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 第 一章 天真童稚祸上身 凌晨,有雾,浓雾。 翁白头推开窗,乳白的浓雾立刻缓缓地涌了进来,像少女的手温柔地抚摸着翁白头的脸。 翁白头紧皱着双眉,仿佛心头盘绕着一股难言的烦恼。 翁白头这个名字早已响彻江湖,而武林第一大快这个称号又有谁不知道呢? 武林第一大侠是翁白头和郭显而所共有的,而现在郭显雨已不在人世,这第一大侠的称号也为翁白头一人所独有,但现在他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是的,翁白头连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正所谓人在高处不胜寒,但他真正烦恼的却不是为了这个。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至于这个,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咯,哆,哆”屋外传来轻轻地扣门声。 翁白头缓过神来,他抬起头,沉声问道:“谁?” 门外一人轻声答道:“我,小二。” 翁白头凝神,缓缓道:“进来。”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店伙计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翁白头看了看他,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店伙计快步来到翁白头的面前,垂首道:“方才有一个人让我带一个口信给你。” 翁白头沉思了片刻,不解地问道:“什么口信?” 店伙计也是一脸奇怪的神情,道:“其实他也没说什么,他只是要我告诉你,今天是三月初五。” 翁白头心中一凛,三月初五?一晃间,居然已到了三月初五,那人以为他忘了这个日子,其实他又怎会忘了这个日子呢? 店伙计抬了抬头又道:“他还让我告诉你,他姓葛。” 翁白头不动声色,他冲着店伙计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店伙计本是看贯了别人眼色的,此时一见,自然识趣,忆躬身退了出去。 翁白头对此并不惊讶,这本是海山之战以来的第一次挑衅,他来到这里,原来也就是为了这一战的约会,他并不看重这一次比武,但他又必须进行这一次比武,这本是他答应的,因为就在一个月前,他曾亲口对另一个人许下了诺言。 mpanel(1); 雾散开了,天已大亮。 店外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人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纷纷在议论着什么。 葛无忧坐在店里的一个很明暗的角落里,店里的人很多,人们的议论已将门外的喧闹声掩盖了下去。 葛无忧背对着他们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喝着酒,仿佛整个酒店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没有去听人们在谈论着什么,其实他不用听就知道人们在谈论些什么,因为他们所谈论的话题,本就是与他有关,其实不仅是有关,而且是有很紧密的关系。 比武,又是一次比武。 “唉,老兄,这三月初五到底是哪两人要比武呢?”一个人不解内情,奇怪地问道。 已有人在抢着答道:“这你都不知道?是翁大侠呀,就是那个人称武林第一大侠的翁大侠!” 问话者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随即又不解地问道:“那位与翁大侠同称天下第一大侠的郭大侠不是已亡故了吗,怎么……” 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这个笨蛋,不要胡乱猜疑了,郭大侠亡故,难道就不能有其他人敢与翁大侠比武了吗?“ 他的话中带着一股傲气,似乎与翁大侠比武的人就是他。 果然,已有人看不顾眼了,只听一人冷冷地哼道:“孙不做,难道那个向翁大侠挑衅的人就是你?” 这人上眼睛看着那个叫孙不做的人,一脸不屑的样子。 那孙不傲被他这么一说,立刻软了下来,道:“我?怎么敢?怎么敢?” 这时又有人问道:“那么和翁大侠比武的人又是谁呢?” 又有不少人在哺哺地道:“是呀?是谁呢?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与武林第一大快一争高低?”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每一个人的心里痒痒的,他们很不得立刻就见到这个人。 在这些人的心中,似乎觉得这场比武,比上个月初四的那场比武更为精彩,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武林第一大侠这一次的对手究竟是何人。 葛无忧在一分默默地喝着酒,耳边不时地飘来众人的议论声,他不知道当人们得知此次比武是一个无名之辈向翁白头发出挑战后,他们还会不会有现在的这种热情。 想到这,葛无忧的唇上浮起了一丝微笑,不知是怎样,他并不在乎这个,他的目的,只不过是与翁白头一决胜负而已。 葛无忧一想到今日的比武,不觉浑身一阵燥热,他激动,非常非常的激动。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他觉得自己会胜,一定会胜,甚至他从未想过“失败”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他要赢,一定要赢,这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的妻子。 青青就是他的妻子,那个曾经风流经荡,而现在却仍被人不耻的妻子,葛无忧深爱着她,自然不愿她被人瞧不起。 为了青青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为了使她摆脱烦恼和忧愁,葛无忧更坚定了与翁白头比武的决心。 海山上,又像二月初四那天挤满了人,中间很自愿地留出了一块空地,谁都知道,这是为了比武而空出的地方。 与二月初四的不同的是这一次比上次的人来得更多了,地上的雪早已化去。 海山上的人虽然里三层外三层,最重要的两个主角却迟迟没有到,太阳已近正中,观看的人也已表现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有人已在怀疑,是不是传言有误?也许根本就没有比武这一回事,他们越想难释疑。 是啊,自与翁大侠齐名的郭大侠一死,翁大侠的武功无疑已是天下第一,还有谁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赶上翁大侠呢? 人群中已有人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嘴里低声怒骂着,难道他们真的上当了? 小道消息本来就不可靠,可是他们居然信了。 人们一边怒骂,一边已有人转身要走。 太阳当头,时至中午,人群已骚动起来,几乎人人都以为自己受骗了。 就在这时,忽然间只闻“飓,飓”响声之中,两条人影掠过人群,如燕子般地轻轻地落在了空地之上,身形之美,速度之快捷,简直无与伦比。 已有人冲着左边的好条人影大呼道:“翁大侠,那不是翁大快吗?翁大侠来了。” 果然,空地上站着两个人,左边的那人四十岁上一上,一头白头,面庞清有瘦飘逸,可不正是翁白头吗? 人们看着翁白头,禁不住欢呼起来,翁白头到底没让他们失望,他们甚至忽略了和他一齐跃出的另一个男人。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从他的轻功上来看,似乎丝毫不逊于翁白头,但他却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他站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那些欢呼的人们,一语不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翁白头缓缓对着甚无化道:“我本以为你会忘了这次约会。” 葛无忧淡淡一笑,道;“我以为你会了忘了这次约会…………” 他说到这,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翁白头转身对众人道:“这位公子姓葛,名无忧,曾经救过小女。” 直到翁白头和葛无忧说话时,众人才意识到葛无忧的存在,葛无忧和翁白头说话的声音并不高,所以众人也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众人见到葛无优,都以为他是翁白头的随从。 此刻一听翁白头说出这样~番话来,不由得大吃一惊,面前的这个人竟救过翁大侠的女儿?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对翁大侠的女儿无礼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敢对翁大侠女儿无礼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人,面前的这个人既然能救出翁大侠的女儿,就绝非一般的人,更不会是翁大侠的随从。 可是如果不是他的随从又会是什么人? 难道这个人就是向翁大位挑战的人吗? 会吗? 这个人可以说是翁白头的恩人,又怎会与翁白头作对,“而向翁白头挑战呢?但如果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呢? 此时翁白头又转过脸去,对葛无化道:“我认为你不该来的,因为你现在的武功还不是我的对手。” 葛无忧淡淡地道:“哦,是吗?”他的语气中带着高傲和不屑一顾,仿佛自己已经得胜。 翁白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太自信了。 一个人有自信是必要的,可是如果自信得过了分,就不对了,自信或许会给人带来胜利,但过分的自信就意味着骄傲,而骄傲就意味着一个人会过高地估计自己的实力,从而过分地看轻敌人。 这些人的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翁白头心道:“这小伙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傲气了一点。” 虽然仅此一点,却是足可致命的一点。 翁白头看着他,不觉有些惋惜,他暗自思忖着不知到底是该比武还是不该比武。 这时,甚无化已冷冷一笑道:“怎么,你不想比武吗?” 听到这话,翁白头心中已决定,他决定给这个骄傲的年轻人一个下马威。 只听葛无优又沉声道:“拨出你的创。” 这句话的声音说得并不高,却送得很远,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到。 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不小的一惊,这年轻人居然就是向翁白头发起挑战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惊异的目光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翁白头淡淡地答道:“剑已在手。” 葛无忧俯下目光,向翁白头的手看去。但他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一凛,翁白头的手中并没有剑。 葛无忧把目光转向翁白头的脸上,道:“你的手上并没有剑。” 翁白头微微一笑道:“剑在心头。” 葛无忧心中一寒,瞳孔一阵收缩。 难道他害怕了肝翁白头的武功练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最高境界,就凭这一点他已经输了。 葛无忧只感心中一阵阵的寒气直冒,翁白头说了这句以后,他本该认输才对,但他却没有。 只有武功练到翁白头这种境界的人才会说出方才的那一番话,而武功练到葛无忧这种程度的人才能听出翁白头话中的含义。 在场的人并没有几个人的武功能赶上葛无忧,更不用说能与翁白头相提并论了。 所以,听出翁白头这句话含义的并役有几个人。 葛无忧听出来了,但他并未认输,虽然他虽然自己已输了第一个回合,但他还是想拼一拼。 这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的妻子——一一青青。 一想到青青,他的心中就是一阵怜惜。 他要赢,一定要赢,为了青青。 葛无忧怔怔地看着翁白头,忽然又道:“拔出你的剑,” 他的目光随着这五个字的出口变得凶狠起来。 翁白头抬了抬手,在场的每个人都以为他是去拔剑,谁知,翁白头只是轻轻一抬手,将手背到了身后。 众人大惊,这哪像与人决斗的样子。 只有葛无忧,他心中的寒意又加深了一层,他已隐隐地觉出一种不祥的兆头。 葛无忧甚至已不敢用眼光直视翁白头。 凉意,一丝冰冷的凉意从他的心底涌出。 翁白头冷冷地道:“这样已经够了。” 葛无居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已感到自己的自信正一点一点地消失,他知道,如果再说下去的话,他不仅会失去信心,而且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他瞪着翁白头,忽然拔剑,他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绝不会被人看不起,因为翁白头的武功已被推为天下第一,无论谁用剑与翁白头空手对敌都不会遭到异议的。 这场比武,如果他赢了,哪怕是赢一招,都会是一种很高的荣誉,如果他输了,也绝不会有一个人看不起他。 想到这,葛无忧不禁对翁白头有了歉意,这样的结果对翁白头来说,应该很不公平。 葛无忧看着翁白头的脸变成了青青的脸,那张满是伤感,满是忧愁的脸,葛无忧心中一凛,他暗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那只本已放松的手又重新握紧,那柄本已低垂的剑又重新挺起,葛无忧知道此刻不能有丝毫的动摇。 只见葛无忧手中长剑一抖,剑尖已制向翁白头后心。 翁白头不慌不忙,他并不闪身避剑,反而迎剑而上,猛然间,他伸出右手,作爪状,抓向葛无忧的手腕。 葛无化大惊,他感觉得出自己的创还未刺到翁白头,他的手腕穴道就要被翁白头制住。 略一思忖,葛无忧缩手撤剑。 他这一撤剑,翁白头也就适可而止,没有再跟上进击。 葛无忧忍不住松了口气,他知道翁白头在有意让自己,若是翁白头的手继续再进的话,说不定他的一只手已在翁白头的掌握之下了,而若是自己的一只手被人控制,那他无疑也就是输了。 葛无忧虽然知道翁白头在让自己,却并不领情,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目标。 赢,一定要赢。 葛无忧微一收创,又挺剑刺出,这一次,目标是翁白头的眼睛。 左眼。 这一剑,刺得既狠,又快。 翁白头奇怪地看着他,目中流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不知道为何葛无忧变得如此狠毒,就像疯了一样。 当初翁白头的女儿被人劫去,若不是他出了不少力,翁白头的女儿也不会这么快地找回来。 所以翁白头不解地看着他,想从葛无忧的眼中找出那时的那种热情,可是那种热情现在已荡然无存了。 他非常奇怪,葛无忧为什么会忽然变成了这种样子,当初的高无忧最多孤寂一点,而如今的葛无忧却已变得让人认不出了。 翁白头看着那剑尖一点一点地刺近,丝毫不动声色,葛无忧有些得意,他以为这一击必然成功。 围观的人们见此情景,都不禁发出了一阵阵惊呼。 翁白头微微一笑,辞不及防间,他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向疾刺过来的剑夹去。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这一声惊呼却和上一声有所不同,方才的那一声人人都为翁白头捏了一把汗,在这声惊呼中,则带着人们的惊异和失望,而第二声惊呼却不同了,在第二声惊呼中却带着惊喜和欣慰,因为,翁白头毕竟没有让他们失望。 翁白头的两指已夹住了葛无忧的创尖,葛无忧的剑竟再也刺不下去,葛无忧顿住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翁白头,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又输了。 翁白头没有就此夺过葛无忧的剑,他只是点到而止,他的两指已放开了剑。 葛无忧垂下了头,只听“当哪”一声,他手中的剑已落在了地上。 他输了。 葛无忧并不是无赖。 虽然他只输了三招,实际上人们看出来的也只有一招,但毕竟他还是输了。 葛无忧知道,就算自己继续耍赖,最终的结果还是输,毕竟是他技不如人。 翁白头的眼中闪出一丝温和之意,从葛无忧的这一举动之中,他又找回了以往的那个葛无忧。 失败,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会觉得好受的,特别是对于这个特别孤独,特别傲气的青年人。 翁白头看着葛无优,葛无优低垂着头,脸已变得毫无生气,翁白头不由得一惊。 这次比武的失败会不会对葛无忧是一个打击,他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 翁白头不禁有些担心,葛无忧本是个很有潜力的青年,只是他的火候来到而已。 翁白头不想因为这次比武使葛无忧丧失了对他自己的信心,可是现在看来,葛无忧似乎已以对自己彻底地失去了信心。 翁白头开始有些后悔,也许自己应该让他一些,哪怕让他赢自己一招。 翁白头轻声对葛无忧道:“你还可以再打下去。” 葛无忧淡地道:“我的脸皮还没有这么厚。” 翁白头道:“我们的比武还没有完,还应该再比试下去,说不定你会赢。” 葛无忧摇了摇头道:“不,结果还是一样,我仍会输。” 翁白头道:“你为何忽然对自己没有了信心?你刚才的那些信心到哪里去了?” 葛无化道:“我们比试了两招,我却输了三次。” 翁白头有些奇怪,问道:“三次?哪有三次,你最多只输了一招而已。” 葛无忧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到底输了几次我最清楚。其实我早该认输了。” 他说完了这些话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 翁白头摇摇头道:“小伙子,不要将自己看得太低,并不是你不行,只不过是因为你火候未到而且。” 葛天忧惨然一笑道:“算了,火候?反正我已经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到这里葛无忧转身就走。 是呀,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不管怎么他都是已经输了。 输就是失败,失败是不用谈什么火候的,没有人会因为甚无忧的火候不够而去同情他,况且葛无化也不会接受别人的同情。 他输了。 第三次的失败打掉了他最后一点的自信,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颓丧。 翁白头看着他那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阵惋惜,他心中暗暗祷告,但愿葛无忧能够重新振作起来。 但是,葛无忧能吗?能吗? 时光如梭,转眼间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初春,天气晴朗,天空上连一朵白云也没有。 蓝天下,两个可爱的孩子在追逐嬉戏着。 那是两个衣着华丽的孩子,大约都在十来岁左右,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男孩似乎看起来比那女孩稍微大一点,但两个孩子却长得一样的可爱,直叫人看得爱不释手。 只听那男孩叫着那女孩道:“阿颖,别跑那么快,小心摔跤。”他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那小女孩满不在乎地边跑边道:“没关系,我才不会摔倒呢…………哎哟!” 那个叫阿颖的小女孩话还未说完,已“哎哟”一声被地上的石头给绊倒了。 那小男孩快步奔上前去传惜地责怪道:“你看,你看,不听我的话,这下可真的绊倒了不是?” 阿颖把小嘴一瓶,道:“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说这些话,我也不会摔倒。” 她气呼呼地看着那小男孩两手叉在腰间,索性也不起来了。 那小男孩道:“好啦,快起来吧!” 阿颖转过脸,不去看那小男孩,嘴中道:“不,就不,你不认错,我就不起来!” 那小男孩愣住,半晌才问道:“认错?我认什么错?又不是我把你绊倒的,为什么要向你认错?” 阿颖道:“是你,就是你咒我摔倒的,若不是你说了那句话,我又怎会摔倒?” 那小男孩怒道:“哪有这事,明明是你不看着路才摔倒的,怎么能怨我?” 阿颖连声叫道:“就怪你,就怪你,今天你若不扶起我,我就不起来啦!” 那小男孩一听这话,脸都涨红了,他怒道:“你……… 你真不讲理!我就是不扶你,看你怎样?你若再不起来,我就告诉师父去,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说到这,他看也不看那女孩一眼,转身就走。 阿颖扁了扁嘴,想哭,终于没有哭出声来,她忽然一跃而起,大声道:“你敢!” 那小男孩转过头,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阿颖猛然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大声道:“你若是敢告诉爹爹,我… ……我就…………”只见那小男孩冷冷一笑,道:“你敢怎样?难道想拿石头来砸我?” 阿颖支支吾吾道:“我………我………………” 那小男孩脸色忽地一变,道:“我不怕!” 说完,他又转身就要走。 那小女孩凌空一翻身,人已落在了那小男孩的面前,拦住了那小男孩的去路。 那凌空翻身的姿式美妙绝伦,飘飘若仙,一看就知这身法是出自名家之手。 阿颖伸手双手拦住那小男孩道:“不许走!” 那小男孩也发起狠来,他一把推开了阿颖,继续向前走。 阿颖咬了咬嘴唇,右腿猛地足起,人又已凌空跃起。 她的身体在空中翻了几翻,落在了那小男孩前方六七尺的地面上。 她又一次伸出双手,道:“站住,你若再往前走一步,我就……” 那男孩没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阿颖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抬头起手将那石块朝那男孩砸去。 只听轻哼一声,那男孩倒了下去。 阿颖万没料到有这样结果,不禁“啊”了一声,惊呼起来,当她定住心神的时候,才发现那男孩的脸上已流满了血。 阿颖大叫一声,道;“雨哥,而哥,你怎么啦?”她的人已扑到那小男孩的身边。 她看到血时,一开始有些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等定下神来,她立刻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帕为那小男孩擦血。 血,是从小男孩的左额上流下来的,小男孩的额头被砸破了,留下一道很大的伤口。 从这道伤口里不停地流出鲜血。 怎么办呢? 怎样才能止住血呢? 阿颖略一思量,从衣裙上撕下一块长长的绸布,将那小男孩的伤口包扎起来。 那小男孩的脸色苍白,但还没有晕过去,阿颖咬着嘴唇,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抽泣着跪在那小男孩的身边,道:“雨哥,雨哥,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阿颖抓住了那小男孩的手,在自己的脸上,唇上反覆地摩擦着,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流到了那小男孩的手上,臂上。 那小男孩缓缓地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我并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阿颖抽抽咽咽道:“可是可是…………” 那小男孩将手从阿颖的手中抽出来,缓缓地坐了起来,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师父的…………” 阿颖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不是为了这个,这本就是我的错,可是你现在伤成这个样子…………” 说着,她又说不下去了。 那小男孩爽然道:“你放心,我没事的,这不,我还能下山去玩呢。” 阿颖一愣,失声道:“什么,下山去?”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想到他伤成这样子居然还想下山去玩,况且她爹爹曾明确规定不让他们乱跑的。 那小男孩眨了眨眼睛,点点头道:“是呀,怎么样?你想不想去?” 阿颖看着他好闪着兴奋光芒的眼睛,一颗心不禁跳动起来,禁不住点了点头。 那小男孩笑了,他拉住阿颖的手,飞快地向山下跑去。 这一次,轮到阿颖大叫起来:“慢一点,慢一点,当心,你头上有伤。” 那小男孩没有理会她的话,脚下的步子却跑得更快了。 渐渐地,阿颖的心情在快跑中兴奋起来,她甚至忘记了那小男孩头上的伤。 山下,是一个热闹的集闹,因为天气好,所以每个人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大伙儿的脸上挂着笑容,好象每人昨天都刚捡了二百两银子。 这个集市也由于人们的好心情,变得热闹起来。 集闹上,卖菜的,卖小吃的,卖小玩意的………比比皆是,喧闹声不绝于耳。 那小男孩和阿颖来到这个集市上,精神不觉一振,他们已有很久没有见这如此热闹的场面了。 这两个人手拉着手,东瞧瞧西看看,早已把师父的嘱咐忘在了一边。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转眼间已是晌午,这本该是回去吃饭的时间了,可是,这两个人一时玩得入了迷,仍在一个劲地看着玩着。 忽然,一阵锣鼓声从西边的空地上响起。 所有的人都被这惊人的锣鼓声吓了一跳。 惊吓之后,除了那小男孩和阿颖,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一群卖艺的人。 但阿颖和那小男孩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使好奇地向那发出锣鼓声的地方走去。 那发出锣鼓声的地方已被人围了起来,阿颖对那小男孩道:“雨哥,咱们挤进去看看!” 那小男孩点了点头,领先钻了进去。 空地上摆上一个场子。 场子的边上放着两把长枪,两把大刀,场子中间则站着三个人,两个男子,一个女人。 这三个人正在场子里伸拳踢腿,吆喝有声。 围观的人大多是不懂武功的,也就跟在后面不停地喝彩,然而人群的后而却有一人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那小男孩站在人群的前面看着,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他朝着阿颖眨了眨眼,道:“这有什么,全都中看不中用。” 阿颖笑着道:“让我来戏弄戏弄他们。” 那小男孩一把拦住了她,笑了笑道:“让我来。” 小男孩迈前一步,冲着那三个人道:“阿姨,叔叔,你们表演得可真好。” 那女的听了这话,得意地笑了,道:“真的,有那么好吗?阿姨还有更好的没有表演出来呢!” 那小男孩歪着脑袋,道:“真的吗?阿姨。那你快点表演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那女的扬了扬脸,露出一副高做不可一世的样子,她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一番,这才答道:“好吧,那我就让你看一看我的绝活。” 周围的人一听说她要表演自己的绝活,纷纷鼓起掌来,都在为那女的捧场。 那女的听到这些掌声,一张庸俗的脸上更充满了光彩,可是这一来却似乎变得更加庸俗了。 那女的走到场子中间,抱了抱拳,道:“既然各位如此捧场,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然后,她又冲着身边的两个男子道:“二位师兄,那小妹就在这里献丑了。” 其中一个男子微微一笑道:“你就表演表演,让各位瞧瞧吧!” 那女的听了这句话,更加兴奋了,她大步走到场子中间,向众人抱了抱拳,双臂一摆,手中已多了一把大刀。 她用一只手交大刀反执在身后,另一只手掌则竖挡在胸前。 接着,她双手握刀,耍了起来。 顿时,只见那把大刀上下翻动,左右飞舞。 刀光四处闪动,泛出一片银光。 不知是谁带头叫了声好,于是所有的人都跟着叫起好来。 那小男孩撇了撇嘴,心中暗道:“这也叫好?” 又过了一会儿,那舞刀的女人终于停了下来。 那小男孩回过头去,冲阿疑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对那女的道:“真好耶,阿姨教教我好不好?我爹爹教我一点武功,可是不及你的武功一半好,阿姨你把武功教给我,我回头吓我爹爹一大跳。” 那女的听说这男孩也学过武艺,眼睛不禁也亮了起来,她笑道:“哦,真的吗? 你耍两招让我瞧瞧。” 那小男孩摇了摇头。 那女的奇怪道:“怎么?你不愿意?难道怕我偷学你家的武功不成?” 说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小男孩摇了摇头,道:“不,不是的,我从小养成了一个习惯,练武功的时候要别人陪我一起练。” 那女的“哦”了一声,笑道:“真的吗?那我陪你走几招,怎么样?”说着将手中的大刀放在了一边。 那小男孩拍着手欢呼起来,道:“好啊,好啊!”说到这里,他一跃跳入场中。 他跃入场中的姿式凝重,看起来似乎拖泥带水,围观的众人一见,都不禁嘘声四起。 只有那个站在人群后面的高个男人的眼中露出了惊喜的光芒。 这人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上半部的脸,而他衣服的领子竖得很高,遮住下半部的睑,帽子和领子已几乎将他的脸部都遮住了,只剩下那一双眼睛里射出的两道锐利的光芒,仿佛随时都可以看穿任何一个人的内心。 这人不但个子高,而且很瘦,要说瘦,并不是一般的瘦,而是瘦得可怕,就像一个细竹竿一般。 这么瘦的人本该给人一种不堪一击的感觉,可是这人却偏偏没有这种感觉,他那种站立的姿态,那种盛气凌人的气质,却无时不给人一种高大魁梧的感觉。 场子里,那小男孩已和那女的过起招来。 那女的在刚与那小男孩打了第一个回合以后,便觉得后悔了,这小男孩的武功远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差。 待到打了第二招以后,那女的眉头已皱了起来,她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面前的这小男孩的武功远在她之上,而且也不知道比她高出多少倍。 这女的本是个卖艺的,可想而知她的武功本不算作武功,最多不过是花拳绣腿,试想,这种中看不中用的武功一旦遇到了稍有一些真功夫的人又能算怎么样呢? 只听“啪”的一声,那女的臂上已挨了一掌,那女的“哎哟”一声,怒视着那小男道:“好小子,你敢耍我!” 她瞪大了眼睛,扬起双臂,向那难刀枪扑去。 方才她曾赢得那么多人的喝彩,而现在斗不过一个小孩子,这个面子她实在有些丢不起。 众人一楞,不知她要做什么。 只见那女的项手抄起一把单刀转过了身。 众人一此情景,无不惊呼起来,好象约好了似的,齐都向后退了三步。 他们这一举动并不是为了什么,而是为了自己,那女的手中的单刀并没有长眼睛,说不定就会伤害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只有阿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两眼放光,一张小脸微微抬起,充满信心地看着那小男孩。 看她那充满自信的样子,似乎肯定那小男孩绝不会输。 那女的双眼已经通红,她大声叫道:“你这小杂种,我一定要杀了你。” 众人的脸上满是惊恐,他们把目光转向那女的两个师兄,希望他们能出手制止。 没想到那两个男人竟倒前着双手,悠闲自得地看着那女的和那小男孩,似乎对那女的很有把握。 那女的大叫一声,挥刀向那小男孩砍去。 众人一见,心道:“完了,完了,这小男孩今日必死无疑了,就算他再有本事也敌不过一个拿着一把刀的大人。” 这时,小男孩看着那女的手持单刀向自己砍来,竟不闪不避,连动都不动了。 众人惊呼起来,难道这小男孩已吓傻了? 那小男孩虽然身体一动不动,但脸上却未露出丝毫慌乱的模样,他的那双大眼睛“咕碌碌”直转,唇边竟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待到那刀快要砍到那小男孩的头顶,那小男孩一闪腰,竟从那女的面前消失了。 那女的正欲高兴,她知道这一刀砍下去,那小男孩不死也得重伤,一想到这,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是待到她单刀砍下去时,却砍了个空,她低下头去,发现面前的那个小男孩不见了。 她不禁楞了,小男孩怎么会不见了? 她正在纳闷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她的屁股上被人轻轻击了一掌。 那女的大怒,猛然回头,却见那小男孩正笑嘻嘻地站在地面前。 那女子两个师兄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们没有想到这小男孩居然还没有死,而他们的师妹看来已快被他活活气死了。 这两人对望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双双跃了上来。 那女的一见她两个师兄上来,精神大振,但脸上却是一到很委屈的样子。 她跺了跺脚,娇声道:“师兄,这小杂种…………”说时,她的眼圈居然红了,她的话自然也说不下去。 其中一个师兄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女的肩膀,安慰道:“红妹,不要着急,看大师兄对付他!” 说着,他将脸转向那小男孩道:“嘟,小孩,快跑下求饶,我一高兴,或许还会饶你不死,否则的话………嘿嘿……” 那小男孩双手叉腰,嘻嘻笑道:“哦,好哇,那就看看今天是你饶我,还是我饶你?” 忽然,阿颖走了上来,道:“雨哥,这一个让我来吧,你的伤………”她指了指他的额上。 小男孩朝阿颖笑了笑,道:“没什么,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阿颖还是不放心,道:“可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已被小男孩地截住道:“这样吧,你就帮我看着剩下的两个吧!” 他口中的“剩下的两个”,自然指的是那女的和另一个师兄,阿颖看那两人一眼,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 那“大师兄”大声道:“小子,快出招吧,我从不会先向一个小孩子出手的,免得让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其实这人已够厚颜无耻,他一个大人与一个小孩子斗已算得上是以大欺小了,他居然还站在那儿振振有词地说个不停。 小男孩扬了扬眉,道:“好哇,那我就成全你。” 他口中职说到“你”字,身子已同时一跃而起,左手挥拳,向那“大师兄”的脸上打去。 那“大师兄”没料到他来得如此之快,显然吃了一惊,当下他的身体向后退了一步,脸也也左闪去。 哪知那小男孩忽然收起左拳,右拳猛在击出,那“大师兄”向左闪避的脸正凑上小男孩的右拳。 这一拳虽然没有丝毫内力,但小男孩的出手并不轻,顿时,那“大师兄”的脸便高高地肿了起来。 那“大师兄”左手捂脸,“砰砰”退后了几步,终于站台了脚步,好长一段时间,他没有说一句话,似乎他已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打得晕头转向了。 隔了好久,他才用力甩了从头,愤怒的神色立刻涌上了他的脸庞,因为他猛然醒悟到这小男孩居然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 “大师兄”环顾四周,围观的众人的脸上已露出了嘲笑之色。 “大师兄”大叫一声:“小杂种,好,今天若不宰了你,老子就不姓陈!” 他大叫着,像只疯狗一般向小男孩扑去。小男孩仍旧不慌不忙,笑嘻嘻地看着“大师兄”向他扑来。 那“大师兄”一面脚下加速,一面右手出拳,向那小男孩的胸口击了过去。 那小男孩原本笑嘻嘻地看着那“大师兄”。 可是突然之间,他只觉得一阵眩晕,脚下步子一个不稳,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虽然只是这一步,却给了那“大师兄”一个可乘之机。 阿颖一直在关切地注视着那小男孩,此刻见他这反常举动,便知一定是因他额头上的伤口所致。 阿颖大急,她用力一纵身,就要上前去救。 可是,已经迟了,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那“大师兄” 的双拳,眼看着,小男孩的胸上就要换上这一拳了。 这一拳来势迅猛异常,如果这一拳打在那小男孩的胸口上的话,这小男孩就算不受重伤也够礁的了。 小男孩晃了晃头,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他瞪大双眼,看着那拳头向自己击来。 四周,传来了一阵怒骂声,几乎每一个人都瞧出了这“大师兄”在乘人之危,就算他赢了也没有人看得起他。 小男孩见拳头已到面前,想闪避,但身体却远不如刚才那么灵敏,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把身体向旁边偏去。 只听“咯”的一声,“大师兄”的有拳已打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幸好不是胸口,而是肩上。 小男孩直飞了出去。 那“大师兄”眼看着小男孩飞了出去,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怒放的狗尾巴花。 他刚想跟着跃上去,再给那小男孩一拳,却见身边一条红影抢在他面前跃了过去。 “大师兄”立时停住了脚步,他已知道那个抢在他前面的人是谁了。 正是刚才被羞辱的红妹。 刀光一闪,红妹已向那小男孩冲了过去。 她要报仇,要洗刷那小男孩给她带来的羞辱。 她也顾不得周围的众人,便向那小男孩扑了过去。 红妹的速度很快,可是她没想到却有另一个人比她的速在更快,她只觉得眼睛一花,一个白影已抢在了她的前面。 红妹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抢在她的也是一个小孩,一个和那个小男孩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冲出来的速度很快,比红妹快得多,却丝毫不往红妹冲出来时那么狼狈。 这小女孩轻功不但很好,而且姿势也很优美,就像小仙女一样飘飘然降临到人间。 不用问,这小女孩就是阿颖。 阿颖见到她的雨哥在危难之中,那“大师兄”的第一拳她想阻止,却来不及,此刻见那“大师兄”第二拳又击了过来,便什么也顾不得,只一心想着救她的雨哥。 她跃到那小男孩面前,俯下身,将那小男孩抱了起来,那小男孩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看样子伤得不轻。 阿颖大急,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她被小男孩的模样吓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干什么是好。 忽然,就听自己背后一股劲风袭来。 她大吃一惊,知道有人来袭,忙抱着小男孩向旁掠去。 阿颖直纵身丈余之远才转过身来,只见那红妹已怒气冲冲地瞧着自己。 阿颖的武功本也远在红妹之上,可是此刻怀中气象着受伤的雨哥,心神不禁乱了起来,她看到红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禁退后了一步,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红妹怒声笑道:“小姑娘,你把那小杂种放下来,我便饶你不死,否则她不再说下去,她知道也不用说下去,在场的每个人恐怕都知道她下面的话是什么。 阿颖退后了一步,大声道:“不!” 红妹好声笑道:“这么说,你也不想活了?” 阿颖大骂起来,道:“臭女人,你真不要脸,这么大个人还欺侮小孩子!” 红妹脸一红,瞬即又厉声道:“反正今天的事已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再多杀你一人也无所谓。” 阿颖忽然道:“可是,你能杀得了我吗?雨哥若不是头上有伤,你们根本就伤不着他。你们这些人脸皮真厚,几个大人欺侮一个小孩,还讲不讲江湖道义?” “哈哈哈………”那个叫红妹的女人和她两个师兄相视大笑起来,忽然,笑声又峻然而止。 红妹瞟着阿颖道:“江湖道义?你一个小孩子又懂得什么?好,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她冲向阿颖。 阿颖大惊,本来她一人对付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她的怀中还有受伤的雨哥。 现在,只有逃。 阿颖略一思索,突然转身,冲向人群。 围观的人似乎都知道她的心思,都像约好了似地向旁边一闪,让出了一条路。 阿颖抱着那小男孩跑了出去,那红妹也不是吃白饭的,紧接着追了上去,她的两个师兄也紧随其后。 阿颖冲出人群,慌不择路,只知道一个劲地没命地向前跑,她只觉得尽快地离开这喧闹的人群才是最安全的。 于是,她尽挑那些人少的地方跑,人越少的地方她越往那里跑,而且跑得越来越快。 渐渐地,她离开了这个集市—— ocr书城 第二章 提起往事心愧疚 阿颖竖起耳朵,她的身后仍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跟着,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脱离危险,所以脚步也就不敢停下来。 过不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了,阿颖心中惨然: “这下可完了。” 阿颖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阿颖看了看怀中的雨哥,心中懊悔不已,若是自己不那么任性,若是自己不用石头将雨哥的头打破,若是自己不下山来………这些事便不会发生等。 现在,现在怎么办呢? 难道她和雨哥就这样被人杀了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这笑声就像铃当一样说不出的好听。 可是,阿颖听到这笑声,一颗心便沉了下去,只觉得这笑声说不出的刺耳,只希望永无也不要听到这笑声。 但,这是不可能的。 红妹已经站在了阿颖的面前,她的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师兄,只听红妹冷冷笑道:“想跑?可没这么容易!” 阿颖看着她的笑脸,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寒颤,她退后一步,颤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红妹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要你的命,哦,不,应该是你们的命。” 阿颖环顾四周,想叫“救命”,可是四周除了他们五个人之外,再也没有第六个人。 她心里想着,嘴里竟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爹,爹,快来呀,快来救女儿呀。” 阿颖的声音已带着哭腔,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红妹微微一笑道:“怎么,想让你爹爹来救你?那就叫吧,快叫吧,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来救你!” 阿颖也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可是口中还是喊个不停,但不管她喊多少声,也没有人理会她,有的只是红妹和她的两个师兄不怀好意的笑意。 不久,阿颖也住了口,她知道是没有希望的了。 红妹单刀一挥,刀尖对着阿颖和她的雨哥,冷冷地道:“喊完了没有,好象没有人来救你嘛?” 阿颖低着头,不说话了。 mpanel(1); 红妹冷冷地道:“好了,机会我也给过你了,既然没有人来救你,那你们就去死吧。” 说着,她就将刀尖向前送去。 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里:“你怎知没人救他们?” 这声音并不是阿颖她爹爹的声音。 阿颖从未听到这个声音,与其说它是人的声音,还不如说是狼的嚎叫。 这声音就像一把走了调的二胡,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红妹的两个师兄的眼中已有了惧意,无论是什么人,听到这样的一个声音都会感到害怕的。 刹时间,这地方抗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唯一的声音,就是那小男孩急促的呼吸声。 红妹持刀的手停在半空,她的手有点抖。 难道是害怕? 静寂,特别是这种情况下的静寂往往是难以让人忍受的。 但最终还是红妹打破了这静寂:“你想教他们是不是? 那就最好出来与我们较量,不要装神弄鬼在旁吓人。“没有人答话。 红妹的话说完后,剩下的只是一片静寂。 红妹忽然将单刀向前一挺,以刀指住了阿颖的咽喉,道:“喂,快出来,否则我便杀了她。”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不喜欢受别人的要胁,你要杀就杀吧,不过你也得死!” 红妹只觉心中一阵阵的发凉,她回头看了看她的两个师兄,那两人已面色苍白,似乎比她还要害怕。 红妹仿佛不愿就此被吓住,硬着头皮道:“说不定你是在骗人,说不定你就是害怕我们才不出来见我们的,可是你又不愿我们害了这两个小杂种,所以别无他策,你才想出了如此下三流的办法。” 那个人“嘿嘿”一笑,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毛骨惊然,那人止笑道:“哦,你真这样想,那你为何不试试,说不定这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呢。” 红妹点了点头,道:“好,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听她的语气似乎想对隐藏着的那个人动手,果然,只见她右脚在地上一点,身体已跃了起来,向前方跃去。 但是,她的那只拿刀的手却没有改变方向,仍直直地向原方向刺了过来。 不过刺的对象不是阿颖,而是阿颖怀中的那个小男孩,也许她认为那个晕迷的小男孩容易对付一点。 刀尖对着那小男孩裸露的咽喉直刺而去,阿颖被她这意外的举动惊呆了,甚至忘了闪避。 阿颖张大了嘴,吓得连动也忘了动。 红妹的眼睛已眯了起来。她在笑,不只是眼睛在笑,她的心里也在笑,因为她认为就要得手了。 忽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阿颖只觉得眼睛红光一闪,她的心流了下来… … 紧接着,她第一个想到的怀中的雨哥。 阿颖低下头,一颗忐忑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的雨哥并没有出事。 阿颖抬起头,这才发觉本来持刀向他们刺来的那个红妹,已躺倒在血泊中,她在血泊之中不住地呻吟着,抱着一只手臂翻滚辗转。 阿颖奇怪地看着她,她那只手臂怎么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一瞬间实在发生得太快,太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飞速地发生了。 虽然伤害的并不是阿颖和她的雨哥,但是阿颖的脸色仍是变得苍白。这么高的武功也许只有她爹爹能比得上。 阿颖的心中不仅惊异,而且害怕,那怪腔怪调的人到底是谁?她忍不住抬起头来,向四周张望。 红妹的身边,站着两个人,那是红妹的师兄,他们俩似乎一直木停的在发抖。 他们是在害怕,看着他们师妹变成了这种样子,在地上不停地痛苦呻吟,他们居然无动于衷,刚才的那股男子汉的气概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他们现在所想的,是他们自己,他们自己的生命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 现在,他们只希望自己不要像他们的师妹一样就谢天谢地了。他们不敢去抢救他们的师妹,任凭她在地上不停地滚动着,他们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惹怒那个暗中下手的人。 那个人究竟在哪里呢? 于是,他们也开始四处张望。 远处,出现了一条人影,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高疫人影,这个人正一步步地向他们走来。 那两个师兄和阿颖看到这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冷凛,那是一个极高极瘦的人,他的头上还戴着顶帽子,这使他的个子显得更高了。 但一张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因为他的脸被帽子和衣服的领子遮住了,只露出两道寒光——一他那阴森森的双眸。 那人越走越近,他的步子走得很慢,却很稳。 阿颖一直在一眼不眨地盯着那人看,此刻她的目光却惊异地移动了他的身后。 阿颖这才发现他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一个深深的脚印,阿颖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心中奇怪,这人到底是男是女?从他的身材来判断,他应该是一个男人,可是他的声音又实在不像是一个男人。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这人的声音是故意装出来的?可是,以他刚才的出手,他实在没有必要装些什么。 那人一步一步,眼看就要走到他们的面前了,只听“噗”的一声,红妹的那两个师兄且软倒在地。 他们的身体由于害怕而不停地籁籁发抖着。 那人走到他们面前,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红妹,对着她的两个师兄道:“带上她,滚!”他的声音仍然是怪声怪气,所不同的是里面还带上了冰冷的语气,让人听了说不出的恐怖。 那两个师兄一骨碌爬了起来,扶起了红妹,阿颖这才发现,红妹的那只持刀的手已不见了,在她所躺倒的地上,有一件血淋淋的东西。 阿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赶忙将目光调开,免得看到那东西时吐出来。 那人一直冷冷地看着那三个卖艺的人,看着他们匆匆离去。 红妹并未失去知觉,她在被她那两个师兄扶起的时候,怨毒地望了那黑衣人一眼。 当然,她也没忘了看阿颖和她怀中的那个小男孩一眼,这一眼比上一眼更为恶毒,也许她认为自己失去一只手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两个小孩。 阿颖被她的这一眼看得心中直发毛,她并不也很红妹,甚至对她有一丝丝歉疚,若不是他们俩开玩笑,也就根本惹不出这么多的事,而那红妹也不会失去一只手。 如果阿颖早知道是这一个结局,也不会这样做了。 红妹在她的两个师兄的搀扶下越走越远,终于消失不见了。 黑衣人转过脸,向阿颖走来,阿颖心中一慌,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道:“不要怕。”他嘴里虽说着不要怕,但阿颖还是忍不住在害怕,黑人的那种不男不女的声音,即说得再温和,都会让人感到害怕的。 黑衣人仍在向他们走来。 阿颖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想抱着他的雨哥跑,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迈不开步子,她的腿像灌了铅,她的人就像被定在了那里,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黑衣人已走到了阿颖的面前,阿颖的嘴唇开始发白。 黑衣人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指却不像他的身材那么细长,却是极为粗短的。 黑衣人的手向阿颖怀中的小男孩伸了过去。 阿颖以为他要伤害那小男孩,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气力,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大叫道:“不要碰他!” 黑衣人似乎微微一笑,阿颖虽然看不到黑衣人的睑,却感觉得到他在笑,不怀好意地笑。 黑衣人又往前走,向着阿颖走去。 阿颖恐惧地望着他,再也迈不动一步。 黑衣人又一次伸出手,他并未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举动,他只是用手塔那小男孩的脉,又扒开了小男孩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他点了点头。 阿颖惊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只听那黑衣人哺哺自语道:“不错,是块好材料。”阿颖正感到惊奇,忽然,那黑衣人又伸出了双手。 阿颖忍不住问道:“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道:“给我。” 阿颖不解其意,问道:“什么?” 黑衣人指了指阿颖怀中的小男孩。 阿颖这才明白,原来,他在向自己要她的雨哥。 阿颖极度恐慌,她大叫道:“不,不行。” 黑衣人也不理会好,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掌向那小男孩拍去。 阿颖大惊,她以为黑衣人想伤害雨哥,她想躲,也尽力在躲,可是,她的武功和黑衣人相差得太远,无论怎么也躲不开。 只听“啪”的一声,黑衣人那粗大的手掌已重重击在了那小男孩的胸口上。 阿颖的脸色惨白,她大叫一声“雨哥”后,便再也顾不了什么,她大声骂道: “你这个怪物,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黑衣人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害他?” 阿颖怒道:“你若不是害他,为何要打他?” 她的声音中已带着哭泣:“他若死了,我就让我爹爹杀了你。” 黑衣人不屑地道:“你爹爹?你爹爹也能杀我?你爹爹是谁?”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一变,道:“你们的武功是跟谁学的?是你爹爹吗?” 阿颖面露傲色,昂然道:“当然啦!” 黑衣人面色似乎是变,一把抓住阿颖的手臂问道:“快告诉我,你爹爹是谁?” 阿颖的手臂被他抓着,不禁又惊双怕,她大叫道:“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不管阿颖怎么挣扎,怎么叫,却始终逃不出黑衣人的手心。 黑衣人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放开手。” 阿颖本也有一种倔强的脾气,此刻见黑衣人如此协迫她,更不会开口了。 她看了一眼黑衣人,道:“我就是不说!” 黑衣人“嘿嘿”怪笑两声,道:“好,我看你说不说!”于是,他手上使劲一捏。 阿颖只觉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禁咧开了嘴,眼泪也流了出来,不过,她仍是没有说。 忽然,一个声音大叫道:“喂,你干什么?”这个声音是从阿颖的里发出的。 阿颖一惊,低下了头,却见林里的那个小男孩已醒了过来,此时他正睁大了眼睛怒视着那黑衣人。 阿颖大喜,顿时忘记了手臂上钻心的疼痛,喜极而泣道:“雨哥,你没死?” 黑衣人忽然插口道:“我本就没有害他,他怎么会死。” 那小男孩身子一挺,从阿颖的臂中跃下了地,对着那黑衣人大叫道:“你放开她,快放开她!” 黑衣人不理会他的话,只淡淡地道:“只要她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放开她。” 小男孩奇怪道:“什么问题?”黑衣人道:“你去问她自然就知道了。” 小男孩转身了脸,问阿颖道:“他想知道什么?” 阿颖答道:“他想知道我爹爹是谁,本来他若好言好语,我也许还会说,一可是他现在这样子对我,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道:“对,不说!” 阿颖受到小男孩的这一句鼓励,更是闭紧了嘴。不发一言。 小男孩身子猛然跃起,他右手出掌,向黑衣人胸口打去。 可是黑衣人对他的那一掌毫不理会,他既不躲避,也不闪让,甚至,他连看上一看也没有,好象他根本没把这一掌放在眼里。 事实上,他的确没把这一掌放在眼里。 只听“砰”的一声,小男孩的手掌已击在了黑衣人的胸口之上,黑衣人居然一动未动。 小男孩落在了地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那黑衣人的胸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黑衣人受了他这一掌,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男孩并不罢休,他仍在大叫:“你放了她,快放了她!” 但黑衣人并没有放,他的手仍紧抓着阿颖的手臂。 阿颖的脸已因为痛楚变得苍白,她的倔强使她没有呻吟一声,可是泪水已不停地流了下来。 小男孩看着阿颖,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他怒喝道:“你若再不放她,我就和你拼了。” 黑衣人丝毫不以为意,他“哦”了一声,淡淡地道:“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与我拼命。” 小男孩目光一闪,忽见旁边的血泊中有一把刀,他跃过去拾起了刀,一转身,便又向黑衣人冲去。 黑衣人看了看那小男孩一眼,便转过了脸。 小男孩暴喝一声,举刀向黑衣人砍去。 可以看出,这一刀充满了愤怒,那小男孩已把自己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刀向黑衣人的腰间砍去。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他,动也不动。 忽然,他将袍袖向小男孩轻轻地一甩,那小男孩只觉一阵狂风袭来,“当啷” 一声,他手中的那柄刀已落在了地上。 小男孩不禁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竟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黑衣人。 忽然,他又一跃而起,捡起单刀,又向黑衣人砍去。 这一次,黑衣人没有再甩袍袖,他将抓住阿颖的那只手向前伸出,迎着刀锋而上。 小男孩见状,大惊之中赶紧硬生生地将出刀的那只手收住,这一下他内气停滞不畅,“暧‘的一声,一口鲜血已从口中吐了出来。 阿颖大叫道:“雨哥,你快走,不要管我,你快点去找我爹爹来救我!” 小男孩摇了摇头,并没有走,他倔强地道:“不,我要救你!” 说着,他又举起了刀。 黑衣人身形一晃,已向后退了一文来远,阿颖自然也被他带得向后退了一丈。 黑衣人忽道:“你应该知道你连我的一个小指都斗不过………” 小男孩颓然,低下了头。 黑衣人道:“回答我的问题!” 小男孩点了点头道:“好,我告诉你,我的师父叫翁白头。” 黑衣人显然吃了一惊,道:“翁白头是你师父?” 小男孩点头,道:“也就是她爹爹,”他抬起头,大声道:“好了,我已告诉你了,你该把她放了吧!” 黑衣人关发呆,他口中自言自语地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这小孩竟是翁白头的弟子。” 黑衣人又问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因为阿颖在黑衣人的手中,也不再倔强,道:“我叫郭无雨。” 黑衣人听了这个名字,似乎又是一惊,他连忙问道:“那郭显雨是你什么人?” 郭无雨黯然道:“是我爹爹。” 黑衣人倒退了一步,口中又在重复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好的资质。” 郭无雨道;“我已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快放了她。” 黑衣人狞笑着道:“好,放她也行,只要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郭无雨问道:“什么事?” 黑衣人温言道:“跟我走!” 郭无雨大怒道:“跟你走?” “没错。” 黑衣人忽然放轻了声音,温言道:“你受了重伤,知不知道?我会帮你医治,还会教你绝世的武功。” 郭无雨张口,还未答话,阿颖已抢先说道:“雨哥,不要怕,爹爹会帮你治好伤,还会教给你绝世的武功……… 黑衣人大怒,手上用劲,阿颖立时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对郭无雨造:“怎么样,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郭无雨想都未想,立即摇了摇头,道:“不愿意。” 黑衣人问道:“为什么?” 郭无雨道:“阿颖说得对,师父会医好我的伤,也会教给我绝世武功的。”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我会教给你更高的武功,比你师父还要高的武功,你愿不愿意学?” 郭无雨仍是摇头,他坚定地道:“不,不愿意,哪怕是再高的武功也不要跟你学。” 黑衣人奇道:“为什么?” 郭无雨看了一眼黑衣人紧抓着阿颖手臂的手,轻轻地道:“你是个坏人。” 黑衣人并未发怒,只是淡淡地道:“那我也不会放了你的师妹,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怎么样?” 郭无雨的脸气得通红,他忽然大喝一声,又一次举刀冲了过去,这一次的去势,比上一次更急,更猛,他刀红了眼。 黑衣人一动不动,一双眼中射出两道冷冷的光芒,似乎正等着郭无雨持刀攻近。 就在郭无雨的刀就砍到黑衣人的时候,黑衣人冷冷地道:“看来你非要让她死不可了,好吧,那我成全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阿颖的手向前一带,阿颖被他拉得向前冲去。 前面,郭无雨的刀尖正疾刺而来。 阿颖面对着刀尖,想退不能退,想让不能让,不由惊恐得大叫了起来。 郭无雨也发现了,他大惊,想撤剑也来不及了。 黑衣人已将他那只抓着阿颖的手放开了,因为他知道,此刻他已没有必要抓住阿颖了。 此刻的阿颖在他的眼中,无疑已是一个死人。 所以他已没有必要再抓住一个死人。 眼看阿颖就要血溅当地,被她的师兄无意中一刀刺死,而郭无雨也要为此事而歉疚终身了。 忽然,只听“当”的一声,郭无雨手中的刀被一物弹得飞了出去。 飞来之物是一粒极小的石子。 郭无雨先是一惊,紧接着大喜,他就势向前一冲,将阿颖顺势拉了过来。 郭无雨和阿颖站到了一旁。 忽然,只听阿颖惊喜地大叫,道:“爹爹!” 郭无雨抬起头,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熟悉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郭无雨也惊喜地大叫了起来:“师父,师父!”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虽然人已步入中年却没有一点中年人的样子,看他的身材就像一个年华正茂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的脸虽然清瘦,却已有了不少皱纹,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这些年所经历的沧桑以及所经历的挫折。 他的头发是雪白的,这与他的身形更加不称。 他一出现,便挡在了郭无雨和阿颖的面前。 黑衣人上下打量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 良久,他才缓缓地道:“你就是翁白头?” 翁白头点了点头,他看了黑衣人一眼,淡淡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那黑衣人还未说话,阿颖已抢先道:“爹爹,他想杀了我,又要带走雨哥。” 翁白头听了并不动态,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对那黑衣人道:“真的吗?” 黑衣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翁白头指着郭无雨又道:“你认为他会随你去吗?” 黑衣人淡淡地道:“最起码我知道他想知道一件事。” 翁白头一愣,问道:“什么事?” 黑衣人不再看翁白头,他把目光移向了郭无雨,忽然问道:“你想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他此言一出,郭无雨立时瞪大眼睛。 过了一会,他又回过头来看翁白头。 当他看到翁白头的股时,不觉吓了一大跳。 翁白头的脸色难看极了,也可怕极了。 郭无雨从未见过他师父的脸色会这样可怕过。 翁白头的脸色苍白,他的脸上带着忧伤,忧伤里却又隐含着愤怒。 翁白头的眼睛变得通红,他瞪着那黑衣人道:“你到底是谁?你想说些什么?” 郭无雨又把目光转向黑衣人,他的目光由冷漠变得炽热,他父亲的死对他来说一直是一个谜。 自然,黑衣人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使他不得不对此感到兴趣,郭无雨已在问道:“难道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翁白头不等黑衣人答话,已抢先道:“不,他不知道,他只不过想骗你而且。” 当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右掌已突然出手,直袭那黑衣人的左肋。 那黑衣人脚一点地,身体已平地后掠出,身形诡异快速之极。 他向后退了一丈余,猛然转身,飞身而去。 翁白头也不去追,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郭无雨看着黑衣人的身影,不由得向前追去,口中还大声叫道:“喂,你等等…………” 翁白头一把抓住了他,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郭无雨道:“追上他啊,看他对我父亲的死到底知道些什么?” 翁白头冷冷地看着他,目光满是忧伤地说道:“难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他不是好人,所以也该知道他不会说真话的。” 都无雨愣住了,他收住脚步,也停住了喊叫,因为翁白头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翁白头过身忽视着郭无雨和阿颖,忽然道:“我对你们说过的话,是不是你们认为是耳边风?” 阿领和郭无雨低垂着头不敢答话。 翁白头更是气恼,怒道:“是谁提出要下山玩的?” 阿颖悄悄抬起头,朝郭无雨伸了伸舌头。 翁白头已经看到了,他喝道:“阿颖,你做什么鬼脸?” 阿颖吓得连忙低下了头。 她从来未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他们私自下山来玩? 翁白头瞪着阿颖道:“说,是不是你的主意?你的鬼主意一向最多,对不久才?” 阿颖吓得连忙摆手道:“不,不是的。” 郭无雨这时已向前迈了一步,站出来,跪下道:“不,师父,你误会了,这一次不是师妹,是………是我出的主意。” 翁白头一愣,显然,他没有想到是郭天雨出的主意,他迟疑的问道:“是你… ……对了,你的头上怎么了产‘翁白头一瞥之间,立刻发现了郭无雨头上包扎的白色绸布。 郭无雨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愣了一愣,道:“啊,这……”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阿颖,阿颖正用着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求他隐瞒真相。 郭无雨自然会意,他愣了片刻,答道:“这是我下山时不小心跌破的。” 翁白头何等精明,他看了一眼阿颖,又看了着郭无雨,道:“哦,是你不小心吗?”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信,郭无雨一向都是很小心稳重的孩子,他又怎会不小心了? 况且,跌破使是跌破,他又何必看着颖儿,再说这些话呢? 翁白头和郭无雨招手道:“过来,让我瞧瞧。” 郭无雨立刻听话地走了过去。 翁白头解开绸布,虽然绸布裹了许多层,但是血仍渗了出来,显然,都无雨流了很多血。 布解开了,由于触动了伤口,还未凝结的伤口又向外流出血来,翁白头看着额头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在伤口上抹了点药,重新将伤口包扎起来。 郭无雨头上的这个伤口看起来实在不像是摔伤所致的。 这伤口太大,也太深。 翁白头叹了口气,道:“雨儿,没想到你也学会了说谎。” 郭无雨听到这话,头低了下去。 阿颖站在一边,脸上满是歉疚,忽然,她鼓起了勇气,走到翁白头的面前,轻声道:“爹爹,这怪不得雨哥的。” 翁白头和部无雨一齐抬起头。 都无雨的眼中满是惊异,他没有料到阿颖这时会挺身而出,会不顾翁白头将会给她的惩罚。 当初,阿颖用石头砸伤郭无雨,为的就是阻止都无雨向她父亲告状,阿颖很爱他的父亲,但也怕她的父亲,这也许是由敬转畏的缘故。 可是,她现在为什么会挺身而出呢?她应该知道,现在出来承认的后果比让郭无雨告状的后果更甚。 只听阿颖道:“爹爹,这都怪我,是我不好,我用石头砸破了雨哥的头。”她说着,已忍不住抽泣起来。 翁白头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阿颖的头,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一定是你耍小娃子,你雨哥不卖你的帐,所以你便动手了是不是?” 阿颖点点头。 郭无雨忙道:“师父,我没什么的。” 翁白头喝道:“没什么?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什么? 你的伤口没有处理好,看来以后你的额上要多一个疤了。“他虽然声色俱厉,但语气中仍流露出传惜关怀之意。 对于这一点,郭无雨感觉得到,他微微一笑,安慰他的师父道:“没什么,没什么。” 翁白头对阿颖道:“今天的事你能勇于承认,我很高兴,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阿颖大喜,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翁白头双手背后,眼望前方,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对郭无雨造:“幸而今天你未出什么大事,否则我怎对得起你死去的爹爹。” 郭无雨忽地抓住翁白头的手臂问道:“师父,你告诉我,我爹爹究竟是怎样死的?” 翁白头一听此言,拂然不悦,道:“我早说过,这些事待你长大之后自会告诉你的,你现在的任务是练好武功!” “可是………可是…………” 翁白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我们该回家了。” 郭无雨不敢再说,连忙低下了头。 忽然,远处传来“哈哈”一阵大笑,紧接着两个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大约二十七八岁,女的大约二十三四岁,男的身材挺肽,面容英俊坚毅,女的却婀娜多姿,貌如春花。 好一对壁人佳侣。 阿颖一见,且欢呼着奔了过去,口中大叫道:“雷叔,九姨,你们怎么来啦?” 那女的牵住阿颖的手,笑道:“九姨想你们呀!” 那男的则走到翁白头面前,抱拳道:“翁前辈,雷明又来打扰了,内子想这两个孩子得紧,我只得陪她前来。” 他的眼睛看着他的妻子,话中虽有一股无奈,但睑上却满是温馨,显然他深爱着他的妻子。 提起雷明这个名字,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武功已可与翁白头齐肩,他是武林中近年来武功进展最快的人。 雷明回过头,对他的妻子道:“九儿,还不快来见过翁大侠。” 九儿笑了笑,拉着阿颖走上前来,行礼道:“翁大侠近来可好?” 翁白头连连摆手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你们二位今日来访,可得多住几日哦!” 雷明迟疑道:“这………… 阿颖换了九儿的衣角,哀求道:“九姨…………”九儿冲她微微一笑,对雷明道:“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吧!” 雷明思忖半晌,这才叹一口气,点头道:“好吧,就依你。” 雷明走到郭无雨的面前,抓住了他的手,问道:“雨儿,你的武功练得怎样了?” 他一面说,手上一面运劲想试郭无雨一试,但他忽然瞧见郭无两头上的白布,忙即收功,问道:“雨几,你头上怎么了?” 不等郭无雨回答,翁白头已把经过告诉了他。 雷明伸手搭了搭郭无雨的脉搏,皱眉道:“他的脉搏很弱,按说头被砸伤也不会这么弱的。” 翁白头一楞,把目光转向阿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颖低垂着头,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待她说到一个黑衣人要将郭无雨带走替郭无雨医治伤口的时候,雷明和翁白头都皱起了眉头。 这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那高瘦的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带走郭无雨? 雷明把头看了看翁白头,问道:“前辈,你可知那人与郭前辈可有什么亲属?” 翁白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与他相处这么久,他从来就是与无雨独居,从未与什么人有什么来往,如果有的话,他也不会将雨儿这孩子托给我的。” 雷明点了点头,道:“只是这黑衣人究竟是谁呢?” 这黑衣人的真实面目,和他想带走郭无雨的真实用意究竟是什么?这不得不使雷明与翁白头为之不解。 翁白头的家并不小。 