流氓无赖怎么办?” 书呆子又苦笑一下:“在下有什么办法?能避则避,能忍则忍,破费一些银两给他们算了,买一个平安无事。” 婉儿问:“要是你给了他们一些银两,他们还要勒索更多的银两,你又怎么办?” “不会的,这些流氓无赖往往讹到银两就行了,何况在光天化日的闹市中,他们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如果这样,他们就不是流氓无赖,而是公开抢劫的盗贼了,盗贼一般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闹市中抢劫。” 小怪物说:“你这样,不是更加纵容他们去敲诈勒索别人,令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 “少掌门,正所谓上得山多终遇虎,这些流氓无赖,终有一天碰上像你们这样的侠义之人,会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棋儿却说:“要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我就会忍不住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只是不像飘少爷这么干净利落,武功这么的神奇。” “哦?那你们也碰上这样的流氓无赖了?” “碰上过,我在大足县的一处小镇上,就碰上三四个这样的流氓无赖。二少爷给了他的一些银两还不算,还悄悄跟踪我们到一处偏僻地方,要我们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交出来。” “那你怎样办?” “我忍无可忍,先是以三掌法拍伤了他们一个,后又用滚地法、用匕首刺伤了他们,还将他们讹去了的银两,全取回出来。” 小神女笑着:“棋兄弟,你干得不错呵!” 书呆子说:“三小姐,你别夸奖他了,不然,他胆子越来越大,我们还是遇事要忍让一下的好,少惹是非为上。” 婉儿又问棋儿:“棋兄弟,你以后有没有再碰上这样的流氓无赖了?” “有呀!” “你也出手教训了他们?” 棋儿嘟哝地说:“二少爷不让我动手,给了他们的一些银两,慌忙将我拉了走。” 婉儿说:“二公子,你怎么这般的怕事呵!” 书呆子叹了一声说:“各处的流氓无赖,在当今世道上真是多如牛毛,就算能教训了他们,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哪怕就是杀了他也无用。” 小怪物问:“怎么没用了?” “少掌门,就像武连镇那七个流氓无赖,你将他们全伤了,今后他们恐怕也没能力在镇子上敲诈勒索,行凶作恶,但他们不在,不久,也会有别的流氓无赖,或者更凶恶的强人,在镇上为非作歹,鱼肉乡里!少掌门,你总不能终身坐镇在小镇上不走吧?” 小神女问:“以二公子之见,怎样才能将这些不法之徒消灭干净?” “三小姐,令这些不法之徒能横行乡里,除了官府无能之外,另一原因,就是百姓胆小怕事,他们都像在下一样,不敢去得罪招惹了这些恶人,只是一味地忍让。要是大家都团结起来,敢于伸张正义,这些武功不高,甚至不会武功,只凭凶恶、蛮力的流氓无赖之徒,就不敢横行乡里,欺凌百姓和过往行人了!当然,像剑州虎这样的恶霸,连官府也怕了他们,百姓就是团结起来,也无能力来制止他们,那就要靠官府秉公处理,派大军围剿,或者靠武功高强的侠义人士,来扑灭、铲除他们了!才能解除一方的祸害,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哦?长久之计是什么了?” “那就是朝廷有能力,各地官府不贪污腐败,一切秉公处理,正大光明,倡导百姓安居乐业,兴修农田水利,消灭贫困,人人能过吃得饱、穿得暖的太平日子,那就不会盗贼丛生,各地恶霸出现横行乡里了!就像诸葛孔明治蜀一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可惜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诸葛一死,又慢慢地生乱了!最后还给魏国灭掉,司马父子,一统天下。”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听了书呆子这一番说话,相视愕然,这样的话,也可以说他们从来没有听说,他们以往听的,都是些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和武林中的一些奇人异事、怪异行为,哪里听闻这样一番治世治国的道理了? 小神女钦佩地说:“二公子,你这样博览群书,满腹经纶,有治国平天下的才华,怎不入仕为官?为天下百姓造福,却混迹于山林之间,岂不埋没自己的才干了?” 书呆子笑了笑:“三小姐过奖了,在下只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既不懂人情世故,更不会官场之道,要是真的入仕为官,很快自己的脑袋就会给人砍了下来。再说当今这个朝代,哪怕有姜太公之才,诸葛孔明之能,也无能为力,治不了这个国家。朱明王朝,迟早会衰落。” 小怪物问:“这为什么?” “朱家子孙,除了朱元璋,几乎个个都是庸才,给宦官弄权,腐败丛生,贪官遍地,这一群大大小小的宦官,像白蚁一样早已将明朝这座大厦蛀空了!就算是朱家子孙中出了一个像唐太宗这样的皇帝,也挽救不了!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它的溃倒崩下,是迟早的事。” 小怪物问:“那怎样办?” “没有办法,只有让它倒下来,由别的有雄才大略的人重新建造。这样,却苦了神州大地的广大百姓,又一次遭到浩劫。” 小神女问:“照公子这么说,那武林中人杀了像蓝魔星君这样的东厂凶恶鹰犬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三小姐,话不是这样说。的确,杀了他们,想挽救这个朱明朝,的确一点作用也没有,就是想救天下百姓,所起的作用也微乎其微。但杀了他们,起码可挽救一方百姓,制止他们残害百姓、挑动江湖上的仇杀,免致武林人士枉作刀下的冤魂。就像杀了剑州虎,起码可令剑州一带百姓免受他们欺凌一样,消除了百姓暂时的痛苦。而且杀了这么一个具有影响力的大恶霸,对四周的一些强梁之徒,也起到威慑的作用,而不是没有作用。” 婉儿说:“哎!我还以为一点作用也没有哩!” 棋儿却有点茫然起来了:“二少爷,那伙蒙面黑衣人不也是一伙杀人放火的强盗么?” 书呆子说:“棋儿,我看他们不像什么杀人放火的强盗,却像隋唐时代瓦岗寨的一群英雄人物,劫富济贫,专杀一地豪强恶霸,解救一地的百姓。” “那他们为什么连我们也杀了?” “棋儿,你别耿耿记在心里了,这是一场误会,谁叫我有点像那个毒秀才了。” “二少爷,你一点也不像那个毒秀才,那个毒秀才,头尖额窄,是一个十足讨厌的家伙,你怎么像他了?” 小怪物问棋儿:“你见过那毒秀才了?” “见过!我们在剑州住下,在一家饭店里吃饭,就见过他了!他当时好威风呵!” 小神女却笑问书呆子:“你不怨恨那个女大王和她手下两个小鬼么?” 书呆子苦笑一下:“这是一场误会,她要杀的是毒秀才,又不是在下,有什么怨恨了?要怨,只怨她不问青红皂白,不问清楚,草菅人命,胡乱杀人而已。” 棋儿问:“对了!三小姐、四小姐和飘少爷,你们怎么及时赶来救了我们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因为我们是神仙呀!你不记得了?” 说着,马车又忽然停了下来,小怪物说:“我们不会这么黑吧?难道又碰上一些敲诈勒索的流氓无赖了?” 这时,小钉子在车头问:“三小姐,前面就是梓潼的城门口了,我们是进城投宿,还是连夜赶路去绵阳县?” 小神女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是日落黄昏,想了一下说:“丁兄弟,我们还是进城投宿吧!人不累,马也累了!还是休息一夜再走。” “好!那我赶马入城了!” 是夜,他们投宿在梓潼县城里的一间客栈中。不用说,这一间客栈,也是幽谷大院开的,店家和店小二,自然热情地招呼他们,安排了三间最好的房间让他们住下。 小神女感到同书呆子坐了一天马车,不论闲谈和问话,都探不出书呆子的任何破绽出来,暗想:难道这书呆子真的不是什么神秘的杜鹃?而是一般的书生?可是杜鹃怎么会突然在栈道上出现而干掉了剑州虎?小怪物的鼻子却又偏偏嗅出了这个书呆子?这又怎么解释?要是说书呆子掩饰得极好,可是棋儿还是一个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天真乡下孩子,他总不会说谎话,将自己掩饰得全无破绽吧?根据他们的所说,他们在川北的剑阁山庄石牢里的出现,也合情合理。 在用晚饭时,小神女十分关心地问书呆子:“二公子,今后你又打算去哪里游玩?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成都?” “成都,在下已去过了!” “那你想去哪里?” “在下本想沿着古蜀道北上,去陕南一带走走,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我也不敢再去了!” 婉儿说:“二公子,我劝你哪里也别去了,还是离开四川回家吧!” “多谢四小姐的劝告,但在下感到既来到了这里,顺路去看看唐代大诗人李白的故乡。这位大诗人,在下已神往久已,不去看看,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去看了!” 棋儿却说:“二少爷,你不是说真的吧?还要四下乱跑?你不怕又碰上了像剑州虎这样的大恶霸,将我们抓起来?到时,就没人来救我们了!” “棋儿!大诗人李白的故乡,不会有什么恶霸吧?” “二少爷,你怎知道没有恶霸了?要是有怎么办?” “真的有,只要我们避开他,不去招惹他,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将我们抓起来吧?” “可是我们在剑州,不是一样也给人抓起来了吗?” “那是我们不小心,闯进他的禁地里。” 小神女问:“二公子,大诗人李白的故乡在哪里?” “不远,在江油县城外三十里左右的一个小镇上。” 婉儿问:“江油县又在什么地方了?” “它是龙安府的一个县,但离这里不远,有一条小路可去,要是走大道,就先去绵阳,然后沿着涪江驿道北上,就是江油县了!这一条大道人来人往,比较安全。” 小神女问:“你打算走小道还是大道?” “在下当然想走大道了!你们不是要南下往绵阳去成都吗?在下想再坐你们的马车下绵阳,再去江油。” 小怪物问:“这个什么大诗人的故乡,很好玩吗?” “好玩恐怕没有成都这么多胜景好玩,它不过是一处乡村小镇而已。” “那你去干吗?各处的小镇不是一个样吗?一二条石板街,街两旁有些铺店而已。” “少掌门,话就不是这么说。李白,是在下神往已久的一位有名的大诗人,它的故居,在下极想去瞻仰一下,听说,江油城东的窦山中的云岩寺,寺前山门外有一块石碑,上面刻有‘樵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这一题字,是李白的亲笔所写,也是难得的李白留下来的手迹,在下要不去看看,恐怕今后寝食难安了,会成为在下的终身憾事。” 棋儿嘟哝地说:“这些石刻有什么好看呵!二少爷不是在大足县看了很多石刻吗?难道还看不够?” “棋儿,这可不同,这是李白留下的手迹之一,不去看看太可惜了!何况还是在他的故乡。”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可以说是对这个书呆子的行径简直难以理解,为了看这十个字的一块碑和一个已死近千年的诗人的故居,就不惜多走一二百里的路。要是说那里有鬼斧神工的特异风景和巧夺天工的奇岩怪洞,跑去看看还值得,可是那里只不过是一个诗人曾经住过的一个普通小镇而已。就是奇岩怪洞和特异的风景,小神女他们也不会去,顺路去看看还可以,特意跑去就不会了!小神女他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兴趣。说到奇山异水,小神女和小怪物可以说是看得够多的了,连剑州一带动人心魄的险关峻岭,风格奇异的栈道,小神女他们也不感兴趣。 要是说江油有什么武功秘笈,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和一些武林中的奇人异士,小神女或者会跑去看看。他们认为书呆子的此种行径,简直是闲得无聊,吃饱饭没事干,尽干些傻事,自己找苦来受。 小神女说:“二公子,既然这样,明天我们就去绵阳,到时你就去江油县吧!” “多谢三小姐成全。” “哎!我可不赞同你去,谈不上‘成全’二字,作为我来说,我还是劝你早离开四川,回去家里的好。我们那么巧,救得了你一次二次,第三次就没那么巧了!” “是!是!在下去了江油后,就立刻离开四川,转回家中。” 棋儿说:“二少爷,你说话可要算数呀!到时别又拉着我跑去看什么石头和庙宇了! 婉儿和小怪物一听,都笑起来。 棋儿又说:“二少爷,其实我们跟随三小姐他们一块回成都不多好?” 书呆子似乎有点不高兴了:“棋儿,你要是不想去,那你别去了,你随三小姐他们去成都,我一个人去江油,然后再去成都找你。” 棋儿说:“二少爷,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吗?虽然我功夫不好,但对付一些流氓无赖和拦路抢劫的贼人还可以护着你,不然,你出了事,我一个人回去,老爷、夫人就是不将我打死,也会把我赶出门。” “棋儿,别担心,我不会出事的。” “不!二少爷,说什么我也要跟着你。”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也真是,你一个人去?别说棋儿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别怪我出手了!” 书呆子一怔:“三小姐怎样向在下出手?” “你想,我会向你怎样出手?” “将在下抓起来,捆了手脚?” 小神女一笑:“那也用不着这样,只要我出手点了你的穴位,你就哪里也不用去了!乖乖地跟我们回成都呆上十天半月,然后派人押你回湖广。” 棋儿一听,高兴起来:“好呀!好呀!要是这样,我就不用为我家二少爷一路上担惊受险了!” 婉儿笑着:“棋兄弟,你不会这样对你的二少爷吧?你不怕他恼你吗?” 棋儿愕然,问书呆子:“二少爷,你不会恼我吧?” 小神女他们见棋儿这一副天真的样儿,忍不住都笑起来,弄得书呆子尴尬异常,哭笑不得,说:“我不恼!我不恼!我敢恼你这个小祖宗吗?” 棋儿仍不知书呆子在说反话,他当真的了,对婉儿说:“四小姐,你看,我家二少爷不是不恼我吗?” 众人更是一阵好笑。小怪物说:“二公子,你现在是一个人去,还是带棋兄弟去?” 书呆子也笑着:“这个小祖宗有三位这样的靠山,在下敢一个人去?不带他去吗?” 小神女说:“二公子,我们作为朋友,对你,我们不能不关心,希望你别生气,也别怪棋兄弟。” “三小姐这么关心在下,在下只有感激,会生气吗?” “既然这样,用罢饭后,那你们好好地睡一夜,明天我们一块坐车去绵阳。” “多谢三小姐!” 看来墨滴和棋儿,昨夜受了一夜的惊吓,今天又一天在马车颠簸,实在累了,所以他们主仆两个,一进房间,卧下就呼呼入睡,不知外面是什么世界了。 小神女和婉儿回到自己房间,在灯下,婉儿说:“三姐姐,你这么关心这个书呆子,干吗不真的出手,点了他的穴位,将他带回成都。这样,他不是没有什么危险了么?” 小神女说:“四妹,这个书呆子在这方面这么执著,要是不让他去看看那个大诗人的故居,他会埋怨我们一辈子!” “那姐姐就让他去冒险了?” “看来江油县只是一个小县城,没听闻有什么强人和恶霸出现,即使一些地方有流氓无赖,棋儿也完全可以打发得了,用不着我们去为他担心,再说,这个书呆子也没有说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个人真的注定要死,就是坐在家中,也会遭到横祸,怎么防也防不了!不如顺其自然。” “三姐姐,那我们别去为这书呆子多担心了!” “四妹,你似乎一点也不疑心这个书呆子是那神秘的杜鹃了?” 婉儿一怔:“难道姐姐疑心他是么?” “不错!仍在疑心。” “姐姐,你看出他有什么破绽了?” “看不出来,不论怎么看,他的确是一个既学识渊博,能知古今,却又有点呆里呆气的书呆子!” “那姐姐还疑心他什么了?” “我也说不出有什么疑点来,总感到他与一般的书生不同。说他不懂人情世故吗?在某方面,他又非常懂人情世故;说他不会做人吗?在另一方面,他又非常会做人。比如他在新宁县处理与邵捕头一事,处理得非常好,既懂人情世故,更会做人,当时,你还说他好大方,将白花花的银子,花在那一伙横眉突眼的官差上,太枉花了!这正是他会做人之处,避免多生麻烦。” “姐姐,这也不能说明他是杜鹃呀!” “当然不能说明他是杜鹃,只能说明他很会做人。” “姐姐,我不知怎说,不论我怎么看,他只是一个书呆子!不可能是杜鹃!” “丫头!你凭什么说他不是了?” “凭飘哥对他一掌的击下,他要是杜鹃,在这生死之间,总不会甘心受死,不抖出自己的武功来吧?飘哥这一掌拍出并不快,他连闪避也不会!这可能是杜鹃吗?” “丫头,这正是他可怕之处。” 婉儿怔住了:“姐姐,这怎么可怕呢?” “四妹,他要是真正的杜鹃,恐怕他早已看出我不是什么蛮不讲理、任意杀人的女大王,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凶残的小强盗,早已认出了我们真面目,看出我们意图在试探他,也知道我们真的不会杀了他,所以装得完全不会武功的书呆子,闭目受小兄弟这一掌。” 婉儿一时间又愕住了:“姐姐,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丫头,只是我的疑心而已,我也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要是这样,他不是比飘哥更会捉弄人吗?不行!我去找他问清楚!” “丫头,你别乱来,你这么去问,能问出结果来吗?他要是真的是杜鹃,那只能是打草惊蛇,令他今后对我们更有提防和戒备,装着更像是一个书呆子。他要是不是,你就会弄得他莫名其妙,同样也问不出什么来。” “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当他是一个呆里呆气书呆子好了!” “姐姐,我知道怎么办了。” “哦?你怎么办了!” “我不动声色,暗中注意他的行踪。” “丫头,你打算一路暗中盯着他去江油县一带了?” “姐姐,这不行吗?” “当然不行,他要是真的是杜鹃,在夜里行动,你总不能夜夜不睡地盯着他吧?若是这样,你不是自讨苦来受吗?丫头,算了,别去跟踪他,顺其自然,我想,杜鹃准会在这十天半月之内有所行动,若在现场再有他留下的气味,那准是他无疑了!” “他会在十天半月内有行动吗?” “只要蓝魔星君、百变星群没有死,他一定会行动,不然,杜鹃跑来四川干吗?来游山玩水,看四川各处的名胜古迹?” “姐姐,那我们在成都静观其变了?” “不错!正是这样,何况这书呆子不一定就是杜鹃,他真的是一个书呆子!我只是对他起疑心而已。不能将有嫌疑的人,当成是真的了,那会冤枉人。丫头,睡吧!你也一样,一天一夜也没有睡过。” 一夜无事。第二天小神女他们用过早饭,又继续坐车赶路。由于一出梓潼,便是川西大平原了,马车在下午时分,便到了绵阳城。这样的时分,对赶路的人来说,说早不早、说夜不夜。说夜吗,太阳仍挂在西边天空,仍可以继续赶路;说早吗,没有走多久,就要摸黑走夜路,才能有地方投宿。当然,这样的时分,只对一般的行商、走贩等人而言,对武林中人来讲,就没有什么早不早,夜不夜了,他们仍可以继续赶路,哪怕是任何一个地方,他们都可以投宿住下来,就是连夜赶路也可以,但对书呆子、棋儿来说,就不行了。他们不敢在黑夜里走路,更不敢在四野无人的地方住下来。 小神女他们在绵阳投店住宿之后,当小神女刚想熄灯入睡时,有人轻轻地敲门了!婉儿开门一看,是山凤和滴翠、醉缘含笑站在房门外。婉儿惊喜地叫了起来:“凤姐姐,是你们?你们也来到这里了?” 山凤“嘘”了一声:“四妹,别大声,你不怕将客栈里的客人们都惊动了吗?” 婉儿笑了笑,轻声说:“凤姐姐,你们快进来坐坐。”而小神女,早已站起来相迎她们了! 山凤她们进房坐下,婉儿将房门关上,又给她们倒茶斟水,山凤说:“四妹,你不会当我是客人吧?” 小神女轻声问:“凤姐,剑州的事怎样?” 山凤一笑:“全了结了,就是剑州虎在城里的爪牙,也全给我们干掉了,其他三四个活着爪牙,不是终身残废,就是负伤逃离了剑州。剑州,再也不是剑州虎的天下了。 “凤姐,我是问吕老板一家怎样?吕老板放了出来没有?” “那个知州大人一听说剑州虎为杜鹃所杀,剑阁山庄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立刻便将吕老板放了出来,所有给剑州虎占据了的产业,全部发还。但我们还是安排吕老板一家离开剑州,转到湖广去,以防东厂的人前去找他的麻烦。” 婉儿问:“凤姐姐,那剑州的生意,你们不要了?” “四妹,我们怎会不要呢?我们会另派一个人去接收那里一切的产业。当然,在表面上,吕老板是装作受了这一次打击和惊恐,心灰意冷,不想再经营下去,叫他的总管打点,将所有的商店、茶店、酒楼、客栈全转让给他人,举家迁回老家。这样,就算剑州虎在东厂的兄长蜀山鹰前去剑州寻仇,也与接受转让的人没任何牵连,找不到任何借口。” “凤姐姐,要是蜀山鹰有意刁难呢?” “那我们就再干第二次,将蜀山鹰也干掉,让他到地府去见他的弟弟剑州虎。” 小神女说:“我看蜀山鹰绝不会罢休,一定会去剑州寻事!” 山凤一笑:“那我们就等着他好了!这是他自寻死路,怨不得我们。” 小神女说:“凤姐,这事你不必再大动干戈,这个蜀山鹰,交给我好了!他要是敢去剑州闹事,我和四妹一定会叫他去得回不得,干掉了他,令东厂的人也不知是谁干的。” 婉儿说:“是呀!凤姐姐,你们再调动人马,就会让人注意了,还是由我们来干。” 山凤说:“那我多谢三妹、四妹了!” 小神女笑着:“你别多谢我们,我们这次行动,是有私心。” “哦?你有什么私心了?” “我们这次行动,是在等候神秘的杜鹃再次出现。” 婉儿一时意外,问:“三姐姐,杜鹃会出现吗?” “我要是没估计错!杜鹃会出现,他既然杀了剑州虎,恐怕他主要的用意不单单是为杀了剑州虎,为百姓除害,主要的是想将蜀山鹰,甚至是蓝魔星君引出来,以逸待劳,骤下杀手,成功后,他就会悄然地离开四川。” 婉儿惊喜:“真的?那我们更要去了!” 山凤问:“那个书呆子,不是杜鹃么?” 婉儿说:“凤姐姐,他可能不是杜鹃,他那么呆头呆脑的,会是机警异常、神出鬼没的杜鹃么?” 小神女说:“我可能怀疑错了!” “你们一点也看不出来?” 小神女似乎有点讶然:“凤姐,莫非你看出来了?” 山凤摇摇头说:“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神女都看不出来,我还能看出来吗?” “凤姐,话不是这么说,姐姐的江湖经历比我丰富多了!阅人又多,我那点鬼聪明,怎及得姐姐!” 婉儿也急着:“凤姐姐,你看出来,就告诉我们吧!省得我们四处瞎扑腾了!” “三妹、四妹,我的确看不出来。我也曾留心地暗中观察过他,不论怎么看,他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反而他那书僮,手脚行动灵敏,会一些武功,但不怎么高明。在某些方面,也跟他们主子差不多,呆头呆脑,不是一个精灵的人。三妹、四妹,恐怕你们是疑心错了!这个书呆子,你们打算怎样安排?带他们回成都?” 婉儿说:“凤姐姐,他才不跟我们回成都哩!” “哦?他要去哪里?” “要去江油县看什么唐朝大诗人李白的故居哩!说什么来到了这里,不去看看,将是一生的憾事!” 山凤笑了笑:“这是一般文人雅士的行径。我也听说过,江油县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地方,叫青莲场,的确是李白的故居,成都的一些文人雅士,都曾去那里瞻仰。” “凤姐姐,你去过没有?” “我又不是什么文人雅士,去那里干吗?不过听人说,那里的风景也蛮好的。江油,原属剑州管辖的一个县,后来划为龙安府管辖了,是成都去龙安府必经过的地方,来往人也不少。这个书呆子明天要去江油?” “是呀!我们劝也劝不听。” 山凤看了小神女和婉儿一眼:“你们很关心这个书呆子?” 小神女一笑说:“说不上怎么关心,只是有一个疑团,始终在心中解不开。” “什么疑团了?” “就是这个书呆子的出现,往往就有神秘的杜鹃出现,有杜鹃的出现,也有他的出现,在湖广是这样,现在在四川,也是这样。” “三妹,看来你仍在怀疑他,你们打算暗中盯着他?” 婉儿说:“三姐姐不让我去跟踪。” “四妹,你去跟踪他们,的确有不方便的地方,这样吧!我打发一个精明能干的弟兄,去悄悄地跟踪他们,一有什么,便立刻告诉你们怎样?” 小神女说:“那太好了!要是这一次杜鹃再次出现,而这书呆子又不在现场,有人盯着他的行踪,那证明这个书呆子的确不是杜鹃了!” “好!三妹,我们就这样说定。明天,我们一块回成都。” 婉儿愕然:“回成都?那我们不转回剑州,等着那蜀山鹰的出现了?” “四妹,剑州的事,不会这么快传到了蜀山鹰耳中,就是传到了,他也没有这么快行动,这一条路上,都有我们的耳目,只要蜀山鹰一有行动,我就会立刻知道,你们别急着回剑州,跟我回成都听候消息,再说,你们不是也想知道这个书呆子的行踪么?” 小神女说:“好!那我们先回成都,我还想知道,九龙门的那个毒丫头,离开了成都没有,她一路上,有没有出事。” 第二天一早,书呆子墨滴带着棋儿,来向小神女等人告别,动身前往江油县。而小神女他们在书呆子走后,也和山凤等三人,登上马车,往德阳县而去,黄昏入夜时,便到了德阳城郊,山凤他们也不进城,离开马车,连夜施展轻功,悄然回到了成都张府。张府的一些人,仍不知道自己的夫人,在这几天内,已去了剑州一转,干了荡平剑阁山庄这一件震惊江湖的大事。连张府的人也不知道山凤的行踪,成都城内,更没人知道了! 这时,神秘杜鹃在剑州出现,干掉了剑州虎一事,也在成都城内外传开了。最早知道这一件事是白龙会总堂的人,因为剑州城内,也有白龙会的一个堂口,以飞鸽传书,向总堂报告,说杜鹃干掉了当地恶霸剑州虎,并在一夜之间,将剑阁山庄夷为平地。白龙会的人得到这情况,惊愕不已,很快又传给了丐帮和峨嵋派的人知道,一到了丐帮人的耳中,更是飞传天下,各门各派的一些武林高手,又纷纷赶去剑州,希望得到神秘杜鹃踪迹或能看到杜鹃的真面目。这样,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更不能在剑州露面了。 在成都的第二天,小神女从山凤那里得到了情报,蜀山鹰也行动了,他带六名手下,一色快马,飞奔出成都,往剑州方向而去,除了要追踪神秘杜鹃外,更誓言旦旦,要为自己的兄弟剑州虎报仇雪恨。小神女他们正打算前往,谁知过了两天,一早,又传来一个消息,令小神女惊愕了! 第三十三回 腥风血雨 小神女感到神秘的杜鹃,一定会在成都附近一带出现。他要杀的人,是蓝魔星君,而不是蓝魔星君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蜀山鹰,蜀山鹰不过是蓝魔星君手下一条忠实的走狗而已,武功也不比东厂的其他杀手好,杀了他,对蓝魔星君反而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令蓝魔星君更加提防和警惕起来。机警过人的杜鹃,不会干这一傻事。像蜀山鹰这样的走狗,东厂多的是,死几个,蓝魔星君毫不在乎。 小神女认为杜鹃不会干这一傻事,杜鹃却偏偏干了,怎么不叫小神女感到惊愕?看来杜鹃的行动,没人能预料!小神女惊愕归惊愕,但她第一个反应是问山凤:“姐姐,你派人暗暗盯踪那个书呆子,他有了报告没有?” “没有!三妹,你疑心是那个书呆子?” “姐姐,他上江油去瞻仰什么大诗人的故乡,江油离绵阳不远,他要是真的是杜鹃,杀蜀山鹰这几个爪牙,真是轻而易举,比什么都容易。” “三妹,我怎么看那个呆头傻脑的书呆子,都不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人,要是真的是他,我派去的那个人在这两日之内,必有音讯传来。不过我不相信是他干的。” “不是他就好了!起码使我少一份心思花在他的身上,倒可去专心一意地追踪杜鹃。不过,他的疑点太多了!”接着,小神女又对身边惊愕不已的小怪物说,“小兄弟,现在是你发挥鼻子真本事的时候了!你快赶去绵阳县出事的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出杜鹃留下的气味来!” 小怪物说:“好!我现在就去!” 山凤问:“事隔三四天,杜鹃身上的气味还能留在现场吗?” 小怪物说:“三四天仍可留下,五六天后,恐怕就难以嗅出来了。” “小兄弟,那你要在一天内赶到绵阳的出事现场。” “行!我日夜兼程。” 婉儿说:“三姐,我要不要跟着他一块去?” 小怪物忙说:“你别跟着去了!” “为什么!?你怕我管住你吗?” 小神女一笑:“四妹,你别跟着他了!你轻功虽好,但还不及小兄弟的幻影轻功那么快,你和他去,只会拖慢了他的行程,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好了!” “好的!”婉儿说,“其实我也是想看看杜鹃到底是什么人,领教他的千幻剑法。” “四妹,将来找到杜鹃,你怕没机会与他比试剑法?就是我,也想领教他的高招。” 小怪物说了一声:“三姐,我走了!”身形一晃,便在她们眼前消失。山凤不禁赞了一声:“多俊的轻功!” 小神女却问山凤:“姐姐,你知多见广,杜鹃为什么要干掉这伙爪牙呢?这对他的行动有什么好处?” 山凤说:“三妹,杜鹃真正的用意我不知道,但他这一行动,却对我们有好处,干我们想干的事。不然,杜鹃没去干掉他们,我也会去干掉这伙东厂的爪牙!现在却不用我们再度出手了!” 婉儿有些不明问:“姐姐,杜鹃这一行动,对姐姐有什么好处了?” “四妹,你试想下,要是蜀山鹰去了剑州,一定会对一大群蒙面黑衣人的出现起疑心,会不择手段地追踪、查问。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他去到剑州,我早已在翠云廊的一条路上,伏下我的一批高手,等着他的到来。现在蜀山鹰在绵阳就给杜鹃干掉了,不是对我们有好处吗?还有,蜀山鹰一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杜鹃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我们的去向行踪。杜鹃的这一行动,不啻给我们飞虎队起了极好的掩护作用,这更对我们有好处。” 婉儿又问:“姐姐,东厂的人也不来追踪我们么?” “剑阁山庄的事,除了蜀山鹰报仇心切追查外,恐怕没一个人会去追查。这个剑州虎的死活,没人去关心;而且他的死,除了东厂的人,人人都感到高兴,认为给剑州一地除了一大害。对我们这一伙蒙面黑衣人的来去行踪,他们才不会去追查哩!就是东厂的人,也只注意杜鹃,甚至他们还认为夷平剑阁山庄是杜鹃所为,而不知道还有我们这一伙蒙面黑衣人。” “姐姐,我明白了,那么说,杜鹃这一行动,实在帮了我们的一个大忙。” “是呀!要是我以后见到了杜鹃,真的要多谢他哩!” 小神女笑了笑:“姐姐,不会是你们的人故意扮成了杜鹃,杀了蜀山鹰吧?” “哎!三妹,你怎么有这般的想法,我会是那种不择手段、嫁祸给他人吗?” “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手下的飞虎队员,会不会有人这样?或者杜鹃混进了你手下的飞虎队之中。” “三妹,这不大可能,我手下的弟兄极遵守纪律,没我的命令,不敢随便行动。再说,我对我手下每个弟兄的个性、武功、来历都非常清楚,参加飞虎队的人,都是我们大院人的子女或者成员,经过严格的审查,考核过他们的武功才可以参加,杜鹃不可能混进来。何况我们每次行动,不容许有个人的行动,起码是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相互联系、配合,又怎能一个人单独出外行动与人拼杀呢?三妹,为了这个杜鹃,不会弄得你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吧?” 小神女笑了笑,自嘲地说:“看来我真有点草木皆兵了!” “三妹,过两天,小兄弟和我那跟踪书呆子的人回来,就清楚了。所谓人可能有假,但武功的招式是怎么也假不了!杀蜀山鹰的人,是不是千幻剑法,是逃不过有经验的捕头和一些武林高手的目光。我想,出了这一桩血案,成都的捕头,东厂的人,和武林中的一些人士,一定会纷纷赶去绵阳现场观察、追踪,到时,这一桩血案是何人所为,我们就有些眉目了!” “姐姐说的没错,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测,只能是疑神疑鬼,过两天后,等小兄弟回来和听听江湖人士的议论,我们就清楚了!姐姐,刚才我胡乱说话,请姐姐莫怪。” “哎!三妹,我怎会怪你的。不过你却提醒了我,我要好好审查一下我手下飞虎队员一些人近来的行踪了,看看神秘的杜鹃,是不是真的混进我们的飞虎队中了!” “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事情不怕一万,最怕万一,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姐姐,我劝你过两天再说。你不是说,过了两天,事情便有些眉目了吗?我不想我胡乱说的一句话,弄得你手下的人不安。” “好好!那我们等两天再说。” 过了一天,小怪物连夜赶回来了!小神女和婉儿在灯下一见小怪物从窗口飘然飞了进来,婉儿急问:“怎样,事情你查清楚了没有?”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你不是这样吧?我一回来,连茶也没喝上一口,三天三夜里没睡过,更没好好吃上一顿,你不知道我多辛苦!一回来,你怎不问问我累坏了没有?” 小神女一笑说:“好好,丫头,你让他坐下来,斟一杯茶给他吧!” 婉儿给小怪物斟了一杯茶后说:“我的少爷!现在你应该说了吧?” “你叫我说什么?” 婉儿急得睁大了眼睛:“我叫你说什么,你也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了?” “我敢捉弄你吗?”小怪物又揉揉自己的肚子说,“我好像有点……” 婉儿冲着他问:“你是不是想叫我弄一桌八大碗的酒菜来给你填肚子?” 小怪物咧嘴笑了笑:“要是有,那真是太好了!最好有什么熊掌猩唇之类的东西。” “你想得美!你不说就算了,你想吃猩唇,那我将你的嘴唇割下煮给你吃!” “你割了我的嘴唇,那我还能说话吗?” “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说话?” 小神女笑着说:“丫头,你越着急,他就越得意。” 婉儿说:“三姐,那我们该怎样?” “丫头,他不说算了!我们回房间睡去,让他去吃什么熊掌猩唇的。” 小怪物见小神女真的起身要回房间了,连忙说:“三姐,我说!我说!你们别走。” 婉儿说:“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吗?现在你快说呀!” 小神女坐下来笑问:“小兄弟,你是不是真的一路上没吃过东西?” “吃过!吃过!我不但吃饱了,还吃得不错,吃了一只大肥鸡。” 婉儿又问:“你哪来的一只大肥鸡吃?你不会是路过农家,顺手偷了人家的一只鸡吧?” “偷农家的鸡?你以为我是小妖精吗?一只活生生的鸡,难道连毛带血地生吃吗?” “那你哪来的大肥鸡?” “路上茶楼酒馆厨房里,煮熟了的大肥鸡多的是,我顺手牵羊取来吃不行了?” “什么?!你什么不学,去学一阵风叔叔偷东西吃?” “噢!你别偷偷声的,我虽然是不问自取,但却丢下了一些碎银在原来盛鸡的碟子上,这不算是偷吧?只能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买来吃。”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问七问八了!你还想不想听他在绵阳的事?” “哎!我怎不想听呵!”婉儿又对小怪物说,“你快说说,蜀山鹰是谁干掉的?” 小怪物说:“是杜鹃!” “真的!?是杜鹃?你不是人云亦云吧?” “我怎会人云亦云了?我悄悄地溜进了绵州的州衙门内,观察了蜀山鹰等人身上的伤处,的确是千幻剑法,一招致命,蜀山鹰是眉心中了一剑,其他六个鹰犬,不是剑锋断喉而死,就是一剑致命,身上再没其他伤痕,杀人十分的干脆利落。” 小神女问:“杜鹃有没有在现场留下了气味?” “有!” “是谁?” “就是三姐怀疑的书呆子墨滴。” 小神女不由一怔:“小兄弟,你有没有嗅错了?” “三姐,不但有书呆子留下的气味,还有棋儿留下的气味,他们的气味我最熟悉了!绝不会嗅错!” 婉儿惊讶地跳起来:“真的是他们?” “四妹,你不会说我的鼻子不管用吧?当然,在现场上四周,的确有不少人身上的气味留下来,有捕快们的,有东厂人的,还有丐帮、白龙会的人,在众多人们的气味中,书呆子和棋儿的气味,我一嗅就嗅出来了!要不是三姐的怀疑,我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胆小如鼠、呆头呆脑的书呆子,竟然是一位来去无踪无影、机敏过人、剑法高超的杜鹃。”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还是你怀疑得对。要是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他是神秘杀人的杜鹃!” 小神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似乎心头上一块驱不散的阴霾,一下驱散了,她想要弄清楚的人,一下也弄清楚了!但她这时的感受和情感,却又是十分的复杂,不知是高兴还是一种受欺骗的难受,是喜欢还是恼怒,更掺杂了一点点的爱与恨,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给他戏弄得够惨了!”但心中又不能不佩服这个书呆子的伪装和掩饰的本领,实在太高明了!几次都骗过了自己。 要是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那以前种种困惑和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从长沙到衡山的水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剑法精奇、行动异常矫敏的黑衣人,杀了水贼,火烧了贼船,是他干的;在衡山暗中出手,伤了衡山一只虎,救了婉儿,也是他干的。自然,在衡山城里城外,杀了衡山一只虎手下的人,更是他干的了!说到这个书呆子为什么突然在古榕树林的五煞神的贼巢中出现了!显然是他故意给五煞神绑架了去,目的是要弄清五煞神的罪行和巢穴,进而一举扑灭,只因为自己和婉儿的出现,他又伪装起来,让自己去杀了这五煞神而已。说到书呆子在是非之地的四川出现,那更是再明白不过,目的是为了要干掉蓝魔星君和百变星君这两个可怕的魔头,而且在成都城里的魔穴中,又再次救了婉儿,然后又不声不响地在剑州出现了! 这个书呆子一身不平凡的武功,显然得自恶毒双仙的真传,甚至将恶毒双仙两人的上乘武功集于一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而达到了反璞归真的最高境界。任何一流的上乘高手也看不出来。连小神女也看不出来,江湖上又有几人能看出来了? 不但这个书呆子骗了自己,就连自己专诚去万峰山拜访的松叔和云姨,也骗了自己,他们明明知道恶毒双仙收了这么一个机警过人的弟子,却说什么也不知道。其实以书呆子这样的机智过人,怎不会事先叮嘱松叔和云姨?小神女想到这里,感到有一种受人愚弄的难受,不禁又叹了一声:“我们终于将他的真面目弄清楚了!” 婉儿却不平地嚷起来:“三姐姐,枉你这么关心他,为他的安危担心,他却这般的欺骗我们,我去找他责问,看是何居心?” 小怪物更说:“他何止是欺骗我们,更将我们当成猴子般的戏弄,我小怪物一向只捉弄别人,现在却有人胆敢将我当猴子耍!我小怪物不将他戏弄得死去活来才怪。三姐姐,你说,我们怎么戏弄他才好?” 小神女说:“恐怕现在,他不知去哪里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不是在江油县的什么大诗人的故乡么?” 小怪物说:“对!再说还有人暗中盯着他,他能跑哪里去了?就算他摆脱了凤姐姐的人,哪怕他去了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将他追了回来!” 小神女说:“那也不用去天涯海角,我们只要去他老家,不怕找不到他。现在我只是担心他一个人这么胡乱硬闯,迟早会有危险。” 婉儿说:“三姐姐,你现在还关心他呀!你嫌他捉弄得我们还不够?” “丫头,话不是这么说,不管怎样,他也曾两次在暗中出手救过你。” “三姐姐,就算这样,他也不应该这么捉弄我们呀!” 小怪物说:“对!我们并不想害他,只想回敬他而已,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傻瓜,随便让人戏弄。” 这时,山凤也来了,听到了小怪物最后的一句话,含笑地问:“小兄弟,你古灵精怪,能让人家戏弄你吗?” 小怪物说:“凤姐姐,你别说了!我小怪物这一次是阴沟里翻船,让人当猴子般戏弄还不知道。” “哦!?谁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戏弄了我的小兄弟?” “凤姐姐,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就是那个表面上看去呆头呆脑的书呆子!” 婉儿说:“凤姐姐,这个书呆子可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将我们都捉弄了。就是凤姐姐你也不例外,同样地给他戏弄了!” 山凤感到意外:“书呆子!?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会吧?” “凤姐姐,你知不知道这个书呆子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物了?” “就是杜鹃!” “什么!?他就是杜鹃?不可能!你们凭什么怀疑他是杜鹃?” 婉儿说:“凤姐姐,我们现在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凭什么肯定了?” 小怪物说:“凭我!凭我的这个鼻子,我在杀人的现场上嗅出了他身上留下的气味,还有他身边书僮棋儿的气味。” “就凭这一点肯定他就是杜鹃?” “凤姐姐,难道这一点还不够吗?他这么一个书生,跑去杀人现场干什么了?不会是跑去看热闹吧?” 小神女这时说:“四妹、小兄弟,你们先冷静一下,听凤姐姐怎么说。”她又问山凤,“姐姐,你派人跟踪书呆子,有了消息么?” 山凤说:“正因为有了,我才来告诉你们!” 婉儿急问:“这书呆子怎样?” 小怪物也同时问:“这书呆子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了?” 山凤说:“据跟踪者的飞鸽传书说,书呆子没任何不寻常的举动,就是蜀山鹰给干掉的那一夜,书呆子一夜也没有离开在云岩寺所借宿的厢房。他不可能远去百里的绵阳县杀人。” 小怪物问:“凤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去了?” “我当然不知道,但我派去的人知道,他非常了解杜鹃大多数在夜里出没,所以整夜几乎不眠地守候、注意着。那一夜,他们主仆二人整夜睡在厢房中,除了书僮棋儿起过身小解外,就再没任何动静。他们是一觉睡到天亮。这个书呆子总不会有分身法吧?一个在云岩寺中睡,一个在绵阳县的江边上杀人吧?” 小神女说:“姐姐,以杜鹃为人的机智和武功之高,他极有可能发觉了有人在跟踪着自己,那一夜里,他出其不意点了跟踪人的昏睡穴,不是可以赶去绵阳县杀人,再转回云岩寺蒙头大睡么?” 小怪物说:“是呀!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山凤一笑:“就算有这种可能,他点了我的第一个跟踪者,怎么也不会知道我还有第二个跟踪者。” “什么!?姐姐还有第二个跟踪者,怎么我们不知道?” “小兄弟,不但你们不知道,就是连第一个跟踪者也不知道。这个书呆子总不会是神仙吧?他能知道吗?” “在案发的那一夜里,书呆子真的没任何异举,一直睡在房间里没离开过?” “小兄弟,你总不会认为我的两个手下,跟这个书呆子是一路上的人吧?” “可是,血案现场怎么留下他们的气味了?” 山凤说:“这并不奇怪!” “还不奇怪?还有什么比它更奇怪的事了?” 婉儿说:“凤姐姐,不会是杜鹃的气味和书呆子的气味害得小怪物弄错了?” “四妹,人的气味相同不相同,我不知道,但书呆子在血案现场上留下了气味,说起来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蜀山鹰被杀的第二天,书呆子主仆二人,一早在江油县雇了一叶轻舟,离开了江油,沿涪江而下,刚好经过血案发生的江边,受到绵阳县捕快们的盘查,所有过往船只上的人,全部上岸听候查验,除了搜查船舱和客人们的行李,连上岸客人的身上也搜查过,然后才一一放行。” 小怪物一跺脚说:“怪不得现场留下他们身上的气味了!” “小兄弟,所以说,单凭气味,并不能证明书呆子就是杜鹃,就算书呆子是杜鹃,武功奇高,转眼之间,能一去千里,可是他的书僮呢?能有这种高来高去超绝的轻功吗?” 婉儿一下怔住了:“那么说,这个书呆子不是杜鹃了?” “四妹,从以上情形看来,这个书呆子不可能是杜鹃。” 婉儿又对小神女说:“三姐姐,看来我又怀疑错了!这个书呆子不会是神秘出没的杜鹃。” 小怪物说:“那我们不是空欢喜一场,我这一趟不是白跑了?” 山凤说:“小兄弟,你这一趟也没有白跑,起码弄清了书呆子不是杜鹃,杜鹃是另有他人。” 小神女一时之间,不但茫然起来,也带有某种失望,曾经驱散了的心中阴霾,一下又回到了心头上。她问山凤:“凤姐姐,现在这个书呆子去了哪里?” “三妹,据我看来,这个书呆子经过剑州一夜的惊恐,现在又经过这一案的盘查,恐怕他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听从了你的话,再也不敢留在四川,能离开就尽早离开。他沿涪江而下,可以直达重庆,然后从重庆坐大船顺长江而下,到达岳州,再从岳州上岸,不论走水路也好,走陆路也好,都可以回到他的老家了!” “姐姐,你派去跟踪他的人,还再继续跟踪着他么?” “三妹,你不放心这书呆子,是担心他在路上出事?” “他这般不知死活地四处乱闯,我实在有点不放心。” “三妹,本来我派去跟踪他的人,打算待他离开成都后,就撤回来。现在三妹这样不放心,我叫他们暗中护着这书呆子去重庆好了!再转告重庆的方素音妹妹,暗中再派人一直护送他去岳州。三妹,这下你放心了吧?” 小神女说:“那我在这里多谢姐姐了!” “三妹,我实在不明白,这么一个书呆子,值得你这般的关心。你是关心他呀,还是仍然在怀疑他是杜鹃?” “凤姐姐,或者两样都有!他要是杜鹃,过去种种不可思议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他要不是杜鹃,我有很多的问题,真的无从解释。除非我碰上了真正的杜鹃,才能释去了对他的疑心。” “好吧!那我通知我派出的人,日夜盯紧这个书呆子好了!” 山凤离开后,婉儿问:“三姐姐,我们今后怎么办?去哪里?” 小神女说:“我们今后什么地方也不去,就呆在这里。” 小怪物说:“三姐姐,不是吧?老呆在这里,我们不闷吗?” 婉儿也问:“呆在这里,那我们怎么追踪这个神秘的杜鹃?” “别担心,只要蓝魔星君在,这个杜鹃必然会出现。” 小怪物问:“那我们在这里静观其变?我是怕杜鹃出现了,我们又扑了空,空欢喜一场,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婉儿说:“你还说,都是你这个鼻子,瞎嗅一场,真的杜鹃没嗅出来,却嗅出了这么个书呆子!几乎害得我要跑去责备他了!” “好了!好了!今后再有血案发生,这个书呆子的气味我不再去嗅,专注意现场中一些我从来没嗅过的气味,这总不会弄错了吧?” 小神女说:“要是今后再有血案发生,现场上有这个书呆子的气味,那你更要嗅,嗅出这气味的来源和去向。” 婉儿问:“三姐姐,你真的仍在怀疑这个书呆子?” “丫头,有很多的事情,令我不能不起疑心。” “那杀蜀山鹰一事,这个书呆子在江油县的什么和尚寺里一夜没动,又怎么说?” “我担心我们都叫这个扮猪吃老虎的书呆子耍了!” 小怪物说:“这怎么可能呢?凤姐姐所说的,合情合理。” “小兄弟,凤姐姐在这里,我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怀疑凤姐姐派出去的两个人,都叫书呆子注意了!还有,就连你有这个不寻常鼻子,书呆子也可能知道。” “那又怎么样了?” “这就好办得多了!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以他机智过人和高超的武功,他暗暗出手点倒了凤姐姐的那两个人,然后赶去绵阳县干掉了蜀山鹰,神不知鬼不觉赶回云岩寺睡觉,第二天一早,又故意雇一叶轻舟,经过绵阳,这样,他不是将我们全弄得糊涂了?不再疑心是他了。” 婉儿听得怔了半晌:“这个书呆子,他真的这般机智过人?” “丫头,他要不是有这等过人的胆量和机智,能在江湖上纵横多年,制造一桩又一桩的血案么?不然,他早就为人所擒了!直到现在,江湖上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东厂的众多鹰犬,简直对他束手无策,又惊又怕又愤怒。试想,他在我们的眼前都可以混过去,在其他人的眼前,又怎不轻易混了过去?” 小怪物又是跳了起来:“好呀!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竟然敢这般的捉弄我,我非找到他不可!” “小兄弟,你找到他又怎样?你有什么能证明他就是杜鹃了?在剑阁山庄,我们以死相威胁,他也能从容应付,我们总不能用刑逼他说出来吧?恐怕我们用刑,他也不会说出来。” 婉儿说:“三姐姐,他怎么这般不怕死的?” “他不是不怕,而是他早已知道了我们的面目,量我们也不会杀了他,才在我们面前矢口否认,故意装糊涂;要是真的危及到棋儿和他的生命,他就会突然出手,杀得我们措手不及。当然,他更有不怕死的一面,不然,他就不会出来在江湖上行走了!” 小怪物说:“三姐姐,这样说来,我们不是对他毫无办法了?” “不是没办法,我们最好抓到他的凭据,或者看见他在与人交锋,那么就算他有千般的智,万般的计,也无从狡辩。” “那我们怎样才能抓到他的证据?” “只有等待时机了!只要蓝魔星君不死,杜鹃必然会有行动。” “三姐姐,我们暗暗跟踪这个书呆子不更好吗?” “不!以他的机智为人,会注意也会发觉,这样,我们不仅妨碍了他的行动,而且间接救了蓝魔星君这个大魔头。我们千万别去惊动他,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将他当成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好了!” “那我们一味呆在这里等时机了?” “我们当然不会一味地等机会,最好能跟踪到蓝魔星君的行踪,悄悄地跟着他,就不怕杜鹃不出现了!” “蓝魔星君的行踪同样是神秘莫测,我们怎样跟踪啊?” 婉儿说:“你不能用你的鼻子吗?” 小怪物说:“你却说得轻巧,蓝魔星君我从没见过,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气味,怎么去跟踪他呢?” 小神女说:“要想找到这个魔头,我们只好靠丐帮和凤姐姐手下的人了!丐帮的耳目遍天下,凤姐姐手下的人本事也不小,何况杜鹃在四川闹了这几桩大事,这个魔头不会不有所行动。小兄弟,丐帮方面,由你和婉儿去说,凤姐姐呢,就由我去向她说说了!” 小怪物说:“好!我和四妹马上去找丐帮的人说。” “小兄弟,你刚从绵阳赶回来,不累吗?我看,你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去吧!”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不明白,这个书呆子干吗要瞒着我们呢?他既然为人机智,也应该看出我们对他并无恶意,说不定还会帮助他干掉了蓝魔星君这类的魔头人物。” “丫头,他初时对我们不了解,也不放心,时时提防着我们!后来知道了我们,他又有诸多顾虑了!” “他顾虑我们什么呵!” “他极有可能不想我们卷入他的行动中去,这也是为我们着想,即使以后不幸出了事,也不会连累了我们,与东厂的人为敌;第二,他内心中有一股傲气,不需要也不想我们去相助,他愿意一个人独来独往,独自行动,不受任何约束。” 小怪物说:“三姐姐,你这么一说,杜鹃为人很够朋友了!值得与他交往。” 小神女笑了一笑:“小兄弟,要是我没有看错,杜鹃这一次干掉了蜀山鹰,恐怕有两种作用。” “哦!?哪两种作用了?” “第一个作用,像山凤姐姐所说的,帮了山凤姐姐的大忙,令人不再去注意飞虎队,而将注意力全部引到了自己身上,起到了很快的掩护作用。” “第二个作用呢?” “那就是敲山震虎,给蓝魔星君一个下马威,将蓝魔星君激怒,甚至将蓝魔星君激怒出来,找时机干掉了这个魔头。” 婉儿惊讶:“杜鹃真的有这般的深谋远虑吗?” “丫头!蓝魔星君千方百计将杜鹃引来四川,杜鹃机警过人,他难道还看不出蓝魔的这一阴谋吗?所以也采取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手法,出奇地干掉了蓝魔身边的蜀山鹰,明显剃了这魔头眼眉。你们想,这个魔头能忍受得了?他不跳出来才怪?不然,他无法向他的主子魏忠贤这阉贼交代。” 小怪物说:“怪不得三姐姐叫我们注意蓝魔星君的行踪,而不去追踪这个书呆子了。” “不去追踪这个书呆子,我还有一层考虑。” 婉儿问:“三姐姐,你又有哪一层考虑了?” “因为我刚才种种的说法,只是一个猜测,到底书呆子是不是杜鹃,我还不敢肯定。” 小怪物一怔:“什么!?三姐姐还不敢肯定书呆子就是杜鹃?那我不又白高兴一场了?” “小兄弟,没有确凿的证据和充分的证明,恐怕谁也不敢肯定,书呆子的疑点很多,但我们只能怀疑,不能将他当成杜鹃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去跟踪书呆子的原因。万一弄错了,我们一路跟踪他离开了四川,真的杜鹃又在四川出现,杀了蓝魔星君,我们更是两头落空,要到明年的春天,才再有机会去追踪杜鹃。我估计杜鹃干掉了蓝魔之后,便会立刻离开四川,在江湖销声匿迹。我还是这么一句话,蓝魔不死,杜鹃就不会离开四川。” 小怪物说:“三姐姐,我明白了。只要盯紧了蓝魔,就不怕杜鹃不出现,所以跟踪书呆子完全没有用。好!明天一早,我就和四妹去丐帮。” 小怪物和婉儿的心情起落,可以说是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初时他们以为找到了杜鹃,杜鹃就是书呆子,心情自然是十分的激动和高兴,可是给山凤姐姐一说,不啻似一盆冷水当头一泼,心情一下从高峰跌到了谷底,茫然不知所措。后来小神女一说,他们的心情一下又高涨起来。可是小神女一说仍不能肯定书呆子是杜鹃,他们一下又失望到了极点,最后听到盯着蓝魔,便可以追踪到杜鹃,他们才感到又有了希望。可以说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一时之间的心情如此的跌宕起伏,他们两人是第一次碰上了这样戏剧性的变化,也算是丰富了他们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小怪物和婉儿悄然出了张府,去找丐帮的人了。成都丐帮的堂口,在成都城东南郊外府河边上的一座土地庙中,相去二里之地,便是成都一处有名的风景胜地望江楼,传说唐代的一位女诗人薛涛在这里汲取井水,手制诗笺,留下了不少幽怨动人的诗句。后人为纪念薛涛,即在制笺处建园凭吊。因为薛涛生前爱竹,便在园内广植翠竹,品种多达一百多种,成了一处竹的林园。园内建了一座可望府河四周景色的崇丽阁,也就是人称的望江楼。薛涛生平极爱清静,想不到纪念她的林园二里之外的一处土地庙,如今却成了丐帮的成都堂堂口的所在地,弄得脏乱不堪,一般人不敢去也不想去,远远避开。但望江楼,却不时有文人雅士前来游览。 小怪物和婉儿在城里转了一些大街小巷,打算找一个叫化问问丐帮的成都堂堂口在什么地方,可是竟没看见一个叫化,就是连经常坐在一条街口乞食求施舍的一个老叫化也不见了。小怪物说:“不会是出了事吧?怎么连一个叫化也找不到?” 婉儿说:“你也不看时候,这么早,有叫化出来乞食吗?那不找骂吗?” “那么说,这些叫化仍在叫化窝里睡大觉了?他们真会享福。” “谁叫你有福不享,一大清早就催我急急地跑了出来?” “不对!不对!” “什么!?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了?” “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说的是今早的情形不对头,你看那一处的小食档,有不少喝粥、吃粉、咬油条和大饼的人,往日总有一两个叫化坐在一边等人施舍,现在也是一个叫化也没有了!” 婉儿看了看:“是呀!不会是丐帮真的出了事?那我们怎么办?” “既然城里找不到叫化,我们只好出城外的叫化窝里去找了!” “你知道他们的堂口在哪里?” “听说在城外东南郊外府河边上的一座土地庙里。” “你知道怎么去?” “我们出城外向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你不是整蛊作怪的想出城去玩吧?” “哎!找人事大,我敢骗你去玩吗?” “好!你最好别捉弄我。” 婉儿随小怪物出了南门,向道上的一些行人打听,有人朝东南方向指了指,说:“你们所说的土地庙就在那一个方向,离这里有四五里远。” 有人好奇地打量这一对兄妹:“那一伙叫化住的地方,连差人也不愿去,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小心他们将你们拐卖了!” 小怪物说:“因为我们想去望江楼玩呀!有人告诉我们,说土地庙过去就是望江楼了,所以我们先问问土地庙在哪里。” “不错!望江楼与土地庙相距两里地,到了前面,有一个三岔路口,左边的大道是去望江楼,右边的小路,是去土地庙,你们别走错了!” 小怪物说了声多谢,便与婉儿去了。当他们转上右边小路走了约一里多路时,突然从路边草丛、杂林中闪出七八个持打狗棍的叫化来。为首的一个有两个布袋的叫化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吗?” 丐帮中叫化的规矩,是从一个布袋到九个布袋,布袋的多少,可以看出他们武功的高低和在丐帮中职位的大小,不是丐帮的叫化,是没有布袋的,就是有,式样颜色也不同,武林中人一看,便知道这个叫化是不是丐帮的弟子和在丐帮中的地位。丐帮在各处堂口的堂主,一般是五袋到七袋。丐帮总堂的护法长老,那是七袋到九袋,像千里追音侠丐司徒空,是八袋长老,武功在江湖上已是一流上乘高手了!反而丐帮的正副帮主,一个口袋也没有。 这个两袋的叫化,显然是丐帮的一个小头目,武功也只是一般。小怪物说:“我们想去土地庙玩呀!” 两袋叫化一瞪眼说:“什么!?你们要去土地庙玩?土地庙是你们玩的地方么?” “土地庙不能玩吗?” 另一个叫化好心地说:“小兄弟,现在土地庙有事,你们去别处玩吧!” 小怪物又说:“我们喜欢去土地庙玩呀!” 婉儿在旁说:“哥!你正经点好不好?”她又对众叫化说,“我们不是玩,是有事想找你们的堂主狮子侠丐老前辈。” “什么!?你们要找我们的堂主?” “是呀!” “你们是什么人?谁打发你们来?” 小怪物又不正经了:“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打发我们前来呀!说要非见到你们的堂主不可!” “有什么证物?” “见你们的堂主也要证物么?” “没证物,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婉儿说:“我们有呀!” “那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婉儿从怀中掏出一块雕刻得十分精巧的竹牌来,这是丐帮中的信符,是丐帮金帮主亲手交给小神女的。小神女将这块竹牌交给婉儿时说:“你看到了丐帮中任何一个人,只要将竹牌亮出来,他们就会听从你一切的吩咐和调动了!小心,你千万别弄丢了。不然,给人拾了去,就会害了整个丐帮。”“三姐姐,我知道啦!上次我们在衡山上,要不是这块竹牌,我们就会和千里追音侠丐交锋了!”“你知道就行了!没有必要,也不要亮出来。” 现在,婉儿见情况紧张,便将这面竹牌亮出来,以免多生事端。这样一面正副帮主特有的信符,丐帮的人哪有不知道的?见信符如见帮主一样,众叫化一见竹牌,一时愕然,也肃然起敬。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对未成年的小兄妹,竟然有帮主的信符,怪不得他们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打发他们前来了!但是那位二袋弟子在惊愕中却生疑起来,问:“这面竹牌,你们从何得来?” 小怪物说:“你不会怀疑我们是偷来的吧?” “很难说,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不小心。说!你们从何得来?” 婉儿说:“当然是你们的金帮主给我们的呀!” “你们见到我们的金帮主了?他老人家现在哪里?” “他现在哪里,我们怎么知道?” “你们在什么地方见到我们的帮主了?” 小怪物不高兴了:“什么?你不相信这块竹牌是你们帮主给我们的?” “是不大相信!” “什么!?你不相信?好,你不相信算了。妹妹,我们走!以后金帮主追问起来,就莫怪我们了!误了大事,也与我们无关。” 二袋弟子喝着:“你们不能走!” 小怪物问:“你想怎样?要抓我们?” “对不起,请跟我们走一趟!” “跟你走一趟?去哪里?” “你们不是要去土地庙吗?自然是去土地庙了!” “现在我不想去了!除非是你们的堂主亲自来请,那还看我高不高兴去。” “哼!现在由不得你们去不去!” “你们想要动手?” “你们要是不听从,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时,一条人影凌空而至,厉声喝问:“又发生了什么事?” 二袋弟子一见,立刻恭敬地说:“司徒长老,你来得太好了,他们两个……” 来人正是总堂的护法长老司徒空,武林中人称的千里追音侠丐,他一见小怪物和婉儿,不由一怔:“咦!?是你们?” 小怪物说:“是呀!是我们呀!可是你的这位二袋弟子,要动手抓我们哩!” 司徒空说:“这简直是胡闹!太不像话了!”他转问那个二袋弟子,“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二袋弟子愕然:“他们是——” “枉你在江湖上混了多年!”司徒空指着小怪物说,“他是点苍派少掌门万里飘少侠,你们没听说过?” 这一下,不但二袋弟子惊愕,其他的叫化也一起傻了眼:“点苍派少掌门!?” 司徒空又指着婉儿说:“这位小女侠,说出她的名号来,更会吓了你们一大跳!她就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江湖上人称的现代小魔女!” 二袋弟子更是睁大了眼:“她就是击败峨嵋派四川一剑上元道长和剑痴的慕容四小姐?” “不是她又是谁了?你们想和他们动手,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烦了?还不给我上前请罪?” 二袋弟子和六个叫化一起丢下了手中的打狗棍。齐向小怪物和婉儿叩拜说:“在下等人有眼无珠,请少掌门和四女侠宽恕。” 小怪物连忙说:“行了!行了!大家都是误会,我们也有不是之处,也请你们宽恕。” 二袋弟子说:“少掌门,要是你早说出来,就没有这一场误会发生。” “不错!不错!”小怪物嘴是这样说,但心里却暗说,我们早说出了身份,你们就会相信了吗?你连自己帮主的信符也信不过,还能相信我这张嘴巴?但他没有说出来,担心这个二袋弟子受到司徒长老的责备和惩罚,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只好用“不错!不错”这一句话敷衍过去。 千里追音侠丐在旁抱歉地说:“少掌门,慕容四小姐,真对不起,昨夜我们遭遇了巨大的不幸,弟兄们一个个悲愤在心,是在下特别叮嘱他们在四周戒严,注意一些不明来历的人物出现,有不是之处,请多多见谅。” 婉儿问:“司徒长老,昨夜贵帮遭遇了什么不幸的惨祸了?” 司徒长老有些愕然:“二位不是为风闻这事而赶来的么?” “司徒长老,我们是有事前来贵帮堂口拜访的,昨夜的事,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呀!” 小怪物说:“司徒长老,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了?怪不得今天一早,在成都城内,没看见贵帮的任何一个人。” 二袋弟子咬牙切齿地说:“少掌门!四小姐,昨夜深夜里,我们的副堂主,两位护法长老和四位弟兄,全遭人杀害了!现在尸体全停放在大堂上。” 小怪物一听傻了眼:“真的?” 婉儿急问:“是谁杀害了他们?” “是杜鹃!” 小怪物一怔:“什么!?是杜鹃?你们看清楚是杜鹃了?” 二袋弟子悲忿地说:“我们要是看清楚他的面目就好了!我们只听得几声惨叫,赶到后院一看,副堂主他们全倒在血泊中,一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接着是司徒长老冲进来,吩咐我们两句,便去追赶那条黑影了。” 婉儿又急问:“司徒长老,你追上那条黑影没有?” 司徒长老摇摇头叹气地说:“此人的轻功太好了!不论我怎么追也追不上。我在月夜下望见他的身影像流星般的往南沿府河而去,我几乎追到了彭山,便失去其踪影,再也找不到了。不得已才转了回来。” “这条黑影是杜鹃?” “我初时不知道,回来后才知道是杜鹃所为。这个杜鹃,是我们丐帮不共戴天的仇人,两起血案,八条人命,这两笔血债,我们怎么也要讨回来。” “你们怎么知道是杜鹃所为了?” “不是杜鹃,谁又杀得了我们成都堂副堂主和六位高手了?” 另一位丐帮弟子悲痛地说:“他在现场留下了一束杜鹃花,副堂主等人,全是一剑致命的剑伤,不是杜鹃又是谁了?” 小怪物说:“你们快带我到现场看看,说不定他在现场还留下什么痕迹来,我有办法可以找到这个杀人凶手杜鹃。” 婉儿也说:“你们快带我们去看呀!” 司徒空说:“二位请!” 小怪物和婉儿随司徒空来到土地庙,大堂上果然摆放着七具尸体,土地庙所有的叫化,一个个面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悲痛、愤恨之色,这时要是杜鹃出现,他们就会不顾生死,一哄而上与杜鹃拼了!大有宁为玉碎而不为瓦全,杜鹃不死誓不休。 小怪物和婉儿都感到,土地庙中弥漫了仇恨,感到杜鹃这一行动,不啻在江湖上播下了仇恨。这种仇恨之火一旦蔓延开来,就会发生漫天的烽火与血腥,不知又有多少人惨死在刀剑之下。丐帮虽然是名门正派,侠义道上的人物,帮中各种高手极多,而且更遍布天下,但人员复杂,三流九教的人都有,且品性行为各异,他们一旦起来复仇,会十分的偏激,伤及无辜。有的人还会不择手段。杜鹃制造出这一桩血案,必然会引起武林大乱和一连串的仇恨,只要有人说某某门派、某个帮会窝藏了杜鹃或与杜鹃有来往,就会有灭门的大祸,等到事件弄清楚了,却已有不少人长眠于地下。除了留下仇恨的种子外,什么也没有留下。今后会在江湖上延绵了无穷的恩怨仇杀,恐怕谁也制止不了! 小怪物细心观察了七位死者身上的剑伤,又四周观察,暗暗用鼻嗅闻,后来他和婉儿又去了后院血案的现场,像一只猎犬般展开搜索,目光闪现一种惊讶愕异之色。婉儿在旁问:“怎样?你找出杀人凶手是谁了?” 小怪物因为司徒空、成都堂一位五袋叫化和两三个丐帮弟子在旁,不敢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只说了一句:“我现在还找不出来!” 婉儿说:“那你——” 小怪物暗暗捏了一下婉儿的手,示意她千万别将自己的鼻子说出来。他便转问司徒空:“司徒长老,你在追踪那个黑影时,有没有看出他是男是女?” 司徒空一时愕然:“难道这杜鹃是一位女子?” “不!我只是问问。” “他是男是女,我看不出来,但他身手快极了,行动敏捷、灵活,不像是一个女子。” “那杀人凶手是一个男的了?” “少掌门,我也不敢肯定,但我敢肯定,他的轻功、不下于少掌门!一个女子,有这般矫健、敏捷的身手么?” 那位五袋弟子恨恨地说:“不管杜鹃是男是女,只要找到了他,我们成都堂的弟兄们拼尽全力也要杀了他解恨!” 小怪物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现在连杜鹃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你都不知道,怎么找?怎么拼杀他了? 这位五袋弟子,是丐帮成都堂的一位高手之一,江湖上人称铁拳叫化,一拳击出,可碎巨石,他是成都堂镇守前院的一个头目,在四川一带,颇有名气。昨夜,他在前院,才没有死在所谓杜鹃的剑下。后来铁拳丐又恨恨说了一句:“我们副帮主生前还为杜鹃说了一些好话,想不到他却偏偏死在杜鹃的剑下了!这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婉儿“哦”了一声问:“副堂主生前为杜鹃说了什么好话了?” 铁拳丐忿忿地说:“别说了!说起来我恨不得一拳将杜鹃击成肉酱!” 小怪物问:“铁前辈,副堂主到底为杜鹃说了一些什么好话?说不定他这些话,却招来了杀身之祸。” 铁拳丐一时愕然:“副堂主这些话怎会招来杀身之祸了?而刺杀他的人,又不是别人,却是杜鹃。” 婉儿说:“你说来听听吧!” “副堂主前夜从绵阳视察了血案现场回来时说,看来杜鹃是一条汉子,他在剑州杀了剑州虎,又在绵阳杀了蜀山鹰这一伙鹰犬,的确为剑州一地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当时有人不满地问,副堂主,那杜鹃在重庆杀了白龙会的两门堂主,又在龙泉山洗劫白龙镖局的镖车又是怎么一回事?副堂主说,现在江湖上不是传说不是杜鹃所为么?不但是江湖中人说,就是连白龙会的人,也对这两件事起了疑心,所以我们最好冷静观察一下,千万别上了一些别有用心人的当。何况杜鹃与东厂的人势成水火,让他们鬼打鬼去,我们也不必去赶这一趟浑水。又有人问,副堂主,那杜鹃杀了我们总堂的廖长老,我们能不闻不问?副堂主说,问是要问,但我们千万别与官府的鹰犬们混在一起,更不能与他们合力追踪杜鹃。” 铁拳丐说到这里,又忿忿地说:“想不到我们的副堂主却偏偏为杜鹃刺杀,枉副堂主为他说了些好话。” 小怪物问:“铁前辈,副堂主说这些话时,当时有什么人在场听到了?” “我们堂的兄弟,除了在外和值班守夜的人外,所有人都听到了!少掌门,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是在想,要是副堂主这些话给杜鹃听到了,或者有人传给他知道了,他会不会来刺副堂主?” 铁拳丐怔了怔:“似乎不可能,可是杜鹃会听到这些话吗?” 小怪物又问:“要是有人与杜鹃势不两立,非要杀掉杜鹃不可,他听到了副堂主这些话会怎样?他会高兴吗?” “当然不高兴了!但也没有什么必要来刺杀副堂主吧?” “铁前辈!这就很难说了!” “少掌门,你的意思,刺杀副堂主的凶手不是杜鹃?” “哎!我没有这样说,或者是杜鹃,或者不是杜鹃。因为我看了七位不幸遇难人身上的剑伤,起了疑心。” 司徒空一怔:“少掌门起了什么疑心了?” “司徒长老,你是我们的前辈,一定通晓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剑法。我在绵阳看过了蜀山鹰等人身上的剑伤,那的确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千幻剑法的招式,一剑击中,不论伤在何处部分,都能一剑致命,它致命之处,不一定是要害处,而是剑尖上一股凌厉逼人的剑气,令人经脉断裂,不用再加第二剑。而我现在看了副帮主等人身上的剑伤,有的是一剑致命,有的是身中三剑才倒地气绝。但却没有千幻剑法那可怕的剑气。其中没一个是因剑气而经脉断裂,这就是明显不同。” 丐帮弟子听了小怪物这一段剑论,个个惊讶愕然,想不到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对剑法有如此的研究,果然不愧是以剑法著称的点苍派的少掌门了!就是连千里追音侠丐对小怪物也起了敬意。他以前只佩服婉儿的剑法超绝,对小怪物并不怎么佩服,现在也一样的佩服了! 铁拳丐等人听得更傻了眼,问:“那么说,杀害我们副帮主的不是杜鹃,另有他人了?” “铁前辈,这一点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杜鹃,恐怕只有找到杜鹃才能问清楚了!我想杜鹃是一位敢作敢当的人,是他杀的,他绝不会否认;不是他杀的,他也不会背这口黑锅。要是杀害副帮主等人的不是杜鹃,不但是你们想找寻真正的杀人凶手,杜鹃也会将他找出来,给你们一个交代。就像杀害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一样,杜鹃不是将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抓到送到了飞鹅岭山庄么?现在主要的是,看我们能不能找到杜鹃问清楚。你们想不想找到杜鹃?” 司徒空说:“少掌门,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 “暗暗查出蓝魔星君的行踪和他的出没地方!” 司徒空等人一时愕然:“我们跟踪这个魔头干什么?”铁拳丐说:“我们丐帮的规矩,是不与官府中的人来往,也不去招惹官府的人,除非他们来招惹我们,我们才进行反击,官家的事,我们是从不插手和过问。” 婉儿说:“你们想跟踪到神秘的杜鹃,只有这样。” “为什么!?” 小怪物说:“你们都是在江湖上打滚的人物,难道还不明白四川目前的形势和江湖上的动态?蓝魔千方百计想将杜鹃引来而干掉杜鹃,而杜鹃几次的行动,都在激怒蓝魔,也想将蓝魔引出来而干掉蓝魔。所以我们跟踪到蓝魔,不动声色地盯着,杜鹃就必然会出现。不过,你们要是查出了蓝魔的出没之地,一定要告诉我们,由我们暗中盯着这魔头好了!这样,也不会坏了贵帮的规矩。要是杜鹃一出现,我们就会告诉你们,怎样?” “好!我们一言为定。”司徒空代表了丐帮说话。 铁拳丐问:“我们一旦发现了这魔头的出没地,又去哪里告诉两位小侠?” “你们在成都或一些州府城的城门口画一个乌龟,我们就知道了,就会来这里找你们。就是在成都的一些街口画也行。” “画乌龟?!” “是呀!这是我们相约的暗号,不会有人注意。” 司徒空笑了笑:“好!就这样办!” “那我们告辞了!要是狮子老前辈回来,请代我们问候他老人家一声。” 铁拳丐问:“两位小侠不多坐一会?” “不了!我想你们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说不定也有不少的武林人士闻讯赶来相问,打探,我们不想别人知道我们来过。当然,更不想东厂的人知道我们在这一带,请贵帮上下,代我们保守秘密。” 司徒空说:“这个请两位放心,两位的行踪,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于是小怪物和婉儿略施轻功,离开了土地庙。当他们离开时,果然有白龙会和峨嵋的人闻讯而来了!很快,这一桩血案,又立刻轰动了武林,也轰动了整个江湖…… 婉儿在回城的路上问小怪物:“你干吗什么不画,画个乌龟干吗?它好看吗?” 小怪物笑着说:“因为乌龟容易画呀!连小孩子也会,你想,丐帮的人,大多数没读过书,不识字,叫他们在墙上写字就难了!画乌龟,什么人也会。” “那画一个圆圈圈不更容易?” “不不!因为蓝魔是个大王八,画乌龟来代表他再好不过了!” 婉儿不禁笑了起来:“你呀!你一肚子的鬼主意!对了,那个杀害丐帮副堂主等人的凶手是谁?你嗅出了没有?” “嗅出了!但绝不是书呆子!” “是谁!?” “百变星君。” 第三十四回 日夜追凶 上回说到小怪物说杀害丐帮成都堂副堂主等七人的凶手是百变星君。婉儿顿时惊愕了:“是她?!” 小怪物说:“你不会说我的鼻子又不管用了吧?” “你怎么嗅出是她了?” “她那一股特有骚味,哪怕在千百个女人当中,我也嗅得出来,何况还是在那叫化窝中,她的气味更是特别的突出,我还有嗅不出来的吗?” “既然你这么肯定是百变星君,干吗不将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告诉丐帮?” “我敢告诉他们吗?” “不是吧!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怪物,还有什么事你是不敢的?” “唯独这件事我就不敢。” “你怕什么呢?” “我当然怕啦!你想,我要是将真正的杀人凶手百变星君说出来,结果会怎样?” “会怎样了?” “首先,他们不会相信;第二,他们问我怎么知道是百变星君干的,而不是杜鹃干的,我怎么说?将我鼻子的特异本领说出来吗?” 婉儿一下明白了:“对!是不能说。我还以为你害怕那叫化窝中有东厂的人做卧底哩!” 小怪物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有东厂的人做卧底呀!” “糟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的。” “不会真的有东厂的鹰犬吧?” “这就很难说了!丐帮虽是名门正派,但人员众多,难免龙蛇混杂。东厂的人很容易混入丐帮,不然,百变星君怎会这么轻易进入叫化窝里,将他们有明见的副帮主干掉了?四妹,我们再留心一下有没有人暗暗盯上我们了!” 婉儿一听,立刻凝神屏气倾听了一会,说:“似乎没有人盯上我们呀!” “四妹,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来!我们两人分开,先后回去见三姐,但我们可不能直接回张府,要兜兜转转,一路上暗暗小心。” “好的!”婉儿说完,就与小怪物分开了,往望江楼方向而去,小怪物却朝武侯祠方向而走。 婉儿绕过望江楼,感到自己身后似乎没人跟踪,便往北而上,取东城门口入城,然后悄然地回到了张府内院。小神女正与山凤谈话,一见婉儿回来:“丫头,你回来了?怎么,小怪物没同你一块回来?” 婉儿反而一怔:“什么?他还没有回来么?他的轻功不是比我快么?怎么不是比我先回来呢?” “丫头,你们不是在一块吗?” “他担心有人跟踪我们,所以就分开走了,我以为他比我先一步回来了!怎知他还没有回来,不会是碰上麻烦吧?” 婉儿刚说完,只见一条人影,似残叶般飘了进来,一看,是嘴角含笑的小怪物,婉儿问:“你怎么比我还迟回来呀?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悄悄地跟在你身后,当然比你迟回来啦!” 婉儿一怔:“什么?你跟在我身后,怎么我一点也没有发觉的?” “要是你能发觉了!我的轻功还能称为幻影魔掌神功吗?” “你跟着我干吗?我们不是说好分头回来的吗?” “是就是!但你一走后,我有点不放心,所以停了一会,看看四周无人,又掉头悄悄地跟着你了!看看有没有人在暗暗地盯上了你。” 小神女说:“丫头、小兄弟,什么事令你们这般小心谨慎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怀疑叫化窝里有东厂的人混了进去做卧底,担心有人悄悄地盯上我们!” “哦?你们怎会怀疑叫化窝里有东厂的人了?” “三姐姐,你还不知道呀!丐帮成都堂副堂主和他的六个弟兄,昨夜叫人杀害了!” 小神女和山凤一听,一时间都震惊起来。这又是成都的一桩大血案,而且杀害的是武林中第一大帮派丐帮成都堂的副堂主,而非一般人物,这比杀害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震动面还要广,那是足以掀起江湖上的一阵腥风血雨的事件,小神女急问:“是谁杀害了他们?” 婉儿说:“丐帮的人说是杜鹃!因为现场留下了一束杜鹃花,死者身上留下的全是利剑的伤痕。” 山凤愕然地说:“杜鹃怎会杀害丐帮的一位堂主?这不胡闹吗?” 小神女急问小怪物:“杀害丐帮人的真正凶手是谁?你嗅出来没有?” 小怪物说:“是百变星君!” 小神女一怔:“你没嗅错?” “三姐姐,血案现场,对外人来说,我可以说是第一个赶到,杀人凶手留下的气味十分的浓,我一嗅就嗅出来了!会嗅错吗?” “现场有没有书呆子的气味?” “没有!” “杀人凶手往哪个方向去了?” “沿着府河往南而去。” 婉儿也说:“三姐姐,杀人凶手的确往南逃去,丐帮的司徒长老奋起直追,一直追到彭山,才失去了这个魔头的踪影。” “司徒长老看清了这个凶手的面目没有?” 小怪物说:“他呀!只看见一条敏捷如飞的身影,别说面目,连是男是女也看不清楚。” 于是小怪物和婉儿将事情前后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山凤说:“看来东厂这一群鹰犬,还嫌四川不够乱,再一次掀起江湖上的仇杀了!” 小神女说:“看来,我要到彭山一带去走走了!” 山凤怔了怔:“三妹,你要去彭山一带走走?” “凤姐姐,我不去不行了!这个百变星君,现在看来,比蓝魔星君更为可怕,她不但为人十分的阴险,更多变,令武林人士防不胜防,不早一点将她除掉,又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死在这个假杜鹃的剑下。” 小怪物高兴得跳起来:“三姐姐,那我们马上动身。” 山凤担心说:“这么一个擅变的人妖,同样是神出鬼没,你们能找到她么?” 小怪物一拍胸口说:“凤姐姐,这不用担心,有我在,不论她在哪里,以任何面目出现,我都可以将她找出来!这一次,我不会像上一次在陶门的树林中,让她溜掉了!”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走了,万一丐帮的人找到了蓝魔星君,我们怎么办?” “丫头,丐帮的人,恐怕不易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个蓝魔头,就算找到了,我们也先放一放,先除掉这个女魔头要紧。” “三姐姐,这个人妖真的这么可怕么?” “她的危害性太大了!丫头,你试想下,彭山再过去是什么地方?” “峨嵋山。” 小怪物马上说:“对了!她在成都既然可以杀害了丐帮成都堂的副堂主,难保她不会在峨嵋山干掉峨嵋派的什么道长或掌门人,更闹得武林一发不可收拾。” 小神女说:“峨嵋派还是其次,我更担心的是九龙门的毒丫头,她也在这一条水路上。” 婉儿说:“毒姐姐不是有一阵风叔叔在暗中护着吗?三姐姐还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他听闻神秘的杜鹃出现了,忍耐不住,丢下毒丫头,跑来追踪杜鹃了!” “一阵风叔叔不会这么糊涂吧?” “这很难说。当然,毒丫头有一阵风暗中护着,我是一百个放心。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一阵风不去追踪杜鹃,但他对百变星君只闻其名,未见其面,恐怕百变星君在他眼前出现,他也不知道,等到百变星君将毒丫头骗走,一阵风就是发觉也迟了!” 小怪物说:“既然这样,三姐姐,那我们快动身吧!” 山凤说:“事情这样严重,我也不敢留你们了!这一条水路上的一些州府所在地,都有我们所开的店铺,在嘉定州,更有我那大胖子一位亲兄弟张二胖在那一带经商,到时,你们到他家中投宿,这样,我们互相联系也方便,同时他也会在暗中相助你们。” “那多谢凤姐姐了!要是姐姐手下弟兄查到了蓝魔这一魔头的出没地,最好早一点想办法告诉我们。” “行啦!你放心吧!一有这魔头的行踪,我会立刻用飞鸽传书告诉你们。” 于是小神女带着小怪物、婉儿,扮成一般人家的姐、弟、妹,离开成都,沿着府河往彭山而去。这一路上,不时都有百变星君的气味留下来。他们从成都来到了彭山县。只见彭山一地,处处都有丐帮的人物在注视陌生人物的来往,看来他们是奉了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的命令,在彭山一带追寻杜鹃的踪影。小神女不想惊动江湖,便不与丐帮的人打招呼。小神女带着小怪物和婉儿,又从彭山追到了眉州。一到眉州,便失去了百变星君的踪影,小怪物嗅不到百变星君的气味了!仿佛百变星君一下在人间蒸发掉,不知去了哪里。 眉州虽然是一个州,但它却与府平起平坐,直属四川布政司管辖,下管彭山、丹陵、青神三个县,水陆交通四通八达,北可经彭山而去成都,西可以经丹陵而去康定,东走仁寿、资中而去重庆,南走水路可达嘉定州,走陆路直达峨嵋山。在这个四通八达的州城,居然失去了这人妖的踪影,令小怪物不知朝哪一个方向去追踪才好。 小神女等人本来以为这个人妖,再以杜鹃的面目去刺杀峨嵋派的人,在武林中掀起一个更大的风浪,可是他们几乎快到了夹江县了,小怪物始终嗅不到这人妖魔头经过留下的气味,不由得对小神女和婉儿说:“我们别走了!这人妖不会去峨嵋,我们快转回去!” 婉儿问:“你敢肯定吗?” “我敢肯定,这一路上都没有他的气味留下来。” 小神女沉思着说:“这个百变魔头会去哪里呢?” 婉儿说:“三姐姐,他不会跑去危害毒姐姐吧?” “嗯!有这个可能。” “三姐姐,那我沿河赶到嘉定州,看有没有这个魔头的踪影。” 小怪物说:“我担心我们赶到了嘉定州,同样也没有这个人妖的踪影!” 婉儿朝小怪物问:“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怪物说:“我看我们不如先转回眉州,你们先在眉州城住下来,由我一个先往西、往东、再往北追踪一下,要是这三个方向都没有这人妖的踪影,那我们再沿河南下嘉定州,怎样?” “那我和三姐姐在眉州要住多久?” “你们住一天一夜够了!” 小神女点点头说:“只有这样了!小兄弟,一路上要小心,我们在眉州城等你。” 于是小怪物和她们分手,先往丹陵方向而去。小神女和婉儿便转回眉州。路上,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小怪物能不能找到这个百变魔头?” “这很难说了!我担心的是这个魔头干下这一桩血案后,从此销声匿迹,或者远离四川,转回京师,我们就难以找到他了!这就会让武林中人去与真正的杜鹃为敌。” “那他不去危害毒姐姐和峨嵋派的人了?” “毒丫头的事,这个魔头可以暂时放下来,至于去对付峨嵋派的人,蓝魔星君完全可以派出另一位东厂高手,以杜鹃之名去杀害峨嵋派的其中一位成名人物,同样也可以震动江湖。” 婉儿不由怔住了,半晌才问:“三姐姐,要是这样,我们怎么办?” “我希望在这一天一夜之中,不出事,等小兄弟回来再说,最好的办法是小兄弟能找到百变这个魔头,我们一举将他除掉,再回转头来,除掉蓝魔,要是不除掉这两个魔头,四川一地便永无宁日。” “三姐姐,那神秘的杜鹃呢?我们不去追踪他了?” “追踪杜鹃,对我们来说,已是次要的事情了,当然,我们在找到蓝魔的下落后,同样也可以追踪到杜鹃。我相信杜鹃,这时必有行动,他也像我们一样,誓要除掉这两个可怕而又可恶的魔头才罢休。否则,他不会离开四川,只是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 小神女和婉儿在眉州城的一间客栈住下来,等着小怪物回来。这时的眉州城也出现了不少的武林人士。茶楼酒馆,莫不纷纷谈论神秘杜鹃在四川制造的一桩又一桩的血案。有的人慷慨激扬,誓要与杜鹃为敌;有的人轻描淡写,认为杜鹃这一个变态的杀人狂魔,行为不可理喻,事情全凭自己的喜好,不分是非黑白。本来有些人已对杜鹃有了一些好感和转变,尤其是干掉了剑州虎和蜀山鹰后,又风闻杀害白龙会重庆堂堂主不是真正的杜鹃所为,江湖中人渐渐对杜鹃起了敬意,认为这个神秘的杜鹃是个侠义道上的人物,只与东厂或黑道上的人物有仇,目的是为百姓除害,甚至丐帮、白龙会的一些人,也为杜鹃说好话了!或者持观望的态度,不再与杜鹃为敌了!当然,他们也想找到杜鹃,将事情问清楚。可是丐帮成都堂的血案一爆发,人们又纷纷改变了!以前为杜鹃说过好话的人惊疑不已,缄口不敢再说了!持观望态度的人转而成对杜鹃不满,认为杜鹃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杀人狂,全凭自己的一时喜好,好人坏人都杀,没有是非黑白之分。对杜鹃没有好感的人这时更振振有词了!认为不除掉这个杜鹃,将是江湖中的大祸。其中最为忿怒的莫过于丐帮中的人了,认为杜鹃杀害了自己的副堂主,是丐帮的奇耻大辱,发誓非要找到杜鹃不可,为自己的副堂主和死去的弟兄讨回血债。正因为这样,丐帮的人对这一带出现不相识的佩剑之人,几乎蛮横无理地盘问,时而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与打斗的事件来,增添了江湖上的混乱。 小神女和婉儿看了,听了不禁暗暗叹息,心想东厂百变星君这一行动来得好厉害,不但挑起了武林中人对杜鹃的仇恨,也制造了江湖上一些无谓的争吵和打斗,甚至还造成多起的流血事件。这正是蓝魔星君想要达到的意图。 小神女和婉儿在投店住宿后,便到一间饭店吃饭,由于她们是一般百姓人家的女子打扮,身上又没佩带任何明显的兵器,婉儿虽然身藏一把腰形软剑,但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女子腰上紧系着的会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所以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小神女和婉儿坐在靠墙边不显眼的一桌子上用饭,默默倾听江湖中人的一些议论。这家饭店是眉州城中一间颇为热闹的饭店,刚好又坐落在十字路口上,所以进店用饭的人不少,有过往商人、走贩,也有走江湖的一些艺人和军爷士兵,而更多的是武林中的人,他们几乎是同一目的,追踪神秘杜鹃的下落。店门口外,少不了有一些丐帮的弟子,他们虽然行乞,却暗暗打量着出入饭店的一些江湖之客,当然,在众多食客当中,少不了有东厂人的耳目,他们同样也暗暗注视着,有没有杜鹃的出现和一些认为可疑的人物。 恰好这时,饭店走进来一位潇洒英俊的佩剑青年,一身书生装束,目光流盼,面带微笑,举止斯文,与在座的众多江湖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选择了一张没人坐的桌子坐下来,向店小二叫酒点菜。 他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本来议论纷纷的喧哗场面,一下全静了下来,一双双目光都在他身上打量,不知这一位佩剑的青年书生是何方来的神圣,他对众人的目视毫不在意,悠然自得,他这一举止又引起了人们的窃窃私语。小神女暗暗看在眼里,心想:这一位青年书生,看来会招惹麻烦了!即使在饭店没人与他过不去,事后也会有人暗暗跟踪。首先,丐帮中的人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婉儿也忍不住悄悄地问小神女了:“三姐姐,你看这位青年书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神女摇摇头说:“不清楚,不过从他言行举止中看出,他一身的武功相当的好,眉宇间隐含一种英气,是一位用剑的高手。” “三姐姐,他不会是杜鹃吧?” 小神女不由心里一怔,暗想:百变星君在成都干下了这一桩大血案,神秘的杜鹃哪有不听闻的?而且东厂这一行动的目的,就是想将真正的杜鹃引出来,难道这一个佩剑的青年书生,真的是神秘的杜鹃,闻风而来寻找那个假冒他的百变星君了?但小神女转念一想,摇摇头轻轻说:“我不知道,但他不大可能是杜鹃。” 婉儿问:“怎么不可能的?” “他锋芒太露了!神秘的杜鹃要是这样,他早已为人注意了,那还有什么神秘可言?” “三姐姐,他要不是,又是什么人呢?不会是那个百变魔头吧?” “你这丫头,别胡思乱想,没任何凭据,怎能说是这是那的?小心让人听到了,会惹出乱子来!” 婉儿笑了笑:“三姐姐,因为我太想碰到这两个人了!” “想也不能胡乱怀疑人呀!要是有人怀疑你是那两个人怎样?” “不会吧?怎会有人怀疑我来了?” “风叔叔不是曾经怀疑过你吗?” “哎!风叔叔是个老糊涂。” “丫头!你怎么这样说的?风叔叔半点也不糊涂,是你身上隐含一股剑气才令他生疑。当时要不是我等在场,单你一个人,他不与你动手过招才怪。就像他在长城边上与铁扇公子那个杀手过招一样。” 婉儿听得怔住了:“三姐姐,现在没人怀疑我吧?” “放心!在座的人,没有一个像风叔叔一样,身怀绝世的武功,能看出你身上隐含的剑气,只要你不出声,没人会怀疑你,现在他们在怀疑那个佩剑的书生。你看,有人去找那个书生的麻烦了!” 婉儿一看,果然有一位满腮虬髯的黑大汉,朝那佩剑的书生走去,他朝书生拱拱手说:“请问阁下高姓大名,来自何处?” 佩剑书生看出来这个黑大汉来意不善,暗运真气以防,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含笑还礼说:“不敢,在下姓李,名笔书,来自昆仑。阁下高姓大名?有何赐教?” 婉儿一听,轻轻地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这一定不是他的真名实姓。” “哦?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的真名了?” “有叫‘你必输’这样的怪名吗?” 小神女一笑:“丫头!江湖上的怪名奇姓多的是。” 这时黑大汉又突然问:“看来阁下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不错!承如阁下所说,在下的确是第一次来四川!” “怪不得你不知道我是眉州黑金刚冷某人了!” 佩剑书生一笑:“原来是眉州冷英雄,在下的确是孤陋寡闻,失敬失敬!” “你是昆仑派弟子?” “不敢,在下是昆仑派最不成才的弟子。” “那你的剑法是不错的了?” “好是谈不上,仅可自卫而已。” “好!我想看一下你怎么个自卫法。” “冷英雄,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怀疑你不是真的昆仑派弟子!来!我要看看你这把剑管不管用。” 佩剑书生仍不动怒,面上仍带微笑:“看来阁下饮多了两杯,要是没别事,阁下请回原位坐下,在下要用饭了!” “什么?你不赏面让我看看你的剑?” “在下这把剑恐怕不大好看!” “哦?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在下这把剑一出鞘就会伤人,不见血不会回鞘。” “伤人?那你杀过人了?” “不错!在下一路上的确杀了一些跳梁小丑和伤了一些横行霸道的凶徒,我劝阁下还是不看为妙。” “好呀!我就要看看你能不能伤了我!” 佩剑书生双目中一下闪出一道锐利的目光,顿时又收敛下来,冷笑说:“你还不配与在下交手!” 黑金刚一下跳了起来:“什么?老子不配与你交手?你敢这么小看我?” 佩剑书生不再搭话,一袖拂出,说声:“阁下请回!”话落人飞,黑金刚一百多斤重的身躯,顿时横飞起来,刚好摔在他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佩剑书生抖出了这一手武功,内力之深厚,用力恰到好处,令在座的众人全都震惊起来。显然这举止文雅的佩剑书生,身怀惊人的绝技。尽管他事先不打任何招呼,突然出手,但他没有伤了黑金刚,只令黑金刚摔回原处,给他一个教训而已。看来佩剑书生李笔书所言非虚,黑金刚的确不配与他交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佩剑书生这一行动,也令小神女、婉儿愕然了!小神女虽然看出这书生绝非一般的泛泛之辈,想不到他内力竟然是这般的深厚,而且运气发力,恰到好处,不伤人而又令黑金刚摔回原处,这可是当今武林不多见的上乘高手。她们不由一下想到,难道这书生真的是那神秘的杜鹃? 小神女和婉儿是这般的想,门外丐帮的人,更是这样想法了!当饭店内的人正震惊不已时,门外的两位叫化已抢进来了,其中一个面孔黝黑、手持打狗棍的叫化对佩剑书生说:“阁下身手不凡,我等也想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佩带书生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丐帮的人?” “不敢,我们正是丐帮中的人。” “似乎我们不交手不行了?” “万望阁下赐教。” “在这里动手?” “阁下嫌这里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到西门外的土地庙前交锋。” “好!在下奉陪。请两位先走一步,在下用罢饭后,必定赶到。” “那我们在西城门外土地庙前敬迎李大侠的大驾了!”两位叫化拱手告辞而去。 在座的江湖中人,一见丐帮中的人要与这位佩剑书生在西门外交锋,自然不愿放过这一次难得一见的好机会,一些人纷纷结帐,争先赶去土地庙了!可是黑金刚这时却跳了起来:“不行!老子要先与你交手!” 佩剑书生几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真的要与在下交手,那就请到西门外的土地庙去,在下可不想坏了这店家生意,将这里的台台凳凳和碗碟都毁坏了!” 店小二忙说:“对对!两位大爷要比武,最好到外面去,碗碟毁坏事小,万一闹出了人命事件,小店可担当不起,会有一番官司没完没了!” 黑金刚横了店小二一眼,对书生说:“好!老子也在土地庙前等你。”说罢而去。 一时之间,饭店内的食客,几乎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只有二三个胆小怕事行商走贩。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要不要去看下?” 小神女一笑:“我要是不去,你会高兴吗?你不怨我才怪。” “哎!三姐姐,看你说的,我怎敢怨你呵!我是怕……” 小神女用眼神制止她说下去,她知道婉儿想说什么,因为这位佩剑书生仍在用饭。当佩剑书生用罢饭结帐离开后,小神女正想叫婉儿结帐离开时,小怪物却一头冲了进来,一身风尘仆仆。婉儿“咦”了一声:“你这么快就赶回来了?找到了没有?” 小神女说:“小兄弟,看来你累坏了!大概还没有吃过东西吧?来!快坐下,我给你叫两碟菜,打一壶酒来,你一边吃,一边慢慢地说。” 小怪物朝婉儿说:“你看三姐对我多好,多关心,哪有像你也不问我累不累,饿不饿的,一开口就问我找到了没有?” 婉儿说:“好啦!我的小少爷,你累不累,饿不饿呀?我给你打扇子扇凉好不好?” 小怪物“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什么?你真的要我打扇子扇凉呀?” “这是你自己说的呀!可不能怪我。” “你——!” 这时店小二早已端了两碟菜和一壶酒来。小神女笑着对婉儿说:“四妹,这是他有意逗你,你干吗认真了?” “三姐姐,要是他真的立了功,我给他扇扇子也是应该。” 小怪物说:“那我不敢要你打扇子了!”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立功呀!” “那么说,你是没找到人了?” “我东、西、北三个方向都跑了一段路,找不到这魔头的半点踪迹来!看来他是坐了船,沿水路往南走了!所以才没有他留下来的……”小怪物说到这里,往四下看了一眼,见有店小二和其他,将“气味”两字咽了回去,改口说成了“踪迹”。 小神女点点头说:“这极有可能由水路去了嘉定州,怪不得小兄弟找不到了!” 突然之间,小怪物的神态愕异起来。同时放下了酒杯,站起来四下打量。婉儿问:“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小怪物不答,反而急切地问小神女:“三姐,在我来这里之前,有什么人来过这里了?” 婉儿说:“这里是饭店,来过这里的人可多了!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叫三姐姐怎么回答你?” 小神女心里一下明白小怪物想问什么了,她轻轻地问:“小兄弟,你是不是在这里嗅出什么来了?” 小怪物点点头:“是!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神女急问:“是谁?” “人妖!” 这一次,小神女和婉儿同时震惊和惊喜了!惊喜的是她们从成都赶来要追踪的魔头,以为全无希望,想不到竟然找到了!震惊的是这个魔头化装易容之术太高明了!居然在自己的眼前出现,而自己竟然半点也察觉不出来,何况婉儿曾在成都西北陶家的树林中,与这个魔头见过面,交过手。婉儿惊愕地问:“真的,你没有弄错?” “你想,我会弄错吗?想不到他转来转去,却在眉州城里没有走,弄得我白白乱跑了几处的冤枉路!” 小神女和婉儿不由冷静地回想刚才饭店在座的众多客人之中,谁是这个魔头。想来想去,最终将可疑人物集中在那自称为昆仑弟子的佩剑书生身上了!婉儿说:“三姐姐,不会是那个书生吧?” 小神女说:“要是真的是他,那太可怕了!不过,似乎不大可能是他。” “三姐姐,不管是不是他,我们快赶去看看,别让他又跑掉了!”婉儿又对小怪物说:“飘哥!你快吃呀!要不别吃了,带上三四个包子走。” “好!”小怪物刚说完,又叫奇怪起来。 婉儿问:“你又怎样啦!” “刚才你们说什么书生了?” 婉儿说:“你别问了!带上几个包子走吧!不然就赶不及了!” “不不!因为这里还有一个我们最熟悉的人,也曾在过这里。” 小神女问:“谁?” “就是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书生!” “什么?你与他见过面了?” 婉儿说:“这个书生我们才第一次见过,怎么是我们最为熟悉的人了?” “你们说的不是那个书呆子么?” 小神女又是一怔:“小兄弟,你是说那个墨滴书呆子?” “是呀!不是他么?” 婉儿急起来,对小怪物说:“你不是在胡闹吗?书呆子怎么来到这里了?” “可是这里……”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说了!一切的事,我们到了外面才说。四妹,你快结帐,我们马上赶去土地庙看看。”小神女感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更担心那个自称昆仑派的佩剑书生事毕后走了!她现在是捉摸不定,这位佩剑书生,到底是百变星君还是墨滴书呆子?或者是真正的杜鹃?他要是走了,事情更弄不清楚。 婉儿立刻结了帐,为小怪物带了几个包子,便离开了饭店,朝西城门而去。路上,小神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在饭店嗅到那个书呆子的气味?” “三姐,我不会嗅错,的确是他身上留下的气味,初初我没在意,将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那个人妖的气味上去了。而且这个人妖身上的骚气味特别的浓,与众不同,直到你们说什么书生,我才注意起来。但他的身上的气味十分的清淡,几乎为其他人身上的汗臭味、酒味盖住了,不小心留意,会嗅不出来。” “小兄弟,你真的没嗅错?” “三姐,你不会不相信我这个鼻子吧?” 婉儿叫起来:“这不可能,书呆子不是坐船顺着涪江南下而向重庆方面去了吗?怎么会飞到这里来了?你一定是嗅错了!” “是呀!我也是感到了奇怪,书呆子怎会在眉州出现了?可是在那饭店里,的确有他留下的气味。” “小兄弟,世上有没有两人相同的气味?” “我不知道,我也没碰上过,但各人身上都有各自不同的气味,相同的极少,可以说是千里挑一。三姐,不会有那么巧吧?” 婉儿说:“要是饭店真有书呆子的气味,那一定是千里挑一了!再说,饭店有书呆子在,我和三姐还有认不出来的吗?” “要是书呆子化了装,易了容,你们也认得出来?” “不会吧?书呆子也会化装易容?那不又是一个百变星君了?” 小神女有感而说:“要是这一切是真的,那书呆子必定是杜鹃无疑,可叹我们几次,都叫他骗过了!” 婉儿说:“三姐姐,这不会是真的吧?” “丫头,照小兄弟所说,世上气味相同的人是少之又少,小兄弟没有嗅错,那这个书呆子不是杜鹃又是什么人了?在饭店里他化了装,混在一伙江湖人中,不但可能,也合情合理,目的与我们一样,在追踪百变星君。” 婉儿真的愕住了:“三姐姐,要是这样我们怎么办?” “丫头,一切到了土地庙后视情况而说。小兄弟,这一切又要全靠你了,到了土地庙时,他先看看那个自称为昆仑派的书生是什么人,然后再一一细察在人群中,有没有书呆子在。”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呢?” “不动声色,静观其变,但绝不能让这个百变的人妖跑掉了!” 说着,他们已来到了土地庙前,小神女和婉儿几乎将希望全放在小怪物的鼻子上了!她们想不到在眉州这个地方,不但跟踪到百变星君,也跟踪到墨滴这个书呆子,要是他真的在眉州出现,无疑便是神秘的杜鹃。 丐帮眉州分堂主飞刀侠丐肖堂主与路过的一位佩剑书生比试武功,在眉州来说,是一件江湖上的大事,不但路过这里的江湖中人跑去观看,就是眉州城内外的好奇之人,也一传十,十传百的纷纷赶去土地庙去看,一时之间,土地庙前,围观了一大群人,其热闹场面,有如赶庙会的情景。 土地庙其实是眉州丐帮分堂口的所在地,丐帮的所有弟子,都集中在土地庙了,他们无疑已将这个佩剑的书生,当成了杀害成都堂副堂主的凶手了!人人面带怒色,全神戒备,以防这佩剑书生逃跑了!哪怕是自己的分堂主战不了,他们也会一哄而上,何况丐帮已发出了信号,通知附近各地的高手迅速赶来。小神女他们来到时,飞刀侠丐已与佩剑书生动手交锋了! 小神女暗问小怪物:“小兄弟,你嗅嗅看,这个书生是那个魔头还是那书呆子?” 小怪物挤到围观的人前面,凝神嗅了一下,对小神女、婉儿摇摇头,婉儿急问:“不是?” 小怪物轻轻地说:“不是!而且我看出他抖出的剑招,的确是昆仑派的剑法,我们找错人了!” 婉儿一下怔住了,又说:“你再细心嗅下,别不会他在来往交锋中,你嗅不出来吧?” “我怎会嗅不出来的?这书生一身满布真气,比任何人都容易嗅出,他的确不是我们要追踪的人,是昆仑派门下的一位弟子。这一点,我绝不会弄错。” 小神女满怀的希望一下破灭了!暗想:既然这个书生不是其中的一个,那么说,百变星君和那书呆子,真是以化装易容术,隐藏在饭店的众食客之中,不为人注意。便说:“小兄弟,你快在围观的人群中细心搜寻,看看有没有他们。” “是!三姐。他们之间的交锋,任何一方受伤或死了,都不好,三姐要想办法制止他们交锋下去才好。” “小兄弟,这不用你担心,你快去吧!” “那我去了!” 小怪物扮成像一个好奇好动的少年,在围观的人群中乱穿插走动。这时,在双方的交锋中,佩剑书生似乎已稳占上风,招式飘洒,矫若游龙,但他也看出目前的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所以出剑极有分寸,以不伤对手为主,只想令对手知难而退。当然,自己更不能败,不然就有损昆仑派的颜面了! 小神女正考虑如何制止双方再交锋下去。她不担心飞刀侠丐有生命危险,反而担心这位表面文雅,而内心傲然的昆仑弟子。因为四周观看的人们中,不乏武林高手,看来他们也受了丐帮的传说影响,认为这位书生就是神出鬼没的神秘杜鹃,当今武林中的公敌,在江湖上制造一桩又一桩的血案,誓必除之。他们所以不出来,主要是看在丐帮的面上,主要是丐帮先找到他,先与他交锋,自己不便插手,否则,就被认为不给丐帮的面子了!只要飞刀侠丐一现败迹,他们就会出面了!挑战书生,甚至会不择手段,各种暗器都会使出来。 小神女凭自己的武功,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制止这一场交锋。但这样一来,自己的面目就会暴露,必然震惊武林,引起各方面人物的注意,这是小神女所不想的,何况她这时正在追踪百变星君和神秘的杜鹃,就更不想别人知道自己了!叫婉儿出面制止,同样也会有这样的结果。 小神女正在考虑时,蓦然一声长啸,一条身影凌空飞来,落在双方之中,令交锋双方一齐跃出了打斗的圈子,刀光剑影,顿时消失,围观的人们定神一看,来人是一位鬓眉皆白的老叫化,神态憨然,宛如是一个天真未泯的老顽童。飞刀侠丐一看,神态立刻严肃起来,倒身下拜,叫着:“总堂主!这下你老人家可出现了!属下等人正不知去哪里寻找你老人家。” 围观的人们中,有人惊喜地叫起来:“这是狮子侠丐老前辈,武功莫测,有他老人家到来,一切事情都好办了!” 狮子侠丐,不单是丐帮成都总堂的堂主,也是丐帮的副帮主,是武林中一位知名的人物,但他的行踪,宛如神龙似的,见首不见尾,不单武林中人极少能见到他,就是丐帮中人,也难得见他一面。严格来说,他是武林中的一位世外高人,武功深不可测,不理世俗,不问江湖上的纷争,将四川丐帮的事全交给副帮主打理,自己像闲云野鹤似的,四处云游,一时醉卧在深山老林白云之间,一时又在荒土冢乱坟中出没,一时在偏僻边疆小镇上露宿,和一般小儿嬉戏,一时又在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无边大漠出现。即使在十多年前,丐帮卷入了与黑风教的斗争,他也没有露面。这一次,要不是他的副堂主遇害,恐怕他也不会出现。 狮子侠丐的出现,令四川丐帮的人松了一口气,更令四川群雄们燃起了希望,不愁找不着,抓不到神秘出没、武功奇高的杜鹃了! 小神女和婉儿对这一位武林老前辈,也是闻其名而没见过面,也不禁暗暗打量起这位狮子侠丐来。佩剑书生李笔书一见狮子侠丐的到来,神态也变了,眉宇之间再也没傲然之色,改容相敬,收剑回鞘,拱手敬问:“前辈,怎么你也来了?” 狮子侠丐鬓眉抖动,哈哈一笑:“原来是你,我老叫化还暗暗称奇,怎么有这样一位青年,使出这样一手的昆仑剑法来,想不到我老叫化几年不见,你不但人长得潇洒,剑法也大进了!” 李笔书又是一揖:“前辈过奖了!” “令师近来可好?” “家师身体还过得去。” 飞刀侠丐和四周围观的人一听,不禁愕然了,暗想:难道这书生真的是昆仑派的弟子?而不是神秘的杜鹃?那不白交手了一场? 飞刀侠丐面带愧色向佩剑书生拱手赔礼说:“我叫化一时鲁莽,误会了李少侠,请少侠宽恕!” 狮子侠丐问:“你误会李少侠是什么人了?” “属、属下以为李少侠是……” 狮子侠丐问:“是不是认为他是杀害副堂主的神秘杜鹃?” “是!”飞刀侠丐不好意思承认。 佩剑书生这时恍然大悟起来,原来丐帮和其他人士将自己当成了杜鹃,怪不得与自己过不去了!淡淡一笑说:“原来这样,在下怎么像那神秘的杜鹃,在下此次前来四川,也是想会会此人。” 狮子侠丐对飞刀侠丐说:“你这不是胡涂吗?我老叫化听闻杜鹃杀人用的千幻剑法,千幻剑法可能你不知道,但昆仑剑法,你也看不出来吗?” “是!属下一时糊涂,请李少侠原谅。” 佩剑书生忙说:“这怪不得飞刀堂主,在下也有失误,没向你们问清楚和说清楚。” 狮子侠丐又对飞刀侠丐说:“今后你不可再胡闹了!别弄得草木皆兵,看见带剑的人就认为是杜鹃,更不可肆意与人交锋,这样,会坏了我们丐帮几百年在武林中的声誉,好了!你请大家散去吧!” “是!” 其实,围观的人们这时早已散去不少了!留下来的大多数是江湖中的人,有的是闻讯赶来相助丐帮的人,有的是想瞻仰这位如神龙似的武林高人、丐帮的副帮主狮子侠丐老前辈的风采。这时,狮子侠丐问佩剑书生李笔书:“你打算去哪里?” “晚辈奉家师之命,要去峨嵋山拜见峨嵋派掌门人松阳道长。” “好好!我老叫化也有多年没见这个老道士了!来!我们一块去。” 狮子侠丐挽了佩剑书生之手,便闪身而去。一些本想拜见狮子侠丐的武林人士,想不到这位武林前辈说走便走,想上前拜见也来不及了! 在众人散去之后,只有小怪物茫茫然地站着,而小神女和婉儿却站在远处的一棵树下等着他。婉儿见小怪物呆若木鸡似的四下张望,便奔了过去问:“你怎么啦?” 小怪物对婉儿的问话,似乎没有听闻,自言自语地说:“奇了!我怎么嗅不出来的?不会是我这个鼻子不灵了?” 婉儿一怔:“什么?你的鼻子不灵了?这不要命吗?” “要命也没有办法!我在人群中嗅来嗅去,就是嗅不出这个人妖和书呆子的气味,你说怪不怪?” “你别吓我,要是你的鼻子失灵了!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呵!” “你不是说真的吧?” “在这个时候,我还敢闹着玩吗?” 小神女这时也走了过来问:“小兄弟,你嗅出什么来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说他的鼻子失灵了!什么也嗅不出来!” “哦?小兄弟,那我们身上的气味,你嗅出没有?” 小怪物一下跳起来:“对对!让我试试下。”说着,他朝婉儿身上嗅过来了!婉儿一掌推开了他:“你是不是想死了?有你这么嗅法的吗?你给我站远一点!” 小神女忍俊不禁问:“你嗅出来没有?”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我不知道嗅出来没有,只嗅出她身上有一股奶味!看来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 婉儿又站起来:“你是不是想找骂了?你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哦?那么说,你的鼻子比我还灵敏了?” “你——!” 小神女又笑问:“小兄弟,刚才那一伙叫化和其他人的气味,你嗅出没有?” “我怎么嗅不出来?一个个臭气冲天,有的几乎令我作呕了!” “小兄弟,这么说,你的鼻子并未失灵。” “可是我怎么在这里嗅不出那人妖身上的妖气和那书呆子一身的呆气?” “小兄弟,或许他们没有来这里!” 婉儿说:“他们不来这里又去哪里了?” “这就要靠小兄弟的鼻子了!来!我们转回那间饭店,看看他们的气味在哪一个方向的街道上留下来。” 婉儿问小怪物:“我们一路来这里,这一路上都没有他们的气味?” “我没注意!认为他们一定来这里,就没用心去嗅了!” “哎!你怎么这般大意的?你要是用心留意,我们就不会跑来这里了!说不定早追到他们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现在埋怨也迟了!我们快转回去吧!” 于是他们三人又转回饭店,一路上婉儿不时地问小怪物:“有没有嗅不出来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烦小兄弟了!嗅出,他自然会告诉我们!” “三姐姐,因为我真担心他的鼻子不灵了!又害得我们白跑了一趟。” 说着,他们三人回到了那间饭店,小神女和婉儿站在街边没进饭店,便引起店小二的注意,小怪物却跑进去了!不久就转了出来,婉儿心急地迎上去轻问:“嗅出来没有?” “嗅出了!两种气味都有!” “那他们往那一个方向走了?”婉儿的一颗心放下来,这说明小怪物的鼻子没有失灵。 小怪物在店门口四下嗅着,对婉儿说:“你和三姐跟在我的身后就行了!”说着,他已朝东边的街道走去。小怪物一直转出了东城门口,在岷江边上停了下来,望着江面和江面上来往的船只茫然了。 小神女和婉儿走过来问:“怎样了?” 小怪物说:“气味来到了这里消失了!我不知往哪一个方向追踪才好。要是他们坐船过对岸,我还可以找到,要是他们坐船沿江北上或南下,那就难以找到了!不知他们在沿江的哪一处码头上岸。” “小兄弟,你打算怎样?” “三姐,这样吧!你们跟着我不是办法,现在快日落西山了,你和婉儿先进城回客栈里住下,我一个人先向三个方向找一下。” 婉儿问:“你不会连夜去找寻吧?” “我要是不连夜追踪,不让他溜掉了?总之,我找不到这个狡猾又多变的人妖,我怎么也不甘心。” “你不累吗?” “累算什么?我两天两夜不睡也行。”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小兄弟,那也好,我们在客栈中等你,一有这魔头的踪影,就立刻赶回来告诉我们。记住,你要是找到了他,千万别惊动他,更不可与他交锋。” “是!” 小神女目送小怪物上了一条横水渡船,往对岸而去,便和婉儿转回客栈。晚上,她们也不到外面用饭了,就在客栈叫店家将晚饭送到自己的房间里来。 一向喜欢说话而好多问的婉儿,似乎有什么心事似的变得沉默起来,小神女问:“丫头,你怎么样啦?是不是在担心小怪物?” “哎!我担心他干吗?他古灵精怪的,轻功又快又好,鬼主意又特别的多,只有他捉弄别人,别人怎么也不会伤害到他的。” “不错!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连夜行动了!那你在想什么?” “三姐姐,我想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也乱得很!不知该怎么问三姐你的。” “哦?丫头!你不妨将你想不通的事情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回答你。” “三姐姐,我最想不通的,就是饭店里怎么有书呆子的气味了!他怎么可能会跑来这里?会不会是小怪物弄错了?” “丫头,要是那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他在眉州出现,一点也不奇怪。他也是为追踪杀害丐帮人的凶手而来。” “他真的是杜鹃吗?” “他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次次有血案发生的地方,他总是在附近一带出现,令人不能不怀疑。” “三姐姐,我还是想不通,他要是杜鹃,那棋儿呢?怎么不见他出现?小怪物怎么只嗅出书呆子的气味了?而没有他的气味来?书呆子总不能丢下棋儿不管吧?还有,书呆子和棋儿在饭店里,怎么我们一点也看不出来的?总不会棋儿也善于化装易容,连他身上的气味也化掉了吧?” 婉儿这一连串地问,真的将小神女问住了,半晌才问:“丫头,你的意思是——” “三姐姐,我看小怪物多数是弄错了!要不,一定有个人与书呆子相同气味的人。” “好吧!等我们到了嘉定州后,看看山凤姐姐有没有音讯传来,要是山凤姐姐来信说她派出跟踪书呆子的人,仍在一直跟踪着,那就是小怪物弄错了!不过,我们现在主要追踪的人是那百变魔头,而不是书呆子!” “三姐姐,说到这个魔头,我也有一点想不通的。” “哦?你又有什么想不通了?” “三姐姐,我们来到眉州时,小怪物不是说眉州一时不见了魔头的踪影吗?害得我向峨嵋山方向白跑了一段路吗?他再向三个方向追踪,也追踪不到这魔头的踪影,当他转回眉州城在饭店找到我们时,怎么又突然嗅到这魔头的气味了?害得我们还认为那佩剑书生,不是魔头,就是那书呆子了!结果他什么也不是,是真正昆仑派的弟子。” “丫头,你不是怀疑小怪物的鼻子不管用吧?” “三姐姐,我不敢这样说,我只是奇怪,这魔头的踪迹,突然在眉州城消失,又突然在眉州城内出现了?要是小怪物没有嗅错,那说明这魔头没有离开过眉州城,可是他怎么会嗅不出来的?这魔头躲在眉州城什么地方了?什么地方会令小怪物嗅不出来的?” 小神女听了心头大震,不禁脱口而说:“只有一个地方,小怪物会嗅不出来。” 婉儿急问:“什么地方?” “在江面的船上,显然这魔头藏身在江面流动的某一只船上,所以小怪物嗅不出来。” “三姐姐,我们要不要连夜在眉州江面上的船只上寻找一下?” “丫头,别说傻话了!江面上那么多的船只,我们怎么去找?再说,我们就算找到了,也认不出易容的魔头来,说不定反而引起了这魔头的警惕。”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算了!丫头,我们只好安心睡觉,一切等小怪物回来再说。” “他几时回来呵!” “放心,不论他找不找得到,都会赶回来见我们。丫头,睡吧!但你今夜里的想法,问得很好,说明你在江湖成熟了!再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跟着别人的小丫头,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看法。” “三姐姐,你别逗我高兴,你不怪我在胡思乱想吗?” “哎!我怎会怪你,要不是你这么一问,我还想不起这个魔头会隐藏在江面的船上,令小怪物嗅不出来,无法追踪。” 婉儿听小神女这么一说,心里又升起了一个问号,问:“三姐姐,不会是这个魔头已知道小怪物有这么一个奇异鼻子,有意避开了我们的追踪?躺到江面上的船只去了?” “这不大可能。”小神女想了一下说。 “为什么不能了?” “丫头,我们一路上的行踪,有没有人在暗暗注意我们,跟踪我们了?” “我没有察觉到。三姐姐,不会有人在跟踪我们吧?” “我一路上早已提防,没有人在跟踪。” “三姐姐,没有人跟踪我们又怎样?” “那说明这个魔头不知道小怪物有这一门特异的本领,不然,东厂的人,恐怕早盯上我们了!甚至不择手段,在半路上袭击我们,务必除掉小怪物才安心。因为小怪物对他们造成威胁。比神秘的杜鹃还来得可怕,他们一切冒充杜鹃杀人的行动,会给小怪物揭发出来。” 婉儿听了一怔:“三姐姐,那我们今后更要多加小心才好,千万别让小怪物有危险。” “不错!我们今后更要小心才是。” “三姐姐,小怪物今夜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哎!你这丫头,怎么听风便是雨了?你以为东厂的人真的知道小怪物有这门特异的本领吗?会向他暗下毒手?” “三姐姐,我是有点担心。” “丫头,你太敏感了!放心,小怪物会没事,你不是说小怪物古灵精怪,轻功又快又好吗?鬼主意又特别的多,只有他捉弄人,别人伤害不了他么?” “三姐姐,那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丫头,看来我赞你早了,你现在近乎在胡思乱想了!睡吧!要是这样,我能让小怪物独自一个人在夜里行动吗?”“是!三姐姐,那我睡啦!” 婉儿虽然答应睡,但她有这么一个心事,又哪里放心睡着?正当她迷迷糊糊入睡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令她惊醒了过来,借着窗外的月色,见一条轻快敏捷的身影,破窗而入。婉儿大吃一惊,谁个贼子竟敢闯入来了?她出乎本能的反应,不动声色,一下从床上轻跃到屋梁上伏着,可是她看见小神女,似乎睡在床上毫无动静,不为这深夜闯入来的黑影有任何反应,暗想:三姐姐不会睡得这么死吧?这不像三姐姐以往的作风呵! 黑影像一片残叶似飘落,全无半点声息,婉儿又暗暗惊讶了,这贼人的轻功好俊呵!黑影落地后,似乎在四下打量着,这时小神女从床上坐起来,轻轻地说:“小兄弟,你回来了?火冒子在桌上,你打着它点灯吧,不然,婉儿会将你当贼办了!” 婉儿听了又是讶然,原来三姐姐并没有睡着,不但知道有人进来,更知道进来的人是小怪物,三姐姐察觉四周一切动静的能力,比自己强多了! 当小怪物点亮油灯时,婉儿轻飘飘地从梁上跃下来,小怪物愕然:“你几时跃到梁上去了?怪不得三姐说你将我当贼办了!” 婉儿说:“你这么不声不响地蹿进来,我能不提防吗?万一进来的是贼人,那怎么办?” “幸好我不是一个贼。” “你这样的行径,不像一个贼吗?” 小神女微笑说:“丫头,好了!别顶嘴了!你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吗?现在他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你不高兴?” 婉儿说:“鬼才担心他的安危哩!”接着便问小怪物:“你怎么这般快就转回来了?找到了魔头的行踪没有?” “要是找不到,我能这么急赶回来吗?” 小神女和婉儿都惊喜了!果然小怪物的鼻子管用,不负所望,找到这狡猾多变的人妖行踪了,婉儿急问:“真的?他现在在哪里?不会是还没有离开眉州吧?” 小怪物愕然:“你怎么说他还没有离开眉州的?” “要是离开了,你能这么快转回来吗?” “你知不知我在什么地方发现了这人妖的踪迹?” “什么地方?” “青神县城的江边码头上,离这里有六七十里哩!”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惊动了这魔头没有?” “惊动?我连他的人影也没有见到,怎会惊动他了?” 婉儿一怔:“你怎么说发现他的踪迹了?” “江边码头有他留下的一股骚味,这不算发现了吗?” 小神女问:“那青神城内,有没有他留下的气味?” “没有!我特别在青神城里转了一圈,除了在江边码头有他的气味外,其他地方都没有!显然这人妖坐船到了青神,偶然上岸,接着又坐船沿江而下了!” 婉儿问:“你干吗不沿江追踪下去?” “追?我的四小姐,你知不知道一过青神县城,两岸都是崇山峻岭,无路可走,那是岷江中一处有名的平羌小三峡,除了坐船,别无他路,你不会叫我在月夜飞山越岭追踪下去吧?万一不小心失足跌下了岷江,我不成了龙王爷的女婿了?” 第三十五回 乐山大佛 上回说到小怪物说要是万一不小心,失足跌落岷江,不成了龙王爷的女婿了?婉儿听得笑起来:“龙王爷才不要你这个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女婿哩!” 小怪物说:“他不要我?我才不做他的女婿哩!你知不知道龙女有多丑怪?” “你见过龙女了?” “没见过。” “那你怎知道龙女丑怪了?” “龙五爷凸头突眼,还有一对角,好看吗?可见他生下的龙女,怎么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样凸头突眼又有角的可怕女子,我敢要吗?看见了她,吓也将我吓死啦!” “可是观音身边的小龙女,不是很好看吗?一点也不丑。” “那是骗人!” 小神女笑着:“小兄弟,你奔波了几天几夜,不累吗?还有心思说笑,你不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三姐,我看我们别休息了,还是早一点去追踪这个人妖好了!不然,我就不急于赶回来了!” 婉儿问:“我们现在就启程?” “还不好吗?我估计这人妖一定去了嘉定州,他真的会向峨嵋派下手。因为从嘉定州去峨嵋山,更方便。” 小神女说:“谅这魔头也不敢向峨嵋派的人下手!” “为什么!?三姐姐,你不是很担心这魔头会在峨嵋山制造出又一桩血案么?” “过去是担心,现在却不同了,因为狮子侠丐前辈和那佩剑书生,已去了峨嵋,有他们两个高手在,这魔头是不敢贸然出手的,就算他能侥幸杀得了峨嵋派的掌门,他也走不了!我反而担心他去追踪毒丫头了!万一毒丫头落到了他的手上,那对武林为害就更大了。” 婉儿说:“既然这样,三姐姐,我们现在动身吧!” “好!丫头,你收拾行囊,留下一些银两作房钱,我们马上离开。” 于是,他们三人悄然离开了客栈,离开了眉州城,往青神县而去。在卯、辰时之间,他们便出现在青神城外的江边上。这时天色明亮,晨雾迷漫。小神女问:“小兄弟,这里还有没有那魔头留下的气味?” “有!” “青神县城内城外的其他地方没有?” “估计没有。” “那么说,这魔头可能是在眉州上船,经过这里,往嘉定州而去了!”小神女不由得打量起岷江。岷江由北而来,从青神县流过,又往南奔腾而去,它像一支利剑,破开青神南面的崇山峻岭,呼啸而去,从而形成了岷江上的一处小三峡。的确,从青神去嘉定州,除了走水路,没其他捷径可通,要是走陆路,那就要先去夹江县,绕一个大弯,才有大道去嘉定,而且去夹江,也没有大道,走的也是乡间的羊肠小路,不但不好走,也远多了!所以一些过往旅客,多数是坐船,经过险峻的小三峡去嘉定。 当然,这些崇山峻岭,完全难不倒小神女他们三人。他们可施展轻功,掠过这一道山岭,很快可抵嘉定。但这时天色大亮,施展轻功,易为武林中人注意。何况这时江湖群雄为了追踪神秘的杜鹃,都在这一带搜寻,出现的人物不少,其中更有不少是东厂的耳目。小神女不想在白天施展轻功引人注意,她再看看小怪物,几天几夜来没好好地休息过,跑的路最多,所以小神女想了一下说:“我们别走路了,雇一条船去嘉定州吧!”她想让小怪物好好地在船上休息一下。 婉儿说:“坐船?!那不慢吗?” “这里江水湍急,顺流而下,慢也慢不了多少。说不定我们坐船沿江而下,在沿岸的一些村寨、码头,还可发现这魔头的一些踪迹。” “真的?那我们坐船吧!” 于是,他们在江边雇了一条船。驾船的是一家三口,一个老人和一对年青夫妇,船家见他们是姐弟妹三人,又没带什么兵器,出的船钱又不少,便答应送他们到嘉定州。上船后,掌舵的老人说:“三位要是碰上了上船盘查的一些强人,千万不可乱说话,更不可与他们顶撞,一切由老汉来与他们搭话。” 婉儿愕然:“老伯,这一条水路上,不会有打家劫舍的强人吧?” “打家劫舍的强人倒没有,但最近两三天来,江岸上不时出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强人,强行叫过往船只靠岸,登船搜查,盘问客人。所以三位要小心了!但也不必害怕。” “老伯,他们搜查时都盘问些什么?” “说是搜查什么杀人凶手杜鹃,我看三位只是一般人家,身上没带任何兵器,不是什么坏人,所以老汉才答应送你们去嘉定。不然,我一家也不敢答应你们了。” “老伯!上船搜查,盘问的是一些什么人?” “有的是白龙会的人,有的是带兵器的叫化,还有一些是神态凶恶的强人和一些官兵。总之,三位不可乱说话顶撞他们就行了!更不可得罪了他们。” 小神女他们一听,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小怪物故作害怕地说:“三姐,那我们还坐不坐船去呢?” 婉儿问:“你是坏人吗?” “我,我,我怎么是坏人了?” “你不是坏人,怕什么了?我和三姐姐都不怕,亏你还是一个男子汉哩!比我还不如,你要是害怕,别跟我们去了!” “我不跟你们,我一个人不更怕么?”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别害怕,我们不乱说话和顶撞他们就行了!” “三姐,我怕还来不及,还敢顶撞他们吗?我就怕四妹妹乱说话。” 婉儿说:“我怎会乱说话了?” 船家一家三口一听,都不禁笑起来。感到这一对小兄妹有趣。小神女也笑着说:“好了!别再说啦!”她又对船家说:“我们姐弟妹三人,一路上多靠老伯和大哥大嫂照顾和打点了!” 老汉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他叫儿子、媳妇解缆启锚扬帆启航。婉儿又问:“老伯,船几时可以到嘉定?” “顺风顺水,三个时辰左右就可到达。” 船只离开青神县城没有多久,便进入平羌小三峡了。只见两岸山峰对峙,江水湍急,有一泻千里之势。这里的小三峡,远没有长江三峡的气势那么雄伟惊险,就是景色,也没有大宁河小三峡那么美。但小神女和婉儿坐在船上,有如腾云驾雾般。两岸的景色,几乎是在眼前一闪而逝。她俩不时欣赏起两岸的山色美景。而小怪物,早已躺在舱板上呼呼入睡了。他的确累了,一躺下来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小怪物给一阵吆喝声惊醒过来。他本能地,一下跳了起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婉儿说:“没事,睡你的吧!不过是有人要上船来搜查、盘问我们罢了!” 小怪物往外一看。船已经驶出了小三峡,来到了一处河湾。岸边有一个小市镇,船慢慢地向小市集靠岸,再回头一看,有两条快船,分左右押解自己和小神女所坐的船只。这两条快船上,各插着一面白龙会的旗帜,是四川第一大帮白龙会的人,命令船只靠岸检查。 船刚一靠岸,便有四条劲装的汉子跳上船来,喝问船家:“船上坐的是什么人?” 船老汉说:“船上坐的是姐弟妹三人,前往嘉定州探亲,望各位好汉千万不可吓坏了他们!” 一条大汉顿时扬眉喝问:“什么?姐弟妹三人,叫他们出来到岸上去!” 婉儿忍不住了:“干吗叫我们上岸去?我们在船上不行吗?” 这凶恶汉子一瞪眼:“你这小丫头敢顶撞?是不是想死了?不行!到岸上去!” 船老汉连忙说:“童言无忌,好汉请息怒。”他又对小神女说,“小姐,你还是带你两位弟妹先上岸吧!不会有事的。” 小怪物也故作害怕地说:“三姐,我们上岸去吧!我怕!” 另一条汉子说:“你们还是先上岸的好,我们要全船上下搜查,万一出了事,会伤了你们。” 小神女点点头,对小怪物、婉儿说:“来!兄弟,妹妹,我们上岸,以免妨碍了大爷们的行动。”心中暗想:看来白龙会虽然在四川不失为一个侠义的帮会,但人员复杂,良莠不齐,怪不得四川百姓们对白龙会的人有褒有贬了!她带着婉儿、小怪物走上了岸边。 小怪物一到了岸上,似乎嗅出什么来,面露惊讶之色,而大汉又喝问船家了:“船上还有什么人没有?” 船老汉又低声下气地说:“除了小老一家三口和刚才那三位客人外,再没其他人了!” “唔!要是我们搜出什么人来,莫怪我们翻脸无情!” “是!请好汉们搜查就是。” 这几条汉子在船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又打量了小神女三人一眼,看不出有任何可疑之处,便挥手说:“好!你们可以上船离开!” 船老汉说:“多谢各位好汉大爷!” 小神女等三人回到船上,船便缓缓离开江岸,荡到江心,往南而下。婉儿说:“怎么他们这般凶恶呵!不怕将人吓坏了吗?” 船老汉叹了一声:“小姑娘,他们还算好的了!有的人,比他们更凶恶。小姑娘,老汉刚才真担心你再说出什么顶撞的话来!幸好小姑娘没有。” 小神女说:“多谢老伯刚才的关照。”她又对婉儿说,“妹妹,你今后不可乱说话了。以免给老伯一家带来麻烦。” “三姐,我知道了!” 小怪物这时轻轻地对小神女说:“三姐,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在岸边嗅到了什么了?” “哦!?不会是那魔头的气味吧?” “对!就是他那一股骚气味!” 婉儿一下惊喜起来:“真的!?” “我还能嗅错了吗?” “那是他们当中谁发出来的?” “我仔细嗅过了。这人妖不在他们当中,他是在岸边停留了一下,又走了!” “那他往哪个方向走了?”婉儿急追问。 “他没往哪一个方向走,显然又回到了船上而离开那里。” 小神女说:“我明白了,这魔头是坐船而来,为岸上的白龙会的人拦截搜索、盘问,白龙会人没搜出、看出什么来,又让他走了!” 婉儿说:“怎么白龙会人那么糊涂,没看出而让他溜掉了?” “妹妹,你也真是,要是让他们白龙会人看出,那还叫百变星君吗?要不是小兄弟,恐怕这个魔头在我们眼皮下经过,我们也看不出来!我们在眉州那间饭店,不也是让他走了么?” 婉儿一下给说哑了,暗想:这魔头化装成什么人样呢?是老太婆还是美貌女子?是文人秀士还是鲁莽大汉?是商家模样还是走卒贩夫?婉儿想了一下又天真地说:“三姐姐,我们要不要转回去,问问他们,以前有什么人经过了?” “丫头,你别傻了!这么多的船只经过,你能问得出来吗?不但问不出来,反而会将我们的真面目暴露出来,惊动了江湖,也会惊动了这个魔头,到时,我们更难以追踪了!” “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到下一站再看看,要是下一站有他留下来的气味,我们没追错!看来白龙会人沿江设站搜查、盘问,对我们有好处,方便了我们的追踪。”之后,小神女他们又经过了两三个江边的关卡,不是白龙会的人上船检查,就是峨嵋派的俗家弟子,还有就是丐帮中的人。每次小神女他们都给赶上岸,其实就是这些人不叫他们上岸,小怪物也要上岸去嗅闻一番。这两三个关卡,都有百变星君留下的气味。现在他们更急切希望早一点找到这个魔头了!看看这个魔头化装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能瞒过白龙会、丐帮、峨嵋弟子等所有人的眼睛。 眼看嘉定州城快到了。嘉定州就是现在的乐山市,在明朝称为嘉定州,坐落在岷江、大渡河和青衣江三条江河的汇合处,是四川的一个大州,下辖峨嵋、夹江等六个县,直属四川布政司。它的出名,除了境内有峨嵋山这一名山外,还有一座中外少有的大佛,称为乐山大佛。所以来往的商人、旅客不少,市面颇为繁华,它的特产是白蜡和嘉定绸,大佛的四周,有不少名胜古迹,除了凌云寺和乌尤寺这两座古刹外,还有东坡楼、海师洞、麻浩汉崖墓等,就连一些文人雅士,也不时前来瞻仰和游玩。至于武林人士,因为峨嵋派的所在地就在境内的峨嵋山上,因而更常有不少有名的武林高手出现在嘉定州,经过这里去峨嵋。当然更多的是一些善男信女,前去峨嵋山各寺院烧香拜神还愿,凌云、乌尤两寺,也成了他们前去拜祭的一处胜地。他们对乐山大佛,更是顶礼膜拜。 眼见州城在望,江面上又飞来两条快船,拦截了小神女他们所雇的船只,挥手命令他们靠岸接受检查。令小神女感到意外的,原来是丐帮总堂的七袋护法长老、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也前来检查了。小神女暗想:他不是在成都么?怎么一下子在嘉定州出现了? 司徒长老一下认出了小怪物和婉儿,大为讶然,当他一眼看见了小神女,更是惊讶,正想打招呼,小神女急用密音入耳对他说:“司徒长老,你千万别叫出我们来。就当我们是一般过往人家好了,我不想令江湖中人知道我来到了四川。不然,就会惊走了杀害你们丐帮人的凶手了!” 司徒长老不由怔了怔,他是一位老江湖,很快会意过来,装作不认识小神女他们,任由白龙会的人呼喝和搜查,将目光打量了船家一下,当白龙会的人正想盘问小神女时,司徒长老挥手说:“别盘问他们了,看来他们只是一般人家,别惊吓了他们,让他们走吧。” 小神女他们顺利地通过了这一站,便往州城而去。婉儿轻轻地问小神女:“看来这个叫化没有认出来,我真害怕他认出我们来了!” 小神女一笑说:“他不是没认出,只是装作不认识我们而已,他是一个老江湖,很会做人。” 这时小怪物在舱口惊喜地叫起来:“你们快来看呀!前面出现了一个好大的坐佛像,有一座山那么高。” 婉儿闻声一看,果然有一尊大佛,坐在江边上,像一座山,要仰首才能看见大佛的头面。婉儿惊叫起来:“这是一尊什么佛呵!怎么有这么大?它万一倒下来,不砸翻了过往的船只吗?” 小怪物说:“去去!你真是什么好话不说,说出这样的话来。它会倒下来吗?倒下来还叫佛吗?” 婉儿不服了!“佛就不会倒吗?我和三姐姐看见过一些破庙烂宇,有的佛像就倒了下来,不是不见了脑袋,就是断了手足。” “那是因为没人打理!” “这个大佛有人打理吗?它这么大,又怎么打理呀?” 船老汉听了这一对小兄妹有趣的对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姑娘!这尊大佛在这里坐了近千年,风雨不动,怎会倒下来?它恐怕永远也不会倒,护佑着这一方的百姓。” 婉儿又是惊愕:“哦?它有这么久了?干吗它坐得这么稳的?” 船老汉说:“它是由凌云山一面石壁雕成的,与整个凌云山连在一起,当然坐得稳了,除非是凌云山倒了,它才会倒下来,它与寺庙里一般木雕、泥塑和铁铸的佛像不同。” “老伯,你好像对这尊大佛很熟悉呵!” “小姑娘,我还谈不上对它熟悉,我小时在这一带长大,听到了不少老人谈这尊大佛的故事。” 小怪物一下忘了追踪百变星君的大事,却对这尊大佛好奇起来了,问:“老伯,它有什么故事?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婉儿也说:“是呀!老伯,你说给我们听听吧!” 船老汉说:“传说在古老的年代,这三江会合之外,有一条孽龙作怪,经常兴风作浪,造成洪水泛滥,淹没良田,毁坏乡村房舍,夺走过不知多少人命,就是过往的船只,也不知给这条孽龙弄沉了多少。到了唐朝,有一位叫海通大师的和尚经过这里,为了救这一方的百姓,镇压这一条孽龙,便四下募捐,在这一面石壁雕琢成了这一尊大佛,听说这尊大佛,前前后后共用了九十年才雕琢成功。大佛在这江边出现后,果然镇住了这条恶龙,不敢大肆兴风作浪,危害这一带百姓了!” 婉儿问:“真的?以后就没有洪水泛滥成灾了?” “有是有!但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老伯,干吗大佛不除掉这条孽龙,永除后患呢?” “这个,老汉就不清楚了!看来这尊大佛慈悲为怀,不忍杀生,所以没有杀掉这条孽龙,只将它永远镇压在水底下。” “那么干吗还有洪水泛滥的?” “大概是这条孽龙在水底下伸伸腰,动动腿吧?因而不时仍有洪水泛滥,但没有以前那么凶恶,那样掀起滔天巨浪了。” “这尊大佛不糊涂吗?”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再问了!船已经到了,我们准备上岸吧!你别没完没了的。” 婉儿一看,果然船已靠近了码头,婉儿只好背上行囊,随小神女上岸。小神女多付给船家一两银,令船家一家三口感激不已。 小神女说:“老伯!多谢你们一路上照顾我们三姐弟,多一两银,是你们应该得的,不必感谢我们。” 上了岸后,小怪物便凝神四周嗅起来,又露出一脸茫然、奇怪的面色来,小神女轻问:“小兄弟,你怎样了?” “三姐,那人妖似乎不在这里上岸。” 婉儿一听急了:“什么?他没在这里上岸?那他在哪里上岸了?” 小神女也是一怔:“小兄弟,别心急,你再在沿岸嗅一下,看看有没有他留下的踪迹。” “是!三姐,那你们先到城门边等我,我沿江找寻一下。” 小怪物沿江岸边而去了。小神女和婉儿只好在城门口一处的小吃摊档坐下来,叫些小吃,等着小怪物。 不久,小怪物转回来了,婉儿急问:“怎样?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摇摇头:“没有,他可能不在这上岸。” “他不在这里上岸,会在哪里上岸了?” “我不知道,总之这沿岸一带,没有他的踪迹。就是靠岸的一些船只,我都找过,也没有。” 小食档老板见他们三姐弟像在找人的样子,好心地问:“你们是找人?” 小神女说:“是!我们有位亲人,说好在江边码头上接我们,可是我们在码头等了好一阵,没看见他来。” “你们的亲人是这里的人吗?” 婉儿说:“是呀!” “会不会是你们迟到了,他接不到你们而走了?” 小神女想摆脱这好心老板的关心,随口说:“不错!我们在水路上耽搁了一个多时辰,迟到了!怪不得他接不到我们而走了,以为我们不来了!”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小食档老板又关心地问:“你们的亲人是谁?家住哪里?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到。” 小神女说:“不用了!多谢你关心,我们自己可以找到。”说完,便丢下五六个铜钱,离开小食档而去。因为小神女已注意到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边在打量自己,一边嘀嘀咕咕地私下议论。心想:这几个人看来会找自己的麻烦了!若是这样,在这人来人往城门口边动起手脚来,一定会哄动了全城,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所以小神女结了帐,带着婉儿、小怪物进城了。果然那几个不三不四的人,暗暗尾随而来了。小神女有意地转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婉儿和小怪物还以为小神女带着自己先去山凤姐姐二叔家张府投宿呢。 不久,那几个不三不四的当地流氓无赖赶上来了,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婉儿剔起了柳眉,问:“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流氓笑嘻嘻地说:“小妞!你们不是要找人吗?在嘉定州城里城外,我们最熟悉了,我们带你们去找吧?” 婉儿正想说话小怪物却笑嘻嘻地抢着先答话:“是吗?你们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人了?” 另一个流氓笑道:“不论你们找什么人,只要你们说出来,我们都可以找到,就是一时找不到也不要紧,你们也可以先在我们家住下来,不愁吃住,以后再慢慢地找。” 这一句话,一下露出了这几个流氓不怀好意的意图。他们不是想将小神女等三人拐卖出去,就是想占有小神女和婉儿了!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对这么几个不知死活的流氓无赖。小神女是哭笑不得,杀了他们,真是弄脏自己的手,要是不教训他们,他们以后又不知怎样拐骗一些外来的妇女了!小怪物却笑问:“哦!?我说出来,你们一定能找到?” “小兄弟,你说吧!” “我们要找的,一个是天上的玉皇大帝;一个是地府中的阎王爷,你们能找到吗?” 几个流氓一下傻了眼,问:“什么!?你们要找玉皇大帝和阎王爷?” “是呀!你们找不到吧?” 婉儿也笑起来,说:“你们找不到,就给我们滚开吧!” 一个小脑袋的流氓动怒了:“老子们好心想帮助你们找人,你们竟敢给老子们开玩笑!是不是想找死了?” 小怪物说:“对了!我们正是想找死呀!要不!我们为什么要找玉皇大帝和阎王爷呢?第一,我们想升天,过一些逍遥快活的日子;第二,要是升不了天,我们只好去地府过那暗无天日的苦日子了!” 小脑袋对一个阔脸的流氓说:“大哥!是不是这小子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白痴儿?” 阔脸流氓说:“管他是什么人,给我将他们全部带走?” 一个流氓立刻对婉儿嬉皮笑脸地说:“小妞,你和你姐姐跟我们走吧!” 婉儿说:“我干吗跟你们走?” 小脑袋流氓立刻凶相毕露,拔出一把闪闪发亮的匕首来。在婉儿面前扬了扬:“小妞儿,你们想不跟我们走不行了!走!” 小怪物说:“哎!你别吓着了我妹妹和姐姐,好!我跟你们走好了!” 小脑袋说:“走!一块走。” “哦!?我跟你们走不行吗?” “老子要你这个小白痴有什么用?老子们主要是要她们两个。” 阔脸流氓对小神女说:“小妞,别害怕,你们不是想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吗?你们跟随了我们,自然有逍遥快活的日子过,至于你那个白痴兄弟,他想去地府,今夜里我们打发他一个人去地府好了!” 小怪物笑着问:“你们怎么打发我去地府了?” 小脑袋说:“要打发你去地府还不易的?我这一把匕首,就可以打发你去地府了!” “真的!?你给我看看,你这把匕首有这般的厉害么?”小怪物说着,一伸手,就将小脑袋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别人看去,似乎随随便便,他们哪里知道小怪物抖出的一招,是幻影魔掌的招式,别说是一个小流氓,就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会出其不意地给小怪物夺了去。 小脑袋一下傻了眼,呆住了!其他几个流氓也惊奇起来,小脑袋随后连忙说:“小子!快将匕首还给我。” 小怪物说:“你不是说这把匕首可以打发人去地府的吗?我不相信,你让我试一下,看我能不能打发你去地府?” 阔脸流氓一看不妙,连忙喝着小脑袋和其他三个流氓:“你们还不从这小痴儿手上抢回匕首来!?” 小脑袋急着首先去抢了!小怪物将匕首随便一挥,小脑袋一声惨叫,右臂给小怪物插了一刀,整条右臂算是全废了。一刹那将扑上来的三个流氓吓退了。 小怪物装着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看着手中带血的匕首说:“怎么?!这把小刀子怎么染上血了?这能打发人去见阎王爷吗?” 婉儿对众流氓说:“你们还不快走?我哥现在有点疯了!等他疯狂病发作起来,你们恐怕一个也走不了!” 阔脸流氓不知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还是仗着自己会几下功夫,他不走,反而迎了上来。对小怪物:“将匕首抛过来!” “什么!?抛给你,你想去见阎王爷吗?” 阔脸流氓吼了一声:“老子先叫你这个小痴儿去见阎王!”说着,他从身上拔出一把杀猪的尖刀,又对其他三个流氓说,“你们还不将家伙抖出来,干掉了这个小白痴?” 三个流氓一下也拔出铁尺、匕首等短兵器,一哄而上。婉儿一见,便想跃过去,小神女拉着她说:“丫头,你不用出手了!有小兄弟一个人已够了,足可以将他们打发掉!” 果然没有多久,小怪物略展幻影魔掌神功,将他们全放倒了。要不是小怪物不想伤人性命,这几个流氓就是不死,也终身残废。但对为首的阔脸流氓,小怪物不单废去了他的一条腿,更在脸上划了一刀,说:“你想不想去地府见阎王,想,我就再给你一刀!” 阔脸流氓这时才感到自己碰上的不是什么小痴儿,而是江湖上武功了得的小高手,连忙求饶。 小神女说:“小兄弟,放了他们,我们走吧。” 小怪物对这些流氓说:“本小爷放过了你们这一次,以后你再敢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拐骗妇女,小爷我叫你们一个个像这把匕首一样!”说着,他暗运内力,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震得断成了三截,丢在地上,随小神女而去,流氓看得更是惊震不已,半晌不能出声,只好忍痛带伤,悄悄地溜出了嘉定城。再也不敢在城内行凶作恶了。而且他们个个都负了伤,有的还残废了,也无能力为非作歹了!从此嘉定州城内,少了这五条恶狼在危害人间,比大佛镇孽龙还管用。 小神女带着婉儿、小怪物转出了小巷,婉儿问:“三姐姐,现在我们去哪里?” “丫头!我们只好先到张员外的兄弟那里去住下来!” “我们不去追踪那魔头了?” “现在我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他是沿江而下去了叙州宜宾,还是转进青衣江而去了峨嵋,或者还留在嘉定州附近的一些江面上。小兄弟又一时嗅不出来,我们又怎样追踪?” 小怪物说:“三姐,不如你们先去张家住下来,我再去四下寻找,我不信这魔头能飞天遁地!” “小兄弟,你不要休息一下么?” “不用了!我在船上已睡够了,还是早一点找到这个魔头要紧。” 婉儿说:“你不跟我们先去张家,你怎么能找到我们了?你知道张家的地方?” 小怪物说:“我要找你们,那还不易的?我只在城内四下嗅嗅,就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了!”说完,便与小神女、婉儿分手,出城而去。 来到江边,小怪物不由打量起岷江江面上一些来往的船只。暗想:这个人妖到底去了哪里?要是他坐船沿江南下,或者坐船转入了大渡河或青衣江,自己先往哪一个方向追踪好呢? 小怪物一下看见河对岸江边上,停泊了不少的船只,都是一些善男信女去凌云寺烧香拜神,去凌云寺山门的一条山道上人来人往,还有一些富家公子和文人雅士,出现在来往的人群中,就连对岸江边去乐山大佛的一条道路上,同样是人来人往。他们都是去瞻仰乐山大佛的。小怪物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这个人妖不会也去了凌云寺和参拜乐山大佛吧?所以没在这边上岸入城。好!那我先过江看看,如没有发现,再去青衣江、大渡河也不迟。 小怪物立刻搭上一条横水渡,过对岸去了。一上岸没走几步,小怪物便嗅到了百变星君那特有的骚味,顿时惊喜起来,本来希望十分渺茫,一下又获得了。暗想:原来这个人妖在这里上岸,难道这个魔头也信神信佛么?不然,他来这里干吗?难道凌云山是这魔头的一处出没地? 小怪物无暇再去深思细想了!找到了这人妖留下来的气味,不啻是失去多时的一件要物,又重新获得了!小怪物有点欢喜若狂,他顺着这一股气味寻去,在江边一处名叫“载酒亭”的亭内,这股气味更浓。显然这个人妖在这里停留了好一阵。小怪物俯看着岷江江面上的来往船只和四周景色,心想:这个人妖化装成什么人呢?还有心思观赏这一带的风光?是文人雅士,还是公子哥儿?总不会他扮成王侯府中的千金小姐来这里吧?但绝不可能扮成了什么老婆婆、老公公之类的人物,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来这亭子里看风景,岂不引人注意?何况这一带还有不少丐帮的耳目和不少江湖中人出现。 的确,嘉定州的凌云山,自古以来就是四川的一处风景名胜,有“天下山水之胜在蜀,蜀之山水在嘉,嘉之山水在凌云”的美誉。何况凌云山上还有凌云寺等古刹名胜,它西面栖鸾峰断崖石壁还有这么一尊乐山大佛,更是闻名中外了!因此文人雅士、官府人家、富家公子和众多的善男信女来这里就不足为奇了。老太婆老公公来这里也有,但他们不会跑到载酒亭内观赏风景这么久。 小怪物顺着气味,跟随一些游人来到了乐山大佛下。小怪物抬头一看,几乎吓了一跳。这尊大佛实在太大了,远看还没有什么,近看,佛像与人相比,人们简直像它脚下的一只蚂蚁那么小。小怪物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大佛,佛像的光脑袋与山齐,一双大脚踏着大江,好像在踩着那一条传说中的孽龙一样,让它永远也翻不了身。大佛背靠山壁,含笑面对三江。这是一尊巨大无比的东方大佛——弥勒佛坐像。单单是它一只光脚背上,便可以围坐一百多人。小怪物心想:我的妈呀!雕刻这么一尊大佛干什么呵?它真的能护佑百姓过无灾无难的日子么?怪不得雕琢它要用九十年了。这真是“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了。 小怪物同样也是无心去欣赏这么一尊大佛,他急切要办的大事是找到那一个人妖,半男半女的魔头。 小怪物顺着气味登上大佛一边的九曲栈道,攀上了凌云山,一看,前面不远就是凌云寺。在这座古刹之内,也留下了人妖的气味。小怪物在古刹四处追踪这一股气味,正踏进寺院深处一道月亮圆门时,蓦然一个娇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臭小子,你闯来这里干什么?” 小怪物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佩剑的少女,在花丛中走了出来。年约二十岁上下,面目娇美,但眉宇间隐含一种杀气,一双目光盯着小怪物喝问。 小怪物不由一怔,心中暗想:这位少女身上的气味颇为熟悉呵!我在哪里嗅过她的气味了?但绝不是他要追踪的人妖的骚气味,但他已来不及去细想了。他机灵地回答说:“我在寻找我家的公子呵!我家的公子不见了。” 少女喝道:“给我滚出去!这里是你乱闯的地方吗?” “哦!?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不准人进来?” “臭小子,你滚不滚的?不然,我将你当小贼般的抓起来!” “我滚,我滚!你那么凶恶干什么呵?” “什么!?你还敢说我凶恶?” 接着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问:“小桃,你在跟什么人吵架了?” 这凶恶的少女回答:“是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臭小哥,说是寻找他家的公子。” “哦!?”声落人现,一位风流潇洒,举止文雅,衣着华丽,美颜俊目的富家公子。摇着纸扇,从花丛中踱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小怪物,微笑着问:“你家公子是谁?” 小怪物憨里憨气地说:“我家公子就是我家公子呀,还是谁了?” 这公子又笑问:“你家公子没名没姓?” “我不知道,我只叫他为公子。” “你不会连你主人姓什么也不知道吧?” “姓张呀!” “你在哪里和你家公子走失了?” “在天王殿呀!我跟着跟着,一转眼就不见我家公子了。所以我四处寻找到了这里,我家公子没有来这里么?” 公子和颜地说:“你走吧,你家公子没有来这里。” “真的!?” 娇美少女又喝起来:“臭小子!你滚不滚开?” 公子说:“小桃,别吓着他,叫他走吧。” 少女说:“少爷,这寺里的和尚不知怎样守的,让这么一个臭小子闯到这里来。” 小怪物望了望他们,只好走出圆门去了。其实小怪物早已捏了一把汗,他早已从这潇洒少爷身上,嗅出了正是百变星君人妖的气味,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成都西北树林中所看到的百变星君,是一个扶着拐杖、神态乖戾的老太婆,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举止文雅,笑容可掬的美少爷,要不是他身上的气味,小怪物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心中是既惊喜又害怕,但又不敢丝毫表露出来,以免打草惊蛇,他千辛万苦要找的杀人凶手,一个冒牌的杜鹃,终于找到了! 小怪物走出圆门后,暗暗打量,没有人在暗中跟踪着自己,但仍不敢大意,装着四下寻找,然后离开了凌云寺,来到江边。这时,红日早已西沉,晚霞殷红了满天,也染红了江水,大多数游客,早已走了。小怪物再次四下暗暗打量,便搭上横水渡,在暮色中返回了嘉定州城,很快,他潜入张府,出现在小神女的面前了。婉儿一见到小怪物,便急切地问:“你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没有呀。” “那你这么快赶回来干吗?” “喂,你不会这般狠心叫我露宿野外吧?你不担心我冻坏、饿坏吗?” “你——!”婉儿不知怎么说了。 小神女看见小怪物眉宇之间,有一股掩不住的兴奋和高兴,含笑问:“小兄弟,你真的找不到?” 小怪物笑着:“三姐,本来是找不到,但上天不负苦心人。” “那么说你是找到了?” 小怪物点点头。婉儿一下又睁大了眼睛:“什么?!你找到了?” “是呀!要不,我能这么早赶回来吗?” “刚才你为什么骗我?” “谁叫你一见我回来,劈头就问找到了没有,也不问我累不累饿不饿的。” “你——!”婉儿又给小怪物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神女笑问:“小兄弟,你在哪里找到这个魔头了?”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就在对岸凌云山上的凌云寺内。” “凌云寺内?你不会说他是一个光头和尚吧?”婉儿问。 “和尚却不是。” “不是和尚,能在和尚寺内吗?”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为难小兄弟了!世上的寺庙,恐怕除了南北少林寺,不接待妇女外,什么客人都可以接待住下来,不一定只有和尚才能住。” 小怪物说:“是嘛,你这不是在胡闹吗?” “哎,小兄弟,你别逗婉儿了。快说说,这魔头化装成什么人,居然在凌云寺内住下来了?” “三姐,我说出来,恐怕你不大相信,他再也不是我们曾见过的那个凶恶、乖戾的老太婆,变成了一个衣着华丽、风流潇洒、举止文雅、和蔼可亲的富家少爷了,身边还有一些少女在护着他哩!” 婉儿问:“他要是这样,怎么能进成都叫化窝里杀害副堂主和丐帮的人呢?” “你不准这魔头在刺杀丐帮的人时,是另一张面孔吗?行刺完毕后,又变成另一个人了。他可是一个百变星君呵!”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敢肯定你看到的富家少爷就是这个魔头?” “绝对没有错,不管这人妖怎么多变,他身上的气味变不了!不但这样,他身边那个佩剑的好看又凶恶的少女,她身上的气味,我也好像在什么地方嗅到过。” 婉儿问:“不会是我们在成都西北林中,曾碰上过的身手敏捷、用网捉毒姐姐的汉子化装的吧?” “不!那群大汉全是男子,而这个凶恶而又漂亮的女子,的确是一个女子,全没有男人们那一种浊气!” 小神女问:“那么说,这个女子身上的气味,你曾经嗅到过?” “是!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 “小兄弟,你再细心地想下,是在成都?还是在剑阁路上嗅到过?” “不不!不会在成都。” “那是在剑阁了?” “更不会是在剑阁。可是在什么地方呢?”小怪物一面说,一面沉思。 婉儿说:“不会在重庆吧?” “重庆!?”小怪物蓦然想起来了,“对!就是在重庆!她是那个女杀手!” “什么!?女杀手,重庆有女杀手吗?” “四妹,就是杀害西门堂主的杀手之一。” “你是说杀害西门堂主的其中那个女的?” “对!就是,怪不得她身上的气味,我嗅起来那么熟悉呵!想不到这一下,我全碰上了!可以为西门堂主找到凶手了!” 婉儿说:“那我们快去呀!别让这两个杀人凶手连夜跑掉了!而且我们也兑现了为西门姐弟找到凶手的诺言。”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碰上他们时,有没有惊动了他们,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或警觉?” “没有!他们当我是寻找主人的臭小厮!还有点憨里憨气。”小怪物将寻找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小神女听完后,十分满意小怪物的机灵,说:“这么看来,这个狡猾的魔头对你并无起疑心,真的将你当成大头虾的傻小厮了。好!小兄弟,你休息一会,在用过晚饭后,我们立刻行动,这次别让这个魔头溜掉了!不然,今后就难以找到他了!” 婉儿担心地问:“三姐姐,我们干吗不立刻行动的,万一我们在用饭这段时间里,他走了怎么办?” 小怪物说:“不会那么巧吧?” 小神女说:“他既然在凌云寺住下来,不会连夜而离开的,何况丐帮和白龙会的人,四处都布下了耳目,他们连夜离开,不引人注意?他们要走,也会在大白天大大方方地走,我反而担心这个魔头在深夜有所行动。” “哦!?他在深夜里有什么行动了?” “这就很难说了!这里去峨嵋山不远,以这魔头的轻功和武功,不用一个时辰便可赶到,制造一桩血案再转回来,这又有谁疑心是这富家少爷所为了?还有,我从张二夫妇口中知道,毒丫头这一队人马,在两天前经过这里,往宜宾而去,这魔头要是向毒丫头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三姐姐,要是这样,那我们快用晚饭,早一点赶去凌云寺才好。” “丫头,这只是我的推测,这魔头不一定在今夜里行动。” 小怪物问:“要是他今夜里行动,我们怎么办?” “真是这样,那我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婉儿说:“三姐姐,那不是让他杀人么?” “有我们在,他能杀得了人么?我们正好来一个捉贼拿赃,令他面目大暴露,还真正的杜鹃一个公道,令江湖中人都知道,杀害丐帮和白龙会的人,是这魔头,而不是杜鹃,从而粉碎了蓝魔星君的一连串阴谋。” 婉儿又问:“我们干吗不在凌云寺将他干掉?” “在凌云寺我们将他干掉好是好,但这只是暗中给江湖除了一大害,在别人看来,江湖上又多了一桩血案而已。杜鹃的事,得不到澄清,也粉碎不了东厂人的阴谋,甚至蓝魔还可以在这桩血案大做文章,掀起风浪。” 小怪物忙说:“对,对,我们还是不动声色地跟踪他好。” 婉儿问:“那我们今夜赶去凌云寺干吗?” 小怪物说:“不去,我们怎知道这人妖今夜里有什么行动了?” “他要是今夜里没行动,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丫头,我们只好在暗中耐心地盯着他好了!” “三姐姐,他不行动,我们不白挨一夜吗?” 小怪物说:“你怕辛苦,那你别去,我们去好了!” “谁怕辛苦了?” 小神女说:“要是他真的今夜里不行动,到了天亮,我们也以远方来的香客,向凌云寺借一处厢房住下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日夜盯住这魔头的举动了!不论他去了哪里,我们就跟踪到哪里,这个魔头既然以杜鹃之名在江湖上制造血案,我不信他就不会有行动,本本分分地在凌云寺潜居下来。” 在用晚饭当中,小怪物好像想起一件事来,问小神女:“三姐,凤姐姐来信,有没有提到那书呆子的行踪来?” “有!凤姐据跟踪的人报告说,那个书呆子一直坐船沿涪江而下,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只是在潼川的遂宁县病倒了!” “什么?这个书呆子病倒了?” 婉儿说:“是呀,但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水土不服而已,在遂宁县住了两天,又继续雇船南下往重庆府而去。你问这些干吗?” “他没去别的地方么?” “没有呀!” “那么,我嗅到他的气味,是嗅错了人了?” “当然是嗅错了,你以为你的鼻子,百嗅百准吗?” 小神女也说:“要是凤姐姐派去的人没有说错,小兄弟,你的确是嗅错了人。依情况来说,书呆子在遂宁病倒了,怎么可能在眉州城里出现?两地相距有千里之遥。” 小怪物惊讶:“难道世上,真有两个人的气味相同?我算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碰上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敢保证你没有嗅错?” “三姐,我敢保证,我嗅到的,的确是书呆子的气味。” “那么说,世上的确有一个人的气味,与书呆子相同了。” “三姐,我怀疑,这个与书呆子气味相同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神秘的杜鹃!要是这是真的,那么在剑州发生的事,就说得通了!我们几乎将书呆子当成杜鹃,害得他白白受惊一场!幸好我们没有将他吓死。” “小兄弟,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书呆子的事来,你不会说凌云山上,又嗅到了这个书呆子的气味吧?” “三姐,你没有说错,我在大佛足下时,的确在人群中隐隐约约嗅到了那书呆子的气味!” 婉儿起来:“真的?” “要不,我干吗突然问起书呆子的事了?” “你干吗不追踪嗅下去,将这个与书呆子气味相同的人寻找出来?” “你以为我会分身法吗?一个去追踪人妖;一个去寻找书呆子?而在我心中,主要是追到人妖,将那气味放过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没有选择错!还是寻到这魔头要紧。这样看来,大佛四周有相似书呆子气味的人出现,我们更要去凌云山一带走一趟了!说不定,他真的就是神秘的杜鹃,我担心他会将那百变魔头先行干掉了!将事情弄得更复杂起来。” 婉儿又愕住了:“三姐姐,真的有这么一个杜鹃,我们追踪哪一个好?” “丫头,当然是先盯住这个魔头不放了!” 小怪物说:“这个也好办!” “怎么好办了?” “你和三姐盯住那人妖,我去追踪这个与书呆子气味相同的人。” “小兄弟,到时,我们看情况而办吧!我要是没有看错,这个与书呆子气味相同的人,他真的是杜鹃,恐怕也是为寻找这个魔头而来,我们还是将注意力,盯着这个魔头不放。” “好呀!三姐,我们就这么办。” 是夜,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好夜色。这样的月夜,对夜行者来说,是一个极好的夜色。但对杀人放火或小偷来说,就不大好了。因为容易为人发现和追杀,他们喜欢在月黑风高的日子里行动,就是失手了也容易逃走。而轻功极好的武林中人,就不在乎了! 小神女他们打点妥当,告别了张二夫妇,悄然离开。越过城墙,掠过岷江,轻而无声地出现在凌云寺附近的树林中。这时,仍有些文人雅士,三三两两在附近出现。有的在大佛足下的岸边欣赏月夜的景色;有的在载酒亭、浮玉亭中饮酒谈心,互吟诗句;有的在树林中漫步。 小神女轻声问小怪物:“在这些文人雅士之中,有没有与书呆子气味相同的人在?” 小怪物身形似疾鸟般的在这些文人身边掠过。当然,以小怪物的幻影神功,这些文人雅士根本没有发觉,他们只感到眼前人影一闪,以后就什么也没有。充其量不是疑心自己花了眼,就是风吹树影动,根本没想到有人在自己身边掠过。 小怪物回来时对小神女说:“没有,似乎那个人不在他们当中。” 小神女说:“好了!我们别管这个人了!到凌云寺内的那处内院吧!看看这个魔头的真正面目是什么样,他现在在干些什么?” 他们三人又先后无声地飞落在内院的花丛中,小怪物便凝神四下嗅嗅。婉儿轻问:“这个魔头在不在?” “在!” “那他现在哪里?” “就在那处有灯光的小楼上。” 小神女说:“你们伏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小神女说完,身形一闪便不见了。小怪物和婉儿只好伏在原处不动。 这一处内院,有一道围墙,与凌云寺的其他寺院相隔,往往是一些达官贵人或富豪人家,带着家眷借宿的单独院子,别说一般闲人,就是寺内的僧人,也不能随意闯进来。尽管这时才是亥时左右,但这处内院已是夜深人静了。月门外,有两个僧人守着,而月门内,不时有带刀佩剑的劲装武士来往巡视了!守卫得十分森严。小楼前,更有两位武士守卫着,此情形是小怪物在白天看不到的。 不久,小神女便转了回来,婉儿急问:“三姐姐,怎样?” “丫头,我们走。转到外面树林中去。” 小怪物一怔:“三姐,出了什么事了?” “别问,我们到外面说去。” 他们三个似幽灵般的闪身到寺外树林中去了!刚一落下,婉儿已急不可待:“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干吗我们要急着转出来?” 小神女说:“这个魔头今夜里要行动了!” “行动?他有什么行动?” “去峨嵋刺杀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 小怪物愣了愣:“什么?去刺杀松阳道长?这个人妖是不是疯了?” “小兄弟,他一点也不疯。” “还不疯?他难道不知狮子侠丐和那昆仑派的高手佩剑书生去了峨嵋山么?” “这个魔头似乎不在乎这两大高手,他计划连狮子侠丐等人也一并干掉!” “他有这么大的本领?” “看来,在峨嵋山,有这魔头的耳目,密切注视着狮子侠丐等人的动静,只等这魔头一到,便冷不妨地骤然出手。” 婉儿说:“要是让他们得手,那不更制造武林中又一桩天大的血案了?到时,那个真的杜鹃,想不死也不行了!” “丫头,这正是东厂人要达到的目的。” 小怪物问:“三姐,那我们怎样打算?在这里干掉他,还是跟踪着他?” “跟踪,在他要动手杀人之前,不但制止他,也要活捉了他。” “那他几时行动?” “快了!你知不知道,这个魔头现在又化装成一个什么人了?” “什么人?” “峨嵋派的一个道士,模样跟上元道长差不多!再也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富家少爷打扮了!” “我明白了,上次在成都他能出其不意地干掉了丐帮成都堂的副堂主,恐怕也化装成一个叫化混了进去的,才能轻易得手。” “不错!有可能是这样。” “那么说,这个魔头太可怕了!不除掉他不行,怪不得三姐要死死地盯住他不放了!” 小神女突然说:“看!他已行动了!” 小怪物和婉儿一看,果然有一条矫捷的人影,从内院中飞了出来。小怪物急起身要追。小神女急制止说:“小兄弟,别急,你先嗅一下,这条人影是不是那魔头的气味,是,我们再追踪不迟。” 小怪物立刻闪身到这人影掠过之处嗅了,回来说:“幸好我没有去追,这条人影不是那人妖。” 婉儿问:“那是谁?” “是那个杀害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的女杀手!” 婉儿一怔:“她不会一个人去干这件事吧?” 小神女又轻轻说了一句:“看!又有两条人影先后飞出来了!小兄弟,你快嗅一下。” 小怪物顺风嗅了嗅,说:“是!前面的那一条人影,正是人妖!” “好!小兄弟,你和婉儿去追,注意别惊动他们或给他们发觉了!我跟在你们的后面,给你们把风断后。” 小怪物和婉儿应声而去了!婉儿的轻功虽不及小怪物那轻灵而多变,但在快方面,仍可以紧随着小怪物,没有拉开距离。 这月夜下先后几条人影,几乎是不动声色,无惊动那些仍在月下、江边、凉亭内饮酒赏月的文人雅士,掠过了凌云山,直往西边方向飞去。在深夜子时左右,这前后几条人影,先后飞进了峨嵋山的树林中去了! 峨嵋山有“天下秀”之称,山顶高耸入云,山下是四季如春,山顶却终年寒冷!山势逶迤,群峰起伏叠翠。它是四川邛崃山脉的余脉,介于大凉山与邛崃山之间。是“峨嵋断块带”的一座山峰,也是一座悬岩峭壁众多的断块山,在长久的年代里,经过冰侵、水蚀、风化等自然力量的洗礼,从而形成了这座千姿百态的天下名山。 从东汉时起,峨嵋山便建立了不少的庙宇,最初流行的是道教,是道教的一处名山,但是到了唐宋,佛教兴起,日趋兴盛,便出现了众多的寺宇,佛教几乎将道教赶出了峨嵋山,变成了一座佛教的名山了。道教有的衰落,有的迁移到青城山,保存下来,只有纯阳殿,清音阁等两三处道观了!峨嵋派的所在地,正是在纯阳殿,但峨嵋派的掌门人松阳道长,并不在纯阳殿,而是在清音阁。清音阁是峨嵋有名的风景胜地之一,这里山环水绕,飞阁流云,景色十分清雅秀丽,阁下有双飞桥,分别横跨在黑龙江与白龙江之间。双桥之间,又建有一座双飞亭。亭下有一石岩,岩上更有一座小巧玲珑的牛心亭。从亭上往下看,只见两江之水从山间奔腾而来,冲击着这块似牛心的巨石,声响如雷,响散四周,浪花飞溅,如飞花散玉,景色极为壮观。它不远处有一个白龙洞,传说是“白蛇传”中白娘子修炼成仙的地方。 这时夜深人静,松阳道长在牛心亭内正与狮子侠丐和昆仑派的佩剑书生促膝夜谈,不但谈到神秘杜鹃的出现,也谈起了丐帮弟子在成都遇害的事情。尽管亭外浪声如雷震耳,他们这三大武林高手,各显自己的内力,仍能清楚听到对方说什么,要是当时有人在双飞桥,恐怕听到的只是水声和浪声,根本听不到亭子内有人说的声音。 松阳道长和狮子侠丐商议如何集中四川武林高手,去追踪这个神秘的杜鹃。他们万万也想不到,冒充杜鹃之名的百变星君,竟然从百里之外的凌云山夤夜而来,志在取他们的性命了! 百变星君三人,已悄然出现在他们的四周了!百变星君早已从混入到纯阳殿的手下口中知道,松阳道长,狮子侠丐和昆仑派的佩剑书生,在牛心亭内作深夜长谈,便不动声色,悄然从纯阳殿来到了清音阁,摸近了牛心亭。狮子侠丐、松阳道长和佩剑书生这三大高手,竟然是浑然不觉。不知是他们粗心大意,还是如雷般的浪声影响了他们倾听四周动静的注意力,还是根本没想到在深夜里,有人敢来行刺自己。到底还是狮子侠丐的功力深厚,他在谈话之中,隐隐已感到有一股杀气逼近了。暗暗惊讶,怎么在这深夜群峰之中,有一股杀气逼来?骤然住口,凝神倾听,同时一身也暗布了真气,松阳道长一见。问:“老叫化,你谈得好好的,怎么一下不说话了?” 也在这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矫捷如电闪。人到剑出,狮子侠丐一掌拍出,掌力虽然凌厉,似乎远不及自己过去所拍出的掌力了!只能震偏了来剑,却不能将骤然而来的行刺的人震飞了出去,心里大吃一惊。 第三十六回 峨嵋山中 上回说到狮子侠丐感到自己的掌力,似乎没有以往拍出的掌力那么凌厉强劲了,十分惊讶!暗想是自己运气不足,还是来行刺的人武功在自己之上?要是这样,今夜可逢大敌了! 同样,松阳道长和佩剑书生也大为惊讶,什么人竟然敢来峨嵋山行刺了?难道来者有过人的武功?双双站起来,暗暗运气防身,谁知他们刚一运气,便感到自己身上某处穴位有阻滞,竟然运转不来,更是震惊了!怎么运不过气来的?难道自己中了毒?要是这样,今夜里只有任人宰割了! 霎时之间,两条人影凌空而来,轻出一剑,就挑伤了松阳道长,要不是狮子侠丐又拍出一掌,松阳道长在这一剑之下,就不是受伤,而是没命了!狮子侠丐大吼一声:“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行刺我老叫化等人?” 两个蒙面黑衣人不答话,正想再下手,第三个蒙面人说:“你们先不必动手,他们虽然中了毒,但这个老叫化的功力十分深厚,还没完全被毒倒,他发起狂来,我们要杀他们也得费一番功夫,不如等老叫化毒性发作了,再杀掉他们也不迟!反正在这深夜里,也没有人赶来救他们。” 狮子侠丐三人一听,大吃一惊:“什么!?我们中了毒?” 那个为首蒙面黑衣人嘿嘿地冷笑道:“你们想不到吧!在你们的酒里、茶里,我们都下了毒,就算你们三个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发挥出来了!” 狮子侠丐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你们不是商量要铲除我吗?怎么就忘记啦?” 松阳道长一怔:“你就是江湖上传说的神秘杜鹃?” “好说!好说!这下你们就死得不冤了吧?” 佩剑书生一声冷笑:“我李某人还以为杜鹃是一条好汉,原来是这么一个下三滥的卑鄙之徒,用毒来暗算人,算哪一门的英难好汉了?” 为首蒙面黑衣人又是一阵得意的冷笑道:“佩剑书生,以你的武功,我还不看在眼里,要不是有老叫化在,我要杀你不用十招。” “好!你要是有本事,就解了我的毒,我们以武功分高下,要是在下艺不如人,死也死得心服口服。” “算了!我不想多费唇舌,我一向杀人只求达到目的,不问手段,你服也好,不服也好,你到地府去向阎王投诉好了!” 另一位蒙面黑衣女杀手说:“头儿,我看早一点杀掉他们算了!以免夜长梦多,我们还要赶回去!” “好!那干掉他们!” 狮子侠丐大吼一声:“慢着,我老叫化还想问一句,我丐帮成都堂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为首的黑衣人说:“不错!正是我们干的。老叫化,你还有什么话要问,不妨问吧,在你临死前,我可以满足你。” “想不到我老叫化纵横江湖数十年,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你们这三个奸人的手中。” “老叫化,你死在我杜鹃的手上,也算不冤了!来!你们看看这束刚开放的杜鹃花,它多殷红,等会你们就没机会看了!”跟着,他对两个黑衣蒙面人说,“动手!” “是!” 这一男一女两个杀手,一刀一剑正要向松阳道长和佩剑书生动手,蓦然之间,女杀手的利剑给骤然而来的一股掌风震了回去,人也站不稳,远远向后倒退几步,而那男杀手却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利刀给削断了,惊得他跃了出去。他们双双定神一看,在月光下,不知几时,亭子内出现了两个小鬼脸。黑衣杀手更是愕然了!不知这两个小鬼脸从哪里钻了出来。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们不是人呀!” “什么?你们不是人?” “是呀!我们是两个小鬼。你说,小鬼是人吗?”小怪物在这么紧张救人的时刻,仍不改其好逗人和捉弄人的性格。 黑衣女杀手惊愕:“你们真的是鬼?” “不错!不错!我们是阎王跟前的两个勾魂小鬼,前来这里带三个鬼魂去向阎王爷交差,但不是这个老叫化、老道士和这个书生,因为在生死簿上,他们还有好长的寿命呢!你们三个要杀他们,那不将生死簿上的名单全搞乱了吗?” “你们要带走哪三个鬼魂?” “就是你们呀!你们虽然不是同月同日生,却可以同月同日死!” “什么?你们是来带走我们?” “是呀!这是生死簿上写明的,我们敢违抗吗?没办法,请你们跟我们走!” 为首黑衣人喝道:“一派胡说八道!”又对男女两个杀手喝道,“将他们两个干掉,我来打发这三个将死的人。”这个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已发觉老叫化等三人在暗暗运气排毒了,一旦让他们解了毒,那就坏了大事。所以一定要先杀了老叫化等三人,让武林人士知道,这是杜鹃所为。 两个杀手便向小怪物和婉儿扑来。小怪物对婉儿说:“你保护老叫化他们,我来对付这两个杀手足够了!” 小怪物抖出了家传的幻影魔掌神功,行动真如鬼魅似的,身形奇变,出手飞快。这两个男女杀手虽然武功一流,也只能用兵器抵挡着。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武功在两个杀手之上,出剑迅若闪电,可是婉儿抖出了慕容家的西门剑法中的破剑式,招招都是在克制他的剑法。这个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正是百变星君,他自问其高深莫测的剑法,武林中没有几个能接得了,可是婉儿一连接下了他十多招,这还是婉儿为了保护老叫化等三人,只是防守而没进招反击。 百变星君这个阴阳两性人,骇然地问:“你,你,你是慕容家的人?” 婉儿说:“是呀!但你也不是什么神秘的杜鹃。” 百变星君问:“怎么我不是了?” “首先你的剑法根本不是千幻剑法,而是另一门杀手集团中的凌厉剑法,同时,我也曾见过你。” 百变星君一边进招一边问:“你在哪里见过我了?” “你别忘了,我在成都西北丛林中见过了你,那时你化装成一个老太婆,现在你蒙了面,我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模样的人。我问你,你干吗要冒充神秘的杜鹃到处杀人?”婉儿同样也是一边接招一边说,而且还是气定神闲,不像百变星君那么紧张。 百变星君更是一怔:“你们就是那一对小鬼?” “是呀!可惜那一次让你逃走了!我还以为你今后不敢出现了!谁知你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冒充神秘的杜鹃,肆意残害武林人士。” 老叫化、松阳道长和佩剑书生听了,心中更是惊愕不已,原来前来杀害他们的不是什么神秘的杜鹃,而是另一杀手集团,他们心中更感激的,是慕容家的人前来救了他们!可是,这一伙杀手集团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杜鹃之名? 百变星君怒极了:“小丫头!我这一次非杀了你不可,省得你今后胡说八道!”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将浑身的本事全抖了出来。他哪里知道,慕容家的西门剑法的奥妙,就是对手越强,西门剑法就越强,更能发挥出西门剑法可怕的威力出来,遇到弱手,反而难以发挥。毫无疑问,百变星君的剑法比剑痴的剑法更为辛辣、快捷与诡异,也是婉儿第一次碰上这样可怕的对手了,她开始进招反击了!用不着再去分心保护老叫化他们了,因为百变星君现在的意图是杀死自己,不再是老叫化他们。 同时在另一边,小怪物也抖出了幻影魔掌的绝招出来,一掌拍出,首先将那个男杀手拍得横飞了出去,摔在亭外溪水中的岩石上,惨叫一声后便再叫不出来。紧接着小怪物又一连几招,将心慌意乱的女杀手的剑夺了过来,顺手一剑刺伤了她,并迅速出手封了她的穴位,把她活擒了过来。 见到小怪物分别击毙和活擒了男女两个杀手,老叫化等三人的安全已无问题,婉儿更放开手脚厮杀了。百变星君看见如此的情景,早已无心恋战了!若不寻找机会脱身,要是老叫化的功力恢复过来,百变星君自问自己怎么也不是老叫化的对手,何况还有慕容家这位用剑高手以及那身形怪异莫测的小怪物。 百变星君骤然使出一招亡命剑式,当婉儿闪身避开时,他一下似断了线的风筝,往山下飞逃而去。在这方面,婉儿对敌作战的经验仍不足,她怎么也想不到这魔头会以这样方式逃走,反而一时怔住了。当她转身要去追赶时,小怪物说:“妹妹,你留下照顾老叫化他们,我去追!”说完,身形一晃,朝百变星君逃去方向纵身追去!与此同时,小神女也从另一处飞身追赶,并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婉儿说:“丫头,你守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 婉儿也感到自己的轻功怎么也不及姐姐和小怪物,便留下来护着老叫化等人,也看守那个女杀手。婉儿知道小怪物之所以不顺手一剑杀了她,而将她活擒了过来,就是因为这个女杀手曾经是杀害白龙会重庆堂西门堂主夫妇的凶手之一,要将她交给重庆堂的人以及西门飞、西门雪兄妹两个处理,以报父母之仇,同时也兑现了小怪物和自己当时的承诺。 这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一场雨来,婉儿担心小怪物和小神女能不能追上这个魔头。婉儿想了一下,对手中这个女杀手仍不放心,又将她捉到凉亭的一条柱下,用绳索将她绑在柱子上,这样,就算这女杀手能运气冲开穴位,也跑不了!然后问老叫化等人:“你们怎样啦?要不要我帮你们解毒?” 狮子侠丐说:“多谢女少侠,这些毒是厉害,但要不了命,只能令人一时浑身无力而已,不用多久,我等三人就会暗运真气将毒排出,女少侠不必为我们消耗自己的真气。” 其实婉儿想用万毒化解药——玉女黑珠丹为他们解毒,听老叫化这样说,心想:既然这样,就不必浪费了这价值千金的玉女黑珠丹了,就说:“老叫化,那我就为你们守护。” 再说百变星君在雨中迅速落荒而逃,这是他出道以来,碰上第二次失败了!第一次是成都西北树林中,明明已到手的毒蜘蛛,给这两个戴鬼面具的小鬼破坏了!这一次又是给他们破坏,而且还看出了婉儿是慕容家的人,他一边逃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今后誓必与慕容家为敌,不杀了这个丫头解不了心头之恨!” 百变星君当然不敢用武功去复仇,在武功上,他怎么也不是慕容家的对手,他是要仗着自己绝世易容术,不择手段向慕容家报仇,令慕容家的人,死了也不知是谁干的。最好令他们自相残杀,相互猜忌,每个人都在痛苦中死去,他才感到快慰。 自从杜鹃在四川出现以来,一时之间,便在成都、川北剑阁制造了两桩大血案,更在绵阳杀掉了蓝魔星君手下得力的人——蜀山鹰等人,令蓝魔星君又惊又怕。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将神秘的杜鹃引来了,可是杜鹃的神出鬼没,不但能避开自己在各处布下的耳目,连四川武林各门派的高手,也无从追踪,连杜鹃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而且杜鹃还似乎步步向自己逼近,蓝魔星君不由心中升起了一种莫明的恐慌。他千方百计将杜鹃引来,杜鹃来了,一连串的行动,又令他又惊又怕,又恨又怒。他不得不和这不男不女的百变星君商议如何对付杜鹃了!请百变星君出面。百变星君说:“上一次我们只杀了白龙会下面的一位堂主,不足以掀起大浪,而且随后你又派人去洗劫白龙会的一趟镖,破绽百出,引起了武林人士的生疑,令他们在观望,不再那么尽力去追踪杜鹃了!” “老弟,你看今后怎么办?” “我看,再以杜鹃之名刺杀武林中一些重要角色,不怕不掀起巨大的腥风血雨。” “那刺杀谁?” “丐帮成都堂主和峨嵋派的掌门。” 蓝魔星君一怔:“刺杀他们?狮子侠丐和松阳道长武功极好,恐怕我们手下没有人能杀得了他们。而且弄得不好……” 百变星君说:“看来我只好亲自出面了!要杀他们还有不易的?” 蓝魔大喜:“要是老弟亲自出面就太好了!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露出任何破绽来。” 这样,百变星君这个人妖便展开了一连串的行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但杜鹃来了四川,机敏过人的小神女也悄悄地来到了四川,更要命的是点苍派的少掌门小怪物也来了,他有一个奇特的鼻子,哪怕百变星君千变万化,小怪物也察觉得出来。 百变星君这一次失利而逃,真是又恨又怒,他的轻功并不在小怪物之下。他逃到了峨嵋县城郊野的树林中,打算再次易容,谁知他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你别易容了!再易容也没有用!” 声落人现,在风雨中,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不见面目的黑衣人,显然不是慕容家的那个小丫头和另外一个小鬼。百变星君心头大震,这个人无声无息,似魔鬼般一下出现,惊问:“你是何人?” “杜鹃!” 百变星君更是惊愕:“什么?你是杜鹃?” “不错!你不是以在下之名,胡乱杀人吗?” “你,你想怎样?” “杀了你!免得你以后再坏了我的名声!” “呸!你杀得了我吗?我正要找你哩!” 那不见面目似一团黑影的黑衣人说:“你不防试一下!”声音的寒冷,几乎能令人一颗心都冻僵了。 百变星君倏然一剑飞出,既想出其不意杀了对手,也想迅速了结这一场战斗。可是神秘的杜鹃真是一团影子似的,几个回合,突出一剑,击中了百变星君的眉心,百变星君在临死之前,几乎还不敢相信,但他还是倒下了,这才是真正杀人之剑,一招就了断。 黑影在百变星君尸体上丢下一束杜鹃花,在雨中悄然而去,去得无声无息,仿佛一下在雨夜中消失了似的。 当小神女和小怪物赶来时,树林中发现了刚死不久的百变星君,也发现那一束杜鹃花,不由相视愕然,是神秘的杜鹃杀了这个人妖?神秘的杜鹃怎会在此时此地出现?难道他事先知道百变星君会逃到这里,预先在这里埋伏?或者他也是悄悄追踪这个人妖而来?要是杜鹃也在追踪这个人妖而来,怎么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其轻功之俊,简直是令人难以想象了! 小神女一身不可思议的神功,可以察觉到自己身边五丈之内的一切动静,却偏偏没有察觉到这个神秘的杜鹃。虽然,她和小怪物在风雨中一路是嗅着百变星君的气味追来,慢了一点,尤其是进入了树林中,尽管这时风停雨收,为防意外,行动是迟缓了一点,怎么也想不到,就在这迟缓的时间,杜鹃便迅速地杀掉人妖而走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嗅嗅看,这死的是不是真正的百变星君?” “三姐,没有错!这的确人妖。” 小神女听了后,略微放心了,这人妖一死,毒蜘蛛便没危险了!更重要的,是为武林除去了一个可怕的劲敌,不然,这个善于易容的百变星君,令人防不胜防。 小神女又说:“小兄弟,你再用心嗅闻一下,这个神秘杜鹃留下的是什么气味,今后我们要找他就容易了!” 这时,天色微白,雨过天晴,但树林仍有雨水滴下来。小怪物在尸体四周嗅了一阵,面又露出奇怪和茫然之色。小神女问:“兄弟,你怎么了?嗅不出来?” “三姐,我怕我的鼻子出了毛病了!” “什么?出了毛病?” “我嗅出的,是那书呆子的一股淡淡的气味,书呆子不是在重庆吗?怎会跑来这里来了?就算他轻功比三姐更俊,也不可能跑来这里,一定是杜鹃的气味与书呆子的气味相同。” “小兄弟,不管他们相不相同,你循着气味追踪下去。” “三姐!恐怕不行了!” “哦?怎么不行!” “刚才下的一阵雨,无疑为这杜鹃起了极好的掩护,将他身上留下来的气味,很快就冲洗得干干净净,想追也无法去追。” “既然这样,我们回去吧,别在这里久留,不然婉儿心急就会前来寻找我们啦!” “好!” “兄弟,仍然是你去见婉儿,我就不与那老叫化、松阳道长等人见面了,你和婉儿也别说出我来,我还是不想武林中人知道我来了四川。” “是!” 很快!小怪物回到了牛心亭。这时,婉儿已将面具取了下来,没有必要再扮小鬼了,就是扮,狮子侠丐、松阳道长也从他们的武功看出,一个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一个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何况他们一齐在重庆亮过相,尤其是婉儿,击败了剑痴,一下成为了四川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人物了!这时,狮子侠丐等人所中的毒,也先后排了出来,恢复了一身的功力,只是松阳道长还受了一处剑伤。他们对婉儿自然感激不已,尤其是佩剑书生,从心里敬佩婉儿,他从婉儿与那为首的黑衣人交锋中看出,自感自己的武功,不及黑衣杀手。 见小怪物回来,婉儿首先迎上去问:“那个冒充杜鹃的黑衣人追到了没有?你不会让他跑掉了吧?” 小怪物笑着:“他跑得掉吗?” “那他现在哪里?” “跑去酆都城见阎王爷啦!” “你杀了他?” “我没杀他,恐怕我也杀不了他。” “那是——”婉儿想说出小神女来。 小怪物连忙说:“是真正的杜鹃杀了他。” 婉儿一怔:“什么?是真正的杜鹃杀了他?” “不错!不错!是真杜鹃杀了假杜鹃。” 婉儿一时间瞅着小怪物,不知小怪物说的是真是假,还是三姐杀了这个人妖,叫小怪物别说出来,她知道三姐姐不想别人知道她来了四川。但狮子侠丐、松阳道长、佩剑书生和及后赶来的峨嵋派上元道长等,听了都愕然不已,真杜鹃杀了假杜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正的杜鹃也在这一带出现了? 婉儿有点不放心地又问:“你说的真杜鹃,是那位神出鬼没、人们不知其真面目,以千幻剑法杀人的杜鹃?” “对对!就是他。” “那你看清他的面目了?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尼姑还是道士?”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只看见那个假杜鹃的尸体!” “那你怎么知道是杜鹃了?” 婉儿这一句话,也是狮子侠丐们所要问的,他们也想知道杜鹃的真面目。 “他杀人后留下了一束杜鹃花,死者身上致命的剑伤,的确是千幻剑法,这难道还有假的吗?” 狮子侠丐问:“万里少掌门,那个假杜鹃的尸体,现在何处?老叫化等人能否前去看看?” “哎!老前辈!你怎么这样客气呢?你们当然可以去看看了!他的尸体在峨嵋县城郊十多里的一处树林中。” “请少掌门带我们去看看。” “好呀!你们跟我来!” 除了松阳道长因身有伤不能去外,老叫化、佩剑书生和上元道长等人,都跟随小怪物去看了。至于那个女杀手,由峨嵋派弟子押回去,准备交给白龙会的人,带到重庆去祭奠西门堂主夫妇,同时也飞鸽传书给白龙会总堂的人知道。 狮子侠丐等人来到现场一看,婉儿首先一眼认出来,昨夜与自己在小亭内交锋的,正是这蒙面黑衣人,也就是百变星君,东厂在四川的第二号人物。接着,狮子侠丐和佩剑书生也认出来了!眉心上的剑伤,只有一点血,这一剑也正是千幻剑法杀人的特征,剑尖灌注了内力,这正是江湖上所谓的剑气杀人,不是内力深厚,会使千幻剑法的人极难做到,有的内力深厚的人,不会千幻剑法这一招式,也不可能做到,而且在死者四周,竟然没留下神秘杜鹃任何的痕迹,这才是神秘的杀手!来无影,去无踪。除了一束杜鹃花,什么也没有留下。 狮子侠丐无论武学和江湖经验,都十分丰富,他点点头说:“不错!这是真正的杜鹃所为,任何人也冒充不了。” 事毕,小怪物和婉儿便要告辞而去,上元道长挽留说:“少掌门,四女侠,既然来到了敝处,怎么不到敝处坐坐?再说,家师也在盼望着两位少侠。” 小怪物说:“不了!上元道长,我们还有一些急事要办,请转告贵掌门,改日有机会,我们一定再来拜访。” “少掌门,有什么急事要办?说出来,我派弟子将全力相助。” “不不!我们要追踪这个神秘的杜鹃。” 狮子侠丐有些愕然:“现在事情已弄清楚了,少掌门还追踪他干吗?” “没有什么!因为我十分好奇,看看这个神秘的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干吗将我们要追杀的人干掉了!” “少掌门,你不会为这事去找他晦气吧?” “我找他晦气干吗?我主要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我四妹妹,也想找他比试剑法哩!” 小怪物说完,便和婉儿一起告辞而去。在路上,婉儿说:“你干吗说我要与杜鹃比试剑法了?这也好比的吗?” “哎!我不这样说,他们能让我们走吗?而且比试武功,这是武林中人常有的事。” “我才不去与人比试,要比你去比,今后千万别扯上我。” “好好!那我只好与杜鹃比试武功了!” “对了!那个杜鹃有什么气味留下来,你嗅出来没有?” “嗅出来了!与那个书呆子墨滴的气味,十分的相似。” “真的?你没嗅错?” “这能假的吗?” “难道这个书呆子,真的就是杜鹃?” “我不敢说是不是。” “你干吗不跟踪这股气味追寻下去?追到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以为我不想去追吗?我真的去追了!你在峨嵋山上不骂死我了?骂我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了?” “你不是为了我而不追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不错!不错!” “整蛊作怪,鬼才相信你的话。” “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我当然不相信啦!你不去追,因为是三姐姐去追了!才打发你回来接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对对!你真聪明。不过,我好像看见三姐坐在前面路边的亭子等着我们呢。” “真的?”婉儿一看,果然看见小神女坐在前面路边的亭子里,她一下像飞鸟似的,扑向小神女了!她像小女孩见了亲人似的高兴地叫道:“三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了?”再看亭子四周无人,又问,“三姐姐,你不去追踪那个杜鹃了?” 小神女感到有些意外,望望小怪物,问:“你怎么对婉儿说的?” 小怪物说:“三姐,我什么也没有说。” “那婉儿怎会认为我去追赶杜鹃了?” “我怎么知道!” 婉儿一时愕然:“三姐姐,你不是去追踪杜鹃?” “小怪物没告诉你?” “他呀!说他害怕我骂他,不去追踪了,赶回来接我。”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听他胡说,是因黎明时下的一阵雨,雨水冲掉了杜鹃的气味,不知杜鹃向哪一个方向走了,没法追!” 婉儿又冲着小怪物嚷起来:“好呀!你干吗又骗我啦?” “我可没有说三姐去追呀!这是你自己说的。” “你——尽捉弄人。” 小神女含笑说:“好了!丫头,你骂他也没有用!我问你们,怎么现在才转回来的?” 小怪物说:“三姐,老叫化他们一听说真杜鹃杀死了假杜鹃,就缠着我们要去看个究竟了!我能不带他们去吗?” 婉儿说:“那个上元道长,还要拉我们去他峨嵋派坐哩!要不!我们早就回来了!” “你们没说出那个假杜鹃是百变星君吧?” “三姐,你不是交代我们别说出来吗?” “你们没说出就好了!不然今后麻烦就多了!” 小怪物问:“三姐,那个女杀手不会说出来吗?” “恐怕她不敢说出来!东厂对泄密的人来说,惩罚的手段是异常残酷,她宁愿一死,也不会说出。看来,今后江湖,又有一番热闹了!走!我们快赶回去。不久这一带就会出现武林中人和各色各样的江湖中人,其中少不了有东厂的人。” 果然,小神女他们回到了嘉定州之后,真杜鹃杀死了假杜鹃这一事件,立刻轰动了整个四川,也震惊了整个武林。首先是四川各门派武林人士和江湖中人闻讯赶来观看现场,就连重庆的名捕头岑不忄吴和西门飞西门雪两兄妹也赶来了!当然,他们兄妹两人来的目的,是要带走杀害他们父母的凶手之一——那个女杀手,回重庆祭奠父母,以慰父母在天之灵。可是他们不能得偿所愿,因为东厂的人,早已通过当地官府,强行将那个女杀手带走审问。而百变星君的尸体,也由当地官府运回了衙门。官府是名正言顺,不管是真杜鹃或假杜鹃,同样也是杀害了官府要的人,要带回去严加审问和追查。因为杜鹃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正所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武林人士也十分避忌与官府发生直接的冲突,何况官府运走的是两具尸体和早已给废了武功的女杀手。对一个被废了武功的人,武林人士是不屑去杀的。 名捕岑不忄吴也向西门兄妹劝说:“两位大仇已报,已慰令尊令堂在天之灵了!在下已看出,这个杀害令尊令堂的女杀手,武功早已全废,形同废人,何况官府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西门兄妹听了也只好如此,当他们从上元道长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心中更是感激慕容四小姐和点苍派少掌门,不但救了狮子侠丐、松阳道长等人,也为他们报了大仇。 可是这一大事件,却成了江湖上人人谈论的话题,莫不议论纷纷。人们都知道,杀害白龙会重庆堂堂主和丐帮成都堂副堂主的人,不是真杜鹃,这个假杜鹃,竟然还要向狮子侠丐、松阳道长等人下手哩!要不是慕容家的四小姐和点苍派的少掌门及时赶来,恐怕狮子侠丐和松阳道长也遭其毒手,到时谁也不知道是假杜鹃所为,还以为是真杜鹃所干呢。 在嘉定州、成都、重庆以及其他州府的茶楼、酒馆、客栈中,都有江湖中人在议论。有人问:“这个假杜鹃是什么人?” 也有人十分聪明地回答:“听说,这是江湖上一伙神秘杀手所为。”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 “这还用问吗?自然要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除了令所有武林中人追杀神秘的杜鹃外,还令武林中人互相仇杀,而这伙神秘杀人组织从中牟利、独霸江湖。” “这个神秘杀人组织是些什么人?” “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要是知道了,还叫神秘杀人组织吗?” 的确,假杜鹃百变星君之死,除了小神女他们知道外,就只有东厂的蓝魔星君知道了!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既不知假杜鹃是东厂在四川的第二号人物,也不知道他是东厂的人,至于那被活擒的女杀手,不管峨嵋派、丐帮的人怎么审问,她宁愿一死,也只字不说。 峨嵋派和丐帮都是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他们不愿用什么酷刑和残忍的手法去逼这个女杀手说出来,何况她还是一个给废去了武功的女子,更不想去拷打审问她了,只想将她交给白龙会的人去处置,谁知却给官府的人先带走了! 小神女他们不说,并不是害怕东厂的人来找他们报仇,而是担心有人将这事闹大,况且说出了百变星君的真正面目,武林中人势必追问:你怎么知道他是东厂的百变星君了?这就要作一番解释,将小怪物有个奇异鼻子说了出来,实在不妥。所以婉儿和小怪物在老叫化他们的相问中,只说为追踪杜鹃而来,无意中救了老叫化他们,并在交锋中才知道这三个蒙面黑衣杀手不是真正的杜鹃。即使这样,老叫化、松阳道长仍疑心这三个黑衣杀手是与杜鹃一条道上的人,是杜鹃的手下,直到真正的杜鹃杀死了假杜鹃,他们才惊愕不已,争先去查看现场了。 在人们的纷纷议论中,也有人提出疑问:“是不是点苍派少掌门杀了这个假杜鹃后,推说是真杜鹃杀的,担心这伙神秘的杀手今后来找他寻仇?” 这人一说,立刻遭到人们众口一词的反驳:“你简直是胡说八道!点苍派少掌门万里少侠是这样的人吗?” 也有人说:“点苍派少掌门武功这样好,又有慕容家的四小姐相助,难道还怕这伙神秘杀手寻仇不成?那简直是去多少人死多少人啦!” “是嘛!点苍派少掌门和慕容家四小姐是侠道上有名的人物,敢作敢当,自己杀了人,怎会推给别人了?何况他们杀的是该杀之人。” 最后有人说:“大家别争了!杀死假杜鹃的,的确是真杜鹃,重庆名捕岑捕头亲自到现场去看过了!死者眉心上的剑伤,的确是真杜鹃所为,其他的剑法,没有这么一个招式,一剑中眉而死。” 名捕岑捕头都这么说,没人再提出不同的议论了!有人叹着:“看来这个神秘的杜鹃,真是神出鬼没,有鬼神不测之机,能事先在那树林中等候假的杜鹃到来,继而将这个败坏他名声的杀手干掉!实在令人钦佩。” “要不!他怎称得上神秘的杜鹃?只可惜至今仍没人识其真面目。” 这时,有一条汉子在人群中冷笑一声:“什么神秘的杜鹃,我看那三个蒙面黑衣杀手,其实就是他的手下。” 有人愕然:“老兄!你怎么这样说的?既然是他的手下,他干吗将自己手下人也杀了?” “这正是杜鹃的阴险、毒辣之处,他已看出这个手下怎么也逃走不了!干脆将他杀了灭口,留下一束杜鹃花,故布疑阵。不然,哪有这么巧,他会在那树林中等候这个已逃出来的杀手了?这是杜鹃事先约定相会的地方。” 接着又有人附和:“不错!正是这样,他不但布下了疑阵,为自己洗脱,也迷惑了追赶之人,而自己也可从容脱身了!” 这么一来,对杜鹃已产生好感,甚至钦佩杜鹃的人,也一片混乱了!真的这样,那杜鹃不更可怕了?那杜鹃有什么鬼神不测之机,也被打上了问号。 在一件事上,江湖上是议论纷纷,但传到了蓝魔耳中,却引起了他极大的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几乎不敢相信,武功极好,人又十分阴险、狡猾的百变星君,会惨死在杜鹃的剑下,那神秘的杜鹃实在太可怕了!杜鹃能杀掉了同样神出鬼没的百变星君,不知在哪一天也会杀掉自己。 蓝魔星君是越想越心寒,感到自己仍然小看了杜鹃。蓝魔星君同时也感到百变星君之死,所带来的后果是十分可怕和严重的。他对百变之死,并不怎样,是百变对机智过人、神秘莫测的杜鹃太过掉以轻心和自信了,以致招来杀身之祸,可是百变死后的后果,那就十分可怕,不但自己以前种种的计划,付诸流水,一旦武林中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自己不就成了武林中人、江湖豪杰的公敌?自己在四川还有立足之地?首先白龙会和丐帮的人就不会放过自己,峨嵋派的人也会追杀自己!以前自己曾将这一把仇恨之火,引向杜鹃,现在这一把火却向自己烧来了!固然自己可以仗着朝廷之势、官府之力、东厂权倾朝野之威,量武林人士和江湖群雄也不敢公开找自己寻仇,但武林中那么多高手和能人异士,不来刺杀自己?对付武林中的高手,哪怕有百万重兵,众多武士来保护,也形同虚设,何况还有一个行踪莫测的杜鹃,不知在哪一天,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除非自己现在悄然离开四川,置身在重重机关中,那才可保性命之忧。要离开四川,督爷魏公公能答应么?他还下令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干掉杜鹃哩! 蓝魔唯一放心的,是他听手下耳目的报告,至今仍没有人知道百变星君的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一伙神秘杀人集团的一个可怕杀手,假冒杜鹃之名刺杀白龙会重庆堂的堂主和丐帮成都堂的副堂主,还意图在峨嵋山刺杀狮子侠丐和松阳道长,却因追踪真杜鹃的慕容家四小姐、点苍派少掌门及时出手而失败,最后在峨嵋山下的一处树林中,为神秘的杜鹃所杀。江湖上不但没人知道百变星君是东厂的人,也不知这个蒙面黑衣死者就是百变星君,以为他只是一伙神秘杀人集团的一个杀手。而被人活擒的女杀手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真面目。也就是说,东厂一连串的阴谋行动,仍没人知道。虽然这样,武林中人再也不去与杜鹃为敌了!更不会四下张罗去寻找、追捕杜鹃了! 蓝魔为了挽救这一局面,也布下耳目在各州府的茶楼、酒馆、客栈中以及在江湖上散布似是而非的奇谈怪论,说那个蒙面黑衣死者是杜鹃的人,杜鹃杀了他不但是杀人灭口,断了线索,其恶毒的用意是想洗脱自己,转移目标。从而又在江湖上制造了一片混乱,是非莫辨,其主要意图,仍想武林中人和江湖群雄仇恨杜鹃,追杀杜鹃,摆脱东厂所处的困境。 这样,对一些没有头脑的江湖中人来说,是起了一些作用,感到杜鹃不但神秘,更阴险可怕。但这些言论,对狮子侠丐、松阳道长就不大起作用了,他们江湖经验丰富,不易为人左右,他们也隐隐感到,这个假杜鹃,恐怕是东厂的人。只有东厂的人,才对杜鹃有如此的深仇大恨,才会用如此卑鄙毒辣的手段,不惜杀害无辜而嫁祸给杜鹃。丐帮、白龙会以前虽然对杜鹃有仇恨,但绝不会用如此的手段去嫁祸杜鹃。只是狮子侠丐等人感到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证明是东厂人所为,才没有公开地说出来。武林中人一直不与官府来往,避免与官府直接冲突,当然更不会以门派名义公然去造反!他们只是按江湖规矩行事,在不得已时,便以个人的行为,杀掉那些有势力,有靠山而又声名狼藉的贪官污吏或者罪行累累的土豪恶霸,为民除害。即使公开与东厂为敌的杜鹃,也只是以神秘的方式干掉东厂那些罪行累累的人物,令东厂的人似老鼠拉龟,无从下手,只有暴跳如雷。 明朝,到了魏忠贤这一代,已将宦官的权势,推到了最巅峰的时代,也是历代王朝宦官的权势,发展到了最高峰,莫人敢惹,无人敢弹,权倾天下,一些官员敢弹劾魏忠贤的,都遭到惨死狱中,或者满门抄斩,或者充军边疆的悲惨命运。这一个时期,是明朝最黑暗的时期,所以才有杜鹃这神秘人物出现,专与东厂人为敌。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同样也在张府深院中议论,山凤还特别派了滴翠从成都赶来嘉定,协助小神女办事。他们议论的不是什么真假杜鹃,而是议论那个神秘的杜鹃,身上的气味是不是与书呆子墨滴的气味相同。还是这个书呆子真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连他们也骗过了!至于百变星君的那一伙手下,在百变星君出事的当天夜里,就悄然离开了凌云寺,不知去向。听说他们是连夜坐船顺岷江而下,除了小神女他们关心这伙人的行踪外,江湖上简直是没人去注意他们,但还有一叶轻舟,远远尾随他们而去。至于这一叶轻舟上坐的什么人,就没人知道了!也根本没人去注意这一叶轻舟。因为自从真杜鹃杀死了假杜鹃之后,江湖中人好像松了一口大气似的,关心的是这件事,谈论的也是这一件事,其他的人和事,都不去关心了。 小神女他们四个人谈来谈去,谁也下不了的说书呆子就是神秘的杜鹃结论,滴翠说:“小姐,少爷,你们说什么都好,就是打死我,奴婢也不相信杜鹃是那墨家二公子!” 小怪物说:“哦?你敢这么肯定?” “少爷!我当然敢肯定啦!我知道墨家二公子已去了重庆,听说他准备由重庆坐船直下长江三峡而去湖广哩!就算他在重庆,重庆离这里有千里之遥,除非他像传说的空空儿一样,有一日千里之轻功,才可以一日之间来回,这么一介文弱书生,不会有这样的轻功吧?就是当今武林,恐怕也没有几人有这样超绝的轻功。” 小怪物听了好笑,心想:空空儿算什么?单是我家传幻影神功,恐怕就胜过什么空空儿了!至于三姐,比空空儿更高,你眼前就有两人,怎么能说当今武林没有几人有这样超绝的轻功呢?他有意和滴翠闹着玩,说:“翠姐,这很难说,说不定这个书呆子,就是当今武林中的空空儿!” 滴翠讶然:“真的?” “真的,假的,我就不知道了!” 婉儿说:“翠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的,他的话没半句真,尽会逗人。” 滴翠笑着:“原来少爷是逗我玩,我还以为是真的哩!那我和凤姐是看走了眼了!” 小神女说:“我们不管这书呆子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现在,这个百变魔头已死,我们主要想知道的,就是蓝魔星君的下落,不然杜鹃出其不意地将他干掉了,恐怕我们在四川再也找不到这个杜鹃的踪影了!要等到明年三月,又不知他在何处出现了!到时,我们恐怕要跑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了!” 小怪物说:“三姐,这不好吗?” 婉儿冲着他说:“好什么了?” “我们可以到处玩呀!” “玩你的头!谁跟你到处玩了?” “好吧!那我自己玩去。” “我看你是只知道玩,不是来寻找杜鹃的,怪不得你找不到杜鹃了!” “谁说我找不到了?” “那你找呀!明明杜鹃在你身边闪过,都找不到。我看你是为了玩,存心放过了杜鹃,要不,你这鼻子对杜鹃根本就不管用!还用话来骗我和三姐姐。” “我怎么骗你们了?” “说杜鹃身上的气味,同书呆子的气味一样,这不是骗我们吗?书呆子远在重庆,会出现在这一带吗?” “好吧!你说我骗你们,就当我骗你们好了!” “哦?你生我们的气了?” “我敢生你们的气吗?” “你不生气,干吗说这句赌气的话来?” “我——!”小怪物几乎给这个天真无邪,说话又不知轻重的婉儿,气得哭笑不得,说,“我是生自己的气,生我这个不管用的鼻子的气!这总行了吧?” “哎!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原来你也会生气的?” 小神女笑着:“丫头!你别再说了!不然,真的将小兄弟气坏了!” “三姐姐,他成天嘻嘻哈哈地逗人,就连与敌人交锋也不正经,会气坏吗?” 滴翠也说:“我看少爷也跟我的张爷一样,不管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也不会生气,嘻嘻哈哈,像个东方佛祖,阿弥陀佛!” 小怪物一听,扑哧一声地笑起来:“张姐夫不是不会生气,因为他生的气,都转到肚子上去了!才变成一个大肚子笑嘻嘻的罗汉!看来我今后,也会变成了一个大肚子笑嘻嘻的小罗汉!” 婉儿说:“你看你又来了!刚才还生气的,现在又不正经了!” “我不这样,那不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东方佛祖了?托着一个大肚子跑路好吗?” “你才想得美,你会变成东方佛祖吗?” 小神女笑着说:“小兄弟,别说笑了!寻找神秘杜鹃之事,我们还要靠你!” “这个——!” “小兄弟,你的鼻子不会真的不管用吧?” “三姐,我尽力去寻找好了!” “这个杜鹃既然在峨嵋县出现,小兄弟就在这一带细心找寻。我不相信他从空中而来,空中而去,双足从不沾地,也不需要休息和吃饭,只要他在这一带某一处逗留过,就必然有他的气味留下来。” “三姐,我今天就出去寻找!不然,时间一久,气味就消失了!”小怪物说完,便离开了小神女她们。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哩?” “丫头,我们只好呆在这里等候他的消息啦!” “等?那他十天半月也不回来,我们也等吗?” “是呀!” “那我们不闷死了?” “丫头!你不会闷死的,这段日子,你可以和滴翠去瞻仰乐山大佛,也可以去凌云寺、乌尤寺玩呀!” “三姐姐,你不是说笑吧?我还有心思去玩吗?” “你不想去玩,在这里日日练武也可以,不会闷的。”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呆上十天半月?” “丫头,你不是想跟着小怪物四下乱闯乱嗅吧?” “我跟他干吗?我是说……” “你不是说要我也出去找寻吧?我们可没有他那么一个特异功能的鼻子,一旦我们在外面遇上了麻烦事,给缠住回不了,小怪物回来不着急死了?丫头,我还是在这里耐心等候为好!” 滴翠笑着:“四小姐,我想万里少掌门不会十天半月才回来的,一二天他就会回来了!” “谁知他一二天会不会回来,看来,我只好在这里呆一些日子了!” 滴翠说:“四小姐,你要是闷,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小神女说:“滴翠!蓝魔之事,我也指望你啦!” “三小姐放心,凤姐一有消息,就会立刻用飞鸽传书告诉我的,而且在嘉定州一带,也有我们的人。我反而担心这个魔头,听到了百变魔头的死,吓得他再不敢露面了,行踪更为隐蔽莫测!” “不会的,这个魔头既然千方百计地将杜鹃引了来,必然有所行动。再说他的主子魏忠贤这个大宦官,也会下令叫他捉拿杜鹃,他敢不露面?” “如三小姐所说,那就好办了!我们不难查出这魔头的下落和出没地。” “我反而担心的是你们查出来,神秘的杜鹃也查出了。会出其不意比我们先动手!干掉这个魔头。” 婉儿一怔:“那我们怎么办?” “所以我们最好事先伏在这魔头的四处,或者找到了杜鹃,悄然跟踪着他。” 滴翠说:“三小姐,奴婢就不明白了,既然我找得到杜鹃,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暗暗跟着他干吗?” 小神女说:“滴翠,杜鹃既然神秘,自有他机警过人之处。我很难说我们找到的杜鹃,不知是真是假,只有看到了他与蓝魔交锋,观其剑法,才知真假。” 婉儿说:“杜鹃不会也有几个吧?” “这就难说了!但真的杜鹃应该只有一个,假的杜鹃可能有几个。” “三姐姐,怎会这样的?” “蓝魔星君有几个替身,神秘的杜鹃也可能有几个,一点也不为奇。” “那么说,杜鹃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了,而是有一伙人了?” “不!真正的杜鹃,的确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任何同伙人。” “那假的杜鹃又是什么人了?” “假的杜鹃,就复杂了,有的是东厂人扮的,他们除了混肴江湖人的视听外,更想将真的杜鹃引出来;有的是一些武林中的高手,他们杀了一些土豪恶霸或东厂的人,不想留名露面,就推到杜鹃的身上,冒充是杜鹃所为了!有的是黑道上的人物,他们冒充杜鹃,拦路打劫,或者洗劫富豪,叫人无从追杀,或因害怕不敢去追查。” 婉儿叫起来:“怎么事情这般的复杂呵!那不令人脑袋都弄晕了?” “丫头,这一情况,在湖广已出现过,在长沙,不是有余庄主冒充杜鹃去洗劫了一家富豪?以往,这种情况不多,今后,在四川就会有更多类似的情况发生,我们等着看好了。” 婉儿想了一下说:“三姐姐,那在峨嵋山下干掉了百变星君的人,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了?” “我看多数是真的!但也很难说,或者有另一武林高手,干掉了百变星君,怕东厂的人知道,而冒充是杜鹃所为。不过,这种可能极少。丫头,你怎么这样问的?” “三姐姐,因为我担心小怪物找到了一个假的杜鹃回来!” “好了!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去休息吧!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有行动,到时你可没时间休息了!” 果然,过了两三天,出现在四川范围内的怪事可多了!竟然有六七个蓝魔星君,几乎同时在成都、重庆、保宁、叙州、马湖等州府出现。同时,也有几个杜鹃,也几乎同时在各州府中出现了!在杜鹃出现的地方,或大或小,都有一桩血案发生,不是商人在路上被劫杀,就是某处富豪惨死在家中,或者一些武林中人被杀害,将整个四川闹得一片乌烟瘴气,人心惶惶,令武林中人瞠目结舌,他们满以为真杜鹃杀死了刺杀狮子侠丐等人的假杜鹃之后,江湖上会有一番平静。谁知杀了一个假杜鹃之后,出现了四五个杜鹃,反而将江湖闹得一团糟。 狮子侠丐、松阳道长和白龙会的总堂主紧急商议,狮子侠丐感到,这不是东厂人所为,就是那伙神秘杀手集团干下的坏事,有些黑道之徒,也冒用杜鹃之名在混水摸鱼,杀害无辜。他们下令本门派的弟子,各处堂口,只要碰上了拦路抢劫,深夜入屋杀人之人,不管他是杜鹃也好,不是杜鹃也好,有能力的就一律除掉,为民除害,武功不及就报警,通知其他人赶来相救,联手击之。至于有多个蓝魔星君出现,他们就不去管了! 三天过去了!又一个三天过去了!小怪物仍不见转回来,婉儿可沉不住气了!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怎么不见他回来,他不会出事了吧?” 小神女说:“丫头,你放心,小怪物为人精灵古怪,不会出什么事的,他没有回来,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 “三姐姐,他不会在外面玩得忘记了回来吧?” “小怪物为人虽然好玩,但这么一件大事,他不会忘记的。丫头!我们再耐心等着。” “三姐姐,现在江湖上这么乱,到处都传说蓝魔星君和杜鹃出现,他不回来,真急死人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丫头!再过三天,要是他还不见回来,我们请滴翠留下来,我们就出去寻找他好了!” “这个小怪物,要是让我知道了他在外面贪玩,我会跟他没完没了!” 小神女一笑问:“他真是这样,你打算怎样惩罚他?” “我呀!会臭骂他一顿!将他关起来,让他三天三夜吃不上饭。” “你关得了他吗?” “我将他手脚全用绳子捆起来,又点他的穴位,还关不了他吗?” “三天三夜不给他饭吃,你不怕饿坏了他么?” “谁叫他在外面贪玩的。” 正说着,小神女一下察觉到,有一位轻功极好的高手,朝自己所住的深院中来了,便说:“丫头,留意,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哦?三姐姐,是谁?不会是他赶回来了?” “有可能是他!” “好呀!我要问问他去,干吗六天后才回来!” “丫头,这个人的轻功好快,转眼就来到了!” “三姐姐,是他吗?” “不是!是另一位高人。” 婉儿一怔:“不是?那是谁?干吗在深夜跑来?” 婉儿的话刚一落,一条人影就从窗口闪了进来,宛如电光一闪似的,婉儿在灯光下一看,是一个蓬头垢面、衣服破烂的叫化,面目滑稽而带笑意。婉儿讶然了:“风叔叔,是你?” “不错!是我呀!你们没想到?”一阵风说。 “你夜里突然闯来,几乎吓死我了!” “我能吓死你吗?你吓死我才是真的。” 婉儿说:“我几时吓你了?” “刚才你几乎将剑拔了出来,难道你不吓死我吗?慕容家的西门剑法,我叫化可接不了!也不敢接。”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别说笑了!你夜里跑来有事吧?” “当然有事,没事我跑来干吗?那不讨你们骂吗?” 婉儿问:“风叔叔,你有什么事的?” “大事!” “大事?” “小怪物出了事,你们说,是不是一件大事?” 小神女和婉儿担心的正是小怪物一去不见回来,也没音讯,不由一同齐问:“小怪物出了什么事了?” “他给人捉住了!” 小神女和婉儿更是一怔,暗想:小怪物为人极精灵,又有一身不测的武功,他家传幻影魔掌神功,可以说当今武林,没有几个能捉到了他,就是武功不敌,也可以施展轻功逃跑。婉儿急问:“被谁捉了?” “杜鹃!” 婉儿又是一怔:“什么?是杜鹃?是那神秘的杜鹃?” “是呀!不是神秘的杜鹃,当今武林,又有谁能捉到他了?就是我叫化也捉不了他。” “他现在哪里?” “重庆!” 婉儿着急起来了:“风叔叔,你既然知道他在重庆,干吗不去救他呢?” “这个小怪物,用不了我去救,他自己跑了出来!” “哎!我的风叔叔,刚才我几乎给你吓坏了!你说他现在没事不就行了吗?”婉儿透了一口气,埋怨起一阵风来。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详细说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小怪物去追踪杜鹃,怎么反而给杜鹃捉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婉儿嚷起来:“风叔叔!你不是吧?你怎么不知道是什么回事的?难道你是听人说,而没有见到他?” “我要是没见到他?怎么知道他给杜鹃捉了的?” “他没对你说什么?” “他说,他给杜鹃戏弄了!”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别卖关子了!你说说你见到他的情景是怎样?” “我叫化得到你这丫头的好差事,暗中护送毒丫头那一伙妖魔鬼怪去了贵州……” 婉儿说:“风叔叔,你嘴巴积些阴德好不好?我毒姐姐怎么是一伙妖魔鬼怪了?” “他们一伙人打扮得与众不同,女的红红绿绿,男的也红红绿绿,手上脚上都戴上金银锣子,光怪陆离,还有那些可怕的毒物,不是妖魔鬼怪是什么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打岔了!”她又对一阵风问,“以后呢?” “我叫化目送这伙妖魔鬼怪进了贵州后,转回重庆,打算找一间破庙好好地睡一下,谁知我刚想走进江边一座龙王庙时,小怪物一下狼狈地从龙王庙里跑出来,几乎将我撞倒了!更吓了一跳,以为从龙王庙里跑出了一个小鬼哩。” 婉儿急问:“后来呢?” “后来我叫化一看,是这个小怪物,愕然地问:‘怎么是你?你一声不响地一下从庙里冲出来,是不是有意吓我叫化?’他一见是我,也惊讶地说:‘叔叔!是你?你看到了杜鹃没有?’我又愕然地问:‘什么?杜鹃?没有呀!你见到杜鹃?’小怪物说:‘叔叔,你别问了!我一下不小心,吃了大亏,给杜鹃捉了起来,丢在这破烂的龙王庙,还威胁我,叫我千万别跟着他,别去管他的事情,便悄然而去。我好容易运气冲开被封的穴位,跑了出来,谁知碰上了叔叔你。’我问:‘你怎么这般不小心,给他捉住了?’他说:‘叔叔,你别问了!我给这个杜鹃戏弄得团团转,我求你快去嘉定州找我三姐和四妹去,叫她们赶快来重庆方姐姐家,我会在方姐姐家等着她们。’我问:‘你现在去哪里?’‘我去追踪这个杜鹃!叔叔,你快去吧!’他没等我叫化再问,便闪身而去了!” 第三十七回 神出鬼没 上回讲到一阵风说小怪物一说完,便闪身而去了。小神女急问:“叔叔,那个杜鹃是什么人?” 一阵风说:“杜鹃不就是杜鹃吗?又是什么人了?” 婉儿说:“哎!叔叔,三姐姐是问那个杜鹃长得怎样?是老人还是中年人,是男还是女?” “我怎么知道呢?” “小怪物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一说完便走,只叫我来找你们,其他什么也没有说。现在想来,我叫化真是糊涂,当时没扯住他问杜鹃是什么人。” 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看来我们要赶去重庆了!这样才知道杜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三姐姐,那我们几时动身?” “今夜里就走。” “好!三姐姐,我现在去收拾行装。” 一阵风问:“你们马上就走?” “是呀!叔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婉儿问。 “你们怎不问我叫化肚子饿不饿,你们走了,我去哪里找饭吃?” “什么?!叔叔你还没有吃过饭?” “小怪物催着我赶来,我一口气就从重庆赶来了,有时间去向人讨饭吃吗?” “哎!叔叔,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一来,你们就问七问八的问个不停,我有机会说吗?” “好了!叔叔,我去给你弄一些吃的来。叔叔,你喝不喝酒?”婉儿问。 “有酒当然就更好了!” 很快,婉儿到厨房弄来了吃的。还有一坛上好的沪州老窖。高兴到一阵风叫起来:“这太美了!看来我叫化这一趟也不算白跑,有这么好的美酒喝。” 婉儿说:“叔叔,你喝就喝,千万别喝醉了!我们还要赶路哩。” “放心,我叫化是喝不醉的。” 小神女和婉儿自然也坐下来,陪一阵风喝酒。 一阵风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我叫化听说你们在峨嵋山救了狮子侠丐、松阳道长等人,还干掉那个冒充杜鹃的杀手,这是怎么回事?我叫化想听听。” 婉儿将峨嵋山那夜的事略略说了出来。一阵风说:“那么说,这个假杜鹃不是你们杀的,而是真杜鹃干掉的了?” 小神女说:“是!可惜我们去迟了一步,真杜鹃走了!我们看不到杜鹃的真面目。” 婉儿也说:“要不,三姐姐就不会叫小怪物去追踪这个真杜鹃了!” “原来这样,我在江湖上听得一塌糊涂,一时说你们救了狮子侠丐等人,一时又说真杜鹃杀了假杜鹃,听得我叫化简直莫名其妙。” 婉儿说:“叔叔,你知不知道这个假杜鹃是什么人?” “哦!?江湖上不是传说那是一伙神秘的杀手么?又有人说他们就是杜鹃的人,杜鹃为了灭口和洗脱自己,所以将这个逃脱的杀手也杀掉了!更将我叫化弄得稀里糊涂。丫头,这个杀手是什么人?” “叔叔,给真杜鹃干掉的就是东厂在四川的第二号人物百变星君!” 一阵风愕然:“什么!?是百变星君?” “是呀!叔叔,你没想到吧?” “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叔叔!我们现在告诉你不是一样吗?” “什么一样,你们知不知道可将我叫化害得够苦的。” “叔叔,你有什么苦了?” “还说不苦?你们打发我去护着毒丫头那一伙妖魔鬼怪,我叫化日夜担心这个百变星君,不知以什么面目出现来暗算毒丫头,弄得我睡没办法睡,吃又吃不好,你们要是早告诉了我,我就不用日夜担心暗暗跟着这伙妖魔鬼怪去到贵州了!你们说说,还害得我叫化不够惨吗?” 小神女面带歉意地说:“叔叔,是我们不对,一时忘记了告诉你,对不起!你骂我们吧,甚至打我们也行。” “我敢打你们吗?不怕你们这两个大小魔女反而将我抓起来,痛打一顿?” 小神女笑道:“叔叔,那你想怎么惩罚我们才好?” “我叫化苦也苦了,惩罚你们又有什么用?好吧!你们再给我拿一罐上好的酒来,当作惩罚。” 婉儿说:“叔叔,你是不是真的要喝醉了才放手?你这不是惩罚我们,而是在惩罚你自己了。” “对!我叫化就是想惩罚我自己,谁叫我那么老实糊涂,受你们这两个丫头捉弄。” “叔叔,我说一句实在的话好不好?” “好!你说吧,我看你这个小丫头,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叔叔,就是我们想及时告诉你,也不知你在什么地方,我们又怎么去告诉你啊?” “哦?!那么说,你们不想给我这一坛美酒了?” 小神女忙说:“丫头!你快去给叔叔再弄一坛美酒来。” “三姐姐,你不怕叔叔喝醉了?” 小神女说:“叔叔喝醉了更好!” “三姐姐,为什么叔叔喝醉了更好?” “他喝醉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们不省掉了很多的麻烦吗?我担心他喝不醉,又耍花样叫我们再去弄一坛美酒来,那我们今夜里就别想动身赶去重庆了!” 一阵风说:“好呀!你这个大丫头,居然对我不存好意,想我醉倒了。” 小神女说:“叔叔,要是我们不给你一坛美酒,你会高兴吗?” “那还用说,我当然不高兴,我会记住今夜里的事,受了苦,还得不到美酒。” 婉儿说:“叔叔,你别说了,我再去给你拿一坛美酒来。” “小丫头,最好拿两坛来!” “叔叔,不是吧?一坛不够,还要两坛?你喝得了吗?” 小神女忙说:“丫头,你快去吧!不然,两坛酒就会变三坛酒了! 婉儿没办法,只好赶快去抱了两坛美酒来。一阵风揭去了封泥,对着坛口咕噜咕噜地狂饮起来。一坛酒顿时不见了一大半,他又将剩下的酒,全倒进了自己的酒葫芦里,说:“现在,我叫化什么也忘记了!你们收拾好行装没有?收拾了,就走吧!” 婉儿说:“叔叔,你醉了吧?” “谁说我醉了!一坛半酒能醉倒我叫化吗?十坛八坛,恐怕也醉不倒我叫化。” 婉儿看着桌上一坛完整的酒问:“那这一坛……” “放心,我会带上它在路上饮,这样,我叫化在路上就不用想办法去弄酒喝了!” “叔叔,原来你真的没喝醉呀!” “小丫头,你醉了我也不会醉。好,我先走了!”一阵风说完,身形一闪,就在她们眼前消失了!一阵风真是一阵风,去得没人知道,连他去的方向也不知道。 婉儿愕然:“怎么叔叔说走就走了?” 小神女一笑:“他一向作风就是这样。” “叔叔不是同我们一块去重庆么?他不说清楚就走了,那他去不去重庆的?” “或者他在前面等我们吧。” 于是小神女与滴翠说了几句,便与婉儿带上行囊,悄然地离开了张府,施展轻功,飞越城池,来到东郊外。婉儿凝神四下观望,不见一阵风丝毫踪迹。问:“三姐姐,怎么叔叔不在这里等我们?” “看来叔叔不想和我们走。” “他干吗不愿和我们一块走?” “丫头,你想一下,一个叫化,和我们走在一起,那不格外引人注目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算了!我们走我们的,别管他了。说不定他先赶去了重庆。” “叔叔也真是,他应该说清楚嘛。” 小神女拉着婉儿,施展轻功,不沿着大道小径走,而是向着重庆的方向,翻山越岭,跨涧过溪,在天色明亮时,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城,向人打听,才知道这座县城是内江县城。 内江是成都府最南端的一个县,东去是重庆府;南下是叙州府,北上是潼川府,西边是嘉定州,是三府一州交错的一个县,地形十分的复杂。由于天色大亮,又近县城,路上来往行人不少,小神女不便施展轻功,以免引人注目,便随着一条去县城的大道而行。她们穿过内江县城,渡过沱江,就来到了一处行人稀少的荒郊,小神女正打算施展轻功赶路,蓦然听到前面树林有兵器交锋的响声,接着看到有七八个人正惊慌失措地奔跑过来。 婉儿愕然:“三姐姐,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神女说:“想必前面有强人拦路抢劫了!” “三姐姐,那我们快赶去看看。” 小神女拦住了一个奔跑过来的人问:“大叔,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惊恐的中年人看了她们一眼,气喘吁吁地说:“公子!你们快往回跑吧,前面树林中有几个强人在拦路打劫!” 因为小神女是一般中等人家的公子打扮,婉儿却是一个书僮装束。婉儿很天真地问:“大叔,是什么强人呀?” “强人!就是大贼,说是什么杜鹃!” 小神女和婉儿同时愕然:“杜鹃!?” “公子,小哥,你们别问了。要不是一位侠士闯来,我们都已死了。你们快逃命吧!要是那位侠士给打败了!他们就会来追杀我们,到时,你们想跑也跑不了!” 这位中年人说完,气急败坏地撒腿就去追其他逃跑的人。婉儿想再问清楚也不行了。婉儿望着小神女:“三姐姐……” 小神女及时阻止:“婉儿!在别人面前,你应叫我为公子,别忘记了。” “是,公子!怎么杜鹃在这里出现了?强人是杜鹃,还是那位侠士是杜鹃?” “别管他,我们去看看就明白了,快!” 她们双双闪身进入树林,悄然跃上树去,然后树过树地来到了交锋现场,放眼一看,只见一位用剑的青衣书生正与三条劲装汉子激烈地交锋,另外还有四条汉子在一旁观战,意图不让这位青衣书生逃跑。 由于这位青衣书生背对着小神女和婉儿,因此看不清这书生的面目。婉儿轻问:“三姐姐,这位书生不会就是神秘的杜鹃吧?” 小神女摇摇头:“不是,他抖出来的剑法,是昆仑一派的招式。” “那这伙强人是杜鹃了?” “那更不是,他们也不是什么拦路抢劫的强人!” “哦!?为什么不是?” “他们要是真的是打劫强人,完全有人手去追那几个逃跑的商人和路人,但他们没有去追,而且看他们的武功,都是一些江湖的高手,绝不是一般的山贼草寇,再看四周,也没有什么人遭杀害。” “那他们是什么人?” “不清楚。若不是与这位青衣书生有仇怨,那他们极有可能是东厂的人。” “什么?东厂的人?” “丫头,别出声,我们看下去再说。” 婉儿有点失望地说:“原来他们都不是什么杜鹃,害得我白高兴了一场。” 小神女看了一下,感到这位青衣书生的剑法的确是一流的上乘剑法,要是单打独斗,恐怕这伙劲装汉子没一个是他的对手。但这三位交锋汉子的武功也不弱,相互间配合得十分默契,似乎用一种三才阵法与书生交锋,恰好战成平手,谁也占不了上风。要是其他汉子再上前相助,这位书生恐怕就难以招架了! 婉儿一下看见了这书生的面目,几乎失声地叫起来:“三姐姐,这书生是昆仑派子弟佩剑书生李大侠!” “不错!我早已看出了!” “三姐姐,看来他不行了!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 小神女点点头说:“也好!丫头,你出现吧!我不便出面,但你不可抖出你那腰形软剑出来,不然,他们一下就认出你是慕容家的人了。” “我空手与他们交锋?” “你不会出其不意,用折梅手法,从一个汉子手中夺过一把剑么?” “好的,我去。” “丫头,不可伤人,更不可取人性命,你最好令双方罢战言和。” “这,我能做到吗?” “丫头,这就看你如何运用智慧去应付他们了!这方面,你应该学学小怪物。” “好吧,我去试一下。” 婉儿说完,骤然凌空而出,迅若闪电,出其不意,以折梅手法从一个旁观汉子的手中,夺过一把剑来,瞬间一剑挥出,几乎同时将双方逼退,脸含稚气地说:“你们别再打了,有话大家坐下来慢慢谈不好吗?” 这么一来,双方都怔住了,不知来了什么一流的上乘高手,轻出一剑,便将三条汉子逼退,也将佩剑书生逼开,可是他们定神一看,又都愕住了。这位所谓高手,不过是一位梳着丫角、一脸天真稚气的小书僮而已。这么一个小书僮,竟然有这么惊人的本事,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首先三条劲装汉子问:“你是什么人?” 婉儿说:“我是一个小书僮呀!” “你是谁的小书僮?” “当然是我家公子的小书僮了!这还用问吗?” 一条汉子问:“你家公子是谁?”他一指佩剑书生问,“是不是他?” “哎!你们别乱说,他可不是我家公子。” “那你家公子是谁?他在哪里?” “我,我,我不知道呀!” “什么?你不知道?” “是呀!我家公子不知去哪里了。我也急着在找寻,找呀,找呀,就找到这里来了!见你们打架,才劝劝你们别再打下去。” 双方听了又惊愕不已,暗想:这小书僮武功如此非凡,可见他家公子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了,武功之高,更难以想象了! 小神女在隐藏处听了十分高兴,想不到这个老实、天真的小丫头,学小怪物倒是学了几分。婉儿这时问:“你们干吗要打架?” 一个汉子说:“小兄弟,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 婉儿问:“我走了,那你们还打架不?” 佩剑书生也说:“小侠!你走吧,这事你管不了。” 佩剑书生虽然见过婉儿,但婉儿那时是一身女装,加上初时出现时戴着一副鬼面具,说话声音自然有些不同,后来虽然除了面具,但在黑夜里,也看不清楚,现在婉儿一身男装打扮,佩剑书生自然认不出来。但他却暗暗感到婉儿身上有一股剑气,这说明来人的剑法修为,在自己之上,心里暗暗吃惊。佩剑书生一向为人傲气,这时他也客气地称婉儿为小侠了,自己不敢居上。 婉儿问:“看来你和我家公子一样,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是最讲礼貌和斯文的,干吗要和他们动刀动枪呢?” 佩剑书生苦笑一下:“在下是自卫而已,不得已才与他们交锋!” 又一汉子问婉儿:“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不是一个读书人吗?又是什么人了?” “不!他是一个杀人凶手,人称杜鹃,是朝廷要抓的犯人!” 婉儿装着吓了一跳:“什么?他是杜鹃?不是吧?” “小兄弟,你听说过神秘的杜鹃没有?” “听说过,听说过。杜鹃嘛,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有人说到。可是,我看这位公子怎么也不像是杜鹃!” “小兄弟,你看过杜鹃了?” “杜鹃那么神秘,我能见到吗?就是我家公子,也正想找杜鹃哩,可惜怎么也找不到。” 另一汉子说:“他就是杜鹃了。小兄弟,你武功不错!要是能相助我们活捉了他,我们会有重赏!” “哦!重赏?重赏我什么了?” “小兄弟,你要银两,起码有三百两!” 婉儿睁大了眼睛:“有三百两银给我?” “不错!三百两!” “三百两?那不是可以买很多很多的麻糖吃了?” 婉儿这一句话,更说明她是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孩了!三百两银,何只是能买麻糖吃,可以买屋买地买牛羊一大群哩,要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去吃麻糖? 这一群官府的人几乎都笑起来,为首的汉子问:“小兄弟,你想不想要这三百两银了?” 婉儿说:“想呀!” “好!小兄弟,那你和我们一块捉了他。” “可是,他不像是杜鹃呀!” “小兄弟,你去问问他,看他是不是杜鹃。” 婉儿真的去问佩剑书生:“你是杜鹃吗?” 佩剑书生又来傲气了,似乎对这话不屑一答,“哼”了一声:“你们说是,在下认是好了!” 婉儿说:“你真的是杜鹃呀!” 佩剑书生刚才对婉儿的一点敬意也没有了,说:“要是你贪图那三百两银!就跟他们一块来捉拿在下好了!” 婉儿暗想:怎么这个佩剑书生这般的傲气呵!怪不得这几条汉子要捉拿他了!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吗?婉儿故意上下打量佩剑书生,笑着说:“我认出你了!你不是杜鹃,你是昆仑派的什么李大侠!” 佩剑书生讶然:“小侠士,你怎么认识在下?” “因为我和我家公子,在眉山城里见过你呀!当时,你在城外和一个叫化打架哩!后来又来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叫化,说你是昆仑派的李大侠。李大侠,你怎么这般倒霉的?在眉山,丐帮和其他的人,将你当成了杜鹃,现在这里,又有人将你当成杜鹃了!这是怎么回事?” 佩剑书生一笑:“在下也感到莫名其妙!” “你怎么不向他们说明你不是杜鹃的?” “在下说了也没有用。他们一定要将在下当成了杜鹃,在下也不屑再作解释了!” 婉儿转身对那几条汉子说:“现在,你们弄明白他不是杜鹃了吧?那还打架不?” 这几条劲装的汉子嘀咕了一下,为首的汉子说:“他就算不是,也得跟我们走一趟。” “人家不是,还跟你们走干吗?”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明他不是作案累累的杀人凶手杜鹃了?” “哎!你们怎么这般的不讲理呵!杜鹃杀害了丐帮的人,李大侠要是,那位武功极高的老叫化还能放过他吗?还和他一起去拜访峨嵋山的松阳道长吗?这不是证明,那什么是证明了?” “小兄弟,你口齿蛮伶俐!” “我是说实话呀!对了,你们说他是杜鹃,又有什么证明了?” “因为他身上有剑!” “有剑就是杜鹃了?那天下用剑的人多的是!你们不能说所有用剑的人都是杜鹃吧?而且你们当中,也有人用剑呀!那你们不也是杜鹃了?怎么你们不抓自己呢?” “小家伙,你敢顶撞我们?”为首的汉子有点恼火了。 “我是讲道理呀!怎么顶撞你们了?” 佩剑书生叹了一口气说:“小侠士,你走吧,这事你管不了!” “那你还要与他们打了?” “小侠士,他们不是东厂的人,就是锦衣卫的人,跟他们讲道理没用!” “李大侠!那怎么办?” “碰上蛮不讲理的人,在下手中之剑,会更不讲理,小侠士,你走吧。这一场是非,你千万别卷了进来!” 为首的汉子“哼”了一声:“现在这小家伙想走也走不了!也得乖乖地跟我们走!” 婉儿一怔:“不是吧?你们难道也将我当成杜鹃了?” “你是不是杜鹃,到了衙门再说。” 婉儿对佩剑书生说:“李大侠,还是你说得对,碰上蛮不讲理的人,只有用剑说话了!怪不得你和他们打起来!” 佩剑书生一笑:“东厂、锦衣卫的人,经常指良为盗、残害无辜,在下过去是听闻,现在是目睹了,怪不得神秘的杜鹃,与他们为敌了!” 为首的汉子说:“哼!单凭这一句,就可以指证你与杜鹃是一伙人了,我们捉你就没有错!” 佩剑书生鄙视他一眼:“那你们来吧!” 婉儿说:“哎!李大侠,你别动手,让我来!” 佩剑书生一怔:“小侠士,你……” 婉儿说:“因为他们也不放过我呀!”她转身对这伙人说,“你们来吧。你们这般的不讲理,我怀疑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官府的人,而是一伙土匪山贼!” “什么!?你敢骂我们是土匪山贼?” “难道你们不是吗?” 正在这时,婉儿得到了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自己说:“丫头,看来不用武力来打发他们是不行了!就像我们在重庆温泉寺,杀了那伙匪徒一样!丫头,你放开手脚交锋吧!” 婉儿有了小神女这一句话,自然放开手脚了!而为首的汉子吼着:“上!两个人先将这小东西抓起来,其他的对付书生!” 婉儿说:“好呀!你们来吧!” 为首汉子虽然感到婉儿身手不凡,行动敏捷,她能一下夺去了自己一个弟兄手中之剑,那也是乘人不备而已,论真正的武功,恐怕还不及佩剑书生,所以他叫两个人上去对付婉儿,自己和原先两个人,来对付书生。 霎时之间,树林里又是一片刀光剑影。婉儿再无顾忌,放开手脚,抖出她的西门剑法。没有多久,婉儿就放倒了一条汉子,挑翻了另一个汉子,纵身来到佩剑书生身边,一剑轻出,又刺伤了一条汉子,逼退那个为首的人。 为首汉子一见自己的手下有两个给婉儿放倒,一个被废去了一条手臂,不能战斗,七个人一下就失去了三个人,大为震惊:“你、你敢杀了我的人?” 婉儿说:“我不杀他们,那不让他们来杀我了?” “好!你这小家伙,敢杀官府的人,不怕灭族?” “你们是官府的人吗?你们只是一伙土匪山贼,我不杀你们,你们不四处危害百姓了?” 也在这时,佩剑书生由于对手的三才阵打乱,便施展昆仑剑法,突出一剑,立将两条汉子打发上了西天。 为首汉子见自己带出来的六个手下,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四个,重伤了一个,只剩下自己和另一名手下,惊恐地问婉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认为我是杜鹃吗?怎么又问我是什么人了?” “你,你,你真的是杜鹃?” “我是杜鹃,早已一剑将你挑了,还容得你活到现在么?告诉你,我也是来追踪杜鹃的人!” “那你是……” “你想知道?”婉儿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阵风给她的那一面金牌,在这汉子眼前一亮,问:“现在你知道了吧?” “你、你、你是……”这汉子惊恐、愕然地说。 “哼!你以后要是再这般胡乱诬害好人,坏了官府的声誉,我就立刻杀了你,以免你四处惹是生非,还不给我滚!” “是!是!”这个横蛮的汉子,一下像斗败了的公鸡,再也不敢凶蛮无理了,垂头丧气,和他仅有的一个手下,扶着那废去了一臂之人,慌忙朝内江县城而去。 这七条劲装汉子,不是东厂的人,而是锦衣卫的高手,他们接到命令,化装前来这一带追踪杜鹃,捉拿一些可疑的人物,他们一路跟踪佩剑书生来到了这里,便下手,谁知碰上了小神女和婉儿恰巧也经过这里,从而解了佩剑书生之围。 这个锦衣卫高手和他的两名手下又恨又怕地往内江县城逃跑,在路上,他的手下不解地问:“头儿,那个小家伙是什么人?” “东厂的人!” 手下的人都惊愕了:“他是东厂的人?干吗不相助我们捉拿那书生?” “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 “那是魏公公身边极有权威的神秘使者,不然,他不会有那么一面金牌!别说我,就是我们大当家见了也不敢出声。” “神秘使者?!那是什么人了?” “看他的装束、行为和武功,极有可能就是千变万化的百变星君!” “百变星君?!怪不得他出手那么凶狠了!” “算了,算我们倒了大霉,碰上了这个魔星,他没有再下手杀我们已算幸运。” 他手下人不满了:“头儿,我们还这么落力相助他们追踪杜鹃干吗?我们那四位弟兄死得太冤了!” “好了!别说了!小心又惹祸。我们回去,打发地方官员派人来给他们收尸好了!今后,东厂的事,我们少理,就是理也不出力。” 这个锦衣卫的高手,仍然不知百变星君早已伏尸在峨嵋山下,东厂的人奉蓝魔星君之命不说出来,以免震动太大,就连多数东厂的人也不知道,锦衣卫的人自然就不知道了。 在树林里,佩剑书生正多谢婉儿相救之恩。他初时看不出婉儿的真面目,十分惊奇这么一个小书僮竟有这样过人的武功,后来当婉儿抖出西门剑法时,他震惊了,再细心观察,从婉儿的眼神和说话声音听出,这位突然而来的小书僮,就是那夜在峨嵋山上救了自己的慕容家四小姐,当今武林中又一位慕容家的小魔女——慕容婉儿,他惊奇、激动不已,深深向婉儿一揖说:“慕容小女侠,在下再次多谢你相救之恩。” 婉儿惊愕地说:“李大侠!慕容小女侠?你认错人了吧?我是人家的一个书僮呵!” 佩剑书生说:“人可以假,但武功假不了!在下并没有认错,要是小女侠不想让人知道,在下今后就绝口不提!” “好啦!我也不瞒你了!但今天之事,还望大侠别向人说出我来。” “在下缄口不说。” “李大侠,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在下想去大足走走。” “哦?!你是去看大足的石刻吧?” “是!在下正想去观赏大足有名的石刻,想不到小女侠也是一个风雅之人,知道有大足石刻这文化古迹。” “你别赞我了!我才不知道什么石刻不石刻的,我也是从一位书生口中才知道。好了,大侠,我不阻你了!我们就此分手。”婉儿说完,便想闪身而去。但想了一下说,“大侠,你也快离开这里,等一会,恐怕就有官府的人赶来这里,给他们缠上了,却是一个麻烦。” “小女侠说的是,在下立刻就离开这里。” “好!我先走了!”婉儿说完,闪身而去。佩剑书生怔了一下,也就径直往东北方向而去。 婉儿会合了小神女,继续施展轻功,往重庆方向飞奔而去,刚才树林中的一场的战斗,已耽搁了她们一段时间,只好马不停蹄。是夜,她们便悄然地飘落在廖府的内院。 她们刚一落定,就有一条人影从房屋里闪身出来,轻问:“三妹、四妹,是你们吗?”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是廖夫人方素音,问:“是方姐姐吗?” 方素音笑道:“当然是我了!好了,你们赶来就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今夜里不会来哩,那我就白挨一夜了!” 小神女问:“你特地在等我们?” “是呀!万里小兄弟说你们这两夜里会来,我又想急于看到你们,所以只好在这里等你们了,来!我们到房间里说话,你们过去睡的地方,我都叫人重新给你们准备好了!包你们感到舒服、满意。” 小神女说:“多谢方姐姐了!” “哎!自家姐妹,你们还客气干吗?” 进到屋里,方素音在灯下一看,见自己左右两手拉着的,一个是风流倜傥的公子,一个是聪明俊气的书僮,几乎吓了一跳。笑道:“哎!三妹、四妹,你们怎么打扮成这样了?好端端的两位小姐,却变两个假小子了?” 婉儿说:“方姐姐,我们要不这么打扮,我倒没什么,可三姐姐,就会遇上不少的麻烦,说不定今夜赶不来哩!” 方素音笑着:“谁叫你三姐姐长得像仙子一样,要是我是个男子,也会多看两眼,何况一些好色的男人?” 小神女说:“方姐姐,你又笑话我了?” “好好!我不说。两位妹妹,先坐坐休息一下,我去叫人准备酒菜,为你们洗尘。” “方姐姐,这么晚,不用了吧?叫醒下人可不大好。再说,在路上我们已吃过了,现在还不饿。” “不饿?也得陪我饮两杯!再说,我还有很多的话,要问你们哩!我们一边饮酒一边说话。”方素音说着,转身出去张罗了。 方素音还没有回来,而方素音身边的侍女滴翠已端一壶热茶进来了。这个滴翠,与山凤姐姐身边的滴翠,是同名而不同姓。但山凤身边的滴翠为人机灵而有才干,可代表山凤在外面行事,处理一些大小事情。而方素音身边的滴翠却是温柔、热情,只伴随方素音,极少在外面行动。她们二人的武功不相上下,在幽谷大院来说,人们称她们为四川双翠,都讨人喜欢。 滴翠一边给小神女、婉儿斟茶一边说:“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来了!我们夫人可高兴了!她呀,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你们!不知你们来不来重庆的,想不到你们都又来了!不但我家夫人高兴,就是我和飘红姐,也高兴。” 婉儿问:“滴翠姐姐,飘红姐姐呢?” “她呀,和夫人亲自下厨为你们打点一些下酒的好菜了!” 过了一会,方素音和飘红将酒和菜都端了进来,菜式虽不多,可十分精美,都是小神女和婉儿喜欢吃的。 小神女一看就高兴了,说:“方姐姐,你这么关心我们,我要是没事要办,真想在这里长住下来,哪里也不想去了!” “好呀!二位妹妹,就在这里长住下来好了!我会日日给你们弄一些好吃的东西,只可惜两位妹妹是天上的凤,不时翱翔九天。人间谁也留不住。来!我们一块坐下饮酒。”方素音又对滴翠、飘红说,“来!我两位妹妹不是外人,你们也一块坐下来,陪我妹妹饮两杯!” 滴翠说:“夫人!我们……” 婉儿拉她们坐下来:“二位姐姐,坐吧!陪我饮两杯,不然我可不高兴啦。” 她们五人,在灯下一边饮酒一边谈心,方素音说:“我从山凤姐姐的来信知道,两位妹妹在成都可闹得欢了!尤其在川北一事,更帮了山凤姐姐的大忙,一夜之间,就将剑阁山庄荡平了!所有为恶之徒,没一个漏网,干得十分漂亮。” 小神女笑着:“川北之事,主要是山凤姐姐调度有方,指挥得当,我们只不过相助她清除恶徒而已,干得漂亮的是山凤姐姐和她手下的飞虎队员,不关我们的事。” “三妹,你别客气了!