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诱惑爱人》 楔子 月色悄悄钻过廉帏,爬呀爬上床去,轻拂着那张酣睡的俊脸,温存的烙下足迹。披 着薄薄月华的男性裸体,横陈在微热的卧榻上,姿态优雅。 叮叮叮…… 铃铃铃…… 第n通了,手机在响、负责转接的电话铃声也在响。 没人接电话,只有答录机自动转接。 热闹滚滚的空间,无损他大剌剌的睡姿。 直到一阵冷冽的空气沁入肺腑,他睁开了双眼。 未关的窗户飘来夜晚的味道──一种专属于他的熟悉气息。 他总是很准时的醒来,然后聆听每个夜晚的召唤讯息。 翻了个身,慵懒眸光落在床角的那份杂志,他氤氲的眸底逐渐清澈。 这是日本当期的「风云」杂志,主题标文是── =相爱本无罪!私奔为自由!= 安步姿再度成为封面人物。 美美图像的下方还有几行字── =台籍富商后裔安步姿和议员千金松本璎子,恋情大公开! 欲知安步姿如何横刀夺爱,如何在婚礼前夕带着新娘私奔吗? 还有,世纪婚礼遭破坏,参议员松本知堂将如何善后?联姻不成的松本、滨崎两家族,是否将采取报复行动的真相…… 欲知精采详情,请阅内文。= 刷地,杂志被男人甩出。因为他毋须知道详情。 男人豁然起身,赤裸裸的身躯绽着耀眼的阳刚盛气,昂首阔步间展现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傲人气势。 对一个属于夜晚的男人来说,该是起床的时间了。 淋浴更衣的同时,他按下了答录机。 「喂──段磊,我是安步云,如果你装死装够了,就回个话吧。」 段磊摇头失笑,缓缓的往下颏抹着泡沫。 诚如杂志的标题一般,安步姿已经招来杀机。不论是松本或滨崎家族,一场针对她的狙杀行动势必展开! 段磊能理解步云对妹妹的关心,只是他不谅解的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难道安步云不清楚自个儿老妹闯祸的「天分」吗?如果有自知之明的话,好歹就留在自个儿的土地,至少若遭人追杀,也不会落得客死异乡。 要不,她也走远一点,只要不是在日本,段磊就不必面对台湾安家的求援了。 第二通电话,依然还是安步云。 「步姿是我唯一的妹妹,而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是梵门集团的首席情报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救出步姿,除非你想见死不救!」 抚着光洁的下巴,段磊忍不住揽镜苦笑。 安步云是说出了事实。 「梵门」集团──一个拥有来自世界各地菁英成员的神秘组织,其游走黑白两道间扩展出的灰色势力,就像地底岩浆潜伏,随时蕴着惊人的爆破力。 而他,段磊,便是菁英中的菁英。 冲着与安步云的私谊,段磊原本是考虑牺牲美好假期的,只是……好死不死的,人家附带的「谢礼」,让他闻之却步了。 安步云当时的话犹在耳边── =「只要你把人救回来,我妹妹就是你的人。」= 对段磊来说,他只觉得自己「摸底牌」的神技受到了轻侮! 安步云居然想来个一兼二顾?保全妹妹那条小命,还强迫出清「滞销品」? 「对不起,我段磊只采花,对铁树没兴趣。」结果,他谢绝了人家口中的「超值」任务。 不过看来,这安步云还是不死心…… 不,段磊发现自己猜错了。 安步云的声音在答录机里三连霸,「段磊,我最后打这通电话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找到别人来帮忙救步姿了,你可以放心度假去了。」 手里的刮胡刀停了下来,等了片刻,发现步云真的「安静」下来,他颔首微笑。 十分美妙的感觉。 段磊系好领结,满意的露出愉悦笑靥。 从现在开始,他要撇下特殊的身分背景,只要一种情报──就是快乐的密码。因为这是他的黄金假期。他要掏空所有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记忆。去他的狗屁任务! 叮咚、叮咚── 这次是电铃声响起。 打开门来,出现一名妙龄少女。 官帜月,梵门里头最年轻的成员,同时也是和段磊情感最好的小师妹,此时的她,稚气未脱的娃娃脸满布愁苦。 「段磊,你是见死不救的人吗?」她劈头就问。 他愣了愣,才咧笑,「又有谁要死了?」 「我。」小师妹绷紧神色,「是我快被你害死了。」 「我?」段磊摊着手,不明所以的笑笑。 「因为你不肯接下安步云的委托,所以老爷子要我一个人负责这个case。」老爷子乃是组织里的高层领导人。 「你一个人?」段磊顿了会儿,然后很快的点点头,也对。 那她可能会出师未捷身先死。段磊开始皱了眉。 他不惊讶安步云会直接找上级洽谈「生意」,只是,上级竟会派任还在见习阶段的帜月独撑大局,而且挑战的对手并不简单……这用意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段磊,你是不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小师妹试探的问。 「是,我是不放心。」段磊不动声色的回应道。 帜月可说是应对如流:「那你就帮我救出安步姿,有你帮忙,就一定能完成任务。」 在这一刻,段磊明白了── 问题还是回到原点。 吁口气,他摇头失笑,「如果我现在马上点头答应,是不是会显得自己太好设计了?」 「呃,这个……」帜月顿了会儿,才讷讷道:「好吧,我承认自己的苦肉计不过是想说服你帮忙,但是如果你真的坚持不肯插手,我还是会一个人出马就是了。」 瞧着小师妹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开口唤住了她:「还没等我回答就急着走,那你不是白跑这一趟?」 「你的意思是──」 他哼声冷笑。「看来,在我清静度假之前,是一定要先清除一些碍眼的玩意儿。」 碍眼的「玩意儿」?是指他平素最爱的玩具──女人吗? 帜月还在纳闷,他已经明确答覆了── 「这个case我答应接手了。」 「真的?」 「从现在开始,安步姿这女人就交给我吧!」话才脱口,他忙不迭更正:「不,她不能算是女人。」 「那她算什么?」 「我刚刚说想清除什么?」他凉凉答。 「碍眼的……」玩意儿?帜月神色一紧,「□,她可是受委托保护的对象,不是什么给你玩的玩意儿。」 「喔,是吗?」他笑笑,拍拍小师妹的肩,「别紧张,那也得看她好不好玩,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让我有那个兴致去玩。」 帜月瞠眸。 他脸上的表情在说──他已经「玩」了起来。 第一章 掌握一个人的行踪对段磊来说并非难事,他很快就充分掌控了安步姿的动向。 「接下来呢?」连续几日跟监,小师妹有点儿不耐烦了。「我们就这样子跟着她一路跑吗?」 「当然不是。」段磊沉敛笑意,「别急,慢慢等,总会轮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什么意思? 当安步姿踏出购物商店,突地遭受一名男子持枪挟持,帜月这才明白段磊的话意。 「原来你一直知道另外有人在跟踪她?」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轻率撇笑,「我比较喜欢当黄雀。」 「什么黄雀麻雀的,我只看到你就这样子任她被抓走!」 「不这样子怎么引蛇出洞呢?」他耸肩道:「放心,我是专门抓蛇的。」油门一踩,车子一路尾随「目标」,加速冲出。 郊区。 步姿冷眼睨着对准脑袋的枪口,问:「是松本那老家伙派你来的?」 秃头男人接着发出的低笑声,让步姿倍感不快,不过至少她已经达成试探的目的。 「那我知道了,是滨崎那个无赖?」滨崎泓──如果璎子没有跟她落跑的话,这时候他已经成为松本家的东床快婿。 「你住口!」秃驴果然反应激烈。 嗯,很好。事至此,步姿已经可以断定幕后指使者是谁了。 「不论是谁指派你来的,你这板机一扣的话,我想……谁都别想找到璎子!」步姿抿唇勾着冷笑。 「不想死的话,就把璎子小姐交出来!」 「我当然不想死,如果我就这样子挂了,岂不是太可惜了……」绽着甜笑,眸子一个溜转,渗进了另种风采──那是一种足以迷惑男人的妩媚。 「说的是,像你这种女人,就这样子死了太可惜。真搞不懂,女人跟女人有什么好的?嘿……你肯定是没试过男人的滋味……」男人的言词开始轻佻,枪口也随着手移动,从她的头顶、胸脯……一路滑下。 乖乖喔,再往下一点点……步姿噙着笑意,有所期待。 而不远处,段磊的跑车静静停下,探往车窗外的望远镜,锁定了彼方。 「怎样?人呢?」帜月紧张问道。 「还好……还活着……」望远镜的主人慢条斯理地回答。 「段磊!你刚刚不是说那个杀手正拿枪指着她的头?那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嘛!」 迷人唇瓣刻划出一道诡异的笑纹,段磊回应着身边焦躁的小师妹,「帜月,安静点,情况正精采呢!」 「精采?」帜月强烈的质疑:「你是指安步姿被那个男人挟持的情况?」 「嗯……她开始要脱了……果然是这样。」段磊眯直了眼,对着镜头再度抿笑。 「脱?那个人渣想强暴她?」官帜月拔高了声音。 「不不……是她自己……好!很好!」但见那雪白大腿一个高扬,男人的手枪已被踢去,让段磊连连叫好。 「好?」什么好?身材吗?不明就里的帜月忍不住碎碎念起来:「段磊,你这个风流鬼真的是死性不改,连这个时候也不放过养眼的机会吗?如果安步姿有个啥损伤的话──」 「担心什么?最起码的防身都办不到的话,算什么男人?」 「谁说她是男人了?她明明就是个女人啊!」 「刚刚我也看到了。」至少基本上的「构造」是。半敞的酥胸、雪白的大腿……想到这儿,段磊勾唇,俊美无俦的脸庞多了抹邪魅的浪笑,「这个也许值得确认。」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把她先救走!」小师妹没好气的应。 「这有什么难的?」话落,车子倏地飞驰而出。 官帜月抓住扶把,心里也踏实下来── 这男人狂语一出,万事ok。 来到「战场」的段磊,还是因现场的光景而愣住了。 首度见识到干架的场面也能这般……具有美感? 浑圆美腿神功?还是……木兰飞弹阵势? 她身上的短裙被扯去一大截,撕裂的前襟隐见乳波摇曳……她还在打,很卖力的打。 步姿像只被激怒的小母狮,方才种种的羞辱让她彻底抓狂了! 「去死吧!」当她扬腿一踢时……呃?眼角余光扫视到一旁的段磊。 啥时多了个观众的?一个分神── 「啊!」她的美腿来不及放回,被那只肥驴紧紧抱住了。 「看你往哪儿逃?」肥驴开始「收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疾跃而来。 在肥驴哀嚎的同时,她被松放的身体也往后倾去…… 段磊跃前,先轰个肥驴几拳,然后一个纵身,及时接住她的身体。 「小心点。」对着枕在胳臂的她,他挑眉笑笑。 他是谁?步姿傻了眼。 接下来,她俨然成了一个旁观者。 她在一旁看着这个半途杀出的程咬金,从出手、过招,到将敌人制伏在脚底。 在他将人交由她「处决」时,脸上始终噙着的笑容益浓了。 在那一刻,步姿有种错觉,以为自己置身丛林,而那个旁观的男人就是野兽首领,正在欣赏同伴大啖猎物;抿唇勾勒的微笑,就像世界都任其踩在脚底下,从容笃定。 「你到底是谁?」她皱眉问道。 「我想,这应该不是现在最迫切的问题。」他似笑非笑道。 步姿点点头,注意力集中到地面那只肥驴身上。 「猜猜我穿几号的鞋?猜对了就放你走。」她笑吟吟问。 「这……」肥驴愣住了。「十八?二十?」 「给你一份资料好带回去核对核对。」肥驴的手被留下了她的皮靴印。 「还不快滚!」小母狮的咆哮声浪中,肥驴捂着手一路哀嚎逃离。 喘了口气,步姿才松卸的同时,身边的男人开口了:「走吧。」 「走?」明亮的眉宇一沉,她口吻不善:「你也是来抓我的?」 「应该说我救了你才对吧?不过看来你像是一点儿也不感激。」 「我的确是一点儿也不感激。」她仰着下巴,哼声道:「如果刚刚不是你在旁边偷看,也不会害我失手啊!」 「我没有偷看。」他阐明自己的正大光明,两只眼睛索性紧紧黏在她胸前。 「你看什么!」男人无礼的目光让她火大了。 他专心的视线却丝毫不受影响,噙笑道:「我才两只眼珠子你就害怕了?信不信你就这样子走出去,这一路上的每只眼睛都会像我这样子?」 步姿这才低头检视自个儿…… 噢,shit!她狠狠咒骂之后,开始跨步,「有什么好怕的?打架还要讲究样子吗?」 她只想尽速离开这儿,离开这个似正亦邪的神秘男人…… 忽地,前方一辆跑车车窗探出个女孩,正向着她招手呼唤:「喂喂──这边啦,过来啊!」 步姿质疑的望向段磊。 「她是我的小师妹,她──」段磊的回话停住。 安步姿已经毫不迟疑地甩下他,迎向帜月。 嗟!这女人真的是……有毛病! 虽然等待回来的「成果」有点狼狈,但是帜月总算开了眼界。 安步姿,台湾赫赫有名安氏企业的千金大小姐,同时也是掌有跨国事业的女强人,这会儿,她却狼狈得像只刚被捡起的落水狗……或许该说是猫比较合衬。虽然她乱发披挂半边脸庞,但露出的眼神依然透着狡黠不驯。 她始终挺直背脊,即使是在这样子的状况下,也依然保持着最优雅的身段,踩着猫般的步伐,踱向车子。对她来说,遮掩不住身段的残破衣衫,并无大碍。 甚至,对陌生的两师兄妹,她也未开口多问一句,只是冷冷睨着正在掸灰的段磊,然后迳自钻往后车厢。 段磊一坐落,帜月直接开口问道:「那个人渣呢?」 「还好。不过,两只手暂时需要休养。」段磊淡漠回答。 「就这样?看来你今天心情还不坏。」帜月点点头,十分认同。 段磊很快的加了句:「打断他手的人不是我。」 不是他?那不就是…… 官帜月的头咻地调转,正好迎上步姿的眼睛。 「你好可爱。」若无其事的步姿,用日语赞美着她。 「呃……谢谢。」不消数秒,帜月终究不堪那种过度热烈的目光,那颗头颅自动归了原位。 不动声色的段磊望向后视镜,浮现满是兴味的笑容。 很好。刚刚才从鬼门关出来,就已经开始「把妹妹」了?传闻果然不假,这安氏千金,风流不让须眉。 「开车吧!」不知何时,步姿的视线已在镜里和他交集,同时,她已下达命令。 官帜月的第一个反应,是马上掉头看着段磊,她想看清楚「沙猪」是怎样被主导的? 段磊冷笑道:「现在发号施令的人不该是你,安小姐。」 「你……」步姿吃惊暗忖:他认识自己的,一切果然不是巧合?「你们到底是谁?」 「安小姐,你别慌、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官帜月送上自己的外套,温和道。 「你瞧见我慌了?还是听见我说怕了?」安步姿接过外套一披,索性闭上眼。 车子驶往市区。 段磊纯熟的掌控着方向盘,偶尔往后视镜投瞥,只见那个女人正大剌剌地坐在椅内,一副快昏睡的样子。 难道她就真的这么放心?还是说,肆无忌惮早成了她的习性? 步姿是真的太累了,只不过,她还没累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否则,她也无法如此清晰的捕捉住那道眼光。 她可以感觉到蛰伏在后视镜里的目光,出奇的犀利…… 方才匆匆交会,眼见男人出手制伏肥秃驴的快、狠、准,已让步姿暗暗心惊。 此刻步姿闭上眼,却依然能够清楚勾勒出他的模样,她相信男人的脸庞之所以能够如此深刻地烙在自己脑海中,绝不只是因为男人离谱的俊美,而是他身上所隐蛰着的厉煞之气! 安步姿不得不承认,生平头一遭,她开始有种惧意。 她自认可以扮演那头惊世骇俗的「野兽」,但只限于文明的世界。如今,车子明明驰骋市街,却让人在小小的车厢内,嗅到一种「丛林」的味道──只因为那道目光。 他那瞬息万变的眸光,彷佛正带动着周遭的空气,形成一种诡谲的气流,霸住整个空间。 看来他是无意停车,而且步姿还发现,他是往京都的方向直驶而去! 她暗暗盘算着各种假设,她的佯睡,不过是争取缜密思考的空间,图求以静制动。 直到男人一记喝声,让她卸下心防── 「下车。」 「谢──」闻言,不作二想、准备下车的步姿,动作却停了下来。 下车的人,竟然是前座那个俏女孩? 步姿瞠目望住车窗外的女郎,她正对着驾驶座的男人挥挥手。 乍感不妥的步姿,重新扳动车门。 「shit!」车门打不开! 「中控锁。你可以省点力气。」他很好心的提醒,然后油门一踩,车子再度飙出。 呼了口气,环抱住胸口的步姿,索性盯住后视镜。 他迎接镜里她投来的白眼,然后轻松的吁口气,道:「很好。你没像别人一样拍着车门,歇斯底里大喊下车。安大小姐果然是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她怒咆:「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报个名号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 「那安步云这个名号如何?」段磊沉着脸。 「我哥?」步姿一愣,恍然道:「那你就是我哥派来的──」 「别说派,应该说是你哥拜托我来的。」他纠正她的话。 「那、那……」喃喃自语些什么的她,蓦地歇斯底里了起来。「让我下车!我现在就要下车!听见了没!」 这女人真的夸不得!刚刚模拟的情境,她已经开演。 难道他表明身分,不能让她更放心? 不管是什么,段磊决定不再让自己的耳膜受虐,他将车子择处停靠。 「闭嘴!你给我搞清楚,我是来救你的,所以你最好──」 「我不需要!你最好放我下车!」步姿已经弄清楚了。这个人一定是奉命来「逮」她回台湾的!在这个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丢下璎子走人? 「你说什么?不需要?」那么他这些天来是忙着瞎搅和?段磊沉着嗓音。 「我不需要别人,我自己就可以应付。」 「你?」他哼声冷笑,「就像刚才一样吗?你以为那把枪掉了,你就算安全了吗?就凭你那两招花拳绣腿,如果我没出现,只怕你那招美人计是要弄假成真了。男人,乾过瘾是不行的。」 「你……」步姿睁大眼,赫然发现望远镜的同时,扬声怒斥:「原来你一直在跟监我?」 「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摊着掌心,他对着她绽开一朵迷人的微笑,「不过你放心,在我所看到的画面里头,你的分数还算不错。」 哦喔,这个「偷窥狂」居然还帮她打分数?那么他究竟知道多少?也包括她和璎子的一切计画吗?为了避开耳目,她们各自前往约定碰头的地方……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现在你应该是想赶去箱根,和璎子小姐碰头吧?」 正惦记着璎子的步姿,听到他的下文,心头马上凉了一截。 「你、你怎么──」步姿的舌头打了结。 「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段磊淡淡应道:「干情报员这一行,就是见不得别人有秘密。」 情报?步姿想起来了,老哥安步云好像有一位密友是「爪耙子」专家…… 步姿乍然醒悟的嚷嚷:「你是那个不要脸的采花郎段磊!」 第二章 “不要脸?”段磊闻言洒脱置笑:“说的好,不过我得补充一下,我不只是不要脸,我还可以不要命,我,只要钱!” 步姿目瞪口呆。 那就对了!步姿依稀记得当时老哥就说此人高深莫测的“武功”有两种,除了制敌战略之外,“调戏良家妇女”算是他的第二专长。 对“俊男”绝对具有免疫力的步姿来说,生平最痛恨的,莫过于这种自命风流的痞子! 一旦确认了他的身分,她一改之前紧张的态度。 “那么,我老哥是花钱请你护送我回台湾?”得到他点头的回答后,她不屑的擞唇续道:“要钱是吧?我一样可以给,甚至比我哥更多,只要你别管我的事。” “行。”他爽快的让人想欢呼:“不过,我这人很重视任务的顺序,所以你必须等我先完成你老哥的委托,再来经手你的caseok?” 步姿瞪着他,“那你是决定管到底?” 一个敛笑,那张英俊的脸庞多了抹让人心悸的威吓,“就算是尸体,我也会负责给运回台湾去。” 步姿张大嘴巴,明明很生气就是吐不出话来,最后她垮下肩采。 她不怕暴君使蛮斗狠,更有本事克制痞子的耍无赖,可是……偏偏这男人冷热无常、阴晴不定。他可以是暴君,也能够是痞子! “好,我答应跟你走,但是必须让我先去赴约,我不能放着璎子在那儿。” “这简单。”踩动油门前,他回头对着她眨眨眼,“她的人就在我那儿。” 她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嗓子顿时变了调:“你……你把她怎么了?我警告你,不要动她——” “需要这么紧张吗?”他皱着眉,“她在赴约的半路上遇见几个无赖,被我的人救了,现在就等着你去见面。” 那么,是她错怪他了?步姿讷讷地:“呃……那真是谢谢你了。” 他点点头,很认真的说:“嗯,就冲着你这句谢,我可以取消对安步云的指控。” “什么指控?” “没家教。” 后——步姿杏眼圆睁,不及作声,整个人已经因为车子的快速冲出,弹擅到椅背。 哇勒!她找寻了好久的飙车高手,居然就在眼前!? 段磊瞥了镜里那张兴奋的脸一眼,难掩笑意。 这女人真是古怪,但怪得挺妙的! 终于有个女人,坐他车子时不再是盯着时速表,尖叫一路。 “你究竟要带我上哪儿去?” “说好带你去见松本璎子的,你担心什么?怕被我给卖了?”他那声音该死的笑意分明。 “就怕你找不着带种的买主。” “滨崎泓呢?”这丫头好大的口气!从镜里瞄了眼那张刷白的小脸,他很满意存心吓唬的目的已达成;不过在可能袭击前,段磊很快又接口道:“松本璎子被我安排在一个老朋友那儿。” 步姿瞪了他一眼,半响,两只早已锁定他颈部的手掌,这才不舍地放下。 后会有期吧!步姿暗忖:有朝一日,她会拿这双美丽的手掌,去衡量一下他的“颈围”。 车子持续狂飙了一段路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地方。”跟着他下车的步姿,望着那整排老旧的日式木房屋说道。 “这里过去叫作游廓。”他往前走,后头的人儿却被他扔过来的字句给愣住了脚。 游廓?那不就是风化区? 木屋的左上方残存的“太夫町”的招牌,让她很快明白过来。太夫,也是妓女的意思。 “怎么?你不是急着想见璎子吗?”他掉头催促着她的脚步。 是啊!璎子在里头。快步跟上他,步姿一对眼珠子不住的四处张望。妓女户耶,这男人真的疯了!他居然把人家堂堂国会议员千金往妓院里扔?! “甭担心,这里现在改建成旅馆了。”段磊似乎发现了什么,转头对着紧挨在身畔的她说道,语气里有着安抚。 “我说我在担心了吗?”哼!她需要他这样“呵护”吗?“你这算什么安排?哪里不好去,偏偏挑这种鬼地方?你是把我们当成什么?” “妓女。”话才出口,咻地一道拳影往段磊脑袋飞来,一个快闪,然后他一把攫获她的拳头。 “活该被打。”突然多了道粗嘎的声音。 步姿忿忿的抽回手,掉头瞥了那道沙哑声音的主人一眼。那是一名干瘪的欧巴桑,她正以一双嵌得深陷的眼珠子往步姿身上打量。 虽说人家的话意似乎是在挺她,但被这样子盯着,实在也怪不舒服的。步姿忍不住问:“请问你是谁?” 老妪闻言,马上凑往她面前,干涩的嗓子像随时快断气:“嗄?你……这不是多问的吗?你都知道这是鬼地方了,那么,我当然是鬼,嘿嘿嘿……” 不知道安氏庭训的敬来条规,是否也包括“老鬼”?隐约的怒气在她胸臆间酝酿。 段磊一见老妪,好像很高兴,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口语唤道:“羽婆婆——” “妈妈桑,别人都是这么叫我的。”老妪掉头,却回应他超标准的国语。 妈妈桑?老鸨!?这就是他的“老朋友”?步姿皱着眉。 段磊嘻皮笑脸:“我跟婆婆交情不一样啊。” 哼,当然,该算是“老主顾”吧?被晾在一旁的她,冷眼瞅望。 羽婆婆撤了擞嘴,“你少跟我套交情,开房间的费用我是一毛也不会少算你的,而且你还得收双倍,谁让你一次带两个呢?” 