整座山上,只有他一户人家,因此,也越发显得孤独,静寂。山上的房子很多,有几十间,但人却很少,有十几个人。 不过,今天可热闹了。 家里来了两个客人,而且,这两个客人又是他们所喜欢的,所以,阿颖和部无雨都很兴奋。 晚上的菜很丰盛,还有好酒,不过,翁白头是从来不让小孩子喝酒的,桌上只有翁白头和雷明在喝酒。 翁白头今天的心情很好,喝的酒自然也不少,他很少这么痛快地喝酒,那九儿偶尔也陪着他们喝上两杯。 酒喝多了,并不一定要睡觉,因为酒喝多了,话自然也多。 翁白头今天真的有点喝多了,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他执意要与雷明同住一屋,以便长谈。雷明抬头看了看九儿,九儿冲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九儿站了起来,对两个孩子道:“你们该去睡觉了。” 夜,已很深了。 郭无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事情不断地在他面前浮现,头上的一阵阵激痛,也时时地让他想起白天的事。 他的爹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始终牵挂在他的心中,对他来说也始终是一个谜。 从他与他的师父生活在一起,他爹爹的死因就如谜一样,一直盘绕在他的心头,他曾经试探着问过他的师父,但是师父却总是不说。 但师父的脸上却充满了悲痛之色,而且嘴唇也在微微抽动,好似有什么难言的苦楚。 每到这种时候,郭无雨使不敢再问下去,也不忍心再问下去,而他的师父—— 一翁白头也就此搪塞几句,敷衍了事。 可是,这是为什么?难道师父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今天,就在那黑衣人说出那句有关于他父亲的死的话时,师父的表情是那么的愤怒,郭无雨还发觉,在那些愤怒的神色之中,还隐隐地向外吐露出一丝恐慌。 恐慌,对,绝对是恐慌,虽然只有一丝丝,虽然极难察觉出来,但是他还是察觉出来了。 郭无雨从小就没有母亲,六岁时又失去了父亲,所以,他养成了一种察颜观色的本领,他很细心,也很注意观察他周围的人和物。 郭无雨本认为,恐慌这两个字对翁白头来说,应该是永远不会适用的,他很敬佩他的师父,虽然他也说不清敬佩的原因。 他只是觉得,翁白头身上的所有行为都是好的,值得钦佩的,包括他的一主方一行,一举一动,都不失一个最好的表率。 可以这么说,翁白头简直是郭无雨心中的偶像。 可是,今天,师父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紧张呢?更想不到的是还有一丝恐惧。 别看郭无雨才十一岁,可是已经早熟,很懂事,所以他很奇怪师父的脸上为何会有那种神情呢? 说真的,与其说他今天感兴趣的是他父亲的死因,倒不封说他对师父脸上的表情更感兴趣。 也许那黑衣人想对他说的都是假的,郭无雨相信师父的活。 不过,他奇怪的是那黑衣人还未说出他爹爹的死因,为什么师父就怒不可遏地制止了他呢? 难道师父知道黑衣人要说些什么? 不管那黑衣人将要说出的话是真是假,他的师父也不应该有恐慌的神色呀,那他在怕什么呢? 郭无雨越想越觉得不对,可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不对的原因,他的身体在床上左右翻动,却总也睡不着觉。 一时之间他内急起来。 郭无雨下了床,披了衣服,出门向厕所缓缓走去。 找开门,他便发现了一光亮,那是一盏灯,郭无雨微一辨认,立刻认出那灯光是从他师父——翁白头的房间里发出来的。 郭无雨一愣,心道:这么晚了,师父还没睡?一愣之下,他又笑了笑,师父一定与他们一样,今天难得来了客人,倍感兴趣,也就不想睡觉了。 忽然,他听到远处传来梆子声,侧耳倾听已是三下。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匆匆向厕所走去。 厕所离他的卧室并不远,大约要经过四五间屋子,而翁白头的那一间房子便是这五间屋子的第二间。 郭无雨不想惊动师父,所以当经过翁白头的门外时,不由得放松了脚步。 就在他蹑手蹑脚行走的时候,屋内传来小声的说话声。 “这么晚了,师父和雷明还在畅谈,”郭无雨心中想。 屋里的说话声从门缝,窗缝里钻了出来,郭无雨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句:“… ……雨儿………郭大侠………” 这话是雷明说出来的,他的声音里似乎也有着什么忧虑。 郭无雨听到这个断断续续的字,不由得一愣,脚步放慢,并渐渐地停住了。 他已对翁白头和雷明的谈话发生了兴趣,觉得好奇,他想听听师父他们究竟在谈论些什么。 不过,他也不敢大意,屏住了呼吸,因为他知道翁白头和雷明的武功都很厉害,也很警觉,只要自己稍有一慎,就会被他们发觉,所以他不得不倍加小心。 只听雷明低声叹息道:“前辈,对此事你也不必太过内疚,其实这本就不关你的事。” 翁白头长叹了口气,道:“我又怎么能不内疚?这事又怎能说不关我的事?” 雷明道:“怎么?” 翁白头道:“每当雨儿问我这事的时候,我心中总是一阵绞痛,我………我对不起雨儿。” 郭无雨在门外听得不由又是一愣,师父怎么会对不起我呢?这是怎么回事? 雷明道:“这怎么能怪你呢?” 突然,他语调一变,话中带着怒意造:“这明明是那奸人从中作梗!” 屋内一阵沉默,然后,翁白头低沉着声音道:“虽然这事是他从中作梗,可是那时,若不是我求胜心切,若我当时稍稍地细心那么一点,他也不会走得这么早。” 郭无雨在门外越听越不对,他不明白他们口中的好人是谁,更不明白他们口中的“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 看情形,他的师父一直内疚不已,可是为什么呢? 一定是师父做了什么错事。 可是,是什么错事呢,师父他又是什么时候做的呢? 这时,雷明又说话了:“前辈,你还是早些休息吧,郭大侠的事你不用老挂在心上。” 郭大侠? 他们说果然是郭无雨的父亲郭显雨。 翁白头似乎沉痛地道:“我又怎能安心?郭兄当年临死前将无雨这孩子托付于我后,我一直把雨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一直都千方百计地满足他,也严格要求他,希望能在他的身上做一此补偿。” 郭无雨越听越苛,在自己的身上做补偿?这是什么意思? 补偿?又补偿什么呢? 难道师父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但这究竟是些什么呢?—— ocr书城 第三章 憾事重演坠了崖 郭无雨回想自己与师父共处的这几年,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奇怪。 这几年来,师父对他确实是非常非常的好,就像他的亲生父亲,不,应该说比亲生父亲还好。 有时,他在想,自己的亲生爹爹如果活着,恐怕待自己都没有他的师父对他好。 难怪阿颖会吸着嘴,吃醋地道:“爹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啊?” 每到这时,翁白头总是大笑道:“你雨哥是外人吗?” 如今郭无雨想到翁白头说的这句话,心中疑团顿起,难道师父这样做是另有原因? 雷明没有说话,屋内又是一片静寂。 忽然,只听“噗通”一声,似乎是有人跑了下来,然后就听雷明叹了口气。 郭无雨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竖起了耳朵,静下心来倾听。 只听翁白头口中哺哺低语道:“郭兄,当年,我不慎使你重伤致死…………” 他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在这静静的长夜里,都无雨仍听得很清楚,他听到这,脑子不禁“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喊道。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郭无雨用指甲格了格自己的手背,一阵钻心的深入心底,这是真的,他不是在作梦。 他不敢再在原处停留,也忘记了去上厕所,又蹑手蹑脚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若在平日,郭无雨的这一点小小的举动,翁白头早就发觉了。 可是今天,他多喝了几杯,又心烦气躁,自然什么都没有注意,而雷明又在一旁劝着他,根本没想到夜这么深了,还会有人出来走动,所以也没有听到。 郭无雨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屋顶,可看了半天也不知在看什么。 耳边,一边声音在不住地回荡着:“师父杀了爹爹,师又杀了爹爹! 刹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师父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师父杀了他的爹爹,师父做了这等错事,一直难逃阴影,所以就尽量地善待自己。 mpanel(1); 怪不得今天,那黑衣人要说出爹爹的死因的时候,师父表现得那么恐慌,那么紧张。 怪不得每当自己问起爹爹的死因的时候,师父总是支支吾吾地随口敷衍。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是有原因的。 郭无雨不禁暗自庆幸,庆幸这个秘密终于被自己无意中解开来了,庆幸之余,他又有些兴奋,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因。 可是,一想到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竟然是自己多年以来敬慕,崇拜的师父,他的心中就一阵阵抽动起来。 于是,他又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会不会听错? 可是,这一疑问立刻被否定,不会,绝不会,这是他亲耳听到的,又怎会听错? 他只觉得刚才的经历就像做了一场梦,可是,这是事实,不是梦,也许,他倒希望这是个梦。 梦,最起码不会是真的。 可是,这是真的,不但是真的,而且还有一个让他几乎接受不了的事实。 他的脑子里始终回荡着个字:“师父杀了爹爹!师父杀了爹爹!………” 忽然,郭无雨想道:“师艾他杀了我爹爹,难道我还要叫他师父吗?不,不能!” 他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仇恨。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又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大叫。 郭无雨猛然坐了起来,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他才十人岁,凭什么能力,什么本领去报仇?恐怕他还未接近翁白头,就已先被翁白头砍成十七八段了。 郭无雨低头想道:“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但忽然他灵机一动,心道: “自己可以利用翁白头对自己的补偿————那些庞爱和信任,来给翁白头一个出其不意的攻击。” 想到这,郭无雨的脸上露了微笑,可是这微笑一闪即逝,他的脸上瞬间又被乌云笼罩着。 他真的想杀翁白头吗? 这些年来,翁白头与他有着深厚的情谊,郭无雨不仅将翁白头当成了自己的师父,更把他看成了自己的父亲。 可是,他万没料到的是,这个自己认为最亲的人竟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这又怎能让他不吃惊,却又怎能让他下得了手? 可是,每当他想到这一点,心中不禁又充满了很意,无限的恨意使他忘记了翁白头对他的种种好处,现在的郭无雨,只记得一点,翁白头杀了他父亲,他要为父亲报仇! 极度的愤怒使他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去细细地分析翁白头所说的话。 如果,他能静下心来想一想,想一想翁白头和雷明说过的所有的话,他也不会如此鲁莽,如此匆忙地下这样的结论和决心。 可是,仇恨,这两个字已充满了他的脑子,使了无暇去顾及其他的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几声鸡啼。 天亮了,郭无雨一惊,自己原来竟想了一整夜。 他坐了起来,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一些,努力使自己不想昨天夜里听到的事,他要尽量使自己保持镇静,他决不能让翁白头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 屋外,已有动静。 郭无雨知道,一定是翁白头起来了,练武的人通常都醒得很早,因为早晨是练功的最好时机。 每天早晨,郭无雨也是这么早起来的,可是今天,他并不马上出门,一夜未睡,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会充满血丝的。 隔了不久,郭无雨听到“哆,哆,哆”几声敲门声,这一定是翁白头在叫他起床练功了。 郭无雨用被子蒙住了眼睛,假装听不见。 门外,已传来了翁白头的轻声呼唤。“雨几,起床了,该起床练功了。” 郭无雨仍是不理,翁白头又再敲门,他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雨儿,雨儿,起床了…………” 郭无雨无奈,他知道自己若再不开门,翁白头一定会破门而入的,他了解翁白头的脾气,翁白头破门而入不会是为了别的,而是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事。 想到这,郭无雨的心中一阵激动,可当他一想到翁白头这样做的动机时,顿时一腔热情变为了恨,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有些把持不住,他很不得立刻就冲出门去,杀了门外的那个人。 不过,不到一会他就将怒气压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莽撞,如果莽撞只能坏事。 郭无雨沉思半刻,张口答道:“师父,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过一会再起来。” 他的声音怪怪地,翁白头不觉起疑,所以他又在外面沉声道:“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很急,充满了关切之意。 郭无雨知道如果再这样的话,非引起翁白头的怀疑不可,只得下了床,缓缓地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翁白头笔直地站着,脸上充满了关切之意。 郭无雨怕自己的脸色会被翁白头看出来,连忙低下了头,只听翁白头温言问道:“你怎么了?” 郭无雨吸了吸鼻子,道:“师父,我夜里着了凉,所以现在有些不舒服。” 翁白头道:“你一夜未睡,是不是?” 郭无雨突然一惊,心中暗暗道:“好厉害的眼睛!”他一惊之下,竟忘了说话。 翁白头目光关切地道:“雨儿,你到底怎么了?真的不舒服吗?怎么一夜没睡呢?” 郭无雨慌忙道:“没有哇,没有哇,我睡觉了呀,我怎么会没有睡觉呢?” 翁白头柔声道:“雨几,你别骗师父了,我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难道连你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 郭无雨仍在道:“师父,我真的睡觉了也。” 翁白头脸一沉,冷声道:“睡觉?如果睡觉的话,你的眼睛怎会红红的充满了血丝?” 郭无雨低下了头,翁白头又继续道:“如果你晚上睡觉的话,你的眼眶又怎么会发青?” 郭无雨低声道:“师父,我知道错了。” 翁白头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来骗我了。” 郭无雨慌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声道:“师父,雨儿真的知道错了,雨儿不敢了。” 翁白头又是一声长叹,伸出一只手扶起了郭无雨,温方问道:“告诉我,你有什么心事?” 郭无雨摇头道:“没………没什么。” 翁白头看了他良久,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显然,他根本就不相信郭无雨的话。 翁白头伸出一只手搭住了郭无雨手臂的脉搏,他静听半晌,脸色已激变,他问郭无雨道:“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郭无雨本来还未觉得,但翁白头这么一说,果然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 他的胸口又在痛了。 翁白头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不必担心,你九地阿姨在这里,就算是再大的病,也不用怕的。” 郭无雨默默无言,墓地,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头上一阵眩晕,他的身体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翁白头大惊,忙把郭无雨抱了起来,这时旁边也有一个人冲了过来,大叫道: “雨哥,雨哥,你怎么啦?” 阿颖不知何时从房内出来了,看到郭无雨倒下不由大急,忙急扑过来。 翁白头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颜儿,请你九姨出来一下。” 阿颖点了点头,转身向房内跑了去,边跑边喊:“九姨,九姨,快出来呀,雨哥他………不舒服了。” 九儿与雷明早已一齐从各自房内跃出,九儿来到部无雨的面前,用手搭住了他手上的脉搏,皱了皱眉,道:“他的伤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好象他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 翁白头奇怪道:“刺激?他会受到什么刺激呢?” 他把目光转向了阿颖,阿颖茫在地看着他,问道:“爹爹,什么叫刺激啊?雨哥到底是怎么啦?” 翁白头问道:“颖儿,昨天,你还给你的雨儿哥什么气受了?” 颖儿惶然地垂下脸,不安地答道:“怎么会呢?雨哥已被我弄成了这到模样,我怎再敢给他什么气受?” 翁白头看着阿颖,良久,忽然沉声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阿颖抬起了头,茫然不知所措在地用她好双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她父亲。 翁白头想了想阿颖的话,也觉有理,可是郭无雨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呢? 他沉思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个所有然来。 翁白头哪里知道,就在昨天夜里,他无意中说出的心事,已被郭无雨听到了,郭无雨既然知道了是谁杀死了父亲,这个打击难道还能说不严重吗? 可是,翁白头并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对他的心事一无所知,他不会想到郭无雨受打击的原因,绝不会想到。 他问九儿道:“雨儿的病到底严不严重?有没有关系?” 九地笑着摇了摇头,道:“翁前辈,你不用担心,雨儿没什么的。” 她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了白玉小瓶,打开瓶塞,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一粒白色的药丸。 翁白头问道:“这是什么产‘九儿微微一笑,道:”他吃了这颗药,就会没事的。“ 说着,她将这粒白色的药丸放在了郭无雨的口中,手上微一运力,那药丸便顺力滑下郭无雨的腹中。 果然,过不多久,只听郭无雨的腹中响起“咕嘟嘟”声音。翁白头大喜,以为郭无雨就要醒来了,可是等了良久,却总不见郭无雨睁开眼睛。 翁白头有些急了,他抬头看了看九儿道:“他怎么还没醒?” 九儿不以为意地道:“你别着急呀,他一会就会醒的。” 说着,她看了看身旁的雷明,又对着他说了一句:“没关系的,不用为他担心。” 跟着太阳已快升到正中,就快要到晌午了,可是郭光雨仍然一动不动。 这一次,轮到九儿着急了,她自言自语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会呀,不应该是这样呀!” 于是她又搭住了郭无雨的脉搏,更觉奇怪,郭无雨的脉搏已恢复正常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时快时慢,按照这样的话,郭无雨本该醒的呀! 雷明看着九儿的神色,不禁了走上前去搭住了郭无雨的脉后细细地感觉了一下,不觉也奇怪起来。 雷明奇怪看着九儿和翁白头,道:“怎么会这样?现在他的脉搏很正常啊!” 翁白头听了此言,一个箭步上前去翻开郭无雨的眼睛,看了看他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没有一点异常的情况。 这一来,他们三个人可都愣住了,为什么郭无雨吃了药后还未醒来呢? 翁白头相信九儿,相信九儿的能力,九儿绝对不会乱给郭无雨药吃的,可是,现在又为何是这种结果呢? 翁白头默视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郭无雨,心中一阵难过。 如果郭无雨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翁白头又怎能对得起那死去的郭显雨,他又怎能辜负郭显雨临死前对他的嘱托。 显然,杀害郭显雨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可是郭显雨的死却是他亲手所致,他始终也逃不脱这个阴影。 现在,都无雨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怎能不让他难过呢? 现在,他该怎么办? 翁白头等着,又把希望转到了九儿的身上,虎父无大干,九儿是神医的女儿,想来她也不会是什么庸医。 九儿看着翁白头向她射来的渴望的目光,那目光中隐含着一丝哀求,九儿的心中不禁也是一动。 “武林第一大侠”翁白头是何等人物,他何时有过这种眼神?又何时对任何人使用过这种眼神? 现在,他竟对九儿用上了这种哀求的神色,这是为什么?九儿看到翁白头那种神色,心头不禁一震。 她实在没想到郭无雨对翁白头竟是如此的重要。 九儿有些懊悔,她忽然觉得自己错了,对翁白头看法彻底错了,不但是错了,而且措得太多了。 她原来以为翁白头对郭无雨好,是因为他对郭无雨的父亲亏欠太多的缘故,因此他觉得对不起郭无雨的父亲,务必在郭无雨的身上作出这么多的补偿才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现在看来,她错了,从头到尾她都错了。 翁白头此刻的眼神告诉她,他决不是这种人,决不是! 翁白头是一个高傲的人,他决不会向别人露出哀求的神色,他从不求人,哪怕是为了他自己也不会去求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而翁白头的自尊颇为高傲,平时,只有别人去求他,决不会是他去求别人。 九儿相信,如果今天躺在这张床上的是翁白头的女儿,翁白头也决不会向她坦露出这样的神情的。 从这一点,足以出翁白头对郭无雨的关心已远远地超出了对她的女儿。 翁白头看着九儿,缓缓地道:“你能治好他吗?” 九几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一定会尽力的。” 翁白头缓缓地点了点头,默然无语,他知道九儿这样说就一定会这样做的,他感激地瞧了九儿一眼,又身向郭无雨看去。 郭无雨的脸色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只是他的双目依然紧闭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凭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众人担心,郭无雨究竟是怎么了呢? 九儿哺哺地道:“按道理不应该是这样的呀,雨儿只不过是头上受了点皮外伤,胸口虽说是内伤,可也是很轻的呀,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吃了我那粒药后,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也该有些反应呀!” 郭无雨为什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也许只有天知道。 翁白头,九儿和雷明三人围着郭无雨沉思,讨论,却没有得出一个答案。 时间飞驰而过,转眼之间,太阳已快西下,黄昏也已到来。 翁白头抬起头来,“啊”了一声道:“没想到时间过的是如此之快,已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两位恐怕连早饭还未吃呢?两位不必待在这里,先去吃饭吧!” 九儿微微一笑,并没有去看翁白头,却反而把目光扫向了别处,轻声道:“我俩倒无所谓,只怕她吃不消了。” 翁白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阿颖正可怜兮兮地倚在一张桌子,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想睡觉却又强睁着不去睡的可怜样子。 翁白头暗自叹息一声,怜措之意顿出,他慢步走到阿须面前,蹲下身道:“阿颖,你先去吃饭,睡觉吧!” 阿颖一惊,操了揉眼睛,固执地道:“不,我要在这陪雨哥,雨哥不吃饭,那我也不吃饭!” 翁白头摇了摇头,道:“傻孩子,你雨哥不是不吃饭,而是吃不了饭,你快去吧,不然俄坏了身体,你就会陪不了雨哥了。” 阿颖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翁白头问道:“怎么,为什么还不去?你还想在这里做什么呢?” 阿颖咬了喷嘴唇,忽然握住了她爹爹的手,担心地问道:“爹爹,你说雨哥… ……雨哥他会死吗?” 翁白头墓地流一上脸,厉声道:“不许胡说!” 阿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爹爹,阿颖知道错了,阿颖决不会再说这种活了,雨哥一定不会死的!” 她的声音是那么坚定,仿佛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 翁白头看着她那双清灵灵乌黑的大眼睛,心中一阵翻腾,雨儿真的会没事吗? 不,雨儿一定会没事的。 当翁白头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信心立刻恢复了,一个声音在翁白头的心中叫道:“雨地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是的,为了雨儿的康复,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他的生命。 可是,他的种种良苦用心,郭无雨知道吗?他若知道该多好。 阿颖看着她的爹爹,忽然又道:“爹爹,答应我一件事,让我吃完饭后来陪陪雨哥,好吗?” 翁白头看了着阿颖,点了点头,对于阿颖的这个小得不足道的要求,他怎拒绝,怎能忍心拒绝? 阿颖出去了。 九儿和雷明夫妇也出去了。 “翁白头却没有出去,他就坐在雨儿的身边,默默地看着雨儿,看着雨儿的脸,看着雨儿的伤。 雨儿的脸色不再难看,可以说已恢复正常,可是为什么总一动不动呢? 翁白头和雷明他们一样,这一天来什么也没有吃。 早饭,他通常都喜欢放在早晨练过功之后再吃,可是,雨儿这一倒下,他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这个了。 不过,他也并不想吃,现在的他几乎连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他现在的思想完全被郭无雨影响着。 郭无雨的伤一天不好,他也不一天不会放心下来的。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坐着的自然就是翁白头,而那躺着的,更不用说就是郭无雨了。 屋里的灯光并不亮,也不可能亮,因为屋里只有一根蜡烛。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蜡烛,而是因为翁白头喜欢这样。 翁白头喜欢黑暗,喜欢一个人在静悄悄的黑夜里想事情,今天若不是为了郭无雨,他恐怕连一根蜡烛也不会点。 虽然只是一根蜡烛,但是这根蜡烛却放得很远,离翁白头和郭无雨很远,蜡烛就放在窗口旁的桌子上,夜晚风并不大,但是却有一阵阵的微风。 尽管是微风,但对付一根细细的蜡烛已经足够,蜡烛上的火焰被微风吹得轻轻地摇曳着,时明,时暗,整间屋子也随着这左右摇摇的火焰忽明忽暗。 翁白头垂下了头,双手插入了头发中,现在他确实变得束手无策,确实有些不知怎么是好的感觉了。 忽然,屋外起了一阵狂风,将窗户吹得“簌簌”作响,也毫不费力地把桌子上的蜡烛给吹熄了。 顿时,屋里一阵黑暗。 翁白头没有理会周围的事物,仍一动不动地垂头靠在床上。 忽然又见“闪光”一亮,屋外竟打了一个闪电,谁也不会想到初春的天气竟舍有闪电。 闪电从窗户打进来,正好照了郭无雨的脸上。 郭无雨的眼皮竟闪动了一下,他要醒来了? 翁白头的头依旧是低垂着,他没有看到这或许会令他激动的一幕。 是的,他没有看见。 雨,屋外下起了雨。 雨哗哗地下得很大,似乎要倾盆而泻,遮盖住所有的声音。 难怪梁上君子所说的“偷雨不偷雪”,雨,可以清洗和遮盖太多的痕迹,而雪却不然,雪可以留下证据,哪怕是一丝极其细微,极其不引人注意的痕迹。 郭无雨的眼睛又动了一下,闪动了一下,翁白头仍没有发现。 忽然,郭无雨的右手臂一挥,只见刀光一闪,一柄匕首已向翁白头疾刺而去。 翁白头的感觉何等敏锐,他猛然抬起头,恰好这时又一个闪电打来,正好照在郭无雨的脸上。 只见此时的郭无雨面色铁青,双眼向外喷着怒火,似乎要把翁白头给吃掉。 翁白头一惊,雨儿这是怎么了?他想着,却忘记了闪避,那炳匕首正好不偏不歪刺入了翁白头的胸口,左胸,直没至匕首的手柄。 翁白头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郭无雨,颤声问道:“你………你这是为什么?” 他的语气惊异而不相信,他似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胸口的剧痛却告诉他这绝不是假的。 在匕首刺人翁白头的胸口时,郭无雨的胸中也是一阵剧痛,他此时心中受到的生命力痛并不亚于翁白头,或者可以说是远远地超过了翁白头。 他咬了咬牙,拔出了匕首,血,立刻认翁白头的胸口如水般地涌出。 鲜红的颜色,深深地刺痛了郭无雨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心。 他茫然中,双手又举起了匕首,想要再刺下去。 这时,又一阵闪电亮了进来,凭借着闪电的光亮,郭无雨看见了翁白头的脸,他不禁愣住了。 翁白头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已团了起来,口中连声道:“报应,报应。”不过,他始终没有动一动。 如果他稍稍动一下手的话,恐怕郭无雨今天真的要躺在床上了,可是,翁白头没有动手,他只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郭无雨再给他刺上一刀,结束他的生命。 郭无雨呆住了,他没想到翁白头在挨了这一击之后会一动不动。 他为什么不动?郭无雨茫然了,高举着匕首的双手,停在半空中,他不知道一刀是该刺还是不该刺。 就在这时,郭无雨只凭眼前一陈劲风袭来,他的身体禁不住向后倒去,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从旁伸了过来,夹指夺过了郭无雨手中的匕首。 郭无雨定眼一看,这才发现一个人在他的面前。 这个人不是翁白头,决不是,他比翁白头要年轻许多。 雷明站在郭无雨的面前,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见九地牵着阿颖的手奔了进来。 阿颖一见郭光雨,便兴奋地大叫道:“而开,你醒啦,你终于醒啦!爹爹,爹爹,雨哥他………” 阿颖目光一转,看到翁白头,胸口正流着血的翁白头,她猛然收住了口,面色苍白地看着她的爹爹,瞬即大叫道:“爹爹,你怎么了?你怎么在流血?” 九儿已走到翁白头身边,替他看了着伤口,随即从怀不里拿出一盒黑色的膏药,她用手指沾了一点涂在翁白头的伤口之上。 说也奇怪,那急如泉涌的鲜血竟立刻停止外流了,九儿又从怀中拿出一卷纱布,将翁白头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然后,她掏出那个白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这粒药就是她给郭无雨吃下的那种药,交给了翁白头道:“服下吧,服了就不会有大码的。” 翁白头接过药丸,放入了口中。 不过,无论是九儿给翁白头治伤的时候,还是翁白头取药的时候,翁白头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过郭无雨。 他的目光中,没有恨意,也没有怨意,有的只是一股浓浓的歉意和不解。 雷明怒声向郭无雨道:“你说呀,快说呀,为什么要用这去刺你的师父?”他举了举那支匕首,带血的匕首。 阿颖听了雷明的话,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自己爹爹身上的伤原来是她所喜爱的雨哥所致,她惊呆了。 郭无雨里头不语。 忽然,阿颖握紧了双拳流着泪大呼道:“我恨你,我恨你!”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九儿看着阿颖跑出去,发疯般地跑出去,很是不放心,便也追了出去,边追边叫道:“阿颖,回来,回来!” 阿颖一个劲地向前跑着,对九儿的呼唤毫不理会。 郭无雨已伤透了阿颖的心。 郭无雨为什么会突然刺杀翁白头呢? 他不是一直昏睡着吗? 其实,郭无雨早就醒了,当九儿给他眼下药不久就醒了。 不过,他一直没有睁开眼,他在暗自策划着复仇的办法。 他趁着翁白头他们慌乱的时候,将一柄匕着藏在了自己被子里,他要寻求时机去刺杀翁白头。 郭无雨一直在忍着一动不动,眼下九儿的药后,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 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思前想后,每当他想到翁白头对他的种种好处,他的心中不禁微微颤动。 他真希望昨天夜里听到的不是真的。 如果好只是一个梦该多好。 不过,那不是梦,正因为那不是梦,所以他要复仇。 他恨翁白头,一想到翁白头使他失去了父亲,他就恨,说不出的恨。 每当他想当翁白头因为害了他的父亲,才对他那么好,他就更加的很。 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又是个好机会,最好的机会,只有在这种时候,翁白头才会对他毫不戒备,他自然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出其不意地出手。 一想到这,他的心中不禁偷偷地笑了,想到他即将杀死自己的仇人,他的浑身激动得不住发抖。 当蜡烛被风吹熄,而翁白头低头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大喜,因为他觉得他所盼望的复仇时刻终于来了。 当郭无雨将匕首插入翁白头的胸中时,他有些懊悔了,也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是否是对的。 他甚至认为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可也不知到底错在何处。 翁白头的眼神,那种没有怨恨,没有一丝一毫怨恨的眼神,使他惊悸不已。 他本以为翁白头挨了这一匕着后,会向他出手,会杀了他。 可是,没有,他居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更令他惊奇的是,他居然闭起了双目,等待着郭无雨的第二下。 这是为什么?谁又能解释为什么? 郭无雨待立在原地,他高举着的双手已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的头“嗡嗡”作响。 至于阿颖,那凄厉的叫声郭无雨却听在了耳里。 郭无雨的心颤动了,阿颖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着:“爹爹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 是呀,翁白头一直对他都是这么好,这难道都装出来的吗? 郭无雨暗暗地摇了摇头,他只觉心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刹那间,他只觉自己的一颗心也飘荡起来,飘出了自己的体外。 郭无雨的耳边传来雷明的责问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指翁白头,放声大叫道:“他………他杀了我爹爹,他杀了我爹爹!”他的脸色又变得苍白。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哗啦啦”地几乎遮住了所有其他的声音,但都无雨的这句话仍从大雨声中冒了出来。 立时,翁白头和雷明的脸也变得苍白透明。 郭无雨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一拧身便跃出了窗外。 翁白头沉声道:“追!” 他的人早已跃出了窗外。 郭天雨的这句不能不让他震惊,他不知道郭无雨是怎么知道这悠扬事情的,但不管怎样,他却已经知道了。 看着都无雨的离去他很担心,在这雨天里奔跑,难保不会出什么事,况且都无雨身上还有伤。 不过他自己呢?他可曾也想到他自己身上的伤了呢? 可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他亲生女儿跑出去时,他又何曾向阿颖看上一眼? 雷明随着翁白头追了出去,他的胸中何尝不也是心潮起伏? 郭无雨没命地向前跑着,豆大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瞬间,他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湿了。 他飞奔着,飞奔着,不停地飞奔着。 被雨水打着的山路,显得格外泥泞,郭无雨也不知摔了多少跤,他早已忘记了疼痛,每当他摔倒的时候,他便住毫不在意地爬起来,又开始没命地奔跑。 此刻的郭无雨,已变成了一个泥人。 翁白头和雷明一直悄然无声地跟在郭无雨的身后,以他们的轻功本可以毫不费力地追上都无雨的,但是他们没有。 雷明本打算追上都无雨截住,可是却被翁白头拦住了。 翁白头只是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句:“让他跑一跑吧,他现在需要发泄一下。” 雷明听了这一句,便放慢了脚步,因为他认为翁白头的话很对。 郭无雨也不知跑了多少时候,终于停下了脚步。 让他停下脚步的原因应该说有两方面。 第一,他一直不地跑,也应该觉得累了。 第二,都无雨的前面已没有路了,那是一道悬崖,深不见底的悬崖。 郭无雨站在悬崖的前面,待立着一动不动。 翁白头看着郭无雨的背影,不觉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的叹气声虽然轻,却已被郭无雨听到了,他幕的转过身来,一双眼中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翁白头看着他那利剑般的目光,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这孩子眼里射出的目光竟让他感觉到一阵寒意。 翁白头垂下了头,他觉得自己已无法面对眼前这个孩子。 只听郭元南冷冷地道:“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雷明道:“没什么,只不过担心你。” 他忽然话声一转,对郭无雨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是谁告诉你的?” 郭无雨冷冷地看了翁白头一眼,道:“是他自己说的。” 翁白头一愣,失声道:“我?我什么时候说的?” 郭无雨冷冷地道:“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翁白头低头沉思良久,仍想不出什么,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郭无雨道:“让我来提醒你吧,昨天夜里…………” 雷明“啊”的一声,看着翁白头,他想起来了,确实是昨天晚上,翁白头由于多喝了几杯,向他吐了不少心事。 雷明狐疑地看了看郭无雨,口中迟疑地道:“难道…… …难道你偷听了不成?“ 郭无雨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去上厕所,没想到却意外地听到了这个秘密…………” 郭无雨顿了顿,道:“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听到,你是不是意满我一辈子?”他双目直视着翁白头。 翁白头也抬起了头,这一次他的目光变得异常的坦白,眼睛也直视着郭无雨,然后他逐字逐句地道:“不,不是,这个秘密迟早会告诉你的,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郭无雨冷笑道:“不是时候?你说何时才是时候?” 翁白头缓缓地道:“因为我如果现在告诉了你,你不但会恨我,而且会整天心神不宁,你不会再跟我练武,对不对?” 郭无雨没有说话。 翁白头又接着道:“我会告诉你,不过那要到你学好武功之后,到那时,你愿意怎么办便怎么办…………” 他的话还未说完,郭天而且嘶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不,你骗人,你刚才说的都是骗人!” 翁白头摇了摇头道:“不,我没有骗你,我也从不骗人,你跟我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见过我骗人了吗?” 郭无雨低下头不语,细细想来,翁白头从来就是有出必行,说到做到,也从没有骗过一次人。 但是,他不相信,依然不信,因为翁白头杀他父亲的事情自然与那些事不大相同,要另当别论。 郭无雨又捂着耳朵大声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雷明心痛地看着他道:“不,你应该相信,他没有骗你,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话。” 说着,雷明歇了歇,看了一眼郭无雨,又道:“我可以作证。” 郭无雨仍在摇头,不住地摇头。 雷明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样,你总该听我们解释一下呀,你误会了你的师父,知道吗?” 郭无雨向后倒退了一步造:“不,我不听,我不要听。” 翁白头“唉”的一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若想为你爹爹报仇那你就过来吧,我绝不还手。” 说着,他拉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那宽阔的胸膛,胸膛上那缠绕着的白色纱布虽早已被雨打湿,在夜色中却显得更加白了。 郭无雨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那白色的纱布,不由得又停下了脚步。 他的心又颤动了,这白色的纱布幻晕了他的眼,使他不能再向前迈一步。 翁白头柔声说道:“不要怕,雨儿,过来吧,我决不会作伤害你的。” 这柔和的声音,使郭天雨一阵阵的心动,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会从他的杀父仇人的口中说出。 难道这其中有误会吗?难道他错怪了他吗? 不,不会,绝不会,那句话本是众翁白头口中亲口说出的,又怎会错呢? 他们一定是在骗自己,骗自己过去,这样好对自己下毒手。 他一想到这,浑身又是一阵颤栗,他绝不能上当,绝不会上当。 于是,他又向后退去,一步,二步,三步………… 郭无雨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后的悬崖,他只是一步又一步地缓缓向后退着。 翁白头突然看到了什么,失声叫道:“雨几,站住…… ……快快站住,…………“呼唤中,他的身子已要往前冲去。 郭无雨厉声道:“站住,你先站住,你要再向前走上一步,我……立刻……… 立刻不………” 翁白头的身子硬生生的顿住了,他的额上已急得出了冷汗,大声道:“快站住,不要再向后退了!” 雷明的脸上也已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也叫道:“你的身后就是悬崖。” 郭无雨微微一笑,道:“哦,原来你们与看得到啊,你们如果敢向前走一步,我便从这跳下去。” 这时,雨已停了,不过雨后的山地更为泥泞。“翁白头摆了摆手,道:“好,好,我们不动,但是,你可不能再向后退上一步了,知道吗?” 郭无雨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禁冷笑,哼,装模作样,你恨不得我早点死了才好,现在又装出什么慈悲?你说让我不要动,我就偏偏要动一下。 于是,他将脚向上抬了,想吓唬吓唬翁白头。 谁曾想,他的脚后已没路,而他的另一只脚下又太滑,因为这悬崖本是危险之地,很久来到这里。 这悬崖上的大石本不滑,可是大石大因为日久没有人走动,石头上已长满了青苔,在这石头上要比站在泥论之中还要滑,还要危险万分。 郭无雨原本双脚站立在大石之上就已不稳,此时单脚站立更是不稳了,他踩在地上的那一只脚一个重心不稳,便向前滑去,他的身体也就向后倒去——一而郭无雨的身后已没地主可倒,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悬崖。 郭无雨呼啦一声,人已经向后滑去。 翁白头大惊,他飞身向前掠去,伸手猛地向前一抓,也只抓到了郭无雨的一只鞋,他眼看着郭无雨的身体向下坠去而又无能为力。 悬崖下面,云雾凄迷,深不见底,郭无雨的身影转眼已瞧不见了,而他的惊呼声,尖锐而短促,但四山的回音却一声声响个不绝,刹时,天地间仿佛都是郭无雨的惊呼。 翁白头把郭无雨的鞋放放了怀里,只觉得浑身脱力,他的身子跌坐在大石之上,眼睛失神地瞧着面前的浓雾,眼睛中已布满了泪和痛苦。 雷明也已走了过来,此时的他与翁白头一样毫无生气,眼看着郭无雨坠下去,却不能拉他一把,这怎能不使他难过呢? 隔了半晌,翁白头道:“他也去了,随他父亲去了。” 雷明摇摇头道:“这并不怪你。” 翁白头嘶声大叫道:“不,这怪我,这本就怪我,他父亲是因我而死的,他也同样是因我而死的!” 雷明望了望他,忽然惊异地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呢? 这一顿饭的功夫,翁白头竟老了许多,他脸上的皱纹也已多了许多。 雷明知道,这个打击对翁白头来说实在太大了。 郭显雨死了,虽然主凶不是翁白头,可他却死在了翁白头的怀里。 当他决定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花在郭无雨的身上时,郭无雨也死了,而这一切的起因却是他喝多了酒,说多了话的缘故。 雷明看着翁白头,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也许翁白头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于是,雷明站起身来,准备从翁白头的身边走开,没想到翁白头却拉住了他。 翁白头对他说了一句话:“别走了,陪我聊聊。” 雷明又坐下了。 翁白头道:“我对不起他。” “谁?” “雨儿。” 翁白头的脸上表情很奇特,他的心中酸甜苦辣,也不知是何滋味。 雷明仍是摇头,他缓缓道:“不,你没有对不起他,是他误会了你,你对他很好,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 翁白头忽然大声道:“可是…………可是他最终还是因我而死…………” 雷明冷冷地道:“这只是你这么想,也只有你这么想。” 翁白头沉默了,这件事难道真的不怪他吗? 可他又怎能逃脱这自责? 雷明又道:“请你不要把什么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摊,我相信件事就是郭大侠上天有灵也决不会怪你的。” 他的声音忽然又软了下来,道:“这原本怪不得你的。” 翁白头自言自语地叹道:“他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是吗?” 雷明点点头,沉声道:“如果他不是那么孝顺,不那么固执,如果他听了我们的解释,哪怕是一点点解释,也不至于有今天的这个结果,不是吗?” 翁白头忽然笑了,笑了一会,道:“他是个倔强的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 雷明道:“也和你一样。” 翁白头反问道:“你难道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两人相视一望,竟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突然,翁白头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用问,翁白头又想到了郭无雨,想到了郭无雨的死。 雷明忽然道:“也许………也许………”他说了两声也许,便不再说话了。 翁白头奇怪地道:“你想说什么?为什么吞吞吐吐?” 雷明又看了他一眼,下了下决心,终于道:“我说的是也许,既有也许就有希望,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是不是?” 翁白头皱了皱眉,道:“你何时变得如此罗嗦?到底要说些什么,你最好快点说出来啊!” 雷明微微一笑道:“也许郭无雨这孩子还未死。” 翁白头的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声音仍是迟疑地道:“你说什么?” 雷明笑道:“也许雨儿这孩子运气较好,没死呢?” 翁白头眼中的喜色瞬间消失了,黯然道:“没有死?那怎么可能?这悬崖这么深,连底都看不到,人摔下去又怎么会不死呢?”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对于雷明的话,他并不是不相信,而是他不相信,谁能相信这样深的悬崖人掉下去竟能活着呢? 其实,雷明自己对这一点也不相信,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安慰翁白头,他也不愿翁白头太伤心。 既然这样的话说出了口,虽然翁白头不太相信,但雷明深知,不管怎样,这句已在翁白头的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 果然,翁白头虽然嘴上说不相信,但他的头又向悬崖下去。 雷明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定有个万一呢?” 翁白头沉思着点点头,急切地道:“好,咱们这就下山去找!” 雷明摇了摇头,道:“不,不行,现在又怎能看得见?” 翁白头道:“可是………”两个字,又赞同地点点头,道:“好吧,反正天已快亮了,我们先回去。”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迫切的心情,因为他知道,急于求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ocr书城 第四章 设打误撞入仙境 回到住处,九儿与阿颖已在那里,她们俩都很狼狈,浑身湿漉漉的。就像两只落汤鸡。 九儿正忙着用一块干毛巾给阿颖擦头发,她们一见到翁白头和雷明回来都停住了,只是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看。 阿颖用眼睛看了看翁白头的身后,没看到什么,她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 九儿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雷明,雷明黯然道:“雨儿掉下了悬崖,我们明天去找。” 他的话说得简单,明白,易懂,可是九儿和阿颖却张大了嘴,一脸没听懂的样子。 她们是真的不懂吗?不,她们不是不懂,只是不愿相信,而雷明又把这事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九儿眨了眨眼睛,迟疑地问道:“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不过,你这个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雷明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到这种时候,我也没有心情开玩笑。” 他低下头,谁也看不清楚雷明脸上的神色。 九儿抬头又看了看翁白头,翁白头的面色黯然,可是一双眼睛中却充满了希望,他张口道:“我们等天一亮就去找!” 他的声音是那么威严,一个人对他的话都默默接受。 九儿忽问道:“那悬崖有多高?” 雷明紧接着说道:“深不可测。” 九儿的脸色变得苍白,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个答案。 悬崖,之所以叫悬崖,就是因为它高,它深,要不,为什么悬崖和绝壁总会联系在一起呢? 试想,谁从悬崖上掉下去不是粉身碎骨的呢? 可是现在,没有人这么想,没有人往这里想,不是他们压根没想到,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敢往这想,所有的人心里都抱着一丝希望,也许丽儿还没有死。 良久,翁白头忽然轻声道:“而儿是个好孩子,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一个娇弱声音忽然插口道:“不,他是个坏孩子。” 翁白头抬起头,脸上满是怒气,他瞪着双眼看着阿颖。 刚才的那句话是阿颖说的。 mpanel(1); 翁白头厉声道:“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阿颖的脸色也不好看,她的眼中满是泪,她咬了咬嘴,挣扎着道:“他不是好孩子,他是坏孩子!” 翁白头大怒,他场起一只手掌,向阿颖打去。 九儿和雷明同时大惊,翁白头向来喜怒不会形之于面上,可是今天怎么了?为何这样沉不住气。 雷明与阿颖离得较远,根本无法阻止,而九儿却在阿颖的身边,她忙伸手将阿颖向后拉夫,希望她能避开这一掌。 可是,翁白头的速度是何等快捷,又是九儿可以躲过的,只听“啪”的一声,阿颖的脸上已落了五个红红的烙印。 翁白头的手已背在了身后,可是至于他怎么收回去的却没有人看见。 阿颖用手捂着脸,毫不畏惧地看着她的父亲。 九儿已呆住了,她没想到翁白头的这一掌打得这么重。 雷明心中暗暗叹息,颖儿又何尝不是一副倔强的脾气。 他连忙走出来,打着圆场,道:“算了算了。打了打过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看怎么去找雨儿吧!” 翁白头被雷明的这一句话说得醒了过来。 他抬着自己刚刚打过阿颖的那只手看了看,又隐了限阿颖那高高肿起的面一颊,不觉一阵心痛,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为了这孩子的一句话,意生这么大的脾气? 阿颖从小到大,b已从来未打过她一巴掌,而今天……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翁白头的心中暗自叹息,他缓缓走上前去,走到阿颖身边,蹲下身去,伸出一只手,想去摸阿颖的脸。 阿颖的身体向后编了缩,虽然这个动手并不明显,但翁白头还是察觉出来了,他的心又是一阵抽紧。 翁白头的手悬在半空中,他不知道此刻是该向前进,还是向后退,最后,他还是缩回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翁白头看了阿颖良久,才轻声道:“阿颖,对不起,是爹爹不好,爹爹不该打你,原谅爹爹一次。” 阿颖听了这一句话,眼中的目光里已流下了泪。而且越流越多,流个不停,可是她却没有说一句话。 翁白头柔声道:“你不想原谅爹爹是不是?” 地叹了口气,又遭:“那也不怪你,爹爹心情不好也不该抱怨气发在你的身上。” 阿颖一直在咬着嘴唇,拼命地忍住不哭,可是听了她爹爹的这几句话,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翁白头轻轻地伸出手臂将阿颖拥入了怀里。 阿颖伏在爹爹的怀里,越哭越伤心。 翁白头轻轻地拍着阿颖的背,柔声安慰道:“哭吧,骂爹爹吧,是爹爹不好,爹爹再也不打你了。” 阿颖轻轻推开了前白头的身体,摇着头道:“不,爹爹,是阿颖不好,阿颖不该惹爹爹生气。” 九儿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对父女,不由得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阿颖忽然拍起头,道:“爹爹,雨哥不会死的,是不是?” 翁白头看着她,缓缓地点点头。 阿颖道:“爹爹,明天我也要与你们一起去找雨哥,好不好?” 翁白头又点了点头,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他又怎能拒绝她的要求呢? 阿颖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忽然大声道:“而哥一定没有死,他一定不会死!” 阿颖的双目放着光,似乎她的雨哥真的没死,正等着她去救呢?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单纯的,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其他一些复杂的事情。 翁白头,雷明和九儿三人看着阿颖,用~种羡慕的目光看着阿颖,谁会像阿颖那么充满希望呢。 除了阿颖,他们每一修养人都知道希望的渺茫。 希望,也许只有一分,也许连~分希望都没有,但不论怎样,他们都会去试一试,都会去找,为了这一份希望,为了这也许连一分都没有的希望。 翁白头他们三人看着兴奋的阿颖,目光都变得坚定起来。 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叫道:“雨儿没有死!雨儿没有死!” 雨儿真的没死吗?这只不过是他们的想法,他们都不希望雨儿死。 天终于亮了。 这一天,是个好天气,但是翁白头他们三人的心却布满了乌云。 也许,他们今天下山去找并不是去救雨儿的,而是去证实雨儿已死这个事实的,所以,每个人的心情就像压了一块石头,说不出的沉重。 只有阿疑,她一直兴高采烈,她认为就快见到她的雨哥了。 翁白头他们三人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不觉为之传染,心情微微开朗起来,开朗之余不觉为之叹息。 阿颖到底是个小孩,她到底未尝受过生离死别的痛苦,可是今日,她就要尝受到这样的痛苦。 阿颖真的像他们所看到的那么开心吗? 可是为什么她的眉头一直微皱着? 其实,别看阿颖这么小,已经很懂事了,她也知道这一去是凶多吉少的,她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结果有多么的严重,但她已感到了那隐隐的不祥。 阿颖之所以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只是不想让翁白头他们三人不要太伤心而且。 阿颖始终没有承认自己说错了话,始终没有说雨儿是个好孩子,在她的心中,还是对雨儿耿耿于怀的。 她忘不了父亲那捂着伤口的痛苦的样子,她也忘不了雷明夹手夺过的那把血淋淋的锋利刀子,那刀子上面的血,是她父亲的血,是所敬爱的人之血。 可是,雨哥为什么会下此毒手呢? 阿颖边走边想,她抬起头看了看她的爹爹,他的爹爹正急步向前走着,脸上却满是焦急不安的神色。 阿颖不觉奇怪,为什么雨哥刺伤了爹爹,而爹爹却没有一点怒意,也没有因此而恨雨儿,却似乎变得对雨哥更关心了。 这是为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阿颖觉得,雨哥用刀刺她所敬爱的父亲是不可原谅的。 可是,真是那么不可原谅吗?其实,在阿颖的内心深处,她早已原谅了雨哥,早已彻底原谅了他。 不然的话,她就不会来寻找雨哥,不会为他担心了。 阿颖心中暗暗叫道:“雨哥,你在哪里?快出来呀。” 阿颖向四周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虽然今天是个好天气,可是由于昨天的那场雨,山路依然泥泞。 翁白头他们走得很快,阿颖若不是被他们牵着手,早已被他们甩下了。 阿颖歪着脑袋看了春雷明,道:“雷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雷明笑了笑,道:“什么问题?” 阿颖看了她爹一眼,道:“雨哥为什么要杀我爹?” 雷明一愣,翁白头听了不觉也浑身一震,雷明勉强又笑了笑,“道:”告诉我,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阿颖摇了摇头,道:“不是忽然想起这个问题,而是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翁白头皱了皱眉道:“这不是你小孩子该问的事。” 阿颖不作声了,虽然她没再说话,可是从她的眼神里却可看出,对于这件事,她并没罢休。 阿颖看着她的爹爹,也等着她父亲的回答。 没料到,翁白头看了她一眼,便又快步向前走去。 阿颖更加奇怪,她不明白她爹爹为什么会这样? 雷明叹息着对阿颖道:“阿颖,别问了,这件事你慢慢会明白的。” 阿颖把询问的目光移向了雷明,半晌,才轻轻道:“雷叔,你为什么现在不告诉我,难道现在说与以后说有什么不同吗?” 雷明看了翁白头一眼,翁白头缓缓地摇摇头。 雷明觉得阿颖的话不无道理,可是翁白头为什么不同意说呢? 严格说来,这个秘密已不能称之为秘密,算上都无雨一共五个人,除了阿颖不知道这个秘密我上,已没有人不知道,这个秘密反正迟早都要被阿颖知道的。 雷明不知如何与阿颖说是好,翁白头说话了:“阿颖,这件事并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解释的,有时间我会说给你听的。” 阿颖点了点头。 紧接着,翁白头话锋一转,对雷明道:“我们还是先到昨天夜里那地方看看下面的地势吧!” 雷明一想有理,便点头答应。 通向悬崖的路并不难找,只要你一直向上走,很快便能找到的。 不一会的功夫,翁白头他们已到了悬崖上,悬崖上的那块大石依!日静静地躺着,只是崖上的人已不见了。 阿颖的眼睛红了,她转头问道:“爹爹,雨哥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么?” 翁白头沉重地点点头,每点一下,他的心就随之剧痛一下,如果昨夜他的速度能再快一点,雨儿就不会掉下去。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鞋,就是昨夜从郭无雨的脚下抢回的,一时不觉呆住了,现在鞋子虽在人已不在了。 翁白头想了一会,又轻轻地将鞋放人了怀里。 阿颖忽然挣脱出翁白头的手,向悬崖边跑去了。 翁白头大惊,一个箭步已追了上去,他抓住了阿颖道:“你要做什么?” 阿颖道:“我喊雨哥出来呀,雨哥一定躲在什么地方。” 翁白头暗暗地摇摇头,心道:“真是个怪孩子,”他想着,轻轻地放开了阿颖的手,任由她去。 九儿却不太放心,她三步并作两步跟在阿颖的身后。 阿颖慢慢走到悬崖边,大喊道:“雨哥,雨哥,你躲在哪里,快出来呀,我和爹爹都来找你啦,雨哥,你快出来呀,爹爹已不怪你啦,我也不是真的很你,我只是骗骗你,和你说着玩的,你快出来,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我再也不使性子啦,再也不用石头砸你啦,雨哥,好不好?” 阿颖的声音传向了四方,四周也是山,很快地将她的声音又传了回来。 阿颖伸头向崖下张望,不得打了个冷战,崖下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云,一朵朵,一片片飘浮不定的云。 阿颖的眼睛不禁又红了,她的呼吸也变成了抽泣:“雨哥,你躲在哪里啦,你不要阿颖了吗?你不喜欢阿颖了吗?” 四周,除了回声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声音。 翁白头和雷明站在阿颖的身后,听了这无邪的童音,不觉也是眼眶一热。 九儿用衣袖拭了拭眼中的泪,快步地走到阿颖的面前,轻声地道:“阿颖,别叫啦,你雨哥不在这里,要不,他一定会回答你的,是不是?” 阿颖摇摇头,道:“不,雨哥一定在生我的气。” 九儿奇道:“生你的气?生你的什么气?” 阿颖道:“昨天晚上,我对雨哥说了我很他三” 九儿摇头道:“你而哥不会在意的,况且你也不是故意的。” 阿颖依旧摇头,她流泪不止道:“不,他会在意的。” 她说着,又冲着房下大叫起来:“雨哥,其实我昨天不是有意的,其实我心里一点也不很你,你不要怪我呀,好不好?” 崖下,除了阿颖刚才大叫的回音,仍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阿颖回过头,望着九儿道:“九姨,雨哥不出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的眼光有点散乱,神情推怀不堪,九儿的心不觉为之一痛。 九儿走前几步,拥住了阿颖道:“阿颖,不要难过,你现在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她正在轻拍阿颖背部的手指如闪电般的一点,阿颖便倒了下去。 九儿顺势一搂,将阿颖抱在了怀里。 翁白头看着九儿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制止,他认为九儿做得对,阿颖的确也需要休息一下了。 九儿看着怀里的阿颖,她的脸上还流着泪,虽然被点了题穴,可是脸上的眉头还深深地皱着。 九儿不觉叹了口气,不只是为了雨儿,也为了她怀里的阿颖。 翁白头快步走到崖边向下看,崖下仍是一片云雾。 翁白头终于看清了崖壁,壁上光滑无比,一些地方还斜斜地伸出一根树枝,崖上生长的树枝,树枝的旁边,还缠绕了不少的青藤与枯藤。 翁白头见此情形,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看我们还是到下面去找吧,在这里是看不到什么东西的。” 雷明也走上前来,向下看了看,道:“好,我们下去。” 说着,他回过身来对九儿道:“九儿,你先将阿颖送回去,我们先走了。” 九儿点点头,默然转身离去。 随即,翁白头和雷明朝山下走去。 他们两人刚离开了崖边,一条黑影便出现了。 这是一个极高极瘦的人,只见这人来到崖边,向下望了望,便从怀里掏出一堆绳子,这是一堆极细极细,细得就像线一样的细绳子,绳子的顶端有一个铁棍,铁棍的顶端却是几个向四击伸出的铁钧。 这个人手上拿着这个向四周伸出铁钩的铁棍,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半晌,他一动不动。 忽然之间,他单脚一点地,身子便向岩下跃去。 这人向崖下迅速坠去,可是他似乎并不懂张,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他的险已被他衣裳的领子和帽沿遮住了,只能看到那一双眼睛,那一双保持镇定的眼睛。 墓地,黑衣人竟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他的身子向上跃了不少。 好厉害的轻功! 就在他一转身的同时,他将手中的钩子奋力向崖上一抛。 只听“当嘟”一声,那钧子竟牢牢地嵌在了石头里。 黑衣人抓住了绳子,下坠之势顿减,但并停止下坠。 黑衣人顺着子向上滑去,一边滑,一边不住的用那双眼睛四处搜寻着。 翁白头和雷明从另一级坡处一路飞跃,已到了崖下。 崖下,是一个深谷,谷里,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水塘。 水流得很急,就算是一个活人下去,也会在短时间被水冲走。 水上,还有不少鼓起的大石,这些大石是生在水中的,不然也非被水冲走不可。 翁白头一见此情景,一颗心顿时沉到了最低点。 就算是雨儿摔一上来不死,也会被水给冲走淹死的。 翁白头的脸上宛如一团死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谷边,呆呆地注视着那片急速流动的水。 忽然,雷明指着远处大叫道:“前辈,你看,那是什么?” 翁白头立刻抬起了头。 远处,一块石头之上,有一白色之物在随风轻动! 翁白头瞪大了眼睛,惊呼道:“那是雨儿的衣衫!”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更是再无一点血色,这件有衫的出现,不就更加说明了这件事,雨儿已………… 翁白头正是想到了这件事,脸上才无血色的。 雨儿已被水冲走了,雨儿已被水冲走了。 翁白头抬起脚步,就要向那石头走去,雷明一把抓住了他。 翁白头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雷明知道他想做什么,口中道:“这里水流太猛太急,下去不得。” 翁白头微微一笑,推开雷明的手掌,轻声道:“我有数。” 翁白头的脚一入水下,便觉立足不定,雷明说得不错,这谷里的水实在是太猛,太急了。 他微一运劲,身子已稳稳站在了水底,一任谷里的水怎样冲击,身体竟然未再摇晃一下。 雷明在一旁看着,不由和是也暗暗和称奇,他暗自佩服翁白头的功力。 翁白头一步步向那石头走去,他的脸步虽慢,却平稳无比。 终于,翁白头走到了那大石的旁边,他一扫身,身体就像旋风一样,跃到了大石之上。 翁白头拿衣衫,紧接着握在手里。 之后,他又走了回来。 雷明看着翁白头的脸色,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翁白头的脸上已没有血色,他走到雷明的身边,沙哑着声音道:“我想,他已经去了。” 说完,他团紧了嘴,不再说一个字,而眼睛却看着雷明。 雷明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征怀上地望着那片水,然后,他轻轻地道:“也许,应该早些告诉他。” 接着,他又摇摇头道:“不,那也不好。” 翁白头已向前走去,他的步子走得很慢,却很不稳,甚至有些蹒跚。 雷明看着这情景,不觉有些心痛,方才他走在那急水中时,步伐还是那么稳健,可是现在,走在这平地上却变得衰老,真的像一个老人,已步入黄昏的老人。 雷明的心中一阵酸竣,翁白头所受的打击太大,当年,郭显雨的死对他来说已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而今,郭无雨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更大的打击,一时之间,他似乎老了许多。 雷明快走几步,赶上前去,对翁白头道:“翁前辈,你要想开一点…………” 我肩头轻轻地抬起手,摇了摇头,继续缓步向前走去。 半路上,忽然有两个人向他们路来,是九儿和阿颖。 雷明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她们怎会来的?” 九儿挽着阿颖的手一路走近,到雷明的身边,无奈地冲着雷明一笑道:“我刚拍开她的睡裕,她就醒了,吵着闹着要我带她来找雨哥。” 九儿正说着,阿颖已冲到了翁白头的面前,道:“爹爹,找到雨哥了吗?” 九儿发觉翁白头的神色不对,回过脸问雷明道:“怎么了?你们这么快……… …” 雷明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过脸,对阿颖道:“阿颖,不要向听,你雨哥他…… …他不会回来了!” 阿颖呆住了,她抓住翁白头的手,迫切地问道:“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翁白头闭起了双眼,两颗晶莹的泪珠已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阿颖看着翁白头的脸,看着从翁白头脸上流下的泪,失声惊叫道:“怎么?爹爹,你哭了?” 她从未见过翁白头流泪,也从未想象过翁白头会流泪。 阿颖惊呆了,她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尽雷明走到阿颖的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每个人都会哭的,在他最伤心的时候。” 阿颖奇怕问道:“爹爹为什么伤心?”她忽然恍然大悟道:“难道雨哥他…… …他………” 她抬起头看着雷明,等着雷明的回答,雷明点了点头。 阿颖怔怔地看着雷明,嘶声大叫道:“不,不,雨哥不会死,雨哥不会死!” 她一拧身,就要向谷里跑去。 九儿飞快地抓住了她,流着泪说道:“阿颖,你就相信吧!爹爹和雷叔是不会骗你的。” 阿颖仍挣扎着,嘶声叫嚷道:“不,不,雨哥没死,雨哥没死,他………他只不过是藏起来了,你们………你们只不过没有找到他而已。” 说完,她又要向谷内冲去,但手被九儿紧紧地抓着,怎么挣也挣不脱。 翁白头看着阿颖,看着阿颖那痛苦的样子,心里更是痛苦万分,可是郭无雨死都已死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当初他就不该对这一天寻找抱有什么希望的。 现在……… 一切都证实了。 郭无雨死了,而且他的尸体连找都找不到了。 翁白头回过头看着谷水流出的方向停立不动,良久,良久。 此刻,几乎每一个人的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都破灭了。 除了阿颖以外的每一个人,都认为郭无雨已经死了。 阿颖一直都认为郭无雨没死,她认为郭无雨是不会死的。 郭无雨究竟死了没有呢? 翁白头说得不错,郭无雨是个好孩子,好人总会交好运的。 郭无雨失足落悬崖时,他便在后悔,后悔不该退出那一步,可是,无论多少的后悔也收不回这一步了。 一刹那,他心里只有暗叹道:“完了,这下全完了。” 郭无雨甚至后悔自己不该去伤害翁白头,虽然翁白头害死了他的父亲,但就在他跌下的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错了,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想都已经迟了。 郭无雨的身体向下飞速坠去。 他闭起了双眼,只等着身体一旦落下,便投身碎骨。 忽然,下坠之势减了下来,突然之间,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只是上上下下摇荡不停。 