我想听听事情的经过。” 滴翠、飘红也在一旁说:“是呀!三小姐、四小姐,奴婢也想听哩!” 小神女和婉儿只好将川北剑阁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听得滴翠、飘红二人神往不已。飘红羡慕地说:“要是我也能参加,就不虚度这一生了!” 方素音笑着:“你这丫头,这是刀光剑影生死之事,你以为是去凑热闹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小神女说起剑州虎时,说:“方姐姐,剑州虎之死,却不是我们干的,也不是山凤姐姐,而是另一神秘人所为,要不是他,剑州虎恐怕早已跑掉了,那就后患无穷了。” “哦!?这一神秘人物是谁?” “就是杜鹃!” 方素音、滴翠、飘红都惊讶了。方素音问:“杜鹃真的在川北出现了?” 婉儿说:“方姐姐,这是真的,一点也不假。” “我还以为这是江湖讹传,江湖中人将川北一事,都算到杜鹃身上了!我想,这样也好,没人想到是我们干的了。原来杜鹃真的在川北出现了!山凤姐姐在来信中可没有说。” 滴翠问:“那你们看见杜鹃了?” 婉儿说:“他杀掉了剑州虎后,留下了一束杜鹃花,就走了!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连他是什么人,什么模样也不知道。” 说到杜鹃,婉儿就立刻想到了小怪物。而且这一次也是为他而赶来重庆。便问:“方姐姐,现在这个小怪物在哪里?他在前面的大院里睡?姐姐没惊动他么?” 方姐姐说:“他哪有来这里了,他现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什么?方姐姐不知道?不是他告诉姐姐我们来这里么?” “不错!他匆匆忙忙来这里告诉我,说完就走了!我想留也留不住。” “方姐姐,他除了说我们会来,就没说别的了?” “没有呀!他说什么了?” “方姐姐,那杜鹃在重庆出现,你也不知道了?” 方素音等三人一听杜鹃在重庆出现,一时间全都愕然起来,问:“真的!?杜鹃在重庆出现了!我们可一点也不知道。”方素音问小神女:“三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婉儿嚷着:“这个小怪物,神神化化,怎么这事也不对方姐姐说一下的!” 小神女说:“方姐姐,杜鹃不但在重庆出现了,而且小兄弟还找到了他。” 方素音惊喜道:“小兄弟找到他了?我们真想看看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将四川闹得到处风风雨雨。” 小神女说:“看来他是找到了杜鹃,但却给杜鹃捉起来,丢在江边的一处龙王庙里,然后杜鹃又神秘地失踪了!” 方素音又是一怔:“小兄弟这么机灵、古怪,轻功极好,怎会让杜鹃捉了的?” “这事,只有见到了小兄弟,才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婉儿说:“还不是他嘻嘻哈哈,见到了杜鹃又不正经,杜鹃一恼火,出其不意点了他的穴位,将他当小鸡似的抓起来,丢到破庙里去!” “可是,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方姐姐,他要面子,这么丢人的事,他怎会向姐姐说呢。”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是风叔叔告诉我们的。” “什么?怎么又出现一个风叔叔了!风叔叔是谁?” “方姐姐,风叔叔是漠北怪丐一派唯一传人,一阵风叔叔。” “哎!我知道了,这是武林中的一位奇人,可惜我们无缘相见,这位奇丐,又怎么知道小兄弟的事了?” 婉儿又只好将一阵风的事说出来。方素音又问:“这位奇丐没和你们一块来?还是来了,不愿意见我们而走了?三妹、四妹,你们怎么不留住他一起来这里呢?” 婉儿说:“方姐姐,这个风叔叔跟小怪物一个样,也是嘻嘻哈哈,做事不正经,什么事也闹着来玩。” 小神女说:“丫头,你怎么这样说风叔叔的?” “三姐姐,我说的不对吗?他在嘉定州饮饱吃足,临走时还抱了一坛酒。我还以为他会跟我们一块来哩!谁知一路上,连他的鬼影也没见,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方素音听了一笑:“四妹,一阵风既然是位奇丐,他的行为自然是与众不同,有时不为人理解。来!四妹,我们喝酒,别生气。” “方姐姐,我才不生他的气哩。但是小怪物,既然叫我们来,他干吗不在这里等我们?” 小神女说:“丫头,说不定他这时正在追踪杜鹃,一时不能来。” 方素音也说:“四妹,小兄弟既然叫你们来这里,他就一定会来这里找你们。” “因为我想知道,他怎么这般没用,叫杜鹃捉了去,更急切想知道杜鹃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神女和方素音不由相视微笑。其实,她们心中也和婉儿一样,为什么精灵古怪的小怪物,居然给人当小鸡似的捉住了,还将他丢进破庙里。幸好杜鹃不是凶恶之人,没有危害小怪物的生命,只是警告小怪物别再来跟踪自己,插手自己的事。这样,小神女更急切想知道,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突然,小神女对方素音说:“方姐姐,有人闯进这深院里来了!” 方素音愕然说:“不会吧?这么深夜,又会有谁闯进内院来呢?” “此人的行动十分轻巧。” 婉儿说:“不是小怪物,那就是风叔叔。” 果然,一条人影,轻而敏捷,悄然地走了进来。众人一看,不是小怪物又是谁了?方素音高兴地说:“小兄弟,你终于来了!刚才我们正说到你哩。” 婉儿埋怨他说:“你怎么现在才来的,你知不知道我们等你多久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她们三人几乎同时问,弄得小怪物不知回答哪一个好,而滴翠和飘红却起身说:“飘少爷!你快来坐下,先喝两杯,夫人小姐都在惦记着你哩。” 小怪物最后只好说:“多谢二位姐姐。”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婉儿又埋怨道:“说呀!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的?” 小怪物说:“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么快就来到重庆了?这一次,我本是来看看,想向方姐姐打听你们来了没有,想不到你们已到了。你和三姐来这里很久了吗?” “当然啦!”婉儿说。 “不对吧!前天我还在江边碰上风叔叔,请他去嘉定州告诉你们,你们就来这里很久了?” “我们来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久吗?” “什么!?才一个多时辰?那你们是刚来这里不久嘛!我还以为你们来这里有几天几夜了!” 小神女说:“好了!小兄弟,我问你,你见到杜鹃了?” 小怪物神色有点沮丧地说:“见到了!” 小神女、方素音和婉儿异口同声地问:“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老妖怪!” 在座的人一下愕然起来:“什么?他是一个老妖怪?” 小怪物生气地说:“一个七老八十的人,白眉白发,不是老妖怪又是什么了?” 小神女看出小怪物神色有点不对,便问:“小兄弟,你怎么样啦?” 婉儿问:“你不是又叫他捉住了吧?” “算了!我承认我斗不过这个老妖怪。” “不会吧!你真的又叫他捉住了?你怎么这般的窝囊!” “不错!我窝囊!你不窝囊!那你去对付他好了!” “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吗啊!又不是我捉住了你!” “你——!” 小怪物真的给婉儿不知轻重的话气坏了!小神女不由又和方素音相视一眼,说:“小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给三姐听,三姐会代你出气。” 小怪物委屈地说:“三姐,我真的没用,在天黑之前,又叫这个狡猾的老妖怪捉住了!” 婉儿说:“原来是真的,怪不得拿我来出气了!你自己没……” 小神女连忙制止婉儿说下去,和蔼地对小怪物说:“小兄弟,这也没有什么,你将前前后后的经过详细说出来。他是用什么方法又一次捉住你了?” 小怪物说:“三姐,他要是光明正大与我交锋,给他捉住了,我也心服口服,可是他采取完全见不得光的手段,突然从我背后偷袭,出手迅若闪电,一下封了我四五处要穴,就算我想运用移筋转穴的方法也来不及了,一下成了他的阶下囚,我输得太冤枉了!” “小兄弟,这一次你在哪里碰上这个老妖怪?” “长江南岸的南温泉。三姐,他的老妖怪的面目是假的,这次我碰上的是一位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算命先生。” “小兄弟,这么说,这个杜鹃也善于化装易容了?” “不错!我看他也是一个百变星君,能化装成各式各样的人物来,要不是我,谁也认不出来。” 方素音问:“小兄弟,你怎么认出他了?” “方姐姐,不管他怎么千变万化,但他身上的气味变不了,我一嗅就嗅了出来。” 小神女问:“他身上是什么气味了?” “跟那书呆子的气味一样,我真不敢相信,在这世上,真的有两个人的气味是一模一样的。” 婉儿说:“三姐姐,怪不得我们冤枉了书呆子,令他在剑阁山庄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几乎将他吓死了!” 小怪物说:“但这个书呆子四下乱跑,完全打乱了我去追踪杜鹃的行动。” 方素音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多出一个书呆子了?她一问,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四处好游山玩水,浪迹江湖,见识不错的书呆子墨滴,想不到这么一个书生,身上的气味,竟然与神秘的杜鹃相同,却又偏偏让小神女、婉儿、小怪物他们碰上。 小神女笑了一下又问:“小兄弟,你怎么在南温泉一带碰上杜鹃,又给他捉了去?” 小怪物说:“三姐姐,别说了!说起来我是一肚子的气,我以为我古灵精怪,诡计多端,谁知这个杜鹃比我还精灵。我不知说他是老谋深算,还是老奸巨猾才好。上一次,我是在长江边上碰上他的。他是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我暗暗跟踪他走了一段路,打算查出他的出没之地,谁知他骤然转了回来,含笑地问我:‘小哥!你一路暗暗跟踪老夫干什么?’我说:‘没有呀!我也是走这条路回家的,怎么是跟着你呢?’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骤然出手,封了我三处穴位,嘿嘿笑道:‘点苍派少掌门,你以为老夫认不出你吗?老夫早认出你来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他怎么认出你的?” “我也感到奇怪,他怎么会认出我了?看来我们暗暗追踪他,他也在暗中注意我们,他知道了我们,而我们反而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不错!小兄弟,要不是你有这么一种特异的功能,这个神秘的杜鹃,恐怕我们就难以找到他了!他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恐怕我们的行动,都让他先知道了。小兄弟,那一次他怎么对你说?” “他说,‘少掌门,老夫真佩服你有一身追踪人的本领,能从嘉定州跟踪老夫到了重庆!不过老夫还是奉劝你一句,今后别再跟踪老夫了,也别插手老夫的闲事,老夫不想误杀了你!’说完,他将我丢到江边一座破龙王庙的神台下,便悄然而去。” 婉儿问:“这一次你又怎么给他捉住了?” “我是四处追踪、寻找,最后,也就是今天下午,又在长江南岸嗅出了他留下的气味,一路循着气味而到了南温泉,看见人来人往的路口一旁,有一个算命先生,摆着摊给一些游客算命看相,一股我熟悉的气味,就是从这算命先生身上发出来。初时,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白眉白发的老者,怎么变成了一个江湖术士,黑眉黑发的中年算命先生了?这一回,我学精了,装着不认识,上去排队,求他给我算命看相。” 小神女问:“这次他看不出你来?” “我不知道他看出了我没有。”于是小怪物饮了一杯酒,一一将经过的情形说了出来—— 小怪物走上前说:“先生,请你给我算算命,看我以后会不会碰上好运气。” 算命先生打量了小怪物一下,皱皱眉说:“小哥,你印堂发黑,恐怕你今年内不但碰不上好运,还会碰厄运,有生命危险。” “先生,我不会死吧?” “死不死,就要看小哥的造化了!” “先生,那我怎样才能化凶为吉?” “重庆府是凶险之地,小哥想化凶为吉,最好远离重庆,往湖广方向而去,一年之后才回来,路上虽然有些小灾小难,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多谢先生指点!” “小哥别客气。” “先生,我还求一事。” “小哥!你想求什么事?” “我想找一个人,请先生算一下我能不能找到。” “小哥想找什么人?” “找一个我不知道的人。” “什么?找一个你不知道的人?” “是呀!先生,你不是能知过去未来的吗?你帮我算算。” “好吧!你写一个字来,我测一下,看你能不能找到。” “先生,我写一个什么字好呢?” “小哥!你写什么字都可以。” “是吗?”小怪物写了一个“杜”字,注意着算命先生面色的变化。 算命先生看后微笑一下,说:“小哥!你写这么一个字,看来你不必去找这个不知道的人了,就是找到了他也不会说话。” “为什么?” “因为杜字,是土木二字合成一字,也就是说,你要找的是一个土木之人,是木雕泥塑而成,是庙宇中的一座神像。找到有什么用?一个木雕泥塑的人会说话吗?小哥,你不是在找一座神像吧?” “不错!不错!我还是找这么一座神像,先生,你看我能找到吗?” “小哥!我劝你不要去找了!这座神像只会给你带来凶险,不是吉祥!听我的话,远离重庆!才能趋吉避凶。” “这是真的吗?” “真不真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依小哥的相貌字理而言,小哥,请付相金吧!” “相金多少?” “看相是十文,测字也是十文,小哥!你一共付二十文钱吧!” 小怪物付了二十文钱后,算命先生也收了摊子。小怪物问:“先生,你不再做买卖了?” “天色不早了,游人也多散去,我也该回家了!” 这时,不知是哪一处的富豪人家,游完温泉出来,打算渡江入城,两个身着锦服的恶奴,喝着行人让路,接着又是几位武士,拥着一位老爷,往江边码头而去。小怪物心想:这是哪一位达官贵人,场面这样的威风?当这一队人马走了后,小怪物回身一看,算命先生不见了,不知是何时走了!小怪物心想:你这个神秘的杜鹃,扮鬼扮马的,以为能骗得了我吗?这一次再让你逃走,我就不叫小怪物。 小怪物四下嗅嗅,发觉算命先生往一条山中小径而去,便循着气味追来,追到了一处树林中,算命先生一下不见了,但树林中仍留下了他的气味。再往树林深处而去,气味却没有了!仿佛这个算命先生,一下钻入了地下,要不就飞上了天。不然,怎么没有气味留下来呢?小怪物怀疑自己在树林中走错了方向,正打算往回走。蓦然之间,一道指劲凌空击来,小怪物像遭电击似的,僵然不能动了,接着一条人影从树上飞落,又迅速出手一连封了小怪物三四处要穴。手法不但快,而且十分的刁钻。 小怪物一看,正是自己要追踪的算命先生,原来他没有走远,而是纵身上了一棵枝繁叶茂的高大树梢上隐藏起来。小怪物真是惊讶,杜鹃的一身内力比自己深厚得多,能凌空出指,封人穴位。 化装为算命先生的杜鹃,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望着不能动弹的小怪物。小怪物问:“你想干什么?” “你想,我会干什么?” “你要杀了我?” “我不是说,重庆是凶险之地,劝你远走高飞,你干吗不听,还要跟着我?” “我几时跟着你了?” “你别装糊涂了,你的一切,我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你不会又说,你也是走这一条山道回家的吧?” 小怪物干脆装糊涂起来:“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了?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人了?不会是以前也有人跟着你吧?” “好了!少掌门,你以为你装扮成一个乡下小伙子,我就看不出你吗?几日前在江边的教训,难道你忘记了?” “什么?你就是几日前在江边的那个白眉白发的老头儿?” “少掌门,其实你早已知道是我,像我一样,也早知道是你,只是在人们面前故作不认识而已。我很想避开你,但你不识趣,还是追了上来,我不得不先向你下手了!” “你不会真的杀了我吧?” “少掌门,你不是什么行凶作恶之徒,怎么说,你也是侠义道上一个有名的人物,我杀你干吗?” “那你想对我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你太好奇和太好管闲事了,妨碍了我的行动,我只好委屈你在树林里呆一个晚上。” “你怎么这般的残忍?” “我怎么残忍了?” “我在这树林里动也不动,万一夜里来了什么吃人的野兽,不将我撕裂开来,吃下肚子里,你说,残不残忍?” “放心!这一带是游人风景地,没有什么吃人的野兽出没。” “那也不行,就算没有野兽,毒蛇等毒物总是有的吧?它们来了,我不是一样会死,而且死得更痛苦,你不如一刀将我杀了更好!” “对不起,我绝不会杀害无罪之人,要杀的是那些臭名远播、罪恶累累危害人间的魔头。对你,我只有敬重,绝不会伤害。” “你出手一下封了我几处穴位,这叫敬重我吗?” “这是你自讨的,怨不得我,为了以防万一,看来我还是将你提到山间一处屋子里,这样,就不会有毒蛇毒物伤害你了!” 算命先生说完,提起了小怪物,丢进了山间人家的一处柴草房中,对小怪物说声:“对不起,少掌门,你好好地在这里睡一夜吧!” “不行,要是这里的主人发现了我,把我当作贼,那怎么办?” “少掌门,顶多你就让他们将你打一顿好了!我知道你有一种不怕打的功夫,这也算是对你一种惩罚,以后,你就别再跟踪我了!离开四川吧!”算命先生说完,转身而去。 小怪物说出了这一段经历后,小神女、方素音、婉儿等人听得既惊奇,也觉好笑,令她们对杜鹃的为人、武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虽然仍不清楚杜鹃的真正面目,但他是一位男子,绝不是一位女子。 婉儿问小怪物:“以后呢?你有没有让人发现了,将你打了一顿?” 小怪物生气了:“你是不是想我给人打一顿了?” “哎!我是关心你呀!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呵!” “让人当木头似的丢到了柴房里,你以为好受吗?这个杜鹃,我小怪物以后一定要好好报复他一下才解恨!” “人家既没伤害你,又担心你在树林里给毒物咬了,将你安置在柴房中,你怎么还要报复人家呵!” “我小怪物受不了这样的戏弄和侮辱!” 小神女笑着问:“小兄弟,你以后是怎么脱身出来的?没给人打一顿吧?” “没有!过了一个时辰,我慢慢运气冲开了穴位,脱身出来,那柴房的主人,仍在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兄弟,你脱身后,就来了这里?” “三姐,本来我想再循着气味去追踪杜鹃,但不知你们来了没有,所以先过来看看,想不到三姐你真的来了?” “小兄弟,你以后打算怎样?” “我当然再去追踪他了!” 婉儿问:“你不怕他又将你捉起来吗?” “不!这一次我学乖了,一见到他,不管他化装成什么人,来个突然袭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封了他的穴位,然后才慢慢炮制他,弄得他哭笑不得。” 第三十八回 又是风雨 上回说到小怪物不服气地说非要将杜鹃弄得哭笑不得不可。婉儿问:“你怎样弄得他哭笑不得呀?不会又装死吓他吧?” “哎!你以为他像你这个小丫头一样,装死能吓得他哭笑不得吗?” “那你怎么捉弄他了?” “我呀,封了他的穴位后,将他放到一户富家小姐的闺房里,让人家将他当淫贼般的抓起来,毒打一顿后又送去衙门蹲大牢,这不好吗?” “哎!这太缺德了!我不准你这么做。” “那他将我丢到柴房,万一我给人家发现,当小偷似的毒打一顿,他就不缺德?” 小神女说:“小兄弟,做事要有分寸,这样,你不只是捉弄了杜鹃,也毁了一个少女的清白,万一这女子是一个烈性的人,上吊自杀,那你不害了一人的性命?” 小怪物紧张道:“有那么严重么?” “当然有!这玩笑可开不得。” “那,那,那我将他提到猪圈里,同猪一块睡总可以了吧?”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婉儿说:“谁知道你今后能不能碰上了他,就是碰上了,也不知是他捉你,还是你捉他呢!” 小怪物说:“只要他还在四川,我就有办法盯上他,不怕他飞上了天。” 婉儿说:“算了吧!你先别夸口,找到了他再说吧!” “不行!我明天就出去找。”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一段日子你已够辛苦了!听我的话,好好的在这里休息几天,哪儿也别去了!” “休息几天?那杜鹃走了怎么办?我不白白受他戏弄了?” “放心!只要蓝魔星君没死,杜鹃是绝不会离开四川的,我们今后留心蓝魔星君的行踪好了!” “那杜鹃我们不追踪了?” “注意蓝魔,就是等候杜鹃的出现。” 方素音说:“三妹,我有点不明白,从江湖上的传闻以及小兄弟刚才所说,杜鹃是一个不错的人,更是一个侠义人物,你们追踪他为了什么?让他去干掉东厂那些魔头不更是好吗?何必要苦苦追踪他?” 婉儿也说:“是呀!三姐姐,我们追到了他又怎样?以前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已知道了!我们找到了他,不会将他捉起来,交给丐帮或武当派吧?” 小神女说:“我当然不会将他交给丐帮和武当派,只想问清楚,丐帮的千手侠丐和武当派石道长之死,是不是他干的?好给丐帮、武当有一个交代。” 小怪物说:“不行!我还想将他丢到猪圈里去!看看他怎么和猪一起睡。” 婉儿问:“你是来真的呀?” “我不来真的,难道是来假的吗?不然,他以为我小怪物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方素音笑了一下,她知道小怪物说的是一时气话,要是真的捉到了杜鹃,会有多少重要的事要弄清楚,哪里还有时间将杜鹃丢到猪圈里,看他和猪睡?再说杜鹃这么机警,武功又高,小怪物想点他的穴位,不是一件易事。方素音转身对小神女说:“三妹,小兄弟一连两次,都在重庆找到了杜鹃,这事你不感到有些奇怪么?他为什么在重庆呆这么久?” 小神女一下想到了,说:“方姐姐,你是不是感到蓝魔星君也在重庆一带?” 方素音说:“若不是蓝魔星君来到了重庆,那一定是重庆有一位不为人知的可怕人物,值得杜鹃动手干掉他,不然,杜鹃不会在这一带出现!” “不错!看来在这几天内,我们要密切注意江湖上的风云变幻了!不知何时,重庆又会有一件震惊武林的血案发生。” 小怪物怔怔地听着小神女和方素音的对话,蓦然想起一些事,一拍桌子,说:“不错!一定是这样!” 婉儿被小怪物这举动吓了一跳:“你疯了!无缘无故地拍台拍凳,想吓死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忘形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又想起什么事了?” “我想,蓝魔星君一定是来了重庆!” “哦?!小兄弟,你敢这般的肯定?” “记得我在长江边暗暗跟踪杜鹃时,江面上出现一艘官船,从上游而来,向重庆方向而去,一路上呼喝江面的船只闪让!” 婉儿说:“这又有什么奇怪呢!江面上来往的官船不少,不都是这个样吗?” “但杜鹃这时在江边出现,就十分奇怪了!” 方素音问:“小兄弟!你是怀疑官船里坐的是蓝魔星君?” “难道不是吗?还有,这一次在南温泉,我碰上杜鹃后不久,便看到一户富豪人家,拥有众多的侍从武士,一路上呼呼喝喝,叫路上的行人让路,可惜当时我没去注意,一心只盯着杜鹃。” 小神女点点头说:“这么看来,蓝魔星君是到了重庆,怪不得杜鹃也同时出现了。若是这样,那杜鹃的两次行动都给你打乱了!怪不得他出手将你捉起来,警告你别跟着他,坏了他的行动,令他不能及时出手干掉蓝魔。” “哎!三姐姐,当时我怎么知道呵!不然,我就不会坏了他的行动,让他将蓝魔干掉好了!” 方素音说:“小兄弟,你也不必自责。我虽然江湖经验不多,但我想,杜鹃神出鬼没,又是武功一流的上乘高手,当时蓝魔若真的在船上,或在温泉里,他要出手干掉这魔头,恐怕也没人能阻止,并不是因小兄弟的出现而坏了他的行动。” 小怪物说:“方姐姐,你是说我看错了?这个魔头没来重庆?” “小兄弟,你也没有判断错,说不定蓝魔星君就在那船上和曾在南温泉出现过。” “那杜鹃要不是因为我,干吗不出手?” “因为蓝魔在各处都有出现,不知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我想杜鹃为人甚为谨慎,不出击则已,一出击必然,干掉的是真蓝魔,而不是假货,这两次,杜鹃只是在观察这个蓝魔是真是假,所以不急于出手。小兄弟,你只是妨碍了他的侦察行动而已,所以不必自责。” “原来这样,那我比较心安了!” 小神女说:“方姐姐,我想不到你有孔明之才,陆游之智。要是说山凤姐姐是一位女中大将,那方姐姐便是一位女中诸葛,你和山凤姐姐在一起,可以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了!行兵布阵,调动三军,那真是无坚不摧!” “哎!三妹,你别这样赞我,我只是信口开河而已,当不了真。” 这一夜,他们一直饮酒谈心到天光,才各自去睡。小神女略为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而婉儿和小怪物,足足睡了一天,尤其是婉儿,大概这几天几夜,心里惦挂着一直没有音讯的小怪物,没有好好地睡过,又和小神女奔走了一天一夜,实在太累了,现在小怪物回来了,又是住在方姐姐家中,心中无所牵挂,便放心而睡,真是打雷也不会醒过来,比任何人都睡得香,睡得甜。 睡足吃饱之后,第三天小怪物又想动了,要出去寻找杜鹃。婉儿问:“你不怕他再一次捉了你吗?” “去!去!你怎么一开口就没好话说的?你不准我这一次将他捉到了?” 小神女问:“你真的要出去?” “三姐,我一想起两次给他戏弄,就不舒服,我怎么也要找到他才行,同时,我也可以打听蓝魔星君这两天来的行踪,说不定我可以打听到哩!” “好吧!小兄弟,你就出去走走吧。” 婉儿在一旁说:“三姐姐,你真的放他一个人出去走吗?” “不放他出去,他像一只顽皮的猴子,在家中会坐得舒服么?” “三姐姐,你不怕他一出去,又是几天几夜里不回来吗?” “丫头,那你说怎样?” “三姐姐,我跟他一块出去,看住他,别让他四处乱跑。出了什么事,也好赶回来向你报告。” “这也好。丫头,你和他一块出去吧!” “好的!三姐姐。” 小怪物有婉儿为伴,心中自然是高兴了!起码在途中不会感到寂寞,有事的时候,也多一个人商量。但令他感到意外的,就是以往出去,都是小怪物求她一块出去,而这一次,婉儿却是主动提出来要和他一块出去。他故意问:“你真的要跟我出去?” 婉儿问:“不可以吗?” “不不!不是不可以,不过,什么事都得由我作主!” “你就想啦!你四处乱跑,也由得你作主吗?得由我作主!” “这样,我们去不成了!” 婉儿说:“去不成更好,那我们就在家中呆着!哪儿也别去了!” “这怎么行呢?” “你想出去玩,就别想!” 小神女笑道:“这样吧,关于寻找杜鹃的事,由小兄弟作主,其他的事,就全由四妹作主,这可以了吧?” 小怪物眨眨眼皮说:“这还差不多!”他心中几乎想笑起来,这还不是全由我作主吗?不论去哪里,我都是说是寻找杜鹃,不怕你不跟着我。 婉儿说:“你别眨眼睛的,要是你敢起歪念,捉弄我,我绝不会放过你!” “哎!我敢捉弄你这个可怕的小魔女吗?” “唔!你知道就好了!” 这样,他们带上银两,扮成兄妹,双双出去了。小怪物带着婉儿在城里转了一圈,便转出城郊,来到了一处叫沙坪坝的小镇上,婉儿问:“我们来这里干吗?” “城里没有杜鹃的踪影,我们只好来这小镇上碰碰运气了!” “杜鹃会来这里吗?” “我怎么知道?要不,我会说碰运气吗?但愿观音菩萨保佑,这小镇上有他留下来的气味。不不!还是请孙悟空大圣保佑好,别请观音菩萨了!” “干吗不请观音菩萨,要请孙大圣的?” “因为观音菩萨太过大慈大悲了!不会保佑我去捉人,孙大圣却是疾恶如仇,是妖必除,一定会保佑我。” “杜鹃是恶人和妖怪吗?我看孙大圣首先要捉的,是你这个小怪物!” “好了!我的小祖宗!不管他是好人也好,妖怪也好,总之,我希望能找到他!” 小怪物和婉儿进了小镇。这个小镇只有一条青石大街,街的两旁,既有住宅,也有商店、茶馆和面档。小怪物对婉儿说:“我们吃碗面好不好?” 婉儿始终是一个女孩子,有时也喜欢玩和看热闹,她说:“好呀!” 他们在面档前坐下来,各自要了一碗炸酱面,小怪物刚吃到一半,心头一怔,轻轻地对婉儿说:“孙大圣真的显灵了!” 婉儿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小镇上,有他留下来的气味,但十分的淡,不细心地嗅,几乎嗅不出来。” “真的?” “我敢逗你玩吗?他的确在这小镇上出现过。” “那我们怎么追踪?” “别说话,吃完面,我们马上四下寻找!”小怪物说着,心情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暗暗说,好呀,又叫我找到你了! 吃完了面,小怪物和婉儿便循着气味,转出了小镇,一直往北走。走了一段,说:“这不是去缙云山的路吗?” “那么说,神秘的杜鹃,极有可能隐藏在缙云山!怪不得他不时在重庆一带出现。我们快走。” “你不会哄我去缙云山玩吧?” “哎!缙云山有什么好玩的?恐怕它没有我们点苍山那么好玩。” “要是在缙云山找不到杜鹃,我看你怎么向我交代。”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怎么要你的命了?” “万一他只是在缙云山逗留了一下,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怎么找到他呢?” “你求孙大圣保佑你呀!” “你以为真的有什么观音菩萨和孙大圣保佑吗?” “没有!你求他们干吗?刚才你还说什么孙大圣显灵了!没有,他会显灵吗?” “好了!我的小祖宗,你简直是在胡闹!” “你说什么?” “好好!我什么也没有说。” 说着,他们已到了缙云山山麓,小怪物嗅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他肯定,神秘的杜鹃,就在缙云山中,心情顿时兴奋起来。 缙云山,婉儿已和小神女来过一次了,现在可以说是旧地重游,她问小怪物:“我们从哪一条山道走?” “你跟着我走好了。” 最后,他们来到缙云寺,小怪物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他担心杜鹃又会出其不意点倒了自己,就对婉儿说:“妹妹,我们最好分散走,万一我出事了,你可以救我。” 婉儿心情一下也紧张起来:“我们分散走?你敢肯定他在缙云寺里?” “我敢肯定,只是不知道他又以什么面目出现。” “他不会剃光了头,变成一个和尚吧?” “我不知道,剃光头恐怕不会。不管怎样,只要我一嗅出他身上发出的气味,哪怕他扮成了老太婆或年轻女子,我都会抢先出手,先点倒了他再说。” “既然这样,那我们分散走干吗?” “不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担心我们朝他走去时,他又抢先出指,封了我们的穴位,那我们都会受他戏弄了!我们还是分开的好,一前一后,相隔十丈,而且还让他不知道我们是在一起的。” “好吧!那我暗暗跟着你好了!你可要小心。” “我会格外小心的。” 于是他们两人,一前一后,随着一些善男信女和游客,走进了缙云寺。寺里的和尚,以为他们不知是哪一位施主的子女,也没有去注意他们。小怪物在前殿、中殿、后殿、偏殿以及寺内各处的厢房,都走了一遍,却没有发现杜鹃。婉儿在他身后只好随着他满寺的乱跑、乱钻,这一下,婉儿又生疑了,不会是小怪物有意捉弄我跟着他乱跑吧?好呀!要是你存心戏弄我,找不到杜鹃,看我怎样跟你没完没了!后来,小怪物从寺的后门转出寺外去了。缙云寺是背靠在“狮子”、“聚云”二峰,前临幽谷,四周古木参天,翠竹成林,是一处名副其实的深山古寺。缙云寺后门外,树木格外的幽深,一般善男信女,不会跑来这里,就是游人也少到。因为大多数的游人,不是去参观大殿右前方的梅园、茶花园,就是去参观左右的桂花园和那一口出名的“洗墨池”,再不然,就是去参观离缙云寺不远的在悬崖绝壁处的相思岩了。 相思岩,可以说是缙云山最有名的胜景之一,以前这里遍布红豆相思树,又有羽翼俊美的相思鸟栖息于树丛中,故取名为相思岩。传说在唐朝时,相思岩旁边的泉水曾涌现出红莲花,面广三尺,观者欢传,经月不灭。又传说在宋代,有金光破土四射,从而掘发出金刚佛像三百多个。当然,这些都是神话,不足为信,但这里,现仍有宋代留下的石刻人物雕像,引来不少文人雅士前来观赏鉴别,在缙云寺中借宿,至于寺后的树林,尽管幽静,却很少人到了。 小怪物却循着杜鹃的气味,寻到了寺后的树林中,小怪物远远看见一位白衣秀才与一位老和尚,坐在树下石凳弈棋,杜鹃身上特有的气味,正是从这白衣秀才身上散发出来的。在小怪物身后的婉儿也看见了,但她没有小怪物的特异本领,嗅不出任何气味,嗅到的只是草木的清香和山野的气息。 婉儿心想:这位秀才和老和尚,不会是杜鹃吧?可是却见小怪物突然施展了他家传的幻影魔掌神功,人如幻影般的飞纵过去,一出手,便封了这白衣秀才身上四五穴位,然后格格地笑起来:“这一下,你也给我点倒了吧?我看你怎么再捉弄我。” 婉儿一怔:这秀才真的是杜鹃?看来飘哥哥的鼻子真管用,终于给他找到了。于是也飞纵而来,她要看看这个神秘的杜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杜鹃是背着小怪物、婉儿而坐,只看见人,而看不到面目。小怪物的突然出手,实在太快了!也将弈棋的老和尚吓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婉儿看清楚白衣秀才的面目时,也一时呆住了,这是杜鹃吗?这可是书呆子墨家二公子啊!她睁大了眼睛望着神情惊愕又不能动的墨滴:“二公子,是你吗?” 小怪物也看清楚了,从高兴得意变成了惊讶:“什么?是书呆子?不会吧?” 婉儿说:“他明明是二公子,怎么不会呢?难道你认不出来吗?” 小怪物一下又傻了眼:“不会!不会!我明明……”他看了茫然不知所措的老和尚一眼,不想将自己的特异本事说出来,忙改口说:“我明明没有认错,怎会一下变成书呆子了?不行!我要仔细地看看。会不会是他易容化装成书呆子了。” 书呆子墨滴虽然手脚不能动,但仍能说话,见是小怪物和婉儿,惊愕的神态变成了茫然的表情,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干什么?” 小怪物问:“你真的是墨二公子?” 墨滴更是茫然:“在下当然是,你们以为在下是什么人了?” “慢着!慢着!你让我仔细瞧清楚,看看是不是易过容,化过装,因为我碰上的那个人,太过狡猾多变了!” 小怪物不但看了墨滴的眼、头发,还动手去摸墨滴的面,看看是不是戴上了一层人皮面具。他看来看去,这是一张真实的脸,半点也不假,心想:难道我真的碰上了这个身上气味与杜鹃相同的书呆子? 这时,墨滴的书童棋儿和一个小和尚端着茶杯,提着一壶茶走来了,棋儿看见有人动手动脚摸自己公子的脸儿,跑了过来喝问:“你想干什么?干吗摸我家公子的脸了?”他又对墨滴说,“公子,你干吗一动不动的,让人家摸你的脸,是不是他在恐吓你了?不怕,有我保护你。” 婉儿忙说:“棋兄弟,是我们呀!” 棋儿一怔,一下认出婉儿了,奇怪而又茫然地问:“四小姐,是你?”同时他认出小怪物了,更是愕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说:“棋兄弟,没什么,我们一时误会你家二公子了!” “误会?难道我家公子你们也认不出来吗?还有,我家公子怎么坐着一动也不动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还不解开墨二公子的穴位?你疑心二公子是假,棋兄弟总不会是假的吧?” “不错!不错!这的确没假。”小怪物说着,即时解开了书呆子的穴位,拱手道:“对不起,二公子,我的确弄错了人。” 棋儿仍是莫名其妙,问:“飘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说:“棋兄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没有回家么?” 棋儿又嘟哝了:“都怪我家公子非要来这里看什么宋代的石刻石雕,谁知一到这里,就病倒了!这两天才好转过来。” 婉儿问:“你们来这里有多久了?” “四小姐,没半个月,也有十天了!我家公子整日卧在床上,哪儿也不能去。” 婉儿问:“你家公子得了什么病?” 墨滴这时才开口说:“多谢四小姐关心,在下在路上偶然得了伤寒而已,幸而有这位觉慧大师照顾,现在已痊愈了!可以饮食和走动了。四小姐,少掌门,你们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小怪物说:“我们听闻缙云山是一处风景胜地,所以就来这里走走看看,怎么也想不到,会碰上了你们。” 棋儿问:“飘少爷,你怎么误会我家公子了?” 墨滴说:“棋儿,这是一场误会,你别再问了!”他又对小怪物和婉儿说,“少掌门、四小姐,在下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缙云寺的方丈觉慧大师。” 小怪物说:“原来是觉慧大师,我刚才鲁莽打扰了大师下棋雅趣,请原谅。” 婉儿也说:“大师,小女子也向你施礼请罪了!” 觉慧大师连忙合十回礼说:“阿弥陀佛!岂敢!岂敢!两位施主到来,未曾远迎,老衲也请两位施主见谅,老衲看出,两位施主年纪虽小,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武功极为上乘。” 小怪物说:“哦?!大师怎么看出来呢?” “施主抖出的是点苍派的家传绝技——幻影魔掌,老衲要是没看错,施主一定是点苍派少掌门万里飘少侠。至于这位女施主,老衲更是认得,一身装扮虽然与上次不同,但隐含一身剑气,这次与万里飘少侠同来,一定是名动武林的慕容家西门剑法传人,慕容婉儿四小姐了!” 婉儿十分惊讶:“大师!你不会是神仙吧?不错!上次我跟三姐姐虽然来过,但没有向大师通报姓名,大师怎么知道呢?” “老衲虽然足不出山门,但女施主在飞鹅山庄与人一战,已名动重庆一地,每日来敝寺进香游览的人不少,都在谈论女施主,老衲耳不聋,又怎不听闻?何况还是与万里飘少侠同来,刚才又听墨施主称女施主为四小姐,所以老衲敢断定女施主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了!” 小怪物说:“这么说来,大师也是武林中的人物了?” “阿弥陀佛!老衲只是一位出家人,不会武功,也不喜爱武功,但对武学,却是略知一二,平日里只是坐禅念经颂佛而已。” “大师,你不是自谦吧?”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言,难得两位施主光临敝寺,请到老纳方丈室一坐!” 小怪物忙说:“不了!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刚才的冒犯,请大师见谅!” “施主,不必客气,阿弥陀佛!” 婉儿问书呆子:“公子!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在下打算再住两三天,身体完全恢复后,便离开四川,转回家去。” “是吗?那我们再见!” 婉儿和小怪物双双告辞而去。在回家的路上,小怪物似有所思,一直不吭声。 婉儿问:“你怎么不说话了?不高兴?” “我高兴得起来吗?我以为今天可以找到了杜鹃,想不到却找到了一个书呆子!” “这也不怪你,谁叫他的气味与杜鹃相同。不过,我却满意。” “你满意什么了?满意我找错了人?” “哎!你怎么这般说的?我满意的是你没有骗我,没哄我出来玩,而是真的在寻找杜鹃。” “哎!你怎么还这般看我的?” “好啦!我今后不这样看你好不好?” 小怪物想了一下,突然停下来不走了。婉儿愕然:“你怎么啦?生我的气?” “不不!我怎会生你的气呢?” “那你干吗不走了?” “我想转回缙云寺,将这个书呆子抓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抓这书呆子干吗?” “不抓不行!” “你认为他是杜鹃?” “我不管他是不是,抓起来再说。” “你这不是胡闹吗?” “我一点也不胡闹,不然,让这个书呆子四处走动,我又乱扑腾了,追来追去,结果又是追到了这个书呆子,我不白费劲了?所以我不但将他抓起来,更要关起来,叫他在这十天半个月里不能四处乱跑,我就可以找到那个杜鹃了!以免他的气味扰乱了我的行动。” 婉儿一想也是,问:“你将他抓起来,关到什么地方?” “就关到廖府里,请三姐看管住他,令他哪里也不能去。” “人家愿意吗?” “我可不管她愿不愿意,等到我找到了杜鹃再说。走!我们现在就转回去抓他。” “飘哥!这事我们回去问问三姐姐才好。” “回去问?万一这个书呆子在这段时间走了怎么办?” “不会吧?他不是说两三天后才走么?我们回去问三姐姐,三姐姐同意了,我们回来再抓他不迟。而且这事,还得征求方姐姐同意才行。不然,随便将一个人关到了廖府,方姐姐不恼吗?就是方姐姐不恼,廖姐夫高兴吗?” “那你说怎么办?” “当然先回去问下三姐姐了。” 小怪物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回去和三姐姐说,我转回缙云寺,暗中盯着这个书呆子,以防他突然离开了缙云寺。不然这个书呆子一走,跑到其他地方看什么山呀水的,又害得我瞎扑腾了!”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可不得胡闹乱来!” “行啦,你走吧!” 在黄昏时分,婉儿一个人先赶回廖府,小神女一见婉儿行色匆匆地赶回来,问:“丫头,是不是找到了杜鹃的踪迹?” 婉儿说:“三姐姐,找是找到了,可不是杜鹃!” “哦?那是谁了?” “是书呆子墨公子!” 小神女一怔:“什么?是他?他在重庆?还没有回湖广?” “三姐姐,他要是回湖广,飘哥就不会乱扑腾了!”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这个书呆子?” “在缙云寺。” “大概是为了游览缙云山美景,留连忘返,住在缙云寺里吧?” “不错!这个书呆子要看什么相思岩的宋代石刻,来到了缙云寺,但他不是留连忘返,而是病倒了!” 小神女又是一怔:“什么?他病倒了?” “是!一直卧在床上,十天半个月没出去过。” 小神女不由关心起来:“丫头,他得了什么病?” “是在路上得了风寒,幸得缙云寺的觉慧大师照顾,最近两天才好了。我们找到他时,他正与觉慧大师在树下石桌上下棋玩哩!” 小神女一听,才放心下来,问:“你们见到他时,他说了些什么?” “三姐姐,小怪物一见到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迅速出手,一连封了他四五处穴位,还嘻嘻哈哈地笑道:‘这下我终于点倒你了!我看你怎么再捉弄我!’” 小神女不禁一笑:“看来,小兄弟将他当成杜鹃了!那小兄弟有没有将他丢进猪圈里去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你怎么这样说的?他是墨二公子,可不是杜鹃啊!能将他丢到猪圈里去吗?” 小神女说:“要是当时我是小兄弟,就会将他丢到猪圈里去,让他吃些苦头,谁叫他在四川四处乱跑。” “三姐姐,你不会这样对他吧?” “丫头,你看呢?” “三姐姐,你不会的。这个书呆子,在剑阁山庄吃的苦头已够多的了。而且还几乎给我们吓死。” “好了!丫头,小兄弟怎么没回来?是不是留在缙云寺里,守着这个书呆子?” “是!三姐姐,他不是明守,而是在暗中盯视着书呆子,担心他又走了,四处乱闯。三姐姐,说起这事来,小怪物想将他抓回来,关到廖府,不准他再四处乱走动。” “这个办法不错呵。小怪物不愧是一个小怪物!” 婉儿感到有点意外:“三姐姐,你也赞成将书呆子抓起来了?” “这不好吗?起码可以令小兄弟今后不会追错人了。当然,我们不是去抓,是去请书呆子来这里住下来。让他在这里调养好病后的身体。” “书呆子会同意吗?” 小神女一笑:“到时,他不同意也得同意,由不得他作主。丫头,今夜里我们去和方姐姐说清楚,明天一早,我们叫一辆马车去缙云寺将书呆子接回来。小兄弟今后就不会再追错人了!不然,这个书呆子始终会给我们添麻烦,制造混乱。” 当夜,小神女、婉儿向方素音一说。方素音自然同意,而且也不用向外雇马车,由廖府派出一辆马车。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和婉儿登上马车时,一看,赶车的人竟然是曾经混进剑阁山庄做内应的小钉子,婉儿又是讶然:“怎么,是你?你几时来这里了?” 小钉子笑了笑:“是凤姐打发我来这里。三小姐,四小姐,你们上车吧!” “你知道去缙云山的路吗?” “四小姐,小人当然知道!不然方姐就不会叫我去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也真是。要是赶车的人不知道路,那人家怎么赶车呵!” “三姐姐,我是怕他不知道,好坐在车头给他指路呀!” 小钉子笑着:“多谢四小姐的好心。” 小神女和婉儿上了车,小钉子一挥马鞭,喝了一声,马车就驶出了廖府,直奔西城门,然后往北而去。 马车刚要进沙坪坝小镇,路口就有带刀的差人和官兵,盘查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廖府的车也不例外。婉儿愕然地问:“小镇发生什么事了!昨天我和飘哥来,任由人通过,并没有官兵、差人盘查。” 小神女说:“看来,昨夜小镇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就不会连官兵也惊动了!”当他们在排队等候盘查时,向人一打听,才知道神秘的杜鹃,昨夜在小镇上出现,杀了镇上一名姓周的财主,留下一束杜鹃而去。 婉儿和小神女听了愕然相视,不知道这个杜鹃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这个周财主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要是真的杜鹃,为什么要杀害这位周姓财主?小神女又向那人问:“周家损失了什么财物没有?” “好像没有。” “哦?周财主平时为人怎样?” 那人看了一下左右,轻轻地说:“一个财主嘛,当然说不上什么好人了!哪有不欺负平民百姓的?不过,重庆城里的廖员外却是例外,少有的好人。”小神女听了微笑。 这时,差人们来盘问小神女坐的马车了。一问,知道这辆马车是重庆有名富商廖员外的马车,立刻改容相敬,便放马车进镇了,其中一位差人还交给了小钉子一张证明,说:“你有了这一张证明,一路上就没人再盘问和检查你们了!” 小钉子自然是千多谢、万多谢了,给了这差人几两碎银,然后便驱车进镇,果然再由北面出小镇时,小钉子亮出了这一纸证明,毫无阻拦就通过了。 一出小镇,婉儿问:“三姐姐,怎么杜鹃这时在这里出现了?怪不得飘哥在这小镇上嗅到了杜鹃的气味,可惜他却跑去了缙云山,找到了书呆子,而放过了这个杜鹃!” 小神女想了一下,对婉儿的回答,却是答非所问:“不知小兄弟昨夜在缙云寺怎样呢?” 婉儿又说:“都是这个书呆子,不然飘哥昨天就可以在这小镇上找到杜鹃的下落了,怪不得三姐姐和他,都想将这个书呆子抓住关起来!他在四川,的确坏了我们的事。” 小神女说:“不知这个杜鹃是真是假呢?” “对!三姐姐,我们快赶去缙云寺,叫飘哥来这小镇上找寻追踪。便知道是真是假了!不过我敢说,这是一个真的杜鹃。” “丫头,你怎么知道是真的了?” “三姐姐,他杀人而不掠走财物,而且这个周财主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还不是真的吗?” 说着,马车进入了缙云山。小钉子赶起马车来,真是稳而快,一个多时辰,马车便到了缙云寺前的山门停下来。因为一过洛阳桥,都是上坡的石阶小径,只能行人,马车不能通行直达缙云寺,当小神女和婉儿下车时,小怪物一下在她们面前出现了。似乎在埋怨:“怎么你们坐马车来的?怪不得到现在才来到。害得我老在盼望着你们。” 小神女说:“我们是来接书呆子,不坐马车来,难道叫这书呆子走路去重庆?” 婉儿却问:“你怎么在这里?不在缙云寺等我们的?” “我要是在缙云寺,不让和尚们发现了?那还叫在暗中盯着书呆子吗?” 小神女问:“昨夜里,书呆子怎样?没有离开过吧?” “没有!我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天一黑,他就和棋儿回到厢房中,看了一会儿书,便熄灯睡觉,一夜里都没有出来过。” “小兄弟,你一直在附近盯视着他?” “是呀!几乎过了大半夜,我才在寺外的一棵树上睡了,黎明时,我又看见这书呆子在户外散步,遥看缙云山的晨景,那个棋儿却仍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这个书呆子真的一夜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是呀!三姐。你怎么这样问的?” “没什么!现在书呆子在哪里?” “现在桂林园中观赏那个什么洗墨池。” “小兄弟,现在你快赶去沙坪坝,杜鹃昨夜里又在那里出现了。干了一桩血案。” 小怪物一怔:“真的?” 婉儿说:“当然是真的啦!你以为三姐姐像你,不分事情轻重,逗着你玩吗?你还不快赶去看看?” “好!我马上赶去,这个书呆子,简直将我害苦了!不将他关起来不行。”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要小心,别让官府的人将你当成了杀人的凶手看,我想重庆的名捕头岑不忄吴也一定会在那里出现,其他的武林人士,也会纷纷赶去,你最好先找到岑捕头,和他到杀人现场看看,是不是真的杜鹃所为。” “三姐,我知道了。”小怪物便闪身而去了。 小神女对小钉子说:“丁兄弟,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一去缙云寺就会出来。” “三小姐、四小姐,你们去吧,我会将马车拉到树荫下休息,等着你们。” 小神女和婉儿走过洛阳桥,穿过石坊,来到缙云寺,她们果然在洗墨池看到了书呆子和棋儿。小神女悄然走到了他身旁,含笑地问:“二公子,这洗墨池好看吗?” 墨滴回身一看,见是小神女和婉儿,正含笑地望着自己,一时间怔住了!几乎半晌后才问:“三小姐、四小姐,是你们?” 婉儿说:“不是我们,你以为是谁了?” “在,在,在下以为是两位仙子,突然降临这桂花园了!” 婉儿笑道:“是吗?你见了仙子,怎么不下拜呢?” “是!是!在下拜见两位仙子!”墨滴真的向她们深深一揖。 小神女说:“二公子!别这样,婉儿是跟你说着玩的!” “不不!在下应该拜谢两位仙子以往救命之恩!” 的确,小神女和婉儿出现在桂花丛中,一个神采照人,天然风姿,清雅脱俗;一个是目光流盼,天真可爱,容颜动人,真如两位仙子,降临人间了!幸好这时日近中午,游人不多,不然她们的出现,必会惊动所有游人了。小神女说:“公子这样,不怕引人注目么?” “是是!这里不是谈话之地,请三小姐、四小姐到那处亭子里坐下谈话。” 小神女说:“就是亭子里也不时有游人来往,也不是谈话之处。” “那,那,那去哪里才好?” “到你住处说话不更好?” “到在下住处?” “怎样,你住处不会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看见吧?” “哪里!哪里!只是在下住处太脏太乱了,恐有渎两位仙子!” “哦?你以为我们真的是仙子吗?记得我们在你家乡附近榕树林的贼窝中,还不是一样的住过?公子,你是不是真的有一些不见得人的东西在房间里了?这样,我们不去也吧。” “在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两位小姐要去,在下奉命。”墨滴便吩咐棋儿先回去收拾一下房间,准备茶水,招待两位小姐。 棋儿应了一声“是”,便飞奔而去。 墨滴便伴着小神女和婉儿,缓缓朝自己住处而去,路上,墨滴问:“两位小姐,怎么你们又赶来这里了?” 婉儿说:“我三姐姐听说你病了,特地坐了一辆马车来看你呀!” 书呆子听了不禁一阵激动。连忙对小神女说:“在下这病已基本好了!多谢三小姐关心。小姐的情与义、恩与德,在下永记在心头。只是在下今后不知如何报答。” “公子,你想报答我三姐姐很容易!” “哦!?即在下应该如何报答?” “听我三姐姐的话呀!” “听话!?在下何尝不听你三姐姐的话了?” “三姐姐叫你快点离开四川这是非之地,你听了吗?” “是是!在下只是觉得千辛万苦到了四川,不去看看四川各地的名胜古迹,将是终生遗憾。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将我三姐姐的话当耳边风了。” “在下不敢,在下等身体完全恢复过来后,就立刻离开四川,好不好?” 小神女含笑地问:“你真的会立刻离开四川吗?” “小姐之命,在下怎敢违抗?” “你打算几时离开?” “在下打算在缙云寺静养几日后就立刻雇船下湖广。” “你真的听我的话?” “在下当然听从!别说小姐对在下有过几次救命之恩。就是没有,小姐的这份情义与关心,在下也理应唯命是从。” “是吗?现在我却不想你离开四川了!” 书呆子一时糊涂起来:“不想在下离开?” “是呀!不但不想你离开,也不想你在缙云寺静养。” “不让在下静养?那叫在下去哪里?” “跟我回重庆,在我家住下来!” 书呆子更愕然了!瞅着小神女,一时间不知怎么说才好。小神女笑着问:“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书呆子忙说:“哪里!哪里!在下愿以死相报,怎不愿意和小姐在一起?不过,在下却有点给弄糊涂了!” 婉儿问:“你怎么给弄糊涂了?” “你们的家不是在广西的紫竹山庄么?怎会在重庆了?” “你不准我三姐姐在重庆也有个家么?” “什么!?在重庆也有个家?那是谁的家呀?” “是我姐夫的家呀!” 书呆子一听,更是如雷轰顶,面色突变,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表情,他心目中女神,一个值得生死相随的仙子,竟然在重庆有了夫家! 婉儿问:“二公子,你怎么样啦?” “没,没有!在下刚才的确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没事了!”书呆子向小神女一揖说,“在下恭喜三小姐已有了人家。怎么在下没听人说过?” 婉儿愕然:“二公子!说什么了!” “刚才你不是说你三姐姐有了夫家么?我不该恭喜恭喜么?” “哎,你这书呆子想到哪里去了?我三姐姐几时有了夫家了?” 书呆子又是一怔:“没有?” “那是我方姐姐的夫家!怎么是我三姐姐的夫家了?你这不胡闹吗?” 书呆子一下又心境开朗起来,连忙向小神女赔不是,又装作不懂地问婉儿:“你几时又多了一个方姐姐了?” “哎!跟你这书呆子怎么也说不清楚。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回重庆?” “愿意!愿意!可是我去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方姐姐将我和三姐姐当成亲妹妹,她也知道你病了,也希望你去她家调理哩!” “我现在就去吗?” “当然现在去啦!你不会要寻个好日子才动身吧?” “在下现在就去,似乎匆忙了一点,在下有些事还需要办,能不能明天去?” 小神女含笑问:“你有什么事要办的?” “向觉慧大师辞别呀,要收拾行装啦,还要交还寺里的一些东西和结清房钱伙食费等等,不能说走就走呀。” 小神女又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办吗?” “没,没有了!” “单是这些,那容易,我和你去觉慧大师处辞别,叫我四妹和棋儿收拾行装,算清钱粮不就行了?” “这个,这个……” 小神女又一笑:“公子!你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自己独自去处理吧?” “我,我,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独自去处理了?” “没有就更好了!四妹,你去公子住的地方,帮助棋儿收拾行装,我现陪着公子去向觉慧大师辞行!” “好的!”婉儿一笑而去了。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二公子,我们走吧!” 书呆子苦笑一下:“三小姐,你似乎要在下非走不可啊!” “你知不知道,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不但离不开缙云山,恐怕会遇上天大的麻烦,甚至会给官府中的人抓起来,投到监牢里去!” 书呆子愕然:“怎么会呢?” “因为在沙坪坝小镇上又出了一桩命案!昨夜里,神秘的杜鹃又在杀人了!” “三小姐,你别吓我!” “我怎么会吓你了?” “就算是真的,与在下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现在去重庆的水陆两条道上,官府的人都在严加盘查过往的行人、旅客,稍有可疑就抓起来,你能走得了吗?说不定明天就有官兵和捕快前来缙云山一带搜捕凶手了!你是一个外地人,能不令人起疑心?” “他们难道怀疑在下是杀人凶手?” “这就难说了!” “不会吧!在下只是一介书生,会是杀人凶手吗?” “官府的人才不会理这么多,只要有可疑,就先抓起来,送到衙门再慢慢逐一审问。” “这不胡乱抓人吗?” “二公子!你在外面四处乱闯,无辜受害的百姓,你难道见得少吗?你在长沙,还不是莫名其妙地给官府的人抓了起来,并且还受到一顿毒打!” 书呆子一听,这才慌了,问小神女:“在下跟了你们就没事了?” “当然没事。二公子,我想这一次你来四川,可以说是倒霉透了!不论你在哪里,都有神秘的杜鹃出现,他似乎像一个阴魂,老是在跟着你!” 书呆子颓丧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怎么我这般的倒霉。” 说着,他们已来到了方丈室,向觉慧告辞。觉慧大师哪有看不出小神女并非寻常的女子,身上隐藏着一股深厚的佛门正气,就是自己修炼几十年也不及。他也知道山下不平静,也很难说会不会卷到缙云寺来,感到墨公子有小神女陪着,将无大碍,便说:“墨施主,你早离这是非之地也好!否则,老衲也很难说保证施主的安危。官府的人还好说话,东厂的人就难说话了!” 当他们告辞出来时,婉儿和棋儿已完全收拾好了!他们离开缙云寺,登上马车,便直奔重庆城,小钉子身怀的那一纸证明的确管用,通过了所有的关卡,顺利地进入重庆,平安无事抵达廖府。由于廖员外有事去湖广一带,府内的事,一切就由方素音打点,她将书呆子当成了一位贵宾似的接待,安置他们主仆两人在园中一处楼阁住下,与小神女住的地方相隔一道墙,有圆门可通,还有仆人侍候。 小神女和婉儿总算将书呆子抓回来,关在一处楼阁中了。可是小怪物不见回来。婉儿问:“三姐姐,他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又出事了吧?” “他会出什么事了?” “我担心他稀里糊涂的,又让杜鹃给抓了起来!” 小神女一笑:“我要是没有猜错,小兄弟这一次恐怕没碰上杜鹃!” “杀害周财主的不是杜鹃?” “极有可能是杜鹃。” “那飘哥怎会追踪不到呢?” “杜鹃杀了人后,还能在附近一带?恐怕他早已远走高飞了!” “就是这样,飘哥也可以追踪到呀。” “要是杜鹃驾一叶轻舟,顺流而下,小兄弟又怎能追到呀?” 婉儿一下不吭声了!的确,小怪物的鼻子,一碰上水,就不管用了!也不知到什么地方,才能再嗅到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神女说:“丫头,你听听,小兄弟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 “你回头看看,他不是来了?” 婉儿回头一看,果然见小怪物有点沮丧地出现,问:“你没追到杜鹃?” 小怪物说:“追上了,我会这么快回来吗?” “你还说快呀!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快深夜子时啦!” “我,我又是瞎闯了一趟。” “杀人的不是真正的杜鹃吗?” “我和岑捕头去了现场,也检查了死者的身上剑伤,的确是杜鹃所为,气味也没有错,跟书呆子的气味一样!” “那你怎么会追踪不到呢?” “他从水路跑了!我怎么追?连气味也没有留下来!” 婉儿一听,果然三姐姐没有说错,杜鹃连夜从水路上走了! 小神女笑着说:“小兄弟,追不到就算了!我们也不是非要找到杜鹃不可!” 小怪物不服气地说:“不行!他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何况他还两次捉弄了我。都是这个书呆子,害得我来往乱扑腾。” 婉儿说:“一整天他哪儿也没有去,怎么又害得你来往乱扑腾了?” “你可知道,我顺着他的气味,又折回了缙云寺,又从缙云寺扑到了这里,到了这里,我才知道我又弄错了!还不是来回瞎扑腾么?对了!现在这个书呆子给你们带到这里了?” “是呀!今后我们可不让他四处乱跑动了!你也不会乱扑腾了!” “那也要四五天后,等这个书呆子在各处留下来的气味冲淡或消失了,新的气味再出现,才可能找到,我担心杜鹃干了这一桩案后,已不在重庆一带,那我就得花不少的时间,才能找到!” 小神女说:“小兄弟,那你就在这里安心地静养四五天,才出去寻找他好了!” 小怪物叹了一声:“三姐,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小兄弟,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哦?!三姐,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昨夜,你是不是一直守着这个书呆子?” “是呀!三姐,你不是以为我偷懒贪睡,没看住这个书呆子?” “还有,那个姓周的财主,你看出他在昨天里几时死的?” “我不知道,但听岑捕头说,姓周的是死于昨夜丑时和寅时之间。” “小兄弟,在这段时间,你在哪里?仍在暗中盯着书呆子?” “我,我,我见书呆子一直没有动静,就转到寺外一棵大树上去睡了!” “小兄弟,你是一直睡到快到黎明才醒?” “是呀!三姐,这又怎样了?” “小兄弟,你不感到这事太巧合么?你睡的时间,刚好是杜鹃在沙坪坝杀人。” 小怪物顿时一下跳了起来:“三姐,你是说这书呆子……” “不错!要是这书呆子真的是神秘的杜鹃,以他的武功,在这一段时间内去沙坪坝杀人,完全可能办得了!” 婉儿顿时也惊愕起来:“三姐姐,你已看出这书呆子是……” “我没有看出,或许事情真的有这般的巧合。” “三姐姐,你没看出?那他——” “四妹,我只是假设他是杜鹃而已,因为真的杜鹃,完全可能,假的,就不可能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连走路也走不快,能在这么短的时辰内,去几十里外的地方杀人么?恐怕连岑捕头也不会相信。” “哎!三姐姐,你刚才说的几乎把我吓死了!的确,我也没有看出,就是今天为他们收拾行装,也没有发现什么物件,更别说什么夜行衣和兵器。杀人,起码有一件兵器吧?” 小怪物说:“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实在可疑!我要好好日夜盯着他。”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不会给他戴上手铐和脚镣吧?” “那倒不必,我日夜和他一起,白天同住,晚上同睡,总行了吧?” 小神女笑了笑:“小兄弟,你这样做不行!他要是真的,便引起了他的警觉,会想出我们意想不到的办法来对付你,他要不是,你这不是太为难人家了么?” “三姐,那你说怎样办?” “不管这书呆子是不是,我们像以往一样待他,暗中多加注意好了!何况我已告诉方姐姐,吩咐伺候他的仆人,要不动声色地注意他的举动,一有情况,便会来向我报告,所以你不用与他白天同住,晚上同睡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个书呆子,已被我们软禁在这里了!我们不时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就行了。”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这样对他,以后让他知道了,他会怨我们吗?” “他怎会怨我们了?我们当他是朋友,像自己人一样,去关怀他,照顾他,他只会感激我们!何况我们这样做,他要是书呆子,那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小怪物说:“三姐,那我这四五天,就呆在这里了?” “是呀!养精蓄锐,静观江湖上的风云变幻,一旦有杜鹃出现,就立刻出动。” 婉儿问:“杜鹃干了这一桩血案,他会在重庆一带再出现吗?” “丫头,我有一种预感,在这三四天内,杜鹃必然有所行动!” “真的?” “因为蓝魔星君就隐藏在重庆一带,杜鹃能不行动吗?” 小怪物愕然:“三姐,你怎么知道蓝魔星君在重庆一带了?” “根据种种的征兆,你们知不知道,杜鹃干掉那姓周的财主,是一个什么人物?” 婉儿和小怪物又一齐惊讶起来:“他是一个什么人物?” “方姐姐已告诉我,他表面上是一个小镇的财主,其实是东厂安插的一个暗桩,暗中密切注视江湖上的一切动静,尤其武林中人在重庆一带的出入,看来杜鹃从他口中知道蓝魔的行踪,事后将他干掉了!” “三姐姐,杜鹃怎么知道这姓周的是东厂的一个暗桩了?” “丫头,这只有问杜鹃才知道。” 小怪物说:“这么看来,杜鹃真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物,怪不得他不时在重庆府一带出现,叫我别插手管他的事。” “小兄弟,杜鹃这样做,也是为你着想,以免你卷入了与东厂为敌的是非之中,带来可怕的后果。” “好了!他这份好意我可不想受。” 婉儿说:“你是不是还想将他丢进猪圈里去?你别忘记,杜鹃对我可有过救命之恩。” “不是吧?他怎么对你有救命之恩了?” “在成都,我们夜探虎穴,我掉进陷阱中,不是他及时救了我?难道是你救了我吗?” 小怪物说:“那我不能将他丢进猪圈了?” 第三十九回 神秘山庄 上回说到小怪物愣着对婉儿说,那我就不能将杜鹃丢进猪圈里去吗? 婉儿说:“你敢这样,我跟你没完没了!” 小神女一笑说:“丫头,你别担心,说不定小兄弟今后碰上杜鹃时,又给杜鹃抓起来,丢到猪圈里去哩!” 婉儿笑起来:“这才好哩!那真是害人反害己,应有此报。” 小怪物说:“你们不是吧?怎么尽帮杜鹃说话的?” 婉儿冲着他说:“谁叫你存心不良!” “那他将我丢进破庙神台下和人家的柴房里,就应该了?” “他没有将你扔进长江喂鱼,或丢在荒野中喂狼就算好的了!他这样做,全是为你的安全着想,知道吗?” “那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他了?” “当然啦!” 小怪物给婉儿弄得哭笑不得,呆了一会,突然说:“不错!不错!我应该感谢他,还应该报答他哩。” “哦!?你怎么报答他了?” “将他送到猪圈里呀!” “你这是报答吗?这是报复!” “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有将他扔进江里喂鱼,或丢在荒野上喂狼,已算好的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小怪物完全以婉儿的话,送回给了婉儿,最后还眨眨眼皮问,“你知道吗?” “你——!”婉儿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怪物又赶忙说:“别气,别气,我的话没有说完哩。”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这样做,的确是为他的安全着想,即使有什么野兽闯进了猪圈,这个杜鹃既然同书呆子的气味一样,也是一个酸溜溜的人物,野兽最怕酸了,不爱吃,一定将猪叼走!倒不会去管他,这比他将我扔到神台下、柴房里不更安全得多吗?我什么保护也没有,他起码有猪保护!” 婉儿嚷起来:“我不跟你说了,尽胡闹!” 小神女一笑说:“好了,大家都别说了。夜了,我们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小怪物仍大睡未醒,小神女也没叫醒他,和婉儿走出圆门,去看书呆子墨滴,远远看见棋儿一个人独自坐在小楼石阶上沉思,没看见书呆子。婉儿说:“三姐姐,你看棋儿,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小神女说:“不会吧?昨夜没任何动静,怎会有事情发生呢?” “那棋儿为什么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呢?” 棋儿听到说话声,抬头一看,是小神女和婉儿来了。连忙站起来:“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来了。” 婉儿问:“棋兄弟,你家二公子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棋儿好像受了委屈似的,说:“我家二公子不让我站在他身边烦着他,将我赶了出来。” “哦!?你家二公子怎样了?” “谁知道!他一早起来就闷闷不乐,吃过了早餐后,更是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说什么他昨夜做了一个噩梦,说日后有什么大祸来临,他要推算推算一下,看能不能趋吉避凶,还嫌我在旁边问三问四,将我赶了出来,叫我一个人独自玩去。” 小神女问:“你家公子做了什么噩梦呀?” “我不知道,问他又不说。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来得正好,劝劝我家二公子吧。一个人发梦,能当真的吗?我曾经做梦拾到了很多很多的银子,醒过来后,还不是什么也没有!空喜欢了一场。” 小神女和婉儿听了不禁相视一笑。小神女问:“现在你家公子仍在书房里吗?” “是!三小姐,我现在去告诉他,说三小姐、四小姐来了。” “棋兄弟,不用了。我们一块进去吧!别惊动他,我想看看他是怎么推算的。” 棋儿说:“什么推算?他只是将三文铜钱放在手中摇几下,然后就洒在桌子上,看是反还是正。” 婉儿说:“这么说来,你家公子还会算卦哩!” 他们悄然进了楼阁,来到书房一看,果然看见书呆子坐在书桌旁,望着桌面的三个铜钱发愣。婉儿笑着问:“二公子,你真的会算卦看相呀。” 书呆子一下从发愣中醒过来,一看是小神女和婉儿来了,起身相迎。他又对棋儿说:“三小姐和四小姐来了。你怎么不先跑来报告我?令我有失远迎。” 小神女说:“你别怪棋儿了。是我不让他报告的。” “这,这,二位小姐请坐!” 小神女坐下来笑问:“二公子,昨夜里你梦到什么可怕的梦境了?” 书呆子又是一阵窘态,望着棋儿:“又是你多嘴吧?” 棋儿说:“三小姐、四小姐问我,我敢不如实回答吗?而且公子又没有吩咐我不可对人言的。” 婉儿问:“二公子,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了?弄得要算卦呀?” 书呆子尴尬地说:“没,没什么!只是梦见了两只狗在对话!” 棋儿愕然:“两只狗对话算是什么可怕的梦呢?” 书呆子说:“你知道什么?两只狗对话,就是牢狱的‘狱’字,预示我今后有牢狱之灾,给人抓去坐牢,你知不知道?” 棋儿又愕然地说:“不会吧?无缘无故公子怎会给人抓去坐牢了?” 婉儿也说:“是呀!公子只是游山玩水,又不与人争,怎会给人抓去坐牢呢?” 书呆子叹了一声:“四小姐,当今宦官弄权,东厂横行,世上的冤狱还少吗?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莫明其妙给他们抓起来投到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去,死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棋儿说:“我看他们怎么乱抓人,也不会抓到公子的。” “这就难说了。正所谓‘安坐在家中,祸从天上来’!人生的事,很难说得清楚,谁知道哪一天灾祸降临到自己头上!” 婉儿说:“公子,你不会真的相信梦境里的事吧?” “四小姐,我虽然不相信,但梦兆之事,有时不由人不去相信。” “所以你就掷铜钱问吉凶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这只是作自我安慰而已。但愿这是梦境,而不是真的。” 小神女含笑地问:“公子,你问卦问出什么来了?” “三小姐,这卦也稀奇古怪,未作回答。” “公子,那你怎么趋吉避凶了?” “在下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有一个办法,可令公子趋吉避凶。” “哦!?三小姐,有什么办法?” “这十天半个月,你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就没有什么官非了!也不会有人来抓公子去坐牢。” 婉儿说:“是呀!我不相信,祸就会从天上来!” “三小姐、四小姐,这好是好,但在下总不能老住在这里,不回家吧?” 小神女说:“你不是一向在外面游山玩水,几乎大半年没回家吗?怎么这时却又要急于回家了?” “不不!三小姐,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说,我不能老在这里住下来打扰了廖夫人,总得离开才是。” “公子,你是不是嫌这里住得不舒服,或者不方便,要到其他地方住了?” “三小姐,别误会!在下又怎会嫌这里不舒服和不方便哩!正所谓梁园虽好,可不是久恋之地。” “我可没有叫你久恋啊。你先在这里住一两个月再说吧。” 书呆子一下怔住了:“住一两个月?” “是呀!住一两个月,哪儿也别去,这是趋吉避凶的好办法!” “三小姐,你不是跟在下说笑吧?” 婉儿说:“我三姐姐才不跟你说笑哩!要是你嫌闷,我和三姐姐过来陪你们玩。你不是说,很愿意和我们在一起么?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那在下真的要在这里住一两个月了?” 小神女问:“公子!你不愿意?” “那你们也在这里住一两个月了?” “是呀!” “你们也是哪儿也不去了?” “不错!说不定我们住到六月才走。” 书呆子更是怔住了:“住到六月?” “这不好吗?单是重庆城内,风景不少,各种美食都有,恐怕住到六月,还玩不尽、吃不完哩!” 书呆子笑了:“三小姐、四小姐,你们别逗在下了,你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住这么久。” 婉儿问:“我们怎么不可能呢?” “在下别的不知道,但知道两位是侠义道上的人物,来到四川,事必有因,不同在下,出来只是游山玩水,观赏各处的名胜景色,哪能陪在下在一个地方长久住下来?那你们还能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吗?” 小神女说:“不错!我们不能长久住下来,但你可以呀!” “你们走了!在下还在这里住下来干什么?就是这里的主人不出声,在下也过意不去,怎能老是烦着人家哩。” 小神女笑道:“好了!公子,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来,看来这十天半个月,我们也不会去什么地方。” 随后,她们和书呆子闲谈一些其他的事,便告辞转身而回。一回来,便见小怪物四下张望。婉儿问:“哦!?你知道醒了?我还以为你仍躺在床上伸懒腰哩!” 小怪物问:“你们去哪里了?我一醒来不见了你们,以为你们丢下我不管了!” “你刚才四下张望在找我们?” “我不找你们找谁了?” “你担心我们?” “你们不声不响地不见了,我能不担心吗?” “你也知道担心了吧?” “我怎么不知道担心了?” “你想一下,你在嘉定州一出去就是几天几夜的,你怎么不想到我们担心了?” “可是你们知道我是出去追踪杜鹃呀,而你们……” 小神女说:“小兄弟,对不起,我们去看了书呆子,见你睡着,所以不想惊醒了你,让你好好多睡一下,这两夜一天来,你也是够累够辛苦了!” “三姐,今后你们不管去哪里,也要告诉我。” 婉儿问:“你睡着了也叫醒你吗?” “对!” “你出去了。我们又怎样告诉你?” “这——” 小神女说:“丫头,那我留下一张字条好了。” 小怪物忙说:“对,对!留下字条,我回来一看,就知道你们去哪里了,一颗心就不会慌起来。” 婉儿问:“你慌什么呀?” “我不知道,总之,不见了你们,又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心就慌!你不是和我一样,不见了三姐,心里就发慌吗?那你慌什么了?” “我!?我慌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不知怎么办呀!你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像我一样吧?你不是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过吗?” “我是害怕你们出了什么事呀!” 小神女说:“好了!小兄弟,你还没有洗脸吧?” “三姐,我一醒来,不见你们,心就慌了,还顾着洗脸吗?” 婉儿说:“哎!你这个污秽猫,还不去洗面,就快吃午饭了。” 他们在廖府的这一两天,江湖上没有什么风浪,杜鹃似乎也没在重庆一带出现了。蓝魔也没有任何行动,但重庆的官兵,仍在严密注意、盘查,寻找杜鹃的下落,而江湖中人,却不那么急于去寻找杜鹃了。也淡化了过去对杜鹃的仇恨,尤其是丐帮和峨嵋派,知道了血案事件的真相后,对杜鹃只有一种好奇和神秘之感,而不再仇视。当然,一些高手,也在追踪或寻找杜鹃,但他们也像小神女一样,出于好奇,想看看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已。 峨嵋派和丐帮的举动,也影响了白龙会,他们不像以前那样,怀着极大的仇恨,誓必杀了杜鹃才解恨。他们更不去管杜鹃的事,只叫各处堂口的人注意,严加防范,提防假冒杜鹃的人,再在白龙会制造血案。 这样一来,令蓝魔星君更加恐慌了!他以往的计划,几乎全部落空,再也无法挑动江湖上的人物与杜鹃为敌了。只能以自己的手下和调动锦衣卫的人,来对付杜鹃。 重庆平静了两天,第三天晚上,杜鹃又在沙坪坝北面不远的歌乐山出现了!干掉了两条大汉,死者都是一剑毙命,现场上同样留下了一束殷红的杜鹃花。这一下,小怪物和婉儿都愕异了!完全说明书呆子墨滴不是什么神秘的杜鹃,这三天三夜来,书呆子和棋儿不但没有离开过廖府,也没有走出圆门半步,一直在楼阁里。 婉儿说:“看来我们完全猜错了这个书呆子,委屈他呆在这里了!” 小怪物说:“我得赶去歌乐山看看,不知这个杜鹃是真的还是一个冒牌货。” “要不要我和你一块去?” “不用了!你告诉三姐一声,我去去就会回来。” “你可一定要在天黑前回来,别像在嘉定州那样,一去就没踪影了。” “我知道了!”小怪物急忙闪身而去。 小怪物走后不久,小神女就从方素音处回来,见小怪物不在。问:“丫头,小兄弟是不是又去追踪杜鹃了?” “是!三姐姐,但我特别吩咐他在天黑前赶回来,可不能像无尾飞铊似的,一去没踪影。” 小神女说:“看来他这一次又是白走一趟了。” “哦!?三姐姐,这次血案,是假杜鹃所为?” 小神女看了婉儿一下,一句想说出来话又收了回去,感到婉儿人老实而又天真,有些话是没法藏在心中,只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恐怕这一次是真的了!看来上一次在沙坪坝,杜鹃杀了那位姓周的,可能从姓周的口中,得到了有关蓝魔星君的一些线索,因而这一次又在歌乐山出现。” “三姐姐,既然是真的,飘哥怎会是白跑了?” “因为他没法追踪杜鹃,怎不白跑?” “怎会又追踪不到了?不会是他的鼻子不管用吧?” “管是管用,恐怕对机智过人的杜鹃来讲,就不大管用了!” “三姐姐,怎会这样的?” “丫头,我要是没猜错,杜鹃已知道了小兄弟有这门特殊的本领,有办法可以摆脱。” 婉儿愕然:“杜鹃怎会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但以杜鹃的为人,他一次给小兄弟盯上,第二次又给小兄弟盯上,而且盯上是两个不同面目的杜鹃,杜鹃能不起疑心么?” “那杜鹃怎么摆脱他了?” “由水路而走,小兄弟这门奇异的本领,一碰上水,就全无办法,气味一下消失,不知往何处追踪。我看这一次,杜鹃杀了人后,多数由涪江(也就是今称的嘉陵江)而走,小兄弟只能空手而回。” 婉儿怔住了:“三姐姐,那我们今后难以追踪到这个杜鹃了?” “难是难一点,但杜鹃始终会在陆地上经过或出现,除非他一直是坐船由水路走。不过,他要杀蓝魔星君,就不能不在陆地上出现,小兄弟始终有办法会盯上他的。不过现在,我们别一味去追踪杜鹃了!要特别留意蓝魔星君行踪,有蓝魔在,杜鹃就必然会出现。” “三姐姐,蓝魔也跟杜鹃同样神秘,连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们也不知道,又如何去跟踪他的行踪了?” “丫头,有人见过蓝魔。他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人,人瘦削,目光如电,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武功更是上乘,他最擅长的是鹰爪功。在东厂,他的鹰爪功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而且一双爪子,不畏刀剑,可以随便将对手的刀剑和其它兵器抓了过来,一截为二。丫头,你今后要是碰上了蓝魔星君,在交锋中要特别的小心。他手下的心腹杀手,除了极个别使兵器外,都练得一手好的鹰爪功,除了暗器,便不携带任何兵器。所以很容易识别出来,反而是神秘的杜鹃,除了我们知道他是一位男子外,武林中人和东厂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因为这样,最近以来,令官府的捕快和东厂的人,在各处抓错了不少的人。杜鹃现在重庆频频出现,杜鹃其中的一个意图,就是告诉官府,你们抓错人了!我在重庆!从而令官府把抓错了的人,先后放了出来。” “三姐姐,杜鹃这一用意很好呵。怪不得他不时在重庆出现了。” 小神女一笑:“好是好,却将我们的小兄弟忙坏了。” “三姐姐,这样看来,书呆子可不是杜鹃了!对他我们实在是怀疑错了。” 小神女含笑地说:“不错!昨夜杜鹃的出现,的确给这书呆子洗脱了嫌疑。” “那我们还要不要困住这书呆子?” “丫头,要是这时我们让他走,又会害得小兄弟瞎扑腾了!追来追去,又追上了他。” “那不让他离开了?” “我们还是留他在这里住十天半个月吧。不过别那么紧盯着他了。他想出去走走,就让他出去走走,但不能让他走出城外。” “三姐姐,为什么?” “为他的安全着想呀!这时城里城外,尤其是重庆四周一带,处处都有官兵,差人和东厂的人严格盘查一切过往行人和可疑的人物,特别这两天,最好别让他出去,省得他在外面乱闯祸。” “这么一个书呆子,胆小怕事,遇事忍让,不与人争吵,他会闯什么祸了?” “这很难说,这个书呆子,看见了一件实在令人难以忍让的事情时,就会忘记了自己,站出来为人说话了!丫头,你不记得在衡山时,不是曾经为那江湖卖艺人一家三口,得罪了衡山虎吗?要不是你出面,他不是给衡山虎打伤或抓起来?” “他现在不会这样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书呆子本质正直、仗义,他对自己的事,可以忍让,不与人争,但遇见不平和气愤的事,他会忍不住出来说话,何况他对朝廷一向不满,看不惯恶霸,对东厂人的横行霸道,他难免一时忘了自己的安危,就会发牢骚了。惹了祸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三姐姐,你对这个书呆子真是挺了解的。” 小神女摇摇头说:“我对他还谈不上了解,我始终感到,这个书呆子,有点像谜一样,令人难以摸透。丫头,总之,他绝不是一般的书生。” “三姐姐,你不会仍怀疑他是杜鹃吧?” “不错!昨夜杜鹃在歌乐山出现,我们是不应该再怀疑他了。” 未到天黑,小怪物就回来了。小神女和婉儿急问:“怎样?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所为?” “是真的杜鹃!半点也没有假。” 婉儿问:“跟书呆子气味一样?” “一样!我还没有到现场,就嗅了出来。” “你没循着气味追踪?” “他从江面上走了!我怎么追?” 婉儿不由望着小神女说:“三姐姐,你说对了!他真的是又白跑了一趟。” 小怪物愕然:“你说什么,三姐姐已知道我会白跑一趟?” “是呀!你走后不久,三姐姐一回来,就说你这一次是白跑,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哦!?是什么原因?” “因为这个神秘的杜鹃,已知道你有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呀!” 小怪物一怔:“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是不是你在和他对话时,无意中说出了你有这门奇异的功夫?” “我怎会说出我有这门功夫了?” “奇怪!杜鹃怎会知道了?”小神女转问婉儿,“丫头,你没有向人说吧?” “哎!三姐姐,这事我怎会向人乱说呢?” 小怪物说:“不会是这个杜鹃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小神女说:“恐怕没有人有这样的本领。” “那么他怎会知道?” 婉儿说:“他不但知道,还知道你这门本事遇水不灵,所以有意从水面走,避开了你的追踪。” “杜鹃他真的这般万能?” 小神女说:“看来杜鹃真是一位武林中少有的人物,他不但行踪神秘,就是观察人,了解一些事情,也十分的高超。别的不说,我们花了不少的功夫,才追踪到百变星君,可是他却预先知道了,等候时机,骤然将百变星君干掉,要不是他留下了一束杜鹃花,恐怕没人知道是他干的。” 小怪物和婉儿听了,半晌不能出声。小神女又说:“好了!杜鹃的事,我们不说了。小兄弟,我只想知道,杜鹃怎会在歌乐山出现的?他干掉的那两个人,是东厂的杀手,还是其他的人物?” 小怪物说:“那两个是不是东厂的人,我不敢说,但这两个人却是非杀不可!杜鹃不杀,我见到了,也非取他们的性命不可!” “哦!?他们是什么人?” “是两个令人发指的残暴凶徒,他们在歌乐山中,为了奸淫一位农家少女,将农家一家四口全杀害了。就是连一个三岁的小孩也没有放过,大概是杜鹃偶然经过那里,听闻少女的惨叫,一下将这两个残暴的凶徒杀了。从而救了这一位险遭凌辱的少女,但这少女的父母、哥哥和三岁的弟弟,已全死于凶徒刀下。” 婉儿听后大为愤怒:“杀得好!干吗这个杜鹃不早一点赶去那里,救了那一家人的!” 小怪物说:“你以为杜鹃真的是神仙吗?能事先知道?” 小神女问:“小兄弟,这是你调查的结果?” “不!是岑捕头。岑捕头一闻凶讯,一早就带人飞马赶到了现场,问那少女,才知道昨夜发生的一切。我是从岑捕头的口中才知道这一件事的真相。” 小神女自言自语:这两凶残的暴徒是什么人呢?她又问小怪物:“岑捕头也认不出这两个人的面目?” “我不知岑捕头认不认得出来。不久,东厂的人也赶到了,这些东厂的人,一个个都是什么大内高手,他们都不关心少女一家的惨死。一味向少女追问杜鹃是什么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事后去哪里了等等。他们简直不将岑捕头放在眼里,凶神恶煞的样子,将那位少女吓坏了!” 婉儿听得又嚷起来:“这些鹰犬还有人性吗?” “他们要是人,杜鹃还会与他们为敌吗?他们当然不是人了!” “你干吗不为那受害少女说话?” “这些鹰爪,满身臭气,我见了就讨厌,避都避不及,还会和他们说话?” “他们一来你就走了?” “我不走干吗?让他们来盘问我?” “你就这么丢下那少女不管了?” “别担心,有岑捕头为那少女说话,他说:‘各位大爷!你们别问这女子了!杜鹃突然出现,迅速干掉了这两个歹徒便闪身而去,这么一个吓得几乎晕过去的弱女子,又怎能看清杜鹃的面目?她看见的只是一条影子。’这样,这些鹰犬才没有再去逼问那女子,在四周搜索了一下就走了。” “那少女没事了?” “当然没事?要是有事,我还会离开吗?我是一直在暗中注视这几个鹰犬哩!” 婉儿满意了:“你能这样还不错!” 小怪物说:“看来你关心那少女,胜过关心我。” “这怎么同哩。那少女遭遇悲惨,不应该同情和关心吗?而你有一身古怪的武功,又诡计多端,还用我去关心吗?” “对对!我应该关心我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了?”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别再逗四妹了。你有没有想过,杜鹃怎会在歌乐山那一带出现了?” “我怎么知道?恐怕他是偶尔经过那里。” “小兄弟,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三日前,杜鹃在沙坪坝出现,杀了那姓周的,现在又在沙坪坝不远的歌乐山出现,你不感到有些古怪?” 小怪物一怔:“三姐,你的意思是说,那一带是杜鹃的出没地?他就在那一带隐藏着?” “那你在那一带有没有嗅到他的气味了?” “没有!他显然由水路来,又由水路而去,并没有在那一带隐藏,不然,我还有嗅不出来吗?” “小兄弟,歌乐山上的情景,有些什么人家,你有没有观察过?” “那一带没有他的气味,我去观察干吗?” “小兄弟,事件是发生在歌乐山下,你应该到歌乐山上四下走走看看。” “三姐,杜鹃不会隐藏在歌乐山中吧?” “他当然不会隐藏在歌乐山中了,要不,还能逃过你的追踪吗?” “那我去看什么呢?” “看看那里有什么东厂人的龙潭虎穴。” 小怪物不愧是一个机灵之人,一下明白了,说:“三姐,你是说在那一带,很可能有东厂的秘密虎穴,杜鹃在那一带出现,是去察看地形地势,然后寻找机会下手?”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总感到杜鹃在那一带出现,绝不是什么偶然经过,说不定歌乐山中有东厂的一个重要人物在那里,或许就是蓝魔星君本人隐藏在那里。不然,杜鹃就不会在那一带出现了!我要是没有猜错,杜鹃昨夜去那一带,主要是夜探虎穴,可是他碰上少女的事件,一下打扰了他的行动,不得不出手救人,杀掉了那两个坏蛋。” 婉儿惊讶了:“三姐姐,这是真的吗?” “丫头,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小怪物说:“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去歌乐山看一看!” 婉儿说:“我也去!”的确,婉儿一直闲着,极想到外面走走,活动一下手脚。 小神女说:“要是蓝魔在那一带,杜鹃昨夜行动,恐怕早已惊动他了。这魔头想到不妙,会离开那里,转到了别处。”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小怪物说:“我要是杜鹃,昨夜就不会出手了,以免打草惊蛇。” 婉儿嚷起来:“这怎么行?难道能见死不救吗?” “就是救,也不应该暴露了自己,留下什么杜鹃花,杀了坏蛋后,悄然离开不就行了?” 小神女说:“这恐怕是杜鹃的优点和弱处,他不想累及他人,是自己干就是自己干的,光明正大。再说,重庆有神捕之称的岑捕头,他一验查死者身上的伤,也知道这是杜鹃所为,他人没有这么独特的剑法。”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还去不去歌乐山?” “去看看也好。” 小怪物不明白问:“三姐,既然已打草惊蛇,蓝魔已走了,我们还去干吗?” “小兄弟,刚才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是不是这样,仍不知道,蓝魔和杜鹃,两个都是非一般人物,一个老奸巨猾,富于斗争的经验,善于设圈套害人,变幻无常;一个机警过人,神出鬼没。我感到他们两人,已在暗暗斗智了!一个千方百计,想将杜鹃引入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杜鹃也同样想将这魔头引出来,骤然杀之,以免多伤人命。我现在还摸不透他们双方之间,在歌乐山这一事件中,是故布疑阵,还是有意打草惊蛇,所以你们去看一下也好。” 小怪物说:“好!三姐,那我和四妹一块去。” “那你们要小心,可不能大意!” 第二天,小怪物和婉儿扮成一对农家小兄妹,在歌乐山上出现了。歌乐山远远比不上缙云山那么雄伟、奇峻,它顶多只有缙云山一座山峰那么大,却也是处处奇岩怪石,丛林密布。山峰上似乎没有什么人家。但在一处山岩下的树林,却有一处山庄。他们在高处远远眺望了这山庄半晌,这似乎是一处有钱人家的山庄而已,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山庄内有人来往走动,也有人出入,往山下的沙坪坝小镇而去。小怪物看不出这是什么东厂人的巢穴。四周既没有什么人戒严、巡视,连看门的,只是一个老家人而已。没有什么带刀佩剑的劲装汉子。 小怪物和婉儿观察了好一阵,也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暗想:看来是三姐姐推测错了。蓝魔星君怎会隐藏在这么一处山庄哩!杜鹃极有可能是偶然经过这里而已,不是来夜探山庄。婉儿问小怪物:“你看出什么来了?” 小怪物说:“我看不出什么来。” “看不出,我们走吧!别看了。” “好!我们走!” 他们在下山时,远远看见半坡凉亭上坐着两个褐衣汉子。这座凉亭,是上下山的必经之路。小怪物他们要下山,必然要从他们跟前经过。婉儿问小怪物:“怎么多了这两个人了?” 小怪物打量了这两条汉子后说:“妹妹,要是他们问我们,你别抢着回答,由我来对付他们。” “好的!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一时还看不出来。” 当小怪物和婉儿走近他们,其中一个略瘦的汉子突然朝小怪物和婉儿问话了:“你们是哪处的孩子?” 小怪物回答说:“我们是山下人家的孩子呀。” 另一个绿豆眼的汉子喝问:“你们上山来干什么?” “我们上山玩呀!” 婉儿也说:“我哥上山掏鸟窝,捉一只小鸟给我玩呀!不可以吗?” 两条汉子相视了一眼,暗想:农家的小孩上山掏鸟窝,这是常有的事,一点也不感到奇怪。瘦汉子笑问:“那你捉到了小鸟没有?” 小怪物说:“我们捉不捉得到,关你们什么事了?” 婉儿说:“我哥捉不到呀!有的鸟窝太高了,我哥爬不上去;有的鸟窝没有鸟,它们飞走啦!” 绿豆眼问:“你们是哪家的孩子?父母是谁?” 婉儿又表现她好说话的习惯,忘记了小怪物对她的吩咐,说:“我们不告诉你!” “什么?你们不告诉我?” “是呀!要是我们告诉你,你去告诉我爹妈,爹妈不打我哥吗?我当然不告诉你。” 小怪物说:“妹妹,别理他们了,我们走!” 婉儿说:“好的,我们走。” 绿豆眼嘿嘿地笑道:“你们到了这里,还想走吗?” 小怪物和婉儿一听,一下知道这两条汉子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了!他们是那山庄的人,还是别处来的无良之徒?婉儿愕然地问小怪物:“哥,他们说什么了?” 小怪物说:“妹妹,他们不让我们走!” 婉儿说:“哥!他们干吗不让我们走呀?” 小怪物问那两条汉子:“你们干吗不让我们走?” 瘦汉子说:“你们得跟我们走?” 婉儿又故意地问小怪物:“哥,他们又说什么了?” “妹妹,他们叫我们跟他们走哩!” “我们干吗跟他们走呀?我们认不得路吗?” 小怪物问那瘦汉子:“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走?” 绿豆眼叱道:“叫你们跟我们走,就得跟我们走!” 小怪物问:“这总得有个理由吧?” 瘦汉子说:“理由一个,我们怀疑你们是小偷,因为昨夜里我们丢了一件东西。” 婉儿对小怪物说:“哥,你没有偷过他们东西吧?” “妹妹,我怎会偷他们的东西呢。你别胡乱说话!” 婉儿说:“是呀!我哥怎会偷你们的东西了?” 瘦汉子暗暗好笑:“这说明你们以前偷过东西了?” 婉儿说:“没有呀!” 瘦汉子说:“不管你们有没有,都得跟我们走!” 婉儿说:“我们没有偷过你们的东西,才不会跟你们走哩!” 瘦汉子“哼”了一声:“由得你们不跟吗?老实点,乖乖地跟我们走!” 小怪物问:“我们不跟又怎样?” 婉儿说:“对!我们不跟就是不跟,难道你们敢捉我们吗?” “不跟,我们就动手捉你们!” 婉儿问:“你们不会是真的吧?你捉我们,不怕我们大声叫喊吗?” 瘦汉子说:“这里没有什么人来往,就是你们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赶来。我看,你们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好!” 婉儿问小怪物:“哥,我们怎么办?跟不跟他们走?” 小怪物说:“当然不跟,跟了他们,他们会将我们卖了!” “哦?将我们卖了?那他们是什么人?” “不是绑匪,就是人贩子!” “哥,你别吓我。他们真的是绑匪、人贩子吗?” “要不,他们怎么胡乱说我们是小偷?” “哥,那我们快跑吧!快回去告诉爹和妈,叫人来捉他们!” 瘦汉子和绿豆眼见婉儿这么天真无知,不由笑起来。瘦汉子笑着说:“小丫头,你跑得了吗?”说时,一伸手,就想先将婉儿抓过来。婉儿身形一闪,抖出的是小神女教她的狸猫千变身法,轻而易举地闪开了。说:“你真的想捉我呀!” 瘦汉子不由一怔:“小丫头,想不到你的行动好快呵!来,我再来抓你,看你怎么闪得掉?” 婉儿说:“那你来呀!” 瘦汉子又迅速出手。婉儿又咯咯地笑着闪开了!瘦汉子更是心头大震,暗想:看来这一对小兄妹,恐怕不是一般人家的儿女了!不由一连出手几招,抖出的是鹰爪功中的擒拿手法,可是都叫婉儿灵巧地一一闪开。这么一来,不但瘦汉子愕然,绿豆眼也怔住了。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你们不是说我们是小偷吗?还会是什么人了?我问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与我们兄妹二人过不去?” 瘦汉子与绿豆眼相视一下,一齐向小怪物扑来,小怪物的幻影魔掌神功,更是莫测。只是身形略晃一下,就令这两条汉子不但扑空,更相撞在一起,双双翻倒了。 婉儿更是咯咯地笑起来:“哎,你们两个怎么人没扑到,却自己双双扑在一起翻倒了。好玩吗?” 这两条汉子爬起来,给婉儿这么一揶揄,顿时老羞成怒,将匕首拔了出来,凶相毕露地向小怪物和婉儿刺来。 小怪物对婉儿说:“妹妹,别再跟他们玩了。先放倒了他们再说。” “好的!” 小怪物和婉儿,一个抖出了家传幻影魔掌神功;一个抖出了千变身法加上折梅手法。不用几个回合,不但将他们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更将他们全摔在地上,顺手封了他们的穴位。 小怪物扬了扬夺过来的匕首,在绿豆眼的面上“啪”的一声,用匕首面拍了他一下,拍打得绿豆眼面孔火辣辣地发痛,接着问:“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拦截我们?” 婉儿同时也踢了瘦汉子一脚,问:“你是绑匪还是人贩子?说呀!” 这两条汉子,才知道自己碰上的,不但不是一般人家的儿女,而是两位武功极好的可怕的人物了!小怪物又扬了扬匕首说:“你再不回答,你信不信我先在你的脸上划上一刀?” 突然间,有人说了一声:“二位小侠请住手!” 小怪物和婉儿回头一看,是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物,带着两个带刀的家丁,走了过来。 小怪物问:“你是什么人?” 婉儿也说:“是呀!你是什么人?干吗叫我们住手?” 这管家向他们一揖说:“在下是这里山庄的管家!他们两个有什么得罪了两位小侠的地方,在下向二位赔礼请罪,请二位小侠宽宏大量,放过了他们!” 小怪物说:“你求我们放过了他们?” 婉儿说:“你知不知他们两个是什么人?他们是绑匪、人贩子哩!在这里想绑架我们哩!” 管家又是一揖说:“二位小侠误会了!他们是敝庄请来的两位巡山之人,在下可以担保,他们绝不是什么人贩子和绑匪。” “哦!?那他们干吗要带我们走?我们不走,就动手来捉我们!同时还胡说我们是小偷哩!管家,你看我们是小偷吗?”婉儿问。 管家又是赔礼说:“他们是有眼无珠,一时误会二位小侠了!在下现在再次向二位小侠请罪。” 小怪物问:“他们真的是山庄巡山之人?” “在下绝不敢欺骗二位小侠,当前世道不平静,敝庄又地处僻静,为了防小偷、盗贼,所以在下主人请了一些会武功的人来保护山庄,就在前天夜里,我们山下一户农家就为盗贼闯入,掠劫奸淫,几乎将一家人都杀害了。所以敝庄不得不防。” 小怪物说:“管家既然这样说,我们就放了他们。”他对婉儿说,“妹妹,放了他们吧!” 婉儿问:“哥,放了他们,他们不会再来捉我们吗?” “妹妹,他们是山庄巡山之人,一时误会了我们,现在弄清楚了,怎会再捉我们?” “好吧!哥,你说放就放。” 管家听了心里暗自好笑:你们兄妹二人有这等的本领,就是想捉,也捉不了你们!当小怪物、婉儿拍开了两条汉子的穴位后,管家又是向小怪物、婉儿一揖:“在下多谢二位小侠宽厚之情。” 小怪物将两把匕首交给这位管家时说:“管家,今后你最好吩咐他们,别仗势凌人,将什么人都当成小偷和盗贼了!” 婉儿说:“是呀!捉贼拿赃嘛。既没有看见别人偷东西,身上也没有赃物,怎能胡乱说人是小偷呢?” 管家又是一揖:“是是!两位小侠教训得极是。在下今后一定严加约束他们。” “好了!我们走啦!” “二位小侠,请留步。” 小怪物问:“管家,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婉儿说:“你不会叫我们也跟你走吧?” “在下怎敢如此造次?在下只想请二位小侠到敝庄一坐,要是二位小侠肯大驾光临,不但是在下,就是在下的主人,也感到无限的荣幸!” 小怪物忙说:“多谢了!我们兄妹二人,得赶紧回家才是。” 婉儿说:“是呀!我们再不回去,我们的爹和妈,就会骂我们了。你不想我们挨骂吧?” “既然这样,在下不敢强留。” 小怪物和婉儿走后,管家对那两个汉子说:“幸好主人吩咐我及时赶来,不然这两位小侠就是没杀了你们,也会伤了你们,令你们终身变为残废,今后不能言武。” 两条汉子茫然:“管家,他们是什么人?武功简直是匪夷所思。好像重庆一地,没有这样一对兄妹!” “你们二人,真是白在江湖上混了!到了这时,你们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看不出他们的武功门路?” 两个汉子愕然:“他们是什么人?哪一门派的弟子?” “他们是一对兄妹,也可以说不是。男的是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人万里飘少侠。武林中人称为小怪物。你们什么人不去招惹,去招惹了他,该不该你们活倒霉?” 两个汉子听了惊得半晌说不出来,最后才说:“怎么是这个小祖宗来了?” 管家说:“那位小女侠的来头更可怕!” 两个汉子又怔住了:“她又是什么人?” “小魔女!” “什么?小魔女?” “你们别看她好像天真无知的小丫头,她是近来名动江湖的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人天真,剑可半点也不天真。刹那之间,可以将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的脑袋削了下来。幸好她天真善良,不易杀人。以你们刚才那种穷凶极恶的神态,她仍然不想伤害了你们,只是出手点倒你们而已,要是别的武林高手,你们还有命活下来吗?恐怕早已进了鬼门关了!” 两个汉子听得更是骇然不已。不禁摸摸自己的脑袋。瘦汉子问:“管家,你怎么知道是这二位小祖宗了?” “因为我有幸参加了白龙会西门堂主的寿宴,亲眼目睹了小魔女那高超的武功,四川第一剑上元道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是那个剑痴,也是她手下的败将,输得心服口服,没趣而去。” 绿豆眼问:“管家!你既然知道了他们二人的真面目,为什么不当面对他们说出来?” “看来你们两个,真要到江湖上再混十年了!他们既然扮成平常人家的孩子出来,我当面说穿了,你想后果会怎样?不令他们更对我,对山庄生疑了?” “是是!小人糊涂,小人该死。” 管家说:“你们经过这一次教训,今后千万不可仗势凌人了!也应该明白,什么事不应该问不应该说,不然你们掉了脑袋也不知是什么回事。” 绿豆眼问:“小人不明白,这两个小祖宗跑来这里干什么了?” “山下出现了神秘的杜鹃,他们能不来吗?” “那他们是追踪杜鹃而来了?” “但愿他们是为追踪杜鹃而来。今后,你们更要格外地打点精神,会有不少的武林中人前来这里寻找杜鹃的踪影。你们千万不可自恃武功,鲁莽行事,而坏了庄主之事。” “是!小人俩不敢鲁莽行动了!” 在回来的路上,婉儿对小怪物说:“看来那个管家为人还不错!不知那山庄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怪物说:“我感到这个山庄有点神秘。” “什么?神秘?你嗅出什么来了?” “我什么也没嗅出。” “那你干吗说它神秘了?” “四妹,先不说那两个巡山之人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就是那个管家,也有一身颇高的武功,从他说话的神态中看出,显然是位武林高手,说不定他已看出我们是什么人。要是一般的山庄,怎会有武林高手为他当管家,打点山庄的事了?” “这算什么神秘了?” “可是我们在眺望这座山庄时,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处武林人家,山庄中的家人奴仆,也只是寻常的家人奴仆,一个个不会武功,也不见有什么练武的场所。我所以感到神秘的地方,就是我们在观察山庄时,似乎山庄内有位武功极高的人物,发觉了我们的行踪,也在不动声色地暗暗地在注视着我们。当我们离开快要到山下时,那两个所谓巡山之人,就有意在凉亭中等候我们了。要将我们抓起来,你看神不神秘?” 婉儿惊讶:“那你认为这是一座什么样的山庄了?” “总之,有点古怪或不平常。” 婉儿不由心头一动:“不会这就是神秘杜鹃的隐藏处吧?” “不可能!要是杜鹃经常在这一带出没,我早已嗅出他的气味了,可是除了山下,在山上没有他留下来的任何气味。” 婉儿一下又想起小神女的话来,问:“不会是蓝魔星君的一处秘密藏身之地吧?” “不错!有这个可能,但我不敢肯定。” “那我们要不要转回去再观察一下?” “不!我们已经惊动他们了,必定会严加注意,再去也看不出什么来。说不定又让山庄那位内力深厚的高手发觉了,再次又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就不大好说话了!” “有什么不大好说话的?” “他的管家有意邀请我们到山庄里坐,我们推辞了,现在又去,给他们碰上了,好说话吗?不叫他们更疑心我们用意不良?在秘密刺探他们了?” 婉儿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快回去告诉三姐姐,看三姐姐有什么看法。” “妹妹,我们先一路向人打听,看这山庄的主人是什么人,姓甚名谁。至于它的神秘,恐怕也打听不到什么来。” “我们还没有打听,你怎么知道打听不到了?” “那我们不妨试一下。” 果然,他们一路上向人打听,真的打听不到什么来。只知道那山庄的主人姓顾,原是京师一位大官,不满东厂的横行,告老还乡,隐居山林。不多与人接触和交往。除此之外,他们就什么也打听不到了。 他们这样走走问问,穿过了沙坪坝,看见路边有一处饭店。小怪物看看天色,已过午时,便想吃些东西,歇歇脚再走。而饭店的老板娘,年约三十岁上下,生得颇为俏美,笑容可掬地亲自出来招呼他们。 小怪物对婉儿说:“我们喝杯茶,吃点东西再走好不好?” 婉儿说:“好呀!” 老板娘更是一脸是笑,十分热情地招呼他们在树荫下的一张桌子坐下,说:“小哥小妹,就是你们不吃饭,喝杯茶,歇歇脚,也有精神走路。小哥小妹,你们打算去哪里呀?” “大嫂,我们进城!” “哎!进城还早哩。坐半个时辰也来得及,不必急着赶路,来!我先泡壶好茶让你们解解渴。” 老板娘这么热情、殷勤,小怪物想不吃点东西也不好意思了。说:“大嫂,你给我们来两碗阳春面吧!” “好的!小哥小妹,先喝杯茶,面就会马上端来。”老板娘对他们一笑,去为他们弄面条了。 小怪物饮了一杯茶后,心头一怔,暗叫一声,不好!这茶里有毒,他立刻运气排毒,并以密音入耳之功对婉儿说:“妹妹,茶有毒,这是一间黑店。” 婉儿愕然,也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小怪物说:“不会吧?怎么我不见中毒的?” “妹妹,你要不是服过了玉女黑珠丹,就是内力深厚,这毒毒不了你!” “那你呢?” “不怕!我自问这毒奈何不了我!” 的确,小怪物有一身深厚的真气。江湖上一般的毒药,根本毒不了,只是一时间不适而已,很快就会将毒排解出来。至于婉儿,由于曾服过玉女黑珠丹,加上现在的一身的内力,更是不畏任何毒药了。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从沙坪坝镇去重庆城的一条路上,竟然有这么一间黑店,老板娘还是一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和蔼可亲而又热情的人哩!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来!我们不动声色,假装中毒,看他们怎样。到底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为什么要毒倒我们。” “好的!” 这时老板娘从厨房里转出来,拍手说:“倒也!倒也!” 小怪物真的应声倒下地了!婉儿也伏在桌子上,假装晕迷了过去。这时午时已过,道上行人不多,尽管远处有些行人朝这路边野店走来。老板娘说:“二位客官大概中暑晕倒了!你们快扶他们到店后柴房里躺下,小心伺候他们。” “是!”两个麻衣汉子抢出来,扶着小怪物和婉儿到店后一间草房中去了。 这时,婉儿又用密音入耳问小怪物:“我们要不要动手?” “别动!看他们怎样。” “那让他们扶吗?” “对!让他们扶。要是他们敢动手轻薄你,你立刻出手,也毁了他的一双爪子。” “好吧,我听你的。” 他们二人也是艺高人胆大,根本就不畏惧这店里的人,并且要将这黑店一举荡平。小怪物要看看这黑店有什么机关,或者有什么地下屠人的场所,一共有多少人。 两个麻衣汉子将他们丢在草房,问老板娘:“要不要将他们二人手脚捆起来?” “不用,没有两三个时辰,他们也不会醒过来,你们快到外面看看那几个人快要到来的人,要是他们是白龙会的人,你们千万别乱来,等他们离开了这里再说。” “是!”两个麻衣汉子退出去了。 老板娘对假装昏迷了的小怪物、婉儿说:“小哥小妹,暂时委屈你们躺在这里了!到了晚上,我会送你们到一处地方。”老板娘说完,关上门,也走了,出去招待那几个是不是会在这里歇脚吃饭的客人。 老板娘一走,婉儿轻声问小怪物:“我们真的要躺在这里不动吗?” 小怪物没有出声。婉儿问:“喂!我在问你哩。你干吗不出声。” 小怪物仍没有出声,好像真的晕倒了!婉儿吓得一下跳起来,问:“飘哥,你别逗我,你不会真的中了毒吧?”说着,便想过来看看小怪物。 小怪物轻声说:“妹妹,你最好别乱动。” “你没中毒?干吗刚才不回答我?” “我还在运气排毒,怎么回答你?” “那你是中毒了?” “不错!我是中毒了,但不要紧,看来这黑店下的是顶厉害的迷魂药,不是江湖上一般的迷魂药。” “你别运气了,我喂你服下一颗玉女黑珠丹。” “妹妹,别浪费了这么一颗价值千金的解毒药了,不一会,我就会完全没事。” “是真的吗?” “我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吗?” “飘哥!我不明白,我们干吗要假装中毒倒了?我们立刻将那老板娘抓起来问不好吗?” “要是她什么也不说呢?” “那我杀了她!” “那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飘哥,你想从她口中知道些什么?” “我感到这老板娘向我们下毒,似乎同我们去歌乐山那神秘的山庄有某些关联。” “不会吧?” “但愿我想错了!这只是一般江湖上的黑店,可是我怎么看也不像。” “怎么不像了?” “一般江湖上的黑店,不外乎是谋财害命!可是我们两个小孩身上,有什么财物了?就是连背囊也没有一个,两手空空,身上只有几两银子而已。再说,他们迷倒了我们,也没有在我们身上搜索财物,寻找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将我们丢在这里就算了,还说今夜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哩。” “不会是他们见远处有人来,来不及搜查我们身上有没有财物吧?” “四妹,你别太天真了,我们身上有没有财物,黑店的人一看就知道,用不着搜,除非,除非……” “除非怎样了?” “除非将我们当猪当羊的宰了,拿来做人肉包子或炸酱面卖。” “你别吓我,真的有这么可怕的黑店吗?” “有是有。但我没碰上过,但这一次却碰上了!” “飘哥,我们别假装中毒了!现在我们就破门出去,抓了他们审问,然后将他们交给岑捕头或者白龙会的人。要不,就杀了他们,毁了这一间黑店。” “可是我的确中毒了!” “你不是说,你没事吗?” “四妹,别出声,快假装中毒躺下来,外面有人朝我们来了。” 第四十回 祸从天降 上回说到外面有人来了,小怪物便叫婉儿躺下来假装中毒。婉儿说:“你要装就装去,我才不假装中毒哩。我不想被当作猪羊似的宰了。他们来得正好!” 小怪物急得一下跳起来,体内之毒,一下化解了,说:“我的小祖宗奶奶,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三姐姐说过,追踪杜鹃的事情,我听你的,其他的,你得听我的。” “你这么一来,还好玩吗?” “假装中毒好玩吗?”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奶奶,我求求你好不好!不然,杜鹃或蓝魔的事,我们怎么也查不到了!” “这和杜鹃、蓝魔的事扯得上吗?” “我只是推测,扯不扯得上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还装中毒干吗?” “妹妹,先别说了。外面脚步已近,我们还是先假装中毒晕迷再说。” 这时,外面的脚步真的走近了。婉儿见小怪物这么说,也只好假装中毒躺下了。不久,有木柱栏杆的窗口上露出了一个人的面孔,正是麻衣汉子的其中一个,他看了一会说:“我不明白花姐为什么要毒倒这两个小娃子,而不将他们送去地下屠房宰了?” 外面另一个汉子说:“谁知道花姐打什么主意,说不定花姐看中了这小妞,舍不得宰了他们!” “不错!这小妞儿长得不错,卖到青楼妓院,过二三年,便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不比将她当羊似的宰了,卖得更高的价钱?” “怪不得花姐说等到晚上,才送他们上路。”说着,两个汉子走了。 两个汉子一走,婉儿就跳了起来:“不用问了,这的确是一间黑店,与杜鹃、蓝魔的事扯不上任何关系。” 小怪物也困惑了,这真是一间普通的黑店?与那神秘的山庄没半点关系?只是将人肉当牛肉、羊肉卖? 婉儿问:“你还打算假装到几时?” “我还想看看。” “你还想看呀!你不会等到天黑,让他们将我们送到什么地方才动手吧?” “我的确想看看他们送我们到什么地方。” “好呀!那你等他们送你去什么地下屠房当羊似的宰了。我可不想他们送我去什么青楼妓院。你爱看你看去,我可要动手了。” “妹妹,等他们来了再动手不迟,何必急于现在出去?” “你不是毒性还没有完全化解吧?” “解是化解了。我还想在这里多躺一会,这些草房躺起来蛮舒服的。” “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想,在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一点也不正经。” “我这是很正经的呀!” 他们两个在柴草房中嘀咕着,外面那伙客人也走了,天也慢慢地黑下来,老板娘花姐叫伙计们打烊关门,自己提了灯笼,带着那两个麻衣汉子,来看关在柴草房里的小怪物和婉儿了,看看小怪物和婉儿醒过来没有。她一点也不防备,就算柴房里的两个小娃子醒过来,也会浑身无力,因为她下的毒,不是一般江湖上的迷魂药,除了令人晕迷之外,还会令人浑身无力,别说不会挣扎,就算是大声叫喊也做不到。要不,她早就命令人将小怪物和婉儿的手脚捆起来了。 花姐来到柴房,将锁打开,命两个手下先进柴房看看两个娃子醒过来没有,要是还没有醒过来,就先用冷水泼醒他们。一个麻衣汉子先提脚进去,不知绊着了什么,“咕咚”一声,一下翻倒了。 另一个麻衣汉子一怔,问:“老五,你怎样了?”说着,他也提脚跨进来,同样也是“咕咚”一声便翻倒了,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一下,花姐更惊愕了,要是说第一个伙计进去翻倒了,那是不小心,或者给柴草、绳索之类的东西绊倒了,事属偶然,可是第二个伙计进去也给翻倒了,事情就可疑了。不会是两个男女小娃子醒过来,设什么障碍物弄倒了两个伙计吧? 花姐心中思疑,将灯笼插在门边上,借着灯光往柴房里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两个中毒的小娃不见了!而那两个伙计像中了邪似的,躺在地上,不能动也不能出声。 花姐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这两个小娃醒了过来而且逃走了?这不可能,就是他们醒了也浑身无力,会逃走得了?何况门上的锁仍然锁着,难道这两个小娃钻进柴草堆里躲藏了起来,那自己两个伙计翻倒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武林中的高手出手救了他们? 花姐急忙跃开以防意外,凝神运气防身,可是柴房里没任何动静,就是柴房四周也没任何动静,她低声喝道:“什么人在里面,给老娘滚出来!” 喝声过后,柴房里没反应,四周也没动静。花姐更思疑了,小心翼翼地走近柴房门口往里张望,这一下,又叫她傻了眼,明明不翼而飞的两个男女小娃,这时却躺卧在柴草上了!难道刚才是自己眼花和慌乱,没看清他们?自己在吓自己?两个小娃仍在,花姐略微放心了。但是这两个小娃显然是醒过来了,眼睛在滚动着在打量自己,眼神没有惊恐之色,反而似笑非笑。花姐再四下打量一下,问:“你们两个仍躺在这里?” 小怪物说:“是呀!我怎么躺在这里了?我们不是吃了一碗面么?怎么会躺在这里了?你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 花姐不答,又问:“他们怎么翻倒在地上不能动了?” 小怪物说:“我怎么知道呵!我们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咕咚’两声,便给吓醒了,后来,后来灯光一亮,又听到你叫喊一声,接着你就进来了。” 婉儿说:“老板娘,你不能告诉我们是怎么一回事吗?” 花姐说:“你们进来我店,刚喝上口茶,似乎中了暑就躺下了,我叫人把你们抬来这里。” 小怪物愕然地问:“我们中了暑?” 婉儿问:“现在才四月天,我们会中暑吗?” 花姐一笑说:“那你们一定在路上,吃了一些不洁的东西了!” “没有呀!我一路上没吃过任何东西呀。” “小妹子,那你们一定是饿坏了!好!你们先躺在这里别动,我再去叫人来。”花姐说完,便转身出去,反手又将柴房门关好锁上,打算再叫几个人手来,可是她提着灯笼没走几步,便感到眼前一花,一条人影立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定神一看,这一下才真的傻了眼,明明给她锁在柴房的小男娃子,却是一脸笑嘻嘻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了。怔了一会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婉儿却在她身后说:“我们不跑出来,难道还让你继续把我们关在柴房里吗?” 小怪物说:“不错!不错!柴房里有那两个‘死人’躺着,我们不害怕吗?我们不跟着你出来,不给那两个活死人吓坏了?” “你们怎么有力气能走动了?” “两个活死人躺在我们的面前,没力气也变成有力气了。” 婉儿说:“哥,别跟她多说了!问她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毒,将我们关在柴房里想干什么!” 花姐这一下才感到这两个男女小娃不一般,初时还以为他们天真无知,不知道惊恐害怕,原来他们两个行动轻快敏捷,是武林中人的弟子,怪不得飞鸽来信说千万不可轻视他们了,不能活擒,也要除掉。自己还是大意了,认为自己的迷魂药万无一失,哪怕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莫不给放倒,因为自己特制的迷魂药,还渗有酥筋散的药力,就是醒来,也浑身无力,要活捉这么两个小娃子,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想不到这两个小娃子竟然不怕酥筋散,自己真是大意失荆州了. 花姐冷静了一下,笑着说:“原来两位是同道上的人,我真是看走眼了。” 婉儿说:“谁跟你是同道上的人了?说!你干吗开这么一间黑店的?你在这里害了多少人?” 花姐仍娇笑地说:“小妹子,你不会那么认真吧?我可没有害你们呀。” “你毒倒了我们,想将我卖到什么青楼中去,又想将我哥宰了当羊肉卖,这么心狠手辣,还说不想害我们?那什么才算害我们了?” “小妹子,你这是听谁说的?” “你那两个手下麻衣人说的。你以为我们真的给你迷倒了,什么也听不到吗?” “小妹子,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没有这么一回事。”花姐暗想,幸好这两个混蛋不知道事情真相,不然,这一下闯的祸可就更大了。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这两个小娃子离开这里,花姐说着,骤然向小怪物出手,想出其不意地将小怪物抓起来,只要活擒了小男娃,就可以镇住了这个小女娃,起码令她不敢乱动。 可是花姐一抓落空,小怪物已不见踪影。小怪物家传的幻影轻功,除了小神女等绝顶上乘高手外,武林中几乎无人能抓住小怪物。小怪物身体的各个部分,反应十分的灵敏,几乎是闻风而动,哪怕对手的行动再快,他可以一闪而逝,像凭空消失一样。 花姐也算一位武林高手,反应十分的敏捷,善于随机而变,见抓不到小怪物,一反手又迅速地来抓婉儿了。婉儿不像小怪物那样一闪而逝,不见踪影,而是施展出小神女传她的狸猫千变身法,身形一扭,就闪开了,花姐一连出手四五招,招招都是凌厉鹰爪门的擒拿手法,专抓对手的穴位,要是一给她抓住,就是你有浑身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婉儿身形不但像灵猫一样,更像水中的滑鱼,只要身形一弯、一扭、一缩、一闪,几乎像在原地不动一样,都可以闪过对手任何凌厉的擒拿手法。婉儿这样奇特的身法,令花姐更是惊愕不已,问:“你这是什么功夫?” 婉儿说:“你管我什么功夫,你快来抓我呀!要不,我可出手抓你了。” 花姐原是一手提灯笼,一手来抓婉儿,现在她将灯笼一扔:“好!老娘看你这个小丫头能闪过我多少招。”她双手齐出,左右开弓来擒拿婉儿了。她出手快,婉儿闪得更快,而且极敏捷和诡异,宛如一只灵猫似的,左转右弯,上跃下纵,东闪西避,任花姐如何出手,抖出浑身的擒拿本事,也别想摸到婉儿。 花姐这时不但惊愕,更是骇然,暗想:我今日碰上什么小娃子了?武林中怎会有如此怪异的身法,早知道这样,在毒倒他们时,就将他们的手脚捆起来。 花姐既骇怪婉儿的身手,又担心婉儿跑了。一边出手,一边大呼:“来人!别让这两个小娃子跑了!” 婉儿说:“你这不是白说吗?我们要跑,不早已跑掉了,还等你叫喊?我们根本不打算跑!” 小怪物一下从瓦面上跃了下来,笑嘻嘻地说:“不错!不错!要跑,我们早已跑掉了。我们就是要看看你这黑店有多少人,好一齐打发掉,省得你们在这一带害人。” “好好!你们有本事就别跑。”花姐这时不再出手来抓他们,却从身上拔出了两把锋利的匕首来,同时也有七八个黑衣大汉手执各种兵器,从不同的地方涌了出来,四面八方包围了小怪物和婉儿。 小怪物一见,笑着说:“你们全到齐了吧?还有哪个没有来的?快去将他们全叫来。省得我四下去寻找。” 一条大汉骤然一刀向小怪物劈来,一边说:“你这小子好大的口气,老子要试下你有多少斤两。” 小怪物这时不但抖出了幻影身法,也抖出魔掌神功。幻影魔掌,原是山西龙门薛家一门独步武林的武功,现在却是点苍派的绝技之一了。小怪物一施展,不但闪过这大汉的一刀,更出手将他抓住,扔了出去,同时又将他手中之刀也夺了过来,说:“你看看,我现在有多少斤两了?” 这条大汉给扔得远远的,“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嘴角流血,腿骨摔断,双眼金星乱飞,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这样一来,花姐心中更是骇然,其他汉子也不禁抹了一额汗,这是什么功夫?转眼间,就将人扔了出去,简直看不出小怪物是怎么出手。 花姐大喝一声:“上!一齐上!生的要不了,死的也要!” 七个黑衣汉子,提刀拿棍的齐向小怪物扑来。婉儿说:“你这个婆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这么的凶残,我非杀了你不可!”她见花姐有两把明亮的匕首,也将自己的腰形软剑拔了出来,直取花姐。 花姐说:“你这个小丫头,我只以为你身法怪异,原来你也会用剑。好!我就领教一下,看你的剑术有没有你的身法那么俊!” 婉儿感到要杀这个恶婆娘,用不着抖出西门剑法,以免让她和其他人看出自己是慕容家的人。婉儿抖出的,是初学的太极剑法,交锋三四招后,花姐说:“原来你是武当派的弟子。剑法虽然好,却不及你身法那么俊。” 婉儿说:“是吗?那你看好了。” 婉儿交锋了十多招后,剑法突变,一招“西子照镜”的西门剑法抖出,险些划破了花姐的脸,接着又是一招“嫦娥奔月”,一下就将花姐的一条手臂削了下来,这还是婉儿剑下留情,不想一下取了她的性命,要留下她这个活口好问话。 花姐惨叫一声,失了一条手臂,哪里还敢再交锋下去,立刻忍痛施展轻功,跃上瓦面,在月夜之下,飞也似的往西北方向逃去。 婉儿一边说:“恶婆娘,你还想逃吗?我看你往哪里逃!”一边施展轻功追来。眼见快追上花姐了,突然之间,听闻花姐一声惨叫,扑地倒下,婉儿心中愕然,这婆娘怎么惨叫一声倒下了?她还怕花姐有诈,停在不远处打量了一下,半晌不见花姐有任何动静,显然是已经死了。地上伏着的是一具尸体,已不是活人。 婉儿小心翼翼走过去,在月光之下,花姐眉心中了一件暗器,仰面倒在地上。婉儿心中更愕然了,是谁杀了她呢?这暗器是从树林中激射而出,难道还有一位不露面的高手,相助自己杀了这黑店的老板娘,不让她逃走?的确,要是这婆娘逃进了树林,或许真的让她逃跑了!自己不敢鲁莽追进树林里。因为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 婉儿站在花姐尸体旁怔了一会,这时小怪物也赶来了。他一见这情景,问:“妹妹,你将她杀掉了?” 婉儿摇摇头说:“不是我杀了她,我只是伤了她,然后想将她活捉过来问话。” “那是谁杀了她?” “我怎么知道是谁杀了她了。” “你不是在追赶她吗?怎么不知道是谁杀了她呢?” “有人从树林中射出暗器杀了她,你说,我知道吗?” “真的!?” “你看看她眉心的致命处,不就清楚了?” 小怪物俯身一看,心中骇然,这枚暗器竟然是一个常见的铜钱,劲力极强,击中眉心,几乎嵌入了脑中,起码发射这个暗器的人,不但出手准,内力也十分的深厚。猛然想起,急问:“这个出手杀她的人不会是神秘的杜鹃吧?” 婉儿一怔:“不会吧?怎会是杜鹃呢?杜鹃用暗器杀人吗?” “不!我去树林里找找看。” “那你可小心了。” 小怪物早已闪身飞入树林中去了,婉儿正担心着,不久,小怪物闪身出来,婉儿急问:“怎样,是不是杜鹃?” “不是!没有像书呆子那样的气味。” “那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树林中走过的人多了,我怎么嗅得出是谁呢?总之,不是杜鹃。” “就是嘛,怎会是杜鹃呢!” “妹妹,我们再回黑店看看。” “对了!黑店那几个汉子,你是不是将他们全干掉了?” “不全干掉,也差不多了,只有一二个逃走了。” “你干吗不活捉他们?” “我担心你的安全,还顾得去活捉他们吗?” “那么说,我们想找一二个活人来问话也不行了?” “别担心,柴房还有我们点倒了的两个麻衣汉子,我们问他们就行了。” “对!我们快赶回去。” 他们刚走两步,小怪物突然说:“不好!” 婉儿又是一怔:“怎么了?” “你看,那黑店已起火了。” 婉儿抬头一看,果然有两道火苗从黑店冲起来,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熊熊大火,几乎染红了半边天。小怪物说:“看来我们别去了,该走的人已走了,走不了的人,恐怕也变成烧猪。” 婉儿问:“黑店怎么会突然起火的?” “我想一定是黑店里的人放的火。” “他们怎会自己放火烧自己的店子了?” “这还用问吗?死了那么多的人,他们担心官府和江湖中人一追查,不将黑店的事暴露出来?所以他们干脆一把火,毁尸灭迹,一切烧个精光。不过,就是他们不放火,我也会放一把火烧了这黑店。” “那我们没事可干了?” “你还想干什么?赶回黑店,看那些烧焦了的死猪,去问他们的话?” “呸!你才去看烧猪哩。烧死了的人,还会说话吗?” “那我们快赶回家,恐怕三姐见我们这时还不回去,会出来寻找我们。” 其实,他们想回黑店看看情形也不行了。因为黑店四周的一些村子,已响起了锣声,有不少的人已奔去救火了。 婉儿和小怪物急展轻功,悄然回到了廖府。小神女果然在灯下等着他们,小神女一见他们就问:“你们怎么这般夜才赶回来?干了什么事了?” 婉儿说:“三姐姐,本来我们早就回来了,都是这小怪物,说要看什么结果,可是什么结果也看不到,一直弄到现在才回来。” “哦?!你们要看什么结果了?” “叫我假装中毒看结果呀。” “什么?假装中毒?丫头,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有中毒看结果的吗?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们无端端的干吗假装中毒了?” 婉儿叽里呱啦地将黑店的经历一说,小神女才明白是什么一回事,笑问小怪物:“你查出那黑店一伙人是什么人物了?” 婉儿不满地说:“三姐姐,你不用问他了。人已死了,黑店也给烧了,害得我白白假装中毒在柴房里躺了整个下午,到了天黑,他还想假装中毒被人抬去宰,抬去卖哩!我才不听他的话,迅速出手点倒了那两个麻衣汉子,不然,我真不知他要假到几时!” 小神女说:“于是你们两人就大闹黑店,人也杀了,黑店也放一把火烧了,结果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三姐姐,我只断了那婆娘的一条手臂,想活捉她问话,谁知我在追赶她时,她突然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秘高手用暗器取了性命。也不知是黑店里的人,还是那神秘的高手把黑店一把火烧了,结果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婉儿又将以后的事,一一说出来。 小神女问:“那个神秘的高手,你们看见了没有?” “三姐姐,我们要是看见就好了!” 小神女问小怪物:“你没嗅那高手身上的气味?” 小怪物摇摇头说:“三姐,那树林里有一条小径,是通到远处的一个村庄,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我怎么知道谁是那神秘高手的气味了?” 婉儿问:“三姐姐,你不会怀疑他是那神秘的杜鹃吧?” 小神女笑道:“他绝不可能是杜鹃!” “哦?三姐姐,你这么肯定?” “丫头,从你们的话听来,杜鹃不会有这样的行为,他没有必要去杀了那老板娘,顶多暗中协助你,将那老板娘击倒了,由你们去处理;同时更没有必要去放火烧了那黑店,阻止你们追查下去。” 小怪物问:“三姐,那这位不露面的神秘高手,又是什么人了?” “极有可能是这黑店的幕后老板。” 婉儿和小怪物一听,同时都怔住了!婉儿说:“怎会是这样的?” 小怪物说:“这不可能吧?” 小神女说:“据我以往行走江湖的经验,一般黑店,都是开在远离州府所在地的荒郊野岭和一些小镇之间,而且都是来往旅客必经的路口上,极少开设在离州、府城不远的地方。你们所说的黑店,竟然坐落在重庆与沙坪坝之间,这不但是重庆去合川的一条官道,也是去风景名胜地缙云山的繁忙之路,何况它还与白龙会重庆堂所在地的鹅岭山庄相距不远,每日不但有众多香客游人来往,武林人士来往也不少。他们开这么一间黑店,不担心引起官府和武林中人的注意?能呆得长久么?可以说,这并不是什么黑店,不会卖什么人肉包子。” 婉儿困惑起来:“它不是黑店,干吗将我们毒倒,要将我们送去什么青楼妓院的?” 小怪物问:“三姐,它不会是人口贩子开的一间店吧?专门迷倒单身的小孩和妇女吧?” 小神女摇摇头说:“有这个可能,恐怕还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人了?” “极有可能是某个秘密帮会门派的联络站或者是某个组织的坐地暗桩,暗中观察江湖上的风云变幻和武林中人的行踪,兼从事联络、收买、绑架一些武林中人,为他们所用。” 婉儿问:“三姐姐,那他们是想绑架我们,为他们所用了?” “不错!恐怕是这样,可能你们的行动为他们注意了,才向你们下手。” 小怪物沉思地说:“这伙是什么人呢?” “是什么人,江湖上恐怕没什么人知道,本来你们可以知道的,只可惜丫头一时沉不住气,抢先出手,从而坏了事。” 婉儿不禁怔住了:“三姐姐,那么说,是我做错了?” “丫头,要是你能沉住气,看他们将你们送到什么地方,便可知道他们是一伙什么人,是什么秘密的帮会门派了。” 小怪物也埋怨婉儿说:“是嘛!要是你听我的话,再假装下去,我们可以弄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了。” 婉儿冲着他说:“那你干吗不出手阻止我呢?尽事后诸葛亮。” “你突然出手了,我能阻止你吗?我要是阻止你,你不恼吗?” 小神女说:“好了!现在你们互相埋怨也没什么用了。这件事我们别去理了!将精力放在杜鹃的出现和蓝魔星君的行踪上。” 婉儿说:“三姐姐,我还是不明白,要是那神秘的高手是黑店的幕后人,他干吗要将老板娘干掉了?暗中相助她逃走不更好吗?” “丫头,你轻功那么好,老板娘可以逃得了吗?何况那老板娘还断了一臂,武功已给你废了一半,作为神秘的帮会来说,这老板娘已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不如干脆杀了她,省得她落到了你手中,暴露出他们的本来面目,同时也阻止了你再追查下去。” “所以他又回去放火烧自己的店了?” “是呀!这个店铺已暴露了,以后留下来是一个祸患,不如也一把火烧掉,毁了所有的罪证,令你们无法再追查下去。” 小怪物说:“他们对自己人都这么残忍,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歪门邪派,将来恐怕一定会危害江湖。” 婉儿说:“这个,还用你说吗?” “你——!”小怪物本想说,要不是你,恐怕我早已查到他们是什么人,是什么门派帮会了。但他怕说出来,更引起了婉儿的恼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婉儿似乎仍不放过他问:“我怎么样了?” “你,你很聪明嘛!”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神女一笑说:“你看你们,又顶嘴了。说不定是我推测错了,事情可能没有我说得这般严重和可怕。来,我问你们,你们去歌乐山打听出什么结果来?”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什么结果也没有打听到。但小怪物说,那山庄有点神秘,与一般的山庄不同。” “哦?它怎么神秘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说呀,它怎么神秘了?” 小怪物说:“你说不是一样么?” “我看它半点也不神秘。你叫我说什么?” “好吧,那我说好了。”小怪物一五一十将暗探歌乐山的经过说出来,也说出了自己的生疑之处。 小神女问:“杜鹃的气味没有在歌乐山和那山庄四周出现过?” “没有!” “你是怀疑姓顾的庄主?” “是!我怀疑他就是蓝魔星君!” “你看见这姓顾的庄主了?” “没有!” “小兄弟,你凭什么怀疑呢?” “我想,一个告老回乡的京官,怎么会有一个武功不错的高手做管家呢?还有那些武功不错的人为其巡视山林。更可疑的是我们在歌乐山的行动,都为他们知道了,他们竟然不动声色,暗中盯视我们,当我们下山时,便派了那么两个汉子拦截我们,叫我们跟他们走,这也说明山庄四周,戒备得非常森严,不是东厂的人,怎会有如此情况?何况杜鹃,也曾在歌乐山下出现过,看来杜鹃一定是想在夜里窥探这山庄的情形。只是碰上了那两个可恶的凶徒,忍不住出手杀了,而坏了这一行动。” “你就是凭这些怀疑那庄主了?” “这还不够吗?三姐,你不是也怀疑才叫我们去窥探歌乐山吗?” “不错!我是怀疑,但单凭这些,还不能说明姓顾的庄主,就是东厂的蓝魔星君呀。” “为什么?” “小兄弟,你们在路上,不是打听到这姓顾的庄主,因不满东厂的人的横行,才辞官告老还乡么?” “这可能是他有意放出的烟幕,迷惑一般的世人。” “小兄弟,不管是真的,还是他放出的烟幕,我们目前只能就事论事。一个有正义感的京官,往往会受到武林人士的敬重,或者他曾经出面救过了一些武林人士的性命,这些武林人士为了报答他救命的大恩,往往甘愿到他家为奴,或是追随他,当什么管家和随从之类,用生命来保护他的安全,你们在歌乐山的出现,他们有些行为,就不足为怪了。” 小怪物说:“武林中有这样的人吗?甘愿为奴,一世追随他么?” 婉儿说:“怎么没有了?独孤燕叔叔,不也是感激我三姐姐之恩,愿永远跟随我们,忠心保护我们山庄的安全吗?” 小怪物顿了顿:“那么说,我是怀疑错了?” “当然错啦!你别以为你每次怀疑都是对的啦。”婉儿感到好像找到了报复机会似的,笑眯眯地说。 小神女说:“小兄弟的疑心也有一定的道理。” 婉儿问:“三姐姐,不会是他的疑心对了吧?那三姐姐不是错了?” “丫头,谁对谁错,现在仍不能肯定,到底这姓顾的庄主是什么人,是蓝魔,是杜鹃,还是一个真正告老还乡的京官,明天问问方姐姐,或许她知道。” 小怪物说:“我敢肯定他绝不是杜鹃。因为歌乐山上和山庄四周附近,都没有杜鹃的气味。” “小兄弟,要是杜鹃在出入时,一身水淋淋的,还有没有他留下的气味呢?” “不会吧?那杜鹃不是知道了我有这门特异的本事了?” “他两次化装成不同的人物出现,都给你找到了,他还有不疑心的吗?你别忘了,杜鹃也是一个十分机敏、警觉的人。” 小怪物一下不能出声,愕在那里了。 小神女说:“好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看来还没有用饭,我已叫人为你们准备了晚饭,你们去用饭吧。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有话明天再说。” 婉儿却问:“三姐姐,方姐姐知道这个姓顾的庄主吗?” “这就不清楚了。我想她大概会知道一点。” “方姐姐怎会知道的?” 小怪物说:“你也真是,廖姐夫在重庆一带是一个有名望的富商与绅士,与各方的人都有交往,要是这姓顾的真是一个告老还乡的京官,那也是一个有名望和地位的人,方姐姐怎会不知道了?” “是啦!我笨,你聪明啦!” “嗯!这还差不多!” “你——!” 小神女笑着:“好了!你们两个都聪明,快去用饭吧!”她感到婉儿天真、直爽,在对敌斗争上,也十分的机灵,但阅世经历,懂得江湖上的事,怎么也不及小怪物的乖觉与丰富。要是让婉儿一个人出去,小神女是怎么也不放心,但和小怪物在一起,她就放心了。 第二天,小神女等向方素音打听山庄那位姓顾庄主,方素音有点讶然地问:“三妹,你们怎么打听这个人物了?” “杜鹃在那一带出现,我不能不打听。” “你不会怀疑他就是杜鹃吧?” 小神女笑问:“他会是杜鹃吗?” “他当然不是杜鹃,但是一个怪人!” 小怪物在一旁问:“他有没有我这样怪?” 方素音笑起来:“小兄弟,你怪得有趣,叫人欢笑,他却怪得令人讨厌,不愿也不想去见他。” 婉儿也问:“方姐姐,他怎么个怪法?” “他怎么怪法,我也不知道,不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就是在重庆一带,哪怕在他山庄四周的百姓,也没有几人见过他,我也只是听说。” 小神女说:“方姐姐,你听说的,也不妨说给我们听听。” “不错!他的确是一位告老回乡的京官,两年前从京师回来,听说还是一个位居三品的大官哩。回来后,一直深居简出,不与人见面,就是见面,也衣冠不齐,对人傲慢无礼,常常将来访客人和亲友得罪了,弄得没人愿去拜访。你们说,怪不怪?” 小怪物说:“这一点也不怪呀。那是他做官做大了,瞧不起人而已。” 方素音说:“当然,这一点也不算怪,更怪的是他终日不理家务事,将一切事情全交由管家去打理,自己终日饮酒绘画,画出来的画,还叫家人拿到市集上去卖。” 小神女问:“他绘的画很好吗?” “好?简直连三岁小孩子的画,也比他好,叫人见了,啼笑皆非。” “他画的是什么画?” “什么画都有,山水呀,人物呀,花鸟呀,样样都有,这些画,只有他才看得出来,别人一点也看不出,有一幅画,只是一片墨水涂在纸上,说什么是‘夜景’图,有人问:‘一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这叫画吗?’他还不高兴地说,夜景,当然是黑乎乎的了!在黑夜里,你看得清东西吗?看得见,那还叫夜景吗?那是白天景了!” 婉儿笑起来:“方姐姐,这个姓顾的,不会是神智错乱的人吧?这样的画,能卖得出去吗?” “当然是一幅也卖不出了,他还埋怨世人不赏识他的画哩。尽是一些俗流。” 小神女问:“他就是这样终日饮酒、绘画过日子?” “不!听说他的怪事还不只是这些,有时终夜不眠,独自一个人一壶酒,坐在树上,望着天上的明月发呆;有时披头散发赤足,在竹林中漫游,说什么要学赤松子笑傲山林;有时还悄然带着一个童子、一个家人出门,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或者是二三个月才回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方姐姐,他经常是这样?” “虽然不经常,一年中也出去二三次。不在山庄里。” 小神女又问:“这姓顾的会不会武功?” “武功?他怎会武功了?他只是一个文官。三妹,你这样问,是不是真的怀疑他是那个神秘出没的杜鹃了?” “我是担心这么一个告老还乡的京官,悄然离开出外,万一碰上了歹徒怎么办?” 这时,廖绝痕回来了,方素音有些意外:“呵!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廖绝痕笑着:“我在湖广方面的事办完了,不回来干什么?”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一一见过这位在商海任意驰骋的骄子,廖绝痕含笑问:“你们谈什么了?” 方素音说:“我们在谈歌乐山那位姓顾的怪老头。” “哦?!你们谈他干什么?” “因为神秘的杜鹃在那一带出现过,引起了三妹的注意。” 廖绝痕说:“据我所知,这位怪人有如此荒诞的行径,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小神女问:“哦?!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呢?” “听说他在京为官时,不像其他官员,阿谀奉承去巴结魏忠贤这个阉臣,但也没有弹骇魏忠贤的举动,洁身自爱。在告老还乡后,东厂的人也没有放过他,一直派人在暗中盯视他的言行举止,他为了避免东厂人的麻烦,也不想因自己而累及亲友遭受无妄之灾,才采取了这种不近情理的言行举止来,终日以酒为伴,绘画为乐,疯疯癫癫,不与亲友来往,更不与人长谈,从而明哲保身。在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智者;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是一条可怜虫。” 小怪物说:“他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廖绝痕笑道:“小兄弟,话不是这样说,他这样,起码保住了家人的性命,也不累及九族。在朝廷上,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受东厂人的迫害,遭到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婉儿问:“那他是个好人了?” 廖绝痕一笑:“四妹,他是好人或坏人,我也说不清楚,从我所知道所听到的来看,他不是一个坏人。至于他为人怎样,我不想去问,也不想去打听,只关心我的一盘生意,而且更没有什么必要与他来往,就是想与他来往,也会自讨没趣,还会引起东厂人的注意。” 小神女笑道:“廖姐夫,你也很会做人呵。” “三妹,你不是在转弯抹角地骂我为人老奸巨猾吧?” 小神女笑起来:“哎。廖姐夫,我没有这样说,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是说你很有远见,不卷入官场、江湖上的是非斗争中去。” “对对!官场上的是非,江湖上的恩怨,我们还是不卷入为妙,这些事,不是我们所能理,想理也理不了。” 小怪物问:“要是这些是非、恩怨卷到你们身上来怎样?也忍让不理吗?” “对对!还是忍让为妙,当然,要是逼得我们忍无可忍,让无可让时,那我也会来一个遇神打神,碰鬼杀鬼了!让他们死了,还不知道是我干的,叫他们到地府中去喊冤。” 方素音笑道:“你别自吹了!在三妹、四妹和小兄弟面前,你简直是班门弄斧。在这方面的斗争,你远不及他们。你匆匆忙忙来见我,是有事吧?” “长沙方面来人要见你。” 小神女说:“方姐姐,你有事快去吧。不用理我们了!” 方素音说:“好!我去去就来。” 方素音和廖绝痕告辞而去。婉儿说:“三姐姐,看来歌乐山那姓顾的怪老头,没有什么可疑的了,既不是蓝魔,也不是杜鹃,只是一条可怜虫!” 小怪物说:“虽然姓顾的没什么可疑,但他那位管家就十分可疑。” 婉儿问:“他有什么可疑了?” “我看出他有一身极好的武功。” “就算他有武功怎样?三姐姐不是说,往往有一些武林中人,甘愿跟随这样一些大官的么?” “不!要是廖姐夫听来的没有错,我却怀疑这位管家,极有可能是东厂派去高手,在监视姓顾的一举一动。” 小神女点点头说:“这也极有可能。要是这样,那真正的庄主不是那个怪老头京官,而是这位管家了。”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算了。这是东厂人和那姓顾的事,我们不必去插手。” 婉儿说:“这样,姓顾的一家不危险么?” “丫头,你不会去杀了那管家吧?就算你杀了他也没有用,东厂会派第二个人来,这样,你不是更加害了那姓顾的么?本来他一家平安无事,你这样一来,他无事也变得有事了。” “三姐姐,那我们不去理了?” “丫头,你想怎样理?说不定那姓顾的反而怪你狗捉老鼠,多管闲事,害了他一家哩。” 小怪物说:“这事我们不能理,也理不了,就像在大理的段家,同样也有东厂的人在暗中监视着一样。” 小神女说:“就是朱家在各地王府,都有锦衣卫、东厂的人扮成仆人、门卫之类,暗中监视王爷们的一举一动。丫头,这事你也去理吗?” 婉儿说:“哎,这么多的事,我怎么理呵!” “所以,这样的事,我们不必去理。看来那姓顾的是一个智者,以这等行径,避开东厂对他的戒心。” “三姐姐,我不明白,东厂的人好像闲得无事可干了,派这么多的人去监视人家干吗?” “这事,也不能全怪东厂,要怪只怪那个坐在京师里的皇帝,他日夜担心有人要谋夺他的皇帝宝座,所以才叫东厂的人去监视各地的王爷、将军和一些大官们。而东厂的人从此便作威作福,任意迫害不顺从他们的人了,甚至栽赃嫁祸,抄斩人家满门,将天下弄得黑暗异常,人们敢怒而不敢言,有的连怒也不敢,就像这姓顾的,闭口不谈朝廷之事,终日以酒为伴,稀里糊涂地过日子。” “三姐姐,怪不得书呆子说朝廷昏暗,大明王朝不可救药了。那样仇恨东厂的人,读书不去做官,一味遨游名山大川了。” 婉儿一说起书呆子墨滴,小怪物便问:“三姐,现在这书呆子怎样了?” 小神女微笑说:“看来他没有什么异举,顶老实的在圈子里呆着。” 婉儿说:“看来我们是怀疑他错了。三姐姐,不如早一点叫他回家吧。” 小怪物急忙说:“这可放不得!一放,要是他四下乱跑,我追来找去,又会找到他了。” 小神女点点头说:“不错!目前是放他不得。不然,又将我们的小兄弟忙坏了,追到了他,却放跑了杜鹃。” “三姐姐,那我们要困他到什么时候?” “杜鹃出现了,蓝魔星君干掉了。到时,我们送他回家。”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什么相同不好,偏偏他身上的气味与杜鹃相同,活该他倒霉。要是他这一次不来四川多好。” “丫头,你是为这书呆子叫屈?” “三姐姐,他不应该叫屈吗?” “好了。到时事情弄清楚了,杜鹃是另有其人,我们再向他赔罪就是了。” 小怪物说:“我看他感谢我们才是。” “我们无端端地将他困在这里,干吗还要感谢我们?”婉儿问。 “他有了我们三个不同凡响的保镖,不但保护了他的生命安全,还包吃包住,不用花半个钱,这样的保镖去哪里请得到?不应该感谢我?” “人家可没有请我们当保镖。” 小神女说:“好了。今后两天,你们也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用去了,陪书呆子下棋、聊天。” 小怪物说:“下棋我不会,陪他喝酒还差不多。” “那你就陪他喝酒吧。” 婉儿忙说:“不不!三姐姐,千万别叫他陪书呆子喝酒,不然他喝醉了,酒后吐真言,我们的事,不是让书呆子全知道了吗?” 小怪物说:“你几时见我喝醉了?” “你不会说,你没有喝醉过吧?要不,在贵州时,你干吗上了那两个人贩子的当,几乎将你卖掉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那壶不开提那壶了。好了!现在我们都去看看书呆子去。” 小神女所以不让婉儿和小怪物出去,就是最近以来,杜鹃一直在重庆城西北角一带出现,闹出了两单血案。加上昨夜小怪物、婉儿杀了黑店的人,火烧了黑店,已将重庆捕头岑不忄吴忙得焦头烂额了。一些武林人士也纷纷赶来,追踪杜鹃的行踪。尽管这些武林人士不是与杜鹃为敌,也不像以往那么仇恨杜鹃了。但出于好奇心,想知道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在四川制造一桩又一桩的血案。以往,杜鹃在其他省只制造二三桩血案而已,不像在四川,杜鹃连续出手。 一时间,武林人士云集重庆。所以小神女不想让婉儿、小怪物在白天出现,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当然,东厂的人更是在这一带遍布耳目,注意一切不明来历、面目陌生的江湖中人。因为这三桩血案,都与东厂有牵连,除了岑捕头心中有数外,一些武林人士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明白杜鹃为什么在重庆杀了一些不显眼的人物,有的在江湖几乎是默默无闻,只是地方上的一些肖小而已。 婉儿和小怪物在廖府深院中真的呆了两天,哪里也不去。这两天来,既不见神秘的杜鹃出现,也不知蓝魔星君身在何处,重庆府一地,似乎平静无波。小怪物心中思疑,对小神女和婉儿说:“不会杜鹃干了这两桩血案后,已离开了吧?我们要不要到其它地方走走?” 小神女笑着说:“到其它地方,你就可以找到了杜鹃吗?” 婉儿也说:“是呀。四川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飞吗?” “那我们就闲着无事的呆在这里不动?” 婉儿说:“不这样,你又想怎样了?要飞,你一个人飞去,我和三姐姐才不跟你到处乱飞哩。”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耐心等等,我想再过二三天,江湖上一定会有事发生的,到时,你再行动不迟。” 小怪物问:“要是没有哩?” “那我由你到处去乱飞了。” “好好!我就多呆二三天好了。” 婉儿对他说:“你怎么这般闲不住的?” “我也不知道,一闲着,我就心里发闷发慌,总想找一些事干干。” “你长年在点苍山也是这样吗?” “不错!不错!我是一天也闲不着。没事,我就在点苍山找一些猴子老虎、或者山猪玩去,要不,就是下山寻一些人开心。” 小怪物又在廖府呆了两天,谁知到第三天,果然有事发生了,这事并不是什么血案,也不是在江湖发生,偏偏发生在书呆子墨滴的身上。小怪物正在院子里观看两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棋儿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一见小怪物就说:“飘少爷,不好了!我家二公子给人捉去了!”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不是吧?你家二公子怎会给人捉去了?” 棋儿着急地说:“飘少爷,是真的,我家二公子真的给人捉去了!” “好呀!谁敢这么大胆,跑来这里捉人?那他们是不想要命了!” “不不!我家二公子是在外面给人捉去了的!” 小怪物一下愕然起来:“什么?你家二公子是在外面给人捉了的?他几时跑到外面去了?他不是在圈子里吗?” 这时,小神女和婉儿闻声也从屋里出来,棋儿一见就说:“三小姐、四小姐,求求你们,快去救我家二公子吧!” 小神女安慰他说:“棋儿。别着急,你慢慢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婉儿也说:“是呀。棋儿,你坐下来慢慢说,一切有我三姐姐会给你作主,别害怕。” 棋儿说:“都是我家二公子不好,没事要出去走走,出去走走也罢了,又胡乱说话,这一下可闯下了大祸了!” 小怪物听得一头雾水,婉儿也听得莫名其妙,这书呆子怎么跑出去了?又胡说了什么话?是什么人又将他捉去了?似乎小神女略为知道一些,也敏感到是什么原因。 小怪物说:“我的棋兄弟,你从头到尾慢慢说出来,你这么一说,反而听得我稀里糊涂,你家二公子因什么事,是什么人将他捉去了?这样,我们才好去救,不然,我们想救也没办法。” 棋儿换过了一口气,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书呆子闷坐了几天后,便想出去走走,伺候书呆子主仆的丫环便来向小神女报告,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好!就让他出去走走也好,不过,千万别让他走出城外,只能让他在城里走走。这样,书呆子和棋儿便从侧门离开了廖府,廖府也派了两位家人,暗暗尾随着书呆子,要是书呆子要出城,他们就会出现阻拦和劝告。在城里,他们便不出面,任由书呆子到各处走动。 书呆子和棋儿走了二三条街,观看重庆城的繁华热闹,谁知到了一个书画摊上,书呆子就出事了。因为这书画摊上,挂了十多幅莫名其妙的画来,谁也看不明白是幅什么画,标的价钱虽不贵,但起码也要一两银子,这样的画,当然无人问津了。有的人还嗤之以鼻,说:“这也叫画吗?简直是胡乱涂鸦,送给我也不要。”有的说:“连我家小孩子的画也比它好,起码还看出是什么画,它呀,谁也看不懂!卖的人白痴,买的人更是白痴!” 可是书呆子看了却大感兴趣,说:“这些画不错!暗含着深刻的喻意,只是没人看得出来。实在太可惜了。” 有人问书呆子:“秀才,你是看得出来了?” “在下自然看得出其中的一些奥妙,而且画中的笔法极为老练,不是一般世人能画得出,想得到的。” 那人指着一幅浓淡墨水乱泼,什么也看不出来,也就是画中什么也没有的画问:“秀才,这是什么画了?” 书呆子说:“这是一幅夜景。” “什么?夜景?画上什么也没有,一片黑乎乎的,叫夜景吗?” “当然叫夜景了!既然是夜景,乌云盖月,又没一丝灯光,自然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算是什么奥妙了?” “奥妙可深了。比喻当今世上,黑暗得一片可怕!没有半点的光明和希望。” 婉儿听到这里,十分的惊讶起来,问:“棋儿,你们见到的是谁的画了?” 小怪物也问:“是不是姓顾怪老头的画?” 棋儿说:“我不知道,总之,我看了这些画也感到好笑,这哪里是画?就是我随便画也比他画得好,我不知道我家二公子,对这些莫名其妙的画大加赞赏。当时,我还以为我家二公子是不是与人家开玩笑,还是他以往看石刻多了看傻了。” 小神女说:“棋儿,以后又怎样?” 棋儿说:“以后,又有一个人指着一幅横七竖八乱糟糟的画问我家二公子,这又是什么画了?我家公子看了看说,这是狂风之景。那人说,什么?狂风之景?这乱七八糟的也叫景吗?我家二公子说,它当然是狂风劫后之景了。狂风过后,大树吹倒,房屋乱翻,人畜也不知吹去哪里了,大地当然是一片乱糟糟的了。这画不是刚好说明这劫过的惨景吗?那人说,秀才,你太牵强附会了!我家二公子说,不不!我一点也不牵强附会,只是你看不懂而已,画上的含意就更深刻了。那人问,什么深刻含意了?我家二公子说,这是说当今无道,东厂横行,民不聊生,人间哪一处不乱糟糟的?我家二公子刚一说完,就有二条大汉一下就将我家二公子抓起来,我家二公子挣扎着问,你们想干什么?一个大汉说,你这酸秀才,竟敢胡言乱语,诋毁当今皇上,骂东厂横行,这是杀头的大罪,你不知道?走!” 小怪物问:“他们就这样将你家二公子抓走了?” 棋儿说:“是呵!当时我几乎是吓呆了!上前说,你们凭什么乱抓人的?一个汉子狠狠地踢了我一脚,骂道:‘滚开!小杂种,你再敢多嘴!老子连你也一块抓了!’他这一脚踢得我好痛,我想再扑过去,有人一下将我拦住了,好心地劝我,小娃,别多嘴,快走吧。不然,他们真的连你也一块抓了。这个好心的人,将我拖走了。原来这个好心的人,就是这里打理院子的大叔,他叫我赶快回来向你们报告,他却暗暗跟踪那两条大汉,看将我家二公子带去哪里了。三小姐、四小姐、飘少爷,你们快去救我家二公子吧。不然,他们真会杀了我家二公子的。”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听到这里,知道有人暗暗盯踪那两条大汉,才放心下来,只要知道书呆子给捉去哪里,他们就有办法将书呆子救出来,因言问罪而抓人的,不是锦衣卫的人,就是东厂的鹰犬,绝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和黑道上的人物,就是一些州府差人,也不想因此而抓人。 小神女安慰棋儿说:“别担心,棋儿,今夜里我们就会将你家二公子救出来,你先回园中好好地休息。” “三小姐,你们不马上去救我家二公子。” 小怪物说:“棋兄弟,你知道抓你家二公子的人是什么人?他们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我们在白天去,就算是救得你家二公子,也会惊动了官兵,他们派大批军马前来,不更将事情闹大了?不但救不了你家二公子,也连累了廖府中所有的人,所以我们还是在夜里去,悄悄地将你家二公子救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知道,就不会累及他人了!” 婉儿也说:“棋儿,你一百个放心!我们今夜里一定会将你家二公子救出来,听我三姐姐的话,去休息吧!” 棋儿嘟哝地说:“我家二公子怎么这般的倒霉,怪不得他做了那么一个怪梦!” 婉儿问:“他又做了什么怪梦了?” “就是上次梦见两只狗说话的怪梦,说有什么牢狱之灾,今天真的应验了!” 婉儿说:“不会真的这么灵验吧?” 小神女说:“丫头,你不会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吧?” 小怪物说:“我梦见我成了神仙,怎么我到现在还是一个小怪物,没有变成神仙的?” 婉儿笑着:“你就想啦!我看你一百年也成不了神仙,像你爸爸一样,顶多从小怪物变成了一个老怪物。” 小神女叫人刚将棋儿送走后,方素音带着跟前的两个侍女滴翠和飘红就来了。婉儿一见便说:“方姐姐,你知不知道那个书呆子出事了?” 方素音一笑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为这事而来。” 小神女说:“看来方姐姐是来告诉我们,那书呆子给捉到哪里去了?” “哦?!三妹,你怎么知道了?” “我知道方姐派去的那两个家人,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们都是有一身武功、精明老练的飞虎队队员。” “看来什么事也瞒不了你这个三小姐!” 婉儿急着问:“方姐姐,现在这书呆子给捉去了哪里?” “他给那两个汉子带到一条官船上,往长江下游而去了。” 小怪物一怔:“什么?带到一条官船上?那我怎么去追踪?”小怪物最害怕是碰上了水,那他鼻子的作用,一点也发挥不出来,要是那两条汉子走陆路,小怪物就是没人告诉书呆子给人抓去哪里,他都可以循着书呆子的气味而找到,一点也不用担心。 方素音一笑说:“小兄弟,别急,我有一位家人,已坐了一叶轻舟,暗暗尾随那官船而去,不论这书呆子给抓去了哪里,我都知道。现在我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去救这闯祸的书呆子!” 小神女说:“方姐姐,这事你们千万别卷入进去,由我们来出面。” “他们敢抓走我们廖府的客人,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不不!方姐姐,你们还是别卷入的好,以免波及了幽谷大院,坏了重庆一地的经营,一切由我们动手好了!现在最好请姐姐给我们找一条船来,我们立刻就动身去追。” 方素音说:“那也好,我就派原先的那位家人,带你们前去,好与另一位家人联系。” “我们多谢方姐姐了。棋儿的事,还望姐姐多一点看住他,别让他四下乱跑动了。” “这一点,你们就放心吧!” 小神女对婉儿、小怪物说:“马上打点行装,我们立刻动身!” 婉儿雀跃起来:“好的!三姐姐。” 第四十一回 长江一夜 上回说到婉儿雀跃地应声说好的!三姐姐。她便和小怪物收拾行装去了。在收拾行装时小怪物问婉儿:“怎么三姐对书呆子这般关心的?”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三姐姐能不关心吗?别说书呆子是我们请来这里的,就算不是,棋儿来求我们,我们能不理吗?” “其实三姐叫我和你去就行了,何必要她亲自出马?” “你和我去行吗?要是书呆子真的给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捉去了,这一去不啻是深入龙潭虎穴去救人。你别忘了,在成都,我几乎掉进机关了,当时你能及时救我吗?有三姐姐去,我才放心哩!” 小怪物心想:有这么严重吗?书呆子不过是一般的书生,又不是什么要犯。他只是为一些鹰犬捉去而已,难道这几个鹰犬还会将书呆子带去见蓝魔星君不成?要是这样,就怪不得三姐亲自出马,急于赶路了。 不久,一艘快船,载着小神女等人,离开重庆,直往长江下游而去。在船上,小怪物说:“三姐,我小怪物算是碰到了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情,但这书呆子被抓走的事,最古怪不过了!” 婉儿说:“这有什么古怪的。东厂肆意抓人,迫害百姓,这还少见吗?” “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说东厂抓人,而是说这书呆子被抓的事,太古怪了!” “哦!?有什么古怪?” “这还不古怪吗?这个书呆子平日足不出户,一出门,街上什么东西不好看,却去看什么字画。其他的字画不看,又偏偏去欣赏顾老头子那些莫名其妙,谁也看不懂的画来,还满口胡说八道,刚好又被东厂或者锦衣卫的耳目听到了,从而将他抓去。我说呀,这事要是不古怪,就是这书呆子倒霉透顶了!方姐不是说,卖这样画的人是白痴,去买的人更白痴!书呆子要是没有其他原因,便是一个白痴加白痴!还在大街上胡说八道,好像怕别人不知道,故意在招惹人抓他似的。” 婉儿说:“你嘴巴积些阴德好不好!人家已不幸给抓走了,生死未卜,你还说这些古怪不古怪的话来,我看你才古怪哩!” 小神女含笑说:“丫头,你别这样说小兄弟,他的话是有些道理。从这件事看来,不但古怪,而且古怪得不合乎情理。” “三姐姐,你不是说这书呆子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故意找事让东厂的人去抓他吧?那不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丫头,这事,等我们救出了书呆子,问问他就会知道一些眉目来。” 小怪物说:“还有一件事我也感到古怪。” 婉儿问:“什么事你感到古怪了?” “就是抓他的那两个鹰犬,也不将书呆子送去衙门或别的地方,偏偏将他抓到一艘官船上。这艘官船总不会是东厂或锦衣卫的一个四处流动的巢穴吧?” 小神女说:“有这个可能。百变星君不也是坐船,在眉州江面上停留过,以后又去了嘉定州乐山大佛的凌云寺吗?害得你这鼻子不起作用。” 小怪物怔了怔:“这艘官船上坐着的不会是蓝魔星君吧?” 婉儿一下跳起来:“真的!?那我们更不能放过这一艘官船了!” 小怪物更猛醒起来:“对了,我记得我盯上杜鹃时,他正在长江边上,打量着江中的一艘官船,看来杜鹃已找到蓝魔星君的踪迹了。可惜他这一行动,却给我破坏了!令他将我丢到江边一间破庙里,悄然而去。” 小神女说:“蓝魔星君要是在这艘官船上,就怪不得杜鹃不时在重庆出现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还是不明白,蓝魔星君派人抓书呆子干什么。在蓝魔星君看来,书呆子这一事,简直是小事一桩,用不着他亲自来处理,随便交给下面的一个人处理就行了。蓝魔这一行动,不是将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出来,让杜鹃闻风而来吗?他不会这么傻吧?” 小神女说:“或许这官船上坐的不是蓝魔星君,而是他手下的一个头目;或许他真的在这条船上,那两个鹰犬碰上了书呆子,听到书呆子这么大胆,便将他抓起来,去向蓝魔星君请功了。东厂的人,对大骂东厂的文人是从来不会放过的!但不管事情怎样,我们都不能放过这一艘官船!” 婉儿又担心起来:“三姐姐,不知我们坐的这条船,能不能追上那艘官船呢?” 那同来的廖府家人说:“四小姐放心,我们坐的是一艘快船,顺风顺水,我们很快就会追上他们。” 果然,在快到长寿县的长江水面时,已追上了那艘官船,并与那一叶轻舟上的家人见了面。小神女问:“墨二公子就在那一艘官船上?” “是!三小姐。” “那艘官船在航行中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没有!它一直在江面上航行,没有靠近岸边,也没有停泊过。” “好!没事了,你们两人可以回去了。从现在起,这艘官船就由我们来跟踪。回去告诉方姐,请她留意一下,歌乐山庄有什么变化没有。” “是!”两个家人便告辞而去了。 婉儿不解地问:“三姐姐,留意歌乐山庄的顾老头干吗?” “丫头!书呆子因这些莫名其妙的画而出事,画这些画的人能没事么?东厂的人不派人去抓这顾老头?” “这样,书呆子不害了这顾老头了?” “这就看书呆子在被审时怎么说了。现在,我们主要是盯着这艘船不放,别让它离开我们的视线。” 小怪物问:“三姐,要不要我悄悄蹿到官船上看看?” “不!现在我们还不能轻举妄动,一切到了夜里再说。” 这时,已是红日西斜,官船不在长寿县靠岸,一直往涪州而去。看来,这艘官船要连夜航行了。小神女的快船,远远尾随着这艘官船,看它夜里会在何处靠岸。 再说两条大汉架着书呆子上了江边的一艘官船,将他扔在前舱里,一个汉子看守着他,另一个汉子进内舱报告去了。 书呆子惊恐万状地问:“你们捉在下来这里干什么?” 大汉喝道:“闭嘴!” “你们凭什么捉在下?” “你犯了灭门的大罪,难道还不知道?” “在下不过信口开河评画,怎么说是灭门的大罪了?” “诋毁东厂,污蔑朝廷,骂皇帝昏庸。酸秀才,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下来,怎不是灭门大罪了?” 书呆子吓得不知怎么说话了。内舱里,一个神态威严的老人一听说将一个胡言乱语的书生抓了起来,有些不悦地说:“现在你们还嫌事情不够多吗?抓这么一个书生干什么?” “三爷!这个书生胆大包天,公然在大街上放肆胡言骂我们东厂无法无天,小人疑心他是一个反叛我们的乱党分子,所以将他抓了起来。” “你们将他送去府衙审问不就行了,为什么带到船上来?” “小人见案情重大,所以……” “你们抓他时,惊动了不少人吧?” “是!惊动了不少的人。” “蠢材!快出去下令开船,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再也不能停留了!” “是!” 这个汉子立刻转身出去下令开船,往长江下游而去。船在江面上航行着,三爷走出来提问书呆子墨滴了。他一双锐利如电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书呆子一会,似乎先来一个下马威,用目光震慑着书呆子,从心理上压住了要审问的犯人。显然,这个所谓的三爷,在审问人方面有非常丰富的经验。 这时书呆子墨滴更加惊慌了。三爷骤然沉声喝问:“秀才。你知不知犯了死罪?” 书呆子说:“我,我,我不知道。” “大胆!你还敢说不知道,你在大街上肆意辱骂朝廷,毁誉官府,蛊惑人心,意图谋反。说!你是不是东林的残存余党?” “冤枉!在下祖先没一人入仕为官,也没有与朝廷任何一个官员来往,就是在下,也只读了二年书,连个秀才也考取不上,怎是什么东林余党了?” “那你在大街上胡说了什么?” “这更是天大的冤枉!在下不过胡乱议论几幅画而已。” “你议论什么画了?” 一个大汉拿着那两幅不成画的画摆在三爷的面前说:“三爷,他议论的就是这些画。” 三爷看了愕然地说:“这不是顾老酒后乱涂的东西吗?怎么是画了?” 汉子说:“三爷,这书生可不是这么说,他说这画大有含意和隐喻,一般人看不出来。” “唔?他说什么了?” “三爷,小人不敢直说,叫这书生说。” 三爷转问书呆子:“书生,你怎样议论这些画了?” 书呆子说:“在下说那幅黑夜景,既然是黑夜,当然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所以不用去画什么山呀,水呀,房舍呀等其他的景物了!” 汉子忙说:“三爷,看来这刁滑的书生,不打是不会招供。只要这书生招供了,我们就有证据去抓那姓顾的老头。” “胡闹!你们两个给我出去。” “三、三爷……” “滚!我要和这书生好好地说话!” “是!三爷。” 两个大汉有点颓丧地走到舱外船头上去了。两个大汉一走,三爷和颜悦色地对书呆子说:“先生,对不起!老夫两个手下对先生冒犯了。先生,请坐!” 书呆子一时有点受宠若惊,神态迷惘地说:“在下不敢。”他不知这威严的老者是什么人。是朝廷的官员,还是东厂的一位要员?但绝不是锦衣卫的人。” “先生,你坐下就是,老夫有话与你说。” “那在下告罪坐下。” “先生贵姓?何处人士?” “在下姓胡名,湖广岳州人士。” “唔!听先生口音,的确是湖广人;至于胡,恐怕不是先生的真实姓名吧?” “不不!在下的确是姓胡名,不敢相欺。”书呆子听这所谓的三爷一说,内心暗惊,这老者的目光如电,他怎么察觉我用的是假姓名了?于是他更加谨慎地回答,以免连累家人。 三爷一笑:“老夫不管先生姓甚名谁,先生认识重庆的顾老?” “顾老!?在下从没听闻,更谈不上认识了,这顾老是谁?” “先生既不认识顾老,怎么对顾老的画如此欣赏?” “在下欣赏,并不在乎画者是谁,只是就画论画而已。” “这画有什么可欣赏之处?” “笔法老练,泼墨有劲,一气呵成,没有几十年的苦练,不可能有此笔锋走墨,至于画中原先的含意,在下并不知道,只是自己主观想象而已。在下之想,恐非画者之意。” “所以先生借画讥讽朝廷无道,天下漆黑一片,百姓暗无天日了!” 书呆子一下无言。三爷“嗯”了一声:“先生怎不说话?” 书呆子惶恐地说:“在下是一时性起,信口开河,当不了真。” “那先生也是有感而发了!” 书呆子长叹一声:“当今各地官府横行,民不聊生,清廉正直之官,可以说没有几人。” “看来老夫手下并没有看错先生,先生确是东林党残余之辈。” “这是天大的冤枉,在下从不与任何人来往交谈,往往独自一人寄情于山水之间,怎会是东林党之流了?” “那先生起码对朝廷不满,对东厂看不惯,还在大街上肆意而言,蛊惑人心。” “那,那,那怎么办?” “请先生随老夫走一趟了!” “你们要带在下去哪里?” “去酆都城!” “你们要杀在下?” “先生想不死,只有一条路,老实说出你是什么人,同党人是谁?” “在下只是一介书生,有什么同党了?” 三爷不再理睬书呆子,拍手叫那两汉子进来,对他们说:“你们好好招呼这先生,带他到舱下去。” “是!” 两条汉子顿时抓起了书呆子,掀起舱板,将他扔进舱下了。然后便盖上舱板,问三爷:“三爷,要不要先拷打这秀才一顿?叫他说出实话来。” “唔!到夜里无人处再说。” “三爷,要是这秀才什么也不说怎样?” “那就将他杀了,沉尸江底。看来这秀才也没有多少料,只是不满朝廷的一个书呆子。既然捉了来,就放他不得。” “三爷,哪怕这秀才是铜皮铁骨,小人也要从他口中扒出一些话来。” “唔!你们看着办好了,千万不可惊动了过往的船只。”三爷心想:你们这两个蠢材,他不过是一介不满现状的书生而已,也将他捉来邀功。看来,以往你们不知冤死了多少人!这个书生,也是活该。 这个三爷,一向不将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明知是冤枉,捉了也能放,干掉了了事,何况书呆子还有一些所谓大逆不道的言论,杀了也不冤枉,只是用刑过重而已。 三爷走到船头四下打量,他身后家人打扮的四位武士也跟随出来。这四位武士,一个个深藏不露,都有一身独步武林的武功,是三爷贴身的保镖,也是三爷的心腹悍将。其他十二个人,包括那两个汉子在内,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至于船上的水手、梢公,都是化了装的东厂鹰爪。这一艘官船,的确是三爷四下流动的巢穴,不为武林人士注意。三爷,更是行踪莫测,时而在船上,时而在陆上的某处深宅大院。但他贴身的四位保镖,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不管三爷去哪里,都是形影不离,他们除了保护三爷外,什么事也不用做,出外活动抓人,杀人和跟踪人,是三爷的另一批鹰犬的事。三爷是什么人,除了四位保镖和他另一些心腹外,就是船上的武士、水手也不知道,只知道三爷是一位可怕的人物,在官场上,地位显赫,只要他亮出身上的腰牌,州府的官员们都得敬畏相迎,对他的说话,没人敢不听从。 三爷在船头上打量了两岸的景物和过往船只,再看船后江面上的点点船帆,先前尾随的一叶轻舟不见了,不知这一叶轻舟在何处消失了。换上的是一些货船和客船,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他打量一会,又转回内舱去了。 小神女的一只快船,隐藏在一些货船、客船和渔船之中,不为三爷注意。 暮色苍茫,西边最后一丝晚霞也消失了。一些渔船纷纷靠岸。三爷的官船,也停泊在长江边离一处叫蔺市小镇的不远之处,江面上的货船、客船却仍然趁着暮色航行,要赶去涪州城。这里离涪州所在地的涪陵,还有40多里水路。 蔺市小镇,是油江小河流入长江的出口处。这里,可以说是长江三峡景色的起点,整个长江三峡风景名胜区,是西起重庆,东达湖广宜昌,荟萃了众多自然景色和丰富的人文景观,满布在这一带的长江两岸,宛如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卷,气象万千地铺展在神州大地上。 涪陵对岸神秘的石鱼,令人惊奇。下面,从奇特的酆都鬼城,到楼台耸峙的石宝寨;从草木葱茏的张飞庙,到彩云之间白帝城;从雄险幽绝的翟塘峡,到烟雨迷离的神女峰等等景色,朝晖夕影,变幻千万,意蕴丰富的三峡景观,真是令人惊叹神往不已。 可惜在这景色起点的蔺市小镇,隐隐升起了一股血腥的杀气。小神女的快船,也悄悄靠岸停泊,距离官船约半里的僻静地方,她们准备在今晚深夜里行动,救出书呆子墨滴。 夜色降临大地,官船上的人在酒醉饭饱之后,略为休息了一下,那两个汉子要提审书呆子了。他们掀开舱板,喝令饿了大半天的书呆子爬出来。可是没半点反应,更不见书呆子爬出来。两条汉子相视一眼。暗想:难道这酸书生饿得浑身无力了,还是给吓得不敢出声,缩在一角不动呢? 两个汉子又是怒喝一声:“给老子滚出来!”舱下仍然没任何动静,仿佛舱下无人。一个汉子对另一个汉子说:“不会这酸书生死了吧?” “老子下去看看!”这个汉子跳了下去,有人听到“咕咚”一声,似乎有人翻倒了,接着便没了任何声音。站在舱面上的汉子等了一会,不但不见书呆子出来,连他的同伴也不见出来。他问:“歪嘴,你怎样了?” 没有回应,这汉子顿时思疑起来,将几上的一盏风雨灯提起,俯身伸头往舱下看,看看舱下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刚伸头往下张望时,一只手从黑暗中倏然伸出来,就将他连人带灯揪到舱下去了,仿佛一下掉进了死亡的深渊,刚叫了一声,就再也叫不出来。守着外舱门和在外舱内的四个水手装束的武士,看见如此情景,一时间全愕然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歪嘴下去没出来已够古怪的了,而现在大眼又无端端地连人带灯翻了下去,总不会是大眼多喝了两杯,脚步浮浮,一下不小心翻进舱下去吧? 这两个抓书呆子的汉子,原来一个叫歪嘴,一个叫大眼。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三爷身边的千里眼,顺风耳,他们在这条船上,地位比其他鹰犬略高,但比三爷身边四位高手又低得多了。 歪嘴和大眼,原本以为抓到了书呆子,再从书呆子口中挖出有用的口供来,就可以在三爷面前邀功,谁知他们双双翻进舱下不见走出来。似乎舱下发生可怕和不可思议的事情,四个所谓水手的人,愕了一会,有两个探头探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谁知他们刚一探头,“嗖”的一声,两支不知是什么暗器,从舱下激射而出,这两个水手连“呀”的一声也来不及叫喊,双双便翻到在舱板上,眉心处流出一股鲜血,两人早已魂归地府。 剩下的两个水手更吓呆了。在船头上望的两名带剑打手闻声走了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他,他们……”两个水手指着两个已不会说话的尸体说。 两个打手一怔:“是谁杀了他们?”同时,凝神戒备,四下打量,以防不测。 “不,不,不知道。” “歪嘴、大眼他们去了哪里?” “他,他,他们下舱后就不见再出来了。” 这两个持剑的打手感到不妙,一个守在舱外,紧盯着那个黑乎乎的舱口,一个跑到内舱向三爷报告了。 三爷在宽大舒适的内舱中,倚窗凝看江中的月色,内舱与外舱之间,是三爷身边两个护卫住的地方,内舱与后舱也同样隔着一间房间,那是另外两位护卫的卧处。没有什么要事大事,船上的任何人都不准闯入内舱来。 这个打手刚一闯进,就给三爷贴身一位护卫用剑拦住:“什么事?” “快,快,快报告三爷,前舱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我们船上两位弟兄给人干掉了!” 这个护卫一怔:“什么!?谁这样大胆,竟敢在我们船上杀人?” “我,我,我不知道。” “难道你们没看见刺客?” 三爷在里面说:“放他进来说话!” “是!三爷。” 护卫放了这个打手进去,三爷仍端坐不动,大有处变而不惊的大将之风,他冷冷地听了这在船头值夜的打手报告后,问:“歪嘴和大眼进了舱下就不见再出来?” “是!在舱内的弟兄是这么说的。” “那位书生呢?” “小人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你在船头上没看见有什么人跃上船来?” “没有!岸上没有任何动静。” 三爷对一个护卫说:“李卫,你和他到前舱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看人是谁杀的,死于什么暗器之下。” “是!三爷。” 李卫和这个打手出去了。三爷又对身边两个护卫说:“张卫、韩卫,你们两人跃到船篷上,注意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跃上船,船头船尾也要严格巡查一遍。” “是!” 张卫、韩卫分别从船沿跃到船篷上去了。他们不敢相信,不闻动静,也不见人影,怎么会有人夜探这条戒备森严的船了?难道此人的轻功异常了得。的确,船虽然停泊在江边,但离岸仍有二三丈远,不是轻功好的武林高手,跃不上船来。就是跃了上船,船也会晃动,也有响声,一下就会被守夜值班的人发觉,又怎能进舱杀人?那歪嘴、大眼怎么会无端端地翻下舱底而爬不出来?两个在前舱值夜的人,又怎会莫名其妙地中暗器倒下?难道是那位抓来的书生干的?不会吧?从这书生的举止上看,怎么也看不出是会武功的人。自己看不出,难道目光敏锐的三爷也看不出?任何会武功的人,怎么也逃不过三爷的一双眼睛。他能从任何人的举止言谈和神色之间,看出会不会武功,是一流高手还是一般的武林中人,只要抓到的人会武功,三爷就会迅速出手断了他的经脉,令他武功全废,再无任何反抗之力,然后才从容地审问。三爷没有向这书生出手,显然这书生是个不会武功的文人。他怎会杀得了歪嘴、大眼和那两位弟兄? 张卫、韩卫刚跃上船篷时,又听到前舱有人一声惨叫,似乎是李卫的叫声,这两个护卫,也是江湖上少有的一流高手,一下像被电击一样,全身怔住了。接着想也不去想,行动异常敏捷地从船篷跃到前舱去了。他们在灯光下一看,更是震惊得瞪圆了一双眼,前舱倒下的人,不但有李卫的尸体,前舱所有的人,全部倒卧在血泊之中,没一个生还。 张卫和韩卫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看来,这个刺客不但武功极好,而且行动也异常的敏捷,他只在瞬息之间,就将前舱所有人都干掉了!而且还不闻打斗交锋的响声。干掉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干掉李卫,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在东厂,李卫也是一位一流的高手,交锋经验丰富,为人更是机警,一般的武林高手,不可能接近他身前半步,怎么他只惨叫一声就倒下了?除非是杀人者突然从暗中骤然出手,令李卫全无防备,不然,就是武林高手,没有几十回合的交锋,根本不可能干掉了李卫。 张卫和韩卫两个背靠背地立在前舱之中,拔剑严密警惕在黑暗中的刺客从各个方面的骤然出击。他们四周上下打量,前舱无任何人影,静得如死人之地。这官船,一下成了神秘、恐怖、死亡之船,挂在船壁上的灯火,幽幽地发着光。 这时,三爷也带人来了。三爷这时的身边,只有聂卫一个护着,其他的都是船上的打手。三爷见前舱如此情景,也愕住了,厉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卫说:“属下也是闻声从船篷而来,一下就看见这种情景,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们也不见任何踪影?” “没见。” 三爷不禁暗想:他们从船篷上闻声而入,自己也从内舱来到前舱,也没看见任何人影,这个神秘可怕的杀人凶手又去了哪里?莫非他杀了人后,又跃入舱下去了?三爷一双目光,紧盯着那黑乎乎的舱口,骤然一掌拍出,几块舱板顿时给击得四分五裂四下飞散,整个船舱下的舱底全暴露了出来。众人在火光下一看,只见歪嘴和大眼的两具尸体横卧在一角,那位书生已不见踪影。众人心中顿时大骇,难道这个书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船上的人,都是他在霎时间干掉的? 三爷双目顿时精光四射,吼了一声:“搜!将船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从船头到船尾,全都给我搜遍。誓将这个书生找出来!”他又对张卫下令,“你带四个人,到江岸一带搜捕!” “是!” 众人正想分散行动,一条人影蓦然从船舷闪了进来,落地无声。宛如一片落叶,悄然从外面飘进舱来,语气森森地说:“你们不用去搜索了,我在这里!” 三爷等人在灯光下一看,那人蒙了大半边面孔,只露出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睛,衣衫不整,他手中提着的,正是已死去的李卫手中的剑。众人一时间又愕住了! 三爷一双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线,射出的目光,简直可以穿透对手的心,他沉声地问:“你是谁?” 蒙面人沙哑而低沉地说:“你们看看船壁上插着的一束花,便知道在下是什么人!” 三爷和众人一看,壁上插着的一朵鲜红的杜鹃花,这一束杜鹃花,似乎刚刚从江边的草丛中采摘下来。 三爷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你是杜鹃?” “不错!” “杜鹃”二字刚从三爷口中吐出,空气仿佛一下凝固了。所有在场的人,几乎连一口大气也不敢透出来。惊呆了。 杜鹃,已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神秘人物,他来临,就意味死神的来临。他出没无常、行踪诡异,来去无踪无影。自从他出道以来,江湖上出现了一桩又一桩的大血案,至今仍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各派武林高手,东厂以及各地的捕头,几乎倾尽了全力跟踪、搜查这个神秘的人物,不但追踪不到他的任何半点踪迹,连他的真正面目也没人见过,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僧道还是尼姑,是游侠还是盗侠般的打扮。他成了江湖上最为神秘的一个可怕人物。尤其是东厂的人,弄得人人提心吊胆,个个坐立不安。闻名而色变,就连蓝魔星君也不例外,何况东厂的其他人物了。 蓝魔星君初时还不将杜鹃看在眼里,认为风流等星君无用和大意,才遭了杜鹃的毒手,所以便千方百计将杜鹃引来四川。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杜鹃来了,一下便在四川制造了一桩桩震动人心的血案,连善变、狡猾,武功极好的百变星君,也在峨嵋山下死于杜鹃的剑下。这时,蓝魔星君才感到害怕了。后悔不该将杜鹃招惹来,而且杜鹃还一步步地逼到了自己的身边。蓝魔甚至怀疑东厂人中,有神秘杜鹃的耳目,现在他谁也不相信了。行踪更为隐秘,至于各地出现的蓝魔,都是他替身,真的蓝魔在哪里,就是东厂的人,也不知道。 三爷见这个衣衫不整,声带沙哑的蒙面人自认为杜鹃,他简直不敢相信:“你真的是杜鹃?” 蒙面人冷冷地说:“你不妨试试我手中的剑,看看是真是假。” “我手下的这些人,都是你干掉的?” “不错!下一个轮到你了。” “大胆!你敢对我们三爷如此不敬。是不是还嫌死得不够痛苦?”张卫在一旁忍不住地喝叱。 蒙面人冷笑一下:“三爷!?在下似乎从没听闻东厂人之中,有三爷这号人物。说!三爷是谁,是不是蓝魔?” 聂卫却说:“蓝爷,是你能见到的吗?” 蒙面人侧头问:“那么说,他不是蓝魔星君了?” 三爷说:“老夫是谁?你到地府去问阎王爷,他便知道老夫是谁。” “好!我不管你是三爷也好,蓝魔也好,今夜里我誓必杀了你。” 蒙面人话音一落,张卫、韩卫骤然跃起,连人带剑,如电闪般向蒙面人分左右刺来,这是杀手之剑,志在一击必中,而不顾及自己的生死。 蒙面人在这两道急似电闪、避无可避的剑光中,像幻影似的闪了出来,并且还一剑击出,剑光如弧形一闪,这才是真正的杀手剑。剑光先是划开了左边张卫的喉,剑尖的落点刚好击中了右边韩卫的眉心。这两个三爷身边所谓用剑的高手,双双翻倒在舱板上,再也爬不起来。 蒙面人只轻出一招,便干掉了张卫与韩卫,怪不得杜鹃杀人只在刹那之间了。众打手看得魂飞天外,连紧紧护着三爷的聂卫也惊得目瞪口呆。三爷心中的一股冷气,从心底升了起来,他看出了蒙面人刚才的一招,的确是千幻剑法,蒙面人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杜鹃。他喝着四周的打手:“你们还不给我齐上,乱刀剁了这贼子?” 七八个打手明知是死,也一起提刀扑向蒙面人了。蒙面人长啸一声,剑光如一道千变万化的光圈,挡者不死即伤,转眼之间,七八个打手没一个能幸存,有的更横飞出舱外,摔到江水中去。 在蒙面人急杀之时,三爷突然如一只凶猛无比的枭凌空而来,双手如一双利爪,一手去抓蒙面人的剑,一手去抓蒙面人的脑袋。在鹰爪门中,三爷的武功已属上乘,江湖上极少有人能接他快速的三招,因为他一双手,十指都戴上了尖尖的钢套,不畏刀剑,抓剑剑断,抓刀刀断,抓着人的任何部位,都经断骨碎,抓着人的脑袋,更是脑浆迸射,死得极惨。 蒙面人见三爷这一招来得异常的凌厉,不得不闪开了!三爷一招落空,第二招又来,容不了蒙面人有喘息的机会。同时聂卫也挥剑进攻了。他不像张卫、韩卫两人,空门大开,不顾生死地进招,他是一剑三式,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在用剑上,他在三爷四大护卫之中,是最好的一个了。 两大高手联手齐战蒙面人,船舱的面积不大,活动的地方有限,但他们三人,宛如疾燕飞鹰,丝毫不受局限,纵跳飞腾来往自如。 当他们双方在前舱激烈交手时,船尾的梢公早已护着一位老家人打扮的人物,悄然离开了官船,在夜幕之下,驾着一叶轻舟,驶向江心,直往涪陵城而去,消失在茫茫的江面上。 官船前舱上仍在激烈地交锋,三爷猛然转身一抓,抓住了蒙面人,顿时一阵骨头的碎裂声。三爷狞笑起来:“杜鹃!老夫这下看你怎么的死法。” 但他高兴得太早了,一看手中抓着的人,不是杜鹃,却是一个受了重伤不能动的手下,这个手下,还没有死,但给三爷一抓,早已魂归地府了! 原来蒙面人在闪开三爷这劲道十足、凌厉的一抓时,将这个打手捉到他手上去了!三爷正在愕异时,聂卫急叫:“三爷小心!” 原来蒙面人这时已轻出一剑,直刺三爷的要穴,幸而给聂卫挡住了,令三爷大难不死。聂卫一边挥剑一边叫着:“三爷,你快走!” 蒙面人说:“你们能走得了么?在下今夜而来,为的是要铲除你们这群鹰犬。” 三爷见自己和聂卫联手,也战不下蒙面人,而且还处在下风,防守多,攻招少,刚才要不是聂卫为自己挡了这一剑,自己恐怕早已去了鬼门关了,心中早已有了退意,便骤然跃起,破窗往江里跳去。 蒙面人说:“你别想走!”可是给聂卫拼死将他拦住。蒙面人大怒,两招之后,挥剑放倒了聂卫,想再去追杀三爷时,三爷潜入江水中,早已不见踪影。蒙面人立在船舷上,凝神倾听,想寻找这个从他剑下逃生的游魂,朝何处潜去。他要追杀的三爷没有找到,却发觉从江面上飞来了两条矫健如流星般的人影。蒙面人不禁皱皱眉,摇摇头,也悄然下水而去。三爷,可以说是神秘杜鹃要杀的人中,唯一能逃生的人。并不是聂卫拼死救了他,聂卫只能将时间拖延片刻,真正救了三爷的,反而是这两条从江面飞来的人影,令杜鹃悄然避开而去,从而在无意中救了三爷。 这条从江面飞到船上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小怪物和婉儿。本来他们打算在子时一过,便前来救书呆子,可是小神女凭自己深厚的内力,隐隐觉察到官船上有人打斗和听到一两声惨叫之声,不由心头一怔,说:“不好!官船上有人交锋了!” 小怪物和婉儿一时愕然:“怎么官船上有人交锋了?是谁?” 小神女说:“不知道,要不是书呆子自己动手,就是有人前去救书呆子了。” 婉儿问:“书呆子不会武功,能动手吗?他不是自己找死了?” 小怪物说:“会有谁去救这书呆子呢?” 小神女说:“你们别问了。快去!我打扮一下,随后赶去。” 于是,小怪物和婉儿,飞也似的赶来了。他们在夜幕之下,轻轻地飞落到船篷上,可是官船上再也没听到任何的打斗声,却嗅到一股血腥之味。小怪物不禁凝神倾听,船上没有人声,也没有走动的响声,似乎官船上再也无人,是一个死的世界。 小怪物讶然:“不会是交锋完毕,人都死了吧?” 婉儿说:“我们快进舱里看看。” 他们双双进到前舱,船壁上两盏灯仍幽幽地燃点着,可是灯光下的舱板上,处处都横卧着尸体,舱面有一个大洞,舱底下也横卧着两具尸体,舱里的情景,惨不忍睹,宛如地狱。 小怪物说:“看来,这船上的人,全都死光了!再没一个活人。” 婉儿惊疑地问:“是谁杀了他们?” 小怪物四下打量,再看看一些尸体上的伤,说:“是杜鹃!” 婉儿一怔:“什么!?是杜鹃,你怎么知道是杜鹃了?” “你看!船壁上插着一束杜鹃花,不少死者身上的伤,都是剑伤,全都是一剑致命,这是千幻剑法,不是杜鹃又是谁了?” “你快嗅嗅,是不是和书呆子的气味一样。”婉儿说到书呆子,一下想起书呆子来,她和小怪物前来,主要是为了救书呆子,怎么一下几乎将主要的事都忘了?接着说,“飘哥,我们快在船上寻找书呆子,不知他死了没有,还是被关在船上什么地方了。其他的事,我们别去管了。” “对对!我们几乎忘记了这件大事!” 婉儿和小怪物,顿时就在船上找起来。这时小神女打扮成一位富家公子模样赶来了。婉儿一时之间误将小神女当成其他人了,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会在这船上的?” 小神女说:“丫头,你不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吧?” “哎!三姐姐,是你?” “这船上情形怎样?” “人,全都死光了!没有一个活人。” “那书呆子呢?” “不知道!我在船头、前舱里找,找不到他,死人堆中也没有他的尸体。” “小怪物呢?” “他在后舱、船尾上寻找,不知道他找到了书呆子没有。” 小怪物从后舱走出来了。婉儿急问:“找到了书呆子没有?” “没有!” “你是不是什么地方都翻寻过了?” “我不用翻寻,我一嗅气味,就知道他在不在,船尾、后舱,根本就没有他留下来的气味,这书呆子没有去过后舱和船尾。反而在船头,前舱留下他的一身酸气味。” 小神女问:“船上的人,是谁干掉的?” 婉儿说:“是杜鹃!” 小神女问小怪物:“杜鹃身上的气味,与书呆子身上的气味有什么不同?” “我嗅不出来,他们是一样的气味,好像是一个身上发出来的一样,要不是杜鹃和书呆子都一同在官船上,我一定认为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 “小兄弟,你再用心嗅嗅,不论是杜鹃也好,书呆子也好,他们在船上什么地方离开而消失了?” 小怪物又细心地嗅寻一阵,说:“这一气味,是在这船舷上消失了!” “他朝何方向而去?” “三姐!看来他不是凌空跃回岸边,就是潜水而去。” “小兄弟,你们上船时,有没有发现有人从船上跃到岸边去?” “没有!” 婉儿说:“我也没有发现。”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他是悄悄地从这里潜水离开了。” 小怪物说:“那我就难以去追踪了。” 婉儿担心起来:“三姐姐,要是杜鹃从这里走了还好,要是书呆子,他会水性吗?他敢从水里逃生吗?” 小怪物说:“要是他不会水性,那一定给人扔下江中淹死了!怪不得在船上找不到这书呆子了,连死人堆里也没有。” 婉儿说:“那书呆子就被淹死了吗?我们回去怎么向小棋交代?他一心盼望我们能救出他家的二公子哩!”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着急,杜鹃既然在官船上出现了,他除了杀掉这船上的人外,也一定会将书呆子救走的。来!我们到江岸一带寻找。小兄弟,找不找到书呆子和杜鹃,我就全指望你了!” “三姐,只要书呆子在岸边,我就一定能找出来。我就是担心书呆子在杜鹃来之前,船上的人先将书呆子害死了,扔到江中。” 婉儿叫起来:“你说些好话好不好?” 小神女微笑:“我看出书呆子不像是一个短命之人,他几次大难都死不去,不会在这次死去。来,我们上岸找去。” 他们离开了死亡之船,在江岸一带寻找。小怪物在山岩边一丛杜鹃花中,终于嗅到了不知是书呆子还是杜鹃留下来的气味,高兴地说:“找到了!他曾经在这里呆过。” 小神女在月色下打量了一下问:“小兄弟,你嗅一下,看他朝何方向走了?” 小怪物四周又嗅闻一下,露出了困惑之色,婉儿急问:“你找呀!他去哪里了?” “他,他,他似乎又跃回官船上去了!” “不会吧?他跃回官船干吗?跃回官船,就算我们不知道,三姐姐也难道没发觉?” 小神女说:“不错!他是又跃回船上去了,看来曾经呆在这里的是杜鹃,不是书呆子。” “三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杜鹃在杀人前和杀人后,一定要摘下一束杜鹃,留在现场,说明这桩血案是自己干的。这里,刚好有他摘走一束杜鹃花的痕迹。” “三姐姐,那么说,我们没法找到杜鹃了?也找不到书呆子了?” “不!我们再到别处找一下。” 小怪物离开了这丛杜鹃花,又四处寻找起来。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往西南方向找去。我似乎觉察到有一种气息轻微之声。” 小怪物依言朝西南方向寻去,果然又在一处嗅到了杜鹃留下来的气味,兴奋地说:“三姐,没错,这里果然有他留下来的气味,不知是书呆子还是杜鹃。”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快沿着气味找下去!恐怕他就在前面不远。” 婉儿惊讶地问:“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他在前面不远了?” “因为我感到那气息越来越近了。丫头,只要你静心凝神倾听,你也会觉察出来,只是你一心急于找人而已,没去注意。” 小怪物在一里开外的一处丛林中,真的找到了。在月光之下,他瞧见一团黑乎乎的物体,伏在一块岩石下的乱草之中,他熟悉的气味,正是从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散发出来的,只是不知是杜鹃,还是书呆子。小怪物轻轻地告诉了小神女和婉儿。 小神女含笑道:“这恐怕是书呆子了!不会是杜鹃。只有胆小害怕的书呆子,才会伏在那里不动,要是杜鹃,绝不会这样,早已施展轻功走得远远的了!” 婉儿说:“不错!这一定是书呆子,我们终于找到他了!” 小怪物说:“我们要不要过去吓唬他一下?” 婉儿说:“你也真是,他已经吓成了这样,你再吓唬他,不怕将他吓死了吗?” 小神女笑着:“吓就别吓,我们捉弄他一下也好。来,我们轻轻走过去,看他怎样,会有什么反应。” 小怪物说:“你们别动,让我一个人先过去!” 婉儿说:“你可千万别吓唬他了!” “我知道。” 小怪物对捉弄人,最感兴趣了。他悄然地来到了伏着不敢动的书呆子跟前,故意放重了嗓门惊讶地说:“这里怎么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了?不会是贼人留下来的赃物吧?” 小神女也压低了嗓子说:“你千万别乱动,或许这是一个死人,不知给什么人杀害了将他抛弃在这乱草里。” “不对吧?死人怎会缩成一团的,应该是伸得直直才对。你看,他还会动哩!” “那恐怕是一个贼了,来!我们快将他捆起来,交给官府去审问。” 书呆子吓得一下跳起来:“你,你,你们,别,别,别捆在下,在,在,在下不是贼。”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忍俊不禁。小怪物问:“你不是贼,干吗三更半夜的伏在这里?” “有,有,有人要,要,要害在下,在,在,在下害怕。” “谁要害你了?” “是,是,是……” “说呀,是谁?看来你一定是贼,所以不敢说出来了!” “不不,在,在,在下不是贼。在,在,在下像贼吗?” 小怪物忍住笑说:“我看你有八成像个贼,衣衫不整,头发零乱,神色慌张,行为躲躲闪闪,我越看,你越像个贼!” “真是冤哉枉也!在,在,在下怎么是个贼了?” 小神女问:“你不是贼,那你躲躲闪闪的伏在这里干什么了?” “因,因,因为有人要,要,要杀害在下呵!” “谁要杀害你了?” “在,在,在下是不敢说。” 小神女说:“别害怕!你说吧,真的是坏人要杀害你,我们会帮助你。” “是,是,是东厂的恶人。” 小怪物故意装糊涂地问:“东厂!?东厂是什么东东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什么!?东厂你们也不知道?” “是呀!我们怎会知道?” “这是朝廷官府一个可怕的衙门!” “哈!原来是官府要捉拿你,看来你不是一个贼,也不会是一个好人了!来,我们先将他抓起来!” “你,你,你们真的要,要,要抓在下?” 小神女说:“对不起,请你跟我们走!” “去,去,去哪里?” 小怪物说:“去哪里?自然去酆都城了!” 书呆子又吓了一跳:“你,你,你们也,也,也要带在下去酆都城?” “哦!?那么说,在我们之前,有人要送你去酆都城了?” “是,是,是那,那,那官船上的恶人。你,你,你们不会也是官船上的人吧?” 小神女说:“天快亮了!来,我们先带他到船上再说。” “什么!?你,你,你们又要带在,在,在下回船上?” 一直在一旁偷着笑的婉儿这时说:“别害怕,我们不会杀害你的,跟我们走吧。” “在,在,在下脚软,走不动了!” 小怪物问:“你不会要我们背着你走吧?” “你,你,你们要杀在,在,在下,就在这里将在,在,在下杀了好了。” 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兄弟,看来得你提着他回船了!” 小怪物提起了书呆子:“走吧!你这个脚软的贼,我不知道你怎么去偷东西。” “在,在,在下真的不是贼呵!” 小怪物不再理他了,提起他就走。很快,就回到了快船上。小怪物将书呆子放在船舱上说:“你脚软,就好好地在这里躺着。” 书呆子惊愕地四下打量,问:“怎么不是原来的那一条船了?” “你是不是想回到那艘官船上?” “不不!你们千万别送在下回去,那艘官船太可怕了。有死人。” 小神女已觉察从涪陵方面来了大批的人马,朝出事的官船扑去,估计在这一带,也会很快有官府的人前来搜索,便立刻叫快船离开,往长寿县而去,避开官府的人马。 这时天色渐渐明亮,但长江江面上,仍是一片晨雾迷漫,十丈开外,看不清事物,书呆子惊愕地打量着:“你们是什么人?” 小怪物笑着:“你看我们像什么人?” 婉儿笑着:“墨二公子,你不会连我们也认不出来吧?” 书呆子惊喜得睁大了眼睛:“是你们?” 婉儿问:“不是我们,你认为是谁了?” 书呆子这一下才真正感到浑身无力了,瘫软地坐在舱板,背靠着船壁,他嘘出了一口大气;“你们刚才几乎将在下吓死了!” 小怪物说:“你胆大包天,会吓得死你吗?你将我们吓坏了才是真的。” “在下怎么胆大包天了?” “你什么人不去招惹,去招惹东厂的人,还说不是胆大包天?” 书呆子又长嘘了一口气说:“在下怎会去招惹这一群没人性的恶狼,在下不过在一处卖字画的摊前胡说了几句话而已,想不到就让他们听到了,将在下抓起来。看来在下也是命该有此一劫,逃也逃不了!” 小神女微笑而问:“二公子,昨夜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逃出来。” 小怪物说:“你不是被吓糊涂了吧?连自己怎么逃出来也不知道。” “在下真的不知道,当时在下几乎给吓晕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慢慢说说你被抓上了船后,他们怎样对待你了。” 书呆子将自己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他们将在下关到舱底后,在下自问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舱底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呆了一会,在下才略微看清楚了,原来舱下也有一个人给关着。” 小神女问:“这个人是什么人?长相怎样?” “在下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沙哑,问在下怎么也给人关了起来。在下只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以后又怎样了?” “以后,以后那两个抓在下凶汉恶人,喝令在下上去审问,这个沙哑的人扬手示意在下别出声,也别动,当那叫什么歪嘴的汉子下来要拖在下时,这个人突然出手,将歪嘴绊倒了。接着又将另一个凶人出其不意地揪了下来。当时我惊得了不得了,想叫喊出来,这个沙哑的人出手朝在下身上点了一下,在下全身一麻,便不能出声,同时也有点迷迷糊糊的,他轻轻地喝斥在下:‘你想活着出去,最好就别乱动!’在下不能出声,更不敢乱动了!而且想动也动不了。” 婉儿问:“以后呢?” “以后,他又不知是怎么出手,一下射杀了船上的两个人,接着撕下歪嘴身上的一块布来,蒙上了半边面孔,跳上去杀了!然后又飞快地跃下,提起在下,跃到江岸上去,拍了我一掌说:‘你想活命,快往西南方向逃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他这一拍,我就会说话了!当在下正惊愕之间,他又跃回了船上。我想,我这时再不趁夜里逃命,再被船上的人抓起来,真的是没命了!便慌不择路,向西南方向连滚带爬地逃生了!” 小怪物问:“以后你就躲在那一丛乱草中不动了?” “在下本来想挣扎再跑,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以为是船上的人来追杀在下,吓得再也不敢跑了,躲在那里不敢动,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你们!” 婉儿问:“以后那官船上发生的事,你是不知道了?” “官船以后发生什么事了?” “官船上所有的人全死了!没一个活着的人!” 书呆子惊得傻了眼:“真的!?” 小怪物说:“看来只剩下你这个活人了。” “不会吧?救在下的那个蒙面人也死了?” 小神女问:“你不知道救你的是什么人?” 书呆子摇摇头:“不知道!”他不由望着小怪物起来。 小怪物说:“你别看着我,我可不是那个蒙面人。” 婉儿说:“二公子,救你的蒙面人,是杜鹃!” 书呆子更是一下怔住了:“是杜鹃!?不会吧?他怎么是杜鹃了?” 小神女瞅住他笑问:“那么说,你曾经看见过杜鹃了?” “在下怎么看见过杜鹃了?连他是什么人,长相如何,在下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说救你的人不是杜鹃了?” “在下想,杜鹃不会是这样的吧?你们是不是又在吓唬在下了?” 婉儿说:“二公子,真的是杜鹃哩!杀人现场有他留下来的一束杜鹃花。还有,他杀人用的剑法,也是千幻剑法。” “真的!?可是他在舱底时,手中却没有一把剑呵!再说,一个神秘的杜鹃,来去无踪无影,武功奇高无比,怎会给人捉起来,关进船舱的下面去了?这可能吗?” 书呆子这么一说,连婉儿也迷糊起来,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不会这个杜鹃是假的吧?来去无踪无影的神秘的杜鹃,怎会被东厂的人关起来了?” 小怪物说:“那一定是杜鹃神不知、鬼不觉的,早已悄悄潜到船上去了,躲藏在舱底下面。” 小神女笑道:“还有另一种可能。” 小怪物问:“还有什么可能了?” “说不定杜鹃,也像我们的墨二公子一样,无端端地惹恼了东厂的人,有意让东厂的人将他抓到船上去了。” 婉儿说:“三姐姐,杜鹃不会这样吧?他这样做不傻吗?” “四妹,你就不知道了,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小怪物一下笑着说:“不错!不错!不然,杜鹃怎能在东厂秘密狼穴中,干掉了东厂的人?”他又望着书呆子问,“你也是这样吧?” 书呆子听得一时怔住了,说:“在下可不是这样呵!在下是因一时忘情失言,才给他们抓去了的。” 小神女含笑说:“二公子,你别误会了,我可不是说你,是说杜鹃,再说,你也不是杜鹃呀!” 书呆子一时被小神女弄得啼笑皆非。说:“在下怎么是杜鹃呵!那不是天大的神话吗?” “是呀!你要是杜鹃,早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了,还用伏在草丛中躲起来,等我们去捉你吗?二公子,你不会故意这样做吧?” “嗨!在下怎会是故意了?在下的确是吓得脚软跑不动了。” 婉儿听得顿时思疑起来,不禁瞅着书呆子仔细地打量起来。暗想:他会是杜鹃吗?不然,三姐姐干吗这样说?小神女又笑着:“四妹,你别这样瞅着二公子,二公子不会是神秘的杜鹃。” 婉儿仍感到不明,问小神女:“三姐姐,杜鹃为了要杀东厂这几个鹰犬,用得着假装给他们捉去?他完全可以在夜里将他们干掉了,何必多此一举?” “四妹,你又不明白了!说不定杜鹃对那叫什么三爷的人思疑,认为这个三爷极有可能就是蓝魔星君,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接近他,观察他。” 这一下,不但婉儿愕然,连小怪物也惊愕了,问:“三姐,那三爷就是蓝魔星君?不可能吧?” 小神女说:“是不是我也不知道,这恐怕要问我们的二公子才知道了!” 第四十二回 明月峡中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三爷是不是蓝魔星君,恐怕要问书呆子才知道。书呆子听了一怔:“问我?” 小神女说:“你不是说他亲自审问你吗?他是什么人,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书呆子苦着脸说:“在下当时害怕极了,怎敢正眼去看这个三爷。” “他起码不是一般的人吧?” “不错!他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船上的人都敬畏他。” “他不是蓝魔星君?” “他是不是蓝魔星君,在下实在不知道,大概不是吧?” 小神女一笑说:“既然二公子说他不是,极有可能不是了。可能这个三爷,又是蓝魔星君的一个替身。杜鹃是白冒险了一场。” 书呆子一时呆住,不知怎么说话了。 婉儿问:“奇怪,杜鹃怎会想到蓝魔星君会在那艘官船上的呢?” 小怪物猛省起来:“对了!杜鹃怀疑蓝魔星君在那官船上,是事出有因。” 婉儿问:“什么事出有因了?” “我第一次追踪到杜鹃时,就是在长江边上,杜鹃那时化装成一个老头,正打量着江中的一艘官船。” “那艘官船,就是昨夜遭血洗的官船吗?”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注意那老头儿,没去注意那艘官船,现在看来,一定是了!怪不得杜鹃甘冒这么大的风险了。还有……” 婉儿急问:“还有什么了?” “我第二次追踪到杜鹃时,是在重庆的南温泉,杜鹃却扮成了一个中年的算命先生,在打量着不知是什么富贵人家的老爷,以后这户人家也在长江边登上了一艘官船。” 小神女点点头说:“看来杜鹃突然在官船上出现,不是什么偶然,而是必然的了。想不到我们的二公子,却又偏偏被抓了进去。” 书呆子说:“在下不知怎么这般的倒霉,什么不幸的事,都叫在下碰上了。” 小神女含笑问:“二公子,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在下经过这一次大难,想回去了,再也不敢在四川逗留了!” 婉儿说:“是呀!你还是早一点回家为好。” 小神女说:“恐怕他现在想回去也不行。” “三姐姐,怎么不行了?” “丫头,你也不想想,杜鹃昨夜干了这一桩大血案,可以说是血洗官船,要是有人在这场洗劫中逃了出去,你想后果会怎样?” “这关二公子什么事了?” “丫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有人逃了出去,或者是那个什么三爷大难不死,从水中逃走了,二公子能逃脱了关系吗?” “三姐姐,不会有这么巧吧?” 小怪物说:“极有可能,因为我在众多的尸体中一一检查过,死的都是青年、壮年,其中没一个像二公子说的老者,那个什么三爷。” 小神女说:“我要是没看错,昨夜的确有人从官船上逃走了,不然,涪州方面的大批人马,怎会连夜奔向官船的出事地点?现在,恐怕早已封锁了那一带的水路、陆路,在那一带江岸上,拉网似的逐个山头、树林搜捕了!” 婉儿说:“他们不会搜捕二公子吧?” “丫头,你真是太天真了。他们在死人堆中不见二公子的尸体,逃生的那个什么三爷不起疑心?怎会不四处搜捕二公子了?杜鹃他们没办法抓到,可是我们的二公子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逃得去哪里,迟早还不给他们抓到?何况二公子的面目,逃生之人也认得出来!” 书呆子听得面色都变了:“那,那,那在下怎么办?” 婉儿说:“哎,二公子,有三姐姐和我们,没人敢来捉你。” “丫头。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二公子从今以后,再不能露面了。要穿州过府也得化装易容才行。不然,迟早为东厂的人注意。” 小怪物说:“早知道这样,我一把火烧了那官船,放沉江底,这样,谁也不知二公子是生是死了。” 婉儿说:“你当时干吗不这么做?现在说不迟了吗?” 小神女说:“好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一带江面。不知现在船到了什么地方?” 快船的掌舵说:“三小姐,前面不远,已是长寿县城。” “你们看看,长寿县城江岸一带,官兵和差人们有什么不寻常的行动。” “三小姐,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的行动。” 显然,杜鹃血洗官船的事,还没有传到长寿县。小神女略略盘算了一下,按照小怪物、婉儿以及书呆子所说,神秘的杜鹃,大概是在亥时左右突然出现,小怪物和婉儿在亥时与子时之间到达出事的官船,此时杜鹃血洗官船之事已结束,并悄然而去。要是官船上有人逃生,往涪陵报案,恐怕最快的也要到丑时才能到达,就算涪陵方面的官府连夜行动,调齐官兵奔向出事官船的地点,不论水路、陆路,有四十多里,也要到卯时和辰时之间才能赶到,然后查看官船上的情景,在长江两岸大肆搜捕,拦截江面上的一切过往船只。 小神女他们在这一段时间里,找到了书呆子,而且离开了停泊处,来到长寿县城对开的的长江水面上了,所以长寿县方面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小神女看看天色,这时正是辰时初,是上岸由陆路奔重庆,还是继续坐船回重庆?走陆路,书呆子走得了吗?就算这个书呆子真的是神秘杜鹃,他也会假装走不动,那就要在长寿县雇一辆马车。何况现在仍不能确定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杜鹃。走水路吗?就不用这么多周折,现在直去重庆就可以了,书呆子也不用在人们面前露面。小神女问掌舵的船老大:“现在去重庆,还要走多少个时辰?” 船老大看看风向和水流,说:“三小姐,恐怕要航行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才可到达。” 婉儿奇怪:“怎么我们从重庆来,还不用一天,就到了长寿县了?” 船老大笑了笑说:“四小姐,从重庆来,是顺风顺水,船自然就快得多了,现在是逆风逆水而航,所以要多一倍多的时间,而且四个水手还要多花一倍的力气才行。” 小神女问:“走陆路去重庆呢?” “三小姐,最快的马车,也要走一天,但还进不了重庆城,要在重庆江北过一夜,而且还要在山道上不出意外。因为从长寿去重庆,走的全是山道,还没有水路这么方便。” 书呆子说:“在下看,还是坐船好。在下害怕坐马车,既颠簸,又危险。” 婉儿问:“你不是喜欢游山观景色吗?怎么害怕走陆路了?” “不不!在下这一次害怕了。” 小神女心中暗想:要是官船上那个所谓的三爷逃脱了,而他就是蓝魔,恐怕他早已派出飞骑,四处向长江两岸各州府县下令,封锁水陆两处道路,严密搜查这个书呆子了。长寿县目前没动静,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行动了。她点点头说:“看来时间差不多,我们还是走水路比较安全。” 于是快船不再靠岸,掠过长寿江面,直往重庆而去。果然,小神女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长寿县知县便接到东厂人的飞马传令,封锁水陆两处要道关卡,盘查一切来往船只、车马和一切行人旅客,尤其注意从涪陵方向而来的船只、车马,搜捕一个姓胡的书生,宁可捉错一千,也不放走一个。至于从重庆上游而来的船只、车马,就不那么严格了,没有什么可疑,开发证明放行。长寿县以及附近长江两岸的其他州县,都是这样,也接到了东厂人的飞马传令。东厂以涪陵为中心,上至重庆,下至夔州府奉节,北到垫江,南下武隆、南川等地,在方圆四百里的范围内,每处州县,都有东厂人坐镇。他们感到要捉到神秘的杜鹃,是不大可能,但要捉到这个姓胡带湖广口音的书生,就十拿九稳了。只要捉到这个姓胡的书生,神秘的杜鹃,就有踪迹可寻。因为这个书生,是杜鹃从官船上救走的。 这艘被杜鹃血洗过的官船,的确是令人可怕的蓝魔星君一个四处游动的官府,上面坐的是蓝魔星君,但不是那个目光敏锐、神态威严的三爷,而是船上一个不显眼的老家人。三爷,不过是蓝魔的一个替身而已,当三爷和他三名护卫与杜鹃生死搏斗时,这个所谓的老家人在梢公和一名水手相护之下,登上了一叶轻舟,在夜幕中飞快向江心驶去,顺流急下,到达了涪州所在地涪陵,连夜调动了涪州的军马,扑向蔺市小镇,并封锁了这一带江面所有的过往船只。 蓝魔星君从来没有感到神秘的杜鹃这么的贴近自己,而且更为可疑的是,杜鹃怎会知道这艘官船是自己的一个秘密窝点。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就在这官船上。难道自己身边的人中有杜鹃的耳目?不然,他怎会突然出现在官船上了?当然,他也曾在暗中观察那个被抓上船的书呆子,感到这个姓胡的书生,不论从言行举止还是神情上,都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心里责怪歪嘴、大眼多事,将一个胡言乱语的狂书生抓了上船,从而令人注意了官船,所以他立刻下令官船迅速离开重庆,往下游而去…… 蓝魔星君越想越生疑,若不是自己身边有杜鹃的耳目,那就是在抓书生时,杜鹃混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中,暗暗地看到了,所以不动声色地跟踪而来。要是这样,歪嘴和大眼这两只笨猪,招来了大祸,他们真是死不足惜,就算杜鹃不杀了他们,蓝魔也会要了他们脑袋的。 蓝魔从惊险之中逃生出来,既生疑,也生气,所以他不惜调动大批兵马,大肆搜捕杜鹃和书生,其行动之大,范围之广,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在涪州布置了一番后,又秘密离开了涪陵,转到另一处更为隐蔽不为人知的一个窝点去了。这个窝点,是一般世人既神往、好奇而又十分避忌的地方,就是酆都县。 酆都,素以“鬼国都城”而闻名,是神州大地鬼文化最为浓厚的地方。在汉代以前,它不过是一般县城而已,也不是什么鬼国之都,阴间阎罗王的所在地。酆都有一座平都山,又称名山,相传汉代有两位术士,一名王方平,一名阴长生,他们两个在名山修炼成仙,有人将他们两人联称王阴。后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传来传去,就变成“阴王”了,更讹传为“阴间之王”,酆都因此而成为了鬼国之都。名山更成为阎罗王的所在地。于是后人便在名山兴建了有众多风格怪异的建筑,将迷信传说中的阴曹地府种种景象,修建在光天化日之下,其中的阎王殿、奈何桥等等,更建筑为神州大地最为罕见的建筑群,什么鬼门关、阴阳界、望乡台、十八层地狱、刀山火海,以及各种阴间的酷刑,莫不尽现在人们的面前,鬼文化是十分的独特,阴气森森,鬼卒、判官面目可怕,令妇孺不敢去看。当然,也有不少人好奇去参观、游览,但武林人士,尤其是黑道上的人士,对酆都却是十分的避忌,怕兆头不好,往往对酆都避而走开,不愿去接近,更不用说去参观了。看来他们一个个作恶多端、心虚,尽管他们嘴巴上说不怕,其实内心是十分的恐惧,真的一旦鬼神出现,就会将自己抓去阴曹地府中受审了! 蓝魔星君才不相信这一套,他自己就是阳世间的一个活阎王,他的手下,就是众多的鬼卒、判官和牛头马面,他偏偏选中了这个武林人士十分避忌的地方,将自己的窝点,安置在酆都这个鬼国之都。 四川的一些大府,都有东厂的秘密巢穴,成都是公开的,其他的都没公开。这些巢穴,不是设在各处王爷的皇庄之中,就是设在某处大官深山的别墅山庄里,一般都有官兵守卫着,不容外人窥探或踏近一步。在酆都的这一处巢穴,设备就更为完善,有监狱、刑房,以及刑房中各种拷打犯人的刑具,它是名副其实的鬼门关、阎王殿,一有人给东厂的人抓了去,秘密押到这里,那真是活着进去,死着出来。除非你贪生怕死,成了东厂的鹰犬,当然,这些人是东厂认为是可以利用之人。一般人,哪怕你想求生,也会被杀掉了事,绝不让你活着出来,以免暴露了这些秘密的窝点。酆都,可以说是蓝魔星君经常住的地方,不但不为外人知道,就是东厂的人,也没有几人知道。在酆都鬼门关做事的东厂人,都不出外,也没在酆都城抛头露面,干那种欺凌百姓的事情,也从不在酆都县抓人,不像其他各处的东厂人,蛮横霸道,肆意拉人抓人。而蓝魔星君,更是以一个平常的老者出现,极少前呼后拥。他的护卫一大群,都是他的替身,没一个是真正的蓝魔,包括那官船上的三爷。 自从杜鹃在四川出现后,蓝魔星君更为小心防范了!杜鹃想干掉蓝魔,实在不容易。因为这些假的蓝魔,同样也戒备森严,所在地机关重重。像在成都那样,婉儿几乎掉进了机关中去,幸得神秘的杜鹃,及时救了她。 但也只有杜鹃,才敢与东厂为敌,声言要干掉蓝魔星君。其他武林中人,哪怕是一流上乘高手,就像小神女一样,也不敢公然与东厂为敌。在不得已时,也只是以其它面目出现,干掉东厂之人,悄然而去。小神女就是以这种方式,在温泉寺干掉了东厂那一伙匪徒,令东厂吃了一个哑巴亏。 再说小神女的快船,在落霞与孤鹜齐飞之时,驶进了明月峡。明月峡已是重庆府城郊外的一个地方,离重庆府城仍有五十里左右的弯曲水路。明月峡也是长江中的一段小峡,远没有长江三峡那么雄伟、幽险,但也是两岸青山对峙,水流湍急。要是船只逆水而上,明日清早便可到达重庆。小神女见四位水手们划了一天的船,也累了,便说:“我们不如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航行吧。横直我们也不急于赶回重庆。” 水手们一听,自然是高兴了。感到小神女十分关怀和体贴下人。一般船只自然不敢在明月峡中过夜。要么就早早在入峡的木洞小镇上靠近过夜,要么就在出峡处的鱼咀小镇上靠岸停泊。皆因明月峡十分深幽、僻静,过往船只担心有不法之徒在夜里出没,洗劫船只,甚至杀人灭口,船沉江底,永远也没有人知道。 快船上的人根本就不将一般的匪徒看在眼里。别说有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这等的一流上乘高手,就是快船上的六名船员,也都是幽谷大院中的飞虎队员,他们不是陆上的飞虎队员,不在陆上作战,而是水上的飞虎队员,每个人不但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且水中功夫极好,一到水中,他们一个个便成了凶猛、敏捷的蛟龙,一般汪洋水贼,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才不害怕在幽深的明月峡中过夜。其实这一艘快船,是重庆廖绝痕夫妇的坐船,不时在重庆对开的江面上走动,进行商业上的来往,巡查重庆府各处商号店铺,但却不是转运货物。转运货物的另有一只大船。 水手们很快在明月峡中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靠岸停泊,升火煮饭。这一带江面两岸,没有什么人家,不是悬岩峭壁,就是倾斜而下的山坡森林。只有一些山顶、山坡上,才有几户人家。 是夜,明月峡中特别的宁静,一弯明月冷冷升上了夜空,照得峡中的长江水,一半明来一半暗。明月峡中的明月,似乎特别的皎洁,也特别的神秘。 天上一弯明月,水中也一弯明月,两月相映成趣。更有趣的是江岸山岩上盛开一丛丛的杜鹃花,丛林深处,有时还传出杜鹃一二声夜啼,形成了峡中的一幅别有景致的月夜山水画,人和船,都在画中。 书呆子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在船上足足闷睡了一天。这时,他反而睡不着了,悄悄地爬起来,走到船头坐下,凝视明月峡中这别有天地的夜景,一时心有所思,心有所感,轻轻吟出一首“点绛唇”词来: 山岩杜鹃, 夜深江静望北斗。 对景搔首, 月影人消瘦。 好个月夜, 他日龙泉在手。 君知否? 杜鹃啼后, 血滴山河抖! 书呆子吟罢,仍有诗兴,一时忘情,对月高歌起来: 遥望长江头, 回盼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冷月照江水。 此愁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但愿电闪响惊震, 才能遂我意。 这时,小怪物正在船尾与舵工水手们谈天说地。小神女和婉儿也在房里谈论昨夜里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听到书呆子在船头对月高歌,宛如龙吟鹤鸣。小神女听了不禁暗暗点头,别人觉察不出来,小神女却觉察出来了,这书呆子的内力实在深厚,是他不会运用内力,还是故意装傻扮傻,深藏不露?要是属于后者,必然是杜鹃无疑;要是属于前者,那太可惜了!就像一个身有百万家财的蠢富翁,不知如何去运用这一笔财富,让它白白地浪费掉。只要有人传授他几下武功,就不难成为一流的上乘高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书呆子怎样啦?他怎么不睡,跑去船头叫喊什么。他是不是傻了?他不会一下发起傻劲来,跳进长江里去吧?” 小神女一笑:“来!我们看看这个书呆子去,他干吗高声地吟起诗词来了?” “三姐姐,我看他一定有点疯了。什么长江头、长江尾的,还希望什么电闪雷鸣,才能遂他意。这不是说疯话吗?风平浪静不多好,却希望翻风落雨,那我们明天还走得了吗?” “丫头,这可能是他有感而发而已。” “什么不好发,却发什么响惊震。他难道不怕响雷吓坏了他吗?” “好了!丫头,我们出去吧。”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船头,书呆子见她们出来,慌忙站起,向她们一揖说:“是在下不是,一时忘情大声了一点,惊动了你们不能入睡,真是罪该万死。” 婉儿说:“你知道罪该万死,干吗还在深夜里大声叫嚷?你是不是还嫌自己受惊不够,想将一些山贼水盗招惹过来,抢劫我们这一艘船吧。” 书呆子愕然:“这里不会有什么山贼水寇吧?” “就算没有,万一惊动了巡河的官兵和东厂的人,他们闻声而来怎么办?” “不会有这么巧吧?” “二公子,世上的事很难说。” “是是,四小姐说得对,在下今后再也不敢在深夜里大声叫嚷了。”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刚才吟的是什么诗词歌赋呀?” 书呆子不好意地说:“是一首‘卜算子’词。是在下故意乱填,不像话。” “你说,日日思君不见君,这个‘君’是指何人?” “在下只是随口乱说而已,并不指任何人。” “不对吧?你是指杜鹃,还是指东厂的蓝魔星君了?” 书呆子一怔:“在下想他们干什么了?在下避他们还恐避不及,怎会去想他们?” 婉儿说:“你这个人太不讲义气了,不管怎样,神秘的杜鹃也曾救过你,将你从官船上救了出来,你避开他干吗?你应该当面去感谢他才是。”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杜鹃救在下之恩,在下自然是从心里感激,也想报答他,但在下还是避开他为妙,不敢与他接近。”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既想报答他,又要避开他,那你怎么报答他?” “这!这,我也说不清楚,说实话,在下有点怕他。” “你害怕他什么了。是不是你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害怕他知道了,会杀了你?” “在下怎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了?” “谁知道呀,只有你自己知道。” “在下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 小神女说:“那你也没说过一句谎话?” 书呆子顿了顿:“说谎话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吧?” “那你是说过谎话了。” “是!在,在,在下是说过一些谎话。”书呆子老实地说。 婉儿说:“好呀,你这个书呆子,我还以为你很老实哩。原来你也是个不老实的人,你对什么人说过谎话了?” “我,我,我对那个审问我的什么三爷,说了谎话。” “你对他说过什么谎话?” “他问我姓什名谁,是哪里人氏,我说我姓胡名跋,湖广岳州府人氏。我不敢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以免害了家人和你们。” 小神女笑道:“看来你在东厂人面前,一点也不呆,还聪明得很哩。你看见他们,一点也不害怕?” “害怕。在下几乎害怕得要死了!” “那你还敢在他们面前说假话?” “不这样,在下不害了家里的人吗?” “那么说,他们打死你,你也不会说实话了?” “是!哪怕怎么打我,我也不会说出实话,顶多我一个人死而已,不会累及亲友。” “二公子,我看出,你似乎没有给他拷打过。他们没有动刑拷打过你?” “那个三爷问了我好一番,问不出什么来,不耐烦再问下去,叫人将我关到船舱下面去,打算在夜里再审问,我怎么想不到,杜鹃也在舱底下面。以后,以后,我看见了几乎吓得我要死去的情形……” 婉儿问:“你所说的一切,不会是谎话吧?” 书呆子睁大了眼:“怎会是谎话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呀。” 小神女说:“好了。夜深了!二公子,你快进舱睡吧。夜深露水重,小心着凉。” “是是。在下也该去睡了。” 小怪物这时从船尾来到船头,说:“我看大家别去睡了!准备一场厮杀吧。” 书呆子一下又害怕了:“厮杀?” 小怪物说:“是呀!我们想睡也睡不成了。看来有人来打我们这条船的主意。” 婉儿问:“是谁?是官兵还是山贼水寇?” “我不知道,你们看,上游处不是有一艘船向我们驶来?” 小神女倾听一下说:“不错,来船是用意不善,他们是一伙水贼,却假冒官兵。” 婉儿说:“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他们的谈话,我听到了。” 书呆子叫起苦来:“我怎么这般的倒霉。刚刚跑出鬼门关,惊魂方定,现在又碰上一伙水贼了。” 婉儿说:“你还叫苦呀!说不定这伙水贼,就是你的什么长江头、长江尾歌声招惹来的。” “不会吧。我真的这么黑?” 小怪物笑着:“是呀!你是黑过墨斗,什么莫名其妙的灾难,都会自动找上了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逗二公子了。我们商议下如何对敌。” 小怪物说:“三姐,不用商议了!这伙挂羊头卖狗肉的水贼,在我看来,是小菜一碟,我和船上的大哥大叔们,就可以打发他们,用不了三姐和四妹出手,你们带着二公子进船舱里静观好了!” 书呆子说:“在下,在下……” 小怪物问:“二公子,你想和我们一同杀贼?” “在,在,在下哪有这个胆?在,在,在下不敢看,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为好。” 婉儿说:“不是吧?你连看也不敢看?” “是是!在下最害怕是看见刀光剑影,会吓得晕过去。” 小神女笑着:“好吧!你到房间里去躲着吧。” 婉儿问:“你不会像在湘江那样,躲到床底下吧?” 小怪物说:“二公子,你不会害怕成这样吧?” 书呆子尴尬异常,说:“有,有,有你们,在,在,在下不会躲到床底下了。” 小怪物说:“好了。你们快进舱吧!” 不久,一艘船飞也似的从上游而来,船头上站着三个身穿官兵服的汉子,在快要接近小神女的快船时,船头上的一个所谓官兵,提起一个几十斤的铁锚,抛了过来,一声闷响,便钉在快船的船头上。小怪物故意装得吓了一大跳,问:“你,你,你们这是干吗?想吓死人吗?”但心中不禁暗暗惊讶这贼人的臂力很大,这么重的一个铁锚,轻轻巧巧的就掷了过来,而且还十分的准确。 两船一接近,三条汉子便一齐跃了过来。小怪物又故意惊愕地问:“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汉子说:“我们是官兵,奉命前来这一带水面巡夜。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法的匪徒,隐藏在明月峡中。” 小怪物心想:这真是贼喊捉贼了。要不是三姐事先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我会真的将这些贼子当成官兵了。疏于防范,让他们得手了。这伙水贼,扮起官兵来,进行抢劫,实在方便,起码令一些船家不会去防备他们,也不会惊恐大喊大叫或跳水逃命。小怪物故作惊讶:“你们是官兵吗?” “少废话!叫这船上的大人出来答话。”匪徒们见小怪物不过是一个大孩子,不屑与他说话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水手从船舱出来,朝这三个汉子拱拱手说:“三位军爷,有什么吩咐?小人听着。” “你是船主?” “小人不是。” “去!叫你们的船主出来说话。” “军爷!我们的船主已经睡了。” “睡了也得给我们叫醒来!” 掌舵的船老大也从船舱里走出来了,拱手相问:“小老便是船主,请问三位军爷有何指示?” “你们是些什么人?” “小老等都是一般的水上人家,奉公守法,不时来往重庆、奉节两府之间,搭客或载运货物。” “这船上一共有多少人?” “不多。除小老外,有三个船工。另三位搭客,二女一男,他们是去重庆。” “叫他们都出来,先站到岸边去。等候我们一个个盘查审问。” “军爷,这不好吧?他们都睡着了。” “有什么好不好?睡着了也给我们叫醒过来,站到岸边上去。这船,我们要上上下下,从头到尾地搜查一遍。” 小怪物问:“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汉子板起面孔说:“没有什么。我们怀疑你们这条船上,藏有不法之徒。” 船老大说:“军爷,你怎能这样说。小老船上哪会藏有不法之徒?” “老子没搜查过,能相信你们?” 另一个所谓官兵说:“说不定你们都不是好人。” 小怪物说:“我们怎会都不是好人了?” “我看你贼眉贼眼,准是个小贼。” “不对吧?我怎会是贼眉贼眼了?我父母说我生得眉清目秀,将来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说不定将来还会做一品大官哩!而且还是一个专捉小贼的大官。我会是小贼吗?我看你们可不像什么官府的官兵,似乎跟贼差不多。” 一汉子怒喝一声:“小子!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我说你们跟贼差不多。” “大胆!来!先给我将这小子抓起来砍了!” 小怪物又装作吓了一跳:“不是吧?你们怎能一下将人砍了?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什么天理王法?老子现在就是天理王法。杀你这样的一个小子,当杀鸡一样。” 小怪物说:“不对不对,你们这是官兵说的话吗?这可是打家劫舍匪徒们说的话,你们一定不是什么官兵。” 一汉子扑了过来,一手就抓起了小怪物。小怪物一挣扎,不知是这汉子站不稳,还是小怪物在暗中做了手脚,“扑通”一声,这汉子一下跌进湍急的江水中去,小怪物却跌倒在船头上。这一下,剩下的两个汉子一时傻了眼,在贼船上的几个大汉,几乎也同时傻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被抓的人没跌下江,抓人的人,反而跌到水里去了,而且一下给急浪卷走,再也不见冒出头来。这些匪徒哪里知道,小怪物抖出了他家传的幻影魔掌之功,轻轻地就将这个匪徒弄到长江中去了。匪徒们当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下都呆住了。 小怪物更是故作愕然:“咦!他怎么翻到江里去了?这不关我的事呵。” 贼船上又跃过来四个汉子,一个酒糟鼻的汉子朝那假扮军爷的汉子不满地说:“你跟他罗嗦什么!给我将船上的人,全给我砍了!免得夜长梦多。”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原来你们是贼,不是官兵。” 一个汉子提刀狠狠地向小怪物劈来:“老子是贼又怎么样?” 小怪物闪过他这一刀说:“哈!原来你们真的是贼,怪不得叫我们全上岸了。” 这贼人见小怪物轻易避开了自己的一刀,“咦”了一声说:“看来你这小子是有两下功夫。” “没两下功夫,我将来怎能成为专捉贼人的一品大官了?” “去你的一品大官!”贼人又是凶狠地一刀劈出。船老大和一位水手,也与其他的匪徒们交锋了。酒糟鼻匪徒却带了两个贼人,杀入船舱里来了,他打算见人就杀,再行掠夺财物。婉儿见三个水贼闯入舱来,说:“三姐姐,看来这伙贼人不少,小怪物拦他们不住,让他们杀进来了!” 小神女说:“那么说,我们不是观战,而是要出手了。” 酒糟鼻冲进舱来,在灯光之下,见两位一大一小的女子,小的生得聪明秀气,大的长得美若天仙,见自己提刀进来,不但不害怕,反而谈笑自如,一时惊问:“你们两个是谁?” 婉儿说:“我们是谁要你来问?” 酒糟鼻可以说劫船不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不同风韵的绝色女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见了自己而不害怕的女子,要是别的女子,见了自己,不是慌成一团,就是喊救命了。问:“你们见了我,怎么不害怕?” 婉儿说:“我们害怕你干吗?你又不是老虎,不过是一个红鼻子长得难看而已。” “好好!你们不害怕好了。放心,我也舍不得杀了你们,只要你们乖乖地跟着我,我包你们好吃好住,穿金戴银。” 这个酒糟鼻,死到临头,还异想天开。他对一个贼子说:“你好好护着这两个妞儿过船,别让人伤害了她们。” 一个持刀的贼人对小神女和婉儿说:“你们快随我走!” 小神女笑道:“你先走呀。” “好!那你们跟着来,别离我远了。” 这个贼子一转身,小神女一袖拂去,这个贼子突然飞起,更从船舱的窗口横飞了出去,摔进长江的急流中去了。 婉儿说:“不是吧!他怎么走得这般的急,怎么从窗口飞了出去的?” 小神女掩口笑道:“大概是船头上有人交锋,刀光剑影的,他害怕会伤害我们,带我们从窗口走。”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走呀?” 酒糟鼻和另一个匪徒,看得呆住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没看见小神女怎么挥袖,更不见婉儿出手,自己的一个手下弟兄,竟无缘无故地从窗口横飞了出去,摔到水中去了。酒糟鼻顿时感到这艘快船,似乎暗中有一种可怕的神奇力量,就像刚才船头上,自己的一个弟兄,明明抓起了那小子,也莫名其妙地翻到水中去了,想不到这船舱里,同样也出现了这一怪事。 小神女问酒糟鼻:“你是不是再派一个人,护送我们过船?” 酒糟鼻不禁四下打量,除了这两个女子,似乎再没其他人了,而船头上,双方交锋激烈,似乎也有人翻到水中去了,不知是自己的弟兄,还是这船上的人。酒糟鼻惊疑了一会,问小神女:“你们会妖术?” 婉儿说:“你才会妖术哩。你当我三姐姐是妖女吗?” “不会妖术,怎么我的人无缘无故地从窗口横飞了出去?” 小神女说:“这不是妖术,是仙术。” “仙术?” “是呀!你要不要试一下?” “你们总不会是明月峡中的仙子吧?” 婉儿说:“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明月峡中的仙子。你们算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来犯我们!说!你们想怎么死法?” 酒糟鼻和他身边的匪徒听得怔住了。她们真的是仙子?不会吧。这世上真的有仙子降临人间,还是她们用话吓唬自己?自己总不能这么跪着求饶吧。 婉儿又问:“怎么啦?你们怎么呆着不说话了?说呀!你们想怎么死法?是用刀抹自己的脖子,还是跳下江去自尽?” 小神女说:“哎!千万别让他们跳江,看来他们会水性。” “对对!还是叫他们用刀抹自己的脖子好了。” 酒糟鼻吼了一声:“老子用刀先抹了你们的脖子!”骤然举刀朝婉儿劈来,另一匪徒也扑向小神女。这一伙水贼,可以说比湘江翻江龙、独眼龙那伙水贼的武功差多了,根本接不了小神女、婉儿的一招半式。他们在明月峡中不时只干些袭击一般渔船,欺负一些不会武功、也不敢反抗的善良商人旅客,至于一些大的船只,他们就不敢动手,因为船大人多,不是有保镖,就是有会武功的人在船上,而且只抢劫逆流而上的小船,而不敢抢劫顺水放流的船只,他们只在黄昏、晚上行动,还假扮官兵进行抢劫。 这一次,他们在山峰上看见了小神女的船只在明月峡中停泊过夜,心中顿时生疑,怎么这条船敢在明月峡中过夜?难道不怕有人抢劫?还是船上有什么武林人士?他们观察了良久,见船上掌舵老大和只有四个水手,坐这条船的是两个女子,一个书生和一个小童,便决定在夜里假扮官兵进行抢劫了。自己有十个人,难道还怕了那四个水手不成。 看来也是这伙穷凶极恶的匪徒作恶到头了!他们在重庆府城郊外的河道上中抢劫,而没有让人发觉,主要是他们生性残忍,连妇孺也不放过,尽管杀了灭口,船只与尸体俱沉江底,不留下任何痕迹。何况当今朝廷官吏腐败,东厂横行,这些在明月峡中突然失踪的船只和人,官府根本不去注意,也无人报案。今夜里,是上天借小神女等人之手,为民除害,替以往死者伸冤。 小神女身形几乎没有动过,一招流云飞袖挥出,击在这个贼子的身上,顿时筋脉断裂,尸体也飞出舱外,摔进水里去喂鱼虾了。与此同时,婉儿身形一闪,一招折梅手法,就将酒糟鼻手中的刀夺了过来,顺手一刀,酒糟鼻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小神女和婉儿在船舱里,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酒糟鼻等三个匪徒打发去了酆都城。 她们打发三个水贼后,小怪物才跃了进来,一看,“哦”了一声:“这三个匪徒你们都打发掉了?” 婉儿说:“不打发掉,等你来吗?还说叫我们旁观,尽说大话。” 小怪物说:“我怎知道这贼船有这么多的匪徒。” 小神女问:“在船头上的匪徒怎样了?” “放心,除了逃脱的那个所谓的军官,其余的都滚下江中喂了大鱼。” 婉儿问:“你怎么不去追杀?” “他们拔锚放船而逃,我又担心你们,所以跑进来看看。” “嗨!你怎么让其余的水贼跑掉了?” “别担心,他们跑不了,我们船上的四位水中蛟龙,两个在未动手前已悄然潜下了水,另两个也追杀到贼船上去了。你们看,那艘贼船,不是在江心起火了吗?” 小神女、婉儿从窗口一看,果然见那条贼船在江心升起了熊熊大火,同时也顺流而下。婉儿一下担心起来:“我们那四位大哥大叔在贼船上不危险吗?” 掌舵船老大笑着:“四小姐放心!他们很快就会游回来了!” 果然,四位水上的飞虎队员,先后都从水中跃上了船,无人带伤。船老大问:“船上的贼人……” 一个水手笑道:“都去龙王爷面前报到了,没一个能幸免。” “好!来!我们将舱中这几条贼尸也扔到江里,洗干净舱板血迹,然后睡觉。” “是!老大。” 这一场月夜峡中之战,前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一切恢复平静,明月峡中,仍然是诗一样的美。 婉儿拍了下书呆子的房门:“二公子,没事啦!你不用再躲了,放心睡吧!” 书呆子开门出来:“这么快就没事了?贼人们都走了?” “是呀!全走了,全都到酆都城去报到啦!” 书呆子一怔:“他们全都死了?” “不死,你是不是想留下他们和你说话?听你的什么长江头、长江尾的‘卜算子’?” 书呆子尴尬地说:“在下敢和他们说话吗?” 婉儿见他又是一身脏乱,问:“看你这一身,不会又是躲到床底下去了吧?” “不不!在下只是缩在一角不敢动,没有躲到床底下。” 船上的人听了都不禁哂笑不已。小神女暗想:书呆子如此的表现,又有谁会怀疑他是什么武林高手呢?简直是一个让人讪笑的无用书生。便说:“二公子,你放心去睡吧!不用再担心了。” 书呆子问:“不会有第二伙水贼来吧?” 婉儿说:“就是有,你也大可放心,没有人能伤害你!” “是是!那在下去睡了。” 船上的人,都以为消灭了这一班水贼后,不会再有事发生了,于是除了留下一个在船尾值班守夜外,其他人都安心去睡。谁知睡了一个多时辰后,书呆子又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大喊:“有鬼!有鬼!” 他这一叫喊,顿时将船上所有的人都惊醒了。首先奔过来的是值班守夜的水手,问:“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书呆子惊恐地指着自己的房间说:“里,里,里,里面有,有,有鬼。”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走了出来。婉儿说:“我的二公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房,房,房间里有,有,有一个无,无,无头的鬼。” 小怪物笑着:“什么?无头鬼?我怎么没见到?你见到了?” “是,是,我,我,我见到了,它,它,它在窗口一闪,就不见了!” 婉儿说:“我的二公子,你是不是发梦见到鬼了?” 书呆子一怔:“我,我,我发梦?不,不,不会的,我咬咬自己的手指头,知道痛,不是梦,真的是有鬼在房间里。” 那值夜的水手说:“二公子,你的窗口靠着岸边,是不是看见岸上草叶影动,就以为是鬼了?” “不不!我在月下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丛乱发不见面目的可怕无头鬼,不是草木树影动。” 小怪物问:“就算是鬼,你看见它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为什么又说它在房间里了?不会是这个鬼还没有走,跑进你房间吧?” “是是,它没,没,没有走,在,在,在房间里。” “真的?怎么我们都没有看见?” “它,它,它躲在床底下,你们怎么看,看,看得见。” 婉儿问:“那你怎么看见了?” “它在窗口一闪不见了。以,以,以后我,我,我往床下一钻,又看见它了。我不,不,不知道它几时跑到床底下去了!” “它现在在床底下吗?” “是,是,是吧!” 一个水手,点亮了一盏灯,往书呆子房间的床下照着看了看,说:“二公子,那不是鬼,是一捆渔网。” 书呆子惊疑说:“不会吧?无头鬼怎会变成一捆渔网了。难道是我眼睛看花了?” 婉儿说:“二公子,你要不是看见窗前树影动,一定是发噩梦了,梦醒了以后,吓得又想往床底钻,看见一捆渔网,也当是鬼了!更吓得跑了出来大喊大叫,是不是这样?” “我,我,我……” “二公子,你怎么胆小成这样,我真不明白你过去是怎么四处走动,去游玩名山大川的。”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笑着说:“四妹,你别怪我们的二公子了。人家已给吓破了胆,当然是将草绳当成蛇啦!” 的确,在船上的人,没一个相信书呆子的话。他们一个个都算是江湖中的高手,也不大相信有什么鬼神,除非是一些武林高手,悄然地潜上船来了。但这也不可能,这么一个夜深幽静的明月峡中,又有谁会来到明月峡来?所以那位水手提灯往床底下看看,也是随便看一下而已,因为这个水手,既不相信有人会潜上船来,更不相信有什么无头鬼之类的东西。 婉儿对书呆子说:“好了。现在没事了!你进去睡吧!” 书呆子仍然害怕:“我,我,我不,不,不敢进去!” “没鬼了!你怎么还不敢进去?” 一直不出声的小神女这时说话了,她含笑地说:“四妹,你别逼二公子了!这房间里的确有鬼!” 婉儿一怔:“三姐姐,不会吧?真的有鬼?” 小神女却对小怪物说:“小兄弟,你进去捉鬼吧!” 小怪物更一时愕然:“我进去捉鬼?” 小神女对他打眼色说:“你不是曾经在茅山上学过驱邪捉鬼的本领么?你不进去捉鬼,谁会捉鬼了?” 小怪物用鼻子嗅了一会,一下明白了:“哎!我几乎忘记了我还有一套捉鬼本领,好!我现在就作法将鬼捉出来!” 婉儿听他们的对话,先是愕然,暗想:小怪物几时去过茅山学捉鬼了?后来她一下明白过来,看来一定是三姐姐和小怪物在戏弄书呆子。或者以这种方法,故意说捉到鬼了,令书呆子放心回房去睡。