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剑望长安》 引子 730年的一个晚上,大火照亮了漆黑的夜,在人们的求救声与火光之下,便是一个家族的终结。 当光芒再次照耀大地的时候,早已剩下一片焦土废墟和四处散落的烧焦的尸体,而在焦土之上,有十几个仆人正在废墟中寻找存活的人,一位穿着黑色红边长袍的老人站在大堂的废墟前,老人表情凝重,一边捋顺着黑色的胡子,一边注视着大殿之上被烧的漆黑的牌匾,牌匾虽然已经快被烧成黑炭,但是上面鎏金的“天地正鉴”仍旧清晰可见。 这时,从后方匆匆跑过来一名仆人,道:“薛郎!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被烧毁了,我们只能尽力将剩下的火扑灭,可是……”老人一拜手,回头望这那片废墟焦土,叹了口气,道:“怎么烧成这样。”随后老人便踱步到大堂中央,抚摸着漆黑的椅子,甚是悲伤,道:“大哥,二十多年前你救我一命,二十多年后我却未能救你,我……我罪该万死啊……”说着,老人的泪水打在了椅子上。此时,另一名仆人慌慌张张的跑到大堂门前,喊道:“薛郎,薛郎,有个活着的孩子。”老人顿时一惊,随即转过身,问道:“他在何处?”仆人慌忙的指向上房,道:“在北边的上房废墟那边。” 老人快步走向寝宫废墟,仆人们也随即跟上。 在寝宫处,在仆人的带路下,老人看到了那个孩子:一个看起来七岁左右的孩子,卷曲的躺在地上,虽然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烟熏的看不出什么颜色,但是还有呼吸。在孩子旁边有一具尸体,虽然尸体早就被烧的面目全非,老人紧锁眉头,低声道:“问歌?那……那个孩子岂不就是……”这时从后边上来一名仆人对老人说:“阿郎,幸亏那人将整个身体挡在住孩子,那个孩子才得以幸存!”老人走到孩子身边缓缓蹲下,直接拿手擦去孩子脸上的灰尘,抱起了孩子,这次,老人才看清了孩子的面容,大笑道:“果然......果然是随风,哈哈哈,大哥你看到了吗!大哥你看到了吗!天不亡你们叶家,天不亡你们叶家啊!”老人在看着怀中的孩子的同时,用余光瞄到了地上的一个黑色剑柄,那是一把被灰尘盖住的剑,老人一手抱孩子,弯腰拾起剑,随着老人拿起剑,灰尘也随之落下,老人定睛一看,但见那三尺长剑黑色的的剑鞘隐约覆盖着一层光芒,即便常人也可看出此剑不凡,而最显眼的便是在剑鞘下方刻着的两个金色的字“墨竹”。 老人心一喜,道:“没想到它居然在这里。”众人皆惊,议论纷纷。老人拿着剑,抱着孩子,看向不远处的大堂,又看着双眼紧闭的孩子,道:“小家伙,这把剑以后就归你了。”之后又面朝着大堂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大哥,恐怕你那可笑的愿望是实现不了,这孩子的未来终究还得由他去掌握啊。”老人静静的注视着大堂,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阳光照亮了孩子的脸,小家伙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第一章 薛家争辩 天宝三载(744年),卢阳的二月天还是以往的那么宁静,叶子新绿,嫩芽初生,一个青年靠坐在山丘上的树旁,悠然的吹着笛子,舒缓的笛声随风飘向四方。 “叶郎君,您怎么跑这么远啊,”一名仆人气喘吁吁的爬上山坡,随着笛声渐渐停下,青年转过头看向仆人,清秀的外表掩盖不住他的孤清,两道剑眉尽展英气,就连目光也如此清澈。仆人缓了口气,道:“叶郎君,薛郎已经吩咐过了,您不能跑这么远。”,“恩!”少年冷淡的答道,又独自吹起笛子来,马尾发随着白色长衫自由飘荡。 此刻,两名少女正沿着山路慢慢走向山顶,那两位女郎远看犹如九天仙女下凡尘,而近看则更如广寒仙子,姑射神人。两人高矮也相差无几,一位身裹浅紫色华衣,身上白色轻纱轻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白纱与青丝一同随风散开,端庄典雅的气质展露无遗。另一位身着淡粉色纱衣,柳眉小嘴,在浅淡的妆容下显得尤为灵巧可爱,灵动的眼眸更藏着几分淘气。有此仙女姿态的便是薛家家主薛定天的二女儿薛蜉生和三女儿薛蜉羽。 “随风的笛声还是那么美。”薛蜉生一脸羡慕的朝向山顶看去,“野草的笛声确实不错,只是......”薛蜉羽渐渐低声,“只是什么?”薛蜉生好奇的看着她,薛蜉羽嘟着嘴,埋怨道:“只是他太冷漠了。”,薛蜉生满眼笑意,道:“哎,你和他接触的多,你干嘛叫他野草啊?”薛蜉羽突然面有赧红色,道:“哎呀!就是个称呼嘛!至于吗?”薛蜉生一直微笑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虚,道:“怎么了?你想太多了,只不过我们接触多点罢了,没想到阿姐也这么闲啊。”薛蜉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尴尬的笑了笑。 谈笑间,少女们登上了山顶,不约而同站在仆人后方安静的看少年吹笛,仆人听到脚步声便回头查看,看到两位少女站在身后,震惊得不由得退后一步,身体止不住的晃动,颤颤巍巍的说道:“二娘子,三娘子,你们独自来这里太危险了,如果有什么闪失,奴才可担当不起啊!”薛蜉生见状连忙解释道:“哎呀!不是的,是父亲让我们来的。”薛蜉羽也应和道:“是啊,父亲让子卓大哥带我们来找野草的。”笛声骤然停止,青年起身,八尺左右的身体被白布长衫映衬的更为纤瘦,此青年正是叶随风。 “野草......”薛蜉羽挥着手,满眼期待的看着青年,青年没有理会,径直走过仆人走向两位少女,薛蜉羽看到青年过来欣喜不已,薛蜉生看了看薛蜉羽,对走过来的叶随风说道:“随风,张子卓大哥在下面,咱们一起回去吧。”叶随风也没有理会,从薛蜉羽旁边经过,下了山。 “喂,喂,野草,臭野草....”薛蜉羽用力挥动着手臂,想要冲过去,薛蜉生连忙拦住她:“哎哎哎,蜉羽!别过去了,他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过去也没用啊!”“哼!”薛蜉羽重重甩了一下手臂,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叶随风随着山路向下走便看到了等在山下的一伙人,前面的骑马的壮实青年便是张子卓,张子卓看到叶随风下来,热情的向他喊:“叶兄!叶兄!好久不见。”下马张开双臂要拥抱叶随风,叶随风一个侧身,躲过张子卓的拥抱,登上了马车,与张子卓随行的仆人看到张的尴尬,立马跑了过去:“张郎君,这......”张子卓放下手臂,对仆人摆了摆手,道:“无事,习惯就好。”回头冲着马车里的叶随风问道:“哎,叶兄,薛蜉生,薛蜉羽呢?”叶随风摆弄着手中的笛子,道:“在后面。” 过了片刻,姐妹俩和仆人走下山来,只见粉纱衣的薛蜉羽气哄哄的走在前面,紫衣的薛蜉生和仆人紧跟在后面。“蜉羽妹!”张子卓向薛蜉羽挥手,薛蜉羽没有理会,快步走进了另一辆马车,“子卓大哥。”跟在后面的薛蜉生连忙回复了一声随即上了薛蜉羽的马车。 卢阳的薛府大堂内,五个人正在议论纷纷,坐在大堂中间的那人正是薛府的主人薛定天,两旁的分别为薛定天的二叔父薛玉华和三叔父薛云华,还有薛定天的兄长薛赢天和薛定天的从兄弟薛义。 “叶家现在怎么样了?”一旁的薛玉华问道。“我把叶家那块地买了下来,收拾了一下,保留了叶家祠堂,其余的暂时空闲。”薛定天答道。薛云华道:“二哥,你几年也不回来一次,消息也都跟不上了。”薛玉华继续说道:“唉!本想去长安,中途遇到响马,虽然不强,但是人多,只好丢下包裹脱身,迫不得已回来一趟,话说回来,上次回来没来得及问,叶家怎会遭此不幸?”薛云华答道:“可能是在太原得罪的人吧!”薛云华微微摇了摇头,薛玉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没再追问。 “定天,‘墨竹’当真要还给叶家?”薛赢天问道。薛定天皱着眉头,道:“这是叶家的东西,咱们怎么可以据为己有。”。另一边的薛义道:“定天兄,你也是知道它的价值,如果薛家得到它,薛家就可以......”“放肆!”薛定天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朝着薛义呵斥道:“你是家主我是家主!”“定天,莫生气!”薛云华连忙拦住薛定天,薛定天接着说道:“有恩必报是天理,就算我同意,列祖列宗也不会同意。”“你不可以一人之私定家族大事。”薛赢天拍案而起。把周围那三位可吓得不轻,薛定天沉着脸,努力压制着怒气,但是身体还是不自觉的颤抖。 在场的各位一直观察着薛定天的动作,生怕同室操戈,薛云华率先打破僵局:“家主,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薛定天看了一眼薛云华,点了一下头。“老夫认为不如把这件事交给叶随风他自己。”“怎么个交给他自己法?”对面的薛玉华问道。“不如咱们先选出一把好剑,与‘墨竹’一并放在叶随风面前,再叫他挑选一把,‘墨竹’虽好,只不过剑不出鞘,气势稍逊,老夫有一把剑,气势上强于‘墨竹’。不知家主意下如何。”“不行!”薛赢天直接出来反对:”你以为那小子傻么,自己家祖传的东西难道会不要?”薛云华起身,道:“赢天,莫心急,若是一个人只想着为家族报仇,你觉得他会选哪一把?”此时薛定天拍了一下椅子,对在场的人说道:“可以,就按二叔父的意思,正好可以探探随风的心思,若他要是选了‘墨竹’,说明他也是个重情之人,这样‘墨竹’给他我也放心,若不选,就当替叶家保管吧。” 半晌,张子卓一行人到达了薛府,叶随风也被仆人带到了大堂,大堂里的人也停止了交谈,薛定天道:“各位都先下去吧,我要和风儿单独说几句话,结果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不可!”薛赢天直接否定了薛定天的决定,“你!”没等薛定天说完,薛云华拦住了他,道:“定天,老夫觉得赢天说的对,我们都想看着小子的表现。”,众人皆赞同。叶随风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薛定天思索了片刻,道:“恩...就这么办吧,风儿,你先回去吧。”叶随风回去后,众人便去取剑。 当夜沉下来,薛府便灯火通明。此时一个仆人找到叶随风,仆人一进屋便低声说道:“叶郎君,因为规定,老奴不便解释,请您务必依次看完。”说完,仆人将两张纸依次交给叶随风便离开了,这时叶随风带着疑惑打开一张纸,上面便是选剑的规则,看完,叶随风才明白下午的事,叶随风接着打开另一张:风儿,选剑之事另有隐情,希望你可以听取老夫的建议,事后我便告诉你屠杀叶家的凶手。落款:薛赢天。“凶手......”叶随风攥紧了拳头,这几年,叶随风一直在寻找杀害族人的凶手,可是都无果。叶随风冷静了一下,心想:他还真是狡诈!可是....听取他的意见?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此时在薛府的另一边,薛蜉生敲开了薛蜉羽闺房的门,“阿妹,还在生气呢?”薛蜉生进门问道。“早就不了,怎么了?阿姐。”薛蜉羽把薛蜉生带到床旁坐下。薛蜉生说道:“蜉羽,你知道吗?现在可不太平,这几天晚上做梦总是听到有人叹息,心里不免担心。”薛蜉羽拉起薛蜉生的手安慰道:“阿姐,莫怕,不是还有还有父亲他们呢吗!”“唉......不知道大姐在太原怎么样了。”薛蜉生担心道。“哎呀!不用担心大姐,太原那边可是个好地方,那地方可比咱这地方好多了。还有那长安,你知道吗,听说长安那地方,油水遍地都是,那地方人不愁吃不愁穿的,我可想去长安了。”薛蜉羽越说越起劲。薛蜉生看着兴奋的薛蜉羽,眉头舒缓,道:“可是,我听说太原可不太平。”“哎呀没事,如果谁乱,那就狄梁公再世,都给送进大牢里去。”薛蜉生看着薛蜉羽,微微一笑。 第二章 太原往事 当叶随风再到大堂时,已是戌时。 除去仆人侍卫,大堂里仅有薛定天几人,薛定天起身,道:“风儿,薛家世代以剑为器,祖祖辈辈悟习剑之道。薛家上上下下四十男丁,皆有剑、习剑,练剑。如今,你已是冠年,虽为叶家之后,但身在薛家,况且我与你的父亲也为生死之交,今日赐你一把剑,希望你能以剑明心,以剑明志。”随后仆人举着两个盒子走到叶随风面前,随即打开第一个盒子,刹那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更有凤凰涅槃之势,叶随风定睛一看,一把通体赤红的剑,虽然剑还未出鞘,叶随风已经感受到了此剑霸道的气息,不由得说了一句:“好剑!”薛定天说道:“这第一把剑是友人所赠,是张鸦九大师以陨铁所铸,据说所铸之时散发出的热气引来千里外的凤凰,故名为‘凤引’。” 接着仆人打开了另一个盒子,盒子里躺着的剑,通体黑色,相比于上一把剑,此剑气势稍逊一筹,但剑鞘上覆盖的隐隐约约的光芒也让叶随风感到此剑的不俗,更引起叶随风注意的是剑鞘上的“墨竹”二字,“墨竹!”叶随风惊讶的看着这把剑。 薛定天笑道:“风儿,此剑是否熟悉?”叶随风点了点头,薛定天接着说道:“它正是你父亲的佩剑,也是你们叶家祖上传下来的剑。”随后,薛定天走到叶随风身旁,道:“此二剑皆为好剑,你想要哪一把,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叶随风心想“‘凤引’虽为好剑,但怎可有祖上的东西重要。”正要出手去拿‘墨竹’,此时坐在旁边的薛赢天说道:“风儿,此二剑虽皆为好剑,可依薛某看来,这第一把剑乃名匠所铸,气势上也更为霸道,这把剑要是在风儿手里,岂不更为合适!”叶随风看了一眼薛赢天,想起了纸上的话,便收回了手。薛定天注意到叶随风的动作,对薛赢天说道:“兄长,莫干扰风儿。”“赢天,莫说话!”薛云华呵斥道。此时的叶随风既顾及着‘墨竹’,又想知道是谁屠杀了叶家,一时陷入了苦恼。 叶随风看着‘墨竹’,渐渐陷入了回忆:那是六岁时的叶随风,看着父亲在各位祖宗的牌位下祭拜‘墨竹’,便不解的问道:“父亲,‘墨竹’不就是一把剑吗?你为什么要祭拜它?”父亲大惊,小声呵斥道:“风儿,莫乱说话!”随后对着牌位磕了头,道:“风儿还小,不懂事,请各位先祖不要怪罪!”之后起身对叶随风说道:“风儿,这虽然是一把剑,但是它的作用不在于抵御外敌,它可以使叶家成为如日方中的高门大户,也可以使世代叶家子弟严于律己、明德正道,甚至可以支撑叶家千百年的风雨中屹立不倒。对于叶家,这把剑,便是重中之重。”叶随风一脸惊讶的看着父亲问道:“它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父亲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轻声道:“见此剑如见祖。”想到当年的情景,叶随风攥紧了拳头,对着大堂里薛家各位长辈说道:“灭族之仇,不可不报,但尚若放弃家族之重物,我怎能有脸面去面对先父,怎能有脸面去面对叶家的列祖列宗!”说完拿起‘墨竹’,两手拖举着,道:“‘墨竹’不失,叶家不灭!” 薛赢天的脸渐渐变黑,满眼怒气。薛定天撇了一眼薛赢天,之后拍了拍叶随风笑道:“哈哈哈!风儿好气魄,不愧是我大哥的儿子。”随后对着大堂上在座的各位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要和风儿单独说几句话。”其他人走了之后,薛定天也让仆人与侍卫在门外等候。此时的大堂,只有薛定天和叶随风。 薛定天缓缓坐回椅子,拿起桌子上的杯子,道:“你父亲当年很爱喝这种不夜侯。”随后啜了一口,皱着眉头,道:“就是有点苦。”“薛叔父......”叶随风刚一开口就被薛定天阻止了,薛定天道:“风儿啊,你知道你啊姐薛蜉闻在哪个地方吗?”“我听羽妹说阿姐在太原。”叶随风恭敬的答道。薛定天道:“太原啊,可是大唐的起点,当年唐高祖可是在那里发的兵啊。”叶随风点了点头,道“因为唐高祖发兵于太原,太原也倍受大唐历代的皇帝的重视,若更有像狄梁公那样的贤能之人去治理,太原恐怕要成为第二个长安了。” 薛定天起身说道:“四十多年前,我和你一个年纪,辞别父母带着剑独自流浪,想通过历练增进剑法与心志,我流浪到到太原,在一个村庄暂时住下,我得知当地一个叫高江的富户仗势作恶,又正碰上高江的大儿子在欺凌民众,我一时气愤,当场斩杀了他的大儿子,我也因此被高江追杀。”薛定天起身走向叶随风,道:“我逃了几天,不料还是被堵在了酒馆,我心一横,刚要拼命,被在旁边喝酒的你父亲拿剑挡了下来,问我道:‘何处人?得罪何人?’我警惕的看着你父亲,应答道:‘卢阳人,高江。’你父亲听完冷笑一声,拔剑杀了追杀我的人。”薛定天取过叶随风手中的剑,仔细的看了看,道:“当时你父亲还不是用的这把剑,所以啊,‘墨竹’!我也没见过多少次。” 叶随风接回‘墨竹’,薛定天继续说道:“你父亲带我回了客栈,之后我才了解你父亲也是卢阳人,并且他召集了十几人准备去教训高富户,我当时因为被追杀的精疲力尽,没有加入他们。你父亲把我安排到客栈,之后的几天时间,我没有见到过你父亲。”薛定天把叶随风拉到旁边的椅子一同坐下。“父亲定是去教训那个高富户了。”叶随风道。薛定天摇了摇头,道:“一天晚上,我看到了刚回到客栈的你父亲和其他人,本来的十几个人,回来的只有六个人,而且身上衣衫破烂,狼狈不堪,尤其是你父亲,血迹覆盖了整件长衫,身上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 “客栈掌柜找来了人手帮他们打理,整理完之后你父亲和我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他们一行人到了高府外,就发现了一地的血迹,进门之后的场景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院子里一片狼藉,散落的武器和不计其数的尸体。