郭无雨吓呆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摇荡之势渐缓,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又过了好久,郭无雨的一颗动荡不安的心才开始稳定下来,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不由吓得一哆嫩他看见了什么? 他的眼睛所看到的是:谷底。 在距他还有一段距离的谷底是一片急流,急流里,星星点点地还遍布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礁石。 他这一看差点吓得晕了过去,毕竟他还小,他这么小的年纪,又何曾经历过如此凶险的场面? 郭无雨有些奇怪了,他奇怪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没有坠下去而停在半空呢? 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腰带似乎被什么东西勾起,不时还有一阵剧痛。 郭无雨回头一看,这才发觉原来一根粗粗的松树枝向上伸着,正好插进了自己的腰与柬带的中间。 幸好郭无雨年龄小,身体份量轻,坠下之后只不过让松枝剧烈的摇了摇,否则的话,那松枝早就折断了。 郭无雨又向下看了一眼,他立刻闭上了眼睛,现在他该怎么办呢?难道他就一直待在这里吗? 想到这里,郭无雨不觉感到一阵阵的心慌,没想到他虽然没有摔死,却还要在这里被活生生地饿死了。 接着,他就听到了从悬崖上传来的细微的谈话声,若有若无。 郭无雨没有听到全部,却听了个大概,他不觉深感后悔,刚想到张口呼救,忽然觉得松枝微微晃动,晃动中还带着“吱吱”的微响。 郭无雨大惊,他回头看那松枝,松枝已被他的身体压得弯到了极点,只要他再微微用力,松枝便会折断,郭无雨张开的嘴又轻轻地闭上了。 直到阿颖来了,直到阿颖在崖上嘶声地大喊,都无雨的心又在震动了,他从不知阿颖会对他这么好。 那一声声真心的呼唤,使郭光而激动万分,他后悔了,真心的后悔了,后悔方才的一切举动。 那一声声的呼唤唤起了他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回忆和无限眷恋,如果他能从这里出去的话,他愿意从头开始。 郭无雨一时激动不已,由于激动引起了松枝的一阵颤动,只听“嚓嚓”几声,松枝又向下弯了几分。 郭无雨听到这声音,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也不敢动上一动,任凭上面怎么叫,他也不敢再出一口大气。 只有泪,眼中的泪不停地流着,不停地滴落在深渊里。 崖下,终于静了下来,郭无雨恻耳倾听,心知他们已经走了,他的心不禁也沉了下来,深到了最底处。 夜里,山风很冷,可是郭无雨的心却比这山风更冷。 他们走了,为什么会走?难道他们不想要他了? 山风越来越猛,吹掉了他身上的外衣,白色的外衣,衣衩飘飘悠悠地向谷底飞去,越飞越远,终于变成了一个白点。 郭无雨看着那变成白点的衣衫,不觉心中一阵发寒。 他落下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现在,没人管他了,难道他就这样任凭自己自生自灭了?不,不行,决不行,他一定要试一试。为了活下去。 郭无雨的眼睛一瞥之间,望见了松枝边的青藤,他伸出了一只手,去拽了拽壁上的青藤。 那青藤在峭壁上长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有些已经枯黄,但却非常结实。 于是,他把一只手搭上了青藤,并牢牢地抓住了它,然后,他又将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青藤,双手用力,将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青藤的上面,但身体仍留在松枝上,他怕一旦青藤吃力不住被拉断。 那峭壁上的青藤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牢,虽然这上面已加上了他全身的力量,却没有一点要被拉断的意思出现。 郭无雨双掌微一用力,身体已从松枝上跃到了青藤上。 他的身形美妙之极,也轻盈之极,毕竟这些年他跟翁白头也学了不少功夫。 那松枝由于郭无雨的微微使力,“嚓”一声已折断了,那节折断的松枝已坠落下谷,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无雨回头看着那松枝落下的方向,心中不禁一阵阵地发毛。 他抬起头,向崖下看去,他现在的位置距崖上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他想向上爬,爬到崖上去,刚爬了一点点距离,就不能再向上爬了。 因为越往上爬,悬崖壁上的青藤变得越来越滑,滑得沾不住手。 郭无雨有些慌了,该怎么办? 待他冷静下来,不禁灵机一动,对,向旁边爬爬着。 于是,他又将身子向旁边挪去,也不知挪了多久,爬了多远,那山壁已不怎么陡峭了。 郭无雨可以离开青藤,缓缓向旁爬行了,待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镜子的大山壁,郭无雨又叫了一声苦,他不知高低,不知身居何处。 眼前茫茫的云海,已无去落,他竟是置身于一个三面皆空的极高的平台上。 那平台竟有丈余的方圆,但上面三边!临空,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真是死路一条。 见到了这个地方,郭无雨的心中反而宽了一宽。 此处虽是绝路,但不管怎样,他有了一个落脚休息松口气的时间了。 长夜漫漫,郭无雨坐在平台之上不觉思绪万千。 忽然,他站起身来,大叫了几声,但得到的却是四面的回音。 平台上,虽然寸草不生,但在平台与峭壁的交接处长了很多长长的杂草,由于这地方人根本不可能来,所以那杂草长的深可及膝。 郭无雨身上穿和衣服很少,此时静下心来才觉出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但此处并没有什么避寒的衣物,他只得向那堆杂草走走,却藉杂草来遮掩寒意。 当郭无雨扒开杂草,想将身体躲入那堆杂草时,他不禁愣住了。 那杂草被扒开后,他看到了一个黑悠悠的洞。 都无雨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他生怕这壁上的洞中会突然出现什么意外,等了好久,洞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洞里会有些什么呢? 郭无雨不觉惊异不已,惊异之余,他又觉好奇,他想知道这山洞之中会有些什么! 他想爬进去,但又怕这洞会出现让他意外的事,可是转念间一想,自己反正是死路一条,就算洞里再出现什么令他意外的事也无所谓了。 就在他右前后想来想去的时候,天已大亮。 郭无雨拿定了主意后,便向洞里钻去。 猛然间,忽觉身后一阵疾风,郭无雨回头一看,却见到一个黑衣人,一个极高极瘦的黑衣人。 这人好象在哪见过。 忽然,郭无雨脑中亮光一闪,对了,他想起来了,这人就是那天欺侮他和阿颖的人。 他怎会突然来到这里? 他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郭无雨想向后退,可是身后已无路可退了。 他的身体正紧紧地贴在壁上。 黑衣人站在平台的边缘,他身上的黑衣使他变得越发的瘦长,黑衣人的身后就是那万丈的深渊。 他似乎并不害怕,连一点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山风吹得更猛烈了,黑衣人正盯着郭无雨看,他的黑色衣裳不时地被风扬起。 _郭无雨不觉为他担心起来,黑衣人站在平台的边上,只要稍不注意,便有被山风吹下去的危险。 可是,黑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座穿着黑衣的石塑。 郭无雨大胆地道:“你………你想做什么?” 那黑衣人又发出了他好不男不女的腔调,道:“我只想把你带走。” 郭无雨冷冷地道:“带我走?不必了吧,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用你费神了。” 那黑衣人似乎微微一笑,道:“不一定要为你治伤才能带你走呀!” 郭无雨问道:“那还有什么?” 黑衣人似乎又笑了笑,才一字一顿地道:“只有一个原因。”他停顿了一下,看了郭无雨一眼。 郭无雨不说话,紧咬了嘴唇,在等黑衣人说话。 果然,那黑衣人接着又道:“我要当你的师父!” 郭无雨哈哈地笑了起来。 黑衣人没再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笑。 他那双眼睛所射出的目光,让人心悸无比,不过郭无雨已经豁出去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郭无雨过了良久,才止住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早就有师父了吗?” 黑衣人一愣,后又恍然大悟道:“翁白头,是不是?” 郭无雨点了点头,这次轮到黑衣人哈哈大笑了。 郭无雨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你笑什么?” 黑衣人道:“那翁白头是你的杀父仇人,对不对?” 郭无雨被他这么一说,一颗心不由得向下一沉,但他口中不禁道:“也许不是,说不定是我误会了他。” 黑衣人冷笑道:“你误会他?你会误会他吗?难道他没有承认?” 郭无雨的脑中“嗡”地又是一震,还有什么好承认不承认的呢?这个秘密本就是翁白头亲口说出的。 黑衣人看出郭无雨有些心动,接着又道:“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为死去的父亲报仇?你可是个好孩子。” 郭无雨愣住了,他该怎么办?真的去杀了翁白头报仇? 黑衣人接着又道:“我可以教给你绝世武功,让你去报仇!” 别着郭无雨小小年纪,却也并不傻,他忽然张口问道:“难道你教我武功就是为了让我报仇?” 黑衣人没有说话,但他的唇边浮起了一个诡秘的笑。 郭无雨没有看见,他根本就不可能看见,因为黑衣人的脸已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郭无雨冷冷地问道:“为什么不说话?这说明我所说的是真的了?” 黑衣人过了良久,才缓缓地道:“不管怎样你必须跟我学武,不管你要不要我这个师父,我既然看上了你,你就跑不掉了,你必须跟我走。” 郭无雨大叫起来,道:“不,不,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学武功,你是个坏人,我不要你做我的师父!” 他一边大喊着,一边想着对策,他该怎么办呢?他想再向后退,可是后面实在已无路可退。 郭无雨下意识地将脚向后一伸,猛然间脚后一空,他想到了那个洞。 那个黑悠悠的小小的洞。 郭无雨猛地一转身,身体迅速一弯,头便伸进了那洞里。 头一过去他的双手便开始使劲地向里爬去。 黑衣人被他那奇怪地举动搞得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郭无雨的身后居然有一个洞。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郭无雨的整个身子已进入了洞中。 黑衣人千辛万苦才找到了郭无雨,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他也一弯身,伸手向洞中抓了过去。 “嗤”的一声,郭无雨的裤管已被扯去了一大声,小腿也被抓破了。 郭无雨大惊,跌跌撞撞地向洞内急钻。 突然之间,“砰”的一下,额头与山石相碰,只撞得眼前金星乱舞,原来这个洞像一条长长的隧道,此刻变得越来越小了。 郭无雨怕那黑衣人恼羞成怒,会对他下毒手,惶急之下,只得拼命地向洞里钻去。 至于钻入这黑洞之中,是否会陷入绝境,到那时更是难以逃脱黑衣人的毒手,已没有时间去顾及了。 他虽在不停地爬,可是也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紧跟着。 难道那黑衣人追上来了? 郭无雨心中一慌,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向前爬去。 幸而那洞穴越往前越是狭窄,爬进了十余丈后,洞已仅能容身了。 那黑衣人虽说奇瘦,骨架子却大,更是再也挤不进来了。 黑衣人运起内力,挥掌向右壁击去,但石壁紧硬无比,一掌打在石壁上,只震得手掌剧烈疼痛,石壁竟然纹丝不损。 他想了想,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柄刀来,想掘松这山石,将洞口挖大一些,这样他也好钻进去些。 可是,那山石是何等坚硬,一柄青铜短刀,还没挖了几下子,便“啪”的一声折为两半。 黑衣人心中暗自叹息,没自己一身绝世武功,此刻却一点也奈何不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 他静下来之后也不再前行,微一思忖全是退出了洞穴。 洞穴外,他高声朝洞中唤道:复意“郭无雨,你快回来,待在那里会闷死的。” 郭无雨并不理他,只是广个劲地向前爬着。 黑衣人见这一句话不起作用,便又遭:“郭无雨出来吧,我不要你和我学武就是,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让你和你那个小师妹在一起,好不好?” 郭无雨听了,不觉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不对,那黑衣人一定是在骗自己,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呢? 他只不过是想把自己骗出去,自己出去之后,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那也只得任他摆布了。 一想到这,他又奋力向前爬去。 黑衣人在洞口不知说了多少说话,可是郭无雨始终不闻不问,更不爬出来。 黑衣人真的有点发怒了,虽然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之于色,可是今天,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 他微一凝思,深深地在口中吸了一口气,墓地,他张开口,一声尖啸便从他的口中汹涌而出,长啸不息。 他只想这啸声让郭无雨受不了,然后再从洞中自己爬出来。 啸声一进洞,一进了这矮矮小小,狭窄的洞穴,便变得更响了,那声音直钻入郭无雨的耳中,好不难受。 郭无雨年纪还小,更没什么功力,如何能抵御黑衣人的啸声?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便用双手顶住了耳朵,使劲地捂住了耳朵,想以此来抵挡黑衣人的啸声。 可是,没有用,一点用也没有。 那啸声,尖锐的啸声还是源源不断地透过他的双手钻入了他的耳朵。 该怎么办?怎么办?郭无雨不禁暗暗地问自己。 镇定,一定要镇定。 郭无雨到底不愧为郭显而的儿子,显然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镇静了下来。 忽然,他挥动着双手,又向前爬了起来。 这一次的速度比上一次更快。 郭无雨的心中只有一个忘头,那就是快点向前爬,离那啸声越远越好,哪怕这洞穴的底部是条死路。 总之,不管怎样,他要离那啸声越远越好。 啸声,仍然源源不绝。 这啸声似乎给了郭无雨无穷的力量,他没命地向前爬着,爬着……… 郭无雨又爬行了数文,忽然觉得前方透出了一缕光亮,而且越往前爬,前面也就变利润越亮,再爬了一阵,突然间觉得眼前一阵阳光耀眼。 郭无雨闭着眼睛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来,面前竟出现了一个花团锦簇的翠谷,谷里红花绿树,交相掩映。 他惊喜万分,狂叫着一跃而起,从洞中爬了出来。 那山洞离地面不过丈许,郭无雨轻轻一跃,便已到了地面上。 他脚下蹭着柔软的细草,鼻中闻到的却是阵阵清幽的花香,飞禽互鸣,鲜果是技,哪里能想得到在这那黑悠悠的洞穴之后,竞别有洞天,像一个世外桃源。 郭无雨脚踏在草地上,只觉得浑身轻松,他索性躺了下来,好好地轻松一番。 方才的那些经历就像是一场梦,可现在呢?现在是不是也在做梦,他是否还在梦中呢? 眼前的这一切,似乎只有在梦中才能遇到的。 郭无雨用牙齿咬一下舌头,顿时一阵钻心的剧痛,虽然很痛,但这痛楚清楚地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想到这里,郭无雨不觉一跃而起,他放开脚步向前疾奔,奔了好一阵,才遇到一座高峰阻路。 郭无雨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似乎自古以来从未有人到过这里,四面的山峰直插云青,山势除峻陡峭,绝对不会有人攀援出入。 郭无雨满心欢喜,他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遇到如此的好地方。 郭无雨心道,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带着阿颖来此玩玩。 一时之间,他的童心骤起,一会儿跃上了这棵树玩玩,一会儿又跃上了那可棵树玩玩。 玩着玩着,他的肚子传来一阵“咕辘辘”的声音,郭无雨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道:“肚子饿了。” 该怎么办呢?他一瞥之间,忽然看见了树上的那些不知名的果子。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身子一跃而起,爬上了树。 郭无雨伸出一双手,刚要去摘,猛然间只听身后一阵“吱吱”声。 他猛一回头,这才发现他的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群猴子。 那些猴子将后腿缠在树枝上,挥动着前面的两个爪子,似乎不愿让他去摘那果子。 郭无雨不觉一愣,心道:“这些猴子想做什么?难道它们不让我吃它们的东西?” 就在这一愣之间,那些猴儿已一拥而上,待到他再回过头去,树上的那些大一点的果子已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好些小小的果子。 那些猴子搞了果子,又一拥而散,纷纷向一个方向跃去。 郭无雨不禁有些奇怪,它们会到哪里去?更让他奇怪的是,那些猴子虽然摘了果子,却不去吃,一个个将果子捧在手上。 郭无雨好奇心骤起,他决定跟了去看个究竟。 于是,他便展开轻功,跟上了那群猴子,他的轻功并不高明,所以跟在那群猴子的身后也甚感吃力。 那些猴子本是擅于上纵下跃的,所以走起来并不费力,而郭无雨就不同了,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和那些猴子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再跑了一会,那些猴子竟不见了,郭无雨停了脚步,深深地喘了端粗气,这才直起腰来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忽然,他听到一阵“哗哗”的声音,那是什么?郭无雨想了想,便随着那声音寻觅而去。 豁然,郭无雨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大瀑布,这瀑布在阳光的的照射之下,犹如一条大玉龙,非常壮丽。 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而那潭水总也不见满,想来必是另有泻水的去处—— ocr书城 第五章 任狂好毒想利师 郭无雨被这瀑布所吸引,暂忘了去找寻那群猴儿的踪迹。 他观赏了半晌,一低头,见自己的手上和脚上染满了青苔和污泥,还有无数给荆棘硬草割破的血痕。 于是,他走近潭边,脱下了鞋袜,伸脚到潭水中去洗。 洗了一会,忽然“哗啦”一声,潭水中跳起了一条大白鱼,足有一尺多长。 郭无雨大喜,赶忙伸手去抓,他的手虽然碰到了鱼身,可是那鱼实在太滑溜,稍不留意便滑脱了。 这一下,又引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弯下腰去,将眼睛紧盯潭中,凝神上瞧去,只见清可见底的潭水中,有十余条大白鱼来回游动。 郭无雨想了想,走上岸去折了报坚硬的树枝,一端用山石削尖,又轻步回到潭边,静静等候。 待到又一条大白鱼游过之后,他猛地将树枝的尖端刺了下去,居然正中鱼身。 郭无雨开心得大叫起来,他跃上了岸,将尖技剖开了鱼肚,在潭水中冲洗了鱼的内脏,再找了些枯枝,用两个石头互相撞击着想点火,半天也没有将火点着。 郭无雨有些捻了,他颓然地放下了石头,忽然,他只听身后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小子,你怎会来这里的?”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地把郭无雨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这里除了他以外,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 郭无雨猛然回头,却未发觉身后有人,他正在奇怪,忽然那怪异的声音又传来了:“小子,你在找什么?” 郭无雨顺着声音觅去,这才看清就在他身后不过两丈的地方,有一堆山石,这堆山石也许是经过堆砌,就像一座天然的小石洞,与其说它是洞,倒不如说它是穴。 这个洞很小,只容一个人坐卧在里面,而现在这洞里,正坐着一个人,一个白发秃顶,瘦长嶙峋的老人。 这老人下身盖着一块兽皮,上身已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高额广阔,满脸俱是病容,但闪动的双目却带着种种辩不了的妖异之光。 郭无雨饶是胆在心细,此刻见了这位老人,心头也不禁为之一寒,不由自地向后退了几步。 枯瘦老人那妖魔般的目光,也在眨也不眨地凝注着他。 mpanel(1); 郭无雨有些抵挡不住老人那利剑般的眼神,慌忙调开目光,向老人的身边望去,那老人的身边,只有一个平台,一个石做的平台。 平台上堆放着许多鲜果。 郭无雨一见那鲜果,不觉又愣住了,这不就是刚才那些猴群采下的吗?怎么它们来一为的果了,竟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采给这位老人吃的? 一时之间,郭无雨不觉又惊又奇,他不知道这老人是如何将这些顽皮的猴子调教得如此听话的。 想着,他不觉又将目光移向了那老人。 当他接触到那老人的目光时,不觉又愣住了。 而那位老人仍在看着他,从头到尾,他的眼眼似乎连眨都未眨过,可见他的定力有多深厚。 郭无雨心中害怕,但口中仍厉声问道:“你………你是谁?” 那老人冷笑道:“小娃娃,你才多大?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他的声音一冷,目光又似罩上了一层寒霜。 郭无雨心中一住,想再次将目光移开,却开也移不开了,这老人闪亮的眼神,深陷地高耸的眉骨下! 郭无雨凝高着这眼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见这双眼神,忽而变成蓝色,忽而变成深紫,忽而又变成瑰油之色。 种种闪亮的光芒,竟使得郭无雨的眼睛,实地刺痛了起来,眼皮一阵阵的收缩,忍不住垂了头去。 这是郭无雨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奇异之事,他不知这老人的武功有多深,但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人的武功绝不在他的师父翁白头之下。 或许比翁白头的武功还高。 郭无雨正在想着,忽听那老人又追:“是不是他派你来的?” 郭无雨不觉又是一愣:“他派我来的?谁会派我来?这老人的是什么意思产‘一时之间,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那老人的目光仍像利刃一样看着他,忽然他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是那么疯狂,那么凄凉,不时地向外冒着杀气。 郭无雨听着他的笑声,不禁又向后退了一步。 从这老人的笑声里,他觉得这老人随时随地都会过来杀了自己,他不得不做好准备,准备随时为自己的安全去拼命。 那老人长笑不止,突然,他顿住了笑声,闭上了双目,对郭无雨造:“来吧,我早知他不会放过我的,你要杀我就过来吧!” 郭无雨更是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本以为这老人会杀他,却万没想到这老竟会让他去杀他自己。 这真是奇事! 郭无雨愣了半晌,才茫然问道:“你…………你在说些什么?” 那老人双目一瞪,冷冷地道:“小娃娃,你早知道别看你此刻一副纯真模样,却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好手,否则他也不会派你来此,是不是?” 郭无雨更是奇怪了,有人派他来杀这老人?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他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躲避被人杀,离那黑衣蒙面人远些,可又会有谁让自己去杀人? 而这老人似乎已认准了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这岂不是荒唐? 郭无雨抬起头,奇声问道:“你怎知我要来杀你?” 那老人“哼”了一声,道:“这地方除了他知道还有谁知道?” 郭无雨仍是不解,那老人又道:“这地方只有一个进出之处!” 郭无雨问道:“难道你也是从那洞穴之中爬过来的?” 那老人面色黯然,没有答话,虽然他没有答话,但这神色无疑回答了郭无雨的这个问题。 郭无雨越发不解了,他上下打量着老人的身材,目中满是怀疑之色,他实在无法相信,一个身形如此高大的老人,怎会从那狭小的洞穴中爬过来的? 那老人的目光何等锐利,已看出了他的心事,冷笑道:“你在奇怪,是不是? 奇怪我怎会从那狭小的洞穴中钻过来的,是不是?” 郭无雨点了点头。 那老人的目光望着前方,目中露出一丝得意,道:“这是我唯一没有教那牲畜的一种武功…………” 说到这,他的唇边也闪过一丝讥讽,却不知他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转瞬间,他唇边的讥讽又变成了无限的凄凉。 他接着又道:“若不是我当初暗留了这一手,也许早就成了他剑下之鬼……… ……… 郭无雨越听越是糊涂,他只觉得这老人的心中必有一段极为悲惨的往事。 忽然,那老人停住了他的回忆,厉声喝道:“来吧,快过来吧!” 郭无雨低下了头,轻声道:“老前辈,你误会了。” 那老人目光一闪,喝道:“误会?误会什么?你难道还怕我身上的武功不成? 你放心,我的武功早就给那畜牲废了,难道他未曾告诉你吗?” 郭无雨大吃一惊,他没料到面前的这个老人竟没有一点武功! 郭无雨不禁额声问道:“你………你的武功怎么废了?” 那老人怒道:“小畜牲,你装什么死?你难道没有看到我的脚筋和手筋都被挑断了吗?” 郭无雨垂头一看,果然,那老人的手和脚都软绵绵地垂在地上。 他不禁害怕得喃喃自语道:“原来武功是这样废去的,” 以前他只听翁白头说过度武功,却不知道武功是怎样废去的。 那老人又在催道:“小子,杀了我吧,你想做什么,想慢慢地折磨我吗?” 郭无雨急声道:“不,不,我不是什么人派来的,你误会了,你一定误会了。” 那老人却不相信,仍在厉声喝道:“误会,什么误会,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以为我会吗?” 郭无雨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老人忽然脸色一暗,道:“十年前我曾相信过一个人,我把他当成我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几乎把我的所有武功都传授给了他,可是他却辜负了我,不,应该说是欺骗了我,欺骗了我对他的爱,他在自以为学到了我的所有武功以后,就开始将他的恶毒之手伸向我,他想杀了我。” 郭无雨不知所措地听着,不知不觉入了神。 忽然,那老人中断了语声,狞声笑道:“现在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郭无雨一惊,道:“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那老人又狂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别解释了,要下手就下手吧!” 郭无雨摇着头,拼命地摇着头,他想解释,可是那老人似乎已认定郭无雨就是别人派来杀他的人。 郭无雨有些生气了,那老人的倔强也激发了他的倔强,他攀然间转过了身,向旁走了几步,再也不去理会那老人。 暮色很快就降临了,白天,这里虽然很暖和,但夜晚却是奇寒。 那住在石洞里的老人已生起了火,熊熊的火不但带来了光明,也带来了温暖。 老人的脸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他凝视着火花,半晌也不动一下,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良久,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两眼慢慢地向四周看了看。 郭无雨就坐在离这老人大约四五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可以避风的角落。 虽然避风,却仍挡不住冷空气的侵袭,郭无雨一个人畏畏缩编地坐在这里,双臂紧抱在一起,瘦小的身体不住地打着颤。 老人那里的火越烧越旺,木柴在火中不时地发出一种诱人的“劈呖啪啦”声,似乎在诱惑着郭无雨的心。 郭无雨眼中看着那火花,心里也在想着火,如果他的身边也有一堆火,那该多么好啊卜他想自己能打着火,可遗憾的是,无论自己怎么撞击石块,也点不着火,他只得坐在原地,看着远远的那一堆火花,连一点方法也没有了。 郭无雨也饿,但比较起来此刻冷,要比钱难受得多。 火,那一堆诱人的火,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话,早已抵抗不了那袭人的寒意和火堆的诱惑,走近那火堆。 可是郭无雨就是郭无雨,他不是别人,他是都显雨的儿子,也就继承了郭显雨倔强的性格。 他不喜欢轻易向别人屈服,更不愿意让别人误解。 那老人误解了他,他不想再多加解释,因为他认为再多的解释那老人也不会听进去的。所以,他不打算再解释了。 现在,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沉默,一直沉默到那老人接受他的解释为止。 晚上,他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只是随便找了些野果充饥,那些野果根本不能顶什么事。因此,郭无雨真是饥寒交迫了。 此时,天已黑了,要找野果吃不再那么容易,郭无两只得忍着。 山风一阵阵的袭来,风一吹,使本来肚子就俄的都无雨更觉冷了,他的小小的身体已缩成了一团,他本想以这种方法使自己暖和一点,没想到却更冷了。 远处的火光仍在闪烁,时时地向外透着一股股暖意,火上不知何时涛上了一串肥大的白鱼,不时地传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郭无雨望着那一堆火和那火上的香喷喷的鱼,不禁咽了咽口水,他的身边也有一条鱼,一条冰冷的鱼。 这条鱼的肚子本已剖开,也已洗干净,他却苦于无处找火,所以这条鱼一直就放在他的旁边。 郭无雨低下头,望着这条已被剖洗干净却冰冷扎骨的鱼,心头突有一种凄冷的感觉涌了上来,不知不觉,他的眼圈竟红了。 又一阵冷风吹来,郭无雨打了个寒颤,猛然一惊,这才从沉思中醒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动,那东西爬到了他的嘴角。并顺着他的嘴角爬进了他的嘴里。 咸咸的,那是什么? 郭无雨伸手在脸上一摸,手上沾了些水,他愣住了。 泪,难道流泪了! 郭无雨吃惊非小,他又一次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使劲地抹了抹,抹干了脸上的泪水。 然后,他猛然转过身,不再看那堆火,也不再理会那火上的鱼。 夜,已经深了。 风,也更刺骨了。 郭无雨蜷缩在那个角落里,迷迷糊糊间已快要睡着。 忽然,他的面前传来一阵热气,一阵浓郁的香气直钻入他的鼻子。 他深深地吸了两口,好香啊,一股好浓郁的烤肉香气。 郭无雨低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只是一种幻觉而已。 他需要温暖,太需要食品了。 郭无雨闭着眼睛,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他在笑他自己,笑自己冷极了,也饿极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想甩去这些幻觉,可是没想到鼻边的香气却更浓了。 猛然间,他睁开眼,立刻看到一条烤得金黄金黄的大鱼正在他眼前晃动。 郭无雨一愣,随即笑自己,心道:“这是在梦中,一定是在梦中,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这种香喷喷的鱼。” 片刻,他转念又一想,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于是,他伸出一双手,抓起了面前的鱼,他竟抓到了一个实物。 他本认为梦中的一切和的体都是虚无的,但今天,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实的,这又怎能让他不吃惊呢? 郭无雨抓过鱼,三日两口,便吃了个精光,他摸了摸肚子,肚子竟不像以前那么饿了,这怎么可能? 他从未想过在梦中竟能抓到一个实物,而这个实物竟能饱他的肚子,这难道不够令他奇怪了吗? 他真的是在梦中吗? 郭无雨从抓鱼到吃鱼,眼睛本是一直盯着鱼看的,此刻,他才想起睁大眼睛,向四处寻找。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他向四处寻找,当郭无雨抬起头的时候,他便看到了一个人。 他的面前竟站着一个人,这本已够让他吃惊,而当他看清这个人是谁的时候,他更加觉得吃惊了。 面前的这个人竟是那个老人! 郭无雨刚想说话,那老人已抢先开了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要回答你的是这不是梦!” 郭无雨愣住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方才心中那一连串的问题突然问一下有了答案。 郭无雨张了张口,刚想说一些道谢的话,没想到那老人又抢先了他一步:“你不用谢我,我给你吃鱼是有我自己愿意的,”他似乎早已知道了郭无雨要说些什么,抢先回答了,只是他的声音仍是冷冰冰的。 郭无雨一时摸不清老人的用意究竟何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那老人又冷冷地道:“我在鱼里下了毒,剧毒。” 郭无雨又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一时竟未听懂。 那老人接着道:“一个时辰后,这毒便会发作,你将七窍流血而亡。” 这一次,郭无雨听清楚了,他也听懂了。 半晌,他才说出了三个字来:“为什么?” 那老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道:“如果你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便饶你一命。” 郭无雨闭起了眼睛,道:“你想问的是不是白天的那几个问题?” 那老人狞声笑道:“小娃娃,没想到你倒很聪明,不错,老夫要知道的正是那几个问题,就要看你说不说了。” 郭无雨大声道:“你还是让我死吧,”他此言一言,那老人反倒愣住了。 半晌,他才问道:“为什么?我还没见过一个人像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郭无雨道:“不是我想死,实在是我非死不可。” 那老人奇道:“为什么?你回答了我的问题不就能活命了吗?” 郭无雨叹了口气,道:“这些问题我白天早已回答过你,可是你偏偏一点也不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老人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半晌才又造:“相信那些话?鬼才会相信那些话,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毛孩吗?” 郭无两双手一良道:“既然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看来我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他闭上了嘴,不再说一句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怒视着老人。 那老人竟微微一笑,道:“你为何不杀我?虽然你已经中毒,但你仍然能能力来杀我的,你现在杀了我,虽然不能挽回你的生命,可最起码可以一命抵一命。” 郭无雨摇了摇头,他的目中已不再有那个愤怒的神色,相反的却换上了鄙夷和可怜! 他叹了一口气,道:“不,我不会杀你,我可怜你,你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别人,因为被别人害得那么惨。” 老人愣住了,完完全全地愣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做到了这一步,这小孩居然还不对他下手。 难道竞真的是他错了? 难道他竟会看错? 这小男孩不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个人派来的,如果是那人派来的话,为何到了这种地步他还不杀自己呢? 郭无雨看着面前的那老人,良久,良久,忽然他的脑中一阵天旋地转,他心道:“难道我就这么死了,难道我就这么死了…………”想着想着,他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郭无雨只觉自己浑身暖洋洋的。 “我这是在哪儿,我这是在哪儿?”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一张脸,一张陌生而似熟悉的脸。 笑脸,那老人的笑脸。 郭无雨从看到那老人一直到现在,从未看到过他有这样的笑脸,虽然他也笑过,而那些笑不是狂笑,便是狩笑,总之都是些不怀好意的笑。 而现在不同了,虽然还是那张脸,但这却是一张真诚的笑脸,没有一丝虚假,更没有一丝恶意。 一时之间,郭无雨竟愣住了。 隔了许久,郭无雨才冷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还有什么没有问清楚的吗?” 那老人听了他这几句话,竟低下了头去。 郭无雨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孤傲的老人竟会低下头去。 可是,这毕竟是事实,老人的头仍然低着。 郭无雨见老人不说话,不禁又追问了一声,道:“你究竟晚想干什么严老人终于说话了:”我错怪你了。“ 郭无雨又愣住了,他没想到老人会认错,他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老人,不知道老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转变。 老人又说道:“对不起。” 郭无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老人会向别人道歉。 郭天雨道:“你为什么现在会这样说呢?” 老人缓缓地道:“没有一个杀手会像你这么傻的。” 郭无雨“哦”了一声,仍不大相信。 老人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并不止这些,不过最主要的却是这一点,那条鱼里并没有毒,只不过是我骗骗你的,你之所以会晕倒,实在是因为你的身体大虚弱的原因,看来你已饿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是不是?” 他缓缓地神出一双手,在郭无雨的肩头拍了拍,说:“我误会你了。” 他这样一说,郭无雨反倒不好意思了。他呐呐地道:“不………不………没什么,没什么的。” 老人抬起头,眼中满含笑意。 郭天雨看着他那含笑的眼神,奇怪万分,他不明白为什么老人会满含笑意。 老人忽然又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我喜欢你这种倔强的性格。 郭无雨又问道:“我仍然不懂,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你误会了我。” 老人仍然答道:“没有一个杀手会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不杀自己要杀的人,就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说完之后,他又笑了笑道:“我实在没想到你的性格竟是如此的倔强,宁可自己挨饿,受冻,也不愿向我这边移一步,唉,其实,我从那时起就喜欢上了你。” 忽然,他话锋一转,道:“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过来的?” 郭无雨将自己进来此地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忽然抓住了老人的双手,连声喊着道:“你告诉我,告诉我,我的师父真的杀了我爹爹吗?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呀!” 老人抚摸着郭无雨的头发,轻声地道:“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但我要告诉你一句话:在没弄清楚事情的真正缘由之前,千万不要妄下定语。” 老人缓了缓,又道:“那场比武我是亲眼目睹了,至于其中的内幕究竟如何,我就不太清楚了,那本该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比武,在比武之前,江湖上早已人人皆知,无人不谈,无人不讲,不过…………” 老人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郭无雨忙问道:“不过什么?” 老人缓缓地道:“不过,这场比武还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激烈…………” 郭无雨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老人叹息道:“其实那天,我也觉得有些古怪,你师父只和你爹爹交了两三掌,你爹爹便倒下了,你师父抱起了你爹爹,脸下满是焦急和疑虑,他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的对手会这么快就体力不支倒下。”第人稍停了片刻。 “然后又发现了什么?”郭无雨着急地问道。 老人接着说道:“然后,我又见你爹爹和你师父说了几句话,你师父先是吃惊,后又点了点头,你爹爹向他笑了笑,便故去了。” 郭无雨疑声道:“你的意思是…………” 老人急忙摆了摆手,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当时我站得比较近,看得比较清楚,我所说的也是我看到的。” 郭无雨道:“那你认为我师父会不会杀我爹爹呢?”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认为事情的真相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场比武大多数的人都是在看热闹,不过我却看出了最重要的一点,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其实,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的。” 郭无雨急急地问道:“你说呀,你看出什么?” 老人叹息了一声,良久,良久,也未说一句话。 郭无雨抓住老人的臂,急急地催问道:“老爷爷,你快告诉我呀!” 老人怜惜地看了无情一眼,终于道:“本来我就不愿就此事说三道四的,但我又实在不忍你这样,唉,那我就告诉你吧,但有一点,我今天所说的这一切绝对是我看到的,你相信吗?” 郭无雨点了点头,老人这才道:“那天,我觉得特别奇怪,你想,你爹爹的武功和你师父的武功早就平分秋色,就算有差距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爹爹怎会只和那翁白头对了两三掌后,使体力不会而倒地身亡呢?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郭无雨又点点头,沉思不语。 只听那老人又遭:“我早已看出了其中有完,当你爹出第一掌时,我全是清清楚楚地看出来了,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师父当时正集中精力和你爹爹对掌,自然不会发觉,但我却是在旁观看的人哩,你爹爹出掌时,实际却软绵绵的全无一点劲力,我本以为你爹爹是在要什么诡计,哪知我却想错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事后,我仔细地想了想此事,觉得只有一个原因才会造成那种比武的结果。” 郭无雨忙问道:“什么原因?” 老人道:“你爹爹在与翁白头比武之前,一定与别人比过武了,那场比武必定耗尽了他的全力,换句话说,与他比武的人必是一个武林高手,比武之后,你爹爹自命清高,不愿将此事告诉你师父翁白头,才会有那种悲惨的结果。” 郭无雨黯然失色,难道他真的想错了吗?他真的误会了翁白头? 郭无雨抬起头,看了看老人。 老人也在看着他,老人的目光坚定而又真诚,面对这样一种目光,他又怎会对这话的真实性有什么怀疑呢? 郭无雨低下头去,此时,他后悔万分,万分的后悔,他海不当初,他后悔自己的过分冲动。 如果他当时能够耐下心来听翁白头的解释,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也就不会流落到这种地方。 如果他能上去,回到家里,和翁白头、颖儿重新住在一起,那该多好! 想到这里,郭无雨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抬眼望着老人,忽然问道:“老爷爷,你说我们怎样才能上去呢产‘老人一愣,失声问道:”上去?去哪?“郭无雨垂下头去,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想回家。” 老人想了想,道:“回去只有一条路。” 郭无雨大喜,忙问道:“哪条路?” 老人冷冷一笑道:“你从哪条路进来的就从哪条路出去。” 郭无雨听了这句话,一颗跳动不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良久,他才低声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老人似乎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道:“是的,我的意思是无法上去了。” 郭无雨下子待立当地,他的眼睛又红了,他喃喃低语道:“难道,难道,我就要一辈子都待在这了?” 老人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轻声道:“其实,你可以从那条路试试的,说不定能上去也未可知呀!” 郭无雨摇了摇头,道:“不,不行的,不行的。”他整张脸都没有一点活力,全是消沉的样子。 老人大怒,道:“不行?怎么不行,看来我看错了你,我本以为你是个倔强的,坚强勇敢的,却未想到你竟如此胆小怕事,你又没去试,知道不行呢?” 郭无雨解释道:“你不知道的,并不是我胆小怕事,只是………只是………” 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老人喝问道:“只是什么?为何如此婆婆妈妈?” 郭无雨垂泪道:“老爷爷,你可知我为何会进入此洞吗?” 老人一愣,随即又瞪眼道:“这我怎知道?还不是你失足掉下崖后,正好落在这个地方!” 郭无雨摇了摇头,便将自己遇到那黑衣人的经过说了出来。 老人先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后来不知怎的忽然变得专心起来。 郭无雨说完后,抬眼望着老人,当他看到老人的眼睛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老人的竟是阴森可怖的,像野兽一般似乎要吃人。 郭无雨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爷,你…………你怎么了?” 老人“哦”了一声,这才惊醒过来,他瞪眼看着郭无雨,道:“你说的那人可是瘦瘦高高的模样?穿着一身黑衣?” 郭无雨点也点头,惊异地问道:“你怎会知道?” 老人眼中的目光更加可怕了,他咬牙切齿道:“我又怎会不知道?我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郭无雨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老人口口声声唾骂的他,不禁又问道:“你说的那个将他当作亲生儿子,而他却对你忘恩负义的人?” 老人冷冷地道:“不是他又是谁?” 郭无雨更加弄不懂了,他奇道:“我又没得罪他,他又为何要害我?” 那老人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轻声道:“孩子,你过来。” 郭无雨不知老人是何用意,又不敢违背老人的话,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那老人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又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腿,最后仔细观察了他的脸,自言自语地道:“不错,果然是块好材料。” 郭无雨更加奇怪了。 那老人沉声道:“他并不是想害你,他只是想收你为徒。” 郭无雨失声道:“收我为徒?难道他说的话是真的?” 老人点了点头,道:“不错,因为你的资质奇佳,是块难得的练武好材料。” 郭无雨低下了头,又摇了摇头,道:“不,我不会认他做师父的,他不是个好人,再说我也有师父了。” 老人忽然沉声道:“抬起头来。” 他的表情带着严肃。 无雨一惊,立刻抬起了头,问道:“做什么?” 老人扳着脸,一字一句地道:“绝不可拜他为师。” 郭无雨不明白老人为什么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虽然他已说过他不可能拜那黑衣人为师,这老人为何又要如此严肃地提出来?“老人的严肃激起了郭无雨的好奇,他不禁问道:“为什么?” 老人道:“他要做你的师父,决不是因为他珍惜你这样练武的好材料,他要教你武功,是因为他决不会将你当作他的徒弟。” 郭无雨听了这几句话,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他问道:“你是说他不会教我武功?” 老人摇了摇头。 郭无雨又问道:“那是为什么?” 老人道:“他会教你武功,而且会将处局势全部功夫都教你你,只是他决不会将你当作徒弟看待。” 郭无雨问道:“那会当成什么?” 老人冷声道:“一件物品,属于他的一件物品,也许这个比喻不对,应该是一条狗,一条听他话的狗。” 郭无雨听得有些毛骨惊然,他道:“真的这么可怕吗?” 老人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只怕我说得太轻了,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对于他性格,我真是太了解了,你知道他的外号吗?” 郭无雨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老人接着道:“他的外号叫冷血杀手王,杀手之王,知道吗?” 郭无雨怔怔地听着,听着老人所说的每一个字,每句话,他无法不仔细地听,无法不集中思想去听。 老人所说的话已紧紧地将他的心给拴住了。 此时,老人已不是在和他说话了,应该说他在自言自语,他在不沉思,更是在回忆,回忆他那惨痛的往事。 只听老人道:“冷血,你知道冷血的意思吗?一个人的血都变冷了,那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老人的目光充满了悔意,他低声道:“今天的他都是我造成的,可以这么说,我今天的下场也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放纵他,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迟了,一切都迟了。” 他长长地叹息了声,叹息中满是无限的悔意。 郭无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老人开始说起他的往事:“任狂是个城府极深的孩子。” “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他还是个像你这么大的小乞丐,穿着破烂的衣服在街上乞讨,又被一群地痞无赖打伤,我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家里抚养。““起初,我只将他当作我的一个书童,并不让他做什么重活,因此他的空闲时间也不少,每当我练武的时候,他总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观看。” “一天夜里,我睡不着,便起身到花园散心,忽然听到花园里一阵声响,便停住了脚步,静心观看。” “你猜怎么?那任狂正在花园里练武,他所练的武功竟是我白天所练的,那每一招一式,竟和我白天所练的相差无几,我大吃一惊,同时也暗暗惊叹他资质。” “我突然走了出来,他见了我大惊失色,当即跑下来求我恕罪,我实在是爱惜他的才华,也没有责备于他,反倒夸奖了他两句,他的眼中露出得意之色,不过我当时也并没太注意。” “从此,我再也没把他当作我的仆人,只将他当作我的儿子,我的弟子,我将我的武功几乎都传给了他。” “他并没让我失望,他学得很快,领悟得更快,短短几年功夫,他便将我的武功学得差不多了,虽是如此,他还是很刻苦,每天练功都练到很晚的时候,我见到他那勤奋的样子,也不禁为他高兴。”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有一天,他忽然摆了一桌筵席,我当时觉得奇怪,便问他这是为什么?” “他对我说,我教了他这么多年,他为了感谢我,特地准备了这一桌菜。” “他和我说话时,目中闪着狡黠的光,我当时十分高兴,又怎会去在意他的眼睛,我只觉我几十年来所花的心血是值得的。” 老人说到这里,不觉深深地叹了口气。 半晌,他又继续道:“我高兴之极,一连喝了许多酒,可是喝了没多久,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我大为奇怪,以我平日的酒量,这点酒根本算不上什么,为什么今天却是这样?” “就在这时,那任狂忽然笑咪咪地问我,他的武功能否算天下第一?我便答道,你的武功已算一流,但要胜过老人,只怕还不是那么容易。” “他听了不动声色,又问我怎样才能超过我?” “我道,除非用迷药将我迷倒,再将我的武功废了,才算超过了我,他又问道,除此之外,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再不就是等我死。” “任狂突然长身而起,哈哈大笑的说他等不及了。” “我听了此言,不觉大惊,想挥掌过去,但手却软绵绵提不起力来。” “只见那任狂笑着跪了下去,向我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师父指点,徒儿照这法子做了。” “我惊怒之一上,暗暗提了一口气,护住心脉,毕竟我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力,并不是那迷药一时可以迷倒的,我便藉着那暂时的功力与他交起手来。” “若在平时,我打败他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我当时却中了迷药,我越打越觉头脑昏沉,手足无力,最后,我被他的掌力逼得连连后退。” “当时,那药力发作。我实在支撑不住了,便晕倒在地。”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只觉手足剧痛,便产以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老人伤心过度,沉默不语。 郭无雨却不解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的目中满是悲哀,他叹息一声道:“那畜牲已将我的手足之脉割断,废去了我的武功!”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周围冷飕飕的,直冒寒气,这才发觉自己就躺在那悬崖边上,而那畜牲正笑眯眯地站在我的身旁。” “我怒极,但那时却没有说一句话,我后悔自己做的一切事情,若不是我的眼睛瞎了,又怎会看上这种人,并教他武功呢?” 我怒视着他,没想到他却笑嘻嘻地道:“对不起,师父,我也并不想这么做,只是我太想做武林第一人了,从我十岁那年起我便开始这样想了,而你,却成了我走向成功的一个障碍,我必须将你除掉。” “说着,他便狞笑着向我走来。” “我闭起了眼睛,等着他来杀死我,可转念一想,我就是一死,也不能死在他的手上,但怎么办呢?我一回头,就立刻看见这悬崖的下面,那深不可测的崖底,当时,还好迷药药力早失,我猛地就地一打滚,便滚下了这悬崖。” “哪知,我命不该绝,竟落在了外面的那个平台之上,天缘巧合,让我又找到了这个世外桃源,我便从此在这里住了下来,这一住便又是五年。” “这五年里,我没有见过一个人,直到你闯入了这里,因为这地方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是知道,那也只有可能那畜牧知道,所以,我全是以为你是那畜牲派来的,真是冤枉了你。” 说着,他朝着郭无雨微微一笑。 郭无雨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听完了老人这一段悲惨的经历也不禁面目变色,义愤填膺,他未想到这世上竟还人有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不过,义愤之中他也有疑色。 老人已看了出来,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郭无雨抓了抓,道:“我实在想不出,像你这样高大的人怎能钻进那一点点小的洞中?” 老人点了点头,道:“问得好,问得好,在我的武功中,有一门叫缩骨功,而这门武功也就是我唯一没有教给任狂的,因为这缩骨功本是好些鸡飞狗盗之辈所使用的,平日里我根本不屑使用,因此也没没有将它教授给那任狂,可没想到却是这门功夫让我一直活到了今日。” 他黯然一笑,道:“也许武功根本就不该有什么好坏之分,关键就在于看各人如何去用它了。” 忽然,他又朝郭无雨笑了笑,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决不会看错人,决不会第二次看错人的。” 郭无雨道:“为什么?” 老人道:“我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对你说我在鱼中下了毒药之后,你也未起杀我报仇之心。” 他说着,忽又冷笑一声,道:“否则的话,嘿嘿…………” 他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郭无雨问道:“什么?” 老人道:“不然的话你早已在阴间作鬼了。” 郭无雨大惊,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功力全失了吗?” 老人道:“我虽说我武功全失,可并未说我不能恢复武功呀,那畜牧也太小瞧我了,我全身被人废了武功,还是有办法恢复的,我之所以告诉你我失去了武功,是不想让你死得太快而已,任狂把我作弄成如此模样,我又岂能让他派来的人好好地死去?” 郭无雨听着老人的话,心中一阵阵的冒着寒意,只觉这老人的方法也太过恶毒了。 他正想着,只听那老人道:“你是否觉得我这样做太过恶毒了?” 郭无雨一惊,立刻口是心非地摇了摇头,道:“不,不是。” 老人微微一笑,道:“小娃娃这点心思又怎能瞒得过我? 你一定是觉得我太过残忍了,是不是,可是你为何不想想当初,当初那任狂是怎样对我的?“ 郭无雨无话可说了,是呀,这老人曾将那人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可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这又难怪他变得如此残忍,如此孤僻。 郭无雨看着那老人,吞吞吐吐地道:“那………你………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我?” 那老人愣了,随即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却充满了慈爱,他边笑边道:“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你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呢?” 郭无雨愣愣地道:“可是,可是你刚才说的…………” 老人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是的,我刚才是说过一些话,可是不是针对你说的,除非你是他派来的人,你是吗?” 郭无雨轻轻地摇摇头。 老人慈爱地看着他,又道:“虽然我的功力已恢复,但我的手足却再也不能练功了,不过,我还可以将我的绝技传授给你。” 郭无雨眼睛一亮,道:“什么绝技?” 老人口中轻吐出三个字:“缩骨功。” 郭无雨一听不觉又生气了。 老人微微一笑道:“这一门武功虽然没什么用,但却是救命的功夫,我相信,你总会用上它的。”—— ocr书城 第六章 生性倔强不服输 黑夜很快全是过去了,太阳的光辉普照了大地。 郭无雨开始学习老人的绝技“缩骨功”了。虽然他并不太愿意学这个,可是为了老人,他也只得硬下了头皮去学。 在老人教他之前,他忽然道:“我不能拜你为师。” 老人一愣,只听部无雨又道:“因为我已经有师父了。” 老人点了点头,同时又更觉得这孩子的善良和可爱。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并没说要做你的师父。” “难道不就是要做你的师父?” 老人发觉了郭无雨的可爱之处后,更加用心地教,而二却并没有更加用心的学。 他毕竟是个孩子,孩子对他不喜欢的东西总不会太用心的。 可是,老人教来教去,除了教他一些内功心法以外,也只能教他这“缩骨功” 了。 太阳落下又升起,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每日里,郭无雨不是在练那些内功,便是在练那“缩骨功”。便算他学的时候再不用心,这些功夫也早已练得熟透了。 一天,老人把郭无雨叫到身边,问道:“雨儿,你可知你来此处有多长时间了?” 郭无雨摇了摇头。 老人轻声道:“已整整五年了。” 郭无雨大吃一惊,慌忙道:“什么?已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老人点了点头,缓缓地又道:“这几年来,由于你在我身边,给了我不少快乐和安慰,你已经长大了,我也不想再留你了,你还是出洞自己找条上山之路吧,我想任狂此时已不会在洞外等候你了。” 郭无雨一愣,他没想到老人会说出这种话,可是话又说口来,待在这里的五年中,他已经将他的师父和阿颖谈忘了许多。 此时,老人忽然提起出洞,他那对师父和阿颖的思念之情陡然而生,他们怎样了? 他忽然有一种迫切的心情,他恨不得立刻出洞,回到师父和阿颖的身边。 “你尽早走吧!”老人提醒道。 郭无雨与老人相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早已对老人产生了感情,因此,他回过头来对老人道:“要走也可以,我们一起走!” mpanel(1); 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傻孩子,这怎么可以呢? 我已老了,不想再回到那个混混饨饨的世界去了,但你不同,你还年轻,还有许多事在等着你去做。“ 郭无雨摇摇头道:“不,不行,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他的声音显示了他无比的决心。 老人见劝无用,只得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你,你过来。” 郭无雨信步走了过去。 忽然,老人伸出一双手指,出奇不易地向郭无雨点去。 本来老人的手上倒没有什么劲力,可是郭无雨对他全地我防备,因此老人一点便中。 郭无雨被老人点中了穴道,身体便软软地躺倒在地,他瞪大了双眼,惊异地看着老人,不明白老人为何要如此做。 只听老人道:我本不想这么做,可是我又无法说服你;所以也只得这样做了,今日,你必须走,你还年轻,也很有前途,我不能让你的一生耽误在这里。“他说着,将郭无雨扶坐了起来,待郭无雨坐好之后,他将自己的双掌抵在了郭无雨的胸口之上。 郭无雨不知他要做什么,却明白一点,老人绝不会伤害他的。 忽然,他只觉从老人的手掌之上涌来一股暖流,这股暖流流遍了他的全身,他只觉全身暖洋洋的,无比舒畅。 郭无雨不知不觉闭起了双眼,在享受着舒服的感觉。 忽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地劈了出来:“老人在做什么?”等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答案也随之而出。 老人正把他的所有内力都达到他的体内! 郭无雨浑身一震,顿时,那种舒服的感觉跑得无影无踪了,他拼命地挣扎,想脱离老人的手掌,但苦于穴道被点一点办法也没有。 郭无雨只觉体力真气一点点地增加,却一点也不觉高兴。 忽然,他的手脚活动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老人已把自己的内力全部传授给了他。 待他再看那老人时,却见他已软软地躺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 郭无雨扑将上去,抱住那老人道:“爷爷,你何苦,你又何苦这样。” 老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微微一笑道:“我老了,也没用了,没有什么可给你的,只有这点内力,我早已将你当自己的孙子看待了,难道我连给自己孙子一点内力的权力都没有吗?” 郭无雨心头一热,眼中的泪已流了下来,他哺哺道:“可是………可是你…… …”说到这,他已说不下去。 ,老人虚弱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那么多可是的。” 郭无雨坚声道:“我要带你出去,一定要带你出去。” 老人摇了摇头,道:“不,我已活不过今日啦,我死后,就把我葬在这里。 知道吗?“ 郭无雨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人连忙安慰道:“好孩子,好孩子,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郭无雨忽抬起头,道:“爷爷,我跟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老人凄然一笑道:“我的名字?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是谁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让我从此真正地做一个无名之辈吧。” 郭无雨只得点了点头,不敢再问。 郭无雨惨然道。 “爷爷,我………我对不起你。” 老人笑道:“真是傻话,这内力是我强输入你体内的,又不是你强迫我输给你的。” 郭无雨泣然道:“可是,如果我不强求你出洞,你也不会…………” 老人轻摇了摇头,又道:“傻孩子,今日我既然会叫你走,也早就存了将内力给我之心,根本就是与你无关的,不过。” 他顿住了声音,看着郭无雨,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郭无雨说。 一郭无雨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老人沉声道:“这话我虽已在五年前说过了,可是今天我仍要再说一遍,这是我对你的唯一的一个忠告。” 郭无雨小心地间道:“什么?” 老人这才肃然道:“千万不要拜任狂为师,绝对不要和他混在一起,不要和他学任何的功夫。” 郭无雨摇了摇头,道:“那本就是不可能的,我出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任狂,为你报仇!” 老人摇摇头,道:“不,不行,你的内力现在也许和那任狂差不了多少,可是你的武功却与任狂相差太大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郭无雨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坚定的神色,他突然道:“不管怎样,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老人叹了口气道:“出洞后,你一定要时时刻防着任狂。” 郭无雨听了老人的这句话,不觉有些多余,于是他道:“我失踪了这么多年,他也许认为我已死了。… 老人苦笑道:“不,决不会,他在没见到你尸体之前是决不会认为你已死的,你这么好的天资,他也决不会对你罢手的。” 郭无雨奇道:“好他想让我做什么?” 老人道:“做杀手,武功高绝的杀手,去杀死所有武功高强的人。 郭无雨听了,心中一寒,他不能不相信老人的话,他问老人道:“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老人道:“办法只有一个,用心地去练好你的武功,这样一来,你便不会怕他了。” 郭无雨忽然做然地抬起了头。道:“我本就不怕他。”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断断续续地道:“我对你的嘱咐…………全……… 全在………这里了,以后你………你是好………是坏………全看你自己了………你是………个好孩子…………” 郭无雨正在凝神听着老人的话,忽然,老人的声音嘎然而止。 无情一惊,当他再去看老人时,老人已闭上了双眼,而他唇边,竟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郭无雨望着老人的脸,一时竟呆住了,半晌不动。 过了良久,他终于站直了身来,然后又缓缓地跪了下来,他的口中默默地道: “我发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又跪了良久,他才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发觉自己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老人死了! 老人在将自己的内力全部输送给郭无雨之后,安静而又宽慰地死去了。 郭无雨看着老人的尸体,又软软地坐倒在地上。 老人死了,他的脑中就像突然少了一根支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 直到暮色临近,直到几只猴子在老人的身边不住地“吱吱”地哀叫。他才缓缓地从呆愣中醒了过来。 现在他该怎么办?立刻,一个字闪出他的脑海,“走!” 对,走,老人死了,郭无雨对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他伸出双手,在老人的身边的土地上抓了起来,他不想依靠作具,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为老人挖一个坑。 手挖破了,血不住地向外流,他也看不到,他的整个人已经麻木了,过度的伤心使他忘记了疼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个大大的坑终于出现在郭无雨的眼前,再看他的手,早已血肉模糊。 郭无雨已顾不得许多了,他将老人轻轻地抱了起来,又轻轻地放入了坑中,随后,他跪在坑旁,怔怔地看着老人的脸。 老人虽然死了,可是他的样子却像睡着了一样。 良久,郭无雨才缓缓地抬起手,将土一点一点地推下了坑中。 很快地,泥土掩盖了老人的脚;老人的腿,老人的身体,最后掩盖住了老人的脸。 郭无雨只觉心中一阵阵地抽痛,五年以来,他早已将老人看做自己的亲爷爷,现在他的爷爷死了,他又怎能不难过呢? 老人终于被埋葬了,这一堆黄土也掩盖了老人那叱吁风云的一生。 他终于能够过一个普通人那样的生活了。 郭无雨劈了一根粗壮的树干,插在了老人的坟上,当作墓碑,树干上用石头刻下几个字:“一个平凡的人。” 郭无雨的心中暗暗对着那高高耸起的坟头道:“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会为你报仇的。” 说完,他一转身向那洞口走去,带着无比的决心,向洞中走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憎恨这个地方。 因为这地方处处都留有老人的影子,总让他觉得老人还没有死,只是睡着了,这个地方实在是给了他大多的痛苦和回忆。 所以,他现在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远离这里。 没走多长时间,他便看见了那洞口的所在。 那里虽然被长长的草掩盖着,郭无雨仍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地方,因为当初他就是从这个洞口钻出来的。 很快地,他已到了洞口旁。 此时,天早已黑了,藉着满天的星光,他拨开了长草。 洞口就显示在他的眼前。 郭无雨没再多想些什么,他只是回过头,又环视了四周一眼,毅然一甩头,向洞内钻去。 可是,意外又出现了。 郭无雨没爬多远,便再也不能前进了,他奇怪极了、为何自己竟爬不出去了,为什么? 难道五年的时间使这个洞变小了?可能吗?这根本就不大可能呀?可是不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为什么? 郭无雨无奈,退出了洞口,他漫步走到小溪边,不禁犯愁了,该怎么办呢?低头下头,凝望着溪水。 溪水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郭无雨不禁一惊,这是谁?他回过头去,望了望身后,他的身后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 难道是见鬼了?他又一次俯下头,那张陌生英俊的脸也又一次出现了。 