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心游戏》 1、01 纱布一层层地落下来,邱悦感受到朦胧的光,他用力挣动了一下眼皮,嘴唇忍不住抖了抖,周围很安静,他的呼吸声愈加明显,甚至连心跳和血液在脉搏中流动的声音都仿佛回荡在耳边。眼睛一点一点适应了光亮,他大喘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了。 包裹成木乃伊一般的人坐在椅子上,露出了额头,露出了眼睛,然后是高挺的鼻子,紧抿的嘴,最后是完美的仿佛雕塑一般的下巴。 邱悦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紧紧盯着镜子里越来越完整的人,忍不住伸手去碰触,却在碰到镜子的前一刻猛地顿住,好像面前矗立的是个一碰就碎的东西,他收回了手,终于,从头顶延伸到脖子的纱布都被拆卸下来。 “手术很成功。”身后的人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像一个死人。 邱悦歪了歪头,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歪了歪头,邱悦试着勾了勾嘴角,镜子里的男人也跟着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邱悦终于承认了,这是他,虽然从额头到下巴没有一个地方跟原来一样,但这的确是他,跟过去的邱悦迥然不同的另一个他。 “恭喜你获得新生。”仍然是毫无起伏的男音。 邱悦听了缓缓地勾起唇,“谢谢。”他的声音低沉中又有一丝沙哑,仿佛呢喃在耳边,冷质之中蕴藏着极致的性感,只需要一瞬,就能攒住人心。 再抬眼看着镜子:“这是邱悦?”接着又自问自答一样,“这是邱悦。” 他不需要其他人的答案。 身后的男人也没有说话。 邱悦仰起头,朝他笑了起来,“医生,不吻我一下?” 没有人能够拒绝现在的邱悦,包括冷血无感的医生,医生在他的注视下,眼波动了动,终于弯腰贴上他的唇,邱悦喉咙里轻轻一笑,勾住他的脖子,让这个轻触的吻变得湿热而惹火。 一吻完,医生推开他,冷质的镜片下,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邱悦舔了舔唇,“医生,扶我起来。” 医生扶起他,落地镜终于照出了他完整的样子。 挺拔的身材,完美的比例,眉目仿佛刀刻,一双融着笑意又深藏晦暗的眼。 很好,这无疑是一个绝对强悍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邱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伸出手在光亮的脑袋上摸了摸,等到头发重新长出来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不再是过去那个软弱文质被人欺被人骗被人凌虐害死的邱悦,他张了张嘴,对着镜子摆出口型。 “我从地狱回来了。” 海城一年一度的圣诞舞会名流汇聚星光熠熠,作为这座城市最高规格的晚宴,海城的圣诞舞会每年都会吸引许多政商名流,今年举办晚宴的依然是王家。 王家世代经商,扎根海城多年,在海城的地位十分特殊,现任的王夫人也是世家出生,父亲和兄长在政途上一直走的很顺,是当政一派的得力干将,有王夫人坐镇,王家在海城的地位无疑更加稳固。 王逸鸣作为王家的长子生来就有骄傲的资本。但这个人从来只把家族当成自己的跳板,在跳级念完国外的大学之后,王逸鸣默默回到海城,一手建立了意荣网络集团,十年时间,意荣从一个小型的网络公司发展成为亚洲地区最大的互动媒体企业,王逸鸣本身成就了传奇,就算是王家也遮掩不了他的光芒。王逸鸣英俊稳重,能力一流,家世显赫,资产雄厚,离完美只有一步之遥,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是他的性向。 王逸鸣是个同.性恋。 不折不扣的gay,甚至连双性恋都不是,而且王逸鸣对这一点向来坦然。他大大方方地找男人谈恋爱,带着男伴出席各类公开场合,从不讳言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在三年前他甚至公开和男人订婚了,对象正是吴家的小儿子吴林,这位在维也纳音乐之都长大的吴家小公子有一身浪漫文雅的气质,举止大方从容,音乐才华出众,屡次在国际上小提琴大赛上摘得奖项,是不折不扣的世家贵公子。 虽然订婚的对象是两个男人,但这样的结合竟然并不违和,甚至在许多名媛心中,这两个人仍然是最佳丈夫的人选。 事实上,当年王逸鸣和吴林的订婚也引起了一阵轰动,王逸鸣的性向从来都不是秘密,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虽然王逸鸣从来没有公开道出两个人的关系,但无论是是圈内人还是圈外的围观者早已经把两人当成一对,以至于王逸鸣后来跟吴家的小公子订婚时,不少人还认错了对象。 王逸鸣曾经的伴许多人都见过,他长得没有吴小公子出色,气质也一般,更没什么家世,论及才华,大概还能算王逸鸣身边的得力助手,只是和吴小公子一比,这些东西仿佛都不算什么了,王逸鸣选择更优秀的吴小公子也不奇怪了。只是当年,王逸鸣的伴曾经大言不惭地公开宣称两个人一定能走到最后,最后得来这么个结果,他无疑成了这桩喜事中最大的笑话,在跑来订婚典礼闹场被王家的人赶出去之后就很少有人再见过他。 再听说他的消息时,王逸鸣跟吴林已经是圈内公认的最让人羡慕的一对,而王逸鸣从前的伴据说被一场意外的大火烧死了。 那个男人叫邱悦。 邱悦已经死了整整三年,在海城这个名字曾经名动一时,后来终于被时间淹没,也许有人茶余饭后还会不经意地聊起这个上流社会的笑柄,但真正记得邱悦这个人的已经不多了,就算他当年引起了再大的丑闻和笑话,但人都死了,一切也尘归尘土归土了。 事实上,上流社会每天都会有新的谈资,时隔三年还有人偶然提起邱悦只不过因为当年和他扯上关系的两个人如今依然活跃在社交圈,一举一动都吸引人的眼球,在收获无数的艳羡和钦慕的背后难免不会有人用酸溜溜的语气说起当年的那些事情。 但无论他们怎么说,王逸鸣和吴林始终是故事的主角。 王逸鸣的出现将圣诞晚宴推向了高.潮。 他和吴林相携出现在宴会厅,一黑一白的搭配,炫目又和谐。 他们从复式雕花楼梯的上方一步步走下来,每走一步都能收获各种艳羡的眼神,引来宾客瞩目。就像这几年无数次上演的剧目一样,应酬、交谈、举杯,互相恭维,不动声色地收集各类信息,在享受旁人的目光时满足自己不断膨胀的虚荣感。 王逸鸣在喝完又一杯香槟之后终于找了个空当喘气。 宴会厅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喝了不少酒,虽然度数都不算高,但量上来了也难免被熏得一脸酒气,他寻了个间隙到窗户边透风,靠在墙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宴会上的人。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一股巡视,仿佛高高在上的旁观者,俯视众生的喜怒哀乐。 王逸鸣扯了一下领带,宴会进入后半截已经成了年轻人的主场,奢靡的宴会厅连气氛都火热起来,在杯盏交错间不少人眼中已经带上了试探和勾引,一个会意的眼神一个美妙的夜晚,这是王逸鸣十分熟悉的模式。他也曾经陷入甚至享受这种生活,作为上流社会最富魅力的中心人物,他从来不乏美丽的床伴,他周旋在美人中间,在工作之余享受放纵的乐趣,直到三年前遇见了吴林。 吴林就是那颗让他放弃了整片森林的树,因为吴林,他开始回归‘正常’的生活,他丢开了从前玩乐的作风,跟吴林一起过日子,他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纪念日,逢假期就拉吴林出去旅游,就算是应酬也点到即止,他关心吴林,爱护他,情人该做的一切他都做了,而且做得更好。每每对上吴林感动的眼神,他都有种飘然又兴奋的感觉。 这三年,他证明了自己也有做居家男人的能力。 王逸鸣喝了口酒,眯着眼睛微微皱着眉头,脱去了稳重成熟的外跑,跟刚才周旋在名流之间的王总有了些许不同。 看着站在场中和人聊天的吴林,王逸鸣的眼神变幻莫测。 吴林依然那么俊秀优雅,他看人的时候总是透出一股温柔的味道,让从前的王逸鸣着迷不已。 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厌了。 不是厌倦了吴林这个人,而是对现在仿佛白开水一样的生活,王逸鸣忽然就厌了。 王逸鸣跟吴林打了招呼,他借口酒喝多了想出去走走,然后他开走了家里最低调的一辆车,到了这座城市最有名的酒吧,look。 他穿了一身最正经的西装,保持着最体面的发型,但来到look,这样的着装又似乎有些突兀。 但王逸鸣并不在乎,他神情自若地叫了酒,走到吧台的一角,慢慢欣赏起look的风情。 今晚,王逸鸣的心情陷入了怪圈。 自从白天听到有人提起他几乎快忘记的那个人时,他的好心情就不翼而飞。到了晚上的宴会,这种心情被膨到极致,他解释不清心底那股烦躁,所以撇下吴林独自开车出来,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吴林的,就算是厌倦了现在的生活,他对吴林的感觉却一点都没变。他打算到look喝一杯就开车回去,免得吴林晚上睡不着觉,王逸鸣计划好了一切,端起了点好的烈酒。 圣诞夜的look吧有一股迥异于平时的味道。 look走的高端路线,无论是侍者还是来往的客人都彬彬有礼,点着昂贵的酒水,做着有趣的消遣,除了偶尔节日时的欢乐,这家酒吧给人的感觉大多是静谧的。 但今晚是特别的。 从进门的时候王逸鸣就发现整个look仿佛在蠢蠢欲动,平时优雅昏黄的灯光在打暗之后带上了迷离的的效果,偶尔闪起的射灯在迷离中又添上了诱惑。 酒保从王逸鸣进来就一直看着他,发现他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不由指点道:“今晚有好东西。”说着还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王逸鸣也淡淡笑了笑,他喝了口辛辣的酒,喉咙里火烧一样的感觉让他放松了姿势,惬意地靠在吧台边。 整个酒吧突然暗下来了,在人群兴奋的尖叫之后响起了一阵鼓声,有人兴致高昂地吹起口哨。大声喊着:“jack!jack!jack!”不时透出的女人的尖叫让王逸鸣有些反感,同时又升起了好奇,和所有人一样,他的目光集中到了渐渐亮起的小舞台上。 舞台上只亮了一盏灯,不算太亮,却能照清台上的情况。 台上只站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 仅仅一眼,王逸鸣就觉得口干舌燥,他不自觉地扯松了领带。 鼓声停了,那个男人在跳舞。 2、02 女歌手沙哑的嗓音挑动着人的耳膜,迷离的灯光下,男人线条匀称的身体随着音乐节奏而摆动,缓慢的音乐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细腻可见,一个弯腰一个摆头都充满了张力,男人如同天生的聚光体,在弯腰起身的一瞬间,他抬头一笑,满眼的桀骜和挑衅,仿佛所有人都不在他眼中。 台下的尖叫一阵阵高昂起来,口哨声和叫好声不断地冲击着心脏,王逸鸣喝了口烈酒,压下心里的躁动,他承认,这是个雄性气息十足的同类像野兽一样吸引着人沉迷,但仅是这样,男人也不过是个有身材有样貌的舞者,不至于引来这么热烈的追捧,王逸鸣有了更深的探究心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牢牢盯在台上,男人却好像若有所觉,竟然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他们的视线在一瞬间相遇,和他对上的一刻,王逸鸣的心脏猛地鼓动了一下,他第一次出现这种强烈的震颤一般的感觉。 他拧眉,再一次望向男人的眼睛,男人却早已经转过头。音乐陡然变了,激烈的音乐代替了沙哑的女声,男人舞动的姿势也变了,他踩着音乐节奏激烈地动起来,黑色的背心紧紧贴在身上,肌肉在舞动中拉伸延展,充满了力量感。 在一个高昂的转折时男人伸出手臂撑住舞台,扬起脖子,在舞台上做了个漂亮的回旋,修长的腿支撑着身体,整个人都往后弯折,紧贴在身上的背心随着他的动作上移,露出劲瘦的腰,因为热舞,他的身上带了些汗珠,在灯光之下汗珠随着他的舞动而滑落,周围人的尖叫几乎盖过了音乐。 男人的动作定格在弯腰的那一刻。王逸鸣紧紧地盯着他,从他的脸移到他的脖子再到腰间,最后是那双修长的腿,他一直偏爱长腿,想象一下在床上被这双腿紧紧圈住的感觉就让人血脉喷张。 一直观察他的酒保看到他的表情,了然地一笑,收起他面前早就喝空的酒杯,又自作主张地重新换了一杯给他,“jack是我们这里的活招牌,每到过节的时候他会上这边跳舞,平时很难看见他跳的,当然他兴致好的时候还是会上去动动,不过这要看机会了。” 王逸鸣收回粘在台上的视线,他微微笑了笑,有了和酒保聊几句的想法自然切换了自己的态度,“我以为他是你们雇的。” 酒保耸肩,把擦好的杯子搁在一边,整个人都凑在吧台前面,这个时候,他喜欢和客人多聊几句,“我们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你知道的,我们这儿原来也不是走这种路线,自从jack来了,这些人就像疯了一样,不过说起来,他确实很有魅力。” 酒保眯起眼睛,看着跳下舞台的男人,“这里不知道多少人幻想着把他拖上床,特别是他跳舞的时候。”他看了眼王逸鸣,又朝他暧昧地笑了笑,“可惜他从来不轻易跟人出去。” 王逸鸣不动声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保压低声音,像分享秘密一样凑近王逸鸣,“不过听说他很猛,跟他出去过的人每一个都想再找他,不过他从来只做top,其他人也拿他没辙。”酒保耸了耸肩,又拿起杯子开始擦,“你来这边不多,没碰见他也不奇怪。” 他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个穿的西装革履的家伙对jack十分有兴趣,他在这行混的多了,什么人都见过,何况look还是海城最高规格的酒吧,他的眼光更是练得无比毒辣,面前这个男人显然身份不一般,和这种人交好没什么损失,酒保也乐于和他分享酒吧里的八卦。 “他叫jack?”王逸鸣问。 “他是这么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在这里名字本来就是个代号。” 王逸鸣听着酒保的话,脸上表情莫测,他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衡量着刚刚那种陌生的吸引,不过是个酒吧混的会跳舞的男人,也不是他平时喜欢的类型,更不能和吴林相比,但是……王逸鸣抿了抿唇,看着男人跳下舞台朝着吧台这边过来,他的视线几乎离不开男人。王逸鸣扣着酒杯晃了晃,大概真是对一成不变的日子厌了,所以一个身体条件出色的同性才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男人走过来,一脚跨上高脚椅,伸手敲了敲吧台,“来杯whisky。”他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些沙哑,王逸鸣坐的离他不远,听到男人的声音时微微扬起眉。 “我请你。”他主动坐到男人的身边,把酒保倒好的酒递到他面前。 男人挑眉笑了笑,“谢谢。”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王逸鸣注视着他的动作。 远看的时候他看到的是男人的身材,越是凑近看,越能看到男人脸上的细节,王逸鸣发现,他不仅身材很好,长得也十分出色,比起他曾经的那些柔和的情人,这个男人的线条更加刚毅立体,却也更加让人……口干舌燥。 他看着男人的喉咙动了动,不由开口,“我叫paul,怎么称呼?” “叫我jack就好了,酒吧里的人都知道。”jack似乎并不想怎么搭理他,说完只淡淡瞟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地休息了,他的眼神依然落在舞池里,像在无意识地寻觅合适的对象。 王逸鸣很少尝到被人冷落忽略的滋味,他皱起眉对着jack道:“你就这么轻易接受别人请你的酒?”在酒吧里喝别人请的酒,含义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jack似乎被这一句逗笑了,他回过头看着王逸鸣,满眼的轻鄙,“这杯可是你主动请的,或者你觉得我拒绝比较好?还是……”他凑近王逸鸣的耳边,“只接受你一个人请的?” 吐气一样湿润的感觉让王逸鸣整个人一动,他看向迅速拉开距离的男人,谁知道男人只是轻笑一声从椅子上滑下来,走过他身边,“想上我你还不够资格。”jack仿佛早就看穿他的意图,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王逸鸣动了动,狠戾的感觉迅速划过眼角,一直站在旁边看好戏的酒保心里一惊,这次jack像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王逸鸣仍然坐在椅子上,他自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那个男人确实挑起了他的征服欲,但也不至于让他立刻冲动地做些什么,更何况他心里还有更加重要的吴林,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这样挑衅他之后还安然地从他旁边走过去。 片刻的功夫,男人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王逸鸣回头看着酒吧,实质性的压力猛然扑过来,一向不大正经的酒保被震地敛神,下意识地就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他……过去了。” 王逸鸣把钱放在吧台上,从椅子上起身走向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居然是锁上的,王逸鸣试着拧了拧门把,打不开,然后一声闷响从门后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猛地撞到门上,王逸鸣又拧动起门把,门突然间从里面被拉开,王逸鸣被一股大力拽进洗手间,然后门又重新合上,他还没得及反应就被人紧紧压制在门上。 洗手间的地上躺了几个人,还有几个不知名的小瓶子摔在地上。王逸鸣看向那个紧紧压着他的男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你想干什么?”jack压着他,眉宇间的狠辣取代了刚才吧台边的慵懒,他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锐利的眼神直视着自己的猎物。 “这里是洗手间,你能来,我不能来?”王逸鸣表情平淡地笑了笑,“你觉得你能压着我多久?”他反手袭向jack的下颚,用手肘顶向他,jack躲开他的攻势,同时也不得不松手放开他。 王逸鸣扯了扯衬衣的领口,领子已经有些凌乱了,他踢了两脚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伙,又看了眼jack,“看来你身手真的不错。” jack靠在一扇厕所门上,跳完舞之后,他在黑色背心上面套了件同色的衬衣,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露出结实的手臂,他的手插进口袋,斜靠的姿势让他的腿部线条更加诱人。 “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王逸鸣真的走到便池旁边,旁若无人地解开裤子。 jack就站在旁边,他冷笑了一下,“难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王逸鸣方便完,重新拉好拉链,走到洗手台边洗手,他从镜子里看着jack,“我跟他们当然不一样。” jack伸腿,把刚才那些下三滥打算迷晕他的人落下的药踢到一边,也走到便池边,他本来就是打算来方便的,谁知道look里竟然也会遇到这种人。 他解开裤子方便完,拉拉链的手却被人握住了,王逸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相仿的身高让他们紧贴的姿势更加和谐,王逸鸣的手从他的手移到他的家伙上,迅速的握了一下。 jack身体一抖,“这样都不嫌脏?” 王逸鸣的声音充满了浓重的欲望,“做一次。” “我只做top。”jack扒开他的手,却被他一口咬在脖子上,整个人被推着趴到墙上。王逸鸣的胸口压在他的背上,粗鲁又急切地想要扒开他的衣服。 王逸鸣觉得没有哪一刻有这样火热到让人想要爆炸的冲动,手下的皮肤光滑紧致,不同于他从前抚摸到柔软细瘦,身下这个人每一寸的肌理间都蕴含着喷张的力量,一想到把这样的男人压在身下,他的下/身已经激动地立刻抬起头。 粗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洗手间并不显得突兀,王逸鸣含着男人的耳垂,唇舌从对方的耳下一直滑到后颈,陌生中又带着一些熟悉的感觉让他着迷不已,就在他的手滑进男人的后腰时,却被男人一把扯开,重重的拳头砸进腹部,王逸鸣疼地弯下身,没有防备间陡然被人来了这么一下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力。 jack扣好自己的裤子,高高在上地俯视他,冷冷道:“我说过了,你跟他们一样,我对你这种没兴趣。” 没再理会王逸鸣,jack理好衬衣,甩上了洗手间的门。 3、03 吴林从宴会结束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王逸鸣还没回来他不由有些焦心,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等了半天,他拿出手机按了号码,还没接通又立刻挂断了,他不想让王逸鸣觉得心烦,跟王逸鸣在一起三年,他自认是了解对方的,有时候给王逸鸣一点空间也好。 吴林去了浴室洗澡,又换了身干净的睡袍,虽然并不常常住在大宅,但他的东西这里都是常备的,用起来倒也方便。他的脸被水汽蒸地有些红,顺手抹了些保养用的乳霜,又轻拍了一阵,本来就很白的皮肤更加光滑水润。吴林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王逸鸣总是要回来的,他提前做好准备也不错,于是又喷了些香水,把自己打理地妥妥当当,这才回到了卧室。 之前在晚宴上他喝得有些多,这会儿洗了个澡又吹了暖气不由泛起了困,但他还是坚持靠在床边,睡袍穿的整整齐齐,被子却根本没挪动过,他知道,只有这样,王逸鸣回来看到他的时候才会更心疼,他好不容易把王逸鸣留在身边,当然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瑕疵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今晚宴会的时候,他就发现王逸鸣有些不在状态,应酬时虽然表现的无懈可击,但没人的时候眼角的不耐烦根本遮不住,他看出王逸鸣心情不好,特意放了他出去透气,只要王逸鸣不上别人的床,就算去玩玩也没什么,男人嘛不就是这个样子。 吴林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本杂志翻起来,杂志的封面正好是王逸鸣的采访照,大概是大宅里的人收集了杂志特意放在王逸鸣卧室讨他开心的。杂志上的王逸鸣穿了一身铁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地非常有型,虽然只照了一个侧面,但也显出男人卓尔不凡的气势,吴林的手指碰了碰杂志上王逸鸣的脸,眼里露出几分痴迷。 这个优秀的男人现在完完全全属于他,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不管他之前为了现在拥有的东西做过什么都是值得的。吴林得意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露出脸上的酒窝,快三十岁的男人这样一笑竟然还是十分可爱。 他听到楼下大门打开的声音,连忙跑到窗台边朝外看,果然看见王逸鸣开着车子回来了,他甩开杂志,扯了一下自己的睡袍,又调暗了床头的灯光,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蜷在床边,像个瑟瑟发抖十分可怜的小动物。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他听到故意放轻的脚步声,于是侧了侧身,像被打扰到了一样故意把自己的脸埋在床边,接着,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他像是被吓醒了一样,睁开水润的眼睛,迷蒙地看着王逸鸣:“你回来啦?” 王逸鸣还穿着出去时的那身西装,看他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不由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怎么在床边睡着了,困了就上床睡,着凉了怎么办?” 吴林往他怀里凑了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我等你回来,好冷。”说着又搂了搂王逸鸣。 王逸鸣吻了吻他的额头,失笑道:“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黏糊?” 吴林终于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虽然是瞪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带着情人间的撒娇:“我平时怎么你了,不满意?” “哪有,我满意极了。”王逸鸣拍了拍他的手,吴林顺势就松开了,整个人窝进被子里,其实卧室里开了暖气根本不会冷,吴林这么说都是为了情人间的小情趣,王逸鸣心知肚明,平时他还会觉得吴林故意这么讲实在可爱,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些淡淡的别扭。 吴林从被子里露出头,他的眼睛很大,这样看着人的时候,眼睛更加湿润,“饿不饿?晚上酒宴都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我让何叔给你弄点吃的,不然胃痛了多难受。” 王逸鸣有轻微的胃病,不能挨饿,吴林闻到王逸鸣身上的酒味,故意这么说。 “不用了。”王逸鸣摇头,“我先去洗澡。” 吴林眉间一动,又笑了笑,“好,你快去洗吧,我等你。” 王逸鸣又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拿了衣服进了浴室,浴室里传来水声,吴林的瞌睡却彻底醒了。 他一向敏感,总觉得今晚王逸鸣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的态度,他亲吻他的方式,还有身上的味道跟原来都没什么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吴林眯了眯眼睛,难道是之前跟他闹脾气的时候真的惹恼了他? 吴林前几天为了把自家一个远房表哥弄进公司跟王逸鸣吵了一架,说起来也不算吵架,因为王逸鸣根本没凶他,只是对他表哥的这件事情表达了不满,但是那天中午还是跟他一起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却什么话也不跟他讲,他受不了那个气氛就单方面地跟王逸鸣吵了几句,还把王逸鸣扔在那里自己走了,后来想想又怕王逸鸣生气,于是在家里让自己发起烧,最后还是王逸鸣妥协了,为了哄他,让他表哥进了公司。 他从前很少跟王逸鸣闹脾气,因为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把握住这个男人,但是这几年跟王逸鸣过得很顺,王逸鸣对他的好也是人人可见的,他不知不觉就松弛下来了。 把表哥弄进王逸鸣的公司也是有原因的,他自己在商业上面完全不行,所以王逸鸣公司上面的事情他根本插不上手,除了能三不五时借着看望的名义去他公司,他对工作时的王逸鸣几乎没什么认识,长时间下来他总会觉得不安,王逸鸣绝对不是一个有定性的人,他很怕,怕王逸鸣会像三年前对那个男人一样对自己,所以他不能毫无准备然后被打得措手不及,表哥进公司就是他最好的眼线,表哥到底是自家人,他提携了他,表哥自然会帮他。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王逸鸣这几天都有些不对,吴林窝在床上想了半天,打算转换一下态度,或者干脆拉着王逸鸣多做几次,等他的态度软和下来也就不生气了?他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终于满意了,不知不觉就把视线放到浴室那边,怎么洗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王逸鸣在浴室里发泄。 按说床上有自家情人躺着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王逸鸣自己也想不出怎么会在浴室里自己弄起来。他眯着眼晴喘气,看着雾气蒙蒙的镜子里印出的男人的脸,陡然皱起眉。 他一边发泄一边回想着,进了浴室之后他洗澡洗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冒出酒吧里那个男人的样子,劲瘦的腰,还有舞动时洒出的汗水,那些汗水顺着脖子一直滑到胸口,沾湿了胸前的两点,然后没入结实紧致的臀,那双腿很长,动的时候很有力,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他的皮肤又紧又有弹性,简直能吸住人的手掌。王逸鸣一边想,一边微微牵起嘴角喘息,他想象着把那样的男人压在地板上,压在床上,阳台上,甚至厨房,餐桌上,那一定是无比美妙的感觉。 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王逸鸣靠在浴室的墙上,任水流冲走落下的痕迹,等余韵过去,他的脑子彻底清醒了,眼里的阴翳仿佛要漫出来,他一拳狠狠砸在镜子上,眯着眼睛狠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过是一个酒吧里的男人,一次见面而已竟然能影响他到这个地步,难道真是他的口味改变了? 王逸鸣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吴林差不多要睡着了。他等得够久了,但是王逸鸣一出来他还是马上提起精神,正准备和王逸鸣说话,结果王逸鸣就直接关了灯,然后掀开被子躺在床的一侧。吴林想王逸鸣大概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所以才关灯的吧,他翻了个身,滚进王逸鸣怀里,仿佛梦呓一般在他耳边喘了一下,王逸鸣果然动了动。 吴林朦胧地喊了一声,“逸鸣……”王逸鸣像是被喊醒了,一个翻身就压倒吴林身上,“既然没睡就来做吧。”他的手直接扯开吴林的睡袍,发现他里面什么都没穿了然地笑了笑,把衣服扔到床边,鼻尖是熟悉的香水的味道,入手的皮肤又软又滑,王逸鸣一个俯身进入,他今晚好像非常中意后背势,用后背势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直到吴林腰都直不起来,也喊不出声,整个人瘫进床里,他才消停。吴林意识恍惚间还在想,这根本不像他担心的那样出了问题,但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4、04 邱悦从look出来就骑上了他的黑色哈雷,一路飙驰之后车子停在了郊外一栋小别墅的门口,铁门从里面自动打开,邱悦把头盔拿下来拎在手上进了别墅。 别墅有三层,从外面看占地面积并不算特别大,但是进了别墅,视野立刻开阔了,整座别墅既没有古典家具的繁复,也不似极简风格的冷清空旷,法国南部的设计风格给人一种放松又舒适的感觉,不管是从大体还是从家居上的一些小细节都能看出别墅主人的品味。 邱悦脱下身上的皮衣,把头盔扔到一边,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清水灌下去。 