你父亲他们去查看了一下,都是高府的侍卫和仆人,当时你父亲要去寝室寻找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刚到门前,你父亲便听到了拉弓声,心想不好,立即侧身跃到一旁,随后三支箭破门而出,其他人正想要进屋,你父亲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躲避,自己刚想找机会进去,突然四周陆续响起了声音,你父亲首先察觉到,‘是弓箭!’你父亲立即朝向其他人喊道。 “之后便是你父亲他们拼尽全力逃了出来,但还是死了不少兄弟。”“他们是谁?”叶随风问道,薛定天道:“不知道,当时你父亲他们已经检查过四周,应该不会有差错,而且根据你父亲的描述,箭是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所以很难判断方位。”“那高家什么情况?”叶随风继续问道。薛定天思索片刻,道:“我记得......高家好像死了三十多人,高江也死在上房里,只不过在整理尸体时没看到高家三女儿高香离,应该是逃走了。”叶随风道:“在这之后呢,我父亲回卢阳了?”薛定天道:“没有,我们在太原待了几年,然后一起回的卢阳,各自继承家业。” 与此同时,薛蜉生刚从薛蜉羽的闺房出来,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本应该在大堂内的仆人都在外面,便走向大堂,刚走到大堂旁,一个侍卫拦住了薛蜉生,说道:“二娘子,薛阿郎有令,不准其他人进入大堂。”薛蜉生觉得奇怪,便问他道:“里面都是谁?”这时走过来一个侍卫答道:“回二娘子,只有薛阿郎和叶郎君。”此人名为方许,是薛府的领头侍卫,也是薛定天的贴身侍卫。薛蜉生正要说话,耳边突如其来的“嗖嗖”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感觉甚是奇怪。薛蜉生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并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方许仔细的检查四周。薛蜉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加强防备!”说完便快步回了自己的闺房。 这时薛定天与叶随风的交谈还在继续,叶随风问道:“薛叔父,我父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薛定天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你父亲非常随和,交友甚多,在太原时,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街头乞丐,结交了许多朋友。你父亲也喜欢喝酒,尤其是喜欢喝黄酒,那时的酒可不是平民百姓能喝得起的,当时酒可是要一万两一斗的,你父亲都是酒里加水存着喝,虽然淡了点,但是一斗可以喝很长时间。”薛定天突然察觉到什么,便停止了说话,叶随风察觉到了薛定天的异常,便问道:“薛叔父,怎么了?”薛定天定了定神,道:“没事,最让我羡慕的还是你父亲的轻功,你父亲的轻功甚是了得,尤其在喝酒之后,那更是单行数十里而不憩,因此你父亲也得了一个外号:‘沾酒轻’。” 叶随风又问道:“薛叔父,我母亲她......”“风儿,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没等叶随风说完话,薛定天打断了他,并叫来了方许,道:“你护送叶郎君回去!”叶随风眼看自己也留不住,便带着“墨竹”和方许一同回去。 此时的大堂内,薛定天回到自己的座位,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道:“出来吧!”此时一道黑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坐到了旁边的位置。那人隔着面具说道:“那个就是叶千星和南宫问歌的儿子?倒是有几分相似!”没等面具人反应过来,一把剑已经架在脖子上,持剑人正是薛定天,薛定天威胁道:“我警告你们,如果敢害他性命,你们可要想好后果。”面具人冷笑一声,拨开剑,道:“放心,‘饕餮’是不会取他性命的,但是‘墨竹’一定是我们的。”面具人起身对薛定天说道:“还有,不要视图威胁我们,别忘了,叶家是怎么没的,更别忘了,你们薛家是怎么活下来的。”说完便跃上房梁离开,只留下薛定天面无表情的站在大堂。 第三章 叶家功法 当日月轮换,已是第二天清晨。 薛定天招来了方许,道:“叶随风起床了吗?”方许回道:“叶郎君早已在鸡鸣之时起床练剑。”薛定天笑道:“闻荒鸡鸣而起舞,这不是祖豫州的作为吗?”随后薛定天拿出一封信,交给方许,道:“派人送到太原三钱客栈。”随后披上衣服,道:“方许,随我去看看叶郎君。” 在大堂门口,正可以望见叶随风在屋子门前练剑。薛定天停下来,远远的看着,方许看着叶随风练剑的姿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便问道:“薛郎,这是什么功法?”薛定天笑道:“这可是叶家人人都会的功法,是叶随风母亲南宫问歌所创,名为‘玉手绣风’。”方许皱了皱眉头,道:“这功法真是怪,乱无章法,漏洞百出,但又让人无从下手。” 薛定天眯着眼睛,道:“‘玉手绣风’,此‘风’并不是真正的风,而是‘气’。”方许一脸疑问,道:“气?我看叶郎君舞剑越发轻盈,是不是就是‘气’的原因。”薛定天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个功法是通过身体感受‘气’的存在,感受‘气’的流动,慢慢的去控制它,最后到用它可以托起你的身体,使你的身体变得轻盈。这便是练习轻功的一种方法。”方许甚是惊讶,连连称妙,薛定天接着说道:“这个功法本不应该拿剑,拿剑便少了手心的感觉,据我所知,‘玉手绣风’有两部,叶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练习上部,而下部只有叶千星与南宫问歌知道,不知道有没有交给叶随风......” 而叶随风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薛定天和方许,方许看叶随风越来越轻盈,不禁感叹道:“真是奇!薛郎,叶郎君这是到达了何种地步?莫非,叶家人人都到达了这种地步?”薛定天没说话,退后几步,闭上眼,随着气息的调整,身体舞动开来,方许惊讶的看着薛定天,“这不是叶郎君舞的那套功法吗?薛郎居然只看这么短时间就记下来了!”随着薛定天的舞动,方许逐渐感觉到薛定天身法越来越流畅,轻盈。方许在惊讶的同时,也在仔细的学着动作,学着感受周围的“气”。 此时,有一老一少两人正坐在不远处的槐树上一直观察着他们,其中看似二十几岁的青年道:“师傅,这‘玉手绣风’也不过如此嘛。”旁边衣衫破烂,瘦骨嶙峋的老人摘了一片树叶,随手扔向青年,刹那间青年脸上便多了一道血道,老人又摘了一片叶子,道:“这就是‘气’的威力,若是刚才打中要害的话,就不是流点血那么简单了。”青年甚是惊异,老人严厉的看着青年,道:“所以,收起你的无知,你还没有资格评判一部功法的好坏。” 片刻之后,薛定天动作逐渐变慢,逐渐停止。方许见薛定天停下,问道:“薛郎,怎么样?”薛定天思索片刻,道:“内外结合?有意思!”随后走向叶随风,叶随风见薛定天来,立刻停止了舞剑,收回剑,后退屈膝行礼,薛定天点了点头,道:“听闻风儿练功甚是刻苦,特意来看看。”叶随风回道:“叔父说笑了,不过只是照着前辈的方法去做而已。”薛定天笑了笑,问道:“风儿刚刚练的可是‘玉手绣风’?”叶随风甚是惊讶,道:“正是‘玉手绣风’,可是薛叔父是怎么知道的?” 薛定天道:“当年在太原时你父亲为了加强我们的轻功,把这部功法教给我们,回到卢阳我才知道这部功法还有下部。”薛定天说罢便大笑,道:“这可是你父亲训练我们逃跑用的啊!哈哈哈哈......有机会可是要回去看看那几个老东西啊,哈哈哈哈......。”叶随风没有理会薛定天的笑语,更在意一个问题:这部功法是我母亲所创,我父亲在太原教的薛叔父功法,那我父亲和母亲岂不就是在太原认识的。 以前在叶府时,叶随风只知道父亲母亲在太原生活过一段时间,但父母对于这段生活只字不提,仿佛在刻意隐瞒。“那我......岂不是可以去太原了。”叶随风无意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旁边的薛定天听到,停止了大笑,顿时脸色大变,严肃的说道:“你给我老实呆在卢阳。”薛定天情绪大变,把旁边的方许可吓得不轻,叶随风并不惊讶,心想:薛叔父反应如此之大,太原定是有蹊跷。 薛定天平稳了情绪,整理了一下叶随风的衣服,道:“既然你在薛家,就是薛家人,我就应该保护你,何况我与你父母私交甚好,所以你给我老实呆在卢阳,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去见你父母啊!”说罢便安排叶随风回房间休息。 待叶随风回去后,薛定天对方许说道:“如果我以后去太原,你一定看住风儿,不许让他去太原。”方许席地而坐,道:“唉!我也想回去看看。”薛定天也随之坐下,提高嗓门道:“等过了这一阵,我就带你们回太原去。”方许惊喜的看着薛定天,道:“五哥,此话当真?”薛定天点了点头,道:“待一切平稳之后,我定会带你们回去的。”随即起身,道:“过一段时间,我要去三哥那里,你随我一同去。”方许起身,大声应答道:“是,薛郎。”薛定天拍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远方的槐树,踱步回了大堂。 此时的槐树上。青年甚是疑惑,自言自语道:“嗯?这个薛定天真是怪,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老人笑道:“哼哼哼!以他的性格,就算他杀过来都不足为怪。”青年人道:“那咱们下一步要去哪里?”老人起身,道:“他已经告诉咱们了,太原,又要不太平喽!” 叶随风回到屋子,拿出“墨竹”,细细打量。虽说这是叶千星的佩剑,但在叶随风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把剑,甚至都很少拔出,所以叶随风在很小的时候就对“墨竹”的样子很好奇,甚至多次以为剑鞘内并没有剑。而如今看这“墨竹”,并无特别之处,剑鞘与剑柄都是黑色,外加金丝点缀。 叶随风正要拔剑,便听到扣门声,放好剑,开门,门外人是薛蜉生和薛蜉羽。叶随风问道:“怎么了?”薛蜉羽不满叶随风的态度,吵道:“哎?我说野草!你这什么态度啊?”薛蜉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取过薛蜉羽手上的盒子,道:“这是新做的酥花糕,知道你爱吃,便给你送来一些。”又取出一个布袋,一并交给叶随风,道:“这里面是上好的丁香,你无聊的时候可以嚼一嚼,很香的。” 叶随风淡淡回答了一声,便要关门,薛蜉羽出手挡住门,“怎么?我们都把东西送到你门口了,都不让我们进去坐坐啊?”薛蜉羽打趣的说道,薛蜉生轻声对薛蜉羽说道:“阿妹,你这是干什么啊!咱们快回去吧。”便要拉着薛蜉羽离开,这时,叶随风淡淡的说了一句:“请便。”随后进屋。薛蜉生和薛蜉羽惊讶的看着开着的门,在平常,叶随风这个时候应该直接把门关上。 薛蜉羽双手掐腰,道:“阿姐!野草今天是不是有点奇怪?”薛蜉生轻轻的拉了拉薛蜉羽的衣服,道:“要不......咱们回去吧。”“阿姐!怕什么,走!”薛蜉羽拉起薛蜉生的手,进了屋子。 屋子内的东西不多,看起来整洁明亮,叶随风正坐在床上擦拭‘墨竹’的剑鞘,“‘墨竹’?”薛蜉生一眼便认出了‘墨竹’。“‘墨竹’?什么是‘墨竹’?”薛蜉羽一脸疑问。薛蜉生解释道:“随风手中的那把剑名为‘墨竹’,应该是父亲送给他的。”叶随风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薛蜉生眯眼一笑:“我在父亲那里见过这把剑,这可是一把好剑。”薛蜉羽一脸羡慕,道:“好剑......嘿嘿,野草!快看看,快让我看看是什么样子的。”说着边要去抢剑,薛蜉生拉住薛蜉羽,苦笑道:“呃......随风,你是知道的,阿妹她就喜欢剑,其实不只她,我也好奇,就让我们看看吧。”薛蜉羽和薛蜉生一脸期待的看着叶随风。 叶随风无奈,拔出剑,剑身竟与普通铁剑无异,薛蜉羽大失所望,道:“这也太普通了,阿姐,你是不是骗我呢?”叶随风掂量了一下,道:“这把剑比普通的剑轻。”而旁边的薛蜉生惊讶指着剑道:“你们......没有发现上面有图案吗?”叶随风仔细看了看,也发现了图案,“可能是光线的原因。”薛蜉生猜测道。 一旁的薛蜉羽等不及,道:“怎么这么麻烦!”一把夺去叶随风手中的‘墨竹’,放在靠窗户的木桌子上,阳光洒在半指宽的剑身上,本是银白色的剑面上现出墨黑色的竹影,犹如水墨画,多次调整角度,竹影若隐若现。三人瞪目结舌,薛蜉生抚摸剑身,道:“我终于知道它为什么叫‘墨竹’了。” 咚咚咚!“叶郎君,二娘子和三娘子在您屋子里吗?”方许在门外喊道。待叶随风收好剑,薛蜉生开门,方许甚是惊喜,道:“二娘子,三娘子,你们可让我们好找啊。”“有什么事吗?”薛蜉生问道。这时薛蜉羽和叶随风也走了出来,方许道:“今天晚上张府张郎邀请薛郎和二娘子、三娘子、叶郎君一同进食,我来通知一下。” 叶随风对这种很多人一起吃饭甚是反感,便对方许说道:“我今天身体不适,晚上就不去了,晚上安排人给我送点东西就可以。”方许也知道叶随风不喜欢人多,便也没再劝说。 申时,张府的饭还未吃完。而叶随风的饭还没有着落,“是不是他们忘给我送饭了?”叶随风出门去火房查看,就在叶随风出门之后,两个穿着黑衣带黑面罩的人从窗户进到了叶随风的屋子,“咱们是不是做的有点大了?”其中一个人说道,另一个人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快点找,它不可能不在薛府。”随后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另一边,叶随风进了火房,发现人都躺在地上,叶随风上前依次查看,发现都被迷晕,叶随风心想不好,立刻叫上侍卫,迅速跑回房间。 而屋子内的两人搜索了一番,并没有结果。“奇了怪了,那东西会在哪呢?”另一个人在墙上的画前停了下来,想要上前摘画,突然发现画下的木板不对,刚要说话,便听到外面混乱急促的脚步声,这肯定不是一个人,心想不好,另一个打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窗户。叶随风开门进屋,见两人正要逃走,便要追上去,只见其中一人甩了两把小刀飞过来,就在叶随风侧身一躲的时间,二人便已消失。 叶随风命令侍卫们各处检查,自己便直接走向墙壁上的画,蹲下,拿起画下正对着的木板,看到里面叶随风松了一口气,“‘墨竹’还在。”这里本是叶随风藏书的地方,薛府不让学外面的杂功法,但叶随风却对各种各样的功法感兴趣,便将功法借来学习,为了避免被发现,所以藏在了木板之下。而‘墨竹’来了之后,此地便留给了‘墨竹’。叶随风整理屋子,发现他们什么也没拿走,便更为好奇,“莫非......他们真的是来找‘墨竹’的?” 第四章 暗潮汹涌 与此同时,张府的晚饭才刚刚结束,外面下起了小雨。 张文卓的父亲张郎张万安叫住了薛定天,道:“五弟,你先留下吧,咱俩好久没说说话了。”薛定天笑道:“正好,三哥,我也有事情找你,要不也把许弟留下吧?”张万安道:“不必了,让许弟把孩子们送回去,这雨要是下大了就回不去了。”薛定天安排方许将薛蜉生和薛蜉羽送回薛府,而自己便随张万安移步到了寝室。 寝室里,张万安指着桌子上的茶,道:“这可是从长安带回来的不夜侯,尝尝!”薛定天啜了一口,笑道:“不愧是三哥啊,这么好的仙茶(蒙山茶)都能弄到。”张万安摆了摆手,道:“五弟就别取笑我了,你是知道我家现在这情况,现在不夜侯不像以前了,一天也卖不出去几个钱,在这么下去,我全家都该去当叫花子喽。”薛定天哈哈大笑,道:“叫花子有什么不好,在太原时,咱们不就是叫花子吗!” 张万安大笑,道:“还是太原好,多自在。”薛定天道:“嗯,太原是好,但是我还是喜欢在卢阳呆着。”张万安甚是疑惑:“为什么?”薛定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安全!”张万安眯眼一笑,道:“安全?你难道忘了十几年前的事了吗?”薛定天道:“哎呀,三哥,都十几年了,还能有什么事。”张万安摆弄杯子,道:“嗯......好长时间了,大哥家那块地你买下来了,你准备干嘛?” “留下叶家祠堂,剩下的......如果叶随风想要留在卢阳,我就把叶家的地交给他,随他安排。”张万安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道:“嗯......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对了,‘墨竹’是不是也在你手里。”听到张万安说到这句话,薛定天愣了一下,道:“嗯?三哥消息挺灵通啊,是在我手里。”