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奸妃的一百种死法》
1、皇后归来
殿里没用冰,春分一进门一股闷热的空气便扑面而来。她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步伐稍快的行至寝殿垂幔处,与从里面出来的青竹打了个照面。
眼睛看见青竹手中端着的空杯,春分心情才算是好点。
“娘娘,馨淑容走了。”春分福身禀道,余光瞄到床脚垂下的金红床幔,幔帐上面绣着翱翔九天的金凤,慢慢道出,“她身子不适,险些晕倒,是皇上……”她噤了声,不再往下言语了。
倚在床头的萧君雅淡淡的“嗯”了声,苍白的脸色不见血色,将将润过水的唇瓣还算透出一点红来,一双眼睛却清明的不像在病中。
听闻她只是“嗯”了一声,未再有它言。春分眉头蹙起,愈发觉得殿中闷热难耐,可偏偏娘娘撤去了降温用的冰。她拿起矮几上的宫扇执在手中站在床头垂目轻摇,连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凉快不得半分,她终是忍不住说道:“娘娘,您这是作践自己的身子。”小产不过九天,身子还虚着,时值夏季,外头乌金燃火,殿中闷热,连她们下人都觉得受不了,更何况是皇后。
萧君雅转眸扫了一眼春分,见她小脸忧色重重,眉头都拧到了一处,“这后宫之中妃嫔打的什么心思,娘娘比奴婢看的清楚,多的话奴婢也说不得,只希望娘娘好好养身子。”当日,馨淑容与皇后齐齐落水,又同时滑胎,没想到皇上却对皇后不闻不问,全部心思都放到了馨淑容那,整个御医院都快被搬到玉阳宫去了,为了安抚她直接从四品贵姬升到二品淑容,封号馨。若不是太后干预,又从中安抚着皇后,怕是皇上连皇后一面都不会见。
这不,馨淑容得知皇后因着自己小产,皇上又日日夜夜陪着她,心里过意不过,也不顾还没恢复好的身子,顶着烈日在凤栖宫外跪着,望皇后宽宥,特来请罪。她肚子里孩子没了就没了,可皇后肚子里那是嫡子,比她金贵的很。
只她跪了不消半刻,皇上得到消息就飞奔来了,而这馨淑容恰巧就晕了。
别人看在眼里夸的是馨淑容通情达理,说的是皇后不近人情。
萧君雅面上淡淡,心思却是转了又转,她不动声色的递过去一个眼神,春分立即会意,迈着小步去唤了青竹,取了解暑用的冰,放置在了铜炉里。
紫金铜炉嘴吐出袅袅白烟,将满殿的热气往外赶。
春分从青竹手中接过药粥,躬身奉上,道:“娘娘,请用。”
萧君雅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春分,着手接过,不管如何,先将身子养好才是唯今头等大事。想到自己失的这个孩子,她心头便一阵揪疼。而这馨淑容委实好计策,给自己正了名不说,还升了品级,倒让她落了个枉为国母的名头。
瓷勺舀起药粥,放在鼻下闻了闻,这才送到了嘴里。
春分见她终于肯吃药粥,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这药粥是皇上亲口吩咐的,以往端来,她也只是任由药粥变凉也不入口一勺,至少今儿的肯吃了。
自皇后小产,除了小厨房端来的饭菜和每日必喝的药,其余的她都不会去动,那日里春分心思一动,将药粥给了来送饭的小宫女,岂料她别的都用了几口,偏偏不碰这药粥。于是春分心里便明白,皇后这是同皇上怄气,心里有怨,不肯吃他吩咐的东西。
虽不知皇上为何会冷落皇后,但至少皇上心里还是有皇后的,要不岂会吩咐送这药粥。而皇后,怕也是想明白了。
萧君雅只垂眸吃着药粥,一头墨发披散下来,倾落在雪白的中衣上。她吃这药粥可不是春分想的那般,只是为了养身子,也是为了让皇帝知道。
春分看着萧君雅一勺一勺的吃着,直到碗见了底,弯着唇角接过空碗递给了青竹。再看向皇后的时候,却见那漆黑的眸里多了深沉的幽怨,滔天的恨意一闪而过。
方一瞬,却又恢复了先前那幅温和安静的模样。
春分只觉自己是眼花了,便不去在意,道:“娘娘,可还凉爽?”
萧君雅扯了扯丝被,说:“还好。”声音风轻云淡,似能平息一切躁动。“春分,你瞧着馨淑容面色如何?”
春分一怔,方毕敬的回道:“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身子羸弱。”毕竟也是小产过,身子能好到哪去?
萧君雅神色淡淡,扯了扯唇角,暗想她往昔真是小瞧了馨淑容,平日里看起来极为乖巧的女子何不是揣了一肚子阴谋诡计。
春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萧君雅,却见她侧眸看向她,问:“今儿的容修仪可又来了?”
闻言,春分面上泛起一抹嘲讽,“来了,娘娘当时在休息,奴婢就先让容修仪回去了。”
“皇上明明下令不让后宫妃嫔来扰娘娘休养,也不知这容修仪三天两头儿的往这跑存的什么心思。”春分越说越愤懑,“娘娘往日里待她不薄,她却能做出这档子事来,现在又来虚情假意的关心娘娘,说尽什么姐妹情分,她一介低贱丫鬟,也妄想同娘娘姐妹相称,真是痴心妄想!”
萧君雅只是淡淡笑着,看着春分忿然的样子,勾唇一笑,“毕竟是从我宫里出去的人,能得皇上垂怜封二品修仪,我脸上也长光不是?”
“娘娘!”春分秀眉一拧,愤愤然的就道:“今儿的是容笑,指不定下一个就是青竹是雨桐!”
萧君雅面上浅笑一凝,春分察觉自己方才逾矩,忙低了头,心里懊恼不已。
“下次她再来,就让她进来吧。”萧君雅睨了春分一眼。
春分福身应“是”,又听她说:“太后和皇上怜惜本宫,不让后妃来扰,可本宫总不能次次以休养拒了不是?这次是馨淑容执意要跪,本宫在殿内休息,又不知晓,皇上心里有数,你也勿要太介怀。待会你替本宫走一趟玉阳宫,赏赐下去,安抚安抚她。”
“奴婢领命。”春分俯身应道。
“下去吧,本宫有点乏了。”萧君雅眸子朝春分扫去,感觉殿里丝丝凉气,竟还有些冷,拉着丝被便躺下了。
春分暗自叹一口气,见萧君雅阖上了眼眸,转身步伐轻盈的出了寝殿。
待春分一走,萧君雅一双眸子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凤床帐顶,是双凤翱翔的模样,金色纹路金芒熠熠。她轻抿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悄无声息的笑了笑。
前世里她就是信了这姐妹情分,太贤惠,太大度,太专情,她不争不闹,努力做好皇后的位子,为了让他安心朝政之事,不为后宫分心,再大的苦她也往肚里吞,一退再退,退无可退。结果落了个被一干子奸妃于冷宫活活逼死的下场,连着萧氏一族也不得善终。
她错爱了苏珩一世,见识他到了他的冷血无情,猜忌多疑。身在后位又如何,那个男人给了她至高的地位,却是最后纵容他的一干妃子活活逼死她!
想到自己两世失掉的孩子,萧君雅眼里冷光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了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唇角荡着一抹怡人的淡笑。
唯今,她要把身子养好,再好好与她的“好姐妹”们续姐妹情分。
2、表明态度
“妹妹也别拘礼。”萧君雅盈盈笑着,“看座。”
容修仪长相不是这宫中极美的,胜就胜在她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她眸含笑意,娇靥如花,自动忽略了这殿里的药味,谢了恩后坐于下首。萧君雅倚在软垫上,朝着容修仪笑道:“往日你来,本宫都歇着,今儿的委实是来得巧,否则又让妹妹白跑一趟,本宫心里也过意不去。”
“娘娘折煞奴婢了,是奴婢三番几次的叨扰,娘娘不恼奴婢烦厌,便是对奴婢的恩泽了。”容修仪福身行了一个大礼,头往下低着,看不清面上表情。
萧君雅眉心一拧,说:“都说了别拘礼了,春分还不扶容修仪起来。”
春分看一眼萧君雅,不情不愿的福了福身,走过去将容修仪扶起来。
容修仪礼仪周全,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春分心里翻了个白眼,接过青竹端来的碧螺春垂头递给了容修仪。
春分默默和青竹退到了一旁,两人相顾一对视,眼里不约而同的都流露出了一种不易察觉的鄙夷。一个在凤栖宫打理花草的低等宫婢也敢在娘娘面前卖乖。
容修仪轻轻吹了吹浮着的青色茶叶,轻抿了一口,续而温和笑道:“这碧螺春臣妾是极爱喝的,月前皇上得了这茶,赏了一些给臣妾,臣妾是一口都没舍得喝。”
萧君雅唇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道:“皇上向来怜惜你,自然有什么好东西都能想着你。”容笑,你不过是个地方上七品小官的庶女,进宫后来这凤栖宫当差,还是下等宫婢,爬了龙床封了二品修仪,身份如此低下,还装着自己博学多才么?这碧螺春,怕是你在家都不曾品过的吧,如今装又能装多像,无非是自己成了笑话却还兀自不知。
“娘娘说笑了,臣妾能得皇上怜惜都是托了娘娘的福。”她一顿,粉桃色的唇瓣微微一扬,娇笑道:“皇上最怜惜当还是娘娘,为了让娘娘安心养身子,都不让我等姐妹来探望娘娘了。”她又轻轻一叹,目光有片刻的惋惜,“娘娘可要快些把身子养好,孩子嘛,总会再有的。”
萧君雅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的说道:“难为你们还有这份心。本宫这一调养少不得一个月,有空的话就来多陪本宫说说话。”
“自然的,只要娘娘不嫌弃臣妾话多就好。”容修仪掩唇轻笑,一双杏眸水润明亮。
容修仪嫩白的手中转着青瓷茶杯,指腹摩挲着杯沿,她半垂着脸,长睫挡住了眼睛,“要臣妾说,娘娘这次同馨淑容落水,总觉的有哪里蹊跷。娘娘也应当知道,馨淑容是婉贵妃的人,而婉贵妃……”她声音渐渐小下去,“皇上昨夜里可是去了婉贵妃那,娘娘要养身子,这打理六宫的事宜自然就交到了贵妃那里。”
抬头见皇后面上平静无波,连唇角的笑意都不曾变过,心下不由的一怔,瞧着她与世无争的惬意,容修仪心里主意一定,口中的话再也没有顾忌的说了出来,“娘娘,容笑是从娘娘宫里出去的,自然不愿看见那一个又一个的人踩在娘娘头上,今儿的馨淑容能害娘娘小产,明儿的她指不定又有什么算计!奴婢确确实实是有野心的一个人,但再如何都没忘记娘娘对奴婢的好。”
反正她是豁出去了!
“……妹妹这话是何意?”良久后,萧君雅轻声问了出来。春分和青竹纷纷将头垂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压抑的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天热的厉害,她这一路虽是闲散走来,也是出了一头的汗,燥热的很,进殿后凉爽是有,但对着皇后,她是没有一分的松懈,现在将话全盘托出,直直的跪在床边,连周遭的空气都浮动着一股子让人难耐的热气,压抑异常。
外头夏蝉有一声没一声的扯着单调的声音,容修仪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妹妹这话以后休要再说了。”萧君雅敛了笑意,目光沉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容修仪。
容修仪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手心里密密麻麻沁出了冷汗,后背薄纱都快被冷汗沁透,闻皇后此言,面露惊愕的抬首看她,到底是在这后宫里摸打滚爬了一阵,很快的便敛了神色,叩首道:“臣妾谢皇后教诲。”话落,缓缓起身,菲薄的衣料摩擦发出之声,鬓上流苏轻摇。
宫里的规矩,对上位者不能直视,她已失礼。
“娘娘,太后身边的明慧姑姑来了。”王福安低着脑袋,恭敬的说道。
萧君雅纫谎弁醺0玻挚聪蛉菪抟牵溃骸懊妹孟然匕伞!
容修仪也不想多作停留,听了这话,突有如负释重的感觉,忙不迭的欠了欠身告退了。
王福安是宫里老人,侍候萧君雅近三年,甫一进殿就察觉些许不对劲,但到底是宫中老人,心态已经极为平和,断不会因此等事情乱了方寸。他将明慧领进殿,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明慧姑姑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太后礼佛,跟前就明慧姑姑一人侍候着,若非什么大事,太后也不会让明慧出面。
这次萧君雅小产,可是将礼佛的太后惊出了佛堂,又见皇帝宠溺馨淑容,委实是动了气,回头看了萧君雅就又进了佛堂。
苏珩即位三年,膝下并无子嗣,期间有过身孕的妃嫔却没有一个能平安诞下子嗣的。这回皇后和馨淑容同时有孕,她老人家朝着菩萨叩了又叩,可偏偏这么巧,俩人同时有孕又同时小产。着实是让太后忧心不已。
“娘娘好好歇着就是,奴婢是奉太后旨意来给娘娘送些东西的。”明慧笑容可掬,朝着萧君雅福了福身。
萧君雅眼睛扫过后面小宫女檀木托盘里放着的药材,燕窝雪蛤等一些滋养之物,不紧不慢的说道:“劳太后挂念了。”
明慧瞧着皇后静逸的笑容,心下暗自低叹一声,嘴上劝慰着,“娘娘,皇上到底是年轻,难免有糊涂的时候,这馨淑容此时正得圣宠,就算皇上再如何喜欢,身份也越不过娘娘您,于她早晚有腻的一天。娘娘身为皇后,心态放宽是好,但若放的太宽,吃亏的还是自己。”想当初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帝后恩爱,盛宠不衰。可未必见得后宫人心干净,太后的手段何等狠厉,她是见识过的。萧君雅还是年轻,一味的贤德仁慧,只怕最后连后位都要奉上去,今儿的皇上圣宠馨淑容,只踏足凤栖宫一步,这是当着全宫人的面打皇后的脸,也委屈她独自一人受着。
萧君雅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她温和笑笑,道:“太后的教诲我记下了,还望姑姑告诉太后,我定不会让她失望。”
明慧福了福身,垂头道:“奴婢也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嗯,姑姑慢走,青竹送姑姑出去。”太后话已带到,明慧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萧君雅眼睛扫一眼青竹,小丫头略一低眸子,引着明慧出了殿门。
放在丝被上的手半握着,萧君雅眼睛盯着被上的花纹,眸色幽暗的看着,小扇似的长睫遮住了眸子,春分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得看到唇角的一抹笑意,幽深且远。
殿里漂浮着丝丝药味,略有苦涩。温度原本适宜,春分却无端打了个寒颤,说:“昨天午后,皇上新封了一位才人,是御花园偶然遇见的宫婢,名董蕊,样子生的单纯可爱,皇上很是喜欢,如无意外今晚皇上会招这位董才人侍寝。”
萧君雅略一思索,扬唇一笑,抬眸问春分,“是不是叶贵嫔宫里的?”
春分一怔,点头道:“正是叶贵嫔身边的宫女,听说昨天午后正奉了贵嫔的命在园里采花,正巧遇上了皇上。”
“当时皇上是不是正在去长熙宫的路上?”萧君雅面上笑意加深。
“正是。”春分双手交握于腹前,心下略有诡异,面上不曾表露。
呵,没想到第一个送上门来的是叶贵嫔。她已不再得皇上喜爱,一月里皇上能去一次她宫里都是恩典,看着馨淑容得宠心里嫉妒到发狂吧,把董蕊送给皇上,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得宠,皇上看着董蕊的面上多少也能想到她叶鸢。
可你这么就蠢到去撞纪诗云的刀口呢,纪诗云是谁?现今打理六宫的婉贵妃,你一个小小的贵嫔也算计她到头上了,在长熙宫门前来一段偶遇,这不痛快找的委实是好。
而这董蕊,前世里却不曾有这一号人物。她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如得宠会不会在皇帝耳边吹吹耳旁风提提叶鸢,便也不得而知了。
毕竟这深宫几许,帝王无情,即使再纯真也会被磨砺光。更何况她已得罪纪诗云,怕是还未风光便已先万劫不复。
“春分,马上就有好戏要看了。”萧君雅素净的脸上笑意浅浅,一双漆黑的凤眸里坠进点点星光,风华璀璨。
3、虚情假意
接连十几日的静心休养,萧君雅的身子也已调理的不错,殿里药香味丝丝萦绕,倒也好闻。除了容修仪和沉嫔有时会过来陪她说上一会儿话,便再无人打扰,倒乐得清闲。
新封的董才人颇为得宠,苏珩连着在她那宿了三夜,赏赐流水般的送进了静宜宫侧殿,各宫妃嫔赐下的赏赐也源源不断的送了过去,她这个中宫皇后自然也没落下,差了青竹亲自送去了赏赐。
苏珩宠幸别人的同时也没忘了馨淑容,因她失了孩子,苏珩对她更为怜惜,馨淑容愈发盛宠不衰。
凤栖宫终日门可罗雀,寥落的很,反之馨淑容的流云宫门庭若市。中宫皇后大有失宠之兆。
因着皇后小产,苏珩倒还没全然忘了萧君雅,特允她母亲妹妹进宫与她一聚,这算是这几日唯一让她高兴的事情了。
这日里日头正好,萧君雅在南窗前摆了一张软榻,懒懒的倚在上面翻看着一本诗经。
春分执着绢扇在她身后慢摇,小案上放着散发出浓郁清香的茉莉花茶,窗口正对着满园盛开的芬芳,风一过,花香袭人。
苏珩进殿时看见的便是萧君雅倚在软榻上,凝神翻看着一本诗经,及腰的黑发以一支碧玉簪子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其余的倾落在浅蓝的衣上,露出一个绝世无双的侧颜。
许是看的入神,连他脚步声也没听到,春分回头见是皇上,心头一惊,忙要下跪行礼,被苏珩一个眼神制止了。
春分会意,悄无声息的出了殿,心里止不住的欣喜,皇上来凤栖宫了,只要娘娘肯,再次得宠是必然的,她想娘娘是想的明白的。
身后无了轻风,萧君雅微微一蹙眉,正巧这时从窗外卷进一缕风来,吹的她青丝散乱,手中诗经“哗哗”翻页,她手忙脚乱的像个小姑娘似的抬手挡风。
苏珩却比她更快一步伸手过来抚住了她被风吹的散乱的头发,萧君雅一惊,已然看见了身侧站着的年轻帝王,那人俊逸的笑颜让她有一瞬的怔愣,反应过来便是要下榻行礼。
“别动,好好歇着。”苏珩按住她的肩头,神情与平日无二,英挺俊逸的眉目间尽是温和的笑意,他一身朱紫常服,是一贯是华美矜贵。
他靠着萧君雅坐下,手牵着她的手,伸臂将她搂进怀里,一副深情模样,“君雅可还与朕置气?”
萧君雅神色温婉,垂了眼眸道:“臣妾不是与皇上置气,是与自己置气。”
苏珩眸色一柔,埋首在她发间,轻嗅了嗅,叹息道:“君雅,是我们福薄。”他目中有潋滟波光泛上来,极为柔情,“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他搂她在怀里,以一手抚着她肩侧的青丝,道:“这几日来委屈你了,可怨朕?”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摇摇头,轻声说:“臣妾不怨,真要怨,也是怨自己不中用。再则皇上顾着馨淑容那儿也是应该的,若不做出个样子来,馨淑容的父亲怕也不会罢休。”
苏珩果然动容,眸中深情款款,语气轻柔如水,“君雅,还是你最贴朕心。”
“朕想着,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朕想着再给馨淑容晋一晋位份,算是对她失子的安抚。”
闻言,萧君雅从他怀里出来,眸色澄净,点了点头,说道:“应该的,她现在是二品淑容,再晋,便晋妃位吧。”她稍稍一顿,又垂眸笑道:“其实,皇上若要晋馨淑容的位份可以直接颁旨下去,无需再向臣妾说了。”想当初不也直接从贵姬晋到淑容了吗,没想到刚刚晋了淑容没多久,现在还要再晋她一位。
听出话里带了丝苦涩,苏珩不动声色的把她拥到怀里,柔了几分声音道:“朕今日好好陪着你。”
苏珩觉得今日心情好极,他接二连三的失子,自然是伤心,可这心伤上几日也就罢了,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萧君雅这一胎是嫡皇子,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苏珩不免的对萧君雅多起几分怜惜来,在凤栖宫陪了她许久,到最后直接让孙得忠将要批阅的奏折搬到了凤栖宫来。
孙得忠这趟动作,只一小会儿就整个后宫传了个遍。
眼见快要失宠的皇后又入了皇上的眼,竟直接在凤栖宫批阅起了奏折。这着实是苏珩即位三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时间,后宫中人心各异。
灵犀宫。
一身绛紫色繁花金丝软烟罗裙的女子眼眸稍稍一扫地上跪着的宫婢,神态雍容华贵,倒是坐在她一旁的艳丽女子恶狠狠的道:“你给本宫再说一遍!”
采绿身子一颤,硬着头皮又重复了遍,“皇上将奏折搬到了凤栖宫,看那阵势今儿的怕是要宿在皇后宫里了。”
“淑妃姐姐!你怎地还如此气定神闲!”叶贵嫔一脸怒色,“眼见着萧君雅就要失宠,怎么皇上又去了她宫里呢!”
淑妃眸子微转,攘纫涣撑莸囊豆箧桑敛辉谝獾乃档溃骸盎屎蟾崭招〔植荒苁糖蓿慵笔裁础!
叶贵嫔不屑的哼一声,“当日她小产,皇上连问都没问一句,一门心思全在连可欣那贱人身上,如今皇上突地去了中宫,姐姐你就不担心吗!”
“她终究是皇后,不是你我能及得上的。”淑妃端起桌上的茶盏,掀开盏盖轻嗅茶香,轻啜几口,不紧不慢的又道:“倒是你,董蕊得宠,也没见皇上想起你来。”
说起这个,叶贵嫔艳丽的脸上怒色更甚,眸里倏忽闪过一丝戾气,轻哼道:“到底也是贱人一个罢了,把她给皇上,也是我挑错了人!”董蕊在她宫里姿色不过尔尔,胜就胜在她单纯,曾经她得宠时皇帝对她说过喜欢她纯真可爱的模样,如今就着这个喜好才把董蕊推了出去,还指望董蕊能在皇上耳边提提她,哪知那小贱人一朝得宠就忘了她这个提拔她的旧主!
淑妃妖娆一笑,搁下茶盏,“不值当为了一个小宫女动气。妹妹要知,在这宫里早日诞下皇嗣才能站稳脚根。”
叶贵嫔神色微敛,“皇上连碧荷宫都不来……”更何况,以往她侍寝后必会喝下避子汤,皇上并不想让她怀孕。
“妹妹委实是心思单纯。”淑妃勾唇一笑,心里满是嘲讽,口中道:“皇上近日宠董才人,你身为她的旧主,可有去看过她?”
叶贵嫔微愣,旋即明白过来,忙起身朝淑妃欠了欠身子,鬓上步摇轻摇轻晃,唇角微提,道:“妹妹多谢姐姐提点。”
在看着叶贵嫔身形消失后,淑妃唇角微勾,露出几分嘲讽,微挑的桃花眸一眼带过地上跪着的采绿,懒散道:“起罢。”
采绿谢恩,起身撑着跪的有几分发麻的腿退到一旁。
淑妃伸出纤手,望着那被染成绯红的指甲,唇角笑意愈发止不住,悠然道:“果然狗急了会跳墙,更何况是叶鸢?”且看叶鸢是如何自掘坟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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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雅斜卧在软榻上,看着桌案前凝神批阅奏折的苏珩,眼眸微垂,长长的眼睫挡住里面复杂难辨的神色。
春分从小厨房端来一小碗雪梨菊花粥,萧君雅伸手接了,走到桌案旁轻声道:“皇上,歇会吧。”
苏珩微微一愣,抬手接过,舀了勺尝尝,不止的赞道:“不错,甜而不腻,颇为爽口。”
“这雪梨菊花粥,也唯有你宫里能熬出这个味来。”语毕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不过,朕还是十分想念君雅你的手艺。”他唇角微弯,笑看着萧君雅。
萧君雅脸色一红,“臣妾现在身子不好,待好了之后,必会亲自为皇上熬上一盅的。”
苏珩搂住她的腰身,让她坐到他膝上,将手中的青瓷碗搁在桌案上,在她嘴角印下一吻,“君雅要快些把身子养好,给朕添一个皇子。”
闻此言,萧君雅微垂了头,脸色绯红,唇角却挂了抹极为苦涩的笑意,“此番孩子没了,到底是臣妾不当心,却不曾想,连带着馨淑容……”
“此事怪不得你。”苏珩眸中有些微愧疚神色,“朕已经惩治了馨淑容身边的丫鬟,当日事情蹊跷,朕是有察觉的,只是委屈了你。”他越发柔了语气。
原来他是知道的,压下唇角的冷意,萧君雅依靠在他肩上,不发一语,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很快又恢复如初,温和安静。
苏珩当真宠连可欣,宠到她谋害皇嗣都能一笔揭过,宠到她父亲即使是荣王一党也能依旧对她盛宠不衰,宠到就算知道她假孕也能装作不知道。欺君罔上,谋害皇嗣,其罪可诛,苏珩你到底是多爱连可欣?!
连可欣……她必会让她血债血偿,将欠她的一一讨回来!
皇上在凤栖宫陪了皇后一天。
夜里时俩人相拥而眠,萧君雅枕在苏珩臂弯里,看着苏珩的睡颜心里满是鄙夷。她伸出手搭在苏珩的腰间,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苏珩没有睡熟,察觉萧君雅又往他怀里靠了几分,她身上的淡香他是极爱闻的,唇角微微勾起,在她发上落下一吻,伸手包裹住她的柔荑,搂住她安然睡了起来。
做戏而已,又有何难?
4、修仪心思
“你看妹妹当日说什么来着,皇上还是最宠姐姐你,要不怎会在凤栖宫陪了姐姐整日,就算是那馨淑容都不曾有这待遇!”容修仪笑靥如春花,搁在膝上的手握着丝帕,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皇后巧笑。
她果然没有押错,皇上心里还是不能对皇后彻底冷落,皇后又是个明白人,怎会白白便宜了馨淑容。
春分端上来一盅冰镇过的酸梅汤,容修仪端起来喝了一口,直觉得先前的燥热去了一大半,心里也是凉爽爽的,甚是舒服。
萧君雅哪里不知她心里这点小心思,面上淡笑,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听皇上说馨淑容哭了几日,他也抽不出身,便冷落了本宫,心里也着实不好受呢。”口中这般说着心里早已经啧笑不已,若真宠,身为皇后的她怎么会因为一个淑容哭了几日就分去了苏珩的宠爱。苏珩是拿她当傻瓜来哄了么。
听及此,容修仪搁下盅,看着皇后道:“妹妹听说,前些日子馨淑容惹了皇上不快了,又正封董才人新封,皇上这才宠了董才人一番。”
萧君雅眼波一转,面上不大见情绪,“听闻这董才人倒是位妙人,只本宫身子不好,后宫妃嫔请安全免,也不能见见这位妙人。”
容修仪闻言轻声一笑,颇为不屑,“什么妙人不妙人的,不就是长了一张勾人的脸么,不愧是叶贵嫔宫里出来的,跟主子一个样。”
一侧站着的春分和青竹不约而同的扯了扯唇角,笑的无声。这位容修仪,你不也是一位勾人的主么?
萧君雅扬了扬唇角,没有接话。
容修仪心里“咯噔”一声,方后知后觉的察觉出自己说了什么,当下汗颜,后背冷飕飕的。见皇后轻抿着茶水,她握着丝帕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压下心头的慌乱,不紧不慢的又笑着说道:“前天里婉贵妃把于婕妤降为了于良人,听说于良人因着自己宫里宫婢打碎了一个花瓶,就活活把人打死了,此事让贵妃知道,当日就将她降了位份。”
萧君雅微微笑了笑,“皇上最不喜的就是妃嫔苛待宫人,一个花瓶罢了,居然把人杖毙。婉贵妃降她位份也是应该的,否则此后后宫中人人如此,岂不是要乱了规矩。”
听皇后这话,容修仪也随着附和,“皇上也对贵妃赞赏有加,说把六宫交给她打理颇为放心。”她说的不紧不慢,一字一句说给皇后听,然后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
见她面上闪过一丝波动,容修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点到为止,对着萧君雅她不能造次亦不敢造次。
俩人又说了些不温不火的客套话,容修仪做足了面子,也不再多待,行礼之后迤逦而去。
春分递过一杯茉莉花茶,萧君雅不急不缓地接过,轻轻吹了吹茶面上浮着的茉莉花瓣,听一旁春分低声说道:“这容笑胆子愈发的大了。”
萧君雅唇角含笑,将抿了一口的茉莉花茶搁到桌上,说:“不过是想找个人依附罢了,皇上对她的新鲜劲过了,她自然要另寻他法。”
“哼,话里话外提醒着娘娘婉贵妃如何如何,她真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没人知道吗。”春分从鼻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娘娘贵为皇后,对于妃嫔的一些小动作心知肚明,旁敲侧击纠正不过才会动用皇后的权利。只这皇后的身份让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端庄贤惠,要不岂会让一些人钻了空子。
春分是跟着萧君雅从萧家陪嫁来的,深知萧君雅平日里的性子极为活泼好动,一朝入宫为后,便生生将这喜人的性子压了下去,甚至在自己夫君面前都是一副端庄拘谨的模样,生怕自己一举一动会有损国母之仪态,哪似那些妃嫔还能朝皇上撒撒娇,吹吹耳旁风照拂一下娘家。
这后宫里的女人各个都是人精,皇上众多妃嫔哪能看着哪个女人独霸圣宠,谁不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邀宠献媚。纵使是从不争宠的皇后还不是在怀了皇嗣后成了众矢之的,被算计失了孩子。
思及此,春分直觉得萧君雅活的太过憋屈,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春分小脸气的通红,琥珀色的眼瞳里燃烧着两簇小火花,萧君雅淡笑出声,“是不是觉得本宫太过委屈了。”
春分闻言,忙不迭的说道:“奴婢觉得娘娘太苦了,皇后这个位置已经将娘娘压的不是娘娘了。”她眼中有一丝藏不住的哀伤,沉沉的叹了口气。
“你和青竹都是随着我一齐进宫的,当初母亲说你和青竹都是极为稳重缜密之人,能在这宫中帮衬着我,深宫几许也唯有你们是真心待我的,以前是我不中用,总想做好皇后的位置,岂料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她稍稍一顿,看着春分略带惊讶的眼眸,站起身来牵起了她的手,笑道,“现在我懂了,若要护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只一个皇后的位置是远远不够的,你以前说我不轻易动用权利,但唯今,我这里只有权利。”她伸手指指心窝,眸中精光闪过,但春分亦没忽略到她眼中那一丝让人畏惧的寒意。
“你跟了我三年,情分不比其他人,我对你亦是再信任不过的。”语毕,萧君雅拍拍春分的手背,再将其松开。
春分眼睛一亮,忙跪在地上,以额抵着地板,声音坚定的说道:“奴婢一直以娘娘马首是瞻,忠心无二,日后奴婢定当更为尽心尽力侍候娘娘。”春分心里是欣喜的,至少一向隐忍的皇后总算知道了这权利的重要性,此后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只求皇后在这宫中安稳度日,早日诞下皇嗣,圣宠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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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珩来时萧君雅正倚在软榻上翻看着诗经,雨桐在她身后打着扇,殿里烛火明亮,犹如白日,春分和青竹傍在她身旁描着花样,三个小丫鬟时不时的脆生生的拌上几句嘴,倒也消磨不少这夏日的时光。
孙得忠瞅见这内殿的情景,偷偷打量一眼苏珩,见其面上先前的怒色全然不见,心里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原想董才人是个懂事的却也没料到和那帮女人一样,这才几天就缠着他晋位份提拔她哥哥入京,真是将他好好的心情搅得心烦气躁。没想到出了滴翠宫不知不觉来了这凤栖宫,索性就进去看看吧,没让人通报,进来后便看见这一副安宁的画面,生怕自己再往前一步会碎了这画儿。
青竹偶一抬头,见苏珩负手站立在垂幔处,当下一个激灵。
萧君雅眉心一皱,闻四下里一阵忙乱的跪地叩拜声,这才转首看见苏珩言笑晏晏踱步而来,忙起身屈膝一福。苏珩扶住她的胳膊,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身子还未好全,这种虚礼私下里就不用了。”续而又朝跪了一地的春分三人说道:“你们侍候皇后有心,通通有赏,孙得忠都记下了。”
那头孙得忠毕恭毕敬的道了句话,春分三人亦是心里美滋滋的,谢恩起身后知趣的退了下去。
苏珩搂着她的腰坐到了软榻上,萧君雅眨着眼睛问他,“皇上今儿怎么有空到臣妾这儿来了。”
“许久不曾见君雅,想的厉害。”他视线轻轻带过衣裳上那朵青莲,笑容见深,“这件衣裳不见你穿过,倒颇为配你的气质。”
萧君雅含羞带嗔的笑了笑,嗔道:“皇上尽会寻臣妾的开心,明明昨儿的还见过,怎到到皇上嘴里就成了许久不见了。倒是臣妾这件衣裳是以往在萧家时的,进宫后还不曾在皇上面前穿过,到底难登大雅之堂。”
苏珩神情微愣,记忆里萧君雅除却在床事以外好似从没对他面露娇色过,一时间竟觉得心潮澎湃。见她面上染了红晕,晶亮的黑眸亮如星辰,粉桃色的唇瓣一开一合,偶尔露出几颗贝齿,甚为可人。
“朕只觉得一时辰不见君雅便如隔三秋,君雅你算算朕是不是许久都不曾见过你了?”苏珩亲昵的凑近她几分,目中有脉脉柔情,低头覆上那粉嫩的唇瓣,只轻轻一吻便罢,他怕待会儿勾起了自己的火,而她的身子尚且不能承受。
瞅着她娇羞更甚,晶白的耳垂都红了,他将她搂入怀里,语气柔软,“朕今晚就宿你这儿了。”
闻言,萧君雅用手轻推他,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眉心蹙起一脸认真地说道:“按祖制皇上每月初一十五宿在皇后宫里,皇上昨天已经陪了臣妾一天了,今儿的又过来陪臣妾说话,心里已是欣喜非常,臣妾哪能再奢求皇上留下,况且臣妾这身子也不能侍候皇上……”她声音渐小,微微垂了眸子,顿了一顿,复又抬眸道:“还请皇上去其他妃嫔宫里吧。”
瞧她说的极为认真,一双眼眸里闪着倔强的光芒,双目炯炯的看着他,苏珩非但没觉得言之有理反而颇为欢喜,他伸出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凝视着她温和道:“那些女人,怎及得上君雅的万分之一。”
“朕前些日子日日陪着馨淑容,对君雅冷落多时,也唯有你能不哭不闹,安安静静,是朕对不起你。”他语气柔软中带着一点感喟,听的萧君雅心里五味杂陈,他顺着她垂在后背的青丝,温柔细腻。
萧君雅埋首在他怀里,眸色微暗。
帝王的柔情,是最为廉价的。
5、贵姬姚氏
后宫里几乎人人都不愿意看到皇后再得圣宠,眼见着皇上为了馨淑容冷落皇后十几天,各个心里都是幸灾乐祸,哪知接连两天皇上都歇在了凤栖宫,让一干女人心情颇为复杂和气愤。
苏珩这几日下了早朝都是第一时间来凤栖宫陪着萧君雅用早膳。今日里苏珩看着桌上的碗碟被收拾下去,嗅着殿里漂浮着的药味,他蹙了蹙眉,说:“昨天这味还没这么重。”
萧君雅笑道:“章御医日日来请脉,臣妾身子也调理的差不多了,不多时这殿里就没药味了。皇上要是不爱闻,就不用赶来陪臣妾用早膳了。”说完,面带嗔怪地攘怂谎邸
“呵现如今倒还学会打趣朕了。”苏珩扬声笑,攥起她的手,说:“身子好点的话,趁着日头还没出来,待会儿朕陪你出去转转,整日里闷在殿里也不净是好处。”
萧君雅面带浅笑,摇了摇头说道:“皇上陪臣妾在凤栖宫的小院里转转便罢,皇后的行头太重,压的臣妾不舒服。”
“无碍,你这身衣服就甚好,凤池那莲花都开了,景色甚是美,朕陪你去看看。”说着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眼见推拒不得,萧君雅也就应下了,想起以往自己在这宫中穿衣得体,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竟会穿着这普通宫装和皇上游园。
其实她更想看的是那一干女人的嘴脸,纪诗云忍了董蕊这些日子也差不多要发作了,若又让她知道苏珩陪自己游园,那张善伪的倾城容颜上会是何种表情?
“皇上,再过些时日就恢复妃嫔每日的请安吧,臣妾也该去景仁宫向太后请安了。”
“太后礼佛,你又静养,这段时间那帮妃子确实闲了太久了。”他转眸看她,道:“待你身子好利索了,再恢复请安也不迟。”
萧君雅莞尔一笑,轻声道:“都听皇上的。”
话落,苏珩唇角笑纹加深,拍了拍她的手背。
正当二人说笑着,那头孙得忠走了进来,附在苏珩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他修眉蹙起,显得有些不耐。
“皇上怎么了?”萧君雅轻声问道。
苏珩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按着她的手道:“田嫔梦靥了,这会儿识人不清,想着让朕过去趟。”
萧君雅面露惊愕,秀眉紧蹙,“那皇上快去看看罢。”
“哎,她那自有御医照料,朕去了又有何用,且她现在疯疯癫癫,岂不是惊了圣驾。”他朝她笑笑,“且朕说了陪你,断不会因着这点小事食言。”
小事,确实是小事,一个已经失了宠的妃嫔就算薨了在皇上看来也只是一件小事,死了一个妃子还有更多的女人来填她的位置,帝王无情,又能记住谁?怕是在他心里都不曾有过一丝痕迹。
可惜那花一般年龄的女子,为求帝王宠爱自此争斗不休,可偏偏还换不回帝王的一次回眸。
“皇上还是去看看吧。”萧君雅面色郑重的握了握他的手,“田嫔梦靥还念着皇上,想来是思念皇上至极,田嫔素来安分守已,臣妾也是极为喜欢她的,若不是臣妾这身子……怕冲撞了病气,臣妾倒也想过去看看的。”她脸上爬起两抹红晕,呐呐道:“要不皇上就替臣妾去看看田妹妹罢。”
苏珩微怔,旋即拍着她的手连道了几声“好”,方才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朕也许久不曾见过田嫔了,今儿的就替你去看看罢。”说罢,便已站起身来,大步离开。
萧君雅等人忙欠身恭送。
待苏珩一走,萧君雅面色不改的勾了勾唇角,倒是一旁的雨桐不忿的说道:“这田嫔时间挑的委实是好。”敢当着皇后的面来叫皇上,“不过娘娘,皇上都说了要陪您了,您怎么还让皇上去田嫔宫里呢?”她眉心紧蹙,颇有几分不解的看着皇后。
“总处在风口浪尖上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萧君雅扫了雨桐一眼,后看着春分道:“走,陪本宫去凤池看看。”
雨桐的眉宇一下舒展开来,亦步亦趋的跟在萧君雅身后,嬉笑道:“娘娘英明,是奴婢愚笨了。”
其实萧君雅的目的不是去看景,倒不如说是想看看不远处这位言色凌厉的女子,“这紫玉蝴蝶步摇上的滴珠不够精致,你们银作局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回娘娘,但凡有好的,都先送到娘娘宫里头了。”
“怎么,这意思是说本宫无理取闹不成?本宫以前瞧着你是顶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糊涂了不成?”
“红叶给本宫掌嘴!”那女子声音一厉,听着颇具几分威仪,但凡能如此的,不是宠妃便是身后有权柄可依,再不就是真的无脑。
“娘娘,前头的像是姚贵姬。”春分在萧君雅身侧小声道了句。
闻言,萧君雅只点头笑了笑,可见的眼前这位是真正的宠妃,怪不得能如此嚣张跋扈。
“呦,原来是皇后姐姐,姐姐身子可大好了?”那头掌掴完了银作局掌印太监,一袭藕色宫装的姚贵姬才看见款款而来的皇后,只象征性地欠一欠身,眉眼妩媚的娇笑道:“妹妹可是扰了姐姐的心情了?”
萧君雅只淡淡一笑,未置一语,眼眸扫过跪在地上的银作局掌印太监赵海和一旁屏息垂首站立宫女内监,问:“怎么了?”
姚贵姬巧笑道:“皇后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臣妾让这银作局打了一支紫玉蝴蝶步摇,谁知这步摇上的珠滴不够精致。”说着便摊开手将那支紫玉蝴蝶步摇给萧君雅看,“不仅如此,这几日送去臣妾宫里的那些首饰多多少少都有些瑕疵,所以臣妾才想着教训一下这奴才,也好叫底下的人立立规矩。”
“毕竟这银作局管的是姐妹们的首饰,若一直这般不谨慎,妹妹们能忍既忍了,可送到皇后姐姐手里不也是糟心吗?”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且这步摇滴珠上确实有一处细小的瑕疵,“你瞧臣妾这记性,皇后姐姐如今以养身体为重,妹妹居然还拿这点小事扰姐姐清净,是妹妹大意了。”说罢,她盈盈一笑,欠了个身,态度谦卑。
萧君雅听出她话里意思,这是在告诉她,如今打理六宫的是婉贵妃,而不是她这个皇后。
“底下的人若有错,便应该依照宫规处置,你这般大廷广众下责罚一个下人,传到六宫耳里,岂不是有失贤德。”萧君雅笑容平静,看着姚贵姬唇角笑意一僵,又说道:“如今打理六宫的是婉贵妃,妹妹倒不如把人交到她那儿去。”语毕,视线稍稍带过匍匐在地上的赵海,复又回到姚贵姬身上。
姚贵姬眉心一跳,显然没有料到萧君雅会把这事丢给她,当下便得体的笑道:“是臣妾过于心急,想着给个教训就够了,让底下的人长长记性,若闹到贵妃那倒也不好。”关键是让皇上知道她私下处置下人那便更不好了。
“如此也好,想必他也长了记性了。”萧君雅眸色稍带了凌厉,扫了赵海一眼,“凡事尽点心,若再有,本宫定当重罚。”
赵海叩首,感恩戴德,“奴才谢谢皇后恩典,谢皇后恩典……”
姚贵姬娇媚的脸上笑容有几分挂不住,离去的步伐也难掩愤愤之情。萧君雅看在眼里心里冷冷笑了一声,眼角余光扫了赵海一眼,说道:“以后行事小心些。”语毕,已然携了春分几人走远了。
回宫的路上,刚巧遇见眉间有些怒色的苏珩,那头萧君雅还没来得及行礼,已经被苏珩先行一步扶住了腰肢免了她的行礼,苏珩压下方才的怒气,和颜悦色的对萧君雅说道:“怎么也不等朕就自己出来了。”
萧君雅翘唇微笑,说:“急着看这凤池的莲花,等不及皇上了。”她眨眨眼睛,“对了,田嫔妹妹可还好?”
不提田嫔还好,一提苏珩就来气,“朕瞧着这田嫔倒不像是梦靥,像是病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朕便让她好生歇在了紫熙宫,以后的请安也免了。”话里有掩不住的怒气,萧君雅全当是因为田嫔的“病”所致,“可让御医好好看看了?皇上勿要心急,田嫔妹妹定当没事的。”
苏珩揽着她走了几步,听她如此说,侧头瞧了瞧一脸心急的萧君雅,忍俊不禁道:“君雅你是个好皇后。”
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可萧君雅却微红了脸,轻声道:“皇上这样说,臣妾心里很开心呢。”
苏珩抚了抚她的背,俊逸的脸上笑意盎然,可眉间却还是隐隐压着一丝怒气,萧君雅看的清楚,极其乖顺的倚在他身侧,低垂的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哼!”隐在花丛后的姚贵姬看着帝后俩人相携而去,忿忿的哼了一声,手中攥着的一朵木槿花揉捏出了花汁,狠狠的摔在地上,忿然甩袖离去。
闹起来吧,本宫但看你们狗咬狗!
6、宠妃好当
“娘娘,今儿一早皇上陪馨淑容用完早膳就颁旨下去封馨淑容为馨妃了,搬至西六宫的临华宫。”
萧君雅轻呷一口茉莉花茶,不甚在意的“嗯”一声,就又听春分说:“娘娘,奴婢方才听了一件趣事。”春分唇角一抿,朗朗笑着,“听说昨儿的原本皇上去的是叶贵嫔那儿,不知怎的最后歇在了侧殿的南充仪那。”
闻此言,萧君雅勾了勾唇角,笑:“叶贵嫔也是个不争气的,好不容易皇上去了一遭,还让自己宫里的南充仪给勾走了。”
“可不是么,听说叶贵嫔脸都给气绿了。今儿的皇上一走叶贵嫔就找南充仪的难处去了。”春分暗自好笑,都说这叶贵嫔是个有胸无脑的,看来确实尽然。
“这馨妃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吧。”萧君雅悠悠道了一句,眼睛瞄了瞄窗外开的最茂盛的一株千日红。
听及皇后说起馨妃,春分以为她是介怀馨妃圣宠,忙不迭的便道:“这馨妃连升两级,宫里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且各个都是伪善善妒的主儿,依我看,这馨妃也风光不了多久!”她眼里划过一丝恨意,着实是想看看这馨妃最后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瞅着春分的模样,萧君雅呵呵一笑,“她身后有皇上可依,是名副其实的宠妃,谁会胆子大到去动她。”至少,她会再让连可欣风光一段时间,若是其他人忍不住先动手了,她也是喜闻乐见的。
话音方落,王福安便进殿来报馨妃求见。萧君雅眼睛一斜春分,道:“你瞧,刚刚还说到她,这不就来了么?”
馨妃面色红润,模样愈发出挑,她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明眸皓齿,盈盈动人,款款而来,朝萧君雅欠身福礼道:“臣妾恭请皇后金安。”声音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在轻笑间不经意露出两颊边浅浅的梨涡。
“妹妹无需多礼。”亲手挽起馨妃的手,俩人一同入了座,春分青竹动作利索的奉上了茶水退至一旁。
馨妃眼睫一颤,真真是楚楚可怜,“承蒙皇后不弃,说实话臣妾委实是没脸来见皇后了。”她眼角湿了几分,很快就红了眼眶,低垂着眼眸,长而卷的眼睫微微颤抖,“都是臣妾管束下人无方,出了此等岔子。臣妾着实无颜相见。”说着眼里的泪珠子就要掉下来。
此等模样在皇上面前一露,效果可想而知。皇上说过不喜后妃哭,往往一哭就心生厌恶,可他唯独对这馨妃的哭赏心悦目,甚是心疼。
“妹妹无需介怀,你我都是有福之人,放宽了心才好。”萧君雅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却不曾想握起她的手时,馨妃手心里净是汗水。心下一时诧异,萧君雅也未曾道破。
“是姐姐大度,不与臣妾计较。”馨妃不动声色抽回被皇后握在掌中的手,手握丝帕擦了擦眼角。瞧着皇后笑意恬静,面上半分不露,馨妃心里一时也有点摸不准了,只得噤声暗自把皇后的神情收在眼里。
馨妃貌美,得宠是必然的,可这后宫之后不乏貌美者,美如叶贵嫔,还不是宠幸了半月不到就让皇上腻了去。然这馨妃,若是没有这楚楚可怜,让男人一见就软了心窝的模样,岂会迷得苏珩三魂少了七魄?
但凡会装可怜讨男人欢心的女人,心思都是极深的。
正如眼前的馨妃――连可欣。
一来她装的了可怜,处处无辜,极为惹的皇上心疼;二来她性子极好,处事圆润,八面玲珑,懂得如何拢得一个男人的心,更懂得如何不给自己树敌,甚至反推别人一把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且让自己不涉足泥潭;三来她显得自身极其无害,单纯过头,毫无心机,在宫人口中是出了名的好主子;四来她圆润的处事,让人抓不住一丝错处,只能让那么妃嫔暗自气愤,冠上一个狐媚子的称号,却无法对其下手。
宫中有封号的妃嫔极少,除了纪诗云这个婉贵妃外,便是这个晋为淑容时赐封号为“馨”的连可欣。后妃一旦有了封号,地位便在其他未有封号的妃嫔中稍稍高了一截。馨,香气也,也指人品德美好高尚。
萧君雅暗自好笑,“妹妹是极有福气之人,想来不多日便可为我华朝诞下皇子,所以这身子是必要调理好的。”萧君雅笑眯眯的道。
馨妃似受宠若惊,却愈发低了眸子,轻声说:“姐姐有所不知,赵御医说妹妹这身子因让冷水激了,以后怕是极难生养了。”她话语平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直听的人心里面难受,真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怎会如此?”萧君雅拧眉,一派惋惜模样,怪不得苏珩要晋她位份,原来在此吗?可是这又不是春冬天,炎炎夏日的湖水能凉到哪儿去?怎么她都没事,偏偏馨妃有了事?心里冷冷一哼笑,面上神情愈发惋惜。
馨妃扯唇一笑,说:“是臣妾没福气。”她一顿,安抚性的握了握皇后的手,道:“臣妾身子一向不好,此次能有幸怀得皇上的孩子让臣妾欣喜非常,可到底是没那个福气罢了。但却连累了皇后姐姐,让臣妾心里十分难受。”话间,眼眶又开始泛红,话到最后已经带了哽声。
“都说了不提这事了。”萧君雅蹙眉假意斥道,旋即才安抚道:“宫里御医这般多,身子还能调理过来的,妹妹勿要说这些丧气话。”
馨妃轻轻颔首,以丝帕擦拭了眼角,没再说话。
俩人又说了会儿子话,馨妃才起身翩翩离去,只看那步伐颇有些不稳。
果不其然,馨妃回到临华宫不久就又病下了,听说是心结郁郁所致,又加之她身子本就没调理好,来来回回这段不算远的路程把她给累出病来了。
彼时苏珩正在宣政殿批阅奏折,听馨妃身边的宫人来报,忙不迭的赶过去了。
听着青竹一番忿忿的说辞,萧君雅只付之一笑。
春分眼里荡过一丝狠色,“这个馨妃,出了凤栖宫就病了!身子不好就该好好的在自己殿里待着,乱跑什么!这下还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到娘娘头上!”
宠妃就是宠妃,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皇帝的心,却不知这次,苏珩你会站那边儿呢?
大抵后宫妃嫔对这种事情都是乐得其见的,没有什么比她这个刚刚恢复圣宠没几日的皇后失宠更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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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娘娘正在小憩,且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青竹垂首朝苏珩福了福身子。
苏珩手一摆,蹙着眉道:“不用。”话落,已然步入了内殿。任谁都看的出来,苏珩此时心情很不好。青竹看着年轻的帝王消失在眼前,不由的叹了口气,紧锁的眉心显出此时的忧心忡忡。
苏珩脚步沉重,并不像以往一般放轻了步子。内殿里燃着安神香,空气中飘荡着一丝丝清香,琉璃灯罩里的烛火爆出一声“轻响”,视线昏暗了一瞬。
床榻上的女子青丝披散,双眸紧阖,眉心却紧紧皱着,看来是睡的不安慰。
一旁侍候的春分雨桐瞧见苏珩一声不响的站在了床边,一个激灵忙跪下行礼,苏珩未有理会,只坐在了床沿,攥起了萧君雅的手,几乎是一瞬间苏珩俊逸的脸上薄怒腾起,“皇后的手怎地这般凉,你们怎么侍候皇后的!”声音满是压抑的怒气,生怕自己声一大吵到榻上的人。
“回……回皇上,今儿的馨妃娘娘回去后,皇后就觉得头有些晕,奴婢想着去请御医,谁料娘娘说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哪知娘娘睡到现在都没醒……”偏巧今儿章御医告了假要外出一趟,御医院的御医又围着馨妃转,哪里顾得上皇后,雨桐心里惆怅叹口气,颤巍巍的答着,头死死的低着。
“你们这群奴才,皇后身子抱恙竟不知通知朕!若皇后有个三长两短,你有几个脑袋可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苏珩将萧君雅两只手捂在自己掌中,又伸出一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雨桐怯怯应了声“是”,站起身来提着裙子便奔了出去,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发火,她来凤栖宫不过半年,对皇上的印象大多是温润尔雅,翩翩君子,一举一动撩人心弦,对皇后很是温柔,宠她的时候能将她宠上天,不宠的时候却也能冷落她十几日。即使是对他们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却从来没有见他这般发过脾气。
萧君雅眉心一蹙,缓缓睁开了眼睛,见眼前是一脸焦切的苏珩,愣了一瞬才猛地一惊要起身行礼,被苏珩一把按住肩头重新躺回了床上,他用少有的温柔中带着责问的口气问她,“你身子不好怎么也不让人来通知朕一声。”
萧君雅柔柔一笑,“皇上政事繁忙,臣妾这点小事,怎能去打扰皇上。”更何况你一门心思在馨妃那儿,怎么会顾到她这儿?
“你还有那觉得不舒服么?”苏珩握了握她的手。
“臣妾……只觉得头晕,大概是早上和馨妃妹妹说话说的时间长了,又没好好吃饭……让皇上担忧了着实的臣妾的过错。”
提及馨妃,苏珩不免想到馨妃怏怏的神情,问她也不说,还在晚上馨妃说心里委屈,倚在他怀里说起皇后得知她此后不能生养后,话里夹枪带棍的讽刺她,哭的好不可怜的说皇后也是因为自己失了孩子言辞上有些不妥,让他别怪皇后。
可如今一听她又说自己没好好吃饭,也没再对馨妃的一番言辞上心,回头对跪在地上的春分吩咐去准备膳食。
春分跪了半晌,听了苏珩的话,忙不迭的起身出去了,也没顾得自己跪的发麻的腿……出了内殿在垂幔处与青竹对了个眼色,俩人相视一笑。看来,皇上是站在皇后这边了,馨妃这回没折腾出什么来。
御医院一波御医刚刚从馨妃的临华宫回来不久就又听皇后病了,马不停蹄的又往凤栖宫赶。怎么,这皇后和馨妃怎么什么都赶在同一天?怀孕,小产同一天也就罢了,怎么连生个病都搁在一天?
7、婉贵妃现
“你说什么?皇上昨夜宿在皇后宫里了?”叶贵嫔柳眉倒立,一脸的不可置信,“姚贵姬,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宿在皇后宫里?”她可等着看皇上暴怒惩治皇后呢,一夜都睡的极其安慰,还梦到皇后那惨惨戚戚的失宠模样,岂料皇上居然没冷落她反而宿在了她宫里。
“她?”姚贵姬端起桌上的茶盏啧笑一声,“以往认为皇后贤惠大度,从不争宠,谁料是我们看走了眼,论这宫里谁城府深,当皇后莫属了。”她轻啜口茶水,不紧不慢的说着。
叶贵嫔眼里闪过一道莫名妒意,呵笑:“皇上连馨妃那小贱蹄子都不顾了,可见的皇后也是个狠角!”
“皇后是不是狠角对我而言不重要。”姚贵姬放下茶盏,动作优雅的用丝帕拭了拭唇角,娇媚的脸上显出几分雍容富贵的味道来。
叶贵嫔轻抿的唇一点点勾起,笑道:“皇上这般宠着姚妹妹,自然不用在意,可惜姐姐无能,侍候了皇上许次,也就是个三品贵嫔罢了,哪如妹妹这般从一个芳婉一夜之间封为贵姬。皇上当真是疼爱妹妹的。”
姚贵姬娇媚的脸上笑容一僵,不甚在意的回道:“再怎样也只是个四品贵姬罢了,远不如姐姐。”低垂的眼睫轻闪,唇角笑容谦和。自贬身份何不是后宫里一种生存法则,且让你得意回又何妨?
闻姚贵姬此言,叶贵嫔心里十分满意,暗想着到底是个识身份的,清丽的眉目间也不经意露了几分得意之色,“瞧妹妹这话说的,怎能如此妄自菲薄,以妹妹的姿色,将来怎么也可位于四妃之一吧。”好话谁都会说,不管如何,她手里的筹码唯今还有一个姚贵姬,要利用便要利用好了。
俩人又扯了扯话说,直到皆觉得无话可说时,姚贵姬便随意客套了句,迤逦而去。
叶贵嫔脸上恨意一荡而过,问贴身侍女月娥说:“你说,本宫是不是该去看看皇后了……”
月娥是婉贵妃当初拨给她的丫鬟,行事极为稳重,深得叶贵嫔器重,听她一番话,月娥心里丝毫没有犹豫的便道:“以奴婢之见,娘娘应当独善其身,坐看馨妃与皇后相斗。”
“你这丫头,本宫问的是是不是该去看看皇后,你给本宫说这。”叶贵嫔笑看月娥一眼,眼睛一暗,馨妃啊馨妃,你斗的过皇后么?
出了碧荷宫,姚贵姬眼神轻蔑的望了眼天边,手搭凉棚的看了看远处开的茂盛的一株木槿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昙儿撑着一把二十四节绘兰紫竹骨伞悬在姚贵姬头上,看了眼主子看的方向,便问到:“娘娘可要去紫熙宫看看田嫔?”
姚贵姬唇角一勾,道了句,“也好,反正也左右无事,便去看看她罢。”
提裙步下台阶,姚贵姬面上笑意愈发娇媚怜人。
田嫔已被皇上下旨好好休养,不得出紫熙宫一步。每当想起这事,田嫔就觉得胸口堵了一口血,咽不下呕不出,简直要将她生生憋死!
偷鸡不成蚀把米!田嫔心里委实是恨,不甘心不服气!凭什么皇后都能再得圣宠,她却不行!皇后有个小病小灾,皇上就怒到恨不得拆了整个御医院。怎么她一病,落的就是个禁足的下场!皇后能从馨妃那把皇上抢过来,怎么她却不能!
她自诩貌美多才,怎么处处都争不过别人!甚至连一向不争宠的皇后都争不过!
眼睛一斜,看见迤逦而来的姚贵姬,田嫔压了压心口怒火,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姚贵姬。”于姚贵姬此等宠妃,田嫔一向是没好脸色。
“听闻姐姐身子不适要静养,妹妹便探望姐姐来了,没打扰姐姐休息吧。”姚贵姬边说边笑,也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了位于床边的美人凳上。
坐在床上的田嫔脸色有几分苍白,见姚贵姬这般自觉落座,冷哼了一声,笑道:“我看姚贵姬不像是来探望我的,倒想是来看笑话的。”她梦靥的事六宫皆知,更知皇上在看过之后便下令让她静养,什么静养,根本就是禁足!彼时她甫一被禁足,先是风婕妤、南充仪来虚以委蛇一番,又是刘贵人,甚至连董才人一个小小宫婢出身的妃嫔都敢来对她冷嘲热讽!
身为宠妃的姚贵姬你又有得几分真心?田嫔心里嗤笑,眸里寒意更重。
“姐姐哪儿的话,昔日里姐姐待我不薄,你我情分怎比其他,你这话说的可谓是寒了妹妹的心。”姚贵姬诚恳的说着,落在田嫔心里着实又窜上来了一把火气。早些日子姚贵姬姚璃还只是一个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的从七品芳婉时与她走的最近,她长相娇美,胆子又小,便依附了已为嫔位的她。
彼时她还颇为得宠,跟着她也跟见上几回圣面。田嫔心里也是知道姚璃的那点小心思的,不过以姚璃的长相与性子,顶多被皇上宠上几天就腻味了,对于迟早会失宠的妃嫔来言,田嫔一向不在意。
谁料最后姚璃得宠一跃成为贵姬,与她平起平坐,更成为了这个后宫里为数不多的宠妃之一,而她,却是失了宠,一月都难见皇上一面。
看着姚璃越发娇媚的脸庞,田嫔心里啐了一口,冷冷道:“是吗?看来是姐姐的不对了。”
姚贵姬忙笑道:“我瞧着姐姐面色不好,定是让那些人扰的,流言固然可怕,可是姐姐若真的信了那流言,岂不是让她们得逞了。”她握起田嫔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所以姐姐定要保重身子。”
这话说的不由的让田嫔多看了她几眼,脸上却还是冷冰冰的。
“妹妹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说给姐姐听,想必能解一解姐姐烦闷的心情。听说呀,那馨妃此后都不能生养了……”姚贵姬抿唇一笑。
田嫔眼睛一亮,茸潘剩骸按嘶暗闭妫俊
“自然是真的,皇上是怜惜她才封了她妃位,可在这宫里若不能生养,那便是一只脚踏进失宠的圈里了。”姚贵姬笑笑盈盈的望着她,然后倾了倾身子附到她耳畔低声道:“我还听说啊,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怀孕,怀孕的是馨妃,皇后设计了一出戏让这馨妃落胎,同时又打掉了自己的‘胎’,可怜这馨妃,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却还掉了更是落了个此后无法生养的地步。”
田嫔神情微变,却没有说话。姚贵姬坐直身子,略有奇怪的问道:“对了,姐姐,给你请脉的可是薛御医?”
闻言,田嫔点头,却见姚贵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嗯……薛御医医术极好,想来姐姐可安心养病。”
任谁都看的出来,姚贵姬要说的话并不是这个。待姚贵姬走后,田嫔才招来自己贴身侍女巧兰,吩咐道让她想办法去查薛御医平时都与什么人接触过,塞给她了些首饰与碎银让她好打通关系。
巧兰收了首饰和碎银,忙不迭的去办事了。如今田嫔失宠,底下的宫人做事也不勤快了,可唯有巧兰知道,只有等田嫔再得宠的时候,她才有出头的机会,否则岂不是要天天受别的妃嫔宫人的白眼。
一直到戌时三刻巧兰才带了消息回来。
“娘娘,奴婢都查清楚了,这薛御医当初是由皇后娘娘引荐的,所以薛御医对皇后很是感恩戴德……而且当初皇后娘娘的胎也是薛御医与章御医一同保的……”
田嫔本就无血色的脸刹那间变了苍白异常,想起姚贵姬的话,眸中猛地迸出一抹惊恐,“萧君雅!萧君雅要害我――”田嫔厉声尖叫,她抓住巧兰的衣袖,死死的攥紧,尖利着嗓音道:“巧兰!萧君雅那个贱人!都是萧君雅那个贱人――”
巧兰被田嫔吓的不轻,听到田嫔这般大声叫着皇后的名讳,魂都快被她吓飞了,当即什么也不顾,上前死死的捂住了田嫔的嘴,一颗心狂跳不已,眼睛四处乱瞄一番,蹙眉劝道:“娘娘,您冷静下来!你这样大喊大叫会把御林军招来的!”
田嫔此时已经几近疯癫,哪里听得进巧兰的话,她掰开巧兰的手,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巧兰,“巧兰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萧君雅那个贱人做的!我失宠是因为她!弄成现在这般也是因为她!萧君雅……都是萧君雅,都是她――”她蓦地想到了什么,把巧兰往旁边一推,连鞋也来不及趿,就急急忙忙往外跑,一头黑发披散犹如疯妇,脸上表情甚为癫狂,“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我要揭穿她!”揭穿她的蛇蝎心肠,揭穿她害馨妃小产,揭穿她根本没有怀孕过,揭穿她吩咐薛御医害她!
“娘娘!”巧兰忙追了上去,在殿门前一把抱住了田嫔的腰身,苦苦劝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恨,可是,可是她是皇后,您这般没凭没据的去找她,皇上怎么信您!娘娘您冷静下来啊!”巧兰都快被她吓得丢了一半的命了,若田嫔这般疯疯癫癫的跑出来指控皇后,非但没有任何用处,说不定惹的皇上更加厌恶,此时她近乎疯癫,打入冷宫都是有可能的,谁会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田嫔愣了一下,旋即盯着殿门喃喃道:“是啊……我没证据,怎么能扳倒她?”只一瞬间,田嫔又蓦地勾唇笑了笑,眸中狠戾一闪而过,阴森森呵笑了声,道:“呵我就算死,也要拉着萧君雅一同陪葬……”最后几个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的巧兰浑身一冷。
此时长熙宫内殿,一位容貌娇艳的女子卸去一身繁华懒懒的倚在美人榻上闭目小憩,含烟跪在榻侧小心执着女子的手为其修着指甲,听见香菱说着紫熙宫那位近乎疯癫的举动,心里一时分神,不小心划了一下,霎时染着寇丹的指甲被划出了一道白痕。
榻上的丽人蹙了下眉,睁开眸子看了眼惊慌失措的含烟,将手抽回来,对其挥挥手道:“下去吧。”
见婉贵妃不责罚自己,含烟叩了个头,才起身离开。她刚来长熙宫不过一月,侍候在婉贵妃身边,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好在婉贵妃性子温和,对下人也极好,由刚才看来,确实是传言属实,不免的内心松了口气。
婉贵妃细挑的凤眸噙着温和的笑意,唇角微微勾起,看着寇丹指甲上划出的一道白痕,懒懒问道:“皇上今晚歇哪儿了?”
香菱道:“回娘娘,皇上今儿的歇在了刘贵人那儿。”
婉贵妃唇角含着薄薄的笑纹,一双如秋水般的凤眸流转间似带尽了妩媚多情。这便是长熙宫一宫之主――婉贵妃纪诗云。
8、田嫔闹事
“景仁宫里一早派人来传话,说是让娘娘好生歇着,隔日去请安也不迟。”
太后昨天出了佛堂,今儿的一早各宫妃嫔都要去景仁宫给太后请安。若皇后不去,带领妃嫔的那便是婉贵妃。况且她也没打算第一个去,就让纪诗云先出出风头吧。
“太后怜惜本宫,可本宫也不能恃宠而骄不是,歇了一个多月,也该到太后跟前尽尽孝了。”萧君雅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梳妆台上的凤簪,青竹会意,着手拿起插在了云鬓上。
到景仁宫殿外,外殿候着的慧心瞧见皇后一行人到来,稍微一怔,旋即福身笑道:“皇后娘娘来了?”
萧君雅笑容温和大方,“劳太后挂念,本宫身子已无大碍,到底要向太后亲自报个平安才好。”
“太后常说娘娘最为懂事。”慧心客套着,又道:“皇上已经下朝,正在里面陪着太后说话呢。容奴婢这就近前通报。”她屈膝一福身,自去了。
不多时慧心便笑吟吟走了出来,福了福身子,道:“娘娘随奴婢进去吧。”
萧君雅淡然一笑,随着慧心步出了景仁宫大殿,进去一看,馨妃没来,苏珩正意态惬意坐在榻上和太后说着话。萧君雅朝榻上二人叩拜行礼,底下一众妃嫔也随着叩拜了次。
太后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忙不迭的让明慧扶萧君雅起来,“都说了让你好生歇着了,偏生你这么多规矩。”
“来皇后,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太后朝萧君雅招招手。
萧君雅面上挂着温然得体的笑,站在了太后一侧,太后挽起她的手,好好的打量了她一番,略有惆怅的说道:“苦了你这孩子了,你瞧这小脸都消瘦成这样了,脸色也不如以往红润了。”一边说着一边侧头朝皇帝看去。
苏珩眉心微蹙,瞧萧君雅微微垂着头,扇子似的睫毛挡住了眸子,唇角一抹浅笑,“劳太后怜惜儿臣,只这身子还需慢慢养回来。”
太后拍了拍萧君雅的手,让她落了座,倒是苏珩一眨不眨的盯着萧君雅看,她也全然当做不知。
底下妃嫔看见太后对皇后如此关照,哪个不是攥了一肚子想法。更有几个胆大的偷偷去瞄坐于皇帝下首的婉贵妃的脸色,但见婉贵妃笑容可掬礼仪得体的和皇后说着话,半分不露。
不为别的,只为这婉贵妃纪诗云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当初皇上登基,太后挑的皇后原本是纪诗云,然皇上要娶的是定国公的女儿萧君雅,于是原本应当为皇后的纪诗云成了贵妃。太后倒也深知这定国公手握重权,一番权衡之后,便也只能委屈了娘家侄女。
可不管如何,皇上和婉贵妃是表兄妹的关系,单看纪诗云是四妃中唯一一个有封号的,且皇上每月至少有四次是歇在她那儿,其宠爱程度可见一斑。
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就见太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在众妃嫔身上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位于最末端的董才人身上,见其一身湖蓝色宫装色泽鲜艳,模样算做清秀,可眉目间骄纵,衣着都快僭越了德妃等的明艳,不由的蹙了蹙眉,果真是宫婢出身,不懂规矩,“你便是皇上前些日子新封的董才人。”目光略带不满的茸潘
一直顺着太后目光而去的萧君雅自然也见到了这位董才人,见她着装全然不知避讳,竟和赵妃都撞了色,且色泽更为鲜丽,头上更是大刺刺的戴了支凤钗。宫中规定,除皇后和高位妃嫔才有资格配饰凤钗。董蕊一个正七品才人有何资格?
萧君雅视线淡淡带过纪诗云,后落在苏珩身上,见他眉目间隐有不满。
董才人听见太后喊自己,忙不迭的步出几步朝太后屈膝行礼,声音娇柔的说道:“回太后,正是臣妾。”董蕊心里着实是高兴的,这些日子皇上没来她这儿,再有旧主叶贵嫔对着她冷嘲热讽说她失宠就是眼前的事,扰的她郁郁寡欢。好在听从了婉贵妃的嘱咐,在着装打扮上多下功夫,力求能在向太后请安时博得皇上的注意。
谁料,自她进殿后,皇上连一眼都没看过她,不是陪太后说笑,就是盯着皇后看。这下好了,太后唤了她,只要她礼仪得体,规规矩矩的定会让皇上注目。
董才人这一出来,先前不曾注意到她的妃嫔们纷纷放眼看去,自然一眼就看见那引人注目的凤钗,面上纵使不曾表露,但内心何不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哀家瞧着董才人这身衣裳妍丽的很,打人堆里第一眼就能看见。”太后笑容和蔼的看看皇后,目光不经意间带了冷意扫了垂头站立的董才人一眼。
董才人只当这是太后夸赞她,美滋滋的朝太后谢了恩,还不忘说着这衣料子是叶贵嫔送的,一时间,叶贵嫔脸色甚是难看。心里狠狠的啐了董蕊几口,贱婢就是贱婢,穿的再好也改不了那副德行!
太后略有所思的看了眼叶贵嫔,又道:“是吗,听说董才人以前是叶贵嫔宫里的人,果然是姐妹情深,哀家瞧着董才人发上的凤钗成色颇为不错,大抵也是上品吧。”
叶贵嫔被吓得一愣,怔愣间人已经跪下了,芙蓉色烟纱散花宫裙铺在地上,甚是漂亮。叶贵嫔一向惧怕太后,此时甚至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在那儿跪着。
董才人面有不解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叶贵嫔,却还十分天真的问太后,“太后,可是臣妾说错了什么?”要不怎么刚提了叶贵嫔,这叶贵嫔就跪下了呢。
众人见董才人眉目间单纯一片,全然不知此时情况。若不是此人真的单纯,便是她藏的太深。萧君雅看了眼苏珩,瞧他神色一点也看不出喜怒。
太后大抵也不想在这里惩治后妃,道了句“哀家乏了”,让萧君雅先回宫休息,又留了婉贵妃跟前侍候,便让其他人先回了。毕竟太后吃斋念佛,这后宫的事从来不会插手管,这回把董蕊和叶鸢揪出来即可,反正底下有人会去办事。
苏珩神情温润如初,看也没看底下人一眼,携了皇后便去。
回到凤栖宫不多时,便传来了叶贵嫔被罚禁足两个月,董才人被罚抄了佛经和宫规。董才人这罚的还算是轻的,倒霉的是叶贵嫔,因着董才人一句话就被罚了禁足,本来就不得宠,如此一关两个月,再出来皇上怕是连她是谁都忘了。
若说这事和纪诗云没关系,萧君雅还真是不信。
萧君雅蓦地想起犹在病中的田嫔,吩咐将小厨房炖制的一盅雪蛤莲子羹给她送了过去,待她吩咐好了,便被斜卧在榻上的苏珩长臂一伸,圈住腰肢,带坐到了榻上。
“皇上……”萧君雅轻嗔了一声,眼睛看了下一旁侍候的春分几人,颇有几分娇羞,偏生苏珩毫不在意,“都下去吧。”他揽着萧君雅的腰坐起来,埋首在她颈边,深吸了口气,满足笑道:“君雅身上这味道,朕是越闻越喜欢。”
萧君雅脸色愈发的红艳,苏珩心情一时大好,在她颈上落下一吻,萧君雅红着脸推拒着他,“皇上……再过些日子就是赵妃的生辰了……”
“提她作甚,只是生辰罢了,你身子不好不宜操劳,让贵妃操办吧。”苏珩笑语晏晏的瞧着萧君雅羞红的小脸,勾住她的下颚把脸扭了过来,打趣她道:“君雅害羞什么,你与朕成亲三年,怎地你却像刚刚成亲的小姑娘。”
萧君雅娇嗔他一眼,腮挂片片霞云,一双细长的凤眸清澈如水,也打趣苏珩道:“那是因为皇上愈发英俊,每次都看的臣妾羞涩不已。”
闻言,苏珩扬声朗笑,心情可见的不是一般的好。
这厢,帝后二人和乐融融;那厢,田嫔死死看着巧兰手里端着的雪蛤莲子羹,一双眼睛里寒意森森。
“巧兰……你不是说我们手里没证据么,你看连老天爷都帮我……”她呵呵笑着,把碗从巧兰手里端过来,端详了片刻,才对着巧兰说:“你说,你碗}里面有没有毒?”
巧兰一愣,蹙了蹙眉,甚为不解的看着田嫔,只见田嫔勾唇吃吃一笑,“证据就在我手里,我看这回萧君雅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她是认定了皇后会找时间对她下手,那么这碗}里说不定就有什么□□。
笃定了这个想法,田嫔把碗重新交到巧兰手里,姿态优雅的从床上下来,道:“巧兰,为本宫梳妆打扮,本宫要去好好会会皇后。”萧君雅,我且看你这回还有什么法子替自己开脱!
或许田嫔没有料到自己到凤栖宫后会看到皇上一脸温柔笑意的看着萧君雅,俩人的手紧紧握着,心里一时悲凉万分,更是如刀割一般。
苏珩一脸冷意的看着闯进来的田嫔,冷着声音道:“田嫔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凤栖宫也是你能乱闯的。”说罢眼睛冷冽的扫了眼后面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孙得忠心里惴惴不安,他也是没料到这田嫔居然就生生闯了进来,拦都拦不住,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模样,看来这回他可要挨罚了。
“皇上,有人要害臣妾,求皇上为臣妾做主!”田嫔跪在地上用满是悲戚的声音哽咽道,一脸苍白的看着苏珩,直直的叩了个头,“皇上,臣妾落的这般,都是奸人所害,求皇上为臣妾做主!”田嫔双眼噙泪,苍白的脸上尽是委屈的泪水,让人看了心生怜爱,可苏珩却无动于衷,一旁的萧君雅蹙眉说道:“田嫔,有什么话慢慢说,本宫与皇上都在这儿,若真有人害人,本宫与皇上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田嫔闻言心里啐了她一口,方才闯入殿的情景历历在目,是皇上温柔笑着用指腹摩挲着萧君雅的眉目唤她“君雅”,俩人的手紧紧相握,是萧君雅笑靥如花……以往皇上最多浅笑着唤她一声“爱妃”,却从来不曾唤过她一声“甜甜”,更没有对她那样笑过。
“皇上,薛御医给臣妾开的药,臣妾都是按时吃的,可是臣妾非但没好,身子还愈发虚弱……”她泪眼蒙蒙的看着皇后,猛地抬手直指着她道:“而在薛御医身后的人是皇后!”
此话一落,苏珩眸色猛地一沉,萧君雅大为吃惊,一殿人的心都惊的漏跳了半分,田嫔见皇上神色微变,气势满满的又指着跪在自己身后右侧的巧兰说:“皇上明鉴,若不是臣妾掌握了证据,臣妾怎会来指控皇后,这是皇后给臣妾的雪蛤莲子羹,有没有毒,皇上可以找御医院的人来验!”最后一个字吐出的时候,田嫔身心似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气势足足提了一倍。
闻此话,萧君雅直接下榻朝苏珩跪了下去,态度不卑不亢的道:“求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
瞧着萧君雅面上的倔强和坚毅,苏珩扶起来她,朝孙得忠道:“去把薛御医带来问话,让御医院院使带几个御医过来验毒,再查一下药物出入档本。”
见苏珩把萧君雅扶起来重新坐到了榻上,甚至见萧君雅表情郁郁,皇上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神情俨然的温柔似水……方才她的指控难不成皇上不信么!田嫔只觉得心头疼痛难耐,甚至抽疼到了全身,田嫔一张苍白的小脸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却无法换来苏珩的一眼注视,无法让眼前的男人生出一丝怜惜。
心里狠狠的念着那个名字,田嫔一脸泪痕的死死咬住了下唇,萧君雅,你装,你接着装,我倒要看等御医来了你还怎么装!
且不说苏珩不信萧君雅下毒毒害田嫔,一殿里跪着的宫人更是不信,春分和青竹交换了眼色,难掩眼里的怒色。
巧兰端着碗跪在地上身子抖的如萧萧落叶,她哪里见过此等阵势,再说这碗里的}连验都没验就被端来了,等巧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凤栖宫了。若是根本没毒,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巧兰生平第一次懊恼自己跟错了主子。
萧君雅眼角余光攘讼绿镦桑睦锢湫Γ锾鹧教锾穑幌氲揭恢蚜}就把你吓成这样。居然胆大到来凤栖宫闹,你真以为你在苏珩心里的地位很重要吗?重要到只听你片面之词就会定她这个皇后的罪?别忘了你只是个失宠的妃嫔,哭的再娇柔可怜也只是枉然,只能愈发惹人厌恶罢了。
她可没忘了前世时她和苏珩之间产生间隙,期间田嫔可是出了不少力。
田嫔脸色本就是毫无血色的苍白,此时又声泪俱下的诉苦,一张小脸上全是泪痕,唇也被咬出了血,一双杏眸哭的又肿又红,看起来好不可怜。她抽抽泣泣的落着泪,紧握着宫裙的双手关节泛白,毫无顾忌的恶狠狠的瞪了萧君雅一眼。
却被苏珩一眼逮住,眸色陡然一凌,田嫔当下出了一身冷汗,畏畏缩缩的低了头。
9、打入冷宫
待孙得忠领着几个御医进来时,田嫔眼里的恨意才逐渐被满满的自信代替,她斜睨一眼萧君雅,闻白药师将那几本本子递上,说起这月里进出药物并未有什么不妥。苏珩显然对这档本不感兴趣,翻了几页听白医师说并未有不妥便将其放下了。
刘御医几人被带来见凤栖宫这阵势,心里都打起了鼓。先前替田嫔请脉的薛御医闻皇上问起田嫔的病状,一撩袍角跪在了白石砖上,答道:“回皇上,田嫔乃气火攻心,郁结于胸,加之夏季炎热,田嫔心神不宁,才会频频梦靥。以至于田嫔身子虚弱,是因为伤了脾脏,又不好好静养,作何能好?”薛御医开的方子用药简单,但都是滋养脾脏、安神养性的好物。
田嫔见薛御医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先前好不容易退下的那口血又堵在了胸口,简直要将她活活气死。但知晓此时自己若再开口说话,可能会招来皇上的不耐,所以只能吞了口口水,把满腔的不甘咽回了肚子里。眼睛一直瞅着验毒的两个御医。
见白医师抱着档本福身退下,两个验毒的御医才齐齐跪在了苏珩面前,“回皇上,这}只是普通的滋养之物,并未有何不妥之处。”
田嫔闻言霎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没毒!”她尖声叫道,伸手夺过放在檀木托盘里的银针,看着未沾有半分暗色的银针,眼中尽是疯狂之色,“不可能……不可能!”她摇头尖叫,跪在地上重新将银针浸到}里,再拿出来时依旧是本来颜色。
“不可能……不可能……”田嫔脸色惨白的摇着头,嘴里喃喃出声,额上凝着豆大的汗珠,后背薄纱已经被汗水浸透。
一殿人看着田嫔疯癫的举动,都暗自存了心思,唯有巧兰一人心如死灰。
苏珩沉着眸色,紧紧握着萧君雅的手,看着田嫔趴在地上疯疯癫癫的模样,眸里迸出一道冷光,冷声道:“田嫔以下犯上对皇后不敬,欺君罔上,满口胡言,将其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田嫔动作一顿,满是无法置信的看着苏珩,她听见了,她听见皇上要把她打入冷宫……“不――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求皇上明察!臣妾不要去冷宫……都是皇后――都是她――”田嫔狠戾着眸色,指着萧君雅怒声言道:“是她,都是她要害臣妾――”她猛地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死瞪着萧君雅尖厉着声音道:“皇上,是皇后害馨妃落胎,是她!她根本就没怀过孕!”她大力挣脱拉扯着她的太监,几步跑过去一下子跪在苏珩脚边,一头磕在地上,额上很快就渗了血,她哭着道:“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求皇上明察!”
这一句委实是惊的殿中人心头一震,雨桐闻田嫔胡言乱语,当即怒火中烧,口中就要蹦出话来,却被一旁的王福安扯了扯衣袖,示意她安静。
萧君雅眉心一蹙,听苏珩冷笑,斜睨跪在地上的两个太监一眼,冷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皇上!”田嫔满目的无法相信,苍白的脸上血丝和泪痕混在一起,模样凄惨至极。她到如今都不相信,皇上真的把她打入冷宫了,为什么提及了皇上最喜爱的馨妃,却还无法扳倒皇后!他为什么都不肯听她说一句话!
田嫔呆怔的瞬间已经被两个小太监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往外去了,直到快要出凤栖宫的那刻田嫔才回过神来,回头嘶吼道:“皇上,皇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臣妾――皇上!”紧接着便没了声音,有个小太监手脚麻利的找布团塞到了田嫔嘴里。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是这被褫夺了封号,又被打入冷宫的田嫔。这个道理宫里人都懂,田嫔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往日里皇后娘娘待她也不薄,可她居然反过来诬赖皇后,她也不想想彼时是皇后先诊出有孕,过了几天又诊出了馨妃有孕,皇后是有多神才能知道提前得知馨妃有孕?小太监心里啐了一口,拽着几近疯癫的田嫔就往冷宫里去。
待那噪舌的声音消失,苏珩挥退了一屋子的宫人,侧头看萧君雅低着头,眉心紧蹙,不由的轻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背道:“胡言乱语罢了,勿往心里去。”
然萧君雅却面色凝重,从榻上下来,跪在了苏珩面前,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皇上,是臣妾管束后宫无方,出了此等事情,请皇上责罚。”说罢,便叩头下去。
苏珩叹一口气,将她扶起,柔和着眉目道:“你总是这样,出了事情总往自己身上揽,来,起来。”他握住萧君雅的手让她重新做回了榻上,见她自责之色更重,便道:“一个疯妇的疯言疯语,你无需太过介怀,你瞧连朕都不曾在意,你又在意什么?”其实之前听见田嫔说皇后设计馨妃落胎时他确实心头大震,可是听及她后面又说皇后没有怀孕,他当即便没了其他想法,彼时御医院二十多位御医都诊出了喜脉,怎可能造假,何况馨妃诊出喜脉在皇后之后。
“臣妾……谢皇上愿意相信臣妾。”她抬眸看着苏珩,后又道:“只臣妾认为,本该好好静养的田氏为何会跑到凤栖宫做出这么一番举动,且看她样子怕是恨臣妾入骨,所以臣妾在想,会不会有人在田氏身边教唆她,让她认为臣妾要害她……且又扯出了馨妃,若皇上当初不相信臣妾,而去相信田氏,臣妾如今怕也有口难辩,说不定也已经入了冷宫,而田氏必会惹皇上厌恶,彻底失了宠爱。”她稍微一顿,沉声道:“而那身后之人,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苏珩面色微沉,他知这后宫女子为情,为权,为利向来争斗不休,所以他从来不会去爱这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但他没有想到有人居然会算计到萧君雅身上。“这六宫还是你打理的好。”苏珩出言道,凝神看她。
于是萧君雅明白了,这是在告诉她,该由她把打理六宫的权力要回来了。她方想站起来领旨谢恩,被苏珩握住了手,温声笑道:“以后这些虚礼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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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嫔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的消息不一会儿功夫就传遍了后宫。
众人得知后,均是幸灾乐祸,田嫔原本就失了宠,却还这般无脑的去凤栖宫闹,这不把皇上给惹怒了吧。不过田嫔进冷宫之前找了皇后的不痛快,关乎此事,众人皆是喜闻乐见的。田嫔自进宫,就算不上多得皇上的宠爱,失宠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只不过让她们没想到的是,田嫔换取皇上注目的方法竟是这般大闹一番,先前梦靥一事被皇上关了禁足,如今以下犯上对皇后不敬便彻底惹怒了皇上,被关到冷宫也是理所当然的。
映月宫正殿中,刘贵人难掩脸上笑意,“姐姐果然料事如神,这田甜当真去找了皇后晦气。”
姚贵姬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田嫔失宠,自然是看不过皇后娘娘得宠,却也没想到居然将这等子虚乌有的事情套到了娘娘身上,皇上能不生气吗?”
刘贵人攘艘谎垡蠹В啃Φ溃骸懊妹萌牍耐恚蔡到憬愫吞锾鹨酝叵岛芎茫缃裉锾鹇淠眩憬闳匆彩堑ㄗ匀舭 !
“这后宫里哪里有什么真姐妹。”姚贵姬不紧不慢的缓缓道来,看着杯中茶水中沉着的几片青叶,“田嫔是分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劝的再多,听在她耳里可能还惹她厌烦,她如今成了这幅模样,也是她自作自受罢了,与旁人无关。”姚贵姬将茶盏搁在桌上,声音淡的好似看透了这个世间一般。
刘贵人静默了片刻,没错,宫里是没真姐妹的,她是这届秀女里最早一个脱颖而出的,因着才情出众,相貌上乘,颇得皇上喜爱,先前也是宠了一段时间,可如今,一月里也就能迎来皇上一回吧了。然正殿的姚贵姬确实名副其实的宠妃,自己倒多少还能沾点她的光见见圣面。
她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姚贵姬了,她能成为宠妃,自然也是有手段的。可看她的样子,又像是看透了这后宫,对皇上也不似其他宠妃似的喜欢,然却依旧可以圣宠不衰。
“姐姐说的是,妹妹进宫前娘亲就教导妹妹,在这后宫,依附别人还不如靠自己。”彼时娘亲的话还在刘梦蝶耳边萦绕,说是后宫女人多是蛇蝎心肠,让她多多防着,“不知姐姐听说了没有,这田甜可是将馨妃也扯进去了。”
姚贵姬心头一跳,淡言道:“听说田嫔从凤栖宫出来便几近疯癫了,一个疯子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纵使田嫔将她抖了出来,她也是不怕的,因为田嫔疯了,没人会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也是这个理。”刘贵人笑着回道。不免的在心里对着田嫔的遭遇略感惋惜起来,明明方才还幸灾乐祸的来找姚贵姬说田嫔这事,这会儿却又心生悲戚了,这后宫里的女人,说得宠便就得宠了,失宠也极其容易,像这田嫔,入宫三年过的一直是不温不火,皇上没有太过宠她,失宠也只是时间问题。若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宫里,荣华富贵有的是,哪里会落个如今褫夺封号打入冷宫的凄惨下场。
许是被看出了心思,姚贵姬微挑的桃花眸轻轻一扫刘贵人,唇角勾了一丝笑纹,在这宫里对别人心生悲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田嫔只是个小角色,除的毫不费力,可惜的是没撼动皇后的一分地位。
10、德妃有孕
傍晚的时候下了场雨,雨水打在琉璃瓦上如琳琅般叮咚作响,不一会儿的功夫,雨势便又大了,雨桐关上了南边的一扇窗,听皇后说道:“田氏以前与姚贵姬关系不错吧?”
如意愣了愣,回道:“田氏和姚贵姬当年是一起入宫的,那会儿田氏还颇受皇上青睐,而姚贵姬是那批女子里最不引人注目的一个,后来她便依附了田氏,得了皇上宠幸一举从从七品芳婉晋为正四品贵姬。”她稍一顿,再道:“要说起与田氏的关系……以奴婢看来,好也只是表面的。”
萧君雅揉了揉额角,问:“如意进宫有五年了吧。”
“回娘娘,正是。”
萧君雅没有作声,只轻揉着额角,雨桐站在一旁偷偷瞅了眼如意,见那女子低眉顺眼垂首站立着,周身有一股子淡然自若的气息,好像再大的风浪也激不起她一丝涟漪,她不禁的在心里感叹,到底是在皇上跟前侍候了三年的老人,比她这初入宫不过几月的小妮子稳重的多。
“嗯……如意是宫里的老人了,又在皇上跟前侍候那么久,本宫是极为放心的。本宫身边的几个宫女最长的也入宫三年了,但到底没有如意你这般气度,还需你好生教导她们。”萧君雅抬眸看着如意缓缓说道,因着今早田氏的事情,苏珩说她宫里宫人应付这种事情还是不能得手应心,便调了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如意来了凤栖宫。说白了,只是为监视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苏珩心里到底是对田甜的话起了疑心。
这才对嘛,若他不起疑,还是那个猜忌多疑的苏珩吗。
“请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负娘娘所望。”回答的不卑不亢。
萧君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外面雨势磅礴,打的娇花落了一地,落在碧瓦上的雨水挂成一串串长长的丝线。春分从殿外进来,绣鞋湿透,裙角也湿了一片,鬓发被风吹进来的雨滴子打湿,贴在了额上,她将烛火摇曳的琉璃宫灯交给前来的秋萱,秋萱递给她干手巾又接过了她收起来的伞。春分用手巾擦干了手,理了理贴在额上的湿发,听秋萱小声说到:“皇上把如意姑姑调到咱宫里来了。”
春分动作一顿,又听秋萱笑道:“姑姑先去换身衣服吧,瞧瞧这湿的。”
春分没吱声,把手巾递给了秋萱拿了伞便转身回房换衣服去了。秋萱望了望她的背影,摇头一叹,原本皇后身边就春分和青竹两位姑姑受器重,这一下子来了一个如意,想想也知道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怕是要换人了。
进殿的时候雨桐正在绞灯芯,抬头见春分进来,抿了下唇朝里面瞅了瞅,给她做了个眼色。春分权当没看见,可她心里何尝不是在打鼓,论资历,如意比她高,她见了如意都要唤一声姑姑;论心气,如意身为皇上的大宫女,见过的场面比她多的多,懂得的自然也比她多,且早就养成一副心平气和的心态,而她,虽也是稳重,却比不得如意。
若皇后真的要换,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春分心下一叹,步入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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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雨滴子似落在自己心里似的扰的春分有几分烦躁,她朝萧君雅福身下去,说:“娘娘,审完了,巧兰说田氏卧床期间见过的妃嫔很多,逗留时间或长或短,每次田氏都会生一肚子的气,唯有……那次见过姚贵姬后,田氏就差巧兰去查薛御医的事情。”
萧君雅不着痕迹的颦了颦眉,轻呷了口茶水,把茶盏搁在桌上,道了句,“先回去歇着吧。”眼睛轻轻带过一侧站立着的如意,见她神色自若,低眉顺眼,反倒是春分像是乱了分寸似的在这儿邀功。如意是苏珩的人,简单来说就是来监视她的,春分却毫无顾忌的把话说了出来,哪里还是以往那个心思缜密的人。
闻皇后此言,春分怔了一怔,后猛然想到如意的身份,当下懊恼不已,朝皇后福身后便郁郁退下了。她晓得自己定是惹了皇后不快了,脚下步伐一时快了起来,看的雨桐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此后的时间里,萧君雅未再有他言,只倚在软榻上浅眠。如意垂首立在一侧,恭恭敬敬。
外面雨势似乎又大了,雨桐小心翼翼的推开窗子伸手接了接从檐上落下的水滴,又连忙甩了手,雨水溅到了她脸上,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讪讪的把窗子重新关上,老老实实的站到了该站的位置上。
春分再次站到萧君雅面前时是半个时辰之后,如意被她遣走去了小厨房,这才将春分唤了过来。
雨已停歇,檐上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到台阶上,声音虽不大,却在这沉静的殿中清晰可闻。春分跪在地上,看见绛红色的宫装裙摆垂下软榻,软软的落在地上。
萧君雅看了她片刻,蓦地叹出一口气来,春分咬了下唇,叩首下去,“是奴婢大意了,望娘娘宽宥。”
又是一阵寂静无声,春分心头狂跳,感觉甚是清晰,又闻皇后叹了一声,问:“春分,你以往不是这么大意的人。”
春分闻言只恨不得再叩首下去,只她是皇后的宫女,若磕头擦出血丝,损了仪表,那亦是给皇后找了麻烦。她额头抵着冰凉的白玉地板,闭眼说:“娘娘恕罪。”
“……还记得进宫前我娘对你说过什么?”
“夫人说奴婢心思缜密,性子沉稳,处事谨慎,懂得审时度势,奴婢随着娘娘一起入宫能帮衬着娘娘。”春分一字一句慢慢道出,当初夫人教导的话她记得一清二楚,半分不敢忘。
榻上的萧君雅瞅着春分匍匐在地,眼神中的冷色未曾有过一分消减,她端起矮几上的茶盏啜了口床上,缓缓说道:“此番皇上将如意调到凤栖宫来的用意你也知晓了吧。”
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转到了如意身上,春分心头一阵沮丧,她老实答道:“皇上怜惜娘娘,如意姑姑是宫里老人,想必会比奴婢更加用心侍候娘娘。”
萧君雅眉心一蹙,猛地将茶盏搁在了矮几上,杯盖落到几面上,洒出些许温热的香茗。春分眼睛一闭,心头“咯噔”一声,心跳倏地加快。她能感觉到皇后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正逐渐扩散开来。
“春分,枉本宫如此看重你,你如今就是这般回报本宫的!”萧君雅的语气冷冽的犹如寒天里的风雪刮在春分|身上,生生的疼。
春分眼里凝了泪水,“奴婢知错,望娘娘恕罪!”跟了皇后三年,她是每时每刻都在替皇后打算,她清楚的明白当初夫人让她陪着大小姐进宫除了她性格的几点原因外,最重要的是她有一股子狠劲,不甘落于人后,而生性温柔的大小姐身边缺少的就是她这种人。但如若这股狠劲和要强会给皇后带来麻烦,老爷夫人埋在宫里的人就会毫不留情的除了她。
萧君雅轻轻叹了口气,从榻上下来亲自弯腰扶她起来,“春分,如意是皇上调到凤栖宫来的,可你是跟着本宫一共入宫的,其中的弯弯绕绕你心里应该明白。”她拿着丝帕轻拭着春分眼角的泪水。
春分受宠若惊,腿一屈,又要跪下去,被萧君雅扶住胳膊,说:“把眼泪擦了,别让别人看出端倪来。”
闻言,春分忙收敛情绪,连连点头,掏出怀里丝帕拭擦眼泪,但见皇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如意再好,终究是苏珩的人,岂能由她用。不过,若说起如意此人,长相甜美,在苏珩身边贴身侍候了三年,却不曾得过苏珩的临幸,这事一年前被宫里后妃无聊时议论过一段时间,但到底被苏珩压了下去,最后还惩治了那几个乱嚼舌根的妃子。
此番苏珩调如意来凤栖宫,表面上是对皇后的圣宠,可实际上呢,人人心里都有一把小算盘,心里明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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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里皇上翻了淑妃的牌子,却不曾想待了不到一刻又摆驾去了长乐宫。
听闻昨日雨停歇了之后,德妃想着出去转转院子,不料台阶湿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自此嚷着肚子疼,派了御医过去,一诊便诊出了喜脉,且已过了三个月。
在淑妃那的苏珩哪还坐得住,当即便摆驾去了德妃的长乐宫。
翌日一早,德妃有孕的消息不胫而走。
皇后和馨妃相继小产,德妃这一胎确实怀的金贵。
太后自然是十万分的高兴,赏赐连连送进了长乐宫里。
“娘娘,德妃有孕,咱们要送什么东西?”青竹将一支凤钗插|进皇后如云的墨发中,看着镜子里的人问道。
“奴婢瞧着那玉镯不错,送德妃娘娘不是正好吗?”一旁的雨桐正将新摘来的百合摆进长颈瓶里,听闻青竹询问,遂而回了句。
青竹拿起妆台上的一支碧簪,听皇后如是说道:“德妃本就是极爱玉的,那便送她那翠玉手镯罢。”眼睛轻轻一扫如意,便吩咐她去取翠玉镯子去了。
去太后宫里的时候,太后拉着萧君雅的手嘱咐她务必看好德妃这一胎,其间风婕妤不知有意无意的提了皇后小产的事情,造成了一瞬间的冷场,好在让萧君雅圆了过去。
皇帝眉目间的喜色是掩不住的,宽慰了萧君雅几句,又将打理六宫的事宜重新交到了她手上。婉贵妃礼仪周全,拉着皇后亲热的说了会儿子话,看在众人眼里,那叫一个姐妹情深。然到手的权利又被剥夺,个中的不忿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苏珩看完太后便去了德妃的长乐宫,连馨妃都没有理会。看在一众妃嫔眼里,皆是幸灾乐祸,可德妃此番有孕,却也是气煞了一干后妃。
瞧皇上对德妃的重视,那架势大有水涨船高之势,说不定连馨妃和皇后的风头都能盖过去。
萧君雅去了趟长乐宫,瞧着里面德妃小鸟依人的倚在苏珩怀里,送了那玉镯子,问了她几句话,便朝苏珩行礼告退,顶着日头回去了。
“娘娘,那德妃当真是没规没距,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赖在皇上身上,见了娘娘也不知行礼。”青竹递给萧君雅一盏茶,愤愤然的说道。
“她如今身子金贵着呢,若要出了点差错,还不得怪到本宫头上?”萧君雅不急不慢的慢慢道着,抿了一口花茶。
11、各有思量
“如今这宫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德妃那肚子呢,就盼着她能出点什么事。”青竹在一旁声音薄凉的说道。
“德妃平日里极为低调,看上去是个没心眼的,傻愣愣的不知争宠,有时候安静的好像没她这个人似的。”萧君雅将茶盏搁在案几上,语调不改,“可你别忘了,她是摔了那一跤才知道有的胎,若换个没心眼的,这一摔下去,孩子还能有?”她睨一眼青竹,“而且还是好巧不巧的在皇上去淑妃那儿晚上摔的,且还知道过了三月再放出风声来。”
青竹一怔,旋即恍然大悟,晶亮的眸子看着皇后说道:“娘娘意思是,德妃根本不是表面上那般,其实她也是个极有心思的,等的就是一个时机!”瞧德妃恃宠而骄的模样,指不定就是在等一个好时机一举把皇上的目光吸引过来。也是,正常人谁能有她那兴致大晚上的出来游园?
萧君雅淡然点头,又听青竹嗤笑道,“以奴婢看,德妃那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她肚里的孩子没的也快,到底成不了什么气候。”
“你莫要忘了,德妃这一胎,太后可是交给了本宫亲自来看护。”萧君雅淡淡道了一句,眸子认蚯嘀瘛
青竹微微一怔,说:“这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皇子,少不了母凭子贵;若中途出了点意外,又要怪到娘娘头上……可这意外若是她自己不小心出的呢?”她一顿,复又说:“私心里,奴婢到底是不希望有人在娘娘诞下嫡皇子之前生下皇长子。”
语毕,萧君雅轻叹一声,“青竹,以后这话莫要再说,不管谁生的,不都是要叫本宫一声母后吗?”
“娘娘所言极是,是奴婢逾矩了。”青竹福了福身子。
王福全来报容修仪求见那会儿萧君雅正向青竹询问春分的事情,闻容修仪前来,便让她下去去备酸梅汤。
容修仪可以说是这些妃嫔中往凤栖宫来往最勤的一个,此次皇后重新掌权,最高兴的无非就是容修仪了,她选择依附皇后,里里外外都押对了!
外头日头盛,她早已出了一身薄汗,适才喝了这冰镇的酸梅汤,只觉得身心爽利,容修仪执帕试了试唇角,道:“这酸梅汤也唯有在姐姐宫里尝得好喝,在自己宫里却是没姐姐这儿的味。”
萧君雅浅薄一笑,说:“宫里头凉爽,这酸梅汤喝起来自然没味。”
容修仪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不知姐姐可听说那件事了?”
瞧见皇后微微转眸,她便接着道:“听说这冷宫里的田氏可是闹腾的不轻,口口声声说是皇后和姚贵姬合起来害她,整天疯言疯语的,挨着冷宫最近的宫殿是于良人被降品级之后搬进去的澜月宫,因着田氏昨夜里发疯,犹如鬼魅似的骇人,扰的她休息不好,心里又怕,今儿寻了个理由求皇上又搬回了原来的怡景宫。”
萧君雅不紧不慢把茶杯撂在桌上,“左右都是疯言疯语,就由她说去吧。”
“话虽如此,可到底事关皇后名誉,岂能容她一直胡言胡语,就怕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想这姚贵姬一直与田氏关系尚好,如今却也不是落了个被她诬赖的地步。”她摇头一叹,“田氏入冷宫的那天,姚贵姬曾去看过她,听说吃了田氏一巴掌呢。”
萧君雅眸色微动,笑:“姚贵姬倒是个念旧情的人,可惜此时的田氏早已经疯癫不成样了。”
“可不是吗?田氏未入宫之前可有才女之名,岂料如今落了个此等地步,也没见田大人求求皇上。”容修仪感怀一叹,像是颇为怜惜田甜的遭遇。
“田氏左右只是一个庶女,事情又是她自己惹起来的,田大人避嫌还来不及,哪里会去管她?”萧君雅斜睨她一眼,“这等不知轻重的话,容修仪以后勿要再说。”
容修仪敛了表情,垂眸道了声“是”,又将话题扯到有孕的德妃身上,“这德妃也是个有福的,若来日诞下皇长子,晋为皇贵妃都不是无可能的。”说罢,端起桌上的酸梅汤抿了一口,将皇后面上细小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
“德妃有孕,是天大的喜事,本宫也甚感欣慰。皇上膝下尚且无子,若她来日诞下皇长子,也不枉太后皇上的疼爱,他日荣宠,论功行赏,岂不也是应该的。”萧君雅拨了拨腕上的红玉镯子,凝着容修仪不紧不慢的说道。
容修仪神情一怔,续而不动声色的回道:“确也是如此,倒是臣妾小家子气了。”她恭顺笑着,心里却暗暗捏了把汗,怎么今日皇后话里处处给她碰钉子?
眼瞧着皇后面无表情似有不耐,容修仪深知自己再待下去便是自讨没趣,于是便说道:“德妃确确实实是有福气之人,臣妾瞧着也是百般羡慕。若德妃能一举得子,此后也是有个保障了。”
她如是说,分明就是在暗示她,德妃所出大皇子指不定日后会威胁到皇后所出的嫡皇子。
萧君雅凝了眉眼,像是上了心。容修仪暗自低笑,说叨扰皇后多时,也该回去了。
青竹疑是皇后对容修仪的话起了隐忧,便从旁宽慰道:“其他妃子所出皇子纵使再金贵也金贵不过去嫡皇子,娘娘勿要往心里去。”
萧君雅默了片刻,微蹙的眉心才舒展开,朝青竹问道:“春分|身子可还好?”
闻皇后又提及春分,青竹蹙眉道:“昨天里淋了雨,回去就发了烧,现在虽是烧退了,但嗓子还哑的不能说话。”昨天雨大又急,春分从浣衣局问完巧兰话回来,想必是淋了雨又吹了风,这才病下了。
“你告诉春分,让她好好歇着,把身子调理好了,让她别心急。”
青竹福身谦恭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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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低头批阅奏折的苏珩微微眯起了眸子,“你再说一遍。”眸含怒意,声音冰冷。
“回皇上,冷宫里的田氏已经疯癫多时,念念叨叨说是皇后与姚贵姬合起来陷害她,咒骂声不堪入耳,更甚是,宫里已经渐有关于皇后不贤的传闻了。”孙得忠又弯了弯腰,恭顺的重复了一遍。额上渗出了些许冷汗。
苏珩的脸色一沉再沉,冷声道:“原看在田柯的面上想留他女儿一条命,现在看来确也不用了。孙得忠,传朕旨意,赐死田氏。”
“奴才领命。”孙得忠弯腰领命告退,额上凝的一滴汗滑到了下巴上,表情如常,这种事情他早已办的得心应手。
想皇上当初看在田大人田柯的面上没有赐死田甜,没想到她自己疯癫不堪,把自己送上了绝路。也好,这样活着也是痛苦,倒不如一死百了的好。只这在宫里有关皇后不贤的传闻却是愈演愈烈,纵使此番赐死田氏,将那疯言疯语封死,但那胡言乱语还是落了人心里,就不知会不会有那后宫里的女人拿来做文章了……想及此,孙得忠叹了口气。
当田氏被皇上在冷宫一杯毒酒赐死的消息传到凤栖宫时,萧君雅正斜卧在榻上,看着傍在她身边的雨桐绣兰花花样。萧君雅只淡淡一笑,未有他言,倒是一旁的雨桐略有激动,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进了冷宫不过一天就被赐死,委实是大快人心!
小太监茸呕屎蟮蝗缛簦滩蛔∠氲阶约何抟饧涮降哪切┐牛滞溲屯返墓Ь此档溃骸澳锬铮庞幸换安恢苯膊坏苯病!
萧君雅斜睨一眼小全子,说:“有什么就说吧。”
“谢娘娘恩典,这田氏疯癫已有些时日,奴才听冷宫那处的管事嬷嬷唠叨,说这田氏疯言疯语对皇后娘娘不敬,甚有咒骂之声不堪入耳,此番田氏虽被赐死,那些疯言疯语亦被封死,可到底要小心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小全子恭恭敬敬的回了话,话落之后皇后却久久没出声。不免的心头咯噔了一声,他胆大到讨论主子的事,可是惹了皇后娘娘不快了?
眼角余光扫见橘色裙角翩然而来,小全子听见皇后如是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先下去吧。”
小全子忙不迭的作了个揖,转身擦着如意的衣袂退了出去。
“娘娘,这是新泡的柚子花茶,您且尝尝合不合味?”说着便将茶盏递上,一旁坐在矮凳上的雨桐起身想去接茶盏,被萧君雅伸手一挡,雨桐会意,忙搭上皇后的手。
萧君雅坐在榻上,伸手接过如意手中的茶盏,放在鼻下闻了闻,轻抿了一口,续而笑道:“如意果然手巧,以往只春分能泡出这个味来,你却泡的比她还要好上几分。”
“娘娘廖赞了。”恭恭敬敬福身回了一句,面上亦无表情,一旁的雨桐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喜怒不形于色,这如意怕是比后宫里的妃嫔还要深谙此理。
12、宫女如意
晚膳的时间苏珩来了,这倒是萧君雅没有想到的事情。
彼时雨桐正满脸笑意的把新绣的花样拿给萧君雅看,本就怜怜动人的眉目愈发娇憨,饶是见多了美人的苏珩亦是愣了一愣。
萧君雅虽然有些恼这位帝王回回不予通报就进来的习惯,却也将苏珩略有惊艳的眼神收入了眼底,免不了心底一声冷笑。
苏珩敛了神色,朝萧君雅伸出手,和熙笑道:“朕赶的这个点可准?”
萧君雅扬唇嗔笑,把手递给他,“皇上每回来蹭饭的点,都一样的准。”
闻言,苏珩唇角笑意愈深,握了握她的手,一齐入了座。见正布菜的如意,便问道:“如意你用着可还称手?”
“今儿的春分|身子抱恙,多亏了身边还有个如意,省了不少事情。”萧君雅笑着回道。这是在说如意赶得上她身边的大宫女了,颇为满意。
“这便好,如意在朕身边侍候了三年,脾气秉性都养了出来,她在你这儿当差,朕也放心。”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但见如意神色如常,连眸色都不曾波动一下,手下布菜动作娴熟,果然一身气质沉淀,这样的人才,不能收为自用,着实可惜。
苏珩身边除去如意这个大宫女外,还有一个名叫绯真的大宫女,年岁与如意相当,是从苏珩自太子时就一直侍候在身边的。按理说,绯真姿色上乘,又是贴身侍候的宫女,被收为妾室也是正常的。可这些年过去,绯真依旧是个宫女。苏珩给她提过,明年就要放绯真出宫去了,似乎连人家都已经替她挑好,嫁过去就是正妻,毕竟是在皇帝身边侍候过的女官,自然委屈不得。
有时候连萧君雅都不太懂这个年轻的帝王想的是什么?难不成还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萧君雅有点想笑。
晚膳后,帝后俩人将将把棋局摆好,那头孙得忠便小心翼翼的进殿来报,“皇上,长乐宫差人来请皇上,说是德妃晚膳后胎动的厉害,一会儿子了都不见好。”
苏珩指间捻着的一枚黑子落于棋盘,眉心微蹙,问:“可宣御医了?”
“回皇上,已经宣了陆御医过去了。”
“皇上过去看看吧。”瞧出苏珩眉目间有些难色,萧君雅主动开口道。
“也好,朕去看看她,你好生歇着,朕隔日再来陪你。”苏珩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背。
他眸色柔色涟漪,甚是深情。萧君雅唇角含笑,将苏珩送出了凤栖宫。
雨桐是个没心眼的,也没在意内殿还有一个如意在,低声冷呵了声,凑到皇后身边说:“陪了整整一天还不够,皇上这才和娘娘吃完饭,不知有没有半个时辰呢,她就忍不住了!”
岂止啊,这个后宫里的女人怕都要忍不住了,萧君雅淡淡一笑,按了一下雨桐的手让她稍安勿躁,问:“本宫闻着这熏香不是以往的那个味儿了,可是换了新的?”
雨桐闻言,回道:“这是千步香,今儿的想找然云姑姑去取蘅芜香来着,岂料这香被婉贵妃的人一早就要光了,所以奴婢就取回来这千步香。”
“什么香不都是香吗,既然婉贵妃爱这蘅芜香,全取了也无妨。”萧君雅笑的淡然,斜睨了如意一眼,又笑道:“这千步香闻着确也不错。”
雨桐撇了撇嘴,有几分不同意,眸子晶亮如闪着星光,那小模样倒是愈发喜人,连萧君雅这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喜欢,更何况是苏珩?
“雨桐是半年前进宫的吧?可有十五了?”
“回娘娘,奴婢今年有十六了。”雨桐俏生生的回道。
萧君雅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倒是安静立于内殿的如意却是上了几分心,沉静的眸子悄悄打量了雨桐一眼,复又沉静如初。彼时皇上来时,看着雨桐略有惊艳的眼神她是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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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德妃胎动的厉害,闹腾了一个晚上,皇上也是极有耐心的陪着她,犹见得他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果真是母凭子贵,听闻皇上今儿的早朝都误了。”青竹一边将玉钿押在皇后发上一边小声抱怨着。眼睛燃吹娜缫猓a擦吮砬椋ㄐ母屎箸悍
萧君雅望着镜里的人勾唇笑了笑,一双细长的凤眸里微微划过一丝光亮,正巧让青竹捕捉到。
随后去景仁宫向太后请过安,赵妃几人随着皇后到凤栖宫小坐了会儿。
此时德妃正得圣宠,往日里最为得宠的馨妃倒是愈发沉静低调了起来,看在众妃眼里何不是出了一口恶气,甚是爽快。
坐于上首的萧君雅将众人表情一一收入眼底,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口茶水,道:“过不了多久就是赵妃的生辰了吧。”
赵妃一愣,旋即起身朝皇后欠了欠身子,一道温柔的嗓音缓缓而至:“回皇后,是半月后。”
萧君雅“嗯”了声,让赵妃落座,又将视线转向婉贵妃身上,道:“赵妃妹妹的生辰怕是要麻烦贵妃操办了。”这是苏珩的意思,况且她也没这个兴趣去忙这种事情。
“皇后放心便是,此前皇上同臣妾提过,必会好好操办一番。”婉贵妃盈盈笑道。心里却想到当初皇上将这一差事交给她手上时,说的是皇后身子不好操劳不得,便累了她。面上笑意满满应了下来,可谁知道她心里早就一片阴晦。
这宫里先是皇后和馨妃失子,后又是田嫔疯癫赐死,现下德妃有孕的时候赵妃生辰。任谁也知道,这赵妃生辰再热闹风头也不能高了德妃去,所以,不难操办,婉贵妃也没太放心上。
赵妃眸子在皇后和婉贵妃之间打量一圈,沉了眼眸端起案上的茶轻呷了一口。她也是知道自己这个生辰落的日子委实不好。若是德妃没有怀孕,皇上便是借着她的生辰给宫里带点喜庆;如今德妃有孕,她这个生辰怎能过的舒坦?
众人闲闲又说了会儿子话,萧君雅便让众妃退了。期间将赵妃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看在了眼里,唇角的笑意便又是一扬,颇有几分寒意。
待到众人一走,青竹就忙不迭的扶着萧君雅进了内殿。
“方才赵妃的神情你可看见了?”萧君雅不甚在意的问了一句。
青竹说:“看见了,说是给她庆生,她反倒拉了一张脸下来。”这赵妃赵月莹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尤其是她弹的一手好琵琶又有一副好嗓子,颇得皇上青睐。
“本宫记得赵妃初入宫的时候在皇上生辰的时候吟了一曲《采菱曲》,至今都让本宫回味无穷呢。”那轻婉的嗓音,纤细的身姿,薄纱水袖盈动间暗香飘然,再配上她一双盈盈勾人的桃花眼,一曲轻歌曼舞便将皇帝的魂勾了去。
萧君雅抬手抚了抚衣襟,斜靠了在了美人榻上。一直都不曾随意说话的如意却是破天荒的提起了这赵妃,“要说起这赵妃,彼时奴婢侍候皇上的时候倒是听了一段有关她的传闻。”她一边将清热解火的柚子花茶递给皇后,一边轻声说道,连眼睛也没抬一下。
虽然诧异如意主动和她说起了话,萧君雅还是接了下来,颇有兴趣的问道:“哦?是什么?”
“听说她在江南的时候原本是定了一桩娃娃亲,那家也算是江南的大家大户,与赵家乃世交。可惜的是,俩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但那人却没活过十四岁,这婚事也就作罢了……赵妃那会儿据说生了一场大病,来年便就进了宫。”如意缓缓道来,寥寥数语道出一段年少早夭的爱恋。
萧君雅用杯盖轻刮着茶面,默了一默,也没有接话,只抿了口茶水将茶盏递给了青竹。虽说没说话,但如意还是将皇后眼底里的沉思收到了眼中,心底亦是落了数。
此后的时间里,如意侍候在旁,雨桐便拿着新描的花样傍在皇后身侧安静绣着,问了她几句春分的情况,便执起佛经看了起来。
过了不过片刻,青竹有些阴郁的走了进去,福了福身子,说道:“娘娘,这于良人又闹起来了,说是殿里降温用的冰根本不够她一天要用的量,贡果的份例也不比以往了。”
“哎这于良人还认为自己是于婕妤吗?宫里良人多的数不过来,冰和贡果给她还是看在她以前是位婕妤的面子上!她凭什么闹腾啊!”雨桐直起了腰板,双手握着绣圈两侧,柳眉倒立的忿然道。
青竹怒斥了她一眼,雨桐忙低下头撅了撅嘴,握着绣圈的手又紧了紧,心里对着于良人那张狐媚脸连呸了几口。
宫里谁人不知这位于良人于暖荣生性骄纵,飞扬跋扈,发起脾气来就拿底下下人出气。若不是皇上不喜后妃苛待宫人,估计死在她手上的人命没有二十也有三十。没想到的是前些日子刚刚因苛待宫人降为良人的于暖荣丝毫不知收敛,行事反而更加乖张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她若觉得不够,大可遣人去尚务局去要,闹到本宫跟前来,无非就是想要惊动皇上罢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青竹抬眼询问。
萧君雅看着小指护甲上镶着的鸽血红宝石,不轻不慢的说道:“由着她去罢。”
雨桐不解的侧头看着萧君雅,蹙眉道:“这样由着她,指不定她闹腾的更厉害。”
萧君雅只淡淡一笑,问如意,“如意你说呢?”
如意低眉顺眼的答道:“于良人识不清自己的身份,吃亏是早晚的,不急这一时半刻。”
这话说的确实合了萧君雅的心意。
13、馨妃邀宠
怡景宫侧殿,一着莲青色滚雪细纱宫裙的娇小女子,恶狠狠的踹了地上跪着的宫婢一脚,怒气冲天的呵斥道:“没用的东西!本宫养着你有何用!这点事情都办不来!”
阿秋被于良人踹的倒在地上,肩上生疼生疼的,她脸上挂满泪痕,身子瑟瑟发抖的又挣扎着跪正了身子,朝着于良人磕头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废物!”于良人怒气冲冲的将手边的一个翡翠玉瓶掷了出去,将巧擦着阿秋的耳朵“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阿秋浑身颤抖不止,她知道这瓶子若是于良人要砸的话一定会砸到她头上的,岂会是擦着她的耳朵过去?且以于良人的性子,说不定她连性命都不保。阿秋顿时便骇的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了。
“娘娘息怒,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您这么闹过去倒是您的不是了。”一旁的紫月终于大着胆子上前劝道。
于良人眼神中戾色盛满,猛地一巴掌便朝紫月招呼了过去。“息怒,你要本宫息怒什么!本宫从婕妤一下子降为良人,这宫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本宫的笑话!现如今本宫的吃穿用度还要看着别人脸色,你要本宫怎么息怒!”甫从婕妤降为良人,她不仅被剥夺了“本宫”的自称,甚至连降温用的冰,贡果等一些吃穿用度的份例都少了又少。
让她甘心做个七品良人,看那一帮女人的脸色过活,做梦!
看着阿秋已经磕出鲜血的额头和她身边低头跪着的紫月,于良人坐在椅上,左手紧紧的抓着椅子扶手,指尖都在泛白。怒视着地上跪着的俩人,伸手指着她们便怒道:“都给本宫出去!别在这儿碍眼!”涂着蔻丹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阿秋和紫月忙不迭的起身行礼退出,心里倒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于良人只觉得浑身气血都涌上了头,怒不可遏,抓着椅子扶手的手,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原本略施薄黛的小脸也因为怒气变的一阵红白,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似打了个结。
想她自进了宫就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一个两个的都敢给她甩脸色看!
于良人手握成拳,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旋即轻蔑的哼了一声。
她既然能在于家从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一路走到宫妃的位置,作何就不能再往上爬?现在是七品良人又如何?她有的是时间陪这些女人勾心斗角,最后是谁赢,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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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一听说有人在凤池边有人放了几盏孔明灯,徐徐升空,越过宫墙里勾心斗角的层层飞檐,愈升愈高,和夜空里的星子似的挂在天幕。
起初只是三四盏孔明灯,可不多时,越来越多的孔明灯飘飘摇摇的升到空中,愈升愈远,遥遥犹如繁星一般。
翠珍手里正捧着盏孔明灯,一袭橘色繁花薄纱宫装的女子手里执着支笔,微微弯下腰来,在灯上薄纸上提笔写下“愿德妃姐姐平安产下麟儿”一行娟秀的字迹。
那头远远过来一队仗仪,馨妃眼角燃20松袂樵诘粕媳≈缴闲煨炻浔剩巧袂椋跻桓鋈险媪说谩
苏珩远远就瞧着透纸光晕下她侧颜凝眉,唇角微抿,专注下笔的神情。他眸中渐有温柔的潋滟波光,唇角的笑意缓缓扩大,为了不扰到馨妃,他让仪仗停了下来,自己踱步而去。
一旁许多粉衣宫女正在燃起薄纸热气,不停手的放飞手中的孔明灯,摇摇晃晃的乘风远去。看到皇上正向这边走过来,一个两个都惊得忙不迭的要下跪行礼,被跟在皇上后面的孙得忠打了手势,纷纷福身垂头行礼,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指骨分明的手掌突然覆到她执笔的柔荑上,惊的馨妃一愣,旋即她听到一道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愿皇后早日诞下麟儿。”苏珩勾唇笑,见馨妃呆若木鸡的傻样,唇角又扬了几分,在蕴黄的光晕下,真真是一种笔墨难描的绝美。
馨妃这才反应过来,忙要福身行礼,被苏珩托住胳膊,免去了欠身的去势,“臣妾不知皇上到来,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不是说过,在朕面前无需这些虚礼的吗。”苏珩望着她笑,夏衣单薄,他托着馨妃的胳膊,隔着薄纱,手心触感感觉到她肌肤的顺滑。
眼波轻轻荡过一袭朱紫华服的苏珩,馨妃羞涩地红了脸,眼眸垂下,小声娇嗔道:“皇上,这儿这么多人呢!”
一众宫女早已都退了开去,碧波荡漾的湖水上莲花朵朵,碧叶万顷,如繁星般的孔明灯倒影在湖水里,莹光澄波。
苏珩手握着美人玉手,就着蕴黄的荧光打量着馨妃,瞧她羞涩的咬着樱唇低下头去,蝶翼似的眼睫轻颤着,双颊娇红。苏珩望向馨妃的神情越发柔情蜜意,声音柔了又柔,“怎么想起来放孔明灯了?”
馨妃闻言扑扇了下纤长的睫毛,一双涧水般明澈见底的眼眸缓缓抬起,樱唇微启,声柔似水,“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她面容娇憨,扬着唇角笑看着苏珩。
周遭孔明灯愈放愈多,犹如繁星,苏珩随手拿了方才馨妃还未来得及放飞的孔明灯,看了上面的字,说:“闲来无事,要替你的这些好姐妹们都祈福一遍么?”
“皇上!”馨妃蹙眉娇嗔,微撅了小嘴,那模样,真如一只小猫似的,挠的苏珩心直痒痒。
苏珩不再逗她,而是将那盏为萧君雅祈福的孔明灯放飞了去。
碧波之上,夜空之下,愈来愈多的孔明灯迎风而起,仿若繁星耀亮。他握了馨妃的手,招来粉衣宫女,由那宫女捧着孔明灯,提笔写下他和馨妃的名字,命捧灯宫女松下手来,缓缓看着那盏孔明灯升起。
馨妃笑靥如花,紧了紧苏珩的手,晶亮着眸子笑道:“臣妾谢皇上恩典。”那盏孔明灯上书写了她与皇上的名字,无异是最好的祈盼,对她而言最大的祈盼。
那天真语气,娇憨神态,看在苏珩眼里让他越发柔了心绪,他将她神情收在眼里,眉目间一片柔情蜜意,手上也用了力气包裹住馨妃的手。馨妃朝抬头苏珩盈盈一笑,旋即又赧颜的低下头去。
此时凤栖宫中,萧君雅立在窗口看着满夜空的孔明灯犹如繁星一般耀眼,伸出手指抚了抚吊在窗台的兰草的叶片,淡淡开口问道:“皇上去了临华宫?”
青竹回道:“回娘娘,皇上确实去了馨妃的临华宫。”馨妃果然是个狐媚子,此等哗众取宠的邀宠办法也想的出来。皇上原本去的是德妃的长乐宫,却没料到半途让馨妃这个狐媚子给勾了去。
听出青竹语气里的忿然,萧君雅淡然一笑,说:“这孔明灯委实好看,本宫看的也是欢喜。”
青竹微微颦眉,却听萧君雅说到:“孔明灯可用来祈福,也不知这馨妃放了这么多盏灯,是在为了谁祈福。”
青竹想也没想的便脱口道:“祈福,多半是为了自己罢。”
闻言,萧君雅但笑不语,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满夜空的孔明灯,唇角笑意深了又深。
对于后宫的妃嫔来说,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次日一早雨桐便忙不迭的迈着小步跑到萧君雅身边抱怨,一张红透的小脸也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那馨妃果真是个狐狸精,听说皇上昨夜里四更都没睡下,今儿的早朝差点又迟了!”馨妃得多能折腾才能把皇上折腾到四更都不能睡啊!
据守在临华宫的宫女说,当夜皇上随馨妃回了临华宫,宫婢们便送去了沐浴用的东西。孙得忠恭敬的侯在外面,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女子娇吟男子粗喘的声音,眼睛不带斜一下的看着天边,几个小宫女的脸却是红了又红,即使听的次数多了,也无法做到孙得忠这般淡定。
三更天时候殿里才静了下来,没料到静了没到半刻,馨妃又低声吟哦起来,那声音听的将将打瞌睡的小宫女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真真是销魂蚀骨的媚音,听的人面红耳赤的。直到折腾到四更天,这殿里才算彻底静了下去。
雨桐回想着那小宫女的话,脸色越来越红,到底是气的。青竹睨一眼雨桐,蹙眉道:“跟你说了多少遍,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别没头没脑的就说出来。”
闻言,雨桐一怔,旋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哎呦姑姑,奴婢这不是被那馨妃给气糊涂了吗!”口口声声叫馨妃狐狸精,若让别人听了去,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萧君雅从床上下来,眸子攘艘谎塾晖羲渌凳遣磺岵恢兀杂幸还赏牵坝晖闳粼僬獍憧谖拚诶梗麓伪竟u敝胤d恪!贝耸彼鸫玻饷媸毯蛳词墓刮唇睿裨蛘饣氨慌匀颂覆欢ㄈ衔飧龌屎蟊车乩锝熊板昃派肀叩难诀叨佳r巳ァ
14、太后教诲
若要说起太后最不喜这宫里的谁,那必是馨妃。一来馨妃父亲连震当初支持的是大皇子苏z一党;二来此人在前朝任的是户部尚书一职,说起来也算的上是兢兢业业,可一年前因他结党营私差点削了职位,如今虽是消停,又有定国公一脉的人压制着,连震也做不出什么大动作。可他女儿身在后宫,深得皇上喜爱,圣宠不衰。
彼时太后得知馨妃有孕,却是高兴不起来。连震此人暗里和远在封地淮安的荣王苏z几年来联系不断,这事做的隐秘,但苏珩和太后都甚是清楚。若是馨妃又生下了皇子,连家少不了要沾馨妃的光论功行赏。
所以馨妃孩子没了那会儿,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借着她的手去除了那个孩子了。看到皇上圣宠馨妃冷落皇后,也只是劝了皇上去看看皇后,其余的事情也未多做。皇上心里亮的跟明镜似的,太后也无需多说些什么,冷落皇后亦是因为那时定国公萧宇明做了件让苏珩糟心的事。
不能让定国公府一枝独大,却也不能让荣王一党暗中猖獗,相互制衡是必须的。而在这儿后宫中免不了又是一场争斗。
“听说昨儿的馨妃在凤池边放起了孔明灯?”太后手扶在椅子扶手上,金色护甲有一下没一下敲击出有规律的节奏,斜了一眼坐于下首的萧君雅。
“回太后,正是。”听太后问起馨妃,萧君雅便明白了,太后留她下来是又要说教了,于是便一问一答,绝不多话。
太后瞧她木讷的模样,眉心蹙了蹙,说:“后宫和谐是好事,但是你身为皇后,要多劝劝皇上,勿要让他沉溺于女色。”她一顿,叹了声,“皇帝也糊涂,竟这样不分轻重,你是皇后,要多多劝着。”除却几个宠妃,这后宫也算是雨露均沾,可这馨妃,她一直不喜,先前的事情已经让她颇有微词,如今皇上宿在她那儿连早朝都差点误了。若长久沉溺女色,影响朝政不说,更甚是让人有机可乘。前些日子因馨妃圣宠,御史那的谏言可没少。
萧君雅端坐于下首,轻启朱唇,规规矩矩的回了一句:“儿臣记下了。”
太后眉心又蹙了蹙,皇后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柔和了点,到底是不能和自家的侄女相比,敢情以往她让明慧带去的话,她也没听进去几分。
“儿臣此时将将重新掌权,前些日子身子又不舒服了些,或许疏漏了一些事情,让母后糟心了,委实是儿臣的不是。”萧君雅声音轻柔的说着,发上的凤钗流苏微微摇晃,眼似一波清泉,清澈澄净。
听萧君雅如是说,太后叹了一声,“不是还有贵妃在吗?若身子不舒服,不妨让她代为掌权。”这月里纪诗云做事雷厉风行,处理起后宫诸事比皇后果断的多,一点也不输给当年的自己。唉,若是自家侄女是皇后的话,她也要放心的多。
萧君雅权当没听出太后话里意思,笑着回应道:“儿臣休养这段时间,贵妃委实是帮了大忙,儿臣想,要不禀明皇上让贵妃助儿臣协理六宫。”
太后眼睛亮了亮,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诗云性子闲散惯了,你要让她协理六宫,反而怕她担不起这个重任。”太后面上露了露笑意,看来对方才皇后夸赞纪诗云的一番话很是中听。
萧君雅唇角扬起一抹笑,看在太后眼里是极其的大方得体。
俩人又说了会子闲话,其中最多的还是让萧君雅调理好身子,再就是看好德妃这一胎。萧君雅低眉顺耳的应答着,既不多话也不少话,礼仪做的周全,面上半分不露,极其的恭顺。
若是在前世,萧君雅会对太后尽孝,对太后的话言听计从,半分也不会惹得太后她老人家不快。可如今她明白太后的心在纪诗云那儿,那是她娘家侄女,而她只是占了她侄女后位的人。所以她再如何讨好,如何乖巧,也不会换来太后的半分真心相待。
所以即使她后来被陷害被诬赖,太后也只是静静在一旁看着,说上一两句佛理说是她自己的因果报应。其实太后心里乐着呢,既能扳倒萧家,又能让纪诗云成为皇后,何乐而不为?有时候,萧君雅看着太后那张和蔼可亲的脸,都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信了佛?!
回到凤栖宫后,春分已经斟好了柚子花茶,萧君雅闻着空气中飘散的茶香,问:“身子好了?”
春分回头,福身行礼道:“回娘娘,奴婢身子已经无大碍,奴婢谢娘娘的关爱。”
挥退了殿里侍候的人,只留了春分一人下来,春分上前几步,低声道:“娘娘,事情已经妥当。”
萧君雅面色不改的“嗯”了一声,几步走到美人榻前坐下,春分紧接着奉了茶水上去,见萧君雅伸手接了才道:“昔日皇上还是太子时就已经与馨妃相识了。”
“听说是七夕时在潍河畔放孔明灯时遇见的。”春分接过茶盏,低垂着眉目说道。怪不得昨日里馨妃会想起来放孔明灯,原来竟还有这等渊源。
萧君雅执着丝帕试了试唇角,说道:“父亲他们埋在宫里的那人是谁?”
春分一怔,说:“是华清宫里的那位……”
“周伊?”萧君雅不甚确定的吐出这个名字,挑眉看着春分。
“回娘娘,正是周修华。”春分抬眸,给了皇后一个确认的眼神。周伊周修华身子一直不好,常年抱恙卧床,若不是她还是华清宫一宫主位,估计都没人记得这个一年里见不了一面的周修华。
好笑,周伊居然是她父亲放在宫里帮衬她的那个人!
许是见皇后面露冷意,春分又道:“娘娘,周伊原本只是一个乞女,王管家见其可怜就将她带回了府,被老爷见到后,便让人教她礼仪,琴棋书画,最后将她送到了兵部侍郎周大人那儿认了个女儿,彼时按旨意进宫封了个二品修华。只是她身子一直不好,老爷大有弃了她的意思。”
“为何父亲做这事的时候本宫竟不知道?”府里新来了礼仪姑姑,诗琴先生,王管家带回来一个乞女,偌大的定国公府里难道没有一个丫鬟私底下议论?她是不是该夸她们定国公府规矩太好?
“娘娘,周伊那会儿被放在了王管家在外面的家里,所以娘娘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春分一字一句的回道,“再说当时周大人女儿心仪裴小将军,不愿进宫,来了一个周伊正好替周大小姐进了宫,所以这事,算是双利。”
听着春分说了这么多,萧君雅眼眸微转,掀了唇角,笑道:“春分倒是知道的多。”
春分也跟着扯唇笑道:“事情隐秘,老爷夫人一开始都不打算告诉娘娘的。况且周伊那身子怕也帮衬不了娘娘,所以就没和娘娘说起过。”她稍稍一顿,又说:“除了周伊外,还有一位是掌管凤栖宫安全的羽林军副统领何卓”
听到何卓的名字萧君雅愣了愣,这个人她记得,是个忠心的,当初苏珩把他调到了凤栖宫保宫中安全的,但后来因为替她顶包,让苏珩斩首了。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此忠心的人,这世里定要护他周全。萧君雅不着痕迹的笑了笑,瞧着春分如今更加沉稳不露的性格,问道:“你和浅梦见面时,可安全?”
“娘娘放心,这几天奴婢一直在自己房间里,浅梦的功夫底子您也知道,没人发现的。”春分唇角噙着笑,“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妥当了。”
其实春分生病是真,但却是打个马虎眼,最重要的还是完成皇后交代的事情,方便与浅梦见面。
“你去和如意准备准备,午后随本宫去见见周修华。”话不必多说,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妥当,浅梦办事效率一直很高,所以她如今除了要见见周伊外,剩下的就是等赵妃的生辰。
周伊真的是来帮衬她的?笑话,怕是她父亲母亲都不知道这位主儿可是将他们定国公府送上绝路的那位!
定国公府功高盖主,手握重权,被皇帝忌惮是必然的,就算定国公行事低调,做事周全,最后还不是让苏珩忌惮了去。和苏珩做了五年多的夫妻,她很清楚苏珩的脾性,性格阴晴不定,猜忌多疑,冷血无情。
身为定国公女儿的她,他怎么会让她生下孩子?昔时纪诗云生下皇长子,等着她的就是让她百口莫辩的诬赖与陷害。
定国公府被套上了蓄意谋反的大罪被抄了满门,而她亦是被冠上了与他人私通的罪名,苏珩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将她关入了冷宫,任由那群女人羞辱她,是纪诗云捏着她的下巴灌进去了□□,最后伪造了她自尽的假状。
淑妃夏薇欣八面玲珑,颇为善妒;德妃罗秦依心思深沉,行事沉稳;婉贵妃纪诗云蛇蝎心肠,面上伪善;馨妃连可欣娇柔作态,城府颇深……还有姚贵姬,赵妃,容修仪,刘贵人等人那落井下石的本领绝对是高。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周伊,这个常年称病卧床的周修华,不知什么勾搭了皇上,归顺了他,仿造了她的字迹,写了那些足以定下她与外人有染的暧昧书信。
这一切都和周伊有脱不开的关系!
萧君雅轻抿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身子后仰,靠在美人榻的软垫上,轻轻阖上了眼睛。
周伊,这么久的时间大概也练熟了她的字迹了吧?就不知你打算何时向皇上邀功呢?又打算怎么说定国公府的不是呢?
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15、模仿字迹
因为周伊身体不好,初入宫就大病小病的不断,苏珩为了让她安心养病,便选了华清宫这个比较幽静的地方让她住了进去。
相对于东西六宫的门庭若市,这位置偏僻的华清宫真是冷清到一种地步了。
皇后的仪仗临近华清宫时,在外面树荫下乘凉的小太监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蹿了起来,百般惊慌中扯着嗓子向里面通报。
冷清的两三年的华清宫居然能迎来皇后的凤驾委实是一众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冷清惯了,如今皇后一来,各个都没准备,纷纷手忙脚乱的跪拜行礼。
内殿的周修华下笔的动作一顿,笔尖上的墨汁滴到了宣纸上,转瞬晕染开来。她慌忙把笔搁在笔架上,将案上写满字迹的宣纸搁进案桌的抽屉里,再将一旁写了几句诗经的宣纸铺到跟前。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平复了下情绪,由贴身宫女惜文扶了起来,俩人对了下眼,便往外殿走去。
周伊虽也是少见的美人,但在这百花争艳的后宫里却是逊色了几分,尤其她常年不步出华清宫一步,肤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白皙,身子也较为羸弱,且一双眼睛极为木然。不过这些都是表象,周伊藏的深,懂得审时度势。
萧君雅笑意盈盈的托着周修华的胳膊,亲切的说道:“妹妹身子不好,这些虚礼能免则免了。”她握住周修华的手,“本宫初时还担心妹妹身子没有好转,现在看看,却也是好多了。”
周修华笑脸相迎,说:“劳皇后挂念了,臣妾近来身子确是好了很多,已经停药许久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去向太后请安了。”她身子一直爽利,想当初费了多大力才买通了一个御医帮着她制造生病的假象,才得以搬到这地方来。
“这便好。”萧君雅微笑握着周修华的手,瞧她面上一分不露,低眉顺眼,果然藏的极深,“本宫方来,还担心你殿里宫人做事懒惰,确也是多虑了。”说着眼角微微扫过奉茶进来的宫女。
“臣妾殿里宫人一向勤快,皇后快请坐吧。”周修华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她常年卧床,华清宫又冷清,一个月都不会有哪位宫里贵人来串串门子,皇上更不会来。但却是该有的份例一份不少,宫里下人虽然平日里懒散了些,可关键时刻却也撑得住场子。皇后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她虽然卧病在床,但皇上心里可念着她呢,否则一个没有帝宠又常年卧病的妃子岂能又这等待遇,怠慢都是极为正常的。
可皇后哪里知道这全是周修华暗自打点才得来的,确是和那位帝王一点关联也没有。
周修华心里暗自汗了汗,她接触的后妃不多,即使是这个她需要帮衬着的皇后也只是见过三四面,给她的印象全是贤惠大度,极为隐忍。她虽然不出这殿门,但也是听说了一些事情,这个皇后每次都是默默吃亏,没点作为。若跟着这样的人,她除了能见见龙颜外,还能有什么用?到手的权利都是要自己争来的,所以她能等也会等。
萧君雅并没有入座,而是握着周修华的手转身去了内殿。
虽说皇后的笑容和熙亲切,周修华仍是看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来,她有些吞吐跟在皇后身后说到:“皇后,臣妾内殿略为凌乱,皇后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萧君雅没有理会,径直而去,春分如意忙一边一个撩开隔着内殿的细纱,她瞧着里面摆放整齐的家具,回眸调笑道:“妹妹真是谦虚了,这哪里是凌乱?”空气里漂浮了一阵荷香,甚是好闻。
周修华不好意思笑笑,“这内殿没有好好收拾,臣妾着实惭愧。”她说话声音轻小,脸色略显发白。萧君雅只淡然一笑,和她一齐坐到了长榻上,眼睛扫过案桌上的宣纸,奇道:“妹妹写的可是诗经?”
“……回皇后,正是诗经。”周修华向皇后端茶的手顿了一顿,低垂了眸子说道:“臣妾身子一直不好,平日里便就抄些佛经诗经来打发时间。”她将茶盏端到皇后跟前,“娘娘,这是臣妾院里摘的茉莉花泡的茶,您且尝尝。”
萧君雅接过茶盏,对春分使了个眼色,春分会意,转身去了案桌前将纸张取了过来。
将茶盏搁在案几上,萧君雅伸手接过纸张。一旁的周修华眼角跳了跳,就听皇后如是说道:“妹妹这字写的确实漂亮。”
周修华抿了抿唇角,笑道:“谢皇后夸赞,平日里无事,也只能练练这字了。”她笑容嫣然,脸色也略有红润,像是因为皇后夸她而甚为高兴。
萧君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把纸张搁到案几上又与周修华说了会儿子话,直到周修华眼中略显出几分吃力来,萧君雅才作罢,将赏赐的东西交给了她续而便离了华清宫。
皇后此行很快便传到了各宫妃嫔耳朵里,这华清宫里的周修华也逐渐被大家想了起来。只皇后亲临华清宫意欲为何,众人又是暗自揣测了一番。
周修华身子不好,皇后过去那是天大的恩惠,可若过了病气,冲撞了凤体,这周修华的罪过可就大了。然此番皇后过去,是不是说明那周修华身子好转了?
回去凤栖宫不过一刻,便有一粉衣俏丽宫女端着托盘缓缓而至,若是细看,就可看出这宫女面目生疏。
“娘娘,这是周修华压在书册里的。”浅梦将托盘搁在矮几上,跪在美人榻前从怀中掏出被折的整齐的宣纸递给了皇后,说话声音低小。
萧君雅伸手接过,不紧不慢的慢慢展开,后勾唇呵笑,问浅梦道:“无人发现你的行踪罢?”
“回娘娘,并没人发现。”浅梦低眸回道,将沏好的茶递了过去。
萧君雅将纸张折好,放在榻上,接过茶盏说道:“继续盯着周伊,她若有任何动作都要立即回来禀告本宫。”
浅梦是定国公千挑万选才挑出来的暗卫,搁在萧君雅身边就是为了方便她做事,可是以前的她傻,不知道用。而今,她岂能再辜负了她父亲的一番苦心。且这丫头前世因为他人所害,被丢在了乱葬岗,今生里,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这些忠心于她的人。
“娘娘放心,此事奴婢一定办得妥妥当当。”浅梦微微抬了眸子,黑白分明的眸子甚是灵动,“娘娘,奴婢先行告退。”
萧君雅微微点头,看着浅梦身形消失在殿内,方把纸张拿了起来,上面的字迹委实和她和九分相像。不得不说周伊此人确实聪明,不过再聪明在她面前也只是徒劳罢了。
你既然已经挖好了陷阱,我若不推你入,岂不是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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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霞,皇上今晚可是又要歇在馨妃那儿?”半躺在软榻上的德妃将手中书放下,朝来人问了一句。
彩霞敛了敛神才道:“回娘娘,正是。”想她主子如今有孕,皇上甚是疼惜,近来冷落了不少宠妃,没想到馨妃放了放孔明灯,就又把皇上给勾去了。彩霞是越想越气,先前特意收敛的神情已经逐渐显出不忿来。
“也罢,如今本宫有孕,不能侍候皇上。”德妃将手放在小腹上,脸上柔和一片,这个孩子她保了这么久才敢告知众人,万不能出一分差错。左右只是一个馨妃,何况她已经不能再生养,就让皇上多陪陪她又何妨?
她罗秦依还是有这点肚量的。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此后在这宫中的地位也就稳了,将来荣升皇贵妃都是极有可能的,也不枉费她等了这么久才等来的盛宠,何须急这一时半刻。
瞧着自家主子面上笑意盎然,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彩霞忍不住蹙眉说道:“娘娘,您就打算让皇上一直在馨妃那儿呀。”
德妃大方一笑,说:“彩霞这话说的可谓是失了脑子,皇上不是今儿午后来过吗?”
“娘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彩霞眉头蹙的更深,“如今娘娘有孕,不能侍寝,这宫里妃嫔各个都有手段,今儿的馨妃放放孔明灯,明儿的指不定赵妃又弹了弹那琵琶,这一来二去的,皇上还顾得住娘娘?”万一有那心怀不轨之人暗中对德妃下手可如何是好?
“彩霞,这话以后勿要再说。”德妃低声呵斥了一句。
彩霞缩了缩脖子,就听德妃说道:“去看看安胎药好了没有?”
“是,娘娘。”彩霞敛神福身回了一句,旋即转身出了内殿。
待到彩霞身形消失时,德妃一直柔和的眸里才迸现出一抹妒意,殿中火烛透亮,将她眼眸耀的极为深沉。
这后宫里何止德妃一人嫉妒馨妃,灵犀宫里的淑妃更是嫉妒到夜不能眠,这已经是她今夜里第五次醒过来了。
“采绿,掌灯。”她朝外面喊了一句,显得有气无力。
外殿守夜的采绿忙起身步入内殿,连忙亮起了殿内的琉璃灯,整个内殿便一下亮堂起来。
淑妃心里暴躁的很,采绿瞧淑妃额上脖上尽是的汗水,忙不迭的又拿了绫绢扇走到床边朝淑妃轻摇道:“娘娘,有何吩咐?”
连扇出的风都是热的,淑妃心烦气躁的摆了摆手,“给本宫端杯水来。”她撩了撩颈侧的头发,从采绿手里拿过绫绢扇扇了起来。
采绿连忙转身去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淑妃时,听她沉着声音说道:“馨妃到底哪里好了?”
采绿眼皮一跳,将水递了过去,又听淑妃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如今四更天了。”
将茶杯递给采绿,淑妃压了压心里的烦躁,说:“熄了灯吧。”语毕,便侧身躺下了。
16、后妃众相
待到天亮到太后那请安时,淑妃心情便一直郁郁,尤其是看到馨妃面色红润,气韵尤佳那会儿简直恨不得上前甩她一个巴掌。
“听闻皇后昨日里去了华清宫,不知这周修华身子可有好转?”赵妃搁下手中茶盏,微微抬眸朝皇后看去。相比于前些日子的阴郁,赵妃也已经心平气和了,左右是自己生辰,何必要因为他人找了自己不痛快。
“本宫瞧着周修华气色不错,想来不多时即可痊愈了。”萧君雅淡雅一笑。
“以臣妾看,全是娘娘福泽所惠。”风婕妤掩唇呵呵一笑,一双杏眸里流光溢彩。
“周修华殿里过于冷清,妹妹们若是得空就过去陪她说说话也好。”萧君雅端然笑,“本宫记得周修华初入宫时,与馨妃关系颇好。”
这句话将一殿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默默不语的馨妃身上,只见她微微一怔,脸上旋即荡开一抹浅笑,双颊梨涡浅浅,真真是笑靥比花娇,“皇后记得没错,臣妾与周修华关系一直很好,她后来身子不适,臣妾探望过她几次,可她却担心自己身子过了病气给臣妾,便不让臣妾往来了。如今臣妾也就是偶尔过去看她几次。”她眼里黯淡了一下,续而笑道:“此番,她身子好转,妹妹心里也着实高兴。”
“是吗,周修华的父亲是兵部侍郎,彼时初入宫便封了二品修仪。馨妃的父亲乃户部尚书,可馨妃那时也只封了个从五品充媛罢了。”说这话的是一向自诩清高的南充仪南月,最看不惯的便是那娇柔做作的妃子,这馨妃确实是首当其冲了。
这话里意思众人都是听的出来,馨妃父亲连震那时乃荣王一党,彼时馨妃入宫只封了从五品充媛,而周修华的父亲是正三品兵部侍郎,却直接封了正二品修仪。这分明是在提醒馨妃看清自己身份又暗讽了她祸上魅主。
果然馨妃面色僵了僵,但很快便又柔和笑道:“我与周修华彼时一见如故,很快便情如姐妹,且那会儿我性子大咧,琴棋书画又没一样拿得出手的,简直是一副空壳子,哪里比得过各位姐姐端良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纵使封了个从五品充媛,那也是天大的恩赐了。”
馨妃的话,听起来自贬身份抬高了在殿的各位,只她一声“各位姐姐”可却是惊的几个低位的妃嫔一身冷汗。
华朝规矩,妃嫔正四品以上开始请安,以下妃嫔并无请安资格,德妃因为有孕,日日的请安也就免了,也就是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现一现身。然较为得宠的低位妃嫔却有资格请安,正如这从五品的南充仪,以及此时被罚抄佛经宫规的正七品位置的董才人。但降为良人的于暖荣却是自降了品级后便从未请过安,皇后也懒得与她计较,既然她自己都自贬身份承认自己不是宠妃一流的,皇后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
“姐姐这话说的,委实是折煞妹妹了。”风婕妤拧了眉头,似有心悸的拍了拍胸口。
一旁的容修仪接道:“风婕妤说的对,馨妃姐姐如此自贬身份,让妹妹情何以堪。”
此话一落,其余几个低等妃嫔也连连附和,颜昭容更是甚为不满的望了眼一脸不在意的南充仪。
淑妃轻抿茶水,微挑的桃花眼在众人身上一遍巡视,心中暗笑不止,方才馨妃吃瘪的模样委实是好。姚贵姬安坐在椅子上,瞄了眼对面坐于下首的南充仪,后又觑一眼皇后的神色,见其瞧不出一点喜怒来,故而愈发沉了心思,静看这一群女人暗讽。
馨妃这话堵得好,又把怒火引到了南充仪身上。南充仪呵呵一笑,说:“馨妃果真谦卑,妹妹自叹不如,想着妹妹何时能有馨妃此等心态,那便是好极了。”
南充仪亦不是好欺负的主儿,话里又将馨妃贬低了一遍。想南充仪与馨妃同时入宫,如今馨妃已位于从一品妃位,但南充仪南月自从正六品容华晋到从五品充仪便再未有过晋封。
萧君雅瞧着下面众妃各相,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暗想着时间也应该差不多到了。果不其然,外头响起了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皇上驾到――”
众妃一听皇上来了,忙各自敛了神情,姿态优雅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随在皇后身后盈盈欠身行礼。
苏珩笑意盎然的扶起萧君雅,朝众妃笑道:“还未进殿就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了,聊得什么,这般高兴。”他笑看着萧君雅携着她的手入了上座。
“回皇上,方才我们在说周修华的事情。”赵妃笑吟吟的望着座上的人,双手交叠在腹前,声音轻柔婉转,“听闻周修华身子已无大碍,姐妹们正商量着得空去探望她呢。”
苏珩愣了一愣,才道:“周修华……她确实病了有段时日了。”自己最后一次见她好像是一年前,如今一提,他已然都想不起来了。
众妃各自入了座,瞧见皇上方才明显的一怔,心底免不了一声暗笑,看来周修华就算出了这华清宫也难入皇上的眼。
萧君雅递给苏珩一盏茶水,盈盈笑道:“臣妾昨日里去看周修华时,她气色明显好多了。姐妹们甚是热心,只如今周修华还需静养,若是太多人去探望,反倒不利于她养病。”
赵妃脸上笑意一僵,讪讪道:“皇后言之有理,是臣妾欠考虑了。”她好心替南充仪揭过去方才与馨妃的针锋相对,没想到自己却言辞不利犯了这等错误。
“瞧妹妹这话说的,本宫又不是说妹妹的不是,这是说要探望,一天里一人便是最好。”萧君雅面上笑意不变,又朝苏珩说道:“莫不是臣妾方才说话过于严厉,吓着赵妃了?”
萧君雅笑容清丽俏皮,看得苏珩心里甚是舒坦,尤其是她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眸,极为惹人喜欢。他将茶盏递给一旁的青竹,唇角勾笑说:“皇后嘴皮子愈发厉了。”
闻言,萧君雅不禁嗔道,“皇上这话可是说臣妾吓着赵妃妹妹了?”她眼眸流转间,风华璀璨,轻翘的唇角笑意深深。
帝后在众妃面前如此旁若无人的说笑,看得委实让底下一众妃子心生不快,嫉妒,恨意,醋意,尴尬,一时间百种心绪都涌了上来。
春分将底下一众妃嫔面上细小表情都收入了眼底,见淑妃仿若置身事外般波澜不惊;馨妃安静如初,低眸呷茶;姚贵姬自进来便不曾说过一句话,静的犹如没她这个人,可眼里的吃味却是清清楚楚让春分捕捉了到;风婕妤故意露出腕上一圈碧莹莹的翠玉镯子,和一旁的容修仪小声低谈着……
苏珩瞄了眼底下的妃嫔,便先让众人散了,自己携了萧君雅进了内殿。
风婕妤似要张口,唇瓣翕动,到底作罢。纱袖遮住翠玉镯,她看着年轻的帝王携了皇后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眼里闪过一丝落寂。皇上已经一月没去过她那儿了,此番她特意将皇上赏赐的翠玉镯露出来,无非就是想让皇上记起他们之间的温存来。
姚贵姬斜睨一眼风婕妤,上前几步,笑道:“风婕妤,一起吧。”
风婕妤收起心绪,故作镇静,并肩与姚贵姬走出了凤栖宫。“我想着去看看周修华,姚贵姬一起吗?”风婕妤突地出声道。
“也好,我也许久不曾见过周修华了,那便一起吧。”姚贵姬含笑点头。
内殿里萧君雅与苏珩说笑了会儿,为德妃保胎的陆御医进来向皇后禀告德妃的胎像,见皇上也在,更是提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陆霆是皇后拨给德妃保胎的御医,纵使德妃胎像极稳,也是端着十万分的小心,先前这么多妃嫔都不能平安生下皇嗣,如今压在他身上的担子便颇重。
苏珩原是看完德妃才来的凤栖宫,听完陆御医一番汇报,吩咐他看好德妃的胎,便让他退下了。
如此,帝后俩人又说了会子话,苏珩便说还有政务要忙,先行离开了。
春分见人走了,才凑上来说:“娘娘,奴婢方才瞧着风婕妤怕是有事要找皇后说。”
萧君雅摆弄着长颈玉瓶里的新插|进去的百合,微微一挑眉,说:“本宫看,风婕妤是想找皇上说话。没瞧见她手腕上带着的镯子么?”
“自然是看见了,不正是两月前皇上赏她的那个吗?当初日日带着,恨不得让人人都看见皇上赏赐她了个稀罕物。”春分呵呵一笑,“奴婢瞧见最后风婕妤和姚贵姬俩人一起出去的,外面的小贵子说是俩人一起去看周修华了。”
“你看姚贵姬如何?”萧君雅摸了摸百合花瓣,出声问道。
春分微怔,低了低声音说:“奴婢瞧着姚贵姬虽然保持一贯从容的模样,可也只是表面装出来的。”姚贵姬是个心思深的,若非她在田嫔身边挑拨,田嫔也不至于落了个冷宫赐死的下场。
萧君雅轻“嗯”了一声,便又听春分小声道:“娘娘,那事查出来了,说是皇上当初想要提拔一人为刑部侍郎,结果让老爷给压了下来,皇上因这事没少给老爷脸色看。”
“……那人是谁?”刑部侍郎的位置已经空缺了两个月,若是皇上要提拔人才填上这个位置,她爹为何不让反而还压了下去?由此可见,此人身份必有特殊之处。
春分又愣了愣,才缓缓开口:“回娘娘,那人姓简,叫简云鹤。”
萧君雅的手微微一顿,出现了一瞬的怔愣,复又垂眸,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原来是他……爹爹要压也是应该的。”或许苏珩不知道,她未及笄之前,和这个和辽南来的少年一起度过了三年的年少时光。甚至,她都认为自己及笄后一定会嫁给他,可惜那人远走,她嫁了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帝王,成了一国之后。
“娘娘勿要太过伤怀。”春分蹙眉,看着萧君雅眸色有些失神的模样,忙不迭的开口劝道。
萧君雅端然一笑,问:“如今他在哪?”虽然她爹是为了她好,但是这样惹了苏珩的不快却是得不偿失。
“闲赋在家。”春分低了声音答道。看来皇上还是要提拔他的,若定国公一直从中阻挠,皇后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帝宠怕又要付诸东流了。
定国公在朝堂上忤逆苏珩的意思,这是对帝王威严的挑衅,更何况还成功了。也难怪苏珩冷落萧君雅这么些天。这后宫背后既是朝堂势力的分布,皇上宠谁了,说不定就是哪家立功了,皇上若冷落了谁,那即是对哪家的警告亦或是哪家从此失势的表示。
“爹爹也真是的,待会儿本宫去写封信笺,春分差人送去定国公府。”萧君雅眼角燃缫忾偕娜菇腔夯憾粒岷土松粜ψ潘档馈
如意只听见了个话尾,又闻皇后语气轻快,便不由自主的把皇后这句话联系到了定国公府大公子下月里成亲的事情上,没有往心上去。她端着泡好的柚子花茶,搁在了桌上。春分垂眸应了声“是”。
萧君雅接过如意递上的茶水,向她询问了新来的几个宫女教导情况,便先让她退了下去。一旁立着的春分上前几步,有些不解的问道:“娘娘,凤栖宫中并不缺宫女,您为何又调进来了新入宫的宫女?”
“若不调进一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宫女,怎么能让如意忙起来?”萧君雅抿了口茶水,深吸了口气,吐出心中烦杂心念,将手中茶盏搁在桌上,说:“春分去研磨罢。”
信中只是稍稍劝了下定国公,其余便是在慰问定国夫人,几个兄妹的情况。
定国公心如明镜,晓得自己因为简云鹤那事连累了女儿,此番收到萧君雅的信笺,倒不知该回些什么,思索了片刻,才闲闲写下家里情况安好,让她勿担心之类的句子。他对简云鹤一直心有厌恶,想当初若不是简云鹤坚持要走,萧君雅也不用嫁到这勾心斗角的皇宫里去。
此时简云鹤从边疆回来,偶遇微服出宫的苏珩,俩人相谈甚欢,苏珩瞧他满腹才文,文武双全,便想着提拔他做刑部侍郎。却哪里知道简云鹤和萧君雅其中的关系,更不会知晓定国公从中阻挠的原因。
简云鹤此人于名利看得一向清淡,得知定国公从中阻挠,倒还松了口气,唯可惜的是三年前那个还叫他云鹤哥哥的小女孩已经成了一国之后了。
三年不曾见她,如今的她会是何等的光彩照人?这是简云鹤心里第一次有了波澜,他不能对皇帝说他与他的皇后是旧识,还是差点就成亲的那种。所以他便想着或许有了官职,要见她就没这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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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华刚把姚贵姬俩人送走不多时,孙得忠就带了皇上的赏赐进了华清宫。这委实又让一殿的人惊了又惊,昨日里皇后刚来,今儿的皇上的赏赐就下来了,别看皇上平日里都像是忘了周修华这个人似的,可心里却惦记着呢!
惜文手抚着一块布料,满脸笑容的回头看周修华道:“娘娘,这料子颜色质感极好,皇上心里真真是有娘娘的。”
周修华但笑不语,眼睛扫了下桌上放着的首饰,说:“你们也跟着我受苦了,这桌上的首饰,都各自选个吧,算是我对你们的补偿。”她朝殿里三个宫女柔声说道。
闻言,三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惊色,不敢有所动作。惜文更是惊愕的睁大眼睛,“娘娘,这可都是皇上赏给您的。”
周修华勾唇一笑,拿起三个玉镯,还未给那三个丫头,佩新便面有惶恐的认真说道:“娘娘,这都是皇上赏赐给您的,岂是我们这些下人配用的。”
“娘娘,佩新说的对,这些东西都太珍贵了,奴婢们受不起。”惜文忙不迭点头应和。
周修华呵呵一笑,眼里笑意遮都不遮住,看着几个丫鬟神色惶恐她极是满意,说:“也罢,镯子不要就不要罢。”她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其中一个小抽屉,取出里面一对碧玉耳坠和一支珠簪,说:“那就收下这个罢。”
这一个耳坠子亦是价值不菲,佩新和怜儿面色慌张的各自收了一个,惜文迟疑间也伸手接过了珠簪,小心收了起来。
“以后本宫还需你们多多帮衬。”周修华改了自称,看着三个丫头略显慌张的神色,不急不缓的道出。
“请娘娘放心,奴婢定以娘娘马首是瞻。”惜文反应最快,忙福身行了礼。她明白周修华这话里意思,出了这华清宫,周修华不止要争帝宠更有需要她们办一些事情。
看着惜文福身行礼,佩新和怜儿也紧跟着行礼表态。
华清宫也冷清不了多久了,周修华暗自低笑,看着怜儿道:“几个人里面,就你最机灵,盯好凤栖宫那边的动静。”反正皇后又不知她入宫是为了帮衬她的,纵使怜儿被发现,她大可说出实情,又有定国公的书信作证,还怕皇后不相信?
“奴婢明白。”怜儿低头道。她家娘娘野心可足够大的,初出殿就把主意打到了皇后身上。
“留心一点,仔细着别被人发现了。”周修华斜睨了怜儿一眼。
“请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小心。”
17、春宵共枕
“娘娘,华清宫的怜儿又鬼鬼祟祟的来了,方才还和新入凤栖宫的宫女说了一会儿子话。”春分手拿白巾站在萧君雅身后擦拭着半湿的墨发。
萧君雅着了一袭齐胸粉色纱衣懒懒的斜靠在软榻上,雪白玉颈外露,饱满酥胸半遮半掩,透出几分春光来,轻缕薄纱下的一双玉腿纤细修长,万分妖娆。
染上蔻色的指甲慵懒的撩了撩颊边的青丝,双眸漫上一丝笑意,说:“左右都是一个新入殿的宫女,能打探到什么?”
“娘娘,话不能这么说,您难道你放任周伊这么下去吗?”春分不满出声。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周伊心里存着这样的想法,幸好皇后心思玲珑看了出来,否则周伊还不知要下什么套害皇后。
“无妨,不给她充足时间,她还不会下手。”萧君雅眼眸微转,落于窗外的一片夜空,漫不经心的说道。
春分手下动作顿了顿,眉心微蹙,复又忿然说道:“当年老爷那般恩惠她,她居然能反过来打娘娘的主意,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萧君雅但笑不语。人都是要往高处爬的,周伊倒看的明白,跟着她,不如背叛她另谋一条生路。
“娘娘,这是婉贵妃那处送来的莲子羹。”青竹恭敬上前,将托盘高举过头顶。
眸子盯着那}看了片刻,才道:“搁那儿吧。”戌时已过,纪诗云还有这闲心给她送}。
青竹起身,退后几步将搁在桌上。方才进殿听皇后说起周修华,她心里便有了数。周伊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皇后前些日子与她说过。
春分手下动作不停,看着榻上的贵人缓缓阖上了眼睛,纤长而翘的眼睫在灯光的映衬下在细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犹如小扇。
听及有细小声音响起,萧君雅勾了勾唇角,说道:“婉贵妃着实有心,都这么晚了还给本宫送莲子}来。”
“贵妃娘娘一向有心。”春分停下手中动作,看那一头黑发长长垂下,唇角含笑回道。
“嗯,本宫记着小厨房里新做了桂花糕,春分去端来吧。”萧君雅闭着眸子吩咐道。
“是,娘娘。”春分应下,举步便朝门外走去。
萧君雅听着那轻快的脚步声顿了一顿,复又举步而去,越行越远,唇角笑意愈发深了几分。
不多时便有一道温热呼吸打在脸上,萧君雅颦了颦眉心,将脸扭了过去。
稍许,有人轻点她鼻头,唇上亦有温热触感,萧君雅这才猛地睁开双眼,正好撞上了那双含笑的凤眸,她陡然一惊,便要从榻上下来,谁料那人按住她的肩头,俯下身来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吮吸了几下,甚至最后见她呆愣使坏似的咬了她的唇角。
“皇上!”萧君雅蹙眉娇嗔,脸上已然红了一片,她还要站起来,却被苏珩搂住腰肢一齐坐在了榻上。“皇上怎么来这儿了?”萧君雅继续推拒他,苏珩逮住她一双不甚老实的小手握在了胸前,瞧那纱衣半遮半掩,露出小片春|光。在她腰间揉弄几下,俊逸的脸上笑意浅浅,呼吸灼热了几分,“朕今晚歇你这儿了。”
眼见挣不开苏珩的束缚,萧君雅也安静了下来,瞅着他问道:“皇上不是去了于良人那儿吗?怎么又会来臣妾这儿?”颊边染着两朵红云,如秋水般的眼睛清澈见底。
“别提她。”苏珩出言打断她,略有不满的看着她道:“君雅和朕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提别的女人。”
瞧着苏珩小孩似的神情,萧君雅忍俊不禁,“皇上真是的,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苏珩看她笑的开心,将她拉近自己几分,埋首在她颈边,深吸了几口气,说道:“君雅身上这幽香果真好闻,朕甚是喜欢。”
感觉到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愈加用了力道摩挲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颈边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萧君雅暗自低笑,圆润的肩头轻轻一动,纱衣轻滑,露出诱人春|光。玉臂轻勾苏珩颈脖,靠在他肩头。
她似不解风情般的继续提起于良人,声音轻柔似水,柔的好似能把他融化一般,“皇上,于良人虽然性子骄纵,可本性不坏,若是她惹了皇上不快了,还望皇上勿要怪她。”萧君雅吐气如兰,身若无骨似的倚在他身上,丝毫不在意身边人的情动。
苏珩只觉得全身血液都似洪流一般奔涌而来,几欲让他疯狂,这是一种在其他女人那儿都不曾有过的感觉。“都说了,别提别人。你说朕要怎么惩罚你?”苏珩低低一笑,声音已带了情|欲的沙哑。
萧君雅轻笑,抬起脸来,对上他的染了情|欲的双眸,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旋即又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声若细蚊,“罚臣妾亲皇上一口好了。”
“怎能如此简单,君雅以为这一下就能收买朕了?”苏珩笑道,一下将她打横抱起,“君雅若不多亲朕几口,朕就不原谅你。”他站起身来,大步朝床榻走去。
萧君雅心里轻啧了声,面上依旧娇羞不已,薄纱滑下细长玉腿,光滑细腻,胸前春光半露。她红着脸抬头看他,娇嗔道:“皇上真是的,又打趣臣妾。”
苏珩一手拉下床帐,一手揽住萧君雅放到金红铺就的凤床上,旋即欺身而上,薄唇采撷粉瓣,吸吮撩拨,唇齿相依。
她紊乱的心跳紧挨着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心跳如雷点一般。
苏珩用舌尖挑逗着她的小舌,听她气息紊乱,喉间溢出的轻吟。狭长的凤眸里露出一丝光亮,唇角勾出邪魅的弧度,“朕这才发现,朕的皇后竟是如此尤物。”看她眸色如一汪秋水,娇红的小脸红云霏霏,粉嫩水润,唇角笑意如花开满园,妩媚多情,顷刻间绝了天地芳华。
萧君雅平日里既端庄又贤惠,但眼角眉梢间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种撩人的妖冶的媚意来,每每都让苏珩略有惊艳。他知道萧君雅很美,她的容色纵使是这宫里几个妃子加起来都不会超过,她性子也好,温柔如水,极爱笑。唯一不好的是,她是定国公的女儿。
虽然即位三年多,但他仍然不能安心做一个帝王,左有手握重权的定国公;右有野心勃勃的荣王苏z。他若想安心坐这个皇位,这两个人必除不可。
他眼眸似寒潭幽深,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萧君雅唇角含笑,玉臂环在他的颈项,美得犹如一朵含娇绽放的牡丹,国色无双。
修长玉腿勾住他的腰身,轻轻摩挲几下,似撩拨似邀请。蜿蜒的黑发遮住了他半边脸,对上她的眸子,神色慵懒,染了情|欲的声音分外撩人,“真乃国色也。”接着,动作越发用力的抵入花心。
滚烫的呼吸喷薄在她颈脖间,如雨点般的激吻落于娇嫩肌肤,细碎的娇吟从喉间溢出,气息越来越紊乱。
帐外琉璃灯罩下的烛火轻爆出一个烛花,渐渐灭了下来。床帐上金线绣制的凤凰似要展翼飞出,暗金的纹路在月光的窥视下异常清晰。
他每一次撞入,都抵达最深处,身下人喘息娇吟不断。苏珩握住她的纤细腰肢,动作愈加勇猛。
这夜里,凤栖宫中娇吟声不断,柔情缱绻,春宵共枕。
殿外守着的孙得忠充耳不闻殿里细碎的喘息,目不斜视的盯着远处的夜空。守在一侧的春分虽然也是听了很多次这种声音,但这回自己脸上的温度却只增不减,好像这次的战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
翌日一早,纵使萧君雅早已醒来,却依旧窝在苏珩怀里佯装熟睡。她这个皇后向来都是兢兢业业,万不会做出一点有违凤仪的举动。以往苏珩歇在凤栖宫,她将时间掐的很准,即使再累都会将人叫醒,吩咐下去早早让宫人将汤泉收拾妥当,生怕他误了早朝。
而这次,若不是孙得忠进来,苏珩这早朝怕是又要误了。
苏珩看着怀里美人眼眸轻阖,唇角勾笑,睡的极其安稳。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就会惊醒她,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在她唇角印下一吻,这才略有不舍的离开了凤床。
“皇上,汤泉已经备好。”孙得忠一边侍候皇上穿衣一边小声说着,他可看出来了,皇上那股子小心劲,若是他没眼色的声音重了吵醒了皇后,皇上指不定要怎么罚他呢。
苏珩“嗯”了一声,拢上月白外袍便去了位于殿后的汤泉。
因着萧君雅没有醒,苏珩来的低调走的也低调,但并不影响宫里人得知皇上昨夜里去了皇后宫里。
苏珩走后不久,萧君雅才缓缓睁开眸子,伸手撩开床帐。一边候着的春分青竹立即上前,将床帐撩起勾上金钩。
“什么时辰了?皇上何时走的?”她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朝两个满脸笑容的丫鬟问道。
“回娘娘,如今是辰初了,皇上刚刚走了不久。”春分笑盈盈的答道,旋即又笑道:“皇上走时还特意嘱咐奴婢不要叫醒娘娘,让娘娘多睡会儿,并且今儿的娘娘也不用向太后请安了,皇上已经差人去景仁宫了。”
苏珩倒是好心,连景仁宫的请安都免了。
萧君雅但笑不语,由春分俩人服侍着起了床,在汤泉沐浴一番,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里面的女子,竟不由得觉得有些陌生。
她需要一个孩子,不仅是嫡皇子更要是苏珩的第一个孩子。
在镜中看着青竹手艺灵巧的绾发插钗,萧君雅问道:“赵妃的生辰还有三天吧。”
青竹回道:“回娘娘,正是三天后。”
“打听出来于良人因为什么惹了皇上不快了吗?”萧君雅伸手捻了捻耳边的碎发,在镜中看见颈上留着的红点,又道:“拿颈霜来,把这东西都遮住。”
一旁收拾衣袍的春分闻言忙搁下手头东西去小柜那取出了一白瓷小瓶,走到皇后身侧,看着她颈上的红红点点忍不住笑出了声,萧君雅斜睨她一眼,假意呵斥道:“死丫头,本宫你也敢笑,信不信本宫罚你一年的例银。”
“哎呦娘娘,奴婢就指着那点例银过活呢,您罚了奴婢可不就是让奴婢贴着青竹过活了吗。”春分笑眯眯的将颈霜涂在颈脖上。
青竹笑着回了春分一句,这才正着脸色说道:“打听出来了,听说是于良人缠着皇上说贡果份例不够,降温用的冰也不够,说娘娘私心不让她好过,还求着皇上把她品级升上去。结果就惹了皇上不快了。”
闻言,萧君雅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皇上好不容易去了她那儿,她居然就只会抱怨。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哼,可不是吗。”拿着一小碟干花进来的雨桐只听见了皇后的话尾,忙不迭的轻啧道:“娘娘您不知道,昨儿的皇上走后,这于良人又拿下人撒气了,还摔了几个花瓶,今早奴婢见着阿秋右边的脸肿的别提多厉害了。”她将干花放在紫玉炉中,后盖上炉盖。
“只能说她们倒霉,跟了于良人这样的主子。”青竹将珠簪插|在皇后发上,回了一句。
萧君雅看着脖子上白皙如初,淡笑道:“于良人这种性子,在后宫是最不讨好的,迟早有她后悔的那一天。”
雨桐思忖片刻,闻着紫玉香炉里散发出的花香,笑着回了句,“也是。”
这于良人不过是三月前选秀时在入宫第二晚便获得苏珩临幸的秀女,本是江北于家排在第六的庶女,生母乃一介贱婢,生性懦弱,这也导致于暖荣自小不受宠,痛恨生母,甚至于小小年纪便极其心狠手辣,若不是有庶女的身份压着,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
三月前的选秀,因着嫡姐已有意中人,嫡母也舍不得自己女儿进宫去和一群女人争男人,准备在家中庶女里选出一个来,于暖荣便是抓了这个机会进了宫,封了从三品的婕妤,自此那张狂的性子愈发收不住,越来越不受皇上待见,且她处处树敌,在宫人口中的名声也极差。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小人得志。
18、半路抽身
“娘娘,这是婉贵妃身边的宫女香菱送来的明日里赵妃庆生宴上要备的瓜果点心,以及一些宴上的安排的条目。请您过目。”青竹手执着一本册子向皇后通禀道。
萧君雅伸手接过,随意翻了几页,便道:“差香菱回去回话,皇上既然把事情交给了婉贵妃,就不必再来过问本宫的意思了。”
青竹应下,接过册子退出了殿门。
原本这些事情都应由皇后全权处理安排,位份较低的妃嫔直接由皇后说了算,位份较高的便由皇后向皇上提上一提,不过,这种事情苏珩大多是不会多管的。苏珩既然怜惜她转而交给婉贵妃负责,这是再好不过的。何况纪诗云也喜欢这手握权力的感觉,奈何现在只是一个贵妃,事情还是要由皇后说了算。
香菱将皇后的话带给了婉贵妃,她轻点头道:“也是,倒是我叨扰皇后了。”
“娘娘,您千万别这么说,皇后说皇上放心把赵妃生辰宴交给娘娘您负责,这是对娘娘您的信任,皇后亦是如此,所以这次的庆生宴还要贵妃娘娘多多费心。”跟着一起来的王福安笑容可掬的低着头恭敬回道。
“有劳王公公亲自跑一趟了,这天儿热,你喝碗酸梅汤再回去向皇后复命吧。”婉贵妃含笑朝香菱看去,“快去准备。”
香菱垂头应下,忙不迭的去了殿中小厨房。
“奴才多谢贵妃娘娘赏赐。”王福安脸上笑容大了一圈,他在后宫摸打滚爬这么些年,这宫里头的主子什么脾性他早已摸透。身为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他收的礼也不少,各宫娘娘给的赏赐加起来都足够一个小金库了,可唯这婉贵妃,天儿热了给碗酸梅汤、绿豆汤降暑,天儿冷了给杯热茶暖身子,却是一分半点也不曾赏赐过别的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是皇后身边的太监,可若是皇帝身边的孙得忠,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种待遇了。
王福安喝过酸梅汤便行礼告退了,方一出长熙宫大门,便遇上了前来的孙得忠。
俩人也不多话,互相招呼一声便各自走各自的了。
婉贵妃没有想到差人向苏珩提了几句这孙得忠便亲自来了。“娘娘,皇上的意思是庆生宴热闹一些也无妨,德妃娘娘一向是大度人,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委屈了赵妃,德妃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这宴席该怎样办就怎样办。”
德妃大度?婉贵妃心里啧笑,面上笑盈盈的说道:“劳孙公公亲自跑一趟了,你同皇上说,本宫定会好好打理这场庆生宴。”语毕,她将手腕上的玉镯子取了下来,递到孙得忠手里,笑道:“辛苦孙公公了,这是本宫一点心意,你且收下罢。”
孙得忠话也不多说,“奴才谢娘娘赏赐。”他伸手接过玉镯子,小心翼翼的收到袖子里,方笑眯眯的低头说道:“若娘娘无其他吩咐,奴才便先行告退了。”
婉贵妃笑着点头,直到孙得忠出了长熙宫宫门没多久才收敛了面上的笑容,端起手头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转身坐在了榻上。
香菱在一旁瞅着婉贵妃面色悠悠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好不惬意。方才说道:“娘娘,奴婢在凤栖宫外面候着的时候,好像看见了周修华身边的宫女怜儿。”
婉贵妃一挑眉,问:“她在那儿做什么?”
“奴婢听凤栖宫里头的宫人说,像是来打听赵妃生辰皇后送什么东西的样子。”香菱微蹙了眉头,“看来周修华可能是要借着赵妃生辰的时候出殿门了。”
婉贵妃漫不经心的笑笑,没再说些什么。周修华不过是个病秧子,她还没将她放在眼里,若是她老老实实的,放她一条命也没什么,若她存了不该有的想法,怕真是要去见阎王了。婉贵妃含笑的唇角愈发透出一股子冷意来。
有了皇上的交代,婉贵妃自然不敢怠慢。想想以前都是由皇后亲手操办,如今自己可以体现一把这种忙碌的感觉亦是不错的,先前代皇后掌权掌管六宫事宜,手握权力的感觉只有拥有了才知道,仅短短一个月便让她有了一种后宫之主高高在上的感觉,再到权力重新交回萧君雅手里时,她心里的不甘与怨恨无以加复。
她喜欢这种手握权力感觉,她想永远都高高在上!可偏偏萧君雅抢了原本是她的皇后之位,纵使皇上再宠她又有何用,若一天做不上那个位置,她便一天不得安心。
婉贵妃正倚在榻上核对明日要准备的瓜果糕点,那头孙得忠便传来了口谕,说是皇上今晚歇在长熙宫里,让婉贵妃好生准备着。婉贵妃自然欣喜非常,这段日子皇上往皇后宫里跑的勤,长熙宫这月里也就来了两次,她随手把发上一支碧玉簪抽了出来便赏了孙得忠。
沐浴熏香之后,婉贵妃犹自觉得不够,又让香菱拿了西域进贡的馨香精往雪白无暇的身体上涂抹了一遍。这馨香精年前西域进贡的时候只奉上了三瓶,味道像是百花凝合在一起,非常好闻。皇上赏了她一瓶,剩下的便给了皇后和馨妃。
闻着身上散发的阵阵幽香,婉贵妃轻翘唇角,拢上一件薄纱轻衫,青丝以一支发簪固定在脑后,余下的垂在了胸前。
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了,她才不急不缓的步出内殿。听见殿外响起尖细嗓音,婉贵妃轻展笑颜,巧笑倩兮的朝皇上盈盈欠身行礼,声音婉约动听。带起的微风轻掀薄纱裙摆,露出雪白脚踝。
苏珩虚扶起婉贵妃,笑道:“爱妃可是用了馨香精?”
婉贵妃妩媚一笑,道:“回皇上,正是。皇上不是也说,这香精甚是好闻吗?”
“确实好闻,但再好闻,也比不过爱妃身上的味道。”苏珩揽住婉贵妃肩头,径直往内殿而去,脸上笑容虽是完美深情,可唯他一人知晓方才说那句话时,脑海里闪过去的萧君雅的面容,其实他最爱的是她身上的幽香以及她面上不掺杂任何一种献媚的纯真笑颜。很难想象他的皇后在后宫沉浮三年却依旧有着一股新嫁女儿家的心性。
婉贵妃红了脸,微撅着小嘴嘟囔了一句。苏珩没听见是什么,但也猜得到必是害羞低语。
“皇上,这是臣妾罗列的一些明日庆生宴上的安排,请您过目。”婉贵妃就算再害羞也没有忘了正事,忙不迭的把桌上的册子递到了皇上面前。
桌上陆续奉上了一些瓜果糕点,苏珩随手接过,简单看了第一页后便问:“皇后可有看过?”语毕,合起册子搁在了桌上,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
听及皇上提起萧君雅,婉贵妃唇角笑意滞了一下,续而不动声色的笑着说道:“有的,皇后姐姐说,既然皇上将此事交给了臣妾来操办,就不必来过问皇后的意思了。”
“朕也是这个意思,朕相信爱妃能操办好。”苏珩对着婉贵妃柔和一笑,眼睛轻轻带过桌上搁着的糕点。好像萧君雅尤其爱吃桃花糯米糕,这般想着心思便又飘到了别的地方,心想着明日里让御膳房做出一笼送到凤栖宫去。
婉贵妃笑容愈发娇艳,微微上挑的眼角带尽柔情妩媚,“臣妾多谢皇上皇后信任。”她盈盈起身,微微欠身说道,心里却是冷了又冷。她不喜欢皇上在她面前提别的女人,自己代掌权那会儿是不得不主动提起别的女人询问皇上的意思。她尤其讨厌皇上提起萧君雅!