郭无雨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水中的影子也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水中的影子就是他自己? 郭无雨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五年,这五年并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他已经又长了五岁,不是吗?他已经长大了。 既然长大了,他的骨骼也该随着他的年龄长大,不是吗? 郭无雨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钻不进那洞里。原来自己已长大了。 一时之间,郭无雨愁眉不展,难道他真的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他又想起了老人,老人当初是怎么进来的? 想到这,他眼睛一亮,缩骨功!对,缩骨功! 这时,郭无雨打心里感激老人,若不是老人让他学这缩佩服功,他又怎能出去呢? 郭无雨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他重新来到老人的坟前,恭恭敬敬一连磕了三个头,然后,回身,向那洞口走去。 到了洞口,他按照老人教他的缩骨功心法,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将体内的真气在全身运转了一遍,凝聚在了一起,只听见自己的骨胳“咯咯”地响动之后,他便将自己的身体朝洞内钻去。 果然,这一次顺利,就晚他五年前从外面时来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法比原来快捷了许多。 不一会儿,郭无雨便钻出了洞口,洞外,星光灿烂。 郭无雨跃出洞外,只觉兴奋无比,他放声大笑了几声。 便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因为他要想办法上去。 山壁上的青藤无比的滑溜,根本不得沾手,该怎么办? 难道再一次回到洞中,就此度过一生吗? 他摇了摇头,既然出来了,他就没存再回去的念头。 可是不回去又该怎么办呢?难道等着天下掉根绳子下来?天下会忽然掉根绳子下来吗?这可能吗? 郭无雨苦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开始想入非非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觉眼前一根黑色的细细的绳子在面前闪动。 天下真的掉了根绳子下来? 郭无雨瞪大了眼,与其说面前的这根黑色的东西提绳子,倒不如说它是根线,因为它就像线那么细。 郭无雨伸出手,摸了摸那像线一样的绳子,这才发觉那绳子软软的,比一般的绳子都软。 他用力将绳子拉一拉,那绳子竟完好无损,既没有变形,更没有被拉断。 郭无雨知道自己现在劲力远非昔日可比,这绳子既然经得起他这么用力一拉,就必然经得住他身体的重量。 于是,他双手紧握住绳子,身子已跃了上去。 这时,郭无雨更加感谢那老人了,若不是老人将内力全部输送给了他的缘故,他决不能如此轻巧地攀跃的。 就这样三下两下,郭无雨已攀上了崖顶。 不过,攀上崖顶时,他已累得气喘嘘嘘。 他体内的内力虽强,却不在该如何利用。 他好不容易上了崖,正想坐下来好好地休息一下,忽然,一个阴影笼罩了他。 无雨一惊,将头抬了起来,于是,他便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此刻极不愿意见到的人。 这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黑色的帽子。帽沼压得很低,衣领竖得很高,帽沿和衣领几乎遮住了他所有的脸。 郭无雨失声道:“是你?” 黑衣人点点头道:“不错,是我!” 郭无雨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他想扑将过去,将那人杀掉,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原来,他想揭穿黑衣人的丑恶面目。可是这样一来,他也只得强忍住了怒气。 郭无雨望着他,毫不畏惧地道:“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似乎微微一笑,道:“你忘了吗?是我救了你。” 郭无雨皱了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的一只手本是背后在身后的,此时却伸了出来。 郭无雨和他的那只手看去,那是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手里,有一根黑色的细绳在闪动着。 由于黑白分明,此时看来,却越发的明显。 郭无雨猛然明白了。 原来救自己上去的那根绳于是他垂放下来的。 不过,他并不领情,他冷声道:‘你想怎么样?难道要我报答你吗?“黑衣人摇了摇头,道:“不,我并不要你报答我,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郭无雨不等黑衣人说下去,便抢先道:“是不是要我拜你为师?”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你很聪明,五年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五年,目的就是想收你为弟子。” 郭无雨冷哼一声,道:“那是休想!” 黑衣人一愣,道:“为什么?” 郭无雨道:“我五年前也早已回答过你,我已经有师父了,而且我也从不拜做这种人为师。” 黑衣人毫不介意,只是淡淡地道:“只要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他的语气中满是威胁之意。 郭无雨根本就不理会他这一套,他轻笑了一声,道:“好啊,那你就试试看。” 黑衣人忽然缓和了声音道:“你师父杀了你爹爹,你难道不知道吗?” 郭无雨点了点头,道:“那不用你来提醒,我始终只有一个师父,而翁白头也始终是我的师父。‘黑衣人淡淡地道:”哦,你这么大度,连杀父仇人也叫他师父? “ 郭无雨冷声道:“是不是杀父仇人我很清楚,你尽可以放心,这一点好坏我还是能分清的,总之,不管怎样,你让我认你做师父,恐怕这一辈子都休想。” 黑衣人听了这一番话,并不动气,他只是轻轻地“哦” 了一声,然后又道:“既然这么说,你必然是个有恩必报的人罗?” 郭无雨昂起了胸,凛然道:“最起码不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黑衣人突然“嘿嘿”一笑,道:“那我现在是不是有恩于你了呢?” 黑衣人这么一说,郭无雨楞住了,黑衣人这句话说得不错,若是不黑衣人放下绳子,他恐怕要在崖下待一辈子。 郭无雨沉默无语。 忽然,他点了点头,道:“好,我领你这个情。” 黑衣人听了此言,眼中露出了得意之色。 郭无雨站起了身,眼睛紧盯着黑衣人,忽然间,他猛地一拧身,他的身体已向崖下跃去。 他的身体本就一直在悬崖边上,此时跃下崖去,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大力气。 黑衣人大惊失色,他未料到郭无雨会如此做。 因为郭无雨知道,自己欠了黑衣人的这个人情有是无法还的,除非他再跃下去,跃回那个平台上。 黑衣人大惊,想跃过去拉住他却已完了,他的手触到了掌中的绳子,心念一动,猛然间,他将持绳的手。向后一收,又向郭无雨卷去,绳子的一头便立刻向直坠下去的郭无雨追了。 绳子追得虽快,但郭无雨的下坠之势更快,他眼看着已到了平台,这才想起要凌空转身,才能使脚落在平台上。 可是,当他想半人空转身的时候,已来不及。 眼见自己将一头撞向平台。 郭无雨闭起了双眼,心中不住地道:“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他的头已撞在了平台上,而这时,黑衣人的绳子也已套往了他的脚。 郭无雨虽然免去了一死,可是头仍然撞上了平台之上,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便晕了过去。 黑衣人将郭无雨提了起来,替他包扎好了伤口,便坐在一边朝郭无雨“嘿嘿” 地笑了起来。 他笑得那么得意………… 一当郭无雨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立刻瞧见了一张脸,一张清纯可人的脸。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她正笑咪咪地看着郭无雨。 郭无雨惊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女孩笑而不答。 她抬起手,郭无雨便看到了一根细细的长长的金针。 郭无雨吓了一跳,想向后退。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被绑在了床的四个角上。 郭无雨瞪着眼睛看着这女子,大声喝问道:“喂,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快放开我,放开我!” 那女子对他嘻嘻一笑,道:“我嘛,我叫爽儿,是你的救命恩人。” 无情一愣,道:“什么,救命恩人,你救了我的命吗?” 那女子笑道:“当然啦,否则你怎会躺在这里呢?” 郭无雨又是一愣,随即问道:“那………那我是谁?” 他忽然发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你都不知道你是谁了,我又怎会知道?” 郭无雨不由得呆住了。 那女子忽然半手中的金针向他的脑门插去,郭无雨吓得大叫道:“喂,喂,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他用力挣扎,可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没有用,金针还是无误地插在了他的脑门上。 爽儿插好金针,这才道:“你叫什么叫?也没见过像你这样胆小的,我在给你治伤,你知不知道?” 郭无雨只得止住了叫声。 爽儿仍在一边道:“给你插了这么多的针,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呀?” 说着,她站起身来,解开了绑在郭无雨手脚的绳子。 无雨伸手摸了摸脑袋,这才发觉他的头上像只刺猬一样。 他不由又大叫道:“喂,我不要你治了,你快给我拔下来吧。” 爽儿生气了,她向郭无雨跃了过去,手掌在他的眼前一晃) 郭无雨只觉头上一阵剧痛,再摸了摸,头上的金针一下子已全没有了。 再看爽儿,她正拿着一把金针在郭无雨的面前晃来晃来呢。 郭无雨这才想起观察这间房子。 这是一问很小的木屋,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茶几,一个柜子,一张床。 屋子里的所有家具,似乎都是木制的。 郭无雨向四周看了看,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爽儿见了,连忙问道:“喂,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郭无雨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我现在只是想知道我是谁?” 爽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好吧,好吧。你不用再想了,还是我告诉你吧。” 郭无雨立刻集中了精神,眼睛紧紧地盯着爽儿。 只见爽儿一本正经地道:“你是一个孤儿,你在路上被人欺侮时,被我师父看到,于是他便将你带了回来。” 郭无雨听了,不禁半信半疑地问道:“哦,是吗,真的吗?” 爽儿一甩手,故作生气的样子道:“你如果不相信,那就算了。” 她一转身,背过了脸去,不再看他。 郭无雨这才有点相信了,他低下了头,口中哺哺地道:“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爽儿转过身,抿嘴一笑道:“自然是真的啦,小兄弟,我还会骗你吗?” 郭无雨闭上了嘴,也不再问,可是心中却总是觉得哪里有些隐隐的不对。 爽儿忽然跑了过来,拉住他的一只手,道:“好啦,我们出去吧,老在这里闷死啦!” 说着,她也不管郭无雨愿不愿意,拉着郭无雨就跑。 外面,是一片很平坦的草地,草地上还稀稀疏疏地种着几棵树,再往前看,就是一片树林。 郭无雨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这地方被一片树林包围着。 屋里前面一丈远处,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很大的砚台。 郭无雨走一以近前,吃惊地道:“哇,看不出你用这么大的砚台写字呀!” 爽儿用手指翟着郭无雨的脑门,道:“你这个笨蛋,这。 砚台不是我用的,是他用的!“她顺手将手指向身后一指。 郭无雨转过身,忽然发现在他身后的屋顶上竟端坐着一个人,这人的手里正拿着一只粗大的毛笔,他的手不停地挥动着;也不知在写些什么。 这人穿着青衣衣服,衣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墨汁,十分滑稽。 郭无雨正看着那人,忽然那人抬起了头来。 他这一抬头不得了,却把郭无雨给实实在在地吓了一大跳。 这人实在长得大丑了,他的两只耳朵像兔子一样长得尖尖的,向上竖着,那鼻子就像一个钩子。 郭无雨敢打包票,如果在他鼻子下挂个篮子的话,绝对没有问题,只有那对豆般的眼睛,时刻向外闪着摄人的光。 郭无雨退后了一步,来到爽儿的身边,低声问道:“喂,他是谁,怎么这么丑,长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爽儿垂着头,抿着嘴穷笑,她还未开始回答,屋顶上的人已说话了:“喂,小子,你在说什么?” 郭无雨伸了伸舌头,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这样的耳朵竟有这么大的作用处。… 他在惊讶的同时,不觉又有些奇怪,他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偏偏又想不起来他曾在哪里听过了。 这声音很特殊,也很刺耳,既不像男人的声音,也不像女人的声音,总之听起来怪怪的。 郭无雨悄悄地拉了拉爽儿的衣襟,轻声问道:“他究竟是谁呀?” 爽儿“咯咯”一笑,道:“他就是你的第二个救命恩人。” 郭无雨一呆,心中却想,这人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人又抬起头,对郭无雨道:“小子,别愣着,快给我磨墨。” 郭无雨“哼”了一声,道:“给你磨墨,为什么?” 那人抬起头,昂然道:“因为我是你的师父!” 郭无雨奇道:“我的师父?谁说你是我的师父?” 那人淡淡地道:“我说的。” 郭无雨“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道:“你长得这么丑,根本不配做我的师父。” 说着,他扭过了身去,不再看那怪人。 那怪人冷笑一声,道:“好哇,那你有本事就走,如果你能走出这里,你就是我的师父。怎么样?” 无雨一听,忙道:“好哇,你可许后悔啊。” 那人淡淡地道:“后悔?你最好间问爽儿,我这么多年来何曾为一件事后悔过,我从不后悔。”他的声音无比的阴冷。 郭无雨听了听这声音,不觉也为之一寒。 那人话声一转,道:“好,你现在可以走了。” 郭无雨看了那人一眼,猛然转身,向林外跑去。 当他走过爽儿身边时,爽儿道:“不要,不要,你跑不了的。” 她似乎已算准了,郭无雨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郭无雨听了这话,心中怒气渐起,心道:“她越说我跑不出去,我越要跑出去让你瞧瞧!‘他既然决心已定,脚下步子迈得更快。 那人一直在微笑着看着郭无雨,看着郭无雨迈出的每一步。 忽然,他冷笑一声,将脚一甩,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便向郭无雨飞去。 爽儿一见,立刻大呼道:“小兄弟,小心,小心呀! 郭无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仍一个劲地向前跑,待他反应过来,哪物已到了他的身后,他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嗓”的一声,那物已铐住了郭无雨的一只脚。 郭无雨低头一看,才发现铐住他脚的是一个铁环,粗重的铁环。 他不得不停止前进,想用手扒开那铁环,无论他如何用力,那铁环都是纹丝不动,好象这铁环本是生在他的脚上的。 郭无雨气愤的瞪了那人一眼,也不再去理会那铁环,仍是一个劲的奔跑。 那怪人仍坐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倏然问,他将自己的脚一抬,向后一收。 这一下,郭无雨可就惨了,他正在跑着,忽然觉得右腿上被人猛地一拽,他的脚便向后滑去,但身子仍在向前,这样一来,他的身体便摔倒在地。 郭无雨再一次仔细地看了看那铁环,这才发觉铁环的一端有一个小孔,小孔的上面系着一根又细又长的绳子,他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无论他跑到哪,只要那怪人拉一下绳子的另一端,他便会摔倒在地。 郭无雨大怒,忍不住回身骂道:“老鬼,你想怎样? 老鬼摇摇头道。 “我不想怎样,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还服不服了。” 郭无雨大叫道:“不服,不服,我偏偏不服,看你还能怎么样!这次根本不能算,这明明是你耍的诡计,怎能算真功夫?” 老鬼不再理他,又低下头,写他的字。 郭无雨不再向前跑,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跑得再远也没有用,他想了想,一转身,向那老鬼跑去。 到了屋檐下,郭无雨抬起头来,对着上面的老鬼道:“喂,你有本事便下来,放开我,我们俩斗一斗。” 老鬼淡淡地道:“你不能上来吗?” 郭无雨急道:“我怎么上来啊?这房子既这么高,又没有梯子。 老鬼道:“既是这样,你就别指望了。 郭无雨仍不肯罢休,在下面大叫大嚷道:“你放了我,快放了我。” 老鬼埋下头去,不再理他。 郭无雨叹气道:“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绳子的那一端系在哪里,我自己去解开,好不好?” 老鬼听了,似乎有些心动,他抬起头,看了看郭无雨,忽然伸出一只脚。道: “另一端就在这里。… 郭无雨瞪大了眼睛,果然,在那老鬼的右脚上也有一个铁环,铁环的上面正也系着一根黑色的绳子。 无雨一见。心不由得凉了,看来要想把绳子的另一端解开来是不可能的了,这也意味着他想离开这个地方也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那绳子甚长,只要郭无雨在附近的地方走动,行动起来都还算自由。 无奈,郭无雨只得放弃了这挣扎,他无力再想逃走的事了。 他只是不停地在老鬼的面前走来走去。 爽儿来到他身边,笑着道:“小兄弟,吃亏了吧,这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懂不懂,以后可要听大姐姐的话啦!” 郭无雨却不理她,爽儿不介意,一反抓他的手,道:。 “走,咱们还是进屋吧,省得你看他不舒服。 郭无雨想了想,觉得爽儿说得不错,便跟着爽儿走了进去。 到了屋里,爽儿忽然神秘兮兮地转过身来,道:“你可要小心一些呀,他经常会发神经的。” 无情一愣,忙问道:“什么意思?” 爽儿笑而不答。 郭无雨看着她那神秘的笑容,不觉诧异无比。 他对爽儿道:“这地方就你们俩住吗? 爽儿点了点头。 郭无雨叹了口气,道:“也真可怜你了。 爽儿奇道:“什么?我哪里可怜了? 郭无雨道:“你每天都要面对这样一个人,难道不可怜? 要是我每天都要见到他那丑怪的样子,一定会发疯的。 爽儿转眸一笑,道:“你慢慢会适应的。” 无情一听此言,张口结舌道:“难道真要让我每天都看着他?” 爽儿瞪了他一眼道:“你武功那么差,难道还想逃?你还是先把武功练好了再说吧!” 郭无雨忽问道:“他是你什么人?不会是你爹吧,他长得好么丑,你却这么漂亮。” 他看着爽儿,喷喷两声,又道:‘不像,不像,一点也不像。“爽儿“呸”了一声,道:“别胡说,他是我师父!” 但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呢?爽儿的口中虽在骂郭无雨,但心中却无比的欢喜。 忽然,窗外一白物掠过,爽儿一眼瞥见,立刻大叫道:小白,小白,你怎么不听话,别跑,快回来!… 说着,她的身体已从窗口跃了出去。 她的身法异常美丽,飘飘欲仙。 郭无南中看着她的身影,不禁呆了。 猛然醒来后,他也追了出出去,口中大叫道:‘喂,你等等我,等等我!“爽儿边跑边回过头来,道:‘不行,不行,小白会跑掉的。“郭无雨奇问道:“小白?小白是谁?难道这里除了你我他三人,还有别人吗?” 爽儿不再回答他的话,只是用手向天上指了指。 郭无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这才发现一只小白鸽向远处飞去,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只白鸽就是小白呀! 小白正向林外飞去,越是接近那林子,爽儿就越着急,她的鼻子上已有了细密的汗珠,她大叫道:“小白回来,别往那里去了,那林中有机关。,,说着,爽儿的身体已拔地而起,郭无雨只觉眼前一花,爽儿已不见了。 再一抬头,发现爽儿已落在了远处的一棵树上,他不由得暗暗吃惊,同时也暗自佩服,好高超的轻功。 白鸽正悠悠然地飞向那树林,而爽儿却抢先一步赶到了树林的边缘。 那白鸽正打算飞过树林,爽儿的双脚一点树枝,身体又跃高了许多,双手向前一捞,已轻轻地抓住了鸽子。 郭无雨站在爽儿的身后,看着爽儿的一个个妙至毫巅的动作,张大了口,不禁呆住了。 这时,爽儿已抱着白鸽向他走来,边走边佯嗅地对白鸽道:“怎么,小白,你想走吗?想抛下我一个人走吗?这可不行哦,我要你陪着我,一直都陪着我,知道吗?” 郭无雨听了这几句话不觉一阵难过,可以想象,爽儿在这里所地的那些日子是多么的寂寞。 突然之间,郭无雨对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充满了同情,别看她脸上的总是挂着笑,看起来好象好忧无虑的佯子,可是她的内心呢?谁又能知道她内心的孤寂呢? 无尽的孤独使她将一只白鸽当作了她的一个朋友,一个要好的朋友。 郭无雨看着她那充满笑意的脸,忽然道:“你不快乐。” 爽儿听了此言,呆了一呆,笑容尽失。 瞬间,笑容又涌上了她的脸,她看着郭无雨道:“为什么这么说?我很快乐。” 郭无雨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道:“你有没有想过出去看一看? 在我忘记中,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呀!” 爽儿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伸出一只手,捂住了郭无雨的嘴,变色道:“你小心点!” 说着,她紫张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这才放开了捂着郭无雨嘴的手,淡淡地道:“以后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说这些,知道吗?” 郭无雨自然知道爽儿所说的“他”指的是何人,他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爽儿严肃对他道:“别问这么多,小兄弟,你也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郭无雨看着她那严肃的样子,便也不再问起了。 于是,他和爽儿一起走了回去,他向屋顶又瞟了一眼,却见那老鬼仍在聚精会神地写字,不由得松了口气。 夜色很快就到来了。 爽儿带着鸽子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整个外屋只剩下了郭无雨一个人。 外屋里几乎是人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纵横交错的木头横梁和几根木柱。 郭无雨躺在地板上,大腿翘着二腿,闭着眼睛在想自己的心事。 忽然一个黑影掠了进来,那速度就像一阵风。 郭无雨本以为那黑影是想对他做什么伤害,哪知,那人竟连碰都没碰他一下。 郭无雨不觉奇怪,这人究竟想做什么呢?他努力想看清这人的模样,无奈这人的速度大快,却怎么也看不清。 这人进了这屋子,却也并不立刻不走,只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横梁上上纵下窜。 忽然,郭无雨只觉自己的腿上一轻,他的脚竟被提了起来。 他心念一动,忽然想起面前的这人是谁了。 因为现在吊起他那只脚的,正是那根系着铁环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正系在那老鬼的身上。 毫无疑问,现在在屋里跳来跳去的,也正是那老鬼。 不一会的功夫,郭无雨的身子已被吊了起来。 横梁上,也终于静了下来—— ocr书城 第七章 魔鬼训练无情人 当郭无雨抬头看横梁时,惊奇地发现横梁上已织成了一个网,一个大大的舒适的网,老鬼呢?他正悠闲地躺在网上,他的一只脚正紧系着一只铁环。 郭无雨简直要气炸了肺,这下倒好,那老鬼将自己倒吊起来,而他却自在舒服地躺在上面,这又怎么能不让他生气呢? 郭无雨气极大叫道:"老鬼,死老鬼,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老鬼道:“行呀,放你下来也容易,我只要回答服不服了。… 郭无雨生性倔强又怎肯服,口中大嚷道:“不服,不服,我死也不服。” 老鬼呵呵一笑,道:“好啊,那我就睡觉了。” 他说完这句,人便躺了下去,舒服地躺在那丝绳缠绕成的网上。 郭无雨满心无奈地看着老鬼,不时发出一阵长嘘短叹,他的心中不住地咬牙切齿,真恨不得一口将这个奇丑无比的怪人吃了下去。 尽管他张大了口,但无论怎样也吃不到那老鬼,别说吃老鬼,恐怕连老鬼身上的一根汗毛也碰不到。 气愤之余,他只得破口大骂,他想以骂这个办法来激怒老鬼。 于是,他便骂了起来,一会几骂老鬼不知羞耻,不要脸,只会耍些雕虫小技骗人,一会又骂老鬼没有真本事,只会骗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可是,无论他怎么骂,那老鬼就是不理不睬,非但不理不睬,甚至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郭无雨边骂边侧耳倾听,听得上面没有动静,忍不住抬起了头,向上看去,他的目光立刻遇上了老鬼的目光。 老鬼正笑咪咪地看着他,见他回过头,竟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郭无雨气得肺都要炸了,他立刻调转目光,又开始骂了起来,这一次,他骂的语句更尖刻,他一边骂,一边得意地想,这回你要生气了吧? 他越想越得意,也越骂越高兴,那句子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嘴里骂出来,一泻不止,甚至忘了去注意旁边的动静,他完全沉醉在这无休止的怒骂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郭无雨忽然觉得自己口子舌燥。 当然啦,骂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累了。 他这才想起躺在网上的第鬼。 老鬼现在怎么样了? mpanel(1); 就在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奇异的声音。 “呼………呼…………” 郭无雨只听了一声,就立刻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了。 打鼾声。 难道老鬼竟睡着了,这可能吗?或者之不是打鼾声,但这若不是打鼾声又是什么声音呢? 郭无雨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谁又能在这怒骂声中睡觉艰下郭无雨回过了头去。 这一回头,竟把他气了个目瞪口呆,老鬼竟真的睡着了,不但是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很死。 郭无雨被气得牙痒痒的。 如果他现在没有拴住的话,他一定会上去杀了他。 可惜,他现在被吊着,而且离老鬼还有一大段距离,他除了等候天亮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办法。 郭无雨的眼睛一直在怒视着老鬼,他很奇怪老鬼怎能睡得着,慢慢的,他也觉得累了,很累。 他只希望立刻下来,找一张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屋里屋外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可以帮他的人,因为他的四周除了他和那睡得像死人一样的老鬼上已没有一个人。 郭无雨想在声喊叫,可是他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喊也是没有用的了。 那老鬼既然能在他的喊叫声中睡着,就不会被他的喊叫声惊醒,不管他怎么喊怎么叫,都是白搭。 郭无雨将头无力地向下垂去,两只手臂也任由他自然地垂着。 他的嘴虽停止了怒骂,手脚也停止了挣扎,但一颗愤怒的心仍在剧烈地跳动,他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生气,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太累了,再也撑不住,便睡着“。 郭无雨做了个梦,他看见了一张床,一张很宽很大的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软软的丝被,床的四周熏着清幽抬人的香气。 郭无雨一见那张床,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快走两步,到了床前便躺了下来。 可是,他的人还未躺实在。突然,他只觉头下一空,头便栽到了地上。 啊,好痛! 郭无雨睁开了双眼,忽然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那张舒适的床已消失了。 他摸了摸脑袋,这才醒过来,心道:“原来是做了个梦。” 猛然,他发觉自己脚环没有了,他低叫道:“不,不是梦。”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头在隐隐作痛,自己的身体也确实跌倒地上。 郭无雨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不知何时,天已大亮了。 郭无雨有此烦躁了,他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昨天的那一夜是如何度过的。 可是如此说来,他又奇怪了,他明明是被拴在横梁上的入此刻为什么又会跌落在地上? 他仰头向上一看,才“啊‘了一声,怪不得,原来那粱如果他现在没有拴住的话,他一定会上去杀了他。 可惜,他现在被吊着,而且离老鬼还有一大段距离,他除了等候天亮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办法。 郭无雨的眼睛一直在怒视着老鬼,他很奇怪老鬼怎能睡得着,慢慢的,他也觉得累了,很累。 他只希望立刻下来,找一张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屋里屋外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可以帮他的人,因为他的四周除了他和那睡得像死人一样的老鬼上已没有一个人。 郭无雨想在声喊叫,可是他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喊也是没有用的了。 那老鬼既然能在他的喊叫声中睡着,就不会被他的喊叫声惊醒,不管他怎么喊怎么叫,都是白搭。 郭无雨将头无力地向下垂去,两只手臂也任由他自然地垂着。 他的嘴虽停止了怒骂,手脚也停止了挣扎,但一颗愤怒的心仍在剧烈地跳动,他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生气,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太累了,再也撑不住,便睡着“。 郭无雨做了个梦,他看见了一张床,一张很宽很大的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软软的丝被,床的四周熏着清幽怡人的香气。 郭无雨一见那张床,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快走两步,到了床前便躺了下来。 可是,他的人还未躺实在。突然,他只觉头下一空,头便到了地上。 啊,好痛! 郭无雨睁开了双眼,忽然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不见了,那张舒适的床已消失了。 他摸了摸脑袋,这才醒过来,心道:“原来是做了个梦。” 猛然,他发觉自己脚环没有了,他低叫道:“不,不是梦。”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头在隐隐作痛,自己的身体也确实跌倒地上。 郭无雨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不知何时,天已大亮了。 郭无雨有此烦躁了,他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昨天的那一夜是如何度过的。 可是如此说来,他又奇怪了,他明明是被拴在横梁上的入此刻为什么又会跌落在地上? 他仰头向上一看,才“啊‘了一声,怪不得,原来那粱上的”网“已撤去了。 郭无雨不觉有些失色,那缠绕在横梁上的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的绳子已不见了,至于何时撤去的,他竟一点也不知道。 郭无雨正要转身寻找,忽然一个阴影向他笼罩了过来,郭无雨抬头一看,是老鬼,老鬼正冷冷地看着他。 郭无雨嚷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重地将我摔倒在地上?你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老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地板,阴阳怪气地道:。‘我教了这么多的徒弟,还未见到一个像你这要睡觉会流这么多口水的人!“郭无雨一愣,他转眼一看身边,果然地上有一小滩亮亮的水。 他的脸不禁一红,口中却骂道:“放你个猪屁,怎么我睡觉流口水也要你来管吗?” 老鬼沉下脸道:“对,以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要管。” 郭无雨大怒道:“你凭什么管,你是我什么人?” 老鬼想都没想便立刻答道:“师父!” 郭无雨嗤之以鼻道:“师父?哼,我可没有承认有你这个师父啊!” 老鬼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轻轻地道:“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够办成。” 他的声音虽然轻,却传遍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自然郭无雨也听到了,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他站起身来,转身向屋外走去。 屋外的草地上,空无一人,郭无雨本以为爽儿会在草地上与她的小白玩耍呢! 爽儿到哪里去了呢? 一会儿没见爽儿。郭无雨忽然觉得有些想她了,若不是有爽儿在这里与他说话解闷,他真不知道会被这老鬼弄成什么样子了。 这时,厨房里飘出一阵诱人的菜香,郭无雨用鼻子轻轻地嗅了嗅,眼睛一亮,唇边露出了微笑。 他三步两步跑向厨房,进了门,他不由得愣住了。 爽儿果然在厨房里,她在厨房里做的事也没什么特别的,你想想,一般人在厨房里还能做什么呢? 自然,爽儿也不例外,厨房是做饭炒菜用的,而爽儿现在正在炒菜。 若只是炒菜,郭无雨也不会发愣,虽然爽儿是在炒菜。 但她的手法却与别人不同。 一般人炒菜是用手炒,不,应该是说所有的人炒菜都是用手炒的,当然,那些残废的人例外。 爽儿不是残废,她炒菜的方法了与别人不同,你看过用脚炒菜的人吗?爽儿就正在用脚炒菜。 她站在炉台上,用脚指夹着铁铲一下接着一下地炒着调她的脚指非常灵活,似乎并不亚她的手指。 郭无雨愣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怪不得,怪不得。” 爽儿冲着他笑了笑,道:“什么怪不得,说出来听听?” 郭无雨佯装出一付同情可怜的样子,道:“我终于知道你的个子为什么长不高了。” 爽儿不觉大奇,笑问道:“你说是为什么?… 郭无雨指了指爽儿的脚,又叹了口气,道:“你本该很高兴的,只可惜发育不良啊!” 爽儿“噗”一笑,不再理他,用心地炒起菜来。 郭无雨也不说话,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炒。 又炒了一会,爽儿用脚指抓着铲子铲了一点菜送到郭无雨嘴边,笑着道:“小兄弟,趁热吃一点啊!” 郭无雨本想拒绝,可是那菜的香气却不时地飘入他的鼻中,于是,他伸过嘴,尝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嚼了嚼,品尝了一番,喷喷称赞道:“好香啊,”吃了这第一口,他又忍不住去吃第二口。 于是,他又将嘴向铁铲伸了过来,忽然,旁边伸来一只脚,冷不防将铁铲踢飞,郭无雨这一口正好啃在了那突如其来的脚上,他急忙收口,用手不住地扇着风,连声呼叫道:“好臭,好臭。” 他没有回头,只是不住地大叫上当,他没有去管那只脚‘的主人,因为他已知道那人是谁了。除了老鬼,还会是谁呢? 夜晚很快就来了。 虽然是夜晚,但天空中星光灿烂,圆圆有月儿就挂在居中,月儿很亮,把地上的万物照得清清楚楚。 郭无雨一人睡在屋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他前一夜并未怎么睡好,这时本该熟睡了,可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不为别的,只为了他那“咕咕”直叫的肚子。 他实在是太饿了,他已有一天多没吃东西了。 不是他不想吃,而是老鬼不让他吃。 既然老鬼不让他吃,他也决不会乞求老鬼给他吃东西。 正在辗转反侧之时,忽听窗外“哆哆”传来两声轻响。 郭无雨立刻坐了起来,皱眉轻问道:“谁?” 窗外立刻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我。” 是爽儿。 郭无雨立刻跃下床,打开了窗。 爽儿便从窗口掠了进来。 郭无雨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爽儿佯嗅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吗?”她转过了头去,背负了双手,作出一付生气的样子。 郭无雨赶忙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双手不住地搅动,显然不知所措。 爽儿过脸来,脸上已堆了笑,她道:“小兄弟,瞧你急的,我又没有怪你。” 然后她又作出一付神神秘秘的样子,轻声问道:“你饿不饿?” 郭无雨摸了摸肚子,红着脸道:‘不瞒你说,我正是因为这个睡不着觉呢。“爽儿一把抓住郭无雨的手,道:“走,我带你去吃地瓜。” 郭无雨的眼睛一亮,高兴地答道:“好哇,我们这就去。” 爽儿一转身,跃出了屋子,郭无雨也紧跟着跃了出去。 爽儿带着郭无雨左拐右拐,郭无雨便看到了一片瓜地。 地瓜很快就被挖出来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地爪,不但大,而且很甜,水分也很多。 郭无雨大口大口地吃着,他觉得自己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爽儿没有吃,她只是坐在一旁笑咪咪地看着郭无雨吃,那神情,倒真像一个大姐姐一样,这地瓜她虽然没有吃,可是看这情形却像比她吃了还开心。 郭无雨正吃得开心,突然旁边伸过一双手,像爪子一样的手,把地瓜夺了过去。 郭无雨一愣,他抬起头,立刻发觉坐在他身边的一直笑咪咪望着他的爽儿脸变得苍白。 郭无雨回过头去,立刻看到了老鬼,老鬼的那张古怪的脸正看着自己,老鬼看了看手中的地瓜,道:“地瓜是我的。” 郭无雨避开了他的目光,毕竟是他做了亏心事,他觉得心中有愧。 老鬼又将目光调向爽儿,冷冷地道:“你吃里扒外。… 爽儿早已把头垂下了,而且垂得很低,她的小小的身体在籁籁地发着抖,似乎非常害怕。 郭无雨就站在她身边,自然也感觉出了爽儿的恐惧,便向前迈出一步,昂然向老鬼道:“这不怪她,是我的主意,你说吧,你想把我怎么样?” 老鬼并不是呆子,自然不会相信郭无雨,他望着郭无雨,郭无雨却没有一点畏惧的情形。 这时,爽儿也抬起头来,她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郭无雨,好象根本没有想到郭无雨会挺身而出。 爽儿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老鬼点了点头,说了三个字:“好,是你。” 忽然,他的身体凌空而起,他的手一抖,两根长长细细的丝绳像箭一般直向郭无雨的两手腕射去。 郭无雨闪避不及,绳子已袭到了他的面前,那绳子触到了他的手腕,立刻像两条蛇一样紧紧地缠在了郭无雨手腕之上。 郭无雨一愣,可就在他一愣之时,又有两条丝绳向他的脚踝袭去,瞬间又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郭无雨手足被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爽儿站在一边,不知老鬼这一举动有何用意,也呆住了。 瞬间,只见老鬼拿着绳子四处上下窜动,郭无雨突然觉得自己的四肢被绳子向四方拉起,他定睛一看,这才发觉自己被悬绑在两棵树之间,由于绑得过紧,他只觉四肢一阵阵的剧痛。 郭无雨只知道老鬼会惩罚自己,却未想到他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法,忍不住大叫道:“你想做什么?” 老鬼淡淡地道:“你吃了我的地瓜。” 郭无雨道:“我赔,还不行吗?” 老鬼接着间道:“赔什么?” 郭无雨道: “自然是赔钱。” 老鬼摇了摇头,道:1“我不要钱。” 郭无雨愣道:“那你要赔什么?” 老鬼立刻说出了两个郭无雨冒火的字:“地瓜。” 郭无雨呆了,失声道:“地瓜?” 老鬼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你方才吃下去的那个地瓜。” 郭无雨大怒,心道,“他这不是捉弄人吗?刚才那个地瓜明明已被自己吃下去了,此刻又怎么还给他呢?这不是在强人所难吗?” 郭无雨冲着老鬼吼道:“死老鬼,放我下来,我要跟你决斗!” 老鬼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郭无雨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条件?” 老鬼道:“如果你输了,就拜我为师,跟我学武功,听我的话,为我做事。” 郭无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老鬼的功夫极高,自己也极为羡慕他的武功,可他就是不愿跟他学武功,郭无雨不知怎的,一见到这老鬼便立刻心生反感。 至于这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老鬼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郭无雨想了想,又看了看爽儿,爽儿正不住地向他眨着眼睛,似乎很希望他能答应。 于是,郭无雨下了决心,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老鬼大喜,放了郭无雨,他并不怕郭无雨反悔,因为他既然有能力绑住郭无雨一次,就有能力绑住郭无雨两次。 况且,郭无雨也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老鬼问郭无雨道:“你要使什么兵器?” 郭无雨正在揉着自己的手腕和脚踝,此刻听老鬼问,便立刻一挥手,道:“慢!” 老色怒视着郭无雨,以为郭无雨真的会反悔。 哪知郭无雨道:“我们的话还未说完呢。” 老鬼问道:“还有什么?” 郭无雨道:‘你还未说若是我赢了,你会怎样?“老鬼笑道:“哦,你以你会赢吗?” 郭无雨昂起了头,道:‘怎么,你不相信?“他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老鬼“哈哈”一笑,道:‘好吧,如果我输了,就随你怎么样。“郭无雨点了点头,同意了,他这才说道:“我最拿手的是使三节棒。” 老鬼笑道:‘好啊,我奉陪。“说着,他回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他从屋里拿出了两根三节棒来,一根交给了郭无雨。 老鬼又向爽儿使了个眼色,爽儿点了点头,飞快地跑进屋里。 出来时,她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个碗,碗里装着浓浓的汤,一碗是红色的,一碗是白色的。 郭无雨冲着爽儿笑道:“哇,比武前还有东西吃呀!这是红豆汤还是豆浆啊?” 爽儿向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答道:“你一会就会知道的。” 老鬼忽然问道:“你喜欢红色还是白色?” 郭无雨一愣,他不知道老鬼为何会突然问出这种话,难道是另有图谋?他转眼看了看老鬼,老鬼也正在看着他,不像另有图谋。 郭无雨一愣之下,仍是回答道:“当然是红色,鸿运当头嘛!” 老鬼冷笑一声,道:“我不和这你红头还是白头,今天我让你焦额烂头。”郭无雨仍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然问,老鬼的身形轻飘飘地跃起,落在了草地之上。 郭无雨自然也不甘示弱,他紧跟着老鬼也跃了过去。 老鬼忽然道:“好啦,你先动手吧。” 郭无雨也不推让,举棒轻轻地向外一磕,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郭无雨和老鬼都向后退了一步。 老鬼瞪大了眼睛,看着郭无雨,似乎很难相信的样子。 郭无雨看着老鬼的神情,不禁暗暗高兴,他以为老鬼要输了。 哪知老鬼的身体向前一挺,一手中的三节棒,竟向爽儿点去。 郭无雨惊喝道:“喂,你要做什么?” 哪知老鬼棒子的一头突然垂了下去,一下子伸进了爽儿面前的那碗装着红色汤水的碗里。 再看爽儿,她镇定自若,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难道老鬼并不是要向爽儿下毒手? 郭无雨正在发愣,忽见老鬼棒锋一转,向他的面门疾点而来,他再想闪避,却已迟了,老鬼的棒头已点在了郭无雨的脸上。 老鬼似乎根本未存伤他之心,棒头只是在他脸上轻轻一点,一点即止。 郭无雨只觉脸上一凉,他想用手去擦,却在这时,老鬼的第二棒又已袭来。 郭无雨再也无法顾及到脸上,只得横棒挡去。 谁知,老鬼见他横棒挡来,手中的棒子便缩了回去。 原来这本就是个虚招,老鬼的原意就是让郭无雨横棒来挡,这样,他便可以有机可趁。 郭无雨横棒挡出的,他的胸前和脸上便立刻出现空门。 老鬼微微一笑,悠然间,右手一挥,棒子便落在了红碗之中,他轻轻一跃,便像风一样欺到了郭无雨身侧,左手一挥,棒子甩甩出,正好又点在了郭无雨的脸上。 就这样,郭无雨的脸上已不知给老鬼点了多少下,而他却始终近不了老鬼的身边,他只听老鬼的衣袂声一直不停地在自己的身边响着。 忽然,郭无雨垂下了头,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认输。” 只见此时的郭无雨,他的脸上已被红色汤水刮得横一条竖一条。 郭无雨真的泄气了,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泄气过,他本以为和老鬼正面交手,最起码可以和老鬼打上个和平手,可是谁想到竟连老鬼的身都近不了。 爽儿听了郭无雨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拍手笑道:“太好了,大好了,有人做乌龟啦!” 郭无雨听了这话,脸不禁变得通红,一口怒气再也压不住了,他猛地抬起头来,挥棒向老鬼奋力打去。 老鬼待郭无雨临这身边,身形一晃已轻轻闪过,然后,他的脚突然向前一挑,郭无雨一个没在意,已被老鬼绊倒。 爽儿见状,又笑着跳起来,大声喊道:“好哇,有人做王八乌龟啦。四脚爬爬,四脚爬爬。”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钻进了郭无雨的耳朵里,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洞,好让自己钻进去。 这时,老鬼忽然淡淡问道:“你服不服啦?” 郭无雨伏在地上垂头不语老鬼见他这种情形,微微一笑,却也不再说话了,与郭无雨相处这么一段日子,他已很了解郭无雨了。 虽然郭无雨口中并没有说服,或者不眼,但他现在的表现无疑是已默认了。 像郭无雨这样一个人,让他说出“输”字已经是够不容易的了,如果再让他说出“服”字来,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老鬼也不想催他认自己为师,因为他知道郭无雨此时已将他当作自己的师父了,虽然郭无雨并没有喊出来,老鬼并不介意。 因为他所以要做郭无雨的师父,无非是想让郭无雨学自己的武功而已,以后也好让郭无雨用他的武功去为他做事,至于那些称呼的问题,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现在郭无雨不说话,就表示他肯学自己的武功了。 老鬼俯头看了看郭无雨,郭无雨的脸上仍有着怒气,老鬼忽然对郭无雨道: “你并没有真的服气。” 郭无雨没有说话,但这已说明老鬼的猜测是对的。 老鬼摇了摇头,一转身,竟出去了。 转眼间,又是掌灯的时候了。 爽儿做好了饭菜,送来给郭无雨,郭无雨也不推辞。 三口两口很快地便吃完了。 爽儿在一旁看着他吃的样子,眉头不禁紧锁起来,口中不住地道:“慢点,慢点。” 郭无雨又怎能慢得起来?他实在是太饿了。 吃完饭,他倒头就睡,他要使自己轻松一下,因为这一天他过得太不快活,大多的压力使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一觉郭无雨睡得很香,若不是爽儿喊醒他,恐怕他还会再睡下去。 郭无雨揉了揉眼睛,这才发觉已是日上三竿了。 爽儿两手叉着腰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笑着骂道:“懒乌龟,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爽儿一脸神秘的样子,冲着他眨了眨眼道:“你吃不吃炒核桃,走,我带你去!” 她也不管郭无雨答不答应,拉着郭无雨的手臂就往外奔。 郭无雨的手臂被她拉着,也不好挣脱,只得在后面跟着。 爽儿拉着郭无雨向厨房跑去。 还未到厨房,郭无雨全是听到了“沙沙”地炒核桃声。 郭无雨不禁一愣,谁在炒核桃?他看了看身边的爽儿,心道,爽儿明明在他身边啊,难道会是老鬼? 他好奇极了,脚下便不停留,当他的一只脚刚跨进厨房的时候,他又愣住了,甚至忘了将另一只脚也跨进来。 果然,是老鬼在厨房里,正如他所想的,老鬼在炒核桃。 但是,使他吃惊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老鬼在厨房里炒核桃。 炒菜的方式有许多种,一般人都是用手拿着铲子炒,极小数人用脚拿着铲子炒,比如像爽儿。 可是老鬼既不是用手拿铲子炒,也不是用脚拿着铲,他是在用手炒,用手当作铁铲去炒核桃。 锅下的火“劈劈啪啪”烧得正旺,锅上热腾腾地冒着气,核桃混在沙中,被老鬼炒得翻来滚去。 郭无雨看了一会,忽然俯下头在爽儿耳边轻语道:“哼,我看哪,不是他的手有问题,就是这锅有问题。” 老鬼猛然抬起头,看了看他,道:“你说什么?”他的目光如电,似乎随时都可以将人给看穿。 郭无雨赶紧笑着道:“没什么,没什么。” 老鬼冷笑了几声,又低下头去继续炒他的核桃。 每次,他将手从锅里拔出的时候,十指都在冒着热气,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一点难过的样子,似乎很轻松。 郭无雨更加怀疑了,他紧皱着眉头,双眼紧紧盯着老鬼的那双手,想从其中找出些破绽来,无奈,看来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 忽然,老鬼拿起一个核桃,向他们扔去,口中道:“你们尝尝!” 爽儿一抬手,便将核桃接住,可是刚拿到手,左手交至右手,又右手交至左掌,似乎这核桃根本就无法拿住。 郭无雨斜着眼睛看着爽儿的一举一动,以为这是爽儿和老鬼演出的一个假戏,他心中暗道:“我才不止你们的当呢!” 他以为爽儿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敢将核桃交在他的手上,如果交在他手上的话,恐怕就要露馅了。 他正想着,爽儿已将核桃向他抛来,郭无雨未做任何准备,便伸手去接。 核桃到了他的手上,还没一会,郭无雨全是感觉到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烫,他“哇”的一声,将核桃抛了出去。 虽是这样,郭无雨仍不相信这是真的,一般人的手又怎能承受住如此的热量,除非这老鬼不是人,除非老鬼的手不是肉长的,要不然为什么老鬼炒了这么久,他的手竟然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想着,猛地一迈步,走到老鬼面前,嘻嘻笑道:“你炒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累了,让我来替你一会吧!” 爽儿见他说出这话,便要张口阻止,可是她刚说了一个“你”字,转念一想,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她笑咪咪地站在一边,等着看郭无雨的好戏。 老鬼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退后了几步。 郭无雨挺了挺胸,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冒着腾腾热气的锅,微微顿了顿身,想也不想便抬起手,向锅里插去。 当他的手快要接触到核桃和沙子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错了,完完全全地错了,那袭指而来的热气使他想缩回子去,可是已经太迟了,他的手已来不及缩回。 “咧”的一声,郭无雨的手插进了沙与核桃之中,但瞬间,便又拔了出来,郭无雨看着自己的手,那冒着烟的手,只觉手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郭无雨看着自己的手,不禁呆住了。 老鬼一直在看着郭无雨,看郭无雨的一举一动,忽然,他“嘿嘿”地笑了两声,一拂袍袖,头了不回地走出了厨房。 郭无雨回过头,见爽儿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不觉有些不好意思,便勉强找了句话,间道:“这些核桃一定要今晚吃吗?” 爽儿白了他一眼,道:“你快炒吧,不炒就没得吃啦。” 郭无雨见她如此瞧不起自己,便发恨道:“哼,我就不信我不行!”说着他伸出两手又一次向锅中插去。 爽儿一见赶忙叫道:“喂,你还这样子…………”她想阻止郭无雨。 郭无雨的手掌伸到一半,便停住了。他缩回手,自言自语道:“我真的不行吗?” 爽儿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经过这一次,郭无雨才真正地服了那老鬼了,他实在羡慕老鬼那样的武功,因此,老鬼和同他传授武功时,他也不再推辞了,他开始真心诚意地去学。 老鬼自然很乐意去教,他的目的本就是要教会郭无雨他所有的武功。 这是一间空旷的屋子。 这所以说它空旷,是因为这屋子里连一样东西都没有。 屋子很大,最起码可以住二百个人,可是,这屋子里只有三个人。 老鬼,爽儿,郭无雨。 老鬼盘膝坐在前面,郭无雨和爽儿并排坐在他的对面。 老鬼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用他那闪电般的目光看着郭无雨,问道:“你的内功是从何处学来的?” 郭无雨呆了呆,奇道:“内功,什么内功?” 老鬼的唇边闪过一丝诡秘的笑,道:“我既已是你的师父,你就必须回答我的问题,对不对?” 郭无雨直言道:“你问。” 老鬼接着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郭无雨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茫然之色,他答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随即,他又低声哺哺自语道:“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我到底是谁?“ 郭无雨低下头拼命地去想,但怎么也想不出来,脑子里反而越来越乱。 老鬼一直紧盯着郭无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待到他在确定郭无雨的这一切不是装出来的之后,笑了,这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笑,由衷的笑。 他缓缓地道:“算了,你别想了,我给你起一个名字,从信以后,你使用这个名字,怎么样?… 郭无雨点了点头,问道:“什么名字?” 老鬼的嘴动了动,从他的嘴中吐出一两个字:“无情。” 郭无雨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名字”。 老鬼沉声道:“但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 郭无雨猛然抬起头,想反抗,他实在听不惯老鬼的这种命令式的腔调。 但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老鬼的目光时,不由得渐身一震,他的人便像着了魔似的低下了头去,不再说话。 爽儿也瞪大了眼睛,却不敢插一句话。 老鬼的武功很奇特,他教武功的方式也很奇特。 每当无情,也就是郭无雨走进这个空旷的大屋子的时候,老鬼总要给他一块黑布,让他将眼睛蒙起来。 老鬼对郭无雨道:“我要把你教练成这江湖上武功最高的高手,所以就必须让你在任何环境和光线下保持冷静,以最佳的状态去面对你的敌人!” 他说的这些话,无情都一字一句地记在心上,因为他认为老鬼说得不错,特别是这几句放在说得不错。 黑暗,往往是最可怕的一个环境,如果连黑暗这个可怕的问题也能克服的话,那还有什么样的环境让他感到害怕呢?“ 老鬼教给无情的口诀,只有一句:“此心何以空,何以静,以空灵之心无心无我去面对敌人。” 严格地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口诀,但却是老鬼教授郭无雨武功时,最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最关键的一点。 老鬼教授给无情的每一招一式,都是围绕这个口诀来练的。 一开始,老鬼根本没有教其他什么武功,总是让他静坐,静想。 起初,无情还坐不住,可是坐了一段时间以后却不一样了,有时,他能一个人坐在一间子里很久很久,甚至能坐几天。 大约过了两年光景,老鬼终于教他武功了,但在无情练武功时,老鬼仍是让他蒙上眼睛。 无情在以前的两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黑暗中度过的,因此,这时再让他蒙上双眼去练功已算不上什么。 真是不看不知道,无情跟老鬼学习武功后,这才知道老鬼的武功有多神奇,有多高超,他简直被迷住了。 可是有一点他却搞不清楚,为什么老鬼教给他的每一式每一招都是那么狠,那么毒,这每一招都足以要一个人的命。 虽然老鬼经常跟他说什么一招制敌的话,可是无情总不想那么做,为什么要那么狠呢? 无情,老鬼当初给他起这个名字时就希望他能像他的名字一样无情,绝情,可是现在看来,无情并没有无情,他的本性是善良的,他始终还是有情的。 老鬼见他的这种方法并不见效,便换了另一种方法,他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对无情变得无情起来。 无情练功的时候,只要他稍有什么不对之处,便会招来老鬼的一阵痛打。 果然,在这种方法之下,无情变了,变得不是从前的那个郭无雨了,他就像换了一个人,变成了真正的无情。 他变得孤僻,易怒,不过,每当他与爽儿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变回到原来的那个样子。 爽儿对无情始终很好,就像一个大姐姐对待心爱的小弟弟那样,而无情呢,他也把爽儿看做了自己的亲人。 爽儿除了和无情在一起,还经常和小白谈天。 小白虽然只是一只鸽子,可爽儿却将它视为了自己的知己,视为自己能倾吐心曲的一个知己。 爽儿很爱小白,可是小白却并没有像爽儿爱它那样去爱爽儿,它经常想逃跑,只要爽儿一有放松,它便伺机飞走,可每一次都被爽儿抓了回来。 爽儿已把小白看做了自己的一部分,又怎会甘愿让它飞走。 这一天,爽儿一个没有注意,小白又飞了出去,由于它长久地被爽儿困在笼子里,所以它飞得并不快。 小白一飞出来,爽儿便惊觉了,她大叫着向小白追去。 小白逃跑了数次,想来有了些经验,飞得也比原来快了许多,虽然爽儿的轻功很好,却一时也难以追上。 小白从无情的身边飞地,无情并没有注意,直到听到紧随在小白后面的爽儿的叫声,他才惊觉过来。 无情急问道:“爽儿,你怎么了?” 爽儿来不及回答,只是指了指天上飞的鸽子。 小白又一次向树林外飞去,这一次小白飞得很快,爽儿每一次眼看着就要抓它,可是只差那么一点点,每一次总让小白跑掉了。 爽儿的轻功虽然很好,可终究比不上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的小白,她禁不住边跑边喊道:“小白,回来,快回来!” 但小白又怎会理会她,被她喊声一吓,反而越飞越快了。 眼看着小白飞到了树林的边缘,爽儿却离它还有根长的一段距离,爽儿不禁停住了脚步,她的身体软软地跌坐了下去。 无情赶到爽儿的身边,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迫了?” 爽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了;再也迫不口来了。” 无情更加奇怪了,忙问道:“为什么?我们和它的距离已拉近了不少,就快追到了啊!” 爽儿痛苦地摇了摇头,难过地道:“小白会口来的,但不会活着回来…………” 无情一愣,正要进一步追问,忽然只听“啪”的一声,一白色的物体落在了他们的身边。 无情警觉,他目光一转,便看到了小白,一个再也不会飞,再也不会动的小白。 无情惊讶万分,他惊讶并不是因为小白的死,而是因为爽儿的话,爽儿怎知小白一飞出去就会死呢? 爽儿并没有回过头,她没有看小白一眼,可是无情却感觉到她的伤痛,爽儿的肩膀不住地抽动着,头垂得很低。 无情用手捧起小白,霍然发现小白的脑袋上射着一根针,一根发着乌光的针,黑色正向四周蔓延,小白的脑袋正在慢慢的变色,变成黑色。 无情惊然一惊,失声道:“毒针?”他看着爽儿,可是爽儿仍然一动未动。 这一切她似乎早已料到。 无情道:“小白死了。” 爽儿谈淡地道:“我知道。” 无情奇道:“可是你并未看到,你怎会知道?” 爽儿沉声道:“无论是谁,想从这里出去,从外面进来,都不会活着的。” 无情有些不解,追问道:“包括鸟儿?” 爽儿点了点头,道:“是的,包括鸟儿。… 无情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生活的这片天空上没有出现过一只鸟,除了小白。 可是现在小白却死了。 爽儿终于回地身来,她伸出双手,从无情的手中接过小白,她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小白,大粒大粒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涌出,滴落在小白的身上。 爽儿悄然无声地看着小白,看了良久,这才动手将小白埋葬了。 埋葬了小白之后,她便一直怔怔地坐着一动不动。 无情一直陪着她坐着,此刻不得不站起身道:“爽儿,你别难过啦,以后我一定为你找一只与小白一模一样的鸽子,好不好?” 他拉住了爽儿的手。 爽儿轻轻地将她的手从无情手中抽出来,轻劝地摇了摇头,道:“那不同的,小白已经死了,没有谁能代替它的。” 无情沉默了,他看着爽儿忍不住又道:“小白的死并不是你的错。” 爽儿又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的,这本就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抓小白回来,它也就不会死,而我之所以抓它回来,是因为我很寂寞,我想让小白过得好,而我也能减少寂寞。但我忘了一点,鸟儿也和人一样,都是喜欢自由的。” 说完,她闭上了嘴,不说一个字。 无情也沉默了。 自由,这是个多么新鲜的了眼。无情在这里待了三年了。却从未想到地这两个字,此时,爽儿提起,他顿有一种被困在笼子里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爽儿忽然抬起头,斩钉截铁地道:“我一定要让你得到自由。” 无情奇怪之极,三年前他曾提出逃走这类事情,爽儿连想也不让他想,而此刻她却如此坚定地提了出来。 无情不知道什么促使她下了如此大的决心,但他却知道小白的死对她的震动很大。 无情紧皱了双眉,有一个谜在他的心中隐藏了很久,却总也解不开。 爽儿已看了出来,她轻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无情沉思了一会,轻声问道:“老鬼为什么要教我武功?… 爽儿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她支支吾吾地答道:“没有为什么,他只是想做你的师父而已。” 无情不信,因为他并不傻,他轻轻地追问道:“就这么简单?” 爽儿点了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无情一眨不眨地盯着爽儿,直截了当地道:“你没有说真话。… 爽儿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无情道:“没有说真话?我告诉你这就是真话。” 无情摇了摇头。 无情忽然道:“你不需要明白这么多,你只要知道你要尽快地离开这里就行了。” 无情苦笑道:“离开,怎么离开?你不是说过无论谁也别想从这里出去。” 爽儿点了点头,道:“是的,可是我可以帮你。” 无情急切地道:“怎么帮?” 爽儿眨了眨眼睛,神秘地笑了笑,道:“你知道吗?那林子里的机关有一个总控制的枢纽,而我也恰好知道那枢纽在哪里。” 无情大喜,忙问道:“什么时候能走?” 爽儿抬起了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越早越好,我看………今晚就走!” 无情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爽儿忽又问道:“那你呢?你为何不和我一起走?” 爽儿摇了摇头,道:“不,不行,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已离不开这里了。” 无情半信地疑,可是无论他怎么劝,爽儿却总是一个劲地摇头。 无情无奈,也只得作罢。 夜,很快就深了,并不是每一个黑夜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是今天夜里,却是月黑风高,好象连老天都在有意帮助无情逃走。 无情一直藏在树林后。 他在等爽儿。 这地方是他和爽儿约好的。 爽儿与他说过,只要一关了机关,便会来通知他。 无情就躲在树后,耐心地等待着,他相信爽儿是决不会骗他的,更不会让他失望的,所以一等老鬼睡熟,他便悄悄地溜出来了。 老鬼睡觉时很警觉,不过今天晚上却不同的。 吃饭的时候,爽儿冲着无情挤了挤眼下,他便知道爽儿已做好了手脚。 老鬼每晚都要喝酒,不过喝得不多,今天他也喝得不多,只三四杯而已,但三四杯之后,他便觉得头有些昏沉了,于是一早他便去睡觉了。 爽儿向无情使了个眼色,无情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八章杀手组织龙腾族无情一直在树后等着,等着爽儿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条细小的黑影向无情走来。 无情大喜,看那身材,他便知是谁了,爽儿来了。 他立刻走了出去,向爽儿迎去。 爽儿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递给无情个包袱。 无情问道:“这是什么?” 爽儿淡淡一笑,道:‘衣服,和一些银子,你出去以后会用得着的。“无情的心中一阵感动,他实在设想到爽儿竟为他想得这么周到。 他不由得抓住了爽儿的手,道:“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ocr书城 第八章 杀手组织龙腾族 无情一直在树后等着,等着爽儿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条细小的黑影向无情走来。 无情大喜,看那身材,他便知是谁了,爽儿来了。 他立刻走了出去,向爽儿迎去。 爽儿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递给无情个包袱。 无情问道:“这是什么?” 爽儿淡淡一笑,道:‘衣服,和一些银子,你出去以后会用得着的。“无情的心中一阵感动,他实在设想到爽儿竟为他想得这么周到。 他不由得抓住了爽儿的手,道:“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爽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无情心中涌起了一阵冲动,他脱口而出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声音道:“你们谁也走不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决不是老鬼的声音,老鬼的声音总是那么怪怪的。 爽儿一听声音,猛然回地头去,他们的身后不知何进来了两个人。 两个黑衣蒙面人,一个高个子,一个稍矮些。 那个个子高一点的蒙面人身材魁梧,身体修长。 而那个个子稍矮的蒙面人却玲珑婀娜,被这紧身的黑衣一衬,更显出了那柔和诱人的曲线,一看便知这是个女人。 爽儿似乎认识这两个人,她怒目而视道。 “你们还有脸回来?”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爽妹,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脸不脸的? 爽儿道:“你们难道不怕师父他老人家杀了你们吗?” 那女子“哟”了一声,又媚笑起来,她的笑声像银铃一般好听,笑了一阵,她才道:“我们可是来捉好的呀!” mpanel(1); 爽儿一愣,道。 “捉奸,什么捉奸?” 那女子眼彼流动,看了看无情,道:“你不是正准备和你的小情人私奔吗?” 爽儿气得脸胀得通红,她跺着脚道:“你………你说什么?” 那女子道:“不是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我不也和你师哥干过这种事吗?” 她用眼睛看了看身边那男子。 那男子的眼睛忽露出得意的神情。 爽儿“呸”了一声,道:“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做出这些无耻之事吗?” 那女子又笑道:“无耻,原来这个叫无耻吗?怎么我竟不知道?”说着,她又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 “因为你本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又一个声音传到了他们的身边。 这声音决不是他们四个人发出的,但这四个人听了这声音脸色立刻变了。 是老鬼。 老鬼竟来了。 爽儿的脸变得苍白,她本以为老鬼这一夜都会睡得很死的,可是万没想到,老鬼竟醒了过来,而且,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他竞没有半分醉意。 猛然间人影一闪,者鬼已来到他们的身侧。 爽儿低下了头去,小小的身体在籁籁地发抖。 老鬼的目光一直盯着爽儿,他似乎从未见地爽儿这个人。 良久,他才淡淡地道:“好,很好!” 爽儿的头垂得更低了。 忽然,老鬼微微一笑,道:“你以为在酒里下了那点蒙汗药,我便会被你迷倒了吗?若是这样的话,我早就被别人杀死了。” 老鬼一直在看着爽儿,忽然,他叹了口气,道:唉,你实在令我太失望了。 “他的话刚说完爽儿便倒了下去。 无情惊讶万分,他跑到爽儿面前抱起了爽儿的身体,这才发现一缕鲜血正缓缓地从爽儿的胸前流了出来。 他抬起头,向老鬼望去,却无意中发现老鬼手中有一柄小刀,鲜血正一滴滴地顺着刀尖流在了地上。 无情瞪视着老鬼,怒吼道。 “你杀了她?” 老鬼叹气,道:“不是我要杀她,是她背叛了我,我决不会放过一个背叛我的人,我要亲手杀死每一个背叛我的人。” 他的目光忽然一转,射向了那两个黑衣人,那两个黑衣人见了此情景,已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无情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一直在怒视着老鬼,他的眼中喷着怒火,足可以烧死一百个人的怒火。 老鬼也没有注意到无情的眼视,他已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上。 黑衣人又向后退了一步,就在黑衣人向后退了一步之后,老鬼便向前迈了一步。 忽然,无情大吼一声,像一只狂怒的野兽向老鬼扑去。 此时此刻,无情忽然了解小白死时,爽儿的那种悲痛的心情了,无疑,爽儿已将小白当做了自己的亲人。 小白死了,她又怎能不难过呢? 而无情现在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一样?在不知不觉中,他已将爽儿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爽儿死了,他又怎能不伤心? 他要报仇,为爽儿报仇。 无情今日的武功根本就非昔日可比,再加上他那过人的内功,这一切无疑对老鬼是个很大威胁。 如果让老鬼对付那两个黑衣人的话,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却多出个无情,可让老鬼头痛了。 