张万安冷笑道:“原来真在你手里,你还真是厉害,跟我藏了十几年,你怎么以前都没跟我提起过。”薛定天道:“你也是知道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万安给薛定天倒上茶,道:“你不会要一直藏着吧?”薛定天笑道:“哈哈哈哈,三哥,我家可过不起人人追杀的生活,你还是让我消停消停吧。”张万安压低声音,道:“要不......把它交给我?”薛定天警惕的看着张万安,道:“三哥,不必了,我打算明天就把它送去太原,毕竟......那边有人能保护它。”张万安冷笑道:“有些人是不会让你把它送出卢阳的。”薛定天冷笑道:“哼!我还真想看看,什么人能拦得住我。”随后起身,留下一句“多谢款待”,径直走向房门。 张万安没有阻拦,朝着薛定天喊道:“五弟!有些时候,人要学着改变活着的方式,不然......你就会被别人改变。”薛定天回头看了一眼张万安,走出房门。“哼!你呀......还真是顽固。”张万安将薛定天没喝完的茶倒在地上。“大哥,剩下的......我会让他亲手交给你。” 小雨飘飘洒洒下到第二天清晨,浊云密布,天色阴沉。薛定天站在大堂门前,一脸惆怅的看着天空。方许拿着外衣走到薛定天身边,一边帮他披上衣服一边问道:“五哥,有心事?”薛定天缓缓说道:“昨日还是大好的天气,今日却阴雨霏霏,不是好兆头啊!”方许笑道:“时雨、时雪、时阴、时阳,都只是天公的变化而已,薛郎不必放在心上。”薛定天叹了口气,道:“天公变化虽快,但怎会快的过人心。” 薛府薛蜉生的闺房里,薛蜉生和薛蜉羽坐在床上。“阿姐,你知道昨天夜里府里进贼的事情吗?”薛蜉羽向薛蜉生身旁凑了凑,小声问道。薛蜉生摇了摇头,薛蜉羽继续说道:“我是听仆人说的,就在咱们去张府吃饭的时候,但是好像什么也没丢,只是迷晕了几个仆人,貌似还是野草赶走的。”薛蜉生一脸困意,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薛蜉羽一脸惊讶,抱着薛蜉生前后摇晃,道:“阿姐,你就不想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吗?”薛蜉生被晃的更是晕,连忙阻止薛蜉羽,道:“啊,好好好,那你准备怎么办?”薛蜉羽拉起薛蜉生的手,道:“跟我去野草那里。” 打着油纸伞,二人快步走到叶随风门前。薛蜉生指了指门,道:“阿妹,你说随风还会让咱们进去吗?”“问问不就知道了。”随后便去敲门。刚敲了一下,门便开了一条缝。薛蜉羽小声说道:“阿姐!门没有锁。”薛蜉羽刚要推门进去,薛蜉生扯了扯薛蜉羽的衣袖,小声说道:“咱们这样贸然进去,是很不礼貌的。”此刻屋子里的叶随风早已听见门外的对话,并没有理会。二人又在门外交流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子。 进屋子第一眼,薛蜉生和薛蜉羽便看到了散落在床上的各种东西,而叶随风正四处翻找。薛蜉羽看了看薛蜉生,心想:莫非他这是要离开了?薛蜉生也是疑惑,便问道:“随风,你这是......干什么呢?”叶随风没有理会,继续翻找。薛蜉羽注意到桌子上有一支白玉笛,正想仔细打量一番。叶随风伸手取过笛子,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是很没礼貌的。” 薛蜉生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听说昨夜家里进贼,就想来问问你怎么回事,听说......是你赶走了他们。”叶随风收起笛子,道:“没什么事。”薛蜉羽一直在意那只笛子,便问道:“嘿嘿嘿!野草,你那只笛子叫什么啊。” 叶随风没有理会,走到桌子旁边,关上窗户。拿出布袋,将自己的找出来的书籍一本一本的放进布袋里。“嗯?”薛蜉羽走到布袋旁边,发现里面的书基本都破旧不堪,薛蜉羽拿起一本,看到书边都起毛了,一脸嫌弃,道:“野草啊,这样的书你怎么还留着。”薛蜉生也拿起一本,看到书的名字:《寒骨散》。“好邪门的名字。”简单翻看了几页,道:“随风,你是知道的,咱们薛家不许这种乱七八糟的功法出现,被父亲发现可就不好了。” 薛蜉羽一把夺走薛蜉生手中的书,道:“阿姐!不要那么死板,不让爹发现不就行了。”刚要将书放回袋子,手上的书却被一股外力打了出去。薛蜉羽心里一惊,仔细看却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支箭射穿书插在墙上,薛蜉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身旁的叶随风推了一下,撞在墙上,叶随风也借力拉着薛蜉生退后。 薛蜉羽和薛蜉生惊魂未定,叶随风早已拿起身旁的剑慢慢移到窗户旁边。不过片刻,又射进来三四支箭,叶随风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但是这里还有薛蜉生和薛蜉羽,只能先离开这里。叶随风轻声移到画的旁边,取出“墨竹”。 正想着怎么带着薛蜉羽和薛蜉生出去,外面便响起了一声声惨叫,随后大门被踢开,方许拿着大刀走了进来,叶随风看到进来的是方许,便放心下来。方许一看到三个孩子都安全,甚是激动,但方许知道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 “跟我走!”方许让他们快速离开屋子,临走,叶随风顺手将桌子上的布袋背在身上。一出门,叶随风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到了:遍地的血迹,散落的武器,还有不计其数的尸体,基本都是侍卫仆人,极少数是黑衣服的,一看便是入侵者。“这......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薛蜉生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而薛蜉羽更是害怕的捂着嘴哭了起来。 “不能磨蹭了,快去薛郎那里。”方许加快脚步,叶随风移开了目光,薛蜉生也拉起哭泣的薛蜉羽,跟上了方许的步伐。 薛定天的寝室内。薛玉华和薛云华紧缩眉头,坐在木桌旁,薛定天也沉着脸,四处走动,还有一人坐在床上,此人便是薛赢天的妻子林泠。 方许带回了三人。一看到四人都安全,薛定天便舒了一口气,道:“你们没有受伤吧。”薛蜉生摇了摇头,林泠将薛蜉生和哭泣的薛蜉羽领到床边。薛定天叹了口气,对方许说道:“找两匹马,你和风儿一人骑一匹,带着蜉生和蜉羽,马上赶去太原。”方许大惊,道:“薛郎,这样你们怎么办。”“父亲......”薛蜉生起身。“这是我们的决定,你们不必多说了。”薛玉华道。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薛定天打开门,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薛赢天一身血,狼狈的站在门口。“赢天!”林梓站了起来,眼眶里顿时有了泪水。薛定天刚将他扶进屋,薛赢天就“咚”的一声跪在薛云华的面前,哽咽道:“三叔父,我......我没保护好薛义,对不起......” “义儿......他......”薛云华颤抖的站起。薛玉华连忙扶住薛云华,“我们在没有追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却遭到埋伏,薛义为了救我,中了毒箭,一队人只剩我......一个人回来了。”听到薛赢天的话,薛云华顿时气火攻心,头晕眼花。薛玉华将他扶回座位上,薛定天扶起薛赢天,问道:“兄长,是同一帮人吗?”薛赢天摇了摇头,道:“没见到人,只有从林中射出的箭!”“箭?”薛定天心中一惊。薛蜉生突然想起他们遭遇,道:“父亲,我们也遇到了相同的事,他们是从屋子外面射箭的。” 林泠将薛赢天扶到床上,薛定天紧缩眉头,“定天,让孩子们走......让他们走。”薛云华红着眼睛,愤怒的喊道。方许不知所措,道:“薛郎......”“你不必再说了。”薛定天打断了他,道:“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方许也不再说话,薛定天摸了摸薛蜉羽和薛蜉生的头,道:“要听方许的话,等事情完事,我就把你们接回来。”又找来叶随风,道:“风儿,她们俩个就拜托你了。”叶随风道:“放心吧叔父,我会保护好他们的。”薛定天点了点头,招来方许,道:“现在带他们走。”方许开门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吓得后退了几步,说道:“或许......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一片狼藉的院子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黑衣蒙面人,多达几十名,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薛定天的寝室,犹如一只只野兽...... 第五章 暗雨明攻 风雨晦暝,杀气腾腾。黑衣蒙面人手持横刀,立于庭院之中,犹如小鬼一般。 大敌当前,远有弓弩,近有刀剑。作为家主的薛定天很清楚,躲在屋子里根本不是长久之计,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能保全所有人离开屋子。“定天!不要犹豫了。”薛云华扶着桌子站起,道:“二哥、定天,你们保护其他人去马棚找马,尽快离开太原,其他的交给老夫。”随后携剑走向门。“三弟!”薛玉华喊住薛云华,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该活动活动我这把老骨头了?”薛云华回头一笑,一同携剑而出。 二人来到院子,薛云华大骂道:“啖粪狗贼!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敢上这里来造肆。”声如洪钟,震天撼地,蒙面人无不寒颤。“哼!”薛玉华冷笑一声,道:“都说后生可畏,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帮小黄毛有什么可畏的。”蒙面人们回过神,逐渐分散到四周,将薛云华和薛玉华包围在其中。 薛定天看着院子里的情况,紧皱眉头,道:“这阵式......不会是阵法吧。”“叔父,咱们什么时候走?”叶随风问道。“再等等。”薛定天静静地观察着外面的变化。 看着分散四处的蒙面人,薛云华感觉这阵式不简单,道:“二哥,你说,这帮小黄毛们能有什么花样?”薛玉华道:“不确定,应该是一种阵法!”虽然薛玉华见过不少阵法,但是对于自己不了解的阵法,还是保留一份谨慎,“管他什么阵,杀几个人自然就破了。”薛云华拔剑而出,气势如虹,薛玉华伸手拦住薛云华,道:“三弟,莫激动,还是谨慎一点好,看着架势,若是冒然动手,可能会付出代价。” 我不动,敌不动。对于一直观察的薛云华和薛玉华,蒙面人也没有行动。薛云华实在等不下去,道:“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就集一处攻之。”“正合我意!”薛玉华拔剑而出,直冲面对的方向杀去。 薛云华紧跟其后。薛玉华的剑刚触碰到眼前的蒙面人的刀,两旁的蒙面人一跃而起,一同劈向薛玉华,薛玉华单脚发力,向后一退,躲避攻击。薛云华还未出手,薛玉华便退了回来。“不对劲!”薛玉华看着逐渐散开的蒙面人说道。 薛定天想要帮忙,但是手中的剑迟迟不肯出鞘。敌人如此大胆的背对着薛定天等人,有很大可能会有埋伏。薛定天对于生死无所谓,只是现在薛赢天遍体鳞伤,叶随风和方许实力还没有达到可以保全所有人的实力,所以,对于出手,薛定天还是有所顾虑。 经过多次试探,二人还是决定强攻。二人直击一方,一前一后,一攻一防。随着薛玉华的突破,蒙面人也一个一个的倒下。薛云华不禁嘲笑道:“哼!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啊!” 剩下的蒙面人再次分散,又变回了阵型,再次将薛云华和薛玉华包围在其中。 薛云华不屑道:“临死前的挣扎吗?二哥,这回换我。”随即腿脚发力,用力刺向对着的蒙面人。蒙面人也不慌,直接将刀横过来,拿刀面挡剑。薛云华抵剑下滑到刀边,手腕发力,刀直接被挑到天上,薛云华更是不给缓和时间,直接刺向蒙面人。 眼看就要得手,只见两旁的蒙面人将蒙面人向后一拉,一人用刀挡住剑,另一人则将剑打出,顺势一劈,只可惜砍在薛云华腰间的玉佩上,薛云华因此逃过了一劫。 薛云华捡回剑,退到薛玉华身边,道:“二哥,这阵法与上一个阵法气势截然不同。”薛玉华道:“有功有防,恐怕这才是真正的阵法,刚刚的应该只是个幌子而已。” 薛定天一直关注着战斗,看着眼前的阵法,心中突然袭来一种熟悉的感觉,道:“这阵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床上的薛赢天听到薛定天的话,在林泠的帮助下稍稍靠起,道:“定天,这大阵有什么特点?”“特点?”薛定天仔细的观察着大阵中蒙面人的变换,不放过一个细节。这时正在观战的叶随风与方许谈论道:“这阵现在一共十八人,而且每一人的作用都不一样,有攻有防,不多不少,感觉这就是十八人的阵法。” 十八?听到十八,薛定天惊了一下,心想:十八人?有攻有防?也只有那个阵法有可能了。薛定天道:“兄长,你还记得水流云那个道士的大阵吗?”听到薛定天的话,薛赢天的脸变得更为苍白,道:“十八人......不会是......”“没错,眼前的阵法正是‘斗南太微阵’。”薛定天甚是苦恼。“可是......为何道教的阵法会出现在这里?” “为何......为何我们攻不出去?”薛云华经过几次强攻无果后,逐渐变得急躁。薛玉华也觉得奇怪,道:“他们一直在防守,莫非单单只是想要困住我们,那他们的目的岂不就是......” 与此同时,薛定天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若是他们只是想用斗南太微阵困住的叔父二人的话,那他们的目标岂不就是我们。想到这里,薛定天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方许!保护好其他人,咱们立刻走。”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已经等待他们很久了。 避开正门,薛定天打算从窗户离开。还未打开窗户,就听到弩箭张弦装剑的声音,故技重施?薛定天提醒其他人远离窗户,自己则拿着剑顶开窗户,刹那间,箭便布满了窗户对面的墙上。 众人庆幸,但薛定天没有那么乐观,很明显,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很可能门外有很多支箭,或者是正等待他们人头的蒙面人。 “现在倒是也有一个比较冒险的方法。”林泠看着屋子里摆放着的明光甲。这副明光甲是薛赢天曾经打仗时所穿,至今已有近三十年。 薛赢天明白了林泠的意思,道:“你的意思是找一个人穿着我的明光甲,领头冲出去?”林泠点了点头,道:“而且穿着明光甲的人不仅需要躲避攻击,最主要的还要快速破了斗南太微阵!” “破阵?你是说直接从阵外击杀蒙面人?”薛定天问道。 林泠看向薛定天,道:“家主,身处阵中破阵难,身处阵外破阵还难吗?” 薛定天思索了片刻,道:“就按林泠说的,明光甲由我来穿!方许和叶随风保护其他人直接去马棚。” “定天!”薛赢天缓缓站起,道:“敌人数量未知,实力未知,你怎可让方许和叶随风去保护众人,这份重担还得靠你去扛。这件明光甲,还是让老夫来穿吧!” “兄长!”薛定天心情极其复杂。 林泠扶着薛赢天走向明光甲,问道:“赢天,你的身体......”薛赢天笑了笑,道:“不必担心,这或许......真的是我最后一次穿它了。”林泠苦笑,道:“不会的。”一颗泪珠顺着林泠的脸颊滚下,薛赢天抹去林泠脸颊上的泪痕,道:“为我......最后一次穿上明光甲吧。” 薛府周围的树和房顶上,埋伏着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在蒙面人之中,还有两名面具人,一人带着圆眼吊睛的饕餮面具,另一人带着形如牛面的犀渠面具。 “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薛云华和薛玉华,再攻进去,直接拿走‘墨竹’?”犀渠面具人问道。饕餮面具人道:“我可不想让他们这么死掉,要不然太没意思了。”犀渠面具人叹了口气,道:“反正和我没有关系,这是你一个人的任务,我只是来帮忙的。”饕餮面具人拍了拍犀渠面具人的肩,道:“你放心!不会牵连到你的。” 待薛赢天光明甲穿好,已是午时,薛云华、薛玉华和蒙面人的僵持还在继续,雨渐渐变小,阳光也逐渐破开阴云。林泠最后帮薛赢天整理了明光甲,薛赢天打趣道:“是不是我又年轻了二十多岁!”林泠笑了笑。 薛赢天拿起剑,明光甲银光四溢。转身要走,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抱住林泠,道:“等我!”林泠回道:“待君归!” 薛赢天顿时眼眶泛红,随后转身走向薛定天,道:“定天!保护好他们。”薛定天点了点头,对其他人说道:“带好东西,跟紧我。”薛赢天冲着林泠笑了笑,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一手提剑,一手紧握剑柄,快速跑出门。 