“嗯,时间不早了,歇下罢。”苏珩扶起婉贵妃,执起她白嫩的玉手挨个在指尖上吻过,方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向床榻而去。
虽说宿在长熙宫中,可苏珩的心却不在这宫中人身上。故而侯在殿外的孙得忠闻得那声音没多久便静了下来,随后便传来了皇上略有沙哑的声音,“孙得忠。”
孙得忠忙推门进入,立在内殿垂幔处说道:“皇上,奴才这就准备沐浴用的东西去。”
“不必了,朕回长生殿即可。”
“皇上不在臣妾这里么?”里面传来婉贵妃略有惊讶的声音。
苏珩已经拢起了银白长袍,瞧着半撑坐在床榻上女子面色艳红,小嘴微张的惊讶模样,他俯身在她唇角安抚性的落下一记轻吻,说道:“爱妃好好休息,朕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说罢,再也不管榻上女子表情何等精彩变换,转身既潇洒离去。
婉贵妃脸上一阵青白之色,皇上在她殿中宿了不过半个时辰便离开了,这让后宫里头那群女人知道会怎么想?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婉贵妃被皇上独自一人丢在殿里,在赵妃生辰的前夜!
真是一出精彩的戏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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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确实给了赵妃一个大礼,亦同时给了后宫妃嫔一个大礼。婉贵妃吃瘪,委实是众人喜闻乐见的,萧君雅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纪诗云在众妃面前是何种姿态了,脸上笑的再灿烂,可这等丢脸的事情,心里还能故作大方的一笑而过?
赵妃一早就收着各宫妃嫔来送的贺礼,虽说众人都是虚与委蛇的假惺惺尽尽姐妹情谊,可有些人脸上的笑不是装的,心里的笑亦不是装的。原因无非都是昨夜里皇上在长熙宫宿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回了长生殿,今早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
想想婉贵妃昨夜里被皇上丢在殿里,今儿的却又要强颜欢笑着操办赵妃生辰,众妃只一想便觉得有趣。虽说今早请安时未见婉贵妃面上有何失色,太后顺口提起,婉贵妃也只是说皇上临时想起有政务未处理完。脸上笑容再完美,心里不还是缺了一个大口子,既怨又恨。
婉贵妃将赵妃的庆生宴置办在了芳菲园靠近池边的亭廊里,宴席摆了有四桌,嫔位以上的妃嫔都请了来,再就是一些较为受宠的美人充容之流的低位妃嫔亦被宴请了来。对于这些低位妃嫔而言,能被请来参加赵妃的生辰宴,何不是一种对自身地位的肯定,所以都甚是欣喜。
董才人因着上次被太后罚的事情,已经收敛了许多,眉目间虽可见一二分骄纵,但行为上却是极其小心翼翼,说话也是细声细语的。嫔位以上的妃嫔除了一个在禁足的叶贵嫔和身怀有孕的德妃外,已经全部到齐。
常年卧床的周修华甫一到场,自是吸引了在座各位的目光,宫里大大小小妃嫔见过周修华的少之又少,初入宫的妃嫔自然是不认得这位周修华。然馨妃却是第一眼看见,欢欢喜喜的拉着她的手一番慰问,其余妃嫔也随着上前寒暄起来。幸好赵妃此时不在,否则这风头必让周修华抢了去。
但见周修华面色红润,笑容饱满,不见病态,和众人说话时亦是清声慢语,着实是恢复的不错。
19、赵妃生辰
虽说这庆生宴是为赵妃办的,可这寿星却也是迟了一刻钟才缓缓而至,她今儿的特意穿了一袭胭脂色的宫裙,头绾凌虚髻,凤钗斜插,耳垂白玉耳坠,面若桃花。在那廊亭下琉璃风灯柔和的照映下,越发衬得赵妃一身雍容华贵之姿。
“本宫来迟了,姐妹们勿怪。”赵妃嗓音本就婉约,逢上生辰之日,这口好嗓音愈发显得轻悦动人。她眼眸四处一瞥,瞧见同桌的周修华时怔了一怔,便朝最近的颜昭容问道:“婉贵妃去了何处?”
原本低声交谈的众妃看见寿星来了,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打趣,恭贺之词一时间响在耳际,场面甚为热闹。提及婉贵妃,颜昭容便道:“原本方才还在,不知因为何事便先离开了,说着一会儿再来,若赵妃来了开席即可,不必等她。”
“呵呵既然赵妃姐姐来了,我们便先开席吧。”容修仪在一旁笑说着。瞧赵妃一身雍容华贵,尤其是她腕上佩戴的镯子是皇上今儿赏她的生辰礼物,听说是进贡来的稀罕物,可眼馋了不少妃嫔。皓白的手腕上,并蒂莲蓝玉手镯衬得她肌肤甚是晶莹剔透。并蒂莲素有夫妻恩爱,幸福美满之意,蓝玉更是极为难得之物,赵妃这是想朝谁显摆?
赵妃笑吟吟的入了座,各种吃食也陆续端了上来,她笑着说道:“姐妹们勿要太拘束,随意用罢。”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往上座空着的位置瞄了瞄。在侧的淑妃看见,便笑道:“若皇上皇后能来,便是再好不过了。”话中略有惆怅之意。
“皇后娘娘一向贤惠,想必不多时便会来。”说这话的是笑意盈盈的容修仪,“听闻皇上政事繁忙,虽说不知道会不会来这宴席,可这宠爱却不还是分文不少的给了赵妃姐姐你?”她眉目弯弯的攘搜壅藻笊下冻龅娘碜印
赵妃听着这话里的打趣,续而笑说:“什么宠爱不宠爱的,容修仪勿要打趣我。”想她若不是有一副好嗓子,皇上哪会想起她来?可皇上今日送的这礼物,却是让她有足了面子。纵使听出容修仪话里的轻蔑和酸意,亦是装作不知道。一个下贱宫婢出身的妃嫔口中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和她说话,赵妃都觉得是折辱自己。
与赵妃同桌的人皆是一些高位妃嫔,坐于最末一桌的于良人忍不住朝那一桌的方向攘龋鄣椎囊跤舯阌种亓思阜帧k庾郎隙际枪笕怂骋侵鞯模糇约夯故擎兼ィ窕崧俾涞接胨峭溃x豕笕饲谱抛钋白酪丫腥硕丝曜樱獠胖雌鹂牦缬闷鹄胱约鹤罱囊坏啦恕
赵妃不再打算理会容修仪,端起一杯酒水朝周修华举杯寒暄了一番,一时间少不了众人的附和。周修华出殿赴宴,本就吸引了不少人目光,赵妃又大大方方的把众人视线再次转向了周修华身上,她就不怕周修华喧宾夺主?
“妹妹是沾了赵妃姐姐生辰的光儿,姐姐莫要打趣我了。”周修华浅饮了一口酒,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笑道:“妹妹将将大病初愈,这酒水不易多饮,若姐姐不怪,妹妹便用茶水代替可否?”
“是我大意了,青儿快给周修华斟上茶。”赵妃忙不迭的吩咐一旁的宫女。
隔着池子的对面有一个露天台子,本是庆宴之时用来做戏台子使得。此时宫灯一盏盏亮了起来,不多时便曜映了整个池面,水面上粉莲朵朵,甚是宜人,台子上所搭建的高台也显了出来。
有眼尖的妃子一早就看出来,瞧着一盏盏宫灯亮起,忙不迭的笑道:“赵妃姐姐你瞧,那边可不是搭了戏台子么,怪不得婉贵妃说有事要走开片刻,原来竟是忙活这个去了。”宫里生活多是乏味,能听上一出戏,便是再好不过。
“婉贵妃着实有心了。”馨妃随着附和了一句,面上笑意浅浅。
“呵呵,馨妃这话可是再笑我了?”远远传来婉贵妃的笑声,她着了一袭蜜合色薄纱碎花宫裙迤逦而来,头绾随云髻,佩戴了支镂空飞凤金步摇,浅笑而行,一身华贵气质显露无疑。见婉贵妃过来,众妃嫔皆是笑吟吟的起身行了礼。
馨妃微微一笑,“姐姐那儿的话,方才还奇怪姐姐因何事要离开,这才知晓了。”她眼波轻转,扫了眼池子对面的戏台子,“许久不曾听过戏了,妹妹甚是感激姐姐呢。”
“馨妃就别抬举我了,要谢还不得谢赵妃。”婉贵妃巧笑。
馨妃呵呵一笑,朝赵妃又好生谢了一番。婉贵妃笑眯眯的入了座,是正对着湖面的位置。“大伙都坐下吧,这戏马上就要开台了。”她眼睛往众妃身上一遍巡视,和熙的笑道。
见婉贵妃入了座,众人才陆续坐了下来。赵妃是没料到婉贵妃居然准备了戏台子,一时间心里倒是真高兴,她自小就爱看戏,进了这皇宫后,便很少听戏了。故而,看婉贵妃的眼神少了不少虚意。
“今儿的是妹妹你生辰,这戏折子自然要交给妹妹你来选。”婉贵妃笑着将戏折子递给赵妃,那边戏台帘子一开,已有戏子依依呀呀唱了起来,“我先选了一出戏,依稀记得是许妃姐姐以往喜欢听的那出。”
赵妃拿着戏折子的手一顿,面上笑容亦是僵了僵,同桌的几人也是面色微僵,几个来回对视后,皆是心照不宣。婉贵妃在赵妃生辰上提起一个已薨两年的妃子是何意?
这许妃是何许人也?也许新入宫的妃嫔不会知道,但这一桌坐的皆是入宫三年之久的妃子,对许妃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许妃在皇上还未登基为帝时便跟着了,彼时皇上登基为帝,许妃肚子争气,不多时便有了身孕。皇上将这一胎看得极重,皇后亦是端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护着。可让众人没有料到的是许妃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早产,难产导致母子双亡。自此以后,这后宫里头就像中了邪似的,凡是有身孕的妃嫔皆不能平安诞下子嗣。
但许妃是遭人所害才导致的早产,那人亦是皇上未登基时便有的一个良娣,彼时只封了一个二品淑仪,因为嫉妒许妃,差人在许妃安胎药里动了手脚,导致许妃早产而亡。此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皇上震怒,那淑仪被皇上一旨赐死,一族抄斩。
此时婉贵妃提起许妃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在赵妃生辰之日提已薨的许妃,这不是打赵妃的脸面吗?德妃如今又有孕,岂不是又在暗示德妃这一胎怕也不保?呵呵,这一下子往两个人身上浇了油,不愧是婉贵妃。
馨妃眼眸一转,感怀一笑,“许妃姐姐是极爱听戏的,我还记得婉贵妃与许妃关系颇好呢。”
“是啊……”婉贵妃唇角弯笑,然后扫了眼赵妃,笑说:“你瞧瞧我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赵妃妹妹可有挑好?”
一侧的淑妃桃花眼微挑,瞧着赵妃面色不悦,当即纤指一指,便道:“方才见妹妹一直盯着这个看,莫不是想点这出?”
赵妃秀眉一挑,缓了缓脸色说到:“看什么都不是看吗,既然淑妃喜欢,那便这出吧。”语毕,招来小太监,随意指了几处给那太监看。
淑妃让赵妃堵了一记,心有不甘,面上依旧笑不曾减,这个赵妃找不得婉贵妃的霉头就来找她的!
第二桌的姚贵姬随手剥了个桂圆吃着,眼睛却一直注意着第一桌的动静。风婕妤挑起一块鱼肉,漫不经心的扫了眼这桌上坐着的人,燃蠹坎恍笔拥目醋诺谝蛔溃愕蜕Φ溃骸敖憬愠317獾狼逭粲惆桑兜雷攀挡淮怼!
闻言,姚贵姬随意说笑了一句,眼睛暂且从第一桌离开了,风婕妤却忍不住靠近她几分,问道:“方才见姐姐一直盯着第一桌看,可是有什么事情?”
姚贵姬挑眉,续而随意笑笑,说:“我是在想,自己何时也能坐到第一桌去。”
风婕妤唇角笑意一怔,有些僵硬的开口道:“以姐姐的姿色才华,那一天想必也快。”坐到第一桌去。风婕妤心里突地轻蔑的笑出了声,恐怕姚贵姬要的不是二品位置,怕是四妃里缺的贤妃之位。
闻言,姚贵姬唇角一勾,摇了摇头,皇上可是有些日子没去她那儿了,大抵是在田嫔那事之后。到底是让皇后捷足先登了,是她小觑皇后了。
那边戏台已经换了新戏,赵妃原本挺好的心情也让婉贵妃搅的心烦意乱,端起手边的果酒一杯接一杯的就喝了起来。就听婉贵妃又说道:“我平日里听说这果酒太甜,极伤这擅唱人的嗓子,赵妃喝这没事吗?”
赵妃面色一沉,不紧不慢的又喝了一杯,笑道:“姐姐有所不知,这嗓子的保养,各人有各人的办法,有人要忌辛辣,有人要忌这甜腻之物。我这嗓子平日里虽然吃不得辛辣之物,可这果酒却是喝的得的。”
“看来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了。”淑妃呵呵笑出声,“我说这桌上怎么不见辛辣之物,想必是婉贵妃一早就吩咐下去了吧。”这桌人有几人极爱吃辛辣,淑妃这话听着像是赞叹婉贵妃心细,却也是让颜昭容几个极爱辛辣的妃子心有不悦。若不提这事,或许只会让人在心里抱怨抱怨,毕竟剩下三桌各个都有辛辣之物,偏偏这桌没有。如今一挑开放到桌面上来说,饶是一向大度的杨淑媛心里也有些不悦。为了你的一副嗓子,就让这么多人迁就你?
赵妃是靠着一副好嗓子才得以得到皇上的青睐,否则怎会封到从一品的妃位里?
“若是伤了赵妃的嗓子,还不知皇上要怎么怪我呢。”婉贵妃轻笑,娇艳的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赵妃脸色又沉了沉,在场的人谁人听不出婉贵妃这话分明就是在说皇上喜欢的是赵妃的嗓音,若没了这嗓子,你赵妃还能入得皇上的眼?
20、赵妃嗓毁
萧君雅是皇后,中途能去坐坐便是天大的恩赐。故而,她去的时辰正正好好,既不晚也不早,端足了皇后的架子。
那厢淑妃正悠哉的听着戏文,时不时的还合上一两句,看起来心情颇好。然赵妃却是强颜欢笑了,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皇后驾到――”突地一阵尖细的嗓音响起,众妃皆是一愣,旋即起身朝那盈盈而来的高贵女子欠身行礼。
“都起吧,今儿的是赵妃的生辰,本宫顺路过来看看,诸位姐妹们无需多礼。”萧君雅盈盈笑着,亲自扶起了赵妃,视线带过一脸笑意的婉贵妃。
但见皇后唇角微翘,身穿正红色薄纱金边流云宫装,是再简单不过的服饰,头发也梳的随意,只绾了两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皇后的行头一样都没带出来,但却将那六宫之主的高贵给带了出来。
闻皇后只是“顺路”看看,底下众妃皆笑而不语,唯容修仪毫不在乎赵妃情面的说了出来,“皇后是要去皇上那儿吧,臣妾方才瞧见如意手里可端着东西呢?皇后姐姐可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那有什么好吃的,就是普通的粥罢了。”萧君雅将吹至面上的一缕青丝撩到耳后,说到:“皇上政务繁忙,今儿的恐怕不能来了,赵妃勿要怪皇上。”
“皇后哪里的话,皇上今早便去看过臣妾了,如今皇后娘娘赏脸来这儿,臣妾自是万分感激,哪还能奢求皇上前来。”赵妃忙不迭的欠身回道。
萧君雅轻笑了一声,颔了下首,未作他言,目光在众妃身上巡视一遍,方淡淡笑道:“本宫还要去长生殿一趟,就不多作停留了。”
皇后是连婉贵妃一眼都没瞧,倒是和周修华说了会儿话,又夸赞了几句于良人昨日送到宣政殿的糕点皇上甚是喜欢,这才转身施施然的在众妃一片恭送之声中走远。
赵妃这生辰是真没法过了。
苏珩不知哪儿来的兴致,今儿的一早就差孙得忠往凤栖宫送了一食盒的桃花糯米糕,这整整一食盒,够她吃几日的了。这桃花糯米糕她一直都极爱吃,入口即化不说,更是唇齿留香。
自她重新掌权开始,还未去过一趟宣政殿,今儿的苏珩既然送了吃食过来,她多少也要“礼尚往来”一番往宣政殿走走了。毕竟是皇后,伴于君侧也是极正常不过的。
廊下宫灯光芒摇曳,夏风拂起她单薄的裙裾,发上步摇碎珠轻撞发出“簌簌”细响,甚是好听。
宣政殿前宫人跪伏一地,萧君雅只淡扫了眼便拾级而上。宣政殿前有汉白玉台阶,分两股,中间是雕刻了飞龙翔天的一块厚沉的白玉石,尽显了帝王的尊贵。
孙得忠早早的瞧见皇后前来,又瞅见后面如意手上端着的食盒,当下心底了然,远远的便迎了上去,打个千说了请安的话便进去通报去了。
不消片刻,孙得忠便满脸堆笑的小跑了出来,“娘娘,皇上请娘娘进去说话。”
萧君雅含笑瞅一眼孙得忠,孙得忠弯着腰把皇后迎了进去。
这几日政务繁忙,苏珩几乎是日日都待在了这宣政殿,白日里有馨妃在旁陪伴,红袖添香;晚上或有姚贵姬,淑妃等人送来一些提神的汤水。但就是不见皇后的身影,此时萧君雅前来,倒让苏珩心里微惊,颇为欣喜。
苏珩伸手扶起萧君雅,笑说:“不必拘礼了。”
萧君雅唇角含笑,说到:“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想必甚是劳累,臣妾特意让人备了粥,希望能缓一缓皇上的疲劳。”
听闻萧君雅只提粥,却不说是何粥,苏珩心里便有了数,握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腕骨,温和笑笑,“君雅说的神神秘秘,不知这粥是何好物?”
“皇上看了不就知道了。”萧君雅抬眸娇嗔他一声,已经唤了如意上前,掀开盒盖搁在桌上,从汤盅里舀了小半碗的粥,捧到苏珩面前,温婉笑笑,“皇上可还记得?”
苏珩眼睛一亮,颇为惊喜的看着那粥面上沉着的几粒绿莹莹的豌豆,张口道:“豌豆糖桂花粥。”
萧君雅闻言,轻笑出声,“没想到皇上还记得。”
“朕哪里会忘?”两年前他携萧君雅下江南时,俩人玩心大起,为了能安心逛个庙会,特意甩了那些侍卫,待到逛至天黑,俩人一摸口袋,竟只够喝两碗粥,于是便在这江南小街的街头要了两碗豌豆糖桂花粥。
那味道,至今都是回味无穷。这种粥是贫穷人家最常吃的,既好做还颇有营养。回到京城后,虽然差御膳房做过这粥,却是也在找不到那种在江南时才有的味道,久而久之,也便作罢了。
殿中帝后俩人脉脉含情。孙得忠极有眼色的领着一殿的宫人退了出去,今儿的赵妃生辰,高位妃嫔去了庆生宴,皇上也没闲心去庆生宴走一遭,这到了晚上也没人来给皇上送什么吃食来了。皇后娘娘倒是挑了一个好时间,既没碍眼的妃嫔在旁晃悠,又以一盅粥勾起了皇上的回忆。
都说皇后傻,贤惠大度过头了,不在乎宠多宠少。以他看,却不尽然。皇后的手段,一般妃嫔却也是真使不出来的,好似是那次失子后,皇后便越发的让孙得忠刮目相看了。
苏珩浅尝了两口,便连连夸赞,称其与在江南时吃的粥一个味的,“君雅手艺愈发好了,朕瞧那御膳房所谓的大厨都及不上君雅。”
萧君雅垂眸以袖掩唇,微微笑着,“皇上勿要抬举臣妾,臣妾只不过是做了个表面的工作,其他的还是由春分她们做的。”
“这粥是慢火炖煮,熬了大半日,味都入进去了,自然香的很。可皇上要说,及得上在江南那次的,臣妾倒是自愧不如了。”她稍稍抬眸,朝苏珩轻展笑颜,“皇上倒不如说,是与臣妾在一起,所以才有了在江南时的那味道呢。”
苏珩扬声朗笑,握起萧君雅的手拍了拍,再将其搂入怀里,“君雅呀君雅,你这嘴皮子愈发厉害了,朕喜欢的紧呀。”
萧君雅面上一红,依靠在苏珩怀里,心中思绪百转,却还是轻推苏珩,微离开他的怀抱,一双澄清的眸子盯着他道:“皇上政务繁忙,臣妾能让皇上开怀一笑,心里甚是高兴。但毕竟政事重要,臣妾也不敢多做逗留,打扰皇上处理事务,所以臣妾先行告退。”语毕,便要从他怀里出来。
谁料苏珩双手环住她的腰,不让她出来,他望着萧君雅,眯着凤眸笑,“皇后留下来便是,以往君雅不也是在朕旁边研磨递茶的吗?”
萧君雅闻言撇撇嘴,摇头说:“皇上身边哪个美人不比臣妾好,若不是今儿的是赵妃生辰,如今皇上身边早该有这红袖添香之人,哪还用的着臣妾。”她嗔怪的人谎郏霸偎担兼讲爬词甭饭藻那焐纾裁欢嘧岫慵贝掖业睦戳嘶噬险舛缃窕噬弦丫赐炅耍兼匀灰ツ潜咦咦吡恕!
“若皇上实在要这红袖添香之人的话,臣妾倒觉得陈顺容不错,不如皇上你差人召来?”
瞧着萧君雅似还有话说,苏珩失笑间伸出一指抵在她唇间,摇头笑道:“朕只说了一句,你就有十句来堵朕。以后朕还怎么敢与君雅说话。”
萧君雅不以为然的嗔了他一句。那神情极其惹人怜爱,苏珩心情大好,说什么也不让萧君雅走,甚至连她提出要去赵妃那看看,都让苏珩一句话给拒了。
左右只是一个赵妃的生辰,还没那能耐让帝后俩人现身,更何况方才萧君雅不是去过了吗?
侯在殿外的孙得忠闻得里面笑声连天,不由得想到似乎还未有哪个妃嫔能引得皇上这般笑语连天,就算是那最受宠的馨妃也不曾让皇上这般大笑过。不得不说,皇后是真有本事。
春分瞧着不远处的走廊下悬起的宫灯,眼睛一眯,只见那淑妃折纤腰以微步,聘聘婷婷,款款而来。当即走到孙得忠面前,指着他看了不远处的淑妃,笑眯眯的说道:“麻烦公公了。”说着掏出一锭碎银塞到他手里。
孙得忠却推拒了过去,蹙眉小声说道:“春分姑娘这就是和咱家生疏了。”语毕,便举步迎了过去。
萧君雅原是想和苏珩提提简云鹤的事情,见苏珩专心处理政事,一时间也不好开口,便在一旁细细研磨。况且后宫不得干政,她若说起,指不定还会惹了苏珩的不快。一想再想,还是决定找个好时机向苏珩提这事。
这夜里萧君雅歇在了苏珩的长生殿里。
原按照规定,苏珩应当是歇在赵妃的扬子宫里的,他既没有去庆生宴,连歇都不歇她那儿。
赵妃生辰,皇上携了皇后一同歇在长生殿里。那是皇上的寝宫,那有万千女子都希望爬上去的龙床。然整个后宫,有此殊荣的只有皇后,馨妃,婉贵妃,容修仪四人。
皇上这打在赵妃脸上的一巴掌,打的真够响亮的。对赵妃无视至极,如今大有专宠皇后的征兆。
翌日里萧君雅向太后请过安回到凤栖宫和颜昭容几人浅聊了几句。春分送走颜昭容进来后,凑近萧君雅几分,方小声说道:“娘娘,扬子宫那边传来的消息,赵妃嗓子哑的都不能说话了。”
今儿的一早扬子宫便差人来报,说赵妃身体不适,萧君雅便免了她的请安。没想到竟然是嗓子已经毁了。
21、好戏开场
“这事还有谁知道?”
“回娘娘,赵妃只召了御医过去看了看,并未作张扬,这事怕是整个后宫都不知道。”
萧君雅呵呵一笑,拨了拨腕上的镯子,“这是大事呢,皇上尤其爱赵妃那口好嗓子,如今毁了可怎么办?春分你说,莫不是昨日里皇上冷落她,她回扬子宫后把嗓子给哭哑了?那本宫罪过可大了。”
春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走吧,随本宫去趟扬子宫。”萧君雅笑得颇有深意,“若是得了病,可要好好医。”若是遭人毒手,可要好好查。
扬子宫以往可算的上是颇为热闹的,如今由着昨天里一事,今儿的又传出了赵妃身子不适卧床休息,倒是有不少往日里与赵妃交好的妃嫔前来探望,但无一例外都被拒在了殿门外。这些来探望的妃子里面,谁知道有几个是真心的?
刚刚被婉拒在外的风婕妤沉了一脸的颜色,还未坐上步撵就远远瞧见皇后的凤辇徐徐而来。
风婕妤眼里有了丝恨意,但极快的掩盖下来,将头一低,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
凤辇降下,王福安扶下萧君雅,瞥见风婕妤,温然道:“都起吧。”而后才朝着风婕妤问:“可是看过赵妃了?”
“回娘娘,还不曾,听这扬子宫里的奴才说,赵妃喝了药已经睡下了,臣妾不便打扰,正要回去呢。”风婕妤低着头轻柔柔的答道。
“也好,你便先回罢。”说罢,已经由王福安扶着步向了那殿门。风婕妤忙又福身行礼,垂着的眼里冷意乍现。
“皇后娘娘,赵妃刚喝完药睡下了,不能恭迎凤驾,望皇后恕罪。”卉珍挡在皇后身前,福着身子不再让皇后踏前一步。
萧君雅眉梢一扬,缓着声音说道:“本宫听闻赵妃身体不适,特来探望一番,如若她已经歇下了,本宫看完她便走就是了。”语毕,便要绕过卉珍而行。
“皇后!”卉珍心急不已,还要做阻拦,却听一旁的春分厉声呵斥道:“放肆!皇后娘娘来看你家主子那是天大的恩泽,你在这里组阻拦拦是何居心!”
“皇后恕罪,赵妃此时身子不适,奴婢是怕冲撞了皇后的凤体!”卉珍一下子跪在皇后身前,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
“呵呵,你不必担心,就算真过了病气,本宫不怪你主子就是了。”萧君雅俯视着卉珍,冷意凌厉,直看得卉珍如坐针毡,背后冷汗直冒,待反应过来,皇后已经绕过她朝殿里去了。
赵妃那里是睡了,她又那里睡得着。昨日生辰过成那般,皇上冷落她,连扬子宫都未来。而今……更是连嗓子都毁了!她眼里有滔天的怨恨,手紧紧抓着丝被,定是有人害她!在昨日庆生宴上做了手脚,毒毁了她的嗓子。那个人一定是婉贵妃!庆生宴是她一手操办的,最容易在吃食上下手脚了。
听到外面响起的声音,赵妃眼神一沉,忙躺回了床上,一旁的沫沫弯下腰替她掖了掖被角,旋即转身走出内殿,声音略小的朝皇后福了福身子,“奴婢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瞧这一个两个的都阻着不让人进,萧君雅心里便有了数,随意摆了摆手,道:“起吧,今儿的一早扬子宫的人就来报赵妃身子不适,可有请御医。”
“回皇后,已经请了王院判,说是夜里热着了,并无其他大碍,奴婢替娘娘多谢皇后挂念。”相比于卉珍,沫沫要更能镇得住场子,说话不卑不亢,极为稳重。“皇后娘娘凤体为重,实在不宜探望,望娘娘三思。”
萧君雅不说话,眼里漾出淡淡笑意,环视了殿里一周,方才将视线落到低眉顺眼的沫沫身上,说道:“听及赵妃身体无大碍,本宫便也放了心,既然赵妃已经歇下了,本宫便先走了,你们是赵妃身边人,都好好侍候着。”语毕,已然转身施然而走。
“奴婢恭送皇后娘娘。”沫沫心底松了一口气,毕恭毕敬的送走了皇后,眼角余光瞄见正红裙摆下轻舞的暗金流云,自觉得威仪迸现。
卉珍心有余悸的和沫沫对视了一眼,直到皇后彻底离开了扬子宫,才转身步入内殿。
“娘娘,赵妃这般遮遮掩掩,可见的病的重。”春分递了杯茶给萧君雅,小声说道着。“小贵子已经出去办事了,想必不多时,整个后宫都知晓赵妃嗓子的事了。”
萧君雅无心饮茶,只浅尝了口,便随手递给了春分。她在等一出戏,一出大戏,可是现在时辰尚早,她自个亲自去了趟扬子宫,无非就是把这出戏引开场罢了。如今她退出舞台中央,可这演戏之人却还在自己的地方待着呢?难免就有些怏怏的。
春分看出了皇后的心思,就在一旁笑道,“人都说,欲速则不达,娘娘只管等着便是了。”赵妃嗓子一毁,又是毁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后宫里头的女人各个都幸灾乐祸着呢,这一幸灾乐祸,就容易出点事。
“噢。”懒懒的应了声,算是回应了。一声话落,春分脸上笑意愈发止不住。
那头主仆俩人扯着闲话聊着,那头王福安已经领了替赵妃诊脉的王院判进了殿。
王院判不仅年轻长相也是极好,为人颇为稳重,年纪轻轻已经坐到了右院判的位置,医术深得宫中妃嫔看重,谁有个小病小恙第一个找的就是这王院判王清。
长的好看的男人,自然是吸引人眼球的,宫里日子虽然舒坦,但也是不好过的,唯一的盼头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可这帝王若不来,这日子自然是不好过,食之无味,夜不能眠,怎么过都不舒坦,是以这王院判难免就要顶着一张清俊温润的脸到各处娘娘那请脉问安。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心里还算有了点慰藉,而后再继续思念那帝王。
早些日子萧君雅还担心王清这么一张脸在后宫里行走会招来麻烦,却也是多想了。
王清哪里会不知道皇后找他是因为何事,虽然答应了赵妃要替她隐瞒,但事及后宫争斗,又有皇后在上,王清到底要看得懂时事,便一五一十把赵妃嗓子的事情告诉了皇后。
萧君雅面露凝重,纵使早已磨砺出清淡性子的王清亦是感到了一种压迫。
几句交代下去便让王清退了。
到了傍晚时分,外面风雨声四起,顷刻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不多时青竹便带了一身湿气的进来报,“娘娘,德妃从长乐宫的台阶上跌了下来,胎怕是保不了了。”
22、于良人死
到长乐宫时,外头早已经乱作一团,宫人端了水盆进进出出,见了皇后多半只是微微欠欠身,便急急忙忙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萧君雅攘搜勰撬枥锸18难皇奔渲痪醯眯目诜19疲嘉5玖思阜帧r慌缘娜缫獬抛派〕辽溃骸澳锬镎馔饷娣缬杲患拥模冉畎伞!
德妃这胎是太后亲口嘱咐要皇后保的,若是没了……如意忍不住觑了眼皇后,便听她说:“进去吧。”德妃滑胎,左右又和她没有关系。
还未走进殿内,萧君雅便听到了一道瓷器掷地的破碎声音,里面隐隐夹杂着宫婢细小的抽泣声,混在这雨声里极有一丝压抑。
御医院的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宫婢身边搁着的水盆又是满满的一盆血水,白瓷片摔在了前面御医的脚下。苏珩坐在椅子上,一手紧捏扶手边缘,额头上青筋突起,眼神阴沉凌厉。
忍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萧君雅朝那人唤了一声,“皇上……”
苏珩微怔,见了来人,稍微缓了缓脸色,眸色略深的看着她道:“你怎地来了?”
萧君雅没说话,只以眼神安抚了他一下,那眼神里却自责尤重,心思哀沉,起不了什么作用。苏珩却看在了眼里,轻叹了一声。
德妃的胎到底没保住,怎么能保住呢,在那么高的台阶上滚落下来,怎能保住。
里面传来德妃哀痛的哭声,一声一声激荡着萧君雅的耳膜,只觉得刺耳无比。她朝苏珩看去,神色黯然,“皇上进去劝劝德妃吧。”
然苏珩却只一叹,“不必。”
萧君雅眉心一跳,觉得苏珩果然冷血至极。先前馨妃小产,哭的晕死过去,他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连她都不顾一分。而今,整个后宫就只有德妃一人有孕,还是过了三月的胎,这样说没就没了,听着里面人嚎啕的哭声,他居然连动都不动。
后宫里头的女人,除了解决帝王的生理需求外,最重要的便是繁衍子嗣。没了孩子傍身的德妃,便什么也不是了,于苏珩而言,他心疼的只有孩子。
彩英一脸惊惶地跑出来,哭着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娘娘哭的晕过去了,奴婢求您进去看看娘娘吧!”
苏珩眸色微微一动,未有动作,那头孙得忠已领了一脸沉重的明慧走了进来。德妃的事将将传到景仁宫里头去,太后一口气险些都未上来,急忙遣了明慧过去问个明细。
明慧眉眼间是难掩的忧愁,听及皇后的话,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厢孙得忠又快步走了进来,说是太后病下了,这病来的快,让一干人措手不及。
苏珩听闻太后病下,自是着急,也顾不得刚刚小产的德妃,便急忙去了景仁宫,却把孙得忠留了下来,因为德妃的事情还没完,若是真不小心从台阶下滚落至的小产倒还好说,可这事,有猫腻呢。
彩霞抹着泪从袖里掏出一方绢帕,当着皇后的面打开来,那里面分明是几颗光滑可鉴的石子。萧君雅目光一凌,听彩霞抽泣道:“娘娘原本是想出去逛逛,没想到刚出长乐宫就下起了雨,雨势太急,娘娘便打算回去,可是没想到的是上了不过几层台阶,娘娘脚下便打了滑从上面跌了下来……”
“当时奴婢们都急坏了,忙去御医院请御医,奴婢领着陆御医他们来时就在台阶下面发现了这些石子……”
萧君雅拿起几个石子挨个打量了一番,瞧见这上面有磨损的痕迹,像是被人久踩过的,故而知晓这些石子大概是在某条小路上脱落下来的。
这还没算完,孙得忠便又上前几步来禀,“娘娘,还有一事,今儿的午后,于良人曾经来给德妃送过一些小孩子穿用的肚兜荷包之物,那衣物做的细致,德妃甚是喜欢,先前还不离手的打量,却不料出现了一点难受的症状,德妃没太在意,歇了歇又好了。但那衣物上确是沾了白附子粉……”
彩霞先前一直在里头侍候着德妃,并不知道御医院还查出了这东西,当即一下跪在了皇后面前,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求皇后给德妃一个公道。
这明目张胆的打起了皇嗣的主意,于良人还真是急着找死呀。
外面雨声渐停,沉吟片刻的萧君雅目光淡淡扫过下面的几个人,看着孙得忠便道:“把何卓给本宫找来。”
孙得忠领命退下之后,她才让如意把彩霞扶了起来,轻声安抚道:“你且放心,这是有人明目张胆的打起了皇嗣的主意,定不会轻饶,如若真的是于良人所为,本宫和皇上必会给德妃一个公道的。”
彩霞额上渗出血迹,听及皇后的话,腿一屈,便又要跪下。如意看着皇后的眼神,急忙制止住了彩霞下跪的趋势。
“把额头上的伤处理好,便去侍候德妃吧。”萧君雅淡看了彩霞一眼。
彩霞知晓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忙,听了皇后的吩咐,谢恩之后便先随着小太监下去包扎额头的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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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良人手捧着一卷书斜倚在床头上,心不在焉的翻看着,外面雨势似乎停了下来,只有檐上雨滴滴落到阶上发出的“啪啪”声。阿秋快步走过来,面上略有惊慌,“娘娘,德妃的胎没保住。”
闻言,于良人懒懒的“哦”了声,德妃的胎保没保住干她何事。不过这个德妃有够倒霉的,好不容易护着过了三月的胎就这么没了。于良人轻蔑的勾了勾唇角,无声的笑了笑。
阿秋瞧着于良人面露轻蔑,刚想开口说话,却不料被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于良人蹙眉,眉间露出一丝疑惑,“这是怎么了?”
“奴婢出去看看。”阿秋福了福身子,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阿秋还未看个究竟,就听一声粗鲁的叩门声响起,直将门敲得哐当哐当乱响。阿秋眼皮一跳,直觉的事情不妙。内殿的于良人眉头蹙的愈发深,将书搁下,掀开薄被,披上一件外衣踏上鞋子便下了床。
阿秋到底是没见过世面,听见这敲门声当即便不知所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若不是于良人从里面出来,阿秋指不定就这么呆站下去了。
门外的侍卫等的不耐烦,直接将门推开了。前去开门的阿秋吓的身子一颤,于良人一怔,当下柳眉倒立,呵斥道:“什么事情这般大呼小叫的!本宫何时让你们进来了!”
张明闻言只瞧了一眼于良人便不多做理会,被推开的门大敞着,何卓大步走进来,朝于良人作揖道:“娘娘息怒,方才在长乐宫验出您今日午后送去的衣物里面沾上了白附子粉,为了娘娘的清白,这侧殿要里里外外的搜查一番。”
于良人杏目圆睁,指着何卓便道:“不可能,本宫送去的衣物怎么可能会有白附子粉!你休要胡说!如今还想要搜殿,你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何卓斜睨了一眼于良人,直接朝门外的一干侍卫发号施令,“给我搜,每一处都不要放过。”
说罢,那十几个侍卫便轰轰烈烈的闯了进来,将外殿内殿里里外外,每一处细小的地方都翻了个遍。看得于良人脸色涨红,急得简直要跳脚,她上前几步指着何卓怒瞪道:“反了反了!何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皇后身边的侍卫,德妃滑胎干本宫何事!哪里来的什么白附子粉!定是皇后诡计陷害于我,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皇上,还不信戳穿不了你们的诡计!”
于良人话音将将落到,那边便有侍卫手捧着一胭脂小盒奔了出来,单膝跪在何卓面前,将小盒举过头顶,“大人,搜到此物。”
何卓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朝着一脸苍白的于良人说道:“娘娘放心,皇上和皇后断然不会冤枉娘娘。”一边说着一边将胭脂盒子递给一旁的张明,“交给几位御医看看。”
那话音一落,便闻外面响起尖细嗓音的通报声,于良人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又白,双目充血。众人皆跪地行礼之际,于良人只身不动,盯着那娉娉婷婷的身姿,绝世无双的容颜,她双眉紧拧,眼中冷光尽显,“皇后。”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大胆于良人,见到皇后还不快见礼!”随着一起来的孙得忠厉着嗓音朝于良人呵斥道。
竟是连孙得忠也在,这不就是连皇上都默许了吗。难道她非死不可了?不,她怎么能死,她怎么能如此简单就死了!
“臣妾恭请皇后金安。”于良人微欠身子,还未等皇后说出“免礼”时便又接着说道:“臣妾求娘娘明察,臣妾不知为何会在臣妾殿里搜出这赃物,可臣妾能指天发誓,这赃物并不是臣妾所有。”
呦,这于良人难不成转性了不成?居然没有头脑发热的冲上来冲撞萧君雅,只这开窍的略晚了,人证物证俱在,岂容她狡辩。
“娘娘,奴才家里庄稼种了少许这独角莲,于良人知晓此事……特准了奴才几天假,让奴才回去取这独角莲……然后研磨成粉……”小庆子浑身颤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甚至连皇宫门卫处的记录档案都只字不差,那一天走那一天回来,档本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小庆子交代完后便呼天抢地的磕头道:“皇后娘娘饶命啊!这都是于良人交代奴才去做的,和奴才没关系啊!皇后饶命啊!”
于良人早已被小庆子这番说辞惊愕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她眼里充血,恶狠狠的朝他吼道:“胡言乱语!本宫何时亏待过你!你居然这样反过来诬赖本宫!看本宫不打死你这个狗奴才!”
于良人这回才是真的气了,真的头脑充血了,随手就抄起桌上的藤鞭就要朝小庆子身上抽下去。何卓眼疾手快一把握住藤鞭,将于良人推到在地,冷声道;“放肆,皇后娘娘前面岂容你胡来!”
萧君雅看着面前发狂的人,只淡笑不语,瞧于良人被推到在地,这才叹了口气,惋惜的摇了摇头。再看那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眉心一蹙,幽幽开口道:“拖下去。”眼睛再带过跪在后面瑟瑟发抖的阿秋和紫月俩人,心里呵笑了声,主子遭难,奴才却更贪生怕死。若是这事出在赵妃身上,怕又是另一种情景了吧。
那头却是领了太后旨意前来的韩季手捧一卷太后圣谕,赐死于良人,即刻行刑。
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事情,太后怎能袖手旁观,当即遣了身边大太监韩季去了怡景宫侧殿一卷圣谕赐死于良人。
韩季一合那明黄圣谕,看了眼眼前瞬间傻了眼的于良人,转身朝萧君雅垂头恭敬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奴才罢,皇后娘娘凤体为重,不妨先回宫去歇息。”
萧君雅含笑应下,已然携了如意几人出了侧殿,外面瞬间又跪作一片,恭送之声高高响起,萧君雅手搭在春分手上,眼神不经意见扫过住在怡景宫里的白容华和陈顺容俩人。
里面响起于良人凄厉的哭喊声,声声凄凄唤着皇上,那声音好不凄惨,就连一向淡然的如意都无端感到一丝冷意顺着背脊一阵阵窜上来。
一杯穿肠毒酒下肚,昔日倍受帝宠的于良人魂归西天,风光不过三月之久,便什么都没有了。
23、虚虚实实
德妃小产,于良人赐死,赵妃嗓毁,太后病下。仅仅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这后宫里头的女人一时间却也是担忧多过了幸灾乐祸,无非因为这后宫里暗流涌动,不知何时会到自己头上,这个节骨眼上,稍有不慎那暗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来,故而众人的想法皆是隔岸观火,明哲保身。
婉贵妃昨夜里就进了景仁宫侍候太后去了,德妃小产一事全由皇后一人查办,听说皇上把孙得忠留在了皇后身边,犹见得皇上这回怒气够大。
那几枚小石子的来路也查清楚了,是馨妃临华宫旁边小路上脱落下来的鹅卵石。
这后宫这么大,要找是从那条小路上脱落下的石头可谓是费了一番力气,但总算是给孙得忠几人给查着了。临华宫西边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行走之人多了,又加上雨水多,这露在外面的石头难免就变的光滑顺溜,镶在外围的石块便极容易脱落下来。
苏珩昨日里在太后那儿和婉贵妃一起守着,今儿再来凤栖宫时眼下一片乌青,眉间愁色略重。尤其是听到孙得忠回禀那石块是馨妃临华宫那处的时候,脸色越发不好看。
事情扯到馨妃,便就难办了。他既可以连馨妃假孕害皇后小产都能一笔揭过,又怎会在乎馨妃害德妃失子?
苏珩在榻上躺下,阖上眼睛,并不开口,一殿的宫人早已经被遣了出去。萧君雅眼里冷色一闪,旋即温和的走上前,坐于榻沿给他轻揉着额角。
听着苏珩绵长的呼吸,萧君雅淡然开口道:“皇上可否听臣妾一言。”
苏珩呼吸似乎滞了一瞬,才沉沉说到:“你且说便是。”
“臣妾想,虽然那卵石是从临华宫那处脱落下来的,可这作案之人却不一定是馨妃。馨妃的为人如何,皇上与臣妾都是在清楚不过,更何况她也是失子过的,馨妃心善,怎么可能会残忍到让德妃去体会那种感觉。而那鹅卵石,皇上也看得出来是铺路用的,馨妃怎么可能会选离自己宫殿这么近的地方去取那卵石,由此可见,那人分明是想要栽赃嫁祸。”
苏珩微微睁眼,见萧君雅极其认真的看着他的眸子,“此外,那人特意选了下雨天作案,连陆御医何时不在,德妃何时出去都一清二楚,这是不是就说明,那人其实一直都在监视着长乐宫的情况,亦或是,那人其实就是长乐宫的人,但却被人收买了。”
苏珩坐起身来,皱眉看着她道:“你是这样想的?”
“没错,臣妾是这样想的。”萧君雅温婉笑着,微微低了眼帘,“臣妾是皇后,这后宫诸事本应不该让皇上分心,可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事,臣妾却有几分力不从心。后宫里头的明争暗斗,皇上不比臣妾看的少……这谋害皇嗣可是大罪,按律应斩立决的,于良人此番做出这事,还是皇上心善没有追究她家人的过错,可如若不给下面人一个警告,只怕此后这样的事会层出不穷。”
“此番德妃一事牵连甚广,臣妾是希望能查出来个所以然来,给德妃一个公道,然后再警告下面那些心有不轨之人。”她眼里流露出几分自责,扯了扯唇角,苦笑道:“说到底都是臣妾的错,德妃这胎臣妾千护万护却还是没护住……”
苏珩二十有四,膝下却无一子。先帝在他这个时候,早已有了五六位皇子公主了。
见萧君雅眼里噙了泪珠,苏珩搂住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低头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放柔了声音说道:“你怎地又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扯,这种事情是你能控制的了的吗?”
萧君雅吸吸鼻子,拼命将泪水往回收,却还有几粒泪珠落到了苏珩手背上,灼的苏珩的手发烫,一向不喜后妃哭泣的苏珩这一次居然没感到任何厌恶,他以指腹给她轻拭泪水,不由得叹了口气,“朕记得以往君雅从来不哭的。”
“那是因为臣妾都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的。”萧君雅抬起那盈满泪珠的眼睛,看着苏珩说:“以往臣妾哪敢在皇上面前掉眼泪,此等有违凤仪的事情臣妾是万万不敢做。可……如今,臣妾看着这后宫里头云诡波谲,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再一想到臣妾失掉的孩儿,就更加的悲从心来。”
这算是萧君雅头一次和苏珩说起了心里话,瞧着她面上一时倔强一时自责,氤氲泪水的双眼晶莹明亮,苏珩低叹,在她唇角印下一吻,柔声道:“你还有朕……何必凡事把自己压的这么重。”他顿了一顿,靠在她耳边,喃喃轻言,“君雅,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你勿要再伤心了。”
苏珩一贯心思沉思,更别说在萧君雅面前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可见的方才一番话说的软了苏珩的心窝。萧君雅伸手揉揉哭红了的眼睛,方看着他说道:“臣妾失态了。”
甜枣子给苏珩吃一口就得了,接下来还有正事呢,“臣妾接着刚才的话说,既然说了这作案人极有可能是栽赃陷害馨妃,且她为长乐宫里宫人的可能性极大。所以,皇上不妨先从那处下手,审那长乐宫里头的宫人,臣妾不信她们会没人看见这长乐宫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亦或是那歹人口硬能熬得过刑罚。”萧君雅一边说着,苏珩的手一边不老实的揉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那情景,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
谁知这事和馨妃有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苏珩也不一定会管。真是可笑,她居然要亲口替馨妃开脱,来打消苏珩心里的顾虑。
此番,不管事情和馨妃有没有关系,却依旧在苏珩心里留下了一个口子。萧君雅想,这口子留的越多越好,她且要看看苏珩能容忍馨妃到几时。
将心头种种冷意皆换上温柔得体的笑意挂在唇边,萧君雅朝他温婉说道:“眼下太后病下,这事情交给臣妾来办就好,皇上只管安心朝政,不必为这些事情费心。”左右又没馨妃的事情,也无需他为难。
苏珩眼神泛起温柔泼光,涟漪生辉,极其惹人心动。萧君雅面带微笑,心底却是一片冷意。苏珩神色动容,一脸情真意切,他握住萧君雅的手,凑近她脸庞在她唇上轻吻一下,低声一笑,“你打理六宫向来是极好的,朕甚是满意,这次的事情正如你所说,要彻查。你放心,朕与你一起,将这件事情查清楚,断不会让你累着一分。”
那鼻息喷洒在面上,萧君雅闹了个大红脸,又听苏珩要插手这事,却是惊了惊,但很快便故作镇静的说道:“如此最好,此番查出那幕后之人,必要重罚。”
她话说的认真,可脸上却红彤彤的犹如一个苹果,看得苏珩眼里笑意越盛越多,他确实这才发现,他的皇后竟也会露出这么羞涩可爱的一面。
本还想说说赵妃的事情,可她也知道,如今好不容易起来的气氛若是因为赵妃又给搅合了,那就得不偿失。左右苏珩又不在意,那她就不要去提了,待解决德妃的事情再去理会赵妃也不迟。
苏珩又与萧君雅说了会儿子话才离开,宣政殿里的政务还未处理完,便先吩咐让萧君雅去趟长乐宫将那些宫人收押审问,待他处理完政务便来。
长乐宫那处自昨天开始便死气沉沉的,德妃如今都不知是第几次哭的晕过去了。皇上除了昨天出事的时候亲自来了一趟长乐宫,其余时间便未再来,更不用说去看看德妃了。当真薄情,德妃好不容易等来的帝宠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彩霞一脸憔悴的看着皇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娘娘为何要将长乐宫里头的宫人都带了下去?”
“彩霞,本宫问你,德妃身边贴身侍候的侍婢有几人?”萧君雅转眸淡淡扫了眼彩霞,端起手头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回娘娘,德妃身边只奴婢和彩英俩人是贴身侍婢。”彩霞回道,被方才皇后那眼扫的浑身打了个寒颤。于良人一事皇后处理的可谓是雷厉风行,那边于良人那儿刚刚搜到白附子粉,便已经有人去景仁宫回禀了皇上太后,一道圣谕下去就赐死了于良人,一刻都不曾耽误。
此等速度快的几乎让后宫里头的那群女人瞪目结舌,据说于良人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赐死了。
“你既和彩英是贴身侍候之人,那这长乐宫诸多事宜也应是你们俩人管着了?你可曾注意这长乐宫宫里宫外有何形迹可疑之人?”
彩霞沉思片刻,方回道:“前些日子奴婢倒是瞧见馨妃身边的宫女夏珠在长乐宫前逛游,奴婢见她提着一个篮子,便以为她是来摘花的,未曾在意。”话说到最后,彩霞声音渐慢,眼里疑色越来越重。
“……”萧君雅沉默不语,心里愈发冷意深深。
彩霞瞧着皇后一副岿然不动的入定模样,心里亦是没了谱,这事难不成和馨妃扯上关系了?难道皇上对德妃这般无视,全是因为馨妃的关系?阖宫上下谁人不知皇上都快把馨妃宠上天去了,若不是还有皇后在,那这后宫便真成了馨妃的天下了。
“回头告诉德妃,本宫定会为她讨回一个公道,让她安心静养,把身子养好了才是。”萧君雅睨了一眼彩霞,“这事情牵连甚广,长乐宫里的宫人再未洗脱嫌疑之前不可回来,本宫会另调进来一些宫人。你们只管侍候好德妃便是了。”
“奴婢谢娘娘恩泽。”彩霞忙福身谢恩。
萧君雅喝完了一盏茶,随后进去看了看德妃,这才离开了长乐宫。
24、皇后千岁
现在夏珠也摸不清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她好不容易把馨妃推出了旋涡中心,怎么一转眼,又出了这档子事,明明鹅卵石的事情是她办的呀,怎么连姚贵姬也牵连进来了……
“夏珠,你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萧君雅斜睨了一眼一旁跪着的馨妃,目光冷冷扫过夏珠。
“回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分欺瞒。”夏珠浑身一抖,匍匐在地上。
姚贵姬来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今天这事不简单,先是青芽被传了去后又是芷芹,到了凤栖宫一看这阵势,心就突突跳了起来,目光扫见地上跪着的馨妃,青芽几人,她一脸从容的朝帝后俩人见了礼,方询问道:“不知皇上皇后唤臣妾前来是有何要事?”
萧君雅将手中茶盏递给春分,看了地上跪着的青芽芷芹俩人一眼,后直视着姚贵姬问到:“姚贵姬,这下面跪着的两个丫鬟你可认识?”
姚贵姬扫了一眼,回到:“自然认得,这俩人皆是臣妾宫里内侍司。”内侍司并不是贴身侍候的宫女,自然比不得姚贵姬身边的贴身宫女,说起来算是不怎么起眼的宫人。
青芽曾经听从姚贵姬的话去打听德妃的吃穿用度,芷芹却被馨妃收买去监视长乐宫的动机,好伺机下手,最后若事情败露便自然而然的栽赃给姚贵姬。
饶是一向淡定的馨妃在听到芷芹这番说辞,也是当即轻蹙娥眉,低斥道:“满口胡言乱语!本宫何时见过你,你为何要如此诬赖本宫!”
芷芹像是有备而来,纵使现场气氛再压抑的让几个宫女大气不敢喘一口,芷芹虽然眸里有些惧意,但面容还算从容,听及馨妃这话,不慌不忙就把衣袖里攥着的几个荷包掏了出来。
馨妃看见那荷包脸色俨然白了几分,芷芹把荷包里的碎银,耳坠首饰等物倒在了地上,“皇上皇后,奴婢不敢有所欺瞒,这是馨妃当时找奴婢时给奴婢的东西,且这荷包也是当初馨妃给奴婢的。”这荷包的绣工极好,纵使是宫里绣娘也有几分及不上这绣工,宫里能有此绣工的人除了馨妃,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而那首饰,经过细查后亦是确定出自临华宫。
姚贵姬眉梢轻轻一扬,平添了几分娇媚可人,眼眸轻转看向榻上那位,心里低低笑了声,馨妃呀馨妃,这回看看谁还能保你。
萧君雅一直沉默不语的看着苏珩越来越沉的眉目,唇角勾起了一个不大明显的嘲讽弧度。这背后之人委实是好计策,若能成,馨妃是要彻底失势了,也不枉她布了这么久的局。她可要好好谢谢那背后人。
如此证据确凿,馨妃脸色一变再变,苏珩自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冷眼瞧着馨妃一脸苍白之色。馨妃被苏珩看的怕极,泪眼朦胧的朝苏珩哭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呀,臣妾从来没有见过这宫女!又作何会吩咐她去谋害德妃。定是有人陷害臣妾……”眼里的泪一连串的流了下来,啪啪得落到地上,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眸里水色氤氲,那模样着实是惹人可怜。
可惜馨妃却没想到,她这泪,也有失效的那一天。
事情虽没姚贵姬何事,但被叫来,她心里亦是有数的。两个宫女都是她映月宫里的,她自然要担上一个管教宫人无方的罪名,故而姚贵姬一脸隐忍悲痛的跪了下来,“臣妾管教殿里宫人无方,臣妾有罪。”
苏珩眸光渐冷,他似有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说:“馨妃,你委实太让朕失望了。”
馨妃脸色再白,垂下眼眸,哀戚说道:“皇上,您……您不愿信臣妾吗……”
“馨妃,本宫亦是不愿意相信德妃一事与你有关系,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萧君雅声音端的极正,掌管六宫的威严让在场的人频频低头。
馨妃眉心一动,嘴里话还未说出口,就听那边几乎让人忘了存在的夏珠猛然开口道:“望皇上皇后明察,先前奴婢说了慌!馨妃娘娘当真是被冤枉的,此事和馨妃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这些首饰碎银都是奴婢从临华宫偷出来给芷芹的,事情也是奴婢谎称是馨妃的吩咐向芷芹交代的,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求皇上皇后勿要冤枉了馨妃娘娘!”
“皇上娘娘勿要听夏珠胡言!明明是馨妃亲自来找的奴婢,何时变成了你!”她低眼一把抓住地上的荷包,举到面前说道:“这荷包可是馨妃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工比宫里面绣娘都要好!敢问夏珠你一个丫鬟是哪里能得来这么多珍品!”
闻言,馨妃眼里戾色一闪而过,夏珠这个死丫头,先前说是被于良人贿赂陷害她,现在又把鹅卵石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破绽这么多,她以为谁会轻易相信!真是越描越黑!她嘴唇嗫嚅几下,想再说几句话,谁料苏珩目光冷冽的扫了她一眼,当下便吓得馨妃缩了缩脖子。
苏珩眉目间似有怒又似没有,他冷笑一声,“好的很,一个两个的都好的很,果真是个忠心的奴才呀。”前面还说是于良人指使她陷害馨妃,如今又说是她擅自做主谋害德妃。芷芹手里握着的荷包,馨妃以往还给过他两个,说是只有他才能佩戴,这现在那东西却被一低贱宫女握在手里,当真是讽刺!
“皇上,奴婢……”夏珠心急如焚,还欲再说,却被苏珩一声低叱吓得浑身一抖,“要说话可都说完了?”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却骇的人浑身冷汗直冒。皇上若发火还好,这般阴晴不定,更让人琢磨不透。
夏珠哪里还敢说什么,颤巍巍的应了一句,“……完了。”几番思索下来,夏珠还是觉得保住馨妃比什么都强,背后人不能扯出来,扯了出来这事会更加复杂,而那人却也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她一家子的命。可若她保住了馨妃,以馨妃的善心,那她一家老小岂不是又有了保障。可让夏珠没料到的是,皇上似乎很生气……
若没有夏珠方才一番话,苏珩心里或许还是仅仅有气,而今听了夏珠一番话,苏珩是彻底冷了心。他之前纵容了一次馨妃,她不仅不知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说到底都是他太纵容宠溺她的缘故。斜眼看了下萧君雅,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对不起她。
姚贵姬瞧着现场一触即发的气氛,将自己置身事外,她屏着呼吸将在场的人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到皇后身上。皇后目光凉凉的盯着馨妃,面无表情,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且莫测,明明是冷的不能再冷的眼神,却偶然闪出几分怜悯来。但却让姚贵姬无端的打了寒颤,脑中同时蹦出一个想法,顿时不可置信的垂下了眸子。
苏珩看了眼孙得忠,又将目光停在夏珠身上,“难得有你这样忠心护主的奴才。”他纫谎圮板庖恍Γ败板芙滔氯斯皇瞧挠蟹ㄗ拥摹!
馨妃泪眼朦胧的猛地将头抬起,盈着泪眼看他,哭得梨花带雨,连脸上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苏珩移过眼睛不再看她,转而吩咐道:“孙得忠将这宫女带下去。”
孙得忠应了一声,忙召唤几个小太监把一脸死色的夏珠拖了下去。虽说皇上没说怎么处罚夏珠,然孙得忠心里可是落了数,这夏珠有的受了。
馨妃一语不发的默默落着泪,看着昔日将她宠到天上去的帝王对她冷眼相待,再也不听她解释一句话,心里又怨又恨。
事情现在算是弄清楚了,白附子粉的事情是已死的于良人所为,害德妃滑下台阶至小产的鹅卵石一事,已经认定是馨妃收买姚贵姬宫里宫女所为了。
馨妃缩在袖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咬牙听着芷芹交代出的供词,脑里早已经一片空白。没人信她,连皇上都不信她。
芷芹老老实实的低头说着,连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馨妃原话如何,给了她多少钱财都一字不落的说的明明白白。萧君雅不由的多看了芷芹几眼,虽然这丫头眼里也有着压不住的惊恐和惧意,说起话来有些磕磕巴巴,但却把该交代的一字不差的说的明白。可见这丫头的背后人,还是颇有些实力的。
姚贵姬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直到青芽说起姚贵姬让她打听过德妃吃穿用度那时,才缓缓抬起头来,朝帝后俩人解释道:“回皇上皇后,臣妾是让青芽打听过德妃的吃穿用度,其原因是臣妾与德妃关系一直不错,德妃有孕,臣妾便想着让青芽去打听打听德妃平日里喜欢什么,好备着东西去瞧瞧德妃……”她慢慢垂眸,叹一口气,“却没想到,自己宫里人会出了这么一出事。”
苏珩瞧姚贵姬一眼,又转眸看向萧君雅,说道:“事情总是弄清楚了,剩下的便交给皇后了。”他亲昵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瞧着萧君雅要起身行礼,便托住她的手肘柔声说了一句,旋即转了目光看着地上跪着的馨妃与姚贵姬,说道:“孙得忠,传朕旨意,即刻起姚贵姬禁足在映月宫一月;至于馨妃……”他顿了一顿,“谋害皇嗣实乃大罪,朕念在你侍候朕多年的份上,免其死罪,即刻起废除馨妃封号,剥夺后宫一切权限,降为从六品顺仪。”
闻皇上此言,姚贵姬叩首谢恩,馨妃白了脸色,颤巍巍的叩首领了旨意。然萧君雅却是心里暗叹了一句,苏珩到底是不舍得。
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平日里馨妃太过得宠,惹了太多人心里生怨,也不会有人算计到馨妃头上。姚贵姬算是无辜受牵连了。这下可好,苏珩的两个宠妃,一个被降品级,一个被禁足一月,再加上赵妃嗓毁,德妃小产,于良人赐死。
还不知夜里要笑醒多少人。
25、皇后千岁
“馨妃被降为从六品顺仪了?”淑妃美目圆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回禀的初桃,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顿。
“回娘娘,千真万确的事,不止馨妃此次被降了品级,就连姚贵姬也被罚了禁足一个月。”初桃笑眯眯的看着淑妃,将自己打探来的事情第一时间回禀了淑妃,“听说德妃小产一事,可是和馨妃有脱不开的关系,虽然馨妃此刻未除,可却是明明白白的失宠了。”
淑妃妖娆的桃花眼一勾,将茶盏搁在桌上,后扬唇轻笑道:“好好好,本宫还以为皇上待馨妃有多不同,这不确也是被罚了吗?以往真是本宫高估了馨妃了……哦不,是连顺仪。”她一字一句的念出后面三字,笑的花枝乱颤。
“呵呵娘娘,连顺仪可是打起了皇嗣的主意,现在皇上膝下尚无一子,这连顺仪岂不是触了皇上的逆鳞吗?皇上就算再宠她,她也是个不能生的主儿。”初桃掩唇轻笑,一脸的得意之色。
也就初桃能在淑妃身边这样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她含笑扫一眼初桃,哎了一声,“不管如何,本宫都要替皇上生个孩子。”有了孩子才算是真正有了依傍,若生下个皇子此后便不用愁了,可若是个公主,那也是极好的。
听及淑妃话里略带惆怅,初桃忙在一旁宽慰道:“娘娘勿要太过忧愁,夫人不是说过了吗,那药只要按时服用,想必不多时娘娘就可怀上皇嗣。”
早两个月前淑妃让人去夏家找她父亲母亲,让她母亲在外求的一份求子偏方捎进了宫里,为的就是能尽快怀上皇嗣。淑妃侍候皇上三年,可这肚子就是不见动静,她一直觉得这事急不得,可眼看着宫里头妃嫔有孕自己还是没动静,终于想起来在宫外去求一份偏方,好让自己尽快怀孕。
“哎,但愿吧。”淑妃勾了勾唇角,端起手边茶盏轻抿了一口。皇上如今不常来她这儿,她就是吃了再多的药,不也是没用吗?
宫里的消息,传的说快也快,说慢也慢。那厢赵妃手里捧着一杯润喉的花蜜茶,将将喝了一口,卉珍便急急忙忙的进来报了自己听来的消息。她眼里笑意遮不住,最后说道:“娘娘,皇上和皇后都极为公正,虽然这次那馨妃只是被降了品级,但事情处理的可是一点私都没用偏。娘娘,不妨您把事情直说了吧,想必皇上和皇后一定会给娘娘一个公道的。”赵妃的嗓子若是暂时坏了,那也无妨,可这被人毒坏了,那就是大事了。虽说王院判说会尽快研制出来解药,可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若赵妃嗓子一直不好,难不成就这样一直窝在扬子宫里?
赵妃呼出一口气,招来沫沫将杯子给了她,就听沫沫说道:“什么叫没偏私?连顺仪谋害皇嗣,可却被皇上降了品级。你再看于良人,那白附子粉并没用第一时间造成德妃小产,但却被赐死了。反倒是真正害德妃小产的连顺仪,只是被降了个品级便罢了,这能叫没偏私吗?”
赵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目带沉意的攘搜刍苷洹;苷漉久迹肓讼敕剿档溃骸翱纱退烙诹既说氖翘笱健!
“娘娘,奴婢说句自己的看法,您勿要生气。王院判说尽快研制出来解药,可这时间不还是没个准?皇后娘娘说让您安心养着,然您这嗓子不知何时会好,难不成您就一直待在扬子宫里了?那王院判十天半个月没用解药,娘娘您就十天半个月不动,外面会怎么传娘娘?奴婢不怕您生气,先前奴婢就听到外面宫女说娘娘太矫情了……只是嗓子坏了,就免了请安……”
沫沫眉心一拧,欲要开口,却又看赵妃沉着眸光不知在思索什么,便抿了抿唇默不做声。最后赵妃微微抬眼,朝卉珍点了点头。
这是认同卉珍的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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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内殿,萧君雅躺在榻上,春分手法娴熟的替她揉着太阳穴。
青竹端着一盏茉莉花茶脚步轻盈的步出了内殿,春分给了她一个眼神,青竹会意,将茶盏先放在了桌上。
听着皇后绵长均匀的呼吸,春分动了动嘴唇,做了个无声的口型,青竹颔首一笑,旋即退了出去。今儿的下午皇后也累坏了,这忙活了不过片刻,方一沾上这长榻,萧君雅便睡着了。
春分动作极轻的将皇后发上的珠钗发簪一一拆卸了下来,动作轻到萧君雅没有一丝半点的感觉。待卸下了满头的珠钗发簪,春分又轻手轻脚的在皇后身上盖了一层薄被,这才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黑沉,殿里点了一盏烛火,套在琉璃灯罩里,有些昏昏沉沉的。
萧君雅有些怔忪,这觉可谓是睡的极好,此时方一醒过来,瞧着殿里不算明亮的烛光,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耳边突地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醒了。”
萧君雅一怔,方侧脸看去,震惊之余就要从床上起来行礼。
苏珩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笑道:“好好躺着。”那目光柔和,俊逸的眉间在较暗的烛光下,分外的惑人心动。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唤醒臣妾。”萧君雅感觉到自己一头头发都被散了开头,略有些窘迫。
“朕看你睡的香甜,不舍得叫醒你。”苏珩柔柔一笑,动作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发顶。“今儿的下午你也累坏了。”
萧君雅扬唇一笑,瞧着他眉宇间的暧昧神色,说道:“皇上还是让臣妾起来吧,臣妾这一觉睡到现在,都没吃晚膳呢,有些饿了。”她声音渐小,有些赧颜的笑了笑。
“就知道你醒过来会这么说。”苏珩朗声一笑,“不过朕怎么会饿着君雅,早就吩咐春分她们将饭菜候着了,你若醒过来,便能吃着。”
萧君雅惊讶的眨眨眼,旋即吃吃一笑,窝进了苏珩怀里,“皇上待臣妾真好。”方才还躺在那张长榻上,如今却到了床上,苏珩居然还让人备着吃食,这份心……若是搁在前世,他是一分也没有的。莫不是今儿让他那后宫里头的女人给刺激到了?萧君雅唇角勾笑,笑的讥讽。
苏珩揉揉她的头发,轻笑着宠溺说一句,“朕待君雅何时不好了。”他以拇指轻挲她的眉毛,拍了拍她的后背,才道:“好了,起来吧,待会儿你饿坏了又要怪朕了。”
萧君雅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随着苏珩走下了床榻。那头春分已经召了几个宫女端着温好的吃食上了桌。萧君雅笑容满面的正欲坐上圆凳,岂料苏珩低笑一声,长臂一伸,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整个身子抱在怀里,放她在自己大腿上坐好。
萧君雅低声惊呼,稳稳的坐在了苏珩的大腿上,手不自觉间便勾住了苏珩的脖子,旋即蹙眉娇嗔道:“皇上别闹了,放臣妾下来,臣妾还要吃饭呢。”
她一头黑发散落下来,方才带起的一阵风,幽香阵阵。苏珩揉揉她的脑袋,眉目间略有缠绵之色的轻声说道:“君雅别闹,朕喂你可好?”虽然是商量的话语,可却是颇为肯定的口吻。
萧君雅暗自翻了个白眼,苏珩难不成真被连可欣给刺激到了?她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不曾得到过苏珩这般宠溺的动作。
她坐在苏珩的腿上,玉臂轻勾他的颈脖,脸色绯红,唇角勾笑,眼角眉梢带了一丝妖冶的妩媚,声音细若蚊蝇的说道:“臣妾……若是坐的皇上腿麻了可怎么办?臣妾可担当不起。”
苏珩挑眉轻笑一声,“那朕便留在凤栖宫好了。”
萧君雅叹气,极为正色的瞅着苏珩说道:“皇上勿要再说,陪臣妾用完饭,便去看看母后吧。”瞧着苏珩这股子高兴劲,好像忘了太后还病着似的。
“你瞧朕都忘了告诉你了,母后身子比昨日里好了太多,这会子应该都歇下了,且你午前不是去看过了吗?若是要见的话,明日里吧。”苏珩笑道,眸里泛起潋滟的温柔泼光,“好了,吃饭吧。一会儿陪朕下盘棋。”
萧君雅知说再多也没用了,便笑望着他,“那皇上快喂臣妾吧,臣妾饿坏了。”
苏珩捏了捏她的鼻子,轻笑,“你这丫头,还命令起朕来了。”说罢,便动了筷箸。
这顿饭吃了大抵半个时辰,待春分领着几个宫女进来收拾的时候,萧君雅明显瞧见了春分笑的暧昧。
饭后,萧君雅拿出上次还未下完的棋局,与苏珩下了半晌,突然就听他说到:“今儿的定国公上了道折子,君雅可知是什么?”
萧君雅落子的手顿了一顿,“臣妾愚钝,不敢妄议朝堂之事。”说罢,白子落下,她柳眉轻扬,抬眼看苏珩,“皇上,你心不在焉?这盘棋是要输给臣妾吗?”
苏珩本就无心棋局,现一看棋盘上的形势,摇头笑了笑,把黑子落下,说:“你且说便是,朕准你了。”
萧君雅瞧着苏珩自杀式的输了整盘棋,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她面上露出为难之色,“皇上这就是为难臣妾了,臣妾怎能知道家父奏了什么折子。况且自古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是断然不敢妄加猜测。”
苏珩摩挲着指间的棋子,看了眼萧君雅,说道:“朕先前要提拔一人任刑部侍郎,可定国公说此人尚不够担当刑部侍郎一职,这事便就作罢了。可今儿的定国公却递了个折子,说那人可胜任刑部侍郎一职……”苏珩抬眼,“你说,定国公是个什么意思?”
闻言,萧君雅心头一跳,并不做声。苏珩瞅她只盯着棋盘看,便柔和笑道:“你且说就是了。”
“……父亲此人一向谨慎,做事极为周全,先前可能是父亲对那人不算了解,怕担任不了刑部侍郎一职,此番既然言明那人可以担任,想必父亲私下里也是做足了一番功夫。说到底,都是为了我华朝的国泰民安着想。”萧君雅小心斟酌了词句,垂眸缓缓说道。原想自己提简云鹤的事情,没想到她父亲居然比她快了一步。
26、皇后千岁
此番萧君雅为自己父亲说了这么一番话,无非也有试探苏珩的成分在内,苏珩待她虽然算好,可对定国公却是颇有微词,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在苏珩心里扎下根刺。萧君雅这样明目张胆的替母族说话,难免不会惹得苏珩心中不悦。故而心头亦是捏了一把汗。
苏珩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静默片刻,说道:“君雅所言极是……”
萧君雅大感意外,就又听他接着说道:“朕先前对那人说实话也不算多为了解,只他那一腔文韬武略却是实打实的,确实是个人才。”
闻言,萧君雅但笑不语。苏珩这是要向她说了,所以她只管听着便是,简云鹤来京城时不过十四岁,彼时她才只有十一岁。简云鹤出生在辽南的书香世家,从小耳熏目染,小小年纪便一腔学问。他又酷爱武学,随着一个师傅学了些武艺,确实说的上是文武双全了。
要说起来为什么他一个贵家公子会独自一人上京,萧君雅记得那时简云鹤告诉她,他是简家的二房嫡子,母亲早亡,他由老夫人带大,彼时他爹去世,大房的叔叔便将孤苦伶仃的简云鹤赶出了家门。可惜那时老夫人仙逝多年,整个简家没有一人能替简云鹤说上一句话。
后来遇见教自己武艺的师傅,听循师傅的话,拿着师傅给的银两独自一人上了京。因为小小年纪便表现出的才华,初入京城就受到了南国公的赏识,被收作了门下学生。因着南国公无心朝事,向先帝讨了一份闲职,闲赋在家,所以几乎没几人知晓他将简云鹤收作了学生。
以至于后来简云鹤和萧君雅相识,亦是因为定国公与南国公两府为世交的关系,定国公带着女儿一来二去的这俩人就相熟了。至于何时萧君雅对简云鹤情愫暗生,也大抵只有这俩人知道。
“朕与云鹤颇为投缘,说了不过几句闲话,他那一腔学识胆识便展露无遗。这样的人才,朕自是要用。”苏珩唇角微扬,接过萧君雅递过来的茶盏,“依君雅看,简云鹤此人如何?”
萧君雅摇头一笑,“仅从皇上一些话语里,臣妾怎能知道这位简公子为人如何。但是能让家父和皇上赏识之人,想必必是极好的。”
苏珩意义不明的笑了声,拉了萧君雅的手过去,“和君雅说了一说,朕心里面感觉甚是舒畅。”
萧君雅淡笑,“皇上这就是抬举臣妾了。”若不是今儿的出了馨妃那出事,他还指不定此时搂着哪位温香软玉在怀呢,岂会平白无故的跑到凤栖宫来找她说话。
苏珩只笑不语,轻抚着她的腕骨,低眸说了一句,“君雅,朕觉得心累。”
“朕一直认为可欣心地善良,为人纯真,自她入宫就一直怕她受了这宫里的污浊变得不再是她。可朕到底是痴心妄想,这个皇宫呀,就是一个大染缸,任是谁都能染出些颜色来……”他抬眼,看着一脸谨慎的萧君雅,笑道:“可唯今朕才算知道,这个宫里,也唯有君雅是没变的。”
萧君雅不知他说这话到底是何意,只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皇上又怎知臣妾没变。”
“若臣妾说,臣妾在萧家时很是调皮,三天两头儿的爬树掏鸟窝没少让家父逮着教训,皇上你信吗?若臣妾说,小时候跟着先生念书时,趁着先生打盹,和家里兄弟姐妹往先生脸上画乌龟,皇上信吗?”她眸色渐渐漫上潋滟的盈盈笑意,唇角轻扬,意态闲适,像是忆起了那时的愉快,“若是臣妾说,臣妾曾经下河摸过鱼,最后还喝了一口河水,皇上你信吗?”
苏珩神色逐渐柔和,最后柔的一塌糊涂,目色沉醉如饮了酒般,极为缠绵。听着萧君雅说着以往在萧家的事情,那是他不曾见过的她。他没有想过,这个看起来端庄高贵的皇后,居然是那么淘的一个孩子。
不知不觉间苏珩也加入了,说起小时候干过的淘气事,甚至连捉虫子吓哭了先帝最宠爱的妃子以至于被先帝罚抄了经文这事都抖了出来,殿里笑声愈来愈多,愈来愈大。
话语间摈弃了一切身份,只如寻常夫妻般说笑,气氛甚是温馨。
“君雅呀君雅,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干过这事!”
“你也没好到哪去,还笑我。”
“……”
外殿守着的春分和孙得忠几人暗自抿唇低笑。彼时孙得忠听见里面皇上连“朕”都不用直接称呼“我”时,是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春分倒是心里乐滋滋的,饶是皇上的妃子再多再得宠,也没人能有皇后这般待遇吧。
话说到一半,只觉得眼前一花,竟是苏珩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萧君雅这是今儿第二次低呼了,苏珩兴致果然是极好的。
苏珩低头吻了吻她微蹙的眉心,心情格外舒畅,朗声道:“君雅可知我多久没有想现在这般放开了大笑过了。”
薄袖滑了下来,她用雪白的玉臂勾住他的颈脖,红了脸颊赧颜道:“皇上,您就别再逗臣妾了,方才,方才简直有些太大逆不道了……”彼时俩人聊得连自称都忘了,她这才想起来,登时就别扭了起来。
瞧着萧君雅脸色羞红,贝齿轻咬着下唇,眸如秋水,苏珩抱着她坐到了凤床上,揉了揉她一头未绾的墨发,朗声笑道:“怎么,现在想起来大逆不道了?君雅早些时间想什么去了?”
萧君雅一时无语,只得握起了粉拳在他胸膛上像挠痒痒似的捶了一拳,而后将脸埋在他怀里,小声嘟囔道:“还不是皇上给的臣妾雄心豹子胆。”
以为自己说的声音很小,却不料被苏珩听的一清二楚,当即就听他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没错,是朕给的你雄心豹子胆。”说罢,抬起她的下颚,吻上她粉嫩的唇瓣,好一番深吻才作罢。
看着萧君雅红通的小脸,略露不满的眸子,苏珩心里的莫名愉悦,眼里情|欲渐升。苏珩着了迷似的,捧着她的脸便又吻了下来,萧君雅心里只得默默翻白眼,揽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着他的吻。得到她的回应,苏珩心头大喜,灵舌撬开贝齿,掠夺她唇齿间每一寸的芳泽。
萧君雅唇齿间发出浅薄的呻|吟,似撩拨一般激起了苏珩全部情|欲,他双臂圈紧怀里美人纤细的腰肢,直到俩人紧紧的贴在一起。萧君雅臀部碰到他身下硬起的物件,脸上霎时又红了几分。
金红床帐层层落下,遮去了撩人春光。
春分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捂嘴偷笑不止,续而扯了老僧入定一般的孙得忠走下了台阶,留了几个满脸通红的太监宫女在那守着。
“孙公公,皇上今儿回去宣政殿,可有什么不同吗……”春分一脸笑容的瞅着孙得忠。
这话问的含蓄,就是在问皇上有没有因为馨妃的事受到影响。“唉,你也知道,馨妃一直受宠,眼下出了这事,皇上心情能好?”孙得忠叹一口气,又道:“还是皇后娘娘有办法,咱家听着里面……”他抿了抿唇,朝那处看了看,“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到底是皇后娘娘有法子。”
春分呵呵一笑,“公公你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人,以后还得劳烦公公累心了。”
孙得忠摆摆手,“春分姑娘哪里的话,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问咱家不就得了,咱家还能藏着掖着不成。”
内殿逐渐静了下来,萧君雅枕在苏珩手臂上,已有些昏昏欲睡。苏珩不慌不忙的用手摩挲着她的肌肤,所到之处,带起阵阵酥麻,萧君雅开始不想理他,直到他俯首下去咬了她锁骨一口,感觉到他某处又有了变化,才激的萧君雅一惊,她缩了缩身子,蹙眉道:“皇上别闹了,臣妾累了。”一边说着一边离他稍远了些,枕在了枕头上。
苏珩暗自低笑,凑近她的眉心,吻了一吻方作罢。一开始萧君雅并没在意,只那人却一路从眉心吻到她柔软的唇瓣,辗转吮吸,逼的萧君雅不得不费力睁开眼睛推开了他的怀抱,翻了身去。
然这哪里能让苏珩就此作罢,他依旧不老实的揽住她的细腰,昏暗的烛光下,萧君雅的背光滑雪白,看的苏珩情不自禁的就吻了上去,手也顺着她平坦的腹部游移到了胸前的柔软。
萧君雅惊得忽的睁开了眸子,登时一分睡意也没有了。她缩了缩脖子,身子扭了一下,软声道:“皇上,别闹了。明日还有早朝呢。”
这道软声入得耳,就像邀请一般,方才压下去的一点欲|火急速的窜了上来。他把萧君雅身子扳正,旋即便欺身压了上去,迫不及待的在她桃色的唇瓣上吮吸起来。
这新一轮的攻势让萧君雅措手不及,唇齿间溢出的呻|吟娇喘尽数被那人吞入腹内。
夜风带着些许暖意穿窗而入,微掀起幔帐,复又柔柔软软的落下来。不算明亮的烛火暗了下来,却清晰映出来帐子上两个难舍难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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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众妃请安之际,那场面可以说是颇为热闹。
连可欣不似姚贵姬那般被禁了足,只是被降了品级成了顺仪,且皇上没说过不让她请安,所以这安该请的还是要请。
坐在步撵上的风婕妤瞧着前面不远处一身水碧色的连顺仪的身影,眼眸中闪过一丝畅快,唇角笑意弧度加大。以前身为馨妃的连可欣用的步撵要比身为婕妤的她用的步撵好的多,如今看着昔日受宠的馨妃沦落到一个连步撵也用不得的从六品顺仪,风婕妤心里甚是爽快。
得后面夏丽提醒,连顺仪垂着头站在了一侧,让风婕妤先过。
“呵呵,我还以为前面是哪个皇上新宠幸的妃嫔,竟然连本宫也不认得。没想到是馨妃啊……”风婕妤唇角含笑的睥睨着垂着头低眉顺眼的女子,出口冷嘲。
“娘娘,如今可不是馨妃了,是连顺仪。娘娘勿要再叫错了,以免被人听得乱作文章。”妙彤在步撵一旁小声提醒着。
风婕妤恍然大悟,“你看本宫这记性,本以为是姐姐心情好连步撵都不坐了,就这样徒步来欣赏风景来着。”
连顺仪从容依旧,面上笑容温柔,恭顺道:“风婕妤这声姐姐叫的妹妹汗颜,实在是受不起。”
闻言,风婕妤秀眉一挑,心里冷哼了声,不动声色的说道:“姐姐毕竟比妹妹入宫的早,担得起。”一眼扫过连顺仪,淡淡说道:“妹妹先行一步,时间还早,姐姐还可多逛一会儿。”
看着风婕妤渐渐远去的迤逦背影,连顺仪轻勾的唇角逐渐漫上一丝冷意来。
27、盗文泥煤
<晋江首发>
【冷意初现】
“皇后今早去太后那处请安,不知太后身子可好了?”淑妃朝上座的皇后问道,桃花眼里带了些许担忧。
“本宫今早去的时候,瞧着太后的精神头不错,气色也好了许多,妹妹勿要太过担心。”萧君雅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端的是一派端庄贤惠。
“唉,有婉贵妃近身侍候着,想必太后身子骨康健的也快。”任淑仪视线轻轻带过皇后,道了一句。
萧君雅淡笑,“有婉贵妃跟前侍候,又有几位姑姑和御医在,太后身子骨康健必是极快的。”
淑妃微怔,心里暗笑,皇后再好还能好过娘家侄女?她目光在殿里不多的妃嫔身上环视一圈,惋惜一叹,“这几日出了太多事,这殿里看起来冷清多了。”
可不是出了太多的事情。昔日里那些熟面孔,不知少了多少。于良人的死就如石沉大海似的,没有留下一丝涟漪。
于良人那般的性子,死了就死了,也没人会为她伤怀。
“淑妃这话说笑了,这不时间还早吗?各位姐妹们还没到齐呢。”一身天蓝色细纱宫装的风婕妤笑盈盈的走进来,朝皇后见了礼,又道:“方才还在路上遇见连顺仪了,想必不多时就快到了。”说罢,就随意入了座。
提及连顺仪,殿里妃嫔皆是但笑不语。皇上虽然没说为什么降了连可欣的品级,可这宫里谁人不知是因为德妃那事,谋害皇嗣,却只是降了品级,纵使让大多数心里不服,可依旧出了一口气。若连可欣就这么死了,反倒没意思了,留着看她落魄何不是一种享受?何况出了这事,连可欣的形象可谓是一跌千丈,她积年树立的美好形象一夕之间全成了笑话。
“也不知连顺仪哪里惹了皇上不快了,居然被降成了从六品。”任淑仪明知故问的轻飘飘的抛出去了一句,惹得殿里妃嫔心里暗自低笑。
萧君雅笑而不语,接过青竹递过来的茶盏,吹了吹上面浮着的青绿色茶叶,轻抿了一口茶水,就听下面颜昭容说道:“这天热劲厉害,平日里在殿里臣妾都喝不得热茶,整日都是解暑的汤水不断,单看着皇后茶盏里冒出的一股热烟,臣妾就燥热的很。”
萧君雅扬唇微笑,将茶盏递给青竹,攘艘谎照讶荩档溃骸靶木玻阋磺卸己谩!
颜昭容站起来朝皇后福了福,“臣妾受教了。”
连顺仪走进凤栖宫的时候里面的妃嫔差不多已经来齐,瞧见一身水碧色宫装的连顺仪淡定从容的款款而至,嘴里说着话的妃嫔亦是分了目光去看那人,一时间殿里气氛甚是有几分微妙。
“连顺仪无需多礼,快入座吧。”萧君雅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大方,视线轻一带过任淑仪坐的位置,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角。那位置以往可是馨妃的啊。
连顺仪低头谢过,脸上一直挂着从容的笑意,选了一处稍微偏末的地方坐了下来。挨在旁边的董才人的脸色略变了变。
“连姐姐走的好生慢,妹妹都来了有些时间了。”风婕妤巧笑嫣然的茸帕骋切Φ馈
“路上见着一株美人蕉开的正盛,忍不住顿足细看了片刻。”连顺仪笑着回应,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呵呵,姐姐果真是爱花之人。”风婕妤呵呵笑道,话里颇具了几分深意。现在的连顺仪住的可不是东西六宫的临华宫,而是较为远的梅婷宫,这一路过来没有步撵费的时间还是颇多的。
待到人来的差不多齐了,雨桐踏着小步步入前殿,行了礼之后,低头说道:“娘娘,华清宫的宫女佩新方才来说周修华早晨起来略感头痛,这会儿子了不见好,恐怕不能来请安了,望娘娘莫怪。”
萧君雅眉头一蹙,“周修华身子又不适了?”她看着雨桐道:“让佩新回去回,身子抱恙就遣御医看看,好好养着才是。”
雨桐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转身朝殿外不紧不慢的走去。
“前些日子还见周修华气色不错,怎么又不好了呢。”容修仪眉心微蹙,叹了一句。
“病来如山倒,这岂能是预料到的?”淑妃抿了口茶,看了容修仪一眼。
容修仪点了点头,“也是,已经好些日子未见着赵妃了,去扬子宫回回都被阻在殿外。”
“可不是吗,听说皇后上次去扬子宫,也没见着赵妃?”风婕妤朝皇后看去。
闻言,萧君雅轻轻颔首,道了句,“确实如此。”
“难不成赵妃病的厉害?”任淑仪插了一句。心里暗想到这几天听到的传闻,暗自发笑,但传闻只是传闻罢了,凡事都要认个准才放心不是?
“赵妃只是嗓子不好,你们勿要妄加猜测。本宫已经准了她休养几天了。”萧君雅斜睨任淑仪一眼道。
任淑仪吃瘪,挑了挑眉,垂头道了一句,“臣妾谨记皇后教诲。”
容修仪冷眼瞧着任淑仪连身都不起的稳坐在椅子上,再瞄一眼皇后的神情,见她面上温和依旧,稍稍蹙了眉心,未作他言。大抵任淑仪这种小角色还不能让皇后上心。
前面几位随意聊着天,连顺仪不时的瞧上几眼,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坐在一旁的董才人却有几分坐立不安,时不时的朝对面的刘贵人递过去一个眼色,显得十分不自在。连顺仪以前可是馨妃,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她跟前,可如今她跟自己坐到了一处,这心里怎么能静下来。再则,都传连顺仪害德妃小产,和这样的歹毒心肠的女子坐一起哪里能好受!
刘贵人面色如常的看着董才人,给了她一个安静的眼神,便不再多做动作。反倒是刘贵人方才的眼神被连顺仪看到,眼眸一转,见董才人面色发白,心里冷笑一声。扭头看着董才人柔声说道:“妹妹看着面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董才人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茶盏“哗”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上好的青瓷茶盏霎时摔的粉碎,茶水溅了满地。
董才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在殿里所有人目光看过来之际,已经起身朝皇后跪了下去。脸色频频发白,袖子底下的手也抖了起来,颤着嘴唇道:“皇后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一声“奴婢”脱口而出,让殿里众妃皆低笑了起来,当了这么久主子,骨子里却还是个下贱婢女。
听到殿里细小的笑声,董才人脸上一阵赤白之色。
28、盗文泥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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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
“怎么如此不小心,可有伤着?”萧君雅递给春分一个眼神,春分会意,踏着步子上前去扶起脸色发白的董才人。已有宫女鱼贯步入殿内,着手收拾起来。
董才人一脸的受宠若惊,忙不迭的朝皇后谢恩,说出口的“奴婢”两字却是收不住了,又引得在场妃嫔暗自发笑。
董才人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如今皇上不常来她那儿,没了帝宠的她怎么能去和这些有权有势的妃子去抗衡,况且她天生胆小,也只敢在皇上面前撒撒娇,却还不料自己头一遭撒娇,就害的她失了宠。说起来,怎能让她不悔!
萧君雅暗自瞧着殿里神色各异的众妃,最后将视线落于垂头静默不语的连顺仪身上,因着挨着董才人近些,那水碧色的裙裾上俨然沾上了些茶水。并没有多做提醒,看着下面收拾的差不多了,随着淑妃几人随意聊了几句,这才散了。
临去前,任淑仪唤住了皇后,“先前皇后说起太后精神头不错,那么我等姐妹可否能去探望一番?”相比于前面的目中无人,这会儿子问起话来,恭顺的如同一只小猫似的。
“等太后身子大好了,再去吧。”萧君雅扫了她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萧君雅这类态度看在容修仪,淑妃几人眼里甚是正常,然看在任淑仪眼里那便成了蔑视……一旁的容修仪上前几步唤了任淑仪,任淑仪心里不屑的哼了声,这才转身随着容修仪一同离开。
到了内殿,才瞧见浅梦早已经侯在了那里,这个时间,如意在小厨房亲自忙活着,没空跟着萧君雅,自然也就没见过浅梦。
春分和青竹看见浅梦来了,便双双退了出去。
“娘娘,这回周修华是真病了。”四下无人,浅梦小声凑近萧君雅耳边,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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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梦点头,“奴婢亲自混进去看了,千真万确的病了。”
萧君雅挑了挑眉,颔了下首。浅梦愈发压低了声音,将袖中纸张掏出来,“娘娘,这是周修华这些日子写的东西。”
伸手接过一看,萧君雅勾唇笑了笑,看一眼低着头的浅梦,说道:“若没什么意外,这几天她就应该有动作了,盯紧一点。”
“奴婢领命,定不负娘娘所托。”浅梦福身低声说道。
“好了,先回罢。”
那边浅梦将将退下,春分便端着新泡的柚子花茶慢步走了进来。待她将手头东西放下,萧君雅将纸张递了过去。
春分疑惑的看了眼皇后,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不过几眼,当即脸色大变,怒道:“这个周伊……”
“稍安勿躁。”倚在软椅上的萧君雅做了噤声的手势,止住了春分满腔的怒火。
那张纸上依旧是神似萧君雅的字迹,写的却是暧昧生情的情句,看一句就让春分脸上热一分,句句暧昧,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写信人于那人的思慕之情,道出深宫寂寞……若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恬不知耻!
若这东西若是落到皇上手里该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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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踏进景仁宫大殿,就先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几声笑声,慧心在一旁说道:“方才永安公主来了,正在里头陪太后说话呢。”
萧君雅点头笑了笑,踏着步子便进了内殿。这永安公主是太后所出九公主,自小乖巧懂事,极为讨人喜欢,皇上亦是对这个嫡亲妹妹百般的宠,年前挑好了人家,嫁了南国公府的大公子安瑜阳。
还记得昨天和今天早上见太后时,她眼里都有些一股子惋惜,俨然是在心疼她那没了的宝贝孙子,眼下却和永安公主说说笑笑,看来也是看开了。
宫里头妃嫔有孕的不在少数,可惜各个都没生下来的命,一回两回的太后可能会受不了,可次数多了,也就如家常便饭似的。今天说,明天忘。德妃这胎过了三月,太后心里高兴,以为这回出不了岔子了,不料还是出了事,这心疼的时间长点也没什么奇怪的。
太后气色甚佳,相比于昨日还要好一些。见着萧君雅来了,停了说笑,朝她笑道:“方才还念叨着皇后呢,这不就来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朝坐在床沿的永安公主笑了笑。
永安公主神采飞扬,一双眸子水灵灵的,颊边两只小梨涡极为惹人喜欢,瞧见萧君雅进来,甜甜的叫了一声,“皇嫂。”
永安一贯与萧君雅亲近,先前未嫁人时,三天两头儿往凤栖宫跑。永安喜欢她这位嫂子,比起她哥哥的那些娇柔作态故意来巴结她的妃子,萧君雅不知比她们真了多少。
然,这位公主的想法,却是萧君雅一直不曾想到的。“儿臣还未进殿就听着里头笑语连天,当下就想着是不是永安来了,看来儿臣还真是猜对了。”
永安吐了吐舌头,说道:“皇嫂又打趣我。”
一旁的太后被俩人逗笑,“都说你俩关系好,瞧瞧这一见面,倒把哀家给忘了。”
萧君雅赔笑,“方才永安还说儿臣打趣她,这不太后就打趣起儿臣来了。”说完便去看永安,永安会意,挽了太后手臂摇着撒娇道:“好母后,怎么连你也笑儿臣呀。”
一句话,惹得屋子里几人纷纷笑了出来。
萧君雅坐在了榻前美人椅上,一旁的明慧奉上了瓜果搁在矮几上,单瞧着那一串冒着冷气的紫葡萄萧君雅便觉得身上的热去了大半。
永安不过十六岁,比萧君雅还要小上两岁。即便是嫁了人,还是一副小孩模样,眉目间一派天真,看见奉上来的葡萄,眼睛一亮,忙伸手掐下一小串,剥了一粒送到太后嘴边,“这葡萄看着就讨人喜,母后快尝尝。”
“公主,太后这段时日吃不得凉东西,这葡萄是端上来给您和皇后降暑的。”明慧站在一旁低头说道。
太后笑的和蔼,看着永安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唇角的笑一直没停过,她握着永安的手推到了她嘴边,“好孩子,你自己吃吧。”
永安咯咯一笑,就着太后的手把葡萄含入了口中。当下笑开,看着萧君雅道:“皇嫂你也快尝尝,真不错的。”
萧君雅笑了一声,随手捻下一粒葡萄剥开,弯着唇角说道:“之前各位妹妹还和儿臣说要来向母后请安。儿臣说母后身子还需静养,便没让她们来。”
太后点头,“人多了,就躁的厉害。”
“……来了挺长时间,怎么没见婉贵妃?”萧君雅吃了葡萄,这才得空问起婉贵妃。
“她呀,照顾哀家这些时日自己也没好好休息,哀家便先让她回去歇着了。”太后笑眯眯的看着萧君雅,旋即敛了表情,又问道:“可有去看过德妃?”
一听这话,萧君雅眉心皱了皱,叹了一声,“不见好。”
太后蹙眉不语,眉头蹙的深了几分,一旁坐着的永安便接口道:“这孩子没了,当娘的心疼是必然的,可若一直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伤了身子?”
永安这话说的太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问:“皇帝去看过德妃了吗?”
“昨天午后就去看过,德妃见着皇上就哭得不停,开始的时候皇上还能哄哄,可德妃不知收敛,皇上也就没那个耐心了……”萧君雅蹙眉说道。能不哭吗?连可欣害德妃失子,却只降了品级,搁谁身上都觉得委屈,不公平。
几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将话题转到永安身上。永安是年前十一月份嫁的,如今都快过去一年了,这肚子却还没动静。太后急呀,孙子抱不上,这外孙子也抱不上。
“你瞧瞧你五姐,嫁过去三年,这又怀上了,前些日子还和安定侯带着兮儿那丫头进宫来看哀家呢。怎么你就没动静呢……”
永安脸红了一大片,瞄见萧君雅也望着她笑,早就羞得扭扭捏捏的扯起了袖子,小声嘟囔道:“母后,瑜阳说……这事急不得。”其实她哪里敢说,因为她嫁过去时年龄尚小,已经十九岁的安瑜阳为了她身子着想,决定将他们圆房的日子往后推推。而且她夫君待她极好,她曾主动给他寻了一个通房,却不曾想他居然不要,让永安极为感动。今日里因着安瑜阳有些事情,便未随着她一起入宫。
永安现在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要真蹦出来一个孩子,岂不是要吓死人。
“母后快别说了,瞧瞧永安都羞成什么样儿了?”萧君雅轻笑,唇角弯起的弧度看在太后眼里极为悦目。
话落,一屋子的人又笑了起来,永安羞得连葡萄也不要了,搁在盘里站起身来,红着脸道一句,“母后、皇嫂合起来欺负我,我不理你们了!”跺了跺脚就跑出去了。
太后瞧着永安羞极,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太后忍不住摇头嗔怪,“你瞧这永安,都嫁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太后心情尚好,萧君雅少不得要陪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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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熙宫。
刘贵人有些局促的将指间黑子落下,这子一落,白子便是胜券在握。
婉贵妃瞧着碧玉棋盘上明朗的局势,冷冷一笑,理了理鬓角垂下的几缕散发,指间捻着的白子迟迟不落下,惹得对面的刘贵人心绪不宁。
突地,婉贵妃开口道:“刘贵人这是何意?莫不是看不起本宫?”只见桃红色的薄袖一挥,把棋盘上的棋子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黑白。
刘贵人当下脸色一变,万分惊慌中已经起身跪了下去,“娘娘息怒,臣妾棋艺不精,坏了娘娘的兴致。”
婉贵妃冷笑,“刘贵人,你哪里是棋艺不精?分明是棋艺精湛,连本宫也自愧不如。”将整盘棋握于掌中,单是这点就能让她败下阵去。
“娘娘息怒,臣妾不敢。”刘贵人忙不迭的叩头下去。
婉贵妃静默不语,整个殿里都似乎弥漫着一股骇人的气息,让刘贵人手心里冷汗涔涔。蓦地婉贵妃轻笑了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刘贵人道:“刘贵人快起来吧。”旋即给了香菱一个眼色。
香菱会意,走过去将刘贵人扶了起来。闻婉贵妃那一声笑似笑非笑,忙谢了恩,由香菱扶着坐回了原位,又听婉贵妃说道:“这次的事情全凭妹妹的好计策,姐姐怎舍得说你的不是?”
29、皇后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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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示好】
“娘娘抬举臣妾了,臣妾只是说了些拙见,是万万及不上娘娘一分的。”刘贵人将头低的死低,一字一句的回道。满地的黑白棋子,已经由香菱,冷翠几个宫女收拾妥当。
好话谁都爱听,婉贵妃也不例外。看刘贵人的眼神越发亲切起来,只那眼神却让刘贵人如坐针毡般。
姚贵姬近些日子略有失宠之兆,皇上不常来映月宫,住在侧殿的刘贵人也是好些日子不曾见过龙颜了。原想依附姚贵姬的她转而依附了婉贵妃,这才得以被皇上宠幸了一次。入得深宫,虽知这里头女人各个心思不好,却依旧忘了家里人交代,只为了得到帝宠而想尽办法,甚至是依附婉贵妃,与之同流合污。
刘贵人是怕婉贵妃的,自第一次见她就怕。
“皇上近些日子可有去过你那儿?”婉贵妃面上荡着浅笑,瞧刘贵人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便转了话题。
刘贵人微怔,不动声色的松口气,说:“回娘娘,皇上这些日子并未到臣妾这儿来。”
“妹妹勿要气馁,本宫这边会多多替你打点的,而你仍然需要多加努力讨得皇上的欢心才是。”婉贵妃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气派,俨然是大度贤惠之态。然,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自己都不知说了多少遍,早已经手到擒来,放到嘴边便说能出来。
刘贵人再次起身,感恩戴德,朝婉贵妃福了福身子,“臣妾多谢婉贵妃照拂。”
婉贵妃大方一笑,“你又见外了,你我姐妹之间说这作何,快坐下吧。”
刘贵人暗自一汗,笑盈盈的又坐了下来。
后宫里头从来不缺美人,更不缺聪明的美人,婉贵妃今天能把一直用着的连可欣当成弃子弃掉,明天说不定就会轮到她刘梦蝶。若要博得一席之地,便要懂得审时度势,从长计议,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懂。
待到来日她在后宫里有了一席之地之时便要及时脱离婉贵妃,否则,自己便会是下一个连可欣。
婉贵妃弃连可欣改用刘梦蝶,何不也是因为连可欣太过得宠,而刘梦蝶确也有可取之处。婉贵妃带出一个连可欣这样的白眼狼,怎么可能会再让自己手里的新棋子成为下一个白眼狼。她瞅着刘贵人笑了笑,问道:“姚贵姬可还安静?”
“回娘娘,姚贵姬在殿里抄写经文,很是安静。”刘贵人顿一顿,稍稍抬眼,“臣妾倒听说,昨天……叶贵嫔好像失手摔了殿里的一个花瓶。”
听到叶贵嫔,婉贵妃愣了一愣,这才摇头笑道:“叶贵嫔禁足了有些日子了,本宫都快想不起来她了。”
刘贵人一听这话,少不了跟着附和。
几句简单的对答之后,婉贵妃似有倦色的揉了揉额角,“刘贵人先回去吧,本宫这两日在太后那儿侍候着,也没得空好好歇着,这与你说了一会子话,倒也累了。”
闻言,刘贵人起身行礼,这才转身离开了长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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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后宫里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不萧君雅方从太后那处回来,王福安便进来报,赵妃求见。
雨桐一旁奇道:“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赵妃怎么来了?”
青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还不快去备茶水去!赵妃嗓子不好,留着点心,别犯了忌讳!”
“哎呦,青竹姑姑,奴婢自然晓得。”雨桐笑嘻嘻的从青竹手下逃开,几步就跑没了影。
平日里这殿里因为有雨桐在,也算的上颇为热闹。就连来了不久的如意,亦是喜欢这个活泼好动的丫头。雨桐天生就有这种本事,能把气氛活络起来,相比于春分三人的稳重谨慎,一丝不苟的模样,整天嘻嘻哈哈活泼好动的雨桐在凤栖宫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赵妃这几日面色不好,出来前特意扑了几层粉,让外人来看是极明显打扮出来的无事之姿,这也是赵妃要的效果。
萧君雅瞧着那人妆容下遮不住的几分苍白,忙伸手扶了她了胳膊,皱眉道:“不是说了让你休息吗?怎么就出殿门了。”
赵妃嗓子说不出话来,嘴唇翕动了几下,眉心蹙的厉害。一旁的沫沫忙福了福身说道:“皇后娘娘,赵妃如今不能开口说话,奴婢便代说了罢。”
赵妃看了沫沫一眼,朝皇后点了点头。
看这架势,是来找皇后有事的。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萧君雅道:“妹妹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吗?”
闻言,赵妃唇角一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沫沫,沫沫得到赵妃的眼色,说道:“还望娘娘屏退左右。”
刚刚奉茶进来的雨桐听见这句话,不禁的蹙了蹙眉,听见皇后说道:“你们几人先下去吧。”待搁下手中茶壶,雨桐才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赵妃看了眼桌上的花茶,闻得空中飘散着的花香,愈发觉得皇后此人甚是心细,先前心里还有的一些不确定确也是落了些数,看着皇后的眼神也越发诚恳起来。
萧君雅面上温和依旧,听一旁沫沫细声道来,“皇后娘娘,想必这宫里头对赵妃的一些只言片语的说法您也听闻了,您昨日里派了御医去扬子宫给赵妃请脉,自那时起赵妃就没有想再对娘娘您隐瞒了。”她顿了一顿,看了眼赵妃,又说道:“娘娘,我家主子的嗓子是被人毒坏了……”
赵妃垂下的眼睫颤了颤,闻沫沫说完,稍稍抬眼,点了点头,她鼻头早就酸了,若不是眼前有皇后在又有王院判告诫不让她哭,她非要洒几滴美人泪去博一下皇后的怜惜。只见那眸子里漫了一层水汽,如氤氲了一层薄雾,模样看起来甚为惹人可怜。
“这事……王清已向本宫说明,本宫心里亦是有数,你的意思是什么?”
宫里头有人蓄意毒坏赵妃的嗓子,事态严重非常,一开始赵妃只是隐瞒,试图王清能研制出解药。奈何却有人将赵妃嗓子的事情弄得阖宫皆知,且不论其他人对这事信了多少,若赵妃再不做出点表态,怕就是默认了此事。
“先前王清说起是你让他保密,差他研制解药。本宫虽觉得有些不妥,但到底还是尊重你的意思,便暂时替你瞒了下来。”
皇后这话说的直白,赵妃却听的有些心惊,不为别的,只为皇后愿意为了她保密。若是这事闹大了,让那下手之人的目的达到,她的处境说不定又要变一遭。其实如今,那下手之人的目的怕也是达到了……赵妃心有戚戚,不自觉的就抬手抚上了她的喉咙。
沫沫神色黯了下来,眸光闪过哀伤,道:“这事还是得希望皇后您能继续瞒下去……”沫沫福了福身子,低着头说:“娘娘的人脉比赵妃要广,所以奴婢斗胆求娘娘,希望将此事一直瞒到赵妃嗓子好了那天为止,更要麻烦娘娘动用您的人脉帮一下赵妃,而赵妃自明天开始,会恢复请安。望娘娘成全。”说罢,又是一福。
萧君雅面上多少露出些怜惜,道了一句,“苦了你了,可如若这般瞒下去,却也不是一个办法。本宫虽然会想办法,但是那解药又是那么好研制出来的?本宫确实不知赵妃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闻言,赵妃心口突突跳了起来,有些拘谨的眨了眨眼,把眼角的泪花都眨没了。沫沫见状急忙说道:“想必皇后娘娘也应想得到这里面的利害。赵妃不是不想为自个儿讨个公道,而是怕……”她停了下来,抬眼看了下赵妃,见她没什么动作,才轻声道来:“而是怕,就此失了宠……”
若是嗓子没好,还失了宠,赵妃此生怕没翻身的机会了。所以她才怕呀!
萧君雅微愣了一会儿,方说道:“赵妃,若是此事,便是你多心了。”
赵妃再愣,暗想她可不是多心,生辰那日皇上对她的无视她可是记忆犹新呢!眼前这位皇后不就是那日争宠的那位吗?赵妃心里有些堵得慌,忙做掩饰般的端起桌上花茶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醋意。
萧君雅将她面上细小动作看得仔细,心里免不了觉得甚是爽快。嘴上说道:“其实本宫亦是不同意你这般下去的。”
赵妃心里有万千话要说,奈何一句也说不出来,情急之下只得去看沫沫。
沫沫这丫头聪明伶俐,通常是赵妃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晓得赵妃要说什么,沫沫瞅见赵妃眼神,忙说道:“娘娘仁心,奴婢斗胆求皇后帮赵妃一把。”说着便已经跪了下去。赵妃看准这个时机,也站起身来,要跪下去。
好在萧君雅眼疾手快,急忙起身托住她的胳膊,“算了,本宫帮你就是。但是此事……也就是能瞒一天是一天了。”萧君雅面色为难,握住赵妃的手拍了拍,“本宫会尽量帮你,王院判便拔给你用了,此来你们行事也方便些。至于你这嗓子……你若一天不开口说话,那迟早便有人拿来做文章,这点你要提前知晓。”
赵妃一双眼眸里放出光彩,弯着唇角连连点头,握着皇后的手久久不松开。沫沫一看事情成了,忙不迭的朝皇后叩头道:“奴婢替赵妃多谢皇后娘娘恩泽!”
萧君雅莞尔一笑,眼眸里似包含了千言万语,又似什么都没有。她看看沫沫,说道:“起来吧。”
沫沫谢恩,这才起身,退到了一边。
赵妃得了皇后的保障,心里欣喜非常,可毕竟知晓自己如今得了皇后庇佑,若不作出点保证来怕也是不行的。便又向皇后讨了纸笔,将自己一些话写在了纸上。
萧君雅接过赵妃递给的纸张,看见一句“必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心里轻笑了声,她抿了抿唇角,将纸张搁在桌上,说道:“难为妹妹有这份心了,本宫心领了,若以后有妹妹需要帮忙的地方那本宫便也不客气了。”
闻得皇后此话,赵妃又是连连点头,心里那块石头算是彻底落了地。赵妃如今可不奢望皇上来她这儿了,与其让皇上看见她此时的丑态,倒不如等她嗓子好了之后再想办法在皇上面前眼前一亮。
30、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暗流涌动】
“稀奇,这赵妃居然主动来向娘娘您示好了。”春分举着那张纸,来回看了几遍,语气颇为揶揄。
萧君雅瞄了眼小指上的护甲,扬唇道:“还不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想起来依附本宫来。”她端茶近唇,抿了一口,瞧着将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春分一眼,眼里的笑意便又多了几分。
春分许是察觉自己表情露的太多,忙敛了神情,将那纸搁在桌上,说道:“人嘛,总要有个依仗才是。赵妃有嗓子就有宠,如今没了嗓子就想着依附娘娘。就怕她有了依仗,就有恃无恐。”
“呵,春分这话说的可就错了。本宫又不是皇上,那赵妃就算再依仗,也是没有用的。”
春分笑了一笑,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而是转了别的,“娘娘,大公子大婚在即,昨天里奴婢和如意选了几样贺礼,拟出了一个单子来,请娘娘过目。”说罢,便将方才进殿搁在桌上的小册子奉了上去。
萧君雅伸手接过,翻看了几页,唤春分到跟前来,指了几个给她看。
“奴婢记下了,待会儿便取出来给娘娘看看。”春分接过册子,脸上笑容犹如一朵春花般喜人。
萧君雅“嗯”了声点了点头。其实她倒希望能趁她哥哥成亲那日出一趟宫门,不为别的,只为能见她父亲一面。
定国公府纵使再对苏珩忠心,可于苏珩而言都是一个危险,其危险程度还可能远远大于荣王。如今虽然萧君雅得宠,苏珩也算是暂且放下心来待她,可谁知这能维持多久。
莫说她没有出息,在她想来,那烫手的权利,定国公府不要也罢,只要他们一家平安。只要能说服她父亲将权交给皇帝,即使以后讨个闲职,甚至是退出朝堂,那也是很好的。然,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实行这个法子,毕竟这江山最后还是要交到她儿子手上。
那厢萧君雅思忖着定国公府的事情,那头春分已经领了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都是上上珍品,帝王家的东西。萧君雅看了几样,突然就将目光停在了一对玉镯上。春分瞧见皇后盯着那镯子看,便取了托盘奉到皇后跟前。
萧君雅几番思忖都没有想起来这镯子是何时入的凤栖宫,便问道:“这镯子是何人送的?”
春分眨眨眼,“娘娘忘了?这对玉镯是你生辰那会儿,任淑仪给您的生辰贺礼,这镯子是积年任府上的珍品,可见的她能拿出来,也是忍了不少疼。”
萧君雅将镯子拿到眼前细看一番,点头道:“成色确实要比其他成色好些。经你这么一说,本宫好像还记得连顺仪那会儿送了个紫金香炉?”
“回娘娘,正是,那香炉上还镶了几粒红钻呢,亦是价值不菲的珍宝。”春分神色有些揶揄。
“任家家底确实不薄。”萧君雅莫名的道了一句,将那镯子放回锦缎上,说:“这个留着吧。”
任淑仪父亲任琛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的好官,做了几十年官,还只是个四品知府。单看这玉镯的成色确实是上上品,到底是府里积年的珍品呢?还是另有蹊跷?
春分回了声“是”,退后几步将托盘给了刚才那个小太监,先让他们几人退了出去。待人出了殿门,春分又想起来一事,“说到这个镯子,奴婢一月前还不经意间听到任淑仪身边的大宫女兰儿说起任夫人进宫来看任淑仪,说是放下了一对蓝水玉镯,那成色,才称得上是上上珍品呢。”
“哦?”萧君雅来了兴趣,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几圈,又将前话重复了一遍,“果真是家底不薄。”那段时间她在凤栖宫休养,命妇进宫朝见自然也就免了,任夫人挑这个时间来看她女儿,挑的委实不错。
春分闻言,只笑不语。却又听皇后问道:“任淑仪这段日子,你看着可还老实?”
“回娘娘,任淑仪若真老实,就不会今儿的一早便来占住连顺仪以往坐的位置了。可见的,她可一直记着那事呢,如今连顺仪失宠,奴婢想,最高兴的非任淑仪莫属了。”
那事要说也是一件小事,但偏任淑仪小家子气耿耿于怀。早三个月前,秀女入宫,有一秀女不知因何故冲撞了任淑仪。任淑仪一气之下就要差人给她几个耳光,哪知那时正巧连可欣路过,便从中化解了这段事情。
彼时连可欣还只是连贵姬,确是整个后宫最受宠的,即使是婉贵妃见了她都要让三分,早已经弄得后宫里头怨声颇大。任淑仪就算当时品级比连可欣高,还是不敢得罪于她,便只好故作大度的将此事作罢了。可心里却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说起来也巧,这秀女便是最近皇上的新宠陈顺容,还是攀着连可欣这颗大树入得皇上的眼。
思及此,萧君雅不禁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这后宫里头的关系呀,那就是扯都扯不清的线团。一个人身上搭了几条线,有人顺着你的线往上爬,有人便拉着你的线往下推。连可欣在后宫施惠颇多,如今落难,这些人见着她都是绕道走的。这位陈顺容也不例外。
正当萧君雅思忖之际,就听一旁春分声音响起,“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便说吧。”萧君雅愣了一愣。
“谢娘娘恩典。”春分福了福身子,斟酌了一下用词,方道:“奴婢知晓娘娘并不想把您和简公子以往相识的事情告诉皇上……奴婢总觉得,这事隐患太多。”
“简公子入朝堂也就是近几日的事情了,您和简公子的事情难免别人会不知道。若是娘娘就这样瞒着皇上,就怕此事一败落,于娘娘会很不利。”
闻言,萧君雅扬唇笑的温婉,“此事,本宫心中自有数,你便放心罢。”这事,她怎么会不知道若一直隐瞒,待来日给别人机会捅破之际,他们整个萧家都要倒霉,说不定连带着南国公府都要被牵连。
只是,此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她还需要再等些时日。
瞧着皇后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春分也就将心放了下来。这将将松口气,外头就有人来报,容修仪求见。
萧君雅一听,便让春分去准备酸梅汤。
今儿的容修仪来,不为别的,全因为听说赵妃出了扬子宫来了凤栖宫一趟。容修仪心里痒痒,到底还是要来打听打听。
萧君雅哪里不知道容修仪来这趟的目的,将人招待好了,随意说了几句便想将她打发了。哪知容修仪却还有话要对她说。
“娘娘有所不知,臣妾听说,连顺仪昨夜里自己一个人在梅婷宫吹了一个多时辰的萧,同殿的几位顺媛美人,都让她扰的没睡好。”
昨夜……那会儿苏珩正在她凤栖宫里,梅婷宫位置又远,这箫声怕是传不过来。“毕竟以往是馨妃,性子娇一点也是说的过去的,你若无事,就去一趟梅婷宫,让同殿的几个人多担待一点,顺便看看连顺仪,看看有什么地方缺了少了,大可来向本宫说一声。”
容修仪道:“臣妾记下了。”话已说完,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容修仪起身一福,“若无其他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萧君雅点头,瞄一眼青竹,“送容修仪出去。”
容修仪再一谢恩,这才转身离开。
这边容修仪方走,那边如意便进来报,“娘娘,茶煮好了,可要现在送去宣政殿?”
萧君雅“嗯”了一声,“送过去罢。”昨日她差人煮了一盅菊花茶,苏珩尝了之后很是喜欢。故而今日她便差如意煮了送去宣政殿。
如今天热,这菊花败火,喝起来很是清爽。
如意领命出了去,春分便疑惑道:“为何娘娘不亲自去?”
闻言,萧君雅也只淡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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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端着茶盅还未到宣政殿,就被守在外面的小吴子给拦了下来,他满面愁容,张口就道:“哎呦如意姑姑,你怎么挑这个时间来了!皇上如今火气正大呢!”
“皇上因何事有气?”如意一听这话,蹙了蹙眉,低声问道。
小吴子抬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叹气,“还能有什么事,自然又是那朝堂诸事咯!”
如意毕竟是在皇上身边侍候三年的老人,对于皇上的一些脾性摸的还是挺准,闻小吴子这话,便道:“还望公公进去通报一声,我带了皇后娘娘煮的茶,特来求见。”
小吴子听后,眉头又蹙深了几分,“我的好姑姑啊,我这才来宣政殿当差没几天,头一遭听见皇上发火,我师傅正在里头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你让我进去通报,这不是把我往火里推么!”
瞧着小吴子满脸的为难,如意眼眸微沉,道:“那好,我便自己进去罢。”语毕,便绕过小吴子抬脚往前去。
小吴子大惊,又跑过去拦下。纵使如意性子再好,被小吴子这般两次拦下来,也有了些许不耐。
“我的好姑姑呦!在皇上气头上进去,这不是找骂么!要不,你再等等,等皇上气消了,你再进去。”
“我奉命来送皇后娘娘煮的花茶,耽误不得。”
这话音方落,如意就听里面传来一声低斥,再一看小吴子,俨然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宣政殿中,苏珩神色愠怒,将一本奏折猛地掷于地上,一旁的孙得忠弓着腰身垂头站着,见那奏折摔在地上,叹了口气,走过去弯腰将其拾了起来。
苏珩依靠在椅背上,看着那奏折重新被放回了桌上,眸里怒火更盛。好个夏康裕,身为他隶下直属的右督御史居然公然收受贿赂!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死的吗!
31、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心怀鬼胎】
小吴子方一探进头来,就被里面冷冽的气氛吓得腿一哆嗦,如意瞧着他那没出息样,也懒得让他进去通报了,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这一走,又把小吴子吓了一跳,若不是还有点理智在,早上前拦人去了。
“皇上,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送茶。”如意屈膝福身,声音沉稳的说道。
苏珩正在气头上,突有人进来,还没有通报,直接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骇的小吴子差点摔在地上。孙得忠眼睛凌厉的看过去,急忙使眼色,心里委实为自己这个小徒弟捏了一把汗。小吴子会意,忙不迭的起身作揖退了出去。
“起吧。”苏珩揉了揉额角,微沉了眸色。
如意闻言起身,不慌不忙的说到:“皇上,这是娘娘新煮的菊花茶,送来于皇上解乏。”方才小吴子一事全然没影响到如意半分心绪,侍候皇上三年,如今又在皇后身边侍候,她自然晓得皇上不会迁怒于她。
此话落地,孙得忠便上前接了那托盘过来。瞧着皇上面色缓了缓,不禁感慨皇后这茶送来的真是及时。
苏珩望了一眼,便吩咐如意回去复命了。
待如意出了殿门,瞧见小吴子正蹲在地上抹汗,便道:“以后行事长点心眼,这回是皇上没有迁怒于你,若下次还这般经不住事,任你师傅也救不了你。”
小吴子眉心蹙成一个川字,抬脸看着如意转身离开,一袭橘色的衣裙端的是大方沉稳之姿。
宣政殿内,苏珩浅尝了一口花茶,呼出了口浊气,瞄一眼孙得忠道:“将段明旭给朕叫来。”
孙得忠行了个礼便退下了,段明旭乃皇上身边御前侍卫,平日里不是侯在殿外,便是在宫中巡逻。这会子应该是去巡逻了,孙得忠瞧见小吴子蹲地上发呆,恨铁不成钢的抬手拍了一下他后脑勺,皱着眉道:“别愣着了,快去把段侍卫给找来!”
小吴子捂着脑袋连连点头,“哦”了几声,站起身来带着几个小太监一溜烟的跑没了影。看得孙得忠一阵摇头叹息,平日里看起来挺精的一人,怎么也变的这么呆了!
不多时,段明旭便和孙得忠一道进了宣政殿大门。
“属下来迟,不知皇上召属下来有何要事。”段明旭单膝跪地。
苏珩心情已不似方才那般,将手中茶盏搁下,沉了声音说道:“有人上奏夏右督御史收受贿赂,你私下里给朕查清楚。顺便让人适当的放出些消息,提醒一下夏右督御史,若不知收敛……”苏珩没有说下去,段明旭心里已经落了数。
“属下领命。”段明旭沉声回道。
“连震这些日子可还老实?”苏珩手搁在扶手上,指尖敲打出有规律的节奏。
“回皇上,连大人这些日子并未有何动作。”
苏珩沉吟了片刻,才道:“先下去吧。”
待人出了殿门,苏珩扫了眼桌上的奏折,微眯了眯眸子,“过些日子萧清珏就该大婚了吧?”
“回皇上,是二十天后。”孙得忠躬身道。
苏珩闭目“嗯”了声,尾音拖的略长,听着有几分意义不明。在皇帝身边待了许久的孙得忠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许多时候,皇帝看似平静的时候却远远要比他真正发怒的时候危险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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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宫。
周修华依靠在床头,伸手接过惜文递过的药碗,看了眼里面黑黢黢的药汤,便一口气的喝了下去。
她装病装了两三年都没事,没想到昨天让风一吹,就吹成了风寒。这大热的天居然得了风寒,真是让她心口窝了一口气。不过,看在外人眼里,却也成了一把□□,让她们都知道周修华还未彻底好利索,是个病秧子,于她多少都是有利的。
惜文接过空掉的药碗,看着周修华好了许多的气色,笑道:“娘娘气色比早晨好多了,想必明天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周修华慢条斯理的用丝帕擦拭着唇角,听见惜文这话,露了露笑颜,那稍显苍白之色的脸上红润了几分,“早知道就该听你话,早早去睡,哪里会想如今似的得了风寒。”
惜文道:“那娘娘以后就多听奴婢几句劝吧。”
“对了,怜儿呢?”
“回娘娘,怜儿刚回来,可要给您叫来?”
闻周修华点头,惜文应了声“是”,手端着药碗便先退了出去。
怜儿这些日子可都是在凤栖宫华清宫两头转悠,虽说没被人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她也未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挺多是摸清了这后宫里头那个妃子与皇后往来密切。
这是被周修华头一次叫来,看来是要找她问成果了。昨天里生了病,难不成这么快就好了?怜儿抱着这种想法,略有些心不在焉的进了殿门,福了福身问周修华唤她何事。
果不其然是问起了凤栖宫的事情。怜儿眉头皱了一下,低着头回道:“回娘娘,这些日子奴婢虽然时刻关注着凤栖宫的动静,但……与奴婢接触的皆是一些新调到凤栖宫里头的宫女,虽然是由如意姑姑亲自教导的,但能打探出的消息真心是少。”这些小宫女除了每日要受到如意教导外,有的不是被分到了小厨房帮忙,便是打理凤栖宫里头的一些花花草草,像内侍司以上的殿内宫女基本上很难见到。
周修华沉吟了会儿,嗓子还有些哑音的说道:“你且说说罢。”
“是,奴婢倒是摸清了一些与皇后关系颇好,往来密切的妃嫔。”怜儿轻声道来,闻周修华没有说什么,便继续往下道:“容修仪往来凤栖宫最勤快,再就是颜昭容、顾芬仪和沉嫔,近来皇上新宠的陈顺容往来凤栖宫也挺勤快的,而且今儿的早上,赵妃也去了趟凤栖宫。”
周修华本来就是兴趣缺缺,可听到赵妃两字,眼睛亮了一下,凝着怜儿问:“赵妃?她嗓子不是坏了,躲在扬子宫不出来了吗?你看她神色如何?”
怜儿愣了下,回道:“虽然赵妃脸上用胭脂盖了粉,可是那脸色还是差的遮不住,眼睛也有些无神,看着确实像病了。但赵妃那嗓子……奴婢确实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传闻了。”
周修华蹙眉想了一会儿,突地勾唇冷笑一声,斜眼看着怜儿,“罢了,不问你这个了。你刚才说那个沉嫔?本宫有点想不起来了,是那个叫沉茜的吗?”
“回娘娘,正是。”沉嫔说起来也算是个怪人了,听说彼时风光了一段日子,可有次侍寝的时候不知因何吐了皇上一身,自此便失了宠,得了皇上厌恶。她这一吐也吐的阖宫上下皆知,那段时间宫里头大到高位妃嫔小到低等太监宫女,皆是茶余饭后拿来一说的笑料。直到如今,一提沉嫔,第一想到的还是她这事,然后又要笑说上半天。
彼时沉嫔是整天窝在殿里不出来,待到事情过去段时间,还是由皇后开导着出的殿门。听说对皇后很是感恩戴德,往凤栖宫走的勤,也是应该的。
周修华神色有些嘲讽,斜了怜儿一眼,“接着说吧,把你这些日子打探到的都说出来。”
她声音有些沙哑,听在怜儿耳朵里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背也有些窜凉气,还不是一般的渗人。听见周修华这话,忙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
待怜儿全部道出,只觉得口有些干,前头周修华并没有说些什么,她便只能低头站在那儿,看着地上铺着的毯子上绣制的浅紫色的琼花,抿了抿唇角,这才听见周修华用她略哑的嗓子说道:“先下去吧。”
怜儿如蒙大赦,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忙不迭的福了福身子,退出了周修华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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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雅搁下手头的书卷,望了眼窗外的夜色,问:“皇上今儿的歇哪儿了?”想起早上如意跟她提起苏珩心情不好,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回娘娘,皇上今晚歇在了长生殿,并未召人侍寝。”青竹在一边轻摇绢扇,张口回道。
另一头春分端着一个托盘步出内殿,福了福身子,道:“娘娘,小厨房刚做出来的糯米圆子,仔细着烫。”
萧君雅瞧着那碗圆子色泽明丽,汤水清亮,一股子香味扑鼻而来,唇角笑意大了几分,却听一旁青竹小声抱怨道:“这么热的天,娘娘怎么想起来吃这东西来了?奴婢瞧着冒着的那白烟,就热的很。”
萧君雅轻声了一笑,把汤碗端了过来,用瓷勺舀起一个圆子凑近嘴边咬开了一个小口子,里面浓黑的芝麻馅流淌了出来,霎时香味更浓。她想是想起来了什么,突地问道:“春分你说,这汤水烫不烫人?”
春分面露诧异,还是回道:“自然是烫的。”
闻言,萧君雅没再说话,而是慢慢的吃起了圆子,香糯可口,满口留香,真令人胃口大开。“这圆子还剩了许多吗?”
“回娘娘,是还剩了一些,您可还要?”
萧君雅摇头笑笑,将空掉的碗搁在了案桌上,“本宫纵使再馋,这大晚上的也不能再吃了。若是还剩了些,你便问问有谁想吃,分了罢,万一凉了再温,反倒没那个味了。”
这话说的轻快,春分笑着应了下来,道:“雨桐那个小馋猫可就等着娘娘您这句话呢。”
此话一落,主仆三人都笑了出来。
32、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公子云鹤】
简云鹤入朝也是近一两天的事情,对于这个新入朝的年轻人,老一辈的人多是赏识,得皇上和定国公俩人提拔,想必必是有真才实学的。对于年龄相当的一些年轻人,这个同僚亦是要多多结交,其中不乏也有心有不服之人,想着探一探此人虚实。
毕竟彼时皇上要提拔简云鹤,却被定国公阻了下来,定国公和皇上叫板,这些混了许久的老狐狸各个都是静看着便罢,两个都是惹不起的主儿。可这一叫板,苦的必是在后宫里头的皇后,故而有女儿在后宫里头的官员,何不是心里怀了侥幸心理。
如今定国公一改常态居然举荐了简云鹤,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想到近日皇后愈发得宠,难不成这定国公在下一盘大棋?
“孙公公,皇上可有说传唤在下有何要事?”简云鹤跟在孙得忠身后,微扬了眉,清声道出一句。
孙得忠停下步子,转身恭敬道:“回大人,皇上并未说有何事情。”皇上确实是器重这个简云鹤,以他的学识和气魄,说不定朝堂上马上就会出现一股子新势力。现在虽说只是一个正三品的刑部侍郎,可日后指不定会如何发达。思及此,孙得忠态度愈发恭敬。
简云鹤弯唇一笑,并未在有他言,续而随着孙得忠一路去了宣政殿。
还未到宣政殿门前,孙得忠便一眼瞧见了外面候着的王福安、如意等人。这皇后在里头,孙得忠有些为难的停下了步子,转身说道:“这可不巧了,这时候皇后娘娘在里头呢,要不简大人您先在偏殿候着。”
简云鹤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此也好。”他心下突突一跳,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
春分打一眼就瞧见了那人,虽说早就认识简云鹤此人,亦是知晓他长相俊逸,打人群里第一眼就能看见。三年前便是如此,三年后更是越发出众。
眼见着孙得忠似要领他进偏殿,春分忙不迭的便起身迎了上去,“孙公公,这位是……”春分上下打量简云鹤一眼,笑意盈盈的朝孙得忠询问道。
“春分姑娘,这位是简大人。”孙得忠以为春分是来找他说皇后此时在里头,朝臣不得入殿。于是便接着道;“咱家正准备让简大人去偏殿休息片刻,待皇后走了再去参见皇上。”
“孙公公,方才皇上吩咐了,若是简大人来了,即可入殿。”这确实是皇上亲口吩咐的,也不在乎皇后在场。春分之所以跑过来问简云鹤是谁,纯属是在提醒简云鹤,这个宫里头除了皇上,没人认识他,待会儿进了宣政殿别给皇后找麻烦。
简云鹤那里会不懂春分这意思,心底下凉凉一笑,暗想果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那个十二三的黄毛丫头如今也成了宫里头颇有名声的大宫女。思及萧君雅,一时间倒百感交集。
彼时是他要走,把萧君雅推给了皇上,怨不得别人,自然他也没那个资格去怨。
“孙公公先进去通报吧。”春分笑容可掬。
孙得忠点了点头,便先进了宣政殿。待孙得忠进去后,春分才侧身去看简云鹤,单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不改的说道:“简大人,请吧。”
简云鹤温润一笑,举步前去。
进了宣政殿内,孙得忠遣退众人。因着皇后在场,简云鹤低垂着眉眼,俊逸的脸上带着温润浅笑,行礼作揖。
此次苏珩留她下来一同觐见简云鹤,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她不知道苏珩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最坏的猜想便是苏珩其实已经得知她与简云鹤以往的事情。可看那样子却又不像,如今见那人一身紫色官服,眉目温润的出现在眼前,难免的心头突跳了一分,但极快的便恢复如初。
苏珩朗声一笑,步出龙案,亲自扶起来简云鹤,“云鹤无需多礼,今儿的朕找你来,并没有什么大事。”这语调亲昵,不似君臣,倒似朋友。他说罢,便朝着萧君雅浅笑了一下。
萧君雅被他这笑弄得有几分摸不着头脑,杵在那儿呆站着,就听苏珩笑道:“皇后还记得朕前些日子与你说的那人吗?”
这句话落,别说是萧君雅了,就连简云鹤也心头一跳。自古后妃不得朝见外臣,如今萧君雅是皇后,这皇上怎么会想起来将他引荐给萧君雅认识?
俩人皆是不清楚苏珩是何心思。既然苏珩是这样说的,她便也不矫情了,倒是大大方方看了简云鹤一眼,声音清雅的说道:“确实是一表人才。”这相貌比三年前还要出众,眉眼更是美的张扬。只与苏珩一相比,还是苏珩更加顺眼一点。
“皇后娘娘既然夸了,那微臣便接下了。”简云鹤语调微扬,眼眸抬了一下,一双幽黑的眸子染满了笑意。
对于简云鹤此等豪爽之态,完全没有普通朝臣的恭敬之态,全然是一副混江湖的潇洒之姿。萧君雅不由得放下了心,笑道:“简大人果然是豁达之人。”
见这俩人聊的不错,苏珩心里也乐得其见。他侧着脸,窗外的日光透窗而入,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将他整个人衬的极是耀目。
待萧君雅回了凤栖宫,还是没想明白苏珩这次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她与简云鹤的事情怕是要快些向苏珩坦白了。
春分瞧着皇后有几分心不在焉,便沏好了花茶递了过去,从旁宽慰道:“娘娘,奴婢看简大人心里亦有一杆称,那些积年往事,娘娘便不要操心了。”
这话说的没有偏私,春分看简云鹤确实是明白的很,不会是那种生事之人。虽然她瞧见了那时简云鹤眉宇间闪过的一丝郁色,但也是极快的掩了下去,于她,也是没有表露出一分熟识来。
沉嫔来那会儿,萧君雅正捧着一本帐薄核对着这后宫里头的各种开支明细,瞧见沉嫔来了,随意便道了一句,“你先坐下吧,本宫暂时腾不出空来。”
沈嫔闻言自然是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看见皇后核对的账目,便道:“娘娘怎么不交给如意她们几个去核对?”
“她们也是核对过才交到本宫手上的,本宫也就是大致翻翻罢了。”萧君雅翻了一页,“这夏天里的开支确实大了些,像婉贵妃,德妃几人宫里的开支实在太多,完全不知节制一点。”
33、皇后千岁
“婉贵妃生来就矜贵,又有太后,皇上宠着,就算开支大点也没人说什么,德妃先前有孕如今又失子,别人亦是说不了什么话。先前皇上最宠连氏,倒也没见得她有那么恃宠而骄。”沉嫔笑的有些讥讽,转而又道:“这降温用的冰,淑妃和婉贵妃宫里头是一天不断,瓜果、绸缎、胭脂水粉也都是顶顶上好的东西,她们还不就是只管自己过的舒坦了就是。臣妾是觉得这一婉一淑,真真是成了讽刺了。”
沈嫔这话说的直白,敢在皇后面前这般说的,不是蓄意挑拨,就是真的与皇后关系好。沉嫔恰巧就是属于最后一种。
萧君雅抬头一笑,瞧她唇角勾着一点笑,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颇具风情,当真是美极。当年被皇上宠及一时也是极为正常的,若没有那出事,这位应该早能坐上妃位了。
“这话也唯有从你口中说出来,本宫才不会往别处想。”
“那是因为皇后看得起臣妾。”沈嫔笑着回。
沉嫔以往也不是没有骄纵风光过,自出了那事,她人便越发娴静起来,不再过问宫中事,一门心思的安静度日,再没想过去重夺什么帝宠。她这样,多半也是有自知之明,毕竟那事在这宫里不是什么秘密,她能挺住这么多异样目光活着,心性自是旁人比不得的。这样的女子,于萧君雅来说,不失是一个合盟对象。
萧君雅望着沉嫔深深一笑,说:“可还记得几日前我与你说的那事?”
沉嫔敛了神情,点头道:“自然记得,这连顺仪这几日也不知抽了什么风,连着几日夜夜吹箫。可惜不管是与她同殿的还是邻的较近的一些都是顺媛容华之流,便只能生生受着。”
萧君雅听后好笑,“可怜她夜夜吹箫,但皇上却从来不去那边,梅婷宫位置又远,就算听见了多半也不会去问这是那宫妃嫔吹的。”
“这连氏怕是真的要失宠了吧……”沉嫔看着皇后道了一句,语调很是不确定。
萧君雅眉心一蹙,勾唇道:“难说。”
“连氏圣宠多年,积年树敌却不倒,足以见得她这个人……确实是有手段的。以往娘娘心肠太软,连氏暗地里搞的一些小动作您也是知道的,可她就是吃准了娘娘不会让她如何,所以才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以为把整个后宫都玩弄在了股掌里。如今她遭人陷害失宠降位,以她的个性,怕是要报复回来。唯今明白了此中关系,便要早一日有所防范,早一步做好打算。”
萧君雅神色凝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要彻底铲除连氏,怕还是要一步一步来。而今……”她望进沉嫔清明的眼眸里,缓缓勾起唇角,“还有一件事情要提前解决。”
沉嫔心里了然,说:“娘娘放心便罢,臣妾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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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九月,暑气还未彻底散去。
后宫平静依旧,德妃小产,连可欣失宠,都不再是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端和三年的这个初秋,于这后宫而言,粉饰太平中的和乐安详,怎抵得过暗里的暗潮流动。
太后又进了佛堂,身边只留了一个明慧姑姑侍候着。赵妃的嗓子依旧无任何起色,德妃也逐渐从阴郁里走了出来。苏珩不再过问有关连可欣的任何事情,反倒是往凤栖宫往来的愈发勤。
连可欣倒也聪明,吹了几日萧见无效果后便作罢,反倒去拉拢了同殿的几位顺媛美人。除了每日必要的去请安外,其余时间便窝在梅婷宫不出来,这些日子连苏珩一面都没见着。
她如今被皇上冷落至此,看在诸妃眼里,只怕是夜里做梦都能笑醒。
值得一提的是简云鹤,虽然任的官职不大,但却在朝中极快的形成了一股新势力。简云鹤是皇帝与定国公提拔的人,且此人确有真才实学,其潇洒豁达的心性让他在一众年轻官员中颇受好评。
如今的朝堂,定国公一脉安分至极;连震因着女儿失宠亦是安生不少,可这只是表面,暗下里却依旧和荣王联络不断;再就是新起的这股以简云鹤为首的新势力,其中不乏是近年来状元探花之流,却以简云鹤为了首,尤见得此人在朝中颇得人心。
这确也是不负苏珩所望。朝中有些年轻人既不定国公一脉,亦不在连震一脉里,如今简云鹤将其拢了起来,这正是苏珩的意思,而简云鹤却也没让他失望。
浅梦再次来时,萧君雅将将散了一众妃嫔,瞧见浅梦面上明快的笑意,心中便已经明了,问道:“那边无误了?”
“娘娘放心,那信的时间日期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后日无误。”浅梦福了福身子,又道:“若是临时有变,奴婢会第一时间来通知娘娘的。”
萧君雅唇角露出一抹笑,道:“大概不会再变了。”周伊等到现在才出手,何不是因为她已经准备的万无一失了。
倒有一事却让萧君雅诧异了,周伊不曾去找过苏珩,甚至是身子好了之后,都不曾差人将她的牌搁上。不曾侍寝亦不曾找过苏珩,还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头王福安步入内殿,低声道了句,“娘娘,段侍卫那边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人可靠吗?”萧君雅谨慎问了句,毕竟是段明旭那儿的人,她还不是太敢去用。
“娘娘放心,那人曾经得到过奴才照拂,绝对可靠。”王福安笑眯眯的回道。
萧君雅点头一笑,便让人退了。春分凑上前,说:“娘娘,您就这么有把握,那周伊会入套?”
闻言,萧君雅摇头笑了笑,看着春分说:“本宫没把握。”
春分睁了睁眼睛,却又听皇后说:“周伊此人谨慎如此,可见的一般的局她不一定会入,但你别忘了,她还有一个身份,是来这宫里帮衬本宫的。”
“若到时周伊全部抖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这便是你傻了吧,此事矛头全指向周伊,从她口中说出话,还有什么信服可言?”萧君雅顿了一顿,旋即深深笑道:“就比如田嫔,皇上认为她疯了,疯子的话能信吗?”
“娘娘所言极是。”春分思绪转了转,朝皇后笑道。
“可是……娘娘,您一定要那样做么,这样伤了自己,委实是不值当。”春分蹙眉,一副忧心忡忡。
萧君雅浅笑,“这样不失是一个万全的法子。”虽说她和雨桐都要遭一点罪,但至少她能保雨桐出宫。“好不容易才让雨桐下定了决心,难道你想前功尽弃?”
“当然不。”春分眼神一定,神色极正的看着皇后,说到:“雨桐是个死脑筋,连奴婢都察觉出皇上看她的眼神不同,偏她没什么感觉。与其让她最终被皇上收为妃嫔,奴婢宁愿她挨一顿板子被打发出宫。”
“而且,雨桐是个好孩子……这个皇宫终究不适合她。”春分微垂了眼帘,极慢的道出一句。出宫,于雨桐而言,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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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整个皇宫沐浴在一片灯火之中。
用过晚膳后,萧君雅拿起一卷佛经心不在焉的看着,时不时的朝殿外瞅瞅,被春分看见,便笑道:“娘娘不用急,皇上今天一定来。”
萧君雅无所谓笑笑,没有说话。
夜色渐沉,萧君雅心里愈发不着落,终于听到了一声细长通报,神色一喜,搁下手中书卷,起身去迎。
苏珩一入殿,就见萧君雅像只小鸟似的奔了出来,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像及了一个孩子。
许是察觉出自己失了凤仪,萧君雅忙一个步子刹足了脚,还未欠身行礼,就被苏珩托住了手臂,“瞧你,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他眉眼间皆是笑意,极为惬意。
“皇上不知道,方才臣妾还跟春分打赌,赌皇上今晚来不来。这不,臣妾赌赢了。”萧君雅笑呵呵的看着苏珩,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那样子,愈发可人。
立在后面的春分听见皇后这话,脑子当机了一下,但极快的就恢复过来。她家皇后,对于讨皇上欢心这事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苏珩拍拍萧君雅的手,极为兴趣的说道:“哦?照这么说,朕还真是与君雅心有灵犀了。”他握住她的手,一边走一边笑问:“若是朕没来,君雅可怎么办?”
萧君雅回握住他的手,神采奕奕的说道:“皇上怎么可能不来!方才不是还说 ,皇上与臣妾心有灵犀吗!”
闻言,苏珩朗声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你,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俩人一路说笑进了内殿,孙得忠老早就把殿里侍候的人遣退了,临去前和春分对了下眼,眼里皆是说不尽的笑意。
苏珩一手搂住萧君雅的细腰,便要往前凑去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却不料被她偏了脑袋躲了过去。萧君雅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那个皇上,臣妾突然想起来,今儿的臣妾还未沐浴呢……”
被阻了动作的苏珩不以为然的在她脖子上嗅了嗅,笑道:“君雅身上的这味,朕一直就很喜欢。”他凑到她的耳边,有些戏谑的说到:“朕以往不是告诉过君雅么,朕尤爱君雅的体香。”
萧君雅脸色一红,瞅着他嗔道:“皇上就爱取笑臣妾。”
苏珩心情极好,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好了,君雅勿要再闹了。”说着,便又要凑上来。
萧君雅不再说话,任由他抬起滑润的下巴,低头覆上桃色的唇瓣,几番辗转吮吸之下,呼吸便粗重了起来。萧君雅唇角一直勾着浅笑,在被苏珩打横抱起的时候,便抬起双手勾住了他的颈脖。
床帐一层层落了下来,帐外烛火摇曳,偶爆出一两声烛花,伴随着不轻不重的娇吟与粗喘。
待到事毕,萧君雅往苏珩身边靠近了几分,又觉得不合适,就又躺回了原位。虽然萧君雅动静不大,然苏珩却是一清二楚。
他勾唇一笑,伸手搂住她光滑的背脊,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君雅睡觉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萧君雅不敢乱动,伏在他怀里吸了几口气,抬眸看着苏珩,黑漆漆的眸子甚是清亮,她张了张嘴,踌躇了一下,方下定决心说道:“皇上,臣妾有一事骗了您。”
这声音坚定至极,苏珩听得愣了一下,睁眼见那双暗色中闪着微光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不禁蹙眉,摸摸她的头发,说:“君雅别闹了,快睡吧。”他以为萧君雅是在与他开玩笑,温热的手掌拍了拍她光滑的背部。
“皇上,臣妾没和您开玩笑。其实臣妾骗您了,臣妾与简云鹤很早便认识了。”
34、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主动坦白】
这道话落,苏珩猛地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萧君雅,声音有些低沉,“君雅方才说什么?”
“……臣妾是说,臣妾与简云鹤……其实很早之前便认识了。”萧君雅低垂的眼睫颤抖了两下,声音又低又轻的说道。
察觉出自己方才话音略重,苏珩敛了一下情绪,伸手勾起萧君雅下巴,瞧她眼里盈了水色,问:“怎么回事?”
“臣妾……臣妾未及笄之前便与简云鹤认识,还颇为熟识,他待臣妾就如同哥哥那般,可是……三年前他说他要走,从此臣妾和他便未再见面。直到皇上那次说起他来……”萧君雅眼帘垂了垂,声音轻细,“臣妾一时不知怎么想的,只是下意识不想让皇上知道臣妾与他认识……就撒了谎……”
苏珩愣了半晌,直到感觉手背被灼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萧君雅身子微微颤抖着,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一路滑到他的手背上,俨然是在强忍着泪水。后宫女人的泪,无非分为两种,一种惹人怜,一种惹人厌。萧君雅自然归为第一种。
“定国公从中阻拦,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吗?”苏珩叹气问了一句。本以为自己会心里有怒,却没想到,这怒却是起不来。
“是,家父担心会照成一些影响……所以才……”她眨了眨眼,缓缓抬眸,“不管是家父从中阻拦也好,还是简云鹤假装不认识臣妾也罢,都是为了臣妾好。”
苏珩低叹,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花,低头啄了啄她的唇瓣。看着萧君雅面上露出的几分震惊,放柔了声音认真道:“朕与君雅是夫妻,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萧君雅眨眨眼,怯生生的张口小声说:“皇上不怪臣妾?”
“傻瓜。”苏珩抬手揉揉她的发顶,笑说:“朕怎么会怪你。”一边说着一边握住她的手搁到自己心口处,温柔道:“这儿舍不得怪你。”
萧君雅破泣为笑,却又见苏珩突地板正了脸,声音略有严肃的说道:“君雅,你与简云鹤的事情唯今朕已经知道了,可你知道若这事让有心之人拿去做了文章,朕却不知道其中缘由,你可知这有多危险吗?”
“臣妾自然知晓,所以臣妾这才老老实实的向皇上坦白了呀。一直瞒着皇上,臣妾与简云鹤心里也不会自在,况且简云鹤有抱负有志向,臣妾也不想让他招人闲话。”萧君雅一脸认真,“其实,臣妾与简云鹤相识的事情除了一直陪着臣妾的几个丫鬟,以及家里人与南国公府,怕是没人知道了。”
“人不能存任何侥幸心理。”苏珩一脸严肃。
萧君雅吸吸鼻子,亦是一脸认真,“臣妾谨记皇上教诲。”顿了顿,才蹙眉又道,“那皇上会怪简云鹤吗?”
苏珩微愣,说:“自然不会。”
闻此言,萧君雅彻底放下心,抬手随意摸了摸面上的泪痕,笑盈盈的说:“臣妾与皇上说明白了,可简云鹤却还不知道。若是那天皇上突地问起了,怕是要吓他一大跳。”
一听这话,苏珩呵呵笑了声,颇为兴趣的说:“朕还没见过什么能把他吓着,倒不妨改天试试。”
萧君雅笑意更大,伏在苏珩身上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别的。苏珩难得兴致极好,也就由着她东扯西扯聊一些琐事,倒不见厌烦。
到最后萧君雅打了个哈欠,可苏珩却依旧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这才连连摆手说要睡觉了。苏珩看她困的直打哈欠,不禁失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怀里靠了靠。
翌日一早,萧君雅侍候着苏珩更好衣,满脸笑容的将人送走了。直到苏珩那一对依仗浩浩荡荡的走远了,萧君雅才将眼眸中的笑意逐渐由一层层淡然替换上。
青竹笑意盎然的拿起梳子梳理着皇后的长发,春分领了几个小宫女收拾着殿内的东西,如意此时正在小厨房。唯一不见的就是雨桐。
青竹自然瞧得见皇后眼里的淡然,看了几眼,手下的活也没停。就听到皇后问:“雨桐还好?”
“娘娘放心,那丫头心里有数。”青竹回道。戏要做足,毕竟这里还有一个如意在,骗的过如意的眼才是好的,如此一来,雨桐必须要推出去了。
萧君雅淡淡“嗯”了声。
不过时,宫妃便来请安了。近来皇上新宠的陈顺容风光无限,自然也就碍了些许人的眼。连顺仪虽然不再得宠,自然也算不上是宠妃一流,然却是每天请安不误。皇后不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多半心里是抱着看笑话的心理。
“淑妃今儿的打扮别致,发上那支牡丹玉钗,将人衬的娇嫩极了。”婉贵妃毫不含糊的夸起了淑妃。
谁人不知近来皇上没踏足灵犀宫一步,听说是她那身为右督御史的父亲行为不检,惹的皇上不快。这淑妃自然要倒霉,况且淑妃是宫里年龄上二十的人,贵为淑妃之位,尊贵是尊贵,可比起那些十五六岁的莺燕娇花,自然就老了。
果不其然,淑妃拢茶盏的手一顿,毫不在意的笑笑,“哪里有什么别致不别致的,纯属是这钗喜人罢了。”说罢,还朝婉贵妃头上一支钗子上攘取
这话一落,便是底下诸妃心头各有想法了。“女为悦己者容”,淑妃就算打扮再别致,皇上也看不到,婉贵妃分明就是在取笑淑妃心存妄想。然淑妃却是不温不火的顶了回去,这宫里上二十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婉贵妃可也是二十有一了。
如今这后宫里,虽是雨露均沾,就连略为偏僻的殿里都见了几回龙颜,可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更衣选侍之流,只怕是皇上今儿的临幸,赏赐点东西下去,明儿的就忘了。连顺仪失了宠,没了巴结的必要;陈顺容品级又低,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淑妃跟着她那不争气的爹倒霉,受了皇上冷落;德妃小产,不能侍寝;赵妃称身体不适,早就把她的牌撤了下来。皇上对婉贵妃宠爱依旧,可与皇后一比,自然还是皇后得宠。如此一来,诸妃便又来巴结讨好皇后。
眼下里,得宠的极为得宠,不得宠的便是入了深渊。你永远揣测不到,皇上何时会把一个人宠上天,又何时把一个人冷落到冰窖里。
婉贵妃笑的温和,道:“可见的这钗于妹妹极配,若是他人佩戴,怕还带不出这个韵味来。”
这话一落,少不了几个依附婉贵妃的宫妃跟着附和着夸赞淑妃。
期间皇后只微微笑着,一句话没多说。婉贵妃这般,好像把凤栖宫当成了自己的,与底下诸妃浅谈细聊,若不是正座上还坐着一位,婉贵妃还真把自个当成了凤栖宫的主子了。
婉贵妃今天穿了身织金带红的宫裙,明艳至极,将她整个人衬得高贵不可方物。
底下有人悄悄觑皇后,瞧她全然不在意。好似完全没把婉贵妃此等挑战中宫威仪的态度放在眼里。
宫中规定,除了皇后与皇贵妃外,其余妃子一律不可着正红色。就算得宠如婉贵妃,亦是不可的。
皇后娘娘不在意,底下自然人心各异。
淑妃与婉贵妃来回打了三次交锋,底下有些资历稍浅的妃嫔听得心惊胆战。
淑妃眼下无宠,原本依附淑妃的妃嫔自然不会无脑到去帮淑妃得罪婉贵妃。淑妃只得暗自咬牙,只觉得齿冷。你好的时候,她们一窝蜂的往你身上靠;你不好的时候,各个见了你都躲得远远的。这后宫啊,哪里有什么姐妹情!都是假的!
待人都散了,唯独沉嫔留了下来,陪着皇后进了内殿,笑眯眯的说:“今儿的婉贵妃风头可出足了。”
萧君雅笑,“她既想出风头,何不让她出一回。本宫就当一回绿叶衬一下她这朵红花又何妨?”
沉嫔沉吟片刻,方道:“可她居然胆大到穿正红色。”
“你也说过,她生来矜贵,就算真得了殊荣穿了这正红色,也不是无可能的。”
沉嫔蹙眉,点了下头,可随后又说:“后宫里头自古尊卑有序,就算太后许了,怕是皇上也不许。”
萧君雅挑眉,不置可否。
这话是说给刚进殿的如意听的,萧君雅心里暗笑,转眸茸懦伶赏淞讼麓浇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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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时婉贵妃再来,已经不是明目张胆的穿正红色了,只着了件妃色繁花宫裙。态度虽不见收敛,但至少与昨天相比,好了许多。
想必昨日里苏珩必是敲打过婉贵妃了。
周修华自那次病好以后,每日安安分分的请安,有时和连顺仪说上一会儿子话,便不再和其他人交谈。
没有帝宠,又是个病秧子,这样的周修华,自然是没人惦记着。看到她与连顺仪关系颇好,大抵想到只是初入宫俩人关系就不错的缘故,再就是诸妃眼里的“同命相连”。却哪里知道,这两位勾结在一处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萧君雅坐在上首,看人交谈时带着温和的笑,一身正红色宫装带出中宫威仪,甚是矜贵,却又温柔可亲。那气魄,自然是底下人及不上一分的。
却也有细心的发现皇后的右手没动过,平日里要喝的茶,也没上。
傍晚时分,萧君雅留沉嫔用了晚膳,俩人便坐在一处聊起了天。
“那信给惜文了?”沉嫔呷了口茶水,低声问。
“周伊的事,惜文几乎全知道。”萧君雅转眸望了眼窗外。
“只是,周伊此人谨慎的很,惜文又是周伊亲手带出来的,臣妾是担心那送信人不足以让她们信服。”
“无需担心,送信人是我在宫里的人,把信一塞到惜文怀里就走了,连面都没露。”萧君雅淡淡笑,“而且,你认为惜文还能活?”
沉嫔静默不语,就又听皇后问道:“沉嫔是否觉得本宫太狠?”
“娘娘多虑了,如今的情景,何不是周伊一手自作孽。娘娘信任臣妾,臣妾自然会以娘娘马首是瞻。”沉嫔一字一句沉声言道。
萧君雅扬唇一笑,续而转了话题。
只不多时,便听见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通报之声接踵而至。看样子来的也就苏珩罢了,毕竟事关皇后清誉,也难怪苏珩情绪能震的住。
35、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周伊落马】
苏珩进殿时,身后还跟着一个陈顺容。不用说也知晓,倍受皇上喜爱的陈顺容在宣政殿侍候着,这又随了苏珩一道来了凤栖宫。
萧君雅与沉嫔齐齐上前,欠身行礼。苏珩后面的陈顺容恭恭敬敬的矮身作福,视线却略带奇怪的落到皇后右手上,方才皇后那一揖委实是不标准。
“不知皇上这个时间到臣妾这儿来,可是有何事情?”萧君雅面色依旧,眉心微微蹙着,朝苏珩询问道。
苏珩自进殿来脸色就不好,眉目间隐隐有些愠怒,此时见着萧君雅,却不吭声,视线轻轻扫向沉嫔,眸色微乎其微的动了动。
陈顺容被这气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她并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发怒来了凤栖宫,只知道段侍卫在外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从他手上搜到了一封信,皇上就是那看了那封信才发了怒,带着她来了凤栖宫。
“皇上,可是出事了?”许久不见苏珩开口,萧君雅不得已只得再开口询问。这一次,那眉心蹙的愈发紧。
“你来了多久了?”苏珩没有理会萧君雅的焦急,而是将视线投到了沉嫔身上。
“回皇上,臣妾自午后便来了。”沉嫔垂眸回道。
听及沉嫔这话,苏珩眸色再重,神色略有缓和,像是信了沉嫔。虽说苏珩不喜沉嫔,却也清楚她的性子,安分至极,娴静温和,不是那种会说谎话的人。对于沉嫔的话,苏珩确实是信了。
苏珩攘搜巯艟牛叭肥凳浅隽耸隆!彼蛋眨阍谝巫由献铝耍悍旨实圩龋獠欧钌狭瞬杷
“那……到底是出了何事?”萧君雅蹙眉问道。见苏珩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斜眼看了下孙得忠。
孙得忠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稍稍抬眼给了皇后一个眼神,这才退了下去。
萧君雅原想用右手接,却转而用了左手,这一细小的动作自然没逃过陈顺容的眼睛,于是心里的疑惑之声更大。
萧君雅一只手自然是拆不了那信,沉嫔自然便来帮忙,这俩人的动作入得苏珩的眼,亦是起了疑心。
只见萧君雅面上大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字迹,像是皇后娘娘的……”沉嫔蹙眉,颇具疑惑的望了眼一脸震惊的皇后。
“没错,正是皇后字迹。”苏珩神色郑重,眯眼打量着萧君雅。天知道他看到这信时,简直要气炸了。
皇后与朝臣私通,这罪名诛九族可都不够。可巧的这朝臣还是萧君雅那天所向他坦白而言的简云鹤。
萧君雅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定定的看着苏珩,道:“这字迹确实是臣妾的,可这信,却不是臣妾写的。”
“信上所言时间日期是今日亥时初,且字迹极正,怎么看也不像是皇后娘娘写出来的。而且,皇上又怎知,这字迹不是别人仿出来的?”沉嫔缓缓道来,声音不轻不重。
苏珩蹙眉,俨然是不理解沉嫔前一句话,那边春分已经提着裙子跪了下来,“望皇上明察,皇后娘娘自昨夜里就伤了右手,怎么可以去写什么信。”
春分话落,一旁的陈顺容立即恍然大悟,忍不住插话道:“怪不得娘娘今早时右手动都没动,原来竟是伤着了吗?!”
陈顺容这话无异在苏珩脑里惊了一惊,神色明显急了一下,思及萧君雅方才奇怪的动作,顿时明了,“你手受伤了?”
“……没,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烫着了罢了。”萧君雅不自在的一笑,下意识的动了动右手将其背到了身后。
苏珩眼色略沉,蹙眉看着萧君雅道:“把手伸出来给朕看看。”
萧君雅不听,摇了摇头。
方才一触即发的气氛俨然来了个大逆转,这是有人要害皇后呀!
苏珩哪里肯由着萧君雅任性,见她跟他倔了起来,眉目一沉,已经站起身来走到萧君雅身前,握着她的胳膊将背在身后的手摆在了他面前。
只见那原本雪白的手背上红了一大片,虽已涂抹了与肤色接近的药膏,却怎么能遮住伤势。苏珩心头一疼,环视殿里宫人,怒道:“你们是怎么侍候皇后的!”
殿里人皆恐慌的跪了下去。一时间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人。
萧君雅蹙眉,想把手收回来,轻声道:“皇上,不碍事,这伤养养就好了。”
苏珩佯装有怒的看她一眼,旋即对春分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御医。”语毕,又朝如意看去,“如意。”
“你们也都起来罢。”苏珩小心翼翼的托着萧君雅的右手腕一起坐到了长榻上。
“皇上,上过药了,过几天就能好。无需再请御医了。”萧君雅声音恳切,瞄了眼已经站在他们眼前的如意,旋即又说:“皇上,还有一事未查明呢。”说着,转眸朝沉嫔手里拿着的信笺看去。
苏珩眸中有犀利之色一闪而过,旋即化为温柔,“总之人在这宫里,就是逃不掉的。现在先看你的伤势如何。”
薛御医极快的便来了,苏珩问起如意皇后这伤是如何而来。
如意福了福身子,如实回答:“回皇上,娘娘这伤是被圆子汤水烫的。”
“哪个毛手毛脚的丫鬟?”
“回皇上,是内侍宫女雨桐。”
萧君雅悄悄觑苏珩,见他果然愣了一下,但是极快的又以薄怒代替,沉着声音道:“她人呢。胆敢伤了皇后,她有几个脑袋可掉。”
这回萧君雅抢了先,“皇上,雨桐也不是有意的。臣妾已经让她领了二十大板,待伤势好了便打发她出宫去罢。毕竟这丫头也是极为尽心的侍候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望皇上开恩。”
苏珩挑眉,道:“她既是宫里的人,那全凭你处置罢。”
薛御医正向皇上说着皇后的伤势,孙得忠几步上来说是段明旭求见,说是又抓着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小宫女。
那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惜文。
惜文本是奉了周修华之命把这烫手山芋一样的信笺给处理掉,怎么着也没想到,就让皇上的人给逮着了。
段明旭几步上前,先朝皇上皇后以及两位娘娘行礼作揖后,这才把从惜文身上搜到的信笺奉了上去。
萧君雅凑上前去看,越看越惊。苏珩冷笑一声,说:“这不自己就送上门了吗?”
萧君雅接过信笺,唤来沉嫔和陈顺容。俩人看过皆是惊讶不已。
“这字迹苍劲有力,应是男子的。”沉嫔道。
“说是在绮春小楼那见面,时间也是亥时初,刚巧和那封信时间一样呢。”陈顺容补充道。
一时间苏珩眉目间沉的骇人,隐隐的还有些戾色。
陈顺容得皇上喜欢,有什么话就想直接说出来。瞧见这架势,觑了眼皇后,续而看着苏珩怯怯开口:“皇上不妨派人去绮春小楼那一探虚实。”
沉嫔淡声道:“如若这事真是周修华一手策划,可见的周修华仿人字迹委实是手到擒来,指不定华清宫中还留有什么证据。”
“臣妾倒觉得,这信上内容写的如此不堪入目,由见得周修华心思歹毒。她在宫中与他人私会,以这封信将皇上视线转到皇后身上,一来达到陷害皇后的目的,二来也是为了自己方便行事。”陈顺容再道。
事情大概出了个轮廓,陈顺容自己摸了摸路子,将心里那点想法说了出来。皇后待她不薄,知恩图报她是懂得的,此番皇后有难,陈顺容只希望能尽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
闻言,萧君雅不免的多看了陈顺容几眼。“皇上,此事关乎臣妾清誉,还望皇上能够彻查。”一边说着一边便要跪下去。
苏珩眉心一蹙,托住萧君雅手臂,没让她跪下去。只她这一句话将他心头怒头彻底挑了起来,转而就去吩咐了段明旭去搜华清宫,又派人去绮春小楼那捉人。
“不知那惜文在何处?可有审问?”沉嫔端然问道。
苏珩去看孙得忠,孙得忠一个作揖,脸上有些难为的回禀道:“可不巧了,那丫头吞了□□,自尽了。”
苏珩冷笑,“好的很。”如此一来,周修华更是逃不了了。
“那送这信的人呢?”沈嫔举了举手里的信笺。
“那太监当场就吓晕过去了,如今正差人审问着呢。”孙得忠回道。
陈顺容眨眨眼,说:“周修华果然是个心思深的。这一步步的部署下来,若不是皇上沉的住气,恐怕仅凭着这封信,便着了周修华的道,污蔑了娘娘的清白。”她顿了一顿,又说:“臣妾初入宫闱,头一遭亲眼见到此等算计,说不心惊都是假的。但是,臣妾见皇上与娘娘如此信任对方,着实是我华朝社稷之福。”
这话算是缓了缓着殿里的压抑气氛。不消片刻,段明旭便将在华清宫搜到的东西交给了皇上。
萧君雅凑近苏珩,见那一叠字帖上俨然是和她有着九分相像的字迹。苏珩一张张翻看着,越看越惊,心头的怒头一下子又窜了上来。
春分得了皇后眼色,已经提前一早把皇后平日里练得的字拿了过来。躬身递给皇后。
“皇上,您看。这字迹,与臣妾有几分相似呢。”她用无事的左手拿了字帖递到苏珩眼前。
苏珩一下子将周修华那些字帖摔在地上,霎时,纸张便铺了一地。孙得忠眉心一跳,忙不迭的给殿里宫人使了几个眼色,把散落在地的纸张一一收了起来。
沈嫔和陈顺容自然也将那字帖瞧的清清楚楚。
如此证据确凿,就算那周修华被捉后再说些什么,听在苏珩耳里也只是一味的狡辩罢了。
36、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流言四起】
周伊收到那信,一时间心里惴惴不安,可到底还是按照信里交代地址去了绮春小楼。
整件事情她已经部署好了,待到皇上看见那信,萧家自然万劫不复。所以一番思忖下来,她到底决定赴约去了。
对方是定国公府的人,她表面上又是皇后的人,如此一来,她不得不去。
段明旭领着几个侍卫到达绮春小楼那时,果不其然看到了暗处一道来回徘徊的曼妙人影。
绮春小楼位于靠近西边的月湖那处,位置较为偏僻,御林军巡逻到这里用的时间较慢,确实是个私会的好地方。
段明旭啐了一口,合着一伙弟兄隐在林子间等了起来。只周伊一个怎么能够,关键还有那胆大包天与宫妃私会的奸人。
眼见着过了亥时许久,那人还没是没来,周伊蹙眉不耐的跺了跺脚,正准备转身离去之际。潜在暗处的几人齐齐现身,当场将周伊抓了个正着。
可怜周伊还没搞清眼下是何状况,就已经在惊慌失措与茫然相替间被押到了凤栖宫。
周伊呆看着被皇上摔在面前的字帖和那两张信笺,脑子这才转过弯来。登时脸色就白了下来,“臣妾……臣妾……”她试图说话,奈何一味磕磕巴巴重复着这两字。
苏珩懒得理会她,冷着脸色说:“朕竟还不知你有这本事……”
周伊一双清丽的眸子瞪大,却还强作镇静的说道:“没错,这字确实是出自臣妾之手。”
她这一承认,倒让殿里几人微微蹙了眉。不过,如此证据,却也容不得她狡辩。
周伊故作镇静的说道:“臣妾有幸见过一次皇后的字迹,心下羡慕,在养病休养之时,闲来无事就临摹起了这字……事已至此,臣妾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她猛地一抬脸,看着皇上说:“可皇上怎知,这封信就是臣妾所写!”
这话一落,苏珩神色一冷到底。
萧君雅冷笑,把右手伸了出来。“本宫右手受伤两天,敢问周修华,这信本宫要如何写?”
瞧见皇后被烫伤的右手,周伊彻底白了脸色,几番不可置信的抬眼去看皇后。皇后这仗打的真漂亮,原来皇后早就对她起了疑了,她以为自己设了个局能帮皇上把萧家扳倒。却怎么也没想到,皇后早已经设了另一个局等着她跳。呵,三年来精心设计,到头来什么都不剩……若是一开始提前去找了皇上,说不定此时就不是这种光景了。
如今周伊百口莫辩,就算她说出她是定国公府的人,皇上也不会信一分。她既是定国公府的人,作何又去陷害皇后。如此前后矛盾,听在他们耳里,岂不是成了笑话。皇后既然设好了局让她跳,自然不用说,华清宫中一切她与定国公府的信笺怕早已经清理干净了。
周伊苦笑,垂着头,不再说话。
苏珩凌厉的目光悬在周伊身上,那目光凌厉似剑,几欲骇的周伊昏厥。
几句话下去,就定了周伊的生死。打入冷宫,赐绫绢处以缢首之刑。
周伊听罢,已然呆立当场。
一旁陈顺容突地出声道:“皇上皇后是否还忘了一件事。这与周修华私通的那人是谁?”
不等周伊反应过来事情有转机时,段明旭已经进殿来报,那与周修华私会的侍卫逮着了。周伊一听,身子一软便晕厥了过去。
皇后当真布置的一分不差。定国公府死士何其多,找人扮一个侍卫又有何难。
萧君雅视线带过被太监拖下去的周伊身上,续而落到苏珩身上,心底一声暗笑。
事关皇后名声,苏珩自然不会闹大。那些字帖信笺差孙得忠一张不落的焚掉,沉嫔和陈顺容晓得这事情的严重性,嘴自然把得紧。再说殿里宫人,不是苏珩的就是萧君雅的心腹,亦无什么可担心的。
帮周伊送信的小太监是华清宫里人宫人,在牢里用刑的时候,没挨几下就死了。
周伊这事,便在这一夜里匆匆收了场。
夜里苏珩留在了凤栖宫中,萧君雅手受了伤,苏珩握着她的手腕看了半晌,一句话都不曾说。
“……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这手……变的难看了……”萧君雅咬唇,嚅嗫道。她试着把手抽出来,奈何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苏珩握了握她的腕骨,抬眼看她,神色有些歉疚,“朕是心疼……”
萧君雅垂眸,不看苏珩,问:“皇上,臣妾斗胆问您一句。您当时看到那信的时候,有没有怀疑过臣妾……”
闻言,他眼里歉疚之色更重,脸色亦沉,叹息道:“说不怀疑是假的。毕竟那字迹可是君雅你的。”苏珩松开她的手腕,说:“朕当时气急,若不是还沉的住气,还一趟凤栖宫,朕怕是要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萧君雅听完,也不看苏珩,俩人就这么静坐了片刻。
良久后,才闻萧君雅一声轻叹,她看着手背上的伤,缓缓抬头,将视线落于苏珩眸子上,目光明媚且坚定,“旁的话,臣妾不多说,只希望皇上能够明白,臣妾待皇上乃是一心一意,断然不会做出背叛皇上之事。”
那声音如不娇不媚,端端正正。一字一句落在苏珩心头,似能平息一切躁动,让他极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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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华与宫中侍卫私通,被皇上打入冷宫,赐绫绢处以缢首之刑。
宫妃与侍卫私通可是淫|秽后宫的大事,周家少不得要跟着这个认来的女儿倒了下霉。
昨夜的事闹的不算大,再有一干宫人嘴巴都颇为严实,关于周伊陷害皇后不贞一事整个后宫都无人知晓。然周伊私通侍卫的事情却是惊动了太后,今天的一早萧君雅就被太后传过去问话了。
对于宫里女人而言,周伊在她们眼里是个病怏怏的小角色,活着于她们无碍,死了自然也没什么不好。然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病怏怏的周伊居然私通侍卫。震惊之余,却也觉得极为正常,周伊入宫这些年来,大病小病不断,从未侍寝,更别说有什么帝宠。耐不住寂寞去勾引侍卫,也是说得通的。
众妃今儿的去凤栖宫时,就算有想谈论周伊的,也都选择了缄口不言,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也就只能私下里说说。
待人都散了,皇上两道旨意下到了怡景宫和韵湘宫。封陈顺容为陈嫔,赐怡景宫主位,连皇上一直冷落的沉嫔都封了正三品贵嫔。
此旨意一下,莫说两个当事人惊讶不已,诸妃心里何不是滋味万千。然听说这俩人在周伊一事上立了功,皇上升了俩人品级倒也没什么奇怪。
这是昨晚上萧君雅与苏珩商量好的,原想着只晋陈顺容一人,却不料苏珩连沉嫔的品级也要晋。
“这也没什么不好,重获帝宠,你不想吗?”萧君雅挑眉问了一句。
沉贵嫔默了默,方摇头说:“帝宠,那东西,我一年前就不曾奢望了。”
见沉贵嫔一脸淡然,好似看破红尘般,萧君雅蹙了蹙眉,说:“随你吧。此番皇上虽然晋了你的品级,也许是因为昨夜里的事情,你大可不用多心。”她一顿,目光深邃的看着沉贵嫔,道:“可你也要知道,这个宫里,唯一能给你依附的,除了本宫外,再就是皇上了。若皇上要宠幸你,这便不是你能拒绝的了的。”
话落,沉贵嫔眸光沉了下去,长久不语。
“臣妾省的……”良久之后,沉贵姬才叹出一句。
“那娘娘呢?皇上是否允您回萧家了?”沉贵嫔蓦地想起这事,便抬眸问道。
“自然的,我手伤成这样,先前又因为周伊一事,皇上心怀愧疚,我向他一提,他就答应了。”萧君雅无所谓笑笑。
沉贵嫔颔了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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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宫里头的日子平静不过几日,就又掀起了一波风浪。
此回,这风浪中心的人,就是皇后。
现下里的时间,离皇后哥哥萧清珏成亲也没有几日了,后宫里却传出来皇后不贤的流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娘娘,这火?您就由着它烧吗?”春分望了皇后一眼。
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这话在后宫里却是不凑效的。这流言非但不会止,只会越烧越大。先前田嫔被打入冷宫,疯疯癫癫说了许多不利于皇后的话,这回里,便是将那事给挑了起来。放到了明面上,直指皇后不贤。
萧君雅摆弄着一只玉钗,全然不在意的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来这些东西,就算本宫不管,皇上能不管吗?”她抬头,看着春分,“不过,这火,还真是要由着它烧起来。直接冲着本宫来的火,扑灭了反倒不美了。一来太后没被惊动,二来皇上也没说什么,本宫自然就由着它烧了。”
春分蹙眉,俨然是没懂皇后这席话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若这宫里顶顶尊贵的三人都不制止这流言的话,不多时皇后不贤的流言怕就要流到朝堂上去了。
“流言就犹如那野火,你越吹它,这火就越旺。本宫若是熄了它,表面上底下人是规矩了,可暗里看在有些人眼里何不是本宫越抹越黑?所以,这火,太后和皇上谁人熄都好,而本宫不能熄。”
“娘娘的意思是,以不变应万变……”春分眸光闪了闪。
37、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皇后不贤】
“眼下里离哥哥大婚也没几日了,这个时间让这些流言传出来的人委实是不太明智。”萧君雅搁下玉钗,抬眼看了下春分,“皇上对父亲的态度好转了不少,后宫里却出现了本宫不贤的流言,不用想也知道皇上会是个什么态度。”
春分想了一想,方要开口说话。就听后面响起青竹的声音,“娘娘,赵妃求见。”
萧君雅点了下头,让青竹把赵妃引进殿来了。
如今赵妃可谓是与皇后颇为亲切,她这嗓子虽然没好,但因吃着药又日日护理,倒是能发出音来了。只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赵妃宁愿嗓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能发音。
赵妃福了福身子,坐到了皇后身旁的圆凳上,青竹已经沏了花茶,拿了瓜果糕点上来。赵妃眼睛看了下皇后的右手,张了张嘴,用那暗哑的声音道:“娘娘,手可好了?”
萧君雅弯弯唇角,轻描淡写的道:“小伤罢了,过几日就好利索了。”
赵妃点点头,朝一旁候着的沫沫使了个眼色,复又说到:“想必娘娘也已经听说了那些流言……臣妾这几日也有耳闻,倒也搜集到了一些线索。”
“剩下的,奴婢来说就好。关于这流言从何而起,底下宫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最先从风婕妤的雪阳宫那处传起的……”沫沫接言道。
萧君雅默了下,说:“这流言,本宫确实也有耳闻……左右都是田氏那会子传出来的疯言疯语,该不该信,本宫想,底下人心里也是有数的。”
皇后这般说,赵妃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却还是忍不住哑着嗓音提醒道:“可娘娘不能掉以轻心。”
萧君雅笑道:“本宫自然晓得。”顿了一下,又说:“你这嗓子能别说话就别说了,还是要好好养着才是。”
赵妃面上带了感激之色,点了点头。
待赵妃走后,春分才说:“这事……和风婕妤有关系?”
“左右都是和风婕妤扯上关系了就是。”萧君雅淡淡道。这背后人,不就是拿风婕妤开了刀么。
春分不置可否,隐约觉得这事情和婉贵妃有脱不开的关系。
俩人又聊了几句,青竹便拿了药膏和温水进来要给萧君雅的手上药。萧君雅攘四鞘忠谎郏统自诘厣系那嘀裆炝斯ィ剩骸坝晖┑纳嗽趺囱耍俊
“回娘娘,御医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养上几日就好。”青竹回道。彼时皇后早已经交代她和行刑的公公通了气,落在雨桐身上的板子,可是收了不少气力的。
“娘娘,雨桐说,想要见一面您。”青竹一边上着药,一边抬脸看了眼皇后。
萧君雅说:“等她伤养好了罢。”想了一想,又茸糯悍炙担骸坝晖┘依锬潜呖啥几ㄖ耍俊
“娘娘放心便罢,当初送雨桐进宫,她爹娘就不舍得,现下里雨桐能够回去,他们一家都挺高兴的。而且雨桐家里是经营农庄的,还算的上是富裕。”春分回道。
“这便好……”萧君雅放了心,连着语气都轻松了不少。此番将雨桐遣出了宫,一来避免苏珩收她为妃嫔,二来以雨桐的个性,这个皇宫确实不适合她。
雨桐如今只有十六岁,家里算做富裕,出了宫趁着这大好的年华寻一个好郎君,不是要比在这宫里听人使唤做人下人,或者一朝成为天子后妃自此生活在尔虞我诈中好了太多。
萧君雅收回手,又听春分问:“娘娘,大公子大婚那天,您确定不以皇后的身份到场么?”
“哥哥大婚,本宫和皇上若去了,恩泽是有了,可难免不会让参加喜宴的人拘束。本宫好不容易向皇上求来了这个恩典,岂能作废。”
春分疑惑,“那当天?娘娘要怎么出宫?”
萧君雅眸子转了转,突然心生一计,攘舜悍趾颓嘀褚谎郏λ担骸澳闼担羰堑碧毂竟龉鹑死凑冶竟杀竟辉冢嵩跹俊
青竹和春分对视一眼,彼时心照不宣。青竹说:“得看那人是谁了,若是沉贵嫔或者陈嫔,会帮娘娘瞒下来;可若是婉贵妃或者任淑仪谁的,这事,指不定就要闹大。”
萧君雅眸色愈发深沉,唇角笑意加大,“没错。”她转眸看着两个丫鬟,说:“这火,要彻底烧起来了。”这流言燃起来的火,非但不能熄,她还要放一场更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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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传言,皇后不贤,心思歹毒,手段狠辣。
听说田氏的事是皇后一手策划陷害;听说彼时皇后根本无孕,有孕的是连氏,是皇后不惜自身性命陷害连氏小产;听说皇后擅狐媚之术,迷惑皇上,让皇上沉溺其中,对皇后愈发圣宠不衰。
帝后和谐是好事,往大了说,关乎国之社稷;往小了说,有利于后宫和谐。只这帝后和谐的前提居然是皇后擅狐媚之术,这可就是祸国的顶顶大事了,到时候少不了御史的谏言。
现在这流言在后宫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只在小范围内转悠,还未传到朝堂。
自然,皇帝也是对这流言有所耳闻。只对这事的态度,略为微妙罢了。
萧君雅出宫那天可以说是除了苏珩和凤栖宫几个宫人外无人知晓。对于这事,苏珩一开始较为费解,好好的一个皇后,非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去。参加自己哥哥的喜宴,何必弄得这么神秘,帝后俩人一起去不是更好吗?
然,后来他就想通了。
今儿的是定国公府的大喜日子,萧清珏官拜二品凌云将军,镇守边疆,如今在京待命,娶的女子既不是官宦千金也不是什么世家小姐,只是一户小门小户的长女,名为陶莹。昔日替家里弟弟参了军,跟着萧清珏去了边疆,待回京时,俩人便要成婚。对于陶家而言,与定国公府联姻自然是莫大的荣幸。
不与官家世家联姻,于苏珩来说,不失是个好事。于定国公府来言,亦是好事。
萧君雅是从后门进来的,春分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这一路走到定国公的书房都没遇见个人。信笺早已经差浅梦递给了定国公,此时不用说也知道定国公正在书房里等着女儿呢。
只她敲门的手还未抬起,那门就突地打开了,萧君雅愣了愣。
开门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哥,萧清珏。
咦?你不是应该在前面招待客人么?
38、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不仁不义】
萧清珏穿了一身大红喜服,衬的他越发丰神俊朗。眼见着自己皇后妹妹呆愣着看他,不禁失笑,“怎么,看呆了?”那信笺他自然也是看过了,所以来了一趟书房,可巧正要回前面时碰见他妹妹了。
萧君雅四顾一看,实在无暇与他叙旧,她轻声问:“爹呢?”