也就在一旁微笑不出声。 小怪物果然在房门口装模作样地作起法来,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观音娘娘显神灵,大慈大悲……” 小神女笑道:“哎!你别请观音娘娘了,这是一个脏鬼,观音娘娘不会来的!” 小怪物愕然:“那我请什么神灵了?” “请其他的神灵好了!” “好!那我就请太上老君来捉鬼。” “不不!太上老君也不行,他老得没牙了!整天睡大觉,他更不会来捉鬼。” 小怪物搔搔头:“那我请什么才好?” “请齐天大圣孙猴子呀!他一向是逢鬼必捉,遇妖必擒。” “对对!我怎么忘记他老人家了。” 婉儿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心想:小怪物已经够捉弄人的了,现在三姐姐也跟着凑热闹,不知他们要怎样戏弄书呆子了。 小怪物果然一本正经地作起法来,口念:“天灵灵,地灵灵,齐天大圣猴子仔显神灵,这里有仙桃、水果等好吃的东西…… 婉儿听得格格地笑起来,心想:你这是请神吗?既尊称人家为齐天大圣,又叫人家猴子仔,真的有孙悟空,他听了不恼吗?还来帮你捉鬼?他先将你这个小怪物捉去了才是真的。眼前什么也没有,哪来的什么仙桃水果了?这不在欺骗齐天大圣吗? 婉儿正笑着,只见小怪物身形如幻影般骤然跃起,掀开了床板,真的从渔网之中,将一个蓬头乱发,一身脏破衣服,看不清面目的人提了起来,说:“哈!你这无头鬼,我终于捉到你了吧!” 小怪物这一出其不意的行动,行动如电光火石,在刹那之间,婉儿更是大吃一惊,再也笑不起来了,真的有这么一个无头鬼呀! 其他的人更是愕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怪之类的东西? 小怪物问书呆子:“二公子,是不是这个无头鬼?” 书呆子吓得连连后退:“是,是,是,就是他,他,他了!我,我,我没有说梦话吧!” 婉儿在灯下打量起这个将头缩在衣服里,只露出一头乱发来的所谓无头鬼,看见这个无头鬼,在乱发中露出一双挤眉弄眼的眼睛来,又是一阵惊讶:“是你?” 船上的人同时一怔,问:“四小姐,他是谁?” 的确!船上的人,几乎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眼明手快的江湖高手,江湖经验也十分的丰富,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警觉起来!现在,这个所谓的无头鬼,竟然毫无觉察,不知几时,悄然地潜上船来,一定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起码也是一位轻功超绝的上乘高手。 婉儿埋怨小神女起来:“三姐姐,你明知是风叔叔来了,干吗还和小怪物串通一气来戏弄我们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是不是埋怨错了对象,明明是风叔叔装神扮鬼来戏弄我们,你不怪风叔叔,怎么反而怪起我来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怎是戏弄你们了?” “三姐姐,那也该告诉我呀!” “你一直笑个不停,我怎么告诉你呵。” 小怪物说:“要是告诉了你,你不一下揭穿了,那还好玩吗?还是这样的好!” “好你的头。你就知道玩。”婉儿又埋怨一阵风了,“风叔叔,你也真是,什么不好玩的,干吗装神扮鬼吓人,你不怕将我们的书呆子吓坏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没有装神扮鬼吓人呵!我叫化只是跑累一天两夜,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溜到船上,找个隐蔽的地方,好好睡一顿罢了,我叫化也不知道,居然叫这个什么书呆子发觉了,还大声地叫起来。” 书呆子忙说:“是在下刚好睡醒过来,就看见你在窗前一闪,就不见了,在下不由疑心是鬼了,自然害怕得叫起来。” 小神女听了心中又是一动,心想:事情不会这么的巧合吧?别人都没察觉一阵风上船,包括自己一时也没察觉,书呆子怎么察觉到了?真的是刚好睡醒过来吗? 婉儿说:“风叔叔,书呆子叫喊时,你干吗不爬出来声明?” 一阵风说:“我叫化哪知道在这船上是什么人,敢爬出来声明吗?不害怕你们将我当小偷一样抓起来打个半死?” “风叔叔,你骗人,难道我和三姐姐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 “我叫化后来听是听出来了,更不想爬出来。” “你这不是故意捉弄人吗?” “不不!我不是想故意捉弄人,既然你们认为我是什么无头鬼了,找又找不到,我叫化就干脆躺在床底下不动了,谁知,谁知……” 小怪物笑道:“是不是书呆子不敢进房睡,我又在整蛊作怪地来捉鬼,更吓得你不敢爬出来?” 一阵风也笑起来:“我叫化不是给你吓得更不出来,我是想看看你这个所谓的茅山小道士,怎么请神来捉我叫化。谁知你还会出其不意,一下将我抓了起来,我叫化还等着看什么齐天大圣孙猴子哩!” 婉儿也笑道:“风叔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和小怪物以及我三姐姐,都是一样的喜欢捉弄人!” 小神女向船上的人,介绍了漠北怪丐一阵风后,船上的人都惊讶起来,纷纷拜见。漠北怪丐一阵风,不但是当今一位誉满武林的侠义人士,更是人们难得一见的传奇式人物,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见而见不到,现在他们见到了。当然,小神女也是当今武林的一位传奇式的人物,人们也是难得一见。在武林中,有一南一北两大奇人,都是高不可攀的怪人,为武林人士仰慕不已,现在,他们全见到了!可以说是一生的幸事。 船老大立刻叫人准备酒菜,为一阵风接风,也为书呆子压惊。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在这明月峡中出现的?” “这明月峡中,夜景这般的迷人,风凉水冷,幽深无人,你们来得,我叫化怎么来不得了?” “哎!风叔叔,我是说真的,你别再来打哈哈。” 小神女也问:“风叔叔,你为什么也跑到明月峡了?不会又是偶然经过这里吧?” “不错!我叫化是为追踪神秘的杜鹃,而跑来这里的。” 婉儿顿时惊喜地问:“风叔叔,这么说,神秘的杜鹃,也在这明月峡中了?” “在不在,我叫化就不知道,但我知道,神秘的杜鹃,一定还在重庆府,没有离开。” 小怪物问:“重庆一府这么大,你其它地方不去,怎么偏偏跑到这小小的明月峡了?” “因为我叫化老远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血腥之味,心想:不会是神秘的杜鹃又在这里杀人了吧?所以赶来看看,在山峰上,看见有人在江心上杀人放火。” 婉儿说:“我明白了,风叔叔以为我们是一伙劫船、杀人、放火的匪徒,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船上,看看我们是什么样的匪徒,对不对?”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不错!不错!小丫头,你真聪明极了!我叫化的肠肠肚肚,一下全给你看清楚了。” 小神女笑着:“丫头,你别听风叔叔胡说,他是在逗你,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婉儿叫起来:“好呀!风叔叔,你到现在仍在逗我。说!你干吗跑到这里来?” “你们不是将我叫化当犯人审问吧?” “哎!风叔叔,你怎么这样说的。我和三姐姐,真的想知道叔叔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 “我叫化还想知道,你们怎会在这明月峡出现。不但出现,还干起了劫船、杀人、放火水贼似的买卖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书呆子说:“风大侠,这不关三小姐、四小姐他们的事,都是在下不好,招来了一场天大的祸。他们是为了救在下,才会来到这里。” 书呆子将自己不幸的事,一一说了出来,连自己在明月峡吟诗招来水贼的事,也说了出来。一阵风听后大感兴趣:“秀才,那你是目睹了杜鹃的真面目了?他长相如何?有多大年纪了?” “风大侠,在下实在惭愧,在黑乎乎的船舱底下面,在下实在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声音,似乎有点沙哑,至于他有多大年纪,在下也不知道。在下看见了死人之后,已吓得晕了过去了。当在下醒过来时,已在江岸上,他叫在下往西南方向逃生,又跃回那官船上去了。” 一阵风眯着眼睛问:“这时你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在下已害怕得要死,连他救在下的大恩,也忘记了道谢,何况他这时已蒙了半边的面孔,在月光我更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就是神秘的杜鹃!” “他是男是女,你总知道吧?” “他,他,他大概是个男的吧?” 一阵风说:“秀才,你这样说,我叫化就放心了!” 婉儿愕然:“风叔叔,你放心什么了?” “因为杜鹃是个声音沙哑的男子,而不是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和古灵精怪的小怪物!” “风叔叔,你不会怀疑我们是杜鹃吧?” “我叫化要是不怀疑,怎会悄悄地跟踪到这里来?” “风叔叔,你真的在怀疑我们?” “因为那一夜我叫化赶到出事的地点一看,远远见你们带着这个秀才坐上了这条船往长寿县而去,能不起疑心?现在可以说,你们绝不是什么冒牌的杜鹃,那夜的杜鹃,不管是真是假,是另有其人,害得我叫化还白白为你们忙了一场。” 第四十三回 重返山城 上回说到一阵风说自己为小神女等人白忙了一场。 婉儿更是一头雾水,问:“风叔叔,你为我们白忙什么了?” 一阵风说:“哎,别说了,我叫化以为是你们干的。心想:你们干下了这桩大血案,怎么还留下这么多痕迹,一点也不去处理?所以我叫化想放一把火,烧了那全是死人的官船,沉放江底。”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干了没有?” “谁知我叫化刚想回到那官船时,蓦然瞧见一个老者,从水中跃上岸来,凝视你们的行踪,冷笑一声说,‘老子还以为杜鹃是谁。原来是你们三个,你们走得了初一,走不了十五,老子今后叫你们有好看的’。” 书呆子突然脱口而出:“不好,一定是那个什么三爷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可不管他是三爷还是四爷,为了你们今后的安全,我骤然出手,将他扔进那全是死人的官船上去了!” 婉儿着急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不杀了他?” 一阵风说:“我叫化最怕杀人了,不过,他被扔进官船时,已跟死人差不多。” 小怪物问:“以后呢?” “以后,我叫化帮你们毁灭一切留下来的证据,将船荡到江心,凿船、放火,然后又涉水回到了岸边,谁知又碰上了突然飞奔而来七八位武林高手,一下将我叫化包围起来,七八般兵器,一齐向我叫化袭来。吼着,‘别让这杜鹃跑掉了’!” 婉儿说:“风叔叔,他们将你当成杜鹃了?” “我叫化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将我当成杜鹃了。” 小神女笑着:“看来你也是蒙了半边脸吧?” “不错,不错。我叫化是蒙了半边脸。” “怪不得他们将你当成杜鹃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杀了这七八个高手没有?” “还说杀呀,我叫化与他们周旋了一番,又有大批人马赶来了。没办法,我只好脚底抹油,比兔子还溜得快。一直向东南方向的崇山峻岭中狂奔而去。” 婉儿问:“他们没追赶你吗?” “还有不追的?他们怎么追得上我叫化呢?那我‘一阵风’的名称岂不浪得虚名了?转眼之间,我叫化已跑到四川、贵州交界的武隆了。我叫化不得不承认,他们当中,有一两个轻功蛮不错的高手,都被我叫化随手抓起石子、枯枝当暗器发射,令他们滚下了山。直到天亮时,我叫化才在一处山沟丛林中潜伏下来,见再没人追来,我叫化才吐了一口大气。” 小神女笑着:“风叔叔,你可没有白忙呀。你不啻在为我们作掩护,还把他们引向四川、贵州交界处追捕去了。再说,这个什么三爷一死,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了。” “你还说我叫化没有白忙?早知道这一桩血案是杜鹃干的,我叫化才不这么干。” 小怪物问:“你不这么干,想怎样干?” “我叫化除了弄死了那个什么三爷后,才不放火、沉船哩!伏在一个暗处,听听他们今后打算怎么去追踪杜鹃,我叫化就暗中盯着他们,也希望找到杜鹃,看看杜鹃是什么样的一个神秘人物。可是现在,我又白白放走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小神女说:“风叔叔,你别担心,你今后一定能见到杜鹃的。” “大丫头,你倒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自从杜鹃在四川出现后,我叫化几乎跑遍了整个四川,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部都跑过了,我叫化这一双腿,都快要跑断了。直到现在,我叫化仍摸不到真正杜鹃的任何踪影,除了从这秀才口中知道杜鹃是个沙哑声音的男子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是不是说得太夸张了,你跑遍四川干吗?” “小丫头,自从杜鹃在峨嵋山下干掉了百变星君之后,四川各地,都出现了杜鹃,也出现了什么蓝魔星君,谁知我叫化跑去一看,全都是一些冒牌的假杜鹃,蓝魔星君也是假的,没一个是真的。有些是东厂人扮成了杜鹃,有些是江湖上一些不肖之徒冒充,真真假假,弄得我叫化头都晕了。还有一次,我叫化在保宁府的广元县,碰上了一些拦路抢劫的下三流,也自称是杜鹃。气得我叫化将他们全点倒了,让官府去收拾他们。还在他们身上,写下了‘假杜鹃’三个大字。这一次,又听闻杜鹃在重庆府连干了几桩血案,于是从川北跑来了,满以为是你们干的,想不到竟然是真真正正杜鹃干的。让真正的杜鹃从我叫化眼前溜掉,你们说,我冤不冤?” 小神女笑着:“风叔叔,你今后别四下乱跑动了!跟着我们,一定会碰上杜鹃。” 一阵风说:“我叫化跟着你们?” 婉儿说:“那不好吗?我们也在找这个神秘的杜鹃呀。” “不不!我叫化正在跟你们暗中较量。” 婉儿愕然:“风叔叔,你跟我们较量什么呀?” “看谁先找到了杜鹃!” “风叔叔,你不是吧?我们谁先找到了杜鹃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要是让我叫化先找到了,就比你们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丫头,还加上一个小怪物,就光彩多了!” “哎!这有什么光彩的。” “不不!你们三个人都找不到,我叫化一个人就找到了,你说光彩不光彩?” “风叔叔,你准备又四下乱跑了?” “我不四下乱跑,能找到真正的杜鹃吗?” 小神女笑道:“风叔叔,我敢说你一定会败在我们三个人的手下!” “不是吧?你们那么有把握?” “因为我们有三个人,你才一个人,在这一点上,我们就比你优越,还有,我们还有一种好运照顾着我们。” 一阵风“哦”了一声:“你们有什么好运照顾你们了?” 小怪物说:“这可不能告诉你,要不,我们就不会有好运了!” 一阵风说:“不错!你们是有些好运,每每当真正的杜鹃出现时,你们都比我抢先了一步,我叫化总是迟了一步。不过,你们还不是同我叫化一样,也没有找到杜鹃呀!” “但我们比你多知道杜鹃一些情况,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神女说:“他跟百变星君差不多,是一个极善于化装的人,说不定这一次他的沙哑声音,也是故意扮出来的。” 一阵风愕然:“你怎么知道了?” “我是推测的。” “推测!?” “是呀!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的聂十八大哥,当他艺成下山时,就是扮成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别人还以为他是真正的老黑豹大侠哩!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个小黑豹——聂十八。” “要是这样,我叫化不是更难找到这个杜鹃了?” “是呀!恐怕真正的杜鹃在你面前出现,你也看不出来。” “不会吧?” 婉儿说:“风叔叔,你还是跟我们在一起吧!别再四下乱跑了。再这样,那不累吗?” “我叫化跟你们去哪里?” “回重庆呀!” “回重庆!?现在重庆府一带这么乱,东厂、锦衣卫和官兵四下搜捕杜鹃,我叫化在那几个高手面前展现过身形和手法,不怕东厂将我叫化抓起来?” 小神女说:“你再次扮成了一个员外模样,当我的叔叔,不就行了吗?” 小怪物说:“你不是将那东厂的几个高手,引去了四川和贵州交界那一带崇山峻岭吗?他们哪会在重庆一带了?” 婉儿说:“是呀!你就扮成我们的亲叔叔吧,没人会注意到你的。” “你们叫我扮成员外,又要洗头梳发,又要将一身老泥冲洗干净,现在去哪里弄一套员外的衣服和头巾来?” 这一下,小神女等人有点为难了。小神女原本有一套富家公子的衣服,因为书呆子那身衣服早已破烂,小神女将这一套衣服给了书呆子,自己仍然是女装。至于一套员外衣服和头巾现在哪里去弄。更何况这时快天亮了,就是到附近的小镇一些有钱人家去偷也不方便。 船老大说:“风大侠,要是你不嫌弃,你就先换上我的一套衣裤,暂时扮成这条船的船主,一样也不会有人注意你的。 婉儿拍手说:“好呀!风叔叔,你就扮成船主好了,我们同样也可以叫你为叔叔。” “看来我叫化不扮不行了。得跳进长江洗干净这一身老泥了。” “哎!风叔叔,你这一身又臭又脏的,早就应该跳进长江洗干净了。不然,怎么像是我们的亲叔叔啊!” “好吧!”一阵风身形一闪,“嗖”的一声,便跳进长江去了。 婉儿反而一时怔住:“他怎么说跳就跳了?” 小怪物说:“三姐,他不会借这个机会跑了吧?” 婉儿一下子着急了:“三姐姐,风叔叔不会这样吧?” 小神女说:“放心,他要是敢跑,我会跟他没完没了。” “三姐姐,风叔叔跳了下去,怎么还不见冒出水面?他会不会水性?不会给急流冲走了吧?” “丫头,你怎么什么都不担心,却担心这个来?他原是江南人氏,水性好得很哩!就是急流能冲走一块巨石,也冲走不了他。” 过了一会,一阵风才从水中冒出一个脑袋来。婉儿埋怨地说:“风叔叔,你怎么这么久才冒出来,不怕将人吓坏了吗?” “丫头,我要在水底搓干净十多年身上的老泥,能这样快吗?” “现在你洗干净了没有?” “我从头到脚,全洗干净了!再也不是一个又臭又脏的臭叫化了。” “那你快上船呀!船老大叔叔的一套衣裤,早已为你准备好了。” “好!我到船尾换衣服。” 一阵风游到船尾,一跃而上。没有多久,一阵风焕然一新,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小神女和婉儿,亲自给他梳理好一头乱发,用头巾包扎好。一阵风更是容光焕发,哪里像什么叫化了?十足像一个船主。婉儿笑道:“叔叔,你长得蛮漂亮的啊!要是你经常这样不多好?” 一阵风说:“要是经常这样,那我不坏了漠北怪丐一派的门风了。我这样打扮,只是一时权宜之计。” “做叫化好吗?” “当然好了!一不愁穿,二不愁住,更不担心有人来打劫,自由自在,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就是出家人也没有这么逍遥快活!好了,我现在跟你们去,能不能找到杜鹃的?不然,我这一下又要白忙了。” 小神女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我们等两天看看吧。” “什么?还要等两天?” “等两天算什么!要是杜鹃不在重庆出现,或者不在四川一地出现,等十天半月也不定。” 一阵风一怔:“你们这不是哄我叫化吗?” 婉儿说:“风叔叔,我们怎么是哄你呢?你像无头苍蝇似的四下乱闯好吗?你和我们在一起,有吃有住,多休息几天不好吗?” “那我不变成一个大胖子了?还能跑得动吗?”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放心,杜鹃不会在十天半月不出现。你养足精神,准备去追踪杜鹃吧。” “真的!?” 小神女一笑说:“真不真,只有问杜鹃不知道了!”她又转问书呆子墨滴,“二公子,你看是不是?” 书呆子一直在旁愕然听着。听小神女这么一问,一时间怔住了:“我,我,我不知道,他,他,还是别出现的好。” “什么!?你希望杜鹃别出现?” “我,我,我不知道。”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为难二公子了。他怎么知道杜鹃会不会出现。” 书呆子忙说:“是呵,这事你们别问我,江湖人的行踪,我怎么知道呵。我,我,我只求快一点离开四川,回家去。” 小神女又是含笑地说:“二公子急切想离开四川,我想,杜鹃就会很快出现了。”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不明白小神女的说话是什么意思,书呆子的离去,到底跟杜鹃的出现有什么关系呢? 书呆子墨滴正呆着不知怎么说话,刚好这时船老大来问:“三小姐,是不是可以开船回重庆?”这才解了书呆子的窘态。 小神女说:“开船吧!我们再呆在明月峡中,就会引起来往船只的注意了。” 于是快船逆流而行,在黄昏时分,便到了重庆,转入嘉陵江靠岸。小神女他们也悄然地回到了廖府。 廖绝痕、方素音见小神女他们平安无事地回来,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欢喜地说:“三妹、四妹,你们终于将墨二公子救出来了!一路上没事吧?” 小神女说:“我们没事。” 婉儿说:“方姐姐,二公子可不是我们救的,是杜鹃。” 廖绝痕和方素音一时间睁大了眼:“是杜鹃?是那神出鬼没的杜鹃?” “是呀。我们只是找到了二公子,而没有救到二公子。” “那你们见到杜鹃了?” “我们迟去了一步,杜鹃已走了。我们没见到。” 方素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怎么不及时去追踪这个神秘杜鹃?让他跑了。” 小怪物不由看了书呆子一眼说:“方姐姐,我们为了找到二公子,没办法去追踪杜鹃。” 廖绝痕说:“好了好了。你们能平安无事地将墨二公子带回来,已是天大的喜事了。” 方素音说:“这么说,在涪州发生的那一桩血案,真的是杜鹃干的了?” “当然是杜鹃干的呀。方姐姐,你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吧?” 方素音一笑说:“当外面纷纷传说是杜鹃在涪州又干下了这一桩血案时,我心里困惑,事情不会这么巧吧?我真的怀疑是你们借用杜鹃之名,而干下这桩大血案,将二公子救出来,现在看来外面传说没错。” 小神女说:“来,方姐姐,廖姐夫,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侯叔叔。” 方素音和廖绝痕在和小神女谈话时,一直在暗暗打量船老大打扮的一阵风,一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现在听小神女这么一说,心中愕然:“侯叔叔!?” 小神女说:“是呀。是我过去在贵州古州城侯府中的侯叔叔呀。你们没听说过?” 方素音、廖绝痕顿时惊喜万分:“是漠北怪丐风大侠!?” 婉儿说:“就是他了。” 方素音、廖绝痕连忙拜见。这是当今武林的一位神奇人物,他们早已闻名了,只恨无缘相见,现在一见,又怎不惊喜万分? 一阵风说:“你们夫妇二人,不会将我当外人吧?” 方素音说:“侯叔叔,你是我三妹的叔叔,我们怎会将你当外人了?” “对对。不将我当外人就好了。不然,我会在这里住得不舒服。” 廖绝痕于是叫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为一阵风、小神女等人接风洗尘,也为二公子压惊。更安排了一处好地方,让一阵风住下。 在开怀畅饮之际,自然而然又谈起了涪州之事。小神女问:“方姐姐,重庆官府有什么动静?他们在盘查一切来往行人时,是不是特别注意搜捕在重庆闯下大祸的湖广书生?” 廖绝痕说:“没有呀。我从官府人口中知道,这个闯下大祸的书生,也在那条官船上烧死了,已沉江底,官府只严密注视一切面目陌生的武林中人,根本没去注意这个书生。” 书呆子愕然:“怎会这样的?我怎么给烧死了?” 婉儿说:“这不更好吗?现在没人注意和搜捕你了。你得好好拜谢我们的风叔叔才对,是他杀了那个什么三爷,又放火烧了那条船,官府以为你也死在其中了。” 书呆子连忙起身向一阵风深深一揖。一阵风说:“哎,秀才,你不用多谢我。我主要是为了帮助两个丫头毁了一切的痕迹,并没有想到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船上有你这么一个秀才,被东厂的人抓了起来。” “不管风大侠怎么说,在下都应该多谢。” 方素音说:“二公子,你的确幸运,但可苦了歌乐山庄那位胡乱画画的顾老头。” “在,在,在下怎么苦了他了?” “二公子,因为信口胡乱评说,当抓走你后,立刻就有东厂的人去捉拿顾老头,抄封了歌乐山庄,将他在酒后所有的字画,都当成了不满朝廷的罪证。” 书呆子一怔:“那,那,那在下不害了他一家了?” 婉儿对书呆子说:“你这么信口胡说,真是害人害己!”她又问方素音,“方姐姐,歌乐山庄的人现在怎样了?” “四妹,你不是又想去救他们吧?” “我可不想他们无辜惨遭东厂的人杀害。” “四妹,东厂人是在夜里行动,抓人封屋,谁也不知道东厂的人将他们带去了哪里,就是重庆官府的人也不敢过问。” “那,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丫头,你真想去救歌乐山庄的人?” “三姐姐,难道我们不应去救?” “丫头,你冷静一点,这事我们得慢慢打听一下才好。再说,歌乐山庄的人给带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救?” 书呆子说:“要不,在下去官府自首,为歌乐山庄的人洗刷清白。” 婉儿说:“你这不是送羊入虎口,自动寻死吗?你死了不要紧,只怕也救不了歌乐山庄的人。你以为东厂是讲道理的吗?你以前那么痛恨东厂的种种为非作歹罪行的慷慨激扬,去了哪里了?也亲身受过东厂人的毒打,难道全忘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去呀。看看你这一义举,救不救得了歌乐山庄的人。” 方素音也说:“墨二公子,你别书呆子气了。你这是白去送死,不但什么人也救不了,反而累及你家人,也使我三妹等人白救了你一场。” 小怪物说:“说不定将我小怪物也害了,令到东厂的人来捉我们。” 婉儿说:“害了我们还不算,最怕将方姐姐也卷了进去,连廖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不能在重庆呆下去。” 书呆子吓得不敢出声了,半晌才说:“不会的,在下就是死,也不会说出你们来。” 廖绝痕摇摇头说:“墨二公子,据我所知,一些江湖上的硬汉,不怕死的英雄,也受不了东厂的各种严刑拷打,什么都招了出来,害人害己。” 婉儿问:“我的二公子,你不会这般糊涂,跑去官府投案自首吧?” “我,我,我,我不去就是。” 小怪物说:“你要去,我也有办法。” 书呆子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我会弄哑了你,也弄断你的一双手,叫你既说不出,也写不出来,甚至同时弄盲了你,叫你什么也看不见。当然,还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摘下你的脑袋。我想,没有脑袋的死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书呆子吓得更不敢说话了。小怪物“嗯”了一声问:“你还去不去官府自首?” “我不敢去了。要是你们不相信,现在你们杀了在下好了。” “你不去了,我们还杀你干吗?” 是夜,因为书呆子说了这一句话,弄得大家有点不欢而散,各自去休息。书呆子回到了自己原来住的地方。棋儿一见到他,先是惊喜:“二公子!你真的回来了!”继而是埋怨,“二公子,你今后可不能再胡乱说话了,会将棋儿吓死的。” 书呆子说:“是!我今后再不能这般傻乎乎地让东厂的人抓了去。” “二公子,我们还是回家吧。别再四处乱跑了。” “回家!?” “二公子,你怎么不想回家了?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三小姐?” “棋儿,你胡说些什么?” “二公子,棋儿没有胡说,棋儿不时听见二公子在梦中念着三小姐的名字。” “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这事不可乱说出去。” “二公子,棋儿看三小姐也是很关心你的,她一听见你给人抓去了,就立刻动身去救你了。” “你知道什么,三小姐是人间少有的侠女,锄强扶弱,救人危难。她救我也不是一次。好了,你别胡说了,去睡吧。”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卸装休息。婉儿说:“三姐姐,那书呆子不会糊涂得跑去官府为顾老头申辩吧?” 小神女一笑说:“你想他会这样干吗?” “不会!?那他这么说干吗?” “大概是他在人们面前表现内疚而已,表现他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 “他干吗要这样说?那不虚伪吗?而且,他本来就是一个书呆子,还用得着表现吗?” 小神女心想:这个丫头,真是太天真和单纯了!在学武方面,却又极有慧根,就是对敌交锋,也十分机灵应变。但对人对事方面,就非常直觉了,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看不到事情的复杂性,更看不到好中有坏,坏中有好的复杂性。小神女又突然想起了两件事来,说:“说不定这个书呆子,真的会跑去官府为那顾老头申辩了。” 婉儿一下怔住了:“三姐姐,他真的会这样吗?” “极有可能。” “那他不将我们都扯进去了?” “丫头,这个你放心,他绝不会出卖我们,更不会出卖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就是死,他也不会。” “三姐姐,我真不明白,他干吗要这样呢?他不会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吧。还是呆得像一个白痴?” “不错。在这方面,他的确呆得像一个白痴。丫头,你记不记得,他在长沙那间酒楼上肆意胡言,叫东厂的人将他抓去了?” “三姐姐,我当然记得。那一次要不是我们,恐怕这个书呆子早已魂归地府了。” “现在,在重庆,他又在大街上胡言乱语,又叫东厂的人将他抓去了。这两件事,是十分的相似。” 婉儿愕然了:“三姐姐,他不会故意这样干的吧?” 小神女又说:“还有,在长沙他出事的当天晚上,神秘的杜鹃就突然出现在东厂人所住的皇庄,几乎将所有东厂的人全干掉了!这一次,也是这样,当天夜里,神秘的杜鹃又突然出现在官船上了。同时将官船上所有的东厂人,几乎也一起干掉。丫头,你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婉儿顿时怔得睁大了双眼:“三姐姐,你不会怀疑他是那神秘的杜鹃吧?可是,他为什么自找苦吃呢?” “他要是杜鹃,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寻找东厂人的秘密窝点,干掉东厂在各地头目,所以他甘愿冒险。因为东厂在各省的头目,尤其是那什么七大星君,一般人不知其面目,更无法去接近。” “三姐姐,要是东厂的人一下看出他是杜鹃,不立刻挑断了他的经脉吗?” “他扮得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又傻乎乎的直言无忌,东厂的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是可怕的杜鹃,将他当成不满朝政的文人看待,会全然不去提防。” “万一觉察了他怎么办?” “那他就会抢先出手了!不过,他这样做,心中完全有把握,不然,以杜鹃的为人机智警觉,绝不会冒这个险。所以,杜鹃为了找到蓝魔星君,他真的会自动跑去官府,让东厂的人将他带走了!在别人看来,这简直是傻透了的糊涂事,别人无法理解,但在他看来,值得冒险一试。” “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 “说他是真的吧,有些事情却难以说得通。说他不是吧,有些离奇古怪的事情,又难以解释。总之,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必然就有杜鹃出现,但有杜鹃出现的地方,不一定有书呆子。就拿杜鹃在峨嵋山下出现,迅速干掉了百变星君,书呆子却远在涪江的一条船上,还一直受到山凤姐姐派出两名精明能干的飞虎队队员监视,一直从李白的故乡监视到重庆,他怎么可能在眉州、嘉定州一带出现了?这实在叫人无法理解,除非这个书呆子会分身法,或者是杜鹃真有其人,而不是书呆子。” “三姐姐,那么他不是了?” “丫头,我虽然怀疑他有八成是杜鹃,但还有二成拿不准,仍不敢断定书呆子就是杜鹃,说不定事情真的有这般巧合。” “三姐姐,那我们今后怎样对待这个书呆子?” “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当他是傻头傻脑的书呆子好了!” “他跑去官府为老头申冤辩白,我们也不阻拦吗?” “这太冒险了!我们只好将他抓起来,别让他去胡闹。” 说着,有人在门外敲门。婉儿说:“三姐姐,不会是方姐姐有事找我们吧?” “不是方姐姐,是小怪物。” “小怪物!?这么深夜他找我们干吗?” “丫头,你去开门吧。他一定是有事前来找我们。” 婉儿去开门,小怪物一脸诡秘走了进来。婉儿望着他问:“有什么事来找三姐姐?” “我当然有事了。我刚从书呆子那里来。” 婉儿一怔:“什么!?你刚从书呆子那里来?他不会又出事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让他进来说。” 小怪物进来,小神女问:“你暗中观察书呆子,看出了什么破绽了?” 婉儿惊讶地问:“三姐姐,是你打发他去观察那书呆子?” “是!” 婉儿又问小怪物:“你看出什么来了?” “什么也没有看出,仍然是以前的书呆子。不过,他不会再跑去官府干傻事了。” 小神女问:“就这些?他和棋儿没别的话可说?” “有是有,要是我说出来,三姐别生气。” “我会生什么气了?” “三姐,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离开四川,不愿离开我们?” 婉儿说:“哦!?为什么?” “因为他对三姐起了歪念。” “歪念!?他起什么歪念了?” “他暗暗地喜欢上我们的三姐了,舍不得离开我们的三姐。” 婉儿似乎仍不懂男女之间的事,问:“这算什么事了?我们的三姐姐,人人都喜欢她啦。山凤姐姐喜欢,方姐姐喜欢,我就更喜欢,难道你不喜欢我们的三姐姐吗?” 这一下,弄得小怪物哭笑不得:“哎!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 “我不懂你懂?” “我当然比你懂多了。” 小神女含笑地问:“这个书呆子还说什么了?” “三姐,你怎么不生气的?” 婉儿冲着小怪物问:“这也好生气吗?人家喜欢三姐姐,敬仰三姐姐,也去生气?你是不是糊涂了?三姐姐才没有你这般糊涂。” “哎!我跟你没法说,书呆子的喜欢,跟我们喜欢三姐是不同的。” “喜欢就是喜欢嘛。有什么不同了?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同了?” “他不时发梦,口中都叫着三姐。” “这又有什么了。我也发梦呀。梦见和三姐姐在一起惩治恶人。有没有说梦话,我就不知道了。咦!你怎么知道书呆子说梦话了。你又不和书呆子睡在一起,他说梦话,你听得到吗?” “我没听到,是棋儿听到。” “是棋儿告诉你?” “棋儿也没有告诉我。” “那你怎么知道了?” “是棋儿埋怨书呆子干吗还不回去时说出来的。他还说出我们的三姐,很关心他家的二公子。” “三姐姐当然关心这个书呆子啦。见他这般不知危险,呆头呆脑的四下乱闯,别说是三姐姐,就是我也为他们两个人担心。你也不是一样的担心吗?” “你这个小丫头,一身尽是奶气,什么也不懂!” 这一下,小怪物将婉儿弄火了:“我臭奶气?你就不臭奶气了?你不但臭奶气,还臭胡闹气,爱捉弄人的讨厌气!” 小神女忍俊不禁说:“你们别吵了。小兄弟,我四妹在这方面是不大懂,但你也不能这样说她呵。她当然生气了。” 小怪物像受了委屈似的:“三姐,她尽胡缠蛮捣的!” 小神女说:“好了,你别再说下去,不然,我四妹会跟你吵得没完没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书呆子真的对你不安好心。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三姐,你今后少与他接近。” 婉儿又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他想和三姐永远在一起,就像廖姐夫和方姐姐永远在一起一样,这下你明白了吧?” 婉儿这一下真正愕住了:“他敢!?” “他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别以为这书呆子文绉绉的,呆头傻脑,在这一点上,他一点也不呆,也不傻,像那些什么风流文人雅士一样,希望有什么美人投怀,仙女垂青,尽想入非非。” “好!我去找这书呆子问问,他凭什么敢这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神女忙说:“丫头,你别去胡闹。” “三姐姐,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丫头,你这一去,要是他面子一时搁不下来,矢口否认,你这不是自讨没趣?” 小怪物说:“他敢否认?我拉棋儿来作证,不到他不承认。” “小兄弟,你别以为棋儿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对书呆子是忠心耿耿,他可以为书呆子去死,在这个场合下,他一定不会认,甚至说自己是胡乱说话,不关他家二公子的事。这样,我们不更闹笑话了?” “那怎么办?” “算了。这些话当我们没听到,这事也当没有,你们今后,对谁也不要说出去。” 婉儿说:“三姐姐,不是吧?这书呆子对你如此不敬,你也能容得了吗?” “丫头,你不会要我去杀了这书呆子吧?” “不不!杀他太过分了!最好叫他今后死了这条心。” 小怪物说:“对!三姐,我们打发这书呆子走吧!别让他再和我们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打消他的非分之想了。” 小怪物如此反对书呆子和小神女在一起,主要是感到他们太不相称了。一个是小怪物认为是世上最完美的人物,人间的仙女,除了像一阵风这样极为上乘的高手配得起小神女外,没一个能配得上,就是次一等的也好,像昆仑派弟子佩剑书生,也勉强可以配得上小神女。这个书呆子,文不文来武不武,还呆头呆脑的,他哪一点配得上小神女了?简直是异想天开,要是小神女嫁给了他,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惨。所以小怪物极为反对,想将书呆子赶走了。 至于婉儿,更是反对了,她与小怪物不同,认为小神女是她的,她是小神女的,谁也不能将小神女和自己分开,谁要是将她分开了,她就会和谁拼命。她要永远和小神女在一起。自己离不开小神女。当然,这是一个不懂男女之情的小女孩的天真想法。当她长大成熟了,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小神女听小怪物说要将这书呆子赶走,笑道:“赶走了他,你不怕他走了出去,打乱了你追踪杜鹃的行动?到时,你千辛万苦地追来追去,又追到了书呆子,怎么办?” “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什么相同不好,偏偏他身上的气味与杜鹃相同,他几乎生来就与我小怪物开玩笑。” 婉儿问:“三姐姐,那么说,仍然要留下他了?” “丫头,你看呢?” “我不知道,只要他不打三姐姐的主意就行了!” 小怪物说:“他在梦里都叫着三姐,还有不打主意的吗?” “那么赶他走吧!”婉儿问。 小神女说:“这样吧,我们别赶他走。他要是想走,我们也不阻拦,让他走。到时,小兄弟今后又追上了他,可怨不得我和他了。” 小怪物问:“他那么喜欢你,会走吗?” “小兄弟,我要是没猜错,过两天,他就会要求离开四川回家了。” “真的!?” “你不会是想他再留下来吧?” “哎!我巴不得他早一点走,他要是真的回家了,就省了我多少麻烦,不会追错人了。” 果然,过了两天,首先是一阵风耐不了廖府太过清静,整天闲来无事,远没有江湖上那么热闹好玩,告辞而去了,走时仍然是一身叫化装束。随后,书呆子也来向小神女告别回家了。 婉儿心想:三姐姐果然没有猜错,这书呆子真的要离开四川回家了。但她特别注意书呆子的眼神和举止,书呆子却是斯文有礼,举止大方,目不斜视,完全不像一些富家纨绔子弟的轻浮,也不像一些色鬼眼目炎目炎目瞧着女子的眼色。人家是一本正经,根本不像是一个对小神女起歪念的人。婉儿又暗想:不会是小怪物听错了,怪错了人吧?想到这里,婉儿又不禁关心起书呆子来:“二公子,你这么回去,一路上不危险吗?现在外面还很乱哩。官府仍在严密盘查一切过往的行人和旅客。” 书呆子说:“四小姐请放心,在下听廖夫人说,官府远没有前两天那么严格盘查了,在下又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只是一介书生而已,不会出事的。” “二公子,万一出事你怎么办?” “四小姐,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一出事,在下只有认命了!顾不了那么多。要是在下活该要死,就算三小姐、四小姐救得了在下一次、两次,也救不了三次、四次,但两位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是铭刻在心,终生不敢相忘。” 书呆子这一席话,说得婉儿动情起来。她一下全忘记了自己曾对这书呆子生厌之心,说:“二公子,你还是留下来吧!到时,我和三姐姐会送你回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在下在此多谢二位小姐的好心,但在下知道,两位是人间少有的侠女,追踪杜鹃,制止这一场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挽救无辜的人免遭残杀,不能为了在下区区一人,而丢了大事,在下更不想拖累了二位女侠而分心,所以在下不想再在四川逗留了。” “你真的要走吗?” “在下在四川太久了,也应该回去了。何况廖府有一条货船,要去夔州府奉节,在下正好搭这条船东下。这一路上,不会出事的。” 婉儿仍想劝书呆子留下来,她实在不放心这个书呆子在回家的漫长道路上,会不会遇上危险。可是小神女说:“四妹,既然二公子要走,我们也不必强留二公子。” “三姐姐,你——” 小神女说:“四妹,二公子是倦鸟思归了。我们怎能劝二公子留下来。” 书呆子说:“是是!在下的确是倦鸟思归,千好万好,还是自己的家乡好。” 这样,书呆子便告辞而去,带着棋儿,登上了廖府的一条货船,往奉节顺流直下。 小怪物一听到书呆子走了,高兴地说:“三姐,你们将这书呆子赶走了?” 婉儿说:“赶你的头!” 小怪物愕然:“怎么赶我的头了?” “人家才不是我们赶走的,是主动要求走的。” “是吗!?那他还知趣。” “什么知趣,人家才不是你想得那么坏,人家是正经的人,绝不是什么拈花惹草、想入非非的坏鬼书生,你完全冤枉人家了!” “不会吧?我怎会听错了?” 小神女说:“人已走了!我们别再谈论了。这个书呆子一走,恐怕不久,神秘的杜鹃就会出现在某一个地方,干出一件更震惊朝野的血案来。小兄弟,你等着去追踪好了。” “好呀。只要这个书呆子离开了四川,我就不会追错人了。” “最怕你追来追去,还是追到了这个书呆子。” “不会吧?难道这个书呆子还没有吓破胆,还敢四下乱跑动?” “但愿他不四下乱跑就好了。你也不会追错了人。” 小怪物怔了半晌问:“三姐,难道这个书呆子就是杜鹃?” 婉儿也怔住了:“不会吧?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三姐姐,那你干吗让他走的?” 小怪物也说:“对对。三姐,你既然怀疑他是杜鹃,还让他走?” “我不让他走,你不担心他会对我起歪念,想入非非么?” 婉儿埋怨起小怪物来:“都是你,害得三姐姐为避嫌疑,不敢留他下来。” 小怪物说:“不!不可能,这书呆子不会是杜鹃。我左看右看,他都是一个书呆子,笨手笨脚,一点武功也不会。他要是杜鹃,还能让东厂的人,乖乖地将他抓上船吗?那不是自找苦来受?” 婉儿说:“要是他不乖乖让人抓去,当时反抗,那不暴露了他是杜鹃吗?这是他的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办法!” 小怪物又愕了半晌:“他真的是杜鹃?” 婉儿却望着小神女了:“三姐姐,他是真的吗?” 小神女说:“我也不知道。” “三姐姐,你不知道,干吗那样说的?” “我只是疑心而已。” 小怪物好像松了一口大气似的:“原来你们只是疑心而已。” “小兄弟,难道你一点也不疑心?” “我何尝没疑心过?但我怎么打量也看不出来,尤其是他给抓走的那一夜,杜鹃就出现了。我更是疑心,可是以我所看见的情况,以及这书呆子说话,是合情合理,全没半点破绽,我才敢肯定了,这是巧合,书呆子不可能是杜鹃。他是杜鹃,我还有看不出来的吗?”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是疑心错了。” 婉儿说:“哎!原来是三姐姐疑心错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小神女不禁好笑,这个婉儿,真是太单纯了!江湖经验还是太少,在一些重要的事上,全没主见,完全听自己的说法,不同于小怪物。便说:“我们耐心等两天,看看江湖上有什么风云变化。” “不会杜鹃又出现了吧?” “这很难说,我还想知道这个书呆子,是不是真的去了奉节。” 婉儿又是愕然:“他不会在半路上又上岸四处走动吧?”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那不要我小怪物的命了?不行。我得追去看看,别让这书呆子四处乱跑动。” 小神女说:“你别去追了!明天,就会有这书呆子行踪的消息来。” 第二天下午,奉节方面有飞鸽传书到来,说书呆子在奉节逗留了一个上午,游览了白帝城,随后便雇了一叶轻舟,直下江陵,离开了四川境内。 小怪物松了一口大气:“这个书呆子,终于回去了!不会给我添麻烦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回去湖广了,看来他不会是杜鹃。” 小神女笑问:“丫头,你敢肯定他不是杜鹃么?” “三姐姐,他要是杜鹃,蓝魔星君还没有除掉,他会离开四川么?” “丫头,你说的也是,蓝魔星君没有除掉,杜鹃是不会离开四川的。” “所以,这个书呆子不会是杜鹃。” 小怪物说:“我早说过嘛!他不可能是杜鹃,杜鹃机灵敏捷异常,怎会像他这副笨手笨脚书呆子模样?这副模样,他还想吃天鹅肉,真是异想天开。” 婉儿又不高兴了:“你少诋毁人家好不好?” 小神女一笑说:“我看这个书呆子为人也不错,在某些方面,他很讲义气。” 小怪物愕然:“他讲什么义气了?” “他不想妨碍和拖累我们,告辞而走了。这就是义气!” “什么!?这也算义气?” 婉儿也一下想起了书呆子在新宁县时的优点,说:“他慷慨大方,相助弱者,扶助困难的妇孺,这更是江湖上的义气。” 小神女又说:“他千金不取,分文不贪,在某方面,他善于处世做人,这又是人们心目中美好的品质。” 小怪物说:“三姐,你不是喜欢这个书呆子吧?” “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 “那我为三姐叫屈了!这个书呆子,怎么也配不上三姐。” 婉儿叫起来:“你胡说什么了?三姐姐喜欢他,就会永远跟随他么?只有我,才会永远跟随着三姐姐,没人能永远和三姐姐在一起。” 小怪物说:“不是吧?难道你以后永远不嫁人?” “我当然不嫁人啦。我现在已是三姐姐的人了,还会嫁什么人的?” “我不跟你说了。你简直尽是在胡说八道,什么也不懂。” “我喜欢跟你说吗?你才胡说八道,将人家书呆子想歪了。” 小怪物一时给婉儿顶得没话可说,心里说,你这个小丫头,以后不会真的不嫁人吧? 小神女见他们都不出声了。含笑地问:“你们不再争吵了吧?不要争吵了,好好地休息,今夜里我们要出去行动。” 这一下,婉儿和小怪物都来劲了。问:“三姐姐,今夜里我们有什么行动?” “夜探歌乐山庄。” 小怪物愕然:“夜探歌乐山庄?” 婉儿问:“三姐姐,歌乐山庄不是给官府查封了吗?还去探什么?” 小神女说:“我总感到歌乐山庄不但神秘,也古怪,说不定杜鹃会在那里出现。” 婉儿惊喜道:“真的!?” 小怪物说:“不会吧!?杜鹃怎会在那里出现?一处被官府查封而无人住的山庄,杜鹃跑去那里干什么?睡大觉?” 小神女说:“是呀!一处被官府查封而无人住的山庄,不是最好的藏身地方么?东厂、官府的人,都不会去搜查,武林中人也不会去注意,一般百姓,更不敢去了!” 婉儿说:“对!杜鹃隐藏在那里,既保险,又平安,还清静哩!” 小神女说:“不过,一些偷鸡摸狗的鼠辈,也可能溜进去藏身。” “那杜鹃不将他们赶出来吗?” “他一赶,就会暴露了自己,他才不会这样干,或者他装神扮鬼,将这些鼠辈吓走,或者自己隐藏在山庄内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些鼠辈不知道,两者和平相处。要不,杜鹃也混在这些鼠辈之中。” 小怪物说:“那不怕,不论他怎么混,他身上的气味,怎么也逃不过我的鼻子!” 小神女说:“小兄弟,还有一点,你可不能大意,说不定这山庄内有害人的机关与陷阱。” 小怪物愕然:“有机关陷阱,那这是一座什么山庄了?” “因为它也有可能是东厂的一处窝点。” 婉儿不明白了:“三姐姐,它怎会是东厂的一处窝点,那顾老头是什么人的?东厂叫官府去查封,不是自己查封自己吗?” “这样,才能更迷惑人们。” “怎么事情这么复杂的?” “丫头,我们在行动之前,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才不会发生了意外而措手不及。” 小怪物说:“不错!我也感到这个山庄透着一种古怪。” 婉儿问:“你又感到有什么古怪了?” “记得我们去观察歌乐山庄时,似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知道,因此那两个武功不错的汉子,在我们下山时拦截我们,跟着又出现了那位内力修为深厚的管家。一般告老回乡的京官,有这么多武林高手护着他么?还有,我们在回重庆的路上,又碰上那间黑店的女老板花姐向我们下手。” “这又有什么奇怪了?” “还不奇怪吗?要是那一间真的是黑店,我们身上没有什么银两,就是将我们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银两,女老板何必向我们下手,将我们迷倒了?还有叫人困惑不解的,你去追杀那个女老板时,她又莫明其妙地死了,当我们转回黑店时,黑店又突然起火,被人毁得干干净净,似乎有个神秘的人在暗中操作,你不感到奇怪?” “不错!这是奇怪,这和歌乐山庄有什么牵连了?” “我怀疑这间黑店,是歌乐山庄开设的,用飞鸽传书将我们的行踪,告诉了女老板,目的想活捉我们!” “这是你胡猜乱想的吧?” “但总好过不去想。” “你——!” 小神女说:“丫头,小兄弟这样想没有错。总之,我们事事要多一个心眼才好。当然,猜想的东西,可不能当成真的,但有这方面的准备。” 婉儿说:“三姐姐,那这个顾老头是什么人?他是东厂的一个头儿?” 小怪物说:“要是真的,那神秘的杜鹃在那里出现,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小神女说:“是呀!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夜探这个山庄了。” 婉儿说:“三姐姐,你们的说法,都将我弄糊涂了。姓顾的明明是受东厂迫害的一个京官,终日以酒为伴,胡写乱画的疯老头,书呆子因他的画而被东厂人抓起来,他也被东厂人带走,山庄被封,现在他又一下变成东厂的一个什么头儿了!” 小神女说:“丫头!既然这样,你就别去想了。跟着我行动,慢慢的,你就不会糊涂了。不然,你会越想越糊涂。” “三姐姐,有这些事我不问,闷在心里不舒服。” “那你忍一忍,看一看好了。到了以后,你会什么都明白了!” 是夜,他们三人一身夜行装束,每人更带了一个面具,施展轻功,往歌乐山庄而去。 到了歌乐山下,他们在月夜下凝神倾听,四下观看,发现有一队官兵驻守着,一条上山的路上,也有官兵守着,一个被查封而无人的山庄,竟有一队官兵奉命驻守,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小神女他们从另一处悄然地来到了山上,也发现有一些明岗暗哨,布置在山庄四周的树林里,要不是小神女他们三人内力深厚,就不易觉察出来。婉儿暗想:山庄的山上山下,戒备得这样森严,显然这个山庄不是一般被查封了的山庄,难道它真的是东厂的一个窝点,用这样的手段迷惑人们?三姐姐和小怪物的猜疑,一点也没有错。 婉儿打量山庄大门,贴了两张交叉的封条,可是山庄里面,却有灯光闪烁,显然山庄里有人居住。婉儿暗想:大门都封了。里面住的人怎么出入呢?难道他们一个个轻功不错,从围墙上出出入入?这样方便吗?这里是东厂人的一个窝点,杜鹃今夜里会出现吗?他会几时出现?要是他不出现,我们不白来一趟了?山庄四周戒备得如此森严,一些偷鸡摸狗的鼠辈,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就是一些武林中人,也难以闯进。何况他们根本不会去注意这座被查封了的山庄。 小神女对婉儿轻轻地说:“丫头,我们悄悄进山庄去,你跟着我,千万别轻易落下,见我没事了,你才跟来。” “三姐姐,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丫头,就算山庄内有机关、暗器,也奈何不了我,只是惊动他们而已。” “三姐姐,你可千万要小心!” “丫头,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三姐姐,我怎会不相信你呢?三姐姐,那小怪物呢?” “我叫他在外面给我们看守着,别进山庄去,以防意外。” 小神女这时布满了一身易筋经的佛门真气,身形一闪,似飞魂幻影般飞进山庄去了,落在一处瓦面上,轻而无声,宛如一片落叶,飘落在屋顶瓦面上一样。婉儿随后也悄然地飞了过来。 小神女四下倾听了一会,便朝一处有灯光的房屋飞去。这一座歌乐山庄,占地面积并不十分大,但回廊、楼阁、亭榭、小桥,却样样都有,布局得小巧、玲珑、可观,别具一番风味。 小神女和婉儿伏在有灯光房屋的的瓦面上,听到屋内有三条汉子饮酒说话。一个带鸭公声的汉子说:“幸而三爷叫我留下来。不然,我也会死在那一条船上了。看来我逃过这一次大难,今后必有大福。” 另一个娘娘腔的汉子说:“什么大福?小心神秘的杜鹃突然出现,要了你的脑袋。到时,你真的是全家富贵了!” 第三个汉子说:“不会吧?听说杜鹃已向贵州边界上逃去了。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娘娘腔说:“你这小子别忘了,杜鹃来无踪去无影,不时神出鬼没,你敢保证他不会再来这里?上一次,杜鹃就在山下出现过,杀了我们两个酒后玩女人的,显然这处山庄已引起了杜鹃的注意。” 鸭公声说:“不错!我听鲁管家说,何止是引起了杜鹃的注意,还引起了慕容家那四丫头和点苍派少掌门的注意,来暗暗窥探这个山庄。” 叫小子的汉子说:“这下我明白了,怪不得头儿来一手,假装封屋拉人,原来是断绝了他们的疑心,不再来光顾这里。” 娘娘腔说:“你这小子不知道的事还多哩!今后你们得认真打点精神。不然,脑袋无端端地掉下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小子问:“我还有什么事不知道?” “小子,你想活命,不应问的事情最好别多问。现在头儿,几乎对任何人也不相信,要是你引起了头儿的疑心,神秘的杜鹃不杀你,头儿也会杀你。” “对对!我只管有饭吃饭,有酒喝酒,多活一天算一天。想不到我们干这一行,以往多威风,什么知府、知县老爷们,见了我们也拱手相迎,现在我们一个个都变成缩头乌龟,不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了!” 鸭公声说:“我想不明白,头儿什么不招惹,却将神秘的杜鹃招来了四川。现在好了,杜鹃来了。我们一个个都日夜寝食不安,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不知哪一天杜鹃出现,我们都得掉脑袋。” 娘娘腔说:“你是不是找死了?这几句话让头儿听到了,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是是,公公莫怪,小人是多喝了两杯,胡乱说话。” 娘娘腔咳嗽了一声:“有些话,足可以令自己的脑袋搬家。” 鸭公声和小子一时间怔住了,不敢出声。娘娘腔说:“你们放心,看在你俩对我的情分上,我不会去告发你。” 鸭公声:“多谢公公大恩,小人兄弟二人,今后愿永远追随公公。” 突然,外面有人惊叫起来:“有鬼!” 这三个饮酒的人同时一怔,鸭公声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腔说:“你们快带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公公。” 鸭公声和小子提刀扑了出去。 第四十四回 酆都之夜 上回说到鸭公声和小子带着人提刀从山庄一处侧门扑了出去,来到庄外的树林里,喝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游动的暗哨惊恐地说:“我,我,我想来,来,来这处小解,脚下一绊,就翻倒了,当,当,当我爬,爬,爬起来时,看见了一个面目可怕的小鬼,一时惊叫起来。” 鸭公声问:“现在这个小鬼呢?” “他,他,他一下就不见了。” 小子问:“是不是你眼花了,将树摇影动也看成是鬼了?” “不,不,不,小,小,小人没有眼花,是一张可怕的小鬼脸。” 鸭公声说:“亮起火把,你们全给我四下搜索。” 鸭公声带来的四个人,加上山庄四周的一些明岗暗哨,一共十多人,在山庄四周搜索起来,他们折腾了好一阵,结果连鬼影也没找到。小子说:“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是看花了眼,将树摇影动当成是看见鬼了。” 鸭公声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话没说完,山庄内又有人惊叫起来,接着传出惨叫的声音。鸭公声心头大震:“不好,山庄内出事了,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当鸭公声带人扑进山庄时,他们刚才饮酒的门前草地上,横卧了四五具尸体,连那个娘娘腔的公公,也倒卧在血泊中,是一剑致命,而门外的人,不是死于重掌之下,就是死于匕首之中。鸭公声等人看得直傻了眼,暗想:这是什么人干的?不会是杜鹃吧?他四下打量,没发现有杜鹃花。显然不是杜鹃所为。 娘娘腔的死,鸭公声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魏督爷打发来的小太监,坐镇在歌乐山庄,他实在是忌他三分,尤其是自己在饮酒时不慎说错了话,他实在害怕这公公向自己头儿告密或向魏督爷告密,那自己会人头落地,现在他一死,便除去了自己的心头隐患,自己不用再担心了。 几乎在鸭公声等人惊愕之时,山庄内又突然起火,四五处火头同时升起,霎时之间,一座歌乐山庄毁于一片大火之中,就是想救也来不及了。鸭公声带人夺路出来。当山下官兵赶上来时,山庄已成了一片废圩。而小神女他们,早已从另一处飞下歌乐山,悄然返回了重庆城。谁也不知道是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干的。而东厂的人,更像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向外张扬。 其实小神女他们儿也不想在歌乐山庄大开杀戒,只想问问娘娘腔——这个东厂的小太监,蓝魔星君现在哪里,顾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娘娘腔不但不答,反而扳动机关按钮,从他坐的地方射出一丛暗器出来,婉儿要不是以狸猫千变身法闪开和挥动腰形软剑,几乎给这一丛突然发射的暗器击中成了刺猬。婉儿闪开之后,又踏上了一道机关,险些掉进一个陷阱中去。幸而小神女及时现身将婉儿拉了出来。婉儿不由大怒,抖出西门剑法,三招过后,一剑封喉,立取了他的性命,山庄内的人听到动静进来,都一一给小神女和赶到的小怪物全杀了,四下放火,彻底毁了东厂这一秘密的窝点,才悄然离去。 小神女他们回到廖府,仍是深夜,子时刚过,丑时来临,重庆城内所有的人,仍在酣睡之中,除了更夫和巡夜的差人外,大街小巷,全无行人,死一般的沉静,谁也不知道城外几十里的歌乐山上,发生了大事。 婉儿回来后,除下夜行衣,换上了平常装束,仍兴奋地对小神女说:“这一下我们干得太好了,三姐姐,你没有说错,歌乐山庄,果然是东厂的一个秘密窝点,看来这个顾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扮猪吃老虎哩,假装糊涂和疯癫。” 小神女说:“这个顾老头,我怀疑他就是蓝魔星君。” 婉儿怔住了:“真的?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呢,要不,我就是找遍了山庄,也要将他找出来!” “丫头,别天真,杜鹃在歌乐山下出现过,他早已不在山庄了。要不,杜鹃恐怕早已血洗了山庄,也轮不到我们。” “三姐姐,那这魔君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 “三姐姐,你就算不是神仙,也是半个神仙,每每你讲的事,事后都是真的,很少有看错或说错。三姐姐,你推测一下,这个蓝魔星君会去了哪里?” “丫头,你真好精神,我可没有你这么精神,我要睡了。” “唔!三姐姐,你试说一下吧。这魔君会在哪里?” “我胡说你也相信吗?” “是!只要三姐姐说的话,我都相信。” “好吧!他大概去了酆都城。” 婉儿愕住:“三姐姐,你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因为他迟早都会去那里。” “哎!三姐姐,你在逗我。” “好了!睡吧。” 婉儿这才去睡。她知道三姐姐没有一定的根据,是不会乱推测,更不会胡说八道。 二三天后,歌乐山庄事件似乎在重庆没发生震动,人们似乎也不知道,没有人去谈论。歌乐山庄庄主顾老头给东厂人抓走,下落不明,山庄又被查封,山下更有官兵驻守,所以歌乐山庄火烧一事,东厂人是哑巴吃黄连,不敢张扬,官府也缄口不言。歌乐山庄附近的人们虽然看见,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更不敢走近观看,认为是官兵故意放火,毁了这一处山庄,或者是东厂的人纵的火,百姓更怕去议论了。至于重庆城里的人,更不知道了。就是有些人听到,这是官府和东厂的事,谁敢去惹这个祸? 事件传到了蓝魔星君的耳中,怔了半晌,将鸭公声传来,问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魔星君听了后,又是愕然:“不是杜鹃所为?” 这个魔头,初时认为是杜鹃所为。歌乐山庄,是他不时隐藏的一个地方,自从神秘的杜鹃在歌乐山庄下出现后,吓得这个魔头似乎感到死神的来临,尽管歌乐山庄有机关和高手护着,这个魔头不敢再住下去了,认为歌乐山庄的机关、高手,对神秘而可怕的杜鹃来说,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了杜鹃,所以他连夜转移到那官船上去了…… 鸭公声说:“属下斗胆说不是杜鹃所为,一、没有杜鹃花留下;二、杀人的不是千幻剑法;三、死的人多数死于掌力之下,只有那位小公公死于剑下,虽是一剑封喉致命,但也不是千幻剑法的招式。” 娘娘腔小太监之死,蓝魔星君固然难以向魏督爷九千岁交代,但目前他也顾及不了这些。问:“不是杜鹃,是什么人干的?” “属下不清楚。” “什么?你们连行刺的人都看不清楚?” “属于连行刺者的身形也没有看见,也没碰上,实在不清楚是什么人干的。先是外面的人说看见了一张鬼脸。” “一张鬼脸?” “是不是一张鬼脸,就是外面的弟兄也看不清楚。属下带人冲出去时,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四下搜索,也全无踪影。谁知庄内又有人惨叫,属下又赶忙跃入庄内,小公公和保卫他的人全都死了。属下正想四下搜查时,庄内又突然起火了。霎时之间,变成一片火海,属下只有带人撤出来。” 蓝魔星君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蓝魔星君这时对擒拿杜鹃的信心,几乎完全丧失了。官船的那一夜,眼见杜鹃向东南方向的贵州、湖广、四川三省交界的地方逃走,至今仍抓不到,抓到的只是一些无用之人,而现在,重庆的歌乐山庄又出了这一件事。他隐隐感到,神秘的杜鹃,已贴近自己的周围了。他不得不重新布置,调配人手,严加防守。于是,在江湖上,出现了一时的平静。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在廖府中安静了三天,既听不到有关蓝魔的行踪,也没有神秘的杜鹃的出现。小怪物几乎快要憋死了,他想去外面走走。谁知第五天,一阵风又突然在廖府中出现,小神女他们看见他的到来,既愕然又惊喜,婉儿说:“风叔叔,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别问!别问!我叫化去了酆都城一趟。” “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谁有这样的能耐,敢打发你去酆都城?” “是,是,是我叫化自己跑去的。” “风叔叔,你不是嫌命长吧?无端端的跑去酆都城干吗?” “什么无端端,你这小丫头以为我叫化吃饱了没事干,跑去酆都城看阎王、小鬼的面目吗?”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说的酆都城,是阴间的酆都城,还是阳间的酆都县?” “当然是阳间的酆都县了。” “你跑去酆都县干吗?” “当然是去追踪那个神秘的杜鹃了。” 婉儿急问:“你追到杜鹃没有?” “追到了。还和他谈过话,交手两招。”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齐惊喜起来,他们千方百计地追踪杜鹃都追不到,怎么一阵风一下就追到了?婉儿问:“风叔叔,你不是逗我们高兴吧?” “哎!这也拿来逗你们高兴吗?” “风叔叔,你是真的看见他了?” “真的!真的!我叫化在酆都城,不但看见了杜鹃,也看到了蓝魔星君。” 小神女他们一听,更是惊讶万分。婉儿问:“这两个神秘人物,你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一点也不假。” 小神女问:“你看见他们在交锋?” “对对!后来是看见他们在阴司街牌坊上交锋。”一阵风说到这里,突然看看小神女和婉儿,不再说下去了。 婉儿着急起来:“风叔叔,你说下去呀!怎么不说了?” “我,我,我好像肚子饿了。” “风叔叔,你这不是吊起来卖吗?” “肚饿了。我有精神说吗?”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快去给风叔叔弄一桌饭菜来。” 一阵风说:“最好弄两缸美酒来,那我叫化一定说得精彩十倍。” 婉儿问:“精彩十倍,那你不是喝醉了胡说八道?”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那你听不听?” “好呀,我算怕你了。” 婉儿出去给一阵风张罗酒菜了。婉儿一出去,小怪物说:“风叔叔,你现在说下去。” “说不得。” “什么?说不得?” “我说了,那厉害的小丫头回来肯放过我吗?不是叫我叫化从头再说过?”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耐些性子吧。” 小怪物对一阵风笑说:“原来叔叔不但会吊起来卖,还会敲诈勒索。” “哎!小怪物,看来你还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 “这同在江湖上行走有什么牵连了?” “当然有牵连了!你知不知中州武林中出了一个不知老人?” “不知道。” “浑小子。看来你真要到各处走走,增广见闻了。” “不知老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他姓巫,合起来就是巫不知老人,凡是武林、江湖上的人物,他无所不知,你要打听什么人,问他就知道了,他可以一一告诉你。”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这次知道杜鹃的行踪,是这位不知老人告诉你的?” “我老叫化的确想去问他,但我出不起价钱。” 小怪物愕然:“问他还要出钱?” “这世上有免费的饭餐吗?你要想从他口中知道情况,就得付钱。” “那要付多少?” “这就看你们打听什么事,知道什么样的人物了。最少一百两,最多的就要几千上万两了。” “这不如去抢。” “浑小子,你可以不去问他呀。” 小神女问:“要是向他打听杜鹃或者蓝魔星君这样的人物,得付多少银两?” “这恐怕要上万两了。同时还要在半个月之内,才能告诉你。”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我还有得出卖。” “好呀!浑小子,你不妨也在江湖上干这门买卖吧。” 小神女含笑:“所以风叔叔一定要吃一顿,喝一缸美酒,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了?” “不错!不错!我叫化收取的费用,比起不知老人来,不知便宜多少倍了。这算是敲诈勒索吗?” 小怪物一时无话可说了。他想不到江湖上,竟然有人干这门买卖的。小神女一笑问:“风叔叔,现在这不知老人在哪里?” “你问他干什么?你想向他打听什么?出得起高价吗?” “我可以一文钱也不用出。” “不可能!你跟他有交情?他可是六亲不认的老人。” “只要我见到了他,不怕他不说。” “丫头,他不说怎样?” “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一阵风吓了一跳:“丫头,你别乱来。你要是因这事杀了他,恐怕武林不会放过你,而且你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他。” “他武功很好么?” “好不好我不知道,总之有一些蛮横之徒,想知道情况又想不付钱,结果,一个个灰头灰脸的狼狈而去,讨不到任何好处。” “是吗?我想去试试。” “丫头,我劝你别乱来,你用威胁手段逼他讲出来,他说些假情况你又怎样,甚至胡乱指你去走一条死亡之路。何况,你根本不可能见到他本人,与你接头的,都是他的一些雇用之人,你不会因这事而滥杀无辜吧?” “这么看来,这不知老人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了。” “他要不神秘,敢干这门买卖吗?丫头,你要是这样,我叫化这一顿饭也不敢吃了,得离开这里。” 一阵风这一行动,出乎小神女意料之外,小神女说:“风叔叔,你跟这不知老人交情极好?” “我跟他有什么交情了?我只是不想你这丫头,因这事而变成了一个杀人的女魔头,因为不知老人牵连的人和事太广泛了。他不过出卖情况和消息而已,绝不是强迫人去买,在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正当的商人,愿买愿卖。 “风叔叔,好啦!我不乱来就是。” 这时,婉儿带着两个丫环,将饭菜、美酒捧进来了。婉儿听到小神女最后一句,愕然地问:“三姐姐,你说什么不乱来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没事,我跟风叔叔说笑而已。” “说什么笑了?”婉儿又对一阵风嚷起来,“好呀,风叔叔,你趁我不在,是不是将什么都说了,不让我知道?” “哎!小丫头,我叫化什么也没有说。” 小怪物说:“四妹,风叔叔不见酒菜,不见你,什么也没有说。我叫他说,他也不肯说,一定要等你来。” 婉儿笑了:“是吗?这还差不多。那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说一位专出卖消息的怪人不知老人。” “哦!?这又是一个什么人?与神秘的杜鹃有关系吗?” 小神女说:“没关系,丫头,快摆好酒菜,让风叔叔吃饱喝足了,好告诉我们有关杜鹃和蓝魔的情况。” 婉儿赶快将酒菜摆好,请一阵风上座。一阵风笑了笑:“看来我叫化不说是不行了。” 婉儿说:“当然不行啦。” 一阵风叹了一声:“看来我叫化将一好消息还是贱买了,怪不得我怎么也发不了财。” 婉儿问:“风叔叔,你说什么呀?” “没说!没说!我叫化是在白天说梦话。” 小神女和小怪物都忍住笑,婉儿困惑了:“风叔叔,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骗我白忙了一顿吧?” “我敢骗你这小魔女吗?不怕你的剑尖,来一剑封喉,我叫化不什么都完了?” “哎!风叔叔,我怎会用剑尖对准你的?” “要是说我叫化什么也不知道,在胡说八道骗吃骗喝,你会怎样?” 婉儿睁大了眼睛:“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不会的,我知道风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小丫头,多谢你信任我这个叫化。” “风叔叔,我不相信你,又相信谁了?” “好好。我叫化就从头到尾一一说出来。” 三碗酒下肚,吃了几口菜之后,一阵风就慢慢地将经过说出来: 那天,我叫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路过酆都,肚子饿了,坐在上名山的一个路口讨吃。我叫化默坐不语,在身前放了一个烂钵头,任来往的善男信女们施舍。不久,就听到来往行人谈论酆都城夜里的一些奇怪而又神秘恐怖的现象,说不时在深夜里,隐隐听到在名山上,传来一二声惨厉的叫声,说是阎王爷在夜里升堂审问一些屈死的冤魂,也在严刑拷打世上那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非作歹的奸恶之徒死后的鬼魂。 听了之后,我叫化置之一笑,这个有浓厚鬼文化的县城,有鬼城之说,自然不足为怪。何况名山之中的阎王殿,不是到处都有牛头马面、判官鬼卒和阎王爷的塑像吗?还有什么刀山火海、蛇窟和奈何桥等传说的建筑。游人到了这里,真的以为到了阴曹地府,目赌了鬼门关、阴阳界、十八层地狱、枉死城、望乡台等恐怖的实景,一些胆小之人,真不敢跑进鬼城大门牌坊内的幽冥世界去看哩。 可是在街头巷尾中,又听到了一些人在议论。有的还有声有色地说,在一个深夜,看见一些夜叉鬼卒,带着一些戴着手铐脚镣的鬼魂,往阎王殿而去,不久,就传来一阵阵令人魂飞魄散的悲惨叫声,吓得他跑回家里蒙头大睡,再也不敢听下去。 我叫化暗想:真的有这种怪事?这世上真的有什么阎王、判官、鬼卒和牛头马面?我却真要听听和看看了。这一夜,在夜幕掩饰之下,悄然潜入幽冥世界,在一处地方隐藏下来,而且还是隐藏在阎王殿的神台下面,要看看阎王怎样在深夜升堂审问一些枉死和屈死之鬼。 我叫化在神台呆了大半夜,除了外面的夜虫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外,什么声音也没有,更没有看见什么能走动的鬼卒、判官和枉死、冤死的鬼魂了,这一切分明是胡说八道。除了殿中那些不会动的木雕、泥塑的鬼神像外,什么也没有。我叫化想了一下,也感到好笑,自己怎么什么不去听,去听这些鬼神的传说? 于是,干脆在神台下躺下来睡觉。正当睡得迷迷糊糊时,真的听到了夜空里传来有人受刑时的惨叫声和拷打人的怒喝声。自己不由一下坐了起来,凝神侧耳倾听,果然,是人惨叫的声音,但声音微弱多了,而且很快就消失了,再也听不到了。当时心想:不会真的有阴间阎王审问犯人的事吧?这么看来,酆都城百姓的传说,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确是有这回事了。 我叫化再听一下,什么声音也没有,感觉这传来的声音,不是在阎王殿,也不是在名山,仿佛来自名山对面山谷的双桂山中的某一处树林里。想施展轻功去双桂山看看,一看,外面天色已亮了,打扫清洁的杂工们也起身去四处打扫了。只好趁他们不注意,悄然从神台下溜了出来,转到外面,打算在夜里,去双桂山看看。 白天,我叫化依然坐在原处行乞,入夜,便开始行动。先是悄然来到了双桂山上,伏在一个高处,注意观察,倾听四周的变化和响动,再不像昨夜伏在神台下了,除了倾听,什么也看不见。 双桂山,其实也是幽冥世界鬼文化的一部分,有一道铁索桥,横在狭谷上,可来往名山、双桂山。双桂山更有一条阴司街,街的两旁,都有房屋,看来是阴曹地府中的一个街市吧,除了阴司街,也有其它建筑物,以及散布在山崖、树林中的一些寺庙、庭院。 我叫化从闪亮的灯火知道了这些寺庙、庭院的坐落处。这时正是戌时左右,山中已无人来往,有的人也已入睡,整个双桂山显得格外的宁静。我叫化在月光下打量和倾听了好一阵,没发现有任何不同的情景,暗想:昨夜临天亮前的惨叫、喝叱之声,难道不是双桂山中传出来的?是我叫化听错了? 蓦然之间,有四五条黑影从远处飞来,这些黑影,显然是武林高手,夜行的经验也非常的丰富。他们不直接落到他们想要去的地方,而是散落在树林中,倾听观察了一阵,认为无人跟踪而来,然后才先后跃入一处有灯火的庭院里。 我叫化顿时警觉起来,怎么这处鬼气森森的幽冥世界中,夜里也有武林中人到来,这座庭院住的是什么人?这四五条黑影飞入庭院中干什么?是对这户人家实施屠杀血洗,还是其他的原因? 我叫化好奇了,悄然无声地来到了这处庭院的外面的一棵树上。也在这时,又发现一条人影,疾如闪电,也跃入这庭院里去了。我不由心中悚然,幸而自己不是从夜空飞来,而是施展蛇行鼠步的轻功,从树林中、草地上而来,要不,肯定让这人发现了。从这条人影的轻功而看出,这是一位极为上乘的一流高手,轻功不在我叫化之下。 我叫化伏在树上再观察了一阵,又是讶然,原来这座庭院外面,也有一些明岗暗哨在守着哩,真想不到这座庭院戒备得这样的森严,这绝不是什么一般的人家了。而且先后飞入庭院的人,不是什么夜袭、屠杀,因为直到现在仍听不到有人交锋之响声,但却感到,这个庭院,隐隐有一种血腥之味,但不是新鲜的血腥味,而是以往的血腥之味。 当时自己更愕然了,难道这处庭院是一个屠宰场,还是刑房?不然,哪里来的这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昨夜的惨叫声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不会这处是阴曹地府的杀人场所吧?我叫化非要探个究竟了。于是,我叫化身影一闪而逝,闪入了这庭院之中,悄然无声地朝一处有灯光处摸去,接着闪进这间屋中去了。我叫化伏在横梁上往下一看,堂上灯光下坐着一位双目如电的老者,年约五十岁上下,一脸的威严之色,可以说是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仰视,他下面两旁坐下的,正是那先后进来的五位黑衣人,一一向老者禀报自己的行踪和取得的工作成绩。 我叫化略略一听,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一处在幽冥世界里的庭院,竟然是东厂的一处大窝点,这些人都是东厂的杀手,专干追踪杀人的勾当。我当时就感到,东厂将这么一个窝点,建筑在幽冥世界里,实在是出乎人们的意料。酆都,这座鬼文化异常浓厚的鬼城,是江湖、武林中人十分避忌的地方,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不愿踏入酆都一步,因为酆都这个名称太不吉利了。尽管武林中人大多数不大相信鬼神,但鬼神之阴影始终无法从自己心中清除,能避忌就避忌,害怕自己真的应了一句话,自己跑进鬼门关中去了。 东厂人将杀人的秘密窝点,安置在酆都,尤其是坐落在幽冥世界中,几乎没有武林中人敢来窥探,同时也想不到东厂的人这么不避鬼神之忌。 我叫化心想:这个老者,是蓝魔星君,还是东厂其中的一个头目?但愿他是蓝魔星君就好了,不枉我来此一趟。 这位双目如电的老者似乎听得不耐烦了,一挥手:“其他的事,你们别说了,老夫现在想知道的,这神秘的杜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在哪里?” 这五位武功不错的杀手,相视无言,嗫嚅地说:“属下……” 老者问:“你们没找到?也没发现?” 突然之间,有一个人冷冷地说:“他们要是发现或寻到了,还有命回来吗?” 堂上所有的人闻声一看,不知几时,堂上竟然多了一位黑袍蒙面人。连伏在横梁上的我看得愕然了,这个黑袍人是几时悄然无声走进来的?仿佛他像一位阴间的使者,一下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头戴三角形状的大帽,不见面目,只从三角形的大帽两个洞中,射出来一对逼人的目光,身披黑大袍,不见手脚,全身都裹在黑袍之中,要不是他有一对灼人的会移动的目光,我叫化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黑色的幽灵。 堂上的众人惊愕住了,老者也震惊了,但老者仍能镇定自己,威严地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么能闯了进来?” 的确,在这庭院的后堂上,就是自己的人,也要经过重重关卡,得到老者的应允,才能步入后堂而见到自己,这黑袍人是怎么闯进来的?难道外面守卫的众武士们,全瞎了眼?或者全死了? 黑袍人回答:“在下是用脚走进来的,你的那几重守卫的人,全都倒下来了。在下要是没记错,前前后后,一共有二十四位人吧。” “什么?你全杀了他们?” “没有。在下不喜欢多杀人和滥杀人。”黑袍人的声音,依然是冷冰冰,冷得令人心里抖抖。除了冷,就没任何表情。 老者问:“那他们怎么全倒下来了?” “是在下不经意出手,点倒了他们。在下不想他们多惹麻烦,惊扰了幽冥世界的安静。” 老者:“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黑袍人骤然一扬,一束杜鹃花,从黑袍中飞出来,“笃”的一声,钉在一条柱子上,这束杜鹃花钉在柱子上时,仍在摇晃、抖动着。一束杜鹃花的根茎,在这黑袍人内力的灌注下,竟然坚硬如铁,似尖锐的暗器钉在柱子上,其内力的深厚,可想而知,已达到了飞叶伤人的地步了。 老者骇然:“你就是杜鹃?” “不错。在下正是杜鹃。你不是四处派人寻找在下吗?现在在下来了,不欢迎?” 这一下,伏在梁上的我也傻了眼,这黑袍怪人就是杜鹃?自己何尝不在四处追踪杜鹃的行踪。次次追踪,次次失望,从来没有看见过杜鹃的真正面目,想不到这一次却意外地碰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等你的事完了,我叫化要揭下你这顶三角大帽,看看你是什么模样儿。 其他坐着的五个汉子,一听来人是杜鹃,几乎一下吓得要跳了起来,也几乎同时脱口而问:“你真的是杜鹃?” 黑袍人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五位不用在下再重复一次吧?” 两位黑衣杀手骤然跃起,凌空飞来,抖出了自己最凌厉的鹰爪功,想一举抓断黑袍人的筋骨。他们出手快。杜鹃出手更快,黑袍里闪出了一道银光,“轰然”一声,这两个杀手突然在半空中摔了下来,眉心现出一个红点,这是一招致命的千幻剑法,剑尖刺中眉心,剑气直透脑中,连惨叫也来不及,便呜呼哀哉。 其他三个黑衣杀手一时间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了。杜鹃早已收剑入袍。他们简直看不清杜鹃是怎么出剑和怎么收剑的,只见银光在灯下一闪,连剑也没有看见,这样的快剑,对东厂的人来说,可以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黑袍杜鹃杀了两个人后说:“在下劝奉各位别再鲁莽行事,别逼在下再出手杀人!” 老者脸色铁青喝叱三位杀手退到一边去,转问杜鹃:“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杜鹃说:“在下不知称你一声顾老庄主好呢,还是叫你为蓝魔星君才好!你不是千方百计要在下来吗?在下这次前来,你我心中有数!你想要在下的脑袋,在下也同样想取走你的人头,我俩这一场斗争已玩够,在下不想再玩下去,不然,无辜冤魂就会更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再玩下去了?” “对!我们今夜到此结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之,在今夜里,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个可以活在世上。” 蓝魔一声冷笑:“你能杀得了老夫?” “不错!在下要杀的人,从来没有失过手,杀风流星君是这样,杀吸血、百变星君也是这样,只有你,从在下手中逃脱了两次,一次在成都,一次在那艘官船上。并不是你武功比他们好,而是你更狡猾,比他们更怕死。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在下必杀了你,为四川百姓除害。” “嘿嘿,你是眼眉浸水,已死到临头,仍口出狂言。老夫告诉你,你到了这里,已是进了鬼门关,你能活着出去?” “你以为凭这里的机关和众多杀手,可以杀得了我么?在下不妨告诉你,我来这里之前,已将这座阎王殿了解得一清二楚,你们那些机关,已全给在下关死,它救不了你一条命,不然,在下怎知道你藏在这里,也怎么知道你就是那个饮酒装疯乱画的歌乐山庄庄主顾老头儿?” “唔!老夫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老夫的行踪的。” “自然有人告诉在下。” “谁!?” “你想知道?要是在下说出来,这里恐怕没一个活口!所以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在下不想杀人灭口。” “是不是老夫手下之人?” “你到阎王面前去问吧!” “那一定是了!而且还是老夫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然,没人知道老夫的行踪。”蓝魔说到这里,不由怒视退到一边的那三个黑衣杀手。三个黑衣杀手顿时面色大变。他们知道蓝魔一起疑心,自己即使无辜,也会惨遭杀害。他们只有一死,以洗自己的清白了!以免累及家属。 骤然之间,他们一齐跃起,不顾生死地直取杜鹃,打算与杜鹃同归于尽。这样一来,自然是空门大开,所以杜鹃黑袍挥舞,袍动剑出,这三个黑衣杀手同样落到与已死去的两个杀手一样的下场,尸横堂下。他们也都是死于杜鹃不可思议的一剑之下。 杜鹃杀了他们之后,冷冷地对蓝魔说:“你怎么不按机关逃命?没想到吧?你这张坐椅的机关,早已失灵,不管用了!不能连人带椅一齐沉下去逃命。” 蓝魔的确想在那三个杀手与杜鹃拼杀时,启动按钮沉下地道逃走,像他上次在成都时从地道逃走一样,可是机关不灵了,不由心中大惊,连这样的机关都给杜鹃破坏,其他机关也必遭到破坏了。 杜鹃又说:“现在在下可以告诉你,出卖你的,不是这五个杀手,也不是狼窝里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蓝魔想从机关逃走,已是绝望,只有以自己的武功,与杜鹃一战了!希望在交锋中,即使不敌杜鹃,仍有机会可以在夜色中逃生。他说:“好!老夫就要领教你的千幻剑法,看能不能杀得了老夫。”说着,似巨鹰般扑来,他的鹰爪功,在东厂中是属于一流,出爪形成了一面爪网,似乎四面八方,都是他的魔爪,给他击中,不死也成废人,极少有幸运的人。而且他的一双魔爪,不畏刀剑,抓刀刀断,抓剑剑折。杜鹃闪过了他一连几招,同样,他也闪过了杜鹃几招。双方在大堂上来回闪电般的交锋,连伏在横梁上的我也看得暗暗点头不已,这魔头练出来一身鹰爪功,几乎已臻化境,要不是杜鹃人剑合一的千幻剑法,要战胜这魔头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就算能杀了这魔头,自己也必受伤,我叫化得好好的在暗中助他才是。 我叫化担心杜鹃会受伤,并不是蓝魔星君能伤得了杜鹃,而是这大堂屏风后面,另有一位极为上乘的高手潜伏着,在不动声色地观看这一场交锋。我叫化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但隐隐感到这人的一身内力,是非常的深厚。 突然,杜鹃的袍中的一把剑,似华光般破云而出,击中了蓝魔星君,而蓝魔一支套在手指上的钢爪,也击中了杜鹃的左肩。就在这刹那之间,潜伏在屏风后的高手闪电般出击了,一掌向受伤的杜鹃拍去,出其不意地击中了杜鹃。杜鹃身体横飞起来,我叫化看得心头大震,从横梁飞出,凌空抱住了杜鹃,同时也一指劲风,向这位潜伏高手激射而出,几乎击断了这高手的右臂,这高手大骇,顾不得去救蓝魔了,转身破瓦逃去。其实他也救不了蓝魔,蓝魔中的是杜鹃一剑致命的剑伤,就算他抱走蓝魔,那也是一具快要断气的躯壳。 我抱着嘴角流血的杜鹃,问:“老弟!你怎样了?” 杜鹃说:“多谢前辈及时救了在下。” 我感到再留在这狼窝不妙,便抱起杜鹃,也破窗而去。以自己的轻功横过长江,往南直下,一去百里,最后在一处深山老林的破庙里放下了杜鹃。接着,我叫化又以自己一身的真气,灌输给杜鹃,才使重伤的杜鹃转危为安,恢复了正常。至于杜鹃肩上的伤,我叫化也为他拔下了那一指钢爪,敷上漠北一派特制的跌打刀伤药,包扎好后,我才呼出了一口大气:“老弟,这下你总算从鬼门关里跑出来了!” “多谢前辈相救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好好,你别说了!躺下来好好休息。这一处四野无人,你放心睡好了!” “在下知道前辈也累了!也请休息下。” 一阵风将事情经过说到这里,嘎然而止,不再说下去了。小怪物怔了怔问:“风叔叔,以后呢?” 一阵风说:“以后呀。我也睡了。” 婉儿也急着问:“风叔叔,你醒来之后,他怎么样了?” “他不见了。” 小怪物睁大了眼:“什么?他不见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不是又吊起来卖吧?好。我去给你再捧一缸酒来。” 一阵风叹了一口气说:“小丫头,你别去捧了。我叫化不是吊起来卖。” “那么说,他真的走了?” “我骗你们干吗?” “风叔叔,你骗人。杜鹃伤势未好,怎会走了的?” 一阵风说:“我骗你们干吗,我叫化也想不到杜鹃的身体这般的强壮,伤势好得这么快!在深夜里便离我而去,可是我还睡在梦中没有醒哩。” 小怪物问:“他走时,你还没有醒?” “我叫化醒了,能放他走吗?” 婉儿问:“你醒了之后,不见他,你怎么不四下寻找他呀?” “我叫化怎么不找?我几乎找遍了破庙四周一里之内,全不见他的半点踪影。当我转回破庙,往墙壁上一看,才知道他真的走了。” “哦!?怎么往墙壁一看,才知道他真的走了呢?” “因为他在墙壁上用炭留下了字呀。” “他留下什么字了?” “他这样写着:在下有急事他往,不忍惊醒前辈美梦,只有不辞而别,请前辈恕罪。他日,必当厚报!感恩人拜上。” 婉儿望着一直不出声的小神女,问:“三姐姐,你看,风叔叔说的话可信不可信?他不会在骗我们吧。” 小神女说:“以神秘杜鹃的为人,他的确会这样,风叔叔说的是真实、可信的,没有骗我们,也没有必要骗我们。” 一阵风说:“哎!你这小丫头,怎么这般不相信我叫化。这个杜鹃对我不辞而别,你以为我不恼火吗?我叫化本来有好多的话要问他,他这么一走,我也无法问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怪谁去?这都怪你睡得太死,让他溜掉了。” 小怪物问:“风叔叔,你怎么不去追踪他?就这么让他走了?” “我叫化不知道他几时走,也不知道他向哪一个方向走,我叫化怎么追?你以为我有像你一样的狗鼻子吗?” 小神女说:“四妹、小兄弟,你们别再逼风叔叔了。杜鹃走了,风叔叔何尝不懊悔?不过,我们现在可以知道,横行一时的蓝魔死了,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知道了。” 婉儿说:“对了。风叔叔,杜鹃是个什么人,你看清楚了吧?他是一个老人,还是一个中年汉子?” 一阵风有点颓丧地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叫化也没有看清楚。” 婉儿和小怪物又愕然了。小怪物说:“你不会是又在逗我们吧?” 婉儿说:“你救了他,还为他治伤,说没有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人相信吗?” “我叫化急于救人,输气疗伤,连他的三角黑大帽也没有除下来,哪有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干吗不除下看看?” “我叫化为他输气,耗去了我不少的真气,差不多已不会动了,极想休息恢复,怎会想到去揭开他的面罩呢?” “那么说,直到现在,你仍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呀。要不我叫化怎会这般的恼火?” 婉儿说:“风叔叔,你怎么这般的糊涂,不先揭下来看看?” “我,我叫化就是这样的稀里糊涂,救人要紧,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好!我叫化今后碰上了他,一定先揭开他那顶三角大帽看看。” “你还会见到他吗?” 小怪物说:“就算他以后在你的面前出现,你也不知道他就是你救过的杜鹃。” 小神女说:“不错。要是蓝魔真的给他干掉了,他恐怕早已离开四川,再也不会在四川出现。” 一阵风愕然:“大丫头,那我们怎么办?” “没办法,我们也只好离开四川,各自回去。等到明年三月,他再出现时,再去追踪他了。” 小怪物问:“要是蓝魔没有死呢?” 一阵风说:“这绝不可能,我叫化看出杜鹃那致命的一剑,剑气直透脑髓,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还有不死的?”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准那蓝魔是假的吗?” “假的?不会吧?” “风叔叔,四川冒牌的杜鹃不少,同样,假的蓝魔也不少,说不定这次杜鹃杀的又是一个冒牌货,真的蓝魔没出现。” 作为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现时的心情,既希望蓝魔已死,那四川一地的风风雨雨,也从此停下来。但又不希望蓝魔死,这样他们可以仍然追踪这个神秘的杜鹃,要不,真的要等到明年三月,杜鹃再在江湖上出现。 一阵风说:“不错。也有这个可能。我叫化也碰过不少假的蓝魔,也见过不少的冒牌杜鹃。”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再在重庆多住几天,看看江湖上是怎么传说酆都这一事件。” 小怪物想了想又说:“不会这个杜鹃也是假的吧?” 一阵风怔了怔说:“不可能是假的。” 婉儿也燃起了一线希望,对一阵风说:“你又没见过真正的杜鹃,怎知你救的杜鹃,是真是假了?” 一阵风说:“不不,人可以假,武功怎么也假不了。我叫化看出,他抖出那一手剑法,的的确确是千幻剑法,而且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任何人也冒充不了。还有他的行为举止,也像人们传说的一样,不可能是假的。这一点,我叫化没有看错。” 小怪物说:“我也听说杜鹃为人机警异常,而且还与他打过两次交道,更知道他要杀的人,从来没有失过手,更不会负伤。这一次他怎么这般大意,没注意屏风后面潜伏着另一高手,而且还受了重伤,要不是风叔叔在场,他不是完蛋了?真的杜鹃会这样吗?那他还能神秘出没,纵横江湖么?” 小怪物这么一说,婉儿更来劲了,说:“是呀,杜鹃会遭人暗算而受伤吗?这显然是一位剑法极好的假杜鹃而已,真的杜鹃并没有出现,杀的也不是真的蓝魔。” 小怪物和婉儿这么一唱一和,真将一阵风弄糊涂了,一时间瞪大了眼,连酒也停下不喝了。愕了半晌才说:“你们两个,不是故意在逗我叫化吧?” 婉儿说:“哎!我们怎么是逗你了?要不,你怎么能说明杜鹃这一大意受伤呢?” 一阵风说:“小丫头,这事你难不了我叫化。我去给他敷药包扎时,问过他怎么这般的不小心?” 婉儿问:“他怎么说?” “他一进入大堂不久,便察觉了我叫化伏在横梁上和那一高手潜伏的屏风后。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知道我叫化伏在横梁上。” 小怪物问:“屏风后的高手呢?” “他以为是我叫化的同伴。” “他怎么这般大意认为是你的同伴呀?” “因为他杀了那五位黑衣杀手后,我们都纹丝不动,坐以静观,要是东厂的人,还有不出手的?” 婉儿问:“风叔叔,你察觉到那屏风后的潜伏高手吗?” “我叫化当然察觉了。” “那你干吗不先出手将这高手打发掉?让他伤了杜鹃。” “我叫化也以为这一高手,跟我叫化一样,好奇来追踪杜鹃。当然,我叫化也在防备着他,要不,我会及时出手伤了他而救杜鹃吗?” “风叔叔,但你出手太迟了!” 小神女说:“丫头,别这么高要求风叔叔了。这是刹那间的事,变化太过突然,但风叔叔已算是及时出手救了杜鹃,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小怪物和婉儿这才无话可说,心中也相信刺杀蓝魔的是杜鹃。小神女却问一阵风:“风叔叔,这偷袭杜鹃的高手是什么人?他用的是什么掌法?” 一阵风说:“他是什么人,我叫化不知道了。但他用的好像是混元一气的掌法。” “混元一气掌法?这在武林中不多见,风叔叔,你真的看清楚是混元一气掌了?” “是,我叫化不会看错,也极少看错。” 婉儿惊讶地问:“三姐,混元一气掌是那一门的武功?” “是西域玄冥阴掌一门的武功,但比玄冥阴掌来得更厉害。丫头,我们今后要是碰上此人,要格外的小心了。” 一阵风蓦然想起,说:“我叫化知道偷袭杜鹃的高手是谁了。” “是谁?”小怪物、婉儿几乎同时问道。 “是混元星君。” 小神女点点头说:“极有可能是他了。” 婉儿问:“三姐姐,这混元星君也是东厂的人?” “丫头,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了,魏忠贤手下共有七大星君,九大冷血杀手。混元星君正是这七大星君之一。杜鹃这几年来,先后杀了风流、吸血、百变、蓝魔四大星君,剩下的只有混元等三大星君了。混元星君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想不到这一次,他竟然在四川露面了,还伤了杜鹃。杜鹃今后恐怕不会放过他了,必会找他复仇。” 小怪物说:“混元既然极少在江湖上出现,杜鹃又从哪里寻找他了?” 婉儿说:“你为杜鹃担心?我感到杜鹃为人不但神秘,也神奇,连行踪不定的蓝魔,他都可以追踪到,混元,他还有追踪不到的吗?” 一阵风说:“我叫化看,过去混元极少在江湖上,这一次后,更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了。” “为什么?” “他中了我叫化的一指劲力,几乎废去他的一条手臂,没有一年半载,他恢复不过来。这一段时间,他还有不躲到一处没人知的地方运功调息治伤吗?”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大概有一年半载,杜鹃也不会在江湖上出现了。因为杜鹃也受了伤,尽管风叔叔给他输气恢复了过来,但没有一年半载,他恐怕也不能恢复原有的功力。” 一阵风说:“不错。的确是这样。哪怕他杀的是假蓝魔,他也要找没人知的地方,运功疗伤了!”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我们也回去呀。这几个月来,你在江湖上还没有闯够吗?” 小怪物说:“我去酆都看看,看看风叔叔救的,是不是我所碰到的杜鹃。” “好!我叫化也跟你一块去。有了你,我们不怕找不到这个受了伤的杜鹃。”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那我们去不去?” 小神女说:“算了。我们别防碍风叔叔和小兄弟的行动了。” 小怪物说:“对!三姐和四妹就在重庆等候我们的消息。你们去,多少总有点不大方便,引人注意,我和风叔叔去就不同了。” 婉儿说:“我们去有什么不方便啦?难道你们就不引人注意吗?” 一阵风眨眨眼说:“我们当然没有你们这大小两个魔女引人注意啦。” 小神女一笑说:“丫头,我们留在重庆,看看这个蓝魔是不是真的死了。万一死的是假蓝魔,杜鹃没有完成的事,就由我们来完成。” “真的?三姐姐,那我留下来跟你。” 一阵风在吃饱喝足后,问小怪物:“现在我们动身,怎样?” “好!我们走。” 一阵风和小怪物闪身而去。他们走后,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现在我们去哪里打听这蓝魔的死是真是假?” “丫头。你说呢?我们去哪里打听好?” “三姐姐,我不知道。” “丫头,你动动脑子呀。” 婉儿想了一下说:“我们向丐帮打听好不好?要不,向白龙会的人打听。” “不错,丐帮子弟遍布天下,武林中发生的事,他们没有不知。白龙会是四川第一大帮会,四川各处都有他们的人手,在四川发生的事,不出三天,他们也知道。但是东厂的人有意隐瞒,不向外张扬,他们恐怕也不知道真情。” “那我们向谁打听好?向东厂的人打听?” “不错。事情发生在东厂,向东厂的人打听最好了。” “三姐姐,不是吧?向东厂的人打听?他们不会将我们抓起来?就是不抓,他们会告诉我们吗?” 小神女一笑:“见了他们,不愁他们不说出来。” “我们出其不意,将东厂的人抓一个来,用严刑逼问他?” “这样,他宁死也不会说出来。” 婉儿茫然了:“三姐姐,那我们……” “丫头,你手中不是有一块风叔叔送给你的金牌吗?” 婉儿一下想起来:“哎!我怎么这样糊涂,没想起来的。对啦!我用金牌假冒东厂的人,不怕他们不说了。” “丫头,你用金牌,就是去问重庆或其他地方东厂的人,恐怕他们也一时不知道真相。” “那去……” “自然是去找鬼城酆都双桂山中的那座大庭院的人了。来!丫头,我们也马上动身,前往酆都,要不,那里的鹰犬全撤走了,我们就会扑空。” “哎!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的,要不,我们跟风叔叔他们一块去不多好?” “丫头,他们是去追踪杜鹃,不会去酆都鬼城,而是直奔深山老林的那间破庙去了。” 于是,婉儿也略略收拾了一下,与小神女直奔酆都的双桂山。 她们是黄昏酉时左右动身,婉儿在小神女的带领下,翻山越岭,飞溪跨涧,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到达了酆都的双桂山峰,这时正是戌时左右,夜幕早已降临,小神女在山峰上打量了一阵,很快就出现在那座大庭院之中了。 这一座东厂的秘密的虎狼之窝,经过了昨夜的一场巨变,杜鹃几乎血洗了这座大庭院,杀的人不少。小神女和婉儿的来到,已没有一阵风所说的那么四下戒严,看来东厂的人打算撤走了,放弃了这处已经暴露了的巢穴。 婉儿和小神女凌空而下,步入大堂,突然有人厉喝一声:“谁?”顿时之间,大堂出现了四个劲装持刀的汉子,一个个神色凝重,盯着蒙面的小神女和婉儿。 婉儿说:“你们喝叱什么?怕无人知道吗?我要见你们的蓝爷。” 为首的汉子有点愕然,他和其他三位汉子对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来人是什么人,但说话的口气,似乎是自己人一样,便问:“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见了你们的蓝爷,自然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你们还不快去禀报?” 一个满脸阴鸷的汉子说:“我们蓝爷不在,你有什么事对我们说好了。” “什么?蓝爷不在?他可是约定我们今夜里来见他的,他怎么不在了?” 为首的汉子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神女对婉儿说:“你将金牌亮出来吧,不然他们不放心。” 婉儿掏出那一块金牌,给为首的汉子看了看问:“现在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还不快去禀报蓝爷?” 为首的汉子一见到这面金牌,十分的惊愕。这可是魏公公九千岁身边的人,是四处巡视的秘密使者,顿时改容而问:“两位是——” 婉儿说:“你知道就好了。别再问,快请蓝爷出来吧,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为首汉子沮丧地说:“我们蓝爷已不在了。” “不在?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爷昨夜遭人刺杀,不幸而逝……” 婉儿故作惊愕:“你说什么?蓝爷已不幸死了?胡说!蓝爷这么好的武功,一身的鹰爪功,莫人能近,谁杀得了蓝爷?” “是杜鹃!” 婉儿不由望望小神女,又问这汉子:“杜鹃?杜鹃怎知道蓝爷在这里了?” “小人也不知杜鹃怎么知道蓝爷在这里,他不但杀了蓝爷,也杀死我们不少的人,全部都是一剑致命。” 小神女从这汉子的表情和说话的神态上看,他没有说谎话,而且也不敢在持有金牌的使者面前说假话,要不,他不怕掉了脑袋?看来这个蓝魔星君,的确是给杜鹃干掉了。已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但不能这么就走,小神女问:“这是昨夜发生的事?” “是。” “当时你们在哪里?” “小人们守护在前面院子的道路上。” “你们怎么不闻声赶来护着蓝爷?” 满面横肉的汉子说:“我们几个,在刹那之间,都莫名其妙地给人点倒了,也不知道是谁,事后才知道是杜鹃。”这个汉子说完,心有余悸,暗想:连大堂上五个武功一流的黑衣杀手都死于非命,我们要是赶去,还不是赶着去投胎?救得了蓝爷吗?但他不敢在小神女、婉儿面前说出来。 婉儿说:“杜鹃没有杀你们,算你们大幸了。” 四条汉子听了哑然。小神女问:“这事你们上报了没有?” “郝总管上报了。” “郝总呢?他现在哪里?” “他连夜带了一些人撤走了。” 婉儿说:“这个怕死鬼,怎么这般的胆小?” 小神女一笑说:“杜鹃的出现,他怎不害怕?”小神女又问四个汉子,“怎么你们不撤走,留了下来?” “小人们也打算在今夜悄然离开,想不到两位使者大人来到。” “好!你们也走吧!别再在这里逗留了。” “是。” 小神女对婉儿说:“我们走吧,赶回京师复命。” 婉儿和小神女便闪身而去。她们来酆都一趟,几乎不费时间,便准确打听到蓝魔星君,的确是给杜鹃干掉了。要是向丐帮或在江湖上打听,恐怕打听不到,就是打听到也没有这般的确切。一个多时辰后,小神女和婉儿又悄然地回到了重庆廖府,想不到方素音竟然在灯下等候着她们。小神女惊讶地问:“方姐姐,你还没有睡?在这里等我们?” 方素音笑道:“是呀。你们去哪里了?” 婉儿说:“方姐姐,我和三姐姐去了酆都一趟。” “去酆都?是不是打听蓝魔星君的死讯?” “是呀。方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正是想来告诉你们这一大喜讯。” 小神女说:“原来这样,早知道方姐姐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就不赶去酆都了。” 方素音一笑说:“我也是从一位经过酆都的商人口中知道,这只是传闻,蓝魔是不是真的死了,仍不知道。” 婉儿说:“方姐姐,这个危害四川一方的魔头,真的死了,是给杜鹃干掉的。” 第四十五回 访神农架 上回提到婉儿说蓝魔真的死了,是被杜鹃干掉的。方素音听了大喜:“从四妹口中说的,看来江湖上的传闻是千真万确的了。” 小神女笑道:“方姐姐,你就不准四丫头也在说谎话吗?” “哎,四妹不是这样的人,她是一个老实的丫头。” “她呀,对敌斗争时,说起假话来半点也不会脸红。” 方素音说:“这可不同,而且四丫头也没有必要逗我高兴。这下好了,我们做起买卖来,也会顺利多了。” 小神女说:“方姐姐,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不是我有意泼姐姐冷水,蓝魔这魔头一死,说不定东厂会打发一个更可怕的人来四川。” “三妹,你说得不错,是有这个可能。但蓝魔和百变两个魔头之死,起码东厂的人不敢在四川一带肆无忌惮地横行,不敢过分地敲诈勒索和为难过往的商人。再说,四川的江湖中人,经过这几个月的风风雨雨,也看清了东厂的人嫁祸给杜鹃的种种行径,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了。一有不妥,也会对东厂的人不客气,尤其是丐帮、峨嵋派、白龙会的人,也会悄然干掉东厂那些特别作恶之人。总之,有一段长时间,四川会平静多了。” 小神女笑道:“恐怕还有不为人知的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更会对他们不客气。” 方素音笑不作答,看了一下又问:“小兄弟呢?他还没有回来?” 婉儿说:“他跟风叔叔去追踪那神秘的杜鹃了。” “怪不得不见小兄弟了。有他们去追踪杜鹃,我相信不难追踪到。到时,我们就知道杜鹃是一个怎样的神秘之人。” 小神女说:“我可没有姐姐这么乐观。或许他们这一次又是空手而回,因为杜鹃太过精明机智了。” 婉儿说:“三姐姐,不会吧?他们会追踪不到?” “丫头,事情很难说,我也期望他们能追踪到杜鹃。” 方素音说:“要是我,就不去追踪杜鹃了。因为他不是什么滥杀无辜、嗜血成性的魔头人物,而是一位铲恶除魔、行侠仗义,专与东厂为敌的神秘奇侠,何必非要看看他的真面目不可!就算追到了,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又怎么样?你们总不会像一般武林人士,争强好胜,非要与他比武分个高低吧?我想,以杜鹃为人,他也不会与你们比试。” 方素音这一席话,说得小神女和婉儿相视无言。的确,现在已知道杜鹃的为人,还去追踪他干吗?小神女和婉儿当然不会像世俗的武林人士那样,与杜鹃比武分高下,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当然,小怪物去追踪杜鹃,是因为他受到杜鹃的两次戏弄而不服气。而小神女和婉儿,与杜鹃没有任何过节,反而杜鹃对婉儿有救命之恩。既然这样,何必要去追踪?那么现在追踪他到底是出于一种好奇的心理,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在这一点上,小神女说不出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总之,内心有一种强烈想看看杜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想法。不然,自己的一颗心好像不踏实。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那我们还去不去寻找这个杜鹃?” 小神女说:“等小怪物和风叔叔回来再说吧。就算我们今后不再去追踪杜鹃,我们也不能丢下小怪物不管,而自己回去。” “三姐姐说得对,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离开四川回去。”婉儿在内心里,想知道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从小怪物口中知道。 这样,她们就耐心地在廖府住下来,日夜在盼望着小怪物、一阵风回来。 一连三日,不见小怪物和一阵风回来,而且连音讯也没有。婉儿不由埋怨了:“这两个大小怪物,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不知他们死到哪里去了。” 可是这三天来,江湖上关于杜鹃和蓝魔星君的传闻可多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蓝魔之死,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对百姓和武林中人来说,它是一件大好事。尤其对四川百姓来说,杜鹃无疑给他们推倒了在头上的一座大山,莫不拍手称快,就连各处官府中的人,也暗自高兴;但对东厂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而是一个噩讯,相顾失色。神秘的杜鹃连蓝魔、百变都可以出其不意地干掉,那自己颈上的脑袋,也随时都可以被杜鹃摘下来。尤其是那些平时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鹰犬,不但不敢对各地的捕快们任意呼来喝去,而且一个个都收敛了!甚至还不敢出门,依赖锦衣卫的人和捕快们来保卫自己了!一些罪恶累累的鹰犬,更逃出了四川,往京师而去,向魏公公报告。所以蓝魔之死,是好事也能传千里。百姓奔走相告,武林中人也奔走相告。三天之内,不但传遍了四川,也传到贵州、云南、湖广、陕西、河南等地。 自然,也传到了坐镇京师魏忠贤这个大阉臣的耳中,惊得他半晌不能出声。他几乎不敢相信,杜鹃居然能杀得了老谋深算、阴险老练、武功极好的蓝魔星君。他原指望蓝魔能活捉了杜鹃,解来京师见自己,就算活捉不了,也可以将杜鹃干掉。他真不敢相信蓝魔手下那么多的高手,不但不能干掉杜鹃,反而给杜鹃干掉了。蓝魔手下众多的人员,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这样一来,魏忠贤在四川的如意算盘,再也敲不响了。 蓝魔星君噩讯的传来,这个所谓东厂的提督初时仍不相信,还勃然大怒,说是谣传。可是当负伤的混元星君赶回京师向他面呈时,他才相信了。也知道当夜的情景,尽管蓝魔之死令他损失惨重,但神秘的杜鹃也身负重伤。有人救了他出去,也活不了三个月。因为还没有人中了混元掌而不死的,所以魏忠贤才略为息怒下来。总算除去了这一可怕的心头大患。但他仍不放心,下令全国通缉杜鹃。 魏忠贤这个大宦官,可以说是在中国封建王朝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个炙手可热的阉臣,已将宦官的权力推到顶峰,从而自称九千岁,意思是除了皇帝,就是他为尊了。哪怕太子、公主和各地的王爷,都不在他眼下,其实就是皇帝熹宗,也是他手中的一个木偶,任由他摆布。他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皇宫大院、朝廷文武百官,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仰仗他的鼻息而生存。 魏忠贤自从掌管权力以来,就实施残酷的血腥统治。东厂,就是他杀人的工具,排除异己,大肆残害忠臣,他惨杀杨王连、左光斗等七名正直大臣时,就株连成千人惨死在东厂的各种酷刑之下,一时令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随后又下令拆毁全国所有的学院,封杀天下读书人之口,只准对他歌功颂德,不准对他有半点不敬之话,否则满门抄斩。一时之间,天下所有文人书生,举子秀才,尽皆缄口。只有墨滴这个从山沟沟走出来的书呆子,才不知天高地厚,在酒楼上、在大街中大胆议论朝政,抨击东厂,惹火上身,要不是小神女、婉儿出手相救,他的骨头早就打鼓了。 权倾朝野,势可达天的魏忠贤,在蓝魔死后,极想再派出自己身边得力而又可信的爪牙,去四川收拾残局,重整河山。这时,他已有点力不从心了。因为他手下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在这二三年之间,已给杜鹃干掉了一大半:七大星君,已死了四个;九大杀手,也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三大星君,夺命星君在半年前已派去了陕西、甘肃一带,至今不见音讯,也不知是生是死。魏忠贤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派出的夺命星君,在祁连山中,已悄然地为漠北怪丐一阵风干掉了。婉儿身上的一块金牌,就是一阵风从夺命星君身上取下来,送给婉儿的。 魏忠贤目前身边只有混元、收魂两大星君和四大杀手了,何况混元还身负重伤,没有一年半载恢复不过来。魏忠贤之所以先派蓝魔去坐镇,后派百变去协助。是因为四川是一块天府之地,万一自己有危险,就可以逃到四川去,进可以南面称王,退可以据险固守。现在杜鹃,将他的计划全打乱了,派什么人去四川呢?除了派收魂星君,已无人可派。派四个杀手中的一个嘛,这些杀手,除了只知道奉命杀人之外,没一个有坐镇一方的才干,根本不可以委以重任。 最主要的原因,是京师方面的形势变化,尽管魏忠贤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手中那个木偶皇帝,或许是荒淫无度,身子渐渐不行了。魏忠贤也隐隐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暗暗反对自己,所以他不能不留一些可靠的手下在京师,以防意外。这样,就派不出人手去四川了。不但派不出,有人还向他进言,将四川和各处的一些人手调回京师,监视百官的行动和一些王爷的举止。所以四川便相对平静了一段时间,几乎看不到东厂的人在江湖上出现。 魏忠贤也同样想不到,熹宗这个木偶皇帝一死,由信王朱由检登上皇位,便是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他一登位,便下令将魏忠贤抓起来。魏忠贤一下从顶峰跌到了深渊,发配到凤阳,结果自己在凤阳上吊而死,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说。 再说婉儿还埋怨着小怪物、一阵风怎么三天后还不回来。小神女说:“丫头,你就安静一点吧,他们一定会回来。” “三姐姐,三天啦。他们音讯全无,不会是他们找到了杜鹃,高兴得忘乎所以,不记得回来了。又或者是他们不知躲到了哪里,喝酒庆贺,醉得稀里糊涂的,将我们忘记了。” “这不可能,说不定他们找不到杜鹃,仍在四处追踪。”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十天半个月吧?” 婉儿埋怨道:“这么久?那不将我们闷死了吗?” “丫头,你嫌闷,可以四下走走看看,就不会闷了。” “我怎么有心情去走走看看啊?” “没心情,那只好在这里呆着,要不你练练剑法,日子也会很快地打发过去。” “三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着急有用吗?着急,他们就能马上回来吗?要是着急管用,我早就着急了。首先着急天下那些为非作歹之徒,怎不早一点死去,但他们会早一点死去吗?” “哎。三姐姐,看你说的。”婉儿也笑了起来,“好!我不着急了,耐心地等着。” 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你看他们能找到杜鹃吗?” “照理说,他们能找到杜鹃的。” “那就太好了。三姐姐,小怪物会不会对杜鹃进行报复,将杜鹃丢到猪圈里?” 小神女笑了一笑:“不会,但埋怨杜鹃的话肯定有。” “三姐姐,他们会不会将杜鹃带来见我们?” “这更不会了。就是他们想带,杜鹃也不会跟来。” “那么说,我们还是看不到杜鹃呀。” “丫头,你很想看到杜鹃吗?” “当然想呀。我还希望杜鹃是个女的,像三姐姐一样。那么,我们就可以常和他在一起了。” “丫头,你不是想杜鹃像百变星君一样,是一个人妖吧?” “我怎会希望他是人妖呢?” “小怪物两次和杜鹃接触,都说是男的。不过是年龄不同罢了!怎会是一个女子?丫头,你别胡思乱想了!” 婉儿又耐心地在廖府等候了三天,仍然不见小怪物和一阵风回来,由着急变成担心了。她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他们不会出事吧?” “丫头,他们会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他们这么久不见回来,我实在担心他们在路上出事。” “以风叔叔和小怪物一身的武功,就是真的出事,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丫头,你别瞎担心了,何况现在才过去六天,还不到十天半个月。” “三姐姐,不会这么久吧?” “很难说,要是他们找到杜鹃时,杜鹃伤势仍未完全好。他们就会护着杜鹃回到他出入的地方。这样一来一往,恐怕十天半个月还不够用哩。” “哎,三姐姐,早知这样,我们跟他们一块去寻找杜鹃该多好。也用不了现在牵肠挂肚的。” 小神女感到婉儿的确是一位思想单纯,而又心地善良的女子,心头上藏不住任何事情,她关心别人,更为别人担心。一切喜怒形于色,作为一个武林中的女子,仍不够成熟,还需在江湖上多加磨练,那才能够应付江湖上的变化和险恶,也才能在江湖上立足。 婉儿又问:“三姐姐,我们要不要出去寻找,我真的有点担心。” 小神女说:“丫头,要是小怪物和风叔叔在一起,都会出事,那放眼武林,没有一个人能在江湖上行走了。丫头,我们再等两天吧。” “要是两天后他们还不回来呢?” “到时再说吧!” “三姐姐,你不打算出去找找他们吗?” “我当然想出去找他们,但我担心我们出去后,他们却回来了,这样更拖长了我们见面的时间,弄得大家互相找来找去,那就不只十天半个月了。” “这两个大小怪物回来时,我非要狠狠地骂他们一顿不可。也不怕将人急死的,就是一时回不了,也应该托人带一个音讯回来才是呀!怎么像无尾飞铊一样,一去就全无踪影了?” 婉儿好不容易又挨过了两天。就在这一天晚上,小神女凝神倾听,然后对婉儿说:“小怪物快回来了!” 婉儿惊喜:“真的?三姐姐,你听出来了?” “不错,的确是他。丫头,他回来时,你可千万别埋怨他,更不可一见面就问七问八的,弄得他吊起来卖。” “那我要怎么对待他?” “你最好关心他,问他累了没有,吃了没有,先叫他坐下来休息,斟杯茶给他解解渴。这样不用你问,他什么都会说出来。” “好吧!我依三姐姐的话去办。到时,他摆起架子来,我可饶不了他。” 说着,小怪物真的回来了,一身风尘仆仆,头发也零乱了,显然是从老远的地方一口气赶回来似的,累得也够呛的了。 婉儿果然改变了以往的态度,惊喜地说:“呀,你回来了?”又问,“你累不累呀?来,你先坐下,休息会,我去斟杯茶给你。” 婉儿斟了一杯茶端到小怪物的面前说:“你慢慢喝吧,小心烫着舌头了。” 小怪物端着茶杯,奇异地看着婉儿,又擦擦自己的眼睛,一脸困惑。婉儿说:“你喝茶呀,望着我干吗?” 小怪物转眼望着小神女,问:“三姐姐,她是四妹吗?” 婉儿这一反常的举止,不但讨不了小怪物的感动和欢喜,反而引起了小怪物的困惑。小神女将一切看在眼里,忍住笑问:“她怎么不是四妹了?” “她,她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几乎变得我不认识了。” 这么一来,婉儿又恢复常态了:“我怎么变了一个人了?你是不是在外面跑昏了脑袋,连我也不认得了?” 小怪物又望着婉儿:“唔!这还有点像。” “像你的头!说,这八天来,你跑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不怕将人急坏了吗?” 小神女“扑哧”一声笑起来:“丫头,怪不得有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你这性子,怎么也改不了。” 婉儿感到受了委屈似的,叫起来:“三姐姐,我不是改了吗?他回来,我又是叫他坐下休息,又是斟茶给他。可是他……” 小怪物茫然:“三姐姐,你和四妹在玩什么花样了?” 婉儿说:“玩你的头!” “什么?!玩我的头?我的头好玩吗?” “不跟你说了。快说!你这八天死去哪里了?” “我不是跟着风叔叔去追踪杜鹃了吗?又会去哪里了?” “干吗这么久才回来?” “我和风叔叔几乎跑遍了整个四川以及湖广交界的山山水水,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不是跟一些在夜间出没的野兽斗,就是与一些翦径的小贼们交锋,这算久吗?”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再埋怨小兄弟了!看来这八天来,也够他累的了!” 小怪物说:“不累是假的。我这一双腿,几乎被风叔叔拖得快要跑断了!” “好了,小兄弟,你们找到杜鹃没有?” 小怪物有点赌气地说:“找到了!” 婉儿一下高兴起来:“真的!?你们找到他了?他在哪里?” “在岳州长江边的一条船上。” “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鼻子、眼睛的人。” 婉儿一听这是带气的话,连忙赔不是说:“好了,你别生气了。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那也用不着。” “你找到他时,怎么跟他说?” “我恨不得将他扔到长江里去喂鱼。” “你不是吧?就算他两次捉弄过你,他受了伤,你也不该这样对待他呀!” “他一点伤也没有,只是又病倒了。” 婉儿有点惊讶:“他一点伤也没有?” “你以为我找到的是杜鹃吗?” 婉儿一怔:“什么!?不是?那你找到的是谁了?” “是那个该死的书呆子墨滴!” “是他呀?” “不是他又是谁了?” “你怎么又找到这个书呆子的?” “谁叫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与杜鹃身上的气味相同。早知会这样,我们就不应该让他离开重庆,我就不会白跑这几天的路了。找来找去,还是找到了这个书呆子,而放跑了杜鹃。你说我不恼吗?” “那么说,你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杜鹃?” “要不,我为什么想把这个书呆子扔到长江去?” “你怎么不继续再去找呀?” “还找?!我八天回来,你就骂我了,再迟八天,你不要我的命吗?” “我骂是真的,我会要你的命吗?对了,风叔叔呢?他不跟你一块回来?” “他找不到杜鹃,敢回来见你们吗?不怕你们找他要人?” “我不相信,风叔叔不是这样的人。找不到就找不到,我们问他要人干吗?” “他是继续去追踪杜鹃了。” “他去哪里追踪杜鹃?” “京师!” “什么!?京师?杜鹃会在京师出现?” “风叔叔说,杜鹃挨了混元星君这魔头一掌,必定会找他报仇。下一次,杜鹃有可能在京师出现,所以他先赶去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样?要不要也去京师走走?” 小神女说:“杜鹃杀了蓝魔,恐怕不会在江湖上出现,就是要出现,也要等到明年三月杜鹃花开才会出现。” “那我们不去了?” “就是要去,也要到明年三月。” “那我们现在回家?” “不!我想先去中州走走。” “中州?我们去中州干吗?” “找那一位无所不知的不知老人,向他打听杜鹃的为人和下落。” “三姐姐,他可要几百两银子才会告诉我们的。” “要是他真的知道杜鹃的情况,花几百两银子却也值得。我不大相信他会什么都知道,要是他敢骗我们,我会要他的脑袋!” 小怪物一听,来兴趣了。说:“对!我们找这老人,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骗子。” 婉儿说:“好吧!那我们去吧。”婉儿既想看看这不知老人,更想跟随小神女到各处走走。再说河南中州洛阳,她还没有去过哩!听说洛阳一带,有不少的古迹和名胜。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不想去? 婉儿在某些方面仍是一个孩子,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好奇好玩好动,什么事都想看看问问。更有一般小女孩子的心态,害怕一个人出去。以她现在一身的武功,超绝的剑法,人又聪明,应该无所畏惧才是,完全可以独自在江湖上行走。但她就是害怕自己一个人独自出去,没有小神女或小怪物伴着,哪怕再好玩的地方,她也不敢去,宁愿在家里呆着。怕恶人?她一点不怕,她可以砍下他们的脑袋。怕鬼?怕黑?她是有一点怕,但她不相信有鬼神。那怕什么呢?恐怕婉儿自己也说不出来,真正的原因,她害怕孤独,更害怕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的孤独,没人为伴。有人为伴,她就大胆异常了!这又是与一般的女孩子不同。 婉儿又说:“三姐姐,那我去收拾行囊,今夜就动身。” 小神女说:“你这丫头,真是听见风声就是雨,我有好多话还要问小兄弟哩!” “三姐姐,他连杜鹃都追踪不到,还有什么话要问他?” “你不想知道杜鹃的事?” “想呀。” “想!就好好在旁边坐下听着,别打岔。”小神女便问小怪物,“你是怎么会追上那个书呆子的?” “三姐,你别问了!我跟风叔叔赶到那间破庙。的确有杜鹃留下来的气味,在这方面来说,风叔叔救的人的确是杜鹃,不是什么冒牌货。我们沿着气味往东北方向追踪。追了两天两夜,追到巫山县城的长江边上,杜鹃的气味便消失了,再也没有了。” 婉儿问:“那你怎么办?” “显然杜鹃是在巫山坐船由水路而走,我一时判断不了杜鹃是走上游还是下游,或者坐船转入大宁河的小三峡去了。” 婉儿说:“那你四下去找找呀!” 小怪物说:“你以为我没有四下找吗?我和风叔叔在巫山县四下追踪,几乎还跑去了大昌县去找,都没有嗅到杜鹃的气味。风叔叔说,‘我看杜鹃不会留在四川境内,一定坐船往湖广而去。小子,我们不如也雇一条船沿长江而下吧。’我想也是,便花钱雇了一条船沿长江而下。果然,在什么大美人王昭君的故乡归州府城的江岸,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神女听到这里一笑说:“好了,小兄弟,你别说了!你们以后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你怎么知道了?” “我要是没有猜错,小兄弟和风叔叔沿江追踪下去,一定在长江两岸一些风景名胜地,处处都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一直追踪到岳州的长江边上,便发现了书呆子。之后,杜鹃的气味全无。” 婉儿问小怪物:“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当时我和风叔叔在一条船上嗅到这浓厚而又新鲜的气味,以为找到了杜鹃,高兴得手舞足蹈,认为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找到了这个神秘的人物。可是一看,竟然是书呆子。这个书呆子看见我和风叔叔到来,惊喜地问:咦!你们也来到这里了?你们说,我想不想将他抓起来扔到长江去?这个该死的书呆子,害得我和风叔叔空欢喜了一场,还白白枉跑了五六天的路。” 婉儿又困惑地问小神女:“三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小神女说:“因为他们在归州嗅到的不是杜鹃的气味,而是这书呆子的气味。” “三姐姐,你怎么这样说?” “只有这个游山玩水的书呆子,才有闲情逸致去瞻仰什么大美人王昭君的故乡,凭吊古人。神秘的杜鹃,会有这一份闲情吗?何况他杀了蓝魔,又有伤在身,更急于找一处隐蔽而不为人知的地方隐藏下来。” 婉儿又埋怨起小怪物来:“你怎么想不到这一点的?要不,你就不会瞎追了。” 小怪物说:“我当时嗅到了气味,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想到这一点了?” 小神女说:“也说不定书呆子和杜鹃先后在归州出现,以后他们所走的路不同。一个沿长江而下,一个跑到罕无人烟的神农架深山老林中隐居起来。” 婉儿一下又燃起了希望:“三姐姐,要是这样,我们不如去神农架寻找。” “丫头,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不敢肯定。不过,我们要去中州洛阳,走神农架却是一条近路,我们不妨去那一带打听一下也好。” “三姐姐,那我们几时动身?” “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坐船直去大美人王昭君故乡,然后由那里进入神农架。” “好呀。三姐姐,我现在就去将一切行装收拾好。” 小神女将自己要走的事向方素音一说。方素音也知道蓝魔一死,杜鹃离开了四川,小神女他们要走,那是迟早的事,留也留不住。方素音说:“三妹,我知道我不论说什么话,都不能将你们再留下来,你们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我们想走水路,先去归州,然后穿过神农架,直往洛阳。” “你们不是回家么?” “方姐姐,我们去洛阳有点事要办。” “去洛阳!?那走荒无人烟的神农架干吗?那不但危险,也太不好走了!不如你们一直坐船直到武昌,那里也有我们的店铺,他们会安排一些车辆,送你们去洛阳不好吗?” 小神女说:“不用了!因为我们也想去神农架一带寻找杜鹃的踪迹。” 方素音一时惊讶:“你们知道杜鹃在神农架一带?” “我们不敢肯定,但神农架一带,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杜鹃有可能在那一带隐居。我们想去碰碰运气而已。” 方素音知道自己怎么再劝,也改不了小神女的主意。便说:“既然这样,我送你们去。” 婉儿说:“方姐姐,不是吧?你要送我们去?” “因为我有多年没有看哥哥和嫂嫂了!打算去一趟长沙,顺路送你们到归州,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不好吗?” “廖姐夫也去?” “我去,他当然也去了。同时,我们还准备在巫山、巴东、归州收购一些名贵山草药和一些奇珍山禽及毛皮,运到长沙贩卖。” 小神女笑道:“原来你们这一次是去做买卖的,真会精打细算。” “一举三得,这不好吗?我们是商人,当然讲的是买卖的事,怎会白去一趟的?那不白白浪费钱粮和时间吗?你不会笑我们这么重利吧?” “哎,我怎会笑你们呢?你们不这样,又怎能支撑这么一个大家庭?” 这样,第二天他们便坐原来的那一条快船,从重庆出发,沿长江而下。船上多了廖绝痕夫妇等人,显得更热闹了。 由于杜鹃干掉了蓝魔,不但令东厂的势力撤走,同时更威慑江湖。自然,再没有假的蓝魔出现,也没人再冒杜鹃之名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抢劫杀人。实际上冒杜鹃之名作恶的多是东厂的人,也有就是一些不知死活的翦径之徒。但杜鹃杀掉了蓝魔之后,可以说是震惊朝野,威慑江湖。杜鹃在人们的传说之中,更是越来越神秘。几乎是无处不在,谁都害怕杜鹃突然在自己的面前出现而要走了自己的脑袋。这样,便无人再敢冒杜鹃之名了,何况杜鹃已成为了官府在全国通缉的人物,冒杜鹃之名,不啻是自找麻烦,自寻死路。所以四川一地,平静多了。就是官府也收敛多了,不敢那么肆意欺压百姓。 正因为这样,廖府这一条快船沿江而下,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真是顺风顺水,一路平安无事。 在三天之中,小神女他们从神秘的涪陵石鱼,到奇特的酆都鬼城;从楼台耸峙的石宝寨,到绿树葱茏的张飞庙;从彩云之间的白帝城,到烟雨迷蒙的神女峰。穿过雄伟的瞿塘峡,掠过风光秀丽迷人的巫峡,来到了湖广、荆州府的归州,在香溪小镇的江边靠岸停泊。 廖绝痕、方素音夫妇在这里停留了一昼夜,收购当地的名贵药材、毛皮和一些奇禽异兽后,便挥手与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告别,顺流而下。 归州,古称秭归县,今也称秭归县,是荆州府下属的一个州。下管兴山、巴东二县。它不但是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王昭君的故乡,也是中国最有名的古诗人屈原的故里,在归州城东北六十多里的乐平里,当地人称落坪脚。因为屈原是楚国的三闾大夫,又称为三闾乡,建有一座颇为雄伟的屈原祠。而王昭君的故里,却在兴山县(西汉时是南郡秭归)宝坪村,由于出了一位王昭君,她和番的感人故事,令后人嗟叹不已,改为昭君村。昭君村一带是香溪水碧,群山环拥,风光秀丽,加上有一座昭君宅,令人留恋与凭吊。昭君的事迹与经历,也成为了古代诗、文、戏曲、小说等的流行题材,从而使王昭君成了神州大地家喻户晓的一位人物。 小神女他们来到了这里,感到书呆子墨滴在这里出现不足为奇了。既是诗人屈原的故乡,又是美人王昭君的故里。一生性好游山玩水、游览胜地的书呆子,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经过这里,他又怎会不上岸走走? 小神女带着婉儿、小怪物沿香溪水而上,经过三闾乡,参观了屈原祠。问小怪物:“小兄弟,你再嗅一下,这里有没有书呆子留下来的气味。” 小怪物说:“上次我已来过这里了,这里是有他留下的气味,当时我还以为是那神秘的杜鹃呢。” “你有没有沿着气味再追踪下去?” “有,我一直追踪到了兴化县的大美人的故里哩。” “以后呢?” “以后?没有了。似乎他又从大美人故里折回来,转去了长江边,所以我和风叔叔才继续沿长江追下去。” 小神女听了不出声,暗想:难道那神秘的杜鹃没有来这里?小怪物真是在这里追踪错了!追上了书呆子?要是这样,带伤的杜鹃从何处上岸?在神女峰转入巫山十二峰? 小神女所以推测神秘的杜鹃在神农架一带养伤,是因为除了这一带山高林密,谷险幽深之外,还有一位久传的武林神医公孙世家,开创神医的先祖是公孙蛟(见拙作《江湖传奇》一书),他神僧三不医的唯一的衣钵传人,在了结江湖上的恩怨之后,偕同夫人甘凤凤隐居在云深不知处的神女峰中,不时出现在神农架一带荒无人烟的高山深林中,除了与慕容一家来往外,便不与武林任何一派来往。公孙蛟将他一身的医术绝学传给女儿公孙茵茵。公孙茵茵晚年也收了一位俗家弟子,江湖上人称余大夫。余大夫之后,这一门旷世医术就在江湖上消失了,似乎再没有传人。也有人说,公孙医术世家也有传人,一直隐居在神女峰和神农架之间,谢绝与武林中任何人来往,只是有缘人才能见到。小神女推断,受伤的杜鹃,有可能寻找这位神医来彻底医治自己,以便明年三月,再重出江湖。所以小神女要去洛阳拜访不知老人,顺便取道神农架,来追踪杜鹃的行踪。 小神女也感到在这一带深山老林中要寻找杜鹃,那是十分渺茫,只求碰碰运气而已。 小神女心中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疑团,书呆子墨滴会不会是神秘的杜鹃。但自己已多方面观察、试探,直到目前,仍没有结果,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要是书呆子就是杜鹃,他现在是在回家路上,那么在神农架,是根本不可能寻找到杜鹃!要是这样,这个书呆子,真是掩饰得太绝了!也深藏得十分的高明,不但自己看不出,连一阵风叔叔那么富有经验,识人无数的老江湖,也看不出来。 小怪物见小神女沉默不语,问:“三姐,你怎样啦?我回答错了?” 小怪物这一问,令小神女又想起另一个还没有问的事情来,笑了笑说:“小兄弟,你没有回答错,我想再问,你们见到那书呆子时,他真的又病倒了?” “是呀。他面青口唇白,身体虚弱无力,显然在路途上又大病一场,刚刚恢复好。” “小兄弟,他是病了,还是受伤了?” 小怪物愕然:“受伤?他怎会受伤了?” “那么说,他真是病倒了?” “这难道还有假的吗?三姐,你不会怀疑我受伤和病倒也看不出来吧?” “小兄弟,一个人受了内伤,你看得出来吗?” “内伤?这个书呆子怎会受内伤了?” “这很难说,比如他给人击了一掌,或者给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你没有解开他的衣服来检查,能看得出来吗?” “哎!我怎会解开他的衣服来看了。三姐,你怀疑他不是生病,而是有人给了他一掌?他那干吗要骗我?” “因为他不想说出来。” “不想说出来?”小怪物一下猛省过来,“三姐,你怀疑他就是杜鹃,挨了混元星君这魔头的一掌?” 这一下,婉儿也睁大了眼睛:“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吗?” “丫头,我总感到,这书呆子病得太蹊跷了。他的生病,刚好又是杜鹃受伤之时,实在令人起疑心。而且小兄弟追来追去,又偏偏追上了他,不奇怪么?” 婉儿这下又埋怨小怪物了:“你干吗不解开他的衣服看看?” 小怪物委屈地说:“我当时找到他,已是一把火了。怎会想到他是生病还是受了伤了?” 婉儿说:“正因为你这样,才误了大事!” “不不!这不可能!这书呆子不可能是神出鬼没的杜鹃,他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有哪一点像机智过人、武功极高的杜鹃?再说,年纪和说话的声音也不像。” 小怪物这么一说,婉儿又动摇了,转头望着小神女:“三姐姐,是呀,这个书呆子会是杜鹃吗?” “要是解开他的衣服来看看,就可以看出他是不是。小兄弟,可惜你和风叔叔都错过了这次好机会。” 小怪物一下跳起来:“不行,我现在就去追他,解开他的衣服看看。” “小兄弟,你现在去已经迟了。要是这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以他一身深厚真气,经过这几日的调息、治疗,伤势早已复原。你会一点也看不出来。要是他不是杜鹃,的确是病倒了,你解开他的衣服看也没用,反而引起他反感,以为你是去故意为难他,认为你这个人不可理喻。” “那我现在怎么办?”小怪物问。 “继续我们的行程,在神农架一带寻找,要是找到了杜鹃,那就证明书呆子不是杜鹃,的确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书呆子。” “找不到呢?” “找不到,那也证明不了书呆子就是杜鹃,顶多可疑而已。我们就直接去中州洛阳,问那不知老人。看看他知不知道杜鹃是谁。” 这一夜,小神女他们就在兴山城中的一间客栈里投宿。小神女打扮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婉儿是一身书僮打扮。他们在深山中的兴山县城里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引起城中不少妇女的注意,以为来了一位谪仙似的人物,带了两位书僮,来瞻仰王昭君的故里了。 兴山县是出过不少的姣美少女。当然,王昭君是百年一遇的美人。兴山县所有的男子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躯体高大,雄伟的大丈夫、真汉子,有的身材不高也手脚敏捷,爬山走岭如飞。但从来没有出过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如此挑动少女的春心。 所以小神女的出现,自然而然引起人们的关注和议论,少女们一见更是倾心。其实在兴山县,也有不少的文人雅士前来瞻仰王昭君的故里。但没一个像小神女这样神蕴飘逸、风度潇洒。就是手下的两个书僮,一个是俊美且天真可爱;一个是眉宇之间,隐含一股英气,眼角眉梢,俱藏机灵。均不是一般等闲之辈。幸好是小神女他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在兴山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离去了。不然,他们会多少引起一些麻烦事来。就是这样,已有一些人在暗暗地跟踪着他们了。而且这些跟踪他们的人,一个个身手不错,在深山野岭之中,灵活如豹。 小神女他们一出县城,放眼看去,满目尽是高山、森林。本来兴山县有一条山中驿道,直去房县。房县,是属于郧阳府的一个县。而神农架一带,不但是郧阳、襄阳、荆州三府交界的地方,也是陕西、四川、湖广三省错综复杂的一片荒野无人之地,自然也有不少的强人四处出没,拦截路人,抢劫商旅,有时甚至洗村劫寨。本来神农架有一股以母老虎石夫人为首的绿林好汉,但母老虎一死,她手下的各处堂主纷纷自立,当中有的成为了凶悍的匪徒,也有的也成了侠盗一类的人物。幸而有武当派坐镇在武当山,不时派出弟子来这一带巡视,走动,也杀掉了一些恶行累累的凶贼、悍匪。所以这一带强人有所收敛,不敢肆意残害当地百姓,害怕武当派出高手前来追杀。从兴山去房县的一条驿道上,却也比较少出事,但仍危险重重,一些旅客、商人不敢走这条山路,宁愿走水路下江陵,到武昌,再由汉水到襄阳、郧阳等地。兜了一个大圈,以保平安。要是有镖局的人保镖,有大队人马,却也敢走这条山路,从兴山直去房县,东下襄阳,北上郧阳等地。 可是最近两年来,出了一个人称摇头狮子的匪徒,武功高强,一条铜棍,打尽神农架一带无敌手,连武当派的一些高手也奈何不了。一般镖局的镖师们,也不敢保镖走这条山路了。 小神女他们为了寻找杜鹃的踪迹,不走驿道,专向偏僻的山径走去,弄得一些暗中盯着他们的人相视愕然。怎么这样一位富家俏公子,不走大道,却走猎户、樵夫才敢走的山径?他们是在干什么?可是一眨眼,小神女他们竟然在他们眼前消失了,他们更是骇然,四下分散寻找,全不见踪影,惊疑地说:“我们是碰上了神仙,还是遇上了山中的精灵呢?要不,怎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踪?” 其中一个说:“我们再去那片森林中找找看。” 于是他们又敏捷地步入森林,其中一个走得较快。突然,他惊恐地从森林中狂奔出来,大喊:“妖怪!妖怪!快走!” 其他三个人一时怔住了。一个急问:“妖怪?!在哪里?” “在,在,在树林深处。你,你,你们看,那,那,那不是妖怪?” 他们一看,果然有一个红衣小妖怪,在树林中的浓叶密枝间,有一张可怕吓人的面孔,跳跃如飞狐,朝他们奔来。 有两个大胆的跟踪者说:“别怕。我们有四个人,还怕了它不成?”说着,拔出了防身的刀子。 又一个惊恐地叫喊:“看!那边还有一个。”其他人一看,这一个面目更可怕的小妖怪,行动更轻快,一下就来到了他们的跟前。两个跟踪者想举起刀子劈过去。但不知怎样,手中的刀子被小妖怪夺去了,人也横飞出去,摔到两三丈的地方,摔到眼冒金星。 这个可怕的小妖怪,拿着夺过来的两把刀,左看看,右瞧瞧的,好像不识人间常见的兵器一样,两三下就弄断了,还显出愕异的神色。这一下,更吓得两个人拖起被摔的同伴,狂奔逃出了森林,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了。 在这一带大山大野的森林、幽谷中,民间常常流传各种神秘妖魔鬼怪的故事,也流传一种野人的传说。这四个跟踪者,终于第一次碰上了,而且比传说的更可怕。 其实,他们的跟踪,早已为小神女他们察觉了。小神女感到这几个跟踪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不知是好奇或是其他目的,于是叫婉儿、小怪物戴上鬼面具,披上红、青风衣,将这四个跟踪者吓跑。 婉儿、小怪物吓跑了这四个跟踪者后回来,小神女问:“他们走了?” 小怪物笑道:“他们被吓得比兔子还跑得快,还有不走的?” “没伤害他们吧?” “没有,你不是叫我们别伤害他们吗?我只叫其中的两个人摔飞了出去,大概也摔得不轻,但没有伤筋断骨。” 婉儿问:“三姐姐,你怎么叫我们千万不可伤了他们呢?” “丫头,因为他们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什么凶徒。”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坏人和凶徒了?” “因为我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说话。” “哦?!他们说什么话了?” “他们奇怪我们怎么不走大道,而走山间小径,难道不怕危险,不怕虎狼出没。” “这怎么说明他们不是坏人和凶徒?” “因为其中的一个人说,别管这么多,员外叫我们暗暗跟踪他们,看他们是何处人士,有事还要好好保护他们,别让他们有危险。” 婉儿说:“这样说,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坏人凶徒了!” 小怪物说:“这个员外是什么人?干吗叫他们来跟踪我们?” 小神女说:“这就不清楚了!只要他们不对我们起歹念就行了!来,我们继续上路。” 小怪物还一路思索:这个员外是什么人的?这一点,小怪物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兴山县有一户姓王的大户人家,家中有一个掌上明珠。王员外极想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夫婿。他看见了小神女似谪仙般的人物,心仰慕极了。本想第二天去客栈拜访小神女,谁知小神女一早离城而去,便派了两位家丁和两位护院武士,暗暗跟踪小神女。想知道这一位神蕴飘逸,风度翩翩是这一带的何家公子,还是其他地方而来的文人雅士?然后攀谈亲事。 这四位跟踪者见小神女既不去王昭君故里瞻仰,又不走山中驿道去一些村庄,反而走杂草丛生,奇石怪岩的山间小径,十分的惊奇。当然,他们碰到这件事后,狂奔回去向王员外报告。王员外听得惊愕不已。暗想:难道这位俊俏公子是一个神仙,或是有神灵护着?以后,在兴山县民间流传妖魔鬼怪的故事中,又增添这一更为神秘的神仙的故事。 小神女他们继续向远处的高山密林走去。神农架是因神农在这一带遍尝百草而得名,它横卧在长江和汉水之间,是大巴山东段在鄂西最高峻的山脉,山间沟谷深切,从而形成极为险峻的悬崖峭壁,幽谷深渊。神农架的神农顶,更是高入云霄,终年是云封雾锁,难见真面目,人称是华中的第一峰,也是华中的屋脊之地。山中谷深林密,与世隔绝,山中的景色,也极少为人所知,珍贵药材、奇禽异兽不少,只有像神医这样的人物,才会在这一带出没。就是武林中人,也极少跑来神农架,也没必要跑来,除非是万不得已前来寻找神医。 这一天,小神女他们走遍了这一带山山水水,小怪物根本嗅不到杜鹃的任何气味。一来,这一带不时有风雨和浓露,就是杜鹃来过这里,他留下来的气味也被风雨、浓露冲洗得干干净净,什么也留不住。来到这里,小怪物奇异的鼻子也发挥不了作用;二来,这一带几乎不见人烟,一个人有心要在这一带隐藏起来,寻找他如大海捞针,哪怕派千军万马前来搜索,恐怕也搜索不到,何况小神女等三人? 这一天黄昏,小神女他们投宿在深山老林的一户猎人家中。这一带似乎只有这一户猎人,再没其他任何人家,而这个猎户只有夫妇二人,年约三十岁上下,家中既没老人,也没有小孩,显然这猎户也不是常住这里,而是在捕猎时才来这里居住。房屋十分简单,背靠山崖,有一道用圆木竖起的围墙,以防野兽在夜里闯进来。 小神女他们来这里借宿时,这一对猎人夫妇十分惊讶,他俩疑惑地望着小神女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来到这没人烟的深山老林中了?” 小神女一揖说:“大叔,大婶,我们是来寻找一个人,今夜暂住一晚,明早就离开,望大叔、大婶行个方便。” 这一对夫妇也看出小神女他们不是什么强盗,于是热情地招呼他们住下,且生火煮饭、炒菜,接待他们。但总有一种好奇心,问他们来这里找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们来这里找一位神医,求他老人家医治在下一位朋友的奇难怪症。大叔,你知不知道这位神医住在哪里?” 猎人摇摇头说:“对不起,我们在这里生活、居住了十多年,只听说有这么一个神医,却从来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他在何处。” 小神女好像无奈地说:“看来我们只好明天再四处寻找他了。” 猎人说:“我劝你们别去寻找这位神医了。听说这位神医,只见有缘之人,没缘,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踪影。过去,也有一些人前来这里寻找,结果全部是失望而去。” “哦?!以前也有人来找过这位神医?” “有!但不多,而且来的人,都是一些会武功的人,没一个像公子这般斯文,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会来到了这里?” 小怪物说:“大叔,我们是用脚走来的呀,就是有车有马,也来不到这里。” “你们一路上没碰上什么毒蛇猛兽?” “没有呀。但碰上一些好看的飞禽和一些奇怪的走兽,它们一见我们都飞了,跑了。我们想捉也捉不到。” 猎人听了不禁好笑。心想:你们既没弓箭,又无罗网,想赤手空拳去捉飞禽走兽,就是像我这样有经验的猎人,也捉不到。何况你们还不是猎人。你们一路上没碰上毒蛇、猛兽,已算幸运了,还想捉飞禽走兽?但为了尊重客人,他没有说出来。 小神女却画龙点睛地问:“大叔,近来,你有没有遇上一位受伤的人,来这一带寻求神医医治?” 猎人想了一下说:“不错!是有一位,在四五天前,我在西面的山峰下捕猎时,曾见到了他们。” 这一下,小怪物和婉儿都燃起了希望,心想:不会是杜鹃吧?要是他,这一趟就没有白来了,而且也排除了书呆子是杜鹃的可能。小怪物急问:“大叔,那人是什么模样?有多大的年纪?是不是中年人?” 但猎人的回答,又令他们失望了。猎人摇摇头说:“他躺在担架上,由两个人抬着,四个人护着,那人是什么模样,有多大的年纪,我也看不清楚。” 小神女他们一听,便知道不是杜鹃了。杜鹃在风叔叔灌输真气之下,尽管还没有痊愈,仍能施展轻功,远走千里,怎会由人抬着而不能行走呢?还有四个人护着,那神秘的杜鹃也不神秘了。 小神女仍带一线希望问:“大叔,他们怎么问你?” 猎人说:“我避开了他们,他们也没看到我。” 小怪物问:“大叔,你怎么避开他们?” “他们身上都带有刀剑,尤其那四个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不是什么好人,我还是少去招惹为妙,所以悄悄地走开了,不与他们见面。” “你害怕他们杀了你?” 猎人老实地点点头说:“是有些害怕,要是他们在寻找神医,我又不知道神医在哪里,一问三不知,不怕他们恼怒起来对我不利?就是他们不杀我,也会逼我给他们四下带路去寻找神医,一路上还要伺候他们,所以我还是避开他们为好。” 小神女一听,便知这位猎人是一位机警而又有经验的猎人,能判断一些人的好坏,不去招惹是非。婉儿却问:“大叔,你们住在这里,就不害怕强盗来抢劫吗?” 猎人说:“这一带山野,森林密布,沟谷纵横,可以说是与世隔绝,极少有人到这一带荒无人烟的地方。何况这一带附近几十里内,没有人家,更没有村落,强盗不过为了抢劫财物而已。我夫妻两人,除了毛皮、药材,什么也没有,他们来抢什么?再说,我在这一片森林四周,都布下了一些机关陷阱,既防野兽,也防强盗。何况还没人知道在这不见天日的大森林中,还会有我们这处人家,强盗闯来这里干什么?我也不明白,你们三个人,怎么会平安无事地摸到这里来了。” 小神女笑道:“看来是我们好运,能平安无事地闯到这里且打扰你们了。大叔,多谢你们招呼我们住下。” 猎人说:“别客气。难得你们到来,令这里添了生气。” 这位猎人哪里知道,小神女从小就在大山大岭、深山老林中生长,与猿猴为伴,与野兽为伍,到了深山老林,可以说是回到了她的老家。小神女可以说是森林中的女神,大山大岭中的精灵,什么危险没有经历过?什么机关、陷阱、网罗,她一看就知道,更知道怎么避开它们。小神女正因为看见了这些机关、陷阱,才来到了这里。她初初以为这片森林,可能是神秘无踪的神医隐居的地方呢。后来才知道不是,经过接触、谈话,更进一步了解,这是一位机警有经验的猎人,不是神医,也不是山中打家劫寨的强盗。 第二天告别,小神女付给了这对猎人夫妻一锭十两的银子。猎人夫妇起初怎么也不敢收下,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他们半年的捕猎,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的银两收入。小神女还是劝他们收下,这对夫妇非常感激,一直护送他们避开了一些机关、陷阱,走出这片森林,然后才挥手告别。 之后几天,小神女他们几乎走遍了神农架的山山岭岭,访问过一些深山人家,既找不到神医,也找不到杜鹃。小怪物根本嗅不到杜鹃留下来的气味。看来杜鹃没有在神农架一带,而是到别处去了。 几天来一直在神农架一带转来转去,婉儿倒没有什么,只要是在小神女的身边,不论去哪里,不论如何辛苦,婉儿一点也不在乎,而小怪物却不耐烦了!说:“三姐,我看我们别再在这一带兜来兜去了。杜鹃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我们还是到别处去吧。不然,找也是白找。” 小神女说:“好!那我们取道这里去房县吧。” 当小神女他们从华中第一高峰神农架顶走下来,来到一处叫田家山的地方时,蓦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在交锋拼杀,也有人在惨叫和怒吼。婉儿一怔:“三姐姐,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什么强盗在行凶抢劫吧?” 小怪物却感到心头大震:“好呀,我这几天正闷得发慌,没法施展手脚,感到浑身不舒服,我去看看。”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看清楚了才出手,千万别鲁莽行事。不然,你会救错了坏人,而误伤了好人。” “三姐,我知道,我不会乱来。”小怪物说着,便闪身而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也去吧。” “你是不是也想活动活动手脚呀?” 婉儿笑着:“是呀,这也是救人呀,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好吧,我的小女侠,我们也去。” 小神女和婉儿来到现场,只见双方全在拼命地厮杀。在山坳的山道上,正是兴山县去房县中间的一处交通要道,形势险要。 小神女和婉儿一时不知交战双方是什么人,但见山道上停了几辆马车,十多位劲装武士,拼命保卫着这几辆马车,与对方厮杀,不让对手接近马车半步。 在另一边,一位武官模样的人物,骑在马上,率领几个士兵,正与一位手持熟铜棍的大汉交锋。这大汉生得一副张飞似的面孔,臂力无穷,棍法十分的纯熟,独斗这位武官和他手下的兵丁,棍锋扫到之处,不是有人臂断腿折,就是血肉横飞。还连声喝叱着他手下的喽罗,去抢夺车辆。 这显然是一伙绿林汉子,在与朝廷的官兵交战。不知是这位武官,奉命前来捉拿这伙绿林汉子,还是押解什么,前往兴山,路过这里,遭到了这一伙人的拦劫。 武林中人,一般见这种场面,往往不愿意出手,不知相助哪一方才好。相助官兵,万一这些官兵平日是作威作福、欺压平民百姓的人物,自己出手相助,那就助纣为虐了;要是相助那些绿林汉子,万一这伙人是打家劫舍、行凶作恶的悍匪,那就是与贼为伍了。所以武林中人往往见到这一种场面,大都插手不管,掉头而去,不愿卷入双方的是非中去。除非是任何一方滥杀无辜,多伤人命,才不得不出面制止。 小神女和婉儿现在正是碰上了这一种场面,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婉儿问:“三姐姐,我们相助哪一方才好?” “丫头,我们再观察一下才说。” 婉儿又望了望四周,说:“咦!怎么不见小怪物的?他不是先来了吗?” 小神女说:“看来他也在一处观察。” 第四十六回 激战山野 上回说到小神女对婉儿说,看来小怪物也躲在一处观察这一场交锋。说完,她又凝神观察。这时,这伙所谓的好汉已占上风,护着车辆的那十几位武士,已有几个倒卧在血泊中了,这伙强人正要洗劫马车上的人,而那位武官不但给持熟铜棍的大汉逼得无法脱身回救马车,而且渐渐不敌了。 小神女急说:“四妹,不管这武官是好人还是坏人,先救马车内的人要紧,马车内的人全是一些老幼妇孺。” 婉儿应了一声,凌空而去,落在马车顶上,一招折梅手,从一个跃上马车的大汉手中夺过了一把剑,不但顺势一掌,将他拍下了马车,还顺势出剑,将另一个跃上马车的大汉挑下了马车。她大叱一声:“你们给我住手,谁再敢跳上马车的,我要他的脑袋。” 眼见快要得手的强人,一下给婉儿的骤然出现全震惊住了。定神一看,不禁又相视愕然,在他们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位梳着丫角小孩,一时间不知道婉儿是男是女,衣服是男孩装,声音却又像一个丫头的声音。 为首的大汉喝问:“你是什么人?敢来插手管老子们这一趟买卖?” 婉儿说:“我是什么人不要紧,但我不准你们残杀无辜,更不准杀害老幼妇孺,你们最好给我滚远一点。” 婉儿的声音,在这伙强人听来,不但是一个丫头,还未脱稚气哩。一个奶气未脱的黄毛小丫头,竟敢来赶这趟浑水,简直是不知死活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就是武功再好,怎敌得自己和自己几个凶悍的手下? 不但这伙强人是这么想,就连那十几个护车的武士,也是这么想,但他们异常感激这位小女侠前来相助,不但护了马车内的人,也令自己喘过一口气来,尽管已死了两个人,伤了三个,他们还能重新结阵,护着马车。 这一处为首的大汉对自己手下吼道:“你们给我冲上去,乱砍乱杀,让老子来招呼这个小丫头。” 婉儿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一剑挥出,又挑了两个首先扑上来的大汉,对这为首的大汉说:“好呀,我看你怎么招呼我。” 为首大汉怒吼着提刀扑来:“小丫头!你受死吧。”举刀如泰山压顶,向婉儿头顶劈下来,婉儿身形一闪,闪过了他这一刀,又是一剑轻出,直刺对手的要穴,对手急收刀护体,心中讶然:怎么这小丫头的身段这么轻灵敏捷,剑法如此出人意外。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这狗官家属的贴身护卫?好!老子看看你这小丫头到底有多少斤两,能接得老子多少招。他一连几刀飞快地劈出。婉儿为了不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慕容家的,抖出的是太极剑法,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因为婉儿仍不知双方是什么人,只是来保卫车中的老幼妇孺而已,并不想过多伤害人命,也不想杀了这为首的大汉而种下仇恨。这样一来,双方呈胶状的形势了,刀来剑往,为首的大汉拼尽全力,誓要杀了婉儿解恨,婉儿只想逼他知难而退,而没有痛下杀招。从表面上看来,为首大汉是主动进攻,婉儿是被动防守。这样,又造成这大汉的错觉,认为婉儿的武功、气力不及自己,只是身法灵活、敏捷而已,不敢与自己正面交锋,只会躲闪,伺机出剑。 在另一边,小怪物也如流星飞箭般疾飞而来,他拾起地上死人手中的一把剑,以江湖上少见的无影剑法,一剑击出,逼退了已占上风持铜棍的大汉,从而解了这武官之危。他对这武官说:“你退下去吧。让我来对付他行了。” 这武官一看,给自己解危的竟然是一位书僮模样的少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人了。他再定神一看,自己没有看错,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童子,眼角眉梢,尽含聪明之气。的确,刚才要不是这童子出剑解危,自己就会丧生在强人的铜棍之下了。 持铜棍大汉一时也傻了眼,他瞪大一双牛一样大的眼睛问:“你是什么人?” 小怪物笑嘻嘻地说:“我什么人也不是!你又是什么人了?我要是没有看错,从你手中这一条铜棍来看,你就是这一带令人丧胆的摇头狮子吧?” “你既然知道本大王的威名,还敢跑来管本大王的闲事?” “你拦路抢劫,要血洗朝廷命官一家人,这可不是什么闲事吧?” “小子,你真的不怕死,要来赶这一趟浑水,为这狗官卖命?” “呸!你别胡说八道了。我知道这位军爷在郧阳府为官正直清廉,得罪了小人,被贬去兴山县当一名小小的巡检司,几乎连车马费也不够,不敢坐船而去,而是由旱路直接取道去兴山县。在当今世上,难得有这么一个好官。我呀,当然愿为他卖命啦。其实,我也不是为他卖命,而是为民除害。就算是没有今天这件事,我在其它地方碰上了你,照样与你过不去。” 小怪物之所以先去迟出现,是因为他依照了小神女的吩咐,先把事情弄清楚。他先抓了一个小贼来问,知道这一伙强人,就是在神农架一带以及三省、三府交界处作案累累、杀人无数的悍匪摇头狮子那一伙强人;再救了一位受伤的家丁,了解到这位武官是因为不愿依附权贵,更不愿讨好派到郧阳府当监军的一位太监,从而给贬到兴山县高鸡寨当一名巡检司。就是这样,这个监军太监仍不罢手,暗暗买通摇头狮子,要将这军官全家置于死地。 小怪物了解清楚后,便迅速出手了。同时他也看到婉儿早已出手。 小怪物说:“你们这一伙山贼,不外为钱财而来,可是这位军爷,全家大小的银两还不到一百两,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摇头狮子说:“老子就为取这狗官全家人的性命而来。” “他与你有仇?” “当然有仇,他在郧阳府时,便擒拿和杀了我们不少的弟兄。” “不对吧?听说你得了那个太监一千多两白花花的银子,要你在这一带杀了这军爷一家大小。我说得不错吧?” 摇头狮子愕然:“你怎么知道了?” “因为我是江湖上的不知童子呀!” “什么?不知童子?” “是呀。中州有一个不知老人,对江湖、朝廷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我这个不知童子,是后来居上,对天下间所有的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还有,你干完了这一件事情之后,那个太监,还答应将你关在死牢中的两个兄长放出来,并推荐你们弟兄三人,去东厂谋事,对不对?” “小子!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知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知道!知道!我这个不知童子,怎会不知道呢。无非是脑袋搬家,那什么事也不知道了,更不会说出来。” “不错!你是自己动手将脑袋摘下来,还是要本大王动手?要是本大王动手,就不是脑袋搬家,而是一棍之下,变成了一团血肉。” 小怪物说:“有这么可怕么?你别吓我,我不想变成一团血肉。” “那你动手将自己的脑袋摘下来。” “我会将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可惜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什么心愿?” “因为我一生在深山大岭中,扑杀了三条恶狼,刺杀过一头老虎,还生宰过一头豹子。唯一就是还没有屠杀过一头狮子,很想找一头狮子试试剑。你不是叫摇头狮子吗?正好,我杀了你,就完成我这个心愿了。” 摇头狮子一听吼道:“小子,你太过放肆了。本大王现在非杀了你和这狗官不可。我叫你死得特别的难看。”摇头狮子又喝叱手下,“传令给四下包围的弟兄们知道,不准走掉现场中任何一个人。哪个跑的用乱箭射杀。” 摇头狮子为了要屠杀这位军爷一家满门和他带来的二十多位家将兵丁,调动了自己手下一百多人,将这一段山道,全包围了起来。 摇头狮子又怒视小怪物:“这下你清楚了。就算你不敌本大王而抽身逃跑,立刻就会成一只刺猬,何况你根本不可能从本大王棍下逃生。” “是吗?要是能杀了你这头恶狮,我就算变成一只刺猬也不错呀。” “好!小子,看棍!” 摇头狮子一棍击下,有如石破天惊,威力无比,他听见一声惨叫,有人在铜棍之下,的确变成一团血肉。摇头狮子狞笑起来:“你这小子,本大王还以为你有什么本领,原来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蓦然间,小怪物在他身后笑起来:“好棍法。棍重如千斤,的确一棍能令人变成了一团血肉。” 摇头狮子急忙回身一看,立刻傻了眼:“怎么?是你?你没有死?那刚才死的是谁?” “摇头狮子,你棍法是好,但眼力不好,一棍将你的一个手下打死了。你以为是我吗?我不知童子这么容易死吗?” 摇头狮子怒得又是一棍横扫过去,迅猛异常,任何人也闪避不了,一条尸体又横飞了起来,血洒满天,摔下来时,更不成人形。摇头狮子说:“本大王看你死不死!”可是他定神一看,小怪物挤眉弄眼地站在自己眼前,他惊呆了。再看那不成人形的尸体,又是自己身边的一个手下,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怪物两次抖出了他家传的幻影魔掌手法,自己闪开了,却将这贼头身边的两个山贼送到了他的棍下。小怪物笑道:“看来你不但眼力不行,棍法也不准,怎么尽打到你自己人的身上去了?他们死得太冤枉了。你以后出棍,要看清对方才行呀。” 摇头狮子惊愕:“小子,你会妖术?” “你自己棍法走眼,怎么反而怪我不知童子会妖术了?我会是一个小妖怪吗?不过,我是会一点妖术,要是你下令放箭,射成刺猬的,不是我,而是你和你的手下人了。” 摇头狮子听了一怔,他不敢相信,又不能不相信,要是这小子不会妖术,自己出棍,明明击中了他,却怎么击中自己的人了?便说:“小子!你别弄妖术,我们用真功夫见高下,要是本大王输了,愿将一颗脑袋奉上。” “摇头狮子,你不后悔?” “你以真功夫胜了本大王,本大王死而无怨。” “好呀!你出棍吧!” 摇头狮子叫自己身边的手下人去攻那位武官,由自己一个人独战小怪物。他心想:自己连武当派的一些高手都可以击败,难道胜不了眼下这个小子?小怪物也说:“不错!不错!你们散开得好,不然,你们大王的一条铜棍,又会不长眼地打到你们了。死也是白死。” 这些亡命之徒,已见自己两个同伴,莫名其妙地死在大王的棍下,还有不害怕的?早已散开了。他们也不敢去战那位武官,因为那位武官手中的一支长枪,只有大王才可以应付,自己上去只有白白送死,何况武官身边,还有四个贴身武士护卫着。 这名武官,也不挥手叫人冲杀过来,他在观看小怪物与摇头狮子的交锋,万一小怪物真的应付不了摇头狮子,他便挥枪而上,怎么也要护着这位小侠士。 摇头狮子手下的人,也有同样的念头,一时之间,形成了两边对峙的局面。至于婉儿那一边,她听到了小怪物与摇头狮子的对话,知道这位武官是一个好人,而这伙匪徒,不但是神农架一带可恶的山贼,今后可能还会成为东厂的鹰犬,她再也不是被动保护车上的人了,而是主动出击,剑下再也不留情了。她抖出了莫测的西门剑法,首先将那个为首的匪徒立斩于马车之旁,然后施展轻功,来往冲杀,早已将这伙围攻马车的贼人,杀得七零八落,四下逃命了,从而解了车上老幼妇孺之危。接着,她又接到小神女密音入耳之功,叫她去解决那些伏在西北面的弓箭手,小神女就去打发东南方埋伏的山贼,以防摇头狮子一旦落败,下令放箭。 摇头狮子不愧为黑道上的一流高手,但却不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他能够在神农架一带称王称霸,主要是从未遇上像小怪物这样的一流上乘高手,何况小怪物还古灵精怪,行为说话不同常人。 摇头狮子面对小怪物,抖出了自己一身真实的功夫,一条铜棍,舞得像车轮般飞转,虎虎生风。在他棍风的劲力之下,四周的残枝、碎石、尘土都飞扬起来,使得毫无破绽,一时之间,小怪物的确也无法进招,先是闪让,后来是一阵棍剑相碰叮叮当当的响声。 这样一条颇为沉重的铜棍,哪怕摇头狮子臂力再惊人,挥舞得久了,体力也会慢慢地降下来。所以小怪物也不急于去进招,更不急于杀他,一味虚晃着,等到摇头狮子体力消耗差不多,棍法略慢下来时,小怪物骤然一招无影剑法抖出,名为“穿云射月”,宛如一道闪电,撕开了摇头狮子的棍网,击中了摇头狮子,令他手中的一条铜棍,脱手飞出,双臂受伤,一下吓得这摇头狮子掉头就逃,还一边大喊:“放箭!放箭!”他只顾自己逃命,全不顾及场上还有七八个手下的生死了。 武官见小怪物战胜摇头狮子,便想挥枪冲杀,但一听到放箭,便立刻守着马车,以防乱箭射来。但小怪物早已从小神女的密音入耳之功知道,四周埋伏的弓箭手,早已给婉儿和小神女解决,所以他毫无顾忌,放心追杀摇头狮子。 摇头狮子是这一带有名的悍匪,轻功不怎么好,但登山越岭,也步履如飞,尽管他双臂受伤,但双腿无事,仍然跑得像兔子一般的快,可是他怎么快,也快不过小怪物的幻影魔掌神功。他还没有逃入树林,小怪物已出现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怪物说:“喂!你这头狮子还想跑吗?” 摇头狮子心头大震,停了脚步:“你,你,你要怎么?” “你快下令放箭呀。怎么不再大喊大叫地下令放箭了?” “你,你,你又在使妖术?”摇头狮子这时才感到,怎么自己下令放箭后,四周竟然没有一支箭射出来。他想不出其中的原因,又归罪于小怪物在施展妖术了。 “你这毫不遵守诺言的贼头,战败了就想逃跑,不将自己的脑袋割下给我,看来你一点也不配称为狮子,只能说是一只会摇耳朵的兔子。我还以为我杀的是一头狮子,想不到杀的是一只兔子,真是大失所望。” 摇头狮子见不对路,掉头朝一个方向逃命,没走几步,一支冷冰冰的剑已对准了他,他一看,又愕住了,这是梳着丫角的婉儿,比小怪物还小,一脸稚气。婉儿问:“你还打算逃命吗?” 摇头狮子怔了一下,凶性又大发,他以为婉儿年少,还没有小怪物这么厉害,便一头向婉儿撞来,打算出其不意将婉儿撞飞而逃命,谁知婉儿身形一闪,举手一剑,便将他的一颗斗大的脑袋削了下来,了结了他罪恶的一生。 婉儿杀了摇头狮子后,小神女出现了,说:“四妹、小兄弟,我们走吧。不然那位军爷赶来,感谢你们救命之恩,你们就一时走不了。说不定他还想请你们留下来,跟他去上任。” 小怪物一听:“对对。我们快走。我最怕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了。往往一些小事,就会变成了大事。” 当那武官骑马赶来时,小神女他们早已闪身进入树林,去得无影无踪了。这位武官异常感激小怪物、婉儿这一双少侠,救了他一家大小的性命,是自己再生的父母,打算飞马赶来拜谢,邀请他们留下来,以报大恩,可是小怪物和婉儿已去得无踪无影,他连这一对小恩人的姓名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在哪里,想报恩也无从可报。他寻找、叫喊了好一阵,也无任何回应。他知道自己遇上了江湖上一对奇人,往往这样的奇人是施恩不图报,也不会留下姓名来。他只好向天遥拜,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收拾残局,将牺牲了的手下,放到马背上驮走,将受伤的人,安置在一辆马车上,也将一些山贼捆绑押走,死的就地埋葬,然后继续上路。 在这一场战斗中,武官手下的家将和士兵,死了五位,伤了八人,仍剩下十几名家将和士兵。而摇头狮子这一伙一百多人的悍匪,可以说是全军尽墨,四散逃命的只有十几个,这一股悍匪,从此在神农架消失了。就是给武官押到任上的那几十个匪徒,有的斩首示众,有的长期坐牢,有的刺配到边疆服劳役。 小神女三人离开了现场,取道而去房县,婉儿和小怪物把手中夺来的剑,也弃在深山老林的山溪中,这么两把剑,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招惹人们的注意。 路上,婉儿问小怪物:“你对摇头狮子所说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说什么那武官为人不错,而摇头狮子得了一个什么太监的银两,在那处要洗劫武官一家大小。” “我先抓了一个山贼的小头目来问,以后又悄悄救了一个受伤的武士,再问双方什么人,什么事,不全清楚了?” “哎!我还以为你在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哩。” “要是我胡说八道,摇头狮子怎会惊愕,说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在这一件事情上做得很好。这样,我们就不会救错了人和杀错了人。” 小怪物说:“三姐,我是依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在出手之前,先要弄清双方是什么人。要不,我不是瞎相助了?”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还想不想去杀人?” 婉儿愕然:“三姐姐,人也可以乱杀的吗?” “当然,人不可以乱杀。要是一个存心害人的人,我们就非杀不可了!不然,又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他的手中。” 小怪物问:“三姐,你叫我去杀谁?” “就是去郧阳府杀那一个什么监军太监。摇头狮子这一事件,都是他一手造成。” 小怪物高兴起来:“好!我去。” 婉儿问:“三姐姐,这个太监我们非杀不可吗?” “丫头,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喜欢杀人的女魔头吧?” “哎!三姐姐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了。” “丫头,我之所以说这个太监非杀不可,是因为我们救了这武官,杀了摇头狮子,这事迟早会让这个太监知道,他一定会再起歹念非报复不可的。” “三姐姐,你担心他会向我们寻仇?” “我们没名没姓,来去无踪无影,就算他想寻仇,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我们。” 小怪物说:“三姐,我知道了,他一定会向那个武官再次下手。” “对。就是这样,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有杀了这个太监,武官一家人才可以保得平安,何况这个太监,还暗暗为东厂收罗杀手哩。杀了他,也可以杀一儆百,威慑其他一些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太监。” 婉儿说:“三姐姐,我也去。” 小神女问:“你们杀了这个太监后,事后怎样处理?” 小怪物说:“杀了就杀了,事后还要怎么处理?我们一走不就了事了吗?” “杀一个监军太监,可不是小事,必定会累及到不少人。”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我有一个好办法,不会累及无辜,也不会令郧阳府的官儿们为难。” “三姐姐,你快说呀。” “带一束杜鹃花去,以杜鹃之名,杀了这个狗太监,就不会累及无辜了。” “三姐姐,这样好吗?那不害了杜鹃了?杜鹃以后知道了,不怪我们吗?” “丫头。你别太天真了。杜鹃在四川杀了那么多的东厂人,早已成为全国通缉的要犯了。多这一桩血案不为多,顶多他以后有事,我们去救他好了。” 小怪物说:“这样太好了。杜鹃捉弄了我两次,这一次,让我假冒他的名,也捉弄他一下才好。” 婉儿说:“你呀。尽念念不忘报复,你气量大一点好不好?亏你还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两天之后,郧阳府果然出了一桩血案,坐镇一府的监军,朝廷派出的一位要员甘公公,在府中给人刺杀了,陪他一同魂归地府的,竟然是一对死囚——摇头狮子的两位兄长,神农架一带的有名悍匪。这个血案,引起了郧阳府官员们的震惊和不安。同时也愕然不解,怎么两名死犯会在甘公公府中与甘公公一同饮酒? 杀人者,又是神秘的杜鹃。杜鹃在半个月之前,在四川杀了蓝魔星君,现在又在湖广出现了,这是令当地捕快们无法捉拿的一个人物,连东厂、锦衣卫那么多的高手,都无法捉到,郧阳府的捕快们,又有何能力?他们只有例行公事,在郧阳府城内外大肆搜捕一番,也不怎么出力,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捉不到杜鹃,任何人心中都清楚。 郧阳府,不但是湖广最西北的一个府,也是河南、陕西、湖广三省交界的高山峻岭的地带,境内山岭连绵,直达天边,看不到尽头。郧阳府城,坐落在武当山的北麓之下。武当山地跨襄阳、郧阳两府之地,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之一,武当派的所在地。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这一带是武当派的地盘,任何武林人士,不得在这一带杀人放火,抢劫掳掠,不然,武当派必派出高手,进行追杀。就是一些黑道上的人物,也不敢在武当山下四周大胆犯案,就是忌畏了武当派。可是现在,杜鹃竟然在武当派的眼皮下出现了,还干了这么一桩震惊朝野的大案,简直是有意奚落武当派人,全然不给武当派一点面子。何况杜鹃还杀害了他们的石道长,这笔账还没有算,现在又在自己脚下杀人,武当派的面子往何处搁?所以武当派掌门人云风道长大为震怒,派出了本派几大高手,四处寻找杜鹃了,他们比郧阳府的捕快们更落力,并且还飞传洞庭湖的丐帮和嵩山的少林寺,合力追捕杜鹃。 其实,武当派人稍微冷静思考一下,大可不必如此行动。因为杜鹃杀的人,根本就是人人痛恨的阉臣,在郧阳府几乎是权欲熏心,纵容士兵抢掠,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的乱臣贼子,连官府中的一些人,见杜鹃杀了这位甘公公,也暗暗称快,不去落力追捕,而是敷衍了事。而名门正派的武当派,反而大肆开展追捕杜鹃的行动了。 杜鹃杀了甘公公,根本与武林中人无关,这是官府人之事,武林中人用不着去插手,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武当派不知是出于面子,还是其他原因,竟然积极行动起来,这一点,令接到武当派飞鸽传书的少林寺和丐帮大为不解。 要说有过节,丐帮与杜鹃更有过节,杜鹃只是在武当山下杀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太监,但杜鹃却在丐帮的眼皮下,洞庭湖畔,杀了自己的千手侠丐,这更是剃了丐帮人的眼眉。但经过四川发生一连串的事情后,丐帮对杜鹃再也没有什么仇恨,也不在江湖上去追踪了。当然,要是丐帮的人见到杜鹃,也会问千手侠丐之死,是什么一回事。给丐帮一个交代。不像武当派将杜鹃视为最大的仇人。 小神女在杀这个监军太监之前,一时没有将武当派考虑进去,也没有想到武当派的反应,是这么的强烈。当小神女他们来到均州时,见武当派的弟子四下盘问一切过往的江湖中人,尤其盯着用剑的陌生面孔的武林人士。 婉儿见了十分惊讶,问小神女:“三姐姐,武当派的人怎样了?怎么与官府中的人串通一气,联手追捕杜鹃了?难道他们要为那一个太监报仇么?” 小怪物说:“这的确是武林中少有的怪现象。” 小神女说:“武当派不至于如此不顾门面,去为一个太监缉拿杜鹃,他们是爱面子。” “爱面子?他们爱什么面子了?” “郧阳府城是武当山下的一座府城,也可以说是武当派的地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杀人放火。现在所谓的杜鹃,竟然敢在他们的地盘杀人,而且杀的不是一般人,也不啻给武当派过不去,他们为了这个面子,在武林中竖立起威信,便极力缉拿杜鹃了。” 婉儿问:“杀的是人人痛恨的恶人,他们也这样吗?” “不管杀的是什么人,要不事先给他们打一下招呼,就认为是瞧不起他们,不给他们面子。” “他们怎么这般要面子的?” “要不,他们怎么能称为名门正派,与邪派人物势不两立。” “可是其他名门正派可不是这样呵!” “的确没有武当派这么严重,这般的偏激。” “他们这么与官府的人联手,不是更没有了面子吗?” “这恐怕是他们想不到的。实际上,他们也没有与官府联手,而是各干各的。丫头,看来我们这一行动,一时忘记了武当派,没有与他们事先打一声招呼。”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与他们说明一下?” “丫头。你别去了。你一去,更会给他们火上加油。” “我怎会火上加油呢?” “丫头,看来你对慕容家的历史仍不了解。在一百多年前,武当派与慕容家的人,就已经结下了心病。一直以来,互相之间就有芥蒂,表面上互相之间虽有往来,客客气气,实际上,大家都有说不出的阴影,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是面和心不和。” “三姐姐,怎会这样的?” “还不是因为西门剑法。” 婉儿真的愕然了:“是因为西门剑法?这又关西门剑法什么事了?” “丫头,奶奶传给你这套剑法时,没告诉你这套剑法的来龙去脉?” “没有呵!奶奶只叫我放弃一切杂念,专心练剑,什么也不要想。” “丫头,这一门剑法,原是武当派一位先祖、西门子所创立,曾经以这一套剑法,打尽天下无对手。” 婉儿问:“那这门剑法怎么成为了我慕容家的传家之艺?” 小怪物说:“我知道。” 婉儿问:“你知道?” “一定是慕容家先祖将这门剑法的剑谱,从西门子身上偷了回来。” 婉儿叫了起来:“你找死呀。我慕容家先祖是小偷吗?” 小神女笑道:“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也练不成西门剑法,学到的只是一些招式,如同江湖上卖艺人的花拳绣腿,上不了阵,交不了锋,不堪一击。” 小怪物愕然:“那怎么才能练成西门剑法?” “因为西门剑法还有一套心法和一门特殊的内功修炼,不见文字,只能言传口授,而且还要学剑的有慧根,才能练成,缺一不可。就像我爷爷,尽管是慕容家的人,因为缺少慧根,也学不成西门剑法。换一句话说,只有有缘的人,才能练成这一门举世无双的剑法。所以单有西门剑法的剑谱也无用。” 小怪物问:“那西门剑法怎么传到慕容家先祖的手中了?” “小兄弟,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当时西门子前辈创立了这一门剑法,可以说是为武当派增添异彩,扬名武林。可是当时的武当派掌门人却将这门剑法视为异端,完全背叛了本门的剑法,不但将西门子逐出了武当派,还用化功丹废去西门子一身的内力,令他成为了一个废人,远走南疆,在深山老林中避祸,以免仇家追杀。” 婉儿说:“怎么武当派是这样的。” 小怪物也说:“武当派这不是自毁长城?” 小神女说:“不错!是自毁长城。后来慕容家的先祖白燕女侠,在深山老林中救了正在遭受仇家追杀的西门子,从而西门子将这门剑法传授给白燕女侠。从此,西门剑法就成为了慕容家的传家之艺。”(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一书) 小怪物说:“原来这样。可是这跟武当派又有什么过节了?以致一百多年来,成为了两家的心病。”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知不知道当时的白燕女侠,在武林中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人?” “被中原武林各大门派视为邪教的小魔女。白燕女侠以这门剑法,行走江湖,打尽天下无敌手,在武林中行侠仗义,击败武林中自称为正义化身的各派高手,击败了他们,同时也救了他们,将当时武林中的一些伪君子,打得原形毕露。这其中,少不了又与武当派的人发生了磨擦,令武当派当时的掌门人颜面无光,更揪出了武当派当中的真正叛徒,叫武当派人无话可说。” 小怪物说:“这真大快人心了。” “不错!是大快人心,可是武当派可不是这么看,认为是扫了自己的颜面,在江湖上抬不起头。” 婉儿说:“怎么武当派这么看重颜面的?” “还有,更令武当派没颜面的,就是慕容家的开先祖慕容子宁。他原先也是属于武当派的弟子之一,可是他的遭遇,也几乎同西门子一样,同样也给武当派的化功丹废了武功,逐出武当派。后来逢奇遇,练成了举世无双的武功,与白燕女侠,结成了一对神仙似的伴侣,这又是武当派的一块心病,以后,两派历代后人,都不时有些磨擦,甚至是刀剑相见。尤其是我们的奶奶莫纹女侠,更在洞庭湖上,与武当七剑大战,一举击败了武当七剑阵,也令武当派颜面无光。所以一百多年来,慕容家与武当派来往极少,一直是面和心不和。丫头,你想一下,你去向他们解释,这不是火上加油?不更令他们加深误会?” 小怪物说:“对。别去向他们解释了。武当派的人,他们爱怎样就怎样,我们犯不着去理。” 小神女说:“总之,我们慕容家的人,历代没有干对不起武当派的事。反而武当派的人,却对我们慕容家,干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我们是一忍再忍,一让再让。看在我们的先祖,原是武当派的弟子,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举手还击,而且还手下留情,尽量不去伤害他们。” 婉儿说:“既然这样,三姐姐,明天我们继续赶路,别去理他们了。”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小神女他们在均州投宿客栈时,因为一点不平常的行动,为均州武当派的一位俗家弟子注意了。引起这位俗家弟子注意的是,这主仆三人,要了两间客房。按理说,一主两仆,全部是男子,要一间大客房已够了,可是他们偏偏要两间。就是要两间,也没有什么可引人注意之处,主子住一间,两个书僮住一间,也无可非议。可是,偏偏是一位书僮与主人住一间,另一个书僮单独住一间,这就引人注意了。 这位俗家弟子又暗中观察,他不愧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一身武艺不凡,他看到了小怪物和婉儿步履轻盈而稳健,举止身段敏捷灵活,便判断出小怪物和婉儿是武林中人,而且有一身极好的轻功,顿时警觉起来。他又联想到这两个书僮的主子,不会是在郧阳府城作案的神秘杜鹃吧?便立刻用飞鸽传书向武当派掌门人报告。武当派掌门云风道长一见到飞鸽传书,立刻派出武当派七剑之一的玉道长,带了四位弟子,连夜来到了均州,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小神女三人,玉道长是武当七剑之首,不但武功上乘,江湖经验更丰富,目光比那俗家弟子更为敏锐。尽管他看不出小神女身怀绝世武功,但看出了小怪物和婉儿,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尤其是婉儿,一身隐含剑气,目光流盼,神韵异常,绝非一般的人物,极有可能就是神秘异常的杜鹃,武林中至今没人知其真面目。 玉道长一向坐镇在武当山上,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更不与慕容家的人来往,就是云南点苍派,也不大来往,所以他不认识小怪物和婉儿,只闻其名而已。 第二天,小神女他们三人离开了均州,不走大道,而取小路,径直去河南南阳府的邓州。他们刚走到湖广、河南两省的交界处,只要翻过这一处山坳口,便踏进了河南省的境地。但见前面不远,有一处村落。 在这么一处山口要道上,一位年过半百的老道士迎风而立,三绺长须,面如满月,目光炯炯,背插宝剑,似乎如神话中的吕洞宾降临人间。 婉儿说:“这么一个道士,站在那里干吗?他不会在那里等人吧?”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有麻烦事了。” “他是武当派的人?特意在这里守候我们?看他一派仙风道骨,不会是不讲理的人吧?” “这很难说了。” 小怪物说:“让我过去,叫这牛鼻子老道闪开。” “小兄弟,你要是这样,恐怕不交锋也得交锋了。我们最好能避开这一次交锋。” “那我们要怎样?” “看情况,先礼后兵。” 婉儿说:“是呀。看他怎么也不像一个凶恶之人,更不是拦路抢劫的强盗。” 说着,小神女他们走近了,老道士极有礼貌地向他们稽首说:“三位居士请了。” 小神女也回礼说:“道长请了。” 小怪物说:“道长,你在这里,不会专门在等候我们吧?” “小居士说得没错,贫道在这里正是守候三位居士的到来。” 小神女故作惊讶地问:“道长何事在这里等候在下?” “请居士跟随贫道去武当山一趟。” 婉儿说:“我们去武当山干吗?” 小怪物也说:“是呀!我家公子一向与佛道无缘,既不想成佛,也不想修道成仙,去武当山干吗?道长,你不会在这里强行向我家公子化缘吧?” 小神女连忙喝止小怪物,对道长一揖说:“道长,在下的确有事,要去中州一趟,多谢道长的盛情相请。改日有缘,在下再去武当山,拜访道长,聆听道长的指教。” 玉道长含笑地说:“居士是不愿随贫道去了?” “请道长见谅。” “贫道还是再说一句,请居士随贫道走一趟。” 婉儿说:“你这不是强我家公子所难吗?” 小怪物问:“你不是非要我家公子跟你走一趟吧?” 玉道长扌然须一笑道:“贫道是明人不说暗话。贫道看出,三位居士绝不是一般的人物。” 小怪物问:“我们是什么人呢?” “神秘杜鹃。” 小怪物吓了一跳:“老道,你不是在说笑话吧?我们怎会是杜鹃呀?” 玉道长更是笑了:“从小居士这般的反应,更说明三位不是一般的人物,起码也是武林中人,不是什么一般的富家公子和书僮。” 婉儿问:“我们怎会不是一般的人物了呢?” “小居士,看来你不会装假,是位老实人。贫道感到,小居士身上有一股隐隐约约逼人的剑气,一定是一位用剑的高手。” “咦?你怎么看出?” 小神女叹了一声:“婉儿。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看来在这方面上,你瞒不过道长,也斗不过道长。”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问:“老道。你又看出我是什么人了?” 玉道长说:“小居士是什么人,贫道说不出来,但小居士手足轻灵,神韵外露,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显然不是书僮之辈,也是一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小居士,贫道没有说错吧?” “那么,你认为我们是神秘的杜鹃了?” “是不是,贫道不敢妄下定论,但起码也与杜鹃有一定的牵连。” “所以你在这里拦截我们?” “贫道不想否认。但不是拦截,而是相请。” “这拦截和相请有什么不同?” 婉儿说:“道长,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确不是杜鹃。” “就算小居士不是,也请三位居士跟随贫道走一趟。” “我们不是,还跟随你走干吗?” “口说无凭,谁又知道你们是不是呢?” “你要怎样才相信我们?” “要是三位居士在本观住下来,杜鹃又在一处制造了血案,那说明三位居士不是杜鹃了。” “要是杜鹃一年半载不出现,我们就得在你们观中住一年半载了?” “三位居士要不是杜鹃,杜鹃不久就会出现。” “要是不出现呢?” “对不起,只好请三位居士住一年半载了!本观颇为清静,武当山的景色也宜人,是最适合三位居士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了。” 婉儿说:“我看你颇有仙风道骨,怎么这般的不讲理,你这不是无端端的将我关起来吗?” “贫道已是最客气的了。” 小怪物却一声冷笑:“我一向以为武当派是中原武林中名门正派,想不到如此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太叫人失望了。” “小居士,你说什么?” “老道士!我说错了吗?你们这样指人为盗,胡乱拉人,这同东厂残害忠良、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说!你凭什么说我们是杜鹃?就凭我们会武功,或者我兄弟身上有一股什么剑气,就认为是杜鹃了?” 婉儿说:“是呀!要说是杜鹃,我看你这老道士最有可能是杜鹃了。因为你身上有剑,我们没有。” 小怪物又说:“对对!你身上有一把剑,不但有剑气,还有一股蛮横的霸气,一定是杜鹃无疑。” 玉道长一时给小怪、婉儿连串的发问和痛骂气得浑身发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两位小居士太放肆了!居然敢污蔑贫道是杜鹃。” 婉儿说:“那你凭空胡说我们是杜鹃,难道不是放肆和污蔑吗?” 小怪物更进一步说:“我们说你是杜鹃,已是看得起你了。照我看,你与东厂豢养的鹰犬差不多。” 婉儿又说:“是呀!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神女在旁一直暗暗发笑,她感到这个武当派的道长,尽管在行为作风上有礼,不失风度,但骨子里仍是一种恃技欺人,令人受不了。让小怪物和婉儿去挫挫他的锐气也好,所以不出声。 玉道长闻言而变色:“单凭两位小居士如此侮辱贫道,你们就别想离开。” 婉儿说:“你无端端地说我们是杜鹃,难道不是侮辱我们吗?” 小怪物说:“他何止是侮辱,还要强行将我们扣押起来哩。” 婉儿说:“他说我们别想离开,我们就离开给他看看。” “对!叫这老道闪开,让我们过去。” 婉儿说:“好!老道,请你闪开呀。” 玉道长沉着面孔说:“你们是逼贫道出手了。” 婉儿说:“哥,他要动手了!我们怎么办?” 小怪物说:“他要动手,我们也只好自卫还击了。不然,我们就要跟他去武当山了。” 婉儿说:“是!老道!你出手吧!” 玉道长急怒而笑:“好好!贫道正想领教两位小居士的高招。请出手!” 婉儿问小怪物:“哥,是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我先出手好了。” 玉道长说:“你们一齐出手吧!” 小怪物说:“对付你这个不讲理的老道,用得我们兄妹两人一齐上吗?” 婉儿说:“哥,这个老道太目中无人了!还是让我先出手的好。若我不行,你再出手好不好?” 小怪物说:“那也好!不然他输了不服气。” 小怪物这一句话,更将玉道长激怒了:“不!你们一齐上!” 婉儿说:“老道!你打赢了我再说吧!” 这时,在山道的两旁,两个年青道士和均州那位俗家弟子出现了。俗家弟子说:“玉师伯,对付这么一个小书僮,由弟子来对付他好了。免失了师伯的身份。” 玉道长叮嘱他:“这位小居士一身隐含剑气,剑法必定精湛,不可大意了。” “弟子知道,会格外的小心。”俗家弟子对婉儿说,“请亮兵器。” 婉儿说:“我没兵器。” “你徒手对付我一把剑?” “不行吗?” 在均州一带来说这位武当派的俗家弟子,也是一位颇有侠名的人物,姓宋名彬,江湖上人称柔剑宋三侠。他不失为名门正派的侠义人物,不想占这个便宜,叫随来的一位家人,将一把剑交给婉儿,说:“你用剑好了。不然,我赢了你也不光彩。” 婉儿想不到武当派这位俗家弟子这样公平公正,在接到剑后,笑了一下说:“我多谢你了!那我们点到为止。” 宋彬说:“别客气。请!” “那你小心啦。”婉儿一剑平平击出,她不用西门剑法,只用自己初学剑时的强身自卫的太极剑法,而且还只用了三成的内力,她不想伤害了对手。 宋彬以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接招,他因为听了师伯的叮嘱,不敢大意,也用上了八成的功力,几招过后,宋彬心中讶然:怎么对手用的是本门派进门时初学的太极剑法?难道这小书僮是本门派的人?不会吧?宋彬对这门剑法太熟悉了。仍不敢大意,但也怕伤害了婉儿,出剑时剑下留情,几十招过去,剑来剑往,这哪里是什么生死交锋,简直就是本门派的比武过招。尽管婉儿抖出的是太极剑法,仍然能轻松自如地接得了宋彬颇为上乘的太极两仪剑法招式,不管宋彬如何进招,她都能一一化解,有时还突出一二招,令宋彬不得不回剑护体,双方是借力打力,以柔对柔,谁也一时占不了上风。 这样的交锋,武当派那两位年青道士看得困惑,惊疑不已,按婉儿抖出的这一套剑法,可以说是自己初进门所练的一套入门剑法,是自己师弟一辈的人,甚至是自己的晚一辈弟子,难道这个书僮是自己门派哪一位师叔的俗家弟子?他这初入门的剑法运用得如此的出神入化,可接宋彬上乘的剑招,实在不可思议。 玉道长看得更是愕然。这位书僮,是自己哪一位师兄、师弟门下的弟子?他还看出,这位目无尊长的小书僮,有一两招剑法,如奇峰突起,又如峰回路转,有点不是本门派的剑法。他还看出,小书僮的身段十分的敏捷,轻功极好,却不是本门派的轻功和步法,他与宋彬交锋,犹如闲庭信步,从容应付,根本没尽全力,要是这小书僮再用三成的功力,恐怕宋彬不是其对手。 玉道长看到这里,一剑挥出,逼退了双方,对婉儿说:“小居士,你这门剑法从何处学来?师父是谁?” 婉儿说:“我干吗要告诉你?” “大胆!你知不知道,你所学的剑法,是本门派功夫?” “不知道呀。” “你学了本门派的功夫,竟然不尊敬本门派的前辈与同门。单是你这大逆不道的行径,贫道就有权废了你这一身的武功。” 小怪物说:“说得好笑极了!单你们武当派会这门剑法,别的门派就不会有了?” 婉儿说:“是呀!你太霸道了!只准你们武当派会,就不准别的人家会了?有!就要废人家的武功。你有鼻子眼睛,难道也不准别人有鼻子眼睛吗?有,你是不是将人家的鼻子割下来,眼睛也挖掉?” 玉道长:“简直是胡说八道,一派歪理!” “我看你这老道才胡说八道,一派歪理哩!” “看来,贫道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小怪物笑道:“不错!老道,你要是能说出天有多高,地有几厚,我就服你了。” 宋彬说:“师伯,让弟子再来教训他们。” 玉道长说:“彬儿,师伯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不是这小居士的对手,他一身的内力,比你深厚多了。还是师伯来教训他,也算是我为本门派清理门户,容不得这样大逆不道之徒。” 婉儿说:“你别臭美了!谁是你们武当派的人了?” 小怪物说:“是呀!一时说我们是杜鹃,一时又说我们是武当派之徒,简直叫人听了莫名其妙。” 玉道长一剑挥出,竟然是分刺小怪物和婉儿。小怪物和婉儿双双跃了开去。小怪物说:“好呀!你这老道,竟然不打招呼,就偷袭我小爷了。” 婉儿说:“哥!你闪去一边,让我来教训这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老道。”说着,一剑刺向了玉道长。 玉道长早已暗运内力,举剑一挡,“当”的一声,两剑相碰,迸出火花,玉道长纹丝不动,却将婉儿连人带剑震开了。婉儿说:“好呀!你这老道内劲还不小哩。来!我们再来一次。” 小神女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婉儿说:“丫头,你别大意了!抖出你的真功夫出来,看来他的内力比你深厚一点,要以西门剑招取胜。” 婉儿说:“我知道了。” 婉儿这句话说出来,本来是回答小神女的,可是在玉道长听来,却感到莫明其妙,怎么这个小书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什么意思?问:“你知道什么了?” 婉儿说:“我知道你的内力不小呀。” “既然知道,还敢与我交手?” “我既然知道了,更放胆与你交手了。老道!你可小心啦!” “你简直是不知死活的晚辈!仍敢与我交锋?来吧。” 玉道长凝神持剑而不发,他要后发制人,借力打力,打算在几招之内,给婉儿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知道晚辈得罪了前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婉儿一连三招平平淡淡地刺出,不与玉道长拼内力,以快剑招式进攻。玉道长几乎身形不动,以步法带动剑法接招,以守为攻。武当七剑为首的玉道长,在太极两仪的剑法上,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佳境,是武当派当今一流的上乘高手,号称为华中第一剑,与人交锋,几乎没有败过。 婉儿先是用太极剑法,与轻功配合,一连三招进攻,都给玉道长几乎不费力地接了过去,还借力打力,将婉儿逼到一边去。婉儿的剑法骤然一变,化成了西门剑法,剑招奇出,怪式迭起,逼得玉道长再也不那么从容了,不得不跃身闪开。玉道长大为惊讶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婉儿说:“我这是与你交锋的剑法呀!这可不是你们武当派剑法吧?” “很好!你这一门剑法,的确配与贫道交手,但一些基本的招式,仍是本门派的剑法,只是招式变化不同,更为奇妙而已。” 霎时之间,双方剑光闪耀,人影来往纵横,宋彬和两位师弟看得完全傻了眼,他感到师伯的话没有错,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小书僮的对手,他与自己交锋,完全没有尽力,要是以小书僮目前与师伯交手的武功,自己不出十招,早已败在小书僮的剑下了。现在他与师伯的交锋恐怕已过百招,仍来往自如,剑招几乎是信手拈来,随意挥出,去如黄鹤一闪而逝,来如疾燕一展而至,敏捷极了,要不是师伯,谁能接得了这小书僮的剑招? 其实宋彬哪里看得出来,这时,玉道长越战越惊,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隐约已处于下风了,进攻的机会少,防守护身的多,在某方面来看,玉道长的确不愧为华中武林第一剑,剑法高过剑痴这样少有的使剑高手,但剑痴的剑含霸气,而玉道长的剑却带王者之气。他也是婉儿练成西门剑法以来,碰到最有力的对手了。 这时,凌空又飞来了几人,首先来到的是武当派的木道长,也是武当派的七剑之一玉道长的师弟,宋彬的师父。他一时看不清楚与师兄交锋的是什么人,但却看见了小怪物,十分惊讶,难道这个江湖上有名的小怪物、点苍派的少掌门,也闻风赶来这里追踪杜鹃了?与师兄交锋的难道是杜鹃?他再定神细看,心中更为惊愕,与师兄交锋的,不就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她怎么与师兄交手了?可是,他没有出声制止,他希望自己的师兄,能战胜慕容婉儿——当今人称的新小魔女。要是真的战胜了,那是武当派的荣幸和骄傲。木道长仍不知道,玉道长已在倾尽一生苦练的剑法,拼尽全力与婉儿交锋,他现在只求战成平手而不败。不然,这个面子丢得太大了。 木道长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交战双方有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时,他就会出手制止和喝住。 最后赶来的一位高手,是丐帮的长老,千里追音丐司徒空。他风闻杜鹃又在均州出现了,连忙从郧阳府城赶来,他一看交战双方,愕然了,怎么是慕容家的四小姐与玉道长交锋,而不是什么杜鹃?他再看看,又看见了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和小怪物,更是愕异,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大水冲倒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起来了?要是交战双方任何一方受了伤,误会可大了。司徒空长老连忙跃到交战双方中去,一条打狗棍击出,分开了双方,大声说:“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司徒空长老这一行动,无疑是解了玉道长的困境。双方骤然跃开,玉道长虽然从容收剑,已显得有点气喘了。而婉儿虽然头发有点凌乱,却是气定神闲。以千里追音侠丐这样的高手来看,玉道长已处于下风,再战下去,必然不敌婉儿。 千里追音侠丐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追踪杜鹃么?” 婉儿说:“司徒长老,你问他吧。他将我们当成杜鹃了,要将我们抓起来哩。我们能让他抓吗?” 司徒长老怔了怔:“怎会这样的?”接着他哈哈一笑,“原来是误会了。”他又对玉道长说,“玉道长,你的交战对手,可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女少侠。你不知道?” 玉道长一听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武林中的又一位小魔女,十分的惊愕。慕容婉儿在重庆一战,已扬名江湖,他只闻名,而未见过面。心想:原来是慕容家的四小姐。贫道能与西门剑法久战而不败,已算万幸。他十分尴尬地说:“贫道实在不知。” 司徒长老说:“来来。我叫化给你们介绍一下,除了慕容家的四小姐外,这一位是点苍派的少……” 小怪物笑道:“你别给我介绍了,我是江湖上人称的小怪物。” 众人一听,十分讶然,怎么堂堂一位点苍派少掌门,打扮成一个书僮模样了? 司徒长老又指着女扮男装的小神女说:“玉道长,这一位更是名动江湖,震惊武林的小神女,女侠侯三小姐。” 众人一听,更是惊讶了。小神女,可以说是在江湖上无人不知的一代奇女侠,可不多见。尽管她不时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却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没有几人能认识其真面。不知多少武林人想见其一面也不易,因为小神女干了好事,救人性命,往往一闪而逝,从不留下姓名。现在,大家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位富家公子,竟然是名动江湖的小神女。大家在惊讶之中,又喜出望外,这一次,实在有幸,可以目赌小神女的真容了。 在众人的惊喜、讶然之中,小神女笑道:“司徒长老,这一下你将我抖了出来,我今后还能在江湖上行走吗?” 司徒长老说:“我叫化介绍错了?” “错是没有错。不过是今后给我多添一点麻烦而已,因为我不想人注意,不然,我就不会这么一身打扮,叫我四妹和小兄弟,扮成一对书僮了。” 玉道长也上前稽首说:“都是贫道的不是,得罪了女侠、慕容女少侠和少掌门了。万望原谅!” 小神女连忙回礼说:“玉道长,我们也有不是的地方,尤其是我四妹和小兄弟,得罪和冒犯了道长,还请道长多多宽恕才是,我在这里代他们赔不是了。” 玉道长慌忙说:“不不!都是贫道的不是。” 第四十七回 伏牛山中 上回说到玉道长向小神女、婉儿、小怪物赔罪说:“都是贫道的不是,要是二位女侠和少掌门先说明真相,就没有这一场误会了。” 小怪物心想:你这么傲气,自以为是,就算我们说出来,你会相信吗?还不是来一场交锋?但他觉得说出来更令玉道长下不了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说不定更加深与武当派之间的误会。 小神女说:“是!我们应该说明才是。” 司徒长老这个老江湖,哪有不知道事情起因?小神女既然化装行走,怎会贸然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武林中谁不知道武当派人一向自视甚高?他们往往认为是的,就容不了别人解释,加上碰上的又是小怪物这么一个喜欢戏弄人的人物,哪还有不交锋的?他做和事佬说:“好了,既然是一场误会,说明了就没事了。”他转问小神女,“怎么你们也来到这里了?” 小神女说:“我们是为追踪杜鹃的行踪而来。” 玉道长一怔:“女侠也是为杜鹃而来?” “是!我们为了急于追踪杜鹃,不及到贵派先行拜访,请道长见谅。” “不不!女侠别客气。” 小神女这一句话,又令玉道长的气通顺了一些,也是给了武当派的面子。小神女见事情已经摆平,不想再多留了。便向众人告辞,临行时又说:“小女子这一身份,望各位代为保密。小女子的行踪,不想为人所知。既不想杜鹃知道,更不想官府的人知道,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司徒长老忙说:“女侠放心,我等众人,绝不将女侠的行踪张扬出去。” “这样,小女子就多谢各位了!”小神女说完,便带着婉儿和小怪物,施展轻功,往南阳府而去。 小神女的行踪,司徒长老、玉道长、木道长以及宋彬,是绝口不向人提及。但那二位青年道士和宋彬的家人,就不容易守口如瓶了。他们虽然不向外人说,但对自己的人,少不了就谈起这次幸遇女扮男装小神女的荣耀事情来。引以为荣,甚至绘声绘色,加油添醋。很快,小神女的行踪,就传到江湖上去了,连官府的人也风闻,小神女化装成一位富家公子,在河南一带出没。 这样的事,自然也飞快地传到了东厂人的耳中,呈报给魏忠贤和混元星君知道。本来小神女带着婉儿、小怪物出现,是为追踪杜鹃而来,对东厂来说,是一件好事,有利于找到神秘杜鹃的下落,将杜鹃除掉。可是混元星君等人却不是这么看。尤其是四川的事,正因为慕容家的什么四小姐,坏了蓝魔、百变星君的事,不但挑动不起武林人士对杜鹃的仇恨,反而帮了杜鹃的大忙,令百变、蓝魔都死于非命,在四川全军溃退,惨败告终。 现在,小神女他们又在中州一带出现,在东厂人看来,对东厂绝不是什么好事,只会坏了自己的大事。东厂里甚至有人怀疑小神女,就是神秘的杜鹃,得设法除掉。一时除不掉,也得严密监视小神女等人的行踪,因为小神女既然来到河南一带,也会可能逼近京师,对东厂的行事,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就算小神女他们不是神秘的杜鹃,但神秘的杜鹃,也会悄然跟踪而至,那事情就更可怕和严重。小神女他们,毕竟有人知其面目,而神秘的杜鹃,就无人知晓了,只有混元星君与杜鹃交过锋,知道杜鹃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而不是女子,更不是什么小子。 于是混元星君严密布局,开始了防范对付小神女和杜鹃的行动…… 小神女三人告别了众人,走了二十多里之后,见四周无人,便闪身进入了一处树林。当他们从树林的另一端出来时,三人的装束打扮完全不同了。小神女和婉儿恢复了女装,小家碧玉的打扮,姐妹相称。而小怪物却是一身山中小猎人的装束,而且他和小神女、婉儿分开而走,前后相距半里左右,有事便互相照应。 小神女感到,虽然请司徒长老等人不将自己的行踪在江湖上张扬,但她感到当时人多口杂,难免自己的行踪不为人知,还是换另一种装扮为好。 他们再也不走南阳,经鲁山县,过临汝而去洛阳这一人来车往的官道了。而是向西北走淅川,过嵩县,经伊川,由山中小道直取洛阳。这一条道虽然险峻,要穿过伏牛山、熊耳山等山岭森林,跨溪过涧,但来往的人较少,也方便施展轻功行走,不为人注意。尽管这一条路上,有土豪恶霸和一些出没的强人,但对小神女三人来讲,皆不足虑。 在一处小镇上,小神女和婉儿购买了两顶露髻遮阳的有垂纱的信阳斗笠,这是妇女们在外行走常戴的斗笠,遮挡自己的面孔,不让人看清楚自己的长相。而小怪物也同样买了一顶露髻的斗笠,但没垂纱遮面,同时还买了一副弓箭和一把猎刀,打扮得更像是一个在山中行走的小猎人了! 他们在一棵树下坐下来歇息,婉儿问:“你射箭射得准吗?你是买来装装样子的吧?”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天上的飞鸟我可能射不中,但地上跑的兔子,我却是八九不离十,你要不要看看?” “好呀!那你射一只兔子给我看看。”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看他射兔子了。即使他射不中也会变成射中的。” “三姐姐,这怎么说?” “他射不中兔子,也会施展幻影魔掌之功,将箭插进兔子的身上,那不是射中了吗?” “哎,这叫真功夫吗?” “真不真,没人看见,因为他行动太快了。总之兔子身上插了一支箭,就说明是他射中的。” “那不骗人吗?” “丫头,难道你被他骗得还少吗?要是我,才不去看他射兔子哩。” 小怪物叫起来:“三姐,你不会看我这般没用吧?好!我不作假,就用弓箭真正射一只兔子给你们看看。” 小神女笑道:“好呀!我就放长眼睛,看你用弓箭射兔子。” 事情也就这么巧,刚好在他们前面不远的草丛中,出现了两只野兔。婉儿说:“你看,真的有兔子了,你快射呀!” 小怪物跳起来:“不是吧?真的有兔子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婉儿说:“你快用弓箭射呀!不然,它们跑掉了,你就什么不用射了。” “我射!” 小怪物取下了弓,搭上了一支箭,瞄准兔子,“嘣”的一声,弦响箭发,箭射出去了,可是两只兔子已跑得无影无踪,箭却射在草丛中,完全射空。婉儿笑得前仰后合的:“你这是射兔子吗?是射那一丛草吧。” 小怪物愕然:“不会吧?” “不会?那射中的兔子呢?去了哪里了?” “这两只一定是兔子精!比我小怪物还机灵。” 婉儿说:“你才是兔子精哩!” “怎会这样的?我手发暗器,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怎么反而用弓箭射不中了?不行,我再试试看。” 婉儿笑道:“两只兔子现在不知跑去哪里了,你怎么试啊?” “小兄弟,所谓隔行如隔山,以你的武功,手发一块小石子当暗器,无疑是可以击中兔子。但用弓箭,就不同了,你不是一个猎人,也不是一个弓箭手,从来没用过弓箭,更没练过,不知道用弓箭的要领,当然射不中了。小兄弟,别以为你有一身的内力和武功,拿起什么都会,发射暗器和用弓箭,它们之间怎样运气和用劲以及手势,与眼力的配合,是完全不同的,就像我和婉儿,也不会用剪刀裁剪布料做衣服一样。” 小怪物问:“那我以后永远也射不中兔子了?”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有人指点,以你现有的武功,苦练三四天,也可以射中兔子,练四五年,更可以成为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但现在不行,就像叫你用笔写文章一样,也同样不行,那是书生秀才们的事。” 小怪物问:“用笔写文章,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不错!用笔写文章和用弓箭射兔子,更是文武不同的两码事,弓箭你三四天可以学会,用笔写文章,没有十年寒窗苦读的时间,你是学不会的!” 婉儿说:“你不是又想学用笔写文章吧?” “哎!我学那东西干吗?” 小神女似有感触地说:“的确,放眼当今武林,除了已隐退的隐侠公孙不灭,没有一个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他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物,这在武林中不多见。” 婉儿问:“三姐姐,当今武林,真的没有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吗?” “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有的虽会写文章,但武功平庸;有的武功一流,用笔写一封信还可以,写文章却不行,更谈不上诗词歌赋了。除非——” “三姐姐,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书呆子墨滴是杜鹃,那真是当今武林第一个智勇俱备、文武双全的一流人物了。更胜过隐侠公孙不灭。” 小怪物说:“哎!三姐姐,你别提那个书呆子了。我还可以用笔乱涂乱写一下,他呀!连拿刀子的勇气也没有,只会吓得浑身发抖。” 婉儿说:“你也别这么小看书呆子,说不定他这一次回去,请棋儿教他一两下功夫,以作防身之用哩。” 小神女叹了一声:“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事情哪有人想得这么美的?我们休息够了,走吧!” 是夜,小神女他们先后在淅川县城的一间客栈投宿,不像在均州投宿时那么叫人注意。淅川,是南阳府最西的一个县,也是河南、湖广、陕西三省交界的地方。比较偏僻,来往人不多,整座县城,只有两条青石板大街,没有其他县城那么热闹。但这里,却是武当、华山两派交往所走的一条道路,不时也有武林人士在这里经过。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去问那个不知老人,他真的知道杜鹃的情况么?” 小神女说:“但愿他知道就好了!” “那我得付他多少银两?” “这就不知道他要多少了。要是他真的知道杜鹃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多大岁数,付一百几十两银子却也值得。就怕他也不知道,或者要价太高。” “那我们怎么办?” “到时再说吧。” 婉儿想了一下又说:“三姐姐,你看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丫头,要是我知道了,还用千里迢迢去找那个不知老人吗?” “我想,杜鹃是个文武双全的人。” 小神女一怔:“丫头,你怎么知道杜鹃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了?” “三姐姐,我希望呀!” “噢!丫头,你不是在胡思乱想吧?” “三姐姐,他要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就好了!” “好什么?” “可以配得上三姐姐你呀。” “丫头,你是不是疯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我说错话了吗?” “丫头,你不是不喜欢我嫁人吗?” 婉儿更是愕然:“我几时说过我不喜欢三姐姐嫁人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不禁好笑,看来这个丫头不知道“配得上”的含意是什么,她还是一个天真的小丫头,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言辞表达错了。便说:“没事,你去睡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是!三姐姐。” 的确,婉儿刚才无意之话,却挑开了小神女多年隐藏在心灵深处的心事。 随着岁月的增长,小神女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天真无知、不知男女之情的小姑娘了。她虽然武功盖世,却也同其他少女一样,希望能找得一个如意郎君,在江湖上比翼双飞,像穆家姐妹般幸福。不知是小神女眼角太高,还是她太强了,一般武林中的少年郎君,不敢去高攀,也不敢在她面前流露爱意,害怕这位人间高高在上的女子,一口拒绝,不但颜面无光,还成为武林中的笑柄,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算一些有名望的武林世家,如公孙世家、欧阳世家、四川陶家,也托人来试探小神女的口气,几乎全被小神女回绝了。这些武林世家子弟,小神女没一个看得上眼。初时人们还以为小神女心仪那位与她青梅竹马的小三子——西门小三,当今江湖上一代有名克毒大师。虽然小三子相貌一般,但人品极好,与小神女也相配,也不失为一对神仙伴侣。但小神女对小三子只有兄妹之情,只将小三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绝无男女之爱。在感情方面,怎么也不能勉强,何况小神女是一个极有个性的女子,她要自己找,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而这个男子也一定要痴情于自己,真心相爱,不是为图自己的武功,或者图慕容家的武功秘笈,依附自己和慕容家的名声,称雄武林,傲视江湖;也不是垂涎自己的美色,占有了自己,向人夸耀。所以小神女在暗中挑来拣去,也还没一个合心意。 其实小神女并不挑剔,只要相貌可以,武功一般就可以了,关键是有一颗真正爱自己的心,而自己也喜欢就可以了。就是这样也难寻。 眼看二十出头了,小神女似乎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点也不着急,但慕容家的人却着急了。有一次,穆婷婷问小神女:“三妹,你到底要挑选什么样的人物?你不好意思说出来,姐姐为你说去。只要你说出来,我有办法将他弄到你面前,亲自向你求婚。” 小神女笑道:“婷姐姐,你这不是皇帝选驸马吧?” “为了三妹,我比皇帝更有本事,可以将武林中有一流本事的少年郎君,全数叫来,任由你挑选。只要你看上了,他敢不答应,我会弄得他死去活来,不答应也不行。” “婷姐姐,这要强扭的瓜会甜吗?” “三妹,你到底想怎样?” “婷姐姐,我都不着急,你着急干吗?” “三丫头,我们慕容家的历代女人,像你这样的年纪,早已儿女成群了!哪有你这样还找不到人的。” “你这么急将我推出去,是不是害怕我赖在慕容家不走,占了慕容家的财产?” “哎!你这丫头,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你要找一个上门夫婿也行,我将慕容家的所有产业,全部都给了你,由你来继承慕容家。” “婷姐姐,我是跟你说笑的,你别认真了!我是这样贪心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现在,就是将千万财富堆到你的面前,所有的武功秘笈放在你脚下,你会连看都不看一眼。” “好啦!婷姐姐,你让我再玩几年,我不想过早成为人妇。” 小神女的婚事,也令到幽谷大院的主人、聂十八夫妇也关心起来!穆娉娉甚至说:“三妹,你要是看中了本院任何一个少年郎君,他若天资上乘,我会叫十八传授他一身上乘武学,就是天资次一等的,我们也可以培养他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小神女笑道:“我要是选中的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他知道这一原因,会真心喜欢我吗?他要是为了学到你们的绝世武功,违心地喜欢我,这样的一个男人,我会喜欢他吗?娉姐姐,我的事,你别为我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娉娉说:“三妹,你到底要挑选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 “三妹,不是吧?这几年你在江湖上行走,难道看不上任何一个人?” “不错!我是看不上一个人。” 婷婷在一旁说:“三妹,你别这样挑来拣去了,俗话说:千拣万拣,到头拣来一个烂灯盏。你后悔也迟了!” 小神女笑道:“拣个烂灯盏也不错呀!” 穆家姐妹见小神女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毫不在乎,更没有放在心上,暗暗摇头,也暗暗为她担心,问:“三妹,你不会终身不嫁人吧?” 小神女说:“要是连一个烂灯盏也没有,我就只好独善其身了!” 穆娉娉说:“三妹,以你这样的人品、武功、姿色,只要你放出一句话,恐怕天下的美男子,会蜂拥而来,任由你挑选,说不定他们彼此之间,还会争得头破血流。” “二位姐姐,要是这样,这些蜂拥而来的,恐怕我连一个也看不上眼!” 她们姐妹三人的谈话,老奶奶莫纹也听到了,便对穆家姐妹说:“你们两个,别为三丫头的事操心了!要是这样,会挑动江湖上一场血腥的自相残杀,罪魁祸首,就是你们了!一切应顺其自然,缘分来了,推也推不了。没有缘分,强求也求不来。这事,还是让三丫头自己作主好了!” 小神女笑道:“是呀!还是奶奶了解我。” 穆婷婷说:“好呀!我看你这三丫头,怎么拣一个烂灯盏回来。” 莫纹奶奶笑着说:“说不定三丫头拣回来的烂灯盏,是一盏没人知道的神灯哩!” 穆家姐妹笑起来:“但愿如奶奶所说,我们就等着看这盏神灯啦!” 现在,小神女的心境不平静了,婉儿的一句话,挑起了她多年的心事。因杜鹃在江湖的出现,她决定出来到处走走,因为她极想知道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次,她完全是将杜鹃当成自己的心上人,只想为武林尽快平息一场风暴。当然,要是杜鹃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志在引起武林的动乱。她见到了杜鹃,会毫不手软地将杜鹃除掉,绝不与自己的婚姻大事扯上半点关系。 可是这两年来,她为了追踪神秘的杜鹃,却不时碰上了墨滴这个书呆子。 初时,小神女不忍心书呆子惨遭东厂人的杀害,出于一片侠义之心,在长沙郊外和婉儿救了这书呆子。后来这个疯疯癫癫的书呆子在湘江边出现,与小神女共坐一条船,引起了小神女的警惕,经过观察、试探,书呆子的确是一个书呆子,不是东厂的人,也不是意图接近自己,什么心怀叵测的人。 随后,小神女和婉儿又在湖广新化县的榕树林中,意外地救了这个书呆子,又引起了小神女的注意,但仍看不出什么破绽。小神女在墨家住了两天,不但了解墨滴是什么人,也了解墨家,这一家人不但与武林人士扯不上任何关系,更十分害怕与武林中人来往。经过这一次,小神女似乎对书呆子产生了好感,但却不是那种心上人的好感,只是对书呆子的同情和关怀而已,但她从书呆子分别时的神态和吟出的两句诗中隐隐感到,这个书呆子在悄悄地喜欢和敬仰自己了。 小神女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她在江湖上行走,不知有多少武林青年,在仰慕和追求自己,不是给小神女拒绝就是不理睬。过分一点的,就得到小神女的教训。但像这么一个不是武林中人的书生,墨滴却是第一个,小神女感到有些好笑,心中暗想:自己怎么挑拣,也不会拣到你这么一个书呆子,这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也扯不到一起。 可是这一次,杜鹃在四川出现了,书呆子也在四川出现了,这更引起了小神女对书呆子的注意和怀疑。尤其是小怪物说出书呆子身上的气味与杜鹃身上的气味相同。小神女惊喜了,几乎可以肯定,杜鹃就是书呆子,书呆子就是杜鹃。何况这个书呆子,也在暗暗地喜欢自己,恋上自己哩! 但是,要真的完全肯定书呆子就是杜鹃,有很多的事情,就不知怎样才说得清楚了;说不是,也有很多的现象无法解释。不管小神女怎么观察、试探,各方面去求证,书呆子又的确不是杜鹃,甚至以死相威胁,书呆子仍是书呆子,而不是杜鹃。而且从小怪物和一阵风口中得知,杜鹃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行为举止半点也不像书呆子。 不管怎样,小神女对书呆子的疑心,怎么也放不下来。在小神女心灵的深处,她真希望书呆子就是杜鹃,那自己多年寻找的意中人,总算有了结果。但现实却告诉她,书呆子不是杜鹃,他们是两个人,不能将他们混为一人。杜鹃要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又怎能成为自己的意中人了? 小神女的内心矛盾异常,但书呆子的身影,却又不时在自己心中升起,挥之不去,抹之不掉,每每当自己一个人坐在灯下时,她总想起这个书呆子来。小神女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的关心与思念过。一听到书呆子出了事,就不顾一切地赶去相救。 为了解开自己心中的疑团,在各方面得不到证实时,小神女只好求助于不知老人了。于是,她宁愿千里迢迢去洛阳拜见那位不知老人,盼望那位不知老人知道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就是书呆子。她希望从不知老人口中说出,杜鹃就是墨滴,那就没白去洛阳一趟了,就是花几百两银子也值得。 小神女虽然是艺压群雄的一代女侠,但在某些方面,也像一般少女一样,为了解答心中的疑问,去求神问卦了。只是她求的不是神,而是江湖上的一位异人。 第二天,小神女他们沿着淅川水北上,踏入了伏牛山。伏牛山,是秦岭东延到河南的余脉,也是河南一处名山,传说岳飞曾经在伏牛山抗击金兵,保护了南宋的小皇帝宋高宗。这只是民间传说,是不是真有其事,就不得而知了。 伏牛山由西到东纵横千里,地跨南阳、汝宁、河南三府之间,其中一座最高峰为老君山。小神女他们一踏入了伏牛山的太平镇,便要在这山中小镇上投宿。小神女凭一身的佛门真气和敏锐的触觉,已察觉到有人在路上一直暗暗跟踪着自己,但这跟踪者的武功实在是好,小神女仅可感到他的一双目光射来时,小神女骤然回头一盼,这双目光就消失了,而且自己身后似乎没有人。 小神女心中不禁凛然,暗想:伏牛山中怎会有如此的高手?行动有如魔鬼一样,顿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此人要是不怀好意,那可是自己的一位劲敌。她悄悄地对婉儿和小怪物说:“小心!有人在暗暗跟踪我们。” 婉儿一怔:“真的?!我怎么没感觉到?” 小神女说:“此人行动之快,非同一般,似乎在跟踪的本领上,极为上乘。” 小怪物说:“谁敢大胆跟踪我们?他想不要命了!” “小兄弟,我们假装不知,看他对我们有什么不轨的行动。” 小怪物不禁四下打量,自己前后左右可没有人呀!又凝神倾听了一下,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便困惑地说:“三姐,四周附近好像没有人呵!”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四下张望,你看不见他的。” “三姐,你看见了?” “我也没看见。” “那三姐怎么知道有人在跟踪我们了?” “我凭感觉,察觉到他的存在。走!我们继续走。” 他们一直进了小镇投店住宿,小怪物仍暗暗留心,观察四周出现的人,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暗暗地跟踪着自己。心想:我怎么察觉不到的?不会是三姐故意捉弄我吧? 住下来之后,婉儿问:“三姐姐,这个人还有没有在跟踪我们?” “我们进了客栈后,他就消失了。” “他没有跟来?” “没有。” “三姐姐,这个人是什么人呢?” “不知道。” “他干吗在跟踪我们?” “也不清楚。总之,我们暗暗小心好了。” “三姐姐,你不时在江湖上行走,这座伏牛山有什么可怕人物没有?” “没听闻。伏牛山,是过去雄霸江湖七煞剑门的势力范围,自从给聂十八、钟离雨等人荡平以后(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再也不复存在。一些七煞剑门的人,也纷纷远走高飞,在这一带,虽有一些强人出没,但没有什么可怕的人物出现,不足为患。” “奇怪了!怎么会这么一个魔鬼似的神秘人物在跟踪我们呢?” “丫头,这正是令我担心的地方,要不是我,恐怕很多一流上乘高手,也察觉不了这人的存在。” “三姐姐,不知他的武功如何?” “这更不清楚了,单以此人悄然无声的轻功,只怕在小怪物之上,更可与一阵风叔叔相媲美。他要是黑道上的人,足可以成为江湖上少有的神偷和可怕神秘杀手。” 婉儿一怔:“他不会是杜鹃吧?” “杜鹃!?丫头,你怎么想到他是杜鹃呢?” “因为我们冒用了他的名,在郧阳杀了人,他极有可能来跟踪我们啦!” “不错!有这个可能,要是真的是他,我就不担心了!至少他不会伤害我们,就怕他不是。” 本来婉儿一上床,就可以呼呼入睡,无忧无虑。可是今夜里她怎么也不能入睡,她担心这位神秘的跟踪者,不知几时会出现,更想看看是不是杜鹃。可是这一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连鬼影也没有见一个。反而在夜深人静时,她听到了客栈中一些客人的谈话,说老君山下一带,又出现了一股强人,为首的叫做火麒麟,练成了一门邪功夫,双掌拍出,会发出一股火焰来,将人灼伤烧死,就是会武功也没有用,只有身带防火的东西,诸如沙包水袋和防火的盾牌,才可以防他的火焰。没有,最好见了他,丢下财物,远远逃命。 婉儿听了,心下困惑:双掌能拍出一股火焰来,这是哪一门的邪功夫?明天我们碰上了那怎么办?不会这个神秘的跟踪者,是火麒麟的人吧?想着想着,到快天亮时,她才呼呼入睡,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知道婉儿昨夜没睡好,见她还在呼呼入睡,不忍心叫醒她,让她美美地睡了一两个时辰。 客栈里投宿的客人,几乎全走了。小神女他们三人,用过了早点,还带上了一些粮食,最后离开客栈,北上河南府嵩县。这一带,不但是三府几县交界的地方,也是伏牛山、外云山、熊耳山三山交错的豫西山区,沟壑纵横,山岭相连,虽然是中原地方,也是多见树木少见人的地方。 婉儿问小怪物:“昨夜,你听到什么动静了?” 小怪物说:“没有呵!” “你不会一上床,就睡得像死猪一样吧?” “差不多。” “什么!?你还差不多呀!你就不担心那个神秘的跟踪人?” “我看什么也没有,说不定是三姐故意在吓唬我们,叫我们别粗心大意。” “三姐姐是这样的人吗?”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可以不信,但的确有这么一个神秘的跟踪者。我们一离开那小镇,进入山野时,他那一双目光,又在暗暗地盯上我们了。” “真的!?三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有什么用?连我也看不出他隐身在什么地方,只感到有这么一双目光而已。” 小怪物问:“现在呢?” “似乎走了。” 婉儿问:“三姐姐,不会是杜鹃吧?” 小怪物一怔:“什么!?杜鹃?不会吧?杜鹃怎么会也跟来了?我怎么嗅不到他的气味?” “说不定你的鼻子,对他不管用了!” “不可能。好,你们走,我小怪物要在这四周附近二里之内的地方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他的气味留下来。”小怪物说完,闪身进入树林,刹那间去得无踪无影。 婉儿反而一怔:“怎么!?他就这么走了。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我们继续走吧!我们寻找他难,他寻找我们,却是轻而易举。” 小神女和婉儿继续上路。一炷香的时间,小怪物回来了。婉儿急问:“你嗅到了没有,是不是有杜鹃的气味?” “有一点,不全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有一点点相似,但却有一股浓厚的羊膻味。显然,这附近一带,有一个放羊的人走过,不是杜鹃。” “那不是杜鹃了?” “当然不是杜鹃。说不定是昨夜在客栈中住的一两个商人曾经过这里,他们身上的羊膻味叫人受不了。” 婉儿说:“不是杜鹃,这个神秘的跟踪者,有可能是火麒麟的人了!” “火麒麟的人?那么这个神秘的跟踪者,肯定是在暗中窥探我们身上有多少金银珠宝了,准备拦路抢劫了!” “你也听说火麒麟了?” “当然听到,你以为我昨夜真的像死猪一样睡着了,没听到客栈中那几个商人的说话吗?” “火麒麟双掌真的能拍出一股火焰来?” “我不相信世上真有这一门邪功夫!我真想看看。” “你别逞能啦。你不怕火麒麟将你烧成一头烧猪吗?” “不怕的,我会乱闯乱撞,将这个火麒麟的肚子,撞出一个窟窿来,看他怎样再拍出火焰来。” “人家跟你说真的,你怎么当成开玩笑了?” “我也是说真的呀!”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我承认你是有本事。可是你别忘了,孙悟空这个猴子精,有通天的本领,也给牛魔王的儿子红孩儿喷出来的火,烧得大败而逃,几乎还给火烟熏死了!你这小怪物,总没有孙悟空这么大本领吧?” 小怪物说:“三姐,这是神话。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人双掌能拍出火焰,口中能喷出一口火来。” 婉儿说:“当然有呀!” “什么!?有?你见过了?” “我没见过,会乱说吗?” “真的!?你在哪里见过了?” “我曾跟随婷姐姐行走江湖,在街头上见过一伙江湖上的卖艺人,有人口中会喷出一口红红的火来!” “哎!那是魔术,不是真的,是骗人的把戏,怎么你也相信了?而且也上不了阵,交不了锋,我一下就可以将他打倒。” “这不是真功夫?” “不信,你问问三姐去。” 婉儿转问小神女了,小神女笑道:“不错!这是魔术,用来骗人钱财。” “三姐姐,那火麒麟双掌拍出来的一股火焰,也是假的了?” “据我所知,当今武林,没有人双掌能拍出一股火焰来,反而寒冰掌,火焰掌的功夫却有,那也是练成一股深厚的真气,才可能办得到,不然,只是掌劲威力可怕而已。” “三姐姐,火焰掌不就是能拍出一股火焰出来吗?” “丫头,火焰掌只是一种形容,不会真的喷出火焰来,是铁砂掌更进一步的掌力。有人练成了火焰掌,就是将一身的真气,运于双掌之中,掌红似火,掌劲炽热,人被拍中,犹如被火灼烧伤一样,轻则重伤残废,重则立刻毙命。它与寒冰掌正相反,一个令人中热毒而死;一个令人中寒毒而亡。这都是一种邪门武功。湘西言家的僵尸掌是属于寒冰掌之类的武功。西域玄冥阴掌,也是属于寒冰掌一脉,但它比寒冰掌更为厉害。但也不能拍出一条冰棍出来。我想火焰掌也是这样,也拍不出一股火焰出来。顶多他们拍出的掌力,一个是热气逼人,一个是寒风阵阵而已。碰上一身真气满布,内力过人的对手,这两种掌力都不起作用,只要不被他们拍中就可以了。” 婉儿听了笑起来:“原来这样,那这个火麒麟没有什么可怕了!” “丫头,这也不可忽视。要是火麒麟真的掌劲生火,热气逼人,那他一身的内力修为,可达上乘了!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但我总感到,一个人的内力修为成这样,怎会干这等拦路抢劫的事情来,他早应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看来昨夜那伙人的说话,是言过其实,以讹传讹。” 小怪物说:“不管这个火麒麟掌力逼人也好,会喷火也好,千万别叫我撞上了!” 婉儿说:“要是他真的双掌会喷火怎样?” 小神女说:“要是他的双掌会喷火,那说明那不是他真的会功夫,只是江湖术士会玩把戏罢了!我们更不用害怕了,恐怕你举手投足之间,就会打得他趴在地上。” “真的!?这样,我也要看看这个什么火麒麟了!” 小神女他们说着走着,加快了脚步,转眼之间,已行了二三十里。突然在前面的树林下,坐了十二三个垂头丧气的人。小怪物一下就认出来了,其中有七八个是在小镇客栈住过的商人,似乎他们身上的行李、背囊和一些货物全没有了。一个个两手空空,其中一两个显然是受了伤。 小怪物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不会他们碰上火麒麟了,钱财、货物、行李全被抢光吧?” 小神女说:“看来他们一定是遭到了火麒麟的抢劫,逃到了这里。” 小怪物说:“三姐,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下,我过去问问他们。” 婉儿说:“我也去!” 小神女在原地坐下来,小怪物和婉儿走了过去。小怪物问:“各位大伯大叔,你们不是一早就动身赶路吗?怎么坐在这里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这些垂头丧气、只剩下半条命的人,看了看小怪物和婉儿,见小怪物是一身小猎人装束,身带弓箭猎刀,而婉儿却是平常人家的小姑娘,再看看在那边坐下的小神女也是衣着普通。一些好心人便说:“你们别问了,快回头吧!” 小怪物故作愕然:“回头!?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过去吗?” 婉儿说:“这怎么办?我和姐姐要去嵩县投亲靠友呵!” “小姑娘,你们想活命的,最好回头,别再往前走!一翻过这座山,有一伙强人拦路打劫,我们好容易才逃到了这里。” 婉儿问小怪物:“那我和姐姐怎么办?” 小怪物拍拍胸口说:“别怕!我既然收了你们姐妹二人的钱,就得保护你们穿过伏牛山,平安到达嵩县。” 婉儿问:“你行吗?” 小怪物说:“放心,我有弓箭和猎刀,连老虎也不怕,难道还怕了这几个山贼、土匪。” 这伙人中有人说:“小兄弟,你别说大话了,你知道这伙强人是什么人?” “他们不过是伙毛贼罢了,又是什么人了?” “他们是火麒麟!” “火麒麟!?” “这一下你害怕了吧?” 那个好心人说:“小壮士,就是你会功夫,也斗不过火麒麟,你看,我们有两位同伴,也曾学过两三年功夫,还不是被火麒麟的火烧伤了?小壮士,你去是白白送命。何况还不止火麒麟一个人,他手下有十多个同伙。” 小怪物说:“不不!我不怕。不然,我收了她们姐妹二人的保护费,岂不要退回给她们?总之,好歹我都要去闯一下。” “小壮士,你不是要钱不要命吧?” “不不!我钱也要,命也要,我有办法打败火麒麟,甚至还给各位夺回失去的钱财和行李,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好了!” 婉儿说:“我跟你去!” 小怪物说:“你跟我去干吗?我这是去与火麒麟拼杀。你以为我是借口跑掉了,不管你们了?” 婉儿说:“我正是怕你跑掉了!才跟着你去。” “好好!你去,但得躲到一边去,别妨碍了我射杀那一伙强人。” “我知道啦!” 婉儿随着小怪物走了,众人看得面面相觑。这一对少年少女,不会是一对疯子吧?男的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这个女的更令人难以理解了,害怕小猎人跑掉了,竟然跟随去看。这是生死之事,好看吗?害怕小猎人借机跑了,他真的跑了,你能追上去吗?给火麒麟撞上了,那不连小命也丢掉? 更令众人奇怪和困惑的,是那一位坐在树下,轻纱遮面的女子,见自己的妹妹跟随小猎人去,也不阻止,似乎任由自己妹妹行事。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位小猎人真的有猎虎杀豹的过人本领,才那么放心自己的妹妹跟去。要不,也是一个疯女子。 又有人说:“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着那位小壮士回来,还是转回小镇去报官?” 有人想了一下回答:“既然那个小壮士这么有信心,又说得嘴响,我们等一会也好,说不定他真的给我们追回了被劫的财物和货物。” “要是小壮士不行,又惹恼了火麒麟,追杀过来我们怎么办?” 又有人说:“那也不怕,要是岭上有强人出现,我们再逃命也不迟。不然,我们连一线希望也没有了!” “不错!我们回到小镇报官,官府会派人来捉火麒麟吗?就是派,火麒麟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如在这里等等看。” 先不说这伙人的议论。小怪物和婉儿很快翻过了一座山,当他们快要到达出事的现场时,一看,火麒麟这伙匪徒仍没有走,将抢劫得来的财物、行李、货物,堆到树林中去,有人在盘算、清点,其他匪徒仍伏在山道两旁的杂草、树林中,似乎再进行第二次抢劫。 按一般常理来说,这伙山贼土匪在抢劫得手后,应该马上离开现场,回到他们的贼窝里去才是。可是他们不但不撤离,反而仍在原地不动。 婉儿看得奇怪了,轻轻地问小怪物:“这伙贼人在干什么?不会在等候其他商队来吧?这里已发生了抢劫,人们还敢来吗?” 小怪物说:“你在这里,我悄悄摸近,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干吗仍呆在那里。” 的确,小怪物和婉儿原打算赶到现场,循着贼人们留下来的气味,再去追赶,想不到这伙贼人竟然还呆在原地没有走。小怪物去了一会,很快就转回来。婉儿问:“你都看到听到什么了?” 小怪物说:“原来他们在这里守候汝宁府来一支商队,刚才他们在这里抢劫那一伙人是一次意外行动,主要目标是洗劫从汝宁来的商队。” “那我们现在怎样?” 小怪物说:“我们行动吧!别等那支商队来了,谁知道这支商队几时到达这里。” 婉儿说:“好!我们行动,不然,三姐姐等得久了,会不耐烦的。” 小怪物和婉儿嘀咕了几句,先行闪身而去。 三个贼人正在树林深处盘点,清算抢劫来的财物时,蓦然一看,一个小猎人,不知几时来到他们的身边了,一时愕然:“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到这里来了?” 小怪物说:“我是来这一带猎捕野兽的呀,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贼人喝道:“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另一个贼人说:“要滚,就往南滚远一点,不准往北走。” 第三个贼人说:“我看,先将小子干掉了,别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小怪物愣着眼说:“不是吧?你们要干掉我?我妨碍你们什么大事了?” 先发话的那个贼人嘿嘿地说:“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你受死吧!明年今日,是你的忌日!” “你们真的要杀我?” “小子,本来我们不想多杀人,赶走了事,可是你闯来了,我们就非杀你不可。” “我现在走不行吗?” “不行!非死不可!” 小怪物愣着问:“你们不是一伙商人吗?又不是什么山贼,怎么也杀人的?” “小子,你听清楚了,我们不但是山贼,而且是火麒麟的手下。” “火麒麟!?世上有这种野兽吗?老虎、山猪和狼,我看过不少,就是没见过火麒麟,你叫它出来给我看看。” 三个贼人听了,也愕然了,难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猎人是一个小傻瓜,还是一个小白痴?要不,怎会这样,听到了死也不知害怕,也不知道火麒麟是谁,居然当自己的大王是一只野兽。 一个贼人说:“我们不会碰上了一个小傻瓜吧?” “管他是小傻瓜也好,不是小傻瓜也好,杀了他再说!”