等等——什么开房间?还一次带两个?“我不是——”步姿意图抗议的声浪,马上被堵住。 “别急、别急。”羽婆婆对着她,森沉沉怪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步姿纳闷。 “你是要说自己不是妓女,对吧?”羽婆婆一语道破,然后开始嘀咕着:”这个不用说我也看出来了,你当然不是,怎么看你也不会是妓女。” 步姿这才舒了口气。想来被老娘逼的“四书五经”还是没白费工夫,瞧,就算置身之中,她的仪态举止还是这么受肯定呢。 她骄傲的笑了笑,眼波光扫到了段磊的表情。呃?他的样子看来怎么像在……偷笑? 她才纠眉,那头羽婆婆已经接口:“我说段磊那小子刚才真是睁眼说蘑话,活该被打!居然把你说成妓女!?我看你根本不算是个女人,又怎么能当妓女呢?’ “我、我……”步姿吸上采的一口气,就那么梗着了。 段磊这会儿真的不客气笑了开来,“婆婆怎么看出来的?” “会对你这样凶巴巴的女人只有一种,就是同性恋。”说完话的羽婆婆掉头走人,完全无视步姿欲杀人的表情,一路叨絮的话是丢向段磊。 “爱怎么玩我管不着,不过可给我记住了,不管干什么都给我放轻声点,不要吓着我的客人…… 步姿瞪着那道微偻的背影甚久甚久……然后幽幽开口: “段磊,如果说我想委托你们组识办点事,但又不想由你经手任务,你会不会介意?” “怎么会?我无所谓。”难得的和气一团,他的风度也不落人后。 “真的无所谓吗?如果……”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前方,薄薄的红唇缓缓吐语:“是要你的命呢?” 段磊快速掉头瞪视着她。哇哩咧—— 段磊很快就有种“要命”的感觉! 她们是有完没完? 段磊掏掏耳朵,揉揉眼睛,怎么也挥不掉眼前“碍眼”的一幕——两个女人搂搂抱抱,一副生死别离的样子。 对于闯荡大江南北、阅历甚多的他而盲,同性恋当然没啥稀奇,只是……针对所有男性的福祉来说,这两个女人在一起,尤其是两个美丽的女人,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丁。 段磊咳了两声,打断那对“小俩口”,“道别完了吗?” “道别?”步姿抬头笃定的应道:“我从来没有说要跟璎子分开,就算是要回台湾,我也会带着她。” “很抱歉,我接受的委任并不包括她。”段磊双手盘胸抚着下巴,摇头回答。 “多带她一个人又如何?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丢下她不管?”步姿坚持到底:“总之,璎子不走,就别指望我会上飞机。” “那也行,你自己打电话给安步云,如果委托人答应,那我也没意见,只不过酬劳方面……” “安啦,酬劳方面我安步姿就可以负责!”安步姿十分阿莎力。 于是乎,步姿拨接了老哥的手机—— “喂——是我……对,我还活着……段磊?他是在这儿……是是,我很感激你替我找了这么位高人,啊?你刚刚说什么?” 段磊点了烟,一旁纳凉去,不再理会他们两兄妹的交谈。 须臾—— “我哥已经答应了,现在他要跟你说。”安步姿将手机递给段磊,同时神情煞是诡异。 接过电话的段磊,首先确认有关璎子的处理事宜。只是,所得到的结果却有明显出入。 “你确定要这样子做吗?”听完对方的话,段磊皱了眉。 “否则呢?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一切以降低伤害为主,对步姿或是对璎子都一样,你应该懂我说的吧?” 段磊当然知道安步云的顾虑。此时带走这个日本女娃,无疑是点燃另一战火。 步云那头继续道:“总之我先答应她,至于怎么改变情势,就看你的了,一句话,我老就托付给你了。” 对好友的“器重”,段磊感觉啼笑皆非:“我实在不喜欢被吓唬的感觉。”把那个怪胎托付他?够了吧。 收线之后。 “我跟璎子是不会分开的,不管走到哪里!”步姿忽然将璎子一把搂过来,冲着他万分肯定的说:“任何人都别想拆散我们!· 段磊眨眨眼,怎么他好像感觉有一股“示威”的味道? 长相清丽,活似日本娃娃的璎子显然较为羞涩,她轻轻推了步姿一下,低声道:“安,你何必这样子……” “不这样子,怎么杜绝别人的非分之想呢?”步姿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 非分之想?呃,凭着直觉,段磊感觉不对劲!“刚刚安步云是不是跟你谈了……些什么?” “就是谈璎子一起回台湾的事啊。”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你说呢?”步姿噘着红唇似在隐忍什么,顾盼生姿甲眸光尽绕着他打转,然后抿嘴轻笑,道:“算了,就直接告诉你吧,也省得你多费心思,你的事我全知道了。” “我的事,你全知道?” “哼!我还以为你会比一般的男人更像个男人的,没想到你做事也是这样子……不够光明正大!” 步姿摇摇头,不以为然的口吻啐道:“虽然你的手段是卑鄙了些,可你不该拿我来当成交换筹码。但是看在你救了我跟璎子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但那可不代表就会依了你那个什么以身相许的。” “我?”指着自己鼻子,段磊千辛万苦的咽下那口气,声波瞬间高扬:“我要你以身相许!?” 错把问号当成惊叹号的步姿,再度重申:“不可能!我明白告诉你,我安步姿就是爱女人,对男人就是没兴趣,你懂了就该死心!” “我也要说不可能!”她那满满是承蒙错爱的抱歉表情,让段磊的指头掉了方向,也让他不得不大声疾呼:“必须让你明白的是,我段磊就是爱采花,对铁树就是没胃口,你明白了就该放心!” 铁……树!? 步姿青白交加的脸色,成了段磊玩赏的焦距——他很满意这样子的效果。 感觉上,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倒多了几分女人味呢。 腰间忽传来的骚动,让段磊转移了注意,大手挥挥.他迳自往外头走出,抛下话来:“你们先休息一下,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乱跑。” 见他转身离去,璎子忍不住问了:“姿,刚刚他说的什么花啊铁树的,我太笨了,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这……都是植物,我也不太懂。”原来笨也是挺好的,早已气炸的步姿心想。 “那铁树也会开花吗?” “会吧……不,是当然会!”步姿的身子忽地一个撑直,一种疯狂的模糊意念在她体内萌芽:“就算是铁树也会有开花的时候!” 最好的是,把那个采花人给刺得满地滚! 收到官月的简讯,段磊来到约见的地点。 “什么事这么急?”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觑了小师妹一眼,段磊抿了抿唇笑了,“如果这让你很困扰,那你就不用说了。” 帜月摇头失笑,还是说了:“你还记得吉野这个人吗?” “那个韩国小伙子金吉野?”段磊点点头。“记得。他是老爷子旧识的后代,如果他没中途退出的话,凭那小子的身手,现在也该是梵门集团的菁英。”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虽然当初他是为了照顾老母亲才退出组识,而老爷子也念着旧情并没有为难他,可是他对组织却有着某些程度的了解,譬如……”帜月顿了顿,正色继道:“催眠绣花针的独门手法。” 段磊皱了眉,“那又如何?” 帜月摆出无可奈何状,“出手搭救松本璎子的时候,我实在被缠得很烦,只好赏他们几针,让他们睡个饱,谁知道会这样子给泄了底呢?松本那边已经找上梵门了。” “你是说金吉野出卖梵门?” “不,应该说是他效忠主人。”帜月紧盯着段磊脸上的表情,“吉野现在是松本家的专属保镖。” 段磊眸光转了转,沉敛的气息中有股波涛暗地汹涌。半晌他问了句:“现在呢?你来找我,是要我对他……” 他眸底的凌冽马上让官帜月摇头,“不,不是的!其实吉野还算知进退,他并没有透露老爷子的身分,只是他代表松本家出面,委托老爷子将璎子小姐找回。老爷子他……” 段磊捻熄烟蒂,哼笑接续她的话:“肯定是老爷子答应了,所以你才跑来告诉我?” “你还笑得出来?难道你不觉得这事挺棘手的?这边安家要你找回安步姿,而那头也要找人……”帜月杏眼圆睁。 “这就对了,安家找的是安步姿,跟松本家找的人不一样,不是吗?” “可是安步姿想跟璎子在一起——” 段磊了声,嘲弄万分:“月儿啊月儿,难怪你一直无法独当一面。你到这个时候还搞不楚咱们干的是什么吗?你当梵门集团是掌管人世间爱情的月老吗?想当一名真正的特务员,你还是太感性了。” “我……”嘟着嘴,帜月不情不愿却也无从反驳。谁让她就是惧怕血腥呢?所以她才特爱使用“催眠绣花针”等类的独门暗器啊! 唉,一个随时可能杀戴战场的女特务,却见血即昏……看来她在梵门永远只有当个小跟班的份儿,难出头喽。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里头难过?”段磊依然谈笑风生:“这就叫情势比人强,我看你不如找个好人家嫁掉算了,毕竟是男女有别,很多事不是一个女孩子家能拚的过。” “那你跟安步姿呢?” “啊?”不料有此一间的段磊怔住,看着小师妹不怀好意的挑衅笑容,他忙着摆摆手,漾开一排洁牙,笑得灿烂极了,“激将法只对那种愚蠢的莽夫管用,对我是没效的。” 官帜月不得不服气,瘪瘪嘴,没好气的应道:“好吧,我倒想看看咱们这位大智大勇的首席特务员,怎么搞定安步姿那个变种非常女,要是让她知迫咱们打的主意的话,我想……一定很精采。” 大口喝完杯底的酒,段磊神情轻松了得。 “既然老爷子承接松本家的委托,那么自然就有义务将璎子送回去,只是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会过问任何执行的过程,只要别伤着了安步姿,那么这两桩任务自然就不会有冲突。总之,我要看着安步姿两只脚平安落在台湾土地的那一刻。” 帜月点点头,“老爷子自然会设想周全,相信他早有安排,这点你可以放心。” “不,这点不能太放心。” “你——”怎会呢?集团里的所有成员,可还没有人敢说对老爷子“不放心”的? 勾唇冷笑,段磊漫不经心地说:“我说傻月儿啁,你好像把另外一个人给忘了。” 帜月愣了愣,顿悟段磊话里的意义,拍额低呼:“滨崎泓!” 段磊哼了声,平淡地道:“松奉家的动机只是找回女儿,自然不会为难安步姿,不过滨崎可就难说了。” 那么,要是先让滨崎找着她们的话……帜月低吟:“万一他对安步姿下手的话——” “那也得看我肯不肯!想破坏我的任务,至少他必须是个活人。”漾在唇际的笑更加邪魅了。 “怕就怕破坏任务的人不是滨崎!我看那个安大小姐不是那种会乖乖配合的人。” “一个丰收的猎人,是不应该介意来自笼子里的挣扎,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掌控了一切。” 帜月无语摇摇头。她太熟悉这抹隐藏在俊逸笑容下的狂佞。 唉,当这男人又“狩兴大发”时,那低磁性感的嗓音就成了出征的号角声。 步姿和璎子两人被迫下榻在这间简陋的小旅馆,这原本也没什么,“跑路”嘛,总得克难些,不过稍晚,步姿就发现真正的问题了。 所有的问题来自那尊“雕像”——段磊,像无视她们存在一样,正在角落专注的翻着书。 两个女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十足默契的瞥向他。 步姿终于忍不住了:“喂,很晚了。” 没反应。 “段磊!你不要装聋作哑!”过度的疲惫让人火气特旺。 他终于扬了头,“谁说我装聋作哑?” “那我叫你,你好歹应个话啊。” “你确定叫我了吗?叫我什么?” “我……”步姿瘪着嘴,果然被她猜中,这男人是故意不应声的。“叫什么都好,反正你知道我是在跟你话就行了啊,是男人就不要这么爱计较。” “那你呢?一定不爱计较?”他笑了笑,书页在他修长的手掌间闲漫翻动。 “我……”听懂他话里弦音的步姿,低声咒骂之后,才没好气的道:“现在很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再度啜口清酒。 “那你知道我们都很累了,想睡觉了吗?”步姿打了第n次的哈欠。 “想睡的话就先睡,我不介意。”他合上书本,马上又取过一本。 唉?有没有搞错?看他一副还不想“打烊”的样子,步姿已经坐直身子,脸部表情也扭曲着,“你不介意,可是我们介意!我们睡觉,然后你这样子……你不觉得自己很碍眼吗?” “有吗?那我就不懂了,我睡不睡觉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你……”猛翻眼皮,乱扯头发的步姿快疯了!“段磊!你给我听好,你要不要睡觉是你家的事,但是,不管你是要看书、要喝酒,都请回自己的房间去!”往门口挥出的指头在下逐客令! “我已经这么做了。” 啊?嘴巴张得大大的,步姿一时没能弄懂,“你的意思是说……” 此时的段磊终于放下书本,将杯里剩余的酒一仰而尽,然后走向另张床,一屁股坐定,“两张床位的就剩这间了。” “你今晚要睡这里?”步姿的声音已然失调。 第三章 “有什么不对吗?”段磊无所谓。 “当然不对!孤男寡女——” “错!”他很快的拦截步姿的话,两手一摊,理直气壮道:“我们明明是三个人,如果我算孤男,自然就不会有寡女……”语气一转,煞是认真的低喃道:“也不对,也许璎子小姐说得上是寡女吧?只是,那我就不算是孤男了,你说是吧?” 她能说什么?涨红脸的步姿,努力控制随时会爆发的怒火,她别过头去,强自镇静的问:“这样子做有什么理由?我只要答案,不要废话!” “那么你先告诉我,换成你是滨崎的话,又该怎么着手找人?”下巴微扬,眸光一绽,段磊肃容反诘,那种狂傲的霸气浑然再现。愣住的步姿,被引导的思路终于豁然,喱了声她猛地抬起头,接触他早巳守候的眼。 赫然发现自己的倒影,锁在那两泓深潭般的眸,她心里陡然一个抽动。像应风拂起的涟漪,某种陌生的颤悸掠过心头。 干嘛?这男人的眼珠子装了电池吗?她快速地别开脸。 “明白了?虽然松本对外矢口否认,但我相信他早已动员所有的关系,就算要来个地毯式搜索,也绝对不是难事,那么,两个女人的宿登记,便是最显着的目标。” “这就是你要我们搬到这间小旅馆的原因?为什么不干脆离开这儿?” “到哪儿去?你上次在大街上被盯哨挟持的原因只有一个,你想彻底摆脱松本家的追杀,除非离开日本,只不过……我想现在你连出境都很困难了。” “难道就要我们一直耗在这儿?” “当然不。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回到台湾,只是时机问题。”譬如将璎子一送回后……也许是步姿的眼光过于殷切,让段磊心里怪不舒服的。 “你说错了,是让‘我们’平安回台湾。”她纠正他的“语病”,口吻煞是认真。 “呃……”,他掉了头,该死!他居然发现那种不舒服是……心虚!? 这没道理!他段磊可没对不起她什么,拿钱就办事、办事好拿钱.他段磊哪里需要顺谁的心意来着? 语气一转,他又是一副欠扁的痞子嘴脸,“在这儿我有关系,所以你们可以放心住下来。” 室内终于再度安静了下来。 段磊知道自己暂时说服了她们,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尤其是对像只刁狐般狡狯的安步姿来说。 就他敏锐的观察,在安步姿顾盼的秋波里,不小心扫着他的,永远是“余波”——段磊不禁悄悄地苦笑。 他的游戏规则面临被颠复的危机!想他这一向风流倜傥的采花郎,居然在这个女人眼里只能“靠边站”?!第一次有女人不拿正眼瞧他。 此时,始终舀郁寡欢的璎子忽然说话了:“姿,我们听段大哥的安排就是了。” “还是璎子小姐懂事多了。”段磊由衷道。 “璎子是很懂事,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天真、太容易相信别人,我肯定她是没听过小红帽的故事,她当然不知道会有披了羊皮的野狼。你说是不是?段、大、哥——”步姿故意拖长的尾音,听来酸溜溜。 “那种故事没什么好听的,那只野狼未免太糟蹋自己的本事,换成是我就省事多了,尖牙利爪一把扑到手,只要一口就能下肚了。” 床边故事的时间到了吗?乐得参一脚的段磊,道得可是声色俱权。 他“投入”的表情却让步姿打了个冷噤。身边的璎子安然入梦,而她却得自个人担心“狼”来了。 她终于还是开口:“虽然你的设想,但是我想……男女睡—起,还是不太妥当……”尤其是跟兽性特强的男人! “哪有睡一起?有两张床的。”段磊朗声回应:“如果你觉得男女睡一起不妥的话,那……你可以过来。”语罢,他拍着床铺以示欢迎。 “段磊!”她真的冲动得想跳过去——好捶他两拳!“不要太过分!” “生气了?”他躺下身子,以臂为枕,修长的腿叠合,颇是优闲的说了:“我还以为你会很乐意被当成男人看待。” 他的话得不到任何回应。 充耳未闻的步姿,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的手在床头灯控处搜索。 “你干什么?” “开电视。” “睡不着?” “是不敢睡。”她直截了当回答:“也许现在的狼人现身,不必等月儿圆。” 他怔了怔,忍俊不住笑道:“我以为你是最不必担心的人。” “你……我担心的是璎子。”啊——气死她了! “嗯,那倒是,璎子的确是个让男人心动的美女。”他平心而论。 飞快睨了他一眼,步姿嗤之:“我劝你最好别动她的主意,否则……” 他有说到自己吗?不过段磊却对她的“恐吓”倍感兴趣,“否则怎么样?” “否则小红帽的故事就要改版了,到时候装在野狼肚子里头的,绝对不是石头。” “是什么?” “炸药!” 段磊眨眨眼,做了个吹口哨的动作,一副难以置信的口吻:“看来你对璎子是真的……用情至深?” “不劳你费心。”她终于找着电视控钮,一个开启,代表拒绝交谈。 事实上,从电视里头传出的声音,已经具备足够的力量去终结任何声音了。 荧幕在暗室里乍现跃动的光影像,像电磁波一样,同时把段磊和步姿两人给“电”麻了。 那是啥? “哼……不行、不行啊……” “啊……喔、喔——” 一连串淫声秽语传自荧幕里那对交缠的男女。 步姿来不及反应,隔壁床传来怪笑声了:“你确定要让他们陪着守更?” 深深吸了口气,她不理会他的揶揄,掉头重新调转频道。 终于换了不一样的—— “别怕,姊会疼你的……” “嗯嗯……” 不同的是,角色换成了两个女人。 “也许你认为这样子会更好。”身边那个人又多话了。 后——这家旅馆是不是真的想换新电视了?忍着砸电视的冲动,步姿索性关上电视杜绝所有“闲话”来源,然后倒头就睡。 侧过身,借着两床中间小茶几上的夜灯,段磊望着裹在棉被里的人形。 “你真的放心睡了吗?” 棉被火速掀开,她压低嗓门,咬牙切齿:“你呢?你一样不放心睡觉?是不是生怕睡着了,脖子一不小心就给人扭断?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有时会犯梦游的。” 暗夜里他绽着格外醒目的一口洁牙,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室内。 “那你可得小心点,梦游时别游到我床上来,我的睡癖一向不太好,一不小心还可能把你当成棉被。” 步姿望了望那条他蜷在裤裆间的棉被,全身一僵,耳根处的灼热感也迅速扩开。 翻过身去,这次她真的决定再也不出声了。可是,躲入被窝里,她却更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哼!怎么搞的,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像个小女生一样“小鹿乱撞”起来? 肯定是近日过劳所引起的“心律不整”,对,她只需要好好休养,等明朝旭日高升,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翌日,当步姿醒来睁开眼睛的同时,她第一个动作便是望向彼床—— 咦?人呢? “你在找段大哥?他早就出去了。”坐在梳妆台的璎子转头说。 她有说找他吗?步姿揉揉眼,呆坐在床铺半响。 “一大早就发呆,你在想什么?”璎子纳闷着。 “我在想……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的?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在怀疑,我真的睡着了吗?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而且还睡得这么沉? 璎子一听失笑道:“你当然睡着了,而且你看……”指着窗外一片明朗的阳光,又摇头;“都已经快中午了。” “那……你起来很久了?’步姿忽然想到什么,语气紧张起来;“姓段的那家伙他……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嗯?”眨眨眼,终于意会过来的璎子,白了她一眼,嗔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醒来的时候,段大哥刚好要出门,他只是交代两句就走了,瞧你把人家说成那样,我觉得他不像个坏人啊!” “我也没说他是坏人啊,再说,有时候最可怕的,不一定是坏人。”拨着乱发,步姿冷冷勾笑。 “我还是不懂。” “你……”望着一脸茫然的璎子,步姿忽然开始欣羡起她那种不知人间险恶的单纯,就像一块纯净的白布,让人不忍蒙尘。 叹口气,步姿轻快跃下床,挨近璎于笑道:“简单的说,如果我们知道他是坏人,那么我们就知道防范,自然就能减去杀伤力,这样子你明白了吗?” 璎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马上又皱眉:“可是这样于生活不是太累了吗?” “生活就是这样啊,不断的挑战、不断的学习,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了,学走路,学识字……”盥洗室不断传出步姿的声音,直到被哗啦水流声取代。 经过一番梳洗更衣,步姿再度恢复神采奕奕,黑色皮革裤装套上马靴,无瑕的姿容融人自成一格的英气,她,帅气得让男人嫉妒。 “走吧,我带你出去走走。”她勾着璎子,意气风发。 可是璎子却迟疑了,“不行呐,段大哥他出门时;还特别交代我们不要随便出去。” “又是他!那……出去吃个东西总可以吧?你早上吃过了吗?” 璎子低下头,可怜兮兮的说:“我一个人不敢去吃,所以只好等你醒来。” “你可以叫醒我嘛。”步姿抚额低吟。 “我看你睡得那么沉……”璎子低下头,声音愈来愈小:“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用这么累,都是我连累你的……”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你忘了啊,当初我们在美国念书时,要不是有你照顾,我恐怕早就病死在异乡了。这次既然来了,我就不可能不管你的事。” “可是……”璎子忧心忡忡,“我是真的很害怕,你不了解,我父亲他现在一定恨死你了,我实在不敢想像他会怎么做……”. “只要我们登上飞机,然后咻地走得远远的,想怎么做都随便他,只是他就没那个能耐断送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了!放心,一切有我在!”拍拍璎子的肩膀,步姿豪气万千道。 “谢谢你,姿。”璎子还是很担心,“可是段大哥说这可能很费事,以我爸的势力,只怕我们连出境都有困杂……” “干他们那行的,不这样子说怎么能敲到好价钱?