“在里面等你呢。”萧清珏温然一笑,步出了门槛,“进去吧,我先去前面了。”语毕,便抬脚离开了。
萧君雅不再耽误,极快的进了书房,将门关上。步入内室,见她爹正坐在桌案前翻看着一卷书,萧君雅几步上前,轻唤了一声,“爹爹。”
萧宇明抬了眼,上下打量了萧君雅一圈,才叹了口气,从桌案后绕出来,“好孩子,苦了你了。”话语中沧桑感极重,他抬起萧君雅烫伤的那只手,看了半晌,又是一声重叹。
萧君雅神色微黯,但极快的便掩了去,她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爹爹,女儿很好。”
周伊的事情萧君雅已经在信笺里说明,萧宇明委实没料到他给女儿挑的人居然会反过来陷害她,一时间愧感颇重。若不是萧君雅心思玲珑发现周伊有不对的地方,他们萧家怕真是要栽在周伊这只白眼狼手里。
“爹,我们时间不多,这次我向皇上求了这个恩典出宫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爹你说。”萧君雅扶着萧宇明坐到椅子上,直接开门见山道:“爹,您可知,如今萧家面临着一个什么情景?”
萧宇明见女儿一脸严肃之色,亦是肃了神色,说:“上有皇帝忌惮,下有百官注目。稍有不慎,定国公府就要万劫不复。”
“确实如此。女儿深在宫墙,虽然贵在皇后之位,亦逃不过后宫诸多算计。”她稍稍一顿,“女儿以往性子温和娴静,曾吃了不少亏,只因为背后是定国公府,才没有那个人会明目张胆和女儿作对,但这明的不行所以暗的只能一波接一波。”
萧宇明一时间觉得心惊,他这个女儿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性子温婉且不失俏皮,全家人都宠的紧。当初新皇初立,一道圣旨下来,女儿就成了顶顶尊贵的皇后。彼时简云鹤远走,圣旨一下,萧君雅便进了宫,待到他下次见她时,有那么一刻他竟没有认出。不止是因为那一身象征着高贵无双的装扮,更是因为她眼里的沉静。
“爹爹,女儿不怕您生气,这次我就把话说全了。定国公府不似南国公府那般,讨了个闲职,手上没有重权。且榆阳哥哥尚了永安公主,以太后和皇上对永安公主的疼惜,南国公府定当没事。而我们定国公府就不行了,虽说爹爹你如今在京,套了个定国公的虚职,但大哥和三弟一个是凌云将军一个是辅国将军,手上不仅有兵权,且还要保卫边疆的安全……这重权一日在手,定国公府就一日不安全。”萧君雅眸色越发深,又说:“女儿虽然占了个皇后的位置,可这位置,纪诗云还心心念念惦记着呢。”
萧宇明一脸郑重之色,目光幽深,“为父自然晓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些年定国公府行事低调,做事周全,没有做一丝半毫对不起皇上的事情。却不料还是被皇上猜忌忌惮去了。”
萧君雅冷声一笑,“自古伴君如伴虎,爹爹要比女儿更加深谙此理。”
萧宇明凝着萧君雅看,说:“雅雅所言极是,唯今的定国公府可以说是进退两难。”不管如何做,看在皇帝眼里都是不对。
“不,爹爹。他不仁我们便不义,如今保住萧家才是最重要的。而今皇上不敢动萧家,不仅是因为忌惮萧家手上的重权还因为此时的萧家得民心,更是因为他要防着荣王,若起事端,萧家还是派的上用场的。”她目光清明的看着萧宇明,“正如此回周伊这事,若是她提前与皇上通了气,就不是女儿手被烫伤这么简单就能了结此事的了。亦或是皇上如今确有除去萧家的想法,女儿亦是百口莫辩,只能任人陷害。”
闻言,萧宇明只觉得背后一凉。若是周伊提前和皇上通气,萧君雅被废是迟早的,萧家自然也会落下骂名。若皇上对萧家既往不咎,仍是恩泽有加,萧家失去的只是一个皇后的位置,待到哪天萧家没了兵权又失了民心,皇上将其满门抄斩,估计天下人还觉得皇上太仁慈。而萧家,自然会遗臭万年。
看着萧君雅目光幽远清明,萧宇明不仅感慨这个女儿在宫中沉浮三年,看事情比他看的透彻,以往那个活泼俏皮的女儿却是没有了……萧宇明一时间不免的内心百感交集。“我萧家乃华朝开国功臣,若是最后落了个那么个下场,我有何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萧君雅垂眸,默了一默,方道:“所以对于皇上,他若不仁我们便不义。”她抬眸,深沉的眸光微闪了一下,说:“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在女儿心里,我们一家人既然不大富大贵,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女儿便心满意足了……”
“如今,女儿在后宫里的地位愈发的稳,皇上待我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待来日女儿诞下嫡皇子,女儿的地位只会越来越稳。”
“而简云鹤,爹爹您就放下以往的那些事罢,他极得皇上信任,您往年待他不薄,此番您能放下旧事提拔他,他必然是极为感激的。所以,爹爹,那些积年往事,您便不要在想了。”
萧宇明点点头,深蹙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他拍拍萧君雅的手背,说:“你在宫里,要万事小心,浅梦和何卓能用的时候就用,千万别让自己再受委屈了。”
萧君雅浅笑,似恢复了一些俏皮,“女儿懂得。”她顿了顿,又道:“今日是哥哥的大喜日子,爹您别总蹙着眉。如今时间也耽误不少了,女儿也要回宫去了。”
萧宇明叹出一口气,说:“你此回出宫来,极为隐秘,除皇上之外可还有第二人知道?”
“爹爹放心,无第二人知晓了。皇上原想携我一道来,我说怕皇上一去弄得府里客人拘束,他听后,就许我一人来了。”萧君雅笑吟吟的说:“再则,皇上若来,除了显现对定国公府的恩泽外,怕还是会引起一些人的暗箭。”
萧宇明点头,沉声说:“没错,确是如此啊。”看来皇上对他女儿亦是有几分真心的,凭她现在的睿智与成熟,大抵也不需要他担心了。
父女俩又说了会儿话,萧君雅才从定国公府里出来。路线依旧是后面的小门。
萧君雅看着后门处的马车,并不急着上去,春分在一旁小声道:“小姐,上车吧。”
萧君雅抬脸看了看天色,被从枝叶中透下的阳光刺的眯了眼睛,她摇了摇头说:“时间还没到。”
只一句话,春分便懂了,问道:“那,小姐,我们去哪?”
“陪我去逐月楼坐坐吧,反正天儿还早。”萧君雅理了理脸颊边的碎发,将其别到耳后,悠然道出一句,便踏着脚踏上了马车。
春分应了声“好”,转而吩咐车夫驾车去逐月楼,这才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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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沉,刚从凤栖宫出来的如意步伐不比以前稳重,反而透着几分焦急。路程走到一半,迎面遇上了从长生殿往凤栖宫赶的小吴子,俩人一照面,小吴子眼睛一亮,忙不迭的上前,小声道:“如意姑姑,皇后娘娘可赶回来了?”
如意摇头,“没有,我正要去找皇上。”说着,一刻也不耽误,绕过小吴子就要走,就在擦肩的那一瞬间,她侧身抓住小吴子的衣袖说:“皇上此时在长生殿?”
“没错,皇上命我来凤栖宫看看情况的。”小吴子蹙眉,“姑姑,皇后娘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总之,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你随我一起回长生殿。婉贵妃如今在凤栖宫呢。”
小吴子大惊失色,“婉贵妃怎么去凤栖宫了,皇后娘娘可不在啊!”话落时,如意已经起步要走了,小吴子忙不迭的追了上去。着实是惊出了一脑门的汗。
皇后是未时出去的,身边带了一个侍卫和宫女,如今都戌时了还没回宫,哎呦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思及此,小吴子只觉得脑门上汗又多了,心惊的厉害。
俩人一起到长生殿时,苏珩亦是早已经心烦意乱,如今听到婉贵妃在凤栖宫,那眉头蹙的更深了。
“怎么回事,皇后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回皇上,许是在定国公府待的忘了时间,皇上勿怪娘娘。现下里,婉贵妃在凤栖宫里,非说要见娘娘,奴婢一时无法,推脱娘娘在皇上这,婉贵妃便说在凤栖宫等娘娘回来。奴婢已经差了人去小门那儿候着了,待娘娘回来,就到皇上这长生殿来。”如意把自己的应对之法说了出来,神色略有些急切。
苏珩如今觉得心烦意乱,觉得萧君雅这回玩大了。这来的人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纪诗云呢!
“就按你说的办!”苏珩手一指如意,后又看向孙得忠,“赶紧遣个人去趟定国公府,把皇后接回来!”
孙得忠忙不迭的应了是,即刻转身出了长生殿。
这厢苏珩几个人急得有些乱了方寸,那厢萧君雅嘴里含着蜜糖,优哉游哉的进了位于皇宫偏僻位置的小门。
方一露出个头来,小贵子就眼疾手快的蹿到了萧君雅面前,大松一口气的说道:“谢天谢地,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先跟奴才去长生殿吧,具体的路上奴才再跟您说。”
萧君雅精神头极好,凤眸里流光溢彩的。看小贵子急成这样让她去长生殿,就知道有鱼上钩了,这鱼指不定还是条大鱼。
她神色一正,问:“出了何事?”
“娘娘,婉贵妃如今正在凤栖宫呢,如意姑姑说您在皇上那儿,让婉贵妃先回去。谁料婉贵妃非但不回去还要在凤栖宫等您回去,如意姑姑就想了个法子,让奴才在这儿候着,等您一来了,就去皇上那儿!”小贵子抹了抹脸上的汗,“娘娘,事不宜迟,您赶快过去吧。”正逢赶上这后宫里头传言皇后不贤,若让婉贵妃发现皇后不在,皇后不贤这流言怕真要坐实了!
呵果真是大鱼上钩了,来的居然是纪诗云。就不知这消息是谁透露给纪诗云的呢?
39、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搬石砸脚】
萧君雅到达长生殿时,苏珩神色缓了缓,忙朝她扬扬手将她朝来身前,一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颇有些怨气的说:“玩疯了是吧!现在才回来,朕真该和你一起去的!”
苏珩这举动显得极为亲密,别说萧君雅了,就俩如意孙得忠俩人都感到稀奇。萧君雅捂着额头后退一步,有些委屈又有些讪讪,撅着嘴,喃喃嘟囔道:“臣妾知错了,皇上勿怪。”
“好了,快去把衣服换上,等下朕与你一起去凤栖宫。”苏珩眉目一舒展,瞅着她一身未出嫁小姑娘的打扮,眼里突地就有了笑意。
萧君雅不再耽误,忙带了春分如意几个宫女进了长生殿内殿。绯真奉上一套正红色宫装,道:“娘娘先换上罢,凤栖宫去不了,这是头几次娘娘落下长生殿里的。”
手抚过柔软的衣料,想起来有次她在长生殿歇下,头天醒来苏珩已经给她备了新衣,于是这旧的就搁在长生殿里了,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快些吧,我们时间不多。”萧君雅压下心头的错愕,环视了三个宫女一眼。
三人应了一声“是”,忙不迭的开始给皇后着衣梳妆起来。首饰等的都是小全子从凤栖宫偷拿出来的,虽然不多,但确够用。
待萧君雅收拾好了,帝后俩人才摆驾凤栖宫。
此时凤栖宫中,婉贵妃气定神闲的坐在紫檀木椅子上轻呷着茶水,轻轻抬起凤眼往殿外看了眼,漫不经心道:“皇后娘娘和皇上果然是伉俪情深,本宫委实比不得啊。”
香菱在一旁帮腔,“还不知今儿的皇后娘娘回不回凤栖宫了。”
青竹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的说到:“娘娘,如今天儿也晚了,也不知皇后何时回来,要不您先回宫吧。”
婉贵妃瞧了瞧腕上的玛瑙镯子,说:“本宫今儿有事情要找皇后娘娘,耽误不得。”
“娘娘不妨把事情先说与奴婢听,待皇后回来后,奴婢再上禀给皇后。”青竹垂着头,恭恭敬敬。
婉贵妃纫谎矍嘀瘢盎屎笊肀叩墓刀际悄憬痰汲隼吹模幌氲交钩隽四敲匆怀鍪隆h盟就烦龉蛑笔潜阋怂耍降资腔屎筇娜怼!
闻言,青竹心头咯噔一跳,稳着声音说:“娘娘教诲的对,是奴婢失职。”婉贵妃这话是在说她逾矩,青竹心里略有焦急,盼着皇后能早些回来,口中的话还未吐出口,就听婉贵妃又说到:“这样吧,本宫这儿有一个丫鬟甚为机灵,要不就让她来填上内侍宫女空缺的那个位置吧。”
“奴婢替皇后谢过娘娘的好意,这空缺出来的位子,已经有宫女填补上了,只不过还未上报尚务府。”青竹低着头不卑不亢的回道。
“哦?看来是本宫多管闲事了。”婉贵妃唇角挂着笑纹,语气颇有些揶揄。
青竹心绪渐稳,听及婉贵妃这话,心里冷笑一声,说:“奴婢不敢。”她将头低的死低,没让婉贵妃看清她面上一分表情。
婉贵妃懒得再搭理她,拨弄了下护指上的红宝石,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
殿里静了片刻,婉贵妃眼珠一转,蓦地笑道:“本宫倒忘了,今儿的是皇后的哥哥大婚的日子吧。仔细想想,皇后也有两月多不曾见过家里人了罢,本以为皇后今儿的会出宫去,没想到还是留在了宫里陪皇上,唉皇后和皇上关系果然好极,让本宫羡慕非常啊。”
青竹抿了抿唇角,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看着青竹略有语塞的样子,婉贵妃眼底漫上轻蔑笑意,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饮了一口茶便准备起身去长生殿,看看皇后是不是在那儿。
只她那身子还未站起,外面突地响起一道通报声。婉贵妃愣了一愣,这才整整衣襟,故作了悠然之态站起来迎了过去。帝后俩人相携踏入凤栖宫内,婉贵妃燃┤宋赵谝黄鸬氖郑睦锊幻獾姆12榱似鹄矗嗟幕故切耐分共蛔〉脑购退帷
萧君雅与苏珩共坐了一驾龙辇,自下了龙辇就被苏珩一路握着手进了凤栖宫,虽然知道苏珩这么做是做给宫人们看的,可还是别扭的厉害。
若皇后真如传言中似的不贤,皇上怎还会如此宠着皇后。苏珩是想让那些流言在今日不攻自破,要说萧君雅心里不感激,还是有点假的。
“早就听说爱妃来凤栖宫等着皇后商量事情,朕与皇后在长生殿用膳的时间长了些,可没让爱妃等急了吧。”苏珩唇角噙着笑,温和的很,可这话,却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婉贵妃有一瞬间没弄懂眼下这个情况,她在凤栖宫里的眼线说皇后确实出宫去了,怎么……如今皇上却说皇后在长生殿。她有些疑惑的打量了萧君雅一眼,见那宫裙、发饰、妆容极为规矩,根本不像仓促而为之。
“皇上说笑了,香菱前些日子去了趟尚务局,听闻里面几个太监说起了这夏日里开销略大的事情,香菱回来后说给了臣妾听,臣妾觉得不妥,这才来了凤栖宫,想着与皇后娘娘商议一番。”婉贵妃笑盈盈的软声说道。心里想得却是皇上见她时说的那番话,那分明就是在说她这个贵妃摆架子。
萧君雅默不作声,望了婉贵妃一眼。说:“劳妹妹费心了,此事本宫已经向皇上禀明,妹妹大可放心。”
明明是比她还要小三岁的人,喊起她妹妹来却毫不生疏!婉贵妃一脸笑意的看着萧君雅,道:“这样么,那臣妾便放心了。”脸上笑的越多,心里恨的就越多。
苏珩笑眼看着俩人一来一往的对话,越发觉得萧君雅这个皇后当得气魄十足,若换做纪诗云,指不定就没有这种气魄与淡然。毕竟是表兄妹的关系,他也算得上是看着纪诗云长大的,对于她心里那点小心思摸的也准,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纪诗云极易妒恨。
几个熟悉内情的人都看得出来,婉贵妃这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如今宫中传言皇后不贤,若让婉贵妃揪出皇后不在一事,这传言便要坐实。而明知道内情的皇上,若向着皇后说话,那便又证明皇后确实是擅狐媚之术,连皇上心智都迷住了;若皇上不向着皇后说话呢,不止皇后不贤一事会坐实,皇后更是欺君罔上,落人口实。
将来废后都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这事,怎么看,吃亏的都是萧君雅。故而婉贵妃才能这么自信满满的过来凤栖宫。然,没让她料到的是,皇上居然站在了萧君雅那边来对付她!
一时间婉贵妃只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她攘纫丫谏鲜茁渥牡酆蠖耍a烁i碜樱担骸罢沙米呕噬显谡舛兼褂幸皇乱怠!
苏珩看她一眼,接过如意递上的茶盏,道:“说吧。”
婉贵妃神色微敛,眸子不经意带过皇上身边的萧君雅,说道:“想必皇上皇后也应该听到宫里那些关乎皇后名声的流言了,这流言只增不减,确是大事,臣妾是想请皇上和皇后快些做出决断,将此事了了才是。”
萧君雅沉吟道:“这事,本宫确有耳闻,正逢本宫哥哥大婚,本宫也略有些疏忽,本以为这流言止于智者,却不料越传越凶,还真是本宫没有料到的事情。”
“那流言多半是田氏那会子传出来的疯言疯语,此番流传了出来,臣妾想,必然是有人刻意而为之。按照规矩,这生口舌是非的要严惩,用来以熄谣言。可这次,却直直冲着皇后娘娘来,臣妾觉得这事着实应该好好相查一番。”婉贵妃将声音端的极正,一字一句道。
“朕确有此意。”苏珩将茶盏递给如意,盯着婉贵妃笑,“这流言升起,少不了后宫里头少数人的推波助澜,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大力严惩,杀一儆百。你二人觉得如何?”
闻此言,萧君雅自然没异议。婉贵妃却被皇上一番话以及那笑容惊的有些心头发虚,那是她表哥,他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她几乎都能猜到是何意。
萧君雅斜眼看着苏珩唇角笑意,心里止不住的发笑。纪诗云啊纪诗云,亏你和皇上还是表兄妹,如今却落了被自己表哥恐吓的地步。苏珩也够狠心,虽说他不会真的对纪诗云下手,可这一吓,却也是将她吓的不轻。
婉贵妃面带笑容,点头,“自然是应该的。这种生口舌是非的人,必要严惩才是。”她稳稳心绪,朝皇上笑道。
此道话落,外面守着的王福安进来报,任淑仪和刘贵人求见。
萧君雅挑了挑眉,斜睨了婉贵妃一眼,复又看着王福安说:“快宣进来吧。”
“今儿的确实热闹了。”苏珩笑看婉贵妃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到了萧君雅身上。萧君雅动了动藏在了袖子里的右手,看了苏珩一眼。苏珩自然晓得萧君雅这是何意,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任淑仪和刘贵人刚到殿门口就听见了皇上这句话,俩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眸里皆是复杂之色。
俩人走到正殿中间,福了福身子,挨个道了安。就听皇上问:“你们二人怎么来了?”
任淑仪软声道:“回皇上,今儿的凌云将军大婚的日子,臣妾怕皇后在宫里待着寂寞,所以就喊了刘贵人一道来了凤栖宫,本想是来陪陪皇后的。”
闻言,刘贵人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并不说话。
萧君雅端然笑,“难为你们有这份心,可如今这个时辰……确是有些晚了。”说着,她朝苏珩攘取
苏珩眉目间笑意一片,“你们与皇后关系好,朕也是颇为欢心。”
话里摆明着是夸俩人,可谁人听不出来,这话里有话。任淑仪少不得又回道:“后宫和谐,皇上亦能诸事顺遂。”
婉贵妃眼神冷了一瞬,这俩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当皇上是傻的吗!又瞧着任淑仪一脸娇媚模样,心里轻蔑之意更重,反倒是看低眉顺眼的刘贵人顺心了不少。
萧君雅扬了扬手,说:“都坐下吧。方才本宫与皇上和婉贵妃正商议着后宫里头流言不止一事,正巧你们来了,也都说说看吧。”
任淑仪落座后,听见这一句话,接口道:“此事关系重大,必要彻查才是。”
坐在一旁的刘贵人觑了眼对面婉贵妃,说:“臣妾与任淑仪想法一致。”
40、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破绽百出】
必然是要彻查,不彻查怎么能把婉贵妃心头上那只心腹大患逮出来?只这俩人来的时间妥不对了,若是在皇后没回来之前就在凤栖宫里候着,皇上对婉贵妃可以会少些冷眼;可现下里这个时间出现,皇上少不得多睇了几眼婉贵妃。
“臣妾倒有一次要向皇上皇后禀明。”任淑仪很少有时候能在皇上面前表现一下,今儿的能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她自是欢喜,早就想把自己一肚子话给吐出来了。
“有什么就说吧。”苏珩随便道了句。
“谢皇上,其实这事,确也于这宫里头的流言一事相关。”任淑仪正着神色,“流言传了这些天,臣妾也是有耳闻的。臣妾身边的宫女闲暇时听说,这流言一早是从风婕妤那处传出来的。”
苏珩挑眉,任淑仪瞧见皇上神色,打直了腰杆又接着说:“此番流言多是田氏那会子传出来的疯言疯语,可见的这回在后宫里头流传,那人用心是极其歹毒。巧的是,彼时田氏还在时,与风婕妤多少也有些往来,她若是很早就信了那些疯言疯语,替田氏抱不平,那这些流言是从那处流出来的倒也说的通。”
刘贵人眼眸一转,说:“臣妾倒与任淑仪想法相反了。”
一句话,引得在场诸人都朝刘贵人看了去。任淑仪更是极为错愕。
刘贵人起了身,朝着上座俩人欠了欠身子,说:“淑仪姐姐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可是,最近几天后宫里头似有些不大太平……臣妾想,风婕妤到底是没这么傻,让这流言从自己宫里流出来,告诉全宫人,这事是她起的。”
任淑仪啧笑,“不知刘贵人可还记得连顺仪一事?”
这话一落,苏珩眉目间已隐隐有了不满之意。婉贵妃冷冷睇了任淑仪一眼,又赶紧瞧了皇上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神色起伏,这才开口道:“任淑仪,今日我们谈论的可不是别的什么事情。”
任淑仪自知失言,讪讪一笑,不再说话了。
提到连可欣,刘贵人也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说了,萧君雅瞧着这气氛,忙笑道:“刘贵人快坐下吧。”在场这几个人,谁人不知连可欣是因为什么被贬的,任淑仪提了连可欣,不就是暗指风婕妤贼喊捉贼吗?
可她估错了,上座那位的心思。
“既然事情从风婕妤那处先起的,皇上不妨就先从那处开始调查吧。”婉贵妃一副郑重模样。心里却早已经因为任淑仪一番无脑的话气的脑仁子疼,这个任萱委实是个木头脑袋,连刘梦蝶一分也比不上。
萧君雅攘怂甄褚谎郏担骸八淙谎巯吕锩分傅氖欠珂兼ィ墒虑槲辞宄埃蓟共蛔魇!
婉贵妃接道:“皇后所言极是。臣妾们也只是说了一些自己的挫见,具体的定夺还是要看皇上和娘娘。”
苏珩许是因着提及了连可欣,一时也没了想耗下去的意思,他揉了揉额角,口中的话还没说出口,底下坐着的任淑仪好似忘了方才的事情般,又说:“说起来,今儿的臣妾倒还听说了一件事情。也是关于皇后的,说的是皇后今日里不在宫里反去了定国公府……臣妾觉得这事,若是没有底下人传的那些流言,今儿的也不会出现这新的流言,所以皇上、娘娘,这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霎时,殿里几人神色各异。
“哦?皇后今日不在这宫里?”苏珩冷笑,视线轻带过婉贵妃,“这流言确实可笑了。皇后认为呢?”
萧君雅端和笑,“今儿的是臣妾哥哥大婚的日子,如此大喜,臣妾向皇上一提,出宫岂不是随意。”
苏珩心里早已经没了耐心,任淑仪没有眼色,三番四次的提及不该提的事情。他寡淡了神情,冷眼瞧着任淑仪,“明知是流言还信,朕是觉得这种人,傻的可怜。”
任淑仪被这话说的变了脸色。她可不就是信了吗,否则怎么会听了婉贵妃的话来凤栖宫想把这事搅大!平时这地,她是多一分都不想待的。
“今儿的晚了,都回吧。”苏珩将心头情绪压下去,神色如常。
婉贵妃闻言,无不冷冽的斜了任淑仪一眼,更为皇上心里还惦记着连可欣感到妒恨。
然皇上发话,众人只有听的份,婉贵妃三人纷纷起身,做了福之后便退了。
这次的事情,可谓是没弄出个结果来。
瞧着人都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君雅才缓缓出声,“臣妾委实不该偷跑出宫这一趟的。”
苏珩浑然不在意的抬起她的右手,抬眸笑了一下,“无需在意,你出宫是朕许的,就算戳破了,不还有朕吗?”
萧君雅羞涩笑笑,说:“皇上,臣妾这手要去上药了。”
苏珩温润一笑,“朕陪你。”
萧君雅摇摇头,“天晚了,皇上该走了。而且,这流言一事,臣妾也需要好好理理思路才是。”
苏珩搂住萧君雅的肩膀,说:“今儿的是国舅大婚,朕本还想去凑个热闹,结果皇后自个一个人去了,留朕一个人干等着。此番你回来了,不打算向朕说说那盛况吗?”
闻言,萧君雅无不娇嗔的攘怂谎郏盎噬嫌盅俺兼牧耍兼腔屎螅龉忠兀淙换涣松碜鞍纾扇袈读常共皇且帽鹑巳狭巳ァ3兼皇窃诤竺婕思铮戳丝瓷┳樱床涣系8榱苏饷闯な奔洹!
苏珩俯首碰了碰她的唇瓣,认错道:“知道了,是朕不对。”
萧君雅少不了红了脸陪着苏珩笑,心中却一点点盘算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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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贵妃昨夜里吃了瘪,今早请安时,显得安静了不少。任淑仪亦是如此,昨夜里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皇上对她变了脸色,今早让自己身边的宫女一提醒,才晓得自己犯了皇上的忌讳,一个连可欣一个皇后,不该提的她是都提了。
“哎昨天听闻皇后娘娘出宫,臣妾还窝在殿里笑了半晌,觉得这流言传的愈发无脑。”容修仪掩唇轻笑,攘松献幕屎笠谎郏担骸澳锬铮饬餮愿弥瘟耍獍阆氯ゲ皇歉龇ㄗ影 !
如今殿里只剩了容修仪,沉贵嫔和陈嫔三人陪着皇后,容修仪自诩与皇后亲近,自然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
“治,自然是该治的。”萧君雅笑攘巳菪抟且谎郏治适o铝┤耍澳忝蔷醯谜馐拢头珂兼ビ泄叵德穑俊
沉贵嫔摇了摇头,“臣妾瞧着,风婕妤不像是这种人。”
“风婕妤自知自己身处旋涡中心,这些日子以来,倒是愈发低调了。”陈嫔接言。
容修仪嗤笑,“可别忘了连氏一事,不就是贼喊捉贼吗?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作案用的小石子都是用自己宫旁边的小道上取下来的。”
沉贵嫔不置可否,微微蹙了眉。陈嫔却道:“连氏被贬一事虽然皇上未对我们言明,可宫里姐妹何人不知是因何缘由。恕妹妹拙见,若风婕妤像她一样故技重施,看在别人眼里,岂不是成了笑柄?”对于这个宫女出身的容修仪,陈嫔确实没有太将她放在眼里,连话里都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容修仪没听出陈嫔话里的鄙夷,继续说道:“陈嫔妹妹这话虽然有理,但你也别忘了,人心难测啊,连氏那招用过一次,不新鲜了。估摸着风婕妤打的就是这个幌子,将一切矛头指向自己,而我们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连氏的事情,这样一来,多半人都会认为风婕妤不会傻到重演一遍连氏的招数,自然也就觉得风婕妤是被人陷害了。”
陈嫔蹙眉,欲想反驳,就听皇后端然的声音徐徐响起,“你们勿要再争了,总之,都是这宫里头的人,必然是逃不了的。”
三人默默,都不再说话了,唯有陈嫔面露忿然之色。
萧君雅被这两个人争得脑仁子酸痛,说了几句话便让三人退了。
待人都走了,春分几步上前,伸出手要给皇后揉揉额角,被萧君雅一手挡了下来,春分瞧见皇后手背上还未好全的烫伤,神色突地就黯了几分。
“怎么了,你也觉得本宫这手变得难看了?”萧君雅笑着打趣。
春分皱眉,“娘娘莫要开这种玩笑,这药每日上着,想必不多时娘娘的手又会恢复的和以前一样美丽了。”
萧君雅听后,付之一笑,问:“凤栖宫里哪个是纪诗云的眼线有线索了吗?”
“……这个,倒是有点线索。”春分咬唇,“多半是进入凤栖宫的宫女。”
萧君雅挑眉,“新入的宫女?”连她出宫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的居然是新入的宫女?
“这些小宫女心性比不得在已经在凤栖宫侍候许久的老人,而且如意最近却也是察觉出她教导的几个宫女里,有些行为异常的。比如前些时间周伊身边的怜儿和一个名叫夏诺的宫女交往的最多,再比如现在如意怀疑的一个名叫芊儿的宫女,指不定就是婉贵妃的眼线。”
“如意……”萧君雅疑声问出。
春分点头,“娘娘,奴婢这些日子与如意相处以来,觉得她这人并未表面上那般不让人亲近,她虽是皇上身边侍候的,可来娘娘身边之后,奴婢暗地里瞧着,她没再与皇上那处的宫人有什么往来,就算有,那也是听从了娘娘您的吩咐。此番这事情里,如意亦是出了不少力,这回她又主动来找奴婢说了芊儿的事情,奴婢觉得……如意此人,娘娘不妨可以收为己用。”
春分的话一点一滴的敲在萧君雅的心尖上,让她默然了许久。若能将如意收为己用,她必是极为乐意的,可如意……真的能放心让她用吗?
41、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太后出面】
后宫流言这事,终是惊动在佛堂礼佛的太后了。
萧君雅听到消息时,才将将午休转醒。接过春分递上的花茶,朝她笑道:“到底是心疼她侄女,本宫比不得啊。”
春分笑,“婉贵妃这回惹了皇上不高兴,太后自然要出面收场了。”
“若由着纪诗云闹下去,怕就不止皇上不高兴了。”萧君雅盯着浮在水面的浅黄色花瓣,“太后那会傻到和萧家作对?”毕竟如今的萧家不仅有用处而且还惹不起。
春分说:“婉贵妃今儿的给娘娘请完安就去找了太后,待了一刻钟出来,听说那脸色可不怎么好呢。”
“那必是让太后训斥了。”萧君雅不在意笑笑,“瞧瞧太后礼佛期间本宫连一面也见不得,纪诗云一去就进去了,到底是自家人亲。”
春分讥讽一笑,“依奴婢看,若婉贵妃不是皇上表妹,后面又没有太后撑腰,你瞧她在这后宫里能嚣张几日?”
“纪诗云是极为聪明的。”萧君雅不咸不淡的道了句。不止聪明身后靠山还硬,和苏珩又有着那么一种关系,是个比连可欣还棘手的人。
“奴婢晓得,会咬人的狗不叫。”春分嘻嘻笑了句,而又说:“可这次,婉贵妃不就是跳脚了吗,聪明反被聪明误。”
萧君雅笑了笑,没有接话。春分说的这点是对的,但是,纪诗云最大的错处,是她找了任淑仪这么一个没有眼色的人。
风婕妤成了这场风波里最无辜的一个,太后一道懿旨下去,就将她软禁在了雪阳宫里。非皇上皇后和她老人家手谕,风婕妤怕要一辈子都出不得雪阳宫了。
这样的惩罚,于一个后宫女人而言,无疑是比死还要可怕。
太后也就指着软禁风婕妤来平息这场风波,不再追究幕后人。而皇帝就像和太后商量好了似的,那边太后刚刚下了懿旨,这边皇帝就严令下去不许谈论此事,而速度极快的惩治了几个乱嚼舌根的太监宫女。
流言还未传到前朝,苏珩此时将此事了了,算是及时。
而萧君雅要放的这场大火,却只是烧起了一半就被扑灭了。若当时纪诗云肯在凤栖宫闹一闹,这火才能彻底烧起来,可那人是纪诗云,确也是不会无脑闹上一番的。
这事也就算是这么了了。
萧君雅喝罢一盏茶,守在外头的王福安就进来报明慧求见。
明慧神色正正的福了身子,说:“奴婢奉太后旨意,请皇后过去景仁宫问话。”
萧君雅自然知道太后召见她是因为什么,笑着起身后,便随了明慧出去了。
到达景仁宫时,太后以手支额,双眼微闭,斜卧在长榻上,慧心正跪在一旁为她揉捏着小腿。
萧君雅矮身作福,太后缓睁了眼,对着慧心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榻边的美人凳,说:“坐下吧。”
萧君雅谢了恩,轻步走过去坐下了。
太后看了萧君雅一眼,语气有些让人琢磨不透,“还记得哀家以往给你说过的话吗?”
萧君雅愣了一愣,后又点了点头。其实心里面压根就没想起来太后给她说什么了。
太后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起来了,又接着道:“以往你性子温婉大度,有表率六宫之姿,哀家自见你第一眼就喜欢的很,同时还担心你这性子能不能掌管了了后宫……虽说如今这后宫里还算得上是安宁,可实际呢?”太后深看一眼萧君雅,“这回的事情,你处理的委实是太过拖拉。”
萧君雅低垂着眼眸,一副愧色,“母后教诲的是。时值儿臣哥哥大婚,儿臣确有疏忽,委实没料到这流言会越传越离谱。让皇上担心,母后忧心,委实是儿臣大过。”说罢,便起身矮了身子。
太后叹息,“哀家也没说你什么,快起吧。”
闻言,萧君雅谢恩起了身,重新坐回了美人凳上。太后抚了抚太阳穴,问:“昨天是你哥哥大婚,哀家在佛堂待得都忘了时间了。听说你昨天没去定国公府?”
萧君雅端和笑笑,“回太后,昨天儿臣在宫里,皇上在长生殿摆了酒菜,臣妾一直陪着皇上呢。”口中这般说着,心里却想道,这才是太后要说的重点吧。纪诗云可是信足了昨天她不在,太后自然是信自家侄女的多。可,就算太后心里清楚她昨天不在,又有什么用?最佳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太后不会像其他人似的有心把事情挑破,打了皇上脸面不说,更是得罪定国公府。
瞧着萧君雅笑的一脸幸福,太后笑了笑,欣慰道:“好好,你和皇儿恩恩爱爱,哀家也放心。”
太后她的目的就是来平息这事的,其实她老人家清楚,关于“皇后不贤”这个流言的升起,少不了纪诗云在后面主使。平日里若纪诗云嚣张骄纵一点对萧君雅下下绊子,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次,确实是纪诗云糊涂,太后若不出面,皇帝那边也不好交代。
眼见着萧君雅性子软乎,全然不像是那种会想到背后主使人是纪诗云的样子,太后放了心。燃刮春萌挠沂郑质切奶塾质峭锵y睦潘盗诵矶嗵寮夯啊
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孩子的事情,希望萧君雅尽快有好消息传出来。
萧君雅被太后说的赧颜,那样子,看在太后眼里愈发的温婉。
最终,关于“皇后不贤”的这番流言,在太后和皇帝俩人的两道旨意下逐渐平息了下去。
却不料,一波还未彻底平息,一波又起。
夜里萧君雅睡了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春分举着烛火入了殿,将她唤醒了。
“怎么了?”
“……娘娘,时间晚了,奴婢本也不想扰了娘娘休息……可是,娘娘,出事了。”
“什么事?”萧君雅忍了睡意,蹙眉打量着春分。
“董才人自尽了。”
萧君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睡意一下子全醒了过来。
春分叹气,“用绣娘做工的剪刀刺了心窝,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救不过来了。御医说,去了至少有三个时辰了……”
“确定是自尽吗?”
“回娘娘,确实是自尽。”春分语气肯定。
“好端端的,董才人怎么会自尽?她如今又有了皇上的宠爱,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想不开……”萧君雅对董才人说不上是厌恶,自然也不会喜欢。先前董才人失宠了一段时间,可几天前,皇上大有对她复宠的征兆,按理说,她怎么也不会去自尽吧。
“娘娘,这种事情,在宫里见怪不怪了。虽然奴婢也想不明白董才人为何会好端端的自尽,但……奴婢总觉得这事,应当还和婉贵妃有什么关系。”春分看着萧君雅慢慢说道,“董才人性子胆小,又是宫婢出身,放在一众妃嫔里头,就属她最不引人注目,可若是有了皇上的宠爱,她难免要成人里头的心头刺。娘娘以前不是说过么,她得罪了婉贵妃,必然风光不了多久。”
萧君雅蹙眉点头,“总之董才人此番去的算是不明不白。”到底是谁在后面操控她就不得而知了……连可欣?还是纪诗云?
如今关于皇后的流言还未彻底平息下去,董才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尽,难免会让人猜测,董才人是不是也参与在这事情里面了。
风婕妤被软禁,眼见着就要复宠的董才人却自尽了,不得不让人觉得蹊跷。况且董才人生性胆小,这事情若真和她有关系,事后又后怕,故而自尽,倒也是说得通。
“太后惊动了吗?”萧君雅朝春分问了一句。毕竟是后宫妃嫔见了血,确是大事,太后必然会觉得不吉利。
“回娘娘,还不曾。”春分回道,“皇上今儿的宿在了婉贵妃那儿,您也是知道的,婉贵妃那儿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皇上宿了她儿,除了朝堂大事,任何事都不得惊动皇上,皇上也是允的了。”
萧君雅轻叹一下,“罢了,让底下人好好查。别惊动了太后。”
春分应了是,又道:“娘娘好生歇息吧,奴婢先退下了。”
萧君雅点头,春分行过礼之后举着烛火退了下去。
殿里又暗了下来,萧君雅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无。
董才人这一自尽,少不了让人认为是畏罪自杀。萧君雅叹一口气,翻过身,拉了拉薄被,蓦然又想到今儿的苏珩在婉贵妃那儿,于是心底啧笑了声,暗想果真是太后出面,管她纪诗云做了什么,苏珩照样能既往不咎,毕竟这俩人的关系,可是多了一层血缘的关系。
萧君雅敛了心思,不再去想这些事情,阖上了眼睛,便要睡觉。哪知这睡意却是一点也无,辗转反侧到五更天,才算是睡着。
迷迷糊糊躺了些时间,天就泛起了白,萧君雅朦朦胧胧的就被春分叫醒了。
瞧着皇后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春分低声指责自己,“都怪奴婢昨天扰了娘娘好梦。”
“说什么呢,本宫是皇后,那事总不至于去说给太后听吧。”萧君雅笑望了她一眼。
春分咬唇,低了下头,就又说道:“娘娘,听说今早上婉贵妃惹了皇上不快了。皇上出长熙宫的时候,明显是带着怒容的。”
萧君雅点点头,“嗯”了一声,说:“随她和皇上怎么闹吧。”虽然这般说着,可心里还是比较好奇,纪诗云是怎么惹了苏珩了。
【标准十x字改了字jj说我v字数少了/\】
42、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婉贵妃bing】
董才人去的突然,倒让一干后妃略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回过神来,又是心思各异。
先不论董才人与流言那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多半心里也已经将她与此事挂上了勾。但人已经去了,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没人会傻到去提它。
萧君雅左手指腹沾着白色软膏,在右手手背上轻轻涂抹着,听一旁春分说道:“娘娘,董才人的身后事……”
“本宫心里有数。”萧君雅抬下眼,“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春分上前,说:“宫里有绣娘前些日子确实见过董才人,董才人的确是找她要了把剪刀,说是在宫里闲的无趣,想要裁制一些新衣。那绣娘也没多想,就把剪刀给她了。”
萧君雅顿了顿,把盒盖子盖好,叹口气说:“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
“娘娘也别太伤怀了。”春分劝道,着手收起了桌上的药膏。
这道话落,外面就响起了太监的通报声。萧君雅看了下春分,便起身迎了过去,面色平平,还有些夜里没有睡好的倦色。
苏珩是今早下了早朝后才知晓董才人去了的消息,在宣政殿批了些奏折,便往凤栖宫来了。
进殿瞧见萧君雅面色不甚好,眉心一蹙,托住她的手臂,问:“怎么搞的?身子不舒服吗?”
“回皇上,臣妾没事,只是夜里没睡好罢了。”萧君雅笑笑,与苏珩进了内殿。
苏珩自然晓得她没睡好是因为什么,当下免不了一声叹息,“昨夜里,辛苦你了。”
“瞧皇上这话说的,岂不是折煞臣妾了,臣妾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萧君雅瞄了眼进来奉茶的如意,又看着苏珩道:“皇上,董才人的身后事,要如何处置?”
提及董才人,苏珩神色微乎其微的动了一下,叹道:“董蕊去的有些突然了。”
萧君雅没说话。
“她除了胆子小点,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不好的地方,虽然出身宫婢,可难得的是她性子太纯,连朕有时候有看不透她到底是真纯还是假的。”苏珩剑眉微蹙,看着萧君雅说:“罢了,你看着办吧。”他下意识的想去拍她右手,顿了顿,复又握起她的左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萧君雅说:“皇上怜惜董才人,是她的福分。”
苏珩笑看她一眼,又问:“母后知道这事了吗?”
萧君雅摇头,“大概还不知道。”
“也瞒不了几天,毕竟是这样的事。你今儿下午去一趟景仁宫吧,和母后说说,最好能请僧侣为她诵经超度,也不枉她侍候朕一场。”
“毕竟是后宫里见了血,母后难免会觉得不吉利,请僧侣诵经,母后大抵会同意的。”
董蕊身份低贱,又只是一个七品才人,诵经超度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苏珩到底是对她有几分怜惜,否则一个自裁的宫妃,哪里会有这种待遇,还是太后亲允的诵经超度。
“对了,还有她家里那边,你也多费一下心。”苏珩又嘱咐道。
萧君雅温婉的点点头,“皇上仁心。”宫妃自裁可是大事,多半要将族人牵连进来。哪像苏珩现在这般,又是要给董蕊诵经超度,又是要她关照一下董蕊家里。
苏珩又叹了口气,拉了萧君雅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说:“这后宫诸事,朕心里却都清楚着呢,哪个是真心的哪个是为权为势的,朕都看的出来。”
萧君雅低了声音,“那皇上看出臣妾什么来了。”
苏珩微愣,将她拉开一点,用手微抬着她的头与她对视,一双漆黑的眸子极其认真的看着萧君雅,深邃的好似能探入她灵魂深处。萧君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眸色澄清真诚,再也找不出第二种情绪来。
“君雅,你爱朕吗?”苏珩突地道出一句。
“爱。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臣妾当然爱。”萧君雅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
苏珩愣,问:“那为何,朕没有在你眼里,看出一丝半点你爱朕的心绪来。”
萧君雅垂眼,复又抬起,看着他说:“皇上,您是臣妾的夫君,但也可以是后宫诸多女子的夫君。臣妾爱皇上,可这爱却不能像其他姐妹那般搬到明面上来,因为臣妾是皇后,是华朝的臣子,是要与皇上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这话,听在迂腐之人耳里,可谓是大逆不道。纵使尊贵如萧君雅,却也没有与帝王并肩的可能。
然而,此番话听在苏珩耳里,给他的震撼颇多。没错,因为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做他的皇后,才配与他并肩!
苏珩压下心头的触动,沉着目光,低着嗓音说:“君雅,你可知你刚刚说了什么?”
萧君雅唇角荡出一抹明媚笑意,“臣妾当然知道,可这都是臣妾心里话。”
话落,苏珩终于撑不住心绪,朗声笑了出来,“君雅,你让朕又一次对你刮目相看了。”
萧君雅笑着回,“那是皇上看得起臣妾。”
原本因着董蕊的死,苏珩心里是压了一口气的,可如今,却是通了去。苏珩心情算是好了,萧君雅自然要陪着他。
待到下午她去景仁宫见太后时,说了董才人的事情,太后面色不太好,思忖下来,也允了请僧侣为她诵经超度的事情,虽然其中成分大多是给这后宫驱驱邪。
眼见着事情成了,萧君雅本想走,太后却提起了赵妃的事情。太后出了佛堂,自然也就晓得了之前一波关于赵妃的流言,现下见了萧君雅,少不了要问上一问。
如今赵妃归顺了萧君雅,她自然是要替她撒了谎,说是先前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嗓子伤着了,这才不能开口说话,现下里正吃着药调养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利索。
要说起赵妃居然会主动来找萧君雅,这却是她之前没有料到的事情。不过,既然人家主动来了,面子该给的还是要给,况且赵妃嗓子坏了,没了帝宠,于她而言,每一天都是难熬。
在这后宫里,往往死就是最好的解脱。
太后听了解释,就放萧君雅回去了。
萧君雅心思淡淡,回宫后就听春分说打听出了婉贵妃因何惹了皇上不快了,她凑近几分,压低了声音,“听说婉贵妃是因为不知说了娘娘您什么,这才惹了皇上不快了。”
萧君雅挑眉,“她有这么蠢?”全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春分捂嘴偷笑,“皇上是她亲亲表哥,她要是无理闹腾,皇上也有那个耐心去忍下来。这事,娘娘又不是不知道。”
萧君雅微笑点头,又听春分说:“娘娘,雨桐的伤差不多好全了,明天里就要出宫了。”她觑了皇后,“娘娘,您还见她吗?”
萧君雅眉目微沉,并不说话,默了片刻,才道:“算了,不见了。本宫写一封信,你转交给她吧。”
春分折了秀眉,看了眼皇后的手。瞧见春分的神情,萧君雅笑道:“已经好多了,又不是手指头不能动了。”她攘仁樽溃翱烊パ心グ铡!
闻言,春分应了一声,旋即转身走到书桌前,研起了磨。
外头日光已经沉了,洒了一地余辉,萧君雅有些呆愣的望着窗外,视线又转向了殿里角落亮起的琉璃灯。莫名的就想起了雨桐站在灯前一脸笑容绞灯芯的模样,无不感慨的叹了口气。
出宫去吧,出了宫就自由了……
夜里萧君雅正执了一本诗经看着,眼睛虽然在书页上,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就这么呆愣着依靠在榻上,手里的书一页没翻,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春分进来时,就瞅见皇后愣着发呆的模样,发上的流苏簪子垂下的一粒蓝宝石轻颤着。她几步走上去,唤了声,“娘娘。”
萧君雅一惊,抬头一看,见是春分,松口气说:“怎么进来没点动静。”
春分撅嘴,抱怨道:“娘娘神游天外,奴婢进来声音再大,您也听不到。”
“娘娘,婉贵妃病下了。”春分突地低了声音,弯下腰在皇后耳边道了一句。
萧君雅侧头见春分笑的一脸解气,问:“怎么回事?”
“听说是身子发冷,有点风寒的症状。”
萧君雅眸子动了动,思绪瞬间明了,“真病假病,还不知道呢。不过,她确实该病了,不病,她怎么让她那亲亲表哥心疼。”她一顿,又问:“皇上呢?”
“皇上过去看了,可因为还有政务要处理,待了不到一刻钟就走了,只吩咐王院判好生照顾着。”
“去的是王清?”那假病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先前王清可是准备替赵妃瞒着她嗓子的事情的。
“没错,正是王清。”春分点头。
萧君雅心里定了数,决定明天要好好去关心一下她的好姐妹了。
翌日一早,萧君雅特意吩咐春分在十个新入凤栖宫的小宫女里选了芊儿出来,随着她一道去长熙宫。
43、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娘娘体寒】
芊儿受宠若惊,小脸上写满了惶恐和欣喜,踏着小步跟在春分|身侧一遍一遍的唤着“春分姑姑”,扯东扯西的问事情。
春分心下不耐,停了步子斜看着芊儿说:“你是忘了你如意姑姑的教导吗?这般样子出去,岂不是丢了凤栖宫的脸面。”
芊儿当下被春分气势惊得噤了声,垂眼认错道:“姑姑教训的是。可是奴婢……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将奴婢选出来,万一奴婢哪里冲撞了皇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春分柔和一笑,“选你出来自然是因为你优秀。你这些时日跟着如意姑姑学了这么多东西,心里应该清楚当一个宫婢要如何在宫里头生存。记住,皇后娘娘吩咐什么你听什么就是,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事别做,更别企图去瞻仰皇后娘娘凤颜。老老实实的,定当出不了错。”
芊儿点头如捣蒜,连连应是,那模样看在春分眼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这个芊儿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真会是婉贵妃眼线?
春分收了不该有的心思,“嗯”了一声,领着芊儿去见了皇后。
萧君雅打量了芊儿一眼,召了薛、章两位御医随行,动身离了凤栖宫。
此回萧君雅大张旗鼓的去了长熙宫,有一部分原因是做给太后看的,苏珩那里就算心里有些疑惑,嘴上还是会说她贤惠仁明。
到达长熙宫时,梁武带了一众太监宫女出来相迎,萧君雅下了凤辇,瞧了一眼地上跪作一片的太监宫女,由王福安扶着踏上了汉白玉阶梯。
纪诗云身边的一个宫女侯在了殿外,燃屎蠼矗瞎П暇吹男辛死瘛o艟潘嬉獍诹税谑郑萌似鹆耍獠沤说罾铩
毕竟是太后侄女,又贵在贵妃之位,长熙宫的摆设处处透露出一股子奢华来,瞅见墙上挂着的一幅牡丹图,色彩艳丽却不失柔和,朵朵开的明艳饱满,国色天香。此雍容华贵之态,与这殿里主人还真是相衬。
从内殿出来两个宫女,皆是纪诗云心腹。俩人齐齐做了福,香菱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口,萧君雅就已经绕过两个宫女往内殿去了。
香菱眉心一跳,转眼就又看见了芊儿,霎时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内殿里纪诗云正由冷翠扶着从床上起来,乌发散在衣上,双颊染了绯红,唇色有些发白,单衣领口稍微开了一点,一两缕青丝覆在胸前的肌肤上。
倒真是一副病容,却有一种病西施的美,显得楚楚可怜动人心,那模样,可不输连可欣。
萧君雅站在中间止了步子,纪诗云靠在床头,透过细薄的帐子燃讼艟牛趿松羲担骸俺兼夥碜邮翟诓荒芟碌兀屎竽锬锼∽铩!
“躺着就是,你我姐妹之间,那还需要这些虚礼。”萧君雅淡雅笑,转眸又问冷翠,“御医怎么说的?”
冷翠福身行了礼,说:“回娘娘,王院判说是染了风寒,休息几日便好。”
萧君雅点点头,又问:“王院判如今在哪?”
“回娘娘,在偏殿候着呢。”冷翠再答道。
“王清的医术本宫是信得过的,妹妹无事,本宫心里也放心。”她直勾勾的盯着帐子里面的人,“这样吧,本宫今儿的来的时候,叫了薛、章两位御医随行,终归是来了,便再给妹妹请请脉吧,本宫在太后和皇上那儿也好有个交代。”
纪诗云闻言冷笑,敢情这位皇后当她是装病吗,“劳娘娘累心了。”她掩口咳嗽一声,“臣妾这副样子实在不宜见人,娘娘来探望臣妾,臣妾甚为感激。只怕过了病气给娘娘,那臣妾罪过可就大了。”
萧君雅不易察觉的哼笑一声,说:“你我姐妹关系不比其他人,本宫哪里会介意什么病气不病气的。”她转眸攘塑范谎郏智谱糯悍炙担骸盎共豢煨┌蚜轿挥角虢础!
春分应声退下。不多时两位御医就弯腰垂头的进了殿,给后宫里头的主子诊脉,规矩可多着呢。
先头芊儿去打了帐子,眼神略有闪躲的往里瞅了一眼,旋即又将眼睛垂了下来。纪诗云燃瓶首拥娜耍欢陌咽稚斐隽苏首樱浯浼斓脑谒滞笊洗盍艘惶跚撤凵磷印u掠焦蛟诖睬埃疗竦慕复盍松先ァ
萧君雅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说道:“说起来,本宫还应该叫你一声姐姐的。”
里头纪诗云忙称“不敢”,说:“娘娘折煞臣妾了。”
萧君雅呵呵笑,“姐姐与皇上关系自幼亲厚,这点是本宫是比不上的,所以,本宫叫你一声姐姐,也是该的。”
纪诗云依靠在床头,目光幽幽的透过一层薄纱看向萧君雅,道:“此等大不敬的称谓,皇后娘娘莫要再开臣妾玩笑了。”
“本宫可不是再开玩笑。”萧君雅脸上挂着笑,看了眼芊儿,旋即叹道:“也罢,贵妃既然不愿意本宫称你为姐姐,那便算了。”
纪诗云唇角抽搐,抬手抚了抚眉心,“后宫尊卑有序,若许妃在世,皇后倒可称她一声姐姐。然娘娘这声姐姐,臣妾委实受不起。”
“妹妹所言极是,是本宫糊涂了。”萧君雅深以为然的点头。纪诗云在她面前自贬身份,管她心里何等不忿怨恨,她都喜闻乐见。
话将落下,章御医便转了身,向皇后说起了纪诗云病情,确实是得了风寒,可这怎么染了风寒的话里话,她也听出来了。
纪诗云自然也听的出来,当下一张脸气的发绿,手帕掩口咳嗽了几声才作罢。萧君雅听着里头人不要命的咳嗽,暗笑几声,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嘱咐纪诗云好生歇着。
纪诗云不晓得萧君雅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章御医那话分明是说她身子染寒,泡冷水泡出来的风寒。不注意听的话确实听不出里面的话里意思,章御医极得皇上信任,不是她左右摇摆的了的。纪诗云偷茸趴聪艟牛扑环肝收掠剿牟≈种龈老懔饫浯渥邢讣窍吕矗睦镉19黄祝馕换屎竽锬锏降资敲惶隼椿故羌倜惶隼矗
章御医这边说完了病症,又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被萧君雅瞧见,便说:“可是还有什么?章御医但说无妨。”
“这个……”章御医略有为难,但还是如实说道:“贵妃娘娘有体寒之症,若不好好调养,怕是……”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体寒之症,极难有孕,就算用药石调养,没个三五年也是不成的。
章御医的话纪诗云是不信的,萧君雅蹙了眉,又让一旁候着的薛御医上前诊脉。纪诗云心有不耐,萧君雅找来的御医能信吗?她心神极稳,把手伸了出去,得到的是和章御医一样的话。
体寒。
萧君雅面色凝重,转头又吩咐了王福安喊了偏殿的王清来,这么大的事他都没诊出来,可谓失职。
王清被叫来后,就被吩咐了去替纪诗云诊脉。殿里气氛让人大气不敢喘一口,王清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压抑,老老实实的问了安,便诊起了脉。
纪诗云是信王清的,因为王清不是萧君雅的人,薛、章两位御医都是萧君雅身边的,纪诗云自然信不过。可当体寒两字从王清嘴里吐出来时,纪诗云心头一滞,这才慌了神。
“三位御医确诊,想来错不了了。”萧君雅蹙眉叹气,后将目光停在王清身上,压了声音,说:“王院判,皇上一贯看重你的医术,此番你居然失职,实在太让本宫失望。”
王清闻言以额抵地,萧君雅叹一口,说:“罢了,本宫也不说你了。此番你失职,好在没有酿成大错,便不要在长熙宫待着了,下去领罚去罢。”
处罚并不重,王清心里松了口气,谢了恩,出了长熙宫。
“想必妹妹也听见了,这体寒可是大事,本宫便把章御医留你这儿了。”萧君雅轻呷了口茶水,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风寒和体寒撞一块倒也不严重,但就怕妹妹这风寒好不了。”萧君雅转眼去看两位御医,问:“两位可有什么法子?”
皇后的话俩人听得出外音,薛御医不用留下来,想了一个土方,说:“将汗捂出来即可。”
萧君雅笑,看着春分说:“还不快去准备暖被。”这天不热,盖几层暖被也热不了。
春分却差人抱了不下十床棉被,那架势,简直是要把纪诗云闷死。
“皇后,臣妾没有发烧,这暖被就不用了。”纪诗云燃桥唬燮ぷ泳吞似鹄础
“防一防总是好的,土方也有土方的好处,听说妹妹昨天发热,躺了半天身子才好。可见的这风寒厉害,御医的话,你只管听着就是,终究于你没坏处。”
纪诗云反驳不得,就由着芊儿和春分盖了六层暖被上去,萧君雅坐在椅子上悠闲细品着茶,将茶盏搁在桌上后,唤了薛御医过来看她手上的伤势。薛御医晓得皇后用意,故意拖延着时间。
俩人说着说着就又转回了纪诗云身上,萧君雅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看着帐子里高高叠起的暖被,说:“妹妹好生歇着吧,本宫先行回宫了。”
纪诗云心口堵了一口气,压的难受至极,她呼出一口热气,扯了个笑容,喘息道:“娘娘慢走,臣妾就不送了。”仅三刻钟不到,纪诗云就被捂出了一脑门的汗来,鬓发沾在额头上,汗滴子往下淌到枕头上。这暖被是冬天用的,各个分量都不轻。
“嗯,你好好躺着就是,对了,这个宫女就留给你用了。”萧君雅笑吟吟的看了眼芊儿,“好好侍候着婉贵妃,本宫就将你放这儿了。”
芊儿忙不迭的作福,脑袋里嗡嗡作响。
“章御医好生照料着婉贵妃,风寒得治,这体寒更要好好治。”萧君雅手搭在王福安手背上,丢了这么一句话,这才转身离开了。
44、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后宫有喜】
由着萧君雅这么一闹腾,纪诗云这病又重了。
被暖被捂了足足三刻钟,结果嗓子发干,出了一身的热汗又侵了凉风,回头就发起了烧,咳嗽声亦是不断。
婉贵妃重病一事马上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当下就差了明慧过去看情况,一堆补药雪蛤之物接连往长熙宫送了过去。明慧这来回两趟的行走,立马就在宫里传了开来,到底是贵妃身子欠佳,后宫不惊动都是不行的。再说先前皇后也走了一遭,把王院判罚了,让章御医留下了,众人不晓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直觉这回婉贵妃病的挺重的。
纪诗云体寒一事也只有太后一人知道了,并没有告诉苏珩,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说了也徒增烦恼。只派了慧心过去照顾纪诗云,又吩咐了章御医好生照料。太后想的明白,这事萧君雅可还知道呢,若是不用章御医,略有不妥。于是又派了明慧去和萧君雅说了,这事得瞒着皇上,体寒慢慢调养,终归有好的那一天。
萧君雅自然神情凝重的应了下来,前世的时候纪诗云可是生了皇长子,也是因为体寒一症调养的早。可如今纪诗云却不知道自己有体寒的毛病,她自然要给她引出来才是。
后宫里头的荣宠,前半生看皇上的宠爱,后半生就看子嗣了,就算纪诗云身份在那摆着,可若生不出孩子,那就什么都不是。纪诗云深谙此理,待到以后太后去世,她若没孩子傍身,皇上对她顶多是看在俩人血缘关系上怜惜她。
如今的后宫里头,有人欢喜有人愁,纪诗云愁的厉害,赵妃却笑开了花。
这日里,萧君雅留了沉贵嫔、陈嫔下来用午膳,菜上了没几道,还没开始吃,陈嫔就当众吐了。
萧君雅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连忙让人去请了御医过来。御医诊脉之后,说是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萧君雅听后,忙让王福安去上禀皇上,三个人连饭都不吃了。
陈嫔自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她靠在榻上,低头盯着自己肚子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动作又轻又柔,生怕稍微重一点就伤了肚子里孩子一般。
萧君雅瞧着陈嫔一脸小心翼翼又甚为欣喜的模样,笑说:“单瞧你这副模样,就跟个小姑娘似的,都要当娘的人了,也不知稳重一点。”
陈嫔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本身就是个孩子,现下有了身孕,一时欣喜一时又有些忧愁,抬头看着温婉的皇后,她不顾身份就拉了皇后的手过去,喜笑开颜的说:“娘娘,臣妾是高兴,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萧君雅笑着拍拍她的手,“本宫懂得。”
一旁的沉贵嫔一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皇后的神情,也没瞧出什么来。陈嫔如今是一宫主位,将来生下孩子来,是可以自己抚养的,加之皇上膝下无子,将来陈嫔生下了皇子,她必然荣宠不断,就算生的是个公主,那后半生也是有了保障的。凭着现在皇上对陈嫔的宠爱,指不定又要晋她品级了。
春分从外头端进来了一碗清粥,萧君雅接过来递到陈嫔面前,说:“先吃一点吧。”
陈嫔忙从皇后手里把粥接了过来,一脸惶恐,“娘娘使不得,您这不是折煞臣妾吗?”顶顶尊贵的皇后娘娘亲自给她端粥,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萧君雅温婉笑,“你怀着皇嗣,本宫就算给你递碗粥又何妨。”
陈嫔听着这话,感激之心又重了几分。这宫里不太平,她是知道的,若能得皇后庇佑平安生下孩子,她便再无所求了。
外头突地响起一声太监细长的通报,陈嫔眼睛亮了亮,搁下手中瓷碗,面露欣喜娇羞之色,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望眼欲穿般的往外看去。
萧君雅瞧见那神情,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声,又是个傻女人。
陈嫔纵使再高兴,想迫不及待的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皇上,想窝在他怀里撒娇。但此时此刻也认得清身份,老老实实的跟在皇后身边,朝皇上行礼欠身。
在宣政殿批阅奏折的苏珩一听到陈嫔怀孕的消息,即可放下了手头政务,往凤栖宫赶了来。
苏珩满脸笑意的一手扶起了萧君雅,然后又托了陈嫔的胳膊一把,语气里有一股子止不住的欣喜,“你有身孕,无需多礼。”
这人一进门,一双眼睛就黏在了陈嫔身上,转眼才看见萧君雅,沉贵嫔更是被他直接无视了去。犹见得苏珩是真高兴,他宠陈嫔,得知她有了身孕自然是喜上眉梢。
萧君雅茸潘甄窳成现共蛔〉母咝司撕托ψ庞智妨饲飞淼溃骸俺兼不噬希叵不噬稀!
苏珩听见这句,心头突地有些涩,他拉了萧君雅的手过去,碍于殿里陈嫔和沉贵嫔俩人在,口中的话也说不出口。只道,“你与陈嫔关系一贯亲近,这胎由你来看可好?”
萧君雅微怔,怎么也没想到,苏珩第一句话居然会说这个,只得点头应了下来。陈嫔闻言是大喜,能由皇后亲自看护,好过其余人几百倍。她进宫是得连顺仪之力入得皇上的眼,虽如今位于嫔位,可在宫里资历尚浅,尚且应付不了那些弯弯绕绕的人心。
陈嫔神色是压不住的欢喜,尤其是一双美目里笑意盈盈,一会儿看看皇后,一会儿看看皇上。萧君雅借口陈嫔刚诊出来身孕,应好生休息,又提及她们午膳还未吃,凤栖宫里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一桌子清淡菜来,让陈嫔最好是回宫歇着。
几句话说下去,陈嫔就要回宫了,萧君雅把欲留下来的苏珩一并撵了出去,让他要不陪着陈嫔回去要不回宣政殿。
苏珩攘搜鄢凉箧桑降资撬统骆苫厝チ耍糜角屏耍弥ハ蠹龋獠爬肓蒜肮k睦锘断玻嗍堑p模p恼飧龊19酉竦洛歉龊19铀频乃得痪兔涣恕
太后那儿得了消息,一时间喜半参忧,喜的是陈嫔有了身子,忧的是纪诗云体寒。派了韩季过去,赏赐了一堆东西。
陈嫔有孕的消息马上便在后宫里头传了遍,于是各宫妃嫔选了贺礼,少不得往怡景宫一趟。
凤栖宫中,萧君雅随手指了个送子观音就差王福安和青竹送过去了。
沉贵嫔凝睇着皇后,眉心微蹙,问:“陈嫔这个孩子……”她噤了声,没再往下说下去。
萧君雅笑容温婉,“自然要平安生下来。”
沉贵嫔错愕,萧君雅又说:“皇上也该有个孩子了。”不管皇子公主,苏珩的第一个孩子,终究不能由她生的了。苏珩是宠陈嫔,但妇人怀胎十月,不能侍寝,就不晓得苏珩这份宠爱还能延续多久。以后陈嫔生了孩子,这份宠爱会不会转到孩子身上,苏珩会不会又是因为孩子才想到陈嫔这个人。
这便不得而知了,总之陈嫔这个孩子,萧君雅是保了。
沉贵嫔想不明白对她说要生下皇上第一个孩子的皇后怎么转头就说要保陈嫔,蹙了眉头就说:“娘娘,您要想好,若陈嫔这胎是个公主,那还好说,可若是个皇子,进来指不定要和娘娘的嫡皇子相抗衡啊。”
萧君雅笑的淡然,“先前太后让我看德妃的胎,结果德妃小产了;这回皇上让我看陈嫔的胎,若再出了事,我也不好交代。”
沉贵嫔咬唇蹙眉,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先前皇上送陈嫔回去,何不是让陈嫔处在了风口浪尖上?沉贵姬是真的揣测不到这回皇后到底是何意思了。
翌日一早去太后那请安,陈嫔亦是起了一个大早,在众人无不羡慕既又复杂的目光下神色从容的进了殿。
太后宝贝她未出世的孙子,拉着陈嫔说说笑笑了一阵子,又说日后免了她的请安,只初一十五现现身就行。
陈嫔娇俏一笑,眨了眨眼,说:“臣妾谢太后怜惜,眼下里这孩子不闹腾,每日里来请个安还是可以的。”
太后十分高兴,瞧了陈嫔一眼,看着萧君雅道:“是个识大体的。”她顿了顿,笑道:“也罢,哀家看你也个闲不住的性子,这妇人有孕啊,整日里闲着也不净是好事,能多走走是好的。但是得注意身子啊。”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脸上布满慈爱笑意。
陈嫔规规矩矩应了“是”,太后便让她坐了,位置是太后的右下首。几个二品妃嫔无不是心里憋气,太后跟前只有正二品以上妃嫔能落座,如今陈嫔一个四品嫔却坐到了她们前面,哪个心里没咽得下这口气,又见太后对她极为疼惜,何不是眼红了一众人。
可人家肚子争气,要怪,只能怪自个没陈嫔这个福气。
太后拉了萧君雅的手过去,侧着脸看她,说:“这胎皇帝是交给你看了吧,可要好好看顾着。”
萧君雅笑语晏晏的应了声“是”,极为恭敬。
太后愈发高兴,拉着萧君雅和陈嫔又说了会子话,最后将身边的一个名叫云蓝的宫女遣到了陈嫔身边,日后一切吃穿用度都由云蓝负责。太后她老人家心里不放心,失了太多孙子了,盼着陈嫔这胎能平平安安的。这宫里头妃子的那点手段她一眼就能看穿,陈嫔进宫不过几个月,哪里能看得出来,派了她身边的宫女过去,她也能放心。
陈嫔眼下有孕,又极得皇上和太后看重,大多心里羡慕的很,只盼着自己肚子能争点气。
如此,又说笑了几句,众人才散了。
回到凤栖宫,青竹就凑了上来,说:“娘娘,那芊儿,果真是婉贵妃的眼线。”
萧君雅手指指尖轻敲着瓷杯杯沿,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问她:“前天你送雨桐出的宫?”
青竹道:“回娘娘,正是奴婢,把雨桐送出了宫门才回来的。”
“那封信,她没看吧?”
“娘娘说让她出宫再看,她自是极听娘娘的话。”
“那便好。”萧君雅小指上的护甲敲在流云青鹤的瓷杯上,听青竹嚅嗫道:“娘娘,陈嫔的事情……”
“叮”的一声,金镶玉的护甲在杯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记,惊得青竹脑袋一懵,萧君雅抬眼,说:“本宫难道会容不下一个嫔所生的孩子?”
45、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扬眉吐气】
陈嫔有孕,并未恃宠而骄,反倒愈发稳重起来,单这点,就不知比之前的德妃强了多少。
萧君雅受命看顾陈嫔这一胎,自然半分不曾松懈,拨了一些太监宫女去怡景宫。晨昏定时召见为陈嫔保胎的方院判,询问胎像如何,各类滋补之物早晚往怡景宫送去,安胎药也是每日派了如意亲去怡景宫煎熬,绝对不经他手的亲自交到陈嫔手上。
怡景宫中一切稍微有点棱角的东西全换成了圆角,地上更是铺了软绵绵的地毯,走在上面绝对不会打滑。每日的吃食就算是皇后送去的,云蓝也要亲自试毒才能交到陈嫔手上,贴身衣物、宫裙更是每日由云蓝亲手准备。
这比之前德妃有孕时认真了不知多少,诸妃无不酸溜溜的感慨上一番。如此监护之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陈嫔的孩子还能不平安降生?
如今的后宫里头,几个能呼风唤雨的人,除了皇后也没其他的了。纪诗云一门心思的调养身子,压根没在意陈嫔有了身孕;连可欣低调了下去,皇上一次没去过她那儿;德妃在长乐宫养着身子;淑妃和赵妃失宠;姚贵姬禁足。也只除了皇后依旧圣宠不衰。
眼下里,陈嫔有孕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因为又发生了一件更为新鲜的事情,让她们颇为震惊的消息――皇上宠幸沉贵嫔了。
被皇上厌恶一年多的沉贵嫔被皇上宠幸了,没有比此事更震惊人心的了。
沉贵嫔只会更加震惊。原本皇上晋了她为贵嫔,便再也没过问过她,她侍寝的牌子一直也没搁上去,没想到皇上就来韵湘宫宠幸了她。
让她措手不及的同时只得乖乖的侍候了那人,皇后说的对,这不是她能改变的了的,皇上要让她侍寝,她必须得侍寝。
夜里萧君雅与苏珩重新摆了棋局,下了不过一刻钟,萧君雅就懒懒的将白子叩在棋盘上,声音带了丝慵懒,“皇上,今儿的臣妾能不陪皇上下棋了吗?”
苏珩指间捻着黑子,笑眯眯的抬头看她,见她歪着头,云鬓上的流苏摇摇晃晃,由着殿里灯光一照,一闪一闪的,他眯眼笑,“为何?”
“臣妾有些累了,今儿的想早些歇着。”萧君雅抬手敲了敲肩膀,脸上也露出倦容来。
苏珩搁下棋子,蹙眉道:“你日日看顾着陈嫔的胎,用心至极,但若把自己累着了,朕会心疼的。”说着,就拉过了萧君雅的手,瞧着她手背上烫伤的地方好了大半,心里轻了一半,说:“若是累了,就睡吧。”
萧君雅眨眨眼,问:“那皇上呢?”
他笑,“朕当然在这儿陪你。”
萧君雅还欲说服他去别的宫里,外头孙得忠进殿来报,“皇上,碧荷宫那边差人来报,说南充仪有喜了。”
苏珩唇角笑意一滞,并未出现欣喜的表情,萧君雅见状,忙道:“恭喜皇上,这回是宫里第二桩喜事了。”
闻言,苏珩压了压唇角冷意,睨着孙得忠看,“南充仪有喜了,几个月了?”语气冷淡。
孙得忠弯腰低头,答:“回皇上,说是有两个多月了。”声音愈发没底气。
萧君雅瞧着这俩人模样,看的一头雾水,同是妃嫔有孕,得知陈嫔有孕时,苏珩喜上眉梢,此时得知南充仪有孕,苏珩却冷笑连连。她转眼去看苏珩,见他冷笑一声,斜睨着孙得忠,说:“算了,下去罢,差人回话,让南充仪安心养胎,送些补品过去。”
孙得忠心里狐疑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领了命就退下去了。
“皇上……”萧君雅小声唤了一下。
苏珩抬手揉揉眉心,“君雅可知,南充仪每次侍寝,朕都会派孙得忠亲自看着她喝下避子汤的。”
萧君雅眉心一跳,苏珩并不想让南充仪生下孩子,“那……”
“时间倒还对的上。”苏珩突地道了句,他看着萧君雅,“朕没想到,南充仪居然有这胆子,到底是孙得忠疏忽了。”
萧君雅张了张口,蓦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苏珩前半句是说南充仪的孩子是他的,不是与别人私通来的,后半句是说南充仪胆子大到把该喝的避子汤没喝了去。
“到底是皇家子嗣,皇上该高兴的。”萧君雅笑着凝他,伸手过去握了握他的腕骨。同是妃嫔,有的侍寝后要喝避子汤,就的就不用。不用喝的,自然是苏珩盼星星盼月亮都希望能替他生下孩子来的,陈嫔就是其一,听沉贵嫔说,她那日侍寝之后,却也没喝什么东西。
“罢了,不说了。”苏珩握住萧君雅的手,“不是说累了吗,先去沐浴吧。”
萧君雅笑着点头应了,唤了春分便去了汤泉先行沐浴去了。
苏珩笑望着萧君雅消失在了垂幔处,眼里的笑意才一点点的冷却下来,面容也冷的吓人,他心里冷笑一声,好个南充仪,胆子是越发大了。
南充仪性子自视清高,其本质俗不可耐,否则那天她能做出引诱他的事情来?不过,她既然有了身孕,那就不妨就满足一下她的愿望。
当晚孙得忠到碧荷宫传了皇上的旨意,送了补品和赏赐过去,嘱咐她好好养胎。南充仪心里愈发高兴,只她翘首以待却没把皇上盼来,不免冷了脸面下来去询问孙得忠为何皇上没来。
孙得忠对着南充仪脸色本就不甚好,听她这话,随意敷衍她皇上如今陪着皇后娘娘,让她安心养胎便是,说完便作了揖领着人离开了。
南充仪察觉孙得忠的敷衍意味,极其轻蔑的哼了声。皇上没来没关系,她回头看了看那些赏赐和补品,嘴角就笑开了花,至少,皇上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正禁足在碧荷宫正殿的叶贵嫔听见外面动静,好奇之下唤了月娥来问,听闻侧殿的南充仪有了身孕,差点气的把自己抄了一桌子的佛经给推下桌。
她这两月的禁足再过些时日就要解了,前些时间还为董蕊的死欣喜若狂,今儿的就听到了南月有喜的消息!她这两个月关的可真是好极了!便宜侧殿的那个小蹄子了!
翌日到太后那请安时,萧君雅提了南充仪有喜的消息,太后又是大喜,瞧见南充仪站在后面,忙让明慧拿凳子出来搁在了下首,唤了南充仪出来问话。
南充仪长相清丽,性子清高孤傲,因为性子不讨喜,在宫里常是独来独往,没少受人冷眼,心里也是积了不少怨气。此番有了身孕,可谓是扬眉吐气,那背脊又直了几分,眼角眉梢间不经意就露过一股子傲然来。
南充仪近前来,十分规矩的行了礼,太后喜笑颜开,右手拉了陈嫔,左手拢了南充仪,连道了几声“好”。
太后侧脸看萧君雅,“这是宫里第二桩喜事了,陈嫔刚晋了品级不久,南充仪这儿也该晋一晋了。”
萧君雅温和笑着,说:“那不妨先晋为从四品婉仪罢,母后以为如何?”
“你做事一向周到,依你就是。”太后喜滋滋的点头。
闻言只是一个从四品,南充仪心头不算大喜,却依旧恭恭敬敬的谢了恩。到底是由太后亲口发的话,何不是恩典颇大。
底下人心里早已经渐生不快,面上不曾表露,只满脸笑容的恭喜南充仪。
太后心情不错,看了底下几个妃嫔,后将视线落于默默笑着的淑妃身上,说:“皇后要看顾陈嫔的胎,南婉仪的胎,哀家就交给你看顾了。”
起先淑妃一怔,后受宠若惊的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应了“是”。
淑妃失宠多时,太后将南婉仪的胎交给她看顾,何不是太后给她的一个机会。只要她照料好了南婉仪这胎,皇上多少会看见她的好,登时,心里面极为感激太后给她的这个机会。再说听闻与有喜的人多多接触,指不定可以过来点喜气,淑妃心里一开始的不快,也逐渐散了去。
南婉仪心有不满,她不需要任何人看顾,她自己的孩子她自己看就好。只太后发话,她只有听着的份,温温柔柔的应了下来。
由于正四品以下妃嫔没有步撵,太后特嘱咐韩季去备了步撵把南婉仪送了回去,并拨了一些太监宫女过去,且特允她以后出行乘坐步撵,日后请安除了初一十五全免。
南婉仪的腰板算是挺直了,为人也越发的高傲了。
临去时,萧君雅瞧见南婉仪挂在嘴角的轻慢笑意,和她眼里流泻出的轻蔑傲然,无不摇头叹息。
这样的性子,不知收敛,难怪会惹的皇上不喜。
晚上时萧君雅沐浴完回到殿内,见那人一身朱紫常服站在桌案前翻看着诗经,桌上平铺了不少她近日临的字帖,眉目间有清浅笑意。
“皇上何时来的?”萧君雅奇道。
苏珩转头,瞧她一头青丝简单绾了髻,横插一支红玉簪,一身胭脂色宫裙,脸上粉黛褪尽,双颊如染了两朵绯云,眸色澄亮,小嘴微张,一副惊愕模样。他眼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说:“来了有些时间了。”他搁下手中的诗经,拿起临帖,道:“朕瞧你字迹与以往还好了?手上的伤可还要紧?”
萧君雅抬手看了看手背,说:“好了大半了,只……还是丑了点。”她讪笑,将手背到了身后。为了不留疤,每日里涂抹药膏,现已好了大半。萧君雅也不曾刻意将手隐起来,所有宫妃们多见过她这手的丑样。
苏珩眉心一蹙,放下手里东西,走到她身边,将她背在身后的手握到了自己眼前,看了一眼后,才道:“不丑。”
萧君雅咬唇,有些忿然的看着苏珩,“皇上就知道寻臣妾开心!”说着就要把手抽出来。
苏珩唇角微弯,笑的贼兮兮的,“在君雅心里,怎么朕说什么话,都成了寻你开心了。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去勾了她腰身,将她带到怀里,霎时,幽香扑鼻,让苏珩眸里笑意更重。
“皇上!”萧君雅措不及防扑到他怀里,忿忿抬头看着笑的一脸邪气的人,眯了眯眼,说:“皇上今儿的去瞧南婉仪了吗?”
越不想听什么,她是越提什么。一瞬间,苏珩眸色如拨开云雾般洞明的很,旋即又盛满了笑意,他低头看她,说:“自然是瞧了,否则今儿的晚上,朕哪里能过来陪君雅。”
萧君雅“呦”了一声,睁大眼睛恍然道:“那臣妾还得谢皇上呢。”
苏珩笑的深不可测,却又极为宠溺。萧君雅瞧着那笑,身子就打了个寒颤,木了几分。苏珩垂下头来,贴在她耳边,低了声音,说:“近来宫里虽然是接二连三的喜事,却没有一件能让朕真正大喜的。”
萧君雅愣了,于是苏珩又绕着弯的提了一句,“君雅,朕听说五妹怀得这一胎够闹腾的。”
于是,她明了了,苏珩这是在告诉她――皇后有喜才是真喜事,问她什么时候给她添个皇子。
面上羞涩的同时,心里冷笑的却是她那个三个多月前失的孩子。
46、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太后表态】
当姚贵姬再次站在萧君雅面前福身问安时,唯一的想法便是,这后宫的天要变了。
能与皇后抗衡的几个妃嫔,不是失宠就是病了,也就是一个陈嫔在这宫里能与皇后平分秋色,但她却是皇后的人。
禁足一个月,这宫里就发生这么多事情,真是姚贵姬始料未及的。
“哎,姚贵姬这解禁的日子还算是好,正好能赶上中秋,可就苦了叶贵嫔了。”容修仪掩唇一笑,说出口的话略带嘲讽。
闻言,姚贵姬脸色一僵,一旁的刘贵人忙打圆场,“中秋佳节,讲究的是人团圆,想必那日应该可以给叶贵嫔一个恩典的。”
“哦?”容修仪尾音拖长,转头去看皇后,“娘娘,您说呢?”
“确该如此。”萧君雅点了点头。
闻皇后都这么说,容修仪抿了抿唇,觉得方才自己有点自讨没趣了。
姚贵姬整了整心绪,站起身来,“陈嫔有喜那日,我正当禁足,也没来得及送礼。今儿的来的时候取了一枚玉牌出来,还望陈嫔妹妹不要嫌弃。”说着就从袖里掏出一枚玉牌来,几步走到陈嫔面前。
陈嫔愣了愣,旋即极为礼貌的站起身来,双手接过玉牌,仔细端详一番,笑道:“劳姚姐姐累心,妹妹便收下了。”这玉牌上刻有“富贵安康”四字,周围簇拥流云牡丹,可谓是做工精细。
姚贵姬报以微笑,后转身看着皇后道:“娘娘,臣妾禁足一月之久,抄写了几卷佛经为太后祈福,亦反思了不少。臣妾想向娘娘求个恩典,想拿出其中五份送到滴翠宫去。”
萧君雅微愣,后颇为欣慰的点头道:“自是极好的,难得你有这份心。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慈心,自会懂得你这番作为。”
底下人一听,顿时明了了,这姚贵姬是变着法的在替自己邀功呢。如今宫里请了僧侣为董蕊念经超度,需七七四十九天,曾在滴翠宫的几个妃嫔皆搬到了别的宫里,且那地方严谨宫妃靠近,姚贵姬来这一出,是何目的,底下人心知肚明。
有人就奇怪了,怎么一开始在太后那儿你不说,到了皇后这儿你才说?
众人只道在心里嘲讽一番,皆不会搬到明面上来。如此,诸妃又闲闲的说笑了会儿,这才散了去。
姚贵姬回到映月宫里,又忙不迭的把备好的贺礼拿出来,带了人往碧荷宫去了。宫里怀孕的主儿,可不止一个陈嫔,还有一个南婉仪呢。
南婉仪有了身子,越发娇贵、傲然。闻陈嫔每日请安不误,便笑她就是个俗人命,不知享福。肚子里是皇上的孩子,你不好好在殿里养着,乱跑什么?
姚贵姬将礼送过去的时候,南婉仪姿态高傲的让姚贵姬吃了一肚子气,送了东西就回去了。待了不到一刻钟,又往婉贵妃那处跑了一趟。
彼时她方解禁,人脉空虚不少,该行走的地方都要走上一遭才是。
纪诗云看见姚贵姬来时,并未惊讶,此时她的风寒早已好了不少,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她也不打算再在殿里待着了,她怎能让萧君雅一枝独大。
几句话下去,纪诗云就把姚贵姬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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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临近中秋,萧君雅无疑成了最忙的人,好在有沉贵嫔和赵妃在一旁帮忙,倒省了不少力气。
这日里,萧君雅拿着拟好的在宴席上准备的瓜果糕点去找太后过问。脚方一踏进殿内,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皇祖母,您也吃。”
萧君雅微怔,一旁的细晚就道:“荣王今儿的上京了,里头是荣王妃带着小郡主来了。”
是了,中秋到了,远在封地的荣王也来了。萧君雅笑笑,由着细晚托着手进了去,越往里去,欢声笑语就越多,进了内殿,就见一个穿着朝服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姑娘坐在太后下首,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正往嘴里塞着。
萧君雅一进去,先给太后问了安,后又凑过去,好好看了看小郡主,夸了孩子几句,惹得太后笑语连连。荣王妃面色红润,柳叶细眉,桃花媚眸,樱桃小口,身段袅袅婷婷,十足的美人一个。抱着小郡主朝萧君雅见了礼。
太后极其高兴的把孩子抱过来,招来了萧君雅,说:“皇后瞧瞧,这丫头长的是不是越来越俊了。”
荣王长不差,荣王妃亦是个美人,这孩子当然也长的好。只见那小郡主张着一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个劲的往萧君雅身上瞧,嘴里含着一小块绿豆糕,淡粉色的小嘴张张合合,小脸也肉嘟嘟粉嫩嫩的。那模样,简直要融了萧君雅的心。
“可不是么,三四岁的孩子下地见风长,你瞧这眉目,与荣王愈发相似了呢,这小嘴就随了荣王妃。待到来日长大,也不知会出落的多美。”萧君雅说的是实话,这孩子确实是漂亮,皇家的血脉能差到哪里去?就算真差,那也是块宝。
荣王妃听后脸上笑意大了几分,忙说:“皇后娘娘可别这么说,三四岁的毛丫头哪里能看出来以后什么样。”
太后心里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可到底不是自己亲孙子不是。荣王府里侍妾不多,没有侧妃,府里只一个顾正妃盛宠不衰,生了个郡主。几年前太后得知生了个女孩时,心里委实是松了口气,她往荣王妃肚子上打量了一圈,笑着说:“你还怀着孕,今儿的甫一进京就带着素素进宫来了,赶得太急了。”
闻言,萧君雅一愣,就听荣王妃笑道:“臣妾哪儿有那么娇贵,再说素素想皇祖母,早就嚷嚷着要进宫来了。”
说完这话,太后怀里的素素就咯咯笑了起来,甜甜的说了声,“素素想皇祖母。”
太后闻言,少不了又是连道了几声“好孩子”,又往素素手里塞了块绿豆糕给她。
“原来王妃又有身子了,那真是天大的喜事。”萧君雅惊喜道,眼睛瞧着荣王妃这身段,无不奇道:“王妃这身段,本宫还真是没出来。”
“皇后说笑了,臣妾生完素素那会儿那身子简直都没脸见人了,养了好久才养回来。只是现在月份尚浅,还不大能看得出来。”荣王妃唇角含笑。
荣王妃心里自知皇后来找太后是商量事情的,说了几句话,就抱着素素走了。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块太后给的玉佩,眼睛一个劲的在上面打量,临走时还说了一句,“皇祖母,明天素素再来看你。”
小姑娘嘴甜,讨人喜,太后被她逗的喜笑颜开,见人走了,这才拉了萧君雅的手过去,往她肚子上一看,说:“宫里头唯今喜事颇多,老五有了身孕,现下里荣王妃又有了。”
“皇后也该紧些,让哀家抱上乖孙才是。”太后无不感慨的拍了拍她的手,脸色和蔼。
萧君雅大感尴尬,庆幸这殿里只有明慧和春分在,只得低眉顺眼的应了“是”。
子息单薄,国祚不稳,此乃关乎江山社稷。宫中嫡庶分明,皇后的孩子才是嫡子,皇后无子,乃大过。萧君雅自然懂得这其中的道理,瞧着太后的慈爱模样,她说道:“母后,中秋临近,儿臣拟了一份单子请您过目。”说着就招来春分将紫檀木托盘上的册子拿了下来,递给了太后。
太后蹙着眉头,把册子接了过来,翻了不过一页,就说:“以往的中秋宴都是你和诗云操办的,这回里不巧诗云病下,就全交给了你一个人。你做事一向周到,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她合起册子搁到了榻头的案上。
太后并不晓得纪诗云是因何故染了风寒,以为她一开始就得了这么重的风寒。这回是纪诗云学聪明了,皇上不喜她说关于萧君雅一丁点不好的事情,虽然这次是因为萧君雅的缘故得的病,但也只能自己把苦往下咽了。皇上那不能说,太后这儿也不能说,因为萧君雅还知道她体寒的事情呢,说难听一点,她的半条命还握在萧君雅手上。
太后又何尝不是因为纪诗云体寒的事情对萧君雅极为关心。“哀家其实也知道你的难处,可身在后宫,位于后位,有些事情你只能让它顺其自然,到最后却是自己吃了亏。现在皇帝宠你,哀家心里也十分安心,只盼着你能早点传出好消息来。”
萧君雅默然,就又听太后说:“你对妃嫔体恤,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哀家都看在眼里,心里清楚的很。”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她,极有深意的说到:“母后岂能让你吃亏?”
萧君雅算是明白了,这敢情是替纪诗云拉拢她呢。这是在告诉她,以后她身后有太后撑腰,她与纪诗云这一碗水,即将要端平了。
她微红了脸,说:“儿臣多谢母后恩泽,定不负母后所望。”管太后是什么意思,她就说个意味不明的话给她听好了,让太后回头自己琢磨去吧。
太后听她这话,在心里过了遍味,也没过出个所以然来。话已至此,再说下去,会拉了太后的脸面,太后自然不能多说了。
俩人又说了几句话,太后就让萧君雅退了。
日后,时间愈发紧,萧君雅一刻也不耽误。其这中秋就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赏赏月亮听听歌舞吃吃月饼就罢了,可这月饼馅可有讲究,以往这事情都是由纪诗云负责的,今年的中秋宴就交到了她手上。
四品以上妃嫔可出席,再就是皇上较宠的一些低位妃嫔,像南婉仪这样的金贵人自然也不能落下,还必须得殊荣坐到前面去。德妃差不多也要出席,叶贵嫔得了恩典能出殿来,纪诗云早在前一天就出了殿门。
萧君雅觉得,今年的中秋宴,委实是要热闹了。
47、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中秋佳宴】
宴席摆在了临着凤池的瑶台上,是个赏月的绝佳地点,先前中秋萧君雅都想把宴席摆在这里,奈何每次一向太后请示,太后总会一边倒的向着纪诗云。故而,瑶台赏月一事,从来没有实现过。
凤池瑶台,宫灯摇曳,十里莲灯,光华万千。
一轮冰蟾遥挂天边,细洒清辉,月凉如水。
皎洁月色下,南婉仪在众人簇拥下缓缓从步撵上下来,手有意无意的抚在还未凸起的小腹上,眼角眉梢间浅带笑意,傲然尤重,一身天碧色宫裙将人衬得极为孤高清冷。
从远处来的德妃瞧见那人一脸傲然之色,眉目倏地沉了几分。一旁的彩霞看见德妃脸色不好,忙不迭的担心问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吗?”
德妃摇头,“无事。”好算是见到那个害死她孩子的连可欣她都能沉得住气,更何况是一个小人得志的南婉仪?
南婉仪仗着自己怀着龙嗣,让人直接把步撵抬到了瑶台边上用来显示身份高贵,此等举动,实乃大不敬。可她身怀龙嗣,别人又能说什么?
相较之下,同样有孕的陈嫔非但没有恃宠而骄,反而愈发沉稳,端庄。
正与沉贵嫔和赵妃一道赶过来的陈嫔自然也看见了南婉仪招摇过市的一幕,无不蹙眉叹息,这性子,真是愈发不讨喜,就算有淑妃护着她那胎,可她那目中无人,恃宠而骄的性子,何不是招人厌,那孩子真能平安生下来?
身着橘色暗纹宫裙的如意双手端正交叉摆放在腰间,垂着眼帘对南婉仪福身行礼,口中之话缓缓道出,“南婉仪,席间各位娘娘只准带一位宫女入内,还望南婉仪遣退三人。”
南婉仪闻言,瞪了如意一眼,斥道:“我身怀龙嗣,万一有个差池,身边没人,你担得起吗?”
如意声音不卑不亢,规矩之中透着端庄,“南婉仪,这是规矩。”话中带着一丝严厉,恭恭敬敬的站着,既不抬头亦不低头,无形中带着一股气势。
到底是在皇上和皇后身边侍候的宫女,那气魄不止让看热闹的宫妃心中叫赞,更是让一些小宫女心存羡慕。
南婉仪哑然,眼见着周围人来来往往,她丢不起这个脸,当下压了心头愤怒,说:“好,我依这规矩就是了。”说罢,随手遣退了三个宫女,留了一个灵儿下来。
“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中秋节,南妹妹注意着身子,别伤了小皇子。”那头着了妃色莲纹流云宫装的纪诗云缓缓而至,头绾随云髻,斜插一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凤眸生辉,红唇含笑,风情万种又不失端庄优雅。
可不就是被传重病的婉贵妃吗!
就算是一向清高的南婉仪还是乖乖矮身作福问安,纪诗云伸手托着南婉仪胳膊,十分亲切的的拉着她的手,道:“妹妹有孕在身,这些虚礼就不用了。”
南婉仪报以一笑,“臣妾谢婉贵妃怜惜。”即使她再高傲,在面对皇后、婉贵妃、淑妃几人时她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些人都是她惹不起的。
纪诗云笑眯眯的拍了拍南婉仪的手,说:“时间不早了,先上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挽了南婉仪的手上了瑶台。
今儿的是中秋,南婉仪在这儿不是给太后、皇上添堵么,纪诗云自然是不允许。拉拢了南婉仪不说,更是给自己正了面子。
贵妃出来打圆场,众人只管看着就是了,心里也算是有了数。婉贵妃拉拢南婉仪,皇后拉拢陈嫔,这阵营,啧啧,有的瞧了。
德妃在远处冷眼瞧着,看见南婉仪和婉贵妃上了瑶台,这才挑挑眉,朝瑶台走了过去。从后面走过来的任淑仪侧身朝德妃福了福身子,满脸笑容的问她,“德妃姐姐身子可大好了?”
“劳妹妹挂心,本宫这身子没事了。”德妃浅笑。
任淑仪笑道:“这便好,妹妹也便安心了。”
两句话下去,这俩人便同行了。
时间渐过,瑶台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来的多是妃嫔一流的,像荣王,晋王一些从封地赶回来的王爷,待会子会随着皇上皇后过来,已经出嫁的公主,自然是留在了外面婆家。
按照排座,南婉仪与陈嫔的座位都是靠前的,挨着二品妃嫔,未开席之前,纪诗云便与南婉仪坐到了一处闲聊。
因叶贵嫔是受了恩典才得以来的宴席,所以一早便到了,这会子瞧见南婉仪一副傲慢模样和婉贵妃坐在一处说笑,握在手里的碧玉盏洒了几滴清酒落在桌上,冷笑了一声抬手就将杯中酒饮了下去。到底是戴罪之身,此番出来,自然乖觉了不少,只对着南婉仪,心里还是气的厉害。
片刻后,遥遥一声通报从远处响起,台上诸妃齐齐起身盈拜。
在一片盈拜喧嚣中,苏珩一袭华美的金紫龙袍,眉目如画,气势温润,右手携了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的萧君雅,平声让人起了。
只见后面跟着一身蓝衣的荣王苏z,眉目如苏珩极为相似,唇勾浅笑,眸如浓墨,气质清浅,如一块暖玉般。在其身侧的便是抱着小郡主素素的荣王妃。
华朝国风开放,并未因着有男子在场,就将其后妃的排座隔开了去,中间留有一片空地,待宴席开始,歌舞奏起,自然谁也看不见谁。
资历深点的妃嫔每年都会见着这些男子,好奇心早消磨了去,要说唯一能勾起她们兴趣的就是看看那家又添了孩子。唯有那些新入宫的妃嫔,难得见一次陌生男子,更何况这些还是皇上的兄弟,说不好奇也是过不去的。然而到底是天子后妃,只偷偷抬眼打量来人一眼后,便又朝苏珩看了过去。
苏珩让众人都落了座。宫婢着了水青色流云宫裙,衣袂飘飘,往来于席间。
苏珩和萧君雅坐于九龙游凰玉案之后,左右两列分排着众妃与四位王爷与其家眷。
太后她老人家怎么着也得来晚几分才能显出自己身份来,所以苏珩并未要求等太后,而是让宫婢奉了酒水糕点上来。
被苏z抱在怀里的素素眼睛一直盯着桌上中间那盘的月饼上,眨巴了几下眼睛,咬着小嘴吸了吸,被苏珩燃阈Φ溃骸半蘅醋潘厮厥嵌隽耍蟾绮环料扔谩!
素素自然也听见这句,忙不迭的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自家爹爹,苏z摸了摸素素柔软的头发,这才抬眼朝苏珩看去,眸色黑的如一圈晕开的墨,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太后还未来,这规矩不能破了。”
苏珩意味深长的一笑,一旁的萧君雅忙笑道:“月饼这时候就不要吃了,可饿了素素却也不是,不妨先吃点其他的吧。”
闻言,荣王妃自然要顺着台阶下了,伸手拿起了小碟里一块芙蓉糕,满面温柔笑意递给了素素,哄道:“素素乖,饿了先吃这个,那个啊,等一会儿皇祖母来了再吃。”她一手递着芙蓉糕,一手却悄悄伸到了桌下,毫不留情的捏起拳头捶了苏z的大腿一记。这刚来,就给皇上难堪,你这个王爷还想不想混了!
苏z眼神闪了一下,看了荣王妃一眼,到底是软了下去。
眼见着气氛融洽了下来,萧君雅心里才舒了口气。荣王野心不改,眼睛还是往苏珩这皇位上看,近些日子来荣王与连震书信往来渐少,苏珩得知必然又是操了一次心。今儿的中秋,苏珩就算心里再不待见荣王,这节该过的还是得过。
萧君雅瞧了苏珩一眼,见他捻着酒杯在手,双眼微微眯着往底下看着。
众人正说笑之际,那边响起通报,太后来了。
扶着太后的是如今仍在宫里还未出嫁的十公主,年方十二,小时候生母去的早,是搁在太后身边养大的。
太后由苏珩和萧君雅扶了入了座,这才开始传膳开席,乐音渐起,身着淡粉色薄纱水袖的舞姬鱼贯而入,舞姿婀娜,水袖摇曳,发上稀疏簪着白羽与珠花,随着动作流光溢彩。
席间气氛和乐融融,太后待了一会子儿就说自己年纪大了,听不惯着吵吵嚷嚷的,把十公主搁在了这儿,由着明慧扶着回去了。
萧君雅伸手揉了揉脖子,苏珩眼眸一转,正好瞧见,便凑近她几分,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这行头压的脖子酸。”萧君雅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把手放了下来。
苏珩眼睛往上一瞧,发上冠顶顶簪飞凤口中含着一颗明珠,垂下流苏三缕,瑰丽无双。单这一件头饰就璀璨夺目,更不能说,其余用于点缀的珠钗步摇,纵使比不上这件的分量,也足以摄人魂魄。
“朕看着却也极重的,还吃得消吗?”苏珩又凑近问了一句。
当着这么多人面苏珩这般无所顾忌的和她说话,萧君雅略有尴尬,笑着回:“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臣妾有哪次是中途离场了吗?”
苏珩笑了笑,替萧君雅斟了杯酒。
宴过一半,苏珩已经隐有了三分醉意,拉了萧君雅凑在她耳边嘀咕了句什么,神情暧昧,萧君雅脸红了一下,有意无意的离了他些距离,小声道:“皇上,这人还多着呢。”
底下妃嫔说笑间无不往上座瞥瞥,也不知道心头酸了多少。
正当苏珩低声向萧君雅说着荣王的事情,一边的十公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眼睛一亮,穿过台上舞姬,伸手指向凤池,惊讶道:“那是什么!”
十公主声音不算大亦不算小,底下人听见不少,纷纷向着她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银白月色倾洒之下,凤池之上莲灯摇曳生辉,波光粼粼堪比夜空星辰,水面被光彩照亮,却又带着清烟渺茫,气雾缭绕。从莲灯上升起缕缕白雾,水波荡漾,莲生十里,恍若瑶华仙境般迷茫却又能清清楚楚看到里面事物。
只见茫茫白雾中,依稀瞧见一个女子的纤细身影,衣袂翩飞,三千青丝随风而舞,身姿婀娜舞出柔媚蹁跹的姿态。
48、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东山再起】
“仙子!月宫仙子!”十公主到底只是个孩子,看见这样的场景,早就耐不住性子绕出桌子跑到了瑶台边上去了,后面宫女忙不迭的跟上,生怕这小祖宗出什么差错。
湖上停着一尾小船,那女子就站在船头上旋身起舞,身姿婀娜,姿态柔弱,一举一动尽皆柔媚曼妙。远远瞧着就能想象那女子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凤池白雾萦绕,莲灯耀出熠熠流光,整个瑶台都静了下来,舞姬极有眼色的停止了舞动,往两边退了去,唯有铮铮的琴声如流水般泻出,清灵优美。
小船犹如从天边而来,载着月下仙子缓缓向瑶台而去,水纹一圈圈的荡开,湖面上莲灯此起彼伏,随着小船缓缓靠近,女子的容颜才足以让台上众人看清。
萧君雅有些怔愣,侧脸去看苏珩,见他眉目间隐有柔靡之色,望着下面的连可欣静静出神。
银白柔和的月光照在连可欣脸上,显得肌肤莹白如玉,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梨涡浅现,笑靥如初雨梨花般动人心魄,特别是那双眼眸中流转的潋滟柔情,顾盼生辉,一如往昔般惑人。
琴声渐止,连可欣臂上轻纱染水,从她臂上软软滑下,夜风一拂,柔柔软软的落于水面。
鸦鹊无声中,苏珩略有失神的看着台下笑靥如花的女子,眉目痴迷之色尤重。连可欣抬头与之相望,好似越过了世间一切般与之缠绵在彼此的眼眸里。
白亮的月色下,她身着一身月白色轻纱广袖,隐约露出里面绯红衣裙。一头乌发绾了简单的髻,斜插一支莲花簪,余下青丝散在衣上,随着风拂而扬。
小船缓缓后退而去,苏珩神色愣了一下。
袅袅白雾再起,如来时一样,缓缓退了回去,再不见踪影,只留了月下烟波浩渺和方才难以尽述的绝代风华。
月宫仙子也不过如此。
连可欣复宠已是必然之事,即使是众人皆不待见。
中秋过后,苏珩往来连可欣那处愈发勤快,他那日眉目间的缠绵柔靡,诸妃是瞧得清清楚楚,各个心里都恨不得将连可欣千刀万剐。好好一个中秋,成了连可欣邀宠的地方,她当着这么多人面来这么一出,分量果然十足。
整个中秋宴是萧君雅亲自吩咐人布置的,冒烟的莲灯是怎么来的?小船又是哪来的?那船无人撑着就能自动,连可欣是哪找来的人在水底下拖着船走的?能在水下闭气这么久,且将船拖的这么稳,武功底子自然不用说。而在宴中奏琴是较为得宠的孙芳仪,此番过后,苏珩好像更待见她了,常去她那听她弹琴。
这一日用完午膳,春分和青竹纷纷凑到了萧君雅身边。
“娘娘,那日连顺仪用的东西多半是从宫外运来的。”春分低声道了句,“布置宴席的宫人何其多,也不知里面那些是她的人,那些是她花钱买通的。”莲灯皆是宫里宫人亲手制出来的,要在里面做手脚,这却不是其他人能得知的。
“那小船今儿的也查到是那儿的了,是南角月湖边上的小船。”春分话落,青竹立马补充道,“估摸着十公主也是被她利用了去。”
萧君雅扶额,闭眼揉了揉眉心,这些事情大抵都是能想得到的,纵使连可欣心思玲珑,想了这么个法子在苏珩面前眼前一亮,但此等耗费人力物力的法子,凭现在的连可欣,怎么可能做到?若是没有人帮她打点好一切,一个在宫里失了一切人脉的从六品顺仪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苏珩怎会想不到?
除非……他认为是她在帮连可欣?萧君雅蓦地睁开了眼,怎么会,这么傻的想法,就算连可欣说,苏珩也不一定会信。
眼见萧君雅面色愁色略重,春分在旁宽慰道:“娘娘,您放宽心。此番连顺仪复宠,您不是一早就料到了吗,只是没料到她会如此哗众取宠……”
何止哗众取宠,简直是把苏珩的魂都勾了一半去。
“罢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由着她去吧。”萧君雅摆了摆手,叹了一口。至少连可欣复宠,苏珩没有冷落她这个皇后。当夜中秋,亦有不少妃嫔还等着她这个皇后出丑,然苏珩却依旧按照宫规宿在了凤栖宫里,但他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殿里气氛有些冷凝,外面王福安进来报,婉贵妃求见。
春分和青竹一对眼,都露出了警惕神色。
闻纪诗云来了,萧君雅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来了。”
连可欣东山再起,要说谁最不乐意,除了一个德妃外,那就剩这个婉贵妃了。
纪诗云一身檀色宫装,雍容华贵,上挑的凤眼中带着凌凌的气势。
进殿后只是甚不在意的欠了欠身子,萧君雅斜靠在软榻上,指了指下首的美人凳,说:“无需多礼,坐吧。”
纪诗云自然不会客气,萧君雅话一落,她便走到凳前盈盈坐了下来。
纪诗云抬眼扫了萧君雅一眼,唇角勾着笑,“臣妾心下奇怪,娘娘您着手操办了整个中秋宴,是怎么让外人趁虚而入的?还是说,是您帮了连顺仪想了这么一招,给她提供了方便?”
这话说的直白且言辞间讥讽颇重,听得萧君雅不由得皱了皱眉心。
殿里宫女皆是两个人的心腹,所以纪诗云不用防什么,“往日臣妾与娘娘俩人操办中秋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怎么好端端这次就让连顺仪顺着杆往上爬了呢?好好的一个中秋宴,全让连顺仪添了堵去!”
她这话讽刺了萧君雅不说更是隐隐有了些醋意,狠辣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萧君雅黛眉一挑,倚在榻上看着纪诗云眸中恨色,说:“连顺仪心思玲珑,极为应景的当了回月宫仙子,饱了大伙的眼福不说,更是让皇上龙心大悦。”
纪诗云抬眼,讥笑,“娘娘果然宽宏大量,臣妾比不得。”
萧君雅一笑,不再和她绕圈子了,纪诗云既然这么坦白找她来说,她再绕下去也是不妥,于是便轻淡淡的说道:“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再说这些没用的?”
闻言,纪诗云转眸,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后说:“连氏狐媚,这个宫里容不得她继续张狂下去。”
“你能阻止,还是本宫能阻止?”萧君雅淡笑反问一句,抬眼攘思褪埔谎邸
纪诗云喉头一噎,萧君雅又笑道:“皇上这般喜欢她,你我阻止不了,更何况……”她正了神色看向纪诗云,“连氏身后有几股势力,你也是清楚的。”
“哼!”纪诗云极为轻蔑的冷哼了声,“不过是个狐媚子,又仗着家族势力入得皇上的眼,要不她什么都不是!”
这位原来不知道那俩人早就相识了,萧君雅看了看小指上的护甲,说:“连氏在宫里积年树敌不倒,妹妹应该看得比本宫清楚,何必说这种话?”
纪诗云转了眸子,细挑的凤眸里染上一层意味深长,双眼直视萧君雅,道:“原来皇后娘娘也知情?娘娘这样的城府,臣妾瞧了都觉得不可置信。”
萧君雅勾唇,并未将其听进心里,纪诗云就是这么个人,就算她存心找你来合作,也要在言语上讽刺挑衅你才是,况且之前这位可是在她手里吃了亏。“话不多说,妹妹心里有数便是了。”
既然知晓连可欣背后势力,又清楚她极得皇上喜欢。且不论这个喜欢是真是假,而今在这个宫里,连可欣的地位算是无人能撼。
有帝宠,在这后宫便是有了一切。
纪诗云将心绪平了下来,心平气和的和萧君雅闲聊了几句,最后临走时,道了句,“太后那处我来说便好。”
萧君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再看时,纪诗云已经迤逦而去了。
连可欣在中秋宴上的那一出,太后必然得知,第二天就单独留了萧君雅下来问话。她老人家厌恶连可欣多时,原以为连可欣的气焰彻底灭了下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死灰复燃了。彼时在场之人何其多,让皇帝一干兄弟看了去,像什么话!
萧君雅劝了太后许久,才算让太后缓了缓神色,但到底没有什么效果。话头一转,便又转到了当时气氛营造上,少不了又说教了萧君雅一番。
此事是萧君雅大意,她自然垂下头悉心听太后说教。
太后与纪诗云一心,萧君雅劝太后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纪诗云去劝,说不定就有作用。
而纪诗云说出那句话,多半是要与萧君雅联手的意思。想到这儿,她无不好笑的低头拨了拨腕上的翡翠手镯,高傲如纪诗云,不也对连可欣束手无策了。
怡景宫内,陈嫔双手捧着瓷杯,指腹摩挲着杯壁上的梅花纹路,眉眼间略有忧思。
一旁坐着的白容华劝道:“姐姐现在有了身子,勿要太过忧思了。”
陈嫔眸色一滞,摇了摇头,看向白容华,“妹妹不懂,连顺仪复宠,我必会遭殃。”
“我也不瞒你,我初入宫闱,因着折下了任淑仪最喜的一株桃树上的桃枝,得罪了任淑仪,若不是那时连氏路过,我怕早受了责罚。此后我便依附了连氏,才得以入了皇上的眼。”她低头看了眼小腹,“如今她东山再起,怎会放过我……”
“姐姐多虑了。”白容华微折了眉心,淡声道:“你现在身怀龙嗣,极得太后看重,皇上又宠着你,皇后亦是万般小心。那连氏可有天大的胆子敢在这三人眼皮子底下动手?”
陈嫔皱眉,不置可否。
这个怡景宫如今就陈嫔和白容华俩人住着,先前还住了一个于氏,因她那嚣张性子,她们俩人也是没少吃亏,只因俩人品级低,也只能暗自受着了,于是这俩人便逐渐走近了许多,直到如今无话不谈,彼此信任对方。
“阿滢,不如你随我一起归顺了皇后罢。”陈嫔转了转眼眸,笑意盎然的直直的看着白容华。
白容华神色一愣,旋即蹙眉摇头,“后宫是非颇多,妹妹只求能安静度日,再也别无所求。”归顺皇后,何不就意味着她要插足后宫这趟浑水了。
49、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一荣俱荣】
萧君雅手里攥着浅梦带给她的一封书信,抿着的唇角不自觉就缓缓勾了起来。
公然收受贿赂,结党营私,被皇上提醒了一次,消停了几天又开始发作了,夏康裕这个右督御史这不是急着找死吗!
“娘娘。”浅梦在一旁唤了一声,“娘娘,老爷的意思是,这个右督御史不能再留了。”
“本宫自然清楚,别说爹容不下他,皇上更容不下他。”萧君雅心里嗤笑,眸色清明。
据夏康裕收受贿赂一事被揭发时值今日也有一个多月了,其间收敛了二十几天,前几天却又重新发作了起来,苏珩这回是准备不再给他留情面了,同时定国公也是容忍不下去了。
“娘娘,老爷还有一事差奴婢告诉您。”浅梦顿了下,“老爷准备把五小姐许配给简大人。”
萧君雅微怔,旋即错愕转头,“怎么一回事?”
“这个……奴婢只是奉命传话罢了。”浅梦低着头,蹙了下眉,有些不大明白皇后的反应,按理说,简大人风流才俊,极得皇上看重,前途似锦,若五小姐嫁了他,岂不是良配?
萧君雅见浅梦略有为难的表情,心绪不宁的蹙了蹙眉,说:“你回去向父亲回话,说,我不答应。五妹嫁谁都好,唯独不能嫁简云鹤。”笑话,她爹糊涂了不成,简云鹤如今极得皇上看重,岂能与萧家联姻。
浅梦轻声应了下来,萧君雅叹一口气,摆了摆手,便让人退了。
此时萧君雅心绪迟迟静不下来,她想不明白为何她爹会想让五妹嫁给简云鹤?
简云鹤对于大部分于定国公一辈的人来说,确实是个乘龙快婿;对于像萧君雪这些刚及笄的小姑娘来说,亦是良配。
她心思转了转,猛然想到,难不成是萧君雪自己提出来要嫁简云鹤?彼时萧君雪也是见过简云鹤的,她见过的陌生男子不多,时间一久,难免就对这个认识了三年的人芳心暗许,此番简云鹤回来,保不齐萧君雪又动了心思。但是她爹,岂能这么糊涂由着萧君雪胡闹!
萧君雅眼睛盯着手中信笺,眸中如积了层层阴云般沉暗,好似下一刻就能轰隆隆的打起雷来。
这回,她是真气着了。
只,不消片刻,萧君雅闭了眼,呼出一口浊气,再睁开时,眼眸里便过雨过天晴一般洞明了,有理智,有清明,亦有冷漠。她平息了心潮,开始暗暗分析局势。
春分从外面进来,看见皇后手攥着信笺一脸冷漠的坐在榻上,几步上前,唤了一声。
萧君雅侧脸,春分便道:“娘娘,淑妃在宣政殿门前跪了小半个时辰了。”
萧君雅没说话,只眸里闪了一丝笑意,春分继续道:“今儿的早朝几位大人都参了夏右督御史一本,说他收受贿赂、结党营私、为官不正。罗大人还递了确切的罪证,皇上盛怒,当即就将夏右督御史打入了天牢。”
闻言,萧君雅冷笑一声,“参他的那几个人都是何党的?”
“回娘娘,有两个是我们的人,四个为连尚书一党的,还有三个是属简大人一派的,递证据的罗大人,属清流。”春分回道。
“看来这个夏康裕真是惹了不少人啊。”居然这么多人参他,只这几个人像商量好了似得同一天参了夏康裕。罗兵也是个狠角,估摸着也是替他在宫里的女儿铺路,不得不说,德妃有个争气的爹啊。
心中思索之际,外殿的青竹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娘娘,淑妃求见。”
闻言,萧君雅挑眉,奇道:“她不是在宣政殿那跪着吗?”
“估摸着皇上不见,她转过来求娘娘了呗。”春分心里暗笑。
“让她进来。”萧君雅勾了勾唇角,把手里攥着的信笺给了春分,说:“收好它。”
春分应了“是”,接过来折好放到了袖里,旋即便转身离去备茶水。
可能是因为在地上跪的久了,淑妃进来时步伐有些不稳,初桃蹙着眉心扶着她的胳膊,一脸的急色。淑妃神情急切,平日里一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也盛满了焦急,得了许可之后匆匆忙的就进了殿里,也没顾得跪的生疼的膝盖扑通一声跪在了萧君雅面前,“臣妾求皇后救救家父!”声音隐隐有了些哽咽。
萧君雅眉头一蹙,并没去扶她,而是惊讶道:“淑妃这是怎么了?”
一听这话,淑妃才意识到后宫不得干政一事,但如今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皇上不肯见她,她只能过来求皇后,“家父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被皇上关入了天牢。臣妾在宣政殿久跪无果,只能过来求皇后帮一帮臣妾!”
萧君雅眉目微沉,并没有说话,殿里除了春分进殿时轻盈的脚步声,便是压抑的让淑妃口干舌燥的气氛。
“淑妃可还记得后宫不得干政。”萧君雅缓声道出,声音清远端正,敲在淑妃心头,瞬间去了大半的不安。
“臣妾,自然知晓。”淑妃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跪拜在地上低声说道。
“本宫虽然不晓得夏大人犯了何事,但皇上处事一向公正严明,不会偏袒任何人,若你父亲真犯了大错,你来求本宫又有何用?何况,后宫不得干政,你是要本宫为了你破了这个忌讳不成?”后面的话语气陡然变重,眸色也沉了下来。
淑妃猛地抬头,双目圆睁,急声道:“娘娘,臣妾绝无此意!臣妾知晓臣妾父亲犯了大错,无意狡辩,皇上不愿见臣妾,臣妾无法只能来求皇后!只求娘娘在皇上面前替家父美言几句,对家父网开一面!”
闻言,萧君雅皱眉,小指上的护甲敲在桌上,仅仅不轻不重的一声,听在淑妃心里也极为惶恐。
“淑妃,敢情本宫的话,你没听进去是么?后宫不得干政,你要本宫说几遍才会听进去?”萧君雅声音淡淡,脸上的不悦十分明显。
淑妃自知失言,低着头咬了下唇。她不会放弃的,天牢里关着的是她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自幼就懂。她闭了下眼,叩了下去,“臣妾失言,望娘娘恕罪。”
萧君雅没说话,淑妃心里没谱,又道:“臣妾求娘娘带臣妾去见一面皇上。”
“唉。”良久无声后,萧君雅叹了一声,“淑妃,你现在受太后之命保南婉仪的胎,这才是你唯今主要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你便不要再想了。
“娘娘!”淑妃抬头,睁大眼睛,“娘娘,那是臣妾家父,你如何让臣妾做到不管不问!”若是夏家倒了,她这个淑妃还有的当吗?
萧君雅眸子淡漠扫过去,冷声道:“淑妃,本宫说句不好听的。你初入宫就封了四妃之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若你夏家不在了,你这个淑妃也就没有了。”看着淑妃脸色一分分白下去,萧君雅微微缓了语气,端了茶盏过来,“如今你受太后之命看顾南婉仪的胎,也就是说,太后在你身后,还可为你遮挡住一些于你不利的话语。但如若你不知好歹,看不清此时的情势,非要替夏大人求情,惹怒了皇上,你这个淑妃马上就会从宫里消失,太后也保不了你。”
“但是,如果你能做到公私分明,不去搀和这档子事,太后与本宫还可保你,待来日南婉仪诞下皇子,且不论夏家那时如何,你这个淑妃在宫里依旧无人能撼动你的位置。”话落,萧君雅视线轻轻带过淑妃,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
淑妃哑然,失了血色的唇瓣蠕动几下,哑着嗓子说道:“娘娘,臣妾是皇上的妃子,亦是夏家的子女,臣妾怎能做到对夏家不管不问!”
“自古忠孝两难全。”萧君雅把手头茶盏搁下,“本宫话已至此,其余便看你怎么想了?”你要是继续去求皇上,那就去求;你若是回灵犀宫,那就回。
淑妃跪在地上几近失神,她清楚,皇后的话有道理,可若连夏家也没了,她这个淑妃在宫里岂不就是无了权势可依,一个罪臣之女,能在这宫里行走多远?高傲如她,又怎能受得了那么流言及白眼,她早晚有一天会被折磨疯的!
夏家没了,便一切都没了!不行,她岂能轻言放弃!
淑妃平时里的精明劲在现在被全部丢到了脑后,她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是在宣政殿跪上几天几夜她也要见皇上一面,她不信皇上有这么狠的心连她一面也不见!淑妃眼里突地闪过一丝坚毅,她松开袖里握成拳头的手,朝皇后叩头道:“臣妾谢娘娘教诲。”
萧君雅心里冷笑,正着脸色说:“淑妃既然想明白了,那就退了吧。”
淑妃轻声应了声“是”,在初桃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子来,跪的久了,腿不仅麻,膝盖自然也不好受。她刚起来时险些跌到,忙一手握住了初桃的手才得以站稳,淑妃倒吸了口凉气,朝皇后福了福身子,就听皇后的声音悠悠响起,“回去之后召个御医来看看。”
淑妃白着脸色点头应了声,转身步伐踉跄且慢的在初桃搀扶下出了凤栖宫。
待过了些时间,青竹从外面进来,说:“娘娘,淑妃又回宣政殿跪着去了。”
萧君雅唇勾冷笑,无不好笑的摇了摇头,平日里认为夏薇欣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现在看来,简直是蠢透了。
先前在宣政殿跪了半个多时辰,后又来凤栖宫求她,两边讨不着好之后又回了宣政殿。让苏珩知道了,会怎么想?这个夏薇欣,淑妃的位置是真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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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孙得忠觑了眼沉着一张脸批阅奏折的皇帝,暗自替自己捏了把汗,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方才淑妃又回来宣政殿门前跪下了,您看……”
苏珩神色一厉,冷声道:“又回来了?”他讥笑,“不是走了吗?”
“回皇上,方才淑妃去了凤栖宫,不多时便又出来了。”孙得忠偷偷抬了眼,便见皇上双眼冷如九寒天般,有阴鸷一闪即逝。
“让她进来。”苏珩勾了嘴角冷笑一声,旋即微微敛了怒容,朝孙得忠吩咐道。
孙得忠暗暗叹了一声不妙,领了命便出去了。先前淑妃在殿外跪着时,他就劝她早些回去,奈何淑妃不听,非要见皇上不可。得知她离去了,他还松了口气,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她又来了。先去见了皇后,又过来求见皇上,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想到方才皇上的表情,孙得忠只能默默在心里为淑妃叹了一声。
淑妃闻皇上肯见她,顿时喜出望外,得了许可便急忙进了殿门,在皇上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苏珩低着眼眸看着手里一份西南地方官员贪污一事的折子,手中执着饱蘸朱砂的狼毫在折子下写了一句话,方将狼毫放下,抬眼,漫不经心的说:“爱妃这是怎么了?”
问完这句话,苏珩又将手头另一份折子拿到跟前,目光没在淑妃身上停留片刻。
50、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一损俱损】
“皇上,家父实属一时糊涂,求皇上对家父网开一面!”淑妃美目含泪,跪拜在地上。她知晓自己父亲做过的那事,且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万不会再去做些无用的狡辩。
语毕,淑妃久久没有得到皇上的回应,只得心神不安的跪拜在地上,紧咬的嘴唇也失了往昔的颜色,变得发白起来。
苏珩神色淡淡,不紧不慢的批好了手头上的折子,这才漠然开口道:“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淑妃是忘了?”
“臣妾不敢!”淑妃声调不自觉扬了一分,随后又慢声说道:“家父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只求皇上看在家父以往对华朝做出的贡献上,对家父网开一面。”
闻言,苏珩冷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折子,猛地掷于地上,“啪”的一声摔在了淑妃面前。“贡献!是贡献!你自己瞧瞧你那好父亲为朕的江山做了多少贡献!”苏珩双眼阴鸷的盯着淑妃,严声喝道。
淑妃吓得身子一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子来,双眼怔怔的看在摔在自己跟前的折子,吞下一口口水,方才颤抖着手将折子拿了过来。
淑妃从未想过她父亲为官十二年居然收受贿赂整四千多两白银,暗地里贪污一千多万两白银,更不用说夏家数不清的古玩名物又值了多少钱。折子上条条罗列的罪目,无一不刺痛着淑妃的眼睛,心神更是被一分分抽空。
如此证据确凿,她再说什么都没用。
淑妃以为她父亲只是小收贿赂了一把,从未想过居然是这么大的数目。虽然知道之前大臣弹劾,但皇上只是发了一通怒火,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但这次是几位大臣弹劾,且有确切证据,夏家必会遭难。
苏珩冷眼瞧着淑妃逐渐呆愣的神情,不由的冷笑一声,眼神转到侯在一旁的孙得忠身上,无情无绪的吩咐道:“朕看着淑妃是累了,孙得忠,将淑妃送回灵犀宫。”
话落,孙得忠愣一下,旋即低头走到淑妃身边,低声道:“淑妃娘娘,跟咱家走吧。”
淑妃双眼失神,完全听不到殿里俩人说了些什么。手握着折子,脸色发白的愣跪在地上。
苏珩执起狼毫蘸了一笔朱砂,蹙眉,脸上已显不悦之色。被孙得忠觑见,忙不迭的把淑妃从地上扶起来,口中说着,“娘娘,咱家无礼了。”
淑妃腿脚发软,被孙得忠强行从地上搀起来方回了一点神,腿一软就差点倒了下去,手里的折子滑了下去,发出“啪”一声轻响落在地上。孙得忠心里抹了把汗,牢牢的扶着淑妃的胳膊往外走。
淑妃脑子逐渐清明,泪眼朦胧的回头看去,只见那人神色如常的端坐在龙案前批阅奏折,心里一时百感交集,更多是心如死灰。
没了,什么都没了……
皇帝亲自下了吩咐,孙得忠自然不敢怠慢,出了殿门就召来初桃和几个小太监把淑妃送回了灵犀宫。同时也没忘了嘱咐初桃好好看着淑妃,勿要再让她出殿来,回头又见淑妃神色呆滞,上前几步在其身侧低声道:“娘娘,皇上如今已经法外开恩了,还望娘娘珍重。”
说完这句话,就让人把淑妃送了进去。初桃看着被人扶进去的淑妃,眉心似打了个死结般,她朝孙得忠福福身子,“奴婢多谢孙公公大恩,必定好好的看着淑妃娘娘。”
孙得忠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咱家话已至此,剩下的就看淑妃能不能想通了,你作为淑妃的贴身侍女,要多多开导她才是。”
初桃忙不迭的点头应“是”,极为感恩戴德的将孙得忠送出了灵犀宫。
夏家犯事,淑妃去求皇上,却没跟着倒霉,还真是稀奇。
只如今这淑妃,也只是个摆设罢了,在这宫里自此也没什么地位可言了。以往依附淑妃的妃嫔,纷纷感慨自己懂得时事,早在淑妃失宠之时便脱离了她,这回夏家出事,自己至少不用受别人白眼了。
碧荷宫中,南婉仪眉心微蹙,听着灵儿打探来的消息,心底里一番思索,最终眉头拧的更深,“灵儿,我是不是该去见见皇上了?”她这胎还是交给淑妃的来保的,此番淑妃家里出事,在这个宫里,怕是只有她和淑妃沾了关系。
“回南婉仪,奴婢倒觉得您哪都不用去。”灵儿俏生生的一笑,心头过了过心思,说:“您这胎是当初太后亲口|交代让淑妃来看顾的,此番淑妃自身难保,您大可与平时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您当初不是说,担心某些人伤及您腹中小皇子么,如今老天爷降了个机会下来,淑妃失势,自然也就没有权力去看顾您这胎了,这样,您不就可以从中脱离出来了吗?”
南婉仪闻言挑挑眉,一脸的高深莫测,“你话虽有道理,可没了淑妃,不还有别人吗?太后和皇上极其看重我这一胎,没了淑妃,自然去让其他人来看顾。与其让太后或是皇上指定谁来看顾,倒不如我去自己说。”
“……那,婉仪您想让谁来看顾?”灵儿轻声问了句。
“自然是皇后。”
“婉仪,皇后如今看顾着陈嫔的胎呢,总不能让皇后娘娘再来看顾您吧。”灵儿当即疑问出声。
“傻瓜,机会都是自己争取过来的。”南婉仪斜睨灵儿一眼。
眼瞧着陈嫔被皇后处处顾的妥当,要说南婉仪心里不舒坦是不可能的。虽说她不屑的像陈嫔似的处处小心,处处细致,但她却羡慕陈嫔身边是有人真心对她好的。然,她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一向傲气重,看谁都带着几分不屑,你对别人不好,别人何以会对你好。纵使是在这个几乎没有真情实意在的后宫里,甭管心里如何想,面子上还是要笑盈盈的。南婉仪却连面子上的笑脸都不愿给人家,也无怪乎她受别人冷眼。
灵儿是折磨不透自家主子在想什么,于是便询问,“婉仪,那我们何时去找皇上?”
南婉仪抿抿唇角,说:“皇上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等过几日,他气消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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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仪见到淑妃时便见她呆滞着一张脸瘫坐在椅上,不由的轻叹口声,眉间郁结难解。
正在淑妃身边轻声劝导的初桃听见这声叹,回头一看,见是容修仪,忙不迭的福身行礼,“见过容修仪。”她心头微惊,就算淑妃没了势力,可在这宫里到底还是淑妃,容修仪有什么能耐能这样直接进来?
“免礼,本宫来看看淑妃姐姐。”容修仪摆摆手,让初桃起了。
初桃眸子往那处一瞄,燃涣澄薮胝驹谝慌缘牟陕蹋帕扯己诹讼吕础u飧鼍蛔∈碌牟陕蹋ㄊ撬菪抟嵌济焕棺。腿盟戳耍
容修仪走近淑妃,瞧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不由得讥笑了声,堂堂四妃之一的淑妃,也会有如今这等落魄模样!容修仪心里畅快,面上不曾表露,眼里隐隐流露出不忍来,她叹一声,说:“淑妃姐姐,您可还好?”
淑妃呆愣了片刻,缓缓抬头,眼眸黯淡无色的盯了容修仪看了看,随后移了眸子看向别处,说:“本宫就算再不好,也用不着你来可怜。”
容修仪微微挑了挑眉,无不感慨的说:“还记得我初初被皇上封为修仪,姐姐可没少关照妹妹,此番姐姐落难,妹妹岂有冷眼旁观之理?”
此话一出,淑妃神情微变,抬头朝容修仪笑的嘲讽,“贱婢!”就算她夏薇欣再落魄,也容不得一个贱婢在她面前猖狂!“不过是个低等贱婢,有何脸面在本宫面前猖狂!”
彼时容修仪爬了龙床,从凤栖宫中最低等的一介宫婢跃身成为正二品修仪,不知让多少人恨的咬牙切齿,淑妃那会儿确是没少关照容修仪,几乎是这俩人每见一次面,淑妃都能让容修仪生一肚子无处可发的气。
容修仪闻言神色一变,旋即便生生压制了下去,唇角冷冷的勾出笑纹,又大又亮的杏眸里盛满了满满的讽刺,“这个后宫里,能一路走下去的才是胜利者!管你淑妃出身多高贵,还不是成了如今的落魄模样!夏家倒台,你这个淑妃形同虚设,皇上就算让你待在这个位置上又如何?你一介罪臣之女,岂不是比我这个贱婢还要低贱!”她轻笑,扬了扬细眉,“而且,你认为你还能在这淑妃的位置上待多久?”
淑妃冷眼剜了容修仪一眼,“贱婢就是贱婢,坐的再高,依旧是个贱婢。你还以为你是初时那般得皇上喜欢?”淑妃满目寒意,“依附了皇后娘娘你以为你就能高枕无忧了?醒醒吧容笑!你是从皇后宫里出去的,皇后会容你在这个宫里?!只怕到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肆!”容修仪怒喝,“本宫敬你为淑妃,无意与你纠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羞辱于我,现在又胆敢对皇后娘娘不敬!淑妃,你可知罪!”
淑妃一怔,全然被容修仪这声怒喝惊得懵了头脑。容修仪见状哼笑一声,回头看忆霜,“请孙公公进来。”
孙得忠沉着一张脸进了殿来,视线在呆怔的淑妃身上一带,旋即取出圣旨,徐徐展开。初桃见这阵势,又见淑妃呆坐在椅子上,忙不迭便上前扶着淑妃跪了下来。
“……灵犀宫淑妃以下犯上,妄议朝事,贤德尽失,即日起贬为从六品顺容,迁出灵犀宫正殿,入住澜月宫侧殿……”
51、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绝无二心】
容修仪脸上欢快笑意出现了一瞬,旋即便极快的由满面怜悯代替,她走到孙得忠面前,说:“劳烦孙公公了。本宫话已至此,却不料淑妃不知收敛,胆敢对皇后娘娘不敬,还望公公不要向皇上提及此事。”语毕,目露不忍的侧眼朝淑妃看了看。
孙得忠作了个揖,“咱家省的。”方才淑妃那一句话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若再让皇上得知了,估摸着又要添一笔罪名,淑妃指不定就要进冷宫了。他奉了皇上旨意来宣读圣旨,途中遇见容修仪,听及她想与淑妃说会儿话,这才再外面侯了一段时间。按照俩人定好的时间,孙得忠初初进殿,就听见了淑妃那一番对皇后大不敬的话,顿时一张脸都拉下来了。
淑妃终于反应过来,脑袋却是一片空空,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还犹自没在方才的圣旨里回过味来。她身边跪着的两个宫女,皆是面如死灰,目光凄凄。
瞧着淑妃落魄呆滞的模样,孙得忠蹙眉道:“还望夏顺容尽早搬离。”
淑妃蓦地抬头看向孙得忠,双眼圆睁,失声哭道:“不可能!皇上怎会如此狠心――”她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直冲向孙得忠,伸着双手就要抢那圣旨,泪眼婆裟,情绪极为激动,“我不信,我不信,你把圣旨给我!”
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的把淑妃拦个正着,淑妃哭喊不断,挣扎着脱离束缚,头上发簪掉落了两支,霎时一头绾的整齐的头发散下了一半,整个人犹如一个疯妇似的。
容修仪蹙眉,忙招呼那两个宫女,“把你们主子看好!如此疯疯癫癫像什么模样!”
孙得忠沉目瞧着,叹气,“夏顺容,你认为咱家会假传圣旨吗?”他看一眼那几个太监,说:“帮着夏顺容把该带的东西搬到澜月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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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从库房把紫金香炉取出来的时候已是午后了,炉壁上雕刻了栩栩如生的白莲,上镶了红钻十颗。春分因着不喜连可欣,彼时这东西送来被皇后吩咐收在库房里,她便故意把香炉塞的靠里,此番取出来,也是颇费了些时日的。
目光触及那闪闪发亮的红钻,春分不甚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心里小声嘀咕着便捧着香炉进了殿去。
“娘娘,皇上下旨将淑妃贬为从六品顺容了。”
说这话的是青竹,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轻快,春分快了脚步进了内殿,福了福身子,说:“娘娘,东西取来了。”
萧君雅放目看去,笑道:“拿来给我看看。”
春分几步上前,把香炉递了过去,萧君雅伸手接过,仔细端详一番,方出声赞道:“果真是珍品,平日里搁在库房里算是亏了,春分,用起来吧。”她抬头看一眼春分,将香炉递给了她。
“用起来……”春分疑问,和一旁的青竹对视了一下。
“没错,用起来它。”萧君雅再次重复,拿起手边切成小块搁在小碟里的香瓜极为惬意的吃了起来。
如意端着沏好的花茶进殿时,春分正往香炉里倒香灰,一脸的无奈之色。她把花茶搁到桌上,就听一道端庄的声音徐徐响起,“听说皇上把淑妃贬为从六品顺容了?”
“回娘娘,确是如此。”如意回道。这事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自今儿的早上夏顺容从皇上那儿出来再到旨意下去,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如今已是午后,此事还不是已经被诸人得知了去。
萧君雅小指上的护甲在案上敲打出有规律的轻响,半晌后,她蹙眉叹了一声,“本宫劝了她这么多,看来她也是一句没往心里去。”
“就算娘娘的劝她听进去了,她亦是逃不过这个命运。”那边收拾好香炉的春分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转过身往这边走了过来。
“确是如此,夏家倒台,淑妃这个位置她必是坐不长久。”如意接了一句。
萧君雅略有好笑的看着她们,道:“莫不是本宫平时对你们太宽松了,也敢谈论朝堂上的事情了?”
此话一落,三人面色各异。
青竹捂嘴笑道:“娘娘,您又吓唬我们。夏家的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宫里头,十个人里有九个人知道。奴婢们也就敢当着娘娘您的面说说。”
萧君雅听后却正了神色,看着她们道:“你们三人要知,本宫不是开玩笑。你们虽都是极为稳重之人,但也要时时保持警惕,切勿让别人钻了空子去,到时候,本宫可是不会保你们。”
淡然之中透着丝丝威严,三人听话皆是福身称是,面上也无了嬉笑的神色。
“如意。”萧君雅神色微轻,转眸唤了一声,说到:“你教导的那几个宫女里,瞧着送哪个到南婉仪那处的好?”虽说是拨去一些宫女,但没一个让南婉仪收为贴身侍女,直到现在她身边还只一个灵儿是作为贴身侍女用的。
“奴婢瞧着,夏诺不错。”如意略一思忖,脱口说到。
话落,春分和青竹俩人都齐齐朝着如意看了过去,要问这几个宫女里除了那个已经丢给婉贵妃的芊儿外还有哪个不安分,就属这个夏诺了。当初还是如意找的春分说夏诺此女极为不安分,先前与周伊那处有往来。
“你教导出来的人,你心里有数便是,你既说她不错,此时趁着天还未黑,把她送去碧荷宫吧。”萧君雅端起茶盏,轻轻啜了几口,朝如意说道。
如意应了“是”,旋即便转身离了内殿。
待如意一走,春分青竹俩人才满腹疑问的看向榻上轻啜的皇后,春分问到:“娘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君雅摇头,“如意说不错,那必是不错了。”她唇角挂着一丝浅笑,看在青竹眼里却冷意飕飕的,“娘娘,夏诺此人不甚老实,送去南婉仪那处不妥当啊。若是……那丫头有个二心,与别人勾结害南婉仪有个三长两短,娘娘必要受到牵连呀!”
“青竹所言极是,望娘娘三思。送哪个宫女去都好,只这个夏诺,是真的不妥。估摸着这会子如意她们还没走,奴婢把人给叫回来,重新选个宫女去。”春分迫不及待的说完,就要提裙子出去,却被萧君雅一声唤下。
“春分,本宫说话不中听还是怎样!”
春分步子一顿,极为为难的转过头去,眸子里的急色一层层的漫上来,“那娘娘就说明白为何让夏诺去!省的奴婢与青竹心神不宁的胡乱猜测。”纵使春分一向脾性沉稳,这回却也是急了性子。
“你不是说过让本宫信任如意吗。”萧君雅淡然看着春分的眸子,瞧她眸里颜色一分分淡下去,最后换为懊恼,“娘娘,奴婢是说过!可这……这事,于娘娘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夏诺,夏诺她是个什么人啊!三心二意,贪图小便宜,若是又与外人勾结了去陷害皇后,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春分头一次摸不透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如意办事一向利落,带了夏诺去了碧荷宫交代了皇后的话,前后不过两刻钟便返回了凤栖宫。
南婉仪见是皇后亲自吩咐如意来,脸面不由得拉了几分下来,中秋那日在如意手底下吃瘪的事她可是还没忘呢。虽然不忿皇后遣如意过来,但对于皇后送来的这个宫女却是满面笑容的收了下来。
待如意回到凤栖宫,萧君雅问及她,为何要将夏诺送过去之际。如意才淡淡笑着,说:“娘娘曾夸奴婢做事一向有主意,此番选夏诺送过去,娘娘大可放心。”她递过去一盏茶,“此女心性不定,留在凤栖宫没用处,倒不如将她给南婉仪。”
萧君雅接过茶盏,眉目间掠过一丝诧异,“你也知她心性不定,不甚老实,若与外人勾结陷害于本宫,如何是好?”
“娘娘放心,奴婢既然敢将夏诺送出去,自然也敢断定,她不敢。”如意轻声说着,声音透着一股子自信。
“……如意,本宫向你讨一句实话。”她垂着眼眸将茶盏搁在案上,“自你入我凤栖宫以来,本宫也不曾亏待于你。你以往是在皇上身边侍候的,心自然是向着皇上,那么现在呢?”她抬眼,淡然的看着如意双眸。
如意面色一如往昔沉静,“奴婢自入凤栖宫,便再无二心。”
萧君雅低笑出声,不置可否。
晚上苏珩来时,萧君雅正执着一卷诗经翻看着,冷不防的从外面听见一声通报,眉心一蹙,搁下书卷,从榻上起身走至正殿,也不看苏珩,只盯着地面看,“臣妾见过皇上。”连声音都是淡淡的没点情绪。
苏珩伸手扶住萧君雅,低头打量她,勾了唇角,有些调侃的说道:“你是打算这样一辈子不看朕了吗?”
闻言,萧君雅眼睫微颤,眸子转了转便移了开去,并未抬头去看苏珩。苏珩见状一声轻笑,握了她的手便拉着她信步入了内殿。
春分奉了新泡的菊花茶上来,苏珩拉着萧君雅在榻上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着萧君雅面无表情的模样,长目微睐,语气有些似笑非笑,“君雅这些日子,可是恼了朕了。”
“臣妾不敢。”萧君雅回答的恭恭敬敬。
苏珩心头升起一股诧异,竟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这样的萧君雅,与往日一比,可是生分恭敬了不少。“君雅,朕知道你是因为可欣的事情,对朕心有不满。”他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闻言,萧君雅愣了愣,这才抬眼朝苏珩看去,坦然一笑,说:“皇上是寒了众姐妹的心,尤其是德妃的。”
52、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有意联姻】
此话落地,苏珩不由得蹙了眉头,似有几分不悦,但看着萧君雅坦然严肃的表情,便只能叹了一声,却又听萧君雅接着说到:“皇上,臣妾只求您别忘了连顺仪以往做过的事情,此番您重新宠爱她,最难受的无疑是德妃……臣妾唯今只有一个要求,连氏这辈子在这宫里,永远只能是个从六品顺仪,您勿要再晋她品级了,免得……再次寒了众姐妹的心。”语毕,她便把头低了下去,一副任君说教的模样。
“朕……依你就是了。”他听见自己声音温然中带着安抚,不自觉的就脱口说了出来,甚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心里清楚,却依旧愿意蒙蔽自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去宠幸连可欣。他与连可欣少时相遇,之间的感情不掺杂任何利益纷争,水到渠成,这种感情无疑是他最渴望的。所以,他宁愿为了心底那份感情,纵容她,不去想她身后藏了什么,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不去计较她做的事情……可是,他却发现,他所谓的爱,成了连可欣在宫里肆无忌惮的资本,一错再错。
而此时在他面前的萧君雅,是他为了牵制萧家不得已娶来的,难得是她贤惠仁明,端庄大气,具备一个一国之后应有的一切;对他亦是无二心,全心全意的待他,在皇家与萧家两边能做到谁都不偏袒,心思清明;为了后宫的安详,独自一人吃暗亏的事情他都知道。她将心肺都掏了出来,可他给了她什么!
她比连可欣好了太多,他亦欠了她太多。
苏珩软了心坎,看萧君雅的眼神多了柔情掺了愧疚,“君雅,全当朕求你,再给可欣一次机会,若她还是不知悔改,朕定当重罚她。”他声音带着轻微的暗哑,姿态倏然低了好些。
萧君雅心头微滞,旋即就是冷笑连连。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了连可欣居然低声下气的求她!萧君雅觉得可笑,可笑至极!
她压下快要漫上唇角的冷笑,抬眼看向苏珩,波澜不惊的望着他,一丝表情也无,只看的苏珩心里愧意加重。
“皇上的话都是圣旨,臣妾岂能不从。”口中话语冷飘飘的说了出来,萧君雅显得恭顺至极,只那语气却让苏珩眉心紧锁,颇为困扰。
他张了张口,并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便转了话题,“今早的时候国丈递了个折子上来,说有意把你五妹许配给简云鹤,朕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都改口叫国丈了,萧君雅心里一阵啧笑,面上无甚表情的说:“随皇上就是了。”
这话敷衍意味极重,苏珩却厚脸皮的笑着贴了过去,“君雅,此事不能大意,岂能随便随了朕的意。这联姻虽是喜庆事,可朕也担心牵错了线,岂不是害了这俩人。”
萧君雅不动声色的离了他些,眼睛也不转一下的就说:“彼时家父和小妹都是见过简大人的,想必家父主动提出来,必是心里想的稳妥,皇上不如成全了就是。”
苏珩想了想,又道:“若是朕说,云鹤怕是有些不乐意呢?”其实哪有什么不乐意,他都还没来得及向简云鹤说这事呢。
“皇上把旨意下了,岂有他不从的份?”萧君雅不温不火的回了一句,又是满满的敷衍,同时还将苏珩给讽刺了一遍。
苏珩不觉得有什么,越发觉得萧君雅如此模样甚是可爱,这又是一个他不曾见过的萧君雅。“君雅,朕与你说的是你妹妹的终身大事,你再这般敷衍,可就不好了。”他主动又靠近了去,顺便伸手在她背上了顺了几下。
萧君雅转了转眸子,侧脸看他,说了她这夜里唯一一句不是敷衍的话,“臣妾妹妹年龄还小,嫁于简大人确有不妥。她是家里幺女,难免任性,家父又宠她,若听及她要嫁简大人的话,递了个折子上去,多半也存了做样子给她看的态度,皇上大可不必当真,驳了回去即可。您不也说,简大人不乐意吗,华朝有才有谋的千金颇多,皇上不如给他赐一门婚事,一来断了小妹的念想,二来,简大人年龄也不小了,该娶亲了。”
“那好,便依你的意思驳了回去。”苏珩目光和熙的瞧着她,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萧君雅便已经站起身来了,便往外走边说:“皇上自便罢,臣妾先去汤泉了。”
这是给皇上甩脸子呢!顶顶尊贵的皇帝,那些妃嫔见了他那个不都是殷勤着献媚,今儿也终于尝了一把被人百般无视的滋味。苏珩把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肚里,见她身影消失在垂幔处,颇是无奈的摇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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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顺容得知夏家被抄,男子流放边关,女子入贱籍那时,已经过了三天。
夏康裕的那些罪名,是足以要了他的命,但罪还不至于拖累着一家子老小。然,苏珩最容不下的就是贪污受贿之人,是以,当他最终将这处罚在早朝上说出来时,底下百官可谓是想法各异。所有人都看的明白,皇上这是杀鸡儆猴,拿夏康裕做了首例,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不轨之事,指不定你就是第二个夏康裕,因着自己一个人连累了全家老小。
夏顺容在听到初桃打探来的话时,只双眼无神的依靠在椅上,喃喃的重复着一句话,“皇上当真狠心啊……”夏家所有男子流放边关,女子入贱籍,不是被卖到青楼,就是要充作军妓……
“娘娘……”初桃颤着声音,眼里掉下泪来,双肩止不住的耸动。
“还好……三妹是嫁了人的……”夏顺容神色一轻,喃喃吐出一句话来,旋即又悲戚了表情, “小妹才十岁……五弟也才十四……爹爹身子骨也不如往年硬朗了……娘的身子一直不好……”
“娘娘!”初桃泪眼朦胧的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夏顺容的腿,抬着哭红的眼睛看着她道:“娘娘,您别这样!保重身子要紧呐!”
夏顺容神情微怔,愣了半晌,才渐渐将放空的眼神挪到初桃身上,有一种莫大的绝望涌上心头,“初桃,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娘娘,不如,不如我们再去求求皇上吧!”初桃哽咽道。
“傻初桃,皇上的性子我会不了解吗,再去求,也只是徒劳罢了。”夏顺容闭眼,叹出一口气,感觉眼角湿了几分。
方踏进澜月宫的叶贵嫔在听见这句话时,蹙眉迟疑了片刻,终是退了出来。她转身瞪了一眼采绿,这才轻手轻脚的依到了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头陆陆续续的传来了夏顺容的哭声,声声悲戚,听的叶贵嫔心头一阵凄婉,虽说以往夏顺容心里也没存什么好心思,仗着自己有一个右督御史的爹在宫里作威作福,可谓是得罪了不少人,但她却和她颇为投缘,以往夏顺容还替她出谋划策过。现在一看这凄凉模样,叶贵嫔心里确也存了几分不忍。
如今夏家倒了,这位在宫里头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里头哭声渐小,叶贵嫔颦着眉头,转眼看见一身死寂的采绿,伸手拉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出了澜月宫。
叶贵嫔瞧着那无生气的人,眉心就是一跳,压低了声音训斥道:“如今你家主子遭难,你这个当丫鬟的这般死气沉沉像什么样子!若还想你家主子过的好点,首先的就是你们这些当下人态度问题,你这样往她面前一站,像什么话!”
采绿身子一抖,福了福身子道:“叶贵嫔教诲的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贵嫔“嗯”了一声,也没在乎采绿话里真假,问道:“如今夏顺容身边还有几个人侍候?”
“回娘娘,有奴婢和初桃,高正业三人。”八个使唤下人现在也只剩了三个,其余的早已经被遣去了别的地方。
叶贵嫔点点头,这三人也就除了一个采绿经不住事,其余两个还都不错,她算是暂时放了心,说:“待会儿本宫让人送点东西过来,你好好候着,还有,本宫来过的事情,你就别给夏顺容说了。”
采绿低头福身称“是”。
叶贵嫔瞧她那模样,真觉得眼不见为净,转身便走了。
待人走远,采绿才有点恍惚的抬起头来,面上不见任何表情,她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叶贵嫔今儿的解禁了。
采绿依言侯在了澜月宫外头,不多时就看见几个小太监手里抱着布匹,新鲜瓜果往这边走过来,采绿一直暗淡无光的眸子这回是亮了起来。在这个人人都躲着她们的节骨眼上,叶贵嫔居然向她们雪中送炭。
“采绿姑娘,这是叶贵嫔托咱家送来的东西,你可收好了。”领头的太监朝着后面几个太监一挥手。便让他们进了殿。采绿道了谢,不再耽误,领着几个小太监进了去。
夏顺容听见是叶贵嫔托人送来的,不由得低声啧笑,但还是摆了摆手,让人把东西搁下了。齐公公看见夏顺容一脸的不屑,心里直替叶贵嫔不值,微杨了下巴,尖细着嗓音说:“还望夏顺容记得我家主子的好,这个节骨眼上,也还就叶贵嫔惦记着您。”
夏顺容闻言抬眸低笑,不置一词。
齐公公心知这位心性高傲,估摸着还以为这是叶贵嫔故意来羞辱她,一时半会儿的还转不过弯来。瞧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如今变成这一落魄模样,齐公公心里的气顺了顺,叶贵嫔禁足两月,他们下人过的也不好,如今解禁了,都还指望着主子去争帝宠呢,没了个淑妃,于叶贵嫔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也就叶贵嫔傻,非要来给她送什么东西,指不定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夏顺容,东西咱家已经带到了,也就不多待了。”齐公公堆着满脸笑,说完这句话,转身领着人就走了。那态度,可是轻慢了不少。
夏顺容心里哀戚,看见叶贵嫔送来的东西,面无表情的吩咐初桃,“好生收着。”如今别人一言一语都不能再让她的心起一点波澜了。
53、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事有蹊跷】
南婉仪来找萧君雅那会儿已是午后,几番思忖下来,她还是决定直接去找了皇后。其实以太后对她这胎的看重,应直接去找太后的,奈何太后前天又进了佛堂,为她两个未出世的孙子祈福去了。
南窗边上搁了张榻,萧君雅斜斜的依着,手里捻了枚玉石,暖熙的日头下,映的她侧颜轮廓柔和,指间的玉石荡出温和光亮。
燃贤褚墙矗氤抛帕常媚碜庞袷氖种噶酥搁角暗牡首樱担骸安槐囟嗬瘢伞!
话语轻轻淡淡略带慵懒,南婉仪看着皇后意态闲闲的模样,心头略有诧异的谢了恩,走到榻前美人凳处坐了下来。
萧君雅指间把玩着玉石,斜眼看南婉仪,问:“妹妹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回娘娘,今儿的臣妾来此,是有一事相求。”南婉仪脸上挂着恭敬笑意。
“哦?”萧君雅将玉石握在手里,转头看向南婉仪,示意她接着说。
南婉仪微微笑着,说:“娘娘,如今淑妃被贬为从六品顺容,无法再看顾臣妾的胎……所以,臣妾是来与娘娘商量一番,此事该如何解决?”
萧君雅心里有了计较,这南婉仪的目的怕不是让她来定人,于是便问:“那以你看,谁来看顾的好。”
“臣妾斗胆,希望由娘娘来看顾。”南婉仪瞧着皇后脸色说道,想了一想,又怕皇后不同意,便接着表明,“娘娘福泽无限,只求娘娘能庇佑臣妾这孩子。臣妾知晓娘娘还需看顾陈嫔的胎,不敢多求娘娘费心,但求娘娘慈心。”
闻言,萧君雅蹙眉,掌中的玉石如水似冰,她握了握玉石,说:“这怕是有所不妥。”原以为南婉仪会趁此拒了他人看顾,没想法却是来求她。
南婉仪眉心一蹙,还欲再劝,就看榻上皇后将手肘搁在窗台上以手支着额头,把玩着手中玉石,看着她道:“你不必担心,本宫回头给婉贵妃说说,由她来看顾可好。你与她关系一向亲厚,想必婉贵妃必然乐意。”
“妹妹有着身子,要多多小心才是,此事是本宫大意,应该早些日子去通知你的,也省得你多跑一趟。”萧君雅温和笑着,又问:“本宫送你那儿的那个宫女,用着可还称手?”
南婉仪唇角抽搐一下,皇后还真是半点余地都不留的将话断了,她不动声色的说到:“臣妾多谢娘娘怜惜,夏诺如今在臣妾身边侍候着,极为称心。”
“这便好,如此本宫也放心了。”萧君雅笑的温柔,却看的南婉仪心里诡异感颇重,险些压迫的她透不过气来。她目光下意识的放到了皇后指间把玩的圆润玉石上,玉石透着一股温润的莹绿色,那颜色极为让人心安,南婉仪触及之后极快的将视线收了回来,吞咽了口口水,面不改色的站起来朝榻上人微微欠了身,“臣妾叨扰娘娘多时,先行告退。”
萧君雅“嗯”一声,攘搜垡慌哉咀诺拇悍郑懊妹枚嗉有⌒模悍炙湍贤褚浅鋈ァ!
春分福身应“是”,将南婉仪送出了凤栖宫。
待再次进殿时,萧君雅正摊着手掌看着掌上玉石,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听见动静,她旋即将玉石包裹在掌心里,而后侧脸,抬手,将手中玉石朝春分丢了过去。
春分眼睛一睁,手疾的伸手接住了玉石,就听皇后声音懒散的说到:“你走一趟澜月宫,把这个玉石给夏顺容,顺便问问她缺不缺什么东西。”
闻言,春分不疑有他,领了命便去了。
春分是不晓得这玉石有什么玄机在,瞅见夏顺容接了玉石整个人就呆若木鸡的模样,便晓得这玉石怕是有天大的玄机在。
夏顺容全部的心神都留在了玉石上,也没听见春分的问话,初桃瞧见夏顺容模样,只得代她谢了皇后的好意,说要用的东西叶贵嫔已经差人送了来,暂时不需要其他东西。
听闻叶贵嫔三字,春分心头还真是诧异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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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一道尖叫从澜月宫侧殿响起,随后便是初桃和采绿的凄厉的哭喊声,“娘娘――”
夏顺容悬梁自尽了,用的正是叶贵嫔送来的布料子。
萧君雅知道这事时,拿着眉笔描眉的手顿了一顿,她瞧见镜子里那人的眼睛又黑又沉,头上梳着繁杂的发式,鬓角垂下来一缕流苏,轻摇细摆着,她唇角勾了勾,眼帘微垂,细长的眼睫几欲盖住她眸里的深沉及笑意,“悬梁自尽。”
“如意,派宫女太监往各宫跑一趟,今儿的请安免了,若她们问起因何事而免,就如实告诉她们。让王福安去宣政殿侯着皇上去。”萧君雅搁下眉笔,并不掩饰眼里的笑意,只这笑意与她极为端庄的容颜摆在一起,是极其的诡异,站在她身后手执凤钗的青竹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寒颤。
当初董才人自尽时,也没见皇后如此大动作免了请安。到底是以前的淑妃,即使是沦为罪臣之女,这个女人在后宫里也是风光了些时日,她得罪的人不少,同样依附过她的人也不少,是以,有些人听说此事,免不了要走一趟澜月宫。
纪诗云到达澜月宫时,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细的抽泣声,正座上萧君雅一脸凝重的询问着初桃,看见纪诗云进来,就道:“妹妹怎地也来了。”
“出了如此大的事情,臣妾岂能不管不问。”纪诗云边说边给萧君雅行了礼,后问:“夏顺容尸身呢?”
萧君雅扶额揉了揉额角,“内殿里。”
闻言,纪诗云转身进了内殿,采绿守在床前,哭的一脸泪水,无心察觉有人靠近,倒是两个被叫来的御医看见她进来,急忙起身行了礼。纪诗云随意摆了手,也没在乎采绿的不敬,她在中间站立,燃乃橙莶弊由弦坏雷锨嗟睦蘸郏惆咽酉咦耍匙诺乖诘厣系牡首咏酉咭频叫诹荷系那嗌穸校褪泼辛嗣醒郏幌氲秸庖豆箧伤屠吹亩骶菇奈12浪蜕狭嘶迫罚慌滤院笏醵疾话参苛税伞
眼睛乱转一周,最后便将视线落到半开的窗户那儿,纪诗云蹙眉走过去,想把窗子关上,不料手方触及窗户,就看见窗台边残留的一缕香灰,心里诧异之下,猛然顿悟了什么。
初桃哆嗦着嘴,哭的泣不成声,“娘娘只说……夜里,想好好静静……不想奴婢守夜……奴婢,奴婢只得依言……却,却没想到,娘娘,娘娘居然……”初桃再也说不下去,伸手捂住嘴,眼里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纪诗云心里的有了计较,步出内殿燃嘈吹难照讶莺腿菪抟橇┤耍苯涌醋畔艟潘担骸澳锬铮噬弦部煜略绯耍淙徽庀乃橙菀咽亲锍贾降谆故且驶噬弦簧攀恰!
“本宫已经派人在宣政殿候着了,你且放心。”察觉纪诗云有话要对她说,萧君雅起身,走了两步,“你们俩人也回去吧,此地不宜多待。”语毕,又吩咐高正业和如意俩人先安置了夏顺容的尸身,这才和纪诗云出了澜月宫。
54、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秋去冬来】
纪诗云在圆凳上坐定,从袖里取出一方丝帕,朝着萧君雅笑的高深莫测,“娘娘猜臣妾发现什么了?”
萧君雅抿唇不语,抬眸看了她一下示意她接着说,纪诗云斜勾了唇角,抬起手来,小指上的金色护甲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萧君雅没看见她的动作,见到的只是从护甲里落到丝帕上的香灰。
原来这个护甲内里是有玄机的,中间镂空开辟出了一个小槽,一侧镶着的鸽血宝石既是开关,只需稍稍一碰,藏在里面的东西便不着痕迹的落了出来,若是藏了□□,简直是杀人于无形了……
萧君雅眯了眸子,颇有几分深意的茸偶褪菩Γ褪谱匀幌谜馕恍睦锵胧裁矗皇腔匾粤艘恍Γ担骸澳锬铮馐浅兼永皆鹿嗟畲疤欠11值摹!彼底牛憬颗镣频搅讼艟琶媲啊
把丝帕拉至跟前,萧君雅看了一眼,眉间疑惑渐显,抬头看向纪诗云,“香灰?她那儿怎么会有香灰?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娘娘莫不是认为这是臣妾子虚乌有捏造出来的?”纪诗云声调一扬,带了几分讽刺,旋即便压制了情绪,说:“不知娘娘进没进去内殿,那殿里有半扇窗开着,臣妾本想着过去关窗,无意间便发现了这残留在窗台上的香灰,便将其藏在了护甲里带了过来。”说罢,举了举小指上的护甲。
澜月宫里头也就住了夏顺容一个人,那几个下人除了一个高正业还保持了点镇静,剩下两个早已经哭傻了,根本不知来凤栖宫通报一声,若不是萧君雅亲自过去,只怕夏顺容的尸身在澜月宫待一天都没人管。
“如此说,夏顺容是被人谋害了?”萧君雅声调平平。
“夏薇欣平日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少不了有人心心念念着让她死的。”纪诗云伸手将丝帕拉到跟前,“虽说初桃没有守夜,若是她守夜了又如何?这香,多半是迷香。”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把香灰包了起来,抬眼看着萧君雅,又道:“这件事情我来查就是。”
既然纪诗云都开口了,萧君雅自然就顺着她了。不管夏薇欣是自杀还是遭人谋杀,于她都没有什么关系,而纪诗云多半是想顺着这个茬去布局,至于最后落网的那个是不是幕后人,于她也没多大关系。
总之,各取所需就是了。
“娘娘,王公公回来了。”如意的声音突地响起。
“让他进来。”萧君雅微怔,旋即吩咐。
王福安很快就进了殿,对着上头两位行了礼道了安,方说到:“娘娘,皇上说了,夏顺容的事情全凭娘娘处理,不必再来过问皇上的意思了。”
闻言,纪诗云不屑的哼笑一声,萧君雅则道:“本宫知晓了,你且下去吧。”
王福安作了揖,弓着腰下去了。
纪诗云收起了丝帕,唇角勾起了一个和睦的弧度,“娘娘,这事是按着夏顺容自裁来处理吧。”
“本宫晓得。”萧君雅点了点头,旋即便让纪诗云先回去了,接下来她只要静候“佳音”就是了。
看着横柜上重新被摆上的那枚玉石,萧君雅眉目间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一声轻唤,“春分。”
刚刚送走纪诗云回来的春分听见这声,忙不迭的快步走进了内殿,“娘娘,有何吩咐。”
萧君雅指了指横柜上玉石,说:“把这个处理了去。”
春分看过去,即刻了然,应了声“是”,走过去将玉石用手绢包裹好,旋即便转身离了开去。
要说起这玉石可算有有来头的,这玉石不是别的,正是夏家小妹的东西,故而,夏薇欣看了才会整个人都呆傻了。萧君雅将玉石给她,无非是想告诉她,她手里握了夏家几条人命。
所以说,夏薇欣自尽的事情早已经在萧君雅意料之中,毕竟是她逼死的她,可让萧君雅没料到的是,事情另有蹊跷?夏薇欣不是自尽,是被人谋害?
总归人死了就是,至于夏家那几个小辈的命,萧君雅是没那么好心去救,玉也只是浅梦从那孩子身上拿来的。而夏薇欣到底是怎么死的,于萧君雅来说没什么关系,既然纪诗云要插手管,那不妨就丢给她。
余下的时间里,萧君雅命着人将夏薇欣的身后事办了,一切按照从六品宫妃的规格来办。
那边滴翠宫董蕊的法事还未做完,这边夏薇欣已经极其不光彩的送出宫下葬了。一个是正七品的才人,一个是曾经的淑妃,两桩身后事办的截然不同,说出去还真是让人唏嘘。
没想到皇上是一点情面也没给夏薇欣留,就这么把她的事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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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推后,如今已是十二月,肃寒之气好似一下子笼罩了天地,平日里一向早起的萧君雅今儿的难得的赖起了床,睁开眼的时候,外头天都已经大亮了。
彼时凤栖宫中温暖如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清新的花香,萧君雅往旁边一看,那人早已经走了,也是,都这个时辰了……她懒懒打了个哈欠,轻柔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春分,什么时辰了……”
外头围坐在火炉旁的几个宫女听见声音,忙不迭的将手头东西放下,春分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床榻前,撩起了床幔,看着里头睡眼惺忪的人儿笑道:“回娘娘,快辰时末了。”
青竹撩起另一边的床幔,钩挂在金钩上,接着春分的话又说:“皇上走时特意嘱咐奴婢们不必叫醒娘娘,太后那边的请安皇上也已经托人去说了。”
萧君雅抬手掩唇打个了秀气的哈欠,眼角燃浇敲蜃∽齑饺绦Φ哪q酉咴僖灰疲趴醇约貉┌椎氖直凵夏且淮暮旌斓愕悖奔淳脱鹱吧牡闪舜悍忠谎邸
春分几人不再耽搁,服侍着皇后起了床,萧君雅直接披了一件雪白长袍,直去了汤泉。
外头寒风凌凌,里头温暖如春。陈嫔到凤栖宫时,带了一身的寒气,方一进殿,便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她外披了一件金丝绣牡丹的粉色披风,一手扶着腰,白净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极具灵气,方一见着如意,就道:“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我特来看看,敢问皇后娘娘可好多了?”
如意福了福身子,说:“娘娘如今正在汤泉,陈嫔不妨先一坐。”
陈嫔点头,“也好。”她解下披风,递给了一旁宫女,如意上前扶着她入了座。
时值十二月,陈嫔的小腹早已显山露水,她抚了抚凸起的小腹,喝了一口热热的花茶,驱了一身寒气。
插在长颈瓶里的白梅是今早新摘的,娇花开的饱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馥雅的气息,陈嫔看的喜欢,就问:“这梅花是御景苑那处的吧?”
“妹妹好眼力,宫里梅花如此多,你也能看出这是御景苑那处的。”
不远处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陈嫔微怔,旋即由千羽扶着站了起来,“臣妾恭请皇后金安。”由于身子不便,陈嫔这一礼,施的并不标准,但却是满满的恭敬。
“妹妹有着身子,不必多礼。”萧君雅盈盈笑着扶起了陈嫔,“这么冷的天,不好好在殿里歇着,怎么跑这儿来了?”她刚从汤泉那处出来就听外头候着的小宫女说陈嫔来了,连头发也没来得及好好梳理,随意让青竹绾了个髻,斜插了一支红玉簪子,穿了身胭脂色的宫裙,还是春天里的款式,殿里头暖和,她穿的并不多。
萧君雅话说的轻快,握着陈嫔的手让她好生坐到了椅子上,椅座上塞了两个垫子,又软又绵。
“下了几日的雪,今儿的终于停了,臣妾在殿里也待不下去,早想出去转转了,后又听说娘娘身子不适,这才出了来。”陈嫔唇角含笑的说着。
萧君雅双手捧茶,指腹摩挲着茶盏上的细瓷面,笑说:“哪有儿什么不适,只是本宫贪睡了些,皇上这才朝太后说本宫身子不适,想让本宫多睡会儿罢了。”
陈嫔瞧见皇后面露娇羞,一身华贵气质变为二八少女情窦初开的模样,心里略有酸涩,笑着说:“皇上与娘娘感情真真是极好的。”
萧君雅全当没听出陈嫔话里醋味,满脸笑意的盯着她,说:“皇上何不是也宠着妹妹?待来日妹妹诞下皇子,皇上必会更宠着妹妹。”
陈嫔笑的略有些不自在,说:“要论起这宫里谁最受宠,怕只有连顺仪了。”她这话说的戚戚然,没了之前的醋味,反倒是满满的忧心忡忡。她手抚在小腹上,抬头看着皇后,眼里露出些许愁意来,心里情绪一时间就要忍不住露于面上,她吸一口气,压制了心绪,“不怕娘娘笑话,这宫里谁人不知,先前皇上在我宫里留宿,那一次不都是待了不到几刻梅婷宫里头的那位就以各种理由把皇上叫过去,十月里皇上来了四次,就走了四次,臣妾这脸面,在这宫里,实在是没法摆了。”
自连可欣复宠,那位的身子就是小病不断,药不离身。苏珩去她那儿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虽对萧君雅圣宠不断,可若与连可欣一比,自然还是那位更得帝王的心一点。至于这位陈嫔,本就有孕,不能侍寝,苏珩就算去了她那儿,也只是留宿,心思全在她肚子那儿。故而若梅婷宫那边一来人,苏珩也就安抚几句陈嫔,便奔过去看他心尖尖上的人去了。
连可欣是故意给陈嫔难堪,要说苏珩不明白其中道理,萧君雅自然是不信的,这位是被猪油蒙了心,怕是最后儿子又被连可欣害死,他也能手一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几次来去后,陈嫔也算是对苏珩寒了心了,与其每次让连可欣每次给她难堪,倒不如她主动把苏珩给连可欣,她只要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行了,其余的,她不管也没心思管了。是以,自入了十一月,陈嫔就通知了敬事房的公公,主动把她的牌撤了,日后苏珩再来,也多次以要养身子把人不温不火的赶出了宫,就是为了让连可欣放下对她的戒心,其实心里的苦,也只有她自个知道。
“那位身子不好,你要多多体谅才是。”萧君雅敛了笑意,沉着声音道出一句。
陈嫔一颗心如同被搓揉般,委屈的很,她盈了一眼泪花,抬头看着皇后,声音饱含委屈却又从中透着坚强,“臣妾自然懂得。”可心里苦啊!
萧君雅瞧她眼里泪水,马上就要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忙压了声音说道:“把快泪擦了,待会儿你出去让人瞧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给你委屈受了。”
闻言,陈嫔吸了吸鼻子,取出丝帕擦拭了眼角,说:“臣妾失礼了,娘娘勿怪。”
萧君雅叹气,握起了她的手,好生安慰了一番,最后才道:“陈嫔,你听本宫一句话。”
“心不动则不伤。”
陈嫔闻言拿泛着水色的眼睛看皇后,道出一句,“娘娘难道能做到‘心不动’么?”那娇羞神情历历在目,皇上又极其宠幸皇后。在这后宫里,有这待遇的,除却连可欣也唯有皇后一人了吧。
听闻这话,萧君雅却是沉默了。
55、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见招拆招】
白天里睡的多了,夜里就睡不着了。萧君雅歪歪斜斜的倚在榻上,身上盖了棉被,手里执了本佛经看着,春分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攘艘谎刍屎螅滩蛔∷档剑骸澳锬铮觳辉缌耍ニ伞!
萧君雅翻了一页书卷,说:“你若困了,就先去睡吧。”
春分眼睛一睁,忙称不敢。萧君雅好笑的转头看春分一脸惶恐,笑,“那边没什么消息吗?”
春分自然晓得皇后口中的那边是什么意思,于是稳了心绪,往火炉里添了几块炭,不紧不慢的说着,“娘娘瞧瞧这都多久了,少有两个多月了吧,婉贵妃说要暗查是谁人害了夏氏,至今也没个信。以奴婢看,婉贵妃纯属白忙活,就指着那丁点香灰,能查出什么头绪来?”
话里嘲讽意味颇重,听得萧君雅不由得勾了唇角,又听春分接着说起,“反倒是婉贵妃与南婉仪关系愈发亲近,把她那胎看顾的无微不至不说,还向皇上求了旨意让南婉仪搬到了欣和宫侧殿,真真是让人看了称奇。”春分一边说一边摇头。
由于四妃皆是独居一宫,开朝以来从没有其他妃嫔与四妃居一殿的,故而纪诗云选了同在西宫的欣和宫让南婉仪住了进去,一宫主位乃颜昭容。
春分转头看向皇后,说:“娘娘,您说这婉贵妃是不是打个沾沾喜气的心思,这才看南婉仪看的这么紧。”
春分作为萧君雅的大宫女,纪诗云体寒的事情自然也是知晓的,都说和有孕的人多多接触,会沾过来喜气,指不定纪诗云心里头还真存了这心思。
萧君雅笑着摇摇头,“谁知道呢。”
殿里主仆俩人说着话,外头突地响起一道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立刻有宫人挑起了内殿垂下来的垂幔,伴随着“皇上驾到”的通报声,苏珩带了一身寒气进了殿来,那眉目间隐隐有些怒色。
春分吓了一跳,忙起身矮身作福,也没瞧见皇上脸上的怒气。
苏珩心里有股火气,在寒风里烧了一路,一进这凤栖宫,身子就暖了起来,心绪也平了平。他便朝萧君雅走过去便让春分退了,手托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揽住腰就带着她一起歪在了榻上。
萧君雅被他唬得一愣,他身上的寒气颇重,她身上穿的单薄,就这么被苏珩抱满怀的躺在一起,那寒气渡了过来,激的她打了个寒颤。
苏珩察觉身边人身子抖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在寒风里走一遭,一身的寒气还未消散,衣服手脚都是冰凉凉的,而萧君雅浑身暖和和的,衣服穿的单薄,自己手搭在她腰上将她抱在怀里,岂不是冷的她身子发抖了。
苏珩眼里戾气逐渐被怜惜代替,他忙起身坐在榻边,扯了一旁的棉被将萧君雅盖严实了,问:“还冷吗?”
萧君雅只露了头在外面,脸上有淡淡的绯红色,配上她那一副呆愣的表情,又娇又憨。苏珩这一番动作让她暂时没回过味来,两瓣粉唇微微嘟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珩看,待回过了神,才极为正经的问:“皇上怎么到臣妾这儿来了?”她左右一看,又看着他穿的衣服,当即说到:“这么冷的天,皇上您就穿这么单薄的来了?”
苏珩瞧她既正经又略带责怪的表情,撑不住笑,伸手在她鼻子上一点,摇头道:“你呀你,总是让朕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萧君雅咬唇,眉心蹙了蹙,依旧哪壶不开提哪壶,“皇上,您不是应该在姚贵姬那儿吗?”
“她不知吃错什么药了,说话八|九不离你和可欣!”
说罢,冷哼一声,怒气又被勾了上来。
萧君雅眨眼,自然不知姚贵姬说了她和连可欣什么,惹的苏珩怒气这么大。
她手探出棉被,握住他的手,那指尖冰凉,冷的萧君雅心里都打个颤,她娇俏一笑,“皇上莫要再生气了,在臣妾这儿,就把那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吧,您瞧瞧您这手凉的,臣妾给你暖暖。”她一边说着一边坐直了身子,拿了苏珩另一只手过来,合拢在双掌里,来回摩挲,脸上笑意浅浅。那神情看的苏珩心绪极平,眼里露出少许痴色来。
“春分,快去倒杯热茶来。”萧君雅突地朝外面吩咐了一声。
此话一落,苏珩才略有尴尬的咳嗽了声,惊得萧君雅忙不迭的问:“皇上您身子不舒服吗,若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您等等,臣妾这就吩咐人去召御医来。”
闻言,苏珩止住她要起身的动作,笑的和熙温柔,“朕无事。”
外头春分步入内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萧君雅见春分来了,不动声色的将苏珩在她肩上的手拿下来,接了春分递上的热茶,说:“皇上,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苏珩着手接了,喝了一口,尝出是极其清淡的花茶,像是悟出了什么了,极为惊喜的朝萧君雅看了过去,话里语气像是迫不及待求证什么似的,“君雅,朕记得你平日里喝的不是这种。”
萧君雅一时有些懵,旋即便会意了这话里意思,红了脸颊,说:“皇上误会了,臣妾喝的一直都是花茶,只皇上或是平日里殿里来人,才会上一些浓茶上去。今儿的皇上来的突然,臣妾也没备茶,只能上这花茶了。”
苏珩略有些失望,有孕之人喝不得浓茶,是以,他尝出自己喝的是花茶,当下里便以为萧君雅有了身子,谁知,空欢喜一场。
他搁下茶盏,握起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握了握,方道:“不怕,咱们再努力就是了。”
萧君雅愈发红了脸,春分见殿里气氛暧昧,早已经退了出去,自己一人躲外殿偷笑。
苏珩意思明显,萧君雅心里跟明镜似的,也由不得她装傻了,只能红着脸由那人将自己抱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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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听闻连可欣病情加重,好似是因为殿里炭火不够,又因为宫女粗心大意忘了关紧窗子,原本不怎么好的身子骨病又重了一重。
今儿的是休沐日,苏珩原本说要留在凤栖宫,听闻连可欣的事,到底还是去了她那儿。
宫女是梅婷宫的,自然要罚,可炭火不够,自然是中宫皇后管理不力。
接过如意递给的册子,萧君雅翻了几页,找到册上记载梅婷宫的那处,“各宫的炭火炉子都是按规矩放下去的,因着连顺仪身子骨弱,臣妾特意让如意多送了两个火炉过去,炭火是按正三品规格送去的,每次都是连顺仪身边大宫女夏丽去领的。”她将册子推到苏珩面前,说:“皇上不妨看看。”
大抵是连可欣那儿玩大了,真把自己折腾出病来了。苏珩龙体为重,又有御医劝着,他自然不会在那儿待久,萧君雅算了算,左右一刻钟,他就从梅婷宫出来了。
连可欣位从六品,萧君雅念着她的身子骨,特意按着正三品的规格发的炭火,外人看不出什么来,也就太后将册子过了过目,太后心里想着纪诗云的话,对连可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宫里头下有各部各司,若她这个皇后动点小手脚,早晚会传到苏珩耳朵里,不值当的;上头的太后又不管,册子由如意保管着,各宫每月领了什么东西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梅婷宫多领出的炭火上头也是一字不差的记着。
总的来说,皇后是不可能短了梅婷宫那处的东西,至于那位因何炭火不够,也只有她自个知道。
萧君雅做的这些一开始都是先予苏珩说明过的,这册子自然不用看,再说,他也没有怀疑到萧君雅头上,以为她故意缺了梅婷宫的东西。册子上签名的是夏丽,连可欣的大宫女。
“以臣妾看,多半是底下下人心疼主子,用炭火的时候忘了量,这才缺了。”
明面是说梅婷宫里头宫人好,懂得心疼主子,暗下里,可是说底下宫人办事不利。
苏珩自然听得出话外音,对上萧君雅的视线,端端正正,既不谄媚也不刻意,故而说到:“可欣病着,下面宫人难免疏忽,你找个时间将梅婷宫的宫人按宫规处置了,再换上一批新的。”
萧君雅颔首应了,也不想耽误时间,于是便问:“皇上还有政事需要处理吗?臣妾想着亲自去替连顺仪挑几个得力的宫女,怕是不能陪着皇上了。”
苏珩心里极其欣慰,牵了萧君雅的手,说了几句话,惹得萧君雅面上严肃表情皆被娇俏笑意代替那时,苏珩才一身轻的离了凤栖宫。
宫里消息一向传的快,萧君雅刚遣了如意去梅婷宫处置了整宫的宫人,此事便已经传到了各宫主子的耳朵里。
连可欣身边大宫女夏丽也挨了二十板子,说是照顾主子不周。如意是亲眼看着行刑的,下手的小太监可是把二十板子打的结结实实。
屋里头的连可欣唯有听着的份,她这身子是真不舒服,夜里凉风吹多了,炭火又没燃,这才落了风寒,病上加病。原想着给萧君雅添堵,却没料到自己给自己添了堵,夏丽挨了板子没法近身侍候,殿里大大小小宫人也换了个遍。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连可欣躺在床上冷笑,到底是她小看萧君雅了。以往那个不吭不响默默承受的皇后娘娘,不知何时变得这么心机深沉了。
56、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西宫闹鬼】
连可欣的病辗转反复五天才算好利索。
底下那位垂头坐着,手里拢了个手炉,巴掌大的小脸陷在雪白柔软的狐茸里,眼下有一层不大明显的乌青,颊上的两抹胭脂也遮不去她脸色的苍白,真真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瞧妹妹这小脸,看的真真是让人心疼。”纪诗云视线在萧君雅身上一带,旋即稳稳落在对面连可欣身上。
目光怜悯,话语温和充满关切,纪诗云又道:“本宫瞧着妹妹像是没好利索,这大冷的天还来请安,就怕妹妹身子受不住。”
连可欣抿了抿唇角见白的樱唇,手抚着手炉上雕刻的花纹纹路,面上笑意谦恭,垂着眼帘,道:“妹妹多谢姐姐关心,如今身子已好利索,怎敢再耽搁下请安。”声音细中带柔,恭恭敬敬。
这话说的像是畏惧皇后的威仪,好似她病了这些日子不来请安犯了多大忌讳似的。唯今这宫里,除了一个孙芳仪还向着连可欣外,其余人皆不待见她。
“呦,皇后娘娘一向大度仁明,怎么连顺仪这话说的……”任淑仪噤声,微摇了摇头,颇是意义不明的轻笑了声,看着连可欣的眼神满满的刺。
“自入冬以来,连顺仪身子骨便一直不好,要好好养才是,可别像德妃似的,落了病根。”说这话是正是近些日子来嗓子有所好转的赵妃,虽然声音不复以前婉转动听,但好歹轻柔细腻,着实还算恢复的不错,于赵妃而言,被毁的嗓子能恢复成现在这般她亦是无所求了。
“苦了德妃姐姐了。”一侧叶贵嫔微叹息。德妃如今在长乐宫一步不出,听说是小产时落了病根,整个冬天都要好好调养。
凡是涉及连可欣,总能让这些平日里斗来斗去的女人站到一条线上去。叶贵嫔话落,其余不管是挑衅还是假作关心的话语一一从别的口中说出。
连可欣也只微微笑着,面不改色,有时恭敬的回人一句,有时就只坐那儿只笑不语。
逞一时口舌之快,人人都会,就算没什么实际效果,该说的还是要说。
眼见着众人说的差不多了,一直静坐不语的萧君雅这才默默一笑,清浅温和的声音徐徐响起,“连顺仪将将大病初愈,以后有的是时间叙话,你们也别急于这一时半刻儿的。”
底下人听了,纷纷敛了面上表情,一两个听出皇后话里意思的,心里笑的甚欢。
连可欣低着头,帕子捂了嘴,咳嗽了几声,就听上头那道声音再度响起,不同的是这回里隐隐带了一股压迫气氛,“如今天儿冷,你又方大病初愈,本宫也不忍心让你这一来二去的,万一落了病根该如何是好。”她一顿,“不如这样吧,本宫给你个恩典,以后的请安,你便免了。”
连可欣一愣,旋即抬头看向上座的人,只见那人抬手抚了抚垂在耳边的流苏,随即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呷一口,与坐在右下首在的纪诗云说笑了几句。
“娘娘……”连可欣咬唇,把手炉搁到一旁案几上,她站起身来,朝着萧君雅矮身作福,说:“臣妾多谢娘娘恩典,只臣妾身子确已大好,岂能接这恩典,望娘娘收回。”
“连顺仪,娘娘体恤你身子弱,怕你受不了这天寒地冻的,你好好接着就是了,这般推脱,实在是你的不对了。”容修仪半侧在椅上,姿态闲散,微微笑道。
“容修仪言之有理,你若是怕在皇上那儿过不去,本宫代你说就是。”萧君雅端然笑着,双目直直的看着连可欣,并没有以势压人,反而温和可亲。
连可欣嘴唇翕动,到底咬唇说道:“臣妾多谢娘娘体恤。”
纪诗云掩唇轻笑,“这便对了。”
底下诸妃闻言,皆是连连附和,恭维起皇后贤明大度。无人看见连可欣微垂的脸上已是冷意一片,寡不敌众,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没人想在每天的时候见着连可欣糟了自己一天的心情,故而,她能不来,诸妃心里面都是极为乐意的。
底下人又无关紧要的说笑了会儿,萧君雅便让人散了。纪诗云却是有事留了下来,待人都走了,这才第一次向萧君雅提起夏薇欣的事情。
“香灰我差人送出了宫验,前些日子才刚刚得到结果,那香里,参了一味麝香。”全京城最好的调香师前些日子才归京,生生让纪诗云等了这么些日子才把香灰送过去给她验,不为别的,那调香师与纪家关系匪浅,纪诗云对她也要敬三分,那人外出,别人只有等的份,而且只有将香灰交给她才最放心。
“麝香?”萧君雅疑惑蹙眉,这麝香有孕之人闻不得,参了麝香的迷香,这真是耐人寻味了。
“没错,麝香。我初时还怀疑夏薇欣是不是有孕了,直到召来那日里的两个御医,才知道,夏薇欣根本没有怀孕,所以这麝香为何参在了迷香里,娘娘不觉得奇怪吗?”纪诗云唇角笑意幽深,分明是已经猜到其中缘由。
彼时夏薇欣已死,若她已有身孕却自裁而亡,这少不了又要是个麻烦事,两个御医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此事隐瞒了去,那也是极有可能的,反正夏薇欣是罪臣之女,有两个御医验尸于她而言也是天大的恩惠。
是以,纪诗云在知道这香里面有麝香那时才会召来那两个御医问详情。
“妹妹不妨直说。”萧君雅沉了声音,看着纪诗云。
纪诗云蓄了笑意,并不急着开口,反而问道:“以娘娘看来,这个宫里,谁最有可能害她?”