这个贼人说着,一刀向小怪物劈去,他明明劈中了小怪物,谁知一刀竟然劈空,眼前的小傻瓜突然不见了,四下张望,也不见人影。三个贼人又相视愕然,怎会突然不见了的?不会是撞着鬼吧? 三个贼人正四下张望。小怪物从一棵树上伸出自己的小脑袋笑嘻嘻地说:“你们别四下张望了,我在这里哩!” 三个贼人一望,果然小傻瓜笑嘻嘻地坐在一枝横桠上。他几时跃到树上去的?怎么自己也没看见? 一个贼人举刀指着小怪物说:“你下来!” 小怪物说:“我下来干吗?下来让你们用刀劈我吗?要不,你们上来吧。” 三个贼人又对视了一会,他们没一个人会轻功,不能一下跃到树上去,但爬上去还可以。一个贼人说:“好!小子,我上来。你别跑!”他收了刀,手脚并用,便爬到树上去了,正想用手去抓小怪物时,不知怎样,自己突然莫明其妙地从树上摔了下来,虽然不至于摔死,但也摔得他全身骨架像散了架似的。 小怪物心里想:你这样的小毛贼,怎是我的对手?别出丑了。小怪物没有抖出幻影魔掌取他们的性命,而是像对付摇头狮子一样。主要是这伙山贼,不是穷凶恶极之徒,他们志在抢劫财物,没有追杀人,只将人赶跑算了。所以也就不出手取了他们的性命,只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个贼人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小怪物也纵身跳了下来说:“你怎么这般的不小心?来!让我看看,摔坏了哪里?” 那两个贼人相视一下,突然一起出手,来抓小怪物,想将小怪物一下活捉了。可是小怪物一展手脚,将他们拍得横飞了出去,同时也摔得四脚朝天。 树林深处这么一闹,树林外有两个贼人闻声跑来,一个问:“出了什么事?”一个说:“你们在这里大喊大叫,要是那队商队来了,不叫人注意了?” 小怪物说:“他们三个人想将一些金银装进自己的腰包里,互相打起来,都摔倒了。” 在山贼土匪中,要是有人将抢劫来的财物私下收起,那是犯了大忌,说不定因此而掉了脑袋。这三个贼人摔得眼冒金星,也来不及为自己辩护了。一时也听不到小怪物说什么,不然,他们会不顾一切,大声叫起冤来。 奔来的两个贼人一听,顿时瞪起了一双眼睛,一个说:“好呀,大王叫你们来清点财物,你们竟敢私自吞下,不要命啦?”一个说:“将他们绑起来,向大王禀报。” 三个被摔得浑身是痛,昏头昏脑的贼人,一下被自己的同伴绑了起来,感到莫名其妙,嚷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去见了大王再说,走!” 小怪物在一旁笑着说:“你们别拉他们去见大王,叫你们大王来这里吧。” 两个匪徒,这时才看清了小怪物,不是自己人,是个小猎人,愕然地问:“你是什么人?新入伙的?” “不不。我是来看守这一堆财物的。” “什么!?你是来看守这些财物?” “对对!凡是在这树林里的财物,都是我的了!谁也别想拿去。” 两个贼人瞪大了眼睛:“这些财物是你的?” “是呀!”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叫你们的大王来看看,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你们还不快去?” 两个贼人又相视愕然,一时不知道小怪物是什么来头,但总感到弟兄们抢得来的财物,大王怎会无端端地交给这个小猎人了。这不可能。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不是说,叫你们的大王来看我呀。” 两个贼人又相视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时,那三个被绑了手的贼人说:“他是一个小傻瓜,别听他胡说,快将他杀了!” 小怪物笑了笑说:“你们三个想杀了我灭口吗?” “你——!”一个被绑了的贼人对这两个贼人说,“他的确是个小傻瓜,不杀他,也要将他活捉了去见大王。” 也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道袍马脸似的人物,带着两个提刀的贼人走过来了。喝问:“这里发生什么事?” 原先的两个贼人一见,忙说:“大王!你来得太好了。这个小猎人,说这堆财物是他的,谁也不能动。” 马脸人愕然:“什么!?是他的?” “大王,他是这么说的。” 马脸人望着小怪物:“这些财物是你的?” “不错!不错!你就是火麒麟吧?” “大胆!你竟敢直呼本大王的绰号?” 小怪物左看看,右看看,摇摇头说:“我看,你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火麒麟,火麒麟会是你这一副熊样吗?” “你说,火麒麟是一个什么样?” “真正的麒麟我没见过,但也从画上见过,身形似马,头像龙头,你像吗?你顶多像一个臭道士而已。” 众贼人听了愕然,几乎忍不住想笑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小混混。但火麒麟却气得一张马脸拉得更长了,喝道:“你不要命啦?” 小怪物说:“要呀!我怎么不要命了?” “要命!你竟敢这么大胆胡言?” “我说得不对吗?你的确像臭道士嘛!不过,你这张脸,也有点像麒麟,可惜头上却没有角,像马,也不像麒麟。” 火麒麟大怒:“给我将这个小混混乱刀砍了!本大王不想看见他活着。” 火麒麟身边的两个贼人,加上先奔来的两个贼人,四把刀一齐朝小怪物劈来。小怪物以幻影之功,从四把交叉的刀光中闪了出来,四个贼人一怔,又举刀劈向小怪物。小怪物不想与这些贼人纠缠下去,抖出幻影魔掌之功,转眼之间,便将这四个贼人拍得全横飞了出去。有的摔断了手,有的跌折了脚骨,没一个能爬得起来。但都没有死,这是小怪物掌下留情。 火麒麟一时间看得傻了眼:“小子,看来你有两下功夫,不是什么小混混,是存心来找我们过不去。” “哎!你又说错了。是你们跑来这里跟我过不去,而不是我跟你们过不去。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带是我的山林,你们跑来这里拦路打劫,抢夺财物,问过我吗?这不是跟我过不去?” “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你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将抢来的财物全部留下,今后再也不准在这一段山道、树林进行抢劫。” 火麒麟骤然一掌拍出:“小子,你去死吧。”他这一掌,力度也不弱,但不是有深厚真气的内力,只是一般江湖上高手的掌力,不能一掌拍碎顽石。小怪物轻易闪开了,心中暗想:这掌力可一般呵!不是什么上乘高手,是他没用尽全力,还是他武功只是如此? 小怪物闪过之后问:“咦!你拍出的掌力怎么不见有一股火的?你不是火麒麟吗?没火,还算火麒麟吗?” “对付你这么一个小子,用得着本大王亮出绝招吗?单凭本大王这样的掌力,足可以杀了你这小子。” “我看你根本没有什么绝招,只会大话吓人,或许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火麒麟。不然,就是浪得虚名。” “小子,再看本大王一掌。” 火麒麟又是“呼”的一掌拍出,仍然没有什么火焰喷射出来。小怪物又轻灵地闪开了。火麒麟一连七八掌拍出,都叫小怪物的幻影身法闪开了。火麒麟惊讶地问:“小子,你这是什么身法的?” 小怪物眨眨眼睛说:“闪掌身法。” “什么!?闪掌身法?” “是呀!是专门闪避对手掌力的身法,你没有见过吧?” “小子,再来!” “我看你别再来了,你这样的掌法,就是再拍一百招对我也不起作用!我要是一用猎刀,不出十招,就可以将你的一对手砍了下来。” 突然,一个慌慌张张的贼人,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大王,不好啦!那边出现了一个小丫头。” 火麒麟一怔:“什么!?小丫头?一个小丫头,也值得你这么惊慌失措地跑来向我报告?” “大王,这个小丫头太厉害了!” “厉害?!她怎么厉害法?” “她将我们埋伏在山道两旁的兄弟,全搞乱了。 “你们怎么不捉了这个小丫头?” “捉?!这个小丫头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轻灵敏捷,不但捉不了,反而一个个被她弄得滚的滚,翻的翻,有的还平空横飞起来。大王!你再不去,这个可怕的小丫头,会将所有的人全放倒了!就不用再劫那一支商队了!” 火麒麟不禁心里叫起苦来,这里有一个小子,已够头疼的了,怎么那边又出现了一个小丫头,这不要命吗?他对这匪徒说:“你去叫他们合力缠住那小丫头,等本大王了结了这小子后就来!” 突然间,一条人影骤然飞来,“吧嗒”一声,摔在火麒麟的脚下。火麒麟一看,又怔住了。这是自己心腹的一名手下,负责指挥那边山道两旁埋伏的弟兄,他怎么被人像扔死狗一样扔在自己脚下了?接着,又是一个银铃般的小女孩声音响起来:“你别去了!我已经来了!” 火麒麟一看,更是愕然,这是一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模样天真、趣致,一脸的稚气。比眼前的小猎人年纪还小。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能将一个百多斤的壮汉,扔了过来,其力气可想而知了!便问:“你是什么人?” 婉儿一指小怪物:“你问他便知道我是什么人啦。” 火麒麟心想:看来这个小丫头,跟这个小伙子是一条道上的人,显然是有意前来寻事,问:“你将我那边的人怎样了?” 婉儿说:“没有怎样呀!大概你没有给他们吃饱饭,一个个累得不行了,都躺在地上休息了,不愿与我再玩啦!” “你全杀了他们?” “没有呀!不过,没有一年半载的疗养,他们是恢复不过来的。” “我,我跟你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们怎么前来坏我的好事?” 小怪物说:“火麒麟,你又说错了!你趁我们这几年云游在外,在这一带拦路抢劫,行凶作恶,坏了我们的名声。你说,我们与你有没有仇?有没有恨?” 婉儿问:“你们今日在这里拦路抢劫,这是好事吗?” 火麒麟气急败坏地说:“我,我,我今天跟你们两个拼了!”说时,便凝神运气。 小怪物说:“四妹,小心他会喷火!” 婉儿问:“他双掌真的会喷火吗?” 婉儿说话刚落,只见火麒麟双掌一合,然后双掌向外一拍,果然喷出一股火焰来,直扑小怪物和婉儿。 小怪物和婉儿双双飞开了。婉儿说:“他双掌真的会喷火呀!” 小怪物说:“这是假的。” “明明是火,怎么是假的了?” “不错!火是真的,但却不是由他的掌力发出,而是从他道袍的衣袖中喷出来。” “衣袖里会喷出火,那不更厉害吗?” “一点也不厉害,这是他藏在衣袖里什么暗器喷射出来的,我们要是打掉了他衣袖中的暗器,就怎么也不用怕了!他的武功,我已领教过了!” “那我们怎么打掉他衣袖中的暗器?” “这还不容易,只要我们将他放倒了,他袖中的暗器还管用吗?” 婉儿说:“好!我来对付他。” 第四十八回 不知老人 传闻不知老人是无所不知却又见钱才开口的人。小神女一行找到不知山庄,却没见到不知老人。只从小窗口听到一把自称是“不知老人”的小女孩的声音…… 上回说到婉儿要先对付火麒麟,小怪物忙说:“不不!你太老实了!还是让我用古灵精怪的办法来对付,你在一旁看着好了。” 婉儿说:“那你小心啦!” “我知道,要是我真的不行,你就趁机从旁出剑,出其不意放倒了他,那他再厉害再可怕的暗器,也全没作用了。” “好的。你去吧!” 火麒麟本想用火灼伤这么一对少男少女的,即使灼不伤,也可将他们吓跑,可是他想不到小怪物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吓人把戏,还这么商量对付自己,心中不禁又慌又恼,说:“你们千万别再过来,不然,本大王将你们烧成炭头一样。你们走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两个还这么小,本大王实在不想杀了你们。” 小怪物说:“你说的鬼话,以为我相信吗?刚才你还凶神恶煞地叫人用乱刀劈我,现在你居然让我们走,是不是心虚了?” 婉儿说:“你劫人钱财,取人性命,这是什么好生之德了?” 火麒麟说:“我可没有取人性命,只是劫财而已。” 小怪物说:“你劫人钱财,比杀了他们更残忍。” “怎么更残忍了?” “你想,过往的商人、行人,有的是靠跑买卖维持生计,有的是辛辛苦苦挣钱拿回家养活妻儿父母,你将他们的财物都抢了,叫他们一家大小怎么过日子?这不更残忍吗?” 火麒麟一时语塞,问:“你,你,你们想怎样?” “很简单,只要你放下武器投降,今后不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重新做人,我会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分上,放你们走。” “哼!当今这世上,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我要是这么走了,还能在这一带立足吗?” “你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去哪里也立不了足,迟早也会暴尸荒野。只有重新做人,还可以多活几年。” “小子!你来吧,怨不得本大王向你下毒手了。” “好呀!那你小心了!” 小怪物说完,一纵而至,火麒麟衣袖一扬,一股火焰喷了出来,小怪物机灵闪开,避开这一股火焰,正要从旁进招,可是火麒麟另一只衣袖,也同样喷出一股火焰,令小怪物不得不远远跃开。不管小怪物从任何一个方向纵来,迎接他的都是一股火焰,令小怪物像老鼠拉龟,无从下手,接近不了火麒麟。 火麒麟虽然武功一般,但他有这门特异的本领防身,往往令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奈何不了,弄得不好,还会给火烧伤了,只好知难而退,一走了之。火,不同其它暗器,可以用手接,用刀剑拨开、挡飞,除非你甘愿与火麒麟同归于尽,冒着喷来的火焰冲过去。就是这样,也未必能击中火麒麟,他多少有两下武功,闪避或纵开,而自己会给火灼伤甚至烧死。 小怪物一连飞来跃去进招十几次,都得不了手,他只有采用虚拟进攻了,志在消耗火麒麟的内力和火的燃烧能源,心想:我看你两袖有多少火苗喷射出来,就是一盏灯,也有燃尽的时候。 小怪物抖出了自己的幻影身法,在火麒麟四周上下晃来晃去,虚虚实实。这样一来,将火麒麟累坏了,弄得火麒麟头昏脑涨,只看见小怪物的身影在眼前闪来闪去,不知哪一个是真是假,只有两袖乱飞舞,将自己包在一团火球之中。 最后,小怪物看准了火麒麟一时内力不济,动作略为迟缓,骤然一招幻影魔掌之功,闪进了火球,出手一连封了火麒麟身上的几处要穴。火麒麟一下像木偶似的僵直不动了,小怪物也迅速在地上滚了几滚,将身上着火的地方扑灭,吐出了一口大气,纵身而起,对火麒麟说:“这下,你不会再喷火了吧?” 火麒麟已像木头人一样,不能动也不能说,只有一双眼睛还瞪着小怪物,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婉儿也从远处跃来,问小怪物:“你没受伤吧?” “没有!只是衣袖、衣角给烧破了。” “我要不要砍下他一条手臂来?” “这要问问他能不能改过自新。不然,不但砍掉他一条手臂,两条手臂也全砍下来,叫他今后再不能喷火害人。” 婉儿说:“他双臂都没有了,今后怎能活下去?不如一剑杀了他算了,以免他痛苦半辈子。” “这个也不错。” 小怪物拍开了火麒麟的一处穴位,令他只能说话而不能动,问:“火麒麟,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 火麒麟说:“想活!想活!望饶命。” “你想活,就得答应我们,今后痛改前非,不得再干这等拦路抢劫、伤天害理的事。” “我愿意改,今后不再干了。” “你是真心悔改,还是口不对心,应付我们而逃过一死?” “我可以指天发誓,若是不改,今后遭到五雷轰顶、暴尸荒野。” “好!我们相信你,要是今后我们听到你继续为非作歹,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找到你。到时,我们不但会砍去你的双臂,也会砍去你的双脚,叫你变成一个冬瓜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听清楚了没有?” “我听清楚了!” 小怪物拍开了火麒麟身上所有被封的穴位,说:“你可以带你手下的弟兄,离开这里。记得,你一定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是!是!” “火麒麟,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杀你,也没有废去你一身的武功,而放了你?” “是两位看在我今后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承诺。” “不是这一原因。” 火麒麟一怔:“那是什么原因?” “是看在你仍有良知,虽抢劫而不伤人性命,更没有滥杀无辜。要是你是一个凶残成性、罪行累累的人,别说你指天发誓地求饶,就是叩头叩出血来,我们也会杀了你。” “多谢两位少侠不杀之恩。” “火麒麟,你要是真的改了,我们今后还可以成为朋友。” 火麒麟一时惊喜:“真的?请问两位少侠高姓大名,仙居何处?今后我也好报答。” “你想知道?” 火麒麟是江湖人,也知道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士,往往不会说出自己的姓名来,忙说:“要是两位不方便,我也不敢再问,但我记住两位少侠的面容就可以了。” 小怪物一笑说:“我们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说出去,也不能对你手下说。” “少侠放心,我可以指天发誓,我……” “好了!你别指天发誓了,我相信你。”小怪物附耳跟他说了一下。火麒麟一听,顿时惊喜异常,同时也激动不已。原来眼前这一对少年男女,竟然是当今武林最有名望的侠义人物,一个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一个是武林世家慕容家的四小姐。自己败在他们的手下,一点也不冤。火麒麟立刻屈膝下拜:“在下多谢两位少侠高义,饶在下不死,今后两位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将万死不辞。” 小怪物说:“你快起来,今后我们是朋友了,你快带你的人,迅速离开这里。” “是!”火麒麟叩了一个头,便带自己的手下离开。 火麒麟一走,婉儿便飞奔到山坳上,扬手高呼:“没事了!你们快回来呀!” 婉儿是暗运内力传音,加上顺风,所以在一里之外树林中被劫去财物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听不清也看得清清楚楚。这十多个路人、行商、过客,一时全惊讶起来,难道这一个小猎人,凭弓箭和猎刀,就将火麒麟赶跑了?他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众人几乎不敢相信,但他们看见婉儿仍在山坳上扬手高喊,那两个受伤会功夫的人首先说:“不管怎样,我们去看看。” 他们两人一带头,众人便一齐跟上去了。来到山坳,那两个会功夫的人仍不放心,四下打量,担心婉儿受贼人的挟持,引自己过来。可眼前只有婉儿一个人,没见火麒麟的人。婉儿埋怨地说:“你们怎么不赶快来呀?以为我在骗你们吗?” 人们问:“火麒麟真的走了?” 婉儿说:“走啦!你们的钱财、行李、货物,全在下面的树林里,快去拿吧。你们要是再不过来,我可不管你们了!” 众人这时才真正惊喜起来,顾不上多谢,随着婉儿所指的方向,飞奔入林,一看,自己被劫的钱财、行李、货物,全堆放在一起,小猎人在一旁笑嘻嘻地守着:“哦?你们全来了。快来拿回自己的东西吧。” 众人各自取回自己被劫的东西,等到他们想拜谢小猎人时,小猎人早已不见了,就连小姑娘也不见了。 众人又再惊疑起来,怎么小猎人和小姑娘会一下不见了的?就连同他们一齐而来的那位女子,也一样的不见了。有人说:“不会是观音菩萨显灵,特意来收伏火麒麟,救了我们?” 又有人说:“一定是。那小猎人和小姑娘,一定是观音菩萨跟前的善才童子和小龙女,他们化成了小猎人和小姑娘,前来搭救我们。不然,一个小猎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将火麒麟收伏了。而那小姑娘又这么大胆。” 他这么一说,人们更相信起来,一齐望空遥拜,然后转出树林,往山下而去。他们还没有走到山下,便碰上了一支由汝阳、嵩县而来的商队。这支商队声势浩大,请有镖局保镖,火麒麟主要是为抢劫这支商队而来,婉儿和小怪物无疑给他们赶跑了火麒麟这伙山贼,令他们畅行无阻。 在前面开路的两位镖师见到这伙人由山上而来,一时惊疑,说:“前面有没有山贼出现?” 有人说:“你们放心走吧!火麒麟这伙山贼,已给观音菩萨座下的善才童子和小龙女降伏赶走,平安无事了。” “善才童子和小龙女?”两位镖师一齐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伙人于是将自己的经历一说,镖局的人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观音菩萨、善才童子和小龙女?不会是有两位武功极好的男女少侠救了他们,然后不留下姓名悄然而去吧?但他们穿过那座树林时,仍然是小心翼翼,不敢大意。事后果然是平安无事,没有任何山贼、土匪出没,他们这才放下心来。但观音菩萨在伏牛山中显灵之事,很快就在这一带传开了,令江湖中人惊奇不已。可是火麒麟这伙山贼,在伏牛山一带的确再也不见踪影,又令人们不能不相信。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救了这一批商人之后,便悄然离去。他们施展轻功,很快出现在嵩县,歇宿了一夜之后便进入了熊耳山,他们要从这里取道去伊川。 熊耳山,过去曾是一度雄视中原武林的七煞剑门的老巢,自从给黑豹聂十八和钟离雨联手攻破、七煞剑门的掌门人熊梦飞自尽以谢天下之后,七煞剑门从此便在武林中消失(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七煞剑门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有的是改邪归正,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有的还成为侠义道上的人物。当然,也有一些人为东厂网罗过去,成为了东厂的可怕杀手。七煞剑门在散伙后,分化极大,不管成为侠义人士或东厂的杀手,还是散落在江湖上的剑客、浪士、游侠,都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是七煞剑门的人。原因是有的害怕遭到黑白两道的人追杀,有的是耻与七煞剑门沾边。但七煞剑法,的确是江湖上的一流上乘剑法,在中原武林中占有一席之位。 小神女他们经过伊川取道北上洛阳。洛阳是神州大地一座历史文化古城,先后有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后梁、后唐九个朝代在这里建都,有“九朝古都”之称,也是神州七大古都之一,所以它四周留下了不少的文化古迹。在唐朝武则天时期的一个神话中,洛阳牡丹更是闻名天下。可是它在明朝,只是河南省河南府的一所在地,连首府也不是,首府是开封府,是布政司的所在地,洛阳只是河南的一个府城而已。尽管这样,它却是明朝一位王爷——福王府的所在地,来往山西、陕西两地必经的府城,所以市面繁华、热闹,云集各地商人,也有不少有名的武林人士居住在洛阳。其中以中州女侠杨柳最为出名,虽然杨柳女侠早已仙逝,但她的后人,在武林中仍负盛名。杨家,可以说是中原武林在洛阳的武林世家,当然,它远没有慕容世家、公孙世家那么有名,但在中州,却是江湖人士敬仰的武林世家。当地官府,也对杨家十分的敬重,它多多少少,也是宋朝杨家将的后人之一。 小神女他们不想让武林人士知道自己来到河南,所以不走南阳大道,而走伏牛山、熊耳山。到了洛阳,她自然不去杨家拜访了,而投宿城中的一间顺风客栈中。一旦去拜访杨家,那不啻让中州所有武林人士都知,那小神女就应接不暇了,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人跟踪,弄得自己的行动十分不方便。她这次来洛阳,主要是来拜访不知老人,打听杜鹃的事。 住下后,婉儿向店小二打听不知老人,店小二愕然:“不知老人?!洛阳城中的老人不少,小人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老人。” “什么?洛阳没有不知老人?” “小人一直住在洛阳,实在没听说过。” 小神女说:“丫头,既然小二哥不知道,你就别问了。说不定真的没有这么一个老人呢。” 店小二走了后,婉儿说:“洛阳真没有这么个老人?不会是一阵风叔叔在戏弄我们吧?那我不白来洛阳一趟了?” “我想一阵风叔叔不会戏弄我们。” “那小二哥怎么说没有这么一个人的?” “我想不知老人既然熟知各处武林中人,对江湖中的事无所不知,不但是位异人,恐怕也是一位神秘人物,一般人当然不会知道,就是武林中人,也未必人人都知道,店小二当然不知道了。”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向武林人士打听呀。” “向武林人士打听?那我们的真相、行踪不让人知道了?” “我们向这里的丐帮打听,请他们为我们保守秘密。” “三姐姐,你认识这里丐帮的人吗?” “丫头,我们手中不是有一块金帮主给的竹牌吗?丐帮的人,见牌如见帮主,他们一定听从我们的吩咐。” “哎!我几乎忘了这块竹牌哩。”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在洛阳城中走过了一些大街小巷,来到比较热闹的城隍庙前,看见一个老叫化坐在庙前石阶一角行乞。小神女一看,便知道他是丐帮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三袋叫化哩。起码在洛阳城的丐帮中有一定的地位。婉儿走过去,在他面前的钵子丢下二文钱,含笑问:“老人家,你好吧?” 老叫化看了看婉儿一眼,见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大概心地善良,给了自己两文钱,有些感激地说:“小姐,我老叫化不死,已算好的了,多谢你的好心。” 婉儿说:“老人家,我看你一定长命百岁,不会这么快死的。” 老叫化笑了笑:“多谢小姐好心。” 婉儿接着亮了自己手中的竹牌,问:“老人家,这块牌你认识吧?” 老叫化见了这一块竹牌,全身仿佛如触电似的,一下怔住了。这是本帮帮主持有的竹牌,哪有不认识的?持有这牌的人,一定对本帮有过救命的大恩,不然,帮主不会将此牌轻易给人,因为见牌如见帮主,还要听从持牌人的命令行事。老叫化怔了一怔后,欲行大礼,婉儿说:“老人家,你千万别这样,不然就叫人注意了,我可不想人知道。” “是是!”老叫化服从了命令,再次打量婉儿,又望了望在不远处的小神女和小怪物。老叫化是一位见多识广的江湖人物,阅历极深,心想持有此牌的人,一定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便问:“女少侠是——” 婉儿反问:“老人家,你看我是谁?你不会疑心我这牌是偷来或是拾来的吧?” “女少侠说笑了。老叫化怎敢有如此的疑心和想法?我老叫化要是没有看错,女少侠一定是最近震惊武林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 婉儿惊讶:“老人家,你怎么知道了?” 老叫化松下一口气说:“我老叫化果然没有看错,我还看出,在小女侠身后不远处的,一定是名动武林、震惊江湖的神女侠侯三小姐和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少侠。” 婉儿更是惊奇:“老人家,你怎么全都知道了?” “老叫化没有其他,是本堂接到了南阳堂的飞鸽传书,说三位有可能在河南一地出现,通知各堂的弟子留心。可是三位自从在湖广、河南两地交界处出现后,一直就不见侠踪,直到昨天,本堂又接到了嵩县分堂的飞鸽传书,说伏牛山中,曾传说观音菩萨显灵,命令善才童子和小龙女收伏了火麒麟一事。我老叫化心想:世上哪有什么观音菩萨显灵,一定是三位侠士所为,看来三位侠士不想让人知道侠踪,不走大道,而走伏牛山、熊耳山朝洛阳而来。现在看来,我老叫化果然没有看错。女少侠,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说话好不好?” “好呀!我们初到洛阳,人生地不熟,请你老人家为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 “好!女少侠,那我老叫化在前面带路,你们随后。” “请!” 小神女他们远远跟着老叫化,出了城北,来到灵官洞下清宫附近一处树林里坐下。这里果然是行人稀少,十分僻静,老叫化再次要拜见小神女他们。小神女说:“前辈,你要是这样,不但会折了我们的寿,也会令我们不敢再来见前辈。我们应该先拜见老前辈才是。” 老叫化忙摇手说:“不不!我们两家都别拜好了。请问神女侠,有何事吩咐我老叫化去做?” 小神女说:“吩咐不敢,我们想向前辈打听一个人。” “女侠想打听什么人?” “不知老人。” “什么?!不知老人?这是一个老怪物!” 小怪物说:“他是一个老怪物?那太好了,我可是一个小怪物,看看我们两个谁怪。” 老叫化笑道:“他的怪怎同少掌门的怪相比?少掌门的怪,用在侠义方面,专门戏弄那些恃艺凌人的坏人,而他是放在钱眼上,没钱不开口说话。” 婉儿问:“怎么没钱不开口说话的?” “一些人是见钱眼开,而他是见钱口开。看来,三位是来找他打听什么武林中的人了。” 小神女说:“不错!我们找他,正是想打听有关杜鹃的行踪。” 老叫化一听,连忙摇手说:“我劝你们别向这个老怪物打听了。打听这样一个极其神秘的人物,没一千,恐怕也要八百两才肯开口。” 小怪物愕然:“他怎么狮子开大口,要这么多的银两?” “少掌门!说不定还不止这个数目呢。据我老叫化所知,东厂也有人前来向他打听杜鹃的行踪,花了一百两银子,才得到他开口说出一句话。” 婉儿问:“他说出什么话了?” “他说,杜鹃是江湖上失传多年千幻剑门的唯一传人。此外,他什么也不说了。” 小怪物问:“这么一句话就要收一百两银子?” “这还是看在朝廷面子上,才收一百两,不然,会收得更多。” 婉儿问:“东厂的人不恼火吗?他不怕东厂的人杀了他?” “东厂的人杀不了他。” “为什么?他的武功极好?” “好不好,我老叫化不清楚。不知老人在江湖上同样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像杜鹃一样,至今仍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没人知道。” “他不是一个老人吗?怎么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没人知道?” “不知老人只是他的的绰号而已。” “那去向他问话的人,也没见到他?” “他在一间黑房间里说话,话由一个小窗口送出,去找他打听情况的人,谁也看不到他的真容。” “他说话的时候,总听得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吧?” “奇就奇在这里,这个所谓的不知怪老人,口技极好,他会发出各种不同人物的声音来,一时像老人,一时像童子,一时像妇人,一时又像少女了。有时声音沙哑,有时又十分的响亮,叫人弄不清房间里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小怪物问:“没人冲进房间里去看?” “那间房没门,四周都是铜墙铁皮,就连上盖,也是一块大铁板盖着,怎么冲进去?就是极为上乘的高手用掌力也震不倒。” 婉儿问:“老人家,那他怎么进出这间黑房间的?” “没人知道,大概有什么秘密的地下通道供他出入,出来之后,谁也不知道他是不知老人。” 小怪物问:“那去问他的人,又怎样去到那间黑房间?” “有一个又聋又哑的家人,会带人去那间黑房间前面小客厅坐下问话,不过要先付一两银子,那位家人才带你去小客厅坐下等着,墙壁上的小窗口打开了,你就可以问话了!” “那么说,不管他答不答话,都得先付一两银子?” “不错!这是招待费,有茶一杯奉上。” “以后呢?” “以后,你想问什么事,什么人,又先得付出十两银子,他才开口,这就是见钱口开,又叫开口费。他开口了,你可得有一千几百两银两在身,他才会回答你的所问。不然,请你离开!他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小神女问:“前辈,是不是付给他所需要的银两,他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不错!有一位武林人士,多年寻找杀害他父母的仇人而不遇,最后花了五百多两银子去问他,他说出来了,这位武林人士果然在某处找到了仇人,一举而将他杀了,从而报了父母之仇。对武林的人和事,这位不知老人,可以说是无所不知。” 婉儿又想起东厂人的事了,问:“老人家,东厂去问杜鹃的事,他说了一句话后,东厂的人不再问下去,就离开了?” “东厂的人不问清问楚,怎会就这么离开?” “那他们怎么样?” “他们想知道杜鹃家住何处。不得不又付出了一百多两银,也才只得到一句话。” 小怪物急问:“一句什么话?” “他叫东厂的人,到四川重庆缙云山去找找,因为千幻剑晚年,就隐居在缙云山中。至于杜鹃是不是就住在那里,他没有说出来。” 小神女一下明白了,为什么缙云山有东厂众多的人出没,不少武林各派高手也涌去了缙云山,就是因为不知老人这一句话,造成了多少人的死亡。 婉儿又问:“老人家,以后东厂的人不再问下去了?” “他们已没有银两再拿出来,想问,不知老人也不会回答,只好悻悻而离开。”老叫化说到这里,望了望小神女他们一下说,“所以我老叫化劝你们别去找这怪人了。没有一千几百两银子,你们问不出杜鹃详细的情况来。这么多的银两,花得太冤枉了!女侠要知道杜鹃的情况和行踪,不如让我老叫化呈报帮主,请他通知丐帮各处堂口所有的人,去追踪、打听杜鹃,不胜过去问这个怪人?” 小神女心想:你们丐帮耳目遍布天下,一年多来,都没法打听到杜鹃的行踪,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不知道。你们的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亲自去了四川,几乎动用了四川武林的所有人,也打听不到杜鹃的任何情况,再发传令又有何用?就是东厂的人,布告天下,通缉杜鹃,结果连杜鹃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反而损兵折将,连蓝魔、百变两大星君,也死于杜鹃的剑下。就连自己的小兄弟,有一个奇异的鼻子,也让杜鹃在眼前溜走了,你们丐帮,又如何能追踪到杜鹃的行踪? 但小神女不愿将这些话说出来,因为这太不给丐帮的面子了,而且也伤了眼前这位老叫化的心,便笑了笑说:“前辈,不管怎样,我们都想看看这个怪人。” 小怪物说:“是呀!说不定他见了我们,连一文钱也不收呢。” “不会吧?这个怪人,是认钱不认人,恐怕连皇帝老子去问他,也要收银两。” 小怪物笑了笑说:“我和他是怪对怪,或许他一看见了我,高兴起来,什么话都说出来,不记得收我们的银两呢。” 老叫化听了一笑:“既然这样,我老叫化带你们去见他。” 小神女忙说:“多谢前辈。” 婉儿问:“这个怪人住哪里?” “邙山一处山沟中。” 小神女说:“邙山?那可是汉高祖斩蛇起义的地方。” “不错!这个怪人就住在斩蛇起义的地方。不是武林中人,没人知道他住在那里。” 小神女他们随老叫化来到邙山南面的一处山沟中,这里也有一处村落,在离村落不远的松林之中,隐隐看到有一处山庄,背靠山崖,面临溪水,四周都是一色苍劲的古松。风起处,松涛阵阵,人在其中,有如身在仙境之中。小怪物心想:这个怪人,挺会选地方住的。 老叫化指着松林深处一处青砖宅院说:“这个不知老人,就住在那里,你们去叩门吧!” 婉儿问:“老人家,你不随我们进去?” “不不!一进去,又要白花一两银子了,你们不心痛,我老叫化可心痛。” “每一个人进去,都要先给一两银子?” “对对!我叫化还是到那村口上行乞,等候你们。” 的确,当时明朝的所谓俸禄,一个县太爷,每年的俸禄只有四十多两,每个月才三两多,而县衙门的捕头,一个月才只有一两多,其他的差役,就更少了,只有几钱银子。一两银子进门,等于差役们三个多月的俸禄了。上百两银子,对清廉的七品官的知县大人来说,已是一个天文数字,要为官两年多,才能得到。一般平民百姓,花一钱银子也感到心痛,何况是一两?一两,够平民百姓一家吃三个月的杂粮了。就算是武林人士,也舍不得花这么多的银两,去向不知老人打听消息,除非这位武林人士非常的富有,志在寻仇或寻宝,才肯花这一笔银两。 寻找仇人,不知老人还可以告诉你,要是寻找什么宝藏或武功秘笈,就算你有再多的银两,不知老人也不会告诉你,不知老人要是知道,他自己不会去取,告诉你去取? 小神女也知道这位老叫化的心意,不愿叫自己白白浪费银两,便说:“既然这样,前辈,你就在村口等我们好了。” 老叫化在走之前有点担心地问:“你们不会大闹一场才走吧?” 小怪物眨下眼说:“这就看这位怪人怎么招呼我们了。” “不不!少掌门,你们千万不可大闹,他要是要价太高了,你们可以离开,不去买他的账;要是大闹,今后会给你们带来无穷无尽麻烦的。” “哦?!有这么严重?” “少掌门,别的我不说,单说一样。这位怪人,对当今各地有名望的武林中人,的确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但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何特长,就连他们以往干过的事,或不为人知以及不想人知的事,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要是得罪了他,他就会将不为人知或不想人知的事,在江湖上散播出去,甚至会令官府、东厂前来找你们的麻烦,那你们今后别想过安静的日子了。” 小怪物说:“我们三人,一向行为光明磊落,没有什么不想人知或见不得人的事,他要在江湖上传播我们,等于给我们扬名天下,这不更好吗?” “少掌门,你不会真的要大闹这不知山庄吧?” 小神女说:“前辈放心,我这位小兄弟,只是说说,不会胡闹的。” 老叫化吐了一口气说:“这样,我老叫化就放心了。其实,他不过是一个卖情报的人,一心为了钱,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你们愿买就买,不愿买可以离开,他没有强迫你们非买不可。要是因为他要价太高,而恃艺凌人,就有一点近乎霸道了,因这事而大闹,传到江湖上去,就有损三位以往的侠名,反而造就他成为江湖上的一个知名人物。其实他敢开大口卖情报,不畏东厂,也不畏一些强人前来捣乱,自有他的原因。” “哦?什么原因?”小怪物问。 “我老叫化也不知道,起码没人能杀得了他,也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正所谓他在暗处,我们都在明处,一旦得罪了他,那真是防不胜防。连前来暗算自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就像目前东厂对付杜鹃,只知杜鹃之名,而不知杜鹃是谁。” 小神女说:“前辈说得不错,我们没有必要去招惹这位怪人,不然,的确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叫化告辞而去了。小怪物说:“三姐,怎么这位老叫化这样担心我们招惹这个怪人的?” 婉儿说:“他老人家是为我们好。” 小怪物说:“我才不害怕这个怪人。” “你别说得嘴响,要是这位不知老人知道你这个与人不同的鼻子,在江湖上张扬开来,你今后能安宁吗?” 小怪物不由一怔:“你别吓我,这个怪人怎会知道我有这个鼻子?” “他是一位无所不知的怪人呀!要不,我们跑来问他干吗?” “这么说来,我们不能招惹这位怪人了?” “你知道就好啦。” 小神女一笑:“我们过去叩门吧!” 他们来到这座青砖屋大门前,小怪物轻轻叩门,没人反应,又重重地叩了三下门,同样也没人开门,暗想:不会是这个所谓的不知老人不在家,和他的家人全出门去了?不对!虽然大门关上了,但门环怎么没有一把锁?小怪物用双手轻轻一推,大门应手而开,一看,院子中没人,便大声叫喊:“有人吗?” 东边厢房有一位健妇走了出来,问:“你们是什么人?前来找谁?” 小怪物一拱手说:“大嫂,我们特意前来拜访不知老人。” “你们是来找我家老爷呀。” “是是!劳烦大嫂引见。”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叫。” 这位健妇转身而去了。小神女一下看出,这位健妇身手敏捷,内力颇深,是一位江湖上的高手。一个使唤的健妇,都有如此修为,其主人不知老人的武功可想而知了。怪不得一些黑道上的人物,不敢在这里挑起事端,连东厂的人也不敢撒野,想向不知老人打听情况,也得乖乖的交出银两。 小神女感到,这松林深处的宅院有一种神秘之感。从某一方面来说,一个人知道江湖的事太多了,知道江湖上一些有名人物的隐情与行踪,往往会招来杀身大祸。可是这位不知老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出卖情报,他起码有一门别人不敢侵犯的武功,不然,他早已噤若寒蝉,还敢出卖情报,不怕人要了他的脑袋? 不久,这位健妇带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家人出来。小神女一看,这位老家人太阳穴凸起,便知是一位内力深厚的江湖中人。他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着小神女三人,目光略显惊讶。 健妇在他面前比比画画的打手势,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原来,这位深藏不露的老家人,是一个又聋又哑的人。老叫化没有说错,看来,每人得交出一两银,才能去见不知老人了。 小神女对婉儿说:“丫头!交三两银给他吧。” 婉儿将三两银交给了这位老家人,这位老家人眼露笑意,示意小神女三人跟他走。 小神女三人跟随他走过院子,穿过廊,来到一间小会客厅坐下。老家人奉上了茶水和一些干果,用手敲敲一面墙壁,墙壁发出金属般的声音,果然是铜墙铁壁,小神女和婉儿不由相视一眼,小怪物却嘀嘀咕咕了:“这么一杯茶和一些干果,一分银也不用,却要收一两银。” 婉儿说:“你呀!就少出声吧。” 响声过后,墙壁便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窗口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老家人咿咿呀呀,用手势示意小神女说话。一位主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接待到访的客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怪物问:“这样叫我们对着窗口说话吗?” 老家人根本不知道小怪物说什么,而是在窗口旁垂手而立。小神女说:“小女子前来拜访前辈,就是想打听一个人。” 窗口里面没有回应,却从窗口下面露出了一个小洞口,有一张字条垂下来,写着:“请先付十两银。”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什么?真的要先付十两银才开口说话?” 小神女为了想知道不知老人到底是什么一个怪人,是不是无所不知,便示意婉儿先交出十两。婉儿也是十分的好奇,将一锭十两重的白银丢进小洞中去。真是见钱开口,窗口里有人问:“你们想知道什么人?” 小神女他们一听,一下愕然起来:这不是什么上了年纪的老汉或老妇的声音,而是一个仍带稚气小姑娘的声音。不知老人竟然是一个小姑娘?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而且这声音,似乎比婉儿年纪更小。十两银子买来一个小女孩的说话,这像话吗?这不是有意作弄和讹诈人?难道不知老人不在,用一个小姑娘来应付?这太欺负人了。 小怪物叫了起来:“你就是不知老人?” 窗口里仍是小姑娘的声音:“是呀!我当然是不知老人了!你觉得奇怪吗?” 小怪物一下给弄得啼笑皆非,不说话了。 小神女忍住笑,问:“我称你是前辈还是小妹子好呢?” “我既是不知老人,你当然称我是前辈啦!” 婉儿说:“我听出你比我还小,称你为前辈,你不怕折寿吗?” “我活了八十多年,还怕什么折寿?” 婉儿愕然:“什么?你已经有八十多岁了?你的声音怎么也不像,顶多跟我一样,是一个小丫头。” 小姑娘在黑房间里嘻嘻地笑起来:“好啦!我没时间跟你们胡扯,快说,你们跑来,想打听什么人?” 小怪物说:“我们要打听的是杜鹃,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原来你们是来问杜鹃的,好!你们先交出三十两银,我可以告诉你们。” “什么?我们不是已交了十两吗?怎么还要交?” “那十两是我的开口费呀!现在你们问的是一个问题,不先付银两行吗?” “一个问题就要收三十两?” “这是最少的了,要是别人,我起码要收一百两银才回答。” “你不如去抢!” “哎!点苍派少掌门,你怎能这么说,你要是舍不得,可以离开,想我回答,就得交三十两。” 小怪物一怔:“什么!?你知道我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我既然是不知老人,对武林中一些有名的人物,我怎会不知道。不然,我怎么敢称不知老人?” 婉儿问:“那我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你想我回答?” “当然想啦!” “好!这个问题,我收你十两算了。” “不是吧?这也要收十两银?太没谱了吧!” “正因为是你问,我才收十两,要是别人问,我就要收一百两了,你不想我回答,可以不交!” 小神女说:“丫头,给她十两,听听她怎么回答。” 婉儿又向小洞丢了十两银说:“好!现在你说吧。” “你是最近人称的新一代小魔女,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也是慕容家西门剑法的传人。我说得没有错吧?其实,你这十两银根本不必花,不过你们是想考考我而已。” 这一下,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都怔住了,难道黑房间里不见面目的小姑娘,真是不知老人?还是不知老人也在黑房间里,叫这么一个能言善辩的小丫头代自己发言?总之在那间黑房里,神秘,叫人难以弄清楚真相。 小神女叫婉儿丢了三十两银进小洞,说:“现在我们给你三十两,请你告诉我们,杜鹃是什么人。” “杜鹃是当今武林中一位奇男子,神秘的侠士,千幻剑门唯一的衣钵传人。” 小神女他们聚精会神地正要听下去,可是黑房间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小怪物一怔问:“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就这些?” “是呀,你们不是问我他是什么人吗?他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 “这几句话,你就要三十两银?” “这已经是少收你们的了。” 婉儿说:“我们可是想知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你们想知道这般的详细,那得再付银两了。” 小神女问:“你想我们再付多少?” “一千五百两吧。” 小怪物跳了起来:“什么!?要再付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只是起码的要价,说不定我们还亏本哩。” “你只不过说几句话而已,亏什么本了?” “少掌门,这你就不知道了!一行有一行的买卖,我们每年每月派出大批人手,追踪、调查江湖上各处的武林人士,花费极大,奔波来往上万里,才弄到一点点的情况。我们有的人,因此还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的家属老少,要我们去供养,我现在要你们一千五百两,推算起来,所赚不多,这不是轻轻一二句话的问题。何况你们想知道的,是当今武林人人都想知道的一个神秘人物。” 小神女问:“是不是我们给你一千五百两,你就将杜鹃的详细情况告诉我们?” 婉儿接着问:“你不会在中间又买关子,再向我们要银两吧?” “我老实告诉你们,你们就是给我一千五百两,我也不能立刻告诉你们。” “为什么?” “因为我对这么一个来无踪、去无影、为人又异常机警的神秘人物,有些情况,我们还没有弄到手,请你们等一段日子再来。” “那要等多久?” “明年此时,我完全可以将杜鹃的详细情况,一一告诉你们。” 小怪物说:“那我们不如自己去追踪杜鹃,何必花一千五百两来问你?” “不错!以你们这等少有的身手,为人又这么机灵,不难找到神秘的杜鹃,的确不必来问我。这样,三位请回吧!”说完,窗口“当”一声关上了。恢复了原来的墙壁模样。 那位又聋又哑的老家人,立刻用手示意,请小神女他们离开。 小怪物悻悻地说:“三姐,我们走吧!这五十多两银子,算是我们买了一个教训。” 小神女一笑:“这一趟,我们也不算白来,知道了江湖上还有这一门买卖。” 聋哑老家人一直送他们到了大门,那位健妇一下从里面跑了出来,将手中的一个小包交给了小神女,说:“对不起,老爷吩咐我,将这包交给你们。” 小神女暗觉奇怪,是什么东西要交给我们?但接过手中,感到颇为重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他们刚才丢进小洞的五十两银子。这个所谓的不知老人,除了收下他们三人的茶水费外,什么也没有收,原银奉还。小神女问健妇:“这是什么意思?” 小怪物和婉儿,也在旁边看懵了。小怪物心想:不会这个不知老人,害怕了我们,不敢收我们的银两吧? 健妇说:“我家老爷说,他没有回答你们的所问,所说的,都是你们已经知道的事,不应收下你们的银两,请你们见谅。” 小神女他们一听,又是愕然。这么看来,不知老人并不是讹诈别人的银两,他所取的都是自己应取的,他并不是一个见银眼开、不择手段勒索前来问话人的钱财,顶多是见钱口开而已。在这方面,也算公平。 本来婉儿、小怪物见自己无端端地交了五十多两的银,不但心痛,也十分不服。现在反而感到有点那个了! 小神女笑了笑说:“算了,我们付出的银两,也不想收回,你家老爷不收,这些银两,就作为我们对大嫂、大叔的一点敬意,请你们收下。”小神女将银两又退给了健妇。 健妇接过银两,一时忙乱了手脚,说:“我,我们更不能收你们的银两。”她又想将银两交回给小神女。 小神女说:“大嫂,你千万别难为情,收下吧。说不定今后,我们还有麻烦大嫂和大叔的时候。”小神女说完,拉了婉儿、小怪物走了。他们走出了松林,来到那处山村口,老叫化果然在村口行乞,等候着他们。 老叫化一见他们走来,连忙起身问:“你们见到不知老人了?” 小怪物说:“我们没见到,只是听到。” “他告诉你们有关杜鹃的情况了?” “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请我们走。” “他要价太高?” “他开口要一千五百两银,你说高不高?简直高得没有谱。” 小神女说:“看来这个所谓的不知老人,也不是什么无所不知,起码他对杜鹃之事,就不知道,故意以此高价,吓退我们。” 婉儿说:“是呀!还说就算我们能付出一千五百两,也不能立刻告诉我们,要到明年这个时候,才能告诉我们。” 老叫化说:“那么这个不知老人,是虚有其名了。怪不得他要收这么可怕的数目。” 小神女说:“他也不算虚有其名,他一下就认出我们三人的真正面目来,也知道我们的事。在这方面来说,他又是一个怪人,对当今一些有名的武林人物,他似乎了如指掌,只是现在不知道杜鹃的事而已,我想他日后一定知道。” “女侠,那你们以后还来不来?” “前辈,看情况而定吧。” 小怪物说:“以后,说不定他要向我小怪物问杜鹃的事呢。到时,我要收他一千八百两。” 老叫化听了一笑:“现在女侠打算去哪里?” “自然先回洛阳了。” “有什么事吩咐我老叫化去做?” 小神女说:“不敢。我们只想请前辈别向外张扬我们的到来。不想让武林人士知道。” “女侠放心,我老叫化一定守口如瓶。”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前辈,我们走吧,看来天色也不早了。” “是!” 他们四人,一同离开了邙山,往洛阳城而去。路上,小神女对老叫化说:“前辈,你知不知道不知老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叫化惊讶:“女侠已看清他的面目了?” 小神女说:“没看清,但在黑房里跟我们说话是一位小姑娘!” 老叫化更是惊愕:“一个小姑娘?!” “不错!说话的声音的确是位小姑娘,声音仍带稚气,但说话的口吻,却又是一个老江湖,不像是小姑娘!” “不会黑房间有两个人吧?他在暗暗教小姑娘说话?” “我凝神倾听,黑房间只有一个人,并无他人。” “不知老人真的是一个小姑娘?” “我更察觉出他的气息,的确是个小姑娘,但说话口吻和处事,比成年人更老练,这又令我十分的惊奇。” “难道他是江湖上的那个人魔星君?” 婉儿讶然:“人魔星君?是东厂的七大星君之一?” 老叫化说:“四女侠,你别误会。我老叫化所说的人魔星君,是多年前江湖上的长白山人魔星君,他身材、面容宛如小童一样,可说话的声音却十分苍劲!这是江湖上千百年来少有奇人,不过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小神女说:“这个人魔星君我也听人说过,这人在正邪之间。” “不错!他还和莫纹老女侠有过一面之缘,在围攻碧眼老魔时(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他也曾出过力。” 小怪物问:“这个不知老人不会是人魔星君的弟子吧?” “这个,我老叫化就不知道了。但按神女侠所说,声如女孩,处事和说话口吻,胜过老练的江湖成年人,多少有点像第二个人魔星君,可惜看不见他的真容,但基本断定,她是一个女子,只是不知是老是少。不像神秘的杜鹃,至今武林中人仍不知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僧是道。” 小神女说:“关于杜鹃,我们都敢肯定他是一位成年的男子,不会是老人和少年,更加不会是女子。” “哦?女侠见过杜鹃了?” “杜鹃的真容,我们同样也没有见过,但我这个小兄弟却接触过,也与他打过交道,就是从不知老人的口中,也证实了他是一位成熟的奇男子。” “不知老人怎么说他?” “他说杜鹃是当今武林一位奇男子,神秘的侠士,要是杜鹃是位女子或老成少年,不知老人就不会说他是奇男子了,会称呼杜鹃为女侠和少侠,或者称他为老者老魔老剑侠了。” “不错。看来不知老人是知道杜鹃的一些情况。” “但杜鹃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他就不知道。就像我们不知道不知老人姓甚名谁,是老是少一样。” 小怪物突然说:“我看这个不知老人,可能跟杜鹃是一条道上的人。” 小神女、婉儿和老叫化听了都一时愕然,怎么小怪物会这样说的?婉儿说:“你别信口开河,胡思乱想,他们怎会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了?” “我有根据!” “什么根据?” “第一,他们同是一样神秘的人物,不为人知。” “这算根据吗?” “你别急,我还没有说完。” “好!你说。” “第二,为什么杜鹃那么熟悉东厂七大星君的行动和情况,每每一出必中,不会杀错别人,难道杜鹃真的那么神通广大,料事如神?这一定是不知老人告诉他的,或者不知老人派自己的手下协助杜鹃行事,杜鹃才能屡屡得手,从不落空。要不,他就是花钱从不知老人处知道东厂所有人的行踪。” 小神女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婉儿说:“怪不得不知老人赞杜鹃是一个武林奇男子,人间的侠士,原来他们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小怪物说:“我真笨,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点,要是想到了,就会问他,他见过杜鹃没有,或者杜鹃有没有向他买情报。” 小神女说:“小兄弟,要是他们真的是一条道上的人,他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 小怪物说:“好,我有办法去弄清这个不知老人的真面目。杜鹃我没办法追踪,他的轻功和化装手法实在太高明了。而不知老人,我们知道他的山庄和他的两个手下,就不难弄清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叫化问:“少掌门,你打算夜探不知山庄?” “不不!我会用其它办法。” “什么办法?”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和三姐商量好,才能定下来。” “少掌门,你们要是想好了,需要我们丐帮相助,我们一定全力相助。” “好好!我先在这里多谢了!” 进了洛阳城,小神女他们便与老叫化分手,回到顺风客栈。在房间里,小神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打算几时夜探不知山庄?” 小怪物一怔:“三姐,你看出我的用意了?” 小神女一笑:“你的古怪行径,还能瞒得了我吗?” 婉儿一时间愕然了:“什么?夜探不知山庄?你不是说不去吗?怎么又去了?” “那是我不想老叫化知道。” “你干吗要瞒着老叫化?” “因为我对他有点不放心。” “什么!?不放心?你怎么能这样怀疑人家,人家可是一片好心帮助我们。” “我感到他有点太过好心了。” “你这是什么话?” “四妹,本来我想告诉他的,但我一下想到,我们来洛阳,几乎江湖上没人知道,怎么不知老人知道了?问也不问,就知道我们的真面目了?不知老人总不会是神仙吧?” “你怀疑他将我们的真相告诉了不知老人?” “我感到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再说,我们的事,也不想丐帮卷进来,给他们添麻烦。” 小神女说:“丫头,在江湖上行走,我们多长个心眼好。对人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小兄弟这样做,对那老叫化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警惕而已。何况,我们麻烦老叫化已够多了!夜探山庄的事,不要再麻烦人家了。” 婉儿一听,这才没有意见,但她总感到这样怀疑人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婉儿到底还是一个小姑娘,心地又十分的善良,思想简单,极易相信人,还没有深切体会江湖上人心的险恶,当然,她对敌人及从不相识的人,是不会去相信的,还有一定的警惕性,对朋友,她就完全没有戒心了!所以在江湖上,对朋友或者视为兄弟的人欺骗和出卖自己,最为痛心和难过。 是夜月明星稀,小神女他们一身夜行服装,在夜深人静时,悄然离开客栈,施展轻功,越过城池,穿过原野,来到了邙山的不知山庄。他们隐藏在树上的浓叶之中,打量山庄内的情景。山庄完全沉入一片寂静之中,既没灯火,更没有人影,连值夜守更的人也没有一个,仿佛是一座没人住的空宅。小怪物正想施展幻影身法跃入山庄内,小神女轻声说:“小兄弟,别动,远处有人朝这山庄来了。” 小怪物一怔,暗想:这么深夜,还有人朝山庄而来?他们是什么人?是不知老人派往各处刺探江湖情况的人,在夜深人静时回来?还是其他人? 果然不久,有三条黑影,从西北方向朝山庄而来,他们似乎全无顾忌,凌空而来,又先后凌空落到山庄的大院之中,轻功也算不错,他们落在大院空地上的响声,山庄居然没人反应。三个黑影相视一下,其中一个黑影蹿上大厅石阶,刚想进入大厅窥探,谁知他刚一进去,身形便横飞了出来,摔在空地上,将另外两个黑衣人吓了一跳。 小神女他们在隐藏处也看得愕然,这说明这三条黑影不是山庄的人,也像自己一样,是深夜前来刺探山庄的江湖中人,他们是白道上的人物,还是黑道上的高手?为什么要夜探不知山庄? 接着大厅内闪出一个人来,小神女他们一看,就是那一位健妇。小神女没有看错,她的确是一流的江湖高手,居然能不动声色地,将一个蹿入者扔了出来。她站在石阶上,叉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在深夜里大胆闯入山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摔在地上的人显然没有受什么伤,他一下跳了起来,吼道:“你这臭婆娘算什么本事,冷不防的向老子偷袭,有种的,跟老子明枪明刀交锋!” 健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家老爷吩咐,老娘早已将你摔得半死不活了!你能跳起来瞎吼吗?说!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三更跑来这里撒野。” 一个黑衣人说:“我们是冀南三雄,前来找你们的什么老爷算账。” 第四十九回 龙门石窟 上回说到黑衣人称自己为冀南三雄,前来找不知老人算账。健妇说:“原来你们是冀南三只大狗熊呀!我听老爷说过,你们在冀南一带黑道上颇有名声,可是我家老爷与你们从未谋面,更无生意来往,算什么账呀?” “老子要问问他,我们的拜把兄弟尚和尚是怎么死的。” “这就奇怪了!尚和尚之死,关我家老爷什么事?” “尚大哥一向隐居在太行山中,没人知道,现一夜之间,居然为姓齐的小子干掉,尚大哥的隐居处,就是你的什么老爷不知老贼,告诉姓齐这小子。我们不来找他算账,找谁算账?” “原来这样,姓齐的花钱来问我家老爷,难道我们有生意不做么?再说姓尚的杀人父母,劫走了一批珠宝,姓齐的为他父母报仇,也是理所当然。既然是姓齐的杀了姓尚的,干吗你们不找姓齐的,找我家老爷干吗?” “姓齐这小子杀了人后,不知去哪里了,老子找他不着,只有来找不知老贼了!要不是他,我们尚大哥也不至于死于非命!” “好呀!要是想知道姓齐的在哪里,只要你舍得花钱,我家老爷或许会告诉你们。要是你们前来惹是生非,就不必找我家老爷了,找我就行!” “看来不杀你这臭婆娘,不知老贼是不会出现啦!”说着,冀南三雄一齐提刀扑上,三把明晃晃的扑刀,分上中下三处,向健妇砍去,刀劲生风,迅猛如电。婉儿和小怪物在隐处看见,也为这健妇担心,正想出手相救,可是三把刀光闪过之后,不见血飞,更不见人倒。健妇虽然高大、粗壮,但行动、身法却异常的诡异,也不知她是哪一门的武功,身形如魔鬼似的,竟然从刀光中闪了出来,出现在院子的空地上,令冀南三雄一齐砍空,健妇冷笑着说:“你们这三只大狗熊,凭这样的刀法,也想伤得了老娘?” 婉儿和小怪物在暗处看得惊讶起来,看来这个健妇,非一般的人物,的确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怪不得她这么轻视冀南三雄,叫他们为三只大狗熊,全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冀南三雄一击落空,又迅速转过身来,分左右中三路,齐向健妇再次扑来。冀南三雄能够称雄冀南一带,除了为人凶猛以外,刀法也有过人之处,尤其是三人联手,不知放倒了黑、白两道上多少英雄好汉。可是在江湖上几乎默默无闻的山中健妇,简直将他们戏弄于股掌,没有多少个回合,就将冀南三雄一齐放倒了,连他们手中的刀也夺了过来,喝斥道:“说!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要杀便杀,又何必多问!” “好!既然你们想死,老娘就成全你们!”健妇举起刀,正向冀南三雄砍去,却一下给一条飞来的身影夺去了。健妇不由迅速跃开,一看,夺刀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和她在一起伺候不知老人的那个又聋又哑的老家人!健妇愕然:“是你?!” 老家人咿咿呀呀,用手比划着。健妇也用手比划:“什么!?老爷吩咐,别杀了他们?” 老家人点点头,用手势示意放冀南三雄走。 健妇转头对地上的三雄说:“不是老娘不杀你们,是我家老爷说,他不想杀人,也不愿看到这里沾染了你们的血腥,你们走吧!要是你们下次敢再来这里胡闹,就算我家老爷再饶了你们,老娘也绝不会放过!”说着,用脚踢开了冀南三雄的穴位,喝道:“立刻给老娘滚!” 冀南三雄爬起来,互相望望,却没有离开。健妇问:“怎么!?你们还不滚,是不是想老娘动手,一个个将你们扔出去?要是你们摔断了手脚,那就活该。” 三雄其中的老大说:“我们想见不知老人!” “什么?!你们连老娘也打不过,还想见我家老爷,别以为我家老爷不愿杀你们,要是惹得恼怒起来,他不但杀了你们,还会令你死得痛苦异常!” “不!我们想问他姓齐小子的下落,现在隐藏在何处。” 另一雄也说:“我们现在是前来谈买卖的,你家老爷总该见我们吧?” 健妇不由望望老家人,老家人用手比划了一下。健妇对冀南三雄说:“好!你们既然来谈买卖,那另当别论,但要按照我们的规矩行事!” 老大说:“我们知道,进门问话,每人先付一两银!” “不!白天是一两,晚上却是五两。” “五两就五两!” 冀南三雄将十五两银交给了健妇:“现在你可以带我们去见你家老爷了吧?” 健妇又望着老家人,老家人点点头,示意冀南三雄跟自己来。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将这一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小怪物说:“看来这个山庄的人挺会做买卖的,认钱不认人。” 婉儿说:“冀南三雄也真是,他们想不花钱就见到不知老人,甚至想用武力叫不知老人回答他们的问题,到头来,却碰了一鼻子的灰,险些连性命也丢了!” 小怪物说:“不知老人这样做买卖,不怕缺德么?专门发江湖上恩怨仇杀之财,也可以说是在发死人财或将死之人的财。不啻是在挑动江湖上的互相残杀。” 小神女说:“你们两个别说了!我们快去看看冀南三雄,这个见他们的不知老人,是不是白天和我们对话的小丫头!” 小怪物说:“对对,马上去!” “注意,别惊动了健妇和山庄里的人,不然,又有一番麻烦了。” 小神女三人,施展轻功,如飞魂幻影似的,飞入到山庄,又如三片落叶,轻轻地落在离小会客室不远的瓦面上。这里,透过窗口,可见到会客室内的情景,更可听到人们说话的声音。 他们看见冀南三雄在客厅里面对那面墙壁坐,一如自己白天的情景,墙壁上的小窗打开了,先付十两的开口费,黑房间有人说话了:“冀南三雄,你们想问什么?” 小神女他们三人一听,又相视愕然了,这可不是白天那个小姑娘带稚气的声音,而是一位声音十分悦耳、甜甜的少女或少妇的声音。这个不露真相的不知老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难道他不是一个老人? 室内的冀南三雄听了更是大为愕然,这就是不知老人么?怎么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会不会是不知老人在作弄自己,打发一个女子来应付自己令自己平白无辜地花去了二十五两银子。老大忍不住了,说:“我们是要见不知老人,而不是你。” 悦耳而甜甜的声音说:“我就是不知老人,你们有什么话就问吧!” “什么!?你就是不知老人?” “对!你们是不是要奴家再说一遍才相信?” 三雄说:“不可能,不知老人既然号称为老人,当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了!怎会是一个女子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不是冀南响当当的熊氏三兄弟吗?以你们说法,你们应该是三只熊才对,怎么是人呢?奴家自号老人,难道一定是老人吗?你们看见过不知老人吗?” 冀南三雄顿时哑口无言。悦耳的声音又从黑房里传出来:“你们有话快问,没有,请离开,别耽搁了奴家的时光。” 熊老大忍住气说:“我们想知姓齐这小子现匿藏在何处。” “你们想知道姓齐的现在何处,那得先交出二千两银。” 这一个数字,几乎将瓦面上潜听的婉儿和小怪物吓了一跳,一个消息,就要卖二千两?这不发大财了?冀南三雄当然是听傻了眼,不会是自己听错了,是说二百两吧?就是二百两,也足够惊人的了!熊老大愕着眼问:“二千两,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你没有听错,是二千两,一分钱也不能少。” “要这么多?” “对你们三雄来说,已算少了的了!” “我们身上没带这么多银两!” “既然没带,你们跑来问我干吗?请回去,等你们有了银两再来。不过,下次你们再来,就不止二千两了。” “什么?!还不止二千两,那要多少?” “起码是三千两了!” 冀南三雄听了愕然相视,三千两,那不要将自己山寨里的银两全搬了过来? 黑房里的女子声音又说:“不过,奴家劝奉三位,还是别去找这姓齐的好。” “为什么?” “你们想知道原因,再付二十两,奴家才能回答。” 二十两比二千两,那是小事一桩,冀南三雄极想知道原因,马上交出了二十两。黑房里的女子说:“奴家这是为你们三人着想,奴家不忍心看见你们破了财,又白白丢了性命,所以劝你们别去找这姓齐的。” 冀南三雄瞪大了眼:“我们交出了二十两,就是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奴家这句话已够清楚了!凭你们三人的武功,也不堪奴家手下一位女仆一击,而姓齐的武功,比奴家女仆更胜一筹,你们三人前去找他报仇,简直是送羊入虎口,白白丢了性命。你们只用二十两,便保全了你们的性命,这世上还有这等好事么?我应该要你们二百两银子才是。奴家念在你们颇重义气,才收你们二十两,现在你们要是没别的事要问,请回去!” 熊老大问:“姓齐这小子的武功真的是那么好?” “你们要是不相信,那下次带三千两银来,奴家可以告诉你们,姓齐的在什么地方,奴家实在不明白你们三人是怎么想的,别人是破财挡灾,你们却是花钱招祸,你们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 冀南三雄听了黯然无语,相视一眼,便起身告辞而去。 冀南三雄一走,在瓦面上的婉儿便轻声问小神女:“三姐姐,这下我们怎么办?” 还未等小神女说,那位黑房里清脆悦耳的声音说:“瓦面上的三位朋友请下来吧!上面风凉雾重,小心着凉。” 婉儿和小怪物听了又是一怔,难道这个所谓的不知老人,早已知道自己上来了? 小神女说:“我们的行踪已为主人知道,还是下去吧!” 小神女他们便从瓦面上飘然而下,那位又聋又哑的老家人,见了他们,没任何惊讶的表示,而是很有礼貌地用手示意他们到小会客室坐下,热情地奉上茶水。 小神女向窗口问:“你不怪我们深夜前来冒犯贵山庄吗?” “神女侠、慕容女少侠和少掌门只是好奇而来,奴家何怪之有?” 婉儿问:“我们怎么称呼你才好呢?你是一位姐姐吗?” “女少侠,奴家对任何称号从不介意。” “可是你自称为不知老人,但你的声音,半点也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突然间,黑房里发出了一阵苍老的声音问:“女少侠,现在我的声音怎么样?” 小神女三人一听愕然,这的确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而且是一个老汉的声音。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不会房间里有几个人吧?” 小神女凝神倾听了一下说:“不!房里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原先的人。” “那怎么一下变成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了!” 黑房里又恢复了悦耳的少女声音:“这是奴家用来混饭吃的口技,奴家能变化出各种人物的声音来,请女少侠别奇怪。” “姐姐,我真佩服你有这门本事。” “女少侠超群的西门剑法,更令人羡慕和钦佩!” “姐姐,你不能以真面目与我们相见吗?” “女少侠,对不起,奴家还是保持一份神秘的面目才好,不然奴家在江湖上寸步难行。” “你不怕一些黑道上的魔头前来找你生事吗?就像刚才冀南三雄那样。” “奴家对黑道上一些魔头的武功了如指掌,他们奈何不了奴家,真的有一流的上乘高手到来,我的手下胜不了他们,也可以全身而退,他们顶多毁了这处山庄而已,却不知奴家是什么人,就像神秘的杜鹃,坐在他们的面前也不知道。他们想找我也无从去找。要是我的真面目一旦让人知道了,不但行动不便,还随时招来麻烦。所以请三位见谅。” 小神女说:“我们当然知道你有自己不便之处,同时也知道你这一买卖,会结下不少的仇家,你不露真相,我们也不会勉强。今夜我前来,只想问清一件事。” 婉儿说:“你不会又要收我们的银两吧?” 黑房里人一笑:“女少侠多虑了。这次是奴家请你们进来,所问的事,奴家是分文不收,不知你们要问什么事?” “我想问的是杜鹃有没有来向你打听江湖上的事。” “神女侠,这事奴家就不好回答了,来向我问话的江湖中人不少,其中有没有杜鹃,奴家确实不知道。我想,这神秘人物前来,一定不会以真面目出现,更不会自称是杜鹃。若是这样,杜鹃也不会成为神秘的杜鹃了!神女侠,你说是吗?” “不错!事情的确是这样,可是我们前来,你怎么又知道我们的真面目呢?” “三位是当今武林举世瞩目的拔尖人物,奴家又怎能不知道?” “似乎我们从来没见过面。” “不错!我们的确是从未谋面。” “那你怎么一下就看出是我们了?” “神女侠,请原谅!以三位这样的人物,一踏入河南地界,奴家的手下人就暗暗盯上你们了,他们对你们并无半点恶意,只想知道你们的行踪而已,你们一过熊耳山,他们就没再跟踪你们了!” 小神女讶然:“怪不得我们一进入河南,一路上,就感到有一双目光在暗中注意我们,可是我四下观察,又不见任何动静,原来是你的手下。不但轻功极好,就是屏息的功夫,也十分上乘,也怪不得你对江湖上的人和事,知道得这么多了。” “神女侠见笑了!但我这位手下,还是让女侠察觉出来,可见女侠一身的真气非凡,当今少有。” 小怪物和婉儿一听,相视愕然,原来是这样。尤其是小怪物,感到自己对老叫化疑心错了! 小神女说:“庄主过奖了!我还想问问,这两年来,有没有人向你打听有关东厂七大星君的事?” “有!花钱来打听的有三四人。” “哦!?他们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有光头和尚,也有白发道士。有一位神情凶悍的壮汉,还有一位内力不弱的老妇人。” “庄主不知道来者是什么人物?” “他们都是奴家从来没见过面,也从来未听闻过的人物。神女侠,你怀疑这三四个人当中,就有一位是神秘的杜鹃?” “是!我是有这种怀疑。” “可惜奴家当时没去注意,以为是江湖上一般与东厂有恩怨的人物。奴家怎么也不会想到,其中有神秘的杜鹃,也想不到机智过人的神秘杜鹃,也会花钱来向我打听七大星君的行踪。以他那种机警过人的神秘行踪,要知道七大星君之事,也用不着花钱来向我打听,他本身就可以打听到,甚至他知道七大星君的事,比我们所知道的还多。” 小神女一听,知道再问下来,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便起身告辞。黑房里的人问:“女侠不多坐一会么?” “不了!天色不早,再坐一会,恐怕我们回不了洛阳城。” “以女侠三人的轻功,转眼之间,便可以回到洛阳城。奴家是想奉劝三位,别再打听杜鹃的事了!” “哦!?为什么?” 小怪物问:“是不是他武功极高,我们三人不是他的对手,会有性命之忧?” “少掌门言重了!以奴家看,论武功,单打独斗,杜鹃在三位身上讨不了任何便宜,而且杜鹃也不会与三位交锋,反而远远避开。” “哦!?这又为什么?” “因为杜鹃杀的,都是一些罪有应得之人,不是东厂的鹰犬,就是一些凶残无人性的魔头,绝不会滥杀无辜,错杀好人。何况三位是有名的侠义道上人物,杜鹃怎会与三位交锋呢?你们的出现,他只有避开。” 小神女说:“庄主!你说的有点不对了!” “哦!?奴家有何不对?” “他去年三月,杀害了丐帮的千手侠丐和武当派的石道长!难道这二位不是侠义道上的人物,而是罪有应得的恶人?” “神女侠,这另有隐情。” “哦!?什么隐情?” “这事奴家也派人去各方了解过,他们两人,都是东厂的卧底,杜鹃是不得已才杀了他们!” 这一下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全震惊了,千手侠丐和石道长是东厂的卧底,这太出人意外了!小神女本来也有预感,以杜鹃的为人,是不会也不可能错杀好人的,千手侠丐和石道长之死,应是事出有因,却没想到这二人竟然是东厂的鹰犬,派去丐帮和武当派做卧底。要是真的,这事情太可怕了!武林中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怪不得神秘的杜鹃在江湖上第一次露面,在江南杀了吸血星君和风流星君之后,江湖上有人传言是自己干的,杜鹃就是小神女。事后,小神女隐约知道,这些传言出自千手侠丐和石道长之口。小神女听了也不在意,一笑置之,认为他们二人,也不过听人胡言乱语而已,以讹传讹。要是他们二个是东厂的鹰犬,用心就极为险恶了!也怪不得一些武林人士,跑来紫竹山庄问清楚了。 婉儿怔了一会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东厂的卧底?” “奴家从来不会说假。” 小怪物问:“你对杜鹃这么了解,知不知他今后将会在何处出现?” “这不好说,从奴家的推测看,杜鹃在明年三月左右,极有可能在京师一带出现。” “真的!?” “这只是奴家的推测而已,真不真,今后才知道。三位,天色的确不早了,也该走了,不然,天色一亮,三位反而真的不好回洛阳。” 小神女他们也感到应该走了,便起身告辞而去。回到洛阳顺风客栈,天色已开始渐露曙光,他们换下了夜行衣,上床睡了。客栈中的人,没人察觉。 第二天,小神女他们很迟才起床。洗刷完毕,婉儿问:“三姐姐,昨夜,不知那个所谓的不知老人说的话真不真。” 小神女说:“我相信是真的,他也没有必要欺骗我们。” “那么说,明年三月左右,杜鹃真的会在京师出现了?” “我也感到有种可能。” 说着,小怪物从对面的房间走了过来,婉儿说:“你这个贪睡的懒猫,也知道起床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醒哩!” 小怪物说:“你才是懒猫!我根本没有好好地睡过。” “你没睡过?那你去哪里了?” “我哪里也没去!只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不是睡吗?” “躺在床上就是睡了吗?我是在想。” “哦!?你又想什么了?” “我想这个什么不知老人,太令我怀疑了!他怎么对杜鹃了解得那么清楚?” “他是不知老人嘛!又有那么多的不露真相的手下,四处刺探情况,当然知道啦!这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不!我还是疑心他和杜鹃是一条道上的人,同样的行为,也同样的神秘,说不定他就是杜鹃!” 婉儿惊讶了:“真的!?” 小神女怔了怔:“小兄弟,你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了?” “他所说的话,就是线索!不然,他怎么敢那么肯定,杜鹃明年三月,会在京师出现,而不会在别的地方出现?”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先别那么肯定,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不知山庄内外,嗅到杜鹃的气味了?” “这却没有!” 婉儿嚷起来:“那你怎么说不知老人就是杜鹃了?你这不是胡闹吗?” “那、那,那他起码和杜鹃是一伙人!不然,他怎么知道杜鹃今后的行踪。” 小神女说:“小兄弟,他要是真的是和杜鹃是一伙人,就不会将杜鹃今后的行踪告诉我们了!” 婉儿说:“是呀!我会将你和三姐姐的行踪,胡乱告诉别人吗?” 小神女又说:“小兄弟!在江湖上行走,多两个心眼是好的,但不能将怀疑当成真的了,要有真凭实据。杜鹃的事,在四川闹得人人皆知,只要是江湖中人,莫有不晓。不知老人,靠了解、刺探为业,他当然知道得比别人更多了,他比其他人更会凭事件推测出杜鹃今后的行踪,一点也不奇怪,就是我,也感到杜鹃,极有可能在明年三月在京师出现。” “哦!?三姐,你又凭什么推测?” “魏忠贤这个大阉贼,手下有七大星君、九大杀手,耳目遍布神州。但他的势力并不是平均分布的,而是以江南、四川为他的左右手,自己坐镇京师。现在杜鹃将他的左右手都砍掉了,七大星君已不见了四大星君,九大杀手也恐怕伤亡过半,只剩下京师的三大星君和九大杀手中的四五个,杜鹃明年三月,不去京师又去什么地方?杜鹃的意图非常的明显,就是要除尽魏忠贤的势力,把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全部干掉,令魏忠贤再也无法为害天下黎民百姓。当然,官场中的争斗、皇权上的争夺,杜鹃是不管的,因为管也无用,他只想为天下百姓除害。要说当今的大侠,杜鹃才是真正的大侠。武林中任何一派掌门人都不及,我们也不及。” 婉儿担心起来:“杜鹃去京师那不危险么?先不说东厂中有那么多的高手,光是军马就成千上万。听说京师的戒备,非常的严密。” “丫头!我想杜鹃既然敢去,就有他的把握,我们不必为他担心。当年的黑豹,不是也曾大闹过京师么?” “三姐姐,不知怎么,我就是有点担心。” “丫头,你是不是感激他曾经对你有过救命之恩?” “是呀。” 小神女感叹地说:“其实杜鹃去京师,杀了那三大星君、几大杀手又有何用?只要魏忠贤在,他还可以用重金招募更多的魔头人物为他卖命。杜鹃只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令这阉贼势单力薄而已。” 婉儿问:“那杀了魏忠贤怎样?” “同样也没有用,会有第二个魏忠贤出现,说不定比现在的魏忠贤更阴险,更心黑手辣。” “三姐姐,那杜鹃干吗要这样做?” “人各有志,我想他一心想为天下百姓做一点好事而已。他真正的用意,我就不清楚了,除了他自己,恐怕也没人清楚。” “三姐姐,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丫头,我们当然是先回去了。” 小怪物说:“那我们这一趟出来,不是白跑了?连杜鹃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我们也摸不清楚。” “小兄弟,我们这一趟出来,也没有白跑,尽管我们还不知道杜鹃是什么人,但也知道他是一个男子,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不像以前,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僧是尼也不知道。而且还知道了丐帮千手侠丐和武当派的石道长的死因。” 小怪物嘟哝着:“这都没有用!” 婉儿说:“怎么没有用?起码我们可以向丐帮和武当派的人说清楚,令他们化解对杜鹃的仇恨!不再追杀杜鹃,以免无形中帮助了东厂。” 小神女忙说:“不不!丫头,我们现在还不能向丐帮、武当派的人说明。” 婉儿愕然:“三姐姐,那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只听不知老人所说,丐帮和武当派的人相信吗?正所谓死无对证,说不定他们两派反怪我们污蔑死了的人,引起了两派对我们的不满。” “那我们怎么办?让杜鹃永远成为他们的仇人?不能辩白?” “我们暂且不说而已,等我们弄清楚,有了真凭实据,再向他们说清楚。” 婉儿说:“我们怎么去弄真凭实据呵。” “我想杜鹃一定会有,不然,杜鹃就不会下手杀了他们!”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里找杜鹃啊。” “看来,我们只好等到明年三月了。” 小怪物问:“现在我们真的回去?” 婉儿说:“不回去,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小神女问:“小兄弟,不回去,我们要去哪里?再说,你出来已有四个多月了,也该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和祖父母,以免他们挂心。” “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们,直至找到杜鹃为止。” 婉儿说:“可是现在我们要回去呀,不去寻找杜鹃了!你也跟随我们回紫竹山庄吗?” “紫竹山庄不会养不起我吧?” “你真的跟我们回去呀。” “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吗?”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跟着我们,我当然欢迎!再说,今后寻找杜鹃,我更是少不了你,那我们一起回紫竹山庄好了。” “那太好了。我担心你们会赶我走哩。” “我们能赶得走你吗?”婉儿说着,不由瞅着小怪物打量起来。 小怪物问:“你望着我干吗?” “我有点怀疑你跟着我们不怀好意。” “哎!我怎样不怀好意了?” “因为你一肚子的鬼主意,谁知道你肚子里的肠转了几个弯了。” “不是吧?你不要我跟着你也可以,那我一个人独自在江湖上行走,找杜鹃去。” “你一个人去哪里找?” “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我都去找,万一我小怪物不幸死了,你别掉眼泪。” “呸!谁掉眼泪了,你这样像无头苍蝇的四处乱飞,死了活该。” “你不是这般无情吧?” “谁跟你有情无情了?” 小神女笑道:“好了,你们别抬扛了。都跟我回紫竹山庄去!” 婉儿好像受了委屈似的:“三姐姐,他尽欺负人。” 小怪物说:“你这不是将话颠倒来说吗?明明你在欺负我,我敢欺负你吗?” 小神女说:“好啦!大家都少说两句,不就没事了?” 小怪物忙说:“对对。我今后将嘴巴封起来,挨了骂,也不能出声。” 婉儿忍不住又顶了一句:“谁骂你了?” “我——!” 小神女笑道:“哎!小兄弟,你现在的嘴巴已是封起来了!可不能出声啊。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总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小怪物一时间怔住了!这不是木匠做枷,自己做来自己戴吗?自己漫不经心的话,一下给小神女抓住了。婉儿看见他这一副窘相,忍不住笑起来:“三姐姐,还是你有办法,令他不能再胡说了!” 小怪物问:“那,那,那我这张嘴,几时才能解封?” 小神女说:“咦!你怎么又说话了?是不是要我点了你的哑穴,才不说话?” 婉儿高兴得跳起来:“对!三姐姐,让我点了他哑穴,看他今后还说话不?” “丫头,你千万别乱来,就是你点了他的哑穴也没有用!” “三姐姐,怎会没有用的?” “小兄弟会移脉转穴,你点不了他,就是点中了,他一时三刻后,照样能说话。” “三姐姐,那怎么办?” “要他自觉信守诺言,不然他就是食言的小人,不是守信用的大丈夫了。” 这一下,小怪物真是有苦说不出,再也不敢出声了。在斗智方面,他感到斗不过小神女。再开口说话,不知小神女用什么方法来捉弄自己了,最好是不说话,装聋扮哑。 小神女看了看小怪物,笑着对婉儿说:“丫头,我们收拾好行囊,离开洛阳,回家去。” “好的。三姐姐。”婉儿应着,对小怪物说,“你还不快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去?” 小怪物不敢出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他们离开客栈,到城隍庙前向那老叫化告别,老叫化见小怪物一直不出声,好奇地问:“少掌门!我老叫化好像没听到你说过一句话啊。是不是我老叫化……” 小怪物连忙摇头示意不是,婉儿在旁笑着说:“老人家,你别怪他,他昨夜里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一下不能出声说话了。” 老叫化愕然:“少掌门怎会得这种怪病的?不会中了毒吧?” “不不!他不是中毒,他昨夜里发噩梦,吓得大喊大叫,醒来喉咙发痛,便失声啦。” “少掌门不会是水土不服吧?” “对对!大概是这样,他呀,又吃油条,又吃煎饼,还吃辣椒哩。喉咙怎会不发痛?” “那少掌门认真要注意饮食了。” “是是!老人家,我们多谢你啦。” 婉儿感到自己一向受小怪物戏弄,现在趁小怪物不敢出声,尽情地戏弄小怪物,感到十分惬意和高兴。这可将小怪物气坏了,心里说,你这小丫头昨夜才发噩梦,大喊大叫哩。 他们告别了老叫化,出了南门,沿着来路,往伊川方向而去。一路上,小怪物一直闷着不说话,真的像哑巴一样。婉儿看得心里暗暗发笑:这一下,我看你怎么再在我面前尽说气人的话。 当他们路过龙门石窟时,见一河两岸的山坡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好像蜂巢似的。上一次他们也经过这里,只是急于赶去洛阳,婉儿当时虽然感到奇怪,也没有多问。这一次是回家,不急于赶路了。婉儿忍不住好奇地问:“三姐姐,怎么一河两岸的山坡上,尽是大大小小的山洞洞,不会是住人的吧?他们怎么尽住山洞洞的,而不盖房子住?难道山洞洞好住吗?” 小神女尽管在江湖上行走,她只到过少林寺,从来没有来过洛阳,也不知道这些山洞是怎么一回事,心下也感到奇怪,而且她还看到一些人在这些山洞出出进进。河边的一条道上,人们来来往往,尽是一些衣冠楚楚的文人雅士、达官贵人或者是僧尼道士,没一个是农夫樵子,心中更觉奇怪了,这龙门是一个什么地方,难道是读书人的地方么?这可是在一般市集不常见的事。 至于小怪物,也是破天荒的来到洛阳,看到龙门这一怪现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现在封了口,不能说话,只能瞪着一双愕然的眼睛。 小神女说:“丫头,不如我们过去看看,这里的风俗人情太奇怪了,人们尽住山洞。” 婉儿说:“好呀!三姐姐,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他们快步进入龙门石窟,首先看到的潜溪寺。他们认为既然是一座佛寺,那个洞一定很大很深的了。不然,它怎么藏得下什么大雄宝殿、天王殿和众多僧人居住?可是进洞一看,他们三个一齐傻了眼,这哪里是什么佛寺了?既不深,也不十分大,它只是在崖壁凿出来的一个大洞而已!除了洞中坐着一个大肚的阿弥陀佛石像和两旁有两三个石像之外,就什么也没有。这么藏几尊石像的大洞就叫寺吗?那不骗人?可是有些文人雅士似乎颇有兴趣地观看佛像,并且还说这是唐朝李世民皇帝时代凿的,离现在已有九百年的历史了。 小神女他们对这些石像一点也不感兴趣,退了出来,转到宾阳三洞去看。同样也是石洞石像,不过比什么潜溪寺的石洞大一点而已。一个秀才模样的人,还指手画脚,跟他的同伴大谈这洞的历史、石像的雕刻与潜溪寺的石像如何不同。它是上继北魏时代的刚健雄伟,下开唐代生动活泼的过渡艺术形象,而且宾阳三洞,是开凿时间最长,动用石工最多的一个石窟。 小神女听了,感到这位秀才似乎对宾阳三洞颇有研究,对石像的雕刻,也有独特的见解,这位秀才在这方面的知识渊博,书呆子墨滴,跟他真是一担挑了。小神女不由打量起这位秀才来,也想起了书呆子墨滴,不知他这时回到了家没有?他染的病,好了没有?想起了书呆子,不禁也想起了神秘的杜鹃,因为他们身上的气味,这么的相同,连小怪物也弄错了! 婉儿和小怪物对这些话全不感兴趣,要是评说剑法的刚劲、敏捷,或者什么活泼、飘逸,他们还有兴趣听下去,而对这些石像的雕刻,他们怎么看也差不多,还不是石头公仔一个,有什么分别? 他们看了一会,又转了出来。婉儿这时忘记了小怪物嘴巴仍在封禁。问:“不会这满山大大小小的石洞洞,都是这些石头佛像吧?” 小怪物没有回答。婉儿说:“喂!我在问你啦!你怎么不出声?” 小怪物挤眉弄眼,耸耸肩,推推手,表示不能出声。婉儿才想起了:“哎!我忘记了你现在是个哑巴哩,问你也是白问。” 突然,小怪物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什么气味似的,东嗅嗅西闻闻,一下跑开了!小神女和婉儿看得愕然起来。婉儿问:“三姐姐,他怎么样了?” 小神女一怔:“不会是他闻到了什么熟悉的气味吧?” 婉儿也怔住了:“不会是杜鹃吧?难道他也跑来这里看这些石刻石像?” “说不定是书呆子!” “书呆子?!他不是病了回去了吗?怎么会跑来这里?” “别管是谁,我们快跟着他去看看。” 她们追上了小怪物,见小怪物神色茫然地东闻西嗅。婉儿问:“你怎样啦?嗅到什么了?” 小怪物好像不知老人那又聋又哑的老家人一样,比手划脚,咿咿呀呀。婉儿根本不知小怪物在比划什么,急着说:“你快说呀。你不会真的是哑巴吧?” 小神女笑道:“好了!我的小兄弟,你的嘴巴可以解封了。” 小怪物说:“真的?!三姐,你说过的话也得算数。不然,你就不是大丈夫了!不不,不是大女子!” “小兄弟,你不是故意这样,令我解封你的嘴巴吧?” “要不这样,我出不了声,不憋死了?” 婉儿睁大眼问:“什么?!你是故意这样做的?” 小怪物笑了笑。婉儿叫起来:“不行,三姐姐,得将他的嘴巴再封起来。” “哎!你想三姐当不了大女子!变成了一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谁叫你用诡计,戏弄我们。” 小神女说:“算了!他这么古灵精怪,就是我再封了他的嘴巴,他以后不知又用什么方法来捉弄我们,还是让他开口说话为好。” 小怪物对婉儿说:“你怎么这般狠心,想我永远说不了话。” “谁叫你戏弄人。” 小神女说:“好了,小兄弟,刚才你真的什么也没有嗅到?” “嗅到了!一股书呆子的酸臭味!” 婉儿问:“是书呆子的气味?” “不错!不错!正是书呆子的气味,你们嗅不出来吗?” “我们怎能嗅出来?”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说的不是墨家二公子的气味吧?” “差不多,但还酸还臭。” “什么!?还酸还臭?这是什么意思?” 婉儿一下又燃起了希望:“不会是杜鹃吧?” “杜鹃!?杜鹃会来这种地方吗?” “不是杜鹃,又不是书呆子,那是什么人了?” “哦!你嗅不出来,难道还看不见吗?” “我看见什么了?” “到处来来往往,开口之乎者也,闭口之乎者也的书呆子呀!”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说的是这些文人雅士?” “他们难道不酸不臭吗?我看见听到都头痛。三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不然,我真的受不了。何况这些石洞洞里的大大小小石像,也没有什么好看。” 小神女一笑:“好!我们走吧!” 婉儿说:“就是你要离开,也不该这样戏弄我和三姐姐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嗅出什么人来了!害得我白白紧张一阵。” 小怪物:“难道你不想早点离开,喜欢闻这一股酸溜溜的气味?” “我就是想,也不会像你这般戏弄人!” “要不,我的嘴巴能解封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得意了,你这样戏弄我和四妹,不怕我今后对你报复吗?” 小怪物慌忙说:“三姐,你别当真的了,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总不会让我永远开不了口说话吧?” 婉儿说:“你呀!最好永远开不了口。”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了。起码我会少担心你在戏弄我呀!” “那你和三姐姐一路上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谁要你这些乐趣!” 小神女笑道:“我们走吧!” 的确,小神女也感到,要是小怪物真的变成了哑巴,一路上的确少了不少的乐趣。这样,他们便离开了龙门石窟,不想再去看那些石洞里的石像。在这方面,小神女他们不知道龙门石窟文化的珍贵,也不知道这是祖国一处价值不可估计的文化遗产,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当他们跨过伊河,来到东山的琵琶峰下时,意外地碰上了被小神女一直当成亲哥哥的小三子,也就是西门小三。现在西门小三,已经成为了当今武林一位有名望的神医了。当然,他远没有三不医神医那么神通广大,可以洗髓换脑,破膛换心,几乎连死了的人也可以救活过来。但西门小三却能化解一切中了剧毒之人,就连武林中人中了四川陶门和贵州九龙门的毒,他也可以化解。在某方面来说,西门小三是他们两派的克星,是中毒人的救星。 武林中人都以为小神女和西门小三会结成一对神仙的眷侣,可是小神女对西门小三只有兄妹之情,没半点男女之爱。不知是西门小三自卑,感到自己配不上小神女,还是他将自己全部精力,都放在研究毒物上,全不考虑自己成家立室之事。他对小神女只有敬重之情,像哥哥般关心小神女,而无任何男女之意。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两人在情感和事业上已是分道扬镳。尤其到了后来,西门小三跑到九万大山的毒王爷爷的毒岭中去了。除了专心研究毒经,也一心扑在各种毒物钻研之中,完全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一个新的毒王爷爷。也可以说,他是毒王爷爷的衣钵传人,整日与各种可怕的毒物打交道。有时,小神女也去毒岭探望他,但见到各种五颜六色的毒蛇、蝎子、蜈蚣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毒虫,虽然心中不害怕,但也感到恶心想吐,连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一次,小神女问:“三哥,你怎么尽和这等毒物在一起?不怕脏吗?” 小三子笑道:“脏!?我当它们是宠物和宝贝哩。” “三哥,要不要我将它们消灭掉?” “不,不!三妹,你千万不可乱来,你消灭了它们,简直是要了我的命。还有,这毒谷中的花花草草和各种树木,你也千万别去碰,它们都会有某种致命的毒。” “你以为它们能毒倒我吗?” “你有一身的佛门真气,它们当然毒不了你,我是担心你沾上了它们的花粉、草液,到了外面,会毒倒一些无辜的人。” “那我出去怎么办?” “不要紧,我会给你里里外外全消过毒就没事了!所以,你以后少来这里。” 小神女在毒谷中住了一夜,再也住不下去,第二天便告辞而去。离开前,小三子真的里里外外全给她消过毒。小神女问:“要是有人前来向你求医解毒怎么办?” “在毒谷三里外一处树林,有我给人解毒医治之处,求医的人,去那里找我就行了。” “是不是你击败过雌雄大盗那地方?” “对对!那里有四五间草屋,有我的三名弟子,会接待一切求医解毒之人。不是一些奇毒,他们都可以化解,用不了我出面。” 这样,小神女和小三子的见面,就越来越少,有时两三年才见上一次。 现在,小神女在琵琶峰下居然见到了小三子,十分惊喜,问:“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西门小三见到小神女,更是惊喜地说:“三妹,你也怎么来这里了?我听珊姐姐说,你已去了四川,追踪神秘杜鹃,不会杜鹃也到了这一带吧?” 小神女说:“三哥,我的事先别说,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四妹慕容婉儿,这是我的小兄弟点苍派少掌门万里飘。”她又对小怪物说,“这是我自小为伴的三哥,江湖上人称西门神医。” 婉儿自然认识西门小三,可是小怪物却从来没有见过西门小三,只是闻其名而已,他见小三子一身打扮道不道,儒不儒,腰间还挂了一个葫芦,就笑道:“三哥,你的大名我早已听过了。我还知道三哥过去有过好听的绰号,叫神秘侠偷,取富贵人家的珠宝财物,如探囊取物,从没失手。” 婉儿嚷起来:“你也真是,这是我们三哥老掉牙的旧事了,而且也早已洗手不干了。你还提这件事干吗?” 小怪物说:“这、这,因为我也想当神秘的侠偷呀!想到那些敲诈别人钱财的恶魔,和在黑道上抢劫来的财物,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那多开心。” 西门小三笑道:“怪不得你在江湖上有小怪物之称,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小神女问:“三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三妹,我特地来这里看看龙门石窟。” 婉儿说:“三哥,你也对那些石洞洞里的石像感兴趣吗?” 小神女说:“三哥,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们找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说好不好?” “好!三妹,那我们到山峰上去谈吧!” 琵琶峰顶,松柏葱郁,景色秀丽,是一处胜地。说它是胜地,是因为琵琶峰上,有唐朝一位大诗人白居易的坟墓。一些前来参观龙门石窟的文人雅士,也会跑来白居易墓前,凭吊这位连妇孺都知道的诗人。在唐朝三大诗人中,他写的诗最通俗易懂了,连妇人小孩都听得明白,尤其是他写的《琵琶行》,更是脍炙人口,百读不厌广泛流传。 他们四人来到琵琶峰顶,小神女一看,就喜欢了,说:“这里真是一处谈话的好地方。” 他们选了一处僻静而又干净地方坐下来,小神女问西门小三:“三哥,你怎么也有闲情逸趣,像文人雅士一样,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看石洞里的石头佛像了?” 西门小三笑道:“我才没有什么闲情逸趣,跑来这里看佛像哩!我主要对一些医术、处方感兴趣。” “既然这样,那你跑来龙门干什么?” “你们有没有去看过那些石窟了?” 婉儿说:“我们去看过了,初初以为这些大大小小的石洞洞,是人们居住的地方,谁知里面全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公仔,洞也不深不奇,看了几处,个个洞都是一样,我和三姐姐再也不想看了,才转了出来。” 西门小三问:“你们去过药方洞看过吗?” 婉儿愕然:“药方洞!?那是一个怎样的洞?莫非那个洞才真正是龙门的一处奇岩怪洞,里面没有石头公仔?” “我也不知道。但我听人说,这个洞从北魏时代开始修凿,到唐朝的武则天时代才建成,前后历时了二百多年。” “三哥,这有什么奇怪!它是人工凿成,又不是天然的岩洞,里面恐怕还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佛像,又有什么好看了?不会是这个洞凿出的石头公仔会飞会动吧?” 西门小三一笑:“四妹,你知不知它为什么叫药方洞?” “它不过是一个洞名而已,就像那个寺庙取名为潜溪寺一样。初时,我还以为这些洞里面有一座和尚寺庙哩。大得和深得出奇,谁知跑进去一看,完全令人失望,它比什么滨阳洞还小还浅。这个药方洞恐怕也是这样。” “四妹,不是这样。这个洞大不大、深不深,我不知道。但有人告诉我,这个洞的两侧石壁上,刻有一百四十多个古药方,这些古药方,可医治发冷发热、心痛等多种疾病,是神州大地医术的重要资料,极为难得。” 婉儿和小怪物听了愕然:“真的?!” “我想人家不会骗我。”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一些想当大夫、郎中的人,不用花钱花时间去拜师学艺了,跑去药方洞把这些处方抄了下来,不就可以当郎中行医了?世上哪有这么容易得的东西吧?” 西门小三一笑说:“你说的不错。别说没有医学基础的人,看了这些药方如读天书,就是行医多年的大夫、郎中,也不一定能看得懂这些处方,就像一个会武功的人,得到了什么武功秘笈,也不一定看得懂学得会。就拿慕容家的西门剑法来说,哪怕是一流高手得到了这本剑谱,没有人指点,没有它的心法,同样也学不会,至多学得一些招式罢了。那是上不了阵,交不了锋的。就是有人指点,得到了心法,没有一定的慧根,不能融会贯通,同样也练不成极为上乘的剑法。小兄弟,我说的这些话,你明白了吧?” 小怪物心服口服地说:“我明白了,没有一定的行医经验,看了这些古药方也没用。行外的人,更是看不懂。” 小神女问:“三哥,你是为了看这些古药方,才跑来这里?” “要不,我跑来这里干吗?” “我还以为你想附庸风雅,当什么文人雅士才来呢。” “我才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趣。” “三哥,是谁告诉你这里有这么一个药方洞。” “是墨家二公子!” 小神女等人又是惊讶。婉儿问:“三哥,你见到这个书呆子了?” “四妹,他可不是什么书呆子,他对各处的名胜古迹了如指掌,知识非常的渊博,见解也与众不同。” 小神女说:“三哥,我几乎忘了,你还是他手下书僮棋儿的师父哩!传给了他防身自卫的三掌法。” “三妹,你也传给了棋儿那一门防身反击的匕首刺法。现在,他不但可以自卫,还能保护墨二公子。别说一般的流氓无赖近不了他的身,就是江湖上一些会拳脚的恶汉凶奴,也讨不了他半点便宜。” “三哥,你在哪里碰上他们?” “长沙。” “这个书呆子的病好了没有?” 西门小三愕然:“病!?他可没有什么病啊!但我察觉,他是中了毒。” 小怪物跳起来:“他中了毒?可是我在岳州长江边上的小船上,看见他病了,说是得了什么风寒症,而且也好得差不多了!” 西门小三说:“那一定是他中了毒而不知道,以为自己得了风寒症。不错!他中毒的症状,有点像风寒一样。” 小神女不由关切地问:“三哥,他中了什么毒了?” “似乎是武林中一种掌力之毒。” “什么?!掌力之毒?” “是!我绝对没有看错。这是一种邪门的武功,掌上带毒。我也不知道这个练邪门功夫的,竟然会对墨二公子下这样的毒手,简直是在想取他的性命。” “三哥,他知不知道是谁向他出手的?” “他也不知道。” 婉儿说:“不会吧?是谁击伤了他也不知道?他不会呆到这个地步吧?” 西门小三说:“我也曾问他了,说他得的不是病,是中了毒,问他在哪里中了毒,是谁拍了他一掌,他也说不出来。” 小怪物问:“他怎么会说不出来呢?” 小神女却关心问:“三哥,你见到他时,他怎么样了?” “三妹,我给他治毒时,惊奇地发现这个墨二公子,体内有一股异常深厚的内力,已将这种掌毒排解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还没有完全排清,残毒仍存在体内。要是再不排除,仍有危险,就是不死也会残废。” “三哥,那你怎样?” “三妹放心,我用药力已将这些残毒完全排解了,不但再没有生命危险,还意外地增强了他的体质。” 小神女深深吐了一口气,问:“以后呢?” “三妹,我见他完全无事了,便离开长沙,他和棋儿也回去新宁。”西门小三说后,便问,“三妹,怎么你们也来这里?” 婉儿说:“三哥,我们是为了追踪神秘杜鹃的下落,才跑来这里。” “哦!杜鹃在这一带出现了?” 小怪物说:“要是他在这一带出现就好了。” “那你们跑来这里干吗?” 婉儿说:“我们是去洛阳,向不知老人打听杜鹃的下落。” “不知老人!?我也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那你们打听的结果怎样?” 小怪物说:“别说这个不知老人了!我看我知道杜鹃的情况,比他还多。早知这样,我才不来洛阳花钱向他打听了!他还狮子开大口的要我们一千五百两银,而且还不能马上回答,要一年之后。” 西门小三惊愕:“要一千五百两?” “三哥,你会不会给他?” “要是我,一文钱也不给。” “哦?!”小怪物惊讶起来,“那么说,三哥,你知道杜鹃的情况了?” “我不知道,但我一文钱也不给。” “为什么?” “打听杜鹃干吗?而且也没必要去打听这么一个人。据我知道,杜鹃不但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反而是一位正义的侠士,为人间除恶。打听他的下落干吗?让他在江湖上多行侠义之事不更好?” “因为我们好奇想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呀!” “知道了又怎样?他总不会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人吧!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是一个有鼻子眼睛的人,就是想与他交朋友,也用不着这样去追踪,不但朋友交不成,反而会引起他的误会和反感。依我看,一切随缘。” 婉儿问:“三哥,那么说,我们不必去打听他了。” “顺便打听一下可以,但这么一味地追踪他,确实没有必要。他行他的侠义之事,你们干你们除暴安良的事,岂不更好?要是他是江湖上一个杀人恶魔,为了百姓,非除掉不可,那才有必要这么去追踪他的下落。可是,据我所知,杜鹃不是这么一个人。” 小神女说:“听三哥这么一说,看来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去追踪他了。” “我认为是没有这个必要。” 小怪物眨一下眼问:“要是他是一个恶魔呢?” “小兄弟,你有证据证明他是一个恶魔了?” “没有呀。” “那小兄弟怎么以为他是恶魔了?” “因为他两次跟我过不去,一次把我丢到江边的龙王庙的神台下面;一次又将我丢到一户人家的柴房里去了!” “小兄弟,你不是在说笑吧?” “哎!我是说真的呀!” “那杜鹃干吗会对你这样?就是这样,也一定有所误会,但也不能说明他就是恶魔了。” “这般的与我过不去,还不是恶魔?” 西门小三笑道:“小兄弟,你别再说了,你说的这些事,我一点也不相信。你家的幻影魔掌之功,有人能捉得了你吗?” 小怪物还想说下去,婉儿忍不住了:“你呀,别再说这两件丢人的事,你不害羞,我也为你害羞,亏你还有脸向人说。” 西门小三一怔:“四妹,难道小兄弟所说的是真的?杜鹃怎会跟小兄弟过不去的?” 婉儿说:“三哥,要是说杜鹃是个恶魔,他首先是个小恶魔,尽喜欢戏弄人。” 小怪物叫起屈来:“我几时戏弄人了?” “你还说没戏弄人?你过去戏弄我的事不说,刚才在龙门石窟,你连三姐姐也戏弄起来了!你敢说没戏弄人?” “哎!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五十回 风雨归途 上回说到小怪物埋怨婉儿哪壶不开提哪壶,西门小三听了,简直如丈二金钢,摸不到头脑,愕然地望着他们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婉儿说:“他呀!坏了杜鹃除掉蓝魔星君的大事。杜鹃没有将他扔到长江里或丢弃在荒山野林中已算好的了,只是将他放在神台下,丢在一户农家的柴房里,令他无法再妨碍自己的大事。这算是跟他过不去吗?” 西小三听了更是惊讶:“杜鹃真的捉到小兄弟?那杜鹃一定出手快得不可思议了。” 小怪物不服气地说:“什么快得不可思议,他是趁我一时麻痹大意而已。” “你怎么不怪自己人头猪脑的,让人家一下点中了你的穴位,任由人家摆布?” 当西门小三问清楚怎么回事后,笑着说:“这个杜鹃,看来也挺有情趣,我也想见见他了。” 小怪物说:“三哥!你也想见他?你不是说他跟我们没有区别,还不是一个脑袋两只手,见不见都一样。” “小兄弟,这不同,我不主张老是这样去追踪他,要是有机会,我还是想见见他,跟他交个朋友,也是人生一件幸事。” 小神女说:“好了!杜鹃的事我们别去说他。三哥,你在长沙跟墨二公子分手后,他真的是回新宁了?” “这是他亲口说的,难道还有假吗?我亲眼见他主仆两人,雇了一只船往湘潭而去,说是取道去宝鸡府,再南下新宁。现在他们主仆两人,大概还在路途上。三妹,你担心他不回去?” “不是!我只是担心他在路途上,又会碰上什么事。” “不会吧?墨二公子为人谦虚有礼,胆小怕事,什么事都忍让,棋儿也不会多事,怎会有事发生?就算是路上碰到一些强徒,棋儿也可以打发。” “可是他怎么会给人拍了一掌而中毒?” “这事我也问过了,他也感到莫名其妙,说不出是谁拍了他一掌。三妹,你是不是担心他在江湖上得罪了什么人?” “我是有这种担心。” “那他会招惹什么黑道上的人物?” 小怪物说:“他呀!招惹的不是黑道上的人物,而是东厂。” 西门小三一怔:“怎会这样的?” “因为他生坏了一张嘴,胡乱说话呀!” 婉儿又忍不住了:“你才生坏了一张嘴,胡乱说话哩。他是看不惯东厂横行霸道,残害百姓,才有感而发。这是胡乱说话吗?这是仗义执言。” 小怪物忙说:“好好,我说错了。他是仗义执言,可是招来了天大的横祸。” 西门小三问:“怎么回事?” 小神女不想西门小三为书呆子担心,更不想西门小三卷入这一场是非之中,便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我想他会没事的。” 随后,他们又倾谈了一些别的事,便分手了。由于去龙门石窟和在琵琶峰上与西门小三见面,耽搁了不少时间,是夜,小神女他们便在伊川的一间客栈住下。 刚刚住下,婉儿便问:“三姐姐,这个书呆子不会在路上出事吧?” “四妹,你怎么也有这种担心?” “我听了三哥的话,这个书呆子怎会无端端的中了掌毒呢?不会是东厂的人盯上他吧?” “不会吧?” “三姐姐,这就难说,要不,他怎会中毒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东厂的人不可能盯上他。” “为什么?” “四妹,你想想,要是东厂的人真的盯上他了,完全可以将他们主仆两人抓起来,何必用掌伤他?还这么麻烦跟踪他们?” “说不定东厂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哩。看看这个书呆子同什么人来往,家住何处,然后才一网打尽。” “四妹,要是这样,东厂的人就不会用掌伤了他,这样做是打草惊蛇。” “那他中掌毒又是怎么回事?” “极有可能是这个书呆子或者棋儿,得罪了湘西言家的人,被人暗中给了轻轻一掌。言家的僵尸掌,在江湖上有名,掌中带毒,重则立刻取人性命,轻则会令人中毒,而且慢慢毒发身亡。” “言家怎可以这般的歹毒和滥伤无辜?” “湘西言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不是侠义道上的人物,而是江湖上亦正亦邪的一个门派,谁得罪了他们,不分轻重黑白,必当报复。滥伤无辜,对他们来说是常事,所以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不过,它对我们慕容一家,是非常敬重,主要是我们的莫奶奶,对湘西言家有过救命的大恩,帮他们重建了言家(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不致为西域碧眼老魔扑灭。”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怎会去得罪言家的人了。” “这就要我们见到书呆子后,才能将这事弄清楚。” “三姐姐,言家的人,不会再去盯上了他吧?” “不会,看来书呆子和棋儿只是与言家发生了顶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言家绝不会再派人去跟踪他们,何况那个给书呆子轻轻一掌的人,以为他今后必死,何必再去盯上他们?” “三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小神女一笑:“看来这个书呆子,也是福大命大,中了毒,又偏偏碰上了我们的三哥,为他化解了体内的余毒。” “三姐姐,这次我们回去,要不要去看看这个书呆子?” “反正我们没事,去看看他也好。” 小神女在回答婉儿时,她心中还有一个疑团,只是没有对婉儿说出来。她担心婉儿心直口快,头脑简单,不知不觉会对小怪物说出来,一旦让小怪物知道了,他不闹翻了天才怪。 小神女心中的疑团,也是书呆子中毒的事。她听了西门小三所说,当时心头一怔,疑团立刻涌现,一下联想到神秘的杜鹃,在酆都鬼城杀掉了蓝魔星君时,也是受了隐藏在暗处的东厂一名高手的一掌,幸得一阵风相救。显然这名东厂高手掌中带毒,不然,杜鹃不会伤得那么重。要是书呆子就是杜鹃,那他中的掌毒就好解释了。一阵风以深厚的内力,不但护了杜鹃的心脉,也为他排解了大部分的毒,保住了性命。但余毒仍存在体内,杜鹃悄悄离开了一阵风,到了岳州后,余毒又发作了,全靠自己一身的内力抵抗,后来去了长沙,幸遇西门小三,才将体内所有的余毒完全化解掉。 可是,神秘的杜鹃,是不是真的是书呆子,小神女不敢肯定,如果杜鹃就是书呆子,那书呆子在四川的种种行为,都好解释,小怪物也没有追错人。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了,那小神女对他真是又恨又怨又钦佩。这个书呆子,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第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了。扮猪吃老虎扮得那么高明,不但骗过了像山凤等这么多精明老练的一流高手,也骗过了自己和一阵风。他这一套掩饰和伪装的种种手法,神秘莫测的行踪,竟能在自己怀疑和监视下,干出一桩又一桩震惊江湖的事件来,令自己在事前没半点察觉,事后察觉了又抓不到任何证据,一次又一次地给他骗过了,同时还在自己面前装得傻乎乎的,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可以说,这书呆子从长沙的初次见面,一直是在装傻扮懵欺骗自己。当然,他的欺骗对自己是丝毫不带恶意及任何不良的居心的,只是不想我知道他的真面目而已。 这个书呆子干吗要骗自己?不相信自己?不放心自己?还是担心自己卷入了他的是非漩涡中而受到拖累,从而害了慕容一家?要是这样,这个书呆子太不了解自己了。这是小神女对书呆子既怨又爱的复杂情感。 但小神女考虑到,万一书呆子不是杜鹃,那自己的种种推断不完全错了?一旦怀疑错了,杜鹃是另有其人,那会对书呆子和墨家带来天大的横祸。因为这事不小心传到江湖上去,书呆子就是杜鹃,侠义道上的人还好说话,黑道上、官府和东厂的人就会不择手段来对付书呆子了。这也是小神女不敢肯定的原因。 现在,小神女的事情已了,的确要彻底弄清楚书呆子是什么人了。所以对婉儿说:“我们顺便去看看他也好。”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他们便取道临汝,下鲁山,而去南阳,再由南阳下襄阳,过荆州,到达岳州府巴陵。小怪物见来到了巴陵,有些茫然,问婉儿:“我们来巴陵干吗?不是去君山拜访丐帮的掌门人吧?” 婉儿说:“平白无事的拜访人家干吗?” “那我们怎么不走施州,过贵阳而回去?却兜这么一个大弯?” “因为三姐姐想去看看书呆子呀。” “啊!?看这个书呆子?这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不会是三姐喜欢上这个书呆子吧?” “哎!你找死呀?去看看就是喜欢了吗?那我们千里迢迢跑去看不知老人,是不是也喜欢不知老人了?” “这可不同!” “有什么不同了!你要是让三姐姐听到了,小心她割了你这烂舌头。” “不会这么严重吧?” “那也会再次将你变成哑巴。” “好好!我今后不乱说了。” 小怪物这个人,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却只怕小神女。尽管自己精灵古怪,却斗不过小神女,小神女好像看穿了他的肠肠肚肚似的,只要他有什么举动,小神女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当然,他在内心深处也有点害怕婉儿,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到了巴陵,小神女他们仍然要住进陆小郎的家,陆小郎夫妇一见到小神女他们,自然惊喜异常,热情招待。他们夫妇两人,不但从来往的商人中,知道了四川的情况,更从幽谷大院一些飞虎队员的口中,了解到小神女等三人的一切行踪,尤其是在剑阁山庄一战,帮了山凤姐姐的大忙,剿灭了剑州虎。 住下后,小神女对婉儿和小怪物说:“几日来的路途奔波,也够你们辛苦的了!你们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天。” 婉儿问:“三姐姐,你不好好地休息一下吗?” “我想去拜访一下丐帮的金帮主。” 小怪物得意地看了一下婉儿,说:“我说嘛!三姐跑来巴陵,一定是有事去拜访丐帮的掌门人,你还说不是,说是去看书呆子。我现在没说错吧?” 婉儿瞪了他一眼:“好啦!就你聪明。” 小神女笑道:“四妹也没有说错,我这次来巴陵,不走贵州回去,主要的是去看看书呆子。去拜访丐帮,只是顺路而已。” 小怪物愕然:“三姐,你是说真的?” 婉儿有反驳的机会了:“三姐姐不说真的,难道是说假的了?自作聪明。” 小怪物嘟哝着说:“三姐,这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了他,总有点不顺眼。” 婉儿说:“书呆子又没有得罪你,你哪里觉得不顺眼?” “他尽是给我们添麻烦。” “他怎样给我们添麻烦了?” “还说没有添麻烦?要不是他在四川到处乱闯,我早已追踪到杜鹃了,可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追踪到,让杜鹃有时间跑掉了。” “你别说追踪杜鹃的事了。两次追到,两次丢人献丑,这又关书呆子什么事了?” “你——!” “我怎么样了?说错了吗?”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少说两句吧。小兄弟的两次失手,都是事出有因。” 小怪物说:“是嘛!我以为杜鹃好说话,将他当朋友,想与他交谈,谁知道他奸诈心黑,突然出手,不然,我会那么窝囊给他封了穴位吗?” “不错!要是杜鹃是我们追拿的一个恶魔,我们的小兄弟会比他出手更早更快。点了穴位的不是我们的小兄弟,而是杜鹃了。” “可不是,就算我不出手,也有防备,我能那么轻易让他点了穴位吗?一阵风叔叔出手够快的了,他为什么不能点了我的穴位?” 婉儿一想也是,小怪物会移经转穴之功,他要是有防备,任何高手也不能封了他的穴道。说:“好啦!算我说错了,好不好?” “嗯!这还差不多。可是以后,你不能老是在别人面前提起我这件不光彩的事来。” 小神女见他们两人不再抬扛,笑着说:“你们两人好好地在这里休息,我去君山走走。” 婉儿一怔:“三姐姐,你一个人去,不带我们去?” 小怪物也说:“三姐,我也想看看丐帮的叫化窝是什么样的,你怎能丢下我们独自去。” 小神女说:“这几天你们从洛阳来到这里,难道不辛苦?再说,我去丐帮,不是与人交锋,是想了解一下千手侠丐的为人怎样,你们又何必跟去?” 小怪物说:“三姐,这样,你更应该带我们去才是,说不定我可以打听到千手侠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像不知老人所说的东厂派来的卧底人物。” “小兄弟,我所以不带你们去,就是担心你们无意之中说出这件事来,在我们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就会引起丐帮中人的不满,认为我们为杜鹃开脱,给死者抹黑。” 小怪物怔了一下说:“那我和四妹什么也不说,装哑巴好不好?” 婉儿又叫起来:“要装你装去,我才不像你这般下巴轻轻乱说话。” “那我们不随三姐去了?” “你不随我随。” “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那不好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尽可以蒙头睡大觉呀!” “我睡得着吗?” “睡不睡得着,那是你的事。睡不着,你可以在岳州城四处走走逛逛呀,但不能给陆家招惹是非。” 小怪物眨眨眼说:“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你不会用这个办法要挟我和三姐姐吧?” 小神女一笑说:“好了!都随我去,我们先休息一会。”小神女真不放心将小怪物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弄出什么事来。要是叫婉儿也留下,那婉儿一定不愿意,更会跟小怪物没完没了吵起来,不如带他们一起去好。 小怪物高兴得跳起来:“这才是嘛!好!我现在去休息一会。” 从某方面来说,小怪物和婉儿,的确是小神女跟前的一对金童玉女;在对敌斗争时,他们是心有默契,共同对敌;在平时就会互相磨擦,产生矛盾,口角不停。 君山,这个丐帮的总堂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他们揪出了两个叛徒,正是东厂派来的两个卧底人物。丐帮的正副帮主,金子玉帮主和狮子侠丐副帮主及几位长老,正在审问他们,所以君山一时间比平日戒备森严得多,杜绝一切来访者,就是本帮的人,在这几日间,也不准外出,严防有人通风报信。 偏偏这时,小神女带着婉儿和小怪物,前来君山拜访了。他们雇了一条小船前来,在洞庭湖面上,便遭到了丐帮一艘巡逻船的拦截,挥手请他们远离君山,不准他们靠岸停泊。 小怪物愕然:“不会这样倒霉吧?我们一向不大去拜访别人,一拜访便遭到了这样的拒绝,丐帮的人怎会这样?” 小神女说:“看来丐帮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如此的戒备森严。” 婉儿说:“丐帮发生什么大事了?不会有劲敌来犯吧?” 小怪物问:“那我们还去不去拜访?” 婉儿说:“你不会这样窝囊吧?人家有事,你不但不去相助,反而避开,像话吗?” “可是人家挥手叫我们走呀!” 说着,丐帮的巡逻船驶过来了,一位五袋叫化一跃过船,朝船舱里问:“你们是什么人?干吗不听我们的话。” 小怪物问:“君山今天不准人上去玩吗?” “对不起,我们丐帮有事,你们过五天再来玩吧!现在恕不接待。” “你们丐帮有什么事了?”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请马上离开!不然,恕我们无礼了!” “你们丐帮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婉儿急说:“你少逗人了。”接着走出船舱,向五袋叫化一揖说:“大叔!我们是前来拜访金帮主。请大叔通报一下。” “什么?你们是前来拜访我们金帮主?”看来这位五袋叫化不认识婉儿,见眼前这么一个小姑娘,要拜访金帮主,十分的讶然,上下打量着婉儿:“你们是什么人?” “这怎么说好呢?我三姐姐是侯三小姐,你报告金帮主,便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侯三小姐?莫不是神女侠?” 小怪物也从舱里跑了出来说:“不错!不错!正是江湖上人称的神女侠。” “你们真的是神女侠的人?” “我想,当今武林,没人敢斗胆冒充神女侠吧?” 这个五袋叫化大概连小怪物也不认识,但神女侠和慕容家的人,可对丐帮有过大恩,并且还是世代相交,他半信半疑地说:“好!请你们靠岸等等,在下马上派人向帮主禀报。”他立刻打发一个手下奔上山报告去了。 不久,丐帮一位长老飞奔而来,这人正是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一见婉儿和小怪物,惊喜异常:“咦?是你们!” 小怪物说:“司徒长老,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我叫化真是没想到,是什么风将你们吹来了?” “是东南西北中五路大风,将我们吹来了呀!” “少掌门真会说笑,世上有这样的风吗?” 五袋叫化在旁愕然地问:“长老,他们是什么人?” “怎么?你连他们也不认识?” “属下与他们从未谋面。” “那怪不得你了。这位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少侠!” 五袋叫化一怔:“万里飘少侠,江湖上人称的小怪物?” “你怎能对少掌门这般的无礼?” 小怪物说:“司徒长老,我的确是小怪物嘛,这位大哥没有什么无礼。” 五袋叫化慌忙一揖说:“少掌门,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无礼,请少掌门见谅,别与我一般见识。” 司徒长老指着婉儿说:“这位,来头就更响亮了。她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女少侠。” 五袋叫化一听,心头大震:“是江湖上传说的现代小魔女慕容四小姐?” “不是她又是谁了?” 这个五袋叫化睁大了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是近来震惊武林的小魔女。在重庆击败了四川一剑上元道长和剑痴,最近,又在湖广、河南边界上,击败武当派七剑之首的玉道长,大名如雷贯耳。他惊愕地望着婉儿,一拜说:“在下真是有眼无珠,不识女少侠真面目,刚才多有得罪,请女少侠莫怪。” 婉儿回礼说:“大叔,你守卫湖面,盘问来人,这是本分,没有什么得罪我呀!就是换了我也是一样。” 司徒长老问婉儿:“神女侠她……” 婉儿说:“我三姐在舱里呀。” 本来司徒长老是问小神女现在哪里,以为只有婉儿和小怪物前来,现在一听,更是惊喜不已,小神女竟亲自前来君山拜访了。便急对那位五袋叫化说:“我们快进去拜见神女侠,她可是敝帮的大恩人。” 他们一齐进舱拜见小神女,小神女起身相迎,说:“司徒长老,你这样太过见外了,本来我想悄悄而来,不愿惊师动众,为江湖人知道,看来我还是惊师动众了。” “神女侠,你的前来,我们应该远迎才对。”司徒长老一边打发人先向正副帮主报告,一边亲自请小神女三人离船上岸。到了君山寨门,金子玉和狮子侠丐老前辈,早已率了丐帮众弟子,列队迎候了!恭请小神女他们进入丐帮总堂的聚义厅。丐帮这样恭迎一位到访者,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就是少林寺的方丈和武当派的掌门人到来,也没有如此隆重。 小神女之所以不想去拜访各派掌门,主要是不想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她宁愿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不惊师动众,闹得江湖上人人皆知。 丐帮极少用茶来招待客人,所有丐帮中人不喝茶,不喝冷水。要不,就是用大碗酒来接待客人,这次破天荒用香茶和水果来接待小神女他们。副帮主狮子侠丐再次感谢小神女他们在峨嵋山上那夜相救之恩,要不是婉儿和小怪物的及时出现,自己早已为百变星君所害。 小神女说:“前辈,这桩事你还提它干吗?你不是想早点赶我们走吧?” 狮子侠丐大笑:“神女侠,你怎么这般说的?好!我老叫化不再提它,但这件事,我老叫化是终生也忘不了。” 金子玉帮主说:“我们接到洛阳方面的飞鸽传书,三位侠士在洛阳出现,怎么一下来到这里了?”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的行踪,怎么也瞒不过贵帮的各处耳目。” “女侠放心,你们的侠踪,除了我和副帮主知道外,从不向外张扬,就是你们这次的到来,我们也不知道。女侠,你们的到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们没别的事,只是顺道前来拜访而已。不过,我却感到,贵帮戒备这么森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女侠没看错,我们是发生了一件不光彩的事,对我们来说,是全帮上下的一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了?” “我帮出现了两个叛徒。” “两个叛徒?” 狮子侠丐更是须发皆张:“正因为出现了这两个叛徒,我们在四川成都堂内,才丢掉了副堂主和六位弟兄的性命,就是我老叫化的一条命,也几乎丧在他们手中,差点还带上峨嵋派掌门松阳道长和昆仑李大侠的两条性命。” 小怪物讶然:“老前辈是说成都血案和那夜峨嵋山中的事?” “不错!就是这两件事。正因为这两个叛徒,不但暗中向东厂的人通风报信。还在酒中下了一种一时令人丧失功力之毒。” 婉儿也愕然了:“他们还下了毒?” “要不下毒,成都堂副堂主和堂内的六位弟兄,能让百变星君那么轻易得手,瞬间就去掉了性命?就算这女妖剑法再好,恐怕也有一番激烈交锋,还会惊动了全堂的弟兄。” 婉儿说:“我想起来了,那夜在峨嵋山中,老前辈等三人也同样中了毒。” “不是这样,百变这魔头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不敢向我老叫化下手。在这里,我再次多谢女少侠和万里少侠及时赶来相救之恩。” “老前辈千万别这样说呀!我也是为追踪这魔头的行踪才赶去。初时,我以为她们真的是什么杜鹃哩!在交锋过程中,才发觉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杜鹃,而是东厂的百变星君。” 小神女问:“老前辈,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哦!?神女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 “既然这两个叛徒能暗中下毒,为什么不下致命之毒?还要百变这魔头亲自来动手,那不多此一举?” “神女侠,这事我老叫化也审问过这两个叛徒了。他们的目的是想嫁祸给杜鹃,要是我等不是死于剑下,而是中毒而死,那就说明不是杜鹃干的,同时,下毒之人也暴露了,易为人追踪下去。要是我们死于剑下,又留下一束杜鹃花,人们就会将注意力和仇恨放在杜鹃身上,下毒之人就不会有人去注意了。可见东厂的手段,是十分的阴险和歹毒,一箭双雕,既杀了我们,又嫁祸给杜鹃,从而引起武林中的一阵血腥厮杀,自己又不会为人发觉,还可以从中煽风点火,掀起仇恨。” 婉儿说:“原来东厂的人,用心是这般的险恶,手段是这样的歹毒。真是防不胜防。” 狮子侠丐说:“女少侠,我们这次能查出这两个叛徒,也是多得你和万里少侠。” “老前辈,这又关我们什么事了?” “要不是经过那一次,我老叫化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下毒人的身上。” “所以你们就查出了这两个叛徒?” “女少侠,事情没有那么的容易。首先是峨嵋派查出了那一夜下毒的人。” “那是谁?” “是那夜伺候我们饮酒的童子,松阳道长跟前一个弟子,他不但是叛徒,还是东厂派到峨嵋派中作卧底的。” “这真是太可怕了!老前辈,你们从他口中得知你们帮中的这两个叛徒?” “不!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联系,并且也不认识,谁也不知谁的真正面目。” “那老前辈又怎样查到这两个叛徒的呢?” “自峨嵋派的事件出现后,我老叫化对成都的血案产生了怀疑,便和司徒长老商量,不动声色,明查暗访,终于查出了这两个叛徒,他们也同样早已是东厂的手下,派来我帮作卧底的,说起他们来,女少侠和万里少侠也见过。” “哦!?我们见过?他们是谁?” 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说:“一个是江湖上人称的铁拳丐;一个就是曾经刁难过两位的洪不四二袋叫化。” “是他们两个?”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间都感到意外了!事件发生后,他们两个不是悲愤异常,发誓为副堂主和死去的弟兄报仇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怪物问:“现在他们两个在哪里?” 千里追音侠丐说:“我们已废了他们的武功,押解到君山审问。” 小神女问:“千手侠丐之死,不会同他们有关系吧?” 小神女言之意外,是想知道丐帮的人对千手侠丐这人是怎样的看法,会不会疑心千手侠丐跟这两个叛徒是一路的人。 谁知在座的人相视愕然。难道这事是这两个叛徒所干,不是死于杜鹃的剑下?狮子侠丐说:“神女侠,这事我老叫化也问过他们了,这不大可能,当时他们都在成都,从来也没来过这里,千手侠丐之死,与他们无关。神女侠,你认为千手侠丐之死,不是杜鹃所为?杀人凶手另有他人?” 小神女一听,感到丐帮中没一个人对千手侠丐有怀疑,连富有江湖经验、目光敏锐的狮子侠丐也不生疑,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但她更不能将不知老人的话说出来,万一不知老人说错了,不但对不起死者,更会引起丐帮的大乱。小神女说:“老前辈,我没有这样认为,千手侠丐之死,的确是杜鹃所为。不过,我总感到千手侠丐之死,是一个谜。” 众人又相视愕然:“一个谜?” “是一个谜。什么谜,我也说不清楚,这只有找到了杜鹃之后才能解开。” 狮子侠丐点点头说:“不错,我老叫化也感到,这的确是一个谜。从杜鹃在四川所作所为,他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侠义人物,在四川所杀的人,都是一些该死的人,而且专与东厂为敌,绝不会滥杀无辜。所谓一些人为杜鹃所杀,事后一查,全都是假冒杜鹃之名行事,目的是嫁祸杜鹃,引起江湖混乱。我老叫化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来:杜鹃为什么要杀害千手侠丐。” 千里追音侠丐说:“不会这也是东厂人的阴谋,是百变星君杀害了千手侠丐,而嫁祸给杜鹃?” 金帮主和在座的长老们一听,不禁相视愕然,神色凝重。这件事要是真的,又有一个可怕的事出现,那就是在君山的总堂之内,也有东厂的卧底,不然,没人能这么轻易杀害千手侠丐,况且还是在君山脚下,洞庭湖畔,事件过程中没人发觉。 狮子侠丐说:“有这个可能,那说明我们的总堂,也有东厂的人混进来了!千手侠丐也一定事先中了毒,从而遭人杀害。” 在座的人一时间没有说出来的话,由狮子侠丐说出来了。金帮主点点头说:“副帮主说得没错,我们要将这个可恶可恨的叛徒找出来,为千手侠丐伸冤报仇。” 小神女说:“金帮主、各位前辈,本来这是贵派的事,我不便多开口,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话。” 金帮主说:“神女侠请说,用不着对我们客气。” “我想千手侠丐之死,是杜鹃所为,还是东厂的人嫁祸,或是东厂的人混了进来,我们都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推测,没有任何根据,所以我劝在座各位,最好不要将这事张扬出去,以免为奸人所乘。要查,只能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千万别弄得丐帮上下人人自危,个个生疑而产生互不信任,这样就坏了丐帮的团结,尤其在暗查中要重证据,没有证据,千万不要乱怀疑和乱说。说不定千手侠丐之死,真的是杜鹃所为,而不是东厂人所干。我这话说得对不对,还望大家指点一二。” 在座的叫化一听,更是从心里折服,小神女的这一段话,完全说到在座人的心中去了!的确,一旦说总堂之内有了叛徒,那绝对弄得总堂上下,人人自危,个个疑心。要是没有真凭实据的胡乱怀疑,首先遭到怀疑的是那些平日接近或对千手侠丐不满的人,甚至会有人因平日的不和而积恨,便会借此事公报私仇,那岂不引起内乱了,令无辜的遭殃受罪?所以千万不能宣扬出去,要像平时一样,不动声色,暗中查访,要是真的有东厂的人混进来,也不会打草惊蛇,还是像小神女说的办法好。 金帮主说:“神女侠太客气了!也说得太好了!事情也应该这样处理才是。这样吧!有没有人混入了我们总堂来,我们首先不去怀疑,当它没有,像平日一样,在座的人更不可向外说出去,大家只在暗中注意和观察好了。明查暗访之事,交给副帮主和司徒长老去办,首先调查千手侠丐之死的真相。总之,我们千万不要没任何根据去胡乱怀疑别人,不去相信我的弟兄。各位长老,这样办怎样?” 在座的人都一齐叫好。随后小神女又和他们谈论了一些江湖上的人和事,饮罢酒,用过饭后,便告辞而去,悄然回到了陆府,同时也向陆小郎夫妇告辞,连夜离开了巴陵。 小神女感到丐帮这么兴师动众,隆重接待自己,很快就会为巴陵一带的武林人士知道,所以还是连夜离开巴陵为好。小神女对这样与武林人士和当地豪杰应酬实在不胜其烦,她更不想人们将自己当成神仙。婉儿和小怪物也有这样的感受,巴不得早点离开君山,离开巴陵。 在路上,婉儿说:“三姐姐,看来丐帮中人,没一个疑心千手侠丐是东厂的人。” 小神女说:“就是我,也对这事也半信半疑,不知老人的话,不可全信。” “可是,杜鹃干吗要干掉千手侠丐的?” 小怪物说:“要不,就不是杜鹃所为,而是那不男不女不妖的百变星君所干,手法与成都丐帮堂口的血案一样。君山之中,有东厂的卧底。” “小兄弟,千手侠丐的确是杜鹃所干,我不但观察过现场,也看了死者身上的剑伤,那的确是千幻剑法,非他人所为。” “要是千手侠丐不是东厂的卧底,他的死,的确是一个谜了。”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追踪杜鹃的原因。” 小怪物说:“可惜我当时不在场,要不,我就敢肯定杀人者是不是杜鹃。” 婉儿问:“那我三姐姐的话,你也不相信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这个鼻子,比三姐的观察来得更加准确。” “哎!你别说你的鼻子了。还不是一样弄错。” “我几时弄错了?” “你将书呆子当成了杜鹃,那不是弄错了吗?” “哎!你别说这个书呆子!说起来我就恼火!” 小神女他们经过长沙来到了湘潭,小怪物一下嗅出了不知是杜鹃还是书呆子的气味。婉儿看见他进城不久,就东闻闻西嗅嗅的,问:“你嗅到什么了?” “杜鹃!” 婉儿一怔:“杜鹃?不会是书呆子吧?” “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 “谁叫他们的气味相同。” 小神女问:“你有没有嗅到棋儿的气味了?” “我再嗅一下。” 小怪物嗅了一阵后说:“有!” 小神女说:“那说明是书呆子,而不是杜鹃。” 婉儿说:“是嘛。有棋儿,就不是杜鹃,这不是很容易分清楚吗?你怎会不知道的。” 小神女问:“你再嗅一下,他还在不在城里?” 小怪物循着气味追踪,一查出了西城门,小怪物说:“他只路过这里,往西面去了。” “好!那我们追踪下去。” 小神女他们从湘潭追到湘乡,又从湘乡追踪到一处小镇永丰。永丰虽然是一个小镇,却是巡检司的所在地,同时它也是衡山七十二峰中的一峰北麓之下,更是宝鸡府和长沙府来往的一条交通要道,镇上有一队官兵驻守。 小怪物一出了小镇后不久,便闻不到书呆子身上留下来的气味了,不由停下脚步,四周嗅嗅,婉儿困惑地问:“你怎样了?不会又将他闻丢了吧?” “奇怪!怎么这里没有他的气味了?” “不会吧?三姐姐说,这这条道路可是去他家乡的一条必经之路。只要他是回家,绝不会走别的道路。” “说不定这个书呆子到了这里,一下又发起神经来,跑去衡山游山玩水了。” “那你快嗅呀,看他是不是朝衡山方向去了。” “那我转回小镇上嗅嗅看。” 小怪物返回永丰小镇,又嗅出了书呆子的气味,他细心地沿着这一股气味嗅下去,嗅来嗅去,竟然嗅到巡检司的衙门前,小怪物一时忘情,几乎要走进衙门,给四个守门的兵丁拦住了,喝问:“小子,你想干什么?官府衙门重地,你也敢闯,不要命了?” 小怪物抬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衙门前,连忙赔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因为自己不小心,丢失了一件东西,昏头昏脑的四处寻找,自己也不知道跑到这里来了。” 一个兵丁挥手道:“滚开。” “是是!我滚开!” 小怪物要是这么走开,本来一点事也没有,可是他生性好戏弄人,真的在地上滚起来了,四个守门的兵丁见了一时愕然,这乡下小子怎么真的在地上滚起来了?不会这小子脑子里有毛病吧?同时也感到好笑。当小怪物滚开后,跳起来要走时,一个面上有刀疤的兵丁突然喝道:“小子!停下来!” 小怪物停下转身问:“你不是要我滚开吗?怎么又要我停下来了?” 刀疤兵丁走过来,朝小怪物上下打量:“你是不是吃饱撑着了,跑来这寻开心?” “没有呀!我怎么撑着了?我还没有吃饭哩!我更不是来这里寻开心的呀!我丢失不见了的东西,也不叫开心,叫酸溜溜。” “什么?酸溜溜?” “对对!就是酸溜溜,你们见到他了?” “酸溜溜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人,有鼻子眼睛的人。” 刀疤兵丁转身对其他三个兵丁说:“你们过来,将这个小子拿下来!”看来这个刀疤脸,是一个小头目似的人物。 小怪物笑嘻嘻问:“你们拿我干吗?不会带我去寻开心吧?” 在远处的小神女看见了,对婉儿说:“丫头,你快过去,不然,小怪物就会添麻烦惹是生非了。” “三姐姐,这么四个家伙,能捉到他吗?” “丫头!不是捉不捉得到的事,而是惹麻烦的事,会惹官非。” “我去还不是一样吗?” “你可以说小怪物是个疯子,不懂事,说你就是他要寻找的人,请四位军爷原谅。” “那我不成了酸溜溜吗?” “哎!你这丫头,怎么这般的死板,你快去吧!” “好吧!三姐姐,我去。” 婉儿奔过去了,正好是三个兵丁想抓小怪物,婉儿说:“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到处找你呵。” 刀疤脸问婉儿:“这个小子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哥呀!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哥,什么也不懂,有时别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是个疯子?” “是呀。军爷你要是不相信,叫他装狗叫叫他也会装狗汪汪地叫起来!” “好!那叫他装狗叫。” “哥!有人叫你装狗叫呀!” 小怪物果然装狗叫了,还对着四个兵丁汪汪地吠了起来。一个兵丁对刀疤脸说:“看来这小子的确是个疯子,怪不得叫他滚,他就滚,叫他停,他就停。” 又一个兵丁说:“这样的人拿下他白费米粮!要是丁爷知道了,不怪我们么?” 刀疤脸看了看婉儿,又看了看一脸嘻嘻笑的小怪物,挥手说:“你们快走!” 婉儿说:“我多谢四位军爷了。”她拉了拉小怪物,“哥!我们走吧!” 小怪物问:“不用我再装狗叫了?” “别装了。你以为你叫得好听吗?难听死了,你装猫叫吧!” 小怪物果然又装起猫叫起来,“喵喵”的给婉儿拉走了!除了刀疤脸没笑外,其他三个兵丁都笑得前仰后合,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么一种疯子。 按小怪物的本意,要好好戏弄这四个兵丁一番的,也不会这么乖乖地跟婉儿走,主要是小神女在远处用密音入耳之功对他说:“小兄弟,你别再胡闹了,这是官府衙门之地,你少给我招惹麻烦,不然,我和婉儿可不理你,让你去闹。”这样,小怪物才不胡闹,乖乖地跟随婉儿离开。 明朝在各处的巡检司,巡检和副巡检,只是从九品,比县衙门内一个主簿的官阶还小,几乎是不入流。但它是官小而权大,掌管着一队兵丁,坐镇一方,俨然是一处小小的土皇帝,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所以在各处设立巡检司,主要是为了防范广西、云南等地的少数民族作乱,便在各府州县等关津要害之处,设立巡检司,主要的职责是缉捕盗贼,盘诘奸伪,有生杀大权,可以随便将人抓起来干掉,就是上面有人来追究,巡检也可以说是因死者反抗、行凶,不得已而杀掉,或者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威慑其他匪徒,就是当地的县官也管不了。以后,明朝便在全国各处关津要害之处,都设立这种巡检司。后来这些巡检司,更成为东厂镇压各地百姓的手中工具,能当上巡检的人,与东厂内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就当不了这样的小土皇帝。 永丰小镇、地属长沙府湘乡县,但却是三府几县之间的来往关津要道。小怪物什么地方不闹,却在这么一个小土皇帝衙门胡闹,小神女要是不制止,说不定会闹出大乱子来。正所谓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就是武林中人,没有必要,也不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能避开就避开,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有生死大权的巡检司衙门。 婉儿拉着小怪物转了一条街,出了镇外,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当然,小怪物不在学猫叫了。小神女见到他时,笑着问:“你还能学什么叫?” 小怪物说:“都是四妹说我是一个疯子,叫我装狗装猫叫,我能不叫吗?” 婉儿笑道:“好呀!那你现在学牛叫吧。” “你不会真的将我当成一个疯子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我叫你寻找书呆子,怎么寻到官府衙门去了?” “我正是寻找这个酸溜溜的书呆子,才找到那里。” 婉儿说:“书呆子会跑去那里吗?你不会是嗅不到,故意跑去那里胡闹吧?” “哎!你以为我真的吃饱饭没事干,跑去那里胡闹。谁知道这个书呆子,跑去衙门干什么了?初时,我还以为那里是有钱人家的大户哩。谁知道是个衙门。” 小神女问:“你敢肯定书呆子去了那里?” “我敢肯定,书呆子留下的气味,不会超过三天。” “看来书呆子不知又碰上了什么麻烦,给巡检司的人抓去了。” 婉儿一怔:“三姐姐,不会吧?这个书呆子一向胆小怕事,不招惹是非,不与人争,怎会给巡检司的人抓去了?” 小怪物说:“这很难说,说不定这个书呆子一下又发了神经,像在重庆一样,在大街上胡言乱语,巡检司的人当他是一个不安分的书呆子,将他抓起来了!要不,他跑去衙门干什么?不会去拜亲访友吧?” 婉儿说:“这可说不定,说不定在巡检司里,有他的一门亲戚朋友哩。” “书呆子呆头呆脑的,会与官府中的人来往吗?” “怎么不会?在新宁县,他就与县衙门的邵捕头交情不错。” 小神女说:“丫头,书呆子不是与邵捕头有什么来往和交情,只是破财挡灾,搞好关系而已,因为他家在新宁,不得不这样,以书呆子的为人,不会与官府有什么来往,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三姐姐,那他怎么跑去巡检司了?” “极有可能,他又惹上了什么官非,给巡检司的人抓去了。”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看来,我们只好在这小镇上住一夜,夜探巡检司,看看书呆子惹上了什么麻烦。同时向当地百姓打听,这是什么回事。” 于是,小神女他们就在小镇的一间客栈住下。谁知小神女他们刚一住下,一个神色慌张的汉子一头冲了进来,婉儿扬了扬眉问:“你想干什么?” 这个汉子一下跪了下来,向她们叩头说:“两位小姐千万别大声叫嚷,小人遭官府追捕,要是给他们捉到了,小人就没命了。求两位小姐暂且让小人在房间躲藏,如能躲过此难,小人来生变牛变马,也要报答两位小姐救命大恩。” 婉儿一听,一时间没了主意。别说小神女和婉儿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就算不是,一般有同情心的人,也不能见死不救。 婉儿问:“你犯了什么罪,官府要捉你?” “小人是一时失言,骂了巡检大人残暴不仁。不知怎样,一下传到了他的耳中,便派人来抓小人,小人慌忙爬墙从家中逃了出来,便闪身来到了这里。望两位小姐搭救。” 在对面房间住的小怪物听到响动,走了过来一问,原来这个汉子是逃避官兵的追捕而跑进小神女的房间了。也在这时,客栈大门涌进来四五个凶恶的士兵,喝问店主和店小二,有没有一个小贩似的汉子闯了来?店主和房小二一时惊慌,说小店人来人往的,一时没有注意,但住店的客人中,没有这么一个小贩。为首伍长指定一个士兵守着大门,便喝令其他士兵在客栈大肆搜查。 这个汉子更是求小神女相救了,小怪物说:“那你快到我房间床底躲躲,千万别出声,一切有我应付。” “是是!” 这条汉子随小怪物到对面房间躲起来。转眼之间,搜查的士兵来了,在这一条走廊上两旁的房间,逐间一一搜索,不知是这条汉子躲藏得十分隐蔽,还是搜索的士兵粗心大意,折腾了一阵,便转到其他房间去搜索了。他们几乎将整间客栈闹得天翻地覆,没搜出人,又转到街上去搜查其他的店铺和一些住户了。 小神女心里感到这事有点蹊跷,这个小贩不过是骂了巡检大人两句,便大肆兴师动众的在全镇搜查,显然这个小贩不是一般的人物,巡检才这么的看重,当成要犯来处理。事情真的如小贩所说,那这个巡检大人真的是一个小土皇帝了。容不得有人对他有半点不敬的说话,难道书呆子也因为这样乱说话,给巡检司的人抓了去? 入夜,搜捕的风浪已过,全镇恢复了平静,这个躲藏的汉子从床底下爬出来,对小怪物又是叩头,又是拜谢,便想趁夜幕离开客栈。 小怪物问:“你这么出去,不怕再次碰上了官兵抓走了你?” 这汉子说:“不不!这客栈中人多口杂,小人不想连累了少爷,还是趁天黑出去的好。” “你出去后又去哪里?” “小人只有远远逃离这个镇子,到别处去安身立命了。” 小怪物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带上远走高飞吧。” 这汉子更是感激不已,趁入夜掌灯时分,混出了客栈,消失在外面的夜幕中。 由于搜查士兵在客栈中大肆搜索,闹得客人们个个不安,客栈中的厨房也给翻乱了,直到掌灯,客人们才有饭吃,有的在客栈的大厅上吃,有的叫店小二将酒菜送入房间,小神女他们自然叫店小二将饭菜送入房间了。 店小二将饭菜送来时,小神女问:“小二哥,这镇上的士兵,是不是经常这样的大肆搜查?” 店小二说:“虽然不经常,但起码一个月中有一次。” 小怪物问:“要是这样,那来往的客人还敢在镇子上投宿吗?” “少爷说的是,附近一带州县来往的客人,的确不敢来这里投宿住店,只有远道的客人,才在这里投宿住店,所以小镇的生意,比其他地方清淡多了。没有必要,不敢走这条路。” “小二哥!不会年年是这样吧?” “自从来了这位姓丁的巡检大人后,两年多来,都是这样,以往却没有这样。”店小二说到这里,朝门外的走廊上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两位小姐和少爷,你们吃过饭后,最好马上就离开这里,找一处没人注意的地方住,或者连夜离开这小镇。” 小怪物愕然:“为什么?” “少爷!你太好心了,不该去救了那一个人。” “哦!?我救错了他?” “的确救错了他,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小贩和当地人。” “那他是什么人?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大盗、官府通缉的要犯?” “也不是。” 小神女三人都愕然起来:“那他是什么人?” “小人不敢说,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的好,不然,三更半夜,就会有大祸来临了。小人见三位这么好心,才这么说。” 这时走廊上有人经过,店小二扬声问:“两位小姐和少爷,要是没别的吩咐,小人要去伺候别的客官了。” 小怪物会意说:“你去吧!我们没别的吩咐了。” 店小二走了后,婉儿将房门关了,问:“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说:“不会我们救的是一个大盗,今夜来洗劫我们?” 小神女说:“就算那汉子是大盗,官兵这么搜查,他也不敢今夜来洗劫我们,只有等我们离开了小镇,才会向我们下手。” 婉儿说:“三姐姐,那店小二干吗叫我们今夜里离开的?” 小怪物说:“不会是这个店小二和那个汉子是一路的人,故意吓我们走,好让这条汉子在外面向我们下手?”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店小二不会跟那条汉子是一路的人,不然,店小二就不会跟我们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了。也没有必要这么说或劝我们连夜离开,他们完全可以不动声色,或者在三更半夜向我们下手,或者等我们明天上路,在小镇的郊外无人处伏击我们。” 小怪物说:“是呀!那他干吗劝我们连夜离开的?” 小神女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离不离开?” 小怪物说:“我才不离开,我想看看,今夜有什么大祸来临。我小怪物有十来天没有好好的施展手脚了。” 小神女说:“虽然这样,但今夜里,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不走了?” “丫头,你不会这般胆小要连夜离开吧?” “我才不胆小哩!三姐姐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好!那留下来,但是,你别睡死了,要不,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也不知道。” “三姐姐,我今夜里不睡。我也想看看有什么大祸来临。” “丫头,你睡可以,但醒睡一点就可以了。别像往夜,一觉睡到大天光,别人将你卖了也不知道。” “哎!因为三姐姐在,我才这么放心睡的。要是有事,一有动静我就会醒过来。”婉儿说到这里,一下想起来,“三姐姐,那今夜里,我们还去不去夜探巡检司?” “要是过了三更没事,在四更天,我们再去不迟。” “有事哩?” “那只好推迟一夜了。” 初更过后,二更又响起了,眼见三更快要到来,客栈内外,一片寂静,婉儿说:“三姐姐,看来店小二是在吓唬我们,没什么事的。这个店小二是何居心,干吗吓唬人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小神女说:“不!丫头,真的有事来了,大街上有不少人的脚步声,真的是朝这客栈而跑来。” 婉儿一听,真的有不少的脚步声,惊讶地说:“这伙贼人真的大胆呀。竟敢在巡检司所在的地方,明火抢劫。” “丫头,来的不是贼人。” “哦!?不是贼人是什么人了?” “是官兵!” “什么?是官兵?”婉儿更是愕然,“官兵跑来干吗?难道他们认为他们要捉拿的那个小贩,仍在客栈里吗?” “丫头,看来店小二没有说错,劝我们连夜离开是出于好心,官兵极有可能是来抓我们。” 婉儿糊涂了:“怎会这样的?三姐姐,那我们走不走?” “等他们进了客栈时再说。” “那也好!三姐姐,我实在不明白,我们没犯法,官兵来抓我们干吗?不会是官兵在白天搜查中,在客栈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物,当时故意不抓人,放长线钩大鱼,半夜三更才来捉人了。” “丫头!你别傻乎乎的了。要是这样,店小二就不会说我们今夜里有危险了。这明显是为我们而来!丫头,准备,官府要是来拍我们的房门,我们就悄然从窗口上瓦面伏着。” “好的!不知小怪物察觉了没有?我要不要过去告诉他?” “放心,这个小怪物早已醒了,他的江湖经验比你丰富。” 在小神女和婉儿说话中,官兵们一下将客栈包围了起来,同时拍门,店小二将店门打开,七八个手持利刀的士兵一哄而入,一言不发,真的是直奔小神女和小怪物所住的房间而来。当官兵在拍他们的房门时,小神女和婉儿早已带上行囊,悄然从窗口跃到瓦面上去了。小怪物却一反常态,不跑也不躲,大大方方的将房门打开,神态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一样,睡眼惺忪地问:“你们想干什么?白天你们不是有人来搜过了吗?怎么半夜三更的又跑来搜?叫人还能睡吗?” 一个伍长似的军爷一挥手,喝着士兵:“先将这小子抓起来。” 小怪物连忙摆手说:“你们干吗无缘无故地抓我?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了?我可是第一天来这里投宿住店,没犯什么法呵。” 伍长说:“小子,你还敢说你没犯法?今天你收藏、掩护我们要捉拿的人,这是不是犯法了?” 小怪物故作茫然:“什么?我几时收藏、掩护军爷们要捉的人了?你们不是说那个跑到我房间躲藏的小贩吧?” “不错!正是这个逃犯。” “不对吧!他怎么是逃犯了?他可没有穿上囚衣呀,是逃犯吗?” 第五十一回 小镇皇帝 上回说到官兵跑到小怪物的房间,说小怪物包庇了一个逃犯。小怪物愕然地说:“他怎会是逃犯呢?他可没有穿囚衣呀!” 伍长说:“小子,你知不知这个逃犯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小贩吗?” “小贩?!他可是杀人越货的大盗!” 小怪物更是愕然:“你们别吓我,他真的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大盗?” “小子,你别再在我们面前装疯扮傻,看你不出,原来你也是一个小大盗!” “你怎么胡乱冤枉人的?我怎么是大盗了?你看我像大盗吗?” “就算你不是大盗,也是他的同伙,不然你为什么包庇他?”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他一下跑进了我的房间,威胁我不准出声,要不他就杀了我。我要不听,不就没命了吗?” “小子,你还敢狡辩?那你送他十两银,叫他远走高飞,又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这一下却呆住了,暗想:莫非那个小贩给他们捉去了,贪生怕死,将这事也说了出来?要不,这些官兵怎么知道?想不到这个人这般没骨气,出卖了相助他的人。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好柴烧烂灶。 这位伍长冷笑说:“小子,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小怪物说:“不不!这是他走时威胁我给他银两。不给也同样要杀了我,我敢不给他吗?” “小子,你有话跟我们巡检大人说去!来!将他绑了带走。” 两个士兵,一下就将小怪物绑了起来。小怪物也不挣扎,任由他们捆绑。他想到巡检司去看看,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干吗那个所谓的小贩将自己出卖了。 在伍长盘问小怪物时,两个士兵已将小神女住的房门踢开,一看,房间里没人,十分愕然,四下搜索,也毫无踪影。走过来向伍长报告,说那两个小娘子跑了。 这位伍长军爷一怔:“什么?!让她们跑了?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多人,还能让她们跑掉了?” “我们破门进去时,房间里早已没人。显然,这两个小娘子在我们来之前已跑掉了。” 伍长大怒:“搜!给我将整间客栈里里外外全部搜查一遍,我不信她们能飞上了天。” 小怪物说:“我看你们别忙了,恐怕你们就是将这间客栈翻转过来,也搜不出。” “为什么?!” “没有什么!因为她们两个在上灯之后,说去探访一位什么朋友,就离开客栈了。” “那她们去探访什么人?家在何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 “她们走时,也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一家人么?” “我们几时是一家人了?这两个女子,我只和她们同时投店住宿才认识,连她们姓甚名谁,家在何方,我也不知道,怎会是一家人了?” 伍长喝着士兵:“去!给我里里外外搜一遍,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 士兵们又在客栈大肆搜索起来,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出来。这些士兵,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时会伏在瓦面上,倾听他们的谈话,观察他们的行动。 伍长见搜不出这两个女子,只好带着小怪物回巡检司交差。 婉儿见小怪物乖乖地让这些士兵带走,十分奇怪:“三姐姐,怎么他一点也不反抗?这不像他以往的作风呵。” 的确,以小怪物的武功,别说这七八个士兵,就是七八十人,也不可能将他带走。 小神女说:“看来小兄弟这样做,有他一定的用意。” “什么用意?难道他嫌玩得不够,要跑去巡检司那里戏弄那个巡检大人?他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丫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不闹大也闹大了。小兄弟再去戏弄巡检大人,让巡检大人吃些苦头也不错。说不定小兄弟这次乖乖地随他们去,是为了那书呆子,看看书呆子是不是也被巡检司的人抓了起来。来!丫头,我们悄悄地跟着他们。” 小神女和婉儿施展轻功,不动声色跟着这队士兵进了巡检司衙门。衙门内不见灯火,却有一个老家人似的人物在大堂石阶上等着,一见士兵将人捉回来,急下石阶问:“将人捉回来了?” “捉回来了!” “好!丁爷说,先将那个小子关入监牢,两个小娘子由我带进后堂。” “两个小娘子没抓到。” “什么?!两个小娘子没抓到?这是公子特意要捉的人,你们怎么让她们跑了?” “她们在上灯时就离开了客栈,不知去了哪里?” “你们没问那小子?” “问了,他也不知道。” “他怎会不知道?” “因为他们只是投店住宿时才认识,不是一家人。” “鲁四不是说他们是一家人吗?” “看来鲁四是弄错了。不过你放心,我已交代下去,把守镇上所有的出入路口,只要两个小娘子仍在镇上,她们就走不了。” 老家人无可奈何地说:“那你们先将那小子关起来,等老爷明天再升堂审问。老爷和公子都睡了,今夜别去惊动他们。” “是!” 这样,士兵们就先将小怪物投进了监牢。小神女和婉儿伏在隐蔽处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奇怪:什么公子要捉自己呢?这个公子是个什么人?干吗要特意捉自己?可这只是一处小镇,自己从来没来过,几时招惹了这位公子?还有,这个鲁四又是什么人?是那一个求助的小贩?小神女感到,在这二点未弄清楚之前,就不能贸然行动。 婉儿却问:“三姐姐,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救小怪物?” “不!到明天再说。” “那小怪物不就要坐牢房了?那不辛苦吗?” 小神女说:“以他的武功,别说这处牢狱关不了他,就是铜打铁铸的地狱,他也有本事出来。小兄弟这么做,我看有他的用意。丫头,快五更天了,我们走!到镇外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说完,她们像两只在夜空里疾飞的小鸟,悄然无声飞向镇郊外的一处山林中去了。 小怪物被狱丁投进了一间牢房中,事情也那么的巧,这间牢房关着的竟然是书呆子墨滴和棋儿。棋儿初时还不知道被推进来的是小怪物,在暗淡的油灯下一看,是小怪物,十分惊愕:“飘少爷,是你?!” 小怪物眨眨眼说:“是呀!不就是我吗?”小怪物在监狱中见到了他们主仆二人,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外之外。意料之中是书呆子一定在这个衙门里;意料之外,他原先以为书呆子来这衙门做客,想不到他们两个竟然是囚犯,被关在牢狱里。 棋儿又愕然地问:“飘少爷,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小怪物说:“没办法啦!谁叫我太过好心而没有好报,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你救了谁了?” “一个杀人放火的大盗。” 棋儿又是愕然:“飘少爷,你干吗跑去救这么一个大盗?” “我怎么知道他是大盗了?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受害的小贩哩!”小怪物看了看坐在一角垂头丧气、双目茫然、沉默不语的书呆子。“你们怎么被关在这里?不会像我一样,做好事没好报吧?” 棋儿说:“都怪我多管闲事,充什么好汉打抱不平,累了我家二公子。” “哦!?你真的也是做好事而没有好报了。哎,你多管什么闲事了?” “我看见一个恶少,不但当街调戏一位乡下女子,还叫他手下的恶奴,将这女子抢回家去。本来少爷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可是我看得太气愤了,便上前阻止,将两个凶奴打倒,叫那乡下女子快点走!” “那个乡下女子走得了吗?恐怕那个恶少手下的恶奴不止两个吧。” “的确不止两个,一共有四个。恶少亲自去拦那乡下女子,另两个凶奴提刀要来砍我。” “你于是又将那两个凶奴杀了?” “我见他们有刀,我也只好拔出了我的防身匕首,三两下功夫,不但将两个凶奴刺伤,连那个恶少,我也刺伤了。这个乡下女人才能逃离镇子。可是就在我拉着我家少爷要离开时,在镇口上给官兵捉了起来。” “你干吗不将那几个官兵也放倒?你斗不过这些官兵?” “不是斗不过,是我家少爷不准我反抗。还说我们去了官府,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要是我拒捕,没罪也变得有罪了!” “所以你们两个,就乖乖地让官兵抓起来?” “可不是,不然那几个官兵也拦不住我。” “那官府公断了没有?” “飘少爷,什么公断,我们简直是自投罗网。” “哦!?那么说,这个官府大人是一个贪官,收了那恶少的银两,反而将你们判罪了?” “他没有收那个恶少的银两,因为那个恶少,就是他的宝贝儿子。” “哦!我明白了。看来这位巡检大人,他父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怪不得他判你们有罪了。他判你们什么罪?” “杀头之罪。” “什么!?没有这般严重吧?” “他说我们是强盗,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抢劫,行凶伤人,不是死罪是什么?说什么有人证和物证哩!说五天之后,就拉我们去法场斩首示众。我死不要紧,可是将我家少爷也连累上了,我死不瞑目。” “棋兄弟,现在离五天还有多少天?” “还有两天。” “好好!还有两天,那你们死不了!” 棋儿惊喜:“飘少爷,你能救我们?可是你自己……” “我自己的事好办,你和你家少爷就放心多呆一天一夜,有吃就吃,有睡就睡,到了明天夜里,一切化险为夷。” “真的!?” “放心!风水先生骗你们十年八年。明天夜里,我的说话就会见效。好!现在天快亮了,我们睡觉。” 可是小怪物没有睡多久,就被人提去大堂审问。小怪物一向不与官府中的人打交道,更没惹上官非蹲过牢,他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他要不是打听书呆子和棋儿的下落,看看官府怎样草菅人命,他才不乖乖的任由人将自己绑起来,蹲在牢里过了一夜。 来到大堂上,两旁站立的不是什么差役,而是士兵,全部佩刀。坐在大堂上的也不是什么文官,而是武将,年约五十多岁,长得深目鹰鼻,一脸的凶残奸相。这大概是什么巡检司大人了!官阶不大,却在这一带作威作福,当地百姓视他为土皇帝,一个操纵生死的活阎王,以阴险残酷的手腕统治这一处关卡要津。 大堂上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威严和肃杀气氛,一般百姓被捉到了,早已吓得胆战心惊。而小怪物却熟视无睹,仍是一脸笑嘻嘻的神态,不知大难来临。巡检大人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愕然。怎么是这样一个不知畏惧的大孩子?好像还没有成年,说他是大盗,恐怕没人相信,说他是小偷还差不多。 巡检大人将惊堂木一拍:“跪下!” 小怪物问:“你叫我跪下吗?” 两旁士兵喝起来:“大人叫你跪下就得跪下!” “好好!我跪下,你们大声喝叱干吗?”小怪物心想:好!本少爷暂时给你跪下,到时,你们全部都给我跪下叩头叫饶命,不然,我就不叫小怪物。 两旁士兵听到小怪物这么说,不禁互相愕然,有的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一个什么小孩?怎么不知道害怕? 巡检大人又将惊堂木一拍:“小贼!姓甚名谁,从实报上!” 小怪物故作愕然:“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还叫我报上姓名干吗?” “什么!?本大人几时知道了?” “你刚才不是已叫了我的姓名吗?怎么说不知道了?” “小贼!本大人几时叫你的姓名了?” “噢噢!你不是又叫了?我姓肖名则呀!” “什么!?你叫小贼?” “对对!我就是叫肖则。说起我的祖先来,名气可大了,那是尽人皆知。” “唔!你祖先叫什么?” “叫肖何呀!是肖何月下追韩信的肖何呀!他可是汉朝开国的宰相哩!你看,我祖先的名气有多大!还有什么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现在成了一些人的口头禅了!可见我肖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巡检大人又将惊堂木一拍:“小贼,你给本大人正经一点!” “哎!我说得很正经呵!还有,我的一位远房姑母,还是什么辽国的有名太后哩!叫肖太后。大人,我想你听过吧?而且你也可能在戏台上看见过。你想,我们肖家的祖先多威风。只是我没有给肖家争气,而取名叫则,叫起来,别人以为我是什么小贼了!那多难听。大人,你给我改个名好不好?” 两旁士兵一听,一个个更是忍不住笑起来,心想:怎么抓来这么一个宝贝?这哪里是审问,简直是说笑话!大堂原有的严肃气氛,完全被小怪物的说话冲得一干二净。 巡检大人板着面孔,连连拍着惊堂木,吼道:“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想死了?肃静!” 士兵们一听,一下吓得不敢笑了。巡检大人又问小怪物:“小贼!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不知道呀!我犯什么罪了?” “你包庇、窝藏大盗,还说没有犯罪?” “我没有呀!” “看来你这个小贼,是不见棺材不流泪!鲁四,你出来!” 大堂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小怪物一见,的确是愕然:“你——!”小怪物初时以为这个贪生怕死,出卖了相助自己的小贩,也被官兵捉住了,把自己供出来。可是现在一见,完全不是这样,他现在的装束却是巡检大人跟前一个随从似的,一脸含笑,十分得意的模样,向巡检大人一揖说:“大人,小人在!” 巡检大人问小怪物:“小贼,这个人你认识吧?” 小怪物说:“认识!认识!他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杀人放火的大盗吗?” “你包庇、窝藏了他,是不是犯罪?”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是他突然跑进我的房间来,说有人缉拿他,叫我找个地方将他藏起来。当时我害怕极了,想将他赶出去。他一下将我抓起来,威胁我:要是不将他藏起,就立刻杀了我。接着,有官兵来了,他一下就钻到床底下去,并恶狠狠地说:‘要是你说出我来,就先杀了你。’大人,你说,我敢出声吗?后来官兵来了,我心中巴不得将他搜出来,我也不知道官兵的一双眼睛是怎么长的,竟然没看见他,就这么走了。官兵走了后,他也从床底爬出来了,一下将我身上仅有的十两银也抢了去,更威胁我不准报官。这下好了,大人,你将他抓起来太好了!叫他还给我十两银。不然,我连回家的盘川也没有。” 鲁四嘿嘿地笑道:“小子,你以为我真的是杀人放火的大盗吗?” “哦!?你不是大盗,那你干吗威胁我?还抢走了我身上的银两?” 鲁四说:“看你不出,人小鬼大,满嘴的奸猾狡辩,长大了,准是一个不满朝廷、反抗官府的刁民。大人,这样的人不杀了,将来一定为害朝廷,与官府为敌。” 小怪物说:“你这样诬良为盗,设计害人,为害百姓,不更为害朝廷吗?要杀的人,首先是你。” 巡检大人又一拍惊堂木:“鲁四,别与他争吵,先退回去。” “是!大人。还有,那两个小娘们的去向,他一定知道。” “你快退回去,本大人自然会问。” “是!”鲁四又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巡检大人问小怪物:“小贼!现在人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小怪物说:“大人,我不明白了。捉我的官兵,口口声声说他为杀人放火的大盗,可他不是什么大盗,而是你的手下。这是怎么回事?全将我弄糊涂了!” “嘿嘿,本大人要不是这样,在众多百姓当中,怎分得清楚,谁是良民百姓,谁是刁民了?” “大人,你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吧?”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吃饱了没事干呀!要不,怎么会这样设计害人?” “小贼,你是不是想早一点死了?敢这样污蔑本大人?拖下去,先给我打八十大板!” 两个士兵上前将小怪物按在地上,拿起大板,就向小怪物的屁股打下去。他们两个才各打了十板,就累得浑身无力,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最后连板子也举不起来,瘫坐在地上。 巡检大人看得愕然,问:“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昨夜去睡娘们,累得连打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哪里知道,小怪物不但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而且还能将别人的内力,全吸到自己的体内,不啻给小怪物增加了功力。这两个士兵内力有限,才打了十板,内力全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形同废人,又怎不瘫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两个士兵说:“大人,小人昨夜没去哪里,刚才还挺精神,不知怎的,才打了几下大板,就感到浑身无劲了。” “没用的东西!滚开!换两个人上来再打这小贼!” 另外两个士兵,也才各打了十板,也一样瘫坐在地上。巡检大人看得更是愕然:“你们怎样了?” 这两个士兵苦着脸说:“大人,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好像得了一种怪病,全身没力气了。” 正在这时,鲁四慌慌张张地从屏风背后跑了出来,附耳和巡检大人说了一句,巡检大人面色一下顿变:“什么!?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鲁四只好大声说:“公子死了!” “胡说,我一早起身,他还向我请安,精神极好,怎会突然死了?” 鲁四说:“小人也不清楚,听说是在书房遭人行刺而死!” “谁那么大胆,敢行刺我的儿子?凶手抓到了没有?” 这一下,堂上众人都相视愕然。连小怪物也一时愕然起来。他本想继续再戏弄这个巡检大人,等第三次再来打自己时,自己就一下装死,现在出了这么一件大事,想装死也不行了!小怪物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暗想:谁杀了他那戏弄、污辱妇女的宝贝儿子了?不会是小神女和婉儿,为了救自己,而将他的花花宝贝儿子杀了吧?这样好吗?其实你们不用救我,我也会在今夜里大显身手,叫这一对父子吓得破了胆,将他们双双吊在小镇的镇门之下示众,现在杀了他的儿子,不便宜了他吗?还有,这个鲁四,我也不能放过他。 小怪物听到鲁四惶恐地说:“凶、凶、凶手没有抓到。” “什么!?你们连凶手也没有抓到,内院那些家人、兵丁是吃斋的?” “因、因、因为没人看见凶手。” “什么!?连凶手也没看见,那么说,是什么人杀了公子也不知道了?” “小、小、小人只听见公子在书房一声惨叫,连忙带人赶去,只见公子躺在血泊中,书房空无一人。” “将公子身边伺候的家人、丫头,全给我抓起来!” “是!小人马上去办。” 这个巡检大人也无心再去审问、拷打小怪物了,叫人将小怪物收监,自己也奔入内堂去了。 小怪物又被关进了牢房。棋儿一见,关切地问:“飘少爷,你没受苦吧?” 而书呆子似乎心如止水、万念俱灰,对所有的事不闻不问,像木头人一样缩在一角,小怪物的进来,他半点反应也没有。小怪物看了他一眼,回答棋儿:“我没事。” “他们没有拷打你?” “打了二十大板。” “那你不受伤了?” “哎!二十大板能令我受伤么?我还嫌他们打得不痛不痒的,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飘少爷,你不是在说笑吧?要是我家二少爷像你这样开朗就好了!” “你家二少爷现在怎样?依然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可不是,他的一颗心好像完全死了。” “要是我们今夜出去,那怎么办?” “我只有背着他走了。飘少爷,我们今夜里真的能出去吗?” “能!你只要好好护着你家二少爷就行了。不但今夜里会大乱,就是现在,衙门内已发生了大事,那个害你们的恶少,已经去酆都城报到了,阳世间已没有他这个人。” “什么!?他已经死了?”棋儿反而一怔。 “是呀!他在书房里被人杀了。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 “真的?” “你难道没发觉现在的狱卒们也在私下议论纷纷,惊疑不止?已没心情来看管我们了。棋兄弟,你好好养足精神,准备在半夜里行动。记住!到时,千万别忙乱!” “是!飘少爷,我知道。” 当小怪物在牢房里跟棋儿说话时,整个巡检司衙门已闹得天翻地覆,里里外外到处搜查刺客,巡检大人还亲自到现场,看了看自己儿子的尸体,他的夫人更是在书房里哭得死去活来。至于恶少的跟随和伺候的丫环,鲁四早已将他们抓起,和那位老家人逐一审问,自然什么也问不出来。因为没人看见过凶手,他们也不可能杀害了自己的主子而不逃走。 巡检大人看了儿子脖子上的一道剑伤,四下查看有没有凶手留下来的痕迹。他是武士出身,一看就知道自己儿子是死于一个善用剑的人,而且是一剑致命。衙门之内,除了自己会用剑外,其余全部是用刀,没一个人会使剑,他一下判断这凶手是外面来的刺客,能来去自如,是江湖中人。他立刻命令那位伍长带士兵们到镇上搜捕,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身上有剑,就抓起来,带回衙门审问。这样一来,将这一个小镇闹得一片乌烟瘴气,鸡飞狗走,家家户户不得安宁。至于原先要追捕的那两个女子,他们是再也无暇顾及了。 因为恶少一死,将那两个女子捉回来也没用,反而会引起巡检大人的恼怒。因为恶少在客栈中看见了小神女和婉儿。小神女天生的美姿和神蕴,早已令他浑身上下酥麻了。回家央求父亲要将这两个女子抓回来,巡检大人于是叫鲁四设计引这两个女子落圈套。这样就出师有名了,镇上的百姓也不敢有怨言。 三天前,他的宝贝儿子当街调戏一名乡下女子,遭到棋儿的阻拦,事后他虽然将这主仆二人抓了起来,也感到这事闹得太大了,隐隐也听闻一些绅士父老,要联名上告到长沙府,尽管自己有东厂的人撑腰。但闹得太大了,终究不好。所以不得不训告儿子,事情不可太张扬了。你要什么女人,回来对为父说,为父自然有办法给你弄回来,不要在大街上胡闹。所以他的宝贝儿子看见了小神女和婉儿,再也没有胡闹。棋儿说伤了这恶少,不过是划伤了他手臂上一些皮肉而已。第二天,仍可以带人到大街游荡。可怜书呆子和棋儿,蹲在大牢里,五天后还要问斩。 是夜二更天,衙门大堂上灯火辉煌,巡检大人审问被抓来一些无辜者。鲁四在内院孤零零地守着恶少的尸体。突然之间,恶少的尸体一下直立了起来,吓了鲁四一大跳,几乎将他吓昏了过去,惊恐地问:“公、公、公子,你、你、你活过来了?” 僵立的尸体居然会说起话来:“鲁四,我死得好惨啊!黄泉路上没有伴,你陪陪我去见阎罗王。” 鲁四更是吓呆了:“公、公、公子,你是鬼?” “是呀!我死了当然是鬼呀!你还以为是人吗?” “不不!公、公、公子,你叫别人陪你、你、你去,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 “鲁四,你不去不行,我在生前干了那么多的坏事,阎王说,都有你一份。” “不不!公、公子,你、你,你别缠上我,小、小、小人的一切,都是你父亲吩咐的,要陪,叫你父亲陪你,求你放、放、放过小人。” “不!阎王说,我父亲很多的坏主意,都是你出的,你不去不行。” 鲁四见势不对,掉头就往外面跑,可是他还没跑出内院二堂的门口,恶少僵立的尸体已拦住了他的去路,吓得他又退了回去。僵尸说:“鲁四,你还想跑吗?” 大概是狗急跳墙,鲁四为了活命,也不管眼前是不是自己的少主人了,突然飞起一脚,竟然将这个变成了索命鬼的恶少踢翻了。砰然一声,倒在门口上。接着一个声音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好啊!你这个鲁四,竟然敢踢倒了你的少主人,这一下,你不想死也不行了。” 鲁四正惊愕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被他暗害的小子。他一下脱口而出:“是你——!”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别你你我我的了!你家少主人本来还没有死,被你这么狠狠的一脚,刚刚生还的他,一下又被你踢死了!原来你才是杀手。走!跟我到你家大人面前说去。” “你胡说!” “什么!?我胡说,你刚才没踢他一脚?” “没有!是你踢的。”这个鲁四,见小怪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不怕了。也忘记了刚才自己几乎被吓破胆,露出他一贯昧着良心说话的本领,反咬小怪物一口了! 小怪物说:“好好!看来你真是一个至死也不知道悔改的恶毒小人,不杀了你,不知你今后还要害多少无辜的人。” “小贼!你杀得了我吗?只要我大声叫喊,立刻就有人跑来,最好你还是乖乖地随我去见我家的大人。” 这个全无心肝的小人,惊魂未定,又起歪心,想捉人立功了。小怪物说:“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去见阎王的好。” “你真的敢杀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不是说我是什么刁民小贼吗?我这个小贼,什么都不会偷,专会偷坏人的脑袋。尤其是你这种人的脑袋,不偷了下来,实在不舒服。” 鲁四骤然跳起,一拳朝小怪物胸口击来。小怪物略为一闪,一手就抓住了他击来的拳头,顺势一扔,便将这个小人狠狠地扔在地上,随后一脚踏上,踩断了这个小人的腰骨,痛得他呀呀地直叫。 小怪物说:“叫呀!你大声叫呀!叫人来救你呀!告诉你,这里前前后后的人,都被我点倒了。哪怕打雷,他们也听不到,而你的什么巡检大人,在前面大堂正忙着审问什么杀手哩,同样也听不到。说!你现在想怎样死法?是想我将你的心肝挖出来,还是割脑袋?” “小、小、小爷,饶、饶、饶命。” “你现在才求饶命,不迟了吗?” “不,不!小人知错了!求小、小、小爷大人有大量,放过了我这一次,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 小怪物正想说,一下听到有脚步声从前面大堂朝这里走来。再倾听一下,是那个巡检大人带着两个随身兵丁,大概是审问完了,转进内堂来。小怪物想了一下说:“好!我这次放过你,让你有一次做人的机会,你好好对你的什么大人说,我是冤枉的,你是怎么存心害人的,现在我走了!” 小怪物说完,一下闪身在黑暗中,悄然地上了屋梁。鲁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贼,竟然这么轻易放了自己,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腰骨断了,哪里爬得起来,还痛得他呀呀的直叫。 巡检大人一连对几个人审问,都问不出什么结果来,也累得够呛。眼见三更快到,剩下的几个无辜者,也不想审问了,叫人统统关到大牢中,明天再审。当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二堂时,听见了鲁四的叫喊声,不由心中一怔,暗想:难道二堂又发生什么事了?带了两个亲兵,快点赶来,一看,他儿子的尸体,横卧在二堂的门口上,鲁四像一只狗似的趴在地上叫痛,不由愕然了:“鲁四!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儿子的尸体怎么横卧在门口?” “大、大、大人,有、有、有刺客。”鲁四忍着痛说。 一听有刺客,两个亲兵顿时拔出了刀,四下打量,巡检大人也一下拔出剑来。问:“刺客在哪里?” 鲁四指着小怪物闪去的地方说:“他、他、他去了那里。” 巡检大人喝着一个亲兵:“搜!” 这位亲兵提着刀,小心翼翼地向鲁四所指的方向搜去,撩开帐幔,没人,再四处搜索,也没有人。说:“大人,这里没人。” 鲁四一怔:“什么!?没人?我明明看见他闪身去了那里的,怎会没人?” 巡检大人喝道:“你再仔细地四下搜索一下!” 这位亲兵又仔细地四下搜索,不但搜索这个黑暗之处,连其他地方也搜查了一遍,也全无人踪。他们哪里知道,小怪物像狸猫一样,伏在一条横梁上,就是下面的灯光也照不到。亲兵仍然说:“大人,四处的确也没有人。” 鲁四又愕住了:“没人?难道这个小贼闪身出去了?” 巡检大人问:“什么!?小贼?这个刺客是一个小贼,他长得什么样,你看清楚了?” “大人,他、他,他就是大人白天审问的那个小贼呵!” “什么!?就是那个小贼,不是将他关进大牢里去了?他怎会跑到二堂来了?” “大人,小人也不知道他怎么跑到二堂来了!他不但将公子的尸体抛在大门口,还将小人的腰骨也打断了!大人,你一定要捉住他,别让这小贼跑掉了!” “鲁四,你是不是看错人了?这个小贼挨了二十大板,连走路也艰难,要人扶着他回大牢,他能跑来这里吗?” “不不!小人绝对没有看错,的确是他,不好!大人,莫不是这个小贼跑去后院危害夫人去了?” 巡检大人一怔,急对两个亲兵说:“快!快去集合人马,奔去后院。” 二位亲兵应了一声“是”,就奔出去了。只剩下巡检大人和瘫在地上的鲁四。小怪物一下从梁上轻跃下来。说:“对不起,我还没有去后院哩!” 巡检大人灯下一看,不是小怪物又是谁了?问:“真的是你这个小贼?” 小怪物说:“好说!好说!你打了我二十大板,现在轮到我要打你二十大板了!你是乖乖的趴下来让我打,还是让我动手先将你伤在地上,像鲁四一样?” “大胆!你见了本大人还不跪下受死,还敢胡说八道?” “对对!我几乎忘了,我应该先叫你跪下来才对!姓丁的,先给本小爷跪下来,叩头认罪,然后才打二十大板!” “反了!反了!”巡检大人怒得跳了起来,骤出一剑,一下就想将小怪物刺伤。小怪物身形一闪避开说:“原来你还会用剑。” 巡检大人也不答话,一连刺出几剑,别说这个巡检大人的剑法一般,就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使剑高手,也不可能刺中小怪物。小怪物只是略抖幻影身法,便令他剑剑击空。小怪物再也不与他纠缠下去了,因为他还要去救书呆子和棋儿。不然,天光之前,离不开这小镇。 小怪物一展幻影魔掌之功,不但将这个小镇上的暴君的剑夺了过来,还一掌拍飞了他,摔在地上,半晌也爬不起来。小怪物用剑尖对准了他:“你这凶残之徒,想怎么死法?” 巡检大人睁大了眼睛:“你敢杀本大人?不怕有灭门之祸?” “要是本小爷不杀了你,才不知有多少人会有灭门之祸哩!你跟你那宝贝儿子,一同上路去吧!”小怪物说完,一剑向巡检大人心胸刺去,突然之间,他的剑被人架开了。同时还有一股剑气向他逼来,这可是上乘高手的剑法。心头一怔,急跃了开去。暗想:怎么这狗官窝里竟然有这等高手?看来今夜的行动,不能那么顺利地进行了! 小怪物落下地一看,心头更是一怔,用剑逼退自己的,竟然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便脱口而出:“你是谁?” 这个戴鬼面具的人说:“我是阎王爷跟前的索命使者呀!” 小怪物一听,这不是婉儿又是谁了?惊喜地问:“是你?” “是我呀!你干吗要杀他?不打他二十大板了吗?” “对对!我一下忘了,我还没有打他二十大板哩!这样叫他死了,我这二十大板之仇,找谁报去?” “那你快打呀!不然,我将他的命索走了,你就打不成了!” “好好!我去找一块板子来。” 巡检大人初时以为这个鬼面人是前来救自己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现在一听,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一路人。惊恐地问:“你们敢这么污辱本大人?本大人怎么也是朝廷的一位命官,一镇之长。” 小怪物说:“你算是什么朝廷命官了?简直是一个害民贼,比杀人放火的大盗更凶残!你等着,我先打了你二十大板再说。” 蓦然又闪出一个鬼面人出来,说:“你们别胡闹了!快杀了他们,去大牢救人要紧。”来人是小神女。 婉儿说:“好呀!”先一剑挑了巡检大人。鲁四还想叫饶命,小怪物早已一掌送了他上西天。 干掉了这两个害民贼后,小怪物说:“三姐,你们也知道书呆子和棋儿关在大牢里了?” 婉儿讶然地问:“这书呆子真的在大牢里?” “什么!?你们不知道?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装糊涂吧?” “哎!谁跟你装糊涂了?我们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这次来——!” 小神女说:“我们主要是来救那些无辜被抓的平民百姓,既然书呆子和棋儿也在这里,小兄弟,你快去救他们,将所有无辜被抓的人也一起放了!” “三姐,你们不去?” “小兄弟,我们还要处理这里的一些善后事,你快去!” “那我在哪里等你们?” “不用等我们!你带着书呆子,棋儿去邵阳,我们自然会追上你们。” “好!那我去啦!” 小怪物来到大牢,他首先放倒了大牢内外的狱卒和士兵,然后将书呆子和棋儿放出来,书呆子吓得腿软走不动,棋儿便背了他出来。随后,小怪物又打开所有的牢门,对这些受害的人说:“你们快走,走不动的互相扶着走,过一会,这里便变成一片火海了!” 这些受害者便纷纷出了大牢,棋儿背着书呆子也在这伙逃走的人群中。小怪物见大牢里再也没人,便放起一把火来,和这一批所谓的犯人一起冲出了衙门。小怪物带着棋儿、书呆子连夜离开了小镇,他往后一看,不但大牢起火,什么大堂、二堂和后院都起火了,整个巡检司衙门都在一片大火中了!小怪物心想:怎么这一场火是这么快的?不会是三姐和婉儿也在放火吧? 棋儿背着书呆子一口气奔了二十多里,书呆子说:“棋儿!你放我下来。” “二少爷,你能走吗?” “我可以走动了,别再背我了。” “不!我还是背着少爷走的好,我们逃得越远越好。” “棋儿,前面不远,便是宝鸡府的境内,已不属长沙府。到了这里,恐怕没人会追赶我们,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再走也不迟。” 小怪物说:“棋儿,你就放他下来吧。别说没人追来,就是有,我也可以将他们全部打发掉,何况根本没人追我们。” 棋儿见小怪物也这么说,便将书呆子放下来。他一口气背着书呆子跑了二十多里,的确也累了,幸好他还有一分蛮力,要是别的书僮,早已累倒了!当然,在奔跑当中,小怪物也扶了他一把,暗暗输给了他一些内力。这二十多里的路,对小怪物来说,简直是闲庭信步似的,走得比蜗牛还慢。本来小怪物想背书呆子,棋儿怎么也不答应,说自己行。 棋儿放下了书呆子,不禁透了一口大气说:“二少爷,我们总算逃出了鬼门关,不会被人拉去砍头了!” 书呆子向小怪物深深一揖说:“我墨滴能获重生,都是少侠所赐。” 小怪物说:“哦!?你不但能说话,也能行动,我还担心你这个书呆子今后像木头人一样,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哩!” “少侠,在下当时在狱中,已是万念俱灰,心已死,因而不想动,也不想多说。” “那么你是一心想死了?” “在下不这样,又有何办法?只是我心里感到十分对不起棋儿。” 棋儿说:“二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听少爷的话,多管闲事,才害了你的。” “棋儿,要不是我带你出来,你也不会差点掉了脑袋。是我不该带你出来。” 小怪物说:“好了!你们别自责了,你们谁都没有错,更没有罪,有罪的是那巡检丁家父子和他们手下的一伙恶奴,现在他们统统都到阎罗王面前报到了。今后不但没人来追究你们,恐怕也没人认出你们来,你们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做人,自由自在地来往各处,用不着躲躲闪闪了。” 棋儿惊喜地问:“飘少爷,你将那个纵子行凶、诬良为盗的狗官也杀了?” “不杀了他,还让他留下来害人吗?” 棋儿高兴起来:“二少爷,我们今后真的不用躲躲闪闪怕见人了!” 书呆子说:“这个狗官,始终是一个朝廷命官。这事,你千万别对人说出去。” “嗯!我绝不会对人说出去!” “棋儿,你知道就好了。”书呆子说完,看看满天星斗,“看来五更天已过了,不久就快天亮,我们不如在这路边的树林里休息一下,等到天色大亮才赶路。” 小怪物说:“书呆子,看来你对天文和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在这方面你一点也不呆,仿佛是位老江湖。” “少侠见笑了!在下过去一向好游山玩水,对天上星斗的走向,多少也懂得一点,这一带,在下更是来往不少,也知道这一带的地形地势,哪算是一个老江湖?在下要是老江湖,就不会束手被擒了!” 蓦然之间,树林中有人冷冷地说:“阁下是不是老江湖不重要,但我知道你们是在永丰镇上杀害了朝廷命官的三个逃犯!” 棋儿惊呆起来:“你、你、你是谁?” “我呀!是专捉逃犯的人。这一下,我看你们三个还往哪里逃?” “不不!我们不是逃犯,只是赶夜路的人,你别弄错了!”棋儿似乎一下长大成人了。 “别狡辩了!刚才你们三个人的说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从永丰镇逃出来的,我没有说错你们吧?” “我,我,我们是无辜的受害者。” “我才不管你们是否无辜,最好乖乖受缚,跟我回永丰去。” 棋儿不由望了望小怪物:“飘少爷,这下我们怎么办?” 小怪物笑道:“棋儿,你不会乖乖地受缚,跟他回去吧?” “我当然不会,飘少爷,你护着我家二少爷走,由我来对付他。” 树林中的人又说:“想逃!?没那么容易,你们一个也逃不了!还是乖乖地受擒的好,要是反抗拒捕,那又罪加一等了!” 小怪物说:“好呀!你想我们受擒,那你出来呀!” 小怪物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如鬼魂般的悄然在他们面前出现了,说:“我出来了,你们怎样受缚?” 小怪物叹了一声:“好!我们受缚!” 棋儿一下怔住了:“飘少爷,我们怎么这样轻易受缚?” 小怪物说:“棋儿,来人武功太好了,我斗不过他。” “不!飘少爷,你护着我家少爷走,让我来缠住他。要死,顶多我一个人去死。” 那个鬼魂般的人物说:“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书僮,能缠住我吗?别发梦了!” 棋儿像初生之犊不畏虎似的。一下纵了过来,一边想用他那救命的三掌法,拍飞这个不见面目鬼魂般的人,一边说:“二少爷,飘少爷,你们快跑!” 可是他一掌拍去,不但拍空了,自己也像小鸡似的被鬼魂般的人拎了起来,笑着说:“拍呀!你这大胆的书僮,怎么不拍了?” 棋儿在半空中挣扎,一边还叫着:“二少爷、飘少爷,你们快跑呵!你们怎么不跑的?”他却忘记了叫小怪物救自己。 书呆子墨滴说:“棋、棋、棋儿,我、我,我腿软了,跑不动了!” 棋儿一听,暗想:这不要命吗?在这危险关键的时刻,怎么二少爷的腿又软了?他急着叫喊:“飘少爷,你快背起我二少爷跑呵!” 谁知小怪物也说:“我,我,我的一双腿也发软了,跑、跑、跑不动了!” 棋儿人在空中挣扎,一听小怪物也这么说,一下呆住了,也不挣扎了,叫起苦来:“飘少爷,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也跑不动了?你、你、你不会中了毒吧?” 小怪物说:“看来,我、我,我真的好像中毒了!”说着,人也坐了下来。 鬼魂似的人物咯咯地笑起来,拎起棋儿问:“小书僮,叫喊呀!你怎么不叫喊了?” 棋儿问:“你、你,你想怎样?” “我什么也不想,只想带你们回永丰,交差领奖。” “好好!你捉我一个人回去,放了我家的二少爷和飘少爷,杀人的事,是我一个人干的,与他们无关。” “你一个小小的书僮,能杀得了那么多的人吗?” “能!我为什么不能?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还可以杀了你!” 鬼魂似的人更是咯咯地笑起来:“我会那么傻吗?放下你来杀我?天底下哪有人干这样的傻事?” “那你是没种!不敢放我下来。” “我放你下来又怎样?” “我可以与你决一死战。” “我看你简直是说梦话!你一下就被我当小鸡似的拎了起来,还有本事与我决一死战?” “你有种的,就放我下来呀!” “好!我就放你下来,看看你怎么与我决一死战。” 鬼魂似的人真的将棋儿放了下来,说:“你出手吧!” 棋儿仰着面说:“你让我歇一下好不好?” “看来你这个小书僮,花样还挺多的。好!我就让你歇一下。” 棋儿歇了一会,说:“你准备吧!我要出手了!” “出手吧!” 棋儿骤然跳起来,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气力,左右两手,分别抱起了书呆子和小怪物,一撒手就往树林深处逃去。这反而使鬼魂似的人物一怔,又咯咯地笑道:“你是这么与我决一死战的吗?” 棋儿抱着两个人,没跑出二丈远,突然感到大腿一麻,翻倒了,抱着的人,也摔到一边去,而且还将小怪物摔痛了,呀呀地叫喊,棋儿还想跳起来,拉着他们再逃命,可是他的一条腿,根本不听他的使唤,怎么也跳不起来,他一下明白,自己已被人点了穴位,想跑也跑不了。 鬼魂般的人物一下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含笑对棋儿说:“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书呆子墨滴叹了一口气说:“棋儿,我们认命吧!别再挣扎了,让他将我们捉去好了!” 这时,树林深处又闪出一条人影来,咯咯地笑着问:“三姐姐,我们还逗不逗他们玩的?天快亮了!” 这一下,棋儿才真正地呆住了!先前那个鬼魂似的人,说话的声音,他听不清楚,现在来的这个人,他一下听清楚了,这不是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婉儿吗?她们是在逗着自己玩。他惊疑地问:“你、你、你是四小姐婉女侠?” 婉儿笑道:“是呀!” “那、那、那她是谁?” “她是我的三姐姐呀!还教过你的功夫哩!你不记得了?” “三小姐,怎么说话的声音不同?” “是我三姐姐故意变了声调说话呀!” 这一下,棋儿才真正吐出了一口大气,瘫坐在地上,他的确是浑身无力了! 婉儿问:“棋儿,你怎样啦?你不会是被吓坏了吧?” “我、我,我没事,三小姐、四小姐,你们怎么这样逗人的,刚才几乎将我吓死了!” 小神女恢复了原有声音说:“你呀!大胆、机灵得不同常人,恐怕将你拉到刑场上,也吓不死你,说不定还会给你找机会跑掉了!” 至于书呆子墨滴,这时更在一旁愕着不能出声。暗想:怎么小神女和婉儿这样戏弄人的?不怕将人吓死吗? 婉儿问他:“二少爷,你没有吓坏吧?” “没、没、没有!只是吓得跑不动而已,在下太不中用了。” “你不害怕?”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怕又有什么用?在下已是经历多少次死里逃生,除了变得麻木之外,已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 “那你干吗腿软跑不动的?” “在下也不知道,一到危险,在下这一双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不由自己使唤。” 小神女说:“婉儿,别再问他了。刚才的确将他们吓坏了!现在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恢复元气,天亮后好赶路。” 这一下,他们五人,才真正在树林里坐下来休息。婉儿更将身上带来的干粮和水,分给小怪物、墨滴和棋儿。墨滴和棋儿,奔了半夜的路,滴水未进,尤其是棋儿,不但累坏,肚子也饿坏了。小怪物就更不用说了。 小怪物问:“三姐、四妹,你们是怎样处理善后事的?” 婉儿说:“我和三姐除了放一把火,将那什么衙门烧得干干净净外,更将那狗官父子的尸体,吊在镇口的那棵大树上,在他们身上各贴了一张公告,罗列他们父子种种的罪行,一到天亮,镇子里的人和过往行人就都看见。你看我们这样处理好不好?” 小怪物说:“太好了!我要不是护着他们离开,我也会这样做。甚至将什么鲁四、伍长的尸体一块也吊起来,那才大快人心。” 书呆子却说:“好是好,那没有什么作用,恐怕也没有多少人看见。” 婉儿问:“怎会没人看见的?” “四小姐,看见的恐怕只有几个,因为没有死的官兵一看,就会将他们取下来,也不准人去看。一些胆小怕事的妇孺,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去看,看见了也会吓得半死。” 小怪物问:“照你说,那是白干了?” “也不能说是白干,起码让那些害民之贼知道了,也会令他们胆寒,今后有所收敛,那些士兵也不敢大胆胡为。在下想,丁家父子的罪行,恐怕在镇上的人,个个皆知,吊不吊他们尸体,都是一样。何况从大牢逃出的人,也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一带的百姓都知道了!用不着多此一举。” 小怪物说:“哎!你这个书呆子,在大牢中你像块木头,不说也不动。现在,你却滔滔不绝了!” 小神女却点点头说:“小兄弟,他说的也实在有理。的确,虽有一些作用,但作用不大。” 婉儿说:“早知这样,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干脆将他们的尸体像其他人的尸体一样,丢进大火中一烧了之。” 小怪物又想起一件事来,问小神女和婉儿:“你们为什么在白天将那恶少干掉呢?那不怕让人看清楚你们吗?” 婉儿讶然地说:“我们几时在白天干掉那恶少了?那不是你干的吗?” 小怪物说:“喂喂!你别又逗我了,我当时给那个狗官打屁股,怎么去杀那个恶少了?难道我会分身法?” “那么说,不是你干的了?” “当然不是我了!” “不是你,又是谁呢?” 小怪物望着小神女:“三姐,你们不是这般的逗我吧?我是要干掉那恶少的,但不是白天,而是在夜里。因为我想先吓得他半死,然后才干掉,就像我吓那个鲁四一样。” 小神女说:“小兄弟,恶少之死,的确不是我们干的。” 婉儿说:“三姐姐,你别信了,他在整蛊作怪,明明是他干掉了恶少,却故意问我们。” 小神女问:“婉儿,你说他几时干掉那恶少。” “当然是在夜里啦!他先干掉了恶少,然后又用恶少的尸体去吓那个什么鲁四,我们不是在瓦面上听到他怎么吓鲁四吗?” “婉儿,恐怕有点不对,那恶少之死,是在白天,而不是在夜里。不然,官兵们怎会在白天出动捉拿,搜捕凶手了?” “那就是他在白天干的了!” 小怪物叫起来:“我当时给人打屁股,鲁四就慌慌张张跑来报告,他家公子在书房里被人干掉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真的不是你干的?” “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么说,杀恶少的,是另有其人。他竟然在白天干掉了恶少而不让人察觉,那这人必定轻功极好,出剑如电。可是这个人是谁呢?一个小镇,怎么会有如此的高手?” 小怪物问:“三姐姐,真的不是你们干的?” 婉儿叫起来:“你要我们怎样说,你才相信?是我们干的,怎会不承认?” “奇怪了,这位高手是谁呢?他这么干,坏了我的计划了!” “他坏了你的什么计划了?” 小怪物将自己打算戏弄巡检大人的事一说,婉儿说:“你以为你装死,就会吓坏了那个狗官吗?他打死一个人根本不算是什么回事,将你往死人房间一丢,或者叫人将你抬去荒野一丢,不就什么事也没有?” 小怪物说:“这样更好,那我完全可以装成一个可怕厉鬼,将衙门上下,闹得天翻地覆,吓得他们半死,然后杀了他们,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认为是鬼魂前来向他们索命,这岂不是更好玩?” “不错!是好玩。可惜你这一好玩计划,叫人破坏了!” “不行!我要找到这个破坏我计划的家伙不可!问他干吗要这样做!跟我过不去。” “你不是属螃蟹的吧?” “我怎么属螃蟹了?十二生肖有螃蟹吗?” “你不属螃蟹,怎么打横来的?” “我几时打横来了?” “人家不声不响地杀了那个强抢民女、不知害死了多少妇女的恶少,为民除害,对那狗官是一个警告,这是一件叫人拍手称快的好事,怎么是跟你过不去了?你这不是打横来又是什么了?” “我的四妹!你怎么尽帮人不帮我!” “我呀!是帮理不帮亲!” 棋儿愕着听他们两人在争吵。心想:这么一件生死大事,飘少爷怎么当成玩的?这好玩吗?弄得不好,更会掉脑袋。书呆子墨滴却默默地在一旁听着,似乎心有所思。小神女突然含笑地问:“墨二少,这位杀了恶少的高手,你认识不?” 墨滴一怔:“我、我、我怎会认识呢?” 第五十二回 雾中青山 上回说到小神女突然问书呆子认不认识那个干掉恶少的高手。书呆子一怔,愕然道:“在下怎会认识呢?” 小怪物和婉儿也同时愕然,怎么小神女无端端地向书呆子问起这个高手来?小怪物说:“三姐,他怎会认识呢?” 婉儿也说:“是呀!墨二公子给关在大牢中,他怎会认识呢。” 小神女一笑,说:“这样问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感到这么一个轻功极好,行动如鬼魅的高手,白天里竟然能在戒备森严的二堂突然出现,冷不防地干掉了恶少,却又不让人发觉,只有两种可能。” “那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位高手,像我们的小兄弟一样,故意让土皇帝的人抓了去,混在众囚犯当中,在囚犯放风时,刚好也是小兄弟给提审,他以不可思议的行动,闪入了二堂,在人们意想不到的瞬间,骤然杀了恶少,又悄然地转回到犯人当中了。这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小怪物说:“不错!有这个可能。那么说,这个妨碍我计划的高手,是在众多的囚犯当中了?” “不然,他怎会这样熟悉衙门内的情况?”小神女说到这里,又问茫然着的书呆子,“是不是在小兄弟给审问时,犯人们也正在放风出外活动?” 书呆子仍愣着不知怎么回答,棋儿却说:“是!飘少爷给提审不久,我们也放风了!不过我家公子因身体不舒服,留在牢中没出去。” 小神女说:“果然是这样。” 小怪物问:“三姐,第二种呢?”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位高手混进了衙门中的勤杂人员之中,或者也像我们一样,潜伏衙门四周的隐蔽处,密切注视衙门中的动静,趁土皇帝审问你时,他就行动,解了你的困境。” “三姐,就算有这两种可能,墨二公子又怎会认识这位高手呢?” “第二种可能,墨二公子当然不会认识,但第一种可能,墨二公子就可能见过这位高手了。他一心想干掉这为恶一方的父子,会向墨二公子询问因何事给抓了来,关心墨二公子的安危。” 婉儿问书呆子:“你在牢中,有没有犯人问你和关心你了?” 书呆子说:“是有一些犯人关心在下,也问在下犯了什么事给关了进来,只是在下心如止水,万念俱灰,不想回答,也不想听,更没有去注意。” 小怪物说:“你别问这个书呆子了,就连我,也没有注意到在犯人当中,有这么一个高手。” 小神女说:“你一心想着怎样戏弄和干掉这一对父子,救出墨二公子,对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当然不会去注意了。就是他坐在你面前,你也察觉不出来。” “现在,我真想见见这位高手了。” 婉儿说:“你这不是马后炮吗。现在这位高手不知跑去哪里了,你能见到吗?” 小神女说:“好了!天色亮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上路吧!” 他们一行五人走出树林,来到大路边,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的地方,似乎在等什么人。小怪物首先奇怪起来:“怎么有这么一辆马车停在这里,不会是等我们的吧?” 婉儿说:“你就想啦!人家会无端端的等候你这个小怪物吗?你又不是有宝!” “很难说,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宝。” 他们刚走近马车。马车上突然跳出一位中年白衣秀士,含笑说:“三妹、四妹,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愚兄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婉儿一看,不禁愕然了:“白哥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出现?” 这位中年白衣秀士,正是紫竹山庄的少主人,穆婷婷的丈夫慕容白。小神女有点惊讶地问:“白大哥,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的?” “三妹,愚兄当然是专程来接你们的。” 小怪物叫起来:“看来我真的是有宝。” 婉儿问:“白哥哥,你怎会知道我们会在这里的?” 慕容白说:“说来话长,我们一早接到长沙方面的飞鸽传书,说你们在长沙出现,为了护墨家二公子,会从这条路回新宁。加上有人传说永丰这个土皇帝抓了一位书生,想必是墨家二公子了,三妹四妹一定会在永丰大闹一场。所以愚兄雇了一辆马车,在这必经的道路上等候你们。看来我没有推测错,果然等到了你们。” 婉儿听了大为惊讶,难道白哥哥是一位诸葛亮,算得这般的准确?小神女听了却感到困惑不已,事情哪有这般的巧合?慕容白说话有不少可疑之处,经不起推敲,但慕容白是一片好心,来接自己迅速离开永丰小镇一带,也就不想多问了。 可是小怪物不大相信,他一下想起另外一件事来,说:“白大哥,昨天是不是你在衙门里,出其不意地干掉那个土皇帝的宝贝儿子?” 婉儿一听,更叫了起来:“一定是白哥哥了。不然,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那该死的恶少?我还以为那位神秘的高手是谁,原来是白哥哥!” 慕容白笑而不答,看了书呆子一眼,问小神女:“三妹,这位就是墨家二公子吧?” “是!” 墨滴书呆子连忙向前,朝慕容白深深一揖说:“慕容少庄主,在下正是不成材的墨滴,人称书呆子。” 慕容白听墨滴这样自我介绍,有点好笑:“书呆子?我看墨兄弟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书呆子,只能说是外拙内慧。墨兄弟,快请上车。” “多谢少庄主。”墨滴又转请小神女等人,“还是请三小姐、四小姐先上车。” 婉儿说:“墨公子,你怎么这般客气呵。” 小神女一笑:“四妹,我们就先上车吧,别推来推去的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才是。” 的确,这时虽然是天刚刚亮,附近无人,但墨滴主仆两人都是一身囚衣,而小怪物在昨夜行动时,早已将身上的囚衣扔掉了,剥下衙门内一个小厮的衣服穿上,却不大合身,虽然不大引人注意,但书呆子主仆却非常引人注目,要是给早起的乡人或过路的人看见了,也是一个麻烦,所以小神女想尽早离开这里。 可是慕容白却说:“三妹、四妹,还是请墨家公子主仆两人先上车的好,因为我在车上,已为他们主仆准备了一套衣服,让他们换上,你们才上车。” 小神女讶然:“白大哥,看来你是一切早有准备了。不然怎会想得这般周到?” “你们这么一闹,毁了一处官府的衙门,必然惊动了附近一带的州、府、县,没有准备,马车怎能平安通过沿途的兵丁检查?” 婉儿说:“墨公子,棋兄弟,你们快上车换衣服吧,抓紧时间。” 书呆子和棋儿见此情景,也不再客气谦让,上车将囚衣囚裤换下,换上了慕容白给他们准备好的一套衣裤,这是一套富家子弟、书僮的衣裤。书呆子穿好衣裤,梳理好头发,束上头巾。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饰,书呆子仿佛一下容光焕发,俨如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就是再去永丰小镇,恐怕也没人能认出来。 那两套囚衣囚裤,慕容白叫马车夫扔到树林深处。小神女一看这马车夫的身手,一下又明白了,这不是慕容白花钱雇来的马车,而是幽谷大院在各处商店来往的马车,赶马的是幽谷大院中的人。 一切打点妥当,小神女他们先后上了车,马车夫将马鞭一挥,马车便往宝鸡府方向飞奔而去。 小神女在马车上打量一番墨滴,似乎一下认不出这是在外面四处乱跑的书呆子、一个落泊的书生,现在是一位风度潇洒的富家公子了。令小神女暗暗惊讶的,是书呆子的面貌轮廓有点像慕容白,就是神态、气质方面,也有点近似。过去,小神女没有去注意,现在慕容白和墨滴坐在一起,就引起小神女的注意了,暗想:不会是慕容家和墨家有什么渊源吧?可是,一个是武林中有名的世家;一个却是小县一户经商人家的子弟,两地相隔千里,从不往来,又有什么渊源了?或许是自己多心吧。天下之间,人有同貌,鸟有同音也不少,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小神女这样一想,心中释然。可是,她总感到这个书呆子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身上的气味,与杜鹃一样,连小怪物也分辨不出,而他的神态、气质,又和慕容白有点相似,这是怎么一回事?同时慕容白一见到他,似乎一见如故,神态、言谈之间,十分关心这个书呆子,不知是慕容白看在自己的情分上,还是有其他原故,将书呆子几乎当成亲人一样了。 “墨兄弟!你体内似乎有一种寒毒,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白在车上这么一问,又令小神女想起小三子的话来,不禁也问:“我听小三哥说,你似乎中了一种寒掌之毒,是谁击伤你了?” 书呆子神情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婉儿说:“墨公子,你不会呆到被谁人所伤你也不知道吧?”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呵。” 棋儿说:“公子!你怎么这样健忘的?在岳州岳阳楼上,不是有人要我们让座位,推了你一掌么?” “他只是轻轻地推了我一掌,就会中毒么?” “公子!说不定他的掌有毒!” 书呆子仍茫然地说:“不会吧!推一掌就会有毒了?” 小神女问棋儿是怎么回事。棋儿一说,原来书呆子主仆在岳阳楼饮茶,欣赏洞庭湖的美景,有三四条大汉走过来,叫书呆子让位,棋儿当然不答应,书呆子也站起来论理,其中一条凶恶汉子,推了书呆子一掌,推得书呆子几乎跌倒,还凶恶地说:“你们再不让开,老子就将你们扔下楼去。” 书呆子见来人这么凶恶霸道,只好忍气吞声,和棋儿让位了,以免惹出更大的祸来。 婉儿一听叫起来:“这几个人怎么这般蛮不讲理的,他们是什么人?我和三姐找他们去,给你讨回公道。” 书呆子连忙摆手说:“四小姐,你别去,他们只是路过岳州的几个恶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现在何处。再说事情已隔了这么久,我更不想再多惹事端了。” “你这个书呆子,怎么这般的怕事呵。” 小神女说:“四妹!你也真是,这是在岳州发生的事,现在是在宝鸡府,相隔千里,你怎么去找?何况他连人家是什么人,家在何处也不知道,你又怎么找呵。” “三姐姐,我就是受不了这样的气。” 慕容白说:“墨兄弟,你将手伸出来,让我把把脉,看中的是哪一种寒毒。” 书呆子墨滴慌忙说:“不不!少庄主,不用了,西门神医在长沙已给我把过脉,看过病,还给了药我服下,我已经好多了!只是偶尔有一阵冷而已,我想我多休息几天,就会完全好了。” 慕容白含笑说:“西门小三,的确是当今江湖上一代解毒的神医,要是墨兄弟中的不是一般寒掌之毒,而是上乘高手的掌毒,西门小三的药,在化毒方面恐怕不易那么见效,起码要一年半载才完全见效,要是用我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哪怕世上再厉害、再可怕的毒,也可以立刻化解。墨兄弟,你不是想将你的身体拖到一年半载才好吧?” “这,这……” 婉儿说:“墨公子,你快伸出手给我白哥哥把把脉吧!” 小神女含笑地问:“墨公子,你是不是心中有什么隐情,不愿我白大哥看?” “我,我,我有什么隐情了?没有呵!” “没有,就伸出手让我白大哥看呀。” 书呆子只好伸出手让慕容白把脉了,慕容白凝神把了一会脉,又看看书呆子的一双眼。婉儿在旁急问:“白哥哥,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事,但还是要服下玉女黑珠丹,才能彻底化解他体内的余毒。” 慕容白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小瓷瓶来,各倒一颗药丸出来,婉儿一看,又愕然了:“白哥哥,玉女黑珠丹不行?还要加服一颗九转金创还魂丹。” “四妹,墨公子除了有寒毒外,还有内伤,所以要同时服下九转金创还魂丹,才能复元得更快、更好。” “他还有内伤?” “看来那人给他一掌,不但令他中毒,同时也令他内伤。西门小三只是给他医毒而已。” “这人的掌力怎么这般的歹毒呵。” 书呆子用水服下当今武林最为难得和珍贵两颗药丸后,慕容白说:“墨兄弟,你在车上好好睡一会,醒过来之后,便完全没事了。” “多谢少庄主。” 书呆子便靠在马车内的一角,闭目休息。看来这书呆子在牢中坐了两日,加上昨夜的波奔,的确也累了,不久就呼呼入睡。就连棋儿也累了,坐在一旁,同样也呼呼入睡,哪怕外面打雷,马车颠簸,他们主仆两人,也不易醒来。 小神女轻轻问慕容白:“白大哥!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是湘西言家的僵尸掌?” 慕容白向小神女打了一个眼色,说:“我也看不出来,大概是吧。” 小神女马上会意,不再问下去。婉儿却困惑地问:“在岳阳楼推他一掌的人,难道是湘西言家的人?这么轻轻推了他一掌,就令他中毒内伤?那这人不但掌歹毒,内力也十分的深厚,言家几时出现了这样一位心狠手辣的高手?在江湖上可没听说过呵。” 慕容白说:“江湖上各门各派,可以说是能人辈出,也不为人注意。就拿四妹来说,要不是四妹在四川重庆击败了剑痴,恐怕江湖上没有几人知道我慕容家又出现一位新的小魔女。” 婉儿起初只是怔怔地听着,一听慕容白说到自己,“哎”了一声:“白哥哥,你怎么说起我来了?我能与先祖奶奶比吗?哪怕我再练一百年,也比不上先祖奶奶。” “不!四妹,在剑法上,你完全可比。” “白哥哥,我不跟你说了,你像三姐姐一样,尽拿我说笑。” 在车头与赶马人坐在一起的小怪物,听到婉儿叫嚷的声音,伸过脑袋进来问:“四妹,谁欺负你了?” 婉儿说:“去去去!除了你,谁也没有欺负我。”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别来讨骂了,小心坐好,别掉下车去!” 婉儿说:“三姐姐,他掉下去才好哩。” 小怪物说:“你不会这么黑心吧?” 婉儿说:“谁叫你多管闲事?” 婉儿话没说完,小怪物“呀”的一声,伸进车内的脑袋一下不见了,好像真的掉下车去了。婉儿一怔:“你不会真的掉下去吧?” 没听见小怪物的回应,婉儿慌忙探身出车外看,真的不见小怪物坐在车头上,不禁叫起来:“快停车,小怪物掉下去了。” 赶马的汉子一笑,依然赶着车,却指指车顶,婉儿往车顶一看,小怪物却挤眉弄眼地对着自己笑。婉儿一下火起来:“你这死小怪物,干吗捉弄我?你是不是想死了?” 小怪物笑嘻嘻地说:“你不是希望我掉下去?怎么又骂我想死了?” “你——!” 婉儿想再骂,小神女把她拉回来:“四妹,你要是再理他,他会更得意,会跟你没完没了地逗下去。” 慕容白也笑道:“四妹,你难道还不了解他一向喜欢戏弄人吗?” “不行!我也跟他没完没了。他尽在戏弄人,害得我刚才为他白担心。” 小神女笑道:“算了!四妹,你挨着我坐,好好睡一下,这两天来,你也是一样没有好好休息过。” 这样,婉儿才没跟小怪物闹下去。坐在小神女的身边,说:“三姐姐,我今后再也不理他了!” 小怪物在车顶上说:“不是吧?你不理我,那我今后怎么办?” “你去死吧!” “好好!我现在就死去!”小怪物说完,真的四平八稳摊在车顶上了。 马车跑了好一段路,婉儿听不见小怪物有任何动静,又不放心了,轻轻地问小神女:“三姐姐,他怎么全不见动静了?” 小神女也轻轻说:“他在车顶上睡啦!” “睡?他在车顶上睡着了,那不会掉下来吗?” 慕容白一笑说:“以他一身的功夫,别说在奔跑的马车顶上睡,就是在狂风暴雨的树梢上睡也掉不下来,你去为他担心?” 小神女说:“你这丫头也真是,说不理他,怎么又去理他了?” 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好!三姐姐,我真的不理他了!让他从车顶上掉下去。” 他们几人之间的说话、吵闹,一直没有将沉睡的书呆子和棋儿吵醒过来。他们主仆两人,也真的累了,又是刚从鬼门关里跑出来,现在还有武林中的四位一流上乘高手护着,再也不担心了,放心地呼呼睡去,就是天塌了下来也有人顶着。 一路上总算平安无事。小怪物在车顶上睡了一会,感到没趣,当马车经过乡村、市集时,小怪物怕自己的怪异行为会引起人们的议论和注意,便悄然地返回到赶车人的身边坐下,伸头往车内看了看,见婉儿依着小神女而睡,向小神女、慕容白笑了笑,也不再出声了。 宝鸡府一带,过去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天下,自从邵老寨主在全州一战之后,自尽以谢武林,而邵震山寨主也武功全废。所谓的天下第一寨便冰消瓦解,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而湘西言家的势力,也就慢慢地伸展到这一带来,起到了当时回龙寨的作用,维护一地的治安。 湘西言家,因感激慕容家莫纹女侠有再造之恩,对慕容家也极为敬仰,一向关系极好。这次慕容白和言家只是随便打一下招呼,便没有人敢犯这一辆马车上的人,而且还暗暗沿途护着他们。 三日后,书呆子主仆二人回到了新宁。马车不进城,只有城郊处停下来,慕容白对书呆子说:“墨兄弟,你可以下车回家了,这里离城只有二里地左右,我们就此告别。” 书呆子愕然:“你们不进城到寒舍住两天么?” “墨兄弟别客气,我知道令尊、令堂大人不喜欢与江湖中人来往,更害怕与武林人士接近,同时也避免墨兄弟受人注意,我们不进城了!” “这,这……” 婉儿说:“你别这这那那的了,快回家吧!” 书呆子向慕容白等人深深一揖说:“既然这样,在下也不敢多说,但少庄主、三小姐、四小姐和万里少掌门对在下有过几次救命大恩,在下是没齿难忘。只恨在下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一张嘴,别无是处,难以回报,但今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愿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小怪物说:“好了,好了,你别酸溜溜的一大串了,只要你今后别再四处乱跑,别给我添麻烦,就是给我们最好的回报了,用不着什么粉身碎骨。” “是是,在下也不敢四处乱跑动了。” “是吗?那我们就阿弥陀佛啦。” 书呆子便一再拜别,与棋儿转身而去。小神女望着他们主仆的身影。总感到这个书呆子,像谜一般的人物,如烟雾中的青山,时隐时现,难见真相。心想:他真的是书呆子? 婉儿说:“从这里回去不过才二里地,不会再出事吧?” 小怪物说:“书呆子不会这么黑吧?县城附近,还会有事发生?” 慕容白说:“四妹放心,墨兄弟在这一带人缘极好,颇受人敬重,一些流氓无赖,不敢对他无礼,我们走吧!”慕容白吩咐车夫驱车南下广西资源,取道三江回紫竹山庄。 小神女瞅着慕容白,问:“白大哥,你好像对这书呆子十分了解。” 慕容白一笑:“说不上十分了解,但略知一二。从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不受礼俗束缚的书生,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客。天文地理,各代王朝兴亡的历史,他是十分的精通和了解,养成了他将一切功名利禄视若浮云,潇洒人间,寄情于山水的个性。” 婉儿讶然:“白哥哥,你怎么对他了解得这般的清楚?” “不瞒你们说,自从你们在长沙遇上这个书呆子,讲述了他的为人和遭遇之后,我们就开始注意这个人了!” “白哥哥,你不会怀疑他是神秘的杜鹃吧?” “婷婷开始是怀疑过他,不然,就不会暗暗派人去注意他了。” “他是不是杜鹃?” “现在还不敢断定。” 小神女问:“白大哥,这次你出来,是不是婷婷姐姐打发你出来的?” “不错,是她。” “你是几时盯上他和我们了?” “在长沙盯上他,随后也盯上了你们。” 婉儿埋怨了:“白哥哥,你干吗不和我们见面?” 小怪物也问:“好呀!你鬼鬼祟祟的盯着我们干吗?是不是想看我们闹笑话?” 慕容白笑着说:“小兄弟,你别冤枉我,我是在永丰那小镇才看见你们,本想和你们见面,可是你们一下遭到了官兵的搜捕,将你也抓了起来,三妹、四妹同时也不知去向,愚兄只好不露面了,暗中护着你们。” “所以你就出其不意地干掉了那恶少,坏了我的计划,令我不能施展我的本事来。” “哦!?坏了你的什么计划?” 婉儿说:“白哥哥,你别听他胡闹,他尽想戏弄人,他想装死,以后扮鬼去大闹。”婉儿将小怪物的所谓计划略略一说。慕容白说:“原来这样,小兄弟,那个恶少并不是愚兄干掉的。” 婉儿睁大了眼:“什么!?那个恶少不是白哥哥干掉的?” 小怪物说:“不是白大哥干掉的,那又是谁了?总不会是三姐吧?” 婉儿说:“你别胡说八道,我和三姐姐在一起,三姐姐干掉了恶少,我还不知道吗?” 小怪物说:“这就奇怪了!不是三姐,又不是白大哥,难道是我不成?” 小神女望着慕容白:“你真的没有干掉那恶少?” “三妹,你不是要愚兄对天发誓吧?要是我干的,还会不承认吗?” “奇了!那是谁了?难道永丰小镇上还有一位神秘的高手?” “若不是三妹,那就是另有其人了。当时愚兄在远处凝视衙门内的情景,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跃入衙门之内,不久又见那个人影闪出来,隐没在其他房舍中去了。随后看见衙门内的人大乱,才知道那个恶少被人干掉了。” “你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了么?” “愚兄看不清楚,他像鬼魂幻影般的一闪而逝。初时,我还以为是三妹你哩。”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杀恶少的确是另有其人。那是谁呢?难道又是神秘的杜鹃不成?”小神女说到这里,又转向小怪物,“小兄弟,你夜里去吓鲁四时,有没有嗅到了杜鹃的气味?” “我,我,我没在意。” 婉儿说:“三姐姐,你怎会想到是杜鹃呢?杜鹃会在永丰小镇上出现吗?不是别的高手干的吗?” “丫头,我所以想到杜鹃,因为书呆子和杜鹃都是谜一样的人物,往往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有杜鹃。有杜鹃出现的地方,往往也有书呆子的踪迹,这不能不令我想到是杜鹃所为。” “三姐姐,我总感到这不可能是杜鹃,杜鹃不会来这里的。” “丫头,你别太武断了,有可能杜鹃隐藏在那小镇附近养伤,那里养伤买药也方便。而且那一带,又刚好是衡山七十二峰其中一峰的山脚下。” “三姐姐,可是他没有留下一束杜鹃花呀!这不像以往杜鹃的作风。” “他既然有心隐藏在那一带,怎会向人暴露自己的行踪?” “真的是杜鹃?” “我只是推测而已,不敢肯定,只可惜小兄弟一时大意,没去留心,要是有他留下的气味,就肯定干掉恶少的是杜鹃,不是别人。” 婉儿又埋怨小怪物了:“你呀!尽是想作弄人,也不嗅一下,一味胡闹。” 小怪物愣在一边听着,他也像婉儿一样,认为这不是杜鹃干的,杜鹃不可能来这一带。婉儿这么一埋怨,他便叫起屈来:“就算我当时嗅到了杜鹃的气味,也不可能是杜鹃。” 婉儿问:“为什么?” “因为书呆子也被拉到二堂内去审问过,那里有他留下的气味,一点也不奇怪,怎么能说是杜鹃了?” 众人一听也是。小怪物又说:“既然杜鹃在衡山隐藏,那我去一趟衡山,跑遍七十二峰,也要将他找出来。” 婉儿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说不是真的,我现在就去。” 小神女说:“算了!你就是去也没用。” “怎会没用了?” “恐怕你找来找去,还是找到了书呆子!” “这怎么可能?” “小兄弟,你想一下,要是杜鹃真的在那一带,有心避开我们,他见我们出现,还有不远远地离开,让你去找?” “只要在衡山留下了他的气味,那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找出来。” “那你最终还是找到书呆子。”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呀,敢肯定,你一定会倒霉。” “三姐,你怎么这般的武断?” “不是武断,是事实会这样。杜鹃为人极为机灵,何况他已得知了你有这一门奇特的本事,要不他就会想办法令自己身上的气味改变,比如喝烈酒,吃腥味极重的食物,掩盖了他原有的气味,令你嗅不出来。要不,他就会与书呆子混杂在一处,令你找来找去,还是找到了书呆子,何况书呆子还从衡山下经过。” “他不会这般的狡猾吧?” “他要是不这般狡猾,不早让你找到了。” 慕容白也说:“小兄弟,我看你不必去追踪他了!他在诛杀蓝魔星君时身负重伤,虽然被一阵风及时救走、医治,但他害怕一阵风看出他的真面目,没彻底治好就不辞而别。看来他一定有什么隐情,而不想让武林人士知道。我们何必去为难他?还是让他在隐藏处好好地治病疗伤,别去打扰他了!” “那他两次作弄我的事就算了?” 婉儿说:“你不是这般眦目之怨必报吧?那我真是看错你了。” 慕容白说:“小兄弟,你就是找他晦气,也要等到他伤好后才是,不然,你就是乘人危难,胜之不武,不是大丈夫所为。” “那我们今后不去找他了?” 小神女说:“找是找,但也要等到明年三月他伤好之后,不是现在,也不像你这么去找报仇。” “三姐,我找他不是报仇,只是想作弄他一下而已,谁叫他那样戏弄我。” 婉儿问:“那你经常戏弄我的事又怎样算?” “四妹,你不是这般认真吧?” “那你对他又干吗这般认真?” “好好,我找他,只想看看他是怎样的长相总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 小神女和慕容白不由得相视一笑。慕容白说:“三妹,你带着他们两个在江湖上行走,也够你麻烦的。” 小神女一笑:“可不是,麻烦还添得不少哩,他们是三天不吵不舒服,三天不见面又想。” 婉儿又嚷起来:“三姐姐,谁想他了?鬼才想他哩!” 慕容白和小神女又是一笑。小神女随后又想起一件事,问:“白大哥,你给书呆子把脉,他的伤势怎样?” “内伤未痊愈,余毒未排清,不过你放心,他服下我的玉女黑珠丹和九转金创还魂丹后,已全好了。你不见他与我们告别时,不是容光焕发、精神挺好的么?” “他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是湘西言家的僵尸掌?” “不!湘西言家没有这样的功力,也不是言家的僵尸掌,好像是过去西域玄冥阴掌之寒毒。幸而这书呆子体内有一股无名的真气,又得小三的药,不然,他恐怕挨不到新宁,就一命归西了!” 婉儿和小怪物听了都惊讶起来,婉儿问:“难道他在岳阳楼上,碰上的是玄冥阴掌门的人,不是湘西言家?” 小怪物问:“怎么这个书呆子这般的倒霉。什么人不碰上,却碰上阴掌门的人了,怪不得他们那么的横蛮霸道。” 小神女一听,心中更有几分明白,叹了一声:“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总算没事,令人放心了。” 三天后,他们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紫竹山庄,连颐养天年、不过问江湖事的老庄主慕容智和夫人莫纹女侠,也出来欢迎他们归来。紫竹山庄又是一番热闹和高兴,大家都在倾听他们讲述四川的种种经历和一些惊险、有趣的事件。尤其是听到小怪物两次碰上神秘的杜鹃的事后,众人既惊讶也好笑,连老庄主慕容智和夫人莫纹女侠,也忍不住笑起来。穆婷婷笑着对小怪物说:“你这个一向捉弄人的小怪物,终于也遇上对手,也被人捉弄了,被人丢到柴房里过了一夜。看来这个杜鹃,在捉弄人的本事方面,比你胜一筹。” 小怪物不服地说:“什么胜一筹,他是趁人不备,我才上了他的当。” 婉儿说:“你别打肿脸充胖子啦。要不是你想捉弄人,人家会捉弄你吗?要是你正经一点,说不定我们早已知道杜鹃的真面目了,害得我和三姐姐东奔西跑,还跑到中州去问那个不知老人。” 穆婷婷问:“不错!江湖上是有这么一个不知老人,对江湖上的事,武林中的人,无不知晓。你们问到了什么没有?” 小怪物说:“别问了!什么不知老人,简直是害得我们白跑了一趟。他是虚有其名,我知道杜鹃的事比他还多。” 婉儿又说:“你别这么说人家,他的确知道的事不少,只是不知道杜鹃而已,因为杜鹃太神秘了!” 穆婷婷点点头说:“杜鹃的确是太神秘了。连我们三小姐和小怪物都没查出他的真面目出来,也追踪不到,别说什么不知老人了!” 莫纹这时对慕容智笑着说:“看来这个杜鹃的聪明才智,为人机警,胜过你这个当年装蠢扮傻的黑鹰了!” 慕容智笑着说:“不错!是胜过当年的我,我只会扮成傻乎乎的,叫武林人士不去注意我,而这个杜鹃,连他的面目和行踪,也没人知道,实在是比我胜得多了!” 莫纹说:“要不,怎么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呢?当初武林中只出现了一个黑鹰,之后又出了一个黑豹,现在却出现了一个更为神秘的人物杜鹃。” 小怪物说:“不是吧?这个杜鹃,怎比得上黑鹰爷爷和黑豹哥哥的?那不是太抬举他了?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婉儿又顶了他一句:“要是杜鹃没本事,他能将你丢在龙王庙的神台下和人家的柴草房里吗?” “这——” 穆婷婷笑道:“四妹,你别这样说小兄弟,小兄弟只是一时大意而已,论武功,我们的小兄弟未必输于杜鹃,谁胜谁负,还不知道。” 小怪物说:“是嘛!比武功,我不会输给他。” 小神女笑了笑说:“这个杜鹃,的确胜不了我们的小兄弟,我们的小兄弟若胜不了杜鹃,会施展幻影神功,一跑了之,谁也奈何不了我们的小兄弟。” 众人一听,又笑了起来。小怪物愣了起来:“三姐,你这是赞我还是笑我?不行,我以后碰上了他,非找他比试武功不可。” “小兄弟,你以后见到了再说吧!” 众人的谈话一直到酒菜端上来才结束。在饮酒当中,话题又转到当前武林中的一些大事。穆婷婷说:“三妹、四妹,据我所知,东厂除了七大星君、九大冷血杀手外,还有两位不为人知、极少露面的极为可怕的人物,他们武功之深,莫人能测,武学之博,似乎也无人能及,除非明年三月杜鹃不出现,一出现,必有一番惊心动魄的血战。要是这两个可怕人物联手,恐怕杜鹃的胜算不大。” 小神女和婉儿惊讶地问:“这二位可怕的人物是谁?”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是呀!只知道他们是东厂中的一男一女不但不大露面,也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因为武林中没有几个人是值得他们出手的。一些杀人抓人的事,有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出面,用不了他们出手。只有敢闯东厂提府的武林上乘高手,其他人对付不了,他们才出手,一出手便令对手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所以凡是见过他们的人,全部都成了不会说话的死人。” 小怪物睁大了眼睛:“这两个人的武功这么厉害?怎么在江湖上没听人说过?” “与他们交过锋的人都死了,东厂的人不说,江湖上又有谁知道呢?传说,七大星君的一些歹毒招式,都是他们指点和传授的,那位男的可怕人物,有时还到外面走走。而女的就坐镇在东厂提督府中了,魏忠贤不但视他们为左右手,更视他们为靠山,对他们尊敬有加。” 婉儿说:“要是杜鹃去京师找混元星君晦气,那不危险了?” “何止是危险,简直是危险异常。” 婉儿担心起来:“我们最好告诉杜鹃,叫他千万别去京师。” 小怪物说:“这个神秘的杜鹃,我们找都找不到,又怎样去告诉他啊。” “那我们怎么办?” 穆婷婷笑道:“四妹,你别太担心了!我想杜鹃为人这么机灵和机警,他一定早已知道了这两个可怕的人物,真的要去,他一定是有所准备,不会鲁莽行事的。” 小神女说:“以杜鹃的为人,明年三月,他一定会在京师出现,就是一阵风叔叔也是这么看的。” 穆婷婷点点头说:“他要是不去京师,才令人奇怪。” 婉儿真的担心了:“那我们怎么办?” 小怪物说:“这还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也去京师不就行了?” “去去去!谁不知道去京师?我是说,我们怎么相助杜鹃啊。” 穆婷婷问:“四妹,你真的想助杜鹃一臂之力?” “婷姐姐,杜鹃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能不相助吗?” “好一个知恩图报的四妹。好!四妹,你真的想助杜鹃,那你在这半年内,哪儿也不要去,什么也别去想,不但要苦练西门剑法,也要苦练你三姐姐那一套身法,做到两者合一,剑随心发,招无常招,你就可以挑战那两个可怕人物中的一个了,就可以帮杜鹃的大忙。” “婷姐姐,我一定苦练,哪儿也不去了,什么也不去想了。” 小怪物问:“那我呢?练不练?” 婉儿说:“我练,你也当然练啦。你以为你的武功很好吗?” “对对,我练。” 婉儿一想不对,问:“你练武功干吗?” “我当然也想相助杜鹃啦!” “你骗人!” “我怎么骗人?我是真的想练呀!我要将我家的幻影魔掌神功,练到三姐在一炷香的时间不能捉到我。这样,杜鹃就没法点中我了,而我反而可以将杜鹃抓起来,扔到猪圈里过一夜,不很好吗?” “扔你的头,你这是相助杜鹃还是相助东厂?” “哎哎!你怎么这样说的?我怎会相助东厂呢?” “东厂想要杜鹃的命,你却想将杜鹃抓起来,有你这样相助的吗?你简直是与东厂同流合污,共同对付杜鹃,令亲者痛,仇者快。” “不不!你别说得这么严重,我这样做,才是最好相助杜鹃的办法。” “你还说是最好的办法呀!” “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了。我将杜鹃抓起来,这样,东厂的人就不能找到他了,他也不能去东厂大闹。然后由我们和三姐去东厂大闹,干掉了那两个什么可怕的高手,再将什么混元星君等等,全都打发去见阎王,你看,这办法好不好?” “这——”婉儿一时不知怎么说了。 小神女笑着说:“不错!小兄弟这一奇思怪想,的确是一个绝妙的好办法!不过,你能抓到杜鹃吗?” 婉儿也说:“是呀!你能抓到杜鹃吗?别再让杜鹃又将你丢到什么猪圈、狗窝中去就不错啦!” 小怪物说:“不会吧?我再苦练半年的武功,还能这么大意让他抓住?不会的。” 穆婷婷笑道:“小兄弟,我相信你,那你在这半年内,真的要苦练你家的幻影魔掌神功了!我更希望小兄弟将杜鹃抓回来,让我看看这杜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 “一定!一定!婷姐姐,你等着好了,我会将他抓回来见你。” 婉儿又“啐”了他一口:“你也不怕说大话掉大牙!” 众人又是一片笑声,感到婉儿和小怪物在一起实在有趣,一个嘻皮笑脸,说话无忌;一个是严肃认真,说话天真。怎不闹出笑话来。 穆婷婷又说:“三妹,你们这次要去京师,最好在一月底就动身,比杜鹃先一步赶到才好。” 小神女说:“婷姐姐,要那么早赶去?我知道京都的春天,比我们这里迟到,仍是大雪纷飞的日子,京师一带的杜鹃花,起码要到四月才开放。杜鹃真的要去京师,恐怕也要等到杜鹃花开的日子才会出现。” 小怪物说:“我看,杜鹃不一定就会去京师!” 婉儿说:“什么?!他怎么不一定去京师了?那你刚才说要抓杜鹃的话,不白说了!那我们还赶去京师干吗?” 穆婷婷一笑说:“我看明年三月,杜鹃一定会在京师出现。” 小怪物睁大眼问:“婷姐姐,你那么肯定他一定去?” “因为有一个人明年三月会去京师。” “谁?” “就是你们所说的书呆子墨滴。” “什么!?书呆子?”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婷姐姐,你不是说笑吧?” 婉儿也惊讶地问:“这个书呆子跑去京师干吗?他真的是嫌命长了?” “四妹,他不是嫌命长,而是不得不去。” 小神女似乎一下意识到什么事了。问:“婷姐姐,他为什么不得不去呢?” “因为他父母要他非去不可!” “什么原因?” “明年三月,是朝廷的开科会考,天下举子秀才,都会赶去京师参加会考,希望自己金榜题名,不负十年寒窗的苦读,从而名扬天下,万人皆知。” 小怪物说:“这个书呆子不会是异想天开,想中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吧?” “小兄弟,以书呆子的本性,他将功名利禄看成是过眼云烟,对会考不屑一顾。” “那他为什么又去京师参加会考了?”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这个书呆子回到家中的情形?” “哦!?什么情形了?” “父母大骂他饱食终日,无所事事,闲游浪荡,四处游山玩水,不务正业。一生气,就将他关在书房,非要他终日读书,明年去京师考取什么功名不可!不然就死给他看。你想,他不去行吗?就算考不上,也算参加了会考,还了父母的心愿,对父母有了交代。” 小神女说:“我想这个书呆子一定会应付了事,胡乱涂鸦。他才不将什么状元、榜眼看在眼里。” “是呀!那他就不能不去京师走走了。” 婉儿问:“就算他去,这又与杜鹃的出现有什么关系?” “四妹,你不会这般的糊涂吧?你在四川,难道还不知道,有他出现的地方,杜鹃往往就会出现。” “不错,是这样!” 小怪物又跳起来:“不行!这书呆子一去京师就会弄得我晕头转向,追踪不到杜鹃,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他去。” 婉儿问:“你有什么办法不让他去?” “这好办,我将他抓起来,他不是去不成京师了?” 穆婷婷说:“小兄弟,你这样,不是要了他父母之命,陷他于不孝吗?” “他父母不会真的上吊自杀吧?” “据我所知,他父母是一对烈性之人,说得到,做得到,书呆子要是不去,真的会双双死在他面前。” “真的!?” 婉儿又冲着小怪物说:“你以为人家像你,说话不算数,拿来开玩笑吗?你别尽想馊主意,要是逼死他父母,我会跟你没完没了!” 小怪物叫起苦来:“这个书呆子,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了!” “人家去京师,怎会要了你的命了?” “哎!我跟你说不清楚。总之,有这个书呆子在,我追杜鹃总是追不到,追来追去,到头来追到的是这个书呆子。他说他倒霉,我比他更倒霉!” 小神女一笑说:“小兄弟,你也别泄气,说不定我们这次北上,真的让你抓到了杜鹃也不奇怪。” “我最怕抓到的是这个书呆子,令我哭笑不得。” 穆婷婷说:“好了!小兄弟,不管怎样,这半年内你和四妹,一定要苦练武功。不然,你们不但胜不了东厂那两个可怕的人物,帮不了杜鹃,更谈不上去抓杜鹃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听到了吧!这半年中,你只练你的武功,别再想什么古灵精怪的办法去戏弄人!” “那半年之后呢?” “也不准!” “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 众人又是笑起来。 酒席散后,小神女和穆婷婷又交谈了一会,便带婉儿和小怪物回听泉山庄。婉儿和小怪物不留在紫竹山庄,主要是紫竹山庄不时有武林人士前来拜访,而听泉山庄就静得多了,是一处潜心练武的好地方。又与紫竹山庄相距不远,来往十分方便。 在武林中,除了至交好友,如点苍派、幽谷大院的人,武林几乎没人知道小神女住在听泉山庄,都以为是住在紫竹山庄内。要拜访小神女的人,都是前去紫竹山庄,极少有人来到这处十分清静幽雅而又偏僻的听泉山庄。 在这半年之中,婉儿和小怪物果然潜心苦练各自本门的家传武功,哪里也没去,什么也不想。慕容智老庄主和莫纹女侠不时过来指点他们的武功。两处山庄的巡视大使追魂剑独孤燕,不时和他们两人切磋。当然,点苍派的老怪物和小芹,也不时来看看自己心爱的孙儿小怪物,他们祖孙两个老、小怪物在一起,听泉山庄就热闹多了,也有趣多了。互展幻影魔掌神功,在听泉山庄内和山庄四周的深山密林中闪来闪去,嘻嘻哈哈,追来追去,他们哪是什么祖孙二人,简直像一对忘年的好朋友,一对顽皮而古怪的孩子,在山野中尽情嬉戏,弄得小芹也皱了眉头,不好意思地对小神女说:“这两个翻天的猴子,闹到你这里不成样子了。” 