就在无情动手的一瞬间,这两个黑衣人见有机可趁,也立刻出手。 他们从腰中抽出利剑,向老鬼疾刺而去。 一时之间,者鬼既要对付无情,又要应付黑衣人的双剑,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 此晚老鬼才觉察出黑衣人的双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情,如疯子一般不要命的无情。 无情向老鬼击出的每一招都狠毒,根本不留一点余地。 此时的无情似乎真的无情了。 慌乱之中老鬼被黑衣人刺中了两剑,伤虽然不重,但对此刻的老鬼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妨碍。 无情发疯似地向老鬼发起进攻,好象已失去了理智。 老鬼被这三个人逼得节节后退,不知不党中,他已退到了墙边。 现在他已无路可退,可是三个人的进攻却没有停止,却变得更加凌厉了。 黑衣人从一左一右向老鬼掩袭,而无情却从老鬼的正面进攻,眼看着,老鬼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已走进了绝路。 忽然,旁边伸过一柄冷剑,将左右黑衣人的剑挑开了。 两个黑衣人一惊,老鬼的精神却为之一振。 这时,又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从这人的外形看,无疑是个女的,她身材适中,曲线已美到了极处,仅凭她的身材,便可看出这是个绝色美人。 而她的武功似乎更是高绝。 那两个黑衣人一见老鬼来了帮手,立刻退了几步,冷声道:“原来你早已约好了帮手啊!” 老鬼谈淡地道:“老夫难道就不能约帮手吗?” 这两个黑衣人来此处的目的一是为了杀老鬼,此时一见老鬼来了帮手,知道这一次是不会得手的了。 于是,他们疾速向后退去,再一纵身便消失在树林之中。 可是无情却仍未罢手,他一个劲地不停地向老鬼打去。 老鬼突然间去了两个对手,也轻松起来,和无情交手也不那么紧张了。 忽然,他抬起头,向那个来帮他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便一闪身,进了屋子里。 那黑衣人点头会意,眼见无情要跟着进屋,便闪身挡了上去。 无情见换了一人,大喝道:“让开!”黑衣人不闻不间,只是一动不动地挡在他的面前。 无情厉声道:“你再不让开,我便不留情了。 黑衣人冷冷一笑,声音如黄莺一般动人,道:好哇,有本事你便打呀!“无情大怒,挥拳便打,黑衣人闪身避过。 就这样,两人交几个回合,忽然黑衣人罢手,道:“好啦,我不和你玩了,你要进去便进去吧!” 她既这么说,无情本就无意,收拳便冲了进去。 屋内,一片空旷。 没有一个人非但没有一个人,恐怕连一只苍蝇都没有。 无情仍不罢休他到处乱找,却仍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不觉奇怪,另陆鬼能躲到哪里去呢?他满腔的怒气,忽然,一起变成了颓丧。 无情垂头丧气地走至门外,黑衣人正神气活现地望着他。 无情怒气又涌了上来,他上前几步正要问,那黑衣人已开口了:“你没找到他是不是?” 无情咬着牙,没有说话。 黑衣人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我知道他在何处。”说完,她又走了,这一次,她没有再回过头来。 无情低头想了想,忽然抬起头,向那黑衣人追去。 黑衣人走得并不快,她的耳朵一直机敏的听着,她随时听到周围的动静。 无情迈动脚步的声音并不高,但黑衣人却听到了,她的眼中露出了得意之色。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 无情正在追着,忽然发现黑衣人不见了。 他又向前急纵了几步,立刻看见一片坟地。 无情暗暗地停下了脚步,他觉得这地方非常的古怪,他在这里住了三年,却从未发现过这样一个地方。 坟地里,最引人注意的东西自然是坟头,一个个如小丘一高的坟头无时无刻不向外散发着一阵阵鬼气。 坟地,本就是阴森可怖的,何况现在还是在深夜? 风,一阵阵地吹来,似乎一阵大似一阵,好象在告诉别人就要有鬼出现了。 无情就站在坟地前,他的眼睛如猎犬一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他认真地观察每一样东西,决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样东西。 风仍在吹着,寒意更甚。 无情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 这几年的苦练已使他习惯了阴冷。 风不停地吹着,树也不停地摇头,月光下,一个个不停晃动着的树影,就象这坟地里一个个死去的人的魂魄。 忽然,从坟地的一头传来一阵怪笑,无情立刻抬头。 淡淡的月光下,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婆正蹲在一座坟头,她的衣服和头发被风吹动着,犹如一个厉鬼。 无情想都未想,人已朝着那老太婆扑了过去。 那者太婆一旋身,身体已直转而起,她形如鬼怎。 无情猛然出掌,向老太婆打去。 老太婆伸左掌一托,右掌已劈向无情的肩头。 无情微一闪避,已转过了老太婆的身后,伸指向老太婆疾点而过。 老太婆大惊失色,身体向前疾纵。 好不容易,她才躲过了这一掌。 老太婆似不愿和无情久斗,打了几个回合,便又旋身掠走。 这一次无情又怎能轻易地放过她,他在老太婆的身后穷迫不舍。 追了良久,前面出现了一幢木屋,这是一幢外形很别致的木屋,由此可见,木屋里面的摆设决不会太差。 无情见了木屋,不禁为之一愣。这里何时又出现了一幢木屋?谁又住在这里面呢? 老大婆进了木屋,不过,她进屋之后,门并没关上。 木屋里本是漆黑一片的,老太婆进了到不久,便亮起了一盏灯,一盏闪着很微弱的灯光的灯。 这盏灯似乎在诱惑无情,诱惑无情快点进去。 无情掠到了木屋前,他微微思忖了片刻,便也闪身进了木屋。 屋里,除了周围的一圈蜡烛台已没别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一个人。 在靠窗的那排蜡烛台上,有一根蜡烛正闪着微弱的光。 无情皱着眉。向四周看了看,忽然,他头也不抬便一纵身向屋顶跃去。 就在这时,屋顶之上袭来了一条宽宽长长的布带,如同一条长龙,向无情卷来。 不知是无情无法闪避,还是他故意不闪不避,总之他的身体已被那长长的布卷了上去。一直卷到了屋顶。 屋顶上有一个人,正在那个老太婆,她见到自己的衣带卷住了无情,眼中不禁充满了笑意,得意的笑意。 无情虽然被布卷了上去,但脸上却没有惊慌之色,相反地却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在无情的身体就快到了老太婆近前的时候,无情猛然一伸手,向者太婆的脸上抓去,老太婆大惊,她想用手反击,无奈自己的手还抓着那布带。 老太婆闪无可闪。立刻一张皮已被无情抓了下来。 原来,这是一张人皮面具。 就在这张人皮面具的下面,隐藏着一张绝美的欣,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 无情看到这张脸,不禁也为之一愣。 一愣之后,他忽然一个滚身,身体已从布带上滚了下来。 在地上站稳之后,他并没有放松布带,他的手紧捏着布带的另一端,随即用力一拉,那女子已被无情拉下来。 无情并没有紧接着动手,他看着那女子,道:你就是刚才的那个黑衣人?“那女子点头道:“不错。” 无情又道:“但我找的并不是你!” 那女子又点了点头,答道:“我知道。” 无情问道:“你说我找的是谁?” 那女子淡淡地道:“我的师父。” 无情不觉奇道:“你师父?你师父是谁?” 那女子仍淡淡地道:“就是你要苦苦找寻的人。” 无情失声道:“你师父难道是老鬼?”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严格说来,我应该算作是你的师姐。” 无情摇了摇头,道:“你想做什么?” 那女子轻轻一笑道:“要你听话。” 无情又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听他的,他杀了爽儿。” 那女子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道:“你必须听。” 无情也冷声道:“真的吗?如果我不听,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那女子将胸一挺,做然答道:“我会让你学会服从。” 当到“从”字的时候,她的一只手已动起来,快如闪电地向无情袭去。 无情却不是个呆子,他虽然一直在和这女子说话,眼睛却没有放松对这女子的注意。 这女子的手只是微微一动,他已先动了起来。 他的手向那女子疾点而去。 无情的出手凌厉,似乎未对这女子留一点情。 哪知这女子忽然收手,她怔怔地瞧了瞧无情半得,才缓缓地道:“你为何对老太婆和女子总是如此残忍? 无情见她收手,也不好意思再上,也只得收手答道:“敌人只有一个,不分男女老幼。 这女子的眼睛仍瞧着他,目光中满含怨意。 无情也在看着这女子的眼睛,只听那女子用委婉的腔调对他道:“我叫无心。” 无情被无心的目光注视着,心头一阵阵地激荡,可是激荡的同时,他也发觉了隐隐的不对,待他再想离开那双眼睛,却已是欲罢不能了。 无情只觉自己四肢无力,被无心注视得连动上一动都不行。 无心向着无情一步步地走近,她的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那微笑可以让所有的男人都为她去死。 可是现在的无情却对这微笑憎恨不已,他想及早脱离那眼神,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见无心走到他身边,悠悠然伸出一根如春笋般的玉指,向无情的脑后点去。 无情情知这一指点下去,他必会有什么巨大的改变,可是苦干手脚被制,却没有一点办法可以阻止。 终于,无心的手指点了下去。 无情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无心看着他倒下的身体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忽然转过身,关上了门,拿起了窗边那只亮着的蜡烛朝四周点去。 不一会,四周的蜡烛都亮了起来,虽然一根蜡烛的光很弱,可是数十根蜡烛聚在一起,屋子里顿时变得有如白昼一般明亮。 待到一切都安顿好之后,无心在无情的身边坐了下来,她轻轻地替无情脱去了上衣,立刻,无情那健壮的脊背便出现在她眼前。 无心看了一看无情的背,她的目光不住地跳动着,越来越热烈,忽然,她闭上了双眼,过了良久,才睁了开来,她的目光又恢复了平静。 无心转过脸,从旁拿了一枝笔,一块砚。 砚台里,是磨好了的黑色的墨汁。 无心拿毛笔,蘸了蘸墨汁,俯身在无情的背上划了起来。 良久良久,她才轻轻地抬起头来。 无情的身上出现了一条龙,一知腾云驾雾,四足飞腾的龙。 无心看了看无情的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为了自己画得如此逼真而得意的笑了。 又过了一会,墨迹干了。 无心抬起手,从头发上拔下了一根针,一根长长的金针,她将金针在火上烧了烧,又俯身去,按照自己在无情身上画的痕迹,一针针地刺了下去。 终于完工了,无心抬起头,用衣袖轻轻地擦了擦,又拿起了毛笔,在刚才刺过的地方又涂了一遍。 待墨迹干后,她拿了块湿毛巾轻轻地在无情的背上擦洗起来。 那些被针刺过的地方,却怎么也擦洗不掉了。 此时,天已大亮。 无心伸手拍开了无情的穴道。 无情睁开了双眼。他的脑中空荡荡的,他的眼中也是一片茫然,他只得得一件事,爽儿死了,爽儿为他而死了。 所以,一睁眼,他便大呼道:“爽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当他看到身边的无心时,不禁一愣,问道:“你是谁?” 无心淡淡地答道:“我叫无心。” 无情又问道:“那我是谁?” 无心道:“你叫无情。” 无情口中哺哺地答道:“无心,无情,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吗?” 无心点点头,道:“是的,我们都是龙腾族的一员,我是你的师姐。” 无情奇怪地道:“龙腾族?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无心冷冷地道:“今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她转过身,从身后拿出一叠衣物交给了无情,又拿出一个金属面具交给了无情。 无情仔细一看,这是一个龙的面具,面具上是一个龙头。 无心道:“这些是我们龙腾族的标志,你要记着,龙腾族的标志并不是这些。” 她忽然转身,解开了衣裳,便露出了她的脊背。 那本来应是光滑如缓的肌肤上,竟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无情简直看呆了,直到无心穿好衣裳,他才想起来问道:“是不是我也有这种标志? 无心淡淡地道:“记住!每一个龙腾族的人都有这种标志的。 无情问道:“那龙腾族的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无心沉声道:“问得好,我也正准备告诉你。 无情追问道:“那是什么?” 无心轻启珠唇,吐出两个让无情非常吃惊的字:杀人。“无情瞪大眼睛望着无心。 无心却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这两个字根本就与她无关,不是她所说的。 她顿了顿,接着又道:“每一个龙腾族的人都是一个杀手,一个绝对服从命令的杀手。” 说到这儿,她看了无情一眼,道:“从今天开始,你便成了一名杀手,希望你能记住你的名字——一无情。” 热闹的街道,喧嚷的人群,以及街上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商品,让人眼花撩乱。 酒店里,宾客满堂,无论是店伙计还是老板都是笑容满面,当然啦,这么好的生意他们又怎能不高兴呢? 几乎每个桌子之上都是些大鱼大肉,菜肴虽然谈不上山珍味,却丰盛无比。 酒店的大堂之前,坐着一歌妓,一老人正拉着二胡,为歌妓配歌,歌妓轻吐歌喉,歌声委婉动听,引得几个喝醉的男子不时地将身体向前凑着。 在酒店里靠窗的一张桌上,坐着一个人,一个面色冷峻的男人,他的桌上放了满满一桌菜,菜很好,可是他吃得很少。 这人的面前放着一壶酒,酒很香,一闻就知道是好酒,但这人却也没喝多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酒杯。 这本是一个很有名的酒店:“夜来香”酒店。 这家酒店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的酒是上等的好酒,他的菜是合人口味的菜,菜不一定要精,但要合人口味,那便是好菜。 所以,这家酒店的生意很好,一直都很好。 而今天,这里的生意似乎比以往更好,楼下,此刻已坐无虚席。 除了那男子的桌旁只坐了他一个人,其他的桌子旁都围了一圈的人。 那男子年纪约二十上下,一张很有轮廓的脸,使人感觉到一种真正的男子汉的气息。 他的眼睛不大,却很亮,向外吐露着诱人的神采,神采之中也夹着寂寞和孤独。 他挺直鼻梁和薄薄上翘紧闭的嘴唇,无不给人一种坚强、倔强的感觉,他的额上有一条伤疤,不过这使他变得更具魅力。 无疑,这是个极富吸引力的男人,但无疑也是个很冷的男人,他的眼睛就像一块冰,一块晶莹而坚硬的冰,没有人敢靠近他;他的身体似乎向外冒着一股寒气,靠近他的人好象都会变成冰。;不过,这似乎是那男人想要的效果,没有人坐在他的身边,他倒是乐得清静。 这男子一直望着那个酒杯,似乎在凝神想着什么。 楼下的客人越来越多,有的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吃饭喝酒。 但这酒店的楼上却空无一人,楼上本是雅座,以往,在楼上雅座吃饭喝酒的人本不少,可是为什么今天楼上却空无一人呢? 几个人走进酒店,抬头见楼上没人,便要提脚上楼,旁边立刻有伙计走过来,伸臂拦住道:“客官,今日楼上已被人全包下来了,几位请在楼下用点吧!” 那人长得满脸横肉,一听这语气,不由大怒,道:“怎么,楼上都给人包下来了吗?你不是骗我吧?以为老子没钱,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 那人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大银子递给了店伙计,然后又道:“怎么样,现在我可以上去了吧? 正说着,他又一提脚,再一次向前迈去。 店伙计赶忙抢先上两步,伸出两臂拦在了楼梯口,急声道:“不行,不行,今日这里的确有人包下了,几位就是有再多的银子,我也不能让你上去!”他将手上的银子又递还了那人。 那人勃然大怒,恶声道:“你是不是欺侮我没有钱?好。 你说,今日这雅座究竟是给谁包下来了?“ 店伙计双眉一挑,道:“今日包下雅座之人就是当京城中号称第一人的蒋大侠呀! 那人听了,立刻面色一变,道:“可是那位一夜之间将河南花家一家七十四口人杀得一干二净的蒋志浩蒋大侠? 他此言一出,语惊四座,人们正吃着饭,忽听那人的这一句话,都不禁放下了酒筷。 店伙计点了点头,道:“正是。 那人立刻将满脸的怒视目光换掉,变成了一付笑脸,他点头道:“既是蒋大侠包席,那我也就换一个地方吧! 说着他一转身,挥了挥手走出了夜来香酒店。 这江南第一人蒋志浩究竟是谁呢?那人一走出酒店,酒店城便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怪不得,我说今天这楼下人这么多,原来楼上已被那蒋大侠包下来了。” “喂,这蒋大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哪?看起来此人似乎很有点名堂。” “蒋大侠你都不知道?他就是最近在一夜之间名声鹊起的那个蒋志浩啊!” “一夜之间,什么一夜之间?” “你这都不知道呀!”那人意犹未尽,又接着道:“那河南花家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提起河南花家谁不知道啊,花家七虎的恶名早已传播江湖,可是最近却听说他家全家都死了。” “这就是啊,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吗?就是这江南第一人的蒋大侠啊!” “花家七虎作恶多端,现在终于罪有应得了,哈哈…… “可是,这蒋大位的出手边,太过分狠毒了,他杀的那七十四个人中,真正罪有应得的也只不过是那七个人,又何必杀那么多无辜之人呢?” 众人的议论声很低,谈话的时候不住东张西望,提心吊胆,似乎很害怕,但又忍不住要说出来。 从这些人的口气之中,可以听出,虽然他们对这位江南第一人的武功很敬佩,但对他的杀人手段却极为不满。 靠窗坐的那个男子一直静静地坐着,却不发一言。 这时,屋外忽然热闹起来,只听一个声音叫着:“蒋大侠来了。” 立时,一群人从店外涌了进来,进来的是一个臂粗腰圆的大汉,他们一进门,便分立在店门两旁。 一个身着黄色绸衫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人大约七尺上下的身材,唇上长的两撇小胡子,他皮肤很白,显得很干净的样子,他的衣服很合身,显然做工很精细,这一身衣服将他那修长的身材显露得一览无余,这件衣服使这个人更具一种逼人的魄力。 这人的手上戴着一只很大的玉戒指,他的手指和他的身材一样修长,他的身上除了这个玉戒指外,再也没带一样饰物,虽是如此,仍然一看便知这是一个来头不小的人。 这时,酒店老板已亲自迎了上去,满脸堆笑着对这人道:“蒋大侠光临小店,使敝店上下深感荣幸,楼上雅座已为你准备好了,大侠请随我来。” 原来,这人就是蒋志浩。 江南第一人蒋志浩只是将脚步微顿了一下,用眼睛瞟了一下店老板,便逸自向楼上走去。 靠窗坐的那个男子了抬起了头来,他的双目紧盯着那蒋志浩,好象蒋志洗的身上有什么磁力在吸引着他。 众人听到蒋志浩这三个字,已放下了酒筷,站了起来,脸上全是惊惧的样子,他们一齐目送着江南第一人蒋志浩大侠那慢步上楼的身影。 蒋志浩正一步一步缓缓地向楼上走去,忽觉眼前人影一闪,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手持长剑飞身向他袭来。 蒋志浩大惊,闪身想让,可是来人的速度太快,他根本闪避不及,他只看到了一个带着银色龙头面具的人双手持剑向他直袭而来。 那人一上来便是一付不要命的样子,蒋志浩未见过如此拼命的人。 刹时之间,蒋志浩只觉一股寒气向自己袭来。 他立刻挥手拔剑,想要抵抗,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眉心只感一阵凉爽,接着,他就觉一缕凉凉的东西从他的脸上流下,他的思维突然中断了,他的动作突然僵硬了。 黑衣银面人已收剑。 蒋志浩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大瞪着双眼望着前方,他的目光已变得呆滞,忽然,他的身体向下倒去。 黑衣人见自己一剑得手,收剑返身,从楼上的窗子里飞跃而下。 酒店里的人都呆愣着,一动未动,他们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这让人惊异的一幕。 谁能相信呢?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下,难道是看错了。 谁能相信这当世的一流高手竟会与别人一个回合也没有交上,便成了别人的剑下之鬼了呢。 过了良久,人们才长长地喘了口气,那向个跟随在蒋志浩身后的大汉已面色如上,他们这才想起那凶手,方才那个只一个回合便杀死蒋志浩的凶手。 大汉们追至楼上,到了窗旁,探头向下看去————楼下,人群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哪里还能看到黑衣人的人影? 他们颓然地回过头来,蒋志浩的尸体就在他们的不远处。 大汉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蒋志浩的尸体,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酒店里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人们在纷纷议论着这件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 那杀死蒋志浩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人呢?也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只知道那是个黑衣蒙面人,带着银色的,刻有龙头面具的紧身黑衣人。 人们呆呆地望着那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又陷入了沉默。 蒙面黑衣人为什么要杀蒋志浩呢? 难道是蒋志浩的什么仇敌? 可是,瞧那人的杀人手法却甚为独特,仿佛有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众人一想到那黑衣人迅捷的身手,不禁相顾骇然。 要知道,他杀一个蒋志浩已如此容易,有人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脑袋,他们是否在暗自庆幸? 那么自己呢?已有人在悄悄地向“夜来香”酒店外走去,因为他们觉得这里太不安全了,那黑衣人有可能随时会回来,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命。 不一会儿,本来人满为患的“夜来香”酒店已走得空荡荡的。 店老板和他的伙计站在原处,他们的腿不住地发抖,他恻已害慨却又不敢跑,这家店毕竟是他开的,他不能扔下自己的店也跟着出去。 楼上,那几个大汉已踪影皆无,剩下的只有躺在地上的蒋志浩的尸体,他的眉心的血洞中正不停地向外流着血。 这是一条笔直的道路,路的两旁,各栽着一排遮阳的树木,树木的枝叶很茂盛,所以走在这条路上也很舒服。 虽然刚到初夏,但天气已很热,天空中骄阳似火。 路上,有一青年男子正疾步向前走着。 这男子的身材修长,他的背挺得很直,他的步子虽然走得很快,衣服上却连一点汗也没有。 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很具男子气质的男人,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鼻子,无论哪一部分,都无一不在说明着这人所具有的魅力。 这人的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奇怪的是这伤疤并未使他的脸变得丑怪,却反而使他的脸更具吸引力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无情。 一个月前,他便从他住的地方出来了,这一次他并不是偷跑出来的。 出来前,他的师姐无心已将第一个任务给了他。 这第一个任务便是杀人,无情并不感觉到奇怪,因为他本就是杀手,杀手不杀人,又干什么呢? 无情深知,他的第一个任务是杀人,以后的任务也是杀人,杀那些他师父想要杀掉的人。 临走时,他的师姐无心向传达了师父的第一个任务去杀一个叫蒋志浩的人,他的绰号叫做江南第一人,这人曾在一夜之间将河南花有全家七十四口人杀得干干净净,他杀完之后脸上还带着微笑。 以上这些,是无心给他的所有资料,无情看了这资料,第一个感觉便是这人一定不是好人,甚至可以说是杀人狂,简直是杀人不眨眼。 此时的无情已变得麻木了,虽然蒋志浩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可是他下手时却一点不觉得内疚和不安。 也许是那资料中的“微笑”两上字激怒了他,他下手时,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杀人比打苍蝇还容易。 蒋志浩不是个好人。 自从无情在看完了那份资料,就立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在夜来香酒店,当蒋志浩昂首时来时,他便证明了这一切。 蒋志浩是个傲气的人,更是个残忍的人,他杀了花家七虎,却不肯放过那些无辜的家属,那些无辜的老人和孩子。 于是,无情戴上了他的面具,没有人注意到他,因为那时人们注意的并不是他,而是蒋志浩。 蒋志浩太得意。 虽然他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多少,可是心中却早已得意忘乎所以。 当无情向他下手时,他本可以拔出剑来,最少能抵抗那么一两招,可是锗就锗在他太得意了,得意得放松了警惕。 练武的人本就应该随时警党的,但蒋志浩没有,所以他也死得快一些。 无情一剑刺出的时候,他是胸有成竹的,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知道自己的这一剑是决不会落空的。 果然,如他所料。 无情很满意,为自己今天的行动而感到满意,但他并不得意,更不会骄做,因为这些本是杀手所禁忌的。 现在,他朝自己的第二个目标走去。 这第二个目标便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镇上。 走出这条笔直的大道,便看到了那个小镇。 小镇虽小,但繁华热闹,并不亚于那些大城市。 镇上,每一个人都笑容满面,却又匆匆忙忙,这足以说明了这里的人所过的生活都是紧张而又满足的。 这里街道上的人虽然川流不息,但有一个地方却没有人走动。 这也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这条街道应该算这小镇上的街道之最,它不但宽阔,而且平坦,更为干净。 不过,这是一条死胡同,街道的最深处,是一座很大的宅院,仅从那扇大门。 就可看出住在这里的人的气魄。 、这条道路之所以没有人走,是因为这条街道并不是公共所有的,这条道路只属于一个人所有。 这个人就是道路深处的那座大宅子的主人。 这个人在江湖上很有名,迄今为止能与他打上二十个回合的人简直少之又少,能战胜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总之,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江湖上,一提起“一剑震关东”杨残都会有不少人为之变色的,杨残的残,便是残忍的残,他的人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残酷无比,因为他认为在江湖上凡是做大事的人都应有些厉害的手段。 他的手段非但残忍,而且无情,但却很有一套方法,否则的话,这小镇上的人不会这么服他,更不是过得这么开心。 杨残对这个小镇的人很好,好得人们都认为他不应该叫杨残,而该叫杨大好才对。 对这个小镇上的人来说,杨残简直是个圣人,任何一个人都愿意为他卖命。 对于这一点,杨残很满意,也很得意,因为他的第一步目的已达到了。 杨残表面上温文尔雅,待人随和,实际上却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不过,这一点却没有人能看出来,因为没有人比他城府更深。 杨残做事很谨慎,他每做一件事都先把退路想得好好的,这样最起码可以不让他一败涂地。 杨残有着很大的野心。 他想在武林上称王称霸,这种想法其实绝不会就他一个人在想,有这种念头的人决不止他一人。 但是,没有人比他想的更深入,别人只不过是想想而已,而他却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他家的那扇大门平日都是紧闭着的,而且他家的墙很高,别人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在进行着什么。 杨残虽然待这镇上的人很好,但仍给了他们一条规定,没事决不许踏入他的地方一步,否则的话,他们的生死由自己负责。 人们自然知道他这句话说的不是假的,但杨残的这句话也引起一些人的好奇心。 曾经有两个人,两个好奇的人,听了杨残的这句话,便决心去探一探,他们想看一看究竟,想知道杨残说这些话的原因,所以他们也就忽视了杨残所说的后半句话的严肃性。 于是,在一天夜晚,他们换了夜行衣,悄悄地来到了杨残的住地,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打这以后,没有人再敢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人们害怕了,他们的恐惧之心立刻掩盖了他们的所有好奇。 没有人再想去杨残家瞧一瞧究竟,甚至没有人敢踏入这条街道一步。 每当人们走过这条街道时,总是表现得目不斜视。 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自然不愿给自己惹大多的麻烦,因此,若在平时,这条街道上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所以,究竟杨残的家里有多少人,谁也说不清。 虽然如此,小镇上的人生活过得都很平静而快乐。 这一天,忽然变了,变的并不是小镇上的人,而是那条无人敢走的街道。 这天早上,一个高瘦的老头儿出现在这个小镇上,他的面容樵淬,一脸病态,手上挂着一根拐棍,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好象只要一阵风,便可以将他给吹倒。 小镇上来了这个陌生人,本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这小镇是个热闹繁华的地方,有几个来来去去的陌生人并不足为奇。 可是,无论哪个陌生人都不敢忽略杨残的话,都不敢跨人那街道一步。 但这个老头儿却不同,尽管他一来到这个地方,人们便。 对他说了这些话,可是他似乎满不在乎。 老头儿只是在一个小酒店里喝了点酒,醉不倒人的酒,吃了点饭,饱不死人的饭,便向这条街道走去。 难道他醉了?不,不会,他只是轻啄了一口酒。这点酒连不会喝酒的人都醉不倒。 当他走入那条街道的时候,人们都呆住了,他们停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这老头儿。 已看人在为这老头担心,有人在喊道:“喂,你不想活了吗?快回来,不要向前再走了。” 老头儿回过头来,只微微一笑,道:我老人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早已活够了,我倒想让他将我杀死,嘿嘿,只怕他还没有本事杀我。“这是老头儿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话,不觉奇怪得很。这声音听起来并不像一个老头儿的声音,老头儿决不会有这么年轻的声音的。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老头儿又回过头继续缓步向前幸去。 人们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长声叹息,看来今日这里又要多一个鬼魂了。 人们不敢在路口久留,怕为自己惹来什么,叹息几声以后,便逐渐散去了。 到了中午,镇上忽然乱了起来,之所以乱,还是因为那条街道。 本来已差不多忘了早上的事,但这一下又都想了起来。 那条街道上忽然有了许多了,这些人都是从杨残的那座大宅里出来的。 人们吃惊地看着,他们从不知道那座房子里面竟有这么多的人,而且究竟是何时进去的,谁也说不清楚。 这街道上的人一个个都是家丁打扮,身材都十分剽悍,看得出这些人都是练武的好手,若是惹上了这些人的话,恐怕要性命不保了。 人们都在皱着眉头想,这是不是为了那老头儿?“那老头儿怎样了? 他们昂头四处张望搜寻,却未见到那老头儿的身影,人们的脸上一阵黯然,毫无疑问,那不知死活的老头儿一定不在人世了。 可是,杨残又为何会做了这番举动呢?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做出如此的举动,他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头儿? 众人立刻否定了这一点,谁也不会相信这一点。 可是究竟为了什么呢? 他们正在奇怪地想着,已有人向他们走近。 第九章杀手无情声名噪这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他留着滑稽的山羊胡子,他的衣服很合身,让人看了很舒服。 这管家本是站在那扇门的前面的,只见人身形微微一晃,他的人不知怎么的已来到了路民众人相顾失色,纷纷在想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练过什么邪术。 他们想着,心中一阵恐惧,脚下的步子都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管家在笑,对着众人轻轻地笑,但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笑得很勉强,他的笑就像吃了黄莲一样苦涩。 他越想装出自然的样子,表情就越不自然。 管家走到众人面前,道:“各位,请不要害怕,我家主人只是想间大家一件事而已,没有什么意思。” 众人的跟睛仍露出畏惧的神情,他们纷纷在想,究竟那杨残想知道什么事呢?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问过他们什么,可是为什么今天却想问些什么了呢?—— ocr书城 第九章 杀手无情声名噪 这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他留着滑稽的山羊胡子,他的衣服很合身,让人看了很舒服。 这管家本是站在那扇门的前面的,只见人身形微微一晃,他的人不知怎么的已来到了路民众人相顾失色,纷纷在想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练过什么邪术。 他们想着,心中一阵恐惧,脚下的步子都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管家在笑,对着众人轻轻地笑,但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笑得很勉强,他的笑就像吃了黄莲一样苦涩。 他越想装出自然的样子,表情就越不自然。 管家走到众人面前,道:“各位,请不要害怕,我家主人只是想间大家一件事而已,没有什么意思。” 众人的跟睛仍露出畏惧的神情,他们纷纷在想,究竟那杨残想知道什么事呢?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问过他们什么,可是为什么今天却想问些什么了呢? 那管家眯缝着眼睛,那样子像一只老狐狸。 人们看着这只老狐狸,看着这只老狐狸脸上的笑容,不觉心中一阵阵地发毛。 老狐狸“嘿嘿”干笑两声,终于开口发问了:“今天早上来了一个老头儿…… …… 他只说到老头儿三个字时,便将语声一顿,两只狡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众人。 众人心中一寒,原来今日他们如此劳师动众,真的是为了那个老头,难道那个者得快走不动的老头竟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吗? 人们愣愣地看着那管家,不知他下面问出什么问题来。 管家扫视了四周,又继续道:“你们见到了没有? 他眯着双眼,可是眼中却向外射着寒意,众人立刻点头,答道:“是啊,是啊,” 是有这么一个老头儿。 管家猛地睁大眼睛,道:“他向哪里去了?” 众人微一迟疑,立刻答道:“他不是从那里………走进去了吗?”他们抬起手,指了指那条现在站了许多人的道路。 管家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谁再次看到了他呢? 再次看到众人一愣,纷纷摇了摇头,心中在想,他既然进去了,又怎会出来呢? 其实,自从那老儿踏人那条道路的时候,人们就没想过再一次见到他。 mpanel(1); 杨残曾经说过,跨进这条道路的人,生死由自己负责。 像杨残这样的人,决不会对一个老头儿手下留情的,这一点,不用说大家心里也明白。 众人摇了摇头,摇头的意思自然是表示他们不知道,但摇头的同时,他们的脸上有了惊奇之色。 他们惊奇自然是为了那管家的话,“再次见到他?”难道那老头儿并没有死? 这可能吗? 可是,若不是这样,为什么这管家要这样问? 人们更觉奇怪的是,一个不堪一击,风一吹就要倒的老头儿。为什么竟会给杨府上下带来如此大的混乱。 不过,没有人敢开口问出这句话来,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还很留恋,不想这么快地就去死。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或许,那老头儿并不是一个一般的人。 看着那管家和那些大汉们的紧张样儿,人们更加肯定了他们心中所怀疑的一点。 老头儿没有死! 可是那老头儿没有死又会在哪儿呢?难道这老头儿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杨府里的人既然出来寻找查问,就代表那老头儿并不在杨府里。 可是这镇上的所有人自从见那老头几进去后,并未见他出来啊! 如果那老头儿出来的话,绝对会有人看到他的,除非他有上天入地的本领。 人们不禁奇怪不已,只有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望着这里所有焦急而好奇的人,不住地冷笑着。 这是一个身材修长的英俊男子,他的额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无情。 他的笑不知是讽刺,还是得意,他只看了一会,便闪身消失在人群中。 那管家盯着人们看了一阵,知道从众人身上也得不到什么,便一转身,向那座大宅院走去。 旁边的那些大汉仍立在街道的两旁,那管家走到那扇门边,刚要将脚迈入门内,忽然想了想,回过头来对身边的大汉道:“你们就在这里看着,谨慎一些。”说完,便返身进了大门。 门,又关起来了。 大汉们紧紧盯着众人,似乎一点也不敢懈怠,好象随时就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众人逐渐散去了,他们的心情却很沉重,同样的,他们好象随时都会觉着会有什么不幸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这镇上所有的人,立刻也变得小心起来,他们尽量避免从杨宅周围经过,哪怕是绕一点远路,如果有什么事非从杨宅周围经过的话,那也只有硬着头皮,低垂着头,一个劲地走着,决不向四周望上一眼。人们都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 到了第三天,终于有了一些消息从杨府中传出,虽然人们并不知道这消息的准确性,但无论街头巷尾,饭店酒馆,处处都在议论着这一消息。 “喂,你知道昨天的那个老头于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告诉你吧。那老头子只不过是一个送信的,他家的主人让他将一封信送给了杨大老爷。” “一封信为什么将杨老爷弄得如此紧张呢?” “哎,你真笨,你知道那老头子的主人是谁吗?” “是谁?” “那老头子的人主便是当今京城中最有捕快——一神捕欧阳能。” “咦,奇怪,杨大老爷一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什么那欧阳能会找上他,难道他们俩有什么交情吗? “你这个笨蛋,别胡乱猜想了,这怎么可能呢? “那欧阳能为何要向杨宅者爷送信呢? “告诉你吧,那不是信,而是一封战书,朝廷上不在如何听说杨老爷有了谋反的意图,便派了欧阳能来抓他,想那欧阳能必是一个做事光明正大的人,这才会下战书约杨老爷和他决斗。” “可是那杨老爷会答应吗?” “当然会答应,像杨老爷这样的人怎么会做缩头乌龟呢?” 二群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一人间道:“决斗的日期约在哪天? “三日之后。” 杨府上下此时一片混乱、事情真的像镇上的人传闻的那样吗?其实传闻终究是传闻,最起码有一半的传闻都是不准确的。 不错,确实有人来送过信,不,应该是挑战书,送书的人也确是那个老头于,但这个老头子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神捕欧阳能的手下。 欧阳能本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又怎会有一个如此老态龙钟的仆人? 至于什么杨残有谋反的意图,朝廷让欧阳能捉拿杨残的传闻,全都是人们的传言。 杨残收到的那封信的确是一个老头儿送来的。 杨残那日让老头儿进了门。老头儿便递给了他一封信。 杨残看完那封信,再抬头找那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已突然不见了,他赶忙去问周围的随从,随便从也是摇了摇头,说没看见。 到了此时,杨残也觉得事态的严重性,他派人将会府上下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那老头儿来的时候走路的姿态蹒跚,走的时候却像一阵风。 杨残的心里陡然雪亮,那老头儿必然是个武林高手,每当杨残一想起那老头儿的失踪,脸上不禁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 他本不太相信那封信上所说的事,信上说,三日之后的正午时分,有人将会来向他挑战,到时,他必将眉心中剑而 信的落款只有两个字:无情那个向他挑战的人的名字原来叫做无情,无情的本会不会像他的名字一样无情呢?一想到这,他心中一阵冷意。 那封信说得很肯定,仿佛已明摆了告诉他,他必死于三日后的正午,杨残第一次看完信后觉得有些可笑,可是当他发现老头失踪之后,他便笑不出来了,老头那神出鬼没的轻功已足以让他吃惊不小了。 于是,他派出家了四处寻找,却再也没见到老头儿的踪影。 杨残开始忐忑不发,他焦急而又无奈,他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便是等待,等待三日后正午的到来。 时间这东西很怪,当你希望它能走得快点的时候它却走得很慢,当你希望它走得慢点的时候,它却走得很快。 杨残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好让他多一点时间出来寻找些此事的端倪,可是却偏偏事与愿违,这三天的时间快如闪电。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 杨府内外看似平静,可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就在这平静之后,将全酝酿着一场极大的波浪。 转眼间,已是晌午时分,杨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握紧了双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们的精力高度集中着,等待着那名唤作无情的人来访。 杨残就站在他的大门的前面。 杨家的待口,也站满了人,虽然他们不敢将自己的步子向街内迈上一步,却仍然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若在平时,杨残早已将这些人造走了。 可是此刻,他却没有这种心情,杨残此时的心境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说实话,他很紧张,因为十,多年来,从未有人如此大胆地向他进行这样的挑战。 正午的太阳很毒。很辣。 杨残就站在骄阳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眼看着,太阳已偏离正中的位置,正午自然就要过去了。 围观的众人已不耐烦了,纷纷地议论着,顿时,杨残的周围噪声四起。 杨残皱眉,用眼睛看了看管客,没有说话,其时,这已给了管家一个暗示。 于是那个管家抬头看了看家人,忽然大喝了一声,道:“哎,有什么话请回家再说!”这人的声音就像打雷。 人们听了这一声喝叫,吓得脸色都变了,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一个字。 管家抬头望了望天,悄悄走到杨残面前,轻轻道:“老爷,恐怕这本是一个骗局吧,我看那人已不会来了。” 杨残也抬头看了看天,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再等一会儿吧,已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这件事迟早都要解决。” 管家将嘴附在杨残耳边轻声道:“老爷,回去吧,我看这只不过是一场虚惊而已。” 杨残摇了摇头,道:“不,不是,决不会是。” 管家连忙问道。 “老爷为何这样说?” 杨残冷声道:“三日之前,那老头儿的身手已告诉我,这决不是一个骗局,决不是一场虚惊。” 管家仍想劝,轻声道:“可是…………”他刚说了可是两个字,杨残便提起了手,管家立刻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这时,他们发现对面的人群已向两边让去,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正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从这人的外表,根本看不出这人的年龄,但从那挺直的腰杆,修长身形却可辨出这人年龄决不会太大。 这是一个戴着银质龙头面具的黑衣人,那大大的面具几乎遮住了他整个的一张脸,只是在眼睛处开了个小洞,黑衣人那冷酷的目光正从这两个小洞里射出。 杨残只觉全身骨骼一阵阵地发硬,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他不觉谏然一惊,他不明白自己今日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一种不祥的感觉迅速蔓延到他全身。 不过,他的脸上并未将这种感觉表现出来,相反的,杨残的脸上一片木然,就像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他冷冷地看着黑衣人一步步地走近,这才开口道:“你就是无情?” 黑衣人张口答道:“是。” 杨残道:“是你约我今日之战的?” 无情摇了摇头,杨残一愣奇道:“难道那封信…………” 他本想问“难道那封信不是你写的”,没想到无情已打断了他的话,道:“不,那封信确是我写的。” 杨残的脸上一阵怒意闪过,接着问道:“难道你是有意来戏弄老夫的?” 无情又摇了摇头。 杨残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情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这才淡淡地道:“我今日来此的目的并不是比试高低的,而是来要你命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象杀人的事根本就与他无关。 杨残的脸色剧变,他未想到无情在此时此地仍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出这一番让人变色的话来。 无情戴着面具,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杨残自己逐渐平静下一之后,又冷笑着哼了一声,道:“哦,你对自己居然会有如此的自信吗?你认为你能杀了老夫,而不会是老夫杀了你?” 无情没有说话,只是将腰向前挺了挺,他的背更直了。 虽然他没有回答杨残的话,但只这一个动作,却足以让人感觉到了他的那股势不可挡的自信。 杨残看着无情的这一个动作,他的瞳孔不禁急剧收缩。 难道他已有些心虚了? 无情看着杨残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这么专注的眼神,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有。 杨残被无情看得心中一阵阵的发毛,忽然,他心念一动,他的手已闪电般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他的剑还未向对方刺出,他就觉得眉心一阵凉意,接着一种凉凉的东西便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无情的剑在杨残的眼前晃了晃,杨残只觉得奇怪,怎么无情用的剑剑尖是红色? 杨残伸出手,擦了擦脸,他的眼睛微微地瞥了一眼他的手,他的手也变成了红色。 这是什么? 杨残忽然想到了一样东西,于是他的心收缩了起来。 血! 难道他的脸上流的东西竟是血? 血,正不停地从杨残的眉头流下来,他的眉心已有一个小小的血洞。 此时的杨残已经麻木了,他不知道他的脸上为什么会有血的。 杨残低下头去,再一次看了看无情的剑尖,一滴滴的鲜血正从那剑尖上缓缓地流下,落在了地上。 杨残瞪大了眼睛,忽然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无情,失声道:“我的血?” 他不相信,一点也不相信。明明是他先出手的,可是血为什么会从他的身上流出? 杨残不懂,此刻也不需要弄懂,因为现在属于他的时间已不多了。 杨残仍瞪大了眼下,看着无情,他根本没有看到无情是如何出手的。 众人看着这突出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他们张大了嘴,大气不敢出一声。 没有人看到那黑衣人是如何出手的,但杨残毕竟已经中剑了。 虽然杨残还没有倒下,但是无论谁中了这一剑都不会活着的。 杨残看着无情,身体一动不动,他忽然问道:“你认识我?” 无情摇了摇头,他站在原地,也是一动不动,他并不是急着走,他也并不怕别人不让他走,没有人敢挡住他的路,所以他想什么走便什么时候走。 杨残的眼睛已失去了神采,但他的背仍很直,他不禁问道:“或者我们……… 我们有仇?” 无情仍是摇头,他淡淡地道:“我从未未见过你,也与你无冤无仇。” 杨残的眼睛里突然冒着怒火,他提高了声音,吼道:“你最好告诉我,那是为什么?” 无情的声音变得很冷,他道:“不为什么,就为了杀你。… 杨残听了这句话,眼眼突然瞪得很大,大得像铜铃一样,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疑问,也充满了仇恨,要是目光也能杀人的话,恐怕无情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忽然,杨残的手抓紧了剑,一柄很锋利的剑,向无情刺去。 无情冷冷地看着他,看着那柄急速刺来的剑,一动未动,看他那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难道他会任凭杨残手中的剑去刺穿他的身体? 杨残的剑正向前疾刺着,剑刺到一半,便软软地垂了下:去,而杨残的人也正如他的剑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 杨残死了,但他的眼睛却没有闭起,他死不瞑目。 在武功上,杨残服气,可是他究竟是为什么会死呢?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要杀他呢?难道这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冷酷无情吗? 无情没有再看杨残的尸体,逞直走了出去。 人们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就像见到鬼一样,只要是无情走到的地方,立刻便有人闪开道路,让无情走出。 那闪开的速度快捷无比。人们生怕无情会出人意料地给他们一剑。 杨残的手下看着无情缓缓地离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眼巴巴的看着。 没有人能拦住无情。 杨残的武功本是众人中最高的,可是在无情的面前,却连一个回合也没有走上,便被无情一剑刺死,毫不费事的一剑刺死。 人们虽然不敢接近无情,可是两只眼眼却像着了魔似的盯着无情逐渐远去的背影,谁见过如此神奇的武功呢? 已有人在揉自己的眼睛,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或是在做梦? 无情已走得没了踪影,但人们的目光还在向他走去的方向看着。 一个月后,平静的武林突然轰动了起来。 轰动的原因是为了一个叫做无情的男子。 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真面目,没有人知道无情年纪究竟有多大,只是知道一点,他是一个年纪很轻的男子。 为什么一个这样的男子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呢? 只固为这人在一月之内,杀死了十五个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而且最为让人吃惊的是,这十五个人虽已是一流高手,在无情的手下竟连一个回合也没走上,每一个人都是一剑刺中眉心而死。 至于这个叫无情的男了为什么要杀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无情,这个名字传遍了江湖,也成为江湖上黑白道派人士所要追杀的对象,因为那十五个死者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的。 有些人还是名门正派的掌门。 想杀死无情的人很多,但那些人里面要杀无情为别人报仇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是一些年轻人,他们之所以想杀无情,完全是为了希望自己能藉此扬名。 不过,无情向来都是一个神出鬼没的人,要杀他不容易,要找到他也同样不容易。 无情杀人的时候都戴着面具,杀完之后又将面具拿下,因此,就算此刻无情就坐在他们的身边,他们也未必知道。 那么,无情究竟在哪里呢? 无情又接到了一个任务,自然是杀人的任务。 任务是无心下达给他的,无心这一次表现得特别慎重。 以前,她却从不是这样的。 以前杀人,无心决不会对他多说,只告诉他那人的姓名,所住的地址,便一走了之,这一次却不同。 当无情问无心所杀何人时,无心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下。 无情的目光何等锐利,一下子便看了出来,于是,他迟疑着问无心道:“怎么? 有困难?” 无心摇了摇头。 无情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无心道:“这一次的这个人并不是好对付的。” 无情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道:“在我的眼中已没有什么好对付或不好对付的人。 这一个月来,他杀了这么多人,每次都是轻轻松松,没有一次出过差错的。 这一连串的胜利,自然使无情变得有点飘飘然了,他甚至有了一点骄做,他认为所有的高手也无非像那些人一样容易对付。 而现在,无心却表现出如此慎重,在无情看来却有点可笑,他认为无心根本不必如此大惊小怪的。 无情看着无心那严肃的神情,不禁又问道:“是谁?” 无心也在看着无情,她的目中充满了关切之意,然后。 她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道:“江湖上称作武林第一侠的翁白头。” 无情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浑身一震,他只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翁白头…………翁白头………… 无情的口中反覆要念着这三个字,一股亲切之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无情忽然一愣,心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认识这个人? 他一个劲地想,但想来想去却什么也没有想出来,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头疼了起来,使他无法再想下去。 无心说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不禁暗暗地皱了皱眉,口中说道:“喂,你怎么了,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无情醒了过来,猛然答道:“什么,你问什么?” 无心看了他一眼,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无情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杀翁白头,是不是?” 无心笑了,她伸出手截了一下无情的脑门,道:“哎,对了。” 无情问道:他的其他特征呢?“ 无心沉声道:“这人五十上下,武功高绝,你遇上他时千万要小心。” 无情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住在哪里呢?” 无心道:‘他就住在幽幻山上,和他的女儿住在一起。“无情听到“他的女儿”四个了又呆了呆,脱口问道:“他的女儿叫什么?”话刚刚问出,便惊觉到自己的失言。 无心已听到了他的这一句话,冷声说道:“这并不是你该管的。” 无情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说来也奇怪,他从来没有对他要杀的对象感过兴趣,可是这一次是怎么了? 幽幻山。 山很高,却不像它的名字一样幽幽幻幻。 虽然山势很高,但一眼却能够看到山顶。 不论谁见到这座山,都会认为它是座气势险峻却又雄伟壮观的山。 无情走在山路上,上山后,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对这山路很熟悉,上了山之后,他根本就不用找路,很自然的,他便走上了山路。 难道他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无情边走边向四周看,此时的心情,不但亲切而且熟悉。 一路上,那苍劲的苍松盘踞崖间,挺拔的古树丛生涧旁,扑眼而来的山花,像缤纷的彩玉,星星点点镶嵌在膏碧丛问。 尤其令人心醉的是,不时传来一阵阵松涛。 鸟呜,泉声,猿啼,这些天籁之声在山谷中荡起回音,此起彼伏,使人如临超凡的境界。 无情看着秀丽的景色,心一阵阵的狂跳,他自从和老鬼学艺之后,根本没有过这样激动的心情。 但今天,不知怎的,这样的心情又回来了。 无情并没有带面具,那个银色的刻着龙头的面具,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戴。 没戴面具的脸是神彩飞扬的,无情此刻的心情也和他的脸一样的轻松愉快。 这是一种无情从未休会地的感觉,他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置身在山林中的无情,忽然有了一个冲动,他宁愿自己的一生就在这宁静而又爽朗的山林中度过。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因为就在这时,他想起了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自己此行所身负的任务。 无情那愉悦的心情立刻被一阵乌云笼罩了,他的心情又忧郁起来。 无情不敢再留心这山路上的景色,加快了脚步,向山上走去。 眼见就要到了山顶,山路分成了一个岔道,无情看着这一个岔道,不禁又是一怔,该往哪条路走? 无情的直觉告诉他,不要走那个岔道,只要顺着条直路一直走下去,便会找到他要我的人。 可是,不知怎的,他的脚却向旁边迈去,他竟走上了那条岔道,好象那条路的心头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无情的步子迈得很大,速度自然也很炔。 忽然,他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细碎而小心的脚步声。 无情惊觉起来,他只是奇怪,难道有人在跟踪他? 无情并没有口头,继续向前走,只是他的脚步放慢了许多,他想确定一下后面的人是不是在跟踪他。 果然,后面的那个人也将脚步放慢了,无情的心中暗暗冷笑,他不再理会,突然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后面的人立刻也加快了脚步。 无情走着走着,猛然转身,他身后的那个人躲闪不及。 立刻与无情碰了个面对面。 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人,他身材矮小,穿着一身青布衣衫,唯一让人注意的是他那双绿豆般的、狡诈的眼睛。 无情冷冷地看着人,这人被无情的目光看着,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寒意。 无情冲着那人看了好一段时间,突然转身,又向前走去。 走了一阵,他再一细听,眉头又皱了起来,那细碎的脚步声又跟了上来。 无情皱眉想了想,心念一动,身形一闪,立刻掩人树林之中。 那人正向前走着,忽然发现自己跟踪的目标不见了,立刻慌了神,停住了脚步,东张西望起来。 无情的轻功此刻已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他落下时,就像一片枯黄的树叶被微风吹下,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悄然无声地站在那人身后的时候,那人竟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仍在东张西望。 无情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那人的前,喊了一声:“喂。” 那人浑身一震,猛然回过了头,立刻便看到了无情。 那人瞪大着眼下,看着无情,眼中满是惊悸之色,他看无情的眼神,就如同看见了鬼一样。 那人张大了口,想叫却叫不出,想跑,可是腿不知怎地竟不听他的使唤了。 无情冲着他微微一笑,这微笑是充满憋力的,但在那人看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之感。 他哆嗦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无情冷冷道:“这句话不应该你来问我,倒该我来问你才是。” 那人一呆,道:“问我?”他的眼睛不住地转动着,似乎想找出一些令人相信的话来搪塞。 无情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最好不要说谎,否则我会让你觉得生不如死。” 那人呆了一呆,面色如上。 无情道:“好,现在我来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 听到了吗?“他说到后来,突然提高了声调,那人被那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又哆咦了一下。 无情见他不回答,便又声严厉色地问道:“听到了吗?” 那人连连点头,口中不住地答道: “听见了,听见了。” 无情心中暗笑,他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本以为那人会摇头,但没想到的是,那人却点了点头。 无情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又点了点头。 无情奇怪地又问道:“那么你说我是谁?” 那人看了无情一眼,畏畏缩缩地道:“你老人家就是在这一个月之中连杀十五位武林一流高手的无情大侠,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无情大吃一惊,他本以为他的身分根本就无人知道,谁知一个无名之辈居然对他的身分了如指掌。 无情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道:“是………是有人告诉我的。” 无情追问道:“谁?是谁告诉你的?”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无情怒道:“你怎会不知道?” 那人见无情动怒,目中一片惊慌之意,他双腿一软,只听“噗通”一声,人已跪在了地上,指天发誓道:,‘真的。 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蒙着脸,穿着)身宽松的服装,出现在黑暗之中。“无情一惊,连忙问道:“蒙着脸,你可看清那人是用什么蒙着脸的?” 那人奇怪地看着无情,他不明白无情为何结这个这么感兴趣?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用一块黑布呀!” 无情松了口气,事情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他又皱了皱眉,问道:“你说他出现在之中,那是什么意思?… 道:“哦,那个人是在深夜之中来的,就像一个鬼魂,当时,我正在睡觉,半夜醒来,就见那人站在我的床前,当时,我害怕极了,那人盯着我看了一阵,忽然对我说,要我去跟踪一个人,我听了不想答应却又不敢不答应、他见我犹豫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抛到我面前,我无情淡淡地拨口道:”你答应了?“那人沉重的点了点头。 无情问道:“那后来呢?… 那人的额上冒着汗,口中说道:“那人便向我交待了一件事,让我去做,那就是在半山腰等你,跟踪你,没想到,没想到竟被你给发觉了。” 无情想了想,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不清楚。” 那人问道:“什么?” 无情道:“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那人偏偏选上你?” 那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答道:“大侠有所不知,我的轻功在本地可称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无情轻轻地“哦”了一声,那人的脸立刻胀得通红,他忽然想起无情在落在了他身后的情景。 若不是无情拍他的肩,叫他的话,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他的身后,这是一种多么高的轻功。 在无情的面前,他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数一数二,这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下了头去。 无情道:“你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吗?” 那人不住的点头,他的额上仍在冒汗。 无情看他这情形,知道他不再会撤谎,便淡淡地道:“你去吧。” 那人一愣,他本以为给无情抓住后性命必会不保,可是万没料到,无情竟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了他。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无情,显然不大相信。 无情有些不耐烦,他忽然大声喝道:“你不想走吗?” 那人一呆,这才相信无情的话,猛转过身,撒腿就跑,可是没跑两步,他忽然“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无情暗暗皱眉,心道:“这人怎么了?竟如此不小心。” 那人想再爬起来,谁知异常的艰难,爬了数次,这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无情心中奇怪,那人的那一跤摔得并不重呀,为什么会这样呢?或许是他以前有什么疾病? 那人爬起来后,并未向山下跑去,竟是转过了身,将脸转向了无情。 他伸出手臂,手指指无情道:“你…………你…………” 无情奇怪地道: “我怎么了?” 那人的眼睛变得通红,像一头野兽,恨不得将无情生吞活剥了,无情双目仔细地看着他,这才发觉隐隐有些不对,便一时却又无法看出究竟有什么不对。 那人一步一步艰难地迈向无情,目中充满了仇恨,他的口中不时地“呼呼”发出恐怖的声音,半得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你说放了我,为何要下此毒手……… …” 无情呆住了,下毒手?这话又从何说起?他除了杀那些无心让他杀的人以外。 根本没有伤害过一个局外人。 那人的声音突然中断,他的眼睛仍然瞪得很大,他的手指仍指向无情,但令人奇怪的是他居然一动不动了。 无情起初有些奇怪,可是过了一会他便发觉不对了,因为那人的眼睛竟不再转动,而一丝黑血正从那人的口中流了出来。 无情浑身一震,莫非那人已经死了? 他走近那人,这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人已气绝而亡,虽然他已死了,可身体仍然笔直地站着,双眼仍怒视着无情。 无情不觉大怒,他发怒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那人的死,而是为了他自己,显然,那人临死都认为是他害死了他。 无情不喜欢别人冤枉自己。 他撕开那人的衣服。立刻看到了那致命的一击。 那人的胸口已变成了黑色,而且这黑色仍在向四周蔓延着。 毒! 好厉害的毒! 无情仔细检查他的胸口,便发现了一根针,一根细细的钢针! 这钢针就刺在那人胸口的最黑的地方,钢针没入他的胸口,已成了一个小黑点,无情拿出一把小刀,将钢针起了出来。 钢针上仍然透着微微的乌光。 无情微微皱紧了眉头,怪不得那人中针时他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原来暗器竟是这样一枚细小的而让人防不胜防的钢针。 无情还在沉思,忽听身边有一阵微微的声音。 他猛然抬起头,就看见三个黑衣蒙面人站在他的面前,三人的目中射出冰冷的光,手中持着光亮问眼的剑。 无情站直了身体,微微一笑、道:“怎么?各位找我?” 三人一齐点头,但眼睛却一眨未眨。 无情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三人中的一个冷冷地道:“我们想向你借一样东西,不知你肯不肯借?” 无情问道:“什么东西?不知道我有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其中一个道:“我们要的东西自然是你有的。” 无情淡淡问道:“什么?” 一黑衣人道:“脑袋。” 他看了无情一眼,怕无情不明白,又缓缓地解释道:“你的脑袋。” 无情听了,也不动怒,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哦,原来你们要这东西,唉,你们怎么不早说,实话告诉你,我早就不想这玩意了,老放在脖子上,也够累的,你们如果想要,不用跟我客气,就拿去吧!” 说完,他双手朝后一背,将眼睛闭了起来,似乎就等着别人来取他的脑袋。 三个黑衣人万没料到无情会有如此的反应,同时一愣,向后倒退了一步。 瞬间,他们缓过神来,又同时抬手出剑。 刹时,三柄剑同向时无情的咽喉刺去,突然,无情那闭起的双目睁了开来,不但睁开了,而且瞪得圆圆的。 三人陡然见无情睁开眼睛,呼吸一窒,手中的长剑也顿了一顿。 无情忽然道:“在我死之前,有几件事想知道,不知你们能否满足我这最后的要求呢?” 三个黑衣人对望了一眼,并没有收剑,但也没有将剑向前刺进,一人看着无情,道:“你想问什么?” 无情道:“刚才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番,突然哈哈大笑道:“不错,是我们,那又怎样?” 无情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又敢怎样,只不过想问问而已。” 一个人不耐烦地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无情点了点头,道:“你还想知道的另一件事,就是你们为什么对我的脑袋这么感兴趣?” 三人中一人道:“不是我们对你脑袋感兴趣,而是别人对你的脑袋感兴趣,他们既然出钱,那我们也只好出力了。… 无情迟疑了一下,这才问道:“你们………难道是杀手,别人雇用的杀手?” 三人冷冷地注视着他,得意地答道:“不错,你听说过绝情三雄吗?哼,那便是我们三人。” 无情听了,也哈哈笑了起来。 一人厉声喝问道:“你笑些什么?” 无情不理,仍在大笑,笑了半晌,才喘息着道:“你们是叫绝情,我叫无情,不知是绝情厉害,还是无情厉害?” 一黑衣人道:“你就要知道了,当你死在我们剑下的时候,你就知道是谁厉害了。” 无情淡淡一笑,“哦”了一声,道:“你们怎么知道一定是我死在你们手上了呢?” 三个黑衣人听了勃然大怒,一齐出手,将三柄长剑向无情刺去。 无情微微一笑,一点惊慌的意思都没有,那三柄锋利义长剑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小孩玩的木剑而已。 无情同时伸出双手,向左右刺来的那两柄剑夹去。 顿时,那两柄剑被无情两手的手指夹住,无情又一张口,猛然咬住了中间的那一柄剑,刹那之间,那三柄剑都被夹住了。 三个黑衣人大惊,一齐回手抽剑,可无论他们使多大的劲,那三柄剑始终都纹丝不动。 三个黑衣人仍不罢休,一个劲地奋手抽剑。 无情冷冷一笑,就在他们奋手抽剑的时候,突然张口松手。 绝情三雄正在使劲,忽然觉得对方的劲力全失,一个收势不及,人已向后倒去。 