“本宫不喜别人卖关子。”萧君雅唇角笑出一个极为和熙的弧度,说出口的话却是凉凉的颇具威仪。
纪诗云脸上笑意停滞,极快的便冷了脸面下去,她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眼波微转,移开视线,说:“容修仪。”
萧君雅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又听纪诗云声音轻蔑的说道:“她是娘娘宫里出去的,看来娘娘身边养了不少毒瘤啊。”
“你为何这么断定就是她?”
纪诗云一挑黛眉,并未说话,只是四顾一看,指着搁在横柜上的一物说:“这个是前些日子容修仪送给你的吧。”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萧君雅瞧见前些日子容修仪给她的一盒熏香,“容修仪存的什么心思,这个熏香说不定就能告诉娘娘。”纪诗云神色傲然,唇角笑意幽深。
“娘娘也不必怀疑我,你我既是合作关系,我定不会欺你,若娘娘不放心,不妨让青竹跟我一段时间。”纪诗云拨了拨衣摆上嵌着的一颗珠子,“娘娘也忍了容笑许久了吧,此番,说不定就是个机会。”
萧君雅望着那盒熏香冷笑,“妹妹只管拿了就是,我信你。”她眼眸轻转,又说:“容笑只是个小角色,勿要忘了连可欣。”
纪诗云神色微正,凝着萧君雅笑,“娘娘自有办法,到时候臣妾只管在旁边演演戏就是了。”
“趁热打铁,总要除几个眼中钉才是。”纪诗云笑语晏晏,“娘娘您说呢?”
这是在问萧君雅心里不待见谁,心里瞬间过去了几个念头,“本宫怎么说也算是个帮凶,你若要做什么,只管放开了做便是。”她一顿,抬眼看纪诗云,语气薄凉,“勿要忘了,你我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纪诗云脸上笑容一滞,旋即笑靥如花,“臣妾省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不是因为连可欣那个小贱人,她犯得着自低身份来找萧君雅合作吗!“娘娘也要多加注意才是。”纪诗云徐徐起身,唤来香菱,指了指横柜上的熏香,吩咐她收了。
“最多不过三天,即可得出结论,娘娘先等上一等吧。”
“南婉仪那儿还需小心着,臣妾叨扰娘娘多时,先行告退了。”纪诗云瞧着萧君雅面上的浅笑,眸里闪过一丝冷意,旋即收敛了,神色平静。
萧君雅自然不会多留她,差春分将人送了出去。
殿外候着的如意步入内殿,瞧见殿里人面色淡漠,上前几步,弯腰凑到萧君雅耳边低语几句,萧君雅点头应下,便让如意出去了。
直到殿里没人了,萧君雅才将视线落到了右侧靠墙的横案上摆放着的紫金香炉上,此时,熏香还未燃上。
傍晚时分,阖宫沐浴在一片灯海中,春分搓着手从殿外进来,瞅见秋萱正关着窗子,当即便走过去,低声道:“这么冷的天,你开什么窗子,殿里暖气都散了!”
秋萱讪讪一笑,说:“姑姑教诲的是。奴婢进殿时瞧见天色像是要下雪似的,这不一时没忍住就开窗想看看。”
“以后做事考虑周全一点,咱们做下人的冻着就冻着了,万一冷了娘娘,你有几个脑袋可掉?”春分声音压低,神色严肃。
“姑姑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秋萱做了个福,规规矩矩。
春分好生交代了秋萱几句,这才进了内殿,撩开垂幔后,扑鼻而来的便是荼芜香的香气,浓而不重,沁人心碑。但春分的脸却拉了下来,殿里那人歪在软榻上翻看着书卷,安安静静。
“娘娘。”春分走过去唤了一声,看了一眼紫金香炉,袅袅烟雾从三个炉嘴从溢出,升腾之半空。
“娘娘,这香您打算闻几日?”春分不自觉就将声音压重了,那神情,活像是看自家不听话的妹妹一般,让她头疼,让她担心。
萧君雅翻了一页书,说:“闻到让皇上记住为止。”
“那需多久!”春分心急。
“这就要看纪诗云的了。”萧君雅笑笑,抬头看向春分,瞧她眉心打结的模样,唇角绽出一抹微笑,“稍安勿躁,本宫自有分寸。”
春分张了张嘴,颇为无奈,却听皇后吩咐道:“对了,太后今儿赏下来一些补品,本宫用不着,你告诉青竹一声,给陈嫔送去。”
“陈嫔陈嫔,娘娘满脑子净想着陈嫔了,您也不为自己想想。”春分小声嘀咕,心想陈嫔那儿的补品还少么,还要送!
抱怨归抱怨,春分接了吩咐后随后便转身离开了。秋萱正打开垂幔,好让手端茶水如意进去,正好春分从里面出来,如意便让她先过了。
“娘娘那儿你劝着点。”春分在如意身侧一顿,道了一句话。
如意颔首“嗯”了一声,自晓得春分话为何意。
将花茶搁到软榻边上的小案上,如意转头去看香炉,却听见皇后一声轻笑,“你怎地也和春分似的,没事就喜欢往那儿看。”
闻言,如意眉头就蹙了起来,沉着声音,道:“奴婢们也只是担心娘娘的身子。”
萧君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笑的沉定,“本宫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交代你的事,可都办妥了。”将茶盏搁下,萧君雅抬了一下眼,悠然问道。
“回娘娘,已办妥。”如意恭敬回道。
萧君雅“嗯”了声,歪在榻上意态闲闲的翻看书卷,如意嗅了嗅殿里的香味,一声不吭的走到横案那把香炉拿起来,边往外走边说:“奴婢拿它去熏熏外殿吧。”
萧君雅不做声,只是侧脸略有深意的茸湃缫獗秤翱础
此时,欣和宫侧殿,南婉仪刚用完一小碗金丝燕窝,拿着丝帕细细拭擦着唇角,“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愈发喜欢吃甜的了。”这金丝燕窝,甜得发腻,是她以往碰都不碰一下的,可如今每天都要吃上那么一小碗。
“喜甜,说明主子肚子里的小皇子讨人喜,将来龙凤之姿,必成大业。”夏诺笑眯眯的在旁说道,“奴婢家乡那边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泡在蜜糖罐里的孩子都是无忧无虑的。”
“呵呵,夏诺就你嘴甜。”南婉仪手抚在肚子上,一脸的满足,方才夏诺话听在她耳朵里极为受用。几月养尊处优的生活,足把南婉仪养的丰腴许多,面色红润,似罩了一层珠光,浑身上下透着股金贵气息。
夏诺脸上快笑成了一朵花,讨好主子这事,她已经做的得手应心。
南婉仪百般无聊的折好了丝帕,与夏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夏诺舌灿生花,直把南婉仪说的笑语连连。
外出去长熙宫领东西的灵儿接过杜庆手里抱着的几样补品,笑盈盈的说道:“有劳杜公公跑一趟了,这天儿冷,你也快回吧。”
杜庆笑容饱满,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嘴里喝出白气来,嘿嘿笑道:“灵儿姑娘那儿的话,这都是应该的,你也快些进去吧。”
灵儿笑着对杜庆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欣和宫,杜庆一边搓着手一边见人进去了这才转身离开。
守在外面的宫女见着灵儿相互招呼了一句,灵儿脸冻的发僵,唇角都快维持在了一个弧度,她朝着丹珍笑道:“麻烦丹珍向立风姑姑说一声,婉贵妃赏了我家主子一些补品,麻烦她开一下库房的门。”
丹珍颔首,说:“你等一下,我进去找找姑姑。”
灵儿道了谢,看着丹珍离开,后又和另一个宫女闲聊起来。
不消片刻,立风便跟着丹珍出来,“灵儿姑娘随我过来。”
灵儿朝丹珍道了谢,又朝立风欠了欠身子,“有劳姑姑了。”
立风只付之一笑,领了灵儿朝库房而去。
立风是颜昭容身边宫侍,掌管欣和宫库房事宜,虽不是近身侍候的,但很得颜昭容重用,在欣和宫地位不比两个御待大宫女差,是以,欣和宫里宫人对立风都极为尊敬。像灵儿这种随着南婉仪搬来的宫人,更是对立风十分尊敬。
库房里的灯掌上,灵儿手脚麻利的将东西归整好放到该放的地方,又朝立风好生道了谢,将灯熄了,俩人一起出了库房。
立风手里提着宫灯,并不多话。
本来一切都好,灵儿原本跟在立风后面低头紧了紧衣襟,突地眼前一暗,竟是有东西从她跟前掠了过去。灵儿看着前面走的四平八稳的立风,蹙了蹙眉,没太在意,踏着步子就要跟上去,谁料,那团黑影“嗖”的一声又从灵儿面前掠了过去,速度之快,几度让她认为是眼花了,可她知道那不是眼花。
立风依旧向前走着,灵儿却骇的原地不动,看着立风的背影也变得诡异起来。
“姑……姑姑……”灵儿吞口口水,鼻翼抽动了一下,壮着胆子唤了一声。
立风停了步子,转过身去,动作缓慢,手里宫灯光芒明明灭灭,徒增了几分诡异。
黑影再度出现在灵儿面前,速度极快的一掠而过,灵儿还未看清立风的样子,就大声尖叫了起来,“啊――血,有血!有鬼!”
惨白的月光下,深红血迹顺着立风行走的途径滴落了三四滴,虽不多,但极为明显,在月色衬托下,甚是可怖。
灵儿这一嗓子喊下去,不亚于平地惊雷,整个欣和宫都听见了。
侧殿里的南婉仪更是被惊的差点险些打翻茶盏,“灵儿?这不是灵儿的声音吗?”她朝夏诺看去,“这丫头发什么疯!”
夏诺也是被惊的一愣,诺诺说:“灵儿不是去长熙宫了吗?”
“怎么一回事?”
外面传来雪姗的怒喝,声音大的直刺刺的钻到南婉仪耳朵里,分明就是吼给她听的,“夏诺,你出去看看。”
57、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又出事端】
宫灯提柄上的颜料是新上的,来时路上滴了两三滴,被灵儿看了去,便以为见了鬼。
“劳烦两位姑姑了,是灵儿这丫头眼花看错了,扰了颜昭容休息,奴婢在这儿替我家主子向颜昭容赔个不是,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谅灵儿这回。”夏诺腆着笑脸朝立风和雪珊矮身行礼。一旁灵儿呆若木鸡,根本不信立风的解释,分明就是有鬼……
雪珊轻慢的哼一声,夏诺忙不迭的拉了灵儿一把,灵儿心有余悸,脑里一片茫然,眼神几近空洞,哪里会察觉夏诺的用意是什么,夏诺心急如焚,没办法只能又拉了灵儿手腕一下,“两位姑姑见谅,灵儿怕是被吓傻了。”她笑眯眯的朝俩人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狠捏了灵儿一把。
灵儿吃疼,意识逐渐回归,就听夏诺低声说:“快行礼。”
灵儿痴傻傻的就依着夏诺的话矮身做了福,面上一片茫然,神游天外。
“罢了罢了。”雪珊摆摆手,蹙着的眉头松开一点,“念在初犯,饶你一回。”
“谢姑姑。”夏诺喜笑颜开,忙不迭的又朝雪珊福了福身子。奈何一旁灵儿却只维持一副呆愣模样,犹自没回过神来。
“此事也是我大意,原以为这新漆被风吹吹就会干了,没想到还是滴了几滴在地上,吓着灵儿姑娘了,是我不对。”一直静默不语的立风这才开口,柔和的面容上带着歉意。
“不不不不,姑姑言重了,是灵儿眼花看错,才会闹出这档子事来。”夏诺急忙摇头,立风可是欣和宫的三把手,得罪不得。有什么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才是。
立风好说话,不好说话的是雪珊,好在雪珊顾忌南婉仪的面子,说了几句后便让俩人回去了。
第二天欣和宫闹鬼的事情还是不胫而走,一向随和的颜昭容也是冷着张脸,同殿的几位妃嫔除了一个南婉仪外,哪个不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颜昭容拿自己开刀。
事后灵儿后怕,魂不守舍直说自己见鬼了,夜里折腾了半宿,把自己折腾病了,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虽说南婉仪气灵儿不中用,但好歹灵儿也是随着她进宫来的,情分自然是有,天一亮,就差人去请了个御医过来,说是受惊过度,需好好养着才是。
“娘娘,那是宫人们误传,哪来的什么鬼怪之说,臣妾已经下令严惩那几个乱嚼舌根的宫人了。”颜昭容掬了一脸恭敬笑意,中规中矩的说道。
“如今南婉仪也在你那儿,你必要顾好了才是。此事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这影响却是颇大,本宫隐还听见有人将许妃扯了出来,说那宫女见着了许妃的鬼魂……”萧君雅视线顺过对面危襟正坐的颜昭容,声音不温不火,隐隐带着冷冽。
颜昭容眉心突突一跳,“谁人这般大胆!”许妃去世多年,逝者已逝,也有人敢拿来做文章,良心何在?!况且把欣和宫和许妃扯上关系,这不是把整个欣和宫往坑里推么!
“稍安勿躁。”萧君雅淡声回她一句,“总归是宫人间乱嚼舌根,但这谣言若不及时制止,却成大事。”
“娘娘言之有理,此事是从欣和宫传出去的,事后臣妾处理不力,还望娘娘恕罪。”颜昭容站起身来,欠了欠身子,“臣妾虽然派人严惩了那几个宫人,但看来还是震慑不够。”她面露懊恼,眼里漫上一层恼色。
这就是在求皇后出面解决了,萧君雅唇角勾起一个淡漠的弧度,端正了声音,说:“生事之人确实该好好罚,省的一个两个的都忘了规矩,往后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依娘娘看……此事该如何解决?”颜昭容小心了声音,眸子微抬,朝皇后那看了看。
“既然是你宫里的人,本宫也不好插手,你且看着办罢。”萧君雅微挑的凤眸如同承载了春夜里的细风,温温和和,一句话断了颜昭容接下来想好的所有说辞。
颜昭容微怔,嘴唇翕动,复又垂下眼帘,欠身回道:“臣妾知晓了。”心里一遍遍过着皇后话里意思,但始终没明白皇后究竟为何意。
严惩……这个严惩的力度又是多少?
颜昭容带着一肚子疑问出了凤栖宫,临去时还想朝皇后讨教讨教,到底是没好意思张开那个嘴。一路思忖到了欣和宫,最后才把整张脸冷了下来。
萧君雅是没空想这些事情,时间临近午时,用了午膳,就缩回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如今天冷,太后也不乐意出殿门,顺便把诸妃每日的请安也免了,说是怕吵。但陈嫔和南婉仪那边却是每天都有人往太后宫里走一趟,说说俩人的情况,太后才好放心。
殿里暖炉里的炭火烧的红彤彤的,整个凤栖宫温暖如春。萧君雅这一觉睡了一个半时辰才转醒,一旁候着的春分早等的有几分焦急了。
听见帐子里面的动静,春分忙给青竹做个眼色,青竹会意,守在了外面,春分则掀开帐子探了身子进去,里面的人头发解了一半,睡眼惺忪。
“娘娘。”春分跪在地上,唤了一句。
萧君雅睡意未散,眼眸微转,微眯着眼睛茸糯悍挚础
“娘娘,南婉仪……怕是要小产了。”
萧君雅面无表情的“哦”一声,意料之中的事情,无需太大反应。
春分眉心微微一动,复又静静道:“沉贵嫔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
萧君雅微怔,面不改色的盯着春分看,像是在询问她真假。
“娘娘,千真万确的,沉贵嫔身边大宫女云梅略通医术,正巧今天沉贵嫔身子不爽利,谁料让云梅诊出了喜脉,沉贵嫔拿不定主意,这才差云梅来凤栖宫告诉奴婢一声,想问问娘娘,这事该如何办。”
这倒好,宫里喜事一桩接一桩了,沉贵嫔有孕,还不知要让多少人恨的吐血。只这时间可不大好,怎么就和南婉仪小产碰一起了呢。
“南婉仪小产多久了,怎么也不知把本宫喊起来。”萧君雅抬手揉了揉额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清明一片。
“没多久,奴婢这才进来侯了片刻您就醒了。孙公公来过,奴婢说娘娘在睡觉,孙公公就不让奴婢将娘娘叫醒,自个回去复命去了。”
萧君雅侧目,看了春分片刻,方道:“服侍本宫起来罢。”
春分应“是”,站起来撩了床帐勾到两侧的金钩上,唤了青竹进来。
毕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萧君雅身为皇后却因为午睡迟迟没到场,说出去还真是恃宠而骄。
可看她现在的模样,却又让人说不出一丁半点儿的不是来。
似乎仅半日不见,那件端庄得体的凤袍便松垮垮的披在了萧君雅身上,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殿里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呛的萧君雅呼吸一窒。
虽说苏珩从未在意过南婉仪这胎,但毕竟已有五个多月,难免还是上了点心,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但到底遣了孙得忠过来。
“皇后这是怎么了,面色这么差。”容修仪小声惊呼,几步上来就要搀扶住萧君雅。
萧君雅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春分的手,春分会意,就势往旁边一撤,让容修仪上前扶住了皇后。
“怎么回事?如今情况怎么样?”萧君雅问了一句,目光微微站在一旁的纪诗云。
“王院判和冯御医在里面呢,娘娘先等上一等吧。”容修仪往里望了望,扶着萧君雅坐到了上座。
“太后惊动了吗?”萧君雅朝纪诗云问一句。
纪诗云摇头,“臣妾没敢向太后说,且等上一等吧。”
萧君雅颔首,正要说话,王清和冯御医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萧君雅神色凝重,语气有遮不住的焦急,“如何了?”
“回皇后,南婉仪虽已无碍……微臣无能,无法保住龙胎。”王清和冯御医一脸沮丧的跪了下来。
话落,萧君雅面上已一片哀戚之色,沉痛非常,“都已经五个多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
“臣妾听闻南婉仪的胎一直很稳,为何突然就小产了呢?”容修仪不由得疑问出声。
“回娘娘,南婉仪是惊吓过度……才导致的小产。”冯御医开口说道。
容修仪惊愕,“惊吓过度,这是个什么说法?南婉仪之前不是好好的待在殿里吗?”她杏目微睁,看看皇后和婉贵妃,后将视线落到一旁的夏诺身上,“你是南婉仪的贴身宫女,你来说说,你家主子好好的这么就小产了?”
夏诺浑身一抖,眼睛早已经哭红,见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求娘娘明察,奴婢只不过是出去端碗燕窝的时间,回来就见南婉仪倒在了地上,嘴里还一直说着有鬼……其余的,奴婢是真不知道了。”
其余殿里侍候南婉仪的宫人见夏诺跪了,也纷纷颤巍巍的跪了下来。
“这么多人侍候一个人,还能出事,你们是怎么侍候的!”难得的,纪诗云发火了,也是,南婉仪的胎是她看的,出了这事,她也有逃不开的责任,“鬼!什么鬼!怎么别人没遇着鬼,就你们主子遇着了!”
此话一落地,别说是地上跪着的宫人惊得浑身打颤,就连一侧坐着不说话的颜昭容也是惊得眼皮子一跳。
“娘娘恕罪,南婉仪有个习惯,她不喜欢太多人侍候,所以,身边就奴婢和灵儿是贴身侍候的,其余殿侍宫女并不常入殿。”夏诺跪伏在地上,强自镇定。其他宫人早已经嘤嘤哭了起来。
“你们……”纪诗云伸手一指,旋即目光凌厉的看向香菱,“都给本宫拖出去打三十大板!把她们嘴捂上,别发出声来!”
闻言,底下人骇的直朝纪诗云叩头,哭泣不止,夏诺更是惨白了一张脸。
“妹妹……”萧君雅叹一口气,眉心微蹙,略有几分不满的看着纪诗云,“如今南婉仪刚刚失子,你即便如此大力惩治她们又如何?说起来,南婉仪这胎落的蹊跷,这底下下人要好好盘查一边才是,要惩治,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
“有这时间,妹妹倒不如想想如何安抚太后。再说,皇上不知何时来,让他看见了也不好。”
回头看看,发现孙得忠已经不在了,想来是去找苏珩汇报去了。
纪诗云似乎被噎了一下,面不改色的说:“娘娘言之有理,是臣妾气过头了。”
“听说南婉仪的丫鬟灵儿也说自己见鬼了,病了不说还痴痴呆呆的,这回南婉仪出事,又说见鬼了,臣妾觉得这事蹊跷的很。”容修仪瞄一眼颜昭容,后将视线落于皇后身上。
58、皇后千岁
<晋江>
【许妃冤魂】
此道话落,外面就响起了太监的通报声。
苏珩眉心微锁,倒瞧不出又太大的情绪起伏,谈不上心疼挺多是有点惋惜,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在乎过。
进殿瞧见萧君雅脸色不好,苏珩上前一步一把托住她的胳膊,没让她福身下去,“面色怎么这么这般差,哪里不舒服么?”语露焦急,竟好像比南婉仪失子还让他上心,一旁垂头福身的纪诗云不免的暗自咬了咬牙。
“无碍,皇上也知臣妾有午休的习惯,大概是起时有些急,还未缓过劲来。”萧君雅柔和笑道。
苏珩牵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坐到了上座,这才让底下人起了,向王清两人问起南婉仪的情况。
冯御医是太后拨给南婉仪保胎的御医,出了这档子事他也是难辞其咎,一五一十的如实说了,就等着皇上发火呢,没想到却是什么事都没有。
最大的问题还是南婉仪嘴里说的见鬼了。
“皇上,当初谣言流出时,臣妾已经严惩了几个宫人,却没料到谣言没有止,反而越来越离谱……是臣妾事后处理不力,望皇上降罪。”颜昭容跪倒在地,声声悲切,极为恼悔。
显然苏珩的心思不在颜昭容这里,让人起了,便不再过问。正巧内殿里传来女子的哭声,萧君雅神色黯然的朝苏珩看去,“皇上,想必是南婉仪醒了,她知失子,心里必然哀痛,皇上进去陪陪她罢。”
苏珩神色不变,眉心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皇后随朕进来。”
内殿里血腥味更重,隐还有药味和熏香之味,想来是想冲一冲这血腥味。苏珩与萧君雅一进去,便是不约而同的蹙了眉头,苏珩一早就注意到萧君雅脸色不好,这会亦是担心的握了她的手说:“待会儿让王清给你看看。”
萧君雅笑着摇头,“臣妾没事。”
床上那人脸色苍白如纸,挂着两道泪痕,双眼无神,原本凸起的小腹如今却是平坦一片,她手犹自护着小腹,脸上的泪越流越多。
萧君雅低了声音唤了一声,南婉仪逐渐回神,视线在萧君雅身上一停,旋即落在了边上那人身上,顿时眼里的泪就涌了出来,好不凄凉。
“皇上,臣妾的皇儿没了!”她先是凄凄哭上这么一句,旋即想是想起什么可恐的事情,眼睛猛地睁大,支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皇上有鬼!有鬼!真的有鬼!”南婉仪伸手抓住苏珩衣角,哭的泣不成声,又吓得瑟瑟发抖,一双眼睛里含满了泪水,泪流满面,惊骇的嘶声哭道:“皇上!是许妃,是许妃――是许妃的冤魂回来了,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她害了臣妾的皇儿――”
苏珩心中嫌厌,在听见许妃两字的时候愣了一愣,但到底放柔了声音,握住南婉仪的手,将她攥他衣角的手拿了下来,“爱妃,你现在身子尚弱,勿要激动。”他坐在床沿上,欲扶南婉仪躺下。
不料南婉仪哭的更厉害,推拒苏珩怀抱,若不是还有点理智在,萧君雅都觉得她要揪苏珩衣襟了,“不,不皇上!您不信臣妾的话吗!是许妃真的是许妃!许妃回来了――皇上!”许妃你死了这么久,为什么回来害我的孩子!“皇上臣妾真的不骗您,真的是许妃!”南婉仪心里恐惧和委屈无限放大,眼神几近疯狂,面部表情扭曲,情绪激动,胸口不断起伏。
“王清,冯远!”苏珩低喝一声,把南婉仪按在床上便板着脸站了起来。
外殿俩人听见声音,忙不迭的进了殿,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南婉仪声音很大,外殿的几人全部听的清清楚楚,不信的自是一笑而过,信的只会毛骨悚然。
“南婉仪此时情绪不稳,你们看看。”苏珩淡淡的扫俩人一眼,这才拉了一脸黯色的萧君雅远离了那地方。
许妃一事算是宫中忌讳,若真如南婉仪所说那般,那蹊跷可就大了,难不成真是许妃怨气太重,回来害人了?
“关于这事,皇后怎么看?”苏珩声音低沉中带着冷冽,微蹙的眉心表明他现在的心情极为不好。
萧君雅想了一想,沉吟道:“此事过于蹊跷,臣妾不敢妄加猜测。”她一顿,复又道:“唯今最重要的,还是要安抚好南婉仪的情绪。”
苏珩蹙眉不说话,薄唇紧抿,视线落在萧君雅的脸上,那哀痛的神色自始至终就没变过,她一向心善,怎能看得别人痛苦。
握住她的手,苏珩低声安慰道:“君雅,你先回去歇着吧,这事交给诗云来查办。”
萧君雅面色不甚好,摇了摇头,唇角勾出一抹浅笑,“皇上,臣妾无碍。这些时日婉贵妃也挺累了,这事臣妾来查办就好。”
“她累……”苏珩意义不明的低哼一声,旋即眸含怜惜的看着萧君雅,攥着她的手,感喟道:“朕知你一向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什么事情都想亲力亲为,但是,君雅,你是朕的皇后,要好好爱惜你的身子才是。”他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语气温和却不容抗拒,“听话,你回宫好好歇着去,这事情交给诗云来办。”
话已至此,萧君雅也不好反驳了,于是应了下来,临去时看了南婉仪一眼,才带着人回了凤栖宫。
回到凤栖宫,一直候着的青竹几步上前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春分一进殿就去小厨房端来了一碗参茶,递给皇后,蹙眉说:“冷着了吧,瞧瞧这手凉的。”她责怪一句,回头看青竹模样,又道:“青竹的手法是越发娴熟了。”
闻言,青竹神色微喜,“这便好,奴婢还生怕帮不到娘娘。”
春分道:“帮大忙了。”
萧君雅笑笑,手中端着参茶,说:“不碍事,不做的实一点,这戏就没法演了。”临去时衣服穿的单薄,在寒风里走两遭,身子有点受不住。
青竹和春分纷纷蹙眉,在两个丫鬟左言右语中,萧君雅喝尽了手中参茶,坐在梳妆台前凝着镜里脸色隐隐发白的女子,轻笑一声,“青竹的技法确实好,连皇上看了都认为本宫身子不舒服,劝着本宫回来。”让纪诗云接南婉仪这个烂摊子,再好不过。
明明的夸人的话,青竹却笑不出来,她面色忧忧的要给皇后卸去妆,却被萧君雅拦了一下,她侧头去看青竹,说:“不用卸,待会儿御医会来,你们能拦则拦,不能拦……就让他在外面候着。”
青竹抿一下唇,说:“娘娘,奴婢给您重新化一个吧,这个妆,奴婢怕……”她眼神略有闪躲,有几分拘束。
“娘娘,先前不都说了,这妆用的材质对皮肤不好,您若带着它,奴婢们也不放心。青竹那儿不是还有别的法子能显出病容来么,重新化一个吧。”春分声声真切的劝道。
萧君雅沉吟片刻,点头道:“依你的吧。”
闻言,青竹扬唇一笑,着手卸妆,春分在旁拆卸去皇后满头的珠钗。
待一切妥当之后,萧君雅又望着镜子里那人看了片刻。青竹的技艺一直都深得萧君雅看重,尤其是她一手能以假乱真的病容妆,以前萧君雅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到这个妆容。
眼下泛着不大明显的乌青,脸色略显苍白,以往粉桃色的唇瓣也是隐见白色。萧君雅勾唇一笑,颇有几分诡异。
“娘娘,奴婢服侍您歇下吧。”春分在旁小声说道。
萧君雅颔首,由春分青竹俩人服侍着歇下了。
殿里静了下来,春分俩人围坐在了暖炉旁,脸上隐有愁色,相互对视一眼,便各自拿起手头的活计做了起来。
从陈嫔那儿回来的如意刚巧遇见了孙得忠几人,她眉宇间闪过一丝错愕,旋即看了看孙得忠身后的几位御医,问:“孙公公这是……”
如意在陈嫔那儿待了有些时间,尚且不知南婉仪小产的事情。
“原来是如意姑娘。”孙得忠眯眼笑了笑,“想必是刚从陈嫔那儿回来吧。”
瞧见如意点了点头,孙得忠这才蹙了蹙眉头,敛了表情,叹一口气,沉声说:“那想必姑娘是还不知道南婉仪小产的事情了。”
如意神色一怔,就听孙得忠摇头叹息道一句,“可怜了,南婉仪也是个可怜人,现在都有点神志不清了。”
“你瞧瞧,我说这做什么。”孙得忠恼声一叹,接着说:“娘娘先前去了南婉仪那处,脸色瞧着不大好,皇上不放心,把娘娘劝回来了,这不,差咱家带着薛、王两位来给皇后看看吗。”
如意会意,心里疑惑,面上不曾表露,说:“那公公快进去吧,这耽误不得。”
约莫过了一刻钟,春分才从里面出来,面有忧色的朝孙得忠说到:“公公,娘娘现在睡着了,奴婢总不能去强行喊醒吧。要不,公公先回去复命,两位大人留下来,待娘娘醒后看诊完,奴婢亲自向皇上说一声去。”
孙得忠面有为难,“这……也唯有此了,那咱家先回去复命,待会儿就有劳春分姑娘了。”
春分笑着欠欠身,“公公哪儿的话。”
随着春分话落,如意接道:“两位请先随我来侧殿稍作等候。”她站在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王清和薛建俩人便先随着如意去了侧殿候着。
孙得忠又朝春分问了几句皇后的情况,这才准备离去,嗅到殿里浓重的香味,孙得忠不由得皱了皱眉,向如意询问道:“咱家记得每次随皇上前来,都能闻着这味,敢问春分姑娘,这香是……”
“是荼芜香,这殿里有时候会有炭火味,这才选了味道重一点的熏香。”春分答道。
孙得忠点了点头,道了一句,“确是极好闻的味道。”这才转身离了殿。
瞧见孙得忠走了,春分一挑眉,舒了口气,刚巧如意回来,俩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旋即进了内殿。
凡事不用自己操心,萧君雅虽然乐得清闲,但这头确是隐隐作痛,辗转反侧间睡不着觉,感觉手脚发凉,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春分听得里面动静,满脸担忧的搁下手头活计,看了眼靠墙长案上的玉沙漏,已经戌时了。如今皇后身子不比以前,出不得一点岔子。
“青竹,我出去把御医叫进来吧……”
“再等等……等皇上来了……”
一向最沉的住气的春分忧心忡忡,反倒是青竹沉稳许多,“关心则乱,已经这时候了,岂能前功尽弃。”
59、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君雅有孕】
朦朦胧胧间萧君雅听见外面有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苏珩低声说话的声音,床帐被人撩了起来,苏珩坐在了床沿上,面上有虽有难掩的喜色,但也夹杂着少许的担忧。他伸手探了探萧君雅的额头,眉心蹙了蹙,复又舒展开。
萧君雅感觉后背浸湿了一片,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朦胧间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苏珩略带愁思的面容,她愣了片刻,慌一睁眼睛,就要坐起来,却被苏珩搂住了手脚,“小心,好好躺着。”声音温柔无比,宛若春夜里的轻风。
苏珩自是小心无比,搂着一脸茫然的萧君雅将她安放在了床上,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眼神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君雅,乖乖的。”
那温柔神情几乎要让萧君雅打个寒颤,她心里腹诽着,乖巧的点了点头,模样又让人怜又让人爱。
苏珩唇角勾笑,出去唤了王清,让他去给萧君雅诊脉。
声音是从外殿传来的,略为压制,但难掩的语气上的欢喜,“这便好,你们好好守着皇后,勿要出任何差错,否则,朕绝饶不了你们!”话到最后,颇为严厉。
王清几人忙不迭的下跪表忠,打的可是十三分的精神。
“娘娘。”春分一脸喜气的将帐子撩开,手里端了一碗药汁,“娘娘,王院判说娘娘是寒气入体,腹中小皇子无恙。”
萧君雅抬手揉揉额头,“嗯”了一声,春分又道:“娘娘,起来喝了安胎药再睡罢。”
青竹已将帐子撩开挂到了两侧的金钩上,恰巧苏珩从外殿进来,看见萧君雅,面上一喜,满眼的柔情蜜意,“你们都下去吧。”他把瓷碗从春分手上拿过来,随意打发了俩人下去。
萧君雅瞧那架势,脸上依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依靠在软垫上微微蹙眉看着苏珩,那模样,直软到了苏珩的心坎里。
他在床沿坐下,目中满满怜惜,声音又轻又小,好似能融在风里一般,“君雅,你那几个小宫女没告诉你吗?”他轻笑,“君雅,我们有孩子了。”
眸中似积蓄了千万星辰,顷刻间绝了天地星华,这回,苏珩是真心的,没有掺杂半点杂意的高兴,是纯粹的即将为人父的高兴。
萧君雅呆愣片刻,后神色惊喜,频频看向小腹,脸上尽是慈暖笑意。
苏珩手里端着安胎药,瞧着萧君雅模样,眼角眉梢喜意难掩,目中满是疼惜,他一手握住萧君雅的手,说:“君雅,你且放心,这个孩子,朕定不会让任何人伤他。”这样的坚定语气,让萧君雅眸色越发温柔,“臣妾定当小心,不会……再像上次那般不中用了。”说着,便微垂眼眸。
苏珩唇角笑意微滞,旋即拍拍她的背,笑道:“来,先把安胎药喝了。”
他用瓷勺舀起一勺药汁,看的萧君雅一怔,慌忙间摇头道:“皇上使不得,臣妾自己来就好。”
苏珩却笑,“你是朕的妻子,有何使不得。”
他这般说,倒让萧君雅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红了脸,由他一勺一勺喂着喝尽了小半碗的安胎药。
将瓷碗搁在床边的小案上,苏珩极为宠溺的将萧君雅搂在怀里,“王清说你胎像不稳,身上又受了凉,需好好静养才是,不可劳累伤神。后宫里那些杂乱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朕打算交给诗云,你看如何?”
萧君雅倚在他怀里,静默片刻,方说道:“依皇上就是,但是臣妾到底是皇后,总不能将六宫事宜一并交给婉贵妃来打理,不如,若是小事,那就依婉贵妃;若是大事,那就让婉贵妃来找臣妾商议一番,皇上以为如何?”
“还是你心细。”苏珩笑笑,俯首吻了吻她的额头,“朕只是怕累着你了。”
“臣妾不累。”萧君雅笑吟吟的抬头,伸手勾住苏珩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
难得萧君雅这么主动,苏珩心情极好,眼里满是笑意,手覆在她小腹上,隔着厚厚的暖被轻柔柔的摩挲几下,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甚至还有几分傻笑夹杂在里面。
他,当真这么喜欢这孩子?
“朕盼了这么久,总是给盼来了。”
萧君雅倚在他怀里不说话,手不自觉的就覆上了苏珩搁在她小腹上的手。
“我们的孩子,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最尊贵的孩子,朕会给他们想要的一切。”
包括你的江山?不怕萧家占了你苏家的江山么?
“朕会好好保护你,没人会伤着我们的孩子。”他一顿,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喃喃自语,“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别怕。”
萧君雅心头微怔,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往他怀里靠了靠,苏珩亦是不自觉的搂紧了她几分。
俩人静靠了一会儿,萧君雅想了一下,说:“皇上,南婉仪那边可有眉目了?”
苏珩蹙眉,“都说了,这些后宫琐事交代诗云去办,你安心养胎便是。”
“皇上,出了这样的事,臣妾心里也不好受,若是没个交代,臣妾这心,静不下来,谈何安心养胎?”萧君雅抬起如秋水般的美目,盈盈望着苏珩,眸里有郁色微微闪过。
苏珩轻叹一声,握了握她的手,“也罢,那便告诉你罢。多半是人为,故意趁着底下人不在的时候出来装神弄鬼。”
“你且放心罢,这事,就交给诗云。你现在是双身子,这些事情,就别操心了,安安心心的养胎,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才是。”他握着她的手,极为怜惜的俯首下来吻了吻她的脸颊。
“臣妾是心疼,都五个多月了,说没就没了。”她叹气,望着苏珩说:“皇上,这些日子宫里不太平,臣妾担心陈嫔,可否……让陈嫔搬到臣妾这儿来?”
苏珩皱眉,“她有自己的地方,好好待着就是,你把她接这儿来做什么?再说,你现在的身子需少劳神多休息,出不得一点岔子,哪里有时间分心去关心陈嫔?”
这话说的竟是一副毫不在意陈嫔的模样,“皇上,御医说了,陈嫔这胎,十有八|九是个男胎。”
“朕记得以前江太妃怀着十妹的时候,动静大不说,御医还说十有八|九是个男胎,结果呢,不还是个公主?”他摇头一笑,“御医,大半尽是捡些好话说就是了。”
“王清这人,朕信得过,又有薛建和章黎,朕自是放心。万事不用你操心,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策,如今这天儿愈发的冷了,朕不准你随意出宫走动,还有,陈嫔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朕瞧着她和赵妃关系不错,她这胎,交由赵妃来看顾。”
萧君雅不置可否,整个身子都倚在了苏珩怀里,苏珩把手暖热了,小心翼翼的探进被窝里,覆在她小腹上,动作轻柔的抚摸着,“陈嫔这胎,甭管男女,又能越过嫡皇子的尊贵去?”
“君雅,这是朕的嫡子。”他感喟一叹,“你不知道,朕得知那会儿,整个人有多欢喜。”第一个孩子不幸失了,唯今这个孩子,失而复得。
萧君雅赧颜,倚在他怀里无声笑了笑,不说话。
俩人正说着话,春分的声音从外殿传来,说是太后遣了明慧过来。
萧君雅微怔,“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向母后说了。”
苏珩笑,“这是好事,母后得知必然高兴,岂能耽误。”
萧君雅眨眨眼,那头春分已经领着人进来了,打头的是明慧满脸喜庆笑意,福身行礼后,说:“太后得知娘娘有孕,极为欢喜,特意遣了奴婢来恭贺一番。”她指了指后面内监宫女,又说:“这是太后拨下来给娘娘保胎的。”
瞧见他们每人手里托着的东西,萧君雅温婉笑笑,“劳母后费心了。”
“太后一直盼着娘娘传出好消息来,这不,听闻娘娘有喜,忙遣奴婢过来了。”明慧笑容喜庆,说的话又让苏珩舒心。
两三句话下去,明慧便离开了,青竹领着一众内监宫女下去安排。
皇后有喜,乃前朝后宫第一等的喜事,定国公府少不了又要被人踏平了门槛去恭贺。后宫里头,因南婉仪小产带来的阴郁之气,也被这事彻底的冲淡了。
自南婉仪失子,整个人便消沉了下去,神志不清不说,更是每天哭哭啼啼的说要见皇上。奈何苏珩一颗心都搁在萧君雅那儿了,那有时间搭理她。
有句话说的好,若想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南婉仪一贯清高骄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后半生的筹码。她想方设法的避开孙得忠,不去喝避子汤,千辛万苦的得来的这个孩子,说没就没了,任谁,都受不了这个打击。五月多的胎儿,都已经成型了,活生生从身体里分离,身子亏损了不说,以后更是极难有孕。
这算是断了南婉仪此后在后宫里的路了,赶巧的这时候萧君雅有孕,苏珩别说是踏足一步欣和宫了,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句。
南婉仪的气焰,算是彻底灭了下去,任她以后怎么扑腾,怕都无法在这宫里有什么立足之地了。
萧君雅一有身孕,管是连可欣也好,陈嫔也罢,都似乎及不上苏珩对萧君雅的隆宠。
这样的隆宠,来的太快,颇有几分让萧君雅招架不住。
太后亦是,恨不得日日都差人往凤栖宫送东西,有一次明慧还笑着说,“太后整天想的都是娘娘腹中小皇子,千叮嘱万嘱咐的让几位大人不可怠慢,这补品,也是生怕娘娘不够用,差点都忘了陈嫔那儿。”
苏珩的隆宠、偏爱,无不让萧君雅成了宫里的众矢之的。诸妃里又有几人是真心实意上门来恭贺她的,就怕连陈嫔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吃味的。
“娘娘当真好福气,怀了龙胎不说,皇上更是恨不得将娘娘宠在手心里。”纪诗云似笑非笑的盯着萧君雅看,招手唤来香菱,接过她递过折的整齐的纸张,“今儿个我是来给娘娘送那结果的,巧了,那香里确是参了麝香。”纪诗云一边说一边把纸张推过去。
“容修仪的心思,显而易见了。”纪诗云声调平平,端起手头茶盏轻呷。
萧君雅拿起来看了一眼,问道:“南婉仪的事情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便是,据我手里掌握的证据,只能是容修仪。”她一顿,复笑道:“可巧了,容修仪给南婉仪送过一盒和娘娘一模一样的熏香。”
60、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谋害皇嗣】
“果真如此……”萧君雅面不改色的睇了纪诗云一眼,“就不知道陈嫔收没收着。”
“陈嫔那儿我去过,也收到了,只是,陈嫔一贯用沉香水,这熏香不曾用过。”纪诗云唇角扯开一抹笑,“陈嫔是个聪明的,从不乱用别人送的东西,哪像南婉仪似的。”
“就不知容修仪这香是怎么得来的,又送了多少人。”容修仪娘家身份在那儿摆着,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得到娘家帮衬,况且,她在这宫里,若不是有点帝宠,冠了个正二品位份,那可谓是寸步难行。故而,这香的来头,说不定就大有文章。
萧君雅勾唇微笑,“皇上既然把事情交给你处理,那全看你的了。”
闻萧君雅这话,纪诗云毫不意外,“娘娘身怀龙胎,需好好静养,这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她微微一笑,神色泰然。
皇后不管事,于她这个贵妃来说,利大于弊。虽说现在萧君雅有了身孕,太后和皇上心疼她,不让她管再管后宫琐事。纪诗云身为贵妃,先前代掌了一月六宫事宜,是以,由她这个贵妃来掌管六宫自是名正言顺。
纵使再不欢喜萧君雅有了身孕,这该做的面子工作,还是要做足的。
“如此,便劳妹妹费心了。”萧君雅心里有数,纪诗云喜欢手握权力的感觉,奈何上头还压了一个皇后。如今能代掌六宫,即使是那凤印不在纪诗云手上,她也是乐意的。
纪诗云的意图太明显,肖想后位。
只是,有萧君雅在的一天,纪诗云也只能是个贵妃。
“娘娘哪里的话。”纪诗云招呼香菱把纸张收了,站起身来,便要告退。
如今的纪诗云不似以前那般清闲,南婉仪的事情如今出了个眉目,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做,时间宝贵,来向萧君雅说一声便罢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纪诗云眼角视线不自觉的往萧君雅小腹上扫了扫,面上倒是一分不露,心里却有几分落寞,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有个孩子。
纪诗云刚走不久,春分就进来报,沉贵嫔求见。
虽说让沉贵嫔耐心等着,等日子久点了再公布也不迟,奈何,沉贵嫔因这个孩子的到来,懵了三四天都没太回过神来。听到皇后让她等的消息,便只想待在殿里,后来又传来了皇后有喜的消息,沉贵嫔这才知晓了皇后为何给了她一个“等”字。
不同于以往的沉静,沉贵嫔眉眼间露出几分纠结,给皇后见了礼,坐于了下首。
沉贵嫔心里郁结极重,这回见了皇后,脸上表情也止不住了,开口就问怎么办。
眼瞧着沉沉静静的沉贵嫔失了方寸,萧君雅心里略感诧异,说:“你想怎么办?”
“……”沉贵嫔张了张口,一阵无言,最后凝着皇后,说:“这个孩子,臣妾不想要。”
此话一落,除却萧君雅外,殿里几个侍候的宫女都大惊失色,尤其是云梅,更是直接跪到了沉贵嫔身前,红着眼眶说:“主子使不得,这话以后可不要再乱说了。”孩子就是指望,沉贵嫔失宠一年多久,好不容易得了皇上青睐怀了龙胎,这是宫里多少女人心心念念盼着的事情,怎么到了自家主子身上,就变了个样呢!
沉贵嫔面露难色,看了云梅一眼,别过了脸,少有的坚毅。
“为何不想要?”萧君雅倚在榻上,以手支额,目光清冷的看着沉贵嫔。
沉贵嫔回过头去,对上那目光,嘴唇翕动几下,末了,咬牙说:“臣妾不比娘娘,对皇上情深意重。恕臣妾直言,若不是因为娘娘先前的一番话,臣妾定不会乖乖侍寝。这个孩子,不该来的,就算将来生下他,跟着臣妾这么一个母妃,定是得不到幸福。”
萧君雅听的眉心一动,微挑了眉,又听她接着说:“况且,皇上不喜臣妾,臣妾也不喜皇上,皇上如今肯正眼看臣妾,说不定也是因了娘娘的关系。这样的孩子生下来,生母无心,生父不爱,有何幸福可言,臣妾已经在宫里受足了罪,怎能再让臣妾的孩子受罪!”话到最后,眼眶已经红了一半。
地上跪着的云梅,听闻这话,眼里的泪止也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从未想过沉贵嫔心性这般坚毅。“主子,您何苦啊,您还这么年轻,有个孩子傍身,以后的路也好走啊。”云梅抽抽搭搭的哭着,眼角不断朝皇后那瞄去,沉贵嫔心思这般,唯一能阻止的只有皇后。更何况,这是大事,若是依了沉贵嫔,岂不是谋害皇嗣。
云梅的那点小动作自是没逃过萧君雅的眼睛,心里不免起了疑惑,这主仆俩是合起来演一出戏来求她庇佑的?还是云梅忠主,临时起意,希望她劝住沉贵嫔?
“云梅言之有理。”萧君雅凝着沉贵嫔说了一句,“那是皇嗣,岂能容你儿戏。”
沉贵嫔脸色僵了一下,旋即失落低下头。
“你既记得本宫以前说过的话,那就再记一次本宫现在说的话罢。”端正了声音,带了丝威仪,萧君雅由春分扶着坐正了身子,缓缓道来,“你在宫里三年,心性旁人比不得,看在眼里的东西也比别人透彻。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道理你应该懂的才是。”
沉贵嫔依旧低着头不答话,萧君雅见她这样,心知劝不得,于是又说:“你腹中皇子,是这个宫里多少女人求也求不来的,有些妃嫔侍寝过后,皇上会让其喝下避子汤,你想,皇上为何不让你喝?为何在冷落你一年之久后重新宠幸你?沉贵嫔,本宫不是让你非爱上皇上不可,但皇上的苦心,你不要辜负才是。”
皇上是可怜她,所以才给的她孩子。有了孩子,在这个后宫里,才算站稳脚跟,此后亦是有了保障,更何况深宫寂寞,能有一个孩子陪她,自是求之不得。
当真是用心良苦啊!沉贵嫔唇角不自觉扯了个苦笑,心里却是冷笑连连,天子后妃,身不由己,为皇家延绵子嗣,唯是正道。
沉贵嫔心绪平静,收敛了面上表情,站起身来,欠了欠身,“臣妾谨遵皇后教诲。”语调平平中带着一丝哽咽,就这么半屈着膝,低着头,隐隐能看见眼角泛着的红色。
“你现在有身子,这些虚礼,能免则免。”萧君雅接过春分递过的花茶,扫了云梅一眼,“还跪着做什么,快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云梅怔愣间连连点头,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极是感激向皇后那儿看了一眼,满脸欣慰的扶着沉贵嫔坐到了椅子上。
沉贵嫔心里苦涩,望了平坦的小腹一眼,鼻头又酸了几分,硬是忍着不让眼里泛泪花。那模样,连萧君雅看了都于心不忍。
不管苏珩对沉贵嫔到底是何意,她都不能让她重新爱上那个人,长痛不如短痛,能一次彻底疼完,方是好。
之前已经疼了一次,现在再疼一次,不知道要疼多久,至少,今后不会再疼了。
话已至此,萧君雅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剩下的就看沉贵嫔自己能不能想开了。这么蕙质兰心的一个人,应是想的明白的。
人活这一世,为自己,为家人,也为关心自己的人。欢也好,苦也罢,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好好活着。
送走了沉贵嫔,萧君雅倚在软榻上发起了愣,一侧侍候的春分忍不住感慨,“沉贵嫔自失宠,不争不抢,安静度日,好在老天怜悯她,给了她个孩子。”
“就怕她自己想不开,不顾惜自己,连累了肚里孩子。”青竹摇头说道。
萧君雅笑了笑,并未说话。
她身上懒惰,和苏珩吃过晚膳,就要窝回床上看书,苏珩在一旁陪着,时不时的喂她一颗酸梅,俩人不时的斗嘴说笑一两句,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因着萧君雅有了身孕,为了能让多睡一会儿,苏珩特意免了每日妃嫔的请安,如今的萧君雅算是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了。
不用向太后请安,也不用向皇后请安,诸妃也乐得清闲。
昨夜里下了场大雪,纷纷扬扬,幕天席地,今早的时候已是到处皆白了。
午后的太阳极暖,春分受了皇后的吩咐,不情不愿的把南窗打开了,阵阵馥郁梅香携着寒冬的冷风掠进殿里,梅香冷冽,不由得让萧君雅深吸了口气,视线落在了窗外几株开的稀疏的红梅上,皑皑白雪压着红梅,极是赏心悦目。
春分却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冷的打了个哆嗦,连忙把窗子关上,蹙眉说道:“不行不行,娘娘现在怀着小皇子,冻坏了怎么办!”
闻言,萧君雅只笑不语,吩咐道:“差人去院里折几枝红梅来。”
春分忙应下,只要这祖宗别说非要看什么雪景,其余的什么都行!
这头春分刚刚向小宫女交代下去,那头如意就携了一身寒气进了殿,眉目间一片沉定,进了内殿,福身过后,便道:“娘娘,婉贵妃带人去搜容修仪的住处,搜出来了巫蛊人偶,上头写着娘娘、南婉仪和陈嫔的名字。”
“而且,南婉仪那只,烧的只剩了半个身子。可见的,南婉仪说自己见鬼,定是容修仪在暗作蛊所致。”
仅这么一句话,就否定了是人装神弄鬼,就不知道苏珩信不信。
61、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皇上震怒】
巫蛊人偶,这种东西在宫里是严令禁止的。
容修仪那儿被搜出这些东西,其心可诛。
“走,陪本宫走一趟悦仪宫。”
萧君雅方说出这句话,外头就有人来报说纪诗云派人来请皇后过去一趟。貌似是容修仪这事闹的够大,太后那儿惊动了不说,皇上更是震怒,纪诗云这才派人来请皇后过去。
青竹拿来披风,一边替皇后系好系带一边说到:“路上天寒地冻,娘娘可要小心。”
萧君雅笑盈盈的“嗯”了一声,又从一旁秋萱手里接过暖烘烘的手炉,带着春分几人出了凤栖宫。
进去悦仪宫正殿时,容修仪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地上,脚边丢了三个人偶娃娃,还有一个只剩了半个身子。
彼时苏珩怒火甚大,看见萧君雅进来,眉心蹙了一下,眼里的戾气消了大半。
“你怎么来了。”萧君雅适时的脚下一虚晃,差点跌进苏珩怀里,苏珩神色急变,忙不迭的搂稳了萧君雅,质问如意春分俩人,“谁把这事告诉皇后的!”
如意春分俩人低头,不敢言语。
倒是后面站着的纪诗云福了福身子,说:“回皇上,是臣妾派人去通知的娘娘。”
苏珩瞪了纪诗云一眼,扶着萧君雅坐下。
“虽说如今六宫事宜已经代由臣妾来掌管,但娘娘到底居中宫,若一直不予说明,也是不好的。”纪诗云垂着头,一字一句。
“有朕在即可,难道朕还镇不住这些腌h之物!”苏珩严声厉色的剜了一眼纪诗云,“皇后身怀有孕,本就不易操劳,你还派人去叨扰,婉贵妃,你其心可诛啊!”
纪诗云慌忙跪下,“臣妾有罪,不该去叨扰皇后,请皇上责罚!”
纪诗云显然没有想到苏珩会生这么大的气,一时间心头涌上了一股子委屈,暗自恨恨咬牙。
“皇上,臣妾无事,许是来时路上吹了风,不碍事的。”萧君雅拉了拉苏珩衣袖,抬头望着苏珩,“婉贵妃言之有理,臣妾居中宫,若是事情解决,臣妾最后一人得知,到底是不好。”
苏珩看看萧君雅,最后冷哼一声,拂袖坐在椅子上,“罢了罢了,起吧。”
纪诗云忙不迭的叩头谢恩,由香菱搀着站起了身,这时众人的视线才落到了容修仪身上。
想来已是到了最后阶段,容修仪已经无力辩驳了,就算这些巫蛊人偶不是她的,她之前到处送人参了麝香的熏香,亦是死罪一条。
虽然熏香的事情没被捅破,但以容修仪的伶俐劲,也早已经猜到。
纪诗云冷冷睇着容修仪,道:“都这时候了,你还不乖乖认罪!”之前的惶恐一并消失不见,纪诗云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婉贵妃。
没想到容修仪浑然不理会纪诗云,而是泪眼婆裟的抬头朝皇后看去,“娘娘,臣妾是从娘娘宫里头出去的,臣妾的品行娘娘应该清楚,娘娘待臣妾不薄,臣妾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陷娘娘于不利!”
春分冷哼,“彼时你不过是个最下等的宫婢,有何能耐面见娘娘,娘娘又如何清楚你的品行!”
“春分!”萧君雅一声低斥。
春分闭了嘴,恶狠狠的瞪了容修仪一眼。
“容修仪,本宫今日来只是个旁听罢了,但是,清者自清,凡事你心里有数,旁的,本宫也不多说了。”
这无疑是将事情交给纪诗云来处理了,眼瞧着皇后不理会,皇上又是一副阴沉模样,容修仪心头顿时涌上一阵绝望,没有巫蛊人偶,还有加了料的熏香,左右都是一死。
容修仪唇角泛白,眸里闪过一丝狠意,抬起头来,坦然面对上座帝后俩人,说:“臣妾有罪,也不再做无用的狡辩了。”
她一副坦然模样,倒显得心安理得,苏珩眉目一下子沉冷了下来,若不是估计萧君雅在旁,怕早已经一巴掌拍在桌上了。
“人至死,心里也没什么怕的了。臣妾就把自己知道的那点腌h事都说出来,还望皇上娘娘明鉴。”说着,容修仪叩了个头,“臣妾内殿梳妆台里层有一个妆奁,里面是臣妾曾经送给皇后娘娘以及陈嫔她们的熏香,此熏香里参了麝香,久闻必定致人滑胎。皇上娘娘若不信,可差人去验香。”
容修仪说的那般坦坦荡荡,底下宫人面色各异,纪诗云蹙眉,萧君雅冷冷瞧着容修仪一语不发,苏珩更是整张脸都黑了,眸中怒火中烧。
纪诗云忙不迭的差人进去拿东西,就听容修仪啧笑,“春分有句话说的对,臣妾初入宫身份低贱,见不着娘娘凤颜,娘娘不知臣妾品行也是对的。”
“臣妾在宫里一无权势,二无人脉,若不是有着皇上的宠爱,臣妾确实是寸步难行。臣妾这样一个人,若不是得人相助,哪里能得来那麝香。”
苏珩脸色冰冷沉暗,看的一旁纪诗云心中惶惶。
眼见着苏珩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萧君雅及时的伸手覆了上去。
容修仪面不改色的低着头,慢悠悠的说道:“臣妾今儿个就将实情讲出来了。那麝香,是连顺仪给臣妾的。”
“混账!”苏珩听得又惊又怒,有片刻的怔愣,随后一掌拍在案上。
惊得一侧坐着的萧君雅都忙不迭的站起身来跪了下去,脸上一片苍白之色。
苏珩震怒,一殿人都惶恐的跪下,只容修仪唇角噙着一抹极为释然的笑。
“君雅!”苏珩缓了神色,忙把萧君雅扶起来,萧君雅脚下发虚,脸色苍白,依靠在苏珩怀里,瞧见了那只写着她名字的人偶上扎了一针又细又小的银针。
“朕大意了,没吓着你吧。”苏珩温声安抚,抚着萧君雅后背。
苏珩本就在气头上,眼下听闻连可欣的名字,更是怒上加怒。回头一见萧君雅身子不好,心头悔意极重,自然就顾不得容修仪几人。
萧君雅软绵绵的靠在苏珩怀里,勉强扯了个笑脸,“臣妾无事。”手却不自觉的移到了小腹上。
这声音有气无力,听得苏珩一脸焦急,不知是谁这时候叫了一声,“啊!那人偶,那人偶流血了!”
冷翠白着一张脸,手指着容修仪脚边的一个红衣人偶,张口大喊。
顺着冷翠手指的方向,那只穿着大红衣裳的人偶躺在地上,腹部扎了一根银针,身子下面浸出来了少许血迹,可巧了,那人偶上头写的就是萧君雅的名字。
苏珩看的清清楚楚,搂着萧君雅的肩,脸色铁青。
纪诗云反应迅速,严声喝道:“大胆容修仪,在皇上面前也敢妄动邪念!”
倚在苏珩怀里的萧君雅听见这话,不由得心底暗笑,不愧是纪诗云,反应迅速不说,这戏演的更是惟妙惟肖。
怀里人蹙了眉头,苏珩大惊,铁青着脸色就喊:“御医呢!还不快去宣御医!”
“皇上,此地腌h,臣妾斗胆求皇上带着娘娘移去别宫,仪元宫离这里尚近,皇上不妨去那儿。”纪诗云一脸镇定。
眼瞧着萧君雅眉头越蹙越深,苏珩一把横抱起她,头也不转的说道:“此事你好好处理,勿要再留下任何后患。”
“至于她……”苏珩冷眼瞧了一下眼神茫然的容修仪,说:“先打入冷宫,随后听朕发落!”
苏珩可谓是怒到了极点,看着萧君雅的眼神里沉痛的难以言喻,更多的是自责,“君雅,别怕,有朕在,绝不会有事的。”
外面有人备了龙辇,苏珩生怕中途出什么意外,连龙辇也不用了,就这样一路将其抱到了仪元宫。
索幸仪元宫离悦仪宫近,加上苏珩步伐极快,不到半刻钟时间就到了仪元宫,后面御医随之也接踵而至。
为首的是王清与薛建,奉命看顾萧君雅这一胎的。
仪元宫的人各个如临大敌般,任淑仪更是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御医院不知来了多少人,萧君雅只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后便是王清和薛建俩人齐齐上前,也顾不得礼节,直接上前来诊脉。
苏珩心急如焚的侯在外殿,瞧着这一群御医,很有上前踹他们几脚的冲动。
“娘娘,感觉还好?”王清一边探着萧君雅脉搏,一边压低声音询问。
一旁薛建拿出一颗药丸来,“娘娘,先服用了罢。”
春分手端一杯温水,扶了萧君雅起来,就着温水将药丸服下。
“原本就没事,是你们俩太大惊小怪了。”萧君雅低笑了一句。
药丸是简制的安胎药,应对这种情况,口服下即可。
“娘娘,微臣一早就劝您,这风险太大,望娘娘以后多为自己和小皇子想想。”王清皱眉。
外头苏珩已然等不及,三两步进了内殿,正巧王清起身,回身作了揖,道了句“娘娘无事,请皇上放心”,又将苏珩请出了内殿,说皇后要休息,留了薛建和春分在旁。
“皇上,娘娘胎象不稳,且又遭受惊吓,需安心静心才是。”王清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苏珩瞧他样子,声音一凌,道:“还有什么!”
王清踌躇一下,方道:“娘娘自那次小产以来身体恢复的不错,本不会像现在这般虚弱……自娘娘有孕以来,臣晨昏定时为娘娘请脉,娘娘这胎……胎象极其不稳,臣怀疑娘娘是不是接触过麝香红花之类的东西。”
62、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死有余辜】
王清不知巫蛊人偶之事,这话自是他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去说的,字字诚恳,内含忧虑。
先前容修仪供认自己将麝香送给了萧君雅,如今一听王清的话,苏珩那脸色是越来越不好,一旁站着的孙得忠脑门上都凝了几滴汗。
王清在旁眼观鼻,鼻观心,又说:“娘娘一切吃穿用度都经了微臣与薛御医之手,最后由如意和春分姑娘把关,从不假手旁人。”
确实不是吃穿用度的问题,是熏香的问题。
“皇上,现在娘娘身体较为虚弱,待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便可移回凤栖宫。”
苏珩沉着脸色“嗯”了声,随即吩咐孙得忠,“你带人去趟凤栖宫,把殿里所有熏香都换下来。”
孙得忠应下,连忙带人办事去了。
苏珩不再耽搁,转身便去了内殿,这是仪元宫中空置的一间侧殿,早在苏珩到达仪元宫之前孙得忠便提早差人告知了任淑仪,这才匆匆把空置的侧殿收拾了一番,把火炉点上才作罢。
仪元宫里头没人希望皇后在这儿出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整个仪元宫都要被拖累。
瞧见皇上进了内殿,任淑仪这才娉娉婷婷的上前来,神色担心的朝王清问道:“敢问王大人,娘娘可是没事了?”
“回娘娘,皇后与小皇子皆已无恙。”王清作了一揖。
任淑仪佯装感激,“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王大人医术过人,由你看顾娘娘的胎,我等姐妹实在是放心。”
“娘娘言重了,微臣奉命看顾娘娘与小皇子,自当是会全力护娘娘与小皇子周全。”王清低着头,声音淡淡。
任淑仪张了张嘴,心知也问不出什么话了,于是客套几句便又站回了原位。
苏珩进去时,萧君雅正由春分扶着靠在床头,如意手端着一碗药汁,用勺子轻轻搅动时不时吹吹热气,薛建着手写好了药方,抬头就见皇上进来了。
“免了。”苏珩皱着眉头,摆了下手,免了几人的行礼。
他从如意手里接过药碗,坐在床沿上,舀了一勺药汁,吹了吹才送到萧君雅唇边。
萧君雅由春分扶着,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的喝了药汁。
就见苏珩一边喂药一边问薛建。
薛建作了个揖,答道:“回皇上,娘娘胎象不稳,又加之受了惊吓,身体尚为虚弱。微臣已经开了压惊的方子,给娘娘服用。且娘娘尚在孕中,不易劳累伤神,应好好静养,宽慰心神才是。”
苏珩面如沉水,眸色不明的看了眼萧君雅,见她低着眸子喝着勺里药汁,叹了一口,便让薛建在外守着。
直到萧君雅喝完小半碗的安胎药,苏珩才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今晚就先歇在仪元宫吧。”
春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了看这侧殿,一旁站着的如意说到:“皇上,这殿里火炉刚刚点上,不但不暖和,而且味道还有些大,于娘娘身体多少不利。”
萧君雅抬手掩了一下唇,拍了拍苏珩的手背,说:“臣妾无事,稍微休息一下即可回凤栖宫。”
这道话落,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太后亲自来了。
萧君雅惊讶片刻,旋即就要下床迎驾,苏珩一把按住她,略带责备的说到:“你好好躺着。”说罢,便起身步出内殿。
太后由明慧搀扶着一路进了殿,平日里这些小宫殿哪里能迎来太后大驾,任淑仪自是急着表现,行礼之后便去搀扶太后。
明慧不着痕迹的避开,没让任淑仪过来,任淑仪吃了暗亏,只得暗自咬牙。
太后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看着苏珩的眼神叠了一层沉痛一层担忧,眼角的几丝纹路都显得清楚,“皇帝,雅雅她如今怎么样了?”
太后平日里唤萧君雅为皇后,只有亲昵之时才会唤一声雅雅。苏珩听见太后这声“雅雅”,一瞬间心里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忙搀住太后胳膊,说:“母后放心,都已无恙了。”
太后松一口气,“这便好这便好,哀家这一路赶过来就生怕雅雅出什么意外。快带哀家进去看看。”
眼见着俩人往侧殿去,任淑仪嘘唏不已,遥想上次皇后小产,太后也没想现在这般急吼吼的,皇上也不像这般焦心不安。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太后进去坐在床沿上好好看了看萧君雅,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苦了你这孩子了”,萧君雅面上勉强的笑着,只得陪着太后老人家说话,宽慰她的心。
最后还是苏珩开口,让太后先行回去。
太后难得装糊涂一次,说自己心里急,扰了雅雅休息,好生交代萧君雅一番,这才准备起身离开。
末了,太后突地想起来了什么,问起了容修仪。
提及容修仪,苏珩一直缓和的面色陡然一变,似乎是在忍着怒,问太后,“以母后看呢?”
太后神色肃然,眼含怜悯的看了萧君雅一眼,说:“宫中严令禁止巫蛊人偶此类东西,容修仪简直罪大恶极。”蓦地太后眼眸一转,看向萧君雅,“容修仪暗自行巫蛊之术,不但害南婉仪失子,更是险些害了雅雅。她是从雅雅宫里出去的,雅雅是她主子,她居然还有那歹毒心思去加害。雅雅你说,要怎么处理容修仪。”
萧君雅愣了愣,倚在床头,状似虚弱,道:“由太后和皇上做主便是。”
太后那一眼,萧君雅自然是懂得是何意思,苏珩收了容笑,本就让太后心存不满,甚至怀疑是萧君雅故意让容笑勾引苏珩,实则是做为眼线监视苏珩。尤其是那会儿苏珩对定国公府猜忌过多,冷落萧君雅多时,容笑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太后找过苏珩说过此事,苏珩也只以自己懂得分寸,依旧对容笑宠爱有加。容笑身为下等宫女,能一次侍寝就封为正二品修仪,犹见得苏珩对她多喜欢,然更多的是其中掺杂了一部分对萧君雅的不满,故意封高位膈应萧君雅。对于容笑是不是萧君雅派来的眼线,自是做了一番调查,最后自然得知,容笑和萧君雅半分关系也无。
“那便褫夺封号,赐灌铅!”太后严厉着神色,一字一句,声音平静中带着威严。
乍一听灌铅,别说一向淡漠的如意眉心一阵跳动,春分更是露出一个惊愕表情。殿中气氛冷冽肃穆,太后眼角往萧君雅那处看了一眼,旋即高华庄严,目光极为严肃,“宫中怕是被容修仪给腌h了,皇帝你回头请几位高僧来,保宫中安定才是!”
苏珩神色如常,自是应下,随后把太后送了出去。
春分拍着胸口说:“刚才还一直恼太后一直拉着娘娘说话,这下里一听要将容笑行以灌铅,心里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灌铅这种酷刑,也难怪春分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奴婢心里是高兴的。”春分眼里闪过光亮,微微带着一丝恨色,脸上挂着笑容,“容笑叛主,死有余辜。”
听着春分坦然的话语,萧君雅没有做声,在如意的搀扶下躺到了床上,“若皇上来了,就说本宫睡了。”
春分如意点头,应了下来。
良久后,苏珩进来,脚步放的极轻,殿里已经稍许暖和了起来,便吩咐春分和如意俩人先出去。
小心了手脚坐在床沿上,看了萧君雅一阵,突地叹出一声,似蕴含了许多思绪。
因了喝了药,萧君雅身上懒惰,先前又被太后硬拉着说了会子话,早就昏昏欲睡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凤栖宫,只能在这个小侧殿将就一晚。
苏珩看了萧君雅半晌,伸手摩挲她的眉眼,最后终是脱鞋上了床,挨着萧君雅躺了下去。
彼时,萧君雅早已经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用过安胎药,又接过如意递上的一番米粥,问到:“皇上昨夜何时走的?”
“回娘娘,皇上是戌时走的。”如意回道。
从外面进来的春分听见这话,接道:“皇上是去了连顺仪那儿。”
萧君雅抬眸,春分又道:“今天秋萱来时说皇上昨夜从仪元宫离开后去了连顺仪那儿,听说皇上发了火,最后怒气冲冲的回了长生殿。连顺仪在皇上走后把殿里东西摔了不少,听那处侍候的宫女太监说,哭了一个晚上呢。”
春分脸上笑意明快,可见的对连可欣这般处境极为待见,话语里都透着一股子舒心,“对了,皇上下了旨,说娘娘要安心养胎,往后后宫琐事都由婉贵妃和德妃代掌,除非是有拿不定的大事才可叨扰娘娘,此外还有应酬一概都免,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娘娘休养。”
“德妃?”萧君雅略觉疑惑。
“回娘娘,正是德妃。今天一早圣旨就下到长乐宫了,让德妃协理六宫。”春分回了句。
“德妃身体不是不好么?”
“娘娘,听说御医昨天去看过德妃,说是已经无大碍了,平日里只要不是太劳神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协理后宫,这不正是劳神累心的事么?”萧君雅笑。
春分道:“皇上是什么心思奴婢是不知道,可德妃确是千恩万谢的应了下来。”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如意在一旁静静听着主仆俩的对话,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任淑仪求见。
皇后在仪元宫住了一宿,身为一宫主位的任淑仪岂有不见之理。
若不是因着皇上旨意不让打扰皇后,任淑仪都要领着殿里一众妃嫔来拜见了。只不过任淑仪来的时间不对,这边刚进来,那边就有人领了明慧进来,说是奉太后旨意来问安的。
明慧来了,任淑仪自然要退到一边去,脸上笑容明媚,心里却悻悻的。
此后明慧走了,任淑仪才和皇后说上话,无非都是一些客套话,讨皇后开心的。
萧君雅心里明白,笑眯眯的听她说完了,就说要回宫了。任淑仪忙不迭的又差人通知殿里妃嫔来送,场面一时甚是热闹。
待回到凤栖宫时,闻惯了荼芜香的味,如今一换成别的,还略有些不适应。
“娘娘,昨天皇上派孙公公过来把殿里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这香也全换了。不仅如此,孙公公还遣人去各宫把容笑送出去的熏香收了过来,让御医院的御医挨个给各位主子诊过脉才算完。另外还有,凡是宫里有人偶的,也都被强行收缴了。”
青竹在凤栖宫做监督,没法去仪元宫,这会子见到皇后,说话时都有点激动。
萧君雅不甚在意的“哦”一声,这都是意料之中的。
63、皇后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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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厚关系】
皇后动了胎气一事后宫之中人人皆知,又有皇上下来的旨意,自是没人抱着慰问的心思去凤栖宫。
巫蛊人偶一事,苏珩没打算做隐瞒,自然宫里人也都是知道的。容笑被处以灌铅一刑,大有杀一儆百之说。
萧君雅歇了不过两刻钟,王福安就进殿来报说是沉贵嫔求见,问皇后见不见。
搁下手里的燕窝,萧君雅点了下头,“传进来吧。”
沉贵嫔是因了连可欣的事情来的,昨天里的事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若不是皇后险些小产,这宫里头的主子们指不定要欢喜成什么样,只是一碰到皇后的事情,再欣喜也只能忍住,面上做一片担忧之色才是。
“娘娘可听说那事了?”
“自是听说了。”萧君雅点头。
“听闻皇上与她吵的厉害,骇的梅婷宫的人心惊胆战了一夜。”沉贵嫔唇角带着丝浅笑,“臣妾觉得,这回连氏算是无力回天了。”
萧君雅沉吟半晌,道:“不见得。”
沉贵嫔蹙眉,听皇后又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是她能彻底完了,皇上就不会只是和她吵一架就不再管她了,可见的,这事还没彻底触到皇上的底线。”
闻言,沉贵嫔眉头蹙的更深,“为何?连氏作恶多端,为何皇上能对她一忍再忍!”
萧君雅伸手拍拍沉贵嫔的手背,“稍安勿躁。连氏在皇上心里到底是占据了一部分位置,即使是很小的一部分,但要将她连根拔起,最主要的还是皇上的态度。就比如上次,连氏谋害德妃小产,失宠与复宠之间隔了多久?皇上心里有她,纵使她再作恶多端,那心里的位置确是不动的。不过现在好了,皇上对连氏多少有了些嫌厌,也逐渐能正视自己的心了,慢慢来,还需一步,连氏将彻底无力回天。”
沉贵嫔深深看着皇后,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就道:“彼时我被连氏陷害,心心念念的就是要亲手置她于死地,那时我想,如果不是连氏陷害我在皇上面前出丑,我早已经位于四妃之一,但自从家母来过之后,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心比天高,在皇上心里,连连氏一半也比不得。”
“后来娘娘亲自来韵湘宫,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因为嫉妒怨恨早已经变的不是自己了,一年的平静,我也算看明白了,与其争那不知何时会消失的帝宠,还不如独善其身,明哲保身,方可在这诡谲的后宫中存得一席之地,即使是没人记得我,但只要过得舒坦便是了。”沉贵嫔一顿,眼神极为感激的看着皇后,声声真切,“娘娘当初让我忍,不要做一些鸡蛋碰石头的傻事,我做到了。如今我能坐在这儿和娘娘叙话,全是娘娘福泽所赐。”说着就要站起来福身,萧君雅忙一把按住她的手,“你我说这些做什么?若不是有你帮忙,我哪能如此一帆风顺。”
沉贵嫔扬唇一笑,眼角眉梢带出一丝明媚,“我想明白了,孩子是我的,我会保护他在这个深宫里不受到任何危险。”即使是用她的命换,她也心甘情愿。
俩人互通了心事,关系更进了一步。
因了萧君雅的身子,沉贵嫔不敢多说,生怕她累着,于是便把一直存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我奇怪的是南婉仪一事,她说她见鬼了?难道真是容笑暗自施蛊所致?还有那流血的人偶,我昨天想了半天,都没猜透其中玄机。”
萧君雅呵呵一笑,问:“你信这个世界有鬼神之说么?”
沉贵嫔神色一正,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巫蛊之术,是从南疆传来的,彼时在家时就听闻极其厉害。”
萧君雅点头,“确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连死后重生一事都能发生,小小的巫蛊之术又有何奇怪。
“巫蛊之术确实厉害,但凭容笑,怎么可能会?”萧君雅笑笑,“没有鬼,可以找人去扮。”
沉贵嫔闻言一怔,又听皇后接着说:“至于那会流血的人偶,自是我身边人的杰作了,彼时我去悦仪宫,身边带着暗卫,趁着皇上不备时,动了手脚,没人发现,自然而然就是那人偶的问题了。”
事后纪诗云反应速度的让苏珩带着她先走,何不也是因为猜到了里头玄机,只要苏珩走了,剩下的纪诗云自会处理,且容笑也是逃不掉一个死字。
彼时苏珩因容笑提及连可欣震怒,萧君雅后又受了惊吓,可以说根本无暇顾及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一颗心全搁在萧君雅身上了。
凭着事后苏珩差人收缴了各殿的人偶一事,可以说,苏珩是信了巫蛊一说。于萧君雅而言,这自是好极,无需去管苏珩是真信还是假信,只要拉连可欣下水一事成功即可,而且那些熏香确实是出自连可欣之手,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冤枉她。
沉贵嫔略一沉思,旋即明白过来其中玄妙,却有因纪诗云参与其中,忍不住道:“只这婉贵妃……娘娘就不怕她将来反咬娘娘一口么?”
萧君雅笑,“就算她有这个想法,我也会她实行之前扼杀了她。”语毕,她想是想起了什么,呵呵笑道:“其实,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平平淡淡的语气,听得沉贵嫔打了个寒颤,但心里至少是放心了,道:“我就是怕婉贵妃不可信。”她神色静然,对皇后最后一句话不置可否。
萧君雅颔首,“我省的,也自有分寸。”
沉贵嫔听得点头,“这便好。”她站起身来,“扰娘娘休息多时,臣妾先行回宫了。”
萧君雅“嗯”一声,瞄一眼身边的春分,“送沉贵嫔出去。”
春分领命,将沉贵嫔送出了凤栖宫。
不多时,后宫里头就有传言,皇后和沉贵嫔果然是姐妹情深,皇上明令下旨不准后妃扰皇后休息,沉贵嫔不仅去了,还待了那么久的时间。
怡景宫,白容华一脸无奈的扶了陈嫔坐下,接过千恋递过的血燕窝,说:“你也真是的,当初让你待在宫里那儿也别去,你非要去皇后那儿,好不容易云蓝姑姑让你去了,这出去不到一刻钟你又回来了,你这不是折腾自己么?”一边说一边将血燕窝给了陈嫔。
陈嫔手端着碗,蹙眉叹口气,“总觉得我和皇后越来越远了。”
白容华一怔,给了殿里几个宫女一个眼神,让人都退了,这才坐下来说:“为什么这样说。”
“我也不知道……大概直觉吧。”陈嫔摇头,随后低头拿小银勺子舀一勺血燕送进嘴里,慢慢道:“去的时候在路上听见沉贵嫔去了凤栖宫,娘娘和她聊了许久的样子。”
听完陈嫔的话,白容华忍不住笑道:“瞧你这患得患失的模样。你与皇后关系亲厚,难道她会见沉贵嫔却不见你?”
闻得白容华话里打趣,陈嫔低头看一眼肚子,说:“估摸着娘娘又要说我大着个肚子还乱跑了。”说罢,就是一叹。
“如今娘娘身子不好,今天方院判方大人来时不还说娘娘有小产的迹象么。娘娘刚刚与沉贵嫔说过话,说不定已经歇下了。我看,你要见皇后,明天去也好,我陪你一起。”白容华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白容华主动要求陪她一起去,陈嫔眼睛亮了亮,“你不是说要远离这权力圈子么?怎么如今……”
“乱想什么呢?我是陪你去,这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我终究是不放心,还是陪着你的好。”白容华微笑。
陈嫔笑道:“此生能得你这么一个姐妹,实属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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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苏珩来时,萧君雅正歪在榻上看书,身旁春分和青竹绣了一些小孩儿的肚兜之物,萧君雅看的欢喜,便要过来细看。
苏珩瞅着那颜色红艳的小孩肚兜,伸手拿过一件,细细打量一番,赞不绝口,说这俩人的手艺赶得上宫中绣娘。
萧君雅笑盈盈的道:“可不是么。这小肚兜看着就让人欢喜。”这料子细密柔棉,做出来的肚兜针脚细密紧致,极衬小婴儿那一身细腻幼嫩的肌肤,也难道会看的萧君雅和苏珩双双赞叹。
缠绕苏珩一天的阴郁心情算是得以散尽,吩咐孙得忠,春分青竹俩人有赏。
“这宫里没有小孩,清冷许久。朕还记得当初许妃在的时候,母后差人做了许多小孩衣物,可惜啊,到最后都没用着。”苏珩深叹了一声,看着萧君雅的目光里满是柔情,萧君雅伸手抱住他,靠在他怀里,问:“皇上可是思念许妃了?”
苏珩搂着萧君雅,手势轻抚她着的背,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王清不是让你好好歇着么,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萧君雅轻笑,道:“总躺在床上也不好。”
苏珩拍拍她的背,问:“王清几人可来过了,身子……可是没大碍了?”
这话里面略又忧思,萧君雅抬眸,迎上苏珩带着柔情怜惜的目光,笑靥如花,“皇上放心便好。他的父皇这般珍重他,自是不会再让父皇担心。”一边说一边握住苏珩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笑的赧颜又慈爱,“才两个多月的孩子,就晓得不让父皇母后担心了呢。”
苏珩被这番话说的极为动容,眼角眉梢漫上一丝高兴,看着萧君雅笑的颇为爽朗,“都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的寻朕开心。”
萧君雅歪在他怀里,说:“臣妾哪有寻皇上开心,昨夜皇上看顾他那么久,他若再闹,岂不是不给我们做父母的面子。”
萧君雅语气轻快俏皮,惹得苏珩扬声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摇了摇头,“你呀,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苏珩一手覆在她小腹上,轻抚了几下,就听萧君雅说:“臣妾这几日劳皇上累心了,听孙公公说,皇上有好几日没去看过陈嫔了?”
“这个孙得忠。”苏珩眼神一厉,旋即笑说:“陈嫔那儿有云蓝,她身子渐重,要好好养着才是,朕也不便去打扰她……”他顿了顿,又说:“朕得空去看看就是了。”
“臣妾与陈嫔关系一向亲厚,此时她又有孕,若皇上因为臣妾冷落了陈嫔,臣妾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他无奈笑着亲一亲萧君雅的脸,“朕记下了,得空就去那儿走走。”萧君雅心善,在苏珩心里一直没有改变过,如此善的性子,在这个后宫里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坐上这个后位,她也有诸多无奈吧,若不是身后有萧家,可以说是真的寸步难行了。
想到连可欣狠心做的那些事情,苏珩心里一时间怒火又要窜上来,同时愧疚感极重,他压下心头火气,温声说:“你放心,这次,朕定会护你周全。”
64、皇后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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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易变】
这是萧君雅第四次见到白容华,第一次是秀女进宫面见皇后那时,第二次是她侍寝之后来凤栖宫觐见皇后,第三次是于暖荣被赐死时那会儿,在怡景宫。
第四次,便是今日。
“现在天冷,你身子渐重,怎么还乱跑?若有什么事,让千羽千恋跑一趟不就是了。”萧君雅温和了声音,语气略带责怪。
陈嫔笑道:“原本想昨天来看娘娘的,可怕娘娘已经歇下,扰了娘娘休息。这才今日和白容华一道过来看看娘娘。”她笑望一眼白容华,“娘娘也知道,臣妾是个闲不下的性子,而且这肚子里孩子乖的很。”
萧君雅笑笑,眼睛看向了白容华。
白容华为人文静,话不多,并不多受皇上的宠爱,但胜在她行事低调沉稳,对下人立威,对宫妃礼貌,安安分分的在宫里,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受人冷落,于后宫生存之道极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萧君雅虽没见过她几次,但也知晓这人确实是个妙人,在这宫里实属不多见。
白容华也不说话,只唇角含着一丝笑,静静坐着,感觉到皇后的目光,这才巧转美目,只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一旁陈嫔却笑,“娘娘,阿滢是个文静腼腆的性子,您别见怪。”
萧君雅微怔,旋即明白过来,这阿滢,大概就是白容华的小名了,能直接称呼小名,可见的俩人关系极好。
白容华假嗔的看陈嫔一眼,笑着看向皇后,说:“娘娘见笑了。”
萧君雅温和笑,“那儿的话,你们关系亲近,本宫看着也甚是欣慰。如今怡景宫里就你们两个人,平日里要多多照拂才是。”
白容华闻言点头,陈嫔笑吟吟的说到:“娘娘放心,臣妾那儿您不用担心,如今您怀着小皇子,不宜劳累,臣妾那儿您不用操心,有云蓝姑姑和白容华在,臣妾也能照顾自己,唯今,您要将身子养好才是。”
靠在软榻上的萧君雅笑的恬静,交代了白容华一些事情,让俩人好好扶持,别的话没多说也没多问。她看的出来,白容华心里有事,这次来凤栖宫,说不定就是来给她过过眼的。话说的不多,但每件都是要事,听得陈嫔感恩戴德,白容华心生钦佩。
最后说到陈嫔的胎该交由谁来看顾那会儿,陈嫔忙摇头说不用看顾,自己能照顾的来,身边又有白容华几人,让皇后放心。
萧君雅略有为难的应了,又转头和白容华交代了几句,眼见着差不多了,这才借口累了,让人回去了。
如意被遣去送俩人,春分手里拿着新纳好的小鞋一脸笑容的递给了皇后,”娘娘快看,奴婢新纳的,可还喜欢?”
萧君雅接过来,眉眼弯弯,有着一丝说不出的舒心。以往春分在定国公府做女红的手艺就是一等一的,萧夫人还夸过春分手艺怕是整个京城都没人比得上。这小鞋针脚细密,用的料子自是最好的,鞋头上的小虎绣的栩栩如生,看的萧君雅赞不绝口。
春分满脸欢喜,“娘娘喜欢就好。”
“奴婢与青竹还做了一些小衣裳,原本是要……”春分突地噤声,没再说下去,一直兴高采烈的小脸也敛了表情低了眸子。
萧君雅一愣,旋即了然,笑道:“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那些衣裳自是给她上个孩子的,可惜,做了好多,通通都没用到。
春分讪笑,“奴婢嘴快,望娘娘见谅。”
萧君雅不在意的笑笑,靠在榻上,手里把玩着小鞋,说:“其实你们不必这么辛苦,宫里绣娘已经开始裁制衣裳了,太后那边也吩咐了明慧几人。”
“娘娘,我们自己做的到底是贴心。”春分语气略有无奈。
萧君雅又笑,“本宫知晓。”可就是怕你们太累了。
春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兴致满满的和皇后讨论接下来绣什么花样的好。
难得春分兴致如此高,萧君雅也就由着她去了。
再说陈嫔与白容华俩人,一路上白容华虽是笑意浅浅,可心细的陈嫔也是察觉到了她心里有事。
本想回到寝宫好好相问一番,却没料到皇上早已经在怡景宫侯了有些时日了。
陈嫔有些呆愣,回过神来忙要见礼,被苏珩扶住了胳膊,温声笑道:“不是早就告诉你,这些虚礼免了么。”
陈嫔笑笑,苏珩眼睛落到一旁的白容华那儿,说:“听云蓝说,你们俩人去了皇后那儿?”
“回皇上,正是。”白容华垂目低眉,福身回了一句。
苏珩不言语,牵着陈嫔坐在榻上,千恋忙拿了两个软垫搁了上去,好让陈嫔靠着舒服。
陈嫔浑身绷得有些紧,不想是初入宫那会儿见到皇上就能欢喜上一天,如今她一切重心都搁在了未出世的孩子身上。虽然连顺仪不知为何触了皇上的怒,但她依旧担心连顺仪会拿自己下手。
故而,对于皇上的到来,陈嫔可以说是并不怎么开心。
苏珩让白容华坐到了榻前的矮凳上,自己牵着陈嫔坐在榻上,问了俩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最多的还是交代陈嫔好好养胎。
如今萧君雅有了身孕,自然顾不得陈嫔的胎,苏珩有意让纪诗云接手。
“臣妾多谢皇上关怀,这儿有云蓝姑姑,千羽千恋,白容华,娘娘还遣了如意过来,而且臣妾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劳烦婉贵妃了。”陈嫔娇靥如花,婉拒道。
苏珩手攥着陈嫔的手,看了她肚子一眼,冬天里衣裳穿的厚,若不仔细看,都不觉得肚子有凸起,“也罢,就由你罢。”微微转眸,落在如意身上,又说:“皇后差你每日过来,你可要细心。”
话落,如意不慌不忙的福了个身,声音淡淡应了个“是”。
苏珩只是听了萧君雅的话,过来看看陈嫔,觉的差不多了,便要走人。临去时嘱咐陈嫔安心养着,来年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陈嫔听闻这话有一瞬间的惊喜,但更快的却被平静冲散。皇后怀了嫡子,她肚子里庶子又算什么?
宫中嫡庶分明,唯有皇后所出方为嫡,其余妃嫔不管有多受宠,所出子女都是庶出。
皇后有孕,陈嫔是打心眼里高兴,每日都会为其祈福。
可她有必须为自己孩子铺路,首先皇上的宠爱是不能少的,但中间杀出了一个复宠的连顺仪,陈嫔只有忍的份,把皇上主动让出去。
且不管皇上这次为何来了怡景宫,于陈嫔多少都是有利的,唯今最大的阻力不是皇后的嫡子,而是连顺仪,只要连顺仪死了,她就能想尽办法再次获得皇上的宠爱。
对!只要连可欣死了!
如意已经去了小厨房煎药,这殿里都是她的人,她转眸看了看白容华,旋即看向千恋,“千恋。”
千恋愣了愣,旋即就被陈嫔拉着进了内殿,留了白容华和千羽一头雾水。
“千恋,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务必要打听出来连顺仪因何惹了皇上不快。”
“给,拿着,用来打通关系用的。”陈嫔把一些碎银和小首饰给了千恋,看着她不解的模样,说到:“千恋,这关乎你主子今后在宫里的生死,你务必要办好!”
陈嫔这话说的千恋心头一跳,忙坚毅了表情,“小姐放心,奴婢省的!”千恋是随她一起入宫的,从小就机灵聪明,相信要打探出连可欣的事情不是什么难题。
千恋心里有了数,拿了东西便出去办事去了。
这主仆两个神神秘秘的,看的白容华心里一阵疑惑,还未将疑问说出口,就见陈嫔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声音坚定,“阿滢,你想不想要帝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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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王清来给皇后请脉时,紧蹙的眉心一直没有舒展开来。他细闻了一下漂浮在空气里的沉香,道:“早间时娘娘脉象平稳,可如今……又出现了不稳之像。”
“大概是累着了。”萧君雅不甚在意的笑笑,把手收了回来。
王清虽然不置可否,但依旧叮咛皇后不要劳神累心,放宽心态,安心静心才是。
萧君雅满口答应下来,差青竹将人送了出去。
王清自得了皇后重用,除了替赵妃研制解药,其余时间也就围着皇后转。关于皇后脉象不稳,王清心里疑惑颇大,从一开始他便怀疑皇后接触过麝香红花之物,其后果不其然。如今又出现不稳现象,王清直觉是去找皇帝。
后宫中人心险恶,有第一个敢害皇后的就是第二个。王清自是不敢马虎,从凤栖宫出来便直去了长生殿。
送王清出来的青竹一直看着那人身影消失,这才差了小贵子一路跟着看看王清去了何处。
不多时,青竹入内,对着榻上人轻声说道:“娘娘,王大人果真去了皇上那儿。”
萧君雅点头,翻了一页书,也不说话。
春分和青竹对望一眼,旋即拿起手头针线活做了起来。
殿里静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外头王福安就跑了进来,面上带着不常见的慌张,“娘娘,皇上来咱儿在了。”
青竹奇怪,“来就来呗,王公公这是怎么了?”
“皇上是从连顺仪那儿来的,估摸着又生了气。孙公公见势不妙才让小吴子跑了一趟,让娘娘小心着点。”
青竹和春分面色各异,就听皇后悠悠然的笑道:“都别愣着了,春分扶本宫起来,待会儿迎驾。”
65、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人心险恶】
苏珩是带了明显的怒气进来的,外头人甚至都没来得及通报,他便携了一身寒气进了殿来。
“快去将裴慈和洛婷儿给朕宣进宫来!”苏珩头也不转的吩咐道,疾言厉色。
孙得忠忙应是,回头给了小吴子一个眼色。小吴子会意,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彼时萧君雅正极其惬意的倚在软椅上看着春分俩人做针线活,听见这声怒喝,这才站起身来,有片刻的惊讶,随后迎了上去,“皇上因何事发这么大的怒火。”一边说一边向后面孙得忠看去,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孙得忠看着皇后应付的得手应心,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一边想着手解下他的狐裘,却被苏珩握住了手,他震怒未消,对着萧君雅收敛了一点,“君雅,你随朕回长生殿。”
萧君雅惊讶不已,“皇上,为何?”
此话一落,苏珩强压在心头的怒意便又窜了上来,“人心险恶啊,这后宫中当真是人心险恶!”
萧君雅被惊的脸色一变,接着又听苏珩对王福安吩咐道:“待会儿洛婷儿几位调香师会来,你在此监督,不可放过一个角落,朕倒要看看那祸害朕的嫡子的东西是何物!”
事到如今,萧君雅算是摸到门路了,“皇上,到底出了何事?”
苏珩深吸一口气,似乎试图嗅出什么,他眸子冷的骇人,口气还算温和,“先跟朕回长生殿,朕再与你解释。”
他似乎急不可耐,却又时时刻刻的忍着。
听见皇上急着让皇后去长生殿的话,春分忍不住站出来说:“皇上,王大人方替娘娘诊过脉,说娘娘脉象不稳,实在不能劳累……”
“春分!”萧君雅佯装生气。
苏珩似乎愣了一下,旋即一身怒气去了大半,“是是是,朕怎么把这个忘了!王清来时就说你脉象不稳,如今朕生了一肚子气,把此事都忘了去。”语毕,他回头吩咐孙得忠,“快去备龙辇!”
孙得忠一声应下,接着便去吩咐人。
苏珩犹记得自己每次来都会闻见的熏香味,更记得自己答应过萧君雅若是连可欣再犯必不会饶她一事。
萧君雅却没提连可欣心思歹毒意图谋害皇嗣一事,苏珩曾经心存侥幸,对萧君雅愧意尤重,发誓这次一定护她周全,却万万没想到,连可欣如此不知悔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是连环相扣的歹计要置萧君雅于死地!
“君雅,待到此事水落石出,朕必会给你一个公道!”苏珩眸色深邃,沉于心头的怒意似要涌入眸中,预要一时间迸发出来,带着雷霆般的气势,却不霸道也不强硬,而是一腔真诚实切,誓言一般铿锵有力。
萧君雅愣了愣,外头孙得忠便进来说龙辇已备好。
苏珩不再耽搁,吩咐青竹去拿狐裘,又因青竹动作太慢,他便直接亲自帮萧君雅穿戴好狐裘,边系系带边说:“这几日你便住在朕的长生殿即可。”
留了青竹在凤栖宫,如意和春分皆随着萧君雅去了长生殿。
王清一早就侯在了长生殿,看见帝后二人进来忙不迭的作了个揖。
苏珩牵着萧君雅坐在了软榻上,唤王清上前诊脉。
王清先前眉心微蹙,后来舒展开一些,还是叮嘱好生歇着,不可劳神累心。
苏珩一脸紧张,吩咐绯真下去煎药。
萧君雅一脸安然,看着苏珩忙活完,才说:“皇上,天儿晚了,歇下罢。”
却不料苏珩一摆手,说:“待会儿君雅喝完药就先去睡罢。”语毕,也不管萧君雅还要说什么,便吩咐春分如意俩人侍候好皇后,领着孙得忠出了长生殿。
只不消片刻,绯真方把安胎药端进来,苏珩便又进了长生殿,看那样子,心里头的怒气似乎下了不少。
彼时萧君雅倚在床头,身后垫了两个软垫,绯真手里拿着药碗,在未来得及向苏珩见礼,便被免了礼将手上药碗拿了过去,旋即吩咐几人退下。
苏珩坐在床沿,舀了一勺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到萧君雅唇边。
苏珩似乎十分热衷于喂药这事,回回看见都要从别人手里抢过药碗来喂她。萧君雅先时还会迟疑一下,这会儿却已经觉得十分正常了。
乖乖喝了药,就听苏珩轻声道:“君雅可是大抵猜到是何事了么?”
萧君雅略一沉吟,并不急着回答,而是说:“一切由皇上做主便是。”
苏珩眸色微沉,脑海中转瞬过去几个念头,到最后通通化作一声叹息,他握住萧君雅的手,说:“你是不是已经对朕没有信心了。”
萧君雅垂眸,不说话。
苏珩知晓多说无益,只道:“睡吧。”他顿了一下,又说:“朕差点忘了,今儿个国丈递了个折子,你五妹要进宫来看你。”
闻言,萧君雅微微抬眸,苏珩见她终于肯看自己,眼里漫上了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把身子养好,省的让家里人担心。”
萧君雅乖顺点点头,“嗯”了一声。
翌日用完早膳,青竹便从凤栖宫赶了过来,说是查到根源了,就是摆在殿里的紫金香炉。
那紫金香炉内壁里涂了一层药膏,经过洛婷儿几位调香师的鉴定,判定这涂在上面的东西是牵牛子捣成的花泥,因为量极少,不会直接造成小产,但久闻之下必致人小产。
因为之前用的熏香味道略浓,且这涂在内壁的花泥又没有什么味道,所以导致长时间没被人发现。
可巧的是,那紫金香炉是连可欣送来的。
昨夜里事情闹的大了点,太后一早就听到了消息,随后就派了明慧来问。
事情若是太后插手,连可欣必是没有翻身之地,于是便让青竹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后又让明慧给太后带话,让她老人家稍安勿躁,一切看皇上的意思。
此刻殿里一片沉寂,苏珩自听了洛婷儿几人的话,脸色便僵的厉害,一侧坐在软椅上的萧君雅则是一脸安然。
“传朕旨意,连顺仪心怀不轨,意图谋害皇嗣,证据确凿,即刻起除去位份,降为最末等充衣,非诏不得出梅婷宫。”苏珩冷着脸,露出重重威严。
听闻不是处死,甚至连冷宫都没入,春分眸色一沉,带着忧色看向皇后,却见她悠然自得,全然不在意。
“皇上,下道圣旨吧。”
这话是明慧说的,太后听循萧君雅的话并不急着插手,而是派明慧看着,有什么地方不妥,出声提醒一下。
明慧跟在太后身边二十几年,是看着苏珩长大的,苏珩对明慧也是有几分敬意的,听了明慧的话,道了一句,“也好,省的她还不知自己是什么罪。”
口气薄凉,冷意重重,苏珩回头看了萧君雅一眼,见她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于是几步踱过去,口里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她道:“皇上,您与连妹妹情分不比其他人,有时连臣妾都羡慕的很……”她轻叹一声,稍稍抬眸,“臣妾不希望皇上因为臣妾做了什么后悔的事情。”
苏珩静默,复又道:“如此歹毒之心,以往是朕被她蒙了眼,这次定不会饶她!”
萧君雅又说:“那皇上就不用顾虑一下连大人么。”殿里人皆知晓连可欣身后有连家做后盾,确实不可轻易得罪。
“哼!”苏珩冷笑,“她自己心怀不轨,意图谋害朕的孩儿,朕将她幽禁在梅婷宫已是格外开恩了!”
连家是苏珩心头一根刺,是和萧家一样的存在,但却又比萧家危险了几分。
一听萧君雅让他顾虑着连家,苏珩心里的火气是大了又大。知萧君雅凡事为他着想,宁愿自己的委屈着不追究连可欣的罪名,也不愿意前朝起波澜。
可苏珩怎肯又怎么会,一个小小的连家比定国公府还欲想压制他!
连家出了个连可欣,尽得皇帝宠爱,这是连家引以为傲的事情,后来连可欣失宠,虽说苏珩故意隐瞒,外界之人并不知连可欣为何失宠,但聪明的早已猜到与德妃小产一事有关,连家自然少不了背后受人白眼。
连家可以说是从来没有放弃过连可欣,因为皇帝对她还有情,皇帝还顾虑着连家,否则以谋害皇嗣的罪名,就算连家不遭罪,连可欣也已经遭了罪了,而不是降位如此简单。
以至于连家在外面帮衬着连可欣准备中秋夜用到的东西,人力物力,皆不是一日两日都能做到的,可见的,连家对连可欣那事给予了厚望。
然这次,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连可欣了。
苏珩心里清楚,再也蒙蔽不下去了,连可欣与外界有联系一事他抛到脑后继续宠爱她,却换来了她肆无忌惮要置萧君雅于死地的狠心。
害了萧君雅一个孩子不够,还欲害第二个。
以连可欣到处给人参了麝香的熏香一事来看,宫里妃嫔接二连三小产的事情于她是脱不开关系了。
萧君雅看着苏珩拐进内殿,随后往明慧那儿看了一眼,明慧一脸凝重的朝她点了点头。
如意进殿端来一小碗安胎药,孙得忠从内殿出来,行了礼便带着人出去了。
萧君雅端过药碗,仰头喝下,旋即站起身,步入内殿。
66、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狐狸尾巴】
孙得忠带了人直去梅婷宫,说的上是一肚子心思。没料到到了梅婷宫却看见这么副让他大为吃惊的情景。
那位号称身子不好的连顺仪,唇角勾着一丝笑,悠然自在的坐在廊下摆着的软榻上,身上披着狐茸披风,脸颊上带了抹红色,想来是被风吹的。
此时她就这么悠闲的坐在软椅上,看着下面被杖责的一个小宫女。
孙得忠直觉得这人是不是受了刺激,明知道皇上不喜宫妃苛待宫人,却还下这么重的手。
那小宫女嘴里塞着布团,打得半身都血肉模糊的,嘴里只能发出一丝有气无力的呜咽声,显然受不了这等重刑。
现在这是冬天,宫女们穿的衣服也厚了许多,连顺仪却把人打的血肉模糊,都不带喊停,反倒极为赏心悦目的欣赏着。
狠!当真是歹毒心肠!
正当连可欣满心愉悦看着这施刑场面时,突地看见了站门口的孙得忠,当下脸色一变,旋即便镇静下来,搁下手里的茶盏,喊了声“停”。
连可欣巧笑嫣然的朝孙得忠走过去,“孙公公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差人通报一声。”此等恶行被孙得忠看了去,回去不知要怎么学给皇上呢!连可欣面上再镇静,这心里也是静不下来。孙得忠是皇上身边近身侍候的,连连可欣都要敬他三分,不敢轻易得罪。这几天她与皇上闹矛盾,大吵小吵了几架,这会儿孙得忠过来,指不定是皇上脸面拉不下来让孙得忠来捎话呢。
思及此,连可欣面上笑意加深,心里更是愉悦。
孙得忠目光带过长凳上受刑的宫女,也不多问,直接从后面小吴子手上接过圣旨,扬声道:“连顺仪接旨。”
连可欣愣了一下,旋即跪下,后面宫人除了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宫女外皆垂头跪了下来。
“梅婷宫顺仪连氏,多次意图谋害皇嗣,为人阴险恶毒……即刻起降为最末等充衣,非诏不得出梅婷宫。”孙得忠洋洋洒洒的念完圣旨,看着连顺仪一脸惊愕模样,笑说:“连充衣,接旨吧。”
连可欣一脸的不相信,呵呵一笑,抬头看着孙得忠说:“公……公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皇上说连充衣意图谋害皇嗣,为人阴险恶毒,罪无可恕,皇上念及连家为华朝贡献,免其死罪,即刻起幽禁梅婷宫。”孙得忠斜眼看着连可欣,一脸不屑,“连充衣,可听明白了。”
闻言,连可欣站起来一把拿过孙得忠手里的圣旨,神态疯狂,视线来回扫视,“不可能!我何时谋害皇嗣了!”她将头一转,上前一步抓住孙得忠手臂,急急道:“孙公公,我要见皇上!我是被人诬赖的,我要见皇上!”
说着,便也什么都不顾欲要冲出门去,寒风猎猎,吹的连可欣脸上一片煞白,眼神充血,带着几近疯狂的神态,怎么看都像是个疯子般。
孙得忠手一挥,几个内监上前齐齐把连可欣拦下,强制将她跪在了地上。
此时连可欣再也没有什么娇柔温婉形象可言,出口狠厉,恶狠狠的抬头看向孙得忠,扬声道:“放肆!孙得忠你不过一介奴才,居然如此对待本宫,你这是大不敬!”
孙得忠眯眼笑,“连充衣,此时还没认清自己身份么?”
连可欣脑门发热,看着孙得忠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孙得忠!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你信不信本宫让皇上扒了你的皮!”
孙得忠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说:“皇上最不喜宫妃苛待宫人。”他侧目往院里一看,“你身为最末等充衣,下此狠手,只怕更遭皇上厌恶。”
这句话落,孙得忠就听见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伸长脖子往门外一看,打首的正是一脸急色的陈嫔,她自步撵上下来,后面的白容华就急急上前扶住了她。
孙得忠看的心惊胆战,陈嫔有着身孕,这么大老远的跑梅婷宫来做什么!
“哎呦,陈嫔主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孙得忠忙不迭的跑了出去,给两位主子见了礼,赶紧上前搀扶住陈嫔,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陈嫔愣了一瞬,旋即往里看了看,急不可耐,“孙公公,方才有人来报,我宫里宫女不知因何故冲撞了连顺仪,连顺仪不肯放人,我这才急忙赶了过来。”
孙得忠一个激灵,忙拦住陈嫔,“陈嫔,您现在有着身子,就别进去了。”略一回想就晓得长凳上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宫女是陈嫔的人。
能让陈嫔这般着急,可见的那宫女极得陈嫔看重。若这般贸贸然的进去,看见那幅惨状,受不了刺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孙得忠这般拦着,让陈嫔心生疑惑,更是下定决心要进去,却不料从里头突地传来一声女子的笑声,“呵呵……”声调阴森,在这寒风中极为渗人。
陈嫔打了个寒颤,一侧的白容华挽住她的胳膊,往梅婷宫门口那边望了望,就见靠墙站着几个内监,正心生疑惑之际,就听孙得忠解释道:“皇上刚刚下了旨意,把连顺仪降为连充衣,即刻起幽禁在梅婷宫。不料这连充衣拒旨不遵,方才闹着要去见皇上呢,刚被阻下,两位主子就来了。”
陈嫔与白容华面露惊愕的对视一眼,这个消息来的……还真是让她们反应不过来啊。
“陈嫔,您那宫女,咱家见了,咱家来时连充衣正对她下了杖责,里面实在……不忍直说。为了陈嫔您和小皇子,就不要进去了。”孙得忠的小心翼翼劝着,生怕这金贵人一个受不住晕厥了。
陈嫔闻言果然面色一变,眸里漫了一丝怒意,但旋即便平复下去,“我知道了,麻烦公公能不能帮忙先把我的人送回怡景宫,再去请个御医来看看。”
孙得忠急忙应下,又说:“此地不宜多待,陈嫔先行回宫吧。”
站在陈嫔身侧的白容华也道:“此事拜托孙公公了。”
孙得忠又是一阵点头,忙不迭的将这俩人送走了。
心想白容华与陈嫔关系亲厚,怎会劝不住陈嫔,就由着她大着肚子乱跑,这梅婷宫是什么地?就算连可欣还是个从六品顺仪,那也是皇上的宠妃,陈嫔不会傻乎乎的为了一个丫鬟就跑到梅婷宫来要人吧。就算陈嫔被急得冲昏了头脑,没道理连一向冷静的白容华也跟她一块胡闹吧!
好歹孙得忠也是在后宫里头的老人了,在脑子里略一梳理,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这后宫里头的伎俩他见的多了,却是没想到陈嫔敢拿肚子里孩子做赌注来找连可欣麻烦。若不是皇上下了旨意幽禁连可欣,他又在这儿,孙得忠简直不敢想这位陈嫔会惹出什么事来。
孙得忠摇了摇头,暗叹了声人心易变,叫了小吴子把长凳上打得半死不活的宫女送回怡景宫。小吴子应了声,又叫了两个内监一块去了。
这宫女被打的怕只剩下一口气了,小吴子心中不满连可欣狐媚许久,瞧着宫女被上惨状,往门口那儿啐了一口,让人小心翼翼的把人抬起来背背上。
待那宫女露出了正面,着实把小吴子惊了一下,这不正是颇受陈嫔看重的千恋么,往日里小吴子还得过千恋的照拂。
小吴子当下就急了,急匆匆的喊着人走了,自己紧接着跑了一趟御医院。
孙得忠懒得也在耽搁时间,欲让人将连可欣押回侧殿。
连可欣暗咬银牙,眼神晦暗不明,唇角牵了一抹笑,一下把人挣脱开,看着孙得忠说:“劳烦孙公公向皇上说一声,我要见他。”
这话说的威严十足,那还像方才似的失了分寸。连可欣好整以暇的整了整披风上的狐茸毛,眸色淡淡,给孙得忠立威,“人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也许在孙公公眼里,我是彻底完了。可你要知道,皇上待我如何,你也是一路看过来的。若他真心让我死,只怕公公此时拿来的鸩酒是三尺白绫,而不是一道圣旨就此幽禁我。”
连可欣眉眼上挑,带出凌凌寒意,“孙公公看得明白,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语毕,一转身,径直回了侧殿。
留了孙得忠原地摇头暗笑,都这份上了,还做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连可欣就像是一只被宠惯了的猫,平日里温柔内敛,可若哪里不随她意了,她必定费尽心思把道正过来,随着她的意思发展;把皇上惹毛了也不用怕,因为皇上最后还是会来哄她。装假做虚的温柔娇弱了七八年,今儿个终于在孙得忠面前露出了狐狸尾巴,可是露给他一个太监看又有什么用?
孙得忠摇头一笑,这尾巴要露在皇上面前才是。
此时,怡景宫中,小吴子领了御医见过陈嫔,便去了下人房给千恋看伤去了。
陈嫔脸色僵的厉害,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原本想着借此机会指连可欣私下对别宫宫人用刑,却没料到皇上下了那么道旨意,倒还省了她拿腹中孩儿以身犯险了。
不过,总归是好事。陈嫔唇角强硬的扯了扯,笑的有些难看。
67、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陈年往事】
“见朕?”苏珩冷笑一声,一脸的好笑,“她还有何脸面见朕?”
孙得忠弓身弯腰,一字不语。
苏珩眸中生寒,“朕将她幽禁起来已是最大的开恩了,她居然还敢口出狂言,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看似是真恼了连可欣,语气中有难掩的怒气,“妒心重,屡次下计谋害皇嗣,私下对宫人用刑,朕以往当真是小瞧她了!竟不知她有如此恶毒心性!”
见苏珩动了怒,萧君雅端起茶盏,递过去,温和道:“皇上以往极宠连妹妹,且又一贯念及旧情,此时接了那圣旨,多半要惊异不已,胡言乱语也是有可能的,皇上勿要往心里去就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萧君雅当真是为了宽慰苏珩,然苏珩却是听出了话外音,侧脸接茶的时候,瞧那人虽是一脸温然,可眉心微微蹙着,隐有郁结,心里不免越发觉得愧疚起来。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纸人,以往他宠连可欣,仅是因了年少时的她天真玲珑,心性纯真。那会儿,连可欣才十三四的年纪,他也已有十六七了。年少的感情最为纯真,他一直奢望连可欣能一直天真心善下去,却不料自己百般保护百般宠爱,将她惯的肆无忌惮,娇弱作态,心性恶毒。
如今一想那时的事情,却发现有些感情变得朦朦胧胧起来,七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改变一个人很容易。那时的连可欣已经模糊在记忆里了,如今的这个,阴恶的让他心寒。就算不相信又有何用,自欺欺人了几年,最终还是毫不留情的在你眼前展露出那些最丑恶的部分,即使早已心中有数,却依旧无法止住心中的震慑,然,更多的是失望。
于连可欣,他爱过,却仅仅存在于年少。后来登基成了皇帝,他有了后宫无数美人,姿色在连可欣之上的比比皆是,他还有了皇后――萧君雅。
定国公府二小姐的雅名他也是早就听过的,以前在国子监读书时,他就见过她。
重重绯花中,她一袭淡蓝,安静温婉,脸庞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不难看出长大后定会出落成绝世美人。
她站在桃花树下,一侧小丫鬟嘻嘻笑闹,手指一个方向。只见她微微侧头,燃强看白陌滓律倌昴铀哪抗猓谑堑灰恍Γ一u嘉
说那时没有震惊是假的。
只那会儿他有连可欣,她有简云鹤。
瞧着苏珩有些发愣,萧君雅轻声唤了声,“皇上。”
苏珩一怔,扯唇接过茶盏,“朕想起第一次见着皇后的时候了。”
萧君雅温婉笑笑,道:“臣妾也还记得,那会儿皇上还被太傅揪了耳朵。”
彼时的苏珩白衣翩翩,清逸俊朗,温润如玉,看着萧君雅的目光略有失神,在她一笑过后,眼里迸现出一种光华,也回以温和一笑。却不料此时太傅踱步过来,毫不给他面子的揪了当朝太子的耳朵,引得室内一众皇子公主频频发笑。
思及此,苏珩暗自笑了笑,“年少往事,如今一回想,还是忍不住发笑。”
眼瞧着帝后俩人聊起以前,殿里冷凝的气氛逐渐回暖,孙得忠心里松了口气,正准备悄无声息退下去的时候,外头守着的小吴子就进了来,说是陈嫔求见。
孙得忠眼皮子一跳,暗叹他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陈嫔是盈了满眼泪水由千羽一路扶着过来的,小身板本就单薄,再加上有了身孕,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看的萧君雅心头一跳一跳的。
“求皇上为臣妾做主。”陈嫔进殿后二话不说的就跪下了,面色苍白如纸,泪水盈盈,橘色披风铺在地上,如一朵盛开的杏花般。
一侧跪着的千羽也是满脸泪水,想去扶陈嫔起来,却又不敢。
“这是什么了,千羽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萧君雅蹙眉忙说。
苏珩瞧见这情景,眉头蹙了蹙,“有着身孕不在怡景宫待着,跑这儿来这什么?”话里听不出情绪,似有些头疼。
陈嫔不让千羽扶她,她流下了两行泪水,凄惶的抬头看着皇上,哽咽道:“皇上,求皇上为臣妾为主。”语毕,又看向皇后,“臣妾在这宫里的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
萧君雅是不明白陈嫔这闹的是那出,于是便踱步过去,“妹妹有着身孕,还是快快起来才是。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她欲要弯腰扶起陈嫔,陈嫔却更快一步的给了千羽一个不可察觉的眼色,千羽会意,这才再次扶着陈嫔站起来,陈嫔一手扶腰,一手搁到了皇后伸来的手心上,站起了身子来,口中道:“岂敢劳烦娘娘。”
虽然只是一个小眼色,萧君雅还是看见了。这陈嫔,心里还顾虑着她,她只是伸了个手过去还没弯腰,陈嫔便已经差自己侍女扶自己起来,只是最后把手递给了她。到底还是照顾她有身孕。
于是萧君雅更加想不明白陈嫔来这是哭什么来了。
“皇后,你先回去歇着吧。”苏珩沉声道了句,显然不想萧君雅搀和其中,更何况她的身子也不允许她这样累心。
“皇上,臣妾无事。”萧君雅转身走回去,笑的有些无奈,“您也是知道臣妾性子的,出了事情,若是没个结果,臣妾心里也静不下来。”
苏珩抬手揉揉眉心,“罢了,你在旁看着就是了。”
萧君雅嫣然一笑,“谢皇上。”
“陈嫔,到底出了何事。”苏珩脸色微沉,随后看了看孙得忠,“给陈嫔赐坐。”
陈嫔矮了矮身子,拿出丝帕擦了擦脸上泪水,“多谢皇上怜惜。”
孙得忠搬来了美人凳,待坐定后,陈嫔才说:“这次的事情不关及臣妾,乃是关及臣妾的宫女千恋。”
苏珩眉心又蹙了几分,似已有了些不耐。也是,宫女出事,做主子的不处理,反倒告到皇上这儿来,皇上是处理国家大事的,此等后宫琐事,你不找婉贵妃或是德妃,找这儿来做什么。
“皇上,臣妾知晓这事本该去找婉贵妃的……但是,臣妾心里是真的憋了一口气,委屈的厉害。”说着,眼里再次盈满了泪水,“千恋本是奉了臣妾的指令出宫去买一些东西,正巧梅婷宫曾顺媛身边的一个宫女也要出宫,可惜没有腰牌,侍卫不予放行,看见千恋要出去,这才拜托千恋帮她办一件事情。”
“那宫女家里有急事,曾顺媛的性子……又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宫女没胆子去说,这才想让侍卫通融一下放她出去,最后行不通了,才托了千恋帮忙。”
“却不料千恋回宫去梅婷宫找那宫女的时候,被连顺仪身边大宫女夏丽看见了,回去给连顺仪说了。连顺仪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千恋抓了一顿杖责……而那宫女被曾顺媛领了回去,也是不管千恋的死活……”陈嫔边说边落下泪来,“还是有人去通知了臣妾,臣妾才知道千恋遭了连顺仪杖责……如今御医看了千恋的伤势……可怜的丫头,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了,要在床上躺半年之久才能好,皇上您想想,这到底是下了多重的手。”说罢又嘤嘤嘤哭出来了。
一旁站着的千羽也跟着抹泪,其景好不凄凉。
一开始萧君雅确实没把千恋的事情和连可欣杖责宫女那事联系在一起,却不料,这连可欣杖责的是陈嫔的宫女。
别说萧君雅一开始没往那里想,就连苏珩也没有想到那茬。陈嫔哭的苏珩心里一阵心烦,眉眼拧了起来,开口温和,“好了,别哭了。”
陈嫔也是见势就收的主儿,听见这话,马上就止住哭声,握着丝帕擦泪,哭的眼睛红红的,十分惹人怜爱。
至少在萧君雅看来,陈嫔是见好就收,既惹不到苏珩心里彻底厌恶也适当的让自己表现的十足可怜,总之,陈嫔还算个聪明人。
苏珩看向孙得忠,“朕记得你说过你去时连充衣正在杖责宫女,那宫女可是千恋?”
孙得忠闻言,忙弯腰说道:“回皇上,正是千恋宫女。奴才那会儿念完圣旨,陈嫔就来了,最后还是奴才劝着陈嫔没让其进去,又差人将千恋送回了怡景宫。”
“哦?”苏珩斜一眼陈嫔,“还有这事。”
“臣妾当时太急,担心千恋受罪,没顾得上别的,这才去了梅婷宫。”陈嫔低头抽噎。
苏珩凝视了陈嫔一会儿,叹道:“你现在有着身孕,凡事多为你腹中孩子想想,那是朕的皇儿,你此行若不是正巧遇见孙得忠,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有想过如何是好?”
陈嫔手里出了密密的一层汗,先前被苏珩看的心头狂跳,这次她来告连可欣的状,可谓是狠押了一把。成败在此一举,她要的不多,只要连可欣能进冷宫!
只要连可欣进了冷宫,即使是不死,此生也绝无翻身之地了。
“臣妾鲁莽了,望皇上恕罪。”说着便要站起来,却被苏珩沉声叹道:“罢了,好好坐着。”
陈嫔应了一声,安坐在凳子上。
陈嫔并不着急,只坐在凳上等苏珩发话,一侧坐在软椅上的萧君雅这时开口道:“妹妹还有着身子,不如先回去吧。此事,本宫与皇上会处理的。”
见萧君雅开了口,苏珩拧着眉心偏头看了她一眼,就听陈嫔说道:“如此,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陈嫔心里没数,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惩治连可欣,但一直静默不语的皇后这时候开口,必是提醒她,多说无益。于是,她也不多留了,行过礼之后便转身要离开,孙得忠忙又将人送了出去。
苏珩侧脸静静凝视了萧君雅一阵,蓦地叹气说:“君雅支开陈嫔,是不是有话要对朕说。”
萧君雅心中思绪辗转片刻,方道:“没有。”
苏珩蹙眉,后又笑了,“君雅这幅模样,让朕如何相信你没事?”
萧君雅扯唇笑笑,“只是怕皇上为难。”
“就只有此?”苏珩笑问。
萧君雅低头,并不说话。
正巧这时孙得忠进来,苏珩便道:“你去一趟曾顺媛那儿,看看陈嫔所言是不是属实。”
68、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你吃醋了】
待孙得忠走后,苏珩站起身,走到萧君雅面前蹲下身来,看着她略有伤神的神情,握住了她的手,“君雅,王清反复叮嘱你放宽心神,不可劳累伤神。你这幅样子,朕心里也揪的难受……”话到最后,带了丝沙哑。
萧君雅对上苏珩的目光,扯了扯唇角,说:“臣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入眼的笑意带着勉强,苏珩眸色沉了又沉,看她的目光盛满柔情,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君雅,朕说过不会再让你失望,会给你一个公道,你不相信朕么……”
萧君雅眸色闪了闪,不说话,只神情愈发伤神。
苏珩叹气,握着她的腕骨,道:“朕也知多说无益。”说着,便站起身,牵起萧君雅的手,“陪朕许久了,你也累了罢,先回内殿歇会儿吧。”
闻言,萧君雅咬了咬唇,低着头说:“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且说就是。”苏珩沉吟道。
“私心里,其实臣妾一直都是极其羡慕连妹妹的,皇上宠她爱她,天下皆知。在皇上心里,连妹妹的位置怕是一直都无人动摇,她在皇上心里占了颇重的分量……这份分量,是臣妾想求也求不来的……”萧君雅顿了顿,复又说:“人都说,爱极生恨,亦会生怨。皇上此时对连妹妹生如此大的气,怕也是如此了。”
苏珩蹙眉,叹一口气,“这是你头一次同朕说这些话。”苏珩挨着萧君雅坐下来,握着她的手,“你对朕,怨过么……”
萧君雅摇头,“从未。皇上您有您的难处,臣妾怎会无理取闹。”
苏珩神色愧疚,伸手搂过萧君雅,“君雅,是朕以往亏欠你了。”
“若朕说,朕对可欣……没有恨亦没有怨,有的只是失望,你信朕吗?”苏珩凝视着她看,缓慢道出一句。
萧君雅不应他,于是苏珩只好接着说到:“君雅,朕与她……是少时相遇的,少说也有七年的光景了。那时的她……既天真又心善,那如现在似的心狠手辣。朕一直不相信,她会变得如此,可事到如今,朕不得不面对了,可欣早已经不是以往的那个可欣了。如今的这个,心肠歹毒的连朕都不认得了。”
“……那皇上是否怨恨自己将她接进了宫来。”萧君雅缓缓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她神色淡淡,略有伤神,映在他的双眸里,自己瞧着都有些可怜。
苏珩道:“恨过。”
“可当朕的视线重新落到你身上时,才发现,恨自己是没用的。这些年过去,你愈发沉稳大气,温婉可人。可她呢……”苏珩摇头啧笑,“娇柔作态,心思歹毒,不达目的不罢休。”
萧君雅勉强笑笑,“臣妾是皇后,要母仪天下,正色端庄,德行当为后宫表率。连妹妹是宠妃……终究是不同的。”
这话外音分明是在说萧君雅身份使然,她必要端端正正,管理好后宫,不让苏珩为之分忧。而连可欣是宠妃,极得苏珩宠爱,只这宠爱,可能有了便想要更多。
苏珩顺着她背脊的手一顿,道:“一个人的心性,说变就变了……如今没变的也只有你了……”
萧君雅又不说话了,苏珩闷声道:“朕知以往极伤你心,以后不会了,朕会好好宠你疼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君雅,别与朕置气了。”
萧君雅还是不说话,苏珩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温声道:“孩子都有了,娘子还与为夫这般置气,不怕咱家孩儿笑话吗?”
“皇上!”萧君雅娇嗔一声,“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的开臣妾玩笑。”
苏珩笑道:“为夫有说错么?就怕咱家孩儿以后出生不待见朕这个当爹的可怎么办。”
萧君雅含羞带娇的斜他一眼,总算是笑了出来,“不正经。”
苏珩搂住她的肩,萧君雅倚在他怀里,就听他说:“朕方才一回味,总觉得君雅刚刚那话,似乎有些吃醋了。”
萧君雅脸颊一红,倚他怀里小声道:“妃嫔妒忌是大罪,臣妾身为皇后,岂敢如此。”
苏珩轻笑,拍了拍她的后背,“此时又没外人,你与朕夫妻二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萧君雅笑着将脸埋在他怀里,小手攥成拳头挠痒痒似的敲在苏珩肩头,“皇上再这样,臣妾就不理你了。”
见萧君雅害羞,苏珩也不闹她了,顺着她的背说:“朕可不是再哄你,朕说的都是心里话。”
语毕,得到的又是萧君雅一记粉拳。
苏珩攥住她的手,笑的有些坏坏的。
这会儿气氛正融洽,提连可欣算是破坏气氛,但萧君雅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窝在他怀里半晌后才抬起头来,问:“那,皇上,连充衣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果不其然,苏珩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就减了大半,似有不悦,“朕现在真的不想提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等孙得忠来了吧,若是陈嫔说的属实,那她也只有冷宫这一个去处了。”
萧君雅皱眉,“皇上,非去冷宫不可么?连家那边……”
苏珩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要说朕不顾虑连家是不可能的,先前幽禁她已是看在了连家的面子上。以她的罪证,朕完全可以赐她一杯毒酒,但到底她是连家的人……”他叹口气,“她苛待宫人一事怕是不多时这后宫里又要传遍了,朕若不严惩,往后还如何服众。”
瞧着萧君雅眼眸低垂,苏珩低声问出:“君雅,你莫不是以为朕是不舍得?”
“臣妾说过,皇上有皇上的难处。”萧君雅抬脸笑了笑,说:“更何况,现在前朝稳定,连充衣能不动最好就不动,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
昨夜苏珩和她躺在床上,本来说的是简云鹤不愿成婚的事情,后来就聊到了前朝的事情。萧君雅就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提上一两句。
若不是昨天苏珩提起这事,萧君雅都要忘了简云鹤的事情了。据苏珩说,至上次给他提了一次他当场拒绝之后,此后苏珩找他说了几次,但都无果。
按苏珩的话说,这不全是朝事,她听一听也无妨。是以,此时萧君雅才会这般大胆的将前朝说出来。
“朕自有分寸,你放心便是。更何况她确实做了那些事情,又不是诬赖,朕若包庇,那是昏君。连家到底是理亏的,不可能因为她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别担心。”苏珩温声说道。
萧君雅点了点头,“全凭皇上做主便是。”
俩人正说笑着,孙得忠确已是问完话返了回来。事情正如陈嫔所说的那样,那托千恋帮忙的宫女是曾顺媛那儿的一个中等宫女,名叫小烟。因着位于中等,和曾顺媛并不是多亲近的关系,曾顺媛为人冷漠,底下宫人几乎都不愿意侍候她,是以,小烟才抱了侥幸心理希望侍卫能通融一下放她出宫。不料却是几番劝说不妥,正巧千恋要出去,这才拜托了千恋。
待到千恋回宫去梅婷宫找小烟的时候,被夏丽看见俩人在一起,才有了后来千恋被杖责,小烟被曾顺媛领走一事。
就算曾顺媛再冷漠,可自己的人若要让外人欺负,面子上不过去,自然要去将小烟领回来。
连可欣目标是陈嫔,小烟于她而言没用,再说她也不想得罪曾顺媛,这才将小烟放了。
“待会儿你再去一趟梅婷宫,把旨意宣下去。”苏珩微微蹙眉。
萧君雅则问:“梅婷宫那处儿的几位可都搬走了?”
“回娘娘,正搬着呢。”孙得忠回道。
“皇上您看……”萧君雅侧脸看向苏珩。
苏珩道:“都搬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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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婷宫。
一袭杏黄色宫装的女子站在门前似留恋般的往房间里面瞅了瞅,随后吩咐宫女将门关上。
正准备走的时候,突听对面传来一道尖叫声。
张美人一愣,转头看向彩蝶,“这不是连充衣那儿么?”
彩蝶愣愣点头,“没错,就是连充衣那儿。”
“哎,这女人又犯什么毛病了。幸好皇上让我们搬离,否则在这儿听她发疯,迟早有一天我会疯!”宁顺容讥笑,抬手抚了抚耳后簪子,眼眸轻转,看着张美人笑道:“张妹妹,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罢。”
“不了,我不放心,我还是去看看吧。”张美人一脸忧心,拒了宁顺容好意,旋即就踏下台阶往对面走去。
瞧着张美人一副慈悲模样,宁顺容笑的一脸讽刺,心里呸了声,啧了句好心当成驴肝肺。再也不管这位和连可欣关系颇好的张美人的事,带了丫鬟便走了。
张美人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抬手敲了敲门,问道:“连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人应答,回答她的只是一道瓷器落地的声响,伴随着夏丽的哭声。张美人心头一跳,直接将门打开,里面的情景直将张美人吓了一跳。
连可欣手里攥着一把匕首,目光几分呆滞几分失神,脚边摔开了一个青瓷瓶子。只见她往后退着,匕首横在手腕处,夏丽则试图靠近她把匕首夺过来,哪知只要夏丽一靠近,连可欣就突然回神般的把匕首朝夏丽挥舞过去,导致夏丽吓得腿发软,泪流满面又靠近不了。
瞥见张美人进来,夏丽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下子朝她扑了过去,抱住张美人的腿哭道:“奴婢求求张美人,派人向皇上通报一声,主子她……主子她……”
69、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无辜可人】
“她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德妃满面凌然的踱步而入,斜睨着连可欣冷笑,“有胆子你就割下去!宫妃自裁不算小事,恐怕你前脚刚入黄泉,后脚你连家人就跟上来了!”
连可欣眸色猛地一厉,德妃随即就道:“还愣着做什么!馨妃娘娘在这儿寻死腻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得起的么!还不快去把皇上请来!”
张美人怔愣间连忙点头,挣脱了夏丽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德妃先是茸帕尚览湫σ簧档溃骸耙酝灰板逯迕纪罚噬暇秃薏坏酶阏切钦铝粒缃瘛钡洛蛄苛尚酪谎郏败板从闷鹆苏獾榷窳邮址ㄆ笸蓟噬匣匦淖狻!
“可笑,当真是可笑。”德妃脸上笑意明艳,“馨妃,您自便。本宫去看看其他人搬离的如何了。”原本气愤纪诗云安排她来梅婷宫看众人搬离进度,没想到看见了这么一出戏,德妃心里可谓是畅快了。
说罢,留给了连可欣一个明艳笑脸,转身而出,发上流苏小珠相碰发出细小声响,听在连可欣耳朵里,极其刺耳,比德妃的笑声还要刺耳的多。
连可欣看着手里攥着的匕首,泛着寒光的刀刃上映出她的模样,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像个疯子。
“主子……”夏丽胆怯的唤了一声。
连可欣不说话,面无表情的坐在了软榻上,手里拿着匕首,喃喃道:“你说皇上会来么……”
从门外灌进屋里一阵寒风,夏丽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嗦,不知道说什么。
连可欣有些恍然,想不明白为何苏珩对她一日不如一日,想不明白苏珩为何待萧君雅一日好过一日。
夏丽关上门,走到连可欣身前,把她手里匕首拿了过来,红着眼睛说:“奴婢这就去求皇上,一定会让皇上过来的!”她小心翼翼的将匕首收好,抹了把眼泪,将要出去,就听后面人缓慢说道:“张美人过去了,你还去做什么?”
夏丽一怔,站在门前低了头。
再说那张美人惊慌失措的跑去了长生殿,一点形象也没的跪倒在帝后面前,开口闭口都是馨妃要寻死,谁都拦不住。
苏珩看着她那幅惊慌失措的模样,心生厌嫌,呵斥了几声张美人,就委屈的她垂着头流起了泪来。
“皇上息怒,张妹妹也是太心急了,您勿要往心里去。”萧君雅轻声劝道,“听张妹妹这一说,臣妾觉得皇上还是去看看的好。”
苏珩冷笑,“她爱寻死就让她去寻死!朕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
“皇上。”萧君雅皱眉,“张妹妹不是说德妃去了那儿么,臣妾觉得,您还是去一趟的好。”
苏珩微微一怔,眼里寒气去了大半,略有无奈的拍了拍萧君雅的手背,“罢了罢了,去一趟也无妨。”他倒想看看连可欣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张美人来时恰巧赶上孙得忠拿了旨意正要去梅婷宫之际,张美人一来,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张美人一人垂头落泪,听着前头帝后二人轻声软语,心里的委屈骤然就翻腾了出来。
随后苏珩离开,张美人垂头丧气的也要告退,却被萧君雅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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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可欣确实没想到苏珩会来,是以,听到外面响起的通报,不由得一愣,旋即喜上眉梢。她就知道,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他怎么会舍得她去死。
压抑住心里的激动,连可欣压住快要漫上唇角的笑意稳坐在侧殿里。
“臣妾见过皇上。”德妃声音淡淡。
苏珩虚扶了她一把,道:“你身子本就不大好,别把自己累着了才是。”
德妃笑笑,“臣妾多谢皇上怜惜。”她一顿,复又道:“皇上是来看连充衣的吧。”
看着德妃浅笑盈盈的模样,好似已经忘记丧子之痛。她眼神划过一丝极淡的讥讽,说:“臣妾来时,连充衣正准备割腕,好在让臣妾说服了。”
“臣妾说,她若死了,连家也要跟着丧命。这才打消了连充衣寻死的想法。”德妃声音轻柔婉转,笑吟吟的看着皇上,“既然皇上来了,臣妾也不好在这占用皇上的时间,皇上还是快去看看连充衣罢,臣妾也要去常平宫看看了。”
苏珩神色清淡的打量德妃一眼,说:“爱妃倒是愈发伶牙俐齿了。”
德妃笑,“臣妾说的是实话,宫妃自裁可是大事。”
苏珩眼里漫上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说:“去忙吧。”
德妃应下,冷眼看着他一步步出了正殿的门,面无表情。
德妃的哀伤,在气愤与仇恨的双重冲击下,早已经慢慢淡化了去。如今的她,强烈的仇恨及必需的权力才是充斥在她心里的东西。
她哪里会让连可欣这般容易就死了,让连可欣生不如死才是她要的!
德妃唇角笑意明媚,美目流转,笑道:“走,再去一趟常平宫,看看她们收拾的如何了。”
侧殿里连可欣垂头坐在椅子上,压抑住内心的喜气,不言不语。
这档口上,谁先开口谁就等于心里服了软。往日里只要连可欣一不开心,必是苏珩先服软,开口哄她。
哪料苏珩进来后,扫了一眼地上摔的粉碎的花瓶,冷笑一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拿起一本诗经看了起来,再也不理会她,更是连一个眼角余光也没给她。
连可欣心头戚戚然,只得率先开了口,“皇上……您是怪欣儿了么……”
这声音娇柔轻弱,听得苏珩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皇上,欣儿错了,您别这样对欣儿好不好……”连可欣楚楚可怜的走到苏珩面前,美眸含泪,泫然欲泣。
苏珩抬眼看她,冷着张脸说:“不是寻死腻活么?怎么朕来了,你倒安静了。”
连可欣没听出苏珩话里讽刺,还以为是他在生她气,故意冷落她。于是愈发可怜了神情,往前挪了挪步子,撅了撅小嘴,低垂了眼眸,可怜兮兮的说到:“臣妾不求皇上原谅,但是也绝对不能忍受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随意扣到臣妾头上来诬赖臣妾。”
苏珩不动声色的坐着,斜睨一眼连可欣,“哦?你倒说说那些是子虚乌有的?那些又是你真的做过的?”
连可欣楚楚的望着苏珩,就如那清晨染上露珠的娇花,娇柔到了人心里头。以往里连可欣一露这种表情,管苏珩有再大的气,也得去了一半,对她百依百顺的。
“臣妾有罪,臣妾是嫉妒熏心,不该动那些歪脑筋。可是……”她一顿,再道:“可是此次皇后娘娘动了胎气一事,臣妾是被诬赖的!”
说罢,眼里泪花又多了,盈在眼眶里,一滴也没往下落。
连可欣沉默,只说自己有罪,却没说自己哪里有罪,想着和皇上打马虎眼,就这么糊弄过去,好直接跳到她被诬赖的一事上。
可苏珩是那么好糊弄的么?看她一眼,示意她接着说。
连可欣一看苏珩似乎听了进去,不由得笑了笑,正了声音说到:“臣妾不敢隐瞒皇上,参了麝香的熏香是臣妾给的容氏,因为存了歪心,才将这熏香给了她,托她把香往各宫都送一处。不瞒皇上,臣妾事后就后悔了,还因此一直做噩梦……”她苦苦一笑,又说:“这事抖出来的时候,臣妾就一直在等,等皇上的旨意,等自己应受的惩罚,谁知,没有等来,反而几天后才等来了一道圣旨。”
“臣妾做过的事情自然是承认了,对于皇上的惩罚,臣妾自是接下,那是臣妾咎由自取,不管受到什么责罚,臣妾都无话可说。但是,皇上,这次娘娘动了胎气,是真的和臣妾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连可欣抿了唇角,脸上一派可怜神情。
苏珩面上神色淡淡,心里却早是起了惊涛骇浪。这个连可欣,以往是真没瞧出她有这样的品行,说的难听一点,面子真是厚实。说起为自己开脱的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娇弱可怜,自诩无辜,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更甚是认为自己被冤枉了一次,其余她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她当皇嗣是什么!?
连可欣瞧着苏珩表情淡淡,于是又继续说道:“臣妾是有私心,私心能为皇上生孩子,生好多孩子,希望皇上身边只有臣妾一个人,我们一家人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连可欣声音哽咽,眼里泪花终于顺着脸庞落了下来,“臣妾没那个福气,好不容易有了皇上的孩子,却还那么不争气的没了……此后臣妾更是落了个不能生养的地步……”
孩子的事情一直都是苏珩心里的一道坎,连可欣很清楚,是以她希望提起她那个早逝的“孩子”,能唤我苏珩对她的怜爱。
苏珩斜眼看她,眼神里隐有戾色一闪而过,将她娇柔做作的姿态收入眼底,心里一阵冷笑。
连可欣自顾自的接着说:“臣妾不该生了歪心,不该那么自私自利只顾着自个儿,臣妾有罪……”
嘴里话还没说完,却听苏珩一声冷笑,“朕看你是撒了癔症,正好冷宫清净,你便进去好好养着罢。”
70、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自以为是】
连可欣猛地一怔,感觉有一阵寒风袭来,冷的她浑身哆嗦,“皇上……您这是何意?”连可欣扯着唇角笑笑,眼角泪花亮晶晶的,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她用手背抹了抹,不解为什么苏珩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更不解他为何神色突变。
与苏珩处了这些年,连可欣自认为对他极其了解,他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知道是何意,可此时,她却愕然的发现,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看不懂苏珩了,连他心中想的是什么都猜不到。
这种感觉让连可欣觉得可怕极了,她爱了苏珩这么多年,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连苏珩的变化她都没有察觉呢?
或许,是从入了宫,被一腔权势和帝宠冲昏了头,自此想要的不仅仅是苏珩的爱,还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势。
苏珩垂眸整理了一下袖口,不冷不热的说道:“没听明白么?无妨,待会儿让孙得忠来告诉你。”说罢,拂袖起身,冷着脸就要走。
连可欣浑身一僵,忙不迭的跪了下去,拦住苏珩的去势,红着眼眶道:“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恕罪……”
苏珩目光淡漠,划过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非但没有生出任何怜惜之心,反而觉得难看至极。
眼见着苏珩又要抽身离开,连可欣忙不迭的抬高了声调,亮出来最后底牌,“皇上,臣妾能助您除了定国公府!”
苏珩步伐一顿,心头微怔,侧目睨着她,神情冷淡。
连可欣见说的话有了效果,心头漫上欣喜,她瞧着苏珩表情淡淡,却不像有所排斥的模样,于是整理一下语言,道:“臣妾晓得,现在皇上最忧心的定是定国公府,此时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皇上要平衡前朝安抚定国公府,所以才做出极为宠爱皇后娘娘的样子,可是皇上心里,定是因了皇后娘娘的胎和定国公府的关系而忧心忡忡。”
苏珩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面上波澜不兴,语气里却带了丝兴趣,“哦?接着往下说。”
见苏珩来了兴趣,连可欣心中欢喜更甚,她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声音端庄,缓缓道来,“皇上,唯今能制衡定国公府的,大概也只有我们连家了,前朝有连家,皇上大可高枕无忧。而这后宫,臣妾不才,自认为可以压制的了皇后。”
连可欣深知定国公府是苏珩心里的一根刺,岂能会不知道连家也是苏珩心里的一根刺。可若是那一天,其中一根刺主动示好,表示愿意去压制另一根刺,不管其意图到底为何,但是可以争取到时间,苏珩绝对是喜闻乐见。
苏珩勾勾唇角,淡笑道:“那你说,朕该如何保你呢?毕竟你这一身罪孽可是杀头都不为过的。”
连可欣缩了缩脖子,笑道:“回皇上,只要皇上想,臣妾这一身的罪孽倒也不算什么。”
“那你还有何高见,不妨都说出来。”苏珩勾唇浅笑,睨着连可欣,示意她接着说。
屋子里燃了一个火炉,说不上有多暖和,连可欣却在这一会儿的一惊一乍间热的胸口发闷,手心里也沁了一层细汗,她吞口口水,说:“最近几日后宫里头不太平静,又时逢皇后娘娘有孕且身体频频不适,皇上倒不如就任其这样下去。”
“皇上极宠皇后,看在后宫姐妹眼里,要说没醋味是不可能的。但碍于定国公府和皇上对娘娘的隆宠,大多也就是私心里想想,却不敢做出什么事来。请皇上想想,若是皇后并非皇后,而是位份低又倍受皇上喜爱的妃子,没有过强的娘家为其撑腰,碰上她有了身孕,那不就成了众矢之的,早晚会让人加以毒手的……”
连可欣悠悠然然的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苏珩早已经冷冽了神色,唇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连可欣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臣妾在这后宫看了三年多的时间,也算得上看的明白,皇上的宠爱,有时候可以是保护圈,有时候却也可以是致命的□□。正巧,您对皇后的宠爱,介于这两者之间。时逢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只要皇上稍微露出一些不注意来,臣妾保证,那些有心要害皇后的,绝对会费尽心机的达成目的。”
“至于臣妾……还是那句话,只要皇上有心,臣妾也会是清白一人。”连可欣红着眼眶仰头望着苏珩,眼眸里露出一丝得意一丝爱意。
这话的话外音是在说,只要他这个做皇帝的动动嘴皮子,私底下吩咐下去,就能把她一身罪孽洗的清清白白。至于具体怎么做,最好的还是拿后宫里头的女人来下手。这后宫里,别的不多,就是女人多,栽赃嫁祸么,本就是小菜一碟。
苏珩笑的意味不明,悠悠道:“朕竟不知爱妃还有这能耐,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更是字字戳了朕的心窝。”
连可欣娇俏一笑,说:“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语毕,她眼珠子一转,突地心生一计,伶俐尽现,“臣妾话说的直白,还望皇上勿怪才是。臣妾这儿还有个法子,倒是可以助皇上一举三得。”
苏珩笑笑,“怎么说。”
得了苏珩的认可,连可欣心里极为欢喜,说话底子也足了,她上挑的眉眼带着娇柔的妩媚,神采奕奕的看着苏珩道:“臣妾这身子,怕是此生也无法生养了,可是只要臣妾有了孩子,那一切也就简单的多了。”
“皇上可以继续做戏宠着皇后,待到皇后生产之日,去母留子。”连可欣表面努力维持的平静消散,脸上狠意尽显,“然后将皇后的孩子放到臣妾名下养着,皇上既能除了皇后不说,定国公府也能受到打击,此后臣妾有了皇上的嫡皇子,要立后也极为简单。”
苏珩冷冷一笑,“好一个一举三得,一次除了两个朕的心头大患不说,还能立你为皇后。”说到皇后二字的时候,已经满满的讽刺。
连可欣微微一怔,被苏珩说的有些讪讪然,“臣妾也是一心为皇上。”既然苏珩已经得知了她私底下做过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晓得了她的真性子,再装下去没用,不如就摊牌了,说不定还能赢得苏珩的赏识。而且她有信心,只要谈妥了,得到了苏珩的信任,往后再夺回苏珩的心也绝非难事。
“也是,一心为朕。”苏珩笑的冷冽,“且不说皇后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再则,你竟然也将朕算计在内。此等忤逆大道的话你也说的出!以往倒是朕小看了你,不知你还有此等野心!”
连可欣心头一跳,眼里一下氤氲了泪花,娇花带雨般楚楚可怜,“臣妾知道自个儿在皇上心里脏了,也没求皇上原谅。可是臣妾说的都是心里话。”她泪眼盈盈的抬脸凝着苏珩,“臣妾对皇上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只求皇上能给臣妾一个机会,臣妾有信心,一定会事事达到皇上的要求。”连可欣端端正正的给苏珩叩了个头,显得真诚无比。
苏珩垂眼看她,瞧她清泪涟涟,哭的梨花带雨。苏珩淡漠着表情,口气平平的说道:“朕都不知该说你是天真还是傻了,亦或是,你将自己看的太高,认为自己可以玩弄这个朝堂,玩弄朕?”苏珩冷声一笑,“还是你将朕看的太低了。”
连可欣面色一僵,又听苏珩说:“看来是以往朕宠你宠的太过,宠出了你一身毛病不说,更是宠的你有恃无恐。”
“连可欣,你当真以为朕是个傻的吗?朕告诉你,你的事,朕心里有本谱,都清清楚楚,你存了什么心思,私底下做了多少腌h事,朕怕是比你都要清楚。”苏珩眯着眼笑。
听及这话,连可欣脸色发白,却依旧强撑着面子说:“臣妾手脏心脏,臣妾心里清楚,可臣妾对皇上的一片真心,却是半点也没掺假。”
说罢又苦苦一笑,“可臣妾不还是遭到报应了么,这辈子不能做母亲,对一个女人来说,何其残忍。”她眼眶里泪珠打转,浑身颤栗,发上珠钗流苏不停的左右摇晃。
“你说句实话,你得知自己不能生养的那会儿,是何时间。”苏珩冷着脸问。
“大概是十六岁那会儿,大夫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这些年也一直调养着,可一直不见好。”连可欣垂头答道。
苏珩眼神暗了,那会儿正是连可欣进宫前夕。
连可欣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自认为她将假孕的事情隐藏的极好,且前后事项安排的妥当,就算苏珩真有心去查她做的那些事情,也查不到她费尽心机做妥的这件事。于是忙不迭的又急急抬脸补充道:“前几个月臣妾确确实实被诊出了喜脉,臣妾心里一直欣喜非常,认为是自己的诚心打动了观音菩萨,这才送了臣妾一个孩子。却没料到被皇后陷害,失了孩子不说,从今往后更是彻彻底底的不能再有孩子了……”
苏珩双眸瞬间寒了下来,厉声打断连可欣,“够了!”
连可欣被苏珩呵斥的一愣,眼里的泪霎时就落了下来。
“连可欣,你当朕是什么?以为你随意耍个手段,朕就会信足了你吗!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你当真认为朕不知你假孕推了皇后么!”
连可欣软了身子瘫坐在地上,如遭晴天霹雳,瞬间脑里过去了几个念头,她拿含着泪水的眼睛对上苏珩冷冽的双眸,嘴里吐出一句话来,“皇上既然知道作何又把戏配合臣妾演的那么足。”
苏珩被她这话说的有些语塞,表情愈发冷峻,不再和她纠缠下去,冷笑,“冷宫果真是个好去处,往后好好待在里面调养你的癔症吧!”
连可欣的话是在戳苏珩的痛楚,毕竟萧君雅的那个孩子,他算得上是个帮凶。他就坐在一旁,看着连可欣所做的一切却连动都不动,是他亲生杀了自己的孩子。
此时看着这个瘫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人,苏珩呼吸隐有不顺,他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转身几步离了这间几欲让他窒息的屋子。
人心,在看见别人的同时,也看见自己的了。
71、皇后千岁
<晋江文学城首发>
【萧五小姐】
苏珩回到长生殿的时候,萧君雅已经睡下了。
在路上时他神游天外,想是净是以往的糟心事,进了殿看见萧君雅,直觉得无言以对。
若不是此时萧君雅睡了,苏珩当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苏珩坐在床边替她掖掖被角,伸手抚上了她的眉眼,旋即俯首在她眉心亲了一记,喃喃道:“你若不是萧家的人该有多好……”
紧挨着的那人眼睫颤了颤,惊得苏珩心头一跳,却见其只是别了脸继续睡着,这才放下了心来。
哪料心头松了没有片刻,那人就悠悠转醒了。
迎面对上萧君雅睡眼朦胧的眼睛,苏珩觉得自己耳根子都红了,燥热的厉害。那人却柔柔一笑,将手伸出被褥,抬起来勾住了他的颈脖,在他面颊上蹭了蹭,轻轻笑道:“皇上回来啦。”
苏珩瞅着萧君雅微阖上的眼睛,方才话语似梦呓一般,唇角不自觉就勾起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君雅,现在天冷,别把胳膊露出来。”
萧君雅闭着眼睛乖顺的点头,任由着苏珩将她的手臂放下来重新塞回被窝里。她倒是像真的梦呓,朦朦胧胧间又睡着了,惹得苏珩笑的无奈却又满脸温馨,挨着她的脸颊亲了亲,这才心满意足去了宣政殿。
时值正午,萧君雅才算是睡饱,今儿个早晨折腾了那么多事,和张美人说完话,就觉得累到不行,回去内殿,头一沾上枕头便睡了起来。隐约里好像苏珩来过一次……
“娘娘,皇上确实来过了,见娘娘睡了,便又去了宣政殿。”春分一边服侍皇后穿衣一边说道,“如今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了,奴婢见娘娘睡的熟,本想着晚一点叫娘娘的,没想到娘娘自己醒了……皇上大概已经在宣政殿用过了。”
萧君雅“嗯”了一声,又接着听春分语带抱怨的说道:“就算是进了冷宫,那还是便宜她了!”
闻言,萧君雅笑笑,说:“冷宫可是个好地方,倍受皇上喜爱的馨妃去了冷宫,不是比死更让她难堪。”
春分面露沉思,但极快的又被不满所代替,“她就算死一百次一万次都不足解恨!”
萧君雅拍拍春分的肩膀,道:“行了,快去传膳罢。”
春分深吸一口气,把心头情绪波动压下去,点点头便先去传膳,唤了如意进来侍候。
一日之内,梅婷宫连下两道旨意。
第一道将连可欣降为最末等充衣,幽禁梅婷宫,且让梅婷宫诸位迁去常平宫。
第二道将连可欣打入冷宫,褫夺封号。
这两道旨意相继下达,顿引六宫哗然。
陈嫔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兴高采烈的同时亦没有忘了说服白容华去争宠。
白容华唯今只有苦笑的份,至今才看出陈嫔本质,为了自己甘愿出卖姐妹。
“姐姐的好意我心里清楚,可是……我是真心不愿去争什么帝宠,这样安静度日便是我想要的。”白容华扯着唇角笑,带着苦涩无奈。
“阿滢,你别骗我。你我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摸清了你的性子,你心里有事,我知道。”陈嫔皱眉。
白容华心头微跳,面上不曾表露一分,“我心里哪有什么事情,姐姐勿要乱想。”
陈嫔眉眼皆笑,说:“你我姐妹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她一顿,带了嗔怪看着白容华,“除非,你没把我当成好姐妹。”
白容华心里汗颜,话还未说出,陈嫔却已经自顾自的说了出来,“在你面前,我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现在连可欣已经不足为惧,我只等安心生下孩子便是。我这胎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帝姬还是皇子,此后也算是有了保障。”
“可阿滢你呢……我能理解你想要安静度日的想法……可是我是真不忍心看你这样……至少,我是说至少,不要帝宠,但能有个孩子也是保障啊!”陈嫔神色略有激动,眼神带了丝灼热,握着白容华的手也不自觉的用了些力。
白容华被陈嫔这一番话说的甚感无语,只道:“姐姐好意妹妹心领了,可是……我确实没那个心……”
陈嫔热情不减,又道:“我也算侍候了皇上有些时日了,算是摸清了他的一些习性。阿滢你如果有心,要成为宠妃可谓是极其简单,皇上看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是有不同的,但是错就错在阿滢性子太过文静淡然。”陈嫔凝着白容华看,意味深长的说着,“这个宫里,性子淡漠还能成为宠妃的,也只有一个姚贵姬罢了。”
白容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便道:“如今连氏入了冷宫,柔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尽管说出来,如果我能办到,那必会倾尽全力。”她正着神色,一字一句,“但是,唯求你不要再这般让我为难了。”
听闻白容华唤她“柔儿”而不是“姐姐”,陈嫔面上表情收敛了几分,也察觉出了自己方才太过心急,话语有些不妥当,讪讪然的说道:“哪里,阿滢怎么会这么想,我也是为了你好……”
白容华挑挑眉,“好吧。那此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不会去争什么帝宠,柔儿也不要试图说服我,唯今你要安心养胎才是。”对于陈嫔劝她去争帝宠这事,其目的是什么,她大体还是猜的到的,估摸着就是想利用她来让皇上重新注意到这个殿里另外一个人,也就是陈嫔。
其实,白容华很想对陈嫔说一句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肚子里有着皇长子,深得太后、皇上和皇后的看重,却没日没夜的都不放心,担心别人害她,尤其怕连氏对她下手。现在连氏终于扳倒了,却又认为皇上对她没了兴趣,意图利用白容华去争帝宠,把皇上引到怡景宫,再次得到皇上注目。
对于陈嫔这点想法,白容华颇有几分哭笑不得,陈嫔大着个肚子又不能侍寝,成天胡思乱想,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不就是了,以后荣华富贵不都有了,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陈嫔抿抿唇角,似乎还有话要说,就听白容华说道:“你歇着罢,我先回侧殿了。”
眼见着白容华施施然的离了开去,陈嫔直觉得自己一腔好意被顶头浇了冷水,心里冷飕飕的,委屈的厉害。
想她和白滢的情分,情如姐妹,如此被白滢这般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说不委屈怎么可能。虽说她确实想利用白滢来赢得皇上的注目,可是能助白滢得了帝宠,对她来说,难道还有坏处么!
陈嫔暗咬银牙,越想越觉得憋屈。直到外头云蓝进来让她歇着才算是压了心头不满,老老实实的躺床上午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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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日里,关于连可欣的议论热度只增不减,毕竟曾经那么光鲜亮丽倍受帝宠的一个人,落得如今终老冷宫的下场,颇为引人唏嘘。
凡是提起连可欣,必是要议论上片刻才是,已然成了后宫众人茶余饭后新的谈资。
幸灾乐祸的有,兔死狐悲的有,嘘唏不断的也有。看那样子,要到彻底消停下来那时可能要到来年开春了。
对于连可欣的失宠败落,诸妃心里一本经,念什么的都有,多半都是夹杂了自己的猜测在其中。
可事实呢?连可欣败就败在她不自知,以及高估了她在苏珩心里的地位。
与连可欣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连可欣此人善于伪装,处事圆润,八面玲珑。入宫这些年将自己藏的极好,不仅赢得了宫人的一片好声,更是懂得如何少给自己树敌,有了皇上的宠爱不说,还有一股脑依附连可欣的妃嫔为其出面,可谓是让连可欣在后宫混的风生水起。
没权势没能力的妃嫔,选择依附一些宠妃,而有能力有权势的妃嫔,早已将连可欣视为眼中钉。但由于连可欣的圣宠,这颗眼中钉也只能由她猖狂下去。
好在现在,她终于倒了,虽然不是处死,但进了冷宫,能更让诸妃幸灾乐祸。
春分不满连可欣只落了个冷宫终老的下场已经几天,此时跪在地上给皇后捶腿的同时还在闷闷不乐的抱怨着不服连可欣最后只进了冷宫。
萧君雅唇角勾着笑,道:“以后这事勿要再说了,管连可欣落了什么下场,于我们而言,也不打紧了。”
春分一听这话,抬起眼帘看向皇后,皱眉说:“娘娘这话可就不对了,岂能这么容易饶了连氏?奴婢也知道,让她活着比让她死了好,但是……奴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话到最后,春分已是十分忿然。
萧君雅呵呵笑,卷起手中的书敲了春分的头一记,“若是这么不解气,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让何卓或是浅梦带你进一趟冷宫不就是了,只要做的不过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春分嘟着嘴,听见这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欣喜道:“娘娘,真的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若是不让你解了气,怕是都不能好好在这儿侍候了。”萧君雅取笑她。
春分挠挠头,笑的一脸不好意思,“奴婢不也是替娘娘气着么。”
萧君雅摇头笑着,说了句,“贫嘴!”
俩人正说笑着,外头便有人来报,萧五小姐到了。
前些日子萧君雅要养身子,苏珩一直没让萧君雪进宫,今儿个看在天气尚好,萧君雅精气神不错的样子上才宣了萧君雪进宫。
迎面进来一个披着淡紫色狐裘的小姑娘,面带绯红,双眉修长,双眸犹似一泓清水,眸色灵动,唇含浅笑,容色甚美,周身透着一股书卷的清气。
萧君雪规规矩矩的见了礼,萧君雅微微笑着扶起来萧君雪,“这没外人,这些礼就免了。”握到她的手时,又蹙眉说:“春分快去拿个手炉来。”
“瞧瞧这小手凉的,来时怎么没有备个手炉,冻坏了怎么办。”萧君雅略有责怪的看着萧君雪。
萧君雪羞羞一笑,眨着眼睛唤了声,“二姐。”声音甜美清丽,说不出的舒适。
萧君雅入宫那会儿,萧君雪才只有十二岁,虽说都是一个母亲所出的,但萧君雪自小时候就极爱缠着比她大两岁的萧梦若,也就是萧君雅的四妹,乃妾室庶出之女,为此,定国公和夫人没少头疼这个小女儿。
所以小时候萧君雪和她这个同是萧夫人嫡出的姐姐不大亲近,要说什么时候开始亲近了,那是简云鹤与萧君雅熟识之后,萧君雪便喜欢跟在她后面当小尾巴了。
是以,此时萧君雅姐妹俩相见,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这姐妹俩人,算不得有多亲密。
自萧君雅传出有喜的消息那天起,整个定国公府除了萧宇明心有担忧外,其余都是喜笑颜开。因了萧夫人早十天出了京城去了苏州亲戚家,这才没有和萧君雪一同进宫来。
“这是爹爹托我带给姐姐的信笺。”萧君雪坐在榻上,把手炉搁在腿上,从衣襟里摸出一封信笺,递给了萧君雅,“爹爹说,姐姐务必要认认真真的看完。”
72、皇后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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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是生非】
萧君雅把信笺接了,前后看了一眼,这才递给了春分,让她收起来。后又问:“家里……可都还好?”
萧君雪笑道:“姐姐放心,家里一切都好……就是大哥开春过后要回边疆,大嫂说也要一起去,娘亲不同意,爹爹又不管大哥两口子的事……”她嘿嘿笑了声,噤了声。
萧君雅眨了眨眼睛,愕然道:“娘亲去了苏州的姨母那儿,不会是和大哥大嫂赌气才走的罢。”
“姐姐想那儿去了?”萧君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哥最为孝顺,岂会气着娘亲,再说娘亲又不是三岁小孩。是姨母那儿又添了小孙女,娘亲才去的苏州。”
萧君雪眼睛晶亮亮的茸畔艟判Γ从至擦吮砬椋担骸霸镜狄饶锴谆乩戳耍胛乙黄鸾唇憬愕模傻炔患埃獠湃梦姨崆敖斯锴桌戳耍儆傻菀环菡圩由先ゾ秃谩!
萧君雅笑着拍了拍萧君雪的手,姐妹俩又说了些体己话,萧君雅这才朝萧君雪问道:“你也及笄了,算做大姑娘了,如今可有意中人了?”
萧君雪眼帘微垂,沉吟道:“先前爹爹向皇上递了一份折子,说有意将我许配给简大哥,后面不是被驳了回来么。事后简大哥去找了爹爹,我站在门外偷听到了,他说他暂时不想娶亲……”
萧君雅故作惊讶,“你喜欢简云鹤?”
萧君雪点头,抬眼看着萧君雅的眼神明澈如清水,“没错,我喜欢简大哥,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
萧君雅突觉心头思绪瞬间涌了上来,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握着萧君雪的手,说:“你尚年幼,也许不知朝堂险恶,不知简云鹤身份特殊……五妹,简云鹤并非是你良配。”
很早就喜欢简云鹤了,萧君雅不知道这个很早到底能追溯到何时。若是小儿无知,七八岁的小女孩喜欢某个人,大概也与那人待她好坏有关。
萧君雪为嫡出幺女,自然是倍受疼爱,七岁之前她和萧梦若走的近,七岁之后才和萧君雅走的近。那会儿简云鹤往来定国公府频繁,多数都是和萧君雅在一起,且极其疼爱萧君雪。若是那会儿感情懵懂,只是单纯喜欢这个对她好的哥哥,那是何时发展到喜爱的呢?
彼时若简云鹤不走,萧君雅与他也早已成亲了罢……萧君雅进宫时方方及笄,萧君雪只有十二岁,况且,简云鹤没走的时候,大哥萧清珏还开玩笑的问萧君雪愿不愿意简云鹤当她姐夫。
小姑娘那时是欢天喜地的说愿意,已经十二岁的小姑娘于婚嫁方面已有了初步认识,彼时萧君雅还被萧君雪问过是不是喜欢简大哥……
萧君雅有些愣神,却听萧君雪说道:“你和爹爹一样,都说简大哥不好。”她转眸直直是看着萧君雅,说:“姐姐与简大哥也是相处了三年了,岂会不了解他的品行,我爱慕他许久,也相信简大哥定是我良配,他说他暂时不想娶亲,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他看见我的那一天,等爹爹同意我们成亲的那一天!”这话说的坚定,小眼神如蓄了小火把般明亮。
萧君雅哑然失笑,“傻丫头,你已经十五,你能等,爹娘他们等么?”
萧君雪蹙蹙眉,似乎还真想过这个问题,贝齿咬着下唇,小模样俏皮可爱。
她思索道:“爹娘那么疼我,我闹上一闹说不定他们就同意了。”
萧君雅又说:“可若是简云鹤不喜欢你呢?你嫁给他能幸福么?”
萧君雪赧颜一笑,说:“就算是他不喜欢我,但只要我能嫁给他,我也知足了。”
看着萧君雪一脸天真可爱的模样,萧君雅心头却是沉了下去,笑说了声,“傻丫头,别拿婚姻大事开玩笑,若你过的不好,爹娘他们如何能放心。”
“真正适合你的不一定非简云鹤不可,真正喜爱你的也不一定是简云鹤。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万,岂止他简云鹤一人。”
萧君雪低眸,思忖片刻,蓦地抬脸笑道:“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万,可让我倾心的只有简大哥一人。”
萧君雅皱眉,暗叹这丫头怎么就是说不明白。
“也待了大半日了,姐姐有着身子,我也不好叨扰了,便先告退了。”萧君雪将手中手炉搁在矮几上,笑盈盈的望着萧君雅站起来,眼睛看向一旁的春分,“春分姐姐,我的狐裘呢?”
萧君雅拿起手炉也随着起身,塞到萧君雪手里,说:“现在天儿冷,这手炉你拿着。”回头又从春分手里接过狐裘给萧君雪穿戴,边系系带边叮嘱,“回去好好想想才是,毕竟,这是你的事情,别让自己后悔,更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萧君雪笑眯眯的道了声“是”,随后跟着青竹出了长生殿。
萧君雪比萧君雅想象中的还要固执,没想到她对简云鹤用情如此之深么……不管如何,萧君雪绝对不能嫁简云鹤,简云鹤她倒是放心,因为他对萧君雪纯属兄妹之情,而她父亲也不会由着萧君雪胡闹。
萧君雅看一眼春分,说:“快去研磨。”就算给萧君雪定了她不喜欢的亲家,也不能让她再对简云鹤有所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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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确实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很足,风也不是很大。萧君雪手捧着手炉走在宫道上,眼睛不自觉就被御景苑开的茂盛的红梅吸引了目光。
一旁的青竹极有眼色的默默一笑,说:“五小姐可是喜欢这梅花?”
萧君雪微怔,笑说:“不愧是皇宫,这梅花开的比别处要美的多。”
小贵子便笑道:“小姐喜欢,那奴才就去折几支下来,让小姐带回府。”说着便几步进了御景苑,折了几支开的最好的梅枝过来。
萧君雪看的欢喜,方想将梅枝接过来细瞧,却被一道清脆的嗓音打断了动作。
“哪儿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这红梅你也敢折!”
只见从不远处来了一容貌姣好的女子,柳眉倒竖,出口呵斥:“你是那宫的妃嫔,这般没大没小!”她瞧那姑娘十五六岁,头上戴着个兜帽,露出容色甚美的脸庞,便猜测是新入宫的妃嫔,声音不自觉的就高了起来。
“见过孙芳仪。”青竹眉目平平的欠欠身子。
孙芳仪瞧青竹一点恭敬也无,眉头一皱,又道:“丫鬟没规矩,主子更没规矩!”
自始至终萧君雪都是表情淡淡的看着孙芳仪,动也没动一下,一个芳仪而已,还没能耐让她给她行礼。
“你们到底是那宫的!知不知道这御景苑的梅花乃皇上最喜爱的!谁让你们胡乱折摘的!”孙芳仪是攀着连可欣入得皇上的眼,这事宫里都知道,对着孙芳仪,少有人是恭恭敬敬的态度。
皇上爱听孙芳仪弹琴,这是前几十天的事情,如今,皇上也不去孙芳仪那儿了,她只能变着法的去引皇上注目。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被她逮到了这么一出事,要见皇上可是光明正大的多了。
孙芳仪笑的傲然,冷眼看着萧君雪,严厉着声音说道:“宫里竟有你如此不知礼数的人,走!随我去见皇上,我就不信你见了皇上还能清高的起来!”
青竹眉毛一挑,拦下孙芳仪伸过来要抓萧君雪的手,说:“若真见了皇上,孙芳仪怕是要哭了。”
孙芳仪闻言愣了愣,旋即怒道:“放肆!果真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
青竹眸色一厉,嘴里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后面传来一声轻笑,“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呵呵孙妹妹这是怎么了,谁人惹你生气了。”
任淑仪勾着唇角笑的明媚,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刚在不远处还听你说要带谁人去见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来人正是任淑仪,本是悠闲逛着,听见这边的声音便赶了过来,看她样子,不知是那宫的妃嫔冲撞了孙芳仪。
任淑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最爱的就是看戏,被她碰上这么一出好戏,岂能放过。
“妹妹,皇上可是颇宠孙芳仪的,本宫看你还是快些认个错才是。”任淑仪后面过来,并看不清青竹模样,自然也不知道这和孙芳仪起冲突的人和皇后有关系。
而孙芳仪,更是没见过青竹没见过小贵子,否则岂会在这儿大吵大闹。
孙芳仪规规矩矩的见了礼,朝着任淑仪笑道:“姐姐见笑了,我这是见不知那宫的妃嫔这般大胆折了皇上最喜爱的梅花,心里一时心疼,说话声音大了些,扰了姐姐闲心,实属妹妹不是。”
“无妨,你也说了,这是皇上最喜欢的梅花,被人折了,自是心疼。”任淑仪缓缓而来,“妹妹是那宫的?这御景苑的梅花深得皇上喜爱,你这样折了确实是你的不对,认个错就是了。孙妹妹也看在本宫面子上,别太为难她了。”
孙芳仪自是没胆子去和任淑仪叫板,笑呵呵的道了句“依姐姐的就是。”
萧君雪手拿着梅枝,并不说话。她需要福礼的仅仅是正一品以上的宫妃,淑仪乃是正二品,自然不用她自贬身份先对她福礼。
青竹唇角微弯,转身朝任淑仪福了福身子,“见过任淑仪。”
一直将视线放在萧君雪身上的任淑仪听见这声,转眸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与此同时,萧君雪将罩在头上的兜帽拉下,露出的俨然是未出阁少女的发饰,一缕青丝软软的滑落在了胸前。
73、皇后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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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偶遇】
孙芳仪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这姑娘不是宫里人,又见任淑仪一脸惊愕,霎时就觉得这事不妙。
“原来是青竹姑娘。”任淑仪不自在的笑笑,眼睛看向萧君雪,“这位是……”
“这位是皇后的妹妹,萧家五小姐,今儿个进宫来看娘娘的,回去的路上看见这梅花开得喜人,就想折几支回去。”青竹低眉回道。
任淑仪立即笑开了花,“原来是五姑娘。”她欠欠身子,笑吟吟的说道:“这御景苑的梅花开的喜人,皇上和皇后甚为喜欢,尤其是皇后,每日会都让人来折几支梅花回去。”
萧君雪礼貌回礼,笑道:“皇上与我姐姐伉俪情深,早就听说这御景苑的梅花还是我姐姐初进宫那会儿,皇上特意为她栽上的。”
任淑仪笑着回,“确有此事。”
萧君雪笑笑,把梅枝递给了小贵子,就见任淑仪眼睛一瞪孙芳仪,旋即又笑眯眯的说:“方才孙芳仪冲撞了五姑娘,还望五姑娘勿怪才是。”
“无碍,不知者无罪。我进宫次数不多,各位不认识也是应当的。”萧君雪无所谓笑笑。
一旁的孙芳仪听了这话,心里石头将将落地,就听小贵子啧道:“也不知是谁刚才说什么样的主……”
“小贵子!”青竹严声呵斥。
小贵子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孙芳仪面色一僵,满心恐慌,哑口无言。
青竹是皇后的大宫女,她辱骂青竹就是在辱骂皇后,是对皇后的大不敬!更何况她更是得罪了萧君雪,这罪可就大了。
任淑仪忙不迭的打起了圆场,“这事是孙芳仪的过错,五姑娘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但是这过错还是要罚的,待会儿我带着孙芳仪去趟婉贵妃那儿,五姑娘您看可好?”
萧君雪微笑,看一眼青竹,“青竹姐姐也一块过去罢。”
青竹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
任淑仪笑的极其不自在,“应该的。”
一旁孙芳仪黯然着脸色一句话不说,原还想求求任淑仪替她揭过去,没想到青竹却要一块随行。
随后青竹随着任淑仪和孙芳仪去了婉贵妃那儿,小贵子送萧君雪出了宫门。
萧君雪将手中梅枝给了侯在外面的侍女翠月,正要踏上脚踏之际,眼角余光却瞥见靠墙停靠的一驾檀色马车,从里面下来一个丰神俊美的男子。
萧君雪视线立马就被吸引了,旋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甜甜唤了声,“简大哥。”
简云鹤循声看去,对上萧君雪明媚的笑容,微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五姑娘。”
萧君雪神色微敛,似对简云鹤如此生疏的话语隐有不满,踏着莲步边走边抱怨,“以往简大哥都叫我雪儿,怎么现在就叫我五姑娘了呢?”
简云鹤唇角含笑,眼底却是微微一暗,笑着说:“你也是大姑娘了,以后不可这般说话。”
萧君雪唇角笑意一滞,停下了步子,抬脸望着那人美如画的容颜,眸色温润如黑玉,只要一眼就能将人陷进去。
“简大哥还喜欢我姐姐么……”萧君雪低了低眼帘,再次抬起时却语含黯然。
简云鹤没有料到萧君雪会说出来这么一句话,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是起了波澜,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不曾。”
一句“不曾”说的萧君雪鼻头发酸,她好歹也是看了他们三年,又怎会不知那俩人之间的爱意。却不曾想,如今的简云鹤为了她姐姐,宁愿不承认他们之间有过的感情。
原以为萧君雅进了宫,简云鹤回来了,自己就有机会了,可不还是被驳了折子,成了笑话。
萧君雪不是那种痴缠女子,听见这话也晓得了简云鹤内心真实想法了,“也是,是我鲁莽了,简大哥勿怪才是。”自简云鹤回来,她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定国公府是大家,简云鹤不会常来,她更不能随意跑出去和他见面,好不容易求着父亲递了个折子上去求皇上赐婚,没想到还是驳了回来,此后更是带回来简云鹤暂时不想成亲的说法。
萧君雪不再多说,欠了欠身子,便转身回到马车里。
马车缓缓行驶而走,简云鹤心绪早已经恢复如初,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只一贯温润的双眸,却是越来越深邃。
萧君雪的心意他懂得,可他心里有佳人,岂能再容得下别人。
这深宫大院里,终究还是将俩人隔的远远的,他觉得这个冬天,比往年的都要冷,甚至是冷过了边疆的严寒天气。
想起那娇美如昔的容颜,再看一眼这长长的宫道,简云鹤认为自己早已跳了出来,谁知他还在局里。
曾经认为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愿为儿女情长所困,终是放弃如花美眷游历四方。可是事后他才知道,他还是喜欢萧君雅,他是被自己遮了眼,私心里是认为自己配不上萧君雅。待听到萧君雅嫁入皇家的消息时,他又笑自己是被情障目,自己志在四方,不该纠结这些儿女情长,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若是可以回到三年以前,他想他一定不会再执意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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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那会儿苏珩来长生殿与一同用餐,待用完之后,萧君雅才向苏珩提到,“皇上,臣妾在长生殿住了也有些时日了,凤栖宫里里外外也已经收拾妥当,臣妾想着今天就搬回去。”
苏珩迟疑了片刻,说:“你住在长生殿朕也放心,还是别搬了。”
“……臣妾毕竟是皇后,岂有住在长生殿的道理。”萧君雅面露为难。
苏珩笑了笑,“自古帝后同住一殿的不在少数,有何不妥的地方?”
萧君雅一怔,还欲再说,就听苏珩问起,“今日见了妹妹,可还开心?”
闻言,萧君雅只好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下去,笑着说:“五妹长大了不少,懂事多了。”
“只她现在已经及笄,却还没有定好亲家,臣妾心里也是有些忧愁的。”
苏珩微微蹙眉,道:“她是你妹妹,亲事自是不能马虎。”他一顿,复又道:“你心里可是有数了?”
萧君雅笑说:“臣妾哪里有什么数,再说这亲事,还是要家里爹娘拿主意,臣妾也就是瞎操心。”
苏珩不置可否,笑的一脸暖意,起身拥着萧君雅去了内殿,又哄着她睡下了之后才离了长生殿。
外头孙得忠几步上前,说起了萧君雪今早回去时被孙芳仪冲撞了,后孙芳仪被婉贵妃罚了一月禁足的事情。
他已经许久不去孙芳仪那儿,更何况,这女人和连可欣有扯不开的关系,却是个扶不上墙的的烂泥,一味痴缠不说,更是成天动歪脑筋。
“罚她禁足,也安生点。”苏珩负手而立,站在长生殿外的台阶上放眼眺望着远处天际。
孙得忠在一旁点头,就又听皇帝问:“听说云鹤来的时候正巧碰上萧君雪了?”
“回皇上,正是。俩人在宫门外说了会儿话便各走各的了。”孙得忠回道。
“回头整理一下京中与萧君雪年龄相近尚未婚配的男子,上报一份给朕。”
孙得忠将将应下,却又听皇上说到:“你觉得这批新入宫的秀女里那个比较不错?”
闻言,孙得忠汗颜,“皇上,您这不是难为奴才么……”他一个太监,哪里懂这事!?
侧脸瞧见孙得忠一脸难色,苏珩笑道:“罢了,进去将绯真叫出来。”
孙得忠忙不迭的进了殿门,把绯真叫了出来。
苏珩问了方才问孙得忠的问题,侧着脸等着绯真回答。
绯真侍候皇上许久,乍一听这话还真有些摸不到他心里想什么,于是好生斟酌一番,说:“回皇上,奴婢认为曾顺媛,张美人,白容华,万更衣,刘贵人,宋充媛六人着实不错。”
苏珩挑眉,隐有笑意的茸喷痴妫半奕媚闼狄桓鋈耍趺茨闳此嫡饷炊唷!
绯真一愣,又听皇上道:“从这六个里面选一个出来。”
“……白容华罢。”绯真想了想,认真回道。
苏珩思忖片刻,随后吩咐绯真好生侍候皇后,这才带着孙得忠去了宣政殿。
孙得忠原以为今晚皇上会召白容华侍寝,哪知他还是如前几日一样回了长生殿陪着皇后。于是孙得忠和绯真纷纷表示弄不懂皇上白天里那一番举动。
萧君雅还是想回凤栖宫,毕竟这长生殿住着不习惯,也没有在凤栖宫住着自在。
苏珩挨不过萧君雅软磨硬泡,到底答应让她搬回去,不过前提是这胎过了三月,稳当之后才能搬回去住。
萧君雅自是满心欢喜的应下了。
翌日一早帝后俩人用完早膳,萧君雅将苏珩送出长生殿,过了小半个时辰,王福安便来报白容华求见。
王福安本是拿了皇上旨意要让白容华回去,不要打扰皇后养胎。哪知白容华什么也不说就塞了他一个字条,托他带给皇后,说皇后见不见她,待看了这个字条之后再说。
萧君雅接过字条展开一看,果然是有事求她,于是一笑,宣白容华进来。
74、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有事相求】
白容华是一贯的淡定性子,若非迫不得已,绝不会做出相求于人的事情。
萧君雅知道白容华有话要说,让春分搁下茶盏便让殿里几人退了出来。
白容华露出感激的神情来,十分诚恳,“在娘娘养胎的时候来叨扰娘娘,实属是臣妾的不是。”
萧君雅付之一笑,说:“无碍。不知白容华找本宫有何事?”
白容华眉心微折,说:“臣妾这次来,是为了臣妾的堂弟……”
闻言,萧君雅颦了颦眉,又听白容华一声轻叹,“臣妾的堂弟,被人诬赖陷害,现已经在大牢里关了些时日了,早些日子起母亲就托人带了信笺来,问臣妾有没有法子能为堂弟洗清冤屈……”
原以为白容华找她是后宫里的小事,却没想到是朝堂上的事情。况且她的皇后,这事怎么能插手。
许是看出皇后眉目间略有为难,白容华又接着道:“还望娘娘听臣妾说完。”
萧君雅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白容华心神一松,愈发诚恳了神色,斟酌了用词,一五一十的道来。
起因是有一纨绔公子哥当街强抢民女,白容华的堂弟白祯出面制止,被那公子哥反咬一口以白祯强抢民女送进了大牢,而那姑娘后被白祯的朋友救走,引得公子哥扬言绝不会放了白祯。
是以,白容华的母亲才差人送信进了宫,让白容华想法子救她堂弟。
“臣妾家里乃是经营生意的,是如何也斗不过官宦,是以,臣妾斗胆求娘娘向皇上提提此事,救救臣妾堂弟。”语毕,便站起身,腿一屈就要跪下。
萧君雅也没制止,就由着白容华跪在了地上,叩了个头。
“那纨绔子弟是何人?可是当地知府的儿子?”萧君雅思索了片刻,问出一句话。能有如此霸权的,怕也只能是当地知府了。
白容华直起身子来,道:“是苏州知府任琛,那人名叫任平,是他小儿子……”她顿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萧君雅听见任琛的名字时心里立即就有了数,她将白容华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在眼里,“还有什么?”