小神女笑道:“不要紧,听泉山庄难得有这么热闹和欢乐。” 小神女看出,这一老一小两个怪物,将练武寄于娱乐当中,不但练出了实战的本领,而且小怪物的武功,更有长足的进展,真的如飞魂幻影似的,一闪而逝,扑地而灭,谁也察觉不出小怪物去了哪里。 婉儿在莫纹的关切和指点下,西门剑法也练到纯熟自如,剑随心发,意到剑到。婉儿将千变狸猫身法与西门剑法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运用,更令西门剑法千变万化,诡异莫测,剑招的抖出,有如鬼斧神工,来时无声,去时无影,不时奇峰突起,令人骇然,简直防不胜防。要是说西门剑法传到了慕容小燕的手中,慕容小燕将西门剑法与灵猴百变身法结合一起运用,使西门剑法登上了一层楼。现在婉儿将西门剑法与狸猫身法糅合在一起,又令慕容家的西门剑法更上一层楼了!足可以克制当今武林中各门各派任何兵器和武功,令他们在婉儿的西门剑法前知难而退。当然,对付像聂十八、小神女、一阵风这样极为上乘的一流绝顶高手。婉儿不论在内功还是外功,仍需一番苦练。不过,以婉儿目前的武功,这些极为上乘的一流高手,要想在几十招内取胜婉儿,也不是那么容易,要想伤害和捉到婉儿就更难。一下不小心反而为婉儿所伤。 三个月后,小怪物正式央求小神女来捉自己了,看看自己能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闪过小神女的擒拿。 小神女问:“你有办法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不为我抓到?”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我试一下。” “好!那我们到庄外树林中去吧!” 山庄的人听说小怪物要和小神女比试武功了,都跑出来看。小神女望着有备而来的小怪物问:“你准备好了?” “三姐,你出手吧!” 小神女倏然一伸手,小怪物顿时像鬼魂一般,扑地而来,观看的人,真的不知道小怪物闪去了哪里,愕然地四下打量。 小神女却凭着一身佛门的浑厚真气,一下察觉到小怪物已闪身去了一棵高大而又枝密叶浓的树上去了,微笑一下,身形一闪,如电光石火般的,直扑那棵大树上去。小怪物像惊鸟般的飞出,跃入树林深处,其快如电,也是一闪而逝。 转眼之间,众人见他们两人似幻影飞魂般的在树林中飞来闪去,时没时现。总之,不论小怪物怎么的快法,小神女都能察觉到小怪物隐藏在何处,小神女浑身处处,都像长了一双眼睛的,要不是小怪物凭借大树枝叶和荆棘丛去闪躲,他早已被小神女抓到了。人们都看得惊叫起来。婉儿也看得睁大了眼睛,显然小怪物在这三个月内,他家的幻影身法练得出色多了!以往,三姐姐只在转眼之间,就能将小怪物抓起来。现在,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三姐姐仍不能将小怪物抓住。当然,要是别人,根本不知道小怪物闪去了何处,别说去捉他了。就是婉儿,也一时察觉不到小怪物闪去了哪里,而三姐姐就能察觉到。 小怪物以自己的狡猾和智慧,利用树林中地形的复杂,闪过了小神女的一连出手。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快要到了,他最后便屏声静气,无声无息的一闪,同时还抓起了一块小石子,向树林的深处掷去,自己却向相反的方向隐藏起来,只要躲过了这一次,不被小神女抓住,自己便赢了。 小怪物闪进了不为人注意的草丛中,发现小神女没有跟踪而来,正暗暗高兴,也正当他得意时,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人凌空提了起来,而且一处穴位也被人封住了,不能挣扎,但能说话。他一看,不知几时,自己被小神女从身后拎起了自己。他愕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会在发梦吧?” 小神女笑道:“你别装疯扮傻了!自己被人抓住还不知怎么回事?”同时将他拎出了树林放下。 婉儿惊喜地问:“三姐姐,你真的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他抓到了?我还以为你抓不到他呢。” 小怪物苦着脸说:“这不算,是三姐在取巧。” 小神女说:“我怎么取巧?你故意掷出一块石子,想引我向错误的方向追去,你这算不算是取巧?” 婉儿说:“是呀!你输就输了吧!怎么能说三姐姐取巧的?别耍赖啦!” 小怪物泄气地说:“看来我三个月的苦练,是白费劲,没一点作用。”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的幻影身法,比三个月前进步多了!以前,我几乎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转眼之间就可以捉到你,现在,我几乎用了五成多的功力,并且取巧,才可以抓到你,要不是你最后大意,以为瞒过了我,我真的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抓不到你这个小怪物,输的就是我了。” “三姐,你不是在逗我高兴吧?我真的比以前进步多了?” “小兄弟,你自己进步了还不知道?” 婉儿说:“你不是在装糊涂吧?自己有没有进步都不知道?你的进步,连我也看出来了,我刚才还在担心三姐姐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抓不到你哩!” “你为三姐担心,怎么不为我担心的?” “我也为你担心呀!” “你担心我什么了?担心我不会被三姐抓住?” “是呀!” “你这是为我担心吗?” “当然是为你担心了,你要是不被三姐姐抓住,我担心你的眼睛会长到额头上,今后再也不苦练了!自以为了不起。今后就会想尽办法戏弄人,不思进取。” 小怪物一怔:“你是担心这些?” “是呀!这不好吗?” “好好!实在太好了!看来我这次输了,反而是一件好事,眼睛不会长到额头上。” 婉儿盯着他问:“你不是说反话吧?” “不不!我是说真的,多谢三姐,也多谢四妹,勉励我今后更加苦练本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能这样想,我就宽心了。” 这一次比试,老怪物和慕容家的人都不在场,紫竹山庄的人也不知道,只有听泉山庄的人知道,是一次内部比试,他们都不想惊动了太多的人。但事后,很快传到了老怪物等人的耳中,老怪物一时愕然:“怎么我这小怪物这么不自量,才练了三个月,就去找小神女比试了?那不是自找没趣吗?看来不出三招,他就被小神女这精灵的大丫头捉住了!” 莫纹笑道:“你又看错了!” “哦!?我看错了?不会是我那小怪物胜了吧?我不相信。” 莫纹说:“他竟然能闪过三丫头的十多招,只是一炷香快完时,一时大意,才被三丫头捉住了。” 老怪物瞪大了眼:“真的!?这个小怪物不是比我这个老怪物更有出息喽?看来他在这里没有白练。” 小芹白了自己的老伴一眼:“你以为你这老东西的武功很好吗?成天嘻嘻哈哈,没半点正经,我看飘儿就是被你这老东西惯坏了!” 莫纹笑道:“芹妹!飘儿的武功,的确比三个月前大有长进,我看得出来,他能闪过三丫头的十多招出手,已是难得的了!纵观当今武林,恐怕没有几人。” 小芹说:“姐姐,飘儿武功有所进步,也是你们在这里调教有方,要是让这个老东西来调教,恐怕飘儿学会古灵精怪捉弄人的方法有余,而武功不足。” 老怪物说:“你不是这样说我吧?我在听泉山庄十多日,日日陪着飘儿练,我已是抖尽所有的法宝了!” “你带着他漫山遍野地乱跑,嘻嘻哈哈,互相追逐嬉戏,这叫练武吗?是在胡闹!” 慕容智劝道:“芹妹,不是我说你,各门各派,自有传授本门武功的方法与绝技以及独特的方式。我知道他陪飘儿漫山遍野的飞跑,相互追逐,已在暗暗传飘儿特有的内功和如何运气。不然,飘儿不可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闪过三丫头十多次的出手。” 老怪物说:“是嘛!飘儿太心急了,要是他练上半年,一定能闪过小神女的出手,在一炷香的时间,不为人所擒。” 莫纹说:“这一点我相信。” 这样,小芹才没话可说了。慕容智又说:“其实他们之间的比试,不论谁胜谁负,都值得我们高兴,我估计飘儿经过这一次,会变得更加专心苦练。” 小芹一笑说:“但愿像智哥所说的就好了!” 转眼冬去春来,在红梅傲雪的日子中,小神女他们过完年后,又打点行装,准备北上了!婉儿的西门剑法,小怪物的幻影魔掌神功,自然是有长足的进步。要在京师一地,大展神威,准备先杜鹃一步,将东厂那两个可怕人物干掉,解除杜鹃的危险。 第五十三回 苗岭山中 苗岭是横贯贵州南部的乌江与西江水系的分水岭。经过了半年准备的小怪物和婉儿,与小神女一起在北上京师前要绕道走一趟贵阳探访韦珊珊。就在途经苗岭时,他们不但除掉了两个追踪杜鹃的东厂鹰犬,救了一班江湖艺人,还意外遇上了毒蜻蜓。 上回说到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正忙着准备北上京师顺天府。 在这半年,紫竹山庄四周显得十分的宁静,除了点苍派老掌门夫妇和幽谷大院的穆娉娉来拜访外,没有什么武林人士来拜访,就是一阵风也不见踪影。在这半年,江湖上也是十分的平静,没有什么大的事件发生。可是京师一地,就不那么平静了。处处暗流激涌,时时有血案发生,一些朝中正直的大臣和江湖上的豪杰,不时遭到一伙蒙面刺客的惨杀,往往一夜之间,全家大小死于非命。深知内情的人都清楚,这些血案都是东厂的杀手所为。 魏忠贤这个大阉臣,自从掌印司礼监和任东厂提督以来,在短短的几年间,他的势力便恶性膨胀起来。四处招募死士,收罗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用重金聘请一些武林绝顶高手。这些所谓的高手,几乎都是武林中的败类,是正直侠义人士追杀的对象,血债累累的凶徒。他们一进入东厂,有的改名换姓,有的易容改装,变成了什么大内侍卫或千户长、百户长的人物,从而出现了东厂的七大星君、九大冷血杀手,令江湖上的人闻名而变色。 魏忠贤的党羽,几乎遍布全国。有些封疆大臣,各地的巡抚,也成了魏忠贤的人,他们效忠的不是朝廷,而是魏忠贤。 本来司礼监太监,官阶最高也不过四品,不及锦衣卫的指挥使,起码在三品以上,却受魏忠贤调派。魏忠贤自称九千岁,官至极品,一些王公大臣,什么一品二品皆不在他的眼内,连他的从子、孙儿、叔伯、堂弟,皆封公侯,最低的也是伯爵,可以说魏家满门,是荣极一时,莫人敢言。 魏忠贤的党羽和一些无耻之徒,还向皇帝上表进言,要为魏忠贤在大庙一侧修建一座生祠,岁祀如孔子。这真是荒唐至极!可是糊涂的皇帝熹宗朱由校,也竟然批准了!于是魏忠贤的党羽和各地孝子贤孙,在全国各处纷纷修建起魏忠贤的生祠。每年祭祀的礼仪,更胜过先圣孔夫子。一时令天下读书人为之愤慨,吐液而去。只有他的狐群狗党,无耻之徒,恬不知耻地手舞足蹈,大唱赞歌。 本来修建祠堂,是一族人为纪念自己的先祖而修建。现在魏忠贤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为自己修建起祠堂来,这真是古今中外少有的怪事。所以后来魏忠贤这个大奸臣一倒,为他在各地修建的生祠,为愤怒的人们夷为平地,生祠里的塑像神位,不是被敲得粉碎,就是丢进了粪坑里。这是后话。 这个太阿在握、势如中天的魏忠贤,这时是朝野侧目、无人敢言,更无人敢惹的九千岁。偏偏在江湖上出现一位傲视权贵、胆大妄为的神秘的杜鹃。自他出现的二三年之间,便挑战魏忠贤,敢捅马蜂窝,接连干掉了魏忠贤的吸血、风流、百变、蓝魔四大星君和一批冷血杀手,令武林人士为之愕然,魏忠贤大为震怒,而百姓却暗暗拍手称快。 无论任何人激怒魏忠贤,不是满门抄斩,起码也要掉脑袋,可是对神秘的杜鹃,这个大阉臣却无从着手。因为杜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长相如何,何处人士,不但东厂的人不知道,就是武林中各门各派的人也不知道。魏忠贤只有下令东厂、锦衣卫、各地捕快和各处关卡要津的巡检司捉拿杜鹃而已。 直到混元星君从四川负重伤回来,魏忠贤和东厂的人,才知道杜鹃是一个声音苍劲、双目如电,五十岁上下的人,是一位行动快如鬼魅,用剑疾如闪电的绝顶高手,这也是凭混元星君目测和感觉推断出来的,但长相如何,姓甚名谁,何处人士,仍然不知道。只知道这些,也无法绘图缉拿。 混元星君是西域玄冥阴掌门的一位高手,自从阴掌门的碧眼老魔在天门山与黑鹰一战,不敌而自绝以谢天下,临终时对临危受命为掌门人的轻风说:“记住为师的教训,不可危害武林,更不可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 轻风也立誓说:“轻风绝不敢违背师父的遗训,今后阴掌门世世代代与中原侠义门派和平友好,永不相犯。” 所以几十年以来,阴掌门一直遵守诺言,门下弟子也不踏进中原,更不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可是混元星君受不了魏忠贤高薪礼聘和高官引诱,悄然叛变了师门,因一事进入中原后再也不返西域了,改名换姓为混元,成了东厂七大星君之一。他原本坐镇河南一地,因杜鹃在四川干掉了百变星君之后,奉魏忠贤的指令,悄然前往四川,协助蓝魔星君对付杜鹃。谁知在酆都鬼城那一战,他虽然出其不意暗袭了受伤的杜鹃,在狞笑得意准备取杜鹃的脑袋向魏忠贤请功之时,怎知却为漠北怪丐一阵风击伤,几乎废去他的一条手臂,吓得他忍痛负伤而逃,一阵风也抱着重伤的杜鹃而去…… 魏忠贤听了混元星君所言。问:“你敢肯定杜鹃今后必死无疑?” 混元说:“极少有人中了我一掌能活上三个月,何况杜鹃已先为蓝魔所伤,要不是突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怪物,击伤了我,抱了杜鹃而去,我早已将杜鹃的人头献于魏爷。” “那个能击伤你的怪物,显然也是一位高手,说不准他能救活杜鹃。” “就算他能救活杜鹃,杜鹃没有两三年的医治和疗养,也恢复不过来,就算恢复过来,杜鹃的功力也大不如前。何况他不一定能救活得了杜鹃。” 魏忠贤听后略为放心,叫混元去医治疗伤。他为了以防万一,下令各处耳目,严密注意一个肩部受伤、身中掌毒、年过半百的老者,也派出一批精明能干的手下,化装成猎人、郎中之类的,深入四川、湖广、贵州交界的深山大野,搜寻受伤的杜鹃。魏忠贤对杜鹃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彻底放心。 除了搜寻杜鹃外,魏忠贤更有一件心头大事,要是弄得不好,不但权势和荣华富贵全失,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那就是他手中的那个木偶皇帝熹宗朱由校,近来身体渐渐不行了。万一这个木偶皇帝一病不起,谁来继承皇位,就成了魏忠贤的一件心头大事。 熹宗本来有三个儿子,可是这三个儿子一个个都长不大,过早夭折,变成了没有儿子接班。谁来接班,观遍皇室中的人,只有两个人可能接此大位,一个糊涂皇帝的亲弟弟信王朱由检(也就是后来的崇祯皇帝);一个是糊涂皇帝的亲三叔福王朱常洵。皇宫深院和朝中大臣,一时分为两派,一派拥立信王,一派拥立福王,相互明争暗斗。魏忠贤初时不表明态度,他主要的是保住木偶皇帝的一条命,望这个木偶皇帝长命百岁,自己仍然是一个太上皇九千岁。可是看来不行了。这个木偶皇帝几乎是金石无效,肯定没有几年就会归天,魏忠贤才注意信王、福王起来。最后魏忠贤看中的是福王朱常洵,而不是信王朱由检。因为福王也是一位昏庸无能之人,好色好乐,终日沉湎在声色犬马之中,不理大事。要是由福王来做皇帝,自己仍然是高高在上,手握太阿的九千岁,甚至比以往更荣耀;要是由信王朱由检来做皇帝,信王是一个有抱负的人,要重整朝纲,而且性格多疑,一定不由自己操纵,自己就当不成太上皇了! 魏忠贤一卷入,两派的斗争充满血腥味。魏忠贤首先派出自己的心腹,成为福王身边的人,当然也翦除福王身边的心腹,将福王也变成了自己手中的木偶。对拥立信王的人,也暗暗加以威迫利诱,不听从的,就让他莫名其妙地失踪,或者遭刺客杀害,一时威慑着拥立信王的人不敢抛头露面,噤若寒蝉。 当然,魏忠贤对信王仍存几分顾忌,不敢相逼得太过露骨。信王不但是糊涂皇帝的亲王弟,也是皇太后的爱子,她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来做皇帝,不希望福王入主太庙。糊涂皇帝虽然对魏忠贤言听计从,但这方面,他却听母亲的话,他无能,却是一个孝子,要是传位给福王,自己的母亲没地方摆放了!要迁出皇宫。所以他暗暗下了一道遗旨,传位给信王,而不让魏忠贤知道。 朱由检可以说在明朝的皇帝中,还是一个有作为的人,他采取韬光养晦之略,不与魏忠贤明碰,对自己手下一些人无端端的失踪,佯作不闻不问,他何尝不知道是魏忠贤所为。所以他后来登上皇帝宝座,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魏忠贤,并且将魏忠贤在朝中的党羽全部清除,重整朝纲,励精图治,延长了朱家王朝十多年的寿命。 其实明朝到了这个时候,已是风雨欲来,大厦将倾。朱家王朝这座大厦的根基,已为历代大大小小的宦官蛀烂掏空,不论谁来做皇帝,都会走上亡国之路,哪怕是朱元璋再世,刘伯温重生,也无力挽救大厦的倒塌,更何况是空有抱负、又无实才、性格多疑的朱由检。他登上皇位时,正值外忧内患,外忧是金人立国,咄咄逼人;内患是百姓流离失所,盗贼丛生,一些江湖好汉,更是揭竿而起。本来朱由检杀了魏忠贤,清除魏党是件大快人心的事,百官拥护。可是他生性多疑,中了金人的离间之计,杀害了边疆大将袁崇焕,简直是自毁长城,百姓离心。后又信任贪生怕死之徒洪承畴和吴三桂等人,最后落得国破家亡,自己到煤山上吊自尽。这些是史书所写,不是本书的范畴。 小神女他们上京之时,也正是魏忠贤与信王朱由检明争暗斗之时。这时的魏忠贤,权势如日中天,红得发紫。杜鹃之事,他认为不足为患,也无暇顾及。他将自己的心腹和得力的人,集中京师,为自己今后作打算。派人搜寻杜鹃,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魏忠贤为巩固自己,竟异想天开,要开科取士,将天下读书人收为己用。这个残害东林党、拆毁东林书院的刽子手,令天下读书人缄口的阉臣,一下子变了一副面孔,要爱才求贤了!可以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在魏忠贤独揽朝政之下,一些有识之士才对这次科考根本不屑一顾。何况还有一些明哲保身的大臣,既不敢大胆进谏,又不愿依附阉党,纷纷辞官不做,自己又何必去参加科举考试,为魏忠贤所用?但绝大多数的读书人,还是纷纷赴京参加这一次科考。有的是希望自己学有所用,为朝廷办事,但更多数是希望自己一举成名天下知,光宗耀祖,不负自己寒窗苦读十年。这真是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连夜赶科场。 偏偏一向淡薄名利、寄情于山水的墨滴书呆子,在父母的严命之下,无可奈何地带着棋儿,也去赶科场了。别人是希望金榜题名,而书呆子只是去应付一下,中与不中,他一点也不在乎,不中更好,这样就可以向父母复命,说自己已尽了全力。同时还可以藉此北上京师的机会,沿途游览一些名山大川。所以他在家中过了元宵花灯节,就提前动身北上。 书呆子莫名其妙受的伤,在西门小三的医治下,已好得七七八八,随后又服了慕容家两种极其珍贵的药,不但身体完全恢复过来,更倍添精神,容光焕发,身体出乎意料的好,根本不像是一个受过重伤的人。他和棋儿,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取道先去长沙,然后上武昌,过信阳,走开封,进入京师。走的是一条南来北往的官方大道。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直到二月开春,才动身北上。他们是出贵州独山,先去贵阳探望韦珊珊姐姐,然后才取道去京师。 二月天,岭南一带,已是春暖花开,林木滴翠,百花斗艳。而岭南以北,仍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北风凛冽,寒气逼人,神州大地,处处皆是银装素裹,除了城乡附近,尚有人来往之外,山野田园,少见人踪。这就方便了小神女他们施展轻功赶路。 一路上,小怪物像一只挣脱了牢笼的小鸟一样,任意地飞翔,心情格外的好,他问小神女:“三姐,这一次你敢肯定神秘的杜鹃会在京师出现?” 小神女说:“只要书呆子去了京师,杜鹃就一定会在京师出现。” 婉儿困惑地说:“三姐姐,你是说,这个书呆子就是神秘的杜鹃?” “哎!我可没有这样说。” “那干吗说书呆子去京师,杜鹃也会在京师出现,而不会在别的地方出现呢?” “因为他已知道我们的小兄弟有个怪异的鼻子,要是在别的地方出现,就很容易为小兄弟追踪到。” “跟书呆子在一起,就不为飘哥追到了?” “是呀!因为书呆子会无形中为他作掩护,小兄弟追来追去,最后追到的不是杜鹃,而是书呆子。” 小怪物叫起来:“这个书呆子,叫他别再四处乱跑,他偏偏不听,这简直是专与我小怪物过不去。” 婉儿说:“人家怎会跟你过不去了?人家是奉父母之命,才上京考试。你以为他愿意去吗?” “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看这个书呆子是嘴讲一套,做的是另一套,什么淡薄名利,我看他是想当上什么状元、探花,来一个名扬天下。” 小神女笑道:“我看书呆子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奉父母之命,不得已才上京的。” “什么不得已!要是我,不愿意做的事,哪怕有人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去做。” 婉儿说:“你想叫他做不孝之人吗?” “好好!他是一个孝子,考取了状元、探花,光宗耀祖,有了功名,那就更孝了!” 小神女说:“我担心的倒不是他什么考取状元、探花,而是在考试当中,胡乱写了什么文章,得罪了魏忠贤,叫东厂的人将他拉了去砍头。 小怪物说:“他不会这么傻吧?” “要不,他怎会成为书呆子,呆头呆脑的不知利害?”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办?” “丫头,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等着看这书呆子的结果呀!” “看结果?我们不救他了?” “不!会有人救他的,用不着我们出手。” “谁救他了?” “杜鹃。” “杜鹃!?杜鹃会来救他吗?” “我想一定会的,在四川重庆,他给东厂的人捉到官船上去,杜鹃不是前去救他了?” “三姐姐,这个书呆子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又碰上杜鹃去救他吧?” “这个书呆子是吉人天相,有危难时,杜鹃就会出现。” 小怪物说:“这样就太好了!我们就守在一边看着,等杜鹃出现,我就可以看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婉儿说:“要是杜鹃不出现呢?我们看着书呆子受死,见死也不救?” “丫头,真的这样,我们只好出手了,别让他过早去见阎王。” 小怪物说:“这样,我们不是找不到杜鹃了?” 婉儿顶撞他说:“找!找!找!你只知道找杜鹃,难道你也见死不救吗?” “我没有这样说呵!你这么凶干吗?” “你的意思就是这样!” 小神女说:“好了,别为这还没有发生的事吵了。我们赶路吧。” 走了一程路,小怪物忍不住又问:“三姐,这次杜鹃去京师干什么?” 婉儿说:“他当然去杀东厂的人啦,这还用问吗?” “看来他这次是去杀魏忠贤这个大阉臣吧?” 小神女摇摇头说:“可能不会。” “那他去京师干什么?不会像书呆子一样,也进京赶考,混个状元来当当吧?” 婉儿说:“你真是胡说八道,杜鹃是一位神秘的高手,他只会拿剑杀人,又不是读书人,能拿笔写文章吗?赶什么考了?” 小怪物抬杠说:“你又怎知杜鹃不是一个文人了?” “他会是文人吗?” “他当然是文人了!因为我见过他为人算命,用笔写字测字,不是文人,会用笔写字吗?” “我也会拿笔写几个字,那我也是文人了?真是胡说八道!” 小神女笑道:“丫头,说不定杜鹃真的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真的!?那他真的去赶考了?” “杜鹃是不是去赶考我不知道,但他去京师杀人,我敢肯定,他会在京师制造一两件惊天动地的血案来。” 小怪物问:“惊天动地?那一定是去干掉魏忠贤!” “小兄弟,他不会去干掉魏忠贤,因为干掉魏忠贤没有用!” 婉儿问:“三姐姐,怎会没用呢?干掉了魏忠贤不更好吗?” “丫头,因为干掉了一个魏忠贤,会有第二个魏忠贤跑出来!说不定第二个魏忠贤比第一个来得更可怕、更凶残。这一点,连书呆子都明白,难道杜鹃不明白?再说,杜鹃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杀手,他有一种傲气,不屑去杀一个不懂武功的人。” 婉儿讶然:“魏忠贤不懂武功?” “魏忠贤不过是一个太监,全凭糊涂皇帝授予了他无上的权力而已,他只会玩弄权术,耍阴谋诡计,要是皇帝剥夺了他的权力,任何村夫都可以将他干掉。最可怕的是他豢养了一批死士和高手,成了他排除异己的杀人工具。” 小怪物说:“我明白了,怪不得杜鹃要干掉东厂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除去他的爪牙。” “不错!一般百姓最痛恨的就是这些星君和可怕的杀手,何况他们还自作自为,肆意杀人,制造种种冤案,血债累累,反而不懂得去痛恨他们身后的主子。其实魏忠贤才是罪大恶极,要是追究起来,那个糊涂皇帝,更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的昏庸糊涂,魏忠贤也不能到达如此的地步,危害天下。” 小怪物说:“那我们干掉这个糊涂皇帝不更好?” “哎!这更没有用,朱家子孙又会捧出第二个皇帝来,说不定更糊涂、更昏庸,或者更残暴。” “那怎样才有用呢?” “我也不知道,或者书呆子知道。到时,你去问这个书呆子吧!他或者会告诉你。” “这个书呆子呆头呆脑的,他会知道?” 婉儿说:“你别小看这个书呆子,在这方面,他比我们有见识。” 不知不觉,他们已踏进了横贯贵州南部的苗岭。苗岭,是乌江水系和西江水系的分水岭,山溪小河,往南而流于珠江,往北而流于长江了。山中森林密布,岭谷起伏,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地形。苗岭,同样也是一些强人出没的地方,不时有拦路抢劫的事情发生。但他们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毛贼,原先在苗岭的三股大贼早已被小神女扫平了。 小神女他们一踏进苗岭,在山间丛林中,不时看到一两个猎人,或者一两个云游僧道,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但也没有骚扰他们。 本来在这冰雪封山的日子里,云游僧道极少出现才是,就是猎人,也不大进山打猎,可是怎么不时有这些人出现? 小怪物问小神女:“三姐,这些人不会是贼人们的线眼,想打我们的主意吧?” 婉儿也说:“不错!看他们贼眉贼眼神秘兮兮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人。” 小怪物又说:“三姐,要不要我去抓他们来问问?看他们是什么东西。” 小神女摇摇头说:“他们既然没有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必去招惹他们。据我所知,在这一带,没有什么有名的黑道人物。说不定他们只是好奇地打量我们而已。别多生事,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小神女走下一座山峰。山脚下,溪水旁,有一座凉亭,这是方便山中过往行人休息、歇脚的地方。小神女见这处景色不错,便说:“小兄弟、四妹,我们跑了差不多一昼夜的路,在这亭子里坐一会,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他们刚坐下不久,从对面山峰的一条山道上,也走来一队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带着箱箱笼笼、刀刀枪枪和锣鼓之类的东西,显然是一队江湖卖艺之人,穿州过府,走乡串镇卖艺为生。小神女从他们的旗帜上看到,这一队艺人是陈家班。 陈家班的人见凉亭中坐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秀才和两个书僮,点点头,算是向小神女他们打了一下招呼。一位面目颇俊的少女对一位五十岁左右、面带病容的老者说:“爹!我扶您到凉亭内坐坐,挡挡风寒。” 老者打量了小神女一眼说:“秀女!亭内有人,我们还是到亭子旁边那棵大树下坐下来休息好了,别打扰那位公子。” 小神女想不到这位老艺人这样谦让有礼,便站起来说:“不!老丈,看来你身体不大好,你快进亭子坐,我们可以在溪水边休息。”于是对小怪物和婉儿说,“我们在外面去,人家有老有少的。” 老艺人忙说:“不不,你们不必到外面,小老只借一角坐坐,歇歇脚就行了。” 小神女说:“老丈别客气。” 小神女便带着小怪物和婉儿转到亭外去了。那位少女说:“我多谢公子了!” 小神女也说:“小姐客气了!” 小神女、小怪物和婉儿走到溪水边,选了一块比较平的岩石坐下来,看见陈家班的人扶那老艺人依柱坐下。小神女一下看出,这老艺人不但有病,似乎还受了伤,心想:这老者怎会受伤?是带病卖艺不小心受了伤,还是为人所伤? 这时,突然又来了一僧一道,僧肥道瘦,他们打量了陈家班等人,最后目光集中在老艺人身上,便朝凉亭走去。一个小小的亭子,已坐满了陈家班的人,加上那些箱箱笼笼,刀枪棍棒,亭子可以说容不下有人去插足了,不然,小神女他们也不用让出地方来。 小怪物和婉儿看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一僧一道还要向亭子走去?他们是相识的人?只见僧道齐向老艺人合十稽首说:“老施主!请了!” 老艺人和陈家班的一时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老艺人不敢失礼,带病还礼说:“不敢!请问仙长和圣僧有何事赐教?” 那少女说:“我爹有病在身,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瘦道问:“这位老居士是令尊?” 少女扬扬眉说:“是呀!” 瘦道说:“很好!很好!” 少女问:“仙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肥僧说:“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知道令尊患的是什么病,是不是体内发寒?不时冷得难受?” “是呀!你怎么知道?圣僧,你们不是来化缘,是来为我爹治病?” “阿弥陀佛!贫僧不单是来化缘,也是来为令尊治病。不过令尊此病不大好治。” 少女一怔:“不大好治?” 瘦道说:“因为令尊不但是有病在身,还身受内外两种伤,是受人所击。是不是?” 这下,不但少女愕然,陈家班所有的人,都惊奇起来。就连在溪边的婉儿和小怪物,也听得惊讶起来。暗想:这一僧一道来干什么?真是来为老艺人治病疗伤? 少女说:“不错!我爹正是这样。” 僧道二人相视一笑说:“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好!好!这真是太好了!” 少女困惑地问:“你们是特意前来寻找我爹的?” 瘦道说:“不错!我们的确是来寻找令尊大人的,在这一带寻找有半年了。” 少女又茫然地问:“半年?!” 肥僧说:“好了!你们都跟我们走吧!” 婉儿和小怪物一时不明这是怎么回事。小神女压低声音笑着说:“看来,这一僧一道,一定是东厂的人。” 婉儿一怔:“他们是东厂的人?” 小怪物也脱口而问:“他们想干什么?” 小神女说:“我要是没有看错,他们一定认为这老艺人,是他们千般追踪,万般寻找的杜鹃了!” 婉儿又是一怔:“杜鹃!?” 小怪物一下明白过来了:“不错!听一阵风说,那一夜杜鹃交战受伤的情景正是这样。莫非这老头儿真的是杜鹃?” “小兄弟,你注意凝神嗅一下,那老丈身上的气味,是不是跟书呆子一样?” “好!我去嗅一下。”小怪物装作好奇,跑到亭子边去看热闹了。 婉儿问:“三姐姐,要是他真的是杜鹃,我们怎样?出不出手?” “丫头,别急,我们看一下再说。” 这时那少女又愕然地问:“我们跟你们去?” 瘦道说:“女居士,你想你令尊不死,最好跟我们走。” “跟你们去哪里?” “先去贵阳,然后上京师。” “去京师!?仙长,你不是说笑吧?” “你看贫道像不像说笑?” 肥僧说:“想活命的,最好随我们走!” “去京师干什么?” “只有去京师,才能医治令尊的病与伤。” 瘦道说:“不错!不去京师,恐怕任何一处都无人能医治好令尊大人。” 一直在旁静观的老艺人这时说:“小老多谢仙长、圣僧的关心。这一点病伤,小老还受得住,不必山长水远的跑去京师求医了!小老在附近这一带医治就行了。再说,小老这陈家班,还要沿途卖艺为生。” 瘦道笑嘿嘿地说:“现在,你们不去也不行了!想活命的,只有随我们先去贵阳。” 少女皱着眉问:“你们强要我们跟你们走?” “正是这样!” “你们这是为什么?” “女居士,别装傻扮懵了,你以为贫道看不出你们是什么人?” 少女更是愕然:“我们是什么人?不就是一班在江湖上卖艺为生的艺人吗?又会是什么人了?” 肥僧说:“阿弥陀佛!我们挑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都是朝廷要捉拿的钦犯。” 这一下,陈家班的人个个大惊失色起来,一齐七嘴八舌地说,“我们怎么是钦犯了?”“你们是在胡说八道,我们几时成了钦犯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胡说我们是钦犯?”有的还吼叫起来:“叫他们滚开!别以为我们陈家班是好欺负的。”有的气愤地说:“我看他们两个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是贵定城里那个恶霸手下的人,打伤我们老班主,仍不死心,派他们两个来追杀我们,捏造罪名,想将我们赶尽杀绝!” 更有一个青年小伙子对那少女说:“少班主,别受他恐吓,大不了我们跟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拼了!我小柱子就受不了这样的肮脏气!” 少班主秀女叫大家冷静下来,转问一僧一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含血喷人说我们是朝廷钦犯了?” 瘦道冷冷地指着受伤带病的老班主说:“他就是神秘的杜鹃,朝廷通缉的钦犯。你们以为贫道看不出来?” 这一下,陈家班所有的人都愕然起来。自己朝夕相处的老班主,怎会变成江湖上令人骇闻的神秘杜鹃。这可能吗? 老班主咳了两声说:“仙长、圣僧,你们弄错人了!小老只是江湖上的卖艺人,怎会是那武功奇高、神秘莫测的杜鹃?那就太抬高小老了!” 少女也说:“我爹怎么会是杜鹃啊?要是我爹真的是杜鹃,还能为贵定县那恶霸所伤吗?恐怕早将他的一颗脑袋砍了下来。” 瘦道说:“是与不是,你们跟我们去贵阳府再说。” 少女侧着头问:“要是我们不去呢?” “那莫怪贫道出手无情!” 肥僧说:“贫僧看,你们还是随我们去的好,不然,现在就会有人魂归西天极乐世界。” 小柱子说:“少班主,别跟他们去,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贵定那恶霸派来的人?就算他们是官府的人,那也官字两个口,有他们说,没有我们说话的余地,早晚也是死。” 跟着又有人说:“不错!官府冤死的人还少吗?大不了,我们现在跟他们拼了!” 瘦道又笑嘿嘿地说:“要是杜鹃没受伤带病,贫道还惊畏几分。现在,他受了蓝老三一抓之伤,又中了混老二一掌的寒毒,他在这半年中没有死去,已属大幸,看来他已无力再战。你们又怎敌得过我们兄弟二人?还是乖乖地受擒吧!” 老班主说:“二位的确是弄错小老了!” “弄不弄错,到贵阳府说去!” 小柱子一摆手中的齐眉棍说:“要想我们去,先问问我手中这一条齐眉棍答不答应。” 肥僧说:“小子!你是想佛爷超度你早上西天了!” “臭和尚,你来!” 肥僧运气于掌,一掌拍出,强风骤起,小柱子身形一闪,也一棍横扫过来,交锋不到三回合,小柱子便棍断人飞,眼看他向溪边怪石丛中飞去,会撞得骨碎身亡。小怪物突然凌空将他抱住,不知是小怪物故意整蛊作怪,还是小柱子摔下来的冲力太大,两人双双翻倒,小柱子自然一点事也没有。陈家班有人跑过来,关心地问:“你、你、你们没有事吧?” 小柱子爬起来:“我,我好像没事。” 小怪物仍躺在地上说:“你没有事,可我跌得好痛,不知是不是腰骨跌断了!” 两个陈家班的人连忙扶起小怪物。问:“小哥,你跌伤了哪里?让我们看看。”他们十分感激小怪物不顾危险抱住小柱子。 小怪物说:“我不知道。” “小哥!你跌伤了哪里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们不用管我了,我坐一会,自己揉一下,就会没事的。” “小哥!你还是让我们看看吧,我们有最好的跌打刀伤膏药。” 婉儿走过来说:“你们不用管他了,快看,你们的少班主和那个臭和尚打起来啦,快去帮手吧!” 陈家班的人一看,何止是自己的少班主秀女和那肥僧打起来,就连大师兄陈家旺,也在和那个瘦道士交锋。他们对小柱子说:“你在这里看看小哥伤了哪里,我们去帮少班主和大师兄。” 小柱子说:“你们快去!” 小怪物一下跳起来:“我,我,我好像不痛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看热闹。” 陈家班的人一时愕然:“小哥!你真的没事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我有事能跳起来吗?当然是没事了,我们快过去吧。” “不不!小哥,那边危险,小哥你还是千万别去。”这两个陈家班的人和小柱子,便奔回亭子。 双方交锋十分激烈。小神女、小怪物看得暗暗惊奇。看来陈家班这七八个人,不是一般的江湖卖艺之人,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功夫,而是有真材实料,武功也不错。显然这一僧一道,是东厂的高手,尽管是一般的高手,也足可以在江湖上闯荡。那位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陈家班的少班主,竟能与那肥僧周旋十多招而未露败迹。 这位少女,便是日后江湖上卖艺人中的佼佼者,人称红娘子。后来在河南救了仗义疏财的李岩,举众起义,反抗朝廷,攻城掠地,与闯王李自成的农民军结合在一起,是摧毁大明王朝的一支力量。现在,她只是陈家班的一个少班主而已。 那位用刀的大师兄,似乎不敌那瘦道士了!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小兄弟,你快去帮帮那个大师兄,不然,陈家班会有不少人命丧在这一僧一道的拂尘和戒刀之下了。” 小怪物说:“好!三姐,其实我早已想出手了!”小怪物身形一晃而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呢?” 小神女一笑说:“你也去帮那少女吧!但别亮出你的西门剑法来,以你初学的太极剑法,足可以打发臭和尚有余。” 婉儿欢笑地说:“三姐姐,那我去啦!”她轻灵地一跃而去。 小怪物以幻影魔掌之功,悄然而至,一掌逼退了瘦道士,对那大师兄笑嘻嘻地说:“大哥!你休息一下,让我来对付这个什么臭道士就行了!” 陈家班的人一见是刚才救了小柱子的小书僮,一时间都愣住了。这个小书僮行吗?这可是生死的交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没一个人能看出小怪物的武功。大师兄更愕然了,他正感到不敌对手时,是小怪物轻出一掌逼退了瘦道士,令他喘过一口气来。他愕然地问:“是你!?” 小怪物眨眨眼说:“是我呀!大哥,你还是歇一下,让我来和这臭道士玩玩,因为他太欺负人了!还害得我摔了一交。” 瘦道士本想再出一招,就能将对手立毙于自己的拂尘之下,想不到给小怪物突然拍出的一掌破坏了。因为这一掌不但来得突然,也十分诡异,自己要不跃开,这一掌就会击中了自己要命的脑门。 瘦道跃开定神一看,见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小小书僮。他不但愕然,心中也凛然起来。是这小书僮不知生死地乱击一掌,误打误中,还是他有真实的功夫?掌法怪异?他一时间也怔住了。 另一边,婉儿也一跃而至,不但夺过了少女手中的剑,同时剑光一闪,也逼退了那胖和尚,使交战双方都停了下来,同时愕然地望着梳着丫角的小书僮婉儿。婉儿对少女说:“姐姐,你退下,照顾你的老爹,让我来打发这个横行霸道,不讲道理的臭和尚。他太可恶了!” 一时之间,交战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一僧一道相视一眼,心中十分愕然,怎么一下杀出这两个小书僮来?他们似乎不是陈家班的人。瘦道问小怪物和婉儿:“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你管我们是什么人?” 小怪物却嘻皮笑脸地反问:“你看我们像什么人了?” “你们跟他们是一伙人?” 小怪物说:“看来你们尽会胡说八道,我们跟他们压根儿也不认识,怎会是一伙人了?” “既然不是一伙人,那就滚开,我们要捉拿的是朝廷的钦犯。” 肥僧说:“你们不滚开,佛爷连你们也当钦犯一样地抓起来!” 小怪物说:“你们别吓唬我们。我怎么看,他们只是一伙走江湖的卖艺人,怎么是钦犯了?不像呵!”小怪物故意问婉儿,“婉弟,你看像吗?” 婉儿说:“当然不像呀!” 小怪物说:“不错!一点也不像。不过,这里面有人像。” 婉儿茫然:“谁像了?” 小怪物一指瘦道肥僧说:“他们两个才像呀!贼眉贼眼的,一定是钦犯无疑。” 婉儿一听,几乎想笑起来。看来小怪物又不正经了!在戏弄这一僧一道。这样戏弄更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故作惊讶地问:“真的!?原来他们才是钦犯呀!” 肥僧一下怒吼起来:“小子,你胡说什么?你敢说我们是钦犯?” 小怪物说:“那你们怎么又敢胡说他们是钦犯呢?你们胡说他们是钦犯,是无凭无据,胡说八道。而我说你们是钦犯,是有凭有据,半点也没有胡说。” 婉儿问:“哥!你有什么凭据了?” “我的凭据可多了!兄弟,你有没有看见过捉拿钦犯的人是和尚道士?和尚道士不安守本分在寺观中诵经念佛,却跑出来捉什么钦犯,这不是狗捉老鼠多管闲事吗?我也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官府的捕快们是和尚道士。官府衙门会请和尚道士当捕快吗?兄弟,你不感到这事可疑?” 婉儿说:“是呀!那他们是什么人?” “兄弟!那还用问吗?他们要不是汪洋大盗,一定是拦路抢劫的惯匪。大盗和惯匪,是不是朝廷要捉拿的钦犯?” “哥!那他们是钦犯了?” “当然是钦犯了!说不定他们两个就是杜鹃哩。兄弟,我们快将他们抓起来,到官府去领赏去。” 婉儿忍住笑说:“原来他们才是杜鹃呀!还胡说别人是杜鹃哩。” “这就是贼人们的伎俩,贼喊捉贼!” 肥僧吼道:“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 小怪物说:“没说够,也说得差不多了。你们两个是乖乖地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两个小爷动手?” 这一僧一道几乎被小怪物气得破了肚皮,肥僧大吼一声:“小子,你去死吧!”一刀骤然向小怪物劈去。 小怪物闪开后说:“你这个大胆的钦犯,还敢行凶拒捕,更是罪加一等了!”他又对陈家班的人说,“你们都闪开,最好远远离开这里。我和兄弟要擒拿这两个钦犯,你们千万别卷进来!” 小怪物施展幻影魔掌,忽东忽西,戏弄肥僧。而婉儿的剑,只出三四招,便杀得瘦道士手忙脚乱,婉儿再轻出一剑,用剑尖对准了他的胸口,喝道:“说!你们是不是杜鹃?是不是钦犯?” 还未等瘦道士答话,小怪物也不过三四招,不但将肥僧扔在地上,而且还夺了他的戒刀,并在肥僧脸上划了一刀,问:“快说!你们是不是钦犯?” 小怪物和婉儿在听泉山庄苦练半年多的武功,这一次只是小试牛刀而已。他们一成的功力还没有抖出来,这一僧一道就受擒了! 陈家班的人看得一个个目瞪口呆,原来这两个小小的书僮,竟然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们主人—风度翩翩的公子,恐怕更是一位世外高人了!这正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一僧一道倒在地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们是什么人?敢杀我们?” 小怪物说:“你们是钦犯,我为什么不敢杀你们?杀了你们,我顶多不去领赏罢了!” 婉儿问小怪物:“哥!我们真的杀了他们吗?” “哎!不会真的杀了他们,我刚才不过是想吓唬他们而已,杀了他们,那我们的赏金不泡汤了?” 一僧一道一听,知道自己的一条命保住了,这一对武功奇高的小书僮不杀自己,想去官府领赏,一颗心便放了下来。肥僧含怒地望着小怪物。因为小怪物在他面上划了一刀,令他破相。瘦道却盯着婉儿说:“你还不将剑拿开,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哦!?你们是什么人了?我哥说你们是钦犯呀!”婉儿显出一派的天真。 “什么钦犯?我们是东厂的人。” “东厂?!” 小怪物在那边说:“兄弟!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东厂西厂的,世上没有一座叫东厂的寺观的,他们就是杀人越货的钦犯。就算不是什么杜鹃,也是拦路打劫的苗岭大盗。” 肥僧恶狠狠地说:“我劝你们还是放开佛爷的好,到了官府衙门,没有你们什么好处。” 小怪物说:“怎么没有好处了?起码我们有一百几十两的赏金。” “你们难道不知道东厂是什么地方?” 小怪物故装糊涂地问:“东厂是什么寺庙?你说来听听。” “东厂是当朝九千岁魏公公,魏督爷的衙门,他的号令,天下各处官府不敢不听。” “什么!?你们两个是魏忠贤的人?” “大胆!九千岁魏公公的名讳,你们也敢直呼么!不怕犯灭族之罪?” 一听“东厂”两字,陈家班有的人面色一下大变。这是一个令人闻名而丧胆的可怕的衙门,人给东厂的人抓了进去,不管是有罪无罪,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没人能活下来。魏忠贤更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了,比任何魔鬼都可怕。他们暗暗担心这两个武功奇高的小书僮,为了自己而闯下大祸了! 小怪物却故意睁大了眼睛说:“你别想吓唬我。你们明明是钦犯,会是什么东厂的人吗?要是你们是东厂的人,那东厂岂不成贼窝了。” “小子!你真的不要命了?敢这样诋毁东厂,要是让魏公公知道,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嗬!这么说来,你们真的是东厂的人,是什么九千岁的手下了?” “本佛爷有腰牌在身,还有假的吗?” “真的!?你将腰牌拿给我看看。” “小子,你将你这把刀拿开,让佛爷坐起来,才能拿给你看。” “好好!”小怪物将刀移开,又突然出手点了他的伏兔穴,令他下半身不能动。 肥僧怔了怔,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小怪物嬉笑地说:“对不起,谁知道你是真拿还是假拿,而且我还防你逃跑哩!” 肥僧愚蠢地将腰牌拿出来,亮给小怪物看:“这下你相信佛爷是真的了吧!” 小怪物看了看:“不对!你这块腰牌是偷来的!” “什么!?偷来的?” “要不,你就是杀害了东厂的人,从他身上抢来的。” “你这小子简直是胡说八道。” “不不!我一点也没有胡说八道。”小怪物说到这里,又故意打量这个肥僧,好像是蓦然想起来了,“对对!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你知道佛爷是什么人?” 小怪物一下撕开肥僧的上衣,露出了他左胸上的一道刀疤伤痕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青海草原上的一头恶狼,本来是五峰寺的一个和尚,叫什么法海大师,我没有说错吧!” 肥僧愕然:“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的事可多哩!你不守清规,残杀牧民,奸淫妇女,还欺师灭祖,成为西北武林人士追杀的一头恶狼。想不到你居然逃到了这里。现在落到了我的手中,该你恶有恶报了!”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呀!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来到世间,专门收你们这样的恶人。” 婉儿在那边笑着问:“哥!我手中这个臭道士又是什么人了?”在小怪物戏弄肥僧的时候,婉儿早已出手点了瘦道的要穴,令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然后看小怪物怎么戏弄胖和尚。 小怪物说:“那个臭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是终南山全真派的一个叛徒,同样是上天要捉拿的一名钦犯。” “那我怎么处置他呀?” “你一剑挑了他,不就可以向玉皇大帝交差复命了吗?” “好的!”婉儿一剑取了瘦道的命。 小怪物同时一刀,也打发肥僧魂归西天。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们都完成这一趟差事了。” 陈家班的人一直担心这两个武功奇高的小书僮,会放走了这两个东厂的鹰犬,或者带他们到什么官府衙门去领赏,那不啻是自投罗网。现在看到他们杀了这一僧一道,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大气。 婉儿、小怪物所以杀掉了这一僧一道,主要是为陈家班的人着想。要是让他们活着离开,不但对陈家班是一个极大的危险,同时也危害苗岭一带的百姓。他们是为追寻受伤的杜鹃而来,不知会冤枉多少无辜的老人。小怪物在杀他们前,为了令陈家班的人安心,还故意说这一僧一道不是东厂的人,只是武林中的败类,以免陈家班的人见杀害了东厂的人,心存恐惧之感。 那位少班主率众拜谢小怪物和婉儿的救命大恩,要不是有这两位小侠士在,恐怕陈家班不被一僧一道杀害,也会被拉到官府去受严刑拷打,没有一个人能逃生。 小怪物连忙说:“你们千万别多谢我们,我们只是受上天之命,来收拾这两个凶徒而已,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看来这苗岭一带,强人不少。” 婉儿对那少女说:“姐姐,你们要卖艺,也应该到州府城镇中去卖艺,别在深山老林中钻来钻去。像这一僧一道的凶徒恶人,不时会出现,你们要小心一点才好。” 小怪物问少班主:“令尊不会真的是神秘杜鹃吧?” 少女说:“小侠士,我爹怎会是那侠义过人、豪气冲天、痴恶如仇的杜鹃了?要是我爹真的是杜鹃,小女子的武功也不会这样差,我爹也不会在贵定县为当地恶霸所伤了。” 婉儿说:“其实姐姐的剑法也很好呀!” “我连这臭道士也打不过,也算好吗?要是我有小侠士的一成武功,何至受他们欺负?” 小怪物说:“这个臭道士是终南山全真派中的一位高手,姐姐能与他周旋十多个回合,在江湖上已属难得的了。” “多谢小侠士的鼓励!” 婉儿说:“姐姐,天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一点离开这里的好。” 小神女在溪边说:“婉儿、飘儿,又有人来了,恐怕他们走不了!” 婉儿一怔:“谁来了?” 小怪物说:“不管是谁来,我也不在乎。” 首先从亭子两边山坡的密林草丛中跃出十多个清一色苗族装束,手提弯刀,神情凶悍的汉子,一下将陈家班和小神女他们包围了起来。小怪物眨眨眼对婉儿说:“不会是苗岭中的苗王来了吧?” 婉儿说:“你别大意,你看他们手中的刀,绿得发亮,都是淬了剧毒的。” “那怕什么?我叫他们有毒的刀,砍到他们自己人身上去。” “你不怕,那陈家班的人不怕吗?” 陈家班的少班主秀女,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个跑惯江湖,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物,她拱着双手,环向这些苗人作礼说:“各位英雄好汉,敝班只是路过贵地,并不打算在一带谋生,望各位英雄高抬贵手,放一条路让我们走。” 这十多条苗人大汉,对少女的说话和行动,似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个个仍似木头般的站着,一双双目光盯着他们。 小怪物轻轻对婉儿说:“这些苗人,不会都是聋子和哑巴吧?” 婉儿说:“你才是哑巴和聋子哩!” 少女欲再施礼说话。婉儿说:“姐姐,你别再说了,可能他们听不懂你的话。” 小怪物又说:“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这么老是僵着不动吧?” 说着,又有四位苗家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手上足上的银环,叮叮当当响着,从一处山道上走过来了,到了亭子前,也分两排站立。可是她们身上却缠绕着一些小毒蛇和蜈蚣,模样怪吓人的。陈家班的人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带妖异的场面,大惊失色,以为碰上了西游记上所说的妖魔鬼怪了!只差这些苗男苗女面孔还长得像人一样,头上没长角,面目也不怎样,而且一些苗女,还长得美艳动人,笑容甜美。 随后又是四名苗家少女,拥着一位美妇人出来。小怪物和婉儿一看,不禁又惊又喜,这不是九龙门的少掌门人毒蜻蜓吗?她怎么在这里出现了?干吗排这样吓人的阵势?婉儿本想叫起来。小怪物拉着她:“别叫!别叫!看看她玩什么花样,认不认得出我们来。” 的确,要是江湖中人碰上了毒蜻蜓,哪怕是上乘高手,也会头痛三分,毒蜻蜓为人难缠,任性而为,有时还会蛮不讲理,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戏弄人,弄得人哭笑不得。所以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互相告诫:什么人都可以得罪,但千万不可得罪了九龙门的毒蜻蜓!得罪了,连自己何时中毒也不知道。 看来小神女他们混在陈家班中,毒蜻蜓一下没认出他们来。她打量了地上一僧一道的尸体,然后又将目光放在凉亭内外陈家班的人身上,含娇带笑地说:“好呀!你们居然敢在我地盘上行凶杀人,是谁杀了他们?最好站出来,让我好好欣赏他杀人的勇气和风采。因为这样的人,我最羡慕了!” 小怪物站了出来:“是我!我这人的风采好不好看?” 毒蜻蜓见站出来的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书僮,还这样问自己的风采好不好看,感到意外,也感到十分的有趣,满脸是笑地问:“真的是你杀的吗?” 小怪物说:“是呀,真金也没有这样真,要不,我再杀一个给你看看!” “好呀!我最喜欢看杀人了!你再杀一个给我看看。” “你想我杀谁了?” 毒蜻蜓含笑一指婉儿:“你就杀了他吧。” “杀他!?不不!他比我还小,杀了他显不出我好看的风采来!” “那你就来杀我好了!我比你大吧?” “杀你?!” “是呀!你不敢杀了吧?可见你根本不会杀人,尽说大话!” “不不!我不是不敢杀你,因为你太漂亮了,我舍不得杀了你。” 毒蜻蜓更笑得花枝招展:“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书僮,也知道怜香惜玉。好!你想杀谁?” “我想杀面孔最凶恶、心肠最坏的人!这样,才显示出我动人的风采来!” 婉儿这时走出来对小怪物说:“你说够了没有?尽在胡说八道!” 毒蜻蜓见走出来的是自己刚才所指的小书僮,问:“他胡说八道?那么说,他杀人是假的了?在骗我?你们知不知道,欺骗我的人会有什么结果?” 小怪物问:“会有什么结果?” “他会发疯,会变成真的去杀人!你想不想试试?” “不不!我不想试。” “你不想试也不行了!”毒蜻蜓说完,想向小怪物下那种迷失本性的毒药。婉儿一见,忙说:“毒姐姐,你千万别向我哥下毒。” “什么!?你叫我什么?” 婉儿说:“我叫你毒姐姐呀!毒姐姐,你不会连我也不认得吧?” 毒蜻蜓不由再次上下打量着婉儿:“不错!你这张好看的面孔,似乎也熟眼,我曾经见过,你是谁?” 婉儿轻轻地说:“毒姐姐,我是慕容婉儿呀!你真的认不出来吗?” “婉儿!?”毒蜻蜓一下想起来了,惊喜地叫道,“原来是你!”又打量小怪物,“他是——” 婉儿又轻轻地说:“他是江湖上人称的小怪物!” “嗨!原来是你们两个,我相信你们真的会杀人了!你们干吗要杀这一僧一道的?” 婉儿说:“因为他们跟在成都想捉毒姐姐的人,是一条船上的人。” 小怪物眨眨眼问:“你看,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要是碰上了我,我就会叫他们互相拼杀,不死不罢休,那才更好玩。” 婉儿说:“毒姐姐,亭子上的人,是一班江湖上卖艺为生的艺人,他们几乎被这一僧一道所害。毒姐姐,你让他们早一点离开这里,好不好?” “你们的事,不想他们知道。” “最好别让他们知道。” “好!那叫他们走吧!”毒蜻蜓一声令下,包围亭子的苗人大汉,全部撤了回来。小怪物走过去对他们说:“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陈家班的人顿时松了一口大气,他们以为这一队苗人出现,一定会有一场生死大战,想不到事情竟然这么轻松地解决了!他们心中更是惊讶这一对小侠士,怎么会与这位苗家女子认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但又不敢多问,他们在江湖上行走,知道江湖上的一些奇人异士,不喜欢别人多问。以那少女为首的少班主,再次向小怪物和婉儿拜谢,收拾道具,抬着那有病带伤的老艺人,告辞而去,只剩下小神女仍坐在亭子里。 陈家班的人一走,毒蜻蜓便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跑来这里了?是追杀这一僧一道而来?” 婉儿说:“毒姐姐,先别问,到亭子里去看我的三姐姐吧!” “三姐姐?那亭子里的书生是三姐姐?哎!你们怎不早说的?” 毒蜻蜓连忙跑进亭子和小神女相见了!她们姐妹两人相见,又是一番高兴,一番叙旧。毒蜻蜓叫人奉上酒和一些野味,在亭子里摆放着,相互举杯欢饮畅谈。小怪物问:“毒姐姐,你的这些酒菜,不会有毒吧?” 毒蜻蜓笑道:“它们全是些毒物!” 小怪物说:“那我们吃了不中毒?” 第五十四回 山城风雨 上回说到小怪物问,那我们吃了不中毒?毒蜻蜓笑道:“你害怕了?” “我当然是害怕了!毒姐姐,你不会将我们毒倒了,带回九龙门吧?” “要不是我看在三姐姐的分上,我真想将你这个小怪物毒倒,成为我九龙门的人。” “不不!毒姐姐,你千万要放过我!叫我整天和毒蛇、蜈蚣、蝎子打交道,不给吓死,也会饿死。” 婉儿说:“你又在胡说八道了。说给吓死还近情理;说给饿死,难道九龙门没饭给你吃吗?” “我看见这些毒物,还能吃得下饭吗?那不是饿死是什么?” 毒蜻蜓笑道:“说句真话,我才不敢要你哩!别说你的祖父母不会放过我,单是你这个小怪物,不将我九龙门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对对!我就是喜欢胡闹。” 随后他们又谈起陈家班和一僧一道的事来。毒蜻蜓问:“那位老者,不会真的是神秘杜鹃吧?” 小怪物说:“当然不是了。要不,我还能让他走吗?”小怪物没有将他特异的鼻子说出来。 小神女说:“毒妹妹,我敢肯定他不是,只是这一僧一道极想邀功,捕风捉影胡乱冤枉无辜而已,而且我还看出那个贼和尚,对那少女不怀好意哩。” 毒蜻蜓说:“这个贼和尚,怎么他先遇上的是你们而不是我。要不,我就会叫他们死得痛苦异常。” “毒妹妹,他们已死了!别再说他们。我希望妹妹叫人将他们埋了,以免惊恐了这一带来往的行人,让官府知道了更不好。” “还埋他们干吗?将他们丢到山林深处喂狼好了。这是他们作恶多端的报应。”毒蜻蜓便命两个苗人,将这一僧一道的尸体丢到远远的山林中去。 婉儿有点不忍地问:“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让他们喂了野狼之口,就是官府发现了他们的残骸,也认为他们不小心,死于一群饿狼之口,他们的死也无从追查。” 小怪物问:“这一带野狼多吗?” “多是不多,到了夜里,有七八条野狼成群出没,碰上了也是麻烦的事。” 婉儿问:“那碰上了野狼怎么办?” 小怪物说:“怎么办?那只有挥刀舞剑将它们全杀了。难道以我们的武功,还对付不了一群野狼?” 毒蜻蜓说:“小兄弟,你别太自信了!这一群野狼,不但狡猾,凶残成性,它们还不畏死,在黑夜中会冷不防的成群扑出来,要是给它们咬住了,不噬下你们一块肉来不走。就算你们全杀了它们,自己也受伤了,值吗?” 小神女一笑:“这么说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千万别在夜里碰上它们。”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快走呀!” 毒蜻蜓笑道:“四妹,你们和我们在一起,别说一群野狼,就是一群饿虎也不用害怕。” 小怪物问:“毒姐姐,你们怎么对付一群野狼?” “很好办!升起一堆火来,野狼就不敢接近我们了,还有,我手下的人都有弓箭,箭镞上都沾了巨毒,只要射杀了一二头狼,便会立刻中毒而死,那么其它的狼,也会相继中毒而死。” 小怪物不明白了:“其它的狼怎会全部中毒而死了?” “因为狼是凶残的野兽,也食同类,只要有一只狼倒地而死,其它的就分食了它的尸体,怎不中毒而死?” 小神女问:“小兄弟,你是不是想和毒姐姐在一起?” “想呀!我想看看毒姐姐怎样毒倒一大群野狼。” “既然这样,那你就和毒姐姐在一起吧,我和四妹可先走了。” 小怪物一怔:“什么?你们要先走?那我一个人留下来干吗?” 婉儿说:“你不是想看毒姐姐怎么毒倒一大群野狼吗?” “不不!我还是和你们一起走的好。” 毒蜻蜓问小神女:“你们这么快就走,不和我在一起多呆一二天么?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一次。” 小神女说:“毒妹妹,不是我不想和你多呆一二天,我们现在的确有事,要早一点赶去贵阳。毒妹妹,我们今后在一起的时间有的是,但不是现在。” 毒蜻蜓很惊讶:“你们要去贵阳?” 婉儿说:“是呀!因为我们早已和珊珊姐姐约定了,不依时赶到,珊珊姐姐会担心。” 毒蜻蜓说:“那太好了!这一次我出来,正是要去贵阳,我们一块上路好了。” 小神女感到有些意外:“毒妹妹,你也要去贵阳?” “是呀!你不会疑心我借故要和你们在一起吧?” “我怎会疑心妹妹呢,我只是有点困惑,妹妹带这么大群人马去贵阳干什么?” “因为有一个人欺负了我,我去找他算账。” 小怪物问:“谁那么大胆!敢欺负了毒姐姐。那这个人一定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婉儿问:“谁欺负毒姐姐了?是不是东厂的人?” 毒蜻蜓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东厂的人。” “那他是谁?” “一个自称赛华佗的人。” 小神女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专治奇难杂症,无名肿毒。” “他是一位郎中?” “是呀!” “人家行医,怎会欺负你了?” “他医治好我下毒的人,这不是欺负我吗?” 小神女不由一笑:“毒妹妹,人家是治病救人,怎能说是欺负你了?” “他不该医好我下毒的人,医好了,就是跟我过不去。” 婉儿说:“毒姐姐,你不是这般蛮来吧?何况他恐怕不知是你下的毒。” “四妹,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蛮来。凡是医好我下过毒的人,就是欺负我,跟我过不去。” “毒姐姐,人家可不知是你下的毒呵!” “那他也该打听打听。” 小神女问:“那你怎样找人家晦气?” 婉儿跟着问:“毒姐姐,你不会去杀了人家吧?” “我呀!我向他下毒,看他能不能将自己医治好。” “他要是医治不好怎么办?” “那他死了活该,谁叫他跟我过不去。” “他能将自己医好又怎样?” “那,那,那我就杀了他!叫他永远也不能医好我下过毒的人。” 小怪物和婉儿都吓了一跳:“毒姐姐,你不会这般蛮不讲理吧?” “你们是说我不该杀他?” 婉儿说:“毒姐姐,人命关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可是一个无辜之人。” “好吧!我不杀他也可以,只要他以后不去医好我下过毒的人。” 小神女说:“毒妹妹,我还是劝你一句,千万不可任性胡闹。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他要是一个真正的郎中,又怎能见死不救?你要是杀了他,就会招惹众怒了。” “那我由他这么欺负我吗?” “毒妹妹,这样吧!我们先去贵阳,看看这位能医治奇难杂症的郎中是一个什么人,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以后再作打算。但是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杀了他。妹妹,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好吧!那我们先到贵阳看看吧!要是他专门故意冲着我九龙门而来,有意拆我九龙门的台,我就会跟他没完没了。” “要是这样,毒妹妹,我会相助你。” 这样,他们一行众人便取道往贵阳而去。是夜,他们在深山老林中露宿,升起了四堆篝火,既驱寒也防野兽。小怪物问毒蜻蜓:“今夜,有没有野狼出没?” 毒蜻蜓说:“这就不知道了。” 婉儿说:“你希望有一群野狼来吗?” “我当然希望了。看看毒姐姐怎么毒倒一大群野狼嘛。” “你就是尽想看这些残忍的事。” “哎!这怎么是残忍的事呢?毒倒了成群野狼不好吗?留下它们来害人?” “好呀!那你今夜别合眼,去看成群的野狼出没吧。” 这一夜,小怪物真的没合过眼,他要看成群的野狼出现。谁知这一夜,不知是四堆篝火的原因,还是山中的野兽怕了这一群男男女女,而且花花绿绿,全身上下尽是毒物的苗人,不但没有看见过野狼,连野兔也看不见半只从附近跑过。快到天亮了,小怪物才合眼睡去。等到婉儿叫醒他时,太阳已从东边山头升起来了,毒蜻蜓的手下已将早餐弄好,等着他吃哩。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问:“有没有狼群出现过?” 婉儿说:“有呀!” “什么!?有?那你干吗不叫醒我?” “你睡得像死猪一样,踢你也不会醒,我怎么叫醒你呀!” “那狼群怎样了?” “全给毒姐姐毒倒了呀!” “真的!?在哪里?” “全埋了!”婉儿忍住笑说。 “什么!?全埋了?” “是呀!不全埋了,万一给猎人们捡了,那不害人吗?” 小怪物见婉儿半点也不像说笑,一时间怔住了,懊悔不已。小神女看得忍俊不禁,说:“想不到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怪物,也给老实的四妹捉弄。” 小怪物睁大了眼睛:“什么!?她在骗我?” 婉儿笑起来:“你骗我也够多的了,不准我骗你一次吗?” “你——” 小神女说:“你还不快去洗漱一下?不然,我们走了,剩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你的狼群去。” 小怪物瞅着婉儿说:“好好,你竟然捉弄我!小心我今后捉弄你时,你可千万别发火。” 婉儿笑道:“我有三姐姐在,才不怕你捉弄我哩,我呀,也不再是任由你捉弄的小丫头了。” 小怪物说:“是吗?我怎么看不出你变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小神女说:“你还不快去洗漱吃早餐?你看看毒妹妹他们,都已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了。” 吃过早餐,他们一行人便启程赶路。到了贵阳城郊外,小神女对毒蜻蜓说:“妹妹,你们一行人这么进城,一定会惊吓百姓,也会惊动那个什么赛华佗,不如你们就在这一带找一处住下来,等我们进城探望我珊珊姐姐时,向她打探清楚赛华佗的情况,然后派四妹和小兄弟来见你,再采取行动好不好?” “那也好,三姐,我等着你啦!” “妹妹,不见我们,你千万别乱行动。” “我知道啦!放心,我也不是什么胡乱杀人的女魔头。”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进得城来,略略向人打听,果然有这么一个赛华佗,而且还是一位女子哩!小神女听了大为惊讶,是一位女子?有这般高明的医术?能医各种奇难怪病、无名肿毒?不会是巫山公孙一门的门下弟子吧?可是公孙一门一向不大抛头露面在江湖上行医的,往往他们有如人间的神龙一般,医好了一些郎中无法医治的怪病后,便悄然而去,从不留下姓名,他们怎会坐地行医了?这真要好好的打听一下才行,但希望这女华佗不是冲着九龙门的人而来。 小神女来到了贵阳范府,韦珊珊一听是自己的侯三妹妹来了,偕同自己的丈夫范华,亲自到大门口迎接。范府上下,更是人人高兴,个个喜悦,有如天仙降临。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早已名声远播,令人敬仰。范府的人,更是感激小神女、婉儿保护了那一趟去重庆的车队。要不是小神女和婉儿,车队恐怕早已被匪徒劫走,所有的人员,即使没有死于匪徒们刀下,也会落到匪徒们的手中。虽然幽谷大院的飞虎队事后完全可以剿灭这一群匪徒,将失去的金银珠宝、财物夺回来,但死去的人,就永远不能复生。何况金银珠宝也不一定能完全找回来。正因为有小神女、婉儿,货物没丢失,人员也没有什么伤亡。这一点,不但范府的人感激,就连整个幽谷大院,也十分的感激。 韦珊珊一见到小神女就说:“我的三妹,你怎么这时才来,可将我想死了。” 小神女说:“姐姐,我们有些事在路上给耽搁了,所以才迟两天到。” “三妹、四妹,要是你们再不来,我可打发范华去寻找你们了。” “现在我们不是来了吗?” 范华说:“珊妹,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还是请三妹、四妹和飘兄弟到暖阁里坐下谈话吧。” 韦珊珊“哎”一声,笑着说:“看我高兴的,什么都忘了。来!三妹、四妹、飘兄弟,我们到暖阁说话去。” 到了暖阁,一桌丰盛的火锅酒席早已准备好,他们一起坐下饮酒谈心。小神女问范华:“伯父伯母去开会还没有回来?” 范华应道:“是!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小神女知道,幽谷大院每年的元宵节后,分布在各省的主要成员以及一些重要州府的负责人,都集中在幽谷大院中,商议一年的大计和处理一些急办之事。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幽谷大院是一个巨大的商业集团公司,不是江湖上的帮会,也不是武林中的门派。他们极少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所从事的都是正当的生意,从不包赌包娼。因为赌坊、青楼,几乎都在各地黑恶势力掌握之中,一旦插脚进入,就会发生一系列的血腥仇杀事件。而且这样做生意,实际上是在坑害百姓,幽谷大院是绝对不干。当然,要是有人凭借势力无理侵犯了幽谷大院的利益,那幽谷大院报复起来,那就是十分的无情和彻底,会令对手家破人亡,产业荡然无存,就像山凤洗劫剑阁山庄一样,绝无情面可言。 婉儿又问范华:“你没有欺负我珊珊姐姐吧?” 范华笑道:“她有你们这两位武功盖世、叱咤风云的女侠,我敢欺负她吗?就是我想欺负,不但幽谷大院的人不答应,就连贵阳一带的百姓和一些江湖上的好汉,也不会答应。” “哦!?为什么?”婉儿感兴趣了。 “你还不知道?你的珊珊姐姐,现在已成了贵阳一地的大名人,是城中极有声望的女大夫,江湖上人称的赛华佗。可以说是扁鹊再世,药到病除,起死回生。”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齐惊讶起来:“什么!?珊珊姐姐就是人称赛华佗?” 范华问:“你们也听说了?” 小怪物说:“我们在苗岭时,就听说过赛华佗的大名了!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珊珊姐姐。” 小神女问韦珊珊:“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姐姐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文静温柔,更不喜欢显露锋芒,去为人治病,怎么一下成了贵阳一地的名大夫了?还引起了江湖中人的注意。” 范华说:“这都怪我,因为布政司大人的夫人,也是我范家远房的婶娘,得了一种无名肿毒,贵阳一地所有的大夫郎中,都医治不好,个个束手无策,有的大夫还叫布政司大人为夫人准备后事。” 小神女说:“我明白了!所以你就叫我姐姐去医治。” “是!我不能眼看着我堂婶死去,更不能看着我堂叔悲痛欲绝,所以我请求珊妹前去医治,好歹也去试试。” 婉儿问:“以后呢?” 小怪物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珊珊姐姐一下子就医治好了。” 婉儿冲着小怪物说:“我干吗不能问呢?” “好好!你问!你问!” 范华笑了一下:“不错,珊妹只扎了几针,用了三服药,就将我堂婶医治好了。不知怎么回事,这事情一下就传到外面去了,弄得贵阳城中人人知道,说范府出现了一位女神医,将布政司大人的夫人一下就医好了。” 小怪物说:“当然啦!贵阳城的所有大夫郎中都医治不了,而我们的珊珊姐姐却妙手回春,一下子就把病人医治好了,还有不传出去?” 范华说:“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珊妹的大名一下为贵阳府一地所有人都知道,更有一些久治不好的病人,纷纷登门求医,下跪叩头。珊妹看得实在不忍,只好出面为他们医治,也一一把他们医治好,而且还不收他们的诊金。后来求医的人就更多了,有不少是远地而来的求医人,弄得我们只好在范府的另一边,开了一间医馆和药店,视求医者的情况而收诊金,方便求医的病人。” 婉儿问:“珊珊姐姐,你真的能将所有求医的病人都医治好了?” 韦珊珊说:“四妹,我只能医治一些无名肿毒、奇难怪病和一些中了毒的病人,至于其他一些常见的病或挨打刀伤,我就不医治了。” “珊珊姐姐,你不能医治么?” “有的会,有的不会,要是我样样都能医治,那不将别的大夫的饭碗,全打烂了?那叫他们怎么在贵阳一带谋生?我们还是分工一下的好,让大家都有饭吃。” “珊珊姐姐,你的心地真好。” “四妹,扯不上什么心地好不好的事,我只是对一切毒物有点心得,只能化毒、解毒,别人不知道的一些无名肿毒,所谓的奇难杂症,我略知一点而已。” 小神女说:“姐姐,你能识别各种毒性,能化毒、解毒,将中剧毒的人治好,在江湖上已是非常难得的了,怪不得你有赛华佗之称。” “三妹,我这是浪得虚名,实在是受之有愧。比起无所不治的神医,我差得多了。” 小怪物问:“那你治好过一些中毒的江湖人士了?” “小兄弟,他们来求医,我可不能不医治,我不忍心眼看着他们中毒,受煎熬的痛苦。” “珊珊姐姐,你这样好是好,但是却惹来了大麻烦。” 范华一怔问:“会惹来什么麻烦了?” “首先,你们招惹了一些下毒的人,眼前,就有一位可怕而又难缠的女魔头,前来找珊珊姐姐晦气。” 珊珊愕然地问:“谁?” “九龙门的少掌门,江湖上人称的毒丫头毒蜻蜓,他们已到了贵阳城外,要前来向姐姐问罪了。” 韦珊珊一笑说:“毒妹妹为人虽然任性、刁蛮,有时蛮不讲理,但对我不会乱来。” 小怪物讶然:“珊珊姐姐,你认识这个可怕的毒丫头?” “她还跟我合得来。” “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兄弟,你以为她真的跑来和我过不去?” 婉儿说:“珊珊姐姐,看来她不知道这个赛华佗就是姐姐,别说她不知道,连我和三姐姐也不知道,我们还真的以为有人跟毒姐姐过不去哩。想跟姐姐打听这个赛华佗是什么人。想不到就是姐姐你。” 小神女说:“我也想不到姐姐会坐地一方行医。” 韦珊珊说:“我也想不到,但形势逼得我不行医不行,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这样会招惹了江湖上的人。” 婉儿问:“姐姐,要是这次不是毒姐姐来,而是别的人士,姐姐怎么办?” 韦珊珊说:“我只有好言相告,善言相劝他们了。” “他们要是不听,蛮来呢?” 范华笑着说:“四妹放心,我早已派了四名会武功的家人,也就是飞虎队的人,护着珊妹行医。而且这样的事,我们也碰过一二次,来胡闹的人讨不了任何好处。” “要是来人是位武功极好的魔头怎么办?” 小神女说:“四妹,你就别为珊珊姐姐担心了,你忘记了,风叔叔传授给珊珊姐姐一门幻影蜃楼的剑法,足可以应付任何一流的上乘高手,令他们知难而退,不敢来生事。” 韦珊珊一笑说:“我不必动武,也可以制服一些来胡闹的人。” “哦!?姐姐有什么办法了?” “下毒呀。” “什么?姐姐也会下毒?” “四妹,我既然能化毒、解毒,当然也能下毒了。而且下毒的手法,还是毒妹妹传给我的哩!不过,在不得已时我才用,一般我不会乱用,或者根本不用。” 婉儿笑道:“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怪物问:“要是毒丫头明天来了,姐姐打算怎样?” “小兄弟,她一见了我,就会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 “不不!最好姐姐先别露面,我想看看这个毒丫头怎么大闹赛华佗。” 婉儿问:“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我想看看她怎么闹而已。”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不知道这毒丫头的刁蛮个性,她一来,就会将看病的、诊所里的人全毒倒,看看赛华佗怎么去解毒。” 小怪物愕然:“她真的会这样?” “你以为她不敢吗?” “那不等于滥杀无辜了?” “她并没有杀害无辜,只是令这些人中毒痛苦而已。” “那怎么办?” “最好别开这样玩笑。” 韦珊珊说:“小兄弟,这个玩笑的确开不得,还是让我出面见见她为好。” “你没办法化解她下的毒?” “就算我能化解,这么多人一齐中毒,也会弄得我手忙脚乱,何况我还要检验一下下的是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这一段时间里,中毒的人会痛苦异常。” 婉儿冲着小怪物问:“你不会因为自己只是想看一看,就叫这么多的人中毒受苦吧?” 小怪物怔了一会:“看来,这个玩笑的确开不得。” “你知道就好!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乱开玩笑的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想我怎么罚你?” 小怪物又是愕然:“三姐干吗要罚我?” “因为你乱说话,尽出馊主意。” “没有这么严重吧!我不过说说而已。” “要是我们不说明利害,你就不是说说而已了。那就会害了许多无辜的人,给我珊珊姐姐添麻烦。” “三姐要怎么罚我?” “罚你现在就去找那毒丫头,跟她说明赛华佗就是我们的珊珊姐姐,叫她千万别乱来。” 小怪物笑起来:“原来这样罚我呀!” “你还想我怎么罚你?” “好好,我现在就去。” 小怪物说完,身形一闪,就不见了,好像凭空突然消失一样。韦珊珊和范华顿时惊讶起来:“怎么小兄弟的轻功,变得这样俊了?说走就走,连风也没有半点。” 小神女笑道:“他苦练了半年的幻影魔掌之功,自然武功与昔日不同。” 婉儿问:“三姐姐,他这一去,不会整蛊作怪吧?” “四妹,他大的动作不敢,但小的动作,恐怕难免,我们明天看吧。” 这一夜,小怪物没有回范府。第二天一早,他带着毒蜻蜓和四位苗家少女,前来赛华佗医馆找赛华佗了。婉儿也一早在医馆内等候。毒蜻蜓一见婉儿:“四妹,你一早就在这里等我?” “是呀!我奉三姐姐之命,在这里等候着毒姐姐。”婉儿接着问小怪物,“你昨夜干吗不回来?” 毒蜻蜓说:“四妹,你别怪他,是我叫他留下陪我,好一早带我来这里。” “他将这里的事告诉姐姐了?” 小怪物说:“我全告诉了!要不,毒姐姐就不只带四个人来,而是带大批手下进城了。” 毒蜻蜓说:“四妹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好!那我带毒姐姐见珊姐姐去。” 毒蜻蜓一行人随着婉儿穿过一道圆门,进入内院,见小神女伴着一位富豪人家的少妇在庭院前的石阶上迎接自己,毒蜻蜓一时看不清这位少妇是什么人。心中讶然:三姐姐怎么和这少妇在一起的?不会这位富豪人家的少妇,也是来求赛华佗医治什么奇难杂症吧?这个赛华佗好大的架子呵!居然不出来迎接自己?我真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看他是一个什么惹不起的人物,连三姐也不敢轻易得罪,还代他出来迎接自己。 毒蜻蜓走前几步说:“三姐,怎么你也来了?有妹妹在这里已够了!” 小神女挽着她的手说:“妹妹,来,我们到屋里坐下说话。” 到了屋里坐下,毒蜻蜓四下看看,问:“三姐,那个什么赛华佗呢?他怎么不出来见见我?” 小神女笑了笑说:“妹妹,你看一下,这位姐姐是谁?”小神女指着韦珊珊问毒蜻蜓。 毒蜻蜓不由得打量起韦珊珊来,有些惊讶地对小神女说:“三姐,这位姐姐好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三姐,她是谁?” “妹妹,小兄弟没有向你说过么?” “没有呵!” 显然,小怪物又在整蛊作怪了!并没有将赛华佗的真相告诉毒蜻蜓。婉儿瞅着小怪物问:“你向毒姐姐说什么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我什么也没有说呵!我敢说什么吗?” 韦珊珊含笑着问毒蜻蜓:“妹妹,你不会连我也不记得了吧?” “你——” 小神女说:“妹妹,你不会连我的珊珊姐姐也不记得了吧?” “什么!?珊珊姐姐?”毒蜻蜓一下跳了起来。 韦珊珊含笑地问:“我不像吗?” 毒蜻蜓又看了一阵,一下忘情地将韦珊珊拥抱起来,惊喜道:“我的珊珊姐姐,你几时也跑到这里来了。你不但比以前丰满,也变得连我认不出你来了。要是在街上碰见你,我真不敢相认你就是我的珊珊姐姐。” 韦珊珊笑着说:“我真的变多了吗?” “姐姐,你真的变多了。现在你变成富豪人家的女主人一样,雍容华贵、端庄大方,哪里像我以前的珊珊姐姐了?那时,你是深闺中的文静姐姐。” “妹妹,可是你一点也没有变,依然是三年前那样豪爽、热情、大方、不拘礼节、野性十足。好了!妹妹,我们坐下说话吧。” 毒蜻蜓坐下问:“珊珊姐姐,你怎么也来这里,不会是你也来找那个赛华佗看病吧?可是你一点病也没有呵。是来为赛华佗说话的吧?” 小神女问:“妹妹,你以为赛华佗是谁?” “是谁?” “就是我们的珊珊姐姐。” “什么?是珊珊姐姐?三姐,你不是在逗我吧?” “你看我像逗你吗?” 婉儿说:“毒姐姐,珊珊姐姐的确就是江湖上传说的赛华佗,我和三姐一点也没有逗你和骗你的。” “真的!?” “毒姐姐,你不会连我的话也不相信吧?” 毒蜻蜓将目光瞅住小怪物了。小怪物慌忙说:“毒姐姐,你别这样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毒蜻蜓问:“我的珊珊姐姐是赛华佗,你也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存心在戏弄我?” “我,我,我没有呵!毒姐姐,我敢戏弄你吗?” 婉儿说:“你还说没有戏弄毒姐姐?干吗你不对毒姐姐说明白?” 小怪物叫起来:“我的好四妹,你别火上添油好不好。” “什么!?你还说我火上添油呀!毒姐姐,你给他下一点迷失本性的药,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戏弄你的。” “喂!你这不是要我小怪物的命吗?” “谁叫你戏弄毒姐姐。” 韦珊珊对毒蜻蜓说:“妹妹,你别为难小兄弟了,看来他是想给妹妹一个意外的惊喜,所以才没有说明。” 小怪物连忙说:“对对!我就是想给毒姐姐一个意外的惊喜嘛。现在毒姐姐不是惊喜了吗?” 婉儿说:“惊你的头。你别打蛇随棍上,这是珊珊姐姐在给你说好话。” 小神女与韦珊珊相视一笑说:“好了!四妹你别说了。”小神女又问毒蜻蜓,“妹妹,昨夜小兄弟见你时是怎么说的?” 毒蜻蜓说:“他呀!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赛华佗打听到了,也知道医馆在哪里,明天一早就带我去。” “妹妹,你没问他赛华佗是什么人么?” “问了!他说赛华佗来头可大了,连你三姐也不敢去招惹,敬畏三分,还叫我千万别多带人进城,说什么会打草惊蛇,到时出其不意,叫赛华佗吓一大跳,令他知道我的厉害。” 婉儿一听,又冲着小怪物叫起来:“你是这样叫珊珊姐姐和毒姐姐惊喜的吗?珊珊姐姐还为你说好话,你却这样乱造珊珊姐姐的是非。” 小怪物仍嬉皮笑脸地说:“我,我,我没有乱造珊珊姐姐的是非呵!” “你还敢狡辩?” “不不!我没有狡辩!珊姐姐背后有三姐和你这个小魔女,还有聂十八等高人,这不是来头不小吗?” “你叫毒姐姐别打草惊蛇,出其不意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想看她们动起手来才满意?” “这,这……”尽管小怪物古灵精怪,善于随机应变,此刻也一时难以自圆其说。 小神女、韦珊珊、毒蜻蜓看得都笑起来。毒蜻蜓对小怪物说:“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为小怪物,喜欢捉弄人,我以后再也不上你的当了。免得你看我闹笑话。” 婉儿说:“对对!毒姐姐,你以后别听他胡说八道的,他尽不安好心。” 小怪物说:“那我今后岂不是不能捉弄人了?” 婉儿问:“你还想捉弄人呀?” 毒蜻蜓问:“小兄弟,你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惊喜?” 小怪物一下吓得跳开了:“不不,你千万别给我惊喜,我这个人最怕惊喜了。” 婉儿问:“那你干吗给毒姐姐惊喜了?” “这可不同,毒姐姐给的惊喜会叫人受不了。” 众人一听,又是好笑。婉儿说:“这下你也知道害怕了吧?” 正说着,一位药僮模样的小厮闯了进来:“少夫人,你快出去看看,关西的绸缎老板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他家人抬着他来急切求医了。” 韦珊珊问:“他得的是什么怪病?” “小人不知,浑身冷冻如冰,胸口上有一道掌印。” 小神女一怔:“掌印?若不是湘西言家的僵尸掌,就是西域一派的玄冥阴掌,才有如此的寒毒。这个绸缎老板是武林中人?” 韦珊珊说:“他不是武林中人,而是贵阳城中一位守本分的生意人。” 小怪物问:“那他怎么招惹了武林中人,会这般向他下毒手?” 婉儿说:“珊珊姐姐,救人要紧,姐姐还是出去看看为好。” 小神女说:“我们都出去看看他中的是哪一门的掌毒。”小神女一下想起了书呆子墨滴所中的掌毒。 这样,韦珊珊一行人走出内院,来到医馆大堂,绸缎老板的父母一齐向韦珊珊下跪,因为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韦珊珊连忙扶起他们说:“你们放心,能医治的,会尽力将他医治好。你们快起来吧。” 韦珊珊详细检查了病者身上的掌印,给病人把了把脉,小神女在旁一眼看出,这是西域玄冥阴掌一门的掌法,她轻轻对韦珊珊说:“这是玄冥阴掌之毒,姐姐能不能医治?” 韦珊珊点点头:“我可以治好。” 小神女一时惊讶:“姐姐能化解这种寒毒?”小神女知道,就是武林中人中了这种掌毒,几乎没人能医治,就是小三子也不能完全化解,仍有残毒留下,不能痊愈,珊珊姐姐怎会懂得化解这种可怕的寒毒了? 韦珊珊轻轻说:“三妹,你忘记了?上一次风叔叔来我这里会见你们时,曾赠给了范华三颗驱寒祛冷活命丹,我将其中的一颗化解开来研究,知道其中的成分,便复制了十多颗。这种活命丹,连僵死的人都可以医活过来,当然能驱赶化解这种掌毒了。何况他中的掌毒并不深,看来下掌的人,并不是想立刻取他的性命。” 小神女一怔:“姐姐,看来这个人是冲着你来了。他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化解他的掌毒,姐姐要小心了!” “我知道。” 韦珊珊立刻叫药僮煎一碗糖姜水来,喂病人服下,先驱赶体内的寒气,然后又喂病人服下两颗活命丹,让病人好好地睡一会。不久,病人的寒毒渐渐排出,身子温暖起来,手脚也能活动了。周围的人一齐欢叫起来,果然是当今的华佗,药到病除,起死回生。连毒蜻蜓也从心里佩服,说:“姐姐,你真行,是名副其实的女华佗。” 病人父母更是喜极而泣,再次向韦珊珊叩头拜谢。韦珊珊扶起他们说:“两位老人放心,令郎这一条命总算捡回来了,今后他要好好的在家调养半年,多饮些鸡汤,身体就能恢复如初,现在你们可以抬他回去了。” 小神女问:“令郎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呵,小老犬儿一向安分守己,不大与人争吵,也从来没得罪过人。” “可是为什么有人打了他一掌?” “小老也不知道为什么。” 绸缎店的一个伙计说:“今早有两位外地来的客人,进店要买什么绸缎,他们左挑右选都不中意。少爷说,两位要的小店没有,请你们到别的店去买吧。其中一个客人突然推了少爷一掌,说:‘你们开的什么绸缎店?连我要的料子也没有。’另一个客人则嘿嘿笑说:‘你们快将你家的少爷抬去向什么赛华佗求医吧。要不,你家的少爷是死定了’。当时我们也不在意,可是他们一走,少爷就突然浑身发冷,倒在地上。小人们才大惊起来,急呼老爷、夫人,立刻抬着少爷来这里求医了。” 韦珊珊一听,自己三妹所说的不错,的确是有人冲着自己而来,说:“你们快回去吧。” 绸缎店的人拜谢而去,当然他们留下了数目可观的诊金。 他们一走,跟着有两个大汉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个拍手说:“好医术!果然不愧为赛华佗。”另一个说:“看来当今世上,能医治好我们掌毒的人没有几个,想不到一个小小山城,竟然出了这样一位女能人。好!好!” 小怪物学着他的口吻说:“原来你们是什么西域阴掌门的人!” 这两个大汉一愕,他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而且还是一个书僮模样的小子。短髭如针的大汉怒瞪了小怪物一眼:“小子,你是不是想死了?” 小怪物笑道:“是呀!” “好!老子就先打发你上西天!”短髭大汉骤然一掌向小怪物拍出,可是他一看,这个书僮一把锋利的匕首,已对准了自己掌心,吓得他将拍出的掌又骤然收了回来,惊讶地问:“小子!你是什么人?” 小怪物眨眨眼说:“惩恶门的人。” “什么?陈岳门?江湖上哪有这么一个门派?老子怎么没听说过?” “你现在不是听到了吗?我们惩恶门一派的人,就是专门对付世上一切行凶作恶的人。真对不起,你们刚好给我碰上了。” “小子!你敢耍我们?” “我是说真的呀!” 这短髭大汉又是飞快地一掌向小怪物拍来,可是这一次对准他的不是匕首了,而是一条可怕的剧毒小竹叶青蛇,缠绕在他的手上,而且还咬了他一口,一下惊得他面色大变,急运内力一抖,毒蛇虽然给他抖断成三四段死了,可是蛇毒早已进入了他的手臂,一只手臂顿时肿了起来,他急用另一只手握着手臂,制止蛇毒循着血管流入体内,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敢放毒物暗算老子?” 毒蜻蜓一下从人群中站出来,含笑地说:“你可以出手伤害无辜,难道不准我施放毒蛇吗?” “是九龙门的人?” “对呀!我就是九龙门的毒蜻蜓。” “你是毒蜻蜓?” “不错!” “老子听说,你们不是前来找赛华佗晦气的么?怎么暗算起我们了?” “你的消息蛮灵通的,我的确是来找赛华佗晦气,可是我看不惯你们这样横蛮无理,动不动就要伤害无辜,只好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惩罚,你呀,最好别动怒,求赛华佗给你们医治,我也想看看这个赛华佗,到底有多高明的医术,能治了我的蛇毒。” “老子不求又怎样?” “不求,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等死;一是将这条手臂砍了下来,才能保存你的一条命。” “一条小小的毒蛇,难不倒我们。毒蜻蜓,你等着我们找你算账好了。”另一个汉子边说边从怀中掏一颗药丸,让同伴服下,同时出手点短髭大汉的穴道,使其中毒的手臂立刻冻僵起来,令到手臂上的血液不再流通,以为这样就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 毒蜻蜓摇头叹息说:“你们错了!你们以为这是一条普通的小毒蛇么?它是服了我另外几种毒药而养大的,不是我特制的解药,谁也解不了。他等着死吧!” 短髭大汉怒道:“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这个毒妇人。” 另一个大汉说:“你别动,让我来打发这毒妇。”他正要拔剑,一看,自己浑身上下,几乎都爬满了各种毒物,有蝎子、蜈蚣,还有不少红红绿绿的可怕毒虫。 毒蜻蜓笑道:“你最好别乱动,不然,你就会百毒攻心,比他死得更惨。” 一见这样的情景,一些围观的人,都吓得远远的跑开了。就连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和医馆的人,都看得毛骨悚然,也跑开了,他们也害怕这些毒物会爬到自己的身上来。其实这些都是毒蜻蜓的雕虫小技,用来吓唬人。真正可怕之处,是她身上和指甲中的无色无味的毒药,有的会令人迷失心窍,有的中毒会全身糜烂而死,而且中了毒还不知道。 这个阴掌门的大汉,见自己身上爬满毒虫,不但没半点惊恐之色,反而哈哈大笑,显然,他一身的内力,比短髭同伴来得深厚,武功也胜一筹。他暗运内力一抖,身上爬满的毒物,纷纷抖落,没伤他半点毫毛,他将剑一挥:“毒妇!你受死吧!”剑光有如电闪一般的快,直取毒蜻蜓的要害。 霎时,也有一道剑光,从毒蜻蜓身边闪出,比大汉刺来的剑更快,“当”的一声,将这大汉的剑震了回去,而且劲道十足,几乎令他的剑脱手。他大吃一惊,心中凛然:谁有这么大的功力,不但能接自己这奇快的一剑,而且还震得自己握剑之手也有点麻木起来。怎么一个小小的医馆,竟有这样一位武林高手?他定神一看,更是愕然,能接自己这一剑的人,竟然是一个比那什么惩恶门的小子年纪还小的书僮,生得眉清目秀,脸带稚气。他简直不敢相信,是这么一个稚气的小书僮接了自己一剑,问:“刚才是你接了我一剑?” 婉儿说:“是呀!” 大汉又环视四周一眼,没人用剑,只有这小书僮手中提着一把剑,不禁又问:“真的是你?”婉儿说:“你不相信,不妨再试一下。” 小怪物对这大汉说:“我劝你别再试了。你知不知我这位兄弟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 “他呀!是除暴门的人。” “除豹门?” 小怪物说:“是呀!看来你也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一门派吧?” “不错!老子从没听过。” “我告诉你吧!我是惩恶门的,我这位兄弟是除暴门的人。你们碰上了我还好说,我只是惩治恶人,不杀人,可我这位兄弟就不同了。他是见暴必除,剑下从不留情,所以你最好别试,一试就去见阎王。” 小怪物有意激怒这两个上门闹事而又目中无人的阴掌门的人,只是想令他们败在婉儿的剑下,无颜而退,他没想到,这样一闹,会给韦珊珊的医馆留下无穷的后患。 这个大汉果然给小怪物激怒了,一剑挥出:“什么惩恶除暴,老子偏不信。”婉儿身形轻转,倏出一剑,剑尖几乎刺到大汉的肚子,又一下逼他跃了出去。大汉十分惊讶:“你这是什么剑招?” 的确,婉儿这一招,几乎是信手拈来,看起来不成剑招,似乎像小女孩的胡打乱刺,其实它是西门剑法中颇为上乘的剑招,破剑式的一招。这个大汉来中原不长,也从未见过慕容家的西门剑法,当然不知这一招是什么剑招了。 小怪物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除暴门的剑招了。你要是跃不快,我兄弟的剑,就可以刺穿你的肚子了。” 这大汉再想出剑,韦珊珊说:“你们别打了。我不希望我这里闹出人命来,要打,你们到外面打去。谁伤了,别来找我医治!” 韦珊珊这几句话,显然是小神女教她这么说,言下之意,似乎小怪物、婉儿和毒蜻蜓等人与自己无关,出了事也不负责。以后有官府的人前来问话,自己不是没有劝告他们。小怪物哪有不会意的,笑着说:“好好,我们不在你这里闹事,以免坏了你的生意。”跟着又对这两个大汉说:“走!我们到城外找一处地方交手,你们这两个行凶作恶的人,我和我兄弟是除定了。就是不杀你们,也要将你们赶回西域,以免你们在别处再欺压善良,害人性命。走呀,你们不会是怕了我们吧?” 短髭大汉吼道:“走就走!老子兄弟俩不杀了你们两个小子,不叫西域双魔!”同时又对毒蜻蜓说:“你这毒妇人也一块走,你伤了老子这一条手臂,可不能这样算了。” 短髭大汉手臂的蛇毒,似乎给他兄弟以西域奇怪的疗法治好了,居然能挥动起来,这出乎毒蜻蜓的意外。 毒蜻蜓笑道:“好呀!到时,你们莫怪死在我的手上。什么西域双魔,我看是两个游魂野鬼,不知中原武林人士的厉害。” 小怪物叫起来:“哎哎!毒蜻蜓,这两个什么双魔是我们惩恶除暴门要杀的人,你可不能与我们争夺,不然,我们就没法向掌门人交代了。” 毒蜻蜓笑道:“你们能杀得了这双魔吗?” “若我们杀不了,你再出手好不好?” 毒蜻蜓笑得更得意了:“好好,我们一言为定。” 他们的对话,几乎将西域双魔气得半死,好像自己是两只待宰的羊似的,任由他们来处置。他们将西域双魔看成什么人了?短髭大汉暴跳起来:“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蓦地从梁上窜下一条巨大的蟒蛇,一下将他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同伴看得大吃一惊,急想挥剑将巨蟒斩杀,却给婉儿的剑逼得他不能接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已给巨蟒缠得滚在地上,喘着气痛苦地叫喊着。毒蜻蜓笑道:“你再不停手,你兄长死了莫怨。他可是给蟒蛇缠死的,与任何人无关。” 这个西域恶魔一时之间又杀不了婉儿,他不知道这个小小书僮的剑是怎么使的,竟然能逼自己不能接近自己兄长半步,他只好停了下来:“好好,你们放开了我兄长,我们到城外黔灵山的湖畔决一生死。” 毒蜻蜓说:“这才像话嘛!”她走近巨蟒,抚摸了一下蟒头,与此同时,她不知不觉地给短髭大汉下了一种迷失本性的毒药。只见一声呼哨,巨蟒松开了,转到一位苗女的身上,乖乖地绕在这位少女的肩上和手腕上,连小神女等人看了也觉得十分邪门。怪不得江湖上传说,宁可得罪了皇帝,也不可得罪九龙门的公主毒蜻蜓,看来这西域双魔,仍不知九龙门人的厉害,这真是自讨苦吃。 其实,以婉儿和小怪物的武功,再加上毒蜻蜓,要杀这西域双魔,简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但他们不想给韦珊珊带来任何麻烦。何况在城中杀人,会惊动官府,更会给范家带来是非。此外,小神女还想知道西域双魔来找韦珊珊是什么原因,有何意图。 这个用剑的西域大汉仍不知自己的剑法不敌婉儿,他只是急于想救自己的兄长,无心与婉儿交锋,同时心中也存几分顾忌,万一伤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书僮,自己的兄长一定会死在巨蟒之下,就是杀了巨蟒,也不能令自己的兄长复生,所以他忍着这口气停手,先救了自己的兄长再说,到时,兄弟俩联手,不但杀了那一对什么惩恶除暴门小兄弟,而且也将毒蜻蜓干掉,将整个医馆夷为平地,活捉什么赛华佗而去。他从地上扶起了自己的兄长,问:“兄长,你没事吧?” 短髭这时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以往的凶恶和狂暴了,目光呆滞,只会望着毒蜻蜓,却没有回答自己兄弟的问话。 用剑西魔心头一怔:“兄长,你怎样了?受了伤?” 毒蜻蜓笑道:“放心,他没受伤,恐怕是给巨蟒缠住吓破了胆,一时未恢复过来,过一会就会没事。”毒蜻蜓又对短髭大汉说,“你跟随你的兄弟走!知道吗?” “是!”短髭大汉顺从地应着,“我跟随他走。” 用剑西魔愕然:“兄长!你怎变得像另外一个人了?” 毒蜻蜓说:“走吧!走吧!他过一会没事。要是让他再看见我的蟒蛇,他没事也会变成有事了。” “好!老子在黔灵湖畔等你们。”这个西魔便扶着自己的兄长走了。他们一走,医馆便平静了下来。韦珊珊一时不明那个凶蛮霸道的短髭大汉,一下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痴痴呆呆的不同常人,便问毒蜻蜓:“妹妹,那个凶恶的大汉不会真的给蟒蛇吓破了胆吧?” 小怪物说:“珊珊姐姐,他武功颇为上乘,怎会为一条蛇吓破了胆?他是中了毒姐姐迷失本性的毒药,以后,他连自己的爹娘也不认得,只认得毒姐姐,听毒姐姐的命令行事。” “真的!?” 毒蜻蜓点点头:“珊珊姐姐,这不好吗?谁叫他们跑来跟我过不去,这下,我们不用与他们交锋了,到时,我会叫这西域双魔互相残杀,打得你死我活的,我们在一旁看热闹。” “他永远是这样迷失本性?” “不!三天之后,药力消失,他就会恢复过来,但在迷失本性的时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记不起,就是杀了自己的爹娘,也不知道。” “毒妹妹,这种药太可怕,也太缺德了,希望妹妹今后千万慎用才好。” “姐姐放心,我怎会乱用呢?再说,迷失本性的人,除了听我的吩咐外,任何人的话也不会听,我不叫他去杀人,他就绝不会杀人,不会危害任何人的生命。” 小怪物说:“对西域双魔这样恣意伤害无辜的恶魔,还是用一下的好,令他们自食恶果,不大快人心?” 小神女说:“好是好!要是他们相互残杀,那我们就无法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珊珊姐姐了。我想为珊珊姐姐杜绝一切的后患。” 毒蜻蜓说:“他们来的原因和意图,我知道。” “哦!?你知道?” “三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也像我一样,见珊珊姐姐能化解、医治好他们的掌毒,特来找晦气的。” 小神女一笑:“毒妹妹,恐怕他们不像你这么简单,是另有意图而来。” “他们还有什么意图了?” “这就不清楚了!要问他们才知道。所以你们去会他们,千万别一下杀了他们,起码也要留下一个活口问话。” 小怪物说:“好!我会想办法从他们口中掏出话来。” 婉儿问:“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眨眨眼说:“到时你就会知道。” “你还想吊起来卖呀。” “不是我吊起来卖,到时看情况而定,现在我也不知怎么说。走!我们快赶去黔灵山,不然,西域双魔就以为我们不敢去见他们了。” 黔灵山,是贵阳城北一处古木参天,湖光泛翠,景色幽美的一座名山,山间有圣泉,古佛洞、虎字崖、麒麟洞等名胜。黔灵山由大罗岭、坛山、白象岭、象王岭和中峰等五座山峰组成,黔灵湖横卧在大罗岭、中峰两座山峰之间。西域双魔什么地方不选,却选了这处景色幽美的地方来与婉儿等人一决生死,主要是黔灵山成了西域双魔临时的一个窝穴,有他们带来的十多个手下。要是西域双魔单是与婉儿、小怪物决一胜负,任何地方都行,可是加上了毒蜻蜓这一伙九龙门的人,西域双魔便选了黔灵山,到时由十多个手下去对付九龙门,自己兄弟俩来应付婉儿和小怪物。 西域双魔的武功是西域玄冥阴掌门一派的武功,但却不是阴掌门的门下弟子,他们是东厂混元星君两个心爱的弟子,也是东厂九大冷血杀手之一,负责来四川、贵州、湖广三省交界一带的地方,搜寻神秘的杜鹃。婉儿、小怪物在苗岭碰上的一僧一道,就是西域双魔的手下。 西域双魔是根据师父混元星君的叙述,杜鹃是位五十岁左右老者,肩部受伤,身中寒毒。凡是看到了这种情形的老人,又会用剑,便抓起来审问,不管他是不是杜鹃,问不出就干掉。西域双魔这两个冷血杀手,带了十多个东厂的爪牙,化装成各种各样的,在三省交界的深山大野,丛林古刹,州府乡寨,大肆搜捕,不知杀害了多少这样的老人。 西域双魔转到贵阳,听说贵阳出了这样一位能医无名肿毒,各种奇难杂症的赛华佗,心头一动,要是这个赛华佗能医治、化解寒毒,那么,身中寒毒的杜鹃,极有可能找他医治,于是他们先击伤了一个无辜的绸缎店老板,叫这老板前来求赛华佗医治,果然这个赛华佗竟能医治好了!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准备问赛华佗是不是治好一位身中寒毒的老人。不知是西域双魔时运不济,还是作恶太多了,竟碰上了小神女和毒蜻蜓这两拨人马。单是其中的一拨人马,就已令西域双魔头疼,何况是两拨人马? 婉儿、小怪物和毒蜻蜓等人来到了黔灵湖畔,果然西域双魔早在湖畔等着他们了。用剑西魔一见了毒蜻蜓就发怒:“你这毒妇给我兄长下了什么毒?弄得他痴痴呆呆像个木头人一样,连我也不认得了?” 毒蜻蜓故意诧异地说:“没有呀!难道你兄长惊破胆还没有恢复过来?叫他过来让我看看。” “毒妇!你要是不拿出解药来,莫怪我先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吗?” 用剑西魔一声呼哨,湖畔的丛林里,顿时闪出七八个神态凶恶的大汉来。一个个手持兵器,有的见了这一伙奇装异服的苗女,发出淫猥的笑声,将毒蜻蜓等人一下包围了起来。 用剑西魔冷冷地说:“你看!老子能不能杀掉你?” 婉儿对小怪物说:“哥!你护着毒姐姐他们,让我来对付这个不知死活的魔头。” 毒蜻蜓“哎”了一声说:“别着急,你们两个想不想看一场精彩的厮杀?” 小怪物一下笑了:“想呀!”他知道毒蜻蜓叫这西域双魔相互残杀了。 毒蜻蜓含笑向短髭西魔招招手说:“你过来呀!”果然这个魔头呆头呆脑地跑到毒蜻蜓的身边去了! 第五十五回 武陵双怪 上回说到短髭西魔呆头呆脑的乖乖地听从毒蜻蜓的呼唤,跑到毒蜻蜓身边去了。令他兄弟用剑西魔感到愕然,也令其他东厂的爪牙感到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一向性如烈豹、凶似豺狼的大当家(这一伙东厂的人,以江湖人士面目出现在三省交界的地方,称自己的首领为大当家和二当家),怎么这般乖乖的听从一个苗妇的呼唤?莫非他迷上了这十分娇娆的苗妇,不顾东厂的任务和兄弟之情了? 毒蜻蜓问那愣着的二当家—用剑西魔:“你不是要杀我吗?” “你,你,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等会你就知道了!”毒蜻蜓叫侍女将一把刀交给短髭,对他说:“去呀!去将他给我杀了!” “是!”迷失本性的大当家短髭,提刀扑向自己兄弟,举刀就砍。二当家慌忙跃开问:“兄长,你疯了!?你怎么听那毒女人的话,用刀砍我?” 大当家充耳不闻,双目却是充满了仇恨,仍然举刀向自己的兄弟砍去。二当家闪过了他几刀后,叫道:“兄长,你醒醒,我是二魔呵!你完全不认得了?” 婉儿和小怪物觉得好玩也好笑,这是他们第二次碰见这种奇怪的现象,第一次是在四川成都的西北郊野,毒蜻蜓也是用这种方法,令东厂的人砍杀百变星君。 其他东厂的人,看得更是愕然不解:大当家怎会变成这样的?他不会中了邪吧? 毒蜻蜓对二魔头说:“你快回剑呀!这样一味地躲闪,你一定会死在你兄长的刀下。” 二魔头气急败坏地说:“毒妇,你到底给我兄长下了什么毒,令他迷失了本性?”他一边说着一边躲闪大魔头的进招。 毒蜻蜓笑道:“他的确是迷失本性了,除了认得我是他的主人外,什么人也不认识了!就连自己老子也不认识,他杀了你,事后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二魔头一边招架一边喝斥着手下:“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杀了这毒女子和她的手下?” 婉儿和小怪物想出手,毒蜻蜓说:“哎!你们两个先别动,这伙人让我四个女伴对付他们好了!” 这七八个东厂鹰犬从四面八方向毒蜻蜓扑来,可是他们还未扑到毒蜻蜓的身边,就看见那四个妖媚的苗女手舞足蹈,翩翩起舞,暗想:毒奶奶在玩什么花样?这可是生死之战呵!以为这样就能迷惑我们,不来杀你们了?婉儿、小怪物再定神一看,扑来的鹰犬们一个个都吓得退了回去,有的还惊叫起来。原来在他们前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可怕毒物。有的小毒蛇、蜈蚣、蝎子还爬到了他们身上,令他们乱扑乱跳,乱喊乱叫。他们没有西域双魔那样的功力,可以暗运内力将这些毒物振飞振死,只能扑打乱跳或远远地跑开了。有一两个更给毒物咬了一口,捂着伤口大喊救命!二当家又给失了本性的大当家死死缠着,无法分身来帮助他们。 婉儿和小怪物也感到就是自己碰上了毒蜻蜓,也可能一筹莫展,只能远远地跑开,虽然自己不畏这些毒物,但见到这些花花绿绿的毒物,也会心里发毛,何况还有那令人迷失本性的毒药。 小怪物对毒蜻蜓说:“毒姐姐,别让这西域双魔都死了,我们还要向他们问话哩!” 毒蜻蜓笑道:“好吧!”她便向短髭大魔头叫喊,“你累了!别再打了。给我回来!” 短髭大魔头果然停止了行动,又乖乖地跑回到毒蜻蜓的身边,像个忠顺的仆人一样。 二魔头总算缓了一口大气,论武功,他比大魔头略胜一筹,一身内力也比他兄长深厚,真的交锋,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兄长击败,要是这样,那一定非伤了自己的兄长不可,甚至会重伤毙命,这是他怎么也不想的,他只能被动挨打,见招拆招,既不想伤了兄长,也不想自己受伤。 二魔头正喘着气,毒蜻蜓问:“你还想杀我吗?” 二魔头说:“你到底使用了什么妖法?” “没有呀!” “没有!?那我兄长怎会变成这样了?” “因为他喜欢我呀!所以就听我的命令行事!” “不可能!我兄长一向不近女色,怎会喜欢上你了?” “你不相信?你可以问问他呀!”毒蜻蜓又笑着问短髭,“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是!”这个大魔头顺从地应着。 “那你一切都听从我的吩咐了?” “是!” 毒蜻蜓转问二魔头:“你听到了吧?我没有骗你吧?” 二魔头一时愣着不知怎么说。小怪物说:“其实我们很不想与你们为敌,战个你死我活,谁叫你们坏了我们的买卖。” 二魔头睁大了眼:“老子坏了你们什么买卖了?” “因为我们前来找什么赛华佗晦气,谁知半路杀出你们这两个程咬金,横蛮无礼,坏了我们的大事,你说,我们能吞下这一口气吗?” “我才不想插手你们的事。” “哦!?那你们跑来找赛华佗干吗?” “老子想找她追问神秘杜鹃之事。你们才坏了老子的大事!” 小怪物和毒蜻蜓故作愕然:“什么!?你们是前来找杜鹃的?” “当然,你们以为老子是吃饱了没事干?” “这个赛华佗是神秘的杜鹃?不会吧!她好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是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而已,怎会是来去无影无踪,武功高深莫测的杜鹃了?” “她当然不是杜鹃,杜鹃是一个半百的老头子!” “哦!?那你们找赛华佗干吗?” “杜鹃身中了我们的掌毒,极有可能跑来找她求医治,她就有可能知道杜鹃在哪里。我们不来找她找谁?” 小怪物说:“慢着!你们所说的那个半百的老头子,是不是身穿黑袍,肩部带伤,不时发冷的老人?” “不错!正是他,他现在哪里?是不是在赛华佗的医馆中?” “这个老头子就是可怕的神秘杜鹃?” “不错!他就是杜鹃!” 小怪物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可惜!”又对二魔头说,“我看你们别去找这个老头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死了!你们还找他干吗?” “什么!?他已经死了?不行!你们快带我去,我们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带你们去?那太远了!” “远!?不就是贵阳城中吗?” “你错了!他根本不在医馆里,也没到过贵阳找赛华佗看病。” “那你在哪里看到他了?” “在四川、湖广、贵州三省交界一处深山的一座破庙里。你说离这里远不远?可惜当时我不知道这个怪老头是神秘的杜鹃,不然,我就发大财了!” “发大财!?” “难道不是吗?官府到处出榜悬赏捉拿这个神秘的杜鹃,我将他捉到官府去领赏,不就发大财了?可惜可惜!我没有这运气,到手的鸭子,也让它飞走。” 小怪物的这番话,不能不令这个西域二魔头相信了!因为小怪物所说的情况,与自己师父混元星君所说的大致相同。其实小怪物所说的,也是从一阵风口中听来,而且负伤的杜鹃,的确也朝这个方向逃来,二魔头又怎不相信?他们兄弟二人,就是奉了东厂的命令,带着一批人前来这一带寻找搜索。 婉儿和毒蜻蜓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禁会心一笑,心想: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怪物,的确有他的诡计,一下就套出西域双魔来找珊珊姐姐的目的和用意,比逼问的方法来得更管用,而且还知道西域双魔是东厂派来这一带的鹰犬。 可是这个二魔头仍有些怀疑,问小怪物:“你还是一个孩子,跑去那一带荒山野岭去干什么?” 小怪物反问:“你知不知道我兄弟俩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江湖上人称武陵双怪。” “武林双怪?” “是呀!我们是武陵双怪,自小在武陵山上成长、练武,不在武陵山一带出没,又会在哪里出没了?” “原来说的是武陵山的武陵,不是中原武林的武林,那怪不得你们在那一带荒无人烟的山野中出没了!”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会跑到我们武陵山中去了!更想不到杜鹃竟然是一个有伤病的糟老头儿,最后还死在颓垣败瓦的破庙里,我和我兄弟还好心将他埋葬在荒林里。”小怪物还假装怀疑地再问二魔头,“这个负伤带病的糟老头儿真的是杜鹃吗?” “照你所说的情况,他的确是杜鹃。” “不会吧?一位武功盖世,杀人无数的杜鹃,怎会负伤带病的死在破庙中了?” 二魔头心想:你知道什么。他是先中了蓝魔星君一爪,后又挨了我师父一掌,当场没死,还能逃去武陵山,已算是内力惊人了。杜鹃之死,是早已注定,我们出来寻找,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这个二魔头不想再和小怪物说下去,就说:“现在我们之间误会消除,你们快放了我兄长吧。” “对对!你们是西域双魔,我们是武陵双怪,魔怪魔怪,也算有缘,好!我求九龙门的毒公主放了你兄长。”小怪物眨眨眼对毒蜻蜓说,“请你看在我们武陵双怪的情分上,放了他兄长好不好。所谓在江湖上行走,多一个朋友,胜过多竖一个敌人。” 毒蜻蜓笑道:“放了他,他不怕双魔联手,再找你们过不去?” “不怕!不怕!”小怪物转问婉儿,“兄弟,你怕不怕?” 婉儿又不知小怪物玩什么花样,只好说:“你不怕,我还怕吗?” 毒蜻蜓说:“既然你们都不怕了,那就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放了他吧!” 毒蜻蜓叫侍从从湖中兜一壶水上来,把自己的食指放在水中浸了一下,便把一壶水朝短髭大魔头泼出。大魔的毒性顿时化解了,人也清醒过来,愕然地望着毒蜻蜓,怒道:“你敢泼老子一身水?你不要命了?” 这个凶残成性的大魔头,毒性一解,又恢复本来的面目了!二魔头连忙叫道:“兄长,你快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大魔头困惑地走到二魔头身边问:“兄弟,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二魔头问:“兄长!你真的好了?认得出我来了?” 大魔头愕然:“我怎会认不得你了?兄弟,你怎么样了?” “兄长!刚才发生的事,你一点也不记得了?”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大魔头又四下看看,“咦!我们怎么都在这里了?我们不是去了城中找那什么赛华佗吗?” “兄长,你再想一下。” “想一下!?”大魔想了一下说,“对!我记得当时突然给一条蟒蛇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咦!那条蟒蛇呢?兄弟,你杀了它了?” 毒蜻蜓笑着,指一指一棵大树:“你说的蟒蛇没有死,它还缠在树上哩!你想不想它再缠你一下?” 大魔头一下跳起来,扬扬手中的刀:“老子先杀了这条蟒蛇,再来杀你们这一伙毒女子!” 二魔头连忙劝道:“兄长!你先别鲁莽行事。我问你,以后的事,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连你要杀我的事也不记得?” “兄弟,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会杀你吗?” “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中毒以前的事。” “中毒!?我中什么毒了?我中过毒吗?” 二魔头将大魔头中毒的事,以及中毒后所发生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大魔头听得怔了半晌:“真的有这样的事?” “还有,我们要找寻的杜鹃,已经死了!不用再去寻找了!” “什么!?杜鹃真的死了?是赛华佗说的?” “不!”二魔头指指小怪物说,“是他说的,杜鹃根本没来过贵阳,他是死在武陵山中的一座破庙里。是他将杜鹃埋了!” “真的!那叫他带我们去看看,上头吩咐我们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将杜鹃的尸体带回去。” 小怪物说:“你们想将杜鹃的尸体弄回去?你们以为杜鹃是刚死的吗?” “哦!?他是几时死的?” “是去年四五月间死的,差不多有一年了,尸体恐怕早已变成一堆白骨了,还认得出是杜鹃的尸体吗?要是这样,你们随便在附近找一个坟墓挖开,将一个骷髅弄回去不更好,何必老远跑去武陵山?” 大魔头说:“小子,你知道什么?凡是中了我们玄冥阴掌而死的人,尸体像水一样,就是埋在地下也不会腐化。” 小怪物讶然:“真的!?怪不得他死后,尸体冻成一块冰了!” “小子!快带我们去。” “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带你们去了。” 婉儿说:“是呀!要去你们自己去。” 小怪物又说:“现在我更不想带你们去了!你们有本事的,就自己去找。” 二魔头问:“为什么你更不想带我们去?” “你们想抬着尸体去领赏,难道我们不想抬着尸体去官府领赏吗?你们以为我们是白痴?将这一笔赏金不要,送给你们?” 大魔头说:“小子!你是不想带我们去了?” “不想就是不想,你们奈何得了我们吗?” “小子!看来敬酒不吃,你是想吃罚酒了!” “什么!?难道你还敢向我们动手不成?” “你以为老子不敢?” “好呀!那你们来呀!” 毒蜻蜓这时说:“小兄弟,我没有说错吧?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好心求我放了他,他不但不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反而恩将仇报。” 婉儿说:“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好柴烧烂灶。早知这样,让他们双魔互相残杀好了!” 小怪物说:“别怕别怕!我们武陵双怪和西域双魔没有好好的交过锋,不知道魔高还是怪强。反正我们今年出道以来,还没有大展过身手,拿这西域双魔开开刀,可以令我们武陵双怪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毒蜻蜓说:“小兄弟,你别大意了?要不要我相助?” “不用!不用!” 大魔头瞪眼吼道:“你这毒妇,你毒老子的仇还没有报,等老子活捉了他们两个,再来收拾你这毒妇也不迟。” 毒蜻蜓嘻哈大笑:“但愿上天保佑你们取胜,不然,我就没法再次显我的身手了!” 小怪物说:“毒姐姐你不是吧?你怎么叫上天保佑他们,而不保佑我们的?” 毒蜻蜓笑道:“你们还用得上天保佑吗?你们这两个小怪,连上天也怕了你们!” 大魔头吼道:“你们说够了没有?没说够,可以再说,不然你们就没有机会说了!”大魔头以为以自己和兄弟的武功,稳操胜算。自己以往的失手,只是一时大意,才给蟒蛇缠住而中了毒蜻蜓的毒,现在,自己全身布满了真气,高度准备,就是蟒蛇再来,他也可以一刀将蟒蛇斩成七八段,至于九龙门的其他毒物,他一点也不在乎,而且还要复仇雪恨,一雪自己中毒的耻辱。他的兄弟,也是有同样的想法,感到不好好地教训毒蜻蜓,中原武林人士还不知道西域双魔厉害,何况他还要逼小怪物非找到杜鹃的尸体不可,不然就难以回京师交差了!所以当大魔头举刀向小怪物劈去时,他也挥剑向婉儿进攻了!这西域双魔,可以说是记人小过,而忘人大恩。他们完全不记得小怪物求情放了自己,只记得他们不买自己的账,不带自己去寻找杜鹃的尸体。对九龙门的人,他们更是记恨在心。 西域双魔,不愧是东厂的九大杀手之一、混元星君的心爱弟子,武功在九大杀手中名列一二,当然比那一僧一道的武功高多了!他们的武功不在兵器上,而是在他们可怕的掌上,刀剑与掌力并用,拍出一次又一次的掌力,逼人刺骨的寒毒,宛如漫天狂风劲吹,逼得九龙门的毒蜻蜓和她四位苗女,也远远地退下了!其他东厂的爪牙,也同样远远地躲开,他们对九龙门的人,真是又恨又怕,只防着九龙门的人逃跑而不敢接近。 婉儿和小怪物一身的真气,根本不畏寒毒和刺骨的阵阵阴风,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临来之前,各服下一颗玉女黑珠丹,更不害怕百毒入侵。在交锋中,小怪物同样也不正经,他以家传的幻影魔掌,来去如飞,尽情戏弄狂暴凶恶的大魔头,想将他戏弄得筋疲力尽,然后再下杀手。 婉儿也用自己千变的狸猫身法,与剑法不错的二魔头周旋。不错,西域双魔的武功,的确是在东厂九大冷血杀手之上,但不及剑痴,也不及武当派的玉道长。婉儿与二魔头交锋,可不同小怪物,而是严肃认真,她先是以太极剑法,试探对方的剑招,弄得二魔头以为她是武当派的门下弟子。其实婉儿以太极剑法,就可以杀了他,但得多用十几招。婉儿不想多花时间,剑招一转。以西门剑法抖出,三四招就将二魔头逼得手忙脚乱了!最后一招“玉女飞梭”击出,剑尖便刺穿了二魔头的心,二魔头在倒地临死之前,惊恐地问:“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婉儿走过来轻轻地说:“我让你死得明白,我是慕容家的慕容婉儿,江湖上人称的现代小魔女,你可以闭目了吧!” “你,你,你……”二魔头话没说完,便一命呜呼,魂归地府。 婉儿的话,除了死去的二魔头外,没任何人能听到,东厂的爪牙更听不到了,他们已吓得目瞪口呆,二当家这样好的武功,却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僮杀掉,太出人意料了! 婉儿干掉了二魔头,见小怪物仍在戏弄狂暴的大魔头,便不满地说:“你还想玩到几时?还不赶快将他打发掉?” 小怪物说:“快了!快了!” 大魔头看见自己的兄弟死在婉儿的剑下,早已惊得魂飞魄散,而自己对着小怪物,打又打不过,停又停不了。累得浑身是汗,一下疏忽,给小怪物从身后击出一掌,击得他身体横飞起来,摔在地下时,口吐鲜血,双眼翻白,已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西域双魔一死,惊得东厂那七八个爪牙四下没命地逃逸,不但不敢在贵阳逗留,也不敢在贵州、四川、湖广三省交界处逗留,而是直奔京师,向在京师西山养伤的混元星君报告这一噩耗,当然也报告了神秘杜鹃之死。 混元星君听到自己两个心爱弟子之死,十分震怒,也恼怒自己弟子的狂妄自大,什么人不去招惹,却招惹上九龙门的人,难道不知强龙不敌地头蛇么?九龙门在武林中是一个亦正亦邪的用毒门派,连武林中的不少上乘高手也不敢去轻易招惹他们,这两个傻瓜怎么偏偏去招惹?这不是自讨苦吃?但他也觉得十分诧异,怎么江湖上又出现了名不见经传的武陵双怪?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干掉了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可是也有令他安慰的,就是神秘可怕的杜鹃已死,同时证实了自己所言,凡是中了自己玄冥阴掌的人,哪怕武功再好,内力再强,不出三个月必死无疑。从逃回来的人口中所言,似乎杜鹃中了自己的掌后,不到一个月,就死于武陵山中了。自己总算为魏督爷立了大功,清除了可怕的杜鹃,至于九龙门和武陵双怪这一笔仇,以后慢慢再算。对这一情况,他自然也及时向九千岁魏公公报告…… 看着小怪物和婉儿收拾了西域双魔,解除韦珊珊之危,毒蜻蜓笑道:“你们两个真行!令我没法再显本事了。” 婉儿笑道:“毒姐姐,你不是显过神威了吗?令那些东厂的爪牙不敢接近你们半步,才可以使我们放手干掉西域双魔。” 小怪物却说:“再令你显威,那我们武陵双怪就不能在江湖上扬名了。” 毒蜻蜓笑道:“可惜扬名的是什么武陵双怪,而不是你这个小怪物和四妹。” 婉儿说:“毒姐姐,我们回去吧。” “不错!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们草草埋葬了西域双魔,正准备回去,小神女出现了。婉儿惊喜:“三姐姐,你怎么也赶来了?担心我们杀不了这西域双魔?” 小神女说:“我怎会担心你们杀不了西域双魔?我是有事要和毒妹妹说。” 毒蜻蜓问:“三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回城里说不行吗?” “毒妹妹,我劝你别回贵阳城了。” “哦!?为什么?” “你们这一群人招摇过市,已引起全城人注意,何况你们还和西域双魔发生了这一件事,连官府也惊动了,这样进城不好吧?” “三姐,你是要我们别进城,直接回去?” “当然是直接回去的好,我想你不会让全城的人将你们当成一群珍禽似的,万人争着看吧?” “这的确不大好。好!我听你的话,直接回去,请你代我向珊珊姐姐问好,我来不及向她告别了。” “毒妹妹,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三姐还有什么事,不会是叫我去追杀那几个东厂的爪牙吧?” 小神女笑道:“这几个废物用不了毒妹妹动手,他们早已吓得滚出贵阳城了!我求妹妹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小神女附耳跟毒蜻蜓说了几句,毒蜻蜓既惊讶又高兴:“好!我答应三姐姐。”便笑着向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告辞而去,到城南郊外手下会合。 婉儿问:“三姐姐,那我们回不回城?” 小神女笑道:“你们这两个什么武陵双怪,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进城了。” “那我们怎么办?” “这黔灵山一带的风景挺幽美的,我们就不能在这一带玩一玩吗?” “然后呢?” “自然玩到日落黄昏时,借着暮色,再悄悄地回范府啦。丫头,你不会以为我们在黔灵山过夜吧?” 小怪物说:“在黔灵山过一夜也不错。” “过你的头!你就不担心珊珊姐姐惦记我们吗?要过夜,你自己一个人去过。我才不跟你在这里过一夜呢。” 小神女说:“丫头,我已跟你珊珊姐姐说好了。在暮色中悄悄回去,她不会惦记我们。来!我们找一处无人来往的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你们有大半天没吃过东西,而且厮杀了一番,应该又累又饿了。” 小怪物说:“三姐,你这么一说,我真有点饿了。你带了好吃的东西来?” “我不带来,叫你们空着肚子来峨嵋山上玩吗?” “看来三姐是早有准备了。” 他们三人离开黔灵湖,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坐下吃东西,除了馒头、包子,还有不少卤味。小怪物看得笑起来:“三姐,要是有酒带来就更好了。” 婉儿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东西吃,你还想喝酒?我看你快变成一个小酒鬼了。一天没酒也不行?” “饮酒可是人生一件乐事。” 小神女说:“我看你跟风叔叔真是没两样,他也是整天离不开他那个酒葫芦。” “三姐,我说风叔叔挺会享受的,我跟他在一起,挺有趣。” 婉儿说:“那么说,你和我们在一起,就没趣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这样说,饮酒,的确是男人的一件乐事。” “三姐姐,他们当然乐啦!乐得追踪一个受伤的杜鹃也追丢了,追来追去,却追到了一个书呆子,这够乐的了。” “喂!你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吧?” “我说错了你吗?追不到杜鹃,我看你和风叔叔,多半是在路上饮酒误事,才追错了方向,追到了书呆子。” “丫头!你别再说了!”小神女又转问小怪物,“小兄弟,东厂的人,都说神秘的杜鹃是一个半百左右的人,是吗?” “不错!从我两次碰上杜鹃,以及风叔叔所说,杜鹃的确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 “他身上的气味,真的是与书呆子的气味一模一样?” “是呀!要不,我怎会几次都追到书呆子?” “小兄弟,按理说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跟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人,身上的气味应有所不同才是,他们怎会是一模一样了?就算是同一个人,他年青时身上的气味,也一定与年老时的气味有所区别,总不会一样吧?” 小怪物一下怔住了:“不错!是有些区别才是,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去注意。” 婉儿说:“一定是你粗心大意,要不就是饮酒饮多了。” 小怪物说:“我去追踪他时,根本没饮过酒。你和我去缙云山追踪他时,你看见我饮过酒吗?” “那是你粗心大意,才弄错了书呆子。” “好!今后我碰上了杜鹃,一定好好地在他全身上下嗅一遍,然后再去找书呆子,也将他全身上下嗅一遍,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 婉儿问:“他们两个会在一起,让你去全身上下嗅一遍吗?” 小神女说:“他们两个可能会在一起。” “三姐姐,你不是说笑吧?他们真的会在一起?” “不!丫头,我一点也没有说笑,当然,在一起不可能,在一处地方就极有可能。难道你不记得了?往往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有神秘杜鹃的出现,在四川是这样,在湖广也是这样。到时,小兄弟要好好认真地嗅嗅了!看看有什么不同。” “好!这次去京师,我真要认真嗅一下,先将书呆子身上的气味嗅个清楚。” 婉儿又问:“杜鹃这次真的会去京师?” “丫头,我看八九不离十,杜鹃一定会在京师出现。” “万一不出现呢?” “那我们只好等待机会,看杜鹃花开时,他在什么地方出现,再去追踪了。丫头,你怎会想到他会万一不出现的呢?” “三姐姐,我有点担心。” “丫头,你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飘哥的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杜鹃会在某处深山里,真的毒发而亡。” 小怪物一听跳了起来:“你怎么这般说的?那是我胡编乱造欺骗西域双魔和那伙东厂鹰犬的,你怎么当真的了?” “你什么不好编,偏偏说杜鹃死了!你这不是诅咒他吗?” “哎!我这张嘴不会这么灵吧?” “俗话说,好的不灵丑的灵。千万别给你这张乌鸦嘴说中了。” “你这不是胡闹吗?要是这张嘴这么灵验,那我天天咒魏忠贤这个大宦官快去死。世上一切为非作歹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那我们也用不着练武,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了!” 小神女笑起来:“丫头,你也真是,连这也相信的?别再胡思乱想了!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黑道人物,咒我死去,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三姐姐不同,三姐姐是福大命大,别人怎么咒也不会灵验的。” “丫头!我想杜鹃比我更福大命大,他现在一定活得更好。” 小怪物说:“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乌鸦嘴呀!” 婉儿说:“你以后最好少胡说八道,更不能胡编说人家死了。” 小神女说:“你们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我们四处欣赏黔灵山的景色,难得有这么空闲。” 在欣赏景色时,小怪物又好奇地问:“三姐姐,你刚才和毒姐姐嘀咕什么了?” “哦!?你没有听到?” “我只听到一句叫她护着珊珊姐姐去什么地方。” 婉儿一怔:“珊珊姐姐要去什么地方?” 小神女说:“丫头!你想想西域双魔和毒蜻蜓这么一闹,珊珊姐姐还能在贵阳城呆下去吗?” “三姐姐,你担心东厂的人今后会来找珊珊姐姐的麻烦?” “就是东厂的人不来,武林中恐怕也有人来找珊珊姐姐过不去。” “不会吧?” “怎么不会?毒姐姐不是前来找珊珊姐姐晦气的吗?武林中最忌有人能化解了他们独门毒器。这样一来,就没人害怕他们了!” “那怎么办?” “最好避开,以免卷入武林的是非恩怨中去。不然,以后麻烦会不断出现,就算幽谷大院的飞虎队能保护珊珊姐姐,那也是不胜其烦。何况范家还是生意上的人,受不了江湖中人的骚扰。” 小怪物说:“那么说,珊珊姐姐行善救人,反而成了一件麻烦事了?” 小神女说:“悬壶济世本是一件好事,一般的大夫、郎中,江湖中人也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可是珊珊姐姐不同,她能医治无名肿毒,奇难杂症,化解江湖上的各种毒物,这就成了江湖中人十分顾忌的一个人物了。要是珊珊姐姐像小三哥那样在江湖上行医,出没无常,来去无踪,医好人也不留下姓名。可是珊珊姐姐却是坐地行医,成为了一地的名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卷入江湖的恩怨仇杀中去。她还是悄然避开的好,以免拖累了范家。” 婉儿问:“那珊珊姐姐会去哪里?” “丫头,当然是返回我们的听泉山庄了。” “那太好了!今后我们和珊珊姐姐就可以朝夕相处了。怪不得三姐姐叫毒姐姐护送,因为江湖中人没人敢招惹九龙门的人。这事,珊珊姐姐知不知道?” “我来这里之前,已和珊珊姐姐说明利害,她当然高兴,就连范府的人也同意了。” 小怪物说:“毒姐姐护送珊珊姐姐离开贵阳,江湖中人迟早也会知道的,尽管没人敢去招惹九龙门,但也会给九龙门的人带来麻烦。” “小兄弟,你以为九龙门的人大张旗鼓,鸣锣开道护送珊珊姐姐离开吗?是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护着她出城,然后交给毒蜻蜓,这样就没人知道珊珊姐姐去了哪里了。” 婉儿说:“珊珊姐姐一下子不见了,别人不来问吗?” “这还不好回答?医馆的人可以说赛华佗给江南一户富贵人家用重金请去了,或者说给一伙蒙面人连夜劫了去,不就行了吗?总之,赛华佗这一个名医,今后在江湖上消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珊珊姐姐今后不行医了?” “可以行医,但得像小三哥一样出没无常,医治一些急需医治的人,到时,她在江湖上行走,就要靠你们‘武陵双怪’保驾护航了。” 小怪物笑道:“好呀!到时赛华佗又变成武陵怪医了。” 婉儿问:“干吗叫怪医?” “因为我们两个是武陵双怪,珊珊姐姐不叫怪医叫什么?” “怪你的头!要怪你一个人怪去!我和珊珊姐姐才不跟随你一起怪。” 小神女感到好笑,婉儿和小怪物在一起,真是武林中的一对活宝贝,令人感到生活乐趣无穷。 在暮色苍茫中,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悄然回到了范府,韦珊珊早已在庭院前等着他们:“你们终于回来了!没出事吧?” 小怪物说:“出了一点事。” “哦!?出了什么事?” “我和四妹将西域双魔打发回老家去了。就出了这一点事。” 韦珊珊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么一件事,你们杀掉伤害无辜的双魔,早已在我意料之中,何况他们凶残成性,还想杀害你们哩!” 小神女说:“姐姐,我们到屋里说去。” 进到屋里,丰富的晚餐早已摆好,就等着他们入座,小怪物说:“原来珊珊姐姐已为我们准备好晚餐了。” 韦珊珊说:“你和四妹上午就出去了,尽管三妹给你带去了吃的,可是你们在黔灵山中又游玩了半天,应该饿了。来!大家都坐下,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小神女问:“范华哩?” “不用等他了。他下午就叫了一辆马车,出城去了。赶马的是马二。” “姐姐,原来你早已准备好了。” “三妹,你说得对,我还是早点避开的好,以免卷入江湖的恩怨仇杀中去。不过,在我们分手前,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三妹。” “哦!?什么事?” “下午我接到了大院的飞鸽传书,请三妹务必到成都看看山凤姐,他有些事要同你说,同时三妹路过重庆,也顺便去看看方姐姐。他们都惦挂着你们。” 小神女好奇地问:“大院的人,怎么知道我在贵阳了?” “三妹,你们行踪,聂少主和娉娉姐姐都知道了。他们还感激三妹为大院的事,帮了很大的忙。就连我在这里行医的事,他们也知道,也知道江湖上有人前来找我的麻烦。他们的意见与三妹不谋而合,也劝我避开为妙。” “怪不得姐姐的行动这么迅速了。山凤姐有什么话要向我说呢?” “我不知道,传书上也没有说。三妹,你还是先去成都看看她的好,说不定与你们这次去京都的行动有关。” “好!今夜里我们将你送出城,交给毒丫头后便动身北上。” 深夜,月光如水,韦珊珊早已打点妥当,交代了总管几句话后,由小神女等三人护着,施展轻功,飞越城池,在城南郊外某处与范华、毒蜻蜓会合,坐上马车,连夜离开了贵阳。韦珊珊他们一路南下惠水、罗甸,往南丹而去,一地名医赛华佗,自此便在江湖上消失,没人知赛华佗去了哪里。一个月后,范府也举家搬迁到了广州,掌管广东一省的经营,贵州一省的商业,由重庆的廖绝痕派人来接管。这是幽谷大院商业的分布和人员调动的事,这里不多说。 小神女、婉儿、小怪物目送韦珊珊等人离开后,这时天色微微发亮,已是黎明时分,小神女感叹地说:“想不到我们来贵阳探望珊珊姐姐,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不好吗?今后珊珊姐姐就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 “丫头!你别太天真了。珊珊姐姐是范家的人,她始终会随范华而去,她在听泉山庄,只能住一个时期而已,哪能长久。” “怎么不能?叫范华也在我们山庄长住下来不好吗?” “范华能答应吗?” “他怎么会不答应?我看范华挺听珊珊姐姐的话。” “就算范华答应,范家的人也不会答应,幽谷大院的人更不会答应。范华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在生意方面,他是幽谷大院后起的一位骁将。”小神女说到这里,又有些感触地说,“身为一个女子,只能这样,除非她不嫁人。” 婉儿说:“所以我才不嫁人,永远地随着三姐姐。” 小怪物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谁跟你说笑了?难道你也想嫁人,不想跟随三姐姐了?” “哎!我又不是女子,嫁人干吗?” “那就不行了吗?” 小神女一笑:“丫头!你还小,在这方面你是不懂的。” 婉儿说:“我不管懂不懂,我要永远跟随三姐姐,哪儿也不去。” “好了!天快亮了,我们也该动身了。” 他们绕过贵阳城,直奔遵义,走桐样,过綦江,两天后便到达了雾都山城重庆。这一天,正好是重庆大雾,十丈开外,几乎看不清人。不过,这正好方便了小神女他们。重庆,对小神女来说,是故地重游,这里曾留下了她太多的回忆和怀念,同时也想起了杜鹃和书呆子来,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令人困惑和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是神秘的来往无踪无影的可怕剑侠;一个是爱游山玩水,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偏偏他们两人身上的气味又那么相似,连小怪物也弄糊涂了。到底神秘的杜鹃和书呆子是不是同一个人,至今仍是小神女心中不可解开的疑团。想到山凤姐姐一定叫自己去成都见她,有事对自己说,不会是山凤姐姐神通广大,已查出杜鹃是什么人了?不然,韦珊珊怎会说可能与这次去京师的有关? 到了重庆廖府,方素音见到他们自然是格外的高兴和喜悦,似亲人般的,热情招待他们,小神女问:“廖姐夫呢?不在?” 方素音轻轻说:“他去大院开会还没有回来,不过这两天他就会回来。” 小神女他们在重庆住了一天,便要告辞而去,方素音愕然:“三妹,不是吧?才住一夜就要走?是不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了?” “方姐姐,你别误会,是山凤姐姐在成都等着我,说有什么要事要对我说。”小神女心中唯一关心的,是有关神秘杜鹃的情形,因而急着要赶去成都,以解下自己心中的疑团。“我怕去迟了。山凤姐姐会去了别处。” 方素音说:“不错!我也接到山凤姐姐的飞鸽传书,问你们到了重庆没有?要是到了,请你们早一点赶到成都见她。可是,你们也不急于住一夜就走吧?不等廖绝痕回来?或者他知道山凤姐有什么要对你们说。” “不不!方姐姐,我还是早一点去见她的好,请方姐姐代我们问候廖姐夫好了。” 方素音见小神女去意已决,知道自己怎么也挽留不住,同时也担心妨碍了小神女的大事,便不再挽留,说:“既然这样,那请三妹、四妹和小兄弟在事毕后,一定要来重庆探望我。” 小神女说:“有时间,我一定会绕路前来探望方姐姐。” 婉儿也说:“其实,我也舍不得和方姐姐分手的,我也想在重庆多住几天。” “是吗?那四妹留下来伴我好了。” 小怪物笑道:“方姐姐,你别为难她了,她恐怕半个时辰也离不开三姐,你叫她留下,简直是要了她的命,除非你能叫三姐留下。” 方素音笑道:“没有这么严重吧?” “哎!比我刚才说的还严重。” “哦!?怎么严重法?” “她呀!一个时辰不见三姐,就会情绪不安,四处乱扑乱跳;两个时辰不见,就会找人斗气;三个时辰不见,更会大哭大叫,闹得廖府上下,人人别想安乐。方姐姐,你看这严不严重?” 方素音笑道:“这样,我真不敢单独留下四妹了。” 婉儿瞪大了双目望着小怪物:“你说够了没有?” 小怪物说:“你怎样啦?我是帮你说话呀!你不高兴?” 小神女笑道:“有你这样帮人说话的吗?” 婉儿同时“嗖”的一声,软形腰剑拔出来,以不可思议的快速行动,架在小怪物的脖子上了,以小怪物这样的身手,居然也来不及闪开,小怪物顿时愣住了:“四妹,你不是当真的吧?” 婉儿说:“我不知道我当不当真,但我手中这一把剑,却是认真的!它割下你的舌头来,我会更高兴。” “不不!你快将剑拿开,它冷冰冰、凉飕飕的,别吓坏了我。” 小神女和方素音同时笑着说:“四妹!别乱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将剑收回来。” 可是突然之间,小怪物却以幻影魔掌手法,一下将婉儿架在自己颈上的利剑,轻轻巧巧地用三个指头拿了下来,婉儿想拔回来也拔不动,小怪物的三个手指头,像生了根似的贴在剑上了,婉儿急道:“你——!” 婉儿骤然将剑架在小怪物颈上,是小怪物一时未防,这时,小怪物将剑拿下来,也是趁婉儿的一时未防,何况婉儿不过是想吓吓他,令他今后不敢胡说八道,并不是真的想伤害小怪物。在武功上,他们两人是各有千秋。 小怪物说:“四妹,你别生气,以后我顶多不乱说话好不好?” 婉儿说:“你快放开你的手。” “好好!我放!”小怪物手一松,身形一闪,跃到横梁上去了,以免婉儿再挥剑。 婉儿扬扬剑:“你下来呀!跑去横梁上干吗?” 小神女说:“好了!丫头,别再闹了!让方姐姐看了多失礼。” 婉儿好像受了极大委屈似的:“三姐姐,你不见他尽欺负我吗?” 方素音说:“小兄弟,你也不该这样说四妹的,下来吧!给四妹赔不是。” 小怪物在横梁中打躬作揖说:“四妹,我说错话了!我现在向你赔不是。你打我骂我可以,可千万不能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这样,会将我吓死的。” 婉儿说:“我能吓得你死吗?又尽说胡话。”同时也收剑入鞘。 小神女想不到在分别前,婉儿和小怪物又会胡闹了一番。方素音笑问:“三妹,他们两个不会经常是这样的吧?” 小神女笑道:“不是经常,但也差不多,但令四丫头生这样大的气,却是第一次。” 随后小神女带着婉儿和小怪物,告辞而去。也是在两天后,他们到达了成都。 山凤这位女中豪杰,一见他们就笑着说:“三妹、四妹、小兄弟,你们终于来了。” 小神女说:“凤姐姐,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的?” “三妹,别忙,我们到暖阁里说话。” 尽管成都是二月天,也含春意,但仍是北风凛然,寒气袭人。在暖阁中生了一大盘炭火,火旁放了一个盛满水的大铜壶,这时水开气冒,令暖阁温暖如春。山凤令身边的侍女滴翠,用壶中的开水,泡了四杯上好的茶奉上,说:“来,你们先饮一杯热茶,暖暖身子。”随后又吩咐醉绿去准备一席酒菜,送到暖阁中来,才对小神女说:“三妹,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小神女急切想知道山凤叫自己赶来成都所为何事,是不是与神秘的杜鹃有关系,便说:“凤姐姐,我们不辛苦。”小神女再想问什么事时,山凤说:“幸好你们赶来了,不然,过两天,我就会不在成都,赶往陕南去了。” 婉儿问:“凤姐姐什么事要赶去陕南?” “因为我们有一批货物和粮食,要运往西安,在往汉中府的途中,骤然遭一伙强徒抢劫,货物、粮食被洗劫一空,幸好人员没有伤亡,退回了广元。” 小怪物跳了起来:“谁有那么大的胆,竟敢抢劫凤姐姐的货物来,他们是不是嫌命长了?” 婉儿问:“凤姐姐,这一伙匪徒是哪一处的人物?他们的武功很厉害么?” 山凤说:“现在仍不清楚这伙强人是哪一处黑道上人物,为首的是谁,我已派出两个飞虎队员去明察暗访了。听说洗劫我们货物、粮食的,有三五百人之众,连官兵也不敢出动。” 小神女讶然:“这可是一伙声势浩大的强人,陕南一带,有哪一处绿林人物有这么多的人马?难道姐姐不知?”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不过,今天夜里,最迟明天,我就会知道,到时……”山凤说到这里,双目闪出闪电似的目光,“我不但叫他们将抢去的东西全部加倍吐出来,我还要将为首的强人,斩首示众,将他们的老巢变为一堆废墟。看那一带的匪徒,还敢不敢抢劫我张府的东西。” 小怪物说:“凤姐,我有半年多没好好的施展拳脚,大开杀戒了,弄得我浑身上下不舒服,这次,你让我们跟随你去陕南,像在剑阁山庄那样玩个痛快,显显我们武陵双怪的本事,再次名扬江湖。” 山凤觉得奇异:“武林双怪!?小兄弟,你几时又多了这一雅号了?” 小怪物说:“凤姐姐,你别误会,是武陵山的武陵,不是中原武林的武林,是最近我和四妹在黔灵山时,大战西域双魔时自封的,你没听说过吧?” 山凤笑道:“的确没听人说过,这一雅号很不错呵。” “那一定是西域双魔的手下,吓破了胆,在逃生后,连我们这一雅号也没有在江湖上宣扬,害得我们至今仍在江湖上默默无闻。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在陕南黑道上,大展威风,令白道黑道上的人,都知道有我们这一对武陵双怪。” 婉儿又拆他的台:“谁跟你是武陵双怪了?” “哦!?你不同意?” “要怪你一个人怪去。我才不跟你怪。” “你不喜欢怪字?那叫武陵双魔也行。” “总之,我什么也不喜欢,你别将我和你扯在一起。”看来,婉儿在重庆生的气,到现在还没有全消。 小怪物挠挠头,不知怎么说了。山凤笑道:“其实你们两个,一个是江湖上小怪物,一个是武林中小魔女,已够扬名立万了。何必又取什么武陵双怪的?” “不不!小怪物、小魔女,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没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叫武陵双怪的好,让东厂的人知道了,令他们摸不着头脑,也不至于拖累了点苍派和慕容家。同时叫东厂骇然,怎么才出现一个神秘的杜鹃,现在又出现一对武陵双怪。这样,不更好玩吗?” 小神女说:“这个主意不错!” 小怪物大喜:“三姐,你同意了。” “我同意没用,就看四妹同不同意。”小神女含笑问婉儿,“你看怎样?” 婉儿原以为小怪物以武陵双怪之称,只是戏弄西域双魔,信口胡说而已,想不到小怪物有这一层的用意,便说:“我也没意见,用就用吧。” 小怪物高兴得跳起来:“好!我们这次随凤姐去陕南,让武陵双怪在江湖上再显神威,惊破敌胆,不但令黑道人物闻名而丧胆,令东厂的人魂飞魄散,而且连神秘的杜鹃听见了我们之名,也愕然好奇,会自动跑来找我们哩。那我们就不用去追踪他了。” 婉儿笑道:“你别臭美了!你以为我们的武功会天下无敌吗?” “四妹,你别忘了,我们身后还有三姐姐哩。她一出面,谁敢与其争锋?这次去陕南,更有凤姐姐他们哩,这当然是打尽天下无对手了。四妹,我们等着扬名立万好了。” “我才不跟你这样图虚名,我只是认为用武陵双怪之名,出了事也不累及他人。这次去陕南,相助凤姐姐向这一伙强人讨回公道,夺回失去的财物和粮食。” 山凤问:“你们不是要去京师吗?这样相助我,那不妨碍了你们去京师的行程?” 小怪物问:“去汉中,就不能从那里去京师吗?” “当然可以从汉中取道到西安,从西安取道再去京师,只是路远一点而已。” “那不怕,我们施展轻功赶路,日夜兼程可将这几日的时间找回来,耽搁不了。” 山凤笑道:“要是你们真的从这条路去京师,路过西安时,顺手将陕西巡抚乔应甲这个坏蛋干掉。” 小怪物问:“这个乔应甲与凤姐姐有仇?” “我跟他又有什么仇呢?” “既然没仇,干掉他干吗?” 小神女说:“陕西一地的巡抚,可是朝廷的一位要员,将他干掉了,就会震惊朝野,累及多少无辜的百姓,这不大好吧?” 山凤说:“三妹,你知不知道乔应甲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他是魏忠贤这个大宦官的心腹爪牙,贪财好色,纵容兵丁,肆意掠夺百姓,真正的盗贼,他从不去围剿,甚至还与一些贼头勾结起来,危害百姓,在陕西一带排斥异己,将陕西一带弄得天怒人怨,饥民大增,到处流离失所。要是你们将这个魏忠贤的忠实爪牙干掉了,不但解除了陕西一带百姓的苦难,削去魏忠贤在陕西的势力,就连一些官府中的人,也会暗暗拍手称快,就像在四川除去蓝魔、百变这两大魔头一样,令朝野上下,弹冠相庆,从而平静了一个时期。” 小神女问:“杀了这狗官,魏忠贤不会派出另一个人来,这个人要是比乔应甲更贪财、残忍,那还不是更危害一地百姓?” “三妹,据我们从京师得到的情况,当今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魏忠贤正忙着拥什么人接位哩,他连四川也派不出人手来代替蓝魔、百变,怎能再派出人来接替乔应甲?就是他想派,京师的一些大臣们也恐怕不会答应,派来的就不会是他的党羽,而会是一个能真正掌兵的武将,不会像乔应甲这么无能,只会贪财好色,孝敬魏忠贤,危害百姓。” 小怪物说:“好呀!我们武陵双怪,去将这危害百姓的狗官干掉,叫朝野称快,也算为陕西的百姓做一件好事。” 山凤说:“小兄弟,你别大意,听说乔应甲身边也有一批江湖上的高手,魏忠贤更派了东厂的一名什么星君,在暗中保护他,可令人奇怪和困惑的是,这个所谓东厂七大星君之一的魔头,从去年二月到现在,一直没露过面,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怪物说:“不会也像京师东厂府内那两个可怕的魔头,深藏不露吧?” “小兄弟,要是这样,东厂和乔应甲就不会四处派人去寻找他了。可以说,这个七大星君之一的魔头人物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也有人传说,他不知给武林哪一位神秘的高手干掉了,至今尸首全无。”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不禁对望了一眼。显然,这个魔头是给一阵风叔叔悄悄干掉了,婉儿身上的一块金牌,就是这个魔头身上的腰牌,是一阵风取下来送给了婉儿。由于这个魔头,在东厂人的心目中,仍然是生死不明,下落不知,只当他仍在世上。不像蓝魔、百变等星君,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就是拿到了他们身上的腰牌也没有用,拿了也不敢亮出来,一亮出,马上就为官府注意和捉拿归案,自找苦来受,会被认定是杀害星君的凶手。而杜鹃杀了他们,是不屑去摘下他们身上的腰牌的。 小神女问:“凤姐!你叫我们赶来,不会是为了这两件事吧?” 山凤说:“当然不是,我叫你们赶来,商队遭洗劫的事还没有发生,提起干掉乔应甲这个魏忠贤的鹰犬,也是刚才随口说出来的。” “那凤姐这么急叫我们赶来成都,是什么事要向我说的?” “三妹,你们不是要去京师吗?” “是!” “不是想知道东厂府内那两个深藏不露、神秘莫测的魔头的情况?” “不错!”小神女心中略略有一种失望。谁也不知道小神女这次去京师,心中主要是想弄清杜鹃是什么人,是不是自己心中十分怀疑的书呆子,主要并不是去对付东厂的人,而是担心杜鹃的安危,相助杜鹃行事。至于东厂这两名武功极高的神秘高手是什么人,是哪一处门派的人,对小神女来说并不重要,但山凤这么热心,她不敢冷落,不然就辜负山凤的一片心意,便问:“凤姐,你知道这两个高手的情况?” “我当然知道!要不,我就不会急切叫你们赶来成都了。” “凤姐,你怎么打听到他们的情况?” “三妹,你别忘了,在京师,不但有慕容家开的古董店墨燕斋古玩店,还有我们大院开的商铺和客栈,其中,更有我飞虎队的成员,而且还有一二个飞虎队员混进了东厂,成为了东厂中不错的高手,也是所谓出名的杀手之一,其实,他们是我们大院的耳目,所以东厂一有什么行动,我们都比其他人先知一步。” 小怪物惊讶地说:“原来凤姐竟然这般的神通广大,怪不得知道这两个神秘高手的情况了。” 婉儿却担心起来:“凤姐姐,要是我们与东厂人发生了冲突,误杀了他们怎么办?” “四妹,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了。” 第五十六回 路过西安 上回说到婉儿担心误杀混入东厂的飞虎队员。山凤说:“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 小神女问:“这两位兄弟是谁?” “一个是马二的兄弟马行山,一个是小丁子的兄弟丁大成。他们都有着一身不错的武功,也是东厂中的小头目之类的人物。” “那我们怎样与他们会面?” “你们到京城的高升客栈,找到郑士奇老板后,便可以与他们见面了。我们所知道有关京城和东厂的一些情况,都是由郑老板传来。 “那我们又怎样与郑老板见面?” “高升客栈是各地举子、秀才进京考试所住的客栈之一。三妹,你现在一身的书生打扮,作为赶考的秀才去住高升客栈,那是谁也不会注意你的。” “我们去住,郑老板就知道是我们?” 山凤一笑,拿出一枚古钱来:“你们只要拿出这枚古币,声言要东厢八号房,郑老板就知道你们是自己人了。以后一切的事,他自会给你安排。”说着,将古币交给了小神女,“三妹,这枚古币你千万别丢失了。” 小神女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会丢失?” “其实以三妹、四妹、小兄弟这等的功夫,不论去哪里办事,也不需要这一层关系,它只不过给你们行事方便而已。” “凤姐,话不是这么说,正所谓与敌交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了这一层关系,就不至于浪费时间,有人先去探听敌人的虚实,我们行事就方便多了。” 小怪物问:“凤姐,东厂那两个所谓神秘的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的武功有多厉害?” “东厂的人称他们为阴阳双祖。” “什么!?阴阳双祖?那不是跟我们武陵双怪正对上号了?” 山凤笑道:“不错!他们也是一男一女,不过年纪比你们大多了。都是五十岁上下的人,练成了一身深不可测的怪异武功,浑身上下刀枪不入。女的阴险狡诈,男的凶残歹毒,平常是深藏不露,一旦出现,恐怕没有几人能在他们手中活着出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夜闯东厂,一个个都给他们打发去了阴曹地府。要是阴阳双祖联手,更是无人可敌,至于他们的武功如何,至今没人知道!” “为什么?” “因为凡是与他们交过手的人,没一个活着,全都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恐怕我们的聂少主与他们交锋,也胜算不多。” 小怪物愕然:“他们这般的厉害?” “所以小兄弟碰上他们,千万要小心!不可有半点大意。” 婉儿问:“那我们的三姐姐也胜不了这两个魔头?” 小神女说:“四丫头,你以为我是万能的吗?连十八哥聂大侠也胜算不多,我能胜他们吗?能全身而退已差不多了。” 小怪物说:“不怕,三姐有我们武陵双怪联手,难道我们合三人之力,也胜不了这两个魔头?” 婉儿说:“你别老鼠上天秤——自称,就怕到时我们帮不了三姐姐的忙,反而累了三姐姐,不能一心对敌,要分心来照顾我们。” “你怎么尽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就算我们力敌不了,也可以智取。” 山凤说:“小兄弟,你别尽想好的一面,要是东厂之内只有这两个魔头,你们三人联手,有取胜的希望,但要杀他们,就非易事。何况东厂之内,仍有两大星君和一些杀手,到时,你们三人联手战那两大魔头,其他的人不会涌上来?” 小怪物一下又傻了眼:“那我们怎么办?” 山凤一笑说:“你们放心,我们的聂少主,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小怪物问:“聂大侠也赶去京师了?” 婉儿也高兴起来:“有聂大侠和我们的三姐姐联手战那两大魔头,不怕杀不了他们。” 山凤说:“我不知道我们的聂少主会不会去京师,但你们最好别打算他去。” 小怪物愕然地问:“那你说他早已想到这一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锦囊妙计交给我们的三姐?” “锦囊妙计倒没有!只有一本剑谱,要我交给三妹,也就是我急于叫你们来成都的主要原因。” 小神女问:“什么剑谱?”心想,难道这本剑谱比西门剑法还胜一筹,与千幻剑法一争高下? 山凤说:“三妹看了剑谱便知道。”说着,山凤从壁龛里取出一个锦盒来,打开锦盒,在红绢之中放了一本深蓝色封面的剑谱,上面印着“无形剑谱”四个篆体字。山凤取出剑谱,庄重地交给小神女说:“这是我幽谷大院、大乙门的绝技之一。这一门剑法,纵观当今武林,除了三妹能练之外,其他人皆不能练,得了它的形同废物。” 婉儿问:“怎么我们三姐姐可以练,任何人就不能练呢?” “四妹,要练这无形剑法,要有一身非常深厚无比的真气,才可以练成,目前我们幽谷大院,无人能练此剑法,武林中也无人能练。我们聂少主,就是凭这一门无形剑,在湖北的大洪山白龙池畔,击败了一时雄霸武林的天魔神剑,以后又在全州一处深谷,用无形剑击伤了黑风教主邵老贼(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和《神女传奇》)。当今武林,只有三妹具有一身奇厚、纯和的佛门真气,才配而且才能练这门剑法,要是三妹练成了这门剑法,其威力更在我们聂少主之上,足可以应付或除掉东厂那可怕的雌雄双魔,用不了我们聂少主出面。” 婉儿高兴得跳了起来:“三姐姐,你快练这门剑法呀,我们好去对付那两个魔头了。” 小神女说:“丫头,你以为说练就可以很快练成的么?” 婉儿问:“那要练多久?” 山凤说:“我们聂少主说,以三妹如此的内力,要学任何上乘武功,简直是易如反掌,只要三妹愿学愿练,熟记了秘诀中的如何运气于双指之间,再记住了其中的心法、口诀,练三四天,就可以练成了。” 小怪物惊讶地说:“没有这么快吧?” “其他人练,恐怕一世也练不成,但三妹就不同了!她有深厚无比的内力,渊博的武学基础,一看便懂,一学即会。” “我们也不看懂吗?” “小兄弟,你不妨看看。” 小怪物果然拿过剑谱,翻了书中的几页,只见每一页画一个人,用手指在指指点点,比比划划,愕然地问:“这是什么招式的,难道手指比比划划,就算剑法了?” 婉儿也好奇地趋前来看,她看了一下,说:“这出手指指点点的,好像是剑招,可是,这能与人交锋吗?对手一剑挥来,用手指能接吗?不但手指,恐怕连手掌也给对手砍了下来。” 山凤笑道:“我也看不明白,但我知道,这手指迸出来的一股真气,可以化成利剑,足可以在十丈以内,取人性命。” 小怪物和婉儿同时愕然:“这么厉害?” “要不,怎会称它为无形之剑?手指迸射的一股真气,就是一把剑,对手看不见,但它无形而真实,比有形之剑来得更可怕,手指的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就是无形剑的各种招式和变化了。比用一把有形的剑更快更迅猛,可以在十丈之内与人交锋,对手受了伤,或者脑袋掉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旁人也看不出来。” 小神女看了一下,又看看图中文字的说明,一下心领神会,说:“这的确是一门极为上乘的剑法,我真的要认真练了!” 山凤说:“以三妹的外秀内慧,聪明过人,一定一看便懂,一学即会了,怪不得聂少主将这本剑谱要我交给三妹,因为他相信三妹一定能练成。” 小神女一揖说:“凤姐姐,多谢你了!也请姐姐代我向十八哥问好,小妹十分感激他的恩赐与厚爱,也不负他所望。” “三妹,别这样,这本秘诀,其中有我们聂少主的心得和对敌的经验与教训,望三妹细心体会,因为它杀伤力太厉害了,威力惊人,不是元凶巨恶,还望三妹别施展。它是剑中之剑,也是剑中之王。它是一把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真气凝成的利剑,运用起来,无形而有实,杀人于无形。有了它,可破雌雄双魔刀枪不入之身,洞穿任何铜甲铁衣,击碎任何神兵利器。” 小怪物一怔:“那我和四妹身上穿的刀剑不入的宝衣,碰上它也没有用了?” 婉儿问:“你不会与三姐姐对敌吧?” “我怎会与三姐对敌了?” “那你干吗担心三姐姐击破你的宝衣了。”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这话能说吗?你怎么不说别的话了?” “好好,我说错了,好不好?” 是夜,小神女在灯下静心拜读这一本武功秘诀。小怪物和婉儿不敢打扰她,两个人悄悄地跑到院子中去玩了。 小怪物轻轻地对婉儿说:“你说,山凤姐是不是在吓唬我们?” 婉儿愕然:“凤姐姐几时吓唬我们了?她干吗要这样做?” “她不想我们学无形剑法呀!” “哎!你这坏脑袋,怎会这样想人家的?你以为无形剑法,什么人都能学都能练的吗?没有三姐姐那样深厚的真气,能练吗?就像鸡生下来不会游水一样,你怎么教它也不会,强迫它下水,只能淹死。” “可我们不是鸡呀!” “你当然不是鸡,是小怪物!” 婉儿这一句话,弄得小怪物哭笑不得,感到婉儿在打横来了,再说话又怕弄到她不高兴,只好说:“对对!我是小怪物,所以不能练无形剑法。” “你怎么尽动歪念的?你家传的几门武学,还嫌不满足吗?要是无形剑任何人都能学,凤姐姐武功不在我们之下,一身真气也比我们深厚,干吗不学不练?何况她还是幽谷大院飞虎队的一个头儿哩。” 小怪物一下没话说了。武林中任何一个门派的绝技,绝不会胡乱传给外人的,就是本门派的人,没有慧根,没有资质,也不传。小怪物想了一下又问:“无形剑,不会真的这么惊人吧?” “我怎么知道!等三姐姐练成了,我们叫她演练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们在院中玩了一会,又各自练了一会武功,只见月上中天,已深夜了,但透过窗户,仍见小神女在灯下聚精会神看那一本无形剑谱,小怪物又说:“三姐不会今夜不睡吧?那我们怎么办?” “那你去睡呀!这有什么不好办的?” “你不去睡?” “我会守在三姐姐的身边睡,去!你快去睡,可别惊扰了三姐姐。” 小怪物悄悄地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婉儿也静静地坐在房间的一角,望着灯下的小神女,眼皮渐渐地垂下来,就这么依着板壁和衣而睡了。 第二天,太阳升得老高,婉儿给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晒醒了,她一下坐了起来,只见小神女含笑地望着自己,再看看自己四周,自己却在被褥中,连外衣鞋袜也脱了。婉儿感到愕然,这是怎么回事?我昨夜不是明明依着板壁而坐么,几时睡到床上去了?连衣服鞋袜也脱了,自己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她望着小神女:“三姐姐,昨夜我好像……” 小神女笑道:“你这丫头,倦了就上床睡嘛,干吗坐在一角依壁而睡?” “我想陪着三姐姐呀!可是——” “好了!你是眼皮不听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你也睡得真甜,我抱你上床还说梦话哩!什么也不知道。丫头!这几天来,你的确也够累的了,是我一时疏忽,照顾你不够。” “不不!三姐姐,是我伺候你不够,令三姐姐分了心,还要来照顾我。” “丫头!快穿好衣服起身吧!小怪物已跑来看过你一次了,是我叫他别惊醒你,让你好好的睡一会。” “三姐姐,现在他呢?” “在院子里练功啦!” “三姐姐,那本无形剑谱你看了几页了?” 小神女说:“我已经全部看完了。” “什么?这么快三姐姐就看完了?” “书又不厚,我怎会看不完?” “那三姐姐,记不记得?” “我差不多熟记在心了,还比划了几招。” “三姐姐,你不会真的是神仙吧?这么快就记住了?要是我,没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怎么也记不住。” “丫头,因为书中不少的道理,我都明白,更会运用,而且以前也运用过。” “什么!?姐姐以前也运用过?” “是呀!你以前不是看见过我,在三丈之内,可以凌空击指点人穴位吗?” “这就是无形剑?” “丫头,这怎会是无形剑了,它只是一指的劲力,封封穴位而已。无形剑,是一把真气之剑,可以洞穿对手的身躯,在十丈之内,将人的脑袋削下来,它运气运力的方法不同,在身体内所经的经脉也不同,但真气从手指击出的原理却是一样。” “那么姐姐已学会无形剑了?” “可以这么说,今后只等多练和运用而已。” “三姐姐,我真佩服和羡慕你了,怪不得凤姐姐说,有了一身极为深厚的真气,要学任何上乘武功,都易如反掌,现在果然是这样。三姐姐,我要是今后有你三成的真气,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丫关,就这么容易心满意足了?你现在年纪还小,将来你的成就,会比我更大更强。” “哎!高过三姐姐我想也不敢想,我只求有目前姐姐一半的功力就够了。” “好了!快起来洗脸吧,等下就会有人送早饭来了,别叫人等你吃饭。” “是!三姐姐。”婉儿高兴地下床,跑去洗脸梳头了,她感到小神女学会了无形剑,比自己学会还兴奋,三姐姐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学到一门惊世骇俗的武功,这是任何人想也不敢想的事。 用罢早饭,小神女和山凤在厅内谈心,婉儿却和小怪物跑出来在院内散步。婉儿悄悄地告诉小怪物,说三姐姐在一夜之间,已学会无形剑了。小怪物惊得睁大了眼睛:“你不会骗我吧?” “我骗你是小老鼠。” “真的?这么快就学会,那三姐不成了神仙?” “三姐姐当然是神仙啦!要不,别人干吗叫她为神女侠的?” “哎!这是绰号,三姐不会真的是神仙,恐怕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学会了无形剑。” “你不信?等下你问三姐姐去。” “问就问,你以为我不敢吗?我不但问,还想请她抖一手出来,不然,说不定三姐也在骗我。” 正说着,小神女和山凤也走出来了,小神女问:“你们两个,又在嘀咕什么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 “他是不是又在捉弄你了?” 小怪物说:“三姐,我还敢捉弄她吗?不怕她的那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哦?那你们刚才嘀咕什么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不相信你昨夜学会了无形剑哩。” 小怪物跟着说:“三姐,昨夜你真的学会无形剑了?” “哦!?你不相信?” “那四妹说的是真的了?” 婉儿说:“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尽说大话谎话骗人?” “三姐,你是真的学会了?能不能抖一手让我看看?我还没见过无形剑是什么样。” 小神女微笑:“看来小兄弟是不相信了,不但你想看看,我也想看看这无形剑我有没有学到手。四丫头,你想不想看看?” 婉儿说:“我当然想呀!不过我相信姐姐不会骗我。” “好!小兄弟,你想怎样试法?” “三姐,你不会拿我来试吧?” 婉儿说:“你不是穿了一件刀剑不入的护身宝衣吗?你害怕什么?” “不不!这可试不得,一试,我不完了?凤姐说,它可以击穿铜甲铁衣哩。” “那你不是不相信吗?” “这——”小怪物一时哑口无言。 小神女又是一笑:“那我就拿一棵大树来试下吧!”她又对山凤说,“凤姐姐,我将院中那棵参天古木的一支粗桠削下来,你不会见怪吧?” “三妹,看你说的,你就是将整棵大树削了,我也不会见怪,只要三妹有这份本事。” “劈下整棵大树,我恐怕不能,但削下它的一条横桠,还有点把握。小兄弟,你注意看清楚了。”小神女说完,暗运真气,一指朝大树横枝击出。只见这一指剑气激射而出,“叭”的一声,这一条碗口粗的横桠,应声飞落下来。小怪物顿时看得傻了眼,跳了起来:“这是真的吗?”他跑过去一看,只见断处是新痕,削面似镜面般平滑,的确如利剑削下来的一样,小怪物这下真的呆住了,暗想: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一门无形剑呀! 婉儿更是看得惊喜不已,问小怪物:“这一下你相信了吧?你没话可说了吧!” 山凤也是惊喜地说:“三妹!你真是聪慧过人,内力的深厚更叫人惊讶,一夜之间,就将无形剑学到手了,真是不见剑形,而剑气逼人,我祝贺三妹又一绝技练成在身。” “凤姐,我应该感谢你给我带来了这本剑谱,又叮咛我静心细阅,才稍有成就。” “三妹,看来你不想在成都多住两天也不行了! “是!凤姐姐,我只有在成都多住两天,练熟了这一门剑法,今后才好与人对敌。只学会,还不能与人交锋。” 小怪物又是一怔:“多住两天?那我们不赶去陕南,向那伙拦路抢劫的土匪讨回公道了?” 山凤说:“小兄弟,你们不用去了。” “不不!三姐不去是要练这门剑法,我可以和四妹去,一定要将劫去的财物、粮食夺回来,还要杀了那些为首的山贼,以免他们再危害人间。”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抢劫我们货物、粮食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他们是一群饥饿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小怪物愕然:“一群饥民?那总有为首的吧?我们找那为首的好了。” “带领这群饥民的是一条汉子,叫什么李自成,听说他为人不错,颇为仗义,他跟他的一些兄弟,专门与官府作对。” “凤姐,就算这样,他也不该胡乱抢劫、杀人,何况抢劫的还是幽谷大院的财物。” “他们怎会知道是我们的财物。就是知道,饥民一见商队有粮食,也会动手去抢,一哄而上,恐怕他也制止不了。” “那么说,我们没法讨回被劫的财物了?” “看来是没法讨回来了!李自成将所有的粮食、货物,全部分给了饥民,他们吃进了肚皮,东西也分了,我们怎样去讨回?就算我们去杀了李自成也没有用。何况他们抢劫之后,一哄而散,没有山寨,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居地,四处流窜,行踪飘忽不定,即使追也要有一段日子,追上了,他们什么也没有,只有烂命几条。” “凤姐,那你打算不去追他们了?” “算了!就当我们把就这些货物、粮食,送给饥民好了,何况我们的人,除了一二个受伤外,没人死亡。要怪,只怪一些当官的,盘剥成性,大肆敛财,才造成了这么多走投无路的饥民,不得不铤而走险,聚众抢劫。尤其是魏忠贤的那个爪牙,陕西巡抚乔应甲,在陕西一地,逼得百姓妻离子散,背井离乡,要杀,首先应该将这姓乔的杀掉。” 小怪物说:“好!我们这次去将这姓乔的杀掉,还要将他的人头悬挂在西安城楼上。” “小兄弟,你不是现在就去吧?就不陪陪你的三姐在这里多住两天,让她练熟这一门无形剑法再去。” 婉儿说:“是呀!要去你一个人去,我才不跟你去,我要留下陪三姐姐。” “你不去,我一个人去干吗?” 山凤笑道:“小兄弟,这就对了,多住两天。姓乔的这颗人头,会给你们这两个什么武陵双怪留着,他走不了!当然,杀了他一个人没多大的作用,但也可以威慑陕西的一些贪官污吏,令他们不敢放肆而为。” 这样,小神女、婉儿、小怪物便安心地在成都住下来。这两天里,小神女可以说是日夜潜心练习各种招式,一本无形剑谱她已熟记在心了,招式也练熟于指,所以在第三天,小神女就将这本无形剑谱交回给山,请她转交回聂十八,并附上一封感谢信。 小神女在短短的三天中,就练成了无形剑法,对其他人来说,的确难以想象,这除了小神女的天赋之外,更主要是她具有一身奇厚的佛门真气、渊博的武学知识以及丰富的江湖经验。她在招式中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熟记了口诀所以她无需将这本武功秘诀带在身上,以防丢失。固然,一般人拾得了这本秘诀完全没用,看不懂也学不了,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让一个也有一身奇厚的真气的上乘高手拾到了,苦练几年就会练成,要是这个人心怀叵测,就对江湖危害无穷了。 山凤惊喜地问:“三妹,全都记在心了?” “是!凤姐,我全都记住了,这本秘诀,还是交回给十八哥好了,让他再传给有缘之人,或者藏于深山,以防在江湖上流传。” “好!我会连夜派人秘密送回幽谷大院,或者我亲自送回去。” “那拜托凤姐姐了。” 小神女他们再住了一天,第二天便辞别山凤,仍然取道走剑阁,过七盘关,进入陕南汉中。这一带是三国时代诸葛孔明六出祁山,九代中原与魏国交锋用兵的地方,处处都有三国时代留下的古迹和各种传说,可是现在却给明朝昏庸无能的熹宗皇帝和魏忠贤,弄得民不聊生,赤地千里,饥荒处处,不少人饿死在路边,加上流寇四处掠夺,有的村庄、市集,几乎是十室九空。明朝到了这个时候,实际上是名存实亡了。因为民心早已思乱了,陕甘宁一带为害更甚,因而以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都首先从这一带发难,掠地夺城,随后更流窜到全国各地,从而引起天下大乱,导致明朝大厦的倾塌。 这是历史,谁也改写不了!小神女他们在经过汉中时,大明江山,依然屹立,魏忠贤仍在弄权,逼害忠良,但大明江山的基础,已在动摇了!五天之后,小神女他们,便在西安城中出现了。 西安,古称长安,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也是七大古都中建都最早也最长的一个古都,先后有西周、西汉、西晋、隋、唐等十二个王朝在此建都,历时近千年。但西安城却屡有变迁,西周称镐京,建在渭河的支流泮河之畔。秦始皇的咸阳,却城跨渭河两岸,西汉的长安,又迁到渭河以南和湟河的靠岸边,与秦时的阿房宫隔河相望,到了唐朝的长安城,又往南迁不远。所有各代的京城,以唐朝的长安城为最大、最雄伟,大雁塔、小雁塔和木塔寨等处,尽包在长安城中,到了明朝,只是在唐皇城的基础上建西安府,还不到唐时长安城的四分之一。小神女他们进入西安城,只是以往唐朝长安城的旧皇城而已,大小雁塔都在城外,府城虽小,但西安府却是陕西省的第一大府,下辖六个州和三十一个县,城中还建有秦王府,是一省的文化、军政、经济中心。魏忠贤手下乔应甲这个阉党,就坐镇在西安城中,他的巡抚衙门,戒备森严,日夜有兵丁防守,夜里还有东厂的高手,护着乔应甲。 西安城内自然比其他州府城热闹,但饥民不少,不少妇孺在街头行乞,小神女他们想救济也救济不了,只能给一些铜钱,或买些烧饼、馒头给一些可怜的老妇与孤儿。作为上京考试的书生,他们不可能大肆张扬,以免引人注意。他们投宿在一间客栈中,白天,他们暗暗观察巡抚衙门四周的地形地势,打算在夜里再入巡抚衙门内,了解衙门内的情形,再行干掉这个害民的阉党。 小神女想,以婉儿和小怪物的武功,要杀掉一个阉党,简直是探囊取物。问题是担心刺杀了阉党以后,必定会惊动官府,派出大批官兵,连夜封城,大肆搜查过往行人,三天三夜,不准任何人出入,自己虽然不怕,但要出城,多少有些不方便,还是在城外找一处地方住下来,然后再行动也不迟,不管怎样,乔应甲怎么样也是朝廷的一位封疆大臣,一地的巡抚,杀了他,会震惊朝野。 是夜,小神女他们不动声色稍稍观察衙门内的一些情况后,便悄然转回客栈,第二天一早便出城了,在城外找了一个地方住下来,打算在半夜三更,入城行动,摘下了乔应甲的脑袋后,便离开西安府,取路直去京师。 小怪物和婉儿好不容易才盼到了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大地。到了二更天,他们着上了夜行衣,还带了面具,正准备进城行动之时,蓦然之间,小神女隐隐听到西安城内,锣声大震,人马惊慌奔走,更传来有人大声吼叫:“别放跑了刺客!快!快追!” 小神女一怔后对小怪物和婉儿说:“看来今夜西安城内出事了,我们不能去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西安城出什么事了?” 小怪物也是一怔:“那我们不能在今夜里干掉这个姓乔的了?” 婉儿说:“你就是老想到杀杀杀的!先问三姐姐看发生什么变化吧!” 小神女说:“我也不知道,来!我们到外面高处去看看。” 他们来到高处往西安城内一看,只见城中一处火光冲天,传来了一片叫喊声和人们的奔走声。小怪物愕然地问:“西安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哪一家人失火了?那不坏了我们今夜的行动吗?” 小神女说:“不但是失火,还有人叫喊什么刺客凶手,并且还有兵器碰撞的响声。” 小怪物一怔后又问:“不会又是哪一处的英雄、好汉,率领饥民,攻打官府,抢劫粮食吧?” 小神女说:“也有这个可能。” 小怪物说:“我进城去看看。” “小兄弟,那你可小心了!最好别卷入,你只能救人,却不能杀人,因为我们不知道放火抢劫是一伙什么人,你相助任何一方都不好!知道吗?” 小怪物说:“三姐,我知道了!”说完,小怪物便闪身而去。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丫头,这样混乱的场面,我们最好别去,有小兄弟一个人去已够了。” “三姐姐,我担心他一个人去有危险,更担心他会鲁莽行事,一个人趁混乱去将姓乔的干掉。” “放心!小兄弟在这方面比你机灵,他不会鲁莽行事,他知道怎样做。我们回去等他好了。” 婉儿坐在灯下足足等了小怪物近两个时辰,才见小怪物有点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婉儿一见他回来本来就想骂他,可是一见他这副神情,不禁担心起来:“你不会受了伤吧?” 小怪物说:“我没受伤!” “你没受伤,干吗垂头丧气的?” 小神女问:“小兄弟,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怪物说:“三姐,你别问了!看来这个姓乔的,我们没办法去干掉他了。” 婉儿又着急起来:“喂!你怎么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三姐姐是在问你,西安城里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扯到姓乔的身上去了?” 小神女问:“我们为什么没办法干掉姓乔的?莫非在夜里的一场骚乱中,他跑掉了?” “也可以说他跑掉了,也可以说他没有跑掉。” “小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姐,说他跑掉,他的确是跑掉了,跑去酆都城了;说他没有跑掉,他的尸体却留在巡抚衙门内的书房中。” “哦!?是谁杀了他?” 婉儿问:“不会是你杀了他吧?” 小怪物:“要是我杀掉他就好了,也就不会垂头丧气地跑回来了。” 小神女问:“到底是谁杀了他?” “是杜鹃!” 小神女和婉儿同时怔住了,小神女问:“是杜鹃?” 婉儿问:“怎会是杜鹃哩?难道他也来到了西安?你不会弄错了吧?” “我会弄错吗?”小怪物不高兴了。 小神女问:“你真的弄清楚是杜鹃干的?” “三姐,他留下了一束纸扎的杜鹃花,杀人现场更留下了他身上的气味,死者身上的剑伤,是千幻剑法,别人可能弄错,我是绝对不会弄错!” 小神女怎么也没有想到,神秘的杜鹃,会在西安突然出现,还抢先自己一步,将阉党乔应甲干掉了,难道杜鹃不是去京师,而准备在陕西一带要大干一场? 婉儿却急问:“你有没有追踪他?” “我要是没去追踪他,会这么迟才回来吗?” “你追踪他到哪里了?” “差不多到潼关了。” “以后呢?追不上了?” “他从渭水坐船而去,我怎么追?” “你为什么不坐船追下去的?” 小神女说:“丫头,你别难为小兄弟!一到水上,他的鼻子就不起作用,再也嗅不出杜鹃气味。他弄不清杜鹃是往上游还是往下游而去,要是往下游,不远就进入黄河,那就更难追踪了。” 小怪物说:“是嘛!要是我再追下去,我今夜里能赶得回来吗?你们不骂我?而且我更担心你们会去全城戒严的西安城去找我。” 婉儿一听没话了,但还是说了一句:“你也不应该这么垂头丧气苦着脸跑回来呀!” “我杀不了这姓乔的,又追不上杜鹃,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小神女一笑说:“好了!小兄弟你也辛苦了!坐下休息一会。西安城中的大乱,就是杜鹃干掉了姓乔的这件事?” “就是这件事!” “不是饥民哄抢粮食,杜鹃趁乱而杀了这姓乔的?” “不是!饥民们敢抢重兵把守的粮食吗?就是抢了也逃不出西安城。城里的乱,完全是杜鹃一个人干的,他不但杀了姓乔的,同时将姓乔身边的四位武士和东厂派来保护他的高手也一齐干掉了,真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无影,杀人于刹那间。幸好他杀人后留下了一束纸扎的杜鹃花,不然,谁也不知道这是杜鹃干下的大血案,弄得全城兵马出动,挨家挨户四下搜索。我想现在城里可乱极了,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给官兵、捕快们抓去。” 婉儿说:“那杜鹃不是害了他们了?” 小神女说:“但愿这些官兵、捕快们例行公事,做做样子,事后将人放出来就好了。” “三姐姐,他们胡乱杀人怎么办?” “丫头!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多呆两天了!设法将这些无辜者救出来!” “三姐姐,我们怎么救呵!去劫狱?” “丫头,你忘了我们曾在衡山县的行动,不也是将一些无辜被抓的人救了出来吗?” “哎!三姐姐,我知道怎么办了!” 小怪物问:“你们在衡山做了什么事了?” 婉儿将在衡山对付杨主簿的事一说,小怪物愕然:“你们将那房产田契交还给他罢了,还将那十万两银票也交还给了他?那不太便宜他了?” “不交,那我们不成了真正的强盗啦!与一般黑道上的人物有何区别?” “起码叫他拿出一万两银子救济穷人也好嘛!” 小神女说:“好是好!但我们做人总得讲信用,姓杨的已完全做到了我们的要求,将人放了出来,而且每人分发了五两银子,我们又怎能失信,扣下人家的一万两银子呢?再说,做善事,也要人家心甘情愿才行,我们这样不啻敲榨别人的财物!何况杨主簿还是一个知错能改的人。” “好好!我说错了!明夜里,我们就开始像衡山那样的行动,叫官府将无辜的人放出来。” 小神女所以要在西安留下来,除了要救出那些无辜者外,主要是感到杜鹃既然是在西安出现且干了这一件大事,就有可能会干第二件,这样一来小怪物就不难追踪到他了。想着可能会见到杜鹃,于是也就不急于赶去京师了。 用过早饭后,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小兄弟,去救人的事,有我和四妹去就行了,你还是沿着渭水一带,追踪杜鹃,看看这个杜鹃,是往下游去了山西、河南,还是仍留在西安府附近一带。” 小怪物怔了怔:“那我不能和你们在一块行动了?” “小兄弟,你的事比我们还辛苦,追踪杜鹃的事,比我们去救人更重要,而且只有你才能做,我和四妹都不行。小兄弟,你不怕辛苦吧?” “我当然不怕辛苦,只可惜我不能和你们去戏弄那些乱抓人的官兵了。” 小神女一笑:“要是小兄弟在今夜里赶回来,一样能同我们一块行动。只是你太累了!” “不不!我一点也不累,我今夜里一定赶回来!” “小兄弟,你还是以追踪杜鹃为主,别急着赶回来!这两天,我们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希望你这一次能追到杜鹃的下落。” “好!我现在就去。”小怪物说完,便闪身而去。 这一天,西安城紧闭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尤其不准任何人出城,小神女和婉儿只从出城四处搜索杜鹃的捕快和官兵口中,略略知道昨夜城中发生了血案,巡抚乔大人的脑袋给杜鹃砍了下来,悬挂在巡抚衙门前的栏杆上。这些出城四处搜捕的人员,何尝不知道来去无踪无影的神秘杜鹃,是根本不可能抓到的,有的人还暗暗祈祷,希望自己千万别碰上了杜鹃,不然只会有命来而无命回了,他们只是奉上司的命出城搜索,做做样子而已,更怕多生事端,自己会无缘无故的掉了脑袋;有的捕快,心中更暗暗高兴杜鹃干掉了乔巡抚和那些趾高气扬的东厂爪牙,他们也受够了这些爪牙们的气,动不动被当作奴仆般的喝来呼去,杜鹃干掉了这伙东厂人,实在是大快人心。别说他们没办法找到杜鹃,就是真的找到了,也会装着不知道,开个眼、闭个眼罢了。所以这些捕快,并没有为难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和婉儿,盘问几句话便走了。还未到天黑,这些人就慌忙转回城去了,没有拉到任何人。 是夜,婉儿见小怪物还没有回来,问:“三姐姐,我们还等不等他回来?” 小神女望望天色,说:“别等了!可能他已发现了杜鹃的踪迹,一直追踪下去了,今夜不会回来。丫头,我们行动吧!” “好的!” 她们姐妹两个,似两只疾飞的夜鸟,无声无息地在黑夜中飞越城墙,扑入西安城中。她们首先来到了巡抚衙门,只见巡抚衙门已有一半给昨夜的一场大火毁了,大堂更是成为一片废墟,除了一些巡夜的兵丁外,巡抚衙门似乎没人居住,更无人办公了,巡抚衙门的人员已迁移到别的地方。 婉儿轻轻地问:“三姐姐,好像这里没有关人的地方呵,当官的也不见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捉一个人来问问?” 小神女点点头:“我们抓一个士兵来问,千万不要惊动别人。” “知道!” 婉儿在黑暗处,瞅准了一个起身去小解的士兵,出其不意,一下点了他的昏睡穴,提着他来到僻静之处,然后解开了他的穴道,这个士兵睁眼一看,只见自己面前站了一个鬼脸面孔的矮小人,吓了一大跳,刚想叫喊,一把冷冰冰的利剑已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婉儿低声喝道:“你最好别乱叫乱动,不然我就一剑割断了你的喉咙。” “是是是!小人不敢乱叫乱动。” “我问你,昨夜里,这里发生什么事?” 这个士兵听婉儿这么一问,在惊恐中又愕然,显然这个鬼面人不是昨夜杀人放火的杜鹃,要不,就不会这么问了!他战战兢兢地说:“我说!我说!你不要杀我。” “你快说呀!”婉儿收了剑问。 这个士兵将自己所知所见一一说了出来。婉儿和在暗处的小神女才大概知道,原来昨夜杜鹃神不知鬼不觉的,首先将在瓦面上的游哨,东厂的两个高手干掉,然后飞入书房,将乔应甲杀了!连头也割了下来,但惊动了书房外的护卫武士,杜鹃便大开杀戒,将姓乔的身边的武士几乎全干掉了!眼见大批官兵涌到,杜鹃不想多伤人命,闪身入大堂,放了一把火,借着火光烟幕,提着姓乔的脑袋,闪身而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婉儿问:“杜鹃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是一位穿着黑袍,只露一双眼睛而不见面目的人。有人说他是一位老人。” “老人?有人看见他的面目了?” “没看见,是从他的声音听出来的。” “你们昨夜和今天抓的人,关到哪里去了?” “全送去西安府的知府衙门去了。” 婉儿感到没什么话再问,出手又点了他的昏睡穴,说:“你好好的在这里睡一个时辰吧!”便与小神女闪身离开了巡抚衙门。 小神女感到,这个士兵所说的,与一阵风和小怪物所说的杜鹃,是不谋而合,难道杜鹃真是一位半百老头,而不是十分可疑的书呆子墨滴?从昨夜的情况看来,杜鹃的伤势已完全好了,而且一反常态,在杜鹃花还没有开放的时候,就出现了,而且干掉了这个该干掉的阉党,在陕西制造了又一桩震惊朝野的大血案,令自己看走了眼! 想着杜鹃,小神女不禁又想起了书呆子墨滴,婉儿这时在她身边轻轻问:“三姐姐,我们去找知府老爷,怎么威胁他放人?要不要将他的官印、田地契和金银财宝先取到手,像在衡山县一样?” 小神女一笑说:“这个知府不同杨主簿,他不是陕西当地人,上任不到一年,没有什么田地房契,恐怕金银也不多。丫头,你不能一本通书读到老。” “那我只偷取他的官印好了。” “我看连官印也不用偷。” “那我们怎样叫他放人?” “丫头,你身上不是有一块风叔叔给的金牌吗?我们用这块金牌,扮成东厂的特使,命他放人好了。” “他会放人吗?” “他不敢不放,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东厂的人,他不敢得罪。” “好!三姐姐,我们就这么办,而且这样做省事多了。” 小神女和婉儿悄然来到了知府衙门。知府大堂灯火辉煌,似乎知府大人连夜升堂审问被抓来的人,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东厂的人,看来是东厂二档头之类的人物,知府大人如同傀儡,完全看这个二档头的面色行事。这又出乎小神女的意料,婉儿轻问:“三姐姐,我们怎办?要不要杀了这个东厂的鹰犬?” “丫头,别乱来!除非你不想救人了,你一切看我行事。” 小神女和婉儿不再戴鬼面具了,而是换了一张薄薄的面具,蓦然之间,出现在大堂上。大堂上所有的人,全愣住了,知府大人愕然,东厂的二档头更愕然,这是两个面无表情,一身夜行衣的人,竟然这般的大胆,目中无人敢闯大堂? 二档头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小神女冷冷地说:“我们是什么人,你先别问,给我将这一干所谓犯人先押了下去。” “大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来人!给我将他们抓起来!” 婉儿的一把利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剑尖一下贴在这二档头的眉心上,说:“你最好别乱叫乱动,不然,我就先将你干掉。” 二档头一下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你,你,你们是杜鹃?” “杜鹃”二字一出口,大堂上所有的人更震惊了,一时之间,全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出声,一个个像木头人似的呆在原地,暗想:昨夜杜鹃大闹巡抚衙门,今夜里又大闹知府大堂了?那个知府大人,更吓得软瘫在座位上。 小神女仍然冷冷地说:“我们要是杜鹃,你还有命说话么?” “你们是什么人?” 小神女亮出那一面金牌,给二档头看了一下:“这下,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二档头一下又傻了眼:“你们是——”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面金牌的主人是谁,但二档头比任何人都清楚,持着这面金牌的人,不是东厂提督府九千岁身边的红人,就是九千岁最为信任的心腹,只有东厂七大星君之类的人物才具有,他们不是坐镇一方的要员,就是九千岁派往各处的特使,见金牌如见九千岁一样。 小神女对婉儿说:“将剑收了,别吓坏了他。” “是!”婉儿“嗖”的一声,将剑收了回来。 二档头见冷冰冰的剑尖不再贴在自己眉心上,魂魄才收了回来,他要起身下拜,小神女轻挥一掌,一股无形的暗力,令这东厂的鹰犬不能拜下去,说:“你不必这样,我们的行踪,不想令太多的人知道,你叫大堂上一干人,全部都退下去。” “是!属下遵命。”二档头挥手叫大堂上所有的人全退下去了,只留知府大人和他的师爷以及自己的两个手下。 二档头恭恭敬敬请小神女、婉儿两位坐下,问:“大人有何指示?”他已感到来人一身内力深厚,的确是七大星君之类的高手,不然,怎能阻挡自己下拜?就是他身边的人,出剑也十分的迅速,又是东厂九大杀手之类的人,论武功,自己远远也追不上,有这两大高手赶来,不难抓到可怕的杜鹃了! 小神女坐下说:“你们是这样去捉拿杜鹃吗?简直是胡闹,给我将所有抓来的人,全部放了!” 二档头愕然:“放人!?”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抓到杜鹃么?要是杜鹃这样容易抓到,他就不是什么神秘的杜鹃,也不用我们赶来。其实你们心中也有数,抓来的人,全是一些无辜者,与杜鹃扯不上边。你们这样胡闹,是不是只想做给九千岁看,说你们尽了责。难道就不怕引起民变?给当地官府和九千岁添麻烦?现在陕北一带民乱,已够麻烦的了,你们还嫌九千岁不够头痛?” 小神女这一番话,说得二档头和知府大人出声不得,他们心中何尝不知道这些给抓来的人,全是些无辜者。二档头嗫嚅地问:“大人的意思是……” “放了!全部都给我放了!别再打主意向这些人敲诈钱财,激起民变,否则,别怪我提着你们的脑袋回去向九千岁复命。” “是!那属下今后……” “你们也别再出头露面,小心杜鹃不知什么时候,会摘下你们的脑袋,我不想我们东厂的弟兄死太多的人,一切交给知府手下的捕快们去揖拿,你们只在暗中活动,表面上不能四处张扬,要外松内紧,知道吗?” 小神女这几句话,又说得二档头等人心存感激,好像完全为爱护他们着想,便说:“大人放心,属下一切遵办,请知府立刻放了所有的人。” “还有,我们来的事,也别让太多的人知道了。更不可让杜鹃知道,妨碍我们追踪杜鹃的行动。” “是!大人。” “好!我们走了。一切你们要加倍小心。”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闪身而去,刹那间便在他们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就像她们来时一样,突然而现。这样的轻功,更令二档头和他的两个手下傻了眼,知府和师爷更呆若木鸡,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高手。 二档头对知府说:“你们快将昨夜和今天抓来的人,全部给我放了,不然,老子掉了脑袋,也要叫你们全家人的脑袋全掉了下来。” “是是!本府马上叫人去办。” 知府果然叫人将所有抓来的人连夜放了。小神女和婉儿并没有走,而是伏在瓦面上观察,看见知府真的将人放了,便和婉儿放心而去,飞越城墙,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婉儿说:“三姐姐,想不到风叔叔给我的这面金牌,真管用,以后我们不妨多用。” “哎!丫头,这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了,最好今后别用。” “哦!?为什么?” “要是用得多了!就会引起东厂人的疑心,难保魏忠贤这个阉贼不派人下来调查,到时,这面金牌不但不管用,反而成为我们给人拿下的证物。” “真的?那我将它丢了!” “丫头,这也不必,留下它,这多少也是风叔叔送给你的一件礼物,只是今后别再用它罢了!尤其到了京师,更不可用。” “三姐姐,杜鹃在陕西出现了,我们还去京师干吗?不追踪杜鹃了?” “丫头!去不去很难说,睡吧!一切等小兄弟回来了再说。” 第二天上午,四乡百姓纷纷相传,西安城门打开了,可任人出入了,一些被放出的人,也纷纷回到了家中,一些外地的商人、旅客,江湖上的人,都纷纷一早离开西安城,再也不敢在这是非之地、杜鹃出现的地方逗留,他们都有点莫名其妙,官府怎么一下把他们全放了出来。 小神女所住的汉代长安遗址的六村堡,也有人连夜从城里走了回来,村民们更是围着他问,西安城里前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更是无辜,他是进城探访朋友,朋友们一时高兴,拉了他去赌场玩牌九,打算玩一夜,不料听说城里的巡抚衙门失火,随后又有一队官兵涌了进来,不问情由地将他抓起来,投到大牢中,他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回事。这个赌场,可是巡抚乔大人一位小舅子开的,根本没人敢来闯赌场,更不用说到赌场拉人!怎么一下有官兵和捕快前来捉人了?到了牢中,他才听人说巡抚乔大人给人刺杀了。至于自己又放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下午,小怪物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婉儿急问:“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找是找了,但我没有追下去。” “你干吗不追下去的?” “你知不知道我追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已过了河南的洛阳府,快追到开封府的郑州县了!” 婉儿愕然:“那么远?” 小神女问:“小兄弟,到了郑州,你是不是又嗅不到他的气味了?” “初初的确是这样,不知他往何处,后来我跨过黄河,又嗅到了他的气味,他往北而去了,我向当地人打听了一下,那是南来北往去京师的大道。” 婉儿问:“那你追下去了没有?” “我想了一下,不追了。” “你干吗不追?” “再追,我能在今天赶回来见你们吗?你们不急死?” 小神女听了后,不禁暗暗点头,这个神秘的杜鹃,何止是神秘,还行踪莫测,机警狡黠过人,他有意在西安出现,杀了这个万民痛恨的阉党,可以说是一箭双雕,既斩去了魏忠贤一条左臂,为民除害;又转移了武林和东厂人的注意,认为他今年在陕西一地大闹了,不会去别的地方,这是以往杜鹃的规律,一年只在一个省出现。要不是小兄弟有这一门奇特的本事,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杜鹃这一行踪,会留在陕西追踪杜鹃了!的确,从中午开始,不少武林中各派的高手,相继在西安一带出现,何况西安城中,还有丐帮和华山,崆峒派的一些俗家弟子,没人会知道杜鹃在陕西虚晃一枪,悄然地转去了京师。 小神女说:“四妹,小兄弟既然知道了他去的方向,转回来见我们是对的。现在我们的心事已了,也该离开这里了!” “三姐姐,我们马上走吗?” “四妹,小兄弟长途跋涉,奔走了近两天一夜,也让他好好的睡一下,明天我们再动身也不迟。”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他们就动身了,沿渭水而下到潼关,这里是陕西、山西、河南三省的交汇处,朝廷有重兵把守,盘查来往行人。对进陕西的人不多盘问,但对出关的人,士兵们就盘查非常严格了,尤其是对带剑的五十岁上下江湖中的人,盘查得更为严格,看来守关的官兵,已接到了东厂的密令,杜鹃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半老头子,要严加盘问。 小神女扮的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文质彬彬,风度潇洒,身上也没带任何兵器,只是带了两个书僮,所以很容易出关了。他们从风陵渡过黄河,进入山西,便沿黄河而下,又进入河南,两天之后,他们便出现在河南省最北的一个县,彰德府所在地安阳县了。在安阳城中,小怪物又嗅到了神秘杜鹃身上残留下来的气味,说明杜鹃曾经在安阳中住过或路过,但人并不在安阳。 小神女带着婉儿、小怪物来到一客栈投宿,这间客栈,住了不少从各地而来,上京赶考的举子秀才,一个个文质彬彬,举止斯文,满口之乎者也。有的是单身一人的穷秀才;有的是仆从如云的富家贵族公子;有的是中等人家,身边带一个家人或者一个书僮,小神女却带有两个书僮,已算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了,要的房间,不是上等,也是一等。 小神女略略打量了一下,在这些人中,没有书呆子墨滴和他的书僮棋儿。小神女住下后问小怪物:“这里有没有杜鹃的气味?” “有!但气味很淡,说明杜鹃也曾在这客栈住过,但已走了。” “小兄弟,你再细心四处嗅下,有没有棋儿留下的气味?” 小怪物一怔:“棋儿?不会是书呆子也住过这一间店吧?” “小兄弟,这里是河南、湖广、广东、广西各省举子秀才们上京考试必经之路,要是书呆子上京考试,也一定会在安阳经过或住下来,怎么不会有棋儿的气味了?” 小怪物叫起来:“这不要了我的命了?” 婉儿问:“怎会又要你的命了?” “要是这个书呆子又和杜鹃混在一起,那我追踪哪一个好?这不要命吗?” 小神女说:“这更好办,要是有棋儿的气味,那一定是书呆子,而不是杜鹃,你就不用追踪下去了!没有!那就是杜鹃,你就追踪下去,不会追错了人。” “那我不又多分了一份心?” “为了不追错人,小兄弟只好多分一份心了。” “这个要命的书呆子,怎么老是和杜鹃混在一起的?” 婉儿说:“三姐姐要你多分一份心,就这么难办吗?” “你知道什么!这就叫我多消耗一分真气和内力。” 小神女说:“小兄弟,看来这位机敏过人的杜鹃,已知道你在追踪他了!所以他故意和书呆子走在同一条道上,有意叫你追错人。” “这个杜鹃这般的捉弄我?” “所以你要区分他们,只看有没有棋儿的气味,便可以区分。” “这个杜鹃,我小怪物跟他没完!”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找到了他再说吧!” 婉儿问:“三姐姐,要是我们碰上了书呆子,还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小怪物说:“要和他在一起,盯着他,别让他四下乱跑,我就会追到杜鹃了,除非杜鹃不去京师。” 小神女突然说:“小心!有一位高人,朝我们这间客栈而来。” 婉儿一怔:“是什么人?” 小怪物说:“这一带靠近京师,又近少林,夜间自然有高人来往,只要他不来打扰我们,我们也不必去管他。” 说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窗口飞了进来,小怪物和婉儿一怔。小怪物说:“好样的,真的来打扰我们了!” 可是小怪物和婉儿定神一看,那团速度极快黑乎乎的东西,竟然轻而无声地落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板上,伸出一头乱鬓的脑袋。一对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婉儿一下惊喜了:“风叔叔!是你?” 小怪物却一下跳了起来:“好呀!你这个老叫化,来这么一手,想吓死我们吗?” “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怪物,我老叫化能吓死你吗?” 婉儿问道:“风叔叔,你干吗这样抱成一团的,夜闯我们的房间来?” 一阵风说:“别问,别问,你们有吃的没有?” 第五十七回 万里追踪 上回说到一阵风问小神女他们有没有吃的。怪物说:“有你这样夜里飞进人家的房间来讨吃的吗?” 婉儿说:“风叔叔,都这么晚了,那些饭店、酒家都打烊了。我们到哪里去弄吃的给你呀?”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行囊里还有一些干粮,你要不要?” “要!要!怎么不要?我叫化能填饱肚就行了!有没有酒?” 婉儿又嚷起来:“你还想喝酒呀!风叔叔,你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有干粮吃还不够吗?用热茶不行?” 一阵风说:“我讨两杯酒喝,算是蛇吞象吗?”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要酒,我给你弄去。” 婉儿问:“这么晚你去哪里弄酒?” 小怪物眨眨眼说:“别问,我自有办法。” “你不会去人家地窖里偷吧?” “我留下银两,算偷吗?”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那你去吧!” 小怪物应声而去。小神女问一阵风:“叔叔,你这么晚要赶去哪里?” “去西安。” “什么!?你要赶去西安?” “你这大丫头不会不知道吧?神秘的杜鹃在西安出现了!” “你要去追踪杜鹃?” “我要不是去追踪杜鹃,干吗从老远的京师跑到这里来?你们不也是赶着去西安的吗?” 婉儿说:“叔叔,我们正是从西安来,怎会赶去西安?” “什么!?你们从西安来?杜鹃没有在西安出现?这是谣传?那不害我叫化白跑了?” 说着,小怪物回来了,他不但抱了一缸好酒回来,还提了两只熟鸡回来,他听到了一阵风最后的话,便问:“什么!?谁害你白跑了?” 一阵风一见熟鸡和酒,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一边说:“别问!别问!”一边将酒缸抢了过来,拍开封泥,嘴吧对着缸口,咕噜咕噜的。“痛快!这可是上等的好酒,小兄弟,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说着,又将一只熟鸡抓过来,也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地咬着吃。 小神女笑道:“叔叔,你别这般猴急,慢慢用,没人跟你抢吃。” “我叫化饿极了!不急行吗?小兄弟,你真好,我叫化多谢你了!” 小怪物问:“叔叔,什么人害得你白跑了?” 婉儿说:“叔叔是从京师来,要赶去西安追踪杜鹃哩!” 小怪物说:“什么!?赶去西安追踪杜鹃?难道这个行踪不定的杜鹃,又从京师跑去西安了?他不会这么捉弄人吧?怪不得叔叔说是白跑了!” 婉儿说:“你简直是胡闹,话还没听清楚,就胡说八道。” 小怪物问:“怎么回事?” 婉儿将事情一说,小怪物笑了起来,问一阵风:“叔叔,你干吗要追踪杜鹃?” “他捉弄了我叫化,我不追他行吗?” “他几时捉弄过你了?” “小兄弟,难道你忘了?我叫化在四川酆都好心救了他出来,还用我叫化的真气,帮他排除体内的寒掌毒,他连多谢也没有一句,反而趁我叫化睡着后,竟然不辞而别,害得我叫化连他的真面目也没看清楚,这不是捉弄我又是什么?不行!我叫化是非找到他不可!” 婉儿说:“叔叔,你不是这般的小气吧?” “你这小丫头,这叫小气吗?他就算不多谢我,也应该让我看看他的真面目才对,却一走了之。他太不够朋友了!” 小神女说:“叔叔,这都怪你。” “什么!?怪我?我救他救错了?” “叔叔,你一点也没有错。” “那为什么怪我了?” “怪就怪在你给他输气排毒疗伤时,没有揭开他的三角大黑帽,看看他是什么样子。” “哎!你别说了!我叫化救人心切。第一次干了这么一件糊涂事,我以为他伤好后,会主动揭开他头上的三角大帽,跟我好好地聊聊天,谁知道他在墙上留下字,不声不响地走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说我恼不恼?” 小怪物说:“叔叔,不管怎样,你比我好多了!我两次都给他点了穴位,丢到了神台下和柴草房里。我见到他的都是假面目。” 婉儿说:“哎!你们两个,别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这光彩吗?” 一阵风说:“好好!不说!不说!总之,我叫化若碰上了这个杜鹃,一定叫他给我说个明白。” 小神女问:“叔叔,这一次是真的从京城来,去西安追踪杜鹃?” “我当然是真的!难道杜鹃在西安出现是谣传?” “不错!杜鹃的确是在西安突然出现,他干掉了姓乔的。当时我们刚好也在西安。” 一阵风愕然:“既然是真的,你们干吗跑来这里,不在西安一带追踪杜鹃?” 婉儿说:“叔叔,我们就是为了追踪杜鹃,才来到这里。” “杜鹃不在西安一带?” 小怪物说:“要是在,我们跑来这里干吗?” “杜鹃在这一带出现了?” “叔叔,你不会将我的鼻子也忘记了吧?” “不错!不错!我叫化几乎忘记了你有这么一个鼻子。他现在在哪里?小兄弟,这一次我们可不能再放过他了!” “他只是经过这里,要是我没嗅错方向,他北上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从京城来,路上有没有看过什么熟人熟面孔的!” “熟人熟面孔的?没有呵!” “上京城赶考的墨滴墨二公子,叔叔也没有看见?” “你是说那无端端闯祸的书呆子?” “是呀!没看见?” “看见了!我叫化可不明白,这个自命清高、淡泊名利的书呆子,混在一伙书生秀才们中间,也上京赶考,博取什么名利。看来读书人,都是嘴讲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没一个信得过。” 婉儿说:“叔叔,你别这样说,他是迫于父母之命,不去不行,不然,他的父母就会死给他看。” 小神女问:“叔叔,你在哪里见到他了?” “在真定府城中,不过,我看见他,他没看见我叫化。” 小怪物一怔:“什么!?你在真定府看见过这个书呆子?” 一阵风说:“没错!我叫化不会眼花看错人的。” “这里离真定府城有多远?” “看来有五百多里吧!一般人坐马车,也要五天,我叫化不用半天就到了!你们不是在追踪这个书呆子吧?” 小怪物叫起苦来:“完了!完了!” 一阵风愕然:“什么完了完了的?” “我辛辛苦苦地还是追来追去,追到的还是这个书呆子,却将杜鹃追丢了!你说我不完了?” 婉儿说:“杜鹃和书呆子走在同一条路上,不是很好吗?” “好什么!?要是他们真的在一条路上,当然好,我最担心的是我在郑州一带,就追错了人,杜鹃由水路往黄河下游一带去了开封等地,而我却嗅到了这书呆子北上的道路。那我不白追了?” 一阵风说:“小兄弟,你真的肯定杜鹃离开了西安一带?” “我当然敢肯定。” “这就好办了!我叫化跟你转回郑州去,往南、往东去追踪。让这两个丫头北上去跟踪这个书呆子。要是往南、往东都没有杜鹃留下来的气味,那说明杜鹃北上和书呆子走在一起,你并没有追错。” 小怪物无可奈何地说:“只好这样了!这个该死的书呆子,他干吗要上京考试呵!留在家里多好。就是上京考试,偏偏在那东西南北交汇的郑州出现,两人的气味又混在一起,他早半个月或迟半个月又不行吗?。” 婉儿问:“早半个月迟半个月又怎样?” “早半个月,书呆子的气味就会消失,留下来的那一定是杜鹃,我就不会追错人了!迟半个月,就不用我说了吧?可是他们偏偏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郑州出现。”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抱怨了!你和风叔叔在一起,我也放心,今后,我们在京城见面。” 婉儿问小怪物:“你知道在京城什么地方见我们吗?” “知道,知道,在高升客栈。” 小神女说:“四妹,你还担心他找不到我们?不论我们去了哪里,他都能够找到。” 婉儿又叮嘱小怪物:“你不可贪玩,更不可胡乱饮酒,就是风叔叔要饮,你也不准风叔叔多饮,知道吗?” 小神女在一旁听了觉得好笑,这个小丫头,居然像大姐姐似的关心起小怪物来了。小怪物却挤眉弄眼地对一阵风说:“风叔叔,你可听到了吧!我现在多了一道使命,不准你多饮酒!” 一阵风笑着对婉儿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叔叔,我当然说真的啦!你不怕在路上饮酒误事吗?我想你在四川没掀开杜鹃的三角大黑帽,一定是事前多饮了两杯,才这么的糊涂。” 一阵风愕然:“不会吧?不错,那一天我是饮了两杯,可没有醉呵!” “谁知道你醉不醉的。不醉,干吗你等杜鹃受了伤才出手的?不早一点出手?”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别打横来,在那千变万化的刹那间,叫风叔叔怎么早出手?他及时救了杜鹃,已是难得的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分手,小怪物和一阵风南下郑州去追踪杜鹃,小神女、婉儿则北上去真定府。 小神女和婉儿一过安阳、磁州,便踏入京师广平府邯郸县的地方了。邯郸在春秋战国时期,可是赵国的首都,到了明朝,已沦为京师广平府下的一个县了。这里是南来北往交通的要道,有一条驿道,直通京城,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小神女和婉儿不便施展轻功,只有在前后没人的地方才施展一下,所以她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在黄昏时才进入真定府城投店住下,这对一般人来说,已快得不可思议,可对小神女和婉儿来说,简直比蜗牛爬行还慢。 这间客栈,也是上京考试的举子秀才们常住的地方,婉儿略向店小二打听,便知道了书呆子和棋儿今天一早和一些秀才已动身起程北上京城去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要不要连夜追赶?” “你走了一天的路,不累?” “不累!” “算了!先别追赶了!要是这书呆子和一些秀才走路,看他们也走不了多远,明天我们就可以追上,今夜里你还是好好的睡一夜。” “三姐姐,我们见到了书呆子后怎么办?” “四妹,你拉开棋儿,问他这一路上经过了哪些地方,这个书呆子有没有和他分开过。至于这个书呆子,由我来和他说话。” “三姐姐,你怀疑这个书呆子真的是杜鹃。” “要是这个书呆子和棋儿有分开的日子,我不是怀疑,而是可以肯定。” 婉儿惊疑:“不会吧?要是棋儿在他身边没离开过呢?” “那么他就不是杜鹃,除非棋儿也在说谎话骗你。四妹,你和他说话,要巧妙些,别让他看出了你的用意。” “三姐姐,我会的,要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在别处找到了杜鹃怎么办?” “那说明书呆子真的不是杜鹃,杜鹃是另有其人,我们以前的怀疑完全错了!杜鹃是一个半老头子。好了!丫头,睡吧!” “三姐姐,要是书呆子是杜鹃,我们怎么办?骂他?” “不不!我们要不动声色。我要看看他,在京城玩出什么花样来!” “三姐姐,我真不敢相信他就是杜鹃。” “要是他是真的呢?” “那我跟他没完!” “丫头,你忘记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他不该这般的骗三姐姐和我们!枉我们那么关心他。” “丫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三姐姐,他真的是杜鹃吗?” “我也不知道,也不敢肯定。等我们明天见到他再说。丫头,睡吧。别去为这事多想了。我也希望这书呆子不是。” 果然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小神女和婉儿在定州北上不远的清风店小镇路边的凉亭内见到了书呆子墨滴和棋儿,书呆子和同路的两位书生在凉亭内歇脚。 小神女走进凉亭,向墨滴书呆子一揖说:“墨公子,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书呆子一时认不出女扮男装、一身书生打扮的小神女,一时愕然:“阁下是……” 婉儿叫起来:“墨公子,你不会连我家的三公子也不记得了吧?你真是贵人健忘呵!” “三公子!?” “是呀!我们前年、去年,不是在长沙见过面吗?还一同坐过船哩!” 墨滴看看婉儿,又望望小神女,顿时惊愕得睁大了一双眼睛:“是你们?你们也来到这里了?” 这时在一旁的棋儿,也认出了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和婉儿,他更是呆住了,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一笑说:“是呀!在下是奉家父家母之命,上京参加会考。状元、榜眼我不敢奢望,希望能中个进士,博得一官半职,也好光宗耀祖,不辜负父母所望。” 别人不知,墨滴怎能不知小神女的来意?这个当今一代神女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视功名利禄如草介,怎会上京参加会考呢?就是皇帝封她为公主,她也会一笑置之,弃之如敝屣。她这一次去京城,不闹它天翻地覆才怪呢。墨滴只好喁喁的应着,不知小神女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来。 小神女又笑道:“在下素闻墨公子淡泊名利,怎么也跟随俗流,上京赶考?墨公子,你不会是上京另有用意吧?” 墨滴一怔:“在下有什么用意?在下也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 “原来墨兄是位孝子,可敬!可敬!” 书呆子真是哭笑不得。婉儿也拉着棋儿说:“大人们谈话,我们到那边去坐一会,好不好?” 棋儿不由得看了墨滴一下,墨滴挥挥手说:“你就和婉兄弟到那边叙叙旧吧!你们也是好久没见面了。” “是!公子。” 两位同来的书生,一见这等情景,知道墨公子遇上了熟人好友,必有一番长谈,便知趣地告辞而去。 他们走后,小神女问墨滴:“这两位秀才是什么人?你的好友?” “不不!我只是与他们同路而已,一个是河南的举子;一个是武昌的一户官宦人家的子弟。说不上是好友。”墨滴说完,又问小神女,“你真的要上京会考?” “是呀!你不相信?” 书呆子茫然:“你不是说真的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女扮男装的去考试,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就有罪了?可是这个糊涂昏庸的皇帝,欺天下百姓,那不更有罪?” 书呆子不由得四周望望,轻轻地说:“这话你只可对在下说,千万不可对人说,不然,就会惹下天大的祸。” “哦!?你几时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你在长沙、重庆干吗那般言语无忌,放胆直说?” “正因为这样,在下才招来了杀身大祸。今后再也不敢了!何况这是去京城的重地,东厂的耳目甚多,防不胜防,一切言行举止,要格外的小心。” “哦!?你也知道害怕了?” “在下两次死里逃生的教训,怎能不害怕?” “你别害怕,有我在暗中护着你。”小神女几乎是句句话中有话,在试探这个书呆子。 “不不!你别护着我,而且在下今后也不敢再闯祸了,以免连累你们。女侠的好意,在下永远铭记在心,相救之情,更是终身难忘。” “你既然知道了,干吗还要四处乱跑?” “在下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为,其实在下什么地方也不想去,也害怕去,只想固守家园。” “那你不想拜访名山大川,走遍大江南北?” 书呆子叹了一声:“在下何尝不想,只是时下太乱了!奸党当道,贪污腐化盛行,饥民四散流离。强者铤而走险,弱者饿死荒野。在下又没武功,又怎敢四处乱走?这一次不是父母以死相逼,在下真不想出来。三小姐,你们怎么会来京师重地了?怎么不去西安一带?” “我们去西安干吗?” “在下听说那神秘的杜鹃,已在西安一带出现了!三小姐不是一直在追踪他么?” “哦!?你也听说杜鹃在西安了?” “在下是在路上听人议论,说什么杜鹃在西安杀了一位巡抚大人,又看见一些武林人士和一些东厂的人纷纷赶去西安。好像漠北怪丐风大侠也赶去了。” 小神女惊讶:“你看见风大侠了?” “在下是在真定府城中看见他的。只是我不便上前与他打招呼,怕引人注意,只好装着不见而过。” “风大侠看见你没有?” “我不知道,大概没看见吧!我是和一些秀才在一起。他恐怕没注意到在下。” 小神女不出声,也不说破,心想:别看这书呆子表面上呆头呆脑,一路上却挺细心观察周围。这一般是江湖人的举止。小神女心中更起了一份疑心,但却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你认为我应去西安才是,对吗?” “在下的确是这样,所以一见三小姐在这里出现,便十分的惊讶和困惑。” “你不高兴见到我吗?” “不不!在下怎会不高兴呢?只是三小姐在这里出现,太过令人惊喜和意外了!在下何尝不想见到三小姐,何尝不想和三小姐在一起。只是三小姐是一代侠女、天上的彩凤,在下可望而不可及。” “好呀!那我们今后就在一起,一块上京城考试。” “说真的?” “你看我像说假话的人吗?” “你也参加会试?” “你能参加,我就不能参加吗?说不定,我的文章,比你写得更好。” 书呆子一怔:“真的!?” “是呀!我的文章除非不写,一写就石破天惊。刺贪惩恶,震惊朝野,但我不是用笔来写?” “不用笔?那用什么?” “用剑!” “用剑!?”书呆子一下站了起来,“三小姐,这是京城重地,可闹不得玩的。” “你害怕了?” “我害怕?不不!我是担心三小姐。三小姐虽然武功盖世,可是京城一带,兵马甚多,东厂高手如云。” “你怎么知道东厂高手如云了?” “东厂提督府就在京城,怎不高手如云呢?何况还有锦衣卫的人。三小姐要闹,还是到别的地方闹吧!” “杜鹃都敢去京城闹,我怎么不敢?” “杜鹃!?杜鹃去了京城?他不是在西安府一带吗?” “因为我知道他已去京城了。不然,我会在这里出现吗?” “三小姐怎么知道他已去京城了?” “这个,你就不必问了!总之,我就是知道。” “三小姐就是为杜鹃而来?” “是呀!我要与他比试高低。” 书呆子摇摇头说:“三小姐,你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一代女侠,也是百姓心目中崇拜的一位神女侠,何必去与杜鹃相比?他不过是一位神秘的刺客而已,行为不大光明磊落,怎及得三小姐光彩照人?在下认为,三小姐何必与他较量而自贬身份?” “你这般的小看杜鹃?要是让杜鹃知道了,不怕他要了你的脑袋?” “他若是要在下的脑袋,那他更是一个不光彩的刺客和杀手,在下就更看不起他了!因一句话而杀害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书生。这样,与东厂的杀手又有何区别?” 那边,婉儿和棋儿也展开一场有趣的对话。闲话几句之后,婉儿问棋儿:“你这次陪公子出来,他还有没有到处去看什么石碑与古刹了?” “没有!我家二公子好像变了样,一心一意的上京赶考,什么地方也不去。” “岳阳楼、黄鹤楼,他也没去玩吗?” “这些地方,他以前都去过了,还去看它干吗?” “他连武当山、嵩山少林寺和洛阳的什么龙门石窟也没去?” “那些都是武林人士去的地方,我家二公子最害怕与武林人士接触,他远远避开还来不及,还敢去吗?” “棋儿,这么说,你这次陪他出来,一点也不好玩了?” “好玩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热闹的州府县城,既看到长江,也见到了黄河。怎么不好玩了?我想这一次和二公子去京城,那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一定更好玩。我一家几代人,从来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 “嗨!你以为皇宫像什么南岳大庙,任由人跑去玩的吗?” “不能进皇宫玩,我在外面看看也好。” “棋儿!一路上,你从未离开过你家二公子吗?” “没有呀!我敢离开他吗?” “为什么你不敢离开他的?怕他骂你?” “我家二公子可从来没有骂过我。我不敢离开他,是担心他受人欺负,我要好好保护我家二公子的安全,怕他有什么危险,会莫明其妙给人抓去。” “那么说,他也一直没有离开你了?” “没有呀!他离开我干吗?” “比如说,他到了某处地方,让你一个人在客栈里留下,他去拜访什么朋友,或者去办什么事情,带你去不方便。” “没有。好像我家二公子除了你们之外,就没有什么朋友了!他不论去哪里,都带着我去的,而且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夜里,他一个人也没有出去过?” “这就更没有了!夜里,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出去好玩吗?不同在四川,我家二公子住在什么和尚寺,喜欢一个人到外面散步,欣赏什么深山、古刹中的月夜,而将我一个人留下来,这一次一路上没有了,一早就投店住宿,哪里也没有去,第二天一早就动身上路。”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你干吗?” “棋儿,有很多大人的事,我们是不懂的。” “有什么大人的事,我不懂了?” “有时,大人们出去赌钱、饮酒,或者去什么青楼,就不便带小孩去了,将小孩子留了下来。” “我家二公子从来不赌钱,更不好酒,也没有去什么青楼。青楼?青楼是什么地方?我好像没听说过。” 婉儿怔了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大概是大人们好玩的地方吧。就是不让小孩子去。” “世上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么?不准小孩子去,只准大人们去。那你去过了没有?” “我又不是大人,能去吗?好啦,棋儿,我们别去谈这些事了!我问你,你和你家公子有没有在一处住过两天以上?” “有呀。” “哦!?在什么地方?” “在船上呀!” “船上?” “是呀。我和我家二公子在湘潭雇了一条船,过长沙,经岳州,一直坐到武昌,足足在船上住了六七天,住得我都发闷了。” “哎!你这笨小子,那是坐船。我是问你有没有在一个地方住上两天的。” “那就没有了。” “没有?你想清楚了没有?” 棋儿想了一下:“有有,我家公子不知为什么,突然肚子不舒服,足足在一间客栈里睡了两夜一天的,那算不算是住上两天了?” “当然算啦!在什么地方?” “在郑州府黄河边的一个小镇上。四小姐,你问这些干吗?” “我关心你们呀。你家公子怎么突然间肚子会不舒服的?”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家公子嘴馋,吃鱼吃多了,拉肚子。” “吃鱼会拉肚子吗?” “会呀!黄河的鲤鱼,又大又肥,多吃了怎不会拉肚子?就是吃猪肉吃多了,也拉肚子哩。我曾经有一次就是吃猪肉吃多了,闹肚子疼哩!” “那两夜一天的,你就一直在你家公子身边,没离开过?” “他病倒了,我敢离开吗?白天,我去给他抓药、煲药;夜里,我就睡在他床前不远的地方,担心他夜里起身大小解。” “夜里他没起来吧?” “他呀,一直蒙头在床上睡了两夜一天的,没起来过。幸好他第三天就好了,才继续赶路,我还担心他走不了哩。” “棋儿,那一天两夜,你够辛苦了。” “其实我也不辛苦,我也是睡了两夜。一觉睡到大天光,夜里没起来过,没赶路辛苦,还美美地休息了一天哩。” “你家公子怎么这般多病呵!那他还上京考试干吗?” “我家公子也是没办法,老爷、夫人逼他非上京考试不可。其实我家公子对科举一点也不感兴趣,你看,别的举子秀才上京赶考,行李一大堆,又是书又是文房四宝,我家公子除了带随身洗换衣服外,什么也不带。” “他没带纸墨笔砚,怎么考试了?” “我家公子说,只要有钱,在京城,还愁什么买不到的?何必千里迢迢,带那么多东西上路,那岂不将跟随的人也累坏吗?” 婉儿听了一笑:“看来你家公子是个聪明人,不像别的书生那么笨,也懂得体贴、关心下人。” “是呀!我家公子最关心别人了!人也聪明,只是有时却呆头呆脑的,还做些傻事。” “哦!?他做什么傻事了?” “他呀!将一些钱施舍给路边、街头的一些穷苦老人,有的人明明是在欺骗他的钱财,他也不知道,这不是做傻事吗?我担心我们所带的银两,连回来的路费也不够哩!” 这一对少年男女笑着、说着,小神女走过来笑问:“你们谈完没有?” 婉儿一看,小神女和书呆子已从凉亭里走了出来,问:“哦!?你们谈完话了?” 小神女说:“你看看天上的太阳,已偏西啦!我们再不上路,就进不了望都城了,你要是没谈完,进城投宿后再谈吧!” 婉儿说:“那我们赶路吧!”随后又对棋儿说,“在有人的地方,你应叫我为婉哥,叫我三姐姐为三公子,知道吗?不然,我会割下你的舌头来。” 棋儿一怔:“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你想不变成哑巴,最好记住。你要是在人面前露出我们的面目,害得我三姐姐不能上京考试,我是说得到做得到的,到时,你千万别怨我。” 书呆子也忙说:“棋儿,你一定要记住了,不然,你变成哑巴不要紧,也害得我不能上京考试了。” 棋儿悚然地说:“我记住了。” 在路上,棋儿忍不住轻声地问婉儿:“你们真的要女扮男装去考试?”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们上京干吗?” 棋儿愣了愣:“要是你三、三……” 婉儿一瞪眼:“三什么!?” 棋儿慌忙说:“要是你家三公子考上了,皇帝老子看中了三公子,招他为驸马怎么办?” “皇帝老子会看中我家三公子吗?” “要是他考中了,一定会看上,世上去哪里找这么一个秀气的公子?” “要是这样,不更好吗?你没听说有个女驸马的故事?那可是人间佳话哩!” “那故事是骗人的!只逗人家高兴。世上没这样的事。” “现在不是有了吗?” “不会这么巧吧?” “你是不是希望你家二公子当上驸马?” “我家公子还不知能不能考中,我看他有九成是榜上无名。他这次上京,只是敷衍了事,一路上,别的秀才一住店,就是在灯下看书写文章,可是我家公子,既不看书,也不写文章,一早就上床睡了,他能考得上吗?” 婉儿笑道:“你别小看你家公子,他可是挺有学问的人,不像别的秀才书生,临时抱佛脚,你家公子是学富什么车,才高什么斗的。” “你是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吧?” “不错!不错!你怎么也知道这两句话?” “我是听我家公子称赞人家说的。” “你的记性也不错。对了,什么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不叫学富七车,才高九斗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说人家才学很好很好吧!” “我看你家公子除非不认真考,一认真,准会考上状元、榜眼,你希不希望他被招为驸马爷?” “我希望也没有用。” “怎会没用了?” “他一是不会认真考;二是就算考上了,也不会做皇帝老子的驸马爷。” “为什么!?” “因为我家公子十分鄙视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更痛恨什么魏公公当道,弄得天下一团糟。还有,我家公子心中已有了一个人,瞧不起天下任何一个女子,别说是什么公主,就是天仙下凡,我家公子也看不上眼。” “哦!?你家二公子心中有什么人了?” 棋儿看了前面与墨滴走在一起的小神女一眼:“我不知道。” “他不是将你当成兄弟吗?怎会不告诉你呢?” “我家公子从来不对我说,但我知道他心中的确有一个人,老是在惦记着,有时还魂不守舍地想着这个人哩!” “你知道是什么人?” 棋儿想说又不敢说,嗫嚅地说:“我只知道他是在想一个人,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我是不知道呵,我怕说错了。我家公子就不要我了,会将我赶回去。四、四小……” “唔!?四什么?” “婉哥!你别逼我好不好?” 婉儿虽然天真,不大知道男女之间的事,但她知道棋儿一定知道,只是不敢说而已,看来再逼棋儿也不会说出来,心想:这个书呆子心中有一个什么人呢?居然连公主、天仙也瞧不上眼?她哪里知道,书呆子心中想的是自己不愿分离的三姐姐小神女。便说:“好!我不逼你,你悄悄告诉我好不好?我绝不向别人说出来。怎样?” “我真的不知道呵!你不会叫我胡乱讲一个人出来吧?” “那你就胡乱讲一个人出来让我听听。” “这事能胡乱讲的吗?” 是夜,他们就投宿在城里的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小神女问婉儿:“你与棋儿说话,问出什么破绽没有?” 婉儿说:“三姐姐,我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知道这个书呆子根本不是有心上京考试,只是敷衍他父母而已,不志在取什么功名,是跑出来京城游山玩水的。” “哎!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和棋儿分开过。” “没有呵!棋儿是日夜寸步不离。” “那他们到过什么地方了?” “他们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早早投店住下。第二天一早又动身赶路。” “他就没在一个地方住上两天以上?” “有呀!在郑州府黄河边的一个小镇上住过两夜一天。” “哦!?在黄河边住过两夜?” “是!那是书呆子吃多了鱼拉肚子,可是棋儿也日夜守着他,他一直在床上蒙头大睡,也是哪里也没有去。不拉肚子后,便渡过黄河北上。三姐姐,看来这个书呆子不可能是在西安出现的那个杜鹃。” “四妹,恐怕事情就出在这两夜一天中。” “三姐姐,不可能吧!从郑州去西安有千里之遥,他能去吗?” “丫头,对轻功俊极的人,一夜之间,在千里之外杀人也不是一件难事,要是他就是神秘的杜鹃,完全可以办到。风叔叔和小兄弟,都有这一份本领。” “三姐姐,那他真的是杜鹃了?” “我还不敢十分肯定,但也有九成了,看来他在郑州住的两夜一天,正好是杜鹃在西安突然出现的时间,怪不得小兄弟追踪到郑州,便转程北上。” “三姐姐,可是棋儿日夜在守着他没离开过,莫非棋儿对我说假话了?” “有这个可能,要不,他的行踪,连棋儿也瞒过了。” “他怎么能瞒过棋儿呵。” “这还不易的?他点了棋儿的昏睡穴,让棋儿呼呼大睡,那书呆子去干什么,棋儿也不知道了。” 婉儿怔了半晌问:“三姐姐,你和书呆子谈话,已察觉他什么破绽了?” “他的破绽处可多了。” “哦!?有什么破绽?” “他呀!居然知道杜鹃在西安杀了人,不少武林人士和东厂的人,都纷纷赶去西安了,连风叔叔,他也看见。” “哦!?风叔叔不是说书呆子没看见他吗?” “看来这书呆子的举止,将江湖经验丰富的风叔叔也骗过了,以为没看见他。” “三姐姐就是凭这点肯定他了?” “还有,他还十分惊奇我们怎会在这里出现了,为什么不赶去西安追踪杜鹃。” “那他对我们的出现起疑心了?” “不错!是起了疑心,看来这个书呆子今后会加倍对我们防范,表面上仍装得呆头呆脑的样子。” “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也装糊涂呀!当他是一个书呆子,一切的事,等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再说,别再引起他的警惕了。” 婉儿又呆了半晌:“三姐姐,我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会是杜鹃。”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要是风叔叔和小兄弟在别处没发现杜鹃行踪,我就敢十分肯定这书呆子就是杜鹃。” “要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在别处发现了呢?” “那我就怀疑错了这书呆子。我想风叔叔和小兄弟在别处不会发现杜鹃的踪迹。除非他们真的是两个人。” “现在我真希望风叔叔和飘哥快一点回来,看这书呆子是不是。” “四妹,你和棋儿说话,没察觉到棋儿有什么事瞒着你?或者有什么事不敢说和不想说的?” “有!” “哦!?什么事了?” “三姐姐,我不知道怎么和棋儿扯起皇帝招驸马的事。他说,书呆子已经有了一个意中人,哪怕什么公主、天仙,书呆子也不会看上眼,只惦记着他意中人,我问棋儿,书呆子的心上人是谁?棋儿是不敢说也不想说出来。” “丫头,你怎会和棋儿扯上这一种事的?” “是棋儿说你女扮男装,十分的俊美,要是金榜题名,皇帝一定会招你为驸马爷。说着说着,就扯上这件事了。” “棋儿说这书呆子的意中人是谁了?” “棋儿不敢说呀,只说他也不知道。” “那棋儿又怎会知道他家二公子有意中人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问他,他说只感到书呆子有一个意中人,有时魂不守舍地想着,日夜惦记着,是谁,他就不知道了!三姐姐,你看,这书呆子的意中人是谁?” “哎!你这丫头,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真的是神女吗?能知道人间一切的事?你这么好奇,怎不去问问书呆子?” “好!明天我去问他。” “丫头,你别去自讨没趣了,你去问,他就是有,也不会告诉你,会矢口否认,甚至害了棋儿遭骂,给书呆子赶回去。” “三姐姐,有这般严重吗?” “你不是想拿棋儿的命运来试吧?丫头,最好别问,不然棋儿就会怨你一辈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了意中人,这样害怕别人知道?” “丫头,你现在年纪还小,有很多大人的事,你是不懂的,就像我们的身份和面目,也不想人知道一样,有人知道了,也不准他说出去。你不是也在威胁棋儿不准在别人面前叫出我们吗?不然,就会让他变成了哑巴。” “这相同吗?” “虽不相同,道理却是一样。睡吧。记住,别人最忌、最不想人知道的事,最好别去多问。”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和婉儿陪着书呆子主仆两人,往保定府所在地清苑县步行而去。小神女心想:自此以后,我就与你这书呆子形影相随,你要真的是杜鹃,我看你怎么在我眼皮下行动,除非你不是杜鹃。 在路上,他们碰到了四位押差,押着一些身戴枷锁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往保定府城而去,路上行人纷纷让路。婉儿看见十分讶然,这些人犯了什么罪?要将他们押解去哪里?有个好心人向她“嘘”了一声,轻声说:“小哥!别多问,要是给人听到了,就会大祸临头。” 婉儿说:“问一下,也有罪吗?” 小神女忙说:“婉儿,你想不惹祸,最好少出声。” 书呆子也轻轻地说:“是呵。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们走吧。” 事后,在路边的茶亭上,他们听到议论,原来京师不知哪一位官员,因得罪了九千岁魏忠贤,本人问斩自不说,还连累了一家老少,发配边疆,为仆为奴服苦役。 书呆子又是有感而发:“这些举子上京应试,一旦金榜题名,不啻飞蛾扑火。要是不投入魏忠贤的门下,恐怕他们的下场,也像这位京官一样。” 小神女含笑问:“那你也不成了一只飞蛾,自取灭亡吗?”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我不会傻到像一只飞蛾,跑去扑火。” “哦!?那你上京,不打算去应考了?” “科场我还是去一下,不然没法向父母交代,但我绝不会金榜题名,只是一个不第的秀才,轻轻松松而来,又轻轻松松回去,可以说我这只飞蛾,只是在火的旁边飞了一下,又飞走了。再大的火,也不会烧到我身上。” “万一你中了榜又怎样?” “这绝不可能!我一不送礼,二不拜投权贵门下,三嘛,我胡乱涂鸦,写的文章牛头不对马嘴,能选上我吗?除非是主考官瞎了眼睛,才会选上我。” 婉儿说:“说不定主考官真的瞎了眼,偏偏选中了你。” “要是这样,那真是天大笑话。” “要是选中了你又怎样?” “那我只有远远离开京城,或者无故失踪,也不想做一只飞蛾,自取灭亡。在当今阉党当道,国无宁日之时,还开科取士,不啻为魏忠贤网罗士子,壮大阉党的势力,造就一批贪官污吏,为害百姓,正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婉儿和小神女听了茫然不解,问:“什么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这是孔夫子说过的一句话,当时鲁国庆父弄权,百姓流离,民不聊生,孔夫子感叹而言,就是说庆父不死,鲁国永无宁日,百姓别想有好日子过。” 小神女说:“这么说来,要是不杀了这姓魏的,天下就永无宁日了?” “不错,但是现在,就是杀了这姓魏的,天下也难以得到宁日。” “哦?这为什么?” 书呆子又叹了一声:“因为杀了一个姓魏的,还有第二个姓魏的跑出来,说不定为害更甚。要是宦官制度不根除,天下就永无宁日。尤其是当今的明朝,太过信任身边的宦官了,以至他们专横弄权,飞扬跋扈,将朝政弄得一团糟。纵观历史,任何朝代,都没有像明朝这样信任、依赖宦官。这些不学无术之辈,像一群白蚁,盘踞在大大小小的岗位上,除了作威作福,聚敛财富,扩充势力,别无所能,已经将整整一个明朝大厦都蛀空了。就是有吕望之才,张良之能,诸葛孔明再世,也无力挽救了!明朝的覆灭,只在迟早之间,只可惜天下百姓,又将面临一次生死大劫难。” 小神女和婉儿又一次听到书呆子这样纵谈议论朝政和国家大事。小神女心想:这个书呆子到底是武林中人还是世外饱学的高人?作为武林人士,不可能这样关心天下大事。武林人士恨的是奸邪之辈,干的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之事,对朝政之事,一般是不闻不问,也懒得去过问,关心的是江湖上出现了什么样的魔头人物和一些本门派的事。当然,他们之中,也有惩治一些贪官污吏,但也只是偶尔为之,主要是干掉江湖上的一些恶霸和武林中的败类,以及一些打家劫舍、滥杀无辜的山贼土匪。从这方面看,这个书呆子根本不像是武林中人,似乎也不可能是杜鹃,他只是一个极有远见,有自己独特见解的书生,与一般追逐名利的书生不同,而是淡泊名利,似闲云野鹤般喜欢纵游祖国的名山大川,寄情于山水之间。他这一番谈论,像杜鹃吗? 婉儿却好奇地问:“墨公子,明朝的皇帝干吗这般信任宦官?” 书呆子不由得前后左右看了看,才叹口气说:“这事要怪,都怪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种下的祸根。” “哦!?他种下什么祸根了?” “这个曾经做过小和尚的朱元璋,依靠他的一帮弟兄,打下江山。登上皇帝宝座之后,为了巩固自己朱家子弟稳坐皇帝宝座,便开始找寻种种借口,大肆残杀功臣,几乎对任何一位有功之臣都不放心,害怕他们抢夺自己的宝座,略为信任的就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一些太监了。其实就是朱元璋,也知道这些太监不可以重用,他们都是一些不学无术,只知阿谀奉承、看主子面色行事的小人,全无治国安邦之能。叫他们端端茶水,打扫庭院,跑跑腿,传话还可以,叫他们办事,处理一些事就不行了,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也曾经说过,这些太监们,在千百人中,善者不到一二,而恶者常有千百,若用为耳目,则耳目蔽,用为心腹,则心腹病,绝对不能委以事务。朱元璋还在宫中铸了一块铁碑,上面写着:‘内臣不得干预朝政,犯者斩。’更命王公大臣,不得与太监文稿往来。还不准太监读书识字。” 婉儿问:“可是他以后干吗又重用这些太监呢?” “因为他以后大杀有功之臣,对百官都不信任,只好用这些太监了,叫他们出外去办一些事。当然,朱元璋只是利用他们,并不重用、信任他们。可是派出去的太监,地方上的官员都视他们为钦差大人,皇帝身边的人,莫不巴结、讨好,希望他们能在皇帝眼前讲自己几句好话,就可以升官发财。到了朱棣,进一步信任太监了,像三宝太监郑和,命他出使海外,寻找失踪的朱文允建文帝,后来更命他率兵二万,代表自己坐镇南京,统管一方。当然,郑和还是一个有作为的太监,是朱元璋所说的千百人中的一二,而且朱棣也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不为太监们所蒙蔽。可是以后,朱家的子弟,便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己昏庸无能,还信任、重用太监们来治理国家。这些不学无术之辈,一旦小人得志,便任意胡为,将天下弄得一团糟,如英宗的太监王振、宪宗的太监汪直、武宗的太监刘瑾,他们简直如皇帝一样,祸国殃民。到了现在的熹宗皇帝,更是一个糊涂虫,将国家内外大事,全交结这个所谓的九千岁魏忠贤,他自己一味在宫中饮酒作乐,干些异想天开的木匠活。他说,为什么诸葛孔明用木头制成了木牛流马会行走,自己制造的木鸟,干吗不能飞的?” 棋儿听了说:“这是一个什么皇帝呀?” 书呆子说:“纵观古今中外,的确没有一个皇帝是这样的糊涂无能,要是说汉末的汉献帝,受曹操钳制,无可奈何。而这个熹宗,简直是心甘情愿的将政权交给了魏忠贤,实际上当皇帝的是魏忠贤,而不是他,他只是魏忠贤在宫中受宠的一个木匠而已,对魏忠贤的胡作非为,他一概不问,也不管,只管自己的木匠活。” 婉儿问:“要是杀了这姓魏的会怎样?” “完全没用,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魏忠贤式的太监跑出来,要是有用,我想神秘的杜鹃,首先会将他干掉。” “既然没用,那杜鹃干吗又将他手下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干掉?” 书呆子几乎是应声而说:“这可不同,这些星君杀手几乎是直接为害一方,残害百姓,为害武林的元凶巨恶,不将他们干掉,那为害更甚,干掉了他们,既可令一方百姓喘一口气,同时也令东厂的杀手有所害怕或收敛一些。” “那干掉姓魏的不更好?” “好是好!一来京师重地,兵马众多;二来东厂府内高手不少,不易干掉这姓魏的;三嘛,就算干掉了姓魏的,反而成就了这姓魏的,令他成为朱家明朝一个了不起的太监,追封他为什么王侯,恶行不能暴露于天下,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且杀了他,他手下的星君、杀手,又会依附第二个魏忠贤,继续为害一方。所以先掉他手下那些最凶恶的爪牙,至于他,由朝廷去处置他更好。” “朝廷会处置他吗?” “当然,靠这个木匠皇帝来处置他是不可能,只有指望继位的皇帝来处置他了。” “继位的皇帝会处置他?” “有这个可能,因为姓魏的权位太重了!继位的皇帝心有顾忌,一定会将他除掉,不然就会受他摆布,做他的傀儡。” “这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看来还有二三年时间吧!” 小神女一直在旁听着不出声,倾听这个书呆子的谈吐,这时,她含笑地问:“你怎会知道只有二三年的时间了?” “因为近来这个木匠皇帝身体不大好,一天不如一天,朝廷内外,有人私下议论谁继皇位哩!看来这个糊涂皇帝命不久矣!” 小神女问:“这事杜鹃知不知道?” 书呆子愣了愣:“我怎知道他知不知道的?” 小神女一笑说:“我看杜鹃一定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书呆子有点困惑:“他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赶来京师,杀姓魏手下其余的星君和杀手了,因为姓魏的只有二三年的风光,他一垮台,这些剩下的星君、杀手不也跟着垮台么?他又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跑来京师杀这些星君和杀手呢?” “是是!