无情就在他们倒下的一刹那,人已跃了过去,他右手轻抬,三人只觉背上一麻,便知自己的穴道已被别人点中了。 二入眼巴巴地看着无情,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无情漠然地看着他们,忽然笑道:“没想到吧,现在是我来取你们的人头了。 … 三个人怒目而视,并不作声。 无情叹了口气,又道:“本来我不想杀你们的,可是你们杀了他。… 他用手指了指那中毒而亡的人,接着又道:“其实,他的死活根本后悔我无关,但你们错了一件事,不该在他死前,让他以为是我对他下的毒手,并让他将这个念头带至,了阴间,所以我要杀你们,不过,你们还有一个补救的办法。” 三人忙连声道:“什么办法?” 无情一本正经地道:“代我向他解释清楚这件事。” 他又叹了口气,面带愁容地道:“现在看来,你们只有到阴间向他解释了。 无情拾起地上的一柄剑,向其中一人疾刺去,那人吓得大叫起来:“不!” 人,总归都是怕死的,无论是大人,小孩,老人,男人,女人,但有一点不同,就是他们对死的表达方式不同,尽管都害怕死,但并不是每个人死前都是一副恐惧的样子。 绝情三雄并不是什么好汉,也许是因为他们杀的人大多,也见多了人们死前恐惧的样子,所以他们自己也特别怕死。 无情的剑还未送到他们的咽喉,他们便怪叫了起来。 无情早摸透他们的心思,索性又将剑向前送了送,道:“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三人争先恐后地答道:“自然是想活了。” 无情道:“那样也好,趁着现在我不想杀人,你们最好回答我一个问题。” 三人中一人已问道:“什么问题?快说,快说。” 无情肃然道:“是谁要你们来杀我的?”他的两眼紧盯着三人,密切注视着三个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这三个人皱了皱眉,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无情又叹了口气道:唉,看来今日我非得开开杀戒不可了。“他手上的剑一抖,又向三人刺去。 三人的脸吓得苍白,忽然大声说道:、“好,好,我们说,我们说!” 无情心想,这招毕竟还是有用的,他表面上却没做出什么,很淡然地道:“那就说吧。” 三人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咬咬牙,。道:“好,我们便告诉你。” 无情笑了,他终于胜利了,他微笑道:“何苦呢?早点说又何至于受这么多的惊吓呢?” 三人中一人似乎费了很大的劲;“这才道:”派我们来杀你的是—————,突然,他语声嘎然而止,一缕黑血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无情大惊失色,再看其他两人,已和那人一样,大瞪两眼,口中流着黑血。 无情跃上前去,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死了难道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这三人竟同时中每身亡无情低下头沉思起来,显然,他们也是中暗器,方才,若不是自己在注意这三个人,根本不会听不到暗器的声音,因为他们之间距离是那么近。 看来,那暗器绝不会从他们的面前射来的,而是他们的身后。 无情撕开三人的衣衫,看他们的后背,果然背心处一片漆黑,最黑处有一小黑点,无情不禁为之惊然。 钢针! 又是钢针!这带毒的钢针是从哪里来的呢? 无情看了看绝情三雄,又看了看被绝情三雄杀死的那个人,不禁有些好笑,那绝情三雄谁曾想到,就在他们毒针杀死一个人之后不久,他们自己便也中然身亡。 这钢针绝不是绝情三雄惯用之物,绝情三雄从来就是使剑不使针的。 而杀死绝情三雄的那人,却与他们有所不同,他用的钥针射这三个人的时候,既狠且毒,完全是一针命中心脏,怪不得那个跟踪无情的人死前还能说几句话,那完全是因为绝情三雄射偏了的缘故。 而那个射杀绝情三雄的人,却是三针命中三人心脏,所以他们三人连话都未及说上一句,便一命归天了—— ocr书城 第十章 旧地重游心偶然 无情想起这人,不禁皱了皱眉,就算他没有听到暗器的声音,也该听到那人走动的声音啊! 难道那个用毒针的人竟会有如此高的轻功本领? 无情曾听师父说过,他们龙腾家族的人一向以轻功为最,如今世上,恐怕再也难找比他们轻功更好的人了。 可是刚才那个人的轻功不是同样高绝吗?高得一点痕迹声响也没留。 难道师父说惜了?或是在夸在其辞? 无情又向四周巡视了一番,他那猎鹰般的眼睛仔细地检查过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过,虽然如此,他多少也知道了一点,有人要杀他。 但这人究竟是谁呢?无情屏住了呼吸,侧耳静静地听了听四周,四周除了松涛声,鸟鸣声和野兽的叫声,什么都没有。 良久,良久,无情才确定了周围除了他以外。已没有一个活人,他才放开步子,继续向前走。 走着走着,路已到了尽头。 所谓的心头就是无路可走的意思,再往前走便是一处绝壁。 忽然,无情发觉眼前白影一晃,一个苗条的身影正站立在崖边。 无情大吃一惊,莫非这人想寻死吗?他双目凝视着那个俏生生的背影,待她一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便跃过去出手救人。 此刻,他和那人的距离只不过一丈多远,出手完全能够来得及。 那穿白衣的女子站在崖顶,双目望着崖下,一动不动,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无情一步步轻轻向那女子走去,那女子却一点也没有发觉。 那女子站了良久,忽然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雨哥,我知道你不会死的,虽然爹爹他们已这么认为,但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死的。“无情听到“雨哥”两个字,不禁浑身一震,“雨哥”,这是多么熟悉的两个字。 他不敢大声呼吸,希望那女子再喊一声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对他说来,虽不是在喊他,可是他听在耳里却说不出的舒服。 果然,那女子又喊了,而且不止喊一声,而且连续不断地喊道:“雨哥……… 雨哥………雨哥…………雨哥……… mpanel(1); 你口来呀,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我找得好累,好辛苦,可是你放心,一天找不到你,我一天不会罢休的。 无情越听越是奇怪,越听越是糊涂,心想,这女子口中的“雨哥”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这女子会如此的悲伤。 那女子站在崖边,痴痴地向下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回过身来。 无情本以为她要寻死,万没料到她猛然回身,一个躲闪不及,正与那女子撞了个面对面。 那女子一回身,突见身后站着个男子,不由得“啊”的一声,向后恐慌地倒退了一步。由于害怕,她忘记了自己的身后己无路可退,那女子只觉一脚踏空,身体己不由自主地向崖下坠去。 无情一个箭步纵身上去,身形如同闪电一般,他的手已拉住了那女子的手,无情臂上微一使劲,那女子已被他拉了上来。 无情这才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但并不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可是却非常动人,并不一定美丽的女子就谈得上动人,往往,美丽的女子很多,动人的女子却很少。 这是一个极为动人的女子;她身上的每一丝每一毫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 柔嫩雪白的肌肤,那漆黑闪亮的双眼,那殷红娇小的朱唇,和那小巧微翘的鼻子,无一不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心动。 无情只看了这女子一眼,“心头不禁也是一阵震动,但却不是因为这女子的外貌、却又因为这女子的外貌。 所谓不因为这女子的外貌,是因为无情的震动不是为了这女子的动人之处。 因为这女子的外貌,却是因为无情看了这女子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无情仔细回想着,难道以前认识这女子?或见过这女子? 回想良义,无情还是无奈在摇了摇头,他的脑中是一片空白。 那女子却没有看无情,只是痴痴地转过身,口中哺哺地道:“你不该救我,你该让我下去的,在下面一定可以找到他,当年,他就是从这里下去的。” 无情听了这话,不觉一愣,他本不希望那女子对他存有丝毫感激之意,因为原来就是他将这女子吓得掉下崖去但也没想到这女子会责怪他。 无情从她的话中,慢慢地顺味过来,心道,这女子口中的那个“雨哥”一定是从这里掉下去了,这女子一直认为他没有死,每天都到这里来等候他回去。 一想之下,无情也颇为感动,他从未见过如此痴情的女子,他怔怔地看着那女子,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那女子慢慢地转过身,面对着无情,忽然目中绽出激动的火花,她失声道: “你………你…………” 她的双目向上一扬,紧紧地盯在无情额上的伤疤之上,接着又道:“你这里… ……也有一个疤痕?… 无情奇怪地点了点头,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双目紧盯着他,颤声问道:“你………你叫做什么?” 无情摇了摇头,他绝不能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一个陌生人的,他本可以说个假名,可是,不知怎地,他却不能也不想在这个女子面前撤谎。 那女子忽然抢前几步,冲到无情的面前,一把抓住无情的手,道:“你……… …告诉我,你是不是叫郭无雨?” 郭无雨? 无情愣了愣,这是一个多么奇怪而又熟悉的名字,就像面前的这个姑娘一样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 忽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中闪过,好象要给他点什么启示,可是他只不过是一闪而过而已,待他再要去追想,却已什么都没有了。 无情茫然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那女子一呆,随即又追问道:“认错人?难道你不是雨哥?她仍在挣方、着不肯相信无情的话。 无情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郭无雨,绝不是。” 那女子听了此言,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一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无情,眼中却连一点相信的意思都没有。 她看了无情半晌,口中又哺哺他说道:“怎么会?怎么会?你和他长得如此相像,你怎会不是他?” 无情苦笑着道:“天下相像的人大多了,不是吗?” 那女子听话仍然在摇着头,她手指指无情脑门的疤痕,激动地问道:那么就请你告诉你,你脑门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无情一呆,他未想到那女子会问出这种问题。 是啊,他脑门上的疤痕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呢?无情从未想到过这个问题,一直到现在,这女子提了出来,他才开始想。 但有一点,他绝对明白,自己脑门上的这个疤痕不是与生俱来的,可是,那脑门上疤痕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无情不禁张口结舌,他伸出手,摸了摸脑上的疤痕,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个白衣女子一直在盯着无情,一直在注视着无情的一举一动,此时她看见无情说不出话来,更加以为自己没有认错人,目中已盈满泪水,道:“你………仍然难道真的不认识我了?” 无情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的确不认识你。” 那女子抓住了无情的臂,由于太用力,她的指甲已掐入了无情的臂中,急切地道:“雨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是阿颖,阿颖啊!“ 无情听了这个名字,心中又是一阵颤动,这是一个多么动听的名字,不过,无情仍是茫然地摇了摇头~再看那个叫阿颖的女子,双目之中流露出迫切的样子,口中急急他说道:“你难道已忘了我吗?真的把我给忘了吗?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我是阿颖啊!你额头上的这个疤痕就是我造成的啊!“ 无情更是不解,他又摸了摸脑门上疤痕,莫名其妙地看着翁颖。 翁颖紧抓着无情的手臂,一刻也不肯放松,主怕一放手,她昔寻多年的雨哥又会突然不见。 无情被她抓着,有些哭笑不得。想从翁颖的手中挣脱出来,可是一看到翁颖那凄苦可怜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软。 只听翁颖道:“现在,你可曾记起我了吗?” 无情不知该如何回答,翁颖见他不答,不由得追问道:。怎么,你还未想起来吗?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了吗?“ 无情苦笑了一声,缓缓地道:“我……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翁颖一挥手,大声道:“不,不,你是,你就是,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你若不是雨哥,为何还会到这里来?” 无情道:“姑娘,你弄错了,我来这里来就纯属偶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翁颖仍在挣扎着道:“不,不是这样的,十年,虽然已过了十年,但你并没有变多少,我看得出来的,十年来,这山下除了九姨和雷叔,根本没来过其他人,你………你为何不肯承认,为什么?” 无情不知该如何是好,翁颖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忽道:“你是不是还在误解我爹爹,不肯原谅他当年由于莽撞而造成的错?” 无情更加听不懂了,他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女子安竟是在说些什么,他抬头望了望天,天色已不早了,无情忽然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使命。 他猛然醒悟,一把推开了翁颖,冷声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对不住。”说完,他一转身走了。 翁颖被无情推得跌坐在地,她没有想到无情会如此用力地推开她,她没有爬起来追上去,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口中仍是哺哺地道:“不,我没有认错,没有认错,是他,一定是他!” 翁颖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向无情走的方向追去,好不这容易找到了她的雨哥,又怎能如此轻易地让他从自己的面前走掉呢? 翁颖放足追去,可是无情却早已没了踪影,翁颖追了良久,却连无情的人影都未见到,不由得一下子瘫软在地,自言自语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逃避?他为什么要装做不认识我?” 无情并没有走远,翁颖瘫软在地的时候,他就在附近一棵树上,听着翁颖的自言自语,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心中有一阵阵的痛意。 只见翁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忽然迟疑地又道:“难道………难道我……… 我是在做梦不成?” 因为没有人能这么快的在她眼前消失的,而刚才的那个男人,却像幽灵一样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翁疑点了点头,道:“或许我真的在做梦,真的在做梦。” 她叹息着,无语地坐地上爬起来,默默地走在山路上。 无情看了这情景,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待翁颖走远,他略微清了清头脑,猛一转身,朝自己的目标走去。 夜幕很快就临近了。 仰望夜空,蓝色的苍穹覆盖着美丽的外衣,苍穹里群星闪闪烁烁。 夜空像是天鹅绒一般在无情的头顶上张开着,深逢而高远。 树林里黑黝黝的轮廓是夜色里色彩最浓重的一抹。 夜色,自然很美,可是谁又能看出在这夜色中隐藏着多少罪恶。 远方飘来一块乌云,很快地将那皎洁的月光给笼罩了。 山路并不好走,弄不好就会坠入深涧之中。 无情走得很快,他似乎对这里的山路了如指掌,他觉得这里的山路就算是让他闭上眼睛也能摸得清。 夜风,山风,并不像无情想像的那么猛烈。 想反地,却很柔和,柔和得令人心醉! 无情回忆着他白天的那番奇怪的经历,不知怎地,那女子的脸又出现在脑海里,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女子。 无情为这女子的痴情所感动,在这以前,他与老鬼生活的那段日子里,他总以为人与人之间本是冷酷的,没有感情的,可是今天,他知道自己错了。 无情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能有一个如此痴憎爱分明的女子来对自己,那该是多好啊! 这个念头一闪即过,无情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 讥笑。 他在笑自己,笑自己的那个荒唐的念头。 乌云终于飘过去了,天空上的月亮变得更为皎洁。 无情的脚步走得飞炔,不一会理见到了一座庭院,院门的上方横着一块匾,匾上写着两个字“翁宅”。 无情见了这两个大字不禁一阵心跳,这个匾看起来已很陈旧,大约应该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无情看了看这座庭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想见这庭院的主人是谁,非常想知道。 可是,猛然间,他忽又想起了一件事,他所身负的使命,他之所以以来这里,不就是要杀这个人吗? 无情定了定神,微一提气,正准备跃墙而入,忽然,只听“吱呀”一声,院门已随声而开了。 无情急忙响旁一闪,还未等他隐藏好,一个男人便大踏步地出来了。 这人穿青布衣衫,满头自发,但他的面容看绝不像他的白发一样苍老,虽然岁月在他的脸上写下了挡不住的痕迹,便他的脸仍显得那么有力。 无情望着走出来的这个人,不禁愣住了。 难道这就是翁白头? 这就是那个人称武林第一大侠的翁白头? 无情的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翁白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猛然间,他又有些奇怪,平时自己从未这样胆小过呀,为何今日却变得如此了呢? 他又抬起了头,看了看翁白头,仔细地看了看,心中更是奇怪,自己从未见过这人,为何会有这种惧意呢? 自他出道以来,还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今天,是怎么了呢? 只见那翁白头两眼望着前方,神情有些呆滞。 无情看着翁白头,一时忘记了他此行的任务,翁白头为何深夜出门?他的目光为何又如何呆滞?这两个问题已激起了无情的好奇心,使他忍不住想知道下面会发生些什么。 翁白头的目光虽然呆滞,但动作灵敏异常,他一出门,便目不斜视地朝山下走去。 走了一段路,就出现了那个岔道,那个通向悬崖的岔道。 翁白头在岔道口顿了顿,低下头似乎在沉思。 无情悄悄地跟在翁白头的身后,和他保持了好长一段距离,他不敢与翁白头太靠近,生怕被翁白头发觉。 翁白头一停下脚步,无情紧跟着便也收住脚。 翁白头站在岔道口,似乎想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抬起头,向那条岔道走去。 无情一楞,奇道,那条岔道难道有什么古怪?翁白头为何深夜更半去那里呢? 难道会有什么事? 就在无情微一沉思的工夫,翁白头的人影早已不见。 无情抬起头,不觉一愣,翁白头已不在他的视线之中,他心中暗暗称赞道: “好快捷的身手,果然不凡!” 他凝了凝神,发足追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情已远远地看到了那座悬崖。 崖上,有一个人正孤零零地望着。 山风,吹动着那人的衣衫,也吹动着那人的白发,那人坐在崖边,凝神俯视,过了很久,忽又仰天长叹。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忽然站起身,对着崖下轻叹一声,道:“雨儿,随我来,我送你回家。” 说着,他一转身,便向来的路走过。 这人转过身,他的头微仰着,月光正好倾泻在他的脸上,此人正是翁白头。 无情见翁白头转身,立刻闭住呼吸,隐蔽在树后一动不动。 他的头却不老实,不时悄悄伸出偷偷地望,他听了翁白头说了那句后,心中实在纳闷。 翁白头在叫谁?让谁跟他来?他送谁回家? 无情向四周看了又看,难道这地方还会有其他人?但他仔细地看了又看,除了他和翁白头以外,别说人影,连一个鬼影都看不到。 无情只觉身边一阵冷意掠过,不用看,他已知道了。 翁白头已从他的身边走过,无情向翁白头的身后看去,他的身后却连一个人也没有。 可是他明明是说要送什么叫雨儿的人回家,可是那个人又在哪里呢? 无情无暇细想,又追了过去,翁白头走路的速度很快,只要他一不留神,翁白头便会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的。 无情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他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翁白头这一次可真的是下山了。 虽然是深夜,但是他走路的速度仍然像飞一样,若是换了别人,早已跟不上了,可是无情却毫不在意地敏捷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一面走一面暗自庆幸,庆幸翁白头没有发现自己。 显然,翁白头对山路很熟,他走路的时候,眼睛根本就不看着路,仿佛眼前是一条平坦的大道一样。 此刻的无情,一步不慢地跟在翁白头的身后,他似乎早已忘了自己身负的使命,他只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刺激和新鲜感。 翁白头究竟要干什么?这是无情最想知道的事情。 翁白头的脚步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目的地在等着他。 无情也越跟越有劲,甚至忘了注意周围的一切。 长路漫漫。 黑夜也和长路一样漫漫。 虽然这夜的月亮很亮,但黑夜仍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宽宽的街道上,已没有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翁白头下了山,神色但然地走在大道上,看起来似乎与白天行走没有什么两样。 这就是说,他所要做的事并不是见不得人的,可是,又有什么事一定要在深夜里做,而不在白天正大光明地做呢? 无情的脸上全是茫然,他搞不懂翁白头究竟想做什么。 长长的大道上,只有这两俱悄然无声的行走着,无情跟在翁白头的身后,时现时藏,好在翁白头也没有发觉。 突然,由街道的另一头出现了四个人,四个青衣人。 四个青衣人站在街头,一字排开挡在路中,目中透着冷冷的光,他们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翁白头。 翁白头却显得若无其事,他像根本没有看到一样,仍疾步朝前走着。 四个青衣人做然地望着翁白头,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好象根本未把翁白头放在眼里似的。 无情躲在一旁,惊异地看着那四个人和翁白头,他知道一场恶斗一定是不可避免的了。 翁白头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眼看就要走到那四人的面前,那四个青衣人齐地将手臂一伸,只见“咧”的一道白光,道路已被青衣人手中的剑封住了。 翁白头顿住了脚步,他将双手负在身后,仍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五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忽然,剑光一闪,四个青衣人一齐出剑,四柄长剑一起刺人翁白头的咽喉。 翁白头不慌不忙地将袍袖一挥,也不见他如何出手,那四个青衣人竟齐齐刹刹地定在当地,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无情呆了一呆,他站在翁白头身后较远处,不可能看到翁白头施了何种手法,可是,他在那四个青衣人出手的一刹那,无情看出了这四人的武功并非是江湖上的三流角色,均是些一等一的高手。 而翁白头居然在一招之间同时将这四人制住,先不看他用的是何种手法,只看这四人被他轻轻制住的这一举动,便已够让人目瞪口呆了。 无情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他也在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唐突出手,如果自己出手的话,恐怕躺下来的不会是翁白头了。 再看翁白头,他单脚一点,身体轻轻跃起,已从那四人的头顶跃了过去,那身法突然变得奇怪。 无情立刻追了上去,用自己的全力追了上去,他未想到翁白头会有这样快和身法,简直比闪电还快。 无情奋力前追,甚至敢隐藏自己的身形,因为翁白头的速度实在太快,无情不得不使出全力,哪里还顾得上隐形。 翁白头的速度越来越快,无情追在后面,过不多时,他不觉已有些吃力,他抬头望了望前方疾行的翁白头,心中更是吃惊不小。 只见那翁白头脚步如飞,而且甚为轻快。一点吃力的样子也没有。 无情的脚步越来越慢,翁白头的脚步却越来越快,因而他们俩的距离也就越拉越远了。再不一会儿,翁白头便只剩下了一个影子。 无情暗惊,他鼓了鼓劲,加快了脚步,一鼓作气追了上去。 转眼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但无情的这股力气并不是源源不绝的,没有维持多久,便又慢了下来。 终于,翁白头离他越来越远,没过一会,翁白头的身影竟消失在无情的视线之中。 无情大急,心道:这可该怎么办?难道就让翁白头这样白白的从他的眼前消失? 无情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他又向前急奔了几步,可是四周黑乎乎的一片,仍然是什么也看不见。 无情愣在当地,难道就这样轻易放过了吗? 他摇了摇头,不,不行。 无情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中乌云密布,黑压压地看不见月亮的踪迹,天气突然间变得很快,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气里,又该去哪里找呢? 无情低下头,沉思片刻,身形一闪,便向翁白头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他追了片刻,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墙大院,无情走到大院门口,霍然见到大门上横着一块匾,匾上着两个大字:任府。 无情皱了皱眉,心道,任府,这是什么地方? 他抬眼看了看这大院四周,觉得这家门户甚是气魄壮观,从外表来看,决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也绝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并不是每一个有钱的人家都能造出如此壮观的庭院的。 无情想到这里,戒备之心突起,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了预备接受随时会发生的事情。 其实,因为他刚刚涉世,对一些人物,出了名的人物还不太了解。 住在这任府里的人物在江湖上可算是拔尖的了。 在江湖上,提起任府,或只要说出是任府的人,一都要退避三尺。 任府里的主人自然也姓任,他的名字叫任天狂,只听这个名字,便可以想像得出这人有多狂妄。 这个名字并不是任天狂一生下来就有的,起初,不叫做任天狂,相反的,他的父母为他起的名字却是一个很小心。 很平凡的名字,至于那是个什么名字,江湖上已无人记得,恐怕连任天狂自己都已忘记了。 现在的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是他成名之后为自己取的。 任天狂很傲,为了他的名气,更为了他的武功。 武功,可以说是任天狂这一生来最是引以为做的东西了。 任天狂自幼便对武功很有兴趣,加之他家财万贯,他的对他又是宠爱之极,对任天狂百依百顺。 因此,他请了许多武术名家教任天狂武功,再加之任天狂的天赋,使任天狂的武功一天强过一天,他的名气也一天大过一天。 当他成名的那一天,他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任天狂,为了他的这个名字,他很得意,因为他认为,只有这个名字,才真正的配得上他的人,配得上他的武功。 成名后,有不少人来找他比武,所有的人出他家大门口的时候,都是躺着的。 任天狂对找他比武的人下手都是很重的。 那些人大多都是很年轻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每次任天狂和他们比武时,总是尽出自己的可能下重手,但要不出人命。 在任天狂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恐惧,他今年已四十五岁,他害怕,害怕有一天,这些曾经与他比过武的人会超过他,大大的超过他。 与其那样,倒不如现在先把他们废了。 也正因为如此,任天狂的名气越来越,名气越大,他的恐惧感也越大,因为他维护自己的名声,保持自己的名气,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任天狂越来越头痛,为了这些原因而头痛,他越想摆脱就越不可能自拔。 谁都以为在这所大宅子里的人本该是快乐的,可是又有谁能想到,任天狂的心中所深藏的恐惧呢? 无情站在任府的大门外,向四周张望,想找到翁白头的踪迹,无奈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看了半晌,一时不觉也迷失了方向。 呛站在原地,不住地徘徊,不知道从何处追起。 突然间,任府内灯火能明,嘈杂之声顿起。 无情一惊,立刻跃上房顶,向宅内张望——一只见宅内人来人往,乱糟糟的一片。 无情一愣,心道,刚才这里还是安安静静,为什么现在会忽然变得这么乱呢? 一时之间,任府内的灯笼火把四处游动,无情皱了皱眉,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一片,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在他奇怪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好了,不好了,任老爷死了,任老爷死了!” 无情吃了一惊,这家怎么会深更半夜突然死人呢?为什么方才一点迹象也没有? “难道并非事出偶然? 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跃下了屋顶,向嘈杂之处掠去。 灯火最亮的地方,屋内的设放最豪华,是人最少的地方,也是人们急急涌向的地方,不用问,出事的地方,也就是人们涌向的地方。 这间屋子很夸大,到处都是珠光宝气,是最豪华的一间了。 这间屋子很大,从这房间的摆设来看,这房间决不是一般人可以住得的。 显而易见,这屋子必是任天狂平日恿息之所。 无情暗暗奇怪,这任天狂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三更半夜死了呢?他越想越奇怪,这任天狂是自然死亡,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无情为小心起见,跃上了屋旁的一棵树,他在树上向屋内望去,隐隐约约,他看见一张桓木大床上躺着人,还不止一个人,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无情想,那男恐怕就是那个所谓的任老爷了,那女的,不用问,必然是他的妻妾一类了。 为什么那女的也一动不动? 难道那女的也和那任老爷一样暴毙在床上了? (怎么胍?死了呢?他越想越奇怪,这任天狂是自然死亡,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无情为小心起见,跃上了屋旁的一棵树,他在树上向屋内望去,隐隐约约,他看见一张桓木大床上躺着人,还不止一个人,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无情想,那男恐怕就是那个所谓的任老爷了,那女的,不用问,必然是他的妻妾一类了。 为什么那女的也一动不动? 难道那女的也和那任老爷一样暴毙在床上了? (怎么会? 无情隐隐觉得,此事决非偶然,似乎有什么溪跷。 屋内,并没有一个人。 本来倒有一个家丁,可是他似乎害怕见到床上的情景,已跑到了屋外,不时地大声喊叫,招人过来,他的声音本来不低,在这深夜,寂静的深夜中也传得很远。 但其他屋子离这房间的距离终究不近,人们从听到叫声到跑到这儿需要一定的时间。 无情就趁着这短短的空隙,避开了守在门口的面色惨白却在大声呼叫的家丁,从窗口跃入了屋中。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华丽耀眼的摆设,屋子里犹如皇宫一样的辉煌。 在一张古色古香的檀木大床上,赫然躺着两个人,也就是方才无情看到的一个男人和一个恕?那男人虽躺在床上,却可看出他的身材伟岸,假如他手脚伸直的话,他的身长足以等于整张床的长度。 无情微皱眉头,不用问,男人必是任天狂了。 只见此人四十上下,但无论是从他的身材,还是从他的皮肤来看,却让人以为他是一个步入老年的人了。 无情不禁奇怪,像任天狂这样的人,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人,本该保养得很好的,试想,有了这么多的钱,还会有什么烦恼的事可言呢? 其实,无情虽杀了许多人,但他仍然涉世不深,除了杀人之外,他几乎不与外界接触,又怎会理解世人的烦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烦恼,只不过各人的烦恼不同而已。 穷人有穷人有烦恼,穷人最大的烦恼恼就是没有钱。 富人有富人的烦恼,富人最大的烦恼就是有钱。 穷人整天想着赚钱,想糊口,而这一切,却是为了一个目标,生活。 富人整天想的却是守他们的钱,怎样才能使他们有越来越多的钱。 任天狂是一个富人,一个很有钱的人,但却决不是一个守财奴,这一点只须从他的屋内摆设便可一目了然。 况且任天狂还是~个武林中人,一个武功绝高的人,他又怎么会为这点钱财而降低他的身分呢? 一般来说,武功高绝之人绝不是一般世俗之人,又怎会在乎他们甚至视为粪上不如的黄白之物呢? 练武之人,特别是武功奇高之人最担心之点便是自己的武功,他们拼命地练武,练武,再练武,为了使自己的武功成为天下第一。 他们所怕的,无非是自己的武功,怕别人超过自己,怕自己的武功不能永远保持在领先的地位上。 任夭狂也是人,练武之人,所以,他也一样有人的烦恼和忧愁,他的烦恼也和常人是一样的。 正因为这些,经常使任天狂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也正因为这些,他衰老的速度比起和他一般年龄的人来,也要快得很。这便是他看似五十来岁人的真正原因。 任夭狂死了。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他的国光之中透着恐惧,惊悸,他的咽喉之上有一个洞。 血洞。 这洞口是被剑刺穿的,一柄利剑刺穿的。 无情仔细地看了看任天狂的全身,除了咽喉的那一伤口,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伤痕。 这任天狂竟是被一剑毙命。 无情俯下身,审视着咽喉上的那一伤口,不觉暗自吃惊,这一剑决不是一般人可以刺出的。 剑,也许不是好剑,可是这一击,却是无懈可击的一击。 无情看着这个在流着血的洞,眼眼一阵阵地发亮,发亮的同时,心中也一阵阵地冒着凉意。 好厉害的身手! 他暗问自己,能不能达到这一剑的境界呢?这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准。 这一剑既快、且狠,更毒。 当剑闪电般地刺入任天狂的咽喉,任天狂恐怕连痛都未感觉到,便一命归西了。 临死之前,他的心中仍是一片愕然和心悸。 不过,这些感觉并未维持多久,很快的便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也许他死都没有想到,普天之下竟然还会有如此快捷狠毒的剑术。 他想不到,也永远不会想到了。 他愕然,他实在太奇怪了,近些年来他已很少步入江湖,为会有人来刺杀他呢? 而刺杀他的人的武功又是如此之好,他究竟在何时与别人结下了梁子呢?所以,他的人虽然死了,却死不瞑目。 无情虽不知道任天狂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方才的一番视察中却看出任天狂是个会武功的人,特别是惟那高高凸起的太阳穴,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别人,他的武功绝不在这世上的一流角色之下。 这样的一个人,竟被人用一剑刺死,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功? 再看任天狂身边的那个女人,她的脖子已变得歪曲,显然,她是被人扭断脖骨而死的。 这女人本来很美,能被任天狂看上的女人绝不会差的。 只可惜这女人的一张很美的脸已扭曲了,被恐惧扭曲得变了形,她的眼睛和任天狂一般,同样睁得很大,她的嘴大张着,似乎想喊,却始终未喊出来。 这女人本认为这一夜是她最幸运的一夜,任天狂的女人很多,他几乎每夜都要换一个女人,不停地换女人,这不仅是在向人预示着他的充沛精力,更为了掩饰他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能被任天狂选中的女人很少,被选中的女人大都是美丽绝伦,接近完美的。 任天狂在当地很有势力,也很有威望,所有的女人都在为被他选中而骄做,被他选中实在是一种很高的荣幸。 但是大多数被他选中的女人并不以此为满足,她们更大的目标是占有他,永远永远地占有他。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失望而归,但他们永远不会停止这样相今天,这个美丽的女人被任天狂选中了,她施展出自己全身的魅力去诱惑他,勾引他,而他,似乎也上钩………… 就在这女人暗自得意的时候,任天狂死了,紧接着她也死了。 不过,她仍可以得意,她做到了一件别的女了梦寐以求的事——一和任天狂永远地在一起。 同时,她还做到了一件别的女人想都没想过的事————和任天狂死在一起。 只可惜没有人会羡慕一个死人,没有人想死。 无情站在床边,陷入沉思。 门外,嘈杂声由远而近,无情微一凝神,纵身向上一跃,便伏在了屋顶的横梁之上。 他的身体刚在横梁之上安顿好,一群人已蜂拥而至。 他们来到任天狂的床前,只向床上看了正好,便有人惊呼起来,一部分人突然转身跑出了屋子,在外吐起来。 过了一会,一个看似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四周的众人,张口间道:“谁先发现的?” 一个家丁模样的二十来岁的男子慢吞吞地向前迈了一步,心有余悸地道:哦— —“从他的声音中仍可辨出他很害怕,非常害怕。 那管事模样的人看了他一眼,轻劝地点了点头,口中吐出两个字道:“报官。” 第一个发现这情况的家丁“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二片刻之间,他又爬了起来,抢到管事之人面前,扯住他的衣衫,哀告道:‘师爷,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 那师爷冷冷地推开他,道: “你是老爷的贴身仆人,为何不着护好老爷?” 那家丁身子一软,随即又辩道:“老爷安寝之时,向来是不许我闪进入他的屋里的,我又怎能………,,他说着说着,便已说不下去,声音竟有些哽咽。 师父瞟了他一眼,道:“即是这样,那你又怎么知道老爷他…………… 那家了不等师爷说完,便接口道:“我睡在外面,突然听到屋内一声尖叫,再想细听,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我本以为是老爷和…………平日里他们也会这样,可是这一次。 我再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了,我越想越觉奇怪,再也忍不住,便走到门前,轻轻扣门,但敲了良久,一点回音也没有,那时,我便觉得一定有什么事,便也顾不得其他,硬着以推门去,我低头走到床边,轻呼了几声,却迟迟不见回音,我暗叫不妙,藉着珠宝之光偷眼向床上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个人,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我斗胆点燃了屋内的所有灯蜡,这才发现老爷他们已…………已暴死在床上… … ……“说着,他面色黯然地低下头去。 众人听得已入神,没有一个出声。 忽然,那师爷又冷哼了一声,道:“哼,谁又看到了当时的情景,你说的谁又能相信呢?” 那家了道:“可是…………可是这确实是实话呀。” 师爷把袍袖一摆,面如寒冰,道:“来人,先把他绑将起来。” 那家了拼命地向后倒退,口中不住地道:“不,不,这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要绑我?” 师爷冷冷地道:‘不管关不关你的事,总之你是逃不了关系的。“已有四个人走上前来,将刁;家丁的双臂捉住,不管这家丁如何挣儿但他终究只有两只手,又怎能敌得过八只手,瞬间,他便被五花大绑起来。 无情躺在梁上,见此情景不禁暗暗摇头,心想这帮人真是太过糊涂。 那家丁虽然长得身体强壮,但无情一眼看出他不会丝毫武功,像他这样的人应付和他一般的普通人还差不多,又怎能将他的主人一剑刺死?而那一剑又是如此的凌厉,凶狠,恶毒。 而以任天狂的武功,另!说对付一个家丁,就是对付所有的仆人,根本就是轻描淡写之事,又怎会被一个家丁所害? 想到这,他又摇了摇头。 忽然,无情想到了一件事,看这情形,再听了那家丁的描述,可想而知这血案定是刚刚发生的。 也就是说,当无情一路跟踪翁白头,到了这任家大门口时,这件事还未发生,可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出了两条人命。 二脑中闪过一丝念头,杀人之人必定还未走远!“他在梁上向屋外张望,猛然间发现一个人影,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影。 翁白头! 难道是翁白头? 无情一怔,难道那个突然不见踪影的翁白头竟会躲在这里? 他在这里做什么? 无情看到那条人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身负的使命,他并不是捕快,并不是来此断案的,不对吗? 无情盯着屋外的那个人影,他的目光随着这人影不住地移动着。 那人影行动的速度很快,摹然间便又要消失在无情的视线之中。 无情有些急了,刚才他因为功力不及翁白头,让他跑了,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一次将翁白头放过了。 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力、呢?他:尚在梁上,只要一露面追出去,就会被屋内的众人发现,那些人见了他必然会大嚷,只要一叫嚷,便会使翁白头警觉。 无情知道,若是自己面对面与翁白头交手,未必会是他的对手,可是如果能从旁偷袭。刃降果便会不同了。 无情并不是个君子,但他也不是小人,他本是个杀手,杀手是不需要顾忌什么江湖道义的,只要能完成他的使命,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该怎样出去而又不引起屋内的人注意呢? 唯一的力、法,就是让屋一片黑暗,屋内黑暗就必然要使屋内的灯烛全部熄灭,若是在平时,这自然不会成什么问题,只需几块石子便可解决问题。 可是今日却不同了,他人在梁上,又到哪里去找石子呢? 无情在梁上急成一团,无意中,他碰到怀中一硬硬之物他的眼睛陡然一亮。 无情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十几枚铜钱,他笑了,看着铜钱笑了。 忽然,他收敛起笑容,随手一撒,手上的铜钱已射了出去,悄然无声地射向四面八方。 刹那问,屋内的灯一齐灭了,就在这灭的一刹时,无情已从口掠了出去。 屋内的众人一齐惊呼:“怎么了,怎么了? 谁会想到灯烛会突然熄了,怎会熄灭的呢? 难道………难道是风吹的? 不,不会,刚才根本就没有风,根本连一丝丝的微风也没有,就算是有风,些灯烛也不会一齐熄灭呀。 难道是鬼使神差?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一点,他们藉着屋内的珠光宝气,心惊胆颤地对望了一眼,忽地。‘啊’了一声,争先恐后地向屋外跑去。 可怜那扇并不大的门,被众人挤向摇摇欲坠。 一时之间,屋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当然,这其中有两个死人。 任天狂和他的情人。 而另一个,便是那个家丁,那第一个发现任天狂他们被害的家丁。 难道他不害怕?其实他也并不是不害怕,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他的裤于已经湿了,至于怎么湿的,相信不用说出来,别人也会知道。 这家丁的目光中冒着恐惧的目光,他害怕,极端的害怕,谁又想在一个被珠光宝气照得忽明忽暗的屋子里陪着两个怒瞪着双眼,不知如何被杀的死人了。 家丁的身子抖成一团,也缩成一团,他想喊救命,可是极度的恐惧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那他为何不跑呢?他想跑,却怎么也跑不起来,他的全身已被粗粗的绳索层层绑住,他怎么跑呢? 没办法,他只得紧闭起双眼,想逃避眼前的一切。 就这样,也不知多久,忽然,他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他一惊,微微睁开双眼,只见一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 这人是谁?为什么他进来时自己竟没有一点感觉? 突然,一个念头直袭入他的脑中,鬼,一定是鬼! 这家了大叫起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救命呀,有鬼呀!他的声音凄厉之极,划破了这静寂的长夜。 本来他若是不叫,或许还会有人进来,他这一叫,屋外的人吓得又向后倒退了数步,不敢向前进了。 家了拼命地叫着,拼命地摇动着脑袋四处张望,想找一个能救他的人,可是不管他怎么叫,怎么看,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也不知叫了多久,他的嗓子嘶哑了,才停住了叫声,他开始安静下来,也许他已意识到不管自己如何叫喊都是没有用的。 他抬起跟,直视着站在对面的那个人,他突然想到那个人从他开始叫喊到停止一直都没有动一下。 难道………难道他真的是鬼?他一想到这,一颗心又“扑一一一扑”地跳了起来。 当他正视面对的那个人时,他才真正地看到了那人的长相。 这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男子,他的皮肤很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时向外透着机敏之意,可是,机敏之中,却又有着一种寒意,使人觉得这个人永远如冬天一样那么冷峻,让人不敢接近。 家丁看了他半晌,刚想说话,没想到那人已抢先开口了:“你喊完了吗?” 家丁呐呐地看着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半晌,他才颤巍巍地道:“你………你究竟是不是人?” 那人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你看我像鬼?” 家丁心中害怕,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仍然憎憎然不知所措。 那人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园答。 家丁有些挨不过去,这才小心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轻轻地道:“你们这里是不是发生了血案?” 家了一愣,道:怎么“ 那人淡淡地道:“我叫欧阳能。” 家丁听到这名字,又是一怔:“欧阳能…………”他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只觉一阵阵熟悉,好象在哪里听说过。 忽然,他眼睛一亮,“啊”了一声,道:“你就是京城中的著名捕快欧阳能?” 那人点了点头,同时他又看了看家丁,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 家丁仍沉浸在兴奋之中,他依;日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你真是的是欧阳能大爷?“ 欧阳能又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不信吗?” 家丁听着他那语声,不觉眼睛有些湿了,他忽然大叫道:“欧阳大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欧阳能微微皱了皱眉,他手一挥,只见白光一闪,家丁只觉一股寒气向自己袭来。 他大惊失色,想叫却叫不出来,他以为欧阳能要加害于他,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肯定是在劫难逃了,既然左右都是死,又何必再害怕什么呢? 一想到这,他反而但然了。 第十一章神捕办案有来头人除了死,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就在他想的时候,他已感到了剑尖的寒意。 忽然,他只觉自己的身体轻松起来,他不禁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死就是这种感觉? 家丁有些不相信了,他低下了头审视自己的全身,惊奇地发自己身上紧绑的绳子已变成了十几节。 他这才明白,原来那欧阳能并不是要害自己、不觉长长地松了口气。 欧阳能一脸肃然的样子、他看了看家了,道:“你最好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仔仔细细他说出来。” 家了点了点头,于是他便将这事的前前后后一点不漏地详细地道来,这件事有关他的生命,他又怎能稍有懈怠? 欧阳能听完他一番描述,双眉紧皱,不发一言。 忽然,他抬起头,对外道:—— ocr书城 第十一章 神捕办案有来头 人除了死,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就在他想的时候,他已感到了剑尖的寒意。 忽然,他只觉自己的身体轻松起来,他不禁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死就是这种感觉? 家丁有些不相信了,他低下了头审视自己的全身,惊奇地发自己身上紧绑的绳子已变成了十几节。 他这才明白,原来那欧阳能并不是要害自己、不觉长长地松了口气。 欧阳能一脸肃然的样子、他看了看家了,道:“你最好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仔仔细细他说出来。” 家了点了点头,于是他便将这事的前前后后一点不漏地详细地道来,这件事有关他的生命,他又怎能稍有懈怠? 欧阳能听完他一番描述,双眉紧皱,不发一言。 忽然,他抬起头,对外道:“来人,把屋内蜡烛燃起。”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穿着差役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举着火把将内的蜡烛一一地点亮。 这屋内的蜡烛甚多,但这些差役却也不少,片刻之间,屋内便被烛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欧阳能没有去审视床上的两具尸体,只是回过身,问那家丁道:“你说这屋内的蜡烛是一齐熄灭的?” 那家丁的脸上掠过一阵恐惧,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 欧阳能返身向一根蜡烛走去,到了蜡烛边,他俯下身子向周围审视。 忽然,他“咦”了一声,蹲下身去,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手上似乎握了什么东西。 欧阳能在烛光下摊开手掌,他的手掌上躺握着一枚铜钱。 他又俯身向四周查视,几乎每一根蜡烛的附近地上都有一个铜钱,欧阳能将这些铜一一捡起,放在手中仔细查看。 铜钱,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普普通通的铜钱。 欧阳能看着这些铜钱发愣,说实话,他实在有些吃惊。 这屋里的蜡烛并不少,最起码也有二三十根,这二三十根蜡烛分布在这屋子的四周,这屋子很大,蜡烛又细又小,能用一枚铜钱打灭一根蜡烛而丝毫不损坏蜡烛的一丝一毫,已是很不容易。 何况,将这二三十根蜡烛一齐打灭,而这些蜡烛都是完好无损,丝毫不见有蜡烛被击全以或是损坏,这手功夫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练就的。 欧阳能望望屋里四周的蜡烛,又望了手中的铜钱,不觉出起神来。 众家人见里的蜡烛熄而复明,惴惴不安地向屋子走近,可是走到门口,却怎么也不敢再向前迈上一步了。 欧阳能抬起头,轻声道:“你们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他的语气甚为严厉,像是在给别人下达什么命令。 屋外的众人一愣,他们都在想,这是在和谁说话?他们向旁看了看,不见有其他人,难道屋内的人在和他们说话? 想到这里,众家丁的心中暗自颤粟,屋内的人竟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们的行动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怎会被发觉呢? 其实,他们咽;里知道,听觉敏锐对一个练武之人是必备之事,他们这么多人一齐走,虽是极为小心,却仍会发出一些声音,虽然声音极其细微,却很容易发觉。 众家丁听到欧阳能的话,一个个惊异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一动不也不敢动了。 欧阳能侧脸对他身边的差役道:“叫他们进来。” 差身微微地向欧阳能躬了躬身子,走出了屋去。 屋外的众人仍然一动也不敢动。 差役走到屋外,淡淡地道:“你们进来吧。” 众人一愣,但却觉得身不由己,脚下步子已不觉在迈动,跟随着差役缓缓地走进了屋子。 屋里,欧阳能正站着,站在屋子的中间,家人进来之后,他连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那管事的东张西望了一番,觉得此时自己应该站出来,他挺起了依旧在发抖的胸膛,慢慢地走了出来,道:“你………你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跑进来的?” 正说着,他忽然一眼瞥见站在一边的那个家丁,又看了看已经被割成十六。八段的绳子,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原来………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欧阳能。 欧阳能仍然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但可以看出这管事的所说的每一句,他都在认真听着。 那管事的看了看那家了,又看了看欧阳能,忽然冲了过去,想抓住欧阳能的衣襟,边冲边道:“走;我们去见官!” 不过,还未等他冲到欧阳能的面前,己有官差将腿伸将过来,只是轻轻一勾,那管事的便:噗“的一声,跌倒在地。 显然,这一跤摔得不轻,他还想爬起来继续向前冲,一个差人已走过去,将他的胳膊向后扭住。 管事的心中极为恐慌,但口中却在叫道:“你们……… 你们想干什么?想谋财害命吗?你们……你们的眼中还有王法吗?“差人冷笑道:“小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什么人?” 管事的一愣,这才抬起头,仔细一看不觉大吃一惊,方才由于慌乱,他竟没有注意来人的打扮。 此刻一看,来人竟然都是一付官差模样的打扮,不觉心中一惊,与此同时,一颗怦怦乱跳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他不再挣扎。反扭住他手的差人也放开了手。 管事的倒退了一步,他仍有些半信半疑。 于是,他迟疑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欧阳能摇了摇头,转过脸来,刚要说话,他身边的差人已抢先一步道:“他老人家你都不认识?” 差人斜着眼睛看着他,脸上满是瞧不起的神色。 管事的茫然地望着差人,等着他再往下说,差人继续道:“他便是城里闻名逻尔的捕头欧阳能!” 管事的一听,不禁又倒退了两步,愣了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真的,他真的便是那神捕欧阳能?… 欧阳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如假包换。” 管事的奇道:“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的差人又插口道:“最近这里接连发生几起命案,欧阳大人被委派查清这些案情,没想到昨天刚到此地,便发生这样的案子,于是,欧阳大人便连夜赶来,哪知这还被你们当作了鬼。” 管事的低下了头,双手紧握,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他又抬起了头道:“事情是这样的………” 他想为自己的举动做出解释,欧阳能将手一摆,打断了他的话入淡淡地道: “事情的经过我已大致了解了。… 管事抬眼望了望那个家丁,不安地指着他道:“可是…………” 欧阳能问道:“可是什么?为何欲言又止呢?” 管事的放大了胆子道:“大人为何要将他身上的绳索砍断?” 欧阳能微微一笑,道:“为何要绑他,难道你认为他就是杀人的凶手?” 管事的解释道:“就算他不是凶手,最起码也是一个帮凶,老爷死前他为何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这根本就不可能。” 欧阳能皱眉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管事的道:“试想,我们老爷的武功是何等的高强,平时,别人想靠近他都不太容易,又怎会被杀死了呢?而且是一声不响的被人杀了呢?” 欧阳能点了点头,觉得他这些话的确有些道理,他看着管事的,问道:“那你又是怎样认为的呢?” 管事的听出欧阳能对他的话赞同,不觉有些得意,脸上眉飞色舞起来,道: “我认为这里面必然有内好,他们里应外合,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欧阳能转过身:向那张大床走去,管事的看着欧阳能,不知他是否听到了自己的,是否同意自己的话。 床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任天狂,另一个自然是他的情人,他们的身用被子盖着,虽然如此,但围观看还是可以看出他们是赤裸着身子的。 这两人死得很惨,他们的脸在沼眼的烛光照耀下尤为恐怖,已经有些变了形,好象在向人倾吐着他们的莫名其妙的死因。 显然,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 死,来得很突然,任天狂他们并没有尝到死的痛苦,却在死前留下了恐惧,永远的无尽的恐惧。 他们的死,也给别人带来了恐,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每一个人的心中都觉得一阵阵的心悸。 所有的人都增添了一种恐惧,他们均在想,自己会不会在什么时候,也会像这样突然的死去。 众人们已是第二次目睹他们的主人的死状,屋里所有的人都是男人,因为他们没有让一个女人进屋,这样的情景对一个男人来说已是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女人? 虽然已是第二次目睹这一幕惨状,似有不少人不是忍不住转地头去。 他们不敢再看,他们害怕,害怕自己再呕吐出来,害怕为此做恶梦,更害怕哪一夭这一切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他们只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可惜,这一切的确发生了,而且就是明明白白的摆在他们的面前,谁也无法逃避,因为谁也逃避不了。 欧阳能看着床上的两具尸体,心中不禁向外一阵冒着凉气。 忽然之间,他觉得很冷,很冷。 那女人的死并不令欧阳能吃惊,无论是谁,只要是练过武的人,稍微有一点劲力的人,都会很轻易地使这个女人这样死去的。 可是,任天狂却不同了,他是被人一剑刺死的。 那个血洞便可以证明这一切,血,本来是在不停地流着的,可是此刻,已经开始凝固了。 血,已经成了暗红色。 若是说,鲜红色的血耀眼夺目的话,而这暗红色的血便更是让人颤心惊。 那个血洞毫无掩饰地露在外面。 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转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惨,太惨,根本就是惨不忍睹。 欧阳能并没有回过头去,相反的,他的脸反而向前凑了凑。 难道他的心就像他的脸一样的冷?难道面对这一幕他真的感到无力于衷? 欧阳能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冷的,真的就像一块冰,也许比冰还冷。 欧阳能的双眼紧紧地盯地在任天狂脖子上的那个血洞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居然连眨都没有眨动一下。 显然,他很专注,他的眼睛看着血洞,脑子里更是不停地转动,不停地想。 可是,他想的不是任天狂的死,任天狂的死对他的吸引力并没有多大,他想是的让任天狂那一剑。 剑,也许不是好剑,但出剑的那人却绝对是好身手。 欧阳能对这一身手吃惊不小,他大大相信在这个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好的身手,最起码,他相信自己还达不到这个功力。 欧阳能一向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他相信武功武林中,他的武拭已是超一流的了,在这世上,能超过他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正因为他的自信,才更使他战胜了无数的敌手,但是,战胜了无数高手后的结果,却是使他便傲气,更加目空一切。 可是今天,面对着这个窟窿,他忍不住低下了头去。 虽然,他并没有看到那人是如何出后的,屋然,他只看到了这个血洞,可是这个血却足以让他心惊了。 由这个血洞,他仿佛已看到了那人,看到那人是如何出手的,这一剑是那么的凌历,那么的快捷。 欧阳能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有如此迅猛的一剑,如此干净俐落,不落丝毫痕迹的一剑。 欧阳能不觉有些向往,自己若是有这样的身手,那该是多好啊! 他看着这血淋淋的洞口,不觉出起神来,甚至忘记了他来此的目的。 旁边的众人,见欧阳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时不敢打扰他。 就这样,人们也不知站了多久,却没一个人敢出声。 所有的人都以为欧阳能在思考任天狂的死因,谁又敢突然去打扰他的思索呢? 无情趁着黑暗跃了出去,跃出了屋子,他抬头远眺,那个像翁白头的人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 此时,无情已确定了前面,他耍迫的人就是翁白头,虽然他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脸,可是无情已从那独特的身法中看,也确定了前面的这人一定是翁白头。 无情忽然眉头一皱,翁白头为什么深更半夜来这里。 难道那任天狂就是被翁白头……… 无情越想越奇怪,甚至忘了去追赶翁白头,他偶一抬头,发现翁白头已不见了,他一惊,立刻加快了脚步。 步子虽然加快了,可是他脑中的思绪并没有就此停止,于是,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黑衣人,刚才拦住翁白头去路的四个黑衣人,他们为什么要拦住他?难道他们早已知道翁白头想要做的事?“ 无情追了半晌,却始终不见翁白头的踪影。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会到哪里去呢? 无情在想,就算是翁白头失了踪影,那四个人总不会突然失踪吧!他还记得那四个人被翁白头闪电般的出手,便如同死人一般呆立在当地。 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无情一想到这,便更加急于要见到他们。 此时的天际已不再昏黑。 东方,已露出了一丝光亮,不用问,谁都知道,那是曙光。 无情抬起头,看了看天,心中暗叹一声不知不觉,居然已过了一夜。 虽然东方已微微发亮,可是四周依然很黑。 他定了定神,辨清了方向,便朝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黑暗之中,谁也不能肯定是否会走错路,但是,无论怎样无情也绝不会,因为他早已练就了一身在黑暗中辨别方向的本领。 此时,他有点感激他师父,虽然他从来未喊过他师父,也从未将他当作师父看,对师父更没有那种弟子对师父应有的尊重和敬仰。 无情之所以现在感激他,是因为他逼迫他所学的东西在此时此刻有了用武之地。 隐约中,无情向回走还有另一个用意:再回到翁白头的家。 可是回他家做什么呢?等着翁白头口来将他杀掉?无情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么? 忽然,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影子;一个少女的影子,那个少女正带着盈盈的笑意在望着他,这笑,这浅浅的淡淡的笑,竟让无情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一神魂颠倒。 这少女是谁?无情在暗问自己。 一个名字闪电般地划过他的脑海————翁颖。 这个名字闪过之后、无情心中也觉一阵奇怪,陌生的名字,竟给他带来了一阵阵的兴奋。 刹那之间,无情忽然觉得想起了什么,可是当他细细想来之后,却又什么都记不得了,内心深处,他只知道那些他要想起却又未想起的事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些事离他很遥远,却又很重要,最起码是对他很重要。 无情竭力地想,他千方百计地想记起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记不起了,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无情叹息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方才那一刹那的唯一的收获,唯一还未被抹去的收获就是那个名字一一一翁颖。 无情只觉得这个名字必与自己有着极大的渊源。 可是,那又是什么渊源呢? 无情又摇了摇头,他想不出,实在是一点也想不出。 无情的口中反复要念着“翁颖”这两个字,翁颖是谁? 他突然想起另一个名字一一一翁白头。 翁颖和翁白头?翁颖不就是翁白头的女儿吗?而翁白头,不就是自己一直在追踪,并要杀的人吗? 如果说翁颖对他有极深的渊源的话,那么,翁白头呢? 翁白头岂不是与他有更深的渊源? 不知为什么?无情对翁白头有着一种恨意,这种恨意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 当无心向他传达了这个所要杀的名字的那一刻起,他从未对他所要杀的人产生置疑,也从未对他所要杀的人进行了解,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同了。 首先,他对翁白头这个名字提出了许多问题,许多他不该问的问题,连无心都感到奇怪。 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一个谜? 茫然中,无情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是自己又偏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的记忆被硬生生的抹去了,这是什么原因? 无情摇了摇头,他不愿再想下去,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想,也是想不出什么的了。 现在,他唯一所要去的,就是先找那四个人,那四个被翁白头点住穴道的人。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无情的脚步也迈得更快了。 还隔着很远,他便瞧了见个黑点,不用问,那四个人现在还在原处。 无情加快了脚步,他恨不得立刻冲将过去,对他们进行一番盘问。 幸好,这四个人是静止的,他们一动不动,无情没有费什么工夫,很快地便来到了他们身边。 可是到了他们身边,无情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忽觉得自己的周围变得死气沉沉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 无情摇了摇头,不,不会,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可是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难道这周围…… 无情定了定心神,静下心来,侧耳倾听,除了那叽叽喳喳的鸟叫,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他仔仔细细地对四周环视了一番,也未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无情想了,不禁笑了,也许是今天他想的大多的缘故吧,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心了? 他抬起头,开始去注视那四个人,他走到一个人的身边,伸手解开了他的穴道,在解开他穴道的同时,另一只手却扣住了他手腕上的穴道。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怕他反抗或是逃走,可是那结果却让无情大吃一惊。 可是这样说,他根本来想到有这样的结果,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毕竟发生了。 当他解开这人穴道的同时,这人浑身忽然瘫软了下来,像没了骨头一样。 除了这人的一只手被无情扣在手上以外,其他的部分几乎都是倒在地上的。 无情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无情从来就不会将感情流露在脸上的,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了。 从那人倒地的那一瞬开始,他便感到一阵不解。 这人怎么了? 无情俯下身去,凑近那人的脸细看,一下子之下,他不觉吓了一大跳。 这个人的脸竟是青灰色的,隐隐地向外透着一层黑气。 怎么会是这样? 无情伸出一只手,凑近这人的脸探了探他的鼻息,猛然间,他的手缩了回去。 面前的这个人已没有一点鼻息,难道………难道他竟然死了? 死,这个字对无情来说并不陌生,可是这个人的死对无情来说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他怎会死的? 无情感觉到他抓住的那人的手冷冷的,没有一点热气,可想而知,这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无情猛然回头,将目光调向了站在旁边的其他三人。 这三人怎样了?难道他们也……… 无情站起身来,走到其他三人身边,一一解开了他们的穴道。 这三个人就像喝醉了酒的醉汉,一个接一个如烂泥般地倒下了。 他们都死了,而且他们的脸色都是青灰的,但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无情仔细地看着他们的脸,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问题来。 忽然,他发现了一样东西。 血迹,一丝血迹。 血迹,来自于他们的嘴角边,每个人的嘴角边都有。 虽然这血迹不大明显,周围的光线又是那么暗,可是这一点的蛛丝马迹毕竟逃不过无情那敏锐的眼睛。 他来到一个人的身边,撬开了他的嘴。 他不禁后退了一步。 那人的嘴中,他发现了一腔即将凝固的黑血,并向外散发着一股恶臭。 毒! 这四个人一定是中毒而亡,一齐中毒而亡。 怎么会?怎么会? 无情实在是为此感到不解,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死他们? 难道是为了杀人灭口? 难道他们会知道什么吗?或是有人知道他会向他们问些什么? 无情站起身,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四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知道他已知道而别人却不想让他们讲的东西。 