不出所料,刚出门就从四面八方射出箭,却都打在明光甲上,薛赢天没有犹豫,护住脸,直冲蒙面人背后。拔剑!斩!后面的蒙面人一个个倒下,其他的蒙面人不知所措。薛云华笑道:“哼哼!这小子有点意思。”“快走吧!”薛玉华杀向人群,薛云华跟上。三人势如破竹,大破斗南太微阵。 院子里一片混乱,蒙面人一个一个倒下。薛定天瞧到外面势头大好,便领头冲出屋子,方许殿后,会合薛赢天三人,几人立即赶往马棚。 “我已经开始担忧你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了。再等一会,天可就晴了。”犀渠面具人冷冷的说道。饕餮面具人没有回答,摆了一个手势,树上的蒙面人收起弩箭,拿出横刀。犀渠面具人甚是疑惑,问道:“为何不直接用弩箭?”饕餮面具人双手抱胸,道:“因为时间!” 马棚不远。薛定天几人赶到马棚,才发现马棚中的马都被杀掉了,一时薛定天没了办法,眼看身后追赶的蒙面人越来越近,薛云华道:“你们翻墙走,我挡住他们。”随后转身,首当其中,再次杀向蒙面人。 薛玉华赞同薛云华的办法,道:“眼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你们速速离开。”随后也杀向蒙面人。薛定天对薛赢天说道:“兄长,你在这里帮助他们出去,我去帮忙。” 薛蜉羽和薛蜉生翻过墙,就听到了从薛家正门方向传来的马蹄声,薛蜉羽靠墙躲着,偷偷向薛家大门看去。 骑马赶来的人竟是张万安和张府的仆人。 第六章 待君归否 未几,天色又开始昏暗,雷声阵阵,而卢阳也将再次变成大雨磅礴的战场...... “快点!时间已经比计划的晚了。”张万安催促着仆人,仆人将马栓在薛府门前,拿出刀准备杀掉。张万安阻止仆人,道:“先不用杀掉它们了,快随我进来。”仆人收起刀,快速跟上张万安。 薛蜉羽刚想喊住张万安,被身后的叶随风捂住了嘴。“你干嘛?”薛蜉羽倒也生气。叶随风压低声音说道:“别喊,别惊动周围的人。”随后叶随风将自己的布袋交给薛蜉羽,自己则轻松翻回墙内,这时林泠已经翻过墙,薛定天四人也刚刚除掉最后一个追赶的蒙面人,薛云华看到叶随风回来,便问道:“怎么了?” “张郎来了!” 张万安!薛定天此时能听到这个名字并不惊讶,他一直在等,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晚。 薛云华道:“哟!张家那个小子怎么来了?。”“会不会太巧?”薛赢天起了疑心,薛定天沉着脸,道:“叔父、兄长、随风,你们先走,我去‘迎接’一下张万安。” 虽未有过多的语言和行动,但是薛赢天三人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浓浓的怒气。还是第一次看到薛定天动这么大的气,三人明显感觉事情不简单。 薛定天对叶随风说道:“风儿,蜉生、蜉羽就拜托你了。”说完便转身走向院子。“定天。”薛赢天喊住薛定天。“你......要干什么?”薛定天转头,道:“报仇。”雷光映,面如铁色,犹如索命魔鬼! 院子中。张万安看到薛家一片狼藉,眉头一紧,道:“怎会死这么多人?”仆人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入侵者也太多了吧。张万安观察着周围这几颗树,自言自语道:“他们也真是神,就这么小的地方是怎么藏下这么多人的。”脸上也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 犀渠面具人看到张万安来了,心里纳闷,问道:“这不会就是你们的计划吧?”饕餮面具人笑了一声,道:“他可来的真晚。” 薛赢天三人并未阻止薛定天,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长时间了,或者换一句话说他想要亲手杀死张万安死,甚至......赌上他的性命。 张万安和仆人在薛府大院子中左看看,右瞧瞧。“找到没有?”张万安问道。仆人拿起脚下的碎玉佩,道:“这里只有薛云华的玉佩,看尸体的方向,应该是往马棚去了!” 仆人问道:“张郎,要不要去救人?”张万安看向马棚的方向,道:“赶不上了,抄近道。”转身便要出大门。 “三哥!这么急着走啊?五弟我还没有迎接三哥呢。”薛定天携剑走向大院,面容镇定,气势逼人。张万安停下脚步。薛定天、张万安二人,相遇于薛府大院。 张万安看到薛定天尤为惊喜,道:“三弟,太好了,你还活着,我还找你们呢!” “是不是......想看看我们死没死透?” 仆人连忙解释道:“不是的,薛郎,张郎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延误了时间,所以......”在薛定天的注视下,一支箭穿透了仆人的胸膛。 “哟!射偏了,打算射脑袋来着。”饕餮面具人收起手中的弩箭。 “这......有敌人?”张万安看着倒下的仆人,惊慌失措。 “当然有。”薛定天直勾勾的盯着张万安。“就在我眼前。” 张万安被薛定天盯的发怵,道:“五弟,此话怎讲啊?” 大雨来临,洗刷了卢阳的石板路,带走尘土,却带不走恩怨情仇...... “大哥是不是你杀的?”薛定天冰冷的盯着张万安。 张万安愣了一下,道:“五弟,这是什么话?” “紫云是不是你杀的?”薛定天镇定的有点可怕。 张万安仿佛换了一个人,冷笑了一声,道:“郑紫云?五弟,你还真是高看我了啊!” 郑紫云是薛定天的妻子,十三年前发现死在家中,而薛赢天也在郑紫云临死前进过郑紫云的房间,再加上当时薛定天和薛赢天有些许矛盾,所以当时薛定天认为是薛赢天杀了郑紫云。 薛定天道:“就在紫云离开的第三年,我在整理屋子的时候发现了素笺,是紫云留给我的,素笺告诉我叶家大火那天紫云也在现场,她本想去救人,却看到了你在叶家大院屠杀叶家之人,而你也注意到了她,所以紫云的死也与你干的吧?” 听到这些,张万安笑道:“哼!五弟,你可知道,大哥的死和紫云的死隔了好几年啊,如果是我,我为什么不早点杀人灭口呢?” “还记得你们张家困难那几年吗?张家是不是被人盯上了?所以你没有机会,你在等,等张家度过难关,等叶家之事逐渐隐没,再去杀掉紫云。哼,若不是放心不下孩子们,我早就该杀了你。” “哈哈哈哈。”张万安大笑道:“五弟啊,看来你等这一天等的挺久啊!没想到啊,咱们兄弟二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薛定天拔剑而出,道:“谁和你是兄弟。”随后刺向张万安。张万安不拔刀,用刀鞘接下薛定天的攻击,薛定天也没给张万安拔刀的机会,势如游龙,几个回合下来,张万安身上多了许多血道。 薛府外的几人,又遭到了蒙面人的袭击。一边抵御蒙面人的袭击,一边想办法逃去太原。薛玉华说道:“咱们得快点找到马。”马?叶随风突然想到有两匹马正拴在薛家大门旁边,便和其他人说:“张万安和仆人来时,将两匹马拴在大门旁,咱们可以借用一下。” “这是个好主意!”薛云华说道。几人转往薛家大门。 看到大门旁边还拴着两匹马,薛玉华放心下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未等跑到马前,突如其来的一支箭射过,林泠应声倒地。 “林泠!”薛赢天回头看到林泠时,林泠已经躺在血泊之中。薛赢天不顾身边的刀光剑影,跪在林泠的身边,抱起奄奄一息的林泠,薛赢天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坚持住,林泠,我......我马上带你去找郎中。”薛赢天心急如焚。“赢天。”林泠阻止了他。“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鲜血借着雨水染红了大片的石板路。薛云华和薛玉华甚是悲伤,但是面对势汹汹的蒙面人,他们顾不上伤心,因为他们还有要保护的人,叶随风和方许也前去帮忙。薛蜉生、薛蜉羽已经泣不成声。这一天,她们失去了很多很多。 “赢天!你现在觉得是待君归还是......同君回?”林泠轻声问道。此时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微弱,薛赢天脸上泪水和雨水交融,却强摆笑脸,道:“你说的对,还是同君回,我怎么可以让你去等我呢。”林泠浅浅笑,使出最后的力气,举起手,抚摸薛赢天的脸颊,道:“这次......还是让我等你吧。” 随着林泠手臂的落下,薛赢天失去的不仅仅是林泠,还有他的心。 薛赢天将林泠轻轻放平在石板路上,轻声说道:“等我。”随后对其他人说道:“你们走。”“赢天?你......”还未等薛玉华说完话,薛赢天捡起地上的横刀,一手一把,杀向蒙面人,刀刀见血,刀刀致命。 “走!”这是薛玉华最不想说的话,但是想让薛赢天离开是不可能了,只能先保护孩子们走。“赢天!等我们回来。”薛云华说道。至始至终,薛玉华、薛云华就不打算活着离开这里。 院子中,几十个回合下来,张万安还是未能占到优势。张万安吐了一口血,道:“锁心剑法?不愧是五弟,居然把这么难的剑法都练成了!”薛定天未说话,锁心法固然厉害,但是缺点也是明显,锁心剑法是要抛弃一切情感,将所有注意力都注入到剑中,舞剑时不可有一点的情绪波动,否则意乱气乱,这锁心剑法也就不攻自破。 张万安笑了笑,道:“可是......貌似我的‘龙舌’更厉害!”“龙舌”是张万安的刀,型为长刀,因为刀的护手处为龙头,刀从其嘴中伸出,所以名为“龙舌”。 薛定天狠狠地看着他,道:“哼!看我如何拔了这舌头!”一阵寒风吹过,紧接着又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薛赢天阻拦蒙面人,薛云华几人也成功取到马。而此时最急躁的应该是饕餮面具人。“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拦不住几个人?”饕餮面具人发现了事情的不妙。犀渠面具人道:“计划真是比不上变化,被他们得到马了,动手吧!” 二人一左一右绕过院子,直冲几人而来。薛云华和薛玉华同时感觉到了这股气息,一股无比浓烈的杀气。“快走。”待四人上马,薛玉华对方许和叶随风说道。 “叔父,我父亲他......”还未等薛蜉羽说完,薛云华用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马惊蹄起,追风疾行,留下的只有眼泪...... 薛赢天怒火中烧,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周围早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待最后一个蒙面人倒在地上,精疲力尽的薛赢天跪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冲他而来。薛赢天无奈地笑了笑,他已经无力回天,轻声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我不能再让林泠再等太久了。” 随后一支长枪穿膛而出,薛赢天倒在地上。饕餮面具人拔出长枪,犀渠面具人问道:“你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呢?”饕餮面具人道:“给他一个痛快!”犀渠面具人笑道:“难不成你可怜他?”饕餮面具人未说话。 薛赢天看着昏暗的天空,渐渐失去了知觉,只听得雨打在石板路的声音,自己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三十多年前,雨落卢阳临玉台。台上一女子,青衣长裙,亭亭玉立,吹奏竹萧。这时男子登台,身着铠甲,手持长剑,寒光凛冽。女子见男子登台,停止吹奏,道:“哟!将军竟有如此闲情,不去抵御外敌,却到此台赏景?” 男子笑道:“我本不是喜好打打杀杀之人,又怎会去迷恋战场。不知姑娘为何在此台上吹箫?” 姑娘道:“雨落春寒吹竹萧,一曲箫声听秋早。” 男子道:“夫人见君春时去,深秋叶黄待君归。” 姑娘问道:“待君归?为何不要‘深秋叶黄与君回’呢?” 男子叹了口气,道:“待君归!你要在家里等我回来!” 姑娘埋怨道:“为何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男子道:“因为......你是我能回来的唯一希望!”随后男子转身离开。 “赢天!”姑娘喊住男子,道:“待君归,愿君回!” 五年之后的深秋,一男子,身着布衣,手提包裹。男子行至临玉台,见台上一女子,热泪盈眶,喊道:“林泠,我回来了......” 第七章 劫后余生 大雨滂沱,不见停意...... 石板路上,两方相遇了...... “看来咱们遇到麻烦了。”犀渠面具人道。饕餮面具人甩了一下长枪,道:“无碍!都是死人。” 薛云华道:“你们就是主使吧?”薛云华明显感觉到眼前两人身上散发的杀气,薛玉华也是忧心忡忡,眼前这两人,明显不是凡类。 “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太多。”饕餮面具人话不多说,冲向薛玉华二人,枪出如龙。 二人也不躲,硬生生接下攻击,“好大的力气!”薛云华手臂被震的发麻。饕餮面具人乘势而上,薛玉华二人接连后退。 犀渠面具人手持九尺陌刀,冲向薛玉华,单手挥刀,横扫。薛玉华能感觉到这斩击的力道,如果硬挡下这斩击,好比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薛玉华轻巧躲开,让他没想到的是,犀渠面具人并没有转身再次攻击他,而是直接冲着叶随风等人离开的方向跑去。薛玉华心想不妙: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薛玉华快速追上犀渠面具人,挡在他面前。 犀渠面具人甚是疑惑,道:“大破阵法,斩杀几十人,想必你也是精疲力竭了吧?你为何还要阻拦我呢?你这个样子只能当我的刀下鬼了!” 薛玉华笑道:“看来你很有信心过去啊?” 犀渠面具人叹了口气,道:“真麻烦!”随后冲向薛玉华。 薛家大院内。“五弟,你这几年实力增长的挺快啊!”张万安喘着粗气笑道。薛定天单膝跪地,剑抵在地上,体无完肤,血流不止。 张万安吐了一口血,薛定天见状笑道:“看来......你也是伤的不轻啊!”张万安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你还是没有认识到现在的情况啊!”随后蹲下,小声道:“你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啊!” 薛定天笑道:“呵!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废了你!” 薛定天颤颤巍巍地站起,手指轻动间手中便多出三枚金钱镖。金钱镖,顾名思义,是以铜钱磨光边缘而制成的。 薛定天手腕发力,三枚金钱镖顺力而出,紧接着薛定天刺向张万安,张万安挥剑打落金钱镖,扫剑打偏薛定天的攻击。 薛定天顺势侧身,随手飞出一枚金钱镖,自己则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张万安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金钱镖打中了左眼。 “啊~”张万安顿时感觉到大脑充血,头晕眼花。“这是......张万安的声音?”饕餮面具人也被惨叫吓了一惊。 薛定天拼尽最后的力气打瞎了张万安的左眼,浑身无力,躺在地上。张万安点了穴位暂时止血,缓解疼痛。 张万安用一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薛定天,道:“好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 薛定天吐了一口血,道:“狗贼!你的武功......我还是了解的。” 张万安面色沉重,举剑而起,直立于薛定天之上,道:“念咱俩兄弟一场,给你留个全尸。” 薛定天平躺,笑道:“呼~终于可以休息了,我......尽力了!” 剑落无声,花落无痕...... 而在薛府之外,饕餮面具人抱枪而立,而薛云华奄奄一息的靠在树旁。不一会,犀渠面具人拖着薛玉华走来,将薛玉华扔到薛云华旁边。 饕餮面具人问道:“你怎么没追上?” 犀渠面具人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这老东西阻拦我!” 饕餮面具人道:“既然任务失败了,那就杀了他们吧!”随后举枪,准备刺向薛云华。 身旁的树上,一道人影飞驰而过,一支箭射向饕餮面具人。 饕餮面具人白手夺箭,见箭上绑着一张纸条,取下看后,便对身旁的犀渠面具人说道:“叫咱们回去,有人去追他们了!” 另一边,在离开卢阳的必经之路上,叶随风等人马不停蹄。 而在远处,一人正站在石板路中间。 “怎么办?”叶随风问道。 “冲过去!”方许回道。 驾!二人加快速度,冲向那人。 这时,只见那人从腰间抽出两把三尺银柄软剑。 越来越近,叶随风几人便看的清楚:那人脸上带着奇怪的面具,面具上鳞片遍布,犹如蛇面。 面具人脚底生风,冲向正在向他跑来的叶随风等人。 “躲开?”叶随风问道。 “接下!”方许回道。 只见面具人双剑平放,朝着两匹马横砍去。叶随风、方许二人拔出剑,紧接着接着快马加鞭,冲向面具人。 在二人的剑即将触碰到面具人的剑时,面具人快速翻转手腕,将双剑藏于双臂之下,二人也是接了个空。 紧接着面具人起身一跃,朝着叶随风砍了下去,薛蜉羽也是机灵,想起自己手里拿着叶随风装书的布袋,便将布袋飞出去,打在面具人身上。 