看来杜鹃不知道。”书呆子一想又不对,忙问,“三、三小……” 小神女“唔”了一声:“你叫我什么了?” “是是!三公子,你知道杜鹃去了京师吗?他不是在西安出现吗?怎会赶去京师了?” 小神女神秘一笑说:“我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怎知道杜鹃去了京师了?” “你知不知道,江湖中人叫我什么?” “侯三小姐神女侠。” “对呀!我既然是神女侠,当然有点神啦!能预先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一些事。杜鹃极有可能会在京城一带出现。” “真的?” “真不真,以后你就会知道。” 书呆子怔了半晌:“他要是跑来京师,那这场科举还用考吗? 婉儿说:“这正不是遂你所愿吗?” “怎会遂我所愿了?” “你不是不想考中吗?” 书呆子顿了顿说:“是就是,我就是担心他这么一闹,会殃及池鱼。” 小神女一笑说:“这就看杜鹃怎么行动了!” 说着,保定府已在望了,路上行人也多起来,他们不再说这方面的事,从望都县到保定府城,虽然只有七十多里,他们仍走了一天,临近天黑才进了保定府城。是夜,他们又同住在一间客栈。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你看出这个书呆子又有什么破绽没有?” “你呢?” 婉儿摇摇头说:“我看不出!他不会真的是杜鹃吧?从他的谈话中,我察觉不出来。” “你要是察觉出来,他还是神秘的杜鹃吗?” “那他真的是了?” “这一切等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再说。” 一说到一阵风和小怪物,婉儿不禁又埋怨起来:“他们两个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已经两天两夜了,他们还不赶回来的。” “要是有别的事,他们恐怕不会这么快赶回来见我们。” “他们不过是追踪杜鹃罢了!还有什么事的?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他们更应该回来才是。除非他们在别处发现了杜鹃踪迹,才不能赶回来。” 小神女心头一动:“不可能!除非我真的怀疑错了这书呆子。” “要是这样,他们更应该赶回来,我看,一定是风叔叔在路上饮酒饮多了,他们才……” 小神女突然说:“丫头,静一点,有人从远处朝我们来了。” 婉儿惊讶:“三姐姐,是谁?要不,我上瓦面上去看看。” “不用了!是风叔叔和小兄弟,他们赶回来了。” 果然,有两条人影,悄然无声,似两片残叶般的从窗口飘然飞了进来,落地无声。 婉儿在灯下一看,不是一阵风和小怪物又会是谁了?婉儿松了一口气说:“你们终于赶回来了!刚才我和三姐姐还惦记着你们哩!” 小神女问:“你们没发现杜鹃的踪迹吧?” 一阵风说:“别问!别问!让我叫化喘过一口气再说。” “你们跑了很多的路?” “没有一万里,至少也有八九千里。” 婉儿惊讶:“不会吧?你们跑了一万里的路?你们跑去了哪里了?从河南的安阳到这里,也只有一千多里的路而已,就算来回,也不过二千多里,怎会有一万里了?风叔叔,你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吧?” “谁死人灯笼报大数了?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我们去了山东济南府一转,然后取路走京师河间府,才赶回来这里,你说,有没有近一万里?” “你们去山东济南府干吗?” “小丫头,你不是跟我叫化装糊涂吧?我们当然是去追踪杜鹃了,你以为我们有闲情逸致,跑去泰山玩,去拜访泰山派的杂毛老道吗?” 婉儿愕然:“杜鹃去了济南府?” “他要是不去了济南府,我们跑去济南干吗?除非小怪物有意捉弄我叫化,害我枉跑了这一段路。” 小怪物说:“风叔叔,这么大的事,我有心情捉弄你吗?我的确是沿着杜鹃的气味,一直追踪下去的。” “那么说,杜鹃在山东济南府一带出现了?没有去京师?” 小怪物说:“我相信我没有嗅错人。” 婉儿和小神女全怔住了,要是说小怪物在山东济南一带嗅到了杜鹃的气味,那自己日夜跟随的书呆子,就不是杜鹃了,杜鹃是确有其人。她们不禁相视一眼,小神女想了一下问:“小兄弟!你嗅到的气味,是几日前留下来的?” “几日前留下来的气味没有这么浓,看来他留下来的气味,不出两天,有时只隔一天一夜,可以说他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跟上了,只是找不到他,看不见他的身影。”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看来我们怀疑错了,杜鹃不是书呆子。” 第五十八回 疑云重重 上回说到婉儿对小神女说,我们怀疑错书呆子了。小神女不出声,暗想:难道真的怀疑错书呆子了?杜鹃真是另有其人?这两天来自己与书呆子主仆二人形影不离,而小兄弟在其它地方同时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总不会书呆子像神话中的孙猴子一样,会分身术吧?看来自己确是怀疑错了。 小怪物听婉儿这么一说,吃了一惊,急问:“这两天你们不会是和书呆子在一起吧?” 婉儿说:“我们当然和他在一起啦,要不,我会这么问吗?” 小怪物跺着脚说:“糟了!糟了!我们日夜追踪,千辛万苦才追到这里,却又给这书呆子的气味打乱了,让杜鹃逃跑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先别急。你能不能将追踪的经过说出来听听?” “这有什么不能的?”小怪物坐了下来,将自己追踪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 安阳一别后,小怪物和一阵风便施展轻功连夜南下郑州。小怪物家传的幻影轻功——轻与快,在当今武林可以说是独一无二,除了小神女靠取巧能追上他外,甚至连一阵风也不及,但在持久的奔走上,小怪物仍不及一阵风。因为说到内力的深厚,小怪物不如一阵风。 小怪物和一阵风到了郑州,便继续南下到新郑一带,没发现杜鹃留下的气味。于是再折回郑州,往东直奔开封府,在开封府城一带,小怪物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不由大喜,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杜鹃确实来过开封,没有北上。都怪那书呆子墨滴,害得我往北追去。” 一阵风说:“小兄弟,那我们快沿着他的气味追下去,别让他跑掉了!” 循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小怪物、一阵风沿黄河而下,一直追踪到山东的济南府境内。一阵风说:“不会是杜鹃去了泰山躲起来吧?这样我们就难找了。” 小怪物说:“要是他真的去了泰山,我就是跑遍了整个泰山,也要将他找出来。就怕他没有去。” “他不去泰山,又会去哪里?” “我担心他沿黄河而下出了大海,那就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小兄弟,你不会说真的吧?他在西安杀了人就出了大海?难道他不想再大闹江湖了?” “风叔叔,我是说有这个可能。” “小兄弟,那你快四处嗅一下。三月天,正是杜鹃花开的时候,也是他重出江湖的时候,我叫化要是没有猜错,他不可能就这样在江湖上消失的。若然如此,他还叫什么杜鹃?” “他在西安不是重现了么?” “那是他小试锋芒而已,必然有更大的行动。或者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将东厂的高手和武林人士引去西安,而他会在另一处再制造血案,令人始料不及,也防不胜防,绝不可能这时出海。” “好!那我在这一带细心搜索一下。” 小怪物凝神运气四处搜索,最后来到了黄河边上。一阵风怔了怔:“小兄弟,他不会真的坐船出了海吧?” “我不知道,风叔叔,我们过黄河到对岸寻找一下,要是没有他留下的气味,那就真的坐船走了。” “小兄弟,你敢这么肯定?” “因为他的气味,就在这黄河岸边消失了。” “好!我们快过河找找。” 他们两个施展轻功,飞渡黄河。一到对岸,小怪物一下又闻到杜鹃留下的气味,不禁松了一口气说:“风叔叔,你没有猜错,这个狡猾的杜鹃,并没有坐船出海或往上游走,而是从济南又北上了。” “小兄弟,那我们快追呀!看来这个杜鹃,今年一定会大闹京城,叫东厂的人没有好日子过。他是要先来一个声东击西之计,将所有追踪他的人吸引去西安一带,然后自己在京城放开手脚行事,给东厂来一个措手不及,可以说杜鹃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要不是小兄弟有这一门特异本领,我叫化也会赶去西安凑热闹了。” 小怪物和一阵风沿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北上德州,又进入了京师管辖的河间府,走阜城、过献县,经高阳最后来到了保定府城清苑。一到清苑,小怪物闻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他兴奋地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要是没有闻错,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恐怕就在这清苑城中,他跑不了多远。” 一阵风说:“想不到这个神出鬼没的杜鹃,行动像苍蝇一样,飞了一圈,又落到原处了!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追上他。好呀!到时我叫化要问问他,我好心救了他,他干吗不辞而别,害得我连他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还要让大小两个丫头嘲笑。” “风叔叔,我们找到他时,不要打草惊蛇,我要出其不意先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他提到猪圈里,看看他怎么说。” “不错!不错!让我们也来戏弄他一番。” 小怪物和一阵风商议怎样捉弄杜鹃时,已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客栈。小怪物说:“咦?杜鹃的气味这么浓,难道他住在这间客栈?”小怪物还未等一阵风答话,已嗅到了小神女和婉儿的气味,心里一怔,说:“风叔叔,三姐和婉儿也在这间客栈里。” 一阵风也愕然:“真的!?不会那么巧吧?” “真的!我没有嗅错,的确是三姐和婉儿。” “那么说,她们也盯上杜鹃了?” “我不知道。风叔叔,我们是先去找杜鹃,还是先去看三姐和婉儿?” 一阵风想了一下说:“三丫头古灵精怪,聪慧过人,说不定她已盯上了杜鹃,已有对付杜鹃的好办法。我们贸然去找杜鹃,可能会惊动了杜鹃,坏了她的事。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这两位丫头的好。” “好!那我们先去见三姐和婉儿,我想杜鹃不会发觉我们的。” 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便先见小神女和婉儿来了。 刚才小怪物听婉儿这么一说,知道这两天两夜来,她们一直是和书呆子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心里早已是凉了半截,暗暗叫起苦来,自己这两天两夜里的万里追踪,它不是白白辛苦了?追来追去,还是追上了这书呆子,又让杜鹃溜掉了。他说完了自己的追踪经过后,心有不甘地问:“在这两天两夜里,你们真的一直和书呆子在一起?” 婉儿说:“我骗你干吗?” 小怪物说:“完了!完了!又给书呆子坏事了!是这书呆子的气味,将我引来了这里。不行!我再在这一带四处嗅下,看看其它地方,有没有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急,我再问你,你一路上嗅到杜鹃的气味,是几天前留下来的?” “不出三天。” “到了这一带呢?” “气味更浓了,不出今天。” “要是杜鹃想躲过你的追踪,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他只有从水上坐船走,或者跳进水里。但也只能躲过我一时,躲不了永久,除非他一直在水面上,不上岸。只要他在某一处上岸,我就能找到他,他跑不了!” “小兄弟,你们从安阳县追到这里,也是三天内的气味?” “是!” “到了清苑一带,就是今天的气味了?” “是!三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兄弟,这还不明白?你们所追踪的杜鹃,在清苑消失了。所闻的却是书呆子的气味。显然,这位神秘的杜鹃,不但知道你具有这一门奇特的追人本领,也知道自己的气味,与书呆子的气味一模一样,他想摆脱你的跟踪,只有和书呆子混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办法,令你追错了人,他就可以从容而走了。” 小怪物一怔:“他怎会知道我有这一门本领了?” “他这么机警过人,你在四川的行踪,他还有不知道的?说不定他早已知道书呆子会从这一条路而来,见摆脱不了你的追踪,有意来这里和书呆子混在一起了。”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以杜鹃的狡猾和机警,的确是这样,要不,他干吗不直接从山东济南直上京师,而兜了这么一个大圈,跑来这里与书呆子会合?小兄弟,看来,我们两个,都给杜鹃捉弄了。” 小怪物跳起来:“不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小神女说:“清苑北有徐河,西有清苑河,杜鹃真的像你所说,借水遁走,或者化装成渔夫,一直在水面上隐藏十天半个月,你怎么去寻找?” 小怪物愕然:“那我怎么办?” “小兄弟,我们干脆来一个笨办法。” “笨办法?” “是呀!这办法是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杜鹃在京师一带出现,恐怕志在干掉东厂的那三位星君,尤其是混元星君,他更不会放过。他是要铲除魏忠贤身边这几只可恶的鹰犬,震慑东厂其他的走狗。所以我们去京城等着他好了,不必再去追踪。” “这行吗?” “行不行我也不知道,就看杜鹃在不在京城一带出现了。我想他一定会出现。” 一阵风说:“小兄弟,看来我们只有用这个笨办法了。” 小怪物想了一下说:“我怎么也不甘心,杜鹃这般的戏弄我,我要先在这一带四处寻找,找不到再上京城。” “这也好,那你和风叔叔先在这一带寻找,找不到,便去京城,我们在高升客栈会面。” “慢着,我想问问,今天你们和书呆子进城,有没有到其它地方游玩或走动过?” 婉儿说:“没有呀!我们在黄昏时进城,便投店住宿,哪儿也没有去过。” 小怪物说:“那好,三姐,你们明天盯着这个书呆子,不准他在这一带四处乱走,以免又坏了我的追踪。” 小神女说:“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盯着他,除了上京那条路外,我们哪儿也不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有一个办法,叫这书呆子更不能四下乱走。” “哦!?什么办法?” “我们雇一辆马车直去京城,不就可以了吗?” 一阵风说:“不错!不错!最好一直去到京城高升客栈才下车。” 小怪物说:“就是到了京师,也不准他四处乱走。” 婉儿说:“这怎么可以?他要出去买笔墨纸砚的,我们也不准吗?” “他没带笔墨纸砚?” “他呀!除了带随身换洗衣服外,几乎什么也不带。” “他这是上京考试吗?他这是跑去京城玩耍。不行!哪儿也不准他去。” “我们总不能点了他的穴道吧?” “最好将他关起来,锁在一个房间里,哪儿也不准去。” “人家可不是犯人呵!”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蛮来。这样吧!他不论去哪里,都由我们陪着他去,有他的气味,也有我们的气味,你就不会弄错人了。没有我们的气味,那必定是杜鹃无疑,你就追踪下去,不论他是什么人,迅速出手点了他的穴位,将他提来见我。” “三姐,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办的,风叔叔,我们走吧!” 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没有惊动客栈里的任何人。书呆子墨滴和棋儿,自然在自己的房间熟睡不醒。 婉儿说:“三姐姐,这一下我们可以肯定书呆子不是杜鹃了。” 小神女一时不出声,心想:要是说书呆子不是杜鹃,有很多事是难以解释;说他是嘛,那除非书呆子真的会分身术。婉儿见小神女不出声,又问:“三姐姐,你不会仍怀疑这个书呆子是杜鹃吧?” 小神女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四妹,我们可能忽略一样东西。” “三姐姐,我们忽略什么了?” “书呆子可能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跟他一模一样,所以身上的气味才这么相同,令小兄弟也分辨不出来,他这个孪生兄弟,就是神秘的杜鹃。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三姐姐,不会吧?风叔叔和小怪物都说杜鹃是一个半百的老头,连东厂的人都是这么说。如果是孪生兄弟,年龄会相差这么远吗?” “丫头,人的相貌和说话的声音,可以化装或用药物改变,何况没人看见过杜鹃真正的面容。” “那么说,书呆子和杜鹃真是一对孪生兄弟?”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将一切不可思议的情形说得通。他们气味相同。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往往就有神秘的杜鹃出现,说不定这一对双胞兄弟,早已商量好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相互掩护。每每书呆子遇到危难时,杜鹃就出现了。前来救书呆子,在长沙是这样,在重庆也是这样,在剑阁山庄,也是这样,将我们都弄糊涂了。” 婉儿想了一下说:“三姐姐,可是在永丰小镇上,书呆子遇到了危难,怎不见杜鹃出现,还不是靠我们将书呆子和棋儿救了出来?” “丫头,你别忘了,在那小镇上,干掉小镇皇帝的宝贝儿子,不是我们,也不是小兄弟,当时,我们还以为慕容白干掉的,现在想来,一定是神秘杜鹃干的,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而已。” “三姐姐,你越说越像了。” “只有这样,一切疑团才解释得通。” “好呀!明天我们问这书呆子去。” “他们如果有心隐瞒,你去问,书呆子什么也不会说,反而打草惊蛇,令他们更加提防我们了。” “那我们怎么办?什么也不问?” “我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像往日一样。其实这个书呆子,别看他呆头呆脑的,他早已有心防着我们了。” “这个书呆子,枉我们这么关心他,他却对我们这般的不老实,欺骗我们。” “丫头!这也不能怪他。如果是神秘的杜鹃叫他这样做,他又怎敢不依从?或者他也不想累及我们。” “嗨!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一对孪生兄弟的。” “丫头,你千万别说出去!这只是我的猜测,是不是,等找到了杜鹃才知道。” 可是就在这一天夜里,正当小怪物和一阵风在清苑一带四处追寻杜鹃下落时,神秘的杜鹃却在京城出现了。他血洗了一位京官满门,一家大小上下十六条人命,全伏尸在地上,现场留下了一束鲜红的杜鹃花。这一血案又震惊了朝野,震惊了武林。 这一桩京城血案,小神女和婉儿不知道,小怪物和一阵风也不知道。因为保定去京城,有三百五十多里,一般人走路,要走五天,才可以到达京城,就是坐上马车,也要两三天的时间。当然,小神女和婉儿要是施展轻功,那是转眼之事。就是住在京城里的人,也是第二天才知道。 这一桩满门惨遭杀害的血案,第二天一早,便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一下传遍了京城内外,也很快的传遍了顺天府,江湖中人听了十分的惊讶、愕然,怎么几天前杜鹃在远隔千里的西安府出现,杀了陕西巡抚,现在又在京城出现了?杀的又是一位不太有名的京官而已,莫非这位京官,也是魏忠贤的心腹?可是杜鹃干吗不向东厂的人下手,而向这么一位京官下手?他不会是杀一儆百吧?难道这京官干了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怪物和一阵风在保定找不到杜鹃的踪影,就在他们北上京城的路上,便听到了这一消息,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什么!?杜鹃在京城出现?怪不得我们在保定府找不到他的踪迹。原来他神出鬼没的跑去京城作案了。风叔叔,我们快赶去京城,别让他又溜掉了。” 小神女和婉儿也是第二天,和书呆子坐马车离开保定府,在路边一间饭店用饭时,才听到了这一桩京城血案的。小神女和婉儿更加肯定眼前的书呆子,不是神秘杜鹃,杜鹃确实另有其人。因为昨夜里,小神女哪怕在和小怪物、一阵风谈话时,一直凝神倾听书呆子房间里的动静,似乎这个书呆子一早就上床睡了,而且睡得很香,不但没有离开过房间,也没有下过床,是一直睡到大天亮。昨夜京城的血案,绝不可能是这书呆子。 可是书呆子在一旁听到这一血案时,脱口而出:“这不可能是杜鹃干的。” 这一句话,不但引起了小神女的惊讶,也引起了其他一些在饭店中用饭的客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书呆子。棋儿埋怨地说:“我的二少爷,你别胡乱说话好不好,小心又惹出祸来。” 书呆子也一下感到自己失言。这一带虽然是保定府的地方,但也接近顺天府了。顺天府是京城的所在地,朝廷的耳目众多,其中有东厂的人,也有锦衣卫的人,说话一不小心,就会招来弥天的大祸。书呆子一下沉默不语了。 正所谓说出来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果然在食客中,有两个大汉起身朝书呆子走过来,对书呆子问:“喂,你怎知道京城血案不是杜鹃干的?” 书呆子一下吓得面色发青,嗫嚅地说:“在,在,在下也是一时信口胡、胡言而已。”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说!你为什么说不是杜鹃干的?” 显然这两个大汉,不是东厂的人,便是锦衣卫的耳目,他们扮成一般百姓,混在过往行人中,注视一切可疑的人物。 书呆子说:“在下只是一时说说罢了。当不了真。在、在下也没有说不是杜鹃干的。” 小神女说:“是呀,人家只是说说而已。你们听就听,不听就算了,干吗这样跑来问人?” 婉儿说:“二公子,他们这般无礼,你完全可以不理睬他们,请他们走开!别打扰我们吃饭!” 其中一个大汉嘿嘿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不然,我们连你们也一齐带走!” 婉儿问:“什么!?你们还想连人带走?你们是什么人?” 那大汉说:“我们是什么人你别问,到了县衙门,你们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你们是官府的人?” “小东西,你说对了!我们正是官府中的人!走!跟我们去。” 婉儿说:“你们是官府中的人吗?凭你们这身打扮,一脸凶相,像是官府中的人吗?说不定是两个见财起心的骗子。我们才不跟你们去。” “什么!?你敢说我们是骗子?” “我说你们是骗子已是说轻了,说不定你们两个是绑架勒索的强盗,冒充官府的人,伺机绑架勒索。走开!你们再不走开,莫怪我叫人了。” “小东西,你叫人?叫什么人?” “我叫店小二呀!将你们拉去官府问罪,看你们还敢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勒索钱财。” 小神女听了婉儿这一段天真幼稚的话,不禁暗暗好笑,这两个大汉是官府的人,还怕你叫店小二?恐怕店小二见了他们,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还敢拉他们去官府问罪?但小神女感到婉儿这样天真无知也好,看看这两只朝廷鹰犬会怎么样。因为道理是在婉儿一边,她说话理直气壮,像初生之犊不畏虎,完全不知道害怕。当然,她有一身绝技在身,有恃无恐,这是一般小姑娘所没有的。 其他在座的客人听了婉儿的说话,十分的惊讶,有的人也怀疑这两个大汉不是官府中的人了。同时也有些人害怕殃及自己,连忙结账离开。 这两条大汉听了婉儿这一段话,并没有发怒,反而笑着说:“好好,那你们跟我们走,看看我们是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勒索钱财的强盗、贼人。” 婉儿说:“我们跟你们去干吗?我们才没有那么笨跟你们走。说不定跟你们到了僻静无人之处,你们会杀了我们,抢去我们身上所有的财物哩。”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东西,你们这时想不跟我们走也不行了。站起来!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你们敢强硬、横蛮拉人不成?” “你们不乖乖跟我们走,莫怪我们不客气。” 婉儿问:“你们想怎样?” “嘿嘿,到时全将你们绑起来见官去。” “你敢吗?” 这时小神女说话了,她先呵止婉儿别胡闹,然后对这两个大汉说:“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带走我们?” “我们是东厂提督府的人。” 婉儿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是东厂的人?想吓人吗?” 在座的客人一听是东厂的人,一个个全变了面色。这在京师一带,是一个可怕的衙门,拉人捉人可以完全不用讲道理,进了东厂,等如进了阎王殿,就算是无辜,也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绝大多数的客人,纷纷走避,谁都不敢再哼一声。棋儿这时更暗暗叫起苦来,这次二公子的祸,可闯大了。 小神女却问:“你们说是东厂的人,有何凭据?” 婉儿说:“是呀!你们说自己是东厂的人,就以为我们害怕和相信了吗?会乖乖地跟你们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 一个大汉一下将自己的腰牌亮了出来:“你们看清楚一点,我们是不是东厂的人?” 婉儿出其不意地一下将这大汉手中的腰牌夺了过来,送到小神女的面前:“三少爷,你看,这是不是真的,能证明他们是东厂的人吗?” 这大汉子手中的腰牌给婉儿夺了去,怔了怔,跟着便跳了起来,吼道:“小东西,你想死啦!敢夺走我的腰牌?” 婉儿说:“你这么大声吼叫干吗?我不过是叫我家三少爷看看是不是真的罢了。你干吗这么着急呵!” 这一下,连棋儿也忍不住笑了。小神女一笑:“看来他们真的是东厂提督府的人。”说着,将那铁腰牌交回给那大汉。 婉儿问:“你为什么将这块铁牌交回给他了?不怀疑这是假的吗?” 小神女又是一笑说:“这的确是东厂之物,假不了。” “哎!现在世道不古,人心险恶,什么都有假的,连杀人的杜鹃也有假的,就算这块腰牌不假,说不定是他们偷来的,用它来吓唬讹诈人。” “看来还没有人敢冒充是东厂的人。” “三公子!我们还是好好问清楚他们才好。”婉儿说完,又转头问那两个大汉,“说!这块腰牌你们是怎么得来?是不是偷来的?” 这两个大汉见小神女、婉儿见了这一面腰牌,知道自己是东厂的人,不但不害怕,反而审问起自己来了,这一举动,异于常人,更不是一般书生所为,心下顿时思疑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大有来头吧?于是惊疑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婉儿说:“我是在问你们呀!快说,这块腰牌你们是怎样得来?是偷来还是骗来的?” 这两个大汉一时不明白小神女、婉儿是什么来头,刚才作威作福、凶神恶煞的神态也收敛了,变得老实起来了,说:“这当然是上面发给我们的!谁人敢这么大胆偷东厂的东西?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这又应了古人一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恶人面前,你表现出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害怕,以智取胜,哪怕一些恶徒见了,心中也不得不忌畏三分。婉儿说:“你们知道就好了!那么说,你们真的是东厂的人了?” “我们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假冒。” 婉儿问小神女:“三少爷,我们怎样处置他们?” 小神女说:“别为难他们,叫他们走吧!别再在这里多生事端了。” 婉儿又对两个大汉说:“算你们好运,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两个汉子愕然,自己明明是来抓人、审问人,现在反而被人家审问和赶走?就是连店家和店小二也看得愕然起来,这位英俊潇洒的书生和这位大胆的书僮,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盘问东厂的人,还挥手叫他们走开?他们不会是九千岁的人吧?要不,何人敢这么大胆?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开,不由壮起胆子问:“你们是什么人?” 婉儿说:“什么!?你们还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我家三公子一怒起来,要了你们两个人的脑袋?” “我们不敢这般不明不白的走了。不然回去没法交代。” 小神女想了一下,要是这么威胁将这两个小鹰犬赶走,他们一定不会死心,会暗暗跟踪自己,说不定还通知东厂其他的人,也一齐来跟踪自己。杀了他们,更不是解决的办法,必然惊动了当地官府和东厂,自己还好办,可以和婉儿一走了之,但就连累了书呆子和棋儿了。同时也坏了自己来京城的计划。当然,要是在荒郊野外没人之处,杀了他们更好。可是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交通要道,又近市镇。所以小神女想了一下问:“你们真的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不怕掉脑袋?” “这——”两个大汉又愕然相视,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神女说:“看来你们不看不死心,好!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一样东西看看,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两个大汉走到小神女的身边,小神女叫婉儿掏出那面金牌,在他们眼前亮了亮,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吧?” 这两个东厂的小鹰犬,哪有不认识这样一面金牌的?这可是星君一类的人物和九千岁派出巡视特使才能佩戴的证物,地位不知比他们高出多少倍。他们一下吓得要跪下来求饶,小神女轻轻喝了他们一句:“别这样,我们的身份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知道好了!别向任何人说出去,要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我立刻要了你们性命。” “是是!小人不敢。” “你们知不知道,刚才你们的行动已越了轨,坏了我们规矩?你们只能暗暗跟踪可疑的人物,向上面报告,不能有捉人的行为,这样,你们还是暗哨吗?与衙门的捕快们有何区别?这不暴露你们的真面目?” “小人该死,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这两个走狗听了小神女这一段训话,更相信小神女是九千岁派出的特使,秘密巡视各地,吓得面无人色。 小神女又说:“好了!今天的事,当没有发生,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我已记下了你们腰牌的号码,要是我的行踪、身份让人知道了!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们,听到了没有?” “是是,今天的事,小人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唔,你们走吧!” 这样,这两个东厂的小走狗,慌忙溜开了。书呆子和棋儿才松了一口气,一场无妄之灾,一下消除了。他们不明白小神女给这两个东厂的人看了什么东西,竟然吓得他们乖乖地离开,再也不敢为难自己。他们既愕然也惊讶。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好了!没事了!我们继续用饭,吃完饭好赶路。” 用罢饭后,小神女和书呆子,婉儿和棋儿,便坐上原来马车,往北而去。棋儿忍不住好奇问婉儿:“你给那两个恶人什么东西看,令到他们乖乖地走了?” 婉儿眨眨眼皮说:“这可说不得。” “说不得?” “是呀!说了对你没有好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会是一件可怕的杀人利器吧?” “不错!这还差不多。” “是金光闪耀的一把小利剑,可十丈开外取人性命?” “对对!你怎知道它金光闪耀了?” 棋儿轻声说:“因为我看见你掏出来时,金光一闪,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它真的十丈开外可以取人性命?” 婉儿说:“它何止是十丈,千里之外,都可以叫人掉脑袋。” 棋儿睁大了眼睛:“那它不是一把小飞剑了?” “好了!你知道就这么多,再问,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棋儿惊讶地说:“怪不得那两个恶人见了会害怕成那样,乖乖地走了!那三小姐不真的是神仙了?像人们传说中的一样,可以放飞剑,千里之外取人脑袋?” “哎!你有完没完呀?” “好好!四小姐,我不会再问了。” 书呆子似乎惊魂未定,从用罢饭一直到现在,像木头人一样坐着不出声,好像仍在害怕。小神女问:“你怎么样了?不会给吓得掉了魂吧?”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在下刚才的确几乎给吓得掉了魂。” “现在你的魂收回来没有?” “这全靠三小姐,才收了回来,在下再次多谢三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怎么也想不通,一句话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棋儿在后面说:“二公子,到了京城,你千万不可乱说话了。” 小神女问:“二公子,你怎会知道京城的这一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 书呆子嗫嚅地说:“我是信口而说的。” “你不是连我也不相信吧?” “我怎会连你也不相信了?” “那你说说,这桩血案怎不是杜鹃干的?” “我是凭推想而已。” “什么推想?” “我知道杜鹃会杀人,也会一下干掉了几条人命,但从不会滥杀无辜。将一家上下老少也一齐干掉,这不是杜鹃的以往所为,所以我才说这可能不是杜鹃干的,除非传言夸大或传错了。如果只杀这京官和他身边的一些随从,没有血洗满门,那可能是杜鹃干的。” 小神女点点头说:“你的推想有道理!看来你对杜鹃十分了解呵!” “我说不上十分了解,在下只是凭以往听到和在重庆那夜目睹了杜鹃的杀人,才这么推想的。” “那么说,京师这桩血案不是杜鹃干的了?” “我不知道,更不敢肯定。不过,我今后对杜鹃的事,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哦!?为什么?” “在下怎么也想不到,京师一带,这么多见不到的东厂耳目,再胡言乱语,不怕再招来杀身之祸?幸而这次有你们在,我才能化险为夷,不然,在下这一次是死定了。东厂人太可怕了。因一句话就要人的性命,谁还敢胡言乱语的?怪不得京师一带,没人敢谈国事、论朝廷了,听到的不是风花雪月,就是给这个什么九千岁大唱赞歌,一片诃谀之辞,今人听了反感,不是滋味。” 小神女听了一笑,暗想:你这个书呆子,在我面前装得挺像的,要是我没有推断错,杜鹃是你的孪生兄弟,京城这桩血案,是不是杜鹃所为,你比谁都清楚。从书呆子在路边饭店脱口而出,到现在的解释,小神女已经可以肯定,制造京城血案的不是杜鹃。不是杜鹃,那又是何人冒杜鹃之名,血洗这京官满门?这个京官又是什么人?怎会招来灭门之祸?小神女隐隐感到,这一桩震惊朝野的血案,包藏着一个阴谋!但小神女已无暇去深思了。她目前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书呆子,与神秘的杜鹃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如自己推断一样。 小神女对书呆子笑了笑:“你呀!胡言乱语还少吗?前年在长沙一间酒楼上,就胡言乱语,给东厂的人抓了去,去年在重庆的大街上,又胡言乱语,险些丢了性命,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我没有说错你吧?就是刚才,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说什么一片诃谀之辞,令人听了反感。要是给东厂的人听到了,恐怕比你在饭店说的话更大罪。” 书呆子一下愕住了,四下看看:“在这马车上,不会有东厂的耳目吧?” 小神女说:“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 “难道在这马车上,也有东厂的人?” “马车上是没有,可是那个赶马的人,谁敢保证他不会是东厂的人了?” 书呆子一下又吓得面色大变:“他,他,他,他不会是吧?” 小神女一笑:“就算他是,我们在车内说的话,他也不会听到,这个你放心。”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今后一定要千万记住,不可乱说话了!” 书呆子说:“我今后真的不再胡言乱语了。刚才,几乎是吓死我了。” 小神女说:“二公子,你不会死的。” “我,我,我为什么不会死的?” “哪怕你闯下天大的祸,也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谁在暗中保护我了?” 棋儿说:“我的二少爷,你这都不明白,自然是三小姐、四小姐在暗中保护你啦。不过,你也不能再乱说话呀!” 小神女说:“在暗中保护你们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四妹。” 书呆子又是一怔:“不是你们,那又是谁了?” “是神秘的杜鹃呀!” 这一下,不但书呆子和棋儿感到愕然,连婉儿也愕然起来了。神秘的杜鹃,怎会在暗中保护书呆子了?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书呆子愕了半晌:“神秘的杜鹃会暗中保护我?” 小神女说:“是呀!就是我们不出现,杜鹃也会出现来救你,在重庆船上的那一夜,我们没有赶到,杜鹃不是及时出现救了你吗?” 书呆子望着小神女:“三小姐,你不是和在下说笑吧?” “你看我是在说笑吗?” “这不可能,我跟他从无来往,更未谋面,他怎会暗中保护我了?” “在重庆长江边的那一夜,他将你救上了岸,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这一件事你不会忘记吧?” “那是他为了杀东厂的人,无意中救了在下而已!不像你们,老远从重庆赶来救我,这种情义是完全不同的。当然,他虽然是无意救了我,我也是感激,但我却不敢与他接近,更不敢与他来往。恐怕他也不屑与我来往,更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无用的书呆子。” “要是他有难求助你,你会怎样?” “他神秘莫测,智慧过人,会有什么难了?就是他有难,也不会来求助我这个无能的书生,恐怕我是什么样,他也不记得了。就像他是什么样,我也不认得一样。” 婉儿“哦”了一声问:“他救你时,你没看清他是什么样吗?” “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敢看他吗?只见一个黑咕隆咚的人跳下舱来,提起我往岸上飞去,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害怕他手一松,我会掉下江中去了,就算不掉下江,摔在岸边的石头上,也会粉身碎骨。幸好他没有松手,轻轻地放我下来,叫我往西边跑,随后他又飞回船上杀人了。” 小神女问:“那他说话的声音,你总可以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吧?” 婉儿也说:“是呀!你这么能判断推想,听不出他是个什么人?” “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怎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过,现在想起来,他声音苍劲,好像是个半百老人。” 婉儿和小神女不禁互相看了一眼,书呆子这么一说,与一阵风和小怪物所说的是不谋而合,杜鹃真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那就不可能是这书呆子的双胞兄弟了。更没理由暗中保护这书呆子了。可是有这书呆子在,就往往有杜鹃的出现,这又怎样解释?说他们是一个人,书呆子明明和自己在一起,而在千里之外,小怪物又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更说不通了。这么一来,又令小神女跌入一片迷雾之中。但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与杜鹃,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联系和说不出的神秘。 是夜,他们投宿在保定府最北的定兴县城内一间客栈中。再往北走不远,就是顺天府辖下的涿州了。京城的血案,在定兴城内,更是家喻户晓,人人都说这是神秘的杜鹃所为,居然连这京官家中的一个三岁小孩也没有放过,太无人性了。小神女一听,更不相信这是杜鹃所为,书呆子对这事更缄口不语,害怕又招来横祸,累及小神女。 第二天他们一行四人又登车继续赶路,他们经涿州,过良乡,跨过永定河的芦沟桥。两天多来一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遭遇任何麻烦,在第三天的下午,他们从广安门进入京城。一路上,尽管军兵林立,东厂耳目众多,由于小神女和书呆子都是书生打扮,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秀才,带着棋儿、婉儿这两个书僮时,行李简单,更没有兵器,几乎不为人注意,守门的士兵略略盘问并验查了他们一下,便放他们进城了。高升客栈,就在广安门的一条大街上,书呆子和小神女,总算平安无事的到达了高升客栈。 高升客栈,可以说是京城一间颇有名气的客栈,也是酒楼、茶室、客栈合一的客栈,门面豪华,店内装潢幽雅,有最高级的客房,也有几人合住的一房间,更有符合富贵人家,带着家眷投宿的单门独户的小庭院,配有男女侍者。当然,它的租金是非常昂贵了,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它是方便一些来京的边疆大臣,各地巡抚之类的要员入住的,也是各地来京的豪商巨贾所喜欢住的地方,这样单门独户小庭院别墅似的楼阁不多,只有十间,另有一道门户专供出入,没有特别把守。这些在客栈西北角单独建设的别墅群,里面有假山流水,花园小径,拱桥凉亭供客人们享受,每一座小庭院都有围墙相隔,不受外人干扰。 客栈的布局是南厅北院,东西设有西厢东楼,都是一排排整齐的客房,它是京城中最豪华的客栈,但又是京城一间价钱较便宜的客栈,只要不是家境贫寒书生,一般人都住得起。由于店名“高升”意头好,因此每次科举,都成了举子秀才们云集的地方。店中有专卖文房四宝和书籍的柜台,所以来赶考的秀才书生,住进了客栈,不用出外,便可购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高升客栈,吃住玩乐,样样齐全,是京城一处文人雅士、王侯公子、富豪子弟前来饮酒、娱乐、谈天的地方,它的酒楼部,几乎是夜夜莺歌,文人雅士不醉无归,甚至就在客栈住下。 高升客栈的老板郑士奇,京城人称笑面员外,也是一位经商的奇才,为人十分老练和圆滑,不论对什么人都相处得好,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走卒小贩,都是和颜相处,以礼相敬,一副笑脸相迎,他也像幽谷大院其他各地负责人一样,遵循一句话“和气生财”。生意不成仁义在,宁愿吃亏,也不与人争执,在生意上,自己过得去,也让对手过得去,大家都有钱赚,来个皆大欢喜,所以他在京城一带,极得人缘,受人尊重与信赖。 郑士奇为人还有一个特点,极善烹调,炒得一手的好菜肴,哪怕任何一般的菜式,一到他手上,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令所有的人吃得津津有味,称赞不绝。他将自己这一门烹调绝技,传授给自己的五位心爱子弟,自己极少亲自下厨,除非是幽谷大院的每一年的大团拜日,他才亲自下厨。所以高升客栈中的菜式,与任何一家酒楼饭店不同,有自己的独到之式,没有他的口传身授,任何人学也学不会。这也是高升客栈兴旺的原因之一。 郑士奇这一门烹调绝技,除了幽谷大院的人知道外,没任何人知道,一切由他的弟子打点。在这方面,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他的五位弟子,一个在幽谷大院,一个在高升客栈当大厨,其他三个,分别在四川、湖广、广东三处地方,都是掌管幽谷大院所经营的酒楼、饭馆。郑士奇在表面上只是一个商人,是经营酒楼、饭店、客栈的商人,当然他也有一身武艺,但从不佩带兵器,厨房中的每一样工具,都是他的兵器,碗、碟、杯、筷、刀、铲、锅、盖,一到他手中,皆成为可怕的兵器,伤人在刹那之间。他的绝技和他的烹调技巧一样,同样也不为人知。他随手飞出来的碗、筷、杯、碟,就是受了伤的人,也不知从何处飞来,更看不出是他出手。京城之中,没人知道他身怀武功。 小神女在高升客栈前下了马车,店小二见两位书生带了两位书僮在店前下来,知道这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前来本店投宿了,立刻笑脸迎了出来,躬身请进,一边说:“两位少爷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还有几间上好的房间,要是迟两天来,恐怕就没有空房了。” 小神女说:“小二哥,我是前来找你家的郑老板,他在这里吗?” 店小二愕了愕:“你们不是前来住店,是找我店的老板?” 婉儿说:“我们不来住店,跑来这里干吗?” 店小二说:“既然是前来住店,有小人招呼也行了。用不着见我家老板,我家老板近来可忙哩。” 小神女说:“小二哥,我们前来住店,也是前来拜访你家老板,我们是从四川来的,有件东西要当面交给他才放心,请小二哥快去通报一声。” 店小二一时惊疑:“两位少爷认识我家老板?” “我们不认识,但他见了这件东西后,自然就会认识我们。” “既然这样,两位少爷先请到小会客室坐坐,小人立刻去通报我家老板。” “麻烦小二哥了。” 店小二带小神女四人来到小会客室坐下,殷勤地奉上茶水,转身便去报告郑老板了。书呆子也知道京城的高升客栈,是一间有名的客栈,是会考举子们云集投宿的地方。专门为赶考的秀才们服务,帮助你打点,也为人准备进考场一切需要的东西,就是不懂考场规矩的人,进了这家客栈,也不用担心,店小二会事事都为你准备好,考完三天试后,还派人接你回客栈,唯恐你在京城走失。 书呆子困惑地问小神女:“你有位四川朋友认识这店的郑老板?” 小神女说:“是呀!” “谁!?” “你在重庆住过的廖府,廖员外呀。那位廖员外,你不会不认识吧?” “在下当然认识。廖员外是位热情、大方、好客的富商,在商人们中并不多见。原来他认识这里的郑老板,那太好了。” “哦!?好什么?” “难道不好么?在下在家乡就听闻,京城高升客栈名声极好,不但在生意上童叟无欺,对应考的举子照顾也极为周到,只是不知道店主是谁,现在既然廖员外与他是朋友,他一定会特别关照我们,那我们在京城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小神女含笑问:“你在京城有什么行动了?” “到科场应试呀!这不是行动么?有郑老板为我们打点,我们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乱扑了。” “你不会真的去应试吧?” “在下当然是真的应试啦。不然,怎向父母交代?” 婉儿在一旁问:“二公子,你真的想榜上题名吗?” “题不题名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我想,我一定是名落孙山的,只好回去向父母说,我已是尽了力,不中是命,怨不得我。”书呆子说到这里,又四周望望,轻声说,“在下不想做那九千岁的殉葬品,稀里糊涂的死去。” 婉儿问:“那榜上有名的,都是殉葬品了?” “差不多吧,榜上有名的,顺从九千岁的,以后没有好下场,不顺从的马上会有大祸临头。只有少数的人能侥幸活下来。” “那这次去考试的不等于去鬼门关报到吗?” “不错!聪明的会从鬼门关逃出来。” “怎么逃出来?” “考不上,不就是逃出来吗?” 棋儿说:“二公子!那你千万别考上呵!” 小神女说:“看来,我得破坏这一场考试了!我可不能眼看着这一群举子秀才,无辜地进了枉死城。” 婉儿问:“那我们怎样破坏?” “想破坏还不容易的?放一把火不就行了?” 婉儿一怔:“放火烧考场?那逃走不及的秀才们不给烧死了?这不好吧?” “哎!你怎么想得这般的简单?等考生们考完试后,试卷全收上来,我一把火烧了试卷,看他们怎样取录?恐怕考官们连榜也无法贴出来,何必要烧考场呢?” 婉儿笑道:“对!我们就这样干。” 书呆子一怔:“你们不是说真的吧?” 婉儿说:“谁跟你说笑了?” 说着,刚才的店小二带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店老板走了进来,一脸和善的笑容,但一双目光十分明亮与敏锐,进门时,他早已暗暗打量小神女、书呆子等人了。小神女和书呆子连忙站起来,小神女问:“你是这里的老板郑员外吧?” “不敢!正是在下,请问两位……” 小神女说:“在下小姓侯,贱名山,人称倜傥公子侯山。” 郑士奇神色有点讶然:“猴三?” “是!是公侯伯爵的侯,深山大岭的山,古时有位秀才名孙山,中金榜末位,看来在下这次上京赴考,也会中末位了。” 郑士奇感到这位俊气倜傥的公子说话风趣,且自命不凡,颇感到意外,连忙笑着说:“原来是侯山公子,久仰久仰!公子要见在下,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小神女一边说一边将那一枚古钱币交给郑士奇说,“是员外在四川的一位朋友托在下来拜访,她说在贵店订了‘东厢八号房’,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郑士奇一见古钱币,尽管他与小神女素未谋面,更不相识,但知道来人不是自己人,也是幽谷大院最为可靠和信赖的朋友,从小神女的说话,更知道来人是四川成都山凤的人。山凤是幽谷大院的领导者之一。飞虎队的统领,除了聂十八夫妇和廖总管外,就轮到山凤了。“东厢八号房”,只是一个暗号,说明来人十分重要,视为贵宾,像领导成员般的接待。郑士奇内心甚觉惊讶,怎么这样两位公子哥儿,得到山凤大姐这般的敬重?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但郑士奇已无暇去思索了,连忙说:“是!是!是有这么回事,而且在下早已准备好,请两位公子随在下来。” “请!” 郑士奇咐吩那店小二准备好一桌上好酒菜,送到三座的小庭院中去,自己亲自带着小神女一行四人,穿过一道长廊,踏进一道月亮门,在花径中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座十分雅致的单门独户的小别墅。这座小别墅,一般不对外,只接待幽谷大院重要成员居住,现在就用来接待小神女和书呆子他们了。 这座雅致的小庭院,宛如一座富豪人家的别墅一样,里面的设备,样样齐全,更有男女两名侍者供使唤,女的负责为客人端茶奉水,打扫庭院,男的负责对外联系,采购物品,或者陪客人外出。客人们的起居饮食,都由他们打点。当然,这男女二人,自然是幽谷大院的心腹成员。女叫彩妹,男名小旺,年龄都在十八九岁之间,不但能干勤快,更善解人意,尤其是彩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她的聪明伶俐,讨人喜欢。不用说,他们二人,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一般的小偷、流氓、无赖和盗贼,他们可随手打发,实际上,他们也是这别墅侍卫,不容他人闯进来惹是生非,护着客人的安全。 彩妹和小旺见郑爷郑士奇亲自带着小神女他们而来,知道这两位公子少爷非一般人物,自然是勤快地招呼、伺候,反而弄得婉儿、棋儿没事可干了。 不久,一桌上好的酒席由店小二带人挑了进来,郑士奇的夫人,也带着身边的两个丫环来拜见小神女了。郑夫人也是幽谷大院中的一位女中豪杰,目光比她丈夫更敏锐,她一下就看出小神女、婉儿是女扮男装的假公子和假小子,当她听到丈夫介绍小神女是侯山公子时,一下明白小神女是什么人了。笑了笑,也不说破,同时也暗暗打量了书呆子主仆两人,目光中闪现一丝疑惑之色。看来这个墨公子的确是上京应考的秀士,神态洒脱,不拘小节,却不是江湖中人,他怎会和小神女走在一起了?反而他的书僮棋儿,举止轻快、行动敏捷,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和彩妹、小旺不相上下,似乎也不是江湖中人。 是夜,郑士奇夫妇陪小神女等人饮酒用膳,以尽地主之情,事后便告辞而别。在回去的路上,郑夫人问自己的丈夫:“你知不知道侯山公子是什么人,她的那位书僮又是什么人了?” “不大清楚,但他们是山凤大姐深交的朋友,上京应考的举子,可以说是自己人。” 郑夫人说:“亏你还在外面广交朋友,见多识广,难道你还看不出侯山公子和她的书僮是什么人了?” “哦!?他们是什么人?” “她们是女扮男装的一双侠女!” “什么!?她们是一双侠女!不是应考的书生?” “妾身要是没有看错,所谓的侯山公子,就是当今武林一代神女侠侯三小姐,她的那位书僮,身配慕容家腰形软剑,显然就是近两年来震惊武林、名动江湖的慕容家慕容婉儿四小姐。难道你一点也没听人说过?” 郑士奇略有的酒意也一下震惊得全清醒了:“她们真的是神女侠侯三小姐和慕容婉儿四小姐?怎么你不早说?” “妾身还以为你早看出来了!想不到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枉你在江湖上混了多年。” “夫人!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位俊气、倜傥、不俗的书生,竟然是叱咤江湖的神女侠,怪不得山凤大姐叫他们来找我了。可是她们干吗扮成书生、书僮来京城的?” “夫君,小神女自然有她的用意,她既然不想人知道,我们也别多问,总之,她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我们尽力相助好了。” “还有那位墨公子是什么人?夫人看出来没有?他不会也是武林中的一代大侠吧?” “他却是一位实实在在上京应考的举子,不是武林中人,听他的谈吐,似乎是一位饱学之士,不过他的那位书僮,却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但也不是武林中人。” “夫人!我得转回去一下。” “你转回去干吗?” “告诉彩妹和小旺,叫他们好好伺候神女侠和慕容四女侠,千万别将慕容四小姐当成书僮看待了。” “哎!你不用回去了,彩妹比你机灵。” “哦!?她看出侯三小姐和慕容四小姐了。” “她没有看出,只是生疑,是我悄悄告诉她的,她自会好好地伺候她们。” “那她知不知道是神女侠和慕容四女侠?” “知道!但她装成不知道。” “彩妹这个丫头为人实在机灵,怪不得我看不出她有半点任何惊喜和不同之处。” “要不,她怎会是我的弟子?将这座庭院交给她全权打点了?” “夫人,你可谓强将手下无弱兵,怪得少主夫人和廖总管这么敬重你了。将京师一带,全由你打点、指挥。” 郑士奇夫妇走后,彩妹和小旺也在小厨房中清洗碗碟。棋儿他望着别墅客厅上布置这般华美、雅致、大方舒适,住的房间也陈设得这么好,不免担心地问:“住这么一处地方,比住在家里还舒服,不知一天要收我们多少房钱?” 婉儿说:“那当然是十分的昂贵了,不然会住得这么好吗?” “那要多少?” “大概每天要十两银子吧?” 棋儿怔住了:“这么贵,我们住得起吗?” 婉儿说:“住不起也得住下。” 第五十九回 真真假假 上回说到婉儿对棋儿说:“住不起也得住下呀!”棋儿更愣住了:“一天十两,十天一百两,我们起码要住一头半个月,我家公子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就是卖了我,也不够交一天的房钱。” 棋儿的话,一点也没有错,按当时的物价,一个小厮或小丫头,顶多可卖十两银,有的甚至五六两就可买到一个。而富豪人家的一匹骏马,价值可达八千两。因此从某方面来说,真是人不如马。一天十两的房钱,在棋儿听来,不啻如天价,别说住不起,连望一眼也不敢。 书呆子墨滴主仆二人,这次上京考试,所带银两不足百两。书呆子从来不过问银两的事,一切由棋儿来打点,一路上的吃住和坐船雇车,已花掉了三十多两,这还是因为棋儿省吃俭用,不敢乱花。平日住五文钱一夜的客栈,棋儿已感到心痛,何况到了京城,走门投帖,拜见有关的衙门,都需要银两打点。现在一天的房钱,就要十两银,怎不吓了棋儿一跳?按书呆子和棋儿的打算,他们进京后不打算住客栈,而是去住湖广会馆。因为在那里除了吃用,完全可以不用付房钱。 在京城,各省都有各自的会馆,广东有广东会馆,四川有四川会馆,山西有山西会馆。不但京城,就是一些热闹的大城市,各省也有各自的会馆,方便同乡人来往经商和吃住,不但省钱,有事也有同乡的照顾,不至于举目无亲,人生路不熟。 谁知他们主仆二人在路上碰上了小神女和婉儿,一切吃住,便全由小神女和婉儿来打点。跟随小神女投宿高升客栈,棋儿见住店的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子弟,要不就是一些豪商大贾,心中已暗暗地嘀咕了,只是不敢出声而已。 一天十两的房钱,就是婉儿也觉心痛,真的要她一天出十两银子,婉儿一定不会住,宁愿在京郊一带,找一处古刹或者农家住下。但她知道这是幽谷大院开设的客栈,吃住都不用银两,要是不住,就不给山凤姐姐面子了。就是要出钱,也只得住下。她说一天要十两银,只是想吓吓棋儿而已,谁知棋儿真的给吓住了,叫起苦来。 小神女笑道:“真的没钱,我只好将你们主仆二人都卖了,你虽然不值钱,可你家公子的身价,可值三四百两银,够住一个月了。” “三小……公子,你不是说真的吧?” “要是你家公子高中了状元,身价更是百倍千倍,怎会住不起?” 婉儿对棋儿说:“你别小家子气好不好。告诉你,你们只管住下,不用你们花一文钱。” 棋儿说:“就是这样,我也感到心痛,花你们的钱,难道不是钱吗?我们过意得去吗?” “要是这样,你和你家公子,好好报答我们就行了,没有什么过不去过得去的。” “那我和我家公子,怎样报答你们才好?” 书呆子说:“棋儿!别说傻话了,三小姐、四小姐对我们的恩情,就算我们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 “是是,今后我棋儿的一条命,也是三小姐和四小姐的。” 婉儿说:“哎!我要你这条命干吗?只要你和你家公子,在京城里别四处乱走动,就算报答我们了。” “那我家公子去考试,算不算乱走?” “那当然不算。”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叫书呆子留在别墅读书,准备应考,别四处走动,自己则和婉儿由彩妹带路,去拜访郑士奇夫妇。因为有书呆子在,说话多少有点不方便,幽谷大院的事,更不能让书呆子知道。 彩妹在带路时,总用好奇、欣羡的目光,打量着婉儿和小神女。婉儿问:“彩姐,你总是这样看着我们,是不是我的脸洗得不干净?” 彩妹笑了笑:“不!你和三公子长得很美,很俊秀,天下间没有这样俊秀的男子。” 婉儿问:“你不会看出我们是什么人吧?” 彩妹含笑未答。 “你看出来了?” 彩妹点点头说:“不过,我不会说出去的,四小姐放心。” 婉儿惊讶:“什么!?你看出来了?还知道我是四小姐?” 小神女说:“四妹,你这么一说,彩妹就是没有看出,听也听出来。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你是四小姐,而不是一个书僮。” 婉儿说:“是呀!彩姐,你怎么知道的?” “是夫人告诉我的。” “什么!夫人也看出来了?” “是!夫人告诉我,你们是一对女扮男装的人间少有的女侠,三公子是誉满神州的神女侠侯三小姐,而你是近来名动江湖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女侠,要我好好的伺候你们。” 小神女问:“你家夫人怎会知道?” “是夫人推断出来的。三小姐、四小姐,因为你们在江湖上太有名气了。” 小神女一想也是,自己虽然女扮男装,但姓名没改,又是山凤姐姐介绍而来的,像郑士奇夫妇那样精明老练的人物,又怎会推断不出来?这次自己去回拜他们,也是想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问一些东厂人的事,现在人家早已看出来了,就不必多此一举。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你家夫人有没有看出墨家二公子是什么人了?” 彩妹愕然:“我不知道,夫人没有告诉我。他不是上京考试的书生吗?他不会是一位江湖上有名的侠士吧?” 婉儿问:“他像侠士吗?” 彩妹说:“我不知道,但我看不出来。” 说着,已来到了郑士奇夫妇所住的地方。郑士奇夫妇是住在客栈内院的一座四合院中,也有自己的一道门户出入,无须经过客栈,门面不怎么样,只是京城内一般中等人家。 小神女是由一扇侧门进入了郑家院子,郑士奇夫妇一听闻小神女和婉儿前来,双双走下台阶迎接,郑夫人热情地拉着小神女和婉儿的手,进入正厅,亲切地说:“三小姐、四小姐,我想大家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也不用避嫌了吧?” 小神女笑道:“不用了!不然,夫人拉着一位书生之手,不令人愕然吃惊么?” 郑夫人一笑:“三小姐真是江湖儿女,人间之凤;;四小姐是清秀脱俗,一身隐含剑气,外表神情天真有趣,世人又哪里知道,二位是一代奇女侠哩!妾身能亲自目睹二位的风采,实在是三生有幸。” 婉儿说:“夫人!你说别客气,怎么又对我们这般客气了?” 郑夫人笑道:“对对!我们大家都别客气,是自己人。” 小神女和婉儿坐下后,彩妹说:“老爷、夫人,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先行回去。” 郑夫人说:“好,你回去。我这二位妹妹,自有人送回去,你不必在这里了。” “是!夫人。”彩妹便转回小庭院。 小神女略略打量了郑家正厅的陈设,雅静而不豪华、舒适而不奢侈,远没有山凤夫妇所住的那么豪华,也不及重庆的廖府,甚至不及贵阳珊珊姐姐的,郑府只是普通人家的陈设,小神女想不到郑士奇夫妇生活得这般的俭朴,不像是一方富商大贾所住的宅府。郑士奇夫妇,真是深藏不露的豪商大贾,也像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深藏不露,没有多少人注意。 小神女和郑士奇夫妇闲谈了一些生活琐事后,一下就转到了京城那一桩血案来。郑士奇说:“三小姐,对外人,这事我是只字不提,就是有人说起,我也避开,不理不睬,但对三小姐,我不能不说,这事不是传说的那神秘杜鹃所为。” 小神女问:“那凶手是谁?” “是东厂的杀手!” 婉儿问:“既然是东厂的杀手干的,干吗推到杜鹃的身上去了?” “四小姐,谈起这事,就复杂多了。其中牵涉到朝中两派人的斗争。这是魏忠贤的阴谋,除了想将神秘杜鹃引来京师外,也是排斥异己,给信王朱由检一个下马威。” 小神女对京城血案,早已暗暗赞同书呆子的推论,现在一听,果然如此,但想不到京城血案竟然是这么的复杂,还涉及朝中两派的斗争。不禁问:“这事怎么这般复杂?” “这事,要从神秘的杜鹃在西安出现说起。” “哦!?这桩血案又与杜鹃扯上了?” 于是郑士奇便说出原因和事情的经过。 原来杜鹃在西安干掉了魏忠贤的边疆大臣陕西乔巡抚后,不但武林中人极为注意,更震惊了东厂,魏忠贤对此大为震怒,将伤势刚好的混元星君召来责问:“你不是说杜鹃中了你的玄冥阴掌,已无生存之望,怎么杜鹃又在西安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混元星君一时愕然不敢出声,他也弄不明白,杜鹃在中了蓝魔星君的一爪后,自己几乎抖出了一身功力,骤然向杜鹃偷袭一掌,满以为杜鹃会立刻毙命。的确,当时杜鹃身体横飞起来,想不到蓦然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面目的怪人,将杜鹃救走,自己还受了这怪人一指的劲力,令自己右臂几乎折断,吓得自己挟着右臂仓皇逃走,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其实当时的一阵风志在救人,没想到要干掉他。 混元星君负伤逃出来后,暗暗庆幸自己逃出大难,也暗自狞笑这次杜鹃必死无疑。因为当今世上,没人中了自己的玄冥阴掌后能够活下来,哪怕当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无法救得了杜鹃,顶多输一些真气给杜鹃,抵御寒毒,延缓一下杜鹃的性命,但杜鹃迟早都是一死。弄得不好,这为救杜鹃的高手,也会身中寒毒,须花一段日子调息,他还能救活得了杜鹃?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这次受伤也值得,起码干掉了神秘的杜鹃,今后江湖上再没有杜鹃这号人物了。他满怀高兴地赶回京师向魏忠贤报告。 魏忠贤再三询问当时的情景,也断定杜鹃必死无疑,但仍不大放心,派出一批高手,在湖广、四川、贵州交界的深山大岭、村落山寨,暗暗寻找。魏忠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算彻底放心。他重赏混元星君,叫他好好调养受伤的右臂,随后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谁来继承皇位上。因为他手中的木偶皇帝熹宗,年纪才二十多岁,却病魔缠身,不时卧床不起。谁来继承皇位,才是自己的大事。魏忠贤的心目中,自然是昏庸无能、只知花天酒地的福王。由福王继位,他仍然是手握太阿,稳坐九千岁的宝座,福王仍然是自己手中的一个木偶皇帝,要是由其他人继位就不好办了。他也知道,朝中有一批官员,在暗中拥立信王朱由检继位。在朱家皇室诸王中,魏忠贤最不放心,也最为顾忌的就是信王朱由检,是熹宗唯一的一个亲兄弟,其他的都是旁系,不是熹宗的叔伯,便是堂兄弟。朝中两派都不动声色,暗中却斗得十分激烈,各自在暗蓄自己的实力。 想不到在关键的时刻,神秘的杜鹃又重出江湖,在西安出现了,一出现就是石破天惊,干掉魏忠贤坐镇一方、手握兵权的心腹重臣,怎不叫魏忠贤震怒?魏忠贤除怒责混元星君之外,更派出一批东厂高手,前去西安一带追踪杜鹃,务必将杜鹃擒拿到手。 为魏忠贤视为靠山、武功盖世的雌雄双魔说:“杜鹃神秘莫测,来去无踪无影,一味派人追踪不是办法。” “依两位大师的意见……” “最好将杜鹃引来京城,由我俩联手对付,哪怕杜鹃有三头六臂,神仙般的本领,我俩也可以将他干掉。” 这样,一个可怕而血腥的计划在东厂产生。不久,京城就发生了这一桩血案,一箭三雕,既将杜鹃引来,又除掉异己,同时还警告信王和追随信王的人,别再痴心妄想,不然,下一个人的下场,也是这样。 听到这里小神女问:“这个被杀害的京官是什么人?” “一位姓王的侍郎,可以说是信王的人。” 婉儿问:“那信王知道不恼怒?” “信王怎知道是东厂干的?现在仍是姓魏的天下,大权在握,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敢说,何况又没任何证据证明是东厂人所为。而说是杜鹃干的,倒是有杜鹃花为证。再说这个姓王的侍郎为人也不见得好,是个有势力的人物,是地方上的一个土豪,杜鹃杀了他也令人觉得可信。他拥立信王,也是为自己今后的富贵着想。” “郑爷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郑士奇笑了笑:“不瞒四小姐,东厂中有我们的人,所以我比别人知道更多的内情。我要是没有猜错,不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 “哦!?东厂杀了这个姓王的还不够,还想杀第二个?” “他们杀一个人,又怎能将杜鹃引来京城?不知东厂又会向哪一位京官下手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未等小神女回答,郑士奇就插话了:“四小姐,我劝你们别卷入这一场官府的斗争中去,相助任何一方都不妥。说不定下一桩血案,是信王府的人向魏忠贤的人暗施报复,同样也会将杀人凶手推给了杜鹃。他们也深谋远虑,同样也想将杜鹃引来,对付东厂。” “哦!?信王府中也有一批高手?” “当然有,信王也暗暗养了一批死士,以防姓魏的向他下手。同时还有两位武功一流的上乘剑客,保护信王的安全。” 小神女问:“这两位上乘剑客是谁?” “一位是在江湖上独来独往、好剑成僻的剑客,人称剑痴。” 婉儿讶然:“剑痴!?” “是!剑痴,听说四小姐在重庆与他比剑,一战而名扬江湖。这两年来,他的剑法大有进展,在京师一带,没人是他的对手。” 婉儿说:“不错!在剑术上,他的确是一位上乘的高手。另一位呢?” “另一位更是一位有名的剑客,是昆仑派的弟子,武林中人称佩剑书生李大侠。” 婉儿更是讶然:“是他!?” “四小姐认识这位李大侠?” “认识!认识!我与他有过两次见面之缘。他的确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我不明白,一个是名门正派的子弟,一个是任性不羁,独来独往的剑客,怎会都成为信王府的人了?” “听说李大侠父母受过信王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叫李大侠前来报答。李大侠声称他只保护信王的安全,而不为信王杀人。至于剑痴,如何成为信王府的座上客,就不清楚了。听说,他与东厂的人,结下了仇怨,才投奔到信王府。信王有了这两大高手护着,东厂的人,不但不敢前往信王府找碴儿,也不敢任意得罪信王府的人。” 小神女说:“姓魏的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什么王公大臣见了他也称九千岁,他要灭人满门,杀人全家,只在他举手之间,他怎会不敢招惹信王了?他随便罗列一个罪名,就可以将信王除掉。” “三小姐有所不知,信王是熹宗的亲五弟,不但熹宗喜爱他,更得太后的宠爱,不同一般的王爷。再说信王较有作为,做人严谨,魏忠贤想找他的错处,很难找得到。不论怎么说,信王也是太监们的一个主子,包括魏忠贤在内,也不例外,在明朝来说,一个奴才侵犯了主子,都是大罪。由于这几方面,姓魏的虽然权倾朝野,也不敢轻易招惹信王,只能找信王的一些手下晦气,不敢直接得罪信王,不然太后一旦动怒起来,姓魏的地位就不保了!连木偶皇帝到时也得听太后的话。要捉拿一个亲王,那是惊天的大事,魏忠贤想捂住也捂盖不了。如果捉拿别的人,皇帝、太后都可以不问不理,任由姓魏的胡行,一旦伤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哪怕再糊涂、昏庸的皇帝,也不能不制止姓魏的胡行。一旦信王出了事,皇帝、太后一出面,朝中大臣就会群起而攻姓魏的了,那样,对姓魏的也没有任何好处,会死得更快、更惨。不管怎样,目前的大臣多数是忠于朱家王朝的,包括宫中的太监们。当然,他们也在愚弄皇帝,以求自己私利,只是没有姓魏的这样的机遇而已。人们现在之所以臣服、畏惧姓魏的,主要是他背后有一个言听计从、昏庸糊涂、什么政事也不理的木偶皇帝,一旦这个皇帝倒了,他也会跟着完蛋,这就是他不敢明显得罪信王的主要原因。但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将信王朱由检干掉。就是不干掉,也千方百计令信王听任自己摆布。” 郑士奇这滔滔的一席话,说得小神女和婉儿暗暗点头,惊奇不已,她们想不到这么一个和善的长者,对政局看得这么透切,其见识不亚于书呆子墨滴,不是一般的商人,只知道赚钱图利,鼠目寸光,除了买卖上的事,什么也不知道。也怪不得聂十八、穆娉娉和廖大总管,将北方的经营大权,交由郑士奇夫妇打理了。幽谷大院,各方面的能人异士真不少。 小神女叹息一声:“看来这事真够复杂,不是我们武林中人卷入就能解决得了的。” 郑夫人也说:“杜鹃在西安的出现,引起了东厂人的震惊和不安,但也同时成了东厂人手中的一块牌,利用他来打击对手,要是我是杜鹃,才不来京城赶这一趟浑水。” 郑士奇摇摇头说:“可是杜鹃又不能不来,不然,他以往的声誉,就会给东厂的人全糟蹋了,在京师百姓和江湖人中,成了一个好坏不分,是非不明,杀人成性的刺客和杀手,为武林人士所不齿!但是他来了,就会有性命之忧,因为东厂张罗了一个大网,雌雄双魔和其他星君都在等候杜鹃自投罗网,何况京师还有王城的兵马和大批的锦衣卫高手,不同在四川和其它省份。而且也会不自觉地卷入朝廷两派的斗争漩涡中去,甚至姓魏的利用杜鹃向昏庸的皇帝进谗言,说杜鹃是信王府豢养的一个神秘杀手,专门对付东厂,意图不轨。” 婉儿听了一怔:“那怎么办?” 郑士奇说:“这就看神秘的杜鹃如何机智处理了。既不丧生在京师一地,也超然在两派斗争之外。” 这样,他们谈话一个多时辰,小神女和婉儿在郑府用了午饭,便告辞转回住所。书呆子墨滴和棋儿都迎了出来,问:“你们吃过饭没有?” 小神女说:“我们用过了!你们不会等我们回来吃吧?” 彩妹在一旁说:“我都说三小姐、四小姐一定会在老爷、夫人处用过饭才回来,劝他们不用等了,可是墨公子就是不听,一定要等你们回来才吃饭。” 婉儿说:“墨公子,那你们快吃饭,别饿坏了!以后,我们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们了。” 彩妹说:“墨公子,棋兄弟,我去给你们端饭菜。” 棋儿说:“彩姐,我跟你一块去。” 婉儿瞥见书房案桌上有不少新书和纸笔墨砚,问书呆子:“今天你们上街了?” 书呆子愕然:“没有呀!” “没有!?那这些笔墨书籍都是新的,是棋儿一个人出去买的?” 婉儿担心书呆子跑到大街上去,又会扰乱了小怪物的追踪。 书呆子说:“不是!是这里的小旺一早给我准备,因为还有五天,就进场考试了。” “你们没出去乱走动,我就放心了!墨公子,那你今后就好好的在这里读书,写文章。就算对月吟诗,对花落泪也好,总之,你不能到外面乱走动。”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这么说墨公子,他可不是这么伤感的人。” “三姐姐,你不知道,他昨夜里就在月下吟诵什么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哩。” “哦!?你听到了?” “我当然听到啦,隔了一会,他又吟诵什么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三姐姐,隔墙花影动他也看得见?这个玉人又是什么人?” 婉儿这么天真的一问,书呆子不由得一下脸红了。小神女更是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墨公子吧。” 婉儿真的问墨公子了:“这个玉人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说错了?” 书呆子愕然:“在下怎会说错了?诗是这么写的。” “我看,一定是那位什么诗人说错或写错了。世上哪有玉人的吗?” 书呆子怔了一会:“玉、玉、玉人,是指、指……” 婉儿说:“我知道玉人是什么人了。” 小神女含笑问:“四妹!玉人是什么人?” “是小偷!” “什么!?是小偷?”小神女讶然。 “要不,就是刺客!” “四妹!你怎会想到是小偷和刺客的?” “三姐姐,难道不是吗?半夜三更的,隔墙花影动,一定是小偷前来偷东西,或者是刺客前来行刺。”婉儿说到这里,对书呆子说,“墨公子,我说的没错吧?” 书呆子给婉儿弄得啼笑皆非,连忙说:“没错!没错!” 突然,小旺一下跑了进来,对小神女说:“三、三小姐,小人看见一条黑影,从外面飞到我们这座院子的楼上去了。” 婉儿急问:“不会是小偷吧?” “四小姐,他行动快极了,恐怕不是一般的小偷,是轻功极好的飞贼。我们快上楼去看看。” 婉儿对书呆子说:“你呀!真是一个乌鸦嘴,好的不灵丑的灵,昨夜才吟着什么玉人来,现在真的是飞贼来偷东西了。好!我上楼去看看。”婉儿身形一闪,飞上楼去了。 小旺也跟着纵上楼去,他是这座院子的护卫,有责任擒拿小偷、盗贼,保护客人的安全。小旺这一纵身,小神女一下看出,小旺一身武功不错,行动敏捷。 这时,彩妹、棋儿将碗筷、饭菜端出来了。小神女对书呆子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别害怕,你们只管用饭,我也上楼看看。” 彩妹一怔:“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好像有一个小偷,蹿到楼上去了。” 彩妹讶然:“谁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敢跑来这里偷东西?他不想要命了?我也去看看。” 小神女说:“彩妹,四妹和小旺已经上去了,你就留在这里保护墨公子,以免贼人狗急跳墙,抓了墨公子当人质来威胁我们,就不好办了。” “是!三小姐。” 再说婉儿和小旺先后纵上楼去,小旺问:“四小姐,发现了小偷没有?” 婉儿含笑一指梁上说:“发现了!你看,那不是小偷么?” 小旺往梁上一看,果然发现一个小偷,伏在一条横梁上,如果不细心看还真的一时发现不了。小旺喝道:“小贼!你给我乖乖的下来!你怎么躲,也躲不了。” 婉儿说:“小旺哥,你小心了!这小偷身上有一把匕首哩。逼急了他会狗急跳墙,伤了你的。” “四小姐放心,他伤不了我,这么一个小偷,就算他本事再好,也伤不了我。” 婉儿朝着梁上说:“小偷!你听到了吧?还不乖乖下来,束手就擒?” 梁上的小偷说:“你不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吧?” 婉儿说:“我怎会认不出你来?你不就是小贼吗?” 小旺有点意外,问婉儿:“四小姐,你认识这个小偷?” 婉儿说:“认识!认识!我怎会不认识?他姓萧名则,他说他的老祖宗是汉朝天国的宰相萧何哩。还有一个姑妈,是什么辽国的萧太后,可是轮到他,就当起小偷来了。简直给他老祖宗、老姑奶奶抹黑。” 原来这个倏然而至的小偷,不是别人,正是小怪物,他循着气味,找到这里来了。 婉儿有几天不见小怪物的踪影,早已在小神女面前嘀咕,现在一见,又听小旺这么一问,便采取报复的行动,来整蛊小怪物,故意看不出来,指他为小偷。 小旺对历史人物不大了解,但萧何这么一个历史人物,他也曾经听说过,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那是尽人皆知。小旺讶然地问:“什么!?他的老祖宗是萧何?” 婉儿说:“是呀!你看这个小偷来头不小吧!家世可谓显赫。” 小旺说:“萧何不是近千年前的古人吗?他还有后代流传到现在?” 婉儿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个小偷很厉害,他不但偷人钱财,还偷人的脑袋。” 小旺一怔:“那他不是小偷,而是刺客。” “不错!他正是一个刺客。” “他的武功很好?” “不好的话他能悄然跑到这里来吗?” 小怪物在梁上听婉儿这么说,不知婉儿是在捉弄自己,还是在捉弄小旺,也挤眉弄眼的在梁上说:“是呀!你们最好将你们所有的金银珠宝全献出来,省得我去偷,不然,我就会偷你们的脑袋了。” 小旺听了暗暗惊讶和纳闷,暗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偷?世上有这样见了人而不害怕的小偷吗?是刺客吗?也不像,刺客也是偷偷摸摸,乘人不备而进行刺杀,给人知道,有了防备,那还叫什么刺客?世上也没有一个刺客给人发现而不走开的。小旺正想问,小神女上来了,听到了小怪物的话,问:“你想偷谁的脑袋了?” 婉儿说:“三姐姐,他想偷我们的脑袋呀,你说怪不怪?” 小神女看看婉儿,又望望小怪物,再看看愣着的小旺,明白是怎么回事,笑道:“四妹,小兄弟喜欢捉弄人,怎么你今天也喜欢捉弄人了,还不叫那个小偷下来?” 婉儿本来想报复小怪物平日爱捉弄自己,想不到反而将小旺捉弄了,便笑着对小怪物说:“你听到没有?三姐姐叫你下来。” 小怪物似乎意犹未尽,挤眉弄眼地问:“我下来,这位小旺哥不捉我吗?” 小神女说:“你再不下来,是不是要我来捉你才肯下来?” “不不!你别捉我,我下来!”小怪物像一片羽毛似的飘了下来,轻而无声,一尘不扬。小旺看着又再愕然了,这小偷轻功真是一流,比老爷、夫人的轻功更胜一筹。老爷和夫人是廖大总管的弟子,得到了廖大总管的真传,在幽谷大院众多的高手中,轻功也是名列前茅,在京城一地,无人能比,这当然不为京城的人知道。 小神女问小怪物:“你吃过饭没有?” 小怪物说:“没有。” “好!那你先别去偷脑袋了,先下楼去偷饭吃吧!跟墨公子和棋儿一块吃。” 婉儿拉了小怪物说:“走呀!你吃饱了再偷金银珠宝好不好?” 小怪物笑道:“不错!不错!不然,饿着肚子,偷东西也没力气。”说着,跟婉儿下楼了。 小旺在后面愕然地问小神女:“三小姐,他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他要是小偷,那当今江湖第一流的神偷就非他莫属;要是刺客,那更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可怕刺客,他要杀谁,谁也招架不了。” 小旺听得睁大了眼:“三小姐,那他是谁?” “云南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你听说过吗?” “他就是飘少侠小怪物?我早已听老爷说过了!他与三小姐、四小姐一样的齐名,怪不得他那么喜欢捉弄人了,轻功那么的好。” “小旺,你的眼力也不错!竟然发觉了他的到来。” “三小姐,小人是打理这院里的事,不能不有所警惕。当时小人只见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闪,一下就不见了,不能不提高警惕,以防有什么不测。” “你能这样,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在这里住下来了。” 婉儿、小怪物一起到了楼下,书呆子墨滴和棋儿一见,一时间怔住了,脱口而出:“是你!?” 小怪物见一旁的彩妹在打量着自己,又挤眉弄眼地问:“你们还记得我这个小偷么?” 棋儿问:“你就是刚才所说的小偷?” “不错!不错!可惜我东西没偷到,就给人抓住了,叫我下来先和你们吃饭。” 棋儿说:“飘少爷,你怎么又说笑了,来!棋儿给你拿碗筷去。” 彩妹惊疑地说:“棋兄弟,你坐着,我去厨房拿就行了。” 彩妹去厨房拿碗筷,碰到了下楼的小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怪物和墨公子、棋儿一块吃着饭,小神女在楼上说:“四妹,小兄弟要是吃饱了,叫他上楼来,我有话问他。” 婉儿应了一声,对小怪物说:“三姐姐的话,你听到了吧?” 小怪物说:“我敢听不到吗?不然,我这个小偷,不害怕你拉我去官府挨板子?” 婉儿笑道:“你知道就好啦!”婉儿也上楼去了。 在吃饭时,棋儿好奇地问:“飘少爷,你怎不和三小姐、四小姐在一起的?” 小怪物说:“我干吗跟她们在一起?我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走吗?” “那飘少爷干吗也来京城了?” “我来赶考呀!” “什么!?飘少爷也是上京来考科举?” “不错!我也想弄个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当当,看看是什么滋味。” 棋儿笑了笑:“我知道飘少爷是说笑。” “我怎么说笑了?” “飘少爷不是这方面的人。” “棋儿!你别小看我,我真要当个状元、榜眼,简直易如反掌。” “飘少爷会写文章?” “当状元干吗要写文章?” “不写文章不考试?怎能中状元、榜眼了?” “你们怎么这般的迂腐。有金银珠宝不就行了?有了大把的金银珠宝,买通九千岁,投靠在九千岁的门下,那是稳中状元、榜眼、探花无疑,根本就用不着考试。” 书呆子说:“科场不会这般的黑暗吧?” “嗨!比这个还暗的多的是。据我所知,有不少的举子秀才,纷纷巴结九千岁的门下,就是中不了状元,起码也可以中个进士,捞一个七品芝麻官当当。喂!墨公子,你有没有走这一条路?” 书呆子不屑地说:“在下可没有这么多的冤枉钱,更不想抱姓魏的大脚。” 小怪物说:“那你这一趟准是白辛苦一场,一定是名落孙山。” 书呆子说:“这样更好!” “什么!?这样更好?不想金榜题名,那你辛辛苦苦跑来京师干吗?” “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中与不中,从来不放在心上。” “墨公子,这样吧,我有办法令你金榜题名,能风风光光地回乡。” 棋儿好奇了:“飘少爷,你有什么办法?” “我去偷。” “什么!?去偷?状元、榜眼也能偷的吗?” “怎么不能?我悄悄溜进主考官那里,将金榜上一个名字涂了,换上你家公子的名字,不就行了?” “那不让主考官发觉吗?” “金榜上那么多的人,我不相信主考官全都记住了。当然,状元、榜眼,他能记住,进士的前几名也能记住,以后的,他就不一定记得了。这样偷天换日的办法,不胜过你家公子辛辛苦苦去考试?也不用花冤枉钱巴结九千岁的门下。” 书呆子一揖说:“在下多谢少侠的关心,但在下不想弄虚作假,愧对自己的良心。” 小怪物说:“你真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你等着名落孙山吧!” 书呆子一笑:“在下知道少侠是在说笑,绝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你不相信?好!我就干一回让你看看,让你金榜题名。” “不不!少侠千万别这样干,以免在下良心有愧,无颜回乡。” 这时,婉儿在楼上叫唤了:“喂!你吃饱了没有?三姐姐在等着你哩。” 小怪物说:“快了!快了!我马上就来。”他三扒两拨地吃完了三大碗饭,对书呆子笑了笑,就奔上楼去了。 小神女在楼上的小客厅里等着小怪物,小怪物一到,小神女含笑地问:“你吃饱了?” 小怪物说:“我吃饱了。饱得不能再吃了。” 婉儿问:“你跟风叔叔没吃饭吗?” “哎!别说这个叫化了,跟着他一味地跑,除了啃硬馒头,喝冷水,几日来,我简直是不知肉味,哪有像今天吃得那么好。” 小神女问:“你刚才和墨公子谈什么了?” “谈赶考的事,我说我有办法令他榜上有名,可是他不领情,还叫我千万别这样干。不错,他为人正直,但也迂腐,简直是不识时务。” 小神女一笑:“他本来就是一个淡薄名利的书生,不志在功名。” “那他来京城干吗?” “谁知道他来京城干吗?你看不出来么?” 小怪物怔了一怔,压低嗓子问:“三姐,你看出这书呆子有什么破绽了?与神秘的杜鹃有牵连?” “目前还看不出来。小兄弟,你有没有去看过那遇害的京官一家?” “看过了!那不是杜鹃所为。” “凶手是谁?” “是东厂的混元星君。” “哦!?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所为?” “是风叔叔察觉的。我在现场嗅到的也不是杜鹃的气味,而是混元星君的气味。” “你怎知道是混元星君的气味?” “因为我跟踪现场留下的气味嗅下去,找到了这魔头才知道。” 小神女点点头,暗想:书呆子果然没有推断错误,郑士奇和小怪物都这么说,但小怪物更明确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不像郑士奇笼统说是东厂人所为。小神女不由说了一句:“看来书呆子真的没有说错,果然不是杜鹃干的。” 小怪物又是一怔:“他怎知道不是杜鹃干的了?莫非他—” 婉儿说:“你别乱怀疑他了。他是从人们的传言中判断出来的。” “他怎么判断?” “他说京官一家大小全遭杀害,连小孩也没有放过,显然不是杜鹃所为,杜鹃不会这样滥杀无辜。他还因为这一句话,险些闯了大祸,几乎给东厂的人拉了去。” 小怪物说:“看来这个书呆子,对人对事有他的见解,一点也不糊涂,不像有些人,人云亦云。” 小神女说:“从另一方面说,这个书呆子对杜鹃是十分了解的,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是十分可疑了?” 婉儿说:“是呀!要不,三姐姐就不会这么注意他了。三姐怀疑神秘的杜鹃与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什么!?双胞胎兄弟?”小怪物这下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难道不感觉到么?往往有书呆子的地方就有杜鹃出现,而且他们的气味一模一样,连你也分辨不出来,他们要不是一个人,就是双胞胎兄弟,只有双胞胎兄弟,他们才会一模一样。” 小怪物问:“你们知道书呆子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 “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们怎说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了?” “是三姐姐推断出来的呀。要不,在四川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怎样说得通?三姐姐还说,凡是双胞胎兄弟,总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心灵相通,哪怕他们分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一个有事,另一个也会同样感到有事。一个遭遇了不测,另一个也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像神秘的杜鹃在酆都鬼域城受了伤,中了混元星君的一掌,远在湖广的书呆子也得了病,受了别人一掌,还有……” 小怪物说:“好了!好了!这些我都知道,比你更清楚。” 婉儿问:“什么!?你都知道,还比我更清楚?” “你别忘了!我的先祖,万里豹、万里苞就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我怎会不知道双胞胎兄弟的特点?当时,不但武林人士分不出他们谁是谁,就是连他们的父母,也分辨不出。”(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一书) “什么?原来你先祖也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呀,我怎没听说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烦小兄弟了!” 小怪物问:“三姐,你认为神秘的杜鹃和书呆子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吗?” “你认为不是?要不书呆子有难时,杜鹃怎会及时出现了?在剑阁山庄是这样,在重庆府的长江边上是这样,就是在前年的长沙和衡山县,也有杜鹃的出现,我们不救书呆子,杜鹃也会出手救书呆子。” 小怪物自言自语说:“这么说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了。”可是小怪物想了一下说,“不对,他们不可能是一对双胞胎。” 婉儿问:“怎么不可能了?” “杜鹃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书呆子才二十一二岁,他们怎会是双胞胎了?世上有这样一老一少的双胞胎吗?” “哎!我以为你聪明,原来你比我还蠢,你不准杜鹃易容、化装、吃药令自己的声音变苍老吗?三姐姐说,看来杜鹃担心自己的真面目一旦让人看见了,就会连累无辜的书呆子,所以才化装易容,在江湖上行走。” “那书呆子知道神秘杜鹃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了?” 小神女说:“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神秘的杜鹃,却知道书呆子是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要不,书呆子有危难时,他就不会及时赶来相救了。” “书呆子怎会不知道?他一定在骗我们,对我们不讲实话。” “小兄弟,你别忘了!当年你的两个先祖,不是同样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吗?直到你的先太祖母白衣仙子,滴血相认才知道。” “三姐,世事没有这般的巧合吧?” “小兄弟,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 “三姐,要是这样,我有办法找到了,不用去追踪。”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了?”婉儿问。 “双胞胎兄弟不是心灵相通,远隔千里也会相互感应吗?” “这又怎样了?” “好!那我们将书呆子吊起来打一顿,甚至威吓要杀他,那杜鹃赶来救他了,我们不是见到他吗?” 婉儿瞪大眼问:“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难道不好吗?” “我呸!无端端的将一个文弱书生吊起来打一顿,这样的歪门邪道办法,亏你还想得出来,这是侠义人士的所为吗?” 小怪物耸耸肩:“这样,我就没办法追踪到杜鹃了。” “你想要挟我和三姐姐吗?” 小神女笑着说:“吊起来打一顿也不错。” 婉儿愕然了:“三姐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小怪物却得意了:“你看,三姐也同意我这个办法了。” 小神女说:“但我们吊打的不是书呆子。” 小怪物一怔:“那是谁?是棋儿?” 婉儿说:“是棋儿也不行。” 小神女说:“四妹,也不是棋儿。” 小怪物茫然地问:“那是谁?” “是你!” 小怪物一怔:“什么!?是我?” “你出这样的馊主意,不该将你吊起来打一顿吗?” 婉儿高兴了:“对对!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怪物怔住了:“三姐,你不是说真的吧?” “因为你有一门奇特的功夫,根本不怕打。” “那也不能将我吊起来打呀!” “因为打你,也可以将杜鹃引过来。”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杜鹃的双胞胎兄弟。”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人来打你?” “叫什么人?” “叫书呆子。” “什么!?叫书呆子来打我,就能将杜鹃引过来了?” “是呀!双胞胎兄弟心灵相通,书呆子在这里用鞭子打你,杜鹃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应,他一定会感到莫名其妙,不知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出了什么事,一定会赶过来看看,我们不就可以见到或抓到杜鹃了?” “要是杜鹃不赶来呢?” “小兄弟,那你只好白挨吊打一顿了。”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哦!?怎会行不通了?” “书呆子怎会无端端的打人了?何况还是我们的小怪物,他下不了手,恐怕他宁愿挨打,也不会打人。” 小神女问小怪物:“这下你听到了吧?书呆子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愿打你,你能忍心去吊打书呆子吗?” “嗨!原来三姐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来教训我,我还以为真的要吊打我哩。” “小兄弟,你今后千万别再出这样的馊主意,伤害了书呆子的自尊心;更不可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令书呆子陷于危险境地。用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对付敌人还可以,但绝不能用来对付自己人和朋友。” 小怪物想不到小神女这样的敬重书呆子,暗想:不会小神女因杜鹃的原因,看上了书呆子吧?便说:“好好!三姐放心,今后我不会也不敢再打书呆子的歪主意了!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书呆子半根毫毛。” “这样才算我的好兄弟。”小神女随后又问,“这几天来,你发现了杜鹃的踪迹没有?” “三姐,这几天,我和风叔叔,几乎跑遍了京城内外,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不知他跑去哪里了。” “那风叔叔呢?他现在在哪里?” “在西山一带。” “哦!?他在那一带干吗?” “暗中盯着混元星君这魔头。” 婉儿问:“风叔叔要出手干掉这个魔头?” “不!守着杜鹃的出现。” “杜鹃会在西山出现?” “混元星君以杜鹃的名义,杀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又曾经伤害过杜鹃,杜鹃能不去找他算账么?” 小神女说:“这样一来,杜鹃又会中了东厂人的计了。” “什么!?中计?” “这是东厂人设下的一石三鸟之计,有意将杜鹃引来,说不定东厂已在西山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杜鹃自投罗网哩。” 小怪物说:“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 婉儿问:“你干吗不担心?” “杜鹃机智过人,不会那么容易中计,再说还有风叔叔在那一带,杜鹃就算真的有难,风叔叔也会及时出手相救。” 小神女说:“不错!要是杜鹃去西山,是不叫人担心,我担心的是杜鹃不知混元星君在西山,而认为在东厂府,他要是直闯东厂,情况就危险了!东厂的天罗地网,会比西山布置得更严密,何况还有那雌雄双魔,深藏在东厂府中。” 婉儿真的担心了:“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去不去东厂府?” “四妹!我想杜鹃不会这么快行动,他一定是先摸清楚情况才出手,只要我们夜里伏在京城的高处,密切注意那些飞檐走壁的夜行人的行动就可以了。白天,杜鹃是不会行动的。还有,要是郑士奇夫妇没有看错,在这两三天之内,京城又会有一桩血案发生。” 小怪物讶然:“又会有血案发生?是杜鹃所为?” “不一定是真正的杜鹃,但同样会以杜鹃的名义制造血案,或者是东厂的人,或者是别的人士所为,我们严密注意好了,别露面,也别卷进去。” 婉儿问:“他们滥杀无辜,我们也不管不理吗?” “如碰上这样的事发生,我们蒙面出手制止就是了。” 小怪物说:“四妹,我和你带着鬼面具,每到夜里就伏在高处,密切注意这些夜行人的行动,好不好?” 婉儿说:“好呀!”婉儿感到有事可做了,十分的高兴。 小神女说:“那你们就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书呆子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我会吩咐彩妹、小旺护着他们,不准他们在京城里四下乱走动。” 小怪物说:“那太好了!不然这个书呆子,又会打乱了我追踪杜鹃的行动。” 随后小神女叫彩妹安排楼下的一个房间,让小怪物休息。 是夜三更,京城内外,一片宁静,只有一些来京应考的书生,仍挑灯夜读。小怪物和婉儿伏在京城内的一处高处,在淡淡的月光下,凝视四周一切的动静。忽然间,婉儿看见东北角有两条黑影流星般掠过一些民房瓦面,向一处大院扑去。 婉儿急忙轻声问小怪物:“你看见那两条人影没有?” 小怪物说:“看见了。” “那我们还不快赶去看看?” “我想他们不可能是杜鹃。” “你怎知不是杜鹃了?” “据我的经验,杜鹃往往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会有同伙人。” “嗨!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要制止他们杀害无辜,你不去,我可去了。” “好吧!那我们去看看也好。” 当婉儿、小怪物向东北方向飞去时,城中又有一条黑影,轻功异常的超绝,快如急电,全无声息,掠过夜空,飞越城墙,直扑西山,在西山的丛林之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这一条黑影,正是神出鬼没、不知其真面目的神秘杜鹃。可惜小怪物扑向东北方向去了,失去了一次追踪的极好机会。 杜鹃凭着自己一套黑夜中的寻人本领,很快找到了他要干掉的对手混元星君,以不可思议的行动,放倒了混元星君一些守卫和夜巡的人,而且还悄然无声,不惊动任何人。在这方面,杜鹃真是当今江湖第一流的杀手。 三更左右,混元星君正想回房休息,蓦然之间,一团黑影,仿佛从地下冒出,站在混元星君的面前,一双目光如冷电般的盯着混元,一个苍劲有力而低沉的声音说:“混元星君,我们久违了。” 混元星君心头大震:“你,你,你是什么人?”一边凝神戒备,四下观察。 “老夫是杜鹃!” “什么!?你是杜鹃?” 混元星君一时间惊得几乎心碎,杜鹃的出现,既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他知道杜鹃迟早会出现,但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出现,还摸到了自己戒备森严而又隐蔽的居住地来了。 混元星君现在几乎是东厂的第三号人物,负责京城外东厂的一切行动,城内由收魂星君负责。实际上,东厂的七大星君,只剩下他和收魂两大星君了,其他的都去见了阎王,四个给杜鹃打发掉,一个给一阵风在陕西无意中干掉,东厂的人,一直到现在还不知他是生是死。 混元星君又接着问:“你想干什么?”他一下又感到这句话是白问,杜鹃的到来,自然要取他的性命。 果然,杜鹃冷冷地说:“老夫特来取你颈上的一颗人头,你在四川酆都偷袭老夫的一事不说,现在你居然敢冒老夫之名去杀人。老夫再不杀你,天理何存?” 混元星君骤然一掌拍出,一边大呼来人。 杜鹃存心而来,不但早已防备,也摸透了混元星君的武功与出手,一把极细的利剑从宽大的袖袍中悄然刺出,而且还对准混元星君拍来的掌心,要不是混元星君及时收掌,他的手掌早已给杜鹃的利剑刺穿,虽然他收掌快,但也给利剑刺破了一点皮肉。 混元已来不及顾及这一点点的皮外伤,左手又是一掌击出,杜鹃一下间在他眼前消失,令他这一掌击空,他感到杜鹃已在他身后出手了,他急忙转身,双掌同时拍出,掌风隐含令人难以抵挡的寒毒寒风,杜鹃一击不成功,便急速闪开,避开了混元的掌劲寒毒。 混元星君一边出手,一边吼道:“来人!快来捉拿刺客!” 杜鹃说:“你别叫了!在外面的人,不是给我点倒,就是去见了阎王,今夜不会有人来救你,就算有人赶来,也是白白送死,老夫剑下,不过多添几个冤魂而已。” 混元星君感到自己末日到了,抖出浑身的功力,一连拍出十多掌,令室内的桌椅、墙壁都添了一层雾,要是别的高手,别说想行刺混元,恐怕冻也冻成了一条冰棍,已为混元星君活捉了起来。 杜鹃似乎服了一种能化解这些寒毒之药,根本就不惊畏混元的寒掌寒毒,他在出手十招之后,骤出一剑,从混元星君意想不到的方向击来,正好击中了混元星君的眉心,真是不击则已,一击便中,取人性命在刹那之间。 混元星君临死之前还睁大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不相信杜鹃杀了自己,接着轰然倒下。杜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错,你的武功,比蓝魔是胜一筹,令老夫要出手十多招才杀了你。”说罢,留下一束鲜红的杜鹃花,悄然而去。因为他发觉漠北怪丐一阵风已赶来了。 杜鹃前脚一走,一阵风后脚就跟到。一阵风先是发现室外卧倒四个东厂的人,进入室内,更发现混元星君已倒在地上了,一看,混元星君眉心一点红,身旁留下了一束杜鹃花。这的确是神秘的杜鹃所为,一阵风慌忙追出来一看,月色蒙蒙,看不到杜鹃任何一点的身影,也听不到山野中有任何动静,他又没有小怪物那种奇特的本领,不知朝哪一个方向追踪下去,尽管他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绝世武功,竟然听不到杜鹃的任何气息,杜鹃屏息的功夫太俊了,令一阵风也察觉不出来,只有干跺脚,怪小怪物怎么不赶来,失去了这次追踪杜鹃的好机会。 眼见东厂在西山的一处窝点,人走马叫,有的所谓高手,纷纷追出来,一阵风叹了一声气,也只好悄然离开西山,想必东厂的人,在西山一带准有一次大的搜捕行动,留下来有麻烦。 几乎在同一时间,京城东北角又发生了一桩血案。小怪物和婉儿赶到时,这家大院已四五个人横卧在血泊中,这家的主人,也横卧在卧室中,脑袋叫人割了去,反而这一家的一些老少,没有人遭屠杀,就连吓昏了的夫人,也没有被杀,杀人现场,也同样留下了一束杜鹃花。小怪物和婉儿来迟了一步,两条人影早已离开了,他们不知道死者是谁,但却知道杀人的绝不是神秘的杜鹃,这两个杀人的凶手,也没有滥杀无辜,小怪物和婉儿依照小神女的吩咐,不卷入这一场是非的漩涡中去,也就不去追踪这两个人了。要是他们杀害了这一家的老少妇孺,不管这两个人是东厂的人也好,是信王府的人也好,小怪物就一定会追踪下去,婉儿更会叫他们血债血偿。 四更左右,小怪物和婉儿转回高升客栈的小庭院,小神女已迎了出来,说:“今夜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婉儿说:“三姐姐,郑老板真的没有说错,今夜又发生一桩血案了。” “哦!?杀人凶手是谁?” “杜鹃!不过是一个假的杜鹃,所以我们没有追踪下去。” 第六十回 扑朔迷离 上回说到婉儿说自己没有去追踪是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杜鹃。小神女问:“那死者是谁?” 婉儿说:“不知道,因为有官府的人马赶到,一下子包围了那家大院,我们便赶快离开了。” 小怪物说:“我看被杀的不会是什么好人,杀人的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婉儿问:“你怎么知道?” “我推断呀!” “哦!?你也会推断?” “我怎么不会推断呢?连书呆子都会推断,我总不会比他还呆头呆脑吧?” 小神女笑道:“好好!小兄弟,将你的推断说来听听。” “三姐,我是凭对现场的情况观察推断出来的。这两位刺客,既无滥杀无辜,也无掠夺财物,不像上次东厂人杀害那位姓王的京官时那么毫无人性,连小孩子也不放过,还掠走死者一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可见刺客不是什么凶徒,反而似侠义道上的人物。要不是没有杜鹃的气味,我几乎怀疑是杜鹃所为。” 婉儿问:“那死者呢?” “这还用问吗?既然行刺者不是坏人,那死者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没有那么简单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是不是这样,过两天我们就清楚了。天快亮了,你们去睡吧。” 小怪物和婉儿正想各自回房,小神女说:“看来你们睡不成了!又有人来了。” 婉儿愕然:“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跑来我们这里呢?” “四妹,来到你不就知道了?” 小怪物说:“我嗅出来了,是风叔叔。” 果然,一阵风凌空而至,出现在小神女等人的面前。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也赶来了,是不是也听到京城又发生一桩血案了?” 一阵风有点意外:“哦!你们也知道了?” 小怪物说:“我们怎会不知道?我们还去现场看过了,刚回来不久。” “什么!?你们也去现场看过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以为这桩血案是杜鹃干的吗?” “不是杜鹃?” “当然不是。杀人现场虽然留下了一束杜鹃花,但飘哥哥说,没有杜鹃的气味。” 小怪物说:“就是杀人的剑招,也不是杜鹃的千幻剑法。” 一阵风愕住了:“难道我叫化看错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也去现场看过?” “我叫化刚从现场赶来。真的不是杜鹃?” 婉儿说:“叔叔,难道我会骗你吗?就算我一时看不出死者身上留下的剑式,但飘哥哥总会嗅出来吧?” 一阵风这下完全茫然了:“难道我叫化这次真的看走眼了?这明明是千幻剑的剑招呵!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这门可怕的剑法?” 小神女动疑了,问:“风叔叔,你真的没看错,是千幻剑法?” “我叫化总不会这么稀里糊涂吧!眉心一点红,这是千幻剑法最凌厉的一招,没有七八年的苦练,就是会千幻剑法的人,也使不出这一招来。” 小怪物却愕住了:“什么!?眉心一点红?不对吧!我看见死者明明是喉咙给人划开了,眉心根本没有什么伤痕。”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在哪一个杀人现场看过了?” “今夜就只有这一桩大血案,难道还有第二个现场么?” 小怪物也生疑了:“风叔叔,你不是在西山么?怎么跑去城内的东北角了?” “我叫化跑去东北角干吗?不对!莫非那里也发生了一桩血案?”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说的命案现场,是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在西山了。” 小怪物一怔:“西山发生了什么血案了?不会是混元这魔头给杜鹃干掉了吧?” “要不是混元给杜鹃干掉了,我叫化这么急跑来找你们干吗?” 这一下,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全惊愕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婉儿问:“风叔叔,你是说真的吧?” “哎!这么大的事,我叫化会说假吗?”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风叔叔,你怎么不早说呢?” “哎!我还不早说吗?我叫化也去过现场观察过了,但你们认为不是杜鹃,弄得我叫化一下掉进了迷雾中去了,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我叫化怎么知道,一夜之间,京城内外,竟然发生了两桩血案。” “好了!好了!风叔叔你别再说了,我们赶快去西山现场看看,看是不是杜鹃所为。” “快天亮了。我们现在去,不怕给人发现,引起东厂和锦衣卫的注意?你知不知道,我叫化离开西山时,东厂的人已四处点起了火把,封锁了整个西山各处出入口。要是我叫化没有听错,现在已有一批官军,大开城门,奔向了西山一带。” 小神女说:“风叔叔说得对,现在是去不得,不如等过了两天,这事风平浪静,再去也不迟。” 小怪物说:“那不让杜鹃又走掉了?” “小兄弟,杜鹃留下来的气味,总不会在两天之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吧?” “这倒不会,只要这两天内不下大雨,就算下雪,我也一样能嗅出他的气味来。” “那就好办了!小兄弟,风叔叔,这两天,你们哪儿也不用去,乖乖的在这里静养两天,养足精神,我们在后天夜里再行动。” 一阵风说:“那外面发生什么情况,我们怎么知道?” “风叔叔,你放心,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消息的来源非常可靠。” “哦!?是什么人?” 小神女一笑:“风叔叔,这个你就不必问了,你只管放心睡觉,不会误了你的事。” “想不到你这丫头的本事这么厉害。好,我叫化相信你,我真的要放心大睡两天,这几天来,我叫化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一夜。这么辛苦,还是让这神秘的杜鹃在我眼皮下走了,杀了人我也没及时赶去,我叫化实在佩服这杜鹃机警过人、神出鬼没。我叫化真的要好好认识他一下,不然会终生遗憾,还算什么漠北怪丐一门的弟子?” 婉儿说:“风叔叔,不是我说你,你在四川酆都救他时,就应该先看看他的面目才对,也不会害得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哎!我叫化怎会想到他会如此,不等伤势全好就不辞而别。”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这事你别再说了,以后碰上了他,千万别放过他就是。” “我叫化吃过他这一次亏,以后还会上当吗?不管他受伤也好,危在旦夕也好,我首先将他从头到脚的黑袍全脱了下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一阵风回头对小怪物说,“小怪物,走!我们睡觉去。” 小怪物说:“三姐,这两三天,你千万别让书呆子在京城四处乱跑,不然,又会坏了我的事。” 小神女说:“放心吧。在他参加考试之前,我哪里也不让他去,叫他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读书、写文章。” 一阵风愕然了:“什么!?你们将这书呆子软禁在这里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们怎会软禁他呢?我们是在保护这书呆子,别出去闯祸。” “这书呆子昨夜里有什么行动没有?” “风叔叔,你不会怀疑这书呆子就是杜鹃吧?” 小神女也说:“风叔叔,昨夜里我也一直在暗暗注意着他。他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散步了一会,就回房读书了,一直在灯下看书看到二更左右,便上床睡了,没任何动静,一直睡到现在还没有醒哩!” 一阵风凝神倾听了一下说:“不错!这个书呆子的确是在呼呼大睡,呼吸气息均匀,睡得真酣。看来发生了这两桩血案,他是什么也不知道。” 一阵风和小怪物下楼去睡了,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挨了一夜,你也回房去睡吧。” 婉儿说:“三姐姐,我看风叔叔有点怪怪的,他不会也在怀疑书呆子吧?” “很难说,说不定风叔叔已看出了书呆子有什么蛛丝马迹哩。” “不会吧?书呆子有什么蛛丝马迹呢。三姐姐不是说他在夜里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不错!要是说混元星君真的是杜鹃干掉的,书呆子的确洗清了一切的嫌疑,杜鹃是另有其人。四妹,这事我们以后看吧。” 京城内外的两桩命案,第二天便传得人人皆知,户户尽晓。首先是官府的捕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几乎是挨家逐户地搜查可疑的人物,尤其城东北角一带和城西一带的居民,莫不一一被盘问,稍有可疑,便被带走。特别重点搜查的是京城内外的各处客栈、酒楼、茶馆、赌场、妓院、道观、寺庙、武馆、镖局等处,凡是江湖中人来往和聚集的地方,都严加搜查、盘问。这样一来,自然是弄得人人皆知了!高升客栈,也不例外,幸而高升客栈住的都是各地来京赶考的秀才、举子,极少有江湖中人,加上还有内应,所以来搜查的人,并不怎么为难这些举子秀才,略为搜查、盘问一下,便转到其它地方了。 小神女他们所住的独门庭院,自然也有东厂的人前来搜查。得到郑士奇夫妇的事先通知,一阵风由一个叫化变成了一位衣冠楚楚的富家主人,好像是带着一家大小,陪伴自己的儿子来京会考,投宿在高升客栈的独门庭院一样。东厂的人在郑士奇亲自陪同下,前来搜查,并没有为难小神女等人,几乎是例行公事地看了一下便离开了。当然,事后郑士奇招呼这些东厂的人吃了一顿,每人都送上了一些银两,更令他们欢喜而去。东厂人走的时候还发给了郑士奇一面小旗,插在高升客栈门口,说明东厂已来这里搜查过,其他官府的人,不得再来骚扰高升客栈。高升客栈,不啻成了东厂保护的一处客栈。不同其它地方,锦衣卫的人去了,东厂人又来,随后又是什么顺天府的捕快们前去搜查、盘问,弄得人心惶惶,连买卖也做不成。 一连两天,京城自然是戒严,大街小巷,几乎不见行人。见到的都是东厂、锦衣卫和官府中的人和一队队的官兵。一般百姓根本就不敢出门。 京城戒严,可以说是破天荒,就是上次血案,也没有戒严,官兵只是严守各处城门而已,没有像这次那么大张旗鼓,惊动全城的百姓。百姓们一时不知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惊疑不已。有的传皇宫里出了事,失窃了什么宝物;更有的还传有人谋反,举兵侵犯京城;甚至传有金人的密探,混入京城来作乱了。真是谣言一时满天飞,人心惶惶,弄得朝中大臣也不安了,纷纷上奏皇上,这是魏忠贤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么一来,连昏庸的熹宗皇帝也知道了,责问魏忠贤这是怎么一回事。 魏忠贤说:“回禀万岁爷,京城出现了杜鹃。” 皇帝说:“出现了杜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三月时分,杜鹃自然出现,干吗要全城戒严?不准杜鹃夜啼吗?倘若如此那你叫人将所有杜鹃射杀不行吗?” 魏忠贤听了这个木偶皇帝的话,一时哭笑不得。这个杜鹃不是啼得难听,是来要自己的命,他说:“万岁爷,这个杜鹃不是鸟,是一个人。” “什么!?杜鹃是个人?不对吧?朕知道,杜鹃是一种鸟,或者是一种花,怎么是一个人了?有人会叫杜鹃的吗?” 这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一直生活在皇宫深院中,简直对宫外的情况一概不知,神秘的杜鹃,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皇帝仍蒙在鼓里,他除了吃喝玩乐和做木工外,国家大事一概不理,全交给魏忠贤处理,这时他要做一件工具了,不耐烦地对魏忠贤说:“好了!不管杜鹃是人也好,是鸟也好,别紧闭城门,弄得朕的母后也不高兴。” “是!奴才现在就去办。” 魏忠贤也感到,一连在城内搜捕了两天两夜,连杜鹃的影子也抓不到,显然杜鹃在杀掉了混元星君后,早已远走高飞了,何况科考在即,这是他网罗人才的一个好机会,再全城戒严,就会影响这一次的科举,只好下令大开城门,严密注视一切可疑人物出入。至于在西山一带,仍在戒严和搜捕,连一株树,一块石头也不放过。 杜鹃在一夜之间就干了两桩血案,令魏忠贤非常震怒,干掉城东北的那个姓潘的,魏忠贤还不怎样,但干掉了他跟前的心腹要员混元星君,这简直是扫了他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威严,他一面责备自己的手下不中用之外,一面下令他跟前唯一的收魂星君和两大杀手,无论如何也要将杜鹃抓到或干掉。魏忠贤还亲自出面,去求雌雄双魔擒拿杜鹃。 雌雄双魔说:“九千岁,派人追踪、搜捕杜鹃不是办法,这样做也徒劳无功,说不定还给隐藏在暗处的杜鹃一一干掉。” “依两位大师意见如何?” “看来杜鹃在京城出现,意在九千岁。九千岁一定要严加防范自身的安全,在下两人,也会时刻不离九千岁左右,等候杜鹃的出现,除非他不来,只要他一出现,在下两人势必将他活捉过来。” “要是杜鹃不来又如何?” “杜鹃意在九千岁,不会不来。他干掉混元,目的想激怒九千岁而已。只要九千岁在,杜鹃就不会离开京城。” “两位大师打算怎样对付杜鹃?” “解除戒严,撤消追捕,甚至扬言杜鹃已在某处被我们击毙。九千岁如往日一样,大摇大摆地出入,将杜鹃引来。” 收魂星君在一旁说:“这样九千岁不危险?” “放心,有我等俩人时刻不离左右,伤不了九千岁半根毫毛。” 收魂星君说:“九千岁是千金之躯,这样太冒险了。”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俩之武功,保护不了九千岁,胜不了杜鹃?” 魏忠贤说:“我相信两位大师的武功,就这样办好了。” 雌雄双魔大喜:“九千岁,这样是明松暗紧,内弛外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何愁杜鹃不自投罗网?除非杜鹃真的远离京师,不再在京城一地出现。” 于是魏忠贤便下令解除全城戒严,来一个明松暗紧,大开城门,任人自由出入。市面上又恢复了正常。 全城百姓松了一口气,纷纷在街头巷尾、茶楼酒馆议论,也明白京城内外两桩血案的死者是谁,认为杜鹃干得太好了,杀掉这两个人,为自己出了一口气。混元星君是东厂一个可怕的魔王,杀人无数,如杨涟、左光年、袁化中等朝中大臣,不是给推往法场斩首,而是在东厂牢狱中给混元星君折磨、摧残而惨死。他更是一个摧残女性的恶魔,多少所谓犯官的妻女,几乎都给他先奸后杀,甚至当着其父兄、丈夫、儿子面前宣淫,有的怒得双睛暴裂而死。所以京师一带的百姓一听到混元星君,莫不想食其肉、寝其皮;有些侠义人士想干掉混元星君,可是混元不但出没无常,警卫也森严;有的是因武功不及而惨死在他的掌下。这一次神秘的杜鹃出奇地将这个魔头干掉了。百姓听闻,莫不暗暗拍手称快,大赞上天有眼,除了这个可恨可耻的魔头。 至于城东北角那户姓潘的人家,同样也为百姓所不齿。他父亲是浙江巡抚佥都御史潘汝桢,投靠在魏忠贤的门下,父子同是朝廷官员,而且身居要职,不知报国,反而不知羞耻地讨好魏忠贤,百般向魏忠贤献媚,父子两人联名上奏,建议为魏忠贤九千岁修建生祠,糊涂的皇帝竟然批准了这一荒唐的建议。一时之间,魏忠贤的党羽和孝子贤孙们,也纷纷在全国各地大建魏忠贤生祠,令全国正直人士大为反感。现在他也同样为神秘的杜鹃干掉,百姓又怎不拍手称快?就是一些士人举子和朝廷官员,也暗暗赞许,可惜没有干掉潘汝桢,让他逃过了这一劫,令人遗憾。 第二天,婉儿和小怪物从郑士奇的口中,才知道城东北角的死者是谁,原来是一个无耻之徒,幸好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不然误救这个无耻之徒而得罪了那两个黑衣人,就会铸成大错。 婉儿不大明白,干掉这个姓潘的,本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干吗这两个黑衣人要冒充杜鹃行事? 小神女说:“这不难解释,说明东厂在京师一地势力太大了,江湖中人招惹不起,或者自问武功不及东厂的高手,又想干掉这无耻之徒,只好借用杜鹃之名了。其实这两个人,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东厂的人既然冒充杜鹃杀害了那位京官一家大小,他们为什么不能用杜鹃之名,除掉了姓魏的党羽?” “他们这样干,不怕杜鹃恼怒吗?” “要是杜鹃知道用自己的名干掉了这一个无耻之徒,一点也不会恼怒,因为这也是杜鹃想要干的事。只有那些心怀不轨,冒他的名来干坏事杜鹃才恼怒。” “三姐姐,我总感到这两个人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所为。” “不错!这的确不是敢作敢为的大丈夫行为,但他们这样做,或许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原因可多了,一是吓唬东厂,自己可以脱身;二是将杜鹃引来,去对付东厂。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同一个时间里,神秘的杜鹃在西山出现了,一举干掉了混元星君这一魔头。今后这两个黑衣人,恐怕不会再在京城出现了,也不会再用杜鹃之名行事。” 第三天夜里,一阵风和小怪物悄悄行动了。来到西山血案现场,小怪物一下就嗅出了杜鹃的气味,对一阵风说:“叔叔,干掉混元星君的的确是杜鹃所为。” “小兄弟,那快循着气味追下去呀。” “叔叔,你跟我来。” 西山,尤其是西山的香炉峰下,是一处历史悠久的山林公园,重峦叠嶂、清泉潺潺、古木参天、景色清幽,金、元、明三朝的帝王,都在这一带营建了离宫别苑,作为自己游幸驻跸之所在地。“西山晴雪”更是京城的八景之一,一到秋天,枫叶红遍山野,有霜叶红似二月花的胜景。但这一处,现在却成了东厂的一个窝巢,人间的一处阎王殿,任何王公大臣也不能接近,魏忠贤不时来这里歇宿,由混元星君镇守。当然混元星君的行踪,也不为外人知道,他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竟能通过戒备森严的重重的防守和游哨,骤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令他一时措手不及,丢了性命。 一阵风跟着小怪物在重峦叠嶂的西山中追寻,最后他们来到了香炉峰上,小怪物感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心中不禁大喜,暗想:杜鹃呀杜鹃,哪怕再神出鬼没,也逃不出我小怪物的鼻子,这一下我看你怎么溜走。他悄悄对一阵风说:“叔叔,杜鹃就隐藏在这山峰之中。” 一阵风也惊喜了:“小兄弟,你没有弄错吧?” “错不了!叔叔,我们悄然行动,别再让他溜走了!” “小兄弟,有我叫化在,他跑不了。” “叔叔,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上一次,杜鹃在叔叔的眼皮下干掉了混元,还不是让他跑掉了?” “哎!你别提这档事了!是我一时大意,也想不到他竟然不动声色跑进了戒备森严的阎王殿中,没有任何响声,一下就将混元干掉了。等到我闻声赶去时,我只见一条黑影一闪,掠出阎王殿,只见茫茫山野树林,再也看不见他的踪影,不知他逃去了何方。小兄弟,当时要是有你在就好了。” “叔叔,所以这一次我们要特别小心。” “小兄弟,你真的敢肯定杜鹃仍在这山峰中?” “我敢肯定。” “我叫化有些不明白了。” “叔叔不明白什么?” “按一般常理,这一带,东厂、锦衣卫和大队官兵,不知搜索多少遍,难道没搜出杜鹃来?杜鹃还会隐藏在这山峰中,不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这容易解释。” “哦!?还容易解释?怎么解释?” “叔叔难道不知道?往往敌人几次搜查过的地方,再转回来躲藏,比什么地方都保险和安全。”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人不大,心思却挺灵活的。的确,往往敌人搜过的地方,再躲藏起来最安全了。敌人也不会去注意了。怪不得武林人士称你为小怪物。真是只有中错了的状元,没有取错了的绰号。” 最后一阵风跟随小怪物来到山峰最为偏僻,也是人不可攀登和最不可能藏人的地方。小怪物感到杜鹃的气味越来越浓了,说:“叔叔,杜鹃就隐藏在附近。” “真的!?” “叔叔,你看,那山缝岩石下不是有一团黑影吗?” 一阵风讶然:“那就是杜鹃?” “不错!气味就是从那一团黑影中发出。” “怎么他一动不动的?不会是在与混元交手时受了伤,死在这里吧?” 小怪物也怔住了:“不会吧?”他一下跳了过去说,“杜鹃!你不用再躲了,我们已经看见你了,站起来吧!” 一阵风也纵了过来说:“杜老兄,站起来吧!这次你想走也走不了。” 那团在山岩背后黑乎乎的东西,似乎全无反应,一动也不动,小怪物暗想:不会他真的死了吧?还是身受重伤昏了过去?不由走近去一看,似乎全无气息,伸手去摸,也丝毫没半点反应,难道真的死了?那世上不是没有了杜鹃这个神秘人物了? 此时正是月色朦胧,地方又背光,一阵风也看不清楚,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便走近问:“怎样?小兄弟,他不是在诈死吧?” “叔叔!不管他真死还是诈死,我也要看看他的真面目。”小怪物动手去翻,谁知一翻,这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是人,而是一团衣服,小怪物提了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件黑袍,还连着一顶三角蒙头蒙面的大帽,帽上有三个洞,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叔叔!我们又上了杜鹃的大当了。他留下这一件黑袍在这里来戏弄我们。” 一阵风同时也怔住了:“他干吗要这样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不是明摆着的吗?他故意丢下这件大袍引我们来这里,人早已跑走了。不行!我非追到他不可!” 一阵风到底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但江湖经验比小怪物丰富,人也沉着冷静,不像小怪物那么冲动,他说:“小兄弟,别着急,你再四下嗅嗅,看这气味是刚才留下,还是在三日前留下的。” “刚才留下和三日前留下有什么不同?” “要是刚才留下,杜鹃的确是存心戏弄我们,转移我们追踪的视线,要是在三日前留下,就不是这样,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 小怪物便四处嗅了一下:“不错!是三日前留下来的。” “那就是说,他在干掉混元后,在这里将黑袍留下了。” “这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捉弄我们吗?他以为三日前,我和你也在这里,提防我们追踪,谁知那一夜我们根本不在这里,令他失望了。” “唔,有这个可能。小兄弟,你再看看这件黑袍,是不是完整的?” 小怪物又在月光下抖开黑袍一看,原来黑袍已被扯烂了,已不能再穿了,小怪物怔了怔:“黑袍烂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是故意撕烂丢在这里吧?” 一阵风说:“这显然是他与混元交手时,给混元撕裂了。或者是他在匆忙离开时,给什么利器划开的。来到这处无人的地方,将黑袍脱下丢在这石缝的岩石背后,并不是提防我们追踪,也不是要戏弄我们。他要是存心戏弄我们,就会挂在当眼之处,或者弃在山道一旁,而不会丢在这么偏僻之处,不是你有这门特异本领,来到这里也不可能发现。” “叔叔!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兄弟,你再嗅一下,他来到这里后,又向哪一个方向跑了?” “对!我几乎给这件烂黑袍弄糊涂了,忘了继续再去追踪。这件烂黑袍我们带不带走?” “来!给我叫化,我最喜欢穿破烂的衣服了。说不定我也扮成一个杜鹃,去捉弄东厂那一群鹰犬,吓得他们一个个六神无主,魂飞天外。” “叔叔,你这样,不怕他们将你当成了真正的杜鹃吗?” “这样,不更好玩么?好了!小兄弟,快嗅一下,看看杜鹃朝哪个方向而去。”一阵风将那件破黑袍卷了起来。 小怪物又循着气味下了山峰,往西而走,来到了永定河边,杜鹃的气味顿时消失了,再也嗅不出来。小怪物跺着脚说:“看来这个狡诈的杜鹃,又借水路逃脱了,没办法追了。” 一阵风说:“小兄弟,我们到对岸看看有没有他留下的气味。” 越过永定河,小怪物又沿岸上下嗅了一段路,说:“没有!他是借水路走了,并没有上岸。我们又是白跑一趟了。” “那我们是没法追踪了?” “我不知道这条河上下通向哪里,就是追,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天快亮了,叔叔,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三姐还在等着我们哩。” 一阵风说:“这条河上游通向山西、蒙古,下游通向大海。” “要是往上游而去,我还可以追踪到,要是往下游出了大海,我们别指望能追到,我担心杜鹃干掉了混元星君,从此出大海,远离神州大地,再也不在江湖上出现。那我今生今世,再也找不到他了。” 一阵风说:“他不会离开的,今后一定会在京师一带再出现。” “叔叔,你凭什么这样说?” “我不凭什么,只凭我的感觉。小兄弟,我们回去吧!” 四更左右,一阵风和小怪物悄然回到了小庭院,婉儿迫不及待地问:“追踪到了吗?”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追到了。” 婉儿惊喜:“真的!?” “真的!真的!半点也不假。我们还将他抓了回来。” 这下,不但婉儿惊讶,连小神女也惊异起来,她望着一阵风那张笑嘻嘻的脸,不知一阵风是说真的,还是在逗婉儿。婉儿问:“你们抓住他了?” “有我叫化和小怪物两个人,还愁抓不到他么?” “他现在哪里?” 一阵风将那烂黑袍往桌上一放:“他在这里。” 婉儿一看,是一团黑袍,愕然了:“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你看清楚一点,这是不是杜鹃所穿的黑大袍?” “这是杜鹃所穿的黑袍?” “不是他的,又是谁的了?” “哎!叔叔,你别逗我了。你随便将这么一件黑袍弄了来,说是杜鹃的,我会相信吗?我才不相信哩。” “小丫头,你将黑袍抖开来看看,它连着一顶盖头罩面的三角大黑帽,这是神秘杜鹃所独有的衣帽,其他人没有的。” 婉儿好奇地将黑大袍抖开了,果然见黑袍连着一顶有三个洞的三角大黑帽,一时惊疑不已,问小神女:“三姐姐,你看,这是不是杜鹃的?” 小神女说:“我又没见过杜鹃,谁知道是不是。” 一阵风叫起苦来:“你们这两个丫头,还不相信啦!不信,你们问小怪物,看是不是杜鹃所穿戴的?” 小怪物说:“我敢用人头担保,这的确是杜鹃穿戴的大黑袍。” “那你们真的将杜鹃抓到了?” “要不我们怎能得到这一件黑袍?” “你们从他身上将这件黑袍脱了下来?” “杜鹃会乖乖地脱下来给我们吗?” “你们不会打伤了他吧?” “他伤不伤,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嗨!叔叔,你们怎能这样对付他的?” 小神女也困惑了。起初,小神女不大相信杜鹃给一阵风和小怪物抓住了,也不相信这件黑袍是杜鹃的,认为一阵风是在逗婉儿玩。现在,她打量着连衣带帽的黑袍,想起了一阵风在四川重庆叙说在酆都看见杜鹃的情景一模一样,而且这件黑袍似乎被撕烂了,一处还有一二滴血迹,不由一下担心起来,除非这件黑袍不是杜鹃的,要是杜鹃的,那杜鹃一定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能动或昏迷了过去。一阵风才能从杜鹃身上除下来。当然,她不相信一阵风和小怪物会击伤杜鹃,而是担心杜鹃在与混元星君交锋时,尽管杀了混元这一魔头,但自己也负了伤,躲藏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偏偏给一阵风和小怪物找到了。小神女急切地问:“风叔叔,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杜鹃的?” 一阵风说:“在西山的香炉峰呀!” “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吗?” 小怪物见小神女如此担心,不敢随一阵风说假话了。要是小神女认真起来,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连忙说:“三姐,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杜鹃。” 婉儿一听,瞪大了眼:“什么!?你们根本没看见杜鹃?那你们干吗这样来欺骗我们?” 小神女问:“没见到杜鹃?那这件黑袍是怎么得来?”她担心的不是杜鹃受伤严重而昏迷了过去,而是遭到了不幸,“小兄弟,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别骗我。” 小怪物从来没见过小神女这么认真,这么严肃,便一五一十将今夜的情形说了出来。 小神女一听,松了一口气说:“这么说来,杜鹃没有遭到不幸,而是由水路逃走了。” 婉儿却冲着一阵风叫起来:“原来你们是在山缝中捡到了这件烂黑袍,干吗骗我说抓到杜鹃了?”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我叫化没有骗你们呀。” “风叔叔,你还说没骗我们?” “小丫头,我是说抓到了这件黑袍,可没有说过抓到了杜鹃呵。” “我不跟你说了!风叔叔尽骗人!害得我空喜欢了一场,以为你们真的抓到了杜鹃哩。” 小神女说:“四妹,别说了,风叔叔和小兄弟也辛苦了一夜,让他们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一阵风和小怪物下楼回房去睡了。婉儿却没有什么睡意,似乎在灯下低头沉思。小神女问:“四妹,你怎么不去再睡一会?” “三姐姐,我睡不着。” “那你在想什么?” “我想,杜鹃真的会在交锋中受了伤?” “四妹,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要是没受伤,干吗将黑袍丢在香炉峰的山峰上了?” “这一点风叔叔说得比较可信,杜鹃很可能在交锋中,给对手撕破、划开了黑袍,或者在穿越树林时,给荆棘划破,再穿戴下去就会行动不方便,于是干脆丢下了这件烂黑袍而去。从这件黑袍上看,杜鹃也没受什么伤,衣袖上的一二点血迹,是敌人飞溅出来的血沾上的,不是他本人的血。” “三姐姐,你这么肯定不是他的血迹了?” “要是他自己的血,就不可能沾到衣袖上,也不可能是一二点。” “那么说,杜鹃在干掉了混元星君之后,安全地走了?” “自然是安全而去,要不,姓魏的就不会全城戒严,四处搜捕杜鹃了。” 第二天,一个震惊全城的噩耗在京城传开了,说神秘的杜鹃,在昌平州的怀柔县黍谷山中,遭到东厂的收魂星君带着六七名高手的围攻,惨遭杀害了。杜鹃的人头,正飞传京城,打算悬挂在永定门的城楼上示众。这一噩讯,还是郑士奇前来告诉小神女等人才知道。 在小神女等人的震惊之中,书呆子墨滴更露出惊讶、诧异的目光,脱口而出:“这不会吧?” 小怪物跳了起来:“墨公子,你怎知道不会呢?” 书呆子一下收敛了诧异的目光,说:“杜、杜、杜鹃武功那么好,神出鬼没,东、东、东厂的人能杀得了他吗?” 小神女问郑士奇:“收魂星君的武功很高?” 郑士奇说:“据在下所知,收魂星君的武功的确很高,在七大星君中,他具有一身与众不同的本领,练就出一身刀枪不入的童子功,一把锁子刀,出手极快,可在三丈之内,取人性命,令人措手不及。” 婉儿不明白:“什么叫童子功?” “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太监,其他六位星君都不是。” “从小是个太监,就是童子功吗?” 郑士奇笑了笑:“不错,只有从来不近女色的太监和少林寺的和尚,才能练这门刀枪不入的童子功。” 婉儿还想问下去,一阵风说:“好了!小丫头,这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转问郑士奇,“杜鹃是不是真的给东厂的人杀害了?” “这事是从东厂的人透露出来的,看来可靠。” 一阵风不知道东厂中有郑士奇的人混了进去,但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却知道。郑士奇这么说,看来有九成是真的了,小怪物说:“我看杜鹃一定是干掉了混元星君时受了伤,不然,收魂星君怎么也杀不了他。” 一阵风说:“小兄弟,我们快去黍谷山看看,是不是杜鹃真的遭到了东厂人的毒手。” “好!我去!” 一阵风和小怪物便告辞而去,郑士奇也有事走了,剩下小神女、婉儿和书呆子、棋儿四人。婉儿说:“三姐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了吧?我也和墨公子的看法一样,什么收魂星君,不可能杀得了机警过人的杜鹃。” “四妹,要是杜鹃真的如小兄弟所说,受了伤,那就有可能了。” “不不!三姐姐,我怎么也不相信。” 小神女看了一下书呆子,不去回答婉儿的话,含笑地问书呆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吧?” “我,我,我不知道。” “这两天来,你有没有感到心惊肉跳,心绪不宁,或者发噩梦了?” 书呆子愕然:“没有呵,我怎会心惊肉跳?更没有发噩梦。” “你没有就好。” “三、三、三小姐,我、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但书呆子不明白,连婉儿也不明白。婉儿不明白小神女干吗对书呆子说这样的话来。棋儿更是不明白了,说:“三小姐,我家公子这几日来,一直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睡到大天光,没病没痛,甚至连梦话也没有说,怎会心惊肉跳了?” 小神女说:“是吗?墨公子这么用心读书,看来是一心一意想夺取功名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三小姐说笑了。在下只是应付一下而已,功名富贵,全不放在心上,更不希望金榜题名。” “那你希望什么?” “过去希望遨游神州大地。” “现在呢?” “愿常伴在意中人身边。” 婉儿问:“意中人?意中人是什么人呀?” “这个……”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来!我们上楼去,别妨碍了墨公子读书。” 婉儿跟随小神女上楼,婉儿说:“三姐姐,你好像很关心书呆子。” “我怎样关心他了?” “三姐姐不关心,干吗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呢?” “四妹,你难道听不出来我这样问的用意?” “哦!?什么用意?” “我们不是怀疑杜鹃和他是一对孪生兄弟吗?” “哦!我明白了。孪生兄弟是心灵相通,心意相似,一个有事,另一个就有反应,怪不得三姐姐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了。” “这个书呆子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那证明杜鹃没有遇害。不是东厂人放出的谣言,就是他们杀错了人,误认作杜鹃。” “三姐姐,要是他们不是孪生兄弟呢?” “那书呆子就不会在听到杜鹃遇害时有那样的反应了。”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孪生兄弟会有这种奇异之处,要是我们能将杜鹃请来,将他和书呆子放在一起,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令人难以分辨就好了。” “不错!我也想看看。” “三姐姐,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还有什么想不通?” “既然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当然音容、举止一样,干吗一个武功奇高、机敏过人,另一个却不会武功,还胆小怕事,呆头呆脑呢?总不会相差得这么远吧?” “四妹,其实书呆子一点也不呆头呆脑,对天下大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在家乡对待邵捕头一事上,处理得十分的得当。有时我还发觉,书呆子体内蕴藏着一股十分深厚的内力,只是他不会运用而已。” 婉儿甚为奇怪:“真的?” “这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杜鹃在他身上产生的反应。四妹,在某些方面,他与你有点相似。” 婉儿又是愕然:“他哪里与我相似了?” “你小时候不知得哪位异人指点,能在睡眠中不知不觉地调息吐纳,久而久之,练成了一种与人不同的真气,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与他不同的是你能自觉运用,他却不会,这与你生长在武林世家、经常看见别人练武有关。何况婷婷姐姐、莫纹奶奶还不时传授你武功,而你自己也十分喜欢学武练武,所以你一身的功力,与时共进。对你来说,可算是得天独厚。上天是特别垂爱于你。” “三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呵。我只知道我小时候经常挨饿,饿得十分难受,大哭大叫,有位长者可怜我,给我几颗枣子吃,教我如何睡,说睡着了,肚子就不会饿了。我真的依他的办法睡着了,别说不知道饿,连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一笑说:“初时,是肚饿逼得你这样去睡,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你睡着了,一股气流便会在你体内自动调息,自行练功。别人是坐着盘腿练内功,你是睡着练内功,练到佳境,哪怕泰山崩于前也不知道,达到全无杂念,往往你掉下床也不知道,仍呼呼大睡,雷打也不会醒过来。 婉儿笑道:“我醒来时,还怪人将我搬下床来哩,叫我丢脸。三姐姐,我这样沉睡不醒,有人要加害我,那不危险吗?” “四妹,这一点你放心,你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一旦真正的危险到来,你就会突然的惊醒,还会给对你不利者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击,这一股自卫的反击力太大了,能令其立刻死于非命,而你自己也不知道,仍会呼呼入睡。” 婉儿听了一怔:“三姐姐,你说对了。有一次我跟婷婷姐姐行走江湖,在荒野的一家客栈投宿,有一个盗贼摸进我的房间来,不知为什么,他横尸在我的床前,我也不知道。婷婷姐姐闻声过来,叫醒我,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婷婷杀了这贼子,救了我,故意在逗我哩。” “不错!这事婷婷姐姐也告诉过我。” “三姐姐,要是这样,我睡着了,别人想来叫醒我不是很危险吗?” “不!你这种潜在的自我保护,似乎能分辨来者是善意还是恶意,不会错伤了无辜。不然,我为什么能经常叫醒你?” “我真的有那么神奇?” “不错!在当今武林中,你也是一位神奇的女子。在这方面,与众不同。” “三姐姐,你是在逗我吧?” “我是说真的,怎么逗你了?不过,你从那一次后,以后在江湖行走,十分的警觉,不再呼呼大睡了,所以再没有梦中杀人的事情发生,只有到了家里,你才会呼呼大睡,雷打不醒,也就是说你在不自觉中摒弃一切杂念,集中心意暗练自己独门特有的内功。” “墨公子不会也像我一样吧,在睡觉时练功? “这就不知道了,看来不可能,他只像平常一般人入睡,不像在练什么功。” “那他这一身内力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他这一身蕴藏的深厚内力,或者与生俱来,或者是他亲生兄弟杜鹃一时在他身上的反应现象。” “那么他学武功,也是一位高手了?” “不错!要是他愿意学武功,又得高人指点,恐怕又是武林中一位一流的上乘高手。四五年之后,武功就不在你我之下。” “三姐姐,他干吗不学武功?” “人各有志,怎么也勉强不来,何况他一家人,素不与武林中人来往,也害怕与武林中人来往。书呆子是本性恬淡,素好大自然的美景,视功名利禄如浮云,更不想成为什么天下第一,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所以就不愿意学武了!这恐怕与他的懒散,怕惹事有关。虽然他害怕惹事,但他的那一张嘴却又偏偏到处惹事。”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这么一对孪生兄弟,走的路竟这么的截然不同。” “四妹,我们不谈这个书呆子了。你好好睡一会,今晚,我们去夜探东厂。” 婉儿一下高兴了:“真的?” “你不想去?” “哎。我怎么不想去呵。” “想去,就快回房休息。” “好的!” 婉儿来到京城后,除了那一夜和小怪物去看那户潘姓人家外,就一直没有出去活动过,本来她极想到京城四处看看,看这个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与其它州府有什么不同,谁知又碰上了全城戒严,哪儿也不能去。 现在听说今夜可以和小神女出去了,且去的又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去东厂提督府,那是人间的阎王殿,平民百姓视为可怕地狱般的地方,那太刺激了!怎能不高兴的?她要看看这个九千岁的衙门,是怎么的恐怖和可怕,看看雌雄双魔和这九千岁,是怎么的一张嘴脸。 婉儿知道小神女夜探东厂的用意,就是想知道杜鹃是不是真的给收魂星君干掉了,同时也实地观察一下东厂的地形和戒备的情况,为今后干掉雌雄双魔作准备。 对于东厂提督府的地形,里面的布局,人员的多少,何处暗藏机关等等,小神女和婉儿,早已从郑士奇口中探听到了,而且还有一张东厂内的地形图。虽然这样,也要到实地现场观察一下才好,以免在交锋时出现忙乱。要是杜鹃真的惨死在东厂人的手中,小神女是决心要为杜鹃复仇的,不但要干掉了姓魏的,而且连同他的一切可怕可恶的鹰犬爪牙也一并铲除,将整个东厂夷为平地。婉儿隐隐感到,小神女对杜鹃和书呆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只要他们两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有不测,小神女就会不惜任何牺牲,去为他们报仇雪恨,就像在四川重庆一样,一听闻书呆子出了事,就连夜乘船去救。 入夜,小神女和婉儿打点妥当,将彩妹叫上楼来。彩妹一见她们一身夜行人装束,惊讶地问:“三小姐、四小姐,你们要去哪里?” 婉儿说:“彩妹姐,我跟三姐姐要去东厂看看。” 彩妹一下呆住了:“那太危险了,要不要多带一两个人去?” 小神女说:“我们不是去厮杀,多带人干吗?我们只是去看看,人多了反而误事。我们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说,我们没有什么意外,天亮前一定赶回来,万一有事赶不回来,你也别担心,给我将墨公子主仆二人看好,千万别让他们出去走动。” “三小姐放心,我和小旺会照顾他们,一定不让他们走出去。”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三小姐、四小姐,你们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回来才好,别叫我担心。” “万一我们一时赶不回来,一天之后,我们也一定赶回来。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越窗而出,悄然消失在夜幕里。 此时正是两更过后,京城一地,家家户户早已闭门入睡,大街小巷,绝少行人,除了更夫和夜巡的士兵出现外,京城内是一片宁静。 在东厂提督府内,却一反以往阴森、可怕、肃穆的场面,尽管仍戒备森严,不时有人来往巡查,但不少房舍内,灯光明亮,有的饮酒划拳,有的聚赌。看来这些东厂鹰犬,认为可怕、神秘的杜鹃已魂归西天,再也不恐惧了,他们是开怀畅饮,放心赌钱,尽情玩乐。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他们的九千岁、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有意放出的烟幕,目的想将杜鹃引出来,除了千户长、百户长这样的大小头目知道外,其他的一概不知,皆信以为真,连幽谷大院混进来的两个人也不知道。 赌钱的鹰犬只顾忘情地赌,少谈有关杜鹃遇害的事,但那些饮酒作乐的鹰犬们,免不了会谈起杜鹃的事来,他们在高兴之余,相互碰杯说:“来。我们为这神秘的杀手杜鹃之死干杯。” 有的说:“杜鹃死了,我们放心多了。连饮酒也痛快。” 有的说:“数来数去,七大星君,还是我们收爷厉害,他一举就干掉了杜鹃,也算为其他死去的星君报了仇,令九千岁爷高枕无忧了。” “我看,我们收爷准得九千岁的重用,也会带着我们大家发财高升。” “对!说不定我们兄弟们派到外面去,是一地的头儿,到时,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痛快。” “当然啦!我们只要将腰牌亮出去,一些地方的县太爷,见了我们莫不下拜,就是叫他的爱妾陪我们睡一夜,也不敢不从。” 大家一听,莫不淫笑起来。也有人在席中冷冷地说:“我劝大家别高兴过早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有人反驳:“杜鹃死了,我们还怕谁来?” “杜鹃虽然死了,但还有他的同党,不然,头儿为什么叫我们不可多饮,府内仍处处戒备森严?” “哎!杜鹃都没了,他的同党又算得了什么?凭我们兄弟们这一身功夫,就可以将他们活擒过来。” “牛皮三,你别吹牛皮了,凭我们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吓唬一些人还可以,真的碰上了高手,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何况杜鹃根本没有什么同党,他一向独来独往。” “不对吧?要是杜鹃没有同党,为什么在混爷遭害的那一夜,几乎同时之间,姓潘的也遭杜鹃干掉了?杜鹃要是没有同党,总不可能会分身法吧?一时之间,分东、西两处杀人。” “这很难说,杜鹃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一时间能在两处杀人,也并不奇怪。” “什么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怀柔县的黍谷山中,还不是给我们收爷出神入化的练子刀干掉了?没有同党更好,我们可以高枕无忧,放心饮酒,还可以在外面大摇大摆目空一切,谁也不敢动我们一下。” 有人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杜鹃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有人跳起来:“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我听人说,杜鹃像猫一样,有九条命,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明天,他的人头就送来京城,就算他有九十条命也没用,总不能一个人的脑袋割下来还能生还。除非死的不是真正的杜鹃。” “不会!不会!收爷怎敢说大话欺骗九千岁?那他不想要脑袋了?” 又是原先那冷冰冰地声音在说:“总之,我们大家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来!我们干杯。” 小神女和婉儿就伏在瓦面上,屋里鹰犬们的说话和议论,她们听得清清楚楚,也听不出什么重要的情况来,小神女最希望,遇害的不是杜鹃。 婉儿轻轻问:“三姐姐,我们还听不听?他们说来说去,总是这样。”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好!我们到那座有灯光的屋去看看。” 婉儿正想动身,小神女突然轻声说:“慢着,那处瓦面上似乎有人。” “哦!?什么人?不会是瓦面上的暗哨吧?”婉儿话没说完,只见那条人影一下从瓦面上飞了起来,莫名其妙地跌落在庭院中的一处假山旁,触动了假山里的机关,霎时间,乱箭飞出,将那条人影射得像刺猬一样,婉儿一怔:“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说:“四妹,我们快走,离开东厂,等会我们就走不了。” 因为这一下,惊动东厂里的所有人,不但巡逻的人闻声奔了过来,在屋内饮酒的、赌钱的鹰犬们,也纷纷提着家伙冲了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收魂星君更是早有防备,带着几名随身护卫破窗而出,飞身赶到出事地点,同时他命人纵上瓦面。负责巡逻的人向他报告:“收爷,不知是什么人,夜闯东厂,误中机关,死于非命。” 收魂星君因为是名太监,只听他阴阳怪气地喝问:“什么人?看清楚了没有?” “一时还看不清,因为他面部中了两三支箭,但从他的衣着看,好像是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再去看清楚。” 这时有人向收魂星君说:“不用看了,这是夜猫子巫十二,下属一眼就认出来。” 收魂星君不禁心头一怔,夜猫子巫十二?这可是东厂府中轻功很好的高手,负责在夜间瓦面上巡视,他怎么从瓦面上掉下来了?是他自己一时不小心掉下来,还是与人交锋给人拍飞了下来?不对!要是夜猫子真的发现有人夜闯东厂,绝不会先与人交锋,必先发出警报,而且自己也不闻交锋响声,要是他自己不小心一脚踏空掉下来,也不会这么巧跌在机关上去,惨死在乱箭之下。极有可能,夜猫子碰上了一位武功极高的夜闯者,令夜猫子措手不及,给人扔了下来,来不及发出警报。这位高手是谁呢? 收魂星君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莫非是神秘的杜鹃?杜鹃有没有死,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想到杜鹃,一股寒气不由从心中升了起来,杜鹃今夜里真的来夜闯东厂府了?好呀!我正等着你来,收魂星君立刻下令一部分人纵上瓦面,四下搜索,其他的人,守着东厂府内的重重门户,不管任何地方,任何角落,全搜查一遍,就是一些禁区、禁地也不放过,绝不让夜闯东厂府的刺客跑掉。一时之间,东厂府内灯火通明,乱成了一锅粥。 第六十一回 夜探东厂 上回说到东厂乱成一锅粥,他们一直折腾到天亮,连个鬼影也搜索不出来。东厂除死了一个夜猫子外,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东厂的财物及其重要文件,一点也没有损失。来闯者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连立刻纵上瓦面的高手,也看不到有什么人在星夜下掠过,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来夜闯东厂。 鹰犬们全都困惑了。会不会是夜猫子在巡逻时自己不小心从瓦面上失足跌下,刚好又跌在假山旁的机关上而中箭身亡呢?的确,连神出鬼没、专门铲除东厂人的杜鹃也死了,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来闯东厂?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收魂星君也有点困惑了。凭自己的武功和观察能力,而且还带上了几名武功极好的高手,但在瓦面和东厂附近一带也搜索不出任何线索来。这对东厂来说,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往的确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夜闯东厂,但不是给击毙,就是给活擒了,没有人能在夜闯东厂后活得下来。而这一次,居然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搜索不到,好像根本没有人来过似的。是不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难道是夜猫子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昨夜里饮大了两杯,带着酒意在瓦面上巡逻,不小心失足滚了下来?收魂星君立刻下令,凡是值班和夜里巡逻人员,一律不准饮酒,违者杀无赦! 收魂星君不但是东厂坐镇京师的头面人物也是东厂七大星君仅剩的一位星君。其他的不是死在杜鹃的剑下,就是下落不明。他虽然官居五品,不过是一位知府一般的人物,但他有一种特殊的地位,就是见官大三级,连京师的一品大员、王公大臣,也顾忌魏忠贤这一条可怕、残暴、冷血无情的走狗。实际上他掌管了东厂一切的大小事务,得罪了他,也等于得罪了九千岁。不但自己要掉脑袋,而且会遭到灭门的大祸。以往,还有其他星君与他平起平坐,现在他是唯我独尊了。除了对魏忠贤负责,听从魏忠贤的命令行事外,就连糊涂的皇帝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明朝设立东厂这一机构,不过是皇帝统治文武百官和治理天下大事一个最贴身的耳目而已。与锦衣卫的职责一样,巡查、缉捕、刑狱、保卫皇帝。锦衣卫的权力,在二十二卫之上,已是非常大了。可是东厂的权力,比锦衣卫更大更特殊,因为皇帝给予东厂提督的权,犹如外廷元辅,也就是宰相的权力。权如总宪,锦衣卫却没有这种权力。 到了魏忠贤,已将这一权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论内宫外廷,独尊无二,可以任意捕拿任何人,无须经过三审六问,即可自行处斩、抄家,是明朝最为恐怖、黑暗的一个机构,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不知制造了多少个假案冤案,杀害了多少无辜的官员和平民百姓,动辄成百上千条人命。东厂的人,实际上是人间大大小小的勾魂使者和索命鬼卒。收魂星君目前是东厂的一个活阎王,掌管着东厂大大小小的使者和鬼卒。 现在收魂星君是色厉内荏,自从杜鹃在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后,内心深处便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人们称他为活阎王,但真正的要他命的活阎王是神秘可怕的杜鹃。他隐隐感到可怕的杜鹃已渐迫他的身前身后,随时都有可能在他眼前出现,要他的脑袋。尽管在警卫森严的东厂府,军警林立的京城地,他还是感到寒心。 他曾听说在武林人士不愿也不敢进入的鬼城,神秘的杜鹃都会突然出现,一战便取了蓝魔星君的性命;更亲眼看见在那警卫森严而又十分隐秘不为人知的西山里,杜鹃不可思议地一下出现了,摘走了混元星君的脑袋。下一个恐怕轮也轮到自己了。而且恐怕就是这几天内,杜鹃就会神秘地在东厂骤然出现。 收魂星君听从九千岁、雌雄双魔的阴谋诡计,声言在怀柔干掉了杜鹃,一来是安抚人心,二来是将杜鹃激怒引出来。可是事后,他却害怕起杜鹃的出现。夜猫子之死,无疑是对他的一个警告,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夜猫子巫十二之死,决不是酒后失足跌下来,而是给一个高手从瓦面上扔了下来。这位高手,极有可能就是神秘的杜鹃,目的是在试探东厂的虚实,或者先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威慑,令自己在精神上崩溃。 收魂星君可以说对任何人都不畏惧,唯一是对杜鹃,他内心充满了畏惧。因为神秘的杜鹃太过神出鬼没了,至今仍没人知道其面目,更不知道杜鹃出没何处,简直是防不胜防。 要是收魂星君与杜鹃明刀明枪地对阵,或者见过其人,知其下落,收魂星君是一点也不畏惧。他会不择手段来对付杜鹃,或者将杜鹃的父母、亲人抓来威胁杜鹃,或者利用杜鹃的弱点来相逼。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可是杜鹃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影子,收魂星君除了严防之外,一点手段和办法也使不出来。 现在的收魂星君,什么事也无心去处理了,只求保命,保住自己度过今年就万事大吉了,以后再从长计议。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悄然地返回住处,换下夜行衣。婉儿问:“三姐姐,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怎么这般的不小心,从瓦面上跌下,踩中了机关,坏了我们的事?” 小神女反问:“你认为那个是什么人?” “他不是也同我们一样,夜探东厂的吗?可惜他死得好冤枉。” “你以为他真的从瓦面上跌下去?” “难道不是吗?” “四妹,他是给人从瓦面上扔下去的。” 婉儿讶然:“真的!?” “四妹,你以后要注意认真观察了。会有人横飞起来,从瓦面上跌下去的吗?我要是没有看错,他横飞起来的刹那,已给人点了穴道,所以他被乱箭射死时,连惨叫也叫不出来,便稀里糊涂做了枉死鬼。” 婉儿又是骇然:“谁那么黑心?用这样残忍的手段置他于死地?是东厂暗中潜伏的高手吗?” “四妹!要是这个人不死,我们的行踪就会给东厂的人发觉,势必会与东厂的人一战,未必能回这里了。” “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将我弄糊涂了!” “丫头,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当你从瓦面上站起来,想跃去另一间有灯光的房舍时,已给这个枉死者发现了。就在他正要发出信号时,就给另外一个神秘人迅速地点了穴道,并扔到假山旁。” 婉儿又怔了半晌问:“这个枉死者是东厂的鹰犬?” “不错!他正是东厂布置的一个暗哨,叫什么夜猫子巫十二。” “三姐姐,你怎么知道?” “我们离开时,我凝神倾听四周动静,听到了他们的说话,才知道这个枉死者叫什么夜猫子巫十二。东厂的人还以为他是失足从瓦面上滚下来哩!” “那么说,这位神秘的高手,是在暗中护着我们了?” “在这一件事上,他的确是保护了我们。” “三姐姐,这位神秘高手是谁?” 小神女反问:“你看是谁?” “不会是风叔叔和小怪物吧?可是,他们不是去了怀柔证实杜鹃的生死吗?不会是他们连夜又赶回来了吧?” 小神女说:“也有可能是他们。可是,就算是风叔叔不来见我们,小兄弟也应该在这时回来才对。” “不会是他们又在捉弄我们吧?好!等他们回来,我狠骂他们一番,干吗连三姐姐也敢捉弄了。” “或许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又是谁了?” “神秘杜鹃!” 婉儿一下跳了起来:“是他!?” “要不是风叔叔和小兄弟,极有可能是他了。只有他,才有这份功力和胆识,敢夜探东厂府。” “嗨!三姐姐,那你干吗不去追踪他?” “你这丫头也真是,当时我们避开东厂还来不及,还顾得上追踪他?而且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是他,是在与你谈话时才想到有可能是他而已。” “三姐姐,不可能是他吧?” “是不是,等明天或者风叔叔和小兄弟回来后,便知道是不是了。丫头,去睡吧。” 第二天,婉儿很晚才醒来。一看,小神女不见了。她以为小神女下楼到院子里练功了,也不在意,连忙梳洗。可是下楼一看,小神女不在院子里练功,就是墨公子主仆二人也找不到。她连忙问彩妹,彩妹说::“四小姐,三小姐一早去了见我们郑老爷。” “哦!?怎么三姐姐不叫我去?” “三小姐说,四小姐昨夜累了,叫别惊动你,让你多睡一会儿。” “是不是三小姐带墨公子和棋儿,一块去见你们家老爷的?” “不是!墨公子和棋儿是在三小姐走了以后才出去的。” 婉儿怔了怔:“他们干吗出去了?是不是住得厌倦了,出去走走?” 彩妹笑了笑:“不是!墨公子说,快要进科场考试了,他要出去买一些进科场的东西。同时去拜会一些会考的举子秀才,看看进科场后,要注意哪些事项,以免犯了规矩也不知。” 婉儿一下担心起来,要是这个书呆子在京城四处走动,那不坏了小怪物追踪杜鹃的行动?急问:“他们去了哪里?” “墨公子说,除了拜访高升客栈的一些举子外,还准备去湖广会馆走走。” “湖广会馆在哪里?” “在天坛附近一带吧。要经过东厂提督府的一条大街。” 婉儿这一下真的怔住了:“什么?!要经过那可怕阎王殿?” “四小姐,你放心,有小旺陪着他们,他们不会走失和出事的。” 彩妹不知道书呆子与杜鹃的气味相同,但婉儿知道。婉儿心里不禁暗暗叫起苦来,这个书呆子什么地方不去,偏偏跑去那一带了。三姐姐昨夜怀疑那位神秘的高手是杜鹃,书呆子这一去,那不混淆了杜鹃的气味?小怪物回来后又怎么追踪? 彩妹见婉儿着急的神态,以为婉儿有什么要紧的事见墨公子,问:“四小姐,你要急着见墨公子吗?那我叫人去找他们回来。” 婉儿问:“他们出去多久了?” “半个时辰左右。” 半个时辰?一般人走路,可以走十里路了,就算这个书呆子走走看看,也有五六里路。要是他到了东厂附近一带,找回来也没有用。便说:“算了!别去找了。让他们玩去吧。” 说着,小神女回来了。婉儿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似的,叫了起来:“三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的?” 小神女笑道:“四妹,我去了郑老板家一会,怎么说丢下你一个人呢。” “三姐姐,你也应该叫醒我才是。你不知道,我醒来见不到你,心有多慌。” 彩妹在旁一听,心里不禁笑起来,怎么四小姐有一身出色的武功,行为说话,仍像一个离不开爹娘的小姑娘的?一时不见三小姐,就心慌了,那她今后怎么闯荡江湖? 小神女含笑说:“四妹,你不是吧?这么大了,还离不开我?我像你这么大时,早已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了。就算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心慌的?这里又不是什么荒野无人的深山大岭。” “嗯,三姐姐,我就是心慌。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书呆子也跑出去了!” 小神女一怔:“什么!?他也出去了?” “是呵!三姐姐,你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了出去。” “四妹,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还没有醒来,怎么拦呵!三姐姐,所以我才心慌。” 彩妹在旁愣住了,似乎感到墨公子出去,有什么严重的事要发生,心想:有小旺跟着他们,会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问:“三小姐、四小姐,要不要我亲自出去找他们回来?” 婉儿说:“彩姐姐,这不关你的事,他们出去已半个时辰,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去找他们也没用。” 彩妹问:“他们会有什么事发生呢?小旺也算是京城的一个地头蛇,不论去到哪里也不会迷路。” 小神女说:“这个书呆子去哪里了?” 婉儿说:“彩姐姐说他要去湖广会馆,会经过东厂的一条街。” 小神女一下明白婉儿的担心了。心想:这事不会这么巧吧?昨夜在东厂出事,这个埋头读书,从不出门的书呆子,一下就出去了?要是昨夜那个神秘的高手真是杜鹃,书呆子这一出去,显然会混淆了杜鹃的气味,令小怪物不能追踪。这么说来,更证明了自己的推测,杜鹃和书呆子是一对孪生兄弟,心灵才会有如此的感应,才会配合得这么的巧。小神女见彩妹那么的担心和不安,便安慰彩妹说:“你不用不安。有小旺随着他们去,不会出事的。只是我四妹太过担心罢了。这个书呆子在这里闷头闷脑地读了几天书,让他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也好。彩妹,你去忙你的,不用管他了。” 彩妹应了一声,困惑地离开了。但她还是不放心,向郑士奇报告,派人出去寻找书呆子了。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书呆子真会选时候,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刚好在东厂出事后,他就跑出去了。我看他真是一个惹祸的灾星。” “丫头,你怎能这样说他的。” “难道不是吗?每逢我们碰上他时,他都会惹事。三姐姐,这一次他出去,不会又有什么事发生吧?” “他不会黑到这个地步吧?” “很难说,说不定这一次,他又莫明其妙地给东厂人抓去,害得我们又要去救他。” 小神女不由心头一动。回想往事,的确也像婉儿说的,每每碰上了这个书呆子,都有不幸的事发生。就连这一次进京的路上,也几乎给东厂的耳目抓起来了。小神女说:“要是他这一次又闯了祸,我们不必急着去救他了。” “为什么?三姐姐,你不会看着他去送死吧?” “不是!我们不去救,我想会有人去救他的。” “谁?” “神秘的杜鹃。” “真的!?”婉儿不禁愕然了。 “要是他真的与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心灵必有感应,他出了事,杜鹃还能不赶去救他么?在四川重庆长寿的长江边上,杜鹃不是突然出现救了他么?说不定,他能帮助我们找到杜鹃哩。” “三姐姐,那我们希望他出事了?” “哎!丫头,你怎能这样说的?他不出事不更好么?” “他不出事,我们能找到杜鹃吗?” “找不到杜鹃,我们以后可慢慢地找。万一这书呆子真的出了事,而杜鹃一时没有反应,又或者反应了也一时来不及救,这个书呆子就是不死,也会惨受酷刑。我们于心何忍?” “对对!这可闹不得玩的。” 这个上午,婉儿真的坐立不安,既盼望风叔叔和小怪物回来,也盼望书呆子和棋儿回来。下午,风叔叔和小怪物没有回来,书呆子和棋儿却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婉儿一见他们,不知是高兴还是恼怒,说:“你们两个,真会选时机出去玩呵。” 书呆子墨滴见婉儿语气不对,一时茫然:“四小姐,你怎么了?” “你在外面没出事?” “出事?在下出什么事了?” 我不明白,“你们跑去东厂一带,东厂的人怎么没将你们抓起来?” 书呆子更是愕然:“在下不犯法,东厂的人干吗要抓我们?” 彩妹在一旁说:“墨公子!四小姐担心你们会在外面出事呵。” 书呆子这才明白,向婉儿一揖说:“多谢四小姐的关心。在下出去,不会出事的。” 棋儿也说:“四小姐,我家公子吸取了上几次的教训,再也不敢胡乱说话。见了官府中人,也远远避开,就是在街上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他也不会责备,还向人家赔不是。” 小神女也在一边说:“四妹!墨公子平安无事回来了,我们应该放心才是,你怎么反而生气了?” 婉儿带气地说:“三姐姐,我恼他早不出,晚不出的,偏偏选在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书呆子说:“四小姐,在下这次出门,是看过皇历,今天正好是吉日,宜出门访友,所以在下才出门的。” 婉儿又顶了他一句:“你呀!就算是吉日,你一出门,也会变成了凶日。” 书呆子愕然:“怎会这样的?不会吧?” 小神女笑道:“好了!四妹,你别说了!”她转问书呆子,“你怎会想到今天一早要出去走走呢?” 书呆子说:“在下感到还有两三天就要进场赴考了,又读了几天的书,便想出去散散心,松弛一下,顺便到湖广会馆拜访一下赴京赶考的同乡书生,打听一下进场后的一些规矩。” 婉儿又说:“你进考场的一切,小旺他们不是早给你准备好了吗?一些考场的规矩,也告诉你了。你干吗还要出去打听?” “是就是。但我去拜访同乡,交流一些考试的经验,总没有错吧?” “他们跟你一样,也是一个赶考秀才,有什么经验?他们总不会是考了几次吧?” “四小姐,你说对了!他们中有的考了几次,都考不上,这一次又来碰碰运气。” 婉儿一下无话可说了,似乎也无从指责书呆子的不是。小神女问:“那你取得了什么经验教训没有?看来这一次,你是真的想榜上题名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三小姐,你别取笑在下了。本来这一次进京,在下只是奉父母之命,不得不来敷衍一下,中与不中,在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次出去拜访,在下更死了这条心,连敷衍也不想去敷衍了。” “哦!?为什么?” 书呆子不由看了看四周,好像害怕有陌生人偷听,会招来杀身大祸。小神女说:“你不用担心,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人会将你说的话说出去。” 婉儿不由也好奇起来:“你干吗一下变得这么小心了?你这次出去,打听到什么了?” 书呆子说:“科场的黑暗,简直黑暗到叫人无法去想象。” “怎么黑暗法?” “一位同乡私下告诉在下,这一次科举考试,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和其他三十名进士,都已有主了。他们根本不用什么考试,都会榜上有名。进场,不过是形式而已。” 婉儿问:“怎会这样?” “四小姐,因为这一次科举,都是魏忠贤一手策划和布置的,除了收买人心,更想网罗他们认为合适的人才。这些榜上早已有名的人物,不是腰缠万贯的公子哥儿,便是魏忠贤门下孝子贤孙的子弟或亲朋好友,他们几乎都是一些不学无术之辈。听说花三千两银子,便可中进士。头名进士,更要花成千上万两银子。至于状元、榜眼、探花,价值就不知多少了。就算是魏忠贤门下的孝子贤孙们,不花银两,也会榜上无名。” 婉儿说:“这叫什么科举考试?” “什么科举考试,这是弥天大谎,是一次敛财的会试,是历代科举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次科举。可怜天下莘莘学子,还抱着不可实现的幻想,千里迢迢跑来参加会考。所谓十年寒窗苦读,全部付诸流水。” 婉儿问:“既然这样,你还考它干吗?” 书呆子又是苦笑一下:“在下既然来了,也只好进场混混,看看科场中的丑态百样,也算是开开眼界。在下根本不指望榜上有名。” 小神女问:“那位私下告诉你的同乡参不参加这次会考?” “参加。” 婉儿又奇怪地问:“他既然知道了,干吗还考?不会也像你一样,要看看科场的百样丑态吧?” “不不!他是带一份侥幸的心理,希望榜上有名。” “他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四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魏忠贤为了欺骗天下,其中有七八名进士,是凭真才实学的。不走后门,也不花银两。” 小神女问:“他就希望这七八名中,有他的一份?” “是!” 婉儿问书呆子:“你不会也希望这七八名中有你一份吧?” “在下却没有这份奢望。” 小神女又问:“你那一位同乡,怎么知道科举这种情况?” “是会馆中一位富家子弟,好心关照他,叫他也走这一门路,博一个金榜题名。他只一笑置之。哎!这事千万别让人知道了。不然,就会害了我那位同乡。在下死不足惜,只是我那位同乡,有妻儿老少的。” 小神女一笑:“放心!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那位同乡惨遭灭门之祸。” 书呆子连忙一揖说:“我多谢三小姐了。”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看小怪物说得对。我们去放一把火,烧了考场的试卷,看他们怎么出榜。” 书呆子吓了一跳:“你们去放一把火?” “这不好吗?” “不不!这可使不得,而且也无用。” “怎会无用了?” “四小姐,因为金榜上的名单,他们早已指定好了。烧了试卷,他们照样放榜,至于那七八个名单,到时他们随便将一些举子秀士的名字填上就行了。” 小神女也说:“四妹,你别跟小兄弟瞎胡闹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破坏这一次科举考试。” 书呆子一怔:“你们来京的目的是什么?” 小神女问:“你想知道?” “不不!我不想知道,你们别告诉我。” “我们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这一次来,就是想摘下魏忠贤的脑袋,叫他去地府当他的九千岁去。” 书呆子吓得呆了,半晌才说:“不不!这更加没用,杀了他,更成全了这奸贼的名声,令他成为明朝的第二个周公。” 婉儿说:“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不不!在下一点也没有胡说。” “那你怎么说,杀了他,反而成全了他的名声了?” “四小姐,你不知道,正所谓王莽早死,安知忠佞?也就是说,现在杀了这奸贼,固然能大快人心,但明朝皇帝却认为他是一个辅助朝廷的元勋重臣,除了捉拿刺客外,会追认他是什么公、什么王的,从而荫庇了他的一群孝子贤孙。聚敛得来的金银珠宝,依然拥有。那不成全了这奸贼吗?” 小神女问:“你是不主张杀他了?” “在下不是不主张,最好别让你们去杀,而由明朝皇帝去杀。到时,这奸贼不但身败名裂,家产全部充公,他的那一群孝子贤孙,也会跟着全部完蛋。到那个时候,才真正大快人心,百姓拍手称快。” 婉儿说:“你别发梦了。那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会杀他吗?” “当然,这个只会做木工的糊涂皇帝不会杀他,但下一个皇帝一定会要他的命。” “这要等多久?” “在下要是没有猜错,这个奸贼,顶多还能作威作福一两年。因为这个木工皇帝重病在身,命不久已。” “你怎么知道?” “在,在,在下会看天象。” “什么!?你还会看天象呀。” “在下知道一点点。” 小神女看了书呆子一眼,暗想:难道这个书呆子能通晓天文地理,见解与众不同?这可不是一般的书呆子,而是诸葛孔明再生!可惜他生不逢时,至今仍然是一个游山玩水的白衣书生,不然,他可以成为一个治国的贤才,像张衣一样,功成而身退,是一位淡泊名利的潇洒人物。比任何一位江湖中人和侠义人士看得更深更远。小神女想了一下问:“墨公子,依你看,要怎样来对付这个万恶的奸贼?” “在下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说了也是白说。” “你试说说看。” “在下要是一位武功超绝的侠义人士,就会将他手下的什么星君、杀手一一除掉。” 婉儿说:“这就奇怪了,不杀掉他,反而将他手下的星君、杀手干掉,这有用吗?” “在下以为非常的有用。” “还非常有用呀!你说,有什么用?” “魏忠贤所以能危害天下,除了那个昏庸糊涂的皇帝外,主要的是手下这一批毫无人性的星君和冷血杀手。他们变本加厉,危害一方。百姓最痛恨的,也就是这些星君、杀手们。正所谓百姓不恨阎王,却恨小鬼。他们是直接残害人们百姓的刽子手。魏忠贤就是有再大的能力,只能为害京城一地,而他散布在各地的星君、杀手们就不同了。所以将他手下的星君、杀手们干掉,魏忠贤就无能为力了,变成了无爪的螃蟹,到时要干掉这个奸贼,就轻而易举。就算杀掉了他的一个星君,也能威慑其他杀手,令他们有所收敛,不敢再明目张胆危害一方百姓,减少百姓的痛苦。当然祸根还是没有除掉,但最大的祸根,不是魏忠贤,而是朱家王朝重用不学无术的宦官这一腐朽制度。要清除这个祸根,就不是侠义之士力所能及的了。” 小神女问:“侠义之士不能为,那谁能为哩?” “那就要像李世民、宋太祖、朱元璋和他们帐下一批文臣武将,将整个王朝推翻,重新建立一个王朝。侠义之士只能在王法不到,或者朝廷某些官员腐败时,起到除暴安良的作用,解决一方或一时人们的痛苦,而解决不了百姓永远的痛苦。尽管这样,侠义之士还是为百姓喜爱和欢迎,希望世上有更多的侠义之士出现。” 书呆子这一滔滔高论,令小神女和婉儿大为惊讶,因为有些话她们从未听过,也没想过。尤其是婉儿,一直认为像小神女这样的侠义之士,几乎无所不能,听了书呆子这一番话之后,想不到侠义人士在人间起的作用,如此的微小。的确,侠义之士只能起到部分杀恶霸土豪,惩治贪官污吏,除暴安良的作用,再大一点的作用,就无能为力了。 婉儿问书呆子:“只干掉了这些星君、杀手,而不干掉魏忠贤这一大奸贼,他不会再纠集、聘请一些星君和杀手吗?不是说擒贼先擒王吗?为什么要先杀这些星君、杀手呢?” 书呆子说:“四小姐,这奸贼不是什么山贼土匪的头儿,也不是称霸一方的土豪列强,更不是一地的贪官污吏,对这些危害一地土豪劣绅,山贼土匪,贪官污吏,杀了为恶为首的人物,的确能起作用。可是这奸贼是权倾朝野的人物,侠义之士取他的脑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但杀了他,也动摇不了他的根基,皇帝会派第二个魏忠贤这样的人来坐镇东厂,那些星君、杀手们不动,照样可为他们的新主子服务,仍然危害百姓。要是干掉了那些星君、杀手,魏忠贤固然可花钱收罗一些亡命之徒,聘请一些上乘高手为星君。但据在下所知,一个人要成为上乘高手实在不容易,没有十年八年的苦练成不了。一个人一旦苦练成了上乘高手,更不愿听从他人摆布,为人利用,只有那些贪图富贵名利、贪图享受的人,才心甘情愿地为魏忠贤卖命,或者为武林中人追杀的恶魔,才投靠东厂。但这样的高手不多,所以干掉一个就少一个,魏忠贤想再聘请像七大星君这样的高手实在不易。所以在下认为先干掉魏忠贤手下那些可怕而又可恶的星君、杀手方为上策。” 小神女也不禁暗暗赞同书呆子这一番独特的见解。这真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而且比江湖中人还了解得透彻,见识更深刻。小神女本来已经怀疑这书呆子与杜鹃是一对孪生的兄弟,听了书呆子这一番言论,几乎更加肯定了。书呆子表面上呆头呆脑,实际上是大智惹愚。 小神女想了一下,试探地问:“看来你的想法和言论,跟神秘杜鹃的行动,如出一辙,你们之间,好像有某种心灵上的感应?” 书呆子不由一怔,慌忙说:“不不!在下只是信口雌黄,和杜鹃有什么感应了?你,你,你千万别将在下与他扯在一起。” “可是你所说的,和他所做的,不是一样吗?似乎他的行动,按你所说的去做,先后将七大星君中的五位,一一除掉。” “这,这,这大概是一种巧合吧!世上巧合的事不少,何况杜鹃已经死了,在下……” 小神女问:“你怎么知道杜鹃死了?” “外面的人,纷纷传说,杜鹃在什么县已遭到了不幸。” 婉儿却情不自禁地说:“你死他也未死哩。” “什么!?他没有死?不会吧?那官府不是在说假话吗?” “官府说的假话还少吗?官府说的话,你也相信?” 书呆子愕然:“那,那,那杜鹃真的没死?” “你是不是希望他死了?” “在,在,在下怎会希望他死哩!不管怎样,他对在下,也有过救命之恩。” 婉儿说:“你还知道他对你有过救命之恩吗?” “四小姐,在下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怎会不铭记在心?他没有死,那真是上天有眼。” 小神女又思疑起来:这个书呆子是在装傻扮懵,还是真的不知道?不管怎样,这个书呆子将自己正要追问他与杜鹃是什么关系的话题,转移到另一件事去了。那说明书呆子非常机敏过人,利用了婉儿的天真与单纯,将事情扯开,摆脱困境。小神女正想将话兜回来,小怪物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婉儿一见,又是劈头就问:“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小怪物愕然,不明白婉儿干吗有这么大的火,问:“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了?” 婉儿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要有事发生了,你现在才回来也没用。” 书呆子一看这情景,感到自己再呆在这里,会妨碍了他们谈话,便向小神女、婉儿告辞说:“三小姐、四小姐,没别的事,在下想回书房休息一下。” 小神女也感到书呆子再呆在这里,的确也妨碍了他们的谈话,说:“你也忙了一个上午,该去书房里好好休息一下了。” “那在下告辞。” 在书呆子和棋儿回房后,小怪物问:“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似乎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婉儿说:“当然不是时候啦。” 小神女说:“四妹,别这样。小兄弟,来!我们上楼说去,别影响了书呆子的休息。” 到了楼上,小神女问:“小兄弟,风叔叔没跟你一块回来?” “他说他不进城了,要在城外再打听一下。” “杜鹃的事,你们打听到什么没有?他不会真的遇害了吧?” 小怪物说:“什么遇害,简直是弥天大谎!我在怀柔一带,根本嗅不到杜鹃的气味,我和风叔叔,算是白跑了一趟。” 婉儿问:“东厂杀害了什么人了?” “是一个塞外而来的游方老道,给东厂的鹰犬当成了杜鹃,将他杀了。这个老道死了还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这个老道岂不是死得冤枉了?” 小怪物说:“东厂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一个老道,又算得什么。风叔叔说,这是东厂有意放出的烟幕,一来安定人心;二来想将真正的杜鹃引出来。” 婉儿说:“既然你们知道是假的,干吗不早一点赶回来?” “你以为怀柔县那个什么山是一个小山头吗?我和风叔叔连夜赶去,现在又赶了回来,已是最快的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你们这么急着盼我回来?” 小神女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我们疑心而已。”小神女将昨夜夜探东厂的情景一说,小怪物讶然:“你们怀疑那神秘的高手是杜鹃?” 婉儿说:“不然,我们干吗急着盼望你回来?” “好!现在我去东厂看看。” “哎!你现在去不是去找死吗?” “我没那么容易死。” 小神女说:“小兄弟,四妹说的没有错,大白天去,的确非常危险,就算你轻功再好,本事再高,也挡不了东厂附近的埋伏。何况你一旦给东厂发现了,京城的人马一齐行动起来,恐怕你插翅也飞不出去。小兄弟,要去,也只有等到夜幕降临了才去。” 小怪物说:“看来,我只好等到晚上了。” “小兄弟,你忙了一天一夜,难道不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听三姐的话,好好回房休息,到了晚上,我叫四妹和你一块去。” 入夜,小怪物和婉儿打点妥当,戴上了鬼面具,便夜探东厂了。小神女不放心,稍后也暗随而来。 通过郑士奇,小神女等人知道了东厂府内一切的布局和机关,也掌握了东厂夜间人员的巡逻,以及各处的游动暗哨,所以他们很容易就避开了重重障碍。婉儿很快将小怪物带到了昨夜那神秘高手出现的瓦面上,小怪物凝神嗅了一下,惊喜地说:“是他!一点也没有错,想不到昨夜我在怀柔追踪他,他却在这里出现了。他的行踪,的确是神出鬼没,太出人意料了。” 婉儿也甚为高兴,看来三姐姐没有看错,这位神秘高手,果然是杜鹃,他在暗中又一次护了自己和三姐姐,及时出手,将夜猫子扔了下去。她说:“你再嗅一下,他往哪个方向而去。” “你等一下。” 小怪物在这一处瓦面上嗅着,轻轻地走动。婉儿在后面跟着,轻问:“他朝什么方向走了?” 小怪物四下打量,一指对面的瓦面说:“我要是没估错,他从这跃到那一处瓦面上去了。” 婉儿看了小怪物所指的瓦面,惊讶地说:“不会吧?他怎么跃到那里去了?” “怎么不会?那一处较高,暗哨不会去那一处伏着。” “你知不知道,那一处正是我和姐姐昨夜所伏的地方,他会跃去那里吗?” “真的?我们过去看看。他要是不跃去那里,而从其他方向走,都会给地面上的敌人发现而走不了。” 小怪物和婉儿又轻轻纵身跃到了小神女和婉儿昨夜伏着的瓦面上,小怪物略略嗅了一下说:“不错!他果然跃来了这里!这瓦面上,有你和三姐留下的气味,也有他的气味。” 婉儿怔住了:“怎会是这样呢?” “显然,他是在你们迅速离开的刹那间,也跃来了这里,这正是他的机智和高明之处。” “他不怕我们发现他吗?” “当时惊动了敌人,你们急着离开,会想到有这神秘的高手会跟随着你们?在那种情况下,你们是不会回头看一下的。” “可是我和三姐姐在离开后,不时注意有没有人跟踪我们,但没发觉有什么呀!” “那是你们在已离开东厂后的路上才开始注意。这时,他已从另一个方向走了,你们当然不会发觉到他了。” “你再嗅一下,他从什么方向走了。” “不用问,他是一直悄悄地跟着你们,只有离开了东厂,才分开。” “他干吗要跟着我们走?” “看来他知道你们了解东厂的地形地势,掌握了什么地方有机关,什么地方没有,暗暗跟着你们的脚印走,便会万无一失。” “他真的这么聪明机智?” “要不,他怎会成为神秘的杜鹃?” 本来婉儿和小怪物夜探东厂的目的,只是想证实那位神秘的高手是不是杜鹃,现在证实了,便可离开,没有必要去惊动东厂。可是婉儿仍抱有一线希望,看看杜鹃往何方而去,要是往南,那就不必追踪了,这一个方向,给书呆子全打乱了,追来追去,只有追到书呆子;要是往北、往西而走,便可以追踪到杜鹃。所以婉儿说:“那我们快看看他往什么方向走。” 蓦然之间,一阵警号大起,小怪物一怔:“不好!我们给东厂的暗哨发现了。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可是一条人影,几乎是凭空在瓦面上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嘿嘿地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东厂?识趣的,给老子束手就擒,别叫老子动手。” 随后,又是几条人影,从其它地方凌空飞来,一下将他们团团包围了。小怪物和婉儿虽然不将这些鹰犬放在眼里,但若和他们纠缠久了,大批东厂的人就会赶到,就会有一场血腥的大战,说不定弓箭手一到,就会万箭齐放,到时更走不了。 小怪物感到往南、往东走不是办法,那一带都是平原,没有什么遮拦,只有往西、往北而走。往北,自己对地形不大熟悉,最好往西而去,不但出城近,而且西山一带,他曾经去过,地形熟,一到了西山,那里全是山峰、森林,摆脱东厂人追踪的也容易。于是他轻轻对婉儿说:“四妹!别害怕,你跟着我,往西出城而去。” 婉儿说:“谁害怕了?鬼才害怕他们哩。” “那好!随我来!” 小怪物一抖幻影魔掌,宛如一条幻影似的,别说前面只有一个鹰犬挡道,就是四五个,他也可以从他们身边一闪而逝。 这个挡道的鹰犬,怎么也想不到小怪物会骤然向自己冲来,他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举刀想劈,谁知他一下挨了小怪物一掌,身体横飞了起来,摔下瓦面了。婉儿也趁机与小怪物像两只疾飞的夜鸟,掠过瓦面,往西而去。 刚好这时,收魂星君赶到,看到这些情形,怒喝一声:“追!别让他们跑掉了。” 顿时便有七八条人影,一个个轻功不错,一齐向他们追来,有一个人更抄近路而来,想拦截他们。婉儿一剑挥出,宛如一道闪光,在夜空中一闪而逝。剑光闪过之后,只听得一声惨叫,那鹰犬滚下瓦面了。 婉儿的剑,是削铁如泥的软形宝剑,其一招流星追月,其快如电,别说是一般的高手,就是反应极为敏捷的上乘高手,顶多人可以骤然跃开,但他手中的兵器,也会给削断。 婉儿放倒了这条拦道鹰犬后,和小怪物更像两个断了线的纸鹰一样,离开东厂府,飞越西边城墙,往西山方向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收魂星君见了更是大怒,更不去管那个惨叫的手下是死是活,急命人追赶,同时放出报警的烟花,通知西山方面人马,出动拦截。收魂星君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童子功,一把练子刀,也少遇对手,但他轻功不行,怎么也追不上小怪物和婉儿,可是他手下的一些鹰犬,轻功却在他之上,纷纷越过城墙追赶。带队追赶的是东厂九大杀手之一,追风冷血杀手,也是东厂仅存的两个杀手之一,其他的七大杀手,有的在长沙丧命,有的在贵阳命归黄泉,更多的是在四川,不是给小神女、婉儿干掉,就是给神秘的杜鹃打发掉。 追风冷血杀手,其轻功在东厂府中最超绝的一个,无人能及,什么夜猫子,简直不能与他同日而语。他本来是魏忠贤身边的贴身护卫之一,但昨夜东厂出了事,收魂星君请求九千岁将他调来东厂府,他一到,便将东厂府夜间的暗哨全部撤换,重新布防。这事,不但小神女、婉儿不知道,就是郑士奇也不知道。因为混入东厂的人,来不及告诉郑士奇,正因为这样,婉儿和小怪物才为暗哨发现。 现在,这位轻功极好的杀手,带着一批轻功过得去的手下,来追赶小怪物和婉儿,将收魂星君远远抛在身后。这个追风冷血杀手,一心想在魏忠贤面前立功,抢在收魂星君的前面,这也是东厂内部权力斗争的一个表现,也可以说是魏忠贤驾驭手下之道,互相暗中争功,相互制约,只能忠心于自己。 要是东厂的七大星君、九大杀手团结一致,相互配合,神秘的杜鹃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逐个击破。就像在酆都鬼城那一夜一样,混元星君和蓝魔星君,没有联手一齐对付杜鹃,而是混元星君伏在一处,看蓝魔星君与杜鹃,斗得你死我活,等到两败俱伤时,他才出手,坐收渔人之利,结果混元星君不但杀不了杜鹃,自己也负伤而逃。这就是名利权欲驱使的结果,也就是邪不能胜正的必然原因。 小怪物带着婉儿往西山方向飞逝而去。所谓西山,是京师西面群山的总称,它南起拒马河,北至南口附近的关沟为止,属于太行山脉。南口以北,就属于阴山山脉了。延绵两百多里,其中的什么香山、西山八大处、百花山、妙峰山,都是西山其中一处山峰而已,它们都以风光绮丽的自然景色而成为风景名胜之地。 小怪物带着婉儿落入西山八大处的山野密林中。所谓西山八大处,是因为这一带有八座寺庙尼庵散落在各处山峰下的山崖森林之中。最早的寺院是唐代的灵光寺,最迟建的寺院,是明代的长安寺,此外还有什么三山庵、大悲寺、龙泉庵、香界寺等等。 小怪物来到这里,以为东厂的鹰犬不会再追来了,便对婉儿说:“好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放心地歇一下,再想办法回去。” 婉儿说:“你还想歇一下呀!我们准备交锋吧。” “什么!?难道他们追来了?” “你听听,不是有人追来了吗?” 小怪物凝神一听,果然远处也有人追来,但来的不多,只有四五个人。小怪物说:“好好!他们追来,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想不到东厂的鹰犬中,也有人的轻功这么好。” 婉儿说:“不会是雌雄双魔追来吧?” 小怪物一怔:“你别吓我!怎么是他们追来了?” “不是他们,那东厂中还有谁的轻功这么好能追得上你?你害怕了?” “我害怕他们干吗?大不了打不赢就跑,我不相信他们的轻功有风叔叔和三姐那么俊。” “不!我们要认真对付才好!千万不可大意了。” “四妹,你别露面,先由我来对付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么厉害。要是我真的不行,四妹,你就得找机会先走,我起码可以缠住他们一下。” “我走了!你不更危险吗?” “不不!我还有一身不怕打的功夫,他们伤不了我。我会在这处林子里跟他们捉迷藏。” “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丢下你一个先走,我也想会一会他们。要走!我们一块走,要战,我们一块战!” 蓦然间,树林深处飘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你们这一对武陵双怪,还想一起走呀!跟我去见阎王吧。” 小怪物和婉儿不由一怔,这个人来得好快呵!而且还来得声息全无,这可是武林中极为上乘的轻功。难道真的是雌雄双魔追来了?他们相视一眼,凝神应战。婉儿喝问:“你是谁?给我站出来。” 小怪物也喝问:“你怎知道我们是武陵双怪?” 阴恻恻的声音一下又变成嗲声嗲气的声音:“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在贵阳杀了西域双魔,我说的没有错吧?你们现在想怎么死法?我可以成全你们。” 婉儿对小怪物说:“飘哥!看来他们真的是雌雄双魔了。一个阴恻恻,一个阴声怪气。” 小怪物说:“管他阴声怪气,等一会我叫他们死里死气。” 小怪物的话刚落,一条人影凌空从树上而下:“好好!那就看看怎么个死里死气了。”说完又身形一恍,不见了。在他们身后又出现了一个黑影,悄然无声,却嗲声嗲气:“你们敢说我阴声怪气,是不是想早一点死,急着去投胎?” 婉儿举剑就刺,说有多快就有多快,这条人影一下扑地而没,不见了!婉儿骇然:“飘哥!不会碰上鬼了?” “什么?你敢说我是鬼?”声音却从旁边的树身背后传来。小怪物骤然身似飞魂幻影,向那棵树身后扑去,明明看见一个人影,却是一抓落空,人影又不见了。小怪物不禁心里发毛,不会真的是鬼吧?这人的轻功、身法,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 婉儿奔来,问:“怎样了?不见人?” 小怪物一急:“不好!他在你身后。” 婉儿几乎可以说是应声回手一剑挥出,那条人影应剑声而倒,小怪物高兴地叫起来:“好剑!四妹!你将他击倒了。” 婉儿说:“不会吧!我好像没击中人。” “你没击中,他怎么倒地不会动了?” 那条人影一下又直挺挺地直立了起来,婉儿想再挥剑,那条人影连忙摇手说:“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也没时间了。” 小怪物借着从树枝投下的月光一看,愕然问:“是你!?” 婉儿也看清楚了:“风叔叔,怎么是你呀?你干吗要吓我们?” 小怪物更跳了起来:“风叔叔,这是何居心?还嫌我们不早死吗?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没药医的?” 婉儿也嚷着:“风叔叔,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来戏弄我们的?” 一阵风摇摇手说:“别大声嚷嚷,东厂的那批人,已赶来了。你们这一叫一嚷,那不是将他们招来这里了?” 婉儿问:“风叔叔,你是特地赶来这里护着我们?” “我叫化奉了一个人的差使,不来行吗?” “你奉谁的差使了?” “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大丫头!我要是不来,我叫化今后可没办法在中原立足了。” “什么!?你碰上了我们的三姐姐?” “不是她,谁又能叫得了我叫化?” “风叔叔,你在哪里碰上我三姐姐?” “就在你们飞越城墙,掠过西郊之时,我碰上她了。当时,我叫化还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在京城重地,举行夜间轻功比赛的?想不到是你们夜探东厂,给人发现了,受到了一伙东厂人的追杀。” “我三姐姐哩!她没来?” “她有事不来了,有我叫化来,还不能助你们平安回去么?” “风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快离开这里,但别掠空而去,这样就易为东厂的杀手发现,要利用树林的掩护,贴地先往南而走,然后转回城去。东厂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会转回去。” “风叔叔,那你呢?”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和他们捉猫猫玩,然后将他们引向北边追。” “风叔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知不知道,追来的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 “是雌雄双魔。” “什么!?是雌雄双魔?” “是呀!风叔叔,你一个人恐怕应付不了他们,还是让我们留下来,共同对付双魔。” “小丫头,你别故意找借口留下来,雌雄双魔不可能追来。” 小怪物问:“为什么?” “因为雌雄双魔是时刻不离九千岁左右,追来的不是他们,是一个叫什么追风冷血的杀手,在九大杀手中,他的轻功最好。” “既然是这么个杀手,那不用风叔叔出面,由我小怪物来打发他好了。” “不错!以你的武功,是可以干掉他,可是随后就有大批人马赶到,将这一带重重包围,到时你们走得了吗?” 婉儿担心:“那风叔叔你一个人怎么走?” “我的小姑奶奶,我叫化没时间回答你了!这个杀手已带人来到了。快走!” 果然,追风冷血已带人到了。先后飞落在这一片树林中。尽管他们在追的途中,给一阵风出其不意地戏弄了一阵,拖延了他们的时间,但还是追来了。他一落下,便立刻下令,放信号,通知香山和后面赶来人马,将八大处团团包围起来,又对同来的手下说:“给我在这一带树林搜,并守着路口,一到天亮,他们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 “是!” 这些东厂所谓的高手,立刻四下散开,两人一组,小心搜索。 一阵风轻声说:“你们还不快走?是不是想要我叫化的命了?” 婉儿和小怪物见一阵风真的生气了。小怪物说:“四妹,我们悄悄地走吧!不然连风叔叔也走不了。” 婉儿说:“风叔叔,那你小心了。” 一阵风挥手说:“快走!快走!那个大丫头在等着你们夜探东厂的情况哩。” 婉儿一下想到,三姐姐是在等候自己的消息,便和小怪物悄然离去,可是他们刚走到树林边,便迎面碰上了两个东厂的杀手,想闪避也来不及了。两个杀手喝问:“什么人?” 小怪物笑嘻嘻地说:“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这两个杀手一看,吓了一跳:“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原来小怪物和婉儿都戴上了鬼面具,他们看见的是两张小鬼的面孔。 小怪物说:“我们是这山岭两个巡夜的夜叉呀!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深夜闯到这里来了?” “什么!?你们是夜叉?” 小怪物突然出手,飞快地点了他们穴位,然后说:“不错!不错!我们是巡山的夜叉,你们敢闯我们的禁地,是不是想死了?” 婉儿说:“快放倒他们。” 小怪物说:“可惜他们的阳寿未尽。”说完便拉着婉儿急向树林深处闪去。 婉儿问:“干吗不杀了他们?” 小怪物说:“来不及了!你看,又有他们的同伴赶到了,杀了他们不爽,让他们疑神疑鬼的,反而有趣。” “我们怎么反而往树林里走,而不闯出去?” “这么一闯,不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方向吗?这像巡山的夜叉吗?” “这个时候,你还玩?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正经起来?” 小怪物和婉儿刚离开,就有两个人影飞到,问那两个被点了穴不能动的同伴:“出了什么事?” “我,我,我们碰上两个巡山的小鬼了。” “什么!?巡山小鬼?他们在哪里?” “往,往,往,往树林里走了。” “你们怎么不追去?” “我,我,我们给他施了法术不能动。” “施法术?” “你,你,你们快看,他,他们在那里哩。” 第六十二回 无妄之祸 上回说到东厂其中一个被点了穴位的杀手说,你、你、你们快看,他在那里。刚赶来的两个杀手一看,也愣住了。只见一个鬼脸人物,一闪而逝,似乎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在深山野岭的月夜之下,平添上了几分神秘和恐怖。暗想:难道在这寺院、庵堂众多的八大处,真的有什么山神、夜叉?的确,要是普通百姓,肯定会给吓坏,转身而狂奔。但他们是一伙职业杀手,也惯于夜间行动,在刀口上舔血为生,不相信真的有什么鬼神出现。就是有鬼神也不怕,他们本身就是一伙冷血残忍的杀手,人间的凶神鬼卒。只听见他们大声喝问:“谁?给老子站出来!别装神弄鬼。” 其实这个一闪一逝的人影,不是小怪物和婉儿,而是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在他们惊疑之时,早已借助树林的掩护,蛇行鼠步,悄然地离开了这片树林,转眼越过了第二座山峰,往南而去,将八大处远远抛在身后。 追风冷血杀手也闻声而来了,喝问:“什么事?碰上他们了?” “碰、碰、碰上了两个小鬼。” “什么!?小鬼?在哪里?” “在树林里。” “给老子搜!什么小鬼!分明是我们追赶的两个刺客,别自己吓自己。” 两个鹰犬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地进树林搜索了。那两个给点了穴的却一动不动。追风扬眉问:“你们敢不服从命令?” “我、我、我们给小鬼用法术定住了,不、不、不能动。” “胡说八道,你们分明给人点了穴。真是没用的东西。” 追风想拍开他们的穴道,可是他怎么也拍不开。小怪物点穴的手法与一般武林人士的点穴手法不同。这时,他又听到两个进树林搜索的手下大叫:“在这里!” 追风顾不上这两个解不开穴道的鹰犬了:“你们好好呆在这里,有事就大声喊。”说完,便转身飞入树林深处。突然,一个人横空飞来,摔在他的脚下。他一看,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急问:“怎么回事?” 这个鹰犬忍痛地说:“他、他、他出手好快,我来不及转身,就给他扔了出来。” “另一个呢?” “在、在、在那一边。” 追风也不管这个手下是死是活,飞身而去,他急着要抓人立功。他果然看见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已举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手下,在空中打转。那个手下大喊大叫,一见追风赶来,鬼面人一边将手上的人向他掷来,一边阴恻恻地说:“你也敢来闯我的禁地?嫌命长了?” 追风接住手下放在地上,盯着鬼面人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山神爷。你不知道?” “什么山神爷,看刀!” 一刀飞快地向鬼面人劈去。鬼面人纵身闪开:“什么!?你还敢向山神爷动刀?这么胆大妄为?” 追风又一连劈出三刀:“什么胆大妄为,你受死吧!” 这个鬼面人就是漠北怪丐一阵风。以他特有的超绝轻功,别说三刀,就是一连三十刀,他也能轻轻松松地闪开,但他为了拖延时间,让小怪物和婉儿远远离开,故意和这些东厂的杀手周旋。他一边闪一边说:“你闯到了本山神爷的禁地,还敢叫我受死?看来本山神爷不施展法力,让你受受苦是不行的了!” 正说着,又有两个黑影凌空而来。追风一看,是自己的手下闻声赶来了。他所带的六个手下,已全部到齐,只是两个给摔伤了,另两个在树林边上被点中穴道,能战斗的人,只有自己和这两个刚刚赶来的手下。他吼道:“给我将这刺客包围,别让他跑掉了。” 一阵风说:“什么!?你敢说本山神爷是刺客?” “你不是刺客,去东厂干什么?” “我进城里去玩一下不行么?别说你们东厂,就是皇宫禁地,本山神爷喜欢去就去。你们管得了吗?” 追风又喝斥手下:“将他拿下了再说,别跟他口罗嗦。” “好好!本山神爷很久没有玩过了,就和你们玩玩。来!一齐上。” 东厂的三个鹰犬,一把刀,两柄剑,一齐向一阵风飞来。一阵风在他们的刀光剑影下闪来闪去,忽现忽隐。追风等三人,几乎抖出了一身的本领,进招过百次,不但没一招能击中一阵风,就是连一阵风的衣服也没碰上,反而累得他们浑身大汗。 追风等三人越战越惊,难道这个鬼面人真的是什么山神,而不是人?可是山神有与凡人交锋的吗?这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要是小怪物和婉儿在,东厂这一群凶恶的走狗恐怕早已尸横山野。但一阵风遵守漠北一派的教规,不可随便伤害人命,哪怕是罪大恶极,也顶多废去他一身的武功。正因为这样,追风这一伙杀手才能活下来。 一阵风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倾听四周的动静。感到驻守香山的东厂鹰犬,与城中奔来的大批军马快到了,且天也快亮,可不能再和这三个鹰犬玩下去了,便说:“好了,本山神要归位了,不能再和你们玩了。”说完,身似疾燕,凌空冲起,掠过夜空,往北而去。 追风以为鬼面人不敌而逃,连声吼道:“追!别让他跑了!”追风首先追去。他见鬼脸人掠过香炉峰,往妙峰山飞去,尽管前面有香山赶来的东厂杀手拦截,鬼脸人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和手法,似飞魂般从他们身边闪过,还一把抓住最贴近他的一个鹰犬,扔了出去。转眼之间,已去得无踪无影。追风怎么也追不上,只好眼睁睁地在月下看着这个所谓的山神跑掉了。这时收魂星君带着大批手下赶来,官府也有大批人马赶到,将八大处团团包围,可惜也无济于事。天亮后,他们在八大处大肆搜索,到了下午,什么可疑人物也没有抓到,只好空手而回。 这一夜,东厂府内是一死一重伤,反而追来八大处的人,没一个死亡,只受一些轻伤而己,两个给点了穴道的人,过了一时三刻就自动解开。他们相信了小怪物的话,认为自己阳寿未尽,才捡回自己的命。但这么一闹,更闹得整个京城人人皆知。 收魂星君和追风冷血杀手给魏忠贤叫去问话了。这个明朝史上最大的宦官,他最为关心的是,夜闯之人是不是神秘的杜鹃。 收魂星君说:“启禀九千岁,夜闯之人不是杜鹃。” “你为什么说不是杜鹃?” “从神秘杜鹃以往的行动看,他的出现,必定会制造惊人的血案。这次他只是伤害了两名拦道的兄弟,而且用的也不是千幻剑法,就连去追赶他的人,也没被杀害。要是杜鹃,恐怕追风他们早已没命了。所以属下才斗胆这么说。” 追风冷血杀手一听,也感到心寒,连忙说:“那人真的不是杜鹃。这不是杜鹃应有的作风。”这个杀手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碰上杜鹃,不然自己还有命回来么? “不是杜鹃是谁?” “是自称什么山神的人。” “山神!?你们快查查,江湖上有没有山神这么一个人物。” “是!” 魏忠贤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任何结果来。就是直接与山神交锋的追风,只能说出那人戴着一副鬼面具,轻功极好,身法怪异,其它的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也不知道这个山神为什么要夜闯东厂。 魏忠贤训斥了他们几句,叫他们今后一定要严加小心,以防神秘的杜鹃再次出现。 天亮之前,小怪物和婉儿便悄然回来了。小神女问:“你们没事吧?”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没事,只是不知风叔叔怎么样?” 小神女说:“你们没事,他更不用担心了。在漠北大草原上,有一次他碰上千军万马,也可以安全脱身,还将一个最为凶残的马贼首领的武功全废了。不然,他怎有一阵风这一绰号。” 婉儿说:“风叔叔没事就好了。” 小怪物说:“要不是风叔叔叫我们先走,我和四妹完全有把握将那几个追来的东厂杀手全干掉。” 婉儿说:“你还说!你除了知道玩、捉弄人,就什么也不知道。” 小神女一笑:“好了!你们查清了没有?昨夜那位神秘的高手是谁?” 小怪物说:“是杜鹃。” “真的是杜鹃?” “三姐,你不会不相信我的鼻子吧?” “你是在哪里嗅到他的气味的?” “就是在他将人扔下去的瓦面上嗅到的。三姐,这不会假吧?书呆子总不会爬到东厂府的瓦面上去对月吟诗吧?” 小神女又是一笑:“就算他有这个胆量,恐怕也没有这份本事。” 婉儿说:“三姐姐,这个杜鹃还一直在暗中尾随我们哩。” “什么!?他尾随我们?你怎么知道?” “是飘哥说的,他是紧随我们离开东厂的。” “他干吗要这样?” “杜鹃似乎知道我们了解到东厂的机关布局,何处有暗哨。跟着我们,就不会有危险,更不会误闯机关送命。” “他难道不怕我发现他了?” 小怪物说:“他似乎算准三姐在匆忙离开东厂时不会回顾,只有离开了东厂后,才会警惕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但一离开了东厂,他就不再跟随你们了。” “这么说来,这个神秘的杜鹃,真有过人的机智。他的行动,的确神出鬼没,没人能预料。想不到在我们千方百计找寻他时,他却不时地在我们身后出现,而且似乎也知道了我们的意图,而刻意避开我们。” 婉儿说:“三姐姐,他不会是一直在暗中跟随我们,暗中护着我们吧?” “四妹,你怎会有这个想法?” “因为我想起了我们在四川成都的那一夜,我误中机关,是一位神秘的高手及时救了我。这一次,他又及时提醒了我们,以免我们为东厂的人发觉。” “四妹,你还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湖广衡山县,也是一位神秘的高手,突发暗器,击中了衡山虎,令他手中的刀,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那也是杜鹃?” “是不是我不敢肯定,但事后杜鹃出现了,干掉了衡山虎。” 小怪物说:“我看八成都是杜鹃。杜鹃前后三次救了你,但对我,却处处戏弄,这太不公平了。” 婉儿说:“这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当然不公平啦。他三次救了你,却三次戏弄我,这公平吗?最近一次,不但在香山戏弄我,连风叔叔也戏弄了,害得我只捡了他的一件破烂的黑长袍回来。” “哎!你不会这般小气吧?我想,他不是存心戏弄你的,只是想叫你别去追踪他,妨碍了他的行动。”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再提这件事了。我相信杜鹃对我们是一片善意。四妹说的没有错,这个杜鹃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可是我们连他的踪影也找不到,甚至发觉不了,至今仍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却对我们知得一清二楚。” 婉儿说:“是呵!他好像在我们的身边一样,不但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也知道了我们的意图。” 小神女说:“昨夜,我只叫你们去,后来又暗暗尾随你们。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 婉儿说:“三姐姐是不放心我们。” “不放心你们只是其中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想看看那位神秘的高手,也就是杜鹃,有没有再出现。” “三姐姐,那他出现了没有?” “没有!却意外地碰上了风叔叔。” “哎!三姐姐,你别说风叔叔了。你叫他在暗中护着我们,他却在装神弄鬼,我们几乎将他当成雌雄双魔了。要不是东厂的杀手追来,他不知戏弄我们到几时。” 小怪物说:“对了,三姐姐,你不来,叫风叔叔来,有什么事了?” “自然是暗中留下来,看看杜鹃会不会出现了。” 小怪物说:“要是我是杜鹃,才不会出现哩。” “为什么?” “他要是暗中知道有风叔叔来保护我们,以风叔叔这样的武功,已足够了,还出来干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说对了。他真的一直没有出现,令我在暗中白白守候了两个时辰。” “三姐姐,这个杜鹃不会是神仙吧。” “丫头,你怎会说他是神仙了?” “要不是神仙,他怎料会事如神,知道三姐姐在暗中盯着,而故意不出现?” “他不可能是神仙,只是为人机警,有远见而已。好了!天快亮了,你们各自回房休息吧。” “三姐姐,那我们今后怎样行动?” “什么也别行动,安心休养,静观其变。” 小怪物说:“这样不闷吗?” “你要是烦闷,尽可以在京师走走看看玩玩,散散心。” “那不寻找杜鹃了?” “不用找,他会自己跳出来的。” “三姐,你不是说笑吧。” “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不死,他就一定会出现。不过,这几天之内,他不会出现。你们可以放心地在京师散散心,增广见闻,不然你们就白来京师一趟了。” “为什么他这几天不会出现呢?” “没有什么,只是科举要开始了。他不想破坏天下举子这一场考试。毕竟是十年寒窗苦啊!” 婉儿说:“这是什么考试呵!听书呆子说,这是在胡弄人,欺骗天下考生。榜上的举人不是内定了吗?” “虽然这样,这事只有书呆子知道。绝大多数考生不知道,杜鹃恐怕也不会知道。料他不想坏了考试的气氛,会潜伏不动。” 小怪物说:“既然这样,四妹,那我们在京师四处玩玩去。我从来没到过京师,也想看看这帝王之都是什么样子。不然,只为了这个杜鹃,我们是白来一趟了。” 婉儿问:“三姐姐,那你去不去?” “好!我也随你们一块去玩。” 婉儿高兴极了。尽管目前婉儿武功已属上乘,但她的心理状态,仍是一个小女孩,跟一般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好玩,喜欢热闹,更喜欢看一些新奇的事物。在某些方面,又感到害怕,不敢一个人单独出去,要是有小神女在身边,那她什么也不害怕,敢闯刀山火海,勇往直前。就算和小怪物在一起,她还是有点害怕和不放心,这大概是一般女孩的戒备心理吧,总害怕自己上当吃亏。她说:“三姐姐,有你去,那太好了!”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那叫不叫书呆子一块去?” 小怪物说:“带这个酸溜溜、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去干吗?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带着他跑吗?” “会发生什么事?” “很难说,谁知道这个一向倒霉的书呆子,会招惹出什么祸来。” “他会惹祸吗?你不惹祸就算好了。” 小神女说:“四妹,恐怕你去叫他,他也不想和我们一块去。” “为什么?他怕接近我们?” “他并不是害怕接近我们。考试近了,恐怕他不想出去,在书房中苦思冥想,如何应付考试。” “他明知这次科举是胡闹,不会榜上题名,还苦思冥想干吗?” “这正是他苦思冥想之处。” “他不会希望在那七八个名额中有他的份吧?那他不是口不对心了?” “读书人的心思,不是我们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好了,四妹,明天你试问问他,看他去不去。我想他一定不会去。” “好,明天我问问这书呆子。” 第二天,婉儿去问书呆子。书呆子果然婉转推辞不去了,还说京师内没有什么好地方,除了上茶楼酒馆,就只能在大街上人看人,没有其它城市那么好玩。书呆子的话,不啻给想去玩的婉儿泼了一盆冷水。 婉儿问:“你怎知道京师不好玩?” “在下昨天出去了一趟,虽然只走了京师一角,也略知全数。所谓好玩、热闹的地方,不外乎是赌坊、茶馆和青楼歌妓院,那是有钱富豪人家和赌徒们去的地方,不适合我们去。所谓的天桥一带,那也是江湖艺人卖艺玩杂耍的地方。那里人员复杂、三教九流、小偷扒手,什么人都有,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去的地方。当然,那里的官府走狗、密探也不少。读书人去了那里,会引起走狗密探的注意,在下更不想去那里招惹麻烦。再说碰上了一些小偷、扒手、流氓、无赖和地头蛇,在下也惹不起。” “照你说,京师没有什么地方好玩了?” “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是郊外的香山、八大处,先不说杜鹃曾经在那一带出没,东厂和锦衣卫的耳目几乎遍布。就是没有,没有一天以上的时间,也不能去。在下劝你们还是别去的好。” “哎!你不去就不去,说这么多干吗?” “在下只是将昨天出去和早上所知的情形告诉四小姐而已。” 婉儿从书呆子那里出来,小神女问:“墨公子去不去?” 婉儿说:“三姐姐说对了,他果然不去,不但不去,还劝我们别去,说京师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 小怪物奇怪地问:“他怎会说京师不好玩了?京师可是帝王之都,都不好玩,还有什么地方好玩了?” 婉儿将书呆子的话一说,小神女点点头说:“他说的不是没道理。” “三姐姐,那我们还去不去?” “去!我们怎么不去。当然,赌馆、青楼我们不会去。但天桥一带,我们去看看热闹也好。听说,那可是京师藏龙卧虎之地,见识见识也不错。” 的确,当时明朝的京师,是没有什么景点可说。什么紫禁城、天坛、北海、景山,甚至八达岭,不是皇家禁地,就是军事要地,不是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至于以后的雍和宫、颐和园,在明朝根本就没有。就连地形多变,古木参天,风景清幽的香山,也是金、元、明历代帝王的离宫别宛,根本不容一般人走近,更别说去玩了。百姓只能在山野走走看看,远处眺望而已。明十三陵,是明朝历代皇帝的葬地,有兵把守,更不许人接近,且当时的人就根本不知道。 书呆子说的没有错,当时的北京,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供人们游览的地方,远没有江南、泰山等地方好玩。 小神女打扮成一个潇洒的书生,带着扮成书僮的婉儿、小怪物出门了。他们要看看昨夜东厂府一闹,京师内有什么变化,东厂的人有什么举动。 京师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出入城门的人,就严加盘问。市面照样如常,就是有人知道东厂昨夜发生的事,也不敢在茶楼酒馆中议论,只能在无人处私下交谈。看来东厂的鹰犬,认为昨夜夜闯者,已不在城内,已远逃到郊外去了。东厂派了不少的人,在妙峰山一带搜捕,也通知妙峰山附近昌平等地官府,严密注视一切可疑人物。 尽管东厂的人明知夜闯者不是他们要招引的杜鹃,但有人敢闯东厂,也等于灭了他们的威风,剃了他们的眼眉,若不将夜闯者抓来斩首示众,就难以威慑其他人了。 京师是比其它的地方繁华、热闹,人来人往。街道两旁,都是各种各样的商店、铺面。小神女他们来到了天桥一带,这里就更热闹了:有算命拆字的;有卖各种小吃和糖葫芦的;有江湖艺人卖艺的,几乎是应有尽有。婉儿、小怪物虽然去过成都、洛阳、长沙等大城市,但京师天桥一带,比其它地方热闹多了。看的多,吃的更多。其中自然有些小偷、扒手在人群中穿插,找对象下手。一些流氓、无赖之徒,也在人群中浪荡,寻找一些能发财的机会。天桥一带,的确是龙蛇混杂的地方。 婉儿特别小心,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小怪物则饶有兴致地观看一些新奇的事物。正走着,小怪物蓦然看见一个摆卖泥人的小摊档,摊上放满了神态各异、妙趣横生的小泥人,问婉儿:“你看,那些小泥人多好玩,你买不买两个玩玩?” 婉儿一看高兴了:“买呀!贵不贵?” 小怪物说:“只要你高兴,我买两个小泥人送给你。” “我没钱吗?要你送?” “哎!你买的和我送的可不同。” “不都是泥人吗?有什么不同?” 婉儿和小怪物离开了小神女,走到摊档前面。婉儿左看右瞧的,感到个个都有趣,顶好玩,最后她挑中了两个小泥人。小怪物问小贩:“多少钱一个?” 小贩看了他们一眼,看出他们是外地人,说:“三文钱一个,你买两个,算五文钱好了。”其实在别的摊档,这样的小泥人,只买一文钱一个,好一点的也是两文钱。 小怪物从怀中掏出五文钱丢下说:“好!这两个小泥人我买下了。” 婉儿说:“你真的出钱呀。” 小怪物笑道:“自己兄弟,五文钱算什么,以后你请我吃一碗面好了。” “好呀!我一定请你吃面。”婉儿将从自己怀中取出的钱包,又放回怀里,双手去拿那两个小泥人。突然间,一个似乎丧魂落魄的汉子向婉儿撞来,几乎将婉儿撞翻了,手中的泥人也差一点跌了下来,婉儿说:“你走路怎么不带眼睛?要是摔烂了我的小泥人,我要你赔。” 那汉子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便慌忙想离开。小怪物一伸手,将这汉子抓住,问婉儿:“你快看看,你的钱包丢了没有?” 婉儿一摸,失声道:“哥!我的钱包真的不见了。” 小怪物对这汉子说:“你快将我兄弟的钱包交出来。不然,我对你就不客气了。” 婉儿愕然:“哥!他是个小偷?” “他要不是小偷!你的钱包怎会一下不见了?他还是一个出手蛮快的小偷哩。” 这汉子叫起屈来:“我几时偷了你们的钱包了。你这不冤枉人吗?” 这时,有四五个不三不四的大汉也涌了过来,一个扫把眉的汉子喝问:“出了什么事?”另一个歪嘴巴的大汉说:“什么事好说,小哥!你先将人放开了才说。”又一个兔子唇的大汉说:“你凭什么说人家偷了你们的钱包?”他们七嘴八舌,一时令小怪物招架不住。 给小怪物抓住的汉子挣扎道:“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兄弟的钱包?你放开手,我可以让你全身上下搜。” 扫把眉说:“对对!搜不出,叫这小子当街跪下向你叩头认罪。” 突然间,小怪物看见被抓的汉子,将婉儿的钱包飞快地转到歪嘴巴的手中了。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注意,小怪物却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在这刹那间,小怪物放开了撞人的汉子,抓住了歪嘴巴拿着钱包的手,喝道:“你们还想将偷到的钱包转移?说!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原来你们是一伙扒手。” 歪嘴巴反驳说:“这是老子的钱包,怎么说是你的了?快放手!难道你这小子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人钱包?” 扫把眉更喝起来:“看不出你这小子敢含血喷人,说我们是一伙扒手。老子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以为天桥无人了。”说着,一掌拍来,“啪”的一声,挨打的不是小怪物,却是歪嘴巴。原来小怪物轻巧地使出了他幻影魔掌之功,不但避开了扫把眉这一巴掌,还令他这一掌拍在歪嘴巴的脸上,打得歪嘴巴眼冒金星,牙血也给打得流了出来。小怪物更在这刹那,将钱包夺了回来。 歪嘴巴捂着自己的脸说:“大哥!你怎么打我了?” 扫把眉一时愕然:“我打这小子,怎么打到你的脸上了?” 兔子唇同时叫道:“大哥!他将钱包抢去了。” 扫把眉吼道:“这小子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抢人钱包,这还有天理王法吗?给我将这小子抓起来。” 婉儿这时大声地叫道:“你们别乱来呀!这钱包明明是我的,我哥帮我抢回来,你们怎么反说我哥抢人钱包了?” 小怪物举着钱包问歪嘴巴:“好!你说这钱包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明它是你的?” 兔子唇说:“我明明看见你从他手中抢去,还要什么证明了?” 扫把眉又吼道:“别跟这小子多废话,将他抓起来,先打一顿再说!”说着,他又一拳向小怪物胸口击去,以为这一拳准将小子打得飞起来。 “砰”的一声,这一拳的确是击在小怪物的胸口上,小怪物并没有飞起来,竟然纹丝不动站着,扫把眉反而给震得后退了两步。 婉儿叫道:“哥!你怎么不闪开的?” 小怪物笑了笑:“兄弟,没关系,他们伤不了我。兄弟,你将钱包拿好了。别再让人偷去。”说着,将钱包交给了婉儿。 扫把眉见一拳击不倒小怪物,心中愕然,暗想:难道这小子会功夫,不怕打?好!我一拳击不倒,再击第二拳,看你这小子挨得了我几拳!正想再击出第二拳时,小神女这时从围观的人群站了出来,喝了一声:“别乱来,你们几条大汉,欺负两个孩子,不感到丢人现眼吗?有话慢慢说。” 要不是在这人多热闹之处,而是在郊外或者小街冷巷中,小神女根本不会站出来,而会任由小怪物和婉儿狠狠教训这一伙流氓、无赖兼小偷一下。但在这人多热闹的地方,她担心小怪物和婉儿恼怒,亮出武功来,就为人注意了,所以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其实小怪物已亮出过一些功夫,只是没有人注意而已。 兔子唇说:“他们两个是小偷,我们怎么是欺负他们了?难道小偷不该抓起来打吗?” 婉儿说:“你们才是小偷哩!明明偷去了我的钱包,反而说我哥抢你们的钱包了。你们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歪嘴巴说:“有人看见你哥从我手中抢去了钱包,怎是倒打一耙了?快将钱包交回给我,不然,我们将你们抓去官府查办。” 扫把眉向小神女横了一眼说:“你这个秀才,最好别多管闲事,这不会有你的好处,识相点滚开!”扫把眉是语中带着威胁。显然,在这一伙扒手中,他是一个头儿。 小神女一笑:“事情不清,是非不明,在下能走开吗?在下要是不弄清这钱包是谁的,谁是真正的小偷,更不能走开了!”小神女转问扫把眉,“你这么急着叫在下滚开,是不是作贼心虚了?” “你——”扫把眉一时不知怎么说,只能怒目而视。 小神女说:“其实,钱包是谁的,在下略一盘问,便清楚了。各位朋友,各位围观的父老兄弟,想不想知道钱包是谁的?” 在观众当中,有人暗暗为这多管闲事的书生担心了,他们知道扫把眉等人,是天桥的一伙流氓兼小偷,人称天桥五鼠,专门欺负外来的人和善良怕事的百姓。钱包给他们扒去了,只能自认倒晦气,想要讨回,反而遭到一顿毒打,甚至用小刀子给你放血。但也有一些好奇的观众想知道结果,尤其是一些外地来京的江湖中人,他们不明真相,更想知道了。只见一位壮士说:“秀才,你说,要是他们敢对你无礼,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神女一揖说:“在下多谢壮士了!要想知道钱包是谁的,一点也不难。”小神女问歪嘴巴,“你说这钱包是你的,那么说,这钱包里装有多少银两和一些别的东西,你是清楚的。那你说说,钱包里有多少银两?说对了,这钱包自然就是你的了。” 歪嘴巴说:“老子随手将银两往钱包里一放,怎知道有多少了?” “说不定准确数目,大概的数目,总可以说出来吧?” 歪嘴巴看了婉儿一眼,心想:这么一个小家伙,有银两恐怕也不多,便说:“大概有八九两吧,到底有多少,老子也记不清楚。” “好!就算有十两以下吧!钱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不就是一些散钱、碎银,还会有什么了?” 小神女对四周观众说:“大家都听清楚了。”小神女又问那位壮士,“壮士,你也听清楚了?” 壮士说:“不错!在下听清楚了,他说有十两左右的银两和碎银,别无其它东西。” 小神女问婉儿:“小兄弟,你说,这钱包里有多少银两?” 婉儿说:“我当然知道啦!我钱包里有一小锭五两重的金子,十两六钱的碎银,十三文铜钱和一颗会闪光的珍珠,还有一对好玩的小瓷白兔。那是我哥买给我玩的。” 众人一听都惊讶起来。天桥五鼠更是傻了眼,要是这么说,金子、珍珠、碎银加起来,那不是成百两以上的金银珠宝了?这么一个外地来的孩子,钱包怎么有这么多的银两?这一对小兄妹,肯定是富豪人家的子弟,不然,怎会有这么多的钱带在身上?他们暗暗恼恨这秀才多事,更恨那位壮士插手。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将钱包打开来,让众人看看,首先让这位壮士看看。” 婉儿说:“好的!”她叫小怪物将汗巾铺在地上,将钱包里的东西全抖在汗巾上,一边说,“这是五两重的金锭,这是珍珠,这是碎银和十三文铜钱,还有这一对小白兔。大家看清楚了吧?” 婉儿别的没有记得如此清楚,但对自己钱包里的东西和金银数目,却记得丝毫不差,因为他们三人旅途上的打点,全由她掌管,养成了她细心的习惯。 众人一看,真是不多不少,这样铁的事实,谁是小偷扒手,谁是钱包的主人,一看就明。围观的人们引起了一阵骚动,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那位壮士说:“不用看了!小兄弟,你快将金银珠宝收起来,别再让人偷去了。他们是一伙小偷,我将他们抓起来!” 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喊一声:“快走!有官差来了。”众人一听,顿时大乱,四下散开,扫把眉这一伙小偷无赖,早已混在人群中不见了。也有一两个见财起心的家伙,想趁机来抢婉儿的金银,却给小怪物用手指一敲,几乎敲断了他们的手腕骨。婉儿也迅速地抓住汗巾的四角,打结,形成了一个钱袋,收入怀中。小神女说:“你们两个快走开,小心官差不问情由将你们带走。” 婉儿问:“我们不抓那几个可恶的小偷无赖了吗?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你还想抓他们呀?快走吧!先保着自己,最好远远离开天桥,你们已经被人注意了。” 小怪物一看,果然见四五个官差,提着铁尺、铁练、棍棒来了,便拉着婉儿闪到街道一边,迅速离开现场,接着离开了天桥。他们本想来天桥看看热闹,却一下给扫把眉这几个天桥老鼠破坏了。 离开天桥,来到另一条街道上,婉儿回头一看,不见小神女跟来,对小怪物说:“怎么不见三姐姐来的?她不会走失吧?我们要不要回头找三姐姐去?” 就在这时,传来了小神女密音入耳的声音:“丫头,别四下张望,有人暗中盯着你们了,你们最好往僻静的横街窄巷走。” 婉儿一怔,也用密音入耳之功问:“三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在天桥偷你钱包的小偷。丫头,你不是要教训他们一顿吗?最好往僻静无人的地方。” 婉儿高兴起来:“三姐姐,我明白了。”她对小怪物说,“哥!我们不用等三姐姐了,你带我往偏僻的地方去。我们要好好的教训那几个流氓一顿。” 小怪物说:“好!我也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了!” 小怪物和婉儿便往人少僻静的地方走。他们走的,还是在天坛附近一带,这一带虽然在京师之内,但却是一处有树林、行人稀少的地方。因为天坛是皇帝拜祭天地的地方,也是皇家禁地,天坛有士兵守着,不准闲人闯来。 跟踪婉儿和小怪物的,正是天桥五鼠中的大耳,他见这两个外地的小财神往天坛方向走,心里暗暗高兴,立刻用暗号通知其他四鼠赶来,并抄小道,赶在婉儿和小怪物的前面。 婉儿、小怪物刚来到一处四处无人的树林中,兔子唇一下子从树林中闪了出来,嘿嘿地笑道:“真是山不转水转,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接着,快手老四和歪嘴巴也出现了。 小怪物故作害怕地问:“你们想干吗?”回头一看,扫把眉和大耳已断了退路。扫把眉凶狠地说:“你们两个,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闯到这地狱门来!” 婉儿问:“这里是地狱门吗?” 小怪物又装傻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快手老四说:“我们老大的意思很明显,要是在天桥,你们乖乖地让我们将钱包偷去,就是知道了也装着不知道,这样,你们虽然丢了钱财,却还有命回去。可是你们不知趣,大喊大叫,害得我们下不了台。” 婉儿说:“我的钱包给人偷去了,能不叫喊吗?” “就是叫喊,也别指着我们。” “钱包是你偷的,我不指你指谁?” “这样,你们只好进鬼门关了。” 小怪物问:“你们为了这件事要杀我们,就不怕官府捉拿你们吗?” 扫把眉说:“嘿!在天桥一带,我们就是官府!” “什么!你们是官府?官府会偷人的钱包吗?那是什么官府了?” 扫把眉吼道:“小子!你的话说完了没有?先将你们身上的金银珠宝给老子交出来,然后到阎王爷面前说话去!” “哦!?你们还要杀了我们?” “这是你们自讨的,怪不得老子心狠!” 兔子唇说:“要是你们在天桥乖乖的,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了!” 婉儿问小怪物:“哥!他们不是真的要杀我们吧?” 小怪物对她眨眨眼说:“我不知道,看来他们想吓唬我们,要我们乖乖的交出钱包。” 婉儿说:“原来他们是在吓唬我们!那我们交不交?” “交了,我们还有钱回家吗?” “那我们不交了?” 扫把眉冷冷地说:“你们还想有命回家?” 小怪物:“你真的敢杀我们?” 扫把眉对歪嘴巴和兔子唇说:“你们上去,先捅这小子两刀,看看他交不交。” 歪嘴巴说:“要不是见天桥人多,我早就想捅这小子一刀了。” 他和兔子唇,双双拔出刀子来。小怪物说:“哎,你们别乱来,你们不怕我们大声喊救命吗?” 兔子唇说:“这一带无人,你们喊也没用。” 歪嘴巴说:“就是有人听到赶来,你们两个已成了不会叫喊的尸体,何况也没有人会赶来这里。” 小怪物说:“哎,慢一点,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就算你们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没用。” “哎,要是我们是天王老子的老子,那有没有用?” 兔子唇问歪嘴巴:“是不是这小子给吓糊涂了,在说浑话?” 扫把眉吼道:“你们还不快去给他一人一刀,送他上路?” 歪嘴巴扬了扬刀子,还没有捅出,忽觉眼前人影一闪,再一定神,自己手上的刀子已不见了,却落在小怪物手上。婉儿也在闪电之间,以折梅手法将兔子唇手中的刀夺去了。这两个贼子一时间傻了眼,不知是怎么回事,茫然地问:“怎么我们的刀子,会到了他们的手上?” 扫把眉和快手、大耳一时间也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趁着他们惊愕,小怪物说:“别大惊小怪,我和兄弟,只想看看你们的刀子管不管用,能不能杀得了人,万一它是一把假刀子,那我们不上当了?” 婉儿说:“哥!它是一把真刀子呀!” 小怪物说:“不会吧?那它真会捅死人了?我不相信。” 婉儿说:“要不要我捅一个人给你看看?” “好呀!你捅一个人给我看看” 婉儿身形轻纵,出手如电,一刀捅在来不及躲避的兔子唇的大腿上,痛得兔子唇哇哇大叫,跪在地上。 婉儿问:“哥!你看,这不是真的吗?”婉儿早已恼恨这一伙凶恶的小偷了,恨不得一刀一个,将他们全干掉,现在她先给兔子唇一个教训,并无一刀要了他的命。 小怪物说:“不错!不错!你那把刀子是真的,不知我这把刀管不管用。” 婉儿说:“那你捅你前面的歪嘴巴一刀,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对对!我也来捅他一刀。” 歪嘴巴可不像兔子唇反应那么迟钝,他一下像一头恶狗般的扑向小怪物,不但想夺回刀子,更想一拳将小怪物击倒,然后一连在小怪物身上捅上七八刀。可是他的行动怎及得小怪物那么轻灵敏捷?小怪物根本不用什么幻影魔掌神功,只是用一般的招式,先是一刀,废了歪嘴巴一只手,又是一刀,扎在他的右腿上,令他痛得在地上乱滚。这一切都只出现在刹那间,扫把眉他们还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歪嘴巴已成血人似的滚在地上了。 以婉儿和小怪物这样的武功,对付这一伙流氓、无赖,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但不教训他们又不行。 扫把眉在惊愕中醒了过来,将刀拔出,吼道:“你们敢伤了老子的人?” 小怪物仍戏弄他说:“哎,我没有伤他们呀。我只想看看这刀子管不管用而已,伤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刀,关我们什么事了?” 婉儿说:“是呀!谁叫他们玩的是管用的真刀子,要是用木头做的,不就没有事了?” 扫把眉给小怪物和婉儿气得半死,他仍看不出自己碰上了两个要命的小煞神,以为他们乱打乱撞,伤了歪嘴巴和兔子唇。他挥刀吼道:“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他首先向小怪物凶猛地砍来。 小怪物一看他挥刀的招式,几乎要笑起来。这个为首的天桥五鼠,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些花拳绣腿,平日只会吓唬一些善良百姓,欺负一些不会武功的外地人,在会武功的人看来,简直不堪一击。小怪物对婉儿说:“兄弟,你看住那两个,别让他们跑了!” 婉儿说:“哥!你放心,他们跑不了!”婉儿看出小怪物仍在闹着玩,戏弄扫把眉,便对快手、大耳这两只老鼠说,“说!你们两个想怎么死法?” 快手和大耳见这个一个小东西敢这样问自己,相视一眼,快手说:“我先要你死!”他和大耳,一齐举刀向婉儿捅来。 婉儿闪过了两把捅来的刀子,对快手说:“你扒我的钱包,我首先要废了你这只会扒钱包的手。”说完,手中的刀子一闪,刀尖一下将快手右手腕的一条筋挑断了,接着又是一刀,在快手的大腿上捅了一下,顺势一挥,又将大耳的一只手臂划伤了。快手腿伤不能跑,跪在地下,大耳见势不妙,连手臂上的刀伤也来不及理,拔腿就跑。婉儿一下纵身到他的前面,说:“你还想跑?你们不是想杀我,要我的钱包吗?你很会跟踪人,我首先废了你这双眼睛,看你今后怎么再跟踪人。”婉儿手中的刀子一挥,就将大耳的一双眼睛刺盲了。 婉儿十分恼恨这一伙扒手的可恶与凶残,要是他们只偷钱包,给人发觉后,能认错、求饶,婉儿也不会弄残他们,放他们一马。但他们欺人太堪了,反咬自己和小怪物是小偷,出手打人,后来还跟踪到这里,要杀人劫财。婉儿是怎么也不会放过他们了。 盲了双眼的大耳跪在地上求饶,婉儿说:“哦!?你现在才知道求饶?好!我不杀你!看你今后还敢不敢为害人间。” 婉儿说着,一看,好个伤了腿的兔子唇,挣扎着想往树林深处爬去,婉儿又一纵而到,问:“你还想逃走?给我滚回去!”说着,飞起一脚,将这可恶的兔子唇踢到歪嘴巴身边。兔子唇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断了一只手臂。在这五鼠中,最可恶的是扫把眉,其次是这兔子唇了。 这个时候,小怪物已将扫把眉戏弄够了,小怪物不但在他身上添了几处刀伤,更一掌将他拍飞,撞在一棵树干上,摔下来时,已是一具尸体,再也不能在天桥一带为非作歹。小怪物杀了扫把眉后,问婉儿:“你将他们统统打发了?” 婉儿说:“全打发了!看来他们一个个残废,不能再作恶了。就留他们一条生路吧!” 小怪物对歪嘴巴等人说:“你们听住了!今天我们暂时放了你们,今后给我滚出京师去!要是让我再见到你们,我不管你们是瞎是残,一样要了你们的性命。还有一点,不准说出我们来!” 说完,小怪物和婉儿将他们的刀子扔了,离开了这片树林。 小神女在前面迎接了他们,问:“你们将这伙流氓、小偷打死了?” 小怪物说:“杀了一个,废了四个。对付他们,真不是味道。” 小神女一笑:“好了!你们也算为天桥一带除了一害。你们还想不想去天桥玩?” 小怪物说:“想呀!” 婉儿说:“我买的那两个泥公仔,还没有取哩!” 小神女笑道:“你也真是,还想那两个小泥人,钱包不给偷去已算幸运了!” 小怪物说:“四妹,你想小泥人,我再去给你买两个回来。” 小神女说:“你们不能再去那一泥人摊档了。因为你们已为人注意了。” 小怪物说:“那怕什么?” “怕是不怕,不过四妹的钱包,始终是一个惹祸招灾的根源,迟早还会有人盯上你们。” 婉儿问:“难道天桥还有小偷?” “当然有,小偷不仅仅是扫把眉这一伙人。四妹,在有人大喊官差来了,一时混乱时,不是也有人趁机想抢你的金银珠宝么?尤其是你的那一颗珍珠,价值不菲,能叫人不动心?” “三姐姐,那我们不去玩了?” “你们去玩也可以,不过,你怀中的钱包得交给我,你们随身带一些碎银和几个铜钱就行了。可以在街边吃碗面或买一些小玩意。” “好呀。”婉儿将钱包交给了小神女,只取了一些碎银和铜钱带在身上,说,“这样,我不用担心再有人来打我的钱包了。” “四妹,你还不能大意。” “三姐姐,就是这些碎银、铜钱给人偷了去,我也不着急,捉得就捉,捉不到也就算了。” “四妹,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或者另一伙小偷用的方法不同。