二楼书房的门被打开,医生抱着一叠文件走出来,他站在手扶楼梯的最上面,居高临下地看向邱悦。 “你今晚喝了酒。”尽管面无表情,但医生语气里的不赞同实在太明显了。 邱悦又倒了杯水喝下去,抬头望着医生,“形势所逼。”他耸了肩耸肩膀,“医生,你不能下来说话吗?你站在那里我会不习惯。”邱悦对着医生一向没什么顾忌,连他最难看的样子医生都见过了,他也没必要遮掩什么。 医生果然从楼上下来,他望了眼邱悦,邱悦立刻会意了,跟着他一起往右边的廊道走,医生打开了一扇杂物间的门,杂物间的东西摆的很多也很乱,但大都不怎么起眼,邱悦走到壁式的衣柜面前,拉开衣柜,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一系列的医疗器具整齐地盛放在里面,有些东西是医院里可以见到的,还有些东西却几乎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就算是亲身尝试过的邱悦也不能完全说出每件东西的功用。 医生从冰箱里拿出一小杯蓝色的液体递给他,“你的情况是不能喝酒的,哪怕是酒精饮料都应该控制。” “一杯whisky而已。”邱悦并不在意。 “这会影响数据。”医生的语气严厉到近乎苛刻,他紧紧盯着邱悦,邱悦反而笑了。他接过那杯蓝色的药剂一口喝了下去,又主动把测量的腕带带好,躺在医用躺椅上,“你们的目的是得到实验结果,其他的不需要插手。” “你的行为会直接影响我们的结果,手术只是实验的一部分。后续的观察更加重要。” 邱悦挑了挑眉,一脸的漫不经心,眼中却暗含着冷锐,“你要知道我们的协议是到手术结束为止,其他的人已经走了,你之所以能留在这里是我的要求。医生,你不要忘了,我是你们的合作者而不是你一个人的小白鼠。” 医生因为这句话半天没有开口,看着邱悦的眼神依然还是那么冷,“手术之后没有得到完整的后续治疗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邱悦笑了,医生再冷到底也是个医生,不管什么情况都忘不了自己的职业操守,“你说的对,所以我不是一直在好好配合你。”他举起手上空了的液体杯子,“你知道这个有多难喝,为了你的结果,我每天都要忍受,这样还不够?” 邱悦是个懂得变通的家伙,在冷冷地警告了医生之后他也不介意给他一点甜头。 医生收走了他手上的杯子,转身到了另一架器材前面,“要配合就要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不能再喝酒。” “好吧。”邱悦妥协,“只是今晚太高兴了,你知道我已经很久没那么高兴了。”邱悦的话间有种恍惚的不真实,他颔首笑了笑,“就跟我之前想的一模一样,半点也不差。” 医生没搭理他,他看好时间,取下邱悦手腕上的测量带,把数据输入电脑。 “情况还好,脸上身上有哪里痛吗?” 邱悦微笑了一下,他把玩着手上黑色的串珠。 “没有,一切都很好。” 三年前的邱悦也说过这样的话,当孤儿院幼时的好友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对方就这么问他,“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那时候邱悦跟王逸鸣过得很好,于是他腆着脸,捧着冒着暖气的咖啡杯轻声说:“我一切都好。” 在那个邱悦心里,他过得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日子。 有稳定的工作,有温柔的情人,还有个布置妥当的小家,每天上班的时候和对方一起出门,下班的时候提前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在家里捣鼓一桌子菜出来,等着情人下班回来两个人一起坐在圆桌上互相夹菜,吃完饭还能泡一壶热茶,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看新闻,又或者陪着情人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给他送一杯咖啡,累的时候看看对方,再互相笑笑,一天的疲惫都没有了,这些对于邱悦来说就是他曾经幻想的最好的日子。 王逸鸣给他了,他也把自己的一切给了王逸鸣。 两个人在一起的那几年真的很好,好到邱悦想过,只要能跟王逸鸣一直走下去,就算让他做几辈子的孤儿他都愿意,对于邱悦来讲,那几年王逸鸣的存在已经填补了前二十多年他对亲生父母的渴望,他从王逸鸣的身上得到了从没有过的温情。哪怕一起长大的兄弟多么不赞成他和王逸鸣在一起,他宁愿决绝地和对方绝交,也没想过离开王逸鸣。 就像是泡在蜜罐子里的人,以为一直会有喝不进的甜蜜,一刻都没想过会有失去的一天。 邱悦十六岁认识王逸鸣,王逸鸣的公司赞助他读完了大学,他把王逸鸣当做自己的恩人,十八岁,搬进了王逸鸣的别墅,他渴望做他的亲人,二十一岁,他和王逸鸣睡在了一张床上,王逸鸣给了他从没想过的生活,温馨,甜蜜,无所不能应有尽有,他以为能延续一辈子。 但童话终究是要结束的,做梦也会有醒来的一天,更何况邱悦从来就没有生活在童话中。 二十二岁那年,属于那个邱悦的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邱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医生见他醒过来,拔掉贴在他额头边的睡眠装置,“你忘记把手机调静音了。” “嗯。”邱悦应了一声,从躺椅上坐起来,他很少有睡得沉的时候,就算手机不响他也睡不了多久,邱悦接起电话,“小斌,什么事情?” “老大,你要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邱悦跟医生打了招呼,走出医疗室,“查到他在哪里了?” “王家人的实在很厉害,蒋哥被弄走之后整个人完全断了线索,我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在哪里?” “房山监狱。” 邱悦的眉头狠狠皱了皱,“你确定?”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不满的嚎叫:“老大,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了,你要相信我啊,蒋哥真的被他们弄进去了。” “我知道了。”邱悦沉下声,“想办法弄清楚蒋翼现在的情况,不要打草惊蛇。” “放心吧老大,你吩咐的我肯定会办好。” 邱悦‘嗯’了一声,“顺便告诉芳芳,她可以依计划行事了。” “收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对了老大,我差点忘了,明哥之前让我通知你,说他那边也有进展了,不过电话里讲不清楚,你最好约个时间跟他见个面。” “行了,我会安排。” “好,那老大我挂了啊。” 邱悦挂上了电话,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脑,迅速地搜起‘蒋翼’‘商业间谍’等等关键字,三年前蒋翼的新闻可是闹了好一阵子的,搜索结果出来后,邱悦的眉间一动。果然,大幅度的报道全都没了,对于三年前震惊海城的商业诈骗案居然只有短短几句话的介绍,邱悦整个人靠近沙发椅里,他曾经想过这件事情跟王家脱不了干系,但他一直以为王家只是帮凶,可是王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蒋翼改名换姓弄进监狱,从这点上来看,过去的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三年前,蒋翼因巨额商业诈骗罪被送去调查,因为蒋翼跟他的关系,他也被王家停职暂时监控起来,王逸鸣把他关在他们一起住过的小别墅,他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甚至连之前为了帮蒋翼洗清罪名查到的资料都没来得及带走,又恰巧是那个时候,他知道了王逸鸣跟吴林的关系,他本来已经死心,打算帮完蒋翼就离开,谁知道蒋翼的案子还没结束,别墅就起了一场大火,烧掉了一切。 邱悦知道,那不是意外。 在大火发生之前,他就被人注射了药剂,如果不是他特殊的体质,他也许就真的无知无觉地死在那场大火里,可是他醒了,在火烧到卧房的时候,他就被烟呛醒了,那时候他的手脚都被绑住,药力也没过,他根本无力挣扎,只能靠爬行到了房间的浴室门口,身上已经被火点燃,皮肤上都是黑焦的味道,他的脸痛得钻心,手上的绳子虽然已经被火烧断,但药力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火一直烧到他的头发,他知道他马上就要死了,可是那时候他有多不甘心,他恨,恨的钻心剜骨,他甚至觉得是心脏也在被火焚烧,从前有多少舍不得,恨就有多深,他不想死,更不想让那些想让他死的人活着,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终于打开了浴室的门,弄开了水龙头,求得了一线生机。 他的喉咙,他的脸,他的身体都因为那场火毁掉了,要不是遇到医生那群人,邱悦就真的成了一堆黑炭,这世上也再也没人会想起他,整整三年他都在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直到现在,另一个邱悦终于能完整地站在镜子前面,而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报仇。 5、05 王逸鸣没想到再一次见到jack居然是在乐峰的周年晚宴上。 乐峰是王家的家族企业,每年圣诞节之后乐峰会单独再举行一次周年晚宴,出息的宾客都是海城的政商名流以及和王家有生意来往的公司代表,王逸鸣的事业中心虽然不在乐峰,但说到底他是王家的子孙,就算意荣现在有多大的成就,到底也脱不开王家的影子,再加上王逸鸣在乐峰还挂了董事的名义,乐峰的周年庆他是不得不参加的。 这种场合陪王逸鸣出席的自然是吴林,吴家也在今天的应邀范围之内,但来的只有吴林的大哥吴森,兄弟两个多日不见总有些话要讲,在跟王逸鸣招呼了之后,吴森和吴林就端着酒杯去了专门设置给宾客休息用的小套间。 吴林离开之后,王逸鸣的身边又围上了一圈人,男人女人都有,王逸鸣身边从来不缺少奉承的对象,虽然有些恭维的话说的十分有水准,但王逸鸣应付地多了还是有些不耐烦,他一边保持着微笑和旁边的女士聊天,一边分心漫无目的地扫视着会场,视线挪到门口的时候却猛然间顿住了。 门口进来的四人很快引得了一干人的注意。 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搭配在这种场合不算奇怪,但这四个人的外表都异常出色,单独拎出来看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气质,虽然外在给人的感觉十分迥异,但是四人站在一起却相当和谐,谁也抢占不了谁的风头,特别是其中身高最高的那个男人和走在最后的那人,满大厅的男人都差点沦落成这两个人的陪衬。 王逸鸣突然想起一句话,有些人天生就是耀眼的,站在人群中总能让人一眼就看见他。 比如四人中最后一个进来的jack。 王逸鸣的堂兄王之信首先迎了上去,王之信是王家新生代中最早进入乐峰的,也是王家小辈中的领头羊,比起王逸鸣在王家的特殊地位,王之信无疑更能代表王家这一代对外的一些信号,他走上前和领头的男人握手,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欢迎傅总拨冗过来,怎么不事先给我个电话,我好亲自到门口接你们。” 傅临裕回握了一下,“王先生太客气了,实在是中午有个国际医疗团到海城,我们不得不亲自接待,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王先生不要介意才好。” “怎么会,傅总能来就是我们的荣幸。”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有人嗤笑了一声,王之信循声望过去就看见后面站着的那个男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有些淡淡的嘲讽不用语言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王之信心里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却不动声色地又望回傅临裕,傅临裕果然朝他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这是我二弟傅临n,今天特意和我一起过来的。” 王逸鸣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傅临n,社交界鼎鼎有名的风流浪子。 传言他为人放浪不羁,最讨厌束缚,花心滥情就算了,还是海城世家中有名的烂泥扶不上墙的代表,基本上很少出席傅家对外的正式场合,想不到却在今天见着了,王之信不露痕迹的打量了傅临n一遍,暗忖这人的相貌比傅临裕还要出色,只可惜能力完全赶不上傅临裕,空心枕头一个。王之信心里存了几分轻视,脸上却丝毫没露出来,甚至在傅临裕介绍的时候他还礼貌地朝对方点头,后者又是一个轻讽的笑,仿佛并不乐意来这里。 王之信也不在意,知道了傅临n的身份就不再理会他,只要跟傅家这一辈的当家人打好关系就好,这么一想,对着傅临裕的表情又多了几分亲切。 傅临裕了然,转头来介绍剩下的人,他指着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女伴,“这是我的秘书ellen。” “王先生晚上好。”ellen是个极有个性的大美女,一身红色的晚礼服被她穿出了火一样地味道,整个人显得热情而又妩媚。 在其他场合必定饱受亲睐的大美女这种时候倒成了男人的陪衬。 “你好。”王之信不过朝她笑了笑,就往他们身后看了。 傅临裕朝站在后面的男人示意了一下,那个男人就微笑着走到前面,少了遮挡,王之信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他是见过市面的人,一眼就觉得面前的男人极有气度,傅临裕没有主动介绍,他又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拿什么态度去应对,好在那个男人主动开口了,“你好,王先生,我姓邱,是傅氏新任的法律顾问。”男人说完就收住话头又重新站在一边,反倒是傅临裕主动道:“邱悦是我们特意从美国聘请回来的人才,接下来我们两家的合作还很有多东西要靠他,小邱很不错,以后还要王先生多多照顾。” “那是当然。”王之信和邱悦握了握手,心里有些诧异,傅临裕对这个人的态度十分亲近,比起刚才对傅临n不咸不淡地一句介绍,他对这个邱悦倒更像一家人,话里话外都有维护的意思,等等,邱悦?! 王之信心里打了个堵,眉眼间不自觉露出几分诧异来,他转头又盯着邱悦看起来,怎么会有人叫一模一样的名字。 “王先生,怎么了?”傅临裕看到王之信的表情,问了一句。 王之信收回目光,又重新挂上笑容,“没有,只是邱先生的名字刚好跟过去一个朋友的名字一样,所以有些惊讶罢了。” “原来是这样。”傅临裕了然地点头,“这确实很巧,不过邱悦刚从美国回来,这个中文名字还是他回来之前我爷爷取的,大概真是缘分了。” 王之信点头,又跟傅临裕寒暄了几句,只是说话间总是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向邱悦,这个邱悦跟他所认识的那个完全不同,不管是外表声音还是气质都相差得十万八千里,但是他心头却隐约生出一种不安。 “你还要看多久?”傅临n突然地插嘴让前面两个人脸上都不大好看,傅临n却完全不在意, “你们慢慢聊,人我带走了。”说着就拉着邱悦的胳膊把人往场内带,剩下的傅临裕看着王之信愕然的样子不由解释道:“临n的性格就是这样,王先生不要介意。” 王之信回过神,挤出笑容,“不会,二少很有意思。” 这个‘意思’是褒是贬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不远处的王逸鸣完完整整地看完了这一出,虽然没听到傅临裕和王之信之间的谈话,但也能看出王家对傅家的重视,之前就听说王家打算在明年和傅家一起合作搞一个国际医疗中心,他对这些兴趣不大所以也没去搀和,看王之信刚才亲自去迎接的态度,这回王家的注下的不小,但是jack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会跟着傅家的人一起过来,还有他的今天的打扮和给人的感觉跟那天酒吧里实在差太多了,要不是对他印象太深刻,简直就让人认不出来。 王逸鸣的视线始终停留在jack身上,越是深思,心里跃跃欲试的感觉就越重,王逸鸣喝了口酒,掩下了眼底浓厚的兴趣。 jack被傅临n拉到了旁边的阳台,这个阳台恰好离王逸鸣站的位置不远,王逸鸣虽然一直在和旁边的女人说话,但注意力早就放到了另一边,时间长了跟他说话的女人也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心里自然有了些不快,她端着酒杯故意靠近王逸鸣,谁知道王逸鸣对女人的靠近十分敏感,在她贴上的时候往后移动了一步,女人穿着高跟鞋没有站稳,踉跄间一整杯香槟泼到了王逸鸣的裤子上,王逸鸣回过神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对着女人惊慌的脸又发不出脾气,大庭广众之下对个女人生气太失风度,只得转身离开。 宴会厅也有备用的衣服,等王逸鸣换好衣服出来,之前站在阳台上的两个人却已经不见了,王逸鸣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吴林从休息室里出来一眼就看见王逸鸣,他的裤子和之前穿的不一样,脸上表情也不大对,吴林没有直接过去,转头挑了几样食物放在盘子里才走到王逸鸣跟前,“别喝酒了,吃点东西吧,别又犯了胃病。”依然是他一贯的柔和关照。 王逸鸣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盘子,“跟你大哥聊完了?” 吴林点头,“你呢,发生什么事了,心情不好?” “刚才被个女人弄了一身酒。” 吴林露出几分惊讶,“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王逸鸣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有些不耐。 “我去个洗手间。”他把一动没动的餐盘又交回吴林手上,转身走了,剩下的吴林端着盘子,看着王逸鸣的背影表情莫名。 王逸鸣看到傅临n从洗手间里出来,却没见到jack的人影,四周也没看见他,于是自己也进了洗手间,刚打开门就看见jack站在洗手台前整理衣领,jack今天的打扮很正式,和酒吧那天只穿了一件背心的性感完全是两个样,他穿着笔挺的衬衣西装,系着烟灰色的领带,头发梳的非常整齐,一眼看上去就是业界精英的样子。 如果不是那天见过完全不同的jack,王逸鸣对这种人顶多保持几分欣赏。 王逸鸣进来的时候jack刚好侧了侧身,从他微敞的领口露出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痕迹很新鲜,简直像是刚刚弄上去的一样,想到之前才从洗手间里出去的傅临n,王逸鸣的脸整个沉了下来。 “做鸭做到这里来了,你可真是够贱的!” jack接着扣好领子,然后才转过身看着王逸鸣,他微微扬起下巴,轻笑道:“这位先生贵姓,我不认识你,另外提醒你一句,不要张嘴乱说话,我可以告你诽谤他人名誉。”说完就打算走,王逸鸣侧身挡住他。 “你凭什么告我?” jack好想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拍了拍王逸鸣的肩膀,挑眉:“没人告诉你我是个律师?”王逸鸣的眼中有一瞬间的惊讶,之前不过是气话,不过他确实没想到酒吧里的jack居然会有一个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的职业。 jack推开王逸鸣,手握上门把。 “我刚刚看见傅二少从这里出去。” jack果然停下来,他转过身,“那又怎么样?” 王逸鸣反而放松下来,表情淡淡道:“不怎么样,我相信不少人会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 jack轻哼了一声,“没想到意荣的总裁也是个卑鄙小人,你想怎么样?” 王逸鸣没说话,他眼睛灼灼地盯着jack,半天才开口:“我希望你下次不会再忘记我的名字。” jack抬起手臂放在胸前,“那我应该叫你paul还是王逸鸣?” “无所谓。”王逸鸣走近了两步,把两人的距离拉得非常近,他们几乎眼睛对着眼睛。 jack笑了,“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微扬的语调流露出几分说不出的暧昧。 王逸鸣的眼神陡然一暗,他扯过jack,结结实实地吻了上去,浓烈的唇舌扫过齿间,王逸鸣觉得有股热气涌了上来,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时,jack主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王逸鸣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吸引自己的地方。 “怎么,还想来?”jack舔了舔唇,“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玩一玩,不过之前也说了,我只做上面的。” “你很对我胃口,但是跟我玩游戏你还不够格。”王逸鸣擦了擦嘴角,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我想要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不过是早晚问题。 jack的眼神似乎动了动,他脸上平静了一瞬又微微笑了起来,“那我就拭目以待了。”jack从他身边走过。 王逸鸣等到他走出去,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个叫jack的男人挑起了他失去已经的热情和冲动,这种滋味实在很美妙。 王逸鸣看了眼镜子中表情莫测的自己,打开水龙头,洗掉唇上的血渍。 等他拉开洗手间的门转头就发现吴林正站在门边,王逸鸣眉头一动,心里瞬间涌出几分复杂的感觉,他笑了笑,找回从前的语气,“怎么到这儿来了?” 吴林脸上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盯着王逸鸣看了一会儿才笑道:“我来等你的。” 6、06 晚宴的后半场吴林一直站在王逸鸣身边,直到吴林应邀上台演奏一曲王逸鸣才落单,贺兴打发了身边的女伴,趁着空档晃荡到王逸鸣身边,笑着调侃道:“你们这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真是羡煞旁人,叫我们这些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呐。” 要是平时的王逸鸣自然乐于接下他的话头,兴许还会反讥几句,这会儿却只是带着笑淡淡瞅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贺兴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睛,和王逸鸣一道转头看着台上正演奏小提琴名曲的吴林,声音也少了几分调笑:“怎么,觉得无聊了?” 贺兴跟王逸鸣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虽然说不上一块长大,但也在少年时就认识了,还是一个学校读的书,可惜两个人身份差不多,成长环境的相似导致有些毛病也很像,所以读书那会儿互相看对方都不大顺眼。 可惜海城就这么大,进了社交圈之后,来来去去那么些人,一聚会一活动,碰面的机会还是很多,混的久了,两个人对年少时互别苗头的那点心思都觉得好笑,一笑泯恩仇之后就慢慢从同性相斥进化成臭味相投,比起对其他人的明面上的交好和敷衍,贺兴和王逸鸣的私交竟然好了起来。 贺兴自认对王逸鸣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但三年前的事情着实吓了他一跳,王逸鸣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会定下来的人,过去那些年他感兴趣的对象太多了,但一般也就是玩玩,过了时限就散了,唯一的那个‘例外’后来也不是例外了……要说他栽在吴家那小子手里,他还真不相信,就算是从埃塞俄比亚赶回来参加他们订婚宴的那天,他也笃定这不过是王逸鸣的一时兴起,结果整整三年,他因为输了赌注一直被那群公子哥拿来开玩笑,后来他也慢慢觉得或许吴林真是王逸鸣的归宿,结果现在……王逸鸣的表情明显在告诉他,他对吴林有些意兴阑珊了。 对贺兴的问话,王逸鸣一句话没讲,但就是因为没讲才有问题。 “你可别告诉我到现在你才觉得吴林不是你的那一半啊。”贺兴咋舌,刚刚那也顶多算是他的猜测,但王逸鸣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默认? 吊足了他的胃口,王逸鸣才轻飘飘开口:“吴林跟我定过婚,怎么会是无聊的人。” 贺兴暗忖,这句话的意思有点多啊。 吴林虽然在台上演奏,但眼睛一直望着他们这个方向,贺兴看见了不由摇头,“可怜人家对你痴心一片。” 王逸鸣没有把话接下去,“抽空帮我调查个人。” 贺兴来了兴趣,“谁啊?” 王逸鸣扬手一指,贺兴挑起眉,“我认识他。” “哦?” “他刚刚打赢了森都和美国ubm的官司,那件侵权案子拖了几年了,结果今年年中交到他手上,年底案子就赢了,这事情前段时间很轰动,美国不少事务所都想拉他入伙,没想到他居然选择回国了。” “他叫什么? “jack qiu”贺兴顿了顿,转头看了眼王逸鸣,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东西:“中文名字是邱悦。” 邱悦这个名字让王逸鸣怔了怔,他脸上的闲适以一种可见的速度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冷漠。 三年后从别人的嘴里又听到这两个字让王逸鸣心里生出一种又奇怪又诡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美妙,仿佛邱悦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记忆也是和痛苦有关的,但这种痛苦又并不那么明显,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只能朦胧地意识到这不舒服,却不能清晰地把其中的原因说出来,王逸鸣把这些统统归纳为厌恶。 他对过气的事物本能地排斥,也厌恶一切跟那些有关的东西,听到贺兴说jack的真名叫做邱悦时,王逸鸣就像被人从头到脚琳了盆凉水,对他的兴趣瞬间降了一大截,甚至隐隐约约有了股排斥,也许旁人会觉得很好笑,但王逸鸣确实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绝了跟那个jack继续纠缠下去的心,就算只是同名同姓,他也不愿在同一个名字上花费双倍的时间。 王逸鸣回过头重新看着台上,吴林还在上面优雅地拉着小提琴,他的姿势非常漂亮,侧压琴身的动作让他的脖子从衣领中显露出来,皙白又脆弱,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掉,让人怜惜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肆虐的欲.望。 王逸鸣开口对贺兴说:“jack qiu的事情不用查了。” 贺兴没有问原因,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开口反而成了赘语。 吴林演奏完毕,宾客们自动鼓起掌,王逸鸣放下手中的酒杯亲自迎上去,在王逸鸣下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这动作十分亲昵,让周围的人忍不住惊讶起来。 王逸鸣和吴林的关系在海城无人不知,但国内毕竟还没有完全承认同性婚姻的合法,也有许多人对此是极为排斥的,王逸鸣和吴林在公众场合也从来不会有太过逾越的动作,没想到这一次王逸鸣完全没了顾忌,不仅大大方方地抱了一下吴林,还在分开前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有年纪大的看不过眼的长辈忍不住说一句:“伤风败俗。”却被年轻人的鼓掌声压了下去,两个人公然牵着手走下了小舞台。 吴林心底诧异王逸鸣突然改变的态度,之前王逸鸣还冷冷淡淡的,不过是分开了一会儿上台演奏了一首曲子,王逸鸣就变了,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王逸鸣连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温存。 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吴林的心情却好了起来,他紧挨着王逸鸣,脸上的笑容比之前又盛了几分。 “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王逸鸣握着他的手,拉着他往餐饮区走。 “之前还不饿的,结果上了台又下来,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那我们去吃点东西,要是觉得这里的东西不好吃,待会儿我们提前离开出去吃,反正宴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样好吗?”吴林的语气有几分犹豫又有几分跃跃欲试,他兴奋地看着王逸鸣,眼神亮晶晶的。 王逸鸣笑了,伸手理顺他耳边敲起得一撮头发,“当然没问题。” 两个人亲昵耳语的样子尽入眼间,傅临n端着酒杯微抿了一口,然后才抬起头轻笑了一下,对身边人道:“游戏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啊!”他的声音里有几分感叹,更多的却是看好戏的意思。 邱悦端着酒杯站在他身边,他晃动了一下酒杯,看着酒液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化着色泽:“每个游戏都有一定要过得关卡,有了第一个就要有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如果进行得太顺利,游戏就会提早结束。” “如果在遇到关卡的时候就放弃了呢?攻略的路线不止一条,大可以原路返回。” 邱悦扬了扬眉,喝了口酒,酒水的味道在舌尖炸开,滋润着味蕾,他笑了笑,“后路已经断了,除了往前走别无选择。” 傅临n搭着他的肩膀,脸上笑的十分嚣张,他露于人外的部分总是激烈而又张狂的,和邱悦说话的语气却跟他的表情截然相反,冷凝中露出一股玩笑的意味,“你笃定你会是最后的赢家?” “当然。”邱悦答的理所当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且……”他看了眼想携走远的王逸鸣和吴林,“组队模式已经有了裂痕,要做的不过是趁虚而入,逐一击破。” 傅临n低声笑起来,“不愧是游戏高手。” “承让。”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既是游戏又不仅仅只是游戏。 傅临n察觉到周围那些人隐晦地注视,轻笑着把头靠到邱悦的肩膀上,果然,议论声大了起来,“在美国的时候你故意让爷爷重新取了邱悦的名字就是为了今天?” 邱悦知道王逸鸣和贺兴的关系,也知道贺兴认识他,又在之前验证了王逸鸣对他的兴趣,他今天和傅家人一起来参加宴会就是知道那两个人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他要通过贺兴的嘴把他的名字告诉王逸鸣,至于王逸鸣的反应和他曾经料想的分毫不差。 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如果一开始王逸鸣对他的兴趣建立在一时的意动之上,那么经过这一次,那些意动就会彻底沉寂下来,等到王逸鸣重新燃起兴趣,这些之前的情绪就会成倍地爆发出来,那时候就不仅仅是意动那么简单了。 