布袋不大,但是里面装的书多,打在面具人身上犹如几公斤重的石头。面具人失去重心,撞向叶随风身后的薛蜉生。 “啊~”薛蜉生被撞下马,和面具人一同摔在地上。面具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快速站起,未管地上的薛蜉生,拾起双剑,便去追叶随风几人。 疾如风,快如影。面具人轻功甚好,速度飞快,不一会便追到马后。面对面具人的紧逼,几人无能为力,只能快马前进。 大雨将停,天公将晴。已是未时,哒哒哒......远处的石板路上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是敌是友?这是叶随风几人心里共同的疑问。 “是他......”叶随风看到来者的面容,甚是绝望。远处骑马奔来的竟是张子卓,只见张子卓一手持缰绳控马,一手持两丈铁枪,奔向叶随风等人。 “张子卓?”方许眉头一皱,“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方许突然想起马棚里薛定天说的话,便对张子卓起了疑心。 张子卓看到叶随风等人,喊道:“随风兄!你们还好吗?”叶随风和方许没有回复,薛蜉羽焦急的喊道:“我......我姐姐还在后面。” 方许对叶随风说道:“你我,左右。”叶随风明白方许的意思,二人将马靠向两边,而令叶随风和方许没有想到的是,张子卓竟然从中间穿过。更令二人惊讶的是,他与二人擦身而过时说的一句话: “这个人,我来对付。” 张子卓拉紧缰绳,使马横在石板路中间,阻挡面具人道路。面具人看到张子卓,也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会在这?”面具人甚是惊讶。张子卓道:“听闻薛府遇袭,父亲他们已经赶往支援,我担心人手不够,便过来帮忙。” 面具人冷笑道:“就你一个人?你胆子很大嘛!”张子卓笑道:“你以为真就我一个人?我当然清楚这条路很容易碰上敌人,我只是过来探探路的。” 张子卓已经派出张府的得力侍卫陈梦,带着一队人马绕道火速赶往薛府。薛府之中,“你们回来了?”两道人影落到了张万安的身后,一个是饕餮面具人,一个是犀渠面具人。饕餮面具人看到张万安受伤的眼睛,又看向地上薛定天的尸体,道:“你还能被那个状态的他打伤?”“哼!”张万安拔出剑,道:“大意了。” 张万安看着薛定天的尸体,叹了一口气道:“五弟,你要是听我的话,何必现在这样。”饕餮面具人道:“他在薛家大堂威胁你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了。”犀渠面具人听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问道:“你们听到马蹄声了吗?”饕餮面具人笑道:“犀渠,你也太敏感了吧。”犀渠面具人将长枪插在地上,只见长枪微微颤动,“看来真的有人来了。”饕餮面具人看向薛家大门说道。 “你自己一个人单走,难道不怕死吗?”面具人问道。张子卓笑道:“我还真想看看有谁能杀我。”面具人收回一把软剑,张子卓问道:“为何收起一把武器?你可要使出全力啊,要不我可能失手杀掉你。”面具人冷笑道:“你可真是自负......一点也不像他啊。” 随后冲向张子卓,步法诡异,轻盈灵活,配合软剑,犹如游蛇一般,速度飞快,难以寻其方位。不过片刻,马的身上多了几条血道,张子卓的脸上也多了两条血道,“唔!速度好快。”张子卓跳下马。面具人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张子卓也被面具人的步法绕的头晕,甚是狼狈。 “小娃娃!你还嫩着呢!”面具人停下了脚步,而手中的剑也顺势架在了张子卓的脖子上,“你要死了!”面具人手腕微微发力,张子卓脖子上便流出了血。 张子卓不敢动,静静地注视着面具人的动作,他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小娃娃,就这点实力还敢独自过来?”面具人手腕再度发力,张子卓感觉到了刺痛,而伴随刺痛而来的深深地恐惧。 张子卓问道:“你......你是谁?” “我?”面具人笑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小娃娃。” “临死前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 面具人手松了松,道:“我要是想杀掉你,就不至于留你这么长时间。”张子卓发现面具人放松,笑道:“那可真是可惜。”随后迅速后撤,与此同时挥舞铁枪,打在面具人举剑的手臂上。 “你!”随着面具人一声惨叫,张子卓立刻停住脚,举枪冲向面具人,面具人侧身一躲,顺手拾起地上的软剑,张子卓挥舞长枪刺向面具人,面具人移动步伐,摆动软剑,软剑犹如银蛇一般,顺着长枪接近张子卓持枪的手。 张子卓一惊,松开手,面具人发力,弹出软剑,只见剑影划过,张子卓的肩部多出一条血道,一直斜划到腹部,但是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 “你......”张子卓回过神,却发现身旁一个人都没有....... 薛家大院内,面具人捂着受伤的手臂跳到大院内,看到张万安,道:“你还真是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啊!”只见在张万安坐在一匹马尸体上,周围人和马的尸体遍布,正是张家的一队人马。 “‘修蛇’回来了。”饕餮面具人道。那个修蛇面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任务失败了。”“是谁伤的你?”犀渠面具人问道。修蛇面具人看了一眼张万安,道:“张子卓!” “什么?”张万安眯了一下眼睛,道:“怪不得我家的人会来。”修蛇面具人道:“哼,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眼睛是被薛定天伤的吧,反正现在任务失败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张万安没有说话。“我有个疑问,为何这个任务要出动这么多人,东西固然重要,但是这人也太多了。”修蛇面具人笑道:“你真以为......只有一件?” 张子卓顺着路线到达薛府,一路上都没有看到薛蜉生。一进薛府,便看到张万安跪在地上,“父亲!”张子卓跑向张万安,扶起父亲,道:“父亲,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万安颤抖身体,泪流满面,道:“薛家......亡了!” 次日,天晴,薛家之事已传遍卢阳。一位穿着道服,手持拂尘的道人站在薛家门前,任身旁的人如何驱赶都不离开。突然,道人大笑,道:“高岸为谷,深谷为陵。”随后应着大笑声离开众人的视野。 第八章 瑶卮客栈 千里迢迢,路途漫长。几人休息换马,奔波了几十天,最终停留在定州博陵郡。 定州到太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卢阳到定州的这段路程已经耗费了叶随风几人所有的财力和精力。 几人走在定州的集市上。集市上奇珍异物许多,琳琅满目,其中要数丝织品和定窑瓷器最为耀眼。但他们此时不关注那些,他们最注意的就是食物,就算最普通的蒸饼,在他们眼中也如山珍海味一般,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饱饭了。 “好香......”薛蜉羽在站在卖馒头的小摊,两眼痴痴的望着锅中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久久不肯离去。 叶随风和方许二人未注意到薛蜉羽,牵着马一直往前走,寻找休息的地方。 “你买不买啊?不买别挡道。”面对小贩的呵斥,薛蜉羽还是无动于衷。“你到底买不买啊?”小贩刚要走出小摊和她理论一番,耳边便传来一句话: “买!” 众人寻音而看,只见一女子踱步而来,素衣淡妆,荷花型的发鬓盘于头上,端庄仪态,落落大方。 女子拿出钱袋,撇给小贩,道:“十个馒头!” 小贩笑道:“好嘞!楚姑娘,您稍等!” 女子取过小贩的馒头,交给了薛蜉羽,拉着薛蜉羽的手,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吃。”薛蜉羽松开手,道:“我还有两个朋友在前面,我要在这里等他们,你的好意我会还给你的,你是叫楚姑娘吧?” “哈哈哈!”女子轻轻笑,又取出一吊钱,抛给薛蜉羽,道:“小女子姓楚,你可以叫我楚姑娘,如果你不想离开,那我也不强求喽!咱们有缘再见啦!”随后女子转身,踱步消失在人群中。 “啊?薛蜉羽呢?”方许突然说道。听到方许的话,叶随风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薛蜉羽消失了,顾不上饥饿,二人立刻转身原路寻找。 二人直到看到坐在路边吃馒头的薛蜉羽,心才落下。方许道:“三娘子啊!以后你去哪里告诉我们一声,毕竟......诶?你这馒头从哪里来的?”方许看见薛蜉羽手中的馒头,甚是兴奋。 “这个是一个姓楚的姑娘送给我的,这剩下的是给你们留的。”薛蜉羽将剩下的馒头交给方许二人,“她还给我钱了。”薛蜉羽拿出了那一吊钱。 方许看到钱后两眼放光,道:“这......这么多?都是那个楚姑娘给的?”薛蜉羽点了点头,方许大喜过望,道:“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住个像样的客栈了。” “姓楚的姑娘?”叶随风倒是警惕,道:“那个姓楚的姑娘是何许人也?你知道她具体的名字吗?”薛蜉羽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她就告诉我她叫姓楚。” 既然薛蜉羽不知道,二人也没再多问,吃掉剩下的馒头后,便启程寻找休息的地方。 瑶卮客栈,门前左右两边刻着两排字:竟日入仙楼,不如醉瑶卮。 时至申时,三人停在了瑶卮客栈前。“瑶卮客栈?”叶随风几人停在了瑶卮客栈的门前。方许道:“这个客栈不错,就这个吧。”叶随风点了点头,将马匹交给小二,三人一同进入了客栈。 客栈大而明亮,客堂中坐着寥寥无几的人。三人进屋便走向柜台,柜台内,账房的正在算账。 “这里一晚上要多少银两?”方许问道。账房默不作声,方许再次问道:“请问你们这里多少银两可以住一个晚上?”账房看了一眼他,张开手掌挡在他眼前。 “五两!这么贵?”方许惊讶的看着账房,账房头也不抬。“客官莫急!”三人刚要离开,屋子里跑出来一个老人叫住了三人。 老人高而瘦,穿的则更为朴素,身着一件破旧的长袍,显得有气无力,而人不可貌相,此人便是瑶卮客栈的掌柜孟弘义。 孟弘义躬身解释道:“本人孟弘义,我家这个账房啊,他是个哑人,本以往都是我来接待,但今日甚忙,所以照顾不周,请客官见谅,作为补偿,每人住店二两,怎么样?” “二两?”方许假意考虑,实则已经心动,“我们要商量一下。”三人聚在一起,孟弘义则恭敬的站在旁边 “这个钱怎么降这么多?”叶随风先提出疑问。薛蜉羽点了点头,道:“我也感觉有问题!” 方许道:“但是......这个客栈应该是这边比较便宜的吧?而且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就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但是......”叶随风有些犹豫,旁边的孟弘义突然说道:“如果客官不满意的话,我就再让一手,一两怎么样?” “成交!” 孟弘义将三人带到楼上的房间。两个房间相邻,叶随风和方许一间,薛蜉羽则单独一间。 房间内,叶随风站在木窗前,注视着华灯初上的定州。正要拿出玉笛,方许打断他,道:“随风,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弄些银两?”“银两?怎么弄?”叶随风问道。方许思索片刻,道:“要不......咱们去问问掌柜收不收咱们?” 次日清晨,叶随风和方许准备去找孟掌柜,楼下的客堂内还未有客人,只有账房在翻看账本。方许走过去,问道:“请问一下,你们掌柜的在哪里啊?”看到方许的行为,叶随风一头雾水,问道:“他不是哑人吗?” “他是哑人,不是聋人啊!”孟弘义从屋子里走出来,道:“二位唤老夫何事?不会是昨天晚上住的不好吧?” 方许笑了笑,道:“不是不是,只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孟弘义道:“客官请说,老夫定当全力而为!” 方许道:“孟掌柜,不瞒您说,我们不是本地人,初次来到定州,身上的银两不够,难以维持生计,所以您能不能留我们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帮您做些杂活。” “哈哈哈!”孟弘义大笑道:“可以,你们可以留下,正好我这边缺人手。” 这样,方许和叶随风就成为了瑶卮客栈的杂工,而孟掌柜也按时给他们一些银两。 月黑风高,定州朱家。一人趁着夜色,潜入朱家,找到他要的东西。“你......你是谁?”一女子路过屋子,发现了屋子里的人。那人一见大事不好,撇下一张纸,自己则带着东西跳窗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女人立刻跑进屋子,展开那人留下的纸条,纸上写着几个字:奉天地之命,行恩仇之事。落款:欲夺魂。 清晨的客栈,还是那副老样子。四五名客人私语道:“你知道前天晚上朱家的事吗?”“那能不知道吗?这悬赏都贴出来了。”“你说怎么被他给盯上了呢?”“哎呀,太惨了.......” 与此同时,叶随风和方许刚刚下楼,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薛蜉羽也不闲着,独自出去,碰碰运气,最好能带些银两回来。 孟掌柜与账房在柜台算账,看到叶随风和方许,便叫住二人,二人来到柜台前,孟掌柜拿出一张大纸,在柜台上展开,竟是一张悬赏令。 孟掌柜道:“前日朱家祖传玉牌被盗,朱家发出悬赏,报酬则是五两黄金。” “五两黄金!”方许震惊道。就算在以前,五两黄金对方许来说也是个重金。“哈哈哈!”孟掌柜笑道:“知道你们没有钱,特意来告诉你们。” “有线索吗?”叶随风问道。孟掌柜回道:“知道是谁偷的!”“嗯?”方许甚是疑惑,道:“知道是谁为什呢还要悬赏呢?” “嘿嘿嘿!”孟掌柜笑道:“因为没人抓得住他!”“哦?是谁这么厉害?”方许好奇的问道。 突然间客堂中鸦雀无声,人们都看向孟掌柜,孟掌柜笑道:“老夫明白各位客官的意思,不用担心。”听到这句话,客堂里又传出低语声。 孟掌柜道:“二十年前,定州太守府中失窃,丢失了一件珍宝,是太守最为喜爱的七彩琉璃盏,事后太守大怒,派出不良,发誓捉住他后必灭其门,却不见其踪。而且在以后的二十年里,他更加狂妄,活动更加频繁,不只是去太守府偷东西,上到名门大户,下到街边乞丐,烧杀抢掠,无事不做,而且每次都有人发现他,但却至今都没有人可以抓住他。 “定州城内那么大,怎么知道都是他做的?”方许问道。 “因为他每次作案都会在不同地点留一句话和他的名字。” “哦?什么话?”方许问道。 孟掌柜低声说道:“奉天地之命,行恩仇之事!” “那名字呢?” 孟掌柜微微笑道:“无可奉告。” “哟!姑娘,咱们又见面了!”楚姑娘看到街上的薛蜉羽,微微笑道。“诶!楚姑娘!”薛蜉羽跑到楚姑娘身边,道:“楚姑娘,你家在哪里啊,馒头的钱我们找时间送到你家里去。” “哎呀,钱就不用了,我带你去我家吧!” 楚姑娘将薛蜉羽带到一个小木屋,木屋坐落于一条小溪旁,木屋内,一床一桌三木凳,锅碗盘子,还有一个比较破旧的大木柜,屋子虽小,但还算整洁。 楚姑娘将薛蜉羽领到木凳旁,坐下。“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楚姑娘拉着薛蜉羽的手,问道。薛蜉羽道:“我叫薛蜉羽,来自卢阳。”“卢阳......”楚姑娘思索片刻,道:“在哪?” 薛蜉羽笑了笑,没有说话。楚姑娘道:“哎呀,算啦算啦!”楚姑娘起身给薛蜉羽倒水,薛蜉羽问道:“楚姑娘,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我叫楚芸玲。” 客人稀少,方许和叶随风坐在客堂内喝茶。“如果是朱家出的事,咱们可以去朱家看看。”叶随风道。方许惊讶的看着叶随风,道:“你居然这么在意这件事?那么多高手都没抓住他,就凭咱俩?你还是放弃这个念想吧。”叶随风没说话,方许也没有再说话,虽然没有过多的表示,但是叶随风看的出来,方许也很在意这件事,毕竟五两黄金这个数目,很诱人。 这时,一个乞丐走进客堂,摇摇晃晃,身上酒味冲天,客人见到他都离得远远的。乞丐慢慢悠悠找了一个木凳坐下,叫了茶 “要不......咱们去朱家看看吧!”方许沉默了片刻,说道。叶随风道:“你觉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嗯?哪句话?”方许问道。 叶随风道:“奉天地之命,行恩仇之事!” 乞丐倒上茶,拿起杯子,刚要喝茶,听到叶随风的话,双手颤抖,将杯子摔在地上,恐慌地看着叶随风,大喊道:“他......他回来了,他是鬼,他是鬼啊!” 第九章 人鬼莫测 鬼?谁是鬼?方许和叶随风不知所措。孟掌柜闻声赶来,呵斥走乞丐,平复客人。 方许深吸一口气,道:“他说的是谁?莫非是那个贼?”叶随风没有说话。孟掌柜笑道:“一痴癫之人,无妨。”待孟掌柜离开后,叶随风对方许说道:“我觉得那个疯人肯定比朱家知道的多。”