你别信段磊那套唬人的本事,而且话说回来,就是有困难才会找他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段磊他要负责处理好的。”想想,步姿改变主意:“这样子好了,你还是在这儿等我买东西回来。” 在璎子的叮咛下,步姿单独跨出旅馆。 从餐馆外带点出来的步姿,走在街道上,却在不远处瞥见一抹不算陌生的身影。 是当时段磊座车内的那名俏女孩。她正和一名平头男子低头私语。 步姿正在犹豫是否要绕道闪人,那名男子忽地朝她的方向走来,她一惊,本能地往店家招牌隐匿。 隔着巨型盆景的步姿瞄了眼,只见他怪是神秘的压低着头,疾步走去……臀着那男子的侧影,她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男子究竟是谁?可是,步姿就是记不得曾在哪儿见过面。 掉头再望去,已经不见俏女郎的身影。 步姿加速脚步回到旅馆,一进房间她整个人就被震住了。 是那名平头男子?! 一见步姿出现,男子顺手将璎子扯到身后,戒备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他操着特殊的日语腔调:“安小姐,我是来接璎子小姐回家的,警告你别乱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哇哩咧!想她安步姿自懂事以来,什么时候能够“别乱来”了? 她哼着笑,“那正好,我还担心你要是太客气了,那我就不好意思劈了你的狗腿呢。”又是一条走狗! 马步一跨,安大小姐拚啦! 段磊伫立在房间门口,五根手指头,留着四缝;缝里有他惨不忍睹的表情。 唉、唉、唉——瞧着那头正在搏命厮杀的纤细身影,他叹息连连。 该出手吗? 从金吉野只守不攻的招术看来,段磊信在已达某种默契的情况下,他不至于会伤着她,不过,并不代表安步姿就不会受伤。 谁让她这只小母鸡不自量力,拍拍翅膀就妄想一飞冲天抓老鹰? “唉啃——”砰地撞墙,接续着她的惨叫。 金吉野两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不是说了,别伤着她?段磊揉着眉心,他该怪吉野闪得太快,害她扑空吗?还是骂那个该死的蠢女人净使蛮力?不知安步云是否介意送回来的妹妹脑袋撞坏了? “住手!不要再打了!”惊魂甫定的璎子总算代替他喊出声。 要始终没在“打”的吉野服从没问题,只是步姿可不依了。 “璎子,你别怕,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她抹了把脸,再上! “姿……”璎子抓住步姿,然后抚着她臂上的瘀伤,不由得悲从中来,“没有用的,你打不过吉野的,他是我爸身边功夫最好的保镖,我不要你再为我受伤,我还是跟他走……” “不行?”步姿紧紧握着璎于的手,坚决地道:“你不能跟他走!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由着他把你拖往地狱去啊!” 她哭了?!段磊眸中加深了颜色。步姿哽咽的语调,让他倍感震撼! 虽然他不懂,也真的无法理解两个女人间的情深义重,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头有种模糊的不快——针对老爷子这次的任务安排。 冷眼旁观的吉野,似乎很不服气,“我是带她回家,不是拖她去地狱。” “那就是地狱!”安步姿火大的掉头吼了:“她这一回去,就要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么接下来呢?那种日子跟地狱有什么两样?” “璎子小姐……不喜欢滨畸先生?”簇火在吉野眸底跃动。 “废话!她要是喜欢他,我又何必带着她逃出来?那个滨崎根本是个表里不一的坏蛋,他对璎子根本不是真心,璎子要是嫁给他,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那么,跟着安小姐,她就会幸福了吗?” “我……”步姿吉野问倒了,她支吾了老半天,“至少我不会害她,我是真心为她好。” “如果真心为她好,就该让她回家去。就算小姐不想结婚,也不能一走了之,对她对你,都是最坏的方法。”吉野掉头对着璎子,表情也缓和多了,“夫人为了小姐,担心的病倒了,如果我今天无法带你回去,那么照着老爷的吩咐,你应该知道安小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耳闻母亲病倒,复加对步姿不利的现况,璎子哭出声来,“好,我走,吉野,我跟你走就是了。” “不,你不能——”步姿应声倒地。 吉野终究还是出手了,就这一拳。 四周归于沉寂,只剩段磊静静的接着怀里那个“讨打”的女人。 片刻后。 段磊忽然好怀念方才的气氛。 “你为什么不在?你去哪儿了?你刚刚怎么不出现?你说啊!你说过要保护我们的,结果呢?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连个鬼影也不见……呜……璎子她带走了啊……”她醒来乍见他的那一刻,就破坏了原来静谧的气氛。 任由着她发泄的段磊,心里开始想着——真亏吉野刚才那一拳,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也有小鸟依人的恬静模样。 他可明明记得清楚,刚才静静依偎时候,她梨花带泪的可爱样子,让人怀念得想再重播一遍……也许必要再补个一拳? 应他的念头,拳头果然挥出——但不是来自他的。 步姿抢着拳头往他的胸膛一阵胡乱捶打,段磊只是皱着头检讨自己——自己哪来的耐性容她这般撒泼? 这头打人的倒先喊起疼来了:“啊,好痛——” “歇个手,先擦个药吧。”他望着她手肘一大块的瘀血。 她真的歇了手,只因为他过于温柔的嗓音。一个抬头接触他的眸子,“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少假惺惺!”她抓着他的上衣胡乱一抹,然后快速起身忿忿地道。 低头望着那件喷满眼泪鼻涕的顶级羊毛衫,段磊咧嘴笑了,“还好,被打个半死,总算捞到这件挺有价值的衣服。” 这男人在扯什么鬼话? “能收藏安大小姐的眼泪,当然很有价值了。”他说的是笑话。 可是步姿却笑不出采。她一想到璎子,就难掩鼻酸。 她忽地想起什么,上前猛然捉住他的手腕。 “你不要在这里说这些五四三的,我要你现在就去救回璎子,不论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她的手顿时被大力挥去:“啊——很痛唉,你在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忘了痛的滋味。”段磊心里有种莫大的不痛快,虽然无法理解缘由,但他就是开始无法容忍这个蠢女人的过度痴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干嘛?他的脸臭成这样?步姿摊着手,好笑至极的口气:“我现在是给你生意耶,而且我敢说我忖的酬劳绝对能让你满意——”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满意?”一种疯狂的念头让段磊脱口而出:“如果说我不要钱呢?” “那你要什……”尾音没出来,瞠眸的步姿,显然已经知道答案:“你下流无耻!” 后!他要人!单看他那副色眯眯的样子,她就知道他想动她的念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这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我总得计算一下投资报酬率。” “乘人之危,你算什么君子?”至于“窃窕淑女”嘛,步姿仰着小下巴,可骄傲了,“怎么?阁下现在不采花,对铁树开始有胃口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璎子是铁树了?”他眨眨眼,表情好无辜。 “你——”她的眼睫跟着他扇呀扇地,声音开始走调:“你是你要的人……是璎子!?” “不然呢?我还会要谁?”他又有了个新发现——原来憋笑也不是简单的事。 尤其是看着那活似了几吨火药,在眼前“闷爆”的扭曲嘴脸,段磊就真的忍不住了。 “有什么好笑的?”恼羞成怒的步姿,狠狠瞪着他,然后掉头走人,“我自己去救她总行了吧!” “不行。”他挥出的手臂,像探囊取物,轻易地将她攫获。 “你放手,放开我……”擅在他胸膛的步姿嚷嚷:“再不放手的话,我叫非礼了喔。” “那一定会有人来恭喜你的。”段磊笑得好开心。 “段磊你!”步姿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却又苦无力量去反制,甚至她发现自己愈是挣扎,压迫感也随之增大,尤其是他顶住自己的那部分…… 第四章 段磊敢发誓,一切“非礼”纯属无心——有关他生理上的任何反应,她的肢体动作也该负相关责任。 步姿很识相的不再躁动,她喘口气,乏力道:“就当我求你,你放开我,让我去救璎子,好吗?” “你这一去,不但救不了她,结果只是害了你自己。难道你就不怕连小命都丢了?”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 “你……”望过他的眼,她迅速低头。是方才使力过猛吗,怎么这会儿的她竟觉得头昏?“你是怕我死在日本,就领不到酬劳了?” “当然。”他应得好快。 头昏缺氧之后,还可能犯狭心症吗?步姿就是胸闷得难受。 “那好,哥哥给的数字,我加两倍,只要你放手,那么我的死活就不劳你费心了。” “这个价钱很诱人。”他突地托起她的下巴,“不过我想,如果可以一次赚到你们两兄妹这笔生意,那就更迷人了。” “你……”被强迫掉人那对深潭,她被那黑黝眸底的光影吸引住了。步姿心头一慑,她真的无法想像,他怎能笑得这般……不负责任?! 对,就是不负责任! 他口口声声对她没胃口,却老是拿那双迷死人的眼睛来“电”她? 最可恨的是,她都已经再三声明自己只爱妹妹的癖好,敢情他是记不牢自个儿的性别,吃饱撑着穷搅局吗? 她快速的弹开身子,让段磊的笑意更浓了。 他喜欢她的回避,那代表……她有反应? 不对,他随即纠正自己——他犯得着希冀她的“反应”吗? “想一次赚个够,也得你有那个本事。”她不屑的撇撇嘴。 “不,应该说是我有没有那个意愿。”他毫不在意的耸肩,“至少你老哥那笔是跑不掉了。” 她斜着眼望向他,“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一定愿意跟你回去吗?” “不,我把握的是你一定会回去,但是跟你的意愿不相干。” 哈笑了声,步姿好笑之至,“敢情你还能来硬的?你想把我打昏了拖上飞机吗?” “真有那个必要的话,你大可放心,我下手一向很有分寸,不会见骨的。”对着她睁圆的眼珠,他凉凉接口:“不过我是比较喜欢你自动登机。” “那可糟了,我这人喜欢的好像很少跟别人一样呢。” “我不觉得啊,至少喜欢漂亮妹妹这一点,咱们就没两样。”他涎笑。 “当然不一样“我跟你绝对不同!”打死她,她也绝对不苟同:“我才不像你那么龌龊!” “我龌龊?” “难道不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处处留情,只会玩弄女人,根本是个不负责任的花心萝卜!”她指控道。 “那阁下你呢?号称要改变造物生态、风流不让须眉的安氏大小姐,如果我记的没错,来到日本之前,你卯足劲儿的学人家赛车,不就是想博得美人欢心?而现在又为了璎子拚死拚活,这就不是处处留情了? 至于说负责任,如果你指的是给一张证书,然后生个一窝小孩、守住一个屋檐,那么我承认自己是没办到,只是让人怀疑的是,你,办到了吗?” “我……”步姿涨红脸,“我的情形跟你不同,反正……你不懂就是了。” “也许吧,我也不需要懂。”将翻倒的椅子抓正,段磊开始不理会她,迳自饮酒。 冷不防的,他手里的酒杯被步姿抢走,然后杯底的液体也快速灌入她的体内。 他抬头怪笑,“喝醉了可不好。” “你想太多了。”步姿索性自己倒酒。 “嗯,那倒是,你是干杯不醉的女中豪杰。”托着下巴,他噙笑欣赏着她益发娇艳的脸庞。忽地,由衷的话出口了:“其实女人像你这样子,也挺有味道的。” 斟酒的动作告停,步姿睨着满脸诡笑的他,“我警告你,不要拿我寻开心!” 段磊摊着手,无辜的表情喷声连连:“我怎么可能指望从你身上寻开心?倒是你有必要寻自己开心。” —声低叹,他玩世不恭的笑容净是嘲意:“你以为执着很伟大吗?往往失去的才算是永恒。” 步姿眨着迷惘的眼,唇瓣蠕动了老半天。 “不懂我的话,就直接问,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倔强。段磊摇摇头。 “我才不是不好意思。”步姿是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懂他的话,她不以为像他这种人也懂得感情。抱着姑且听之的态度,她无所谓的说:“你爱怎么说随便你。” 然而,才仰头交会,她的视线就被定住了。 只是要他随便说说的,不是吗?怎么他的表情如此专注?而偏偏那种专注又是这般该死的慑人心魄? 他性感的唇线偎着杯缘轻啜,透过琥玷液体的目光似在荡漾,低沉的嗓音一波波地传到她耳里——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是这么说的吧?看来这死人骨头留下来的玩意儿,现代人还是很捧场,但偏偏人心不古。 大家都在歌颂着梁祝的凄美爱情,可是毕竟千古呆瓜也就是那么一对了,因相思病死的远远不及感染性病死的人多。” “那是你个人的心得报告吧。”她忍不住笑了。 不以为忤的他,续道:“都一样的。伟大的情操每个人都想套用,就怕最后只成了一种想像。想像着非君莫属,想像着拥有的幸幅光圈,结果呢?好像有那么项调查显示,终成眷属的有情人想像另种选择占大半比例,几个人重新来过还会回到原点?这代表什么?就是人性。人呐,高等动物也是动物,不过就是多了教化罢了,这泼猴取经也能得道的。什么是朝朝暮暮?就因为失去,然后那股得不到印证的想像力,就拖着像你这样子的笨蛋开始去自寻苦恼!” 听得正人神的步姿,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被拐了个弯骂了一顿,她瞪大眼,“你骂人?” “如果能够骂醒你的话,就算我的功德一件。我说错了吗?你认定璎子的婚姻一定不幸福吗?因为你认为自己才是最爱她的人;失去她,你痛苦难受?那是因为你相信失去的是唯一。但是,过些时候呢?他们贤伉俪会手牵手笑着出现你眼前,而那个时候你身边也有新欢了吧?把自己想像得太伟大,只是一种包袱罢了,倒不如像我这样子,没错,我就是风流成性,可是我快活自在!” “你……你是在自暴自弃!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爱!”步姿明明打算由他瞎扯的,反正也无关紧要,只是这会儿,她就是有那种强烈的意念想驳正他,她就是不能接受这种“看不惯”的感觉。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爱?”眸光自密睫射出,段磊原有的讥诮颜色逐渐褪去。 “我……我不知道。但是就像你说的人性,因为爱而想跟对方厮守,这本来就是人性!我相信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算是不能在一起,也会希望对方幸福快乐,你根本不懂得爱一个人的心情,也许你根本没爱过,所以你才不能理解什么叫奉献,什么叫无怨无悔——” 啪啦掌声倏地响起。 段磊用力的鼓掌,然后粗着嗓子喝道:“好!好个安大情圣!” 扬眼望了那个鼓着腮帮子的女人,段磊竟有种英名的烦躁。 打断她的话、挖苦她,都是故意的。 他不想继续听,因为那句句都是否决自己的企图;而最槽的是,那张否决的脸竟是那般叫人动容! 步姿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她开始懊恼——自己是哪条神经坏了,居然在跟这个痞子“谈情说爱”?这妖精怎么修,打出原形也不会是人! 那头说的果然不是“人话”:“看来你对璎子的感情是真的至死不渝?要不要来个实验,证明你对其他人都不会再心动?” 实验?“我没兴陪你玩!”她臭着一张脸。 “这点我们绝对可以达到共识,你放心。”十分理解的他猛点头,口吻忽地一转,他亮了两眼,“你看月儿怎么样?” “月儿?” 话才落,门板乍响。 步姿本能的望向段磊,眼里流露着紧张。 “别怕,有我在。”段磊神色自若起身,穿梭之际拍了拍她的肩头。 “我哪有怕……”步姿想挥掉他的手,这种被当成小女人保护的感觉乱别扭的。 啥时她需要被男人保护了?她是安步姿,她是女英豪……可心头就是一阵奇异的骚动。 “说人人到,月儿,你来得正是时候。”门口他传来的话让步姿回了神。 待步姿定睛,脸色登时刷地一沉。 来者身影像剑矢刺入步姿的脑海深处,然后挖掘出辛辣无比的记忆! 不察有异的段磊,还兴致高昂的介绍着:“我的小师妹官帜月,那天在车上你们见过的,而且你还夸过她很可爱的,你忘了吗?” 是喔,她怎么能忘了?步姿开始懊恼自己怎么忘了大街上的那一幕。 当初和金吉野神秘交谈的人,就是这个月儿——段磊的小师妹,如此这般的话…… “我要杀了你!”娇喝一声跃起,她手握开瓶器,猝然架往段磊的颈子。 不妙!当段磊穿越的视线落在官帜月时,他的眼闪过这样子的讯息。 不出三秒钟,段磊抱住了已经昏迷的步姿。 “我是一时情急才对她下手……”迎着段磊的眼神,官帜月转着尾戒,不安地讷讷道:“不过,我用的是最轻的,她很快就会醒来的。” “有多快?” “呃,一般的话应该是……是三天吧?”帜月闭着眼,低吟。 一番沉思的段磊,忽然扬声道:“很好!就三天,够我用了!” 呃?她张开眼,正好瞧见他把人儿往床上搁去。官帜月的舌头僵在嘴里。 够他用……“用”啥? 三天后,当步姿睁开眼的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感谢母亲大人平日的诵经礼佛。 原来天堂的“装潢”美得这般现代?难怪“忙”了一辈子的人们,挤破头都想过来。这的确是个合适休息的好去处。 柔软舒适的床、温暖的丝缎锦被……美仑美奂的布置真的让她看傻了眼。 原来“败家”的,不只凡夫俗子而已?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还能上得了天堂的步姿,这会儿是乱感动一把的。 这会儿她发现自己要感谢的人太多,除了帮她消业障的老母亲,更感谢高中三年收留她的五间学校;感谢大学里每个帮她答数充人头的同学们;感谢所有在她身上没能灵验的诅咒,她才能合格“入门”…… 不对,这不是她上天堂的原因! 上了天堂,是因为她死了;而她死了,是因为—— “哇靠!”她弹起上半身,骂了出口。是段磊!还有那个死三八……呃?这算口业吗? 步姿四处张望,轻舞的绣花窗帘闪烁着金光,?她发现半敞的窗口竟递射着阳光? 眨眨眼,“咕咕”两声让她瞪着自己的肚子。 死人会饿吗?那么…… 哇哈哈,她没死,她还活着……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步姿,只差没跳起来狂笑。 只是,这不是小旅馆啊,诸多揣测的她一阵暗暗惊疑,随即决定下床。 就在这一刻,她才赫然发现,自己两只腿竟僵硬得毫无知觉。 她残废了?那对狗男女居然害她成残?怎么会这样子? 当时她明明记得段磊并未出手,只是,臂上突地一阵刺热,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又是哪儿?卡姿警觉地意识到,此地绝不能久留!只是任由她捶打,两腿却还是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房外传来交谈声,步姿立刻躺平,同时闭上眼。 进来的人是段磊,还有他的小师妹官帜月。 当步姿发现他们似乎忘了床上的她,聊得十分起劲时,原来的紧张又转为一种怒气了。 “你真的去跟璎子见面?”官帜月一句问话,让步姿心头一惊;段磊跟璎子见面? “为什么不?你明知道像我这么多情的人,就是拒绝不了美女。”他惯有的轻佻语调传来。 “后!我看你不是多情,你是疯了!”帜月啐骂。 对,骂他,最好是砍他,把他给剁碎、绞烂!只能暗地咒骂的步姿,已经先疯了。 帜月又说了:“难道你不考虑老爷子那边?老爷子已经知道璎子找到羽婆婆那边的事了,既然他不回应璎子的求救,就代表不希望我们插手啊,可是你却私下去见她,这不是摆明……” “违抗?”段磊依旧洒脱置笑,“我没有违抗组织。你别忘了,组织是不反对私洽生意的。” “生意当然可以私洽,只是,赚钱还有很多门路——” “门路每个人不尽相同,刚刚好的是,你跟我是一样的。”他不让帜月接口,迳自道:“风险最大的,不过就是赌命而已。难道你不也是这样子?否则你也不用来到梵门了。”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也敢赌,只是我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赌。”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清楚?” 帜月嘟着嘴,“如果你清楚的话,就不会不顾老爷子意愿,自己接下璎子这笔生意了。” “谁说我接下她的生意?” “你是说——” “不收钱,就不算生意。” “你、你……”月的声音听来像见了鬼似的。 他居然不收钱?!“你不会是真的爱上璎子了吧?” 他……爱上璎子?一瞬间,步姿的心充斥着奇怪的感觉,似是微刺,也像灼热。 “举凡美女,我都爱。”他阴阳怪气的笑应。 听闻他对璎子的“非分”之想,步姿被自己莫名的感觉给震呆,还来不及厘清之际,突然又听见自己的名字。 “她呢?安步姿也算是美女吧?”官帜月丢下问句。 怎么没声音了?他怎么不说话了? 当步姿发现自己竟然竖高着耳朵,就为了等待这个答复时,她想痛骂的人是自己——狗屎!安步姿,你实在是无聊得可以! 帜月那头却传出很开心的笑声。“难道你对安步姿一点意思也没有?那你又怎么会让她住进来家里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向来是不把任务带回家的,冲着这点,你对安步姿很特别喔。” 真的吗?他对她很特别?呃,不不……不对!忙不迭地更正“重点”的步姿,警告自己——原来这是他家? “月儿,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他的声音略带不悦:“我想这个时候,你该关心的是自己的杰作吧。” 忽地,一道黑影罩来,让步姿立刻屏息。 是段磊,他走向她了。 感觉他的手放在她额头,步姿的心一阵收紧。 放开,别碰我……停下来,不要摸我的脸……他的指头一定长了茧,否则怎会有这般的微刺感?要不,他一定精通穴位,才有那个本事让那股热流随着他指端…… 他的指头在她脸庞游走,目光也驻留不去。 “你不是说三天就会醒来的吗?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他间着小师妹帜月。 “那是一般来说,可是我不知道她算不算一般人……好啦,你别瞪人了,我又没说谎,只不过是有些后遗症罢了!” 后遗症就是半身瘫痪?!步姿几乎要破口大骂。 