总之,你们小心为好。更不能在闹市中出手伤人,出了事,随机应变。还有,我不同你们在一起走了。” “为什么?” “万一出了事,我可以在暗中护着你们呀!你们两个,没有我在身边,像一对小兄弟,尽情地玩,不更好吗?” 小怪物一听,更高兴了:“对!四妹,那我们在天桥一带,尽情地玩和吃,痛痛快快地玩它一天。” 婉儿也说:“好吧!那我们就玩它一天。有三姐姐在暗中跟着我们,我就什么也不害怕。三姐姐,今天我们不会再有事吧?” “这就难说了。总之,你们不能在闹市中招惹麻烦。”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听到了吧?我们是去玩,你可不能去招惹是非。” “好好!我不招惹就是。” 这样,小怪物、婉儿和小神女,又先后出现天桥的另一处热闹集市中了。 小怪物和婉儿难得有这么一次不带任务的上街游玩,他们可要看个够!可不,正对江湖艺人的舞刀弄剑看得入神,忽闻远处锣鼓喧天,他们又急急忙忙钻进人堆里看杂耍。但这些,都没有引起小怪物和婉儿的惊奇,令他们惊奇的是玩魔术。明明看见一位少女钻进一个黑色的空箱子里去,外面还用绳索捆起来,最后用一块大黑布将箱子罩起来。那魔术师不知讲了些什么,向空箱子吹了一口气,等到再掀开黑布,解开绳索、打开黑箱子一看,少女不见了,箱子里空空如也,魔术师甚至叫人用木棍捅捅箱子底,敲敲四边,证明箱子非常结实,的确是一口大箱子。 婉儿看得惊讶起来:“那位姐姐去哪里了?总不会她真的不见了吧?”小怪物也看得愕然不解,暗想:这是怎么回事?不会这口箱子里装有机关,可是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就是装有机关,自己明明看见魔术师用绳索将箱子捆扎起来呀,那位少女又会不见了? 只见那位魔术师含笑往人群中招招手,那位在箱子里的少女,笑吟吟地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这一下更叫婉儿和小怪物惊奇了,人们这时拍起手,纷纷向场子丢下铜钱,有的还丢下了碎银。少女向四周观众一一鞠躬致谢。婉儿和小怪物也丢下了二三枚铜钱。魔术收场,人们便四下散开。婉儿好奇地跑到那少女身边问:“姐姐,你是怎么从箱子里跑出来的?” 这位少女见婉儿是一个小男孩,生得天真有趣,轻轻告诉她说:“这是假的。” “假的!?那你是怎样从箱子里跑出来的呀?” 小怪物走过来拉着婉儿:“兄弟,你别闹了!你想问,人家也不会告诉你,告诉了你,人家今后还能谋生吗?” 婉儿说:“她告诉了我,我不说出去不就行了吗?” “兄弟!走吧!我们到别处看去。” 小怪物拖着婉儿走了。 他们走到一处面馆前,小怪物问:“兄弟,我们吃碗面好不好?” “好呀,我肚子也有些饿了!” 这一对小兄弟,在一张桌子坐下来,要了两碗阳春面。婉儿一边吃,一边仍想着刚才魔术的事,她问:“哥,你知不知道那个玩魔术的姐姐怎样从箱子里跑出来?”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还问你吗?” 正说着,一个单眼大汉带着两个衙差走过来,单眼大汉一指小怪物和婉儿,对两个官差说:“就是他们两个。” 小怪物和婉儿一怔,以为这个单眼大汉和扫把眉等人是一伙人,前去报官来捉拿自己。在京师杀人,不管杀的是什么人,哪怕是江洋大盗,也是犯法。小怪物问:“你们想干什么?” 单眼大汉嘿嘿地笑道:“你们两个小偷,偷了我的钱包,还想抵赖吗?” 婉儿愕然:“我们几时偷了你的钱包了?” 小怪物一听,反而镇定了,问:“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几时偷了你的钱包了?” 单眼大汉说:“我一点也没有看错,就是你们两个小偷!”他转身对两个差人说,“差大爷,你快将他们带走,给小人拿回钱包来。” 两位差人想动手抓小怪物和婉儿,小怪物说:“慢着!正所谓抓贼拿赃,你凭什么说我们偷了你的钱包了?我说你偷了我们的钱包行不行?” 婉儿说:“是呀!你诬良为盗,该当何罪?” 单眼大汉跳起来:“你们两个小贼还敢狡辩?”他一指婉儿,“我的钱包就在你的身上。要不,你让我搜!” 小怪物问:“你搜不出怎样?” “搜不出,就在你身上。总之,我的钱包,肯定在你们两人的身上。” 小怪物说:“我身上是有一个钱包,它怎能证明是你的钱包了?” “小贼!我的钱包里有一锭五两重的金子,一颗会发光的珠子,十多两碎银,一些散钱,还有一对为我儿子买的小白兔玩意,我说的没有错吧?” 小怪物一听,一下明白了。这个单眼大汉,不是扫把眉一伙的,而是当时现场观众之一。他完全看见了婉儿将钱包倒出来的金银珠宝的数目,前来讹诈了。这个人用心好恶毒。谋取钱财不算,还要诬害自己和婉儿为小偷,拿去官府问罪。小怪物暗暗佩服小神女有远见,先将婉儿的钱包收去了。不然,给他搜了出来,恐怕浑身是口,一时也难以说得清楚。不但金银珠宝归这贼子,还要惹上官非。可是又不能在闹市中杀这单眼大汉解恨。这样,更会将事情闹大,无罪也变成了有罪了。 单眼大汉见小怪物和婉儿一时不吭声,嘿嘿地说:“你们这两个小贼,现在没话可说了吧?快将钱包还给我!这样你们到了官府,也可以减罪。” 小怪物说:“好!我给你搜!要是你搜不出怎样?” 单眼汉子一怔:“搜不出?” “对!你要是搜不出,就是一个诬良为盗,无故坑害人的奸人恶棍。” 单眼大汉说:“这不可能,要是搜不出,你们一定将我的钱包收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两位差大爷,你们要为小人作主,给我向他们追讨回钱包来,我那颗珠子,是家传之宝,千金也不卖。” 显然,这个单眼大汉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却是一个识宝之人,他看中的是那一颗夜明珠,不然,他就不会设下这条毒计,谋财害人。 两个官差各将铁链往小怪物和婉儿身上套,喝声:“走!” 小怪物和婉儿正想反抗,耳中却传来了小神女密音入耳之声:“你们千万别反抗,看他们带你们去哪里。到时,我自有办法打发他们。” 小怪物问:“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自然带你们去衙门问话,走!” 婉儿问小怪物:“哥,我们跟不跟他们去?” 小怪物说:“去!我们行得正,站得正,又没有干违法的事,怕什么跟他们去官府。到时,我要告他诬陷人,请官府老爷打他八十大板,问一个充军之罪。” 单眼大汉嘿嘿地说:“到时你们不交回我的钱包,恐怕是一个死罪。” 小怪物说:“没有这么严重吧?” 婉儿冲着单眼大汉说:“我看你才是死罪哩!”婉儿心中不明白,为什么三姐姐叫我们跟他们去。去了衙门,能说得清楚吗?但她和小怪物还是随他们走了。 第六十三回 京师风雨 上回说到婉儿和小怪物跟着两个官差,离开天桥,转进一条胡同。当踏入一座四合院时,小怪物顿生疑问:“这是什么地方?” 婉儿一边跟着说:“这是衙门么?怎么衙门大门口没有鸣冤鼓,也没有两个石狮子的?” 一个官差说:“进了大堂,你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婉儿虽然没看见过官府衙门的大堂,但小怪物已见过。这哪里是什么官府衙门!所谓的大堂只不过是京城一家住户,而且还十分破旧。大堂上既没有“明镜高悬”的匾,也没有什么审问的案台,两旁更没有什么手持棍捧的差役。大堂正中央坐着一位不伦不类大爷般的中年大汉,他身后站着有两个持刀的打手。小怪物暗暗叫苦:怎么我们给带到贼窝来了?这一伙贼人真够大胆,敢冒充官差,在闹市诬人为贼,光天化日之下将人绑走,简直是胆大包天,胡作非为。但他又不得不佩服这条绑架之计。 要是官府衙门,他还忌三分,不敢放手而为,既然不是官府衙门,小怪物更不害怕了,现在,他全无顾忌了,反而高兴。他仍故作愕然地问:“你们到底带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了?” 在闹市那里,小怪物还以为这两个官差,不知是受了单眼贼子的欺骗,还是收了黑心钱,才将自己带去官府衙门。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官兵,就算是,那也是与贼人串通好来坑害平民百姓。 婉儿问小怪物:“哥,这里不是官府衙门么?” 小怪物说:“这样的官府衙门,我却是第一次见到。” 坐在椅上的中年大汉说:“你们两个听清楚,乖乖地将你们身上的钱包交出来,本大爷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小怪物说:“钱包是我们的,我们干吗要交出来?” 婉儿问:“你是当官的吧?有你这样问的吗?这个瞎了一只眼的不是好人,胡说我们是小偷。你干吗不先问他?” 中年大汉哧哧地笑起来:“他说你们偷了他的钱包,那一定是你们偷去了。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哎,你不会这般的胡涂吧?” 婉儿还以为这个中年大汉真的是什么官,才这么说。 单眼汉笑道:“我说,你们还是乖乖地交出来,不然我动手了。” “你动什么手,想搜我们的身?” “嘿嘿,我动手时,就不是搜身这么简单了,而是将你们的衣服全扒下来。搜不出钱包,就破开你们的肚子。” “你敢!?” 小怪物说:“兄弟,他们真会这样做的。” “怎么这个当官的这般的不讲道理?”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官吗?” “什么!?他们不是官又是什么人?” “是一伙明目张胆,假冒官差,当街绑架的强盗。” “真的!?怎么京师里有强盗了?” “在九千岁的京师下,什么怪事没有?” “怪不得哩!我就说,衙门怎么没有鸣冤鼓,原来他们是一伙强盗。我们怎么糊里糊涂地跟他们来这里了?” 中年大汉笑道:“好好!算你们聪明,现在,你们将钱包交出来吧。” 小怪物问:“我们不交怎样?” “到了这里,还由得你们不交吗?” “你们真的要扒光了我的衣服搜?” “不错!” “其实我们身上并没有你们所说的放有金银珠宝的钱包,只有一些碎银而已。” 单眼汉说:“胡说!我明明看见你们在那泥人张的摊子前,将钱包里的金银珠宝全倒了出来数。” 小怪物说:“对不起,我们给人抢去了。” 中年大汉一怔:“谁抢去了?” 小怪物一指单眼汉:“就是他抢去了。” 单眼汉一下跳了起来:“胡说!我几时抢去了?” “你就是趁当时人多混乱时,伸手抢去了的呀!我没有说错吧?” 单眼汉对中年大汉说:“大爷,这小子胡说八道,快叫人将他们捆起来,扒光他们的衣服搜。” 婉儿突然发难,将套在自己身上的一条铁链一挥,顿时将这可恶的单眼汉打得重伤倒地,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说:“你敢扒我的衣服?我就先扒了你的皮!”婉儿这一脚,可以说用了她五成的功力,不但将单眼汉踢得飞出堂外,还摔断了他的一条腿。 婉儿是一个假小子,哪里容得有人敢这般的对自己无礼和侮辱?所以她出手绝不容情。她的铁链一挥,脚一踢,便令到单眼汉只剩下半条人命,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化,令贼人始料不及,一时全呆住了。中年大汉一怔,跟着一拍座椅扶手,呵斥道:“给我将他们全捆了起来,狠狠地打!” 小怪物一抖铁链:“哎,你们千万别乱来。不然,我身上的铁链也不长眼睛了。” 中年大汉又呵斥道:“他敢反抗,就乱刀斩了他。” 首先两个持刀的大汉扑向了小怪物,两个假官差手持铁尺也扑向了婉儿。小怪物、婉儿已将铁链取了下来当兵器使,指东打西,挥南击北,转眼之间,已将这四个贼人全部击倒在地下。 中年大汉想不到这一对小兄弟有这样的身手,这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有来头的人物。他从座椅上霍地站了起来,惊愕地问:“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 小怪物说:“我们是全道上的人物。” “全道!?这是什么道的?” “全道,就是黑白两道,正邪两道,包含六合扇门,我们都有份,你没有听过吧?” 婉儿说:“哥!别跟他多说,将这个假官先捉起来,我要吊打他一顿才解恨。” “对!别说他是个假官,就算他是个真官,我也要扒光他的衣服,吊打一顿。” 中年大汉一脱外面大袍,露出一身紧身衣裤来,看来这个中年大汉是武林中人。他将身后的长剑拔出:“好!我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捉得了我。” 婉儿将铁链一扔,随手捡起了地上一把刀,说:“哥!让我来对付他,你看住其他人,别叫他们跑了出去。” 小怪物说:“好!看兄弟的了。” 婉儿和小怪物去天桥,本想高高兴兴地玩一下,也不打算行侠仗义,杀什么人,就算万不得已,也会在深夜里悄然而来,杀了人后悄然而去,不露真相,更不留姓名。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天桥这两伙人,一伙是流氓、小偷,一伙是当地恶霸,偏偏都见财起心,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手。 这个中年大汉,虽会武功,也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人物而已。婉儿以刀代剑,在这个中年大汉看来,就变成莫名其妙的招式,刀不是刀,剑不是剑,一两招后,他就为婉儿的刀尖划伤了,愕然地问:“你这是什么刀法?” 小怪物在一旁说:“这是我兄弟的杀狗刀法,专门杀你们这一群乱咬人的恶狗。你没见过吧?” “我只听说丐帮有打狗棍法,没听说江湖上有什么杀狗刀法。” “那只能怪你自己见识太少。”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好吧,我告诉你,我们是杀狗门的弟子。不会杀人,只会杀狗,因为你是天桥的一条恶狗!” “胡说八道!”中年大汉又向婉儿扑来,婉儿不想与他再周旋了,两招过后,就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其他重伤的贼人看得骇然,连叫饶命,至于堂外的单眼汉,也早已气绝身亡。婉儿不屑地看了这四个小贼一眼:“我不杀你们,要是你们今后再敢胡作非为,坑害百姓,我也会像对你们的什么大爷一样,砍下了你们的脑袋。”婉儿说完,丢了刀,便和小怪物跃上瓦面,从瓦面上转到另外一条胡同来到一条大街上,远远看见小神女在等着他们。婉儿奔过去问:“三、三、三少爷,你怎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小神女含笑问:“你们玩够了吧?还玩不玩?” 小怪物说:“玩呀!” 婉儿说:“玩你的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太阳早偏西啦,你还想玩?要玩,你一个人去,我和三少爷要回客栈。” “剩下我一个人,好玩吗?” 小神女说:“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于是他们在日落黄昏时,在殷红的晚霞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当然,一路上也暗暗留神,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在跟踪。 是夜灯下,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不明白,你干吗叫我们跟随那两个假官差走?” “你不跟随他们走,难道在大街闹市中杀了他们吗?” “要是他们真的是官差怎么办?” “你没看出他们是假的吗?” “我没看出。三姐姐,你看出了?” “我要是没看出,会叫你们跟他们走吗?” 婉儿笑了:“原来这样。”婉儿想了一下又问,“三姐姐,他们若是真官差,我们怎么办?” “那就用另一个方法去处理了。不过,有小怪物在,他一定会想出古灵精怪的办法,让你一个人先离开,他自己一个人去闹公堂。但这只是假设,不谈它了。以后,你和小兄弟,再不能扮成书僮的模样,在天桥一带出现了。” 婉儿一怔:“三姐姐,难道我们为人注意了?” “你们闹了两件大事,杀了人,迟早都会叫人注意。何况你们还留下了活口,想不让办案有经验的捕快们注意都很难。可惜啊,你又不够心狠手辣,没将他们全杀了。” 婉儿愕然:“将他们全杀了,那不太过分了?那可不是侠义道上的人作风呵。三姐姐,你不是教我,不可滥杀么?我这样惩治他们,已够重了。” 小神女一笑:“所以你和小兄弟,不能再扮书僮在京师出现,没事,也别出去。其实,书呆子说的没有错,京师的确没有什么地方可玩的,就连天坛,也有官兵守着,不让人进去游玩,只能在大街上人看看,看热闹。它远不像什么黄鹤楼、岳阳楼和四川的各处风景胜地,随便供游人观赏。” 婉儿担心地问:“三姐姐,那些捕快,不会追查到这里来吧?” “哎,这你放心,京师出了一个神秘的杜鹃,我们又在东厂府闹了两夜,已够他们烦的了。天桥的事,在他们眼中看来,只是小事一桩,何况杀的是天桥一带百姓痛恨的人物。我要是没有看错,捕快们不是认为是江湖上的互相仇杀,就是认为是一些侠义人士,除恶惩奸,为民除害,且早已离开京城了。所以他们会不了了之,将全部精力,放在跟踪杜鹃这一大事上。” “三姐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但也不可大意。” “三姐姐,既然京师也没有什么好玩的,那我今后不出去玩了。” “那也不必,你和小兄弟,可以扮成两个有钱人家的子女。不再去天桥的话,是不会有人认出你们来。” “我想不到一座帝王之都,在天子脚下、军警如林的京师,也会有这么一伙歹徒,横行霸道,欺凌百姓。” “丫头!你别将京师想得太好了,有时它比其他省府来得更可怕。这群鼠辈,比起九千岁和东厂的鹰爪,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最多不过是些鼠窃狗盗罢了。而九千岁和东厂,坑害起人来,动辄几十上百,连老幼妇孺,无辜的亲友,也不放过。他们才是罪恶滔天,不杀难以平民愤。” “三姐姐,那我今天杀了扫把眉他们,是不是过分了?” “也不算过分,他们之死是罪有应得。杀了他们,也是为天桥一带百姓除害。谁叫他们得罪了你们这一对克星武陵双怪?” “哎,三姐姐,你又笑我们了。”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你回来后,有没有看出书呆子有什么不同了?” “没有呀!他有什么不同了?” “你别看他在吃晚时好像没事一样,我却看出他似乎心事重重。听彩妹说,这个书呆子在房间,足足闷睡了大半天,好像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似的。” “哦?!他身子不舒服?不会是有病吧?” “可是我看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病容,是不是杜鹃有什么事了?这极有可能是孪生兄弟心灵上的感应。” “那杜鹃会有什么事呢?” “谁知道,或许我太过敏感了。说不定书呆子因科举之事而感到不快。” “这个书呆子也真是的,既然科举这么黑暗,愚弄天下举子,就不应该应考,更可况他也没打算高中。” “秀才的心事,不是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能想得到的。” “好!明天我问问这书呆子,看看他有什么心事。” “别问他,问他恐怕也不会说出来。我们顺其自然,注意杜鹃在这两天内会不会出现。” 一说起杜鹃,婉儿又埋怨起书呆子了,说:“都怪他,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杜鹃出现的第二天早上就出去,走的又正好是杜鹃走的方向。害得小怪物也没法去追踪,嗅来嗅去,追到的还是书呆子。” “这正是孪生兄弟特有的心灵感应和密切配合之处。” “三姐姐,不会是书呆子在捉弄我们吧?不然,哪有这般的巧合?” “所以这两天,我们要不动声色,暗暗注意这个书呆子的行动。” 两天来,书呆子没有任何举动,他足不出门,成天关在书房里读书写文章。杜鹃,就更没有任何的踪影。而东厂的人,仍在妙锋山一带追捕可疑的人物,甚至连一阵风也不知去了哪里。 第三天,书呆子忙着翌日一早进科场考试的事了。因小神女的关系,彩妹和小旺特别地照顾书呆子,不但为他准备了一切应准备的东西,还给他准备了三天的粮食和水。因为进了科场,便关闭贡院大门,一连三天,断绝与任何人和外界接触,埋头考试,一切吃、住都在里面,不时有士兵和考官经过巡视,形同坐牢。这三天三夜里,你写文章也好,睡大觉也好,只要不与近邻的考生串通,交谈说话,按时交卷就行了。不然,一旦发现有作弊的行为,不但取消考生资格,还杖打二十,赶出科场。所以有的考生吃不消,考完试出来,仿佛大病一场,人也瘦了几斤。要是真的是论才录取,这三天三夜的辛苦也算值得,可是这是魏忠贤一手布下的考试,除了考官们大发横财之外,他要网罗的都是自己的孝子贤孙,充实自己在朝廷的力量。这样一次事先已有安排的考试,绝大多数考生都不知道,走后门的当然不会说出来。就是有些人知道,也敢怒不敢言,一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是害怕说了出去,不但自己掉脑袋,还累及全家和亲戚朋友。唯有自己不参加考试,而且还不敢对人明言自己不参加的原因,害怕招来横祸,说不定在这些应考的书生中,就有魏忠贤的爪牙和东厂的耳目。 书呆子墨滴在临考试的前夜,独自走到小庭院树下的一个石凳坐下,对月沉思。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沉思些什么。 小怪物对婉儿说:“你看看,这个书呆子独自坐在那里干吗?这么夜了还不睡。不会是临考前他睡不着吧?” 婉儿说:“谁知道他干什么了,他不会在对月吟诗吧?要不,他就是对月感叹。” “明天就考试了,他还有这样的闲心?” “我看他根本就不打算去考,进考场是去混日子,好回去对他父母有所交代。” “四妹,你想,要是这书呆子考中了,他会怎样?” “他根本就不会考中,别说他现在无心去考,就是有心,写的文章再好,也考不中。” “你怎知他考不中了?” 婉儿将这次科举舞弊的事一说,小怪物愕然了:“有这样的事?那众多举子不白考一场了?” “是呀。所以书呆子一个人坐在月下独自发呆,看来他现在是感叹万分。” “要是这样,我有办法让他考中。” “什么!?你有办法让他考中?” “你不相信?” “鬼才相信!你又不是考官,有什么办法让他考中了?” “信不信由你,我就是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了?为他向考官送十万八万?别说你弄不到这么多的银两,就是有,现在也迟了。人家的名单早已定了下来。” “我是一分钱也不花,将这书呆子送到金榜上去。” 婉儿见小怪物说得这么认真,好像有十足的把握,顿生疑问:“你有什么诡计?” 小怪物附耳跟婉儿轻轻说了一会,婉儿惊讶地问:“你这办法管用吗?” “当然管用!” 婉儿想了一下说:“算了,你别戏弄这书呆子了。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当官的料,更不会成为魏忠贤门下的孝子贤孙。” “不不!我就是想看看这书呆子金榜题名时的惊喜、愕然的样子,说不定他事后手舞足蹈,谢天谢地,拜他的祖宗保佑他高中了呢。” “你就是为了想看他这样?” “这不好看吗?我知道秀才们的心,他们口口声声说不敢奢望金榜题名,但又何尝不想名场天下?到时,说不定这书呆子高兴得会发起狂来,成为一个疯子。那就更好看了。” “他成为疯子好看吗?” “好看呀。起码我们可以看清读书人的真正嘴脸。” “哎,你别作孽了。三姐姐她……” 小怪物突然说:“看!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了。” 婉儿借着朦胧月色一看,果然书呆子旁边多了一个人,就站在书呆子的对面。婉儿再一看,惊讶了,那不是三姐姐吗?三姐姐刚才不是在楼上吗?几时下楼到了书呆子的身边的? 小怪物说:“我们别声张,悄悄过去偷听三姐和书呆子说些什么。” “这好吗?三姐姐知道了,不怪我们?何况三姐姐内力异常的深厚,只要我们稍动一下,三姐姐就觉察到。” “那我们只好在这里运气凝神倾听了。” 就在刹那间,在小怪物、婉儿面前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一下从石凳上跳了起来,抱住了小神女,往地上一滚,双双翻倒在草地上。书呆子这一迅雷不及掩耳的粗野行为,连小神女也想不到,也来不及反应。 对小神女来说,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男子抱过,别说抱,就是心怀不轨想伸手触摸小神女,那这个人是死定了。武林中,没人敢对小神女这样无礼。不知为什么,小神女这样给书呆子抱着,滚倒在地上,居然没一点反应,更没有将书呆子推开,但她出掌了,不过拍飞的不是书呆子,是一条黑乎乎缠在书呆子肩上的怪物。 这一突然发生的事情,小怪物和婉儿看得一时呆住了。小怪物说:“这书呆子是不是发疯了?可是他还没有高中呀。” 婉儿却跳了起来:“这个书呆子胆敢这样对我三姐姐无礼!我要杀了他。”她立刻奔了过去,“三姐姐,你怎样了?要不要我杀了这无礼的书生?” 小神女说:“四妹,不得乱来。”说着,她轻轻推开了书呆子,坐了起来,一连出手,点了书呆子肩上的几处穴位,关切地问:“墨公子,你怎么了?” 书呆子忍着痛问小神女:“它咬着了你没有?” “没有。” “那就太好了。” 小神女一边扶书呆子坐起来,一边说:“公子,其实你用不了这样不顾自己的死活来救我。” “不不!你的性命,比在下重要得多。只要你没事,在下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小神女动情地说:“好了,你别说了!你坐好,我运气将你体内之毒逼出来。你要放松,别运气相抵,知道吗?” “是。在下多谢三小姐。” 小神女给书呆子脱了上衣,双掌按在他的背上,暗运一股浑厚的佛门真气,徐徐输入书呆子的体内。小神女这一股真气,似一道暖流,霎时流遍了书呆子体内各处的各处经脉。不久,便将书呆子肩上的各处毒全逼了出来。小神女何止是给书呆子排毒,更增添了书呆子的内力。要是书呆子会武功,就是增强了他的功力,胜过武林人士修炼一年的内功。 小神女最后松开双掌说:“好了,公子,你这条命算捡回来了。” 小怪物和婉儿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彩妹、小旺和棋儿早已闻声出来了,一个个愕然地看着小神女和墨公子,他们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书呆子怎会中毒了?难道还有人敢来这里暗算墨公子?倘若这样干吗四小姐和飘少爷不去追杀凶手,愣在那里? 小神女从地上一跃而起,对棋儿说:“棋兄弟,你好好扶你家公子回房休息。他明天一早,便没事了。误不了他进科场考试。” “是!三小姐。”棋儿便扶书呆子回房。 小神女又对小旺和彩妹说:“旺哥、彩妹,你们点亮火把,到那墙边下的草丛看看,看看那条死了的蛇,是什么样的毒蛇。” 小怪物和婉儿又愕然了:“毒蛇?” “要不是毒蛇,墨公子会莫名其妙地跳起来,护着我而被咬吗?” 小旺和彩妹亮了火把,顺着小神女指的墙边草丛中一看,果然是一条可怕的毒蛇,而且是毒性非常强烈的火练毒蛇,不过蛇头,早已给小神女的掌力拍烂了,横尸在草丛中。 小旺说:“三小姐,真的是一条火练毒蛇,其毒异常,要不是三小姐及时抢救,墨公子恐怕早已没命了。” 小神女说:“你们就地将它深埋了。这个季节,正是各种蛇虫鼠蚁出来觅食的季节,你们在晚间走动,要格外小心。” 婉儿说:“三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呵?我一时全给弄糊涂了。” 小神女问:“你现在还要不要杀了书呆子?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书呆子眼明手快,在月下看见一条毒蛇向我袭来,一时忙乱,想将我抱开,我略一挣扎,双双就翻倒在地上了,他以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毒蛇。” 小怪物说:“那么说,这书呆子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三姐?” “你们以为他轻薄我吗?书呆子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他有这样的心,也没这样的胆。” 婉儿说:“想不到书呆子,竟不顾自己的安危,护着三姐姐,实在难得。这样,也不枉三姐姐过去救他了。” 小神女说:“其实他不必这样,以我一身的真气,任何突然袭来的暗器也伤不了我,就是真的给这条毒蛇咬了一口,也毒不了我。难得他有这份心和这份情。” 小怪物说:“好好,我今后要好好地报答他了。” 婉儿问:“你怎么报答他了?” 小怪物眨眨眼皮说:“助他金榜题名呀。” “哎,你别再捉弄他了。” 小神女却问:“你怎么助他金榜题名了?” “三姐姐,他想潜入贡院去偷换试卷。”婉儿将小怪物的行动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小神女一笑:“小兄弟,你这是白费心机,他对金榜题名一点也不感兴趣。我看,他一考完试,不等放榜,便会离开京师,浪迹天涯,寄情于山水之间。就是中了状元,他也会不屑一顾。” “他真的这么淡泊名利?” “你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还不了解他的为人?” 婉儿说:“三姐姐,他还想看书呆子高中后发狂的样子哩。” 小神女笑道:“你这是报答他么?” 婉儿说:“什么报答,他是用心不良。” “好了,夜了。我们回去睡吧。小心!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一条毒蛇蹿出来。” 小怪物一怔:“不会有这么多的毒蛇吧?” 婉儿说:“没有。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和三姐姐上楼睡觉。” “不不!我也挺怕毒蛇的。”小怪物说着,先跑回屋里去了。 婉儿说:“哎,你怎么先跑了?我和三姐姐还指望你来护着我们哩。” 她们姐妹俩人相视一笑,转回屋里,上楼回到房间。婉儿在灯下又问小神女:“三姐姐,书呆子中毒刚好,他明天一早会不会去科场应考?” “你担心他不去?” “他既然是无心功名,不会借口不去吧?何况他真的中了蛇毒呢。” “放心,他一点事也没有。我不但为他排除了蛇毒,还增加了内力,睡了一夜,明天一早,更添精神。其实,他体内的真气,也十分的深厚,可惜他不会武功,也不知道如何运气。要是他会武功,无疑会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真是空负了他这一身的真气,无从发挥,白白浪费掉了。” “三姐姐,他真的有这样深厚的内力吗?” “我给他排毒时,就更加肯定了。而且事急起来,他的行动异常的敏捷,不然,我会让他抱住我吗?早将他推开了。正因为事出突然,他行动奇快,我一时之间居然来不及反应。从这一事,也看出他不会武功。” “他会武功又怎样?” “那他会出手将毒蛇拍飞或拍死,也不至为毒蛇所伤了。” “三姐姐,那你传他武功好不好?” “不知他愿不愿学。其实,他想学武功,单学棋儿那样身怀两门武功,三套掌法和那一套匕首法,足可以自卫和抵抗强敌了。” “说不定他不屑学棋儿的武功,但三姐姐教他,他会学的。” “你怎知他愿意学呢?” “我看他心里很喜欢三姐姐你的。他尊敬你,你的话,他不会不听。否则,今夜他怎会不顾自己的生死而护着三姐姐哩。”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睡吧!” 不久,婉儿便呼呼入睡了。小神女却是辗转反侧,她不由想起了今夜之事。自从懂得男女之事后,她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有一个异性这么的接近自己,她也是第一次闻到了男子身上的气味,这么的浓厚、强烈。江湖救急,有时不免有肌肤接触,这是常有的事,不以为怪,武林中人更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小神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也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想起,反而有点不安和羞涩了。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书呆子有缘?不可能吧?这太出乎小神女的意料之外了。 小神女何尝不想自己身边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如意郎君,但绝不会是只得一张嘴而百无一是的书呆子,起码也是一个武林中人,怎会是一个酸秀才呢? 小神女何尝没看出墨滴这个书呆子,尊重自己,敬爱自己,仰慕自己,更愿意亲近自己,但小神女对这些只是置之一笑。她怎么挑选,也不会去挑选一个毫无武功的书生,何况书呆子对自己的敬爱、仰慕,到底是钦佩自己的武功,还是感激自己对他有过几次救命之恩?还是敬重自己的侠义行为,仰慕自己的风采?就不可知了!他若是出于真诚的敬仰而不带任何男女之情,自己先表态,那自己不是自作多情,让人笑话了? 小神女越想越不能入睡,索性坐了起来,排除一切杂念,暗练了一会内功,然后躺下才慢慢睡着。这种情形,小神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第一次为情感之事而困扰了。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起床,看到婉儿仍酣睡未醒,嘴吧还挂着一丝少女天真的微笑,不知她做了什么好梦,还是不自觉在练她那一门奇异的内功,不禁又暗暗羡慕婉儿,自己像她这样的年纪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天真、毫无杂念,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除了练功,在江湖上走动,除暴安良,就再没别的事了。 楼下的书呆子,已准备出门去科场参加考试了。彩妹、小旺还担心他昨夜中了蛇毒,身体还没有好。书呆子忙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身体完全好了。精神比以往还更好。” 小神女在楼上听到书呆子的说话声中气十足、脚步沉稳,知道书呆子真的没事了,便走下楼来送行。不管怎样,书呆子总算是和自己相识一场,有过生死与共,现又同住在一起,不去送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 书呆子一见小神女走下楼来,连忙说:“咦,三小姐起来了。在下正想请彩妹姐代为转告,说在下去考试了,不想惊动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好梦。” 小神女说:“你的身体真的完全好了?” “好了!你看,在下不是没事了吗?全靠三小姐的及时抢救,才会没事的。” “别说了!我应该多谢你才是。” “不不,三小姐别这样说。” “那你进科场后,处处小心,要保重身体为上,千万别累坏了。写得出就写,写不出就干脆休息,别将心血也绞出来,伤了身子。” “是!在下谨记三小姐的嘱咐。” 最后,书呆子一一告别而去,由小旺、棋儿陪同前往。小神女站在门口,目送书呆子远去,转身见小怪物从后门进来。小怪物问:“书呆子走了?” “走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外面树林里练功呀!书呆子这么早急着赶去干吗?恐怕科场的大门还没有开哩。” “早去总比迟去的好。小兄弟,麻烦你也去一下,万一出了事,你也好在暗中保护。” “书呆子不会这么黑吧?他会出什么事了,难道还有人胆敢抢劫赶考的举子?他们身上,除了纸笔墨砚,恐怕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小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看看他经过的路呀。你目送他进了科场,然后再到别的街道上走走,嗅嗅有没有与他相同的气味。有,那就是杜鹃,而不是书呆子。” “不会那么巧吧?杜鹃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事情很难说。小兄弟,那你去不去?” “好,我去。就是没有,我也想看看京师早上的景色。” “可是,你千万不可无故生事,带一些麻烦事回来。” “知道了。三姐,你放心吧。” 小怪物一闪身,暗暗追上,尾随书呆子来到了科举场所在的贡院。贡院才刚刚开门,考生们已排成几条长龙,一个个被检查、搜身后才放行,以防有舞弊、夹带的行为。 小怪物远远看着感到很好笑,这不是在装模作样吗?最大的舞弊者是魏忠贤,举人的名单早已内定,只有七八个考生是侥幸者,这事,只有主考官知道,有靠山有门路的考生知道,就是一些监考官也不知道,检查、搜身的士兵们更不知道了。他们和绝大多数考生一样,全部给人愚弄,蒙在鼓里。 小怪物看见书呆子进了贡院大门,小旺和棋儿也转身回去了。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全部考生进了大门,大门便轰然关上,再不准任何人出入,两个持长矛的士兵守着大门。 小怪物看了一会,便转到另一条街上,四下嗅嗅,看有没有奇迹发现。可是小怪物几乎走完了两条街,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心想:不会是三姐见我闲着没事干,叫我来跟踪这个书呆子吧?杜鹃是一位神秘莫测的侠士剑客,他要混进举子中有什么作用?跑进贡院里面更没有作用。他总不会去破坏这一次科举大考,坏了九千岁的如意算盘吧?真的这样,他更不必混入举子中去,只要在夜里来贡院放一把火不更干脆了事?除非杜鹃为了避开东厂鹰犬的追踪,扮成一个举子,混入科场里,安静躲避三天。可是小怪物在贡院大门四周,除了嗅到书呆子的气味外,再也嗅不到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显然杜鹃没有混入举子秀才中,也没在附近一带出现,但三姐为什么叫我来呢?不会是为了这书呆子的安全,怕出意外,叫我来保护吧?这么说,三姐对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太过关心了。 小怪物在几条街上转了一回,正想转回住所,一下看见一阵风坐在一条街口的一家饭馆门口,坐地向行人讨吃,他前面放了一个讨吃的破钵头。小怪物想了一下,故意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来个一不小心,一下将那破钵头踢起,“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变成八大块。 一阵风正低头盘坐,一见自己讨吃的钵头给人踢飞了,吓了一跳,跳起来揪住小怪物:“你,你,你赔我叫化的钵头来。”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谁叫你将钵头放在来往的路上,这怪得我吗?” 一阵风看清是小怪物:“你——” 小怪物说:“好好!你快放开手,我赔一个钵头给你就是。” “可是,这钵头是我家的传家宝,你赔得起吗?” “你别吓我,这么一个又旧又烂的钵头,会是传家宝吗?” “你这小子懂什么!正因为它又旧又烂,才成为传家宝,你见过有新的传家宝吗?” “现在不烂也烂了,你想叫我怎样赔?你总不会为了一个烂钵头,要了我的命吧?” “那你赔我一百两银好了。算我今天倒霉,毁坏了传家宝。” “喂喂,你这不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吗?一个破钵头要一百两?” “小子,你是打算不想赔了?” 他们这么一闹,一下引来了不少围观者,首先是饭店的店小二跑了出来。众人一听,显然这叫化有意讹诈这个小子了。一个破烂的讨吃钵头,能值一百两吗?连十文钱也不值,还说是什么传家宝,这样的传家宝,在垃圾堆里也可以找得到。但也有人暗暗幸灾乐祸,心想:谁叫你这小子不小心,将人家讨吃的家伙也踢飞了。这叫化不讹诈你又讹诈谁了?当然,也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说:“叫化,这位小兄弟摔烂了你的钵头是不对,但你也不能要人家赔你一百两呀。顶多赔你几文钱算了。要不叫他买一个新的赔你也行。” 一阵风说:“什么?那你是说我叫化这个钵头不是传家宝了?” 人群中又有人说:“一个破钵头,怎么可能是传家宝呢?” 一阵风说:“什么?你们还不相信呀?好。我叫化拿给你们看看。”一阵风跑过去,将其中两大碎片拾起,拼在一起说:“你们看,这是元代年间出窑的钵头,距离现在已有三百多年了,是名副其实的古董,价值百两,怎不是我家的传家宝了?” 有人看了看说:“不错!的确是元朝年间的钵头,不过它值得这么多银两么?” “当然值得!不信,你们可以到京师有名的古玩店墨燕斋问问。店中的老板说过,要是它是完好的,价值三百两以上,可惜碎了一点,只值一百两左右。要是我肯卖,他们早已付我叫化一百两。” “叫化,既然这个传家宝值这么多银两,干吗不卖,还做叫化?” “不不!这是我叫化唯一的一件祖传物品了,打死我也不卖。我本来就是富有人家的子弟,但我不争气,又吃又喝又赌,全给我败光了,就剩下了这一件,我宁愿讨吃也不卖,不然,我就更对不起祖先了。” “你这不是捧着金钵头讨饭吗?” “对对,我就是捧着它讨饭。咦,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了?那我叫化这一百两也不见了?我叫化找谁要去?” 原来小怪物见一阵风在讲古董时,趁机从人群里溜走了。小怪物还在怪一阵风在西山八大处装神扮鬼的戏弄自己,想报复一下一阵风,有意踢飞了他讨吃的钵头。想不到一阵风更老练古怪,反而戏弄自己来,叫自己赔一百两银。他只好趁机溜走了,心想:你这个古惑的叫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破钵头,说是古董,鬼才相信。你骗得了人,可骗不了我小怪物。 小怪物一走,一阵风一下呆住了:“我,我,我这下怎么办?不全完了。不行!我得找这小子去,叫他赔我的钵头来。” 有人感到好笑,这个小子也够机灵,一看不妙,竟然溜走了,别说一百两,害得这叫化连一文钱也拿不到,谁叫你死抱着传家宝不放。卖了,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有人好心地说:“京师这么大,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 一阵风说:“不行,我叫化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叫化死给他看。”一阵风跑出人群,沿街去找小怪物了。有人笑,有人同情,也有人唏嘘。 小怪物转了几条街,见一阵风没有追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便转回住处。 小神女、婉儿见小怪物回来了,问:“书呆子没事吧?” “他会有什么事?连飞过的苍蝇也没碰他一下,他会有事吗?” 婉儿问:“那棋儿哩?” “棋儿?棋儿没有回来么?” “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他回不回来,你不知道?” “我是走另一条路回来,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棋儿不会有事吧?” 小神女说:“棋儿来京师后,一直没好好的出去玩过,看来是小旺趁这个机会,带着他在京师走走。有小旺和他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 婉儿又问:“那你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没有呀!我只转了几条街,没嗅到杜鹃的气味,就回来了,什么地方也没去。” “你还说没去玩?干吗你回来时,嘴角挂着得意?” “什么?我笑也不准吗?难道要哭着脸回来?” “你——” 忽然有一个人在外面说:“他当然笑着脸回来了,可我是哭着脸来了。”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面露惊喜,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一阵风又是谁了?婉儿高兴地说:“风叔叔,你回来了。我和三姐姐一直在惦记着你哩。担心那些东厂的鹰犬,一直在盯着你不放。风叔叔,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小神女含笑问:“风叔叔,你干吗要哭着脸回来?” “我叫化的传家宝、讨吃用的钵头,给人摔烂了。我叫化还能笑得起来吗?” 婉儿问:“风叔叔,你几时有一个传家宝钵头了?我怎么不知道的?我只知道你身上只有一个酒葫芦。” “别说了!我叫化的酒葫芦,在西山八大处的树林里,给东厂的人打烂了,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传家宝,又给人打烂了。” “风叔叔,谁有那么大胆,敢打烂了你的钵头?”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神女一笑:“这个人,不会是我们的小兄弟吧?” “不是他,谁有那么大胆故意踢飞我的钵头了?” 婉儿冲着小怪物责怪起来:“你干吗故意打烂风叔叔的钵头了?没事寻开心吗?怪不得你笑嘻嘻的回来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得给我叫化作主,叫他赔我叫化一百两银来。” 婉儿一怔说:“风叔叔,你不是说笑吧?一个钵头值一百两吗?两文钱就可以买一个新的了。” “小丫头,这可不是一般的钵头,是件古董,是我叫化的传家宝。墨燕斋出一百两银我叫化还舍不得卖哩。” 婉儿讶然:“真的?” “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假,我叫化还将钵头的两块破片带在身上为证。” 小怪物笑着说:“四妹,你别听风叔叔胡说八道,什么古董了。他不知从哪里拾得这么一个破烂的钵头,说成古董和传家宝了。跟天桥的那个什么大爷一样,在讹诈我。” “哎,你怎么将风叔叔跟那个该死的坏蛋相比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不管怎样,你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是真的吧?” “我,我,我是不小心呀。” 一阵风跳起来:“什么不小心,你是故意的,我叫化蹲在路口街边讨吃,既不挡街,更没拦道,你干吗偏偏走过来,一脚将我的钵头踢飞了?我可没惹你这个小怪物呵。” “你还说没惹我?你那夜在西山八大处树林里,装神扮鬼的吓我和四妹,算不算招惹我了?” “什么!?你是为这事报复呀?” 小怪物反问:“你看哩?” 小神女说:“小兄弟,那你是有意踢烂风叔叔的钵头了。不管风叔叔这钵头是不是古董,你都得赔风叔叔一百两银。” 小怪物一怔:“三姐,你是说真的?” 婉儿说:“谁叫你故意打烂了风叔叔的钵头。” “那我不成了冤大头了?我哪有这么多的银两赔?” “这是你故意打烂人家东西的报应,看你今后还敢不敢。” 小神女说:“你没这么多的银两,那只好以身抵债,卖给风叔叔了。” 小怪物说:“卖给风叔叔?好!我卖给他。以后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一阵风反而一怔:“什么!?你永远跟着我叫化?”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是呀。我没钱赔,不跟着你跟谁了。今后我吃的、穿的,都得靠你来养活了。 “我叫化养得起你这个小怪物吗?” “养不起也要养,我今后是你的人了。” 一阵风叫起苦来:“算了,算了。我叫化不要你赔了。你放过我叫化吧。” “不行!我非得跟着你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闹了。不然,风叔叔不敢要你,可以将你转卖给别人。” 一阵风连忙说:“对对!大丫头,现在我将他转卖给你了。一文钱也不收。你买回一个酒葫芦给我叫化够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放心,我会给你买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葫芦给你。” “是吗?那我叫化将这个小怪物卖给你这个小丫头了。” “哎,风叔叔,我才不敢要他哩。” 小怪物说:“不是吧?我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你尽爱捉弄人,会有人喜欢吗?” 小神女说:“好了,别再逗着玩了。”她转问一阵风,“风叔叔,你怎会在那街口的饭店旁讨吃,不来我这里的?” 婉儿说:“是呀。难道你不知道我三姐姐惦记着你吗?这几天,你跑去哪里了?” “我在妙峰山一带躲了几天,昨天夜里才悄悄摸进京师里来。本来想早一点来见你们,谁知给一件意外的事拖住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又骗人了。” “我怎么骗人了?” “既然有事拖住了你,你怎么在街口上坐地行乞的?不会是那间饭店里的饭菜特别香,你想在那里讨些残羹冷饭吃吧。” “那间的饭菜算得什么?昨夜我还摸进了皇宫里的御膳房里,偷吃燕窝和鱼翅上汤哩。那才叫人间的美味。” 婉儿一怔:“什么?昨夜你摸进皇宫里偷东西吃了?” “我叫化在妙峰山一带和东厂的人兜来转去几日,太辛苦了,不摸进皇宫里找些补品吃,身体能支撑吗?而且这些什么人参、燕窝、鱼翅都是给那糊涂皇帝补身体用的。我叫化看得出来,这个糊涂皇帝现在成了一个病皇帝,顶多还有一两年的命。” “风叔叔,你偷吃了皇帝的东西,皇帝要吃怎么办?那不害了御膳房的人了?” “你这小丫头真的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御膳房的御厨,只弄一碗两碗吗?他们一弄就是一大蒸笼,有十多碗,以防什么太后、贵妃娘娘等人也要。我偷吃了一两碗,算什么?而且那些御厨和太监,也偷吃哩。不然,怎么那些御厨、太监,一个个长得腰粗腹圆的?哪有我叫化瘦得像一只猴子似的。特别那个姓魏的什么九千岁,更像一只大肥猪,肥得他快要走不动了。” “哦!?你在皇宫里看见那个九千岁了?” “不知为什么,他昨夜也在皇宫,跟皇帝的奶娘嘀嘀咕咕商谈什么大事。我叫化找吃的要紧,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我想,要是神秘的杜鹃这时出现,要杀这个九千岁,真是易如反掌,一击必中。” 小怪物问:“风叔叔,那你干吗不杀了这个害民贼?” “不不!我叫化从来不杀人,更不会偷偷摸摸地去杀人,就算是罪大恶极,我叫化顶多废去他一身武功。可是这个九千岁大肥猪,根本不会武功,废不废,在我叫化看来,也是废人一个。他出出进进,不是要人抬,就是要人扶着走,自己几乎不会动,我叫化去废他,真是多此一举。” 小怪物却念念不忘御膳房的上等美味,问:“那些人参、燕窝、鱼翅好不好吃?” “它们全部用鸡、鲜虾汤和其他什么弄的,当然好吃极了。恐怕你这小怪物一世都没有吃过。” “好!我今夜也摸去皇宫里试试。” 婉儿问:“你是不是想变成一只大肥猪?” “我只偷吃一次,会肥吗?” 小神女问一阵风:“你就是为了进皇宫偷东西吃,才不来我这里?” “不不!那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因为那间饭店的老板,有一个能干而又漂亮的女儿,弄得一手的好豆腐,每个人吃了她弄出的豆腐,都大声赞好,所以人称她为豆腐西施,因而生意特别的兴隆。” 小怪物问:“你坐在那里,不会是向她讨豆腐吃吧?” 婉儿却问:“豆腐西施弄的豆腐真的那么好吃吗?” 一阵风说:“好不好吃,我叫化没试过。但京师里的人都那么说,想必一定很好吃了。”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也去那间饭店试一下好吗?” 小神女说:“好!反正没事干,我们去品尝一下也好。” 一阵风连忙摆摆手说:“我劝你们别去了。去了,你们也吃不到。” “为什么?” “因为豆腐西施快大祸临头了。她还有心思弄豆腐给你们吃吗?” 婉儿愕然:“她有什么大祸了?” “她给东厂一位可怕的杀手看上了。” 小怪物问:“这个可怕的杀手是谁?” “就是追杀你们的追风冷血杀手,他可是九千岁跟前的一位大红人。” 小怪物和婉儿同时一怔:“是他!?” “其实这个冷血杀手早已盯上她了。几次派人上门提亲,都给豆腐西施巧妙地拒绝了,加上神秘的杜鹃在京师出现,冷血杀手一时顾不了这件事。现在,这个杀手在今夜要向豆腐西施下手了。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怎么来硬的?” “他今夜里便带人去饭店,准备先来一个霸王硬上弓。” 婉儿问:“什么霸王硬上弓?” “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婉儿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哎,你这小丫头,你不是要我叫化画公仔画出肠吧?”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 “三姐姐,我就是不懂嘛。” 一阵风说:“等你这小丫头大了,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小神女问:“那豆腐西施一家人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 “他们一家不会先逃走吗?” “冷血杀手早已派了两个手下,看守着他一家人了,那个店小二,已不是原来的店小二,是冷血杀手派来看守豆腐西施一家人的。” 小怪物一怔:“什么?那个跑出来看我们热闹的店小二,是东厂的人?” “对对!就是他。”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坐在那间饭店门口一边坐地行乞,一边打量那一带的环境、地形,就是考虑怎么救那豆腐西施吧?” “我叫化要不是在沉思,小怪物走过时,我还能不发觉吗?我叫化要不救豆腐西施,她今夜里必死无疑。” 小怪物问:“冷血看上了她,不会杀她吧?” “冷血是舍不得杀她,但她会自杀。” 婉儿又是一怔:“她要自杀?” “我叫化看出她是一个烈性女子。” 小神女说:“那我们真要想想办法救救这个女子了。” 婉儿问:“我们怎么救?” 小怪物说:“要救她还不易的?我今夜里就去那间饭店,出其不意将这冷血杀手杀了,叫他到地府去追风。” 小神女说:“要是这杀手死在饭店里,就害了豆腐西施一家人了。东厂的人事后一定将她全家都抓起来。那我们救了他们,同时也害了他们。” “不错!不错!我叫化正是为这件事而沉思苦想。” 小神女说:“那我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杀了冷血,又不累及豆腐西施一家人。” 婉儿问:“三姐姐,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们一齐来想呀。” 是夜,京师华灯初上,虽然没有明文公布宵禁,但大多数居民一般在夜里不敢出门。不少人早早熄灯睡觉,只有一些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仍有人来往,至于青楼歌妓、赌馆和一些豪华的酒楼,更是人头涌涌,一片歌舞升平,豪赌狂饮。这些,都是京师一些王公大臣,富豪人家娱乐享受的地方,当然,这些娱乐场所,不时有巡夜的士兵来往。 追风冷血在华灯初上时便带了四名持刀佩剑的手下,出了东厂,来到大街上。他认为这几日京师内外无事,再也无人敢夜闯东厂,可以有时间处理一下自己个人的私事,但他仍借口巡夜,离开东厂。 从东厂去豆腐西施饭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其中经过一两条繁华热闹的街市,但也穿过一些胡同和冷清的街巷。本来以追风冷血这样的身份,九千岁跟前的红人,他要强娶一个民间女子,直接派人或者自己亲自前去,将豆腐西施抢回来就可以了。在京师里,他不知糟蹋过多少良家女子。一来,豆腐西施是去年才为人知晓而慢慢传开;二来神秘杜鹃的出现,尤其是在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后,弄得东厂的人如临大敌,日夜戒备,个个不安,一个人不敢在夜里出门。追风冷血又是东厂九大杀手之一,九大杀手,目前只剩下他和另外一位叫冷漠杀手的人了,其他七位,都先后在江浙、湖广、四川、贵州为神秘的杜鹃干掉,他又是九千岁的护卫之一,所以根本无暇处理豆腐西施的事;三来,他的确是喜欢豆腐西施,想用软办法令豆腐西施顺从自己,成为自己在京师里的外室。可惜一切软办法无效,今夜里,他要用强暴手段将豆腐西施据为己有。破了豆腐西施之身,不怕豆腐西施不顺从。 当追风冷血正转进一条冷冷清清的胡同里时,蓦然从黑暗处跳出了一个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追风冷血和他手下的人一看,呆住了,这是一个鬼脸似的人,追风冷血手下一个人惊叫起来:“是他!” 第六十四回 死亡名单 上回说到追风冷血的一个手下惊叫起来:“是他!” 追风冷血问:“他是什么人?” “就是在西山八大处出现过的小鬼。他会施定身法术。” 另一个手下说:“不对。我们在西山看见的是一个蓬头的大鬼,怎么变成小鬼了?” 追风冷血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大鬼小鬼的,老子就是一个人间凶神。”他走上一步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挡我的道?” 这个戴鬼面具的是小怪物,他说:“我真的是西山八大处的那个鬼呀。你要不要我施些法术给你看看?” 追风冷血嘿嘿地说:“上次在西山让你们溜掉了,现在还敢跑来京城出现。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怪物说:“不不。我们是奉命,不敢不来。” “你奉了谁的命?” “山神爷爷呀。” “就是那个蓬头的大鬼?” “不不。他不是大鬼,是山神爷爷。我是他跟前的一个小鬼。” “你跑来京师干什么?” “对不起,我奉他老人家的命,要带你们回去。你们的阳寿已到了,不能再留在人间,应该去地府向阎王爷报到了。” 那个曾给小怪物点过穴的东厂鹰犬惊恐地说:“那夜在西山,你不是说我的阳寿未到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那一夜你的阳寿的确未到,但今夜里到了。正所谓阎王注定要你三更死,我这个小鬼就不敢留人到五更。走吧,乖乖地跟我走吧。” 追风冷血猝然一刀劈出,宛如一道电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只听到一声惨叫,有人应声倒地。追风冷血得意地说:“你敢叫我们去阎王爷面前报到,老子先打发了你。”可是他在微弱的月光下一看,死在他刀下的不是那个小鬼,而是自己的一个手下,一时间呆住了,“怎么死的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人?” 小怪物一下又从黑暗处闪出来,嘻嘻笑道:“他是你们五个人中,第一个先去阎王爷面前报到的,现在轮到你们了。” 追风冷血又是一刀向小怪物劈去,比上一刀更快更猛,恐怕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难以躲过。别看他这一刀是简简单单的劈出,刀光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对手是怎么也闪避不了的。真的有人在他面前倒下,而且死得极惨,被追风冷血一刀劈成了四大块。追风冷血恶狠狠地说:“老子这一刀看你怎么闪避。”追风冷血不愧是东厂中的极为可怕的杀手,每一刀从不落空。 有人惊恐地叫起来:“冷爷,那是贾五,不是那小鬼。” 追风冷血又是一怔:“什么!怎会是他?这不可能。” “冷爷,真的是贾五呵。” “他明明在我的身后,几时跑到我的刀口下了?” “冷爷,看来那小鬼的确不是人。” 小怪物一下又在他们身后出现了,笑嘻嘻地说:“他是第二个跑去阎王爷面前报到了。” 追风冷血有点胆怯了。他两刀劈出,明明劈的是这个小鬼,怎么会劈到自己的手下去了?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他实在无法相信。他从来没领教过点苍派家传的绝学——幻影魔掌神功。他的刀再快,也快不过小怪物幻影魔掌,他的刀一动,小怪物就已将他的一个手下送到他刀口下。别说他看不清,就是看清了,也无法将劈出的刀收回来。 追风冷血颤声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是鬼呀。我不是一般的鬼,而是山神爷跟前的一个勾魂小鬼,专门带人去阎王爷面前报到的。” 追风冷血喝着剩下的两个手下:“你们给我退得远远的,别再碰到我的刀。” 他的两个手下,如逢大赦,慌忙跑得远远的了,害怕遭遇同伴的命运,惨死在冷血的无情刀下。 小怪物说:“你以为他俩能躲得过鬼门关吗?今夜,你们一个人也躲不了,全部跟我去阎王爷面前报到。” 追风冷血虽然有点胆怯,但他到底是一个可怕的杀手,心狠手辣,出刀无情。他再不答话,一连几刀飞快向小怪物劈出,小怪物施展幻影身法闪过几刀之后,拾起死者手中的一把剑,出手反击了。这个杀手,在刀法上的确一流,快、狠、猛,刀光形成一道光环,水泼不进,一时令小怪物无法击中,只能剑走轻灵,矫若游龙。正在双方激烈交锋之时,蓦然一条人影凌空飞来,撞在追风冷血的刀口上,一声惨叫。追风冷血以为这一下将对手干掉了,狞笑起来:“老子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勾魂小鬼,还不是一样死在我的刀下?” 小怪物一下又在他面前现身了,笑着说:“你以为劈中了我吗?你再看清楚一点,劈死的是什么人。” 追风冷血一看,死在他刀下的又是自己的一个手下,惊恐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再一看,剩下的那个手下飞奔过来,惊慌地飞奔过来说:“有个大鬼!有个大鬼!” 追风冷血问:“什么大鬼?” “是,是,是一个蓬头大鬼。” 小怪物说:“你怎么这般的对我的山神爷爷不敬。他是山神爷爷,不是大鬼。”小怪物身形一闪,出手极快,一下就点了这只鹰犬的穴。这只鹰犬只感到眼前人影一闪,自己就不能动了。他惊恐地叫起来:“我中了定身法,不能动了!” 追风冷血心头大震,难道今夜里我真的碰到鬼了?此时他才感到一阵阵热辣辣的痛,原来自己左肩上不知几时中了对手一剑,因为他当时以为杀了对手,忘乎所以现在才感到痛。 小怪物说:“现在你自尽还来得及,不然,我只好将你的脑袋割下来,那就身首异处,不能全尸。” 追风冷血感到不妙,他仗着自己有一身极好轻功,身形一闪,跃上了瓦面,打算逃回东厂,也不理那个手下的生死。可是他刚跃上瓦面,迎面便碰上他在西山八大处要追杀的那个什么山神爷,自己还没有站稳,便给山神爷爷一掌拍了下来,在他掉下来时,小怪物又补上了一剑,结束这个杀手罪恶的一生。 一阵风从瓦面上飘然落下,问小怪物:“你杀死他了?” “不杀了他,我们怎么向阎王爷交差?” “好像早了半个时辰。” “哎,我们在路上拖延半个时辰,不就可以向阎王爷交差了吗?” “不错。不错。你说的也是。” “爷爷,现在我将这最后一个人杀了。那我们就功德圆满了。” “不不。他阳寿未终,你不可乱勾了他的魂,不然阎王爷就会怪你。” “不是说五个吗?可是现在才勾了四个人的魂。” 一阵风说:“走吧。走吧。我们快带这四个刚死的鬼魂上路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身形一晃,向西方飞去。一阵风在临走之前,凌空出指,解了这个所谓阳寿未终的鹰犬被封的穴位。一阵风和小怪物所以留下这一个活口,就是让他回去报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不会祸及豆腐西施一家。至于在豆腐西施家的那两个追风冷血的手下,在追风冷血死后不到一刻的时间,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三天之后,才有人发现他们横尸在西郊的一处山林里。 那个阳寿未终的鹰犬,在山神爷和小鬼消失之后,感到自己手脚能活动了,暗想:我的阳寿真的未尽,山神爷和小鬼才不要我的命,让我活下来?但他看见追风冷血和他三个同伴死后的惨状,又吓得双腿发软,挣扎着跑出胡同口,不料碰上了一队巡夜的士兵。带队的军爷见他形迹可疑,一下将他当贼似的抓起来。他挣扎道:“别抓我,别抓我,我是东厂府的人。” “什么!?你是东厂的人?”这位军爷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吓得面无人色、几乎心胆俱裂的鹰犬,暗想:他会是东厂的人吗?东厂的人有这样一副熊样吗?平常东厂出来的人,莫不趾高气扬,瞪眉凸眼,看见任何人也不顺眼,尤其对巡夜的士兵,更是呼来喝去,不可一世,哪有像这样了?他又追问一句,“你真的是东厂的人?你知不知道,谁敢冒充东厂的人,抓到了是格杀勿论的。” “我,我,我真的是,是,是东厂的人,不信,我有腰牌。” 军爷看了一下腰牌,又见他是一身东厂人打扮,问:“胡同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我们的冷爷给人杀了。” 所有的士兵都震惊了,有人胆敢在京城小巷中杀人。而且杀的不是一般人,是一个叫冷爷的人。在东厂能称得上爷的人,肯定是有来头的人物了。军爷怔了怔问:“是不是人称追风冷爷?” “是!是!就是他!” 这下军爷真是震惊了。九千岁身边的追风冷血,是一位武功极好,生性凶残的可怕杀手,在京城之内,谁能杀得了他?就是能,也不会有这份胆量,莫非是神秘的杜鹃?那这事可大了。急问:“是谁杀了冷爷?” “是,是,是大鬼和小鬼。不不!是,是,是山神爷爷和勾魂使者。” 军爷和他手下的士兵更愕然了,大鬼小鬼?山神爷爷勾魂使者?不会是这个东厂的人,给吓得语无伦次了?军爷急命士兵,点燃了火把,到胡同里去一看。胡同里果然横卧着四具尸体,死状甚惨。立刻命人飞报自己的长官和东厂提督府,并立刻封锁胡同的两边出入口,不准任何人出入。 收魂星君正为不见杜鹃的踪影而发愁,一听说追风冷血在一个胡同里给人杀害了,大跳起来,急问:“是谁杀了他?” 报告人说不知道。收魂星君一声怒喝:“是谁来报告的?” “是九门捉督一名士兵,请收爷快去看看,带队的军官在原地等候。” 要是东厂的一般人物,收魂星君不会出面,随便打发一个手下去处理便可。可是追风冷血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又是奉九千岁之命前来提督府协助自己,自己不亲自带人前去,难以向九千岁交代。他急忙带着东厂十多名手下,赶到现场。收魂星君查看了现场,发现追风手下的三个人,全死在追风冷血的刀下,并不是死于刺客之手。就连追风本人,也不是死在神秘杜鹃的剑下,而是身首异处。杀人之剑,却是追风冷血一个手下的剑。暗想:不会是追风他们因什么事而互相残杀吧? 收魂星君不由盯着那个所谓阳寿未终的人问:“愣头三,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个两次大难不死的愣头三心有余悸地说:“是,是,是大鬼小鬼杀了他们。” “胡说八道。什么大鬼小鬼。我问你,三个人全死在追风冷血的刀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是不是你们四人共同谋反,杀害了追风,胡编什么大鬼小鬼的?” 巡夜的军爷和士兵一听,全都愕然了,不禁暗暗佩服收魂星君的观察能力,一看便知道死者死于何种兵器和武功之下,而自己就看不出来,更不敢想象,东厂的人会互相残杀。 愣头三更是吓得跪下来叩头说:“不不。收爷,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以下犯上。冷爷他们的的确确是死在大鬼小鬼的手上。这个大鬼小鬼,曾经在西山的八大处出现过,小人不敢胡说八道。” “那他们怎么死在追风的刀下了?” 愣头三战战兢兢地将经过一说,所有听到的人,都惊愕异常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不然,哪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看来,千万不可作孽太多,不然,鬼神就会前来索命。除非这愣头三说的全是假话,是他们四人合谋杀了追风,编这么一个神话来骗人。 收魂星君问:“你说话可是真话?” “小人有几个脑袋,敢骗英明的星君?” 收魂星君身怀上乘武功,别的什么不懂,但武学方面,他却十分渊博。愣头三所说的武功,在武林中不是没有,如漠北怪丐一门的星换斗移之功,就是在众多的对手围攻之下,以这门武功令对手互相错杀错伤,还有消失多年水月宫的移花接木之功,也具有这种可能。云南点苍派和山西龙门薛家的幻影魔掌之功,虽不及漠北怪丐、水月宫的星换斗移和移花接木功厉害,但同样以飞快的身法、手法,将人出其不意送到对手的刀下剑下,从而自己得以脱身。难道愣头三所说的大鬼小鬼,是这些高人来到京师,与我们东厂为敌了?一个神秘的杜鹃,已闹得东厂的人寝食不安,要是多了这些高人,恐怕雌雄双魔也难以应付了,但愿他们只是路过京城,而不是与东厂为敌。他想到这里,又问愣头三:“你看到的大鬼小鬼,他们往哪里走了?” “小人看见他们往西而去,大概又回西山的八大处了。” “他们怎么不杀掉你?” “他,他,他们说小人的阳寿未尽,所以没取小人之命。”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真的是鬼神,不取阳寿未尽的人的性命?自己的阳寿又如何? 收魂星君恼怒地说:“什么阳寿未尽,我一刀劈了你,看你的阳寿尽不尽。” 愣头三吓得不知怎么说了,收魂星君又说:“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什么山神和勾魂小鬼?他们是不杀你,放过了你这条狗命,以免弄脏了他们之手。” “是是是!”愣头三不敢多说了。 收魂星君喝着自己两个手下:“将他带回去,交给九千岁处理。” “是!”收魂星君两个手下,将愣头三带走了。收魂星君又叫人将追风等人的尸体抬走,对九门提督的人说:“你们将这胡同两边的住户全部搜查,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有,带来交给东厂。” 带队的军爷不敢不应,叫士兵们逐家逐户搜查。 不过,这些士兵,有的是不满东厂人的横行霸道,全然不尊重别人;有的是听了愣头三的话,相信有鬼神,不敢作恶太多,以免遭到报应。何况胡同两边的人家,都是些京城有地位的绅士或是官宦人家。士兵们也不敢肆意,只是略略搜查一下便离开了。真的是神鬼索命,凡人能捉到吗? 一阵风和小怪物按事先的计划,在胡同里一举干掉了追风冷血这一可怕的东厂杀手。同时,小神女和婉儿几乎是不动声色地将豆腐西施家的那两个东厂的鹰犬打发掉。这事并没有人知道,就连豆腐西施一家人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不知为什么连夜离开了,弄得整夜提心吊胆。可是胡同的事,第二天一早,就传遍整个京师:追风冷血给人干掉了,干掉他的不是神秘的杜鹃,而是什么山神与小鬼。这个传说又带神话的色彩,人们在私下里越传就越神奇,认为鬼神早已在暗中注意东厂人的一切恶行,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什么都报。现在是追风冷血这个杀手的时辰到了,所以上天打发鬼神来索走他们的性命。更有人悄悄地传,说神秘的杜鹃,也是鬼神之一,是上天派到人间来的,专门在人间惩恶除暴,因为东厂人实在作恶太多了。杜鹃在一个个地收拾他们。 豆腐西施一家听了这些传说,惊喜不已,怪不得昨夜那两个人突然离开了,原来追风已经死了,以后再没有人敢来为害自己一家人了。他们烧香拜佛,拜祖先,认为是神灵和祖先保佑了自己。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是一阵风、小神女等人在暗中救了他们,令他们一家人躲过了大难。 追风冷血之死,对东厂的人震动极大,令他们再也不敢在夜里出去了。尤其是那些双手染了不少无辜人的血的杀手,更不敢在夜里出门,害怕山神小鬼向他们索命。就连九千岁,也震动不小。这个权势遮天的阉贼,亲自问了愣头三当夜的情景,心中惊疑不定,难道世上真的有鬼神? 这个所谓的九千岁,在没有发迹之前,只不过是街头的一个流氓无赖之徒,他不但能说会道,更善于揣摩人心,投其所好。一次,他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灌醉,抛进河里。他却大难不死,给河水冲上了岸边,仍酒醉未醒。他仰卧着,下身的二老爷却直挺挺的,给一只野狗咬去了,痛得他死去活来。幸遇一位老和尚救了他,医好了他下身之伤,不过从此他再也不能玩弄女人了,而且也断子绝孙。那个老和尚不知是安慰他,还是会看相,说他是什么赤龙转世,以后得势,不可任意胡为。 没有了子孙后代,他就干脆混入皇宫里当一名小太监,刚好在皇宫里又碰上了他的一个旧情妇,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奶妈客氏。通过这一层关系,加上他善于巧言令色,他很快从一般太监跃升为皇帝身边的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提督东厂。一旦大权在握,他便为所欲为,将宦官的权势,发挥到顶点,表面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是太阿倒扶,皇帝成了他手中的一个木偶,他才是真正君临天下的第一人。 那个老和尚,出于一片好心,安慰他说他是什么赤龙转世,但也看出了他为人心术不正,权势欲极重,并暗暗警告他,得势后不可任意胡为。但他只记住了自己是赤龙转世,后面的话就完全抛诸脑后,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是相信有鬼神和转世之说的。 现在他听了愣头三所说,怎不惊疑这是鬼神之报应?可是他想到自己是赤龙转世,既然是龙,就是九五之尊,有百灵相助,就是鬼神,也不敢侵犯,因而他又无所畏惧了。他将收魂星君招来问话,收魂星君不大相信鬼神,说是一些武功不错的高手所为,不是什么山神小鬼。收魂星君还讨好这个大阉贼,说:“九千岁是赤龙转世,神灵只会相助九千岁,不会与九千岁为敌。” 魏忠贤听了大为高兴:“不是鬼神,那是谁?是杜鹃?” “属下观察过了,不可能是杜鹃,干掉追风的不是千幻剑法,更没有留下杜鹃花。杜鹃杀人,一般会在现场留下一束杜鹃花,以免嫁祸他人。” “不是杜鹃,那是谁呢?” “是颇为上乘的高手,一般高手,不可能杀得了追风。” “哦!?会不会是信王府的人?” “信王府的武士,也不可能杀得了追风,只有两个人,可以与追风一战,他们要是联手,有可能干掉追风。” “这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天山派的李大侠,一个是江湖上有名的剑痴。他们两人,剑法上乘。” “那一定是他们了。他们上次杀了姓潘的,我忍住了一口气,不去与他们计较,现在又装神弄鬼的干掉我的追风。” 收魂星君摇摇头说:“九千岁,属下认为不可能是信王府的人干的。属下不但一早派人前去了解,同时也得到在信王府做卧底的人密报,剑痴和那个什么李大侠,昨夜里一直没出去过。李大侠是名门正派,他因为感恩,只保护信王的安全,不会奉命去杀人;剑痴为人十分的孤傲,他有可能奉命前去杀人,但不会装神弄鬼,他要是出手,在现场绝不会留下一个活口,一定会赶尽杀绝,不会放愣头三活着回来。信王府其他的高手,恐怕不是追风的对手,就算追风不敌,也可以全身逃回来。追风的轻功,在京城是无人能及,哪怕是剑痴,也难以追上他。而且从愣头三所见到的,所谓的山神小鬼,身法异常的诡异,倏然而现,倏然而没,身如幻影似的,信王府内,无人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武功,李大侠和剑痴也没有这等奇快诡异的身法。属下敢斗胆说一句,追风之死,不是信王府的人所为。” 收魂星君,可以说是第一次长篇大论向魏忠贤进言。要是一般平民百姓或其他朝中官员,即便明知是冤枉,也不会说。收魂知道,东厂枉杀的人数不胜数,也不在乎多这一桩,如果这次下手的是信王府的人,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报复。信王不但是皇帝的亲五弟,更是太后的爱子,皇帝哪怕再昏庸糊涂,也不容许魏忠贤下手,何况还有皇太后呵护着,就是皇帝,也不敢不听太后的话。就算是真的向信王府的人下手,那只能暗中进行,以江湖中人的面目去暗杀,不能用东厂之名去明取,更不能调动大批人马去搜信王府,到信王府中去捉人。信王府有一批武士,更有李大侠、剑痴这样极为上乘高手,明取只换来一场大的血战。东厂现在的一流高手已是七零八落,不是信王府人的对手。京城兵马恐怕不会听从魏忠贤的命令,去包围信五府捉人。事情闹大了,就是九千岁也下不了台。尽管皇帝对魏忠贤恩宠有加,不会怪罪他,说不准叫魏忠贤下令禁止,到时拿一两个替罪羊来开刀,或许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再说这次追风冷血之死,的确不是信王府人所为,收魂权衡利害,才向魏忠贤进言。 魏忠贤问:“不是信王府的人,那是谁干的了?” “按属下现场观察和愣头三所说,极有可能是武林中两个武功极为上乘而又不愿露出真面目的高人,才装神弄鬼的干掉了追风,干掉了追风后,连夜离开京师,远走高飞。他们的行踪,比神秘的杜鹃还神秘,属下一时无法追查。他们极有可能是追风冷血以往的仇家,才有如此精心策划的行动。” “那你怎样破案?” “九千岁,依属下的愚见,首先集中精力对付神秘的杜鹃要紧。这两个神秘高手,只是对追风冷血有个人的仇怨而已,不同杜鹃,专与我们为敌,是我们最为可怕的敌人。可惜追风冷血又遭毒手,东厂可用的高手太少了。七星君,九大杀手和十名太岁,大部分都已不在,京师中只剩属下,快剑冷漠杀手和两位太岁。不知九千岁所搜罗的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江南孤雁几时能来?要是有了他们,便足可以对付杜鹃。” “他们不是今天,明天就会赶到。” “那属下就略为放心了。只要杜鹃一死,京师就会太平无事。” “不!你还要将注意力放在信王府上,看他们近来有什么举动,随时向我报告。” “是!” 东厂这一变化,又很快的传到了小神女等人的耳中,而且当天下午,阴山三老便出现在东厂,成为了魏忠贤的座上客。第二天,塞北二熊和江南孤雁也先后来到了京师。这六个魔头人物的出现,又令东厂力量大增,也可以说魏忠贤势力的一次回光返照。 对于这六个魔头人物的出现,首先是一阵风摇头叹息:“怎么魏忠贤将这六个魔头也招到自己的帐下了?那东厂真正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罪恶窝了。他们的出现,江湖上又必有一番血腥的厮杀了。” 婉儿出道甚浅,不大熟悉江湖上的一些魔头人物,她所熟悉的,都是在岭南一带,对北方的知道甚少。小怪物也跟婉儿差不多,他知道的,也是云贵和四川方面的武林中人,什么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江南孤雁,也是第一次听闻,不及一阵风、小神女对江湖上的事,见多识广。其实,就连小神女,也只是听闻,对这六位魔头人物也不大了解,只知道他们是黑道上有名气的人物,至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师出何门,就不大清楚了。唯一所知的是江南孤雁,她曾听钟离雨说过他的一些情况,他的武功极有可能是出自已在江湖上消失二十多年水月宫一派,剑法极为上乘,一个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不管他人论长短,为人邪多正少,也不依附权贵。现在不知为什么,这个一向独来独往的孤雁,成为了魏忠贤帐下的一位幕宾,为这个大阉贼效力。 婉儿问:“风叔叔,这六个人是什么人呀?他们的武功很好吗?” 一阵风说:“当然好了。要不,他们能成为黑道上的魔头人物吗?” 小怪物问:“他们比七大星君的武功如何?” “不相上下,有的武功,更在七大星君之上。像江南孤雁,他的剑法,你这个小怪物恐怕也招架不了,只能施展你的幻影神功逃跑。” 婉儿讶然:“他的剑法这般的厉害?” “小丫头,要是你碰上江南孤雁,就有一场恶斗了。你要是不全力抖出你的西门剑法,就极有可能败在他的剑下,毁了西门剑法几百年来在武林中的英名。”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不不!我这次是说真的,绝不吓唬你们。你们今后碰上他,真的要小心了,半点也马虎不得。” 婉儿说:“风叔叔,我会的。” “这我就放心了,要是你战胜了江南孤雁,便可名扬天下。在剑法上,没人是你的对手,只是要谨防敌人暗算。” 小怪物问:“他有这么高的剑法,怎么不见武林人士传说的?” “他一般不会与名门正派为敌,也不会去招惹武林人士,若是有人招惹了他,他一般只是出手警告,若有不知趣者,那必然死于他的剑下。所以武林中人知道他的人甚少,何况他在黑道上没有什么恶名,但绝不是正道上的侠义人物。但他有一点好,从不欺负不会武功的妇孺,更不伤害貌美的少女。从某方面来说,他懂得怜香惜玉,是一位护花使者,容不得有人欺负貌美的女子,一旦让他看见了,这个人就必死无疑。” “那不就是黑道上的一个好人了?” “好人谈不上。要是他看上了一个女子,就不容许任何一个男人去接近,谁接近了,也是必死。” “那和这位女子谈谈话也不行吗?” “不行!否则,这个男人不是舌头被割掉,就是一双眼睛给刺盲。” 婉儿说:“他怎么这般不讲理的?” “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的行动,就是道理。要不,他怎么成了邪多正少的一个黑道上的人物?一切凭他的喜怒而行,不讲道理,不分是非。是非善恶,凭他当时的情绪而定,他心情好,恶的也变了善;心情不好,善的也变成恶了。” “世上怎会有这么一种人的?” “小丫头,你没听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吗?别说江南孤雁,再怪的人,我叫化也见过。比他蛮不讲理,行为怪异的人多得很。其实你身边的小怪物,就是其中一个。” 小怪物叫起来:“我怎么了?我不过是自称小怪物而已。” “你还不怪吗?任何严肃的事,就是对敌作战那样的生死大事,你也拿来开玩笑,形同儿戏。你要不怪,世上就没有什么怪人了。” 婉儿笑道:“对。风叔叔,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怪物。不过,风叔叔,你也是一个怪人,跟小怪物差不多。” 一阵风笑道:“我是人称漠北怪丐,一脉相传,不怪行吗?” 小神女也笑道:“你们别怪来怪去的了。风叔叔,你说,阴山三老塞北二熊是怎样的魔头?” 一阵风说:“塞北二熊,我叫化在十年前曾经会过他们。他们是兴安岭一带的大盗,在森林中出没无常,穿林走山如飞,天生的一副神力,能撕裂虎豹,为人凶悍善战。他们一个使大椎,一个用大砍刀,在兴安岭一带,无人能敌。他们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结拜兄弟,誓同生死,一个姓商名添,一个姓海名礼。” 小怪物说:“那他们合称,不是‘伤天害理’了?” “不错!不错!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伤天害理,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所不为。” 婉儿问:“风叔叔,你当时见了这两个恶贼,怎么不将他们干掉?” “我叫化当时见他们正抢劫一支商队,我叫化出手相救,将他们打伤了。当时是一念之仁,并不知道他们这般的凶残,没有打发他们上西天,只劝他们今后好好改过,重新做人,就放他们走了。以后的几年,他们似乎真的弃恶从善,重新做人,再没有在兴安岭一带出现。想不到他们十多年后,竟为东厂招聘了去,成了东厂的新星君。” 婉儿埋怨地说:“这都怪你风叔叔,当时没有杀了他们,现在为害人间。”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埋怨风叔叔,这是漠北一派的祖规,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匪徒,风叔叔也不会取他们的命,顶多废去他们的一身武功而已。看来十多年后,这塞北二熊重出江湖,武功一定是大有长进,不然,他们不敢出现。” 一阵风说:“塞北二熊虽然凶悍善战,天生神力,但他们是一对粗人,就算他们武功有长进,恐怕也长进不大,不会玩弄什么阴谋诡计,直来直去。依我叫化看,有小怪物去打发他们已足够了!” 小怪物说:“好呀。那由我来对付这两只伤天害理的熊。” 一阵风说:“小兄弟,但你不可大意,不然让他们抓住了,转眼之间,就会被他们撕成两半。你要用家传的幻影魔掌神功与他们周旋,弄得这两只笨熊晕头转向,就可以击倒他们。” 小怪物笑道:“这是我的特长,有趣又好玩。” 婉儿说:“你呀,只知道玩,这可是生死搏斗的事,有什么趣好什么玩。” 小神女说:“小兄弟,这是四妹担心你。双方交手,可不是闹着玩的。”小神女又转问一阵风,“风叔叔,那阴山三老呢?可是怎样的人?” 一阵风说:“阴山三老,我叫化知道的不多。他们兄弟三人,是阴山一带黑道上的头儿,也可以说是坐地分赃的大强盗。不论哪一处的黑道上人物打劫、敲诈、欺骗所得的财物,都得孝敬他们一份。不然,这些人的脑袋便会搬家。你们在天桥干掉的那个要谋夺小丫头夜明珠的什么大爷,也是阴山三老属下最小的头目之一。你们杀了他们的人,官府中人怀疑是他们派人所为,所以才不了了之,没人去追究。” 婉儿问:“这阴山三老有这么大的势力,能统领北方一带黑道上的人物,武功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了。” “他们是以掌、剑、刀三绝而称雄北方,自然有他们可怕的地方。论武功,他们全不在什么七大星君之下,尤其是老大,更在七大星君、九大杀手之上。本来他们一向不与朝廷来往,不知为什么,他们竟然也愿意为魏忠贤这个大阉贼所用了。看来魏忠贤一定给了他们极大的好处,不然,他们不会为魏忠贤卖命,甘当魏忠贤可怕的杀手,来对付杜鹃。” 婉儿又担心起来:“那杜鹃就危险了。” “这六个魔头,加上原有的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杜鹃的确是相当的危险。他们要是一齐联手,恐怕杜鹃武功再好,也招架不了。” “那杜鹃知不知道?” “这个,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小神女说:“看来,我们今后真要密切注意杜鹃的出现了,以免他遭到不测。” 一阵风说:“要是杜鹃,就应该先避风头,转到外面去,采取以往的行动,逐个将他们干掉。” 婉儿说:“要是风叔叔是杜鹃就好了。” “喂,小丫头,我叫化怎么是杜鹃了?” “风叔叔要是杜鹃,就不会再在京师闹了呀。我真希望杜鹃有风叔叔这样的想法,先避强敌,然后再逐一干掉。” 小怪物说:“这六个魔头,会像以往的六大星君那样一一被分派到外面去吗?” 小神女说:“我看不大可能,他们会集中在京师一地,除了对付杜鹃外,恐怕也是为了对付信王府的人,更防京师有变。我总感到杜鹃既然冒险来到了京师,他不会轻易就这么离开,起码他要干掉了收魂星君才走。” 小神女他们正为神秘的杜鹃担心,可是就在这一天夜里,神秘的杜鹃又出现了。这次他的出现,没有发生血案,东厂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于非命,但杜鹃的出现,比制造一桩大血案更震惊了东厂人的心。 原来,就在小神女他们议论的当夜,神秘的杜鹃在京师繁华的大街和天桥上,都贴上了同样的追杀令,连东厂提督府大门侧的墙壁上以及京师的正阳门、朝阳门、西直门也难幸免。追杀令上列着杜鹃要追杀的名单:雌雄双魔、收魂星君、快剑冷漠杀手和刚到京师的六个魔头都榜上有名,而九千岁魏忠贤更是名列榜首,只不过在他名字旁边写有“暂缓刑”三个字,当然,暂缓刑的还有江南孤雁。 当时,守城士兵尚未注意,当他们看见不少来往的百姓在围观时,才大吃一惊,慌忙将追杀令撕了下来,驱散百姓,飞报九千岁。在东厂提督府贴着追杀令的情形,几乎同样也是一样,守门的武士也没有注意,他们也想不到有人竟这般大胆,将追杀令贴到阎王府的墙壁上来了,等他们发觉时,更吓了一大跳,慌忙将追杀令撕了下来,但不敢上报,不然守门值夜的人就会脑袋搬家。 对于在繁华大街和天桥贴着的追杀令,围观的人就更多了,很迟才有官兵赶来处理。这样一来,追杀令一事很快就在京师传开了,人们愕然、惊讶、暗喜,暗中奔走相告,都认为这是破天荒的举动。以往只有官府张贴通缉令,捉拿某某人,而现在,杜鹃将它掉转了过来,出榜要追杀九千岁和那些可怕的杀手。从某方面来说,实在是大快人心,妙不可言。 收魂星君看到了追杀令,先是愕然、震惊,继而大怒,连声说:“反了!反了!不杀杜鹃,我誓不为人。” 阴山三老和塞北二熊,见了也是勃然大怒,认为杜鹃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塞北二熊更跳了起来:“杜鹃,你有本事就给我站出来。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吓人举动,算什么英雄好汉?咱们明刀明枪交锋,看被杀的是谁!” 只有江南孤雁,见了未动声色,置诸一笑,说:“想不到在下也荣登追杀令上,好!在下这颗人头,就等着你来取好了。” 事情传到了魏忠贤耳中,他暴跳如雷,拍案吼道:“我要杜鹃碎尸万段,株连九族,连他祖宗十八代的坟墓也一齐挖出来,暴骨荒野才解心头之恨!” 他下令收魂星君等人,无论如何,要在三个月内,将杜鹃抓到,自己要亲自审问。 杜鹃的追杀令,不但令魏忠贤、收魂星君等人暴跳如雷,也令东厂的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在心理上造成一个极大的威慑。这真是古今中外,从来没有过的现象,竟敢公开追杀朝廷的第一大要员九千岁。太过胆大妄为了。 追杀令,在江湖上不是没有,那是黑道上某个自认为武功盖世的大魔头,极想成为武林盟主,对那些不屈服自己的门派,下发追杀令,但这是极少有的现象。即使是武林的名门正派,要追杀某个罪行累累的魔头时,只是飞帖相传而已,从来没有发出什么追杀令。倘若某一门派的掌门人敢发出这样的令,那不啻自认是武林盟主,号令其他门派了?这是武林中的大忌。 现在,杜鹃张贴追杀令,是公然与整个东厂为敌了,这又是武林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怎不叫武林中人愕然?内心深处十分佩服杜鹃的过人胆量。之前所谓的杜鹃已死,悬首城门之事,更是不攻自破,令东厂自己出丑。姑勿论杜鹃能不能实现他追杀令的目的,但这一张贴追杀令的举动,不啻是对东厂的一个报复,令他们在天下人面前献丑,无地自容,的确是一着高招。有人甚至认为,追风冷血之死,就是神秘杜鹃所为,因为没人敢在京师之内刺杀东厂这一杀手,所谓大鬼小鬼的传说,不过是东厂人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小神女他们很快也知道了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也不禁讶然了。他们原先还担心杜鹃不知道东厂请了这六个魔头,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杜鹃不但知道,而且在追杀令上罗列这六大魔头的姓名,先给这六大魔头一个下马威。 杜鹃张贴的追杀令,太出小神女他们意料之外了。小怪物首先忍不住问:“杜鹃这是玩什么把戏?那不是在火上浇油吗?我看,一定将这榜上的十个人气得要死。” 一阵风说:“我叫化看,杜鹃不是玩什么把戏,而是来真的。” 婉儿说:“他这样明目张胆告诉东厂,不是叫东厂的人早有防范吗?怎么向这些人下手?那他不更加危险了吗?” 小神女说:“其实,东厂的人都早已有所防范。四妹,你曾经两次夜探东厂,他们不是防卫得十分森严么?后来一次,你还给他们发觉了,一直追杀你们到西山。他们这一次搜罗六大魔头,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对付杜鹃。杜鹃这一行动,不过是将事情更加挑明罢了,而且还是先声夺人,给对手一个心理上的威慑,令他们日夜寝食不安,不知道杜鹃何时出手。” 一阵风说:“对对!对了!杜鹃这一着棋,实在太妙了!我叫化怎么也想不出来。” 小怪物问:“风叔叔,那你十分欣赏杜鹃这一行动了?” “当然。看来什么通缉令、追捕令,不是官府独有,我们武林中人也可一用。” “好呀。那我小怪物也发出一份追杀令。” 一阵风一怔:“你说什么?” “我也发出一份追杀令呀。” “你不会这么胡来吧?” “杜鹃的追杀令,你说是妙着高招,我的追杀令,怎么是胡来了?” “你以什么名义发出追杀令?用点苍派小怪物,那你不但害了点苍派,也累及了与点苍派有亲密关系的慕容世家和有关的人。这个九千岁大权在握,可调动全国成千上万的兵马,去围剿点苍山,你挡得了吗?” “那,那,那我就用武陵双怪的名义。” “那武陵山一带的平民百姓,别再想过平静的日子了。东厂会派人到武陵一带,将整个地皮也翻转过来。小怪物,你总不能因一时任性胡闹,而害了武陵一带成千上万无辜的平民百姓吧?” “怎么杜鹃这样就不算胡闹?” “这个好解释。杜鹃,不过是一个代号,至今东厂的人仍不知杜鹃的真面目,更不知他是何许人士,所以就不会累及任何地方、任何人了。东厂的人虽然可以说杜鹃姓杜,但天下姓杜的人不少,就是魏忠贤的孝子贤孙当中,也有人姓杜,总不能将天下姓杜的人都抓起来吧?就像陕北一带饥民大乱,其中带头的一个是李自成,一个是张献忠。他们也不会将天下姓李姓张的人都抓起来一样。” 婉儿冲着小怪物说:“你要胡闹你闹去,我们才不跟你胡闹。” 小怪物挠挠头说:“那我用山神小鬼的名号总可以吧?” 一阵风说:“那是可以,但既有杜鹃的追杀令,你再张贴什么令是多此一举,毫无新意,变成了东施效颦,招人耻笑。再说,出了这一件事,东厂、锦衣卫以及京师的捕快们,都已加紧防范你又怎么去张贴?”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胡闹了。我们还是集中精力,留意东厂、官府以及杜鹃有什么动静才是。杜鹃张贴了他的追杀令,今后必有所行动,我们想知道杜鹃的真面目,也在此一举了。” 小怪物有点懊悔地说:“早知道杜鹃昨夜里出现,我就干脆不睡,在京师里走走,一定可以追到他。” 一阵风说:“太出人意外了!谁想得到我们干掉了追风冷血这个杀手,全城正在戒严中,杜鹃竟然敢不动声色的张贴追杀令。此举实在有超人的胆量与机智,恐怕连东厂的人也想不到。杜鹃这一行动,将追风冷血之死也掩盖了,没人再去注意和谈论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这一张追杀令上。” 小神女问:“风叔叔,杜鹃这一行动,会不会是在掩护我们,转移东厂的注意力?要不,事情有这么巧?” 一阵风怔了怔说:“不会吧?大丫头,要是这样,我们的一切行动,不是都给杜鹃掌握了?他在暗中为我们作掩护,而我们对他,什么也不知道。” 婉儿说:“三姐姐,一定是这样。杜鹃的行动,真的太神秘了。” 小怪物跳了起来:“不行。我非要找到他不可!” 婉儿忍不住又说:“你找到他再说吧。找来找去,你还是扑个空。” 一阵风说:“奇怪了。仿佛杜鹃就在我们身边似的,怎么我们一点也不发觉?不行!我叫化也非要找出他不可。” 正说着,彩妹拿了一张字条走过来说:“三小姐,我在墨公子书房中发现了这张字条,不知上面写些什么,我只认得三小姐这三个字,想是墨公子去大考前,留下来交给三小姐你的。” “是吗?”小神女接过字条,一时间睁大了眼。婉儿一见小神女这等神情,问:“三姐姐,这书呆子写些什么了?” 小神女说:“这不是书呆子写的。” “不是书呆子,那是谁呢?” “杜鹃!” 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全愕然了。一阵风问:“什么!?是杜鹃?” 婉儿问:“三姐姐,他写什么了?” “他不想累及我们,求我们别卷进他的事件中去,对我们的好意他铭记在心。下面落款画了一朵杜鹃花,不具名。” 小怪物惊讶:“难道这书呆子是杜鹃?” “不可能,书呆子走后,我和四妹曾到书呆子书房看了一下,没发现这一张字条。”小神女又转问彩妹,“你是几时发现这一张字条?” “刚才。因为墨公子明天就要从科场回来了。所以我今天就去墨公子的书房好好打扫一下,在打理书桌面时,便发现这张字条压在一个笔筒的下面。” “你前两天没发现?” “没发现,墨公子的房间,我是每天都去清理一下,只是没有今天清理得这么仔细。三小姐,这真的是杜鹃写的吗?” “不错,这显然是杜鹃写的,他昨夜里不动声色来到这里了。书呆子总不会从科场里跟出来写这张字条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一听,对望了一眼,立刻闪身飞了出去。婉儿一怔:“三姐姐,风叔叔和小怪物去干什么?” “他们去追踪杜鹃。” “什么!?追踪杜鹃?” “他们怀疑杜鹃就在这高升客栈里,说不定就在我们这庭院附近。” “真的!?” “不然,杜鹃怎会知道我们的行动?昨夜里能悄然来这里留字吗?” “三姐姐,那我也去看看。” “四妹,你别去了。” “三姐姐,我担心小怪物找到了杜鹃,会戏弄他,说不定会交起手来。” “真的这样,风叔叔也会及时制止。恐怕他们找不到,会空手而回。” “他要是在附近,小怪物怎会找不到呢?” “杜鹃为人机警过人,恐怕不会在附近。” “三姐姐,杜鹃就是在京师,风叔叔和小怪物也会将他找出来。” “恐怕他们找来找去,会找到科场里去,找到了书呆子。” “不会吧?” “一旦杜鹃和书呆子的气味混在一起,小兄弟就弄不清楚了,就会没办法。” “杜鹃真是太神秘莫测了。我不明白,杜鹃干吗这般的刻意避开我们。” “一句话,他不想连累我们。他对我们出于一片好心。” “三姐姐,我真希望风叔叔、小怪物能找到杜鹃,劝他别一个人单独冒险。” “四妹,我又何尝不想他们能找到杜鹃,但杜鹃不会有我们这样的想法。” 她们姐妹谈话,彩妹仍愣在那里,她不敢相信令人崇拜的杜鹃,昨夜真的来到这里了。连武功盖世的小神女,一阵风也发觉不出来。 小神女问她:“棋儿去哪里了?” “他和旺哥在一起,打理这庭院内的一些花木,还买了一些硫黄和黄雄回来,要清除这附近一带的毒蛇,以免再伤人。三小姐,要不要我去叫他回来?” “不用了,由他吧。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难得有小旺和他在一起。彩妹,你也忙你的。但这件事,你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出去。” “三小姐,我知道这事关重大,怎敢说出去?要是给官府知道了,高升客栈就不能再在京师呆下去了。” “你知道就好了。就是对棋儿和小旺,也不能说出去。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知道。” 三个时辰后,小怪物有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小神女从他神色中看出,他们并没有找到杜鹃。婉儿却问:“你们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找到了,我会这副模样回来吗?” “那你们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们去了科场的大门外,在那里,再也嗅不出他的气味,显然这个神秘的杜鹃,躲在大考场中去,与书呆子混在一起了。” 婉儿不禁看了小神女一眼,果然三姐姐没有料错,机敏过人的杜鹃,真的躲进了考场,令小怪物也无可奈何。在科场里,东厂和官府中的人,绝不会大肆搜捕,扰乱了科场众举子的大考。但婉儿还是问了一句:“你干吗不进科场看看?” 小怪物反问:“光天化日之下,科场四周守卫森严,我怎么进去?就算我能进去,能找到他吗?找来找去,还不是找到书呆子了?那不是白辛苦一场?说不定杜鹃有意进科场遛了一圈,又走了。我总不能在科场里四处乱找人吧?”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说的也是。风叔叔呢?他怎么不跟你一同回来?他不会溜进科场里去了吧?” “我进去都没有用,他进去有用吗?” 婉儿问:“那风叔叔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怎会不知道的?” “他担心你们惦记,叫我先回来。至于他去了哪里,回不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小神女说:“看来,风叔叔一定又遇上什么事,才不回来。” 婉儿问:“风叔叔会遇上什么事?” “四妹,恐怕你还不了解风叔叔的为人。别看他平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街头巷尾坐地行乞,不为人注意,其实他最心细了,为人又古道热肠,一定看见或听到了什么不平的事,便在暗中注意,或者在暗中出手相助,所以还没回来。” 小怪物说:“他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婉儿说:“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告诉你干吗?” “不不!我要是有事干了,就会不垂头丧气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风叔叔不是不告诉你。恐怕他遇上的事,还没了解清楚,自己需要在暗中观察一下,或者这件事不需要你出面,他自己一个人就办到了。” 小怪物不满地说:“有什么事比我们追踪杜鹃的事还重要?” “小兄弟,要是风叔叔看见或听到一个可怜无助的人受逼害,他会坐视不理吗?” “真的?那我出去找他去。” “小兄弟,你还是回房休息吧,风叔叔需要我们相助,他自然会跑来找我们,现在你去找他,说不定会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就会坏了他的事。还有一件事,需要小兄弟做呢。” “哦!?什么事?” “明天一早,书呆子要回来了,我和四妹打算去接他回来,你暗暗在众多举子出来时,嗅嗅有没有人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 “要是没有呢?” “那你在众举子完全离开科场后,到科场里找找看。” “三姐怀疑杜鹃混在众举子中了?” “他就算不混入众举子中去,也会隐藏在科场中,因为这个科场,最不为东厂人注意了,更不会有人来搜查,是杜鹃绝好的藏身之处。要是他在别处藏身,怎么也逃不到你这个怪异的鼻子。当然,他要是借水遁,那是另外一回事。这样,他在京城内活动,就十分的不方便了。” “好!那我现在回房休息去。”小怪物高兴地回房去了,因为他又有了希望。 第二天一早,棋儿带着小神女、婉儿去接书呆子了。小神女和婉儿恢复女装,出现在贡院的大门外,小怪物却扮成了一个小厮,在迎接的人群中穿来插去,装成互不相识。 小怪物心中感到奇怪,怎么小神女对书呆子这般的关心起来,要亲自前来迎接,难道还怕书呆子在京师走失么?有棋儿在,书呆子会走失吗?不会是也在暗暗追踪杜鹃吧? 小怪物对书呆子印象,初时是一个喜爱游山玩水、观赏古迹、夸夸其谈又不知死活的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慢慢感到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有点像谜似的人物了。小神女说的不错,凡是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有神秘杜鹃的出现,难道他像小神女所说那样,他和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怎么书呆子全然不知,还是他知道了而不说?小怪物对书呆子恨又不是,恼又不是,每每自己追踪杜鹃,都给他打乱了。 现在小神女亲自来接他,恐怕有什么用意,不管它,自己有自己的任务,别让杜鹃又在自己鼻子下溜掉了。 辰时快到,但贡院的大门还不见打开。现在贡院大门的广场上,人头涌涌,几乎站满了人,他们都是来接应考的举子,有老家人,也有书僮。一些王公大臣、富豪人家,更备轿子和高头大马前来迎接,只有一些家境贫寒的举子,才没有人来。 好不容易盼到贡院大门打开了,众举子几乎一哄而出。这些应考的举子,有的风采飞扬,自鸣得意;有的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懊恨自己考得不顺心;有的疲劳异常,像从大牢里放出来似的。广场上就更乱了,呼唤声四起。棋儿一下就看见自己的二公子在人群中出现,便扬手高呼:“二公子,我们在这里。” 第六十五回 江南孤雁 上回说到棋儿在人群中扬手高呼:“二公子,我们在这里。” 因为广场上人声嘈杂,书呆子墨滴似乎没有听到,仍在东张西望。棋儿奔过去说:“二公子,二公子,我在这里。” 书呆子见了棋儿,便问:“你一个人来接我?” “不。三小姐、四小姐也来接你了。” 书呆子一怔:“三小姐和四小姐?旺哥怎么没来?” “三小姐和四小姐已经等你一个时辰了。你还是先去见见她们吧。” 书呆子既惊讶,又激动。他想不到当今叱咤风云的一代奇女侠,江湖中人难得一见的小神女,竟然屈尊来接自己。单这一份情义,已令书呆子感激不已,何况三小姐和四小姐,几次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自己已无从报答。他在惊喜、感激之余,不禁问:“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有呀,二公子。她们是惦记着你哩。” “快,快带我去见她们。” 棋儿带着书呆子来见小神女和婉儿。书呆子连忙趋前一步,对小神女、婉儿深深一揖说:“在下多谢三小姐、四小姐前来。其实有棋儿来接就可以了,不必劳驾三小姐、四小姐。只须托棋儿带一个口信,在下便已感激不尽。” 婉儿问:“我们来接你不好吗?” “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但三小姐、四小姐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在下心里实在不安。” 小神女含笑道:“你在科场里还好吧?” “在下在科场里还过得去。” 婉儿问:“那你的文章写得怎样?会不会金榜题名?”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在下只是尽力而已,不敢奢望金榜题名。” 婉儿还想再问,小神女见四周有不少人在留意自己和书呆子,便说:“二公子,我们回去吧。这三天来,你辛苦了。” “在下不辛苦。就算辛苦,有三小姐、四小姐的前来,什么辛苦也没有了。” 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贡院广场,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一条颇为热闹的大街上。街口处有一间酒楼,名为“如意楼”,里面的布局颇为清雅大方。这是京师一般文人喜欢光顾的地方,现在更为热闹了,一些从科场出来的举子,在亲友的陪同下,纷纷进入这间如意楼。他们都在为辛苦了三天的举子接风洗尘。何况这间酒楼的店号也取得好,名为如意,迎合了科场赶考举子们的心意,暗含金榜题名。 小神女本不打算进这间酒楼,而直接回高升客栈,可是她一下子就看到一阵风坐在酒楼大门一边行乞,一边闭目盘坐,任由过往行人施舍。小神女心里犯疑了:怎么风叔叔坐在这里行乞?不会是这间酒楼有什么事吧?婉儿也看到了一阵风,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你看,那不是风叔叔吗?” 小神女也轻声说:“我早看见他了。” “他干吗坐在这里行乞?” “不知道,我们别去打扰他。四妹,我们也进这间酒楼,为二公子摆酒接风吧。” “三姐姐,这好吗?” “当然好了。这间酒楼名为如意楼,我们不是希望二公子金榜题名,事事如意吗?况且我们来京师这么多天,从没上过酒楼,趁二公子这次考完出来,去饮两杯也好。” “好呀。” 店小二也从店里跑出来,向他们招揽生意,说小店坐室清雅、酒美菜香、价格便宜、奢俭由己,酒是上好的状元红、女儿香,菜有状元及第、独占鳌头、蟾宫折桂、鲤鱼跃龙门等等名贵佳肴,也有价钱适中的岁寒三友、莺鸣翠柳等名菜。 小神女说:“好了。你带我们到一间清雅的厢房就行了。然后再点些名贵佳肴。” 店小二上下打量小神女、书呆子一下,迟疑地说:“清雅厢房有是有,不过价钱……”他看出小神女等人一身衣着,不像是富豪人家的少爷、小姐,既无车马,又无什么仆人跟随,担心他们吃不起。 小神女叫婉儿先给店小二十两白银,问:“这十两银子够不够?不够我们可以再付十两,怎样?” 店小二慌忙说:“够了,够了。小姐、少爷,请随小人来。”店小二想不到小神女一出手就这么大方,这真是一位真人不露相的财神爷。 大厅上摆放十多张八仙桌,几乎张张有人。从衣着打扮来看,都是些从科场出来的秀才,家境不怎么富有,但也过得去。至于那些穷酸秀才,根本不敢踏入这间如意楼,而是直接回客栈去了。 小神女他们随店小二穿过大厅,走过一条走廊,步入一处有假山、小亭、花草、流水,景色甚美花园似的大庭院中。庭院三面,都是一间间门垂珠帘的一间间厢房,其中有三四张桌子一间,也有一桌一间的。店小二带小神女他们进入一间单独的厢房里。这一间厢房,布置得十分清雅脱俗。摆放的都是清一色镶嵌大理石的酸枝家具,墙上还挂有一些名人的字画,窗明几净,还垂挂绿色的窗纱,一边倚栏可观赏院中假山流水的景色,另一边,凭窗可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街市。 书呆子一看就满意了:“想不到京师中,有这么一处高雅的酒楼,的确是文人雅士相聚饮酒观花、吟诗作赋的地方呵。” 小神女笑道:“既然公子满意,我们就要这间厢房了。” 婉儿问店小二:“这间是你店最好的房间了吧?” 店小二笑笑说:“这间还不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但也算上等了。” “哦?!还有更好的房间?” “有,房间除了餐厅外,还有一处会客室和洗手间,可惜都给人订下了。要是小姐、少爷昨天来预订,就会有这样上等的房间。” 书呆子说:“有这么一间,我们也满意了,不必再要好的了。” 店小二请小神女等人入座,叫人泡上上好香茶,随后又送上四鲜果、四干果和四小碟,都是些饮茶下酒的小吃,然后才递上菜谱,请他们点菜。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二公子,你看,你想吃什么菜?” 书呆子说:“不不!还是三小姐、四小姐先点,在下随便什么菜都行。” 小神女说:“二公子,我先点独占鳌头、蟾宫折桂、鲤鱼跃龙门这三道名菜,以后的你来点好不好?” 书呆子说:“有这道名菜已够了,点得多,恐怕吃不了。” “二公子,今日可以说是你的好日子,你怎不点一些?也让大家都高兴一下呀。” “那,那在下就点两道好了。”书呆子看了一下菜单,便点了岁寒三友和月上柳梢头这两道菜,然后推给婉儿,“四小姐,请点菜。” 婉儿说:“我不点了。我真担心菜多了,我们吃不了。” 小神女对店小二说:“你将你店里其中最好的三道菜端来,加上这五道菜,一共是八道。酒,先给我们端上一壶状元红。要是不够,我们再点,怎样?” “是是。小人马上去厨房下单。”店小二应声而去。 一直不敢说话的棋儿,这时见店小二走了,才说:“这么多的菜,我们四个人,怎么吃呵。那不浪费吗?” 婉儿也有棋儿这样的想法,但看见小神女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不想扫兴,便说:“你怕浪费,就放开肚皮吃呀。” “那不将肚皮撑破了吗?” “你的肚皮不是纸糊的吧?能撑破吗?” 小神女问棋儿:“你这次随公子来京师,恐怕没有如此吃过吧?” “可以说是破天荒,我担心带的银两不够用,顶多叫一菜一汤,两碗大米饭。有时在路上吃两个馒头、包子,饮些水,也算一餐。要是像这样的吃法,恐怕将棋儿卖了也不够吃。” 婉儿说:“好呀。要是银两不够,我们就将你卖了。” 棋儿一怔:“什么!?十两银还不够?这十两银,足够我和公子从京师回家路上的吃用了。” “棋儿,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点的是什么名贵菜式?” “好像什么独占鳌头、蟾宫折桂、岁寒三友、月上柳梢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它们到底是什么菜,很贵吗?” “我也不知道呀。” “四小姐,你也不知道?” “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听闻。” 书呆子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外乎是肉类和各种蔬菜搭配,只是其菜名花巧一点而已。” 棋儿问:“二公子,那么说你是知道这些菜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次我在饭店见到两道稀奇古怪的菜名,一道叫乱棍打死猪八戒,一道叫满碟金钱。” 婉儿感兴趣地问:“那是些什么菜?” 书呆子说:“其实最平常不过的菜了,所谓乱棍打死猪八戒,就是豆角炒猪肉。” “什么!?这叫乱棍打死猪八戒吗?” “豆角切成一截截的,不像棍吗?用猪肉来炒,不就是乱棍打死猪八戒了?” 棋儿问:“那满碟金钱呢?” 书呆子说:“这更简单了。就是将两个煮熟的鸡蛋,用刀切成一片片的,摆在碟子上,不就像一个个金钱铺满一碟了?连油盐也不用下。” 婉儿说:“那不骗人吗?” “四小姐,店家也没有骗人,他是取其形意而已。这些菜名,比较俗气。还有一些含有诗意的菜名你们都未听过呢。有一位穷秀才,请一个朋友到家里吃饭,用一个鸡蛋和蔬菜,弄出了三道富有诗意的菜来。” “哦!?他弄出哪三道有诗意的菜了?” “他也是先将蛋在开水中煮熟,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鸡蛋切成两半,将蛋黄取出来,放到已炒好的蔬菜中。这是第一道菜,名为两只黄鹂鸣翠柳。” 婉儿不禁笑起来:“那第二道菜呢?” “第二道菜,他将蛋白取出来,切成一只只鸟似的。摆在碟子上,取名为一行白鹭上青天。” 小神女也笑起来:“二公子,那第三道菜,他又怎么弄?” 书呆子说:“那更简单了,一盆清汤,将蛋壳放在汤上面飘着。” 婉儿说:“这叫菜吗?” “汤,当然是菜了,名为野渡无人舟自横。这个穷秀才,就是用一个鸡蛋,弄出了一汤两菜富有诗意的菜来,令其友人拍手欢笑,还吃得津津有味哩。” 小神女笑道:“看来我们要的八道菜,不知店家用什么来糊弄我们了。” 书呆子说:“我想,如意楼是京师一处有名的酒楼,不会像路边野店和那位穷秀才那样用料简单,用的必定是真材实料,以厨艺扬名。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光顾了,而且来的是些文人雅士和富贵人家的子弟。” 婉儿说:“好呀,那我就看看他弄的是什么样的菜,配不配得称什么独占鳌头、蟾宫折桂这样好听的名称。” 不久,店小二将第一道菜送上来了。小神女他们一看,十分的讶然。其实这是京师里最为常见的拼盘,但工艺巧,拼成一只孔雀开屏,以卤鸡为主,配上各种卤味熟食。虽不知味道如何,但色香已先声夺人了。婉儿问:“这道叫什么菜呀?” 店小二说:“小姐,这是小店一道最为拿手的名菜,小人斗胆给小姐、少爷端来,名为孔雀开屏,取其好意。”店小二一边给他们斟酒,一边说,“请小姐、少爷品尝一下。” 这也怪不得店小二先将这一道菜端上来,因为小神女曾说过,要小二将店家最拿手的三道菜先上。看来店家是将他们的一道名菜先端上来了。 棋儿不敢下筷破坏这一幅孔雀开屏。在他看来,这是一幅画,鲜艳夺目,怎忍心将它破坏了?小神女说:“来呀,你们都品尝一下,别辜负了店家对我们的好意。”小神女先动筷了。 随后书呆子和婉儿也动起手来。在吃方面,书呆子一点也不呆,他吃了一口后说:“不错。味道可口,这道菜是色、香、味俱全,不愧是如意楼的一道名菜。” 店小二一听高兴了:“难得少爷如此赞赏。小店有幸,请少爷饮两杯,慢慢品尝,小人去端第二道菜来。” 婉儿见棋儿不敢下筷,问:“你怎么啦?干吗不吃的?” “这、这、这难吃吗?” “哎,你别傻了。来,我夹一块给你吃。”婉儿将一片鸡肉夹到了棋儿碗里,“吃呀,这不会是黑店。” 棋儿笑了:“这怎会是黑店呵。” 店小二将第二道菜端上来了。这是炖大鱼头。婉儿问:“这是什么菜了?” “小姐,这是你们点的独占鳌头。” “这不是鱼头吗?怎是鳌头了?” 书呆子说:“鳌就是鱼,这么一个大鱼头,也十分少见。其实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鳌这种鱼,不过人们将鱼神化了。古书上所流传的四种神物,是世上没有的。” “哪四种神物了?” “龙、凤、麒麟和鳌鱼,是世上没有的。龙是将大蟒蛇神化了,凤是将鸡神化了,麒麟是将马神化了,鳌鱼就是将鱼神化了。” “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就像鬼神和妖魔,在世上没有,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用来愚弄一般无知的平民百姓。在下敢说一句,恐怕古今中外,没有人看见过四种神物。有,那是骗人的话。” 小神女说:“公子,你不是多饮了两杯吧?” 书呆子愕然:“在下没有多饮呵。” “没有,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天子是真龙的化身,你说没有,不怕惹祸上身吗?” 书呆子这一下更愕住了,四下看看,幸而店小二已离开,连忙说:“对对!在下是多饮了两杯,在胡说八道。” 婉儿天真地问小神女:“三姐姐,世上有龙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看见过活的真龙。四妹,你见过没有?” “三姐姐都没有见过,我更没有见过了。龙在天上的云雾之中,凡人能见到吗?” 突然有人答道:“谁说凡人没见过。我就见过了。” 婉儿回头一看,是小怪物,他不知何时掀开珠帘闪了进来,一怔,问:“是你!?”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你看,我是凡人还是天上的小神仙?” 婉儿说:“你算什么神仙,你是一个小怪物。” “不管神仙也好,小怪物也好,我真的见过龙了。” 书呆子和棋儿见小怪物进来,已站起身来,棋儿叫了一声“飘少爷”,书呆子却说:“少掌门,你也来了。” 小神女也说:“你来得正好,快入坐,品尝一下美食,我们也是刚开始。” 小怪物也不客气,挨着棋儿在婉儿对面坐了下来,看了看桌面:“怎么,这只孔雀不见了一半?连它开的屏也千疮百孔。我再迟来一步,恐怕什么也没有了。” 小神女笑道:“你快吃吧,不然,真的孔雀全不见了。” 婉儿仍好奇地问他:“你真的见过龙了?” 小怪物一边吃,一边喝酒:“见过,见过。我不但见过,还杀了它哩。” 婉儿更是怔住了:“什么!?你连龙敢杀?” “龙算什么?有什么我不敢杀?” “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真的了。它不但吞吃了一只兔子,连我也想吞吃。我不杀它,不让它吞到肚子里去了?” “龙也会伤害地上的生物?” “那它吃什么?” “哎,你说的是什么龙?” “是我们点苍山里黑龙潭的一条大黑龙,饿起来连人也袭击。” “它长得像什么?有角吗?” “没有,它跟蛇差不多。” 小神女笑道:“小兄弟,你杀的是一条大蟒蛇吧?” “不错!不错!是一条大蟒蛇,不过当地人都叫它为龙。为了杀它,我在潭边等了它三天三夜,还是一只溜过的山兔,将它引了出来。” 婉儿叫起来:“我不跟你说了。你尽在作弄人。” “蛇,不就是龙吗?我怎么作弄你了?” “人家说的是有角有脚有鳞的龙,谁跟你说蛇了?” “有角有脚有鳞的龙,我也杀过。” “你是说真的?” “真的,真的,半点也没假,只是它没有角,看来它是一条太监龙。” 棋儿惊异了:“龙也有太监龙吗?” 小怪物说:“大概有吧。不然,我怎么常常见到的龙,它们一个个都没有角。” 婉儿又困惑了:“什么!?你还常常见到这样的龙?” “是呀,有人将它们一条条地捉起来,用来浸酒哩。饮了这样的酒,能强身健体。” “什么!?龙也捉起来浸酒?” 小神女笑道:“四妹,你别听他胡扯的,他说的是蛤蚧,不是你说的龙。” 小怪物说:“不不。蛤蚧也是龙的一种,有的还会变色哩。人们叫它们为变色龙。” 婉儿恼了:“人家谈正经的,谁跟你胡扯了。你净在胡闹。” 忽然,对面的厢房里传出少女的尖叫声来:“大爷,我求求你,放开我。” 接着,听到一男子说:“别装模作样,本大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来!先和大爷嘴对嘴的喝杯酒。” 只听得“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被人从厢房里扔了出来,摔在走廊上。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书呆子忙说:“别去!别去!这样的事,我们最好远远地避开。” 小怪物说:“你怎么这样的胆小怕事?”说着,他闪身奔出去了。 小神女说:“四妹,你也去看看,别让小怪物招惹什么事来。” “好的。”婉儿也转身出去了。 小神女隔着珠帘望去,这时已有不少的富家子弟,文人雅士、举子秀才,从各个厢房涌了出来。有人扶起了那位被摔得狼狈不堪的人,看来这是个纨绔子弟。只听他气急败坏地说:“反了!反了!来人,给我将他抓起来,先打一顿,然后送到官府问罪。” 可是,这个纨绔子弟的四个家丁,一个个先后从厢房里飞了出来,有的摔在走廊上,有的飞落到庭院的假山、花木中去了,不是手断,就是腿骨折,没一个人爬得起来。 珠动帘摇,一位面带傲气的白衣书生,身佩长剑,从厢房里踱了出来,不屑地看了那位狼狈不堪的纨绔子弟一眼,冷冷地说:“你这衣冠禽兽,不顾廉耻,当众污辱歌女,我没有杀你,已算你幸运了。你还敢叫人抓我?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你敢杀我?你知不知本大爷是什么人?” “哦!?你是什么人了?” “九千岁是本大爷的干爷爷,今科的状元,你敢杀我?不怕我干爷爷将你满门抄斩?” 白衣书生略为一惊:“什么!?九千岁是你的干爷爷?” “你以为本大爷是一般人吗?” “那你更不应该当众污辱歌女了。” “本大爷有钱有势,玩一个歌女又算得了什么,用得你来多管闲事?” 白衣书生骤然出剑,剑回鞘时,这位纨绔子弟身上已有八处的剑伤。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快剑,连小怪物也看得惊愕了。这位白衣书生是哪一门派的人物,怎会有如此的好剑法?白衣书生又冷冷地说:“看在九千岁的分上,我不杀你,给我滚回去。” 这时,巡逻的士兵来了。锦衣卫也有人来了。东厂的一些耳目,也闻声赶来。锦衣卫的人不认识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但见受伤的却是九千岁跟前的红人的儿子范大少爷,不问情由就要动手抓白衣书生,说:“你好大胆,敢在京伤人?” 白衣书生又傲然地说:“在下杀一个不顾廉耻的衣冠禽兽,又算得什么?何况在下并没有杀他,只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你——”带队锦衣卫军爷,一下将刀拔了出来,问:“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围观的人们,早已纷纷走避,回到自己的厢房中去,担心殃及池鱼。小怪物和婉儿也是远远站着,他们想看看这位打抱不平的白衣书生,怎么应付这些锦衣卫的人。 一个大汉附耳跟锦衣卫的军爷说了几句话。军爷一下面色大变:“他是……” 那个大汉说:“没事!没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而已。” 另一个大汉上前对白衣书生说:“丁爷,我们走吧。”白衣书生便扬长而去。锦衣卫的人也命人将这个范大爷抬走。一场快要爆发的血战,就这么烟消云散。 小怪物和婉儿返回自己的厢房,婉儿问小神女:“那个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他的剑法好快,一剑八招。” “四妹,你没看出来?” “三姐姐,你看出来了?” “我要是没有看错,白衣书生就是江南孤雁丁一剑。剑法的确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水月宫剑法,快而诡异。” 小怪物一怔:“他是江南孤雁?东厂搜罗的六大魔头之一?” 小神女“嘘”了一声:“看来这酒楼有不少东厂耳目,小心让他们听见。” 书呆子一听有东厂的人,面色就变了,说:“我们走吧,别在这家酒楼吃了,还是回我们住的地方好。” 小怪物说:“你以为回去就会安全了吗?” “回去也不安全?” “你以为我们住的地方,就没有东厂的耳目了?” “不会吧?我们住的小庭院也有东厂的耳目?” “很难说,说不定小旺和彩妹就是。” 书呆子更吓呆了。小神女说:“小兄弟,别信口开河,看你将二公子吓坏了。” 婉儿说:“你怎么净胡说八道的!他们要是东厂的耳目,首先要抓的人就是你这个小怪物。” 小怪物问书呆子:“你没有给吓坏吧?” 书呆子说:“少掌门,刚才你的确将在下吓坏了。小旺和彩妹那么好,怎么可能是东厂的耳目?” 棋儿也说:“打死我也不相信旺哥和彩姐是东厂的耳目。” 小怪物说:“你以为东厂的耳目,个个都是蛇头鼠目的人,或者是青面獠牙的恶汉?东厂的耳目,有不少是一派正人君子和懂得甜言蜜语,十分关心别人;有的还古道热肠,为人侠义哩。刚才的那个白衣书生,不是也在为人打抱不平吗?谁又会想得到他是东厂里一个可怕的杀手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还有完没完呀!净在胡说八道。我敢保证小旺和彩姐绝不是那种人。” 小神女说:“小兄弟的话也没有完全错,我们的确要提防一些伪君子、假侠士。” 婉儿急起来:“三姐姐,你不是说……” “哎,四妹,你放心。小旺和彩妹,绝不是那种人,都是值得信赖的好人。就是有人要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不会干出那些有违天理良心的事来,更不会出卖主人和朋友。” 婉儿松下一口气来:“三姐姐,我真害怕你赞同小怪物哩。” “四妹,但对江南孤雁这样的人,我们不可不防。” “三姐姐,不会江南孤雁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吧?我看他的神色和举动,不像呵。” 小神女摇摇头说:“他不是故意做给我们看,而是真心实意为那女子打抱不平。他在江湖上,素有护花使者之称,容不得别人欺凌一个貌美的弱女子。” 小怪物说:“那在这方面来说,他不就成了行侠仗义的好人了?” “好人也谈不上。他只是对女性如此,要是一般人,他会漠然视之,全不关心,更不会出手相救。” “嗨,他怎么是这样一位怪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这样。看来与他在水月宫出身有关。传说水月宫里,绝大多数是女子,里面的男子有一种保护女子的天性,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所以他今天的行动,纯粹是习惯和本能,不是故意做给人看,更不是做给我们看。” 婉儿问:“水月宫是个什么门派?” “在本质上,他们是侠义道上的人物,但行为作风也带邪气,像贵州的梵净山庄一样,不与任何名门正派来往。十多年前,水月宫的小宫主和江南隐侠公孙不灭,曾大闹江南,专门与当时的西厂人为敌,以致西厂因他们而瓦解并被朝廷撤销。他们也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详情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武林中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就怪了,以前水月宫与西厂为敌,可是现在,这个江南孤雁丁什么的,竟然成为东厂的座上客。那不欺师灭祖吗?” “这就不清楚了。或者他是水月宫的弃徒,或者他根本不是水月宫的人。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一门剑法,也像神秘的杜鹃,不知从哪里学来千幻剑法一样。”小神女又对婉儿说,“四妹,你以后与此人交锋,得认真小心。” 婉儿说:“三姐姐,我会小心的。” 书呆子在一旁听了很愕然:“你们要与这个白衣书生为敌?” 小怪物说:“他成了东厂的杀手,杀害武林人士,我们不应该将他打发掉,而让他助纣为虐?” 书呆子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说:“他,他,他要是不惹你们,你,你,你们还是别去理他的好,那,那,那太危险了。还是由杜鹃去对付他吧,何况他是杜鹃要追杀之人。” 小神女问:“你怎么知道杜鹃要追杀他了?” “杜,杜,杜鹃不是有一张追杀令么?” “哦,你在科场里,三天没出来,怎知道这一张追杀令了?” “我,我,我是在科场中,听到一些巡查士兵私下议论时听到的。” 婉儿问:“科场的巡查士兵们也议论这一张追杀令?” “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他们又怎会不私下议论?” 小神女笑了笑:“看来你这个参加科考的秀才是无心考试哩。”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的确是无心考试,在试卷上胡乱涂鸦而已。三小姐,这里是一处是非之地,我们早点离开好不好?” 小怪物问:“你害怕?” “在,在下的确有点害怕,不知几时,一些莫名其妙的祸,会从天而降。”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婉儿结完账,他们便离开了如意楼。一出如意楼,婉儿有意张望了一下,不见了一阵风,不知这位漠北怪丐,又去了哪里。婉儿问:“三姐姐,怎么风叔叔不见了?” 小神女说:“他似神龙般的人物,谁知道他又去了哪里?我们走吧。” 小怪物说:“说不定刚才的孤雁一闹,这么多东厂和官府中的人跑来,他先行避开了。以免他这个山神爷,引起东厂耳目的注意。” “嗯,也有这个可能。” 虽然见不到一阵风,可他们却看到不少的人三三两两的在如意楼一带私下议论,好像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小怪物好奇起来:“他们在议论什么呢?” 婉儿说:“你管这么多闲事干吗?人家还不是在议论如意楼发生的事。” 书呆子说:“对对!闲事少理,我们快点回去。” 小怪物感到碰上了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书生,再加上婉儿好像专与自己抬扛似的,一时也没办法,只好说:“好好。不理就不理,我们快点回去。”他希望早一点将这个书呆子送回去,省得书呆子在自己身边口罗口罗嗦嗦。他想: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书呆子,船头怕鬼,船尾惊蛇,会是杜鹃吗?以往怀疑他是杜鹃,真是太抬高他了。要是让杜鹃知道了这样的人会是自己,不气死也会笑个半死。书呆子与杜鹃相比,一个是天上的一条龙,一个是地下的一条虫,简直是无法相比。可是他身上的气味,偏偏又与杜鹃的气味一模一样,天公也太捉弄人了。 回到高升客栈,大概在科场上三天三夜没好好地睡过,书呆子早已无精打采,告辞回房休息。小怪物说:“对对。你快点去睡,不然,我又会用话吓得你不敢睡了。” 婉儿又冲着他说:“你怎么这样对二公子说话的?人家惹着你了吗?” “没有呵。我是好心劝他去睡呵。这难道也错了?” 婉儿不理采小怪物了,对书呆子说:“二公子,你别理他,他是个怪物。” 书呆子说:“不不。在下又怎不了解?少掌门生性如此。”说着,告辞回房去睡了。 书呆子回房后,小神女含笑地问小怪物:“看来,你在贡院一带,没嗅到杜鹃的踪迹吧。” “三姐,你别说了,嗅来嗅去,还不是嗅到了这个书呆子。要不,我怎会跑去如意楼?” 婉儿说:“所以你就对二公子生气了?” “我生气的不是找不到杜鹃,而是他太胆小怕事了。见了东厂的人,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全没一点做人的骨气。”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不能这样看他,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不趋炎附势,不诃谀奉承,大是大非,他分得清清楚楚。真的面对死亡时,他半点也不会脚软。” “那他在如意楼干吗那么害怕?连叫的菜也没吃完,就要走了。” 婉儿说:“你以为他像你,有一身过人的武功吗?他可是连自卫能力也没有的书生,面对任意栽赃、诬害百姓的一伙毫无人性的东厂鹰犬,他能不害怕吗?” 小神女说:“其实他一点也不害怕。” 小怪物一听傻了眼:“什么!?他怕成这样,还不害怕?那什么叫害怕了?” “小兄弟,你试想下,他明明知道我们几个人都身负绝学,就是棋儿,武功也不错,在千军万马之中,也可以保护他的安全,何惧那十多个所谓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爪牙?他是不想我们卷入一场无谓的是非中去,累及酒家和那些无辜的举子秀才。” 婉儿也讶然了:“三姐姐,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四妹,只要你留心注意下,他目光中全无惧色。他装着害怕的样子,不过想我们在热闹的场所中,不必多事而已,以免殃及他人。” “他这样做,不是在戏弄我们吗?” 婉儿又不高兴了:“你以为人家像你,喜欢捉弄人吗?” 小神女说:“我还看出书呆子对江南孤雁的行为,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鄙夷之色,不同你们,对江南孤雁有一种赞赏。当然,你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想,就是你们知道了,也会认同他这一行为可取,而书呆子不但不赞赏,反而鄙夷他。” 小怪物问:“不会他早已知道白衣书生是什么人了吧?” 小神女说:“他知不知道,我不大清楚,但他显然对江南孤雁的行为不认同。” 婉儿问:“不会吧?难道他不同情那位受欺凌的卖唱少女,不想惩治那一个恶少?” “我想他不是不同情,而是感到没有必要采取这样的行动,弄得不好,反而救不了那位卖唱少女。要不是他是魏忠贤请来的高手,如意楼必定会闹出几条人命来。” “三姐姐,要是你,那该怎样?” “这事,最好是问小兄弟,他会有办法对付那一个魏忠贤的孝子贤孙的。” 小怪物一怔:“问我?” “你不是很喜欢捉弄人的吗?” 小怪物笑了:“对对,我有办法对付他,令他今后不敢再去欺负那些弱女子。” 婉儿问他:“你说呀!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说:“对付这些玩弄女子之徒,我有好几种办法。当他的手乱摸乱动时,我可以暗暗用桌子上任何一样东西,击伤他的一双手,而且他还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当他叫喊时,说不定一个酒杯,飞进了他的口中,令他叫也叫不出来。当时现场一定大乱,那位歌女不就可以脱身而走了吗?” 小神女笑着问婉儿:“你看,小兄弟这办法不更好吗?那位恶少受了惩治,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哩。” 婉儿也笑了:“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救了人而不露面,这是真正的高人侠士行为。好!以后我也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惩治这样的恶少,看他们还敢不敢任意欺凌妇女。” 小神女说:“当然,对那些任意凌辱妇女,有血债的恶少们,还是杀了他们的好,以免他们今后危害更多的妇女。” 小怪物说:“那我也会扮成小鬼,深夜里去取了他们的命,令他的家人认为是冤魂前来索命,这样就不会连累任何人了。” 小神女一笑:“好了,我们谈谈书呆子的事吧。” 婉儿莫名其妙:“书呆子有什么事好谈的?” “你们想想,他大考之后会怎样?” 小怪物一怔:“他不会又四处去游山玩水吧?” “有这个可能,他这次是根本无心应考,不过应付父母而已。” 小怪物说:“那不行!我们可不能让他四处乱跑了,那会坏了我们的事。” 小神女问:“我们不能老困住他在这间庭院里吧?” “那我吓唬他,令他不敢出门半步。” 婉儿问:“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吓唬他了?” 正说着,一阵风悄然出现。小怪物一见就问:“哦!?你也知道回来了,大概是讨不到吃的吧?” 婉儿也问:“风叔叔,你又跑去哪里了?” 一阵风说:“我叫化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今夜有大事发生?” 三人一怔,小怪物连忙问:“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会是杜鹃在今夜里会出现吧?” 一阵风反问:“你们从如意楼回来,没见到人们在议论纷纷的?” “哎,人们议论的,还不是如意楼的事,有什么好听的。” “可惜!可惜!你们怎么不去打听一下的?” 婉儿问:“风叔叔,到底发生什么事?” “今夜里,剑痴要挑战江南孤雁。” 小神女一时也感到意外:“什么!剑痴今夜里挑战江南孤雁?” “不错!这不是大事么?” 小怪物怪起婉儿来:“你看,都是你们不让我去打听,要不,我们不就早知道了?” 婉儿无暇去跟小怪物抬扛,问一阵风:“风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剑痴干吗要挑战江南孤雁?” 小神女说:“我知道了。剑痴是一个好剑成癖的人,看来当时他也在如意楼中,看见了江南孤雁那快而奇诡的剑法,忍不住要与江南孤雁比高低,所以要挑战江南孤雁。” “不错。不错。还是你这个大丫头聪明,头脑灵活,一点就明。” 婉儿问:“那江南孤雁应战了?” 小神女说:“四妹,江南孤雁为人十分孤傲,自信心极强,尽管他不会主动去找人交锋,但容不了别人向他挑战,他还有不应战的?他不应战,不但在东厂无面见人,恐怕在江湖上也难以立足。”小神女又问一阵风,“风叔叔,今夜他们何时何地交手?” “今夜亥时,他们在天坛那片树林里交手,不见不散。” “四妹,看来今夜里,我们要去看看了。要是剑痴在一年多剑法没有什么进展,恐怕他不是江南孤雁的对手,甚至还有性命之忧。水月宫的剑法,一向是剑不沾血不回鞘。” “三姐姐,那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 “到时看情况再说。现在不知信王府和东厂的人对这场交锋的态度如何。我想信王府的人,不会大批人马出动,信王现在是极力避免与东厂发生冲突,他是在韬光养晦,而东厂方面就难说了。要是我们出手相助剑痴,剑痴恐怕不会高兴,更不会领我们的情,认为自己胜得不光彩。同时,我们还在东厂人的面前,暴露了我们的面目。” 婉儿一怔:“三姐姐,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最好神秘的杜鹃能出现,这种情形,也是他对东厂人下手最好的机会。” 小怪物问:“杜鹃会出现吗?” “我不知道。” “不行!今夜,不管杜鹃会不会出现,我都要去现场看看。我希望他会出现,他一出现,我就会对他穷追不舍。” “恐怕他不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出现,何况剑痴与江南孤雁的交锋,与他没任何关系,他不会卷进去。” “江南孤雁不是已列入他的追杀令了吗?他怎么可能不去?你不是说,这是他下手的最好机会吗?” “小兄弟,你别忘了,在追杀令里有两个暂缓刑的。他不是杜鹃主要追杀之人。” 婉儿说:“三姐姐,我不明白追杀令上干吗要多写上这三个字的?” “意思是说江南孤雁是可杀可不杀之人。按一般江湖上的规矩,将不杀之人列上追杀令,恐怕是给他一个警告。现在及时抽身还来得及。” 小怪物问:“那魏忠贤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贼名下,也有这三个字。他也不杀吗?反而他手下的鹰犬,却是必死无疑。这公平吗?叫天下百姓服吗?” 小神女说:“杜鹃的意思我不清楚。但书呆子说过一句话,现在杀了这奸贼没用,反而成全了他,不如留下他,到时由皇帝将他和他的孝子贤孙们一起诛杀干净。目前,杜鹃无法做到,而且杜鹃也不想杀这么多人。” “糊涂的皇帝会杀他吗?” “当然,现在这个昏庸糊涂的皇帝不会杀他,要是由信王登基,那他就必死无疑。信王朱由检,可以说是受够这阉贼的气了。” “朱由检会做皇帝吗?” “会不会,谁也不知道。总之,目前这个病在床上的糊涂皇帝,连风叔叔也看出他命不久已。不论朱家皇室谁做皇帝,只要不是白痴,就会容不了魏忠贤的嚣张跋扈,迟早都会杀了他。” “杜鹃的想法,不会和书呆子的想法一样吧?” “他们要是一对孪生兄弟,想法一样,又有什么奇怪?” 一阵风说:“对对!我叫化也有这种想法,现在杀了姓魏的没用,只会成全了他的名声,说不定这个病得快要死的糊涂皇帝,会追认他为什么王,什么侯哩,更在全国为他大造祠堂。还是由以后的皇帝杀他为好。现在杀了他手下武功特别好的狐群狗党,令他变成了一个无爪的螃蟹,以后对武林危害就没有那么多了。” 婉儿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关心的是今夜在天坛交锋的事,便说:“三姐姐,风叔叔,今夜我们去不去看呀?” 小神女一笑说:“去!我们怎会不去的。四妹,你也好好趁此机会,看看江南孤雁快而诡异的剑法,今后万一与他交手,心中也有一个底。说不定,神秘的杜鹃会真的出现哩,那更是一举两得。” 是夜,皓月当空,万里无云,这正是侠客们比武的一个好月夜。天坛附近的那片树林,早已站满了武林中人和江湖人士。剑痴和江南孤雁,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当今武林中一流的使剑高手,他们的比武,可以说是难得一见。一般好武之人,怎会放弃了这么一次好机会? 本来武林中人,是不允许在京师内比武的,以免扰乱了治安。九门提督会派兵镇压,锦衣卫的人,更会插手干涉,何况京师最近还出现了一个神秘可怕的杜鹃,更容不得人在京师内比武过招了。可是剑痴和江南孤雁都是有来头的人物,一个是信王府的人,一个是东厂座上客。王府和东厂,都给九门提督和锦衣卫打了招呼,他们只派人到现场维持秩序。这样一来,反而来看的人就更多了。这不同于以往武林中的比武,围观的双方均是清一色的武林中人,现在,围观的还有王孙公子、平民百姓,至于在天桥一带卖艺的江湖中人和三教九流,更是闻风而来。一时间树林四周围满了人,有的更爬到树上去观看,形成京师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盛举。 作为信王和信王府的总管,是极不赞同这一次比武,这太过树大招风了。可是剑痴爱武成癖,谁也劝不了,何况剑痴是以个人名义去挑战,并不代表信王府,所以也只好由他。 东厂方面,收魂星君等人也极不赞同比武,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要捉要杀一个人,只要一纸公文就可以办到,与人比武,那是坏了东厂的名声。东厂也从来不允许某一个人去找武林人士比武,那是武林中人之事,东厂用不着来这一套规矩。它的责任是捉拿、追捕、围剿任何一个敢违抗九千岁的人和不满朝廷的所谓乱党乱民。东厂是朝廷的一个专制机构,不是江湖上的门派,所以收魂星君听到江南孤雁要应战,大不高兴。可是江南孤雁是九千岁刚请来的高手,在某方面,他不是东厂的人,更不是自己的手下,何况江南孤雁为人冷傲、信守诺言,不但自己,恐怕九千岁也劝不了,也只好不出声。但东厂也有不少人却主张江南孤雁去参加这次比武,他们除了想看看江南孤雁的剑法是不是真的有料,像不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上乘,更主要的是希望江南孤雁击败剑痴,给信王府一点颜色看看,知道东厂不是可以招惹和得罪的,从而扫扫信王府的威风。 正是如此,江南孤雁和剑痴才能按武林中的规矩进行比试。双方都不容许别人来插手,凭自己的剑法决一雌雄。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化装成了一般的平民百姓来到现场。而一阵风却是隐藏在高处,不但可以俯视比武交锋的全过程,更可观察四周的动静。 亥时快到了,只见江南孤雁早已站到场子的中央,仍是一身素装,书生的打扮,迎风而立,风度翩翩,等候剑痴的到来。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这么一个举止文雅的书生,就是在江南一带独来独往、剑法极高的有名的护花使者么?他的出现,曾令所有好色之徒望而生畏。这么一个人物,怎么神秘的杜鹃将他列入追杀令里呢?当然,不少武林中人也十分叹惜,他怎么会来到京师,为东厂效命。 小神女他们看到,收魂星君和阴山三老等人都来了,反观信王府,似乎没有什么人到来。收魂星君坐在西边的人群中,他的四周有几十名贴身武士保护,阴山三老也坐在他两旁。对于杜鹃的追杀令,收魂认为简直不值一提。因为杜鹃在军警如林之下,要杀他实在不容易,必定有大批无辜的人丧生,看来杜鹃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出现。杜鹃要杀收魂星君等人,绝不会令这么多的平民百姓受殃。 突然之间,一个人影从远处凌空飞来,落在江南孤雁面前十步左右的地方,说:“在下没有迟到吧。” 婉儿和小怪物在月光下一看,那人正是剑痴,一年多来,他的模样、神态依然未变,眼角眉梢,隐含一股傲气,却不同江南孤雁的那种冷傲。 在四川,剑痴一度成为蓝魔星君追杀的一个人物,主要是害怕他暴露了杀害白龙会四川重庆西门堂主的真正凶手。现在不论蓝魔和百变星君,都先后成了杜鹃剑下的孤魂野鬼,剑痴也不再成为东厂的追杀人物了。何况他现在已成为信王府的人,投鼠忌器也没有必要去追杀他。但东厂的一些人,还是希望江南孤雁在这次比试中,将剑痴除掉。如果剑痴是因比武而死,那是剑痴自找的,信王也无话可说。 江南孤雁冷冷地说:“阁下并没有来迟,现在正是亥时。” 剑痴说:“好!在下能与阁下比试剑法,是一种荣幸。” “不必客气,请亮剑赐招。”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剑痴利剑出鞘,便隐含一股剑气。江南孤雁一看,只是冷冷一笑,却也不敢大意。因为这一战的成败,事关他的声誉,也是他在京师一地能否扬名立万。他是输不起。 剑痴与他完全相反,不在乎输赢,只在乎领教对手的高招,他是立志挑战武林中一些极有名望的使剑高手,满足自己的愿望。胜了固然高兴,败了也无所谓,只求讨教到对手的高招绝技,对自己今后的剑法有所帮助,便心满意足了。哪怕因比武受伤或输掉性命,也无怨言。他不同于其他练剑之人,而是从交锋实战中提高自己的剑法。在交锋战斗上,他的经验比任何人都丰富,这些经验,往往是他用自己鲜血换来的。 剑痴一剑挥出,便剑光四射,直取江南孤雁。江南孤雁也倏地出剑,疾如闪电,划破夜空。人们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一回事,月夜下便一连响起了叮叮当当双剑相碰的声音。这不是什么悦耳的琴声,几乎每一声都惊心动魄,扣人心弦。一方稍有不慎,便会血洒夜空。一连串的响声过后,两条人影便倏地分开,对峙而立。人们惊讶: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吧?谁胜谁负?只听见剑痴狂笑道:“阁下的确好剑法,值得我剑痴一战。” 江南孤雁也淡然地说:“阁下的剑法也不错,也是在下平生遇到的一位高手。” 话音刚落,两条人影骤合,又掀开第二轮的交锋。婉儿轻声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这个剑痴的剑法是大有长进了。看来他在剑法上花了不少的心血。” 小神女点点头:“嗯,他的剑法是有长进,但在剑招上仍略逊于江南孤雁,但交锋的经验,反应的敏捷,弥补了他剑法的不是。” “三姐姐,那他会不会败在江南孤雁的剑下?” “不会!但百招以外就难说了。” 围观的人中,几乎没有几个能看清双方出手的招式,但婉儿和小神女却看得清清楚楚。突然间,小神女惊叫了一声。婉儿急问:“三姐姐,怎么了?” “四妹,你有没有看出,剑痴有几招剑式,宛如奇峰突起,化解了江南孤雁那几招凌厉而迅速的招式?” “哦!?那是什么招式?” “是西门剑法中一些破剑法的招式。不然,他恐怕招架不住了。” “不会吧?他怎会学到西门剑法了?” “四妹,显然是他在重庆与你交锋中学到的,将你的一些招式,融在他的剑法中去了。” “真的!?” “看来,剑痴是位学武的奇才,能吸收对手的绝招,融会在自己的剑法中。看来,他不出几年,便是武林中一位出类拔萃的绝顶高手。怪不得他不时在江湖上找一些有名的剑客比武过招了。” “三姐姐,那他会不会击败江南孤雁?” “他仅能自保,想胜江南孤雁比较难。现在,江南孤雁已略占上风了。咦,小兄弟呢?他跑去哪里了?” “可能他是在人群中穿插,去寻找杜鹃吧。” 小神女摇摇头:“杜鹃不会出现的,因为他对这场比武根本不感觉趣。他要是真的在今夜里出现,也不在这里出现,会在别的地方出现。” “那他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东厂!” “什么!?东厂?” “要不,就在收魂星君回家的半途上。” 突然,围观的人几乎是一齐惊叫起来,小神女和婉儿慌忙一看,只见双方交战中,其中一条人影手中的剑脱手飞了出去,另一条人影颓然倒了下来。显然是腿部中了一剑,站立不急,坐在地上,用剑插地支撑自己。而那个手中利剑飞出的人影,跃起接住了向下掉落的利剑。用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同样,他在手腕处也受了剑伤。 婉儿定神一看,坐在地上的是剑痴,从空中用左手接剑的是江南孤雁。从交锋来看,刚才是棋逢敌手,双方几乎同时各刺中对方,剑痴是大腿中剑,江南孤雁是右手腕受伤。但看江南孤雁用左手接剑显得十分纯熟,似乎他双手都能用剑,仍可与人交锋,而剑痴却只能坐在地上应战,十分的被动。在这方面来说,剑痴算是败了。 这时,东厂有四五个劲装大汉奔了出来,有的问:“丁爷,你怎样了?受了伤?”有的说:“来,让我们杀了剑痴,为大爷解恨。”便想向剑痴下手。 江南孤雁一剑挥出,逼退了那个向剑痴出手的东厂鹰犬,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围攻一个受伤不能动的人,胜之不武,不为人耻笑?这是我和剑痴比武之事,用不了你们插手。给我滚回去!要是你们敢动一下剑痴,先问过我手中这一把剑!” 这四五个鹰犬相视愕然,他们以往联手杀人还少吗?还在乎剑痴一个?他们不明白江南孤雁怎会这样。 剑痴坐在地上,仍面不改色,他笑道:“好!江南孤雁!你不愧为是一名剑客,江湖中的一条好汉。不过你放心,这几个人恐怕接近不了在下,他们敢动手,我会叫他们全横尸在我的剑下。”说着,从地上一跃而起,金鸡独立,横剑而立。 江南孤雁大为惊讶:“阁下仍能迎战?” “对付一些不肖之徒,仍可以,对付阁下,就算能战,在下也不愿。” “为什么?” “因为在下已败在阁下的剑下了。还战什么?而且看阁下刚才的举动,在下也败得心服口服,任凭阁下处置。” 江南孤雁感叹一声:“其实阁下并没有败,在下手腕也受伤,还长剑脱手,顶多我们是战成平手,谁也不能言胜。而且阁下还是第一个能刺伤在下之人。” 剑痴说:“不不。在下败了就是败了!阁下又何必为在下遮丑?说,阁下想怎样处置在下?” “阁下言重了。这样吧,等阁下腿伤好后,我们再来比试怎样?” “好!痛快,我们一言为定,到时再约时间、地点比试,也是不见不散。” “好!只要在下无事,一定赴约前来。” 剑痴愕然:“阁下有什么事?” 第六十六回 大乱京师 上回说到剑痴很愕然,问江南孤雁有什么事。江南孤雁一笑说:“也没什么事。总之,在下恭候阁下的佳音。来,让在下送阁下回府。” 这时,王府的两位武士走了出来。他们早已站在人群中,要是东厂的人向剑痴下手,他们就会挺身而出,与东厂的人拼一死战。后来见江南孤雁挥剑制止了东厂的人,大为讶然,同时也对江南孤雁油然产生了敬意。他们对江南孤雁拱手说:“丁爷!不用了,由我们扶剑爷回府就行了。” 江南孤雁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是——” “我们是信王府的人,剑爷也是我们的师父。” “好!那你们好好扶着剑兄回去。” 这一场惊动京师的比武,以皆大欢喜结束,围观的人们莫不欣然,对剑痴和江南孤雁都产生敬意,这一场比试,也成了他们日后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些赌徒,还在争拗不休,对于谁胜谁负,各执一词。 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江南孤雁为人不错呵。” 小神女点点头说:“在这方面,江南孤雁颇有风度。四妹,我们走吧。” “这样的一个人物,却甘愿为东厂效命,实在令人惋惜。” “走吧!” “三姐姐,我们不等小怪物了?” “他古灵精怪,你还怕他走失?” 婉儿四下张望,见众人走得也差不多了,只好随小神女回去。 小神女和婉儿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江南孤雁和剑痴比武的时候,东厂里又发生了一件震惊人心的血案。 原来,在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时,收魂星君、阴山三老和东厂的一批鹰犬都前去观战,他们对江南孤雁的看法,内心是十分复杂的。既不满江南孤雁的自以为是,也不相信江南孤雁的剑法如人们所传说的那么上乘。尤其是阴山三老中的剑老,同样以剑法威震京师一带,他就不相信江南孤雁的剑法能胜过自己。他们中,有的希望他败,借此来挫挫他的傲气;有的想看看他的剑法是如何的上乘,与自己相比怎样;还有的是希望他取胜,压压信王的威风,长长东厂的志气。他们各怀心事前来观看江南孤雁与剑痴的比武,只留下塞北二熊和快剑冷漠杀手在东厂坐镇,以防万一。 作为快剑冷漠来说,根本就不赞同这一场比武,认为没有什么必要。但江南孤雁是上宾,又自行其是,连收魂星君也不能以命令去约束他,所以他宁愿留守东厂。 塞北二熊是粗人,本来也闹着想去看,收魂星君给他们戴上了两顶高帽,说坐镇东厂是件极其重要的事,他们武功又高,督公九千岁又特别信任他们,才委以重任,所以他们就高高兴兴地留了下来。 当然,东厂里的巡夜、查哨用不着他俩,全由快剑冷漠负责。他们只是坐在房间里,与人饮酒谈心,吹嘘自己的武功如何了得,塞北一带无人能敌。 塞北二熊正在灯下吹得天花乱坠时,房间里蓦然出现了一个黑影,从头到脚,用一件黑袍罩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塞北二熊一时间傻了眼,酒意全无,跳起来问:“你是什么人?干吗无声无息地跑了进来?想吓人吗?” 来人阴森森地说:“在下杜鹃。” “杜鹃”二字一出,正在倾听塞北二熊吹嘘的那三个东厂的爪牙,面色顿变,一股冷气直从心底冒了上来。同时他们也给杜鹃身上一股逼人的杀气威慑住了,就像老鼠见了猫样,吓得动也不敢动。 对于神秘的杜鹃,过去他们只是听闻,从来没有见过,想不到令东厂人谈虎色变的杜鹃,竟然是一个幽灵般的人物。 外面已布置得十分森严,还有不少的游岗暗哨,杜鹃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人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让杜鹃跑到这深宅的房间来了?杜鹃不会真的是一个有形而无实的幽灵吧?要不,怎么没人察觉到? 塞北二熊不但是粗人,也是浑人。这样的粗人和浑人,杀起人来会特别的粗暴与残忍。他们似乎不知道杜鹃的可怕与厉害,大熊商添愣头愣脑地问:“什么!?你是杜鹃?杜鹃是你这副怪模样吗?” 二熊海礼说:“你是不是想借杜鹃之名来吓唬老子?老子可是从小吓到大,从来也没有给人吓倒过。” 商添又说:“有种的将大头巾揭下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鸟样。” 海礼也说:“老子风闻杜鹃是一位英雄人物,有你这样藏头露尾的歪种吗?” 杜鹃冷冷地问:“你们说够了没有?” 商添说:“说够了怎样,没说够又怎样?” “说够的话,你们想怎样去见阎王?” “什么!凭你这一副模样,还想叫我们去见阎王?” 杜鹃说:“你们这一对伤天害理的熊,本来早应该去见阎王了。我不明白漠北怪丐,当年怎不杀掉你们,还让你们活在世上,为非作歹,杀害了不少无辜的猎户与商人。” 海礼问:“什么!?你知道了老子当年的事?现在这个叫化在哪里?老子正想找他报当年的仇哩。” 杜鹃说:“你们已经没机会再见到他了。” “什么!?这叫化死了?” “不是他死了,而是你们活不过今夜。” 商添大怒,一壶酒朝杜鹃面上飞来:“老子才叫你活不到明天!” 杜鹃出手将酒壶接住,略一运气,就将酒壶捏得四分五裂,壶中之酒四射,酒珠射到那三个爪牙的身上,他们像中了暗器一样一一倒下,有的酒珠还击中了他们身上的哑穴以至喊不出声音来。杜鹃这一神乎其神的武功,令塞北二熊大为惊讶,可惜他们仍不知杜鹃的厉害。商添说:“好家伙,看来你是天生神力。来来,我们就比试比试。”他将桌子也掀了起来,连同桌上的杯盘一齐向杜鹃掷去。 杜鹃一掌拍出,将桌子拍得四下飞散,一身的真气,还将满桌的酒杯菜碟震飞。其中一只酒杯,正好击中了海礼的脸,鲜血直流。海礼大怒,提起大砍刀,似泰山压顶般朝杜鹃当头劈下。商添的一个大椎,同时也向杜鹃击出。 杜鹃闪过塞北二熊的兵器,袖中的利剑出手了。只见剑光四射,杀气逼人,剑法奇幻莫测,是绝顶高手之招式。三四招过后,大熊商添首先眉心中剑,滴血一点,便轰然倒下,随后不出两招二熊海礼也一命呜呼。 塞北二熊的吼叫声、刀剑交锋声惊动了东厂,也惊动了快剑冷漠杀手。等他带着大批人赶到时,除了看见横卧在血泊中二熊的尸体和那三个不能动弹的爪牙之外,杀人者早已踪影全无。他拍开三个爪牙的穴道,一问才知道是神秘的杜鹃所为,他惊恐地吼问:“杜鹃在哪里?” 三个吓破了胆的鹰爪说:“他,他,他走了。” 快剑冷漠吼道:“追!”纵身飞上瓦面,放眼夜空,哪里还有踪影?他又下令说:“给我搜!”他以为杜鹃杀人后,仍藏身在东厂内,没有逃出去。因为瓦面四周远近不见人影,大门又紧闭着,杜鹃走不了这么快,可能化装藏在东厂里。同时又命人飞报九千岁和收魂星君。 收魂星君在半路上,就碰到了神情惊慌的报信者,一听神秘的杜鹃在东厂出现,干掉了塞北二熊,一时间怔住了,连阴山三老也傻了眼。东厂戒备森严,人手众多,怎么能够让杜鹃潜入,还干掉了塞北二熊?塞北二熊力大无穷,在长白山一带横行多年,就是在京师一地,恐怕也没几个人能胜得了他们,怎么就这样轻易给杜鹃干掉了? 收魂星君急问:“杜鹃抓到了没有?” “小人不知,快爷正在厂内四处搜索。” 既然在搜索,那就是说没有抓到。收魂星君瞪了这报信人一眼:“全是一群没用的饭桶!”也不再追问,立刻和阴山三老等人飞赶回厂。 在赶回厂的路上,收魂星君感到今夜发生的事太过蹊跷了。难道这是杜鹃布下的圈套?有意唆使剑痴与江南孤雁比武,来个调虎离山计,出其不意地将塞北二熊干掉?还是杜鹃看准了这一机会,突然袭击东厂?要是前者,那信王府的人就与杜鹃有某种默契,或者剑痴与杜鹃是一路上的人。要是后者,那说明杜鹃为人十分的机智,抓住了这一时机迅速出手。同时也说明杜鹃仍藏身在城内,不然,他不会知道剑痴在今夜与江南孤雁比武之事。 想到这里,收魂星君立刻又派人向九千岁飞报,请九千岁下令,命锦衣卫、九门提督以及京师的捕快们封锁全城,搜捕杜鹃。 锦衣卫、九门提督和京师的捕快已经对东厂人的话不大相信了。杜鹃不是死了么?他的人头曾悬挂在城楼上,怎么又出现一个杜鹃了?到底有多少个杜鹃?但九千岁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只好敷衍了事。这样一来,又将京师里的老百姓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当夜,小神女和婉儿也不知道东厂府内又发生了这么一件惊天的大事,她们回到自己的住所后,仍在谈论剑痴与江南孤雁比武的事。不久,小怪物也回来了。婉儿劈头就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怪物说:“我去追踪杜鹃呀!” “追到了没有?” “没有!” “我看你根本不是去追踪杜鹃,而是跑去哪里胡闹了。” “你这不是冤枉人吗?” “那你干吗追不到?” “比武场上人那么多,气味那么复杂,你以为说追就追得到吗?” “那你嗅不到他的气味?” “嗅不到,或者杜鹃根本就没有来看他们比武。” “不会是你的鼻子老化,不起作用了吧。” 正说着,一阵风也回来了,婉儿问:“风叔叔,你也真是,干吗这么久才回来的?” “不不!我叫化还是回来得早了。你们知不知道,东厂内似乎有事发生。我叫化本想早一点回来,忍不住又跑到东厂附近去转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婉儿说:“不会是东厂的人对比武不满,又去惹事了吧?” 小神女说:“你别乱猜。恐怕东厂的人,还不敢公然到信王府闹事。”她又问一阵风,“风叔叔,东厂出了什么事?” “我叫化在远处隐隐听闻,杜鹃在东厂出现了。”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下怔住了。小怪物问:“不会是真的吧?” 婉儿问:“你有没有听错了?” 一阵风说:“不不!我叫化相信没有听错,杜鹃不但在东厂出现,还杀了人。” “哦!?他杀了什么人?” “塞北二熊!” 小怪物一下跳了起来:“真的!?” “真的!真的!我叫化不会听错,的确是伤天害理这两只恶熊。” 小怪物叫起来:“这杜鹃太不够朋友了,干吗将塞北二熊干掉的?” 婉儿说:“你是不是又发神经了!杜鹃几时跟你是朋友了?他干吗不能将塞北二熊干掉?” “不不!这两只笨熊是我的。” “他们怎么是你的了?” “风叔叔说,这塞北二熊由我来对付。现在杜鹃抢先将他们干掉,那我今后怎么去作弄这两只笨熊了?难道要我跑去鬼门关将他们找出来戏弄?” 小神女一笑说:“小兄弟,你别说疯话了。”她又问一阵风,“风叔叔,那杜鹃呢?不会给他们困在东厂里吧?”小神女关心的是杜鹃的安危。 一阵风说:“杜鹃在杀了人后,似乎已跑掉了。” “风叔叔,你怎这么肯定杜鹃跑掉了呢?” “要是杜鹃没跑掉而给他们捉住了,东厂内就不会灯火通明,四处搜索了。我叫化看,他们很快就会在全城搜捕。” 小怪物说:“那我去看看。” 一阵风一把抓住他说:“你别去。连我叫化也不敢久呆在那里,你这一去,不啻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这般可怕?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我干吗吓你?那一带已守卫森严,连一向不大露面的雌雄双魔也出现了。哪怕有一只苍蝇飞过,也会给他们发现。我叫化不敢从瓦面上走,只是像蛇一样的溜了回来。”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闹了。就是你想追踪杜鹃,现在也不是时候。说不定你现在一掠上瓦面,就会为人注意。不但连累高升客栈,也会累及这附近一带的居民。” 婉儿瞪了他一眼:“你还想闹到什么地步?” 小怪物这下才感到事情严重。以一阵风的轻功,即使在千军万马中横冲直闯,也是来往自如,从不会让人发觉,但这次他也只能像蛇一样暗中溜了回来。小怪物静心细想,的确,现在去东厂追踪杜鹃,就算东厂的明岗暗哨没发现自己,以杜鹃为人的机警,自己也像以往一样,空手而回。想到这里,他说:“好,好,我不去了,乖乖的呆在这里,这总行了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总算明白了。杜鹃这般出其不意地将塞北二熊干掉,不但对东厂的人是一个极大的震慑,也将他们激怒了他们会倾巢而出,在全城搜捕杜鹃。我们要小心防范才是。” 一阵风说:“对对!我叫化不能再这一身打扮了,得换回侯员外的面目。不然,他们一旦查到了这里,就不好办了。” 婉儿说:“来!风叔叔,我来给你打扮打扮一下。” 一阵风随婉儿到房间里去了。小怪物坐下来说:“我算服了这个杜鹃了。行动那么神秘莫测。他瞅准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之机,将塞北二熊干掉,而且还事先发出了追杀令,不是不向他们打招呼。” 小神女笑问:“你终于服了他啦?” “三姐,我不服不行。他的行动,事事出人意料,谁也摸不透。” “要不,他怎能成为神秘的杜鹃?” 小怪物蓦然想起一件事来,对小神女说:“三姐,我看这个杜鹃,一定隐藏在京师里,只是我们找不到他而已。” “哦!?你敢肯定他在京师里了?” “我敢肯定,他一直就在京师,哪儿也没有去,不然,他怎能张贴追杀令?又怎知道江南孤雁和剑痴比武之事?且趁这一时机,迅速干掉这两只伤天害理的大笨熊?” “不错!你想到的,东厂的人也可能想到了。不然,他们就不会在高处监视,注意瓦面上的动静,令风叔叔也不敢在瓦面上行走,只能贴着地面溜了回来。” “三姐,你想,这个杜鹃会隐藏在什么地方呢?”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我想他隐藏的地方可多了,恐怕东厂倾巢而出,也找不到他。” “他隐藏在什么地方?” “皇宫禁院,或者是王公大臣深宅内院的假山楼阁,甚至在科举考场的贡院里,这都是他极好的隐身之处。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不会和不敢去搜查。总之,他绝不会隐藏在寺庙、赌场、青楼这些人多来往的地方。” 小怪物一怔:“嗨!我怎么想不到呢。不行,我得到这些地方走走。” “他甚至可能藏身在九千岁府中或者东厂、锦衣卫府里。” 小怪物睁大了眼:“这不可能吧?” “难道你不知道,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论东厂的人怎么搜查,都不会去搜查九千岁的府中吧?” “他会这么大胆?” “他要是不胆识过人,敢公然与东厂为敌吗?敢大闹京师一地?我想他不但机警过人,而且也一定善于化装易容。要是他化装成九千岁府中一般的打杂人员或家丁,谁又会去注意他呢?” “这么说,我不就没办法找到他了?” “小兄弟,他要是有心避开你,你的确不易找到他。就是他在你的眼前经过,你也不知道他就是杜鹃。” “这不可能,起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瞒不过我。” “我想杜鹃一定知道你有这一门奇异的本领,他会用别的气味来掩盖了他身上的气味,叫你嗅不出来。” “他会用什么气味了?” “酒和极浓的菜味。小兄弟,你嗅得出来吗?何况他一旦到了水里,你更会迷失了方向,不知朝什么方向跟踪下去。” “三姐,那我怎么办?不去追踪?” “别去了,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京师中,有不少王公大臣的深宅大院,你能一家一家地去寻找吗?总不能在每个府中的打杂人员、家丁、士兵身上,一个个去嗅他们吧?你这样追踪,恐怕一头半个月也找不到。何况他是一个活人,不会呆在一处让你来找,他会变换不同的地方。你和风叔叔从河南追到山东,又从山东转来京师一地,穷追万里,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没有将他寻找到。” 小怪物泄气了:“看来我是怎么也没办法找到了!白来了京师一趟。” “兄弟,你也别灰心,我想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三姐,他这般机智,老奸巨猾的,我怎么找呵?” “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 “他不是贴出了追杀令吗?” “这又怎样?” “追杀令上的十个人,他已杀了两个,另有八个,他一定也会去干掉。只要我们盯着这八个人,不就可以找到他了?” “三姐,这不行。在四川,我们不是一样盯着蓝魔、百变的行踪,还不是给他神出鬼没地干掉后溜走了?” “那时我们没经验。可是风叔叔,不是盯上了他吗?只可惜一时大意给他走掉,连面目也没有看见。” “三姐,谁知道杜鹃几时,用什么方法,会出现在那八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面前?” “兄弟,靠你一个人不行。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分头看住阴山三老、收魂星君就行了。魏忠贤和江南孤雁,我们不用去看,因为他们两人是杜鹃暂缓执行的人,杜鹃不会先杀了他们,再去杀其他六人。” “只好如此了!”小怪物无可奈何,随后又说,“要是我一旦找到了他,就会跟他没完没了!” “你又想跟谁没完没了?”这是婉儿的声音。小怪物一看,婉儿和一阵风出来了。一阵风一下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是蓬头垢面、一身补丁的叫化了,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员外,身穿锦服,头戴员外方巾,脚穿厚底皂靴,一脸的富贵气派。要不是一阵风双眼闪着滑稽的眼神,小怪物真的一时认不出他来了。小怪物忽然想,一阵风都能改变成这样,那机警过人的杜鹃,又怎么不会?何况杜鹃的面目,谁也没有看见过。 小神女高兴地说:“风叔叔,你要是永远这么打扮就好了。” 婉儿也说:“是嘛!风叔叔,我看你今后别再恢复叫化的模样了。这样,我们就能永远住在一起。” 一阵风说:“这可不行。这样,漠北怪丐一门,不是要在武林中除名,变成员外派了?” “员外派也好呀!”婉儿笑道。 “那我泉下的列祖先师们,不骂我背叛师门了?这可是大逆不道,使不得。” 婉儿说:“你老是一身邋遢的,臭得要死,这好吗?” “不不!我叫化虽然是一身邋遢,但一颗心比什么人都干净,起码比魏忠贤和他的那些孝子贤孙们干净好几百倍。他们一个个才臭不可闻。” 婉儿又说:“那你总不能说你现在比以前还臭吧?”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劝风叔叔了。他这样自然有他的乐趣。” 一阵风说:“对对,起码我出门在外,不用愁因身上没银两而找不到吃和住。不像你们,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身上没钱,胆也不壮了。” 小怪物说:“我身上没钱,照样胆壮。” “哎!你另当别论,你和大丫头一样,没钱,可以夜里到一些富贵人家或者不仁商家中,不问自取。不像小丫头那么老实,在钱财上循规蹈矩。” 小神女笑道:“风叔叔,你还不是一样?” “对对,有时我叫化的手脚,更不干净。” 婉儿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一阵风慌忙说:“没说什么!”他转问小怪物,“你刚才说什么了?跟谁没完没了的?” 小怪物说:“还有谁?自然是杜鹃。” “不会吧?他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小神女突然说:“你们别说了,赶快各自回房间睡吧。远处有人来了,看来是官府的人出动了,开始在全城搜捕。” 一阵风倾听一下说:“对对,我们快回房睡。不然,他们见我们在灯下谈心,会怀疑的。” 小神女说:“天也快亮了,我们也该去睡了。” 果然,锦衣卫、九门提督和顺天府接到了九千岁的命令,一齐在天亮时出动。城门早已关闭,哪怕是皇亲国戚,家中死了人,也不准出城。他们在全城挨家逐户地搜查,特别注意那些声音苍老、目光炯炯使剑的老者。因为那三个被点了穴道的鹰爪,所看到的杜鹃与以往混元星君所说情况一样,杜鹃是一位剑法精奇的老者,声音冷得似把利剑,寒透入心。 赌馆、青楼、寺庙、武馆、镖局和各处大小客栈,是这次搜查的重点,高升客栈自然也不例外。尽管高升客栈住宿的人,都是这次应考的举子秀才,但是也被一一盘问,一个也不放过。尤其是一些举子秀才带来的老家人,更是受到严格的诘问,稍有不顺眼的地方,主仆都拉了去,等候有人担保。 在天色大亮时,有东厂的人闯进了小神女他们所住的独门庭院。小旺首先拦住问:“哎!你们想干什么?” 东厂一个带队的小档头一掌推开了小旺,阴声怪气地说:“滚开!叫住在这里的人,全部到厅上!老子要逐一搜查、问话。”显然,这个小档头是一个没子孙后代的太监。在东厂,除了星君、杀手之类的人物,几乎全是太监,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男子汉。这个小档头所带来的四个人,也全是会武功的小太监,所以他们的心里十分的不平衡,杀起人和折磨起人来,特别的残忍与冷酷无情。 彩妹闻声跑出来了,问:“出了什么事?” 小旺说:“他们要来搜查,叫所有的人都到厅上去。” 彩妹说:“搜查?以前不是搜查过了吗?怎么还要来搜查的?” 小档头喝道:“去!叫所有人都出来,以前搜查过,也要搜查。” 彩妹说:“我们有马爷留下的一面小旗呀!他说有了这面小旗,以后就不会有人来搜查了。” 小档头问:“什么马爷牛爷的!哪一个马爷了?” “就是你们东厂府的马行山,马爷呀。” 四个小太监一听,知道马行山是收魂星君手下的一名杀手,武功在杀手当中颇为了得,深得收魂星君的重用。其中一个小太监问:“档头,我们还搜不搜?” 小档头问彩妹:“马爷几时来搜过?” “在大考之前呀。” 小档头扬着脸说:“不行!现在要重新搜查过。” “马爷知道了,不大好说话吧?” “有什么不好说话的,一切有我,搜!”看来这个小档头不将马行山放在眼里。 这时一阵风和小怪物出来了,问:“彩妹,出了什么事?” 彩妹说:“侯员外,东厂的大爷又要来搜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哦!?那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彩妹,你让他们进来搜就是。” 小档头打量了一阵风:“你是住在这里的侯二员外?” 一阵风说:“小老正是。大爷请!” 小档头目空一切地带人走进庭院的大厅,环扫一遍。一阵风又说:“各位大爷,请坐。”随后叫彩妹奉上茶来。 小档头一挥手说:“不用了!叫你一家人都出来,我们要在全院上下搜索。” “好好!”一阵风对小怪物说,“去请小姐、少爷都出来。” “是!二老爷。” 小怪物现在是一阵风跟前小厮,应声将小神女、书呆子都叫到厅上来。书呆子是一脸茫然、惊奇的样子。婉儿仍是一副天真的模样,问一阵风:“爹!出了什么事啦?干吗叫我和姐姐下来?” 一阵风说:“丫头,官府大爷要来搜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小档头一一打量他们,问:“你们是一家人?” 婉儿说:“我们当然是一家人啦!这还用问吗?” 一阵风慌忙喝住婉儿别乱说话,对小档头一揖说:“大爷,小女自幼有失管教,言语无忌,望大爷宽容一二。” 婉儿又说:“爹,我没有说什么话呀。” 小神女说:“妹妹,你就少说话吧。别给爹添麻烦。” “好吧!那我就不说话了,变成一个哑巴算了。”婉儿的天真似乎给家人骄纵惯了,全然不知害怕。 小档头又看了他们一眼,问:“没别的人了?” “小老一家人全在此。” “好!”小档头对他四个手下说,“你们去搜,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和可疑之物。” “是!”四个东厂鹰爪分为两组,一组上楼,一组在楼下各个房间里搜查。彩妹则机灵地跟上楼去了。 小档头盯着书呆子墨滴,见他茫然惊愕的神色,问:“你是什么人?” “我?” “说!” 小档头像是审犯人似的审问书呆子。 “在下姓墨名滴,字涂鸦。” “什么?你姓墨?” “是!文房四宝,纸笔墨砚的墨。” “你不姓侯?” “在下怎么姓侯了?” 小档头认为找到可疑处了:“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何不同姓?” “这个……”书呆子不由看看一阵风了。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风说:“他是小老的女婿。” “什么?他是你的女婿?不是你的儿子?” “是是!女婿也是小老的半个儿子,当然是一家人了。” 一阵风这一回答,令小神女和婉儿有点愕然,书呆子也有点意外的惊喜了。小怪物更是愕然,暗想:怎么风叔叔这样回答呢。说什么不好,偏要说是女婿了?那三姐和这书呆子不就成了夫妻吗?叫三姐今后在江湖上怎么对人言?可是话已出口,怎么也收不回来,这时改口,更会引起东厂爪牙的疑心。 小档头想了一下:“你们这次上京来干什么?” 一阵风说:“女婿是这次大考的举子,小老一来是送他上京考试,二来小老也有一笔买卖,要和这客栈的老板郑士奇洽谈。当然,小老更盼望女婿金榜题名,有了一官半职,小老面上也风光得多了。” 忽听得小旺惊喜地叫道:“我们老爷和马爷来了。” 众人一看,是郑士奇和东厂的杀手马行山进来了。马行山也带了两名手下。 论职位,马行山在小档头之上;论武功,小档头更无法相比。小档头一见马行山,气焰立刻收敛,向前躬身哈腰说:“马七爷,你也来了?” 马行山却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笑脸说:“我是不放心,特意看看。小贾搜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原来这小档头姓贾。 “没有!” “小贾,这里的郑老板是我的朋友,在这里住的侯员外,也与我有些交情。但这次不同,你别顾及我的面子,一定要秉公处理,大胆地搜,最好别出漏子。” “是是,属下正是这样做的,不敢大意。” 这个贾小档头,一下听出了马行山的话中有话,但从他的话中,找不出任何纰漏。小档头知道,东厂内的人,互相猜忌、暗斗、打小报告,整日你防我,我防你,什么时候掉了脑袋也不知。养成了东厂的人,除了自己,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和上司,也不相信。谁的心最黑,谁的手段最辣,谁就能升得最快。在他们当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友情、道义和信用可言,完全是赤裸裸的自身利益。 这时,去搜查的四个小爪牙也回来了,一见马行山,个个垂手而立,叫了一声:“马七爷。” 马行山问:“搜到可疑的人和物件没有?” “没有!” 看来这四个小爪牙,不知是看在马行山的面子,还是真的搜不出任何的东西来,一致说没有。 马行山又问小档头:“小贾,你要不要亲自去搜查一下。” “马七爷,不用了。属下相信这四位弟兄,不敢马虎大意。” “既然你这样说,我更相信他们了。好!我们一起到别处搜查,别在这里耽搁。” 郑士奇说:“各位不坐下饮杯茶?” 马行山说:“不用了,要务在身,我们不敢多逗留。” “既然这样,那我改日备两桌酒席,务请马爷和各位大爷赏面。” “好好!那我在这里先多谢,到时我和兄弟们必到。” 他们一走,书呆子透了一口大气:“刚才几乎吓死我了。” 郑士奇问:“墨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看来京师真可怕,三天五天就来搜查一次。我想明天就走了,以免在京师里担惊受怕。” 婉儿说:“有我们在,你怕什么呵。” “不不!在下不会说话,见了东厂的人,双腿就发软。在下怕连累了你们,还是早一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好。” 小怪物问:“你不等放榜就走吗?万一你金榜题名,那人家怎么向你报喜讨赏钱?”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在科场里那三篇涂鸦,根本就不指望能金榜题名。” “万一你中了怎么办?”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除非那些主考官瞎了眼。” “说不定他们真的一个个瞎了眼,偏偏就选中了你。” “少掌门,你别拿在下寻开心了。何况金榜上的名单,大部分早已拟定,主考官再怎么瞎了眼,也选不上在下。在下还是早走为好。” 郑士奇说:“墨公子,你想明天走,恐怕也走不了。” “为什么?” “因为官府早已下令封城,不准任何人出入,就是王公大臣、皇亲国戚,有要事要出城也不行。” 书呆子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昨夜杜鹃出现了,在东厂里杀了人。九千岁大为震怒,下令封城搜捕杜鹃。” 书呆子叫起苦来:“杜鹃怎么这般大胆胡为的,那不害人吗?” 婉儿说:“这怎么是害人了?难道塞北二熊不应该杀?” 书呆子一见婉儿、小怪物神色不对,慌忙说:“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害得你不能出城回家了?” 婉儿心想:怎么这个书呆子这般的胆小怕事,一有事就只想到自己?要是他如三姐姐所说,与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性格、为人怎么如此的迥然不同?杜鹃是机警、胆色过人,敢独挑东厂群魔,而这个书呆子,平常夸夸其谈,连皇帝也不看在眼里,一碰上了事,就害怕成这样。她怀疑这个书呆子是不是杜鹃的孪生兄弟了。 书呆子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小神女出面给他解围了,说:“四妹,你别这样,其实墨公子的话也没有错。杜鹃在东厂里杀了塞北二熊,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的确也害人不浅。” 婉儿不明了:“三姐姐,你怎么也这样说的?” “四妹,他干掉了塞北二熊,弄得京师的官兵大肆出动,挨家逐户地搜查,使得京师的百姓人人不安,家家户户鸡犬不宁,这不是累了全城百姓吗?” 书呆子慌忙说:“对对!在下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不会说出来。” 婉儿问:“三姐姐,这么说,那杜鹃应该怎样做才对?” “最好在城外郊野上干掉这二熊,那就不会连累全城百姓了。或者像风叔叔、小兄弟那样,干掉了那个追风冷血杀手,故意让人看见他们往城外而去,同样也不会连累百姓。”小神女说到这里,突然问书呆子,“墨公子,你看这样好不好?” 书呆子不由一怔,嗫嚅地说:“我,我,我不知道。” 婉儿嚷起来:“怎么这也不知道的?这当然好啦。” 小神女又说:“墨公子,看来你昨夜没有好好地睡吧?” “我——” “要不,你精神怎么这样的恍惚?” “是是,在下昨夜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一直在发噩梦。” “墨公子,你既然没好好睡过,那现在去睡吧,养足精神,不然连话也不知怎么说了。” “这——”书呆子不由看了一下郑士奇。 “墨公子,郑老板也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你也不必介意。” 郑士奇说:“墨公子身体欠佳,还是回房去睡一会的好。” “这样,在下就失陪了!”书呆子向大家一揖,返回房了。 婉儿问棋儿:“你家公子昨夜没睡好?” 棋儿说:“我不知道。” 小怪物问:“你不会也精神恍惚,昨夜没睡好吧?” “我没有呵。” “那你怎说不知道的?” “昨夜,我一上床,就呼呼地睡着了。我家公子有没有睡好,我怎么知道?” 众人一听,不禁相视一笑。的确,棋儿呼呼入睡,又怎知书呆子有没有睡好呢。小神女说:“棋儿,那你快回房,看看你家公子需不需要你伺候的。” “是!三小姐。”棋儿也告辞回房了。 郑士奇向一阵风、小神女等人细说了昨夜东厂发生血案的前后经过。这些都是马行山告诉了郑士奇,他转述出来而已,随后又说:“这两三天内,东厂的耳目盯得甚紧,全城的各个高处,都有人日夜监视着,所以大家在这两三天内,最好别出去,也别在夜里活动为好。” 一阵风说:“好好,郑老板,我们日夜在这里睡大觉,我叫化难得有这么一个休养的好机会。” 郑士奇一笑,又说了一些别的事,也告辞而去。 小怪物问一阵风:“我们这几日真的要呆在这里睡大觉,什么也不干?” 一阵风问:“那你想干什么了?” “盯着东厂人和阴山三老的行动呀!要不,神秘的杜鹃不知几时又将他们干掉。” 婉儿问:“白天你也跑出去吗?” “白天不能出去,夜里也不能吗?” 一阵风说:“小怪物,这两三天内,你就别闹了,我想郑老板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还是陪我在这里饮饮酒,谈谈天,哪儿也别去,安心地静养几天。我想,杜鹃恐怕不会在这两三天内有所行动。” “风叔叔,你不会给他们的封城、戒严吓怕了吧?”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一旦不小心让他们注意上,我们可以一走了事,可是郑老板他们怎样?你不想逞一时英雄,而毁了郑老板在京师一带所有的产业吧?” “有这么严重?” “小怪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婉儿说:“你想不想三姐姐将你捆起来,丢到床底下去?” “好好!我不出去,陪风叔叔饮酒、谈天、下下棋。给捆了手脚丢到床底下可不好受。” 婉儿说:“你知道就好了。” 果然,一连三天,东厂、锦衣卫和顺天府的捕快,几乎将京师闹了个底朝天。结果什么也没有搜查到,连杜鹃的影子也看不到,只是拉了一些无辜的人,其中多数是一些老者。东厂、锦衣卫的人,也明知这些人没一个是杜鹃,是无辜者,但他们不得不抓一些人回来交差。就连魏忠贤也知道,要是这样就抓到了杜鹃,杜鹃也就没有神秘可言了。眼看放榜的日子也快到了,他不得不下令开城,让人出入。 书呆子却嚷着要出城回家了,再也不愿在京师呆下去,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呆的。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这个书呆子真的要走了。我们留不留他下来?”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他既然要走,就让他走吧。他离开京师也好。”不知为什么,那天一阵风所说的话,尽管大家都明白当时是为了应付东厂人的盘问而说的,当不了真,事后大家也不再提起,但在小神女的内心,也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以致她和书呆子见面,多少也有一点尴尬,好像大家都有意避开似的。 婉儿说:“三姐姐,他和棋儿回去,路上不会有危险吗?” “他是吉人天相,似乎处处能逢凶化吉,又有棋儿跟随,只要他不乱说话,不会有什么危险。” “三姐姐,那我们让他走了?” “让他走吧,我们总不能将他拴在身边。” “三姐姐说的也是。他走了,我们也少一份担心。” 当天中午,郑士奇特地为书呆子主仆两人准备了一辆马车,送他们到保定府。小神女和婉儿一直送书呆子到城郊,在分手时,小神女语重心长地说:“墨公子,今后应多保重!遇上什么事,千万别强出头。” 书呆子也深深一揖说:“三小姐的情义,在下永远铭记在心,生生世世也不敢相忘。也望三小姐保重,别去追踪什么杜鹃了。在下更希望我们能早日相见。” 婉儿说:“为什么不追踪杜鹃?你担心我们有危险?” “在下实在担心,要是三小姐有什么不测,在下将抱憾终生,悲痛欲……” 婉儿打断他说:“嗨,我三姐姐会有不测吗?你这担心不是多余吗?” “是是!凭三小姐、四小姐的武功,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就别为我们担心了,你自己保重才是。你们上车吧!” 婉儿又叮嘱棋儿:“棋兄弟,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家公子才是,千万别让他乱说话。” 棋儿说:“四小姐,我会好好照顾我家公子的。” 小神女目送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仍在遥望马车扬起的尘土。婉儿说:“三姐姐,他们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 在回城的途中,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今后我们要特别注意阴山三老等人的动静,杜鹃今后一定会对他们有所行动。” “是!不知风叔叔和小怪物对他们监视得怎样呢?不会有事吧?” 小神女一笑:“他们机敏过人是古灵精怪,就是有事,他们也可以安全离去。” 书呆子走后的第二天,京师就放榜了。出乎意料,书呆子竟然榜上有名,是三十八名进士之一。小怪物触电般跳起来:“什么?!难道这些考官真的一个个瞎了眼,选中这个书呆子了?” 婉儿却瞅着他问:“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我做了什么手脚了?” “不是你在夜里偷偷地换了他的试卷,令他榜上有名?不然,他会中吗?” “你这不冤枉人吗?那三夜来,你见我出去过吗?都是在陪风叔叔饮酒下棋。” “那么说,他真的是高中了?” “总不会金榜上的墨滴,是第二个同姓同名的秀才吧?想不到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竟然有呆福,金榜题名。” 婉儿又顶了他一句:“你才呆头呆脑的有呆福哩。” 小神女对书呆子的高中,心情是复杂的,总的来说,高兴多过忧虑。看来这个书呆子是有真才实学,在这么多人走后门、投靠山、找关系,甚至是削尖了脑袋,不顾廉耻,投靠到魏忠贤一些孝子贤孙的门下,花了无数的冤枉钱,求得金榜题名的情形下,书呆子却对这些做法,不屑一顾,视功名利禄如草芥,胡乱应付了三篇文章,居然也进了主考官的眼中,榜上有名。何况这次科考,是魏忠贤一手策划,榜上的名单,绝大多数早已内定,只有七八名,凭文章录取,书呆子的那三篇文章,偏偏又在这七八个人的名单内,要不是造物弄人,主考官瞎了眼,就说明书呆子的三篇涂鸦文章中,有他的过人之处或与众不同的见解,不然,就不会取他了。无论如何,书呆子的高中,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应该为书呆子高兴。何况他还是凭真才实学而中。 小怪物问:“三姐,要不要我去追这个书呆子回来?”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不用了。要是他热衷于功名,不用追他也会转回来,不然,就是去追,他也不会回来。” “我看这个书呆子一定会转回来。” 婉儿问:“你看得那么准?” “世上有哪个书生,不希望自己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题名天下知?要不,他苦读书干吗?除非他不是书生。” 小神女说:“他恐怕就是这样的假书生。” 小怪物愕然:“不会吧?我从头到脚看他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书生,怎会是假的了?他不过是有点呆头呆脑,有时不知死活的书生而已。” “真真假假,有时是叫人看不清。” “三姐,你是说他……” “好了!书呆子的事我们不去说他了。这两日来,你和风叔叔打听到东厂有什么行动?” “看来,东厂的人真的给杜鹃吓怕了。就连大白天,也不敢一个人出来,一出来,就是十多个人。到了晚上,更是足不出户,戒备非常的森严,未见有什么行动。” 小神女自言自语:“两天了,杜鹃应该有所行动了。” “三姐,你算准杜鹃会有行动?” “他要干掉的人还没有干掉,他会不行动吗?” “他会怎样行动?” “他神秘莫测,谁知道他会怎样行动。我们密切注意阴山三老、收魂星君的行动就行了。” “他不会再次夜闯东厂吧?” “我想,杜鹃的行动,不会重复第二次。” 小怪物和小神女谈话的第三天,一阵风突然从外面回来了,一见到小神女,就说:“杜鹃又出现了。” 小怪物一怔:“不会吧?他白天也敢出现吗?” “不是白天,是夜里。” “他昨夜又闯东厂了?可是我怎么没听闻东厂有任何动静的?” “你以为他除了闯东厂,就不会在别的地方出现吗?” 婉儿急问:“他在哪里出现了?” “阴山。” “什么?阴山?”小怪物跳了起来,“他跑去阴山干什么去了?” “你以为杜鹃跑去阴山游山玩水吗?阴山的雕鹗堡,是阴山三老的老巢。小怪物,你想他去干什么了?” “他毁了雕鹗堡?” “不错!一夜之间,雕鹗堡几乎给杜鹃夷为平地。” “好家伙,这个杜鹃真是神秘莫测,居然将阴山三老的老窝也掏干净了。这一下不将阴山三老气死才怪。” “所以阴山三老接到消息,今天中午就气急败坏飞马出城,赶回阴山去了。” 小怪物说:“他们赶回去有什么用!不过,他们走了,东厂又少了三位高手。” 一阵风说:“不!杜鹃是在想办法先干掉他们,这是杜鹃的‘引蛇出洞’之计。” “这么说,杜鹃隐藏在雕鹗堡附近一带等候阴山三老?” “要不,杜鹃夷平雕鹗堡干吗?杜鹃想在京师干掉他们,不但不易,也十分的冒险,同时还会连累京师百姓。要是将他们引回阴山,就省事得多了。” “嗨!风叔叔,你怎么不早说清楚的,我们快赶去阴山的雕鹗堡一趟,不然,杜鹃干掉了他们,又不知跑去哪里了。” “小怪物,我叫化来告诉你们,就是为了赶去阴山,要是我叫化有你这么一个鼻子,恐怕我一个人早赶去阴山了。” “风叔叔,我们快走吧!”小怪物话刚完,就与一阵风飘远了。 他们一走,婉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你果然没有说错,杜鹃真的在行动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阴山出现,还夹了一个‘引蛇出洞’。” 小神女一时沉思不语。婉儿问:“三姐姐,你怎样啦?” “我没什么!” “三姐姐,你不会想书呆子会转回来吧?” “你这丫头,你说什么了?我想他干吗?” “那姐姐想什么了?” “我感到这事有点蹊跷,东厂怎么会让阴山三老走的。” “嗨!三姐姐,阴山三老的老窝给人端了,一家人的生死不明,他们能不急于赶回去吗?东厂的人能拦得了他们吗?” “按情理是这样。” “三姐姐,那我们要不要也赶去阴山看看?” “不!我们留在这里,看看东厂人有什么行动,有风叔叔和小怪物去,已够了!用不了我们也赶去。” “三姐姐,我真想看看杜鹃是什么模样。” “丫头,他们不一定能看见杜鹃。” 入夜,郑士奇悄然来看小神女和婉儿了。小神女感到事出有因,不然,郑士奇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看自己。她起身迎接,含笑地问:“郑员外,你是不是有事赶来?” 郑士奇一笑说:“三小姐果然是机灵人,一说就中。” “什么事?” “东厂的收魂星君,带了一大批人,悄悄地连夜出城去了。” “哦!?他们朝什么方向而去。” “往北而去。” 婉儿问:“他们去干什么呀?” “十分机密,没人知道。连江南孤雁也一块同行。” 小神女蓦然想到敌人一个可怕的阴谋来,说:“不好!杜鹃,一阵风和小兄弟有危险了。四妹,我们赶快动身。” 婉儿一怔:“三姐姐,他们有什么危险了?” “这是东厂人的将计就计。他们已看出了杜鹃的意图,是引蛇出洞,将阴山三老引出去。他们有意让阴山三老出来,随后就不动声色,派出一批高手和一些弓箭手,尾随其后,意图围捕杜鹃。” 郑士奇点点头说:“我也有这样的看法,所以才赶来告诉你们。” “四妹,我们赶快换上夜行衣,带上面具,去追赶他们。” “是!三姐姐。” 郑士奇问:“三小姐,要不要我派出一些人跟你们去?” “不不!这事有我和四妹去够了。郑员外,这事你们千万别卷进来,城里城外,都有东厂人的耳目,一动人马,就会为东厂人注意,你们还是别暴露为好。何况我们是以极快的轻功赶路,他们恐怕一时也追不上。” “既然这样,三小姐、四小姐,你们要多加小心了。”郑士奇感到小神女说的是实情,便告辞而去。 在东厂方面,小神女完全没有判断错。当阴山三老的老巢给杜鹃端掉,凶讯传来时,阴山三老真的眼也直了。他们的老窝在阴山一处险峰之中,堡中的人,不下三四百人,怎么就这样为神秘的杜鹃毁掉了,自己的家小也生死不明。他们咬牙切齿,愤怒异常。这事要是真的,他们将与杜鹃有不共戴天之仇了。他们便急着要赶回阴山看看了。 事情传到了魏忠贤和收魂星君等人的耳中,他们一时也感到意外,想不到杜鹃在京师杀了塞北二熊之后,又跑到阴山将阴山三老的城堡也挑了,实在有鬼神莫测的行动,令人防不胜防。魏忠贤问收魂星君:“他们怎样?” 收魂星君说:“他们急着要赶回去看看。属下不敢作主,前来请示千岁爷。” 雌雄双魔在一侧阴恻恻地说:“他们这一去,必死无疑。” 收魂星君一怔问:“两位前辈怎会这样说?” “这完全是杜鹃的引蛇出洞之计,目的就是将他们调出京师。杜鹃会在半路上出其不意地杀了他们。” 收魂星君愕然问:“前辈,那怎么办?在下去劝阻他们别回去?” “星君,你能劝阻他们不回去吗?弄得不好,你们会反目成仇。” “前辈,那放他们回去?” “不错!让他们走,我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活捉杜鹃。” 魏忠贤大喜:“怎么能活捉杜鹃?” “九千岁,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就将阴山三老当成鱼饵,将杜鹃钓出来,在他们拼杀得你死我活之际,我们一拥而上,不怕杜鹃不就擒;再不行,乱箭齐发,活活将他射死。” 魏忠贤拍手赞好:“生的捉不了,死的我也要。” 他们又商议了一阵,收魂星君便转回东厂。不但让阴山三老走,还派两位杀手,跟随他们回阴山,一路上通关过卡也方便。 第六十七回 血战阴山 上回说到收魂星君派了两名杀手随同阴山三老回阴山,借口是护送他们,通关过卡方便,实际上是留下暗号,以便收魂星君悄悄尾随而来。 说收魂星君将阴山三老当鱼饵也行,暗中保护他们也行,他的目的就是活擒杜鹃,活擒不了就乱箭射杀,就算连同阴山三老一起射杀也在所不惜。这次,收魂星君无论如何也要将神秘的杜鹃除掉,解除东厂的心腹大患。 从京城到阴山三老的老巢雕鹗堡,有三百多里。对一阵风和小怪物来说,转眼之间便可以到达,对阴山三老等人来说,哪怕是骑上最快的马,也要三天赶到。何况跟随他们的两名东厂杀手,有意拖延时间,一到夜晚,就要投宿客栈,说是以防意外。 阴山三老一行五人,飞马走昌平,过延庆,进入了万全都指挥使的地头。这一带群峰起伏,是京师北面的山地,统称军都山,属于燕山山脉。所谓阴山,就是燕山。阴山是北方武林中人习惯的叫法。 这一带没有可供马车通行的驿道,全是一些山间小路,在群山森林中左盘右转,山势十分的险要。阴山三老等人在经过路家河小镇后,进入了一处叫大海坨山麓下的一处森林,这里是去雕鹗堡一条必经的小道。蓦然之间,一个黑袍人在夕阳下出现了,拦住了阴山三老的去路。他一身逼人的杀气,连马也惊叫起来,掀起前蹄,不敢前进,几乎将阴山三老等人掀下马来。 阴山三老惊愕地问:“什么人?敢在这里拦路?难道没听闻我阴山三老的大名么?” 一副苍老的声音说:“三位大名,老夫久已听闻了。” “那你还敢拦路?” 东厂的那两名杀手,一见黑袍人这一副装束,早已怀疑是神秘可怕的杜鹃了,便试探着问:“你是杜鹃?” “老夫正是杜鹃,在下等候你们多时了。” 阴山三老一听是杜鹃,非常震怒,当中的刀老问:“我们的雕鹗堡,是不是你毁了?” 杜鹃说:“你们的老巢,早应该毁了。你们号称京师一带的总瓢把子,实际上是坐地分赃的大贼头,还叫手下敲诈、威胁,拐骗妇女,逼良为娼,这样的贼窝,不毁了还让它为害人间?本来老夫解决了京师之事,再来铲除你们的,可是你们还为东厂卖命,为虎作伥,老夫只好提早来打发你们了。你们受死吧!” 在这方面,杜鹃又不同于其他的杀手。一般杀手往往是出其不意,冷不防的突然出手然后闪身而去,而杜鹃却是先数其罪行,令对手无话可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杀手、刺客的行为,而是侠士的作风了。 掌老在马上听得气塞胸填,“呼”的一掌骤然拍出。他已用上了自己的十成功力,掌劲异常,想一掌将杜鹃击得横飞起来,就算不死,也筋断骨裂。果然,他这一掌的拍击,犹如狂风大作,杜鹃身后的一些小树木,也被折断。可是杜鹃仍然站在山道上,纹丝不动,仿佛像一条铁柱插在地上似的。 杜鹃冷冷地说:“不错,你的掌力还可以,竟能令老夫的黑袍飘动,在黑道上已算是高手了。但对老夫根本不起作用。” 刀老、剑老两人一会意,骤然从马背上跃起,快若闪电,一左一右,刀剑一齐向杜鹃击出。一般高手,怎么也闪不过这刀剑配合的骤然进攻。他们的武功,的确是比塞北二熊高出一筹,而且还十分的默契,连东厂的那两名杀手,也认为杜鹃必然给击中,用不了自己出手。可是待他们再定神一看,杜鹃竟然身似幻影般,从刀光剑影中闪了出来,令他们大吃一惊。 刀老剑老一击不中,又连环使出几招。眨眼之间,一连抖出了十多招,几乎不容杜鹃出手反击,招招都是直取对手的要害。他们两人联手,别说黑道上的高手不能逃过,就连收魂星君和江南孤雁,恐怕一时也难以招架,这也正是阴山三老不怎么将杜鹃放在眼里的原因。别人惊畏杜鹃,他们三老不惊畏。阴山三老联手,足可傲视天下群雄。 杜鹃出手反击了。他袖藏的利剑,不出则已,一出则天地变,鬼神惊,不但招式变幻莫测,而且还奇诡难防。千幻剑法,名副其实,是真正杀手中的杀手剑招,一剑击出,便化被动为主动。接着招招都是进攻,就是挡开了,他的剑也会从另一处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刺来,就像是射击箭,从来不知道回头,但它不是箭,而是一把千变万化神秘莫测的剑。除了不知道回头之外,还会从四面八方向对手进招。幸而刀老剑老两人一向配合默契,又有相当的功力,才勉强接了杜鹃可怕的十多招,但已显得手忙脚乱了。 掌老大吼一声,从马上跃下,加入了战斗。他双掌翻飞,掌掌向杜鹃拍来。由于有掌老的加入,刀剑二老才缓过一口气。杜鹃不能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应付他那深厚的掌力。掌老的掌力,足可以开石裂金,要是给他击中了一掌,何止是骨碎筋裂,身躯还会变成血肉一团,死状极惨。杜鹃一时也不敢大意。 杜鹃一人独战阴山三老的掌、刀、剑三绝,也是他有史以来迎战最厉害的劲敌。交锋双方,刀光剑影晃动不已,掌声呼呼不断,人影来往变幻莫测,山道两旁的尘土、碎石扬起,树枝纷纷折断。东厂的两名随来杀手,想上前助战,根本沾不上边,他们惟一希望的是收魂星君马上带人赶到。他们也看出来,阴山三老战胜不了杜鹃,顶多是战成平手。要是夜幕降临,就有利于在夜间神秘出没的杜鹃了。阴山三老极有可能先后会成为杜鹃剑下的游魂野鬼。就连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但此时他们也不能丢下阴山三老不管而自己逃命。 就在这两个东厂杀手惶恐不安时,只听到一声惨叫,鲜血飞溅,有人倒下了。定神一看,是刀老。他是第一个成了杜鹃剑下的游魂野鬼。掌老、剑老顾不上愤怒,他们拼命地向杜鹃反击,为倒下的刀老报仇。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飞来了几条人影。两个杀手一看,是收魂星君、江南孤雁带人赶来了,不由大喜:“收爷你终于赶来了。”他们吐出了一口大气。 收魂星君观看了双方的交锋,并不急于上前参战,对随后赶来的二十多个杀手说:“去!你们分左右包抄到那片树林中去,将杜鹃包围,别让他跑掉了。今日,我们誓必要活擒杜鹃,生的不行,死的也要!” “是!” 这些杀手除了佩带兵器,一个个更身背强弓硬弩,他们立刻分散躲藏在草丛、树背或岩石中,只等星君一声令下,就乱箭射杀杜鹃。 掌老和剑老见收魂星君带了大批人马赶到,精神大振,更疯狂地向杜鹃反扑了。他们狞笑着吼道:“杜鹃,你等着死吧。我们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杜鹃似乎不将东厂大批人马赶到当成一回事,仍从容交锋:“你们以为他们赶到,就可以免死吗?你们都是我追杀令中的对象,绝不能让你们活着回去。” 剑老悻悻地说:“你死到临头仍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怎么个死法。”他几乎不顾自己的死活,与掌老狂攻杜鹃。 收魂星君十分满意阴山二老跟杜鹃这么的死缠烂打,令杜鹃不能脱身,从而使自己的人马得以包围妥当。他叫阴山二老退下,准备下令放箭,但阴山二老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报仇心切,对收魂星君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仍然狂冲猛攻。收魂星君板着面孔,便想举手下令放箭了。 江南孤雁一见,立刻阻止说:“星君,万万不可。” 收魂星君扫了江南孤雁一眼:“为什么?!” “这样,也会将阴山二老误杀。” “谁叫他们不听我的话?” “星君,这样吧。让在下上前与杜鹃交锋,将阴山二老换下来。” “你一人能敌杜鹃?” “有这样难得的机会,在下正好与他比试高低,方显英雄本色。” 收魂星君心想:你的剑法比剑老的剑法只是略胜一筹而已,阴山三老联手对付杜鹃,不但不能取胜,还丢了刀老。你行吗?既然你一定要逞能送死,就怪不得我了。嘴里却说:“好,我就看阁下一举而名扬天下。真的胜不了,望阁下迅速回来,我好下令放箭。” “好,在下去了。” 可惜迟了一步,杜鹃在剑老不顾死活的进招当中,一招石破天惊,震开了剑老的一剑,如电光石火一般,刹那间击中了剑老的眉心,剑老颓然倒了下来。而且几乎在同时之间,剑尖又对准了掌老拍来的手掌,逼掌老不得不收掌回去。杜鹃这一剑三式,架开剑老刺出的剑,击中了对手的眉心,又逼退了掌老,几乎是一气呵成,太不可思议了。杜鹃本想再进一剑,将掌老放倒,却给江南孤雁横出一剑挡开,令掌老拾回了一条性命。 杜鹃跃开一看,是江南孤雁,“咦”了一声,问:“你也来了?” 江南孤雁看了看眉心中已倒下的剑老一眼,不禁叹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杜鹃冷冷地说:“他们已是老夫剑下注定要死之人,怎算心狠?要说心狠,阴山三老过去种种罪行不提,单是拐骗妇女,逼良为娼,其罪行足可以死一百次。老夫只闻你一向有护花使者之称,难道能容忍他们活在世上?” 江南孤雁看了狼狈的掌老一眼:“在下一向不道听途说,一切眼见为实。” 杜鹃摇摇头说:“阁下完全可以在京师的一些青楼妓院中,打听一下,便可一清二楚。” “天下悲惨可怜的妇女太多了,在下也没这一份闲心去打听,除非是在下亲眼看见才会出手。” “既然这样,你走吧。现在老夫还不想杀你。” 江南孤雁一听,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似的,拔剑出鞘,对杜鹃说:“出手吧。在下早就想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好好!你既然要赶黄泉路,老夫就成全你。” 他们二人正要交锋时,蓦然凌空飞落一条娇小、敏捷的人影来。杜鹃和江南孤雁一看,都愕然了。这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矮小之人。在暮色苍茫之下,更显得诡异,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地问:“你是什么人?” 来人正是戴着鬼面具的婉儿。她和小神女早已悄悄赶到了,她听从小神女的吩咐,在杜鹃与江南孤雁正要交锋时及时出现。 婉儿故意放重了嗓门大声说话:“我是杜鹃呀。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这一下,不但杜鹃、江南孤雁愕然,连掌老、收魂星君和在场所有的人,也都愣住了。难道黑袍老人不是真正的杜鹃?这个娇小敏捷的鬼脸小子才是神秘的杜鹃?但来人的轻功太快,几乎是落地无声、寸土不扬,不是杜鹃又是谁呢? 江南孤雁惊讶地问:“你是杜鹃?” 婉儿说:“是呀,你看见过真正的杜鹃没有?” 江南孤雁说:“在下以前从未看见过。” 婉儿说:“你没有看见过,现在你应该好好的看看我了。” “你是杜鹃,那他是什么人了?”江南孤雁一指杜鹃问。 “他呀,是一个冒牌的杜鹃。” 真正的杜鹃一时怔住了:“老夫是冒牌的杜鹃?” 婉儿忍住笑说:“难道你不是吗?好呀,你不时四处冒充我杀人,给我招惹了天大的祸,我正想找你算账呢。我问你,你干吗要冒充我?居心何在?” “你——” “哎!你不会说你才是真正的杜鹃,我是假冒的吧?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东厂的一个杀手?故意给我栽赃嫁祸,引起所有的人对我不满?” 婉儿这么一说,令在场所有的人都糊涂起来。收魂星君更愕然了:难道九千岁真是暗中聘请了一位使剑的绝顶高手,冒充杜鹃行事?他们之中,到底谁是真正的杜鹃? 真正的杜鹃发怒了:“你说老夫是东厂的人?” 婉儿说:“难道你不是吗?有种的你就别走,等我打发了这一伙东厂的鹰犬后,再来找你算账。”婉儿转身又对江南孤雁说,“你不是要找我比剑论高低的吗?好,你出招吧。” 江南孤雁迟疑地问:“你真的是杜鹃?” “什么!?你到现在仍不相信?我不是杜鹃又是谁了?你以为他是真正的杜鹃?他都老到快掉牙齿了。杜鹃有这么老吗?” 杜鹃又问:“什么!?老夫老到快掉牙齿了?可是老夫人老,牙齿可不老,手中的这一把剑,更不会老。” “算了吧,你那一门剑法,还可以,但你的确老了。要不,你张开嘴巴让我数一下,看你嘴里的牙齿还剩下几颗。” 这一下,弄得杜鹃十分尴尬。总不能真的张开嘴巴,让人家数数自己口中的牙齿吧。小神女隐身在一棵树上,也忍俊不禁,暗想:这个小丫头,古怪起来,比小怪物还古怪,但她的古怪仍带一股天真,完全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说的话。别说是神秘的杜鹃,就是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也不会张开嘴巴让别人来数自己的牙齿,这事也亏这小丫头说得出来。东厂的人,有些听得也好笑起来。收魂星君更困惑了,也怀疑起这位黑袍老人不是真正的杜鹃。神秘而又可怕的杜鹃,能容得了别人这般的对他放肆无礼?我要是杜鹃,早已出手了。可是他不出手,恐怕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可能真是九千岁走的一步棋,冒充杜鹃,在江湖制造混乱。现在真正的杜鹃出现了,又知道自己武功怎么也不及杜鹃,所以不敢贸然出手,只好隐瞒下去。二是其他武林高手冒充杜鹃与东厂的人过不去,现在真正的杜鹃出现了,他有所顾忌,也不敢出手。 现在收魂星君几乎可以认定婉儿是真正的杜鹃,不然他不敢这般目空一切。只是这个黑袍老人到底是敌是友,收魂星君实在没把握。这样,他更不敢贸然下令弓箭手放箭了。 婉儿对杜鹃说:“你不敢了吧?记住,你千万别痴心妄想,趁我和江南孤雁交锋时悄悄溜掉。你一溜掉,更说明你是一个没胆量的假杜鹃。” 杜鹃“哼”了一声,说:“老夫绝不会就这么走了。” “好呀,你虽然是个假杜鹃,也算是一条硬汉子。其实,今天我找到了你,你怎么也跑不了。”婉儿又对江南孤雁说,“你出招吧。你虽然是我追杀令中要除掉的一个人,但属于暂缓执行。一来你为人还算不错,二来,你与剑痴还有一个约会。我现在不想杀你,让你重新做人。” 江南孤雁不屑地说:“你杀得了在下才说吧。” “好呀!那你出手呀!” 这时,又有一批东厂的人马赶来了。看来这次魏忠贤是下了决心,非除掉杜鹃不可。此时夜幕开始降临了,收魂星君命人点起火把,来观看江南孤雁与自称为杜鹃的人的交锋,要是江南孤雁一败,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放箭。 江南孤雁看了婉儿一眼,说:“在下出招了,小心!”一剑击出,宛如一片江水,凭空涌现,寒气逼人,漫天而来。婉儿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少有的强敌,丝毫不敢大意,迅速拾起了剑老的弃剑,顺势一招击出,如电光闪耀,划破山野的夜空。婉儿抖出的是西门剑法中的破剑式的一招,这一套剑法,专门是对付使剑高手的,对当今武林中任何一门上乘的剑法,几乎都可以接招、化解。当然,更可以反击和进攻。 转眼之间,双方以快打快,剑光变幻无穷。西门剑法与其他剑法有不同的特殊功能,遇强愈强,遇弱反而显示不出西门剑法的威力。只要内力深厚,西门剑法永远是立于不败之地,基本剑法不变,但其变化出来的招式却是层出不穷,源源不断,顺势而变。 婉儿的西门剑法,原来就有深厚的基础,战胜过剑痴,击败过武当名剑玉道长,之后又经过一年来的苦心磨练,剑法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婉儿的江湖经验不大丰富,但交战的经验却相当的丰富。转眼之间,百招已过,江南孤雁已心生怯意,而婉儿仍游刃有余,战意更强。就连杜鹃在旁看见,心中也敬佩不已,心想自己要是与婉儿交锋,顶多只能战成平手,不敢奢望取胜。 收魂星君等人看了,更是惊愕不已。尽管他能看出双方剑招不同的变化,却看不出婉儿是哪一门的剑法招式。因为婉儿在抖出西门剑法时,更运用了小神女传授给她的狸猫身法,身法与剑法糅合在一起,更增添了西门剑法无穷的威力。时而奇峰突起,时而如迅雷一般破云直下,时而满天电光乱闪,时而如天外飞龙骤至。江南孤雁越来越难以招架,他想以慢制快,但主动权完全在婉儿手中,不由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现在是想慢也慢不了,因为婉儿的剑已不离他身前身后了,不得不尽力挥剑防卫。战到这个时刻,江南孤雁已全无反攻进招之力,一味是被动挨打。突然“当”的一声,江南孤雁长剑落地,手腕已中了婉儿一剑。眼见剑尖向自己胸口刺来,江南孤雁知道自己来不及闪避,只好闭目受死。可是婉儿收剑跃开,说:“我不杀你,你走吧。” 收魂星君一见,立刻下令放箭。顿时十多支利箭齐向婉儿、杜鹃、江南孤雁射来。江南孤雁似乎全麻木了,不知反应。还是婉儿跃来,挥剑拨开了飞箭,以免他死在东厂的乱箭之下。而另一边,杜鹃暗运一身真气,黑袍飞舞,将所有射来的箭全震了回去。其中一箭,反震射中了正愕然的掌老,他莫名其妙的死在东厂人的箭下,当然也有四五位弓箭手,也给杜鹃震回来的箭射杀了。小神女在藏身处看得十分的惊讶,杜鹃的黑袍飞舞,似乎是慕容家流云飞袖的一门绝技。怎么杜鹃也会这一门功夫了?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慕容家这门绝技从不外传呵! 婉儿对江南孤雁说:“这一下你可看清楚吧。他们不但要射杀我,也要射杀你。你还想为他们卖命,值得吗?” 江南孤雁清醒了,他哪有不知道收魂星君的阴险狠毒?他长叹一声,向婉儿一揖说:“多谢阁下不杀和相救之恩,在下就此告辞。”言毕,愤怒地扫了收魂星君一眼,闪身扬长而去。他虽然手腕受伤,不能握剑,但借着一身轻功,转眼消失在茫茫山野的黑夜之中。收魂星君一时间傻了眼,他傻眼的原因不是江南孤雁背弃东厂而去,也不是黑袍老人挥舞黑袍,将射出的箭反弹回来杀死掌老和自己的一些手下,而是伏在树林和山道两旁的弓箭手,竟没有一支箭射出来。只有自己身边左右两边的弓箭手放箭。要是四面八方的弓箭手一齐放箭,就算黑袍老人和自称杜鹃的鬼面人,剑法再好,内力再深厚,起码也会有一两支箭射中他们。只要这真假杜鹃一中箭,自己就可以活擒他们了。因为他在箭镞中都蘸上了毒药,中箭后不久,就会丧失了战斗力。 收魂星君再次大声下令了:“给我放箭!” 但除了收魂星君身边四五个弓箭手射出的箭外,其他的全无反应,而且射出的四五支箭全给所谓的冒牌杜鹃反拨了回去,又射倒了自己身边几个手下,吓得其他人不再敢射了。 收魂星君简直懵了,难道这些没用的东西一个个都喝醉了?收魂星君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弓箭手,全给小神女暗中点了穴或放倒了。当时收魂星君正在全神贯注地看婉儿和江南孤雁的交锋哩! 婉儿对杜鹃说:“想不到你的剑法真管用,你这一套流云飞袖更管用。” 杜鹃笑了笑说:“但你的剑法更厉害。” 婉儿又问:“干吗你在我与人交锋时,不跑掉的?” “你不是不准我跑吗?” “哦!?你就那么听话?” “你是杜鹃,我敢不听吗?” “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是杜鹃?” “小心,又有两位高手赶到,你快离开这里吧。” “什么!?你叫我离开?你不会在玩花样,自己想溜掉吧?” 杜鹃轻声说:“四小姐,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来人的武功,十分奇高。” 婉儿一听这蒙了面的人叫自己为四小姐,全身像触了电似的,怔住了,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鹃已来不及回答,两条人影凌空飞至。收魂星君定神一看大喜:“两位前辈,你们也来了,在下也放心了。” 来者正是保护魏忠贤、不大出头露面的雌雄双魔。为擒拿杜鹃,他们也尾随收魂星君赶来了。他们的到来,不啻是收魂星君的救命菩萨。不然他除了力拼真假杜鹃外,就再无其他办法。这样,就算自己能逃脱,那他手下大部分的人,也会横尸山野。 杜鹃又对婉儿说:“我们都别走了,小心应敌吧。” 婉儿问:“他们是什么人?” “雌雄双魔,也称阴阳双怪。” 婉儿不由得一怔:“原来这两个怪物是雌雄双魔呀。听说他们不但武功奇高,而且神秘莫测,不知是真是假?” “宁可信其真。” 雌雄双魔也在问收魂星君:“他们两个谁是杜鹃?是不是那个不露面的黑袍人?” 收魂星君说:“他自称为杜鹃,但那个戴面具的人说他是假的。” “什么!?假的?那真的呢?”雌雄双魔这次赶来,目的就是要捉杜鹃。 婉儿说:“我呀。” 雌雄双魔有点讶然了:“你是杜鹃?” “是呀,他冒充我。我是特地来找他算账的。” 雌魔怒斥道:“你找他算什么账?” “他冒充我,在京师杀人,坏了我的名声,这笔账不该算吗?” “那么说,在京师被杀的人,都是这个假杜鹃干的了?” “不过,也不全是,混元星君是我干的,其他的什么蓝魔、百变等星君,也是我干掉的。”婉儿一指收魂星君:“今夜里,我也要将他干掉,然后才轮到你们。你们不会介意吧?” 婉儿的话,简直将雌雄双魔气坏了。他们出道以来,杀的人何止是上百,哪一个听到雌雄双魔的人,不是心怯色变?哪有人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杀了自己,还问自己介意不介意。只有杜鹃,才敢说出这样的话。雌雄双魔沉着脸问:“那你是真的杜鹃了?” “是呀,你们不会听到我杜鹃之名,就吓傻了吧?” 这更气煞雌雄双魔。雌魔厉声问:“你想怎么死法?” “哎!你又说错话了。应该是我来问你们,你们想怎么死法才对。” 杜鹃在一旁急说:“小心。” 话没落下,雌魔早已凌空跃起,如兔起鹘落,快如电闪,像一只巨鸟似的,伸出一对利爪般的双手,想将婉儿抓起来,在空中撕个粉碎。杜鹃一剑击出,想逼退她。可是雌魔一身内力,反而将杜鹃的剑震偏了。 雌雄双魔与人对敌,从来不用其它兵器,他们双手戴着一对钢铁打造的利爪,就是一件十分可怕的兵器,可抓断任何兵器,也可以洞穿巨石。必要时,甚至可脱手飞出,十丈之外取人性命,化作一件可怕的暗器了。 他们的双爪,也就是武林中人所传说的什么白爪功了。洞穿对手的脑袋,简直不在话下,甚至能将对手的心掏了出来,死状极惨。 雌雄双魔一直是在天山、昆仑山活动,极少在中原出现,中原武林人士知道他们的事甚少。可是在天山一带,他们简直就是恶魔一样的人物,令人闻风丧胆。他们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走得了,活得成。 雌雄双魔是雪山双鹰(雪山双鹰的故事,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的第六十三、六十四回)的得意弟子。雪山双鹰在熊耳山下的小镇,为娉娉、婷婷这一对穆家姐妹击败,负伤而逃,不敢再来中原。他们在天山脚下见到这一对男女天资极好,敏慧过人,更能心意相通,正是这门白爪功的理想传人,于是将自己毕生的武功,全部传给了雌雄双魔。正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雌雄双魔的武功,配合默契,更胜过雪山双鹰。两人联手,西域天山一带无人能敌,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连昆仑派的掌门,也避开了他们。 他们紧记师父的话,千万不可轻易进入中原,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可是在混元星君的极力邀请下,他们终于忘记了师父的教训,成为东厂至高无上的贵宾。现在他们亲自出马,要活擒或除掉杜鹃,不负魏忠贤的重托。何况魏忠贤还对他们承诺,只要捉到或干掉了杜鹃,可封他们为护国大国师,爵位与王爷户列,官居极品。这样,雌雄双魔更要亲自出马。 雌魔骤然出手,想一击即中,拿下婉儿,以显自己不可侵犯的威严。婉儿却以狸猫千变身法,似脱兔般闪开了。雌魔一怔,“咦”了一声,说:“你的身法不错!看你怎么闪得过老娘的第二招。” 可是婉儿不但闪过了她的第二招,还一连闪过了她的七八招。婉儿的千变身法,几乎似滑鱼、脱免,因为雌魔出手太快了,只能闪避,一时不能出剑反击。但她的身法,已令雌魔大为愕然,这小杜鹃是哪一门的身法?不但快速敏捷,而且变幻莫测。婉儿在雌魔稍微惊疑之间,出剑反击,一连串的进招,化被动为主动。雌魔在闪过婉儿一连几招后,突然出手,抓住了婉儿刺来的剑,暗运内力,“当”的一声,折断了婉儿手中之剑,同时也将婉儿震飞了出去。婉儿心中骇然,原来雌雄这一双利爪,不怕刀剑。婉儿真的碰上从来未遇过的劲敌,也从来没有人能抓住自己刺出的剑并将之震断的。 雌魔嘿嘿地狞笑道:“这一下,老娘看你还怎么闪躲!”她趁婉儿身形刚落地还没站稳,又凌空扑到,令婉儿措手不及,尤其是婉儿手中只有一把断剑,不能伤自己,更是放心扑来。 婉儿将断剑朝她一掷,雌魔略一摆手,就将断剑震到一边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婉儿腰中的软形宝剑出手了,剑光似灵蛇般闪耀、晃动,“当”的一声,不但击中了雌魔伸来的利爪,更划开了雌魔胸前的衣襟,吓得雌魔纵身跃了回去。幸而雌魔戴的是刀剑不入的钢爪,不然婉儿的宝剑,早将她的四个手指削了下去,但这也震得她的手指麻木起来。 婉儿在逼退她之后,也不追杀,而是缓过一口气来,准备再战。雌魔心中骇然、惊愕:“你怎么还有一把剑的?”她感到自己太大意了,要是自己不戴着钢爪和急跃回去,自己的一双手不但废了,而且有可能会死在对手的剑下,怎不令她惊悸有余? 婉儿说:“我不但有第二把剑,还有第三把第四把哩!你要不要试下?” 雌魔缓过一口气来:“好!我们再交锋,老娘要看你身上还有多少剑。” “那你来呀!” 雌魔又是凌空跃来,这次她再也不敢大意了,真的害怕婉儿身上还有看不见的剑,不知几时突然出手。婉儿更是凝神应战,不敢怠慢。虽然宝剑在手,但雌魔的武功是极为上乘的鹰爪功,而且还戴上了刀剑不入的钢爪。转眼之间,双方又战得难解难分。 雌魔见久战不下,而且对手的剑法越来越精奇,单凭自己一个人,怎么也胜不了这鬼面小杜鹃。她一边交锋一边叫唤她的丈夫雄魔,一齐来对付婉儿,只有这样,才能击败对手。 可是她的丈夫,也与杜鹃杀得难解难分,也希望她过去,联手对付杜鹃。双魔联手,功力倍增,威力更添一倍以上,那真是无人能敌,对手迟早会丧身在他们的双爪之下。 收魂星君一直在旁观看这一场有史以来难得一见的上乘高手的交锋,他初时满以为雌雄双魔出手,不管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很快就手到擒来。可是越看越担心了,现在听雌雄双魔这么互相叫唤,自己再不出手,就别指望今夜能杀掉这两个真假杜鹃了。他对身边的一批杀手说:“上!我们一起去对付那个蒙面杜鹃,让雌雄两前辈去打发那鬼脸杜鹃。其他的,严守四周,以防两个杜鹃逃跑。” “是!”东厂这一群鹰犬一齐应道。 收魂星君有一身的童子功,练就了几乎刀枪不入的身躯,他提着链子刀一跃而出,对雄魔说:“前辈,将他交给我们好了,你去联手对付那个鬼脸杜鹃吧。” 收魂星君的如意算盘是,自己尽管胜不了这个蒙面杜鹃,但可以缠着他脱不了身。雌雄双魔将那个鬼脸杜鹃干掉了,那这个蒙着面自称杜鹃之人,就是插翼也难飞出去。 雄魔果然退了出来,对收魂星君说:“你们要小心!千万别让他逃走了!” “前辈放心!他怎么也走不了!” 杜鹃对收魂星君这一伙人的到来,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婉儿,能不能招架住这雌雄双魔。他只有见机行事,一定要下手先将收魂星君放倒,脱身出来,相助婉儿。他冷冷地对收魂星君说:“你出来正好,老夫正想干掉你,你也是老夫追杀令上要杀的人。” 收魂星君狞笑道:“你等着别人帮你收尸吧!你还想干掉我?”他又喝着手下,“我们一齐上!”他首先将链子刀飞了出来。杜鹃架开他的刀时,其他东厂的一群杀手,一哄而上,乱刀乱剑一齐招呼杜鹃。 这样一来,交锋双方形势顿改,杜鹃为收魂星君缠着一时脱不了身,而婉儿在雌雄双魔联手的夹击下也险象环生。这时,小神女冉冉出现了。她的出现,仿佛是林中的仙子,身形若隐若现。她双袖拂出,一股强大的袖风威力,便将雌雄双魔双双逼退,解了婉儿之困,问婉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两个魔头实在不好打。” 小神女看了看那边杜鹃与收魂星君的交锋,知道杜鹃没有什么危险,又对婉儿说:“你站到一边歇歇,让我来打发他们。不过,你要留意四周的动静,提防他们突发暗器或施放暗箭。” 婉儿说:“我知道了。” 雌雄双魔见树林里冷不丁出现了这么一个神情凛然的人物,其挥出的袖力之强,当今武林少有,行动无声令人惊讶不已,问:“你是什么人?” 小神女毫无表情地说:“我是杜鹃!” “什么!?你也是杜鹃?” “我才是真正的杜鹃。” “那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他们两个都是冒牌货,一个是我叫她冒的;另一个是他自己冒充的,我也在追踪着他的行踪。” 那些在旁包围的东厂爪牙听了,全都惊愕不已。怎么今夜先后出现了三个杜鹃?到底这世上有几个杜鹃?一个出现比一个强,谁才是真正的杜鹃了? 雌雄双魔说:“那你是真正的杜鹃了?” “不错!你们也追随阴山三老,到阎王爷面前去会面吧?” 雌魔嘿嘿地问:“你一个人能敌得过我们两个?” “不是敌不敌得过的事,而是要废掉你们夫妇二人的武功,免得你们助纣为虐,危害武林。” 雌魔大怒:“你简直是大言不惭!当今武林,恐怕没人是我们的对手!” 婉儿在旁边说话了:“你们不更是大言不惭吗?你们连我这个小杜鹃也胜不了,还敢说没人是你们的对手?真是自欺欺人。” 雌雄双魔不再答话了,双双向小神女击来。小神女一身深厚的佛门真气护体,又身怀多门绝技,随意挥洒,皆是上乘的招式,举手投足,尽是凌厉的杀招。何况她最近又练成太乙门的无形剑,这是太乙门中各种绝技中最为上乘的武功。小神女先是以分花拂柳的掌法去对付他们凌厉可怕的白爪功,令他们徒然消耗了不少的内力。 雌雄双魔初时以为小神女的出现,顶多比鬼脸杜鹃好,但也恐怕不是自己夫妇二人的对手。可是,他们一连急攻十多招后,感到小神女的身法变幻莫测,似乎是一个有形而无实的人,自己明明有几次抓到了,可是抓到的是一阵烟雾。他们惊疑小神女不是世间的人,而是山川灵气的化身,是虚无飘渺的一个幽灵,他们越战越惊了。而且小神女的掌法更是深奥奇变,双掌翻飞,有如轻歌曼舞,一时能化去自己的爪劲,一时又将自己挥出去的手震了回来,这简直不是什么武功,而是妖术。跟一个有形而无实的幽灵交锋,能胜得了吗?等于自己跟自己的影子交锋,那真是白费劲,空消耗内力。 雌雄双魔的内力的确是十分深厚,不是一时半刻能耗尽的,小神女一边与他们交锋,一边仍留心倾听四周一切的动静。她听到远处又有一大批官兵朝这里奔来,若不迅速放倒这雌雄双魔,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婉儿和杜鹃的剑下。若到了白天,更难冲出重重包围。小神女不想与雌雄双魔再纠缠下去了,以双魔敏捷的身形,凌厉的爪法,自己稍分心,也有可能被他们抓破了的衣服。于是小神女暗运一身佛门真气,将最近练成的无形剑抖了出来,食指与中指一合并,一股十分凌厉的真气,从两指间激射而出,形成一把有实而无形的利剑,“嗖”的一声,削去了雄魔的头冠,令他长发飘散。要不是他反应敏捷,听闻有异响,头略一低,小神女这一无形剑足可以掀开了他的天灵盖,马上叫他魂归西天。雄魔心中骇然,对手抖的是什么兵器?是刀?是剑?要不怎么能削飞了自己的头冠?可是自己怎么看不见的?难道他暗藏于衣袖中?出剑太快了,用完又收了回去。怪不得人称他为神秘的杜鹃了。他急叫雌魔小心,说对手有剑藏在衣袖之中,千万不可大意。他们怎么也不会知道,小神女抖出的是太乙门的无形剑,是体内一股浑厚的真气凝成,是一把真气之剑,看不见,一闪而逝,就像电光闪过之后,什么也没有。但是电光仍可以看见,它却看不见,这更是无形剑的可怕之处。 以往,黑豹聂十八,曾在大洪山中,抖出了无形剑,将天魔神剑杀得大败,令东厂一时英俊,全部命丧白龙池畔(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的最后二回),致使东厂元气大伤,长时间都恢复不过来。那一战后,无形剑也不再在江湖上出现,因为它杀伤力太大了,聂十八不敢轻易抖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必要抖出来,聂十八用其他的武功,就完全可以将对手打发掉。现在,由小神女抖出来了,无形剑重现江湖,再显神威。 雄魔话音未落,又听到“嗖”的一声,雌魔大腿又为小神女的无形剑击中刺伤,人也站不稳,跪在地下,叫道:“汉子,我中了一剑!” 雄魔早已魂飞魄散,急忙背起了自己的妻子,闪身而去。他感到自己夫妻二人,不是小神女的对手,再不走,夫妻二人之命,就会丢在荒山野岭之中。 小神女不忍追杀,有意让他们逃走。他们的师父雪山双鹰,曾败在穆氏姐妹的剑下,现在他们也败在自己的手中。逃离之时,双魔想起了师父的叮咛,中原武林的武功,博大精深,处处都有奇人异士,千万别目空一切,在中原闯道。所以这一对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雌雄双魔,不敢再回京师,取路奔回西域了。 在另一边激烈的交锋中,杜鹃的一把剑,真是杀手中的杀手之剑,剑一挥出,起码就有人血溅倒地,非死即伤,一瞬间,他已放倒了不少东厂的鹰犬。只有收魂星君,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发狂地举刀向杜鹃劈来。杜鹃已在他身上的要害处击中了三剑,还是伤不了他,而他反而发狂地举刀向杜鹃劈来,不知闪避。在魏忠贤手下的七大星君中,他的武功不算上乘,比不上混元和蓝魔星君,但却是最难杀掉的一个。杜鹃一时拿他没有办法,交锋中又无法找出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 凡是练金刚罩功夫的人,往往有一处不易为人知的罩门,他浑身上下不畏刀枪剑戟攻击。只有罩门,是他致命的要害处。现在他见雌雄双魔也负伤而逃了,再也不敢恋战下去,链子刀脱手向杜鹃飞击,在杜鹃闪避时,他早已收刀闪身向南边的山野中飞奔。那些东厂的鹰犬,见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先后逃走,更是一哄而散,夺路逃命。 杜鹃仍想追杀收魂星君。婉儿说:“你别追了!转眼就会有大队官兵赶来这里了。” 杜鹃说:“就这么让他逃走?” 小神女走近他说:“找不到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你能杀得了他吗?要是他逃到了大群的官兵之中,你不但杀不了他,自己更成为官兵的箭靶子。” 杜鹃说:“这——” 就在这一刹那,小神女早已不动声色地骤然出手,一连点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杜鹃大惊:“你,你想干什么?” 婉儿笑着说:“没有什么!我三姐姐怕你跑呀!今后我们又怎么找到你?”她又对小神女说,“三姐姐,让我先揭开他的三角大头巾,看看他是什么模样。” 杜鹃急了:“你们千万不能揭开。” “哦!?为什么?” “老夫的面目狰狞,可怕极了,会吓坏你们。” “你是在吓唬我们吧?” 小神女说:“四妹,别闹了!将有人快赶到了。我们快带他离开这里。” 杜鹃说:“你们快解开我的穴道,我跟你们走。” 小神女笑道:“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你们不相信?” “相信你的人是傻的。” 小神女和婉儿,带着不能动、只会说话的杜鹃,闪进树林里,飞身掠上了山峰,直往西边山岭重叠的太行山而去,远远离开京师一地。在临天亮时,已到了山西省境内,距京城有千里之遥。令赶来成千上万的官兵,在大海坨山下的树林、深谷、山崖,搜索了三天三夜,范围涉及到四周百里之内的山寨、村庄、小镇,几乎是掘地三尺,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搜查到。他们只发现了阴山三老和一些东厂鹰犬的尸体,三个形状各异的所谓杜鹃,连半点影子也找不着。 魏忠贤这一将计就计,可以说是倾尽了东厂之力,以皇帝名义,调动京师和万全都指挥使的二处兵马,无论如何都要除掉神秘的杜鹃。可是这一次他败得更惨。不但他用重金聘请来的六位一流上乘高手,死了五个,走了一个,连原有的雌雄双魔也踪影全无,不知是生是死。这是魏忠贤覆没的一个先兆。令他惊震的不是一个杜鹃,而是三个,同样是不知面目,不明身份,不晓去处,而且武功还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杜鹃已经弄得东厂的人焦头烂额,更何况有三个?魏忠贤也隐隐感到,天下人不可侮,武林中的仁人侠士,也不是能用权威、金钱所能征服得了的。眼下,魏忠贤只剩下收魂星君、快剑杀手等两三个可用的人了,其他皆是一些武功不高的武士和打手。对付百官还可以,对付武林高手就不行,更别说去对付杜鹃了。目前只能靠锦衣卫来支撑着自己的地位,用快剑杀手等人来做自己贴身护卫。 再说,小神女和婉儿带着杜鹃,出现在太行山上一处密林中。婉儿说:“三姐姐,现在我可以揭开他的三角头巾看看了吧?” 小神女笑道:“好呀!看看他的面目,是不是真的狰狞可怕,会不会吓坏了我们。” “三姐姐,他不会是长得面目奇丑的人吧?要不,他老是蒙着脸吗?” “丫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婉儿问杜鹃:“我揭下你的三角头巾你不会生气吧?” 小神女忍住笑问:“你要不要他张开嘴巴,让你数他的牙齿?” “哎!三姐姐,我数他的牙齿干吗?” “他不是说他老得没有了牙齿吗?” 婉儿咯咯地笑起来:“那是我在交锋中信口开河的,当不了真。三姐姐,他不会真的老得没有了牙齿吧?” 行踪神秘、出没无常、机警过人的杜鹃,现在落在小神女和婉儿的手上,弄得他啼笑皆非,恼怒皆不是。婉儿的天真,小神女的智慧,他想恼也恼不起来,何况她们对自己有过相助之情,救命之恩。要不是她们的赶来,自己真的对付不了雌雄双魔,甚至有性命的危险。他心中更明白,小神女追踪了自己三年,一旦落在他的手中,她怎能这么轻易让自己跑掉了?那她三年的工夫不白费?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要揭开就揭开吧。我不愿意也不行。” 婉儿问:“那你不生气了?” “我生气有用吗?而且还气坏了身子。” “哎!你这个还算想得开。那我揭啦!” 杜鹃不再出声,婉儿“嗖”的一声,将杜鹃蒙头蒙面的三角大帽揭了下来。 姐妹二人一看,一时间愕住了。这是一张常见的老人面孔,还有一小撮山羊般的胡须。婉儿有点失望地说:“你真的是一个老头子呀。” 杜鹃说:“老夫当然是一个老头子了,不过还不会老得没有牙齿。这下,你们看清老夫的面目了,可以解开老夫的穴位,让老夫走吧。” 婉儿说:“你干吗长得不像书呆子?” 杜鹃困惑地问:“什么书呆子?老夫就是老夫,为何要长得像书呆子一样?” 婉儿在失望之后,埋怨杜鹃了:“你干吗骗我们?” 杜鹃一怔:“老夫何曾骗你们了?” “你说你长得面目狰狞可怕,这不但是骗我们,还吓唬我们哩。你这张面孔可怕吗?一点也不可怕。” 杜鹃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老夫只想你们别揭下我的头巾,才不得不这么说。现在,你们可以放老夫走了吧?”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放不放他走?” 在婉儿失望、埋怨、责怪杜鹃的说话中,小神女一直上下打量着杜鹃,凝视杜鹃的眼神,令杜鹃不敢与小神女的目光接触。小神女含笑地问:“你干吗这么急着要走?” “那你们留下老夫作甚?” “你是不是急着赶回京师干掉收魂星君?” “对对!老夫的确想早点干掉他。” “我看你不是!” 杜鹃一怔:“不是!?那你以为老夫想干什么了?” “去看棋儿?” 杜鹃一怔,很快镇定下来:“棋儿!?什么奇儿八怪的,老夫不明神女侠的意思。” 婉儿一时间也怔住了,望着小神女,“三姐姐,你说什么呀?” “四妹,你注意他那道目光没有?” “目光!?他目光怎么啦?” “还有,他一双整齐洁白的牙齿,像不像一个老头子的牙齿?” “三姐姐,我没注意。” “四妹,我们差一点给他骗了!” “什么!?那他是——” “四妹,你将他面上那一层精巧的人皮面具剥下来,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哦!?他还戴着一副人皮面具?”婉儿意外地问。 杜鹃呆在那里,再也不敢出声。婉儿真的将他的人皮面具剥了下来,一看,这不是书呆子墨滴的面目,又是什么?婉儿说:“三姐姐,他真的长得跟书呆子一模一样。三姐姐,你没有判断错,他和书呆子真的是一对孪生兄弟。” 小神女说:“书呆子根本就没有孪生的兄弟。” 这下,婉儿更愕住了:“书呆子没有孪生兄弟?那他是——” “他就是书呆子!” “什么!?他就是书呆子?” “不错!也就是我们追踪了三年的神秘杜鹃!” 婉儿简直不敢相信了!问:“这可能吗?”她又转问呆住了的杜鹃,“你是书呆子,还是杜鹃?” 杜鹃只有一味的苦笑,婉儿说:“那么你是杜鹃,也是书呆子?” 小神女说:“四妹,你看他骗得我们多苦。枉我们一直在担心他的安危。” 婉儿也生气了:“你干吗这般骗我和三姐姐的?是何居心?” “四妹,别问他了!”小神女一连出手,解了杜鹃的穴位,说:“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们再也不敢留你。” 婉儿说:“不是吧?我们这么轻易地放他走了?” “四妹,你生气想杀了他?” “哎!我怎会杀他?” “既然不想杀他,那留下他干什么?人家根本不想和我们在一起。” 婉儿看看小神女,又看看杜鹃,她知道小神女生气了,对书呆子墨滴说:“你走吧!我三姐姐不想看到你了。” 这时的杜鹃,也即是书呆子墨滴,不但不走,反而深深地向小神女一揖说:“在下知错了!望三小姐原谅。”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这礼我可受不起,而且你也没有错。” 婉儿说:“你这时知错,不嫌迟了吗?” 书呆子说:“迟是迟了一点,但在下是真心诚意的请罪,请求三小姐、四小姐宽恕,让在下有个改过的机会。” 小神女似乎感到太过伤心了,对婉儿说:“四妹,他不走,我们走。” 婉儿说:“三姐姐!”她一时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神女说:“四妹,你不想走,那我自己走。” “不不!三姐姐,我跟你一块走。” 书呆子一下跪在小神女的面前,一味叩头。婉儿呆住了,说:“你怎么这样的?” 书呆子说:“要是三小姐不肯原谅在下,在下只能以死相报三小姐的深情厚意。” 婉儿说:“你不是说真的吧?” 书呆子宽大黑袍衣袖中的利剑弹出,就想抹向自己的脖子,小神女一指弹出,震落他手中之剑,问:“你疯了?” 婉儿更是呆在一边了。她想不到书呆子会真的以死相报。书呆子说:“在下没有疯,得不到你的宽恕,在下还有什么意思活在这世上。” 小神女问:“你想我怎么原谅你?” “只求三小姐不抛弃在下,在下愿终生相随三小姐左右,效犬马之劳。” “那你干吗一味地躲着我,避开我?” 婉儿说:“是呀。还一味装傻扮蠢的欺骗我们哩。” “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了?” “在下不想三小姐知道在下就是神秘的杜鹃,更不想三小姐卷入这一场可能会遭到灭族的大祸。” “你就是这样才千方百计来欺骗我们?躲着我们?” “是!在下更不想三小姐在卷入这场斗争中,受到任何的伤害,除此之外,别无他意,更不是什么不想与你们在一起。只要在下了结了这事后,哪怕是天涯海角,在下也愿意长伴在三小姐身边。” “你站起来说话吧!” 婉儿说:“你快站起来呀。别跪了。男子膝下有黄金,怎么就这么轻易跪的。何况,你现在已是金榜上有名的进士了。” “什么进士?那是天大的笑话。要是三小姐不肯原谅,在下在此就长跪不起。” 小神女叹了一口气说:“好了。你起来吧!” 书呆子又是叩头说:“在下多谢三小姐的开恩。”说完,便站了起来。 小神女问:“你刚才的说话算数?愿终生伴随着我?” “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小神女不禁深情地看了书呆子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瞒得我多苦?” “在下知罪了。” “今后,不论什么事,想干什么,都不能瞒我。” “是!在下也知道,任何事情,也瞒不过你,而且再也不敢相瞒。” 婉儿真的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此时此刻,她仍然不知道,这一对人间不寻常的奇男异女,以不同人间男女之间的对话,表白了自己的爱情。婉儿只知道书呆子认错了,而自己的三姐姐也原谅了他,没有什么事了。神秘的杜鹃在她心目中,已不是什么机警过人、胆识超人的杜鹃,仍是那个性情和顺,有点呆头呆脑的书生,问:“三姐姐,我们还走不走?” 小神女仍有太多的话要问墨滴,并不想离开,反问:“四妹,你是不是想赶回京师?” “不行吗?” 墨滴忙说:“现在的京师,官兵重重把守,恐怕暂时不能回去了。官兵重重把守,要去,只能在夜里行动,白天怎么也不方便。” 婉儿问:“那我们要在这隐藏一天?” 小神女说:“我们在这里隐藏一天也好。只是我们要寻找一些吃的。” 墨滴说:“那我去弄一些吃的来。” 小神女看了看他一眼:“你这身衣服出去,不怕一些人看见了当你是怪物?” 墨滴笑了笑:“我会将这身衣服除下来。” 婉儿问:“你不会借此走了吧?” “嗨!我的真面目已给你们看见了,还走干吗?再说,在下不是那样的人,丢下你们不管。就是你们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小神女说:“似乎有人朝我们奔来,我们暂时都别出去。” 婉儿说:“不会吧?官兵不会追到这深山大岭中来吧?” 墨滴凝神听了一会:“不错!是有人朝我们来了。不过,不是敌人,而是风大侠和万里少掌门。” 婉儿又是惊喜:“真的?他们怎会寻到这里来了?” 小神女一笑说:“你别忘了小兄弟有一个与人不同的鼻子。哪怕我们走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循着气味追来。” 第六十八回 杜鹃面目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小怪物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循着气味追踪而来。果然,小神女的话音刚落,小怪物已出现在他们面前,接着一阵风也尾随赶到。 小怪物一见是墨滴,“咦”了一声“书呆子”,再看墨滴所穿的黑袍,又怔了一怔,“你不会是杜鹃吧?” 婉儿说:“那你嗅一嗅他呀!看他是书呆子还是杜鹃呀。” “好!我来嗅一嗅。” 小怪物走到墨滴的身边左闻闻,右嗅嗅,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色。婉儿又问:“喂!你嗅出来没有?” 小怪物骤然出手,点了墨滴的穴道。婉儿一怔:“你干吗?” 小怪物说:“他在四川点了我两次穴位,我就不应该点他一次吗?我还要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呢。” “有人家又怎样?” “我要将他丢到柴房或者猪圈里过一夜,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戏弄我。” “你以为他真的是杜鹃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啦!他要是神秘莫测、机警过人的杜鹃,你能这么容易点倒他吗?” 的确,墨滴这时又收敛了一身深厚的内力,放松了自己,恢复成以往的书呆子。他呆头呆脑,装得好像不明白小怪物干吗要点倒自己,愕然地望着小怪物。这一神色,加上婉儿的问话,令小怪物茫然起来,问:“他是书呆子?不是杜鹃?” 婉儿说:“哎!是不是,难道你嗅不出来?不会是你的鼻子失灵了吧?”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快解开他的穴道,别再难为墨公子了。” 小怪物想了想,又问:“他干吗穿着这一身墨袍?不回家去,跑来这里干什么?” 婉儿说:“是我们给他穿上,带着他来这里不行吗?” “你不会吃饱饭撑着没事干,干这等无聊的事吧?” 婉儿不知怎么回答了,望着小神女:“三姐姐,你说吧!” 小神女笑了笑:“小兄弟,在你们前去雕鹗堡后,我们就发现收魂星君带了大批东厂人马出城,便跟踪他们,谁知碰上了墨公子在京师出现。” 小怪物说:“哎哎!三姐,你别扯得太远了!我只想知道他怎么穿了这一身黑袍,在这里出现。不会你们故意将他扮成杜鹃,引诱、戏弄收魂星君吧?” “小兄弟,你说对了。我们一来想阻止东厂人马赶去雕鹗堡,以免妨碍你们追踪杜鹃的大事;二来感到这个墨公子这时留在京师太危险了,所以便带了他一块来,将他……” 小怪物打断小神女说话:“慢着,这个书呆子无缘无故跑回京师干吗?” “他听闻自己金榜题名,特意跑回京师看看。” 婉儿说:“你不是说他榜上有名,一定会跑回来的吗?” 小怪物一时没话说了,想了一下问:“你们这样做,不怕书呆子有危险吗?” 婉儿说:“有我和三姐姐护着他,他会有危险吗?你们一路上来,难道没听说,在与东厂人激战时,有三个真假的杜鹃出现吗?” 小怪物这一下才真的傻了眼。他和一阵风赶到雕鹗堡后,一直在雕鹗堡四周寻找杜鹃,谁知寻不到。天快亮时,却听闻杜鹃在大海坨山下出现了,杀了阴山三老;同时还出现了三个不同的杜鹃,战败了江南孤雁和雌雄双魔,将收魂星君杀得大败而逃,便连忙赶去大海坨山一带看看。一阵风和小怪物十分惊讶,怎么一下有三个杜鹃出现?连雌雄双魔这样武功极为上乘的高手,也能击败,这杜鹃真的是天下无敌。在大海坨山峰上,小怪物嗅到了小神女、婉儿和杜鹃的气味,一下便明白这三个杜鹃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对一阵风说:“风叔叔,我知道这三个杜鹃是什么人了。” 一阵风惊喜地问:“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三姐、婉儿和杜鹃。” “哦!?这两个丫头已找到杜鹃,而且和杜鹃在一起?” “在不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都曾到过这山峰。” 一阵风说:“小怪物,那你还不去跟踪?” “风叔叔,你随我来。” 就这样,小怪物和一阵风便赶来了这里。小怪物以为这一次找到了杜鹃,便可了结自己两年来的万里追踪,谁知追到的不是杜鹃,而是书呆子,实在太失望了。他不由怪起小神女和婉儿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一弄,令真正的杜鹃跑掉了,那我今后还怎么去追踪?” 小神女说:“小兄弟,追杜鹃的事,我们今后慢慢来。现在你先将墨公子的穴道解开吧,别令他难受。” 