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楚芸玲和薛蜉羽的聊天,“来了!”楚芸玲起身回应道。“楚姑娘......”薛蜉羽轻轻拉住楚芸玲的衣服。楚芸玲回头看向薛蜉羽,问道:“怎么了?”薛蜉羽红了脸,轻轻放下手,道:“没......没事。” 在薛家变故后,薛蜉羽便对门窗充满了恐惧,只要门窗外有声音,薛蜉羽便会警惕。 楚芸玲开门,只在地面上发现一个包裹,并无它物。包裹很小,包的很紧。楚芸玲将包裹拿进屋子。 “真是奇怪,门外只有这一个包裹。”楚芸玲将包裹放到桌子上。“这是什么?”薛蜉羽好奇的问道。楚芸玲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是,它怎么这么凉?”当楚芸玲碰到包裹时,就感受到了异样,这个包裹居然散发出着的丝丝寒气。楚芸玲将包裹打开,露出一个木块。 木块不大,六面布满裂纹,仿佛一碰到它,它就会碎掉。“这个东西好难看。”薛蜉羽拿手指点了点盒子。楚芸玲将木块拿起来,不禁皱了眉头,道:“果然......是它的问题。” 与此同时,叶随风和方许接受了孟掌柜的意见,亲自去问问朱郎关于宝玉的事情,向孟掌柜询问清楚朱家的位置,二人便动身前往朱家。 “这个木块是干什么用的?”楚芸玲摆弄着木块,除了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纹,并无其他异样之处。 “但是,它真的很凉。”楚芸玲放下木块,搓了搓手,道:“一般的木块不会是这个温度。” 薛蜉羽好奇地拿起木块,手指刚刚触碰到盒子,便感受到了凉意。“好凉......”凉意直冲心底,使薛蜉羽不禁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凉?”薛蜉羽将木块捧在手里。““麻烦!”只见楚芸玲起身,从门外取来一把斧子,道:“看着也闹心,还不如劈了,也正好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 “劈了?”薛蜉羽刚要阻止,突然,她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流淌在自己的手心中,极其细微,却极其明显。“等等!”薛蜉羽发现了木块的异样,貌似想到了什么,道:“我好像......知道这个是什么了!” “这里应该就是朱家了吧!”方许和叶随风的路程停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方许上前叩门。不一会,大门慢慢打开,走出来一位穿着道衣的人,看了一眼方许和叶随风,便匆匆离开。 方许看着道人的背影,心生疑惑。“不知二位来此何事?”仆人站在门前问道。方许恭敬地回道:“听闻尊府丢失了一枚玉牌,自觉此事蹊跷,今日则登门拜访,希望知晓事情缘由,以便我们可以寻找宝玉,帮助朱郎寻回家物。” 仆人笑了笑,道:“二位不是本地人吧?”方许点了点头,道:“前几日刚刚来到此地。” 待方许说完,门内便传出了极其苍老的声音:“三儿,带他们进来!” 仆人不语,将方许和叶随风带进府中。一入大门,方许变被朱府的环境吸引了:满园春色,翠绿集群,花友点缀,蜂追蝶引。 “这哪里像一个府的样子,这......分明就是花园啊!”方许注视着眼前的景色,惊讶道。 “哈哈哈!看来你很喜欢老夫的拙作啊!” 寻声看去,一老者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方许走来。方许拱手,道:“敢问,您就是朱郎吧!”老人点了点头。仆人拿来一个木椅,老人缓缓坐下,拍了拍自己的一条腿,道:“年少时,被仇家打断了这条腿,年深岁久,伤口虽已痊愈,但这条腿也成了一条废腿,行动不便,不宜久站。所以,只能坐着待客了,失礼了!” 方许笑道:“能见到朱郎已经是我等的幸事了。”“哈哈哈!”老人大笑,道:“你们来自何地啊?”方许道:“偏僻之地!” “偏僻之地......”老人笑道:“哈哈哈,过客不问来处。三儿,拿些银两来。”待仆人取来银两后,老人在仆人搀扶下站起,取过银两,交到方许手中,道:“这些给你们,请回吧。”随后在仆人的搀扶下慢慢离开。 方许惊讶地看着朱郎,想要追上去,却被仆人拦住。“二位?”仆人笑着对方许和叶随风说道:“请回吧!”方许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钱袋,尴尬地笑了笑,带着银两离开的朱府。 当水珠从薛蜉羽手指间汇集落下,楚芸玲也明白了薛蜉羽的意思,再看看木块,不出所料,六面布满水珠。楚芸玲道:“怪不得这个木块这么凉。”薛蜉羽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呢,不就是一个比较凉的木块嘛。” 随后将木块放回桌子,道:楚姑娘,我要回去了。”“嗯?现在就要走?”楚芸玲皱眉道:“好吧,你若一心想回,那我也不宜久留了,我送你回去。”薛蜉羽微微笑道:“不必麻烦了,我记得来时的路。”二人一同起身,楚芸玲拉着薛蜉羽的手,道:“以后常过来。”薛蜉羽点了点头,道:“我还要给你馒头钱呢!”楚芸玲笑道:“区区小钱,不要放在心上。” 啪!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吓到了二人,“诶?什么声音?”楚芸玲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是它!”薛蜉羽看着木块说道。只见在木块周围,不知不觉地积累了一滩水,而让薛蜉羽惊讶的是,原本完整的木块,就在刚刚,居然掉下来一小块,而掉落后显露出的部分却是漆黑一片。 “嗯?”楚芸玲将木块拿起,紧接着又有几块掉了下来。“原来如此,”楚芸玲恍然大悟,道:“这个木块不是一整块木块,应该是用许多不规则的小木块拼成的六面大木块,周围的裂纹应该就是拼合的痕迹。”楚芸玲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的掰动木块,毫不费力地掰下一块。 薛蜉羽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散落的小木块,道:“怪不得觉得这个木块凉,他们应该是用水变成冰去固定每一个小木块,所以时间一长,冰融化成水,小木块也自然掉下了。” “但是......”薛蜉羽拿了几个小木块,仔细观察,道:“我怎么感觉这是把大木块分成许多小木块,再把小木块组合成的大木块呢?” “哎!薛姑娘,你看这是什么?”楚芸玲把薛蜉羽叫到身边,楚芸玲将小木块掰下几块后便发现这木块是空心的,里面貌似装着什么。 这时的叶随风和方许二人,正在回去的路上。“为什么会这样?”方许甚是疑惑。叶随风道:“我觉得孟掌柜藏了很多事情。”方许郁闷道:“唉!什么也不告诉咱们,这个五两黄金基本是得不到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叶随风停下脚步,默默说道。“嗯?”方许也停下脚步,道:“朱郎什么也不告诉咱们,你不会是想从孟掌柜哪里问出什么吧?可是他让咱们来问朱郎的。”叶随风没有说话,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方许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竟看到一个熟人:疯子乞丐。 楚芸玲与薛蜉羽慢慢掰掉周围的小木块,木块里面的东西也露出了真面目:一块白玉牌,洁白无瑕,两面四角浅雕祥云,中间却毫无雕刻。 楚芸玲拿起玉牌,将玉牌上的水擦干净,道:“这是个无字牌?怎么会在这个木块里。”薛蜉羽问道:“你有见过这个玉牌吗?”楚芸玲微微皱眉,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应该没有......” “嗯?你怎么了?”薛蜉羽问道。楚芸玲回过神来,笑道:“没事没事。”薛蜉羽道:“那......这个玉牌就留在你这里,我也要回去了。”随后二人起身。楚芸玲道:“又留你这么长时间,见谅啊!”薛蜉羽笑道:“姐姐说笑了,过一段时间我还会来的。” 送走薛蜉羽,楚芸玲又拿起玉牌,静静地注视着...... 另一边。乞丐靠墙坐在石板路上睡的正香,而方许和叶随风站在他面前。“你说......这人行吗?”方许一脸嫌弃地说道。叶随风道:“行不行一问便知,但是如果他见到我们再跑了,怎么办?” 方许道:“跑?拦住即可,只不过如果他不跟咱们说,那可怎么办?”叶随风道:“那我也没办法!”随后叫醒乞丐。 乞丐先是慵懒地抻了个懒腰,后眯着眼睛,用手挡着阳光,看着方许和叶随风,道:“你们......是什么人啊?”方许回道:“咱们见过啊!”乞丐回忆了片刻,道:“何处见过啊?” 方许道:“瑶卮客栈!” 乞丐大惊,喊道:“你们是.......那个......”叶随风顺手取出一把匕首,架在乞丐的脖子上,道:“跟我们走,保你活命。” 三人来到最近的一家酒楼,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伙计跑过来招呼,叶随风道:“一盘酱牛肉,半斤酒。”后对乞丐说到:“给我们讲讲你所说的那个‘鬼’的事情。” 乞丐道:“你们......不是本地人?”,方许道:“不是本地人,但是,如果你乱说骗我们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叶随风拿出匕首,插在桌子上,道:“等你到酒来时,是生是死,自己决定。”少顷,酒肉上齐,叶随风起身,道:“时间已到!”随后拿起匕首,乞丐惊慌失措,道:“我说,我说!” “二十多年前,一人偷了太守家的琉璃盏,留了一句话和名字,几天之后,太守还在寻找琉璃盏,而定州城内另一家发生大火,人们在一块烧黑的石板上发现了那句话和名字,之后连续十几天,被偷的,被烧的,被杀的,多达十几户人家,其中有富人,也有穷人。” “这些都是他一个人做的?”方许问道。 乞丐道:“他是鬼,不是人。” 叶随风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人?” 乞丐喝了一口酒,压低声音,道:“他会百般变幻。” 第十章 耳听为虚 “百般变幻?”方许更是好奇,问道:“那你说说,他是如何百般变幻的。” 乞丐吃了一口酱牛肉,低声说道:“他可以变成任何东西。他可以是蝴蝶,可以是飞鸟,或者也可以是老者,也可以是青年。”叶随风不信,嘲笑道:“哼!怎么可能?” 乞丐不乐意,道:“怎么不可能!为什么那么多高手都没有抓住他,就是因为他会变幻。许多人都见过他,有的人说他是个青年,有的人说他是老人,还有的人说他是个小孩子,还......” “停!”方许打断他,拿起桌子上的匕首,用匕首指着乞丐,道:“你在说胡话?” 乞丐甚是慌张,道:“我......我说的都是真话啊!”叶随风拍了拍方许的胳膊,道:“莫冲动,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乞丐神情紧张,道:“因为......因为我看到了。” 路程不长,没走多长时间,薛蜉羽便回到了瑶卮客栈。大堂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账房还是在算账本。薛蜉羽上楼去找方许和叶随风,却发现他们不在屋内,便下楼,走到柜台前,问道:“你看到方许和叶随风回来了吗?”账房摇了摇头。薛蜉羽又问道:“那......孟掌柜在嘛?”,账房又是摇了摇头。 薛蜉羽叹了口气,道:“怎么谁都不在!”随后走向最近的椅子,坐下。低头思索片刻,突然抬头问账房:“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账房看来她一眼,随后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江辰。 “几年之前的一个晚上,我正躺在破庙中睡觉,恍惚听到有许多人在说话,起身走出破庙,看到许多人聚集在门前,我当时被吓了一跳。随后领头的说他发现一盗人从他们家离开,便带人追,却追到这个地方,之后我带他们进去看了一圈,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便回去了。” “之后我准备继续睡觉,突然感觉后面有人,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一人捂住嘴,按在地上,那人将刀抵在我的脖子上,示意我不许说话,我不敢动,他告诉我他要待一晚上,让我不要说出去,就这样他待了一晚上,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乞丐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就在第二天啊,我又看到了昨天晚上那一帮人,我不经意听到了他们谈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叶随风道:“什么事情?” 乞丐道:“那天晚上他们家遇到的是......那个‘鬼’。” “嗯?”方许皱了皱眉。 乞丐说道:“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其他的人都说那个‘鬼’都是个老人,而我那天见到的那个明明是个青年。我刚开始还怀疑我看到的不是那个‘鬼’,但是几天后的一个夜里,我正要回到庙中,路过一个屋子,瞥见屋子内一个人正用血在墙上写字,那人和当时我在破庙里看到的那人穿着一样,而他身边还躺着一个人,那个躺着的人正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我吓得喊了出来,因为我看到他写的字,绝对就是那个‘鬼’,而他也听到我的声音,追了出来......” “等等!”方许打断道:“那个字是什么?”乞丐惊讶得看着他,问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啊,还有他的名字,你们难道不知道?”方许道:“那句话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孟掌柜没有告诉我们。” 乞丐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孟掌柜不说啊,是这名字说不得啊!”“怎么说不得?”叶随风道。乞丐道:“听说啊,他存在于各个地方,他会听到你说的话,若是你说出他的名字,他会去找你。好像啊,那些说过他名字的都死的非常惨。” “原来如此!”叶随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随风!这么可笑的事情,你也能信?”方许疑惑地看着叶随风。叶随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道:“你继续说!” 乞丐继续说道:“我没跑一会就被他抓住,我当时特别害怕,就跟他说,当时在破庙里的事情没有和别人说,那人放了我一命,便告诉我今天的事情就当没看见,随后便离开了。那个声音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绝对不是我在破庙里听到的声音,那个声音......仿佛那‘鬼’几天之间就长了好几十岁。” 听到这些,方许不禁笑道:“哼!很明显这是两个人。”叶随风问道:“他的名字是什么?”乞丐没有说话,方许拿起刀,道:“你说不说?”乞丐甚是慌张,解释道:“我真的不能说啊,说完我就没命了。” 叶随风一把抢过匕首,冷冷的说道:“那你想现在就死吗?”“我劝你还是说了吧,或许那个‘鬼’现在没有空管你呢!”方许道。乞丐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道:“他......他叫‘欲夺魂’。” 瑶卮客栈中,账房江辰还在算账本,而薛蜉羽一直在他的身旁问他问题。“你来这里几年了啊?”薛蜉羽问道。江辰在纸上写下“五年”二字,“五年?好长啊!”薛蜉羽回想五年前的自己,当时的自己才十一岁啊!还在薛府中“横行霸道”呢。 “那你年方几何啊?”薛蜉羽又问道。江辰停下笔,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啊?”薛蜉羽惊讶道:“你连自己的年龄都不知道啊?”江辰在在纸上写下:时间甚久,忘了。薛蜉羽甚是疑惑:一个人得经过多长时间才能忘记自己的年龄啊! 良久,方许和叶随风一脸惆怅的走进瑶卮客栈。“你们去哪里了?”薛蜉羽一边倒茶,一边问道。方许坐到薛蜉羽对面,叶随风坐在方许旁边。方许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缓和气息,道:“我们去朱家了。”薛蜉羽道:“有什么结果没有?”方许摇了摇头。叶随风道:“怎么没看到孟掌柜?”薛蜉羽道:“不知道!” 时至夜晚戌时,方许和叶随风坐在树上。方许道:“你说......那乞丐说的可信不!”叶随风没有说话,换了个姿势,躺在比较粗的树干上,闭目养神。“你还真是安心啊!”方许无奈道。 片刻后,叶随风默默说道:“亦真亦假,亦虚亦实......”“嗯?”方许听到叶随风反反复复地念叨这一句话,不禁好奇,便问道:“什么亦真亦假?”