帜月紧接开口道:“也没什么啦,我的催眠针使用的特效药,可是承自古埃及木乃伊原理,又经过密法修练的,说是催眠,其实是封锁血脉、让人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就算不吃不喝也死不了人的——” “说重点!”段磊揉着眉心。 “喔,重点就是……她醒来后除了会待别饿之外,就是一开始会有局部的僵硬,但是等血脉舒畅之后,就会慢慢好起来,我那儿有些特制的药材,让她泡一泡会快些……” “你怎么不早说?” 帜月不服气了:“我怎么知道你想让她早点醒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两天的时间就够用?” 两天?够用?连串的问号,让步姿放松的神经再度绷紧。 “她沉睡的样子很美喔?”官帜月读着他的目光。“就是不知道这个睡美人需要什么样的王子来kiss?你难道不想试试这个奇迹?” kiss?他敢!?步姿在心里咆哮。 他夹带笑声的低语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这些天足够让我试出很多奇迹了。”如果他想的话。 试、试过了吗?天呐——这个猪头究竟对她“试”了什么?不会吧?难道她真的睡死了不成?暗暗呼天抢地的步姿,忽然听见段磊交代着官帜月准备药材。 又想干嘛呀? “等你送药过涞,我就开始帮她泡澡。睡美人是该先洗香香,才不会委屈了王子的kiss。” 泡、泡澡!?步姿全身疙瘩直冒,不住哀吟。她……让她死了算!想她是何等冰清玉洁,怎么能自己视为最不净、最最鄙夷的“动物”来侵犯? 各路魂魄请借过,诸家神明请带路,还是让她回天堂去的好,省得在这儿受这人的凌迟…… 待他们一起离开房间之后,步姿马上又坐起。 不行!她得逃! 正在懊恼着两条腿不听使唤,此时,惊喜却来了。 动了,她的腿开始有了知觉……直到完全恢复的那一刻,她冲向大门—— ooxx!紧闭的门板,无言地承受她所有的咒骂字眼。 沮丧的垂坐梳妆台,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窗口!窗是开着的! 步姿兴奋的趋近观察,马上皱了眉。她所在的地方是三楼,这么高……临着楼台是马路,而马路旁的是一株大树……她两眼再度发亮了。 如果她能攀爬到那棵树的话……二话不说,顺利从抽屉里找了把剪刀,然后打开衣橱,举凡能派上用场、皮尔卡登、范伦铁诺、polo的榇衫、衣裤一律剪、剪、剪! 须臾,她完成了史上最昂贵素材的“绳梯”! 绑好布条,顺势往下爬呀爬……在靠近树干的那一刻,她蹬腿一跃,美呆了! 但踩上树干的那一刻,得意的她,好想仰天长啸—— “救……救命啊——”在群蜂漫舞中抱头的她,肯定是惨透了。 第五章 “睡美人”醒来撞了邪,然后摇身一变成了“女泰山”? 当管家美英子一句“后院出事了”的急报,段磊赶赴后院的那一刻,瞪着那个倒挂在树梢上尖叫的女人时,他不得不这么想。 扔了特制的迷你烟火炮弹,吓跑了群蜂,费了一番工夫,才将悬挂在树上的她给救下来。 回到地面,他不由分说地拎着她,绕过前庭。 步姿惨白着脸,早巳失神的步伐也任由他摆布。穿过庭院,回绕耳边是鸟语啾啾,扑鼻丽采的是阵阵花香,直入大厅,豁然展开的精致铺陈…… 然而,一路恍惚的她,根本无心观察“敌营”,她只是很绝望的发现——她是上不了天堂的!因为上帝根本没有与她同在,否则,她也不会一爬上树,就踩着了蜂巢…… 一路恍偬的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这个一度她视为“天堂”的地方,此刻,却成了她眼底的“地狱”——已记不得谁曾经咒她下十八层地狱了,最好别让她想起,否则铁定撕了那人的乌鸦嘴! 不过如果能够,地狱的电车可否稍候?等她先宰了眼前的这男人再上路。 “还是关起来的好,免得你一个不小心,又吊在树头上成了人肉秋千。”他将窗户封闭,掉头故意地说。 他的“幽默”对她来说,只是更大的讽刺:“你少装了。你明知道我不是不小心的。” “喔?”食指搓着挺直的鼻粱,段磊一副恍然貌,“现在我终于相信你有梦游症了。” 他吊儿郎当的模样让步姿更恼火,她低吼:“我不是梦游!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还清醒,就因为这样子,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逃出这个魔窟!” “魔窟?嗯,这个我喜欢。”不愠不火的他,仍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你家。”哼,想诓本大小姐吗? 他听了频频点头,“也算是,我是四处为家的人,像这样子的休息站都算是我家,虽然比不上安家的豪华,但是还是得请你将就一下。” 瞧他说得多么委婉,好像她不肯将就的话,就是自己的不通情理?步姿像想到什么似的,眯眼问道:“那么一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带我跟璎子过采?却把我们送去那个老巫婆那儿?” 一听她对羽婆婆的恶评,段磊咧嘴大笑,“羽婆婆要是知道有人这样子叫她,她会乐得睡不着觉的。” “变态!这叫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 她的刻薄赢得他的附和:“嗯,我赞成,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态了,我好像是真的没那个理由打破自己的原则,把任务带回家采的。” 步姿眨眨眼,开始有些理解了。 她对段磊来说,就是象征“任务”,同时也代表着某种“麻烦”;所以,做好公私分野,不过是一种自卫措施。 然而……他最后还是带她回家来。 帜月的话又在她耳畔响起。 他对她特别?难道说……他熊熊“煞”到她!? 段磊掉头,挑眉打量着她的狐疑,一抹恣笑马上绽开。 “虽然说我很介意自己的领域被打扰,不过就冲着安步云的面子上,算你特别点,当然啦,我还是会跟他多算这笔帐的,算是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吧。” 步姿的脸瞬间着火,她恼羞成怒的啐骂道:“什么领域?我看是让你能胡作非为、为所欲为的贼窟吧。” “耶!你又猜对了。”他很用力的给她喝采:“你真行,居然一眼就看穿!在这个房子里我就是国王,是可以尽情做爱做的事。” 啊——气死她了!步姿好想尖叫,“随你便,本小姐没兴趣知道,现在我只要离开这儿!我不要再待在这儿了!” “那么,璎子的事你也没兴趣了?”文风不动的段磊,凉凉地抛下一句话,让她歇斯底里的声浪在门口处戛然而止。 然后,他稳如泰山的“接收”她那具像装了弹簧倒弹的身子。 她冲向他,抓紧他的双臂:“说,现在到底是怎么样?情况是不是很糟?” 他迎向她,摊开自己的怀抱,“现在我想不算太糟,只要你不是一直抱着不放的话。” 呃?自他怀里跳开的步姿,拍拍衣衫,像是惹了啥不净的东西,忿忿地道:“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他却像听见了啥惊人之语,“你也会在乎体统这玩意儿?” 步姿愣了愣,很爽快给了答复:“我是不在乎。可是不代表你就可以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他嗟笑,“要是我早就已经摸遍了呢?” 青天霹雳!“你对我……你——” 他却蛮不在乎的扬手一挥,“这么紧张?那会让我误以为你还是处女呢。” 她脸上对他的话回应着奇怪的表情。 “你?”他不解的表情维持不到三分钟,随之恍然状直摇头,喃道:“不可能,这……应该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的怀疑很呕人耶! “你居然还是个处女!?” “算你聪明。”所以喽,针对这一点他的“不确定”,足可叫她宽心……嗅!不,他岂是不确定而已,他甚至还嚷着啥来着?不可能!? “你刚说什么不可能?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很随便喽?” 闪掉那可能在他胸口截个“天窗”的莲花指,段磊倌誓旦旦的否决了:“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这样子想?我只是不知道……原来现在的男人都这么的洁身自好。” 他的话俨然成了一抹鲜红,是斗牛土手下挥扬的那方红布,尘烟漫天之中舞向斗牛那锐角…… 他是故意的,他存心撩拨她的情绪。闭目、吸气、吐气,再吸气……睁开眼来,步姿拒绝当那头被摆布的蛮牛。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璎子的情况,希望你能明白告诉我。”清着嗓子,拢拢秀发,仪态万千的佳人再现。 失去战场的斗牛士是会寂寞至死的,段磊语带慵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居然肯为了璎子如此忍气吞声? “你当然要告诉我!”她觉得他的答复很不可理喻。“璎子会被带回去,全是你们设计的,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全要你们负责!” “放心,她好的很,她已经答应嫁给滨崎了。”说完,他开始掏耳朵,预防随时可能来临的“鬼哭神嚎”。 只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料错了。那个女人就像一尾死鱼,凸着两只眼珠子,动也不动。 “你……”如果可以让他试试她的鼻息,那么至少他不用那么记挂“死不瞑目”这句话。 他在说谎!脑子快速转念的步姿,自知多问也是枉然。她暗忖着另寻他法。 “你也不用太难过了,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你——” “什么时候回台湾?”她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当然是愈快愈好。” “那么是不是在回去之前,我都必须住在这儿?” “住这儿不好吗?还是你想回去羽婆婆那儿?” “我不要!”打死她也不肯。说什么小旅馆,根本就是男女幽会的大本营。 “那你就乖乖待在这儿,等班机确定了就送你走。” 她毫不思索的点点头。 这么乖?就从这个点头开始,让段磊的脸上出现了极度的“不适应”。 他顿了下,盯着她饱含深意地道:“只是你可别再造孽,那些可怜的小蜜蜂已经被你吓坏了。” 步姿这一听,马上杏眼圆睁。现在是怎样了?扮个“卒仔”都这么难吗? 她被叮得痛死了,他居然是在替那些蜜蜂抱不平? 紧紧握拳,她的声音气得打颤:“被叮的人是我欺,你这人真恶毒,我看一定是你故意养那些蜜蜂的!” “也是我故意叫你爬上去踩蜂巢的?你对它们来说,算是私闯民宅的现行犯,叮你是很公道的……”他顿住话,才发现她的眼眶已经转红。 不会的,这女人不爱哭的,她不可能这样子就掉泪的…… “哇啊——”山崩、地摇、泄洪……全在安步姿扯开嗓门嚎啕大哭的那一刻发生了。 肯定还有雷电,然后往段磊顶上劈落,让他焦成炭色。 口瞪目呆的段磊,愣在原地。半响,一个深呼吸,他低着头走向柜子,开始乒乒乓乓的翻动…… 郁闷多时的步姿这一哭出来,忽然觉得心凉脾透开。原来哭也是件这么爽快的事?她愈哭愈带劲儿,不能将所有“不轻弹”的泪水给掏尽。 只是……她很难不去留意他的动静,尤其是他走往衣柜的那一刻。 “呜……”瞧见他面对衣柜打颤的肩,干嚎的她拼命揉着眼睛,两只眼珠子开始梭巡屋子里任何可能的“防身武器”。 “你——”段磊掉过头来,顺手抓了把那堆“碎布”丢向她,牙齿在喀喀作响。 “好痛……都肿起来了……” 好个剪裁大师啊!段磊以为自己会冲去打断她两只手的,他也认为应该这么做的,可是……这女人什么时候也学会“撒娇”这一套?瞧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竟然就是狠不下心来?他从来不曾心软的! 妈的!擅邪的人是他。 男人果然吃这一套!但仅有数秒得意的步姿,忍不住皱了眉。 她干了什么?她居然“沦落”到对男人嗲声乞怜?甚至瞧见他动容的神情,她还满心的喜悦? 直到段磊将手里那只小瓷瓶递到眼前,才唤回了她的神志。 “哪儿被叮着?”他问。 “干什么?” “擦药啊。还好那些只是寻常蜜蜂,不会要人命,不过还是处理一下,免得发炎甚至溃烂。”他迳自打开瓶盖,抓过她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帮她涂抹。 步姿原想拒绝的字句卡在喉头了。都怪他的动作太自然,他的语气太温柔,让她的任何抗拒都成了没道理。 她低着头,任由他的指头在她肌肤搓抚,清凉的感觉立即传来,步姿的心头却是暖烘烘的。 觑着他专注的样子,那种足以让女人神魂颠倒的俊容,她的心跳开始加快,依稀感觉他的体温,让她浑身燥热…… 强迫调离的视线望向窗口,真是的,干嘛把窗户关起来?难怪总有种缺氧的感觉。 “坐下来,让我看看还有哪儿?” 步姿一听,两眼立即睁大,正对着他,十分用力的摇头了。“不、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她万分肯定。 “好吧。”略带狐疑的他,摊着手不再有任何异议,“那你休息一下,我——” “等等……” “怎么?” “我……”她开不了口!怎么说?她现在饿得头昏眼花,说她恨不能吞只牛?扶着椅把的步姿暗自饮恨,她这个绝代千金居然会沦到“乞食”的地步? “我在想我醒来后,是不是会有些什么后遗症,比如局部僵硬……比如……肚子饿什么的——”他小师妹刚说过的,他怎么该死的全给忘了? 段磊点点头,很好,他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清醒的了;甚至还知道这个女人方才扮演小乖乖的动机。 口吻一转,他很温柔、很温柔的“安慰”她道:“我看你没那么严重,我想我是可以放心了,这后遗症有时也会因人而异的,帜月是说过什么局部僵硬的;可是,你果然不平凡,不但都没有那些现象,反而身手还俐落得很呢。”甚至还能飞上枝头与群蜂共舞? 不平凡?噢、是的,谢谢、过奖了……那,不平凡的人也要有个不平凡的死法,比如……饿死?不…… 饿得快没力气的她呻吟道:“我还是觉得自己现在需要补充体力。”够了喔,就点到为止。 “这倒是,就刚才那番工夫,你是消耗了不少体力。” 见他颔首,她煞感欣慰。这个臭男人除了精力外,总算还有点儿智力…… 他接下话:“所以呢,我想是有必要跟你好好谈谈,这次你飞天不成,下回不来个遁地吧?乱挖地道可是会把我这儿风水给破坏的。” 当——她心头那一丁点儿的喜悦像坏掉的电梯,直坠底层。 她不想谈,她只想吃东西!呜……给她一碗饭吧。 瞥着他拿起对讲机,步姿实在忍不住了。“风水?哼,人家说地灵人杰的,那么我看这儿的风水呐,肯定是地煞恶灵的……”嗄?稍等,她好像听见了啥? “今儿套餐有什么?法式牛排、明烧虾、扇贝蒜香蒸、菊扬、蒲烧鳗……呃,好,那蒸真鲷也要……其他的由着搭吧,记得愈快愈好。”他在对讲机里头交代着食物。 呜……就这一刻,大小姐她感激他三秒钟。 段磊挂上对讲机,掉头拧着眉问了:“刚才说到我这儿风水怎么样的?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这儿——”一鼓作气的字句在那张肃容之前卡住了。 步姿忽然想起笃信风水学的老母亲,倘若听见这般批评,肯定难逃她老人家掌下的纹龙杖阵!那么,他呢? 呼!眼珠子溜了溜,步姿终于垂下肩应道:“没有啊,我什么也没说。” 话说完她却好想哭。干嘛?竟然为“一碗饭”折腰?不过步姿很快的说服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抗战啊!这才叫“能屈能伸”的女丈夫! 望着他那张隐含笑意,仿佛一切了若指掌的德性,怪不自在的步姿硬撑着涸:“你……叫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当然是拿来吃啊,怎么?你不饿?吃不下吗?那我叫人别送——” 他想去拿对讲机的动作,已被突如其来的手掌扑盖住了。 “嗯?”他挑眉征询着手掌的主人。 “我、我有说吃不下吗?”她涨红着脸。 “这就对了,刚才擦药的时候,我明明听见你肚子唱歌唱个不停的,也难怪了,三天没吃没喝的,肯定连撤泡尿都没料了。” 看你能撑多久? “你……”步姿的脸更加灼热了。这男人就不能措辞文雅些吗?恁何等金枝玉叶落在他嘴里,都只是一副吃拉撤睡的躯壳。他嘴巴才在放屁! 嗯?这等字眼一窜入脑子里,步姿却忍不住发噱。 而她掩嘴偷笑的模样,却正好落在他眼里。 段磊情不自禁心头一漾。这女人,笑起来竟是这般甜美动人……叹口气,他摇头咕哝一句:“真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 “可惜你啊。” “什么意思?” 倚着椅背,他慵懒地伸展着修长的两腿,唇间漾着闲适的笑意。 “可惜了老天爷对你的恩赐。如果你愿意的话,以你这么优的条件,绝对可以要尽男人的宠爱,可惜的是,你偏偏选择了当男人的对手。” “你这算是在夸我吗?”他终于也承认她的优质了? “我只是有感而发,不是想灌你迷汤。你也甭强调自己一点儿都不在意的了。” 步姿迷惘地眨眨眼。她有吗? 从遇见他开始直到此刻,头一回她发现自己脱离他的“掌握”,因为这一次他并未说中……她真的不在意吗?可刚刚明显留在心中的窃喜,又算什么? “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会喜欢女人的?” “你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奇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你比较……”段磊想了好一会儿。“特别。” “特别?”她偏着头,拿眼角睇着他:“就因为是女同志?” 他没回答,似乎正苦恼着措辞,她却接着说了:“你不用想了,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喜欢女人,不如问我为什么不喜欢男人,答案就在你身上!” “我?”嘿,这玩笑可开大了,要让安步云听到了,当他是误导妹妹“性向发展”的罪魁祸首,不迫杀到底才怪。 “我是奉你为沙猪的代表人物。你认定女人天生就是来取悦男人,女人最大的荣耀不过就是争个臭男人来宠,对吧?” “这……有个男人来宠,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你来告诉我啊?” “我?你真的想让我这个臭男人来告诉你这个吗?”被宠的好处? 稍稍激动的步姿,马上会意过来。这浑球,三言两语就能搞得她面红耳赤。 “你脸红了?”他像发现啥奇迹般地嚷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我就不会啊,我还以为你跟我都一样的。” “谁跟你一样!”这人的脸皮,一定可以拿来研发最精良的“防弹衣”。本来还想削他一顿步姿,所有的斗志却遭受到严重破坏——那道破坏力采自他的呢喃。 “我也希望你跟我真的不一样,真的开始有点儿希望……”他又拿那种眼神瞅着她了。 “……本来就不一样。”她噘着唇吐出这句话之后,整个心窝处闹烘烘的。 她不确定他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她希望他不要当她一样。 当步姿惊觉自己竟然破天荒的希望,被当成女人看待时,她有点儿慌了。再细细省思一番,她更不懂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扭扭捏捏的讨厌德性?那怎么会是她呢? 到底怎么了?她只是睡了三天,不是脱胎换骨转了世啊! 食物终于送上来,适时化解安步姿的忐忑。 推着餐车的妇人一离去,顾不得羞耻,她已经被那香味四溢的美食快逼疯了! 一屁股重重落下,餐具还来不及握拿,她尖着嗓子又弹起身子,“啊——” 段磊睁着眼,然后质疑的目光在她屁股上流连……他噗哧地大笑出声。 “你……我想……是不是有必要……也许我能够……帮上忙。”食指在她的翘臀和药膏之间比划,他抑笑的声音十分缓慢试图表达那种委婉。 “不不不……”她的头如波浪鼓猛晃,敬谢不敏:“谢了,我自己来就可以的。” “你确定?” “我、确、定!”她按捺不住低咆了。 该死的蜜蜂,简直是色情狂!趁她一不小心踩空被树枝吊着裤头时,偷咬她美丽的小屁屁。呜……肯定肿了…… 此时段磊那不可遏止的笑,无疑是火上加油,揉着屁屁,她恨恨地碎念着:“也只有你才养得出这种不要脸的蜜蜂来……” 段磊耸肩,“有这么严重吗?其实,那只蜜蜂也够可怜的了,要不是跟你一样饿坏了,你想,这蜜蜂会放着花蜜不好采,跑去巴着树皮啃吗?” “段——”磊字未出,她手里的筷子已如箭在弦上。 “不过,我倒是挺羡慕那只蜜蜂的呢。”他难以捉摸的笑容,如真似假。 步姿愣了数秒,然后置若罔闻,“小心翼翼”的挪好翘臀坐妥,开始准备享用她的食物。“你还要留下来?” “怎么?怕自己的吃相会吓死人?” “但愿托你的金口实现。”那她还客气什么?这下子她可不用苦恼啥名门淑媛的礼仪了,开动! 段磊的话意确是想让她放轻松用餐,只不过……瞪着盘中飧就那么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扫而空,不能放轻松的人变成是他。 他怕,怕自己无法向安步云解释任何她“噎死”或“撑死”的意外。 “你……吃饱了?” “嗯,还好,不算很饱,不过至少先垫一下。”她吮舔着沾有酱汁的指头,偏头哼声:“怎么?吓死你没有?” 段磊的确是被吓着了,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多久?帜月这个小妮子这独门暗招也未免太毒了,着道的人要是换个寻常人家,这般吃法,睡死可能还省事些,至少不会因为吃垮的问题惨遭勒死! 望呀望地,望着那娇嫩的指头在她小嘴间吮着,满足的神情布满她绯色小脸……惊觉自己竟沉迷眷恋其中。 “你干嘛这样子盯着人瞧?”她刚才的吃相真有那么难看吗?把他吓得连话也说不上来了。 他耸肩哈了声,起身踱向窗边,抛下话来:“那就证明你的样子具有吸引力,不好吗?” “什么样子吸引人?狼吞虎咽吗?她忍不住想笑,“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变态。” 一个掉头,丢出肯定的答案:“这不是更好吗?我们……挺配的。” 心房猛地一个抽动,步姿笑容僵住了。她怔怔的望着他那张英灿的俊容,硬是忘了如何去反驳。 她跟他……配?他说他俩“配”?采花郎和铁树吗? “懒得理你,我要洗澡了。”她下逐客令。 他领首微笑,直到跨离那扇房门,笑意始终未褪—— 他喜欢她这个“懒”。如果她一直这么懒得反驳的话,那么……一切就由着他作主喽? 第六章 是夜,万物俱寂,管家美英子整理好事务也依惯例回家去,段磊打开这些天来搜集的资料,嵌在壁面的隐藏式荧幕,却忽然发出了不寻常的讯号。 眉一挑,他眸中乍凝的厉光,就像野兽嗅着猎物般的亢奋——居然有人敢擅闯他的地盘? 待他完全看清采人时,抿了抿嘴,摇头苦笑。 安步姿! 她在干什么?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假设侵入。 她“又”饿了?还是她又想“逃”了? 果然她摸向大门的方向。 她以为自己能够解开这里里外外独门设计的暗锁吗? 只是她为什么要逃?