邱悦深知,一种情绪到了极致就是拐点的开始。 7、07 三年以前,邱悦的世界不是白就是黑,除了他心中的爱人王逸鸣,其他的人在他的认知里都是简单的,也可以说除了自己身边亲近的那几个人,邱悦对外界天生就有几分淡漠,他不会用险恶的心思去揣测别人的用心,也不会圣母到不停地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他有点小自私,对身边的人却一向不吝于给予,守着自己单纯的生活。如果没有那些意外他也打算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但就是这样,他的世界还是被彻底毁灭了,然后在三年间一点一点地分崩离析,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 在邱悦自己眼里,这个过程是一种颠覆,傅临n却把它叫做‘重生’,在邱悦脸毁的那段时间,傅临n常常跟他一起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对他讲:“庸庸碌碌的一生也是福气,但既然老天都要你过上不一样的生活,你当然要抓住机会活得更加精彩。”这样的话本来应该是充满希望的,甚至该有些年轻人的傲气,偏偏傅临说话的时候满脸的无奈寂寥,眉宇之间甚至充满了难以抑制的阴郁,那时候,邱悦才知道这个平时一脸嚣张乖戾的富家子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毫无城府,他有很多的秘密,甚至比他曾经接触过的所有人还要难以捉摸。 傅临n把他从火场里救出来,在这三年间时不时地出现在他身边,和他之间更是有些很难用言语说清的关系,在邱悦的面前,傅临n拥有无数张脸,但留给他最深印象的永远是他最初说话时那一脸的阴郁。到现在,他和傅临n之间不只是救命恩人和被救者的关系,他们还是盟友和合作伙伴,甚至必要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最契合的床伴,可即便如此,邱悦也说不清真正的傅临n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的游戏进行到现在是不是该有些新的突破了,没有有趣的东西,怎么才能留住玩家?” 傅临n凑近邱悦地耳边说着,有意地向人昭示他的兴趣。 邱悦也配合他,侧着头认真地听他讲话,语气中却有几分说不出的笑意,“游戏是需要耐心的,这一点不是你教的么?” 傅临n扬了扬眉,“你猜到王逸鸣会因为一个名字对你失去兴趣,是笃定了那个邱悦在他心里的位置,万一他并没有像你想的那么在乎邱悦,你打算怎么办?” “邱悦在王逸鸣心里是什么位置我不知道,但是王逸鸣这个人一向不爱提起自己的旧情人,甚至觉得跟旧情人有关的一切都是惹人心烦的垃圾,就算他不会因为邱悦这个名字完全失去兴趣,狩猎的心也会大打折扣。”邱悦抿了抿口中的酒,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让一众默默围观的名媛都忍不住生出惊艳的感觉。 傅临n用自己的酒杯和他的轻碰了一下,“这样王逸鸣还会回头?” “当然。”邱悦十分笃定,“到时候他还会恍然大悟什么才是他的‘真爱’啊~~” 吴林接到沈芳约他见面的电话时心里还有几分惊讶,沈芳是王逸鸣的秘书,虽然平时跟他私交不错,但为了避嫌,他们并没有单独约出来聚过,这会儿沈芳打电话给他,难道是有所求?也不怪吴林会这么想,以王逸鸣如今的身份地位,想坐上他这条大船的人实在太多了,吴林又是他的身边人,在求不到王逸鸣的时候找上吴林也是一条捷径,所以吴林平时没少接到这种电话,不过电话是沈芳打来的又不一样了,她虽然是两年前才到王逸鸣身边,但能力出众又十分得王逸鸣信任,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目光狭窄,成天就想做些勾引的举动。沈芳在王逸鸣身边一直谨守本分,王逸鸣对她也很满意。对王逸鸣公司里的人吴林一向比较看重,毕竟他们是除了他之外接触王逸鸣最多的一类人,所以平时他也会尽力去笼络他们,沈芳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亲近,现在电话打到他这里,不去倒有些不好了。吴林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沈芳约的是间咖啡厅,就在离意荣不远的地方,晚餐后的时间,咖啡厅的人不多也不少,晕黄的灯光和富有情调的舒缓音乐让咖啡厅充满了浪漫温和的味道。 吴林到的时候沈芳已经坐在咖啡厅的卡座,不知道先来了多久,看到吴林进来,她朝他招呼了一下,吴林也朝她点点头,走得近了才发现沈芳今天显然是打扮过了,脸上妆容精致,连头发都特意装饰过。 她身上穿的驼色大衣已经脱下来放到了一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修身长裙,露出白皙的脖颈,整个人看起来美丽又不失优雅,只是神色间却有几分忧虑,整个人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弱。 “喝什么自己点吧,我怕点早了你来了就凉了。”沈芳把单子递给吴林。 “一杯曼特宁。”吴林对旁边的服务生道。 “好的。”服务生收下餐牌就走开了。 吴林看着对面的沈芳,发现她今天果然很不对劲,平时的镇定都不见了,手一直无意识地搅动着咖啡,本来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眼见着已经凉了下来。 直到吴林的咖啡送上来,沈芳才勉强收起了之前的忧虑,有些犹豫地对吴林道:“今天约你出来是不是觉得很突然,其实……我很早就想约你到这家店喝咖啡的,这家的曼特宁很不错。”说着,她浅浅笑了一下,有些自伤自嘲的样子,这种情绪并不明显,但咖啡厅这样的地方,总是能把人的情绪缓缓放大,吴林心下一动,似乎知道了点什么。 “你今天约我过来是……”吴林不知不觉也放轻了声音,还恰到好处地带了三分疑惑。 沈芳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又低头喝了口凉透了的咖啡,被那股苦涩的味道弄得皱起眉,苦笑着说:“本来以为很好喝的,结果居然又苦又涩。”她又抬头看向吴林,“其实我本来不想约你出来的,但又一直觉得憋得很难受,所以还是给你打电话了。”她不停地匀速地搅动着咖啡,“今天我最好的朋友结婚了,嫁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 难怪她今天会这样打扮了,吴林心里想着。 沈芳继续说着:“那个男人已经六十岁了,还瞎了一只眼睛。跟她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就像父女。”她眯着眼睛陷入回忆,“当初她的男朋友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多少人追着捧着,唯独对她一往情深,那时候所有的女孩都羡慕她,说她找到了世上最好的男人。只可惜毕业之后什么都变了,当初的校草进入社会,虽然工作努力,但也要从小职员干起,他家里条件一般,供不起她想要的生活。她等不了,最后还是嫁了,以后是衣食不愁了,但最后又能怎么样?” 沈芳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应该是参加婚宴的时候喝了几杯,虽然不浓却也有些微醺的感觉,吴林心下了然,要不是喝了些酒,以沈芳平时的性格是一定不会约他出来说这些话的。 今天和他讲这些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又或者是她朋友的经历真的让她有些触动。 不过这些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实在太多了,无论是什么年纪的男人永远喜欢鲜嫩的情人,有条件的别说六十岁,就算是七十八十娶了十八岁的太太也不奇怪,沈芳的朋友如果长得够好,嫁给圈内富豪也不奇怪。只是沈芳跟他说这些明显有些别的意思,吴林看着眼前带着几分醉意的柔弱女人,心里生出些莫名的感觉。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沈芳歪着头靠在沙发一边的扶手上:“我只是心里有些想法,好像憋不住了,再不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憋死,特别是今天看到她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笑的时候,我觉得太滑稽了,她和她男友当年那么好的感情,结果还是不能走到一起,真的太可惜了,是不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不想这样,明明那么深切的喜欢过,怎么能说忘就忘说不要就不要了呢,最起码也要留下一点痕迹。”她深深看了一眼吴林,又慢慢垂下眼,终于说出了真正要说的话:“我一直喜欢你。我知道这也许会让你困扰,但如果不说我大概会遗憾一辈子,不如趁这个机会讲出来。我不会影响你和王总的感情,今后也会当这件事情当做完全没发生过,但只有今天,我想讲出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不需要你的答案,只想你陪我喝完这杯咖啡。” 吴林听她说完,心里念了一声‘果然如此’,从沈芳说到那杯曼特宁的时候他就隐约知道她想讲些什么了。 他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男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个女人向他告白,而且这个女人各方面都非常出色,虽然不可能和这个女人有什么更深的关系,但被告白本身就给人一种虚荣感,而且沈芳作为王逸鸣的秘书,却对他怀有这样的感情,这对他而言无疑是非常有利的,吴林脑子里一时间闪过许多想法,在没理清头绪前,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先稳住沈芳。 “我一直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不管是过去还是以后,这种想法都不会改变。”吴林刻意放缓了语气,轻声说道。 沈芳眼里涌出几分感激,“谢谢你这么讲。”虽然是拒绝,吴林的话却明显带着安抚的意味。 事实上,这样的拒绝不仅不会让女人死心,往往还会让人因为这种温柔而投入更多的感情。 “我帮你叫杯热牛奶吧,冷咖啡喝了对身体不好。”吴林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热牛奶给沈芳。 等沈芳双手捂着杯子,一口口喝着牛奶的时候,她的心情似乎终于平静下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对吴林说:“其实今天叫你来不只是说这个的,大概真的喝多了有些话就脱口而出了。”她停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吴林的神色,末了才接着讲:“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可是,我毕竟是王总的秘书,所以……”她抬头看着吴林,对着心爱的男人再有原则的女人也不知道能把原则坚守到什么时候。 吴林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事关王逸鸣,他当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不过对着沈芳他也不能直接讲出来,他故意顿了下手,“你要是觉得为难就不用跟我讲了,有你在逸鸣身边我很放心。” “不是这样的。”沈芳立刻回了一句。她看着吴林,踟蹰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我觉得王总最近很不对劲,他好像有了别的人。”她慌乱地看了眼吴林的脸色,“我不是想破坏你们,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我不想你因为王总伤心。”她的话在吴林的面色越来越差之后戛然而止。 “吴林……” 吴林脸上一片阴沉,在听到沈芳的话之后,他心里一时间掠过无数的念头,沈芳说的是真是假,如果说是假的,沈芳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根本没必要骗他,在她把她的心思摆的那么明确之后。 假如沈芳说的是真的……吴林想起王逸鸣前段时间的奇怪,难道他真的在外面有了新的情人! “吴林,你没事吧?”沈芳对着他,脸上满是担忧。 “我没事。”吴林挤出一个笑,“只是一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不知道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8、08 喝了几口咖啡,沈芳的酒似乎醒了一些,服务生上来续杯之后,她缓缓开口,“王先生行程这一块一向是我负责的,最近公司的事情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但是王先生把下班后的应酬全都推掉了,我本来以为他是想早点回去,结果……”沈芳轻轻看了眼吴林,“那天王先生把钱包丢在公司,我正好还没下班,他打电话来让我给他送过去,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外面和人吃饭……而且,那家餐厅的老板是我大学同学,他说最近常常看到王先生和一个男孩子过来,有时候他们还会聊得很晚。就在昨天,王先生手机没电,我转接了他的电话,打来的也是个男孩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王先生吃饭的那一个,但他叫王先生的语气非常亲昵……”沈芳越说声音越低,说到后面几乎说不下去了。 吴林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不停地变化,原本随意的坐姿变得越来越僵硬,侧面看去几乎能让人看到突兀的线条。 吴林的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王逸鸣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心里也越来越乱。 王逸鸣跟他在一起的三年几乎说的上如胶似漆,几个月前却开始有了变化,表面上看起来跟原来没什么不同,但偶尔的心不在焉和晃神,他看得清清楚楚,就连在床上王逸鸣对他也少了几分温存,有时候连前戏都做得马马虎虎,简直就像只为发泄。吴林的心里狠狠揪了一下,怒气怨气伴随着失望和恐惧一下子把他打得七零八乱,他的手颤了一下,无意识地把手合拢,王逸鸣在外面真的有人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不,不对。吴林狠狠握紧拳头。他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就算王逸鸣在外面真的有了别人,也只是想找点新鲜,他会让王逸鸣回心转意。就算王逸鸣真的动了心思,他要把这心思狠狠扼杀掉,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会让王逸鸣重新回到他身边。 吴林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沈芳说的和王逸鸣之前的情况完全吻合,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当务之急就是知道那个和王一鸣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他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在王逸鸣动摇之前解决掉对方。 吴林喝了口咖啡,脸上的表情愈加镇定,他当年能把王逸鸣从那人手里夺过来,现在也能把王逸鸣牢牢握在手心,他绝不会像当年那个傻子一样只会傻傻地把自己的一切给别人。他吴林的人,谁也不能抢走。 “你见过那个男孩子么?我是说和逸鸣来往很频繁的那个?”吴林垂下眼,声音里漫出一股脆弱,对面的沈芳果然露出心疼的表情。 “我没见过。”见王逸鸣一脸的失望,她又马上补充道:“不过我有替王先生送东西给他,他是美院的学生,名字叫做陈新。”话音刚落,吴林的脸上一片铁青,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头一次失态了,“你说他叫什么名字?”那声音满是不可置信,他抓住沈芳的手,迫切地需要她的答案。 沈芳被他吓了一跳,却仍然重复道:“他叫陈新,是美院的学生,我帮王总给他送过画。” 吴林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了,好一会儿他才捂着额头靠回沙发。 “居然是他!竟然是他!”那声音分明满是恨意。 吴林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都是暗的,他推开卧室的门,发现被子拢起了高高的一团,王逸鸣已经睡了。 吴林突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在家的时候都会给王逸鸣等门的,无论多晚他都会等着王逸鸣回来,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也会给他留一盏灯。这样做虽然是为了给王逸鸣留下纯良温柔的的印象,但他的心思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可是王逸鸣呢?他完全没有想过,他回来得晚了别说是灯了,就连一点亮光都没有。 王逸鸣迷蒙着醒来就看见一个人影直直立在床边,他心里一惊,睁大眼睛才发现是吴林,不由有些恼,大半夜一声不吭站在旁边,吓人么?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站在这里做什么,早点洗洗睡吧。”他的嗓子有些哑,见吴林‘嗯’了一声就翻过身继续睡了。 吴林在浴室里洗了一个小时,从浴室出来他就直接钻进了被子,王逸鸣喜欢裸.睡,他缓缓靠近对方,很轻易就摸到了王逸鸣胸前的两点,他故意慢慢凑过去,一手从后背伸过去缓缓抚摸着王逸鸣的前胸,另一只手滑到了下面,隔着裤子勾勒那团软物的形状, 就算在睡着的时候被这样摸也会醒过来,况且王逸鸣睡得本来就不深。 “别闹了。”王逸鸣抓住吴林在身下乱动的手,“睡吧,不早了。” 吴林没说话,只是不断地亲吻着他的耳廓,手仍然在王逸鸣的下身动作着。 半梦半醒的王逸鸣彻底醒了过来,他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一手搭住吴林放在他身下的那只手,带着他的手狠狠摩擦了几下,然后抽出自己的手,双腿把他的手夹紧翻过身侧压住他。 “怎么,想要了?”他夹住吴林的手摩擦了几下才松开腿,触手可及的光裸冰凉的皮肤让他打了个颤。 “洗了半天怎么这么冷?” 吴林没有回答他,总不可能跟他讲,他在浴室里不只是洗澡,还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我想要。”吴林放软了声音,蹭着王逸鸣的下.身,整个人都在王逸鸣的身下不断扭动,终于挑起了两个人的火。王逸鸣伸手摸到吴林的后面,那里居然湿滑一片,一伸指头很轻易就进去了,里面也是软滑腻人,显然吴林在浴室里就做好了准备。 王逸鸣的手指在里面缓缓地动起来,虽然满意情人的自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同时又荒谬地生出对方怎么如此淫.荡的心思。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过了一瞬,马上就被欲.望压了下去,王逸鸣压住身下不断扭动呻.吟的人,狠狠抽.插起来,直到高.潮来临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吴林在耳边说着话。 “下周的同学会,你要和我一块儿去么?” 同学会?吴林的同学会么? 王逸鸣睡意浓了,懒得多想,轻易就答应下来。“嗯,陪你去。” 吴林满意地笑了,他翻了个身,眯着眼睛按揉着自己的腰。 陈新既然敢从他手上抢人,到时候就别怪他做的太狠。 9、09 吴林小时候在维也纳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高中却是在国内读完的,高中毕业之后他出国深造到维也纳继续学习小提琴,在那里他拿到了国际音乐大奖。 本来他的音乐之路刚刚起步,没想到在得奖之后突然发生了意外,吴林不得已中断了三年的学习回到国内,接着就认识了王逸鸣,外界虽然偶有猜测吴林回国的原因,但吴家对这件事一直讳莫如深,久而久之,也没人再提起这件事。 吴林表现在外的性格虽然柔和,但多少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傲气,不怎么爱主动和人交往,平时也几乎没提起过读书时候的事情。因此,王逸鸣听到吴林说要去参加同学会时还真有几分意外。 之后整整一个星期,吴林都时不时在王逸鸣耳边提起这件事,还特意让秘书空出了他的时间,看样子竟然把参加同学会弄得十分慎重,就连原本不在意的王逸鸣对他的同学会也多了几分兴趣。 “我高中是在国内念的,那时候跟同学的关系都不错,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很大变化。”吴林泡了杯咖啡给王逸鸣,王逸鸣刚好忙完了手上的事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就去看看吧。” “说好和我一起去的,可别因为什么事情去不了。” 王逸鸣看着吴林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莞尔,“怎么,这么想把我介绍给你的同学?” 吴林扬起嘴角,“不可以?我不过想告诉他们,我现在过得很好。” 王逸鸣喜欢他有些骄傲的样子,伸手把他扯到身边,“当然可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同学会安排的地方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马术俱乐部。 俱乐部离市区有段距离,王逸鸣和吴林开车过来也花了一个多小时,主要是市区的那段路不太好走,堵得太厉害,两个人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王逸鸣把车子交给泊车的服务人员,提着袋子走进俱乐部,一边走还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家俱乐部是新开的,他之前倒没来过,没想到从装修到设施甚至是服务人员都十分出色,在海城这种娱乐场所遍地的地方,这家俱乐部也够得上一流了。 两个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穿过走廊,沿路正好可以看到马场的风景,王逸鸣无意间看到远处一匹黑色的马在场内迅捷地跳动着,一路小跑,然后漂亮地穿过层层障碍,最后奔驰起来,骑手的动作十分优美,连那匹马看着都比其他的更加神骏,王逸鸣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们在407休息。”吴林出声道,看王逸鸣好像对马场挺感兴趣,他不由露出一个笑,“待会儿一起去玩玩?” 王逸鸣回过头挑了挑眉毛,“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学骑马么,怎么突然来了兴致?” “现在看着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待会儿你教我?”吴林当然不会放过和王逸鸣表现亲密的机会。 “没问题。”王逸鸣并排走在他身边,“先去和你的同学打个招呼,待会儿一起去马场转转。” 服务生把两人领到了407门口,等他们点头示意之后,才替他们敲了几下门。 门从里面被拉开,服务生才恭敬道:“贵宾室的墙上有按钮,您有什么需要直接按铃就好了,我们会马上来为您服务,感谢您的光临,祝您玩的愉快。” 服务生弯腰离开,吴林和王逸鸣一前一后地进了包厢。 “是吴林啊,好久不见了,这都认不出来了,快点进来坐。”吴林刚刚进包厢,就有个男人迎上来招呼他,他看着不到三十的样子,穿着简单的西装衬衣,人看起来很体面,就是有些发福。 吴林也对着他笑了一下,“宋班长,好久不见了。” “诶,你还认得我啊,他们都说我变化大啊。”宋智摸了摸肚子,旁边坐着的一圈人都笑了起来,纷纷道:“宋智哪里都没变,就是肚子像套了几个橡皮圈,比原来有安全感多了。” “就是就是,班长啊,我看你得减肥了。” 宋智一句话活络了气氛,“其实也不必减了,哥们已经要死会了,以后只用对着老婆就够了,形象这东西不在管辖范围内了。” “看来这啤酒肚长得好啊!” “是啊,到时候要请咱们喝喜酒啊!” “一定一定,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发帖。”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本来因为很久没见生出的陌生顿时消磨掉不少。 “吴林快过来坐,你可是稀客,前几年的同学会都没见着你来。”宋智一边说还不忘招呼吴林。 “那时候在国外。”吴林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等他进了屋子,众人这才看到跟着他后面进来的男人。 宋智是认识王逸鸣的,毕业之后他靠着家里的关系混的还不错,王逸鸣这种级别的名人在海城扳着手指数都数得出,他多少还是认得对方长相的,私下里也听说过吴林跟王逸鸣的关系,没想到一个同学会王逸鸣这尊大佛居然亲自来了,虽然认得对方,但他面上还是得装作不知,由吴林介绍一通,他们的认识才更加顺理成章,宋智于是摆出礼貌的表情,“这位先生是?” 吴林果然笑了笑,对着老同学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夫,王逸鸣。” 王逸鸣挑了挑眉,却没有反驳,只是对宋智说了句,“你好。” 宋智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本来以为吴林顶多说王逸鸣是他朋友,这下好了,直接就上未婚夫了。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冷,宋智见状,连忙伸手和他握了握,“王先生你好,过来坐吧。今年吴林来了,我们这同学会人也齐了,真是挺不容易的,这都快中午了,咱们先叫人送菜进来,开席吧。” 吴林和王逸鸣坐上另一边的沙发,吴林环视了一圈,笑了笑,“等人齐了再开席吧。” 宋智看了看不远处唱歌的一群,又朝着坐在一起聊天的人那边望了一眼,“差不多都来了啊,哦,对了,还有陈新!”宋智一拍手,“他来得最早,一大清早就过来了,后来跟着他朋友出去骑马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宋智一边笑一边给王逸鸣和吴林倒了茶,极其自然地找着话题和他们聊起来,“我记得当年吴林和陈新的关系就特别好,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这次可以好好聊聊了。” “陈新?”一旁的王逸鸣重复道,“是美院的那个陈新?” “没错。”宋智点头,“陈新是咱们中间最后一个还在读书的家伙啊,他现在在美院深造呢,王先生也认识他?” “嗯,他的画不错。”王逸鸣说起陈新倒真像不熟识的。 “这我倒不知道了。”吴林开口接了一句,微笑着问宋智,“陈新现在还在画画么?” “可不是。”宋智对昔年的同学还是很有些了解,“他现在在国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话说我们那些同学里也就出了你和陈新两个艺术家,哈哈,与有荣焉,与有荣焉啊。” 吴林的眼神暗了暗,脸上却还是一径地笑着,“确实不错。”他又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宋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吧,他这一去也有个把小时了,不然我出去叫叫他?说起来,这地方还是他托人定下的呢,他平时肯定也常来,这不,一把我们放下就出去自己玩去了。”他的话刚说完,包厢外就想起了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打头进来的果然是陈新。 陈新刚刚是出去骑马了,身上穿的专业骑装还没脱下来,大冷天的头发还有些汗湿的痕迹,显然是运动的狠了,但就这满头大汗脸上还一团红晕的样子都比旁人要俊秀得多,他高中时就长得不错,只不过那时候不怎么爱打扮,平时也是一副大眼镜驾在鼻梁上,看着就没吴林显眼,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越长越好了,这一进来就让不少女同学迷了眼,纷纷朝他打趣。 陈新也笑着一一应对了,被宋智招呼了一声才发现屋子里还坐着新来的两个人。 “陈新,快来看看谁来了。” 陈新顺着他的话看过去,等到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时不由愣了愣,“吴林?”他又侧了侧头,“王先生?你怎么来了?” 吴林没说话,王逸鸣朝他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几分柔和。 “我和吴林一道来的。” 吴林顺势抓住王逸鸣的手,“逸鸣开车送我过来的。” 陈新似乎有些错愕,半天没说话, “哎呀,看来你们都认识,那就好那就好。”宋智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打了个回转,“既然人都到了,那我叫外面人上菜了。” 他起身去开门,门刚拉开,外面就有人过来了。 来人朝宋智点了点头,指着里面的陈新道:“我找他。” 宋智有些诧异,这个男人看起来非常出色,不只是外表,还有些气质上的东西宋智也说不上来,甚至比起里面坐着的王逸鸣也不遑多让,他转头朝着里面的陈新说,“陈新,有人找你。” 他把门打开,外面站着的男人走到门边,斜靠着门边的墙壁,提了提手上的袋子,勾起唇角,“小新,你的东西落下了,老是这么粗心可不行。” 话一出口,沙发上坐的几个人都愣了愣。 王逸鸣面上神情不变,心里却生出几分诧异。 居然又是他?他是陈新的朋友? 陈新连忙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我走得急了,忘了。”他又转头对着几人介绍道:“这是我朋友邱悦,是这里的老板。” 10、10 “邱悦?”吴林心里狠狠惊了一下,又下意识地看了眼王逸鸣,发现对方脸上什么特别的表情都没有,不由慢慢放下心。这世上同名同姓的情况太多了,叫邱悦也没什么,再说眼前这个邱悦和他曾经遇到的那个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穿了一身黑色骑装的男人,心里多了几分赞赏,英俊的男人总是赏心悦目,再加上他的气势很盛,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只是以陈新的身份,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成了朋友?吴林收敛了一下表情,继续观察起来。 “哪里算得上老板,不过是有投资罢了,大家弄来玩玩,也多个能聚聚的地方。”邱悦笑了笑。 这种程度的马术俱乐部也不是一般公子哥玩得起的,没有足够的家底根本撑不起来,更别说拿来玩了。 吴林的视线在邱悦脸上转了一圈,心里开始估算他的身份,嘴上也说着:“既然是陈新的朋友干脆一起坐吧。” 邱悦看了陈新一眼,陈新顺势道:“刚才就想叫你一起过来的,看见你在跟经理讲话才没来得及喊你。”陈新看起来和邱悦非常熟稔,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拉着他往沙发边走,沙发边上放了几个啤酒瓶他也没注意,走过来的时候一脚踢了上去,啤酒瓶滑倒在地上,剩下的半瓶啤酒顿时泼了出来,邱悦拉住陈新的胳膊退了两步,“小心!