白容华垂垂眼帘,抿了下唇角,方道:“苏州知府任琛也是任淑仪的父亲,任平仗着他家里有权有势,姐姐又在宫里当妃嫔,经常上街横行霸道,欺凌弱小,强抢民女的事情时有发生。臣妾上年未进宫之时,随着家父家母去了苏州,还曾听到他放言说他是皇上的小舅子,他父亲是国丈……”
“放肆!”萧君雅突地声音一厉,呵斥道。
白容华忙又叩首下去。
能称得上是皇上国丈的只有定国公,他任琛算个什么!
“苏州地方繁荣,本宫听说任琛可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的好官,怎会如此由着他儿子胡来。”
“娘娘,苏州繁荣,但离的京城远,更何况这官官相护的道理,娘娘也是懂得的。”
天高皇帝远,在苏州,任琛就是一方霸主。
只萧君雅想不明白的是,若任琛如此大胆不将皇帝放在眼里,又岂会成了百姓口中两袖清风的好官?
而且,任府家底不薄的事还一直被萧君雅记在心里,如此看来,确实是另有蹊跷了。
“娘娘有所不知,任琛此人确实是有本事的,也是断过几个大案,受到当地百姓敬戴并无奇怪。毁就毁在任家出了个任平,任琛平日里做做样子罚他,事后他又恢复成了原样,看在百姓眼里,说不定还认为任琛一生清誉全被他儿子给毁了。”
白容华心思玲珑,一眼就看出来皇后心里想的什么,于是马上便出言解释。
“母亲信里说,任琛病下了,一切事物都交给了任平处理。”她眸子微微划过一丝冷色,说:“但谁知道任琛是真病假病,若是装病,待来日病好之日,说不定随意补偿一些就当此事了了,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骂责罚任平一顿,儿子罚了不说还不影响他清誉。”
“说白了,就是由着他儿子横行霸道。”白容华鄙夷道,复又看着皇后诚恳道:“臣妾知娘娘心善,求娘娘帮一帮臣妾。”
萧君雅默了片刻,道:“你与本宫关系不是多亲厚,为何想起来求本宫?”
白容华愣了一下,低着眼眸说:“臣妾在这宫里除了与陈嫔一人关系交好外,不再和其他人有什么联系……臣妾乃一介商贾之女,身份低贱,在这后宫更是没有权势可依。陈嫔闲暇时常与臣妾提起娘娘心善端和,臣妾就留了心,所以才来求娘娘的……”
与萧君雅心里想到的说辞八|九不离十,于是佯装沉思片刻,才道:“本宫知晓了,这事本宫会向皇上提的。”
白容华眸色一亮,忙感恩戴德的叩头道:“娘娘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
萧君雅笑笑,“快起来吧。”
白容华情绪一向极少外露,这次却因为听了皇后的话,满脸的欣喜,应声之后便起了身,后又想起来一事,小心道:“娘娘,后宫不得干政……这事……”
“你放心便是,本宫自有法子。”萧君雅声音淡淡。
闻言,白容华稳了心神,也不敢再多叨扰皇后,福了福身,带了一腔心思离开了长生殿。
萧君雅倚在榻上,随手拿起搁在一旁被褥底下的信笺。
定国公早就知晓任琛贪污官品不正的事情,这信笺恰巧就是向萧君雅提了这事,昨天因了萧君雪的事情让萧君雅忧心多时,连信笺都忘了看。
现在一看之下,才晓得了原来她父亲早有意揭露任琛,只因身份问题,把这事托付给了简云鹤。
萧君雅有几分头疼,她家父亲怎么把这事情交给了简云鹤呢……
她这边要帮白容华向苏珩提起任琛的事,那边简云鹤要上奏任琛。这两件事碰在一起,估计任是谁人也想不到,也不知道苏珩会不会往别处想……
春分瞧着皇后一副头疼的模样,忍不住上前说到:“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烦心?”
萧君雅不置可否,吩咐道:“你去一趟凤栖宫,把任淑仪送本宫的那对玉镯拿过来。”
春分愣了一下,旋即领命而去。
青竹心思转的快,见春分出去了,这才低着声音问:“娘娘,可是任淑仪让您烦心了。”
将信笺收好,萧君雅闭目揉了揉眉心,说:“不算是。”
那信里写了可不止任琛的事情,还有姚贵姬的母亲姚夫人进宫探望时给姚贵姬的药。说起来,那些人进宫都挑在萧君雅休养的时候,一不用见皇后二不用因为自己揣了什么歪心思而提心吊胆。
姚夫人给姚贵姬的药,这事早在姚夫人进宫当天就有人来告诉了她,只知道是药,却不知道那药是干什么的。
姚贵姬的那层皮怕也快要被扒下来了。
那药,萧君雅猜测不是催情的便是民间有利于怀孕的偏方。姚夫人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女儿身为宠妃,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自是子嗣。有了子嗣,以姚贵姬的受宠程度,指不定能晋到妃位。
“娘娘为何这般笃定,那药是催情……而不是别的什么?”
萧君雅笑了笑,说:“眼下里,我这个皇后极为受宠,又住在皇上的长生殿里,有你们和王清薛建几人操心吃穿用度,姚夫人不会傻到让自己女儿害我。姚贵姬身为宠妃,若能有了子嗣傍身,此后算是无忧了。”
青竹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口中道:“娘娘言之有理,可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娘娘放心养胎便好,奴婢们定不会让娘娘操一点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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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过后,苏珩没去宣政殿,而是差人将折子送到了长生殿,在长生殿批阅起了折子。
萧君雅不知简云鹤有没有上奏,故而也不好开口说白容华的事情。
苏珩瞧着萧君雅倚在榻上,手里执着的书一页未翻,眼睛盯着书页神游天外。
“见你发呆许久了,可是有什么心事?”苏珩搁下朱笔,凝着萧君雅温声问道。
萧君雅一怔,回神道:“哪里有什么心事……”说着还故作不在意的将手里书卷翻过去了一页。
殿里暖和,萧君雅衣裳穿的不多,手腕一动,衣袖就滑下一点,正巧露出戴在雪白皓腕上的玉镯。
“听绯真说,今早白容华过来找你了,可是她说了什么让你烦心了。”苏珩起身绕过案桌,踱步走到萧君雅身前来,随手拿过她手上的手,面上已有明显不悦,“明知道朕已经下了旨意下去,白容华还来求见你,眼里当真是没了规矩。”
萧君雅唇角勾笑,问:“敢问皇上觉得白容华为人如何?”
苏珩微愣,略有不解的凝着萧君雅,“你问这作何?”
“皇上只管说便是。”
“她倒是安静安分,不像其他后妃似的乱动心思。”苏珩微微蹙眉想了一想。
萧君雅默然一笑,从榻上起身,走到桌边斟了半杯茶,说:“皇上也知白容华性子,所以才对她来找臣妾到底是何事极为感兴趣么?”
75、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有心拉拢】
苏珩被说中了心思,却严厉了表情说到:“朕是担心你烦心!孕中不可多思,你瞧瞧你方才一脸愁容,如何能不让朕担心!”
萧君雅笑的欢心,说:“臣妾其实和皇上一个心思,皇上不知白容华来的那会儿,是递了一个字条给了王福安,臣妾看过之后才宣她进来的。”她一顿,面上表情敛了几分,眉目间隐有纠结,“白容华是来求臣妾帮忙的,说是家里遇着了难事……”
“只这事和朝堂有些关系……臣妾不知道怎么向皇上开口,是以才频频发愣。”
苏珩一听之下,果然沉了眉目,把书卷随意丢在榻上,走过去拉住萧君雅手腕,轻声安抚道:“有什么便说罢,你现在有了身子,心里一直藏着事对你和孩子不好。”
“没关系,你说吧,白容华都与你说什么了?”
闻此言,萧君雅除了将任平那一番国丈小舅子的言论省去,其余一五一十的将任琛和他儿子的事情告诉了苏珩,最后,似还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了手腕,“皇上您瞧,这玉镯还是当初任淑仪送给臣妾的,这成色可比宫里珍品还要好些。当初送来时臣妾没留心,前些日子又被青竹取了出来,臣妾瞧着色泽不错,颇为喜欢,便戴了几日。今日听到白容华一番话,才觉得任琛这人有些不靠谱。”
苏珩听了这话就在一旁沉思了半晌,显然是简云鹤的折子还没递上去。
萧君雅斟满了茶水,静看了苏珩一眼,就听苏珩说道:“任琛,两袖清风的好官……”他讥笑一声,“朕就说他怎么会如此乐意待在苏州。”
萧君雅将茶水递给苏珩,说:“苏州地段繁荣,离得京城又远,再加上任琛一直都是清名在外……官官相护的道理皇上也是知道的。”
苏珩接过茶盏,沉着眼神不说话,手中执着茶盏也不动。一侧坐在的萧君雅又说:“臣妾斗胆,若此事乃真事,怕是此中要牵连不少人。”
闻言,苏珩愈发沉了脸色,喝了一口茶水,搁在案几上,侧脸对萧君雅说:“你先歇着罢,这事朕自有打算。”
随后苏珩便离开了长生殿,不多时小吴子便进来将奏折搬了出去。
当夜,萧君雅喝完安胎药,正想告诉苏珩她先去睡的时候,苏珩就说起了她在苏州的姨母。那意思是说白祯那边可以由她姨母家关照一下,更何况她娘亲还在苏州呢。
萧君雅估摸着任平不知道苏州地界上还住着皇后的近亲,那般胆大妄为的话都说的出来。而她姨母一家平日里都是极为低调的人,估计任平那话传到他们耳朵里也就是笑笑便过了。
毕竟任琛一事需要好好探查,被关在牢里的白祯不可能第二天就出来,是以才托萧君雅向她姨母那儿说一声。可见的,他对白容华那事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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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任琛的事情苏珩交代下去暗中调查,就在事情有了足够的罪证之际,简云鹤在早朝时参了任琛一本,里面罗列的皆是任琛罪证,以及与其勾结的官员。
简云鹤这封折子递的非常及时,同时也非常是时候。纵使苏珩再多心,也想不到简云鹤和定国公府有何联系在。
此事一揭发,任淑仪自是落不着好,直接被降为了最末等更衣,迁出仪元宫,搬去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梅婷宫。
白容华堂弟白祯的事情也得以解决。
任琛一事牵连人数甚广,苏珩是动了大怒,有所牵连之人皆是从严处理,将朝堂里外肃清了一遍。
当春分将消息说给了萧君雅听时,她一边吃着梅花糕一边不甚在意的问她:“连可欣最近怎么样?”
春分一愣,旋即笑的一脸解气,“娘娘也知连氏昔日在宫里得罪的人颇多,此番连氏进了冷宫,各宫主子们可都是有‘探望’过的,昨夜奴婢去时,赵妃的人才刚走。”
可惜了容笑、夏薇欣几人死的早,否则的话看见连可欣落到如今模样,还不知要怎么变着法儿的折腾她。
“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别去的太过频繁了。”萧君雅端起手头茶盏抿了口茶水,听一旁春分嬉笑道:“奴婢省的,就算没有奴婢去,其他各宫主子岂会放过她?”
萧君雅微微一勾唇角,续而搁下茶盏,说:“随本宫出去转转吧,成天闷在殿里也不行。”
春分望皇后小腹那儿望了一眼,满脸不赞同,口中话刚到嘴边,萧君雅便说到:“王清不是说要适当的多走走么,今天天好,陪本宫出去转转。”
春分纠结一番,看着皇后满脸的笑意,最终还是妥协了。
殿外阳光缓和,前几日下的满地的白雪也已经消融干净,风也不是多大,且空气里漂浮着一阵阵的梅香馥郁。不得不说,今儿个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天。
临走时,萧君雅被春分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受一点凉气。此时她将将有意将手上兜帽拉下来,一侧春分就不乐意了。
正当萧君雅哭笑不得之时,只闻远处传来一阵女子轻快的笑声。
王福安机灵,忙去前面看了看,不消片刻回来报,“娘娘,前头婉贵妃和其他几宫主子坐着说话呢。”
春分一听,立马警惕起来,“娘娘,咱绕道去那边看看罢。”人多地方乱,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如何是好?这些女人里头,哪个不是天天盼着皇后再出点什么意外。
“不用。”萧君雅目光凝着前方,笑道:“来都来了,岂有绕道的道理。”
语毕,再也不管春分如何反对,便起步朝前走了。
春分和如意相视一眼,急忙匆匆跟了上去。
纪诗云带了几个妃嫔坐在小亭子里说说笑笑,气氛正浓之际,便被香菱提醒皇后娘娘来了。微微一愣之后,才带着几人起身相迎。
萧君雅摆摆手,笑的一脸不在意,“都免了罢,本宫来时就听见这儿有说有笑的,可别因了本宫来了,你们就拘束了。”
宁顺容也就见过皇后三面,先前跟在婉贵妃身边不少时日,此时见着皇后,脸上笑的犹如一朵春日里开的娇花,极为喜人,眼睛却时不时的朝皇后小腹那儿看去,“娘娘来的正是时候,我等正在此煮梅花香茶,那茶水差不多要开了。”
顺着宁顺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小炉上的茶壶已经冒出袅袅白烟,隐有茶香弥漫开来。
纪诗云接着笑道:“今儿的天好,臣妾喊了些姐妹出来散心,正巧看见那梅花开的茂盛妍丽,这才想起来用梅花煮茶。可惜的是没有雪了,否则用雪梅煮茶别有一番滋味。”她上前搀住萧君雅,“娘娘快上座罢。”
香菱机灵,老早就把纪诗云解下来的狐裘折好放到了石凳上面,萧君雅将将坐好,对面站着的张美人轻声细语的说道:“娘娘身子可是大好了?”
萧君雅抬眼看了一下张美人,笑道:“御医说胎已经稳固了,否则本宫岂会随意出来走动?”
张美人眨眨眼,一脸的放心。
春分站在后面看着宁顺容提壶斟茶,眉头紧蹙,下唇都快咬白了。王福安瞧见春分那模样,小声提醒道:“婉贵妃提前又不知道娘娘要来,哪里会有什么歪脑筋,你放心罢。”
春分叹口气,又看着侍候在皇后身边的如意一脸的淡定自若,续而敛了几分表情,总算不是满脸担忧了,“我知晓了。”关键时刻,还是如意镇得住场子,若她这副样子跟在皇后身边侍候,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萧君雅趁着众人品茶之际,将纪诗云请来的那些妃嫔看了个遍,其中竟然还有两个她不认得的。
低位高位的都有,这纪诗云又在玩什么把戏。
坐了一刻钟,如意就以皇后有孕,多坐不宜为由劝着萧君雅走了。
如此,众妃又齐齐起身将皇后送走。
眼瞧着皇后走远,宁顺容才一脸小心的上前,说:“娘娘,臣妾也想起来老家那儿倒有一味偏方,于调理体寒之症极有效果,娘娘不妨给您表妹用用。若是娘娘允许,臣妾今儿个就去给家里写信,差人将药方送进宫来可好?”
纪诗云颔首,回头看着身后的几人,笑的可亲,“今儿个有劳各位为本宫的表妹费心劳神了,你们放心,跟着本宫,绝对不会亏了你们,皇上那儿本宫也会适当的提提你们的。”
纪诗云可不是今日难得有了好兴致叫了这些人来品茶聊天,而是拉拢顺便以表妹为借口寻民间各种调养体寒的偏方。
得了婉贵妃的保证,几人喜笑颜开,纷纷福身谢恩。有心的几人心里欢喜是真却还是猜着这有体寒的怕是婉贵妃本人,她那表妹纯属是拿来哄人的。
这八人里有四品以上不受宠的,也有六品以下从未侍过寝的,故而能得婉贵妃一声保证,心里都甚为欢喜。
萧君雅走出好远,正站在一株梅树下看着满树的红梅时,浅梦迈着步子走至她身边,把纪诗云方才说过的话转述给了她。
听完浅梦的话,萧君雅只付之一笑。
生吧,你若不生,这宫里就热闹不起来。
她可是无比期望纪诗云那个孩子的到来。
76、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罪有应得】
夜里亥时时分,各宫的灯火均已熄灭。
寒月宫里一片萧条,殿门外挂着的两个破烂灯笼被寒风吹得不断左右摇摆,丁香皱着眉头搓了搓手,正要关上殿门之际,突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神情焦急,泪眼婆裟的人,抓住丁香手臂就道:“求求你去御医院请个御医过来,我家主子真的不行了!”
丁香神色一愣,旋即一把挥开夏丽,怒声道:“御医!你倒是做梦!有药给你们吃就不错了还想着请御医,真当里面那位还是宠冠六宫的馨妃娘娘么!”
借着惨白的月色,丁香瞧着摔在地上的夏丽,笑的一脸讥讽,她们这些冷宫里的宫女,活虽然轻,但却也是过的苦,唯一的乐趣大概只有欺负欺负这进了冷宫的人。
管那些人进冷宫之前有何等风光,进了冷宫就什么都不是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冷宫宫女都是可以随意羞辱的。
夏丽眼里涌出泪来,朝着丁香连叩几头,声音哽咽,“求求丁香姑娘发发慈悲,救救我家主子……”
丁香啧笑,“你家主子又不是我家主子。”一边说着一边伸脚要将夏丽踢进门里面去,“要哭丧回去对着你家主子哭去,赶紧滚进去,别在这儿碍事。”
大晚上的天这么冷,冷宫门前还有一个形似哭丧的女人,丁香直觉的晦气的很,一脚下去力道重了不少。
她一手扶着半开的门,欲再来一脚的时候却听后面传来一道清丽的笑声,“呦这是怎么了。”
丁香一愣,转头见了来人慌忙跪下,“奴婢见过德妃娘娘,叶贵嫔。”
德妃满脸笑意的摆摆手,“起吧。”
“本宫听说连妹妹生了病,这才连夜与叶贵嫔一同赶来看看。”德妃笑语晏晏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夏丽,旋即看向丁香,“本宫带了御医来,可否能进去?”
夏丽一听这话,慌忙抬起头,却直接对上了叶贵嫔恶狠狠的眼神,当即吓得一愣,嘴里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丁香脸上扬起谄媚的笑,把大门打开,又把挡在门中间的夏丽推到一边去,“娘娘请进,这冷宫里又冷又脏,还望娘娘勿怪。”
德妃笑的一脸不在意,带着人就进了寒月宫大门,叶贵嫔回头看了一眼欲要跟上去的夏丽,转眼看向丁香,“看好她。”
丁香闻言点头,忙不迭的去将夏丽拦在外面。
叶贵嫔踏着满地的凄白月色跟在德妃身后,眼睛看了下靠墙的一株老树,干枯枝桠映在地上,行如鬼魅一般,偶尔一阵寒风吹过,便发出一阵“飒飒”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德妃在廊下站定,眸子一转,看了眼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纸,随后面无表情的伸手推开了那扇还称得上是好点的屋门。
屋里只有一盏烛火发出微弱的光芒,德妃慢悠悠的踱步进去,直朝里屋走去,身后的叶贵嫔蹙了眉亦步亦趋的跟着,这殿里霉味太重,连个火炉都没有,甚是寒冷。
连可欣躺在冷如坚石的床榻上,听见那老旧的屋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吱呦”声,声音有些无力的说道:“夏丽……是御医肯来了么……”
回答她的只有一串极慢极轻的脚步声,以及叶贵嫔幸灾乐祸的声音,“哎呦,这还是馨妃姐姐么?乍一眼瞧过去,都没让妹妹认出来。”
连可欣心头一惊,旋即又沉静下来,她已经没有了前几次被这些女人折磨的那种愤慨,唯今想的只有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能走出冷宫。
彩霞将狐裘铺在椅子上,德妃慢步走过去坐下,瞧着躺在床上一字不说的连可欣,视线落到那条又旧又脏,完全不够御寒的棉被上,唇角勾起一抹平和的笑,“听闻妹妹生了病,本宫特意和叶贵嫔前来看看你。现在一看,这冷宫的环境真是差到极致,怪不得妹妹会生病了。”
叶贵嫔站在德妃身侧,接着德妃的话说:“刚才来时还看见夏丽哭着求着丁香去喊御医,还以为姐姐你病入膏肓了,如今一瞧,倒也没什么大碍。”
连可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唇瓣发白,发丝凌乱,隐还可以看见露在外面的手腕上那一圈红红的勒痕。
心生疑惑的德妃叫来杜姑姑去看看连可欣另一个手腕,因为怕她反抗,又叫了另外的人随时准备按住她。
哪知连可欣一动不动,连反抗都没有的就由着杜姑姑几人查看了手臂,无意外的皆有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杜姑姑在宫里混迹许久,经的事比在场每个人都多,瞧见这勒痕,她又往床柱那看了看,心里算是有了点数。
进了冷宫又没了封号的妃子,被侍卫玷污的事情以前确实有发生过,这位,怕也是遭人玷污了。
德妃心里那点疑惑在杜姑姑耳语过后,旋即便挂了满脸的灿烂笑容,“妹妹要请御医,莫不是因为得了脏病。”
听闻这话,一直镇静的连可欣脸上一阵青青白白,显然是被德妃说中了。
“呵呵,让本宫猜猜,能如此恨你的,除了皇后也就是婉贵妃了吧,不过皇后没这个心思折腾你,那就是婉贵妃了。”德妃笑的花枝乱颤,好不畅快。
叶贵嫔闻言更是冷嘲热讽,“我说连姐姐,没了皇上的日子你就过不下去么,怎么就随便让个男人把你强|暴了呢。你想想万一皇上知道了这事会不会更加恶心你,只怕你连这冷宫都不能住了而是直接下了黄泉哈哈……”
连可欣唇抿的死紧,脸上一片青白之色,眼神狠厉,她撑着手臂欲要坐起来,就被杜姑姑一把揪住头发从床上拉了下来。
“啊――罗秦依你个贱人!”连可欣骂骂咧咧的被杜姑姑扯到地上跪着,满目仇恨。
德妃笑的不以为然,全然不在意连可欣对她的辱骂,倒是一旁的叶贵嫔呵斥道:“掌嘴!死到临头了还这般猖狂!”
德妃带来的几位姑姑各个身强力壮,连可欣有什么能耐挣脱的开。杜姑姑一手按住连可欣的肩头让她牢牢跪在地上,一手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刘姑姑凶巴巴的照着她脸上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了下去。
连可欣唇角溢出血来,头被打的歪向一边,后又被杜姑姑揪了头发扳回来接着打。
直到打到第十掌的时候,德妃才喊了停。
连可欣被打的唇角溢满血痕,脑袋被打的嗡嗡作响,左右脸颊又红又肿,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德妃瞧得赏心悦目,唇角扯出一抹阴毒的笑意,吩咐道:“给她把药灌下去!”
后面彩英提着一个食盒上前来,笑的一脸畅快解恨,把食盒打开取出药碗递给了刘姑姑,看着连可欣那副惨样,直想自己也补上几脚才好。
连可欣被打的脑子发晕,但也知道她们这是要干什么,药,这宫里除了治病的药还有什么!
□□,是了,除了治病的药还有□□。
杜姑姑狠抓着连可欣的头发让她抬起头来,刘姑姑则一手端药碗一手捏开了连可欣的嘴。
连可欣摇头挣扎,力气挣的很大,一直没受限制的腿也欲要动,见此状,彩英忙不迭的绕到后面去按住了连可欣的腿。
刘姑姑和杜姑姑都是宫里老人,见着这人都这模样了还拼命挣扎,不由得一个比一个的加大了力道压制住连可欣,让她再也乱动不了分毫。
一整碗的药汁灌进了小半碗,有一些没灌进去的就顺着她的颈脖一路滑到衣裳上,顿时浸透一大片。这件宫装是连可欣进了冷宫后一直穿着的,早已经被洗的看不出了原来颜色,这下被药渍浸染后,怕是也不能穿了。
一碗药终于灌进了连可欣腹中,杜姑姑一手甩开连可欣的头发,直接让连可欣摔在了地上。
连可欣满口苦涩,一头摔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被撞出一片血渍。她倒在地上用手按着胸口不住的咳嗽,眼角都蓄了泪花。
德妃笑的肆意畅快,“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只是一碗加大了药剂的堕胎药罢了。”
德妃将最后几字咬的极重,一直笑的肆意的脸庞也变得仇恨恶毒起来,“连可欣你害死我孩儿,我岂能放过你!你没怀孕没关系,我就让你尝尝那痛不欲生的滋味!”
普通人喝下堕胎药之后可能只会造成片刻的腹痛,可若是喝下了加大了几十倍药剂的堕胎药,那必要痛苦不堪。
连可欣先是满目惊骇,后眉头一蹙,从喉间溢出一声呻|吟。她手抱着肚子,曲起身子趴伏在地上,额上冷汗涔涔,面色愈加苍白,咬唇强忍着腹中剧烈的抽疼。
德妃原一派悠闲的看着连可欣痛不欲生的模样,却猛然瞧见她裙上染上的一片血迹,且身下的血也缓缓渗透裙子流到了地面上。
德妃一愣,叶贵嫔瞧见那血之后忙让后面看戏的御医上前给连可欣诊脉。
“回娘娘,确实是喜脉,只是月份尚浅,才仅有一月多。”
疼痛间连可欣清清楚楚听见御医这句话,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被断定了不能生养的她居然怀孕了!
这孩子是皇上的。
一定要保住!
77、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以牙还牙】
德妃听闻这话,旋即就哈哈大笑起来,“老天待我不薄,我那早逝的孩儿终于可以瞑目了……”话到最后却是含了丝丝痛心。
德妃神色淡漠的看着痛苦不堪呻|吟着的连可欣,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连可欣容色凄惶,脸色惨白形容枯槁,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她眼角瞄见一角紫色裙角,直接伸手抓过,抬脸看向德妃,苦苦哀求:“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以前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我罪大恶极,啊――”口中话还没说完,连可欣连一声惨叫,脸上表情愈发扭曲起来。
德妃深深的看一眼连可欣扭曲的脸,面无表情的踢开她的手,旋即一脚将连可欣的手狠狠踩着脚底下。
“怎样,连可欣,是不是痛不欲生……你下手害我害皇后害其他人的时候有想过你会落的今天这个模样吗!”德妃脸上满是仇恨,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突地德妃声音一柔,盯着连可欣苦不堪言的模样,呵呵笑道:“如今你也尝尝你腹中孩儿从你体内流失的痛苦吧。”
德妃恨踩了一把连可欣的手,看着她痛得扭曲起来的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呵笑道:“一个被强过的废妃,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皇家子嗣岂容你玷污!”
连可欣全身被汗水浸湿,血染满了身下的裙子,腹中剧痛让她意识开始不清起来。
冷冽的空气里扑面而来一阵血腥味,德妃退了出来,一脸的厌嫌,“她不能死,得留着慢慢折磨。”德妃冷面冷心的朝两个御医望去,“冷宫连氏身染疾病,本宫特令你们为其医治,以后拿着本宫的令牌即可随意出入冷宫。”
赵,王两位御医跪倒在地,“定不负娘娘所托。”
这两位御医与罗家有些关系,自然得德妃所用,对于德妃交代下来的事情自是没有二话。
德妃冷冷“嗯”了一声,瞧着一边站着隐有顾虑的叶贵嫔,冷笑出声,“怎么?怕了?”
叶贵嫔连连摇头,坚定了眼神,说:“那孩子不是皇上的!”
德妃勾唇笑,管她肚子里孩子是不是皇上的骨血,都只有一个死的下场。
“天儿也不早了,我们走罢。”德妃瞄了一眼面色惨白的连可欣,笑的一脸冷意。
叶贵嫔随后跟上,终于出了这个让人发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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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时间已晚,萧君雅却没有什么睡意,手执着一卷书依靠在床头翻看。从外殿进来的苏珩以为殿里只是燃着烛火,却没料到萧君雅还没有睡下。
“怎么还未睡?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不知照顾自己。”苏珩蹙眉,话虽然带着责备,但语气软绵。
萧君雅微笑着抬眼看去,道:“下午睡的有些多了,夜里没了睡意,就想着等皇上回来再睡罢。”
苏珩坐在床沿,目光满是柔情,声音温柔无限,“你呀。”
他先是略有无奈的道了一声,后又担心的问:“听绯真说你近几日害喜的厉害。”
萧君雅点点头,“不过已经好多了,皇上勿要担心。”
苏珩握住她的手,点了下头,脸上隐有不舍之色,说到:“再过几日你就要搬去凤栖宫了,朕确实很舍不得。”
“皇上说笑了,臣妾又不是出远门,只是回凤栖宫罢了,皇上要见臣妾,随时都可以来啊。”萧君雅凝着苏珩笑道。
苏珩笑的温柔,脱了鞋挨着萧君雅坐到了一起,伸手搂了她的肩膀,亲了亲她的鬓发,说:“时间晚了,睡罢。”
萧君雅乖顺点头,搁下手头书卷,在床上躺好,望着依旧坐在床头的苏珩说:“皇上不睡么?”
苏珩摇摇头,“朕看着你睡。”
闻言,萧君雅心头略感尴尬,脸上却是红了几分,乖乖把眼睛闭上了。
苏珩替她掖好被子,伸手拿过她看过的书卷,随意翻了几页后搁到了床边的矮几上。
原本静看着萧君雅脸庞的视线往下移了去,落到了她的小腹上,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究竟是何时开始如此期盼他与萧君雅的孩子的。
按理说,娶萧君雅是为了牵制萧家,皇后的位置可以给她,但是绝对不能给她孩子。
以萧君雅以往的性子,温婉柔和,大度端庄,吃了亏自己往下咽也绝不会有一句怨言,就算有了身孕,也是一个被害掉还能为那人求情的主儿。
这性子,极不招苏珩待见,简直就是个软柿子,任谁都能捏两下子。定国公府出了这么个女儿进宫当了皇后,苏珩简直觉得这是老天都在帮他。
好似自打萧君雅那次失子过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个样子,依旧是那副温婉大度端庄的模样,可骨子里的做派却是雷厉风行,手段也老练了不少,威仪重重,再也不能让人小觑。
这样的转变对苏珩来说,无疑让他眼前一亮,既有小女儿的纯真温和,又有一国之母的威仪做派。若说其他妃嫔像娇花似的只是人间凡品,那萧君雅无疑就是天上家的非凡品。
苏珩没有过孩子,以前妃嫔怀孕,也只是心里欣喜,却绝不是欣喜若狂。萧君雅前次有身孕那会儿他是顾虑颇多,随后又因连可欣有了身孕算是冲散了几分烦躁,即使是后来知道了连可欣假孕,他还是依旧装着不知道,借着连可欣的手除了萧君雅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他从没觉得自己对不起萧君雅,但人心到底还是肉长的,那个是真心对他的,那个是为权为势的,他都看的出来。对于他这个亲手害死自己孩子的男人,萧君雅不知情,待他依旧一心一意,甚至因为连可欣的孩子没了对自己颇有几分怨恨……待时间一长,那种从内心散发出的愧疚不安可以说能将他活活磨死。
他能说,他对得起所有人,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萧君雅。
苏珩目光有些呆愣,凝着萧君雅已经熟睡的面容,压下心里那股让他难受至极的愧疚感,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君雅,以往是朕让你受委屈了,此后再也不会了,朕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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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萧君雅与苏珩用完早膳,将苏珩送走后,春分凑过来挨着皇后小声说道:“娘娘,昨晚德妃和叶贵嫔去了冷宫,带了御医给连氏治病去了。”
萧君雅眉头微蹙,欲要问上一句,外头就有人来报德妃求见。
想到昨晚德妃去了冷宫,萧君雅也就想到她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了。
德妃眉目间一片平静之色,见了皇后矮了身子行礼问安,随后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
“连可欣怀孕了。”这是德妃开口第一句说的话。
殿里除了萧君雅与春分之外,如意和青竹皆是一片惊异之色。春分提早就已经知道这事,而萧君雅已是对连可欣的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兴趣了,她是死了还是活了,于她无关。
“但是,那孩子已经死在臣妾手底下了。”德妃又是极其平静的说了这一句,眼里光芒微微一闪,又道:“不知娘娘知不知道,连可欣遭人强了这事,所以,那孩子定不是皇家子嗣。”
德妃说的这般肆无忌惮,倒让萧君雅有几分无语,但也可以想象的到德妃对连可欣的仇恨。只可惜,害死德妃孩子的那人还好端端的坐在高位呢,连可欣却成了替罪羊。只不过,对连可欣而言,哪有什么替罪羊不替罪羊之说,害了这么多人,一个孩子的命还不足以抵。
“冷宫环境恶劣,时逢冬日,她又小产,身子必然亏损。这些日子以来她受尽折磨,又遭人强|暴,那个孩子居然还能存活下来,不过就算命大又怎样,还不是一碗堕胎药下去就化成一滩血水了。”德妃眯眸啧笑。
萧君雅也不说话,就由着德妃说。
“娘娘也是尝过丧子之痛的,其中痛苦非常人能体会的到,臣妾本想着让连可欣尝尝那种痛苦不堪的滋味,特意把堕胎药的药剂加大了几十倍,没想到给连可欣灌下去之后才发现她有的身孕。”德妃一声冷笑,又道:“她倒还想着保住那个孩子,自己也不想想,堕胎药下去孩子还能保?被玷污过的废妃,皇上还会要?简直是痴心妄想。”
萧君雅微微笑着,并不插话。
“如今连可欣失势,连家也弃了她,以往朝堂上依附连家的人近日来大多不再和连家往来,连氏一脉的人近来也几乎是暂时不再和连家有什么来往,甚至还有人对定国公以及简大人示好,大有要脱离连家的征兆。”
“连震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他与荣王关系匪浅,危及圣上,此次就算连震因了连可欣的关系消停了下来,但是……连家从来不缺女儿。”
萧君雅自是听出了德妃的话外音,目光深沉的凝着一脸平静的德妃,说:“你与本宫说这些做什么?”
“家父为了臣妾在宫里能好过些,将必要的事情都写在了书信上向臣妾提过了。如今,臣妾向娘娘提起,想必娘娘心里也已经有数了。”德妃对着萧君雅深邃的目光,缓缓道来。
自然是清楚了,能这般朝着她的面说起连可欣又谈论起朝事的,只能是来依附她的。只是德妃啊……确实是不能留在身边。
78、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连家送女】
萧君雅自是不能明明白白拒了她,只能好言让她放心,她心里有数,把德妃说的心里安了十二分的心才让她走的。
德妃的城府极深,手段狠厉。萧君雅知晓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用好了你可以踩着她的尸骨上位,用不好,她则会踩着你的尸骨上位。
打发走了德妃,萧君雅才朝春分说到:“待会儿往冷宫里送个火炉和几床暖被,再看看她还缺什么,都领了给她送去。”
春分诧异不已,“娘娘,为何?”
“皇上现在还不知道连可欣小产的事情,我就是要让皇上知道。”萧君雅若有所思的笑着。
一侧站立着的如意这时出声道:“连氏最恨的不过就是娘娘,若是收了娘娘给的东西,只怕会恨的要死。”
春分已经闷过弯来,连笑了几声,“若是能将她遭人强了的事情弄得阖宫皆知便再好不过了。”
萧君雅淡笑不语,吩咐春分快些去。
以德妃的手段,怕是不止会让连可欣遭人强了的事情传的阖宫皆知,更是能传出些别的东西来。
用过午膳之后,萧君雅正满心悠闲的看着青竹新裁制出来的新衣,王福安便从外头进来,凑近皇后几分,低声说:“娘娘,皇上已经晓得了那事了。”
萧君雅笑笑,“然后呢?”
王福安说:“外头传的皆是连氏与侍卫有染,那小产的孩子是个野种。”
“太后也听闻了,觉得皇家颜面大失,已经极快的制止了流言再传。太后的意思是连氏不能再留了,德妃和婉贵妃却说此时连氏动不得,太后斟酌一番,到底是留了连氏一命,只是,差人把娘娘您送过去的暖被之类的全部搬出了冷宫,后又下旨,此后不许妃嫔靠近冷宫,就由着连氏自生自灭。”
“至于皇上,当初听到的时候,按孙得忠的话说,没有什么反应,就直接就交给太后处理了。”
帝王的尊严,皇家的颜面,岂容人玷污。
连可欣不是周伊,与侍卫私通可以一死了之。就算连家弃了她,不再管她死活,但是她得罪的人太多了,多到许多人觉得死不足以解恨,一定要留着她那条贱命好生折磨才是。
再说苏珩不仅是个男人更是帝王,昔日自己宠极一时的女人不仅蛇蝎心肠,心狠手辣,更是背着他与其他男人勾结,甚至有了身孕,最重要的是连可欣可是御医亲诊的不能生养。
就算那女人不得他喜欢,但只要是个男人,怕都会觉得面子受辱,不能忍受。
哪知苏珩却连半点反应也无,就不知是强力忍怒,还是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直到苏珩过来长生殿歇着,萧君雅才知晓,他是真的感觉无所谓了。
萧君雅不是那种无趣的人,本还想宽慰几句,看来也用不着了。
苏珩喝下一碗红枣粥,问萧君雅,“怎么想起来往冷宫里送东西去了?”
萧君雅一怔,搅动烫粥的手一顿,后垂眸道:“大概是动了恻隐之心。”
闻言,苏珩自然明白,不由的一声喟叹,“君雅,你怎的这般善良,善良到朕想时时刻刻将你带在身边才安心。”
萧君雅温婉笑笑,“臣妾善良不好么。”
“好,自然是好……”苏珩摇头一笑,略显无奈,“君雅,你的善心,不能是对谁人都有的,否则你会害了你自己。”
萧君雅眼神微愣,委实没有想到苏珩会对她说这话。
苏珩站起身,走到萧君雅身侧,伸手搂住她,温声言道:“不怕,以后有朕保护你。”他双手搂着她的肩,力道有些大,好似再害怕失去什么一般。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魅惑,“好了,朕不扰你吃粥了。”他松开萧君雅坐回原位,看她还有些呆愣的娇颜,笑道:“朕听说你身边那几个丫头又新裁制了几件小孩新衣,待会儿吃完带朕去看看。”他唇角如开了一朵绚丽的花儿,满面的柔情蜜意,暖言暖语。
萧君雅红着脸应了下来,垂了眸子慢慢将碗里粥喝尽,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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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萧君雅终于搬回了凤栖宫。
殿里铺了柔软的兔毛地毯,一些有棱角的东西也撤出了殿,平日里摆在殿里的香炉全部换了个遍,殿里用的熏香也是苏珩吩咐下去特制的安神香,味不浓,亦能静心安神。
过了三个月的胎,已经稳固了下来。虽已下了旨意不许后妃打扰皇后养胎,但与皇后交好的几人却还是会几天来上一次。
如今临近年关,宫里面也忙了起来,皇后要安心养胎,这些大小事宜自然是落到了德妃与纪诗云的手上,原本凡事有俩人商量不妥的时候会来过问一下皇后的意见,后来就让她全推了,让俩人改问太后或是自己拿主意。
皇上对皇后隆宠不断,往来凤栖宫甚是勤快。
值得一提的是皇上近日新宠的宁顺容和万更衣,俩人侍寝之后一个晋为了从五品充容,一个晋为正七品美人。虽说是风光大盛,但也掩不了皇上对皇后的宠。
宁充容娇气,相貌清丽秀气,性子嚣张跋扈,在宫里几乎是横着走的。万美人和气,性子随和,容貌娇艳如花,宫里人喜欢与她接触的颇多。
这日里春分正朝皇后说起宁充容昨日里因了一点小事和刘贵人起了矛盾,最后闹得纪诗云出面才得以解决。
宁充容和刘贵人依附的都是纪诗云,但宁充容无脑蛮横,刘贵人冷静得纪诗云看重,纪诗云向着那边自是无需多言。
好歹宁充容也是帮过纪诗云忙的,自然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事后差冷翠送了几块云锦过去,算是安了她的心。
“宁充容那性子是真不讨喜,也不知皇上喜欢她什么。”春分歪了歪脖子,发髻上的珠花流苏轻摇了一下,“奇怪是的太后,倒也没见她说什么。”
萧君雅手拿着剪刀,修剪着青竹方方折回来的梅枝,淡淡道:“皇上爱宠谁那是他的事情,太后又岂会因了一个小小的充容和皇上闹不愉快?”
春分眯眼笑笑,说:“不过也好,皇上宠了一个无脑蛮横的宁充容,倒是替娘娘挡去了不少视线,若是再和叶贵嫔遇上的话,这俩人绝对能惹出一场好戏来。”
萧君雅手中动作一顿,侧脸看着春分,问:“挡了不少视线?”
春分点点头,“有个宁充容在后宫里嚣张跋扈,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多半要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了。”
萧君雅不置可否,内心暗暗道,难不成苏珩还给她立了个挡箭牌在前面?
想到这里,萧君雅自嘲一笑,若真如此,笑她自己也笑苏珩。
俩人正说着,外面就有人进来报说连夫人来了。
萧君雅把剪刀往桌子里一搁,扬了扬唇,“还不快将人请进来。”
这位连夫人自然就是连可欣的生母,连家的当家主母。
自连可欣进了冷宫后,连家在宫里的人就断了,连夫人进宫是为了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德妃先前就提醒过她,连家不缺女儿,没了连可欣还有别人。若不是之前她要养胎,连夫人怕早就带着人进宫了。
片刻后,如意领进一披着绛紫披风的貌美妇人,面上一片平和之色,通身透着股华贵之气。
行礼做福之后,坐到了萧君雅的右下首。
连夫人礼仪周全,面上一派平和可亲之色,倒没有因为连可欣一事有何影响,就像是以往连夫人进宫来觐见她那时一样。
起先萧君雅同连夫人说着闲话,随意聊了一两句,萧君雅状似无意的提及了连可欣,连夫人一听之下,眼角就红了,“娘娘莫要提那不知廉耻的玩意,连家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
说罢,连夫人又站起身来朝皇后跪了下去,“娘娘,那丫头罪大恶极,娘娘肯留她一命是她的造化。可欣丫头以往对不住娘娘的地方,妾身在此替她向娘娘赔罪了……”
连夫人叩头下去,萧君雅忙让春分把人扶起来,“连夫人莫要如此。”
连夫人抹着眼泪,哽咽叹气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悲戚了神情,连声叹息,“就让她在冷宫自生自灭罢,此后连家没她这个女儿!”
萧君雅闻言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角,转眼间,目中满是怜悯宽慰了连夫人几句。
连夫人收了眼里的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平复了几分,又朝着皇后说道:“今儿个妾身来时是带了八姑娘一块来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头一次进宫,怕冲撞了娘娘的凤体,就先让她在外头候着了。”
说了这么久,重点总算来了,萧君雅忙让人把八姑娘请了进来。
连秀洁踏着小步进了殿来,恭恭敬敬的朝皇后问了安,声音又娇又软。
那姑娘有一双很漂亮的杏眼,大眼睛湿漉漉的看谁都像受了惊的小鹿似的,极为惹人怜爱。静静的站在那儿,垂着眼帘,一句话不说像个木头桩子,却也自有一股娇弱柔媚之态。
连家的女儿难不成都是这般狐媚模样?!
79、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初见皇上】
连夫人瞧着连秀洁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真真是上不了台面,到底是妾生的女儿,哪里能比得上她所生的女儿?只可惜,可欣是个不争气的,连家没有出嫁的女儿里也就这个连秀洁最为安分老实。
“娘娘见笑了,这丫头怕生,没见过什么世面。”连夫人盛了满脸笑意,眼睛有意无意的往皇后小腹上扫,“秀洁平日里女红做的极好,闻娘娘有了身孕,便缝制了几件小儿衣物,还望娘娘笑纳。”
后面侍女元儿捧着几件叠得平整的小衣上前几步,连秀洁双手捧过,低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
春分上前去,伸手接了过来,转身几步到了皇后身侧。
萧君雅拿起最上面一件一小衣看了看,布质柔软,针脚细密,上面绣了几条颜色鲜艳的锦鲤,样子俏皮可爱,喻意又好,可见的是下了心思了。
萧君雅毫不吝啬的当众夸起了连秀洁,直夸的小姑娘脸色俏红,连夫人笑意连连。
“娘娘,这丫头以后就搁您身边用罢,也算是替她那不争气的姐姐的恕罪。”连夫人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直接就说起了连秀洁的去处。
萧君雅感觉有些倦了,便道:“也罢,夫人既然把人送了过来,那便先留在本宫这儿吧。”
原本就是送进来给苏珩当妾的,只不过换了个法子罢了,跟在皇后身边,见着皇上更容易些。萧君雅把连夫人那点小心思猜的准准的,笑吟吟的把人留了下来。
只不过,这连秀洁与连可欣似的楚楚可怜,就不怕惹苏珩厌恶么?若是连秀洁是个聪明的还好,若是不聪明,那也就瞧她自己的本事了。
连秀洁面上红红的,柔声谢了恩,便一句话不说站在那儿了,看那模样要多规矩有多规矩。
连夫人见事情成了,又知皇后有着身子,自是不敢再多打扰。临走时,又拉着连秀洁好生交代了一番,这才放心离去。
瞧着连秀洁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萧君雅笑了笑,走到她身边,说:“此后你住在偏殿,皇上那儿本宫会提的。”
连秀洁一脸受宠若惊,红了脸,垂着眼睛,声若细蚊,“多谢娘娘抬爱,秀洁只求在娘娘身边侍候,不求其他。”
萧君雅温婉笑笑,随后吩咐青竹带连秀洁去偏殿。
春分见人出了殿门,朝皇后那处看了几眼,说:“娘娘,这连秀洁要怎么处置?难道就留在凤栖宫吗?”
“岂能辜负了连夫人一番良苦用心?”萧君雅笑的浑然不在意,目光一转,落到放在桌上的小儿衣物上,听春分说道:“娘娘,这衣服……”
“连家送来的东西。”萧君雅弯了弯眸子,“好好收着就是了。”
春分不疑有他,抱起衣服就回头劝皇后歇着去。
萧君雅掩口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就回内殿补觉去了。
苏珩午后来时,萧君雅还犹自躺在床上睡的香甜。她近日愈发懒惰,躺在榻上都能不知不觉的睡着。
苏珩没打扰萧君雅休息,直接将如意叫到了外殿询问连秀洁一事。
“皇上,连夫人只说把八姑娘搁在娘娘身边侍候,算做恕罪,其他的并未多说什么。”
苏珩接过春分拿来的衣物,微蹙着眉打量了几眼,说:“盯紧连秀洁。”一边说一边把衣服向春分递了过去,“放回去罢。”
萧君雅醒过来那时,殿里已经燃了灯火,琉璃罩子罩在上头,灯光也变得温柔和熙许多。
外头候着的春分听见动静,将帐子掀开少许,瞧见里头那人睁着惺忪的睡眼,小声说道:“娘娘,可要起身?”
萧君雅“嗯”了一声,由春分几人服侍着起了身。
“娘娘,午后皇上来过了,看娘娘还在睡,就没有打扰,问了八姑娘的事情,待了片刻后就离开了。”春分蹲在地上边整理皇后宫裙的裙角边说道。
“待会儿将连秀洁叫来陪本宫用膳。”萧君雅淡淡“嗯”了声之后,续而朝春分说道。
春分站起身来,有些犹豫的说到:“娘娘,这些日子都是皇上陪您来用膳,将她叫来……是不是不大妥当?”
“早晚都是要让皇上经眼的,不就是时间的问题吗。”萧君雅茸糯悍中Γ罢庖幌挛纾苫拱卜郑俊
“回娘娘,一直都在偏殿做绣活呢,安分极了。青竹过去时,她说是绣给娘娘的手帕。”春分神色略有沉思,“皇上来时,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就不知道是真安分,还是沉得住性子。”
萧君雅深深一笑,“若是真安分还好。”
春分颔了颔首,眼睛瞧见在小厨房忙活的青竹进来,这才出去去通知了连秀洁。
青竹手端着一碗红枣粥,将其递给了皇后,眼睛闪了闪,小心了声音说到:“娘娘,方才云梅来过了,说是这些日子沉贵嫔害喜害得厉害,瞒不了几天了,所以来问娘娘何时把事情公布。”
萧君雅动作极慢的搅动碗盏里头的红枣粥,“让她自己定时间罢,但告诉她切勿心急。”
青竹应了“是”,说:“待会儿奴婢跑一趟韵湘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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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萧君雅回了凤栖宫,苏珩必是每日用膳都过去陪她一起。因了早上不用早起,萧君雅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是以,苏珩每日只能陪着她用午膳和晚膳。
当苏珩再次带着满脸笑容踏进凤栖宫时,毫不意外的发现了那个坐在萧君雅身边,容色娇柔神情木讷的女子,顿觉得心情被破坏了大半。
“皇上,您来了。”萧君雅缓步迎过去,苏珩一手揽住她腰,低头往她肚子那儿看了一眼,三月多的肚子,因为冬衣的缘故并看不出来什么,但要伸手摸摸的话,还是知道其实肚子已经鼓起来了些。
连秀洁神色有些木讷的朝苏珩见了礼,低着头,手背在身后,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苏珩让人起了,便不再理会她,携了萧君雅一同坐了下来。
连秀洁主动退到一边,安安静静的垂头站着,盯着自个的绣花鞋看了起来,整个人就如融在空气里了似的,极其不引人注目。
萧君雅瞧着连秀洁呆愣的模样,笑着握了握苏珩的手,说:“皇上还未见过秀洁罢,这孩子不仅乖巧还有一手好绣工。”
连秀洁闻言就红了脸,愈发将头低了下去,贝齿紧咬着下唇,也不吭声。
苏珩勾唇,笑了笑,打量了连秀洁一眼,说:“连夫人既然把你搁在了皇后身边,就好好侍候着。”
连秀洁这才矮了矮身子,声音又小又弱的应了是,真真是木讷又怯生的模样。
“朕前些日子政务繁忙,忘了与你说,早些日子朕吩咐下去整理了一份册子,皆是与萧君雪年龄相近尚未婚配的男子。搁在朕那儿有些日子了,朕这些日子忙,要不是孙得忠提起,朕都要忘了这事了。”苏珩接过孙得忠递上来的册子,笑看着萧君雅,“你看看罢,若有合适的,朕即可下旨赐婚。”
“对了,你母亲明日里来,将册子给她看看让她带回去与定国公一同商量下也好。”苏珩又道。
萧君雅眉间掠过一丝欣喜,笑盈盈的接过来,“臣妾代五妹谢过皇上恩典。”
此后用膳时间,连秀洁在一旁侍候,春分和如意几乎都没插的上手,她这会儿倒是勤快机灵起来,眼睛有好几次朝皇上那儿看去,但极快的又收回目光,依旧是之前那幅小心翼翼的模样。
连秀洁这点小动作怎能逃过苏珩的眼睛,一边不动声色的和萧君雅说笑着一边又再次肯定连秀洁不能留。
这场晚膳中,三人各怀心思,连秀洁也算是见着了皇上,虽然没敢细看,但也知道当今圣上英俊非凡,又目睹他温柔心细,一颗二八少女的芳心早就为之心动。
但是,要成为他的侍妾,却还为之尚早。她晓得连可欣会输的原因,她不能步了连可欣的后尘。
晚膳过后,苏珩离开,萧君雅唤了连秀洁近前问话。
“你想好了?要在这儿侍候本宫,而不是侍候皇上?你若是心有皇上,本宫自有办法帮你,你也没必要因了连夫人的一句话委屈了你自己。”
连秀洁摇摇头,抬眼看向皇后,瞧那人眉目平和,面色端静,甚是温柔。
“娘娘,秀洁是心甘情愿在此侍候娘娘的。”说罢,便欠了身子行礼。
萧君雅一招手,让春分上前把人扶了,笑道:“这便好,有了你这句话,本宫心里也安心。此后你便在凤栖宫陪着本宫便是,太后那儿就说你是来给本宫聊天解闷的,不用做宫女的活计,你依旧是连府的八小姐。”
连秀洁听的一脸感恩戴德,朝皇后跪下叩了个头才作罢。
萧君雅温婉笑着,和连秀洁说了几句话,便让她回去歇着了。
夜里亥时,萧君雅正翻看着册子,殿里一片静逸。
王福安从外头进来,作了揖之后就走到皇后身前,说到:“娘娘,碧荷宫出事了,叶贵嫔对皇上用了催情香,被皇上察觉,惹的皇上大怒,直接将其降为了采女。”
萧君雅合起册子,问:“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去了婉贵妃那儿。”
82皇后千岁
【九嫔空缺】
连秀洁出去折了梅花回来讨好皇后,却没料到自己出去一次的空挡,婉贵妃和德妃俩来了凤栖宫,于是她只能将梅花交给了青竹,自己先回偏殿歇着去了。雅*文*言*情*首*发
虽是庶女,但好歹也是从小到大没受过累的小姐,生母受宠,她这个八小姐日子过的自然滋润。让她大冷天的外头候着,等走了之后再进殿,生来娇贵的连秀洁自然是不乐意。
纪诗云将年关设宴的一些开支、安排罗列了册子上,交给了香菱,再由香菱上前交到了皇后手上。
“臣妾与德妃商议好了之后给了太后过目,但毕竟是年关设宴,娘娘还是需要过一下目的。”纪诗云说道。
萧君雅翻看了几页,笑道:“辛苦两位了。”
纪诗云扬着唇角,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娘娘客气了,等本不该叨扰娘娘的,但这等大事,若不提前给娘娘过目,必是不妥的。”
因着早上的传言和纪诗云自进来后笑吟吟的模样,萧君雅少不了多打量了她几眼,瞧着纪诗云脸上珠光玉色,眼角唇角如生了花似的,真真是娇艳极了。萧君雅忍不住心头啧笑,好一朵被男浇灌出来的娇花啊。
话一落,德妃就说到:“皇上曾经下旨免了娘娘一切应酬,但这年关的宴席,娘娘不出场却也是不好……”
“德妃说的是,这年关的宴席,本宫是要一定到场的。本宫的胎已稳固,到那儿坐上片刻,累了再回来便是。”萧君雅合起册子搁到了方几上,又听纪诗云说起,“娘娘,臣妾儿还有一事要说。”
萧君雅看了她一眼,纪诗云敛了下脸上笑意,换做郑重之色,“娘娘,如今宫里四妃九嫔的位置空出来许多,尤其是九嫔,空出来六位。故而臣妾想,是不是可以借着过年的喜庆,将宫里姐妹该晋的晋晋品级,弥补一下这空出来的位置。”
接过香菱递上来的册子,萧君雅一边低头看一边听纪诗云说,“娘娘,如今淑仪、淑容、修华、修仪、修容、昭华的位置空缺,臣妾甄选了一些,觉得可以晋到九嫔的位置。”
萧君雅垂头看着,并不答话,纪诗云明显还有话要说,凝着萧君雅继续说到:“此外还有被软禁的风婕妤,还望娘娘能拿个主意,能否将其赦免……”
萧君雅心里冷意荡开,恐怕这才是纪诗云要说的重点,赦免风婕妤。
“婉贵妃这话可是难为娘娘?”德妃神情淡漠,眸子往纪诗云那处一瞄,淡淡道:“风婕妤是太后下旨软禁的,却想娘娘赦免她。”
纪诗云呵地一笑,说:“德妃秉持以严,本宫也只是问娘娘拿个主意罢了,毕竟这新年将至,风婕妤还软禁雪阳宫,本宫多少也有些怜悯。”
德妃斜睨一眼纪诗云,“婉贵妃心善,可太后下旨,该去找太后说,而不是找娘娘说。娘娘还有着身子,想让娘娘为了的于心不忍去找太后求情赦免风婕妤么?这不是让娘娘为难么?”
纪诗云被德妃说的一时语噎,她本意不是为难萧君雅,也不是让萧君雅大着肚子去找太后,只是想为风婕妤求情罢了,有了萧君雅站她这边,太后和皇上多少会有松动的。虽说她是太后侄女,但是太后风婕妤一事的异常坚定,不是她说一两句,太后就会赦免的。
眼瞧着下面纪诗云脸上微动的表情,有话说不出来的尴尬感,萧君雅笑着说:“两位妹妹不必如此,风婕妤的事情本宫得空向皇上提提就是了,但是能不能赦免,这就不是本宫能说的准的了。”
纪诗云咽下心里那口气,扬了唇角,眉眼皆有笑意的站起身来,朝萧君雅欠身道:“娘娘仁心。”她们中间有一层合盟的关系,萧君雅自然不会站傻乎乎示好的德妃那儿。
德妃瞧着皇后替纪诗云说话,心里的傲气一下子就重了,冷冷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萧君雅把名单册留了下来,随后就把俩打发走了。
青竹将连秀洁折来的梅枝拿了进来,萧君雅看都没看就让青竹找个瓶子插上。
这名单看来纪诗云的用心排了,并没有偏袒她那一脉的。
萧君雅拿起朱笔,圈画了出了几个的名字,等着苏珩来了给他看后,再定晋谁的位份。
后又想起纪诗云替风婕妤求情,才想起来风婕妤早先就依附了纪诗云,那场“皇后不贤”的流言里被太后一道懿旨软禁了雪阳宫,若没太后、皇后和皇上三旨意,终身不得出雪阳宫一步。
风婕妤是被无辜牵连的,那场流言的幕后主使是纪诗云,太后为了压制流言也为了她侄女,这才急急一道懿旨下了过去软禁了风婕妤。
所以,纪诗云为什么这时候替风婕妤求起情来了?萧君雅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通。
苏珩来时,萧君雅正靠榻上,一手拿着名单一手拿着朱笔,拧着眉头一脸正色的纸上圈圈画画,认真到苏珩进来都未察觉。
苏珩靠近看去,见那纸上写着名,品行性格,朱笔圈画出来不少,皆写上了萧君雅一些看法,因为是靠榻上,所以字写的并不是多么标准,反倒透出来一股子可爱来。
他自然晓得这上面名皆是后妃的名字,疑惑之下开口问道:“君雅这是圈画些什么?”
萧君雅吓得一愣,续而满面埋怨的侧过头来,手握着朱笔就往苏珩肩头打去,“皇上您做什么!吓到臣妾了!”
苏珩笑眯眯的握住萧君雅的手,揽住她的腰身坐到了软榻边,也不好奇刚才萧君雅圈画什么了,而是低下头去把耳朵附了她的肚子上,一副认真模样的说到:“嗯……儿子说,他早就察觉到他爹爹来了,就这个当娘的没有察觉到,岂能怪为夫吓着了?”
萧君雅瞧着面前那张神情认真的,“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苏珩见她笑了,这才伸手轻抚了她小腹几下,动作轻柔至极,极为小心宝贵,他喃喃说:“总觉得长大了不少。”
瞧他一脸珍视和欣喜的模样,萧君雅脸上的笑容如滴了蜜似的,要多甜又多甜。
“皇上。”萧君雅笑盈盈的叫了一声,把名单举到他面前,靠他怀里说:“皇上,这是婉贵妃送来的名单,说是宫里九嫔空缺太多,不如就趁着新年给各位姐妹晋晋品级,也正好补上九嫔里缺的那六嫔。”
苏珩眉头一蹙,道:“原来忙活这。”苏珩兴致一下子拉下来大半,把萧君雅手里名单拿过来瞅了几眼,“朕心里有数了,就不要忙活了,九嫔是缺了不少,该晋的都晋一晋罢。”他将名单搁案几上,拿过萧君雅手中朱笔,又说:“现双身子,这些事情就别操心了。诗云和德妃俩打理六宫都不如一打理的妥当,若她们凡事都过来叨扰一遍,朕瞧着她们也不用接着打理六宫了,还不如交给沉贵嫔和杨淑媛。”
萧君雅整个身子倚他怀里,听见这话,便道:“皇上勿要这样说,臣妾到底居中宫,这样的事情确该向臣妾说一说的,若臣妾一直不知道,到时候封九嫔的时候,臣妾岂不是会很尴尬。”
苏珩她鬓边亲了一记,柔着声音说:“这种事情若是定下来,朕岂会不和说,只管好生安心的养胎便是了。”他握着他的手,与她的五指扣一起,温声道:“后宫的事情向来费心,有着身子,再去操心这些事,劳神累心。朕旨意下去,不让后妃扰休养,让贵妃与德妃协理六宫,为的不就是让安心养胎么。后来说,整日待殿里不好,朕才勉强答应每日外出散步的要求,一些与交好的后妃来看,朕一开始就是允的。现若要是那些后宫琐事又缠上了,难道还要朕同意么?”
萧君雅看着与苏珩十指相扣的手,目光微微一沉,旋即咯的一笑,仰头他唇边吻了一下,说:“皇上好啰嗦,让臣妾想起来母亲早上拉着臣妾絮絮叨叨的那会儿了。”
苏珩眯眼笑,“好呀,还是第一个敢说朕啰嗦的。”
萧君雅笑的轻俏,靠苏珩怀里轻声漫语,“皇上为臣妾好,臣妾都懂。皇上,臣妾这儿还有一事,是今儿个婉贵妃对臣妾说的……”
她话还没说完,苏珩就道:“朕知道,是风婕妤的事情罢。”
萧君雅一愣,苏珩就笑了起来,他哼了一声,柔着声道:“赦免风婕妤是罢,朕知道,这是没可能的事,朕今天就与她说明白了,没想到她转而求了。”
萧君雅愣住了,呆呆的眨了两下眼睛,看的苏珩心头都软了,挨着她脸颊亲了亲,说:“别操心了。”
闻言,她蹙蹙眉头,点了点头。
昨天苏珩因着催情香的作用,去了长熙宫,狠狠宠幸了一把纪诗云,折腾的纪诗云浑身如散了架一般,但心里却甜的要命。早上起来时,空气里还到处弥漫着一股欢情的味道,于是特意趁着两情浓之际,纪诗云向苏珩提了风婕妤的事情,得到的却是苏珩一声呵斥。
虽然被呵斥了,但是这并没有影响纪诗云的好心情,因为苏珩中了催情香,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她,纪诗云作何能不欣喜。能和自己心爱的男共赴云雨,醉仙欲死,就算苏珩夜夜将她折腾的如一滩死水似的她也乐意。
但是如果纪诗云知道苏珩当初想来的是凤栖宫而不是长熙宫时,就不知会用那种表情来面对了。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不明,婉贵妃为何要替风婕妤求情?”
苏珩闻言眯眯眼,说:“也许不知道,风婕妤和诗云没进宫之前是很好的朋友。”
听着苏珩话里带着的讽刺,萧君雅只装作惊讶的模样檀口微张,眨了眨眼睛,片刻才道:“原来如此。”
说纪诗云为了姐妹情谊替风婕妤求情,萧君雅是一百个不相信。若是真姐妹,就不会一开始算计风婕妤,最后又拿风婕妤当替罪羊了。
83皇后千岁
【年关设宴】
九嫔中空缺出来六位,最后晋封之时只晋了五位,还少了一个修容。雅*文*言*情*首*发
姚贵姬晋为淑仪,刘贵晋到了从三品婕妤,白容华也晋为了正四品贵姬,宁充容和万美近日得宠,也分别晋为了从四品芳仪、从五品充仪。
其余的四嫔分别是高淑容、安修华、吴修仪、穆昭华。
陈嫔的品级没动,她生了孩子下来,指不定可以直接晋到妃位。
沉贵嫔自那回听了青竹带回来的话,便一直没有动静,待众该晋封的都晋封完了,她怀孕的消息才告诉了皇上。
时逢年关,宫里一片喜庆,又是刚刚晋封完毕,众心里欢喜,沉贵嫔怀孕的消息一透露出来,诸妃惊异上一阵便抛到脑后了。
因为即将到来的宫宴才是她们心头的重中之重,自然没那个闲心去想沉贵嫔的事情,不得不说,沉贵嫔挑的这个时间确实是好。
此时,凤栖宫正殿里头连秀洁白着一张小脸,挂着一脸泪水跪地上,一侧坐着的沉贵嫔也是白着张脸,将喝完的参茶搁了方桌上。
连秀洁拼命忍住了眼泪,微微抬眼朝皇后看去,颤着声音说:“娘娘,秀洁不是有意的……”
这话一落,云梅就狠狠剜了连秀洁一眼。
萧君雅没有理会连秀洁,眼睛一转,看着沉贵嫔关切道:“待会儿王清便来了,妹妹再稍等片刻。”
沉贵嫔笑着摇摇头,说:“臣妾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少许惊吓罢了。”
连秀洁见皇后都不理她,小脸白了又白,张了张口,没有吐出字来,反倒流下两行泪水。
事情还得退到一刻钟前说,连秀洁像往常一样出去折梅枝,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沉贵嫔,她屈腿行礼时不巧身子往前倾去,把沉贵嫔撞着了,幸好当时云梅几个宫女眼疾手快,稳稳当的扶住了沉贵嫔,连秀洁却跌倒了雪堆里,弄的一身雪水。
昨天里下了一场大雪,今早上才停了。凤栖宫外的雪还没有清扫干净,纷纷都堆积了墙边、花圃一处。沉贵嫔下步撵的地方正好是凤栖宫门前正对着的一片花圃,连秀洁折梅回来,遇着沉贵嫔,按照规矩对她行礼,却没料到脚下打滑差点撞了沉贵嫔。
如今沉贵嫔身子金贵,肚子里有着皇上的孩子,若是真撞出了好歹,连秀洁这小命怕是不保了。
王清给沉贵嫔诊了脉,道腹中胎儿无事,开了一副压惊的药方,嘱咐沉贵嫔好生休息。
萧君雅不敢耽搁,当即就让把侧殿收拾好,让沉贵姬先进去歇会,吃了药待身子好点了再回去。
连秀洁见皇后支开了沉贵嫔,不由得心头一喜,认为皇后不再责怪她了,却不料听皇后说:“秀洁,这次并非本宫不信,而是本宫无法帮。冲撞了沉贵嫔是事实,本宫不可能偏袒,明日就回连家罢。”
连秀洁一听让她回去,眼睛里立马盈满了泪水,哽咽着道:“娘娘,秀洁不是有意冲撞沉贵嫔的,您罚罢,不要把赶回连家。”她是送进宫里要当妃子的,几天时间不到就又被送回了家,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这个世上?
连秀洁这是以下犯上,冲撞的还是有了身子的沉贵嫔,并非受点责罚就能完事的,“秀洁,本宫话已至此,明日里本宫让如意送回去。”
语毕,萧君雅便由春分扶着站了起来,她扶着腰,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的微微扫过连秀洁,转身便往内殿去了。
跪地上的连秀洁张了张嘴,眼睛注视着皇后一步步消失她视线里,无语哽咽。
青竹从内殿出来,看了跪地上的连秀洁,正要迈着步子从她身边过去,不料连秀洁一把攥住了她的袖口,泪眼涟涟的抬头看着青竹,说:“青竹姐姐,不能通融了么……非要回连家不可了吗?”
青竹蹙着眉头,压着心头的不耐,说:“八姑娘,非娘娘心狠,回连家是最好的法子。不是宫里面的,冲撞了沉贵嫔,罚了不妥,不罚也说不过去,娘娘也很为难。”
“有错先,万幸的是沉贵嫔无碍,若是沉贵嫔和孩子有个差池,拿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奴婢想八姑娘也不想闹到皇上那儿去罢。”
连秀洁浑身哆嗦了一下,莫名的就想到了她嫡姐连可欣,往日多受宠的一个,还不是让皇上说打冷宫就打冷宫了。
几天前她拿钱财贿赂了冷宫那处守门的,想进去看看连可欣,却被里面那活生生吓坏了,那模样简直称不上是个了,徒有一口气苟延残喘。
以往多受宠的一个啊,如今落的这个模样,连秀洁心里委实是说不出那时候是什么滋味。
若是她冲撞的不是沉贵嫔,而是皇后……连秀洁脸色一白,不敢往下想了。这些日子以来,皇上有多宠皇后,她看的清清楚楚。
青竹把袖子从连秀洁手中抽出来,说到:“若是姑娘不想惹事端,就尽快回自己偏殿罢,等着明天回去。”说罢,便举步往外走去。
连秀洁呆愣了片刻,到底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站起身来,缓慢挪着步子出了殿门。
待到晚间苏珩来时,才知晓了连秀洁那出事。
“倒是瞒的严实,连朕也不知通知一声。”苏珩的眸子含柔带笑,暼着萧君雅笑的有几分高深莫测。
萧君雅说:“到底是连家送进来的,臣妾也要保她周全不是?沉贵嫔既已无大碍,臣妾想也不用责罚她,将她遣回连家不是最好吗?”
苏珩沉吟片刻,道:“依就是了。”原想着过几日寻个错处处罚了连秀洁,没想到她自己先犯了错,遣回连家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至少能让连家脸上无光。
“不可无故遣回,这事要让连家知道。再说沉贵嫔这儿待了一个下午,有心的怕早就察觉出有问题了。”
“……那便依皇上就是。”
话已经说完,萧君雅便道累了想去睡觉。苏珩自然唯听是从,搂着萧君雅便上榻安寝去了。
翌日,小吴子和如意二出宫将连秀洁送回了连家。
连夫一听连秀洁宫里冲撞了有了身孕的沉贵嫔,一张脸颜色变幻不定,随后就叫去取藤鞭,要当着如意和小吴子的面对连秀洁上家法。
冯姨娘是连秀洁生母,连家又颇得连震宠爱,一见主母要打自己女儿,哪里乐意,哭哭啼啼的拉着连秀洁就跪下来求情。
如意和小吴子一见这阵势,自然是上前劝说连夫。
连夫气的浑身发抖,见劝着,把藤鞭一拍桌上就唉声叹气,直说皇上皇后宽宏大量,不和连秀洁计较。最后罚连秀洁抄写佛经,为太后皇上皇后祈福,这事才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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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若白驹过隙,转眼间便迎来了宫宴。
这年关的宫宴,自是比中秋热闹的多。萧君雅坐上首,往底下一看,座的妃嫔们当真是各个盛似花娇。
除了身子沉的陈嫔没来之外,品级正四品以上的宫妃皆已到场,其余的像近日得宠的宁芳仪、万充仪、张美等还是有殊荣来参加这个宫宴。
有几个还不断的往右侧看去,皇上群臣宴那边,这后妃的宴席要过些时日再来。底下已经有些妃嫔耐不住心中思念,频频往那处看去,就盼着皇上快些来。
诸妃都是早起梳妆打扮,宫装穿的规矩,没什么文章可做,只能头发上下功夫,是以一排看去,只觉得那发饰新意颇足,为的就是能让皇上眼前一亮。
太后念着萧君雅有身孕,不让她此多待,命着明慧送她回去歇着去。
正巧萧君雅也不想这多待,正欲回去之际,那头却是苏珩来了。
苏珩大约是喝了酒,眼里醉意朦胧的,拉住萧君雅的手就往怀里带,携着她重新坐回了长榻上。
太后瞧着儿子毛手毛脚的不稳当,脸色一沉,看着苏珩就道:“皇帝,皇后有着身子,手脚稳当点!”
萧君雅微微笑着,看着苏珩护她小腹上的手,侧头看向太后,说:“母后,儿臣无事。”榻上铺满了软垫,且又被苏珩护着小腹,看似不稳当的动作,实际上颇为稳当。
上头帝后俩说说笑笑,太后一旁无奈的摇头,差明慧过去询问萧君雅何时回去。
苏珩也没想硬留萧君雅下来,只是想拉着她说一会儿话,他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明慧,说:“朕心里有数,和皇后说完话就让她回去。”
苏珩挨的萧君雅极近,神色暧昧的搂着她的腰和她说笑了会儿。看的下面一众宫妃无不目露羡慕,同时也掀翻了许多的醋坛子。也唯有纪诗云,德妃,沉贵嫔,白贵姬几目不斜视,面上无甚表情,只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萧君雅笑着推了一推苏珩,苏珩这才放手,吩咐了绯真和小吴子将皇后送回凤栖宫。
这边萧君雅刚刚起身走了不过几步,下面歌舞翩翩中突地传出一道温婉轻柔的嗓音,疑惑之下转头一看,见那着了碧色宫装,虽是冬天衣裳厚,可那宫装并未掩盖她窈窕的身段。
萧君雅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赵妃啊,接下来就看自己了。等了那么久把嗓子调养成了现这般,虽然比不得之前的好,但用于争宠,对赵妃而言足够了。
84皇后千岁
【陈并非宸】
过了年关,赵妃果不其然的复宠了。雅*文*言*情*首*发
春来回暖,宫里面女子穿的宫裙薄了又薄,萧君雅的肚子也是一日大过一日。
三月初时定国公府传来消息,说是萧君雪的亲事定下了,乃是礼部侍郎崔闵家的三公子崔煜,少而聪颖,温和谦逊,极得定国公夫妇二赏识,看中之后就去求了亲,也没让苏珩赐婚。
中旬那会儿是苏珩生辰,萧君雅只随手塞了他一个荷包就把他打发了,送的随意,收的却是满心欢喜。
倒不是萧君雅有意敷衍他,而是压根她根本没那个心思去想什么别致的生辰贺礼,她身子渐沉,很多事情都懒得去做,但每日都会由搀着去御花园逛上一圈,苏珩常常过去看她,陪着她一起。
陈嫔生产那日,正逢四月暖春,草长莺飞之际。
陈嫔这胎是个帝姬,太后宝贵的很,隔三差五的差去看,虽不是皇子,但是苏珩的第一个孩子,太后盼孙子盼了这些年,总算是见着一个落地的了。
就算是个公主,太后心里也高兴,再说,萧君雅和沉贵嫔肚子里的不也是快落地了么?
苏珩到没有表现出有多大的欣喜,太后认为他是不喜女儿,少不了又把他拉到跟前说教了一顿,说的苏珩只有默默无语的份。他哪里是嫌弃女儿,他也高兴,只是没那么高昂罢了。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初为父的苏珩哪里会不高兴,只是转头想起萧君雅那高耸的肚子,苏珩的欣喜劲就似乎淡了下去,他心心念念的可是萧君雅肚子里的那个。
这日里,萧君雅挺着大肚子去怡景宫看陈嫔母女,回来就觉得身子有些不适。
苏珩得到消息后搁下折子就往凤栖宫赶了过来。
苏珩步子有些急切,进殿来就看见王清跪床边替萧君雅诊脉,纵使心里再急,也只得耐着性子一旁等着。
“皇后好端端怎么就不舒服了?”苏珩唤了如意出来问话。
“回皇上,方才娘娘去了陈嫔那儿看小帝姬,回来便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才急急招了王大来看诊。”如意曲了曲膝。
苏珩眉头一皱,欲要说话,那头却是王清快步走了出来,一撩衣袍跪了下来,语气里有着一股欣喜,“皇上大喜,娘娘腹中乃是双胎,是以比寻常妇怀胎辛苦些。雅*文*言*情*首*发娘娘身子与小皇子并无大碍,请皇上放心。”
苏珩一听之下便愣那儿了,随后便是满目遮不住的惊喜,忘了让王清起身,直接便快步往内殿去了。
如意瞧着那道迅速消失的身影,眼睛里漫上一丝欣慰,看向王清,欠了欠身,道:“奴婢多谢王大。”
王清虚扶起如意,笑道:“姑娘言重了,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事情。”
萧君雅这胎是双胎的事情早一个月前就已经确认,却让萧君雅拦了下来,不到时机不可公布。是以,当如意听到这消息时,脸上表情淡淡的,好像一早就料到会如此似的。那会子苏珩喜的合不拢嘴,哪里会注意如意脸上有什么表情。
“朕往日瞧着比沉贵嫔肚子大的多,还猜测过是双胎,没想到果真是双胎。”苏珩坐床沿,喜滋滋的瞧着萧君雅笑,目光又移到她肚子上,想伸手摸摸,却又不敢,最后只得萧君雅额上亲了一记,喜的不知说什么好。
萧君雅也温婉笑着,后又听苏珩有意将此喜讯昭告天下,萧君雅才出声阻拦了他。
这妇生孩子就犹如鬼门关走一遭,陈嫔一胎都生的艰难,她这双胎还不知要折腾到什么时候,“皇上,眼下陈嫔将将生完帝姬,臣妾这儿不急,待到来日生产完再昭告天下也不迟。”
苏珩兴致高昂,说:“中宫双喜,本应大赦天下,以告先祖,没什么不妥。”
萧君雅扯了他的衣袖说:“皇上,您将将过完千秋,此后还有小帝姬的满月宴,太后寿辰,以及臣妾的生辰……日子排的满不说,宫中开支还大,各地藩王和底下臣子还要往来献礼,臣妾这儿,就等来日孩子出生再说罢。”
苏珩脸上笑意盎然,“君雅想的透彻,可是朕就是高兴,恨不得马上将此消息昭告下去,让天底下的百姓都知道朕有多高兴。”
萧君雅笑道:“看来该瞒着皇上的,待来日生产完,再让皇上得知是两个孩子,指不定皇上会乐成什么样。”
苏珩扬声笑,看着萧君雅的肚子,说到:“依便是了。”
苏珩依了萧君雅的意思,不再说昭告天下的事情。随后又差往太后那处通报了一声,自己则好生凤栖宫陪着萧君雅。
长帝姬的满月宴办得热闹,毕竟是苏珩的第一个孩子,即使是个公主那也是宝贵。陈嫔作为公主生母,脸上长光不说,更是众的羡慕下被皇上封为了陈妃。
陈妃,宸妃。
这两个封号巧妙的碰到了一起,其意思诸妃看来不言而喻。自华朝开朝以来,封过两位宸妃,其地位和皇贵妃不相上下,尊贵无比。
陈虽非宸,但字音相同,其意义怕也特殊。
太后的寿辰就满月宴过后的二十天后,因为萧君雅身子沉,并未亲自到场,只差了如意送礼道贺。
翌日之后,宫里喜庆劲不减反热,其原因是太后寿辰上,纪诗云身子不舒服,太后并其回去歇着,最后御医诊脉回来向太后皇上道喜,婉贵妃乃是喜脉。
这下子,可把太后乐的不行,连寿辰宴也不待了,带了皇帝就往长熙宫去,留下一众妃子那儿面面相觑。
宫里接二连三的传出来好消息,皇后肚子里那是两个,太后惊喜之余剩的就是高兴,这下自家侄女也有了身子,她老家这颗心可算是彻底放下了。
白贵姬往来凤栖宫勤快,听闻纪诗云有孕,自是翌日一大早就来了凤栖宫。沉贵嫔因为身子渐沉,来往凤栖宫的次数少了,故而白贵姬来的勤快,自然也是得知皇后肚里是双胎。
她暼着皇后肚子,蹙眉,“双胎怀的辛苦,这个节骨眼上,还望娘娘不要多思。”
萧君雅晓得她这话意思,当下就笑道:“的意思懂,自是不会为了别的事情累了自己。”
白贵姬瞧皇后笑的莫不乎,也跟着笑了笑。
随后俩闲聊一些,说起了陈妃生产那日,陈妃还是陈嫔之时与白贵姬同住一殿,自是见过那时场景,现说起来还一阵心悸。
萧君雅这是双胎,又是头胎,早产是极有可能,而且风险也大。王清、薛建几都是凤栖宫守着,自是打起了十三分的精力来看顾。
白贵姬话没有多说,她也不想给皇后造成一些恐惧,只交代她不要多思,不可劳累伤神,说出来的话与御医无二般,听的萧君雅一阵发笑。
纪诗云怀孕并未分走苏珩对萧君雅的一分关爱,每日还是来陪她出来散步,没事就爱盯着萧君雅肚子看,有时还时不时的笑上一两声,冲着她肚子就喊“儿子”。
萧君雅假嗔他不喜女儿,偏心儿子,若是自己肚子里两个都是女儿,是不是就不要她们母女仨了。
把苏珩唬得哄了她半天才算哄好。
儿子女儿都是他心肝宝贝,只要是萧君雅生的,他都要捧手里面宠。
那模样,还真是没把陈妃和小帝姬搁眼睛里,更不用说纪诗云和沉贵嫔了,敢情他眼里存的下的只有一个萧君雅。其余的,生了就生了,反正也及不上萧君雅的孩子宝贵。
再说近来定国公做事愈发周全低调,萧清珏边疆镇守,开春时阻了蛮族进犯不说更是得到了一匹汗血宝马,当下就送到京城来了,再加上萧君雪与崔家定亲,苏珩看定国公府是愈发的顺眼。
再往后二十几日是萧君雅生辰,因着她有着身子,这次的生辰宴并未大办,各宫妃嫔也只送了礼便罢。
这日里,苏珩正宣政殿批阅奏折,外头小吴子就领着如意跑了进来,“皇上,娘娘早产,情况怕是不好……”如意额上浸出密汗,神色急切。
苏珩一听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奏折,心急如焚的往凤栖宫赶了过去。如意向来沉稳,能让她露出如此急切之色,怕是萧君雅那边情况委实不乐观。
还未踏进殿门,苏珩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一声痛苦尖叫,顿时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恰巧秋萱从里面出来,手上端了一盆血水,看的苏珩脸色一变,压着声音问:“皇后如今情况到底如何?”
秋萱白着脸色,强自镇静道:“回皇上,娘娘这是双胎,生来艰难,但是两个接生姑姑都是经验颇足,还望皇上放心,娘娘和小皇子定当平安无事。”
苏珩听了,神色倒是缓了缓,可视线一转到那盆血水,脸色还是绷了起来,他让秋萱忙自己的去,随后就要进去。
孙得忠一看,忙不迭的上前拦去,“皇上万万使不得。”产房见血,皇上乃九五之尊,哪里能进去。
苏珩眼色一厉,正欲开口,却听后面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皇上,您乃九五之尊,怎能进这血光污秽之地,皇上外殿候着既是。娘娘福泽无限,又有皇上您的庇佑,想必娘娘和小皇子一定平安无事。”
苏珩闻明慧此言,又听见里面传来的呻|吟,一甩袖子便椅子上坐下了,明慧见稳住了,这才进了里面去。
85皇后千岁
【龙凤呈祥】
苏珩哪里静的下心来,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心里愈发不安,急躁的来回踱步,瞧着秋萱思盈几个宫女进进出出,眉头蹙的愈发的深。雅*文*言*情*首*发直到里面传出来一声婴儿清脆的哭声,苏珩的心才算搁下去了半个,紧接着又有一道婴儿啼哭之声接踵而至。
苏珩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往内殿奔去。
两个接生姑姑怀里各抱一个明黄的襁褓,瞧见苏珩进来,满脸喜意的朝着他道喜。
床上的萧君雅脸色发白,唇角却泛着温柔暖情的笑意,瞧见苏珩进来,佯装要挣扎着起身。
苏珩并未立刻去看孩子,见萧君雅动作,几步上前来按住她的肩,止住她动作,“别动,好好躺着。”
他话语温柔,眸中情意款款,连绵不绝,看萧君雅的目光犹如一件绝世珍宝,“君雅,辛苦了,累的话就先歇着,朕今儿个这儿陪。”
萧君雅笑着摇摇头,说:“皇上还未好好瞧瞧孩子罢,这下好了,儿子女儿都有了,皇上可不能只偏心儿子。”
苏珩喜滋滋的笑着,宠溺道:“瞧说的,儿子女儿都是朕的心肝宝贝,朕岂会偏心?再说民间流传一句话,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朕欣喜还来不及,怎么君雅眼里,朕却成了偏心儿子的了?”
萧君雅只笑,不说话。也亏苏珩能当着一屋子的面说出这话来,心肝宝贝……只听的萧君雅脸上发烫,略有尴尬。
一旁春分倒不觉得有什么,小脸快笑成了一朵花,乐呵呵的说着是小皇子先出来,公主再出来的。
苏珩伸手接过一个襁褓,仔细瞧了一眼,将孩子放到萧君雅跟前,继而又去接另外一个,接着放到了床上。
苏珩弯着腰低头打量孩子,瞧着这个又瞧瞧那个,喜的不知说什么好。
萧君雅依次看去,见两个小家伙闭着眼睛睡着,小嘴儿和小鼻梁很是精致,软绵绵的极为可爱。萧君雅看的一颗心软了又软,挨个凑过去亲了亲。
“朕当真是好福气,儿女都有了,还都为皇后所出。”苏珩乐得直笑,伸手逗弄孩子的小嘴儿,续而萧君雅额上落一吻,语气软绵道:“辛苦了。”
一屋子的都喜滋滋的,吴姑姑道:“皇上皇后大喜,皇子公主都长的好,虽是早产,但小身子都结实着呢,必是皇上皇后福泽所佑。”
苏珩本就极高兴,听见这话,朗声一笑,通通有赏。
满屋子的忙不迭的下跪贺喜谢恩,喜不自禁,吉祥话说的一个塞过一个,听得苏珩欢喜的很。
这时,明慧才不慌不忙的上前来,要求看看孩子,好回去向太后禀告。
苏珩让姑姑把孩子抱起来给明慧看,明慧看过之后直夸孩子长的好,像极了皇上。又听得苏珩极为受用,兴头愈发的高。
待明慧走后,苏珩才对孙得忠说到:“传朕旨意,中宫双子,龙凤呈祥,朕大喜,六宫皆有赏,凤栖宫上下照顾皇后皇子有功,所有都重重有赏。”
此番赏赐乃皇上亲赏,又赏赐不薄,众听后忙不迭又跪下来谢恩。
萧君雅产后疲惫,陪着苏珩说了一会子话,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被苏珩瞧见,直说自己乐的忘了形。正逢青竹端进来一碗血蛤羮,苏珩伸手接了过来,亲自喂了萧君雅喝完,才哄着她睡觉。
长熙宫。
纪诗云坐软椅上看着搁桌上的赏赐,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续而柔和了神情低头看向自己小腹。
“皇后倒是有能耐,龙凤胎,当真是吉兆,怪不得把皇上喜成这般模样。”纪诗云轻揉着小腹,声音平平的说着,听不出什么情绪。
香菱说:“早有消息传来皇后难产……没想到……”没想到还是生下来了,还是龙凤胎。
纪诗云瞧了一眼眉眼纠结的香菱,说:“中宫得子乃是大事,本宫记得长熙宫有一块安枕的玉如意,待会儿取出来送去凤栖宫。”
香菱低头应了下来,似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又见婉贵妃一脸淡然,好似没把皇后得子的事放眼里,不由得内心甚是纠结。
中宫一下子得了一子一女,皇上龙心大悦,自进了凤栖宫就没出来过,凤栖宫里头的宫也是喜不自禁,听说还被皇上重重赏赐了一番。皇后所出嫡子嫡女,自然是顶顶尊贵,太子的头衔已经悬嫡出小皇子头上了,婉贵妃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等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前头不止已经有了嫡出的皇子公主,还有庶出的。瞧着自家主子淡然的模样,香菱心里还真是纠结万分,淡定是好事,但是太淡定了,香菱心里就不踏实了。
纪诗云揉着肚子暼见香菱眉头越蹙越深,就道:“宁芳仪和刘婕妤那儿怎么样?”
香菱一愣,旋即答道:“宁芳仪还是以前那般,缠皇上缠的厉害,皇上也隔三差五的去看她,对她的宠倒是有增无减;刘婕妤是个木讷的,皇上虽也常去她那儿,但却不怎么得宠。”
纪诗云轻啧,“刘梦蝶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的烂泥。”倒是宁莉莉,萧君雅怀孕这段期间颇得皇上宠爱,就不知是真得皇上喜爱,还是单纯拿她当挡箭牌。
“至于宁芳仪,早就不知成了多少眼里面的刺,且让她得意去好了。”如今萧君雅生产完,她倒要看看,宁莉莉是真得宠还是假得宠。
纪诗云唇角勾着一抹莫测的笑意,神情愈发让香菱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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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雅侧躺着身子,怀里抱了一个明黄襁褓,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孩子小脸看,眼里柔情笑意,一颗心都快融化成了一滩水。
一旁秋萱咯咯笑道:“娘娘,小公主长的可真漂亮,粉雕玉琢的,像极了娘娘。”
萧君雅笑望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苏珩抱了去吃奶的儿子回来,见萧君雅醒了,几步上前将怀里儿子搁到床上,眉开眼笑的低头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又凑过去亲了亲萧君雅眉心,柔声道:“君雅,身子可有不适?”
秋萱退到后面抿唇偷笑,听见皇上那温柔的能将溺死的声音,脸上就红了一片,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春分和如意几早已经习以为常,面上笑呵呵的,青竹暼了一眼红透了脸的秋萱,不由得抿唇一笑,这丫头还是小啊。
萧君雅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娇嗔了一眼,示意这屋子里还有呢。
苏珩倒是浑然不意,又笑眯眯的凑近她亲了一口,后来又忍不住挨个亲了亲孩子的小脸。
苏珩犹自喜不自胜,老神的让殿里出去了,这才翻身上了床,和萧君雅一里一外将孩子围中间,笑望着萧君雅,说:“自开朝以来,朕是第一个有此等好福气的。”双胎艰难,不易生养,是以普通家生了双胎那算是天大的喜事,更不用说帝王家。自古双胎就是大吉的征兆,更何况是龙凤胎,更是龙凤呈祥,乃是上天护佑。
萧君雅赧颜笑笑,问:“皇上,孩子的名儿都想好了吗?”
苏珩看着俩孩子,笑道:“早就想好了,一开始想的两个男孩名儿两个女孩名儿。”他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女儿名为长乐,儿子名为奕。”
萧君雅略一回味,当即就晓得这两个名字的含义了。女儿要娇养,希望她一生喜乐平安;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希望他能如日光一样照耀华朝大地。当真是赋予了厚望……这不是已经确定了奕儿的太子之位么。
萧君雅脸上出现少许动容,看着苏珩的眼神柔满了情意和感动。
苏珩伸手屈指一刮她的鼻头,柔着声音说:“傻瓜,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朕?”
萧君雅弯唇笑着,摇摇头,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苏珩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脸上净是满足的喜悦,甚是动容的笑凝着萧君雅。
“生产正逢夏日,天气炎热,朕已经命尚务府那边存了大量的冰块,月子期间,降温用的冰不会断,不许说不用。要把身子养好,知道么?”苏珩温声叮嘱,“此外还有那些送礼的宫妃,朕会下旨下去不让她们来扰和孩子休息,至于白贵姬,陈妃赵妃几个与交好的倒可以来看看,但不可留她们太长时间。”
听着苏珩的话,萧君雅只满脸笑意的点头,也不说话。中间两孩子闭着眼睛好睡,软绵绵的两个小团子,实是可爱的紧。
当爹娘的只会越看越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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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当真是好福气,一朝之间得两子,龙凤呈祥……把皇上乐的自进了凤栖宫就没出来过。”
安修华一番话说的语气发酸,眼睛暼向坐小床边看孩子的陈妃,说:“也不知皇后那俩孩子长的有多好,想着呀,也及不上小敏儿。”
“姐姐勿要胡言,皇后娘娘的孩儿自是顶顶尊贵,家敏儿作何能与之相比。”陈妃出声言道。
安修华轻摇绢扇,道:“妹妹既然叫一声姐姐,那就说一句实话。敏儿是庶长公主,占了一个长字,那自是有自己的优势,但是这个优势,就看妹妹能不能把握,能不能争来了。”
86皇后千岁
【心思不纯】
这日里,萧君雅正用着参汤,春分从外头进来,站皇后身侧,说:“娘娘,风婕妤解禁了。”
萧君雅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皇上大赦的旨意下去,风婕妤自然会解禁。”
春分皱眉,说:“方一解禁是往婉贵妃那儿跑,她俩还真是姐妹情深。”
这话听得萧君雅忍不住笑,问:“宁芳仪那儿怎么样?”
“回娘娘,皇上虽然也还去宁芳仪那儿,但是待她明显不如以前好了。”说到宁芳仪,春分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皇上娘娘怀孕那会儿,极宠宁芳仪,宠的她性子愈发骄纵,目中无,早就得罪了不少,若是她失了宠,不知会落个何等凄惨模样。”
宁芳仪是被当了挡箭牌都不知道,拿着皇上给她的宠爱,恃宠而骄的宫里树敌无数,若是一朝失宠,自有出手。
后又说起陈妃和赵妃的事情,春分便道那赵妃是个白眼狼,当初就该任由着她嗓子毁下去的,说皇后一时心软,到底养出赵妃这么个白眼狼来。
萧君雅也不说话,只听着春分说。
正说话间,外头秋萱进来报赵妃和刘婕妤过来探望娘娘,问她见不见。赵妃是得了皇后帮衬才重新入得皇上的眼,刘婕妤是婉贵妃的,这两个秋萱心里都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子求见皇后,秋萱自是有些警惕。
“让她们进来吧。”萧君雅扭头暼了秋萱一眼。赵妃与她关系好,六宫看眼里,岂有不见之理,至于刘婕妤,纪诗云的嘛,想来也是来看看她这个皇后的情况的。
不消片刻,秋萱便领着赵妃和刘婕妤俩进了来。
赵妃面上荡着浅笑,矮身向皇后问了安便款款落座。刘婕妤面上恭敬顺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也一边坐好了,只一直垂着头,并不多言。
是以一直是赵妃和萧君雅说笑着,最后又提出了要看看孩子的要求。
萧君雅暼见刘婕妤眼里光亮闪了一下,笑意盈盈的让如意把孩子抱来。
片刻后,如意带着两个乳母进了殿来,赵妃站起来走到乳母跟前,翻开襁褓挨个打量了孩子几眼,旋即便笑语连连的夸起孩子来。
萧君雅面含笑容的看着刘婕妤,说:“刘婕妤别见外,也上前看看罢。”
听了这话,一直站一旁面色略有拘谨的刘婕妤才露了笑脸,谢了皇后之后也上前看孩子去。
两个孩子睡的正好,模样可爱,刘婕妤看的心里柔软,眼中却有一丝沉色一闪而过。雅*文*言*情*首*发
待俩看过孩子,乳母才上前将孩子搁到了床上,萧君雅低头看了一眼,面上柔柔一笑,道:“本宫尚月子里,不能好好招待二位,还望两位妹妹见谅。”
赵妃目露羡慕的看着皇后,说:“娘娘那儿的话,是臣妾来叨扰了娘娘,还望娘娘勿怪才是。”
刘婕妤看孩子的目的达到了,面上的拘谨之色也消了大半,接着赵妃的话说:“原本臣妾是没这殊荣来看皇子公主的,还是沾了赵妃姐姐的光。”
赵妃一笑,“娘娘本就是贤惠儿,刘婕妤这话是取笑了。”
萧君雅瞧着这俩奉承的差不多了,才道自己累了,让俩先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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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熙宫。
刘婕妤喝完一盏茶,才朝婉贵妃说道:“娘娘,那两个孩子臣妾看过了,长的确实极好。臣妾瞧着,待来日这两个孩子满了月,皮色更显,想必会更加喜的。”
纪诗云面上不显,依旧笑意盈盈,瞧着刘婕妤一脸端正的模样,说:“刚刚从凤栖宫出来就来了长熙宫,不怕被盯上么?”
刘婕妤一怔,确没想到婉贵妃会说这话,于是微翘了唇角,说:“娘娘,这宫里面都知道臣妾与您关系甚好,何须怕别说闲话?”风婕妤可是甫一解禁,就往长熙宫跑,和风婕妤比,她这算什么?
纪诗云呵呵笑,心下想着刘婕妤夸赞那俩孩子的好,眼睛往自己小腹上瞄了一眼,说:“能让这么夸的,可见的那俩孩子是真好,说的本宫也想过去看看了。”
刘婕妤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惆怅,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就听婉贵妃话锋一转,说到:“皇上近来待如何?”
刘婕妤又愣住了,回道:“多亏娘娘相助,皇上待臣妾尚好。”
纪诗云哼了一声,“皇后怀孕这段期间,皇上虽然宠爱宁芳仪,但是那边也是没少去的,眼看着宁芳仪越来越受宠,怎么就是不温不火的?”
“臣妾无能。”刘婕妤沉下脸色,低着头,缓言说道。
“刘婕妤,本宫给了多少机会?可有自己把握住?别说皇上的宠爱了……”纪诗云往她肚子那一看,冷笑,“肚子更是不争气。”
刘婕妤沉默下来,脸上白了几分。她何尝不是郁闷,她有才情有美貌,可就是抓不住皇上的心。反倒是宁莉莉那个女,相貌清秀性子骄纵,刁蛮任性,勾引皇上的手段一个接一个,不多时便有了她梦寐以求的帝宠。
“刘婕妤,有资本,有自己的优势,可为何一直藏着掖着,皇上看不到的好有何用?难道想看着那个比差了不知多少的宁芳仪一路嚣张跋扈顺风顺水的这宫里吗?待来日宁芳仪有了身孕,这宫里只怕更没有的位置。”
刘婕妤低头听着,脸色越来越不好。
“刘婕妤,本宫再提醒一遍,本宫可以让皇上注意到,但不能让皇上宠爱。自己都不思进取,本宫做再多都是无用。”纪诗云斜睨一眼刘婕妤,端起手头茶水饮了一口,又道:“现下里本宫又有了身孕,以后更加不能帮衬了,若自己不努力得到皇上的注目,也怨不得旁。”
刘婕妤沉着脸色,半晌才缓缓说到:“臣妾明白了,以后定当努力。”
纪诗云淡淡道:“好了,先回去罢,自己好好想想。”语毕,便站起身来,睨了一眼刘婕妤,由香菱扶着往内殿去了。
刘婕妤脸上一片郁郁之色,坐了片刻后才慢慢起身,步伐沉重的出了长熙宫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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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珩来时,萧君雅正倚床上逗弄长乐。
他穿了一身朱紫常服,面上扬着温润笑意,进来先是看了眼小床上睡的正好的奕儿,才朝床榻这边走过来,目光慈爱的看了看长乐,笑看着萧君雅说到:“两个小家伙可都乖?没有哭闹?”
萧君雅笑道:“乖的很呢,尤其是长乐。”
苏珩往她怀里看了一眼,旋即道:“给朕抱抱。”要说他可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抱过孩子,陈妃孩子出生时,他也只是看了几眼就罢了,从来没想过要抱抱她。
萧君雅笑看了苏珩一眼,道了声好,倾身将孩子搁到苏珩臂弯里,并让他托住孩子的头。
苏珩动作笨拙的抱住了长乐,手小心翼翼的托住了孩子的小脑袋,襁褓里的长乐动了动脑袋,安静的窝了苏珩怀里,霎时把苏珩喜的直笑。
苏珩兴致高,但毕竟是第一次正经抱孩子,抱了会儿,便把孩子给了萧君雅。
萧君雅面上荡着慈笑,眸子里如盈满了满池的春水,明艳动。
待哄得长乐安睡,苏珩才道:“现有孩子要看顾,不宜过分操劳,朕想着,等出了月子,让德妃和白贵姬旁协理,也不至于太累。”
乍一听白贵姬这三字,萧君雅愣了一下,疑问,“白贵姬?”
“白贵姬确实是个好性子,沉稳大方,为低调,可若是协理六宫,只怕她出身不好,且品级又……不能让其他服众。”萧君雅蹙眉说道。
“这有何难?朕晋她品级不就是了,正好九嫔里还缺一个修容。”苏珩扬眉一笑,“朕看重的其实也是她的性子,这样的性子旁协助,朕也放心。”
萧君雅默默汗,难不成苏珩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故意让九嫔里缺一个,为的就是名正言顺的晋白贵姬的品级?
“德妃秉持以严,有她旁,处理宫中琐事,也可以轻松很多。”苏珩又接着说道。
萧君雅笑道:“皇上安排的甚好,臣妾多谢皇上体恤。”
苏珩已经安排好,她只管听着便是,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随后苏珩又向她提了满月宴的一些事,萧君雅也只是面带笑容,时不时的发表上一两句意见。
苏珩语调上扬,说道:“朕特意给大哥那儿下了旨意,让他务必赶过来,君雅可开心?”
“哥哥回了京城,边疆那儿怎么办?”萧君雅眉心微蹙,语带忧虑。
苏珩笑说:“朕已经派了裴将军前去接任,勿要担心,朕都已经安排妥当。”
萧君雅笑容感激,正欲开口,那厢却是一直安睡的奕儿哭闹了起来,连带着刚刚睡熟的长乐也朦胧转醒跟着哭了起来。
守外面的春分听见孩子哭声就忙不迭的走了进来,到小床那儿去看孩子,笑道:“小皇子尿了,这才哭了起来。”
乳母谢氏也随后进来照料孩子,萧君雅抱着长乐哄着,朝苏珩笑道:“这兄妹俩,倒算得上心有灵犀了。”
与此同时,与其乐融融的凤栖宫形成鲜明对比的流盈宫里,敏儿哭闹不止,陈妃蹙着眉头把孩子给了乳母张氏,就听安修华说到:“妹妹,姐姐问,皇上来这儿可是来的勤?”
“皇上每天都会过来看敏儿。”陈妃站张氏一旁,朝安修华那儿看了一眼。
安修华手里的绢扇不停的摇摆,说:“那待的时间呢?”
陈妃一愣,没有回答,外头守门的小太监进来通报白贵姬来了。
白贵姬还没进殿就听见敏儿的哭声,进去一看,敏儿由乳母哄着,哭闹不止,白贵姬蹙着眉头转眼就看到了坐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安修华,不由得一张脸都拉下来了几分。这个安修华以往还不是修华时性子好的让赞不绝口,一朝晋为了修华,扬眉吐气了不说更是一肚子的没安好心,陈妃与她接触,白贵姬哪能放心。
“孩子哭成这样,也不知哄哄。”白贵姬将敏儿抱了过来,亲自哄着她。
安修华听见这话,就说:“白贵姬怎知陈妃没哄,这不是哄不好才给的乳母的吗
87皇后千岁
【私下见面】
陈妃眼见着孩子白贵姬怀里哭声渐小,不由得瞪了张氏一眼,“行了,退下吧,连孩子都哄不好。”
张氏低着头应了一声,退出了殿内。
“柔儿,有事要和说。”白贵姬看着陈妃说了一句,旋即看向安修华,“麻烦安修华回避一下。”
安修华眼里有忿然一闪而过,旋即笑盈盈的站起来,“那好,先走了,们慢聊。”
陈妃瞧着安修华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眉头又蹙了蹙,把孩子从白贵姬那儿抱到自己怀里,问:“找有什么事情?”
“安修华存的什么心思会不知道吗?”白贵姬开门见山,直接说道:“现有了敏儿,唯一要想的是怎么保护敏儿平安长大,而不是尽想些根本不足以对构成威胁的东西。”
陈妃被这话说的愣住了,良久后才喃喃一句,“哪有想那些东西……”目光落到怀里睡着的敏儿脸上,陈妃眸色陡然沉了几分。
“既然如此,问,是不是怨皇上?”
陈妃又愣住了,旋即说到:“为何要怨皇上?”
“那皇后呢?”白贵姬又问。
“又怎么会怨皇后?”陈妃蹙眉,一脸不解的看着白贵姬。她能平安生下敏儿,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了皇后庇佑,她对皇后心存感激,怎么会怨?
白贵姬不动声色,接着问:“那皇后的孩子呢?”
“阿滢!到底想说什么!”陈嫔语调突然扬起,吓得她怀里敏儿又哭了起来。
陈妃急忙哄起了孩子,不再理会白贵姬。白贵姬看着哄孩子的陈妃,端起桌上茶盏喝了一口,说:“安修华这个没安好心,以后别和她往来了。”
“现位于妃位,又有孩子傍身,自进宫便一帆风顺,是多少女子都求不来的好福气。可若是存了歪心,便是自毁前程。敏儿还小,若是因为毁了她今后的路,让敏儿此后怎么这个宫里抬起的头来。”
陈妃一声不吭,只低着头看着敏儿。
“如今连可欣已不成气候,最大的隐患已经除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白贵姬目光淡淡的凝着陈妃。
陈妃低着头,依旧不吭声,她站起身来,抱着敏儿走到小床边将孩子安置好,才幽幽一叹,道:“阿滢,说的都懂,可还是怕,还是担心……自从皇后生产完,皇上虽然还是会来看敏儿,可却是明显的心不焉,来的快走的也快……”她蹲□子,双臂托小床的护栏上,“皇后对有恩,必然不会去做危害皇后的事情,但是为了敏儿……安修华有句话说的对,是公主生母,敏儿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有些东西若不去争,那就是一辈子都没有……至少,敏儿应有的父爱不能少。雅*文*言*情*首*发”
白贵姬眼色微沉,转头看向窗外开的娇艳的花,沉声道:“这后宫里的女子,就如这窗外开的艳丽的花儿,各有各的姿色,开的最艳丽的那朵可能会皇上眼里停留的时间长一些,但是一旦有更艳丽的花开出,或是花落了没了以往的颜色,皇上的眼睛自然也就随着别的花去了。”
“后宫女子以花自喻,却不知就算是开的最为艳丽的那朵也逃不掉花落的结局。是以,宁愿不当这花,甘愿当一颗树,春夏秋冬,各有不同的姿态。”白贵姬眸色愈发深沉的看着窗外,续而落到陈妃的背上。
陈妃蹲小床边久久没有说话,脑海中一直回味着刚才白贵姬的话。
不当花儿,当树。
低头看着女儿睡着的小脸,陈妃缓缓道出一句,“懂了。”何须跟那些红极一时的花儿相争,要这个宫里站住脚,为自己为孩子铺路,不是去争那些可能随时就没有的宠,而是明哲保身,即使是低调度日,皇上心里还是会留有的位置。相比于那些宠及一时却最后落个惨凄凄失宠结局的女子,位于高位育有庶长公主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那个结局的。所以她只要平安护着女儿长大,看着她出嫁,此生便也无憾了。
白贵姬不知陈妃是否真的想明白了,但过多的话她也不愿说,她说的再多,听的那个没往心里去又有何用,她只能劝,说一些自己的见解。她不是陈妃,不知道陈妃是怎么想的,但是和陈妃相处了这么久,她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知恩图报,心思善良,不是那种别挑拨一句就能立马乱了方向被对方当枪使都不知道的。
“还有安修华,此后少和她来往。”白贵姬淡淡抛出一句话,站起身来,“好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柔儿是聪明,谁可以深交谁不怀好心,想也是知道的。”
“先走了。”白贵姬再望一眼小床边的陈妃,随后转身即走。
白贵姬走了良久之后,殿里只有千羽一站立一旁的时候,陈妃目光放空的盯着窗外盛开的娇花上,喃喃自语,“世上本无事,庸自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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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儿和长乐的满月宴办得隆重盛大,太后喜上眉梢,皇上亦是喜不自胜。就连已有八个多月身孕的沉贵嫔也硬是来宴席献了礼,萧君雅担心她出事,少不了故作生气说了她几句,下面就有妃嫔笑说皇后和沉贵嫔关系好到让她们羡慕不已。
萧君雅付之一笑,让沉贵嫔歇了歇,遣王福安和如意将送了回去。
满月宴办得热闹隆重,请的也多。萧君雅坐上头,瞧着下面温润尔雅的简云鹤,目光旋即又回到太后身边坐着的十公主身上。
十公主红着脸蛋,眼神闪烁着往简云鹤那儿看。
十三岁的年龄,太后已经开始替十公主选婿了。以简云鹤的姿容,也不怪乎会看的十公主脸色发红。
若是十公主选驸马,说不定苏珩还真的会同意。只这年龄差了近十岁,估摸着太后也不会同意。
萧君雅又把视线放到萧君雪身上,比之上次见她的娇俏模样,她倒是沉稳许多,一旁坐着的是苏珩特许前来参加满月宴的崔家三公子崔煜,按苏珩的话说,特意叫来给她过眼的。座上少年英俊,温文尔雅,与萧君雪坐于一处,确实是极为相称。
看着俩和睦相处,萧君雪时不时的娇嗔他一眼,崔煜则坏笑着暼她,往她碗里夹菜,惹得小姑娘脸色发红。看来确实是相处的不错,萧君雪是聪明,能走出简云鹤给她的阴郁重新接受另一段她可以把握手的爱情,心性必是得到许多提升。
永安公主笑吟吟的上前凑到了萧君雅身边,说:“皇嫂,还想看看孩子,刚才和瑜阳哥哥都没看够,领们再去看看罢。”
萧君雅温和笑笑,说:“去和哥哥说一声。”
永安神色一喜,“就知道皇嫂最好了。”说罢,转头朝坐原位的安瑜阳眨了眨眼,俏皮的很。
不消片刻,萧君雅便带着永安公主和驸马安瑜阳前往凤栖宫,待领了俩进了宫殿之后,一直跟后面的安瑜阳从她身边过去,并伸手朝她手里塞了一张字条,神色平静的去追永安了。
萧君雅一怔,下意识的往左右一看,身边没有,只有她站垂幔处,手心里攥着安瑜阳塞给她的字条。
春分和青竹随后进了殿来,一手里端了酸梅汤,一个手里端着一盆凉水,萧君雅问:“们方才去哪儿了?”
春分说:“方才驸马差奴婢和青竹去拿这些东西,说天气太热,公主身子近来不好,麻烦青竹去打一盆凉水,又差奴婢去拿酸梅汤。”
萧君雅不动声色的“哦”了声,端起托盘上的一小碗酸梅汤喝了一口,放到身边搁琉璃灯的方桌上,说:“们进去罢,本宫先回宴席了。”
说罢,便举步离了开去,留下春分和青竹对望一眼,续而进了内殿。
殿里无,萧君雅边走边展开字条
——观星楼
字条上只有这三个字,但萧君雅依旧一眼看出这是简云鹤的字迹,不免的蹙眉将字条攥手心里,简云鹤这是要做什么?与她这个皇后私会?
观星楼就举办满月宴的瑶华宫不远处,那周围有一片茂密竹林,论起私底下见面,确实是个好地方。
门口守着的小全子笑眯眯的上前来,萧君雅心头一跳,旋即眯了眯眸子,“是他的?”
小全子默不作声,只嘿嘿笑了笑,“娘娘,咱去哪?”
遥想曾经几次小全子她跟前提建议,说的都是一些深思远虑的话,却没想到他是简云鹤的。小全子和小贵子皆是跟着王福安手底下的,小贵子宫里的时间长,是王福安提拔上来的,小全子进宫时间短,能得到王福安注意,全凭他机灵。
是了是了,小全子进凤栖宫的时间刚好是简云鹤归京两个月后。
萧君雅呵笑一声,“走罢。”
观星楼坐落一片竹林中,内外无都守着,静逸非常。萧君雅神色淡然,目光遥遥望向那身姿挺拔的俊朗男子。
简云鹤静静望着她,眸色沉静。
小全子皇后身侧低言,“娘娘,奴才去那边守着去。”
萧君雅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即使是见到了以往心心念念的,也能做到心态如一,只见她上前走去,离简云鹤不远的地方停下步子,神色淡淡,开口道:“有什么事情就快说,还要赶回宴席。”
简云鹤眸色微变,闪过一丝苦涩,说:“非要这般说话吗?”
萧君雅道:“贵为皇后,是朝臣,本就不该见面。”
简云鹤愣住了,旋即正了神色,朝萧君雅作揖,声音平平淡淡,再也听不出情绪来,“是微臣逾越了。”
“简大有什么话便说吧,时间耽误不得。”萧君雅又一次重复道。
“现过的好吗?”简云鹤怔了片刻,开口问道,眼里带了一丝沉色,静看着萧君雅。
萧君雅笑道:“多谢简大关心,本宫有皇上宠爱,又有幼子旁,自然是极好的。”她语带笑意,面色红润,笑望了简云鹤一眼,又说:“大把本宫找出来就为了问这个吗,如果这样,本宫便先离开了。”
说罢,萧君雅便要转身离开,却听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是有关荣王的,荣王有意拉拢。”
88皇后千岁
【原形毕露】
萧君雅回到宴席时永安和安瑜阳还未回来,她眼神轻轻扫过下面手捻酒杯的简云鹤,旋即便敛了目光,一切如常。
——“荣王意欲谋反。”
萧君雅脑海里回旋的仅是简云鹤这道声音。
荣王本就对这个皇位虎视眈眈,苏珩即位后,便将其遣到了封地淮安,淮安离京城甚远,且环境、当地民风都与京城相差甚远。苏珩原意让他整顿好淮安,至少能分散他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荣王确实是有那个才能,仅两年时间就将淮南整治的妥当至极,深受当地百姓爱戴,而且他不近女色,没有侧妃,三个妾室没有地位可言,身边仅王妃顾氏盛宠不衰。连远京城的一些老大臣说起荣王时,也是赞不绝口。
可以说,荣王或许比苏珩还有治国之才。
荣王是大皇子,生母乃一介二品修仪,自然没办法和嫡出的二皇子苏珩相比。苏珩与荣王苏璟皆是深受先帝喜爱,但太子的位置只能是苏珩的,皇位继承也必须是苏珩的。
值得一提的是育有大皇子的那位杨修仪,按理说生养了大皇子,最少也可晋到从一品的妃位,可她始终也只是位二品修仪。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太后还是皇后时深受先帝宠爱,自入宫以来便是圣宠不衰,故而苏璟出生时,先帝没有晋杨修仪的位份,此后那位杨修仪过的不温不火,再无圣宠,若不是生了个皇子颇得先帝喜爱,只怕早让先帝抛到脑后了。由此可见,当初太后的手段可见一斑。
苏璟也是因为他生母最后郁郁而终一事对太后心存不满,同时又因苏珩占了个嫡字,一路平步青云,太子位,皇位皆囊中一事对这个弟弟几欲没有好脸色,苏珩自然对这个野心甚大的哥哥亦没好脸色,故而一登基就将他遣到封地了。
这两兄弟积怨颇深,若不是因为先帝弥留之际给两的旨意,说不定这俩早已经兵戎相见,手足相残。可见的,这兄弟俩委实对先皇十分的敬重,但是再敬重,苏璟还是放不下这个皇位。
目光再落到满面春风的苏珩身上,萧君雅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旋即又暼了眼下面的荣王。
荣王这个节骨眼上找简云鹤,欲要拉拢他,莫不是他就这么等不及想趁着两个孩子满月宴时造反?
如今连家遭事,萧家渐得帝心,简云鹤又是朝中新派,深得苏珩重用。连家不能弃,萧家不能用,荣王唯一想拉拢的就是简云鹤。以简云鹤的手段,从内部瓦解苏珩整个朝堂确实不是难事,若是简云鹤又能勾搭上萧家一起,苏珩岂不是就完了。雅*文*言*情*首*发
萧君雅暗自低笑,荣王果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她与简云鹤年少时的关系怕是早被荣王查到了,否则以简云鹤的性子,不会冒险和她宫里见面。
简云鹤话说的虽然隐晦,但该听明白的她都听明白了。简云鹤没有谋反的心,多半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她见见面。
萧君雅突然就想笑了,当初既然走的那么干脆,作何又回来装深情?
简直是让作呕!
这场满月宴,萧君雅心不焉的冷嘲之后,便不再管这一段插曲了。
就算是荣王想谋反,没有能帮他的前提下,他是绝对不可能冒险谋反的,就算是他有这个念头,怕还是要往后推些日子。
那头永安公主和安瑜阳将将回来,后面跟着春分和青竹俩,永安朝萧君雅眨了一下眼睛,满面欢喜的又跑到了她身边,“长乐和奕儿太可爱了,看的简直都不想回来了。”
萧君雅笑着伸手一点她的鼻头,说:“那就快点自己生个才是,这样就能日日夜夜看着了。”
永安脸色一红,挽住她的胳膊俏生生的叫了声“皇嫂”,旋即就用额头抵着她的肩膀,脸上红了一大片。
萧君雅扬唇微笑,目带深意的往下面看了一眼,安瑜阳……
简云鹤少时拜南国公门下,算是南国公义子,与南国公的几个孩子颇为交好,尤其是安瑜阳。她与简云鹤那时的关系那几个孩子也都是心知肚明,可能如此管得住嘴,没有一分泄露,才全是南国公教导有方。想安瑜阳如今冒着这个风险来替简云鹤和她传字条,可见的这俩关系真心是好到极致。
侧头再看一眼永安,萧君雅唇角勾了抹颇为意义不明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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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之后,萧君雅重新掌管六宫事宜,德妃与蕙修容协理六宫。
蕙修容便是白滢,之前的白贵姬,因白滢是商贾之女,出身不好,故而晋她为修容时,特赐封号‘蕙’,喻意她为高洁,贤德美好。
荣王满月宴之后留了京城一个月后回了封地,谋反一事不了了之。
就荣王离开京城的那天,简云鹤和苏珩宣政殿待了一个多时辰,据小吴公公说,皇上和简大屏退左右长谈一个多时辰,最后简大出来时温润依旧,皇上却是宣政殿沉思许久。
没知道这俩谈了什么,但萧君雅知道。
荣王的事,已被苏珩得知。
荣王意欲谋反的事算是不了了之,但是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间。
这日里萧君雅正哄着奕儿睡觉,外头秋萱却是欢欢喜喜的跑了进来,“娘娘,沉贵嫔生了个皇子。”
青竹神色一厉,蹙着眉头朝秋萱说:“小点声,没看见小皇子睡觉吗?”
秋萱讪讪一笑,萧君雅盈盈笑着将孩子给了乳母,说:“皇子好。”
“沉贵嫔可还好?”萧君雅接着笑问。
“回娘娘,母子平安。”秋萱喜滋滋的说到。
“可有通知皇上。”萧君雅再问。
秋萱笑答:“已经通知了皇上了,说不定皇上这会儿已经赶过去了。”
一旁正收拾孩子衣物的思盈笑着接了一句,“当初娘娘生皇子公主时,奴婢进进出出的都瞧见皇上外面坐立不安,一脸急色,恨不得能进来陪着娘娘一起。娘娘,皇上是真真疼爱您,一早就殿外候着了,这可是宫里多少女盼都盼不来的事情呢。”
秋萱乐呵呵的说到:“皇上说了,娘娘是皇上的心头肉,哪能不疼爱娘娘。”
青竹瞧着这两个丫头说的乐呵,免不了低斥了俩一句,秋萱和思盈嘿嘿一笑,便静了下来,面上却还挂着俏生生的笑容。
萧君雅看着长乐和奕儿都睡着了,这才叫了如意和春分俩,去了韵湘宫看沉贵嫔。
宫中再得一子,苏珩想必也是高兴的。
萧君雅进去韵湘宫内殿里,苏珩正坐床头抱着孩子给沉贵嫔瞧,沉贵嫔面挂和蔼笑意,正与苏珩说了一句话,转眼就瞧见皇后进来了,于是笑着道了声,“娘娘。”
苏珩神色欣喜,也朝那处看去,“朕方才还估摸着差不多要来了,以和沉贵嫔的情意,怕是早迫不及待要来看看孩子了。”
萧君雅笑着过去,“皇上又取笑臣妾了。”她将孩子抱过来,对床上的沉贵嫔说道:“身子可还好?”
沉贵嫔神色虽疲倦,但面上笑容温柔和熙,眼底里一片为母的柔情,“谢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尚好,只是有些疲倦罢了。”嗓音都有些发哑,可见的遭了不少罪。
“辛苦了。”萧君雅笑了笑,回头看了孩子一眼,续而将他搁到了沉贵嫔身边,又对苏珩说:“皇上,们也勿要打扰沉贵嫔休息了,先回去吧。”
苏珩点头一笑,回头看沉贵嫔,说:“先歇着罢,朕晚上再来看和孩子。”
沉贵嫔点了点头,目送了帝后俩出了内殿,这才满心柔软的开始打量孩子。
与苏珩一同走回凤栖宫的路上,苏珩心情大好,一脸喜色。看孙得忠眼里,觉得皇上这喜不及皇后生产那日的喜庆劲多,可见的皇上高兴归高兴,心里最欢喜的还是皇后的那两个孩子。
萧君雅面带温和笑意,眼底里一片流光溢彩的侧眸望了苏珩一眼。苏珩眸色似有一瞬间的滞住,只见那双眼眸带着全天下最为明亮的色彩,犹如夜幕中万千璀璨的星辰,霎时入了他的眼底,他的心底,久久回味无穷。
苏珩欲要开口,却不料一声傲慢娇气的女声生生闯入耳中。
“妹妹瞧瞧,被禁足的这段时间,陈妃和皇后相继有孕,后面沉贵嫔和婉贵妃又相继传出好消息来,也就南婉仪一可怜,被容氏害的没了孩子。听说容氏行的是巫蛊之术,当初陈妃和皇后都未能幸免,但皇后和陈妃都有皇上护着,偏偏这南婉仪倒霉。可见的妹妹被禁足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呀。”
“噢对了,还有方才问的宁芳仪,没错,皇上是皇后怀孕期间极其宠爱她,可她不争气,霸着皇上这么久,肚子也没点音信。而现呢,皇后一生产完,出了月子,皇上也没有再去宠宁芳仪,眼见着就是快要失宠的主儿,于妹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现下里,沉贵嫔又有了孩子,失宠一年多,却比们这些还有福气,以后啊,母凭子贵,算是无忧了。”
苏珩听得面色冷漠一片,萧君雅蹙了眉头,还想着前头俩是谁,王福安却已经回来,小声道:“皇上,娘娘,前头亭子里,是安修华和风婕妤。”
苏珩冷声一笑,“孙得忠,传朕口谕,安修华以下犯上,贤德尽失,即刻起降为从七品选侍;风婕妤,便让她接着回雪阳宫禁足罢。”
语毕,便伸手攥住了萧君雅的手,拉着她离了这个地方。
安修华能晋到修华的位置,萧君雅看重的就是她的贤惠性子,没想到却是伪装至此,若不是此次无意间听到这俩的对话,还不知安修华要猖狂到何时。
萧君雅心底暗笑,好一个原形毕露啊,她和苏珩出来的时间还真是挑了个好时间。
“皇上,勿要气坏了身子。”后面萧君雅蹙着眉心,轻言一句。
苏珩停下步子,回眸看她,却又是满面的春风笑意,再没有方才低沉的情绪可言,“今儿个朕又得一子,岂会生气。走罢,去那儿,看看朕的两个孩儿去。”
89皇后千岁
【挑明关系】
风婕妤和安修华无疑沦为了这个宫里的一个笑柄,一个是刚解了软禁的风婕妤,出来不过两个月便又进去了,这回进去怕是真的一辈子都出不来了。雅*文*言*情*首*发一个是晋位没几月的安修华,一下子便被贬为了从七品选侍,此后怕是再无翻身之地。
这阵新的谈资,直到二皇子满月宴时才得以消停。
沉贵嫔所出二皇子极得苏珩喜欢,满月宴时特将沉贵嫔晋为了正一品贤妃。这下别说是将沉贵嫔吓着了,阖宫上下妃嫔皆都受了不小惊吓。
沉贵嫔之前失宠一年多,再度复宠后,平步青云,生育了二皇子,晋到了四妃的位置。
说起沉贵嫔的好运气,无不让嫉妒到咬牙切齿,羡慕到眼红。
这日里萧君雅正小床边看孩子,秋萱进来报说婉贵妃来了。
纪诗云挺着个肚子香菱搀扶下走了进来,萧君雅坐小床边,说:“怎么得空来本宫这儿了?快些坐下罢。”
春分已经将软榻布置妥当,纪诗云朝萧君雅问了句安,便软榻上坐下了。
纪诗云这胎已有七月,听王清说,多半确定是个男胎了。太后喜得不得了,又将慧心遣过去侍候,每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萧君雅看着纪诗云被养的珠光玉色的脸,暗自好笑,可不么,纪诗云整个都微胖了一圈,体态丰腴不少。
“没什么,只是殿里待的发闷,想来娘娘这儿看看孩子。”说着,眼睛还往萧君雅身边的小床那瞄了一眼,“臣妾这身子渐沉,行动也颇有不便,每当看见自己这圆滚滚的肚皮,总想着自己孩子出生后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就又想到娘娘的孩子了,这才耐不住想要来看看。”
萧君雅勾唇一笑,“妹妹不用急,再过几个月这小家伙就出来了。”
她站起身来弯腰抱起奕儿将他交到春分手上,又差青竹抱起长乐,走到纪诗云身边,笑说:“这两个孩子还睡,妹妹便先看看罢。”
青竹将身子弯了下来,纪诗云神色欢喜,细细瞧了长乐,又转头去瞧了奕儿,喜道:“小模样越长越好了,眉眼像极了皇上。”
萧君雅笑笑,把两个孩子接过来重新放到小床上。雅*文*言*情*首*发她知晓纪诗云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看孩子只不过是个理由罢了,于是便让春分几个退了,纪诗云见状,亦是让香菱和冷翠退了下去。
“好了,现没了,妹妹有什么话就说罢。”萧君雅重新坐回了小床边的软椅上,面带浅笑的望着纪诗云。
纪诗云呵呵笑,“还是娘娘了解。”说罢,她神色一正,问:“其实这次来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来问问风婕妤事情的详细。”
“敢问娘娘,那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君雅听后一愣,旋即笑道:“与风婕妤倒真是姐妹情深。”只是这过了一个月再来问……萧君雅免不得又暗笑了一声。
纪诗云听后不语,只默默一笑。
“听到的应该与现要说的无差,风婕妤找安选侍打听她软禁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安选侍背后编排其他。正好与皇上那处路过,将她俩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皇上一怒之下将安氏贬为选侍,风婕妤接着软禁雪阳宫。”
“妹妹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纪诗云察觉出萧君雅隐含的笑意,眉头蹙了一下,说:“听说当时风婕妤根本没有说话,为何会连着一起遭罚。”
萧君雅说:“妹妹莫不是有了身孕,连思考事情的能力也不如以前了,这本就是风婕妤先问的安选侍,所以安选侍才说了那些以下犯上的话。”
纪诗云怔住,后低下头,“不瞒娘娘,与念儿从小时便是手帕交,故而不希望她受到什么冤枉。”
萧君雅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这念儿怕是风婕妤闺名吧,于是笑了笑,说:“风婕妤心术不正,勿要太过伤心了。”
手帕交?情意深厚?纪诗云是当真不知道她早就知道关于那场“皇后不贤”的流言中的幕后主使是谁么?自己拿风婕妤当挡箭牌,背黑锅,这会儿又来装姐妹情深。
纪诗云也不说什么,看样子,风婕妤的事依旧不是今日她来凤栖宫的原因。
俩静默了片刻,萧君雅看着孩子不说话,纪诗云坐榻上抿了唇角,突然就说到:“是愚钝了,耽搁了娘娘这些时间。”
萧君雅依旧不说话,听着纪诗云接着说:“不瞒娘娘,这些日子以来,都想一些事情,想连氏的,想南婉仪的,想容氏的……觉得越想心里头便越有些堵的慌。”她眉目渐隐见愁绪,“也是快当母亲的了,想的事情难免会多一些,虽然那些事情和有扯不开的关系,但是并不后悔,想必娘娘也没有后悔过罢。”
侧脸瞧着纪诗云一片沉静的眸色,萧君雅笑道:“何必拐弯抹角的说这些话,性子一向豪爽,怎么这会儿变得这般谨慎小心了。”
纪诗云怔了怔,心中一瞬间风云翻卷,复又平静下来,“那们便万事挑明罢,这几件事情里,皆是联手所致,不是信不过皇后娘娘,但是万事都要给自己留一个退路不是。娘娘城府深沉,手段利落干脆,这都是亲眼见识过的。再说皇上宠爱娘娘,若是娘娘存了对不利的心思……”她一顿,眼里精光一闪,冷意乍现,“也绝对不会对娘娘手下留情的,到时候就看看谁能赢得这个后宫。”
萧君雅眉目间笑意一掠而过,淡淡的看向纪诗云,说:“害对有什么好处?是太后侄女,皇上表妹,身后有太后当靠山,现又有了孩子傍身,不知哪里生出来那么多不安的。”
“的奕儿已是皇上亲定的太子,等满了一周岁即会公布天下;的长乐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公主,一生喜乐平安。还有何不放心的?”萧君雅睨她一眼,声音幽然。
纪诗云听闻这话,未置一词,静看了半晌坐小床边看孩子的萧君雅,眼神幽深,“娘娘说的有道理,只不过以皇上对的宠爱,早就不把搁眼里了。”
萧君雅笑了,转头看向纪诗云,“皇上若不把搁眼里,肚里孩子是怎么来的?皇上每日去看,亲口吩咐御医和宫女照料好,却说皇上没把搁眼里,未免太可笑了。”
纪诗云一噎,确实没办法反驳,因为这都是事实,皇上对她确实如此,她无法反驳说不。但是她要的不是这些,她要的是爱,是皇上的爱,而不是一种责任。
偏偏的,往日里最不招皇上待见的萧君雅,入了他的眼,他的心,对她宠着爱着护着。反倒是她这个占据最大优势的表妹,得到的只是他的一种责任,以往她也是被他宠爱过的,她现想要的就是以往他对她的爱,可是他再也没给她。
“娘娘一向伶牙俐齿,这个早就见识过了,也没想和娘娘比个高低。只是有一些话非说明白了不可。正如娘娘所说,算是没有后顾之忧,可一旦有了孩子,难免凡事都要替孩子考虑一下。”她顿了下,笑问萧君雅,“娘娘,您说是不是?”
“那妹妹是何意呢?后位?太子位?还是别的什么?”萧君雅双眸如一汪深潭,幽深不见底,激不起半分涟漪,唇角微微翘着,目光深邃带着笑意,静静凝着纪诗云。
纪诗云觉得胸口一窒,眼眸陡然睁大,寒意尽现的盯着萧君雅,她最恨的就是萧君雅这副波澜不惊,让琢磨不透的模样!
“不该想的东西,妹妹从来不敢想。”纪诗云勾唇啧笑,“要的不多,只要孩子平安即可。”
萧君雅挑眉,说:“同样,也望妹妹高抬贵手,别伤及本宫的孩子。”
纪诗云这个女浑身都是刺,听见萧君雅这话,旋即嗤笑,“娘娘多虑了,这两个孩子可是太后和皇上的宝贝,谁会伤及他们。”
萧君雅扬扬眉,瞧着小床上长乐动了动脑袋,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萧君雅忙把长乐抱起来,头也不回的对纪诗云下了逐客令,“妹妹现有着身子,不能动气,不能久坐,还是快些回去罢。”
纪诗云扶着腰站了起来,冷冷抛出一句,“说,若是皇上面前把做的那些事情都挑明了,猜皇上会怎么办?”
萧君雅悠然的哄着长乐,说:“可以试试,本宫也想知道,皇上是信还是信本宫。”
纪诗云气的发愣。
她不傻,自然知道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去说萧君雅的不是,只会惹来皇上的厌恶,认为她心肠恶毒,这事她早有体会。而且就算是她找了那些证据,指不定皇上还不信,最重要的是,那些事情大多都是她开的头,萧君雅帮的手,如果推萧君雅入坑,那也是推了自己。
因为长乐哭了,外头春分到底还是进来了,只不过方一进来,就听见皇后吩咐,“婉贵妃要回去了,去把香菱冷翠喊进来。”
春分闻言,忙不迭的又转了出去。
纪诗云瞧着哄孩子的萧君雅,淡淡道出一句,“之前是臣妾胡说八道,还望娘娘勿怪。”如今的情形,不能和萧君雅撕破脸,该服软的还是要服软。
以后有的是时间,她不该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90皇后千岁
【长乐有恙】
如此又过去两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雅*文*言*情*首*发
萧君雅每日早上从太后那儿回来,领着一帮妃嫔说说话也就散了,而后的时间里就是照顾那两个小家伙。
这日里萧君雅将长乐搁膝上坐着,拿着小银勺舀起小瓷碗里的羊乳一点点的喂给长乐喝。
御膳房煮熟的羊乳并没有让难闻的膻味,且里面加了些白糖,味道香甜,长乐很喜欢这个。长乐本就安静,吃起东西来也是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似奕儿能闹腾。
秋萱和思盈从外面进来,皆是拉着一张小脸,思盈说:“娘娘,长熙宫那边传来消息了,婉贵妃生了个皇子。”
萧君雅暼见思盈头上沾着的雪花,笑着点头道:“不错,三皇子出生的日子好,瑞雪兆丰年。”
秋萱摸摸鼻子,“可不是么,太后都不知喜成什么样了,当即就给三皇子起了名字,皇上也是高兴的不行。”
萧君雅一边喂着长乐,一边说:“这是好兆头,太后和皇上高兴也是应该的。”她抬头看秋萱,“起了什么名字。”
“回娘娘,起了瑞字。”秋萱回道。
庶出皇子从的泽字辈,泽瑞,苏泽瑞,倒真将三皇子当成吉兆了,可见的太后是真喜欢这孩子。
“这回婉贵妃得子,不知道那皇贵妃的位置会不会给她晋上去。”思盈语气发酸,带着不忿。
“生子晋封本就惯例……可这皇贵妃……就算太后有这个心,皇上估摸着也是不会同意的。”萧君雅悠悠然的飘出来一句话,“皇上再得一子是天大的喜事,待会儿本宫还要去一趟长熙宫。记得去年有送了本宫一块玉,有保平安的说法,将它取出来罢。”
萧君雅将长乐交给青竹手上,回头见奕儿还睡,便道:“羊乳炉上温着,待会儿奕儿醒了,别忘了喂他吃下去。”
青竹应了是,秋萱已经取了玉回来了。
长熙宫中喜庆一片,太后坐床边抱着孩子喜的合不拢嘴,苏珩站一旁脸上带着笑,纪诗云神情虽是疲倦,可眼里带着骄傲。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啊,萧君雅觉得自己不该来的。
香菱眼尖,打一眼看见皇后,喜滋滋的行礼问安。雅*文*言*情*首*发
萧君雅抬手免了殿里的问安,走过去看了孩子,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都赞孩子出生的好,直说的太后笑的不行。
看着纪诗云一遍遍的说,“都是的功劳,给哀家这么好的乖孙。”
苏珩站一旁,见萧君雅有些尴尬的样子,便伸手握住她的手,问:“长乐和奕儿可还乖。”
萧君雅笑道:“回皇上,两个孩子都很乖。”
纪诗云瞧着帝后俩含情脉脉的说着话,不由得眼底划过一丝怒气。太后也察觉出来纪诗云有些不对,这才转头看过去,待见着那俩退到后面说着话,眼神一暗,就道:“皇后,现天儿冷,来回也不方便。奕儿和长乐也离不开,也不要多待了,免得那两个孩子见不着哭闹。”
苏珩神情一愣,旋即眼里漫上一层薄怒,萧君雅看见忙握了握他的手,笑着回太后,“母后所言极是,儿臣过来时,奕儿还睡觉,若是醒了见不着儿臣必会哭闹的。如此,儿臣便不多待了。”
说罢,朝太后福了福身子,又朝苏珩道:“皇上,臣妾先回去了。”
“皇帝,还看什么看,快过来陪云儿。”太后眉头一蹙,朝着站原地不动的苏珩道了句,后又笑眯眯的看向纪诗云,“姑妈身子骨也不比以往健朗了,坐了会子就觉得身子累,云儿,姑妈先回去了,明日里再来看。”
纪诗云笑盈盈的点头,“姑妈,您慢走。”
太后和蔼笑着亲了亲孩子小脸,把孩子搁了纪诗云身边,明慧搀扶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苏珩欲要送太后出去,被太后挡了挡手,说:“去陪云儿吧。”
苏珩脸上挂着笑,转身便往床边去了。
待萧君雅回到凤栖宫,还未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听声音是长乐的,长乐这孩子向来乖巧,怎会哭成这般,这样想着,脚下步子不自觉的也就快了起来。
秋萱见皇后回来,一脸急色的朝她走了过去,连礼节也不顾了就道:“娘娘可算回来了,小公主不知怎么回事,哭的这般,哄都哄不好。”
萧君雅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秋萱说:“奴婢也不知道,娘娘走后不久,小公主就一直哭。”
听着孩子一阵阵的哭声,萧君雅心下揪的很,待进了内殿,瞧着被乳母抱怀里哄着的长乐,哭的小脸发红,一脸泪水,萧君雅看的心疼,把孩子抱了过来,一边拍着她后背轻声哄着,一边问乳母。
乳母陶氏也是一脸急色,说:“回娘娘,您走后不久,奴婢和青竹几个哄着小公主玩,小公主不知怎么就哭了起来,然后怎么哄也哄不好了。”
瞧见陶氏脸上焦急与愧色交杂一起,萧君雅蹙眉叹了一声,并未作他想。
这时,去御医院请御医的如意带了王清一起回来,“娘娘,您回来了。”如意扬声说了一句,也是急不可耐,“小公主哭成这样,奴婢觉得不放心,就把王大请了来。”
萧君雅免了王清的礼,直接说到:“免了免了,快来看看长乐这是怎么了。”她哄了这么久,长乐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王清自是不敢耽搁,立马上前看诊,长乐哭得不停,揪的场每一个心里面都惶惶的。
“小公主这是寒凉入肺……敢问娘娘之前给小公主吃过什么东西?”王清问道。
萧君雅一愣,道:“与平时一样,一小碗羊乳,再无其他了。”这句话说完,萧君雅即可反应过来,“那碗羊乳有问题!”
王清神色凝重的说到:“可还有剩余的,微臣要验一下其中成分。”
“有有有,还有小半碗炉上温着呢。”青竹急急忙忙的说了一句,续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因为奕儿一直睡着,长乐开始哭后,乳母谢氏就抱着奕儿回了侧殿,故而一直睡觉的奕儿并没有来得及用那碗羊乳。
青竹很快将那一碗冒着热气的羊乳端了进来。
王清端详了那羊乳片刻,便打开药箱,开始拿些工具出来。不消片刻,便得出结论,“娘娘,这羊乳里面掺了薏米水,薏米乃阴寒之物,小孩子是不能沾的。”
这话一落,殿里诸皆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了,朕还未进来就听见长乐一直哭。”
苏珩好不容易哄着纪诗云睡下了,匆忙便往凤栖宫赶,哪知还没进去,就听见长乐的哭声,一进去还看见众这幅模样。
“长乐这是怎么了?”苏珩蹙着眉头,从一脸沉色的萧君雅手里接过长乐。
萧君雅咬了咬唇,眼角突地就红了,苏珩看的心惊,一手揽过萧君雅,“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眼睛怎么红了。”
怀里长乐哭得不停,看得苏珩那个心疼,孩子她娘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可把苏珩急坏了。
萧君雅收了泪意,示意王清,“王清,把方才给公主诊脉的结果告诉皇上。”
苏珩这才注意到地上跪着个王清。
“皇上,公主这是寒凉入肺,故而哭闹不止。微臣方才验了公主每日要用的羊乳,从里面验出来了薏米水,薏米乃寒凉之物,小孩子是万万不能沾的。”王清一字一句的说着,直听得苏珩眉间拧了起来,眼里一片寒意。
“薏米水……”苏珩冷声言道,“皇子公主的吃食是由谁负责的。”
青竹上前,跪了下来,“回皇上,是奴婢。羊乳是御膳房每日备的,御膳房每日都是差小柳送到凤栖宫,此后便是由奴婢接手了。”
青竹是萧君雅从萧家带过来的,对萧君雅忠心无二,待两个孩子疼爱有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再说长乐哭闹的时候,青竹何不是一脸的急切不安。那不是装出来的,萧君雅看的出来。
耳边长乐哭声不停,苏珩没有任何不耐,好生哄着长乐,转头吩咐王清快些想办法治好公主,后又吩咐后头的孙得忠去御膳房拿。
萧君雅道了声“孙公公且慢”,转而一脸凝色的看着苏珩,说:“皇上,先不说是不是御膳房里有疏忽弄错,误将薏米水掺了羊乳里;单说这是有要害臣妾皇儿,若是去御膳房拿了,难免要打草惊蛇。以臣妾看,此城府极深,特意选婉贵妃生子这一日对两个皇儿下手,宫中喜庆之日,御膳房难免疏忽繁忙,很容易让趁虚而入,是以,臣妾认为,倒不如等上一等,让那自己露面。”
苏珩凝着眉眼,问:“怎么说?”
“奕儿贪睡,这羊乳还未喝,这就需要青竹跑一趟,到御膳房说一声,羊乳不甚打翻,小皇子闹着要喝,再让他们熬制一碗出来。”
“那既然要害,必会一不做二不休,听及奕儿未喝,定会再找机会下手。”
苏珩道:“却有这个道理,但那不一定就是御膳房的。”
萧君雅说:“这就需要王大帮忙了,把长乐病了的消息扩出去。”
91皇后千岁
【查出真相】
王清很会办事,不消片刻,长乐公主生病的消息就传的阖宫皆知,连太后都被惊动了,遣了明慧过去探望。
长乐喂了药之后被萧君雅哄着睡下了,思起方才长乐的哭声,还是一阵阵的心悸。
苏珩揽住萧君雅的肩,看着睡着的长乐,说:“勿要担心,长乐会没事的。”
萧君雅点了点头,神色黯然,“这么小的孩子,那也能下的去手……”
听出她这话里面带着哭音,苏珩忙道:“别哭,万事有朕。”
萧君雅没说话,只靠了苏珩肩头,苏珩好生安慰着她,目光沉沉,敢将主意打到了他皇儿身上,让他查出来,绝不会轻饶此。
“皇上,您快些回去罢,不用这里了。待会儿若是有了结果,臣妾会派通知皇上的。”
苏珩待这儿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让那惧于皇上的威严,不敢出手。
说实话,萧君雅也不敢确定那听及只长乐一生病的情况下会不会再次马上出手,但苏珩这里,指不定真会让那往后退几日再出手。
御膳房多手杂,往来要膳食的各宫主子的也多,要彻查御膳房不是一件容易事。有混的进去,自然就能混出来,还能谁都不惊动,神不知鬼不觉,是以,就算查了御膳房,说不定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珩凝眉想了想,颔了下首,“也好,朕先回去。”
苏珩让萧君雅好生照料孩子,自己一个离开了,虽说萧君雅不让他插手查这件事情,但胆敢将主意打到他两个皇儿身上的,他岂能饶他。
孙得忠觉得皇上身边围绕着一股寒冷肃杀的气息,甚是骇,比这下着大雪的冬天还冷的厉害。
“孙得忠。”走前面的苏珩低唤了声。
孙得忠连忙上前去。
“回头告诉段明旭,此事暗自调查。”
孙得忠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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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熙宫。
纪诗云拧着眉躺床上,又问了香菱一遍,“长乐病了?”
香菱说:“没错,娘娘,确实是病了,据说皇上去凤栖宫那会儿,长乐公主还一直哭的不停。御医院的几位大都凤栖宫守着呢。”
“知道是什么病么?”纪诗云沉声问道,侧头望了孩子一眼,暗想瑞儿出生的日子皇后的孩子却病了,真是好巧不巧。
“这个……奴婢没有打听出来。”香菱垂了垂眼睛。
香菱偷偷觑一眼婉贵妃的神色,又说:“娘娘,您别怪奴婢多嘴,实是长乐公主病的时间太过巧了。三皇子出生被预为吉兆,这个节骨眼上,长乐公主却生了病,难免会让其他说闲话。”
纪诗云凝着眉眼盯着瑞儿看,说:“嘴长别身上,别怎么说,岂是们能管的。”
“如今天冷,长乐指不定是受了凉,别总和一些有的没的扯上关系,也不嫌累的慌。待会儿,替本宫去一趟凤栖宫,看看长乐去。”
香菱福福身子,应了声“是”。
纪诗云表面上倒是看的开,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心里面却是思虑尤重。若是长乐的病不是偶然,是有故意下手,专挑她生产这日,可见的那是个心思深的。
这样一来,就算瑞儿被预为吉兆,但出生第一日就危及皇后嫡子,免不了底下说闲话。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生病的是公主,不是皇子,否则这闲话会说的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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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那听及羊乳打翻,需要重制一碗的时候,又扮成御膳房帮手小宫女混了进去。
御膳房熬制羊乳的地方看管的严实,毕竟是给几个皇子公主做膳食的地方,把守自会严一些。
阿檬之前混进去一次,对于第二次已经没了之前的紧张,她手提着一个食盒,朝着张师傅笑呵呵的说:“张师傅,来看着罢,您下去歇歇。”
张师傅之前就见过阿檬一次,再看见那张笑眯眯的脸,就拍着她的手臂说:“倒是比那些新来的勤快的多,也好,这儿看着罢,煮好之后别忘了放白糖进去。”
张师傅交代完了,便活动着手臂走了出去。
阿檬笑眯眯的瞧着张师傅走了,左右看看各自忙碌的其他,心下松了一口气,几步走过去站炉边看着那已经开始往外冒烟的陶瓷锅,将食盒搁了一旁的桌上。
坐矮凳上开始等羊乳煮好,过了不消片刻,她又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把食盒打开。
里面有一个小砂锅,锅底盛了些发黄的水,眼瞧着锅里羊乳开了,阿檬不慌不忙的将陶瓷锅端了下来,放一旁往里面倒了些白糖,拿勺子搅了搅,后又端起来倒进食盒里的砂锅里。
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絮,一点慌乱也无。
若不是小全子故意靠近了些,只怕都不知道食盒里的砂锅还藏有玄机。他眼睛暼到阿檬脸上,瞧她神色如常,竟是一点慌张都没有。
阿檬将棉布围砂锅周围,将食盒盖子盖上,从桌上提下来,转身走了几步,小全子就故作好奇的站了她身前,“哎,以往没见过姑娘,新来的?”
阿檬微怔,打量小全子一眼,点头笑笑,“公公好,奴婢是新来的小月。”
小全子点点头,让她忙自己的去,后转头朝门口点了下头,门口候着的小贵子收到指示,立马扭头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待阿檬一出门,走了不过几步,前面就浩浩荡荡的来了一队御林军,领头的正是何卓。
当下,阿檬就有点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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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地上跪了一众御膳房的,打头是的阿檬,后面有着御膳房总管,监管皇子公主膳食的几个师傅,皆几个帮手。
御膳房总管战战兢兢的跪着,被这气氛骇的出了一头汗。
苏珩面无表情的扫了底下一眼,问:“是那宫的?”
阿檬颤巍巍的抬头,瞧着皇上脸上无甚表情,使劲一咬唇,别了脸,不说话。
萧君雅进来时,就瞧见这幅画面,那宫女将头扭了,就似怄气一样,少有的撒娇味道。
座上苏珩拧眉,目中已露薄怒。
“皇上。”
萧君雅轻声唤道,走到苏珩身边,眼睛往下一扫,说:“小全子已经回禀臣妾了。”
“御膳房总管是哪个?”萧君雅问。
下头刘富贵叩了个头,颤着声音说:“回娘娘,是奴才。”
“御医今早御膳房进给的羊乳里验出来了薏米水,此乃阴寒之物,进给皇子公主用,们知道会有何后果么?”萧君雅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就似一把刀子似的悬下面的头上。
刘富贵惊出了一身汗,当下就叩头,“奴才该死!可奴才真不知为何会有薏米掺羊乳里面……”他一愣,旋即转头看向后面同样被吓得不轻的几,“们这些东西,为何羊乳里会掺了薏米进去!”
那负责熬制羊乳的张师傅一脸惊慌,叩头说到:“皇上娘娘,羊乳是奴才负责熬制的,奴才……奴才一直守着,奴才是真不知道。”
眼瞧着底下越来越乱,苏珩一声低呵,“都给朕闭嘴!”
底下顿时就没了音,几个小宫女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朕问们,前面这个宫女,们可认识?”
下面几个瞄了一眼,刘富贵摇头说不认识,张师傅点头说认识,“回皇上,她说她是御膳房新来的,名叫小月。”
此话一落,后面一个浑身发抖的宫女也连连点头说对,小柳瞧见阿檬后,也道:“皇上,早上就是这个叫小月的将羊乳送到奴婢手上的。”
阿檬低了头,一句话不说。
“怎么可能是新来的,御膳房前些日子新来的宫女都已经被分配了,奴才记得清清楚楚,没有这个叫小月的。”刘富贵坚定的说道。
这下底下算是弄明白了,薏米的事自己是没什么关系了,可御膳房这么容易就让混了进来,到时候还是得挨罚,尤其是刘富贵这个御膳房总管。
萧君雅视线冷冷扫过阿檬,接着对刘富贵他们说:“们都先下去。”
刘富贵几一怔,忙不迭的谢恩叩头,退了下去。
待殿里只留了一个阿檬时,萧君雅才说:“嘴巴硬,看来是个保主子的好奴才。但是嘴再硬,就不知道能不能挨得过去刑罚。”
阿檬一哆嗦,张了张嘴,哭声渐现,“娘娘,您就对奴婢用刑罢,这都是奴婢一的意思,和别没关系。”
苏珩冷笑,“当真是忠心为主啊。”
这声话落,外头小吴公公就进来报说段明旭回来了。
段明旭办事向来快,这回查出来阿檬,就是担心又是一个死不透露主子的主儿,故而段明旭带着那几个见着了阿檬相貌的去了尚务府,去查各宫宫女的画像。
段明旭是个聪明的,他心知有心下手害皇后孩子的妃子,不是失宠心存嫉妒就是位于高位的妃子,是以,他差专查那些宫里的宫女。
果不其然让他给查着了。
“此宫女名为方檬,是姚淑仪宫里的下等宫女。”
92皇后千岁
【主仆翻脸】
姚淑仪认为自己的计策是万无一失的,却没料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孙……孙公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姚淑仪扯扯唇角,目光有些呆滞的从那明黄的圣旨上移开视线,看向孙得忠。
孙得忠眼睛不抬一下,抬手一挥,说:“姚淑仪,请上路吧。”
姚淑仪目光落到小太监手托上檀木盘上搁着的一条白绫,呵呵笑了两声,依旧故作不知的抬头看向孙得忠,“孙公公,让本宫上什么路?”
孙得忠扫了姚淑仪一眼,开口朝小吴子吩咐道:“把带上来。”
姚淑仪莫名其妙的看了孙得忠一眼,转眼间就瞧见阿檬被押了上来,小吴子踢了阿檬膝盖窝一脚,阿檬腿一曲就跪了地上,对上姚淑仪的目光稍微闪躲了一下,就将头别开了。
“姚淑仪,现可懂了?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孙得忠眯着眼睛说道。
姚淑仪沉沉眸光,须臾之间,便抬头再次看着孙得忠说到:“孙公公,恳请向皇上说一声,想见他一面。虽不知道宫里的宫女又做了什么,但是这般不明不白的赐三尺白绫……恕不能接受。”
阿檬有些傻眼,呆呆的看向姚淑仪,说:“娘娘,您说什么?做什么不都是领了的吩咐吗!”
姚淑仪横她一眼,“闭嘴!没心没肺的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居然这般诬赖本宫!”她眼里冒出怒火,狠狠的剜了阿檬一眼。
阿檬惊愕一下,旋即呵呵笑,“亏皇上皇后面前还想着保,不过现看来完全没必要!”她抬头看着孙得忠,狠声道:“孙公公,皇上和皇后面前该交代的奴婢都交代了,就是姚淑仪差奴婢到御膳房对皇子公主每日用的羊乳下手脚,到如今她都不承认,再这样下去纯属浪费时间,那白绫还不如直接将她勒死的好!”
“放肆!”姚淑仪怒火中烧,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上前一步将阿檬踹倒地,口中怒道:“个小蹄子,本宫往日待不薄,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也说的出口!”
孙得忠还为阿檬一番话惊愕不已,旋即就见姚淑仪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了阿檬的模样,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拦下来!”
几个太监也由呆愣中回神,连忙上前把姚淑仪拉开了,姚淑仪眼里喷火,恶狠狠的看着阿檬道:“方檬个小蹄子!当初本宫就不该救,养了这么只白眼狼!”
原来方檬原是临华宫的,也就是连可欣还是馨妃那会儿所居宫殿那处的宫,彼时因为德妃小产一事连可欣被贬为顺仪,宫里大半都要去遣去浣衣局。刚巧姚淑仪就是那会儿看中了方檬,那双眼睛里的不甘和野心让姚淑仪眼前一亮,差说通了领头的公公,才把方檬救了下来。
方檬此后就成了姚淑仪宫里的,位置虽然底下,可得姚淑仪重用,此次差她去御膳房,姚淑仪心里的算盘可谓是打得啪啪响。
方檬有胆量,心细,不急躁;姚淑仪待方檬有恩,保主子这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会做的;方檬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这点最得姚淑仪看重。
姚淑仪千算万算,算的皆是方檬事成,却没料到这么快就被识破,更没料到方檬心思如此狠恶,为求自保,能和她翻脸不认。
阿檬呵呵笑道:“当初就不该救,若去了浣衣局,就没有今天这出事。”
孙得忠瞧着这主仆俩冷嘲热讽的,眉头一皱,露出不耐,“把方檬给咱家带下去!”现这是要赐死姚淑仪,不是来看她们主仆俩的骂战的!
阿檬被拖下去之际,狠狠瞪了姚淑仪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姚淑仪被阿檬气的脑门子发疼,又见孙得忠手一挥,让那端着檀木盘的太监又上前了几步,姚淑仪瞧见后眼皮子跳的不停。
是了,她怎么忘了这回事了,她这是要被赐死了。
亏她还有宠妃一称,谁料到最后皇上连见她一面都不见的直接将她赐死了,她这个宠妃……当的委实是好啊!
孙得忠晓得要让姚淑仪自己把自己吊死,没那么容易,故而让小太监把木盘搁桌上,后又让屋里退了出去,说:“姚淑仪,咱家给两刻钟的时间,过后,请尽快上路。”说罢,自己也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被关上的门,姚淑仪怔愣间已经坐到了软椅上,目光再次落到那条白绫上时,她扯唇无声的笑了笑。
还记得当初田甜进了冷宫那会儿她去看她,她被田甜甩了一巴掌,指着她骂“姚璃不会有好下场的,会比还要惨!”
没想到真让她一语成谶,白绫和鸩酒,她宁愿选择鸩酒也不愿意选白绫。
田甜被一杯毒酒赐死,她被三尺白绫赐死,可不是比田甜惨上许多么?
姚淑仪以手扶额,枉她沉寂了这么久,唯等今日挑拨纪诗云和皇后的关系,却没想到把自己送上绝路了,也是她识不清,救回了方檬这个卖主的白眼狼。
瑶春宫侧殿,孙得忠瞧了眼从外面跑进来的小吴子,皱眉,说:“怎么了这是,瞧瞧把急的。”
“师傅,方才皇上那儿来了,说是暂时不赐死姚淑仪,等三皇子过了满月再赐死,先将姚淑仪软禁瑶春宫里。”小吴子张口就道。
孙得忠略一思忖,旋即就想明白了,他们这都是想着处死这个谋害皇子的姚淑仪,却忘了今儿个婉贵妃生下了三皇子。
“哎呦罪过呦!把三皇子的事给忘了,是不能现赐死姚淑仪。”孙得忠把茶盏搁桌上,忙不迭是站起身来往外跑出,好给了姚淑仪两刻钟的时间,没就地逼着她自尽。
当孙得忠大力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姚淑仪犹自处怔愣间,见孙得忠进来,就说:“时间到了么……”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桌边,伸手欲要拿白绫,孙得忠大呼一声“不可”,把檀木盘从桌子那头拉到了自己这一头,“姚淑仪,方才皇上那处来了,今日三皇子出世,宫里不可有晦气,故而,先将软禁瑶春宫,待三皇子满月之后再行刑。”
姚淑仪一怔,旋即扯唇苦笑不已,她都已经坐到自尽的准备了,如今却来了这么一出事,再让她等一个月。
孙得忠差将白绫收了,对姚淑仪说:“姚淑仪,咱家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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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偏殿。
秋萱手拿剪刀不知剪掉了多少开得正好的梅花,一边忿忿剪着一边口中抱怨,“等什么一个月,那种就该现处死的!”
青竹瞄一眼地上落着的梅花,也没管那丫头,倒是一旁春分说:“皇上当初也是太心急赐死姚淑仪,这才忘了三皇子出生的事情。宫里确实有这个规矩,皇子出生是喜事,若是赐死了,岂不是不吉利,也别太烦心了,总之一个月之后还是要死的。”
秋萱蹙眉不满说:“一个月后又要临近年关了,瞅着啊,还是得往后拖,她一天不死就一天睡不踏实!”她一顿,续而又说:“那个阿檬呢,她什么时候处死?不会也是一月后吧?”
“这个放心,阿檬被带出宫乱棒打死了,本就是个宫女,宫外处死没那么多规矩,不似宫妃似的这么多忌讳。”青竹回道,“至于年关……这个应该不用意,姚淑仪必会一月后赐死的。”
秋萱扬唇一笑,“这就好。”可回头一想起来还没死的姚淑仪,免不了又是一阵不满。后直接将手里梅枝搁矮凳上,仰头往床榻上倒去,说:“越想越烦,两位姐姐,先睡一会儿了。”说着一把扯过棉被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正殿寝宫内,白滢一边逗着奕儿玩,一边说到:“太后消息可谓灵通至极,这边皇上刚把旨意下去,那边太后就派了过来。”
说起往后推迟姚淑仪赐死这回事,还是太后派了明慧和韩季过来宣政殿找苏珩说了之后才往后推迟的。
太后着实是让自己儿子气着了,皇后的孩子是孩子,纪诗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做事这般欠考虑,三皇子才出生,宫里面就见血,不吉利!
若是太后知道,她儿子压根就忘了今天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出生的事,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
萧君雅似笑非笑道:“太后盼孙子盼了这么长时间,岂能容一点差池?”
白滢把奕儿抱怀里,说:“婉贵妃身后有太后,三皇子又极得太后喜欢,刚一出生就被预为吉兆……将来说不定会威胁到奕儿。”
萧君雅未置一词,良久后才说:“皇上虽然孝顺,但这个天下还是皇上的,皇上宠爱奕儿和长乐,反倒三皇子出生第一天就表现得如此不甚意。除了太后不开心外,也就剩纪诗云了,她现要想的是如何挽回皇上心里的地位,而不是肖想那些她根本得不到的东西。”
白滢沉默了一下,说:“就怕婉贵妃肖想那些不是自己的东西,又有太后后面撑腰,这才是忧思之处。”
93皇后千岁
【体弱多bing】
一个月的时间说起来过的挺快,至少对于秋萱来说,快的有些不正常。
因为秋萱每日几乎都是听着三皇子又不好了的消息过去的。
三皇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多病,御医说得好好养着。说起来一开始这孩子出生还好好的,过了十几天纪诗云就察觉出来孩子有些不好,让御医看了,都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需好好调理。
是以,御医院的大半御医都去了长熙宫,秋萱也是每天都能听着三皇子如何如何。
不用说太后她老家一颗心又被吊了起来,隔三差五的往长熙宫跑看她乖孙去。待到满月那天,太后说孩子身子弱,现又快到了年关,就不要大操大办了,只简单把请来办了场家宴。
姚淑仪也满月宴之后就以三尺白绫上了黄泉路。
补齐不过一年的九嫔,如今又少了两个。
过了年关,这宫里面也不太平,无非就是三皇子的体弱时好时坏,纪诗云说是药三分毒,不愿意让这么小的孩子从小泡药罐里,但是太后说她不懂事,把瑞儿抱到自己那儿养着了。
可见的太后是真喜欢那孩子,宁愿抱到自己那儿养着也不交给纪诗云这个生母。
纪诗云也是因为瑞儿的身体原因和太后抱走了孩子一事,没少忧心,虽然知道太后是为了她好,但是她没病没灾,又位于贵妃高位,却无法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如何能没有怨言。
纪诗云每日去往景仁宫,除了看孩子外,就是说服太后让她把孩子抱走。
太后脾气执拗起来,任谁都说不动,要不是纪诗云最后太后面前哭了一场,只怕这孩子还是要不过来。
如今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如今已是五月天,天空湛蓝如洗。
奕儿和长乐也已经满了十个月,如今倒也能由扶着走上一会儿,奕儿闹腾,不认生,喜欢被逗着玩,长乐乖巧安静,喜欢黏萧君雅身边,常被苏珩抱怨不跟他这个父皇亲。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萧君雅差院里铺了毯子,带着两个小团子出去玩。
过了没片刻,秋萱就过来说陈妃带着公主来了。
敏儿如今已有了一岁,能奶声奶气的喊了,因为陈妃经常带着敏儿过来,所以这孩子对萧君雅不陌生,见着了就甜甜喊上一声“母后”,小声音可爱的紧。
陈妃把敏儿搁毯子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这仨孩子隔三差五的见面,早就熟到不能再熟了,敏儿和奕儿两个一处玩去了,长乐抓着萧君雅的衣角窝她怀里,眼睛看着那边,半分也不想动。
陈妃向千羽使了个眼色,后又笑着朝皇后说到:“宫里种的那片樱桃成熟了,闲来无事就将其摘下来捣成了果泥,味道尝着不错,所以做了些给娘娘您带来了。”她眼睛瞧了瞧那边玩着的俩孩子,又看向皇后怀里的长乐,说:“小孩子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春分将千羽提着的食盒接了下来,退到了一旁,萧君雅笑说:“有劳了。”她一顿,再问:“不知贤妃和婉贵妃那边可也送了?”
陈妃和贤妃本就交好,自然是忘不了,“都送过去了。但是三皇子体弱,想婉贵妃大抵也不会给孩子吃一些别的东西。”尤其是别送的东西。
萧君雅不置可否,和陈妃又聊了些有关孩子的事,陈妃才带着敏儿离开。
将长乐抱怀里,萧君雅让春分将食盒打开,里面搁了两个小瓷碗,每碗里面都有小半的红色果泥,闻着就有一股酸酸甜甜的清香。
萧君雅拿了小勺舀了一点先是自己尝了尝,才喂给了长乐吃。那边和青竹正玩着的奕儿瞧见长乐吃东西,站起来迈着小腿就向往那边走,奈何这孩子没扶着走都走不了几步,青竹瞧着奕儿似要哭的模样,笑了一声,这才把他抱了过去。
果泥香甜,两个小家伙喜欢吃,萧君雅一喂一口,朝青竹吩咐道:“再有果子下来,选一些制成果泥,给小孩吃着实不错。”
青竹笑容满面的应了下来。
小半碗的果泥被这兄妹俩吃掉小半,奕儿吃的不肯停嘴,一个劲的伸着小手要够那小瓷碗。
萧君雅笑笑,把瓷碗给了青竹,把兄妹两个抱怀里说:“不能吃了,到了晚上母后再喂们。”
奕儿不乐意,脸一憋,就要哭,萧君雅怀里也不老实。
萧君雅不理他,打定注意不给他吃了,奕儿嘟着嘴,拉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腿往下蹬,萧君雅一看,就说:“青竹,抱着他。”
青竹“哎”了一声,蹲□子把奕儿抱怀里站了起来,奕儿一看娘亲把自己给了青竹,这才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所以,当苏珩进来时就瞧见这幅画面,奕儿放声大哭,萧君雅抱着长乐不理会他。
苏珩免了众的行礼,眼里带着温和满足的色彩,他伸手把奕儿抱过来,笑呵呵的说:“这是怎么了,瞧哭的,可是母后欺负了。”
“皇上。”萧君雅娇嗔一声,说:“这孩子贪嘴,不给他吃,还闹脾气,不能惯着他。”
苏珩听得好奇,“什么东西让奕儿贪嘴成这样。”
“是陈妃送过来的樱桃果泥,很是香甜,这两个孩子很喜欢吃。”萧君雅笑道。
苏珩目光那食盒上一扫,点点头说:“是个有心的。”
“奕儿乖,男子汉大丈夫不许掉眼泪。”苏珩朗声说道,轻拍了一下奕儿的背,瞧了瞧长乐,说:“瞧瞧妹妹都没哭,当哥哥的哭成这样羞不羞?乖,给朕笑一个。”
奕儿嘟着嘴趴苏珩肩上抽噎了会儿,哭声逐渐减小,最后抬起脸来,用那哭的红红的眼睛直直看着苏珩,真是不哭了。
苏珩扬声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萧君雅盈盈笑着,瞧见苏珩衣襟上湿了一大片,说:“皇上,先进去换身衣服罢。”
苏珩微愣,顺着萧君雅的视线这才看见衣服被奕儿的眼泪浸湿了不少,他笑眯眯的以额头抵了抵奕儿的额头,说:“不用换,又不碍事。”
苏珩兴致高,陪着长乐和奕儿玩闹,倒像是一寻常百姓家的父亲那般。
若是让太后知道她儿子现这般,指不定又要生气。萧君雅想的好笑,坐一旁看着父子仨玩闹。
苏珩进了凤栖宫便没再出去,晚上自是留了这儿。
翌日早上,众妃请安散去后,如意近了前来。
“娘娘,冷宫那位,怕也是这几天的事了。”
萧君雅一愣,这才想起冷宫那位说的是连可欣,她稍稍抬眼,说:“皇上知道了吗?”
“回娘娘,皇上现连连氏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自然也没敢告诉他。”如意回道。
自连可欣那次冷宫里小产之后,身子亏损了大半,所有都认为她活不过那年的冬天,却没料到她挨过来了,还是挨过来了两个冬天。她那副身子,能撑到现,着实不易。
“连氏那副身子,仅剩了一口气苟延残喘,前天春分夜里去的时候,还听见夏丽对连氏说‘皇上明天就来接娘娘出去’的话。夏丽倒是个忠心的,可惜跟错了主子。”如意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如今都还做着梦,梦着皇上把她接出冷宫。”萧君雅勾唇冷笑。
如意说:“也就是靠着这梦,才撑到现的罢,要不然,她岂能活过前年那个冬天。”
萧君雅淡淡的“嗯”了一声,如意随后又说:“娘娘,还有两件事情。”
“娘娘,其实颜昭容没有生病,而是有了身孕,今早儿雪珊来时,特意求奴婢众妃走后再对娘娘说明。”
萧君雅点了下头,说:“另一件呢?”
“是有关宁芳仪的,宫里有传言,宁芳仪为了博得帝宠,用了不该用的东西,脸要毁了。”
萧君雅挑挑眉,笑说:“宁芳仪失宠有十个多月了吧,说起来她为了争宠,可谓是手段百出,皇上早厌恶她了,偏她还看不清。”
如意目光沉静,说:“这回指不定又是听信了谁的话,用了不该用的东西,把自己脸给毁了。”
宁芳仪本就不是绝色之姿,听了别的话脸上下功夫这事,她是干的出来的。
萧君雅本就对宁芳仪没有兴趣,她有宠无宠,是死是活,都不是她关心的事。
于是便对如意说到:“把连氏的事告诉孙得忠一声,让他找个机会给皇上说了。”
如意不解,明明皇上对连可欣厌恶非常,为何还要去触皇上的怒头。再说,孙得忠早就收到这个消息了,就是因为皇上厌恶连可欣,这才迟迟都没有向皇上说。
暼见如意模样,萧君雅笑问她,“皇上可是彻底厌恶了连氏?”
如意点头。
萧君雅又问:“连氏能撑到如今,是不是因为还想着皇上把她接出冷宫?”
如意蹙眉,再点头。
“连氏的那一口气,也是时候断了。”萧君雅淡淡的道了一句,旋即就吩咐如意去找孙得忠。
如意被皇后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真心想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事后,她明白了。
孙得忠将连可欣的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当时正埋头批阅奏折,听没听进去都不知道,就说了一句,“交给了”。
随后,小吴子去了冷宫,不知说了什么,说的连可欣吐血不止。
终是四天后的一个晚上,咽了气。
此后,这个宫里,再无连可欣。
似乎连曾经那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馨妃,也只是一个
94皇后千岁
【棋子弃子】
颜昭容怀孕的消息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毕竟性子随和,为低调的颜昭容并不引注目,而且怀孕消息透露出来的那天,她就去找了皇后示好。雅*文*言*情*首*发
如今后宫最受宠的是谁?
自然是皇后。
颜昭容此行目的明确,希望能得到皇后的庇佑。
颜昭容话虽然说的隐晦,可话里意思谁不懂,萧君雅自然不能装傻,点头应了,让她安心养胎。
长熙宫。
纪诗云狠狠剜了一眼做下首的刘婕妤,呵笑,“倒是变聪明了,宁芳仪的脸可是弄毁的?”
刘婕妤眼睫颤了颤,说:“算不上是臣妾的缘故,要怪,只怪她太傻。”
纪诗云冷言,“她再傻,也好过!至少那个傻的会争宠,会么?”
刘婕妤低了低头,“若是争宠都争不来皇上的宠爱,那还不如不争。”
纪诗云闻言,眸色一厉,冷笑:“顶嘴的本事见长啊!”
“刘婕妤,和宁芳仪怎么闹,本宫都没意见,可宁芳仪闹到了本宫这儿来!本宫难道还要给收拾烂摊子?”
说起刘婕妤,纪诗云就一肚子的火,这么长时间,她连皇上一丁点的宠爱都没得来。后宫雨露均沾,得宠一点的像万充仪,赵妃每月皇上能去她们那儿两三次,再就是有孩子的贤妃和陈妃,就算不她们那儿过夜,皇上也是隔三差五的去看孩子。她的瑞儿体弱,皇上怜惜,上心颇多,也是时常来看,至于皇后那儿……皇上可是一天一去,哪天说不定就那儿留下了。
而这个刘婕妤,秀女里最少脱颖而出,却是如今最不引注意的一个,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要才情有才情,却偏偏不得皇上喜欢。
枉费纪诗云这么替刘婕妤铺路,却没有收到一点回报,现还给她惹出这么一出事来。
“刘婕妤,与宁芳仪的事,自己看着办罢。她就算告到皇后那儿,也和本宫没关系!”纪诗云冷言冷语,目带高傲的斜了眼刘婕妤。
刘婕妤一怔,咬唇一笑,“臣妾知晓了。”
宁芳仪的脸毁了,确实和她有关系,那天和宁芳仪、张美聊天时,她随口说了个方子,只说了几个药材名字,亦告诉她们说这药方有风险,哪知宁芳仪凭着那几味药就差把药方补齐了。
她真不知道说宁芳仪是蠢还是精。雅*文*言*情*首*发
纪诗云现看见刘婕妤就烦的厉害,原以为这主儿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她说了这么多,替她铺了这么多路,到如今依旧是一块烂泥!
心里不屑的啐了一口,纪诗云就下了逐客令,让刘婕妤回去了。
没用的东西就是没用,枉费她废这么多心神!刘梦蝶这颗棋子,她当初看中的就是她的心机,城府算计,没想到这个棋子到如今都不得皇上喜欢,这不是逼着她弃了再培养一颗棋子么!
若是这次因为宁芳仪的事,刘梦蝶把自己搭进去了,那么她真的是要把这颗棋子弃了。
纪诗云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心绪,这心绪将将静下来,就见乳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纪诗云眼皮子一跳,心神一慌,问:“这么了?是不是孩子又咳了?”
乳母点头,说:“娘娘,小皇子老是咳嗽,刚又把吃的东西吐出来了。”
纪诗云闻言快步走进了侧殿内殿,还没进去就听见瑞儿的咳嗽声,心头一紧,心疼的要命。
把瑞儿从香菱怀里抱过来,轻拍着他的背,问她们几个,“们可给他吃药了?”
香菱几个连连摇头,“没有,娘娘您吩咐过的,奴婢们怎么会给小皇子吃药。”
纪诗云听见这话,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只一边拍着瑞儿背一边哄着他。
这孩子体弱,比寻常孩子静上许多,胃口不大好,奶水也喝得不多,时不时就咳嗽把吃的东西吐出来,而且还嗜睡。
每当纪诗云看见长乐和奕儿的活泼劲,又想起自己孩子的那副体弱模样,心里面的嫉妒和羡慕就来回窜走,简直要把她磨疯。
刚把瑞儿哄得睡着,外头就有来报皇上来了。
纪诗云抱着孩子,坐床边,一动也不动,就“嗯”了声。
苏珩进来瞧见纪诗云那副模样,轻步走过去,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说:“又不舒服了?”
纪诗云黯淡着神色,点了点头,“嗯,刚又咳嗽了,把喝的奶水都吐了出来。”
苏珩蹙眉,“别担心了,好好养着,能把身子调养过来的。”
纪诗云不置可否,叹气,“瑞儿还这么小,就要受这么多苦……”语毕,眼里已露出少许泪光,她知道皇上不喜后妃哭,所以,也只能适当的露出一些,至少是不会让他厌烦的量。
苏珩目光都集中孩子身上,哪里注意到纪诗云的变化,他眉心一蹙,轻叹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上。瑞儿小时候虽然会比别的孩子受的苦多些,但朕相信,朕的瑞儿会如他的名字一样,为华朝带来瑞泽。”
纪诗云泪光一闪,抬眸看着皇上,哽咽道:“会的,的瑞儿会如他父皇所说一般,成为华朝的瑞泽。”
苏珩笑笑,拍了拍她的肩,“勿要太伤心,作为母亲,要保重身体才是,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们的瑞儿。”
苏珩这段话,听得纪诗云极为动容,这是比情话还有好听上百倍千倍的话,是一个丈夫对妻子和孩子的关爱。
纪诗云咬唇,强忍住眼里的泪意,低下头重重点了下头。
纪诗云心里,苏珩这话,不亚于一个承诺,他说“朕的瑞儿会如他的名字一样,为华朝带来瑞泽”,他心里,可是将瑞儿纳入了太子选之一?
其实纪诗云不知道,苏珩说这话的原因,仅仅是出于对瑞儿的怜惜罢了,这孩子身子不好,做父亲的自然是心疼的多,平日里对瑞儿也极为爱怜。说起来,苏珩如今都没好好抱过这孩子,因为苏珩一见着孩子羸弱的小身板,就不敢下手去抱他,生怕伤着孩子。对着瑞儿,自然没有对着奕儿和长乐那般兴致高。
再说,这话和选太子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太子的头衔早一开始就戴了奕儿头上,有健健康康的嫡皇子,苏珩怎么会立病病殃殃的庶三皇子?所以,关于太子,也仅仅是纪诗云的揣测罢了。
苏珩又和纪诗云说了会子话,让她好生照顾瑞儿,这才离了长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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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芳仪到底还是告到了萧君雅那儿。
底下那脸上蒙着层粉色轻纱,一双妙目氤氲水汽,搁膝上的两双手握着一方丝帕,委屈的来回揪扯着。
刘婕妤很快就被带到了凤栖宫,看见宁芳仪的那一瞬间,她心里就有了数。其实早如意去映月宫请她时,她就隐隐猜到是何事了,没想到真是宁芳仪告到皇后面前了。
宁芳仪眼眸陡然一厉,狠狠的盯着刘婕妤,那眼神如射出来的冷刀,凌厉非常。
刘婕妤面色如常,盈盈欠身朝皇后问安,一点也没乎宁芳仪那吃的眼神。
“刘婕妤,宁芳仪的脸……可是与有关系?”萧君雅扫了一眼宁芳仪,旋即淡淡落到刘婕妤身上。
刘婕妤低着眼睛,气定神闲,略有疑惑的抬头看看皇后,问:“敢问娘娘,宁芳仪的脸……怎么了?”
听见这话,宁芳仪顿时犹如一只炸毛的公鸡般一下子从椅子上蹿起来,指着刘婕妤怒骂:“贱!还好意思说的脸怎么了!都是的好药方!害变成现这样,倒还有脸问怎么了!”
刘婕妤微微一挑眉,看着旁边的宁芳仪,淡淡的说:“莫不是妹妹用了给说的那张药方?”
“皇后娘娘,如果这样,臣妾有话要说。”刘婕妤转眸看向皇后。
萧君雅点下头,“说罢。”
“谢娘娘,宁芳仪话没有错,臣妾确实说了一味美容的药方,但是臣妾只说了三味药草,并没有说全,因为这药方有一定的风险,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有无法挽回的后果。”刘婕妤一顿,略有深意的暼了宁芳仪一眼,“但是,宁芳仪却把方子补齐了,用过之后出现了不对,可有想起过臣妾说的‘有风险’一词?”
“当时一起聊天的还有张美,若娘娘有疑惑,可以将张美宣来一问。”
宁芳仪眼里怒火连烧,却无法反驳刘婕妤的话,这都是实话,药方是她补齐的,是她自己要用的,可是,出了这事不怪刘婕妤怪谁!一开始她不说这药方,她就不会去用!
萧君雅瞧了眼宁芳仪,说:“先坐下。”
宁芳仪咬唇,旋即坐下,就听皇后问:“刘婕妤说的可都无误?”
宁芳仪点头,闷声说:“确实如此,药方虽是臣妾补齐的,但是若不是一开始刘婕妤说起,臣妾又怎会去补齐那药方?说到底,刘婕妤都有扯不开的关系!”
“娘娘,臣妾没想推脱责任,出了这事,臣妾也有一半的责任。”她垂头一跪,道:“请娘娘降罪。”
看见刘婕妤这就请罪了,宁芳仪一愣,心里那火气又窜了上来,也跪了下去,“娘娘,臣妾的脸如今已成这样,不知还能不能恢复如初。是以,臣妾恳求娘娘,万不能饶了这黑心肠的!”
萧君雅瞧着下面跪着的俩,说:“事情因刘婕妤而起,但因宁芳仪心思不对反倒害了自个儿,也怨不得旁。”
“这样罢,刘婕妤罚一月的例银。至于宁芳仪,也不要咄咄逼了,说到底这事也不能怨旁,的脸,本宫会派御医尽最大努力治好的。”
闻言,宁芳仪目露感激,朝皇后感恩戴德的叩了个头,“臣妾谢娘娘怜惜。”虽然心里不服对刘婕妤的处罚,但是这事确实是她鬼迷心窍,真心怨不得旁,对于皇后的处罚,她又能说什么?
刘婕妤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淡淡然的模样,听了皇后的处罚,叩头谢了恩,心里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结局了这桩事情,萧君雅便让俩退了。
95皇后千岁
【婕妤心思】
殿里垂幔动了一下,从里面信踱步出一碧色宫装丽,微颦的秀眉表露出她此时内心的疑惑,“娘娘……您为何……”
“如果让来,会怎么办?”萧君雅出声打断了白滢的话,目光一斜,朝她看去。雅*文*言*情*首*发
白滢微怔,如实说到:“自然是趁此机会,让这俩此后再也不能宫里兴风作浪。”
萧君雅微笑,“宁芳仪此后是兴风作浪不成了,刘婕妤是个心思沉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过错推到最小。比起嚣张跋扈,被一腔怒火激的头脑发热的宁芳仪,刘婕妤气定神闲,心思活络,从一开始就猜定本宫不会拿她如何。”
“再说,这事,确实和刘婕妤关系不大,若本宫寻她错处,说出去是本宫有失贤德,为难妃嫔。”
白滢神色认真,听及这话后,说到:“是臣妾考虑不周。”
虽说白滢受皇上之命协理六宫,但对于一些事情却是无法很好的处理,是以多数时间她都虚心德妃身边请教。奈何德妃家世高,又位于四妃之一,看不起出身商贾之家的白滢,说话也是一副高傲模样,架子摆得颇足,让白滢十分为难。
萧君雅正是看到了这种现象,才开始亲自教导白滢一些处理后宫琐事的心得。
像这种隐垂幔后听皇后处理琐事的情况之前也有过几次,就算当中有白滢不明白的地方,待事毕,由白滢提出,萧君雅都会向她一一解答,顺便说出处理过后可能带来的一些影响。
这对白滢来说,每次都让她受益匪浅。
她一直认为自己能应付的来这些后宫琐事,待真正处理起来,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经常不知该从何下手。
见皇后和德妃处理起来,便一旁看着学习,却不料,皇后居然主动教导起来了她。于她而言,是天大的恩泽。
萧君雅端和笑着,和白滢又聊了几句,那头如意已经领着王清进来了。
“宁芳仪的病因可查明了?”萧君雅免了王清的行礼,直接问起宁芳仪的事。
王清说:“回娘娘,都已查明。”
“其实,刘婕妤那份药方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美容养颜的药方,但是那份药方对于不同肤质的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宁芳仪本就是过敏体质,那药方于她不对症,是以,宁芳仪用过之后,脸上才会起了红疹。”
“再有宁芳仪火气长期挤压体内,得不到宣泄,脸上出现红疹后情绪波动过大,怒火烧心,这才起了疖子。雅*文*言*情*首*发”
萧君雅点点头,问:“需要多久才能医治好?”