叶随风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夜空,道:“乞丐说的话,应该是真的......”方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叶随风,道:“你居然还相信他?他就是在说胡话呢!” 叶随风坐了起来,道:“或许乞丐说的是真的,但是......我不相信的是那个‘欲夺魂’,他若是有那么神通广大,怎会只是呆在定州,明显是那个‘欲夺魂’武功高强,而且不只是一个人,或者就是......”叶随风欲言又止。 “或者什么?”方许问道。叶随风道:“有人故意传的......”“嗯?”方许思索了片刻,道:“嗯......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方许陷入沉思,二人也没有再说话。 时至亥时,方许道:”随风,该回去了。”随后跳下树。“方许!”叶随风叫住方许,道:“你能跟我说说张万安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吗?”方许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叶随风,道:“太原时,与你父亲、薛郎一同结拜的共有六人,张万安便是其中一个。在我的印象里,张万安为人仗义,危险的事情永远冲在最前面,这是我对张万安在太原时的印象,但是回到卢阳,各自忙于家事,联系也不算太多。” “知道了!”叶随风跳下树,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道:“谢谢!”随后离开,方许看着叶随风的背影,不禁叹道:“唉!报仇心重啊!” 时间总是会在眼睛一闭一睁间悄悄溜走,等到叶随风再睁开眼睛,已到了第二天。“嗯?”叶随风发现方许没在屋子里,并没有在意。叶随风拿出白玉笛,玉笛二尺左右,洁白无暇,无需过多修饰,尾部的红色流苏与玉白色的笛身已是绝配。 叶随风轻轻抚摸着笛身上刻着的字:九仪潇湘。此玉笛是叶随风的母亲留给他的,正因为是母亲的遗物,所以叶随风一般是不会让其他人碰到笛子。 “笃笃笃......”忽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叶随风打开门,只见薛蜉羽站在门前,手中捧着新出锅的胡饼。 “怎么了?”叶随风问道。薛蜉羽道:“我刚刚出去,给你们带了些胡饼回来。”随后递出手中的胡饼。叶随风微微皱眉,接过胡饼,道:“方许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方许?我没有看到他啊!”薛蜉羽道。叶随风思索片刻,道:“这一段时间不要独自外出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薛蜉羽问道。叶随风刚要说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环视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便对薛蜉羽说道:“嗯,你只要在这个客栈里面就没有事情!” “我也可以帮忙的......”话未出嗓,薛蜉羽便意识到了自己不会武功,不拿武器,若是碰上敌人,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若是去帮助他们的话,很可能成为他们的一个累赘。 “好!我呆在客栈!”薛蜉羽道。 叶随风转身走到窗前,眉头紧锁,心想:这个预感很不好,希望不是方许......”薛蜉羽走到叶随风身旁,道:“怎么了?”叶随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定州城。 “叶随风!叶随风!”突然!楼下一人呼喊叶随风,叶随风仔细听,是方许,叶随风和薛蜉羽二人立刻跑出房门,迎面碰上找上来的方许,方许气喘吁吁,道:“随风......不好了......出事了!”叶随风紧皱眉头,心想不好,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个......那个乞丐,他死了!” 第十一章 突如其来 “你说什么?”叶随风甚是惊讶,立即跟随方许去查看。 跟着方许,一路小跑,慢慢接近目的地。远远可以看到乞丐的尸体躺在地上,周围围着三三两两的人。方许扒开当在他前面的人,乞丐的尸体便展露在眼前:乞丐眼球突出,舌头伸在外面,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很明显是被人勒死的。尸体形态不算怪异,但是使方许和叶随风害怕的是,在乞丐瘦弱的身体上,被人刻下了“奉天地之命,行恩仇之事”几个字,而落款还是那个人:欲夺魂。 方许心慌,不安地观察四周,而叶随风眉头紧皱,低头看着尸体。“有什么发现吗?”方许问道。叶随风摇了摇头,道:“紧快离开定州!”随后和方许快步赶回客栈。 回到瑶卮客栈,孟掌柜和薛蜉羽在柜台前。看到叶随风和方许回来,孟掌柜满脸愁苦,薛蜉羽也是紧缩眉头,一脸担忧。二人走到柜台前,“出事了!”薛蜉羽轻声说道。“嗯?怎么了?”方许问道。 “你们昨日是不是去过朱家?”孟掌柜问道。 “嗯!” “你们昨日是不是也看到了那天在咱们客栈的乞丐,还与他吃饭来着?”孟掌柜继续问道。 “没错,我们是与他吃饭了,怎么了?”方许问道。 孟掌柜一脸严肃,道:“你们知不知道那个乞丐死了?知道那是谁干的吗?” 方许道:“知道,我们刚刚看到尸体了,是那个人干的。” “那你们知道......朱郎也死了吗?”孟掌柜道。 “什么?”方许和叶随风一脸惊异。 “今日辰时,朱郎发现死在自己的床上,而且是同一人所为!”孟掌柜拿出两张被卷起来的纸,道:“具体死状......不用我再详说了吧!” “然后呢?”叶随风问道。 “我问你们,一个人一天之内见了两个人,而那两人都在第二天死亡,并且杀人的手法都与‘那人’的手法相同,你说......‘那人’会是谁呢?”孟掌柜慢慢展开卷着的纸。 方许急忙解释:“根本不是我们啊?我们只是去了解情况啊!” 孟掌柜叹了口气,道:“‘那人’的事情虽已经过去多年,但是官府一直在派出不良人追查,而如今还有人报案,终于有线索了,你说......他们会放过你们吗?”这时纸全部展开,内容则使方许、叶随风和薛蜉羽胆颤心惊。 这是两张海捕文书(通缉令),而两张海捕文书上分别写着两个名字:方许、叶随风。 叶随风看到自己的画像,大吃一惊,道:“为何会如此细致?”方许道:“应该是朱府的人......而且他们可能还跟踪咱们。”叶随风道:“走!再不走来不及了!”刚要离开,突然感觉到门外气势逼人。“你们恐怕......走不了了!”孟掌柜看着门,淡淡地说道。 叶随风看了方许一眼,将薛蜉羽领到柜台内,对孟掌柜说道:“孟掌柜!薛蜉羽托您照顾了!”“啪!”大门被踹开,一名官吏领着一帮捕快走进客栈。看到孟掌柜,领头那官吏笑道:“孟掌柜,这两个人......我可带走了!” 孟掌柜笑道:“人,都在这里!”听到此话,方许三人惊讶地看着孟掌柜。“你......”方许还未说完话,几名捕快便冲了过来,方许迅速躲避攻击,跳上桌子,捕快紧追不舍,几人连连打坏好几个桌子椅子。 叶随风见方许寡不敌众,喊道:“莫急,我来助你!”抽出匕首,冲向方许。“咚!”不知何处飞来的刀鞘重重地砸在叶随风背部,叶随风摔在地上,“随风!”方许和薛蜉羽同时喊道。 叶随风口吐鲜血血,痛地蜷曲在地上,而方许也在留神之间被几人拿下。薛蜉羽想要冲过去,却被孟掌柜拦下。“哼!”领头那官吏走向叶随风,捡起地上的刀鞘,笑道:“人人都说‘欲夺魂’厉害,今日可见识到了,只是没想到就这个实力啊?我还真是好奇这二十几年你是怎么过的?”叶随风股起劲,迅速起身拾起匕首,刺向领头那人。 领头官吏侧转身体,使叶随风扑了个空。官吏道:“别挣扎了!跟我们走吧!你快活的日子到了。”叶随风转身恶狠狠地看着他,欲动手,身体却使不上力气,只能勉强支撑站立。“哼!”领头官吏撇嘴一笑,道:“还有力气?”随后抽出刀。孟掌柜见壮,眉头一紧,对那人说道:“使君,抓人而已,不至于拆了我这小客栈吧!” 领头官吏笑了一声,收回刀,道:“那就不打扰孟掌柜了!”对着其他捕快说道:“绑了这两个贼人,随我回去。”“不可!”薛蜉羽大喊一声。领头官吏本来要走,听到喊声,便转身眯眼看向薛蜉羽,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孟掌柜连忙解释道:“使君误会了,她仅为我的从女(侄女),从未曾与他二人来往!” 领头官吏道:“哼!此话当真?”孟掌柜笑道:“不敢说假话!”领头官吏冷笑一声,道:“哼!量你也不敢。”随后转身带着其他人离开。 薛蜉羽眼睁睁地看着方许和叶随风被带走,自己却无能为力。孟掌柜淡淡说道:“他们......活不了几天了!”薛蜉羽恶狠狠地盯着孟掌柜,道:“他们活不了,你也别想活!”“哼!若不是我护着你,你能还有杀我的机会?”孟掌柜走出柜台,踱步走向门外,继续说道:“你若是有杀我的力气,还不如想个方法把他们救出来!” 夜深人静,木屋灯明。屋内则是薛蜉羽和楚芸玲。“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楚芸玲问道。薛蜉羽点了点头,道:“楚姑娘!有办法吗?”楚芸玲思索片刻,道:“应该有......明日我要去一趟衙门!” 次日清晨,楚芸玲一身便装,骑马至衙门前。门前官吏见到楚芸玲,居然叉手笑道:“楚姑娘居然会来到此地,莫不是今日得闲?”楚芸玲下马,将马交给官吏,笑道:“有些事情要麻烦张县令,不知他是否在此?” “在!在!张县令在里面呢!”官吏连忙答道。楚芸玲礼貌一笑,走进大门。各个侍卫见到楚芸玲不予阻拦,一一行礼,楚芸玲对其也只是微微点头。穿过甬道,便看到了大门紧闭的仪门,楚芸玲不以为奇,仪门只有执法或者高级官员来的时候才会打开,而且进入仪门的人必须衣冠楚楚、仪表堂堂。 楚芸玲走向一侧的便门,此门是为平日办理公务的官吏准备的。走入便门,便进入了衙门之内。衙门之内,寥寥几人,县令与主薄也在其中。县令身着绿袍官服,站在公案桌旁,正与身旁的主薄商讨公事。见到楚芸玲来,边放下手头的工作,笑道:“呦!芸玲?你怎么来了。”程主薄也看到了楚芸玲。 楚芸玲叉手,道:“张县令今日也很闲啊!”张县令指着楚芸玲,笑道:“你这孩子,你可是从何处看到我闲了?”楚芸玲答道:“县令今日面色红润,气息平缓,身旁隐有红光,是吉福之相,不与平日,忙于公务,红光暗淡,所以还请张县令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哈哈哈哈!”张县令大笑,道:“你这孩子还真会说话啊!今日来不可能只是来夸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楚芸玲笑道:“小女确有一事相求。”“哦?”张县令道:“楚姑娘还能有难处?讲来听听!”“不知您知不知道‘欲夺魂’被捉住了?”楚芸玲问道。“什么?”张县令一脸困惑,道:“不曾听闻他被捉住。”楚芸玲道:“就在昨日,一帮人把我的朋友当成‘欲夺魂’捉了去,恐怕他们活不了几日了。”“嗯......”张县令道:“‘欲夺魂’一事早已被朝廷派到定州的六扇门捕快接管,虽然老夫是县令,但也无权干涉朝廷的事情,所以......此事老夫也无能为力。” “那......还有什么办法?”楚芸玲问道。张县令回道:“或许你可以去那帮京城六扇门的捕快那里,只是......”“只是什么?”楚芸玲问道。张县令道:“那帮捕快已经在定州待了三年了,自从朝廷告诉他们捉不到‘欲夺魂’就不要回到京城之时,他们就对‘欲夺魂’恨之入骨,如今终于有了个机会,你觉得他们会放手吗?”楚芸玲皱眉道:“可是他们不是‘欲夺魂’啊,以后‘欲夺魂’肯定还会出来作乱的。” 张县令道:“他们可不管这些事情,待到他们回到京城之后,若是‘欲夺魂’还出来作乱,那也是我们衙门的事情了,事后他们再把事情一压,不让事情传到朝廷,那就真没他们是什么事情了。” 张县令继续说道:“我猜,他们肯定会直接杀掉你的朋友,然后上书给朝廷,再拿些银两,找几名证人,那他们就基本可以回到京城了。” 楚芸玲沉默不语,一旁的主薄说道:“他们可能现在就已经动手了,这件事情越早解决越好。”张县令道:“所以你应该去找那帮京城的捕快,而不是来这里。”“知道了!”楚芸玲回应了一声,楚芸玲与二人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临走前询问了那些京城捕快所在的地方。 张县令看着离开的楚芸玲,笑道:“哈哈哈!那帮人终于要走了!”主薄道:“是啊,真是看不惯那帮人的作风,但是楚芸玲那边......”“不用管她。”张县令道:“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暗中阻止她,但不要伤到她,她伯父把她交给我,是让我照顾她,若是她想要在定州过的好,那还得是我说的算。”张县令眯眼一笑,道:但前提是,她不能来坏我的好事!” 第十二章 幕后黑手 方许和叶随风身着囚服,共处一间牢房。叶随风一如既往,靠坐墙角,一言不发,而方许则与常时不同,本应该絮絮不休的方许,如今却和叶随风一样,靠着墙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叶随风率先打破沉默:“你说......咱们能活着出去吗?”方许摇了摇头,“唉!”叶随风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还没有报仇呢......”方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墙上,闭眼休息。 另一边,楚芸玲骑马来到了京城捕快的所在地,青石墙红木门,规格虽不及县衙门,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地方虽然不算大,但其内部设施一应俱全。 门前两名侍卫见到楚芸玲,叉手行礼,一名侍卫问道:“不知楚姑娘来此地何事?”“我要找你们赵捕快!”初来到定州的那帮捕快,大多数都是刚刚踏入江湖的黄毛捕快,而他们的头儿,是一名步入江湖六年的捕快。时过境迁,原先那些青涩少年也成长为一名名机敏能干的捕快,而那名领头的捕快,头上也早已有了些许白发。 侍卫未拦楚芸玲,楚芸玲直接走向办事堂。堂内仅有一人,正在桌前来回踱步。相比一路见到的其他捕快,此人年龄较大,面目犁黑,身形清瘦,黒髯中带有几丝银白,身着的布衣破旧不堪,若是在街上见到此人,一定会认为他是个乞丐。 楚芸玲行礼,问道:“敢问您是赵廷捕快吗?”那人听到声音,先是一怔,随后停下脚步,打量着楚芸玲,道:“你是何人?”“我是临溪而居的楚芸玲。”楚芸玲答道。赵延低头思考片刻,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你的伯父是不是那个大理司直。”楚芸玲笑道:“原来赵捕快知道我啊!” 赵延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道:“早就听说过你,不过,如今你找我这小吏有何事?”楚芸玲道:“实不相瞒,赵捕快的人昨日抓了我的朋友。”“昨日?”赵延回想了片刻,道:“昨日只有两个犯人。”楚芸玲道:“就是那两位。”赵延眉头一紧,道:“你可知那二位是谁?”“楚芸玲回道:“当然知道!” 赵延道:“那你还敢说他们是你的朋友?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这里!”楚芸玲道:“赵捕快是不准备放人了?”赵延没有说话,楚芸玲继续说道:“那我可不可以和他们说几句话?”“不可!”赵延道:“他们是死犯,祸害了定州这么多年,该消停了!为了防止他们再逃走,没处刑之前,禁止任何人与他们接触。”楚芸玲道:“那......”赵延拍了一下桌子,打断楚芸玲,呵斥道:“你若还是执意不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牢房内。叶随风起身走到方许身旁,道:“你是不是知道袭击薛家那些是什么人?”方许微微地摇了摇头,道:“猜不出来。”叶随风道:“他们不会与袭击我们叶家的那帮人是同一帮人吧?”方许没有说话,叶随风也不再说话。 被赶回来的楚芸玲未回到房子,转道儿去了瑶卮客栈。瑶卮客栈内,孟掌柜看到沉着脸的楚芸玲,笑道:“楚姑娘今日气色不比以前了,莫不是遇到了烦心事?”楚芸玲叹了口气,道:“事事烦心,我来找薛蜉羽,她在哪里?”孟掌柜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楼上右数第一个屋子!” 楚芸玲快步上楼,找到了薛蜉羽的房间。轻轻拍门,良久无人回应,楚芸玲便要离开,转身却看到薛蜉羽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楚......楚姑娘.......你怎么来了?”薛蜉羽手捂胸口,大口喘着粗气,面容比前几天苍白了许多,身体看着也很是虚弱。楚芸玲轻轻皱眉,一脸担忧,道:“顺道过来看看你,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薛蜉羽道:“我去外面弄些银两,或许可以救他们。”楚芸玲道:“你弄了多少钱?”薛蜉羽取出身上的小布袋,打开布袋,倒出许多铜币,数数能有一吊钱。“诺!就这些!”薛蜉羽递给楚芸玲。楚芸玲道:“这么多?”薛蜉羽有些开心,道:“很多吗?”