你看你,走路也不看路,这么大人了什么时候才能让人不操心。”话里又是担心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宠溺。 做了半天透明人的宋智在心里暗自吐槽,这两个不会又是一对基吧?想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妙,使劲忍住了才没开口接话。 吴林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两人脸上细微的表情,慢慢地,他弯起唇角。这个叫邱悦的男人明显是看上陈新了,他一边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一边又有些不忿和怨怒,陈新居然会被这样的男人当做心上人,他有哪里好,他又凭什么?当年要不是他,他也不会远走国外,之后还遇到那种事情! 吴林心里想着怨着,自然也没注意到身边王逸鸣脸上一闪而逝的怪异。 王逸鸣根本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又遇上邱悦,而且他还是陈新的朋友。 自从上次打消了对邱悦的兴趣之后,日子虽然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但总会时不时觉得空虚。之后在意荣赞助的画展上他认识了陈新,这个长相清秀的新锐画家很得他眼缘,是他一贯喜欢的类型,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频频找陈新吃饭,很自然地和他成了朋友。 王逸鸣本来以为是自己口味变了,结果对着陈新他确实觉得有些意思,他想,他或多或少还是爱好陈新这一款的,不然也不会想接近他,只是不管怎么接近始终都到不了想把人拉上床的地步,总觉得似乎差了点什么他又说不上来,直到在这地方又碰上了邱悦。 陈新进来的时候他只是惊讶,但是看到邱悦,他似乎突然知道他差的是什么了。就算邱悦和他曾经喜欢的类型完全不同,但这个人着实有足够的吸引力,他很特别,从酒吧到周年庆的酒会再到这次的同学会,每一次邱悦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心里痒痒, 恨不得扒开他的伪装,看清楚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王逸鸣熄灭了很久的狩猎的欲.望一点点冒了出来,几乎就快到压抑不下的地步了,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之后反而好办了,狩猎当然要学会掩藏,在猎物毫无防备时猛地扑上去,才能一击即中。 王逸鸣下意识地看了眼吴林,还有吴林,差点把他忘了。过了三年居家男人的日子,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想再这么过下去,自然就要改变,但是吴林,他暂时还不想和他分开,在一起三年他心里对吴林多少有些舍不得,再则,吴家和意荣的合作现在还不能断。 这件事情吴林不需要知道。他想过什么样的日子继续过下去就是了,和他的计划并不冲突。王逸鸣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缓缓笑了起来。 邱悦和陈新他们一道吃了饭,因为有他这个老板在,这几桌菜自然做得无可挑剔,不少人都明里暗里打听邱悦的背景,但陈新除了说他是这里的老板之外,其他什么也没透露,觉得无趣的人把目标转向了头次参加同学会的吴林,吴林和王逸鸣的关系因为他刚刚的宣扬,包厢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打听起来也不难,这时候只要上去和他们攀谈两句打好关系也就够了,毕竟王逸鸣的身份摆在那里,太热络了反而有拍马屁的嫌疑,凭白惹人讨厌。 酒足饭饱又休息了一阵之后,众人提议到马场放松一下,之前只有陈新去玩了一趟,其他的人还没过瘾。邱悦是东道主,这时候自然要靠他来领路。 “我就不去骑了,上午骑了几个小时,腰都开始疼了。”陈新在吴林主动邀请他一起骑之后,摇头拒绝了。“让邱悦跟你们去骑吧,他是高手,我的一点功夫都是他教的。” “真的这么厉害?”吴林接了一句,看了眼邱悦,又笑着说,“逸鸣的马也骑得很不错,要不然待会儿让他们一起骑一骑?” 邱悦一直表现出根本不认得王逸鸣的样子,这会儿难得回应起来,“没问题,小黑已经很久没好好跑跑了,今天多跑一下也不错。” “小黑?”王逸鸣问了一声。 “就是那匹马。”陈新伸手指着不远处马厩里那匹黑色的健硕的骏马,“小黑很有脾气,连驯养员都不怎么能搞定它,还是邱悦有本事,小黑特别听他的话。” “是吗?”王逸鸣想起早上来的时候在马场看到的一身黑色骑装身形敏捷优雅的骑手,原来那个就是邱悦。 邱悦注意到王逸鸣放在身上的视线,在众人不注意时冷冷瞥了他一眼,这种近乎警告的眼神却让王逸鸣笑的更加开心了。 吴林察觉到了王逸鸣情绪的变化,他看着一旁和吴林说的正开心的邱悦,心思一动,张口道:“骑马好像真的挺有意思的,我之前也一直想学,可惜都没机会,不如邱悦教教我?” 陈新觉得奇怪,“王先生不是也很擅长骑马的么,他教你不是更好?” “刚吃完饭还没消化完,先在这里坐坐,就让邱悦教吧,他看起来比我专业。”王逸鸣这时候更想观察,狩猎也要享受狩猎的乐趣,冒然进攻怎么行。 邱悦点头,“我让人给你找一匹温顺的,这样骑起来不难受。” “好啊,谢谢。” 邱悦先去叫人准备,剩下的人三三两两地坐在场边,有的甚至已经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开始下场一试身手了。 不到一刻钟,邱悦就和另一个工作人员牵来了两匹马,除了他自己常骑的小黑,另一匹马看起来也很不错,毛色非常漂亮。 “你们先在这边休息一下,我带他过去骑。” 王逸鸣和陈新点头,吴林就跟着邱悦进了马场。 王逸鸣自然和陈新聊了起来。 “没想到你和吴林竟然是高中同学。” “嗯。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看到你和他一起过来也吓了一跳。”单独和王逸鸣说话时陈新明显多了几分随意。 “下周的画展还要一起去么?”之前陈新并不知道他和吴林的关系,现在既然已经说穿了,有些话肯定要讲清楚,他和陈新之前顶多只是暧昧,陈新对他虽然有好感,肯定也不到非他不可的程度,这时候两个人有默契地把关系转变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陈新果然很聪明,王逸鸣一说他就笑了,“我已经找到和我一起去的人了。” 王逸鸣眼神动了动,“是邱悦?” “当然不是。”陈新似乎很诧异他会这么想,“是另外的朋友,邱悦对这个可不敢兴趣。”他耸了耸肩膀。 王逸鸣脸上的笑深了几分,“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和邱悦是很好的朋友。”这个‘很好’被加重了语气。 陈新心下了然,难得多解释了几句,“邱悦帮过我很多,我很感激他,这辈子我都认他这个朋友。” 看来陈新对邱悦确实没那个心思,王逸鸣满意地笑了笑,这样他下手也更简单了。他看着马场上慢慢绕着圈的两个人,在看到邱悦时眼中的火花不由更盛,邱悦非常英俊,骑马的姿势帅气地让人想拍下来,他甚至联想到外国文学名著里强大而优雅的骑士,比起他们,邱悦大概也不会逊色。 自始至终王逸鸣没在他身上看到一点软腻的部分,反而觉得他处处散发着男人的强悍,但就是这样才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一旁的陈新看到王逸鸣的样子,眉头轻轻动了动,笑容却比之前更加真切了。 就在两个人静静看着场中的时候,骑马的人却突然出了意外,本来已经掌握了一些技能开始小跑的吴林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匹马竟然越跑越快,直到他根本驾驭不了了。一直缀在他身后不远的邱悦见状,朝旁边的人喊了一声,“找人帮忙。”然后立即跟了上去。 11、11 吴林对骑马这个活动一直不怎么感兴趣,曾经也有很多可以学习骑马的机会,但因为本身微妙的抗拒心理所以一直没掌握这项技能,谁知道就栽在这上面了。邱悦为他选的本来是匹温顺的马,驾驭起来的难度也不高,他试着照他刚才教的动作自己小跑了一段,感觉非常顺畅,所以不知不觉就夹紧了马肚,跑地更快了一些,等他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马已经不听他指挥了,一个劲儿地往前冲,要不是马场够大,说不准他就要撞上,可即便不撞上,这样的速度他也得被颠下来,那可不是光一个头破血流就解决得了的,说不准还会有生命危险。 察觉到不对的一瞬间,吴林的脑子里就迅速地罗列出这些东西,但他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大喊了一声,紧紧地拽住缰绳。马一直没有停下来,身下不断地起伏,风一样的速度让他觉得无比恐惧,他害怕下一刻就会跌在地上,他闭紧眼睛,喉咙已经叫不出来了。只能隐约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踩好马镫!身体下压!” 他本能地按照那声音去做,可是很难,在这样疾行的速度下,要冷静地做好这些太难了,而且他平时很少运动,根本做不来这些动作,心里的焦急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他只能靠着那条缰绳来支撑自己,但以他的力量坚持不了多久。 突然间马身一个颠陡,吴林的手脱力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缰绳从手里滑出去,甚至整个人都往外倒下去,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慢镜头一样,他觉得血液都是冰凉的,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窖,然而,疼痛和黑暗并没有如期而至,他感觉到有人拉起了他的手,把他拽进一个温暖的地方,他整个人都趴俯在那个人身上,鼻尖是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一瞬间的安心让他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整个人紧紧地攀住那个人的后背,紧贴在他怀里,只有这样他才有了一刻的安心。 那个人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安抚似的紧紧地搂着他,不断在他耳边低声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你很安全,不会有事了。” 王逸鸣和陈新一圈人赶过来的时候,吴林还没有恢复过来,他的脸色惨白,眼睛紧紧地闭着,却一直没放开拽着邱悦的手。 直到王逸鸣把他接过来的时候,吴林才慢慢睁开眼睛,他先是看了眼王逸鸣,似乎有些怔愣,又慢慢转头看着刚刚一直抱着他的邱悦,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吓坏了吧。”王逸鸣摸了摸他的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关心,“没受伤就好,先去里面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开车送你回去。” 吴林慢慢点了点头,却没离开,他靠在王逸鸣身边,扯住了王逸鸣的手。 “抱歉,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邱悦言语间表现出自责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会让人查清楚,很抱歉让吴先生受惊了,我会让马场重新整顿,吴先生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先到医院检查一下,马场这边会全权负责。” “我没事。”吴林却一反常态地摇摇头,“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没有受伤。” “那就好。”邱悦点头,他背对着阳光,吴林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他微弯的唇角,心里的惊惧竟然慢慢平复下来。 “刚才谢谢你了。”吴林在被邱悦拉到怀里的时候就知道是这个男人救了他。 邱悦脸上还带着几分歉意,“应该的,差点出事说明我们这边的安全措施还不到位,你们先去休息吧,我让人送些茶过去,喝了定定神。” 马场里出了事,他们也没兴致再接着玩下去,三三两两地找了包间休息去了,只余下善后的邱悦和陈新。 两个人不管神情还是语气都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只见陈新扬了扬眉毛,对邱悦道:“红夕怎么办?它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匹马。” 出了这件事,红夕就很难在马场继续待下去了,他横了眼邱悦,“你找哪匹不好,拿红夕做套子?” 邱悦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他突然要骑马,不过临时起意罢了,红夕用起来最方便。”他接着说,“你放心,我会把它送到外面,你有时间还能去看它。” 陈新冷哼一声,“那也没现在容易了,下次你要再拿我的小美人做套子,小心我揭穿你。” “你不会的。”这一点,邱悦从来没有怀疑,“而且也没下一次了。” 陈新皱眉,“你到底对我的小美人做了什么,它怎么会突然发狂?” “不过是在它的饲料里加了点东西,它动起来难受,不动更难受罢了。” 陈新听到他这样讲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哼笑两声,“你也就敢动一动我的小美人,你动大魔王的那匹黑风试试,保证一个星期都下不了床。” 邱悦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小黑太烈了,用它真会坏事。” “得了,你就找借口吧。我回包厢了,演戏也得有始有终。” 邱悦点头,“你演技越来越好了,这点事情难不倒你。” 陈新撇了撇,“比不上你,影帝大人!” 不到晚饭时间,参加同学会的人都陆续离开了,王逸鸣也载着吴林开车回了市区,临行前却塞了一张名片给邱悦,上面只有简单的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显然是王逸鸣的私人名片,意义不言而喻。 王逸鸣走后,邱悦把名片放进了口袋里,他把陈新送回了家,之后又接到傅临n的电话,约他晚上见面,在陈新一脸暧昧的笑意中邱悦应了约,之后调转方向去了傅临n的私人别墅。 这是这个月来,他们头一次私下里见面,邱悦下车前想了想,还是把保险套和润滑剂塞进了口袋,以备不时之需。 邱悦有这边的钥匙,他开门进去的时候傅临n还在洗澡,邱悦换了鞋子脱了外套去酒柜拿了瓶红酒,又取了两个酒杯,坐在吧台边上自斟自饮起来,等到傅临n洗好了出来,邱悦递了杯酒给他,“来一杯?” 傅临n动作自然地接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他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睡袍,腰上的带子系得很随意,隐约可见麦色的皮肤和结实的胸膛,头发虽然没有滴水但还有些湿,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慵懒随意的味道。 他喝了口红酒,“今天进行得怎么样?” “很顺利,而且还有意外惊喜。”邱悦把一杯红酒喝干净,想要再倒的时候却被傅临n拿走了酒瓶,他塞上盖子把酒放回酒柜。 “不是吧,这样就舍不得?” 傅临n笑了笑,淡淡瞥了他一眼,“喝多了伤身,医生说你根本不能喝酒,这样已经违反规矩了。” “医生总是喜欢大惊小怪,那时候喝‘酒’还喝得少了?” 邱悦说的是三年前他做第一次手术时的事情,那时候他很怕疼,更对用药有种天然的恐惧,但是手术不止一次,他抗拒麻醉抗拒喝药的话手术根本进行不下去。傅临n为此专门给他带了‘酒’,他说‘酒’能麻痹神经,多喝点没关系,邱悦竟然单纯的相信了,其实只要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手术前后是不能饮酒的。 “那其实是药水儿吧,居然跟我说喝的是酒。” 傅临n低声笑了起来,“谁叫你那时候那么傻,说是酒你也信了。那会儿看你对‘酒’那么渴望,当然要满足你的愿望。” “白喝了那么多药水。”邱悦‘嗤’了一声,“结果还是疼死了。” 傅临n喝完剩下的红酒,“后来酒量不是练出来了?” 傅临n一说,邱悦也想起了他的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了,他朝傅临n暧昧地笑了笑,“那还多亏了你啊傅先生。” 傅临n也笑了,他扬了扬眉毛,“你不去洗个澡?” 这样的问话一出来,大家自然知道后面要干什么了,邱悦‘嗯’了一声,转身去了浴室。 等他从浴室出来,傅临n已经躺床上了,邱悦也不铝耍苯油蚜怂劬推松洗参撬盗n伸手关了一盏床头灯,又留了一盏,然后热烈地回吻起来。 两个人对于做.爱的主动权都势在必得,于是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半夜,你来我往,坚硬的火热的东西穿透身体带来炙热的足以让人燃烧的感觉,直到两个人都尽兴了,才一起躺在床上喘气。 邱悦因为体力透支的缘故有些昏昏欲睡,傅临n却似乎还有精神,他在邱悦耳边说:“芳芳让我转告你,她要加工资。” “为什么?”邱悦把被子拉起来盖好,翻了个身背对着傅临n。 情.事过后傅临n的声音低沉又性感,沙沙响在耳边,催人入眠一样。 “她说整天对着吴林发花痴,她快得神经病了。” “是精神病。”邱悦被逗笑了。 “都一样。”傅临n关了灯,躺在邱悦旁边,“现在你的游戏到哪个程度了?” 邱悦一边入睡一边还分了些意识回答他的问题,“有芳芳的铺垫和陈新的推波助澜,吴林对王逸鸣的信任已经彻底破产了,现在,王逸鸣的心思也不在吴林身上,只要逐一突破就是了。” “你说的这么有趣,我不参加好像很可惜。” “你想怎么样?”邱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翻了个身面朝着他。 傅临n淡淡笑了笑,俯下身咬住他的唇,两个人又是一阵口舌交缠。 “这个月底是那群人例行的国王游戏时间。”傅临n喘了口气。 “国王游戏?”邱悦重复道。 “跟你知道的有些细微的差别。”黑暗里,傅临n的声音带上几分笑意。 “啧,我怎么觉得你在打坏主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12、12 王逸鸣是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有了感觉就行动一向是他的座右铭。 至今为止,他看上的无一例外都成了他的囊中物,因此,他虽然拥有无数狩猎的经验,但对于失败他并没有很深的体会,邱悦的存在让他狠狠踢上一块铁板。 在一个星期前的同学会上,他给邱悦留下了自己的私人名片,但是对方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像是根本忘记了有这回事,虽然不至于感到挫败,但王逸鸣绝对是懊恼的,他认为对方简直是不识好歹,但要是这样就让他主动凑上去,王逸鸣是绝对不屑的,他知道,对于邱悦这样的男人,一旦你放低了姿态就永远不可能在他面前找回场子,有时候,一开始的相处模式就决定了一切。 王逸鸣决定等,王家和傅家的合作今年势在必行,邱悦又是傅家的法律顾问,以后他们碰面的机会只会更多,王逸鸣把玩乐的心思暂时甩到了一边,又花了一个星期处理完了意荣这一整年的年度工作报告,和公司各个部门的经理开了会,跟大股东好好联络了一下感情,时间一晃就到了正月前夕。 王逸鸣接到了彭帅打来的电话。 “逸鸣,这个星期天的海上party你一定要来,这回你可别不给面子!” 彭帅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在海城也有些地位,跟王逸鸣的私交还算不错。 和王逸鸣近年来的专一形象不同,彭帅一向喜欢流连花丛,换女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也是圈内玩得开的花花公子,好在他还有些分寸,从来没弄出什么难看的事情,跟女友大多也是好聚好散图个开心,虽然玩得厉害但一直把握住了度,算是个有些心思的聪明人。 “大冬天去玩儿海上party?挺有心思,是谁挑头的?” “除了杜晓兰还能有谁?”杜晓兰的名字虽然娘气十足,但绝对是海城商圈中说得上话的人物,有名的能力极强,性格妖孽。 彭帅说到他的时候,难得有一股又妒又佩服的味道,“杜晓兰挑头弄的party一向很有意思,那几个都说要去,而且他们也决定在那里把今年的国王游戏一起弄了。” “哦?”说到这里王逸鸣终于有了点兴趣,“今年的‘国王游戏’提前了?” 彭帅的语气有些兴奋,“往年都是不让带伴的,今年可没那个规矩。” “说说看。”王逸鸣挑了挑眉。 “刚刚我去打听了一下,今年国王游戏的主题是‘狩猎者’,既然是狩猎,对象当然可以不只是一个,今年之所以放宽条件让带伴去也是这个原因,不让带的话他们要多找好多人。但是带去了也是麻烦,不知道顾不顾的上啊。”彭帅的语气里一点担忧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满是兴奋,“前几年邀你去你都拒绝了,这次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王逸鸣动了动眉头,“杜晓兰给你好处了?” “怎么会?我不也是看你整天不出门,给你找点乐子么!” “那我多谢你了。” “可别。”彭帅连忙讨饶,“我这不是例行通知么,好歹你给个话我,我好去回了。” 王逸鸣想了想,居然答应了。“好,我去。” 这回轮到彭帅惊讶了,“你要去?”他扬高了声音,“太好了,憋了这么久就当出来放松一下,总比在家里待着有意思多了。” “告诉我时间地点。”王逸鸣没跟他绿唷 “这个星期天,海湾码头,‘灵吉儿’号游轮。” “嗯,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过去。” 两个人说完各自挂了电话,彭帅旁边一人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出凑过来打趣,“帅子,又在想女人了?” “滚蛋。”彭帅骂了他一句,又缓缓笑道:“刚我给王逸鸣打电话了,让他参加国王游戏。” “他不是每年都不去的么,还跟他打什么?” 彭帅摇头,轻哼了一声,“今年不就去了?他跟吴家的那位也就好了三年吧。”话里竟然有些唏嘘。 那人拍拍他的肩膀,“三年不算短了,有人坟头上都长草了。” 彭帅脸色变了变,瞪了那人一眼,“滚开,懒得跟你讲。” “我可没乱说,三年前王逸鸣不是还来参加过么,那时候他还特意带了伴。”说话的人冷哼了一声,“可不是不把人当人么?” 彭帅没理他,缓缓说道:“今年是杜晓兰挑头弄的,不知道会玩什么花样。” 旁边一人满是兴味地合了合唇,语气中有些暧昧和调笑,“反正不是一对一了。” “国王游戏”是海城的公子哥中非常流行的一种另类游戏,一般的“国王游戏”是抽号码,抽到最大的当国王,国王有权利处罚其他人,大多被当做整人游戏来玩,但海城的这群公子哥当然不会玩的这么简单。 每年一次的“国王游戏”会由圈子里的领头人来举办,一年一个主题,每一个参加“国王游戏”的人都会带上面具,面具的作用不只是遮掩,更有种让人想要窥视的欲.望,使人对游戏本身产生更浓烈的兴趣。 参加游戏的人依然会拿到号码牌,号码牌分红蓝两色。电脑会自动把红蓝两色的人配在一起,其中号码较大的成为“国王”,“国王”有权利对游戏的另一个对象进行惩罚,去年的主题是“my lord”,也就是所谓的“主仆惩罚”,成为“国王”当然就是主人,剩下的一个只能是仆人,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主人”和“仆人”之间的合理游戏都是被允许的。 红蓝号码牌也有不同的意义,蓝色的号码牌可以拒绝一次游戏,而红色只能应允,也就是说当蓝色号码牌的人无法成为“国王”时,他可以拒绝一次游戏,在第二次抽签配对之后就不再有拒绝的机会,他们通常把蓝牌称作“豁免牌”,毕竟一个晚上最多也只会玩两次号码配对,抽到蓝牌无疑是给自己上了张免死金牌。 虽然是游戏,但是“国王”与“受惩罚者”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同样都是海城的公子哥,当然有不少人根本不想当被惩罚的那一个,于是每年主办游戏的人都会从外面邀请不少人参加游戏,在他们参加前都会进行例行的身体检查,而他们无一例外,拿到的都是红牌。 每年的“国王游戏”都是一次欲.望的狂欢,百分之九十的“国王”和“受惩罚者”都会滚上床在游戏的刺激下进行一次欲.望的盛宴,不知道自己的对象长成什么样,在黑暗中成为主导者支配对方的一切,对于海城的公子哥来说这无疑是最为火辣刺激的,因此“国王游戏”也被一直延续下来。 这样的游戏,一般人是不会带伴的,一来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让游戏失掉乐趣,二来,关系亲密的伴成了别人的惩罚对象被人为所欲为,也不是人人都想看到的。所以“国王游戏”的参加者大多是个体,当然也会有例外,总有些人怀着一些奇异的隐晦的心思,主办人虽不提倡但也不会拒绝这样的人参加游戏,前提是两个人都知晓游戏内容,并且答应不主动挑事。 去年的主题“my lord”让不少人回味不已,而今年的主题是“狩猎者”。也就是说,今年的“国王”可以寻找不只一个对象成为自己的猎物,红蓝牌的抽签也不会少于两次,对很多人来说这样的主题更加新鲜。 邱悦听傅临n讲完,冷笑了两声,“什么‘国王游戏’,不过就是披着游戏外皮的群.交派对,难怪这么多人乐此不疲。” 海城作为国内头号发达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喜欢玩游戏的有钱人。 傅临n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有了外皮,鬼也能变成人,人也是因为有了‘文明’的外皮才凌驾于其他动物之上,这张‘皮’有没有差别很大。不要小看这个‘国王游戏’,每年都有无数交易在这地方达成,况且,少了这个平台,那些渴望和圈里人搭上关系的男男女女又怎么能攀上枝头?” “说到底还是为了欲.望。”邱悦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他套上纯黑色的衬衣,一颗一颗地扣好扣子。 “活着就有欲.望,无可厚非。”傅临n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转过身面对邱悦。 “诡辩。”邱悦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开始系领带。 傅临n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把他系好的领带弄松了一些,“太紧了,不觉得脖子不舒服?这可不是参加公司会议。” 邱悦挑眉笑了笑,“要像你一样敞开领子?” “那倒不必。”傅临n拍拍他的脸,眼里带了些兴味,“敞开领子彰显的是性感和狂放,至于你还是适合系好领带。”他微微扬起唇,低声在他耳边道:“越是禁欲,越是诱惑。” 邱悦丝毫没被他迷惑,把领带从他的手里扯出来,拿起西装穿好,接着又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在上面狠狠□□啃噬了一番,留下鲜红的痕迹,看着对方脖子上还沾着口水的吻痕,他不大满意,又加深了一些,然后才站开了一些,微微笑了笑,语气里有几分挑衅,“这样肯定更狂放,更能吸引小野猫。” “别说的好像吃醋了一样,我会多想的。”傅临n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我是在帮你加强效果,配合你炉火纯青的演技,必定让游戏更加有趣。” 傅临n笑意深了些,他抬手摸了摸脖子,“沾上你的口水了。”他伸出大拇指擦掉脖子上的水渍,又放在唇上贴了一下,最后把大拇指凑上邱悦的唇,缓缓摩擦了几个来回,“这样就好,还给你了。”他看着邱悦一身整齐,西装笔挺的样子,低声笑道:“其实今晚我更期待你的表现。” 13、13 海城的夜晚总是绚丽多彩的,淡去了白天的喧嚣繁杂,夜晚的海城变得奢靡而华丽,它保留了三十年代的风味,又多了现代意义上的繁华,这个充满矛盾的城市总能让无数人流连忘返。 海湾码头作为海城曾经最大的对外港口还留存着旧时的痕迹,虽然已经卸去了海上交通的职能,但依然是许多人游玩寻觅的目的地。 此时的海湾码头边停泊着一艘异常显眼的豪华游轮,“灵吉儿”号就像海湾上的一颗珍珠,让无数人心向往之,人们知道,这里即将举行一场盛会。 八点之前,海湾码头边的停车场已经被各种各样的豪车占满,一辆不算起眼的黑色轿车顺利地滑进停车场的特别车位,下车的是两个男人,身高相仿气势相当,一眼看过去,矛盾之中又有种互相映衬的感觉,让人不禁驻足。 其中一人穿了一身全黑色的西装,领口的领带系得十分整齐,略微收腰的设计衬得人更加身姿挺拔,黑色不仅让他穿出了严谨更穿出了优雅干练。 和他走在一起的男人穿了一件铁灰色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脖颈,外套虽然也是黑色,却显得更加潇洒肆意,整个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张狂。 两个人走在一起即便只是背影也引来不少人的瞩目,两张一模一样的黑色面具遮住了半边面孔,露出来的部分依然赏心悦目。服装的选择和脸部线条的差异让两人的气质有了明显的区别,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上帝的宠儿。 邱悦和傅临n到了“灵吉儿”号门口,侍应生规范礼貌地向两人弯下腰,傅临n拿出邀请函递给侍应生,侍应生打开看了看,恭敬道:“欢迎先生参加今晚的活动,您可以直接入内,服务人员会在场内为您引路。” 傅临n的下颚微微扬起,用微小的弧度点了点头,只淡淡扫了迎宾一眼就把视线放到了前方, 俨然一副豪门贵公子的做派。 侍应生又接着道:“请问这位先生是您今晚的伙伴吗?” 傅临n拿出的邀请函有特殊的记号,这样的记号是为了一会儿能够顺利地拿到蓝牌,但他身边的伴显然不会有那样的特权。 侍应生的表情无可挑剔,但邱悦最擅长的就是分辨人的细微情绪,无论语气和表情保持的多么完美,脸上、身体上一个细节的变化就能看出一个人真正的心思。 侍应生把他当做了傅临n带来的伴,这样的人可以入场,但拿到的一定是红牌。 傅临n并没有走开,他只是站在入口靠里一些的地方,听到侍应生的问话,他转过头挑动了一下眉毛,朝邱悦笑了笑,那笑里分明含着几分揶揄。 “当然……” “当然不是。”邱悦在傅临n开口之前截断了他的话,他微微扬起唇,笑容堪称完美。 “我的邀请函。”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精致的白色邀请卡,侍应生的态度又有了变化,当然,仍旧是细微处的改变。 “欢迎您参加今晚的活动,祝你玩得愉快。”侍应生又朝他鞠躬,双手把邀请函递到他手里。 傅临n和邱悦这才并肩入内。 傅临n一手插在口袋里,步伐带了几分随性,“你特意准备了邀请函?怎么不跟我讲一声?” 邱悦淡淡笑了一声,“提前告诉你好让你再多看一些笑话?” “我怎么会做那么没品位的事情。”傅临n说起谎来毫无愧疚之感,连一丝突兀的语气都不见。 邱悦始终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你只是没告诉我,没有邀请函会被直接划分到红色号码牌里。” 傅临n从服务生手里拿来一杯酒一杯果汁,把橙汁递给邱悦之后,他轻笑道:“就算你拿到红牌也不会有事。” “哦?”邱悦微微扬起了音调,“我可没有预知能力提前知道我的游戏对象是谁,万一对方提出什么我不想履行的惩罚怎么办?” 傅临n喝了口酒,“我相信你有办法完美的解决。” 邱悦笑了一声,“多谢你的信任。” 傅临n耸了耸肩膀,“可惜你早有准备。”