小怪物解开了书呆子的穴位,又冲着他说:“都是你这个书呆子坏了我的事。你跑回来京城干吗?” 婉儿忍住笑说:“人家金榜题名,中了进士,就不能回京师看一下,打听一下吗?” “嗨!我不说了!”小怪物气得坐了下来。 一直在旁的一阵风,这时开口了:“让我叫化看看这个书呆子,是杜鹃还是真的书呆子。” 婉儿问:“风叔叔,他能看得清楚吗?他可真的是书呆子呀!” “很难说,说不定你们这大小两个丫头,也为机警莫测的杜鹃骗了,说不定他就是杜鹃所扮的书呆子。” 小怪物一下又跳了起来:“风叔叔,不会吧?那你快去看看。” 一阵风走到书呆子面前上下打量,又卷起了书呆子的衣袖观察,还望了望小神女和婉儿的脸部表情。婉儿叫了起来:“风叔叔,你看着我干吗?” 一阵风会意地笑了笑:“果然……” 小怪物急问:“他是杜鹃?扮成了书呆子?” 一阵风又看了看小神女,说:“果然是书呆子,不是杜鹃!” 婉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风叔叔,我说嘛,即使有人扮成书呆子,我们哪会分辨不出来?就算我看不出,我三姐姐也会看出来呀。” 一阵风说:“他的确是书呆子,一点也不假,不过——” 婉儿问:“不过什么呀?” 小神女却有意将话题岔开:“四妹,别缠住风叔叔了。大家都已经很辛苦了,还是先找点吃的,休息一下再说吧。” 一阵风连忙应道:“对对,你不说,我叫化还没什么,这一说,我叫化真的有点饿了。找东西吃,我叫化在深山野岭中最有本事了,你们都坐着,我叫化去去就来。”一阵风说完,闪身而去。 书呆子墨滴因见一阵风和小怪物在,不敢争着自己要去,仍装成百无一用的书生一样。他内心里十分感激小神女、婉儿为自己掩饰,他不是不相信一阵风和小怪物,但还是有所顾忌。如果让小怪物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没完没了,也很容易泄露出去,那墨家就面临灭门之祸了。 小怪物颓丧地坐了下来,他满以为这一次一定可以找到杜鹃,谁知找到的依然是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自己又白辛苦了一场。 婉儿揶揄道:“你怎么啦?干吗坐着不吭声?生谁的气了?” 小怪物说:“我还能生谁的气了?我生自己的气不行吗?” 小神女忙说:“四妹,你别逗小兄弟了。”她觉得隐瞒了真相,有点对不住小怪物。但她也感到这事不小心捅了出去,不但墨家会不安宁,还会牵连到整个新宁县,那不知有多少人要掉脑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只好安慰小怪物说:“小兄弟,别生气,都是我不好,开了这么个玩笑,令你追不到杜鹃。以后,我一定想方设法将他抓到,带到你面前好不好?” 小怪物说:“三姐,你抓到了他,那我这个人的鼻子还算什么特异了?那我还有何面目?” 婉儿说:“哎!谁抓到了还不是一样?” 小怪物说:“当然不一样。” “他这么神出鬼没、机警过人,你可以找到他吗?” 小怪物不由得看了书呆子一眼:“只要这个书呆子不出来乱跑,我就有办法找到。” “就算你找到了他也没用。” “怎会没用呢?” “他武功那么好,出手又快,你是他的对手吗?你不担心又被他捉住,丢到柴草房里过一夜吗?” 小怪物摇头说:“不会的!” “怎会不会呢?” “他出其不意点倒了我两次,我就不能出其不意地点倒他吗?” 小神女一笑说:“小兄弟,你找到了他再说吧!” “不行!我非找到他不可。” 婉儿问:“你怎么找呀?” “当然回京师再等机会了。” “他还会去京师吗?” “收魂星君还没有死,他不回京师,又怎除掉这个星君?” 正说着,一阵风提着两只山鸡和两只野兔回来了。婉儿凑上前说:“风叔叔,你一下捉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我们吃得了吗?” 一阵风说:“我们有五个人,一人还不够一只,怎会吃不了?单我叫化,就可以吃一只兔子。” “什么!?你一个人可以吃一只兔子呀!这么大吃,怪不得你将你家的百万家财都吃光,变成了叫化。”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胡说。” “三姐姐,我说得不对吗?” “当然不对,风叔叔是漠北怪丐门下的衣钵传人,才成为叫化的。风叔叔的确有百万家财,但不是吃光,是给东厂,不!当时是给西厂摧毁的,还弄得风叔叔家破人亡,自己也九死一生。” 婉儿莫明其妙:“还有一个西厂?我怎么从不听闻?” 一阵风说:“有西厂时,你这小丫头还没有出生哩。” “那现在怎么没有西厂了?” 书呆子墨滴说:“西厂是明宪宗时设立的,由当时的太监汪真统领,势在东厂之上,有时东厂的人也要受西厂的调遣。西厂设立后,屡兴大狱,不知残杀了多少人,全国上下怨声载道。后来隐侠公孙不灭和水月宫宫主将西厂那些肆无忌惮、胡作非为、血债累累的鹰犬们一一除掉(详情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再加百官弹劾,东厂的人也有怨言,西厂才被撤消,所以现在只有东厂。” 婉儿问书呆子:“当时你出生了?” 书呆子说:“我也没有出生,就是你三姐姐也没有出生。”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般的清楚?” “在下是从一些书本上和一些前辈口中知道的。” 一阵风说:“这秀才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当时的情形的确是这样。怪不得有人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了。秀才,看来你不但见识多广,也读了不少的书。” “不不!在很多方面来说,在下是仍孤陋寡闻,望风大侠指点。” “秀才,你客气了!怪不得我这大丫头喜欢你了。” 小神女不由一下脸绯红起来,说:“风叔叔,你又胡说什么了?” “哦!?我叫化说错了?” 小神女虽然是一代奇女子,在江湖上叱咤风云,落落大方,不拘小节,但给人一下说中了心事,也不免有点害羞起来,转过身去:“我不跟你说了。” 一阵风哪有看不出的,连忙说:“不说,不说。我叫化去弄叫化鸡去,令你们一个个吃得满意,吃了还想再吃。” 婉儿问:“什么叫叫化鸡?它真的那么好吃吗?”婉儿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转了话头,令小神女和书呆子墨滴,双双从窘境中解脱出来。 一阵风说:“好吃!好吃!我叫化弄的是正宗的叫化鸡,不好吃,你们尽管骂我叫化好了。小丫头,你先升起一把火吧,我叫化先去弄叫化鸡了。小怪物,你来帮我。” “好!”小怪物站起来,跟一阵风走了。 婉儿又问小神女:“风叔叔怎么弄呀?” 小神女说:“等会你就知道了,四妹,我们一块去弄些枯枝干草回来。” 书呆子也站起来说:“我也去。” 不一会,他们三人弄了三大捆枯枝、干草回来。火很快升了起来,也驱散了深山里的寒意。不久,一阵风和小怪物也回来了。小怪物将两只弄干净的兔子架在火上烤,而一阵风却捧着两个大泥团。婉儿有点莫明其妙:“风叔叔,你那两只叫化鸡呢?捧这两个脏兮兮的大泥团回来干吗?”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别问,别问,等会叫化鸡就会跑出来。”说着,将那两个湿乎乎、脏兮兮的大泥团,丢到炭火中去了。 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风叔叔在玩什么花样?” “四妹,等会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书呆子墨滴却问婉儿:“你以前没吃过叫化鸡?” “没有呀!你吃过?” “在下有幸吃过一次。” “几时呀?” “在下经常游览名山大川,有一次在荒郊野外中,遇上了两个叫化在弄叫化鸡,承蒙他们不见外,邀请在下共尝。这的确是人间的一种美食。” 一阵风瞅着他说:“秀才,看来你江湖经验也不少,连叫化鸡也尝到了,不简单。” 婉儿又问:“风叔叔,他怎么不简单了?” “一个斯斯文文的秀才,自视清高,不屑与下层人士来往,认为有失体面,更别说和叫化坐在一起吃东西了。而墨公子居然和叫化坐在一起,共吃叫化鸡,这简单吗?当然不简单。这是一种江湖豪侠的作风,就是一般江湖人士也不愿与叫化坐在一起吃东西。” 小怪物也不禁赞同地说:“的确不简单。起码他没有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这不是一般读书人能做得到的。风叔叔这么一说,我算重新认识这个书呆子了。怪不得三姐那么关心他了。” 婉儿问:“那你今后不会再为难书呆子了?” “我没有为难他呵!我只不过是怪他与杜鹃的气味一模一样,又喜欢四处乱跑,害得我追来追去,总是令我空欢喜一场。” 书呆子墨滴向小怪物深深一揖说:“在下不知自己身上的气味与杜鹃相同,而坏了少掌门的事,实在对不起,请少掌门见谅。” “哎!这不关你的事,这是天生的,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向我赔礼道歉。要怪就怪那个异常狡猾的杜鹃,他似乎已经知道你的气味与他相同,每次都跑来和你混在一起,然后又悄悄溜掉。” “既然少掌门在追踪杜鹃,那在下就尽量呆在一个地方,不出去走动了。” “这样就好了。” 小神女和婉儿不禁会心一笑。其实小怪物每一次都没有追踪错,追到的都是杜鹃,只不过他是以书呆子的面目出现,与神出鬼没、机警过人、剑法高超的杜鹃相比,有天渊之别,从而屡屡将小怪物骗过了。就是小神女和婉儿,要不是目睹了他除掉阴山三老的武功,又剥下了他那一个假面具,也不敢肯定他就是杜鹃。 说着,兔子和山鸡也烤好了,发出阵阵的肉香味。一阵风将两个大泥团从火堆里扒出来,婉儿睁大了眼睛问:“这就是叫化鸡?怎么吃呵?” 略为冷却后,一阵风双手抓起一个泥团,一掰,连毛带泥地剥了下来,露出了又嫩又滑又香的整整一只鸡来,令人食指大动。婉儿看得更讶然了:“真的是一只鸡呀。” 一阵风将鸡递给她说:“小丫头,你先尝尝风叔叔弄出的正宗叫化鸡,看好不好吃。” 婉儿“哎”了一声:“风叔叔,你先用,我自己来。” “小丫头,拿吧!不然我叫化不高兴了。” 小神女说:“四妹,你从来未吃过,先拿吧!不然,风叔叔真的不高兴了。”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和你共吃一只,我一个人吃不完。” 小神女说:“好呀。” 婉儿边吃边赞:“怪不得墨公子说它是人间的美食了。风叔叔,你是怎么弄的?教会我好吗?” “那你就得拜我叫化为师。” “好呀!我拜风叔叔为师。” “你就这么一句话,就拜我为师了?” “风叔叔,那你要我怎么做?” “起码要备下一份大礼,没一千也要八百两银。” 婉儿又睁大了眼:“要八百两银子?” “舍不得?那你别拜我为师了。” “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 “珍珠也没有这么真。” “你以前学这门手艺,也花了八百两吗?” “这,这……我叫化连一文钱也没有花。” “一文钱也没花?那你干吗要收我八百两银拜师?” 小神女笑道:“四妹,别那么说。我有办法,令你不用花一文钱,也可以学到这一门手艺。” 婉儿又高兴了:“三姐姐,真的?那怎么学?” “偷。” “什么!?偷?这也能偷吗?” “风叔叔就是从丐帮弟子中偷学到的,我们就不能去偷学吗?” 婉儿又嚷起来:“原来风叔叔是偷学来的,怪不得不用花一文钱了。可是他要收我八百两,这不是敲榨、勒索吗?” 众人又笑起来,感到婉儿实在是天真得可爱,言语无忌。随后他们一边吃,一边谈昨夜大海坨山下交锋的事来。小怪物听得目瞪口呆,一阵风则懊悔不已。一阵风说:“早知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这般戏弄东厂的人,我叫化就不去追踪什么杜鹃,来参加这一场好戏,看看你们这三个神秘的杜鹃,怎么把东厂的人打得屁滚尿流。要是这样,就不止三个杜鹃,而是五个杜鹃了,那多好玩。为什么我叫化这般的老实,不懂得去冒充杜鹃呢。” 婉儿说:“你冒充山神爷爷还不够吗?” “不不!怎么也没有冒充杜鹃这么好玩。我叫化怎么以前没想到呵。” 大家吃饱了以后,小神女问一阵风:“风叔叔,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一阵风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回京师了。假扮杜鹃,去戏弄收魂星君一下,将真的杜鹃引出来。” 小怪物说:“对!我也去。三姐,你们呢?回不回京师?” 小神女看了书呆子一眼,问:“你回不回京师?” 书呆子连忙说:“我,我,我不回去了。” 婉儿说:“听人说,中了进士,可以当官啦。起码是县太爷。你干吗不回去?” “我看我这进士中得莫明其妙,更荒唐至极。我才不想做这个官,我也不是做官的材料。” 小怪物问:“你不想做官,那跑回京师干吗?” “我,我,我是在与人打赌。” “什么!?打什么赌?” “人家说我金榜有名,我怎么也不相信,于是就跟我打赌了。要是我榜上有名,不但要输给他银两,今后还要提携他;没有,他就包下我还乡的一切费用。” “所以你就跟人家打赌,回京师了?” “是呀!我不想赌也不行了,只好坐上他的马车回京师了,所以……” 婉儿说:“所以,你给我们撞上了,不分情由地就将你带来,是不是?” “是,是,要是我知道你们去对付东厂,我怎么也不敢来了。昨夜,真吓死我了。” 小神女问小怪物:“小兄弟,你知不知我和四妹是怎么将他带走的?” “你们不是担心他的安全吗?” “不全是,主要是怕他四处乱跑,妨碍了你追踪杜鹃,才将他带在身边。想不到还是将你引来了这里。” “三姐,别说了。看来这是天意,令我追不到杜鹃。” 一阵风问:“你们说完了没有?” 婉儿插话道:“说完又怎样?” “没说完,可以再说;说完了,我和小怪物要赶回京师。说不定神秘莫测的杜鹃,今夜就会向丧魂落魄的收魂星君下手,以后就难以找到他的踪影了。” 小怪物高兴了:“风叔叔,那我们快走。不然,过了这村没那店了。” 小神女说:“那你们快走吧。看来,我和四妹,也要护送墨公子回保定府与棋儿会合了。再不回保定,棋儿一定焦急不安,说不定会闯出祸来。” “三姐,那我和风叔叔先走了。”小怪物说完,便与一阵风闪身而去。 婉儿见他们这么急于赶回京师,似有点于心不忍,便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这么瞒着他们好吗?为何不将真相告诉他们?” 书呆子急忙摆手说:“暂时还是别告诉他们为好。” “为什么?” “四小姐,在下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担心他们一旦说了出来,让东厂的人知道了,就不是在下一人生死安危之事,而是我家和我家乡一些父老乡亲的生死大事。东厂报复起来,枉杀成千上万人,是不当什么一回事的。” 婉儿一怔:“有这么严重吗?” “四小姐,你难道没听闻过他们杀起人来,不但赶尽杀绝,而且还株连九族殃及左邻右舍么?” 小神女说:“四妹,这事的确不能说出去。就是我们,也要小心说话,这可是成千上万的生命安全。要不然,就算我们将东厂的人全杀了,也于事无补。” 婉儿这才感到非同小可,说:“三姐姐,墨公子,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哪怕是要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书呆子对婉儿深深一揖:“在下在此先多谢四小姐了。” “哎,你多谢我干吗?你应该多谢我三姐姐才是。”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在下再次多谢……” 小神女阻止他说下去,说:“你别这样了,现在,你可以将你的事告诉我了吧?” “三小姐只管问,在下如实回答。” “那你坐下来,好好答我。” “是!”书呆子乖乖地坐在小神女对面。 婉儿问:“三姐姐,你们的谈话,我能不能听的?” “四妹,你当然能听了,只要你不说出去就行了。” “我当然不会说出去。” 小神女问书呆子:“前年在衡山县的街头上,是不是你出手击伤了衡山一只虎,救了我四妹的?” “是!” 婉儿一怔:“真的是你呀!那去年在成都的魔穴里,也是你及时出手将我从机关里救了出来吗?” 书呆子点点头:“是!” “嗨!原来你是我的救命大恩人了。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四小姐千万别这样说。在下救人,那是天职,就是别人,在下也会出手相救。何况四小姐在长沙南郊,也曾救过在下。” 婉儿不明白地问:“你武功那么好,人又机敏过人,干吗要忍受他们的打骂,让他们带走的?” “在下为了深入虎穴,不得不如此。” “可是那一夜,你不是一样杀了这一伙鹰犬吗?” “在下只想杀为首的,不想多伤人命。想不到四小姐会突然出手救了在下,在下只好冒险夜闯虎穴,杀死了不少巡更和东厂的一些小爪牙。这是在下所不愿看到的。” “如果你给他们捉了去又怎样?” “那在下就会很快知道在这伙鹰犬们中,谁是为首的,从而将为首的干掉,不会多伤人命。为了迅速了结事情,在下不得已用这种办法,不然,在下就要多在一处停留,花时间去了解对手的情况了。” 婉儿又问:“你在重庆,也是有意让东厂的人将你捉去的?” “是!” “也是为了想知道蓝魔星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蓝魔星君是什么模样的人,在下早知道了。只是他行踪莫测,往往以假乱真,在下一直查不出他的下落,只好再一次冒险采取这个不得已的办法了。” “你知不知道我三姐姐一听说你让东厂的人抓去了多担心?” 书呆子又一次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三小姐对在下的关怀,在下永远铭记在心。” 婉儿埋怨说:“你既然知道我三姐姐对你这么关心,干吗不早一点露出你的真相来?” “在下实在不想也不愿三小姐、四小姐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卷入这一场与东厂的斗争中去。” 小神女叹了一声说:“你别说了!你认为那一夜就可以干掉蓝魔星君了?” “在下的确想那一夜在将那魔头干掉,可是仍让他跑掉了。” 婉儿问:“你干吗不去追杀他?” “因为你们赶来了,在下只好避开,其实那一夜我也追不上。” “所以你又故意恢复了书呆子模样,让我们找到你了?” “是!” “你干吗要这样?” 小神女说:“四妹,他不这样,我们就会一直追踪下去,他也没法再回到我们身边,继续欺骗和捉弄我们。” “三小姐言重了。在下想回到你们身边是真的,欺骗和捉弄,不是在下本心。” “经过那一次,你就知道蓝魔隐藏在酆都鬼城中了?” “在下还不敢肯定。后来告别你们,坐船沿长江而下,一路上打听、暗访,才肯定这魔王藏身在鬼城之中,所以采取行动,将他干掉了。自己也负了伤,幸而风大侠及时出现,救了在下一命。” 婉儿又忍不住问:“风叔叔救了你一命,干吗你连多谢也没一句,趁他睡着后就悄悄溜掉了?” “在下同样也不想风大侠卷入这一场是非中。” 小神女问:“百变星君是不是你干掉的?” “是!其实早在成都,我就想将他干掉,可惜四小姐误中机关,在下救了四小姐后,已惊动了敌人,让百变星君从秘道中跑掉了。” 婉儿一怔:“那一夜,这男不男、女不女的魔头也在那里?” “是!他的确在那里。要是那一夜在下将他干掉了,就没有丐帮成都堂副堂主遇害的事件,也就没有在峨嵋山上,狮子侠丐和峨嵋掌门人的中毒事件了。不过这样也好,暴露了东厂在丐帮中一些卧底,但却付出了独臂侠丐和几条丐帮弟子的人命。” 婉儿听得怔住了,半晌才说:“这样,那我不是坏了你的事,从而间接害了副堂主独臂侠丐等人了?” “四小姐,这怪不了你。看来这也是天意,丐帮有此一劫。不过,坏事也变成了好事,令丐帮能清理门户,揪出奸细。” 小神女问:“那时,你不是坐船从绵阳沿涪江直下重庆吗?一路上还有人暗中护送着你们,怎么相隔千里之遥,能在峨嵋山下干掉了百变星君?” “不瞒三小姐,在下的轻功,不下于风大侠。千里之遥,在下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往来,至于要瞒过那两位护送我的人,就更容易了。在下装病卧在船中,三天不露面,他们又怎能想到我这个弱不禁风的秀才,在夜里悄悄溜掉,来到了峨嵋山下一带?在下干掉了百变星君之后,又悄然回到船上,装成病好后在船头上露面。何况我们坐的又不是同一条船,他们更不方便掀开被,看在下是不是真的躺在床上。” 婉儿问:“那棋儿也一样讲假话了?” 小神女说:“这还用说吗?有其主必有其仆嘛,要不,他们又怎么瞒得过我们?” “嗨!我还以为棋儿挺老实的哩。原来他也一样骗我们。” 不管怎样,以前种种解不开的疑团或谜一样的事情,今天总算解开了。所谓异常神秘,无人知其真面目的杜鹃,原来是谁也不注意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说了出去,会令所有武林人士瞠目结舌,恐怕没一个人会相信。人们全为他的外表欺骗了。他能瞒过小神女、一阵风等人,就能瞒过所有江湖中的人。何况他的家庭,只是一般寻常百姓人家,不与任何武林中人来往,也不愿接触江湖人士。怀疑任何人,都不可能怀疑到书呆子是那个神出鬼没、武功惊人的神秘杜鹃。 要是说以往的黑鹰慕容智,装疯扮傻以白痴的面目欺骗武林人士,令武林中人不去注意。现在的神秘杜鹃书呆子墨滴,却以常见的书生面目,时而夸夸其谈,时而胆小怕事,时而放任不羁,时而呆头呆脑的书生气质,欺骗和愚弄了天下人士,而不是仅仅欺骗武林中人了。 黑鹰装成白痴,实际上为求自保,针对一些想盗取慕容家武功秘笈的武林人士,和怀有巨大野心的玄冥阴门碧眼老魔,从而伺机反击,这是武林中斗争之需,与其他人无关。而书呆子墨滴,扮成呆头呆脑的书生,却是针对危害天下、嚣张拔扈、视百姓如草芥的东厂。从某一方面来说,是以天下百姓为重。 小神女瞅着书呆子问:“丐帮长老千手侠丐和武当门下的石道长,是不是你杀害的?” “是!”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他们一个是武林叛徒,一个是东厂的卧底。” 婉儿惊愕地问:“真的!?” 小神女却皱着眉头问:“你有什么证据?” “在下曾目睹他们与东厂的人勾结。请三小姐相信在下,在下不是枉杀无辜之人,更不愿去得罪、招惹武林中人。” 小神女说:“那你也应该告诉他们的掌门人,让他们自己清理门户不好?你又何必出手杀他们呢?” “三小姐说的没错,但两派掌门人相信在下所言吗?尤其是武当掌门,将在下视为邪魔歪道之人,更不会相信。一说就会惊动了那两个叛徒,何况事情已不容在下多去考虑。” “什么事不容你考虑?” “他们已身怀毒药,准备毒杀两派掌门,嫁祸在下,以激起武林人士公愤。在下只好杀了他们。” “可是你这样一来,不也激起了武林人士的公愤?” “但若与两派掌门人被害相比,危害和影响就小多了。所以在下只好取其轻的。” 婉儿说:“那你事后也应该向他们说明和解释呀。” “四小姐,他们会听吗?何况人已死,死无对证,说不定他们反而指责在下污辱和中伤已死之人。就算是这两个人在生,也会百般狡辩,反咬在下无中生有,离间他们的不和。何况在下更不想让他们看见在下的面目。” 小神女一想也是,一些自命为名门正派的人,往往自以为是,自己又何曾没领教过? 书呆子又说:“但自从出了成都丐帮血案和峨嵋山事件后,峨嵋派和丐帮的人开始有点觉察了。尤其是狮子侠丐,精明老练,一下查出了内部有东厂的人混了进来,及时清理。同时也引起了武当派人的注意,对在下的敌意也减少了。” 小神女点点头说:“事情是有个水落石出的一天,但难免有时要付出血的代价。好了,这事我们不谈了。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向这两派人说明,以免两派的人心中还有芥蒂。” 书呆子说:“最好由风大侠向他们说,在下怎么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出现。不然,后果就更为严重。” “你当然不能在他们面前出现,不然,就不是神秘的杜鹃了。” “在下不是为神秘而神秘,而是……” “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不用说了。让神秘的杜鹃,永远神秘下去,不为人知。在人世间,永远是一团迷雾,一个不解之谜。”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还是三小姐知道在下的心意,多谢三小姐的成全。” 小神女问:“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这一身内敛不露的奇厚真气,是怎么练成的?你这一身不凡的武功,又师从何人?” “在下的内功,是一位蒙面异人传的。在下至今仍不知这位异人姓甚名谁,从何处来,不过我看见过他的真面目。” 小神女一听,不由看了婉儿一眼,暗想:难道这书呆子练内功的情景,也和婉儿一样?婉儿是在一位异人的传授下,不知不觉练成了一门与众不同的内功修练法,连睡着了也在不自觉地练功,内力大增也不知道。他们不会同是一位异人传授吧?真的这样,那书呆子和婉儿便是同门师兄妹了。事情不会这么的巧合吧?问:“你是几时学这门内功的?” “大约在六七岁之间。” “在你六七岁之间就学了?”小神女感到书呆子练内功的时间,比自己还早,比婉儿就更早了。不会是同一个人吧?问:“你说说,你是怎么碰上了这位异人,他又怎么传授给你的?” 书呆子便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书呆子在五六岁时,就住在新宁县城外自家的农庄里。自小就胆大异常,不知危险,经常和村子里的一些大孩子们爬山,在森林中采磨菇,不知不觉,练成一身结实的筋骨和行动敏捷的手脚。他父亲见他一味的贪玩,便打算请一位老秀才教他读书写字,并不奢望他饱读诗书,只望他能写写书信就行了,同时也想圈住这一匹难驯的小野马,不要在外面乱跑。 在书呆子七岁那年的一天夜里,书呆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看,床前站着一位蒙面黑衣人,便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干吗跑到我床前来了?” 蒙面人说:“孩子,别害怕!你资质太好了,悟性又高,我特意来传授你一门功夫。,以后你翻山过岭,穿越森林,就会不知疲累,还步履如飞。你想不想学?” “我想呀。” “孩子,那你就先学会呼吸吐纳之法,盘腿而坐,凝神运气。来!现在老夫教你口诀,要是你一早一晚勤练一炷香的时间,从不间歇,半年之后,便会有成效,能像豹子般的在山野森林纵跃了。” “真的?那您快教我呀。” “孩子,你怎么不怀疑老夫不怀好意,会伤害你吗?” “老伯伯,您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知老夫不是这样的人了?” “老伯伯要是坏人,早就将我抓起来捆绑了,甚至杀了我;你自然也不是小偷,要是小偷,一见我醒来,不是赶快跑掉,就是威胁我不准出声,更不会教我什么功夫了。” 蒙面人不禁点点头说:“孩子,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能这般的判断与观察,果然是天资聪慧,与别的孩子不同。来!你好好听着,老夫念一句,你跟一句,要好好记在心里,背出来。” “是!老伯伯。” 书呆子很快学会八句口诀,而且能诵出来。蒙面人又教他如何依照这八句口诀,如何运气养神,书呆子也很快的学会了。 蒙面人不禁点头赞道:“孩子,你真是块学艺的材料,天赋的良材,老夫要是不传授你武功,那真是辜负了上天的厚赐。孩子,今后,老夫每次都在这个时候来,你千万不可说与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父母兄长。不然,老夫就再也不来了。” “是!老伯伯。” “孩子,你好好睡吧!老夫走了。”蒙面人拍一下书呆子,书呆子便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书呆子醒来,怀疑自己昨夜里发了一场怪梦,但那八句口诀,仍记得清清楚楚。书呆子又依照这八句口诀,盘腿凝神运气,似乎一下精神多了,下床走动,脚步也变得轻快。他才知道这不是发梦,是真的有这一回事。他又疑心,这是神仙教我的功夫吧? 夜里,蒙面老人又依时出现,又以这八句口诀,传授给书呆子另一种打通经脉运气行走的办法。一连十二个夜晚,书呆子在蒙面老人言传身授之下,练成了人体十二经脉运气调息行走的方法,从而内力大增,耳聪目明,行山走岭,不见劳累。一天夜里蒙面老人又来了,对书呆子说:“孩子,你内力已经增强许多了,以后老夫就不来了。你要一早一晚不间断地练习,不可荒废。半年之后,老夫再来看你。” 蒙面老人走了之后,他父亲为他请了一位老秀才,教书呆子读书写字。书呆子白天读书,一早一晚勤练内功。由于书呆子天资聪慧,悟性高,半年之后,他竟然读完了《三字经》《千字文》《增广贤文》,还背诵如流,继而又读完《论语》。内功方面,更是大有进展,以武林人士看来,书呆子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材,只是他仍不会武功而已。 书呆子半年来一早一晚勤练内功,令他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厚,本来是一条涓涓细流,慢慢变成了能掀起波浪的小河了。一天夜里,他感到自己体内运行的真气,似乎碰上了阻塞,有两处关口,好像冲不过去似的,洋溢的真气,又转回十二经脉回荡,就像涨满了的小河水向两岸泛滥,令他十分的不好受。他不敢强练下去了,暗想:怎会这样的?不会是自己练错了?可是回想一下,自己并没有错呵。 半年后,蒙面老人真的又来了,问了他一些练功的情况,再看看他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不禁暗暗高兴,说:“孩子,难为你了。你这半年果然是进展迅速。”说着,暗运内力,一掌拍在书呆子的肩上,震开了书呆子体内的任督二脉,打通了玄关,令他体内洋溢的真气,一下流进了任督两脉中去,就像江水汇入大海一样,一路畅流。书呆子一下子不难受了,反而内力大增,心身舒畅,精神抖擞。 蒙面老人说:“孩子,你今后勤练,再也不会有什么阻塞与难受了。老夫三年后再来看你。” 书呆子愕然:“三年!?要那么久吗?” “孩子,对一个练这门内功的人来说,不算久了,三年后,你才有明显的成效。现在老夫传你一套步法,哪怕你在夜里闯入森林、乱石,或者碰上猛兽、饿狼,也能闪避,它们伤害不了你的。” 书呆子更是大喜:“老伯伯,这是什么步法?” “孩子,别问了。不管它什么步法都好,你学会就行了。现在,我带你出去。”蒙面老人一手提起了八岁的书呆子,一展轻功,来到野外。书呆子更惊奇了,感到自己像腾云驾雾似的,一转眼就来到郊野。他略略打量了四周一下,这是村子后山上的一片草坪地,书呆子平日里就喜欢和村中的小朋友来这里放牛、捉猫猫玩。 这一夜,书呆子在蒙面老人言传身授之下,学会了一门奇妙无比的步法。蒙面老人说:“孩子,你以后除了早晚勤练内功外,还要在夜里练这一门步法。练得纯熟了,你以后闭起眼睛在深山老林中行走,也不会撞在树上或给石头、藤蔓绊倒,同时也别让人知道。知道吗?” “老伯伯,我知道。” 蒙面老人叫书呆子从头到尾再走一遍,见他步法不错,身手敏捷,不禁又暗暗地想:这孩子真是一个学武练艺的奇才。随后又将书呆子送了回去。书呆子一看,自己真的不声不响,又回到自己的卧室了,忍不住问:“老伯伯,这样腾云驾雾的功夫,是什么功夫?我能学吗? 蒙面老人说:“孩子,这是轻功。三年后,你一身浑厚的真气,别说是轻功,想练什么功夫都行。在这三年里,除了读好书、练好内功和那一套步法外,其他的什么也别去想,千万不能有任何杂念。” “是!老伯伯,我记住了。” 书呆子在一年里不动声色地勤学苦练,除了体内真气日益浑厚外,他的那一套步法,更是练得熟能生巧。夜里,他就跑到后山树林里,闭目行走。他真的没撞到任何一棵树,也没给任何东西绊倒,好像自己体内有一种特别灵敏反应,有任何东西挡道,都能事先感到,侧身一闪而过,就像在黑夜飞行的蝙蝠,无论怎么飞,也不会撞在岩石和树干上一样。书呆子很惊讶,这是什么步法?怎么会有这等神奇的妙用?不会是神仙步法吧? 书呆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学的是以往天山派的一门绝技之一——迎风柳步,同样也是慕容武林世家的一门绝技。学会了这一门绝技,别说在深山老林中行走,不会撞上任何树木和乱石,就是在千军万马中,也不会给士兵砍伤或给马撞倒。当然,也自然能闪过敌人的突然袭击、高手的进攻。 练这一门步法,先决条件,一定要有比较深厚的内力不可,不然,练了不但没用,反而有害,走上几十步,就会经乱血喷,不死也会终身残废。蒙面老人见书呆子一身浑厚的真气,又打通了他的任督两脉,才传给他这一门绝技,以备今后的不测。 书呆子在一年中内功大进,学业也大增。他的记忆力非常的好,虽然不能说什么过目不忘,但读了两三遍,就能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他将那位老秀才肚子里的学问全掏空了,而且在讲理上能举一反三,老秀才的学问已不足够,书呆子便去找其他的书来看,弄得老秀才不敢再教下去了,对书呆子父亲说:“令郎是位神童,老朽才疏学浅,不再胜任,请阁下另请高明。令郎的前途无可限量,取功名易于拾草芥。” 他父亲说:“我不想他取什么功名,只求他识几个字,能写写书信,将来能做做生意已够了。” “这样,太可惜令郎了!”老秀才摇头叹息而去。 老秀才走后,他父亲见书呆子已经能自己读书写字,也就不再花钱请老师教了。书呆子更乐得清闲自在,他几乎是无书不读,什么诸子百家、道家佛学、史记通鉴,诗词歌赋都看都学,甚至连一些传奇小说、野史,也翻来看。没有了老师,书呆子反而更自觉了。除了读书,暗中练武,几乎是足不出门,不像以前到处乱跑动,令父母为他担忧。这个时候,书呆子才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乖巧得异乎寻常,不像村中一般的孩子。他父母怎么也没有想到,书呆子一早一晚在暗练内功,还不时在书房中练步法。家人有时无意中看见了,还认为自己的二少爷在书房中呆头呆脑地度步哩,并不在意。 墨家祖先定居在新宁县,以务农经商为主,便留下了一条祖训,不准习武,不与任何江湖中人来往,要本本分分地做人。可是到了书呆子,竟然暗暗地练起武功来,完全破坏了祖训。当然,书呆子初时不知道自己在习武,以为是天上的神仙暗中在垂青自己,教自己强身健体,登山攀岭有体力而已。书呆子有一个极好的品质就是信守诺言,所以他练功之事,没有人知道。 三年过去了,一天夜里,蒙面老人又悄然出现在他的床前。书呆子这时已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了。不但聪明敏慧,学识也比人渊博,见解更是与一般人不同,而且善于掩饰自己。蒙面老人考了他的内力,还试探了他的步法,甚至突然出手抓他,书呆子也能闪过。这令蒙面老人大为满意,书呆子的进展,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也在这一夜,蒙面老人教会了书呆子轻纵跃来,身法怪异的轻功,似森林中的猿猴一样,能在森林中任意来往,而不惊动林中的宿鸟。 这一个与众不同的轻功,书呆子练了一年多,更是熟能生巧,身体在空中可以随意地转变方向,有如飞魂幻影似的在夜间来往,出没无人发觉。这一门轻功,便是梵净山庄的绝技之一——灵猴百变。 一年后的一夜,蒙面老人又来了,对书呆子说:“孩子,你应该练一门防身自卫的武功了。” 书呆子愕然地问:“老伯伯,您教我的步法和轻功,还不能防身自卫吗?” “虽然可以,但只能闪避猛兽突然的袭击和逃跑,还不能制服它们。” “老伯伯,那我练什么防身自卫的武功?” “一门上乘的剑法。” “剑法!?” “不错!防身自卫的剑法。这一门剑法,老夫不能教你,另有一位世外高人教你。” “哦!?另外一位世外高人教我?他也是在夜里来教我吗?” “不!你得去拜他为师。” “他住在哪里?我怎么去?” “孩子别问,你去就知道了。不过你要离家三年,三年里在他家日夜勤学苦练,才能练成。” “我,我,我怎么离家?一去三年,我父母不担心吗?我更不能告诉他们我去学武,他们不但不准,而且会骂我打我的。” “孩子,那你不想学了?” “想呵!” “既然想,老夫教你一个离家出走的办法。几天后,有一班江湖艺人来这里卖艺谋生,你就去看他们卖艺,老夫在人群中接你走,带你去见那一位高人。” “老伯伯,您现在带我走,不更简单吗?” “你半夜三更突然失踪,不但引起父母不安,也令人生疑。况且以后你艺成回家后,又怎么向父母说清楚这件事?那不让你父母知道你去拜师学艺了?他们不但大怒,更引起官府和武林人士的注意。武林中人一旦知道你会武功,种种麻烦事就会接踵而来。有的上门找你比武过招,有的以打倒你为荣,甚至一些强人匪徒,会用各种方法拉你入伙,那你一家人就永远不得安宁了。孩子,你还是别让任何人知道你会武功为好。” “老伯伯,我听您的吩咐。” “这就对了!孩子,三天后,我会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带你走。” “老伯伯,您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面孔,到时我才能认得您,跟您走呀。” “你说的也是。”蒙面老人除下了蒙面布,露出了一副慈善老人的面目,问:“孩子,你认得了老夫吧?” “老伯伯,您的面孔真慈祥呵。”书呆子四年多来,才第一次看清了这位蒙面老人的长相。 老人一笑:“孩子,你看不清也不要紧,到时,你看见一位身穿青袍、头戴露髻斗笠的老人,那就是老夫了。” “老伯伯,我已看清了。也能从您说话的声音中,听出是你,我不会跟错人的。” “孩子,三天后,我们再见。”老人说完,身形一晃而逝,来时无声,去时无影。 听到这里,小神女说:“你别说了,以后的事,我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婉儿一直在旁出神地听着,听小神女这么一说,讶然地问:“三姐姐,他以后的事,你怎么知道七七八八了?” “四妹,这还用说吗?这个奇异的老人,一定是带他去紫云万峰山,拜恶毒双仙为师了。他在万峰中练成了千幻剑法,尽得恶毒双仙的真传,艺成回家,对父母说,他跟一些江湖艺人在外面混了三年,厌倦了,便回来了。” 婉儿问书呆子:“是不是这样?” 书呆子含笑地说:“是!” 婉儿叫起来:“我们千辛万苦地跑到万峰山拜访,干吗松叔、云姨不对我们说实话?要骗我们?” “四妹,这怪不得松叔与云姨,他们是遵守恶毒双仙的遗命,不得对任何人说出墨公子在山中学剑的事来,或许也是那位奇异老人的叮嘱。” “三姐姐,要是他早说出来多好,我们就不用这么千辛万苦,山长水远去追踪这个什么神秘的杜鹃了。” “四妹,世间的事,哪能事事顺心,件件如意?人间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就是连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能事事如意。看来也该我们有这番辛苦,才知道得来的事不易,更值得去珍惜。” 书呆子说:“都是在下不好,有负了你。” 婉儿说:“你现在才讲,不迟了吗?” “四妹,别这样说,墨公子也是为我们着想。”小神女又转问书呆子,“那位传你内功和步法、身法的老人,你不知道他是谁?” 书呆子说:“在下真的不知道,在下问了一两次,他都叫我别问,最好将他忘记。以后,我就不敢再问了。” “要是他站在你面前,你认不认得出来?” “在下一定认得出,但不敢在人们面前认出。自从他送我上万峰山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这位神仙似的老伯伯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你会流云飞袖之功,也是这位不知名的老人教的?” “不是!是在下去年才学会的。” “教你的人是谁?你不会说是自己无师自通吧?” 书呆子犹豫了。小神女问:“你不想还是不敢说出来?” “是,是,是白大侠教我的。” 小神女听了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婉儿却惊奇了:“白哥哥怎么会教你这门绝技的?” “在下也不大清楚,可能是白大侠见在下在永丰小镇遭到不白之冤,无端端受到牢狱之苦,担心在下上京考试途中,又会受到飞来的横祸,所以特地教我这一门功夫,用衣袖可以拂翻一些无礼的强徒和一些可恶横蛮的差人。” 小神女一笑:“他想不到你能用流云飞袖之功,来对付飞箭暗器。” “在下也想不到这流云飞袖之功很管用。” “它何止管用,更可令敌人之箭射杀了敌人,比孔明借箭还管用。” 书呆子笑着说:“三小姐的比喻太好了,的确胜过孔明借箭,现买现卖,立竿见影,当场见效。” “它更能发挥你这大黑袍挥舞的威力。” 婉儿听得愕住了,问:“三姐姐,这样说,那白哥哥不是知道墨公子就是杜鹃了?” 小神女说:“我不知道,这个,我们回去问问白哥和婷婷姐姐才知道了。” “他们要是知道,干吗不告诉我们的?三姐姐,不会是白哥哥和婷婷姐姐也在捉弄我们吧?” 书呆子忙说:“可能白大侠不知道,只是见在下有一身不错的内力,便教在下这门功夫作防身之用吧。” 第六十九回 风雨过后 经过这次合力重创东厂的行动,书呆子彻底对小神女心悦诚服,也将自己的神秘的经历及苦衷和盘托出。就在他们返回保定,途经恒山时,因误会几乎与恒山派发生摩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回说到书呆子连忙向婉儿解释,说白大侠可能认不出自己,但见自己有一身不错的内力,便传授这门流云飞袖的武功,作防身之用。他是担心小神女和婉儿去责怪慕容白。 小神女何尝不知道书呆子的用意?也说:“四妹,我们不是一早也看出了墨公子有一身不错的内力?只是我们不像白哥那样为他着想,没教他一门功夫防身罢了。看来白哥并不知道他就是神秘而又机智的杜鹃。” 婉儿说:“要是让他们知道墨公子就是神秘的杜鹃,不知是何等的惊喜了。” “哎,四妹,我们不是答应了不将墨公子的真相告诉任何人吗?你怎么又想告诉人了?” “回到紫竹山庄后,也不能告诉家里的人吗?” 的确,这事要婉儿隐瞒紫竹山庄的人,恐怕不易办到。要是婷婷问起,婉儿能不说吗?小神女望着书呆子问:“你说怎么办?”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当然,在下希望最好不说。真的要说,也只能让他们几个人知道,还要请他们别在江湖上说出去。” 婉儿说:“哎,这你就放心,我只对爷爷、奶奶、白哥、婷姐姐说,并请他们别说出去。他们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真的这样,在下也就放心了。不过,在下在京师的事一了,也打算回去举家搬迁到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去。” 婉儿问:“你干吗要搬迁?”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神女看看天色,说:“看来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早一点赶回保定,以免棋儿不安。” 书呆子也说:“对!我们应早一点赶回保定才是。” 于是,女扮男装的小神女、婉儿便同早已恢复书生装束的书呆子离开这处森林,取路南下。 当他们翻过一个山峰时,只见群山延绵,直到天边。书呆子惊讶地说:“这一处是恒山。想不到我们一夜奔走,已越过了大行山,来到山西北岳了。” 婉儿问:“你认出这里是恒山吗?你以前来过这里?” “在下曾经来过。你们看,那处高高的山峰,便是恒山的天峰岭,在下一眼就认得出来。” 恒山,坐落在山西大同府浑源州境内,相传在远古之前,舜帝北巡到浑源,见此山气势雄伟,遂封为北岳,为北国群山之宗,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并称为神州“五岳”。 恒山的确是北方群山中山雄地险的一座大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延绵起伏一百零八座山峰,长数百里,东与太行山相连,西控雁门关天险,南接另一佛教圣地五台山,北临大同盆地。历代帝王多派重兵在这一带驻守,征集大量民工在这一带造营垒、修工事、架吊桥、凿栈道。 北魏第一个皇帝拓跋,就是凭借这一天险,统一了北方各民族,形成了历史上南北朝对峙的局面。民间传颂的北宋杨家将,就是在这一带镇守三关,纵横驰骋,抵御强敌,至今在这一带白石壁上,仍可看到他们留下的刀箭斑斑的痕迹。 恒山的山势雄险,对兵家来说,是一处必争之地,但对武林来说,它又是中原九大名门正派之一—恒山派的所在地。恒山派以剑、掌双绝而称誉武林,其中尤以剑派为主,形成了自己一套特有的恒山剑法,称雄北方武林。 恒山派弟子练武,完全出于强身自卫,一般不与外争,也不想卷入江湖上的是非仇杀中去。在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中,它是最为向内和清心寡欲的。因为恒山派的弟子,大多数是女尼,她们或是家遭巨变,或是心身受到摧残,看破红尘而遁入空门。这也形成了她们与世无争的传统,更无称霸武林的野心,所以每一次江湖上掀起的恩怨仇杀,恒山派极少卷入,更不参与,除非是一些武林野心家想吞并或侵犯她们,她们才逼不得已自卫,奋起反抗。一般来说,她们是极少过问外边的事。当然,她们出外化缘时,碰上了人间不平的事,尤其看见妇女受流氓、恶霸的欺凌,她们就会出手相救,惩治流氓、恶霸,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恒山派的一些俗家弟子,绝大多数也是女子。总之,恒山派极少收男弟子。这些俗家弟子不时在外面行走,行侠仗义,对那些欺凌、玩弄女性或陈世美式的忘恩负义之徒,她们除非不知道,一知道,必定予以严惩,尤其对那些拐骗妇女、逼良为娼的贩子恶霸,更是杀了而后快。这也是恒山派能成为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的原因。 恒山除了山势雄险之外,名胜古迹也多,自古有恒山十八景之说,历来为文人雅士所仰慕。恒山的风景胜地集中在主峰天峰岭附近,有步云路、望仙亭、虎风口、果老岭等等。果老岭有一处光滑的陡石坡上,留下了几个驴蹄印和人的脚印,传说是八仙中的张果老,骑着毛驴由此登天。由于路陡坡滑,张果老不得不下了驴背,牵着毛驴步行越岭,所以才留下了这些蹄印和脚印。 小神女他们边走边看,过了果老岭,不久就来到了北岳建筑规模最大的朝殿,人称“北岳庙”。山门两旁有青龙、白虎二殿。北岳庙里有两口井,一苦一甜,苦井已封,甜井尚存。甜井深不可测,从未干涸过。殿前碑石林立。 围绕朝殿四周,还有不少的建筑与名胜,如会仙府、御碑亭、文昌阁、纯阳宫、九天宫、琴棋台等等,每一处名胜,都有着神话色彩的传说和故事。 在恒山众多建筑物中,最具独特奇异风格和最令人惊叹的,莫过于翠屏山悬岩上的悬空寺了。悬空寺是背倚翠屏,面对隔河相望的主峰,在恒山胜景中名列第一位。全寺共有大大小小的殿宇楼阁四十多间,全部建筑在三四十丈高的悬崖峭壁之上,凿石为基,就岩起屋,非常险峻。造型更是十分的奇特,整座寺院如悬在空中一样,是神州大地所有寺庙中,最为奇特的一座寺庙,支撑整个悬空寺只有几十根碗口粗的木桩,悬空吊着。民间有这么一首歌谣:“悬空寺,半天高,三根马尾空中吊。”这就形容了悬空寺与众不同的特色。 悬空寺建造在北魏时期,距今已有千余年的历史了,但全寺仍然是悬在悬崖的半空。全寺四十多的间殿宇楼阁,都有栈道相连;在山涧上,更有索桥相通;在一些栈道上,又起有重檐似的楼阁二屋。这些建筑惊险奇特,令人叹为观止。古人评价悬空寺的“公输天巧”这四个大字,至今仍刻在栈道上的石壁上。 悬空寺是恒山派的所在地,正因为这样,恒山附近一带以掠劫为生的匪盗,也不敢在恒山胡作非为,以免惹恼了恒山派。当然,他们更不敢踏进悬空寺半步。 婉儿见书呆子来过恒山,问:“你有没有去拜访过恒山派掌门人?” “在下不是武林中人,去拜访她干吗?” “那你没去过悬空寺吗?” “在下怕招惹麻烦,也不敢去,只是站在它对岸的山峰上遥望而已。” 小神女问:“你为什么不敢去?” “在下听说,恒山派的掌门圆圆师太,是一个不易相处的老尼姑,对任何来访的男子,不是不接见,就是没有什么好面色给人看。在下何必去自讨没趣?” 圆圆师太,在武林中是一个有名的人物,与黑鹰慕容智、莫纹女侠,是同一时期武林中极有影响的女侠。她的一把青锋剑,不知打发了天下间多少薄情负心汉,除掉了多少的采花大盗,江湖上人称她为冷面观音。她原是恒山派的一名俗家女弟子,后来因情场失意,她追恋的那名男子负她而去,在心理上受到极大的打击,毅然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因她的武功超群,为人又正直侠义,疾恶如仇,不到三年,就成了恒山派的掌门人。但她心中的创伤仍难以愈合,对男子仍存有偏见,认为天下男子负心汉居多,所以她鄙视男人,不愿意接见任何来访的男宾客,哪怕是显赫的权贵或武林中有名的侠士,即使接见了也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虽已年近古稀,仍然如此,对自己门下的弟子,严加管教。对俗家女弟子,更是时时刻刻训诫她们,千万别多情做痴心人,误了终身。 婉儿问:“三姐姐,我们去不去悬空寺?” “四妹,你想去吗?” “我有点想去,看看这座寺院是怎样悬空的。” 小神女问书呆子:“既然我们来到恒山,去看看这个奇特的寺院也好。你看怎样?” 书呆子说:“去看看也好。”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便取道来到了悬空寺。婉儿一看,悬空寺真的是吊在悬崖上,由几根木桩支撑着,下不见底。婉儿惊愕地说:“这些木桩能支撑得住吗?万一断了,寺院不掉到悬崖下去了?” 小神女有意逗她说:“不会这么巧吧?它屹立千年不掉,我们一来,它就掉下去?四妹,那我们进不进去?”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既然来到了,不进去不好吧?” “我们三人进去了,万一木桩断了怎么办?” “三姐姐,你别吓我。” 书呆子笑道:“不会的,我们放心进去吧。恐怕再过几百年,这座悬空寺也不会掉下去。” 婉儿问:“你怎知道?” “我不知道。大概是悬空寺暗中有神灵保佑吧!何况我们三个人,一个个都不是短命相,尤其是三小姐,更是吉人天相。” “秀才,看不出你还会看相呀!” “星相卜卦,在下略懂一二。” “怪不得你在重庆,扮成算命先生欺骗人啦。” 说着,他们三人进了悬空寺。悬空寺,似乎与别的寺院不同,山门没人看守,寺门大开,任由来寺的人自出自入。看来恒山派的人,个个都有一身的武功,不担心有人前来捣乱和惹事。的确,江湖上谁不知道,恒山派的掌门人圆圆师太,是一个冷面观音、剑法上乘、出手无情的人。何况她手下还有十二大弟子,个个都剑、掌双绝,哪怕是上乘高手前来惹事,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对黑道上的人物来说,悬空寺不是慈悲的观音殿,而是可怕的罗刹寺。当然,你是前来烧香拜佛,恒山派的人是以礼相待,绝不会恃技凌人。 尽管无人看守,但圆圆师太和她的十二大弟子,凭着深厚的内力,能察觉到有人前来,更能分辨出来的是武林中人还是一般的信男善女。 所以小神女三人的到来,坐在深院中的圆圆师太早已察觉到了。她面露惊讶之色,感到来的不是一般的人物。圆圆师太暗想:来人是敌是友?要是前来寻仇生事,悬空寺就会有一场劫难了。不可不防! 这时,小神女三人早已进了大殿。坐镇大殿的静修女尼(她是圆圆师太的十二大弟子之一)起身相迎,合十道:“请问三位施主,是前来上香拜佛,还是还神许愿?” 小神女说:“我等三人是路过这里,一来是上香拜佛,二来听闻贵寺名胜极多,前来参观游览,增长见闻。不知方便否?” 静修正想推辞,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手扶古藤拐杖,带着四位小尼姑出来了。圆圆感到来人非同一般,放心不下,特意出来看看。 静修女尼一见,有些愕然:“师父,您怎么也出来了?”圆圆出来见客,这是极少有的现象,就是一些武林人士慕名前来求见,圆圆也推辞不见。这一次,怎么师父会出来见客呢? 圆圆师太目光如电,略略打量一下小神女和婉儿,再看看书呆子,尽管一脸的冷漠,但一双目光隐含惊讶,因为她一下看出了小神女和婉儿是女扮男装。圆圆师太对静修说:“快请三位施主到后面庵堂一坐,备上好的香茗。” “是!师父。”静修应着,心中更思疑了:这三个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师父亲自出来接待?这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圆圆师太单掌合十道:“三位施主,请!” 小神女说:“不敢,师太先请!” 小神女随圆圆师太来到大殿后的一间清雅庵堂,分宾主坐下。小尼奉上香茗后,圆圆师太便问:“请问三位施主尊姓大名,来到敝寺,未知有何赐教?” 小神女说:“师太言重了!在下三人只是路过宝寺,进门上香而已。赐教不敢,能见到师太,已感到十分荣幸。” “三位施主只是路过,顺便上香,别无他意?” “实无他意。要是说有他意,就是宝寺奇特的建筑风格,令人惊叹不已,想近前一睹为快。” “看来三位施主不想对老尼说实话!” 对于圆圆师太咄咄逼人的说话,书呆子心想,怪不得人人都说这位老尼姑极难相处,问话像审问犯人似的。看来这次,真的是自讨没趣了。可是婉儿却忍不住了,反问:“我们怎么不说实话了?” “你们以为老尼看不出你们是什么人吗?” 婉儿一怔:“我们是什么人?” 书呆子一听,这样不把事情闹僵了吗?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同时也感到没有必要与恒山派的人过不去,连忙起身打圆场,向圆圆师太深深一揖说:“师太,在下等人前来,实无他意。既然师太见疑,在下也不敢打扰,就此告辞。” “你们以为悬空寺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婉儿又嚷起来:“你们不会这般霸道吧?” “不错!老尼对来意不善的人,就是这般的霸道。” 婉儿本想再问,但小神女制止她再说下去,含笑地对圆圆师太说:“师太,我们再说一遍,我们除了来贵寺观光之外,实无他意。” 圆圆师太问:“既无他意,干吗女扮男装,乔装打扮到本寺?” 婉儿愕然:“什么!?你看出我和姐姐是女扮男装?” “二位施主,老尼要是没看错,你们不但女扮男装,而且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么一来,婉儿在圆圆师太面前,显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真面目,几乎是心无城府,不打自招,令圆圆师太以奇异目光看着她。 小神女说:“师太果然好眼力,一下就看出我们来了。” 圆圆师太仍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说:“你们最好自己说出是哪条道上的人物,来本寺有何用心。” 圆圆师太和小神女,都是武林侠义道上有名望的人物,在江湖上,也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但她们却是互相闻名而从来未见过面。圆圆师太从不参与武林中的恩怨是非,就连回龙寨举行的武林大会(详情请看拙作《神女传奇》一书),圆圆师太也没有参加,也没派弟子去,所以恒山派中没人认识小神女。而小神女极少来到黄河以北的地方,更不要说到长城一带了,因此对北方有名的武林人士以及一些黑道上的魔头,也只是听闻,素未谋面。 小神女不想以真面目来拜访恒山派掌门,更不想惊动恒山派弟子,主要是不愿武林中人知道自己来到了京师,以免惊动了东厂的鹰犬,受人注意。至于她身边的书呆子——神秘的杜鹃,更不能为恒山派的人知道。一旦知道,恒山派的弟子,尤其性带偏激的圆圆师太,绝不会放过杜鹃,她们会为武当、丐帮讨回公道。这还是小事,一旦杜鹃的真面目为人知道了,那将掀起十分可怕的风波,朝廷兵马、东厂鹰犬,就会蜂拥而至。至于湖广新宁墨氏一族,更会遭到灭门的惨祸。即使东厂人一时未到,那墨家也会成为黑道上人物报仇雪恨的目标。所以书呆子的面目,绝对不能让恒山派的人知道。 面对圆圆师太咄咄逼人的盘问,小神女一笑说:“师太,话不是这般说吧?身怀武功,就是来意不善了?” 婉儿也说:“是呀。那师太你身怀武功,去别的地方走动,也是不怀好意吗?” 可是圆圆师太的回答,又大出小神女等人的意料:“老尼极少出外,一旦出外见人,的确是不怀好意。不是杀了见面的人,就是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是吧!难道你一见到人都杀,那不成了杀人恶魔了?像一个出家人吗?” “老尼杀的人,都是些丧尽天良、忘恩负义、抛妻弃子、贪图富贵之人,又或是血债累累、奸夫淫妇之辈!所以你们最好说出你们是什么人,到此有何目的!” 小神女问:“你真的要我们说出来?” “这由不得你们选择!” “我们要是不说呢?” “那就莫怪老尼出手了!” 婉儿又叫起来:“你这样不怕伤害了好人吗?” “那也是你们咎由自取!” “你太恃技凌人了!” “老尼对来意不善的人,就是这样。” 小神女不想与恒山派的人发生冲突,造成无谓的伤亡,想了一下便说:“你真的想知我是什么人?” “不错!而且不准说假话。” “好!我告诉你,但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而且不准你向任何人说出去,你办不办得到?” “办不到怎样?” 婉儿说:“你办不到,我们说干吗?”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只好告辞而去,谅你们也拦不住我们姐妹二人。”小神女有意将书呆子排除在外。 圆圆问:“你在威胁老尼?” “不是威胁,而是实话实说。” “好!老尼就看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走出这座悬空寺!” 小神女骤然一指劲风击出,庵堂外的一块岩石,“轰”然一声,给击得四分五裂,四散一地,然后含笑地问:“在下这点功夫,总可以离开吧?” 圆圆师太一下色变,她虽然知道来人内力深厚,但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超绝,一指劲风击出,形同一把无形的利剑,击碎了一丈开外的岩石。除了江湖上传说黑豹有这门惊世骇俗的无形剑外,当今武林,几乎无人会这一门武功,怎么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有这等惊人的武功了?她到底是位什么人物?是黑豹的弟子?怎么在江湖上没听人说到? 小神女一见圆圆师太色变,一时无语,感到不宜把这位老尼逼得太甚了,不然,对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事情闹大了,就会震惊整个武林。小神女便婉转地说:“师太,我等前来,除了欣赏贵寺的独特构造外,实在别无他意。我们姐妹二人之所以女扮男装,主要是避开江湖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好色之徒,望师太体谅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师太能信守我姐妹二人的真面目不让人知道,我愿以诚相告。” 圆圆师太点点头,就在此时她一下瞥见了婉儿腰上束着的腰带,顿时又面露惊讶之色,说:“女施主,你不必说了,老尼已知道你们姐妹二人是什么人了。” 婉儿又是讶然:“你已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圆圆师太对左右的女尼说:“你们都听着,今天之事和所说的话,对任何人也别说!就你们几个人知道好了!” 众尼应声道:“是!师父。” 圆圆师太便对小神女说:“老尼要是没有看错,令妹便是最近在江湖中扬名的慕容家四小姐,慕容婉儿女侠;而施主你,更是名动江湖、誉满武林的神女侠侯三小姐。老尼没有说错吧?” 婉儿又是天真地问:“你怎么会知道呢?”婉儿这么一问,圆圆师太就更加肯定自己没有说错,冷漠的面儿上有了一丝笑意:“老尼是从你腰间的佩剑看出来,这是慕容家特有的一把软形腰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除了慕容家西门剑法的传人,任何人也没有和不配带这把宝剑。” 婉儿说:“原来是这样呀。” 圆圆师太又说:“主要是小施主一身剑气时隐时现,才令老尼生疑。为了悬空寺的安全,老尼不得不防,要是老尼早看出小施主腰中之剑,就不会有这一场误会了。” 婉儿问:“师太认出了我,又怎么认出我三姐姐的?” 圆圆师太又是微笑:“小施主实在天真,本性无邪。老尼虽然身居恒山,足不出寺,却也略知武林中发生的一些大事。小施主去年在四川一地出现,以西门剑法击败了峨嵋派上元道长和江湖剑客剑痴,随后又在武当山下,击败了武当派七剑之首的玉道长,其间时有神女侠的侠踪出现。刚才神女侠又亮出了一手的超绝的无形剑,老尼又怎不知道?” 小神女笑道:“看来我们怎么也瞒不过师太的一双慧眼。” “女侠过奖了!老尼刚才的冒犯,还请两位女侠见谅。” “师太何必客气,我们也有不是之处,请师太宽恕。” 由于双方互相道歉,一切误会,顿时冰释。圆圆师太久闻神女侠的侠名,尽管江湖上传闻小神女的行为作风有些怪异,但这只是对邪恶之人。而慕容世家,更是侠义之家,在武林中享誉百年,武林人士谁不敬重?她们的到来,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恶意。她们女扮男装,的确有她们的苦衷,圆圆师太也不过问了。 圆圆师太身边的女尼,一听闻这两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竟然是名动武林的神女侠和慕容家的四小姐,莫不惊喜万分。她们的到来,真令恒山派生色不少。圆圆师太忽然打量起书呆子来,面上露出困惑,暗想:这位随同而来的施主,究竟是什么人?她当然明白,能够随同小神女、慕容婉儿而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奸恶之徒。 小神女和婉儿内心里可有点紧张了,担心圆圆师太一下看出了书呆子的真面目。虽然恒山派的人可以为书呆子严守秘密,但这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最好不让她们知道。 圆圆师太问小神女:“这位施主……” 小神女还没有回答,书呆子已起身向圆圆师太一揖说:“在下姓墨名滴,字涂鸦,只是一介白衣书生,在天峰岭的朝殿里与二位女侠偶然相遇。在下并不知道她们是女扮男装的侠女,不然,就不会随同她们来宝寺观光了,以避嫌疑。” 小神女也说:“他的确是我们在朝殿相遇的一位书生,谈吐不凡,学识丰富,熟悉恒山的一些名胜古迹的来历,所以特相请他陪同我们姐妹二人,来宝寺参观讲解,以增见闻。” 婉儿说:“是呀!他还说悬空寺已有千年的历史了,是什么北魏时兴建的。我们来到时,见悬空寺好像吊在悬崖之上,岌岌可危,还担心木桩不稳,我们三人会掉下去哩!他说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悬空寺哪怕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掉下去,说什么悬空寺是鬼斧神工所造,暗中有菩萨保佑哩!” 圆圆师太一笑,问书呆子:“你真的是一介书生,不会武功?” 书呆子愕然:“在下怎会武功了?在下的的确确是一介书生,不敢欺骗师太。” 圆圆师太又问小神女:“神女侠,他是和你们偶然相遇?” 小神女说:“是!师太,你不会看出他不是什么书生吧?” 圆圆师太骤出一掌,向书呆子拍出,书呆子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闪避,竟然翻倒了,目光露出浑然不解的神情,望着圆圆师太。 小神女看得不禁暗暗称赞:这个书呆子,真会装蒜,他这么笨手笨脚的,恐怕连圆圆师太也看不出来。婉儿却吃了一惊:“师太,你怎会打他?他是一个坏人?” 圆圆师太更是困惑:“你真的不会武功?” 书呆子不太高兴了:“师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婉儿一怔:原来圆圆师太在试探书呆子会不会武功。的确,师太这一掌的骤然拍出,掌势是单刀直入,只要会武功的人,都会本能反应而避过这一掌,一下就可试探出会不会武功了。想不到书呆子竟装得一点武功也不会,笨手笨脚的给拍中了。婉儿却故意惊讶地问:“师太,他会武功?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圆圆师太说:“这就奇怪了!这位书生有一身不错内力,怎么一点武功也不会?” 婉儿说:“真的!?他是在扮猪吃老虎,骗我们?让我来试一下。” 圆圆师太说:“婉儿女侠,不用试了,他的确是一位不会武功的书生,这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只可惜空负他这一身的内力。墨施主,对不起,老尼可疑心错了你。” 书呆子讶然:“原来你疑心我会武功呀!” “墨施主,请起!老尼在此向你赔礼了!” 书呆子又笨手笨脚地爬起来:“不用!不用!在下只是不明白,你们练武之人,行为作风为什么与常人不同?” 小神女说:“师太,我在朝殿之上,也曾疑心过他,故意撞了他一下,他几乎站不稳。所以我敢肯定他是一位不会武功的书生。他心地不错,反而问我被撞伤了没有。” 书呆子又故作愕然道:“原来你在朝殿是故意撞我的呀?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撞着你呢。” “墨公子,你不会因此生气吧?” “你是一位侠女,在下敢生气吗?” “你不生气就好了。” 婉儿又暗暗感到,小神女和书呆子真会做戏,连圆圆师太也瞒过了。但她又不得不佩服圆圆师太,第一次看见书呆子就看出了他有一身不错的内力,到底是北方武林一代宗师,而自己和小怪物,就看不出来了,只是从小神女的口中才知道。这个书呆子,连小神女和一阵风叔叔都可以瞒过了,他又怎会瞒不过圆圆师太? 圆圆师太亲自陪同小神女等三人在寺内走了一圈,备下了一桌丰富的斋菜,接待他们,又因天色已晚,更破天荒地留他们在悬空寺歇宿一夜。是夜,书呆子早早就睡了,圆圆师太却和小神女、婉儿秉烛夜谈。双方谈起了武林中的一些大事,也谈到神秘的杜鹃大闹京师。圆圆师太从谈话中,也知道小神女、婉儿为追踪神秘的杜鹃而来到了恒山。 圆圆师太似乎不赞同小神女和婉儿的做法,说:“从江湖中人传说,老尼认为神秘的杜鹃并不是什么恶徒,他的行为,往往连一些所谓侠道上的人物也办不到,你们又何必去追踪他?就让他与东厂的人斗去。这事,我们完全可以不理。” 婉儿说:“因为我们好奇,很想看看杜鹃是个什么人。” 小神女说:“我们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杀了武当派的石道长和丐帮的千手侠丐。” 圆圆师太说:“老尼纵观杜鹃几年间的所作所为,似乎他杀的人,都是些该杀的人。至于石道长和千手侠丐之死,不是误会,就是事出有因。老尼认为,杜鹃不是一个嗜血成性、滥杀无辜的人。” 小神女说:“那么师太认为杜鹃是一位侠义之人了?” “不是认为,是观察后的结果。古语有云:听其言,观其行。由此便可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杜鹃要杀的人,主要是东厂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以及江湖中的恶魔与败类,而不是与武林人士为敌。” “想不到神秘的杜鹃,还有师太这么一位知音。他若知道了,不知是何等的高兴。”小神女对婉儿说,“四妹,看来我们不必再去追踪杜鹃了。” “那我们不想看他长得什么模样吗?不为武当、丐帮讨回公道吗?” 小神女一笑:“师太说得不错,武当石道长和丐帮千手侠丐之死,说不定是个误会或另有原因。就算我们寻到了杜鹃,恐怕也讨不了公道。我们总不能杀了杜鹃,成为东厂的帮凶吧?” 婉儿笑了:“姐姐说的也是,我们不去追踪他了。说不定杜鹃长得像个丑八怪,所以才不敢以真相示人。” 圆圆师太听了感到好笑,想不到剑术精湛、武林闻名的慕容四小姐,性格是如此的天真。她所以追踪神秘的杜鹃,完全是出于好奇,并不是与杜鹃为敌,便说:“婉女侠,杜鹃的面目不一定是很丑,他只是不想人知道而已。不过杜鹃的行为,老尼并不怎么赞同,就算他将东厂的人全杀了,也没有用,只是为受害者吐一口冤气而已,对天下,对武林不起任何作用。” 婉儿愕然:“怎会不起作用的?难道这一伙残害忠良、危害百姓的鹰犬不应该杀么?” “婉女侠,不是不该杀,只是不起作用罢了。” “哦!?怎会这样?” “婉女侠,东厂不同于武林中某一邪恶帮会门派,更不是江湖中黑道上一伙黑势力,侠义人士可以令他们在江湖上除名,将他们完全扑灭,连根拔掉。东厂,或者锦衣卫,他们是朝廷的一个衙门,是皇帝的耳目。就是杜鹃将东厂的人全杀了,将东厂夷为平地,但东厂永远不会从朝廷的衙门中除名。只要朱家王朝在,东厂就会永远存在。杀了东厂目前所有的人,哪怕连魏忠贤也一起干掉,皇帝会再派一批太监重掌东厂,再建一个新的东厂提督衙门。” 这一说法,小神女可从来没听过,也没有想过。现在,她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武林人士不大愿意与朝廷为敌,也不愿与官府来往,恐怕就是这个原因。朝廷的官府衙门,的确不同江湖上的帮会门派,可以一夜之间在江湖上除名。东厂却永远伴随朱家王朝存在,不是武林中人能除得掉的,不知书呆子想到这一点没有? 婉儿呆了半晌问:“那我们眼看着东厂横行霸道,杀害无辜,不管不理了?” 圆圆师太说:“不是不管不理,我们顶多除掉东厂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杀一儆百就行了。别想去毁掉东厂。” “那怎么才能摧毁它?” “婉女侠,这不是我们武林中人力所能及之事。摧毁东厂,只有两种途径:一是皇帝去摧毁,这一点恐怕办不到,皇帝绝不会自己去割掉自己的耳目;二是整个朱家王朝垮台,东厂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与圆圆师太的一夕话,小神女和婉儿得益不少。有很多的事情,不是武林人士所能办得了的,哪怕有真正的盖世武功,也不行。武林人士,只能起到剪除为非作歹之徒,在天下间行侠仗义而已。要是政治清明,官府廉洁,那武林人士也无须打抱不平,在人间行侠仗义了,练武就变得只是强身健体了。 当朝廷无能,官府贪污腐化,强徒横行之时,百姓就非常渴望侠义人士出来替天行道,主持人间的正义了,或者练武自卫。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婉儿带着书呆子,向圆圆师太告辞,取路南下。路上,婉儿问书呆子:“昨夜,我们和圆圆师太的谈话,你听到了没有?” 书呆子点点头,表示听到。 “什么!?你在前寺住,我们在后殿的谈话你也听到了?” 小神女说:“四妹,他的内力,恐怕比你还深厚,也不在我之下。夜深人静时,哪怕在五里之外的一切动静,他都可能听到。要不,他能在深夜里神出鬼没么?” 婉儿说:“三姐姐,那我们同他住在一起,我们的谈话,他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当然是听到了,要不,他怎么能避开我们而采取行动?在四川的事,我们先不去说,单是在京师,他就能悄然去西山干掉了混元星君,以后又干掉了塞北二熊。离开我们后,又赶去雕鹗堡,将阴山三老的老巢端掉,还来一个引蛇出洞,半路上把他们截杀。” “他原来这般的狡猾呀!” 书呆子苦笑一下:“在下不论怎么狡猾,也逃不过你们姐妹二人的眼睛,还不是给你们抓到了。” 小神女叹了一声说:“其实,你在京师张贴追杀令,事后趁江南孤雁与剑痴比武时,又去东厂干掉塞北二熊,我就知道你就是我们千方百计所追踪的杜鹃了。不过,你也瞒得我们够苦了。” 婉儿愕然:“三姐姐,你在那时就知道他是杜鹃了?” “是!” 婉儿埋怨了:“三姐姐,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四妹,你这张嘴有时全无遮拦,他又机警异常,所以才不让你知道。当然也让这个神秘的杜鹃,以为我们全不知道他的真相,而放心行动。” 书呆子怔了怔:“那么说,你是故意放我离开京师了?” “我不但故意让你离开京师,还是派小怪物暗中盯住你,就是让你大胆行事,认为我们毫不注意你。” “原来这样,怪不得我离开京师去保定时,没察觉有任何人在暗中盯住我。原来你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我还自以为得计哩。” 小神女说:“我不这样,你还想瞒我们到几时?”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深深一揖说:“在下等京城之事一了,就会向你吐出一切实情。” “你怎么不想想自身的危险?你这一计,怎不想到魏忠贤这一阉贼会全力以赴,连雌雄双魔也出动了?” 婉儿说:“是呀!要不是我三姐姐见机跟踪而来,你一个人对付得了雌雄双魔、收魂星君和一大批官兵吗?” “在下是一时大意,没想到雌雄双魔也会赶来,以为他会在京师贴身保护魏忠贤这一老贼。在下再一次感谢三小姐、四小姐相助相救之恩!不是你们,后果在下真不敢去想。” “墨公子,你也别这么说。凭你的武功和机智,就是胜不了他们,也完全可以脱身。” “不不!没有你们,在下不知能不能脱身,就算能脱身,今后在下也不知怎么去对付这雌雄双魔。在下自问,凭这双魔的武功,恐怕杀不了他们,只能智取。你们这一次来得好,令雌雄双魔负伤,丧胆而去,他们再也无颜在中原呆下去了。” 小神女说:“好了!你听了圆圆师太的话,今后打算怎样?”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在下还想将收魂星君干掉才离开。在东厂的七大星君中,他的武功虽不是最好,但他练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是七大星君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婉儿问:“你非要除掉他不可吗?” “不错!非除掉他不可!不然,就算魏忠贤倒台了,他仍会留在东厂,为祸人间。或者跑到江湖上去,成为一个可怕的魔头,为害江湖。” 小神女说:“好吧,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书呆子似乎对这一带的山形地势十分的熟悉,他不用向人打听,带着小神女、婉儿翻山越岭,经尉州的灵立县,然后穿过太行山,沿着一条小河而下,到达了保定府的满城县。从满城到保定府城,不到四十里路,在黄昏时分,小神女、婉儿和书呆子,就回到了书呆子所住的客栈。 一见到书呆子回来,棋儿就埋怨了:“我的少爷,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书呆子说:“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回来!少爷,你知不知,这几天来,我天天站在店门口盼着你回来啊!不行,少爷,今后你不论去哪里,也要带着我去,不然,我心里实在害怕。” 的确,棋儿是一个小孩子,年纪比婉儿还小,虽然有一定的武功防身,手中也有银两,吃住不成问题,也不怕人欺负,但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没有大人在,一个人在异地孤零零的,实在有点害怕。害怕什么呢?他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害怕。 书呆子说:“好了,今后我不会再将你一个人丢在客栈里了。” “少爷,这是真的吗?” 就在这时,棋儿见店小二带着一位颇为面熟的书生和书僮,在对面的房间住了下来。店小二一走,那书僮就跑到自己的身边,笑嘻嘻地问:“棋儿,你还认得我吗?” 棋儿一下愣住了:“你是……” “哎,我是婉儿呀!你别叫错人啊!”婉儿提醒他说。 “是是!”棋儿惊疑地问,“你们几时和我家少爷走在一起了?” “刚才呀。” “什么!?刚才?” “是呀。我们从京师出来,来到保定。在投店住宿时,就碰上你家少爷从外面回来。那不是刚才又是什么了?对了,你怎么让你家少爷一个人出去的?他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我,我,我不知道。” “什么!?你家少爷去哪里,你也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他,他,他没有告诉我。” “好呀。你到现在还不说真话。”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呵!少爷也没有告诉我。”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看来,这个棋儿也跟你一样,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大话精,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呀。” 婉儿也说:“我以为棋儿是一个老实的孩子,可是他说起谎话来,半点也不会脸红。” 棋儿愕然,问书呆子:“少爷,你是不是出事了?” 婉儿说:“你家少爷不是完整一个站在你面前吗?你说,他会出什么事了?” 棋儿一直呆着,不知怎么说才好。小神女笑着说:“好了,你别再逗棋儿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婉儿轻轻地敲了敲棋儿的脑袋:“你这人小鬼大的东西,看来比小怪物还古灵精怪。你等着,我会好好的跟你算账。”说完,随小神女返回房间。 棋儿也愣着随书呆子返回房间。他瞅着书呆子问:“少爷,你给她们认出来了?” 书呆子点点头:“是!”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书呆子想想,便将自己的经历略为说了一下,最后说:“也幸好她们及时赶来相助,我才能打败东厂的人,安然脱身。” 棋儿埋怨地说:“少爷,三小姐、四小姐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该瞒着她们才是。” “棋儿,我也是不想她们卷入这一场可怕的是非斗争中去。” “少爷,那我们今后怎么办?” “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一切照常。三小姐和四小姐也是一样,她们会好好护着我们的。” “少爷,有三小姐和四小姐在,我就更放心了。也不用再为少爷担惊受怕了。” “棋儿,这两三天,你在保定听到什么没有?官府有什么动静?” “保定府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在来往的人客当中,传说可多了。说在大海坨山中,先后出现了三个不同面目的杜鹃,不知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他们不但打败了东厂的大批人马,还杀掉了阴山三老,打伤了雌雄双魔,令他们狼狈而逃。现在大批人马,还在大海坨山一带四处搜索这三个神秘的杜鹃哩。当时我也惊疑不已,怎么有三个杜鹃同时出现呢?现在听少爷这么说,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的确,大海坨山一战,几乎令东厂的精英尽失。他们用重金聘请的六大高手,先后死了五个,走了一个,连神秘的雌雄双魔,负伤后也失踪了,只有收魂星君带着一些伤兵狼狈不堪地逃回了东厂。 魏忠贤听闻出现了三个面目不同的神秘杜鹃,更是震惊不已。一个杜鹃,已闹得满城风雨,三个杜鹃,那还得了?后来他听收魂星君说三个杜鹃之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另两个是冒用了杜鹃之名行事。 “到底谁是真正的杜鹃?” “属下一时也弄不清楚,只想将他们全部都抓起来,不管他们是真是假,抓不了的就杀掉。” 魏忠贤不愧是一个玩弄权术的行家,叹了一声说:“你,勇则勇矣,可惜智谋不足。你就不能让他们互相先杀起来,然后再动手?” “属下一时情急,想将他们都抓到,没想到这一点。就连雌雄两位前辈,也是这样。” “一个大好的机会,白白让你们错过了。” “属下该死。” “现在说也迟了。”魏忠贤问,“是谁打败雌雄二老?” “是那位面孔木然,身形忽隐忽现的杜鹃。他不但击伤了雌雄两位前辈,听手下人说,他还将那个不见面目穿黑袍的杜鹃劫持而去。” 魏忠贤又是感到非常意外:“这么说,这人是真正的杜鹃了?” “属下不敢妄测。但在三个杜鹃中,数他武功最高。” 魏忠贤挥了挥手,说:“你退下去吧。” “是!” 收魂星君正想退下,魏忠贤又叫住他问:“你打算收罗的太行二寇之事怎样了?”魏忠贤感到这一战,东厂精英丧失大半,极想再度扩充自己的实力。 收魂星君说:“他们两个是山西一带通缉的重犯,在太行山出没无常,一时恐怕难以找到。” “你最好亲自去太行山走一趟,带着本千岁的口谕,赦免他们的死罪,再用重金将他们请来。同时,以东厂之名,发出一道公文去山西,取消对他们的通缉令。” “是!属下马上去办。这样,不愁二寇不为九千岁爷卖命了。” 大海坨山一事,没有多久,很快传到了京师,同时也传遍了周边。三个杜鹃同时出现,一下成了街头巷尾、茶楼酒馆里人们谈论的中心。 小神女他们在保定府城住了一夜,正考虑去哪里时,小怪物赶来了。 婉儿一见便问:“你怎么也来了?杜鹃找到了没有?” 小怪物说:“别说这个该死的杜鹃了。害得我在京师守了两天两夜,连他的影子也没有见过。看来他给你们这么一弄,恐怕早已远走高飞,离开京师一地了。” 婉儿说:“不会吧?收魂星君他还没去收拾,他会离开吗?”婉儿感到捉弄小怪物很有意思。谁叫他以往老是捉弄自己。 小怪物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离开?” “我会算呀。” “哦!?你几时学会掐指一算了?” “是书呆子教我的呀。” “什么?书呆子教你?” “是呀。你别看他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可是他对天文地理、星象卜卦,无所不能。” 小神女笑道:“婉儿,你别逗小兄弟了。她问小怪物,“京师有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还不是在议论三个神秘杜鹃之事。” “小兄弟,我是问东厂方面的事。” “东厂?三姐,你别问了,说起来,真叫人气爆肚皮。” 婉儿问:“他们怎么气爆你肚皮了?” “说起来也不怪东厂,主要是那个糊涂的皇帝。” “哦!?你不会是跑到皇宫里,去招惹那个皇帝吧?” “我招惹他干吗?去招惹他,那我不比他更糊涂了?” 小神女问:“小兄弟,到底是什么事,令你这么生气?” “所有在京师的人,都认为东厂在大海坨山一战败得极惨,魏忠贤一定会抬不起头来,会受到皇帝的责备。可是这个糊涂皇帝,不但不指责这个阉贼,反而对魏贼和他的孝子贤孙封官晋爵。魏贼已封得不能再封了,但他儿子魏良卿却被封为什么太师,就连魏贼的侄儿,也被封为东安侯。你们说,这气不气人的?” 书呆子在旁听了一笑:“少掌门,这个天下是朱家皇帝的,昏庸皇帝喜欢封谁就封谁,别人也管不着,又何必生气?” 小神女说:“墨公子,你这么说话,万一让人听到了,不怕东厂的人抓你去大牢?” 书呆子吓得四下看看:“对对!在下再也不敢乱说了。” 小神女又问小怪物:“小兄弟,你来这里,不是专门告诉我们这一件气人的事吧?” “当然不是。” 婉儿问:“那你快说呀。” “东厂的收魂星君,又有行动了。” 小神女“哦”了一声问:“他又有什么行动?” “他带了七八个手下,离开京城,往太行山方向而去。听说去招募什么太行二寇。” 书呆子一听,脱口而出:“这是一个除掉他的好机会。” 小怪物不由看了一下书呆子:“你这书生,懂的江湖事还真不少。” 书呆子怔了怔说:“在下说的不对么?兵书上说,攻其无备,这是制敌致胜之法。” 小神女一笑说:“墨公子说的不是没道理。小兄弟,你这次跑来,不是同我们一起在半路上拦截这个星君么?” “不!我主要是追踪杜鹃。” 婉儿问:“你知道杜鹃一定会去吗?” “风叔叔说,神秘的杜鹃一定会出现。这是一个收拾收魂星君最好的时机,他不会不出现的。” 婉儿心里感到好笑:神秘的杜鹃就在你的眼前,你还去追踪什么呵。小神女却问:“现在风叔叔在哪里?” “他已暗暗跟踪收魂星君这一伙人了。叫我来找你们一块去。他说,这一次,千万别让狡猾的杜鹃跑掉了。” 婉儿不由含笑地看了书呆子一眼,问小神女:“三姐姐,我们去不去的?” 小神女笑道:“去!我们怎能不去?这一次是追踪杜鹃的好机会。” “那墨公子和棋儿怎么办?” 小神女问书呆子:“你跟不跟我们去太行山走走?” 书呆子说:“在下不会武功,更害怕打打杀杀。我,我,我不去了。” 小怪物说:“要他们跟去干吗?去了还不是妨碍了我们的手脚?” “你不担心他四处乱跑,又令你追错人吗?” 小怪物怔了怔:“那……” “我看还是带上他们好,由我来看着他。要是杜鹃真的出现了,你也不会追错人。” “他们不会轻功,怎么跟着我们?” “小兄弟,这样吧,你和四妹先走,我和墨公子随后而来。怎样?” 小怪物无可奈何地说:“那只好这样了。”说完他便和婉儿先走了。 小神女对书呆子说:“你叫棋儿快打点行装,我们马上离开保定。” 棋儿应道:“我现在就去。” 书呆子不明小神女的用意,问:“你这样看住我,好吗?” “有我来与你打掩护,不更方便了你的行动?这样,你就更神秘莫测呀。” 书呆子大喜:“三小姐这般的成全在下,在下真不知如何感激三小姐呀。” “只要你今后不辜负我就行了。” “哪怕海枯石烂,在下也不会辜负三小姐。” 路上,小神女问书呆子:“你打算怎样干掉这个收魂星君?” 书呆子想了一下说:“要击败他不难,但是要杀掉他就不太易了。他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在下在大海坨山与其交锋时,几次击中了他的要害,但也杀不了这贼子,反而几乎为他所伤。” 小神女说:“我知道,凡是练这门武功的人,都有一处致命的罩门,只要找到了他罩门所在处,一击而中,就可以杀掉他了。” “在下没法知道他的罩门在什么地方。” “一般来说,罩门都是在不易为人察觉的隐蔽处,或对方难以攻击的部位,如胁下的一些穴位,或者在腰部的章门穴。这事问问风叔叔就清楚了。” 第七十回 插箭岭上 东厂受到重创后,收魂星君亲自前往太行山招兵买马,而恒山派也因事要与太行二寇作个了结。一时间,插箭岭上双方展开了厮杀。到底收魂星君的计划能否得逞?请看……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金刚罩的罩门所在要问一阵风才知道。书呆子说:“恐怕风大侠也不知道。” 小神女问:“哦!?你怎知风叔叔不知道呢?” “据在下所知,凡是练这门武功的人,都不近女色。他练此功的罩门,就连传授给他武功的师父也不知道在哪里。也就是说,除了他本人外,世上没任何人知道。” “你别小看了风叔叔。他除了武功深奥莫测之外,对武林各派武功的学识,也非常的渊博。他能从对手的招式中看出对手的弱点或致命之处,往往可以一招取对手的性命。但他从不杀人,最多是废其武功而已。我想风叔叔可能知道。” “要是他知道就好了,在下就可以将收魂星君干掉。” 他们边走边说,穿过满城,往西北的太行山而去。太行山是一条由北向南的大山脉,它的北端是小五台山,也是京师的最高峰,南到河南境内,山势起伏连绵数千里,真是山高林密,峰险陡峭。太行二寇,就是以自己的不凡武功,在太行山中神出鬼没,掠杀无数,连武林高手和官兵也奈他们不何。他们与阴山三老有过牙齿印,曾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东厂原打算招募他们,但他们一听说有阴山三老在,怎么也不愿意去,况且他们对官府的人也不信任。现在阴山三老已死,收魂星君就亲自出马邀请他们。论武功,他们在阴山三老之上,而在雌雄双魔之下。 小神女他们循着小怪物和婉儿留下的记号,在行人稀少或无人之处,施展轻功赶路,很快来到太行山。就在险要的狼牙山下,蓦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横卧在一处山道上。 棋儿看不清楚,惊叫一声:“怎么有个叫化饿死在山道上?来往的人也真是的,怎么也不做做好心,将他埋了?” 书呆子连忙喝道:“棋儿,别乱说话!这是风大侠。”他也一时困惑:怎么风大侠睡在山道上了?有什么用意?不会是太行二寇隐藏在狼牙山上吧? 小神女走上前说:“风叔叔,你别装死了。连墨公子也一眼看出了你,你还装模作样的躺在这里干吗?” 一阵风一下坐了起来:“谁装死了?我叫化昨夜里奔了一夜的路,躺在这里睡一下不行吗?” “风叔叔,就是要睡,也应该找一处阴凉的地方,干吗横卧在来往的山道上?” “我叫化喜欢睡在山道上,你管得着吗?” 书呆子也上前一揖说:“在下拜见风大侠。” 一阵风瞧着他说:“你这个书呆子,看来一点也不呆,比武林中人的目光还锐利,一下就看出我叫化了?见了一具死尸横在山道上,没半点害怕,不像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读书人呵。” 书呆子一笑说:“在下已认出了风大侠,还害怕什么?” “你怎么不疑心我叫化饿死在这里呢?” “风大侠武功盖世,又怎会饿死在这里了?” “奇怪了,你怎么跟随大丫头才几天,就变得能说会道了?还会给人戴高帽。”一阵风又转问小神女,“你带了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跑来这里干什么?不觉累赘吗?万一遇上了强人,又没有那个一身剑气的小丫头帮忙,你保护得了他们主仆二人吗?” 棋儿说:“风大侠,你别小看了我,我也会武功,可以保护我家公子,不会拖累三小姐的。” 一阵风笑道:“你别说你的功夫了。顶多可以对付一些流氓无赖之徒,遇上了强徒,你能自保已算很不错的了,还想保护你家公子?” 小神女说:“风叔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树林里说话好不?” “好好!” 他们进入树林,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小神女问:“风叔叔,你是特意在那山道上等我们?” “不错!” “你见到小兄弟和婉儿了?” “见到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赶去了插箭岭。” “插箭岭?他们赶去那里干吗?” “因为太行二寇在插箭岭上等候收魂星君的到来。” “哦!?那收魂星君现在在哪里?” “我叫化打探清楚了。收魂星君一伙十多人,化装成商人,骑着快马,正在易州去涞源山城的路上。” 小神女故意问:“小兄弟和婉儿赶去插箭岭,是不是他已嗅到杜鹃的气味,跟踪杜鹃而去了插箭岭?” “这个,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那他们不去跟踪收魂星君,赶去插箭岭干吗?” “我叫化估计,神秘的杜鹃,极有可能已去了插箭岭。所以他们先赶去那里,暗中盯着杜鹃。” “要是杜鹃不去插箭岭,而是在半路上拦截收魂星君,那小兄弟和婉儿不白跑了一趟了?” 一阵风怔了怔:“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不会?” “我叫化和小怪物从京师一直暗暗跟踪他们到了易州涞水县的北部山区,都没有嗅到杜鹃的气味,随后又暗暗跟踪到了紫荆关,才叫小怪物去保定府找你们。这个杜鹃总不会这般的机灵,趁小怪物一走,欺负我叫化鼻子不灵,就去拦截收魂星君吧?” 小神女一笑:“但愿这个神秘的杜鹃,已经去了插箭岭就好了。” “大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要问我叫化?”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没有,那我们就赶去插箭岭呀。” “风叔叔,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什么事?” “听说收魂星君练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 “大丫头,不是听说,而是他真的练成了这门功夫。” “那怎么才能破他这一门功夫?” “最好找到他罩门的地方下手。” “风叔叔,你知不知道他的罩门在哪里?” “大丫头,你不是想不等杜鹃出现就杀了这个魔头吧?” 小神女笑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你若将他干掉了,那杜鹃还会出现吗?我们过去的辛辛苦苦不就白费了吗?” “风叔叔,你真的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 “谁说我叫化不知道?” 书呆子在旁边一听,不禁万分高兴,但又不敢表露出来,一双眼直望着小神女,希望小神女能使一阵风说出来。小神女又怎会不会意?小神女对一阵风说:“风叔叔,你既然知道,那说呀。” “不行!我叫化说了出来,你就会去将这个魔头干掉。” “风叔叔,你就是不说,我也有办法干掉他。” “你有什么办法了?” “我用无形剑,像杀鸡似的,在他脖子上一划,我不信他的铜墙铁皮金刚罩,练到了脖子上,挡得了我的无形剑。” “大丫头,他的铜墙铁皮,真的练到了脖子,刀砍不入,剑刺不进,顶多你只能划伤了他的一点皮肉,杀不了他。” 书呆子在一旁愣着说:“那他不成了神话中所说的孙猴子了?” 一阵风说:“差不多。” 小神女说:“差不多?风叔叔,你不是故意在吓唬我吧?” “大丫头,你真的要干掉他,等杜鹃出现?” “风叔叔,其实,我要干掉他,早已在上次的大海坨山下,就不让他逃跑了。我是以防万一,担心小兄弟和婉儿碰上了他,遭他的毒手。” “大丫头,你就是知道了他的罩门所在,恐怕也不易杀得了他。” “哦!?为什么?” “因为他的罩门,练在不大为人注意的地方,是后脑壳下的玉枕穴上。” “什么!?在玉枕穴?” 一阵风一拍脑袋:“糟了!我叫化怎么将他的罩门说出来了?” 小神女一笑:“玉枕穴,的确不易为人注意,也不易为人一击而中。武林人士之间的交锋,只注意对手其他要害穴位,什么膻中、气海、百会等等穴位,怎会注意到玉枕穴呵!就是封人穴位,也不会去点他的玉枕穴。” “大丫头,你不会去干掉他吧?” “风叔叔,你放心。我也想早一点找到那个神秘的杜鹃呀!” “这样,我老叫化就放心了。” “风叔叔,天色不早了,我们赶路吧。” 一阵风看了看书呆子主仆二人,说:“你带着他们两个,怎么赶路呵。本来我叫化今夜要赶去插箭岭,他们走得动吗?” 书呆子说:“风大侠,那你们赶路吧,不用管我了。我在这附近一带,找一处人家住下来就可以,别误了你们的大事。” 小神女说:“在这深山大野中,将你们留下来,我不放心。” 一阵风说:“在狼牙山东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什么西北山镇的。大丫头,你就保护他们主仆二人,在那里住下来。我叫化一个人连夜先赶去插箭岭,有什么事,我叫小怪物赶来告诉你们好了。” 小神女说:“这也好。” 一阵风摇摇头说:“我叫化真不明白,你带着他们主仆二人来这里干什么。” 小神女说:“风叔叔,要是我不带着他们,你不担心这书呆子四处乱走动吗?” 一阵风怔了怔:“他四处乱走动又怎样?” “那就会坏了我们追踪杜鹃的大事。” “对对!小怪物追来追去,总追到他身上去。大丫头,你怎么不派人送他回老家呢?” “他一向好游名山大川,我们总不能像押解犯人似的,押解他回去吧?也不能将他关在一个地方吧?” “对,我们是不能这样做。” “风叔叔,这就是我带他来的原因。就是我不带他,恐怕他也会跑来这一带走走,那就更会坏了我们大事。” “他跑来这一带干什么了?太行山又没有什么出名的风景名胜之地。” “好不好玩,我也不知道。风叔叔,你问问墨公子看看。” “喂!书呆子,这太行山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地方?” 书呆子说:“风大侠,太行山好玩好看的地方就多了。先不说太行山东西两边山麓的风景名胜之地,就是太行山……” “慢着!慢着!太行山东西两边山麓有什么名胜风景?” “风大侠,要数起来,真是数不胜数,如响堂山石窟、响皇宫、苍岩山自然风景、井陉千佛岩、野三坡、十渡、龙门涧、上方山云水洞、石花洞、百花山、灵山、妙峰山等等,就是眼前的狼牙山,也是太行山的景点之一。” “书呆子,你没有弄错了?你怎么将百花山、灵山、妙峰山也算进去了?那不是西山的风景名胜吗?” “风大侠,其实西山,也是属于太行山东边山麓的一座山峰。” “真的!?怎么我叫化没听人说过?” “因为风大侠志在人间行侠仗义,对各处山水不大注意。而在下却志在游遍神州各处名山大川,对它们的来历,有所考究。” “那太行山上又有什么好看和好玩的地方了?” “有,古称太行八陉,就是由京师穿越太行山西去山西省的八条山中交通孔道,其中以娘子关、龙泉关、驿马岭最为险峻。太行山北端的小五台山,以及南端的河南安阳府一带的名胜古迹,都是太行山上好看和好玩的地方。” 一阵风不由得心服口服,说:“书呆子,在这方面,我叫化算服了你。” “不敢,在下不过是多看了一些书而已。” “看来,我叫化今后要多跟你到处跑跑,以增长见识。” “风大侠见笑了!要是能跟随风大侠,在下十分荣幸。” “哎!你别跟随我叫化,你还是跟随我叫化的大丫头吧!不然,你就会沿街讨吃了。对了,这一带又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有,风大侠所要去的插箭岭的北面不远的驿马岭,就是山中的一座雄关险塞,而涞水北面山区的野三坡,更是一处景色十分醉人的地方。” “不错!不错!野三坡的景色十分不错,有什么一线天、海棠峪、嘴鱼泉、龙门峡等等,可惜我叫化为了要跟踪收魂星君,没有心思去观赏游玩。” “风大侠,野三坡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哦!?有什么与众不同了?”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它是被皇帝封为免除赋税的一处世外桃源,在那里住的百姓,不用当兵纳粮。” “真的!?怎么我叫化不知道?怪不得收魂星君带去的那十多个东厂鹰犬,不敢在那里骚扰百姓而悄悄绕过了。” 小神女说:“看来那里定是对明朝的不知哪一个皇帝有过救命之恩吧,才会有如此的荣幸。” 一阵风问书呆子:“你就是想去那一带玩玩?” “是!” “哎!你这几天最好别去。不然,小怪物又会给你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杜鹃了。” “既然这样,在下只好听从风大侠吩咐了。” 一阵风对小神女说:“大丫头,我将这个书呆子交给你了。” 小神女问:“你们不需要我一起追踪杜鹃吗?” “不不!你只要看紧这个书呆子就够了,其他的由我们去办。” “好吧!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小神女心里不禁好笑,明明神秘的杜鹃就在跟前,还去追踪什么呵!但小神女不能说破,她不是不相信一阵风,而是事关重大,杜鹃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除了书呆子全家会遭到危险以外,就连书呆子住过的高升客栈,也会受到牵连,坏了幽谷大院在京师的一个落脚点。还是等事情了结后,才向一阵风、小怪物道明。 只见一阵风身形一闪,便无踪无影。棋儿怔了怔:“风大侠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小神女一笑说:“这就是漠北怪丐一门与众不同的轻功,来时无声,去时无影,宛如一阵轻风掠过。” 书呆子点点头说:“怪不得人称他为一阵风了,名不虚传。” “你神出鬼没的行踪,连他也骗过了,实在不简单啊。” 书呆子笑了笑:“不管在下怎么神出鬼没,还是逃不过你一双眼睛。” “我要不是在大海坨山骤然出手封了你的穴位,还不是让你跑掉?我真不知道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书呆子又向小神女一揖说:“三小姐,在下……” “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快到那小镇上,找一户人家住下来吧。那处小镇恐怕没有客栈可投宿。” 书呆子说:“三小姐,我们不如往狼牙山上走,找一户山里人家住下来不更好?这样,就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这是你以往的经验吧?怪不得你的行踪无人知道。好,我们就往狼牙山上走。” 是夜,他们就投宿在狼牙山半山腰的一处人家住了下来。小神女问书呆子:“现在你已经知道收魂星君的罩门所在,有没有信心干掉他?” 书呆子点点头说:“有!” “你打算怎么干掉他?一般来说,玉枕穴是极不易为人所击,他必然守护得十分严密。” “在下首先麻痹他。” “对!我与他交锋时,会装着不知道他的罩门在何处,一味攻他正面的要害部位,令他麻痹大意,然后出其不意,骤然闪到他的身后,直击他的玉枕穴。罩门一破,那他什么金刚罩功夫也没用了。” “要是你不知道他的罩门所在怎么办?” “那在下只好去洛阳走一趟了。” “你去洛阳干吗?” “拜访不知老人,向他请教。” 小神女大为惊讶:“以往你知道对手的行踪,武功套路和生活特性,都是向不知老人打听的?” “对!大部分都是从他口中得知。” “那你花掉了多少银两?” “在下一分钱也没有花。” 小神女更讶然了:“一分钱没花?她白白告诉了你?” “因为在下不但对他有过救命之恩,而且也向他提供过消息,甚至比他告诉我的还多,他一点也不吃亏。” “那他知道你的真面目?” “不知道,我在他面前出现的只是一团黑影。但她十分熟悉在下的苍老声音,而且她也从来不问我是什么人。” “那她的面目你知道?” “知道!”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但却练就了不凡的口技,装什么声音都像,江湖上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跟在下一样,也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物,武功也十分的上乘,不然,东厂的人,早将她抓去或干掉了。江湖上的魔头人物,对她更恨之入骨,但又奈她不何。” “你怎么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大概在三四年前,有一次在下经过伏牛山,看见一位中年妇女遭一伙黑道上人物的追杀。尽管她武功极好,但寡不敌众,所以在下出手救了她。正要转身离去时,她一下拦住了在下说:‘大恩不言谢,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人。要是你想知道江湖上任何人或任何事,你到洛阳找不知老人,她会一分钱也不收取就告诉你。’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忽然灵机一动问:‘你不会就是不知老人吧?’她一笑说:‘我是什么人你别问,正像我也不想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但愿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她反而先走了。” “你当时是什么打扮?” “是只露出眼睛的黑袍怪人。” “那她以后怎么知道你去问她了?” “我只说出黑袍老人她知道了,而且我说话的声音,她一听就听得出来。” “原来这样。现在你打算在哪里干掉收魂星君?赶去插箭岭?” 书呆子摇摇头说:“插箭岭上有小怪物和风大侠在,会令我无法专心,而且插箭岭也不是干掉这魔君的好地方。” “那你打算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向他下手?” “最好等他招募了太行二寇,高高兴兴回京师时,必定疏忽大意,然后我在半路上突然袭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小神女说:“这样看来,我们只好在狼牙山多呆两天,等候小兄弟和婉儿的消息了。” 当小神女和书呆子正在狼牙山上欣赏险峻山峰和自然美景时,插箭岭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插箭岭不是一处山岭的名称,它是白石山西北面山脚下的一个小镇,离涞源县城三十里左右。整个涞源县都在太行山中,是名副其实的山城。谁也想不到纵横太行山上、杀人越货无数的太行二寇,竟然藏身在这小镇边一座深宅大院中,是小镇上一户有钱的人家。这户所谓富有的人家,家中的金银珠宝,哪怕是一文钱,都沾满了无辜人的血。 收魂星君到了涞源县城,首先打发手下两名鹰犬,去小镇上与太行二寇接头,交谈招募之事。正在他们交谈时,突然有两人从门外横飞了进来,“噼啪”一声摔在大厅之上,太行二寇和东厂鹰犬一下惊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太行二寇一看,死的人原来是自己的两个手下。太行二寇还以为是东厂的人不守信用,以招募为名,派人来捉拿自己。 太行二寇正在惊疑时,太厅上又出现三个一身出家人装束的人。定神一看,又怔住了,来人竟然是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和她的两名女弟子,太行二寇不禁脱口而出:“是你们?” 圆圆师太冷冷地说:“你们两个别去了,还是到西天去在佛祖面前忏悔认罪吧!” 东厂两个鹰犬一见是恒山派的掌门圆圆师太,知道她是北方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在武林声望极高,连忙拱手说:“圆圆师太,有话慢慢说,千万别动刀剑。” 圆圆师太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东厂的人?” “是!” 圆圆师太不想招惹官府的人,便说:“这里没有两位之事,你们请回吧!” 一鹰犬说:“可是……” 圆圆师太打断他说:“别可是了,这是我们江湖上的恩怨,由江湖规矩来了结,你们还是别插手为好。” “师太,他们两位就快成为我们东厂的人了,我们也不想与恒山派结怨。望师太放过他们,我们感激不尽。” 由于恒山派在北方武林中威望甚高,东厂又正在多事之秋,不想与恒山派结怨。要是其他武林中人前来找太行二寇的麻烦,恐怕他们早已出手了,哪里容得了别人对东厂这样不敬?而且还可以在太行二寇面前立威。 “老尼不太明白,太行二寇是官府通缉的大盗,怎么东厂竟然招纳这么两个杀人无数、血债累累的大盗了?这不坏了官府的名声?叫天下百姓怎么看东厂?” 两个东厂鹰犬心想:我们东厂要的人,管他百姓不百姓?老子二人,过去何尝不是大盗?但他们不敢说出来,只好婉转地说:“师太,既然他们是官府通缉的人,那交给我们带回东厂,由我们督爷去处置好了,师太不必费心。” 圆圆师太说:“这两个大盗,本来老尼不应插手,可是他们竟然在恒山附近血洗了一支商队,还杀了我们恒山派的弟子,老尼就不能不管了。两位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是你们东厂的人,得按我们江湖规矩办事,杀人偿命,血债血还。”圆圆师太又冷冷望着太行二寇,“你们想怎样死法?要老尼动手,还是自行了断?要是自行了断,老尼还可以放过这贼窝里的其他人,不然,别怪老尼将这贼窝连根拔掉。” 太行二寇听了不禁大怒,感到在恒山派面前这样示弱,摇尾求怜,就是到了东厂,也抬不起头,说道:“老尼姑,你以为我们兄弟怕了你不成?别说我们兄弟在恒山杀人越货,老子们还想铲平你们恒山派,令悬空寺灰飞烟灭,永远在江湖上除名。” 这两个太行大盗也不能不这样。因为恒山派前来的目的,就是要取他们的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只是不明白,恒山派的人,怎么能找到自己这个不为人知的老巢了?会不会是东厂人的行踪,给恒山派的人发现了,暗暗跟踪前来? 太行二寇没有估计错。圆圆师太她们一直在太行山中寻找这两个大盗的踪迹,一次偶然的机会,打探到东厂派人来招募这两个大盗,便暗暗跟踪而来。而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也尾随而至,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两个大盗,而是想看看他们所追踪的杜鹃会不会出现。在插箭岭一带,小怪物始终找不到杜鹃,只好耐心等候,盯着东厂的人不放。 婉儿当然知道,所谓神秘的杜鹃,现在不会在插箭岭出现,因为他就在三姐姐的身边。她听从小神女的叮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跟着小怪物在这一带跑动。她心里也十分好奇,想看看书呆子怎样收拾收魂星君而不为一阵风、小怪物追踪到。 婉儿和小怪物悄然藏在这大厅一处隐蔽横梁上,注视着大厅的一切。 太行二寇对东厂的鹰犬说:“你们也别插手,让我们与老尼决一生死。她想要我们自刎,没那么容易。” 圆圆师太点点头说:“很好!老尼要是败在你们两人的手上,也无话可说。”她又对两位弟子说,“你们看住,不准任何人插手,也别让这两个大盗逃跑。” “是,师父。” 两位女尼倚剑退到一边。这两个恒山派弟子,显然是武林中的一流用剑高手,不然,圆圆师太就不会带她们来闯这龙潭虎穴了。 东厂鹰犬见双方都这样说,对视了一眼,也退到一边去。 圆圆师太不用剑,只用手中的拂尘。她将恒山派的上乘剑法,几乎全部融入拂尘中,既有恒山一派剑法的精髓,也有拂尘特殊的打法和招式。圆圆师太将拂尘抖了抖说:“你们出手吧!” 太行二寇再也不答话,对望了一眼,心中自有默契,双刀一齐向圆圆师太头顶劈来。圆圆师太略为一闪,拂尘轻轻一抖,便将太行二寇来势凶猛的双刀,拂到一边去。 太行二寇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在黑道上,他们是北方一带一流的高手,武功在阴山三老之上,单打独斗,阴山三老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然,他们不能在太行山上纵横十多年了。 他们见双刀为拂尘的劲风震偏,反应也是十分的敏捷。他们也不奢望一招就能劈得了老尼姑,所以一击落空后,一个跃开,一个收刀反击。他们是攻中有防,防中有攻,在以往与高手交锋中,莫不靠此取胜。 转眼之间,他们刀来拂往已交锋了十多个回合,谁也占不了上风。从功力来看,圆圆师太稍胜一筹,因为她是一人独战二寇,仍能从容应付,游刃有余。但她也暗暗惊讶,想不到太行二寇能与自己交手十多招,而不现败象。要是别的黑道高手,早已命丧在她的拂尘之下了。 两个东厂鹰犬在一旁也看得愣住了。无疑,太行二寇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了许多,怪不得收魂星君要亲自前来邀请他们加入。他们的武功不在收魂星君之下。 双方又拆了十多招后,太行二寇渐露败迹了。只听得“嘶”的一声,一人的衣袖为圆圆师太的拂尘撕下一大片来,另一人的大腿也同时为拂尘扫伤了皮肉。看到主人落败,太行二寇的手下不顾主人的吩咐,立刻拔刀,一拥而上,围攻圆圆师太。 恒山派两位女尼一见,也挥剑而上。而大厅屏风后又有十多个山贼涌了出来。大厅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混战的场面。东厂的鹰犬,也趁机卷入了战斗,联手围攻圆圆师太。他们不能让恒山派的人杀掉太行二寇,不然,回去不知怎样向收魂星君复命。 婉儿一直伏在大厅横梁上,问小怪物:“我们出手相助师太吧?” 小怪物说:“我们不等杜鹃出现吗?” “还等什么呀!你看看,圆圆师太虽然还没什么,但那两个尼姑已十分危险了。” 的确,尽管两位尼姑已重伤了四五个山贼,但对着这群不顾死活的亡命之徒,两位尼姑已是被动应战了。这伙山贼得意地叫着:“活捉她们,将她们玩够了,才送她们上西天。” “对对!剥光了衣服,让那个老尼姑看看。” 婉儿急了:“你下不下去的?” “等下再说。”“要等你等去,我去了。”婉儿纵身跃下,人到剑出,先放倒了两个最凶恶的贼人,接着又挑翻了两个。 小怪物也从横梁上飞了下来,以幻影魔掌之功,迅速将最靠近尼姑的两个山贼打发了。他们两人的突然出现,顿时解了恒山派两位女尼的困境。 “哥,这里就交给你啦,我去助圆圆师太。” 小怪物一边与三个山贼交手,一边说:“去吧!去吧!这边有我行了。” 两位女尼十分恼怒这一群山贼刚才的出言轻薄,剑下更不留情,已将这七八个贼子杀得死的死,伤的伤。有两三个贼子见势不妙,拔腿逃离了大厅。 婉儿跃入了太行二寇、东厂鹰犬与圆圆师太交锋的圈子,以一招西门剑法逼退了太行二寇和东厂鹰犬,说:“你们四个牛高马大,战圆圆师太一个人,不害臊吗?” 圆圆师太一看前来相助自己的,竟然是分别才几天的慕容婉儿,十分的惊讶:“小女侠,你怎么也赶来了?” 婉儿说:“师太,我也是为追踪这杀人越货的太行二寇,只是师太比我早来了一步。” 刚才太行二寇和两个鹰犬联手围攻圆圆师太,已稳操胜算。而另一边,自己的手下也将两个尼姑杀得手忙脚乱,可谓形势大好,可是突然杀出这一对小男女,转眼之间,形势完全倒转了过来。这小丫头的出剑不但奇快,招式更是深奥莫测,一招就逼退了四人,太行二寇惊愕地问:“你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有什么仇恨?” 婉儿说:“你们与我的仇恨可大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血洗那一支商队中有我的什么人?” “什么人?” “我的两位叔叔和兄长。你们说,我们之间的仇恨大不大?” “你想怎样?” “还用问吗?当然是血债血偿了,我要你们颈上两颗人头。” “小丫头,你有多大的本事,敢要我们的人头?” “对不起,你们的人头我是要定了。”婉儿对圆圆师太说,“师太,他们两个是我的仇人,你交给我吧,好不好?” 圆圆师太见婉儿剑法精奇,点点头说:“小女侠,那你小心了。” “师太放心,至于那两个贼子……”婉儿指着东厂两个鹰犬说,“就交给师太你了。” “好!” 婉儿对太行二寇说:“你们是负隅顽抗呢,还是伸长脖子让我砍?” 太行二寇见婉儿是一个黄毛丫头,武功未必高过圆圆师太,刚才的那一剑,不过是来得突然,自己未防备而已,于是便气冲冲地提刀就向婉儿劈来。婉儿以狸猫身法闪过他们的几招后,便出剑反击。 另一边,圆圆师太再与东厂鹰犬交起手来。他们的武功,不及太行二寇,圆圆师太只出手三招,两鹰犬便招架不住了。圆圆师太不想与官府结怨,便手下留情,对他们说:“你们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否则,休怪老尼了。” 此时东厂鹰犬看到太行二寇中有一个已经被婉儿放倒,便说:“好,我们走!”他们再也不管太行二寇的事了,想管也无能为力,于是纵身而去。也在这时,婉儿又打发掉另一寇,结束了太行二寇在太行山中横行十多年的罪恶历史,从此在江湖上永远除名。 而小怪物那边,他和两位恒山弟子,早已结束了战事。这个贼窝几乎是尸横遍地,逃生不过两三个。圆圆师太多谢婉儿的出手相助,婉儿说:“师太,你千万别这样说,除恶扬善,不但是佛门的宗旨,也是我们武林中人应有的天职。” 圆圆师太望着小怪物一张笑嘻嘻的脸,问:“小施主武功非凡,却又不是慕容世家的武功,小施主是——” 小怪物眨眨眼说:“我是小怪物。” 圆圆师太愕然:“小施主怎会有这样的绰号?” 婉儿说:“师太,他是点苍派的少掌门万里飘。” 圆圆师太一怔:“原来是点苍派的少掌门,老尼失敬了。怪不得有如此非凡的武功。” 小怪物说:“师太,千万别这样说。师太还是叫我为小怪物好,我听了也舒服。” 圆圆师太一笑:“看来少掌门有乃祖的作风,那老尼也不客气了。”随后圆圆师太又问了有关小神女之事,便带了两名弟子告辞而去。 圆圆师太一走,婉儿问小怪物:“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先四处搜索,将贼窝里的金银珠宝全收起来,然后一把火烧了,以防以后的山贼、土匪占据。” “你这样做,同山贼、土匪有什么不同了?不也是一样在杀人放火,掠夺金银吗?” “喂!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的行为,怎能与山贼土匪混为一谈了?我们将贼窝里的金银珠宝收起来,拿去救济老百姓,又不是自己占有。不然,它们全葬身火海之中,不白白浪费吗?” 婉儿感到小怪物说的有道理。于是,他俩一起将贼窝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全收了起来,打成了两个大包袱,然后一把火把太行二寇的贼窝连同他们的尸体烧了,没多久就化为灰烬。 婉儿和小怪物刚离开贼窝不远,迎面就碰上了一阵风。一阵风一见他们各背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愕然地问:“什么!?你们两个也干起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误会,我们是不想这些金银珠宝给大火毁了。拿去派给穷苦的百姓不好吗?” 一阵风说:“好是好,我叫化问你们,你们还想不想追踪杜鹃?” 小怪物说:“当然想呀!” “你们杀了太行二寇,火烧了贼窝,神秘的杜鹃还会出现吗?” 婉儿说:“风叔叔,我们总不能见恒山派有危险而不出手相助吧?” 小怪物却说:“风叔叔,你别吓我们。我们杀的是太行二寇,又不是东厂的收魂星君,杜鹃怎会不出现?” 婉儿又说:“是呀!我想杜鹃一定会出现,因为收魂星君是他追杀令中要杀的人呀!他不出现行吗?” “有你们在这里,他会出现吗?” “我们来了京师,他不是照样在京师出现?风叔叔,你别将杜鹃小看了,越是有我们在,他越是会来,不然,怎显得杜鹃神秘莫测,胆识过人?” “你这个小丫头,好像挺了解杜鹃。” 婉儿笑道:“我当然了解啦!我跟踪了杜鹃前后有三年,还有不了解的吗?” “好好,小丫头,你说,我们去哪里等着杜鹃才好?” “当然是去涞源县城了。收魂星君不是在那里吗?” “你们两个,各背了这么大包金银珠宝,进了县城,不怕引人注意?” 婉儿一想也是,问小怪物怎么办。小怪物想了一下说:“我们不如就地将它埋了吧,以后再来取。” “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你不放心?” 一阵风说:“你们交给我吧,我有办法将它收藏好,就是以后用起来也方便。” 婉儿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叫化连夜赶去京师,将它交给墨燕斋古玩店,叫墨燕斋老板开几张银票给我带回来给你们,以后你们用起来不就方便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你不会将这两包金银珠宝骗走了吧?” “嗨!你这小怪物,当我叫化是什么人了。别说是两包金银珠宝,就是皇宫里的奇珍异宝,我叫化也不看在眼里。” 婉儿也说:“你也真是,墨燕斋古玩店,我慕容家也有份,风叔叔怎会骗我们了?” 小怪物说:“风叔叔,我是跟你说笑的,你别生气呀!” “我叫化不生气是假的。”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会这般小气吧?” 小怪物连忙说:“风叔叔,我说错了,向你认错总可以了吧?这样吧,这两大包金银珠宝你拿去,给不给回我们银票,我也不在乎。” “嗯!这还差不多。那我叫化将这两大包金银珠宝拿走了,你们在县城里等我叫化回来。”一阵风说完,便提起两大包袱闪身往东而去。 小怪物呆呆地望着一阵风走的方向,婉儿催着他说:“你还看什么的,我们走呀!你不是想在这一带等候杜鹃的出现吧?” “我是这么想。” “你是不是犯傻了,太行二寇已死,杜鹃还跑来这里干吗?杜鹃要杀的是收魂星君,说不定这时杜鹃已在县城里出现了。” 小怪物愣了愣:“不会这么巧吧?” “那你去不去?” “好好,我们快赶去县城。” 于是小怪物和婉儿便起程赶回县城,还在收魂星君所落脚的客栈里住下,监视收魂星君的动静。 收魂星君以京师富商的身份把这间客栈整整一排的房间全包了下来,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接近他住的房间半步,就是店小二也不能接近。这时,去插箭岭接头的两个鹰犬失魂落魄赶回来了,向收魂星君报告插箭岭的情况。收魂星君一听呆住了!问:“什么!?太行二寇死了?” 鹰犬说:“他们最后有没有死,属下不知道。但属下离开时,太行二寇其中的一个,已倒在地上,看来已无生还的希望。太行二寇手下的弟兄,几乎全死在恒山派剑下,逃生不过两三人。” “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怎会去招惹恒山派的人了?” 两个鹰犬将当时的情况一说,收魂星君将桌一拍:“这两个家伙,太胆大妄为了。洗劫了商队,还杀害了恒山派的一名弟子,圆圆师太这个老尼姑怎会不找他们算账?” “收爷,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只好明天赶回京师,如实向九千岁禀报。” 小怪物和婉儿伏在暗处听到了收魂星君这一句话,婉儿一怔,问小怪物:“明天他回去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当然是暗暗跟踪了。” “杜鹃知不知道这魔头突然离开这里。” “这我怎么知道?” “不行,我得去找三姐姐去。”婉儿言外之意,是想告诉书呆子,收魂星君的行踪,好去追杀,但又不能明说出来。 小怪物说:“告诉三姐又有什么用,你不会叫三姐去杀了这个魔头吧?那神秘的杜鹃,更不会出现了。要杀这个魔君,凭我们两人就可以杀了他们,用不了三姐出面。” “不不,我们还是赶去狼牙山告诉三姐姐的好。” “我们去了,那这魔头谁跟踪了?万一我们去找三姐的时候,杜鹃一下出现,我们不又错过了?” “要不,我一个人赶去狼牙山找三姐姐,你留下来。” “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吗?你又没有我这样奇特的鼻子,狼牙山一带这么大,你怎样找呵。最怕你找不到三姐,连你也走失了,那我怎么办?” 婉儿怔住了:“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我们就是要去找三姐,也只有等风叔叔回来再说。” “风叔叔今夜里会赶回来吗?” “对风叔叔来说,京师一点也不远。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可以赶回来。除非他半路上发生了意外,不然,他一定会赶回来。” 正说着,一阵风在他们身后悄然出现:“你们在说我叫化什么了?不是疑心我拐带你们的金银珠宝,溜之大吉吧?” 婉儿一见一阵风回来,心头像放下一块大石一样,吁了一口大气说:“风叔叔,你终于回来了,不然我真不知怎样办。” 小怪物说:“哎!风叔叔,那是你说的,我们可没有疑心你!” 一阵风问:“小丫头,出了什么事?” “风叔叔,收魂星君明天要离开这里,赶回京师去。” “太行二寇一死,我叫化就知道他明天一定会赶回京师,因为他留下没有用。这事怎会令你们这么为难呢?” 婉儿说:“风叔叔,我想去找三姐姐,将这事告诉她,但飘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去。两个人同去吧,又担心这魔头没人跟踪。” “原来这样,好!你们去找那个大丫头吧,我叫化跟踪这魔头好了。” 婉儿说:“风叔叔,我多谢你啦!” 小怪物却问:“风叔叔,那两包金银珠宝的事……” “我叫化全交给墨燕斋了,他给了我叫化几十张银票。” “那银票呢?” 一阵风摸摸怀中,又拍拍衣服,突然说:“不好,我叫化将它丢失了。” “什么!?丢了?风叔叔,你不是在逗我们吧?” “我叫化走得匆忙,真的丢失了,我叫化得回去找。” 婉儿说:“路这么远,又是黑夜,风叔叔,你怎么找啦?别去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它是贼赃。” “你这小丫头说得轻巧,你知不知值多少银两?” “值多少?” “没有一万两,也有九千多两。这么多银两,你小丫头不心痛,我叫化心痛。” “风叔叔,丢了也没有办法呀!” “我叫化临进城时,摸摸银票还在,怎么进了客栈,一下就不见了?”一阵风望望小怪物,“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来:“你丢了我们的银两,不怪自己不小心,反而诬陷起我来,世上有这样的理吗?” “因为我叫化不能不疑心。” 婉儿问:“风叔叔,你疑心什么了?” “你这小丫头不关心金银珠宝的事,可是他却偏偏关心。当我说丢了,他又故意说我叫化在逗他。不是他偷去了,会有这样的表现吗?不行,你这个小怪物,得让我叫化搜下你的身,看银票在不在你身上。” 婉儿也带着怀疑的目光问小怪物:“你不是在戏弄风叔叔吧?银票是不是你偷去了?” 小怪物叫起苦来:“四妹,怎么你也不相信我?” “谁叫你以往喜欢捉弄人,我能相信你吗?你偷了就说出来吧。” “我真的没偷啊!好,风叔叔,你来搜身好了,搜不出来,你不但要赔我们九千两银子,更要赔偿我的名誉。” 一阵风说:“好,我来搜。”一阵风真的在小怪物身上东摸摸西摸摸,一下真的从小怪物身上搜出了十多张银票,不多不少,刚好是九千三百两银票。 小怪物这下真的傻了眼,婉儿更埋怨起来:“飘哥,你也真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戏弄风叔叔。” 一阵风笑道:“小怪物,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不用我叫化赔银两吧?也不用我叫化赔你的名誉了吧?你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偷。” 小怪物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一阵风一揖说:“风叔叔,我小叫化算是服了你了。我自问我怎么古灵精怪,也不及你,求你别再捉弄我了。” “那你今后还敢不敢捉弄我叫化?” “我小怪物今后就是捉弄天王老子,也不敢再捉弄风叔叔你了。” “好,今后,也不准你捉弄我这个小丫头,不然,我叫化会令你招来不白之冤。” 婉儿越听越糊涂:“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飘哥,你到底有没有偷风叔叔身上的银票?” 一阵风耸耸肩,摊摊手说:“他偷没偷我叫化就不知道了。” 小怪物说:“四妹,我们走吧。总之,我今后怕了风叔叔,也不敢再捉弄你了。” “你还想捉弄我呀。” 说完,婉儿跟随小怪物连夜离开了县城,黎明时分,他们在狼牙山半山腰的树林里,嗅到了书呆子和小神女身上留下来的气味,很快就找到了小神女。 婉儿一见到小神女,像不见了多年的亲人一样,一下扑到了小神女怀中,埋怨道:“三姐姐,你怎么会住到狼牙山上来了,我和飘哥还去那个什么小镇上去找你哩。” 小神女抚摸着婉儿的秀发说:“四妹,你们连夜从插箭岭赶来这里,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三姐姐,太行二寇已经死了。” “哦!?他们怎么死的?是不是他们不答应东厂的招募,收魂星君将他们杀了?” “不是。是我将他们杀了。” “四妹,你干吗将他们杀了?怕他们去东厂增加了阉贼魏忠贤的实力?” 婉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小神女说:“原来这样,他们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那杀了他们,收魂星君作何打算?” “他们今天就要赶回京师。所以我们才连夜赶来告诉三姐姐。咦!墨公子呢?他不在三姐姐身边,又跑去哪里了?”其实婉儿急于连夜赶来,主要是想告知书呆子,别再去插箭岭。 小怪物又担心起来:“他不会跑去收魂星君回京师的道路上吧?” 小神女一笑:“他哪里也没去,只是在里面睡觉未醒而已。小兄弟,有我在,他还能乱跑动吗?” “这样,我就放心了。” 婉儿说:“这个书呆子真能睡,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小怪物问:“这个书呆子关心什么了?” 婉儿看了小神女一下:“他只会四处游山玩水呀,还会关心什么?” “嗨!游山玩水有什么好关心的,就是去玩,也用不着一大早就出门去玩吧?对了,三姐,近来这个书呆子去过什么地方玩了?” 小神女说:“他什么地方也没去,只是上过狼牙山玩。不过,他一直想去房山县拒马河的十渡和涞水县北面山区的野三坡走走。” 小怪物一怔:“什么!?野三坡?” “哦!?小兄弟,你也知道野三坡是一处景色迷人的地方?” “我不知道,也不管它风景迷不迷人,但我却知道,这是收魂星君回京师必经之地。三姐,你千万别让他去,不然,又害得我追来追去,又追到这书呆子了。”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能肯定神秘的杜鹃,会在那一带出现?” “杜鹃要杀收魂星君,当然就会在那一条道上出现,他总不会等收魂星君回到京师才下手吧?那不更困难了?” “好好,小兄弟,那我暂时不让他去野三坡一带了。等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再去。 “三姐姐,那我现在赶回去。”小怪物说完,又对婉儿说,“我们走吧,与风叔叔早一点会合。” 小神女问:“你们马上要走?不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再走?” “不了,我担心收魂星君一出涞源县城,杜鹃就会出现。风叔叔一个人跟踪不了这机智过人的杜鹃。” “小兄弟说的也是。那你们走吧。” 婉儿说:“我想不去了。” 小怪物一怔:“你怎么不去了?” “我想跟三姐姐在一起。跟踪杜鹃,有你和风叔叔已够了,我还是跟随三姐姐的好。而且,我和三姐姐从这里北上,可以拦截收魂星君这一伙人,不更好吗?要是杜鹃出现了,我们还可以拦截杜鹃,令杜鹃跑不了。” 小神女怎不明白婉儿的心意?她不想陪小怪物四处瞎跑。便说:“这样也好,让四妹跟随我。你走后,我安排墨公子在这一带住下来后,便马上北上,在回京师的路上拦截那个魔头,不能让他们跑回京师继续为恶。杜鹃出现了,我们前后会合,到时我想看看,杜鹃还能跑到哪里去。” 小怪物虽然不愿意和婉儿分开,但又不能硬要婉儿跟自己走,自己更不能留下来,只好说:“那我一个人去和风叔叔会合了。”说着,将那十多张银票交给了婉儿:“这些银票,你收藏吧,我带着它会不小心丢失的。” 小神女一看,惊讶地问:“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银票?不会是从钱庄里偷的吧?” 小怪物说:“这是从太行二寇的贼窝里得到的,不是偷。”小怪物说完,便闪身而去了。小神女问婉儿:“四妹,这是怎么回事?” 婉儿将经过一说,小神女说:“小兄弟这样做也没有错,那我们用这一笔钱,沿途救济那些孤儿寡妇和一些年老无依靠的人吧。” 小怪物走后,书呆子墨滴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婉儿问:“哦!?你醒过来了?” “在下醒过来了。” “我们刚才的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在下听得一清二楚。” “你在屋子里偷听我们的谈话呀?” 书呆子笑了笑,算是默认。婉儿说:“我明白了,你在京师和我们住在一起,也是这样偷听我们说话,从而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能避开我们,能够神出鬼没。是不是?” 小神女含笑道:“四妹,这还用问吗?枉我们还当他是一个呆头呆脑、不会武功的书呆子,他却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来戏弄我们。” “三姐姐,等京师之事一了,我们该怎样惩罚他?” “四妹,惩罚他的事以后再说。”小神女问书呆子,“现在你已经知道这魔头一伙人的行踪了,打算如何行动?” “在下早已盘算好了。” 第七十一回 金蝉脱壳 (上回回放)收魂星君生生就与杜鹃面对面对掌了。他又哪是杜鹃的对手?逃吧,可又落到化装成白衣人的小神女手里。最终,他还是免不了一死而收场。而神秘的杜鹃,却叫人在一堆荆棘丛中发现了,而且还是一具尸体!神秘的杜鹃死了?这可能吗? 上回说到书呆子说自己早已盘算好。婉儿愕然:“什么!?你早已盘算好了?你不会是神仙,早已知道这魔头在今天赶回京师吧?” 书呆子说:“四小姐别误会。在下所说的早有盘算,是听了你的话后才有的。” 小神女问:“你打算怎样?” “在野三坡西边的福山口和白涧之间,等候这魔头的到来。” 婉儿问:“你肯定这魔头必走这条路?” “因为从涞源去京师,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走王安镇、紫荆关,这是沿拒马河北岸而走;一条走烟煤洞山道。不论他走哪一条路,都会在白涧与福山口之间会合,然后又分南北两路,南面依然沿拒马河去房山县;北面走霞云岭,过磁家务直奔京师。所以我们只要在白涧、福山口这一段路等着,便万无一失。” 婉儿讶然:“墨公子,你怎么对这一带的地形这般的熟悉?” 书呆子说:“一个神秘杀手,不但对天文地理、神州各处的山川分布,都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就是对各地的民情和风俗,也要有些认识,这样,就可以混迹百姓当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况。而在下早已有心要除掉阉贼手下的七大星君和九大杀手,就不能不对京师一带多留心一点。” 小神女说:“要是让你带兵打仗,一定会百战百胜。” 书呆子说:“三小姐过奖了。在下不是统率三军之才,只能一个人独来独往,随机应变,只是一个神秘的侠客而已。这点,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小神女说:“好了!你别谦虚了!现在我们该怎样行动?” “自然是马上离开这里。” 婉儿担心棋儿不会轻功,问:“那棋儿,你打算留下他在这里?” “在下打算先带他南下,去定州找间客栈安顿好,然后再去白涧、福山口。” “去定州?你来得及赶去福山口吗?” “从这里去定州,不过百六七十里,以在下的轻功,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来回。事毕后,我们便可在定州会合。” 婉儿问:“我们也跟你去定州吗?” “不用了!你们先去福山口,找一处地方住下来。在下估计这魔头不会急于赶路,今夜会在紫荆关住下来,明天才到达白涧、福山口,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打发这魔头。” 小神女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你先带棋儿走吧。” “是!那在下先告辞了。” 书呆子便带了棋儿下山往南而去。婉儿问小神女:“三姐姐,他既然能带棋儿南下定州,干吗不带棋儿北上福山口呢?” 小神女说:“四妹,你不会明白他的用意的。” “哦!?他什么用意?” “要是给风叔叔、小兄弟盯上了,他们就不会疑心他是书呆子,而是杜鹃了。所以他不但要将棋儿先行送去定州,也要和我们分开,这就是杜鹃的神出鬼没之处。” “三姐姐,要是我们见了风叔叔和小怪物怎么说才好?” “我们再为他隐瞒一次,说书呆子带着棋儿去真定府了,不愿跟随我们。” “三姐姐,他要是给风叔叔他们盯上,甚至捉住,那不露馅了吗?” “我们就不能假装也被书呆子欺骗了吗?不过,风叔叔恐怕捉不住他。” “就算他溜走了,但小怪物也会盯上他,跟踪下去。” “我要是没有猜错,他要走的,必然是送棋儿去定州的那条路。若是小兄弟跟踪到了定州,发现自己又追到了书呆子,一定会气得跳了起来。” 婉儿笑道:“这次要不是三姐姐你,我们真不知给书呆子骗到什么时候。” “四妹,我们也打点一下,准备北上野三坡,看看那里的风景是不是真的迷人。” 在红日升起时,小神女和婉儿离开了狼牙山。收魂星君等人也骑上快马,离开了涞源县城。涞源县不但是太行山中的一座县城,也是山西省大同府蔚州下属的一座山城,名为广昌县,是山西大同府与京师保定府、真定府三府交界的一座边城,所以太行二寇常在这一带神出鬼没,官兵也奈何不了。这一次却鬼使神差般地为恒山派掌门圆圆师太和婉儿等人干掉,令收魂星君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收魂星君一行人不敢走烟煤洞这条山高林密的崎岖山路,不但因为这条山道险峻,而且大部分都在山西境内,不时有强人出没。以收魂星君的武功,才不将这些江湖上的鼠辈放在眼里,他是担心神秘的杜鹃出现。所以沿拒马河而下,取道王店镇,只要一到紫荆关,便是京师保定府易州的地方了。何况紫荆关又有京师的官兵把守,一旦出事,放出讯号,便有大批官兵赶来,谅杜鹃也不敢在这条道上出现。 果然,一路上风平浪静,没出什么意外。黄昏时分,收魂星君一行飞马过了紫荆关,经奇峰塔,来到了拒马河边一处叫南城司的小镇上。要是他们连夜飞马赶路,完全可以经白涧,穿过野三坡,进入京师所在地顺天府涿州的房山县了。可是收魂星君一伙人骑马奔走了一天的山路,人疲马累,就算人可以顶得住,马可是走不动了。何况这一带也不是什么平原康庄大道,同样是山路崎岖、山峦起伏,要穿森林、跨险溪,在夜里赶路十分危险。已到了京师地带,也没有什么必要日夜兼程赶回东厂。 收魂星君便下令在南城司小镇住下来,人马好好休息一夜,吃饱睡足,第二天一早再赶路。 远远地跟踪他们的一阵风和小怪物,见收魂星君一伙人在小镇住了下来,不由打量起小镇上四周一带的地形山势,感到这是一处袭击收魂星君的好地方。一阵风不禁问小怪物:“你在这一带嗅到了杜鹃的气味没有?” “没有!” “没有?不可能,你再在这一带嗅嗅,杜鹃不会不出现的。” “我嗅过了,真的没有。” “不会吧?是不是你这小怪物的鼻子不管用了?” “我又没有伤风感冒,鼻子怎会不管用的?” “那你怎么嗅不到杜鹃的气味了?” “他不来,我怎么嗅得出?” “这么一个干掉大魔头的好机会、好地点,杜鹃怎会不来?”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他给三姐和四妹吓怕了,不敢来了。” “这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叫神秘的杜鹃吗?不如叫缩头乌龟好了。” “说不定他真的变成一只缩头乌龟了。” 一阵风怔了怔:“不会吧!要是他不来,我们不白白跟踪这个魔头了?” “我们白白跟踪人的事还少吗?” “小怪物,你敢肯定杜鹃今夜里不会来?” “我没这样说,也不知道。” “要是他错过了这次干掉魔头的好机会,那真是过了此村没那店了。我叫化要是杜鹃,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惜他不是风叔叔。” “不不!我叫化说他今夜里一定会出现,只是你这个小怪物嗅不出他隐藏在哪里罢了。” “风叔叔,你千万别这么肯定他会出现。”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杜鹃是一个怪人。” “怪人?他比你还怪?” “他怪得多了。你说他来,他就偏偏不来,故意气气你;你说他不敢来,他就是偏偏赶来,好像专和你唱对台戏。要不,怎显出他神出鬼没、机智过人?” “所以你就说他不敢来了?” “是呀!因为他是一只缩头乌龟呀。” “我叫化才不相信,除非我们说的话,他听到了,才和我们作对。” “不不!风叔叔,我们还是说他是胆小鬼为好。” “既然这样,我们还守在这里干吗?” “因为我想验证我说的话灵不灵。” “好吧!我叫化就陪你这小怪物,在这里守一夜吧。” 一阵风和小怪物便隐藏在小镇上一高处,观察小镇四周的动静。快三更时,蓦然有两条矫捷若疾鸟的人影,从小镇的东北方向而来,轻而无声,落在小镇的一处瓦面上。 小怪物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一阵风:“风叔叔,你看,有人来了。” 一阵风说:“别大惊小怪,来的人不可能是杜鹃。” “哦!?风叔叔,你看出他们是什么人了?” “是大小两个丫头。” “真的!?是三姐和四妹来了?” “我叫化的鼻子虽不如你,但我一双眼睛比你好,不会看错人。” “她们怎么也赶来这里?” “当然是为了跟踪杜鹃,才赶来这里。” “这一下可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三姐和四妹的出现,杜鹃真的不会来了。这一夜,我们算是白等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杜鹃专门喜欢与人对着干吗?说不定这两个大小丫头出现,杜鹃便会来了。” “这更糟了。” “什么!?怎会更糟了呢?” “因为你说他会来,他就更不会来了。” “不会!不会!你看看,那不是他来了?” 小怪物顺着一阵风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个人影,从拒马河中的一叶小舟上腾空而起,疾如流星,掠过小镇土墙,准确无误而又悄然无声地飞落在距收魂星君所住客房不远的一间房屋的瓦面上,然后凝神倾听了一下,身形一晃,一下不见了。 一阵风不禁赞叹:“这人的轻功太俊了,不亚于我叫化。” 小怪物也怔了怔:“他不会就是杜鹃吧?” “小怪物,你快过去,是不是杜鹃,你一嗅不全都明白了?” “好!我去。” “小怪物,你最好轻一点,别惊动了收魂星君的人,更别让这个人发觉。” “我知道。”小怪物也像一团轻烟似的,飞落到那处的瓦面上去了。 随后一阵风也赶了来,轻声问:“是不是杜鹃?” 小怪物激动地说:“是他!一点也没有错!我辛辛苦苦盯踪了他两年,从四川跟踪来到京师,终于又盯上他了。” “小怪物,这一次,我们盯紧一点,千万别让他溜掉了。” “这一次他绝对跑不了。” “其实,杜鹃早已在这小镇上等候着,只是你嗅不出他而已。” “我怎么知道他会隐藏在河中的一叶轻舟之上?” “来!小怪物,我们分别隐藏起来,看看这个神秘的人物,怎样打发收魂星君这一群东厂鹰犬。” 神出鬼没的杜鹃行动之敏捷,出乎一阵风的意料之外。当一阵风闪身进入收魂星君所住的院子时,便看见两个东厂鹰犬横卧在墙脚之下,另外两个更是木偶般地站在收魂星君卧房门口,一动也不动,显然已为杜鹃封了穴位。而杜鹃早已破门进入到收魂星君的卧室了。 收魂星君为人也颇为机警,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便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喝问:“谁?” “是老夫!” 收魂星君在灯光下一看,一个只露出双眼的黑袍人,已站在床边。收魂星君一见来人这一身打扮,震惊万分:“是你?” “不错!正是老夫。上次在大海坨山下让你逃走了,这一次老夫看你怎么逃。” 收魂星君问:“你到底是真杜鹃,还是假杜鹃?” “老夫前年在南京钟山常遇春墓前,杀了吸血星君;事隔三天,又在杭州西湖上杀了风流星君;去年又在峨嵋山下杀了百变星君;随后在酆都鬼城中,将蓝魔星君送进了真正的阴曹地府;今年,更将混元星君打发去了西天。你说,老夫是什么人?” “你是真正的杜鹃?那一夜在大海坨山下出现的小鬼和一个木然如僵尸的人,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不是说你是一个冒牌的假杜鹃吗?” “你已经是一个快死的人了,老夫告诉你也无妨。他们是两位武功奇高的怪人,有些事与老夫过不去,故意来找老夫的麻烦,所以那一夜,才有机会让你逃走。说!你现在想怎样死?是横刀自刎,还是让老夫动手?” “哼!本座这把刀除了会砍别人脑袋外,不会用来割自己的喉咙。” “你是要老夫动手?” “你别以为你杀了那几位星君,就能杀得了我。那一夜要不是那两位怪人出现,恐怕你早已成为本座刀下的游魂野鬼。本座还是劝你放下手中之剑,向本座投诚吧。这样,本座不但可以保你不死,更可以让你成为九千岁府中的座上客,享尽荣华富贵。” 这个收魂星君,招募不到太行二寇,竟然打起杜鹃的主意来了。的确,要是神秘的杜鹃为魏忠贤所用,收魂星君不啻立了头等的大功,至于死去的几大星君,那又算得什么? 杜鹃一声冷笑:“老夫看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话。老夫恨不得斩下魏忠贤这阉贼的脑袋,以祭天地。” “大胆!你敢这样对九千岁不敬?” “老夫何止是不敬,还想将他的黑心肝挖了出来喂狗吃。现在,是你比这阉贼先走一步,去见阎王爷了。” 收魂星君大吼一声:“来人!给我将这自称为杜鹃的老贼拿下!”收魂星君话落刀出,手中的链子刀骤然向杜鹃飞出,直取杜鹃的心脏。杜鹃一剑架开,同时四条人影从两边房间里破门而入,四件不同的兵器,一齐向杜鹃袭来。 千幻剑法的确是千变万化,杜鹃架开了收魂之刀,身如幻影般地从四件兵器中闪了出来,回身一剑击出,利剑带着一股强劲的剑风,震开了两件兵器,剑尖所到之处,一个鹰犬右臂给划破了,另一个鹰犬眉心中剑,顿时倒地而亡。一招之下,就令收魂星君贴身的两个护卫一死一重伤,几乎是一气呵成。这等极为上乘的剑法,不但惊退了收魂星君和他的两位手下,也令伏在暗处的一阵风和小怪物,看傻了眼。只在刹那之间,刀停剑收,双方对峙不动。 杜鹃仍是冷冷地说:“收魂!老夫劝你别让你手下人前来送死了。你乖乖的横刀自刎,老夫不想多伤人命。” 收魂星君仗着自己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夫,才不管手下人是生是死,他今夜里一定要拼了杜鹃才罢休。他又是一声怒喝:“上!我们合力杀了这老贼!”他首先带头进招。 收魂星君这一声怒喝,一是壮胆,二是叫喊其他手下快点赶来。房间内两个惊魂未定的杀手,也提刀涌了上来,而外面,竟无人冲杀进来。 房间内又是一阵激烈的交锋。收魂星君手中的链子刀,是一门特别的兵器,有一条精钢打成的链子,一头扣着刀柄,一头套在自己的右手腕上。近身交锋,可当刀使,远处交锋,可当流星锤之类的兵器用。就是那一条钢链,也可绞飞对手的脑袋和手臂。它虽是一件兵器,却可当三件兵器交替使用,进招常常是出人意料,令对手一时措手不及,丧生在他的刀下。 一轮刀光剑影的交锋过后,收魂星君那两名贴身护卫,早已横尸地下,而收魂星君也身中几剑。由于他练就了一身童子功,刀枪不入,衣服虽然给剑尖划开,却不伤他的皮肉。而杜鹃所穿的黑袍,也同样给收魂星君的链子刀划开了两处。这也是杜鹃与人交锋以来,第三次为对手划破自己的黑袍。第一次是在四川酆都鬼城,为蓝魔星君利爪撕破;第二次在京师西山为混元星君击穿;这一次为收魂星君的链子刀划破。 杜鹃说:“看来你一身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实在管用,连中老夫几剑,竟然丝毫无损,是老夫头一次碰上的劲敌。” 的确,在东厂的七大星君中,论武功,收魂不及混元和蓝魔,但他有金刚罩护体,除了面部、头部之外,其他的都不用防。所以他与人交锋,可以一味进攻,哪怕中了对手的兵器也不在乎。这样一来,他在七大星君中,无形中却是武功最高的一位了。收魂有恃无恐地说:“你以为想伤得了本座么?休想!你要是再不投降,等一会各处兵马赶来,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好好!老夫就试试看,杀不杀得了你。也看你招架得了老夫多少招。不过,你别再指望会有人前来助你。” “什么!?我带的人你全都杀了?” “不错!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这条命,老夫今夜里是要定了。” 收魂星君愣了一下,怪不得没人赶来,原来全给这个神秘的杜鹃干掉了。看来今夜里我不能与他再拼下去了,得想办法脱身才是。凭武功,自己怎么也杀不了武功莫测、机警过人的杜鹃。杜鹃似乎也看透了他的心思,说:“你别指望今夜能逃脱出去,还是受死吧。” 收魂星君不答话,一刀击出。杜鹃已摸透了他的链子刀法,在三四招过后,一剑击出,一身真气,全灌注在这一剑上,“当”的一声,杜鹃的剑刃一下将链子削断,链子刀更飞了出去。这一下,收魂星君变成了一只没爪没钳的螃蟹,神色一下大变。 杜鹃说:“这一下,看你怎么与老夫交锋!老夫不相信你的金刚罩,练到了连喉咙、眼睛也刀枪不入。” 收魂星君“呼”的一声,双掌拍出:“本座与你拼了。”他这是以攻为退,当杜鹃闪开他这一股掌力时,“砰”的一声,收魂星君往上一冲破瓦面飞出,往紫荆关方向飞逃而去。 杜鹃哪能让他逃走?也立刻施展轻功追赶。 一阵风和小怪物伏在暗处观看这一场龙虎斗,原想看看杜鹃怎样破收魂星君的罩门,谁知转眼之间,双方都破屋而出,一时愕然。 一阵风推了小怪物一下:“我们还不快追?万一杜鹃跑了,我们怎样追踪?” 小怪物一下醒过来:“对!我们快追!” 于是他们也双双追上去。在星夜之下,一阵风看见小神女和婉儿早已追赶去了。 收魂星君没命地飞逃,刚一出镇郊,迎面拦截自己的竟然是一位白衣人。他定神一看,心中骇然。这是那夜在大海坨山下出现过的神情木然、僵尸一般的人物,他是追杜鹃还是追自己而来到了这里?收魂星君怀着一线希望说:“前辈,与你过不去而自称杜鹃的人在后面,你快去拦截他,别让他跑了。” 这位白衣人正是小神女,她笑笑说:“是吗?那你也别跑了!” “不不!在下前去紫荆关搬救兵。”收魂星君十分惊讶,怎么这个形同僵尸的高人,声音十分悦耳动听,莫非是一位女子? 小神女说:“你还搬什么救兵的?我不就是救兵吗?” 杜鹃见小神女拦住了收魂星君,便不再追赶,就地停了下来。一阵风和小怪物见杜鹃停下来,同样也在远处停下来,静观其变。他们感到,前有小神女和婉儿,后有自己和小怪物,杜鹃在今夜是怎么也跑不掉的了。 收魂星君一听小神女说是救兵,心中十分惊讶和困惑,暗想:难道自己离开京师几天,九千岁就这么神通广大,将这僵尸般的绝顶高手招募了过去,现在前来相助自己捉拿杜鹃?要是这样,那真的太好了。怪不得杜鹃一见这僵尸般的人,不敢过来追杀自己了。他迟疑地问:“你是前来救在下?” 小神女说:“对不起,我主要是前来捉拿那个冒充我的黑袍老人,对你的生死,我一点也不在乎,不过,你还是死的好。” “在下不明阁下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阁下是什么人?” “我才是真正的杜鹃。” 收魂星君心头大震:“你是真正的杜鹃?” “是呀!这个黑袍老人,用我杜鹃之名,四处杀人,给我添了不少的麻烦,我当然要来找他了。” “可是在下……” “你呀,罪恶滔天,他杀你没有错,只是不该用我的名。现在他既然用了我的名义发出了追杀令,你是追杀令中的一个,我就不能不杀了你,不然,不坏了我的名声吗?杀了你后,我再捉他也不迟。” “你要杀我?” “我杀不了你吗?” 收魂星君见话不对头,骤出双掌,向小神女拍来。他以为自己突然出手,这个不可理喻的僵尸怪人一定不防备,非死即伤,自己就可以脱身了。 小神女早有准备,不但不闪开,也同时出掌。双掌相碰,“嘭”的一声闷响,收魂星君哪里受得了小神女这股浑厚的掌力?尽管他练成了刀枪不入的金刚罩功,小神女的掌力震断不了他的手骨,却将他整个身躯震得横飞起来。杜鹃也在这时跃起,剑似闪电般的击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收魂星君的玉枕穴。这的确是收魂星君罩门的所在处,也是收魂星君最致命的弱点。罩门给击中,金刚罩之功顿时气尽功散,武功全废。收魂星君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时,已气绝身亡。 杜鹃想走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小神女说:“别看了,他早已是一具尸体了。你还不快走?风叔叔和小怪物赶来了,到时你便走不了。” 杜鹃点点头,立刻闪身而去。可是一阵风和小怪物早已巧妙地拦截了他的去路。一阵风笑嘻嘻地说:“老兄,我叫化上次救了你,你竟不辞而别,连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害得我叫化受人讪笑。” 小怪物也说:“你两次出其不意地点了我小怪物的穴位,更害得我给人哂笑个不停,这次,你想走也走不了。” 杜鹃问:“两位想干什么?” 一阵风说:“没想什么,只想将你这大三角帽巾揭了下来,看看你老兄的真容。” 小怪物说:“不行!我还要封了你的要穴,将你丢到柴草房过夜。不过你放心,有我和风叔叔给你守着,官府的人绝不会捉到你。” 杜鹃说:“两位别闹了。收魂星君这魔头一死,不久,就会有大批官兵赶来这一带,挨家逐户地搜查。我劝两位还是快离开这里为好,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一阵风说:“不怕!不怕!我们扮成山神、小鬼、女僵尸,吓吓官兵,不更好玩吗?” 一阵风正说着,杜鹃突然身形一闪一翻,衣袖一扬,竟然从一阵风和小怪物之间的空隙处掠过了,转眼之间,去得无影无踪。一阵风和小怪物一时间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神秘的杜鹃,竟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步法与行动,刹那之间,从自己身边一掠而过,想抓也抓不住。 这一情景,小神女和婉儿也看得愣住了。她们也想不到杜鹃有这样诡异的身法,能从一阵风身边一闪而逝,这可以说是在武林中没见过的事。一阵风要拦截一个人,哪怕对方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怎么也走不了。 婉儿见一阵风和小怪物一时呆住不动,惊讶起来:“三姐姐,你看,风叔叔和小怪物怎么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小神女也感到有些古怪,说:“四妹,我们快过去看看,不会是他们一时给杜鹃的突然行动吓懵了吧?” 她们一起奔过去。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眼睁睁地看着杜鹃跑了?” 一阵风说:“别吵!别吵!我叫化正想一件事情。” 婉儿嚷起来:“风叔叔,你是不是傻了?放着杜鹃不追,还有心思去想一件事呀?这是想事情的时候吗?” 一阵风白了婉儿一眼:“你这小丫头懂得什么?”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在想什么事了?” “我叫化想,怎么这个杜鹃,竟然会灵猴百变的身法了?这可是慕容家的绝技。” 小神女一怔问:“什么?刚才杜鹃的身法,是慕容家的灵猴百变身法?” “大丫头,要不是灵猴百变身法,他能从我叫化身边闪过么?” 一阵风说的是实情,以一阵风的武功,当今武林任何一位上乘高手,也不可能从他身边逃掉。 婉儿问:“风叔叔,你不会看错了吧?” “嗨!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般小看我叫化了?别的歪门邪道武功,我叫化可能看不出来,慕容家的武功,难道我叫化也看不出来吗?” “那他真是我家的灵猴百变身法了?” “当然是了。我叫化奇怪,这个神秘的杜鹃,怎么会这一门奇异的身法了?据我叫化所知,灵猴百变身法,在当今武林中,除了慕容家外,只有梵净山的人会这门武功了。” 婉儿一时愕然:“他不会是梵净山的弟子吧?” “这不可能。梵净山的武功,不传外人,更不传男子。而且这门武功,除了梵净山的掌门人会之外,只有两三个护庄长老会,就是梵净山的弟子也不会。” 小神女也不禁思疑了。她知道杜鹃的真正面目是书呆子墨滴,也知道墨滴这一身上乘武功的来历,可是他怎么会慕容家的武功了?由于一阵风这么一说,小神女更一下想到墨滴刚才那一闪身的步法,说:“风叔叔,我看你还是看走了眼。” 一阵风愕然:“我叫化怎么看走了眼?” “因为他在你面前闪身的步法,是迎风柳步的步法。” 一阵风一怔:“不错!不错!的确是迎风柳步的步法,那更是慕容家的武功。想不到这个杜鹃,竟然在一瞬之间,将慕容家的两门绝技在一招中抖了出来,太出人意外了。” 婉儿茫然地说:“他怎会我家的武功呵。这两门功夫,连我也不会。” 小神女说:“你会我的狸猫身法和西门剑法还不够吗?” “三姐姐,你说的也是,我会这两门功夫已心满意足了。” 一阵风突然一拍脑袋说:“依我叫化看,这个神秘的杜鹃不是别人。” 小神女和婉儿一怔:“风叔叔,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是慕容家的人。” 婉儿说:“风叔叔,你别胡说八道,是我慕容家的人,我还会看不出听不来的吗?” “你这小丫头也太天真了。他穿了一身从头包到脚的黑大袍,只露出两只眼睛,你能看出来吗?” “那风叔叔认为他是谁?” “不是慕容白,就是你的爷爷黑鹰慕容智,而且依我叫化看,多数是黑鹰。他过去就古灵精怪扮成了一个痴儿,愚弄了天下群雄(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一书)。到了老年,又不甘寂寞,扮成什么杜鹃,连我叫化和你们也骗过了。怪不得他的声音这么苍老了。不行!我叫化找他去问问,干吗要这样戏弄我们。” 一阵风这么一说,连小神女和婉儿也弄得糊涂起来了。尽管她们知道杜鹃就是书呆子墨滴,不可能是爷爷黑鹰或慕容白。但刚才看见的是一个不见真面目的黑袍怪人,心想:难道这次干掉收魂星君的不是书呆子,真的是爷爷了?那书呆子跑去哪里了?给爷爷捉了起来? 当一阵风正想动身离开时,小神女叫住他说:“风叔叔,你先别走。问问小兄弟,是不是杜鹃或爷爷,不就清楚了?” 刚才对话时他们竟然将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小怪物忘记了。一阵风一下想了起来,问小怪物:“你怎么一下变成哑巴了?一声不吭的。” 小怪物依然站着不动,也不出声,完全像一个木偶似的站在那里,一双目光,却露出着急和愤怒的神情。 婉儿仍看不出来,冲着小怪物说:“风叔叔在问你啦,你怎么不说话了?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一阵风看得奇怪起来:“小怪物你怎样了?不会中了邪吧?” 小神女打量了一下说:“不好!我们的小兄弟给人点了穴了。” 一阵风和婉儿惊讶起来,婉儿问:“是谁点了他的穴了?风叔叔,不会是你吧?” “嗨!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我叫化点他的穴干吗?要开玩笑也不是时候呀!” 小神女轻出一掌,拍开了小怪物被封的穴位。这一下,小怪物气得跳了起来,冲着一阵风发起火来:“你这个死叫化,臭叔叔,你说话有完没完?放着我给人封了穴也不理,一味说个不停,还说我中了邪。你才是中了邪!” 一阵风给小怪物这一阵责骂,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愣愣地听着。小怪物又转向小神女和婉儿:“你们也跟死叫化一个样,只顾说话,哪管我的死活?让我一直在旁边出丑。”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一时大意了,在星夜里一时看不清楚,还以为你因抓不到杜鹃而生气哩。” “我能不生气吗?不行!我找这可恶可恨的杜鹃去!这一次,我这个仇,是与他结定了,有他没我。” 婉儿问:“是杜鹃封了你的穴位?我们怎么没看见?” “我看,你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见我像木头公仔似的站着,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不满足了你的心愿吗?” “哎!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 小神女也说:“小兄弟,四妹不是这样的人,我们真的没看见。看来这个杜鹃,的确是出手太快了。” 小怪物说:“你们没看见情有可原,可是臭叔叔,就不能说没看见了。他还故意装着发愣,有意跟你们说了那么多无聊的废话。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杜鹃,他偏偏说不是杜鹃,说什么是慕容爷爷和慕容白大哥来。简直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一阵风愕然:“他真的是杜鹃?不是黑鹰?” “你别装模作样了。你骗三姐和四妹还可以,骗我却不行。难道慕容爷爷和白大哥身上的气味,我会嗅不出来吗?” 小神女问:“小兄弟,那他真的是杜鹃?” “当然是他!不是的话,我小怪物可以将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一阵风茫然起来:“可是他怎么会慕容家的两门绝技?不不!应该说他会三门绝技才对。” 婉儿又是一怔:“怎么又多一门绝技了?” “因为我叫化一下又想起了,他临走时衣袖一拂,我叫化没注意,以为是他溜走时衣袖飞动。现在看起来,他以袖劲之力,就封了小怪物的穴位,这又是慕容家的流云飞袖之功。怪不得他一跃入收魂星君所住地,刹那之间,就将收魂星君的手下全点倒了,这样杀起收魂星君来,就会减少了不少的阻力,也不致多伤人命。” 小神女说:“风叔叔,我们快离开这里。因为已有一个求救讯号升起,恐怕不久,就会有大批官兵赶来这一带。” 小怪物说:“你们走,我非要在这一带找到这个杜鹃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离开,不单是避开官兵,也是去追踪杜鹃呀。” 婉儿说:“他往南去了,我们就往南去追踪他好了。只可惜我们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不知他会跑去什么地方了。” 小怪物说:“哼!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找出来。”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拒马河边这个小镇,一路沿着杜鹃留下的气味,往南而去。在天亮时,跟踪到了狼牙山。一到狼牙山,小怪物又暗暗叫起苦来,他问小神女:“三姐,你们走时,是不是将书呆子留在这里了?” 小神女说:“我们离开时,他和棋儿早已走了。” “那他去了哪里?” “我叫他和棋儿先去定州等候我们。怎么啦?你在这里嗅到他的气味了?” “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书呆子的。” 婉儿故意问:“那你再嗅嗅,有没有棋儿的气味?” 小怪物果然再嗅一下,说:“没有!” “没有!那一定是杜鹃,不会是书呆子。” 小怪物顺着气味,进入了狼牙山下的一片树林,似乎杜鹃留下来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小怪物几乎可以肯定,杜鹃就藏身在这一片树林中,不会走多远。他说:“大家小心了。杜鹃就在这一带树林中,我们最好四下散开,分头搜索,这一次怎么也不会让他从我们眼前跑掉了。” 婉儿问:“你敢肯定他藏身在树林中吗?” “我敢肯定。因为留下来的气味,不但新鲜,而且也十分浓厚。” 婉儿不由看看小神女:“三姐姐,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我们听小兄弟的话,四下分散搜索,别让这个杜鹃跑掉了。谁叫他那么大胆,得罪了我们的小兄弟!” 小怪物说:“只要我们其中一个发现了他,就大声呼唤,大家迅速赶来,四面包围,哪怕他是会飞的鸟,我们也要抓到他不可。”看来,小怪物是下了决心,非要抓到杜鹃不可了。 婉儿问小怪物:“我们抓到了他后又如何处置?你不会打他一顿吧?” “打是不打,但我要连封他身上七八个穴位,然后捆绑起来,丢在树下,饿他三天两夜的,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戏弄我!” “你这样做不太过分了吗?” “怎么太过分了?他把我丢在神台下,又把我丢在柴草房中,昨夜又让我出尽了丑,你怎不说太过分了?” 小神女说:“四妹,等我们捉到了他再说吧!现在人还没有捉到,就说如何处置,不太早了吗?” 一阵风似乎一直心事重重,一路上不多说话,现在也是心不在焉,好像在深思一件解不开的事一样。婉儿问:“风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阵风好像从沉思中醒过来,问:“我,我叫化说什么话了?” “风叔叔,我们要是抓到了杜鹃,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我叫化第一件事,就是掀开了他的黑大袍,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然后问他怎会慕容家的武功。” “你不打他、骂他或饿他吗?” “杜鹃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叫化打他、骂他、饿他干吗?”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再多说了。要是跑了杜鹃,小兄弟又会怪我们行动太慢了。” 于是,他们便四下分散在林中搜索。婉儿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想:这个书呆子,怎么在这片树林里藏身了?难道他昨夜累坏了?他怎么就没想想小怪物会跟踪到这里的?他若是真的给小怪物捉到了,那该怎么办呢?让小怪物整他一顿?嗨!我想这么多干吗呵!到时,我想三姐姐会有办法的。 婉儿一边想一边搜索,她既希望发现书呆子,又怕发现书呆子,蓦然听到小怪物大声叫喊着:“在这里!”婉儿心头一怔,心想:真是冤家路窄,这个书呆子,又是给小怪物发现了,要是给三姐姐发现多好。婉儿一下跃到了小怪物喊叫的地方。 小神女和一阵风同样也是闻声而来。一阵风问小怪物:“在哪里?” 小怪物一指荆棘丛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说:“那不是他吗?” 婉儿一看,果然是杜鹃所穿的黑大袍,好像有人伏在乱石中睡着了。小怪物喝道:“杜鹃,你别装睡了!我们看见你了!你最好乖乖地出来,别再打算逃跑。你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可是杜鹃伏在那里纹丝不动。小神女凝神倾听,正想说,一阵风早开口说话了:“小怪物,我们是又一次给狡猾过人的杜鹃耍了。” 小怪物一怔:“什么!我们又给耍了?” “我叫化敢说一句,那不是杜鹃,只是杜鹃的一件弃袍。就像我们在西山一样,他丢下一件弃袍,人早已跑了。” “不会吧?我去看看。” 小神女说:“小兄弟,别去看了。风叔叔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那只是他的一件弃袍,披在石头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他睡在乱石中一样。” 婉儿惊讶了:“真的?” “四妹,你冷静想想,以杜鹃的机警,他听到了人声和脚步声,还不早早溜开,会睡在那里一动不动吗?何况小兄弟那么大声的叫喊,他还不惊醒?除非那是一个死人。” 小怪物仍不死心地说:“我过去看看。”小怪物跃进荆棘丛中的乱石堆,喝声:“你给我爬起来。” 睡在乱石堆的东西仍是一动不动。小怪物一下掀开了那一件破黑袍,一看不由吓了一跳,慌忙跳了出来。 婉儿一怔:“你怎样了?看见什么了?” “一具可怕的尸体。” 一阵风和小神女也震惊起来:“一具尸体?是不是杜鹃?” “我不知道。” “你怎么不看清楚就跑过来?”婉儿担心了,她担心书呆子不知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死在那里了。 小怪物说:“我没见过杜鹃的真面目,谁知道是不是他!总之,那是一具受了重伤而死的尸体。” 小神女说:“我去看看。” 婉儿也说:“三姐姐,我也去。” 小神女和婉儿双双跃进荆棘丛中,一阵风问小怪物:“黑袍覆盖下的是一具尸体?” “是!” “是杜鹃?” “风叔叔,我怎么知道呵,我从来没见过杜鹃的真面目。” “死尸的气味怎样?是杜鹃的气味?” “当然是杜鹃的气味了。不然,我会找到这里来吗?” “我叫化不相信那是杜鹃,因为昨夜杜鹃和收魂星君交锋时,除了黑袍给刀锋划开,他一点伤也没有,怎会身受重伤而倒在荆棘丛中了?” 小怪物一下又愕住了:“不会杜鹃弄个死人摆在那里戏弄我们吧?” 正说着,小神女和婉儿又双双跃了回来。小怪物迎上去问:“怎样?那尸体是不是杜鹃?” 婉儿说:“是你的头!刚才我和三姐姐几乎给你吓死了。” “哦!?那不是杜鹃?” “三姐姐看清楚了,那是一具猎人的尸体,昨天大概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摔死了,双腿也摔断了。杜鹃这么好的武功,会从山上摔下来吗?” 一阵风说:“我叫化根本就不相信那死人是杜鹃。” 小怪物说:“那么说,杜鹃有意将自己的烂黑袍脱下来,盖在这死人身上而跑掉了?” 婉儿说:“当然是这样啦!三姐姐说,这是杜鹃的金蝉脱壳之计。” 小怪物一下又跳起来:“我又一次给杜鹃耍了。不行!我非得去追踪他不可。”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那么耿耿于怀了。杜鹃这一金蝉脱壳之计,目的不是戏弄你,而是想让官府知道,杜鹃在狼牙山上受伤失足而摔死了。” “他干吗要这样做?” “我要是没有看错,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之后,心事已了,只想从此销声匿迹,隐退山林,所以才借了这一死人,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让东厂和官府的人知道杜鹃已死,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他这样做,的确是一个万全之策。” 小怪物怔住了:“要是这样,我们今后怎么去追踪他了?那不永远也追不到了?” 婉儿冲着他说:“你就只知道追追追!杜鹃真的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了?你非得要他死了才甘心吗?” “这——我怎会要他死呵。” “那你还追他干吗?” 小神女说:“小兄弟,我们追是要追的,只是不能四处向人张扬,要不动声色地暗暗追踪。不论在江湖上,还是在武林中,我们也应该扬言杜鹃已死了。一来,我们帮助他完成这一心愿;二来我们也正好麻痹他,令他不再提防我们,不就更容易找到他吗?” 一阵风点点头:“不错!大丫头,你这一主意很好,我叫化拍双手赞成。”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你既然双手赞成,我就求你做一件事了。” “大丫头,你要我叫化做什么事了?” “希望风叔叔在拒马河一带,散播杜鹃已死在狼牙山下的消息。” “就这件事?” “就这件事。风叔叔,这对你没有什么困难吧?” “这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我叫化不大明白,你这大丫头,干吗这样帮助杜鹃?” “风叔叔,我们都是武林中的侠义人士,难道不应该相助吗?” “好好!我叫化就在这一带散播。” “风叔叔,你完成了这件事后,我们在真定府见面。” “不不!大丫头,你别等我叫化了。你们干你们的事去,我叫化恐怕要去广西南丹紫竹山庄走走。” 婉儿问:“风叔叔,你要去紫竹山庄?干吗不同我们一起去的?” 小神女也问:“你赶去紫竹山庄有事?” “不错!有件大事,我叫化要找你们的黑鹰爷爷问清楚。” “什么大事要问我们爷爷了?” “大丫头,你难道一点也不生疑?神秘的杜鹃,怎会慕容家这三门绝技了?我叫化要找他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风叔叔,不瞒你说,我也在生疑。” 婉儿说:“不会是杜鹃暗中盗窃了我家这三门绝技吧?” “小丫头,你家的武学绝技,这么容易给人盗窃吗?” “风叔叔,你不会疑心我爷爷传授给杜鹃的吧?” “我叫化可没有这么说,也说不清。我总感到,慕容家与神秘的杜鹃,似乎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我叫化一定要弄清楚。这就是我为什么一路随你们来,沉默不语的原因。” “原来叔叔有这么一件心事。怪不得你一路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了。” “好!我叫化告辞了。”说完,一阵风便闪身而去。 小神女对小怪物说:“小兄弟,我们也走吧。” 小怪物问:“我们去哪里?” “小兄弟,当然是去暗暗追踪杜鹃呀,你不想去追踪他了?” “我怎会不想呢?” “那我们走呀。小兄弟,要是我们这一次追不了他,那以后就别想再找到他了。这是我们现在惟一追到他的机会。” “为什么?” “小兄弟,你不会给这死人的事闹糊涂了吧。杜鹃干掉了收魂星君,又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这就意味他从此收山,不再在江湖出现了。我们现在不抓住这机会追踪,六月一过,今后怎么去追?” “好!我现在就追去。” 婉儿问:“三姐姐,那墨公子在定州等我们怎么办?我们不去见他了吗?” “四妹,这好办。杜鹃看来是往南跑了,我们和小兄弟追到定州一带,再去与他见面也不迟。” 婉儿会意一笑,她知道小怪物追来追去,最终还是追到书呆子,便说:“三姐姐,我是担心墨公子在定州等急了,见不到我们,又四处乱跑,就会打乱了飘哥的嗅觉,让杜鹃跑掉了。” 小神女说:“既然这样,四妹,那你和小兄弟追踪杜鹃,我先赶去定州找墨公子,叫他老老实实地呆在城里,千万别四下乱走。” “三姐姐,那你快去吧!我和飘哥随后去定州见你。” 这样,小神女也动身先走了,留下婉儿和小怪物。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快在这一带嗅呀,看四周有没有杜鹃留下的气味。” 小怪物左嗅嗅,右闻闻,果然在狼牙山南面又嗅到了杜鹃留下的气味。沿着气味追下去,又在南面一处叫岭西的小镇上,嗅到了杜鹃。小怪物又兴奋起来了:小神女和一阵风没有说错,杜鹃没有死,他用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又往南跑了。 小怪物随后在南面的唐县附近,又嗅到了杜鹃特有的气味。突然间,小怪物停了下来。婉儿见了奇怪,问:“你怎么不走了?这里没他留下来的气味?” 小怪物问:“四妹,是不是书呆子与你们分手后,也走这一条路?”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走这一条路。” 小怪物跺脚说:“这一下糟了。要是书呆子也走这条路去定州,杜鹃的气味又给他打乱了,那我怎么追?” 婉儿说:“这好办呀。” “什么!?你还说好办?” “是呀!书呆子是带着棋儿走的,你细心嗅嗅,要是有棋儿的气味,那就是书呆子,没有,就一定是杜鹃了。这还不好办吗?” 小怪物笑了:“不错!不错!这是分辨杜鹃的好办法。” 婉儿心里暗笑:那你尽管嗅吧。 小怪物果然凝神嗅着,说:“没有棋儿的气味。” “那就是他了。不是书呆子的。” 就在小怪物四处嗅闻时,小神女早已来到了定州,与书呆子墨滴见面。他们住的客栈,也是早前去京师赶考时所住过的客栈。小神女在房间里轻声问:“你那金蝉脱壳之计,是不是打算今后永远退出江湖了?” 书呆子点点头说:“是!就是今后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不会再用杜鹃之名。今后杜鹃算是永远在江湖上除名了。世上再没有杜鹃这个人了。” “你这一行动好是好,可以骗过官府,也可以骗过武林,但是骗不过我那小怪物兄弟,也瞒不过风叔叔。” “小兄弟仍在追踪我?” “你不该在走掉前封了他的穴位,现在,他似乎与你势不两立了。” 书呆子说:“在下是逼不得已,要是不封了他的穴位,他和风大侠势必紧紧咬住在下不放,很容易为他们捉住。在下不想在京师一带为他们识破真面目。他们仍在追踪在下?” “你想小兄弟不追踪是不可能。” “三小姐,你不能为我想想办法么?” 小神女说:“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吧!但你的武功,却引起了风叔叔的注意了。” 书呆子一时愕然:“在下武功怎么引起风大侠的注意了?我的千幻剑法,他不是早已知道了么?” “不是千幻剑法,而是你从他们身边闪过时的身法、步法以及封了小兄弟的袖法。这三门武功,都是慕容家不外传的绝技。” 书呆子更是愕然:“是慕容家的三门绝技?这不可能。”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慕容家的迎风柳步、灵猴百变和流云飞袖的武功么?” “在下实在不知道。” “你不是在瞒我吧?” “在下可以对天发誓,在下会瞒别人,绝不敢也不会瞒三小姐你的。三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在下的心么?” “你的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万事不敢相瞒。” 书呆子这一句,不啻向小神女表白了忠贞不渝的爱情。以前双方仍模模糊糊,但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只是难以开口而已,现在书呆子终于表白出来了。小神女一颗心甜丝丝的,也轻轻说了一句:“我对你也是一样。” 书呆子一听,大喜过望,深深对小神女一揖说:“在下能得三小姐垂青,今生不复他求。今生今世,永伴三小姐身边。”小神女刚才的一句话,令他一颗心落实了。 小神女问:“公子,你还对我这般客气吗?” “不不!我对小姐永远是相敬如宾。” “好了!我问你,是谁传给了你这三门绝技的?” “就是那一位深夜传我修练内功的蒙面高人,当我练成了内功后,他先是传我这一门步法,以后又再次传我这门身法和袖法了。” “你不知道这位蒙面高人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他不说,我也不敢问,他也叫我别问。这三门逃生的武功,真的是慕容家的绝学?” “我想风叔叔绝不会看错,而且我也看出来了。” 书呆子怔住了:“不会是这位蒙面高人,从慕容家盗取了这三门绝技传给我吧。怪不得他叮嘱在下,在万不得已时,千万别抖出来,只用千幻剑法对敌就可以了。可是我在风大侠、小兄弟的拦截之下,又不能出剑与他们交锋,为了摆脱他们,情急之中,就抖出了这三门武功。这下怎么办?” “你放心,等风叔叔去了紫竹山庄后,看看是什么情形,我们再想办法吧。” “风大侠去了紫竹山庄。” “他就是为这事,去找慕容家问个清楚明白。” “这样,万一传授我武功的蒙面高人,是盗取得来的,那我不害了他了?” “公子,枉你机警聪明过人,你怎不想想,万一这蒙面高人,就是慕容家的人呢?” “这可能吗?慕容家的人,干吗要传我武功了?” “公子,我想这事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说不定你们墨家,过去对慕容家做了一件好事,令慕容家以此相报。” “可是我一家几代,从来不与武林中人来往,怎会对慕容家有恩呢?我也从来没听父亲和兄长说过。” “说不定你的爷爷,对慕容家帮了一次大忙,他没说,你父兄当然不知道了。” “要是这样,那太好了。我也想知道,那位传我武功的蒙面高人,是不是慕容家的人,更想知道,他干吗要传我武功。” “你有多久没见过这位高人了?” “自从我练成武功后,就没再见过。” “要是你见到了他,认不认得出来?” “我虽然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说话的声音、神态和动作,我想我会认出他来。” “好!那我带你去紫竹山庄走走,看看有没有你认出的人来。” “这好吗?” “你快是我的夫婿了,有什么不好?” 第七十二回 回归路上 小神女与书呆子等人在回京城的路上,遭到自称“牛魔王”的山贼拦路打动。这些山贼竟活擒了小怪物做人质。无奈,小神女他们只好按山贼要求,把万两银票与书呆子交与“牛魔王”。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书呆子已是自己的夫婿了,有什么不好?书呆子怔了怔说:“对对!所谓丑媳妇终得见家翁,我这个貌不出众才不惊人,又百无一用的书呆子,也应该去丈人家出出丑了。” 小神女笑着说:“你这个名动江湖的神秘杜鹃,又是今科金榜上题名的进士,可不是等闲之辈,恐怕也是慕容家破天荒第一次出现的一位贵客,会出什么丑了?” “不不!我还是害怕会给慕容家的人赶了出来。” “如果真的这样,你又如何?” “我会赖皮不走,慕容家的人,总不会杀了我吧?” 小神女笑着说:“好了!别说笑了!你累了一夜,之前又奔走千里。好好休息,说不定我那小兄弟,很快会找到这里来了。” 果然,一到下午,小怪物和婉儿就出现在客栈中了。小神女一见到他们,故作惊奇地问:“你们也来到这里了?找到他没有?” 婉儿说:“三姐姐,我们正是为了寻找他,才来到这里的。” “哦?他会跑来这里?不会吧?” “这是飘哥说的,他是顺着气味而找来这里的。”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不会弄错了吧?” 小怪物说:“我一点也没有弄错,不会是书呆子也住在这客栈里了吧?” “小兄弟,你说对了,他正住在我隔壁的房间里。” 小怪物一下叫起苦来:“怎么我这般的倒霉,追来追去,又追到这书呆子了?他真是我要命的克星。” 婉儿又故意逗他:“是不是你的鼻子不管用了?要不就是失灵。” 小怪物一听说书呆子住在这里,已经发愣了,听婉儿这么一说,更发起火来:“你才失灵不管用!” “哎!你冲着我发火干吗?我不是老提醒你,有没有棋儿的气味,你说没有。现在你看,不是又追错了吗?” “我进城以来,一直没有闻到棋儿的气味。顺着气味,才追到了这客栈。”小怪物说着,又嗅嗅说,“不错!这里真有棋儿的气味,不行!我再到城外去嗅嗅。” 婉儿说:“你不累吗?你不累,我可累了!我不跟你四处瞎跑动了,我想睡一下了。” “那你睡吧!我一个人去。”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急着去。我想问你,你进城时,只嗅到他,而没有嗅到棋儿的气味?” “我当然没嗅到,不然,我就不会进城了。” “进城以后,也没有嗅到棋儿?” “没有!起码在我沿着他的气味追寻的那一路上没有。” “小兄弟,既然这样,你别追踪了。” “为什么?” “以小兄弟所说的情况来看,他一定也在这间客栈中,只是他也像百变星君一样,善于化装易容,我们不知道他是谁而已。” “真的?可是他跟书呆子的气味混在一起,我怎么寻找?” “我看,小兄弟干脆就在客栈住下来,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觉。到了夜里,便一个个房间嗅,就不难找到他了。” “对!三姐,我听你的。” “所以你现在千万别打草惊蛇,不然,他又会悄悄溜走的。” “三姐,那我干脆就睡一个下午,在夜里行动。” “小兄弟,那你去睡吧!我在隔壁已给你订下了一个房间。” “多谢三姐。” 小怪物真的在客栈里蒙头大睡了一个下午,直到上灯时分才起来。当他们一行五人在用饭时,杜鹃的死讯,已在旅客中纷纷传开了。有些江湖中人,更说得绘声绘色的,仿佛他亲眼目睹一样。 小神女一听,知道这是一阵风的散播起了作用,但最起作用的,还是幽谷大院混入东厂的马行山和丁大成。 那些给杜鹃点了穴的东厂鹰犬们,在一时三刻穴道解开后,立刻放出烟火信号报警求救。易州和紫荆关的兵马立刻出动,四面包围了南城司这河边小镇,官兵们很快在小镇郊外发现了收魂星君的尸体,飞马赶去京城向魏忠贤报告。魏忠贤一听,震惊得半晌不能出声。现在手下惟一的一个星君也死了,七大星君、九大杀手中,只剩下了快剑冷漠杀手。他的剑法虽然好,远远不及信王朱由检府中的一些高手,也不及锦衣卫中的一些高手。神秘的杜鹃,在这三四年里,已将他最得力的心腹兵将,先后一一除掉,令他和东厂的势力大减。一想到此,他心中不由怒火万丈。 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魏忠贤打发身边惟一可靠的快剑冷漠杀手带人飞速赶去南城司,务必将杜鹃捉拿到。快剑冷漠心中嘀咕着,连几大星君、雌雄二怪也不是杜鹃的对手,自己前去行吗?别指望能捉到杜鹃,自己不死已算大幸了。但他不敢不从。他先是带了几名东厂所谓高手,火速飞马赶到南城司。在这些高手中,马行山和丁大成也在其中,其他人手随后赶来。 快剑冷漠杀手带人来到了南城司小镇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令他惊喜异常:这就是神秘的杜鹃与收魂星君交锋,杜鹃杀死了收魂,自己也受了重伤,连夜逃走时,在狼牙山失足掉下山崖摔死了。 快剑冷漠几乎不敢相信这一情报是真的,要是真的,那无异天助我也。自己这一次来,不但没任何危险,更可立一大功,东厂就全由自己掌管了。他不但带了自己的手下,也带了曾经见过杜鹃的收魂星君手下,立刻赶到狼牙山下,果然在山下树林中的一丛荆棘乱石堆中,发现了杜鹃的尸体。尽管没人知道杜鹃的真面目,但那一件黑袍,收魂星君的手下人一看就认得出来。何况这件黑袍,为收魂星君的练子刀划破,附近更找到了杜鹃的一把剑,这具尸体,是杜鹃无疑。快剑冷漠更是暗喜不已。想不到收魂星君在临死之前,也能重创了杜鹃,才令杜鹃连夜奔走时失足堕崖而死。 快剑冷漠命人将这具尸体的脑袋砍了下来,带上那件黑袍和那把剑,赶回京师向九千岁报喜了。这样一来,杜鹃之死,更在京师一带传开了,令武林中人愕然,江湖中人惊讶。魏忠贤虽然失去了收魂星君这一得力大将,但也除了杜鹃这一可怕的人物,总算可以安然入睡。至于东厂的势力,以后再招聘高手充实就是。 这个阉贼想得太美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厄运已降临他的头上了。收魂星君死后的几个月,喜欢干木匠的糊涂而又昏庸的皇帝朱由校,突然病死,魏忠贤几乎无能力阻挡信王朱由检登上皇帝的宝座。朱由检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后,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就是魏忠贤!这个太监已令朱由检受够了气,但他仍看在兄长熹宗的情面上,并不马上杀了魏忠贤,只夺去他无比的权力——秉笔太监和东厂提督之职,贬为一般小太监,并叫人押解魏忠贤去凤阳朱氏老家,看守朱家皇陵。随后将魏忠贤在朝中的党羽和孝子贤孙,杀的杀,关的关,充军的充军,就连熹宗的奶娘,封为奉圣夫人的客氏,连同她的儿子,一并斩首示众。 崇祯皇帝朱由检这一行动,自然大得百官的拥护,万民的欢呼。 魏忠贤在凤阳知道自己的党羽和孝子贤孙们死的死,关的关,便长叹一声,上吊自尽。这个曾经权倾一时,只手遮天,动一动手脚也会令山河震动的九千岁,最后死时冷冷清清的,身边无一亲人,尸首更受万民唾骂,甚至暴尸皇陵中。最后,还是地方官员,怕他的尸体污了皇陵,才命人用一张草席,在荒山野岭中,草草将他埋葬了事,连墓碑也没有。 小神女他们在用晚饭时,听到客栈中的客人交头接耳,纷纷在说神秘杜鹃已死的事,有人唏嘘,有人叹息,有人叹了一声说:“将军百战沙场,不能个个百战百胜,凯旋而归。就算马革裹尸,但死得极为壮烈,亦足以令人敬仰。” 有人四下看看,说:“老兄!你是不是多饮了两杯,在胡说八道?” 这人听了一下色变,连忙说:“是!是!我真的多饮了两杯,舌头大了,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不久就离席而去。人们还是惊畏了东厂的耳目,锦衣卫的密探,不敢畅所欲言。 小神女他们不由相视一笑,书呆子更是神态淡然,似乎这等大事,与他毫无关系,也不屑打听。 深夜,小怪物准备行动了。他刚跃上瓦面,蓦然感到身后有人,急忙回头一看,是小神女,脱口而出:“三姐!是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怎么现在才出来的?” 小怪物一怔:“我出来迟了?” “当然迟了!那边有一条黑影,掠过瓦面,往南出城而去,婉儿已经追去了。” “不会是杜鹃吧?” “我不知道,你快过去嗅嗅。” 小怪物慌忙跃过去,一嗅,一下便闻出是他最为熟悉的气味,说:“不错!就是他,他果然藏身在这客栈中。” “小兄弟,我们快追呀。别让他又从我们的鼻子下跑掉了。” 小怪物立即沿着气味,往南追去。不久,就来到了河边。只见婉儿在河边站立,遥望滚滚东去的沙河水。小神女首先奔过去问:“四妹,你怎样了?” 婉儿说:“三姐姐,我跟踪的那条黑影,他跳进河里去了。” 小怪物大吃一惊:“什么?他跳进河里去了?” “是呀!你以为我跑来这里看沙河的夜景吗?” 小神女说:“这么看来,这黑影一定是杜鹃无疑,他跳河逃跑了。”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他跑不远的,我过河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也注意一下四周有没有人从水里跳上岸来。”小怪物说完,施展幻影身法,掠过沙河,在南岸一带搜寻。 婉儿轻轻对小神女说:“三姐姐,我们这样捉弄他好吗?” “四妹,为了书呆子能安全离开京师,我们只好这样,才能摆脱小兄弟的追踪。以后,我们再向小兄弟赔不是吧。” “到时,他知道了真相,不知怎样埋怨我们了。” 的确,单是书呆子一个人,也有办法摆脱小怪物的追踪,何况有小神女和婉儿的掩护,就更容易摆脱小怪物了。当小怪物掠过沙河时,书呆子墨滴早已悄然转回客栈,由于一身是水,也就没有什么气味留下来。 小怪物在对岸搜索了一阵,都没有嗅到杜鹃的气味,显然杜鹃没有从南岸上岸,而是从水中逃跑了。小怪物只好又转回北岸。婉儿故意问:“找到他没有?” “南岸上下一带,都没有他的气味。” 小神女说:“他一定从水中逃走了。” “那我就在这一带守着,我不相信他在水中能潜伏七天七夜而不浮上水面透气。” “小兄弟,要是他早已在下游或者上游雇了一条船接应,他藏身在船上,你能嗅到他的气味吗?” “他不上岸,我就对他毫无办法了。” “小兄弟,那我们回店吧。别再追踪他了。他要是坐船而走,你就是在这里守他一年半载也没有用。” “三姐,那我不追踪他了?” 婉儿说:“他坐船而走,我们怎么追呀?” “小兄弟,四妹说的没错,这一带,又是京师的水网地带,别说他坐船出了大海,就是不出大海,他又呆在船上,或者一天换一只船,随便在那里呆着,我们也无法追踪。” 小怪物呆住了:“我们怎么办?” “小兄弟,看来他干掉了收魂星君,已了结了他的心愿,从而远离京师,去了我们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要想找到他,只好等明年三月,杜鹃花再开放的时候了。现在我们只好回去,静观江湖上的变化。” 小怪物望了望沙河水,只好跟随小神女、婉儿回客栈。小神女见小怪物闷闷不乐,安慰他说:“小兄弟,你别灰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这个神秘杜鹃的,让你出手封了他的穴位,丢在神台下也好,丢在农家的柴草房也好,这可以了吧?” 小怪物说:“三姐,恐怕我不会追到他了。” “小兄弟!你怎么这般说的?” “因为,他已知道我这个遇水不灵的鼻子,抓到了我的弱点,遇事就往水里跳,我怎找他呀?就算我碰上了他,没有你们在,论机智,我不如他,论武功,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找到他也没办法,只好干瞪眼看着他跑掉了。” 婉儿“哎”了一声说:“你以后真的碰上了他,就装着不认识的,然后向他打听事情,突然出手点倒了他,那他不给你捉住了?” 小怪物连忙说:“不错!不错!很好!很好!”突然话锋一转,“你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婉儿愕然:“我怎么存心害你了?” “你还说不存心害我?杜鹃早已知道我的模样和长相,见了我还有不提高警惕的?我装着嗅不出来,走近去向他问话,恐怕我还没出手,他早已出手将我点倒了,捉到的是我而不是他。你看,是不是存心害我?” “我,我,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婉儿分辩道,“我真的不是存心想害你。”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别误会了四妹,她的确是真心为你着想,只是方法不好而已。你以后真的碰上了他,也来一个易容化装,那他不是认不出你了?然后用四妹的办法,不就可以捉到他了么?” 小怪物一听,高兴得跳起来:“三姐,你这个办法太好了。” 婉儿问:“现在我不是存心害你了吧?” “是!是!我说错了话!四妹,你打我吧。” “鬼才打你,你自己打自己好了。” “啪”的一声,小怪物果然真的给自己掴了一巴掌。婉儿一怔:“你真的自己打自己呀?” 小怪物说:“我不打自己,你肯原谅我吗?” 小神女笑笑:“好了!别胡闹了。我们回客栈吧。” 他们三人施展轻功,先后悄然回到了客栈,没人知晓。第二天,小神女问书呆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回去,还是去各地游山玩水?” 书呆子说:“我们还是回去吧,京师一地,仍是不平静,就是要游山玩水,我们一路南下,也有不少的风景名胜可游览,何必要在这是非之地?”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 的确,书呆子的心愿已了。要杀的人也干掉了。小神女更想早点回去,尽管她已弄清了神秘杜鹃的面目和武功来历,但她仍感到书呆子是一团谜,与慕容家有一种看不见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什么联系,小神女也说不清楚。总之,她感到这事十分的蹊跷,不但一阵风起疑,自己更起疑心。她要赶回去向婷婷和慕容白问清楚,也会向一度令武林中人色变的黑鹰慕容智爷爷问清楚。 小神女相信书呆子没有骗自己,也不敢骗自己,恐怕他与慕容家的微妙关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小神女在定州雇了一辆宽大的豪华马车,不再走路了。小怪物见了这一辆宽大舒适而豪华的大马车,说:“三姐,你真舍得花钱呀。我们坐上这么一辆大马车,那不变成有钱人家的子弟了?” 婉儿白了他一眼:“你哪来这么多的话头?你想不坐,尽可以自己走路回去。” 棋儿也说:“雇这么一辆马车,那得花多少银两呀?我们身上的钱,够用吗?” “这是三姐姐雇的,要问,你们问三姐姐去。” 这辆豪华大马车,名义上是小神女雇,但实际上,是京城郑士奇夫妇特意为小神女安排的。原来定州这一间客栈,也是郑士奇开的,都是幽谷大院的产业。赶马车的人,更是幽谷大院中飞虎队的成员,也是一个赶车的老把式,一向以马车夫面目出现。 小怪物一听,拍拍棋儿说:“棋儿!既然有这么一辆马车,不坐白不坐。我们坐上去,享受一下也好,不用走路那么辛苦。” 他们一行五人,坐上马车,离开定州,走真定府城,一天之内便到达了顺德府的邢台县城。邢台县,也是顺德府城的所在地。是夜,他们便在邢台城里投店住宿。此后,他们是风雨无阻,一路上风平浪静,走邯郸、下安阳、过黄河、经许昌,直奔信阳,来到了豫南的桐柏山和大别山的山区地带。尽管沿途上有些小毛贼给他们找麻烦,但根本不需要小怪物和婉儿出手,赶车人的一条马鞭,就将这些小毛贼强盗打发掉,令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不死不伤的望风而逃。 马车夫这武功抖出,令小怪物十分惊讶,对婉儿说:“这赶马的不是一般等闲之辈,无疑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婉儿说:“他当然是高手啦!不是高手,三姐姐能放心坐上他的马车吗?” 小怪物愕然:“你知道这赶马的是什么人了?” “不知道呀!” “什么?你不知道?不行!我去试试这马车夫是哪一条道上的人,有这么好的武功,干吗还干赶马车这一行的?” 婉儿说:“你别胡闹了,安静一点好不好?你总不会疑心他是神秘杜鹃的人吧?” 小怪物一下又睁大了眼睛:“神秘杜鹃的人?不可能!” “好了!我告诉你。”婉儿附耳轻轻地对他说,“他是幽谷大院的人,是郑士奇老板特地打发来送我们南下的。” 小怪物又傻了眼:“真的?你怎不早告诉我?怪不得你坐得这么心安理得了。你和三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小怪物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三姐姐还有什么事瞒你了?”婉儿心里一下警惕起来,不会是小怪物已看出书呆子的真相了? 说着,马车已过了武胜关,进入到湖广地界。这一带更是崎岖的山道,马车也行得慢了,日已偏西,马夫打算到前面的东篁店小镇投店住宿。突然,马车停顿下来不走了,坐在马车里的人,个个身体随着惯性向前冲。小怪物一下坐不稳,竟然从座位上摔下来,愕然地说:“不会是马车出了什么事吧?” 小神女问赶马的:“大叔!出了什么事情了?” 赶马的说:“三小姐,又有一伙山贼拦道,出手扣住了马匹。” 小怪物一下从车内跳了起来,对赶马的说:“大叔!你别出手,让我来,我有好几天没散散筋骨了,闷得发慌。” 赶马人一笑:“那小人就看看少掌门的身手了。” 小怪物一怔:“哦?你知道我了?” “小人又怎不认识少掌门?少掌门小心,恐怕这一伙拦道的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 “不怕!不怕!哪怕他们是牛魔王,我小怪物也不放在心上。” 小怪物跳下车来,望着一个为首提剑的山贼问:“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答道:“牛魔王!” 小怪物一下傻了眼:“不是吧?你真的是牛魔王?” 这人应道:“牛魔王就是牛魔王,有什么真的假的了?” “好好!就算你是牛魔王,你们今天出门,大概没有看过皇历吧?” “我们看皇历干吗?” “你没看,真是大错特错了。你知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什么日子?” “是大煞的日子,尤其是这个时候,更犯太岁。你想,你们会有什么结果?” “有什么结果?” “不是一命归西,就是断手断脚,终身残废。犯了太岁的人,就是这样的结果。” “我们不是犯了你这个小太岁吧?” “你说对了!我不但是个小太岁,还是齐天大圣孙猴子哩!你这个牛魔王,碰上了我这个孙猴子,可以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这个为首的贼人不怒反而笑:“好好!我就看看你这个孙猴子,怎么令我这个牛魔王倒霉!” “你想不倒霉,最好给我跪下来,乖乖叩三个响头,叫我一声小太岁爷爷,将你们所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全部奉上,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这么说来,我们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你就是强盗中的强盗了?” “不不!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谁叫你这个牛魔王出门行事,不看皇历,才碰上了我这个小太岁!我可不是什么强盗中的强盗,只是喜欢专吃黑道人物的齐天大圣。” “可惜对我来说,你不是什么会七十二变的孙猴子,也不是什么小太岁。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油嘴滑舌、不知死活的小混混。你想活命,跟着我吧,我会令你将来变成一个大混混的。” “什么?你敢说我是一个小混混?” “难道你不是一个小混混吗?说你是一个小混混,我还算是看得起你了!” “好呀!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小混混的本事。”小怪物说完,身形一闪,一招幻影魔掌招式,想连掴这个牛魔王几个耳光,打得他昏头转向。可是他一连几巴掌全拍空了,反而一支利剑,向他刺来,招式十分的诡异,逼得小怪物向后跃了开去,心中讶然:“牛魔王,看不出你有两下本事,居然闪过了我的招!” “小混混,现在知道我牛魔王的本事了吧?你跪下来,叫我三声牛魔王爷爷,我收留你,成为我身边的小厮。” 小怪物说声:“再来!”身形骤闪,真的身如幻影一般,令牛魔王不知道自己哪一个才是真身。他不再掴对手的耳光,而是要将他抓起,摔在地上,摔得他半死不活的,以惊吓这一伙山贼。 小怪物一连出手几招,对手好像非常熟悉他这门武功似的,小怪物不但没有抓起对手,反而给对手像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小怪物惊愕了:“你这是哪一门武功的?” 牛魔王随手一连点了他几处要穴,笑道:“小混混,这下你没话可说了吧?”随后将小怪物丢给了自己的手下,“给我将他捆起来。” 小怪物这一下才真正地傻了眼。自他练成武功出道以来,从来没有遭到过如此的惨败,除了小神女可以抓到他外,武林中还没一个人能活捉了他。怎么这一次给这个所谓的牛魔王,将自己当小鸡似的抓起来了? 小怪物给抓,连小神女和婉儿也震惊了。小怪物的武功,在当今武林,已算是数一数二有名的上乘高手了,就是战胜不了对手,也可以施展幻影身法而脱身,怎会这般轻易为人所擒的?显然这自称为牛魔王的,绝不是一般的山贼草寇,而是身怀绝技、武林中一等一的绝顶上乘高手。 婉儿见小怪物被捉,身似轻燕从马车中飞了出来,人到剑出,一连几剑,向牛魔王刺出,一边说:“你们快放了我的飘哥。” 牛魔王真的不是等闲之辈,竟能一连招架住婉儿的西门剑法,一边说:“我们有话慢慢说,先别动刀动剑的。” “你不放了我飘哥,我跟你是没完没了。” “小丫头,你再不停手,你不怕我下命令,先将你飘哥的脑袋砍下来么?就算你杀了我,你飘哥也不能复生呀!” 婉儿一听,不得不停下来:“好!你先放了我飘哥再说。” “小丫头,我就是再傻,也不会将人放了再说话吧?放了他,你们两人联手战我,我能有性命离开吗?” 婉儿说:“好!你放了他,我保证不会杀你,让你们离开这里。” “要是这样,我和我手下的弟兄们,不白来一趟了?” “那你想怎样才放人?” “很简单,只要你们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二话不说,立刻放了你的飘哥。” “你说,你那两个是什么条件?” “我们是求财不求气,要钱不要命。第一个条件,你将身上从太行二寇夺得的一万多两银票交给我们。” 婉儿惊讶地问:“你们是为一万多两的银票而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为了这一笔不义之财,一直暗暗跟踪你们来到了这里,只想这笔财物,并不想要各位身上原有的银两。我想你们不会为了这笔横财,而不顾你什么飘哥的性命吧?” “唔!你说说第二个条件。” “第二个条件,将车上的墨公子交给我们。” 这一下,婉儿愕异了,马车内的小神女也愕异了,连书呆子面上,也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小神女问书呆子:“你和这一伙山贼结了仇了?” 书呆子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伙山贼。” “那他们干吗指名道姓要你?” “我也感到莫名其妙。” 而婉儿在外面问:“你们和墨公子有仇?” “没仇。” “没仇,你们干吗要他?” “因为他是一件奇货。” “什么?他是一件奇货?” “当然是奇货可居了。他是今科榜上中了举的进士,不知为什么突然失踪了,京城正四下寻找这位失踪的举人。信王府的信王,更出一百两黄金寻找。我要是将他送去信王府,不就可以领到百两黄金的赏金么?” 婉儿问:“信王干吗出这么多的黄金寻找他?”婉儿有意在拖延时间,一来等小神女突然出手;二来也望小怪物暗暗运用真气,冲开被封的穴位,然后再杀了这伙山贼不迟。当然,在这种场合下,书呆子是不会抖露出自己的武功来的。 自称牛魔王的人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信王看重了他的才气吧。我只是看在金子的分上,其他事就不想多理了。” 婉儿说:“要是墨公子不愿去呢?” “只要你们将他交给我,就不由得他去不去了。除非他……” “除非他怎样?”婉儿心里暗想,怎么三姐姐还不出手的?其实小神女何尝不想突然出手?但她看出了这个牛魔王不但功力十分的深厚,而且站在对小怪物十分不利的位置上,只要自己一击不中,小怪物就会立刻死在贼人的剑下。所以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害了小怪物,仍在等待时机。 牛魔王说:“除非他愿意出一倍的赏金,我们得了钱财,自然与人消灾,不将他带去京城。我想墨公子不会傻到这个地步,有官不做,而愿意出一倍的赏金吧?” 婉儿问:“要是我们不答应这两个条件,你又会怎样?” “对不起,我们只好杀了你飘哥,再与你们交锋。总之,你身上的万两银票和墨公子,我们是要定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要得到!” “那你们是不答应了?好!我现在就下令杀了这个什么小太岁。” “慢着!”书呆子一下从马车里走出来,对牛魔王一揖说,“在下愿意跟你们去,请你们放了我的飘兄弟。” 牛魔王笑着说:“墨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那你们可以放了飘兄弟吧?” “可以,但小丫头身上万多两的银票,也得交出来。” 婉儿怒道:“你太放肆了。你以为我们杀不了你?” 书呆子连忙对婉儿一揖说:“四小姐,钱财是身外物,人命才最重要。请四小姐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将银票交给他们,先救飘兄弟才为重要。” 婉儿说:“我咽不了这一口气。” 这时,小神女也走下车来,说:“四妹,别意气用事,这笔钱财是不义之财,我们交给他好了。先救小兄弟要紧。” 婉儿委屈地说:“三姐姐……” “四妹,别说了!将小兄弟救了再说。” 婉儿对牛魔王说:“我交了银票,你是不是放了我飘哥?” 牛魔王说:“我们在江湖上行走,首先讲的是信用两字,你交了,我自然会放了这个小太岁,不过墨公子得先过来。” 书呆子说:“好!我过去。”书呆子真的走了过去。想不到牛魔王骤然出手,又点了书呆子身上几处要穴。 婉儿一怔:“你们这是干吗?” 牛魔王说:“没干什么,我们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墨公子是自愿跟你们走,难道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我想,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四小姐,请你交出银票吧!不过,你们最好别打其它的主意,别以为我们放了小太岁之后,你们就动手,将墨公子抢回去。这样,你们不但害了小太岁,也害了墨公子。只要你们一动手,我先将不能动的小太岁和墨公子杀了。我也希望你讲信用,我们放了小太岁后,你们得让我们安全离开。” 小神女说:“好!我让你们安全离开。四妹,将银票交给他们。” 牛魔王说:“在下相信名动武林的神女侠是一诺千金,说过的话算数。” 婉儿又是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三姐姐了?” 牛魔王一笑:“我不但知道令姐,也知道你这小丫头,也是一位震惊江湖的慕容婉儿,当今的小魔女,我说的没有错吧?” “你既然知道的,还敢这么大胆向我们挑战?不怕我今后要你们的脑袋?” “要是神女侠、婉女侠今后要找我,我一定奉陪。婉女侠,将银票交出来吧。” 婉儿惊疑不已地将银票交给了牛魔王。她实在想不到当今武林,竟然有这样名不见经传的黑道人物,敢挑战三姐姐和自己。难道他的武功极高,不将三姐姐放在眼里? 牛魔王得了银票,拱拱手说:“多谢!”放开了小怪物,带着书呆子,率领手下弟兄,往北面的鸡公山方向而去。 婉儿感到自己受到奇耻大辱,她不明白,三姐姐干吗对这一伙山贼这么的容忍,居然答应了山贼的条件,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走了。她问:“三姐姐,我们追不追?” “四妹!他们跑不了!但我感到,他们不是什么山贼。” “他们不是山贼是什么人了?” “是什么人,我也一时看不出来。总之,他们没有其他山贼的凶残,动不动就乱杀无辜。他们除了要那笔钱财,带走墨公子外,对我们是丝毫不犯,而且还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三姐姐,他们不会是信王府的人吧?” “有这种可能。四妹,我们先将小兄弟的穴位拍开了再说。”说着,小神女轻出一掌,拍开了小怪物的穴位。 小怪物的穴位一解开,气可大了,一下跳了起来:“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牛魔王才解恨。”说着,便闪身要去追赶。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现在去追赶他们,就显得我们不遵守诺言了。” “三姐,这是你答应他们的,我小怪物可没有答应。” “小兄弟,以你追踪人的本事,还怕他们逃得了吗?” “那我们不追他们了?” 婉儿埋怨地说:“你听三姐姐的话好不好?难道你还嫌自己出丑出得不够吗?要不是你,墨公子会答应跟他们走?那万多两的银票,我会交给他们吗?” 小神女也说:“小兄弟,你也太过轻敌大意了。” 婉儿又说:“我也不知道你这般的倒霉和窝囊。上次给杜鹃点了穴位,可以说是猝不及防。这一次你明明与他交锋,怎么也这般的大意了?竟然叫人给活擒了过去!”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伙山贼的武功那么好,出手敏捷如风。” 小神女说:“小兄弟,不是他们的武功好,而是你太小看了对手,才失手被擒。以你的幻影魔掌之功,胜不了也可以脱身而走。可是你一味的轻敌。” 婉儿又说:“是嘛!交锋前也没半点正经,说那么多的废话戏弄人干吗?不然,以我们三人的武功,他们容易得逞吗?我早已叫他们尸横在这山道上了。” “好好!我认错了行不行?” “小兄弟,你要认真吸取这一次的经验教训,一次大意,不但是受辱,而且是掉脑袋的事。幸而这个所谓的牛魔王,志在要钱不要命,也没有令你断手断臂。” 小怪物说:“这样不是要感谢他了?” “不错!从另一方面来说,你的确要感谢他,他是你的一个好老师,给了你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 “好好!我今后找到他,也不杀他,叫他将我们的钱,连本带利全吐了出来。” 突然,在晚霞中,凌空飞来了一条人影,小神女他们一看,是漠北怪丐一阵风。婉儿惊喜地说:“风叔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怎么不早一点来的?要是你早一个时辰来我们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一阵风听得莫名其妙:“喂喂!小丫头,你是不是将话说颠倒了?有你们大小这两个丫头,还加上一个小怪物,谁敢欺负你们了?是你欺负人家吧?” “风叔叔,我是说真的呀!” “什么?还真的呀?谁有那么大的胆和武功,敢欺负你们了?” “牛魔王。” “牛魔王?”一阵风望望小神女,“大丫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神女将刚才的情景一说,一阵风不由惊讶起来,问:“那么说,书呆子是给他们带走了?连我叫化千里来回给你们换来的银票,也给他们拿去了?” 婉儿说:“可不是!钱是小事,墨公子给他们带走了可是大事,我们要想办法将他救出才好。” 一直在一旁愣着几乎不会出声的棋儿,这时也央求着说:“风大侠!你们要去救救我家公子才好。” 小神女安慰他说:“棋儿,你放心,你家公子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不会受到虐待的。这伙山贼为了百两黄金的赏银,不会对他怎样,因为你家公子,是他们的财神爷。救!我们一定会救他出来。” 一阵风说:“想不到这个书呆子这么值钱,早知道这样,我叫化送他去信王府多好!” 婉儿说:“风叔叔,你不会这般的贪财吧?” “我叫化跟你们说笑的!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去救这个书呆子?想我叫化怎么相助?” 小神女说:“风叔叔,山道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坐车到前面的一处小镇上,投店住宿,吃饱了再商议一下救人的事。” 一阵风说:“不错!既然书呆子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吃饱了再说。”他又问小怪物,“那个叫牛魔王的山贼,他身上的气味,你会不会嗅出来?” 小怪物说:“我死也记得他一身的气味。就算记不住,但书呆子身上的气味,我远远也嗅出来,不论他们走到哪里,我也能找到他们!他们肯定走不了!” “好好!小怪物,说不定我们因此而找到了神秘的杜鹃呢。” 一阵风这话一出口,小神女和婉儿惊疑,暗想:难道风叔叔已知道书呆子就是杜鹃了?小怪物却惊喜了,他最希望的是捉到杜鹃,不然回去也没光彩。他问一阵风:“风叔叔,真的会因此而找到杜鹃吗?” 一阵风看了小神女和婉儿一眼,对小怪物说:“你难道忘了,有书呆子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杜鹃出现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一阵风又对小神女说:“大丫头,你不是说,书呆子和杜鹃是一对孪生兄弟吗?他们面貌一样,举止相同,心灵相通,现在书呆子有难,杜鹃能不出现去救他吗?” 小神女说:“我是这么推测,不知是不是,却不敢断言。” “不管怎样,今夜里我们去救书呆子,就会知道杜鹃会不会出现了。所以我们找到这伙山贼和书呆子后,先别出手相救,就等杜鹃的出现。” 小怪物问:“杜鹃出现了我们怎样?” “这还用问吗?我们当然是去捉杜鹃了。这一次我叫化再不会上他的当,一定要抓到他才罢休。” 婉儿问:“那书呆子我们不去救了?” “救呀!你们这两个大小丫头,难道还不能将书呆子救出来吗?” 小神女问:“要是杜鹃不出现呢?” 一阵风耸耸肩,摊摊手说:“这样,我叫化就没办法了,只好去救书呆子了。我想,要是书呆子真的是杜鹃孪生兄弟,他不会见死不救吧?” 随后他们坐上马车,往东篁店小镇而去。在车上,小神女问一阵风:“风叔叔,你去了我们紫竹山庄没有?” “去了。” “杜鹃那三门慕容家的绝技,是怎么学来的?” “我叫化得不到答案。” “你没见到我智爷爷和莫纹奶奶吗?” “见了!他们两个已经是老糊涂了!” 小神女愕然:“什么?他们老糊涂了?” 婉儿却嚷起来:“风叔叔,你才老糊涂哩!我爷爷奶奶会老糊涂吗?” “他们要不是老糊涂,干吗我叫化问,他们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有时回答得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小神女问:“那你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他们这般糊涂,我还能问出来吗?问他们也是白搭。后来将我叫化气跑了。” 小神女一听,心中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书呆子所说的,那个传他武功的蒙面高人,极有可能就是慕容智黑鹰爷爷。她不明白,干吗爷爷要传书呆子武功?是看中了书呆子天资极高,还是有别的原因?想了一下又问:“风叔叔,那你有没有见到我们慕容白大哥和婷婷姐姐了?” “见到了!我叫化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们夫妇两人。” 小神女问:“你没问他们这件事?” “问啦!他们感到莫名其妙,简直不相信。你们白大哥说,连他也没有学会灵猴百变身法,杜鹃怎学到这门身法了?至于你们的婷婷姐姐,除了流云飞袖外,其他两门绝技也没有学,还问我叫化是不是看错了。” “那么说,风叔叔是全无收获地又跑回来了?” “可不是!我叫化总不能赖在慕容家不走吧?” 是夜,他们在小镇上投店住宿。小神女吩咐马车夫看好棋儿,便和一阵风、小怪物和婉儿,连夜往鸡公山方向,施展轻功而去。小怪物很快就嗅到这伙山贼和书呆子身上留下的气味,而来到了鸡公山。小怪物惊讶地说:“这伙山贼一个个轻功不错呵,带着书呆子来到了相隔几百里的鸡公山!” 婉儿说:“这一下,你可不能再小看了这伙山贼吧?” “我丢了这么一次丑,还敢小看他们吗?今后,哪怕我碰上了一个白痴般的山贼、草寇,也会当他是一等的上乘高手来对付。” 鸡公山,是大别山的支脉,巍峨耸立在河南、湖广的交界处。它山势奇伟、泉清林秀、气候独特,常见云雾缠绕,有云中花园之称。而且,它还是武林人士十分注意的地方,因为一代奇侠黑豹聂十八,就出生在鸡公山上。只是他的老家,也为七煞剑门人夷为平地(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为了寻找武功秘笈,连他老家的基地也翻了起来,村民们纷纷逃亡他乡。直到七煞剑门和天魔神剑两派为聂十八干掉,令他们在江湖上永远除名,鸡公山才恢复了原来的宁静。后来,不知是哪一处的豪门贵族或富商大贾,看中了聂十八老家四周风景奇秀,购下了这块地皮,建起一座十分清静幽雅的避暑山庄。这座山庄,平时由一对管家夫妇和一些家人打理,主人每年只来这里住一个时期,或者隔两三年才来。 小怪物顺着山贼和书呆子的气味,在深夜时分,来到了这座幽静的避暑山庄。小怪物他们十分惊讶,难道这么一座幽静山庄,竟会是牛魔王这伙山贼的老巢?那太出乎人们意料之外了。婉儿生疑,问小怪物:“你不会嗅错了吧,这可不像是山贼的贼窝呵!” 小怪物说:“我怎会嗅错了的?我敢肯定,书呆子就在这山庄中。” 小神女说:“极有可能的是,这里是信王的一处避暑山庄。而牛魔王这伙人,也不是什么山贼,而是信王府中的高手和他的家将。” 婉儿问:“那我们怎么去救墨公子?” 一阵风说:“别忙!别忙!我们最好隐藏起来,等候神秘杜鹃的出现。要是这是信王的避暑山庄,书呆子更没有危险了,说不定还受到贵宾般的待遇呢。” 小神女他们在山庄四周隐蔽处潜伏下来,注意山庄内的情形。而小怪物却一味盯视四周天空,看看杜鹃有没有出现。眼看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山庄内外,没有任何动静。山庄内有两处灯火,似乎长夜不灭。也在这时,一条人影,从山庄的大厅中闪了出来,对着夜空说:“四位侠士,既然夤夜来到了蔽庄,怎不进庄坐坐?” 小神女他们听了大为惊愕,自己不动声色的行动,竟然为山庄里的人察觉到了,可见庄内一定有一位绝顶的上乘高手,有深厚的内力,不但察觉到有人来了,还知道有四个人一同前来,这又不能不令小神女他们震惊与佩服。就是这个喊话的人,内力也十分深厚,中气十足,轻轻一说,音传十里之外,令人听得清清楚楚。 小神女说:“风叔叔,既然我们的行踪已为人识破,再没有潜伏的必要。干脆,我们大大方方的,去见山庄的主人吧。” 小怪物说:“那我们不等杜鹃出现了?” 一阵风说:“去吧!去吧!我们别再出丑了。” 他们四人,一齐飞入了山庄。这个喊话的人,是一位中年汉子,一身管家打扮。他向小神女等一揖说:“四位侠士请,我家主人已在里面等候各位了。” 小神女问:“你家主人是谁?” “神女侠,你进去就知道了。” 小神女他们更是惊讶不已,连自己是什么人,山庄的主人已经知道了。他们更感到这山庄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与诡异。但小神女和一阵风凭本能,察觉到山庄中并没有什么杀气,反而有一种祥和之气笼罩着。可是小怪和婉儿,就十分的警惕,随时准备山庄的人的突然发难。 小神女等人进入山庄大厅,由于背着灯光,一时看不清山庄主人的面目,却看出主人是一位衣着俭朴的高贵妇人。她笑着对小神女等人说:“你们奔走了几百里的山路,到了蔽庄,仍伏在树梢、瓦背上,不嫌累吗?你们不会等到天亮,才动手救人吧?” 小神女却惊讶了:“你是——” 女主人说:“小神女!你不会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吧?还有那个风叫化,还在装傻扮懵!” 小神女惊喜地脱口叫起来:“你是娉娉姐姐!”这位衣着俭朴而又高贵的妇人,正是幽谷大院的女主人、聂十八的夫人、婷婷的姐姐穆娉娉。 娉娉一笑:“你终于听出来了!你们坐呀。不会站着和我说话吧?” 四人当中,除了小怪物没见过穆娉娉外,其他人都是认识的。婉儿高兴地叫起来:“娉娉姐姐,真的是你呀!” 当家人奉上茶后,穆娉娉问:“你们是为追踪牛魔王而来?” 婉儿说:“是呀!娉姐姐,这个牛魔王给你擒住了?” “不错!是给我擒拿住了,你们想不想看看这个牛魔王?” 小怪物说:“我当然想看看他了。要他加倍奉还我们那万多两的银票。” 婉儿接着说:“娉姐姐,你救了那墨公子吗?他没有给山贼们杀害吧?” “放心!墨公子死不了!也丝毫无损。”穆娉娉对身边一位佩剑侍女说,“你去将牛魔王带出来。” 牛魔王给带出来了,小神女、一阵风和婉儿一看,顿时又傻了眼,这是牛魔王吗?那不是曾经一度名震武林的黑豹聂十八吗?小神女说:“娉姐姐,你不是给我们开玩笑吧?这可是十八哥呵。” 穆娉娉笑着说:“三妹!他就是牛魔王,你认不出来,我想飘兄弟会分辨得出来的。我知道飘兄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不然,你们就不会追到这里了。” 婉儿对小怪物说:“你快说呀!他是不是我们要追踪的牛魔王。” 小怪物真的傻了眼:“他的确是牛魔王,只是面貌完全变了。” 穆娉娉对聂十八说:“你戴上你那个面具再给他们看看。” 聂十八戴上那具精致的薄薄的面具,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看,正是那个拦道劫车、捉了小怪物、带走墨公子的牛魔王。以聂十八的武功,活捉小怪物,招架婉儿那一连几剑的招式,那简直是不在话下。 小神女叫起来:“十八哥!我知道你是武林中第一老实人,从来不说假话大话,干吗这般戏弄我们了?” 聂十八除下面具,向小神女一揖说:“三妹,我是受人所托,不得不如此,请三妹原谅,也请四妹和飘兄弟原谅。” 小神女说:“不是吧?托你的人,要你来拦道劫车,抢劫我们的财物,带走了墨公子?” “三妹,我们主要的意图,是带走墨公子。逼你们交出银票,只是不想令你们怀疑,认为我们真的是一伙山贼。” “十八哥!托你的人是什么人,干吗要这样干的?” “三妹,这就不能说了。” “不是信王朱由检吧?” “他?哪怕他登门下跪请我,我也不会答应。” “那这个托你的人是谁?” “三妹,这个人我不能说,也不敢说。这个人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千万别问!” 小神女、婉儿等人惊讶了!这个人是谁?连赫赫有名的黑豹聂十八也惹不起?当今世上,还有谁惹得起了?小神女瞅着聂十八,又看看穆娉娉。穆娉娉连忙说:“三妹,你别看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小神女问:“不会是风叔叔吧?” 一阵风一下跳了起来:“大丫头,你怎么怀疑到我叫化了?我叫化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请得动黑豹夫妇双双出面?” 婉儿也叫起来:“是呀!风叔叔,你干吗使十八哥和娉姐姐来糊弄我们的?” 小怪物也说:“不错!不错!上万两的银票,除了你知道,没人知道,不是你是谁?” “嗨!”一阵风叫起屈来,“你们这不冤死人吗?我叫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聂十八说:“三妹,别冤枉你风叔叔了。托我的人,不是他,是另有其人。” 聂十八的话,小神女不能不相信,问:“十八哥!托你的人是谁,真的不能告诉我?” “三妹!我希望你别逼我。”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好!十八哥!我不再追问你,但你要带走墨公子的事,总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缘故吧?” 第七十三回 青山情浓 上回说到小神女想知道要带走墨公子是怎么回事。聂十八说:“主要是想将神秘的杜鹃引出来。” 小神女和婉儿相视觉不出声。小怪物惊喜了:“原来将杜鹃引出来呀。” 穆娉娉说:“是啊,可惜杜鹃没有引出来,而是将你们引过来了。” 小怪物一怔:“那怎么办?” 小神女说:“看来杜鹃不会出现了。” 穆娉娉问:“三妹,你怎么这般了解神秘杜鹃的?” “娉姐姐,试想想,若然他想用杜鹃面目再次出现,还会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吗?” 穆娉娉一笑:“三妹,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我们找到杜鹃了。” 小神女大吃一惊:“你们已经找到杜鹃了?” 小怪物更是跳了起来:“娉姐姐,这是真的吗?现在杜鹃在哪里?” “就在我的山庄内。” “哦!?娉姐姐,你已经捉到杜鹃了?” “我们差一点就给他跑掉了,最后合我们夫妇两人之力,才将他捉了回来。” “娉姐姐,他关在哪里?我想看看,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他的模样跟墨公子一模一样。” “什么!?”他真的和书呆子是挛生兄弟呀?怪不得他们得气味相同了。 一阵风笑道:“这真是有趣了要是杜鹃和墨公子一齐带出来,我们能分出他们谁是谁吗?” 穆娉娉笑了:“恐怕分不出来。” 小怪物说:“我能把他们分辨出来。” “哦!?飘兄弟,你是什么方法分出他们?” “娉姐,这很简单,杜鹃武功极高,墨公子不会武功,只要向他们拍出一掌,看他们闪避得模样,不就分出谁是谁了么?” “他们混成了一个人,飘兄弟怎么分?” “他们混成了一个人我—一”小怪物一下傻了眼。“他们能混成一个人吗?娉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十八笑道:“飘兄弟,其实墨公子就是杜鹃,杜鹃就是墨公子。” 小怪物这一下,才真正傻了眼:“什么!?他们是一个人?我,我不相信,十八哥,你别再糊弄我们了。"一阵风饶有兴趣地问:“后来呢?” “后来,我离开他后,他竟然能运气冲开我封的穴位,出手飞快一下点倒了我那两位武士越窗逃跑了。幸而娉娉及时发觉,合我们夫妇之力,加上一个总管家,才将他活擒了。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书生,竟还会慕容家的灵猴百变身法和以往天上派的迎风柳步,以指代剑,抖出的又是千幻剑法,我们才知道,他就是神出鬼没、震惊江湖的神秘杜鹃。” 小神女和婉儿听愣了小神女更暗暗埋怨书呆子:干吗不一直装成不会武功的书生,等候我们来相救?这样,你的真面目不是就不会暴露了?枉你以往机灵过人,却干出这么不明智的举动来,真是功亏一篑,以往的行动不白费了?幸好碰上的是十八哥和娉姐姐,要是碰上别的黑道的高手,那不更惊震官府和江湖?墨氏一家,就会有灭门之祸。 小怪物更是连眼都直了,说:“那么说,我是一直给这书呆子耍了?” 一阵风说:“你以为你聪明过人,古灵精怪,想不到这个书呆子比你更古灵精怪,将我们都当猴耍了。” “不行,我得找他算帐去。” “小怪物,你不会这般的没志气,去欺负一个不能反抗的阶下囚吧?” 穆娉娉拍拍愣着的小神女和婉儿:“三妹四妹,你们也别气恼,我也知道你们追踪这个神秘杜鹃三年了,万万想不到墨公子竟然是杜鹃。这个墨公子太过狡猾了,有点像当年的黑鹰爷爷一样,扮成一个不会武功的痴儿,愚弄了武林,也愚弄墨纹奶奶。这除了他机敏过人外,也难得他练成一身极为浑厚的真气,达到了返噗归真的境地,才使人看不出来。不但是三妹、四妹连我和十八,也几乎骗过了。要是他不逃走,情急之下抖出这一身武功来,恐怕我们仍然当他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 一阵风:“不错,不错,他能瞒过了我叫化,自然也能瞒过其他人了。” 小神女一听,明白了穆妈妈和一阵风是给自己一个下台的石阶,说不定早已知道书呆子就是神秘的杜鹃,只是不说破而已,不然,小怪物就会怨自己已辈子。小神女笑了一下,“我气恼他干吗呀?” “三妹,你不气恼他就好。” “娉姐姐,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书呆子?” “托我们的人说,一旦捉到了杜鹃,只有两种结果。” “哪两种结果?” “一种是除掉了他,一种是废了他的一身武功。” 婉儿一听跳了起来:“干吗要这样处置他?杜鹃不是什么恶人。” 小怪物也傻了眼:“这太过分了吧?我小怪物虽然恼他,但打心里却实在佩服他的为人和行为。” 程娉娉说:“没有办法,谁叫他盗窃了慕容家决技?不是慕容家的人,不论是谁学了这几门绝技,只有这两种结果,不然,慕容世家在武林中的声望和地位,还有何言可说?” 小神女问:“不会是我黑鹰爷爷托你们的吧?” 婉儿叫起来:“不行,我跟爷爷奶奶说去,求他们放过墨公子。” 穆娉娉说:“恐怕你们爷爷奶奶也作不了主,这是慕容家的一条祖训,谁能违抗?” 一阵风说:“我有办法,可令这个书呆子不死,也不会给废了武功。” 婉儿急问:“风叔叔,你有什么办法了?” 小怪物说:“你不会收书呆子为你漠北一门的弟子吧?这样一来慕容一家就奈何不了你了。” “要是前一个办法行不通,这个办法也不错,那我漠北怪丐一派,又后继有人了。” “这个书呆子,会甘心一生一世,去做叫化吗?” “他要是不愿意,我叫化就无能为力了。” 婉儿说:“风叔叔,你快说出你前一个办法是什么?” 一阵风不由看了看小神女,小神女一下子明白一阵风所说的是什么办法了,便不吭声。婉儿又问:“风叔叔,你快说呀,望着我三姐姐干吗?” “小丫头,书呆子的生与死,就在你三姐姐的一念之间了。” “这关我三姐姐什么事了?风叔叔,你不会叫我三姐姐,去求我爷爷奶奶吧?” 一阵风摇摇头说:“用不着去求.” “不求?那怎救书呆子?” “只要你三姐姐点头答应,你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万事大吉。” “风叔叔,你要我三姐姐答应什么啊!” “答应嫁给书呆子,或者要书呆子入赘为婿,那书呆子便成了慕容家的人,学了慕容家的武功,不就顺理成章了?就算搬出慕容家的祖训,不是不起作用了吗?” 婉儿一时间怔住了,望着小神女:“三姐姐,你说怎么办?” 小神女虽然是位女中豪杰,性格开朗大方,但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在公开场合下,也一时难以开口。而且她不知道,这是一阵风和聂十八夫妇合计在作弄自己,这种作弄并无恶意,反而是出于好心撮合自己与书呆子结成连理。所以婉儿这么一问,她只好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一阵风说:“大丫头,你不是吧?这可是书呆子的一条命呀!” 穆娉娉说:“三妹,我们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墨公子为人不错,也倾情于三妹,你也不顾生命危险救过他。三妹,你就委屈一下吧。” 婉儿说:“是呀,三姐姐,你就救救墨公子吧。” 小神女戳了她一下额头:“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啦?你以前比试不高兴我嫁人么?” 婉儿说:“我当然不高兴三姐姐嫁啦。” “那你叫我怎么救他?” “三姐姐不嫁他,可以将他娶回来,不就行了吗?” 一阵风大笑:“不错,不错,娶这书呆子到慕容家,这是所谓的入赘女婿,就像你们的先祖慕容小燕,将墨明智这个一代奇人娶了回来一样,不是一时传为武林佳话?” 聂十八也说:“这样,墨公子就不是外人,而是我的三妹夫了,我也可以向托我的人有所交代了。”小神女一听,更加肯定托聂十八的高人,就是黑鹰爷爷,聂十八终究是一位老实人,将事情说了出来。 穆娉娉对一阵风说:“风叫化,我看我们不如趁热打铁,就在这山庄将我三妹和墨公子的事办了。” “对对,生米已煮成熟饭,就是慕容家的人,也无话可说了。何况还是我叫化做的大媒,他们有话也不敢说呀!” 穆娉娉笑道:“风叫化.你可不能做这个媒人。” “为什么!?” “你是我三妹的叔叔,只能做家长,能做媒人吗?所以这个媒人,还是让我来做。” “娉女侠做媒人,那更好了。” 第二天,聂十八、穆娉娉、一阵风等人,果然给小神女、书呆子办起了喜事。山庄里,不知是事前早已有了准备,还是办喜事的东西样样齐全,不然新郎的衣冠、新娘的凤冠霞披,连酒水、佳肴、水果,还有新床、新蚊帐、喜帖,一应俱全,就是棋儿,也从东篁店小镇接了回来。贺客虽然不多,也有八桌了。 江湖儿女结婚,不拘繁文缛节,只讲实效,简单了事。墨公子和小神女拜过天地之后,便送入洞房。在洞房中,书呆子墨滴看着新房中的一切,几疑自己在梦幻般的仙境中,两年来,他朝思暮想的仙子小神女,终于可以与自己永远在一起了。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难得的两大幸事,墨滴全占有了,也就是一般世人所谓的大小登科幸福之事。 当书呆子揭开小神女罩面红巾时,一种难言的幸福和感激之情,一齐涌了上来。自己在昨夜里,仍是生死未卜,可是小神女一来,自己一下便从地狱中跳上了天堂。他凝视小神女的面容激动得半晌不能出声。 小神女幸福地含笑问:“你干吗这样看着我?你不会不认得我吧?还是赚我丑了?后悔了?” “嗨!三小姐说到哪里去了,别说小姐貌美赛过天仙,哪怕真的是一个丑八怪,在下也绝不后悔,愿永远与小姐长相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好了,我问你,你以往那么聪敏、机智过人,干吗这次沉不住气,从而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你是不相信我来救你,还是不相信我救得了你?” 书呆子叹了一口气说:“小姐,事情逼得我不能不冒险逃走。” “哦!?什么事逼得你不冷静下?” “这个所谓的牛魔王,他似乎知道了小兄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鼻子,一定会顺着气味寻来,不但派人看守我,还吩咐家人,一旦有人前来救我,就先砍下我的脑袋。” “什么!?先砍下你的脑袋?他们不想要赏金了?”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说信王说过,若是生得不到我,死的也要,以免我今后为他人所用。” 小神女点点头:“所以就逼得你想办法逃走了?” “不仅这样,他们还打算今天一早,用一个大水桶,悄悄押送我去黄河,然后走水路,下黄河,经运河而去京师。这样,小兄弟也无法追踪了。小姐,你说,我不逃走行吗?” 小神女说:“要是他真的是什么牛魔王,我们真的不知几时才能救出你了。”“是啊!怪不得我一逃走,就给他们发觉了,逼得我不得不抖出武功来。我要是早知道他们是名震武林的黑豹聂大侠和娉女侠,就不会作此愚蠢的行为了。” “你败在他们的手下不冤吧?” “我自问武功不及他们。聂大侠是以无形剑法,远远击中了我的穴位,令我乖乖就范。” 小神女一笑:“相公,论武功,你敌不过聂大哥,论斗智用计,你也很难胜得过娉姐姐和风叔叔。” 书呆子一怔:“什么!?风叔叔也参与了?” “他当然是参与了,说不定其中还有我婷婷姐姐的主意,合他们三人之智,怎不令相公就范?我看风叔叔呀,早已看出你就是杜鹃,他故意装傻扮蠢而已。这个风叔叔,连我也瞒过了,还上下他们的当。” “小姐,我看他们也是出于好意,令我们结成了神仙眷侣,也免了慕容家要废去我的武功。小姐,要是我废了武功你怎么办你以为我就会抛弃你吗?哪怕你真的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我也会嫁你的。” “的确,凭小姐的武功,足可以保护我有余了。要是慕容家提出,在小姐和武功之间,由我选择一样,那我宁愿要小姐,也不要武功,武功就让他们废去吧。” 他们成婚之后,第二天一早,双双出来拜谢一阵风、聂十八、穆娉娉等人。一阵风说:“大丫头,你完成了终身大事,我叫化也了结了一件心事。” 穆娉娉说:“三妹,你知不知多少人为你的终身大事而操心?尤其是我的妹妹,害怕你嫁不出去。现在,我总算完成了她托我所做的事了小神女和书呆子不由相视一眼,果然是一阵风、穆家姐妹合谋之计。书呆子向一阵风、聂十八、穆娉娉深深一揖说:“多谢风叔叔。聂大哥、娉姐姐用心良苦,成全了在下,也救了在下。此恩此德,永不敢忘。” 婉儿说:“墨公子,现在我叫你一声三姐夫,要是你今后敢欺负我三姐姐,做了对不起我三姐姐的事,别怪我腰中的软剑不认你了!” 小怪物也说:“是呀,我也是一样。你现在是我三姐夫了,以往你丢我在神台下、农家柴房中的事,我就不计较了。要是你欺负了我三姐姐,我小怪物就跟你永远没完没了。” 小神女对书呆子笑道:“你听到了吧,我四妹和小兄弟是说话算数的呀!” 书呆子说:“我怎敢欺负你呀?我呵扩你还来不及呢!” 一阵风和聂十八、穆娉娉不禁相视一笑。 当天下午,慕容白和穆婷婷也千里迢迢从紫竹山庄赶来鸡公山了。令众人惊喜的是,一向不在江湖上走动的黑鹰慕容智老庄主和老夫人莫纹女侠,也同时而来。 一阵风惊喜地说:“不是吧?他们两小口之事,也劳你两老赶来了?你不是来废掉我叫化女婿武功的吧?” 慕容智哈哈大笑:“风叫化,老夫算服了你了。” 莫纹也笑道:“风叫化,我俩是来多谢你玉成其事的。因为我俩担心这事一了,你这个叫化又不知跑去哪里了,我们恐怕再也不能见面了。” “不不,快吐过口水说过。你们两者长命百岁,我们见面的日子多的是。” 小神女和书呆子双双拜见慕容智和莫纹。莫纹笑得双眼合成了一条线:“大丫头,你总算终身有靠,我也放下心了。” 慕容智对书呆子说:“滴儿,希望你今后好好善待老夫这个古灵精怪的大丫头。” 书呆子说:“是,爷爷,我会的。”但他面上掠过一道惊愕的神色,给小神女一下看在眼里,心想:怎么相公见了爷爷,会有这种惊愕的神色?他不会担心爷爷会废了他的武功吧? 婉儿却说:“爷爷,你放心,他不敢欺负我三姐姐的。” 事后,小神女悄悄问书呆子:“相公,你怎么见了我爷爷,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我,我……” “相公,你难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小姐,我担心我看错人了。” “哦!?什么看错人了?” “我疑心爷爷就是那一个在夜里传授我武功的蒙面高人。” 小神女一怔:“相公,你不会看错吧?” “爷爷说话的声音、语调以及行为举止,完全跟那蒙面高人一模一样,我怎会看错了?所以我才惊愕起来。” “好,我去向爷爷问清楚。” “小姐,这不好吧?那位蒙面高人,一再叮嘱我别向人说出他来。” “相公,你放心,我不会牵累了你的。” 当众人在休息时,小神女单独走进爷爷奶奶的房间里。莫纹问:“丫头,新婚之夜,不陪你夫君,怎么跑来陪我们了?” 慕容智说:“看来丫头有事要问我们了。” 小神女笑道:“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问你了?我不能陪奶奶聊天吗?” “丫头,你瞒不过爷爷的。丫头,你说吧,是不是想问你夫君这一身武功,是何人传授?” “爷爷,你不会是神仙吧?怎知道我要问这件事了?” “还有什么事会令你放不下的?丫头,爷爷不再瞒你了,滴儿一身的武功,除了剑法,都是爷爷传授给他的。” “爷爷,你不是说真的吧?” “爷爷几时又骗你了?这等事情,爷爷会说假话吗?也没有必要说假话。” “爷爷,我就不明白了,慕容家的武功,一向不传外人,也从来不收弟子。” “滴儿不是外人。” “爷爷,你又说笑了,书呆子昨日才是我的夫君,以前他不是外人又是什么了?” 莫纹说:“丫头,你不知道,滴儿原本就是我们慕容家的子孙,是我们慕容家的血肉。” 这一下,小神女才真正吃惊了:“奶奶,这是怎么一回事?” “丫头,这事说起来就长了,得从紫竹山庄第三代的祖先慕容小燕和墨明智说起。先太祖墨明智是阴差阳错,练成至今仍无人能比的内功,而先太祖奶奶慕容小燕,却是艺压群雄、慧冠武林的一代名女侠。” 小神女说:“奶奶,这事我都知道。” “丫头,还有很多事,不但你不知道,就是在武林中,也没人知道。除了我和你爷爷知道外,就是紫竹山庄的人,也不知道。接辈分说,慕容白是慕容家的第六代,而你和婉儿,既然叫我们为爷爷奶奶,那应该是第七代了,他们是你们的父辈一代,但你们叫惯了,也就算了。在某些地方,也有人叫自己的父母为哥为姐的,一点也不为奇。” “奶奶,你快说吧。先太祖的事,还有什么事不为人知的?” “那就是湖广新宁县的墨氏家族,不为人知道了。” 莫纹将事情一说,小神女不禁惊喜讶然。原来当时慕容小燕不是只生下一个儿子慕容墨,还另外生了一个儿子。不知是慕容小燕为了保存墨氏一门的香火,还是担心在武林中风险太大,对外扬言,所生的第二个儿子不幸夭折,暗暗打发庄中一对忠诚的夫妇,带着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到湖广新宁县内安家落户,买田置地,成为一个小康之家。小燕不时悄悄去新宁探望,特别叮咛这一对夫妇,儿子长大了,不准他习武,不能与江湖中人来往,像一般的平民百姓一样生活就是。这就是新宁墨家第一代的来由,也继承了墨氏一门的香火。这也是慕容小燕有远见的过人之处。所以当西域玄冥阴掌碧眼老魔为祸中原武林时,中原武林各派又明争暗斗,谁都在打慕容家武功的主意,一时龙蛇混杂,敌我难分,从而令紫竹山庄毁于碧眼老魔的手中,而新宁墨家却安枕无忧,不为武林中人注意。江湖历代都风起云涌,将不少的武林中人都卷了进去,墨家仍置身世外,没受到任何牵连,过着一般平民百姓的日子。当然,其中慕容家经常派了紫竹山庄的一些高手,在暗中保护墨家安全,不受一些流氓、地痞、强人的侵犯。要是有人傻犯,欺负了墨家,总会有一些莫明其妙的高手出现,不是打得这人鼻青面肿,就是在新宁县一带失了踪,似乎墨家暗中有神灵保护一样,弄得后来没人敢去欺负墨家了。就是连墨家的人也感到有些莫明其妙,怎么自己每次受这些无理之徒欺负寸,不是有人出来为自己仗义执言、打抱不平,就是事后这些恶徒受到了报应,不是上门叩头认罪,奉还所讹诈的银两,就是暴死在郊外荒山野岭中。 新宁墨家从第一代墨容儿生根落地后,一连传了四代,书呆子墨滴是墨家的第四代子孙,也刚好是慕容的第七代子孙。论辈分,书呆子称黑鹰慕容智为爷爷,称慕容白为叔叔。墨家几代,没有人习武,也没想到要习武,以耕读和做买卖力生。从武林人的眼里看,他们都不是学武的材料,没有学武的资质和天聪,反而很会做买卖,成了新宁城中一户富裕之家。到墨滴出世后,墨滴却具有练武人的奇异骨骼,不但资质极佳,更具有学武的慧根。慕容智在暗中观察得十分惊讶,感到不传墨滴武功,有负天赐。祖母慕容小燕虽然说不传墨家的武功,但在,临终寸,却留下了一句话:要是墨家子孙,有人具有学武的天资和慧根,可传其武功防身自卫。这样,慕容智便暗传墨滴武功。先传他内功的修炼,内功练成后,便传他迎风柳步和流云飞袖等防身武功了。因为这两门武功,不是慕容家独有,天山派也会,不过各有巧妙而已。 小神女听了这一段叙述后,不禁吁了一口大气。她隐隐感到书呆子会慕容家三门绝技,一定是爷爷传授,此外再无其他人将三门绝技集于一身。天山派的人只会迎风柳步,贵州梵净山庄的掌门人会灵猴百变身法,其他两门绝技都不会。不是爷爷传授,会是什么人了?当小神女从书呆子惊疑爷爷极像是传自己武功的蒙面高人后,就更加肯定了。 小神女也曾暗思:爷爷干吗要传书呆子这一身惊人的武功?难道不有违慕容家的祖训么?现在传了,那极有可能,墨家一定帮了慕容家的大忙,解脱困境,甚至有过救爷爷之恩,爷爷才如此厚报。小神女怎么也没有想到,书呆子竟然是慕容家的一个分支,是慕容家的子孙,这太出人的意料之外了。小神女也感到这是天意,自己表面上声言不嫁人,但几年来也在暗暗挑选自己的意中人,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谁知挑来拣去,最后还是拣了慕容家的子孙,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书呆子墨滴。这是天意耶,还是缘分? 莫纹见小神女深思不语,问:“丫头,你在想什么了?” “奶奶,我只是想,爷爷奶奶既然知道了他是慕容家的骨肉,也知道神秘的杜鹃就是他了。那么他干掉了收魂星君之后,有意收山之时,来这么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干吗不成全他,让他悄然隐退,却托十八哥、娉姐姐来捉拿他,一下弄得人人都知道了,这好吗?” 慕容智叹了一声说:“丫头,我何尝不想这样?但滴儿为了逃脱风叫化和小怪物,情急之下,一下抖出了慕容家这三门绝技,引起了风叫化的惊疑,专程跑来间我。我先是故作惊讶不相信,风叫化指天骂地地说他绝没有看错。我不得不找这个杜鹃,声言要废去他一身武功,不然,就有违祖训了。” 莫纹说:“谁知风叫化一听你爷爷这么说,一时傻了眼,请我们千万别这样干,还说你这丫头,心属滴儿,不如招他为入门女婿,来一个皆大欢喜。我们听了,当然是接受风叫化的好意了。” 小神女说:“我明白了,所以你们就托十八哥和娉姐姐,假扮山贼,将他捉了去。” 莫纹笑道:“刚好你十八哥、娉姐姐在鸡公山上度假,我们和风叫化,还有你婷婷姐姐商议,便请他们夫妇出面。” “他们都不知道书呆子是慕容家的骨肉?” “丫头,现在除了你知道外,他们都不知道,我也不想他们知道。这事牵涉太大了,丫头,我也希望你别将这事说出去。” “书呆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慕容家的子孙?” “他当然不知道了。” “墨家也没人知道?” “滴儿的父亲墨观生知道,但他谨守祖训,不对外人说,只有在临终时,才对自己的长子说。他们知道其中的利害,代代都能守口如瓶。” 小神女说:“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爷爷奶奶,你们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这事真的太大了,一旦为人知道,不但为官府的人注意,也会在江湖上、武林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丫头,你明白就好了,谁叫我们慕容世家,在武林中这么有声望。正所谓树大招风,武林中仍有不少人,在窥视我家的绝学,一旦他们知道新宁墨家是慕容家的一支,就会以墨氏一家来威胁我们了,首先是朝廷东厂的人,就会向墨家下手的。” 小神女想了一下又问:“奶奶,那我和书呆子结婚,墨家与慕容家成为了亲家,不也引起武林中人注意么?” “所以,我们只好委屈你和滴儿,在这鸡公山上草草成婚,除了风叫化、小怪物和幽谷大院的人知道外,江湖上无人知道,也不会向外张扬。他们不知道滴儿是慕容家的骨肉,但却知道杜鹃就是滴儿,也知道事体重大,不会向任何人说出去。至于新宁墨家,你爷爷早已有安排了。” “哦!?爷爷怎么安排?” “墨家悄然离开新宁,搬迁到广州居住。爷爷打算把在广州开的一家墨燕斋古玩店,交给他父子经营,暗中还有幽谷大院的人相助。新宁墨家的所有产业,幽谷大院的人会接管的。” “奶奶,这样就太好。” “你可以将这件事告诉淌儿,让他放心。” “多谢爷爷和奶奶。” “丫头,你不但是我慕容家的干孙女,也是我慕容家的孙媳妇,还这么客气么?丫头,你放心和滴儿在这里住一头半个月,或者到名山大川走走。听泉山庄,我已经叫人粉刷一新,添上不少的新家具,等候你和滴儿的归来。” “爷爷,奶奶,那我更放心去玩了。” 小神女一脸的幸福和高兴,回到了书呆子墨滴的身边。书呆子有点急切地问:“你问爷爷的事怎样了?” 小神女笑道:“你看错了,爷爷是爷爷,你那位蒙面高人,可能是一位世外高人。” 书呆子一时愣着,小神女心里好笑,又说:“你别去多想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了?” “你在新宁的家,举家要搬迁到广州去了,经营一家古玩店。” “怎会这样的?” “你这个不愿做官又逃跑的进士,真正的面目又暴露了。你想,你父母还能在新宁县呆下去吗?迟早会为人发现。这是爷爷和十八哥为你安排的。他们比你想得更周到、更长远。” “那我真不知如何感谢爷爷和十八哥了。” “那你今后多孝敬爷爷呀。至于十八哥,他才不要你感谢哩。好了,现在一天都光了,我们可以放心玩了,什么事也不用担心和牵挂了。” 这时,外面丽日高照,鸡公山处处,杜鹃花仍在盛开,染红了山坡,染红了山崖,也染红了山溪水。天地美、青山情浓,只是神秘的杜鹃,再不会出现,出现的是一对神仙似的伴侣,仍在人间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他们往往做了好事而悄然离去,不为世人知道。 《杜鹃传奇》到此结束,多谢广大读者的厚爱与支持。(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