楚芸玲道:“部分地方的捕快一个月才能发到三吊钱,你这才多长时间就弄到了一吊钱。”薛蜉羽满意地笑了笑,道:“或许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对了!他们怎么样了?”楚芸玲苦笑道:“咱们先进去说吧!” 牢房内,方许突然说道:“自从秦王下令寻找长生不老丹之后,世间的奇能异士逐渐兴起,呼风唤雨、通神招鬼、炼丹制药、观星算命等等,像他们那一类人被称为方士,而他们掌握的能力也统称为方术。”“方士?方术?”叶随风一头雾水,道:“怎么会突然说这些?”方许继续说道:“那时候,因为皇帝的命令,方士地位大增,地方霸主不敢招惹,盗贼响马绕道而行,甚至有些人见到方士,下跪祈求平安。” “真的有方术?”叶随风一脸惊讶地问道。方许道:“不知道,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不妨有一些充数求荣的人,许多无能无为的人都去当了方士,有能力的方士却少之又少,在那个方士如云的时代,一些有能力的方士为了炼出真正的长生不老丹,聚集在了一起,创立了‘空尘教’,意为脱离凡尘,临近仙人,他们将要合力帮助帝王寻找长生丹,永延寿命,他们也因为给皇帝寻单炼药而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安定在咸阳,并且获得了不少好处。” “当‘空尘教’创立之后的几日内,四方各地的方士便都聚集到咸阳,短短的几天时间,‘空尘教’的人数便从十几人增长到一百多人。”方许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因求仙药不得,为秦王入海求药的方士卢生等人逃走,秦王大怒,并迁怒于诸生,将儒生、方士等四百六十余人皆坑之咸阳,使天下知之,其中便不乏有许多‘空尘教’的人。” “但‘空尘教’的少部分人提前得知了秦王要杀掉他们的消息,便立即离开了咸阳,跑往了各地。一夜之间,方士数量大减,地位也从被尊为神仙沦落到被官兵追杀。从此,江湖上也很少听见‘空尘教’的传闻了。” “但是,‘空尘教’并没有消失,逃跑的那些方士在各个地方继续创立‘长生教’,但基本都没有什么人,最多的也就是几十人,最少的甚至十人不到。直到西汉,方士的地位才逐渐好转,而‘空尘教’也在当时再度兴起。” 瑶卮客栈内,楚芸玲将叶随风与方许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薛蜉羽,薛蜉羽听后,原本憔悴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慌张,道:“那......那他们岂不是要等死?”“或许......根本不用等。”楚芸玲说道。听到这句话,薛蜉羽身体微微颤抖,不一会,豆大的泪珠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楚芸玲一边擦拭着薛蜉羽的眼泪,一边说道:“你先别哭......咱们去问问孟掌柜,他或许有办法!”薛蜉羽停止了哭泣,恶狠狠地看着楚芸玲,道:“可是他将方许和叶随风送进大牢里面去的。”楚芸玲微笑,道:“可能......他也有什么苦衷吧,孟掌柜在我们这边可是很有声望的,人好,讲义气,好友多,他肯定会有办法!” “哼!你若想去找便自己去。”薛蜉羽说道。楚芸玲道:“蜉羽,现在方许和叶随风都被关在大牢里面,可能会随时被处刑,都这个时候了,他们的命可比仇恨更重要啊,再说了,孟掌柜若是真想把他们送进大牢去,那还留你干嘛?或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呢!” 薛蜉羽思索片刻,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与你一起去。”薛蜉羽起身,取出身上的笛子,放在桌子上,楚芸玲看到笛子,便问道:“你还有这么漂亮的笛子啊!”薛蜉羽答道:“是叶随风的,我们走吧!”楚芸玲起身离开时,特意瞟了一眼笛子,瞟见了笛身上的“九仪潇湘”。 楚芸玲与孟掌柜说了今日的事情,孟掌柜只是笑了笑,道:“连楚姑娘都没有办法,老夫有能有何作用呢?”薛蜉羽冰冷冷地盯着孟掌柜,道:“别忘了可是你把他们送进去的。”孟掌柜道:“你这个小娃娃还真是可笑,我把他们送进去可是为了他们好,你们三个实力不强,若是被官府追杀的话......”孟掌柜眯眼,笑道:“那感觉,可比死都难受啊!” “你这痴汉(唐代的‘痴汉’并不是骚扰女性的色狼,而是指此人愚笨不堪)”薛蜉羽动手想打孟掌柜,却被楚芸玲拦住:“蜉羽,别冲动,孟掌柜,你当真没有办法?”孟掌柜微笑道:“老夫力薄,实在帮不了楚姑娘和薛姑娘。” 牢房中,方许还在讲着:“西汉时,方士再次兴起,各地的‘空尘教’也逐渐壮大,直到汉武帝之时,有一人将各地的‘长生教’再次聚集在了一起,那人便是李少君。”“李少君是何人?”叶随风未曾听说过此人。方许道:“李少君是汉朝的方士,也是汉武帝最为宠信的方士,据说他曾经见过安期生。而他也上书提议,将各个地方的‘空尘教’聚集在一起,重新创建‘空尘教’,以集方士之力,以保国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汉武帝虽然同意,只不过人数甚少,召集了半月,仅仅才有一百多人。” “李少君见此状,便告知百姓:平民也可加入‘空尘教’,学习仙术,但只有行加过冠礼(成年)的男丁才可以加入,且加入前还需要奉上一定数量的金银财宝。这对于当时的富户可是件好事,几天时间,‘空尘教’方士的数量从一百多人直接增长到了几百人,人数最多的时候能有将近千人,秦朝时期的‘空尘教’也不及如此。李少君还下令分散‘空尘教’于各地,又在长安、洛阳各留一个总教。” 楚芸玲回到自己的房子后,便取出了黄纸和墨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写完后边轻轻吹了声口哨,不一会,一只鸽子便从窗户飞了进来,楚芸玲将纸绑在鸽子的腿上,缓缓走到窗边,放走鸽子。望着飞走的鸽子,原本忧心忡忡的楚芸玲,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轻轻说了一句:“快些来啊!” 第十三章 迷影重重 方许道:“其实在史书中,‘空尘教’经历了许多次的兴衰,许多记录‘空尘教’的书籍都被烧毁,直到现在人们仅仅知道有这个教派,知道这个教派中有十名‘禁者’,却不知‘空尘教’在何地,具体有多少人。”“等等,什么是‘禁者’?”叶随风问道。方许道:“‘禁者’也可以称为护教人,据说‘禁者’是禁止飞升成仙的,只能保护‘空尘教’,因为‘禁者’基本都是武功高强却有大罪的人,为了逃难加入‘空尘教’,‘空尘教’会保他们一世安定,他们也得保‘空尘教’一世太平。关于‘禁者’我也只是知道这么多,他们行踪不定,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都是干什么的。”“嗯......”叶随风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又问道:“那‘空尘教’和我有什么关系?”叶随风问道。“因为......他们可能就是屠杀叶家,袭击薛家的人。”方许说道。 “什么?”消息如同雷轰电掣一般,震地叶随风有些发愣,起身,慌张地跑到方许面前,眼睛瞪的老大,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方许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不可能!”叶随风一只手重重的压在方许的肩上,方许瞬间感觉到整个胳膊都麻了一阵。叶随风吼道:“你和我父亲呆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当当!”“小点声!”狱卒敲打着牢门,对他们喊道。 方许一把打开叶随风的手,道:“你给我冷静冷静,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叶随风双眼有些呆滞,瘫坐在地上,方许道:“你想报仇也没有用了,咱们现在连出都出不去了。”“要出去,一定要出去......”叶随风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唉!”方许轻轻叹息,道:“现在我倒是担心蜉羽,毕竟她现在很危险。”“孟弘义......”叶随风一直重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你也感觉他有问题?”方许问道。“就是他把咱们送进来的。”叶随风恶狠狠地说道。“但是薛蜉羽还在他那里.......”方许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人,不简单......” 薛蜉羽坐立不安,心乱如麻。门外响起脚步声,薛蜉羽仔细听着脚步声,她希望是叶随风和方许,或者是楚芸玲来告诉她叶随风和方许有救了。一声轻咳打破了薛蜉羽的幻想,“薛姑娘!”门外传来孟掌柜的声音。“这个老汉”薛蜉羽低声骂了一句,便起身开门,顺手还将叶随风的匕首藏着袖子里。 “你来干什么?”薛蜉羽没好气地问道。孟掌柜笑了笑,道:“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什么消息?”孟掌柜朝屋子内望了望,道:“我进去不方便,要不咱们下楼坐下慢慢说?” “哼!”薛蜉羽向后退了一步,道:“不去!”“唉!”孟掌柜故作惆怅,道:“那这价值五两黄金的消息只能给别人了!”欲离开。“等等!”薛蜉羽道:“下楼吧!我需要你的消息。”随后关上房门,率先下了楼。孟掌柜看着薛蜉羽离开的背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那是什么?”方许惊异地看着牢门,方许和叶随风的谈话从这一刻被打断。牢门之外,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人,端坐在地上,微光之下,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你是谁?”方许朝那人问道。那人不语,也没有行动,只是端坐。叶随风起身,道:“我去看看!”“别过去!”方许压低声音说道。 只见那人从衣内取出两个酒樽,放在地上。又取出来一个瓷酒壶,那人举着酒壶,微微倾斜,其中的酒水带着点点亮光顺势流下,落入酒樽之中。“他想要做什么?”叶随风问道。“不清楚!”方许回道。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的动作,仿佛在看一场表演。 片刻之后,两个酒樽都被装满。只见那人拿起两个酒樽,对着方许和叶随风,伴随着一声轻笑,将酒樽中的酒倒在了地上....... 薛蜉羽和孟掌柜对坐着。孟掌柜招呼伙计上了一壶茶,薛蜉羽正色问道:“什么消息?”孟掌柜将薛蜉羽面前的杯子填满茶水,说道:“关于朱家宝玉的事情了,那可是价值五两呢,虽然朱郎已经死了,但是宝玉可是朱家世代的宝贝,不可能因为朱郎的事而把宝玉的事放在一边。” 薛蜉羽点了点头,孟掌柜继续说道:“我要告诉你的便是这宝玉的消息!”“玉找到了?”薛蜉羽问道。孟掌柜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茶,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告诉你玉的模样。以便你能找到,毕竟定州贪官也不少.......” 薛蜉羽心想也对,他们都不知道玉是什么样子的,怎么去找?若是真的找到了,叶随风和方许也就有救了。“其实那不是一块玉,而是一块玉牌。”“玉牌?”薛蜉羽突然想到了楚芸玲手中的那个玉牌。孟掌柜抿了一口茶,道:“嗯!一块玉牌。听说朱家祖上喜欢玉,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块粹白的玉牌,准备作为传家之物。玉牌的样子我也没见过,但是我知道那玉牌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因为朱家祖上还未等雕刻便殒了。” “之后玉牌便原样传了下来。”孟掌柜喝了一口茶。“那......”薛蜉羽欲言又止,后起身,快步走向大门。“怎么?你又要去找楚姑娘?”孟掌柜的一句话惊到了薛蜉羽。薛蜉羽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孟掌柜喝光杯子里的茶,道:“猜都能猜到,时候不早了,明日再去吧!”随后起身,踱步走回屋子。 次日,薛蜉羽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找楚芸玲。薛蜉羽下楼便看到江辰一如既往的站在柜台后面。“江辰!”薛蜉羽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她走了?”孟掌柜从屋内走了出来,江辰点了点头,“时候该到了!”孟掌柜走到江辰身旁,道:“我终究还是心软了啊!”江辰看着孟掌柜,浅浅一笑。 六扇门处。“赵不良,您找我?”赵延找来了一名不良。“明日,你带两三个人,在午时三刻处死那两个‘欲夺魂’”那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赵延。赵延低声道:“记住,这事不许传出去!”“知.......知道了!”那人回道。赵延摆了摆手让那人回去,“哎!”那人没走几步,便又被赵延叫住,“记住!”赵延紧皱眉头,看着那人,道:“一定不要失败!” 与此同时,薛蜉羽找到了还未起床的楚芸玲。“你这么早找我干嘛?”楚芸玲揉了揉惺惺睡眼,说道。“你还记得那个玉牌吗?”薛蜉羽问道。楚芸玲点了点头,“我听孟掌柜说,朱家那个丢的玉就是一个玉牌,而且和你那个一样!”薛蜉羽说道。“啊?”薛蜉羽一头雾水,道:“那这个玉牌是谁的?”“朱家的啊!”薛蜉羽道:“你的玉牌呢?”楚芸玲找出玉牌,交给薛蜉羽,道:“你难道要还给朱家,但是咱们都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呢!”薛蜉羽道:“现在没有时间管那个了,先把那五两黄金弄到手。” 此时的朱家,大门敞开,哭声环绕,陆陆续续还有奔丧的人。薛蜉羽看到大门前站着一个素衣缟冠的妇人,面容整洁凝重,却苍白无血色,看起来疲惫不堪。“你......是谁?”妇人看到薛蜉羽,有气无力地问道。“我是来还玉的!”因为妇人左袖带着孝布,所以薛蜉羽确定她是朱家的人。薛蜉羽小心翼翼地取出玉牌,交给妇人。妇人看到玉牌,征了一下,后说道:“这块不是我们家的玉。”“什么?”薛蜉羽的希望顿时破灭。妇人也没有多言语,转身离开。 牢房内。“诶!起来!”叶随风和方许被不情愿地弄醒,一睁眼便看到五六个狱卒。“起来!”其中的一个狱卒边踢他们边喊道。“你!”方许有些气愤,却还是压制了怒火。那个狱卒道:“有个人来看你们了!”随后从狱卒将那个叫了进来,方许和叶随风看到那人并没有太意外,甚至有些期待。 “孟掌柜,您来了?”方许有些挑衅地说道。来看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孟掌柜。孟掌柜笑道:“小五还没回来?”那个狱卒说道:“他向来野,不一定去哪里了!”孟掌柜笑道:“看门的嘛,也不是他的错。”随后给狱卒塞了些银两。“给我们些时间!”孟掌柜道。狱卒们笑了笑,鱼贯而出。 孟掌柜带着食盒,将食盒放在地上,端出了几盘菜,又在方许和叶随风面前放好碗筷,随后孟掌柜取出自己的碗筷,直接坐在地上,道:“快吃吧!”“你这是干什么?”叶随风警惕地问道。孟掌柜道:“给你们送点吃的。”“你是怎么进来的?”方许问道。“这帮不良经常去客栈吃饭,所以比较熟悉,主要是他们的领头今天不在。”孟掌柜边说边拿起碗筷,道:“他们肯定不会给你们太好的饭菜,所以给你们带些。 叶随风看着饭菜确实有些饿了,便也拿起碗筷,唯独方许不动,“随风都吃了,你怎么不吃?”孟掌柜问道。“我在想你到底来干什么了?”方许看着孟掌柜,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哼!”孟掌柜微微一笑,道:“薛蜉羽很好,不必担心她,我只是给你们送饭来了!毕竟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饱餐一顿后,孟掌柜收拾好盘子,起身离开。叮!清脆之声,响彻牢房。一把短刀从孟掌柜身上滑落,方许和叶随风清楚地看到,刀身染血,而且血迹还未干。方许想要取来,却被孟掌柜抢先一步拿起,孟掌柜收起刀,头都不回地离开。 “哟!掌柜的,走啊?”狱卒招呼道。“嗯!有时间带着兄弟们过来!”孟掌柜环视一圈,道:“小五还没回来啊?”“可不嘛!”狱卒无奈地说到:“他要是再不回来我们看门的可就得换人了。”“早些换吧!”孟掌柜丢下一句,便匆匆离开。 孟掌柜走出牢房,走到了旁边的一片草地上。草地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坑,不站在近处根本看不出来。孟掌柜将刀扔进坑内,叹了一口气,踱步离开。 那把刀,便静静地躺在了坑中,躺在了坑中狱卒的长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