“这个……具体还要看宁芳仪,微臣也不能说个准确数字,只能说若是让宁芳仪脸上不留疤,容颜恢复如初,费得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王清位御医院正四品右院判,本就是医术过,青年才俊,后宫行走多时。如今得了皇后重用,也只为皇后和两位皇子公主请脉,那些各宫的娘娘是再也宣不来王清了。而王清也是一心一意的跟随皇后身边,心里半分杂念也无。
萧君雅听出王清话里迟疑,就说:“宁芳仪爱美,自然是不想自己脸上留下什么疤痕。与章黎几个多费费心,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下去,就回来罢,最近长乐有点咳嗽,回来照料公主。”
这话无疑稳了王清的心,那个宁芳仪骄纵嚣张,先前给她诊脉时,就一直出口讽刺,非常不配合,早弄得王清心里有了几分怨言。若是让她去替宁芳仪主治,心里确实是真不乐意。
王清听了皇后吩咐便退了下去,萧君雅转头看向眼中若有所思的白滢,问:“刘婕妤是个什么样的,心里可有了数?”
白滢眸色已变得清明,“臣妾明白了。”
“那天和刘婕妤、宁芳仪一起的还有张美,但张美没事,偏偏是宁芳仪出了事。能看得出来,刘婕妤是足够了解这两个,宁芳仪为争宠费尽心机,应付起来那些暗算也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段,暗斗也许宁芳仪斗的来,可摆到明面上来她却猜不透其中深意,更何况爱美之心皆有之,像宁芳仪这种姿色不怎么出众的,听及有美容养颜的方子难免会存了心思要试上一试。”
“而张美心善,低调,性子有些木讷,长相柔美,却不受宠,但她为谨慎,与刘婕妤和宁芳仪都不是深交,对于刘婕妤只说了三味草药的药方,自然没有那个兴趣去研究到底是何物。”
“由此见得,刘婕妤把每个的性格拿捏的很准,宁芳仪的事,一早就是她认定会发生的。而没有出事的张美,除了可以反衬宁芳仪,还能拿来为刘婕妤作证。”
这番分析下来,白滢这才看清刘婕妤是个什么样的了。想起方才皇后对宁芳仪一事的判定,白滢心里对皇后的钦佩无以加复。
看着白滢眼里闪烁的光亮,萧君雅温和一笑,说:“今后要学的还有很多。”
白滢连连点头,“臣妾多谢娘娘悉心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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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太后沉了一张脸,说:“说诗云不愿意给瑞儿用药?”
慧心点头,道:“回太后,婉贵妃说孩子太小,吃药不见得好,还是要以食物滋补,慢慢调养。”
太后眉头一皱,有些怒气上头,说:“这个诗云!当初答应哀家要给瑞儿好好用药的,哀家这才进了佛堂没几天就出来这么出事!当初就不该让她把孩子抱走的!”
慧心抬头,看着太后说到:“太后,三皇子身子骨弱,当初景仁宫为了给三皇子喂药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最后都还让三皇子吐了出来,至今想起那孩子一阵阵的哭声还揪的心发疼。”
“婉贵妃是三皇子生母,天底下那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三皇子药喝不下去,总不能强灌下去吧,许是婉贵妃心疼孩子,想着用食物慢慢调养。太后您也勿要太过动气了。”慧心宽慰太后。
太后眉心深蹙,最后幽幽叹一口气,“这是做了什么孽,苦了家瑞儿了。”
慧心目露悯色,垂了头,说:“要不奴婢去长熙宫罢,毕竟奴婢长熙宫待过一段时间,且婉贵妃和乳母不如奴婢懂的多,奴婢去那儿,也能帮衬一点。”
太后想了一想,摇头说:“哀家觉得还是不妥,让瑞儿跟着诗云,说不定连她自己怎么耽误了孩子都不知道。哀家还是把瑞儿抱到自己这儿养着安心。”
慧心一听,劝道:“太后,奴婢知道担心小皇子,可是婉贵妃是生母,哪有不自己抚养的道理。先前您将三皇子抱到自己身边养着,奴婢多次瞧着婉贵妃,怕是都有些怨恨太后。”
“太后,还是奴婢去长熙宫罢。”
太后深看了慧心一眼,脑中过去几个思绪,纪诗云怨她?她是她姑妈,最疼的就是纪诗云这个侄女,为了这个侄女可是操碎了心,连冷落萧君雅的事她都做过,她有什么资格怨她?她抱来了瑞儿,不也是为了孩子和她好么?
太后心里那个郁闷那个气呦!她脸色发青,眯着眼睛沉声说到:“哀家为她好,她还怨哀家!”后又重重一叹,“罢了罢了,去长熙宫罢。”
慧心点了头,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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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里阳光明媚,萧君雅南窗边摆了软榻,抱了奕儿和长乐上来玩闹。
萧君雅怀里抱着长乐,手肘撑窗台,眼睛看着外面的花柳,听着鸟雀啾啾,身边孩子玩闹,无不是舒心。
正拉着奕儿小手和他玩着,秋萱就进来报说刘婕妤来了。
皇后召见,刘婕妤不敢耽搁,让收拾好行头,便往凤栖宫赶了过去。
刘婕妤皇后面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这才皇后召见她,让她心里不免有了疑惑。
进去后见皇后逗弄着两个孩子玩,刘婕妤心头有些怔。可以说她看透了这后宫里头每个的心思,但皇后的心思却是她摸都摸不透的,就和皇上一样,让她看不明白摸不透。
萧君雅笑容灿烂温柔,看着刘婕妤说:“妹妹别多礼,快坐下罢。”
刘婕妤谢了恩,走到美凳前坐了下来。
“本宫找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妹妹似乎通晓医理。”萧君雅笑语盈盈的瞧了刘婕妤一眼,把怀里长乐给了如意,又让春分抱起了奕儿,吩咐道:“先带他们下去罢。”
殿里两个宫女都下去了,就剩下了萧君雅和刘婕妤俩。
刘婕妤心头“咯噔”一声,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说到:“回娘娘,以前家时,看过几本医术,算不上是通晓,也就能看个头疼脑热的……”
萧君雅唇角弯着和熙的笑,瞧着低眉顺眼的刘婕妤,笑道:“那也不错了。”
刘婕妤心里没了底,皇后找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怎么知道她会医?这可是连婉贵妃都不知道的事情啊!
“瞧妹妹额上的汗,可是本宫殿里太热?”萧君雅眯了眯眼,打量着刘婕妤。
刘婕妤心头一慌,拿出丝帕擦拭额头,笑的有些勉强,“哪里,是臣妾……臣妾有些紧张。”她匆忙忙的拿丝帕出来擦汗,对着皇后笑意满满的眼睛,霎时感到一阵寒颤。她这才察觉,自己额上根本没有汗水,心下不免一阵尴尬,依旧作势擦拭着额头。
萧君雅笑的畜无害,“妹妹紧张什么?只是和本宫说说话罢了。”
刘婕妤笑容尴尬,唇角的笑意有些撑不下去,她自入宫一直怕的都是婉贵妃,却不料,皇后比婉贵妃可怕百倍。
萧君雅瞧着刘婕妤脸上尴尬勉强的笑意,柔柔笑了一笑,目光中盛满笑意,和她闲扯了一些别的话聊天,最后让她回去的时候又赏了她不少首饰。
皇后这番动作,让刘婕妤十分不解,是怎么也琢磨不透,看不出章法。
宫中有传言,刘婕妤攀上了皇后,而皇后也要
96皇后千岁
【开始下套】
这日刘婕妤再来时,被萧君雅留了凤栖宫用晚膳。
苏珩来时,瞧见刘婕妤,不由得眉心皱了一下,旋即神色如常。
刘婕妤不受宠,苏珩对她不温不火,此时凤栖宫,苏珩已经快要无视身边那个碍事的刘婕妤了。
如果苏珩没来,刘婕妤能保持一贯从容沉静,可这和帝后俩共坐一桌一起用膳,刘婕妤哪里还能坐的下去。
她就是个妾,哪有这种资格,本来和皇后一同用膳,已经都让她汗颜,不自了,现又来了一个皇上,刘婕妤是怎么也坐不下去了。
萧君雅自是瞧出刘婕妤的不自,出言安抚了几句,让她好生坐着,接着便传了膳。
刘婕妤也由一开始的不自逐渐恢复到镇静,一顿饭虽然吃的索然无味,但好歹没帝后面前丢。
苏珩虽然对刘婕妤没什么注目,但瞧她落落大方又不失规矩的模样,心里算是对她有了点赞许。
晚膳之后,萧君雅差如意送走了刘婕妤,苏珩和萧君雅一同去内殿看那两个早已经吃完饭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去了。
“怎么想起来叫刘婕妤了?”苏珩把奕儿抱膝上,问萧君雅。
萧君雅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刘婕妤为规矩,臣妾看着挺喜欢的。”她顿了一顿,转眸看向苏珩,“莫不是刘婕妤与皇上一桌,让皇上不喜?”
苏珩笑道:“她或不,于朕而言都没什么。要是喜欢她,让她陪陪也无妨。”
萧君雅温婉笑了笑,就又听苏珩笑意满满的说道:“对了,朕还忘了一事,南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阮阮有孕了。”
萧君雅微怔,旋即大喜,“永安有身孕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阮阮是永安公主的小名,刚开始听见苏珩叫这名字,她确实有几分没反应过来。
永安公主嫁到南国公府两年,一直无孕,让太后非常担忧,现好了,永安有了身孕,太后那心也放下了,“这几日太后因为十妹择婿的事情操心,这下听说永安有孕,想必太后十分欢喜罢。”
苏珩笑眯眯的点点头,“阮阮有了身孕,母后她也能放心了。”
“明日臣妾差去趟南国公府,阮阮是头胎,要十分小心才是。”萧君雅欣喜的笑道,眼睛快弯成了月牙。雅*文*言*情*首*发
苏珩心里欣喜,自己亲妹有了身孕,妻子贤德温婉,膝下儿女双全,当真是间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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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都说刘婕妤是交了好运,皇后那儿吃了顿饭,就入了皇上的眼。
要知道,自刘婕妤入宫,也就初入宫那会儿有些得宠,其后就不成气候了。
虽然刘婕妤依附婉贵妃,婉贵妃也时常向皇上提提刘婕妤,但是刘婕妤依旧没有得宠。
现刘婕妤转而依附了皇后,仅凤栖宫陪着帝后俩用了顿饭,立马得了皇上青睐。
“算刘婕妤有福气。”赵妃口气平平淡淡,眼睛不经意的往纪诗云那儿一转。
纪诗云一脸的不意,目光平静的看着花园里盛开的娇花,说:“是有福气。”
谁不知道刘婕妤一直跟的是纪诗云,纪诗云没有捧红的被皇后捧红了,说心里没气怎么可能?
赵妃笑的骄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说:“刘婕妤和姐姐关系一向亲厚,这下刘婕妤得宠,想必姐姐也十分欣慰吧。”
纪诗云眼波微转,勾着唇角,说:“可不是么。”
听出纪诗云话里冷意,赵妃笑笑,又问起了三皇子的事情,三皇子身子不好,阖宫皆知。对于此,赵妃常心里啧道报应,没报复纪诗云身上没关系,报复她儿子身上更好!
纪诗云就没了耐心这里和赵妃说话,早听到赵妃邀请她赏花那时她就知道赵妃这是要趁此给她难堪,纪诗云心里笑了笑,也就去应了邀。
赵妃只是一个小角色,于纪诗云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既然请她赏花,她哪里有拒接的道理,收拾收拾就去了呗。
就让赵妃逞一下口舌之快,满足一下她的小心理。
纪诗云闻赵妃问起瑞儿,眉宇间爬上一丝忧愁,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看的赵妃心里颇为爽快,暗叫了几声好,面上露出忧色怜悯,嘴上宽慰着纪诗云。
纪诗云话说完,露出一个笑脸,颇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味,随意对赵妃说了句客套话,就带着先行回宫了。
赵妃心里畅快了,直看着纪诗云背影消失,才笑眯眯的带了离开。
待纪诗云回了长熙宫,晓容过来告诉她,说刘婕妤已经侯了多时了。
刘婕妤还是那副从容淡然的模样,好似再大风浪都激不起一丝涟漪,她低着眼帘,恭恭敬敬的朝纪诗云欠身行礼。
“行了,起来罢。”纪诗云眼眸朝她一睨,一脸的矜贵,“别站着了,坐下罢。”
刘婕妤低眉顺眼,如往常一样恭顺,道了恩之后便坐了下来。
纪诗云坐于上首,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讥诮意味睨着刘婕妤,“不是归顺了皇后么?怎么又跑本宫这儿来了?”
刘婕妤一怔,抬眼看向纪诗云,小口一张,说到:“姐姐这话可是冤枉臣妾了,臣妾何时归顺了皇后?都是一些宫中流言罢了,姐姐怎么能信?”
纪诗云笑的意味不明,刘婕妤看眼里,直觉得比皇后那儿好多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她行走两边,说不小心,不心惊都是假的,但是不管如何,现皇上肯多看她两眼,对她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若是把握的好,成为宠妃只是小菜一碟。
刘婕妤和纪诗云往来的多,和皇后只是现才有了交集,这两位主儿,都不能得罪。再说她能得皇上青睐,还是托的皇后的福。
纪诗云睇刘婕妤一眼,勾唇一笑,“说起来本宫给铺路都没让皇上对有所青睐,没想到皇后那儿待了一会儿,皇上就对上了眼,说到底都是本宫没有皇后那个能耐。”
“娘娘万不要这般说,娘娘对臣妾的大恩大德,臣妾一辈子铭记心,臣妾愿以娘娘马首是瞻。”刘婕妤一脸惶恐的跪下。
纪诗云静默了片刻,突地笑了,她起身走到刘婕妤身边,“妹妹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和姐姐生分了。”她伸手扶起刘婕妤,面上挂着平和的笑,“自进宫就跟本宫身边,情分不比其他,姐姐怎会做些他想?”
刘婕妤笑笑,显得真诚无比,“臣妾多谢娘娘信任。”
纪诗云扶着刘婕妤的肩让她好生坐了椅子上,而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告诉她说:“既然得了皇上的青睐,就要好好把握,莫要辜负了皇后的一片好意。”
这纪诗云,脾气就和那天气似的,阴晴不定,风来的快,雨也来的快,退的时候也快,一晃眼就又大晴天了,和熙的不得了。
就算刘婕妤摸透了纪诗云的脾气,还是得时不时的做出一副惶恐惊慌的模样来,佯装被她气势所吓,其实心里早就淡定的不能再淡定了。
反倒是一向和熙的皇后给了刘婕妤一种不曾有过的压迫感,她猜不透皇后,摸不透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皇后面上自始至终都是一种表情,出口的话却能让她感到层层压力,纪诗云就不曾带给过她这种感觉。
刘婕妤除了初入宫那会儿怕过纪诗云,但一旦摸透了她心思后,纪诗云就不那么可怕了。
纪诗云带着微妙的讥诮笑意,不动声色的睨着下面坐着的,心里冷声一笑,眼里笑意更大。
萧君雅把刘婕妤捧起来,让皇上宠爱她,把她推到明面上来,打的不就是让她对刘婕妤产生嫌隙么?这样的手段未免太小儿科,把她纪诗云当成什么了?真以为会因为宫里那点传言就开始出手对付刘婕妤?
做梦吧,她偏偏就要和刘婕妤搞好关系,让萧君雅的计划泡汤。而且,她还要谢萧君雅帮刘婕妤赢得了皇上的宠爱,因为她的计划之一,就是刘婕妤有宠。
纪诗云心里笑意盎然,暗道萧君雅已经走错一步棋了,且看接下来怎么走。选刘婕妤,这恐怕是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蠢事。
刘婕妤脸上带着浅浅的恭敬笑意,低眉顺眼,纪诗云和她一问一答,随意的聊了几句。
纪诗云凤眼翘起,眼角带出一种妖娆风情,笑意如春光明媚,道:“妹妹先回去罢,本宫也该去照料瑞儿了。”
刘婕妤款款起身,展了展广袖,福身道:“臣妾先行告退。”
纪诗云颔首,目送刘婕妤离开自己的视线。
外头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刘婕妤步出长熙宫的宫门,绛紫色的广袖带出一股雍容华贵的姿态,直到走下台阶,她才微微展颜一笑,压抑许久的心绪得以放松。
春分正好领了去长熙宫,到宫门口时遇见从里面出来的刘婕妤,笑盈盈的施了一礼,“奴婢见过刘婕妤。”
刘婕妤见是春分,笑道:“免礼,春分姑娘这是……”
“回婕妤话,皇后宫里做了些糕点,特令奴婢来长熙宫送给婉贵妃一份。”春分微微低头答道。
“原来如此,那春分姑娘快些进去罢。”刘婕妤笑道。
春分又欠欠身子,送了刘婕妤离开。
春分眼里划过一丝意义不明的光芒,扫了刘婕妤的背影一眼,才转身说到:“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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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皇后千岁
【赵妃拉拢】
赵妃差卉珍送走如意,几步走到桌边把食盒打开,看着里面搁着的几小碟糕点,挨个拿起来,终于第四个小碟下面看见了一张被压着的字条。雅*文*言*情*首*发
——刘婕妤极擅女红
这就是那张字条上写的字,赵妃来回看了几遍,都看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沫沫一旁想了一想,蹙着眉头小声说到:“莫不是皇后想让娘娘您与刘婕妤探讨一下女红……”
赵妃的女红也是极好的,当初萧君雅怀孕,赵妃嗓子没有好利索,就窝扬子宫和沫沫卉珍几个宫女裁制小儿新衣,衣服上的图案几乎全是赵妃一针一线绣制出来的。
赵妃眉心紧锁,思忖了片刻,脑中灵光一现,突地明白了这是何意了,“知道了,娘娘果然好计策。”她眸中有精明的笑意一闪而过,把字条握手心里,转眸看向沫沫,“把糕点收拾好,陪本宫走一趟映月宫。”
沫沫点头应下,和卉珍一起把糕点装回食盒里。赵妃几步走到靠近窗台的方桌,把花盆抬起一点将字条塞了进去。
待一切妥当之后,赵妃才带了沫沫离开。
刘婕妤刚到映月宫不久,外头就有来报说赵妃来了。
刘婕妤怔了怔,瞧见那张面带浅笑的娇颜,移了莲步上前迎了过去,“赵妃姐姐怎么想起到妹妹这儿来了?”她微微一欠身,巧笑倩兮的握起赵妃的手。
赵妃笑道:“闲来无事,随意走走,就走到了妹妹这儿了。”
刘婕妤让丹琴去备茶,握了赵妃的手一起入了座。
赵妃用了茶,和刘婕妤随意聊了些,随后又说道:“听闻妹妹极擅女红,不知姐姐有没有这个眼福可以一赏。”
刘婕妤一怔,眼波微闪,一笑道:“姐姐抬举了,也只是打发时间绣着玩的。”说罢便转头吩咐丹琴去拿。
拿来的是一件小孩衣服,布料柔软,针脚细密,绣工极好。赵妃拿起那衣服来回端详,手抚上衣襟口的流云,目光落到那只小兔身上,连连赞道:“妹妹果然有一双巧手,瞧这小兔子绣的,惟妙惟肖的。”
刘婕妤掩唇一笑,“姐姐廖赞了。”
“不知妹妹这衣服是……”
“是给长乐公主的。雅*文*言*情*首*发”刘婕妤笑着答道。
赵妃少不了又夸赞了几句,最后俩聊起女红,都是有着极大的兴趣。
“宫里绣娘虽多,几位皇子公主的衣服也是不少,可这闲不下来,想着给几位皇子公主裁制一些新衣,不知妹妹有没有这个兴趣,姐妹俩一起。”赵妃笑意浅浅,眼里一片诚恳。
刘婕妤微微怔了下,旋即便应了下来,“是姐姐看得起,哪有拒绝之理。”
赵妃目的达到,眼里露出满意之色,旋即便被满满的笑意代替,她拉着刘婕妤好生商量了一番,这才带着翩翩离开。
刘婕妤不傻,她与赵妃没什么过多的交集,赵妃莫名其妙的来找她要求给皇子公主裁制新衣,她一早就感觉到不对劲。这宫里女红好的不少数,赵妃为何偏偏找上她了呢?
刘婕妤直觉的这事不简单,但是她已经应了下来,岂有反悔的道理,所以,她只能一步步的小心的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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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
萧君雅坐小床边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颜,秋萱领了沫沫进来。
沫沫见了礼之后,唤来后面跟着的宫女,从宫女手上接过衣服,捧着上前来,轻着声音说到:“娘娘,这是赵妃给皇子公主新裁制的新衣。”
萧君雅点点头,看了春分一眼,春分立马上前接了过来。
两个孩子睡着,沫沫不敢说话大声,小心翼翼的轻了声音朝皇后告退,后领了离了凤栖宫。
萧君雅将叠的整齐的衣服接过来搁膝上,一件一件的翻看着,直到看见中间夹着的字条,萧君雅才算笑了一笑。
将字条拆开看过之后,萧君雅一挑眉,笑说:“赵妃还不错,算是悟出来了其中一个。”
春分闻言就说:“娘娘就不该写那一句话的,要是赵妃想不明白,误了事可怎么办?”
萧君雅微微勾了勾唇,说:“若是不明白,那就证明本宫真养了一个吃白饭的。”
春分撇撇嘴,不置可否,萧君雅把衣服给了春分,说:“收起来罢。”
春分把衣服叠好,这才往柜子那儿走去。
赵妃先是去找了刘婕妤,后又差沫沫把新裁制的小儿衣服给皇后送了过去,这事让纪诗云得知了,免不了又是一番皱眉思索。
慧心从内殿把瑞儿抱出来,看着纪诗云眉眼间的思忖,说到:“外头太阳不错,不如带着三皇子去外边晒晒太阳罢。”
纪诗云闻言一愣,走过去把瑞儿抱过来,瞧着孩子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她看,当下笑道:“慧心姑姑看,瑞儿是不是比以往精神多了?”
慧心欣慰一笑,“可不是么,这几天精神头比以前足多了。”
听闻这话,纪诗云暂时把那些闹心的事抛到了脑后,笑意盈盈抱着瑞儿出了门。
慧心瞧着纪诗云欣喜不已,唇角抿了抿,方才犹还是欣慰的脸庞顿时就黯淡了下来,自她开始照料瑞儿那天开始,就察觉这孩子静的有些反常,虽然他身子弱,静一些嗜睡一些都是正常的,但是有好几次她都发现瑞儿这孩子眸光有时候竟有些呆滞。
慧心算的上是十公主的乳母了,所以对于瑞儿种种的不正常,看她眼里,都免不了一阵担忧不安。
香菱进来拿拨浪鼓,看见慧心独自一站那儿不知想些什么,就笑着上前唤道:“慧心姑姑。”
慧心一怔,旋即笑道:“怎么了?”
“娘娘差进来拿拨浪鼓逗三皇子玩,姑姑瞧着有点发呆,可是有什么事情?”香菱笑着问道。
慧心摇摇头,“只是想了一些事情,不小心入神了。快去取拨浪鼓吧,出去看看。”语毕,对着香菱一笑,便抬脚朝外走了出去。
香菱眉头一挑,看了慧心背影一眼,随后便进了内殿取拨浪鼓。
与此同时,映月宫中的刘婕妤对着卉珍送来的绣线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些绣线无疑都是上品,要是平时得了这些绣线,刘婕妤必是要欣喜上半天才是,可这些绣线是赵妃差送来的,她是怎么也欣喜不起来。
丹琴瞧着主子一脸沉思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娘娘……这些绣线,是用还是不用?”
刘婕妤沉默不语,盯着绣线看了半晌才道:“先收起来罢。”
宫中心复杂,一不小心就会中了别的圈套。
就是这小小的绣线,也是危险。
听说先帝位时,有位妃嫔太皇太后寿辰之际献上了自己绣制的百鸟朝凤图,结果那绣图不过五天时间就脱线掉落绣线,太皇太后大怒,当即一道懿旨下去将那妃子打入了冷宫。
前车之鉴就眼前,刘婕妤自然是不能小看这绣线。
她是要绣给几位皇子公主的,若是出了这些状况,可如何是好。她暼见回来的丹琴,就说到:“去看看,那些绣线还有多少。”
丹琴闻言忙又转身去了库房,刘婕妤逐渐镇定下来心神,椅子上坐等,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水。
不多时,丹琴回来,秀眉微蹙起,说:“主子,剩的绣线不多了,奴婢大致算了算,可能还有绣制四件小衣的量。”
刘婕妤手抖了一下,心里有一瞬间的无主,但旋即又静了下来,抬眼吩咐丹琴,“让芳若去一趟尚工局,拿些绣线回来。”
丹琴一想到赵妃送来的那些绣线,迟疑道:“主子,赵妃送来的那些颜色齐全,就算去尚工局要,若是其他娘娘问起来,该怎么解释?”
这宫里的消息传的比风还快,赵妃送绣线给刘婕妤的事还不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能传遍阖宫上下,这个时候去尚工局要绣线,看别眼里会怎么想?
刘婕妤斜睨一眼丹琴,“让去就去,心里有数。”
察觉刘婕妤话里怒意,丹琴不敢耽搁,忙出去通知了芳若去尚工局。
殿里再次只剩了刘婕妤一,她看着已经空了的茶盏,沉着脸色叹了口气,赵妃比想象中要难应付的多。
赵妃送绣线的一番举动弄得刘婕妤沉思许久,长熙宫陪着瑞儿玩的纪诗云何不是听到这消息后一脸思忖。
这个赵妃,到底玩什么?
赵妃的这番动静,让刘婕妤和纪诗云齐齐闹心,而赵妃则是笑的一脸精明,管刘婕妤接下来怎么做,都逃不开她的手掌心。
她手抚着桌上铺开整齐的绣线,言笑晏晏的问沫沫,“说给长乐公主的秋衣上绣什么好呢?”
自家主子心情极好,沫沫看眼里也是甚为高兴,听见这话,就道:“绣些小鹿、小兔之类的小动物罢,听春分说,娘娘上次绣的蝴蝶手帕,公主可是喜欢的紧。”
赵妃呵呵一笑,“本宫倒想知道刘婕妤会绣些什么。”
沫沫笑说:“明天娘娘去看看不就好了,不是说好一起绣的么。”
98皇后千岁
【嫌隙增大】
赵妃这几日和刘婕妤走的近,俩经常一些做些绣活,有时候能待上一整天,就有宫妃见着这俩就打趣她们形影不离,当真是好姐妹。
至于刘婕妤差去尚工局取绣线一事,赵妃没多问,就好像不知道这事似的。刘婕妤心里有几分不安,和赵妃待一起都有些拘谨。
因为刘婕妤这些日子和赵妃走的近,纪诗云就算想见刘婕妤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同样的刘婕妤也无法脱身去见纪诗云。
这日里赵妃瞧着桌上平铺着的淡色绣线,拿起荼白色的绣线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用来绣朵茶花不错。”
刘婕妤手下动作一停,也往桌上看了一眼,笑说:“姐姐与想一块去了,想着绣条桃花手帕给敏儿公主玩。”
赵妃勾唇一笑,搁下绣线,侧头和刘婕妤聊了起来,气氛融洽。
此时正长熙宫逗着瑞儿玩的纪诗云听及了太后来了的消息,手上动作一顿,看着瑞儿没有精神的模样,把手里的拨浪鼓给了香菱,旋即出去迎驾。
太后面色慈祥的扶起纪诗云,问:“瑞儿最近怎么样?可还咳嗽?”
纪诗云搀扶着太后进了殿里,笑说:“倒是比以往好多了。”
太后“哦”一声,一路去了内殿,里面慧心正将拨浪鼓摇的咚咚响,瑞儿却低着脑袋显得很没精神。
太后见着乖孙格外高兴,慧心将瑞儿抱起来递给太后,便退到了一边。
瑞儿小脑袋晃了两下,眼神呆呆的,嘴里还吐着泡泡。太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想到今天贤妃带着轩儿来瞧她时,瑞儿那精神头足的很,被她逗得咯咯直笑,眼神又清又亮,别提有多讨喜欢了。
纪诗云瞧着太后表情不好,忙一旁笑道:“这孩子体弱,难免会比别的孩子静上一些。”她伸手试图把瑞儿抱过来,奈何太后沉着脸暼了纪诗云一眼,对她略有几分不满。
太后说:“哀家许久没见瑞儿,思念的紧。”她拍着瑞儿的背,问纪诗云,“可按时给瑞儿用药了?”
纪诗云因着先前太后对她甩脸色的事心里委屈,面上依旧一片平和,听见太后这话,如实答道:“回太后,瑞儿太小,药太苦,他喝不下去,就算能喝下去,也会让他吐出来,所以臣妾没有喂瑞儿药喝。雅*文*言*情*首*发更何况,是药三分毒,臣妾还是认为以食物滋补,慢慢调养的好。”
太后神色不悦,道一声,“胡闹!”
“哀家以往是怎么跟说的?怎么就是不听呢?当初哀家那儿把瑞儿抱走时又是怎么答应的?”太后满脸不悦的看着纪诗云。
纪诗云一愣,说:“姑妈,您为了瑞儿好知道,可是不能让孩子这么受罪吧!不信您喂瑞儿药时,瑞儿没哭!食物滋补是温和法子,虽然不会这么快见效,可瑞儿好歹会喝,不会出现哭的撕心裂肺的状况!”
太后语噎,纪诗云说的是实话,可慢慢调养谁知会调养到什么时候?
“诗云,这时候受苦,将来大了就不用受苦了,用药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若一直心疼,迟早会害了瑞儿。”太后眼神微暗,叹了口气。
纪诗云低了声音,道:“不急的,孩子还小,慢慢来。”
太后还有一肚子话要说,但看见纪诗云一脸坚定倔强的模样,满肚子的话就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让哀家说什么好?哀家带过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孩子,知道的不知比多多少,岂会害了和瑞儿。”
“老七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不过五岁就夭折了,老五的母妃生她时难产,去了不说,孩子也是落了一身不是,先帝让哀家带了老五,哀家也是从小时候开始给她喂药,瞧瞧她现,能想象的到老五小时候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太后心知纪诗云不听劝,于是就改了以身说教,希望纪诗云认识到自己的不对。
听闻太后这番话,纪诗云静默不语,片刻后才抬眼看向太后,眼神坚定,说:“姑妈,您别说了,无论您说什么,都不会给瑞儿用药的。”
太后眉头深蹙,看着纪诗云的眼神失望至极,她抱着瑞儿重叹一口气,“……让哀家说什么好!”她转头看向慧心,“慧心,诗云胡闹就罢了,怎么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慧心提了裙子跪了下来,开口就道:“请太后责罚。”
自慧心来了长熙宫,不是没有试图说服纪诗云给孩子用药,甚至曾经背着众给瑞儿吃药,可是瑞儿只会哭,就算勉强喝下了点,也要吐出来,哭的撕心裂肺的,慧心看的心疼,也就没再提吃药的事。
虽说慧心是从太后那儿来的,太后告诉她,一旦有事立马通知她,但慧心对于瑞儿没有吃药这回事没有向太后说,让太后误以为纪诗云肯给孩子用药了。
太后眼里隐有怒气,严声道:“好得很!们一个两个的都好的很!还有没有把哀家放眼里!”
眼瞧着太后动怒,殿里顿时跪作一片,纪诗云低着头不说话,紧抿着嘴唇。慧心叩头,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太后息怒!”
太后瞧着跪满一地的,重重叹了口气,再看向怀里瑞儿,只见他吐着泡泡,小脑袋摇了摇,又把眼睛偏到别的地方去了。
好,小小年纪就如此淡然,长大必是中龙凤!
太后心情突地好了,但这事还没完,既然纪诗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就不能再由着她把孩子带着身边。
“让瑞儿跟着哀家住几日罢。”太后幽幽抛出一句话,居高临下的暼了眼纪诗云。
纪诗云闻言大惊,太后又要把瑞儿抱走!“太后!这事臣妾不同意!”纪诗云气急,连礼节都不顾了,直接提着裙子站了起来,伸手就要从太后怀里把瑞儿抱过来。
太后神色肃穆,高贵庄严,站那儿一动不动,后面韩季笑眯眯的往前来拦住纪诗云,尖细着嗓音说:“婉贵妃,您这是抗旨啊。”
纪诗云神色大变,看着一脸平静的太后,大声说到:“姑妈!您这是做什么!”
太后暼向纪诗云,说:“哀家要带着瑞儿景仁宫住几日,莫非不许?”
纪诗云看着安静待太后怀里的瑞儿,懵懂无知,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要离开她这个母亲了。
“姑妈,若要带瑞儿去您那儿住几天,岂有不同意的理?们说个时间罢,三天,三天后就接瑞儿回来。”
太后蹙眉,“三天,诗云,是什么时候学会和哀家谈条件了。”
纪诗云抿唇,眼神略有怒意,欲要接着说,就见太后飞暼她一眼,抱着瑞儿转了身,“瞧瑞儿哀家怀里待了这么长时间都不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诗云就不要闹了,还是好好将哀家方才给说的那些话仔细想想罢。”
韩季瞄一眼太后,朝纪诗云眯眼笑笑,“婉贵妃,奴才告退。”说罢,转身去追了太后。
瑞儿就这么被太后抱走了,和上次一模一样,被太后强行抱走。
慧心走过去扶住纪诗云的胳膊,目露不忍,“娘娘,太后也是为了三皇子好。”
纪诗云眸色里充斥着一丝怒气一丝阴寒,她咬牙说:“什么姑妈什么侄女!她说把当亲闺女疼!这就是她对亲闺女的做法么!”
慧心脸色一变,急忙伸手捂住纪诗云的嘴,“娘娘,勿要冲动,小心隔墙有耳。”韩季的功夫这宫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太后刚走不久,指不定纪诗云这话就能被韩季听见。韩季忠心太后,听见这些大不敬的话,岂有不告诉太后的道理?
“什么隔墙有耳!她抱走孩子,难道还要三叩九拜的行大礼谢谢她吗!”纪诗云怒把慧心的手扯下来,狠声道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到:“她早就不顾什么姑侄情分了!还有什么要顾的!”这话说着的时候眼睛却是不自觉的红了。
“娘娘!不管如何那都是太后都是您姑妈!”慧心压低的声音自带了一丝威严,双手狠狠的握着她的手臂,“还望娘娘自重。”
纪诗云一愣,旋即又静了下来,她低着眼睛,喃喃道:“姑姑说的是,那是姑妈……岂能对她不敬。”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怨恨十足,任谁被这样强行抢走孩子,心里也乐意不起来吧。
纪诗云唇角勾笑,笑的十分自嘲、苦涩。她握住慧心的手臂,看着她说:“慧心姑姑,回景仁宫吧。”
慧心闻言摇摇头,低下眼帘,说:“不能回去。”
纪诗云一愣,旋即明白,点头苦笑,“也是,不能回去,太后一定认为背叛她了,改为投靠这边了……是不能回去了。”
慧心神色微黯淡,并没有说话。
太后再次抱走三皇子一事极快宫里传了个遍,诸妃得知,无不是说太后当真是喜欢三皇子。
秋萱得知这事的时候也是酸溜溜的说了句“太后真是喜欢三皇子啊”,而倚软榻上翻看书卷的萧君雅却是无声笑了起来。
【晋江能别调戏了不,就修一个字而已 = =补字数,快点无视!!】
99皇后千岁
【步步为营】
这回太后的态度比较强硬,说什么也不让纪诗云把瑞儿带走。雅*文*言*情*首*发
纪诗云无法之下只能转去求苏珩,扰得苏珩很是头疼。
萧君雅到达宣政殿时,孙得忠正外头候着,见着皇后来了,忙迎了上去,苦着脸色说:“娘娘,里头婉贵妃正哭着呢……皇上也是无法了,才请了娘娘来劝一劝婉贵妃。”
听及从里面传来的几声抽泣声,萧君雅点点头,“进去通报一声吧。”
孙得忠应了声,就转身进了殿里,不消半刻便出来把萧君雅迎了进去。
里头苏珩坐龙案后凝着眉眼,前面站着低头抹泪的纪诗云。
苏珩暼见萧君雅进来,蹙着眉头说到:“不必拘礼了,快些劝劝诗云。”
纪诗云红着眼睛朝萧君雅福福身子,带着浓重的哭音,“臣妾见过皇后。”
萧君雅扶起纪诗云,问:“可是因为瑞儿的事情和太后闹了矛盾。”
“娘娘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纪诗云低着头道了一句,话有不逊。
苏珩听见这话,眉心蹙的更深了,“诗云!”
纪诗云抿抿唇,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萧君雅温婉笑笑,“太后独自一住着难免寂寞,想着接瑞儿过去住几日算不得什么大事,妹妹放宽了心便是。这样去和太后闹,要把瑞儿抱回来,岂不是让太后心寒……妹妹不如好好的去和太后道个歉,待太后气消,再和太后好好说说。”
纪诗云咬唇,抬眼看向萧君雅,说:“娘娘说的有理,可是太后太过执拗,实劝不过,若不是无法,岂会来烦皇上。”
萧君雅笑说:“太后一贯疼,现又极其疼爱瑞儿,老家嘛,难免执拗固执一点,们做小辈的岂能逆了她的意。好好的和太后道个歉,认个错,太后岂有不心软的道理。”
纪诗云眼神晦暗不明,萧君雅这话无疑是戳她痛楚,她很想脱口就说“那不如就拿奕儿和瑞儿换,让太后带着奕儿好了”,可这毕竟也只能心里说说。
“娘娘的话,臣妾都懂……”她低下眼帘,缓缓的抛出一句话。
萧君雅握着纪诗云的手,笑的无比和熙,“这不就是了。雅*文*言*情*首*发好了,哭也哭过了,该收一收了。”
纪诗云心里冷冷“啐”了一口,暗叹萧君雅本事见长,方才萧君雅没来时,连皇上都奈她不了,没想到萧君雅一来,几句话就说的她不得不收敛。
她就是仗着她是皇上表妹的这一身份,才能皇上面前哭闹这么久,她为皇上生了瑞儿,断定他不会狠心训斥自己,没想到他却是把萧君雅找了来。皇后的身份一压,哪里还有她哭闹的份,若是再哭闹,岂不是无理取闹,自掉身价,不得已只能将一腔情绪收敛起来。纪诗云面上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曲了曲膝,“是妹妹胡闹了。”语毕,转身又朝苏珩屈膝下去,“臣妾叨扰皇上许久,还望皇上责罚。”
苏珩紧蹙的眉心一下子舒展开,起身几步绕出龙案,一边扶起纪诗云一边说到:“也是关心瑞儿,朕岂会怪。”
纪诗云闻言,眼眶又红了红,“臣妾多谢皇上体恤。”
苏珩握了握纪诗云的手,放开后又去牵了萧君雅的手,赞道:“朕劝了诗云许久都没用,还是君雅有法子。”
萧君雅笑的温婉羞涩,“皇上过誉了。”
纪诗云目光落帝后俩相握的手上,眉眼间有轻薄妒意一闪而过。
萧君雅瞧得心中好笑。
纪诗云自知自己再待下去就是自讨没趣,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
待到纪诗云一走,苏珩神色一轻,略有疲倦的拉着萧君雅软榻上坐下。
萧君雅扬唇笑着,说:“臣妾还没想到皇上这么坏,让臣妾来当这个坏。”
苏珩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叹道:“朕也是无法,一边是母亲,一边是为朕生育了孩子的表妹,这俩闹起来,朕……确实是很苦恼。”
纪诗云来找他哭时,他劝也劝过,说也说过,奈何她就是不听,一味的让他做主去找太后把瑞儿要过来。要知道,那是他母亲,他岂能去做那种事,所以只能委屈纪诗云,可纪诗云这里哭又像什么话,于是只好派去找了萧君雅过来。
以萧君雅的聪明,岂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苏珩不好来当这个坏,只能是萧君雅这个皇后来当,利用皇后的身份把纪诗云劝走。
萧君雅笑意温和,“皇上怎么断定臣妾会猜透皇上的心思,甘愿当这个坏呢?”这下不用说也知道纪诗云又对她怨恨上了。
苏珩握了一握她的手,笑道:“朕的君雅这么聪颖,岂会不明白朕的心思?”他一顿,挑了挑眉,坏笑着靠近她几分,语气暧昧,“有朕身边,什么都不用怕。”
萧君雅闻言抿唇笑了,伸手轻推了他一把,娇嗔了一句“皇上。”
苏珩心情极好,笑容见深。萧君雅少不得陪着他宣政殿多待了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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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诗云带了一肚子的气回了长熙宫,看见殿里空着的婴儿小床,一怒之下将手中茶盏摔到了地上,“哐”的一声,上好的青瓷盏便摔得粉碎,香茗洒了一地。
“娘娘息怒!”香菱慌忙跪下。
“太后和作对就算了,没想到连皇上也要和作对!最可恶的还是萧君雅!”纪诗云脸色铁青,恶狠狠的出口说道。
“娘娘,忍一时风平浪静,还望娘娘消消气,勿要气坏了自己身子。”一旁跪着的冷翠劝道。
“忍?让本宫如何忍?本宫这个贵妃这个宫里都快成笑柄了!”纪诗云怒火中烧,“本宫原也不想与萧君雅争到底,可是他们一个个都逼本宫!把本宫逼到此,还让本宫忍!本宫忍不下去了,本宫偏要争!这全是他们逼的!”语毕,她便重重一掌拍了桌子上,铁青着脸色。
声音大的让跪地上的香菱和冷翠无不打了个寒颤。
纪诗云是下了狠心了,非要和萧君雅争个死活,同样,太后那边她也不会就此放过的。她堂堂正一品贵妃,岂有不亲自抚养自己孩子的道理!
姑妈,是先与撕破脸的,便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纪诗云唇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悠悠开口吩咐,“还不快些把地上收拾干净。”
香菱抿抿唇角,和冷翠对视了一眼,皆是清楚了自家主子心里有了主意。
俩应了“是”后,便起身开始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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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诗云这些日子就如变了个似的,再也没有找太后闹过,每日规规矩矩的请安,看过瑞儿之后便回长熙宫。
第四天的时候,纪诗云找太后认了错,说自己年轻不懂事,让姑妈劳累伤心了,因为怕姑妈不原谅自己,所以拖了几天才来认错。一边说一边流泪,可把太后说的心软到不行,直说“知道错了就好”,姑侄俩和好如初。
纪诗云再也没有找太后要过瑞儿,就把瑞儿搁了景仁宫里,让太后带着,她则每天待上几个时辰才回长熙宫。
这等好景维持了没有多久,太后突地病下了。这病来的突然,让景仁宫里的猝不及防。
御医看过之后说是劳累所致,需好好休养着。
苏珩看过太后便让纪诗云把瑞儿抱回了长熙宫,好让太后好好养病,就算太后心里再不乐意,也是无法,只得让纪诗云把瑞儿带走了,千叮嘱万嘱咐她别忘了给瑞儿吃药。
这段时间,太后每日都给瑞儿用药,纪诗云也一旁,再也没有说过别的话反驳太后。太后对纪诗云的这种改变很是欢喜,却哪里知道,每次一给瑞儿用药时,纪诗云都是恨的咬牙切齿,直想把药碗夺过来扔的远远的。
太后病奕儿和长乐周岁宴的一月前,若是太后的病一直不好,直接就影响了周岁宴的举办。是以,思盈和秋萱免不了要抱怨几句。
宫里因为太后的病消沉了不少,众妃皆是为太后诵经祈福,偏偏这个时间里又出了一事,杨淑媛无意间刘婕妤那儿发现了绣了柿子和梨花的手帕,当下阖宫大惊。
柿子,柿子,那就是一个“死”字,梨花就是“离开”之意。
这些东西都是宫里禁止的,刘婕妤绣这些东西,其心可诛!
德妃踏着莲步走到刘婕妤身前,发上流苏相碰,发出清脆的细响,她低哼一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刘婕妤,“刘婕妤倒是嘴硬,跪了这些时辰,都还能闭口不说一字。”
刘婕妤低着头跪地上,冷汗直往外冒,双腿发麻,掩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她张开有些干涩的嘴唇,道出一句,“不是做的事情,自然没有必要承认。”
德妃冷笑一声,转身走到椅子前坐下,拿起桌上丝帕,看着绣帕子一角的柿子,冷着眉目说:“若不是太后病中,本宫真想对用刑!来,把刘婕妤拖出殿外,外头太阳可好得很!”
外头日头足,烈日之下她就不信刘婕妤能撑得住!
100皇后千岁
【其心可诛】
由于萧君雅和白滢都太后那处侍疾,纪诗云照料瑞儿脱不开身,刘婕妤的事只好交由了德妃处理。
德妃气定神闲的坐椅子上,手中捧着茶杯,指腹摩挲着杯壁上的流云白鹤纹路。
饮过一杯茶之后,德妃才悠然起身,走到桌前,看着桌上放着的几条帕子,随意拿起来一个,帕角绣了一朵淡雅的梨花。
德妃对刘婕妤没有什么太大的不满,毕竟刘婕妤是得了皇后的帮助才入了皇上的眼,德妃眼里,刘婕妤俨然是皇后一派的,和自己一样。
直到出了这事,德妃才明白过来。
原以为赵妃和刘婕妤交好,也是因为刘婕妤是皇后的,所以同作为皇后一派的赵妃才肆无忌惮的与刘婕妤交好。可是如今,她明白过来了。
刘婕妤还是婉贵妃的,皇后是削弱婉贵妃的羽翼,所以赵妃才和刘婕妤交好,整日形影不离的一起做绣活,让婉贵妃没有理由去宣刘婕妤,刘婕妤也无法脱身去找婉贵妃。而如今太后的病,无疑是帮了皇后一把,把刘婕妤按上了“其心可诛”的罪名。
德妃不禁勾唇冷笑,刘婕妤有多聪明她是知道,自刘婕妤进宫,跟的就是婉贵妃,虽然一直默默无闻的,但背后给婉贵妃出谋划策了不少,只是一直不得宠罢了,还以为刘婕妤弃了婉贵妃改投靠皇后,没料到这事一直都是皇后下的一盘棋。
婉贵妃若和刘婕妤联手,这个宫里怕是要变天。而皇后却这俩还未正式联手之际,就把刘婕妤发落了,婉贵妃功亏一篑。
德妃随手丢下帕子,问从外面进来的彩霞,“赵妃那边问出什么来了么?”赵妃是帮皇后办事,想想也应该知道皇后会保赵妃,但毕竟赵妃和刘婕妤长时间一起,有一些问题还是要去问赵妃的。
彩霞福福身子,回道:“回娘娘,赵妃说刘婕妤喜欢绣一些帕子,每次都是绣一些花花草草的,赵妃也没注意她到底绣了什么。”
德妃轻轻“嗯”了声,不再多问,转身几步走到椅子前坐下,手捧了一杯香茗,静坐着打发时间。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德妃起身,悠然的整了整衣襟和鬓侧的流苏碎珠,带了彩霞彩英步出殿外。外头早已经有机灵的小太监搬了花梨木交椅和紫檀小桌搁了廊下,德妃瞧着底下跪着的刘婕妤,面带讥诮笑意,坐了椅上。
马上又有宫女奉上了茶水,将茶盏搁紫檀小桌上便退了下去。
“刘婕妤,可认罪?”德妃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
跪地上的刘婕妤忍着日光抬起头来,满目的冰冷不甘,“都说了,与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要认什么罪?”
德妃瞧着刘婕妤满头的汗水,冷冷一笑,“若是发现那些帕子的不是杨淑媛,而是别,本宫或许相信是被冤枉的。”
刘婕妤跪了两个多时辰,腿早已麻的没了知觉,六月多的天,太阳已经很毒了,烈日下跪了这么久,刘婕妤口干舌燥,头晕眼花的,看东西都有些不真切。听见“杨淑媛”三字时,刘婕妤咬了唇,狠狠的垂了头下去。
杨淑媛为大度,从来不插手宫中事,又没有帝宠,真正能说的上是安静度日,不引注目了。能想象如此一个故意去害刘婕妤么?就连刘婕妤都有些不相信,可偏偏的是杨淑媛发现了那些帕子,纵使刘婕妤有多伶牙俐齿也说不清了。她能把赵妃和皇后扯出来么?恐怕自己会死的更快!
眼瞅着刘婕妤闭口不说一字,什么也问不出来,德妃挑挑眉,说:“麻烦,既然刘婕妤骨气硬,什么也不肯说,那本宫就不问了。”
反正证物证都,刘婕妤也逃不掉,若不是还要当事口供,德妃真想摆摆手让把刘婕妤带下去。
德妃眼瞧着从正门处进来了一位穿戴朴素的姑姑,也不让那行礼,就问:“静姑姑可是问出什么来了?”
静姑姑低着头回道:“回娘娘,已经审完刘婕妤的几个贴身宫女,丹琴和芳若几个招认,丝帕确实是刘婕妤所绣。”
刘婕妤愤怒不已,抬头看向静姑姑,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德妃冷眼斜睨一眼刘婕妤,严声道:“闭嘴!”
刘婕妤满眼不服,转头直直瞪了德妃一眼。
德妃将刘婕妤的恨意收入眼底,冷笑一声后说:“不见棺材不掉泪。”
“太后犹病中,宫中忌讳颇多,倒还有几日的活头。来,先把刘婕妤拖下去和她那几个宫女见见,一切待皇上和皇后发落。”德妃冷着脸面搁下手中茶盏,冷眼睨了刘婕妤一记,由彩霞扶着起身,悠悠然向映月宫外走去。
刘婕妤似还有话要说,一旁静姑姑使了几个眼色过去,两个太监便过去拉扯刘婕妤,她嘴里塞了一团布进去。看着刘婕妤愤怒的眼神,觍着脸笑说:“刘婕妤,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太后病中,不得不这样委屈刘婕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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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玉案上摆放的鎏金异兽纹铜炉里升起轻轻袅袅的幽香,与殿中漂浮着的丝丝药香融合一起,一向安静的景仁宫此刻更显得静逸、沉重。
白滢手端着一碗药汁进了殿来,绕过垂幔,进去内殿。
萧君雅跪于床榻前,伸手接过药碗,轻声道:“母后,该喝药了。”
太后徐徐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目,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萧君雅,叹息一声,说:“不是让回去了么,奕儿和长乐还小,离不开。”
萧君雅看着太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光亮。萧君雅温婉笑笑,“这个时间奕儿和长乐还午睡,儿臣这里侍候母后,并无碍。”
太后摇摇头,哑着嗓音是:“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这里有滢儿就行了,快回去罢。”
萧君雅沉吟了一下,道了声“儿臣晓得了”,后又说:“母后先起来喝药罢。”
白滢上前几步,搀扶起太后,太后身后塞了两块靠枕,让她舒舒服服的靠了上去,随后从皇后手里接过药碗,站了一旁。
萧君雅起身坐床沿上,从瓷勺舀出一勺药汁,放唇边吹了吹,送到了太后嘴边。
太后眼皮子有些沉,目光略有浑浊,微低着头喝了萧君雅送到嘴边的药。
一小碗药汁,用了两刻钟才用完。
太后劳累,用完药就躺床上睡着了。
白滢将药碗递到宫女手上,小声皇后耳边说到:“娘娘先回去罢,这里有臣妾。”
萧君雅点了点头,由白滢扶着站起了身,她嘱咐了白滢一句,“若是太后又有不适,要快些通知本宫。”
白滢点头应了,萧君雅这才往正殿走出。刚刚步出内殿,守外面的彩英就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小心着声音说:“娘娘,德妃已经侯凤栖宫了。”
萧君雅“嗯”了声,目不斜视的出了景仁宫的大门。
途中路过御花园时,看见纪诗云正带了瑞儿出来散步,纪诗云看见萧君雅,愣了一下,说到:“臣妾抱着孩子,不好行礼,还望娘娘勿怪。”
萧君雅道了句“无妨”,瞧了眼有些没有精神的瑞儿,续而又接着说到:“虽然妹妹不用去那儿侍疾,但得空还是要多去去才是。”
因为瑞儿身子弱,离不开,所以太后没让纪诗云去侍疾,而是让她好生照料瑞儿。
纪诗云眉眼一挑,旋即显得柔柔和和,她说到:“臣妾省的。”她虽然不是日日都景仁宫待很久,但好歹也是去过景仁宫的,萧君雅这话说的,就好像她从来不去景仁宫似的!
萧君雅轻轻颔首,说:“本宫先行一步。”说罢,便带了离开。
纪诗云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不禁想到如今已被关起来的刘婕妤,眼里漫上一层怒意,旋即她平复下来心绪,不屑的哼了一声,抱着瑞儿往别处去了。
德妃从映月宫出来便去了凤栖宫,这个时间奕儿和长乐还睡觉,萧君雅太后那儿侍疾,德妃待了许久,才等来了皇后。
萧君雅手一挥,淡淡的说到:“免了,刘婕妤那儿问出什么来了?”
德妃说:“刘婕妤嘴硬,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倒是她身边的宫女招认了,臣妾瞧着也问不出什么了,就让把她带下去了,和那些宫女关了一处。”
萧君雅手执青玉茶盏,轻呷了一口,说:“也好,先关着罢。反正证物证皆,她也逃不掉,待太后身子有了好转,再处置她也不迟。”
德妃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婉贵妃和刘婕妤一向交好,此番刘婕妤出事,臣妾怕婉贵妃有心要帮她……”她是担心处置的时候推后,婉贵妃会出手救,如此一来,皇后岌岌可危,更有甚者要将赵妃推出去。
“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趟这趟水。”萧君雅浑然不意。
德妃听了皇后的话,心里的忧思落了地,又与皇后说了会子话,便起身告退了。
晚间苏珩来时,告诉她不用再去景仁宫了,说是太后心疼奕儿和长乐,让她好生照料孩子,侍疾的事交给了白滢和赵妃。
原来赵妃下午时跑去找苏珩哭了,说自己和刘婕妤待了那么长时间,竟没没发现她心有不轨,是以请求去太后那儿侍候,算是为自己恕罪。
苏珩去看太后时,说了赵妃的请求,正好太后不想让萧君雅来,于是就应了赵妃的请求。
101皇后千岁
【太后发难】
太后的病有了起色,不会影响到奕儿和长乐的周岁宴。雅*文*言*情*首*发
周岁宴那天,太后出席了小半个时辰,奕儿被正式册封为太子之后才离的席。按萧君雅的话说,太后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太后有多宠婉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众皆知,若是太后离席的时间早,那奕儿这个太子少不得别背后说闲话。
如今奕儿已是太子,长乐也被赐了封号昭华。奕儿的太子位已稳,长乐也倍受苏珩疼爱,萧君雅这个皇后更是隆宠不衰,同时定国公府越来越得帝心,这与定国公府周全沉稳的行事做派和萧君雅苏珩耳边偶尔说上一两句不偏不倚的话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萧家的渐得重用,逐渐影响到了连家朝中的地位,因为连可欣和连秀洁的事,苏珩连带着对连家也几乎没有好脸色,连震行事低调了下去,与苏璟的书信往来也断了许久。
许多连震一脉的也逐渐脱离了连震,不是跟随了定国公一派的就是入了简云鹤那派的,总之,连震短时间内是猖狂不起来了。
至于一直有心谋反的苏璟,苏珩这次周岁宴时将皇宫暗自部署好,若是苏璟谋反,他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苏珩可一直没忘了苏璟的野心,尤其是简云鹤找他长谈过之后,他便开始暗自部署了一切,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苏璟的心思可一直没变过的,最惦记的当然还是那张龙椅,只不过他显得沉稳了许多,短时间内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所以,谋反一事,还不知要推到猴年马月去。
反正,苏璟不急,苏珩也不急。
这日里,德妃来凤栖宫问处置刘婕妤的事,萧君雅正逗着奕儿和长乐玩闹,这两个孩子如今能简单的叫上一声爹爹娘亲,苏珩很喜欢这种叫法,甚至都不让他们叫他父皇。
奕儿和长乐被各自的乳母抱了下去,赵妃目露羡慕的看了眼奕儿,续而一脸正色的询问皇后。
萧君雅想了一想,说:“若太后有个三长两短,刘婕妤自然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但如今太后身子好转,赐死自然是不用了……只她心有不轨,若不严惩,不能服众。”
“赐她三十宫杖,打入冷宫。”
德妃似乎对这刑罚不满,蹙着眉头说:“娘娘,会不会太轻了……”若刘婕妤不死,皇后的心头大患不就等于还有翻身的机会?
萧君雅手捧着青瓷茶盏,说到:“三十宫杖下去,能不能活就看她造化了。”
德妃微微一愣,垂眼说:“也是。臣妾先告退去施刑了。”德妃翩翩起身,屈了屈膝,旋即转身离开。
晚上苏珩来后,先是逗弄了奕儿和长乐片刻,后听萧君雅提起刘婕妤,眉心微微一皱,说:“刘婕妤心有不轨,此委实留不得。明日里朕下旨赐她一杯毒酒。”
萧君雅略有惊愕的看着苏珩,说:“皇上,您真要赐死刘婕妤?”
苏珩瞧着萧君雅惊讶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朕为何不能赐死她?”
萧君雅一愣,旋即低下头讷讷的说:“皇上不是很喜欢刘婕妤么?”
苏珩也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哪里看出来朕喜欢刘婕妤了?”
萧君雅眨眨眼,抬起眸子来看向笑容满面的苏珩,说:“皇上可是连着刘婕妤哪里宿了三天,若不喜欢,怎会连宿三天。雅*文*言*情*首*发”
那三天里,映月宫里的灯火都是半夜时才熄灭,宫里传言,皇上对刘婕妤喜爱的不得了,都舍不得熄灭灯火,就是为了能清清楚楚的看刘婕妤的面容。
那些传闻苏珩自然也是听到过,可是连宿三天,半夜熄灯火这些事一点也不是传闻里说的那样。
刘婕妤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苏珩单纯欣赏她的才情。那三天里,苏珩与刘婕妤品诗作画,俨然把她当成了红颜知己,半夜熄灯,亦是因为俩探讨的太过投入忘记了时间。
熄灭了灯火之后,又是各睡各的,苏珩压根就没碰过刘婕妤一次。
听过苏珩的话,萧君雅更加惊愕,看了苏珩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她还不知道苏珩还有品诗作画的心!敢情是把刘梦蝶当了红颜知己,对刘梦蝶来说,真是……世上最惨的事莫过于这个了吧!
怪不得苏珩现能轻飘飘的说一句赐死刘婕妤,原来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
想起刘婕妤前偶尔做出的一幅羞涩模样,萧君雅不禁心中好笑,真是难为她了,还要做出一幅自己倍受帝宠,很幸福的模样。
瞧着萧君雅愣神的模样,苏珩笑意更大,牵了她的手就往怀里拉,“行了行了,这些事情就别想了,这些日子因为奕儿和长乐可是冷落朕不少,害的朕吃起醋来了,今日必须要补偿朕!”
萧君雅脸上涨的通红,娇嗔道:“多大的了,还尽说些胡话。”
苏珩一把打横抱起萧君雅,大步走向床榻,脸上笑意盎然,“朕说的可不是胡话。”
他把萧君雅搁床上,随手把丝帐放下,便遮住了一室的旖旎春光。
原本守内殿垂幔处的春分拉了早就一脸通红的秋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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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请安之际,一向早来的纪诗云迟迟没出现,萧君雅心里正疑惑时,外头秋萱便领了冷翠进来。
冷翠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之后,垂首说到:“娘娘,三皇子身子不适,婉贵妃脱不开身,特差奴婢前来向娘娘一声。”
萧君雅凝着眉目,说:“让家主子好生照料三皇子罢。”
冷翠福了福身,萧君雅便让她退了。
待冷翠一走,底下诸妃又叽叽喳喳的说开了,说的当然是三皇子和婉贵妃。
“记得二皇子像三皇子这般大时,精神头别提有多足,小模样讨喜欢极了。再看三皇子,身子柔柔弱弱的,整日的也没多少精神……那模样瞧着可真让心疼。”吴修仪轻摇团扇,蹙眉叹息。
贤妃听吴修仪提了轩儿,眉心微动,不动声色的说到:“三皇子体弱,自然会比其他孩子安静一些。”
此话一落,少不得有几连连附和。
吴修仪偷觑一下皇后的神色,见其神色淡淡,又说:“说虽如此,可三皇子毕竟从小就当宝一样被捧手心里,药不间断,食物滋补也没少,可三皇子身体没有起色,反倒是越来越不好。说起来,如何能不让担心。”
陈妃柔柔一笑,道:“三皇子被誉为吉兆,妹妹就不要担心了。”
吴修仪暼了陈妃一眼,装笑道:“也是,倒是妹妹多心了。”
陈妃是笑吴修仪假慈悲,吴修仪心里闷闷的哼了一声,后再也不说话了。
萧君雅看着底下叽叽喳喳的聊天,坐上座默默喝茶。
自三皇子出生,纪诗云就有了一种能和奕儿争太子位的想法,没想到的是瑞儿的身体太差,指不定会夭折,这对萧君雅来说,无疑是老天都帮她。
让纪诗云继续做梦去罢,反正她没几天做梦的机会了。
底下又说了会子话,萧君雅便让散了。
因为太后身体原因,把景仁宫的请安免了,所以,诸妃日日都是直接来凤栖宫请安。
待诸妃散了之后,萧君雅再去景仁宫向太后请安,尽尽孝心什么的。
不知为什么,近来太后越发喜欢挑萧君雅的错处,不是说她头上戴的步摇太过华丽就是说她穿的宫装没穿出皇后的凤仪来。萧君雅则好脾气的一旁听着,任由她老家挑刺。
有一次太后说萧君雅发上凤钗太过华丽繁复,凤口衔着的一颗红宝石极为璀璨夺目,太后嫌她不够节俭,发上佩戴这么华丽繁复的发饰。萧君雅正安静站一边听着,苏珩正巧来了景仁宫,自是把太后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看见萧君雅恭恭敬敬站立一旁的模样,脸当即就拉下来了几分。
太后不知那凤钗是苏珩特地差为萧君雅打造的,用的都是上好的珠宝,单说那一颗红宝石,苏珩就差寻了不下七个月才寻到一颗不用打磨雕刻可直接用于衔凤口的红宝石,更不用说凤尾垂下的流苏镶着的如小指甲大小的蓝宝石,是何等珍贵了。
萧君雅的记忆里,这是苏珩第一次顶撞太后,以往就算是太后数落连可欣说连可欣的不是,苏珩都没说过一句话。可是那时,仅仅是因为一个凤钗,仅仅是因为她被太后说了,苏珩居然顶撞了太后。
萧君雅两世的记忆里,这简直就是不可能!
萧君雅震惊过后就变的镇静了,苏珩对她上心了,这是好事,她依旧笑意盈盈的迎着他的各种宠爱,做足了幸福模样。
自那次事出之后,萧君雅去见太后,都是打扮的刚刚好,让太后挑不出错来。可她估错太后了,太后她能鸡蛋里挑骨头,难缠着呢!
这次萧君雅进去景仁宫,太后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说:“怎么没把奕儿和长乐抱来给哀家瞧瞧。”
萧君雅一愣,瞧着太后端坐蟠龙雕花红木大椅上,阖着眼睛,手上转着一串翡翠佛珠。
“奕儿和长乐还睡,若是母后想见,待他们醒了,儿臣就抱来给母后瞧。”萧君雅恭敬笑着回道。
太后眼睛不睁,语气中隐有严厉,“奕儿是太子,自然要比宫里其他孩子管教严厉一些,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若这么宠着奕儿,哀家第一个不依!”说罢,她倏然睁开眼睛,眉目间一片肃然。
萧君雅垂下眼睛,眸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恭敬说到:“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太后淡淡的“嗯”了声,再度阖上了眼睛,“皇后,哀家把碧珠拨到身边用,帮着一起管教奕儿和长乐。碧珠跟了哀家有十个年头了,她的话就是哀家的话,可听明白了?”
萧君雅恭敬依旧,福了福身,说到:“儿臣多谢母后厚爱。”
太后“嗯”一声,又说:“行了,先退下了。”
萧君雅闻言再次福身行礼,看了眼一旁的碧珠,便转身离开了。
碧珠可谓遵循了太后的旨意,一回凤栖宫,就说这不行那不行,硬是进偏殿把睡的正好的奕儿和长乐弄醒,惹的两个孩子哇哇大哭。偏偏碧珠还一边说着“是太子岂能随意就哭”这种话,把奕儿抱起来就往地上放,奕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一屁股就坐了地毯上,乳母心疼的不得了,想去抱,却被碧珠轰了出来。
长乐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碧珠强行从床上放到地上,长乐口中含糊不清的呜咽着爹娘几字,引来碧珠一顿说教,说这么大的孩子居然连父皇母后都叫不好,如何更担得起长公主的名号。
奕儿的乳母谢氏被碧珠赶了出去,长乐的乳母陶氏如今还场,看着碧珠一副要吃的模样,几步上去把奕儿和长乐抱怀里,朝碧珠怒道:“这位姑姑到底会不会带孩子!太子和公主哭成这样,也能说出那种话来!他们两个这么小,能听的明白吗?指望一岁大点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碧珠眉目一怔,旋即说到:“好像忘记告诉了,太后差来管教太子和公主,们这些乳母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太后说了,的话就是太后的话!快些出去,要管教太子和公主,旁不得场,方才居然忘了让出去,真是疏忽。”她一边说着,一边朝陶氏走过去,“把孩子给,出去!”
陶氏神色怒意更大,碧珠瞪她一眼,“难道想抗旨!”
陶氏抱着两个孩子退后几步,说:“这种有什么资格管教太子和公主,就算抗旨又如何!出去,这里是凤栖宫,还轮不到管!”
许是碧珠从来就没敢这般对她说过话,神情有几分错愕,但是很快的回过神来,眼睛一眯,哼笑道:“当真是不知好歹,罢了,也不说了,就旁边看着罢,把太子和公主给。”
102皇后千岁
【又是往事】
秋萱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一脸小脸黑的彻底,她回头看向皇后,却见皇后神色自若,只眉间隐有隐忍,看来也是强忍着不发作。
秋萱就奇了怪了,不是说这位碧珠是太后身边待了十年的老么?怎么会如此嚣张的对待太子和公主。这个宫里皇后圣宠不衰,皇上有多宝贝这两个孩子阖宫皆知,就算是授了太后的命令管教太子和公主,作为一个宫里的老,说什么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因为碧珠根本就不像一个宫中老,反倒像是一个刚刚入宫没有多久,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宫女!
秋萱又是一愣,是呀……碧珠这个名字,她怎么没听过?
有这个疑惑的不止秋萱一,萧君雅同样思索碧珠这个,她入宫五年,没听说过太后身边还有一个叫碧珠的。
此等嚣张的态度,会是一个跟太后身边十年的宫中老?
春分瞧着皇后沉着神色不知思忖什么,又听见里面传来的孩子哭声,神色不耐,再也忍不下去,抬脚就要往侧殿去。
萧君雅一个眼色递给青竹。
“站住,所有都好好站着!”萧君雅声音肃然,沉静至极。
青竹得了眼色之后忙上前把春分拦住,春分蹙眉,黑着脸回头看向皇后,“娘娘,这个碧珠根本就不是这宫里的!”
萧君雅说:“稍安勿躁……她总归是太后拨来的,就算不是宫里的又如何,毕竟太后可是说了,碧珠的话就是太后的话。”说到最后,语气中带有一丝讥讽。
“再等等,如意已经去请皇上了。”青竹拉住春分的手腕。
这道话一落,外头小贵子就跑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苏珩大步流星的踏进凤栖宫,眉心紧锁,一进来就见萧君雅坐座上微垂着头,双眼阖起,眉心微动。
“这是怎么了?长乐和奕儿怎么会哭成这样?”苏珩几步走到萧君雅面前,神色已是震怒,目露焦急的看着一动不动的萧君雅。
秋萱听见这话,当即跪地上哭道:“求皇上救救太子和公主,太后拨了一位姑姑来帮娘娘管教太子公主,哪知那姑姑来了凤栖宫就直去了太子和公主的寝殿,把太子和公主惹得大哭不止……”
秋萱这话将将一落,就见陶氏抱着两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跑了进来,她看见皇上,眼睛亮了一下,“皇上,那简直就是个疯子!如何能管教太子和公主?”
陶氏一来,殿里立马骚动了起来,奕儿的乳母谢氏几步上前把奕儿抱了过来,轻声哄着,陶氏抱着长乐站皇上一侧,一脸的怒意未消。雅*文*言*情*首*发
本以为碧珠会形象全无的冲进来,哪知碧珠平静着神色,迈着细碎的小步走了进来,低垂着眉眼,朝前面俩福身,“奴婢给皇上、皇后问安。”说罢,稍稍抬起脸来,眉眼低垂。
苏珩眸色一滞,旋即目光锐利的直视着她,话里怒意明显,“怎么是!”
碧珠听出皇上话里怒意,愣了一下,旋即抬头,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的,说:“太后说是思念奴婢,特将奴婢从宫外接了进来,说让奴婢帮着皇后管教太子和公主。”
萧君雅幽幽将眼睛睁开,看着一脸怒色的苏珩和神色柔和的碧珠,眼中沉色一掠即逝。
殿里气氛倏然诡异了许多,加上两个孩子的哭声,可谓是即凝重又微妙。这个碧珠和苏珩以往是认识的,而且关系或许还不一般。
苏珩怒气冲冲的朝碧珠冷笑,“六年不进宫,胆子愈发大了!外面待得久了,是连宫规都忘了么!”
碧珠愣住了,续而明白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她弄哭太子和公主的事,她蹙眉,抿了一下唇,毕恭毕敬的说:“皇上息怒,奴婢刚入宫不过三天,还没来得及熟悉一遍宫规,或许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皇上恕罪。”
碧珠说着场面话,完全不知道悔改,她低着头掩住眼里的不甘。“太后交代奴婢,要好生管教太子和公主,把太子、公主弄哭非奴婢所愿。只是这乳母陶氏,频频出言辱骂奴婢,若只是骂奴婢也就算了,可太后说了,奴婢的话就是太后的话,这乳母骂奴婢,岂不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碧珠心里,皇上待她是不同的,若不是那时连可欣从中干扰,动用了家族势力让她提早出了宫,否则她早就成了皇上的妃子,哪里会外面苦难六年。
碧珠八岁那年入宫,因为一番巧合入了凤栖宫,那儿一番拼搏,终于十四岁那年成了现今太后的贴身宫女,碧珠聪明伶俐,俏皮可爱,很得当时太后的喜欢。当时苏珩还未登基,太后也还是皇后,苏珩往来他母后那儿,对碧珠也熟了起来,碧珠性子活泼俏皮,苏珩对她颇有几分好感。
后来被连可欣知道苏珩宫里还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当即就动用了家族势力,硬是给碧珠按了一个错处,让太后把她打发出宫了。
那会子先帝身子愈发不好,苏珩忙碌,太后心情也不好,碧珠的事谁也没有那个心思去问,太后一挥手就把碧珠打发出宫了,所以,当时仅十八岁的碧珠还未到规定年龄就提前出了宫。
这也因此断送了她当宫妃的梦。
苏珩哪里还记得以往碧珠带给他的心动,现满心都是愤怒,他目光锐利的盯着碧珠说:“太后是罢!既然是太后派来的,朕确实不好动!”
“来!”苏珩冷喝一声,“将碧珠带上,随朕去一趟景仁宫!”
听见这句,萧君雅才起身,拉了苏珩的衣袖,低声说:“皇上,不可。”
苏珩微怔,回头见愁容满面的萧君雅,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莫怕,这事本就是母后不对,让和孩子受委屈了。”
奕儿和长乐已经不哭了,各个红着眼睛趴乳母肩上,苏珩心疼的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回头冷冷剜了碧珠一记。
碧珠已被段明旭制住,她眉心微蹙,有些茫然的看着皇上,那神色阴郁,眸色阴鸷,薄唇微抿出一个淡薄的弧度,哪里还是自己记忆里对她温润一笑的少年!
碧珠懵了,不是说皇上不喜欢皇后吗?不是说皇上不是心甘情愿的封大皇子为太子的吗?
太后当初信誓旦旦的对碧珠说,她这是替皇上效命,以后少不了她风光的时候。
可是如今是怎么回事?皇上完全不像是走场面,是真的发怒!
碧珠出宫之后过的就是替打工的日子,整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预防牙子将她卖进青楼,日子过的别提有多苦。其实以碧珠的姿色和聪明,完全不用过这种日子,最差的也能进大户家当丫鬟,好点的可能直接就被收了房了,但连可欣做事做的足,她没把碧珠弄死,而是让她过足了苦日子,一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所以,生活这种环境之下的碧珠,哪里知道皇后隆宠不衰,更不知道皇上有多宝贵皇后所出的两个孩子。
碧珠还记得那从一堆穷堆里把自己找出来,问她是不是太后身边侍候过的碧珠,她点头之后,那就说太后很是想念她,要接她入宫。
阔别了六年的皇宫,她碧珠终于回来了!此后再也没有苦日子过,只要替皇上收拾一下皇后和皇后的两个孩子,皇上就会纳她为妃。
这是太后亲口说的!
可是如今呢?
碧珠呆呆的跪地上,看着太后眉目肃然,语气严厉的朝她说到:“哀家让帮着皇后管教太子和公主!却把太子公主弄的哭闹不止,碧珠这是对皇子不敬!眼里还有没有哀家!”
太后坐正殿凤椅上,左手拿了一串翡翠佛珠,眉目肃然,气势逼,几乎压的殿里大气不敢喘一口。
苏珩坐一边的椅子上,完全没被太后气势所压,他沉着脸色问太后,“母后是什么时候将碧珠接进宫来的?朕居然都不知道。”
太后凝眸看向苏珩,面不改色,“皇帝可还记得六年前那出事,哀家这些日子偶然想起,觉得那事情有些蹊跷,碧珠许是被冤枉的也说不定,所以才差去找碧珠,找着碧珠之后就将接进宫来了。不过三天的时间,哀家还未来得及对说。”
苏珩唇角牵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这么说,碧珠做的那些事情,母后都不知情了。”
太后眉心微微一皱,旋即舒展开来,她沉声问苏珩,“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珩摇头笑笑,“没什么意思……”他侧目看了一眼呆愣依旧的碧珠,续而看向太后,面色淡淡的说到:“母后,凤栖宫时,碧珠说……她的话就是母后的话,所以这碧珠才如此胆大妄为,对朕的两个孩儿不敬。母后,碧珠是领了您的吩咐去的凤栖宫,又有您之前的那番话,朕确实是不好处理。”
太后依旧一副沉静模样,她左手握着佛珠,声音里透着一股凌厉,“是哀家疏忽,还以为碧珠是以往那个聪明伶俐的碧珠。”语毕,她斜睨了一眼碧珠,眉目间透出一股失望来。
苏珩挑挑眉,眼里有亮光一闪而过,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太后已经不想耽搁时间,冷着目光看向底下碧珠,说:“韩季,碧珠对皇子不敬,滥用哀家给她的权势,按宫规处置了她,然后放她出宫。”
103皇后千岁
【母子两】
碧珠一听这话,立马慌了神,她恐慌的看着太后,张口道:“太后!太后您说什么?做这一切不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么!”
太后眉头一皱,威严迸发,只一瞬又成了一副沉痛模样,“碧珠啊碧珠,哀家还以为是以往那个聪明伶俐的碧珠,没想到六年时间,却变成如今这个模样。雅*文*言*情*首*发”
这话说的沉痛,神色中流露出失望来,“罢了罢了,不说了,韩季还不快把带下去。”
韩季应了声,招手叫上来几个太监。碧珠神色惊慌,她欲要站起身来,手却被一下子狠狠的反折了背后,所有的挣扎都比压制的死死的。
碧珠抬脸看向太后,目露不解和怨恨,“太后骗!骗!”
太后目露不忍,左手捻着佛珠,微别了脸,抬起右手摆了摆,“快些带下去。”
碧珠不死心的又看向皇上,“皇上,皇上救救碧珠!碧珠是被骗的!皇上——”
所有话语戛然而止,碧珠嘴里被塞上了一团布,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呜呜”声,极快的就被拖了下去。
期间苏珩没有看她一眼,太后亦是。
殿里再次陷入了寂静,苏珩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淡淡道:“母后没有什么话要对儿臣说吗?”
太后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凝看了苏珩片刻,才沉声道:“皇帝想说什么?”
苏珩笑,搁下手里茶盏,“关于碧珠,母后没有什么要对儿臣说的么?”
太后神色沉了下来,她凝视着苏珩,说:“莫不是认为碧珠的此番行事是哀家授意的?”
苏珩笑笑,没有说话,眼神却像是说了“是”。
太后一脸沉痛的闭目,失望的摇摇头,叹息道:“珩儿,哀家没有想到,居然会信那贱婢的话也不信哀家。”
苏珩闻言温和一笑,“母后怎会有如此想法?”他微微垂眸,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然后递给太后,笑凝着她说:“其实朕确有一事不明,还望母后告知。”
太后眉目皆沉,伸手端过茶盏,没有饮用,只是搁了桌上,说:“是什么?”
“不明白母后为何近日处处针对君雅,她入宫这些年,可有一处做的让母后不喜的地方?”苏珩语气清淡,直直的看着太后。雅*文*言*情*首*发
太后眉心一动,说:“皇后入宫这些年,处事周全,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
苏珩神色依旧淡淡,问:“那母后是不喜君雅何处呢?”
太后一怔,沉着眉目说:“哀家何时不喜皇后了?”
苏珩道:“母后,今儿个儿臣就这儿替君雅讨个公道了。”
“诗云是您侄女,儿臣的表妹,您疼诗云胜过君雅,朕也一直把诗云放手心里宠。但是诗云那个脾性您也是知道的,她善妒,心思缜密,城府深,私底下的小动作母后怕是比儿臣还要清楚。当初册封她为贵妃时,朕特意赐了她‘婉’字,就是希望她能够对得起她这个封号,可是如今呢?母后您看,她担得起‘婉’这一字吗?”
“朕本以为她有了孩子,做事多少为会孩子想想,但瑞儿那个身子……”苏珩一顿,眉心微皱,叹气一声,接着说:“如今奕儿已是太子,她就不要肖想什么太子位了,更不要肖想皇后的位子。母后若是一味的拿这些东西宽慰她,只会使她愈加认不清现实,诗云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些东西毁了自己。”
“母后若是因为诗云的缘故,处处难为君雅,还望母后今后就此停手。”
太后眉心微微一动,复又极快的平静了下去,若无其事的看着苏珩,缓缓道:“自皇后入宫以来,哀家待皇后一直都是问心无愧,虽说待诗云,哀家或许有些偏心,但哀家也没说亏了皇后什么。哀家实不懂是怎么说出这么一段话来的。”
太后这话说的拐弯抹角,但苏珩还是听出了里面的蕴藏的深意,这是说萧君雅向他告小状,说她被太后欺负,所以他这个当儿子的才来景仁宫质问他母亲。苏珩眉眼微沉,说:“如今这殿里就儿臣与母后两,母后说话大可不必如此。”
太后揣着明白装糊涂,“哀家对说话,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回咱娘俩既然提了那媳妇,那就把话说明白了也无妨。”
苏珩皱眉,未置一词,只静静的看着太后。
“珩儿,母后问,当初立萧君雅为后是为了什么?”
苏珩眉目沉了又沉,“自然是为了牵制定国公府。”
太后说:“是,当初也是这么对哀家说的,否则哀家早让立了诗云为后,而不是萧君雅。最初几年,待萧君雅不温不火,也曾有过一段时间独宠她,其余时间哪里管过她?那些时间,若不是哀家宽慰着她,处处提点着她,哪里会有她现的风光?珩儿,哀家不管现是真喜欢她还是做做样子,莫要忘了一开始的想法。”
苏珩面沉如水,又听太后继续道:“如今定国公府极得重用,哀家亦是不晓得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希望想明白,定国公府究竟能不能得重用,他会不会反过来扑咬一口。”
苏珩沉着脸色,半晌没有说话。
“定国公府……儿臣信得过。”良久后,苏珩目光定定的盯着太后,语气坚定且带了一股子释然,“无关君雅亦无关任何一个,这些年来,定国公府的行事做派,儿臣看眼里记心里。”
“都说知子莫若母,儿臣性子多疑,想必母后也是清楚的,既然儿臣肯信任定国公府,那必是做了一番周密的调查,对定国公府的行事做派很是满意,所以母后大可放心。”
太后像是没有料到苏珩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当即目露震惊,但很快的又如无事一般沉定了下去,缓缓道:“既然这么说,看来是哀家多虑了。”
太后神情稍稍缓了缓,又说:“既然说做足了调查,那必也知道萧君雅和简云鹤的事情了罢。”
苏珩眸光平平淡淡,并没有因为太后的话起一丝波澜,他笑道:“君雅做她的皇后,云鹤做他的朝臣,这俩君是君,臣是臣,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母后是担心什么?”
关于萧君雅和简云鹤的事情,早一年前简云鹤就如实告诉了苏珩,那日里,这俩不止说了苏璟的事情,简云鹤更是向苏珩坦白了他与萧君雅年少时的事情,并且毫不保留的告诉了苏珩自己曾经喜欢过萧君雅。
苏珩原以为他为气愤会发怒,谁知他听后,对简云鹤愈发的欣赏赞赏了,这样的若能成为自己的得力臂膀,着实是再好不过了。
虽说萧君雅简云鹤一事上骗了他,但苏珩知晓她这样做的原因,并没有因为这事迁怒于她,也没有告诉她简云鹤已向他说明了一切,而是此后待她愈发的好。
“珩儿!糊涂啊!”太后重声一叹,眉头似打了结,一脸沉色的说到:“当初若不是那简云鹤远走,萧君雅早就嫁给了他!这后位哪里轮得到她坐!她与简云鹤两情相悦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哀家可是听说定国公和他夫都早已认定了简云鹤是他们女婿了,珩儿可有想过这是到了何种地方才会默认了他女婿的位置!”
苏珩双眼如一汪深潭,无半丝波澜,他轻轻缓缓的说到:“母后,简云鹤于君雅而言,是她的过去。正如连可欣一样,她也是朕的过去。都已经过去了,作何还要想?”
“……”太后蹙眉,后又重重一叹,她垂下脸,面露疲倦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哀家不说了。大约哀家再说一百遍,也是那一个回答,不听也罢!”
苏珩面不改色,说到:“母后的意思儿臣都懂得,母后是为了儿臣好,儿臣都懂。但儿臣恳请母后,莫要再因为那些有的没的事情难为君雅了。”他一顿,复温润一笑,眼里有蓬勃的暖意,“其实儿臣心里清楚,若是母后真的对君雅不满,怕是早就告诉她简云鹤的事情了,而不是像现这般对儿臣说起了这事。”
太后一愣,觉得有些语噎,苏珩这话无疑是断了她找萧君雅麻烦的心思。
简云鹤于太后而言,是一张大牌,是到关键时刻来压制萧君雅的,而苏珩的话却让她不得已的弃了这张牌,若她还难为萧君雅,那就是低了她身为太后尊贵的身份。
太后心里苦笑连连,没想到一个碧珠让她和苏珩之间有了这么一段谈话,原想用碧珠试探一下苏珩对萧君雅的态度,没想到……苏珩是对萧君雅真的上了心,连带着定国公府也渐被他信任。
太后叹口气,直视着一脸平静的苏珩,道:“皇后的好,哀家看眼里,心里有数。”
这算是向苏珩妥协了,毕竟再说下去,太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苏珩温和笑笑,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直看着太后说道:“母后能这样想,儿臣也算是放了心。”
太后微微阖目,左手捻着佛珠,叹息一声,“先回去罢,同说了会子话,哀家也觉得累了。”
听了这话,苏珩自然不会多留,他唤来明慧好生照料太后,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离了景仁宫,苏珩一直挂唇角的浅笑才逐渐平复下来,眸中有冷意一层层的漫上来,他唤来孙得忠,问:“碧珠呢?”
孙得忠弓着身子答道:“回皇上,已经杖责完放出宫了。”
“差解决了她。”苏珩冷冷抛出一句话来,而后往凤栖宫的方向去了。
孙得忠额头沁出了冷汗,回头交代小吴子去找段明旭,自己忙不迭的上前追皇上去了。
而景仁宫的太后也交代了韩季差去解决了碧珠,若是让她得知苏珩说了和她同样的话,就不知做何感想了。
苏珩直到到了凤栖宫那时脸色才算缓和了下来,他凤栖宫门前站了大半晌,才抬脚走了进去。
104皇后千岁
【朕喜欢你】
就在苏珩去景仁宫的这段时间里,高姑姑已经告诉了萧君雅关于碧珠的事情。雅*文*言*情*首*发
高姑姑是凤栖宫里的老人,一直掌管的都是凤栖宫里的花草事宜,平日里并不引人注目。这回出了碧珠的事,小全子才向皇后提了这人,这才将她召来问了一问。
高姑姑此人虽然不引人注目,可一双眼睛内含沉定和洞明,让人不容小觑,连萧君雅见了都暗自称奇,没想到凤栖宫里还藏着这么一人。
碧珠以往在高姑姑手底下做过事,高姑姑对她也很熟悉,于是一五一十的把碧珠的事情告诉了皇后,甚至连皇上对碧珠有过好感这事都一并交代了出来。
至此,萧君雅才算明白,为什么碧珠对苏珩会是那么一种娇柔的态度了,敢情碧珠还做着春秋大梦,以为苏珩还喜欢她。只怕是她被太后当枪使了都不自知。
萧君雅犹自在想着碧珠的事情,外面就一声通报,皇上来了。
苏珩满面笑意,不急不缓的步入殿内,他一手托住了萧君雅的手臂,笑说:“不是都说了,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吗。”
萧君雅笑笑,只那笑容未达眼底,看在苏珩眼里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苏珩神色稍有一滞,握住她的手,携着她入了内殿。
奕儿和长乐已经被哄着睡下了,苏珩攥着萧君雅的手走到床边,挨个好好看了看孩子,后转头贴近萧君雅的耳朵,低声说:“好了,别生气了,朕已经和母后说明白了,往后母后不会再难为你了。”
萧君雅微微抬眼,抿一抿唇,复又低下头去,喃喃道:“母后哪有难为臣妾,皇上多心了。”
苏珩听后一笑,长臂一伸将萧君雅抱进怀里,“你脸上都写满了不开心几字,还哄朕?”
萧君雅靠在他怀里,咬了咬唇,含糊道:“母后是老辈,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倒是我不该……”
这声音极轻,含糊在唇齿间,但苏珩还是听的清楚。
他拍了拍萧君雅的肩膀,轻声道:“你做的很好,朕很满意。不论是身为皇后还是为人|妻子,君雅都非常出色,朕很欣喜老天把你给了朕。”
闻言,萧君雅惊愕抬头,苏珩朝她一笑,拉着她走到了梳妆台前,他目光在桌上一扫,后拉开几个抽屉,最后终于找着了那支珍贵的凤钗。
他拿起来举到萧君雅面前,轻小了声音说到:“君雅,朕当初把这凤钗送你时可是说了让你日日戴着,如今你有多久没戴过着凤钗了。”
萧君雅眉心一蹙,说:“这凤钗太过华丽繁复,日日戴着不显得好。太后说的对,臣妾为皇后,岂能如此奢侈,实在难为后宫表率。”
苏珩闻言一笑,说:“此钗不仅注入了朕的一番拳拳之心,更是代表了朕对你的爱意和一腔深情,于朕看来,它是丈夫送给妻子的心意,无关奢侈无关凤仪,它只是朕的一片心意。”
他将手搭在萧君雅的肩头,让她好生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萧君雅目光露出赧颜,看着镜子里的苏珩一手拿着凤钗,一手取下她发上的簪子和发钗,苏珩认真着神色,拿着凤钗在她发上比了比,觉得不合适又换了个地方,最后终于在一处斜插了进去。
苏珩笑的十分满足,看着镜里女子如花的娇靥,苏珩俯首下来在她颊边轻轻一吻,小声感喟道:“君雅,朕喜欢你。”
萧君雅一怔,倏然回神,她猛地一转头,发上簪上的流苏发出细小的声音。
苏珩趁机勾住她的下颚,含着她的唇瓣,一番深吻才作罢。
苏珩明显情动,萧君雅却被苏珩这番举动惊的不轻,她伸手推拒苏珩,眼睛暼向床榻,睁大眼睛正色说到:“皇上,孩子还在睡觉。”
听了这话,苏珩咬了咬牙,低头狠狠亲了她的唇一下,后大步走了出去。
萧君雅还在郁闷这么回事,不消半刻,春分和青竹便笑的一脸暧昧的走了进来,把奕儿和长乐抱走了。
苏珩这才大步走了进来,眸里带着明显的情|欲,他勾唇一笑,带了几分邪气,“好了,现在没人阻碍我们了。”
萧君雅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他一把扯过去打横抱在了怀里,她惊声一呼,“皇上,现在是白天!”
苏珩全然不理她,直接将她搁在柔软的床榻上,随手一勾,帷幔便落了下来。
矜贵的绸衣被他一件件的扔出了帷幔外,头上发饰也悉数被他丢了出去,只那支凤钗搁在了床头边。苏珩就像一个被禁欲许久的人,她即刻就被剥的精光,被他压在身子底下。
苏珩动作既激烈又疯狂,萧君雅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在海浪间失了控制,只随着海浪颠簸起伏的小船,海浪起伏不断,她也是颠簸不断,似乎永远也无法归于平静。
一番云雨之后,萧君雅窝在苏珩怀里,累的身子软如一滩水。苏珩面色惬意,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一手以五指成梳,慢慢理顺着她柔软的长发。
萧君雅不敢动弹,只安安静静的眯着眼睛小憩。苏珩在夫妻之事上,一向都是热情如火,即使是以往她不受宠之时,苏珩也能带给她犹如毁天灭地一般的快感,更不用说如今的她圣宠不衰,苏珩在这事上更是下足了功夫,每次都是好一番折腾。
萧君雅有些想笑,这些日子以来,苏珩有大半月是宿在了凤栖宫里。
这宫里诸多女人都对皇后红了眼,有些去太后那儿请安的也是晦暗不明的提提,希望太后能出面说说。
太后身子好了没几天就出来这事,自然也是懒得管,就在萧君雅来的时候提了一提,然后萧君雅又好生的再向苏珩说了。奈何苏珩一点也不在意,以往的后宫雨露均沾,现在全然没了。
宫里有子嗣的几人皆是高位妃嫔,几个孩子都是软团时期,十分的招人疼,苏珩看他们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起来,没有子嗣的妃子也就赵妃、万充仪和蕙修容能称得上是宠妃,其余的,每月皇上能去她们那儿一次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萧君雅抬脸看了惬意十足的苏珩一眼,稍微往外挪了挪身子,却被苏珩揽住腰身一把捞了回来。
萧君雅身子僵了一下,旋即听到上头人笑的邪气的声音,咬了咬唇,决定哪壶不开提哪壶,“皇上,可还记得臣妾前天向您提的那事?”
苏珩眉头微蹙,前天……前天她给他说了什么?好像也没什么啊,前天他不是在带着两个孩子玩么?苏珩是真心想不起来前天萧君雅给他说了什么了,但愿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萧君雅见苏珩蹙着眉头,心知他想不起来了,于是就道:“皇上这些日子以来对臣妾甚为宠爱,可臣妾身为皇后,岂能独占皇上一人的宠爱,所以……臣妾恳求皇上使后宫雨露均沾。”
苏珩眸色清明中掺杂着几分沉色,萧君雅故作不见,又接着说:“后宫恩宠,雨露均沾,才能祥和,若是因为独宠一人,导致后宫平衡失衡,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萧君雅一字一句说的郑重诚恳,苏珩却听的只字不语。
苏珩对萧君雅上了心,近来大有独宠她的征兆,可惜萧君雅是个好皇后,不是祸国妖后更不是倾国宠妃,苏珩的专宠会给她带来相当大的麻烦。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更不能给定国公府带来麻烦。
苏珩沉静良久之后叹了一声,说:“朕这些日子就是喜欢和你腻在一起,其余的女人,朕不想看她们一眼。”
这话就有点小孩子气了,苏珩后宫佳丽无数,各个都是姿色出众的美人,往眼前一站,都能把人眼睛给绕花了。
可苏珩就是懒得看她们一眼。
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对苏珩而言,就是繁衍子嗣用的,长的再漂亮也没多大用处,也就是让他多看两眼罢了。对于那些女人,能宠却不能爱。
但萧君雅,她和那些女人不同,她值得苏珩去爱去宠她。
“皇上尽说胡话。这些日子以来,各位姐妹可是向臣妾抱怨了不少,皇上若再这样下去,估计满宫都要对臣妾红眼了,还有那御史,估计要谏言臣妾的不是了。”萧君雅笑吟吟的抬脸看着苏珩,话虽说的严肃,可语气满是打趣。
苏珩心情极好,抬手揉了揉萧君雅的发顶,唇角扬起,笑道:“朕是皇帝,愿意宠谁就宠谁,朕倒要看看谁会说闲话。”
萧君雅不知苏珩这话有几分真在里面,想了一想就以累了想睡一会儿的理由结束了这个话题。苏珩是越说兴致越大的那种,萧君雅怕他说起来收不住,以后真要独宠她一个人,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早早结束了这个话题。
苏珩不是昏君,萧君雅亦不是祸国妖后,两个人心里都是明明白白的。
看着萧君雅恬静的睡颜,苏珩内心惆怅的叹了一声,也闭眼小憩了一会儿。
直到快用午膳那时,俩人才起来。
午膳过后,苏珩神清气爽的回了长生殿。
不多时,春分才上前告诉皇后,刘婕妤已于冷宫赐死的事情。
105皇后千岁
【颜昭容忧】
自那日之后,宫里算是又恢复了雨露均沾的场面,只不过苏珩一月里还是有十天是在萧君雅那儿歇下的。
太后的身子日渐不好,时有头疼胸闷发作,前天的时候又病下了。
前去侍疾的自然还是白滢和赵妃。
萧君雅是乐得清闲,不用再去看太后的脸色,每日里除了早晨的诸妃请安,一整天都闲了下来。
这日里萧君雅正与贤妃对弈,春分满面笑容的小跑了进来,张口就道:“娘娘,定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了,大少夫人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贤妃面露欣喜,与皇后对望一眼,起身恭贺道:“臣妾恭贺娘娘。”
萧君雅摆摆手,让她起了,亦是笑的一脸喜色,“家里可来人了?”
“回娘娘,来了和静姑姑。”春分笑着回道,在看见了皇后是眼色之后,忙转身出去请进来了和静姑姑。
和静姑姑是萧夫人身边的丫鬟,跟了萧夫人三十个年头了,即使是嫁了人,也没离了萧夫人身边。
这回萧家添丁,定国公和夫人都放了心,整个定国公府都是其乐融融。和静姑姑满面和蔼欣喜的笑意,“娘娘放心,家里面一切安好,老爷和夫人的身子一直都很健朗,这回少夫人又为大少爷生了个儿子,喜得大少爷嘴都要合不拢了。”
萧君雅眸色中含了万千欣喜光华,她笑道:“不知五妹与妹夫近日如何。”
和静姑姑道:“五小姐与姑爷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崔家待五小姐很好,可是五小姐的肚子一直没消息,听说崔夫人有意往姑爷房里塞人进去。”
萧君雅目露错愕,又听和静姑姑说:“不过娘娘放心,姑爷可是爱惨了五小姐,说什么也不会纳妾的。”
闻言,萧君雅神色一松,微微颔了下首。
萧君雅又和和静姑姑聊了些家里情况,最后让春分把早已经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都是上好的滋补调理之物,还有一些小孩的衣物,件件精致可爱。
将东西给了和静姑姑之后,差如意和小全子将她送出了宫。
贤妃面带柔和笑意,将手心里把玩着的一枚白子叩在了棋盘上,萧君雅转眸一看,几步走过去坐到长榻上,手指捻起一枚黑子,不紧不慢的叩在碧玉的棋盘上,正好挡住了白子的攻势。
贤妃凝眼往棋盘上一看,胜负早已分晓,原来竟是她自己入了自己的陷阱。贤妃摇头低笑,“娘娘棋艺精湛,臣妾自愧不如。”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挖好陷阱等她自己跳进去,先前皇后与和静聊天的空挡,她竟然都没发现皇后摆下的这个局。
萧君雅莞尔一笑,说:“是你心不在焉,否则岂会连如此简单的局都看不出来。”
贤妃抬眸,眸里隐藏了丝丝忧色,“娘娘,您打算放任赵妃和颜昭容到何时?”
萧君雅似笑非笑的望向贤妃,说:“不急,慢慢来。”
贤妃抿了抿唇,目光又放到了棋盘上,皇后不急不躁的摆好了一个局,等的就是她自己跳进去,想必,皇后也早已经摆好了局等着赵妃和颜昭容跳了吧。
萧君雅手心把玩着黑子,黑玉质地凉滑,好似能一下子凉到人心里,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黑子在手,还怕白子不入局?
思绪辗转反侧,最后换做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她目含温和笑意的看向贤妃,说:“好了,今儿个我萧家喜事,妹妹就不要再与我提那些闹心事了。”
贤妃点头笑笑,萧君雅垂眸开始收拾棋盘上的黑子,“妹妹再与我下一盘吧,勿要再如此心不在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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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欣和宫的时候,赵妃摆了摆袖子,后面跟着的小宫女几步上前站在了赵妃身后,赵妃眼睛看向侧殿,吩咐道:“把这份糕点给南婉仪送去,让她好生养着身子。”
小宫女低头应了声,忙转身往侧殿去了。
南婉仪自那次滑胎后,身子大亏,一天不如一天,如今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她日日都想着见皇上,尤其在得知颜昭容有孕之后,在皇上来欣和宫看颜昭容时,多次遣夏诺去主殿请皇上,惹得苏珩极为不满,对她越加不喜。
颜昭容也是怨恨南婉仪这个碍事精,时常缺了她那处的东西。
如今南婉仪身边就夏诺几个宫女服侍,因为南婉仪不得宠,身子又不好,几个宫人过的也都是招人白眼的日子,所以,也就是夏诺肯给南婉仪一个好脸色,替她办办事,其余的早就恨不得南婉仪早死早超生,没有一个肯侍候她的。而与南婉仪一同进宫的那个宫女灵儿,也已经在一年前的时候去世了,听说是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她自那次‘遇鬼事件’后就已经疯癫了。
所以说,南婉仪身边已经没了一个贴心人,都是盼着她早点死的。
赵妃收回目光,又往正殿去了,外头守着的人已被赵妃免了通报,却还是有人进去告诉了颜昭容一声。
颜昭容踏着小步出来迎赵妃,被赵妃一把托住胳膊,往她还未明显鼓起的肚子上看了一眼,说:“妹妹有身子,这些虚礼就免了。”
鎏金百合鼎炉里袅袅的青烟升起,满室幽香,赵妃深吸了几口气,笑说:“这安神香的味道果然是香入脾肺。”说罢,便一摆手,招来宫女,指着宫女手上提着的食盒,说:“这是我那处小厨房做的糕点,我自个一个人吃不完,就拿了些给妹妹来。”
颜昭容柔柔一笑,谢了赵妃后,让雪珊把食盒收了。
随后,俩人入了座,让各自的随侍宫女都退了下去。
直到殿里只剩下赵妃和颜昭容俩人时,赵妃才收了满脸的笑意,略带冷色的从袖子掏出一小包药粉,递给颜昭容,低着嗓音说:“这药每日都要按时吃,听到没有。”
颜昭容一脸沉色的接了过去,说:“娘娘可都安排好了……我这肚子过不了几日就要鼓起来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你放心就好,与你说了多少遍了,都安排好了,外头已经找着了合适的几个孕妇,到时候只管把孩子抱进宫就是了,你只管一日不差的给我吃着药,把戏演好了,直到‘孩子’出世为止。”赵妃略有些不耐的说道。
颜昭容咬了咬下唇,有些不服气的“哦”了声。
可能是察觉自己语气有些不对,赵妃立马来了个大转变,笑意浅浅又挂在了脸上,她握起颜昭容的手,笑说:“妹妹别见怪,我这些日子火气有点大,并不是故意对你发火的。”
颜昭容心中嗤的啧笑一声,面上却回以一笑,抬眼看着赵妃,说:“妹妹懂得。”
赵妃拍了拍颜昭容的手,问她:“那些枕头你都准备好了?”
“姐姐放心便是,从四个月到第九个该用多大的棉枕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确保万无一失。”颜昭容颔首说道。
赵妃安心一笑,“你是个心细的,与你合作,我也安心。”
此话一落,颜昭容却为蹙起了眉头,说:“姐姐,前些日子我去皇后那儿看了太子和公主,那两个孩子长的一模一样,若是我们到时抱过来的两个孩子长的不一样该怎么办?孩子小的时候或许看不出去,但一旦大了一些,长开了,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来这两个孩子长的不一样,这不是惹人怀疑吗?”
赵妃闻言一笑,说:“民间不是有说‘一母双胞,长相不一’的吗,更何况是一男一女,就算长的不一样也没什么稀奇的。”
颜昭容微微一愣,到底是点了头。
随后赵妃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让颜昭容带着她去看了看她准备的棉枕,看到确实是准备的好好的之后,才安心的离了欣和宫。
外头见着去给南婉仪送糕点的宫女可儿,唤上前来,问:“南婉仪如何?”
可儿回道:“回娘娘,奴婢去时,南婉仪还在睡,所以并不知道奴婢送了糕点过去。”
赵妃神色有些悻悻,轻蔑的哼了声,“还想看看她跳脚的模样呢。”她一顿,又说:“罢了,走罢。”
直到赵妃离开欣和宫许久,颜昭容才幽幽叹了口气,手里拿着棉枕低头看了眼平坦的小腹,有些忿然的把手里东西丢到了床上。
当初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听了赵妃让她假孕的计划居然同意了。说到底还是希望有个孩子傍身,得到帝宠。而赵妃则是急着要个孩子,自己肚子没动静,又极其羡慕皇后,故而乱中生成了这么个主意。虽说自古双胞有不详的意思,尤其在帝王家,若是生了两个男孩,晚一点出生的那个大多数都要弄死,可若是龙凤胎就不同了,那就是大吉的意思,既然要借颜昭容的‘肚子’生孩子,那不如就生两个,她和颜昭容一人一个,不亏。
赵妃给颜昭容的药,服用之后就会出现怀孕的脉象,至于其他的害喜症状都是她演出来的。
赵妃的意思是让她‘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到时候以照顾不了两个孩子为由把男孩给赵妃抚养,她带着女孩。
这样一样,颜昭容可以表明自己无争宠的心,主动把男孩给赵妃养,又体现了她们姐妹情深,而赵妃得到男孩,此后就是有了保障。
颜昭容初时听到这计策,好生考虑了一下,最后就同意了下来。
可是如今……她觉得越来越不安心了,这事若是被发现了,可就不是进冷宫那么简单了。混淆皇室血脉,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颜昭容闭了下眼,不敢想下去了,既然她已经做了这事,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唯一要的就是把戏演下去,把孩子‘生’出来。
这边颜昭容暗自下定决心不再动摇,那边凤栖宫,夏诺一脸小心翼翼的跪在皇后跟前,闪着一双大眼睛,再三保证的说到:“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确实听见赵妃和颜昭容说话提了把戏演好,到时候把孩子抱进宫来之类的话。”
可能是见皇后神色迟疑,夏诺又说:“娘娘也知道南婉仪身子大亏,如今已快到了油尽灯枯之际。赵妃来欣和宫,差人送了糕点给南婉仪,南婉仪就让奴婢把糕点送到颜昭容那儿去,奴婢就是那时候听见的,绝对属实,若奴婢有一丁半点是在说谎,就让奴婢天打雷劈!”
说来也巧,赵妃和颜昭容把宫女遣开之后,只有映冬一人在门口守着,雪珊和沫沫在正殿里守着,映冬急着上茅房,这下门口没人守了,所以夏诺才能进内殿去。她走路声音轻,里面那两位说话声音不低不高,正好就让夏诺听见了。待雪珊和沫沫发现夏诺时,夏诺早就把赵妃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夏诺也聪明,满脸笑容的佯装刚来,还说了映冬不在外面的事情。雪珊急着让夏诺走,收了东西就打发她快走,沫沫也没在意,以为夏诺确实是刚进来的。
萧君雅眉心微微一蹙,说:“行了,本宫心里有数了,你先回去罢。”
夏诺神色一喜,叩头谢了恩,站起身来正要离开之际,突地又被皇后叫住了。萧君雅看向春分,说:“你去取些补药让夏诺带过去。”
夏诺闻言又是一声谢恩,她跑到凤栖宫来连个说头都没有,若是再从凤栖宫两手空空的回去,难免就要引人怀疑,所以若拿了皇后的赏赐,看在别人眼里便是名正言顺的出入凤栖宫。
这个时候,夏诺突然有点想谢谢躺在床上的南婉仪了,她若死了,自己说不定能重新回到凤栖宫。
106皇后千岁
【双生之疑】
因着白滢在太后跟前侍候,许久不曾管过宫中事宜,故而也就德妃在旁协助皇后打理六宫。
今儿个白滢算是抽空来了趟凤栖宫。
“太后的身子这些日子也不见好,虽有按时吃药,可我总觉得太后的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白滢秀眉蹙起,眸中带了几分不解几分探究。她很早就察觉出来太后这病的有些不正常,终于今天得空,她便来了凤栖宫。
萧君雅眸色略有深思,幽幽叹了口气,带了几分深意的说到:“太后这病……确实有些时间了。”
白滢眼里有精光一轮,小心着开口,“莫不是娘娘察觉出了什么不对来?”
闻言,萧君雅一愣,微微笑着摇摇头,“老人家的身子说不好就不好了,尤其是这一年里,太后时有头疼胸闷的症状,那御医不是也说,是太后积年劳累所致吗?”
白滢不置可否,只说:“我在太后那儿侍疾,太后每日要用的药都是明慧姑姑亲手熬制的,后又交到我的手上,不再经他人之手。”
这话的意思萧君雅自然听的出来,白滢是怀疑有人在太后的药里动了手脚,于是笑着转眸问她:“太后第一次病下的时候是何时来着?”
白滢一怔,回道:“是三皇子养在景仁宫那会儿,那会子婉贵妃还在近身侍候着太后。”
说完这话,白滢想是悟出了什么,神色猛地一惊,一脸错愕的看向皇后,后又弯唇勉勉强强的笑道:“怎么可能,婉贵妃可是太后侄女。”说这话的时候,她神色颇为惊惶,眼神闪烁不定,一瞬间脑里已经过了好几个念头了。
萧君雅瞧她一脸紧张的模样,蓦地笑道:“你只管在太后身边好好侍候就是了,多留意一些人和事,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白滢神色郑重的起身朝皇后一福身子,端正着嗓音道:“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她深知皇后这话为何意,若是真有人在背后对太后出手,那身为太后身边贴身侍候的她免不了会让人钻了空子,当了替罪羊。
萧君雅淡淡一点头,就又听白滢开口说:“娘娘,臣妾这里还有一事。”
“前天婉贵妃去看太后,臣妾进去时听她提了太子和公主。虽然臣妾听的不全,但是大概意思还是清楚的,她是说中宫诞下双生子,实属妖异,三皇子的体弱说不定就是此股邪气所侵蚀,太后的病指不定也与此有关……”
听闻这话,萧君雅轻笑了出来,”若是本宫生下的是两个男孩,纪诗云这话倒是可以有几分信头,偏偏本宫是龙凤胎,纪诗云这话未免就有些可笑了。雅*文*言*情*首*发”
白滢皱眉说:“娘娘,自古双子视为不详,帝王家尤其忌讳这回事,龙凤胎虽有大吉的意思,但那也是双生,若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她咬了咬唇,“尤其是在太后病重,三皇子体弱的时候,委实容易受人诟病。”
萧君雅听后这话沉静了半晌,心头有寒意一分分的涌上来。
在当初得知腹中怀有双子时,她确实也担忧过,若是女孩还好,可若是两个男孩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依了那忌讳把最小的孩子弄死吗?
但她最后看了苏珩的欣喜劲头,心里也放了心,她放心苏珩不会再次做出杀孩子的举动,就算真是两个男孩,苏珩也一定有法子镇得住底下的悠悠众口。
好在最后是龙凤胎,有龙凤呈祥,天下大吉之说。
萧君雅咬牙,“真是我疏忽,忘了还有这茬!”若是太后和纪诗云敢动奕儿和长乐,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白滢神色凝重,又说:“娘娘您想,太后是皇上生母,婉贵妃又是皇上表妹,这都和皇上有着一层血缘的关系在。正巧这个时间太后病重,三皇子身子又不好,中宫却生有双子,难免会被别人闲话说这是邪气所克……皇上是真龙天子,能镇得住那所谓的邪气,可太后年老,三皇子年幼,这才导致邪气入侵……”
后面的就不用说了,不就是说那所谓的邪气,专克皇家人吗?还必须皇亲,身份高贵的那种。至于陈妃的公主和贤妃的皇子,本身生母不是皇亲,算不得正统的皇家人,所以不会被克。而身为皇帝表妹的纪诗云,出身高贵,乃正经的皇亲,与皇上生的孩子那是正统天家血脉,自然而言也就受了那邪气所克。
索幸的是如今民间风调雨顺,没有任何灾情,否则纪诗云又要多了一个说法。
萧君雅在大惊之后,能极快的平静心潮,暗暗分析局势。不管纪诗云打的什么主意,她与她都已经正面碰上了,可怜了太后一门心思的为了自家侄女好,却被纪诗云害的卧病在床不说,最后更是要让纪诗云踩着她一把老骨头上位。
纪诗云当真是狠毒心肠!
白滢见皇后一脸凝重沉思之色,站在对面不好打扰,于是只得安安静静的站着,不去打扰皇后的沉思。
萧君雅已由方才的一脸沉色化为面上一片平静,她抬眼看向白滢,说:“记住我方才对你说的话,多留意一些人和事,切勿让别人钻了空子。”
白滢盈盈一欠身,应了下来。
萧君雅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说:“太后那儿离不开人,你还是快些回去罢。”
白滢再次欠身,说了告退的话,转身便离开了。
待到白滢走了,一直在旁侍候着的如意才上前来,提壶斟茶,递到了皇后跟前,说:“娘娘勿要太过忧思,皇上定不会让娘娘为难。”
萧君雅盯着那盏茶水面上漂浮着的几片茶叶,闭目,以手撑额,唇角扯出一丝苦笑来,“如意在皇上身边侍候了这么久,岂有不明白他是一个什么人的道理?”
如意神情如常,说到:“了解,但是奴婢更了解皇上对娘娘的宠对太子和公主的爱,所以奴婢断定,就算此时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有人拿了中宫双子做文章,皇上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娘娘的事情。”
萧君雅叹口气,揉了揉额角,睁眼道:“罢了,不说了。”
如意眉目间微有沉色,想了一想,说:“婉贵妃向来都是精明人,想来她的此番猜测只是说给了太后听,皇上那儿必定还不知道。而以婉贵妃的心思,她不会轻易与娘娘正面对做,若是她要与娘娘正面交锋,说实话是真的得不到好处,除非太后那儿真有个三长两短,婉贵妃才会有机会能来向娘娘讨个说法。而纪家为清流,一直忠心皇上,朝堂大小事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不多出也不少拿,可谓是让皇上非常放心。但是此番涉及婉贵妃与太后,指不定会在旁煽风点火。”
听了如意这话,萧君雅眼里的温度一下子降到冰点,这事不能急,一切要从长计议,苏珩的态度才是关键,至于那病怏怏的太后……萧君雅抿了下唇,纪诗云的目的没达到,不会要了太后的命。
太后是苏珩生母,苏珩也一直很孝顺这个母后,而纪诗云,只是一个心肠狠毒害死他母后的表妹罢了,苏珩说什么也不会容得下这种人吧!
萧君雅收起了心里狠意,眼睛微眯,笑道:“如意,去泡一盅菊花茶,给皇上送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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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晴好,鸟语花香,德妃请了一众妃嫔前去赏花品茶。
关于中宫双子妖异一事已在宫里静静悄悄的传开了,这会子被德妃约出来赏花品茶,诸妃少不得要提上一提。
“要我说,皇后可够冤枉的,龙凤胎喻意龙凤呈祥,哪有不吉一说,传出这类流言之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说这话的是一向性子直爽的高淑容,就是因为性子太直,宫里少有人愿意与她交往,一直与她往来的也是入宫前便是手帕交的秦昭仪。
秦昭仪听见这话,少不了投过去一记眼神,让她不要多话。高淑容抿了抿唇,到底是依了秦昭仪的意思,闭了嘴。
孙嫔深吸一口气,沉吟道:“这种东西一听就是有心之人故意而为之,诸位姐妹勿要当真就是了。”
杨贵人一声啧笑,不以为然,“自古双子就是异象,皇后娘娘敢生,不敢让别人说?”
皇上对皇后的独宠可是让杨贵人恨得牙痒痒,好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能数落皇后一顿,她自然要逞一逞口舌之快。
这话一落,德妃那锐利的像刀锋一般的目光就狠狠的朝杨贵人那儿剜了过去,杨贵人骇的浑身一哆嗦,低了头再也不敢多话了。
德妃转瞬笑道:“好了,本宫叫各位姐妹们来,是来赏花品茶的,勿要再提些别的事情了。”
这话一落,那边冯贵姬就轻声道:“哎,那不是颜昭容吗?德妃姐姐也请了她?”她将头转回来,看向德妃。
德妃眉心一蹙,说:“颜昭容有孕,本宫哪里会请她过来,说不定她是来散心的吧。”这话说着,德妃已经站起身来往颜昭容那处走了过去。
杨贵人目带妒意的往颜昭容隆起的肚子上望了一眼,嘴里嘀咕道:“怎么才四个月肚子就这么大……”和别人怀孕五月时有的一拼。
德妃热络的挽了颜昭容的胳膊,意味深长的往她肚子上一看,笑说:“看着妹妹这肚子,倒是让本宫想起来了皇后娘娘怀孕那会儿,也差不多是这般大的。”她一顿,眼珠一转,瞅着她笑道:“哎呀,莫不是妹妹怀的也是双胞?”
宫中本就流传起了中宫双子不详的事情,让颜昭容和赵妃没少忧心,这回听德妃这般大惊小怪的说出来,颜昭容心头一震,面露赧颜,扶着腰笑道:“德妃姐姐莫要开玩笑,这双胎那有那么容易,若是妹妹能与皇后一般得了双胎,那必是得了先祖庇佑。”
杨贵人走过来,呵呵笑道:“姐姐可不要有这想法,这双胞,若是公主也就罢了,就怕姐姐腹中是两个小皇子。姐姐不是皇后娘娘,估摸着要真是双子,怕是要解决掉其中一个才是。”说完这话,她才露出一幅懊恼模样,手帕一甩,佯装不好意思的说到:“你看,我说这做什么?”
107皇后千岁
【事情败露】
德妃这回没有再管杨贵人的事,杨贵人一贯心高气傲,方才吃瘪,这下子可算发泄了出来,她看的出来,这德妃也是不喜颜昭容的,否则哪会让她再此对颜昭容出言冷嘲。
颜昭容被杨贵人这话气的暗自咬牙,她面上红润一片,心里怒意皆化作唇边一丝浅笑,她一手撑腰,一手抚在隆起的肚子上,“皇后娘娘的福气不是我能比上的,若真为双子,相信以皇后的心善,也会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杨贵人啧笑,口中话还未说出口,一旁德妃悠然开口道:“妹妹来的正是时候,本宫在前面摆了赏花宴,不如妹妹也过去坐下歇歇吧。”
颜昭容不能驳了德妃的面子,于是点头,由德妃扶着欣然前往,独留杨贵人恨得咬牙,跺跺脚之后马上收了面上表情,跟了上去。
因为来了颜昭容这位金贵的主儿,彩英早就将德妃身边的空位收拾了出来,搀扶着颜昭容坐了下去。
颜昭容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性,现在又有了身子,待到来日生下皇子,此后也算是没了忧虑了。
此番颜昭容中途来了赏花宴,诸妃或是真情实意或是假意奉承的都说了一两句话,只有德妃眼里笑意不曾变过,若是仔细一看,你能看见德妃眼里那一抹极深的笑意,颇是诡秘。
所谓的赏花宴,不过是一群女人坐在一处说说话,品品茶水点心罢了。
德妃心细,在颜昭容落座后就吩咐了彩霞去备了花茶和糕点。颜昭容瞧着德妃跟前的浓茶,在看看自己眼前的茉莉花茶,心里的警惕性也松了松。
颜昭容一路走来,早已有几分口渴,端起茶盏低头啜饮了几口,赞道:“花香浓郁,沁人心碑。”
德妃笑道:“这日子里茉莉花开的正盛,本宫也酷爱这茉莉花茶,早就差人将新开的茉莉花摘了下来晒干,若是妹妹喜欢这花茶,待会儿让你身边的宫女来一趟长乐宫,本宫那儿还有一些,便给了妹妹吧。”
颜昭容闻言,眼睛亮了亮,道:“如此便谢过姐姐了。”
“你我姐妹还说这做什么。”德妃温柔笑道。
颜昭容神态婉和,眼角轻瞥一下雪珊,又笑盈盈的看向德妃,说:“姐姐,那便让雪珊先过去取罢,省的一会儿还要麻烦姐姐。”
德妃点头,看向彩霞,“你领雪珊去吧。”
彩霞应了“是”,带了雪珊便退了出去。
正说笑间,糕点6续被端了上来,颜昭容看着小碟上玲珑精致的各色糕点,倒是觉得颇有胃口。
坐在下面的杨贵人瞧着那俩人说说笑笑,心头嗤笑一声,目光悠悠然的往糕点上一扫,突地就睁大了眼睛。
右边那碟糕点她昨天还吃过,里面夹了蟹肉末……杨贵人目露震惊的往德妃面上一扫,见其笑语晏晏的提壶为颜昭容斟茶,没有任何异常。
杨贵人以团扇掩唇,一双水润的杏眼眨了眨,微抿着唇,静静的望着德妃,最终如没事人一般放下团扇,面带娇俏笑意,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后又与别人说笑起来。
德妃眼眸轻轻一转,瞧着杨贵人一脸明媚的与别人说着话,唇角微微扬起,眼底闪着颇为诡秘的笑意。
德妃是一贯的好脾气,待底下妃嫔宽厚,与她亲近的妃嫔自然也多,就连颜昭容也不例外,虽然来时还有些警惕,但是现在在德妃的柔柔笑意之下,颜昭容早就放开了与德妃说话了。
颜昭容并不多喜欢吃糕点,尤其是甜食。自打她‘怀孕’以后,吃食就被太后派来的姑姑把的很是严实,她不知少吃了多少以往喜欢吃的食物。
一眼看去,桌上的糕点确实极合胃口,在与德妃说话的期间就挨个拿起来尝了尝,气氛十分融洽。
杨贵人一边与别人说着话,眼睛一边便颜昭容那暼,在看见颜昭容拿起右边那盘的清河白糕时,杨贵人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笑的无声。
随后雪珊和彩霞回来,颜昭容这才笑容满面的离开了。
德妃心情好极,眼睛往那碟只剩了三块的糕点上一瞥,唇角一勾,心头啧笑。
待到之后诸妃散了的侍候,杨贵人才娉娉婷婷的上前来,笑的一脸可亲,说:“这赏花宴让姐姐费了不少心思,妹妹在此谢谢姐姐费心了。”
德妃瞧着杨贵人盈盈欠身下去,温和笑道:“姐妹们开心便好。”说罢,她便要从杨贵人身侧绕过去。
哪料杨贵人团扇一挡,拦住她的去势,抬眼看向德妃,唇角扯出一抹难掩的讽刺弧度,半眯着眼道:“德妃莫不是真认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那清和白糕里面夹的馅虽然各有不同,但糕顶点了橘色就是代表里面是蟹肉末,这有孕的人可不能吃蟹肉这种性寒之物。”杨贵人呵呵一笑,“据我所知,颜昭容不怎么喜欢吃糕点,估摸着也不知道那清和白糕里面到底夹了什么馅。”
杨贵人本以为德妃听过她这话会大为震惊,岂料德妃一脸平静神色,淡定自若,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很心细。”
说完这话,德妃再也不理会杨贵人,拂开她的手就带着人离开了,只留了杨贵人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盯着德妃的背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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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欣和宫。
德妃跪在正殿,面色露出丝丝恼意和焦急,听着内殿处传来的声音,时不时的转过头去看。
而此时的内殿里,颜昭容一脸苍白的拒绝御医的看诊,“娘娘,我的身子我清楚,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些御医就不用了,开服药给我喝就好了。”
萧君雅一脸凝重之色,声音却也柔和,“颜昭容你应该知道你身怀皇嗣,出不得一点差池,虽然这次你误食蟹肉看起来无恙,可我们谁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你让御医给你看看,本宫和皇上也好安心。”
颜昭容摇头,捂着肚子坐在床榻里侧,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奈何就是平静不了,她已经几天没吃那药了,脉象早已恢复如初,如何能让御医给她把脉。突地她脑中灵光一闪,抬起眼睛看向皇后,有些吞吐的说到:“娘娘说的对……臣妾身怀皇嗣,确实出不得任何差池……那,那此时娘娘强行让御医给我看诊,是不是有些不妥……娘娘您也看到了,我很好,我没有任何事情,我不想让御医给我看诊,娘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着我看诊……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娘娘第一个逃不了关系。”
白滢闻着话,眉心一蹙再蹙,“颜昭容,娘娘是为了你和小皇子好,你岂能说出如此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颜昭容,你勿要再如此胡闹!娘娘得知你误食了蟹肉,不知急成了什么样,马上去宣了御医往你这儿赶,你倒好,如此胡闹也就罢了,竟然一点也不顾腹中小皇子的安危!”
白滢平日里脾气好的没话说,能让她如此动怒发火,除非是遇着了让她忍无可忍,气到一定地步之际才会这般严厉的说话。
所以,当苏珩赶到欣和宫时,正巧听到了白滢这番严厉之语。
苏珩很是错愕,错愕过后就变成了眉目间的一片惊色,再由此变为眉间极快掠过去的一抹嫌色。
“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苏珩严声呵斥了一句,目露厌色的看了颜昭容一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颜曳寻是如此娇蛮任性的女子!
颜昭容被吓得一愣,脸色刷的变得惨白,萧君雅上前拽拽苏珩的衣袖口,好生安抚道:“皇上小些声,莫要吓坏了颜昭容和小皇子。”
一听这话,苏珩才想起来自己来欣和宫是因了什么。颜昭容误食蟹肉,动了胎气,可看她如今这个模样,哪里有动胎气的样子!
“皇上,臣妾与娘娘来欣和宫有些时间了,怎知颜昭容说什么也不让御医给她诊脉。”白滢一脸苦色的说道。
苏珩脸色一凌厉,眼神似带了刀子般朝颜昭容看了过去,后朝候着的御医的说到:“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前给颜昭容诊脉,若她腹中胎儿有个差池,朕要你们掉脑袋!”说罢,视线又轻飘飘的往床上的颜昭容扫了过去,没有一点感情所在,只有满满的冷冽。
这话虽是说给御医听的,凌厉非常,可颜昭容却听出话里有警告她的意思,她怀着皇上的孩子,却这般闹腾,真有个三长两短,皇上自然饶不了她。颜昭容吓得瑟瑟发抖,脸色白了又白,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尤其是看到皇上风轻云淡扫过来的眼神后,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使不上一点力,脑里也变得空白一片。
因为颜昭容坐在床里侧,御医不好上前,于是医女和春分便上去把颜昭容搀扶了过来,让她靠在床头。
6御医跪在床边,两指搭到覆了粉色丝帕的手腕上,屏气凝神的诊脉。
6御医目露诡异,眉心也皱了起来,搭在手腕上的两指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整个殿里都静的有些可怕。
6御医额角流下一滴汗珠来,转身以额贴地,跪在地上,颤着声音说到:“臣……臣无能,以颜昭容的脉象来看,颜昭容并不是有孕之身……”
这话一落,萧君雅和白滢面露震惊,苏珩却是黑了一张脸,床上的颜昭容此时回神,吓得一张脸花容失色,惨白至极,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滚下来,跪在皇上脚边,抱着他的腿,声声凄凄的哭喊道:“皇上,臣妾有罪,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如果说先前苏珩听见6御医的话时心里还有疑惑,现如今看见颜昭容这幅模样,苏珩一张脸已然黑透。
萧君雅见苏珩一张黑透的脸,额上青筋突突跳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已是怒不可遏。她反应极快的上前拉住苏珩,白滢又上前去拉哭的惨烈的颜昭容。
“皇上……6御医一个难免会出差错……”萧君雅眼睛朝章黎看去,“你去给颜昭容看看。”
章黎颔首,刚上前走了几步,颜昭容像见了洪水猛兽似的猛地尖声一叫,挣脱了白滢的手往后退去,却不料踩到裙角,“啊”的一声尖叫摔倒在地。
白滢连忙去扶她,将将扶起颜昭容,就从她衣裳里掉出来一块圆形软垫,白滢见了立即就僵在那儿了
108皇后千岁
【皇后受惊】
赵妃从抽屉里取出一小袋药包,转身正要交到雪珊手上,却见其面露紧张带着几分拘束之色,于是就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自从雪珊来了扬子宫,赵妃就隐隐察觉一向沉稳的雪珊有些浮躁,本以为是她急着要药,可现在一看,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雪珊心头一震,有些不自在的扯唇笑笑,上前了一步,故作谨慎小心的小声说道:“娘娘多虑了,只是我家主子怕被人发现什么异常,特嘱咐奴婢要万分小心,许是奴婢神经绷的有些紧,并没有什么事情。”
颜昭容一向是个谨慎心细的,雪珊这番话倒也没说错,赵妃微微笑着,说:“你家主子心细,你身为她的丫鬟也是学了个十足十,只不过你记住,太谨慎拘束了,难免会惹人怀疑,你是个聪明的,知道该如何保证万无一失。”
雪珊恭顺的福福身子,道:“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赵妃“嗯”了一声,睨了雪珊一眼,说:“待会儿走时让沫沫带你去库房拿点补品带过去,省的两手空空的回去招人闲话。”
雪珊又是一福身,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她攥紧手心里的药包,跟在赵妃后面出了内殿,头低的死死的。
赵妃心情愉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白滢端坐在红木椅上,手端着一杯茶盏,听见动静,抬头看去,正对上赵妃略有错愕的眼神。
赵妃在一瞬的错愕过后便换做了满脸的温柔笑意,她笑盈盈边走边说:“妹妹何时来的,怎么也没差人通报一声。”
白滢没有理会赵妃,而是朝她身后的雪珊看去,“办妥了?”
雪珊连连点头,“回娘娘,您要的东西奴婢拿来了。”她急急从赵妃身后出来,一脸的惶色。
赵妃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再一看,白滢一脸从容的端庄着不动,身边还站着几位御医,雪珊更是一脸的惶恐之色,更奇怪的是沫沫和卉珍居然不在。
办妥了?什么办妥了?蕙修容要什么东西?
赵妃心中问号连连,就见雪珊颤抖着双手把她给她的药包交给了白滢,顿时眼眸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滢招手来几个站着的御医,把药包给了他们,抬头见赵妃一脸惊恐的模样,徐徐站起身来,笑道:“姐姐莫要惊慌,若是姐姐是清白的,皇上与皇后必不会冤枉姐姐的。”
“只不过现在要委屈姐姐一下了。”白滢转眸一转,朝开着的殿门方向说了一声:“来人,将赵妃押起来。”
从外面进来两个侍卫,直奔赵妃而去,赵妃还未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人制住了,手被反折在了身后,登时脑子里“嗡嗡”作响,半天回不过神来。
白滢瞧着赵妃一脸呆愣的模样,朝那两个侍卫摆摆手,吩咐道:“将赵妃带回内殿,你们务必将她看好了,不要让她吵闹。”
俩人齐齐应了是,押着赵妃便朝内殿去了。
雪珊已经在欣和宫被吓破了胆了,随后又强作镇静走了一趟扬子宫,神经早就紧绷到了一定程度,见赵妃被押了进去,雪珊面部表情一松,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嘤嘤哭道:“奴婢求蕙修容救奴婢一命,奴婢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娘娘大恩。”说着就叩头下去,“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把头磕在了地面上,额头上马上见了红。
白滢平日里待宫人温和,像雪珊这种磕头磕的砰砰响的情况从来没在她面前发生过,白滢蹙了蹙眉,看了芙儿一眼,说:“把人扶起来。”
芙儿闻言忙弯腰去扶雪珊,白滢瞧着她哭得一脸泪水,额上血迹往下流淌下来,心里有了几分不忍,于是轻了声音,说:“你主子犯了这种欺君之罪,你们这些做丫鬟的,也是要跟着你们主子一起,不是我说能救就能救的。”
雪珊抽泣道:“娘娘,奴婢也是被迫无奈啊,求娘娘发发善心,救奴婢一命。”说着膝一弯就要再跪下去,好在芙儿急忙制止,才免得她再次跪了下去。芙儿瞄一眼自家主子,开口说:“雪珊你就不要难为娘娘了,这种事情,关键看的还是皇上和皇后的态度,这回你引了赵妃出洞,算是立了功,若是今后表现的好了,说不准皇后娘娘还能饶你一命呢。”
雪珊不言语,抽抽泣泣的哭着,脑中却想着芙儿方才的一番话。
芙儿见雪珊似乎听进去了,又说到:“之后还有口供,你知道什么就全说出来,别有隐瞒,相信以皇后的心善,说不定真能饶你一命。”
雪珊听后咬着唇,重重点了下头。芙儿见状一笑,朝自家主子看了过去,白滢瞧着芙儿脸上有些小孩子邀功似的表情,也淡淡笑着朝她点了下头。
白滢看了看后面三个验药的御医,转眸对芙儿说到:“你带着雪珊下去包扎一下伤口。”
芙儿应了,带着雪珊先下去了。
那头三个御医也已经验出了药物成分,确定此药丸服下之后会让人出现有孕之人才有的脉象,此药要两天服用一次才能保证脉象的连续,若是停了药,脉象便会恢复如初。
白滢挑挑眉,颔了下首,就看向身边的太监王海,说:“进去告诉那俩人一声,押了赵妃去欣和宫。”
王海应了声,抬脚往内殿去了。
此时欣和宫内,德妃眉目沉静的坐在正殿的椅子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喧哗声,就犹如没有听见一般安然沉静。
颜昭容见事情败露,已有些语无伦次,她惨白着脸色,嘴唇蠕动,泪眼朦胧的哭道:“是臣妾一时鬼迷心窍……上了赵妃的当,臣妾是被迫的皇上,臣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了臣妾一命,臣妾再也不敢了……”
苏珩低眸睥睨着她,眸子里有层层叠叠的厌恶怒气,他冷哼一声,低喝道:“以后!你以为你还有以后吗!”
颜昭容吓得浑身一哆嗦,手脚并用的爬到皇上面前,抬脸看向皇上,手抓着他的衣摆,战战栗栗,哭哭啼啼的说道:“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求皇上原谅臣妾这次……臣妾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这话的时候颜昭容哭的梨花带雨,犹如暴雨中被雨水打湿的娇花,弱不禁风,惹人怜爱,让人心生怜惜。
可苏珩看的满目厌弃,他一脚踢开颜昭容,怒喝道:“滚开!”
颜昭容被他一脚踢开,额头撞到桌子的角上,血立马就冒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颜昭容额头生疼,在看见血滴落在了地上后,更是恐慌的战栗不已,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她感觉有一股冷冽的寒气盘旋在她身边,让她恐慌,让她畏惧。
苏珩怒不可遏,十分厌恶了看了下被颜昭容抓过的地方,眼里有一层厌恶之色漫上来。萧君雅静静站立在一旁,心想苏珩这衣服怕是要废了。
苏珩闭眼深吸了口气,再次睁眼时只剩了满满的冷冽。
假孕,亏她们一个个的都能想得出来!
萧君雅眼里有讥诮之色一掠即逝,暗想若是赵妃和颜昭容知晓连可欣也曾假孕过,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来。这不是在戳苏珩的痛楚嘛?!逼他想起来连可欣那人。
如果说苏珩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真正的释怀,那怕只有连可欣假孕害萧君雅小产这事了,就算现在连可欣不在了,苏珩也不会让这事随着她的死消散,毕竟,这事是他一辈子的痛!是他永远对不起萧君雅的地方!
萧君雅自然不知苏珩那冷冽的气势之下是如何翻江倒海的思绪辗转的,只知道苏珩必是想起来他不愿意想的事情了,于是几步上前,在他身边轻声道:“皇上不如先回去,这里交由臣妾便好。”
苏珩薄唇紧抿,冷冷的剜了颜昭容一眼,“嗯”了一声,就要转身走人。
哪料颜昭容不知哪来的勇气跪在地上朝着帝后俩人看去,大喊道:“皇上!臣妾知道自己罪该万死,臣妾甘愿受死,恳请皇上饶了我颜氏一族!”语毕,便直挺挺的磕头下去,“砰”的一声响,磕的十分结实。
没希望了,再挣扎求饶只会让皇上更加厌弃她,而她犯下此等欺君之罪,整个颜氏一族都要因她受到牵连。因为她小小的贪心,导致颜氏被株连九族,她的罪过就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苏珩没有理会她,冷冽的剜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内殿。
颜昭容咬唇,泪水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皇上消失在了视线里,又凄凄的看了皇后一眼,眼神猛地一凛,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倏地站起身来,朝墙壁冲了过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人都没反应过来,萧君雅大惊,“啊”的一声惊叫。颜昭容的额头已经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随着那一声沉闷的声响,殷红的血从她额上汩汩流出,接着身子也软软的滑了下来。
“求娘娘……保我颜氏一族……”
正殿里德妃方方行礼恭送皇上出了殿门,就被里面传来的叫声惊的心头一震,刚要转身冲进内殿,哪料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苏珩将将出了正殿的门,就听见里面萧君雅的惊叫传了出来,当下便步如疾风的重新返回了内殿,脸上表情已由不耐转变成了焦急。
颜昭容瘫软着身子靠在墙边,额上血流不止,眼睛已经闭上了。
孙得忠暼见殿里情景,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但是极快的就往颜昭容那边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去探她鼻息,最后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待到他起身要告诉皇上颜昭容已经去了的消息时,才发现皇上一颗心思都悬在了有些失神的皇后娘娘身上。
萧君雅觉得脑中混沌,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颜昭容,直到苏珩冲进来在她身边握住她手臂连唤了她几声名字时,她才稍稍回神,转头看见苏珩,却是一头歪在了他怀里,不省人事了。
顿时,整个殿里才算是大乱了起
109皇后千岁
【前世今生】
“做了五年的皇后就真把自己当皇后了吗?我告诉你萧君雅,这后位是我让给你的!萧君雅,你生来就是要被我踩在脚底下的!”
“萧君雅你是傻!你还不知道你那孩子是怎么死的吧,我告诉你,省的等会儿你会死不瞑目的。雅*文*言*情*首*发你那好姐妹连可欣,你真当她怀孕了?真以为你和她一块落水是巧合?亏你还对连可欣抱有惭愧,我告诉你,连可欣根本就没怀孕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和连可欣还有皇上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除掉你肚子里那个孩子!华朝的江山是要交到我儿子手里的!你们萧氏一族只有下地狱的份哈哈!”
……
耳边充斥的都是纪诗云尖锐猖狂的笑声,扰的她脑中混乱,心里有恨意一点点的涌上来。
萧君雅费力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昏暗,气息浮躁阴沉,床榻前的帐子重重叠叠的掩着,更显得她所在的地方沉闷至极。
她环视这幽暗的环境,心里充满了压抑和不安,甚至连方才心里生出的恨意似乎都要冲散一般。
婴孩的哭声徐徐响起,由方才的小声逐渐放大,孩子哭声响亮,萧君雅一下子惊了起来,这是长乐和奕儿。
“哭,哭什么哭?从今儿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母后,记住,你们亲娘已经死了,我才是你们的母后!”
死,谁死了?她没死!萧君雅心头大震,当下就要挣扎着起身,奈何她用尽了气力,挣了满身大汗淋漓,却是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一分。
“双生本就是异象,更何况太子和公主还是先皇后留下来的孩子,更是妖异冲天,若是不除,难以平天下百姓之心啊。”
萧君雅额上沁出汗珠,心里渐生绝望,看着那紧闭的幔帐,心里越来越焦急,汗水更是浸湿了衣裳,濡湿的衣衫贴在肌肤上,说不出的难受,她觉得连呼吸都跟着难受了起来。
“百官跪于殿前,请求皇上裁度,还世道清明。”
纪诗云的声音铿锵有力,坚定非常。
之后的谈话她没有再听进去,她闭上眼,重重的喘息了一口,觉得空气里的冷冽气息尽数吸到了脾肺中,冷的她打颤,眼泪从她紧闭的眼里渗出,沿着苍白的面颊滑落。
耳边突地又响起了孩子的哭声,萧君雅猛地睁开眼睛,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突地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撩开帐子。
纪诗云抱着奕儿坐在自己膝上,笑的一脸猖狂,她用力捏开奕儿的嘴,不顾奕儿的哭闹挣扎,接过香菱手里的药就狠狠的往奕儿嘴里灌了下去,她脸上露出极大的满足笑意,旋即又狰狞大笑,“喝吧喝吧,喝下去你就能下去见你母亲和妹妹了,哈哈哈!”
萧君雅目眦欲裂,用力张口狂呼:“不要!”手一把掀开帐子,就要跑下床榻,哪知身子在一瞬间又脱了力,她摔在地上,艰难的抬起看去,却见着了纪诗云暼着她笑的阴森诡秘。
在看见纪诗云怀里的奕儿身子往后一仰栽下来时,萧君雅猛地睁开眼睛,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娘娘,您醒了。”春分惊喜的声音响起,萧君雅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还未回过来神就被人一把抱在了怀里,“没事了君雅,都是噩梦,没事了。”
上头那人声音温柔小心,揽她入怀,手轻轻的顺着她的背脊,安抚她道:“没事了君雅,有朕陪着你。”他手拿着丝帕,擦拭着她额上的汗水,神情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萧君雅伏在苏珩怀里,却是一把推开了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慌张的四处乱看,“奕儿,奕儿和长乐呢,他们在哪?”
苏珩被萧君雅猛地推开,连错愕的时间都没有,就又一把牢牢的抱住了她,搂着她的双手,将她强行按坐在了床上,他抬头看向有些呆愣的春分和青竹,说:“还不快把太子和公主抱来!”
春分青竹连忙点头,忙不迭的转身往外去了,方才皇后未醒之时眉头紧蹙,口中梦呓不断,听着是做了噩梦,早就将她们急的不行,又不能贸然将皇后叫醒,只能在一旁暗自祈福。皇后醒后又是这么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早把春分和青竹俩人吓得不行了,怔在原地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苏珩紧搂着萧君雅,轻声安抚她说:“君雅,没事了,没事了。”
萧君雅眼神茫然充满惊慌,身子瑟瑟发抖,在看见奕儿和长乐被抱进来的时候,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伸手抱来奕儿,萧君雅紧紧的抱着奕儿,眼泪一滴滴的从眼里流出来,奕儿抬着脸眨眨眼,似乎也感觉到母亲很是伤心,口齿不清的叫了声“娘”,声音嫩嫩的,戳的萧君雅心窝又酸又疼又软。
被苏珩抱着的长乐也口齿不清的叫了一声,萧君雅吸吸鼻子,又把长乐抱了过去,好生的看着两个孩子,又挨个在两个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
苏珩见萧君雅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也伸手揽住她的肩,岂料萧君雅似有畏惧似的身子一缩,没让苏珩搂住她。
苏珩一怔,倒也没恼,他一直陪着萧君雅,从她开始做噩梦就陪在她身边,虽然不晓得她是做了什么噩梦,但大抵的也能从她梦呓里得知一二。
大约就是关于中宫双生子妖异的事情。
苏珩得知这事的事情委实气的不行,可让他忍下来了,又看萧君雅似没事人一般,苏珩倒也有意暗自压下去这个流言,不想让萧君雅忧心。
到底是他将萧君雅想的太坚强了,也不知她梦中梦到了什么,能将她吓成这般模样,半晌都稳不下情绪来。
萧君雅抱着长乐和奕儿不肯撒手,心绪已经平静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这梦前半段是她前世在冷宫时纪诗云对她说过的话,后半段确实是实打实的噩梦,将她心里压着的恨意一瞬间都激发了出来,即使是现在,心里那份恨,也是久久不能消散。
感觉到苏珩拍了拍她的肩膀,萧君雅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朝他看去,说:“皇上……臣妾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
苏珩瞧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心中疼痛难忍,伸手将她和怀里孩子揽在怀里,安抚说:“只是噩梦罢了,现在没事了。”
萧君雅咬着唇点了点头,从他怀里出来,低头看着两个孩子不说话了。
苏珩挥手让殿里宫女退下去,又吩咐青竹说:“去小厨房做点吃食来。”
萧君雅睡了一天,这都已经翌日午后了,说不饿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心里急着见孩子,早就忽略自己肚子饿了的这个事实,听就苏珩的话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说:“还真有些饿了。”
苏珩笑的宠溺,说:“睡了一天,能不饿吗?”
萧君雅越发不好意思了,看天色就知道时间不早了,没想到都午后了。
萧君雅摸了摸长乐柔软的头发,蓦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苏珩,“皇上,颜昭容和赵妃呢?”
苏珩面色一下子沉下去,眼睛移开萧君雅几分,却也温和着声音说:“颜昭容自裁身亡,赵妃已被打入冷宫,待调查完毕之后再判她罪行。”
听出苏珩话里的冷意,萧君雅识相的没有再说这俩人。
小厨房本就温着饭菜,青竹去了小厨房就将饭菜端了过来,本想侍候皇后用饭,却被苏珩遣退了下去。
苏珩把长乐和奕儿抱起,挨个放在床上,又将矮案摆在了床边,将饭菜搁在了上面。
奕儿和长乐很是乖,乖乖的坐在床上自己玩了起来,不哭不闹。
萧君雅看着苏珩递过来的一碗鸡汤,没有马上去接,而是微微抬起发红的眼睛看向苏珩,说:“皇上,我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
苏珩眉心一皱,没有说话,萧君雅眼神有些空洞,视线移开了苏珩的面容,慢吞吞的说到:“我梦见好多人说奕儿和长乐是妖孽,梦见我被皇上打入了冷宫,梦见婉贵妃灌我喝下了毒药,听她对我说,萧氏一门已被杀尽……还梦见婉贵妃当了皇后,抚养了奕儿和长乐,梦见百官联名上奏让皇上除去奕儿和长乐……”
“不会的!”
苏珩突地将碗重重的搁在了案几上,霎时洒出来了小半汤水,他咬着牙,坚定道:“不会的!”
看着萧君雅有些呆愣的表情,苏珩心疼至极,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表情柔的一塌糊涂,他将她的手搁在了自己心口,声音认真温柔,说:“君雅,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发生!朕以自己的生命保证,你是朕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朕一辈子的皇后!萧氏满门忠心,朕看的清楚,断不会做出残害忠良的事情。”他把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她僵直的背脊,声音有些暗哑的说到:“以前是朕浑,负了你……以后不会了,朕会好好爱你和孩子,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更不会让你再做这种噩梦了,相信朕。”
萧君雅静默了良久,终于咬着唇在他怀里重重的点了下头,只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一闪即逝。
110皇后千岁
【夜探冷宫】
杨贵人原本想坐等着看戏,没料到事情峰回路转成这般模样,比她料想中还要精彩上几十倍。
经过了一天的思索,又在得知皇后已经没事了之后,杨贵人终于去找了德妃。
对于杨贵人的到来,德妃早已经想到了。
杨贵人倒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到:“你早就知道了?”
德妃笑盈盈的凝着她看,说:“知道什么了?”
杨贵人眉心一挑,对德妃这种明知故问的态度很是不满,蹙着秀眉,冷声道:“德妃娘娘还需这么问么?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颜昭容假孕的事情,所以才故意给她吃了夹蟹肉末的清和白糕,好有理由揭穿她假孕的事实?”
德妃神色自若,说:“你很细心,还很聪明。”
杨贵人眉心又蹙,就听德妃说:“你当时完全可以跑去告我一状,但是你没有,你只是在等,并没有轻举妄动。若是换做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闻言,杨贵人不屑的哼笑一声,“德妃就算是疏忽大意才导致颜昭容没了孩子的话,那也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样一来,你协理六宫的权力将会暂时收回,而且说不定皇上会将协理六宫的权力交给我姐姐。”
德妃表情淡淡,并没有因为杨贵人的言语不逊表现出一丝不悦来,她眸色沉静的凝着杨贵人笑,“你与你姐姐的性子倒是大不相同,你姐姐低调,为人随和,你确是心高气傲,却也不失心细……但是要在这个宫里存活下去,你却不如你姐姐聪明,别忘了你只是一个正五品的贵人,对什么人说话该用什么态度,你应该清楚才是。”
杨贵人一怔,有些语噎,想起赏花宴那时她说了皇后一句,德妃对她投来的那一记犹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现在想起还有些心有余悸。她现在之所以敢对德妃说话没大没小,不就是认为她自己拿捏了德妃的弱处吗?可如今看来,德妃根本没有将那事情看在眼里,那么她所认为的弱处就一文不值了,而且事实确实是颜昭容假孕,德妃还算是帮皇上拆穿了这事,所以说德妃非但没错,还有功。
“我姐姐就是性子太好了,所以才一直不得宠。”杨贵人移开目光,眼神有些闪躲。
德妃笑说:“不受宠又如何,能得到皇上的青睐也不错。雅*文*言*情*首*发”这指的是杨贵人之前说的让她姐姐接任协理六宫的事情。
杨贵人垂了眸子,气焰一下子弱了下去,“方才是我不懂事,冲撞德妃了,还望德妃大人有大量,勿怪我才是。”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德妃福福身子。
德妃笑笑,“快坐下罢。”
杨贵人应了声,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德妃又笑说:“别拘着,你那性子实在,本宫看着也喜欢。这样一拘着,反倒不好了。”
杨贵人笑的有些拘谨,听不明白德妃这话是夸她还是讽刺她,所以愈发的有些拘谨起来。
德妃瞧她样子,倒也没再说什么。
“你与你姐姐的感情很好?”德妃饮了一口茶后问道。
杨贵人说:“算是不错的,娘娘也知道自古嫡庶有别,姐姐是嫡女,我只是一个姨娘生的庶女,所幸的是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与母亲关系甚好,我自小虽说是养在姨娘身边,可母亲待我好,姐姐性子有些腼腆,我活泼,姐姐也愿意与我亲近,所以我算是比家里其他庶出女儿过的要好些。”
德妃点了点头,说:“不错,你平日里多帮衬着你姐姐一些。”
杨贵人颔首道:“这是自然的,我进宫时母亲就嘱咐我说姐姐性子柔和,让我多帮衬着。”
德妃又是点头一笑,什么也没说。虽说杨贵人有些心高气傲,但好歹是个明白人,对自己姐姐也是没二心,平日里跑的也勤,可她姐姐呢?
德妃不禁想起赏花宴那日,虽然两姐妹没坐在一处,可隔的也不算远,当杨贵人说起皇后时,身为姐姐的杨淑媛都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眼神示意也没,若不是她及时给了杨贵人一记眼神,怕是以杨贵人性子还会再说下去,这样被有心人告到皇上皇后那儿,杨贵人还不是一个冷宫终老的下场。
可见的,杨淑媛对这个妹妹没上什么心,甚至可能希望这个妹妹离自己远远的,能死最好。
德妃承认她有可能是想多了,杨淑媛性子随和大度,很是低调,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说不定是怕惹上麻烦,没那个胆子去提醒杨贵人,总之,还是对杨贵人不上心就是了。
自然的,对于这两姐妹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吧。
随后,德妃又和杨贵人随意的聊了聊,杨贵人是把德妃的话听进去了,一脸的恭敬之意,没了之前那一股子高傲之气,倒是对德妃心悦诚服起来。
“那日本宫见你说起皇后,可是对皇后有不满?”德妃抬眼淡淡然的问了一句。
杨贵人眉心一跳,讪笑道:“臣妾是乱嚼舌根,并非是对皇后不满。”
她是这届秀女入宫,这都两年时间了,皇上对她不温不火的,近来皇后近乎被皇上专宠,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嫉妒和不满。
听了杨贵人的话,德妃点了点头,提醒了她一两句,其余的也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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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
自打萧君雅醒过来之后,苏珩就一直腻在她身边陪她,若不是被孙得忠提醒了一句还有奏折未批,苏珩今儿个怕是不会出凤栖宫了。
思盈想起来皇上走时有些不舍的眼神,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秋萱,小声笑道:“我方才看皇上那眼神,可是恨不得留在凤栖宫里陪娘娘。”
秋萱收拾着榻上的丝被,偷笑道:“可不是么?我也看着皇上像是不愿意离了娘娘。”
两个小丫鬟心里乐呵,面上喜滋滋的,将东西收拾好搁回柜子里就先出去了。
待到俩人走了之后,萧君雅才将手里一盏茶水搁到案上,问春分,“颜氏的事情皇上怎么处理的?”
春分道:“娘娘晕了之后皇上大怒,已经下旨将颜家收押入狱了,颜氏犯得是欺君大罪,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看皇上的意思,似乎要诛九族了,至于颜氏,她自裁身亡,本就是过错,皇上下旨将人运出宫处理了。毕竟这节骨眼上,太后身子不好,娘娘又受了惊吓,万事都得小心,以免犯了忌讳。”
“还有赵氏,她是这个事件的主使人,颜氏身边的雪珊和赵氏身边的卉珍都已经老实交代了。皇上将赵氏的封号褫夺了,打入了冷宫,待事情完毕再定赵氏的罪,赵家也全已经收押入狱,看来也是要诛九族。”
萧君雅倚在床头,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声说:“用完晚膳,陪我去趟冷宫。”
春分一怔,全然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去冷宫,急急说到:“娘娘,冷宫那地方腌臜、阴气重,您才刚刚好,那地方是万万去不得的。再说了,连氏可就是在那地方死的,如此一来,那地方就更不能去了。”看着皇后神色淡淡,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春分蹙蹙眉,又说:“要是娘娘非去不可,那不如明日再去吧!”
萧君雅神色依旧淡淡,她转眸看春分,“不必了,今夜里去就好。”
春分犹自不死心,眉心深蹙,“娘娘……”
“好了,下去吧,让如意进来。”萧君雅摆了摆手。
春分张了张嘴,到底应了声是,转身出去叫了如意进去。
萧君雅捋了捋颈边的长发,问如意,“景仁宫那儿可有消息传来?”
如意脸色沉静,摇了摇头,“并没有,浅梦虽然混了进去,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太后的药都是明慧亲手熬制的,之后就直接交给了蕙修容,没有再经过别人的手。娘娘让注意的熏香,浅梦也已经调查过了,就是普通的熏香,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顿了顿,沉吟道:“娘娘,是不是我们猜错了,太后的病和婉贵妃其实并没有关系?”
萧君雅垂着眼眸,半晌没有说话。
“不会错的,你让浅梦再接着查,这些里面没有问题,那其他的东西里必有有问题的,茶水,点心,能查的全部都要查,告诉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细节。”
如意难得的蹙起了眉头,说:“娘娘……奴婢觉得如果食物都没有问题的话……那问题会不会出在器具身上呢?”
萧君雅心头震了一震,看着如意,示意她接着说。
“上次长乐公主误食了薏米水的那次,不就是直接将薏米水提前盛在了小砂锅里了吗?这熬药的砂锅,明慧是不沾手清洗的,若是有人在这上面动手脚,那确实是神不知鬼不觉了。”如意沉着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君雅眼睛亮了亮,看着如意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这点我就没有想到。”
如意说:“娘娘的心还没有彻底静下来,否则早应该想到这点的。”
听闻如意这话,萧君雅不置可否。
待到用过晚膳,萧君雅只领了春分一人前往了寒月宫。
起初听闻皇后要去冷宫,除了春分和如意,青竹和秋萱几个自然是不同意,说也说过劝也劝过,皇后
111皇后千岁
【来世再报】
如今是夏日,一向阴森森的冷宫更显得空旷寂静,夏夜的风带着热气,带动了满树的绿叶飒飒作响。雅*文*言*情*首*发
萧君雅进去时,就瞧见赵氏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扬着头看着满夜空的星辰,一身的碧蓝宫裙,越发衬得她人孤寂落寞。
听见声音后,赵月莹循声看去,见是皇后,倒是勾唇一笑,笑容安静祥和,“娘娘来啦。”
好似一早就知道萧君雅会来一般。
萧君雅“嗯”了声,转头对春分说,“你去门口守着吧。”
春分看了看赵月莹,有些不情愿的应了声,旋即转身退回了门边。
冷宫只有殿门前有两个破旧的灯笼发出的一点微弱光芒,便再也没有光亮了,好在天上星子和月亮发出的银白光色将整个冷宫耀的清晰。
赵月莹并没有动,自始至终都坐在栏杆上,面带着安静祥和,似看透一切的笑容,“不想去屋子里。”那里面可是连可欣待过的地方,她宁愿在侧房待着,也不愿意去那个地方。
萧君雅上前几步,从袖子掏出一个小瓶,借着月光,赵月莹看见皇后面上一片沉静,无半分的表情。
“这瓶毒药,能让你去的很安详,不会有任何痛苦。”萧君雅清清淡淡的说着,凝眼看着赵月莹。
赵月莹从栏杆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皇后身前,伸手接过药瓶,福了福身子,道:“罪妇谢过娘娘大恩大德。”
“至于你家里人,本宫答应你,如能保下来,本宫必会尽力。”
赵月莹再次矮了身子,语气里已经带了明显的哽咽,“娘娘大恩大德,月莹来世再报。”
萧君雅没有说话,赵月莹低着的眼睛看见那绣了昙花的绛红裙摆轻荡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再抬眼时,皇后已经只留了她一个背影。
“娘娘,月莹从未想过要对娘娘不利。”赵月莹哑着嗓音,腿一屈,朝着皇后的方向跪了下去。
萧君雅步子没停,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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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雅回去凤栖宫没多久,苏珩也来了。
彼时她将将拆了满头的朱钗,散开了一头长发,听见后面的声音,转头一看,稍愣了一下,便勾唇道:“皇上怎么来了?”
苏珩踱步过去,“朕只不过是去处理了一下奏折,又不是不回来了。”
萧君雅站起身来,接过春分递过来的袖子花茶,递到了苏珩面前,“皇上先用口茶吧。”
苏珩伸手接过,好不惬意的抿了一口,觉得通身都舒坦了,他将茶盏递给春分,脸上笑意不减的看着萧君雅,说:“你去了冷宫。”
萧君雅一怔,点头说到:“没错,臣妾刚从那处回来,皇上就来了。”
“身子才刚好,去那地方做什么?”苏珩虽然神色依旧温和,可语气却带了几分严厉。
萧君雅将垂在耳边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说:“念着以往的情分去看看她罢了。”她抬眼看着苏珩,“臣妾这里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成全。”
苏珩面色一直柔和,听萧君雅这话,点了下头,“你说,是何事。”
萧君雅抿了抿唇角,保持了一贯的温婉神色,她微微垂了眼眸,缓缓说到:“臣妾希望皇上能放过赵氏的家人,让赵氏一人上路。”
闻言,苏珩半晌没有说话,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萧君雅,见她眼睫微微颤着,犹如蝴蝶的羽翼一般。他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疑惑,看了她半晌后才开口问到:“为何?”
萧君雅这才抬眸看他,摇了摇头,说:“臣妾这次去冷宫已经给了赵氏毒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到底希望她去的体面。虽说这回赵氏犯的是欺君大罪,臣妾本就无权替她说什么,但是有一点,臣妾是一定要说的。”
“赵氏本性不坏,只是走了弯路。”
“臣妾是私心,希望皇上能饶过她的家人,只处罚她一个人。”
苏珩又是沉默半晌,萧君雅只一脸正色的凝着苏珩看,一句话不再多说,毕竟她也知道她替赵氏说话,会惹了苏珩心有不快,所以一切还是要看苏珩的意思。
“你怎么会有那东西?”苏珩略有疑惑的问道,虽然知道这宫里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毒药之类的东西,但像萧君雅似的如此坦坦荡荡的在他面前说出“毒药”两字的,她是第一人。
萧君雅唇角噙了一抹笑,略有些苦涩,她垂着眼帘,道:“后宫里的女人,有这种东西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臣妾能如此坦荡的对皇上说出这两字……”她眼眸看向苏珩,“那是因为这东西臣妾是第一次用,给的还是赵氏。”
苏珩神色略有复杂的看了萧君雅一眼,突地轻声一笑,眼里带了一丝玩味,“不如君雅与朕玩个游戏吧。若是赵氏自裁,朕不会放了她家里人;若是赵氏一直在冷宫待到判决结果出来再自裁,那朕就放了她家里人,君雅觉得可好?”
萧君雅微怔,哪里有说不好的份,于是只得点了点头。
苏珩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顺了顺她肩侧的长发,说到:“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勿要再提了。”
萧君雅点点头,听着他风轻云淡的说着,抬脸看了看苏珩,见他脸上笑意盎然,可那笑意却没达到眼底,于是又垂了眸子,压下了唇角的冷笑。
苏珩许是见萧君雅不太自在,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握住她的手,道:“本就没大好利索,还出去乱逛,快去歇着吧。”
萧君雅温婉笑笑,“臣妾哪有那么娇贵,又不是什么大事。”这般说着,却是被苏珩搂着往床榻去了。
“你先睡吧,朕看会儿书就来。”苏珩将萧君雅在床上安置好,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含了满腔柔情。
萧君雅却是哪里能睡得着,心里叹息一声,对赵氏的事决定不再插手了,赵家的存活,就看赵月莹的造化了。
虽说救赵家一事不是萧君雅心血来潮,但毕竟她只是一个皇后,要看的还在皇上的意思。
前世里赵月莹虽说对她落井下石了,但比起姚璃、连可欣、夏薇欣几人,赵月莹算是里面最轻的一个,今世里倒是想顺手解决了赵月莹,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利用她,好在她没二心,替她办了不少事。让前世里对不起她的人在今世唯她马首是瞻,利用完再弃了也不错,更何况这次是赵月莹自己找死,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她对赵月莹算是仁义尽至,其余的便看她造化了。
想通了这一层,萧君雅叹了口气,这才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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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诸妃请安已被苏珩从昨天开始就取消了,等到五日后再恢复,所以萧君雅难得的睡了个好觉,醒了之后,又去了太后那儿。
关于颜昭容假孕的事情,太后也已经得知,倒是没引起太后太大的情绪波动,可心里到底是憋了一口气。
萧君雅去的时候,太后一脸病容的依靠在床榻上,白滢端着药碗正在喂药,一旁站着毕恭毕敬的德妃。
见是萧君雅来了,太后眼皮不抬一下,说:“皇后来啦,先坐吧。”
萧君雅应了声,走到红木椅边坐了下来,很快明慧就奉上了茶水。
太后喝完了药,白滢将药碗递给了明慧,而后就站在了一旁。
“对了,你哥哥家的孩子快满月了,哀家这里有一块迦南大师给的玉佩,据说有保平安的说法,你替哀家给了你哥哥。”太后语气淡淡,往萧君雅那儿暼了一眼。
萧君雅忙起身朝太后福了身子,语带感激,“儿臣多谢太后厚爱。”
太后拿帕子拭了拭唇角,摆了摆手说到:“都是自家亲戚,说这些做什么。”
萧君雅又是一个谢恩。
赵氏出了事,太后这儿自然就少了一个人侍候,而德妃正是来补上赵氏的空缺的。但是德妃也不能长时间在这里侍候,所以萧君雅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母后,儿臣今儿个来,是想问母后一声,您心里可有合适的侍疾人员。”
太后面色疲倦的咳嗽了一声,说:“你看着办就是。”
萧君雅端和笑笑,说:“那不如就杨淑媛吧。”
太后“嗯”了声,又咳嗽起来,用手里的帕子捂住了嘴。白滢见状忙倒了一杯茶水给了太后,太后喝下去之后,抚了抚胸口,说:“杨淑媛不错,哀家也挺喜欢她的。”
此时萧君雅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极重的担忧,“母后,儿臣早些日子来看您时瞧着您精神头已经好了许多,以为母后不日定会大好,怎么如今又……”话到最后,她担忧的看了太后一眼,噤了声。
太后不以为然的叹口气,说:“唉,哀家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太后年龄不到五十,因平时保养的好,鬓发如云,肌肤如雪,面容甚美,眼角连一丝纹路也没有,根本看不出年岁来。可如今太后一病,生生憔悴了不少,眼角的细纹也出来了,鬓发也已经抽出了几根银丝来。
112皇后千岁
【有些棘手】
“瞧母后这话说的,母后身子骨一向健朗,想来不日即可大好。”萧君雅笑语晏晏的宽慰太后。
太后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伸手揉了揉额角,闭了闭眼睛,向萧君雅说笑了一声,又和她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问了问奕儿和长乐的情况,倒是没提中宫双子有异的事。萧君雅也不知道太后心里作何想法,只得和她一问一答,倒也是婆媳和睦。
太后说了会子话,便觉得有些累,让萧君雅先回去,德妃也随之告退了。
德妃本就是临时来侍候的,这回确定了杨淑媛来侍疾,自然也就没了德妃的事,于是随了皇后一同退出了景仁宫。
出了景仁宫后,德妃去通知杨淑媛侍疾,萧君雅径直回了凤栖宫。
甫一进殿,青竹就凑了上来,“娘娘,赵氏在冷宫自裁了。”
萧君雅目露几分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自裁了……怎么会?”
“娘娘走后不久,这消息就传来了,是昨天夜里去的……”青竹蹙了眉头,有些担忧的看着皇后,昨夜皇后去了冷宫,赵氏就自裁了,这事可真是巧到不能再巧了,就不知道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还是赵氏有意报复皇后,专挑这么个时间。
看皇后的模样,惊讶中带着震惊,应该说,根本不相信赵氏会自裁。青竹不由得担忧上头,“娘娘,赵氏去的有点蹊跷,毕竟娘娘昨天才去过冷宫……”
萧君雅摆了摆手,面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情绪,她说:“详细给本宫说说,赵氏是怎么死的。”
青竹道:“服毒自杀,不像是有人动了手脚的样子。”
萧君雅“嗯”了声,旋即吩咐青竹,“本就是罪妇一个,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一顿,又说:“本宫早些日子吩咐你给霖儿备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霖儿是萧清珏嫡子萧瑾成的小名,再过三天这孩子就满月了,萧君雅倒是想出宫看看侄子,可宫里事多,她也是抽不开身。
“娘娘放心便好,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青竹心知皇后不想再说赵氏的事,也忙转了话题,不再提赵氏一句。
萧君雅后又吩咐了青竹几声,这才领了春分去了内殿。雅*文*言*情*首*发
如意早已经泡好了茶水侯在了内殿里,见皇后来了,一个福身便服侍着皇后入了座。
萧君雅其实并不相信赵月莹是这么蠢的人,虽然赵月莹现在的身份是罪妇,但也知道没有旨意就自裁是大罪,更何况她们全家入狱,若是她自裁,那就是罪上加罪,赵家会因为这个女儿罪加一等。赵月莹是个聪明人,也应该想到她给她毒药的意思是等事情解决之后让她用的,而不是现在用,莫不是她认为她有十足的把握说服皇上,所以才提前自我了断?
按萧君雅对赵月莹的了解,她觉得不会。
只不过现在人已经去了,萧君雅就算再有心救赵家,也是无力回天了,毕竟她和苏珩之间还打了个赌呢。
想到这一点,萧君雅心头一跳,暗想难不成这事和苏珩有关系。
可一想,苏珩似乎没那么闲,对苏珩而言,赵月莹和颜曳寻犯了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的欺君大罪,皇家的脸面丢了不说,更是对他威严的侵犯。
此事苏珩没做隐瞒,出了事就在翌日的早朝上说了,当下就定了这两家的罪,虽然没说怎么处置,但朝臣们心里有数,多半是要株连九族了。
至于昨天她和苏珩打的那个赌,萧君雅觉得其中玩笑的成分很大。但如今赵月莹死了,也就是苏珩赢了,赵家的存亡也就不是她操心的事了。
待到午时苏珩来凤栖宫用膳时,不可避免的提了赵氏的事情,萧君雅自然是没话说,按照一开始俩人说定的规则定了赵家的罪,待到二十天后与颜家一同问斩,只不过苏珩没将赵家株连九族,只是满门抄斩,而颜家却是株连九族。
萧君雅知道,这是苏珩最大的让步了,还是为了让她心安的。于是她少不得的要很是动容的谢了苏珩。
且不管赵月莹的死和苏珩有没有关系,萧君雅都不在意了,就算有关系,她既不能管也没那个权力管。
用完膳后,苏珩特意说起了霖儿满月宴的事情,问她到时要不要出席。
萧君雅虽然很想去,但如今宫中形势容不得她疏忽一点,故而只得说不去。
苏珩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了给霖儿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到时候差孙得忠走一趟定国公府。
听闻这个,萧君雅少不得又要谢恩。
苏珩笑眯眯的扶她起来,“都是自家人,这般客气做什么。”
萧君雅笑道:“霖儿福大,臣妾高兴。”她眼中似含了一倾水波,波光粼粼,唇角的笑勾出动人的弧度,通身一股空谷幽兰的气息。
苏珩扬声笑道:“朕的侄儿,自然是个福气大的。”
萧君雅赧颜笑笑,与苏珩又聊了些其他的,苏珩才回了宣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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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儿满月宴那日,定国公府又传出来一个好消息,成婚一年之久的萧五小姐萧君雪有身孕了。
萧君雅得知之后甚是欣喜,选了东西就差王福安在第二天的时候送到了崔家。
就在王福安走后不久,如意领了一身粉衣宫女装的浅梦进了殿来。
浅梦擅易容术,混进景仁宫很容易,白滢却是不知道这事,只当浅梦是景仁宫里的小丫鬟。浅梦每日跟在白滢身边给太后递口茶,捏捏肩捶捶腿什么的,大多的时候她是负责景仁宫里的卫生打扫,因为老实安分,样子也不出众,太后对她对没多大印象,就算是白滢,也只记得她手脚勤快,为人本分,适合在太后身边侍候罢了。
浅梦来时,已把容貌恢复如初,不再是景仁宫里那个相貌平平的‘芍药’。
先给皇后见了礼,就听浅梦声音沉稳的说到:“娘娘,您交代奴婢该注意的地方,奴婢全部注意过了,熬药用的砂锅,奴婢是重点看的,那日奴婢替洗砂锅的霜儿将砂锅洗了,好生将砂锅里外翻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仅如此,奴婢还注意了太后用的茶盏,吃点心的小碟,甚至是太后的衣物,都是一丁点的异常都没有。”
此话一落,萧君雅和如意皆是蹙起了眉头。
“她的手脚竟是这么干净……”萧君雅蹙眉喃喃自语。
浅梦也甚是疑惑,低下头说到:“能查的东西奴婢都查了,确实都没什么异常。”
萧君雅犯起了难,头一次感到事情棘手。
“你可曾注意过婉贵妃去景仁宫的时候都有些什么动作吗?”萧君雅沉思片刻,问道。她突地想到了纪诗云给她看过的那只内含玄机的护甲,若是景仁宫里一切都没问题,那问题说不定就出在纪诗云身上。
浅梦面色为难,摇了摇头,低声说:“娘娘,奴婢在景仁宫只是一个内侍司,若不是手脚勤快,让蕙修容青睐有加,奴婢才有幸去太后跟前侍候,但是平日里婉贵妃来,还是由明慧、云蓝几人在前面侍候。”
听完浅梦这话,萧君雅刚有些舒展的眉心又蹙了起来,一旁如意这时出声道:“娘娘,不如把浅梦的事情告诉蕙修容吧,这样多少也有些帮衬,浅梦做事也方便些。”
显然浅梦对这个提议也很赞同,微微抬起眼来,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
萧君雅想了一想,摇头说:“还是算了吧,容本宫再想想法子。”她没把白滢当心腹培养,自然也没必要把她的打算都告诉白滢。
闻言,如意默了默,说:“那不如,娘娘把凤栖宫里的宫女送去景仁宫一个,好歹是娘娘送过去的,太后也不好驳了您的面子。”
萧君雅转眸看向如意,就又听如意一脸凝重的沉吟道:“若是可以,奴婢倒是希望夏诺能去,她心眼多也机灵,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了南婉仪的丫鬟……”她顿了顿,眸色一亮,看着皇后的眼神带了几分坚定,“不如,娘娘就把奴婢送去景仁宫吧!”
“奴婢先前在皇上身边侍候,如今又在娘娘身边侍候,把奴婢送到景仁宫,确实没有什么不妥的。”
萧君雅先是惊讶,后是不解,问她:“为何?”自她与如意说通了之后,如意待她是越发的忠心,但这个忠心,她觉得还没有让如意到这种肯为她以身犯险的地步。
之前浅梦顾忌如意的身份,在皇后面前很是小心,但那时当皇后把她交给如意来管的时候,也就清楚了如意在皇后身边的地位,是以,听见如意要去景仁宫,浅梦自然也是点头附和。
如意笑笑,直视着皇后道:“娘娘信我便是。”
这话说的声音平稳,带着一股子自信,让人不得不安心信任。萧君雅点了下头,说:“那好,待皇上来了,本宫便向皇上提提。”
事情刚刚定下,外面就响起春分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有几分欢愉的样子。
春分是唇角噙笑,福了福身子,说到:“娘娘,欣和宫那处传来消息,南婉仪快不行了。”
113皇后千岁
【心眼太多】
“夏诺去请皇上了,临去时,先来了凤栖宫一趟。”
春分还记得夏诺来时,脸上带着笑容,虽然收敛了几分,但却是遮不止眼里的笑意,可见的,她是真心高兴。虽然春分对夏诺这种行为很是不齿,但是南婉仪快不行了,她打心眼里高兴。
萧君雅微微蹙眉,说:“可请了御医去?”
春分说:“娘娘,南婉仪怕就是今天的事了,请御医也不管用。”
萧君雅垂了垂眼,先对浅梦说到:“你先回去罢。”
浅梦福了福身子,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夏诺好歹来这儿说了一声,若是本宫不管那不是招人诟病吗,春分你去御医院请几个御医过去。”萧君雅拨弄着腕上的翡翠珠子,淡淡吩咐道。
春分应了下来,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可也知道这样的场面活该做的还是要做,当下就一福身子,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夏诺也到了宣政殿,面色带着几分愁容,对着守在外面的小吴子欠了欠身子,说:“公公,我是欣和宫南婉仪的宫女夏诺,南婉仪怕是快不行了……她很想见皇上一面,还望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小吴子挑眉看了看夏诺,说:“身子不好就去找御医,来此处叨扰皇上作甚?”
夏诺压下心里的笑意,面上仍然一面愁色,蹙眉叹息,“公公也知道南婉仪至那次小产后身子大亏,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际,她就只想见一面皇上,还望公公可怜可怜我家主子。”
小吴子虽然不似孙得忠那般是个老人精,待人接物面不改色,但对待什么人用什么表情,小吴子心里可是有本谱,所以再看到夏诺一脸愁容的时候,就说到:“皇上政务繁忙,本就不该为各宫主子的琐事操心,你还是快回去罢。”
说起南婉仪,小吴子是不喜欢,自然也不怎么对这事上心,急急打发了夏诺才是真。
夏诺见真说不通,确也起了离开之意,她之所以来宣政殿,无非是念在她与南婉仪主仆一场。如今她该尽的情意也尽了,对得起南婉仪这个主子,于是垂了眼帘,叹一声,“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我这就回去。”
小吴子“嗯”了声,看着夏诺转身离开才移开了视线,安心守在殿外面。
宣政殿内,孙得忠从门口退了回来,弓着腰身说到:“皇上,听声音说是南婉仪快要不行了,想请皇上过去一趟。”
孙得忠听见外面的谈话声,请示了皇上要出去看看,谁料他还没出去,外面的谈话就已经结束了,但是该听见的全部听见了。
“南婉仪?”苏珩先是怔了一下,后才想起这南婉仪是谁人来,霎时眼里就漫上了一层不悦,“将死的人了还要见朕!朕看她好的很!”
孙得忠忙道:“皇上消消气,不值当的气了自己的身子。”
苏珩目光渐沉,将手中折子搁到桌上,推到一旁,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说:“让她一搅,朕都没心思看奏折了。”
“孙得忠,御膳房东西都备好了吗?”
“回皇上,按时间来说,倒是刚刚好。”孙得忠回道。
苏珩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没了先前的情绪,他淡淡扫了孙得忠一眼,道:“差人备好,待会儿去凤栖宫。”
孙得忠忙应了下来,退出殿外头去吩咐小吴子了。
再说回了欣和宫的夏诺,刚进去侧殿,就看见春分从内殿里出来,俩人打了个照面,春分面上表情淡淡,眸里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厌恶,夏诺自然是察觉不出,她吃惊的看着春分,惊愕道:“春分姑姑怎么来了?”
春分看着她,口气平平的说到:“娘娘担心南婉仪的身子,特差了几个御医来看看。”
夏诺“哦”一声,说:“那不知……情况如何?”
春分说:“怕就是今天的事了。”
这话一落,夏诺眼睛亮了亮,勾唇笑了起来。她没在春分面前掩盖内心的想法,自然也就不用表现的自己有多衷心爱主,她上前一步,朝春分谄媚笑道:“春分姑姑,既然已经确认了,那我也不好意思让姑姑你留在这儿,不如姑姑先带着御医回去吧,这儿,由我守着。”
春分斜睨她一眼,笑道:“凤栖宫事情多,我自然不能在这里多待。也难得你们主仆情深,罢了,我把御医留在这儿,以防有个万一什么的,你进去侍候你家主子吧。”
夏诺一听,御医要留这儿,却是哪里同意,她拉住春分的胳膊,眨了眨眼,说:“姑姑,您将御医一并带走吧,这里留我一个就够了。”
春分睨着夏诺看,呵笑:“说吧,你想干什么?”一看夏诺就是心里有鬼的模样,把她和御医全部打发走,也不知道心里打了什么主意。
夏诺讪讪笑,“什么都逃不过姑姑你的眼睛。南婉仪也就今天的事儿了,却也不知道到底她能撑到什么时候不是?方才她差我去请皇上,我去了,连皇上一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回来了。南婉仪想见皇上想疯了,怕是姑姑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也听见她喃喃自语念叨了些什么了吧。”她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自我跟了南婉仪,除了她滑胎前那会儿,我日子过的好点外,其余的时候都是招人白眼过的,姑姑,不瞒您说,我咽不下去这口气,这会子她快不行了,我不得趁机捞点补偿才是。”
听闻此言,春分就明白了,夏诺是想要拿南婉仪的东西,所以才把她们打发走。虽然有些大胆,但春分也理解,像这种主子将死,宫人趁机拿些小物件的事情时有发生,只要不太过分,就不会有人追究。
春分把胳膊从夏诺手中抽出来,斜眼看着她说:“原来如此,那行,就给你们主仆一点时间。”
夏诺闻言立马喜笑颜开,连道了几声谢。
如今整个欣和宫变得冷冷清清,主殿的颜氏一死,这里面就剩了一个病怏怏的南婉仪,两个不怎么受宠的充仪,宫人懒散不说更是侍候主子也跟着怠慢了起来,两位充仪身边倒是有贴心人侍候,可这个南婉仪,贴心的灵儿死了,夏诺又是个两面派,剩下的宫人早就希望这位能早死早超生。
所以,当春分领了两个御医出去安置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整个欣和宫的宫人都叫了出来训话,连张充仪和谢充仪都被惊动了。
内殿里的夏诺拿出一早就备好的荷包,将一些能装进去的首饰全部搁了进去,后将一支珠花插在发髻上,这才转身去了床边。
南婉仪已到了弥留之际,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有一层乌青,身子也消瘦的不成样子。夏诺看着床上这个将死的人,面无表情的蹲了下来,将胳膊搭在床沿上,轻唤了一声,“主子。”
南婉仪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侧头一看,见是夏诺,霎时扯唇笑道:“皇上来了吗?”声若游丝,有气无力。
夏诺看着南婉仪无光的瞳仁,盯着她看了片刻,突地勾起唇角,身子前倾过去,笑眯眯的对她说到:“主子,为什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皇上见了肯定会更加讨厌你。噢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去宣政殿请皇上了,结果我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吴公公赶回来了,皇上对你什么态度,你现在清楚了吗?”