段磊闭目吁口气。肯定是为了璎子的事,她听风他和帜月的交谈。 取过浴袍一套,决定现身的他往房门走两步,忽然踅回盯住荧幕,望着她正一把握住大门上头的红铜把手时,他的眼底闪烁某种诡笑。 段磊在心里开始倒数。五、四、三、二…… “哇——”在楼下传来女高音之后,他才不疾不徐的将脚步踩出。 见鬼了!真的是活见鬼了! 不会吧?真的应验了自己那句“地煞恶灵”?这好端端的楼梯卸是通往地狱之门?她不过是想打开大门的,登时,忽明忽灭的灯影笼罩着整个大厅,乍起的呜咽低吟才刚夺去她的呼吸,映在壁面交错的光影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哇……别、别过来——”烂鬼、死鬼、肮脏鬼!怎么可以只欺负“弱女子”,这要找,也该找“地主”吧?好歹她也算是客人啊。 段磊……在这一刻,她心里、脑里呻吟的都是他的名字。 紧闭着眼,身体瑟缩不已,直到感觉肩膀的压力时,一个名字就冲破嗓门:“段磊——” “找我有事?” “走开走开!鬼才要找你——” ㄜ?这声音……睁开眼,她望见了一张笑吟吟的脸。 “你——”先喘口气再说……不,干脆让拳头去说。 他逮着她飞来的拳头,“嗄,怎么一见面就打人了?” “你为什么不先出声一下?还有这……那……”她的指头绕着灯、墙壁还有整个大厅。 “你指的是这个吗?”他拿出一个方形遥控器,按下一个键,让方才的场景再现,一边煞是详尽地解说:“平时我不在,白天只留下管家打理,所以总得特别加强保全措施,这个只能算是设计里的小戏码,拿来吓吓那些蠢小偷罢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领受的,不过只是“小意思”喽?步姿瞪着他,眼珠开始转呀转地,然后眼一眯,拳头跟着飞去。 嘿嘿,算准了自个儿的拳头难逃他的掌控,她膝盖已经同时曲起,狠狠地往他鼠蹊部奋力一顶—— 球门进球! 一时大意的段磊,着实挨了一记,神色大变的松了手,然后转身弓身。 “谁让你装神弄鬼吓人的?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哼,我就不信每次都打不中!” 久久不见他转过身来的步姿,逞强的语气开始支吾:“欺,你、你怎么了?我只是小小撞——”出其不意间,他猛然倒转的头颅吓住了她的话。 段磊恶狠狠的一把搜住她,然后一步步将她逼至墙角。“只是小小撞一下!?有些地方是撞不得的,你到底懂不懂?” “我……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她看没那么严重吧,这举凡“孽畜”一类;都没那么脆弱的。 “有一句话说以牙还牙,你听过吧?”他阴着脸。 “听过,那又如何?”她尖叫了。“啊?你要干什么?” 他将她箝制在墙,然后膝骨强势架开她两腿,对着敞开的“通道”,他笑得像魔鬼。“你确定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吗?如果我也跟你一样,来那么一撞……” 他是想以“以膝还膝”!?天呐,他怎么可以!?只消两秒钟的联想,就足以让人昏死。 “段磊!你到底算不算一个男人?你有没有一点男人的风度?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喂,我是女人欺!”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没修养的男人! 另一种不预期的感觉,却直接在彼此摩蹭的身躯间暗暗泛起。 仅着浴袍的他,敞露的胸肌正紧紧压迫着她的胸脯,让她每次的呼息都得承受那种结实强劲的挤迫,而他大刺刺侵人两腿间的膝盖,正顽固的紧抵着她最隐私的部位…… “很好,我很高兴你终于能确认自己的性别了。” “有什么好确认的,我本来就是女人!”而且还是那个最最争气的女人! “我想……也是。”他的口气明确附和,眼神却是氤氲一片。 她当然是个女人,而且可能还是个会勾魂摄魄的妖女。否则,怎么会让他一下子就管不住肾上腺素了?在他胸怀里的女性柔软、每一个起僚都让他难抑、隐痛…… “你知道我现在想的是什么吗?”他脸上布满贼笑,手在她脸颊上轻抚,“我一向喜欢顺着感觉走,而现在的感觉只有一个,我很好奇……”指头滑在她唇瓣间摩挲,“这儿的滋味。” 好奇什么?她小嘴的滋味?步姿马上弄懂他的意图,倏地睁大眼:“如果……你是想温习一下怎么调戏女人的话,那么,你是找错对象了。” “那恐怕是你要更正自己的认知。你以为调戏女人就是这样子吗?还有其他更多,我敢做的,你不一定敢知道!”他的指头轻轻描绘着她美丽的唇线。 不!她当然听得懂。步姿想大声说不,可是,她被自己那种心颤的感觉给震住了。 一种让她自觉不齿的想像,随着他邪恶狂佞的撩拨萌生。 “没什么敢不敢的,只是想不想而已!不要拿你对女人的那一套来对我……那不管用的。”好不容易地,她拼凑出字句来。 “为什么不试试看?” 试?试什么?在她回过神前,已然被一股温息给包围。 “像这样子呢?”他的唇瓣摩擦着她的,他拿捏的够准,总在轻轻摩蹭间咬合着眩人的气息,然后一波波地植入她讶张的小嘴。 “什么怎么……样?” “像这样子靠近我,你不敢?你在退缩?为什么?”他抽出另只手.按住她退缩的背。 “如果你真的有那个自信,那么,你大可不用回避什么,因为一切是没感觉的,可是……你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覆在她背上的掌心,巧施力道的来来回回轻挲。 那个天杀的说她没感觉?迷蒙间,她唯一的感觉是——她快死了。 他的每一下碰触都让她浑身轻颤、匹肢疲软,都让她呼吸困难、热燥难安。 可是她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张口,就会汲人更多让人昏眩至死的“毒素”,可偏偏胸肺间挤迫的呼息不吐不快,睁着迷蒙的美眸,她好无助、好无辜的望着他。 “现在的你,是不是觉得男人跟女人之间,有什么不同?” 近在咫尺间,段磊知道他绝对可以搂着她狂吻,他可以深入那张倔强的小嘴儿恣意翻覆;然而这一刻他却忽然有另种迫切的意念——他想要的更多,譬如,一朵象征邀约的美丽笑颜…… 他明明可以感觉她在怀里的娇颤,他绝对相信她有感觉,但他要让她自个儿去面对并且说出口。 他要征服的,是她的心。 他在期待什么?看她紧张的昏死?研读了他的表情,步姿心念一转,强迫自己镇定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角色,我哥是你的委托人,你的责任是护送我回国,如果你敢对我乱来,我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错了。”他的食指轻轻搁上她的唇,“情况可能会让你失望了,事实上……我要是对你乱来了,安步云肯定会感激我一辈子的。” “你、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就因安步云说你是这项任务的附赠品,害的我差点落跑。” 步姿猛眨着眼,多给她一点时间吧,她需要好好调整一下这双重打击。 老哥居然拿她的终身来个热情大相送?而最可恨的是,还是眼前这个天杀的臭男人。 而他居然“不知好歹”想来个落跑,让她于家族中再成为笑柄?呜……偏偏安氏一族里,永垂不朽的绝对是“别人的笑话”。 不,她也必须让这个笑话成为“别人的”……“段磊的”更好。 她过分安静的反应,却让段磊感觉不可思议,最离奇的是,她居然不再挣扎回避,而且还拿赤裸裸的眼盯住他,小嘴儿微微噘起 “你在想什么?”接下来呢?段磊可没忘记郊外她那场诱敌脱困的戏码,光这个表情就足以让那头秃驴终身难忘。 “跟你一样,顺着感觉走,你猜得到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我猜你想……”想让他怎么死法?佯作无知的段磊,十分配合的扮了个色眯眯的贼脸,“你也跟我一样好奇,如果你想尝试另种乐趣,我个人绝对乐意倾力赞助……” 当他的唇瓣凑上时,步姿惊地头—偏。 呼!还好躲得快。 “不会吧?你忘了自个儿说过那只蜜蜂什么吗?这……这要让人知道你这个采花郎,居然抱着树干发情的话,那可是笑话一桩。”她千辛万苦的“草拟”出笑话大网来。 他的炙唇落往她颈子上轻吮,吮出她的惊悸,她的颤栗…… 不不不,稳住脚啊,安步姿你敢软了腿,就甭做人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许那只蜜蜂就是爱树皮呢!”这般的柔细滑嫩,如此的芳香诱人,这般的树皮也许会让人从此不闻百花。 “那,你呢?你也……爱上我?”关键时刻到了。 步姿在等着段磊点头说爱的那一刻,然后她就能够来个三声大笑,两腿踢去、一吐秽气! 只是……有必要等得这么紧张吗?她感觉胸口快爆掉了。 爱?段磊闪亮两眼,笑吟吟,“我?我当然爱,我爱上你……” 恣邪的手开始不客气的游走她周身,轻咬着她雪白的耳垂,私语:“我爱上你的身——”话才脱口,他颀长的身躯瞬间抽离。 漂亮!宛如狡兔跃身,乍似游龙翩飞,姿势美呆了。 霍霍唐牙、张爪欲扑的步姿,被钉在原地,她感觉全身血液已然凝结。 一看即知他早有防备,而他竟然还扮猪吃老虎?而她白白让他吃了老半天的豆腐……突然领悟到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开始有种冲动再爬上那棵树——跳下来死了算。 不成。要死之前,也得跟这个无赖把帐算清楚! 走向沙发里那个“鸣金收兵”正开酒庆功的段磊,她大声质问:“你说谎!璎子找过你,她明明出事了,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她要嫁给滨崎是事实,我没骗你,只不过是省略了一些不必要告诉你的事罢了。” “什么叫不必要?段磊,你混蛋!你表面上答应帮我们,可是却暗中设计让人带走璎子,你这是陷她于万劫不复!你跟刽子手又有什么两样?我不该相信你的!” 砰地一声,酒杯重重擅上茶几面,同时也打断了她的咆叫。 他生气了?步姿愣在原地。 他起身走向她,紧蹙的眉宇下燃着骇人的火焰。 “没有人要你相信我,我要的只是你的配合!” 他托起她下巴,凌厉的目光让人心颤,“我是混蛋,我是刽子手,你说的全没错,可是你呢?你自以为是救世主吗?你当真以为自己只要把璎子带走,就算解救她了吗?你想过你台湾的亲人会因为你的愚蠢,而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吗?” “是我哥……他怕被连累,是他要你这么做的?” “安步云要的只是个平安归来的妹妹,他是聪明人,自然会掂着事情的轻重,带璎子走本来就不明智,虽然能先阻挠这桩婚事,但最根本的法子就是挖掘滨崎的真面目,让松本知堂主动取消婚事,那对璎子来说才是真正的帮助。” “滨崎的真面目?是什么?” 他放开她,冷眼瞥了她,重回座椅,哼道:“我用了这几天的工夫才换来的情报,你想就这样轻松的一句知道?看来我这桩买卖是愈做愈亏本的了。” 这就是这些天的“用途”?原来他一直暗中在调查璎子的状况?步姿回想他和帜月的对话,开始觉得自己对他可能有所误解。 “喂……”蹑手蹑脚的摸到沙发旁,连着喂了好几声,不得回应的她,指头也爬呀爬地,越过椅背,然后爬上他的肩轻轻戳点。“喂——” “从来没有女人这么喊我的。”这酒真香,再啜一口。 “那……她们都怎么喊你的?” “喔,那可多了。”他不吝赐教:“有段大哥、亲爱的、磊、磊哥哥、阿娜答、老公……嗯,另外比较特殊叫法就是‘天’——” “天?天——”雾煞煞的她喃喃念着。 “不不,不是这样子,要大声一点,尖锐一点,歇斯底里一点才像。”最好是弄张床来。段磊低着头,好想纵声大笑。 怎么搞的?他居然跟着这个“女人”愈“玩”愈快乐? “那我还是叫……段……大哥好了。”她很困难的挑了一个。 “那很好啊。”他跷着二郎腿。 “段……段……”这一“断”可够长的了。“大哥。那……你得到什么样的情报,说说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早就亏本了啊,璎子这一桩你不是不收钱的?你明知道我很关心璎子的,那……不让我知道璎子的状况,我就是回去了也不安心啊。” 瞄了她一眼,心头有种猛然的悸动——这个女人摆出“小女人”的姿态时,竟然远比任何娇娃更让人心动? “我可以考虑让你知道,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你说。”或许该说她的明媚之外,另有股旁人无法模仿的豪迈吧。 他弯下身,凑向她,“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全部听我的。” “全部听你的?” “你可以拒绝,反正这样子对我来说也许会省事多了.你老哥早就先说了,就等我拿到有关滨崎贩毒的情报,我给一通电话,他甚至可以亲自飞来日本接你回去。” 他的话是压力,她就是那颗皮球,一颗猛然空中弹跳的皮球。 她嚷嚷道:“什么?贩毒?哇靠!这人渣居然搞这种害死人的玩意儿?怎么能够让这种人逍遥法外?一定要让他接受制裁!” 登时,金光闪闪、瑞气千条,正义女神诞生于此时。 胸脯一拍,她一口答应了:“ok!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依你的!” 段磊笑了。拍拍身边的坐椅示意。 当她听话的立即挨坐时,他的笑意更浓了,朗声道:“好。那我们可以准备回台湾了。” 哈?步姿睁圆眸子。他在……装肖嗄? 安步姿没有发飙的余地,甚至,听完他的叙述,她不得不“全部听他的”。 她支着腮帮子,专心地思考着方才段磊的每句话。 “原来松本那老家伙坚持要璎于嫁给滨崎泓,不过就是为了自己,他想从滨崎那儿获得竞选的经费,还有桩脚。” 段磊颔首,“不错,而对滨崎来说,他只是想利用松本的政治庇护,可以让他安心做很多别人不敢做的事,比如贩毒。虽然目前还没直接证据,不过据我调查,滨崎这次要到台湾接洽的马达,却是个毒枭。” 步姿问:“那松本知道吗?” “这就是璎子找我的用意,她希望我能找出说服她父亲的理由,也就是有关滨崎的罪证。” “那她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那个坏蛋?”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他慢条斯理的倒着酒,目光从睫毛处射向她,“如果说她是为了金吉野呢?” “金吉野?”后!她想起来了!“就是那天来带走她的那个混蛋!?” “来,也喝一杯吧。” 取过酒杯一仰而尽,步姿神情愤慨地说:“要是让我碰上了,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在羽婆婆那儿,你不是已经碰上他了?那么吉野掉了几颗牙?” “嗯?”这个嘛……咽着口水,她瞪着酒杯,“嗯,这酒挺香的!喝起来很顺喉呢。” 转得这么快?憋住笑意的段磊,漫不经心接口道:“璎子是想救吉野。” “救他?可是他把她抓回去……” “吉野只是奉命行事,而且他一定也认为这样子对璎子比较好,因为吉野其实是爱着璎子的,你看不出来吗?” 对着茫然摇头的步姿,他接口说:“不过吉野很快就后悔那么做了,为了让璎子快乐,所以他开始想法子帮璎子逃走。” “那后来呢?”她问得好紧张。 “功亏一箦,被滨崎发现,最后被冠上背叛的罪名,吉野被滨崎带走,自愿接受裁决。” 她一听马上吆喝:“这是什么社会了?滨崎凭什么动用私刑抓人?还有那个吉野的是死人啊?居然乖乖的等别人来处置?他不是很能打吗?像我身手这么好的人都打输他了……” 输了有必要嚷得这么大声吗? 他笑着接口:“吉野的身手想逃当然不是问题,我想,是顾忌连累他母亲吧。”接着段磊又大致提起有关吉野和组织的渊源,以及组织安排他带走璎子的经过。 “原来那小子还是个孝子……难怪你们会帮他……”步姿逐渐释怀。“那怎么办?要是他被……那……” “滨崎拿吉野的性命威胁璎子,所以她不得不妥协,表面上先答应婚事,然后私下找我帮忙救回吉野,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老爷子无意插手。” “为什么?你刚不是说吉野死去的老爸,跟老爷子是好哥儿?”她纳闷。 “怕只怕这样子的特殊礼遇不是永远的,对老爷子来说,他已经尽过那份情分了,接下来的,他必须尽本分,尽一个领导人维护组织权益该做的。” 她愣了老半天,顿悟之后开始喳呼:“我知道了,就因为吉野知道太多你们的事,所以那个死老头根本就巴不得能灭口,吉野要是杀了只是刚刚好而已,对不对?什么嘛,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到底有没有一点仁义道德!?” 段磊舐着唇边的酒液,品尝个中涩味,轻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本事的人才能生存下去,恐龙是群居的动物,但是它们却一样为了生存,最后开始吃掉同伴——” “所以恐龙绝种了,请记住我们是人!”这个猪头,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弭他的兽性呢?“是人就该有侧隐之心,你懂不懂啊?” 他也许不懂,但是至少他懂得她此刻的激昂,是怎么地让人动容。 “你这么想救吉野?” “废话。” “那要是璎子对吉野真的动情呢?”情敌耶!他很认真的看着她每一个表情。 步姿先是一愣,然后皱着眉头很认真的思考。 段磊等了老半天,始终得不到她的结论。 “需要想这么久?”他忍不住开口。 “当然。这总是要考虑一下姓金的那小子到底行不行,不过也许试一试就知道……” 段磊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她知道自己刚才说什么吗? 所幸她接口的话,让他得以保留嘴里的美酒。 “虽然我一时想不出来什么工作最适合他,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替他另外安排个工作才行,搞什么特务、保镰之类的,璎子要是嫁给这种人,就真的是疯了。” 什么叫“这种人”?段磊哼笑,“照你这么说,那我这辈子是娶不到老婆了?” “娶得到。疯了的那一个。”她快言快语。 段磊吁口气,故作无奈:“那……好吧,反正要真有那么一天,那我肯定也是疯了,这样子一来也算是很配。” 又是那个“配”字,一种微妙的感觉悄悄在她心头滋生。 什么样的女人才算是跟他配呢? 眼睛直往他身上瞟呀瞟地,然后她没头没脑的冒了句话:“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就是……”嘟着小嘴儿,她煞有介事的侃侃而谈:“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样的刺激?比如失恋、还是从小女人被虐待啦等等。专家说过,不健全的人格发展,往往是有蛛丝马迹可循,比如生长环境,或是后天的打击,才会让你仇视女人,把玩弄女人当乐趣?” “我的人格不健全?”他指着自个儿鼻子摇头失笑,接着反唇相讥:“那你呢?是不是曾经被男人欺负得很惨,所以才像个惊弓之鸟,开始往女生身边靠?” 很好,这样子唇抢舌战,有一股属于战场的烟硝味,格外让人精神抖擞。 段磊才准备奉陪到底,不料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寂。 她手肘抵着膝盖,缩着两肩,唇瓣贴着酒杯,迷茫的目光漾着波光…… 嗅、不!不能让她哭! 霎时一脸戒备的段磊,无法想像这女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力,在这大半夜将如何荼毒方圆百里内的无辜居民? “嗄,这个……”段磊学着她的姿势凑近,努力的想表达那种诚挚。“我说……其实过去的就算了。”该死,谁让他逞口舌之快的? 猛然觉这种“自责”,让段磊萌生另种恼意——呿,他怎么跟帜月一样不争气,居然这般心软? “我是很想让它过去,可是你的话让我又想起了那个男生。”她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伤心。 “那就现在再忘一次,多想一些你觉得最开心的事。”比如……也许有必要再叫一桌外烩料理过来。 她摇摇头,“不,怎么忘得了,其实我一直记得他的样子……他、他怎么能够那样子……”往下栽落的头,传着模糊微颤的字句。 天可怜见,她肯定是被伤透了……段磊终于忍不住靠过去,揽住那削瘦的肩头。“没事了、没事了,这人生当中总有起伏的嘛,没什么过不去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谁说的?可严重呢,都从四楼跳下来了,虽然侥幸没死,可是已经摔坏头壳了。” 跳楼?他一脸无法置信,“怎么可能?像你这种人哪会……”突然想到什么,忙不迭地抬起她的脸。 “你确定……头壳摔坏了?” “当然,否则怎么会时好时坏,有时很清醒,可是有时候就是疯疯癫癫的……” “嗯,的确是这样子……果然是……”他恍然。 沾着泪花的密睫眨了眨,步姿仰头,直接对上他过于专注而呈现的“斗鸡眼”,发现他对着自己竟然有着难能可贵的“体谅”神色,她马上意会过来。 手肘狠狠的撞了他一把,啐骂:“你才爬带咧!我说的是那个男生啦。” “那个……欺负你的男生?” 这一问,她又是那种无限哀怨的表情,然后断断续续的诉说: “你知道吗?大家都说像他条件那么好的男人,我再不动心,就真的是有毛病了,可是……我就是跟他不来电,这哪有法子?我也说过我只是试着跟他交往而已啊,我并没骗他……谁知道他会一个想不开,就跳楼了……害得我成为千古罪人,你说,这男人多可怕?” 段磊听着听着,然后他终于弄懂了。“然后你就开始排斥男人?开始只跟女人交往?” “这有什么不好的?跟女生在一起就自在多了。女人聪明、多情、又体贴,比起男人来说,优点多得说不完,你想想,女人就像上帝的杰作,丰富强韧的生命力,还有优雅迷人的身体,那才是一种艺术。” 靠!这提起女人,她居然比他还“色眯眯”?这……让段磊实在一下子很难平衡过来。 他揉着眉心,吐了口气。“你这就叫因噎废食吧!不是每个男人都会来这么一套的,不过话说回采,你们女人还真难伺候,眼里心里都弄着一把尺,量深度、量距离,希望爱到心坎里却怕少了氧气,一旦拨出距离来,恐怕又嫌爱得不够深……” 他的话忽然让她有了种联想。 “如果是你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认真的爱上一个女人,那又会如何?” 那么,跳楼的是谁?被他爱上的女人? “我会离她远远的。”他的回答让她大感惊讶。 第七章 段磊瞟了她一眼,唇边的微笑让人心醉。因为在这一刻,她竟发现向来戏谑的他,竟带种独特的沧凉。 暗沉的嗓音仿佛来自地底那般幽遵:“我不想看见泪水。这世上怨妇已经够多了,我不必要再造一个,就像羽婆婆一样……” 一个老套的故事。 青春貌美却因环境落入风尘的艺妓和轻狂年少的多情郎,两人很快的相恋、私订终身…… “那么,羽婆婆后来嫁给那男人了吗?”她忍不住插嘴。 段磊摇摇头,“你看见她还在那儿,不是吗?她一直在等,等那个男人赚够赎金了,他就会来接她的。” “那个男人没来?他负了她?” “不,男人为了那笔赎金,跟着老爷子一起加入梵门,结果在一项任务中失踪了,一直到现在。” “那……羽婆婆就一直等到现在?” 段磊点点头,“很离谱是吧?其实羽婆婆自己心里也有数,只是她不肯放弃,她不仅是买下那座妓院,甚至主动加入我们的组织,因为她怕男人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她。 