话里竟然还有几分可惜。 确实可惜,看不到好戏了不是吗? 邱悦深知傅临n这个人的恶劣,对付恶劣的人绝不能完全顺着他的想法走,更不能把他的话信到十分,两种选择都会让人输的很惨,所以对待傅临n,邱悦从来不会掉以轻心。 就像他一直接受傅临n的情报,却仍然有自己的一套路子,严格说起来这算不上防备,他要的是让自己更安心。毕竟,经历过背叛的人心里永远会有根刺,时时刻刻扎在那里,让人再不敢轻易相信。 “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偶尔开开就好了。”邱悦喝了口果汁,剩下的半截话傅临n自然是明白的。 玩笑偶尔开开就好,开多了就真的‘伤身’了。 邱悦知道傅临n有自己的度,但要不提醒提醒他,这家伙只会越玩越过分。 傅临n马上顺坡下了,他拿出怀里的另一张邀请函放进邱悦的口袋,“早就帮你准备好了,只是没用上。” 邱悦淡淡瞟了他一眼,没说话了。 傅临n喝完酒,低下身凑过来在邱悦的耳边道:“你的猎物来了。” 在其他人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傅临n已经把场内的情况放进了眼底。 他低下头和邱悦说话的样子,亲密中隐含着暧昧,极具误导作用。事实上他们之间并没有肢体接触。 邱悦脸上的笑意略深了一些,“隔着面具谁能认识谁呢?”就算认出来了也不一定要说出来。 学会观察是他三年前上的第一堂课,而傅临n就是他的“老师”。 在傅临n了解了场中的情况时,邱悦也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站在离他们不远处带着银色面具的那个是王逸鸣,和王逸鸣站在一起的是贺兴,跟他们隔了半个场子,带着黑色羽毛面具的那个――是吴林。 邱悦喝了一口橙汁,王逸鸣恐怕根本不知道吴林会来参加今晚的“国王游戏”。不然吴林也不至于摆出这样的阵势,他的穿着摒弃了从前单纯舒适的风格,银灰色的短款衬衣处处都含着魅惑,下身的皮裤勾勒出腿部的线条,稍稍大一点的动作就会露出细瘦的腰部,他的右耳上面带了一枚耳钉,在灯光下变得十分显眼,整个人完全脱离了过去乖巧单纯的形象,优雅虽然还在却有股堕落之气,拥有这样的气息无疑是极其受人欢迎的,也不怪那些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充满了淫.秽渴求的意味。 就在邱悦观察的同时,大厅里的音乐突然变了,原本舒缓的古典音乐变成了鬼哭狼嚎一般的舞曲,灯光也随之暗下来,整个大厅里的人随着音乐的响起嬉笑起来,早先高档社交舞会一般的伪装全部卸掉了,人群中不时传来口哨声和叫好声。 一束光打到了舞台上,身穿小丑服装的司仪大声喊着:“欢迎大家参加今晚的“国王游戏”,今晚的游戏主题是“狩猎者”,我们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进行三次号码配对,上帝都把那个人送到你面前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游戏呢?亲爱的各位来宾,在这个期待已久的夜晚尽情燃烧你们的热情吧!” “game start!” 司仪按下舞台上巨大的红色按钮,大屏幕飞速地跳动起来。红蓝两行数字不断地滚动着,人群中兴奋尖叫的声音随着一排排数字地跳跃而起伏。 红蓝号码牌在每个人进场之后已经从手箱里抽出来,拥有特权的一部分人已经牢牢握住了蓝色号码牌,他们唯一期待的是今晚的游戏对象。 “停!” 大屏幕上的数字停了下来,红蓝互相对应,司仪应景地大声喊起来:“33号蓝牌和37红牌,今晚的第一对是红牌国王!” 被叫到号码牌的两个人被光束扫到,一男一女慢慢走到一起,女人拿起手上的红牌晃动了一下,红唇轻启,“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机会做一次女王?” 蓝牌的男人有权拒绝,但对面站着的美人显然已经打动了他,他牵起女人的手吻了吻,“乐意做您的猎物,亲爱的女王大人!” 两个人的搭配火热了大厅内的气氛,随着光束的移动,被配对的人已经开始进入自己的游戏时间。 司仪的声音再度响起,“57号蓝牌,19号红牌!毫无疑问的蓝牌国王!” 邱悦看着手上的号码又看着远处被光束照到的人,缓缓笑了起来。 他优雅地走到那人面前,对着矮他一个头的男人低声道:“19号?”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瞬间眼里露出愕然,他整个有些僵硬,缓缓点了点头,下颚的弧线在灯光之下格外精致。 “我不需要太多的猎物,好的对象一个就够了,你愿不愿意做我今晚的伙伴?” 19号不知道是被惊吓到了还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半天都没说话。 邱悦的耐性却是出奇的好,他的视线落到对方的耳垂上,在那枚黑玫瑰的耳钉上流连一番又回到19号的脸上,他再次开口,用诱惑般的口吻问道:“你愿意吗?” 那种让人酥酥麻麻的声音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来时谁也无法拒绝。 19号静静地看了他好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14、14 “好了,第一轮的号码配对已经全部结束,鉴于今天的游戏主题,接下来还会有第二轮和第三轮的号码配对,当你手里的号码比配对的人大时,请尽情地履行国王的权利,选择你们看中的猎物,午夜狩猎正式开始!”主持人激动地宣布了游戏规则,躁动的人群对此早已心知肚明,“国王游戏”在优雅的外皮之下有着最直接粗暴的内容,游戏的规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体验放纵的过程。 成对成对的人结伴离开,豪华游轮上准备了足够富有情趣的房间,保证每一对客人都得到极致奢华的享受,他们在参加游戏之前就为此付出了相应的报酬,除了房间,可供娱乐的地方还有很多,酒吧、ktv、餐厅、电影院,当然,这些地方都结合今晚的游戏主题有了相应的变化。 邱悦看着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的19号,唇边始终带着笑,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脚步,一直低头走在他身后的19号撞到他背后,又慌忙退后两步,看他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邱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第一次来这里吗?” 19号先是愣了愣,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对上邱悦包容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最后只能点了点头。 “要不要进房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进房间也无可厚非,接下来的事情也该是顺理成章的,但19号显然并不想,至少他听到邱悦的话之后根本连脚步都没挪一下。 邱悦安抚地朝他笑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进去换件衣服,你要不要进来等?现在这个时候站在外面并不安全。”在“国王游戏”时间,甩脱了道德束缚和枷锁的那群人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预料不到。 “你……真的只是换衣服?”19号终于开口了,他的嗓子有些低哑,声音听起来却比本人的打扮成熟多了。 “嗯。”邱悦点了点头。 19号看着邱悦的眼神仍然有防备和怀疑,但既然肯开口,已然是松下了一些戒心。 邱悦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十分满意了,毕竟像吴林这样的人不可能一次就卸下心防,他外面的壳又厚又硬,几乎被他武装的滴水不漏,但一旦打破了他外面的壳,之后必定是一溃千里,这个过程或许很难,甚至会比拿下王逸鸣更加复杂,邱悦却始终没有放弃过,他要看着吴林彻底被击垮的样子,就像当初吴林站在楼梯上高高俯视他时他心里所想的:总有一天这个人会比他更惨。邱悦眼神动了动,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尾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吴林回过头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邱悦合上门,转身,“我在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怎么了?” “很热闹,到处都是狂欢的声音。” 邱悦脱下黑色的西装,从柜子里取出另外一件换上。 吴林抿了抿唇,他习惯性地观察着面前的男人,“你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游戏?” 邱悦换好衣服,朝他笑了笑,眼神温柔而沉静,在游轮奢靡颓废的环境下,他仍然笑得很干净,吴林心里动了动,一瞬间似乎涌现出一些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笑容,这感觉一瞬而逝,在头顶又被温热的手掌覆上时,他头一次没有立刻躲开,但脸上却依然僵硬着。 “虽然有暖气,夜晚海上还是很冷的,穿件衣服吧。”邱悦把一件崭新的外套递给他,吴林被他一说突然也觉得冷起来,他接过外套道了声谢。再抬头看着邱悦时,眼里明显带了几分探究。 “你为什么不按照游戏来玩?”来到游轮的人不都是来参加“国王游戏”的?邱悦就算是个好男人,毕竟也带了‘男人’两个字,没有男人经受得了欲.望的诱惑,何况是处在所有人都把发泄当成理所当然的环境下。 邱悦倒了一杯水给他,语气里多了些无奈,“我是被人拉来的,总有些事情让人无法拒绝,既然处在这个大圈子里,不得已妥协也是没办法的,至少我该庆幸抽到的对象是你,要是其他的人一上来就要玩什么激烈的,我恐怕也消受不了。 吴林终于露出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说话的语气也放松下来,“你对每个陌生人都这么包容?” “当然不是。”邱悦想也没想地否认。他坐在吴林的面前,意有所指:“因为对象是你。” 吴林的表情变了,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他紧紧盯着邱悦,“我不懂。” 邱悦摇头,“我以为你不会问,这样我也不用回答。”他看着吴林的眼神很温和,似乎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介意。 “你知道我是谁?”吴林的声音拔高。 邱悦的唇角轻轻一扬:“我认人看的不是样子。” “是什么?” “感觉。”邱悦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有股能让人平静下来的气质,“每个人身上都有些独特的东西,就算外面的装扮变得再多,本质上那些东西也依然存在。掩饰能遮掉一部分,但总会有些东西不知不觉地露出来。” “你读过心理学?” “犯罪心理学。”邱悦的眼神仍然很温柔。 吴林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了,他抬手打算解下脸上的面具却被邱悦按住了手。 “不用拿下来。”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吴林和他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已经变得随意起来。 邱悦轻笑了一声,“就算知道,也不需要拿下面具。我们在这里,有些游戏规则还是遵守得好,反正不管有没有这张面具,我只要知道我面前的是谁就行了。而且,你也认出我了不是吗?” 吴林看着邱悦,在短暂的接触之后,他觉得对面前的男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一开始在同学会见到邱悦时,他只觉得这个人气质出众,又因为他是陈新的朋友刻意地多留意了一些,后来知道他的名字被狠狠膈应了一下,直到在马场上被他救下来,他头一次尝到被人保护的滋味,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饥渴了很久的人突然喝到了水,虽然满足却不真实。就算是王逸鸣对他最上心的那段时间,他也知道在王逸鸣心里他绝不会排在首位。在他觉得坚韧到不需要任何人帮助的时候,邱悦出现了,从一开始的毫无感觉到现在慢慢变成了他想要关注的对象。 因为陈新,也因为……自己的私心。 可即便这样,吴林对邱悦这个人仍然存有疑虑,不管是他的出现还是之后一系列的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邱悦没有说话,任由吴林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吴林这个人敏感又多疑,对任何人都无法完全的信任,即使是王逸鸣恐怕也不能称作是他的挚爱,这一点王逸鸣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甚至可以说,王逸鸣对吴林的了解恐怕还不及他深。 三年以前,他也以为吴林和王逸鸣之间是爱情,因为王逸鸣为了他做了太多邱悦无法想象的事情,而吴林本身表现出来的对王逸鸣的占有和势在必得在邱悦看来就是爱,甚至那场大火都可能是这一切的延伸,他以为这两个人那么决绝地扫除一切障碍就是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结果是他错了。 邱悦在这三年里慢慢看清了一些东西,他早就知道王逸鸣的本质只是不愿面对,等他愿意睁开眼睛的时候,王逸鸣对他来说就再也不是伸手无法触摸的人。 反而是对吴林,他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收集了无数影像和资料,凭借专业的学习和之前的了解去观察他们的行为。 到后来,他甚至能凭借他们每个细微的动作猜测那一刻他们的心情和想法,可惜,对人看得太透彻也是悲哀,在他发现三年前自己的想法简直大错特错时,只能狠狠自我嘲讽。 到如今,邱悦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了,但他深知一点,王逸鸣和吴林两个人绝对配不上那个字,那是一种亵渎。 不管心里想了多少,邱悦脸上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温柔和包容,他低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但这儿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你可以在这里待着等到游戏结束再离开。” 吴林心里一动,邱悦以为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了王先生,虽然不肯定,但是认出了你,我想我刚刚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你是为了王先生来的吧。” 原来邱悦是这么想的,吴林眯了眯眼睛,既然他要这么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也无所谓。 吴林默默低下头,一副被伤到的样子。 邱悦有一会儿没说话,似乎在想该怎么安慰他,他把衣服搭在吴林身上,“王先生来也可能是应酬。并不能代表什么,你这么来了难道还要和他面对面对峙不成?” 吴林来的目的并不只是因为王逸鸣,事实上,他也是上船之前才发现王逸鸣居然参加了今年的国王游戏,面前的邱悦显然不明白有时候装乖装的太久也是需要发泄的,他手上拿的虽然是红牌,但他自然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唯一意外的是王逸鸣也到了这里,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才会隐藏在角落,他想知道王逸鸣到底是真的厌了,还是纯粹只想发泄。 遇到邱悦是另一个意外,如果他想做,他真的不介意。但眼前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吴林顺水推舟,整个人都散发着黯然的气息。 邱悦的语气果然更加柔和,“别想太多了。” 吴林咬着唇,抬起头看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邱悦似乎被他问得愣了一下,看到他执着地想要答案的样子,不得已开口,“看到你好像看到过去熟悉的朋友,他每次难过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总喜欢低着头,那时候我没办法安慰他,后来就再也没那个机会了,所以……”邱悦露出几分歉意,“不会怪我吧?” 原来是这样,吴林心下了然,面上却仍是那副黯然的模样,他摇了摇头,“不会。”邱悦的这份愧疚怜惜对他来说倒有些利用价值。 “我们就这样一直躲在房间里到结束吗?”吴林问他。 邱悦刚想说话,舱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斜倚在门边,晃荡着手上的蓝色牌子,微笑道:“抱歉了两位,我的第二轮对象是他!” 15、15 房间内安静了一瞬,邱悦坐在原地没动,嘴角却往上勾了一下。 他说:“我的时间还没结束。” “但是我的时间已经到了。”男人站在门口笑了笑,仅仅只露出了半张脸,在夜色下,竟然也有股慑人魂魄的味道。 吴林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状态不对,他们根本就是认识的,从脸上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具就可以看出来。一张面具能够遮挡的东西其实不多,熟悉的人从露出的轮廓部分就能把人认出来。吴林是见过傅临n的,但是对他并没有那么熟悉,直到想起邱悦和傅临n在周年宴会上相携而立的情景,才敢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这是傅临n,上流社会有名的浪荡子,除了那张脸几乎没有别的长处。 但是这一刻,吴林觉得传言并不那么可信了。他跟邱悦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说是朋友,就不该发生眼前的事情,说是敌人,但宴会上他们明显十分亲近,那眼下的情况就耐人寻味了。 面对面的两个男人依然在针锋相对,话虽然说的彬彬有礼,话里却全是锋锐,你来我往庞若无人,仿佛游戏一样。吴林的眉头慢慢拢起,他不喜欢这样的状态,似乎被两个人全然地隔离在外面,明明……这是因他而起的争执。 吴林抢在邱悦开口前站了起来,“我跟他走。” 傅临n笑了。 邱悦似乎有些疑惑,“你要跟他走?”他需要吴林的确认,后者竟然也点了点头。 “嗯。” “红牌都愿意了,我想57号先生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邱悦并没有理他,他一直看着吴林,似乎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吴林把披在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在床上,突然凑近他的耳边:“我有办法脱身,放心。” 他之所以选择傅临n当然不是希望和他有什么瓜葛,而是想去找王逸鸣,他想看看王逸鸣上船之后到底要干什么!在王逸鸣的事情上邱悦明显对他存着同情包容的想法,但到此为止就够了,他并不想让王逸鸣发现他在这里,即使他发现了,他也不想让王逸鸣看到他和邱悦在一起的样子。 这种想法很隐秘,吴林却在傅临n开口的一瞬间就想到了。 邱悦抿了抿唇,傅临n已经领着吴林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他终于站起身开口了:“19号,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吴林回头朝他感激地笑了笑,当然也没看见走在他前面的傅临n也回过头,朝着邱悦笑得放肆又邪恶。 半个小时之后回到房间的是傅临n,他推开舱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他勾着唇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关上房门进了自己之前订好的那一间,邱悦的鞋子放在一边,浴室里传来水声。 傅临n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开始脱西装,解开束缚了半天的衬衣,接着是手表、皮带、裤子,衣服凌乱地扔了一地,他光着脚踩在绒毛地毯上,毫无阻碍地推开了浴室的门,眼前的场景让他想吹声口哨。 邱悦光裸的背对着浴室门口的方向,水从他的头发上一直落下来,沿着背脊的部分滑到挺翘的臀.部再深深的没入,顺着修长的腿滚落到脚边,汇成一小滩水淹过他的脚背。 他的背脊很直,整个人像一张随时可以拉开的弓,强韧而充满力量,皮肤的颜色并不那么均匀,不少地方都带着斑驳的痕迹,新生的皮肤和伤痕交错在身上,可以想见曾经受过的摧毁折磨,在水汽缭绕的浴室,伤痕没有让人心生恐惧,反而有种迷离的性感。 傅临n仿佛被雾气迷了眼。 他想起最初看到的资料上的那个邱悦,很弱,就像一只随时会折翅的小白鸽,轻轻一摆弄就会从高空中落下来摔得肢骨凌乱,可是拔掉了他的羽毛,捆住了他的爪子,他反而变成了雄鹰。 有人说过,物极必反,但傅临n始终觉得,邱悦的蜕变不仅仅是因为加诸在他身上的绝望和痛苦,反而是他本身沉睡的东西因为刺激觉醒了,毕竟,再怎么聪明的小白兔也不会变成老虎。 而他需要的,从来不是兔子。 (非常时期,版本有所删节) …… 两个人靠在一起沉淀着余韵过后的身体。 傅临n还有力气咬着邱悦的脖子低笑着赞叹,“好爽,下次还可以试试别的地方。” 被邱悦冷冷地瞥了一眼之后,傅临n笑的更得意,他起身关了水,拿了两块干毛巾过来,一块搭在身上,一块放在邱悦的头上帮他擦拭头发。 “玩得很爽?”身体很满足,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邱悦任由他帮手擦干净。他站起身,下.身还有东西缓缓流出来,他顿时皱了皱眉,对面的男人紧紧盯着他,呼吸猛地重了。 他抓着邱悦又来了几个湿吻,却没有做的更多,这条船上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总要留些精力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邱悦扯过他手上的毛巾,弄干净自己,直到两个人都平躺到床上的时候才有功夫说话。 “吴林那边,你怎么打发的?” 傅临n笑了笑,轻描淡写道:“遇上王逸鸣了。” 16、16 “他认出了吴林?” “当然。”面具可以遮挡陌生人的窥探,却隔绝不了有心人的观察。更何况那还是朝夕相对的未婚夫夫。 黑暗中,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对话却仍在继续。 “需要我向你描述王逸鸣当时的表情吗?”傅临n的话里有七分戏谑,三分认真。 “不用了,可以想象。”邱悦微勾的唇角露出嘲讽。 骄傲自得的王逸鸣在淫.靡的社交派对上发现了自己一向乖巧听话如小王子一般的情人,不知道是怒气更深还是打击更大?一想到那样的场景,邱悦就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你故意把吴林带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傅临n低声笑了起来,嗓音还留存着情.事过后的沙哑,“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让他们看到对方的‘真面目’?我想现在他们那边一定非常精彩。” 王逸鸣第一眼看到吴林的时候甚至开始怀疑他的判断力,他完全没办法把眼前这个穿着妖娆诱惑,带着耳环画着淡妆的男人和吴林联系起来,以至于当司仪叫到号码牌,他看着他跟另一个男人离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切都在挑战他的认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吴林已经不见了,他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王逸鸣的心中烧起了一把火,不管怎么样他要找到吴林,他要问清楚情况,是个男人都不可能承受这样的侮辱和背叛。 没错,在王逸鸣心中,踏足了“国王游戏”的吴林整个人身上已经贴上了“背叛”的标签。 游轮像个大型的游乐场,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任人娱乐的场地,想要从人海中找到特定的人太难了,王逸鸣把主意打倒了杜晓兰身上。 杜晓兰既然是这次游戏的主办人,自然有办法查到更多东西,他跟杜晓兰虽然谈不上交情,但也从来不曾交恶,这点面子对方总是要给的,找到杜晓兰,他说明了来意。于是,第二轮号码配对完成之后,王逸鸣在甲板上看到了吴林,还有跟他在一起的另一个男人。 他眯着眼睛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走过,他以为吴林会停下来,结果他根本对他视若无睹,这太奇怪了!在他眼里,吴林就是一只小白兔,总是睁着水润的眼睛满含憧憬地看着他,仿佛自己就是他的一切,从认识吴林到他们相处的三年间,吴林对他从来就是百依百顺,连身为吴家小公子的骄傲都放了下来,只为了讨好他!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参加圈内的“国王游戏”,还对他的存在毫无表示,这实在太不像吴林了。 王逸鸣一把抓住了吴林的胳膊,把他扯得后退了几步,走在前面的男人也因此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位先生你拽着的是我今晚的伴。” “滚开。”王逸鸣根本没心思跟他说话,他扯着吴林就要走,吴林被他拉得踉跄了几步,试图从他的桎梏下脱身,但他的力气根本比不上王逸鸣。 王逸鸣的脸阴沉沉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蕴含着森冷和怒气。他根本不管拿着号码牌的男人,只对着吴林道:“你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对面的男人抱胸而立,挑眉轻飘飘道:“这是违反游戏规则的。” 王逸鸣气极而笑了,他指着身边的吴林,“游戏规则不是万能的,他的事情我说了算。” 男人看了两人一眼,了然道:“原来你们是熟人,难怪了,游戏也要讲究你情我愿,既然两位有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顺手推舟’‘成人之美’这样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介意,更何况对象还是这两位。 男人晃悠悠地走了,丝毫不见之前和邱悦的争锋相对。吴林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回王逸鸣身上,手臂上的力度猛地加重了,他疼地狠狠皱起眉,迅速思考着该怎么应对。 王逸鸣把他扯到了房间,反手狠狠地甩上门,转过身对着吴林,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还有,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为了来勾引男人?” “吴家的小公子就是这样的人?贱到时时刻刻都离不开男人?!” …… “够了!”一直不开口的吴林厉声打断他,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甩到墙上,富有质感的面具碰触墙壁时发出‘砰’地一声,两人之间的气氛近乎冰点。 吴林抬起头,狠狠地瞪着王逸鸣,倔强的,绝望地,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他。 他的牙齿咬着嘴唇,原本红润的唇被咬出了泛白的感觉,眼睛一点点泛红了,却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只是让眼泪积聚在眼眶里晃荡,整个人却始终绝然地瞪着王逸鸣。 吴林泫然欲泣又强装坚强的样子终于让王逸鸣安静下来,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吴林,不知道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吴林嘴唇动了动,整个人都颤了颤,对着王逸鸣一字一句道:“就准你来这样的地方?我就不可以?凭什么!你王逸鸣是男人我就不是吗?你可以出来找男人,我不可以?谁规定的!王逸鸣,你三年前是怎么说的,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哽咽着几乎出不了声,吴林眼圈发红,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像是再也面对不了王逸鸣似的,他从床上滑座到地板上,低下头埋进膝盖,说不出话来。 王逸鸣眼神动了动,哑着嗓子开口:“你是因为这个才上船的?你知道我今天会来?” 吴林不说话,只有肩膀一抖一抖的,简直像个可怜的小动物,脸上的妆越浓艳,这会儿低头哭泣的时候就越显得楚楚可怜了。 “吴林……”王逸鸣蹲下.身,“说话。”拨弄了一下吴林的肩膀,后者却迅速地躲开了。 “王逸鸣,我恨死你了,王逸鸣,你没良心……”吴林低着头,一边哭一边指责王逸鸣,仿佛已经默认了他的猜测。 因为知晓了王逸鸣来参加这样的派对,他也乔装打扮到了这里,就是想气气王逸鸣,所以才打扮得那么显眼,所以才故意对他视而不见。因为他生气,他怨恨,他吃醋,他不服气! 这样的解释简直无懈可击。 而且从头到尾吴林根本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凭着动作让王逸鸣自己去想,毕竟,人总是更容易相信自己推测出来的所谓“真相”。 王逸鸣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他放缓了声音,“起来。把眼泪擦干净。” 吴林起身去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妆已经弄干净了,耳环也去掉了,白惨惨的一张脸,眼睛还红通通的,看起来就是被人狠狠欺负了一样。 他默不作声地坐到房间的一角,看也没看在另一边坐着抽烟的王逸鸣,直到对方主动开口。 “我来这里只为应酬,今年意荣要扩大投资,我想跟杜晓兰合作,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借口这样的东西随意找就有了,更何况吴林并不了解他的工作内容,而他所说的也并不全是假话。 “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瞒着我?”吴林咬唇盯着他。 王逸鸣叹息一声,把烟头插.进烟灰缸,“我不想你多想,谁知道你不仅想多了,还自己跑过来。”王逸鸣看着吴林的样子,心想,他果然还是惦念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跑到这样的地方,吴林始终还是那个吴林,倔强骄傲一心向着自己的小王子。 “我不信。”吴林扭头,他的双手紧紧绞着衬衣的下摆,几乎遮不住腰的衬衣被他捏出了皱痕,王逸鸣看不下去了,起身拿了件干净的衬衣给他,“换上。穿的是什么东西!” 吴林没管衣服,抬起头看他,“你真的不骗我?只是来应酬?” 王逸鸣坐到他身边,伸手把他揽进怀里,“这三年我做的都是假的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吴林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在他眼不能见的地方却微微拧眉。 