南婉仪瞳仁一瞬间发出光亮来,似乎此时才看见夏诺,夏诺嘻嘻笑着,把一面小镜子从床底下拿出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见皇上,你也不瞧瞧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镜子里的女人黑发披散,脸色苍白,两眼窝陷,形容枯槁,像是老了十几岁,哪里还是以往那个光鲜亮丽的人。南婉仪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如此的形象,她惊恐的看着镜子的女人,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她频频摇头伸手去推镜子,口中念念叨叨“拿走快拿走!这不是我……不是我……”俨然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夏诺笑的灿烂,扳正南婉仪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手里的镜子,“主子,我对你算是仁义尽至了,在你重病的时候是我一直侍候在你身边,现在你要去了,那也由我送你一程吧。”她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将镜子搁在床上,又从床底下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和印章、印泥来,“主子,你去了之后,这殿里东西怕是要便宜了别人,不如全给我吧。”她笑呵呵的在印章上哈了口气印在了纸上,后又执着南婉仪的手指蘸了印泥在纸上印下了指纹。
做完这一切后,夏诺将东西摆回原处,将那纸张印章印泥通通摆在了桌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南婉仪,这才一下子摆出来痛心疾首的模样,往外面走了去。
“春分姑姑,南婉仪去了。”夏诺将门推开,嘤嘤哭着,对着院里一众人说了一句。
春分愣了一下,叫立风先出来看着宫人,这才去偏殿喊了御医进去看南婉仪去了。
瞧着夏诺哭哭啼啼的模样,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以为她与南婉仪有多主仆情深。夏诺抹了一把眼泪,把桌上字据拿给了春分看,“姑姑,这是主子之前差我写好的字据,方才盖好了章。”
春分接了过来,上面写着南婉仪的留下的东西三分之二留给夏诺,再由夏诺去将其分给其他侍候的宫人。春分面上没有多大表情,拿着这字据说:“知道了,我先带过去给娘娘看看。”
将外面宫人散了,春分回了凤栖宫,不料皇上早她一步去了凤栖宫,春分偷偷告诉了孙得忠南婉仪去了的消息,问他怎么办。
孙得忠皱着眉头,告诉春分说:“等等吧,等皇上走了你再告诉娘娘。”
春分点点头,又取出袖里折好的字据,“公公,这是南婉仪给夏诺的字据,你瞧瞧。”
孙得忠伸手接过,好生瞧了一瞧,说:“这事……虽说以往也有妃嫔这么干过,但是,这一下子就给她三分之二,这还是头一个。不如这样吧,这字据先留咱家这儿,待咱家给皇上过目。”
闻此言,春分自然是应了下来,夏诺那些鬼点子,还是留着皇上处理吧。
114皇后千岁
【贵妃忧心】
苏珩将长乐抱在膝上,用小勺子舀了浓稠的果汁喂给长乐喝。雅*文*言*情*首*发
长乐吃东西老实,不似奕儿闹腾,是以,苏珩格外喜欢喂长乐吃东西。
坐在萧君雅膝上的奕儿手里摆弄着一个小玩意,伸手抓过面前小碟里的一小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苏珩看的连连发笑。萧君雅正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小米粥,看着奕儿模样,勾唇笑了笑。
春分从外头进来就看见这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暗想道那些传播流言的人,心里狠狠的啐了几口。
春分回来,也就意味着事情办完了,萧君雅眼睛一抬,看向苏珩,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苏珩就说到:“君雅,朕瞧着长乐长的越来越像你了。”说罢,便抬头朝她一笑。
萧君雅话语断在口中,连怔愣的空挡都没有,旋即便笑道:“长乐的眉眼随了臣妾,到底还是像皇上多些。”
和苏珩相处了这么久,萧君雅自然明白苏珩的意思,他不乐意提起别人,更何况还是那个快要死了的南婉仪的事情。
苏珩笑看了奕儿一眼,又瞧瞧膝上的长乐,这才抬头凝着萧君雅笑道:“朕倒觉得长乐像你,奕儿像朕。”
萧君雅唇角勾笑,道:“那皇上还不如就说这两个孩子长的都像皇上呢。反正,皇上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闻此言,苏珩朗声一笑,眉目间尽是柔情蜜意,“哎,原来在君雅心里,这奕儿和长乐都是随了朕了。”他又好生看了看长乐,颔首笑道:“不错不错,君雅说的对,朕也瞧着长乐像朕。”
萧君雅一愣,瞧他笑的满脸惬意,当下就假嗔道:“皇上尽会欺负臣妾。”
苏珩笑意更大,“都是当母亲的人了,却还和一个孩子似的。不是你说长乐奕儿都像朕的么?怎么朕承认了,你却说朕这是欺负你了?”他摸了摸长乐的发顶,笑眯眯的凝着萧君雅看。雅*文*言*情*首*发
萧君雅怀抱着奕儿,有些赌气似的哼了一声,“臣妾说不过皇上,臣妾不说了。”
苏珩瞧着她有些发红的双颊,眸子似一汪春水似的波光盈动,又清澈又醉人,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他目中深情款款,口中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迫换做了几声轻咳,他将脸别开,用手捂住了嘴。
萧君雅愣了一瞬,起身把奕儿交到青竹手里,几步走过去抱起长乐,将她给了一旁站着的如意,这才弯下腰来,将手搁在了他的背上,语气担忧急切,“怎么又咳了,皇上可有按时吃药。”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他一盏茶水。
苏珩托着她的手饮尽了杯里的茶水,笑道:“你亲口叮嘱的要朕按时吃药,朕岂会不听?”见萧君雅面色担忧,苏珩握了握她的手,“这点小病,过几天就会好,别担心了。”
萧君雅沉着眸色,看着苏珩道:“让皇上爱惜自己的身子,你偏偏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听,以后我不准你在熬夜处理政事了,你要是把自己累坏了,我可不照顾你。”这话说的带着几分气恼,可眼角却是红了。
夏夜里雨来的又快又急,风扑在人身上带着丝丝凉气,苏珩就是在几天前一个暴雨夜的时候在宣政殿待到了半夜,却不料一向身子极好的他受了凉,加之本就有些劳累过度,他这一病可没把萧君雅急的哭出来。
每次想到这个,萧君雅总免不了抱怨一番苏珩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那可不行,你若不照顾朕,那谁来照顾朕?”苏珩笑着打趣她。
萧君雅抿了抿唇,没搭理他,她对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会意,抱着长乐先出去了,青竹和春分看见如意走了,也跟着退了出去。
苏珩看着几个宫女鱼贯而出,不免的摇头叹气道:“朕还没喂完长乐呢,怎么就走了呢。”
萧君雅抿着唇,没好气的斟了一杯茶,递到了他跟前,说:“刚才长乐和奕儿吃了也不少了,不能再喂了。”
苏珩接过茶盏,喝尽了杯里的水,抬脸一看萧君雅满脸写着担忧几字,少不得好生的安抚了她一番,说了几个笑话才把人哄好。
萧君雅坐在苏珩膝上,一手勾住他的颈脖,一手拿着桂花糕咬了一口,然后又喂了苏珩一口,俩人就这么一人一口的把一小块桂花糕解决了。
“皇上,臣妾这儿还有一件事。”她凝着苏珩看,“臣妾想把如意送到母后身边去侍候。”
苏珩蹙了下眉。
“母后怜惜,怕长乐奕儿离了臣妾不行,这才让臣妾回来了。这些日子臣妾去母后那儿,见母后精神头似乎一日不如一日,却不能亲自在旁侍候,心中甚是急躁,回宫后想了许久,觉得臣妾既然不能亲自去侍候,那不如就把臣妾身边贴心的如意送过去侍候。”
苏珩面露沉吟之色,说:“如意做事沉稳,心思缜密,先前在朕那儿侍候时也颇得朕心……只是母后如今身子不好,人多了朕也怕吵了母后休息。”
萧君雅莞尔,“您也说了,如意是个好的,她在臣妾这儿侍候用心,亦是让臣妾欢喜非常,所以才选了如意前去母后那儿侍候啊。”
“母后那儿已有了蕙修容和杨淑媛侍疾,如意去了也就是帮把手罢了,到底是代表了臣妾的一番心意。”
苏珩觉得有理,于是道:“如意的确是个好人选,那就这么定了。”
萧君雅颔首笑笑,埋首在他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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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往太后宫里送人,太后哪有不收的道理。
更何况如意侍候过皇上,又侍候过皇后,现在来侍候太后,足以见得如意在帝后俩人心里的地位有多重。
长熙宫中,纪诗云坐在床边看着睡的正好的瑞儿,是满脸的愁色。
郭御医跪在地上,额角渗出几滴冷汗,“娘娘,三皇子身子比正常孩子弱些,所以反应可能也会比其他小孩慢些,娘娘不必担心,慢慢来即可。”
听闻郭御医这话,纪诗云转头目光锐利的看着他,压低的嗓音更具了一丝威严,“你老实说,三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瑞儿已有了八个多月,平日里只会吃吃睡睡,目光还有些呆滞,说他只是体弱所以反应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慢,纪诗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想起贤妃的二皇子像瑞儿这般大时,整天嘻嘻哈哈的精神头十足,已经慢慢学着爬了,可瑞儿呢,人托着他的背他就靠在人手上,只要一松开,就立马往后倒,面上呆愣愣的,坐都坐不好,更不用说会爬了。
郭御医额角的汗滴落下来,他低垂着的眼睛有微光轻闪,“娘娘,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有半分欺瞒。”说着就叩头下去。
这时,床上睡得正好的瑞儿砸了砸嘴,纪诗云看见,不悦的暼了眼郭御医,说:“行了,先下去吧。”
郭御医如蒙大赦,忙起身退了下去。
瑞儿动了动脑袋,倒是没醒,又接着睡了起来。
纪诗云移开了视线,淡淡的看向香菱,说:“你说太后对如意很喜欢。”
香菱点头,“没错,如意本就是个沉稳的,性子好不说样子也好,太后对她确实很喜欢。正巧今儿个蕙修容娘家来人,太后就给了蕙修容一天假,如意就顶了蕙修容的位子。”
纪诗云面色不虞,嗤道:“这个萧君雅又要玩什么把戏。”
“娘娘,您先前给太后说的中宫双子的事,太后不也什么表示都没有么。娘娘……这事难不成是这么过了?”香菱嚅嗫道。
115皇后千岁
【春分出事】
纪诗云啧的一笑,“岂能就这么过了,太后没有表示是我意料之中的,现在没有表示,可不能代表以后没有表示。雅*文*言*情*首*发”
香菱不懂,皱眉道:“娘娘,这事说实话也是传的阖宫皆有耳闻了,皇上不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这事压了下来。娘娘,奴婢想不明白,这事交由老爷去办不是更好?一旦这事在朝堂上闹开,皇上必然是想压也压不住,到时候压力一多,皇后娘娘还能嚣张到几时?”
纪诗云神色淡淡,说:“你当定国公府是死的么?何况中宫双子妖异一事本就是我们编造出来的,闹大了,于我们,于纪家都是不利。”
闻言,香菱依旧有几分不明白,却还是点了点头。
纪诗云很好的将满腔的情绪都收了起来,她头也不抬的吩咐香菱,“把慧心和乳母都叫进来吧,你陪本宫去趟景仁宫。”
香菱福了福身子,转身朝外走去。
待殿里只留了纪诗云和瑞儿俩人时,她的眼里才流露出满满的忧色,看着瑞儿重重的叹了口气,但极快的又将情绪敛起,眸色温柔的俯身在瑞儿额上落下一吻,低声道:“我的瑞儿,娘亲会为你赢来这个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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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纪诗云带着香菱去了景仁宫,那边夏诺看着小吴公公将南婉仪的东西一样一样搬走,心里可是急得跺脚。
她没想到那字据居然交到了皇上手里,她等了一天,却等来这么个结果,简直是悔死她了,还不如当初她亲自去见皇后!
小吴子见夏诺面上露出恼怒之色,笑眯眯的上前走过去,“夏诺姑娘也不用心急,毕竟是白纸黑字,皇上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
“皇上说了,这三分之二是个大数目,还是本朝的头一次。”小吴子呵呵一笑,又说:“虽然这三分之二你是拿不着了,可皇上又不是说一点都不给你,现在先把东西都拿走,待到南婉仪头七过后,再把你该得的给你,放心吧,你现在呢,就好生给南婉仪守灵才是。”
说罢,小吴子不再搭理已经变了脸色的夏诺,又忙自己的去了。
待到南婉仪的东西都搬空了,小吴子也走了,夏诺眼里一瞬间迸现出戾色来,看着殿里挂着的一条白幔子,恨不得上前扯下来撕碎。
因为太后身子不好,殿里只挂了一条象征性意义的白幔,待到满两天就取下来。
夏诺咬咬牙,倒是很快的就把表情掩了,又如没事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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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雅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纪诗云了,就算是太后,也有三天没见着她了。
因为瑞儿这几日身子不好,萧君雅免了纪诗云每日的请安,太后那儿亦是让她以孩子为重,故而,纪诗云这些日子都是待在了长熙宫里。
萧君雅亲自扶起了纪诗云,从她面上瞧出一丝愁色来,于是眉目间升起一丝担忧,说:“妹妹怎么得空来了,可是瑞儿的身子见好了?”
纪诗云低眉顺目,叹气一声,“调理着呢,还需慢慢来。”
萧君雅握了握她的手,以作安慰,这才放纪诗云过去和太后说话。
太后亦是很关心瑞儿的身子状况,若不是自己身子不好,她真想把瑞儿抱到自己身边养着,“药可按时吃了?”太后问的有些急,直直的盯着纪诗云看。
“母后放心,药里加了山楂皮,瑞儿也能喝下去了。”纪诗云注视着太后,笑的温和。
太后松一口气,拉起纪诗云的手说:“哀家就是怕你不听哀家的话,这药呀,可要好好喝。”
纪诗云一味低眉顺眼,温顺的有些不正常,“以往是臣妾不懂事,让太后操心了。”
太后今日难得的精神头不错,拉着纪诗云问东问西打听瑞儿的事,倒把萧君雅晾在了一边,萧君雅也不急,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品茶静坐,暗中观察着这姑侄俩儿的动作。
如意上前来奉茶,一举一动,规规矩矩。
这时,明慧进了殿来,脸上带着喜色,朝三人见了礼之后,明慧满心欢喜的对太后道:“恭喜太后贺喜太后,太后马上又有乖孙要抱了,湘雪宫那边传来消息,万充仪有喜了。”
太后脸上一时间迸出欣喜之色来,她眼睛半眯半合的靠在床头,嘴角挂着欣慰的笑,“可去通知皇上了。”
“回太后,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估摸着这会子,皇上已经知道了。”明慧笑答。
就在纪诗云还有些愣神的时候,萧君雅已经起来对着太后笑盈盈的福了一福,说起了吉祥话。
好话谁不愿意听,萧君雅一番话说的太后心里舒坦,少不得要打趣她一两句,“你这张小嘴啊,整天到晚就跟抹了蜜似的。”
萧君雅闻言,少不得佯装赧颜,又陪着太后说笑了几句,这下子,倒是冷落了坐在床边的纪诗云了。
纪诗云眼里盛着笑,站起身子来,笑道:“娘娘方才说了那么多吉祥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她视线轻扫一下萧君雅,旋即落在太后身上,“万充仪既然有了身孕,那按照惯例,是不是该晋一下她的位份。万充仪现在住在湘雪宫的侧殿,多有不便,不如让她搬到流盈宫去,主殿的陈妃生养了公主,想必也能照顾万充仪一二。”
纪诗云这话可有些逾越了,皇后还在这儿呢,哪里轮得到她一个贵妃说这些话。萧君雅听了纪诗云这话,唇角笑意扬了扬,说:“正是如此,您瞧儿臣光顾着高兴,竟把这事给忘了,好在婉妹妹提醒。”想打她的脸,她偏要接下来这个话茬,顺便给纪诗云一个露脸的机会。
听了萧君雅这话,纪诗云面色微微一僵,旋即便又恢复如初。
也不知太后是真没看出来这俩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还是明知道却装糊涂,她摇摇头说:“晋位就不用了,最近出了挺多事了,哀家倒觉得等她生完孩子再给她晋位也不迟。不用晋位,自然的也就不用搬离住的地方了。”她看向萧君雅,吩咐道:“你领几个御医去给万充仪看看去,务必看仔细了,不要出了一丁点的差错。”
“明慧你也跟着去。”太后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萧君雅应了下来,心想道太后到底还因为颜氏假孕的事膈应着呢,要不怎么会派明慧一块去看。
太后的吩咐下了,萧君雅随后就福身告退了,明慧自然也就随了她一并走了。
差春分去御医院请御医,萧君雅带了青竹、明慧径直去往湘雪宫。
万充仪生的貌美,性子温婉,周身一股子清秀的书卷气。得知自己有孕,倒也不见有多大波澜,只面上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看了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万充仪规规矩矩的给皇后见了礼,请皇后上了上座,自己也坐到了下首。
殿里侍候的宫人面带喜色,端茶送水恭恭敬敬。
萧君雅与万充仪说了会子话,也转告了她太后的话,说是晋位的事情要等到她生下孩子之后。万充仪面上笑意不减,没有一点不痛快,她身边站在的宫女脸色却是暗了一暗。
万充仪倒是也能揣测的出太后的意思,想必是被颜氏的事闹得心里膈应,这才对她这么仔细。所以,万充仪心里明白,自然也就默默受了。
过了片刻,先是苏珩的赏赐到了,后是春分领着几位御医来了。
看见只是赏赐,皇上没来,万充仪面上多少有些黯然,但极快的便又笑意盈盈的谢了恩,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萧君雅在一旁瞧着,觉得万充仪确实是个聪明人,也不奇怪为何苏珩对她宠爱些。
来送赏赐的是孙得忠,见御医来给万充仪诊脉,自然也就侯在了一旁,待诊完脉,才作揖告退。
待孙得忠走了后,萧君雅少不得又细心叮嘱了万充仪一番,万充仪悉心听着,一旁侍候的宫女也是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将皇后的叮嘱记在了心头。
明慧在一旁听听看看,御医诊脉的时候皇后特意让她近了前来,无非就是让她看个仔细。现在又听着皇后的叮嘱,明慧对萧君雅这个皇后倒是又生出几分赞许来,心细的人,她向来是喜欢的多。
该说的说完,该叮嘱的也叮嘱完,萧君雅便领着一众宫人出了湘雪宫,明慧也随之告退了。
湘雪宫一宫之主是高淑容,本就是个性子爽快的,知道了万充仪有孕,那是打心眼里替她高兴,萧君雅临走时去看了高淑容一眼,瞧着,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高兴。高淑容还拍着胸口说定会把万充仪照顾好了,这种真性情的人,萧君雅看着也是喜欢的,不免的觉得万充仪和高淑容交好,是万充仪的福气。
本就颇受宠爱的万充仪有了身孕,无疑又一次的成为了后宫焦点。待消息传遍后宫时,湘雪宫收着的各宫主子的贺礼也快堆满了整个侧殿。
因为怕万充仪那儿人手不足,萧君雅回去后差春分去挑几个太监宫女给万充仪送去,太后也派了有经验的姑姑过去侍候,御医也拔过去了两个。
从这几个方面来看,万充仪这一胎,是倍受重视。但有了身孕却不晋位,看在诸妃眼里亦是好事,这是打万充仪脸面呢,能不是好事么。
晚膳时,苏珩过来用了膳,陪着长乐和奕儿玩了会儿,便去湘雪宫看万充仪去了,不用说也知道苏珩今儿个是要留在那儿了。本就在下午时没去看万充仪,若晚上再不留,万充仪在这宫里的脸面往哪摆?
两个孩子方才玩累了,这会子哈欠连天,萧君雅便让乳母把孩子抱下去睡觉。
萧君雅剥了一个橘子,递了一瓣到嘴里,倒是甜味十足。这个时节的橘子都是青皮,酸的要比甜的多,这还是头一遭吃到甜味这么足的橘子。
萧君雅心情可谓是好极,把吃了一半的橘子递给了青竹,说:“你也尝尝,这橘子挺甜的。”
青竹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当下便笑盈盈的接了过来。
这头青竹笑意盈盈的掰开一瓣橘子正要尝尝,外面却是响起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思盈面色焦急的跑进殿来,噗通一声跪下,眼角泛了红,“娘娘,出事了,春分姑姑溺水了!”
青竹手里的橘子应声而落,萧君雅倏地站起来,惊道:“怎么回事?”
116皇后千岁
【谁人下手】
思盈哭的泣不成声,外头王福安和秋萱也赶了进来,看见里面这场景,王福安忙道:“娘娘不必惊慌,春分回来路过碧池失足落水,这会子已经救上来了,人没事。”
思盈哭哭啼啼,听见王福安这话,一瞬间面露喜色,却又很快的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来,“公公不是胡说吧,那小太监告诉我说春分姑姑溺水死了。”
王福安看一眼思盈,低斥一声,“别胡说!”
思盈眼里盛着泪,倒是不哭了,许是察觉出那个小太监有问题了。有这察觉的不止思盈一个人,殿里几人都察觉出来了,青竹稳下了心神,说:“春分现在在哪?”
“小全子和小贵子几个去接人了,这会子应该在来凤栖宫的路上。”王福安在宫里这些年,什么样的明争暗斗没见过,那碧池是来凤栖宫的必经之地,春分走路一向都是向里走的,好端端是怎么会落了水?要是没人作怪,打死他也不相信!
思盈抹了把眼泪,就听皇后沉着声音道:“行了,王福安先出去接人吧,秋萱你去把王清叫来,青竹去小厨房熬些姜汤来。”现在是夏天,那池水就算不是刺骨的寒但也是入骨的凉,寒气入了体又受了惊吓,一碗姜汤用来给春分驱寒气、压惊是必不可少的。
“思盈留下,本宫有话问你。”末了萧君雅暼了一眼思盈,隐隐带着丝严肃。
思盈自然明白是问那传话的小太监的事,待人都走光了,思盈才说:“奴婢从陈妃那儿回来,那小太监就惊慌失措的跑到奴婢面前来,直接就说春分姑姑出事了。奴婢一听急坏了,那小太监说让奴婢赶紧告诉娘娘去,所以奴婢才这般慌忙的跑了回来。”她本是去给陈妃送果子酱,喊了要好的东兰一同去,谁知送完回来,快到凤栖宫时,冲出来个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就说春分出事了,可没把她和东兰吓得心肝具颤。
“那太监长什么样,你可记得?”萧君雅蹙眉问。
思盈点头,说到:“记得,他嘴角这儿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痣,奴婢当时看的清楚。”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说了个大体的位置。
萧君雅沉吟起来,这时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进来的是秋萱,秋萱偷觑了眼思盈,福了福身子,说:“娘娘,春分姑姑回来了,东兰几个先带着她进房安置去了,王大人也已经过去了。”
这话一落,王福安也进来了,只不过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萧君雅仔细一瞧,竟是银作局的掌印太监赵海。
赵海衣袍上湿了一大片,鞋子上也沾了水,他恭恭敬敬的给皇后见了礼,一旁的王福安就说:“当时春分落水,正好赵公公领着人去给吴修仪送首饰,这才及时把春分给救了上来。”
萧君雅听了,忙好生谢了赵海一番,又吩咐王福安去备赏赐,说是要赏给当时救人的几个奴才,赵海的份自然是最重的一个。
赵海面露惊色,膝一弯,跪在了地上,以额头贴着地面说:“娘娘万万使不得,奴才一直记得娘娘的大恩大德,这些赏赐奴才是万万不能要的。再者说,就算今天落水的不是春分,是别人,奴才见了那也是要救的。还请娘娘收回赏赐。”
“本宫这些赏赐,是谢你救了春分,你担得起,好生收着便是。”她看一眼王福安,王福安会意,忙把人扶了起来。
皇后话说到这份上,赵海知道自己也推不下去了,于是极为感恩戴德的谢了皇后一番,心里仍旧有些不安的把东西收了下来。
萧君雅唇角扬着一丝浅笑站起身来,说:“赵公公先去换身衣服,在本宫这儿歇上一歇吧,本宫先去看看春分。”说罢,看了秋萱和王福安一眼,让他们留了下来,自己则带了思盈一人去了春分那儿。
此时春分已经简单冲洗了一遍,散着一头湿发躺在了床上。
萧君雅去时,王清将将诊脉完毕,写好了药方,青竹也端了姜汤过来了。
春分面色有些发白,所幸的是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少许惊吓。看见皇后进来,挣扎着要起身,萧君雅快步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蹙眉道:“好好躺着。”
春分眼角红了几分,咬了咬唇,看着皇后哽声道:“都是奴婢粗心大意,让娘娘忧心了。”
“无碍,只要你没事就好。”她拍了拍春分的手,看向青竹,“本宫让青竹给你熬了碗姜汤,快些喝了吧。”说罢便起了身,把位置让给了思盈和青竹。
待春分喝完姜汤,萧君雅便让闲杂人等退了下去,留了青竹和思盈在旁。
春分本就聪明,见人都走光了,才凝重着神色看向皇后,说到:“娘娘,奴婢是被人强行推下水的,当时那人按着奴婢的头,是想把奴婢溺死。”
春分本是奉了皇后旨意去给贤妃和婉贵妃送果子酱的,因为送的东西少,她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哪知中途会出了这种事。直到如今,她还是心有余悸,那种陷入水里的窒息感,越是挣扎离死亡就越近的感觉让她一阵战栗。
察觉出春分|身子抖了一抖,萧君雅安抚道:“你现在先好好休息,待休息好了,再给本宫详细说说。”
春分一怔,张了张嘴,欲要再说,却被萧君雅阻了下来,“好了,好好休息吧,思盈留下来好生照顾着。”
思盈懂得轻重,即使自己对那事充满了好奇,在春分面前也是一字不提,在春分喝了药后就让她安生睡下了。
回到正殿时,赵海已经换了干净衣服侯在了殿里,萧君雅挥手让人都退了,自己坐在了上首,指一指一旁的椅子,说:“坐罢。”
赵海又是面色微微一惊,但随即便又收敛了去,依言坐下了。
既然殿里只留了她与赵海俩人,萧君雅便开门见山的说了,“赵公公,你知道什么就说吧。”
赵海眼皮子一跳,垂着脑袋说:“奴才路过那处,离得有些距离时就听见了水声,本以为是哪个小宫女夜里来碧池偷玩水呢,就想着过去时敲打一下。那知近了才看见是有人蹲在碧池边死命按着一个人的脑袋往水里按,奴才一看就慌神了,正巧那时候那人也看见奴才们了,这才松了手,转身就跑了,奴才瞧着,那人身手不错,是个男的,因为穿了一身黑,奴才也不知道那人是太监还是御林军。”
“对了,他跑的那个方向是西面。”赵海又补充道。
萧君雅沉吟了片刻,说:“你身边那些人……”
“娘娘放心,奴才身边那些小的,都是跟了奴才许久的人了,嘴都严实的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清楚着呢。”赵海忙打包票。
萧君雅沉沉一点头,说:“听说你是去给吴修仪送东西去的?这么晚了,吴修仪要什么东西?”
赵海说:“是前些日子吴修仪托奴才打造的两套头面,似乎吴修仪家里妹妹成亲,想送她妹妹两套宫里的东西。吴修仪说好了之后就给她送去,正好今日里都弄好了,想起吴修仪急着要,奴才这才带着人过去了。”
“原来如此,途中耽误了这么久,东西已经送过去了吗?”
“回娘娘,已经送过去了。”
“要这么说,本宫还是要好好谢谢吴修仪呢,要不是她急着要那东西,你又碰巧送过去,春分怕是要遭遇不测了。”萧君雅沉吟道。
“是春分姑娘福气大,逢凶化吉。”赵海笑说。
萧君雅淡然一笑,没再与赵海多聊些什么,便让他先退下了。
青竹和王福安随后就进来了,俩人对视一眼,青竹先开了口,“娘娘,这事……”
萧君雅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王福安于是就说:“娘娘,按照思盈之前的话,是有人一早就确定了春分会死,所以才来报信,却没料到赵海路过那儿,把春分救了下来。”
“以奴才拙见,这事怕是和婉贵妃有着什么关系。”王福安多精明一人,前后联系一番,就能猜出个大概,“中宫双子的事是婉贵妃传出来的,结果被皇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压了,连太后也一字不提。以婉贵妃的性子,若不是还有后招,就是她在等一个时机。”
萧君雅苦恼的揉了揉眉心,说:“没有证据之前,不要乱说。”
“这事,对外就说是春分失足落水。你们也小心一些,回去告诉你们底下的宫人,这些日子打足了精神,晚上不要随意出去,若如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他们。”
王福安和青竹低眉应了,末了王福安退下时,萧君雅吩咐他把何卓叫了进来。
萧君雅让何卓暗中调查那嘴角有颗痣的太监是那宫的人,并且让他派人盯着长熙宫的动静。
何卓谨慎万分,自是不敢耽搁,退下去之后,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开始着手调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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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诸妃请安,有得知此事的便随口向皇后问了一问,毕竟春分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出了事,自然不像那些小宫女似的无人问津。
听闻人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诸妃面上也是一派安心之色,更有妃嫔回去后派人来给春分送了些补品过来。
这摆明了巴结皇后的模样,不知让多少人心里鄙夷的啐了一口。
早朝之后苏珩先是去看了太后,随后就来了凤栖宫。孙得忠也是今早上知道春分出事了,小吴子和小全子关系不错,今早上小全子去给皇上送糕点时遇着了小吴子,也不知道小全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经意间就说了春分的事,连春分是被故意推下水的事都抖了出来,最后说皇后苦恼的不行,但皇后不想这事闹大,所以皇后就暗中派人调查了。
小吴子一听还了得,他倒是没怎么担心春分,而是担心皇后苦恼,于是在小全子走后,颠颠的跑去告诉了孙得忠,于是孙得忠又告诉了皇上。
听到苏珩问起春分的事,萧君雅佯装沉吟了片刻,如实向他说了。
苏珩听后,少不得又有了怒气,胆敢对皇后身边的人动手,可见的那幕后人的胆子有多大了!今天敢动春分,指不定明天她就敢动萧君雅!
萧君雅递了一盏花茶过去,斟酌着说:“皇上,此事臣妾不想打草惊蛇,万一惊了那幕后人就得不偿失了,还望皇上能将这事交给臣妾来暗中调查。”
苏珩紧锁的眉宇一刻也没舒展过,他接过了茶盏,说:“朕身边的段明旭也是处理这种事情的个中好手,你能用得着就用,若是实在查不出那人,就把事情交给朕来查。”
萧君雅得体的微笑,“自皇上开始把目光落到臣妾身上那天起,臣妾就变得不会逞强了。”
苏珩怔了片刻,唇角紧抿的弧度也僵住了,他不吭声,也没动弹。
那美人玉面艳若桃花,娇若流水,面上笑容得体温柔,没有一丝不对的地方,可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离她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117皇后千岁
【贤妃恳求】
暗查了各宫宫人,嘴角有痣者十二人,特意让秋萱暗中相看了一番,结果没有一个是的。雅*文*言*情*首*发就连长熙宫那边都没有一丝半点的不正常之处。
其实早在春分出事后,萧君雅就没认为幕后人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管那传话的太监也好,推春分入水的黑衣人也罢,不管事成还是事败,怕都已经第一时间出了皇宫。
不过,说来也巧,就在萧君雅为此发愁的时候,何卓那边有消息了。
说是知道那嘴角有痣的太监的行踪了,那太监名叫冯生,是长熙宫的宫人,平日里做的是低等活,极不引人注目,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在宫里了,据说家里出了急事,向贵妃讨了几天假,回家去了。巧的是,他离宫的日期正好是春分落水后的第二天。
要说冯生嘴角的痣并不明显,要不是朱雀门那儿的总管太监记性好,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出了宫,否则是真找不出来他。
纪诗云倒也聪明,比起偷偷摸摸的把人送出宫,不如让他光明正大的离开宫里。
如果苏珩已经暗中派了段明旭调查,相信段明旭要查到这儿是早晚的事。
至于那黑衣人,多半也是长熙宫里的宫人,长熙宫那处守殿的御林军不比凤栖宫这边少,有一两个纪诗云的心腹亦没什么奇怪的。
已经让何卓派人去盯着宫外的冯生,长熙宫那边依旧不能松懈,暗自布置好了之后,萧君雅便等着消息便是了。
这日里,萧君雅刚从宣政殿回来,贤妃后脚就来了。
贤妃自生育了二皇子,重心就放在了孩子身上,凤栖宫并不多来,这回贤妃上门,无疑让萧君雅愣了一愣。
“怎么得空过来了?”萧君雅笑问,似乎根本没看见贤妃眉目中的一点担忧。
贤妃眉心蹙起,叹一口气,抬眼看向皇后,说:“娘娘,昨日我抱着轩儿去清凌池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了婉贵妃和香菱的谈话。”
“似乎和春分那事有关系。”贤妃沉着声音说:“因为我过去时,婉贵妃正巧也看见了,所以我听见的并不全。只听见了香菱说,春分如今无事了,问婉贵妃接下来怎么办。”
萧君雅拨了拨腕上的玉镯,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昨天的时候已经查出来是纪诗云那处的人干的了。”她稍稍抬眸,看向贤妃,“不过,她们的话被你听见了,你要小心纪诗云。那个女人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贤妃闻言,面上露出感怀的笑容,“娘娘放心,我过去的时候佯装和轩儿说话,没看见她们,还是婉贵妃唤了我一声,我才装着看见她们,想必她定是对我没有起疑。而且正巧婉贵妃是带着三皇子出来的,我过去之后,打了声招呼,她便带着三皇子离开了。”
萧君雅轻轻颔首,又听贤妃问:“娘娘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兵来将挡。”萧君雅淡淡吐出这几个字。
于是贤妃凝着神色点了点头。
贤妃静默了片刻,抿了抿唇角,正经着脸色抬眸看向皇后,“娘娘,臣妾这里还有一事求娘娘答应。”这般说着,她便从椅上起身,跪在了地上。
萧君雅不由得神色一变,连忙起身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的关系,哪里还需要这些东西,你有什么直说便是。”
贤妃摇了摇头,正色道:“娘娘就让臣妾跪着说吧。”
萧君雅见贤妃态度坚持,故而也就由着她跪着了,她后退几步,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说:“你说罢。”能让贤妃跪下来求她答应的事情,想必于贤妃而言非常重要。
“臣妾恳请娘娘答应,日后能保泽轩一辈子平安度过。”贤妃字字铿锵,“臣妾对泽轩的教导一日没有落下,臣妾以性命担保,日后泽轩绝对不会生出一丁点的歪心来,若是他真的生了歪心,臣妾必定第一个手刃了他,决不姑息!”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大义凛然,字字铿锵有力,听着就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半分的虚假也没有搀。
要说萧君雅心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她凝着眉眼看了贤妃良久,才说:“轩儿有你这么一个母亲,是他的福分。”
贤妃微微一怔,又听皇后续道:“正如你所说,日后轩儿没有异心,安安分分的做一个闲散王爷,必是没人会难为他。若是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微微一顿,说:“你看荣王和皇上,面上和气,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好好的兄弟,愣是快成了仇家,累心劳神。”
萧君雅视线轻扫一眼垂头跪着的贤妃,“你向来都是聪明人,相信轩儿亦可被你教导的很好。但是日后的事情不是你我能预测的,所以,本宫也就言尽于此了,一切还是要看你和轩儿才是。”
贤妃心中轻叹口气,眸中有沉色缓缓退散,她说到:“娘娘的意思臣妾都懂,方才是臣妾没有考虑周到,让娘娘为难了,实在是臣妾的不是。”
萧君雅唇角扬着得体温和的笑意,起身扶起贤妃,“你能说出来这番话,我心里确实是很高兴的。”
贤妃温和笑笑,“如今臣妾的一切都是娘娘所赐,臣妾心怀感激。”所以自然不会去存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她只要轩儿能一世平安,其余的什么也不求。
俩人相视一笑,随后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贤妃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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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雅再一次去看太后的时候,果不其然的发现太后的精神头又不如前几天好了。
萧君雅瞧着床上沉沉睡过去的太后,朝着白滢招手了一下,白滢见状,便随皇后去了正殿。一旁侍候着的杨淑媛目光静静的看了眼白滢的背影,续而便收回了目光,安静的守在了床边。
“太后是昨夜里开始不舒服的吗?”萧君雅问。
白滢点头,眉心紧蹙,“昨夜里突地就不舒服了,头疼的厉害不说,胸口还发闷,喊来御医一看,说是病情加重了。”
萧君雅闻言挑眉,说:“太后到底是何病?”
“只说是积年劳累所致,并无其他了。”白滢苦恼道。
萧君雅思忖片刻,蹙眉说:“若是积年劳累所致,不是只要安心休养就可以了吗?更何况太后才四十有七,平日里身子还算健朗,怎会说不舒服就不舒服了。”
白滢轻叹一口气,“我日日注意着,照顾太后不敢有一分松懈,岂料太后身子……”她低头摇头叹息一声,噤了声。
听闻白滢这话,萧君雅自然轻而易举的听出了话外音,无非就是怀疑有人对太后下手,可偏偏的她日日盯着,都没有发现那人是谁。
“你可曾注意过杨淑媛。”萧君雅想了一想,问道。
白滢一怔,思索片刻,说:“杨淑媛是后来的,虽然还算勤快,但喂药一些的事情还是我亲自来的,明慧姑姑依旧是每次把药碗交到我手上,杨淑媛就是帮把手,其余并没什么。”她将声音压低,缓缓说道,“杨淑媛性子柔和有些木讷,我瞧着不像是装出来的,莫不是娘娘怀疑……”
“多留意一些总是好的。”萧君雅低低说了一句,突闻有脚步声响起,萧君雅语调一转,带了一些严肃,一丝担忧,“你本就是个心细的,在太后身边侍候,本宫也放心。”
白滢规规矩矩欠了欠身子,低着头说到:“娘娘放心便是,臣妾必会把太后照料好了。”
萧君雅“嗯”了声,侧眸就见着了明慧和如意双双进了殿来,明慧手里端着一碗药汁,如意手上则提了一个食盒。
俩人纷纷福身见了礼,萧君雅看见明慧手里的药,就说到:“本宫方才进去,太后还在睡,这药等太后醒了再喝也不迟。”
明慧闻言,应了下来。
萧君雅又将视线落到如意身上,自然是少不得一番叮嘱,如意听得频频点头。
见说的差不多了,萧君雅这才离了景仁宫。
待回了凤栖宫,才知道何卓已经侯了她许久了。
“娘娘,属下无能,至今只在墙角处找到了夜行衣,却始终无法查出那黑衣人究竟是何人。”何卓单膝跪地,坚毅的脸上一片恼色。
萧君雅面上一片平静之色,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唇角缓缓勾笑,“不用急,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来的。”毕竟是纪诗云的人,哪有这么容易就查出来,所以她不急,她等纪诗云自己露出马脚来。
“冯生那边可盯的紧?他何时回宫?”萧君雅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
“回娘娘,冯生那边一直紧盯着,昨夜里有一姑娘给了冯生一个包袱,那包袱里面是几张银票和一些银子。他回宫的档期没有写,属下估摸着冯生是不准备回宫了。”
萧君雅垂着眼帘,双手捧着茶盏,拇指指腹摩挲着杯沿,说:“那送钱的姑娘是何人?”
“那姑娘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说是有人给了她银子让她把包袱给冯生送过去,那个给她银子的男人脸上带了半面面具,她也并不知道那是谁。”
萧君雅淡淡的“嗯”了声,“把冯生和长熙宫这两边盯紧了。”
118皇后千岁
【惊魂未定】
“哎,你昨天进去看见三皇子了么?”喜鹊手拿着扫帚,清扫着墙边的灰尘,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幼荷。
幼荷左右一看,这才低着声音叹道:“见着了,可不是和我家弟弟那会子一样。”
喜鹊惊讶,瞅着幼荷说:“这可不能开玩笑!你弟弟那是痴儿,三皇子怎么会?”
幼荷瞪着眼睛看喜鹊,“这种事情我能给你开玩笑!我那弟弟是我看着长大的,痴儿什么样,我会不知道?”
俩人靠着墙边嘀嘀咕咕一阵子,全然不知道这番话被香菱悉数听了去。
香菱面色冷冰,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挨着墙边的俩人身子齐齐一僵,旋即缓慢将身子转过来,在看见香菱的冰冷面色后,喜鹊手里的扫帚直接离了地,掉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细小的灰尘。
“背后乱嚼舌根,知道要受什么处罚吧?”香菱冷飘飘的丢出来一句话。
俩人一听,又是一个哆嗦,齐齐就跪下了,喜鹊瑟瑟发抖,“香菱姑姑,奴婢知错了,请姑姑罚我们吧。”
听闻这话,幼荷自然也是连连点头附和,吓得身子抖如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香菱重重的冷哼了声,“自己去晓容那儿领罚去,要是再敢乱嚼舌根,下次直接将你们舌头割了!”
两个小宫女早就吓得半死了,先前听只是去晓容那儿领罚还暗暗松一口气,没想到后面一句却又把俩人的心给狠狠的吊了起来。喜鹊身子哆嗦,嚅动了一下嘴唇,朝香菱叩了个头,“多谢香菱姑姑……”
香菱冷冷的剜了俩人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身后的喜鹊和幼荷都是惨白着脸色,瘫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吸着气,依旧吓得没有缓过神来。
要说香菱可是想狠狠的惩治她们一顿的,但想到这俩人说的是三皇子,香菱便想着还是不要闹什么大动作了,万一被婉贵妃知道了,糟心生气的还不是自家主子。所以,香菱只能忍了下来,让她们自己去找晓容领罚。
香菱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来,把心里愤怒压平了之后才换上满脸的笑意进了殿去,没料到脚一踏进门槛,就看见婉贵妃倚在墙柱那儿,眼神淡淡的看着她。
登时,香菱吓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娘娘……您……”香菱软着腿,吞咽了一口口水,脸上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
纪诗云方才本想出去,不料看见香菱在那儿训斥两个小宫女,最后看见香菱就这么简单的把事情结了,以纪诗云对香菱的了解,直觉就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
香菱在纪府时就跟着纪诗云了,香菱的脾性受纪诗云渲染,与纪诗云有九分相似。平日里若有宫女犯错,香菱那次不都是狠狠的罚她们让她们长记性,这次却如此简单的就了事,必定有蹊跷!
“说罢,怎么回事?”纪诗云淡淡看香菱一眼。
香菱抿抿唇,扯了扯唇角,说到:“小丫头干活不认真,奴婢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没狠罚她们,让她们自个儿去晓容那儿领罚去了。”
纪诗云瞧着香菱脸上的笑,说:“香菱你好歹跟着本宫身边这么些年了,你是不是说谎本宫一眼就能看出来。”
香菱吓得腿肚子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不想骗娘娘的,可这事……奴婢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啊!”
纪诗云表情淡淡的看着香菱,香菱袖子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低着脑袋,咬了咬唇,终是下定决心,泪眼朦胧的哭道:“她们……她们说三皇子怕是痴儿……”
这话一落,纪诗云脸上马上迸现出了怒色,冲着香菱就大吼道:“这样的事你居然敢瞒着本宫!若是外传了出去!你让本宫的脸面往哪儿搁!”她伸手直指着香菱,怒道:“去!马上去把那个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的舌头给本宫割了去喂狗!”
香菱吓得不轻,婉贵妃从来没有这般对她发过火,她呆愣了片刻,连连点头,站起身子来,像是躲避什么怪物一样踉踉跄跄,慌慌张张的往门外奔了出去,因为步子不稳,险些在门槛处绊倒。
香菱是被吓坏了,她是知道这话被婉贵妃听见会带来什么后悔,雷霆之怒,盛怒到了极致,保不齐连她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纪诗云很想随手就把桌案上的花瓶扫下去,可一想到里面瑞儿还在睡觉,便又生生的忍了下来,想起方才她声音这么大,会不会把瑞儿惊醒了。想到这里,纪诗云立马转身跑回了内殿去。
因为跑的太急,脑子里一片混乱,纪诗云一脚踩在就裙角上,身子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床上扑了去,“咚”的一声,纪诗云的额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床沿上,她没顾得上疼痛,万分紧张的抬头去看床上的瑞儿。
瑞儿在床上睡的正好,并没有被之前的一番动静吵醒。
纪诗云双手撑地,抬头看着瑞儿,眼里溢出泪水来,她心口像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压的她心口疼,呼吸不顺,更是憋得难受。
痴儿,痴儿……
纪诗云脸色发白,她用手捂住嘴,眼里的泪越涌越多。她不是没察觉,瑞儿的眼神有些呆滞,反应比同龄孩子慢上许多,她都是有察觉的,可她从来没往痴儿这一方面去想。万一,万一真的不是体弱多病带来的反应迟钝,而是真的呆傻……
纪诗云不敢往下想了,她捂住嘴哭的越发伤心,她的瑞儿怎么会是痴儿?
心中有一缕缕的丝线层层密密的交织,丝丝缕缕的交错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瞬间有绝望冲破心底的暗处率先冲了出去,似乎要将她灭顶在绝望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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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淑媛从景仁宫出来时已经亥时初了,她身边没带宫女,出了景仁宫的殿门便往西走去。她通常都是这个时间回迎春宫,虽然天色已黑,但周围宫灯明亮,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她这一刻钟的路程,来来回回能遇见五六次往来巡逻的御林军。
杨淑媛刚转过墙角,不料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强行往后拖去。
黑暗中杨淑媛被人一路挟持着拖进了竹林里面。
杨淑媛吓得三魂丢了七魄,那女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许出声,否则我杀了你!”这女子声音凌厉冰冷,让她十分惧怕。
闻言,杨淑媛连连点头,嘴里发出闷闷的呜咽声来。紧接着杨淑媛被那人狠狠的推在了地上,踉跄倒地后骇的她浑身发抖,低着脑袋,眼里已经蕴了水光。
面前是四个穿着黑衣的人,为首的就是方才强行拖她进来的女子,那女子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冷声道:“说罢,你知道什么了。”
杨淑媛愣了一愣,缓缓抬了脸,借着月亮,瞧见那几人穿着黑衣蒙着面,她心里害怕非常,嘴上愣愣道:“什么……”
这话一落,一男子啧了声,弯下腰来伸手扣住她小巧的下颚,一字一句冰寒着嗓音说到:“婉贵妃的事,你知道了多少,通通都交代出来。”
杨淑媛身子一抖,眼里的泪霎时顺着脸颊滑了下去,她抖着身子往后退了一下,挣脱开了那人的手,低着头,瑟瑟发抖的说到:“我不会说出去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
听着她细若蚊蝇的声音,先前那个女子声音陡然又冷了几分,“老实交代,别说这些没用的!”
杨淑媛一听这声音立马就被吓破了胆,当下嘤嘤哭道:“我说,我说,我知道了她是怎么对太后下毒的了,我都知道……”
这话的声音还未落地,杨淑媛就听到耳边一阵风声掠过,紧接着就是兵刃相撞的声音,震得她耳朵发疼。
杨淑媛双瞳急遽收缩,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有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直接就往竹林外面跑去,杨淑媛被她拉的踉踉跄跄,没跑几步就一下子栽倒,浅梦头疼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再次把她拉起来接着跑。
刚要冲出竹林,浅梦暼见不远处的一队御林军,止住了脚步,拉着杨淑媛又往竹林退了几步。杨淑媛吓得脑袋发蒙,宫裙蹭满了尘土,发髻凌乱,脸色惨白,样子狼狈不已。她手攀上浅梦的胳膊,紧紧的握着,是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连浅梦故意避着御林军又拉她进了竹林都不知道,至于竹林里面是何时重归平静的,她更不会察觉到了。
浅梦拉着杨淑媛一路避着御林军,极为小心的跑去了凤栖宫。
直到她看见面前微微颦着眉头的绝色女子时,杨淑媛才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杨淑媛,可是没事了?”萧君雅给春分一个眼色,春分立马上前去扶杨淑媛。
“方才浅梦把事情给本宫简单说了说,宫中出了这种事情,简直是无法无天,你放心,本宫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杨淑媛惊魂未定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接过春分递上来的茶,手不住的颤抖着,杯中茶水洒出来少许,她抬起面色惨白的脸,突地将茶盏搁在案上,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哭道:“求娘娘救救臣妾,臣妾不想死。”
119皇后千岁
【一切有朕】
萧君雅好生安抚了杨淑媛一番,让她在凤栖宫梳妆打扮好了,才差浅梦将她送回了迎春宫。
和来时一样,依旧是没有惊动御林军,一路小心翼翼的往迎春宫去的。
杨淑媛的心神已经平静下来了不少,虽然还有些后怕,但已经不会影响到她对事情的思考了。
浅梦将杨淑媛送到离迎春宫不远的地方,正要离开时,被杨淑媛开口唤了下来,“浅梦姑娘……”
浅梦一怔,回头看她,“还有什么事?”
杨淑媛迟疑一番,终是问到:“刚才在娘娘那儿,我犹自未安下神来,故而忘了问……这番婉贵妃杀我未果,以婉贵妃的狠辣,那我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了。”
浅梦挑挑眉,安抚她道:“杨淑媛不用担心,娘娘不是说了会保你平安的么,所以你将心放平了便是。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不如……你便在太后那儿住下吧,既能给太后尽孝,还能保你平安。”
闻言,杨淑媛眼睛一亮,觉得浅梦后面话说的很有道理,谢了浅梦之后,便转身往迎春宫去了。
目送杨淑媛进了宫门,浅梦才原路返回了凤栖宫。
春分剥了枚橘子奉到皇后手边,说:“娘娘,白练几个都已经出宫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娘娘放心便是。”
萧君雅接过橘子,“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掰开橘子慢慢品尝着。
白练即是当初强行将杨淑媛拖进竹林的那个姑娘,与其他三人一样,皆是定国公府的暗卫,这回被萧君雅召进皇宫,演了这么一场戏。
浅梦回到凤栖宫,自是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又听皇后说了些该注意的事,这才趁着夜色深沉返回了景仁宫。
待到浅梦一走,春分才小声问到:“娘娘,您觉得这回婉贵妃还会接着按兵不动么?”
“只不过是耗时间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萧君雅不以为然。
春分蹙眉默了一默,又说:“婉贵妃安静了不少日子了,且她手上有娘娘的一些……”她顿了顿,担忧道:“奴婢总是放不下心来。”
闻言,萧君雅凝着她笑道:“那又如何?你且让她试试把那些都说出来,看看皇上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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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平安无事的过了五日之后,前朝那头终于来了消息。
来递消息的是小全子,不同于往日的沉稳,这回是满脸写满了忧虑。
“娘娘,今早早朝罗大人递了个折子上去,先是说太后久病不起,望皇上大赦天下,修建寺庙为太后祈福,后来就提到了中宫双子的事情上来了……和之前在宫里传的无二样。雅*文*言*情*首*发”
萧君雅勾唇呵笑一声,问:“皇上呢?什么反应?”
小全子垂眼,“前面自是觉得有理,后面就……皇上气的当场就罢朝了。”
“据小吴子说,皇上回了宣政殿,咳嗽不止。孙公公以为是皇上是被气的狠了,要去喊御医,哪知被皇上拦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让请御医,只说是那时受了凉还没好利索。”
萧君雅默了默,又问:“那个罗大人,可是德妃的父亲?”
“回娘娘,正是德妃的父亲,左督御史罗兵罗大人。”小全子回道。
好得很,亏当初德妃来找她示好,说要与她结盟,并说这是她父亲的意思。可如今呢?提出中宫双子有异的人居然就是罗兵!
既不是连家也不是纪家,居然是罗家!
罗兵是清流,由他一份折子上去,怎会不让人诧异!
“娘娘,我家大人让奴才告诉您,希望娘娘不要担忧,他会想办法解决,必定没人敢伤太子和公主一分。”
萧君雅愣了一愣,又问:“现在罗兵是个什么情况?可有带着人闹?”
小全子说:“这倒没有,皇上罢朝之后,诸位大人就散了,罗大人也跟着散了,奴才瞧着,似乎罗大人不想将此事闹大。奴才曾经听说玄德皇帝在位时,有位妃子擅狐媚之术,将玄德帝迷得神魂颠倒,当时就有大人领了百官跪在宣政殿前的广场中,不吃不喝,日日夜夜的跪着求皇上将那妃子制裁了,百姓之中更是把这事传开了,在宫门前闹得不可开交。”
“对了,奴才还听说罗大人走时,辅国将军将他拦了,要不是定国公在,怕是要出事。”小全子偷瞄了皇后一眼。
萧君雅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正巧这时秋萱来报德妃求见,萧君雅与小全子对视了一眼,便摆摆手让小全子退下了。
德妃自是听到了今早的事才来的凤栖宫,甫一进殿,她就察觉到了一道幽深且冷的眼神,愣了一瞬,便又不动声色的进了去。
萧君雅冷笑一声,斜睨了德妃一眼,“你还敢来。”
德妃脸上带了几分漠然,矮了矮身子,低着眼睛说:“早晚都要见面,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她也是不客气,直接就坐到了皇后右下首的红木椅上。
“我也没什么可瞒着娘娘的,此番我爹的做法,我确实是不知情的。先前我爹差人给我送来书信,逐一分析朝堂局势,让我与娘娘结盟。可是如今……我亦是不明白我爹为什么会这么做,按理说,不应该是连家或者纪家么?为什么会是我罗家?”
德妃这番话说的字字恳切,萧君雅瞧着也不想是说谎,于是就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成了弃子了?”
此话一落,德妃面上立即变了颜色,她有些愠怒的看着皇后,道:“娘娘这话何意?”
“意思你懂。”萧君雅面上覆了一层冰霜,冷冽非常。
德妃愣了半响,良久无声,周围空气里都漂浮着一圈冷冽的气息。
突地,德妃起身,步步退去,待到站定之后,微垂了头,福礼道:“娘娘放心,我这就回宫给家里写信,必会问清楚家父究竟是何意。”
萧君雅冷着脸色,说:“你我如今不是合盟的关系了。”
“我知道,但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弄明白的。”德妃直起身子,傲然伫立,苦笑道:“不管娘娘信不信我,有些东西都是一定要弄明白的。”
她立誓要得到权力,让那些算计过她的人生不如死!如今她做到了,她为自己的孩子报了仇,她让连可欣生不如死,惨惨凄凄的死在了冷宫;她稳坐德妃的位置,协理六宫事宜,诸妃见了她那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她都做到了!
可是为什么她父亲会做出这么一出事来?若是惹怒了皇上或者最终事败,她们罗家就什么都没了,她就什么都没了,她努力了这么些年的东西通通都没了!
德妃是气愤的,同时也心寒,正如皇后所言,罗家此举,若成,她会成高位,且地位无人撼动;若败,她会万劫不复。
说白了,此时,她指不定已经成了罗家的弃子。
德妃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同时又十分可怜。
萧君雅瞧着德妃脸上的苦笑,转头将视线投在了窗外,淡淡道:“去吧。”
德妃笑的越发苦涩,福了福身子,便自去了。
待德妃一走,之前在外头的春分和青竹也都进了来,那面上的表情可是比德妃的还要苦上几分,且写满了忧虑。
萧君雅瞧得好笑,于是就道:“这都是这么了,一个个的这模样。”
青竹扯扯唇,小着声音喁喁道:“刚才在外面,小全子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萧君雅不以为然的笑笑,“前头就交给皇上和简云鹤,咱们就等着纪诗云出招便好。”
春分和青竹对视一眼,迟疑的点了点头,春分说:“娘娘,现在可要去太后那儿?”
萧君雅端起手头的茶盏轻呷了一口,说:“等下午时再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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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去看太后,太后的精神头倒是比前天好了几分,想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杨淑媛暗地里做的小动作,没让太后用那施了毒的东西。
太后的精神头这几天必须要好,否则将来怎么看她侄女的那场好戏?
也不知太后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今早早朝的那出事,神情与平日里无二,甚至还拉了萧君雅说了一会子贴心话。
萧君雅摸不准太后此时是个什么心思,自然也就陪着太后笑,顺着太后的话接。
最后太后说累了,这才放萧君雅离开,白滢起身相送。
白滢挨在皇后手边,小声说到:“今早上婉贵妃来了,太后让我和杨淑媛退了出去,也不知俩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但婉贵妃走的时候,我瞧见她拇指和食指上沾了红色。”
“瞧着像是印泥上头的红。”
将皇后送到了殿外,白滢盈盈笑着,福了福身,“臣妾就送到这儿了,娘娘慢走。”
萧君雅面色不变,依旧笑得端和温然,转身便步下台阶。
回去凤栖宫时,秋萱便迎了上来,说皇上已经来了多时了,现在正在里面候着呢。
进去内殿,瞧见苏珩正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休息,萧君雅回头看看跟进来的春分,让她们退了下去,这才轻手轻脚的往那边走了去。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捻起薄毯往苏珩身上盖去,不料他眉眼动了动,睁开了眼来,见是萧君雅,唇角一弯,握住她的手,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回皇上,臣妾刚来,可是吵到皇上休息了。”萧君雅轻声慢语。
他笑笑,说:“本来朕也没有睡熟。”他拍了拍身侧空出的位置,“坐下罢。”
萧君雅依言坐下,苏珩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头枕在了她的大腿上,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显得疲倦至极。
萧君雅见状,自是伸手过去轻揉着他的额头。
苏珩叹了口气,望着萧君雅道:“你别怕,一切有朕。”
想来他是认定她知道了早朝上的那出事了。
萧君雅笑笑,“有皇上,臣妾就什么都不怕。”
苏珩神色松动下来,凝着萧君雅笑的越发柔情蜜意,萧君雅也望着他笑,突地她想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皇上今早上可是又咳了。”
苏珩一愣,微微别开视线,说:“又是小吴子偷来告诉你的吧。”
萧君雅闭口不言,苏珩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便是。”
闻言,她静看了他片刻,终是把眉目间的忧虑收了起来,点了点头。
又与苏珩聊了一些别的,他便睡下了,将苏珩在软榻上安置好,萧君雅冷着眼神看了他一眼,旋即便走了出去。
萧君雅是知道的,近来苏珩咳嗽的厉害,且身体大不如以前,御医告诉她说是操劳过度,只要好生休息便好,可到底怎么回事,她是知道的。
翌日一早,送苏珩出了凤栖宫的门,散了诸妃的请安,小全子便又来了。
“娘娘,罗大人今儿个又提了那事,这回有一些人跟着附和,是以往和连大人一脉的,纪家依旧没搀和。奴才瞧着,这事还是连家的注意!”
120皇后千岁
【废后懿旨】
夜里子时初,外头突有喧哗声响起,仔细一听,似乎还有兵器甲胄相撞的声音。
借着从半开的窗子那儿透入的银白月光,萧君雅看见春分步伐极快的进来,她从床上起身,披了衣裳便往外走去。
刚刚步出内殿,就听一道推门声响起,萧君雅气定神闲的往正殿走去,外头火把耀出的光亮穿过大开的殿门,映在了凤栖宫白玉铺就的地板上。
有御林军手执着火把进了殿,分两列守住了殿门,外头的御林军亦是将整个凤栖宫围得严严实实,剩下的便去围住了长乐和奕儿所住的侧殿。
纪诗云面色冰冷,带了七分肃穆,一步步的步入凤栖宫。
萧君雅勾了勾唇,道:“这么晚了,妹妹带这么多人来凤栖宫做什么?”
纪诗云神情肃穆的凝着萧君雅看了一眼,随后一伸右手,后面候着的香菱低眉顺眼的上前几步将一卷明黄卷轴搁到了她的手上。
眼见着纪诗云拿出了懿旨,萧君雅自然而然的也就跪下了,跟在她身旁的春分低着头,随着皇后一同跪了下去。
纪诗云不紧不慢的徐徐将懿旨展开,缓声念到:“太后懿旨,中宫皇后萧氏,品行不端,恃宠生骄,行事不正。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不容它子妃嫔,且蛊惑圣上媚乱朝政。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即废之,中宫二子虽龙凤为祥,但始终为双,亦属妖异,祸乱后宫祥和,即刻赐死!”
阴狠恶毒?恃宠生骄?行事不正?不容庶子和妃嫔?蛊惑圣上,媚乱朝政?
萧君雅抬起脸来,似笑非笑的凝着纪诗云看,然后缓慢站起身来。
“皇后娘娘,接旨吧。”纪诗云泰然自若,将懿旨合起,朝萧君雅递去。
此时按照懿旨,她已成废后,纪诗云这一声皇后娘娘,可谓是意在羞辱她。萧君雅看也不看那明黄的卷轴一眼,只直视着纪诗云,淡淡的笑说:“前面的欲加之罪,我不欲辩驳。只说中宫二子之事,妹妹念着这懿旨,不觉得好笑么?”
纪诗云眸中隐有薄怒升起,她暼了萧君雅一眼,严声道:“龙凤为祥又如何?但若危及到太后的凤体安康,那便是妖异!萧氏废后,自你二子降生,太后便一病不起,三皇子亦是体弱多病,如今太后病情越发严重,皆是你中宫所出二子妖异所致!”
萧君雅神色淡淡,瞄了一眼被纪诗云拿在手里的懿旨,轻描淡写的说道:“看样子妹妹是直接从景仁宫来的我凤栖宫,但不知这懿旨上可印了皇上的玉玺了?如果单单是太后的一枚章子,那这废后懿旨可是不作数的。”
闻言,纪诗云面色微变,旋即冷哼道:“皇上被你蛊惑至深,岂会轻易印下这玉玺,太后替天行道,今日就废了你这狐媚女子!”
萧君雅浅浅笑着,面上一分恼怒也不见,“既然如此,那就请妹妹带我去一趟景仁宫吧,看看太后是不是真的要替天行道,废了我这狐媚女子。”
纪诗云冷着脸面,说:“不急,先赐死了那两个妖孽再说也不迟。”她神情高傲的睨着萧君雅,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把大皇子和二公主带上来。”
后头有低着头的御林军近了纪诗云的身,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不知他说了什么,竟会惹得纪诗云脸色一变,但很快的她便平静了神色,冷笑着看向萧君雅,“居然不在侧殿,那必是在内殿了?娘娘果真是慈母。”她微微一顿,立即便严声厉色的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耽误了太后的旨意,你们有几个脑袋可掉?!”
这话一落,就从外头涌进来了无数御林军,直往内殿而去,萧君雅见状依旧气定神闲,只看着纪诗云的眼神带了丝怜悯。
纪诗云自然看不得萧君雅这般的眼神,当下暗自咬牙冷笑道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满殿的喧哗声,甲胄相撞之声,几乎都是在同一个瞬间停了下来,再有一瞬间满殿的御林军齐齐单膝下跪,高呼“吾皇万岁”,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凤栖宫。
纪诗云见了苏珩,整个人呆愣了一瞬,但极快的便又平静了下来,她面上表情维持如初,福身说到:“臣妾见过皇上。”
苏珩没有理会纪诗云,只是将萧君雅扶了起来,他握了握她的腕骨,随后便转头看向纪诗云,似笑非笑的说到:“怎么停下来了,不是要赐死朕的两个皇儿的吗?”
纪诗云眼皮子一跳,保持着福礼的姿势,微垂着头,道:“太后懿旨如此,臣妾只是奉旨行事。”她说话端端正正,倒是维持了镇静。
苏珩神色平平,面上不见喜怒,出口的话里却带了一丝玩味,“奉旨行事,好一个奉旨行事,太后的懿旨,朕竟然都不曾听说。”
听闻此言,纪诗云顿觉哑口无言。
苏珩让纪诗云起了,又说:“太后既然不在这儿,那朕就问你了,究竟皇后是做了什么,才引得太后如此大怒,欲要废后。”
纪诗云听这声音带了丝认真和探究,一时心里也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为何,于是就说:“太后说,皇后恃宠而骄,屡次对太后不敬,还说皇后心恶,容不下庶子与妃嫔,三番几次加以毒害,实在是狠毒。因为太后只对臣妾说了这么多,具体的皇后娘娘做了什么,臣妾到底是不知道的。”
话要说的圆润,毕竟把萧君雅和她联手做的那几件事抖出来,于她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再看皇上的神情,她若说了,皇上不一定信,反倒是帮了萧君雅,所以宁可装作自己是奉旨行事,也不会多说一句。反正此时太后昏迷不醒,话无对证,皇上能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得不说,纪诗云的算盘打的是好的。可是她却忘了萧君雅身后的定国公府,亦忘了皇上对萧君雅的宠,这般迫不及待的拿了这所谓的太后懿旨欲要废后,实在不是良策。
所以说,萧君雅很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何事,才导致纪诗云这般迫不及待的对她发难,欲要趁着苏珩不在凤栖宫留宿的时候私自办了她。
说起来今儿个苏珩翻得是张美人的牌子,只不过他在张美人那儿转了圈又来了凤栖宫,因为没惊动什么人,倒也没人知道他在凤栖宫里。纪诗云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苏珩在凤栖宫里。
苏珩神色依旧淡然,没有一丝表情,他朝一列的御林军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待殿里御林军退散,春分抬眼看了看皇后,见皇后微微点了点头,她也转身退了出去。
此时殿里只剩了苏珩和萧君雅以及纪诗云三人。
苏珩在椅子上坐定,抬眼,神色淡漠的看向纪诗云,又问:“那中宫二子的事情呢?太后又是怎么说的?”
纪诗云垂着眼,不紧不慢的说到:“皇上应知,太后喜佛,于佛理多有研究,中宫二子虽为龙凤,但甫一出生,先是克了太后身体不适,又克了瑞儿体弱多病。太后先前并没有多想什么,同样认为龙凤为祥,是华朝的吉兆,但近来太后感觉身子愈发不好,又念及瑞儿亦是体弱,这才察觉中宫二子怕是有妖异。”
萧君雅站在苏珩身旁,听闻这话,倒是淡淡的笑了,没有说话。
苏珩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垂眸想了一想,若有所思的说到:“你的意思是说,这专克的还是正统的皇家人,太后是朕生母,所以受了影响,你是朕的表妹,所以轩儿和敏儿无事,单单就瑞儿出了事?”
纪诗云听闻下,面上有喜色闪过,但也是极快的就收敛了下去,她垂着眼睛,平声说:“正是这个意思,太后亦是这样告诉臣妾的。”
苏珩点点头,转头去问萧君雅,“君雅觉得呢?贵妃所言有没有道理?”
萧君雅闻言勾了勾唇角,斜看了纪诗云一眼,说:“臣妾如今是戴罪之身,且条条都是说臣妾和孩子的不是,臣妾认为,臣妾还是不说话的好。”她缓缓一顿,又道:“但是臣妾想起之前胡御医说起过太后的病是积年劳累所致,需好生养着。亦想起郭御医之言,说三皇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似乎婉贵妃一直都有体寒的毛病,我可有记错?”说罢,眼眸微微一抬,朝纪诗云看去。
纪诗云说:“娘娘记得没错,我确有体寒,但之前已经调理好了。”她又看向皇上,说:“妖异之物所带来的害处,岂能轻而易举的被人看透,还望皇上明察。”
“这么说的话,朕这里有一样东西,想让爱妃看看,说不定爱妃你也认得。”苏珩神色淡淡,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纪诗云不免的便觉得有些不好,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当她看见那托盘上的一条藏青色的丝帕时,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来,袖子底下的手不自觉的就抖了起来。
春分将檀木托盘搁在桌子上,苏珩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冷着脸去看纪诗云,“爱妃,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纪诗云闻言眉心一跳,嘴唇翕动几下,最后强制镇静的轻声说到:“丝帕。”
苏珩点头,“没错,丝帕而已,可爱妃知道这丝帕有什么玄机在么?”
纪诗云低眼,眸色微闪,“臣妾愚笨,实在不知。”
闻言,苏珩面上有了笑,“不知道没关系,朕告诉爱妃。”
“这丝帕上浸了毒,人只要长期随身携带,用来擦汗、拭唇,其中的毒便会渗入肌理,遂而入体,时间一长,便会不知不觉的中毒。且这毒为慢性,并不容易让人瞧得出来,所以身体削弱下去,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得了病,而不是中了毒。”
苏珩面挂冷笑,直视着纪诗云,“爱妃你说,这下毒之人是不是丧尽天良?”
纪诗云额角有冷汗渗出,觉得背后纱衣似被冷汗浸湿,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冷得她发颤。她就站在那里,神情似乎凝固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121皇后千岁
【丧尽天良】
萧君雅岿然不动的站着,苏珩眸色冷冷的凝着纪诗云。
时到如今,纪诗云才算知道自己成了个笑话,落入了萧君雅一早就设好的局里。
萧君雅不知道纪诗云会何时发难,所以她便随时都准备着,因为知道纪诗云必会对奕儿和长乐下手,故而这些日子以来,奕儿和长乐和两个乳母住在了内殿内阁的书房里,书房面积大,内有床榻,且书房隔音效果好,倒也不担心出事时会吵醒两个孩子。
而苏珩是在张美人那儿转了一圈又来了凤栖宫,纯属是走了一个过场,因为来的隐秘,导致纪诗云不知道他来了凤栖宫。早些日子里段明旭就已经有了证据直指是纪诗云的作为了,但是他没有立即就拿着证据去捉拿她,碰巧那天里萧君雅因了这事来找他,俩人一合计,还是决定先暗自给太后解毒,至于纪诗云,萧君雅给了她十天时间,若是十天之后纪诗云依旧没出手,那就直接去捉拿纪诗云归案。比起捉拿纪诗云归案,萧君雅更喜欢看纪诗云自己原形毕露。
但如今才是第一天,纪诗云就上门了,倒让萧君雅觉得奇怪,觉得她似乎太急不可耐了一些。
“爱妃不准备说些什么吗?”苏珩垂眸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声音无情无绪。
纪诗云咬着唇站在那儿,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不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说什么都无用,看这个情景,她做的那事情,帝后俩人该知道是全知道了。
她之所以走了如此险的一步棋,是认定了太后必死无疑,且皇上不在,所以才连夜过来想趁机私自办了萧君雅。只要有太后的懿旨在,就算萧君雅抗旨,她亦可以强行办了她,只要在皇上赶过来之前即可。她是一刻钟也受不了萧君雅的存在了!她要为瑞儿铺路,有皇后和嫡出的太子在,瑞儿的路会极其难走。
即使事后皇上震怒,但只要她有太后的懿旨,皇上也就不会对她怎么样。就算以后失宠了又如何,没了萧君雅这个心头大患,她以后的日子即便是守着瑞儿过,那也是甚好的。
可千算万算,都不如天算!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自认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却成全了萧君雅!
殿中静逸一片,无人说话,突地响起“咚”的一声响,唬得纪诗云本能的就是一个哆嗦。
苏珩起身迈步向门外走去,萧君雅随之也跟了上去,她视线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白滢,俩人心照不宣。
“母后怎么来了?”苏珩话语露出焦急,急急走了过去搀住了太后,萧君雅跟在他后面,瞧见太后面色疲倦,脸上皱纹纹路清晰,眼下一圈乌青,明明是还没过五十的人,却已有了六十岁的样子。雅*文*言*情*首*发
“废后萧氏,见过太后。”萧君雅行了一个大礼,直直的朝太后跪了下去。
太后声音有些暗哑,但也是带足了威严,“什么废后!哀家何时说过你是废后了!你是我华朝的皇后!这辈子别人都不要想撼动你的地位!”她双手交叠,拄一柄红木鎏金凤纹手杖,气势颇具,她又回头看向苏珩,说:“这么急吼吼的做什么,你母后身子骨好着呢!死不了!”
这话虽然是对着苏珩说的,可后面三字加重了音,意思都知道是说给纪诗云听的。
苏珩和萧君雅一左一右的将太后扶进了殿里,后面跟着白滢和杨淑媛。
路过纪诗云身边时,萧君雅明显看见纪诗云的身子抖了一下,似乎连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的样子。太后是一眼没看她的好侄女,径直由帝后俩人扶着入了座。
苏珩明显是很担心太后的身子,太后也只是和蔼笑笑,说自己没什么大碍了,让他放心便是。
纪诗云心跳失常,脸上颜色已然白了许多,她就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藏在广袖里的双手微曲成拳,整个身子止不住的战栗。如果可以,纪诗云想把头一直低,一直低,直到低的不能再低下去,直到看不见那三人为止。
萧君雅瞧得清楚,看着纪诗云一分分变白的脸色,和瑟瑟发抖的身子,心里自然畅快。
太后冷着脸面,直直的看着纪诗云,说:“诗云,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纪诗云垂头,依旧一言不发。
太后面上有难掩的怒色,拄着凤杖的手紧了紧,直视着纪诗云道:“好,你不说,哀家替你说!”
“诗云!哀家的好侄女!哀家待你不比阮阮差!不比珩儿差!哀家处处为你着想,何时委屈过你?你摸着良心说说,哀家几时亏待过你!”太后逼视着纪诗云,胸口起伏,可见的是气的厉害,“你不愧是哀家搁在手心里宠的好侄女啊!你的心是有多毒!居然想要哀家的命!”
太后越说情绪越激动,眼里已经露出了明显的厌色,“假传懿旨,你是认定哀家是活不过去今晚了是不是!你好得很!哀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掏心掏肺的为你好,你回报了哀家什么!”见纪诗云低着头站那儿一语不发,太后更是怒气难掩,举起凤杖就朝纪诗云砸了过去,怒骂道:“孽障!这就是哀家当成亲闺女疼的好侄女!哀家真是瞎了眼!”
萧君雅也没料到太后居然直接就把那分量不轻的凤杖就这么朝纪诗云砸了过去,这凤杖若砸到人身上,那可要疼的很。
纪诗云一直低头听着太后的怒骂,哪里注意太后手里的凤杖朝自己砸过来了,就算注意到了,也躲不开,凤杖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她的手臂上,顿时疼的她就是眉头一皱,眼里似乎都要出来了。
“咚”一声响,凤杖落到了地上,太后看着纪诗云的眼神怒火中烧,胸口剧烈起伏,气喘吁吁。
苏珩忙给太后递了杯茶水过去,给太后顺气,劝说太后先回去歇着,太后把茶盏接了过来,并没有理会苏珩,只双眼通红的逼视着纪诗云,似乎要看透她的内心,瞧瞧里面到底有多黑!
纪诗云忍着手臂的疼痛,觉得身体里的气力似乎被抽光了,双腿一软,直直的瘫坐在了地上,直到这时候,她眼里的泪才算流了出来。
萧君雅偷觑了眼太后,见她面色沉重且冰冷,脸上的褶子纹路明显,整个人陡然就苍老了下去。太后这些年里风里来雨里去,看遍了明争暗斗,却栽在了自家侄女手上,心里指不定有多苍凉。
“姑妈若不是一味的抢着瑞儿要养,我作何与姑妈翻脸?”纪诗云哽咽道。
太后听闻这话,怒气陡增,她一掌拍在案上,脸色铁青,“瑞儿是哀家孙儿,就算哀家要将他抱到哀家身边养,也轮不到你说一句话!”
纪诗云闻言,抬头看向太后,视线有意无意的扫了萧君雅一眼,“姑妈为何偏偏选瑞儿?轩儿不是您孙子?敏儿不是您孙子?奕儿、长乐不是您孙子?既然要养,为何偏偏要养我的瑞儿!瑞儿体弱,我知道您担心他,可是我受不了您强灌他药喝!受不了您一味的反驳我的意思!”
“姑妈待我的好我都记得,您做什么我都能忍,但唯有瑞儿,是我的底线,谁人都别想抢走!”纪诗云双眼通红,狠声道:“我心狠么?我心哪里狠了?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你们逼的么!表哥不疼我了,不爱我了,好不容易有了瑞儿,姑妈你偏偏要把他抢走!你们让我怎么忍?你们替我想过么!”
太后气的浑身发抖,把桌上茶盏怒扫在地,痛声道:“枉哀家里里外外替你和瑞儿打点好,你却是如此想!”
苏珩亦是怒极,只不过他面上并看不大出,纵使他心里再气,还是担心太后的身子,太后身子本就不好,现下里再被纪诗云一气,浑身都在发抖,她面露沉痛苍凉之色,胸口起伏不断,气喘吁吁的。
眼下里,自然是太后的身体更重要。
太后面色疲倦的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平复心绪,一旁站着的杨淑媛这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道:“臣妾这里还有一桩关于婉贵妃的事情,还望太后、皇上皇后为臣妾做主。”
太后睁了眼睛,哑着嗓音道:“说。”
杨淑媛低着头,缓声说到:“臣妾是无意之中得知婉贵妃下毒的事情的,当时臣妾害怕,并未及时向太后说,事后……婉贵妃她……”她顿了一顿,偷偷瞄了一眼纪诗云,小声道:“欲要杀臣妾灭口,要不是臣妾得天庇佑,怕早已死于非命。”
听了这话,纪诗云倒是没有辩驳,这事是真的,当时是香菱安排人去的,哪知杨淑媛住在了景仁宫里,她的人找不着时机下手。此时听到杨淑媛的话,心里想的是杨淑媛发现那些人的行踪了。但是她永远不知道的是,杨淑媛说的这事,是被强拖进竹林的那次,而纪诗云所派来的人,杨淑媛是不知道的。
既然要说,萧君雅也跟着应和了起来,说的自然就是春分上次落水的事情。如今,冯生和推春分入水的黑衣人都已经找着,自然要全部说出来才好。反正纪诗云是必死无疑了,她身上的罪,少一条,多一条,也没什么。
太后到底是城府极深,即使的早已被气的不行,也能将满腔的怒气压下去,她闭上眼,语气悲凉,“皇后,这事就交由你处置了,哀家累了,珩儿陪哀家回去。”
苏珩神情极度担忧,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了萧君雅一眼,萧君雅朝他点了点头。
地上跪着的杨淑媛起身时偷觑了皇后一眼,见着皇后眼里隐隐的笑意时,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一下,随后便跟在太后和皇上身后,一同出了凤栖宫。
殿门大开着,时有夜风吹进来,将烛火吹得晃荡。
殿中彻底静了下来,既空荡又寂寥,在这种长久的寂静无声中,萧君雅面无表情的走近颓废瘫坐在地上的纪诗云。
“你一贯心思缜密,耗得起时间,为何走了这么一步险棋?你可有想过若是失败,瑞儿该怎么办?”
纪诗云颓然叹口气,“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枉我自认引你入局,却不知是我入了你的局。”她一顿,又说:“瑞儿……有我这么一个失败的娘亲,是我对不起他。”她满心绝望,自认为掌控一切,如今才知道一切早已经朝着她无法估测的方向发展了去。
萧君雅不以为然的挑挑眉,幽幽然的说到:“当初太后突然病下,是你亲自把毒送进太后嘴里的吧。纪诗云,我没料到,你会如此狠心,太后为了你可是不曾拿我当媳妇看,你与她至亲,居然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来。瑞儿有你这样的母亲,确实是他的不幸。”她语气徒然冷了下去,“我是相信因果报应的。”
纪诗云失声笑起来,“没错,因果报应,萧君雅,你也不比我干净。”
闻言,萧君雅也笑道:“因果报应这个词,已经在我身上实现过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便是应了因果报应这一词,重生在你面前的。”
122皇后千岁
【纪太后薨】
太后终究是没能熬过今晚。
据如意说,太后当时回了景仁宫,憔悴不堪,面色苍老,竟让如意生出一种此人已有八十的错觉。
太后睡下那会儿,拉着苏珩絮叨了半晌,那会子太后精神头不错,恍惚是回光返照,苏珩自是有这种察觉,自太后阖眼睡下之后,他便一步也没离了太后的榻边。
太后这一睡,便是永远的睡了过去。
端和五年的初秋,太后薨。
婉贵妃纪诗云心肠歹毒,不顾太后亲情,对太后暗下毒手。且假传废后懿旨,欺君罔上,罪大恶极,被废除贵妃之位,逐出纪家家谱,暂且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三皇子暂交由德妃照顾。
苏珩并没想隐瞒纪诗云对太后下毒这桩事,纪家自然是没脸,就算是纪诗云已被逐出了纪家族谱,那依旧是纪家人做的,侄女对自己姑妈下毒,骇人听闻!能让纪家永远抬不起头来,低人一等。
此事一经清楚,中宫二子妖异一事自然不攻自破。因罗兵先前提起为太后修建寺庙祈福,天子念及他一片苦心,到底没有狠罚他,但也足以让他长了记性,今后兢兢业业,不敢再有歪心。
苏珩身上也是留着纪家人血的,纪家属外戚,虽一直都是安安分分,但该打压的还是要适当的打压一下,这回里,苏珩只不过是随水推舟罢了。
纪诗云对太后下毒的事情一曝出来,诸妃震惊,纪诗云可是太后亲侄女,她也下得去手?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至亲之间她都能如此泯灭良性。她假传废后懿旨的事情,更是让诸妃唏嘘不已。
太后薨逝,天子素服三月,辍朝十日。
萧君雅要为太后守灵,带了宫中高位妃嫔守在景仁宫中,也不论那些女人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都是哭的悲痛不已。萧君雅看的心里好笑,自然是一滴泪也留不出来,她想起前世时,太后华贵庄严的站在她面前,朝着她摇摇头,幽幽道出一句,“因果报应,你种下什么样的因,就给你结什么样的果。”
冠冕堂皇的话从太后嘴里轻飘飘的说了出来,如今,又还给了她自己。
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
太后自入宫便是宠冠六宫的皇后,夫君疼爱,膝下儿女双全,当时太后去的早,她没侍奉过婆母,阖宫上下对她恭恭敬敬,她是呼风唤雨一辈子,最终却落了如此一个下场。被自己当亲女儿疼的侄女毒死,呵呵,因果报应,太后你的报应,可还满意?
耳边突地响起了女人的惊呼声,萧君雅往后一看,永安哭得晕倒了。
对永安这个小姑子,萧君雅是自前世就很喜欢的,况且如今永安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子,看见她哭晕了过去,自然是急得不行。
“驸马快将永安抱进房里去,如意快去请御医过来。”急急吩咐完,见安瑜阳抱着永安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她才重新跪回了原位。
在安排好了之后,萧君雅风轻云淡的往明慧那儿瞄了一眼。明慧面色苍白,憔悴了不少,也是强打着精神操持着太后的身后事,萧君雅心里清楚,跟了太后三十几年的明慧,心里自是自责不已,自责自己没发现纪诗云对太后下毒,自责自己不能现在就随了太后一同去。
萧君雅想,待七日大殓之后,明慧会马上会舍了一切,去追随她陪了三十几年的小姐,在明慧心里,或许太后早已是她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执念了,说白了,明慧就是为太后活的,终生未嫁,从纪家一路随她到皇宫,然后再随她一起上路。
太后薨逝,各地的藩王自然也赶了过来,当萧君雅看见一脸憔悴的荣王苏璟踏着夜色进了灵堂时,她心里暗啧了声。荣王妃手里领了一身素白衣裳的素素,怀里还抱了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进了灵堂,直接就跪了下去,哭的是惨惨凄凄的。
怀里的孩子小,也跟着哭,素素是知道是皇祖母不在了,嚎啕大哭起来。萧君雅不禁想,若是荣王谋反事败,这么可爱的孩子,该怎么办?
苏珩经丧母之痛,整个人显得即沉稳又郑重,管荣王一家子哭的多凄惨,他都是一个表情都没有,安静跪着,为太后守灵。
萧君雅靠近他几分,小声说:“皇上,请当心您的身子。”她的声音是真真实实的悲痛,嗓音里带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苏珩神色淡淡,看了萧君雅一眼,竟是柔柔的笑了,“朕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母后的笑一直都很好看,朕一直很喜欢,可朕却忘了母后是从何时开始不再笑了的。”他缓缓一顿,又道:“朕记得,当年阮阮出世的时候,母后笑的最好看了。”
萧君雅鼻子一酸,安抚道:“皇上放心,阮阮没事。”
苏珩伸手过去覆在了她的手背,拍了一拍,续而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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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大殓之后,明慧果不其然的随太后上路了,苏珩一声叹息,让人给明慧收了殓。
苏珩让各宫妃嫔回宫歇着了,连跪了几个晚上,这些体制纤弱的妃嫔身子早吃不消了。萧君雅本打算和苏珩一同留在景仁宫,哪知如意进来说,永安病倒了,看情况并不好。
如今太后刚去,苏珩自然不希望永安再出什么状况,于是就让萧君雅替他跑一趟,而他继续守在了景仁宫,纵使心里再急,他也要守够十日。
萧君雅自是匆匆忙的赶去了瑶华宫,哪知到了瑶华宫,才知道如意先前说的都是假的。
永安是郁结于心才会晕倒,并不是病倒了。永安虽是丧母悲痛,但到底是想得开,更何况如今的她不是一个人。永安倚在床边,看见萧君雅进来,扯了唇角,道:“嫂子不用怪如意,是我让她这么说的,因为有事情想求嫂子帮忙,让嫂子担心了,是我的不对。”
萧君雅轻蹙了眉头,坐在了床边的美人凳上,叹了一声,道:“你没事就好。”
永安依旧笑笑,她遣退了左右侍候的宫人,一脸正色的恳请萧君雅,“嫂子,我想见一面表……见一面那个女人。”
萧君雅自然懂得永安口中的那个女人指的是谁,她看一眼永安发白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她高挺的肚子,摇头,“你怎么能见她,别说皇上不同意,就算是我,也是不会同意的。”她一顿,又说:“难道瑜阳同意你去?南国公同意?”
永安一低头,“如果他们同意,我会急着求嫂子你吗?”
萧君雅叹口气,伸手过去握住永安的手,声音和悦温柔,“永安,要不,嫂子回去求求皇上,留她一条命到你生产之后。”
永安抬起脸来,怔怔的看了萧君雅一下,才点了点头,“如此最好,嫂子一定要让皇兄答应才是。我心里有个结,若不能找她问明白,怕是一辈子都不安生了。”
萧君雅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你放心。”
之后萧君雅回了景仁宫,将与永安的谈话全部告诉了苏珩,苏珩一番思忖下,到底是应了下来,永安心里有结,这个结,确实要让纪诗云去解。
纪诗云和永安的感情自小就好,永安万万想不到表姐对自己母后下了毒手,心里自然有结,能解这个结的自然也只有纪诗云一个人。
太后薨逝十日之后,恢复早朝,因刚经历太后薨逝,纪家没了脸面,连家这个幕后主使自然也跟着落了脸面,罗兵受罚,一月不得上朝,定国公府看似是最大受益者,却恨不得隐了去。纪家这个外戚不成气候了,同是外戚的定国公府不想引人注目都难。
各地的藩王要在京中待到太后灵柩安葬,之后还要在京守三个月,自然而然早朝上就又多了那么几个人。
太后灵柩需在景仁宫停够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安葬,期间由明光寺的主持带领百名僧人为太后念经超度。
这日里,萧君雅正在翻看着景仁宫里的宫人名册,如意从外面进来,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萧君雅微微一怔,说:“什么时候的事。”
“回娘娘,就在刚刚不久。”如意回道。
萧君雅点了点头,说:“这事情不得张扬,你先去找孙得忠说一声,本宫去看看。”
如意听了吩咐,马上便转身离开了。
如今太后大殓没多久,萧君雅认为这后宫里面多少会安生到太后安葬之后,哪知这么快就出了事。
杨淑媛死了,被芳草园里的秋千架子砸了,两枚木头钉子刺入腹部,绝无生还可能。
萧君雅赶到杨淑媛所在的迎春宫时,杨贵人正瘫坐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床上的杨淑媛已然没了气。
眼见着问杨贵人没戏,萧君雅转而问了跟着的宫女,那宫女还算镇静,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淑媛和杨贵人这两姐妹出去逛园子,哪知走到芳草园那的秋千处时,那秋千架子就倒了下来,杨贵人躲开了,杨淑媛没躲开。
萧君雅是觉得这里头有猫腻,但她并不准备管。
杨淑媛的死,让萧君雅掩了过去,只说是杨淑媛思念太后过深,这才随太后去了。
苏珩念她一片孝心,追封杨淑媛为杨妃,随太后一并入葬,说白了,和明慧一样,成了太后的陪葬。
123皇后千岁
【我的发妻】
夏诺再次来找萧君雅的时候,是求她放她出宫的。
夏诺在宫里,就算有那些钱财,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她便来向皇后求个恩典,放她出宫去。
萧君雅蹙了眉头,沉声告诉夏诺如今太后还未安葬,她不能出宫,若要出宫,等太后下葬之后她会安排她出去。
夏诺感恩戴德,就这样留在了凤栖宫里,做了个没记名的二等宫女。
德妃因为家里的缘故逐渐不再怎么出现在人前了,苏珩让她抚养三皇子,倒是给了她脸面。但是,孩子是纪诗云的,德妃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也是将孩子照顾的好好的。
日子一久,她也就发现这孩子的诸多问题了。
但孩子太小,德妃召御医看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太后的灵柩还在景仁宫,德妃想了一想,还是将事情先给皇后说了,因为没有御医的确诊,三皇子到底怎么回事没人知道。故而德妃也只是说了一些,她最后观察来的情况。
待到萧君雅听完,才算明白了为何纪诗云这么急的就对她发难了,敢情是急着为自己孩子铺路。事关瑞儿,难怪她会这么迫不及待。
不得不说,这回是实实在在的老天在帮她,她运气好。
至于瑞儿,萧君雅让德妃再多观察观察,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说不定这孩子是因为身子弱,做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截。毕竟御医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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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朝堂上定国公府算是蒸蒸日上了,可定国公并没有为此感到欢心,而是甚为忧心。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定国公府还是外戚,外戚强大了,于萧君雅于定国公府都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朝上还有简云鹤,并没有造成定国公府一家独大的场面,毕竟皇上要重用的是简云鹤,不是定国公府。雅*文*言*情*首*发
只要过了这段日子,等朝堂上平静下来,各部的势力调整好了,新一轮的争锋再开始,定国公府的光芒也就会弱下去了。
这时候,简云鹤又一次的被苏璟约了出来。
瑶仙楼的雅间里,苏璟倒也不客气,问的还是上次他问的问题,跟不跟他一起干。
简云鹤回答的利落干脆,不干。
苏璟也不恼,兀自斟了杯酒,“听说你不打算娶妻了?”他执着酒杯靠近鼻边轻嗅了嗅,“你对她倒是痴情。”
简云鹤唇角微翘,黑沉的瞳仁似无暇的黑玉一般,深邃且远,可偏偏苏璟看不透他,只听他清声道了句,“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皇上?”他转眸朝窗子那儿看了一眼,又道:“王爷倒也不知道避嫌,结党营私这个罪名,在下可是担不起。”
“他的性子我多少也是了解的。”苏璟拿着酒杯,凝了简云鹤一眼,“他那个性子,猜忌多疑,且无情。上一秒他能和你称兄道弟,下一秒他可能就会让你死于非命。”
“简大人是聪明人,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苏璟勾唇一笑,不紧不慢的将酒杯放下,说:“至于简大人担心的事情……我们是正大光明的见面,别人能胡诌八扯出什么来?”
简云鹤笑的不以为然,没错,皇上是猜忌多疑且无情,可远在封地的苏璟哪里知道这些年里皇上已经变了许多,也许表象上他依旧是以前那个模样,但里子里却变了个模样。
见简云鹤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苏璟提壶斟酒,说:“罢了,我也不让简大人为难了。”
“简大人的为人我十分欣赏,否则我也不会起结交之心,既然我此时说服不了简大人,若再不放手,倒显得我小性了。”苏璟修长的手指扣着酒杯的边缘,指腹轻轻摩挲了半圈,唇角笑意渐深,凝着简云鹤道:“但愿来日我坐拥天下,简大人能如待我皇弟那般待我。”
闻言,简云鹤依旧静默不语,神色看不出什么来。
“至于简大人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保证也能毫发无损的给你。”
这话一落,简云鹤眸中划过一丝微亮,脸上表情也略有了些微小的变化。苏璟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到底还是过不了一个情字,简云鹤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人。
“王爷既不怕别人误会你结党营私,难道就不怕隔墙有耳么?”简云鹤很快就恢复了之前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悠悠然的向苏璟问道。
苏璟闻言,又是一笑,“我那个多疑的皇弟是派了人一路跟着你,还是跟着我?”他笑得略有所思,“也有这个可能,不过简大人不必担心,这雅间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都是我的暗卫。”
简云鹤听了这话,却是一下子笑了,看着苏璟浑然不在意的说到:“说起来,皇上的身子近日里也是越发不好了,也不知是不是太后薨逝的缘故。”
苏璟也道:“说起来确实如此,今日早朝时还见着了皇上咳嗽。”他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心里其实乐的很,天知道他看见苏珩那副模样有多开心。
如今太后被她亲侄女毒死,苏璟不禁想到当初她母妃郁郁而终的时候,心里气就顺了顺,他想,他母妃在天上知道了太后的下场,一定会很高兴。
简云鹤出了瑶仙楼的门,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眼见着是要有一场暴风雨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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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萧君雅忙里忙外,一到夜里就睡得非常沉,好在太后未安葬之前,诸妃不用请安,她倒是也难得的每日里能起的晚些。
萧君雅坐在梳妆台前打哈欠,青竹站在后面给她拆了发髻,散开了一头黑发。
苏珩来时,青竹刚要退下,他暼了眼青竹,对萧君雅说:“朕记得早些日子你说了青竹和王清的事,想替这俩人求个恩典。”
萧君雅愣了一下,说:“确实如此,只不过那会子发生了太多事,也就没提了。”正赶上纪诗云那出事,青竹的事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后来太后薨逝,事情越发多,这事也就没再提了,本想着等太后安葬了之后再说的,没想到苏珩今个儿说出来了。
苏珩皱皱眉,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待事毕之后,朕给青竹削了奴籍。王清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想必你也很放心罢。”
萧君雅柔和笑笑,“这几个丫头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了,我自是希望她们都能嫁个好人家。”
“朕本来以为如意是喜欢王清的,哪知却是青竹。”
“说起来,要不是青竹偷偷去给王清送糕点,我也不知道他俩儿这事呢。”
听闻这话,苏珩笑了笑,却又叹了一声,“若是母后还在,朕倒可以把他们的婚礼操办的风光些,可是母后不在了……”
萧君雅闻言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皇上,您能为青竹削奴籍,我已是万分感激。服孝三年本就是应该的,青竹和王清还这么年轻,又不是不能等。”
她笑容柔美而宁静,看得苏珩心头一阵安宁,他轻叹了气,握住她的手,由衷而道:“得你为妻,是上天恩赐于我。”
闻苏珩用了‘我’字,萧君雅面上笑容愈发宁静柔和,她缓缓依偎他怀里,脸颊靠在他胸膛上,“是彼此的恩赐。”
苏珩搂着她,感觉有暖意从心口一路延绵到全身各处,他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力道,将萧君雅紧紧搂在怀里,就似拥抱了整个生命,整个天下一般。
在他失去了母亲,再一次见证了帝王家的无情,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是她,陪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的皇后。
我的发妻。
124皇后千岁
【求你答应】
这日里萧君雅正喂莲子粥给两个小儿吃,外头王福安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眉头也皱着,“娘娘,天牢那边那人非要说要见您一面。雅*文*言*情*首*发先前几次都被驳了去,可她在那里面说见不着娘娘就一头撞死……娘娘您看……”
纪诗云的命是苏珩下令保到永安公主生产之后的,若是真死了,天牢那边也没法交差,这才百般为难的过来找了王福安,希望他给皇后说说去。
萧君雅给长乐喂了一口汤汁,看样子并不准备说话,于是王福安又说:“天牢那地方污秽肮脏,娘娘尊贵之躯,岂能去那地方,那女人不知好歹,奴才去和皇上说一声吧。”
“不必,本宫去。”萧君雅搁下瓷碗,淡淡道出一句。
她让如意去给苏珩说了一声,也没有等苏珩的回复,就带了王福安和春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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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安手里提了一个灯笼,走在前面,后面春分扶着皇后随在后面,看管天牢的狱卒各个面露恭敬之色,小心翼翼的护着皇后往天牢的最里面走去。
这地方光线幽暗,阴寒之气重,两旁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盏烛灯,烛灯光芒不算弱,却始终不能给这地方带来一丝半点儿的温度,整个大牢幽暗、阴寒依旧。
萧君雅步下一段阶梯,听一旁的典狱长说:“这地方光线暗,娘娘脚下走稳。”
闻言,萧君雅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这是天牢的最里层,关押的皆是一些罪大恶极的死囚犯。
萧君雅在一间比较干净的天牢门前停了下来,这间天牢确实是干净,相比于她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不知干净了多少。
纪诗云身上穿了件鹅黄色的宫裙,头发随意绾了个发髻,散落下来不少,她就站在那里,看着天牢的门被打开,看着萧君雅由宫人服侍着坐在了圈椅上。
昏暗的天牢顷刻间亮了起来,纪诗云一双眼睛黑沉的不见底,隐着一层又一层的怨恨,她凝看着萧君雅,突地勾唇笑道:“皇后娘娘居然敢进来,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萧君雅淡淡笑,说:“你试试?”说罢,就往两侧轻轻一扫,望着纪诗云笑的讽刺。
这周围都是她的人,只怕纪诗云还没来得及动手之前就被人制住了。
纪诗云语塞,眼里极力隐藏的一丝毒辣迸现了出来,萧君雅不以为然的对王福安吩咐,“你们先退下罢,本宫有话要和婉贵妃说。”
这话一落,王福安几人面露紧张,春分连连摇头,“不妥,娘娘一个人留这儿太危险了,还是让我们留下来罢。雅*文*言*情*首*发”
萧君雅不说话,倒是一旁的典狱长道:“前头有供狱卒休息的地方,不如几位随我去那儿候着娘娘罢。”
“就以典狱长的话。”萧君雅应了一句。
春分嘴唇翕动,欲要再说,到底还是让一起来的秋萱拉住了,几人齐齐应了是,旋即退了出去。
“寻死腻活的要见我,我现在来了,有什么就说罢。”
纪诗云站在那里,不开口,于是萧君雅呵的一笑,说:“也罢,你不说,我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说罢,她作势要起身。
纪诗云一看,眸色一厉,立马就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萧君雅闻言,好整以暇的安坐在椅子上,等着她说。
纪诗云咬唇,觉得十分羞辱,但她还是要说,她侧开脸,移开视线,语气生硬的说到:“我希望你能亲自抚养瑞儿。”让瑞儿跟着萧君雅,虽然她十分不甘心不乐意,但是若瑞儿真能由萧君雅来抚养,以后他的路会好走很多,至少不用因为她的罪过害瑞儿在宫里抬不起头来。
但是,萧君雅真的会抚养吗?
“他由德妃抚养,不用我。”萧君雅直截了当道。
纪诗云耐着性子,转眸过来直视着萧君雅,难得的露了一回求人的表情,语气却依旧生硬,“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做了太多错事,但是瑞儿是无辜的。你我同为人母,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的,他有我这么个母亲,对他今后的路来说实在是太难走了,如果你能抚养他,他此后的路至少好走一些,至少不会因为我这个母亲害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听了这话,萧君雅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纪诗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纪诗云一听,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望着萧君雅的眼神里划过一丝阴狠,她迟疑片刻,终是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朝着萧君雅叩了一个响头,“我求你,求你抚养瑞儿。”
萧君雅望着地上跪着的人,良久没有说话,她唇角噙了一抹温和的笑,一字一句道:“德妃不也挺好的么,她没有孩子,由她抚养的话定会用心。我已有两个孩子,再多养一个,恐怕会顾不过来。”
纪诗云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狠狠的咬了咬牙,把心里那股想杀人怒气生生的压制下去,她平和着声音,说:“求你答应。”罗家做了那事,纵使德妃地位不动摇,可到底不比以前有威仪了,瑞儿由她养着自然是没什么好处。
萧君雅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以手撑着额头,望着跪伏在地上的纪诗云笑,“我不答应。”
闻言,纪诗云心底里压着的最后一丝气彻底爆发了出来,她猛地直起身子来,双眼似充了血一般。萧君雅依旧笑看着她,那目光却是森寒冰冷,似乎直直的刺到了纪诗云的内心深处,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她便清清淡淡的开口阻断了她,“如今这里就你我俩人,你要动手,随时可以。”
纪诗云闻言再次强制压下去了心里的那股怒气,她跪在地上,深吸了口气,讥笑,“里外都是你的人,我若动手,那不是找死吗?”她幽幽的抬头看向萧君雅,“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萧君雅也只笑,并不说话,方才她听见了几步并不明显的脚步声,想来也是有人在外面听着这里面的情况,纪诗云自然也是听见了。
“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让你再活六个月吗?”萧君雅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纪诗云一愣,说:“不就是因为永安吗?”
萧君雅又说:“这地方住的习惯么?不如你搬去冷宫如何?你要是在永安生产之前疯了或者自尽了,那可就不好了。”
闻言,纪诗云慢慢的笑起来,“怎么?也想让我出去尝尝连可欣那时候的滋味吗?”天牢虽然阴冷,不见天日,但好歹她不用在落魄了之后去受那些女人的白眼和羞辱。
萧君雅面上不见一丝波澜,她说:“连可欣死了,夏薇欣死了,赵月莹死了,南月死了,容笑死了,姚璃死了,刘梦蝶也死了。你数数这宫里面你得罪过的那些人,有几个还在的?”
“差点忘了德妃,德妃的孩子是怎么掉的,你比谁都清楚。可怜德妃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劳神累心的给你养孩子。”她唇角又有讽刺笑意一点点的扬起。
见纪诗云目光一分分的暗沉下去,萧君雅笑盈盈的站起身来,说:“先待着罢,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出了天牢,去寒月宫了。”
就在萧君雅转身之际,只听后面传来一道阴凉的声音,“萧君雅,你为什么要进宫来?”
萧君雅停了步子,转头去看纪诗云,她坐在地上,面色复杂且带着怨恨,一双眼睛透着阴狠不甘,直直的望着萧君雅,又问:“你为什么要和我抢?”
“我从未要和你抢什么。当初要我进宫为后的是皇上,不是我。我成了皇后之后,你是受尽皇上宠爱的贵妃,和连可欣一样,你们两个的光芒把我这个皇后压的什么都不剩,我这个皇后只不过是皇上用来牵制萧家,制衡朝堂用的。高兴的时候,宠上一宠,不高兴的时候,踩上两脚。空有一个皇后的头衔,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萧君雅语气冷了下去,“你有皇上的宠爱,太后的疼爱,比我这个皇后好了不知多少。一切都是你贪,我不信在我嫁进皇家之前,太后和皇上没有和你解释立我为后的原因?”
“纪诗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从你开始觊觎我这个后位那天起,你就已经上了一条死胡同!”
萧君雅目光森冷透骨,声音却低沉平静,“纪诗云,你生来就是要被我踩在脚底下的。”
前世里的那句话,她终于一字不差的还了回去。
纪诗云愣了一下,旋即怨毒了表情,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肉里,血于指缝间蜿涎流下,她站起身来,就往萧君雅身上扑去,却被牢牢的关在了里头。
她趴在铁栏处,双手向外伸去,要去抓萧君雅,一张脸因为交织愤怒和怨恨变得狰狞扭曲,她狠狠怒骂:“你个贱人!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跟我争!后位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你若不来,这后位就是我的!哪里轮得到你!”她犹如一个疯子,手掌上鲜血直流,“后位是我的!皇表哥是我的!都是我的!萧君雅,你为什么要进宫!”
萧君雅表情淡然,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形似疯妇一般的女人,转身离去。
不多时,后面就传来了一道哀戚的嚎哭声,在阴沉的天牢里久久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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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雅回去凤栖宫的时候,苏珩已经在那儿了。
苏珩正在陪着两个孩子玩,神情温柔,只眉眼间却有着一丝倦色。想起孙得忠在她面前说近来苏珩咳嗽的厉害,还偏偏不请御医来看,急的他只得来求她帮忙劝劝苏珩了。
萧君雅唇角噙笑走过去,苏珩握着奕儿的小手,语气亲昵的朝她说到:“回来了。”
萧君雅略点了下头,说:“臣妾瞧着她有些自残的行为,不如将她关在冷宫罢,这样御医也好照料一些。省得她在永安生产之前出了什么事情。”
苏珩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便依你罢。”
萧君雅坐在床沿上,神情中露出忧虑来,“皇上,您最近是不是又咳了?孙公公说您不召御医来看,这又是为了什么?”
苏珩唇角笑意一滞,满不在乎的说到:“只不过是咳嗽而已,挺多是上次受凉还没好利索,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萧君雅蹙蹙眉心,面色略有几分不虞,“皇上如此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岂不是让我担心。”
苏珩一听,露出一个微笑来,说:“这样罢,若是朕又咳了,必召御医。”
闻这话,萧君雅蹙了蹙眉,勉强同意了。
皇后千岁
【的发妻】
夏诺再次来找萧君雅的时候,是求她放她出宫的。
夏诺宫里,就算有那些钱财,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她便来向皇后求个恩典,放她出宫去。
萧君雅蹙了眉头,沉声告诉夏诺如今太后还未安葬,她不能出宫,若要出宫,等太后下葬之后她会安排她出去。
夏诺感恩戴德,就这样留了凤栖宫里,做了个没记名的二等宫女。
德妃因为家里的缘故逐渐不再怎么出现前了,苏珩让她抚养三皇子,倒是给了她脸面。但是,孩子是纪诗云的,德妃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也是将孩子照顾的好好的。
日子一久,她也就发现这孩子的诸多问题了。
但孩子太小,德妃召御医看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太后的灵柩还景仁宫,德妃想了一想,还是将事情先给皇后说了,因为没有御医的确诊,三皇子到底怎么回事没知道。故而德妃也只是说了一些,她最后观察来的情况。
待到萧君雅听完,才算明白了为何纪诗云这么急的就对她发难了,敢情是急着为自己孩子铺路。事关瑞儿,难怪她会这么迫不及待。
不得不说,这回是实实的老天帮她,她运气好。
至于瑞儿,萧君雅让德妃再多观察观察,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说不定这孩子是因为身子弱,做什么都比别慢半截。毕竟御医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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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朝堂上定国公府算是蒸蒸日上了,可定国公并没有为此感到欢心,而是甚为忧心。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定国公府还是外戚,外戚强大了,于萧君雅于定国公府都不是什么好事。
好朝上还有简云鹤,并没有造成定国公府一家独大的场面,毕竟皇上要重用的是简云鹤,不是定国公府。
只要过了这段日子,等朝堂上平静下来,各部的势力调整好了,新一轮的争锋再开始,定国公府的光芒也就会弱下去了。
这时候,简云鹤又一次的被苏璟约了出来。
瑶仙楼的雅间里,苏璟倒也不客气,问的还是上次他问的问题,跟不跟他一起干。
简云鹤回答的利落干脆,不干。
苏璟也不恼,兀自斟了杯酒,“听说不打算娶妻了?”他执着酒杯靠近鼻边轻嗅了嗅,“对她倒是痴情。”
简云鹤唇角微翘,黑沉的瞳仁似无暇的黑玉一般,深邃且远,可偏偏苏璟看不透他,只听他清声道了句,“就不怕把的事情告诉皇上?”他转眸朝窗子那儿看了一眼,又道:“王爷倒也不知道避嫌,结党营私这个罪名,下可是担不起。”
“他的性子多少也是了解的。”苏璟拿着酒杯,凝了简云鹤一眼,“他那个性子,猜忌多疑,且无情。上一秒他能和称兄道弟,下一秒他可能就会让死于非命。”
“简大是聪明,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苏璟勾唇一笑,不紧不慢的将酒杯放下,说:“至于简大担心的事情……们是正大光明的见面,别能胡诌八扯出什么来?”
简云鹤笑的不以为然,没错,皇上是猜忌多疑且无情,可远封地的苏璟哪里知道这些年里皇上已经变了许多,也许表象上他依旧是以前那个模样,但里子里却变了个模样。
见简云鹤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苏璟提壶斟酒,说:“罢了,也不让简大为难了。”
“简大的为十分欣赏,否则也不会起结交之心,既然此时说服不了简大,若再不放手,倒显得小性了。”苏璟修长的手指扣着酒杯的边缘,指腹轻轻摩挲了半圈,唇角笑意渐深,凝着简云鹤道:“但愿来日坐拥天下,简大能如待皇弟那般待。”
闻言,简云鹤依旧静默不语,神色看不出什么来。
“至于简大心心念念的那个,保证也能毫发无损的给。”
这话一落,简云鹤眸中划过一丝微亮,脸上表情也略有了些微小的变化。苏璟看眼里,笑心里,到底还是过不了一个情字,简云鹤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
“王爷既不怕别误会结党营私,难道就不怕隔墙有耳么?”简云鹤很快就恢复了之前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悠悠然的向苏璟问道。
苏璟闻言,又是一笑,“那个多疑的皇弟是派了一路跟着,还是跟着?”他笑得略有所思,“也有这个可能,不过简大不必担心,这雅间里三层外三层围得都是的暗卫。”
简云鹤听了这话,却是一下子笑了,看着苏璟浑然不意的说到:“说起来,皇上的身子近日里也是越发不好了,也不知是不是太后薨逝的缘故。”
苏璟也道:“说起来确实如此,今日早朝时还见着了皇上咳嗽。”他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心里其实乐的很,天知道他看见苏珩那副模样有多开心。
如今太后被她亲侄女毒死,苏璟不禁想到当初她母妃郁郁而终的时候,心里气就顺了顺,他想,他母妃天上知道了太后的下场,一定会很高兴。
简云鹤出了瑶仙楼的门,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眼见着是要有一场暴风雨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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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萧君雅忙里忙外,一到夜里就睡得非常沉,好太后未安葬之前,诸妃不用请安,她倒是也难得的每日里能起的晚些。
萧君雅坐梳妆台前打哈欠,青竹站后面给她拆了发髻,散开了一头黑发。
苏珩来时,青竹刚要退下,他暼了眼青竹,对萧君雅说:“朕记得早些日子说了青竹和王清的事,想替这俩求个恩典。”
萧君雅愣了一下,说:“确实如此,只不过那会子发生了太多事,也就没提了。”正赶上纪诗云那出事,青竹的事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后来太后薨逝,事情越发多,这事也就没再提了,本想着等太后安葬了之后再说的,没想到苏珩今个儿说出来了。
苏珩皱皱眉,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待事毕之后,朕给青竹削了奴籍。王清是个值得托付的良,想必也很放心罢。”
萧君雅柔和笑笑,“这几个丫头跟身边这么些年了,自是希望她们都能嫁个好家。”
“朕本来以为如意是喜欢王清的,哪知却是青竹。”
“说起来,要不是青竹偷偷去给王清送糕点,也不知道他俩儿这事呢。”
听闻这话,苏珩笑了笑,却又叹了一声,“若是母后还,朕倒可以把他们的婚礼操办的风光些,可是母后不了……”
萧君雅闻言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皇上,您能为青竹削奴籍,已是万分感激。服孝三年本就是应该的,青竹和王清还这么年轻,又不是不能等。”
她笑容柔美而宁静,看得苏珩心头一阵安宁,他轻叹了气,握住她的手,由衷而道:“得为妻,是上天恩赐于。”
闻苏珩用了‘’字,萧君雅面上笑容愈发宁静柔和,她缓缓依偎他怀里,脸颊靠他胸膛上,“是彼此的恩赐。”
苏珩搂着她,感觉有暖意从心口一路延绵到全身各处,他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力道,将萧君雅紧紧搂怀里,就似拥抱了整个生命,整个天下一般。
他失去了母亲,再一次见证了帝王家的无情,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是她,陪了自己的身边。
的皇后。
的发妻。
皇后千岁
【求答应】
这日里萧君雅正喂莲子粥给两个小儿吃,外头王福安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眉头也皱着,“娘娘,天牢那边那非要说要见您一面。先前几次都被驳了去,可她那里面说见不着娘娘就一头撞死……娘娘您看……”
纪诗云的命是苏珩下令保到永安公主生产之后的,若是真死了,天牢那边也没法交差,这才百般为难的过来找了王福安,希望他给皇后说说去。
萧君雅给长乐喂了一口汤汁,看样子并不准备说话,于是王福安又说:“天牢那地方污秽肮脏,娘娘尊贵之躯,岂能去那地方,那女不知好歹,奴才去和皇上说一声吧。”
“不必,本宫去。”萧君雅搁下瓷碗,淡淡道出一句。
她让如意去给苏珩说了一声,也没有等苏珩的回复,就带了王福安和春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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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安手里提了一个灯笼,走前面,后面春分扶着皇后随后面,看管天牢的狱卒各个面露恭敬之色,小心翼翼的护着皇后往天牢的最里面走去。
这地方光线幽暗,阴寒之气重,两旁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盏烛灯,烛灯光芒不算弱,却始终不能给这地方带来一丝半点儿的温度,整个大牢幽暗、阴寒依旧。
萧君雅步下一段阶梯,听一旁的典狱长说:“这地方光线暗,娘娘脚下走稳。”
闻言,萧君雅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这是天牢的最里层,关押的皆是一些罪大恶极的死囚犯。
萧君雅一间比较干净的天牢门前停了下来,这间天牢确实是干净,相比于她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不知干净了多少。
纪诗云身上穿了件鹅黄色的宫裙,头发随意绾了个发髻,散落下来不少,她就站那里,看着天牢的门被打开,看着萧君雅由宫服侍着坐了圈椅上。
昏暗的天牢顷刻间亮了起来,纪诗云一双眼睛黑沉的不见底,隐着一层又一层的怨恨,她凝看着萧君雅,突地勾唇笑道:“皇后娘娘居然敢进来,就不怕对做点什么吗?”
萧君雅淡淡笑,说:“试试?”说罢,就往两侧轻轻一扫,望着纪诗云笑的讽刺。
这周围都是她的,只怕纪诗云还没来得及动手之前就被制住了。
纪诗云语塞,眼里极力隐藏的一丝毒辣迸现了出来,萧君雅不以为然的对王福安吩咐,“们先退下罢,本宫有话要和婉贵妃说。”
这话一落,王福安几面露紧张,春分连连摇头,“不妥,娘娘一个留这儿太危险了,还是让们留下来罢。”
萧君雅不说话,倒是一旁的典狱长道:“前头有供狱卒休息的地方,不如几位随去那儿候着娘娘罢。”
“就以典狱长的话。”萧君雅应了一句。
春分嘴唇翕动,欲要再说,到底还是让一起来的秋萱拉住了,几齐齐应了是,旋即退了出去。
“寻死腻活的要见,现来了,有什么就说罢。”
纪诗云站那里,不开口,于是萧君雅呵的一笑,说:“也罢,不说,也不这里浪费时间。”说罢,她作势要起身。
纪诗云一看,眸色一厉,立马就说:“想求一件事。”
萧君雅闻言,好整以暇的安坐椅子上,等着她说。
纪诗云咬唇,觉得十分羞辱,但她还是要说,她侧开脸,移开视线,语气生硬的说到:“希望能亲自抚养瑞儿。”让瑞儿跟着萧君雅,虽然她十分不甘心不乐意,但是若瑞儿真能由萧君雅来抚养,以后他的路会好走很多,至少不用因为她的罪过害瑞儿宫里抬不起头来。
但是,萧君雅真的会抚养吗?
“他由德妃抚养,不用。”萧君雅直截了当道。
纪诗云耐着性子,转眸过来直视着萧君雅,难得的露了一回求的表情,语气却依旧生硬,“知道对不起,做了太多错事,但是瑞儿是无辜的。同为母,应该理解的心情的,他有这么个母亲,对他今后的路来说实是太难走了,如果能抚养他,他此后的路至少好走一些,至少不会因为这个母亲害他前抬不起头来。”
听了这话,萧君雅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纪诗云,这是求的态度吗?”
纪诗云一听,藏袖子里的手握成拳,望着萧君雅的眼神里划过一丝阴狠,她迟疑片刻,终是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朝着萧君雅叩了一个响头,“求,求抚养瑞儿。”
萧君雅望着地上跪着的,良久没有说话,她唇角噙了一抹温和的笑,一字一句道:“德妃不也挺好的么,她没有孩子,由她抚养的话定会用心。已有两个孩子,再多养一个,恐怕会顾不过来。”
纪诗云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狠狠的咬了咬牙,把心里那股想杀怒气生生的压制下去,她平和着声音,说:“求答应。”罗家做了那事,纵使德妃地位不动摇,可到底不比以前有威仪了,瑞儿由她养着自然是没什么好处。
萧君雅手肘搁椅子扶手上,以手撑着额头,望着跪伏地上的纪诗云笑,“不答应。”
闻言,纪诗云心底里压着的最后一丝气彻底爆发了出来,她猛地直起身子来,双眼似充了血一般。萧君雅依旧笑看着她,那目光却是森寒冰冷,似乎直直的刺到了纪诗云的内心深处,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她便清清淡淡的开口阻断了她,“如今这里就俩,要动手,随时可以。”
纪诗云闻言再次强制压下去了心里的那股怒气,她跪地上,深吸了口气,讥笑,“里外都是的,若动手,那不是找死吗?”她幽幽的抬头看向萧君雅,“想让死,没那么容易。”
萧君雅也只笑,并不说话,方才她听见了几步并不明显的脚步声,想来也是有外面听着这里面的情况,纪诗云自然也是听见了。
“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让再活六个月吗?”萧君雅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纪诗云一愣,说:“不就是因为永安吗?”
萧君雅又说:“这地方住的习惯么?不如搬去冷宫如何?要是永安生产之前疯了或者自尽了,那可就不好了。”
闻言,纪诗云慢慢的笑起来,“怎么?也想让出去尝尝连可欣那时候的滋味吗?”天牢虽然阴冷,不见天日,但好歹她不用落魄了之后去受那些女的白眼和羞辱。
萧君雅面上不见一丝波澜,她说:“连可欣死了,夏薇欣死了,赵月莹死了,南月死了,容笑死了,姚璃死了,刘梦蝶也死了。数数这宫里面得罪过的那些,有几个还的?”
“差点忘了德妃,德妃的孩子是怎么掉的,比谁都清楚。可怜德妃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劳神累心的给养孩子。”她唇角又有讽刺笑意一点点的扬起。
见纪诗云目光一分分的暗沉下去,萧君雅笑盈盈的站起身来,说:“先待着罢,过不了多久就能出了天牢,去寒月宫了。”
就萧君雅转身之际,只听后面传来一道阴凉的声音,“萧君雅,为什么要进宫来?”
萧君雅停了步子,转头去看纪诗云,她坐地上,面色复杂且带着怨恨,一双眼睛透着阴狠不甘,直直的望着萧君雅,又问:“为什么要和抢?”
“从未要和抢什么。当初要进宫为后的是皇上,不是。成了皇后之后,是受尽皇上宠爱的贵妃,和连可欣一样,们两个的光芒把这个皇后压的什么都不剩,这个皇后只不过是皇上用来牵制萧家,制朝堂用的。高兴的时候,宠上一宠,不高兴的时候,踩上两脚。空有一个皇后的头衔,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萧君雅语气冷了下去,“有皇上的宠爱,太后的疼爱,比这个皇后好了不知多少。一切都是贪,不信嫁进皇家之前,太后和皇上没有和解释立为后的原因?”
“纪诗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从开始觊觎这个后位那天起,就已经上了一条死胡同!”
萧君雅目光森冷透骨,声音却低沉平静,“纪诗云,生来就是要被踩脚底下的。”
前世里的那句话,她终于一字不差的还了回去。
纪诗云愣了一下,旋即怨毒了表情,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肉里,血于指缝间蜿涎流下,她站起身来,就往萧君雅身上扑去,却被牢牢的关了里头。
她趴铁栏处,双手向外伸去,要去抓萧君雅,一张脸因为交织愤怒和怨恨变得狰狞扭曲,她狠狠怒骂:“个贱!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争!后位是的,一直都是的!若不来,这后位就是的!哪里轮得到!”她犹如一个疯子,手掌上鲜血直流,“后位是的!皇表哥是的!都是的!萧君雅,为什么要进宫!”
萧君雅表情淡然,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形似疯妇一般的女,转身离去。
不多时,后面就传来了一道哀戚的嚎哭声,阴沉的天牢里久久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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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雅回去凤栖宫的时候,苏珩已经那儿了。
苏珩正陪着两个孩子玩,神情温柔,只眉眼间却有着一丝倦色。想起孙得忠她面前说近来苏珩咳嗽的厉害,还偏偏不请御医来看,急的他只得来求她帮忙劝劝苏珩了。
萧君雅唇角噙笑走过去,苏珩握着奕儿的小手,语气亲昵的朝她说到:“回来了。”
萧君雅略点了下头,说:“臣妾瞧着她有些自残的行为,不如将她关冷宫罢,这样御医也好照料一些。省得她永安生产之前出了什么事情。”
苏珩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便依罢。”
萧君雅坐床沿上,神情中露出忧虑来,“皇上,您最近是不是又咳了?孙公公说您不召御医来看,这又是为了什么?”
苏珩唇角笑意一滞,满不乎的说到:“只不过是咳嗽而已,挺多是上次受凉还没好利索,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萧君雅蹙蹙眉心,面色略有几分不虞,“皇上如此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岂不是让担心。”
苏珩一听,露出一个微笑来,说:“这样罢,若是朕又咳了,必召御医。”
闻这话,萧君雅蹙了蹙眉,勉强同意了。
皇后千岁
【青竹番外】
从御医院那处回来时,遇到了蕙修容身边的芙儿,芙儿盯着手里提着的食盒,笑的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般的黏了上来,眨巴着眼睛说道:“好姐姐,这食盒里面是什么好吃的,给妹妹尝尝呗。”
闻言,大窘,里面的糕点都让给了王清了,一块都不剩,哪里有什么能给这个小吃货的。
“芙儿妹妹,这里面空了,要不下次做了糕点再给送去。”
芙儿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鼓着腮帮子看,“哎,好可惜,本以为还能吃到青竹姐姐做的糕点,哪知这么没口福。”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带尽了俏皮可爱,“姐姐,这身行头不像是是给那宫娘娘送东西去的罢,看这方向……哎姐姐说去哪儿了?”
一听这话,又见芙儿笑的一脸狡黠,脸色马上就红了,别开脸,笑了一声,“芙儿别乱猜,再这样不给吃糕点了。”说完这话,却是一眼也不敢看芙儿了,立即就走开了。
也不管后面芙儿说了什么,如脚底抹油一般的飞快的离开了那个地方。哪知到了凤栖宫,气还没喘一口,秋萱就一脸闷笑的蹭了上来,“青竹姑姑,糕点给王大送过去了。”
本能的就是一个惊秫,看着秋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秋萱用手肘撞撞的手臂,说:“姑姑,上回出去思盈后面跟着呢,这会子娘娘都知道和王大的事了,娘娘如今里面呢,姑姑快进去求娘娘给和王大一个恩典罢,以后也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了。”
听了这话,又是半晌没有缓过神来,最后还是秋萱把拉了进去。
宫女和御医院院判私通,这可是大罪,即使相信皇后不会难为,仍是低着头一脸暗色的跪地上,等着皇后给的处罚,若是问起罪来,会连王清的那份一并担下来。
许是皇后见一脸暗色,一副认罚认错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这是怎么了?和王清两情相悦,这是好事,难道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缓缓抬起头来,“娘娘不怪奴婢瞒着您……和王清……”又红了脸,噤了声下去。
皇后笑说:“是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有些沉稳木讷的青竹,竟是这么快嫁出去的一个。”
“放心罢,会让皇上削了的奴籍,风风光光的嫁了王清。”皇后目光温和,环视了殿里几个宫女一眼,最后将视线落身上,“们的嫁妆,早已备好,到时候们冠萧姓,从定国公府出嫁,此后相夫教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就放心了。”
这话一落,殿里几个宫女齐齐跪了下来,春分更是红着眼睛说不嫁,一辈子跟着娘娘。
要知道,们这些宫女,宫里耽误了最好的时光,出了宫,很难再嫁的很好了。而像和春分这样的大宫女,一般的主子不愿意放出宫,就像**姑姑似的,终生未嫁,一辈子都葬了这宫里。
没有遇见王清之前,确实是想宫里一辈子陪着娘娘的,嫁这个词,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可是遇见了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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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去御医院的时候,让秋萱帮忙把一盘玫瑰酥给芙儿送去,上次答应芙儿给她做的糕点。
熟门熟路的摸到了王清办公的地方,敲了下门,没有回应,以为他没里面,于是就推开了门进去。
王清竟是趴案桌上睡着了,心里不免有些心疼,御医院里的工作不轻,他是右院判,要做的事情更是多。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把食盒放了桌上,然后拿了一旁软榻上的毯子,走到他身边,把毯子给他盖了上去。
他眉心微微一动,浓密的眼睫颤了一下,旋即便睁开了眼,他眼里还有些朦胧睡意,看见的那一瞬间,便是盛满了温柔情意,“青竹……”
他的声音就如一缕清风,无论何时都能撩动心里的那一根弦。
笑,“累了怎么不去床上歇一歇,睡这里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他坐直身子,拉住的手,笑道:“不还有吗?病了,不来照顾的吗?”
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哼道:“想得美,虽然咱们的关系娘娘已经知晓了,可能皇上那边还没信不是。再说,娘娘那边也离不了。”
他被说的连连发笑,眼里如盛了阳光似的盈盈明亮,“是是是,是想的美,还没娶到之前,是不能生病,否则的话没照顾啊。”他乐呵呵的笑着,站起身来将揽入怀里,“这张小嘴,跟着娘娘学的愈发伶牙俐齿了,看来以后不能惹不开心,否则就惨了。”
他怀里抬起脸来看他,笑吟吟的说:“可却喜欢和斗嘴,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正经的一个,相处久了才知道是多不正经的一个。”
他眸光专注认真的看着,温柔缠绵如一杯醇香的酒,“正是因为这样,们这两个假正经的才凑到一起了。”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柔柔的洒进屋子里来,倚他怀里,静数美好。
——番外完——
皇后千岁
【覆水难收】
萧君雅将信笺折好,十分谨慎的搁进了信封里。
一旁站着的白练神色淡漠如冰,静静看着皇后的一举一动,然后伸手接过信封。
“白练,这信一定要亲手交到宣王手上。”萧君雅一脸郑重。
白练应了声,旋即便离开了。
如今浅梦景仁宫顶宫女芍药的位置,不能回来,萧君雅只得借了白练来替自己办事了。这个白练整天冷着张脸,不似浅梦似得灵活会变通,凤栖宫待了五六日也没敢和她搭上一句话,无非都是被她那张冰冷冷的脸吓得。
萧君雅看着白练离开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这丫头实际上是个外冷内热的,前天还看见她拿了糕点去喂秋萱养的一只小花猫,脸上的笑容跟个孩子似的。
白练退下不久,苏珩便来了。
再过不久太后灵枢就要下葬了,景仁宫多半宫都是要陪葬,虽然很残忍,但这就是规矩。
萧君雅把名册单子递给了苏珩,说:“服侍过母后的宫都这个单子上面,其中三十七是要一同陪葬,剩下的十几留景仁宫。”
苏珩看了几眼,说:“把芍药和流霜去了。”
萧君雅一愣,就听苏珩接着说:“当初母后去时,说这两个丫头侍候的尽心尽力,她十分喜欢,让朕给她们挑一户好家嫁了。”
闻言萧君雅自然应了下,把这俩从单子上除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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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下葬那天,天气格外阴沉,不多时就飘起了毛毛细雨。
秋天的风吹身上带着强烈的冷意,灌进袖子里,钻进骨子里。
萧君雅贵为皇后,自然随着苏珩和一众宗亲群臣去了昭陵。宫里的宫妃们由德妃领着,朝着大开的宫门叩首跪拜,续而再看着沉重的宫门缓缓合起。
从昭陵回来后,萧君雅随着苏珩去了长生殿。
苏珩面带沉沉倦色坐了红木椅上,萧君雅跟他后面,走到桌前,提壶斟茶,什么也不说,只把茶盏递到了他面前。
苏珩沉声叹口气,接过茶盏饮了口水,续而闭上眼沉默了半晌,待到再次睁开时,眼里已经没了先前那些情绪。
这几日里苏珩有些精神不振,萧君雅自然要陪他身边,故而,她长生殿和宣政殿的时间也就长了些。
萧君雅端着黑漆漆的药汁进来,见苏珩坐龙案前批阅着奏折,缓步走过去,“皇上,先把药喝了罢。”
苏珩一闻这散发着苦味的汤药,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萧君雅将药碗搁桌上,伸手把他手里的折子拿过来,笑道:“给备了蜜饯,快喝罢。”
这话就犹如哄小孩一般,听得苏珩摇头发笑,端起碗来,便将药汁一饮而尽。萧君雅从袖子里掏出被丝帕包着的蜜饯,看着苏珩苦哈哈的模样,笑盈盈的把丝帕打开,用手心捧着递到他面前,说:“快吃罢。”
“以前不的时候,没让孙公公给准备蜜饯罢,皇帝也是,吃药怕苦又不是什么见的的事,何必每次都苦了自己。不过现皇上还咳嗽,只能吃三枚。”
吃了两枚蜜饯,嘴里的苦味总算去了大半,他眉眼皆弯,有些无奈的说到:“记得倒是清楚,这些年来,没给朕吃药后备几枚蜜饯消苦了。”
他话里带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萧君雅佯装没有听出来,道:“那以后给备着蜜饯。”
苏珩眸里有微光一闪而过,笑容越发温柔。
待到萧君雅把药碗收拾了下去,再回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副较为正经的神色,苏珩乍一看下,有些怔愣。
“皇上,臣妾想与您打个商量。”
不同于之前的亲昵,话语也是带了敬意和郑重。苏珩怔愣之下回过神来,把手中折子放下,说:“有什么直说便是,何须这样生分了去。”
萧君雅微微扬唇,低着头摇了摇头,“皇上,臣妾想为自己家求个恩典。”
此话一落,苏珩神色紧跟着凝重起来。
“皇上,臣妾不求萧家能够建功立业,只求萧家能安稳一世。”萧君雅一字一句缓缓道出,眉目深沉的凝着苏珩看。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里面蕴含的却是太多。
“朕自然会让萧家安稳一世。”苏珩郑重道。
闻言,萧君雅柔柔一笑,欠了欠身子,道:“臣妾多谢皇上。”也不管苏珩这话里有多少真假,她都打算点到为止。
苏珩神色放松下来,他朝萧君雅招了招手,萧君雅见状朝绕过龙案,走了过去。
苏珩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扯,让她坐了他腿上。萧君雅一手勾住他的颈脖,宁静温柔的神情中带着一丝赧颜,他凝着她看,缓声道出,“君雅,怨过朕吗?”声音暗哑带着丝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萧君雅正经着神色看着苏珩,问:“皇上为何这么问。”
她先是这样问了一句,还未等苏珩开口,她便又接着说:“臣妾以往说过,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华朝的江山社稷,所做的一切都是您的断定,即使那时候您可能做了些对不起臣妾的事情,但是,臣妾都懂得,也理解您,自然也就没有‘怨’这一说。”
这话说的字字诚恳,看不出一丝虚假的成分,苏珩听得自然动容,“君雅,朕到底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才会娶了。”
听闻这话,她几乎发笑,压下心里的冷笑,化为唇角带着温和端庄的笑意,她有些娇嗔的说道:“皇上尽会取笑臣妾。”
苏珩又与她说笑了几句,萧君雅才以奕儿和长乐快醒了为由,退出了长生殿。
待回到凤栖宫,一直候着的浅梦上前来,福身行了礼,说:“娘娘,夏诺已经出宫去了。”
萧君雅点下头,边走边道:“都安顿好了。”
“是,她用那些钱财置办了一家绣坊,一家酒楼,说要以后好好经营,然后找个好家嫁了。”浅梦顿了顿,眼睛看向桌上放着的包袱,又说:“这是夏诺让奴婢给您带来的,她说之前一直没敢给娘娘,说是谢谢娘娘的大恩大德。”
萧君雅带着好奇打开了包袱,见里面是两套小孩秋衣,绣工是一等一的好。
“夏诺说,她就这绣工拿得出手,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萧君雅仔细看了衣服,又看见了下面压着的一条绢帕。
“这个是夏诺给娘娘绣的,她说听闻娘娘喜爱梅花,就绣了几支梅花,希望能入了娘娘的眼。”浅梦一旁说道。
萧君雅笑了笑,“她倒是有心了。”
浅梦说:“娘娘对她的大恩大德,她确实是这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闻言,萧君雅只笑不语。
当初之所以留了夏诺凤栖宫,就是为了太后安葬那天让她顶替浅梦去殉葬的。
浅梦当时混入景仁宫,是顶替了一个芍药的宫女,真正的芍药早被浅梦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了宫。太后薨逝,浅梦要一并殉葬,哪知太后生前还提了她,不让她殉葬,所以,浅梦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夏诺也不用代替浅梦去殉葬了。
萧君雅那会儿又和苏珩商量,芍药不想嫁,只把她放出宫便可;让皇上待三年之后只给那个叫流霜的宫女安排婚事即可。
所以,夏诺才能顶了芍药的身份出了宫。
如今一想,萧君雅不免的有些想笑,笑夏诺的福大命大,这节骨眼上都能从鬼门关上走回来。
夏诺虽然心眼多,又贪财,好歹她是个明白,看得懂局势,知道跟着谁能保命,又能为自己做打算。这样的女子搁宫里,是个隐患,不除不行。但若搁宫外,她能凭着自己的本事为自己开创今后的路。就算是以后嫁,也是做妻不做妾,必能凭借自己的手段握住夫君的心,把后院管理好。
其实对于夏诺,萧君雅多少是有点欣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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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雅从宣政殿出来,将将下完阶梯,迎头就碰上了苏璟,苏璟愣了一下,作了一揖。
“王爷不必多礼。”萧君雅端和着声音,缓缓而道。
苏璟扬唇笑了一下,“多谢娘娘。”他稍稍抬起脸来,对上萧君雅的视线,旋即温润笑道:“臣还有事要找皇上相商,再此恭送娘娘了。”
萧君雅点了点头,抬脚离去,哪知路过苏璟身边时,他居然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字条。她怔了一瞬,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一路迤逦而去。
苏璟看着淡然自若的萧君雅,心里忍不住啧了声,这样的女子,也难怪会让简云鹤心心念念不忘,甚至终生不娶。
对萧君雅,自苏璟第一次见她时,便是惊艳无比,此后更是每遇一次,她就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艳。当初得知她要嫁给苏珩时,他还暗自惋惜,这般的女子居然便宜了他那个弟弟。
孙得忠看见荣王脸上意义不明的笑,脑子里过了几个念头,把迎了进去。
这……该不会对皇后娘娘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萧君雅路上淡然自若的走着,心里想得全是苏璟塞给她的那个字条。看样子苏璟应该是完全掌握了她的出行时间,故意这个点上来找苏珩,为了就是把这个字条给她。
她不禁苦恼,她和苏璟又没什么来往,他为什么要给她塞字条?
带着满心的疑问,萧君雅进了凤栖宫就屏退了左右,将字条展开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立马就将她震那里了。
皇后千岁
【蓄势待发】
苏璟端坐桌案后,左手执了一卷书册,眼睛却盯着放桌上的玉沙漏上。
顾冉端了泡好的茶推门进来,看见苏璟一眨不眨的盯着玉沙漏看,笑道:“王爷,茶来了。”
听见声音,苏璟转眸看见了翩翩而来的顾冉,顿时唇角勾笑,眉眼也不由的飞扬起来,“孩子都睡下了?”他温声问到,把手中书卷搁桌上。
顾冉将茶盏搁桌上,柔柔笑道:“都睡下了。”
苏璟笑了一下,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把茶盏端过来,轻呷了一口茶水。
玉沙漏里的细沙缓缓滴漏下来,顾冉伴苏璟身边,添茶倒水,一句话不说,直到沙漏里最后一粒沙子滴漏下去,外面响起了打更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十二下。
整整十二下,他为了等这一刻,等了五年,如今,终于来临了。
“这里好好守着孩子,已经派了足够的暗卫保护们的安全,等回来。”苏璟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来,深看了顾冉一眼,旋即便绕过书案往门口走去。
“王爷。”顾冉神色平静,后面轻唤了一声。
苏璟脚下步子刚刚顿下,就听后面传来温婉坚定的女声,“妾身等王爷凯旋归来。”她伴他身边六年时间,知道他为今天付出了太多,若是劝解无用,那就全身心的背后支持他。况且,她明白,事到如今,一切已经来不及往回收了,只得一拼。而且她相信,他会赢。
正是坚定了这个信念,顾冉才能如此平静的送他离开。
苏璟闻言不轻不重的“嗯”了声,深蓝色的袍角高高扬起,转瞬消失门槛边。
夜沉如水,寒风萧萧,顾冉站屋子里,听着外面响起的的声音,微微叹了口气。
北地的军队候命皇宫外,萧清远所率的三千精兵随连震攻入皇宫,天下易主之事,就是如此简单。
苏璟一身深蓝锦衣,金贵华美,骑高头大马之上,是一贯的温润尔雅,哪里是即将要谋反篡位的。
苏璟带着手下亲侍,穿过夜色深沉的街道,一路疾驰,停了朱雀门前。这一行里,除了为首的苏璟,其余都是一身戎装,长枪银甲。
如今苏珩已成瓮中之鳖,皇宫已成孤城,只消他一声令下,这天下就要易主。
一路上王府亲侍各个都杀红了眼,护着苏璟来到太极殿,来到那个离那把龙椅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要给苏珩无尽的羞辱,他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一步一步坐到那个位置上的。
苏璟周身温润气势陡然化为凌厉,他跨进太极殿的门槛,步步带着夺般的凌冽。
此时的太极殿灯火通明,周围布满侍卫,苏珩面色从容的站苏璟对面,依旧是一贯的沉稳淡然模样,似乎面前那个根本不是欲要夺取他性命的。
这太极殿的皆是他的,故而,苏璟看见苏珩满脸从容之后,忍不住笑道:“不愧是当今圣上,既然是面临如此困境,亦能从容至此。”
苏珩负手而立,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斜勾起一边的唇角。
变故就发生一瞬间,方还站立不动的一众士兵,出手快如闪电,剑光闪过之处,血光四溅,即刻间,犹处于天下即将易主兴奋之中的王府亲侍皆化为了刀下鬼,死之前甚至犹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苏璟瞬间惨白了脸色,瞪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变故,以及横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利剑,他甚至寒光凌冽的刀刃上看见了自己惨白的脸。
“皇兄不用找了,连震早已被朕的制服了。”苏珩淡然的声音里带出一丝慵懒,视线微微扫过一旁的萧清远,再落到苏璟身上,“皇兄,到底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太低估朕了?”萧清远不止是辅国将军,还是萧君雅的弟弟,苏璟居然想要说服萧清远和他一同谋反,委实是笑话。
苏璟脸色惨淡,算是明白过来了,怪不得一切都进行的这么顺利,原来竟是他成了瓮中之鳖!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眼神冷冽的瞪了萧清远一记。
萧清远一把利剑横苏璟脖子上,笑的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苏珩眼角眉梢带着笑,负手站苏璟对面,说:“都下去罢,朕和皇兄说说话。”
闻言,萧清远第一个不同意,握着剑柄的手收紧了几分力道,“皇上,此乃乱臣贼子,岂能让他留这里。”他暼了一眼苏璟,说:“至少,至少将他绑起来!”
苏珩不以为然的笑笑,说:“下去罢,朕心里有数。”
外面还是乱做一片,里面到处弥漫着一股肃杀却又诡异的气息。
萧清远收剑,带着一众士兵退出了太极殿。
苏璟脚下是前一秒还为他夺取天下的兄弟,下一秒却变成了脚边这些冰冷的尸体。此时,他居然分不清心里面充斥的是恨意还是悲凉。
苦心经营这么久,一瞬间,什么都没了。
苏璟嗤笑出声,这大殿里显得格外森寒,“终究还是输了,离这龙椅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输给了。”他啧啧笑着,笑他,也笑苏珩。
苏珩淡然笑笑,说:“输给的不是朕,而是输给了的自信和狂妄。”简云鹤和萧清远他都想动,可见的他对自己自信到了一种什么地步。
苏璟暗沉的眸中一瞬间就迸出了浓烈的恨意,他盯着苏珩,声音低沉森冷,“苏珩,处处都比强,凭什么却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他冷笑,“就是因为占了一个嫡字,就一路平步青云,若是没这个嫡字呢!苏珩,哪里比得过!”话到最后,已是非常激愤。
闻言,苏珩也不恼,只淡淡笑着,“看来皇兄对朕不满已经有些时日了。”
“少说这谢没用的废话!”苏璟怒道,“从小斗到大,处处压一头,就连最后父皇驾崩之际他都拉着说不可做对不住的事!哈哈,父皇到最后想的都是!他哪里为想过一分!”他与苏珩小时争宠,大时争权,他处处比苏珩强,却输一个庶字身上,就连他母妃也郁郁而终,再也没得到过父皇的宠爱,这全是苏珩他们母子夺去的!
闻此言,苏珩目光冷然的凝视着苏璟,淡淡道:“若是父皇没有为想一分,以为还能平安活到现,站这里与朕叫嚣。”
苏璟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哼笑,“父皇只是为了保住的名声,才会驾崩前给说了那些话。否则以的脾性,与剩下的三个兄弟,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苏珩淡然依旧,“没想到朕皇兄心里竟是如此不顾手足亲情之。”
看着苏珩面上淡然从容一片,苏璟冷笑一声,说:“与母后一样,皆不是个好东西!”他至今仍然记得母妃临终之际对他说的那番话,她说太后是如何让她晋不了位,到死都是一个二品修仪;说父皇为何冷落了她,为何他出生前几前不得父皇喜欢的,说这一切都是太后的错。
杨修仪那会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苏璟争气,把他该得的东西都争回来。以至于小小年纪的苏璟心里就对苏珩和太后仇恨起来,后来又因苏珩得先皇重视和喜爱,轻而易举的得了太子的位置,更是对他满怀恨意。
杨修仪对苏璟灌输的那些思想,那些她的怨恨,苏璟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扎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苏珩听完苏璟这句话,微微勾了唇角,眼神里一片窥不到底的幽暗,“皇兄,若是朕母后确实有意做什么,以为能这个皇宫里平安长大吗?还是认为当年的杨修仪有能力保一路平安?”他唇角笑意加深,“皇兄,是被杨修仪蒙了眼,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成自己的。”
这话一落,苏璟眼里迸出寒意,就听苏珩悠然说到:“看,如今的不就是光明正大觊觎朕的皇位吗?”他微微一顿,面露讽刺,“还是皇兄想说,这皇位本该就是的?”
苏璟怒气横然,“是嫡子,自身份上就差一截,从未说过这些东西是的!苏珩,是不服气不甘心!们母子夺了和母妃多少东西知道吗?!”还记得母妃对他说过,以往太后未嫁进来之前父皇有多宠她,甚至向她许诺了皇贵妃的高位,但这一切全被太后横空夺了去,如何能不让生恨!若是有了一个贵为皇贵妃的母亲,他想,至少少时他苏珩面前也是抬得起头来的。
苏珩呵笑,目光一下子冷到底,“知道朕母后为何嫁给父皇五年都未有子吗?这都是那个好母妃的杰作!母后拿杨修仪当姐妹,杨修仪却暗地里对朕母后下毒手,欲要置朕母后一辈子无法生育!皇兄,当真是有一个好母妃,朕可是差点就见不着皇兄了。”
“说起来,若不是当初太小,不能没照顾,父皇这才留下了杨修仪一命。否则以她的罪名,就不是失宠这么简单的了。”
太后十七岁嫁给先帝,虽是自入宫就圣宠不衰,极得先帝宠爱,却是二十二岁的时候才有了苏珩,其中的五年时间,足以让一个天真少女彻底明白了性的狠毒。她掏心窝的对好,别却是暗地里对她下手,若不是太后暗中察觉有异,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所以,太后以后的报复也是非常成功的,让杨修仪失宠,郁郁而终,连她儿子也从小活自卑里。可是太后算准了一切,却漏算了杨修仪会把她儿子养成一匹潜伏的狼。
“不可能!”苏璟犹如五雷轰顶,面色震惊,他瞪着苏珩怒道:“休得满口胡言诋毁母妃!”从苏珩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会是真的,他的母妃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朕胡言乱语。”苏珩冷笑,看着苏璟的眼神犹如看一个笑话般,“朕是不是胡言乱语,大可去问问府里的那个友岚,她是杨修仪的贴身宫女,杨修仪做过什么她应该最清楚。”
苏璟双目圆睁,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他恨意满满的瞪着苏珩,咬牙道:“以为说的话本王会信?”
皇后千岁
【恨又如何】
苏珩淡然依旧,看着双眼通红的苏璟,眼睛冷冽,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子,“苏璟,口口声声说不服,不甘,说朕所得的一切只不过是占了个嫡字。”他沉声冷笑,“苏璟,其实不然,小时的,最为自卑。只不过把一切的过错,都推给了朕是嫡子这一事上,所以认为朕现的一切得到的轻而易举,完全没有付出过努力。”
“苏璟,该醒醒了,这无谓的梦,也该到头了。”苏珩目光冷然,睨着苏璟看,面含讥诮。
苏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面色惨淡。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了一切,苏珩说的对,他苦心经营这么久,最后却输了他的狂妄自信之下。
想到这里,苏璟脑里极快的闪过一道灵光,他抬起脸来,笑的讥讽,直直的看着苏珩,说:“真以为那皇后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么?真该去问问皇后,这些年来,她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谁!”
苏珩神色淡淡,并没因为这话就起了什么波澜,他心里平静如一汪湖水,无风无浪。
苏璟最见不得的就是苏珩这幅模样,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东西!他低低笑出声,看着苏珩的眼里无不是讥讽。
苏珩目露一丝怜悯,“说完了吗?”
苏璟一愣。
苏珩目中最后一丝怜悯抹去,旋即有层层叠叠的寒意漫上来,他高声一呼,外面守着的众御林军齐齐推开太极殿紧闭的大门,紧接着将苏璟押住。
苏珩摆了摆手,示意将苏璟带下去,却不料苏璟说了一句话,“此事全是一的过错,能不能求放过冉儿和两个孩子。”
苏珩说:“若能提前想到会有如此情况,还会这样做吗?说一句不好听的,其实心里只有自己,根本没为的妻儿想过。”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也赶尽杀绝了,苏璟闻言,啧地一笑,满是凄凉。
方才还一派肃杀之气的大殿马上便变得的寂静起来,简云鹤看着地上最后一具尸体被拖出太极殿,几步上前,“皇上,结束了。”
苏珩叹口气,“是啊,结束了。”
“皇上,天已晚了,先回去歇着罢。”简云鹤又说。
“不了,先退下罢,朕想一个待会儿。”苏珩语气平平。
简云鹤看出他眸中一抹沉色,于是微垂了眼眸,作了一揖,“微臣先行告退。”
简云鹤一步一步退出了太极殿,最后掩好那扇朱漆大门,两扇门合起之际,他看见里面那眸里一片沉沉的死气。
大门合起,殿里烛火摇曳,似乎还能嗅到一丝血腥味,殿下残留着的血迹,看苏珩眼里,只觉得有一股冷风窜进了身体里,冷到了骨子里。
苏珩转身仰首看去,处于最高处的那把龙椅,一殿的寂静中散发着无上的威严。他一步步的走向正前方的龙椅,将手搁扶手上,触手冰冷坚硬。
这把龙椅,确实是他轻而易举得来的,可他坐这个位置上对得起这个江山!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珩啧笑了一声,然后撩开朱紫色衣袍,坐了摆放龙椅的丹壁上,真是,冰冷硌……苏珩喉中溢出几声咳嗽,他握拳抵唇,不禁冷笑,又来了。
许久之后那压抑的咳嗽声才算止住,他以手抵额,低笑出声,“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来。”
这声话落,只见从暗处步出一个身着绛红宫装的女子,这宫里,能穿红色的,只有当今皇后。
萧君雅一身绛红宫装带着萧条的寂寥,苏珩却恍如看到了当日她嫁他时穿着的那身嫁衣。
苏珩扬唇笑了,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为何要这样对朕。”苏珩缓声说道,看着萧君雅面无表情的容颜,只觉得心里无比的抽疼。
“恨朕,对不对。”他苦笑着起身,一步一步步下台阶,走向萧君雅身前,“君雅,到底是恨朕的。”他苦笑出声,盯着萧君雅看,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来。奈何她始终都是面无表情,她连一个表情都不愿意给他!
萧君雅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暗色,深不见底,她直直的看着苏珩,说:“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如今还重要吗?”
“怎能不重要!”苏珩眼中涌上覆灭天地般的悲痛,“君雅,对朕难道就没有一丝半点的感情吗!这些年来,朕尽力补偿,朕将一切都给了!可是为何要这样对朕!”他死死盯着萧君雅,蓦地低声笑出来,“朕连亲手喂给朕的毒,都甘之如饴。”
“朕实不明白,为何对朕有如此深的恨意。”苏珩一脸沉痛。
萧君雅凝着苏珩看,“用一年的时间让喜欢上,忘了那个,却让余下的时间里伤透了心。皇上,问问自己的心,待可有一点真心?”
苏珩心头一震,“朕以往做错了,朕全都改了,是不肯原谅朕吗?君雅,朕发誓,朕待是真心,朕是真的爱!”他低声说着,似乎带了一丝恳求。
他从来没有如此低姿态的对说过话,但对着他最爱的女,他不知不觉的就放下了所有高度,甚至是恳求着她原谅他,“君雅,以前是朕浑,可朕如今将所有的爱都给了,朕尽一切的补偿,为何还会对朕恨至如此。”
闻言,萧君雅不由苦笑,“皇上,恨一旦扎根生芽,就再也拔不掉了。”
苏珩全身颓了下来,他缓缓注视着萧君雅,那双眼睛里饱含着深情,传达着情长难诉的悲痛,“朕不信,不信对朕只有恨,们以往一起的日子有多开心忘了吗?们还有奕儿和长乐,对朕还是有感情的是不是!以往对朕说过的话,不是骗朕的,是不是!”
萧君雅眸色清冷如雪,面上寒霜飞雪,望着他悲恸的样子,朱唇轻启,一字一句,“皇上如今心痛吗?”她看着苏珩面色一僵,扯了扯唇角,续道:“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大概也如皇上现这般心痛。”
苏珩呼吸徒然一滞,仿佛有一只手狠狠地捏住心脏,痛得的他几乎窒息。
“天牢的时候对纪诗云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个皇后只不过是皇上用来牵制萧家,制衡朝堂用的。高兴的时候,宠上一宠,不高兴的时候,踩上两脚。空有一个皇后的头衔,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她轻轻一笑,“皇上,可有说错。”
“按照正常发展来看,不会有孩子,皇上永远不会喜欢,萧家早晚都是死路一条。”她啧笑,面上冰冷依旧,“皇上,这一切,都是逼的。”
苏珩凝着她看了半晌,最终嗤笑一声,他抬手握住萧君雅纤细的肩头,眸色沉暗,“所以暗地里对朕下毒,想置朕于死地。那为何不直接将朕毒死!为何又要停药!为何一遍遍的催促朕看诊!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若真恨朕,为何不给朕一个痛快!这样这江山不就是的了吗!”他脸色沉痛,情绪有些不受控制,握着她肩头的手劲重了又重,眼神锐利中带着无法言喻的伤痛,甚至话语里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江山。”萧君雅喃喃低语,旋即啧笑,“以为稀罕这个江山?若真想要这个江山,大概皇上现就不会站这里了。知道吗,苏璟谋反之前,给了一张字条,说清远已经归顺他,说等他谋反事成,天下易主之际,就能走出这皇宫,和简云鹤永远一起了。他还说,他会保萧家一世安稳,给萧家无上的荣誉。”
看着苏珩愈发震惊的眼神,萧君雅动作温柔的拿开他置自己肩头的手,“这些条件很诱,是不是?”她直直的看着苏珩,上前几步,甚是轻柔的靠他耳边轻语,“可惜,想要的是皇上痛不欲生,一辈子活痛苦之中。”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辈子都活悔恨、痛苦之中。”她低声轻昵,就像述说着什么情话,可出口的却是让他剜心万分的话语。
好一个痛不欲生,好一个一辈子活悔恨痛苦之中!
苏珩踉跄后退两步,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如此美的笑容,却是带足了蚀骨的寒意。
变了,一切都变了!
萧君雅望着他,扬唇笑了笑,说:“皇上是不是很不能相信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呵呵,皇上,纵使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以往那个萧君雅,她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这个,是带着一腔仇恨重生的。”语毕,她眸里只剩了一片冷寂。
十八岁,是她第一次失子,最后一次被他伤透心的时候。此后,无爱,也就不会伤心。
“呵。”苏珩自嘲一笑,看着萧君雅的眼神里饱含了太多感情,那种感情太沉太重,他静静的看着她,上前一步,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暗哑着声音说:“成功了,让朕痛不欲生了,朕能体会到那时的感受了。”
她望着他此时爱恨交织的黑眸,听他一字一句的说到:“君雅,们生则同寝,死则同穴。”语毕,他哈哈大笑起来,眼圈却红了。他笑自己蠢,笑自己没出息,事到如今,他都还爱着这个女。萧君雅是毒,他甘之如饴。
萧君雅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垂着眼,退离两步,看着他道:“没错,生则同寝,死则同穴。”
看着萧君雅面色冰冷的脸庞,他只觉得从心底里透出了一缕缕的寒气,绵延全身。
萧君雅静静看他一眼,续而转身离开,不料那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朕答应的话,一直都是作数的,萧家会一世安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苍凉至极,如入荒寂之地。
萧君雅脚下步子顿了一顿,旋即稳稳的离去,“至少,这个江山还是姓苏的。”
毫无情绪的声音听得苏珩连连发笑,眼圈更是红了一圈。
是啊,这个江山,还是姓苏。
听着后面传来的苍凉笑声中似乎夹杂着几丝哭音,萧君雅脚下再也不能维持住一贯的平稳,她觉得累,心累,身累。可又觉得畅快,但这之中却又似乎夹杂了一丝她不明白的情绪。
如意沉着脸色扶住萧君雅,萧君雅朝她一笑,说:“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与他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都结束了。
皇后千岁
【归兮去兮】
自那混乱一夜过后,荣王一党悉数被捕,连震一家被抄入狱,苏璟于那夜就地正法,至于荣王妃和他两个年幼的孩子,自是逃不掉命运一词。
宫中混乱了一夜,心惶惶了一夜。
当一切安定下来了之后,宫里这才发觉皇上和皇后之间似乎起了矛盾,因为皇上已经有八日不曾去过凤栖宫了。
起先以为皇上是因为这一连串的糟心事闹心,待事情处理完了,皇上和皇后必定还是和以前一样恩爱。哪知连家满门问斩,定国公府赏赐受封,昔日贵妃行于腰斩之后,皇上依旧没有踏足凤栖宫一步,这时,宫里才确定,皇上和皇后之间有矛盾了。
长生殿中,苏珩满脸沉色的依靠龙榻上,看着下面跪着的王清,沉声道:“老实说实话,朕还有多少日子。”
王清低头跪着,闻这话心里一跳,就又听皇上说到:“实话实说,朕恕无罪。”
“回皇上……至少三年……”王清低着头,踌躇道。
苏珩面沉如水,听见这话牵唇笑了笑,满是苦涩,他说:“有什么法子能延长朕的寿命吗……至少,至少延长至十年。”那时候奕儿也大了,他也能放心将江山交给他。
王清眸色一沉,想了一想,恭敬道:“皇上,恕臣直言,这种慢性毒,没有一两年不会显露出来,就算此后出现了中毒的症状,别看来也只是风寒咳嗽一流,若不仔细看诊,确实是不易让察觉。如今,您体内的毒素积累过多,若要解毒,微臣只有一成的把握,若是延长寿命……微臣只能让皇上的寿命延长两年……最多三年。”
闻言,苏珩不仅扶额苦笑,君雅,好狠的心……
“皇上,您若信臣,臣必定竭尽全力为您解毒,一成的把握,臣拼尽全力也会让它变为十成!”王清面色凝重,字字坚定。
苏珩闭目,淡淡道:“尽力便好。”
王清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对现的苏珩而言,哀莫大于心死,果然是痛不欲生。可他能就此放手吗?自然是不能。
挥手让王清退了,苏珩目光似放空一般盯着那扇半开的窗子,秋日的天空湛蓝如洗,可困于半扇小窗里。不禁就想到了他自己,一生高位,陪着自己的却只有那把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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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
贤妃将长乐交到乳母手上,挥手让宫退了,这才伸手握住皇后的手,劝道:“不知与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要为奕儿和长乐想想才是。”皇上八日未踏足凤栖宫,自然也就八日没见着奕儿和长乐。
她不是傻的,能看出来这俩之间的矛盾似乎很大,但自她有了轩儿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会孩子想一番,所以这时候才会这样劝皇后。
一旁的陈妃也道:“这回荣王谋反,定国公府立了大功,受了不少奖赏,这节骨眼上,皇上怎么和娘娘起矛盾了呢?”她看来,皇上皇后俩是怄气,皇上是九五之尊,自然是不好拉面子去说软话,可若皇后也如此,这俩要闹到什么时候去?“娘娘您就听一句劝吧,别再和皇上怄气了,早早和好才是。”
萧君雅唇角勾出一抹端和的笑,对着俩说:“们放心便是,心里有数。”
贤妃半信半疑,又听皇后说到:“对了,今日想让奕儿和长乐去那儿住一晚。”她转眸看一眼陈妃,续道:“听说昨日敏儿是那里过夜的,今儿个一向奕儿说,那孩子说要找哥哥玩。也知道,这几天两个孩子闹着见爹,奈何皇上又不理他们,想着,不如帮看一夜罢,让他们给轩儿玩玩也能分散一些心思,也正好理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陈妃闻言笑道:“明明是娘娘想偷懒。”
萧君雅赧颜笑笑,像是默认了。贤妃知她不想再提这事,于是便接下话题,道:“那实太好不过,今儿个总算有理由能霸占奕儿和长乐一晚了。”
这话一落,三都笑了起来。
“倒还想起来一件事,娘娘是不是故意将纪诗云接出天牢的,因为您知道永安公主肯定会去找她?”陈妃眨了眨眼,盯着皇后看。原本纪诗云是要等永安公主生产完之后才会处刑,没想到却前天里被处了腰斩,听说是永安公主亲自去找皇上说的,所以才提前将她处刑了。
萧君雅缓缓道:“这是她的命,只不过是早晚问题罢了。”起先接纪诗云出天牢,也是打定了永安会去偷找她去,永安就这一个磨着她的心结,早结早了,她也早放心。
留着俩用了晚膳,差乳母俩抱了孩子跟贤妃回了华阳宫,萧君雅整个才算松懈了下来,她朝如意招招手,说:“如意觉得,心狠吗?”
如意也是清楚的听到了那夜里她和苏珩的对话的,作为一个曾经侍候苏珩身边的宫女,萧君雅那夜里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带着她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她应该带着如意过去。
如意面色平静,说:“娘娘那日里有一句话说的对,恨一旦扎根生芽,就再也拔不掉了。”
萧君雅略觉诧异,如意接道:“当初进宫的目的,是为了替姐姐报仇,姐姐是被当初还是太子时的皇上南下时宠幸的一名歌姬,名叫含玉。”
听及含玉两字,萧君雅神色微变,略带惊愕的看着如意。
“虽然娘娘当初还未嫁给皇上,但含玉是如何惨死的,想必娘娘也是有耳闻的吧。”如意脸上无悲不喜,好似述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自然是有耳闻的,据说那名为含玉的歌姬深受苏珩的喜爱,被带回东宫后就封了二品良娣,以一介歌姬的身份做了二品良娣,可见的苏珩那会儿确实很喜欢她。
只不过后来这个备受苏珩喜欢的歌姬犯了大错,做成了彘。
如意神色微动,眉间有隐隐恨意一闪而过,“姐姐当初已有三月多身孕,备受皇上喜爱,但是连可欣不容她,姐姐有了身孕更是激的连可欣提前对她下手。她设计陷害姐姐,让皇上误认为是她恃宠而骄,眼里容不下连可欣,要害连可欣丧命。”
“之后姐姐失了宠,被皇上禁了足,再之后就受到了连可欣一系列的报复,失了孩子不说,更是被做成了彘!”如意眼里有一层恨意涌现,“恨连可欣,更恨皇上!”
闻言,萧君雅凝着她看了片刻,直到如意神色恢复如初,才叹道:“所以才这么帮。”连可欣的事,如意可是出了不少力。
但是苏珩那儿……如意苏珩那儿侍候了这么久,居然能忍住?
看出皇后心里疑惑,如意勾了勾唇角,说:“娘娘以为下了那六个月的毒,能让皇上这么快的出现中毒症状吗?更何况,娘娘这个月里可没继续给皇上下毒。”
“是,他身边侍候了三年,下了两年的毒。”语毕,如意啧笑一声。
“巧的是,娘娘和选的是同一种毒。不过娘娘不准备让他死,但是却是盼着他死的。”她由当初的不敢,犹豫,到最后下毒如家常便饭一般简单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曾经的她也是有过极其强烈的内心挣扎的,但挣扎过后,就是沉静如水,不动声色的宫里过活。
所以此时的如意才能这般简简单单的说出这些话。
萧君雅勾了下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低声说:“看来都是看不见岸的,只不过,的仇恨似乎比还要深。”她如今有奕儿和长乐,多少还是要为两个孩子想想的。
“是,入宫就是为了报仇,只身一,了无牵挂,死了也就是死了。但是娘娘有萧家,有太子和公主,有太多能牵绊的东西。或许回头能隐隐看见岸边,但是却不能,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如意一字一句。
闻言,萧君雅只笑不语,她最后没有做成的事情,让如意做成了,原来她们两个都是怀着同一个目的。
好,如此也好。
“佛说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如意轻声说,“娘娘的毒比的毒烈上百倍。”
“谓世间一切事物,心所爱乐者,求之而不能得。”
闻言,萧君雅勾唇笑了,苏珩,求不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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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进来时,萧君雅正倚榻上,手执着一本诗经看。
瞧着皇后与平时无二样的表情,春分几步走上前,眉宇里凝了满满的郁色,她福了福身子,说:“娘娘,皇上今儿个依旧歇了长生殿里。”
萧君雅翻了一页书,淡淡的“嗯”了声,并不上心。
春分咬了咬牙,又说:“今个儿小厨房里熬了参汤,不如奴婢给皇上送去一碗吧,这些日子皇上身子也不好,娘娘也不知想着皇上一点。”
萧君雅淡然道:“都这么晚了,皇上早睡下了。”
春分一怔,叹口气,“娘娘何苦呢?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非要折腾自己,折腾皇上。娘娘,这宫里不知有多少都背后偷着笑呢。”皇上不来凤栖宫,不看太子和公主,这不就意味着皇后要失宠了吗。
听及这话,萧君雅偏头看了春分一眼,笑说:“这个世上,确实是有坎是过不去的。”
春分闻言还欲再劝,被萧君雅打断,“好了,下去罢。”
春分嘴唇翕动,一看皇后再也听不进去劝的模样,到底是叹口气,福福身子退了出去。
待春分退下,如意便进了来。
如意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之色,可若仔细瞧,就能瞧见她眉间似乎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愉意。
她福福身子,压低声音,“娘娘,都妥当了。”
萧君雅依旧淡然,面色不见一分颜色,说:“当初只是对随口一提,没想到今儿个终于成真了。”
如意眉眼一下子沉了下来,说:“娘娘莫不是变卦了。”
萧君雅闻言,抬眸看向如意,悠然道:“求不得,如意知道如何才能让他真的求不得吗?”
如意一怔,答非所问,“今日向娘娘坦白了这一切,也全是因为娘娘那日里的话。”
“知道。”萧君雅点头,重复道:“知道的。”
于是如意不说话了,主仆俩都噤了声,一时间殿里寂静的有些诡异。
长生殿,苏珩如往日一样,并没有就寝,而是依靠榻边,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来回摩挲着。
这块玉佩是当日与萧君雅大婚时俩互赠时她给他的礼物。
她给了他玉佩,名为同心结。
他给了她一枚名为玉龙子的夜明珠,喻意他将成为她的光。
可如今呢?同心早已离心,光亮也已为黑暗。
掌心中的同心结温凉如水,他将玉佩紧握掌心里,一时间心里有万千想法一闪而过,他有些恍惚,甚至觉得自己魔障了。
不,他早就魔障了,知道萧君雅下毒那日起,他便魔障了。魔障到可以眉头不皱一下的喝下她亲手下的毒,甚至甘之如饴。
思绪飘了很远,远到他想起他与她之间的点点温柔,远到他希望明日起身就能看见她娇美的笑颜。
他唇角缓缓勾了笑,好似一切都成真了般。如果不是外面惊慌失措的撞门声响起,这个梦可以一直持续很久。
“皇上,皇上,凤栖宫走水了!”孙得忠踉踉跄跄的跑进来,看着皇上神色震惊,且惊恐,然后冲出了长生殿。
远处的火光染红了半边的夜空,红光冲天,宛如白昼。
春分和王福安几个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秋萱哭的一脸泪水,提着水桶就要往里面冲,幸好被小全子几个一把拦了下来,秋萱大哭,“放开!放开!娘娘还里面,娘娘还里面……”
青竹看着眼前的一片火红,一下子跪了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苏珩只觉心口剧痛,似乎有小刀一点一点剜着他的心,疼的他几近窒息。手心紧握的是温凉如水的同心结,大脑里一片空白,眼前有着那一颦一笑的地方吞噬于火海,直到什么都不见。
苏珩突地笑了,听闻讯赶来的白滢耳朵里却是比哭还难听。白滢站苏珩几步之外,望着中宫一片火光,觉得被火光灼伤了眼睛,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德妃步伐踉跄的走到白滢身边,哭笑道:“直到最后还是输了。”她目光落前面那个身上,能让一介帝王哭的犹如一个孩子般的女,这个世上,除了萧君雅没有第二了。
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最后结局会是如此,甚至前一秒他还幻想着她能原谅他,和他一起,却没料到下一秒她就消失了自己面前。
“君雅,君雅……好狠的心。”苏珩双眼通红,满目凄凉,盯着眼前冲天的火光,又哭又笑。
凤栖宫的火已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纵使全宫的都救火,这场火还是烧了三天三夜,烧得天边一片殷红,烧得满目狼藉,烧得尸骨无存,烧得一切皆化作了一缕青烟……
皇后娘娘连尸骨都没留下!
后有宫清点凤栖宫宫数时,发现少了一名名叫如意的宫女,这宫女侍候过皇上,侍候过皇后,侍候过太后,最后随皇后一并上了路。
有宫一片废墟底下找到了一颗珠子,上报皇上之后,只见皇上拿着珠子的手都抖,眼圈都红了。
据说那珠子是当年皇上和皇后大婚时,皇上送给皇后的礼物,名叫玉龙子。
蚀骨的寒冷侵入体内,刺入血肉,他发怔的看着双手里捧着的同心结和玉龙子。
“生同寝,死同穴……君雅,居然连一丝机会都不给朕留。”苏珩手中攥紧了玉龙子,面色苍白,沉如死色,红着眼睛,冷笑连连。
以往的一切恍如黄粱一梦,带着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的时光,全部淹没了岁月的烟尘中,化作了一地的凄凉。
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罢了。
白滢没有进去长生殿,她默不作声的从门边退了回去,看了满面愁暗之色的孙得忠一眼,便缓步走到汉白玉台阶处。
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
娘娘,您真的让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男求不得了。
她一双眼睛幽寂深深,想问一句,如今是不是真的只有皇上求不得了?娘娘呢?
一丝清风拂过,吹她面颊上带着凉凉的秋意。白滢望着这威严的皇宫,唇角扯开一抹自嘲的笑,尔后缓缓步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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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繁华依旧,百姓口中的谈资已由先前荣王谋反一事,换成了如今新的谈资。
“哎,听说了没有,这白家的闺女现都成了皇贵妃了,太子和公主也已经归到她名下养着去了。”
“啧,白家也不过是一介商贾,因为这皇贵妃的关系,现可是封官加爵,满门荣光。”
“不过这圣上是真……不行了吗,德妃去了清光寺带发修行不说,现圣上连朝政都交给宣王暂持了。”
这话一落,就有一发出一声感叹,说:“皇上也是个痴情的,自皇后娘娘薨了之后,就一病不起了。太子太小,只能把朝政交给宣王来看着了,现宣王都封了摄政王了。”
雨桐听着酒楼里这三的议论声,面上有一丝愁色一闪而过,只不过随后她便徐徐起身,往楼梯那儿走去。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一位着蓝衣的美貌女子,笑盈盈的说到:“阿姐,东西都备好了,们回家罢。”
萧君雅柔柔一笑,伸手握住雨桐伸过来的手,俩一同步出了酒楼。
那三的议论声依旧未止,萧君雅路过他们时,听见有叹了一声,说的却是“帝后情深,此后必会传为佳话。”
萧君雅唇角的笑意一僵,旋即恢复如初,耳边的吵杂声似乎都化为了一缕清风,过去,就没了。
如意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见萧君雅的时候眼睛不自的往后瞄了瞄。
萧君雅佯装全然不知,握住如意的手,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如意眸中略有失望,又往那处看了看,可那却已经不了。
萧君雅伸手撩开车帘,再看了这繁华的京城一眼,终是再无留恋的放下了车帘。
马车缓缓而行,走出喧闹的街市,周遭一切静了许多。隐约还能听见远处飘来的轻柔的琴音,伴着歌姬泠泠婉转的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全文结——
皇后千岁
【萧家有女初长成(一)】
(章一)
萧君雅第一次见苏珩是她六岁的生辰宴上。
她穿着一身又红又喜庆的花衣裳,和萧清珏端着个小碟抢里面的桃花糕吃,吃的满嘴都是点心渣子。萧清珏最喜欢的就是逗这个妹妹玩,正要把小碟从她手里抢过来时,不料萧君雅一下子抱着小碟转了身,再然后她和前面那撞了个满怀。
萧清珏吓傻了,萧君雅也吓傻了,她正满心处于大获全胜的喜悦里,哪知转头就撞了,那一双清黑的眼睛陡然就和她的视线对上了,因为离的太近,她甚至可以看清他又黑又长的眼睫毛。
苏珩清亮的眼里有温柔笑意流泻而出,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雅雅是吗?果然和清珏说的一样,真是可爱。”
这自来熟的……就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似的!
萧君雅穿了身大红色的襦裙,头上梳了双丫髻,系着明珠流苏红缎带,一双眼睛黑亮亮的盯着苏珩看,脸颊透着红色,唇角沾着点心渣。模样要多逗有多逗。
萧清珏张嘴,磕磕巴巴的说到:“太,太子殿下……”他真没想到自家二妹的生辰宴能把太子给吸引来!
因为这一桌坐的都是一些孩子,大的不过十岁,小的只有四岁,孩子们疯玩,哪里注意了这里多了一个,而且就算见着了,也不认识。
苏珩抬眼朝萧清珏温和笑笑,尔后低头看向萧君雅,伸手轻轻拭去她唇角沾着的点心渣,萧君雅眨眨眼,刚想开口说话,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略带焦急的女声,“殿下,殿下怎么跑这儿来了,也不知和奴婢说一声,害的奴婢好找。”
**迈着步子走过来,正对上苏珩笑意盎然的一双眼睛,顿时心里什么气也没有了,眼睛一转,就看见了站他身前穿的喜庆的小丫头。
“呦,这是定国公府的二姑娘罢。二姑娘怎么这儿?今儿个是二姑娘的好日子,二姑娘应该和定国公他们一起的。”**打第一眼瞧见这姑娘,就晓得了她是什么身份了,除了今日里的小寿星,谁还能穿的这么喜庆。
萧君雅闻言,眼睛往萧清珏手里端着的小碟那儿瞟了瞟,眼睛一抬,实话实说,“哥哥抢了桃花糕。”
萧清珏听了想捂脸,妹子啊,一块桃花糕就把哥卖了!对着太子和皇后身边的红,就不知道给留点面子!
**望一眼默默把小碟搁桌上的萧清珏,笑意连连,“姑娘喜欢桃花糕吗?可巧了,今儿个从宫里来的时候,太子特意让御膳房做了桃花糕。”
萧君雅眼睛亮了,苏珩牵起她的手,“走罢,回正厅,拿桃花糕给。”
萧君雅眼睛又亮了亮,眼巴巴的瞅着苏珩看,苏珩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回头对萧清珏说:“这里孩子多,年龄最大,要照顾好了才是。”
就这么一句话,把想着跟过去的萧清珏憋屈的留了原地。
他牵着她绕过花廊,一路往正厅走去。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殿下俨然是一副小大的模样,只不过脸庞稍显稚嫩,平日里先生面前那是摆了一脸正经模样,皇后面前……按**的话说,太子殿下其实挺皮的,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想着,太子还是和同龄接触的过少,要不怎么会一来定国公府就变得雀跃起来。宫里面的孩子心思都沉,和太子深交的没有几个。这回里听说定国公府的二小姐办生辰宴,说什么都要过去,还急匆匆的差做了桃花糕,说她喜欢吃这个。**当时就奇怪了,太子怎么知道的?不过后来一想又明白了,太子和定国公府大公子萧清珏有往来,指不定就是听他说的。
萧君雅满心想的都是桃花糕,哪里注意到身边牵着他的笑的一脸宠溺。
“叫苏珩,记住了吗?”苏珩突地温和说了一句话。
萧君雅怔了怔,抬头看去,眨眨眼睛,也说:“叫雅雅。”
于是这俩的第一次见面,就因满食盒的桃花糕而结下了深厚的情意。
腹黑太子和吃货之间的深厚情意。
(章二)
又是一年春雨润物,杏花初开。
十岁的萧二小姐已可见日后的风采了。
她坐湖边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的津津有味。
萧清远手里捧着一束花,五颜六色的什么样的都有,颠颠的往姐姐那边跑,“姐姐,摘得花,好看吗?”
萧君雅搁下手中书卷,看着笑的灿烂的萧清远,赞道:“好看。”
“喏,给姐姐的。”萧清远献宝似的把满怀的花给了萧君雅,得意洋洋的说:“听大哥说,要是喜欢一个姑娘就给她送东西,喜欢姐姐,把花送给姐姐。”
前面的话除了她大哥的歪言之外都很正常,萧君雅照常笑吟吟的,可是萧清远下句话,就听的她唇角一抽。
“哥哥还说了,送了东西之后就可以这样说。姑娘这是赠与的信物,下日后必会娶姑娘为妻。”萧清远一本正经,“姐姐,将来必娶为妻。”
一旁春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三公子,是小姐的弟弟,不能娶小姐的。”
萧清远听后一脸不可置信,就见自家姐姐淡定的点点头,“与阿远是姐弟,姐弟是不能成亲的。”
这话一落,萧清远眼圈子就红了,而后泪奔而去,一副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的表情。
萧清远跑去找他爹娘哭诉去了,毫无疑问的萧清珏又被罚了,罚完之后又被自家老爹一脚踹到了军营里去了,于是年仅十三岁的萧清珏开始了他苦兮兮的军营磨练生涯。
因为没了萧清珏旁边灌输一些歪话,又有了先生教习萧清远,才使他终于从不能娶姐姐这事里转过弯来。
再说萧君雅,因为年龄大了,学的东西也多了,好她聪颖非常,书法,刺绣日渐精湛,经常得到先生们的夸奖,于是萧二小姐的名号就萧夫时不时赞叹一句的情况下,贵妇的圈子里流传开了。
一时间,萧君雅的名声响亮,甚至小小年纪就有想着结亲家。
某一日,萧君雅待屋子里绣荷包,外头春分走进来,说:“刚刚夫把王家夫打发走了,瞧着,王夫是真想让小姐做她儿媳,这一月里都来了三四回了。”
萧君雅不以为然,她才十岁,嫁什么的远天边,而且她知道她爹娘必会给她物色一个好夫君,至于那个王家的大公子,都十五了,整天眯缝着一双小眼睛,看谁都色眯眯的,名声很不好,居然来定国公府提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有些忿然,后面一句话就猛地窜上她脑子里了。
这厢萧君雅还为自己脑子里那句话感到诧异,那厢就有敲门,说是太子来了,让她过去。
萧君雅眨眨眼,把正绣的荷包放下,站起身子来,理了理衣裳,带着春分出去了。
苏珩往来定国公府最勤,这四年里,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虽然打的是看萧清珏几兄弟的话,可明眼哪个看不出来,太子分明是中意萧家二姑娘呢。
要说苏珩此时可有十六了,小时本就出众的眉眼长开了,尤其是一双凤眸,能把的魂给勾了去,他褪去了一身稚气,周身气息矜贵温润,站那里,长身玉立,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看的一众小姑娘脸红心跳的。
只不过,那是太子殿下为处世的标准笑容,到那儿都是一副浅笑模样,只有对着萧君雅的时候,他才笑的满是宠溺和温柔,眸里的温柔恨不得能掐出水来。
有一次让萧夫撞见了,差点惊得她心脏梗住。
那笑容,年龄尚小的萧君雅或许看不懂,那萧夫是看得懂的,当年她可是就这么败了孩子他爹手底下的。
苏珩前头和定国公说完话了,正往萧君雅院里去,正巧俩就碰上了。
这回苏珩不是自己一个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傲娇味十足的小姑娘。
苏珩把往前一推,无奈笑,“这是表妹,纪诗云。”
萧君雅瞧着苏珩笑里似乎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想了一想,实想不明白,也就作罢了。她规规矩矩的和她问好打招呼,友善的很,纪诗云自然也老老实实的打了招呼,自然也免不了打量她一番。
萧君雅笑着,任纪诗云打量,可是后头站着的苏珩却显得有些紧张,不自,视线频频俩之间游走。
于是萧君雅更不懂了,这是怕纪诗云和她掐起来,还是怎样?
可显然的纪诗云打量她几眼就不感兴趣了,转头拉着苏珩胳膊撒娇摇着,“皇表哥,看完了,咱们能走了罢。”
苏珩气定神闲的把纪诗云的手拿下来,语重心长道:“忘了母后给说了什么了?这个性子,将来嫁不出去,可别哭鼻子。”
纪诗云傲娇的一扭头,“嫁不出去就出家当姑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不还有皇表哥的吗,养啊。”
闻言,萧君雅眼睛睁了睁,苏珩面色有些僵,纪诗云瞧着不好,马上换了一脸笑容踏着小步往萧君雅那边去了。
小姑娘最容易玩熟,虽然纪诗云傲娇,但相处起来还是很好处的,一下午时间倒是和萧君雅玩熟了。
萧君雅几次都看见苏珩眼里的东西,有释然有顾虑,还有一些她怎么也看不懂的东西。苦想无果,到底还是放弃了。
最后这俩走的时候,萧君雅喊住了苏珩,低着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荷包,然后一扭头走了。
所以她自然没有看见苏珩眼里迸发出来的强烈喜意。
其实荷包只是一个装饰,荷包里面塞的那张字条才是关键。
苏珩兴奋了一路子,看得纪诗云莫名其妙。
待回了宫,他撒腿往东宫跑,纪诗云后面连声喊了他几声,最后只得先去了皇后宫里回禀。今儿个之所以去了定国公府,是皇后让她去的,她说萧二姑娘性子好,让她去看看,自己也跟着学学,否则以她那傲娇性子,皇后真怕她将来嫁不出来。
皇后倒是想把侄女嫁给自己儿子,只不过那小子听了她这个话之后,说什么也不娶,倔的跟头牛似的,于是皇后只得把这个想法掐死摇篮里了。
苏珩喜形于色,攥着荷包的手都是抖的,他拿着荷包来回看,摩挲着上头绣的莲花,乐得合不拢嘴。
他仔细摸了摸,终于发现这荷包里面的玄机了,里面塞了一张字条。
于是苏珩一颗心都荡漾了起来。
转念一想,萧君雅才十岁,十岁的小姑娘能写那玩意?
——想吃桃花糕,下次来的时候给带。
呃……虽然和他料想的不一样,但是也足以让他兴奋了一夜,觉都没睡好。
其实塞这荷包给苏珩的萧君雅把事情想得十分简单,她只是嘴馋,又不好意思直接给苏珩说,只得随手了拿了一个练手绣的荷包,把心愿写字条上塞了进去,然后塞给了苏珩。
低着头快速转头跑了,纯属是她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苏珩讨东西,以往都是苏珩主动给她带的!