从老爷子口中知道这个故事后,我们都曾经劝过她。这么多年来,她等到的永远是泪水。只是她总说没关系,等她死了总会跟男人碰面,那时再一起讨回来。” 步姿的心随着他的话,开始幽幽蔼蔼起来。 这人间有“望夫石”的传说,可她脑海跳脱而出,是具痴痴倚闾的身影,那不是石头,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生命,在日暮迭替、星移斗转间一点一滴的流失;从纤细婀娜到老态龙锺,从人间等到天上。 这个老套的故事,却让她好想掉泪。 他若有似无的轻叹,“她的男人在地底下一定很烦,有个蠢女人天天这样子嘀咕着自己的名字,这连要投胎转世也不能干脆,假使是我,可受不了。” 对他那种随时舐血的生涯来说,情爱,不过是心灵深处的负荷,一种虽然美丽、却可能承当不起的包袱。 他的假设却让步姿蓦地激动起来,“呸呸呸!你少胡说了,这有什么好比的?” 段磊微怔,她激动的绯颊,自然流露的关切,让他的心底无从抗拒的掀起一阵暖流。 “你……”步姿胡乱指了四周的名贵家具,“你看起来不像很缺钱嘛,又何必……挑这种工作呢?” “你……”微微抽搐的脸上暗潮起伏,只在瞬间他硬是转换语气,仍是一派嬉笑,“怎么?你也想替我找工作?真没想到你对我是这么的关心。” “我……哼!不过是劝你从良罢了。”谁关心他了? 从良?段磊又被她逗笑了。“如果你真的那么仁慈的话,就让我有那个机会好好敲安步云这一笔吧。” 死要钱!步姿比了个“请便”的姿势,然后爽快的应诺:“放心,现在你不让我回台湾也不行了!既然那个滨崎要去台湾,堵我都要堵到他,让他也尝尝地头蛇款待的滋味!” 段磊对着张牙舞爪的她,马上热心道:“需要我帮忙吗?我送你一颗子弹,然后等他一下飞机,你就砰——” “嗯嗯,这个好,这个……”猛然掉头对着他举枪的手势,她低呼:“要死了,你是想害我吗?台湾可是讲求法治的地方。” “你知道就好。”话落,他已经板起脸色,“滨崎这次到台湾会面的对象是马达,这个人在滇缅一带拥有相当大的地盘,虽然说我们的目标不是他,但也难保不会擦枪走火,所以这次行动可能会有极度的危险。” “我不怕危险。” “我怕。”在她还来不及太过感动之前,他又说了:“我怕被你搞砸了,而且安步云也绝对不会让你涉险的。” 这可提醒了她。“那……那你先别让他知道我回台湾,不就结了?” “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喱,她怎么忘了,要是将她送回家,段磊可就完成任务,能来个“银货两讫”,还有什么好处更甚? “好处喔?这……我一时还想不到,可是……至少你也需要帮手。” “我会带着帜月,有她就够了。” “那……不差多我一个啊,你放心,食宿所有费用我会补贴你的,不会让你吃亏的。”重叟无欺,她一向可公道的呢! “那你能帮什么忙?煮饭?洗衣?跑腿?打杂?”随着他列举的项目,她的瞳孔愈撑愈大。 深吸了口气,她豁出去了,“好!” 段磊倒愣住了。这娇贵的千金大小姐,居然敢一口应好?“你确定自己做得来?” “我当然做得来!” 对着若有所思的他,她开始央求:“我们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再一起对付那个滨崎,等事情都解决了,我再回去也不迟,反正我的人是已经回台湾,你不用怕我哥这笔赚不到啊!” 他怕的不是这个,而是—— “好吧。”这是种让他无法对自己交代的“妥协”态度。:“但是,你要——” “我知道,全部听你的!”她开心的绽放笑靥,忘形的扯住他;“我就知道……”知道他最后一定会听她的!迎着他疑惑的眼,她很识相的自动省略下文。 不说不说,呵呵,给他保留一点面子,反正她要的是结果。 步姿这才发现,能够牵动他的心思、影响他的意愿,那种感觉竟是这般……乐陶陶!? 她喜欢,喜欢看他没辙的表情、喜欢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喜欢和他一起吵翻天的感觉……该死,她的“喜欢”是不是太多了? 他突然开口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璎子会移情别恋?” “这个喔……”她咬着唇瓣,幽幽的望了他,大大的叹了口气,“真的那样于也勉强不来,如果她真的和吉野情投意合,那就……算了。” “算了?” “是啊,不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的?再说……”她溜着亮晶晶的美眸,意图暖昧的问:“帜月也会一起到台湾吧?” 段磊瞠目。死性不改!“需要帮忙吗?” 她嚣张的啐道:“逊!” 黑扛再度自段磊头顶布挂。 现在是怎么了?她在“呛声”吗?跟他一较风流本事? 台湾 坐落在市郊的一幢老[日砖造小屋,门庭前积厚的落叶被踩得哔剥作响,那道木门一推开,丝缕阳光射穿漫舞的尘烟,让几个人同时捂着口鼻。 “这……”步姿捏着鼻子,“你们该不是打算这儿落脚吧?” 据段磊说,这是帜月在台湾的老家。 “看来,她还是没回来……”官帜月迳自跨人,抹着家具上厚厚的尘埃,叹道。 “她?是谁?” 帜月简单回答步姿:“是我老妈。” “你龙妈住这儿吗?那她上哪儿了?”这房子明明已经荒废许久啊! “谁知道呢?”帜月的叹息更大声了,“只要别再搞出人命就行了……” 啊?愈听愈迷糊的步姿,没有机会开口,一把扫把已经递向她面前。 “还愣着?快干活吧!”段磊开口下达命令。 干活?愣愣的步姿,接着手里又多了抹布、拖把、水桶……“你是说要我……整理这房子?” 他点点头,拍拍她的肩,“你说过自己做得来的,不是吗?当然,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回安家去,反正离这儿很近。” 步姿抬头瞪着他—— 上帝一定搞错了,否则那恶毒的心肠,怎么能够冠上那张绝世的俊容呢? “可是,我不觉得我们一定得住这儿啊!再说帜月她老妈又不在——” “住这儿有什么不好的?·段磊抢着帜月回答前,说:“只要整理一下,这房子还是可以住得很舒适的,尤其是前庭藤架那地方最好,这夜里点盏灯,摆壶好茶,还能聊心事、观星斗的,是件多浪漫的事。” 不过这个浪漫之前,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整理就整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步姿手里的扫把开始大力挥着…… 咳咳咳…… “轻点轻点……你跟扫把有仇呀?” “扫把成了粉扑吗?使点力才扫得干净啊,你到底有没有拿过扫把?” “没有!”士可忍孰不可忍也!步姿一吼,手里的扫把也跟着塞到他手里,“有劳你先示范一下。” 帜月在一旁提心吊胆。看来这扫把的下场岌岌可危。 段磊握着扫把,冷冷道:“你可以走,不必这么勉强自己。” 他是想赶她走? 步姿抹了把黑脸,吸了吸鼻子,“我没有勉强自己,我也不认为这是活受罪,只要你不要再故意刁难我!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我不会走的!” “你——”一时语窒的段磊,听见帜月那头的窃笑声,脸色更是紧绷,“那好,既然你这么有决心,一定可以有很好的表现,我想在我们回来之前,这间房子会整理好的。” 我们?步姿回神过来,发现段磊正要拉着帜月外出,说要去补充一些日用品。 “不,你去就好,我还是留下来帮步姿整理。”帜月摇头。 “还是女人懂得疼惜女人。”只差没欢呼的步姿走向段磊,朝手拿抹布已经动手擦拭的帜月方向努努嘴,对他偷偷扮了个鬼脸。 段磊抿抿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快速离去。 他一走,步姿忍不住碎碎念起来:“真没看过这么抠的男人,连饭店这点钱也省,月儿……呃,我跟着叫你月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帜月停下动作,转身对着步姿蠕着唇瓣,一番踌躇之后才道:“其实段磊不是怕花钱,会选择住这儿,除了任务方面的考量之外,另方面是为了我……因为他想帮我逮住我那个老妈,否则我们随便找家饭店住下来,就不必害得你跟着累。” 走往神桌处,帜月捧着一力神主牌擦拭、嘀咕:“就因为我老爸的忌日快到了,我想她这时候是该回来的……” 步姿愣了半响,虽然她无法理解怎么去“逮”一个母亲,不过单瞅一眼帜月手里的神主牌,她手里的扫把挥得可勤快了。 “不累不累,我觉得住这儿很好啊,饭店哪有比自个儿家好,更何况咱们这次的行动,就是要保持高度机密,不是吗?住的地方当然是愈单纯愈好。来,咱们一起来!等你老妈回来,给她一个最漂亮的家!” 洗刷刷、洗刷刷,步姿挽起袖子,白嫩嫩的小手开始卖力往污垢里栽去。 “你……”望着那道娇贵的身影忙得不可开交,帜月感觉鼻腔一阵涩意。 “耶,你不可以偷懒喔!”掉头挤眉弄眼的步姿,手边的动作还是慢了下来,轻叹道:“看你这样子,会害我想念我老娘的……不过还好,我老爸的忌日还早。我想搞不好他们在地底下也认识,正在喝两杯呢!” 帜月唇漾开一笑。 很温暖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一直持续到段磊回采。 还没进门,他就听见两个女人的嬉笑声。 “步姿,不要啦……你很讨厌喔!” “谁叫你刚才敢笑我的?那是我的秘密耶!” “我不敢了嘛,好啦,我不笑……”帜月讨饶。 “不只不能笑,更不许说,尤其是对那个猪头……啊!”步姿一不小心撞上了踩进门槛的段磊。 他接住怀里灰头土脸的步姿,有点儿艰涩的开口问了:“呃,什么秘密、猪头的?” 帜月捏着抹布早已闪一边去,倒是步姿轻轻挥却他的支撑,眉梢一扬,“这秘密就是……不能跟猪头说!” “哈哈哈……”两个女人又笑了一团。 这么开心? 段磊皱了眉。这……不会吧?帜月一开始明明就很担心被人觊觎的。他无法想像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步姿居然已经化解帜月的心防,甚至是掳掠芳心? 这还得了?她把妹妹的功夫如此了得,这岂不是……要造反了?他开始很认真的后悔带着这个可能随时会抢夺采花“地盘”的女人! “我现在也开始有个秘密了。”他抿着嘴,大摇大摆的行经两个女人之间。 第二天。 微风徐徐的午后,令人感觉舒畅偃意,只除了客厅里的那一幕火辣辣的裸女图,就那样子在两个女人间传递。 “哇,不行了,别看了,怎么比啊?我不行的……” “谁说的?这张,还有那张,你再看看喔,她们都有一个待色,就是咪咪够看头,但却破坏了整体线条,我嫌她们不够柔,就是表达不出来那种女性的感觉……所以,我说只有你才是最好的……” 在他面前哄女人?步姿对帜月的大力赞扬,让正在检查装备的段磊停下动作。 这……她俩才过一夜,“心得报告”就出炉? 吁口气,他走向她们,将手里的一张照片扔过去。 “至于这张……咦?”埋在裸女堆里快淌口水的步姿,接住他丢过来的照片,愣了愣,“这是谁?长得还算不错,也是个美女,不过如过眉宇间少了点那种妖气更好——” “她叫马妮,是马达的妹妹,富都国际俱乐部的主持人。”他可不是来听她的美女鉴赏。 帜月这才忙着接过照片,职业性的肃穆旋即恢复,“这个女人长期居留在台湾,这次富都就是以参加开幕的名义,邀请滨崎过来的,面实际上主要的目的却可能是和马达碰头。” “那么,只要看紧这个女人,就可以掌握滨崎他们的动向!”很好,步姿很快就步入状况了。 帜月把照片交还段磊,笑得有点儿怪异,“这点,我想……只有段磊才办得到。” “为什么?”这会儿,步姿又在状况之外了,她不懂段磊和帜月之间交换的暧昧眼色。 “因为,这个女人喜欢帅哥,而正巧咱们这里就一个。”帜月扬着手,打着啊欠,“段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距离开幕酒会的时间不多了,看望你真能在几天之内把人给弄到手。” 步姿的睫毛煽呀煽的,恍然之际,睁眸瞪着段磊,“你、你——” 说也奇怪,段磊忽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这女人的眼睛睁得这么大,她有必要装出这种骇人的表情吗? 转入房间的帜月抛下话:“步姿,你放心,这种事难不倒他。” “你……”段磊溜着那双还在瞠直的瞳孔,“有什么高见?” 好不容易抽回视线的步姿,不语地蹲回那堆裸女图动手收拾,粗鲁的动作抓起那总是一掉再掉的照片,她的脚步跟着帜月步往房里。 “记得戴套子。” 噗——段磊刚刚喝的茶喷了出来。猛然掉头望去,门已关上。 这是……她给的高见?! 小屋似乎安静了许多,因为冤家不再路窄。山水有相逢,然而明明同住檐下的段磊和步姿,碰面的机会却愈来愈少了。 步姿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正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色相,勾引女人。 卑鄙、肮脏、污秽、下流……一想到他正跟着那个马妮打得火热,步姿就好想尖叫,好想骂人! “什么嘛,把我们丢在这儿,自己却在外面风流快活,可恶!段磊简直是混蛋,他是猪,是天下最不要脸的猪扒——” “呃?”帜月嘴里的猪排差点梗住了,“你……在生气?” “当然生气!你想想,我们成天都被关在这儿,他呢?早出晚归的,一回来就是浑身酒味、香水味,还有,那天我把他换下来的衬衫拿去洗,你知道吗?还有口红印呢!” 帜月眨眨眼,“你……还帮他洗衬衫?他知道吗?他好像是交代说要送洗的。” 步姿摇摇头,“那一晚我本来是想去找他问个明白,看他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结果他不在……那我看他换下的衣服丢了一地,就、就……” “就帮他洗了?” “反正闲也是闲着啊,总比整天都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好。” “闲也不好吗?你不怕他来真的,要你煮饭、洗衣的?” “刚开始是有那么点担心,毕竟那是我不常做的事,怕会做不好……是喔,他怎么没让我做呢?像他这么恶质的人居然会反常,逮着机会不折磨人?” 帜月闻言,进出笑声来。 “你笑什么?” “我在笑啊……”帜月摇摇头,叹道:“我笑你才反常,也许……和定要洗衣煮饭,他已经算是在折磨你了。” 步姿呆住了。有吗? “那你说,这几天来,你是不是会觉得睡不着觉?然后胸口闷闷的?火气特别大?甚至好想骂人——” “对,我还想砍人!” “最想砍的人是谁?” “废话,当然是段磊他们那对狗男女?” 当当当!对答如流中,帜月负责揭晓谜底—— “你爱上段磊了!” “……” “喂,你怎么不说话?”步姿的呆滞样子吓着了帜月。 “我……”在这一刻,如遭棒喝,如梦乍醒的步姿,竟然是一脸忧惧。“我要说什么?” 不……不会吧?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她怎么会让自己沉沦到这般田地?她爱上那个痞子?嗅不…… 可是,她又该怎么解释自个儿种种怪异的现象?比如辗转之际,聆听到任何疑似他归来步伐而生的欣喜?她又为什么无法忍受自己想像他寻欢的情境? 帜月叹息摇头。唉,真可怜。难道爱情真的只是种让人“大智若愚”的毒素?眼前这个在商场也算叱吒风云的女人,居然谈起感情也一筹莫展? 握着步姿的手,帜月开始振振有辞:“把你告诉我的那个秘密说出来啊!让他知道你不是真的同性恋,让他知道你只是用欣赏的眼光来看待女性,更要让他知道你对我、还有璎子,都不是像他想的那样,你只是想找合适的美体代言人。” “然后呢?” “然后就是……” “然后就是告诉他,我喜欢他,然后也许他不介意多一个仰慕者,我也能跟其他女人一样排队,等着他的招手?然后等着某一天,他对着我挥手说拜拜?”对着哑然无语的帜月,步姿仰天长叹:“天呐,怎么办?该死,你说,我……我怎么可以爱上这种人?” “……”帜月爱莫能助。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对,破除这种迷信!” “什么迷信?” “异性相吸。” “这个……”帜月蹑手蹑脚地闪到墙角,小鹿斑比的眼珠可无助了。“我可能就帮不上忙了。” 步姿掉头望去,噗哧笑了。“干嘛?怕我吃了吗?你这么胆小,怎么敢跟段磊那种豺狼虎豹混在一块呢?” 帜月理直气壮应道:“我才不胆小,至少在敌人面前,因为那时候只想着怎么战胜。至于段磊,那就更不必要害怕,他对我来说是伙伴、是兄长,再狠毒也不会对自家人下手。” 步姿喔了一声,“那你是比较讨厌我,才对我特别提防?” “当然不是,要真是讨厌你,就不必担心自己会不小心被诱拐了,要是这么继续喜欢下去,我老妈就甭望抱孙了。”帜月扮着鬼脸,故意说。 步姿索性顺着话,打趣道:“哈,那还不简单,可以领养啊,看要几个都有,然后我们就到外国去登记结婚,一家人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你更不用跟着那个猪头到处奔波劳碌……帜月,你怎么啦?”兴奋得歪嘴斜眼? 就着官帜月直勾勾的视线,步姿转头望向门口处——呃,猪头。她看见了史上最正点的“炭烤猪头”。 段磊整张脸全黑了。 “你……怎么跑回来了?”步姿搔搔头,努力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呜……谁让他这个时候回来的? “看来你是很忙的样子。”忙着诱拐无知少女?段磊冷声应。 他的冷讽让步姿的懊恼转为怒气,“彼此彼此,你也是挺忙的,不是吗?” 屋子的温度直线飘升…… 不想成为命案现场目击者的帜月,忙不迭跳出来转个话题,并且丢下一大串的问号:“段磊,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掌握得怎么样了?老爷子可有话说?过两天就是开幕酒会了,滨崎那儿有没有什么动静?吉野是不是有消息了?” “现在的状况的确是没闲工夫去浪费。”他抽回的视线依然冷飕飕。 步姿不禁低下头。 虽然段磊接续的回答是句句入耳,她却突然一阵意兴阑珊。 老爷子依然未表态,这就代表默许;滨崎已经抵达台湾,下榻某知名饭店……她应该为这个消息激动。 可是,对步姿来说,脑子里存留的却是段磊的眼神……那冷漠如霜罩得她寒透心头……他,就真的那么讨厌她吗? “那马妮呢?你搞定了?” “马妮她……”段磊应着帜月的话,眼睛却忍不住往步姿身上瞟。 该死!她什么时候学着人家摆这种“小媳妇”的谱?他宁可看她继续嚣张的嘴脸…… 忽然间,对于报告接近马妮的状况,竟让他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我已经拿到贵宾卡和开幕酒会的邀请函,马妮那边……顺利,一切照着计划进行。” 也就是搞定了? “那恭喜你了。”步姿登时起身,转向房里去。 段磊微愕的目光也紧紧追随,她……他徽询的目光转向帜月。 “别问我她怎么了,我只知道她很不爽,但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就自个儿去问她吧。”帜月一个迳儿的摇头摆手。 段磊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望过那扇门扉,然后毅然掉头,“来吧,计书一下开幕酒会的事比较要紧。” 掏出一张简略地图,他全神贯注解说:“这两天进出俱乐部,我大致画下这张平面草图,从我旁敲侧击的结果,已经可以确定马达的房间,由于这次马达是秘密来台,我猜想那极可能就是他用来聚会的地方,然后找机会先摸进去……” 帜月瞪着草图,一脸的难以接受,两只眼睛在他身上和那道房门之间游移。 “专心一点,好吗?”他把帜月的头固定住。 “可是……”帜月指着门板,“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她生气的原因?” 这句话让他停下动作,陷入沉默。 “你认为我应该知道?” “要是跟你有关呢?如果说……她是在吃醋的话——” “我怎么知道她对马妮也有意思。”他重新回到草图,漫不经心道。 帜月杏眼圆睁,“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不,我不知道,也不希望知道。” “你……真的?我不相信!”帜月仰头,逼视段磊,“你平时总爱笑我傻,可这一回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对步姿明明就——” “月儿!”他制止她往下说,背过身去,扯着嗓子大声:“如果你是要告诉我,安步姿终于开窍,开始对男人有感觉了,那么,也许我可以考虑一下先充当这个实验品,这次不计费!” “嘘嘘……”帜月嘘了老半天,却蓦然领悟,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视线重新回到段磊身上时,帜月比他还大声:“你故意说得那么大声,是怕别人不知道你这么大方?希望步姿不是睡着了,那就白白浪费了你这番用心良苦。放心啦,她知道了肯定会好好感激你的!” 段磊来不及赏帜月顶上爆粟,咿呀一声,那道门板打开来。 步姿站在原地,一语不发的瞅着他望。 她……想干什么?一样的惊疑,存在两师兄妹的心里。 “好。”种种火拚的想像,全在她轻启朱唇间消弭。 “好?” “我接受了。” “你接受了?”他重复着她的话。 “我接受你这个实验品。”秀发一拨,她缓缓道出结语。 是结语,因为现场已经了无声息…… 第八章 夜幕方启,各式霓虹灯已经在燃烧。 远远的望去,行道树满挂的缀彩似在告诉人们,眼前是一个隶属名流的享乐国度。 “富都国际名流俱乐部”的招牌招摇高竖,睥睨着所有缤纷绚丽。 巍峨耸立的豪华欧风建筑,迎宾大门铺陈的鲜红地毯两旁,摆满着各式鲜花贺匾,全是写满庆开幕的贺辞。 众所瞩目的这场酒会,终于喧腾开幕。 但见酒会现场,诸多政商名人、仕绅淑嫒齐聚一堂,精妆玉琢、衣鬓飘香,更胜席间佳肴美酒一筹。 一名穿着银色露肩小礼服的美艳女子,正捧着水晶杯,笑吟吟的招呼每个前来搭讪的客人。 直到一道身影的出现,吸引住她所有的视线,也同时夺走现场所有女性的呼吸。 身着英式西服的段磊,显得风度翩翩、英姿笔挺;即使是包裹在最正式的礼服下,也一样难掩他那种不羁的神采。 他俊容微漾,迎着马妮的飞奔,捧住她的手臂,极具绅士风范的轻轻嗅吻,“马总,你今天实在美得太过火,对男人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呢?” “那分明就是在考验男人的忍耐力。”他凑在她耳畔,唇畔轻拂,弄得马妮咯咯笑的花枝乱颤。 “你这人真是。”马妮媚眼如丝,手指轻戳着他的胸口,语带暗示道:“也许不必那么忍耐的……这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心。” 段磊笑笑,然后掏出一只锦盒,取出一条钻炼,“瞧我帮你带了什么?” “这是你带我去订的那条吗?这么快?” “我还特别交代他们一定要赶出来,昨天才从巴黎运过来,来,我帮你戴上,算是我今天的贺礼。” “磊,你真好。”马妮热情的回报亲吻。“来吧,我帮你介绍一些朋友。” 段磊跟着马妮在会场穿梭,沉稳的笑容周旋其中,目光也在四遭流窜…… 舞池那方,扮作交际花的帜月,正在尽职的款待佳宾——一位身分悬殊的佳宾,滨崎泓。 她和段磊分工合作,各自负责接近滨崎和马达。 只是段磊梭巡的目光,却寻不着马达的踪影。 此时,他身畔的马妮,忽然脸色转僵,“我……上个楼,你等我,很快就下来。” 