可是,这个别人是谁呢? 无情此刻最急于知道的就是下毒的人,这个所谓的别人。 但是,现在恐怕无从知道了,因为这四个人一死,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他该做的事——一去刺杀翁白头。 无情低下头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四个人,他又一次证实了他的预感。他所感觉的毕竟是对的。 他来到此处,所感受的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并没有错,这种死气正是从这四个人的身上发出的。 四个死人,“只有死人才会发出死气。 无情冷冷地瞧着这四个人,四个死人。 对于他们的死,他并没有感到惋惜,更没有对他们产生一丝同情。 他的名字本就叫无情,他是一个没有情谊的人,可是,他真的没有一丝情谊吗? 不过,对他来说,这四个人的死完全是活该。 今天夜里,他们若不是来到这里,也决不会死,决不会走上绝路。 无情摇了摇头,迈步离去,他没有打算去掩埋他们,根本连这个念头都没有,这些人本来就是自作自受。 无情笑了,嘲讽地笑了,但是,他的步子迈得更大,也走得更快,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快一点找到翁白头,早一点完成这一次他所身负的使命。 对于这一次的任务,他并没有大多太大的把握。 无情见识过翁白头的武功,他深知翁白头的武功并非一般人所能比的,对于是否能够刺杀成功,无情并没有把握,没有一点把握。 每当想起这次刺杀行动,无情就觉得一阵阵的头痛。 头痛的原因并不是为了翁白头那棘手的高强的武功,而是为了刺杀翁白头的真正目的。 为什么要刺杀他呢?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其他,为什么要让他去杀人? 这些问题他本不该想的,可是现在,不知怎的,他竟想起了这些。 这些问题在无情的脑中一闪即逝,虽是如此,还是在他脑中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结。 无情的步子越走越快,他努力想摆脱这些他烦恼的问题,令他头痛的结。 翁白头所住的那座山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座山对无情来说,就像是翁颖的名字一样,既熟悉又陌生,这座山就像是一个阔别多年又重逢的老友的一样。 无情很奇怪,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想出什么的,因此,他也没有再费时间再想下去。 山,就在他眼前,翁白头的家就在这座山上,但是,翁白头的人呢?他是否也在他的家里呢? 无情开始向山上走去,他已经是第二次登这座山,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却像是已登上了无数次一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无情暗问自己,但他知道这是不会得到什么答案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又到了那个岔道口,昨天的那个岔道口。 不知不觉中,他竟又踏上了那条通向悬崖的路。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尽管他知道翁白头决不会在悬崖边上,可是,他仍然选择了这条路。 隐隐中,他想见到一个人,一个他昨天见到过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纯真的少女。 无情惊然一惊,他怎么了?竟然会想去见翁白头的女儿? 猛然间,他停下了脚步。 无情暗问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竟会这只见一面的少女产生什么感情吗?到底该不该去呢) 无情想了想,他想往回走,却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 况且,只是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不知是什么动力,无情竟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他又向悬崖走去,而且步子走得更快。 难道他有点迫不及待?可是迫不及待什么呢?他竟这么想见他要刺杀的人—— 一翁白头的女儿吗? “这个问题在无情的脑中没有答案,也许并不是没有答案,而是无情根本就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不敢得出什么答案。 此刻,他所想做的,就是悄悄地看看翁颖,哪怕只一眼。 悬崖,远远的已展现在无情的面前,那个白色的身影,正如无情所希望的那样,就站在悬崖的边上。 这一次,无情并没有莽撞,他微微一提气,身上向上一纵,便跃上了附近的一棵树上。他站在树枝上,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翁颖站在崖边一动不动,任凭崖上那猛烈的风只动着她的衣衫。 以往,她站在崖边,总是要不停地对着下面叫喊一阵,而今天,她没有再喊叫,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站着。 她需要思考,她现在所需要的只有思考,好好的想一想。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她所做的一个梦,昨天她所遇到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那人又到哪里去了呢?为何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难道………难道这真的是一场梦,一想到这,翁颖只觉得浑身一阵颤抖。 不,不,那决不是一场梦,虽然她怀疑,虽然他一闪即逝,但翁颖仍然能确定那不是梦,昨天的一切,的的确确发生过,就发生在她的身边。 他真的就是她所想的雨哥吗? 翁颖忽然点了点头,肯定地点了点头,是,一定是,她相信自己不会认错人,绝对不会。 雨哥,那一定是雨哥,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翁颖的心中就是一阵兴奋,她的双手忽然握得紧紧的,她的指甲已陷进了她的肉里,自隐隐发痛。 可是,翁颖一点都不在乎。 相反的,她喜欢这种感觉,也就是这种感觉才会让她知道这是真实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翁颖的脸胀得通红,她实在忍受不了那心中积闷已久的感情,对着崖边大喊道:“雨哥————” 随着这一声的喊出,她那在脑中隐藏已久的感情也随之而出。 无情躲在树上,听到翁颖的这一声发自内心的呐喊,浑身一震,同时,他觉得酸酸的不好受。 雨哥?他是谁? 无情似曾听个名字,对于这个称呼,他觉得很亲切;从未有过的亲切,但是,有一点却也不容他否定,他妒嫉这个称呼,从心里妒嫉。 翁颖随着这一声叫喊,心中的积郁顿时觉得发泄了许多。 她抬起了头,望着天空,忽然发现今天的天空很蓝,几年来从未这么蓝过,今天的天气真好,不是吗? 虽然她的雨哥出现之后又失踪了,可是,不管怎样他毕竟没有死,毕竟出现了,只要他没有死,翁颖知道自己就能找到他,她对此充满了希望,无限的希望。 翁颖在这崖边几乎站了十年,这十年中,她每天都是风雨无阻,到崖边来寻找,来喊叫,希望她的雨哥能听到她的声音,而今,她的雨哥终于出现了。 这十年来,她从未放弃希望,即真是在她最失望的时候。 翁颖感激地望了望天,唉,老天毕竟待她不薄,不是吗? 无情见了这种情景,不觉深深感动,这是一个多么痴情的女孩呀! 无情想跳下去,和这个女孩说话,但就在他准备向下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声音,一阵急促的声音,他下听了听,是脚步声。 来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意思,因为他根本没有掩饰他的脚步声。 确定了这个,无情决定躲在一旁,看看再说。 他回转头,向发出脚步声的方向看去,于是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正要我的人——一翁白头。 一看到他,无情浑身一紧,立刻闭住了呼吸,他害怕翁白头能听出什么异状。 翁白头正满脸焦急地向悬崖走去,人还未到悬崖,声音己送了出去,“颖儿,你怎么又来这地方了?… 他的话中尽是责怪之意,但语气却充满了关切之情。 翁颖暮然听到翁白头的声音,不由得一惊,随即回过头,轻轻地叫了一声: “爹——一” 翁白头皱了皱眉,怜惜地道:“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叫你不要来了嘛。” 翁颖摇了摇头,道:“不一一一一一一” 她的话还未说完,翁白头打断了道:“我不告诉许多次,让你不要再抱什么希望了,唉,也不会有什么希望了。” 翁白头的前半句话是对翁颖说的,可后半句话却是对自己说的,说完这句话,他低下了头,仿佛在想着什么。 翁颖抬起头,看着她的父亲,突然打断了翁白头的思绪。道:“爹爹,有希望,真的有希望。… 翁白头抬起了头,看了看翁颖,又摇了摇头道:“傻孩子,你都找他这么多年了,更何况,谁从这里掉下去后又能活着回来呢?” 他伸出手,指了指翁颖身后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翁颖提高了声音,道:‘不,不,他还活着,雨哥还活着。“翁白头看了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翁颖看出父亲不相信自己的话,冲到翁白头面前,双手抓住了翁白头的衣襟,瞪着眼睛道:“真的,真的,我见过他呢,就在昨天下午。” 翁白头一愣,昨天下午?瞬间,他又笑了,苦涩地笑了。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翁颖那一头的秀发,道。 “孩子,不要再骗自己了,雨儿已经死了,面对现实吧!” 他的心中一阵叹息,他的心在隐隐作痛。 为了他的女儿,也为了雨儿,他以为女儿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都不过是想得大多大多的原因。 也许是一种幻觉。 他以为他的女儿一直没从雨儿的死中解脱出来,一直在为雨儿的死而伤心难过,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如此吗?他又何曾解脱出来了呢? 相反的,他比女儿更多了一种自责。 他把雨儿的死因都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事实的真相又怎是如此呢? 翁颖看着她的父亲,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她希望父亲能够相信,相信她的话,相信她真的见到雨哥了。 可是,她失望了。 从翁白头的眼睛里,看到了关切,疑惑和担心,不过,这件事无论换了谁,恐怕都不会相信的。 谁又会相信一个从悬崖上掉下去了十年的人会突然出现呢? 翁颖颓然放开了紧抓着翁白头衣衫的手,她知道此刻无论自己怎么说,她的父亲也不会相信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雨哥,让他也站到父亲的面前) 可是,她的雨哥在哪呢?一想到这,翁颖有些怔怔出神。 翁白头走上前去,伸出双臂轻轻地将他的女儿拥人怀里,道:“算了,颖儿,不要再乱想,我们回去吧,你现在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说着,他就想拥翁颖回去,可是,翁颖却一动不动。 翁白头问道:“为什么不走?就算你对,那明天再来也行呀,对不对?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翁颖倔强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走,我要等,等雨哥来,他昨天来了,今天也一定会来的!” 她的语气十分坚决,似乎没有什么能改变她的想法。 翁白头的心中又是一阵叹息,难道他的女儿真的有点痴了吗? 此时此刻,无情并没有去注意翁颖,当翁白头出现的时候,无情便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翁白头的身上,就是此刻,岂不正是刺杀翁白头的最好时机吗? 此刻,翁白头正背对着无情,他的后心此刻正是有机可乘,若是趁着此刻,定然能够一击而中。 翁白头正在温言温语抚着他的女儿,又怎能想到他的身后正有一双锐利的目光在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无情伸手入怀,拿出了银色的面具戴上了脸上,戴好之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翁白头,他在等待着,等待着时机,最好的时机。 翁白头的心中惨然,他望着怀中的翁颖,那日见消瘦的面孔已泪流满面,越发的显得苍白的娇弱。 翁白头的心中涌起一阵阵的怜惜之意,同时,他的心中也在暗自叹息,如果… ……如果雨儿还在那该多好啊! 忽然之间,他的胸中涌起了一股冲动,将翁颖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就在他将翁颖拥在怀里的同时,无情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猛一提气,身体已如鹰般地掠了出去,腰问的剑已出鞘。 无情双手握剑,奋力向前刺出,可以说,如果在这时。 有人对他发射暗器致他于死命的话,他肯定无法抵抗,因为他的全身已全都暴露在外。 不过无情也豁出去了,他抱定了这一击必然得手的信心。 无情的人就像一阵风,瞬间剑已刺到了翁白头的前后。 翁颖偶一抬头,正巧看到了那把疾刺而来的闪着寒光的剑,她惊呼了起来“啊——一”翁顷首先看到的是那柄剑,然后便看到了持剑的人。 这一声惊呼便是她为着持剑的人而发出的。“翁颖的双眼紧盯着正持剑向他们刺来的人,暮然间,无情的目光接触到了翁颖的目光,他的心中一怯。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出剑的速度。 无情暗暗得意,得意他这一击将得手,他未想到这一击居然如此顺利。 忽然之间,只见翁白头的肩一耸,人已抱着翁颖迎着无情滑了过去。 无情大吃一惊,他万没料到翁白头会来这么一手。 他愣住了。 就这么一愣的工夫,翁白头已从剑下滑了过去。 无情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一剑居然会落空。 他猛然收手,身体已落在了崖边,翁白头和无情换了个位置。 翁白头一转身,目光直视着无情,他的目光很冷,冷得就像一块冰。 无情一击落空,想走,却走不了,他的出路已被翁白头堵死了。 翁白头用手拥着颖儿的肩,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无情,似乎连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翁颖的双眼直直地望着无情,她的目光中似乎冒着火。 良久,翁颖才道:“你…………你是谁?” 无情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翁白头忽然接口冷声道:“哼,这还看不出吗?他想杀了爹爹。” 翁颖不相信地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银面人。 无情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忽然开口道:“自然是真的,我本就是个杀手,杀手的本意就是去杀人。” 翁颖浑身一震,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翁白头一直在盯着无情,更确切他说是盯着看无情脸上的那个龙头面具,他之所以迟迟不出手,完全是因为这龙头面具在吸引他。 良久,良久,他才道:“前一段时间出了不少命案。” 他的声音更加阴冷了,让人听了不禁感到毛骨惊然。 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翁颖侧脸看她的父亲,对翁白头所说的这一句话,她实在是有些不解。 翁颖本来以为她的父亲会为此做出些解释,但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解释,因为他觉得他的女儿没有必要懂这些。 翁白头的这句话本就不是对着翁颖说的,他是说给无情听的,而且他相信无情已听懂了他所说的话。 的确,无情的确听懂了,他不笨,况且翁白头的这句话中并没有藏着什么根深的哲理。 无情也直神着翁白头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翁白头的眼睛仍;日盯着他的银色龙头面具,然后才一字一句道:“听说那个杀手也戴着。一个银色的龙头面具。” 无情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不是听说,那是真的。” 翁白头的目光变得更冷,他森然道:“这么说你就是啦?… 无情毫不退缩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我。” 翁白头点了点头,刹那之间,他的目光却变得平静了。 翁颖抬头看了看翁白头,她父亲的目光有些让她害怕。 她从未看到过她的父亲有如此平静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让翁颖感到不安,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凭着做女儿的直觉,也认为父亲要出手了,要出手对付面前的这个戴着银色龙头面具的人。 翁颖的第六感觉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戴着银色龙头面具的人,就是昨天自己遇到的人,也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翁颖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翁白头的面前。 翁颖深知父亲的武功,也知道父亲的脾气,越是父亲平静的时候,也就是越容易动手的时候。 翁颖不想让父亲出手,她知道只要翁白头一出手,就不会空手而归的。 在翁颖的内心深处,她很怕父亲伤害面前这个年轻人,不管他是否真的就是她的雨哥,总之,她不愿看到他受到伤害,也不愿看到她的父亲与他交手。 翁白头对翁颖的这一举动很是不解,他不明白翁颖为什么要上前一步,挡住他,但他能肯定,翁颖的这一举动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翁颖从小是他一手抚养大的,他对翁颖实在太了解了,就像翁颖也了解他一样,翁颖完全应该知道翁白头现在想什么,准备要干什么,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挡住他的手脚不让他行动呢? 翁白头侧目看了看他的女儿,翁颖也在看着他,带着一种哀求的神色,翁白头皱了皱眉,她想求他什么?难道是让自己不要出手吗? 翁白头低声对翁颖道:“阿颖,你让开。” 翁颖咬了咬嘴唇,却没有动。 翁白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低声叫道:“让开!” 翁颖听到父亲的这一声斥责,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她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那个年轻人,终于低下了头走开了。 不知怎的,虽然方才这年轻人要刺杀自己的父亲,可是她对他却一点也恨不起来,相反的,却对他有大多的担心。 她知道,只要父亲一出手,这人就必然会吃亏的,虽然这人的武功很高,可是他的傲气,他对他武功的自信,就注定了他要吃亏。 翁颖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出来,她知道自己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 但是,今天,她却很矛盾,她既不希望父亲受到伤害,也不希望对面的这人受伤。 翁白头并没有立即动手,他的目光仍然冷冷地盯着无情,似乎要穿过无情的面具看出些什么来。 无情被翁白头瞧着,只觉心中一阵阵地发冷,他手上暗暗运力,防备着翁白头的突然来袭。 只听翁白头肩头一耸,无情瞳孔急剧收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以为翁白头要向他出手。 哪知,翁白头只是轻轻地将手背到了身后,两只手一齐背到了身后。 无情这下奇怪了,他实在弄不懂翁白头这样是何用意。 翁白头的嘴动了动,忽然道:“最好摘下你的面具。” 无情没有动,但并不表示他没听到翁白头的,他是不会摘下面具的,决不会。 他不摘下来并不是因为他不敢,他之所以不摘下来,只有一个原因。 规定! 一个很严格的规定,达是他们组织的最重要,最严格,最特殊的一条:绝不可以将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凡是看到他们组织中人真面目的人,全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而且是永远闭上了嘴。 他们一个个都躺在了地睛,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地下。 一般来说,只要是见过龙腾族的人,都离死不会太远了。 今日。无情既然下定决心要杀翁白头,本不会顾忌大多,可是,他对杀翁白头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他不想过早地将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不过,在无情的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原因,一个极为主要的原因——一翁颖。 不知怎么回事,无情不愿将自己的真面目给翁颖看到,不愿翁颖由此引宋杀身之祸。 无情出手一向就是一击即中的,这一次,他居然连偷袭都未曾成功,这对他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无情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手上的剑似乎一下子变得重了许多。 翁白头依然在审视着无情,无情在翁白头那锐利的目光下,心中寒意更甚。 忽然之间,无情的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所做的事究竟是对是错?他为什么会做这些? 虽然这念头在他的脑呈闪即逝,却使无情对自己更加怀疑起自己来。 他低下头,暗自问自己:“我究竟是谁?我到底叫什么? 我又在做什么?“ 面对着强敌,他并没有太深地想下去,他必须集中精力去对付翁白头。 不过,翁白头并没有急于动手,翁白头不动手,无情也决不会轻举妄动的,他深行先动手的,必然会露出弱点。 在这紧要的关头,哪怕是极小的一个弱点都会让自己致命的。 翁白头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他想知道一些事情,。他能看得出来,这年轻人一定是有些来头的,否则只凭他自己是决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 沉然良久,翁白头又道:“你究竟是何人门下?” 无情做然一笑,淡淡地道:‘有告诉你的必要吗?“翁白头肃然答道:‘难道你还想走?“ 无情道:“我走不了吗?” 翁白头道:“你认为你能走脱吗?那你为何不试一试?” 无情双目直视着翁白头,他的身体却一动未动。 难道翁白头所说的话他没有听到? 翁白头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却也不至于让对面的人听不到,况且练武的人耳力也是相当敏锐的,而且又是这么近的距离,无论如何也该听到的。 那么,无情为何一动不动呢?凭他以往的傲气早就冲上去了—— ocr书城 第十二章 舍命相救颖儿情 经过那些年的锻炼,无情已经很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尽量使自己不冲动,使自己富有理智。 既然要做一个杀手,就决不能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的,因此,无情一动不动,站在崖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也许不是没有表情,而是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因为那银色面具已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 无情背着双手挺身站在崖边,山风吹起了他的衣衫,衣角拂动着他的脸,从表面看来,无情似乎并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 翁白头冷声又问道:“你到底是说不说?” 无情更不会说了,他从来就不习惯让别人威胁,相反的,他也冷冷地笑了一笑,用着翁白头刚刚用过的语气。 道:“你认为我会说吗?… 翁白头有些动怒了,已经有根长时间,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了。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他在动怒的同时,微微地觉得有些奇怪。 无情接着自己又道:“今日。就是你放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翁白头的脸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他张了张口,想间,可是还没等他说出话来,无情已截口道:“你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翁白头一愣,问道:“目的?什么目的?” 无情冷声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 翁白头心中恍然,口中道:“想要我的命?… 他的神色更加阴冷,又道:“你认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无情默然了,翁白头的这一句话将他问得哑口无言,确实,他无话可说,他战胜翁白头一点把握也没有,更别说想要杀害翁白头了。 无情默然良久,忽然扬起脸,毫不在意地道:“哦,是吗?”就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又已出手。 无情手中剑光一闪,已直直地刺向翁白头,翁白头的咽喉。 剑的速度就像闪电,也许比闪电还快。 无情对这一剑抱以了极大的希望,他把自己的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这一剑中。 这一剑里,不但有着无比的速度,而且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抱定了与此一击同生死的思想。 因此,他不顾一切的刺了过去。 旁边,发出一声惊叫。 惊叫是从翁颖口中发出的。 翁颖正两眼发直,而色苍白的看着无情,看着无情的这一剑。 翁白头一动不动,可是从他的眼中却看出了无比的镇静,好象他早已料到了这一次的突袭,而且对这一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眼见着无情的剑尖就要触到翁白头的咽喉,翁白头竟稳如泰山。 无情不觉有些沾沾自喜,他以为翁白头被自己这突如其来而又迅猛无比的一剑给吓呆了。 不过,这只是一刹那的兴奋。 无情并不笨,他知道翁白头的武功高过自己,而且凭着翁白头几十年来的阅历,再难以料到的突击也决不至于呆愣在原地的。 可是今日他怎么了? 莫非一一,一一一无情的心中猛地一紧,莫非这里面另有原因?他警觉了起来。 可是已经迟了。 由于那一阵兴奋给他带来的片刻放松,给了对手一个极好的机会。 无情只觉得肩头一麻,手中的剑便似千万斤重一般,再也握不住了,只听“当嘟”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翁白头的身形微晃,无情只觉眼前一花,再看翁白头。 他的手上已多了一把明晃晃,寒飓飓的利剑。 这是无情的剑。 无情的心中一颤,暗暗佩服,好快的身法,他居然没有看清翁白头是如何俯身拾剑,剑便已到了翁白头的手上。 无情刚想出掌抵抗,可是掌还未击出,身体已僵住。 翁白头手中的剑距离无情的咽喉只有半寸左右,翁白头持剑挺立在无情的面前,鹰般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无情。 他只要再将剑尖向前轻轻一送,便可要了无情的性命,但是,他没这么做,他还是想从这个年轻人的口中得到些什么。 无情闭住了双目,他一点也没有害怕,这样的命运结局是他早就料到的。 他杀了这么多人,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人杀的,这一切对他来说似乎很自然,也许根本就是顺理成章的。 此刻,他的脖子反而昂了起来,向前送了送。 翁白头的目中出现了诧异之色,他不明白为什么无情会有这样的举动。 人,总是求生的,他们无论于哪一件事,都是为了生活,或是为了活得更好,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何求死呢? 为何对死毫无意呢? 不过,诧异之色转瞬间在翁白头的眼中消失,因为他目前最关心的并不是无情为何求死,他最想知道的是无情为何来杀他,受了何人的指使。 翁白头张了张口,想问,便一看到无情那紧闭的双目和嘴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此刻,对无情来说,再多的询问也是徒劳的。 一个人既已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以威胁他说出心中的秘密呢? 翁白头看着无情,心中闪过一丝怜惜之意,他不否认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如果他能经名师指导,一定会出类拔革的,可惜………… 翁白头的心中暗自叹息,可是突然之间他想起了赶来发生的十几起血案,一股怒火又主了起来。 他猛然向后收剑,又向无情的咽喉刺去。 “爹爹,不要!” 一个尖锐而恐慌的声音在翁白头的身旁响起,翁白头的剑微微一顿,就在这一顿的空隙,一条白影从旁窜了过去,正好挡在了翁白头与无情身边。 是翁颖。 翁白头一愣,随即厉声喝斥道:“颖儿。走开!” 翁颖的眼中蓄满了问号,目中尽是哀求的神情,她颤声对翁白头道,“爹爹! 你老人家就放了他吧。” 翁白头将双目一瞪,怒视着翁颖,声严厉色地道:‘你说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翁颖一动未动,但她的决心似乎更坚定。 她决不能让翁白头伤害无情。 翁白头真的发火了,他一伸手,抓住了翁颖的胳膊,将翁颖轻轻向旁一带。 翁颖还想挣扎,却一点用也没有,刹那问已被翁白头拉到了一旁。 而翁白头另一只手上的剑却始终指着无情,他的目光也始终围绕着无情,拉翁颖时根本就未看翁颖一眼,因为他必须防着无情做任何反抗的动作。 无情并没有动,他已经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他知道就算自己有所反应,也必是难逃翁白头的手掌的。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不愿做出那些没有用的挣扎。 翁白头忽然将右手的剑交于左手,右手突向无情疾点而去。 翁白头收回了剑,淡淡地道:“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无情睁大了双眼,可是嘴却仍然紧闭着,他永远不会回答翁白头提出的任何问题,因为他已知道翁白头将要问他的问题。 果然,只听翁白头开口问道:“是谁要你来杀我的,换句话说,应该是是谁要你杀这么多的人的?” 无情看着翁白头,却不理不睬。 翁白头道:“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无情忽然轻轻一笑,张口道:“你认为我会说吗?” 翁白头摇了摇头,道:“难道你想错过最后一个机会?” 冷冷地道:“既然我已改在你的手下,那就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可言了,我的机会早已失去了。” 翁白头一愣问道:“难道你一点也不珍惜你的生命?” 无情听到生命二字,猛地一怔,这是多么熟悉而陌生的两个字,但是,他的生命还属于他自己吗? 此刻,无情第一次意识到了生命的价值,可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生命已要离他远去了,他只有在心中暗自叹息。 翁白头看着他,又缓缓地摇了摇头,终于道:“好吧,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吧!” 剑,又以了翁白头的右手。他持着剑向无情的咽喉刺了过去。 剑前进的速度并不快,现在已不是两个人在决斗,所以也不需要太快的速度。 翁白头手中的剑正在向前行着,只听翁颖又发出一声大叫:“爹爹!” 她的声音凄厉已极。 翁白头本不打算转头看她,可是他听到了这声音后,一颗心莫名其妙地颤动了一下,他的脸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 这一转头,他不禁吓了一跳,翁颖正一个人俏生生地站在崖边。 山风将她那白色的衣衫不住起,翁颖的脸苍白,好象随时都有被吹下去的可能。 翁白头浑身一阵汗直冒,他生怕这唯一的一个女儿会失足落下崖去,就像十来年前的雨儿一样………… 他不禁高声喊道:“颖儿,炔过来,小心掉下去!” 翁颖没有去,只是注视着翁白头,然后才轻轻地道:“爹,你放了他吧!‘一翁白头没有料到翁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问道:”你说什么?“翁颖哀求道:“爹,你就看在女儿的份上,放过他吧!” 翁白头眉头紧皱,他看了看翁颖一眼,心中有些不解,为何自己的女儿如此的向着一个陌主人,不知不党中,他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的反感更深了。 翁白头将目光又转向了无情,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凌厉。 猛然间,他又已出手,剑尖疾指向无情。 ‘爹爹!“翁颖的叫声更加凄厉,翁白头心中一颤,目光又转了回去。 只见翁颖的身体又向崖边移半寸,只要再动上一动,便要坠入深谷。 翁白头急忙惊问道:“颖儿,你想做什么?” 翁颖凄然道:“爹爹,如果你这剑刺了下去,那我………我…………” 翁白头瞪了瞪眼眼,怒问道:“你要怎么样?” 翁颖接触到翁白头的目光,心中不觉一阵发寒,她咬了咬牙,终于道:“那么,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翁白头没料到他的女儿会说出这样话,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问了一声,道:“你再说一遍!” 翁颖低头,过了半晌又猛然抬起了头道:“爹。你如果今天杀了他,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翁白头看着女儿那斩钉截铁的神情,不由得愣住了,他知道女儿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得到。 想到这里,翁白头手中的剑定在了空中,不再向前,他看着翁颖,目中一片悲凉,口中道:“你竟然为了这样的想杀你爹爹的人?” 翁白头的目光死死盯着翁颖,翁颖被他那严厉的目光注视得心中一怯,立刻低下了头去。 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是不知怎的,从她的内心深处,认定了这人就是她十多年来深深想念的雨哥。 十多年前,由于上一代的误会,她的雨误哥解了自己的父亲,从这崖上失足掉了下去。而十年后的今天,她不希望她所认定的雨哥被自己的父亲杀死。 因此,她豁了出去,伯是自己的父亲因此而伤心失望,她紧信自己做的是对的,她不希望悲剧再重演,总有一天,父亲会承认她这样做是对的。 翁白头僵立当地,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如何做才对。 毕竟,女儿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又怎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而牺牲他的女儿呢? 可是,他的女儿为了这个陌生人竟不惜威胁她的父亲,想到这里,翁白头暗暗地叹了口气,手上的剑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 他抬头,看了看翁颖,口又看了看无情,缓缓地道:好,我就放了他。“他抬起袍袖向无情轻轻拂去。 袍袖拂过无情的肩头,无情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原本不听使唤的双手和双肩也恢复了正常。 翁白头只凭这轻描淡写地一拂,便解开了无情的穴道,只听又是,当嘟“一声,翁白头将手上的剑扔在了地上。 那是无情的剑,这把剑上曾经染过无数武林高手的鲜血,当它再次落地的时候,已变成了两截。 剑锋和剑柄。 两截断剑。 这并不能表示这两截断剑不能杀人,却已证明它已不是一把完整的剑。 无情看着地上的断剑,心中更是暗加佩服,他根本就未看甭翁白头用的是什么手法,甚至没有听到声响,可是他的那柄剑已确确实实断了。 翁白头已背过了身去,道:“好吧,你走吧。”说完这话,便闭上了嘴,仰头望蔚蓝的天空。 无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呆了一样。 翁颖见无情手脚都能动了,不由得长长地松了口气,但见无情一动不动地呆立着,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急急地叫道:“喂,你还不快走!” 无情被翁颖的这一声叫喊惊醒过来,他看了翁白头一眼,又看了翁颖一眼,身体又凌空跃起。 让人吃惊的是,他的身体并不是跃过翁白头,扬长而去,却是向反方向跃去,无情的身后便是悬崖,深及数十丈的悬崖,无情毫不犹豫地跃下了悬崖。 翁颖已发出了一声尖叫,无情的这一举动实在是太让她惊异,父亲明明已给了他一条生路,他明明可以走脱的。 翁颖的身体已跟着向前扑去,扑向无情,想抓住无情的衣襟将他救起,可是无情的速度是何等迅速,没等翁颖靠近,他的身体便已坠了下去,界限似乎已抱定了必死的信念,没有给人一点救他的余地。 翁颖的眼睛似乎要红了;她不顾一切地跟着向下跃去。 好象忘记了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谷。 翁白头手急眼快,一把抓住了翁颖的臂膀,翁颖拼命挣扎,“却没有一点用处,她仿佛变得有些疯狂了,口中拼命地喊道:”不,不,让我去救他,让我去救他,‘上次我没有救得了他,这次一定可以的!“翁白头听着翁颖所呼的一字一句,心中酸痛不已。 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对十来年前的事,一直念念不忘,想着想着,他那抓着女儿的膀臂的手握得更紧。 翁颖已是泪流满面,她大哭大叫着,忽然头一歪,倒了下去。 翁白头大吃一惊,赶忙扶起了翁颖,搭了搭她手上的脉搏,一颗不安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翁颖只是由于悲伤过度而晕了过去,并无什么大碍。 翁白头用手轻轻地拍打着翁颖的面颊,大声呼叫道:“颖儿,颖儿,醒来,快醒来。” 隔了半晌,翁颖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双眼,立刻双嚷顾起来:“雨哥,雨哥,我来救你了,我来救你了!” 说着,一挺身,又要向崖边跑,翁白头一把拉住了她。 翁颖拼命地踢打着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放开手可是翁白头的手就像一个铁钳,紧紧地扣在她的手腕上,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小翁白头看着翁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伸一只手在翁颖的眼穴上轻轻一点,翁颖立刻沉沉睡去。 翁白头相信,此刻翁颖需要的是镇静,因此他必须先让她安静下来,而让翁颖快速安静的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便是点了她的睡穴。 翁白头抱起了翁颖,无言地站在崖边,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中也是杂乱不堪,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都是为了那个年轻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转身离身去。 无情真的掉进了深谷了吗? 不,他没有。 无情是一个骄傲的入,若是在平时,他也许真的会一死了之,他从没想过自己要靠一个女人的舍命相救才能保全性命。 而今天,当翁白头向他说了那一番话后,他才知道自己也是有生命的,属于自己的生命,他也有权力支配自己的生命。 本来,他可以不跳崖,从翁白头的身旁一走了之,可是,他是一个骄做的人,他不愿去欠别人的一份情,所以,他选择了第二条路一一一跳崖。 这并不代表着就是要死,而是代表着一种新生。 当他看清周围的地势之后,便纵身跃了下去。 在坠下的同时,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剑,看准一块壁的缝隙,剑便插了上去,这样他的人便挂在了剑柄之上。 崖上,翁颖的一声声哭喊,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心中涌起了一阵阵的感情,他设想到,自己坠下崖去,竟然会有人这样的伤心难受,这是他想都未曾想过。 正想着,他只觉得手上一阵松动,无情抬眼一看,心中大呼糟糕,匕首正在向滑出。 无情想打个手掌能着力的地方,但四周却是滑溜溜的一片,根本就无着力之处。 这时,短剑已滑了出来,无情的身体立刻又一次向下坠去,无情闭着眼下在心中暗自叫道:“完了,这下可全完了。” 可是,奇迹又出现了,没坠多久,他的身体便碰了实物,居然停止了下坠。 无情一愣,睁开双眼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倒在一块平台之上。 这是一块向外伸出的平台,虽然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却足以让无情在上面躺着睡觉了。 平台与峭壁的交界处,生长着长长的野草,无情看到这地方,心中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阵激动,好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却让他一时半刻也说不出来。 总之,他只是觉得这个地方非但熟悉而且亲切。 无情站起了身体,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现在首要的是如何上去,由于这是主要的问题,他很快便忘了其他的事情,也不再去多想了。 无情将短剑放回了怀中,忽然他的手在怀里触到了一物,绳子;丝绳。 立刻,他将绳子从怀中掏了出来,一见到这绳子,无情不禁喜形于色,有了这绳子,上去便不愁了。 他又从怀中掏了一个铁爪,爪是四个向四周伸出的钩子,无情将铁爪了绳子紧紧地拴在一起,然后,拿起了铁爪向上用力抛去。 铁爪被抛上了崖,无情轻轻向上拉绳子,满以为铁爪会钩住些什么东西,哪知那铁爪竟随着他的一拉,又坠了回来,反覆了数次,都是如此。 无情这才想起崖上是光秃秃的一块地,根本就无法着力,这一下,无情可真的有些失望了。 不过,他似没有灰也又将铁爪向上抛去,希望能误憧碰上些什么东西。 果然,这一次并未让他失望,他轻轻地拉了拉绳子,那铁爪竟没有被拉回来,无情大喜,他又用力地拉了两下,同样,铁爪仍然没有被拉回来。 无情有些奇怪,那铁爪会勾住了什么东西呢?他来不及细起,双手已握住了丝绳,人已向上爬去。 这平台离崖顶大约有十丈来远;因此对无情来说,要爬上去并不难。 他三下两下;便爬上了崖顶。 无情双手攀住崖顶,轻轻向上一跃。 当他的头侧跃过崖面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双脚,一双穿着黑色靴子的脚。 这双脚并不大,但决不是女人的脚,恐怕一般的女人还不会有这么大的脚,显然这是一双男人的脚。 无情不禁愣住了,不过他可以肯定,这决不是翁白头的脚。 翁白头的脚绝对比这一双脚要大,翁白头的脚长而宽厚,站在地上平稳而坚定,而这一双脚却不同了,瘦而长、而且好象不时地向左右摆动,好象一不小心就要摔倒的样 子,可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样摆动,却始终不见他站立不稳摔倒下去。 这双脚的中间有一根细细的丝绳,从脚下向上延伸。 无情看到了这根丝绳,心中一凛,这不是自己抓着它爬上悬崖的那根丝绳吗? 这根丝绳为会到了他的身上。 无情缓缓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绳子的另一端,也就是着铁爪的另一端正被一只手紧紧地抓着。 这是一只勃筋暴起的手,像他的脚一样细长而瘦小,可是不同于那双脚的,这只手虽然细瘦,却显得苍劲而有力。 难道………难道………无情又抬眼看了看那只紧紧抓着铁爪的手,心中忽然明白了,他原来以为那铁爪会勾到什么凸起的东西,却原来被面前的这个人抓住了。 无情继续扬头,他终于看到了一张脸,一张虽然瘦削却并不难看的脸,非但不难看,简直可以说是很耐看,很好看,任何一个男人如果拥有了这样的一张脸,都会为此而感到骄傲的。 不过,这人眼中的神情与他的相貌很不相称。 冷漠,极度的冷漠。 他那冷漠的目光让人感到他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意,似乎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的手里为什么会握着这丝绳? 凭着无情的聪明,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人的来意,既然他是那么的冷漠,为何又要抓住他的铁爪呢?难道是想拉他上来?想救他?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无情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也就不去想它,他是个聪明人,不愿将自己的精力花在这徒劳的想象中。 他向来只喜欢采取那种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无情从容地站起来,拍身上的灰尘,微微一笑,道:“你是谁?” 那人也冲他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无情微微欠了欠身,忽然冷冷地道:“你救了我。” 那人道:‘我并没有要你谢我。“ 无情大笑了几声,猛地拉下脸色来,冷若寒冰地道:“我说过要谢你吗?” 那人没想到无情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的脸呆了一下,道:“难道你不想谢我?” 无情摇了摇头,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跳下去吗?” 那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无情道:“因为我不想欠别人的情,你现在救了我,却让我欠了你的情。” 那人脸上一片木然,道:“看来你现在应该恨我恨得要死啦?” 无情背过了脸去,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道:“难道不应该吗?” 那人愣了半晌,叹了口气道:“果然名不虚传,你的人就与你的名字一样冷血而又无情!” 说着,他居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这一声笑,将无情反倒笑愣了。 无情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人,听着那人的笑声,一直等到笑声停止,这才升口问道:“你为什么要笑? 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摇了摇头,道:“有关你的差不多事情我都知道,你叫无情,你的师姐叫无心,对吗?… 无情的心中又是一愣,原本那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已感到惊奇,他虽然在江湖上杀了不少的高手,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是别人却从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杀过人后从来就没有留下名字的习惯。 然而,对面原这个男人,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呢? 不但是他名字,还是无心的名字,这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人冲着他微微一笑,那微笑看起来很诚恳,足以融化他脸上的所有冷漠,微笑之后,他说道:“你感到很奇怪,是不是?” 无情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到了此刻,他又能说些什么呢?现在,如果他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只有从这人的口中得出结论。 无情看着那人,似乎在等着那人说出原因来。 那人果然开口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大失所望。 “我想现在还是不告诉你的好,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相信。” 立时,无情有了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不过,多年的训练对他很有益,使他的喜怒向来不显于脸上,虽然他的心中狂怒,可是从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皱了一下眉头,淡淡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那人抬起了头,看了看无情一眼,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了他,你就会明白这其中的一切的。” 无情又是一愣,见一个人?他是谁?难道这人会认识他吗?这人一定是认识他的,否则这人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要带无情去见他的这人又是谁呢?在这种地方,这人又会认识谁呢?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着这人走,无情并不怕那人会耍什么诡计。 他一点也不怕,那人既然会救他,也就是说他不希望自己死,既是这样,他便决不会害自己。 直到此刻,无情才真正开始注意那人的穿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紧身衣勒出了他那瘦长的身材,虽然瘦,却丝毫没有显示出他的弱。 说来也奇怪得很,他很瘦长的身材竟向外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 无情跟在黑衣人的身后,不再多说话,只是默默无言地走着,看着。 路,是下山的路。 不知怎的,无情对这座山竟然有些留恋,他总觉得这山上曾有过他无数的影子,可是这些影子究竟是什么呢?他不清楚。 影子终究是影子,看不见也摸不着,就像一团雾,,模模糊糊地挡在无情的面前,无论他怎么挥也挥不去。 无情暗暗地叹了口气,究竟要到何时,他才能拨开这团浓雾呢? 黑衣人的步子走得飞快,无情也丝毫不慢地跟着,他看这人的功夫也不弱,而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虽然他们的步子迈得飞快,但无情却觉得这山路无比的漫长。 也许这是因为这一路上,黑衣人自始至终都没与他说一句话的缘故。 无情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他的另一面是相当活泼的,虽然他近年来都生活在那与世隔绝的山谷里,但与世隔绝并没有隔断他未混的童心。 无情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黑衣人的年龄并没有多大,而且绝对比他小,他忽然想起当他从崖下上来时,第一眼看到他时的神情,特别是那目光,那冷得如同冰冻的目光,他 想不通,这样一个年轻的人,为何会有如此深这,如此冷漠的目光。 无情微微笑了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那黑衣少年不再与他斗嘴,只冷冷地道:“你去了便知道了。” 说完这句,他又紧紧地闭住了嘴。 无情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说了,他只得重新闭上了嘴,既然别人不愿理他,他总不至于逼别人说话。 下了山,山下有一个小镇,一个热闹而又平凡的小镇。 小镇上什么都有,卖菜的,打铁的,卖小玩意儿的…… ……各行各业,总之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买这买那。 人群中,不时传来搏笑声,打闹声,和呛喝声……… 黑衣人走在人群中,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的停留,似乎走在无人之地一样。 无情跟在他的身后,也没有注意周围的事物,他来到这世上时日已久,这些事物已不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正走着,忽然侧前方传来一声呛喝,无情浑身一震,目光立时被这一声喝吸引了过去——一其实这一声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发出这一声喝的人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 这个人也是个生意人,一个靠打把式卖艺为生的生意人。 吸引无情目光的并不是这个人,也不是这人的声音,无情并不认识这个人,更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这人的声音就像一只敲破了的锣,由于多年辛苦的卖艺生活,使他的嗓子变嘶哑而难听。 无情是会对这样的声音感兴趣的,可是究竟是什么在吸引无情呢? 吸引无情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卖艺人口中吐出的呛喝的话语。 无情觉得似乎他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一种似曾听过的感觉涌上了他和心头,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无情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悄悄背着大人来到小镇上。 在镇上,他们看到了一堆人围着一个很大的场子。 出于好奇,他们也挤了进去。 场子里,有三个人,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 他们正在向围观的众人显示他们的武功。 那个小男孩出于调皮,走到场子里和那个女人比试武功,结果,他让那个在练一些花拳绣的女人出了个大丑。 那三个人为了报复达两个孩子,合力对两个孩子进行围攻,结果将这两个孩子抓了起来。 这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一个身材奇瘦,声音特别奇怪的黑衣人,他虽然救了这两个孩子,却近似残酷地惩罚了那三个人。 之后,他要带那个小男孩去治伤,怀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男孩不肯跟他去,于是,那黑衣人便要用强。 正在这时,又来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两个男人一个年轻,一个年长,那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也很轻。 那个年长的男人武功很高,看起来很威严,很高大。 而那个年轻的男人,他的身材修长,面貌英俊,和那个年轻而貌美的女子似乎是一对夫妇。 那个年长的男人击退了那个黑衣人,他将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带回了家里…… …… 无情想再往下想,忽然一声声音从他的身边冒了出来:“你在这里呆愣着干什么,快点走呀!” 无情抬起头,那个少年黑衣人正站在他的面前,他愣了愣,不知何时,他的脚步已停住了,正停在那个打把式卖艺人的场地前面,而他的眼下也正瞧着那个场面出神。 不过这时,黑衣人的身影已遮住了他的神线,他已看不到那个场子,自然,因为这个声音的突然介人,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无情还想往下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下面的情景了。 冥冥中,他总觉得下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但究竟是什么事,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这些突来的思绪,使他脑子里的浓雾悄悄拨开了一些。 可是雾怒始终还很深,始终还在他的脑中挡着他的思绪。 无情狠狠地瞪了这个黑衣人一眼,没有说话。 他本以为黑衣人会转过身去自顾自地继续走下去,哪知黑衣人居然张口间他道:“你在想什么?什么触动了你的心事?” 无情有点惊奇地看着黑衣人,好象发现了什么让他惊奇的事一样。 他从未想过从黑衣人的口中居然会问样的话来,虽然,这只是一句极为普通,极为寻常的关怀话语,可是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从黑衣人的口中说出。 黑衣人已发觉了无情在惊奇地看着他,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瞬间他沉下了脸,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无情摇了摇头,笑了笑,又低下了头去,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少年黑衣人已转过了身去,他又迈开了步子。 无情转过眼,又向那个卖艺的场子看了看,终于跟着黑衣人走去。 可是,他的脑子却没有停止思考,他还在想着刚刚猛然想起的事情,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样的事? 难道他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吗?为什么他竟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可是没有印象这件事,这种情景又是从何处而来的呢? 那事情中的小男孩是谁?小女孩又是谁?那个黑衣人是谁?那个来救他们的两男一女又是谁呢?“ 无情知道,他记忆的瞬间既已过去,就不会再有,就不会再想起什么来了,除非再碰到什么料想不到的意外。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样的意外不大可能会发生了。 无情一直对自己的身世怀疑不已,他的身世在他的脑中可以说是个空白。 他认为今天脑子里所浮现的情景一定与他的身世有关。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过去一无所知—— ocr书城 第十三章 惩罚叛徒杀对头 不知不党中,已走了好长的一大段路。 太阳已将下山,他们两人走进了一个很大的城市,虽然暮色已开始渐渐笼罩这座城市,可是街道上仍很热闹。 一路上,黑衣少年似乎目不斜视,他对这一带好象已轻车熟路。 终于,黑衣少年停住了脚步,在一家很客客栈前停下了脚步。 无情一愣,跟着也停下了脚步,问道:“到了?” 黑衣少年立即又恢复了冷漠,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无情抬起头只见客栈的上方挂着一块大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富贵客栈” 顾名思义,既然是富贵客栈,那也只有有钱人才能进去。 的确,客栈里面的客人都是些有钱人,从他们的服饰,脸色上都可以看出这一点。 黑衣人头也不抬地直接走进了这“客贵客栈”。 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 这店小二已在此店干了不少年,已很会识别穷人和富人,有钱的人和没钱的人他一眼便可以看出。 黑衣人和无情一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引起了店小二的注意,他立刻看二人决不是一般的人。 于是,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 黑衣少年并没有理会店小二,当店小二走近的时候,他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推开了店小二。 他这一推力并不大,也许应该是对他来说并不大,只是这么轻轻一推,店小二已身不由己地向后“蹬蹬”退了数步,最后终因为控制不住自己,跌坐在地上。 店小二瞪大了双眼,莫名其妙地看着黑衣少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客人。 黑衣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直走进了大厅。 厅内,有无数的客人在吃酒吃饭。 桌上,摆着的都是些山珍海味。 那些客人虽然都是些有钱人,可是吃相却都不怎么样,有的人就像好几年没吃过炮饭一样,大吃大嚼着。 黑衣少年人顿住了脚步,用目光向饭厅里扫了一扫,然后又继续向前走。 无情知道,他停住脚步,必然是想找寻什么,但是,他并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无情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随着他又一次向前走会。 饭厅的后面便是客房,客房都是些上好的客房,这里最差的房间恐怕都要比一般客栈最好的房间好。 可见,这家客栈的“富贵”程度,这里并不是一般有钱人可以来的。 再走几步,无情便看到了楼梯。 黑衣少年迈步上了楼梯。 二楼…………三楼。 这里的房间简直一层比一层要好,待无情上了三楼,他的目光不禁为之一亮,他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房间。 无情想到了任天狂的房间,任天狂很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他非常,非常的富有,他的卧房已可以说是非常豪华了,他的房间里珠光宝气,虽然豪华,却很俗气,整间房子充满了铜臭气。 可是这里却不然,这里的豪华和任天狂那里的豪华截然不同。 任天狂的卧房可以用“俗”字来形容,而这里却只能用“脱俗”来形容,这里的布置和摆设可以说是超凡脱俗,简直与皇宫仙境一般无二。 整个三楼只有一个楼梯口,也就是说这一层楼只有一户客人住。 不用说,住在这里的人必然是个极其富有的人。 可是,人在哪呢? 无情进了门,便看见了空荡荡的客厅,他转过头去,看了看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挺直着脊背,一动不动地挺立在门口,好象在等待着什么? 也不知等了多久,无情终于忍不住了,又看了看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仍然面色木然。 无情张开了口,问道:“人呢?你要带我见的人呢?他在哪里?… 黑衣少年道:“他一会就来。” 无情有些生气了,特别是听了“一会”这两个字之后,他已经等了不知多少个一会了。 他猛然转身,走到黑衣少年面前,道:“一会,什么一会儿,我已经等了多少个一会了?” 黑衣少年木然地看着前方,忽然冲着他咧嘴一笑,道:“既然你已等了多少个‘三会’了,那就不会介意再等几个一会。 无情说不出话来他刚刚说的话已被面前的这个少年抓住了把柄。 他越想越不对,忽然沉下脸来,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是不是想戏弄我?” 黑衣人又冲他一笑,道:“你以为我会这样戏弄你吗?” 无情怒道:“你以为我是闲着的吗?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去做。” 黑衣人淡淡地道:“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是什么。” 无情一愣,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黑衣人面无表情,他的嚼唇却轻轻开启“杀人。” 他说出“杀人”这西个字的时候,就像吃豆腐一样轻松,好象这根本与他没关系,他对此早已麻木了。 无情在椅子上坐下来,他想了片刻,又猛地起来,瞪视着黑衣少年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少年微微一笑,张了张口,刚要回答,只听“喀啦”一声,一个声音从无情的身后响了起来。 “让我来告诉你。”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柔美丽充满了磁力,只需听到这声音,便可以想象得出拥有这声音的那张脸。 那张脸一定是极美的。 不知怎的,无情一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甚至忘了转过头,去看那张脸,身后的会是怎样的一张脸?不但对这个人的声音非常熟悉,而且对这个人的脸也非常熟悉。 就在他离开那与世隔绝的山谷的前一段日子,几乎每天都与这个人待在一起。 无情之所以呆愣在当地,是他未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地出现在这里。 这时,这个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可以摘下面具了,在这里不需要什么遮掩。” 无情摘下了面具,但是,他的身体仍然背对着这个人。 那声音稍歇了半晌,又轻轻地道:“为什么你不回过头来,你我分别已近半载,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见我?”紧接着,她叹息了一声。 这深深的叹息,包含了无数的盼望和忧愁,无情有些感到不知所措。 终于,他回过了头去。 面对着的,的确是一张极美的脸,美得令人窒息,的确,也只有这样的一张脸才配住在这种房间里。 这个女人正是无情的师姐无心。 无情虽然转过了身去,却仍然低头,始终不肯抬起头来。 无心又叹息了一声,问道:“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我………我真的这么让你讨厌吗?“ 她一说完这句话,无情便起了头,他实在不喜欢无心用这种语气,达种口吻与他说话,如果他不抬起头来,恐怕无心还继续说下去。 无心见无情抬起了头,笑了,开心地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彩霞,使整间屋子顿时黝然失色。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了这样的笑脸恐怕都要被迷死。 黑衣少年看着无心的笑脸,眼中呈现出一片迷茫。 可是,无情却一点表情也没有,他似乎根本就未被所动,他的确是个很奇怪的男人,相反的,他的嘴唇紧闭着,双眉皱到了一起,脸上的表情更为严肃了。 无情问道:“你有什么事?” 无心瞥了他一眼,轻轻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吗?” 无情的双眉皱得更紧了,他急忙解释道:“不,不,可是师父…………” 无心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 无情又低下了头去。 无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无情,忽然间道:“好象你并不愿意见到我,是不是?” 无情摇了摇头,道:“你明知道不是的,你是我的师姐,我怎会不愿意见到你呢?” 无心烦躁地伸出手摆了摆,她并不愿意听无情这些不是“发自内心的敷衍她的话,她深深地注视了无情一眼,猛地背过身去,她的神情有些异样。 无情仍然低垂着头,似乎浑然不觉,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吗? 隔了毕晌,当无心转过身宋的时候,她的目光已变得严肃了。 她看了看无情,又看了看那黑衣少年,道:“不错,我这次来此地是有任务的。” 无情和那黑衣少年一听此言,一齐抬起头,看着无心。 无心又将目光移向了无情,不过这一次的目光要严肃得多,她问无情道:“还记得几年前的一天夜晚,也就是那个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夜晚?” 无情点了点头。 无心继续道:“那晚发生了一场恶斗,你还记不记得?” 无情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无心继续道:“那天黑夜,来了两个黑衣人,一男一女,他们要刺杀师父,幸而我及时赶到,才未使那一幕发生。” 无情又点了点头,那天夜里的事他自然记得很清楚。 因为他在那谷中的生活除了练武还是练武,一切都是平淡无味的,直到那一夜,那一夜发生的那么多的事,打乱了他原本平静而又平淡的生活。 无情一想起那一次,心中就不禁颤动一下,他的国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也就是那一夜,他曾认识的一个这个世上最亲最近的人死了,这人一直把他当作兄弟,而他也一直把这人当作自己的姐姐。 可是,她却死了。 “还记得那两个蒙面人吗?”无心的声音打断了无情的沉思。 无情茫然地抬起头,不知刚刚无心说了什么。 无心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无情又点了点头,凡是他亲眼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的。 无心又道:“可是,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这一下,无情可不知道了,他茫然地摇了摇头,看着无心,他知道无心一定会知道的,既然无心会问出这句话来,她的心中就一定会有答案。 果然,无心看了他一眼道:“那两人曾和我们是同门师兄弟。” 无情愣了愣,失口问道:“难道他们也是师父的徒弟?” 无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无情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师父呢?” 无心的眼中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鄙夷,道:“因为他们背叛了师父。” 无情不解地间道:“既然他们是我的同门,那我为何从未见过他们?” 无心笑了笑,道:“别说你设见过,就连我也没有见过他们。” 无情这下更不懂了。 他不清楚无心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心看出了他的不解,解释道:“师父有个奇怪的规矩。 他从不让他的徒弟全都待在一起,他习惯于我们单浊待着。‘无情点了点头,问道:“那又怎么样,现在你们准备做什么?” 无心咬了咬牙,从口中吐出两个怨毒的字来:“报仇!” 无情又间道:“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到现在才想起报仇呢?” 无心道:“你知道那一天他们为何要刺杀师父吗?” 无情摇了摇头。 无心叹了口气道:“他们逃离师门后,怕师父追杀,便拜在一个与师父誓不两立的仇敌的门下,多次来行刺师父。” 无情点了点头,直接了当地问道:“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无心笑了,她整了整头发,道:“第一,去刺杀师父的冤家对头。… 无情点头问道:“那第二呢?” 无心又笑了笑,道:“第二,便是除了这两个师门叛徒!” 无情皱了皱眉,虽然这是一个极小的动作,无心却注意到了,她笑着对无情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干的。” “无情看了看无心,又看了看那黑衣少年,迟疑地道:”你的意思是………“无心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的意思…………”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目光移向黑衣少年,然后继续道:“他,以后便是你的助手。” 黑衣少年的面上毫无表情,他好象早已知道了这其中的内情,他走到无情面前,伸出一只手,友好地对无憎说道:“我叫葛郁,忧郁的郁。” 无情握住了他的手,道:“我想我的名字你早已知道了,就不用向你介绍了。” 这两个人的手只是轻轻一握,瞬即又松开。 无情低下了头,看了看无心道:“我想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了。 无心见他说得这么严肃,不由得脸色一整,问道:“什么事?” 