王逸鸣说的,他一个字也不信!吴林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懊恼又是怨愤,还弥漫着浓浓的委屈。 他把王逸鸣放在心上,王逸鸣是怎么对他的?来参加群.交派对?背着他勾搭他的高中同学?但是,就算这样,他也绝不会和王逸鸣分手,他绝不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 吴林咬牙,压抑住自己狰狞的表情,委委屈屈道:“你不能这样了,我很难过。逸鸣,你答应我,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傻瓜。”王逸鸣这时候真的有些心软了,他揉了揉吴林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们都要结婚了,难道是假的吗?” 吴林抱着他的手缩紧了一些,仿佛仍然没有安全感。 “不要离开我。”他低声哀求。 “嗯。” “以后即使是应酬也不要来这种地方……好不好?” “我答应你。” 吴林从他怀里探出头,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他的唇,在他的唇上仿佛勾引般轻轻舔了一口。 “你不要骗我,要是哪天我发现你骗我了,我就……” “你就怎么样?”王逸鸣看着他水汽朦胧的眼睛,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解开吴林的衬衣扣子,手伸进去摸了起来,一边摸还一边咬着他的脖子。 “啊……”吴林被他咬得有些发疼,“你要是骗我,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吴林仰着脖子,眼睛望着天花板,轻轻喘息,他会让王逸鸣生不如死,但是绝对不会自杀。 “我不会的。”王逸鸣在他身上纾解着自己的欲.望,说着一些连自己都没办法相信的话。 “那下个星期,我要和你回家……”吴林一边收缩着下面,一边提要求。 “……好……我答应你宝贝……我什么都答应你……” 17、17 第二天,王逸鸣和吴林意料之中的起晚了,窗帘拉着,门紧闭着,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间。王逸鸣是被电话吵醒的,他翻了个身,从一堆衣服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深呼吸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 “佟管家,什么事情?” “二少您在外面么?如果方便的话请尽快回家一趟,大少出事了。”这个家指的自然是王家大宅。 王逸鸣坐直了身,被子滑到他的腰间,连带着背对他睡在一边的吴林也裸.露出了半个背。 “大哥出了什么事?”居然严重到需要大宅的佟管家亲自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头佟管家的声音一派沉稳,“大少上班的时候脚滑了,摔得不清,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先生吩咐您尽快回家,要跟您商量一些事情。” “我知道了。”王逸鸣沉声应了。 王之信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走路也能摔跤,这真是……王逸鸣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告诉爸爸,我下午就过去。” “好的二少。” 王逸鸣挂上了电话,旁边的吴林也被冷醒了,他正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王逸鸣。 “不睡一会儿?”对着温存完的情人,王逸鸣一向不吝温柔。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1点。 吴林摇头,用手揽住王逸鸣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腰间,“要走了?” “嗯,佟管家打电话过来,要我回去一趟,说是大哥摔伤了。”王逸鸣还记得昨晚答应吴林的话,接着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不要了。”吴林咕哝着翻了个身,“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跟你回去?等我做好准备再说吧。” 王逸鸣也不勉强,事实上,王家的人对吴林的想法也各有不同,至少他妈就很不待见吴林,,每次见了他必然要讽刺几句。他不去,他也正好省下麻烦。 “也好,你回去再睡一觉,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吴林“嗯”了一声,人却抱着王逸鸣动也不动。 王逸鸣对他痴缠的样子很满意,心情也明显好了,“要不要再陪你睡一会儿?”边说着,又开始动手动脚。 “你不是要回家看你大哥么?” “不差这一点时间。”拧了下光.裸的敏.感的身体。 吴林的眼睛立刻湿润了,半推半就的应了,伸手圈住了他的背。 等到王逸鸣回到王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一向安静清闲的大宅显得忙碌了许多,不断有佣人进进出出,虽然忙碌动作却依旧井然有序,丝毫不乱规矩。 王逸鸣到家的时候,佟管家亲自到门口接了,对于这个从小看他长大却跟他并不亲近的老管家,王逸鸣的态度一直是敬中带着疏远,和对自家老爷子的态度相仿。 佟管家亲自把他迎进门,沿路走,佣人们都面带微笑和他打招呼,笑容的弧度都像规定好了一样,整齐一致地让人无法挑剔,一切的一切都看似平淡,又在平淡中莫名地透出压迫。 王家这地方就是如此,重视规矩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王逸鸣步伐真稳,脸上的表情也恰到好处,不管是井然有序的问候还是弧度一致地鞠躬,他早就习惯了。 从当初的烦躁,郁结,到后来的反抗和视若无睹,他对王家的态度几番变化,最终也随着时间沉淀下来,王家对于他来说仍然是个牢笼,却也没当初那么厌恶了,毕竟,靠着这座大山他的王国才能更加繁荣。 王逸鸣直接到了他父亲的书房。老爷子常年静养,这点小事估计也劳烦不了他。 倒是他父亲,这时候火急火燎地叫他回来,很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王逸鸣敲门进了书房,他父亲坐在书桌后面,桌上堆了一堆文件和资料,王逸鸣拉开一张凳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叫了一声:“爸。” “回来了?”埋首书桌的老人抬起头,说是老人其实有些过了,虽然已经年逾五十,但眼前的这位显然精于保养,除了眼尾的皱纹和鬓角边的些许白发,整个人看着并不显年纪,他抬头看向王逸鸣,眼中明显带着不认同,连表情都是刻板而严肃的。 “怎么现在才回来,老佟上午就给你打电话了。” “有事耽误了。”王逸鸣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王传的眉头顿时皱地更深了,他搁下手里的笔,对着王逸鸣道:“你大哥早上摔伤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嗯。” “他腿骨和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这几天还要留院观察,你先回来几天。” 王逸鸣挑眉,“大哥摔得这么严重?”跌一跤而已,至于这样吗? “让你回来你回来就是了。”王传的语气多了几分严厉。 “爸,我很忙的。”王逸鸣笑了笑,“意荣的事情已经够我忙了。我不想再往身上加担子。” “那就把之前的担子扔了!” “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意荣是我的心血。当时它还很脆弱的时候我都没放弃它,何况现在。”意荣刚建立的时候很难,因为父亲希望他接手家里的事情,根本不同意他出去做别的,所以一切都是瞒着王传进行的,没王家的支持,他做什么都是亲力亲为,一切都要靠自己。公司建立的初期,每一件事都耗尽他的心血,在那种举步维艰的环境里他几乎撑不下去。好在,那时候还有人在他身边一直帮他…… 王逸鸣皱了皱眉,心里抽了一下,因为想起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他本能地产生了排斥感,连笑都挂不住了。 “我是不会回王家的。” “你大哥不在,你回来帮忙也不行?!”王传拍了一下桌子。 王逸鸣勾唇,“我知道您想让我回来,我怕回来了,意荣就要改姓了。” “王逸鸣!”王传被他气得狠了,连手上的笔都甩了出来。 王逸鸣心里摇头,他父亲就是因为这样才得不到爷爷的关注,到了这个年纪还是沉不住气,严肃又怎么样,总规是比不上老大家的有心思。 “别生气了。大哥又不是残废,难道处理一下公事也不行,这不还有您和大伯在么?” 王传深吸了几口气,怒瞪着他,“要是他管用,我叫你回来做什么!今年我们为了和傅家合作搞国际医疗中心下了不少心血,这是乐峰今年最大的一笔投资,关系着王家今后的发展,本来这件事是由你大哥负责的,谁知道这当口他居然摔伤了,除了你谁也接不下来。 合作本身就是两家年轻一辈牵头的,你不出面,傅家随时都有理由抽身,我让你回来就是代表王家,等这单事情弄完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不管了。”王传摆了摆手,某种程度而言已经算是妥协。 王逸鸣用了几分钟衡量其中的得失,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我可以帮乐峰搞定这次的合作,但以后意荣的事情请您不要插手。” 王传眉头拧了拧。 他这是知道他手上也持有一定数量的意荣股票了? 王逸鸣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却并不在这上面多说,他淡定地朝王传笑了笑。 “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我待会儿就让人把这次的合作资料交给你,你回去好好看看,你大哥的助理会全权协助你。” “嗯。”王逸鸣点头,还以为王之信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没想到还留了个后手。 “明天早上,傅氏那边会派代表过来协商,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去开会。”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了吧?”说完了公事,王逸鸣并不想多谈。 王传满脸的不赞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去看看你妈就想走?” “我打算出了门就去看她的。” “她心里有怨气,你说话顺着她一些。”王传难得说了几句软和的话。 王逸鸣笑了一声,“她不拿鞋子扔我我就感激涕零了,没办法,谁叫他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王传冷眼看着他,“你知道就别在她面前提起。” “行了,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她。”王逸鸣转身出了书房。 王逸鸣知道他妈对吴林的印象一直不好,这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毕竟,以吴林的家世、长相、性格来说,已经挑不出什么毛病了,至少总比他随随便便带回来一个男人强。但他妈就是不喜欢吴林,这种坏印象不单单只是对同.性.恋的厌恶,它来自于吴林本身。 在他跟吴林在一起的这几年,他妈已经放弃了纠正他的性.向,却不下十次地跟他提起,要他换一个对象,问起原因,他妈却怎么都不愿意开口,只是一味地说着,不喜欢。 也许,不喜欢已经是最强大的理由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吴林对他妈也从一开始地卖力讨好,变得不再踏足王家,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虽然是名义上的未婚夫,但他妈一天不妥协,他进王家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昨天晚上,吴林那么说不仅是在逼自己,也是在逼他。 他要王逸鸣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甚至说服他母亲,至少在表面上接受他进入王家。 王逸鸣答应了,但他妈要怎么做,他没办法置喙。 王逸鸣一边走一边想,在他印象中,能让他妈露出好表情的只有一个人。 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18、18 吴林在王逸鸣离开之后就从床上爬起来,一晚上的折腾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疲惫。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抬眼时不经意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下意识就扯出一个温良亲和的笑容,他的唇弯的恰到好处,眼睛也盈着笑,不算这一身出格的打扮,俨然就是个家教良好的世家公子。 吴林的笑容维持了几秒钟,然后他动了一下,顿时,唇角的弧度没了,眼睛里只剩一片冷然,整个人尖锐中透露出一股燥气,就像困在笼里的野兽。 吴林眯着眼,静静看着这样的自己,终于轻哼了一声,打碎了一室的静滞。 他伸手拧开水龙头,捧起温水开始细细地洗脸,直到水汽覆住了镜子才抬起头。 这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吴林回到房间,拿出了手机。 16:37,这时候王逸鸣应该已经回到王家了。 吴林坐在床上,把散落的饰品一件件戴回身上。 之前在王逸鸣身边时,他隐约听到电话里说到王之信出了事,那么王逸鸣这次回去,目的肯定不那么单纯。 王之信受伤应该是今天早上的事情,现在这个时间,消息大概已经传遍了。 吴林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了一下,果然,上面还有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 电话是他哥打来的,他的手机一向调的是震动,之前跟王逸鸣玩得正开心,他根本没注意到有电话打来。 来电时间是12:43,那会儿,王之信应该受伤没多久。 吴林把玩着手上的手机,一向极少主动和他联络的吴森突然打电话来约他见面,还是在王之信出事没多久打来的,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他都不信,吴林收起手机,他决定赴约。 吴林和吴森约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餐厅所处的位置虽然繁华,但内部却非常安静,很适合聊天。 吴林到的时候,吴森已经点好了餐点,他坐在位置上翻着一本金融杂志,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聚合出温柔静谧的味道,但这一切都只是假象,吴林心底冷嘲着。 他走过去,拉开吴森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吴森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没吃晚饭吧,我已经帮你点好东西了,都是你爱吃的。” 实事上,对于他的口味吴森并不了解,毕竟他们一起生活的时间很短,但吴森习惯这么说,吴林也习惯一言不发地听着。 吴森既然已经自作主张地点好了东西,吴林也懒得再去换,等到服务员送上餐点,两个人就开始吃起来。 灯光之下,两人相对而坐,各自吃着食物的样子竟然十分相似。这并不奇怪,吴林搁下刀叉,观察着坐在他对面的吴森,他那些所谓的温柔优雅有一大半都是从这个男人身上学到的。包括偶尔地一个抬头,或者看人的某一个角度,只要是吴林需要的,他都从吴森身上拿下来了,然后再加以改良,让那些变成自己的东西。 所谓的温柔优雅,其实都是可以学习的。 吴林冷哂了一声。 坐在他对面的吴森,不管他的内里是怎么阴险虚妄,面上露出来的永远是一派温和儒雅,这些就像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所以一旦他以这样的表情说出那些令人恶心的话,总会让人有巨大的落差感。 上次在乐峰的周年庆上,吴森跟他说:“你要牢牢抓住王逸鸣,男人可以在外面玩,但是最后一定要回到家里,回到你的身边,有些事情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只要不弄出孩子,其他的有什么关系呢,你要知道,抓住了王逸鸣就等于抓住了意荣,甚至是他背后的王家,有这样的男人当靠山,你下半辈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这一次,吴森还是用着同样温柔谦和的语气,仿佛劝慰一样跟他说话。 他擦干净嘴巴,温和地看着他:“王之信在今天早上摔伤了,不出意外,接下来王家和傅家的合作应该是交给王逸鸣了。” 吴林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吴森继续微笑,“这次的国际医疗中心是政府工程,吴家要是能够参与进去,至少五年都不用为公司的盈利操心,你是王逸鸣的身边人,接触这件事情并不难,说到底你也是姓吴的,这时候该为家里出出力了。” 吴林笑了,他抬头看着吴森,轻声道:“王家和傅家既然有本事吃下这块饼,为什么要分给别人呢?”他喝了一口咖啡,微微侧头露出光洁的下巴,又柔和了语气,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些撒娇抱怨的意思,“大哥,逸鸣从来就不让我接触工作上的事情,那些我也不懂,我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了啊。” 吴森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安抚不听话的小动物,“你大学的时候好歹也学了一段时间商科,这些年待在家里也不怕荒废了,成天拉琴总不是事,我找时间跟王逸鸣说说,让你进公司。等你锻炼一段时间就回来吴家给哥帮手,吴家怎么也是有你一份的。” 这样充满诱惑力的条件吴林怎么可能不动心,但说话的是吴森,再怎么诱人的条件也不值得他冒险。 从三年前那件事之后,王逸鸣对待他的工作就像一个固执的国王,绝不容许其他人插手,特别是他的情人,他可以纵容情人提出的任何苛刻的要求,却绝不会任由他们在他的工作上指手画脚,这也是为什么整整三年吴林对王逸鸣的工作完全说不上了解。 王逸鸣的逆鳞,吴林不会去碰,他知道只要有王逸鸣这个后盾,吴家总有一天会是他的。不需要他去争去抢,只要他耗得起时间,日益衰败的吴家在穷途末路时只能选择依靠他,到那个时候整个吴家就是他吴林一个人的,吴森算什么! 吴林看着还在他面前不断施以诱惑的吴森,心里冷冷地嘲讽起来,他搅动着桌上的咖啡杯,为今天的赴约懊悔。王之信出事的时间和吴森找他的时间太接近了,本来以为吴森长进了,靠着弄伤王之信让王逸鸣上位,借机让吴家从中获取利益。原来是他想得太多了,吴森虽然阴险,内里却始终是个草包,除了那一身温柔的骨皮,实在没有什么能让他再度兴奋的东西。 吴林百无聊赖,甚至打算喝完这杯咖啡就结束这次无聊的约会,却在转头的瞬间,愣住了。 透过虚掩的花草,他看到隔着走道的另一张桌,桌边坐着的竟然是他昨晚才见过的两个男人! 吴林的心提了起来,脑子里一时间掠过无数种猜想,他眯着眼睛看过去,渐渐地,他发现对面的气氛似乎并不如他猜想的那般融洽。 傅临n在笑,笑容却不是对着邱悦的,邱悦也在笑,但那笑一直未入眼底。 在服务员给对面端上饮料的时候,他惊觉,原来对面坐着的并不只有两个男人,在傅临n身边靠里的位置还有一个女人!之前因为角度和花草的原因导致吴林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 难怪他们之间的气氛会那么奇怪。 吴林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从他的位置,不管是邱悦还是傅临n,甚至连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都能尽收眼底。 他看到邱悦靠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很微妙,明明是带着笑的,眼神中却弥漫着一股苦涩,那种感觉很淡,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但吴林却在一瞬间发现了,他心里犹如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那种奇异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 他看着邱悦一边喝咖啡一边和对面的两个人说话,傅临n和那个女人很亲近,帮她切好了餐盘上的牛肉,还低着头和她说笑,那个女人也仿佛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赖在傅临n身上,说话间脸上都是娇嗔的味道,傅临n似乎是被她逗地笑了出来,亲昵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一刻,邱悦的眼神明显浮动了,连嘴角的笑容都不如之前那么自然。 吴林一边看着,心里翻涌了无数次的答案似乎已经渐渐清晰。 在同学会上,看着邱悦对陈新的亲近,他一直以为邱悦看上了陈新,原来不是的。 乐峰的周年庆上,傅临n和邱悦的关系明显很好,昨晚的“国王游戏”,他们却一直争锋相对,特别是邱悦,明明是那种温和包容的个性,对着他的朋友却丝毫不让步。之前吴林一直因为这些觉得奇怪,甚至突兀。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看到邱悦面对傅临n和那个女人的亲昵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困扰了吴林许久的疑问引刃而解。 可是,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吴林的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快.感,甚至不像以往抓出那些人的隐秘时内心会一阵惬意。 原来邱悦喜欢的是傅临n!看着对方明明难受又要保持一身优雅,吴林的心里更加别扭。说不定傅临n根本不知道邱悦喜欢他,邱悦一直以来都是暗恋,又或者傅临n明明知道,还特意带着女人到邱悦的面前,就是为了为难他?! 吴林抿着唇观察着对面的一切,如果是以前,某个人像这样明明喜欢一个人还强装笑容坐在对面看别人亲热,他一定会骂一声‘蠢.货’,但是,当那个人的名字变成了邱悦,这一声‘蠢.货’他却怎么都骂不出来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邱悦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傅临n? 傅临n连陈新都比不上,论家世或许不错,但他们家的继承人明显是傅临裕,将来他最多也就是一个衣食无忧,比起一般人或许算好,但对他们这种层次的人而言,仅仅衣食无忧又怎么可能足够。 论能力论长相,邱悦都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可他居然会栽在一个二世祖纨绔子弟的手里。 看着眼前荒谬地场景,吴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在‘国王游戏’结束的第二天,傅临n带着一个发.骚的女人一脸得意地坐在邱悦的对面,而邱悦竟然还在若无其事地和他们聊天! 吴林手上的勺子划在杯壁发出刺耳的声音,这种一厢情愿的暗恋简直就是这世上最蠢的事情! 19、19 吴森发现了吴林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傅临n他是认识的,邱悦对他来说却是个生面孔,看两个人在那边谈笑风生,他心里有了计较。 “那边是你的朋友?”吴森试探地问了一句。 吴林“嗯”了一声,转回了视线低头摆弄起刚刚上桌的甜点。 吴森找到了切入点,就顺着说了起来,“傅二少出现在社交圈的次数不多,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对于这种类似查户口一样的问话,吴林向来不感冒,但也不介意顺手给吴森做个套,让他以为他和傅临n相熟。 “之前在乐峰的周年庆见过,后来又碰到过几次。” 之后就熟悉了?吴森寻思了一下,打量着吴林的神色,一半告知一半试探,“傅二少那个人玩得很开,虽然在圈子里不算活跃,名声却不比他堂哥小,他堂哥是傅家正经的继承人,能力也强,他却完全相反。”吴森停了一下,接着道:“在玩乐方面倒是无人能出其右。” 吴林吃了口蛋糕,因为太过甜腻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 “看他的样子不像啊。” 吴森以为他说的是傅临n的外表,实际上,吴林始终觉得傅临n应该有些为人称道的优点,否则,邱悦又怎么会看上他? 吴森脸上的笑多了些奇妙的味道,“傅二少确实长得好,不然又怎么能被傅家老二收养?” 吴林脸上露出惊讶,这件事他竟然从没听说过。 他一直以为傅临n是傅家老二的亲生儿子,其中竟然还有别的隐秘? 吴森的笑容中隐隐露出几分得意,“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傅家老二一直很低调,傅临n也常年住在国外,再加上傅家一直不爱宣扬这件事情,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傅临n是被收养的?他不是傅立的亲生儿子?”他印象中,傅立是结过婚的。他对傅家的事情所知不多,之前也从来没听人说起傅家太太的事情,难道是不能生所以才收养了傅临n么? 吴森对上流社会的一些阴私知道的不少,这时候为了拉拢吴林也愿意在他面前显摆一番,“当年傅家老二和罗家大小姐结婚,结果不到一年两个人就分开了,说是罗家大小姐曾经受过刺激精神上有些问题,婚后病发了,而且还很严重。 因为两家联姻之前,罗家一直隐瞒这件事,所以傅立要离婚的时候,罗家的人只能同意,把罗家小姐接回来之后马上就送到了国外,没几年那位就在发病时跳窗死了。”吴森顿了顿,低声笑了笑,“当然,这只是外面流传的说法,也有人说,傅立当年之所以坚持离婚是因为罗家小姐弄死了他们的孩子,她在怀孕的时候发病了,结果孩子没保住。傅家和罗家都不希望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所以对外就统一说罗家小姐失手伤了傅立。这些也是父亲酒后说起的,反正都是传言,你听一听了解一下也好。” 吴林对这些确实很感兴趣,“后来傅立就收养了傅临n?他没有再结婚么?”凭傅立当年在商界的名声和地位,要想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实在太容易了。 “他跟罗家小姐分开了几年才收养的傅临n,之后就一直没有结婚。”吴森拨弄了一下手里的瓷杯,抬起头满含笑意地看着吴林,“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 吴林心神一动,惊讶道:“他喜欢男人?” “有这么一说。”吴森瞥了眼隔着走道坐在那一桌的傅临n,脸上的笑分明有几分淡淡的嘲讽,“据说傅立本来就不喜欢女人,跟罗家小姐联姻之后,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又被罗小姐弄掉了,之后对女人更是厌恶,后来傅家的人就再也不敢逼他结婚了,那时候傅立已经是唯一能撑起傅家的人,一直没有孩子也不行,所以他才收养了傅临n,结果,虎父犬子。”吴森嗤笑一声,“也不奇怪,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嘛,不过说起来,傅临n的长相和傅立确实是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他会领养他,只是指望他当接班人是不可能了。” 傅家最初只在医疗界发展,二十年前,正好碰上国家实行医疗改革,傅家的发展因为政策的原因受到影响,整个家族的产业不断缩水,眼见着就要撑不下去,傅家老二就在那时候结束了学业,他从国外回来,一手接下了家里的烂摊子。 傅立比傅家老大傅文更有魄力和决断力,特别在商业方面他触觉敏锐,眼光独到,下手又狠又准,硬是靠着发展地产一手把傅家扶了起来,也让傅家的医院重新回到了轨道上,等到傅老三从国外的医学院毕业,整个傅家已经是欣欣向荣的一片,不但保住了家业还朝前大大迈进了一步。 当年商界的人谈起傅家的老二,无不交口称赞。 傅家老二有着天才的经商头脑,老三却继承了傅家人在医学上的天分,年纪轻轻在医学上的造诣就让很多老前辈欣喜若狂。唯独老大傅文,虽然努力却始终没有兄弟两人的天分,开拓不足,守成有余,不上不下的位置常常被当时的人拿到嘴边当笑话讲。 谁知道,二十年过去,情况已经完全变了。 傅家老二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收养的儿子,儿子不但没继承他在商业上的天赋,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傅家老三一直醉心于医学研究,弄了好些个研究所,却始终没弄出什么令世人瞩目的成就,慢慢也就被人遗忘了。 倒是老大傅文,在两个弟弟相继离开傅家后,成了整个傅家的当家人,生的儿子傅临裕也颇有能耐,近年来更是商界有名的青年俊杰,不出意外,傅家将来的当家也非他莫属了。 这样的情况放在二十年前,谁都不会相信。到今天却变成了现实。 所以说,世事无常,谁都料不到下一刻会怎么样。 这一番话下来,两个人桌上的咖啡都喝完了,吴林因为听到了这段往事,对傅临n不由多放了几分心思。吴森看见他神色莫名的样子,心里猜测他是不是对傅临n也有些好感,反正吴林他们那类人一向乱得很,不过选傅临n显然比不上选择王逸鸣,吴森适时提醒道:“傅家将来也是傅临裕说了算,听说傅临n和他这个堂哥关系并不好,你既然是他的朋友不妨劝劝他跟他堂哥搞好关系,这样才是最明智的。” 这里一层意思是告诉吴林,傅临n在傅家不算什么,将来也只会被傅临裕狠狠抛在后面,他是没有前途的。 另一层也是向吴林表明,和傅临n这类的人交朋友,得不到好处,不要指望和他深交。 吴林当然明白他的话,他甚至挺想把这话转达给邱悦,可惜这种话不可能适用于邱悦。 看他注视傅临n的眼神就知道,目前在他面前说什么都很难改变他对对方的感情。 吴森的话已经说了,该引诱的引诱了,该点拨的点拨了,该警告的也警告了。他自认已经洒了足够的鱼饵,只等着吴林帮着他把吴家一点点壮大。看到吴林还没去意后,他就自己离开了,临走前他看着吴林起身朝傅临n那桌过去了,果然是听了他刚刚那番话,心里有所触动了。吴森对今晚会面的成果很满意,一路带着温文的笑离开了餐厅。 吴林当然不是来找傅临n的。 在吴森走了之后,傅临n也带着他的女伴离开了,位置上只剩下邱悦。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在暖黄的灯光下,竟然有种孤零零的寂寞感。 吴林自动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邱悦之前没看到他,等他坐下的时候才惊讶地看着他,“吴林?你怎么在这儿?” 吴林朝他笑了笑,“刚刚跟我哥在这儿吃饭,碰巧看到你了,本来想上来打个招呼,你好像有朋友一起,所以没过来。” “他们现在走了。”邱悦也朝他一笑,吴林发现他的头发在灯光下竟然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深栗色。 “所以我过来了。”两个人眼神交汇,默契似乎就在这笑里慢慢产生了。 吴林微侧着头,静静看着他,“之前有些担心,这样跑上来和你讲话会不会有点唐突。” 邱悦洒然一笑,“怎么会,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么?”吴林的声音很轻,有些不确定,眼神中却满是期盼。 “当然。”邱悦一如既往地包容。 吴林轻轻垂眼,似乎有些羞涩:“我很高兴。” 邱悦低声笑了起来,略低的嗓音响在耳边,透出几分愉悦,“那要不要去庆祝一下?” “庆祝?” “去哪里庆祝?” 邱悦环视四周,笑道:“我们现在这个餐厅环境好气氛佳,可是不适合朋友庆祝,太安静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到了那边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大声喊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 吴林眼神一动,“你知道……我不开心?” 邱悦眼神很柔和,吴林甚至从里面看出了些感同身受的味道。 “昨天之后,心情有好些吗?回去有没有跟王先生说清楚?” 吴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咬上唇,似乎有些委屈。 “之前你跟人走了我还有些担心,但想到……他应该不会伤害你,所以也没拦着,之后也有去找你,他说你跟王先生走了。” “嗯,我碰上他了。”吴林并不介意在邱悦面前提起王逸鸣,他勉强一笑,“别说那个了,不是说要带我去有趣的地方吗?现在就去吧!” 邱悦点头,突然又坏心地一笑,似乎想驱散他沉闷的心情,“待会儿一定要抓紧我。” 吴林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邱悦似乎被他这样子逗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20、20 餐厅的后门停着一辆哈雷,使用twin cam 88b发动机的fxstdi deucetm,被誉为世界上最好的机车之一。喜欢驾驭这类车的男人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桀骜不驯的代名词,与邱悦原本该是格格不入的,但一身休闲服的邱悦拿着头盔站在哈雷旁边的时候却和这辆车意外地相称。 邱悦把头盔抛给吴林,“要不要试试?” 吴林对邱悦的座驾十分惊奇,他看了眼邱悦又看着眼前这辆嚣张地充满了雄性力量的机车,“你居然骑这个?” “很有趣的。”邱悦抚着车头笑起来,面前的机车好像他的大玩具。他带上黑色的头盔,跨上车,“上来吧,我载你过去。”隔着头盔声音变得模糊了一些,却仍然能听出其中的笑意。 吴林似乎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受不了诱惑,带上头盔,跨坐到邱悦的身后。 邱悦拉着他的手往前扯了一下,“扶好我的腰,不然一会儿把你甩出去了。” 事实上,哈雷的性能很好,要想在平稳驾驶的时候把人甩出去也是件难事。 吴林本来还有些迟疑,他从没坐过两个轮子的车子,更别说像哈雷这样的重型机车,面对这个东西,除了一些害怕之外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他扶住邱悦的腰,在一阵强劲的马达声之后,机车风一般地开出了后巷。 毕竟是在城市,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路上的车子仍然不少,驶离了后巷邱悦的速度就慢慢减了下来,但坐在机车上仍然有冷风刮身的感觉,这是吴林从来没尝试过的东西,就算是在国外浪荡的那几年他也是开车进出,两个轮子对他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抛却轿车的平稳感,那种随时会飞离的感觉让第一次尝试的吴林觉得很刺激很新鲜,他下意识地搂紧了邱悦的腰,紧紧地靠在他背后。 邱悦在头盔之下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察觉到腰间的力度,甚至能感觉到身后坐着的吴林心头的兴奋。冬日的冷风刮在身上有种刺骨的冰凉感,邱悦的心里一径的冷凉,他微嘲着想起自己第一次碰这辆车时的样子。 脸上还包着绷带,眼睛虽然能看清,但行动起来并不方便,傅临n让人把这辆车交给他,他开始学的时候一点都不顺手,起先连骑上去的勇气的都没有,后来终于敢骑了,却因为各种不熟练不停地摔伤,把身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弄得鲜血淋漓,最严重的那次甚至撞上了山道的防护栏,整个人都翻了出去,差点就没命。但也是从那次开始,他终于熟练掌握了骑法,甚至慢慢爱上了哈雷。 在山道上奔驰时,那种放纵的、狂野的几乎与生命起舞的感觉让人只想永远地沉迷下去。就像现在的吴林一样,当时的邱悦仿佛接触到了另一个新鲜的世界,但与邱悦渴望重生的信念不同,身后的吴林只是因为在现实里憋了太久,才妄想放纵。 邱悦冷冷地撇了撇唇角,加快了车的速度,骑手永远是直面风浪的存在,身后的人能体验的不过是十之一二,即便这样,对于久困的人来说也已经足够刺激了。邱悦深知,有种人越是被束缚内心就越渴望接触崭新的世界,他们对新鲜的事物除了本能的恐惧之外埋藏着更深的渴望。那样的情绪放在平时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并不是消失,只是压抑后的积聚,只要给他一个导火索,就能轻易地被点燃。 邱悦勾起一个冷笑,对付吴林和对付王逸鸣要用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段,对王逸鸣只能用似是而非的勾引,对吴林却能在漫不经心中一步步引诱。 邱悦驾驶着机车,在一个大甩尾之后,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吧的门口。 酒吧的名字叫“cao”很直白,很低俗,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愉悦。 “到了,下来吧。”取下头盔,面对着吴林的又是另一个邱悦。 吴林对这样的地方显然是不习惯的,从小生活和娱乐的环境都跟“高雅”挂钩,这样层次不够高的酒吧他从来都没踏足过,站在门口看到穿着暴露的男女勾肩搭背地走进去,他下意识就皱了皱眉。 邱悦把他的表情看在眼底,也不等他反应,直接揽上他的肩膀,勾着他进了酒吧。 才到门口,吴林就被里面嘈杂的声音弄得直皱眉,狂躁的音乐和肆无忌惮地尖叫大喊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邱悦,不明白邱悦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地方。 邱悦把他扯到吧台边,对着酒吧熟练地打了声招呼,酒保朝着两人暧昧地一笑,对邱悦打趣道:“新伴儿?” “朋友。”邱悦并没有过多的解释,酒保也不多问,给两人分别上了两杯酒。 邱悦指着一蓝一红的两杯调酒跟吴林解释,“酒保喜欢看心情调酒,他调的就是他觉得适合你的。” “这样不会亏本?”吴林看着眼前红色的那一杯调酒,端起来抿了一口,入口的苦涩在唇齿间化开,余味悠长,很有些意思。 “如果亏本的话,酒吧也不会开到现在了。”邱悦笑着盯着自己那杯蓝色的酒,问酒保,“两杯叫什么?” “红色的叫热焰,蓝色的叫冷海。” “这么随便?”邱悦跟酒吧似乎很熟,说起来话来很是随意。 酒吧哼笑一声,“怎么随便了,这就是我觉得最适合的。”他凑近吧台,观察着两人,“小美人就像热焰,平时看起来是静止不动的,只是需要点燃他的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邱悦,“至于你嘛,这里谁不知道jack你的大名。” 吴林听酒保这么说来了兴趣,“jack在这里很有名?” 酒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小美人不知道?jack可是这里无数人的梦中情人。你让他上去表演一下包管让你目不转睛。” 吴林兴致勃勃地转头看着邱悦,“你要跳舞还是唱歌?” 酒保没等邱悦回答就哈哈笑起来,“唱歌就算了,他那嗓子虽然好,唱起歌就没找准过调子。” 邱悦被他说得有些无奈,朝吴林歉意地笑了笑。 “那他会什么?”吴林指着邱悦问酒保。 酒保撺掇着邱悦上台,“让他上去就是了。” 吴林脸上露出期待,邱悦朝他一笑,“真的想看?” “当然,你带我来不就是想庆祝,上去表演一下也不过吧?” “也好,就当是庆祝。”邱悦一口喝完了吧台上的调酒,把外套脱了扔到椅子上,几步跑到吧台边,跟台上的人打了个招呼,台上的人立刻兴奋起来,染着黄发的男人从上面跳下来,把位置让给了邱悦。 台上原本在演奏一首摇滚,邱悦上去就接手了鼓手的位置。 台下似乎有不少人都认识他,看到他上台,不少人都高声呼喊拍掌,叫着他的名字。 一阵激烈的鼓点声穿透了耳膜直击人的心脏,穿着一身白衬衣的男人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结实的手臂,鼓槌在他手上就像最轻盈的玩具,敲打出的声音流畅而华丽,一阵高昂的鼓点之后,吉他以完全相异的声调强势插.入,震耳欲聋的乐声似乎能勾动人心底的火焰,键盘和贝斯的配合让这首摇滚逐渐完整起来,仿佛能掀翻屋顶的热力一波波地朝人涌过来,台下的人在这样的音乐下激烈地热舞。 重金属摇滚歇斯底里一般地燃烧着人的精神,狂野和放纵让人彻底摆脱了白日的伪装和束缚,渴望在这个激.情的夜里尽情地舞动。 邱悦的动作充满了力量,汗水沁湿了他的头发,拘谨的白衬衣被扯开了领口,显露出完全不一样的味道,跟哈雷一样,属于男人的强悍气息在热力四射的音乐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一个抬手,一个随着节拍的摆动都让人忍不住疯狂。 吴林看得有些发愣,似乎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邱悦了,明明以为对方是个个性温柔,爱好高雅的贵公子,结果私下里竟然比谁都玩得开,吴林一边想一边又有些羡慕,像邱悦这样的人才是真正会享受生活,就算背负着感情的包袱,但一直活得那么潇洒,他看着在五光十色的射灯下敲击着音乐的男人,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挣脱。 酒保在一边看着他几乎入迷的样子不由好笑,又是一个拜倒在jack西装裤下的可怜人。 邱悦在舞台上光芒十足,仿佛真正的明星,吴林隐约觉得他朝这边看了一眼,甚至在敲鼓的同时还在朝他微笑,他心里一动,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跑到了吧台下面。 他指了指键盘手,又指了指自己,朝邱悦示意。 邱悦似乎十分惊讶,却仍然朝他笑了笑,跟身边的键盘手打了个手势。键盘手了然地跳下台,把位置交给吴林。 吴林出生音乐世家,什么乐器都沾过一些,虽然主修的是小提琴,但是钢琴也是他的强项。键盘对吴林来说并不困难,在几个转合之间他已经合上了音乐,撑起了音乐的低音部分。 他朝邱悦一笑,邱悦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转头,吴林觉得心潮擂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这种音乐上的交融让他从心底愉悦起来,他甚至觉得这家地下酒吧都变得格外美好。 曲子以激昂的鼓点开始,又在一阵华丽的鼓点声之后结束,邱悦和吴林相对着笑了笑跳下舞台,差点被蜂拥的人群淹没,台下的人奋力地吹着口哨。 邱悦好不容易才拉着吴林回到了吧台边,两杯啤酒摆在他们面前。 “请你们,为了刚刚的音乐。” “谢了!”邱悦接过就大灌了一口,吴林也端起啤酒喝起来,这和他刚刚来酒吧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现在觉得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吴林的眼睛很亮,脸上还有兴奋的红晕,“太棒了,没想到你鼓打得这么好!” “你也弹得很棒。” “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说话一向八分真二分假的吴林难得说了实话。 “所以这地方其实很棒是不是?” 吴林点了点头,心里却回了一句,因为邱悦的存在,这个直白放纵的地方才变得这么美妙。 “干杯,为今天这么棒的曲子!”吴林举起啤酒。 邱悦举杯和他碰了一下,嘴角边带着莫名的笑意,“干杯!”为了祭奠那个曾经活着,已然死去的‘邱悦’。 21、21 王逸鸣到家的时候低头看了眼手表,10点30分,家里漆黑一片,安安静静的一点人气都没有,王逸鸣开了灯,脱了鞋子跟外套,进了屋。 这屋子是王逸鸣的公司正式走上轨道之后买的,两层的别墅,楼上楼下,欧式装修大方又典雅,本来只有他一个人住着,他跟吴林订婚以后,吴林就搬了进来。因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吴林来了之后就自己做主把佣人辞了,只让钟点工按时过来打扫。 平时看起来是很干净,但少了人气王逸鸣心底其实并不习惯。他还是喜欢热闹一点的屋子,吴林在家的时候还好,他那个人能撒娇能闹腾,跟他折腾的时候倒不觉得冷清,可一旦他不在了,整个屋子就空旷地}人,王逸鸣恨不得多找点东西把屋子填满,最好再来点活泼的声音,但那样做显然很傻,他端着姿态干不出来,最后只打开了客厅的灯,顺道让电视发挥一些作用。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人的感觉很不好受,就算之前还想着要体谅对方,想着从前对方也是这么等他的,可时间一久,再多的体谅也被消磨干净了,王逸鸣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表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11点30、12点30、1点。 王逸鸣把电视的遥控器扔到一边,黑着脸回到了卧室,等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没了睡意。王逸鸣和吴林的这间主卧很大,他们平时也很少往里面添置东西,和当年刚刚拿到房子时相比竟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豪华精致,却少了些能让人快速入睡的东西。 王逸鸣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住过小房子的,两室一厅,抬头就能从客厅望见卧室,厨房只能容纳两个人,有时候动作起来十分拥挤,转个身都能互相碰上。但灯光永远是亮的,屋子里到处都扔着软乎乎的抱枕,有时候衬衫和袜子还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客厅,阳台上总有几盆鲜嫩的植物,家里的柜子里塞满了各种垃圾零食,饿了总能从各个角落找出吃的,动静大一点,隔壁的邻居还会跑过来敲门……那是被王逸鸣抛掉的过往,在意荣稳定之后,那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就被他卖了,他快速地把那些抛之脑后,结果,以为早已忘掉的东西却在睡意隐隐来临时清晰地呈现在脑子里,就像是一帧帧的画片从眼前滑过,每一张都有鲜艳的颜色,下一刻,王逸鸣睡着了,梦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 王逸鸣睡醒的时候吴林并不在他身边,出了卧室才看见他正坐在餐厅的桌子边吃早餐,他精神奕奕,脸上少见地带着明媚的笑容,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见王逸鸣起来了,还招呼他去吃早餐,一晚上的时间并没有让王逸鸣烦躁的心情恢复原样,虽然没了晚上凄清的感觉,但隐隐的怒火却被吴林的好心情催生的更旺。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餐厅,坐到吴林的对面,慢条斯理地吃起面包,却并没有主动跟吴林说话,更别说什么亲密的早安吻了。 吴林的笑慢慢收住了,他对王逸鸣的情绪太敏感了,在王逸鸣要发火之前先开口才能缓和他的情绪,吴林平时做得得心应手,但现在却并不那么情愿了,昨晚的放纵让他体会到了自由的快.感,但现在他却不得不为了讨好王逸鸣而放下身段。 吴林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想吃早餐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我重新帮你做一份?”他不想那么快就毁掉昨晚的好心情,但开口时依然带上了一些情绪,明明是体贴的话,听起来却十分刻板。 在还没察觉时,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改变了。 王逸鸣把最后一口面包嚼完,又因为喉咙里那种干巴巴的感觉皱起眉,“不用了,这样就行了。”他对吴林的了解其实比吴林想的要深,不过是几句话的内容,王逸鸣就察觉到了吴林的不耐烦,他冷眼看着吴林,“你昨晚上哪去了?” “跟几个朋友出去聚一聚,大家好久没见了,一时起兴聊得晚了。” “是吗?”昨晚芳芳发来信息,说吴林是跟他哥一起吃的晚饭,现在居然变成了朋友? 王逸鸣深深看了吴林一眼,并没有拆穿他,“下次别弄这么晚了,太晚了外面不安全。打个电话让人去接你也好。” “我知道了,你放心。”吴林朝他笑了笑,把牛奶放到他面前。 王逸鸣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之前的怒火因为这短短的几句话变成了另一种心思。 他跟吴林是时候冷一冷了。 王之信的摔伤比预期的严重,王逸鸣正式接替了王之信,成为了乐峰和傅氏在国际医疗机构合作项目的代表。因为是政府牵头建设的大型国际医疗机构,王家和傅家的合作引来了多方注意,三天之后,双方代表围绕着该项目进行了第一次正式会议。 王逸鸣毫无意外地和邱悦再次碰面了。 于此同时,到会的还有一个令人意外的人物――傅家二少傅临n。 傅二少难得地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却仍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王逸鸣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傅临裕,对方朝他笑了笑,似乎有些尴尬,抬手介绍道:“临n是公司的股东代表,这一次专程代表公司股东参与会议。” 王逸鸣心下了然,看来傅家也不是传说中的铁板一块。傅临n既然能成为傅家的股东代表,他手里捏着的傅氏的股票不会比傅临裕少,看傅临裕现在尴尬的样子就知道傅临n在这次合作中并不是纯粹的摆设。 傅临n看了眼王逸鸣,朝他点了点头,只是简单地招呼了一下,并没有太过热络。 傅家二少的性格王逸鸣也听过,对他这样的态度并不觉得奇怪,他的注意力放到了邱悦身上,但也仅仅只是一眼,目光就迅速地移开了,王逸鸣以为没有人会察觉到这种短暂的注视,却在转身时和傅二少目光相接,对方那种带着兴味和了然的眼神显然是看到了他之前的动作。 王逸鸣心下一动,傅临n却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刚刚那一笑毫无意义。 王逸鸣有种微妙的感觉,傅二少与传闻中草包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会议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双方就合作方面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在所占份额、前期建设和后期投入上面都存在一些不大不小的分歧,说得更简单一些,就利益分配方面两家公司还没达成一致,因此不得不让会议不断地延长,对于双方来讲,这样拉锯战一样的会议不仅考验脑子,对体力方面的要求也不低,会议从上午九点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长时间的讨论却并没有带来令人满意的结果。 王逸鸣在会议上见识到了邱悦的能力,如果说一开始让他感兴趣的是邱悦身上的某些特质,例如狂野例如性感,那么现在,在看到这个男人严谨工作的一面时,对他的兴趣又升级到了另一种层次,一种全面的深入的征服欲。 邱悦在会议中说话的次数并不多,作为傅家的首席法律顾问,他针对合作提出的不少问题都让乐峰的人伤透脑经,那种精准地几乎称得上一击致命地问法让人联想到草原上某种大型野兽,长期的潜伏不过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扼住猎物的脖子。 所以,即便邱悦已经斯文戴上了眼镜,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在参加会议的不少人眼中,他也已经跟温文柔和毫无关系了。 在对分配比例久争无果之后,会议终于暂时休止了,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能让精神高度集中了一上午的人喘口气,乐峰企划部的总经理钱均大吐苦水,抱怨对手的难缠,又摩拳擦掌地准备着下一阶段的讨论,王逸鸣适时地提出了一些建议,这似乎给了对方不少灵感,钱均飞快地把王逸鸣的话记录下来,还一边翻查资料,企图把找到的东西作为关键时刻压制对方的手段。 等王逸鸣再想去找邱悦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身影,芳芳端着咖啡送到他面前,王逸鸣顺势问起:“有没有看见傅氏的法律顾问,我有些问题想单独跟他谈谈。” 芳芳是王逸鸣的贴身秘书,跟了他好几年,这次到乐峰来做事,王逸鸣把她也捎带上了。 “刚刚看见他去了东边的茶水间。我之前在那边泡咖啡,出来时候他刚刚进去,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我去看看。”王逸鸣放下咖啡,往茶水间那边去了。 茶水间的门是关着的,王逸鸣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脚步立时顿住了。 茶水间除了邱悦还有另一个人,两个人姿势暧昧地贴在一起,似乎下一步就要擦枪走火。 邱悦衣衫凌乱地靠在茶水间的台子边,眼睛正好望向门口,和他靠的很近的傅临n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身,正对上进门的王逸鸣。 一时间,三人视线交接。谁也没先开口。 王逸鸣眯起眼,从邱悦敞开的领口隐约看到一些浅色的痕迹,又惊又怒的情绪在他眼里飞快地闪过。傅临n好整以暇地挪开了几步,似笑非笑地看了王逸鸣一眼,端起旁边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那种事不关己的感觉反而让人怒火更盛。 邱悦低头扣好敞开的领子,顺便把领带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动作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他甚至还朝王逸鸣礼貌地笑了笑。 “王先生要进来泡咖啡?那不打扰你了。”说着,就推开门从王逸鸣身边擦身而过。 在楼道的拐角处,端着杯子的邱悦被王逸鸣一把拉住了,他以极端强势的口吻对着邱悦道:“跟我在一起。” 22、22 “你说什么?”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我说,跟我在一起。”王逸鸣一脸认真地看着邱悦。 “开什么玩笑!”邱悦转过身,“王总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王逸鸣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既然跟你说了,就是让你认真考虑。” “我拒绝。”邱悦连犹豫都没有。 王逸鸣眼中一片深谙,“因为傅临n?” 邱悦挑眉笑了笑,“不,因为王逸鸣。”他的手放在西装的口袋里,脸上带笑,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整个海城谁不知道你王总有个情深意重的未婚夫,三年前订婚王总就修身养性一心一意对待吴家的小公子,两位之间的事情就算称不上佳话也是一段美谈,王先生现在说要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太荒谬了?” “你是在意这个?”王逸鸣轻挑眉毛,“我以为你对这些并不看重,两个人一起要的不就是感觉,想得太多会很累。”他走近两步,拉近了与邱悦的距离,神情笃定,“你不信你对我毫无感觉。” 邱悦扶了扶脸上的眼镜,“王总,我们只碰过几次面罢了,而且,我比你想的有节操。”他轻笑,“对于有伴的家伙,我暂时不想碰。” 邱悦侧过身,退出被王逸鸣气势所迫的范围。 王逸鸣这次没有拦他,只是在邱悦离开的时候开口道:“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 邱悦转过身,王逸鸣正对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深,仿佛蕴藏着很多东西,王逸鸣一时间竟然看不清其中的含义。 邱悦开口:“王总你说想要跟我在一起,是只想上床呢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 王逸鸣愣了一下,显然他根本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邱悦弯起唇笑了。 “等你想好答案再来找我吧。” 说完这一句,他潇洒地转身走了。 在王逸鸣看不到的角度,邱悦勾起唇,王逸鸣进入状况的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但这些说到底还是停留在欲.望的层面,他要的当然不只是这些,就算王逸鸣的心藏得再深,他也要一点点地把它扒出来,刚才那句话一说出来王逸鸣必定会好好‘思考’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也足够他布置好接下来的计划。 整整一个月,傅氏和乐峰的项目合作在持续的争执和妥协中一点点完善起来,忙碌之余大体上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王逸鸣和邱悦也暂时进入了“公事公办”的模式。当然,在工作之余两个人的接触也更加频繁,王逸鸣不再提起所谓的“在一起”,邱悦对他的态度也软化了不少,至少那种时时刻刻争锋相对的架势已经收了起来。 在工作场合,要让两个男人互相欣赏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能力的呈现和个人魅力是成正比的,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有一股由内自外散发的气势。能力更是男人之间衡量对方的一把尺,两个同样优秀的人在长期接触之下最容易产生两种模式:一是视对方为死敌,二是引对方为知己。 王逸鸣和邱悦之间显然是第二种。 一个月下来,王逸鸣不得不承认,摈除私人感情,邱悦绝对是个合格的对手,也是个让人钦佩的合作对象,他心里已经暗暗计划,在乐峰和傅氏这单案子完了之后要想尽办法把邱悦挖到意荣,有这样一位首席法律顾问,对意荣来讲无异于如虎添翼。 王逸鸣渐渐觉得,与其选择一个只能躲在身后的伴侣,不如找到能够和自己并肩而立的人。这两者所代表的含义并不相同,但要如今的王逸鸣来选,邱悦的聪明和强悍无疑更加具有吸引力。 因为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忙乐峰和傅氏的合作案,王逸鸣回家的时间明显变少了,他跟吴林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状态,但吴林并不像从前那样爱抱怨,偶尔回来的太晚也只是问问就作罢,连就在床上也不像从前能搞出许多花样。生活表面上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可一旦深究,不对劲的地方数都能数得出来。 但王逸鸣懒得理会这些,工作和邱悦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心思,放在吴林身上的只有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他想着,只要对方安安分分,这样的日子倒也能过下去,再换个人也不知道还要花多长时间来磨合调.教。 王逸鸣想得倒是好,可惜意外这种事情完全是不按人的思维来的。 这天,王逸鸣在他的公司邮箱里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邮件,公司邮箱是他拿来处理杂事的,和内部的个人邮箱不同,公司邮箱整个都是对外的,知道他的邮箱号就能给他发来邮件。 邮件里只有一份附件,附件压缩包的名字是“吴林”,王逸鸣心里打了个突,挪着鼠标点开了附件,下载了一个含着照片的文件夹。 点开一看,王逸鸣的脸色顿时变了,他越看脸就越黑,脸上的表情简直像要择人而噬一般。 文件夹里上百张照片,主角全都是吴林。除了吴林之外还有两个浑身长毛的外国男人,照片的背景是一家宾馆,在宾馆的大床上,两个男人把吴林摆成各种各样淫.荡扭曲的样子,前面的后面的,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被照的清清楚楚,两个男人压在他的身上,把他操.弄地欲.仙.欲.死。 正对镜头的吴林,脸看着还有些青涩,应该是几年前在国外的旧照,但那种沉迷的欲.望的表情,王逸鸣一点儿也不陌生。 三年前他碰吴林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有经验的,但他从没想过吴林的经验居然是这么来的!他在国外那几年居然是跟那些外国人玩3p么? 照片里吴林被两个外国男人压在身下各种□□,脸上潮红一片,但并不是毫无意识,也就是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强迫之下发生的关系。 王逸鸣恶心地要吐了,他猛地关掉文件夹,一觉踹上了桌子,堆在桌上的文件夹‘哗啦’一下子散落下来,文件洒了一地。 这就是他的未婚夫?优雅贵气在国外学习音乐的吴家小公子? 简直比他曾经玩过的m.b还下贱! 多少年王逸鸣都没像这样怒火冲心了,他恼恨的不只是吴林的淫.荡,而是他居然一直在骗他!圈里玩的开的人不是没有,他自己也一度荒唐过,但吴林是怎么说的?他说他只有过一个男朋友,在圈子里一个同类的朋友都没有! 吴林接触他的时候那种羞涩的不习惯的样子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他到底对他说过多少假话?! 王逸鸣没有立刻打电话找吴林求证,他怕他会冲上去一把掐死他。这个时候他要尽力冷静下来。 他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吴林就算是再荒唐再乱.交也不该让人拍下这种照片,居然还被人发到他的邮箱里!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吴林当年突然从维也纳回来是不是跟这些有关? 王逸鸣脑子里一时间冒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他开始谨慎地回想吴林跟他说过的一切有关过去的话题。 一旦证明了一个谎言,就会对过去无数的说辞产生怀疑,他甚至不知道吴林跟他说了多少谎话。 王逸鸣内心如被火烤。他平生最恨被人欺骗,更恨吴林把他当做傻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但当务之急不是找吴林摊牌,而是把照片的来源弄清楚。 如果是单纯地看不惯吴林,纯粹用照片来恶心人的也就罢了。 