但看苏珩眼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翌日,苏珩乐呵呵的去定国公府送糕点,盯着萧君雅傻笑了半晌。
萧清珏是出了名的妹控,看见太子那副模样,再看看自家妹妹呆呆愣愣的模样,危机感油然而生。
其实他哪里知道,萧君雅是淡然从容,不和苏珩一般见识。
然后苏珩被萧清珏以切磋为由拉出去了。
夜里时,当萧君雅看见太子殿下利索的翻墙进来时,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说,太子殿下,不就是主动向讨了回桃花糕吗,至于吗?
皇后千岁
【萧家有女初长成(二)】
(章三)
近来苏珩有严重的危机感,萧清珏同样也有这种感觉。
俩把视线投过去,就见那少年站湖边气定神闲的钓鱼,萧君雅蹲一旁托着腮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上的浮子。
那少年不是别,正是南国公新收的义子,简云鹤。
按萧清珏的话说,这少年也是个多灾多难的,来了京城就一眼被南国公相中了,马上就收他为义子了。
萧君雅虽然性子活泼一些,但也是个坐得住的,她就这么蹲地上看了半晌,直到那浮子动了,她才欢呼起来,喊着让简云鹤收杆,简云鹤笑的温和,转头看了萧君雅一眼,似含了无尽的温柔。
于是苏珩不淡定了,这种和他抢媳妇的节奏,想他眼皮子底下发生,没门!
由于萧君雅蹲的时间长了些,这么一站起来,腿难免会发麻,苏珩眼疾手快的一个箭步冲上去,牢牢的扶住了她的胳膊。
萧君雅没意,满门心思都放了简云鹤钓上来的那条鲤鱼身上了,“云鹤哥哥,真厉害。”她唇角笑意似开了一朵花,要多甜有多甜。
苏珩闻言,如吃了一口黄连,苦的说不出来话,只握着她胳膊的手又紧了紧。
简云鹤温润笑着,视线稍稍带过一脸不爽的苏珩,续而落到笑靥如花的萧君雅身上,轻声道:“多钓几条,回头给做全鱼宴可好?”
苏珩气的咬牙,“不必了,今晚上雅雅随进宫,这全鱼宴简公子回去孝敬南国公吧。”
简云鹤也不恼,萧君雅难得的蹙起了眉心,抬头望着苏珩,“跟进宫?怎么不知道。”
苏珩笑吟吟的看着她,“现不是知道了吗。”
萧君雅挑挑眉,兴致缺缺,“哦,知道了。但是还是想吃全鱼宴。”
苏珩笑道:“想吃什么没有?别说是全鱼宴,就算是天下美食,也给弄来。”
萧君雅眼睛晶亮亮的,来兴趣了,和苏珩讨论了起来。
看,和吃货说话就是这么简单。
简云鹤依旧安安静静的垂钓,一点也没意一旁俩的谈话,倒是后面站着的萧清珏蹙眉摸下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四个就这么微妙的气氛里又过了一刻钟,就有走过来说,沉家和陈家的小姐到了。
萧君雅眼睛亮了,要去见她那两个小姐妹,苏珩自然也要跟着,身为家里大哥的萧清珏能不一块去吗!
回头看看简云鹤,只见家淡定的摆摆手,不去了。
萧清珏无语,喂,这是家,好意思……
沉家姑娘名叫沉茜,陈家的姑娘名叫陈柔,一个是家里的嫡长女,一个是家里的嫡幺女,都是被一家子捧手心里长大的。
小姑娘们见面,说说笑笑,跟着来的两个少年就被落了一边,苏珩倒是不尴尬,他是极力的想要自己隐到空气里面去,降低存度,就差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是空气’四个大字了。萧清珏是个耐不住性的,坐那儿抓耳挠腮,时不时暼一眼苏珩,意思是说,兄弟咱出去罢。
装空气的苏珩自然是不理他,于是萧清珏那个苦逼啊!
陈柔年龄小,最藏不住事,说了不过几句话,就开始打听萧清远。
当初陈柔跟着家里出来走丢了,还是萧清远把她送了回去,于是陈柔和萧家姐妹熟了,和萧清远也熟了。
陈柔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心里那点懵懂似的感情显露无疑,她就是喜欢萧清远,喜欢和他一块。
萧清远比陈柔大一岁,他不是榆木脑袋,自然也看得懂那是什么意思。
于是俩处的挺好,定国公府有意和陈家联姻。
也就是说,陈柔是定国公定下来的“准儿媳”。
那边让下带着陈柔去找萧清远了,那头又有急匆匆的进来了,不得了了,纪家大小姐生了一肚子气跑进来了。
看见纪诗云的那一刹那,苏珩心头一跳,直觉不妙。
“气死了!是没看见!那个连可欣她是个什么样!那风车明明是她自己掉地上的,非说是弄掉的!还哭的梨花带雨的!爹爹见了都训了,和有什么关系,凭什么都信她!”纪诗云气咻咻的怒道,眼睛瞪的犹如铜铃大,脸色发红,可见的是被气狠了。
沉茜倒了杯水,递给纪诗云,“连可欣什么性子又不是不知道,前卖乖,后显坏,上次也她面前吃了亏,不理不就是了。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不值当的。”
纪诗云接过茶盏,一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狠狠的将茶盏拍了桌子上。
“们就是这样,才让她愈发猖狂!”纪诗云怒道。
萧君雅说:“阿云,还记得珩哥哥说过的话吗?对于连可欣那种,不理她,她自讨没趣,也就没兴趣了,理了,那是抬举她。性子有些急躁,正中她的下怀。”
对于连可欣,她打第一眼看见就不喜欢,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站连家四哥身边,眼睛里就像盛满了水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当时苏珩领着她和五妹一起去庙会玩,连可欣也被她哥哥带了过去,雪儿看中了一个小泥,要买下来,苏珩刚要讨银子出来,一旁就响起来了一个小姑娘轻柔柔的声音,她也想要那个泥。
连家四哥不认得当今太子,说话没大没小,一副纨绔模样,见有要和自家妹子争东西,那能乐意吗?当时那情景,苏珩脸色冷的能掉下冰渣来,好雪儿懂事,拉了苏珩和姐姐说不要了,留下那个趾高气昂的连家四哥后面冷嘲热讽。
苏珩修养好,马上又温润了脸色,一手牵着一个小姑娘,头也不回的走了,留那一脸的自讨没趣。
只不过当时萧君雅鬼使神差的回了一下头,就正巧看见连可欣眼神发痴的盯着苏珩的背影看。
那一瞬间,一向淡定的萧君雅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她不喜欢别用那眼神看苏珩。
纪诗云有些语噎,可她那性子能让她忍着连可欣吗?自然是不能!她都快被气死了!
看着纪诗云气呼呼又语噎的模样,苏珩开口道:“以后尽量避免少和她见面。今儿个是怎么回事,舅舅请了连尚书吗?”
纪诗云摇头,“这倒不是,是连尚书来拜访爹。”她顿了一顿,“也知道那次庙会那连老四对不敬,上次们那一众小子见面,那不就认出来了吗,吓得当场就跪下了,说话语无伦次的。后来连尚书带了他去那儿认错,又去了姑父那儿,这回又带了连可欣和他去了爹那儿,估摸着,姑父可能没给他好脸,他这才去找爹呢。”
这话一落,屋里的五个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凑到一块去了。
至于说了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章四)
再次见到连可欣的时候,是宫里皇后摆宴请群臣命妇的时候。
明摆着是请命妇,可请帖上说了要领姑娘一块来,也就是说,皇后要给太子相媳妇了。家里有要及笄的姑娘都要带过去,只不过皇后请帖上却点名请了萧君雅、沉茜、陈柔、连可欣、风念儿几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太子已有十八了,可东宫里连个侍妾都没有,大皇子苏璟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开了荤了。
萧夫和连夫打小就不对头,宫里见了面,面上笑盈盈的,眼睛里却是暗藏冷刀子。
萧夫心里啧笑连可欣一副柔柔弱弱的狐媚模样,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
连夫心里暗讽萧君雅一副文文静静的木讷模样,还想着跟她闺女抢太子妃的位置,做梦!
俩就皮笑肉不笑的拉着自家女儿入了座。
纪诗云一看萧君雅来了,几步跑过去挨着她坐下了,笑盈盈的唤了声凌姨,接着和萧君雅热络的聊开了。
这女眷的宴席,男子是不能入内的,于是苏珩让**亲自去给萧君雅送去了桃花糕。
就算不知道这桃花糕是谁送的,但一看是皇后身边的大红**送的,其他心里也算有了底了,不是皇后就是太子。
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和皇后中意萧家姑娘?那还办这宴席做什么?
连夫气的都要把帕子扯破了。
萧君雅盯着小碟里的桃花糕,眼里一下子放出光彩来,连她也没注意自己是何时笑起来的。一旁的纪诗云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她,打趣道:“哎呦,下次见面该喊皇表嫂了。”
于是,萧君雅的脸一下子红了,佯装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小声道:“胡说些什么呢?”
这场宴席就说说笑笑间过去了,每个心里都有了谱,皇后和太子相中的是萧家二姑娘。
太子就不用说了,萧君雅六岁那年开始,他就三天两头的往定国公府跑。至于皇后和皇上,太子相中了,那就娶呗!
当然,这只是众心里揣测的,到底定没定下来,他们也不知道。
毕竟,萧二姑娘才十二岁,太子可十八了,总不能让太子娶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吧。据说现太子身边没女,就算自家闺女能当个侧妃也是不错的。
宴席过后,宫里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连家五姑娘连可欣冲撞太子殿下了,早早回来的萧君雅还是第二天的时候听她大哥说的。
听说当时宴席散了之后,连可欣说要去小解,有一位宫领着她去了,哪知她半路开遛了,守太子回东宫的路上和太子来了场偶遇。
结果,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戏码没出现,太子怒了。
连可欣没脸了,连家也没脸了。
这事一出,连可欣自然也就没太子妃的员里了。
萧清珏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前俯后仰,就连一向矜持的沉茜也是憋不住笑。没别的原因,之所以连可欣会傻兮兮的去和苏珩“偶遇”,全是当初他们五商量出来的结果,纪诗云和沉茜演了场戏,说要助沉茜一举拿下太子的喜爱,被路过的连可欣听见,于是她就去实施了。
当时商量的时候,萧君雅还暗想着连可欣不是个傻的,能这么容易上当?她把这话一说,苏珩就说,保不齐她就是个这么傻的。
没想到,她真是个傻的!
皇后千岁
【萧家有女初长成(三)】
(章五)
苏珩异常郁闷。
这些日子他努力撮合简云鹤和沉茜,他则有事没事的带着萧君雅往外跑。
历经几个月的时间,沉茜和简云鹤这对终于成了,萧君雅对他还是一副没多大兴趣的模样。
不对啊,她应该懂得他对她的感情的。
萧君雅这时候已经成了内定太子妃,待到她及笄后,就要嫁到东宫来。
对于这事,她娘亲和爹的话语态度里,她都是看的明白的。
那会子已经有十三岁的萧君雅第一次开始发愁嫁这个词。
自己的那三个小姐妹,纪诗云已经定了亲,是息国公家的嫡长子秦明修,俩算是对欢喜冤家,按苏珩的话说,这俩是互掐互抬杠出来的感情。要不是那次纪诗云不慎滚下了斜坡,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要掐到什么时候去。
陈柔就不用说了,那是自己未来弟媳。沉茜和简云鹤两情相悦,成天待一起,形影不离,据说南国公非常中意这个儿媳。
瞧瞧,她的小伙伴们都成双入对了,就她还和苏珩大眼瞪小眼。
据纪诗云带回来的可靠消息,皇后要给苏珩纳几个小妾开荤了。
皇后不比苏珩郁闷,皇帝也郁闷。
苏珩十九了,身边连个女也没有,身为储君,不近女色是好,但一个女色都不近,就让担心了!要不是他对萧君雅异常上心,皇后都要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
她给苏珩挑的几个宫女,相貌好家世清白,就是为了给他开荤用的,哪知他连搭理都不搭理,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双眼睛都盯了萧家还没长开的二姑娘身上了。
皇后是喜欢萧君雅,但她年龄尚小,还不能娶进来,也不能让苏珩干等着不是。
于是皇后寻思着先给苏珩收一两个小妾。
萧夫听了这个消息,心里膈应是膈应,但她总不能不让家纳妾吧,就算太子现对萧君雅上心,但待到他来日登基,后宫佳丽三千,还能保证他能像现这样对萧君雅上心?
太子妃升职后就是皇后了,做皇后要的是大度,端庄,贤惠,后两条萧夫肯定自家女儿有这种好品质,可大度……并不是每个女都能做到真正的大度的。
皇后,太难做了!要一方面握住皇帝夫君的心,还要管住底下那些内心骚动的小妾。
苏珩去找萧君雅的时候,萧君雪正趴紧闭的窗户边踮着脚,把耳朵贴窗纸上,偷听里面的谈话。
萧君雪听见脚步声,一转头见是苏珩,蹙着眉头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苏珩明了,放轻脚步也走了过去。
里面萧夫正教导着萧君雅,说的皆是一些日后嫁入夫家的相处之道,他听见萧夫让她大度,不可争风吃醋的时候,他眉心一皱,几步朝门边走过去,伸手敲门,“雅雅,吗?今儿个不是说要去放纸鸢吗,来接了。”
萧夫心头一跳,哎呀这太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刚讲到重点!
萧君雅方才听的十分认真,就差拿只笔记下来了,她看了眼娘亲,见她点了头,才缓缓起身去将门打开。
萧君雪尾巴似的跟了苏珩身边,看见萧君雅开门的时候,当即甜甜喊了声姐姐,萧君雅笑盈盈的摸摸她的头,看向苏珩。
其实她是想问,什么时候说过明天放纸鸢了。
苏珩二话不说拉了萧君雅出来,把萧君雪推进了屋子里,然后跑了。
苏珩不晓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善言辞,甚至如此任性的,像方才那样拉了萧君雅就跑的情形,他是想也没想的就做了。
不至于年龄变小了,连心态也一块变小了吧,苏珩有些郁闷。
不过,他很享受现的日子。
他将上辈子的很多东西都扭转了,这辈子没有那些让纠结的东西,他能好好的和萧君雅一起,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然后嫁给自己,他会用自己一辈子去好好宠她爱她。
苏珩眸里有光亮闪现,她能他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视线对上,心口直觉的是被猛撞了一下,然后再也逃不开他的目光了,可是她还是一咬牙把头别开了。
“雅雅,娘方才屋子里对说的话,都听见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低沉。
萧君雅稍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雅雅,想嫁给吗?”苏珩万分艰难的说了一句话,目光灼灼有有些不确定的盯着萧君雅看,脸也红了。
萧君雅不是没见过苏珩脸红,但是这是她头一次见他红成这样,当然,她的脸也开始发烫了,谁都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她踌躇半晌,说:“不知道。”
没错,她是真不知道,苏珩从她幼时就伴她身边,一直到现已有七年的时间了,这七年里,苏珩待她好,好到可以堪比她爹娘。
苏珩唇角笑意一僵,眼里光亮也弱了下去,他道:“雅雅不喜欢吗?”
“喜欢!”萧君雅这回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是喜欢珩哥哥的,从小时候就喜欢。”
这也是实话,七年的时光里,这少年已经深深的印她心上了,连何时对他怦然心动的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是一天见不着他,就心里不舒服。
苏珩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暗下去,他低着头,眸子偏向一边,说:“那怎么说不知道呢?”
闻言,萧君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低着头,双手揪着衣角,嚅嗫道:“是……真的不知道。”
苏珩愣了愣,又问:“当初云鹤来的时候,是不是喜欢云鹤?”
萧君雅诧异抬头,于是他又解释了一遍,“就是说,每次看见他就很开心,觉得他心里面是不同的,比还不同。”
她缓缓蹙眉,总算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了,“没有,只是觉得他好相处,待也好,所以喜欢亲近他。”再说,现简云鹤是沉茜的小男友,她会去和自己姐妹抢吗?!
苏珩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他弯了眉眼,嘴里话还没说出来,她就接着道:“刚才屋里娘对说,嫁了之后要相夫教子,为夫家开枝散叶,还说,将来夫君不可能只有一个,所以让要大度,放宽心态,不要争风吃醋,这样会失了面子,惹夫君生气。”她声音渐小,面上红透,“娘虽然没明说,那夫君是谁,可也知道,她这是再教嫁给之后要做的事情呢。毕竟从十岁开始,祖母就说是当太子妃的命……”
现下太子是谁,不就是苏珩吗。
苏珩俯□子,把手搭她的肩膀上,用额头抵抵她的额头,眼里笑意宠溺,“是心急了,还太小,不该这么问的。”
萧君雅抬眸,对上他视线,就又垂下头去。苏珩唇角笑意加深,抵了抵她的额头,“发誓,
此生此世都会爱疼宠,永远是的珩哥哥。”他微微一顿,“而且,不用担心娘说的那些话,因为那些事情,通通都不会发生。”萧君雅是这辈子唯一的女。
萧君雅虽然才只有十三岁,但这个年岁的孩子早就开始议亲了,早熟是必然的,虽说对这话话还有些不好理解,但朦朦胧胧是明白的,这是苏珩对她的承诺呢。
于是,她心想,嫁给苏珩也是很好的。
(章六)
皇后给苏珩找妾室的想法从没断过,但终于他二十岁的时候放弃了。
这熊孩子就认定萧家二姑娘了,甚至还和她促膝长谈了一个晚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拿如今后宫做例子,说的皇后心里深有感触。甚至为自己生出来如此一个懂得疼媳妇的儿子感到骄傲,虽然这个时代里男都三妻四妾,但若是她儿子真能说到做到,这辈子就萧君雅一个女的话,她也是会感到甚是欣慰的。
所以说,苏珩对他母后的洗脑非常成功。
萧君雅的及笄礼是异常隆重的,过了及笄礼,也就说明,这孩子该嫁给太子了。
准太子妃的及笄礼,能不隆重吗?
当日及笄礼,来的都是圈里贵妇,就连连夫也来了,虽说心里不乐意,可面子不能失。
皇后派了**过去,安康长公主也去了。
安康长公主是皇帝的妹妹,苏珩的姑姑。
这等场面,真乃朝中第一,可见的皇帝皇后对这个媳妇的重视了。
婚期也紧跟着定了下来,离现只有三月的时间了。
太子的婚事,宫里一早就开始布置,可以说就算是现让萧君雅嫁过去,东宫也能马上整出一个喜堂来。
这可是太子心心念念的事情,宫里面谁不上心?
都说定国公府的二姑娘是个命好的,小时和太子相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时喜结连理,羡煞旁。太子为了她等她长大,二十有一了都不曾纳妾,不曾动过一个女,满心眼里都是萧二姑娘。
这些话传到她耳朵里,也只是淡淡一笑就过了,眼角却含满了俏皮的羞色。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萧君雅方一出门就遇上了暴雨。
她带着丫鬟躲进了方亭避雨,这场暴雨下了差不多有一刻钟才停。
枝桠浸透了水汽,绿叶也被水洗的发亮,太阳又出来了,脚底下的水也慢慢变干了。她领着丫鬟路过一棵大树底下的时候,从枝叶上有水滴子滴落下来,春分刚想抬手替她挡了,哪知有比她更快一步。
苏珩抬了袖子替她挡住了滴落下来的雨滴,萧君雅一怔,全然没想到会这里遇见他,她不由得抬头看他,他靠她极近,身上的雅香扑面而来,惹得她面红耳赤的。
见这场面,春分几个早就识趣的退下了。
俩的目光交汇,缠绵,萧君雅便红着脸低下了头。苏珩相貌本就出众,周身气质清透,贵气天成,往群里一站就是极为显眼的一个。再有他有一双漆黑明亮,能勾心魄的凤眸,随意一眼投过去,就能羞得一众姑娘脸红心慌。
就算她和苏珩待得时间这么久,每次一见他还会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怎么来了?”萧君雅开口问。
苏珩放下手,伸手揽过她的腰身,笑道:“和一个目地。”
这话一落,她就抬头看向了苏珩。
“老四那小子看上的那姑娘是个商贾之女,要是娶她,怕是有些麻烦。”苏珩浅浅笑着,眉眼都飞扬了起来。“来这儿,也是为了见那姑娘的吧。”
萧君雅点点头,“滢滢也是喜欢阿琅的。”
滢滢说的是白家姑娘白滢,他爹京城开了家成衣铺子,萧君雅没事的时候去逛了逛,一来二去的俩也就熟了。阿琅是苏琅,皇帝的四儿子,被封了宣王,和她也熟。刚巧那日白滢来定国公府,苏琅也,俩一见,对眼了。
要不是这俩身份天差地别,那确实是对绝配。
“知道,所以也过来了。”苏珩笑的眉眼皆弯,揽着她的腰肢朝白滢家走了去,“只要能解决白滢的身份问题,那就能嫁给四弟。”
萧君雅想了想,说:“能不能像云鹤哥哥似的,被收为义女。”
苏珩抬手敲门,转头看向她,“嗯,要不让定国公收她为义女,如何?”
门被打开,白滢笑盈盈的望着这两个,将他们迎了进来。
来的不止苏珩和萧君雅俩,里头秦明修纪诗云、简云鹤和沉茜这两对新婚小夫妻也一早就到了,连萧清珏也从军营里偷跑了过来,苏琅没料到苏珩会来,眼睛亮了一下,竟是傻笑了一声。
这个二哥自小就对他亲,他对他也极为敬重。他和白滢这事,没有告诉苏珩,没想到他还是让他操心了。
皇后千岁
【萧家有女初长成(四)】
(章七)
定国公和夫最近操心长子萧清珏的事情。
大姑娘是庶出的,没过周岁就夭折了;嫡出二姑娘萧君雅是准太子妃;庶出的三姑娘已经定了亲,庶出四姑娘萧梦若和嫡出五姑娘萧君雪年龄小,还未定亲。
家里四个小子,庶出老二已定亲,嫡出老三萧清远和陈柔的事是一早就定下了,嫡出的老四年龄小。也就是说,身为大哥的萧清珏到现还没定亲。
能不让家里愁吗!
萧清珏就是不愿意说亲,最后竟然逃到军营里,跟着大部队一块去了边疆!
把萧夫愁的啊!
萧君雅也觉得哥哥有些任性,都十八了还不成亲,这么孩子气,居然跑了。苏珩倒是淡定,因为他知道,萧清珏的缘分还没到,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去撮合他和别。
而且,他从上辈子就觉得萧清珏和他妻子陶莹是对璧,可逆不可拆。
苏珩搂住她的肩,安慰她道:“放心吧,他的缘分还没到,若是这样逼着他,反倒不好。”
萧君雅蹙了眉头,说:“怎么知道?万一哥就是耍脾气不肯成亲呢?他这个年纪,就算有姑娘愿意等他,但时间一长,她们家里面也不愿意,这样一来,哥回来后,就没有合适的姑娘了。”
苏珩抬手揉揉她的发顶,笑说:“信便是,能骗。”
萧君雅有些迟疑,眨了眨眼睛,觉得还是不能把自己哥哥终身大事当成玩笑,“要不就去向皇上说一声,把哥哥捉回来。瞧着余家那姑娘挺不错的,她也喜欢哥哥,要不,让皇上给他们赐婚罢。”
闻言,苏珩一怔,眉头一挑,“这丫头,哥哥军营,保家卫国,能随便捉回来吗?再说,余家那姑娘,可是听诗云说是个表里不一的,不配清珏。”
萧君雅眉心蹙起来,叹了口气。
苏珩又将她搂紧了些,俩顺势歪了贵妃榻上,他揉揉她的头,“且等着吧,看说的是不是真的,清珏的缘分没到,强求不得。”
萧君雅窝他怀里,满心纠结的“噢”了一声。
其实对于他的话,还是信了的,不得不说,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对他的话就是无条件相信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对他的感情是不经意间滋长出来的,对他的信任,也是他一次次的言出必行的情况下,逐渐形成的。
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能说是最为深厚的。
(章八)
婚期临近,相熟的几个姑娘也是常来看她,纪诗云和沉茜已经成亲,少不了要拉着她传授经验。
“哎,皇表哥为了可是一点女色都不近,们两个的新婚夜,可要保重啊。”纪诗云面带狡黠,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
饶是萧君雅再淡定,听了这话还是红了脸。沉茜轻咳一声,萧君雅以为她会为自己解围,没料到她也跟着闹,“阿云这话说的是真的,总之保重就是了。”
别看简云鹤平日里一副温润尔雅的模样,可一到床上,那简直就是一匹狼。沉茜没少被他折腾,本着实际经验、亲身体会等等一系列事情,她简直可以想象的到萧君雅会被太子折腾的多惨了,于是乎,友好的提醒是必须的。
萧君雅想扶额,她都交了一群什么狐朋狗友啊。
“对了,们两个听没听说连可欣的事情?”纪诗云突然来了一句。
这三个都不喜欢连可欣,自然也就没打听过她如何了。自那回宫里出事之后,这安生了不少,很久都没她什么消息了。
“说起来,连可欣比小一岁,但如今都没定亲。估摸着是她名声不好,所以没想要她。”纪诗云脸上带着笑,语气轻快,“只不过啊,昨天明修给说了一事。”
“知道吗?这连可欣和张家二少爷偷情让给逮住了,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嫁过去当二房了。”纪诗云幸灾乐祸,“好歹也是一个嫡女,却和庶子偷情,还被发现了。莫不是见自己嫁不出来,索性就什么都不顾了。”
嫡女做庶子的偏房,真是丢死了,而且还是偷情被发现才嫁过去的偏房,连家的脸真是快被连可欣丢尽了。
沉茜唏嘘,“她这个虽然不好,但看着也是有傲骨的,没想到最后落了个怎么个结果。”
纪诗云哼笑一声,“等着看吧,这张家非得让连可欣闹个底朝天。”她心里清楚,连可欣对她皇表哥念念不忘,早些年还写过信笺托给太子送去,只不过全都给她退回去了,记得有一次她碰巧拦了下去,取过来一看,里面的诗句字字暧昧,句句情浓,到处透着一股圣母白莲花的味,把她给呕的啊!
简直就是没羞没臊!大家族里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嫡女来!再说了,明明是朵小白花,何苦要装白莲花!
萧君雅也嘘唏,“各有命吧。”
这话一说完,三就又说笑了起来。
(章九)
新婚夜里,礼成之后。萧君雅被送去了喜房,苏珩留外头招呼宾客。
沉茜几个跑进来陪着萧君雅说了会子话,直到苏珩和一帮小子来了喜房,几才起身走了。
闹洞房的欢腾而入,非闹着让苏珩亲她。
萧君雅脸色一红,也没矫情,大大方方的让苏珩亲了脸颊一记。顿时闹腾声更响,还是简云鹤出言道:“好了好了,们出去接着喝酒去,别这里耽误家好事了。”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向苏珩和萧君雅眨了一下眼睛。
太子的新婚夜,谁敢大闹,听了这话后,心里虽然不尽兴,但到底还是出去了。
最后合门的萧清珏还不忘往里面说一句,“太子,别欺负妹子,否则跟急啊!”说完这话后,就被外头的提溜着后衣领拉走了,留下来一串笑声。
房里只剩了苏珩和萧君雅俩。
红烛喜帐,比花娇。
苏珩目光柔柔的凝着她看,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微微一偏头,视线相对,眼睛像被灼了一下,又急匆匆的将头垂下了,凤冠上的珠玉帘轻轻相撞,发出泠泠的声音来。
那侧颜娇媚,眸光柔和,甚是动。眼波流转间,道不尽的娇羞。
苏珩往她身边靠了靠,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俯首她唇下印下一吻,他喝了些酒,带着轻微的酒味,倒也是好闻。
他眸光带着醉的温柔,凝着她红透的脸颊,轻笑了一声。
接下来该做什么,娘亲是教过的,于是她颤巍巍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然后低着头,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再抬抬手,要解他腰带。
苏珩一愣,旋即笑的不止声,萧君雅被他笑得满脸通红,“,笑什么……”她磕磕巴巴。
苏珩一把搂住她,随手把她发上凤冠扯掉,眸中柔光满溢,他低头亲了她眉心一记,乐道:“是笑,如此等不及,要给为夫宽衣解带。”
萧君雅脸上发烫,埋首他怀里,羞得说不出话来。
苏珩不再逗她,抬手把帘子放下,抱着她滚到了床上,萧君雅惊的不轻,就听他坏笑道:“**一刻值千金,娘子莫要辜负了春光。”
那清黑的眸里带了些微熏的酒意,满含温柔的注视着她,她眸色潋滟含情,一切尽不言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一时间,芙蓉帐暖,春色旖旎。
其实她是怕的,一开始就怕,因为纪诗云几个没少给她灌输那方面的事情,新婚夜她是抱了必死的觉悟和苏珩滚床的。哪知,也就疼了那一下,其余就没事了。
她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了天亮,然后去拜公婆了。
当纪诗云宫里面看见神清气爽的萧君雅时,愣了一下,旋即就凑上去问她昨天的事,她脸色一红,低头嘟囔了句。
声音虽小,但也听的清楚。这不科学啊,她表哥又没碰过女,新婚夜居然把新娇娘侍候的舒舒服服的……再想到自己和秦明修那不堪回首的新婚夜,纪诗云那个郁闷那个纠结啊。
纠结够了,自然又去找了沉茜,沉茜一听她问的那话,倒也没扭捏,如实相告了,和她一样,沉茜和新婚夜同样惨不忍睹。
小夫妻没经验,听了再多嘴上的教导都没用,实战的时候都是一步步摸索出来的。
纪诗云能保证,苏珩绝对是没碰过女的,所以说,苏珩应该属于天赋异能喽?
于是接连几天,纪诗云看她表哥的眼神都带满了探究意味。
搞的苏珩莫名其妙的。
(章十)
明德二八年的初夏,苏珩和萧君雅有了他们第一个女儿,取名苏长宁。
纪诗云看着那粉嫩可爱的小团子,想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给她那儿子定桩娃娃亲,谁知道回头跟秦明修说起的时候,他一拍手,说了一句,“想起来了,前几天喝酒的时候,说云鹤家闺女不错,要不定娃娃亲吧,他也同意了。”
纪诗云:……这么精明的一怎么嫁了一个二货!
这一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苏珩嫡女出生,再是宣王娶了定国公义女白滢,后是皇帝重病,皇帝熬过去了这个冬天,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走了。
新帝登基,立太子妃萧氏为后,封皇长孙公主苏长宁为昭仁公主。
偌大的后宫只有太子妃一,太后表示不管,朝臣不同意啊,开始想着劝皇帝纳几个美,为皇家开枝散叶,有是甚至直接想把自己女儿塞进宫里去。虽说皇帝现孝期,可还是能收一两个美进去的,待到三年后秀女进宫,自己女儿已经宫里站稳了位置。
当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苏珩淡淡一笑,说:“皇后如今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子了。”
也就是说,们的想法通通都是做梦。
底下一听,哪有不明白的,于是只能闭嘴了。
端和一年冬,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帝大喜,分别取名为苏奕、苏长乐。
外头下起了小雪,苏珩进去时,把狐裘脱下交给了孙得忠,他也不进去,而是先站火炉旁把身上的湿气去了。
因为来的时候没有惊动,开门的声音又小,里头的萧君雅一时也没有察觉。
待看到那进来的时候,她眼里居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仅仅是一瞬间,也被苏珩扑捉到了。他笑容满面的先去小床边看了看两个孩子,然后才去了床边,萧君雅看着他满满笑意的样子,先前已经平静下去的那个梦境又一次浮现出来。
她想也没想的往她怀里靠了去,“珩哥哥,做了个梦,梦见不要了,还梦见将萧氏满门抄斩了……最后不知怎么的,居然又梦见了一把火烧了凤栖宫……”梦中一切太过真实,那种悲哀就如江水一般涌来,几乎令溺亡。
苏珩心脏一梗,那远去的悲恸心绪刹那间又填满了他的内心,几乎令他忍不住红了眼角,他搂着她的手臂也僵了僵,他顺着她的背脊,温声道:“只是梦而已。”他捧起她的脸,温柔款款,“看,这里,也这里,们都这里。所以那些东西……想一想就让他们过了罢。”毕竟,现才是真实存的不是?
萧君雅眼睛红了红,窝他怀里重重点了点头,心里那股子悲痛也逐渐散去了。没错,如今才是真实的,没必要为了一个梦,就弄得自己伤春悲秋。
苏珩心情紧跟着一松,那些过去的永远不会再来,现的才是真实的。他拥着她,唇角缓缓勾笑,一遍遍的顺着她的背脊。
他的江山只有她一个。
(尾声)
苏珩的后宫依旧只有萧君雅一个,只不过如今的样子却像是个闹腾的皇家幼儿园。
因为怕萧君雅待着无聊,苏珩特许沉茜他们进宫来陪她说说话,都是当了母亲的了,说话聊天也是不离孩子,索性就将各自的孩子往宫里抱了。
孩子多了,自是热闹。
太后也是经常把几个孩子叫过去玩,儿孙承欢膝下,也让她逐渐从先帝去世的阴晦里走了出来。
萧君雅和纪诗云几个亭子里说话,眼睛看着外头玩闹的几个孩子,面上皆是一派柔和笑意。
苏珩和简云鹤、秦明修、苏琅四从远处走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几个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笑的一脸心照不宣。
都是从小时候就认识的了,见了面倒也不用那么规规矩矩的行礼,苏珩本也不是一个拘礼的,看着白滢要起身,随手摆了摆,“免了罢。”
“清珏过几天就回来了,这回他可是带了个女回来的,瞧,以前对说的话没错吧。”苏珩笑道。
“说起这个,倒想起了他说的那女的是他手底下的一名副将,名叫陶莹,女扮男装进的军营,啧啧,就说嘛,平常的女他看不上,这种巾帼英雄才配的上清珏。”秦明修接道。
亭子里多了几个男,说话声音立马提上去了几分,一时间,关于这位巾帼英雄和萧清珏的话题也紧接着说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外头玩着的孩子也各自由丫鬟抱进了亭子里。
长宁手里攥了枝桃枝,几步跑到父皇母后那里,奶声奶气的问了一句,“当时是爹爹先追的娘亲,还是娘亲先追的爹爹啊。”
这话一落,亭子里几都笑出了声,两个当事大眼瞪小眼。
这谁教给家宝贝闺女的!
“阿瑜哥哥说,当时是表姑姑先追的表姑父哦。”长宁见爹妈不答话,又补充了一句。
秦明修“噗”的一声把茶水喷了,而后看向自家那熊孩子,纪诗云把阿瑜拉到身边,冷冷笑着望了秦明修一眼,那意思是说他等会有的受了。
亭子里气氛很微妙,都等着帝后俩开口呢,奈何两个都不说话,苏珩只道:“嗯,这个啊……等回去父皇给说啊。”
长宁不依不饶,撅了小嘴非要现听,几个大也是饶有兴趣的起哄。
萧君雅甚感无语,刚想开口的时候,泠泠小雨中有一内监模样的奔了过来,“皇上,娘娘,凌云将军回来了。”
不是说过几天才会回去么,没想到几天就到了,果然是好事,瞧把那内监激动的。
内监深吸了一口气,赶皇帝开口之前,又说道:“皇上娘娘快些赶回去救救将军吧,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了,国公爷知道了气的不轻,要给将军上家法呐!”
这话无疑给了正大囧的帝后俩一道曙光,苏珩想也没想的决定先去救大舅子。
把长宁交给了青竹,苏珩拉了萧君雅的手,营救他大舅子去了。
外头小雨刚好停了,亭子里面几哪能错过这好戏,纷纷把孩子交给丫鬟,也跟着一块去了。
……这群熊爹娘!
春雨将停,柳丝正长,桃花正艳,正是一年好时光。
——番外完——
皇后千岁
【番外:陶之夭夭(一)】
“陶英,这名字倒像是女儿家的。”萧清珏捻着酒杯,望着对面的清秀男子,漫不经心的的道了一句。
陶莹听闻这话,面上略露尴尬,但极快的又隐了下去,“不瞒将军,家父家母一直希望能生个女儿的,这才将的名字取了一个‘英’字。”她面带浅笑,细细回道。
她声音里带着一种特有的质感,萧清珏以往并没有发现有那里不对。他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的道:“说起来,陶副将的声音听着也很怪,好像并不自然。”
陶莹心头咯噔一跳,惊得她险些被喝进口中的酒呛着,她咽下喉中的酒,脸上扯开一个淡笑,“将军这是怎么了,尽说些这奇怪的话。”
陶莹也许不知道,她认为自己风轻云淡的笑容,其实笑的很是勉强,看萧清珏眼睛里只觉得甚为有趣。
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陶英,萧清珏唇角勾笑,不动声色的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一次经过陶副将身边时,闻到了那种类似干花的味道,突然想起来妹妹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一向很喜欢闻的。“
萧清珏笑的温润尔雅,眸里闪着一缕光亮,表情诚恳找不着一丝半点的掺假成分,若不是陶莹足够了解她的顶头上司,她都要信以为真了。他身边待了两年多,她摸清了他性子脾性,也很好的隐瞒住了自己的女身,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态度带了丝若有若无的探究,甚至是戏谑。直到今天出现这顿饭局,她才确定,自己的女身怕是被萧情珏知晓了。
“干花……”陶莹微微一蹙眉,佯装好奇的抬起衣袖轻嗅了嗅,蹙起的眉宇舒展开来,“大概是皂角的味道,平日里没怎么注意,倒让将军察觉到了。“
听了这话,又见陶英一副无关紧要的淡定模样,萧清珏心头略有诧异,转瞬又平复了下来。这样才对,要是因为他几句话就乱了阵脚,还是跟了他两年多的陶副将吗!他眸里有赞许一闪即逝,说到:“说起来陶副将极其爱干净啊,这边疆环境清苦,们有时一月都洗不了一次澡,倒是陶副将,回回见着都神清气爽的。”
回回见着……呃,她和他可不是天天见么,这话意思难道不是说她天天洗澡?陶莹略觉尴尬,脸上维持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她低开眸子,唇角扯开一丝笑,声音有些发干,“将军就不要笑了。”她顿了一顿,这才抬眼看向萧清珏,“祁山后山有一条溪流,将军也是知道的。这个几天不洗就浑身不舒服,看着那地方隐蔽,这才时常去。”
祁山后山,萧清珏眉梢几不可察的挑了挑,带了丝若有若无的邪气。可不是么,祁山后山,要不是他闲来无事去了趟,还不知道跟自己身边两年的陶英是个女子。他自认为自己为挺为心细,却没料到身边有个女的事情他居然毫不知情,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自己粗心,还是该说陶英伪装太好。
其实陶英伪装并不是天衣无缝,现一看,还是很容易看出女性特征,及一些破绽来的。
还记得那时后山,陶英着了身雪白的里衣,正坐溪边的岩石上挽发,乌黑亮丽的青丝沾了湿气,柔顺的被她握着掌中,以一把木梳轻柔的梳理。她微微侧着头,面带浅笑,眸光流转之际,如枝上初绽的梨花般清丽婉转。那一瞬间,她身畔一颗梨花树黯然失色,就连他自己也如失了魂似得呆了几秒。
这是头一次他对一个女产生了兴趣,不可抑制的想要去了解她,想要知道为何她会女扮男装到军营这种地方来,何况还是环境清苦的边疆。他心里,女孩就该如他几个妹妹似得从小被家宠掌心里,要娇养。这打仗卫国的事情都是男的事,陶英一个女孩为何要跑到军营里?
这里要时不时的防止那些游牧民族的突袭,有时半夜都可能被叫起来,还头晕脑胀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就有可能被那些蛮一刀取了性命,这种随时会丧命的地方,有时连一个男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陶英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
这里的风沙有时大的可以把营帐掀起,风吹的昏天黑地;天冷的时候冷极,四周皆是昏暗一片,见不着阳光。没有哪个女孩能承受的住边疆的艰苦,但陶英却挺下来了,他不能想象她是用了多大的意志才将这一切都挺了过来。
萧清珏起身,绕过桌子走近陶莹,陶莹诧异的目光下,倾□子,手不受控制的抽出她发上固定发髻的簪子,发冠随着一倾而下的青丝落地上,发出一声声响。陶莹惊愕不已,脸上表情由红变白,最后竟是微红了眼圈把头低了。
看见她发红的眼圈,萧清珏这才回过神来,手里拿着发簪手足无措的站着,一向能说会道的他居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别哭……不是故意的。”萧清珏蹙着眉头,很是费劲的让自己说出了话,可说出口的话却很是拙计,“那个,那个,就是想逗逗,没别的意思。要是不愿意的话,是女这事保证不和第二个的说了。要不,要不就当今天没有这回事。”他抓起她的手,把簪子塞进她手里,眉心皱的似乎打个一个死结,“不知道是女的,今天也没见着。“
陶莹看着一向英明神威的将军大此时露出孩子似得懊恼神情,带着少许的错愕,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萧清珏被她盯得脸色难得泛了红,那双清亮的眸子,似乎多了丝让不明白的思绪。
黑发柔软的披她的肩头,陶莹把簪子握手里,低着头道:“这是欺君的大罪。”
没有故作硬质的男声,有的只是轻柔的女声。听萧清珏耳里甚为动听,甚至让他燃起了一种保护欲,他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皇上那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还是妹夫。什么欺君不欺君的,有,没敢动。“轻松的话语里带着自信,让不由信服。
话落,陶莹沉默了片刻,抬脸问他,“是上次么?后山的时候看见的那抹白影,是将军吗?”
萧清珏难得的沉默了,陶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武功不他之下,那时对他的出现有察觉是应该的。只不过是他走的快,只让她看到了一抹背影罢了。
他点下了头,眉宇间一片沉色,他问:“原名是什么?为何女扮男装进了军营?”
他有太多话想问,想知道。
陶莹仰着脸,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她移开眸子,看了下垂胸前的长发,叹息说:“叫陶莹,莹是‘晶莹’的莹。小名是……婢儿。”按她爹娘的话说,女孩叫贱名,好养活。这才给她起了‘婢儿’这名。
“至于为何会褪去胭脂入了这男儿该进的军营……”她再次抬头,笑说:“其实是个很悲哀的故事呢,将军要听吗?“
爹娘溺爱弟弟,为了能让弟弟享福,毫不犹豫的让她进了军营,她一个女子,为了她所谓的家,军营八年,经历了其他女子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苦难,所以如今的她才会站了萧清珏身边,成为了他的左肩右臂。
萧清珏能感觉的到她身上的那股愁意和伤感,他眼里不自觉的就漫上了一层怜惜,他向来就不是怜香惜玉之,但不知为何面对她时,他总是会为她感到心疼。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她,须臾不离的凝视着她。
然后,他朝她伸出了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感觉到她身子僵了一下,随后便又静了下来。他俯□子,微微抬起她的下颚,他的吻就这样突然却又自然的印了下来。
陶莹呆愣,就听耳边响起他低低的轻语,“从今以后,萧清珏宠护爱,以往那些伤心事,都让他们去了罢。“
听闻这话,陶莹眼里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自从十二岁入了军营,她就做好了一辈子装作男,舍弃女儿该有的一切的决定。却没有想到,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的,让她十七岁时遇到萧清珏,十八岁时被他提拔到他身边,二十岁时又得到了他的誓言。
陶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抬手揽住他的颈脖,他耳边哽咽了一句,“将军。“
有泪滑进他的衣领,他伸手摸着她的长发,唇角勾着温柔的笑意,温声道:“婢儿,叫清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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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陶之夭夭(一)
“陶英,这名字倒像是女儿家的。”萧清珏捻着酒杯,望着对面的清秀男子,漫不经心的的道了一句。
陶莹听闻这话,面上略露尴尬,但极快的又隐了下去,“不瞒将军,家父家母一直希望能生个女儿的,这才将的名字取了一个‘英’字。”她面带浅笑,细细回道。
她声音里带着一种特有的质感,萧清珏以往并没有发现有那里不对。他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的道:“说起来,陶副将的声音听着也很怪,好像并不自然。”
陶莹心头咯噔一跳,惊得她险些被喝进口中的酒呛着,她咽下喉中的酒,脸上扯开一个淡笑,“将军这是怎么了,尽说些这奇怪的话。”
陶莹也许不知道,她认为自己风轻云淡的笑容,其实笑的很是勉强,看萧清珏眼睛里只觉得甚为有趣。
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陶英,萧清珏唇角勾笑,不动声色的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一次经过陶副将身边时,闻到了那种类似干花的味道,突然想起来妹妹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一向很喜欢闻的。“
萧清珏笑的温润尔雅,眸里闪着一缕光亮,表情诚恳找不着一丝半点的掺假成分,若不是陶莹足够了解她的顶头上司,她都要信以为真了。他身边待了两年多,她摸清了他性子脾性,也很好的隐瞒住了自己的女身,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态度带了丝若有若无的探究,甚至是戏谑。直到今天出现这顿饭局,她才确定,自己的女身怕是被萧情珏知晓了。
“干花……”陶莹微微一蹙眉,佯装好奇的抬起衣袖轻嗅了嗅,蹙起的眉宇舒展开来,“大概是皂角的味道,平日里没怎么注意,倒让将军察觉到了。“
听了这话,又见陶英一副无关紧要的淡定模样,萧清珏心头略有诧异,转瞬又平复了下来。这样才对,要是因为他几句话就乱了阵脚,还是跟了他两年多的陶副将吗!他眸里有赞许一闪即逝,说到:“说起来陶副将极其爱干净啊,这边疆环境清苦,们有时一月都洗不了一次澡,倒是陶副将,回回见着都神清气爽的。”
回回见着……呃,她和他可不是天天见么,这话意思难道不是说她天天洗澡?陶莹略觉尴尬,脸上维持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她低开眸子,唇角扯开一丝笑,声音有些发干,“将军就不要笑了。”她顿了一顿,这才抬眼看向萧清珏,“祁山后山有一条溪流,将军也是知道的。这个几天不洗就浑身不舒服,看着那地方隐蔽,这才时常去。”
祁山后山,萧清珏眉梢几不可察的挑了挑,带了丝若有若无的邪气。可不是么,祁山后山,要不是他闲来无事去了趟,还不知道跟自己身边两年的陶英是个女子。他自认为自己为挺为心细,却没料到身边有个女的事情他居然毫不知情,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自己粗心,还是该说陶英伪装太好。
其实陶英伪装并不是天衣无缝,现一看,还是很容易看出女性特征,及一些破绽来的。
还记得那时后山,陶英着了身雪白的里衣,正坐溪边的岩石上挽发,乌黑亮丽的青丝沾了湿气,柔顺的被她握着掌中,以一把木梳轻柔的梳理。她微微侧着头,面带浅笑,眸光流转之际,如枝上初绽的梨花般清丽婉转。那一瞬间,她身畔一颗梨花树黯然失色,就连他自己也如失了魂似得呆了几秒。
这是头一次他对一个女产生了兴趣,不可抑制的想要去了解她,想要知道为何她会女扮男装到军营这种地方来,何况还是环境清苦的边疆。他心里,女孩就该如他几个妹妹似得从小被家宠掌心里,要娇养。这打仗卫国的事情都是男的事,陶英一个女孩为何要跑到军营里?
皇后千岁
下面作者有话说有上章的相补字数,妹子们看时注意
【陶之夭夭(二)】
陶莹也不知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翌日她从萧清珏的帐子里醒过来,看见躺自己身边的男时,她才想起了那晚的蚀骨缠绵。
是的,她和她英明神威的将军大滚到床上去了。他一番深情告白之后,他们的关系有了飞速的发展,直接就进行到了那一步……陶莹不晓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他睡了呢?
陶莹站营帐前,看着牵着马从自己面前慢步而过的石晟,瞧见他眼睛斜着往自己这边瞥,却又要装作完全没这回事的模样,陶莹无奈叹了口气。
自从那晚她故作镇静的从萧清珏的帐子里出来,外面一众看她的眼神活像是见看了鬼,可不是见了鬼么,她自昨天进去之后就没出来,今早上才出来,而且她穿的可是萧清珏的衣服……
如果说众看见陶莹时还只是诧异,但看见他们英明神威的将军大一把掀起帘子从里面神清气爽的出来,几步走到陶莹身边,一把攥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身极为强势的吻了她时。
一众的神情犹如遭了晴天霹雳,陶莹可以想象的到他们心里几万只名为草泥马的生物欢乐的奔过,然后留下一片尘土的场景……是的,这也是当时她的心情。
马丹!将军大您要不要这么高调!她现还是男的,您是要断袖吗!
陶莹看着摆自己面前的饭菜,又一次毫不给面子的转身吐了。和她同桌的几个看着这已经持续了几天的场景,皆是面露纠结和担心。自她女身揭开,大伙待她有了很明显的改变,最关键的一点是,她是将军的女啊!
做饭的赵叔从里面出来,看见干呕的陶莹,皱着眉头担忧道:“陶副将想吃些什么,跟老赵说,再这样一点东西吃不下去,身子会垮的。”
这话一落,周围附和声皆起,毕竟是军中唯一的女孩,大伙皆是拿了十二分的精神关照着。
陶莹趴桌子上摆摆手,“不用了,回头煮碗面吃就行了。“边疆环境虽苦,但好有从别地运来的蔬果,饭菜伙食算是不错,她吃了几年,都没什么异常,怎么偏偏这几天出现了呕吐的症状?
“不行,身子不好可是大事,得找将军说一声。“赵叔一锤定音,转身就要走。
陶莹见状忙起身拉住赵叔的手臂,说:“赵叔,没事,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打扰将军。这时候正是关键,别让他为了别的事情分心。”近来蛮族频频进犯边城,萧清珏正为了这事部署,正是分不开心的时候,哪能去打扰他,“再说将军都已经放了假了,歇几天就能好了。”
赵叔面露迟疑,亦是知道这几天是关键,听见陶莹这话,一番迟疑之下,叹气道:“好吧,先不告诉将军了,这就给煮面条去,先回去歇着吧。“他再看一眼一旁的石晟,说:”吃完之后就进城请个大夫过来。“
石晟诧异,“为何还要请大夫?军里不是有军医吗?”
赵叔说:“军医熟悉的都是们这些大老爷们的病理,陶副将一个姑娘家,当然要请城里的大夫来看。“他可是娶过媳妇的,瞥见陶莹这样子,自然而然也就想到自己媳妇怀孕那会儿的事情了。
啧,这将军和陶副将也就那一晚吧?!陶副将一次就中奖了难不成?将军不愧是年轻气盛体力好啊,赵叔感慨道。
几乎是陶莹回到帐子里的同时,尖啸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她本能反应就是冲了出去,这时候她应该伴他身边,而不是待后方。
罗允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下陶莹,稳住她的情绪,“陶副将好生留这里,将军早就料到蛮会有突袭这一出,所以提前已经部署妥当了,无需担心。”
对于突然出现眼前的罗允,陶莹诧异,“怎么这?”
罗允不知她有没有听见他方才的话,故而又重复一遍,“将军吩咐副将好生待这里,命这看着。”
听到这话,陶莹心头诧异略大,眼睛看着周围忙碌的,口中话还未说出,罗允就一副强势模样的拉住胳膊,把她往里拉。罗允本就是大老粗加一根筋,以前陶莹还是“男”的时候,时不时的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现陶莹恢复了女身,罗允有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还把她当以往好兄弟那般,该怎么对待就这么对待。直到萧清珏一记眼神过来,罗允才能反应过来,他勾肩搭背的是将军的女。
这时的罗允,确实又没转过弯来,极为强硬的拉住陶莹就往里走,他一根筋的要执行将军的命令,见陶莹不动弹还一脸不情愿,当下就来硬的了。陶莹被他拉的踉跄,且拉扯,根本没注意周围事物。好巧不巧的是离她几步不远的地方搁了一个麻袋,陶莹使力把胳膊从罗允手中抽出来,随后就措不及防的被绊倒,摔地上了。
陶莹自入营以来,除了初来乍到那会儿丢过,何时还这么丢过,居然这时候被麻袋绊倒了。
一根筋的罗允,适时的发挥的他的一根筋,对着摔地上起不来的陶莹,两道浓眉一皱,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陶英,这时候正是忙里忙外的时候,将军的命令只管执行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地上的陶莹依旧没动,一向大老粗的罗允终于发现陶莹的不对了。她手捂着小腹,脸色煞白,额上已有了一层冷汗。
乖乖,不就摔了一下吗,怎么摔成这样了。
陶莹神色越发不对,可见的是疼的厉害。忙里忙外的一众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个,罗允这时候才算转过弯来,老天,将军是怎么交代他的来。
皇后千岁
【陶之夭夭(三)】
番外:陶之夭夭(四)
入京的诏书是一月后到达边疆的。
就陶莹得知自己有孕的当天晚上,萧清珏便以飞鸽传书的形式将一纸信笺送去了京城,说的正是陶莹的事情。他私心里到底是希望能回京城,明媒正娶陶莹,而不是让她边疆顶着一个不算正式的身份把孩子生下来。
虽说可以简单操办婚礼,可到底不正式。萧清珏从来就没把死规矩当事看,但事关陶莹,他就变的极为谨慎,这种规矩,不是能省的。
彼时远京城的萧君雅将将把玩累的长宁哄睡下,苏珩便推门而入,瞧见伏萧君雅肩上睡着的长宁,眉目间柔情更甚。他将长宁抱过来,亲了亲她的眉心,笑着轻声对萧君雅说:“怎么这会儿那俩兄妹睡了,长宁这才刚刚睡?”
平日里长宁睡的早,这回却晚长乐和奕儿之后才睡,也难怪苏珩会稀奇。说起这个女儿,苏珩平日里宠的很,有时候会看着熟睡的长宁莫名其妙的发呆,每每被萧君雅看见,都会笑着打趣他几句。他则摸摸鼻子,说长宁长的像极萧君雅,再笑呵呵的打趣回去。
长宁,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上两世中都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是那个被他亲手杀死两次的孩子,每每想及此,苏珩都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长宁弄来,他觉得怎么补偿都是不够的。
他欠这个孩子太多,欠萧君雅太多,欠长乐和奕儿太多,他欠了所有。所以有幸重生,他只想改变前两世的悲剧,想和萧君雅白首到老,厮守一生。
他承认,他爱萧君雅,即使是第一世,他也是爱的。只不过那些爱,都抵不过他的皇位罢了。
萧君雅笑盈盈的看着苏珩,说:“今儿个念儿领着阿玲进宫来玩,长宁和阿玲年龄相仿,没一会儿就玩熟了。她这是和阿玲玩的疯了,所以才晚睡了。”
苏珩摸了摸长宁柔软的黑发,“念儿?说的可是元家的大夫风念儿?什么时候和她联络上了?”他蹙眉,略有好奇。
萧君雅弯唇,掩口笑道:“正是元大家大公子的妻子风念儿。珩哥哥可还记得上次们出去庙会那次,就是那会儿丢了一条丝帕,正好是风念儿给送了过来。”她微微一顿,眨眼道:“说起来,还真是巧,这风念儿和诗云是手帕交,可是诗云没说过这事,风念儿又是个文静性子,这才导致们都不知道她和诗云的关系。”
闻言,苏珩略有唏嘘,前世里风念儿一辈子都软禁了雪阳宫里,今世里风念儿除了他面前露过几回面便没了音响,过了几年后才知道她已经嫁到元家了。
前世里那些宫妃,因了这世里的各种事物的改变,她们的生也有了各种不同的轨迹。除了有几对是他撮合的除外,其余的早已经找着了自己的依靠。就算是远江南的赵月莹也已经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是了,这世里,和她定亲的竹马没有再如前两世一般早亡了。
至于连可欣,是她自身的性子就是如此,毁了她自己一生又能怪谁?
苏珩点点头,又和萧君雅说了些别的,这才提了萧清珏和陶莹的事情。
听闻萧清珏能回京,萧君雅眼睛一亮,喜道:“这么说,哥哥他能回京明媒正娶嫂子过门了吗?”
陶莹有孕的事情她早已知道,所以心里也认定了陶莹是她嫂子。
苏珩笑意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已派夏宇去边疆接任清珏。按照路程,大约一月后他们一行就能到达京城了。”
闻言,萧君雅喜不自禁,上前一步伸手抱住长宁和苏珩,她将头靠他的右肩上,轻柔了声音说:“珩,总是能猜到心里想的是什么,哥哥的事情,……真的很谢谢。”
如果陶莹没怀孕,那她和萧清珏待边疆没什么,可一旦陶莹怀孕了,若边疆将孩子生下来,陶莹和孩子都是没名没分。就算陶莹不意,萧清珏会意,她也会意。所以,她打一开始就想求苏珩让萧清珏回京,明媒正娶陶莹过门,这样才不会委屈了他们母子。但边疆情况不甚乐观,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向苏珩开口。
苏珩一手抱着长宁,一手搂住萧君雅,温然道:“之间,那有‘谢’字可言。”
番外:陶之夭夭(五)
陶莹没有料到回去京城后会是这么一副场景,原定五天后到达京城的他们,今儿个就提前到了,而且,她还被萧清珏带去了萧家。原本她要提醒他要进宫面圣,哪知道他说自己和皇帝关系好,什么时候见都没事。
现下里。
定国公铁青一张脸。
萧清珏直挺挺的跪地上,面色如常。
陶莹局促的站一旁,看着这俩父子一触即发的气氛,腿一屈,就要跪下。好萧夫一把扶住了她,“好孩子,现身子不同以往,万不能这般。”她眼睛一瞥那边,低声说,“老爷就是脾气倔,让他发发火就好了,不用担心。”
萧夫拍了拍陶莹的手背,笑的一片和蔼。这姑娘肚子里怀的是他们萧家长孙,萧夫很肯定,他家老爷生气也就是气儿子不给家姑娘名分就弄大了家肚子,失了定国公府和他将军的颜面。再则,如果说陶莹只是一介没有什么身份的普通女子,怀孕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陶英是军中副将,且女扮男装,这事一经捅破,会带来不小的波澜。
陶莹见萧夫笑容慈祥,完全没有一丝紧张的意思,心头略有几分诧异。她是想不到萧夫想的那些,她只知道,她的出现,萧清珏和他父亲之间,裂了一条缝。
定国公见儿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怒意连连,大喝一声,“逆子!看来今儿个为父不上家法,就不知道自己错哪儿!”
军中寻欢,妄视军规,隐瞒陶莹女扮男装的事情,欺君大罪不说,更是与她私定终身!身为号令万的将军,如此作为,如何能统帅大军!
陶莹见定国公真的要上家法,当下挣脱萧夫的手,几步过去一下子跪了地上,惊得萧清珏大呼,“婢儿!”他伸手抓她手臂,剑眉深蹙,一脸紧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行军一月多,陶莹一路子害喜厉害,还曾有两次险些见红。大夫说她身子由于早年太过辛苦,有落下寒症,能有这个孩子,说的上是奇迹了。
萧清珏还欲再说,却被陶莹一把拂了手,她一眼没看他,而是直视着定国公,一字一句,极为坚毅,“定国公,一切皆由起,莫要怪将军。将军是看可怜,才对好,才说要娶的话。自知身份,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已是欺君,如何还能如此恬不知耻的缠着将军。”她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决断一丝坚定,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小腹,“这个孩子不能留,自会断了和将军的一切,还望定国公放心!”
“婢儿!”萧清珏惊愕不已,他伸出双手扣住她的肩头,把她的身子扳正,正对着他,“谁告诉是可怜才对好才想要娶的!什么叫孩子不能留,什么叫断了和一切!”
陶莹话说的太过坚毅决断,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萧清珏心里莫名出现了惶恐,他不想失去她,不想失去他们的孩子。如果今天他父亲一定要往死里逼他和陶莹的话,他大不了不要这些身份,什么定国公嫡子什么凌云将军,通通不要了!
陶莹低着头,密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遮住了眼里的一腔情绪。她不敢看他,她怕多看一眼,自己就舍不得了,就会收回方才说过的话了。
厅上各心里各异,定国公脸色铁青依旧,看着跪着的两个一个声嘶力竭,一个垂头不语。萧夫上前几步,挨他身边,压着声音说:“能收就收吧,要把儿子折腾成什么样才开心?方才叶心送过来几张药方,这丫头一路上险些见红,都是积年行军落下的病,再这样折腾下去,就怕会把孙子折腾没有。”
定国公听出夫话里带着压制的怒气,神色微微缓了缓,又听闻陶莹身子不是很好,这才略有动容,一张铁青的脸算是带了丝担忧了,但极快的又隐了下去。
萧夫又退了下去,定国公缓了一缓,嘴里话还没出来,就被突然闯进的两个吓得脑袋一蒙。
这世上能着明黄服饰的除了帝后两还能有谁?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帝后俩已进得大厅,那内监尖细的通报声才遥遥响起。
皇后千岁
番外:陶之夭夭(六)
厅里正乱,萧君雅和苏珩到了之后,整个大厅便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不过这个静没过片刻,便被陆续赶来的简云鹤、沉茜几打断了。
秦明修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方一进厅,老老实实的拜见了定国公和萧夫,就转头去找萧清珏去了。
萧君雅和苏珩虽觉得他行事不妥,但也没说什么,看的出来,定国公如今正处气头上,这一多,又加之帝后俩场,有气也发不得。
定国公先前气儿子行事不妥,后因夫一番话说的也没气了,现萧君雅和苏珩一来,见着君王皇后如此不顾形象,心里那股气就又上来了。
苏珩也知这定国公的脾气,暗中递了一个眼神给萧君雅,萧君雅明了,当即就笑意盈盈的拉了爹娘先回后院了。
这儿待着不是事,哄爹娘这事,还是要交给贴心的女儿来办。
萧夫心里本就没气,如今一看这状况,自然是跟着女儿拉着老头子离开这个地方,把地儿腾出来给他们。毕竟,先把这老爷子哄的没气了才是正事,只要他没气了,其余的就好说了。
那厢萧君雅已把爹娘哄走,这厢秦明修蹲地上,瞧着这俩的状况,说了一筐子话,都口干舌燥了,家也没回他一句。
萧清珏是气糊涂了,连苏珩来了都不曾有所缓解,更不用提去行礼了。陶莹则是一直避着萧清珏的目光,其余事也没放心上,自始至终就地上低着头跪着。
直到苏珩轻咳了一声,端了声音,道了一句,“怎么提前这么多天入京?怎么没来宫里觐见?”
萧清珏一怔,眉目间薄怒未消,仔细一看眼角还有点红,他哑着嗓音,别开眸子,说:“想先带着婢儿来见见爹娘。”
陶莹听了,眸色一动,依旧垂头不语。
萧清珏复又凝着她看,但眉目间的薄怒和怅然已经消了不少了。
秦明修一掌拍萧清珏肩上,皱眉叹气,“清珏这算不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按时间归京这事就先不提了,就说先带着……”他顿了顿,“弟妹来定国公府这事。”
“爹的脾气不了解?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早年定国公带兵征战的时候,最厌弃的是什么?妄视军规,军中寻欢。是以,凡是跟过定国公的,就没有军里找过女,就算是战胜庆功之时,也没敢往他们那儿送美。但是,军里是一回事,外面又是一回事,想逍遥快活,去青楼勾栏,只要不军里,定国公就不管。
“就是这个理,若归京先进宫,到时候皇表哥能不站这边?”纪诗云蹲□去扶陶莹,“现倒好,一头撞定国公的枪口上,还害得弟妹跟着担惊受怕的。”
“来,先起来,地上凉,有着身孕,不易久跪。”沉茜柔声说道,和纪诗云一左一右要扶陶莹起来。
萧清珏现思绪逐渐清晰,他见陶莹垂头咬唇,再思及陶莹之前那番话指不定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误会了什么,而且方才自己脾气一下子就没收住,感觉头脑发热似的,话说的确实过重,心头不免极为心疼,他手有些颤,伸手握住她的手,张了张嘴,却笨拙的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安抚的话来。
感觉到萧清珏的手带了颤意,陶莹抬了抬眸子,就见萧清珏张了嘴,好容易说出一句话来,嗓音低哑,“婢儿,先起来罢。”
陶莹眼睫颤了颤,又将眸子垂了下去,到底是让纪诗云和沉茜扶了起来。
那头白滢已经带了御医进了来,几就先扶着陶莹去了寝房。
萧清珏跪地上见陶莹几没了影子,才朝苏珩叩头下去,沉着声音道:“臣有罪。”
苏珩已经上座,简云鹤几立了一旁,除了秦明修还神色有些焦急外,简云鹤和苏琅俩皆是面色平和。
“确实有罪。”苏珩搁下手头茶盏,声音毫无情绪,睨了萧清珏一眼,“说说罢,如今事情闹成这样,打算怎么解决?”
萧清珏怔了怔,却是脱口道了句,“闯了大祸了。”
这话一出,厅里几个面色各异,尤属苏琅,都被萧清珏气笑了,“可不是吗?这回祸闯大了!”
几都是少年相熟,这会子让萧清珏一句话搅得也没了之前略为凝重的气氛,简云鹤就说:“将帅提前归京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大事,罪就于就没有进宫见面皇上。还有陶姑娘,虽说皇上会保陶姑娘安全,可今天这一闹,难免会落口实,到时候于,于陶姑娘,都是不利的。”
苏珩只沉静着眉眼,一句话没说。
虽说定国公府的地位无撼动,但朝中仍有党派相争,若是这时候有抓住这个事参萧清珏或是定国公府一本,到时候,难做的是苏珩啊。
萧清珏显然也是想到这其中利害了,不免甚为懊恼,“这……到时候皇上只管罚一既是!别连累婢儿和爹娘他们!”他咬牙,手也攥成了拳头。
众目光不由得的去看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珩。
只见苏珩神色平平,勾唇笑了下,说道:“自是该罚。”
他看了萧清珏一眼,又说:“别跪着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和爹解释罢,还有陶姑娘那边,也要好好解释罢。”
萧清珏苦着一张脸,也不站起来,就跪地上,满目忧愁,“爹那里,妹妹能应付的来。”他一顿,觉得心中甚是苦涩,“她……军里就是个干脆果断的,但就怕今儿个这事,让她钻了牛角尖。”
毕竟是他错先。
这话一落,秦明修就说:“她怀着孩子呢,还怕她跑哪儿去?这女一旦把身子给了,又有了孩子,心里就是认定这个了。她以往再刚烈果断,说到底也只是个女子,虽说扮男装多年,但她心里就不向往普通女儿家的生活吗?”
“这事确实是的错,但弟妹也不是那种不讲理,死脑筋的罢。好好给她解释,她会懂得。”
萧清珏听了后,却笑的更苦了。
番外:陶之夭夭(七)
萧清珏步子停了房门口,踌躇了许久,才伸手推开了门。
彼时陶莹喝下了药,正倚床头沉思,门外萧清珏来了的事情却是察觉到了。
挥手让侍候的丫鬟退了,萧清珏轻着步子走了过去,陶莹闻得声音将眸子抬起,就见他一脸拘谨的模样,看见她抬眼看他了,眸里划过一丝欣喜一丝愁虑,最后竟成了不知所措。
陶莹低了低眼睛,萧清珏就说了一句:“婢儿……”
可唤了一声后,就没有声响了。
现的萧清珏直想抽自己两巴掌,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他这能说会辩的嘴就一句话说不出来呢?
“萧夫已经与说过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陶莹低低道出一句。
萧清珏一怔,她便接着说:“是行事……”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萧清珏就打断了她,急声道:“不是,都是的错!原本想着先带来见见爹娘,却没有想到这里里外外可能会带来的影响。”他声音一低,又带了哑音,“是不好,做事没有考虑清楚,也不该对吼的,让跟着担惊受怕……都是的不好。”
陶莹听了这话,怔了一怔,续而抬起头来,见他面上已经带了红,眸里染上了一层懊恼,眼神闪烁着不敢看她,那模样,又和孩子似的。
“不怪,也有错。”她又低了眸子,声音柔了几分。
“不不不,都是错!”萧清珏又马上急着说道。
他见陶莹又不说话了,几乎急得抓耳挠腮,哪里还有他平日里的意气风发,若让他的一干属下见着,只怕是要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只见他一转身子,拿起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盏,几步走到床前,蹲了下来,“婢儿……今个儿对发火了,,原谅成吗?”他朝她举了举茶盏,神色可怜,又带着小心。
看着他笨拙的动作,陶莹眼睛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伸手接过茶盏,说:“定国公那边,打算怎么办?”
萧清珏见她接了茶盏,神色马上雀跃了起来,狭长凤眸弯成了月牙状,听及提到了自家老爹,就说:“娘说,妹妹和她已经劝的差不多了,待会儿再去趟,和他好好说说。”他喜滋滋的蹲床边,伸手就要去摸陶莹肚子。
陶莹喝了茶,说:“那也去罢。毕竟那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抿了下唇,“就算夫和皇后劝过了定国公,若不去,也是不好的。”
“身子不好,好好歇着便是。要去,明天时也不晚。”他轻抚着她已经有些鼓起来的小腹,看着她,“到现都心有余悸的,厅上说的那话太决断了,把吓得当场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就怕转头去做什么傻事。”
他坐床头,把她搂怀里,就听她说:“那会子也是看定国公真是气急了,要对上家法,认为他是顾虑身份,不喜,才会一着急,就下了那种誓。”
“后来萧夫与一分析,想透了之后,就后悔死了。”她靠他怀里,声音低闷。
萧清珏闻言笑了,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笑说:“家法而已,还以为能把相公打坏吗?”
陶莹不言语,只低了头埋首他怀里,听他声音低沉的笑出了声,颇带了几分无奈和
皇后千岁
番外:陶之夭夭(八)
事情正如几所料一般,萧清珏提前归京未入宫面圣一事朝上起了波澜,连家一派的张口闭口就是不尊重圣上的表现,再加上陶莹女扮男装一事公开,一时间关于萧清珏的议论只增不减。
朝堂上掀起了口水战,百姓间却是对萧清珏和陶莹俩的故事充满好奇,这大将军和巾帼英雄的故事自然比朝堂上的口水战更得百姓好奇。
苏珩任由着他们辩的鸡飞狗跳,迟迟没说怎么罚萧清珏和陶莹。
待到萧清珏那一大部队终于也抵达京城后,苏珩才表态,罚是自然要罚,但怎么罚,什么时候罚,就不是们操心的了。
还有些不乐意的欲要再辩,都被苏珩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于是这事,暂且先被压了下来。
此时的定国公府中,陶家已经来了三四天了。原先怕陶莹身份暴露一事连累他们,得知她定国公府,这才一家子都来了,希望攀住这高枝保自己无事。
萧夫哪里知道陶莹和家里关系,见陶父带着一家子来了,想到日后还得结亲家,哪有不接待之礼。
那会子陶家还不知道陶莹怀孕,见定国公一家招待的极好,不免的心里就有点忐忑,以为家就是做做面子,等招待完了就赶他们出去。毕竟陶莹就是一个副将,哪有什么能耐让定国公一家力保。
萧夫也是个精的,见陶家面色变化,就猜到心里想得是什么,故而就故意没说陶莹有孕的事,等招待完了,才放陶家去看陶莹。
彼时萧清珏宫里,陶莹客房休息,是以陶家来了的消息并未及时听说。
等到陶家进了客房,见了陶莹才知道她有了萧清珏的孩子。这下子可好了,周氏原本有点难看的脸色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笑的别提有多灿烂,坐床沿拉着她的手直夸陶莹好闺女,肚子争气,攀上了定国公府。
陶莹对着这几年没见的家里很是头疼,早知道家里是这么一副脾性,可又有什么办法,她是他们女儿,她能不管他们吗?和他们说不要给定国公府添麻烦,还惹得陶贵一脸不爽,说她攀了高枝就忘了他们一家子,什么叫不要添麻烦?分明就是看不惯他们,要撵他们走!
说这话的时候还作势要走,拉了媳妇和孩子转身就想走,最后让陶父一声呵斥把步子停下了。周氏也面色不悦的训斥陶贵不懂事,万一害的姐姐动了胎气怎么办?!
陶莹看着这个如今已经娶妻生子的弟弟还是一副纨绔模样,是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久了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陶家以往拿陶莹当摇钱树,只要她还军里有一席之地,那他们的日子就一路通顺下去。如今陶莹马上要成为定国公府的儿媳了,他们更是宝贵她,当然更宝贵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因着有了陶莹的关系,陶家就理所当然的定国公府住了下来。
这日里,陶贵的媳妇孙氏带着两岁的儿子来陶莹这儿,见陈柔也,脸色略怔,就抱着儿子一路笑道:“还没进来就听见姐姐屋里的笑声了,原来是三少夫来了。”
陈柔眼眸微转,止住了陶莹想要起身的念头,旋即自己起身迎了上去,“弟妹来了,正与嫂子聊天呢,来的正好。”一边说一边逗弄着孙氏怀里的孩子。
孙氏抱着孩子入座了,和陶莹随意寒暄了几句,才说:“方才听姐姐屋里笑声,不知姐姐与三少夫聊些什么,不如说出来也给妾身听听?”
说实话,一开始陶莹对孙氏印象不错,小家碧玉,温婉谦和,直到那一次她带着孩子来这里,瞧见她发上一支通体白玉的簪子,就向她讨要。
这簪子是萧清珏给她的,哪里能随便给,所以她当场言明,拒绝了。
那会子孙氏的脸色真是难看,就差把“不高兴”三字写脸上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了些璇儿的趣事。”陶莹淡淡开口,对着孙氏并不热络。
璇儿是萧清远和陈柔的女儿,如今才刚满五个月。
孙氏暼了暼怀里孩子,就笑,“孩子小时候总是有趣的,看家浩儿,这会子就是闹腾。”她眼睛陶莹和陈柔身上一转,又说:“不过这女孩子就是比男孩乖巧,倒是想生个女儿,也好贴贴心,所以真是羡慕三少夫有个女儿。”她又转眸去看陶莹,“话说姐姐如今月份小,也不知是男是女,姐姐现爱吃酸还是辣?”
陶莹怔了怔,微微蹙眉,“倒也没有特别钟爱什么,都是能吃的下去的。”
孙氏听后惊奇,“难不成姐姐和皇后娘娘似的,这一胎是双的?”
陶莹笑说:“弟妹不要妄下定论。”
这头孙氏还欲要说话,那头丫鬟就进来通报,说大公子回来了。
孙氏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目光亮了一下,陈柔瞧见,就笑吟吟的凝着她说:“大哥回来了,弟妹不如与先回吧,还有一些事情想向弟妹请教呢。”说着就已经站了起来。
孙氏一听这话,能乐意到哪里去,她一直劝陶贵多去和萧清珏套近乎,混熟了之后看看能不能求个一官半职什么的做做,但是陶贵一听就直摇头说不行,说萧清珏一看就是个不好接触的,他才不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孙氏听了他这话,可真是气的要死,自己相公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还贪恋女色,若不是她有点手段,陶贵身边都不知道有多少小妾了。现一看见萧清珏,再一对比陶贵,她真是觉得没脸定国公府众面前抬起头来,尤其是陶莹面前抬不起头来!
眼见着指望不上陶贵,她就想自己上,自己怎么说也比陶莹这个假装男几年的懂得男心,要和萧清珏说上话,姿色好了,性子好了,还怕他不注意到她?等到她和他谈的好了,再向他给陶贵谋个一官半职的还不简单?
哪知她根本见不着萧清珏,现好容易萧清珏来了,陈柔还拉着自己走,心里哪里能乐意。
孙氏心里还不忿的时候,萧清珏就已经进来了,陈柔眼观孙氏脸色,脸上笑意不减,说:“弟妹,走罢,别打扰大哥和婶子了。”
正巧的这时候孙氏怀里的孩子哭了,陈柔看准机会,终于连拉带笑的把从屋子里拉了出去。
所以萧清珏进来时正好看见孙氏一脸怔愣,陈柔笑呵呵的拉着她哄着她怀里孩子,一路往门口走过去。
萧清珏笑的眉眼皆弯,陶莹上前来,怒瞪他一眼,有些生气道:“没事对孩子下什么手,听着那哭声都心疼。”
萧清珏搂住陶莹的肩,说:“要不这样,还让她继续留这里?”
陶莹眨眨眼,到底说了一声“不”。
“这不就是了。”他拍拍她的肩,收了脸上的嬉笑之色,“对了,西疆那里有些不太平,皇上的意思是,可能要派过去了。”
陶莹蹙眉,他又继续说:“不过,可能要等到两三个月后,们的事来得及办。”
第130章 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萧家有女初长成,一,】
,章一,
萧君雅第一次见苏珩是她六岁的生辰宴上。
她穿着一身又红又喜庆的花衣裳,和萧清珏端着个小碟抢里面的桃花糕吃,吃的满嘴都是点心渣子。萧清珏最喜欢的就是逗这个妹妹玩,正要把小碟从她手里抢过来时,不料萧君雅一下子抱着小碟转了身,再然后她和前面那撞了个满怀。
萧清珏吓傻了,萧君雅也吓傻了,她正满心处于大获全胜的喜悦里,哪知转头就撞了,那一双清黑的眼睛陡然就和她的视线对上了,因为离的太近,她甚至可以看清他又黑又长的眼睫毛。
苏珩清亮的眼里有温柔笑意流泻而出,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雅雅是吗?果然和清珏说的一样,真是可爱。”
这自来熟的……就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似的!
萧君雅穿了身大红色的襦裙,头上梳了双丫髻,系着明珠流苏红缎带,一双眼睛黑亮亮的盯着苏珩看,脸颊透着红色,唇角沾着点心渣。模样要多逗有多逗。
萧清珏张嘴,磕磕巴巴的说到:“太,太子殿下……”他真没想到自家二妹的生辰宴能把太子给吸引来!
因为这一桌坐的都是一些孩子,大的不过十岁,小的只有四岁,孩子们疯玩,哪里注意了这里多了一个,而且就算见着了,也不认识。
苏珩抬眼朝萧清珏温和笑笑,尔后低头看向萧君雅,伸手轻轻拭去她唇角沾着的点心渣,萧君雅眨眨眼,刚想开口说话,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略带焦急的女声,“殿下,殿下怎么跑这儿来了,也不知和奴婢说一声,害的奴婢好找。”
**迈着步子走过来,正对上苏珩笑意盎然的一双眼睛,顿时心里什么气也没有了,眼睛一转,就看见了站他身前穿的喜庆的小丫头。
“呦,这是定国公府的二姑娘罢。二姑娘怎么这儿?今儿个是二姑娘的好日子,二姑娘应该和定国公他们一起的。”**打第一眼瞧见这姑娘,就晓得了她是什么身份了,除了今日里的小寿星,谁还能穿的这么喜庆。
萧君雅闻言,眼睛往萧清珏手里端着的小碟那儿瞟了瞟,眼睛一抬,实话实说,“哥哥抢了桃花糕。”
萧清珏听了想捂脸,妹子啊,一块桃花糕就把哥卖了!对着太子和皇后身边的红,就不知道给留点面子!
**望一眼默默把小碟搁桌上的萧清珏,笑意连连,“姑娘喜欢桃花糕吗?可巧了,今儿个从宫里来的时候,太子特意让御膳房做了桃花糕。”
萧君雅眼睛亮了,苏珩牵起她的手,“走罢,回正厅,拿桃花糕给。”
萧君雅眼睛又亮了亮,眼巴巴的瞅着苏珩看,苏珩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回头对萧清珏说:“这里孩子多,年龄最大,要照顾好了才是。”
就这么一句话,把想着跟过去的萧清珏憋屈的留了原地。
他牵着她绕过花廊,一路往正厅走去。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殿下俨然是一副小大的模样,只不过脸庞稍显稚嫩,平日里先生面前那是摆了一脸正经模样,皇后面前……按**的话说,太子殿下其实挺皮的,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想着,太子还是和同龄接触的过少,要不怎么会一来定国公府就变得雀跃起来。宫里面的孩子心思都沉,和太子深交的没有几个。这回里听说定国公府的二小姐办生辰宴,说什么都要过去,还急匆匆的差做了桃花糕,说她喜欢吃这个。**当时就奇怪了,太子怎么知道的?不过后来一想又明白了,太子和定国公府大公子萧清珏有往来,指不定就是听他说的。
萧君雅满心想的都是桃花糕,哪里注意到身边牵着他的笑的一脸宠溺。
“叫苏珩,记住了吗?”苏珩突地温和说了一句话。
萧君雅怔了怔,抬头看去,眨眨眼睛,也说:“叫雅雅。”
于是这俩的第一次见面,就因满食盒的桃花糕而结下了深厚的情意。
腹黑太子和吃货之间的深厚情意。
(章二)
又是一年春雨润物,杏花初开。
十岁的萧二小姐已可见日后的风采了。
她坐湖边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的津津有味。
萧清远手里捧着一束花,五颜六色的什么样的都有,颠颠的往姐姐那边跑,“姐姐,摘得花,好看吗?”
萧君雅搁下手中书卷,看着笑的灿烂的萧清远,赞道:“好看。”
“喏,给姐姐的。”萧清远献宝似的把满怀的花给了萧君雅,得意洋洋的说:“听大哥说,要是喜欢一个姑娘就给她送东西,喜欢姐姐,把花送给姐姐。”
前面的话除了她大哥的歪言之外都很正常,萧君雅照常笑吟吟的,可是萧清远下句话,就听的她唇角一抽。
“哥哥还说了,送了东西之后就可以这样说。姑娘这是赠与的信物,下日后必会娶姑娘为妻。”萧清远一本正经,“姐姐,将来必娶为妻。”
一旁春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三公子,是小姐的弟弟,不能娶小姐的。”
萧清远听后一脸不可置信,就见自家姐姐淡定的点点头,“与阿远是姐弟,姐弟是不能成亲的。”
这话一落,萧清远眼圈子就红了,而后泪奔而去,一副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的表情。
萧清远跑去找他爹娘哭诉去了,毫无疑问的萧清珏又被罚了,罚完之后又被自家老爹一脚踹到了军营里去了,于是年仅十三岁的萧清珏开始了他苦兮兮的军营磨练生涯。
因为没了萧清珏旁边灌输一些歪话,又有了先生教习萧清远,才使他终于从不能娶姐姐这事里转过弯来。
再说萧君雅,因为年龄大了,学的东西也多了,好她聪颖非常,书法,刺绣日渐精湛,经常得到先生们的夸奖,于是萧二小姐的名号就萧夫时不时赞叹一句的情况下,贵妇的圈子里流传开了。
一时间,萧君雅的名声响亮,甚至小小年纪就有想着结亲家。
某一日,萧君雅待屋子里绣荷包,外头春分走进来,说:“刚刚夫把王家夫打发走了,瞧着,王夫是真想让小姐做她儿媳,这一月里都来了三四回了。”
萧君雅不以为然,她才十岁,嫁什么的远天边,而且她知道她爹娘必会给她物色一个好夫君,至于那个王家的大公子,都十五了,整天眯缝着一双小眼睛,看谁都色眯眯的,名声很不好,居然来定国公府提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有些忿然,后面一句话就猛地窜上她脑子里了。
这厢萧君雅还为自己脑子里那句话感到诧异,那厢就有敲门,说是太子来了,让她过去。
萧君雅眨眨眼,把正绣的荷包放下,站起身子来,理了理衣裳,带着春分出去了。
苏珩往来定国公府最勤,这四年里,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虽然打的是看萧清珏几兄弟的话,可明眼哪个看不出来,太子分明是中意萧家二姑娘呢。
要说苏珩此时可有十六了,小时本就出众的眉眼长开了,尤其是一双凤眸,能把的魂给勾了去,他褪去了一身稚气,周身气息矜贵温润,站那里,长身玉立,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看的一众小姑娘脸红心跳的。
只不过,那是太子殿下为处世的标准笑容,到那儿都是一副浅笑模样,只有对着萧君雅的时候,他才笑的满是宠溺和温柔,眸里的温柔恨不得能掐出水来。
有一次让萧夫撞见了,差点惊得她心脏梗住。
那笑容,年龄尚小的萧君雅或许看不懂,那萧夫是看得懂的,当年她可是就这么败了孩子他爹手底下的。
苏珩前头和定国公说完话了,正往萧君雅院里去,正巧俩就碰上了。
这回苏珩不是自己一个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傲娇味十足的小姑娘。
苏珩把往前一推,无奈笑,“这是表妹,纪诗云。”
萧君雅瞧着苏珩笑里似乎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想了一想,实想不明白,也就作罢了。她规规矩矩的和她问好打招呼,友善的很,纪诗云自然也老老实实的打了招呼,自然也免不了打量她一番。
萧君雅笑着,任纪诗云打量,可是后头站着的苏珩却显得有些紧张,不自,视线频频俩之间游走。
于是萧君雅更不懂了,这是怕纪诗云和她掐起来,还是怎样?
可显然的纪诗云打量她几眼就不感兴趣了,转头拉着苏珩胳膊撒娇摇着,“皇表哥,看完了,咱们能走了罢。”
苏珩气定神闲的把纪诗云的手拿下来,语重心长道:“忘了母后给说了什么了?这个性子,将来嫁不出去,可别哭鼻子。”
纪诗云傲娇的一扭头,“嫁不出去就出家当姑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不还有皇表哥的吗,养啊。”
闻言,萧君雅眼睛睁了睁,苏珩面色有些僵,纪诗云瞧着不好,马上换了一脸笑容踏着小步往萧君雅那边去了。
小姑娘最容易玩熟,虽然纪诗云傲娇,但相处起来还是很好处的,一下午时间倒是和萧君雅玩熟了。
萧君雅几次都看见苏珩眼里的东西,有释然有顾虑,还有一些她怎么也看不懂的东西。苦想无果,到底还是放弃了。
最后这俩走的时候,萧君雅喊住了苏珩,低着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荷包,然后一扭头走了。
所以她自然没有看见苏珩眼里迸发出来的强烈喜意。
其实荷包只是一个装饰,荷包里面塞的那张字条才是关键。
苏珩兴奋了一路子,看得纪诗云莫名其妙。
待回了宫,他撒腿往东宫跑,纪诗云后面连声喊了他几声,最后只得先去了皇后宫里回禀。今儿个之所以去了定国公府,是皇后让她去的,她说萧二姑娘性子好,让她去看看,自己也跟着学学,否则以她那傲娇性子,皇后真怕她将来嫁不出来。
皇后倒是想把侄女嫁给自己儿子,只不过那小子听了她这个话之后,说什么也不娶,倔的跟头牛似的,于是皇后只得把这个想法掐死摇篮里了。
苏珩喜形于色,攥着荷包的手都是抖的,他拿着荷包来回看,摩挲着上头绣的莲花,乐得合不拢嘴。
他仔细摸了摸,终于发现这荷包里面的玄机了,里面塞了一张字条。
于是苏珩一颗心都荡漾了起来。
转念一想,萧君雅才十岁,十岁的小姑娘能写那玩意?
——想吃桃花糕,下次来的时候给带。
呃……虽然和他料想的不一样,但是也足以让他兴奋了一夜,觉都没睡好。
其实塞这荷包给苏珩的萧君雅把事情想得十分简单,她只是嘴馋,又不好意思直接给苏珩说,只得随手了拿了一个练手绣的荷包,把心愿写字条上塞了进去,然后塞给了苏珩。
低着头快速转头跑了,纯属是她不好意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苏珩讨东西,以往都是苏珩主动给她带的!
但看苏珩眼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翌日,苏珩乐呵呵的去定国公府送糕点,盯着萧君雅傻笑了半晌。
萧清珏是出了名的妹控,看见太子那副模样,再看看自家妹妹呆呆愣愣的模样,危机感油然而生。
其实他哪里知道,萧君雅是淡然从容,不和苏珩一般见识。
然后苏珩被萧清珏以切磋为由拉出去了。
夜里时,当萧君雅看见太子殿下利索的翻墙进来时,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说,太子殿下,不就是主动向讨了回桃花糕吗,至于吗?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
一群熊孩子的故事←_←
第131章 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萧家有女初长成,二,】
,章三,
近来苏珩有严重的危机感,萧清珏同样也有这种感觉。
俩把视线投过去,就见那少年站湖边气定神闲的钓鱼,萧君雅蹲一旁托着腮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上的浮子。
那少年不是别,正是南国公新收的义子,简云鹤。
按萧清珏的话说,这少年也是个多灾多难的,来了京城就一眼被南国公相中了,马上就收他为义子了。
萧君雅虽然性子活泼一些,但也是个坐得住的,她就这么蹲地上看了半晌,直到那浮子动了,她才欢呼起来,喊着让简云鹤收杆,简云鹤笑的温和,转头看了萧君雅一眼,似含了无尽的温柔。
于是苏珩不淡定了,这种和他抢媳妇的节奏,想他眼皮子底下发生,没门!
由于萧君雅蹲的时间长了些,这么一站起来,腿难免会发麻,苏珩眼疾手快的一个箭步冲上去,牢牢的扶住了她的胳膊。
萧君雅没意,满门心思都放了简云鹤钓上来的那条鲤鱼身上了,“云鹤哥哥,真厉害。”她唇角笑意似开了一朵花,要多甜有多甜。
苏珩闻言,如吃了一口黄连,苦的说不出来话,只握着她胳膊的手又紧了紧。
简云鹤温润笑着,视线稍稍带过一脸不爽的苏珩,续而落到笑靥如花的萧君雅身上,轻声道:“多钓几条,回头给做全鱼宴可好?”
苏珩气的咬牙,“不必了,今晚上雅雅随进宫,这全鱼宴简公子回去孝敬南国公吧。”
简云鹤也不恼,萧君雅难得的蹙起了眉心,抬头望着苏珩,“跟进宫?怎么不知道。”
苏珩笑吟吟的看着她,“现不是知道了吗。”
萧君雅挑挑眉,兴致缺缺,“哦,知道了。但是还是想吃全鱼宴。”
苏珩笑道:“想吃什么没有?别说是全鱼宴,就算是天下美食,也给弄来。”
萧君雅眼睛晶亮亮的,来兴趣了,和苏珩讨论了起来。
看,和吃货说话就是这么简单。
简云鹤依旧安安静静的垂钓,一点也没意一旁俩的谈话,倒是后面站着的萧清珏蹙眉摸下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四个就这么微妙的气氛里又过了一刻钟,就有走过来说,沉家和陈家的小姐到了。
萧君雅眼睛亮了,要去见她那两个小姐妹,苏珩自然也要跟着,身为家里大哥的萧清珏能不一块去吗!
回头看看简云鹤,只见家淡定的摆摆手,不去了。
萧清珏无语,喂,这是家,好意思……
沉家姑娘名叫沉茜,陈家的姑娘名叫陈柔,一个是家里的嫡长女,一个是家里的嫡幺女,都是被一家子捧手心里长大的。
小姑娘们见面,说说笑笑,跟着来的两个少年就被落了一边,苏珩倒是不尴尬,他是极力的想要自己隐到空气里面去,降低存度,就差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是空气’四个大字了。萧清珏是个耐不住性的,坐那儿抓耳挠腮,时不时暼一眼苏珩,意思是说,兄弟咱出去罢。
装空气的苏珩自然是不理他,于是萧清珏那个苦逼啊!
陈柔年龄小,最藏不住事,说了不过几句话,就开始打听萧清远。
当初陈柔跟着家里出来走丢了,还是萧清远把她送了回去,于是陈柔和萧家姐妹熟了,和萧清远也熟了。
陈柔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心里那点懵懂似的感情显露无疑,她就是喜欢萧清远,喜欢和他一块。
萧清远比陈柔大一岁,他不是榆木脑袋,自然也看得懂那是什么意思。
于是俩处的挺好,定国公府有意和陈家联姻。
也就是说,陈柔是定国公定下来的“准儿媳”。
那边让下带着陈柔去找萧清远了,那头又有急匆匆的进来了,不得了了,纪家大小姐生了一肚子气跑进来了。
看见纪诗云的那一刹那,苏珩心头一跳,直觉不妙。
“气死了!是没看见!那个连可欣她是个什么样!那风车明明是她自己掉地上的,非说是弄掉的!还哭的梨花带雨的!爹爹见了都训了,和有什么关系,凭什么都信她!”纪诗云气咻咻的怒道,眼睛瞪的犹如铜铃大,脸色发红,可见的是被气狠了。
沉茜倒了杯水,递给纪诗云,“连可欣什么性子又不是不知道,前卖乖,后显坏,上次也她面前吃了亏,不理不就是了。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不值当的。”
纪诗云接过茶盏,一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狠狠的将茶盏拍了桌子上。
“们就是这样,才让她愈发猖狂!”纪诗云怒道。
萧君雅说:“阿云,还记得珩哥哥说过的话吗?对于连可欣那种,不理她,她自讨没趣,也就没兴趣了,理了,那是抬举她。性子有些急躁,正中她的下怀。”
对于连可欣,她打第一眼看见就不喜欢,那小姑娘柔柔弱弱的站连家四哥身边,眼睛里就像盛满了水似的,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当时苏珩领着她和五妹一起去庙会玩,连可欣也被她哥哥带了过去,雪儿看中了一个小泥,要买下来,苏珩刚要讨银子出来,一旁就响起来了一个小姑娘轻柔柔的声音,她也想要那个泥。
连家四哥不认得当今太子,说话没大没小,一副纨绔模样,见有要和自家妹子争东西,那能乐意吗?当时那情景,苏珩脸色冷的能掉下冰渣来,好雪儿懂事,拉了苏珩和姐姐说不要了,留下那个趾高气昂的连家四哥后面冷嘲热讽。
苏珩修养好,马上又温润了脸色,一手牵着一个小姑娘,头也不回的走了,留那一脸的自讨没趣。
只不过当时萧君雅鬼使神差的回了一下头,就正巧看见连可欣眼神发痴的盯着苏珩的背影看。
那一瞬间,一向淡定的萧君雅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她不喜欢别用那眼神看苏珩。
纪诗云有些语噎,可她那性子能让她忍着连可欣吗?自然是不能!她都快被气死了!
看着纪诗云气呼呼又语噎的模样,苏珩开口道:“以后尽量避免少和她见面。今儿个是怎么回事,舅舅请了连尚书吗?”
纪诗云摇头,“这倒不是,是连尚书来拜访爹。”她顿了一顿,“也知道那次庙会那连老四对不敬,上次们那一众小子见面,那不就认出来了吗,吓得当场就跪下了,说话语无伦次的。后来连尚书带了他去那儿认错,又去了姑父那儿,这回又带了连可欣和他去了爹那儿,估摸着,姑父可能没给他好脸,他这才去找爹呢。”
这话一落,屋里的五个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凑到一块去了。
至于说了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章四)
再次见到连可欣的时候,是宫里皇后摆宴请群臣命妇的时候。
明摆着是请命妇,可请帖上说了要领姑娘一块来,也就是说,皇后要给太子相媳妇了。家里有要及笄的姑娘都要带过去,只不过皇后请帖上却点名请了萧君雅、沉茜、陈柔、连可欣、风念儿几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太子已有十八了,可东宫里连个侍妾都没有,大皇子苏璟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开了荤了。
萧夫和连夫打小就不对头,宫里见了面,面上笑盈盈的,眼睛里却是暗藏冷刀子。
萧夫心里啧笑连可欣一副柔柔弱弱的狐媚模样,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
连夫心里暗讽萧君雅一副文文静静的木讷模样,还想着跟她闺女抢太子妃的位置,做梦!
俩就皮笑肉不笑的拉着自家女儿入了座。
纪诗云一看萧君雅来了,几步跑过去挨着她坐下了,笑盈盈的唤了声凌姨,接着和萧君雅热络的聊开了。
这女眷的宴席,男子是不能入内的,于是苏珩让**亲自去给萧君雅送去了桃花糕。
就算不知道这桃花糕是谁送的,但一看是皇后身边的大红**送的,其他心里也算有了底了,不是皇后就是太子。
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和皇后中意萧家姑娘?那还办这宴席做什么?
连夫气的都要把帕子扯破了。
萧君雅盯着小碟里的桃花糕,眼里一下子放出光彩来,连她也没注意自己是何时笑起来的。一旁的纪诗云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她,打趣道:“哎呦,下次见面该喊皇表嫂了。”
于是,萧君雅的脸一下子红了,佯装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小声道:“胡说些什么呢?”
这场宴席就说说笑笑间过去了,每个心里都有了谱,皇后和太子相中的是萧家二姑娘。
太子就不用说了,萧君雅六岁那年开始,他就三天两头的往定国公府跑。至于皇后和皇上,太子相中了,那就娶呗!
当然,这只是众心里揣测的,到底定没定下来,他们也不知道。
毕竟,萧二姑娘才十二岁,太子可十八了,总不能让太子娶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吧。据说现太子身边没女,就算自家闺女能当个侧妃也是不错的。
宴席过后,宫里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连家五姑娘连可欣冲撞太子殿下了,早早回来的萧君雅还是第二天的时候听她大哥说的。
听说当时宴席散了之后,连可欣说要去小解,有一位宫领着她去了,哪知她半路开遛了,守太子回东宫的路上和太子来了场偶遇。
结果,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戏码没出现,太子怒了。
连可欣没脸了,连家也没脸了。
这事一出,连可欣自然也就没太子妃的员里了。
萧清珏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前俯后仰,就连一向矜持的沉茜也是憋不住笑。没别的原因,之所以连可欣会傻兮兮的去和苏珩“偶遇”,全是当初他们五商量出来的结果,纪诗云和沉茜演了场戏,说要助沉茜一举拿下太子的喜爱,被路过的连可欣听见,于是她就去实施了。
当时商量的时候,萧君雅还暗想着连可欣不是个傻的,能这么容易上当?她把这话一说,苏珩就说,保不齐她就是个这么傻的。
没想到,她真是个傻的!
作者有话要说:连白花几辈子都洗不白了╮(╯▽╰)╭
纪诗云本性不坏,就是性子傲,脾性爆,是个挺直爽的姑娘,上辈子她是毁在宫里了╮(╯▽╰)╭
第132章 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萧家有女初长成,三,】
,章五,
苏珩异常郁闷。
这些日子他努力撮合简云鹤和沉茜,他则有事没事的带着萧君雅往外跑。
历经几个月的时间,沉茜和简云鹤这对终于成了,萧君雅对他还是一副没多大兴趣的模样。
不对啊,她应该懂得他对她的感情的。
萧君雅这时候已经成了内定太子妃,待到她及笄后,就要嫁到东宫来。
对于这事,她娘亲和爹的话语态度里,她都是看的明白的。
那会子已经有十三岁的萧君雅第一次开始发愁嫁这个词。
自己的那三个小姐妹,纪诗云已经定了亲,是息国公家的嫡长子秦明修,俩算是对欢喜冤家,按苏珩的话说,这俩是互掐互抬杠出来的感情。要不是那次纪诗云不慎滚下了斜坡,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要掐到什么时候去。
陈柔就不用说了,那是自己未来弟媳。沉茜和简云鹤两情相悦,成天待一起,形影不离,据说南国公非常中意这个儿媳。
瞧瞧,她的小伙伴们都成双入对了,就她还和苏珩大眼瞪小眼。
据纪诗云带回来的可靠消息,皇后要给苏珩纳几个小妾开荤了。
皇后不比苏珩郁闷,皇帝也郁闷。
苏珩十九了,身边连个女也没有,身为储君,不近女色是好,但一个女色都不近,就让担心了!要不是他对萧君雅异常上心,皇后都要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
她给苏珩挑的几个宫女,相貌好家世清白,就是为了给他开荤用的,哪知他连搭理都不搭理,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双眼睛都盯了萧家还没长开的二姑娘身上了。
皇后是喜欢萧君雅,但她年龄尚小,还不能娶进来,也不能让苏珩干等着不是。
于是皇后寻思着先给苏珩收一两个小妾。
萧夫听了这个消息,心里膈应是膈应,但她总不能不让家纳妾吧,就算太子现对萧君雅上心,但待到他来日登基,后宫佳丽三千,还能保证他能像现这样对萧君雅上心?
太子妃升职后就是皇后了,做皇后要的是大度,端庄,贤惠,后两条萧夫肯定自家女儿有这种好品质,可大度……并不是每个女都能做到真正的大度的。
皇后,太难做了!要一方面握住皇帝夫君的心,还要管住底下那些内心骚动的小妾。
苏珩去找萧君雅的时候,萧君雪正趴紧闭的窗户边踮着脚,把耳朵贴窗纸上,偷听里面的谈话。
萧君雪听见脚步声,一转头见是苏珩,蹙着眉头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苏珩明了,放轻脚步也走了过去。
里面萧夫正教导着萧君雅,说的皆是一些日后嫁入夫家的相处之道,他听见萧夫让她大度,不可争风吃醋的时候,他眉心一皱,几步朝门边走过去,伸手敲门,“雅雅,吗?今儿个不是说要去放纸鸢吗,来接了。”
萧夫心头一跳,哎呀这太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刚讲到重点!
萧君雅方才听的十分认真,就差拿只笔记下来了,她看了眼娘亲,见她点了头,才缓缓起身去将门打开。
萧君雪尾巴似的跟了苏珩身边,看见萧君雅开门的时候,当即甜甜喊了声姐姐,萧君雅笑盈盈的摸摸她的头,看向苏珩。
其实她是想问,什么时候说过明天放纸鸢了。
苏珩二话不说拉了萧君雅出来,把萧君雪推进了屋子里,然后跑了。
苏珩不晓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善言辞,甚至如此任性的,像方才那样拉了萧君雅就跑的情形,他是想也没想的就做了。
不至于年龄变小了,连心态也一块变小了吧,苏珩有些郁闷。
不过,他很享受现的日子。
他将上辈子的很多东西都扭转了,这辈子没有那些让纠结的东西,他能好好的和萧君雅一起,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然后嫁给自己,他会用自己一辈子去好好宠她爱她。
苏珩眸里有光亮闪现,她能他眸子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视线对上,心口直觉的是被猛撞了一下,然后再也逃不开他的目光了,可是她还是一咬牙把头别开了。
“雅雅,娘方才屋子里对说的话,都听见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些低沉。
萧君雅稍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雅雅,想嫁给吗?”苏珩万分艰难的说了一句话,目光灼灼有有些不确定的盯着萧君雅看,脸也红了。
萧君雅不是没见过苏珩脸红,但是这是她头一次见他红成这样,当然,她的脸也开始发烫了,谁都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她踌躇半晌,说:“不知道。”
没错,她是真不知道,苏珩从她幼时就伴她身边,一直到现已有七年的时间了,这七年里,苏珩待她好,好到可以堪比她爹娘。
苏珩唇角笑意一僵,眼里光亮也弱了下去,他道:“雅雅不喜欢吗?”
“喜欢!”萧君雅这回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是喜欢珩哥哥的,从小时候就喜欢。”
这也是实话,七年的时光里,这少年已经深深的印她心上了,连何时对他怦然心动的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是一天见不着他,就心里不舒服。
苏珩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暗下去,他低着头,眸子偏向一边,说:“那怎么说不知道呢?”
闻言,萧君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低着头,双手揪着衣角,嚅嗫道:“是……真的不知道。”
苏珩愣了愣,又问:“当初云鹤来的时候,是不是喜欢云鹤?”
萧君雅诧异抬头,于是他又解释了一遍,“就是说,每次看见他就很开心,觉得他心里面是不同的,比还不同。”
她缓缓蹙眉,总算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了,“没有,只是觉得他好相处,待也好,所以喜欢亲近他。”再说,现简云鹤是沉茜的小男友,她会去和自己姐妹抢吗?!
苏珩听了这话,心里松了口气,他弯了眉眼,嘴里话还没说出来,她就接着道:“刚才屋里娘对说,嫁了之后要相夫教子,为夫家开枝散叶,还说,将来夫君不可能只有一个,所以让要大度,放宽心态,不要争风吃醋,这样会失了面子,惹夫君生气。”她声音渐小,面上红透,“娘虽然没明说,那夫君是谁,可也知道,她这是再教嫁给之后要做的事情呢。毕竟从十岁开始,祖母就说是当太子妃的命……”
现下太子是谁,不就是苏珩吗。
苏珩俯□子,把手搭她的肩膀上,用额头抵抵她的额头,眼里笑意宠溺,“是心急了,还太小,不该这么问的。”
萧君雅抬眸,对上他视线,就又垂下头去。苏珩唇角笑意加深,抵了抵她的额头,“发誓,
此生此世都会爱疼宠,永远是的珩哥哥。”他微微一顿,“而且,不用担心娘说的那些话,因为那些事情,通通都不会发生。”萧君雅是这辈子唯一的女。
萧君雅虽然才只有十三岁,但这个年岁的孩子早就开始议亲了,早熟是必然的,虽说对这话话还有些不好理解,但朦朦胧胧是明白的,这是苏珩对她的承诺呢。
于是,她心想,嫁给苏珩也是很好的。
(章六)
皇后给苏珩找妾室的想法从没断过,但终于他二十岁的时候放弃了。
这熊孩子就认定萧家二姑娘了,甚至还和她促膝长谈了一个晚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拿如今后宫做例子,说的皇后心里深有感触。甚至为自己生出来如此一个懂得疼媳妇的儿子感到骄傲,虽然这个时代里男都三妻四妾,但若是她儿子真能说到做到,这辈子就萧君雅一个女的话,她也是会感到甚是欣慰的。
所以说,苏珩对他母后的洗脑非常成功。
萧君雅的及笄礼是异常隆重的,过了及笄礼,也就说明,这孩子该嫁给太子了。
准太子妃的及笄礼,能不隆重吗?
当日及笄礼,来的都是圈里贵妇,就连连夫也来了,虽说心里不乐意,可面子不能失。
皇后派了**过去,安康长公主也去了。
安康长公主是皇帝的妹妹,苏珩的姑姑。
这等场面,真乃朝中第一,可见的皇帝皇后对这个媳妇的重视了。
婚期也紧跟着定了下来,离现只有三月的时间了。
太子的婚事,宫里一早就开始布置,可以说就算是现让萧君雅嫁过去,东宫也能马上整出一个喜堂来。
这可是太子心心念念的事情,宫里面谁不上心?
都说定国公府的二姑娘是个命好的,小时和太子相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时喜结连理,羡煞旁。太子为了她等她长大,二十有一了都不曾纳妾,不曾动过一个女,满心眼里都是萧二姑娘。
这些话传到她耳朵里,也只是淡淡一笑就过了,眼角却含满了俏皮的羞色。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萧君雅方一出门就遇上了暴雨。
她带着丫鬟躲进了方亭避雨,这场暴雨下了差不多有一刻钟才停。
枝桠浸透了水汽,绿叶也被水洗的发亮,太阳又出来了,脚底下的水也慢慢变干了。她领着丫鬟路过一棵大树底下的时候,从枝叶上有水滴子滴落下来,春分刚想抬手替她挡了,哪知有比她更快一步。
苏珩抬了袖子替她挡住了滴落下来的雨滴,萧君雅一怔,全然没想到会这里遇见他,她不由得抬头看他,他靠她极近,身上的雅香扑面而来,惹得她面红耳赤的。
见这场面,春分几个早就识趣的退下了。
俩的目光交汇,缠绵,萧君雅便红着脸低下了头。苏珩相貌本就出众,周身气质清透,贵气天成,往群里一站就是极为显眼的一个。再有他有一双漆黑明亮,能勾心魄的凤眸,随意一眼投过去,就能羞得一众姑娘脸红心慌。
就算她和苏珩待得时间这么久,每次一见他还会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怎么来了?”萧君雅开口问。
苏珩放下手,伸手揽过她的腰身,笑道:“和一个目地。”
这话一落,她就抬头看向了苏珩。
“老四那小子看上的那姑娘是个商贾之女,要是娶她,怕是有些麻烦。”苏珩浅浅笑着,眉眼都飞扬了起来。“来这儿,也是为了见那姑娘的吧。”
萧君雅点点头,“滢滢也是喜欢阿琅的。”
滢滢说的是白家姑娘白滢,他爹京城开了家成衣铺子,萧君雅没事的时候去逛了逛,一来二去的俩也就熟了。阿琅是苏琅,皇帝的四儿子,被封了宣王,和她也熟。刚巧那日白滢来定国公府,苏琅也,俩一见,对眼了。
要不是这俩身份天差地别,那确实是对绝配。
“知道,所以也过来了。”苏珩笑的眉眼皆弯,揽着她的腰肢朝白滢家走了去,“只要能解决白滢的身份问题,那就能嫁给四弟。”
萧君雅想了想,说:“能不能像云鹤哥哥似的,被收为义女。”
苏珩抬手敲门,转头看向她,“嗯,要不让定国公收她为义女,如何?”
门被打开,白滢笑盈盈的望着这两个,将他们迎了进来。
来的不止苏珩和萧君雅俩,里头秦明修纪诗云、简云鹤和沉茜这两对新婚小夫妻也一早就到了,连萧清珏也从军营里偷跑了过来,苏琅没料到苏珩会来,眼睛亮了一下,竟是傻笑了一声。
这个二哥自小就对他亲,他对他也极为敬重。他和白滢这事,没有告诉苏珩,没想到他还是让他操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开定制什么的,今个儿和美攻商量的时候,把名字改成了《重生之皇后千岁》【抠鼻
《论奸妃》这个,和美攻商量了半天,都没把感觉抓准ojz所以改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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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皇后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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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有女初长成,四,】
,章七,
定国公和夫最近操心长子萧清珏的事情。
大姑娘是庶出的,没过周岁就夭折了,嫡出二姑娘萧君雅是准太子妃,庶出的三姑娘已经定了亲,庶出四姑娘萧梦若和嫡出五姑娘萧君雪年龄小,还未定亲。
家里四个小子,庶出老二已定亲,嫡出老三萧清远和陈柔的事是一早就定下了,嫡出的老四年龄小。也就是说,身为大哥的萧清珏到现还没定亲。
能不让家里愁吗,
萧清珏就是不愿意说亲,最后竟然逃到军营里,跟着大部队一块去了边疆!
把萧夫愁的啊!
萧君雅也觉得哥哥有些任性,都十八了还不成亲,这么孩子气,居然跑了。苏珩倒是淡定,因为他知道,萧清珏的缘分还没到,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去撮合他和别。
而且,他从上辈子就觉得萧清珏和他妻子陶莹是对璧,可逆不可拆。
苏珩搂住她的肩,安慰她道:“放心吧,他的缘分还没到,若是这样逼着他,反倒不好。”
萧君雅蹙了眉头,说:“怎么知道?万一哥就是耍脾气不肯成亲呢?他这个年纪,就算有姑娘愿意等他,但时间一长,她们家里面也不愿意,这样一来,哥回来后,就没有合适的姑娘了。”
苏珩抬手揉揉她的发顶,笑说:“信便是,能骗。”
萧君雅有些迟疑,眨了眨眼睛,觉得还是不能把自己哥哥终身大事当成玩笑,“要不就去向皇上说一声,把哥哥捉回来。瞧着余家那姑娘挺不错的,她也喜欢哥哥,要不,让皇上给他们赐婚罢。”
闻言,苏珩一怔,眉头一挑,“这丫头,哥哥军营,保家卫国,能随便捉回来吗?再说,余家那姑娘,可是听诗云说是个表里不一的,不配清珏。”
萧君雅眉心蹙起来,叹了口气。
苏珩又将她搂紧了些,俩顺势歪了贵妃榻上,他揉揉她的头,“且等着吧,看说的是不是真的,清珏的缘分没到,强求不得。”
萧君雅窝他怀里,满心纠结的“噢”了一声。
其实对于他的话,还是信了的,不得不说,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对他的话就是无条件相信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对他的感情是不经意间滋长出来的,对他的信任,也是他一次次的言出必行的情况下,逐渐形成的。
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能说是最为深厚的。
(章八)
婚期临近,相熟的几个姑娘也是常来看她,纪诗云和沉茜已经成亲,少不了要拉着她传授经验。
“哎,皇表哥为了可是一点女色都不近,们两个的新婚夜,可要保重啊。”纪诗云面带狡黠,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
饶是萧君雅再淡定,听了这话还是红了脸。沉茜轻咳一声,萧君雅以为她会为自己解围,没料到她也跟着闹,“阿云这话说的是真的,总之保重就是了。”
别看简云鹤平日里一副温润尔雅的模样,可一到床上,那简直就是一匹狼。沉茜没少被他折腾,本着实际经验、亲身体会等等一系列事情,她简直可以想象的到萧君雅会被太子折腾的多惨了,于是乎,友好的提醒是必须的。
萧君雅想扶额,她都交了一群什么狐朋狗友啊。
“对了,们两个听没听说连可欣的事情?”纪诗云突然来了一句。
这三个都不喜欢连可欣,自然也就没打听过她如何了。自那回宫里出事之后,这安生了不少,很久都没她什么消息了。
“说起来,连可欣比小一岁,但如今都没定亲。估摸着是她名声不好,所以没想要她。”纪诗云脸上带着笑,语气轻快,“只不过啊,昨天明修给说了一事。”
“知道吗?这连可欣和张家二少爷偷情让给逮住了,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嫁过去当二房了。”纪诗云幸灾乐祸,“好歹也是一个嫡女,却和庶子偷情,还被发现了。莫不是见自己嫁不出去,索性就什么都不顾了。”
嫡女做庶子的偏房,真是丢死了,而且还是偷情被发现才嫁过去的偏房,连家的脸真是快被连可欣丢尽了。
沉茜唏嘘,“她这个虽然不好,但看着也是有傲骨的,没想到最后落了个怎么个结果。”
纪诗云哼笑一声,“等着看吧,这张家非得让连可欣闹个底朝天。”她心里清楚,连可欣对她皇表哥念念不忘,早些年还写过信笺托给太子送去,只不过全都给她退回去了,记得有一次她碰巧拦了下去,取过来一看,里面的诗句字字暧昧,句句情浓,到处透着一股圣母白莲花的味,把她给呕的啊!
简直就是没羞没臊!大家族里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嫡女来!再说了,明明是朵小白花,何苦要装白莲花!
萧君雅也嘘唏,“各有命吧。”
这话一说完,三就又说笑了起来。
(章九)
新婚夜里,礼成之后。萧君雅被送去了喜房,苏珩留外头招呼宾客。
沉茜几个跑进来陪着萧君雅说了会子话,直到苏珩和一帮小子来了喜房,几才起身走了。
闹洞房的欢腾而入,非闹着让苏珩亲她。
萧君雅脸色一红,也没矫情,大大方方的让苏珩亲了脸颊一记。顿时闹腾声更响,还是简云鹤出言道:“好了好了,们出去接着喝酒去,别这里耽误家好事了。”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向苏珩和萧君雅眨了一下眼睛。
太子的新婚夜,谁敢大闹,听了这话后,心里虽然不尽兴,但到底还是出去了。
最后合门的萧清珏还不忘往里面说一句,“太子,别欺负妹子,否则跟急啊!”说完这话后,就被外头的提溜着后衣领拉走了,留下来一串笑声。
房里只剩了苏珩和萧君雅俩。
红烛喜帐,比花娇。
苏珩目光柔柔的凝着她看,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微微一偏头,视线相对,眼睛像被灼了一下,又急匆匆的将头垂下了,凤冠上的珠玉帘轻轻相撞,发出泠泠的声音来。
那侧颜娇媚,眸光柔和,甚是动。眼波流转间,道不尽的娇羞。
苏珩往她身边靠了靠,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俯首她唇下印下一吻,他喝了些酒,带着轻微的酒味,倒也是好闻。
他眸光带着醉的温柔,凝着她红透的脸颊,轻笑了一声。
接下来该做什么,娘亲是教过的,于是她颤巍巍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然后低着头,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再抬抬手,要解他腰带。
苏珩一愣,旋即笑的不止声,萧君雅被他笑得满脸通红,“,笑什么……”她磕磕巴巴。
苏珩一把搂住她,随手把她发上凤冠扯掉,眸中柔光满溢,他低头亲了她眉心一记,乐道:“是笑,如此等不及,要给为夫宽衣解带。”
萧君雅脸上发烫,埋首他怀里,羞得说不出话来。
苏珩不再逗她,抬手把帘子放下,抱着她滚到了床上,萧君雅惊的不轻,就听他坏笑道:“**一刻值千金,娘子莫要辜负了春光。”
那清黑的眸里带了些微熏的酒意,满含温柔的注视着她,她眸色潋滟含情,一切尽不言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一时间,芙蓉帐暖,春|色旖旎。
其实她是怕的,一开始就怕,因为纪诗云几个没少给她灌输那方面的事情,新婚夜她是抱了必死的觉悟和苏珩滚床的。哪知,也就疼了那一下,其余就没事了。
她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了天亮,然后去拜公婆了。
当纪诗云宫里面看见神清气爽的萧君雅时,愣了一下,旋即就凑上去问她昨天的事,她脸色一红,低头嘟囔了句。
声音虽小,但也听的清楚。这不科学啊,她表哥又没碰过女,新婚夜居然把新娇娘侍候的舒舒服服的……再想到自己和秦明修那不堪回首的新婚夜,纪诗云那个郁闷那个纠结啊。
纠结够了,自然又去找了沉茜,沉茜一听她问的那话,倒也没扭捏,如实相告了,和她一样,沉茜和新婚夜同样惨不忍睹。
小夫妻没经验,听了再多嘴上的教导都没用,实战的时候都是一步步摸索出来的。
纪诗云能保证,苏珩绝对是没碰过女的,所以说,苏珩应该属于天赋异能喽?
于是接连几天,纪诗云看她表哥的眼神都带满了探究意味。
搞的苏珩莫名其妙的。
(章十)
明德二八年的初夏,苏珩和萧君雅有了他们第一个女儿,取名苏长宁。
纪诗云看着那粉嫩可爱的小团子,想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给她那儿子定桩娃娃亲,谁知道回头跟秦明修说起的时候,他一拍手,说了一句,“想起来了,前几天喝酒的时候,说云鹤家闺女不错,要不定娃娃亲吧,他也同意了。”
纪诗云:……这么精明的一怎么嫁了一个二货!
这一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苏珩嫡女出生,再是宣王娶了定国公义女白滢,后是皇帝重病,皇帝熬过去了这个冬天,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走了。
新帝登基,立太子妃萧氏为后,封皇长孙公主苏长宁为昭仁公主。
偌大的后宫只有太子妃一,太后表示不管,朝臣不同意啊,开始想着劝皇帝纳几个美,为皇家开枝散叶,有是甚至直接想把自己女儿塞进宫里去。虽说皇帝现孝期,可还是能收一两个美进去的,待到三年后秀女进宫,自己女儿已经宫里站稳了位置。
当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苏珩淡淡一笑,说:“皇后如今已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子了。”
也就是说,们的想法通通都是做梦。
底下一听,哪有不明白的,于是只能闭嘴了。
端和一年冬,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帝大喜,分别取名为苏奕、苏长乐。
外头下起了小雪,苏珩进去时,把狐裘脱下交给了孙得忠,他也不进去,而是先站火炉旁把身上的湿气去了。
因为来的时候没有惊动,开门的声音又小,里头的萧君雅一时也没有察觉。
待看到那进来的时候,她眼里居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仅仅是一瞬间,也被苏珩扑捉到了。他笑容满面的先去小床边看了看两个孩子,然后才去了床边,萧君雅看着他满满笑意的样子,先前已经平静下去的那个梦境又一次浮现出来。
她想也没想的往她怀里靠了去,“珩哥哥,做了个梦,梦见不要了,还梦见将萧氏满门抄斩了……最后不知怎么的,居然又梦见了一把火烧了凤栖宫……”梦中一切太过真实,那种悲哀就如江水一般涌来,几乎令溺亡。
苏珩心脏一梗,那远去的悲恸心绪刹那间又填满了他的内心,几乎令他忍不住红了眼角,他搂着她的手臂也僵了僵,他顺着她的背脊,温声道:“只是梦而已。”他捧起她的脸,温柔款款,“看,这里,也这里,们都这里。所以那些东西……想一想就让他们过了罢。”毕竟,现才是真实存的不是?
萧君雅眼睛红了红,窝他怀里重重点了点头,心里那股子悲痛也逐渐散去了。没错,如今才是真实的,没必要为了一个梦,就弄得自己伤春悲秋。
苏珩心情紧跟着一松,那些过去的永远不会再来,现的才是真实的。他拥着她,唇角缓缓勾笑,一遍遍的顺着她的背脊。
他的江山只有她一个。
(尾声)
苏珩的后宫依旧只有萧君雅一个,只不过如今的样子却像是个闹腾的皇家幼儿园。
因为怕萧君雅待着无聊,苏珩特许沉茜他们进宫来陪她说说话,都是当了母亲的了,说话聊天也是不离孩子,索性就将各自的孩子往宫里抱了。
孩子多了,自是热闹。
太后也是经常把几个孩子叫过去玩,儿孙承欢膝下,也让她逐渐从先帝去世的阴晦里走了出来。
萧君雅和纪诗云几个亭子里说话,眼睛看着外头玩闹的几个孩子,面上皆是一派柔和笑意。
苏珩和简云鹤、秦明修、苏琅四从远处走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几个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笑的一脸心照不宣。
都是从小时候就认识的了,见了面倒也不用那么规规矩矩的行礼,苏珩本也不是一个拘礼的,看着白滢要起身,随手摆了摆,“免了罢。”
“清珏过几天就回来了,这回他可是带了个女回来的,瞧,以前对说的话没错吧。”苏珩笑道。
“说起这个,倒想起了他说的那女的是他手底下的一名副将,名叫陶莹,女扮男装进的军营,啧啧,就说嘛,平常的女他看不上,这种巾帼英雄才配的上清珏。”秦明修接道。
亭子里多了几个男,说话声音立马提上去了几分,一时间,关于这位巾帼英雄和萧清珏的话题也紧接着说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外头玩着的孩子也各自由丫鬟抱进了亭子里。
长宁手里攥了枝桃枝,几步跑到父皇母后那里,奶声奶气的问了一句,“当时是爹爹先追的娘亲,还是娘亲先追的爹爹啊。”
这话一落,亭子里几都笑出了声,两个当事大眼瞪小眼。
这谁教给家宝贝闺女的!
“阿瑜哥哥说,当时是表姑姑先追的表姑父哦。”长宁见爹妈不答话,又补充了一句。
秦明修“噗”的一声把茶水喷了,而后看向自家那熊孩子,纪诗云把阿瑜拉到身边,冷冷笑着望了秦明修一眼,那意思是说他等会有的受了。
亭子里气氛很微妙,都等着帝后俩开口呢,奈何两个都不说话,苏珩只道:“嗯,这个啊……等回去父皇给说啊。”
长宁不依不饶,撅了小嘴非要现听,几个大也是饶有兴趣的起哄。
萧君雅甚感无语,刚想开口的时候,泠泠小雨中有一内监模样的奔了过来,“皇上,娘娘,凌云将军回来了。”
不是说过几天才会回去么,没想到几天就到了,果然是好事,瞧把那内监激动的。
内监深吸了一口气,赶皇帝开口之前,又说道:“皇上娘娘快些赶回去救救将军吧,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子了,国公爷知道了气的不轻,要给将军上家法呐!”
这话无疑给了正大囧的帝后俩一道曙光,苏珩想也没想的决定先去救大舅子。
把长宁交给了青竹,苏珩拉了萧君雅的手,营救他大舅子去了。
外头小雨刚好停了,亭子里面几哪能错过这好戏,纷纷把孩子交给丫鬟,也跟着一块去了。
……这群熊爹娘!
春雨将停,柳丝正长,桃花正艳,正是一年好时光。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各种忙,这章我没仔细检查,可能会有错字- -
嗯,明天我就走了,今天定制是来不及发了,我机油会上我作者号替我发布的
第134章 皇后千岁
作者有话要说:在实习中抽时间撸了这篇番外,看见有妹子对大哥大嫂的事情感兴趣,于是我很体贴的撸了,这是苏珩重生后的那个世界里的事情←_←由于时间有限,先发第一章,后面的等我有时间再撸,过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还有木有妹子记得窝啊╮(╯▽╰)╭
ps:由于代发君的逗比,把不完全的二章也发上来了,2部分作为防盗章,作者会在下章把字数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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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陶之夭夭,一,】
“陶英,这名字倒像是女儿家的。”萧清珏捻着酒杯,望着对面的清秀男子,漫不经心的的道了一句。
陶莹听闻这话,面上略露尴尬,但极快的又隐了下去,“不瞒将军,家父家母一直希望能生个女儿的,这才将的名字取了一个‘英’字。”她面带浅笑,细细回道。
她声音里带着一种特有的质感,萧清珏以往并没有发现有那里不对。他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的道:“说起来,陶副将的声音听着也很怪,好像并不自然。”
陶莹心头咯噔一跳,惊得她险些被喝进口中的酒呛着,她咽下喉中的酒,脸上扯开一个淡笑,“将军这是怎么了,尽说些这奇怪的话。”
陶莹也许不知道,她认为自己风轻云淡的笑容,其实笑的很是勉强,看萧清珏眼睛里只觉得甚为有趣。
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陶英,萧清珏唇角勾笑,不动声色的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一次经过陶副将身边时,闻到了那种类似干花的味道,突然想起来妹妹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一向很喜欢闻的。“
萧清珏笑的温润尔雅,眸里闪着一缕光亮,表情诚恳找不着一丝半点的掺假成分,若不是陶莹足够了解她的顶头上司,她都要信以为真了。他身边待了两年多,她摸清了他性子脾性,也很好的隐瞒住了自己的女身,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态度带了丝若有若无的探究,甚至是戏谑。直到今天出现这顿饭局,她才确定,自己的女身怕是被萧情珏知晓了。
“干花……”陶莹微微一蹙眉,佯装好奇的抬起衣袖轻嗅了嗅,蹙起的眉宇舒展开来,“大概是皂角的味道,平日里没怎么注意,倒让将军察觉到了。“
听了这话,又见陶英一副无关紧要的淡定模样,萧清珏心头略有诧异,转瞬又平复了下来。这样才对,要是因为他几句话就乱了阵脚,还是跟了他两年多的陶副将吗!他眸里有赞许一闪即逝,说到:“说起来陶副将极其爱干净啊,这边疆环境清苦,们有时一月都洗不了一次澡,倒是陶副将,回回见着都神清气爽的。”
回回见着……呃,她和他可不是天天见么,这话意思难道不是说她天天洗澡?陶莹略觉尴尬,脸上维持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她低开眸子,唇角扯开一丝笑,声音有些发干,“将军就不要笑了。”她顿了一顿,这才抬眼看向萧清珏,“祁山后山有一条溪流,将军也是知道的。这个几天不洗就浑身不舒服,看着那地方隐蔽,这才时常去。”
祁山后山,萧清珏眉梢几不可察的挑了挑,带了丝若有若无的邪气。可不是么,祁山后山,要不是他闲来无事去了趟,还不知道跟自己身边两年的陶英是个女子。他自认为自己为挺为心细,却没料到身边有个女的事情他居然毫不知情,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自己粗心,还是该说陶英伪装太好。
其实陶英伪装并不是天衣无缝,现一看,还是很容易看出女性特征,及一些破绽来的。
还记得那时后山,陶英着了身雪白的里衣,正坐溪边的岩石上挽发,乌黑亮丽的青丝沾了湿气,柔顺的被她握着掌中,以一把木梳轻柔的梳理。她微微侧着头,面带浅笑,眸光流转之际,如枝上初绽的梨花般清丽婉转。那一瞬间,她身畔一颗梨花树黯然失色,就连他自己也如失了魂似得呆了几秒。
这是头一次他对一个女产生了兴趣,不可抑制的想要去了解她,想要知道为何她会女扮男装到军营这种地方来,何况还是环境清苦的边疆。他心里,女孩就该如他几个妹妹似得从小被家宠掌心里,要娇养。这打仗卫国的事情都是男的事,陶英一个女孩为何要跑到军营里?
这里要时不时的防止那些游牧民族的突袭,有时半夜都可能被叫起来,还头晕脑胀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就有可能被那些蛮一刀取了性命,这种随时会丧命的地方,有时连一个男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陶英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
这里的风沙有时大的可以把营帐掀起,风吹的昏天黑地;天冷的时候冷极,四周皆是昏暗一片,见不着阳光。没有哪个女孩能承受的住边疆的艰苦,但陶英却挺下来了,他不能想象她是用了多大的意志才将这一切都挺了过来。
萧清珏起身,绕过桌子走近陶莹,陶莹诧异的目光下,倾□子,手不受控制的抽出她发上固定发髻的簪子,发冠随着一倾而下的青丝落地上,发出一声声响。陶莹惊愕不已,脸上表情由红变白,最后竟是微红了眼圈把头低了。
看见她发红的眼圈,萧清珏这才回过神来,手里拿着发簪手足无措的站着,一向能说会道的他居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别哭……不是故意的。”萧清珏蹙着眉头,很是费劲的让自己说出了话,可说出口的话却很是拙计,“那个,那个,就是想逗逗,没别的意思。要是不愿意的话,是女这事保证不和第二个的说了。要不,要不就当今天没有这回事。”他抓起她的手,把簪子塞进她手里,眉心皱的似乎打个一个死结,“不知道是女的,今天也没见着。“
陶莹看着一向英明神威的将军大此时露出孩子似得懊恼神情,带着少许的错愕,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萧清珏被她盯得脸色难得泛了红,那双清亮的眸子,似乎多了丝让不明白的思绪。
黑发柔软的披她的肩头,陶莹把簪子握手里,低着头道:“这是欺君的大罪。”
没有故作硬质的男声,有的只是轻柔的女声。听萧清珏耳里甚为动听,甚至让他燃起了一种保护欲,他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皇上那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还是妹夫。什么欺君不欺君的,有,没敢动。“轻松的话语里带着自信,让不由信服。
话落,陶莹沉默了片刻,抬脸问他,“是上次么?后山的时候看见的那抹白影,是将军吗?”
萧清珏难得的沉默了,陶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武功不他之下,那时对他的出现有察觉是应该的。只不过是他走的快,只让她看到了一抹背影罢了。
他点下了头,眉宇间一片沉色,他问:“原名是什么?为何女扮男装进了军营?”
他有太多话想问,想知道。
陶莹仰着脸,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她移开眸子,看了下垂胸前的长发,叹息说:“叫陶莹,莹是‘晶莹’的莹。小名是……婢儿。”按她爹娘的话说,女孩叫贱名,好养活。这才给她起了‘婢儿’这名。
“至于为何会褪去胭脂入了这男儿该进的军营……”她再次抬头,笑说:“其实是个很悲哀的故事呢,将军要听吗?“
爹娘溺爱弟弟,为了能让弟弟享福,毫不犹豫的让她进了军营,她一个女子,为了她所谓的家,军营八年,经历了其他女子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苦难,所以如今的她才会站了萧清珏身边,成为了他的左肩右臂。
萧清珏能感觉的到她身上的那股愁意和伤感,他眼里不自觉的就漫上了一层怜惜,他向来就不是怜香惜玉之,但不知为何面对她时,他总是会为她感到心疼。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她,须臾不离的凝视着她。
然后,他朝她伸出了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感觉到她身子僵了一下,随后便又静了下来。他俯□子,微微抬起她的下颚,他的吻就这样突然却又自然的印了下来。
陶莹呆愣,就听耳边响起他低低的轻语,“从今以后,萧清珏宠护爱,以往那些伤心事,都让他们去了罢。“
听闻这话,陶莹眼里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自从十二岁入了军营,她就做好了一辈子装作男,舍弃女儿该有的一切的决定。却没有想到,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的,让她十七岁时遇到萧清珏,十八岁时被他提拔到他身边,二十岁时又得到了他的誓言。
陶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抬手揽住他的颈脖,他耳边哽咽了一句,“将军。“
有泪滑进他的衣领,他伸手摸着她的长发,唇角勾着温柔的笑意,温声道:“婢儿,叫清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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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陶之夭夭(一)
“陶英,这名字倒像是女儿家的。”萧清珏捻着酒杯,望着对面的清秀男子,漫不经心的的道了一句。
陶莹听闻这话,面上略露尴尬,但极快的又隐了下去,“不瞒将军,家父家母一直希望能生个女儿的,这才将的名字取了一个‘英’字。”她面带浅笑,细细回道。
她声音里带着一种特有的质感,萧清珏以往并没有发现有那里不对。他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的道:“说起来,陶副将的声音听着也很怪,好像并不自然。”
陶莹心头咯噔一跳,惊得她险些被喝进口中的酒呛着,她咽下喉中的酒,脸上扯开一个淡笑,“将军这是怎么了,尽说些这奇怪的话。”
陶莹也许不知道,她认为自己风轻云淡的笑容,其实笑的很是勉强,看萧清珏眼睛里只觉得甚为有趣。
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陶英,萧清珏唇角勾笑,不动声色的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一次经过陶副将身边时,闻到了那种类似干花的味道,突然想起来妹妹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一向很喜欢闻的。“
萧清珏笑的温润尔雅,眸里闪着一缕光亮,表情诚恳找不着一丝半点的掺假成分,若不是陶莹足够了解她的顶头上司,她都要信以为真了。他身边待了两年多,她摸清了他性子脾性,也很好的隐瞒住了自己的女身,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态度带了丝若有若无的探究,甚至是戏谑。直到今天出现这顿饭局,她才确定,自己的女身怕是被萧情珏知晓了。
“干花……”陶莹微微一蹙眉,佯装好奇的抬起衣袖轻嗅了嗅,蹙起的眉宇舒展开来,“大概是皂角的味道,平日里没怎么注意,倒让将军察觉到了。“
听了这话,又见陶英一副无关紧要的淡定模样,萧清珏心头略有诧异,转瞬又平复了下来。这样才对,要是因为他几句话就乱了阵脚,还是跟了他两年多的陶副将吗!他眸里有赞许一闪即逝,说到:“说起来陶副将极其爱干净啊,这边疆环境清苦,们有时一月都洗不了一次澡,倒是陶副将,回回见着都神清气爽的。”
回回见着……呃,她和他可不是天天见么,这话意思难道不是说她天天洗澡?陶莹略觉尴尬,脸上维持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她低开眸子,唇角扯开一丝笑,声音有些发干,“将军就不要笑了。”她顿了一顿,这才抬眼看向萧清珏,“祁山后山有一条溪流,将军也是知道的。这个几天不洗就浑身不舒服,看着那地方隐蔽,这才时常去。”
祁山后山,萧清珏眉梢几不可察的挑了挑,带了丝若有若无的邪气。可不是么,祁山后山,要不是他闲来无事去了趟,还不知道跟自己身边两年的陶英是个女子。他自认为自己为挺为心细,却没料到身边有个女的事情他居然毫不知情,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自己粗心,还是该说陶英伪装太好。
其实陶英伪装并不是天衣无缝,现一看,还是很容易看出女性特征,及一些破绽来的。
还记得那时后山,陶英着了身雪白的里衣,正坐溪边的岩石上挽发,乌黑亮丽的青丝沾了湿气,柔顺的被她握着掌中,以一把木梳轻柔的梳理。她微微侧着头,面带浅笑,眸光流转之际,如枝上初绽的梨花般清丽婉转。那一瞬间,她身畔一颗梨花树黯然失色,就连他自己也如失了魂似得呆了几秒。
这是头一次他对一个女产生了兴趣,不可抑制的想要去了解她,想要知道为何她会女扮男装到军营这种地方来,何况还是环境清苦的边疆。他心里,女孩就该如他几个妹妹似得从小被家宠掌心里,要娇养。这打仗卫国的事情都是男的事,陶英一个女孩为何要跑到军营里?
第135章 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下面作者有话说有上章的相补字数,妹子们看时注意
【陶之夭夭,二,】
陶莹也不知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翌日她从萧清珏的帐子里醒过来,看见躺自己身边的男时,她才想起了那晚的蚀骨缠绵。
是的,她和她英明神威的将军大滚到床上去了。他一番深情告白之后,他们的关系有了飞速的发展,直接就进行到了那一步……陶莹不晓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他睡了呢,
陶莹站营帐前,看着牵着马从自己面前慢步而过的石晟,瞧见他眼睛斜着往自己这边瞥,却又要装作完全没这回事的模样,陶莹无奈叹了口气。
自从那晚她故作镇静的从萧清珏的帐子里出来,外面一众看她的眼神活像是见看了鬼,可不是见了鬼么,她自昨天进去之后就没出来,今早上才出来,而且她穿的可是萧清珏的衣服……
如果说众看见陶莹时还只是诧异,但看见他们英明神威的将军大一把掀起帘子从里面神清气爽的出来,几步走到陶莹身边,一把攥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身极为强势的吻了她时。
一众的神情犹如遭了晴天霹雳,陶莹可以想象的到他们心里几万只名为草泥马的生物欢乐的奔过,然后留下一片尘土的场景……是的,这也是当时她的心情。
马丹!将军大您要不要这么高调!她现还是男的,您是要断袖吗!
陶莹看着摆自己面前的饭菜,又一次毫不给面子的转身吐了。和她同桌的几个看着这已经持续了几天的场景,皆是面露纠结和担心。自她女身揭开,大伙待她有了很明显的改变,最关键的一点是,她是将军的女啊!
做饭的赵叔从里面出来,看见干呕的陶莹,皱着眉头担忧道:“陶副将想吃些什么,跟老赵说,再这样一点东西吃不下去,身子会垮的。”
这话一落,周围附和声皆起,毕竟是军中唯一的女孩,大伙皆是拿了十二分的精神关照着。
陶莹趴桌子上摆摆手,“不用了,回头煮碗面吃就行了。“边疆环境虽苦,但好有从别地运来的蔬果,饭菜伙食算是不错,她吃了几年,都没什么异常,怎么偏偏这几天出现了呕吐的症状?
“不行,身子不好可是大事,得找将军说一声。“赵叔一锤定音,转身就要走。
陶莹见状忙起身拉住赵叔的手臂,说:“赵叔,没事,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就去打扰将军。这时候正是关键,别让他为了别的事情分心。”近来蛮族频频进犯边城,萧清珏正为了这事部署,正是分不开心的时候,哪能去打扰他,“再说将军都已经放了假了,歇几天就能好了。”
赵叔面露迟疑,亦是知道这几天是关键,听见陶莹这话,一番迟疑之下,叹气道:“好吧,先不告诉将军了,这就给煮面条去,先回去歇着吧。“他再看一眼一旁的石晟,说:”吃完之后就进城请个大夫过来。“
石晟诧异,“为何还要请大夫?军里不是有军医吗?”
赵叔说:“军医熟悉的都是们这些大老爷们的病理,陶副将一个姑娘家,当然要请城里的大夫来看。“他可是娶过媳妇的,瞥见陶莹这样子,自然而然也就想到自己媳妇怀孕那会儿的事情了。
啧,这将军和陶副将也就那一晚吧?!陶副将一次就中奖了难不成?将军不愧是年轻气盛体力好啊,赵叔感慨道。
几乎是陶莹回到帐子里的同时,尖啸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她本能反应就是冲了出去,这时候她应该伴他身边,而不是待后方。
罗允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下陶莹,稳住她的情绪,“陶副将好生留这里,将军早就料到蛮会有突袭这一出,所以提前已经部署妥当了,无需担心。”
对于突然出现眼前的罗允,陶莹诧异,“怎么这?”
罗允不知她有没有听见他方才的话,故而又重复一遍,“将军吩咐副将好生待这里,命这看着。”
听到这话,陶莹心头诧异略大,眼睛看着周围忙碌的,口中话还未说出,罗允就一副强势模样的拉住胳膊,把她往里拉。罗允本就是大老粗加一根筋,以前陶莹还是“男”的时候,时不时的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现陶莹恢复了女身,罗允有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还把她当以往好兄弟那般,该怎么对待就这么对待。直到萧清珏一记眼神过来,罗允才能反应过来,他勾肩搭背的是将军的女。
这时的罗允,确实又没转过弯来,极为强硬的拉住陶莹就往里走,他一根筋的要执行将军的命令,见陶莹不动弹还一脸不情愿,当下就来硬的了。陶莹被他拉的踉跄,且拉扯,根本没注意周围事物。好巧不巧的是离她几步不远的地方搁了一个麻袋,陶莹使力把胳膊从罗允手中抽出来,随后就措不及防的被绊倒,摔地上了。
陶莹自入营以来,除了初来乍到那会儿丢过,何时还这么丢过,居然这时候被麻袋绊倒了。
一根筋的罗允,适时的发挥的他的一根筋,对着摔地上起不来的陶莹,两道浓眉一皱,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陶英,这时候正是忙里忙外的时候,将军的命令只管执行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地上的陶莹依旧没动,一向大老粗的罗允终于发现陶莹的不对了。她手捂着小腹,脸色煞白,额上已有了一层冷汗。
乖乖,不就摔了一下吗,怎么摔成这样了。
陶莹神色越发不对,可见的是疼的厉害。忙里忙外的一众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个,罗允这时候才算转过弯来,老天,将军是怎么交代他的来。
作者有话要说:陶之夭夭(三)
陶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夜里了,帐子里燃着烛火,她眼睛眯了眯,欲要抬手挡一下,哪只一下子就被人紧紧的攥在了掌心里,温热的触感霎时传遍了全身。侧头看去,坐在床沿的正是一脸担忧的萧清珏。
“赢了。”陶莹缓缓开口,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赢了。”萧清珏答,已经端了茶杯,扶了陶莹起来,喂她喝水。
陶莹全然不在意早上那会腹中的疼痛是怎么回事,见萧清珏也如没事人似得,便更加不在意了。
萧清珏不是不担忧,他是担忧过头了,他没料到自己护她这种地步,还是险些出了事,都怨他,让谁来不好,怎么偏偏点了一根筋的罗允呢!
眉宇上的忧色浮了上来,他搂着陶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语气轻缓柔软如珍重什么绝世珍宝,“婢儿,以后你就好生待在后面,前面的事情,有我们男人。”他将手搁在她小腹上,“这里环境清苦,我是真怕委屈了你和孩子。”
闻得萧清珏后面的话,陶莹口中还未出口的话蓦地就咽在了喉里。目光徐徐落到他覆在自己小腹的手上,端着茶盏的手颤抖了起来。
她手一歪,茶盏就要歪下,好在萧清珏眼角瞥着那摇摇欲坠的茶盏,手一抬,将茶盏扶稳,接到了自己手上。
两两相望,萧清珏神色虽淡,但眉宇间有难掩的喜悦;陶莹呆愣半晌,是怎么也没回过神来。
老天要不要这么眷顾她,听说有些妇人嫁人数载,不得子。而她一个稀里糊涂就和萧清珏滚了床的,一次就有了。可这是在边疆的军营,她和他又没有正式的身份,这个孩子……来的委实不是时候。
好似看出陶莹心思,萧清珏紧了紧搂着她肩膀的手,说:“ 你不必担心,家里那边有我,虽然你我未成亲,但这是我爹的孙子,他就算再心硬,也不会不要自己孙子的。”他顿了顿,柔了声音又说:“婢儿,我不会委屈你的,如果这个孩子注定要在边疆出生,那我们便先在这里操办一个简单的婚礼,待回京之后,我们在正式办一次,让你真真正正进了我萧家大门。”
关于陶莹的事情,早在两月前就呈了折子送去了京城,只不过那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两月后会多出一个孩子来。
陶莹闻言,极为动容,密长的眼睫颤了颤,而后却垂了下去,遮住了眸里的思绪,“清珏,我家里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到底是陶家女儿,且我父母健在,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在,我若嫁给你,他们一定会认为套住了一个钱罐子,此后吃喝不愁,钱财不尽。”
她在军中任副将,家里情况自然是有改善,爹娘弟弟跟着她过上了吃喝不愁的日子,若来日她能嫁给萧清珏,只怕他们会越发不知收敛。
萧清珏乃二品凌云将军,且还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哥哥。皇后受宠,皇上后宫至今只皇后一人。定国公府受重用,乃皇亲国戚,她若嫁了进去,她担心她那贪心的家人也会自称皇亲国戚,由此做些有损萧清珏,定国公府名声的事情。
“你不必担心,那些事情,待回去之后,我们一起想办法。”萧清珏轻声道。他晓得陶莹不喜自己家里人,故而他也跟着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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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陶之夭夭,三,】
番外,陶之夭夭,四,
入京的诏书是一月后到达边疆的。
就陶莹得知自己有孕的当天晚上,萧清珏便以飞鸽传书的形式将一纸信笺送去了京城,说的正是陶莹的事情。他私心里到底是希望能回京城,明媒正娶陶莹,而不是让她边疆顶着一个不算正式的身份把孩子生下来。
虽说可以简单操办婚礼,可到底不正式。萧清珏从来就没把死规矩当事看,但事关陶莹,他就变的极为谨慎,这种规矩,不是能省的。
彼时远京城的萧君雅将将把玩累的长宁哄睡下,苏珩便推门而入,瞧见伏萧君雅肩上睡着的长宁,眉目间柔情更甚。他将长宁抱过来,亲了亲她的眉心,笑着轻声对萧君雅说:“怎么这会儿那俩兄妹睡了,长宁这才刚刚睡?”
平日里长宁睡的早,这回却晚长乐和奕儿之后才睡,也难怪苏珩会稀奇。说起这个女儿,苏珩平日里宠的很,有时候会看着熟睡的长宁莫名其妙的发呆,每每被萧君雅看见,都会笑着打趣他几句。他则摸摸鼻子,说长宁长的像极萧君雅,再笑呵呵的打趣回去。
长宁,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上两世中都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是那个被他亲手杀死两次的孩子,每每想及此,苏珩都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长宁弄来,他觉得怎么补偿都是不够的。
他欠这个孩子太多,欠萧君雅太多,欠长乐和奕儿太多,他欠了所有。所以有幸重生,他只想改变前两世的悲剧,想和萧君雅白首到老,厮守一生。
他承认,他爱萧君雅,即使是第一世,他也是爱的。只不过那些爱,都抵不过他的皇位罢了。
萧君雅笑盈盈的看着苏珩,说:“今儿个念儿领着阿玲进宫来玩,长宁和阿玲年龄相仿,没一会儿就玩熟了。她这是和阿玲玩的疯了,所以才晚睡了。”
苏珩摸了摸长宁柔软的黑发,“念儿?说的可是元家的大夫风念儿?什么时候和她联络上了?”他蹙眉,略有好奇。
萧君雅弯唇,掩口笑道:“正是元大家大公子的妻子风念儿。珩哥哥可还记得上次们出去庙会那次,就是那会儿丢了一条丝帕,正好是风念儿给送了过来。”她微微一顿,眨眼道:“说起来,还真是巧,这风念儿和诗云是手帕交,可是诗云没说过这事,风念儿又是个文静性子,这才导致们都不知道她和诗云的关系。”
闻言,苏珩略有唏嘘,前世里风念儿一辈子都软禁了雪阳宫里,今世里风念儿除了他面前露过几回面便没了音响,过了几年后才知道她已经嫁到元家了。
前世里那些宫妃,因了这世里的各种事物的改变,她们的生也有了各种不同的轨迹。除了有几对是他撮合的除外,其余的早已经找着了自己的依靠。就算是远江南的赵月莹也已经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是了,这世里,和她定亲的竹马没有再如前两世一般早亡了。
至于连可欣,是她自身的性子就是如此,毁了她自己一生又能怪谁?
苏珩点点头,又和萧君雅说了些别的,这才提了萧清珏和陶莹的事情。
听闻萧清珏能回京,萧君雅眼睛一亮,喜道:“这么说,哥哥他能回京明媒正娶嫂子过门了吗?”
陶莹有孕的事情她早已知道,所以心里也认定了陶莹是她嫂子。
苏珩笑意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已派夏宇去边疆接任清珏。按照路程,大约一月后他们一行就能到达京城了。”
闻言,萧君雅喜不自禁,上前一步伸手抱住长宁和苏珩,她将头靠他的右肩上,轻柔了声音说:“珩,总是能猜到心里想的是什么,哥哥的事情,……真的很谢谢。”
如果陶莹没怀孕,那她和萧清珏待边疆没什么,可一旦陶莹怀孕了,若边疆将孩子生下来,陶莹和孩子都是没名没分。就算陶莹不意,萧清珏会意,她也会意。所以,她打一开始就想求苏珩让萧清珏回京,明媒正娶陶莹过门,这样才不会委屈了他们母子。但边疆情况不甚乐观,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向苏珩开口。
苏珩一手抱着长宁,一手搂住萧君雅,温然道:“之间,那有‘谢’字可言。”
番外:陶之夭夭(五)
陶莹没有料到回去京城后会是这么一副场景,原定五天后到达京城的他们,今儿个就提前到了,而且,她还被萧清珏带去了萧家。原本她要提醒他要进宫面圣,哪知道他说自己和皇帝关系好,什么时候见都没事。
现下里。
定国公铁青一张脸。
萧清珏直挺挺的跪地上,面色如常。
陶莹局促的站一旁,看着这俩父子一触即发的气氛,腿一屈,就要跪下。好萧夫一把扶住了她,“好孩子,现身子不同以往,万不能这般。”她眼睛一瞥那边,低声说,“老爷就是脾气倔,让他发发火就好了,不用担心。”
萧夫拍了拍陶莹的手背,笑的一片和蔼。这姑娘肚子里怀的是他们萧家长孙,萧夫很肯定,他家老爷生气也就是气儿子不给家姑娘名分就弄大了家肚子,失了定国公府和他将军的颜面。再则,如果说陶莹只是一介没有什么身份的普通女子,怀孕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陶英是军中副将,且女扮男装,这事一经捅破,会带来不小的波澜。
陶莹见萧夫笑容慈祥,完全没有一丝紧张的意思,心头略有几分诧异。她是想不到萧夫想的那些,她只知道,她的出现,萧清珏和他父亲之间,裂了一条缝。
定国公见儿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怒意连连,大喝一声,“逆子!看来今儿个为父不上家法,就不知道自己错哪儿!”
军中寻欢,妄视军规,隐瞒陶莹女扮男装的事情,欺君大罪不说,更是与她私定终身!身为号令万的将军,如此作为,如何能统帅大军!
陶莹见定国公真的要上家法,当下挣脱萧夫的手,几步过去一下子跪了地上,惊得萧清珏大呼,“婢儿!”他伸手抓她手臂,剑眉深蹙,一脸紧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行军一月多,陶莹一路子害喜厉害,还曾有两次险些见红。大夫说她身子由于早年太过辛苦,有落下寒症,能有这个孩子,说的上是奇迹了。
萧清珏还欲再说,却被陶莹一把拂了手,她一眼没看他,而是直视着定国公,一字一句,极为坚毅 ,“定国公,一切皆由起,莫要怪将军。将军是看可怜,才对好,才说要娶的话。自知身份,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已是欺君,如何还能如此恬不知耻的缠着将军。”她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决断一丝坚定,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小腹,“这个孩子不能留,自会断了和将军的一切,还望定国公放心!”
“婢儿!”萧清珏惊愕不已,他伸出双手扣住她的肩头,把她的身子扳正,正对着他,“谁告诉是可怜才对好才想要娶的!什么叫孩子不能留,什么叫断了和一切!”
陶莹话说的太过坚毅决断,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萧清珏心里莫名出现了惶恐,他不想失去她,不想失去他们的孩子。如果今天他父亲一定要往死里逼他和陶莹的话,他大不了不要这些身份,什么定国公嫡子什么凌云将军,通通不要了!
陶莹低着头,密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遮住了眼里的一腔情绪。她不敢看他,她怕多看一眼,自己就舍不得了,就会收回方才说过的话了。
厅上各心思各异,定国公脸色铁青依旧,看着跪着的两个一个声嘶力竭,一个垂头不语。萧夫上前几步,挨他身边,压着声音说:“能收就收吧,要把儿子折腾成什么样才开心?方才叶心送过来几张药方,这丫头一路上险些见红,都是积年行军落下的病,再这样折腾下去,就怕会把孙子折腾没有。”
定国公听出夫话里带着压制的怒气,神色微微缓了缓,又听闻陶莹身子不是很好,这才略有动容,一张铁青的脸算是带了丝担忧了,但极快的又隐了下去。
萧夫又退了下去,定国公缓了一缓,嘴里话还没出来,就被突然闯进的两个吓得脑袋一蒙。
这世上能着明黄服饰的除了帝后两还能有谁?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帝后俩已进得大厅,那内监尖细的通报声才遥遥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23333现在在上海,有几天的空闲时间可以撸文,新坑我撸了1k字你以为我会乱说,存存稿毛的,没毛意外,12月可以发新文哎xd
第137章 皇后千岁
<晋江首发>
番外,陶之夭夭,六,
厅里正乱,萧君雅和苏珩到了之后,整个大厅便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不过这个静没过片刻,便被陆续赶来的简云鹤、沉茜几打断了。
秦明修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方一进厅,老老实实的拜见了定国公和萧夫,就转头去找萧清珏去了。
萧君雅和苏珩虽觉得他行事不妥,但也没说什么,看的出来,定国公如今正处气头上,这一多,又加之帝后俩场,有气也发不得。
定国公先前气儿子行事不妥,后因夫一番话说的也没气了,现萧君雅和苏珩一来,见着君王皇后如此不顾形象,心里那股气就又上来了。
苏珩也知这定国公的脾气,暗中递了一个眼神给萧君雅,萧君雅明了,当即就笑意盈盈的拉了爹娘先回后院了。
这儿待着不是事,哄爹娘这事,还是要交给贴心的女儿来办。
萧夫心里本就没气,如今一看这状况,自然是跟着女儿拉着老头子离开这个地方,把地儿腾出来给他们。毕竟,先把这老爷子哄的没气了才是正事,只要他没气了,其余的就好说了。
那厢萧君雅已把爹娘哄走,这厢秦明修蹲地上,瞧着这俩的状况,说了一筐子话,都口干舌燥了,家也没回他一句。
萧清珏是气糊涂了,连苏珩来了都不曾有所缓解,更不用提去行礼了。陶莹则是一直避着萧清珏的目光,其余事也没放心上,自始至终就地上低着头跪着。
直到苏珩轻咳了一声,端了声音,道了一句,“怎么提前这么多天入京?怎么没来宫里觐见?”
萧清珏一怔,眉目间薄怒未消,仔细一看眼角还有点红,他哑着嗓音,别开眸子,说:“想先带着婢儿来见见爹娘。”
陶莹听了,眸色一动,依旧垂头不语。
萧清珏复又凝着她看,但眉目间的薄怒和怅然已经消了不少了。
秦明修一掌拍萧清珏肩上,皱眉叹气,“清珏这算不算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按时间归京这事就先不提了,就说先带着……”他顿了顿,“弟妹来定国公府这事。”
“爹的脾气不了解?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早年定国公带兵征战的时候,最厌弃的是什么?妄视军规,军中寻欢。是以,凡是跟过定国公的,就没有军里找过女,就算是战胜庆功之时,也没敢往他们那儿送美。但是,军里是一回事,外面又是一回事,想逍遥快活,去青楼勾栏,只要不军里,定国公就不管。
“就是这个理,若归京先进宫,到时候皇表哥能不站这边?”纪诗云蹲□去扶陶莹,“现倒好,一头撞定国公的枪口上,还害得弟妹跟着担惊受怕的。”
“来,先起来,地上凉,有着身孕,不易久跪。”沉茜柔声说道,和纪诗云一左一右要扶陶莹起来。
萧清珏现思绪逐渐清晰,他见陶莹垂头咬唇,再思及陶莹之前那番话指不定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误会了什么,而且方才自己脾气一下子就没收住,感觉头脑发热似的,话说的确实过重,心头不免极为心疼,他手有些颤,伸手握住她的手,张了张嘴,却笨拙的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安抚的话来。
感觉到萧清珏的手带了颤意,陶莹抬了抬眸子,就见萧清珏张了嘴,好容易说出一句话来,嗓音低哑,“婢儿,先起来罢。”
陶莹眼睫颤了颤,又将眸子垂了下去,到底是让纪诗云和沉茜扶了起来。
那头白滢已经带了御医进了来,几就先扶着陶莹去了寝房。
萧清珏跪地上见陶莹几没了影子,才朝苏珩叩头下去,沉着声音道:“臣有罪。”
苏珩已经上座,简云鹤几立了一旁,除了秦明修还神色有些焦急外,简云鹤和苏琅俩皆是面色平和。
“确实有罪。”苏珩搁下手头茶盏,声音毫无情绪,睨了萧清珏一眼,“说说罢,如今事情闹成这样,打算怎么解决?”
萧清珏怔了怔,却是脱口道了句,“闯了大祸了。”
这话一出,厅里几个面色各异,尤属苏琅,都被萧清珏气笑了,“可不是吗?这回祸闯大了!”
几都是少年相熟,这会子让萧清珏一句话搅得也没了之前略为凝重的气氛,简云鹤就说:“将帅提前归京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大事,罪就于就没有进宫见面皇上。还有陶姑娘,虽说皇上会保陶姑娘安全,可今天这一闹,难免会落口实,到时候于,于陶姑娘,都是不利的。”
苏珩只沉静着眉眼,一句话没说。
虽说定国公府的地位无撼动,但朝中仍有党派相争,若是这时候有抓住这个事参萧清珏或是定国公府一本,到时候,难做的是苏珩啊。
萧清珏显然也是想到这其中利害了,不免甚为懊恼,“这……到时候皇上只管罚一既是!别连累婢儿和爹娘他们!”他咬牙,手也攥成了拳头。
众目光不由得的去看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珩。
只见苏珩神色平平,勾唇笑了下,说道:“自是该罚。”
他看了萧清珏一眼,又说:“别跪着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和爹解释罢,还有陶姑娘那边,也要好好解释罢。”
萧清珏苦着一张脸,也不站起来,就跪地上,满目忧愁,“爹那里,妹妹能应付的来。”他一顿,觉得心中甚是苦涩,“她……军里就是个干脆果断的,但就怕今儿个这事,让她钻了牛角尖。”
毕竟是他错先。
这话一落,秦明修就说:“她怀着孩子呢,还怕她跑哪儿去?这女一旦把身子给了,又有了孩子,心里就是认定这个了。她以往再刚烈果断,说到底也只是个女子,虽说扮男装多年,但她心里就不向往普通女儿家的生活吗?”
“这事确实是的错,但弟妹也不是那种不讲理,死脑筋的罢。好好给她解释,她会懂得。”
萧清珏听了后,却笑的更苦了。
番外:陶之夭夭(七)
萧清珏步子停了房门口,踌躇了许久,才伸手推开了门。
彼时陶莹喝下了药,正倚床头沉思,门外萧清珏来了的事情却是察觉到了。
挥手让侍候的丫鬟退了,萧清珏轻着步子走了过去,陶莹闻得声音将眸子抬起,就见他一脸拘谨的模样,看见她抬眼看他了,眸里划过一丝欣喜一丝愁虑,最后竟成了不知所措。
陶莹低了低眼睛,萧清珏就说了一句:“婢儿……”
可唤了一声后,就没有声响了。
现的萧清珏直想抽自己两巴掌,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他这能说会辩的嘴就一句话说不出来呢?
“萧夫已经与说过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陶莹低低道出一句。
萧清珏一怔,她便接着说:“是行事……”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萧清珏就打断了她,急声道:“不是,都是的错!原本想着先带来见见爹娘,却没有想到这里里外外可能会带来的影响。”他声音一低,又带了哑音,“是不好,做事没有考虑清楚,也不该对吼的,让跟着担惊受怕……都是的不好。”
陶莹听了这话,怔了一怔,续而抬起头来,见他面上已经带了红,眸里染上了一层懊恼,眼神闪烁着不敢看她,那模样,又和孩子似的。
“不怪,也有错。”她又低了眸子,声音柔了几分。
“不不不,都是错!”萧清珏又马上急着说道。
他见陶莹又不说话了,几乎急得抓耳挠腮,哪里还有他平日里的意气风发,若让他的一干属下见着,只怕是要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只见他一转身子,拿起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盏,几步走到床前,蹲了下来,“婢儿……今个儿对发火了,,原谅成吗?”他朝她举了举茶盏,神色可怜,又带着小心。
看着他笨拙的动作,陶莹眼睛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伸手接过茶盏,说:“定国公那边,打算怎么办?”
萧清珏见她接了茶盏,神色马上雀跃了起来,狭长凤眸弯成了月牙状,听及提到了自家老爹,就说:“娘说,妹妹和她已经劝的差不多了,待会儿再去趟,和他好好说说。”他喜滋滋的蹲床边,伸手就要去摸陶莹肚子。
陶莹喝了茶,说:“那也去罢。毕竟那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抿了下唇,“就算夫和皇后劝过了定国公,若不去,也是不好的。”
“身子不好,好好歇着便是。要去,明天时也不晚。”他轻抚着她已经有些鼓起来的小腹,看着她,“到现都心有余悸的,厅上说的那话太决断了,把吓得当场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就怕转头去做什么傻事。”
他坐床头,把她搂怀里,就听她说:“那会子也是看定国公真是气急了,要对上家法,认为他是顾虑身份,不喜,才会一着急,就下了那种誓。”
“后来萧夫与一分析,想透了之后,就后悔死了。”她靠他怀里,声音低闷。
萧清珏闻言笑了,他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笑说:“家法而已,还以为能把相公打坏吗?”
陶莹不言语,只低了头埋首他怀里,听他声音低沉的笑出了声,颇带了几分无奈和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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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皇后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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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陶之夭夭,八,
事情正如几所料一般,萧清珏提前归京未入宫面圣一事朝上起了波澜,连家一派的张口闭口就是不尊重圣上的表现,再加上陶莹女扮男装一事公开,一时间关于萧清珏的议论只增不减。
朝堂上掀起了口水战,百姓间却是对萧清珏和陶莹俩的故事充满好奇,这大将军和巾帼英雄的故事自然比朝堂上的口水战更得百姓好奇。
苏珩任由着他们辩的鸡飞狗跳,迟迟没说怎么罚萧清珏和陶莹。
待到萧清珏那一大部队终于也抵达京城后,苏珩才表态,罚是自然要罚,但怎么罚,什么时候罚,就不是们操心的了。
还有些不乐意的欲要再辩,都被苏珩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于是这事,暂且先被压了下来。
此时的定国公府中,陶家已经来了三四天了。原先怕陶莹身份暴露一事连累他们,得知她定国公府,这才一家子都来了,希望攀住这高枝保自己无事。
萧夫哪里知道陶莹和家里关系,见陶父带着一家子来了,想到日后还得结亲家,哪有不接待之礼。
那会子陶家还不知道陶莹怀孕,见定国公一家招待的极好,不免的心里就有点忐忑,以为家就是做做面子,等招待完了就赶他们出去。毕竟陶莹就是一个副将,哪有什么能耐让定国公一家力保。
萧夫也是个精的,见陶家面色变化,就猜到心里想得是什么,故而就故意没说陶莹有孕的事,等招待完了,才放陶家去看陶莹。
彼时萧清珏宫里,陶莹客房休息,是以陶家来了的消息并未及时听说。
等到陶家进了客房,见了陶莹才知道她有了萧清珏的孩子。这下子可好了,周氏原本有点难看的脸色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笑的别提有多灿烂,坐床沿拉着她的手直夸陶莹好闺女,肚子争气,攀上了定国公府。
陶莹对着这几年没见的家里很是头疼,早知道家里是这么一副脾性,可又有什么办法,她是他们女儿,她能不管他们吗?和他们说不要给定国公府添麻烦,还惹得陶贵一脸不爽,说她攀了高枝就忘了他们一家子,什么叫不要添麻烦?分明就是看不惯他们,要撵他们走!
说这话的时候还作势要走,拉了媳妇和孩子转身就想走,最后让陶父一声呵斥把步子停下了。周氏也面色不悦的训斥陶贵不懂事,万一害的姐姐动了胎气怎么办?!
陶莹看着这个如今已经娶妻生子的弟弟还是一副纨绔模样,是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久了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陶家以往拿陶莹当摇钱树,只要她还军里有一席之地,那他们的日子就一路通顺下去。如今陶莹马上要成为定国公府的儿媳了,他们更是宝贵她,当然更宝贵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因着有了陶莹的关系,陶家就理所当然的定国公府住了下来。
这日里,陶贵的媳妇孙氏带着两岁的儿子来陶莹这儿,见陈柔也,脸色略怔,就抱着儿子一路笑道:“还没进来就听见姐姐屋里的笑声了,原来是三少夫来了。”
陈柔眼眸微转,止住了陶莹想要起身的念头,旋即自己起身迎了上去,“弟妹来了,正与嫂子聊天呢,来的正好。”一边说一边逗弄着孙氏怀里的孩子。
孙氏抱着孩子入座了,和陶莹随意寒暄了几句,才说:“方才听姐姐屋里笑声,不知姐姐与三少夫聊些什么,不如说出来也给妾身听听?”
说实话,一开始陶莹对孙氏印象不错,小家碧玉,温婉谦和,直到那一次她带着孩子来这里,瞧见她发上一支通体白玉的簪子,就向她讨要。
这簪子是萧清珏给她的,哪里能随便给,所以她当场言明,拒绝了。
那会子孙氏的脸色真是难看,就差把“不高兴”三字写脸上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了些璇儿的趣事。”陶莹淡淡开口,对着孙氏并不热络。
璇儿是萧清远和陈柔的女儿,如今才刚满五个月。
孙氏暼了暼怀里孩子,就笑,“孩子小时候总是有趣的,看家浩儿,这会子就是闹腾。”她眼睛陶莹和陈柔身上一转,又说:“不过这女孩子就是比男孩乖巧,倒是想生个女儿,也好贴贴心,所以真是羡慕三少夫有个女儿。”她又转眸去看陶莹,“话说姐姐如今月份小,也不知是男是女,姐姐现爱吃酸还是辣?”
陶莹怔了怔,微微蹙眉,“倒也没有特别钟爱什么,都是能吃的下去的。”
孙氏听后惊奇,“难不成姐姐和皇后娘娘似的,这一胎是双的?”
陶莹笑说:“弟妹不要妄下定论。”
这头孙氏还欲要说话,那头丫鬟就进来通报,说大公子回来了。
孙氏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目光亮了一下,陈柔瞧见,就笑吟吟的凝着她说:“大哥回来了,弟妹不如与先回吧,还有一些事情想向弟妹请教呢。”说着就已经站了起来。
孙氏一听这话,能乐意到哪里去,她一直劝陶贵多去和萧清珏套近乎,混熟了之后看看能不能求个一官半职什么的做做,但是陶贵一听就直摇头说不行,说萧清珏一看就是个不好接触的,他才不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孙氏听了他这话,可真是气的要死,自己相公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还贪恋女色,若不是她有点手段,陶贵身边都不知道有多少小妾了。现一看见萧清珏,再一对比陶贵,她真是觉得没脸定国公府众面前抬起头来,尤其是陶莹面前抬不起头来!
眼见着指望不上陶贵,她就想自己上,自己怎么说也比陶莹这个假装男几年的懂得男心,要和萧清珏说上话,姿色好了,性子好了,还怕他不注意到她?等到她和他谈的好了,再向他给陶贵谋个一官半职的还不简单?
哪知她根本见不着萧清珏,现好容易萧清珏来了,陈柔还拉着自己走,心里哪里能乐意。
孙氏心里还不忿的时候,萧清珏就已经进来了,陈柔眼观孙氏脸色,脸上笑意不减,说:“弟妹,走罢,别打扰大哥和婶子了。”
正巧的这时候孙氏怀里的孩子哭了,陈柔看准机会,终于连拉带笑的把从屋子里拉了出去。
所以萧清珏进来时正好看见孙氏一脸怔愣,陈柔笑呵呵的拉着她哄着她怀里孩子,一路往门口走过去。
萧清珏笑的眉眼皆弯,陶莹上前来,怒瞪他一眼,有些生气道:“没事对孩子下什么手,听着那哭声都心疼。”
萧清珏搂住陶莹的肩,说:“要不这样,还让她继续留这里?”
陶莹眨眨眼,到底说了一声“不”。
“这不就是了。”他拍拍她的肩,收了脸上的嬉笑之色,“对了,西疆那里有些不太平,皇上的意思是,可能要派过去了。”
陶莹蹙眉,他又继续说:“不过,可能要等到两三个月后,们的事来得及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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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皇后千岁
番外,陶之夭夭,九,
陶家一连在定国公府住了近半月,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养的这群人愈发不想离开。尤其是周氏,四处在定国公府走动,没事还训斥几个下人,眼睛一抬,鼻子一哼,真当定国公府的自己家了。
定国公和萧夫人也没有管他们,就由着他们白吃白住,直到定国公和萧夫人那天找来陶父俩人开始商量萧清珏和陶莹的婚事,有意无意的暗中讽刺了一顿他们。
周氏和陶贵爹都是脸皮子厚实的人,定国公他们一番话下来,暗讽的什么,周氏两个也是听得懂的。本来这商量婚事是喜事一桩,后来让定国公一番话说的,心里就算不乐意,脸上也得挤着笑假装自己没听懂。
经过这事,萧清珏和陶莹的事定下来了,陶家一家在定国公府里才算收敛了几分。
陶贵本来就觉得自己在定国公府过的憋屈,现在让他收敛几分,他就觉得自己过的更憋屈了他本来就好女色,看见漂亮美人就想着染指一下,萧清珏拨来侍候他们的几个丫鬟各个姿色上乘,奈何孙氏看的严,到嘴边的肉也吃不了。后来又听他爹娘说让他行事稳妥点,别给他姐姐丢人,更不要看见个漂亮丫鬟就跟勾了魂似的。
本来就够拘着了,要是还剥脱他看美人调戏美人的权利,还不如让他死了呢这定国公府里的小姐少夫人他只能远远看着也就算了,但是这府里的丫头却是各个都是教养好姿色好,比外面花街的姑娘干净,能不让他心痒痒
今日里他闲的难受,就在府里闲逛,在路过回廊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一姿色甚美的丫头遥遥而来,她手里提着食盒,踏着莲步,走出的步子就如盛开的莲花似的。
那丫头远远瞧着陶贵,唇角微微一抿,目光轻转,似有娇羞,当即就让陶贵看呆了。
他自认为自己长的不差,虽然比不过萧清珏萧清远谁的,但是吸引一两个美女的资本还是有的。于是就整整表情,一本正经的和那姑娘擦肩而过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食盒摔到地上,那丫鬟短促的惊呼一声,一脸的慌张,陶贵见机道歉,趁机摸小手,眼睛也一个劲的往她衣襟里面瞧。
好巧不巧的是,她当时大叫了一声,陶贵猝不及防被她伸手一拉,整个人都扑在了她身上,她眼里盛着惊慌失措的泪,食盒里的糕点散落一地。
萧君雅和陈柔远远看着就是一副陶贵意图不轨的场面。
陶贵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底下那丫头就大声哭喊道:“娘娘”
春分青竹急急上前拉开陶贵,没了压制的秋萱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满脸泪水的跑到萧君雅身前跪下,“娘娘,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萧君雅神色肃穆,眉目间寒意一片,往陶贵那儿一瞧,就像扔过来一把冰刀子似的,看得陶贵不可抑止的发抖起来。
“奴婢奴婢去厨房取糕点回来,哪知路上那人就冲了过来欲要,欲要对奴婢”她再也说不下来,眼里的泪啪啪的掉了下来,“求娘娘为奴婢做主啊”说罢就是一叩头。
陶贵就算之前再满头雾水,这会子也搞清状况了,当下就急急辩驳,“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拉了我一把,我才倒你身上的”
萧君雅冷眼睨了他一眼,让思盈扶秋萱起来,后对陶贵说:“你是陶家的”
“对对对,我是陶家的叫陶贵,我姐姐是这府里的大少夫人。”他眼睛亮光,急忙点头,盯着萧君雅讨饶,“好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这丫头”
“放肆你怎么跟皇后说话呢”春分打断他的话,怒吼了一声,陶贵一怔,旋即瞪目结舌,他是真没料到眼前这华贵绝色的美人是皇后,见她和陈柔一起,还以为是朋友什么的。因为之前的发愣,他是压根就没听见秋萱唤她娘娘的话。
萧君雅没理会他,冷冷睨他一眼,就吩咐隐在暗处的暗卫将人押到正厅去,然后又让春分青竹几个去通知陶家人和萧夫人。
这意图对皇后身边的宫女图谋不轨,确实是大事一桩啊。
周氏他们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自己儿子跪在地上,上头坐着一个容色美绝,贵气端庄的人时,眉头就是一皱,这是什么了
连定国公和萧夫人都坐在了两侧,上头那人身份可见的不低。
“呦,这是什么了”周氏笑眯眯的环视一周,最后将视线落在萧君雅身上,疑问,“这位是”
“这是皇后娘娘。”陈柔站在萧夫人一侧,声音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周氏一怔,脸上表情变化迅速,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丈夫拉着跪在地上请安了。
萧君雅道了声“免礼”,声音端端正正却又冷冷清清。
这让周氏心底更没底了。
萧君雅给了春分一个眼色,春分会意,对着陶贵一家说明了情况,孙氏听完第一个就受不了了,当场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往陶贵身上打,恨恨的骂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你不碰女人能死是不是是不是啊皇后的人你也敢碰,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一家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嫁了你这么个东西”
周氏让孙氏哭的脑仁子疼,抬眼看向皇后,就听儿子一声怒骂,“我怎么了我有本事你走啊,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说罢又态度强硬的看向上座人,指着站她身边那个红着眼眶的丫鬟说:“我压根就没碰她是她拉的我和我没关系”
陶父听罢,一掌拍在陶贵肩上,之前孙氏被他吼傻了,现在听了他这不要命的话,哭哭啼啼的在一旁嚎道:“我到底倒了什么霉,嫁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可怜我的浩儿,有你这么一个爹,还不如没有的好浩儿啊娘没用娘对不起你”
这声音搅得在场人厌烦无比,尤其是陶贵和周氏,周氏朝着皇后一叩头,“我那儿子胆大包天,也没求娘娘宽宏大量,只求娘娘能饶他一条贱命”
周氏这人场面分得清,什么时候她能横着走,什么时候她该装孙子,她都清楚,动皇后身边的人,往大了说这砍头不为过,往小了说拉宫里净身当太监。无论那个都是断了她的命,她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说什么都不能出事
这时候她心里还在怨恨陶莹怎么不来,她要是来了,她说一句话顶她说十句话
女儿永远没有儿子重要周氏心里现在恨极了陶莹,好端端的女身怎么戳破了,又怎么和萧清珏好上了,现在他们一家住进定国公府,全都是因为陶莹的关系,要是陶莹那时候劝着他们离开,陶贵又怎么会出事
对,都是陶莹,全是她
周氏心里愤愤,连脸上表情都变化起来。这会子若是陶莹在场,说不定她都控制不了自己情绪上前打骂她去了。
萧君雅和父母亲互相一对视,见母亲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就说:“说起来,大哥和你们女儿的好事将近,你们与定国公府将来也是亲家关系。这时候闹大了对双方都不好。”她顿了顿,佯装妥协,“罢了,今日的事就小事化无罢。”她眼神冷厉的在他们身上一巡视,语气中带了一丝威仪,“但是,你们别忘了今日的事才是”
周氏连忙叩头,脸上笑开了花,“谢娘娘大恩大德。”说罢就去拉陶贵孙氏叩头,脸上之前那股子对陶莹的愤慨全变成了陶贵死里逃生的喜悦。
萧君雅摆摆手,让他们一家子退下去了。
等到人走远了,萧君雅脸上严肃的神色才松了下来,她朝爹娘笑了一笑,说道:“我待会儿再派人去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搬出去。”她看向青竹,“去和大少夫人说一声,都解决了。”
青竹领命退下,萧君雅站起来拉着秋萱的手,轻声说到:“今儿个委屈你了,回去后本宫自会给你赏赐。”
秋萱一听这话立马跪下道:“为娘娘效命是奴婢的福分,能帮娘娘办事,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委屈,那些赏赐什么的,奴婢不需要,望娘娘收回去。”
萧君雅笑着拉起秋萱,“你能这么说,本宫很高兴。但是该给你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秋萱还欲再说,一旁萧夫人就出口道:“说起来这事我们就能解决,哪里还用麻烦你出宫一趟。”
“我毕竟是皇后,由我来说的话,他们心里也存着恐惧,日后怕是不敢乱来。”她扬唇微笑,“再说了,这事爹娘不好出手,由哥哥来的话,我也怕他们将来出什么幺蛾子。所以,由我来正好。”
番外:陶之夭夭十
晚上的时候萧清珏听萧清远说了这事,当场就笑喷了,真不愧是他妹子,这事干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回到寝房时,陶莹正坐在桌边拭剑,寒光映在她认真注目的脸上,带着几分冷艳。听见推门的声音,她手上动作停住,瞧见萧清珏一脸笑意的朝她走过来,“婢儿,那事你知道了”他看着他问,声音里一股子乐呵。
陶莹将剑放下,说:“当时皇后处理完,就派人给我说了。”
萧清珏闻言就笑,“我那妹子平日里看起来温婉可亲,没想到发落起人来,还是像模像样的。”那样子活像自己亲眼见着了似的。
他顿了顿声,脸上笑容收敛了一些,小心翼翼的看着陶莹,问:“说起来,当时听后你没生气罢。”
陶莹好笑的看他一眼,“我那些家人是什么性子我也清楚,这回陶贵的事,估摸着我娘回头还会赖在我头上。”她凝着萧清珏看,笑了笑,宽慰他说:“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没拿我当女儿,也就平日里缺钱缺吃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我。如果可以我倒是真想一辈子不想看见他们了。”看见他们就会想起他们的薄情,看见他们就会想起他们会自己的态度,她小时候若不是有邻居一家看她可怜平日里给她一些吃的,她都不知自己会被他们打死还是饿死了。
“清珏”她低低唤了一声,抬起眼来看着他深邃的黑眸,“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很冷笑”
萧清珏目光一柔,见她半垂着眼帘,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说:“虽说孝为大,但这样的爹娘,有生育之恩,却无抚养之恩若是我小时候过的日子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小小年纪还要包揽家里家务,十一二岁被他们推出来顶替他们宠爱的弟弟参军我估摸着早就和他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了。”
陶莹眼里已经有了水光,萧清珏轻叹一声,扶住她的肩头俯来,眸中温柔怜惜之色盛满,他用额头抵了低她的额头,温声道:“这种事情,向来难断,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陶莹眼眸低垂,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她以齿扣唇,半晌才闷闷的“嗯”了声。
萧清珏眼中笑意缓缓而上,在她唇上轻轻一啄,随后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去了。
翌日的时候,陶家一家就收拾了一收拾准备回去了,陶莹当然也过来送了,周氏更加不待见她,但她顾忌又宝贵她肚子,一时间看着她,暗自纠结一番,还是得母女亲热的拉着她好一番交代,演足了慈母形象。
看的陈柔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
等送走了陶家一家,萧清珏直觉的浑身舒坦,以往放任他们在府里横着走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他拉着陶莹往回走,便走边说:“月绣娘是宫里面最好的,也是全京最有名的,雅雅她们几个的嫁衣都是出自她手的。”
陶莹跟在他身边,逐渐将方才不悦的心绪散去,眉眼一弯,笑盈盈的“嗯”了声。
有鸟雀落在廊下栏杆上,伴着他们一路说笑,唧唧唤了几声。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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