报以笑容,目送她离去的段磊,继续应付其他人,只是谈笑风生之间,无人得知他的耳里正在接收另种讯息—— 马妮颈间那条经过特殊处理的钻炼,将她和马达的对话传过来。 “你在干什么?谁让你请那个男人过来的?你爱怎么搞我不管,但是至少也顾忌一下滨崎在场啊!” “他在场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亲热的搂着那些舞女?” “那是逢场作戏。” “那松本璎子呢?他现在可好,找到新的靠山,不需要你了!”马妮说得好气愤。 “你放心,这次我约他过来,就一定会把你们的事谈好,答应我马达的事就不能反悔,我会要他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了!反正我对他也没兴趣了,他爱娶谁就由着他。” “我可不准!他要真的敢耍着我玩,别怪老子掀了他的底。” “你爱怎么做随你啦,现在我只想痛快玩一玩。” “等一下,马妮。”马达唤声:“等一下你把那个小白脸给我弄上来。” “哪个小白脸啊?” “就是现在正窝在角落,有没有?穿着白色西装被女人围住的那个……” 听到这儿,段磊本能的望向彼端。 才瞄一眼,他的心全凉了。 小白脸正是安步姿! 虽然她刻意经过乔装,一袭珍珠白的男性西服,顶上那头短发也像被胶水处理得服服贴贴,可是,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耳里接续的对话,让他更是从头凉到脚底。 “那小于看来挺对我的味……” “后,哥,你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马达看上安步姿了。 shit!暗暗咒骂的段磊,趁着马妮还未下楼,他连忙闪至一旁,抬起通讯精制的腕表低声道:“月,安步姿人也在现场,你怎么办事的?” 帜月那边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托辞上洗手间之后,她回复的话,传至段磊的另一边耳里:“我哪会知道?我明明在茶里放安眠药的,谁知道……啊!是我妈——” 帜月急促的惊叹声,让段磊为之一愣,她妈妈也在这儿? “月,月……你说话啊?” 再也收不到任何讯息的段磊,想前去查探,然而那端的状况却让他裹足不前。 是步姿,她正不知死活的跟着马妮上楼…… “马妮!”他连忙追唤,逮着机会狈狠的瞪着步姿一眼。“我有点事想找这位先生说—下,方便吗?” 马妮微讶,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将步姿拖至一旁,段磊恶狠狠的凑在她耳际,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我要你马上离开!” “如果我偏不呢?”她终于亲眼目睹他跟那个女人要好的样子了……她也终于确定什么叫作吃醋。 当她为他的安危而坐立难安时,她终于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在乎他!她早已把他往心里搁了啊! 偏偏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她心寒。 “你想再挨帜月一针吗?只要我一句话。”他吓唬她。 “你——” 此时的马妮适时介入,察觉他们之间的火药味,“你们——” “马小姐,这位先生正在赶我走呢,看他一副快吃人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 步姿的话让马妮误以为段磊在吃味,她笑得合不拢嘴,“磊,你别误会,是我哥想认识一下这位小帅哥,我只是想帮他们引见一下。” “你哥?那……何不也请我一块儿上楼,我也想认识他呢!”事至此,段磊万万没想到的是,能够引出马达的人,竟是安步姿这个程咬金。 “你……”捂着嘴,马妮抿笑,“我看你不是真的想认识他吧?想上楼就直说一声,干嘛找这么多借口呢,来吧!” 跟随马妮背后步上楼阶的,是两道想把对方烤焦的电波。 给我小心点。段磊和步姿的眼里交集共同的意识。 房间另端的盥洗室传来水流哗啦声,隐约间传来马妮愉悦的吟唱,段磊却对着门口瞪眼。 “磊,你真的不想一起洗吗?” “呃,不了,我出门刚洗过……”他的脑浆恐怕已被眼前的局势给洗糊了。 生平头一遭,他碰上了最“失控”的场面—— 原本打算和步姿一起会见马达,然后再见机行事,不料,被堵在门外的他,却被马妮一把给拖人对面的房间来。 在那一刻,他几乎毁掉多年行事的冷静自持,他想撞开马达的房门,然后带走步姿。 只是,在理智尚未完全崩溃之前,他很清楚的知道,那只有一种结果,就是启动这儿随时等待开火的隐形枪把,就算他能脱身,但是步姿呢?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她!在想像她的任何遭遇之后,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打开房门的同时,一颗头颅撞过来。 “你……”抱住步姿的瞬间,他只有惊喜,四处观望,快速将人给拖人房里来,他压低嗓子:“马达人呢?” 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把人摆平了,还亮出了个东西来,“帜月借我的。” 段磊定眼一看——是帜月那枚尾戒,启动发射的催眠绣花针算是威力最小的一种。 “你射他……” 步姿比了比他的裤档,示意射中的部位,然后吐吐舌。 段磊瞠目,还说不上话时,盥洗室的水流声乍停,接着传来马妮的撒娇声:“磊,人家怕滑,你来抱我出去。” 恶——瞪着马妮脱落地面的衣服,步姿鼓着一张脸。“我不要你——” 段磊捂住步姿的嘴,情急之下,只好将她往壁橱里塞人,食指搁往唇间,要她稍安勿躁。“等我这边先摆平。”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马妮问。 “我接通电话,交代我的秘书,要她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办要紧事。” “你的要紧事,就是……想把人家给吃了啊?” “当然,谁让这人间美味太诱人了……” “呵……好痒……” 后——步姿躲在里头,感觉全身都在冒火。 搞什么?他要“摆平”另个女人,也要她“观礼”? 他和马妮的调笑声,一波波的传来,让步姿差点冲出去也赏他们几针。 闭着眼,步姿恨不能立刻死去,那么就不用忍受外面种种的声响…… 忽地—— “噢,天——”马妮发出了低呼声。 呃?步姿这才弄明白,原来这就是段磊所谓的“特殊用法”?这该死的混球,原来从头到尾就是在“调戏”她? 不,步姿无法再多忍受那个女人躺在他怀里“呼天抢地”! 可是,外头突告的静寂却又让她心有不甘,忍不住竖直耳朵来,听听看他们究竟…… “天!怎么可能……硬不起来呢?”果然很歇斯底里。 硬不起来?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步姿证实自己听闻无误,她快速的捂住嘴巴。 唔唔……嗯嗯……不能笑,千万别笑出来…… “这只是个意外。”段磊的声音听来懒洋洋。 “算了,我还是下楼去招呼客人好了。搞什么鬼,真是的……”一阵的着衣声之后,马妮忿忿的低咒连同脚步声,终于跨出房门。 几乎在同时,壁橱里已经爆出怪异的闷哼。“嗯……哼……” 在段磊大力扯开门时,“哈哈哈……”一张笑歪的嘴脸迎接着他。 这该杀的女人,难道她不知道就因为她的存在,害得他……一把拉过她撞人怀里,“你笑什么?” “笑你居然——”呃,笑容即刻冻结的她,睁大眼。“你……” 他两手压住她的臀贴往自己,紧密挺向她下腹间摩蹭,表情邪恶的道:“我很想解释一下这个意外的。” 不,马妮说谎,马妮一定是弄错了……坚硬似烙铁的触觉明明震颤骇人啊……猛然意识什么的步姿,低头一瞥,在那一刻,她也好想大喊:天—— 她像瞧见了啥庞然怪物,随着深呼吸的动作,让自个儿的头颅硬生生抬起,“不必解释了,你、你还是穿好衣服吧!” 放开她,段磊抿笑快速穿好衣服,此时腕表终于传来帜月的讯息。 “段磊,你人在哪儿?步姿呢?” “她跟我一起,等我穿好裤子。” 最后得到段磊一句“撤”的指令,三人同时走人。 地震了吗?在段磊的炮声隆隆下,小屋开始了一阵天摇地动。 第一波战火,扫向帜月,“你这叫什么?擅离岗位!这是犯了最大禁忌,严重的话可能会害死战友,你知不知道!?” “我……是真的看见我妈,谁知道会追丢了……那我再回现场时,你们已经不见了,传讯给你又不回……”帜月瘪着嘴。 “那也得看我当时能不能回。” “是啊,他正在床上忙着呢,真的没空。”步姿瘪嘴讽刺道。 “你还敢说?”第二波战火,轰向步姿身上。 “你差点把整个计划都破坏!这样子很好玩吗?请你搞清楚,这不是你这个大小姐可以玩得起的,更不是你捣蛋撒野的地方!我不允许任何一个差错,更不能让大家都死在你手里!” “我没有!我没有捣蛋,我也没有在玩!我……我也是想帮忙,至少因为我,你也已经确定马达的踪影,不是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子说我?大小姐又怎么样?你根本就是瞧不起人!”步姿咬着牙,强忍着泪水。 “我就是瞧不起你。”吸口气,段磊避开她的视线,他努力让自己把话说完:“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来帮忙。明天你就回安家去!” “你……说来说去,你就是一直想赶我走?”那么,他对自己是完全无意? “是!我就是想赶你走!” “为什么?”不行了……她的眼眶快撑不下去了,她忙着抽袖擦揉已然泛出的泪水。 “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你,这理由够吧!” 步姿张着嘴,这次她忘了去挽袖,只是呆呆的任由泪水溢满,淌过脸颊。 “你以为我就喜欢看见你吗?你算什么?你这猪头,你根本就是个混蛋!什么任务?结果呢?我看你根本是假公济私,老早就把任务给忘了,一心只想着怎么玩女人!”对,骂得愈凶愈好,至少愤怒好过伤心。 “对,我就是这样子,我赶你走,就因为想好好跟马妮在一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太迷人了,我没道理错放大好良机,我现在心里只想上她——” 啪——惊天动地的巴掌声,震裂了所有人的表情。 帜月捂着嘴巴,惊呼卡在喉头。这是她头一回看见段磊脸上被烙下掌痕。 步姿也一样吓住了,掌心处是麻,可心头却痛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于的话?段磊,我恨你!”步姿掩面奔入房里去。 段磊铁青着脸,久久不语。 “段磊,你不该这样子伤她的心。”帜月怏怏。 “总比让她丧命的好。” “那……”帜月转为喜色,“你赶她走,只是为了她的安危设想?” 段磊耙梳着头发,挣扎也爬满脸上,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暗声道:“当我知道自己对她的惦记,已经在左右我的理智,影响我的判断力时,我就知道不能留下她了……” “为什么?心里有个人惦记,不好吗?你想过吗?步姿坚持加入行动,也许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心意却只是想跟着你。 其实她早就全部告诉我了,她并不是真的同性恋啊,但是因为她对男人也没好感,就懒得多解释了。” 那个不能告诉“猪头”的秘密曝光了。 对着沉思状的段磊,帜月不死心继道:“而你呢?明明可以送她回安家,你却没有,这又代表什么?难道不是也想留住她的?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这样……让她伤心流泪呢?” 段磊摇头,涩笑,“就因为不想害她伤心流泪,所以才必须赶她走……放在心里惦记的,并不代表就能留在身边,你懂吗?” “你真正怕的是……留不住自己?” “一个随时可以失去未来,甚至没把握留住自己的人,凭什么去留住别人?” “可是——” “别说了。”毅然走回房间的他,丢下一句话:“送走她这是决定,就交给你去办吧!” “我?我能怎么做?如果她硬是不肯呢?” “你行的,凭你是美国ngh认证合格的催眠治疗师。最好的话……能够有个什么遗忘的指令,将一切归零。” “啊?”可怜的帜月愣在原地。 催眠术喔?丫问题是……她好像忘得差不多了? 要是弄错了,那就恕不负责。 一定真的是弄错了。 段磊打开房门之后,他不得不怀疑帜月这丫头,究竟给了步姿什么指令? 母老虎也能点化了小绵羊!? “我可以进来吗?”她幽幽望住他,语音轻柔道。 “你……帜月呢?”不对,不对劲!他的后退、她的跟进,一切自动化。 “刚接了她母亲的电话,说她有急事出去一下。” “那你……”你想干什么?后脚跟顶着床沿,他已无退路。 “是帜月,她让我想通了,我也想清楚自己的决定,所以我是过来——”她还在前进。 “那……明天就送你回——”小手柔软的阻隔,封锁了他未完的话。 步姿的手捂着他的嘴,挨近的眼亮晶晶,“谁说我要回去的?” “你不是说自己想通了?” “就因为想通了,所以我更不能就这样子回去,至少……”她咬着唇瓣。 “至少什么?” “至少也得等你实现诺育。” 诺言? 她眨着水灿的眼,解开他的迷津,“我要我的实验品。” 实验品?他吗? “你说过免费的。”她的小手往下摸,逗留在他的胸膛。 在段磊还未能回神之际,领结被她小手一扯,被带领往下拉的脸,遭然陷入一种香氛——那种属于女体的芬多精。 段磊周身一震,脑门像轰地爆掉的感觉…… 一个亲吻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驾轻就熟之间就足以让女人欲仙欲死,但是她……她不一样。 就这轻轻一吻,却让他心神俱震,让他激动莫名。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帜月究竟搞什么鬼?催眠成了催情? “我当然知道。”她抚摸着他的脸,“你不是想帮我吗?想让我体验什么叫异性相吸的原理?你怕啦?怕意外发生?” 她挑衅的字句,挑起的是,他再也难以克制的欲火。段磊顺势抱着她滚落床面。 “异性相吸,你感受到了吗?”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 那么,她是否该说,这个男人总算肯坦白对她的想望? 总算印证了帜月所盲不假——他只是在压抑!他对她分明有情! 一直以来,她不屑去在乎任何男人对自己的喜恶,她更不齿那种拿身体去取悦男人的女人…… 只是这会儿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取悦谁了。只因,他一个爱恋的眼神,让她欣喜饮泣,且确定了所有原来模糊的焦点——如果和他相爱是这么让人愉快的事,那么,贪欢已不再只是贪欢。 风流以外,更有系人心弦处啊! 交付的心委以躯壳,她要他引领自己攀登那块乐土——个传说中,伊甸的爱情天地。 第九章 两情缱绻之后,交颈鸳鸯合该羡煞神仙,但接着怀里的俏人儿,段磊心头自有另番滋味。 “帜月究竟对你干了什么?”他粗嘎的问了句。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的吧。”步姿拢着秀发,慵懒得像掉入酒池的猫儿伏在他的裸胸,指头拨弄着垂挂他胸前那条造型怪异的项链,“你究竟对我干了什么?” 他把她全身的骨头拆了重组吗?怎么就是疲软得不想动。 呵,她只想听他的心跳,沉溺在他的温度里。 “你?”她不会真的“不清不楚”吧?他侧过脸去,很认真的望住她。 “你不要这样子瞪人,好不好?”她不好意思的埋入他臂弯里。 是,就冲着她此刻的娇羞温柔,他几乎要肯定她的“不清不楚”。 “我只是在想……今晚你……”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她嘟着嘴,“还是你又要故意说,你现在想的全是马妮?我不会再上当的啦!” “你——”不,她远比任何时候还清醒。那么,帜月究竟干了啥好事?但瞧她了然一切的样子,他不得不问了:“帜月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就像你一样跟我说了故事,一个我最想知道的故事。”她的手逗留在他的项链,“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坠子是你爸的警徽?” 段磊一震,睁眸瞪向她。 她完全视若无睹,迳自喃道:“你知道吗?就像当初听到羽婆婆的故事一样,我听完了只想哭……我想的是那个十几岁的男孩……那么丁点大,他能干什么?他要怎么跋山涉水,怎么样的千辛万苦,才可能平反一桩冤案?他又必须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救出他父亲?” “他还是把人救出采了,在那年的除夕夜,他们父子俩终于能团聚,只是……”他抹把脸吸了口气,坐着背向她,“那一晚,他背着虚弱的父亲跨过火炉,进人家门,他转头对父亲说:爸,到家了。他的父亲却没回答他……那一是,他守着父亲的尸体和满满一桌的年夜饭……” “不……不要再说了。”她硬咽的抱着他的背。“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从帜月嘴里,她得知段磊的父亲是个卧底警官,却遭人设陷栽赃,被判入狱。虽然案情经由梵门介入而水落石出,可是他父亲最后还是病重过世。 “不,你不知道,你曾经问我为什么挑这种工作?是的,我是为了钱,当初如果我有足够的钱去打官司,也许我爸就不用撑那么久……当初除了老爷于那儿,我没有别条路可走,虽然我父亲还是走了,但是我并不后悔这样的选择,这个警徽……哼!” 他摇着头,“它用来提醒我,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公理?法律的保障之前,也得自保,而这个自保的能力,就是要能掌握所有状况。 只是当初我年纪终究是太小,所以才会让真相来的太晚。如今我有足够的能力了,即使是活在黑暗中,如何让真相还原,已经成为我的一种挑战,也是种使命。” 所以,他才会笃志成为一名情报员?听着他的心路历程,步姿只是备觉心疼。 她不语的贴着他,环抱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现在,你该知道……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开梵门的,所以——”他转过身来,拉开彼此的距离,定视她。 “所以怎么样?”她问。 “所以,这辈子我不打算结婚,甚至谈感情。” “那……”她咬着唇瓣,艰涩道:“那是两码事,工作归工作嘛!” “如果这种工作可能危及终身幸福的话,就不一样了,就像你之前说的,除非是疯了,才会嫁给我这种人。” “这……有吗?我有这样子说过吗?”真是的,记性这么好干嘛! 他耸肩一笑,淡淡道:“反正这也是个事实。为了不想自找麻烦,什么爱情的玩意,对我来说全是多余,我是不兴这一套的。” 步姿一颗心顿时往下沉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是在强调今晚一切与情爱无关? 他的痞子嘴脸又浮上来,“这有很多女人都是这样子,明明大家开开心心就好,可偏偏就是有人想不开,老爱来个什么海誓山盟的。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跟她们一样也食髓知味,赖着要我负责的吧!” 哇勒!步姿连想也不想就冲口啐骂:“什么食髓知味的?你不过就是一道开胃菜罢了,谁耍赖着你了?我还怕你会缠着我不放呢!”只是话才脱口,她就懊恼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瞧,他放心的样子显得多嚣张? “ok!巷喜咱们又成交了一桩。” 恭喜什么?恭喜她付出了处于真情,然后等着看他急于摆脱责任? 不,他休想! 黠光闪烁,步姿眨着无辜的大眼,“这哪算成交?那也得看这道开胃莱是不是能生效,如果不是,我对其他男人还是一样没感觉,那么……我只好委屈一点,反正是免费的实验品,用一辈子也不嫌浪费。” “呃?”一辈子?段磊闻言愣住了。 假意掏香烟的动作,掩饰着掠过的激动表情。 这女人嘴里的“一辈子”,让人悸动。 聪慧如她,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硬是要让他折服;然而却又愚蠢这般,难道她不知道他的“一辈子”,也可能只代表一刹那——随时被危机吞没的那瞬间,即告灰飞烟灭啁。 “劝你还是别贪小便宜,我这道开胃莱也可能有毒。”他低沉道。 “我是百毒不侵。” “你这样子……会让我开始烦恼。”他原是轻盈的心开始有了重量。 步姿仰头迎视他状似忧心的陌生眼神,他,在担心什么? 不,步姿只是很直接的不想看见他这般忧郁,她爱看他的笑容。 佯作凶样,她催促道:“我才是为你烦恼呢,你再不快点儿睡觉,明天一定睡过头的!” “你……不回自己房间去?”她还真是接着不走? “不要。”她裹被一个翻转,人形棉被里逸着娇憨的声浪:“帜月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我不敢一个人睡,要你陪我。” 啥时她变得这般“柔弱”?煞感好笑的段磊,也故意扮着恶狼扑羊的动作,“那你就不怕我?我来陪的话,那今晚你肯定是别想睡了……” “who怕who啊?” 步姿很快就尖叫了,躲着探人被里的魔手,最后她索性棉被往他头顶一罩,两个人就在棉被下滚成一团。 “啊,不要了……人家胳臂怕痒咧……” “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这个小色女……” 声浪终究平息,在他亲吻住她之后。 步姿心满意足的承受他再度的爱怜。 这一夜,窝在他结实的臂弯下,她泛着甜蜜的笑容睡去。 天未亮。帜月从外头蹒踞步回,意外的发现段磊独自一人在客厅。 她那自动告转的身影,却马上被拎回。 “回来了还不进门,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我哪有。”她不过是忘了怎么催眠,不过就是干脆把他的心结告诉步姿而已……“步姿人呢?” “在我的房里睡觉。”他清点着行李,漫应。 “啊?”帜月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抿嘴偷笑,忙不迭频频道;“这样子……很好啊!” 他瞪了眼,“你现在回来的正好,我就不用另外找机会动身了,你大致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走?去哪儿?” “去见金吉野。” “他不是被……怎么也来台湾了?” “等见了面再说,你去收拾行李吧!” “拿行李?你是打算离开这儿?· “暂时离开。” 帜月点头才走两步,忙道:“那我去叫醒步姿。” “不用了。”迎着疑惑的帜月,他面无表情道:“让她睡吧。等会儿安家的人就会来接她了。” “你、你怎么可以……你们不是已经……”惊愕不已的帜月,最后愤怒骂人了:“段磊,你这样子就太没良心了吧?居然把她丢下来?” “总比送她去趟浑水好吧!”他苦笑,“虽然她总是口口声声说她不怕危险,可是我怕……我是真的怕,你懂吗?当我爸爸在我背上断气的那一刻,他离我那么近,可是我能做什么?什么也不能。