无情叹了口气,道:“这一次的任务,那翁白头…………” 无心听到这里,已“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边笑边道:“这件事我已料到了,那翁白头并非那些无能之辈可比,你能活着回来见我,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奇迹了。” 无情听到她如此一说,脸色“咧”的一下变了,他的目光由歉疚变成了冷酷,说不出的冷酷。 他怒视着无心,道:“这么说你早已知道我有可能会死,还让我去干这件事?” 他说着,脸上阴云密布。 无心听了他的,目中露出无限的哀愁和无奈,良久,她才缓缓地道:“这你也怪不得我,这一切都是师父他老人家让我吩咐你做的,做为一个龙腾族的成员,任何事情都只有唯命是从,不能有丝毫的反抗,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她说着,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无情知道自己错怪了无心,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无心又抬起头来,柔声说道:“我在谷中对你实在不大放心,加之师父刚刚交待了一个任务给我,我便出来了,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她说着说着,声音已有些埂咽。 无情的心中更加不忍了,他轻轻地对无心说了声:“对不起,我………错怪了你。” 无心甩了甩头,道:“算了,这也不能全怪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进行这项新的使命吧!… 无情问道:“我们要杀的人是谁?” 无心凝视了无情良久,朱唇轻轻开启,从她的唇吐出了三个字:“范无吟。” 她一说出这三个字,无情和葛郁都呆住了,只因为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实在是太响亮,自从翁白头大位隐退之后,范无吟可以说是当世江湖上最为有名的一方霸言,尽管他的名声不大好,可是名头却日愈升高。 否则的话,像无情这样初出江湖的人又不知江湖中的险恶,也会闻之心惊! 而范无吟的名头之九又怎能不使无情和葛郁感到吃惊呢? 无心看着无情和葛郁微变的脸色,又笑了,她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他的武功决没有翁白头的高,顶多给翁白头提提鞋而已,只要有适当的机会,你们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结束了他的。” 无心忽然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有一点你们必须注意,范无吟虽然武功不能算作出类拔萃孽,他的手下个个不愧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特别我龙腾族的那两个叛逆,更是范无吟的左右手,他们俩配合默契,有他们在,恐怕不会容易得手,最好…………” 无情接口道:“先除去一个?” 无心点一点头,道:“不错。” 无心站起来,道:“好,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准备一下,伺机下手。” 开始分散行动了。 无情和葛郁整天去范府周围,观察范府人员和进出情况,至于范无吟常去的酒楼、茶座,他们观察得更是仔细。 这一日,无情正坐在范府附近的一个酒店里,一边饮酒,一边观察,忽听身后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响起:“雨哥!? 起先,无情并没有在意,直到一个纤弱的白色身影站在了他面前,他才抬起了头。 面对着这个人,无情不由得愣住。 这是一个很美的白衣少女。 也不会忘了她,就是她将无情从翁白头的剑下救了一命,她就是翁白头的女儿翁颖。 不知怎的,无情看到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劝,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他想起自己此时身负的任务。 无情只看了翁颖一眠便又低下了头去,继续喝他的酒。 翁颖一把抓住了无情端着酒杯的手,无情手中的酒杯里的酒立刻洒了一桌。 只听翁颖道:“雨哥,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颖儿啊!” 无情轻轻地推开了翁颖的手,冷冷地道:“姑娘,你认锗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什么雨哥。” 翁颖听此话,面色变得苍白,倒退了一步,茫然道:“错了………难道真的是我锗了?” 她呆愣了半晌,复又向无情冲去,又一次抓住了无情的手,激动地道:“不,我决不会认锗人的。” 然后。翁颖忽又放柔了声音,轻声道:“不,不会错的,丽哥,我找你找得好苦,昨天你从崖下掉下去,我和上次一样一点也不相信,也和上次一样到处找你,不过…………” 翁颖凝视着无情,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她接下去道: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我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你………,,她看着无情,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深情地注视着。 无情被她的一番话感动,不由自主地,他抬起了头,接触到了翁颖的眼神,立时,他只觉浑身一震。 一震之后,他猛然醒来,不禁暗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无情调开了眼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一副冷冷地面孔,道:对不起,姑娘,你的确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雨哥。“他说完这一句话,忽然站起了身来,把翁颖重重地向旁一推。 翁颖站在他身边,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推她,她的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直到擅翻一张桌子,跌倒在地上为止。 她跌坐在地上,两只眼睛愣然地看着无情,她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下此重手。 无情见她跌坐在地,有些不忍,但终于一转身,大步走出了酒店。 翁颖见他走出酒店,不由得急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要我的人,又怎么这么轻易地就让他眼睁睁地离开呢? 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也顾不上倒地的狼狈,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撇开腿便追了上去,边追边喊道:雨哥,雨哥,你等等我啊,你怎么记不起来了呢?是我呀,我是颖儿呀!“ 无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和叫喊,非但没有停下脚步,步子反而迈得更大更快了。 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一次被翁颖追到,不知还会有多少的麻烦事,所以现在首要做到的,就是决不能被她追到。 无情展开了轻功,他的轻功功夫不弱,很轻松在就将翁颖给抛在了身后,翁颖的叫喊声离他越来越远。 无情奔到了“富贵客栈”,这才停住了脚步,他口头看了看身后,不由松了口气,翁颖并没有追上来。 他走迸了客栈,上了三楼,一进三楼的客栈,就见无心正斜躺在虎皮长椅上。 无情一进门,无心便问道:“你慌慌张张,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无情摇了摇头。 无心也不追问,只轻轻地道:“你下午又去了范府的周围?” 无情点头答道:“是的。” 无心问道:“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无情一愣,又摇了摇头。 无心斜睛看着他,追问道:“真是没有碰到什么事吗?有没有遇到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无情一惊,他立刻感觉到了无心的话里所指,他心中暗道,她怎么会知道我碰到了一个女人? 当他再抬起眼的时候,他发现无心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当他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一切都明白了。 是葛郁。 不用说,这一切都是葛郁告诉她的。 无情狠狠地瞪了葛郁一眼,葛郁竟然没有退缩,也回瞪了他一眼。 无心沉思了半晌,忽然张口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无情不明白她的意思,不禁问道:“什么怎么办?” 无心看着他,道:“你认识她?” 无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无心不解地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无情道:“她是翁白头的女儿,这一点我知道,但我却从未与她打过交道所以说也算不认识她。 无心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忽然意味深长地道:“也许你与她打过交道,只不过你已忘记了过去。” “忘记啊过去”这五个字触动了无情的心事,他低下头。 自语道:“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过去,我真的忘记了过去了吗?我的过去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呢?” 无心发觉自己说走了嘴,勉强笑道:“什么忘记了过去,那只不过是我随口说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无情顺从地点了点头,他表面上虽然点头了,可是实际呢?他的心中是否也把这五个字当作句玩笑呢? 无心引开了无情的思绪,问道:“这么说那女子认识你了?” 无情听了这话,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无心又间道:“那么,你说怎么办?” 无情说道:“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无心看了看无情一眼,口中缓缀吐出一个字:“杀!” 翁颖就住在这城市里的一家客栈里,这家客栈虽没有无情他们住的“富贵客栈” 那么惹人注目,但也够得上豪华富丽。 无情他们要找到翁颖并不难,没花多少时间,他们便找到了翁颖的住所。 无情站在翁颖住所附近一个角落里沉思了片刻,忽然转身对葛郁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 葛郁听了无情的话,目中闪动着半信半疑的目光,好象在问道:“你?你去行吗?”他并不是怀疑无情的身手,而是无情注意到葛郁的目光,却没有在意,口中坚定地再重复一遍,道:“你等着我!”说着,他一转身,已进了那所客栈。 翁颖的房间很好找,就在走廊心头,那是一间很幽静淡雅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并不多,也不豪华,但却摆得恰到好处,使人觉得说不出的舒适。 无情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翁颖的房间,他没有急急地推门而入,却站在了房门口。 翁颖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翁颖就坐在房门附近的窗前,托腮沉思,她那双大大的眼中似乎蒙了一层水雾,一股难言的忧愁紧紧地锁在她的眼中。 她那副娇弱,哀愁,无力的样子,让人无比的怜借,说不出的心动。 无情透过门缝,看着翁颖,不由得呆住了。 他低下头暗问自己,难道真的要杀这个女孩吗?而杀她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这个女孩认识他而已。 一念之下,无情有些于心不忍。 他实在不忍心对这个善良,无辜的女孩下手。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出现在他的脑中,那是无心,他的师姐。 那是一张冷酷无情却美著天仙的脸,这张脸正冷冷地凝视着无情,好象在警告无情,不要三心二意,不要忘了他的身分,他的使命。 无情心中一颤,他猛地惊醒过来,这是怎么了?他自问杀人无数,也从未因为杀一个人而皱一皱眉头,可是现在,他却为何如此手软呢? 猛然间,无情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另一只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翁颖一惊,抬起了头茫然地向门外看去。 刹时之间,她目中的茫然变成了惊喜,翁颖雀跃着叫了起来:“雨哥,你…… …你终于来了。” 说着,她的泪已忍不住流了下来。 无情心中一软,突又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刚刚变得温柔的目光又恢复了原来的冷酷,如野兽一般的冷酷。 翁颖已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那阴得怕人的目光,不由心中一惊,颤声问迫: “你………你怎么了?” 翁颖的目光从无情的眼睛移向了无情的手,持剑的子,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她似乎预见到无情此行的目的,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口中惊道:“你想干什么?” 无情努力使自己变得阴冷,道:“你难道看不出我想做什么吗?” 翁颖的脸上满是疑虑的神情,她迟疑地间道:“难道………你想杀我?” 无情点了点头,也低下了头,他实在不敢正视翁颖的脸。 翁颖的脸色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又艰难地问了一次道:“你想杀我?” 无情猛然抬起头,直视着翁颖,毫无表情地答道:“是的,不错。” 刹那问,翁颖的眼中出现了绝望的神情,整个人犹如已经死了一般,她凝视着无情,久久地凝视,她的目光很复杂,也不知包含了多少的感情。 忽然,她向无情冲了过去,想抓住他的衣襟。 无情一拂手,翁颖硬被甩倒在地,她并没有就此罢休,仍然抬起头,嘶声问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无情摇了摇头道:“只因为你不该认识我。” 翁颖听了他的这句话,沉思半晌,却不知是何含意。 无情的心头忽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他叹了口气,低下头,而翁颖却一直凝视着无情,默然无语。 忽然,只听“味”的一声。一缕寒光从窗外射来,射向无情。 无情正低着头,似乎没有察觉,翁颖却看到了。 她大叫一声,向无情扑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寒光的去路。 那寒光便毫不留憎地射入了翁颖的背脊。 翁颖倒了下去,软软地倒了下去。 无情一把抱着了翁颖正在倒下去的身体,急退到墙边,他的一双眼睛碰地向外寻视,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忽然,门一声响,一个人已冲了进来,无憎不及细看,择剑向来人刺去,哪知来人并未挥剑抵抗,反而退了数步,同时奇问道:“你疯了吗?” 这是葛郁的声音。 无情这才收住了剑,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葛郁看了看无情,又看了看无情怀中的翁颖,缓缓答道:“我听到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进来了。” 他的言下之意好似在说并未发生什么事,果然他接下去道:“看来并未发生什么事。” 无情摇了摇头,道:“不,你错了,的确发生了一件事,有人想暗算我。” 葛郁冷笑了一声,道:“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人要害你呀,反倒是你们………” 他用目光瞟了瞟翁颖一下。 一提起翁颖,无情的心情更加凝重,他没有料到有人要暗害他,当暗器射向他的时候,他已感觉到了,却没有过于在意,他相信自己完全有把握对付它。 谁知,他意料不到的事却发生了,翁颖以为他没有发觉这枚暗器,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去遮挡。 无情被深深地感动了,他实在没想到翁颖会对他心目中的雨哥情深如此。 刹那之间,他倒真希望自己便是那个翁颖口口声声提起的雨哥。 无情听了葛郁的话,知道他误会了,但此刻,无情已不在乎别人误会什么,他现在心里所想的,只是翁颖怎样了。 无情翻过翁颖的身体,此时翁颖的脸已变得灰白,双目紧闭。 葛郁站在一边,看着翁颖的神色,也觉得有些不对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怎么了?” 无情低声道:“她帮我挨了那枚暗器,受了伤。” 葛郁心中一震,他有些将信将疑,不禁向前走了几步。 无情将翁颖的身体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将她的身子翻转了过去。 在翁颖的背部,有一点暗红色的血迹,血色发黑,翁颖本就穿着白色的衣衫,使这一点暗红变得更加明显。 无情的脸色变了。 葛郁的脸色也变了。 毒! 剧毒! 翁颖的背上的那一处的血已越变越黑,无情知道此刻已顾不得许多,伸手撕开了翁颖背部的衣衫。 立刻,那雪白的脊背便露在无情面前,那本该是一个极为诱人的脊背,可是此刻却变得无比恐怖,让人见了,会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在那雪白的肌肤上,有一个墨黑的小点,而且黑色正缓缓地向四周扩散。 无情回过头去,看了看葛郁,间道:“你见过如此厉害的毒药吗?” 葛郁摇了摇头。 无情皱了皱眉,又不甘心他说道:“应该有解药的?” 可是,他甚至连这毒药的名字叫什么他都不知道,又怎么才能弄到解药。 冷静下来。无情做了第一件事,将射人翁颖背上的那枚暗器,带着剧毒的暗器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随后、“他点了翁颖的几处大穴,以防毒气攻心。 可是,再接下去,应该做什么呢?无情有些不知所措了。 翁颖渐渐地从昏迷中醒来,她睁开双眼,立刻看到了无情。 翁颖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轻轻地道:“雨哥…………” 无情不知该如何是好,结巴地解释道:“我不是…………” 翁颖凄然一笑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吗?” 无情不愿再看到她那伤心失望的模样,低头叹了口气。 不再言语。 翁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味地凝视着无情。 良久良久,无情才抬起头,柔声对翁颖道:“谢谢你。” 翁颖抬起了一只手,无力地掩住了无情的嘴,轻声地道:“不,不要这样说,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无情心下大是感动,下定了决心,对着翁颖坚定地道:“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翁颖绝望地一笑,道:“算了,我知道自己中的毒,如果爹爹在,九姨在,还会有可能,可是现在…………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一颗晶莹的泪珠立刻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无情只觉心中一阵酸痛,他又一次坚定地道:“不,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翁颖叹了口气,道:“有你这句就够了,雨哥,我终于又找到了你,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忽然之间,翁颖的脸变得灰白,一阵剧痛,使她晕了过去。 无情拿起了刚刚从翁颖背上取出的那枚暗器,那是一根针,细如缝衣针一般的钢针。 他暗暗地想,著要找到解药,就必须先找到这根针的主人。 可是刚才他困为注意翁颖,连那个人的人影都未见到,又该如何找起呢? 那个人的目标是冲着无情来的,就必然与无情他自己有点仇怨,可是,无情来到这里已数月,他自认每次杀人都很隐秘,谁又见到他的真面目呢! 一时之间,无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一旁的葛郁已在提醒他:“时候山不早,我们该早些回去,否则………” 无情猛然从沉思中惊醒,他抬头向窗外望去。 果然,外面已暮色降临,他向床上紧闭双目的翁颖看了一眼,迟颖地道:“回去?那她怎么办?” 无情知这翁颖是绝对不可以跟他们一起回去的。 葛郁想了想,道:“当今之计,只有先为她请个医生,看护她一夜,或许我们明天还可以再见到她。 无情听到或许二字,心中一惊,葛郁只说出了它的一个可能,它的另一种可能呢?就是翁颖过不了这一夜。 无情实在不想走,可又不敢忘记他所身负的任务,他沉思半晌,长叹了一声,只得叫来了店小二,给了他两锭重约五十两的银子,吩咐他去办这件事。 店小二看着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笑咪咪地走了。 无情仍在望着床上的翁颖,葛郁只得催促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无情又看了看翁颖~眼,霍然转身出门。 当无情和葛郁回到“富贵客栈”的时候,已早华灯初上。 无心正备着酒笑咪咪地等着他们,无情和葛郁一进门她很快地注意到了两人的神色。无情和葛郁的面色都是无比的凝重,特别是无情,从来未见过无情有过这般的脸色,发生了什么事? 无心想着,口中也随之问了出来,不等无情他们回答,她又问道:“失手了?” 无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一下,无心可看不懂了,她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无情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伸到无心的面前,又慢慢地伸开手掌。 无心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掌上,猛地,无心失声呼道:“林语香!” 无情看着她那惊讶的神情,不禁追问道:“你说什么?” 无心失态片刻,又恢复了平静,她间无情道:“这是哪来的?” 无情并没有提及翁颖,只是答道:“有人想暗算我!” 无心向那钢针瞥了一眼,又问道:“用这个?” 无情点了点头。 无心低下了头,哺哺自语道:“没想到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无情的心头惊然一动,忙问道:“你认识这根钢针的主人?” 无心缓缓地点点头。 无情一下抓住了无心的手臂问道:“是谁?” 无心抬起头,看了看他,奇怪地看了看他,她不知道灰什么无情会这么激动。 不过,她还是将那人的名字告诉了无情:“她叫林语香。 是范无吟的人,也是我龙腾族的叛逆。“ 无情不禁问道:“难道她也是老鬼的徒弟之一?” 无心点了点头,道:“不错,她是,她和她丈夫都是。” 无情一楞,失声道:“她丈夫?” 无心点了点头,道:“不错,她丈夫的绰号叫翻江龙。 至于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恐怕这世上知道的人也不多了,他们俩就是范无吟的左右手。“ 无心又向他们说了一些关于翻江龙与林语香夫妇的情况,可是无情却一个字也听不听去了,他心中盘算的是如何从那个叫林语香的女人手中得到解药。 这一夜,无情辗转反侧,他一直在惦记着翁颖的伤势。 翁颖究竟怎样?她的伤势是否恶化了? 长夜是漫长的,无情恨不得立刻飞到翁颖的面前,可又怕无心对他产生怀疑。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夭亮。 天刚一蒙蒙亮,无情便出去了,向往常一样出去了。 只不过,他平常要去的地方是范府周围,而今天却是翁颖那儿。 无情的脚步走得飞快,不一会,便到了翁颖的房门前。 无情并没有立即去推房门,只是站在门外,侧耳听了听。 屋晨什么声音也没有。 无情那高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安静总归不是坏事。 如果翁颖出了什么事的话,这屋子里面绝对不会这么安静的。 无情想了片刻,终于用手指在门上轻扣了几下。 屋内没有一点动静。 无情皱了皱眉,心道:“这医生睡得可真死。”他又在门上扣了几下,这一次声音要比刚才重了许多。 可是,依旧没有声音。 无情的心又提了起来,怎么会这么久屋内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呢? 他有点担心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情不再敲门了,他伸出一只手去推了门。 他本以为门是拴好的,没想到在他的轻轻一推之下,门竟然开了。 随着“吱呀”一声门开,无情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他的眼睛直接落在了床上。 床,竟然是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 无情跃了过去,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想走近些看看。 可是,床上仍然是空空的,除了一个枕头和一床零乱的被子。 无情望着这空荡荡的一张床,心中暗自后悔昨晚不应离去。 忽然,从一个角落里传来了“哈,晤”的声音,声音很轻,很细微,但无情还是听到了。 他霍然转头,发现在墙角处坐着一个人,他一动也不动,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 这人一副医生模样,无情心道:“这人莫非就是昨晚让店小二请的医生?” 翁白头的心中又有了一线希望。 无情身形一晃,又到了那人的面前,间道:“你可是昨晚请来的医生?” 那人瞪大了双眼看着他,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无情见他承认,心中大喜,一把抓住地人胸前的衣襟,急问道:“那昨晚的那位让你照看的姑娘呢?” 那人低头了头,无情催促道:“快说!” 可是无论无情怎么催,那人也不吐一言。 无情急了,一把将那人拎了起来,那人“晤,晤”地叫了两声,无情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一急之下,忘记了那人还被点着哑穴,根本不可能说话。 他不觉一笑,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好笑,无情将那人放将下来,说了声:“对不起。”伸手便解开了那人的穴道。 那人长长地吐了口气,这才回答道:“那姑娘被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子带走了。” 无情一听白头发的老头子,先是一愣,后又一喜,连忙问道:“那老头对姑娘可好?他叫那姑娘什么?” 那医生道:“那老头子叫那姑娘作什么颖儿,待那姑娘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无情这才放了心,原来翁颖是被她爹爹带走了。 无情只觉心中一阵快慰,继而他又间道:“那姑娘被带走时情况怎样?” 那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了,她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那老头子进来时,他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无情的脸色黯然,听了这医生的几句话,他的心已沉以了谷底,他暗自在心中发音道:“阿颖,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无情转脸看了看四周的一切,觉得自己再留在此处已没什么意思了,便猛一转身,走出了房门。 当他走出客栈时,只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之感,翁颖的安危与否始终困扰在他的心头。 无情暗问自己,难道他只为了翁颖救他而生命垂危,心情才如此沉重吗?细细想来,似乎并不只因为这些。 如果翁颖没有救自己而同样生命垂危的,他也一定会感到心头沉重的,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心情呢? 无情摇了摇头,难道是自己动心了?怎么会?他的名字本就叫做无情呀! 无情,无情,难道他真的没有一点情感吗? 回去的步子就不如来时匆忙,无情漫步在街道上,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回到了“富贵客栈。… 到了三楼,进了门,只见无心正脸色肃然地坐在椅子上。 一见他回来,无心立刻迎了上来,道:“我们的计划提前了,我刚刚打听到那范无吟明日将去广宁寺捐一笔钱,正是你们下手的好机会,到时,你的任务就是将那范无吟给一剑刺死,我和葛郁负责引开其他人。” 无心说完看着无情道:“怎么样,你行吗?” 无情皱着眉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无情已开始有些厌倦他的杀手生活,可是他又不知该怎样脱离这样的生活,对于上头交下来要办的事,他从来就是盲目的去做,不问缘由。 可是这一次,他不禁在暗间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不过,问自己是问不出答案来的。 无心似乎对无情很关心,无情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不会逃过无心的眼睛,她看到了无情的眉头,不禁问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无情立刻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道:“为,没什么。” 第二天,是个好天。 天空中万里无云,连一丝风都没有,鸟儿不停地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告诉人们今天是个好天气。 每逢天气好的时候,街上的人总是特别多,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人们自然也不会放过逛街的好机会队特别是广宁寺的附近,更是游人如云。 他们都知道今天是特别的日子,那个大名是鼎鼎的范无吟要在今日向寺里捐赠一大笔钱财,所以,今天看热闹的人特别多。 无情就夹杂在这些人群中,他抬头望了天空,不禁皱了皱眉,这么好天杀人实在是太煞风景。 可是,没有办法,他是龙腾族的成员,上面交代下来的事他不得不做。 广宁寺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人已达到了一种熙熙攘攘,走不动路的地步。 无情不禁叹了口气,心道:“天气虽然不适合杀人,可是这机会却绝对是的好机会,这样的日子也就注定了范无吟要死。” 无情正在低头想着,忽然道路前面一阵大乱,一大群人群拥着一个身材魁梧之人向广宁寺走去。 不用问,那个群拥之人必是范无吟无疑了。 无情的双目紧紧地盯着范无吟,他要将这人烙在自己的脑中,不至于匆忙之间杀错了人。 众人拥着范无吟向广宁寺走去。 无情低下了头,他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对他来说看一眼已经足够,范无吟的外貌特点已牢牢地印在无情的脑中。 现在一切都已就绪,所缺的正是成熟的时机。 人越来越多,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变得越来越小。 无情预感到最好的机会已将来临,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剑柄。 他又开始抬起了头,向四周张望,他在找无心,无情知道无心一定在这附近,因为无心不但是这次行动的策划者,也是主持者。 可是,他有些失望了。附近的人大多,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实在是有些眼花了乱,让人花了眼。 不过,他还是看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的出现并没有让他出乎意料,完全是在他意实之中的。 这两人就站在范无吟的身边,像范无吟的影子一样,无论范无吟走到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 这两个人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的粗壮魁梧,女的纤细瘦弱,娇艳动人。 无情一见到这两个,便想起了无心对他所说的两个人。 林语香和翻江龙。 难道他们就是本门的两个叛逆? 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绝对就是他所料的那两个叛逆! 林语香和翻江龙如鬼鬼一般,如影随形地跟在范无吟的身后,现在范无吟的安全与否已和他们成为密不可分的一体。 下意识里,他们已把范无吟看作了自己唯一的靠山,他们并没有忘记数年前自己叛变师门所种下的恶果,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师父虽决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的。 虽然近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但他们明白师父迟早坐对他们的叛逆做出残酷的惩罚的。 为了这一天,他们一直心惊肉跳,为了到时能有一个与他们师父旗鼓相当的人出来为他们撑腰,他们选择了师父的死对头一一一范无吟。 范无吟自然也很愿意收下他们,他正希望能有人真心诚意地为他卖命,而且为他卖命的人必须是武功高强之人,而林语香和翻江龙正是武功,又全心全意投靠他的人。 因此,这两人正合范无吟的胃口。 于是,范无吟留下了林语香和翻江龙,把他们留作了自己的心腹。 他们俩也没有让他失望,记他一次又一闪地避过了仇家的追杀,而他的仇家却一个又一个地死于林语香和翻江龙的剑下。 自此以后,范无吟更加看重这两个人,非特别的场合,重要的行动不会带着他们出场。 对他来说,几乎所有的仇家都驼两个人消灭了,此时仅剩的只有一个人一一一林语香和翻江龙的师父。 消灭这个人成了他们所共同的目标—— ocr书城 第十四章 回忆几时处境危 今日,广宁寺之行不知怎的,每个人心中都觉得有些莫人妙的沉重,好象有什么事将发生。 林语香和翻江龙夫妇此刻更是紧张异常,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他们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无情混在人群中,他的双目却盯着林语香。他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入怀中,握住了一个布包,立刻一种刺痛的感觉流遍了他的全身。 布包里只有一根针,一根细如同缝衣针的钢针。 本来抹在钢针上的毒已抹掉了,针已擦得、已亮。 无情看到林语香,立刻想起了翁颖,一想到翁颖,他的眼中泛起了一抹温柔,温柔的后面隐含着淡淡的哀愁。 翁颖现在怎样了?她中的毒………她会不会……… 无情摇了摇头,他不愿再想下去,轻轻地低下了头去。 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中已只剩下了仇恨。 他要报仇,不管翁颖现在是什么情形,他都要为翁颖报仇,他决不会让翁颖的血白流的。 无情将手从怀中抽了出来,重新握住了剑柄,手上的青筋复又暴起。 忽然,一声清亮的哨声冲天而起,无情陡然一惊,急忙调转眼神,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给翁颖报仇,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范无吟的身上。 这哨声是出于无心口中的,哨声并不尖锐不很突出。 却很有特色,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多人的注意。 无情已了解了这吵声的暗示,这表示行动已开始了。 无情等待着,等待上哨声的再次响起。 范无吟被林语香和翻江龙拥着缓缓地向前走,他们丝毫没料以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哨声又一次响起。 无情没有多想,人已拔地而起,双手握剑,直向范无吟刺去,他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个银龙面具。 人们被他出乎意料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惊呼起来。 立刻,范无吟,林语香,翻江龙三人警觉起来,他们猛然回身,就见一人如天外飞龙一般直向范无吟袭来。 林时和翻江龙可谓久经战场,面对这种丝毫没有露出慌乱的迹象,他迅速抽剑,准备抵抗来人。 谁知,他们忽然感觉到有两股同向他们两侧袭来,如果他们去迎那刺向范无吟的一剑的,必然身向要受伤害。 轻则重伤,重则死亡。 这两人都是极端自私的人,虽然范无吟和他们的关系密不可分,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还是放弃了范无吟。 只见他们二人剑路一转,都去对付袭向他们的两柄剑。 范无吟见身边已无人保护自己,却也未见有何慌张,终究他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雨,此时方能临危不乱。 他猛地从腰问抽出剑,那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虽然已有数年不用,但此刻抽出仍然寒光闪闪,在阳光的照耀下冰冷夺目。 范无吟并非等闲之辈,更不是等死的人,他略一提气,人已飞纵而起,迎着无情跃了过去。 无情并未料到范无吟所持的是一柄宝剑,他本对自己的这一击很有把握,起码在两剑还未相交之前是这样的。 只听“当”的一声,两杯剑击在一起,无情顿时只觉手上一轻,待他再看自己手中的剑时,剑只剩下了半截。 无情心中一惊,但是却仍很镇定,他的臂一抖,手上已多了一根竹管,细细的竹管,他将竹管的一头放在口中,轻轻一吹,只听“啊,当嘟”一声,范无吟一声低叫,手中的剑也应声落地。 再看范无吟的手腕已流出了鲜血,腕上自插着一根竹刺。 范无吟的身体落了下去,正好落在一个人的肩上,他脚下一点那人的肩,身子已向上弹去。 无情微微一笑,仰面看了看正在上跃的范无吟,长啸一声,足下微一点地,身体也拔地而起,他的速度很快,就像一根已燃着的烟花。 范无吟的身体正不断地上升,他微一低头,就看见急冲来的无情,心中一惊,就在他惊异之时,一枚竹刺已悄然无声地射向了他的咽喉。 待范无吟听到风声,想躲避时已来不及了。 竹刺“噗啼”一声,已没入了范无吟的咽喉。 范无吟瞪大了眼睛,他想叫却叫不出来,忽觉身上劲力丛失,他的身体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落下去。 人群之中发出惊叫,人们慌忙张张地向四处逃开,他们本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所有的人都在暗骂自己今天倒霉。 翻江龙和葛郁斗得紧张,愤忙里偷闲向空中偷望了一点,正看见一个红影向下坠去。他的心中时“咯噎”一下。 范无吟今天就是穿着一件红色的袍子的,难道……… 他这一想,心中不由得分了神,手上的剑路也变得凌乱起来,招式上破绽百出。 葛郁大喜,看准一个时机,奋力向翻江龙刺出一剑。 这一剑既狠且毒更准。 只听翻江龙在叫一声,人已向后倒去。 这叫声惊动了不少远处正在与无心恶斗的林语香,她听了这叫声,心中一颤,知道丈夫一定凶多吉少。 她猛地向无心刺出一剑,无心急急向后退去。 林语香趁着这一退之势,向四周望去,附近只有两个人,已战罢了的两个人,这两个都带着面具,银龙面具,这面具本来她也有一个的。 林语香只向四周望了一眼,她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她并没有看到她的主人和她的丈夫,不用问,他们一定已遇不测了,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三个人吗? 这时,无心已停住了手,她正用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语香,忽然,口中道:“你准备怎么个死法?” 林语香一呆,随即又是一笑,道:“我不想死。” 无心冷冷地道:“谁都不想死,我知道你也不想死,可是,你必须死。” 林语香涩然一笑,问道:“为什么?” 无心反问道:“难道你知道?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 林语香低下了头,她的眼睛一直在转,这表示她的脑子一直在动,但她不想让无心看出自己有什么心思。 林语香在想什么呢?现在她的脑中只在想一件事。 不能死,决不能死,她还年轻,她还要活下去。 可是,她又该如何逃脱呢?她用于向前方瞟了一眼,那两个戴着面具的人仍在原地,没有向她这里移动一步。 林语香放心了,如果他们俩也过来的话,那么她这一次真的要难逃劫数了。 好在这两人都没有动。 无情和葛郁并不想动,他们站在原地看着无心和林语香。 他们的任务已处理完毕,没有必要再管别人的闲事。 虽然无心是他们的师姐,但这个组织毕竟是无情的,况且,以现在的状况,以无心的武功完全可以对付得了这个女人。 无情站在那里,虽然一动不动,但他的心中却有一股冲过去的冲动。 他不想看着这个叫林语香的女人死在无心的手中。 不过,这并不表示无情不希望她死,其实,他比谁都希望她死,但他不愿她死在无心的手中。 无情要报仇,为翁颖报仇。 好不容易,无情才压住了心中的冲动,他的脸却不住地抽动着。 葛郁正斜眼看着无情,虽然看不到无情脸上的表情,他却能想象得到,他甚至知道无情在想什么。 那一天翁颖受伤的那一幕毕竟葛郁也在场。 林语香不停他说话,她的目的是要引开无心的注意力。 无心并来觉察到这一点,她有些大意了,她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林语香抬起了头,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爬满了泪,忽然,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师妹,师姐她还没说完,无心已打断了她的话。 无心的眉头紧皱,脸上尽是厌恶之色,她冷冷地道:“师妹,谁是你师妹,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林语香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她颤声道:“我也知道当年做错了事,我不应该背叛师门,可是………可是…………” 她看了无心一眼,不再说话。 无心对她那欲言又止的语气提上了兴趣,口中却淡淡问道:“可是什么?” 林语香面露难色,道:“可是我也有难言之隐呀!” 无心问道:“什么难言之隐?” 林语香扭捏起来,似乎想说却又不敢说。 她用目光扭捏起来,似乎想说却又敢说。 她用目光扫了不上的无情和葛郁一眼,低声对无心道:“你走近些,这事极为隐密,我不想再被别人知道。” 无心微一沉吟,当下向前迈了几步,来到了林语香的身边。 林语香对此似乎仍不满意,她向无心招了招手,示意她俯下身来。 无心当即俯下身,将耳朵向林语香的嘴凑去————忽然,无心只觉一缕寒光向自己袭来,她猛地惊醒,心中大呼上当,幸好当时她的心中也并未完全信任林语香,有了一点防备,立刻向旁一闪。 好险,那柄剑贴着无心的脸滑过,无心的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轰”的一声,一团烟雾平地而起,无心再找林语香,她的人已隐没在浓浓的烟雾之中。 无心气急之下,冲进烟雾,向方才林语香站的方向乱刺了一番,忽然听到低低的一声痛呼,无心只觉她的剑上好久碰到了什么宝物。 无心大喜,知道这一剑并没有落空,一定是刺到林语香了,她立刻持剑又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边迫边刺,却再也没有刺到什么。 雾,越来越浓,已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无心乱砍了一阵,终究再也没碰到什么。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雾渐渐散了。 无情和葛郁出现在她眼前。 无心坐倒在地,此刻的她沮丧之极。 至于林语香,她早已踪影皆无。 无心凝视着自己手上的剑,不由得咬牙切齿。 剑上,沾了许多鲜血,这是林语香的血。 无心看着那沾满鲜血的剑尖,恨声自语道:“我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 林语香利用那枚烟雾弹逃了出来,她的肩头正泪泪地流着血,那是被无心刺伤的。 林语香用手捂着肩头的伤口,一路跑了下来,鲜血几乎将她那衣服全部沾湿。 林语香一路没命地跑着,她实在不想自己年轻轻轻就命丧此地。 也不知跑了多时时候,她侧耳听了听身后,没听到什么声音,这才放慢了脚步,同时回过头去,向后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心头一一松,她这才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 此刻,已临近了傍晚,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已变得有些冷清了,林语香心中一宽,她并不希望太多的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一阵剧痛从她的肩部席卷她的心头,林语香这才发现自己的肩头已变成了一片鲜血,由于剧烈的奔跑,血一直都在流着。 林语香咬了咬牙;她努力克制着自己肩头的疼痛加快脚步,向前走着,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但是此刻,还是什么地方更安全呢?这实在是件头痛的事。 林语香走着走着,只觉全身乏力,脚步凝重,像灌了铅一样。 忽然间,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身子就倒了下去。 奇怪的是,就在她失去知觉的前一刻,好象有一只手及时的扶住了她,她竭力想睁开双眼看一看扶住她的人是谁,可是她的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然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林语香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盏灯,一盏油灯。 天色很黑,比她晕倒前还要黑。 林语香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在哪里?她转动目光向四周张望。 这是一间不小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很朴素。 木桌,木椅,以及桌上的砚台,纸笔,还有的就是一个竹制的书橱,在书橱旁边的墙上,挂着一柄剑,一柄没有剑鞘的剑。 这是什么地方? 林语香猛地坐了起来,但一阵剧痛又迫使她不得不倒了下去。 “你醒了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林语香的耳边响起,林语香移动双目,这才发现她的身边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很成熟也很有男子汉的魅力。 林语香一见到这样的男人,不由得心中一动。 对于外貌不凡的男人,她一向都很在意。 换句话说,她很喜欢与漂亮的男人打交道。 林语香并未因丈夫的死而伤痛,可是此刻,她却忽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哭,把眼前的空上漂亮的男人搞得不知所措。 漂亮的男人间道:“你…………你怎么了?” 林语香仍在继续地哭着,她并不是没有听到那男人的问话,只是暂时不想回答。 那男人更是不知怎么是好,不禁又低低追问道:“有人欺辱你了吗?” 过了半晌,林语香才止住了哭声,但仍然没有停止哭泣,她的心中却在暗笑,她已经大概掌握了这个男人,这个外表成熟而富有魅力的男人。 对这个男人,林语香所下的结论是,他很容易对付。 林语香知道自己决不会看错人,凭着自己这些年来对男人的经验。 又隔了好一会,林语香才抽抽咽咽地抬起头,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微微一笑,道:“我叫欧阳能。” 林语香张大了嘴,失声道:“欧阳能?”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了,她怎么也未想到这个容易对付的男人竟是欧阳能,京城里的名捕欧阳能! 好一会儿,林语香才缓过神来,问道:“你就是那个在江湖上名闻的名捕欧阳能?” 那男人点了点头,淡淡地点了点头,也许正因为他回答的冷淡,使林语香对此更加的相信和肯定。 只听哇的一声,林语香双手捂着脸,又哭了起来,这一次,她的声音比上次更响,更富有感情。 只不过,她不时地从指缝里悄悄地向欧阳能看上一眼,观察一下欧阳能的反应。 欧阳能对林语香的再次痛哭感到莫名其妙,他不解地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却不知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别看欧阳能已近三十岁了,可是还未接触过一个女人,所以他根本就不理解女人的这种反覆无常。 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女人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语香放下了双手,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如梨花带雨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之美。 欧阳能看着这张美艳绝伦的脸,不禁怦然心动,他的脸一红,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虽然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被林语香一丝不漏地看在眼里,她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动心了。 林语香做然地抬起了头,哪一个男人见了自己会不动心呢?对于这一点,林语香对自己很有信心。 她知道自己很美,也许天生的就是一个美人。 现在,她的首要目的,就是把欧阳能抓在手里,让他听自己的话,特别是在欧阳能向她透露了自己的身分之后,这种信念就更加的强烈了。 林语香也知道自己现在很孤立,范无吟无了,翻江龙也死,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说实在的,她很怕,她知道她的师父不会放过自己,而且,她也知道,师父的惩罚行动已经开始了。 如果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师父的魔爪的。 一想到她的师父,林语香的心中一寒。 “冷血杀手王”任狂,这个名字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许多年,甚至,“冷血杀手王”任狂自己对后来收的徒弟都未透露过他的名头。 既然是冷血,就必定很残酷。 林语香知道,如何自己一旦被师父捉住的话,所受的那种惩罚必然是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的。 不,她不能让师父给抓住,她必须要找一个人,找一个能保持自己,为自己不惜一切的人。 现在,这个人找到了。 林语香看着欧阳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虽然欧阳能现在还不能达到她的要求,可是林语香知道他迟早会成为这样的人,只要自己对他略施一点手段……… 想到这,林语香笑了,心中暗暗地笑了。 她心中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凄然了。 良久,她才低声问道:“我怎会在这里?” 欧阳能定定地看着她,听到她的问话,这才惊醒,匆忙答道:“我在街上,见到你晕倒,便把你带到了我的住处。” 忽然,他想起了一事,问道:“对了,你怎会受伤?你的伤很重,不过,你放心,幸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欧阳能这一问,林语香的表情更加凄然,她的目中有了泪,她缓缓地答道: “我的主人不知为了何故被人杀死,我的丈夫也未幸兔,现在,只剩下我………” 林语香抽泣了几下,似乎在竭力强忍心中的悲痛。 欧阳能本是干捕快这一行,一听有人命案,不禁来了精神,他立刻追问道: “哦,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林语香答道:“就是…………” 她忽然想起了一事,问道:“我在你这儿有多久了?” 欧阳能脱口答道。 “已两天了。” 林语香一惊,失声道:“有这么长时间了?” 欧阳能点了点头,道:“你一直昏睡不醒,直到今天。” 林语香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亲人死的时候,就是你救我的那一天,难道这两天你未听到什么传言?” 对此,她实在有些奇怪,一个个搞捕快的,消息本该是很灵通的,欧阳能为何什么都不知道呢? 欧阳能脸一红,道:‘这两日,我一直在照顾你…………“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林语香已知道说些什么了:“这几日我一直在照顾你,未曾出门………”等等。 林语香的心中更加得意了,但她的脸上却是一片感动,她激动地道:“真的? 那真要谢谢你!” 欧阳能摇了摇头,道:“不,这算不了什么。” 说完,他垂下了头。 林语香忽然觉得自己好多,便缓缓地起来。 欧阳能抬起头,望了她,问道:“你的主人是谁?” 林语香看着欧阳能,口中缓缓地吐出三个字:“范无欧阳能浑身一震,林语香已瞧了出来,她立刻问道。 “你怎么了?” 欧阳能缓缓地道:“这一段日子,有不少武林高手被一个戴银色龙头面具的人一剑刺死。” 林语香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的主人也是被这样的一个人杀死的。… 欧阳能微微变色,“哦”了一声。 林语香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恐惧之色,她颤声道:“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怕,真的怕…………,,她那恐惧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痛,欧阳能由心生出一股怜借之意,他走上前去,轻轻拥住了林语香,而林语香呢,也就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欧阳能只觉浑身一股燥热,他低下头看了林语香一眼,只见林语香双颊嫣红,一双漆黑的眸子也正看着他。 欧阳能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再也不能自制。 一阵风吹了进来,油灯被吹灭了………… 欧阳能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转过头,立刻看见了躺在身边的林语香,浑身赤裸的林语香。 欧阳能惊愣了,片刻之间,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他看着熟睡着的林语香,歉疚之意由心而生。 欧阳能恨自己,恨自己的卑鄙无耻,这是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妇人,而他怎么能够趁人之危,对她………… 欧阳能叹了口气,现在该怎么办呢?既然已经发生了,怎么后悔、痛恨也是没有用的,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去面对。 他看着林语香,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林语香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欧阳能,赤裸上身坐在自己床上的欧阳能,似乎吃了一惊,又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立刻抓起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全身。 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已含满了泪水,她将手缩在一个角落里,口中哺哺地道:“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连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欧阳能听着这一句句低声的话语,心不禁碎了。 忽然,他一把抱住了林语香,定定一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放心,我做的事一定会负责到底的,你的仇我也一定为你报的。” 说完,他将林语香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他没有看到,当他将林语香拥人怀中的一刹那,林语香笑了。 那张原本凄昔的脸已波胜利的微笑代替了~是的,她胜利了,她已经完完全全地把欧阳能掌握在她的手里。 无情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虽然这次行动成功了,他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现在,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个人——一翁颖,她现在怎么了,一切还好吗?她爹爹是否已把她中的毒解了?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心燥意乱。 他站起身来,信步走出了屋子,走上了街道。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一家酒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在这家酒店门口,待他站定后,他才想起,这家酒店就是那天翁颖找到自己的那家。 无情在酒店门口站了良久,才迈开步子走了进来。 进去之后,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自己以往常坐的那个角落。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白衣少女正坐在那张桌子旁,微笑着看着他。 是翁颖! 无情楞住了,自己难道是在做梦吗? 翁颖朝着他挥了挥手,银铃般的笑声已传了过来。 无情快步走了过来,坐在了翁颖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他肯定了,也相信了,不是做梦,决不是梦! 面前的是活生生的翁颖。 翁颖也反握住了无情的手,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久久,久久……… 良久,良久,无情才柔声问道:“你好了?” 翁颖点了点头,她仍在看着无情。 无情问道:“那天………” 翁颖笑了笑,接口道:“是我爹爹,其实,爹爹他一直在跟踪我,我中毒之后,爹爹把我带回去解了毒,今天,我趁爹爹不注意,又偷偷地溜了出来。”说着,她俏皮地伸了伸舌头。 无情有些感动,他看着翁颖那苍白的脸色,知道她的身体还未全好,可是,她却悄悄地溜出来找他,这实在不能不令他感动,深深地感动。 无情注意翁颖良久,才轻声他说道:“谢谢你!” 翁颖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一下子涨红了脸,好久,她才呐呐地道: “雨哥,只要你想起我,记得我就行了。” 一声“雨哥”将无情甜梦中惊醒过来,雨哥是谁?原来翁颖一直把他当作心目中的雨哥,原来他在翁颖的心目中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无情的心中一阵剧痛,他轻轻地松开了翁颖的手。 一股失望的感觉涌遍了他的全身。 翁颖却没有在意无情脸上的表情,她正沉浸在无比的兴奋之中。 无情看着翁颖那由衷发出的喜悦之色,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他该怎么办?对翁颖说他不是她所说的雨哥。 无情看着翁颖高兴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翁颖的身体还没全好,他不想再让翁颖难受。 林语香伏在欧阳能的怀抱里,低声地道:“答应我一件欧阳能”嗯“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林语香推开了欧阳能,用目光正视着他,道:“为我报仇,越快越好。” 她这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好象真的要复仇的样子,其实,她真正想说的话,应是:“保护我,不借一切保护我!” 欧阳能道:“这话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可是…………” 林语香皱了皱眉,问道:“可是什么?” 欧阳能赶紧道:“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他们脱下面具,根本就与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林语香笑了。 欧阳能不解地看着她,他不明白此刻林语香为何能笑得出。 林语香仍在笑,而且笑得很美,很媚,她边笑边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欧阳能更加不解了,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说?” 林语香忽然收起了笑容,口中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知道,知道他们每一个的样子,包括露面的和没有露面的。” 欧阳能吃惊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地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等到林语香说完,他才缓缓地道:“难道你认识他们?” 林语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总之你不用管这么多了,只须听我的就行了。” 欧阳能沉默了,他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从没有过人这样与他说话,也从没有人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而这个人,却是他所心爱的人,他又能说什么呢? 林语香意识到自己做利得有些过分,立刻改变了语气,柔声道:“对不起,你不要怪我,我刚刚死了最亲的人,心情不大好,你不要介意,好吗?” 听着林语香那呢哺的语气,看着林语香那求饶的娇态,欧阳能心头一软,立时他把什么都忘了。 欧阳能又一次轻轻拥住林语香,道:“你放心,我了解你的心情,不会怪你的。”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轻轻地道:“我又怎么舍得怪你?” 林语香笑了,她的心也在笑。 欧阳能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林语香脸色变了变,温言道:“相信我,可是我也有难言之隐。”她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欧阳能不好再问了,他敢不想勉强林语香做不想做的事。 忽然,林语香叹了口气,道:“我真有些担心,他们并不是好对付的。” 猛地,她摇了摇头,道:“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我现在想回去看看。” 欧阳能一愣,问道:“回哪?” “范府!” 无情陪着翁颖坐在酒店里谈笑着,他和翁颖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这女孩子的可爱。 翁颖对他一直也是左一声“雨哥”。右一声“雨哥”,叫得无情心中一阵阵地发酸。 翁颖口中的雨哥究竟是什么样子?难道真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在哪里呢?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见见他。 听着翁颖一声声深情款款的呼唤,无情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就是那个雨哥该多好! 想到这里,他笑了,为自己的奇怪想法而笑了。 无情的脑中一晃,他又想起了前些天脑中记起了一些事。 那个小男孩和那个小女孩究竟是谁?无情看着面前谈笑风生的翁颖,忽然觉得她和那个小女孩是多么的相像,他虽然不记得那小女孩的容貌,可是他们的性格,她们的性格是那么的相似,还有那一举一动………… 无情看着翁颖,冲口而出道:“颖儿,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翁颖点了点头,道:“记得,怎会不记得?” 接着,翁颖伸手撩开了无情额前的头发,抚摸着那个疤痕,轻声道:“雨哥,你还记得这块疤吗?” 无情一愣,立刻装作平静的样子,道:“记得,怎会不记得?不过我不相信你还记着,除非………除非你把那日的情形说出来。” 翁颖摸着那块疤,又看了看无情,叹了口气道:“那天,都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不听活,用石头砸破了你的额头,你为了不让我操心,还陪我到山下看人练杂耍………” 无情听到这,心头一颤,“看人练杂耍”,这不是和他前些天想起来的情景差不多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听翁颖说下去。 只听翁颖道:“你跳进场子和那些人比试,结果让他们出了丑,他们三个合力将我们抓了起来…………” 翁颖停住了说话,看着无情,柔柔地道:“对不起,雨哥,都是我不好,当年我实在太任性。” 无情摇了摇头,他的心中在叹息,他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道:“没什么,你说下去。” 翁颖又接着道:“后来,一个怪怪的黑衣人救了我们,可是他却要将你带走,这时,爹爹和九姨、雷叔他们来了,将我们救了下来。” 无情道:“那以后呢?” 翁颖住了口,看着无情,她的目光变得异常严肃,良久,她才问道:“告诉我,雨哥,这么多年来,你还在记恨爹爹吗,你原谅爹爹了吗?这………这一切并不是爹爹的错啊!” 她的这一番话说得无情摸不着头脑。 他很奇怪,奇怪为什么自己突然想起的情景和翁颖说的一模一样,如果说那小女孩是翁颖的话,难道………难道他就是那个小男孩?这可能吗? 那么这以后的事呢?那天他本来能记起起些什么的,可是葛郁一打岔,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无情又把目光移向了窗外,他弄不懂,为什么方才翁颖会对他说那么一大堆严肃而又令他莫名其妙的活?她到底要他原谅他父亲什么呢? 无情又看了看翁颖,道:“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翁颖也没有反对,继续说了下去:“那么,你为了保护我受了很重的伤,夜间,你无意中听到了爹爹和雷叔的对话,你便认定了我爹爹是杀害你爹爹的凶手,可是,你别忘了,你所听到的,只不过是他们对话中的一部分呀,不错,你爹爹当年是因我爹爹而死,可并不代表我爹爹便是杀害你爹爹的罪魁祸首啊,后来,你竟用刀去刺杀爹爹,没成功,你便冒着大雨疯狂地跑了出去,跑到了崖边,一不小心掉下了崖去。” 说到这里,翁颖的眼圈红了,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又接着道:“爹爹和雷叔他们去崖下找了你很长时间,却什么也没找到,他们终于绝望了,以为你死了,被山涧的溪水冲走了,可是,我没有那么想,后来没有那么想,我到处找你,每天都找到崖边呼唤你,等你,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国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翁颖看着无情,脸上已流满了泪水,深情地道:“你并没让我失望,对不对? 我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忽然,翁颖想起了一事,问道:“对了,雨哥,告诉我,你是怎么得救的?” 无情经翁颖方才那么多话语的提醒,果然想起了不少,那个雨夜,那震耳欲聋的霄声,那把雪亮的匕首,那让他如遭雷劈的对话………可是以后呢?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经翁颖一问,他又愣住了,是呀,他是怎么获救的呢? 难道,难道他真的就是翁颖心目中的雨哥? 如果不是,他的脑中为什么会浮现出与翁颖陈述相符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他头上的疤痕又该如何解释? 如果不是,为什么他和翁颖口口声声叫的雨哥长得那般相似?难道天下竟会有如此的巧合? 无情摇了摇头,他开始有些相信了,也许他的名字本就是叫什么雨哥。 无情不知该如何向翁颖解释,只得但然道:“对不起,有好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翁颖也是一愣,她抓住无情的手,问道:“怎会不记得?” 这时,酒店外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人。 这两人很相配,男的英俊成熟,女的美丽娇艳。 由于他们俩的进入,使原本不大的小酒店霍然一亮。 无情抬起头,正好与进来的那女子的目光相遇,两人的心头都是一震,无情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剑。 那女子正好林语香,和她同来的不用问便是欧阳能。 林语香一进酒店,便看见了无情,毕竟这世上能吸引他目光的男人不多,在这小酒店里更少。 无情是个气质非常的男人,这一点只要见过他的女人都能感觉得出。 林语香看了无情一眼,接着把目光移向了翁颖,最后落在了他们紧握的两只手上,她笑了,开心的笑了。 因为她想起了一个对付无情的办法,最为有力的办法。 林语香调开目光,和欧阳能轻声说了两句活,只见欧阳能点了点头,轻声答道:“好的。”转身拥着她又走了出去。 无情不知林语香又动了什么心思,但下意识里,他知道这一次一定不简单,他紧张地看了看翁颖。 翁颖被他那紧张的目光看利用些莫名其妙。 无情并不害怕林语香,他之所以紧张,完全是为了翁颖,如果林语香一切都冲着他来,他一点也不会害怕。 但是,林语香会吗?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也是一个残忍的女人。 无情实在不知道林语香走出去时的笑,无情已看出林语香想好了对付自己的方法,那一定是个极不寻常的方法。 无情看着身边巧笑嫣然的翁颖,不禁暗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 无情抬起头,对翁颖道:“颖儿。答应我一件事。… 翁颖见他说得一本正经,立刻收住笑,问道:“什么事?… 无情道:“回到你爹爹那里去。” 翁颖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你不愿意我陪着你?” 无情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照顾你。” 翁天天真地道:“我不用你照顾,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无情意味深长地道:“可是,如果这样我又怎能放心?… 翁颖笑了,一把握住无情的手,道:“我知道是关心我,可是我又怎会有什么危险呢?” 无情冲动之中,险些脱口说出其中的缘由,可话到嘴边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实在不忍心让翁颖过心惊肉跳的日子,无情低下头,叹了口气,心道:“现在只有尽我之能,暂且保护她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翁颖来说应该是从未有过的快乐。 对无情来说也是同样,只不过在无情那充满笑意的后面藏着一股隐忧,担心,仍然是担心,对翁颖安全的担心。 可是,无情却又不能对翁颖说出,所以,他只能强作欢笑。 其实;以翁颖的细心和聪明本该能看出来的。 可是,她此刻实在大幸福了,幸福得忘了注意周围的人和事。 无情虽然每日和翁颖在一起,可是心情却一天比一天的沉重,除了为翁颖的安全担忧以外,还为了那天翁颖对他说的过去的那些事—— ocr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