现在也是一样,我什么都可以赌,包括性命,但是就不能拿她来赌……那种眼见所爱的人受到伤害,是我赌不起的!” 他是爱步姿的。 帜月吐了口气,理解的点头,神色黯然,“这种心情我了解,但矛盾的是,有时候就是为了所爱的人,不赌也不成了。” 察觉她神色的蹊跷,段磊问:“听步姿说你接到你老妈的电话,是不是你老妈出了什么事?” 帜月又是长叹,“是她……她又结婚了。” “呃?”显然这个结婚不代表一种喜讯,只见段磊一阵凝重,然后很含蓄的探问:“那她的新任老公是不是已经……” “不,没死。” “那还好啊,这是好现象,至少不像前面那四个……”不过他松的这口气马上又梗在胸口了。 “植物人也算好现象吗?” “植物人?”喔哦,段磊满脸无奈。毒,你好毒,官家大婶。 帜月悲凉无奈的接口:“最糟的是,人家调查她的‘记录’,硬说是她故意谋害,她这会儿是拼了命的到处喊救命。” “那你是不是该去帮她?”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去跟人家解释说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她不过是命硬了点?除了我老爸那个真命天子,其他人娶了她,不出三个月就一定翘辫子?”帜月摇头猛叹,“都说要她安分点,别再嫁了,怕的就是搞出人命啊……” 段磊拍拍小师妹的肩,安慰道:“没那么严重,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那你这儿……”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他胸有成竹地接口:“马达兄妹和滨崎之间的矛盾,对整个情势绝对有利,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所以,你放心去找你母亲吧,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 “不了。你帮着自己吧!”帜月瞄了眼紧闭的房门,“现在我怕的是,搞出人命的是你自个儿。” “你是怕她醒来会闹自杀?不会的,安步姿不是那种人。” “不,她当然不会自杀。”帜月走往房间抛下话来:“不过庆幸的是,我借给步姿的是那枚尾戒,弄不死人的,要换成手镯来个连环针的话……” 一阵晨风呼啸而过,段磊忽然觉得好冷。 当步姿醒来,往屋外找寻段磊身影时,发现跨门而入的男子竟然是安步云? 她呆住了。“哥?你……” “段磊通知我来接你回家,车子就在外面等着,走吧!”依然不变的温文笑容,也依然是运筹帷幄的气势。 “你是说……段磊通知你来的?” “他的任务本来就是负责送你回家,有什么不对吗?” 发现老哥又拿那种“捉贼”似的目光打量人,欲哭无泪的步姿,强忍着所有“不对”的表情,“没有,只是他没告诉我一声……”他居然就这样子无声无息的扔下她?这算什么? “他本来就是这样子,至少他也算尽了分内的事。”哥哥说了。 是啊,也包括“非分内”的……共度良宵的缠绵恩爱,难道就悉数化无?步姿心神俱裂,忍住想哭的冲动,问:“他、他都没说什么吗?” “这……他只说,他要寓你远远的。” 他要离她远远的……步姿咬着唇,瞬间红了眼眶。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认真的爱上一个女人,那又会如何?” “我会离她远远的!” 他们曾经的对话,在她脑子里回旋,逐渐形成一张密网,缠绕着她。 步云拍拍妹妹的肩,安慰似的说:“都过去了,回家吧,妈还在等着你呢!” 一切真的都过去了吗?情字这一关,难过。 他爱她的……所以他选择寓开她……无语跟随着哥哥的步伐,步姿的唇角方扬,伴随那朵笑容的却是泪水。 仙姿美体国际机构 宽敞洁净,圆弧延伸的会议桌椅旁,几名职员揖身并列,等候高椅背里的人儿转身,齐声唤着:“安总。” “嗯。”安步姿颔首示意众人人坐之后,快速浏览着手里的文件,朗声开口:“刚刚先看过业务部的报告,有关那批香精,既然消费者反应有瑕疵,那么,请采购部暂停下一批的订单——” “可是……”采购部林经理面有难色,“这是老厂商,一向跟公司合作关系很好,跟老夫人也熟——” “林经理。”步姿仰头,凌利目光披罩,“那么你说在商场上安氏算不算老字号?是不是说所有消费者也会跟我们套交情?”悍然驳斥的口吻,让在场所有人皆噤声了。 起身,步姿踱向职员们,“商场上重视的是成果。门市部看销售数据、业务部看业绩、厂商看的就是产品。既然是老厂商,就更该确保品质,否则就是第一个该被淘汰的!” 转了头,步姿微笑的转了口吻:“现在林经理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了。”哪敢啊?时机歹歹,还是先顾着饭碗再说吧! 举凡公司上下无人不晓,这个“安总”虽然是个女人,办起公事的干练精明,绝对不输给男人的。 接着,步姿专心聆听各部门的报告…… 冗长的会议终告结束。众部属鱼贯散去……步姿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小妹依例送来茶点……一切依例,上班下班,熟悉的生活律动。 唯一改变的,是隐藏在心中的异样感觉。 步姿枕靠着椅背,眼睛瞟着案前的报纸。 过几天了? 各类报纸上,每个黑道火拼、甚至是凶杀案件的新闻,都会让她惊心动魄。 她害怕那个名字的出现。 段磊…… 他人现在在何处?在忙什么?还在跟那个马妮周旋?是否”意外”如故?想着躲在衣橱里的那光景,步姿忍不住笑了。 重回生活岗位的这些天,与他过往的任何一个片段,总会惹她轻笑……或是掉泪。 盘据在她脑海的影像,挥却不去也只得任由霸占,最后步姿竟然发现—— 原采当相思成了惯性,泪水成了另种甜蜜,她终也悟得什么叫心甘情愿。 为什么不设法找他?她想过,却还是放弃了。 她知道他在忙,忙一桩可能攸关生死的任务;她更明白他的顾虑,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后顾之忧……步姿再度摇头失笑了。 在这世上,终于有个人能够剥夺她任性的专利,能够让她感觉自己守候的心是这般柔软…… 手机的震动打扰了她的思绪。低头望着上头的简讯,发现又是南英纱——她的准大嫂,说要过来接她一起下班。 想到英纱近日来那种欲问又止的表情,步姿就感觉好笑,不免担心英纱再硬撑下去,迟早会死于“疑问扩张症”,到时她就难对老哥交代了。 也许找个时间跟英纱聊聊吧! 想那没人性的老哥,现在居然活似个布施爱心的圣诞老公公,她是该请益一下英纱是怎么“调教”的,说不定自己也能挣个辉煌战果? 走出大楼,步姿走向步道,胡思乱想的等待老哥座车,忽地眼一尖。 人群中,她发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金吉野? 见他钻人房车启动引擎离去,步姿迟疑了两秒钟,她拦下后面的计程车。 “跟着前面那辆。” 一路尾随的步姿,惊讶的发现金吉野居然是朝着小屋方向直去。 金吉野想干什么?瞧他杀气腾腾的样子,让安步姿毛发尽竖! 他想伤害段磊吗? 不!这一刻的步姿,无法接受攸关段磊安危的任何想像,她陷入极度恐慌的身体在打颤。 倏地浮现她脑海的是,段磊那夜的忧心眼神。 步姿终于明白——他的心也如她这般焦虑。 他自喻毒素,怕连累了她,所有的忧心只是唯恐呵护不及啊! 步姿瞧见吉野掏出手枪,悄然摸进前庭,这一刻,她的心跟着狂跳。 她恳求上苍别让段磊出现。她宁可他已经走得远远的,哪怕是相见无期,她只求他平安…… 赫然,屋内传采骇人的尖叫声—— “你、你要干什么?” “马妮,今天就送你上西天!”吉野喝道。 “段磊!快来!救、救命啊……”马妮嚷嚷。 段磊也在里头!? 蓦地一声枪声,让步姿的魂飞了、心碎了。 老天!不要啊——惊悸过度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步姿,在门庭重重跌了一跤。 好不容易撑住两条发软的腿,扶着门把跨植时,她整个人却呆住了。 举枪的人竟换成了段磊? 他扬着手枪,专心制裁地面上的吉野,完全没发现她的存在。 “吉野,没想到你这么傻,居然敢来暗算马妮?” 惊魂甫定的马妮,忙问:“磊,你认识他?” “他叫金吉野,是滨崎的人。” 段磊的话,让马妮马上咆哮了:“该死!滨崎是不想活了!居然真的是他……那么,我哥上次遭那个小白脸暗算,一定也是他干的。他八成是怕我坏了他的好事.就想来个赶尽杀绝!太可恶了!给我,我先一枪毙了这条走狗!”马妮想抢手枪。 “我来。” 段磊一句“我来”,惊得步姿七魄出了窍,她飞跃而出:“不要——” 来不及了。 段磊扣下了扳机,吉野倒了地。 “你、你怎么能……你居然杀了他?你——”步姿拔尖的嗓门,很快就只剩闷哼声。 段磊掌刀一个劈落,步姿昏在他怀里。 唉……无声的叹息,只有他听得见。 第十章 恢复知觉的步姿,睁着空洞的两眼,脑袋还一片紊乱时,她听见了段磊的声音。 他正拿着手机,轻松聊。 “……放心,那小妞看不出来……有吗?没法子的事,下手不重点,怎么会逼真呢……好吧,那你回日本接走璎子之后,记得捎个信,也好给那个蠢蛋一个安心。”他瞥着她,收线之前说:“蠢蛋醒来了。” 蠢蛋是她?疑云顿解的步姿咧嘴,正想来个威震山河—— “吉野没死。”他抢道。“刚刚我还跟他讲电话。” “你还狡辩?我明明看着你向他开枪!” “那只是演戏,吉野是诈死。”他向她解说着组织特制的空包弹及防弹衣之类的。 步姿目瞪口呆,凝神秉息地聆听他接续的解释。 原来,滨崎早抱着此次和马达兄妹决裂的意图,为了彻底消除后患,他以璎子做为要胁,逼着吉野充当杀手。 只是吉野一抵台湾,就和段磊碰头,两人一起设下这桩天衣无缝的反问计。 他洒脱笑道:“如此一来,滨崎以为吉野真的死了……接下来的,就看滨崎和马达的命谁比较硬了。”好个金蝉脱壳兼借刀杀人。 “那你怎么不早说?”揉着肩头,步姿低呼:“一见面就动手打人。” “当时已经别无选择,实在没想到你会突然冒出来,当时我真的被你吓着。” “你当然吓着,心虚啊!”这一提,她更幽怨了,“如果我不是正好撞见吉野,你是不是就打算、打算……” 垂着头,她咬着唇瓣,哽咽了,“我们还会见面吗?” “我……”他的心被她瞧得快融了。 抬起盈盈秋波,流盼无限情意,“我一直在想,你会来找我吗?回答我,你会主动来找我吗?我真的想知道。” 如果能够,段磊真希望自己能及时捧住她流下的泪珠,他真的见不得她掉泪。 “当然会,至少……安步云那家伙还没给钱,等时机到了,我当然得上门去讨债。”给个余地,让他能够轻松带过,好吗? “你为什么不说是还债呢?你欠我的!’她丝毫不肯松懈。 “我欠你的?这……”他晒笑,“你指的是——” “真相。你的使命感不是让真相还原吗?”她伸着指头划着他英俊的脸庞,痴痴道:“属于我们之间的真相,你却还原不了。” “姿……”什么叫化为绕指柔,他终于初尝。任由她的碰触,牵动着他心深处。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是爱我的?就像我……我爱你一样?” 明知道她的温柔是种“刑求”,这一刻他却甘之如饴。 “你知不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什么样的人?”紧握住她的指头,他语音沙哑。 “我当然知道。” “你不怕……” “怕?当然怕。这些天来那种担心害怕,我已经领教过了,什么假设我都尝试过了,我一直在努力给自己别条路去走,我告诉自己,何必呢?我干嘛自找麻烦?可是……我失败了。到头来我发现最可怕的假设是……是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你会懂吗?你根本不知道。”她埋入掌心轻啜道。 “我知道,现在我真的懂了……”托起她的下巴,他无限温柔地凑往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靥…… 步姿本能的眯了眼。 谅必天地万物都如同她一般陶醉,多么奢华的浪漫情怀啊!满心感动的她,期待着情人的吻泪…… “瞧你脸上鼻涕的。” 步姿微噘的唇僵住了。闭阖的眼皮许久张不开来,她唯一感受到的是,他帮她擦拭的手,往她脸上抹来抹去。 鼻涕? 呜……这、这吻泪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张开眼来,一发现他促狭的神色,“后,你实在是——”正要抗议的她,嘴已被他封住。 手指插入她的秀发,他捧着她亲吻。 如火如荼的唇舌,立即交缠不休。 他们紧紧相拥,吻得对方快透不过来,才肯罢手。 “你不怕……鼻涕?”她整张脸泛着娇羞的绯红。 “不然呢?看你等那么久了。” 步姿闻盲,二话不说,握拳就往他身上扑去,颈部的疼痛让她低呼了:“唉,好痛!” 望着她的烙痕,段磊的语气多了怜惜:“还在痛吗?” “当然痛。”呵,是痛快人心!她好爱他这时候不舍的样子……突然间,步姿发现这个“痛”字好像挺管用的? 站了起身,她支着额头,摇摇欲坠,“我、我的头怎么好昏……不行,我的肩膀动不了,好痛……”这一痛可没完没了。 “那、那……怎么办?” 当然是“蠢蛋”换人做做看了。 那一天,段磊送步姿回了安家。 大事、大事发生了……当他们出现的时候,一口内地腔的警卫伯伯冲出守卫室,号外首播—— “大小姐带个男人回来了!是男人唉!” “什么?阿姿逮个男人?什么死男人的?” 步云和英纱陪同安老夫人,纷纷凑往楼台观望。 过去为了私治步云,段磊曾经几度进出安家,这儿一切对他来说还算熟悉,只是……布满楼台四周的人儿,甚至也包括安步云在内? 他们在瞧什么?他头上长角还是甩条尾巴了?来自上方的“全体肃目”,让行事一向落拓的段磊,不免也开始别扭。 然而段磊却有所不知,真正吓着安家人的——是那个春风满面挂在他肩头的女人。 “唉,你……走好,到家了。”段磊扶正枕肩的那颗头。 “啊,别转动,会痛、痛呐!”她的头,依然高枕无忧。 没有啥“死男人”,倒是看见了自家人那副“死相”。安氏一族有了共识。 安老夫人没多逗留,只是交代下去:“把这个男人留下来。”掉头时,那抹笑容不小心逸出了。 “喂!”英纱撞着卡云的手肘。“妈说要把人留下来喔!” “有吗?你听见了?” “我当然听见了,而且我也看见妈笑了呢,她一定很高兴——” “那你想不想让她继续高兴下去?” “当然。”不作二想的英纱应道。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 “我?唉……” “最近可能是赶那个企划案太累了。”步云不胜疲惫地揉揉颈子,对着欲张声势的未婚妻道:“幸好有你帮着,妈一定会很感激你,这对安家来说可是大功一件呢!” “呃……不会啦,应该的、应该的嘛!”霎时,英纱顶上已是光圈无数,“交给我准没问题,你尽管去忙,只是别太累了喱!” “嗯,我知道。”亲亲。 瞧着英纱步下楼的背影,安步云抿唇笑了。 这宝贝恐怕开始要很忙、很忙了…… 安家的这一顿晚餐,吃得可热闹了。精心调制的料理,佐以花样百出的“心思”。 坐落席上的,嘘寒问暖、旁敲侧击;穿梭席间的,察言观色、评头论足……这明明坐在餐桌上的段磊,却感觉是掉人了洗衣机。 上冲、下洗、左搓、右揉……皆来自安氏主仆的关爱眼神。 最让他讶然的是,步姿不断和邻座交头接耳。 这丫头在唬弄他。 心知肚明的段磊,依然不动声色。 不,他是发作不了。迎着步姿开心的笑容,那种发自真心的喜悦,让他的心跟着震波。 那种合家欢乐气氛的记忆,再度自段磊脑子里浮现,让他一时忘情……这一忘,也就忘了怎么去拒绝暂时寄宿的提议。 段磊答应先住下来。 吃过晚饭,步云邀着段磊到书房闲叙,“顺便”也谈一下有关此番“交易”的酬劳。 “去啊,快去。”步姿可热心了,凑向他低语:“你忘了要好好敲他一笔的?” 安步云摇摇头苦笑。这个妹子居然帮着“外人”拨算盘?看来,唯一比较划算的法子,就是让这个“外人”成为“自家人”。 趁着两个男人在书房的时候,也没闲着的南英纱,已经“开班授课”。 房里传来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 “这样子不好吧?”步姿还在迟疑。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忍一下就过去了嘛!”英纱在怂恿。 “好。”步姿咬牙,“那谁来做?” “我来安排。”英纱胸脯一拍,“我随便吆喝一下,就有一票弟兄们——呃?”怎么又原形毕露了? 步姿望着及时噤声的“流氓婆”,这一刻,她忽然不再介意老哥的“鸭霸”了。 天生万物,必有一克也。 而她自己和段磊,谁是谁的克星来着? 昏幽的静巷,步姿独坐阶前等侯。 她和段磊约好—块儿去庆祝一下。 庆祝段磊的预言成真—— 滨崎泓和马达火拼,结果两败俱伤,大爆犯罪内幕,全案已经交由警方处理。 而滨崎一出事,生怕被连累的松本知堂开始低调行事,有关璎子和吉野在一起的事,经梵门“调解”,松本知堂也只有点头的份了。 一切恢复风平浪静,的确是可喜可贺。 只是今晚的步姿,不仅刻意打扮妖绕,还显得格外紧张。 她比约定时间提早到采,却是频频抬着腕表看时间,同时东张西望。 这人该来了吧? 当巷底几道歪斜重叠的身影步来,她马上睁大了眼。 来了吗? 几名酒气冲天、勾肩搭背的男人,发现落单的她,正咧着嘴凑过来搭讪。 “嘿,小姐你好漂亮……” “是啊,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等……男朋友喔?” “不对不对,你们看她……嘿……这么辣耶,我看她准是那个。”其中一名胖子按住她的肩,色眯眯笑,“多少啊?算便宜一点,我包你爽的。呵呵呵……” “还有我。” “我也要。” 此起彼落的浪笑声中,三个男人搭在一块围住她,涎笑比划着暖昧的手势,“小妞,你看……我们……呵呵,这样子可以吗?” 就是他们了。 步姿吸了口气,“你们就你们,随便啦。可是你们……配合一下,不必这么急,好吗?”她挥去肩上的那只手。 真是的,这英纱要找人演戏,也不用找这般猥亵的人渣吧?瞧他们把她故意说成什么?阻街女郎? “她说随便唉?她要我们配合呢!” “这是一定要的啦!”那只手这会儿来到她的迷你短裙上,“阿你放心啦,我们一定会配合得很好,还等什么,我现在就等不急了。” “喂喂,你们干什么?”这要动手动脚也等主角出现啊! 段磊应该快来了吧? 只是,没人愿意陪她等。 三个男人开始对她毛手毛脚,步姿的忍耐已达极限,她一边躲避一边叫骂:“你们再这样子,到时候我一毛钱都不给你们!” 这话果然让那些男人安静下来。 “她刚说什么?要给我们钱呐?”三个男人彼此张望的时候,她的手机乍响。 “喂——”是英纱打来的。 “喂,阿姿,你到了喔?可是刚刚青牛他们打电话来说,找不到你唉?那我再跟他们把地方说仔细点,你要等他们两个出现喔,拜!” 电话挂了。步姿铁青着脸。 “小妞,搞了老半天,你是出来花钱找乐子的,那你就找对人了,嘿嘿……” 步姿抓住探往胸脯的那只手,冷冷问了句:“你们有谁叫青牛的?” “青牛?这里只有蛮牛啦——啊!”那只手的主人发出惨叫了。 后!搞了大半天,步姿才知道自个儿是平白受辱?这三个混蛋,格杀勿论! “去死吧,你们!”玉腿一扬,首先摆子了那颗对着她裙底风光发呆的头颅。 “赫,还有两下子?” “一起上,把她抓回去,看她能有几下子!”三个同仇敌忾的男人,联手反扑。 来吧。步姿开始脱鞋子。 反正小姐她也郁卒得很,正好抓这几只醉熊来练练拳头! 当段磊赶到时,竟呆在一旁。 她……耍起“双节棍”来了?那双高跟鞋在步姿手里,虎虎生风地舞动。 她对着倒在一旁哀嚎的几个男人喝道:“现在记住我的鞋子几号了吗?” “知道了,记下了,姑奶奶,你就饶了我们吧……” “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随便调戏女孩子,还不快滚!” 几个男人落荒逃去,步姿弯腰正想穿好鞋子,眼里却多了一双鞋头。 “退驾了?”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哦喔,是段磊。 怎么跟剧本完全走了样呢? “你要是早点来,我就不用吃亏了。”靠过去,贴上他,然后啜泣、颤抖……步姿心里重复这些既定的步骤,可身子就是动不了。 “我早点来,你不就少了发挥的空间了?刚才那个样子,我看你根本是不需要我。” “谁说的?我就是需要你!”合乎脚本的辞令,不过她换了种凶恶的口气。 步姿暗自苦笑,这个发挥空间是留给你的啊! 亏得经过一番缜密部署,说是要对症下药,要驱逐他害怕不能保护她的顾虑,在这英雄救美的过程中,她也能够“自然”的表现出小女人的身段…… 一切自然得很,只不过仅止于她“大开杀戒”的过程。 最恼人的是,他对她的“放心”。 不,她不能让他太放心,那样子的话,他就会远走,她要他的心为自己搁浅…… 并肩散步,俪影成双。 步姿心里乱纷纷之际,骑楼角落处忽传骚动。 “你们想干什么?等一下我男朋友就来了,你们不要这样子啦……”女孩子的惊叫声。 又来了。 怎么今晚特兴“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还是说她的“鞋印”特受欢迎?步姿一个拧眉,大步跨出—— “呃。”她的脚缩回了。 “怎么?”段磊扬扬眉。 “还是你去。”勾着他的手臂,“我会怕啊,你看那两个男的那么强壮,我怎么可能打得过?还好我有你……有你就什么也不怕了。” 段磊抹把脸,微笑拍拍她,比了ok的手势,走了过去。 呵呵……呵呵……成功了。 她知道段磊很快就能搞定的,脑子里也马上开始复习接下来的台辞。 果然,那端的臭男人开始哀哀叫了—— “……我不玩啦,不要打了行不行?安小姐,你快叫他住手啊!” 咦?谁在叫她?步姿掉头望去。 只见两个男人对着那名陌生女子喊着她的名字,“安小姐,你也说句话啊,这样子……我们不演了,什么英雄救美的,你还是找别人好了。” 宾果。 结果,就是要在最后关头才能知道。 终于落了幕。 男主角开始邀请女主角一块儿谢幕。 段磊往她这边走过来了…… “你……” 今晚的月亮好美呵!不知道明天的股市怎么走的?还有,隔壁养的那条狗听说感冒住院了…… “你想说什么?”步姿瞪眼,他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许提这档事。 “嗯……我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 “看你这么用心良苦的,我……”咳了两声,他对着那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缓缓说着:“我开始怕自己会逃不过了。” 睫毛扇呀扇的……在步姿会意过来,还来不及绽笑的那一刻,他却已经拔腿就跑。 “小生怕怕啊!”他在前方用力拍着胸口,对着她嚷道:“哪有女生像你这样猛的?我看再不逃的话,这辈子就要跟你没完没了!” “你休想逃!段磊,你逃不了的!我就是要跟你这辈子没完没了!”她笑吼着。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是!是是是!我求婚,怎么样?” “如果人家不依呢?” 噢,拜托,她快被他夸张的“娇态”笑死了。 只是……这论婚嫁,有必要这样子当街叫阵吗?她围着嘴巴,大嚷:“由不得你,用抓的我也会抓你进洞房!” “那你来追啊。” “别跑,你跑不掉的……” 段磊是跑不掉。因为,他的脚步早巳悄然放慢。 他在等她。 等着让她抓进洞房。 等着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新任务开张。 任务的代号,是爱。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