要是有人企图把这些照片传播出去,搞臭两家的名声,那影响的就不只是一个人,连乐峰和傅家的合作也会受到波及,甚至连他的意荣也会大受打击。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逸鸣深吸了一口气,拨了个电话给贺兴。 “帮我查个邮件。” “您老大好不容易打个电话给我就是让我帮你查东西?”贺兴那头说话懒洋洋的。 “别废话了,帮不帮?” “什么邮件?你自己开的就是网络公司,查个邮件还要我帮忙?” “这件事情不能传出去,就算是意荣的人也不能经手。” 贺兴那头终于正经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发生什么事了?” 王逸鸣声音沉了沉,一脸森冷地把邮件的事情和贺兴讲了,贺兴那头久久没说话。最后才吐出一句,“人不可貌相,这…真是看不出来。老王,这事我能体谅,你放心交给我吧,我自己来弄不会有人知道的,倒是你有什么打算?”婚都订了,这可不是两个人囫囵在一起,就算没有法律的约束,两家在公事上却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再说当年王逸鸣跟吴林订婚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这要是一分手,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风波。 王逸鸣这次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怎么也得回去问问他,至少要问问他有多少话是拿来忽悠我的!”王逸鸣冷哼了一声。 “老王,你都说那是他大学时候的事情了,那事也过了这么久了,说不准他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 这话一出,王逸鸣也沉默了。 贺兴也知道这么说纯粹是安慰王逸鸣,就算已经改邪归正,可心目中的白天鹅原来是只掉毛的鸭子,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还被留下了一堆恶心人的照片。 “行了,你别说了,这事情我会处理。”王逸鸣挂上了电话。 他穿起外套,也不顾地上的一片狼藉,起身就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23、23 葛东路37号是海城有名的一家面馆,老板店子开了十几年,手艺上佳名声也大,却一直懒得给面馆起名,虽然面馆在不起眼的巷子里,闻名过来的客人却一直络绎不绝,因为没有店名,喜欢到这家来吃面的客人就“37号”“37号”地叫上了,久了,就成了面馆的名字。 傍晚的时候,巷子前面已经停满了车,唯独留出巷子的入口方便人进出,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就在这时候进了面馆。 点了两碗大份的肉丝面,两个人在陈旧的小桌子边坐了下来,等热乎乎的面条送上来,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完了面条又各自倒了杯热茶,这才有空说起话。 “陈老板的面条还是做得那么地道,跟我读书的时候一个味道,连价钱都和原来一样。”邱悦抬头看了眼餐牌,笑容里很有几分怀念。 “面条的味道虽然没有变,但是吃的人已经不一样了。”傅临n喝了口热茶,对这种简陋的环境适应良好,看不出丝毫的不自然。 邱悦笑了笑,“可不是?早就物是人非了。” “改变未尝不是好事。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遇到你。” 邱悦轻嗤了一声,“情话说得真溜,看来真是训练有素。” 傅临n笑了,“如果你承认这是吃醋,我会觉得很高兴。” “喂,不要得寸进尺。我们的关系可是你自己定义的。”邱悦笑道。 “哦?什么关系?床.伴?炮.友?还是情人?我好像什么都没说过,都是你自己想的。” 邱悦眯起眼,“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讲的。” 傅临n抚了抚下巴,戏谑道:“老师当得太好也让人为难啊,学生青出于蓝的时候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难过好。” 邱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前浪一般都死在沙滩上了,你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邱悦始终记得傅临n站在他面前把上.床当做课程给他选择时的情景。 那时候傅临n在邱悦眼里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给予他新生的强悍存在。他教给他的东西是他从前二十多年里从来没认真思考接触过的。 在邱悦的脸做完第二次手术时,傅临n就到了病房,对着他还没复原的脸给了他上了崭新的一课。 他说,“既然是男人就没有谁是应该被压在身下的,一段感情有舍有得,被压是一种妥协,但这种妥协应该源于感情,真正的男人应该是可上可下的。” 在那之前,邱悦一直认为傅临n是强势霸道的,反抗对于他来说根本不被允许,但那一次,傅临n的话让他有了新的感受,同时也刷新了他对傅临n的认知。 傅临n说,“不要觉得自己天生就比其他人弱,强者的心态是慢慢培养起来的,假如你自己都觉得不如他人,你就永远也没办法超越,这种道理在床上也适用,不是被压了一次就活该一辈子被压,上.床对男人来说就是一项身体游戏,每次都赢总有一天会腻味。” 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在情.事中陷入完全的被动是邱悦必须学习的一课。当时的傅临n给了他选择,是上床还是语言指导。 前者和后者之间的意义和效果完全不同。 邱悦没有犹豫太久,他选择了亲身去体验。 三年之后,邱悦的每堂课都学满毕业了,唯独这一课却保留了下来。 他跟傅临n之间的床上课程也从单纯的学习变得更加复杂,在时间和磨砺中渐渐掺杂了其他的东西,但傅临n从不去讲,他自己也不想去思考。 傅临n有太多的秘密和包袱,而他也有不得不去弄清楚的过往,单纯的床.上关系对于现在的两个人来说无疑是最轻松的,一旦要求的太多,谁也不能保证会走到什么地步。 只有一点,让邱悦至今都愤懑不已。 傅临n嘴里虽然教他要争取,要上位,但到了床上,他永远有层次不穷的手段,要他甘心被上是绝不可能的,而邱悦好胜的心态多少也是从这上面来的。 傅临n又动手给邱悦加满了茶,邱悦也终于回过神。 傅临n似乎觉得好笑,“你叫我来这里吃面不会就是为了方便发呆吧?” “怎么可能!”邱悦喝了口茶,“我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那是有了新的游戏?”傅临n笑意深了些。 邱悦淡淡勾起唇,“葛东路旁边不远就是佳华小区,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 佳华小区就是王逸鸣和吴林的住处,既然有雨,自然需要一个撑伞的人。 王逸鸣回到住处时,吴林正在好心情地摆弄钢琴,他灵活地动着手指,在钢琴上敲击出活泼的音乐,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在装修精致豪华的客厅里如同优雅的王子,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人的目光。 一只手狠狠压在钢琴的琴键上,变调的音符打断了吴林的演奏,被拉扯地奇形怪状的音乐刺痛了人的耳朵,吴林一惊,诧异地回过头,“逸鸣?你干什么?” 王逸鸣猛地合上了钢琴盖,居高临下地望着吴林,那一眼又深又沉,似乎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吴林心下大震,强烈的不安涌上来,他勉励压下心中的异动,暗中观察着王逸鸣的神色,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应付莫名地状况。 “逸鸣,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吴林的声音有着惯常的柔和,他甚至放软了声调,眼神里都是小心翼翼。 以往轻易就能让王逸鸣心软的表情这时候竟然一点用都没了,王逸鸣的脸上变得更加冰冷,那种近乎凌迟的视线仿佛能把人剖成一片片的,仅仅只是接受这样的注视就让人不寒而栗。 “跟我去书房。”王逸鸣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冷声吩咐。 他转身往楼上走,吴林跟在他身后忐忑不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王逸鸣脸色大变,这一个月他明明忙着傅家和乐峰的合作,是什么让王逸鸣这时候匆匆跑回来,难道是吴家的事露出去了?不,不可能,吴森那边不至于蠢到现在就动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逸鸣进了书房,打开电脑,他抬头看了眼吴林,缓声道:“关于过去,你现在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什么过去?”吴林摸不着头脑。 王逸鸣静静地看着他,“就是你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些,还有你在国外的生活。” 吴林心里陡然一凉,全身的血液像被无数的冰渣瞬间冻住了,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平常的笑容,“那些不都跟你讲过了么,没什么特别的,练琴上学放学,其实很无聊。” “是吗?很无聊?”王逸鸣刻意加重了语气,他忽然笑了,“如果这样的生活也叫无聊,这世上能被称作刺激的东西也太少了。”他把屏幕翻转过来朝向吴林。 “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这些东西的来历。” 吴林的视线在落在屏幕的那一刻整个停滞了,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整个人仿佛一撕就烂的白纸一般摇摇欲坠,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那些淫.秽的不堪入目的照片,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 “不解释一下吗?”王逸鸣冷冷地问道。 “你……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吴林的话说地断断续续,牙齿几乎咬破嘴唇。 “有人发到我的邮箱,特意告诉我你在国外的‘无聊’生活。” 吴林的眼神变得又恨又狠,他拿起手边的烟灰缸冲上去猛地拍向电脑屏幕,整个屏幕瞬间黑了,炸出仿佛蛛网一般的裂痕。 吴林喘了口气,脸上苍白一片,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蹲下.身,仿佛受不了打击一般,大喊着:“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王逸鸣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只有手握地死紧,“你跟我说,为什么会有照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吴林的眼泪落下来,他看着王逸鸣冷然的样子,像是回过神了,猛地跑过去拉着王逸鸣的手臂,“逸鸣别这样,别用这种表情对着我,我求你……我求你……” 王逸鸣的眼珠动了动,轻缓道:“那你要我怎么样,你骗了我这么久,还想要我怎么样?吴林,你之前跟我说的到底有多少是假话?” “没有!我没有骗你……除了这些……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相信我好不好?”吴林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顺着白皙的脸颊落到脖颈里,唇上被他咬出了鲜红的痕迹,他却死死拽住王逸鸣不松手,说话都带着哽咽,“当时我不知道……我喝了他们给的果汁……之后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是吗?”王逸鸣终于笑了,却是冷笑,他抬起吴林的下巴,眼睛对着眼睛,“屏幕虽然砸了,但是照片还在,你不记得了我告诉你,正对着镜头的时候你笑的多好看。”他轻轻抚摸着吴林的脸,仿佛和情人温存,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森冷,“吴家的小公子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吴林整个人都怔住了,他直愣愣地看着王逸鸣,仿佛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无声的眼泪落下眼眶,他浑身颤抖,缓缓松开了拉着王逸鸣的手。 “逸鸣,你真的不相信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照片里的那个难道不是你?” 吴林的身体抖了抖,仿佛呼吸不过来一样,他咬着唇,一字一句地说:“真正的爱人看到这种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责备怀疑,而是担心爱人曾经遭受过什么,是不是受到了委屈和侮辱。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恨你王逸鸣,我恨你……”早已经压抑不住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吴林猛地跑出了书房,下了楼,冲出了家门。 王逸鸣把砸坏的屏幕扔到地上,‘哐啷’一声巨响,王逸鸣整个人靠进了座椅里,止不住满脸阴翳。 夜里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吴林脚上穿的拖鞋早就不见了,大雨淋得他浑身都湿透了,他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在王逸鸣面前的委屈和无奈有一部分是装出来的,但他看到那些陈旧的东西时是真的被伤到了,那时候堕落的自己因为放纵而留下了这样丑陋的东西,本来以为早就消失的照片居然再一次出现在面前,还被人发到王逸鸣的邮箱。 吴林头一次觉得害怕,甚至毛骨悚然。 那些早就被他抛掉的过去为什么要再出现!他恨……他好恨…… 大雨落到了他的眼睛里,他冷的浑身发抖,哆嗦着掏出手机,翻来翻去最终停留在一个号码上。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抖着手拨了出去,颤着声音,“喂……” 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面前,穿着长风衣的男人从驾驶座位出来,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慢慢走到他身边,为他挡住头上的风雨。 缩在地上的吴林慢慢抬起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看到了男人眼里的温柔,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邱悦把伞朝他挪了挪,没有顾及淋湿的肩膀,朝吴林伸出手,轻声道,“走吧,我带你回家。” 24、24 吴林看邱悦的眼神好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他握住他的手,顺着他的力道起身,然后沉默地上了车,湿透的衣服把车的坐垫都弄湿了,吴林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侧着身把自己缩地更小。 邱悦把暖气又开大了一些,探过身从后座拿出宽大的毛巾递给他。 “擦擦吧,回去给你煮姜汤,大冬天的淋湿了最容易生病。”邱悦发动了车子,对吴林离家的原因一个字也没问。 吴林接过毛巾,低着头安静地擦起头发,暖风吹在身上,冰凉的感觉终于渐渐散去。在低暗的车灯下,他不时抬头看着身旁专注开车的邱悦,渐渐地,起伏动荡的心绪平静下来。 邱悦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在红灯时侧头朝他笑了笑,“还冷么?” “还好。”吴林的嗓子有些哑,看到邱悦朝他笑的时候却仍然回了个淡淡的笑。 邱悦拿起毛巾,把他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擦干净,“再擦擦,否则一会儿要头疼了。” “嗯。”吴林点点头,“谢…谢谢。”他低声朝邱悦道谢,难得的有几分羞赧。 邱悦轻声笑了起来,红灯一过他就把车子打了个弯,停在路边的一家便利店门口。 “等我一会儿。”他朝吴林说了一声,撑着伞下了车,没过多久就提着带子从便利店出来了。 “牛奶是热的,喝了暖一暖,矿泉水留着给你待会儿吃药,我没买吃的,店里的吃的都是凉的,要不就是快餐,等回去再弄别的给你吃。”邱悦把一袋子东西放到吴林身边。 吴林抱着东西,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沉,那种又涩又暖的感觉漫上心头,让他眼睛发酸。 “怎么了?不喜欢喝牛奶?”邱悦侧头问他。 “没有!很…喜欢。”吴林从袋子里拿出牛奶,双手捧着,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邱悦打开了车里的音响,舒缓的女声在耳边清唱着优美的小调,风雨都被隔绝到了车外,车内又是一片静谧温暖。 吴林的视线从邱悦的脸落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他怔了怔,轻声道:“你的手受过伤吗?”邱悦的手很好看,修长有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不少深深浅浅的疤痕,那些痕迹的颜色已经很淡了,但形状却很狰狞,可以想见当初受的伤应该非常严重。 “几年前登山的时候出了意外,手在山道上划了,好在没伤到骨头,否则连开车都没办法了。” “你喜欢登山?” “感觉很刺激不是吗?为了一个目标全身心的投入,时时刻刻都背负着危险,为了不跌进悬崖每一步都经过精心的计算,在极限中不断地超越自己。”邱悦轻声笑了,“在到达顶峰的那一刻,山上的风景会让你忘记之前所有的疲惫和辛苦,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邱悦说的是登山,又似乎隐隐包含了些更深的意思。 吴林一无所觉,只是看着邱悦脸上愉悦的表情就开始默默地希望这种气氛能够一直保持下去,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安静地说着话,不去想那些肮脏凌乱的过往,这种感觉让人心甘情愿地沉迷。 “到了。”邱悦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吴林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小别墅,邱悦把黑色的雨伞递给他,“你在这儿等我,我把车停到车库去。” “好。”吴林点头,拉开了车门。 “等等。”邱悦拉住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外面冷,把衣服穿上,你身上都是湿的。” 吴林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在邱悦温和的眼神中伸手接下了衣服,又轻声说,“谢谢。” 邱悦揉了揉他湿乎乎的头发,“去吧。” 从车库出来后两人进了屋子,邱悦把人直接领到了浴室,把睡袍和换洗的衣服给他后自己去了厨房。 等到吴林洗完澡,空气中已经弥漫了食物的香气,邱悦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吴林刚走过去,他就从里面端出煎好的小牛排。 看到他来了,邱悦一手拿着铲子指着餐盘,耸了耸肩,“不要嫌弃,我就只会这个了。”那样子让吴林露出了笑。“你连这个都会?这已经够好了。” 邱悦拖开椅子,把盘子放到他面前,“西式的我ok,中式的就不行了。” 这当然不是真的。 “之前一直在国外,一个人住多少要学一些,总不能餐餐都在外面吃,所以西餐勉强上手。” 事实上,曾经的邱悦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一手好厨艺,一般的菜谱在他手上过一遍,他就能做出和菜谱上相差无几的美味,西式的东西反而是后学的,但要应付一般的场合已经足够了。 “好香。”吴林看着眼前勾人的食物,抬起头朝邱悦露出笑脸。从家里出来时还不到晚餐的时间,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顾不上吃东西,直到现在邱悦端上了牛排,他才感觉到饿。 他拿起刀叉切好牛排尝了一口,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好吃。”抬头望着邱悦,对方眼里含笑,“嗯,能吃就好,我还煮了姜汤,待会儿去喝一点。” “好。”两个人坐在餐桌的两边,邱悦就这么静静看着吴林,直到他把牛排吃完。 吴林放下手里的餐具,又说了声“谢谢。” 从王逸鸣那里跑出来,一方面是演戏,一方面他是真的被突来的事情吓到了,那时候心里一片混乱,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吴家,而是认识不久的邱悦,也许潜意识里他已经认定了在邱悦身边才能真正安心。 察觉到自己这种心思时,吴林有些恼怒有些不服输又有些淡淡的喜悦。然后,在邱悦撑着伞走到他跟前的时候,那些混乱的心思却全都不见了,他只是依循着本能跟他上了车。 吴林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脱轨。 在害怕担忧的同时,他又暗暗地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 “你今晚说了三次‘谢谢’了,没必要这么客气。”邱悦喝了口水,“吃饱了就早点休息吧。” 吴林心里多番衡量,终于佯装犹豫地开口道,“你不想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当然愿意听,不问你是怕影响你的心情。”邱悦一如既往的温和让吴林心里一暖,但他眼中单纯的宠溺却让他心里紧了紧,那种温柔兄长对待弟弟的眼神不是他想要的。 吴林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他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你真的愿意听么?”眼里的渴求表露无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邱悦果然问起来。 吴林垂下眼,“我被逸鸣赶出来了。”这么说时,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哭腔。 “怎么会?王先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吴林咬了咬唇,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他咬出了血丝,“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逸鸣是太生气了才会这样,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别咬伤了自己,有什么事情慢慢讲。”邱悦起身拿了止血药膏,“擦一擦。” 看着吴林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算了,我帮你吧。”他拿起棉签,沾着药膏,小心地涂在他的唇上,一边说:“再难过也不要伤害自己。” 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吴林甚至能看清他弯曲的睫毛,感觉到邱悦的气息他心里一动,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 邱悦的拇指按在了他的唇上,他皱着眉道:“别把药膏吃进去了。”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的唇,吴林突然抬眼,两人的视线顿时交汇,邱悦似乎这会儿才察觉到刚才的动作多么引人遐思,他立刻收回手指,只是两人间气氛与之前已经有了微妙的差别。 吴林也退开了一些,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就是人看着还有些低落,毕竟说出口的不只是过往,还有那些让人难以启齿的隐私。 吴林把之前跟王逸鸣说的话经过包装之后讲给了邱悦听,对他被迷晕的那一段更是说得痛苦又锥心,这些话他从前绝不敢跟王逸鸣透露一个字,因为王逸鸣那个人向来追求完美,他喜欢掌控喜欢拥有,对干净纯粹的人最容易产生好感,一旦他知道自己曾经有那样一段过去,就算再怎么怜惜他也会觉得心中有一根刺,不定时的就会扎一扎,直到两个人都被扎地鲜血淋漓。 但邱悦不一样,吴林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温和、包容,对其他人伤痛的的过去他不会鄙视,也许这也跟他的职业有关,作为律师他大概已经见过无数这样的例子,把过去稍加伪装地告诉他反而去除了一个地雷,对痛苦坦白的人他会给予更多的温柔。 “我不知道为什么逸鸣会收到那些照片,我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他不会原谅我,他根本不相信我……”吴林哑着嗓子,手指紧紧地抓着衬衣的下摆。 “他会理解的,有些事情需要花时间让人去消化。” 吴林摇了摇头,“万一这些东西传了出去……”一想到这里,他真的胆怯了,吴林脸上惨白一片,洗澡蒸出来的红晕一下子消失地干干净净。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即便是在温暖的室内也浑身发冷。 直到整个人被圈进温暖的怀抱。 “别怕,不会有事的。”温和的男声抚慰着犹自颤抖的人,吴林先是一惊,然后立刻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背,温暖的感觉让他只想牢牢地抓紧。 “我好怕……”鼻尖都是暖融的气息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邱悦任他抱着,在明亮的灯光下,缓缓笑了起来。 25、25 当天夜里,邱悦就接到了傅临n打来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照样是关于他们的‘游戏’。 “吴林已经在你那边了?”傅临n语带笑意,这个笑显然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吴林的离家早在邱悦的算计之内。 “他比我想象的更会演戏。”邱悦靠在床上,手里勾着话筒,“从打电话给我到跟我回家,他的情绪已经变了好几次,每次都切中人的软肋。再怎么完美的人都有弱点,他找准了弱点对着那地方死磕,就算是个石头也能给他磕条缝。”更何况人心总是软的,而邱悦放在吴林眼前的更是一个成熟包容的形象。 吴林看准他的心软来下手,摆出柔弱胆怯的样子,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邱悦笑了笑,这样一想他从前会彻底输在吴林手里也不是毫无道理,就心思这点来说,吴林比从前的邱悦用地更深也更狠,一个卯尽全力去争的人当然比完全被动连反击都不会的人要强,两厢一对比,强的更强,弱的更弱,之后无非也就是弱肉强食的道理。 但这不是吃东西,也不只是争一个爱人争一个位置,这还关乎着人命。 邱悦就算想得再开也不可能大度到什么都不计较,他不仅计较,还计较地厉害。随便拿个什么人再经历一遍他曾经经历的那些都不会比他宽和到哪里,那种因人而起地切肤之痛,换作是谁也不可能风轻云淡地说一句,过去都过去了。 那是矫情也是懦弱。 邱悦从没想过去过那样的日子,从大火中逃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心想着要报仇,而要报仇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这个改变比他所想要难上千倍万倍,他咬着牙淌着血才一步步撑过来。 三年前始终有些事情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那场大火到底是谁的指使,是王逸鸣还是吴林又或者是两人联手的决定,亲如兄长的蒋翼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背上商业诈骗的罪名,他是被逼的还是被陷害,那些遗落的证据现在在谁手里,蒋翼人又在哪里? 邱悦当年被扣上了串通作案的罪名,更被软禁在别墅中,但从事发到那场大火之前他都没见过王逸鸣,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这样的隐秘不是吴林和王逸鸣亲近的人,永远不可能得知。 到如今,曾经那个邱悦的头上还扣着商业间谍的帽子,就算是死也该干干净净地结束。 邱悦努力熬到今天,求的无非就是这一身清白。 傅临n在电话那头听着他慢条斯理地陈述之前的计划,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地浅饮,在他停顿的时候他会适时地给他空间,让他思考和补充。就像邱悦摆局时傅临n总能恰到好处地配合一样,这样的默契是三年中经过了无数磨合之后得来的。 “你给我的照片帮了大忙。”邱悦笑道。 “这样一来,吴林和王逸鸣势必要分开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之间早就有了间隙,你趁这个机会把这条缝扯大了也好,但巧合太多总会让人产生怀疑,布的局越大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傅临n漫不经心地点了一句。 邱悦摆弄着床头柜上的台灯,“吴林的决定是依着他自己的心意来的,而他的心意跟他本身的性格密不可分。我只是顺着他的想法来思考,碰到这样的事情,他面对王逸鸣时一定不会去硬碰硬,选择在大雨天跑出来不仅是给时间缓冲,更能让人留下受委屈被欺辱的印象,要翻盘也更加容易,这也算是老天给他加的筹码。” “老天不仅给他加了筹码,你不也拿到了这个筹码?”傅临n打趣了一句,吴林是在王逸鸣面前留下了委屈难堪的印象,但给吴林撑伞的邱悦又何尝不是利用了这场雨又给自己加了分。 邱悦难得迎合了他一句,“两边都加了筹码,游戏才公平。在吴林眼里,咖啡厅的那一次也许能算是巧合,但这一次可是他亲自打电话过来的。”他玩味道。 “你是算准了他不会打给吴家?” 邱悦“嗯”了一声,“就凭从前的那些事情吴林对吴家根本不可能有好感,他那个人利用人心是一流的,可就是因为这样,一个能交心的朋友也没有,在那个时候他还能打给谁?”他不过是在最恰当的时候成为了吴林最合适的一个朋友,让他在困顿时别无选择,即便这个困顿就是邱悦亲手创造。 傅临n那头静了静,忽然又道:“所以你对这样的人也毫无好感?” “话不是这么说,像你这样讲,我岂不是连自己都要讨厌?”邱悦突然笑了一声,“傅二少,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问的是你自己。” 傅临n那边随即笑了起来,“我们之间能用的上‘算计’两个字?” “是谈不上。”邱悦赞同,他们之间与其用算计,不如用互利来得妥当。 就像他现在始终不知道傅临n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功夫来帮自己,他不信他毫无所求,但邱悦早就一无所有,能利用傅临n的势力完成他的心愿,邱悦认为很值,至于之后傅临n想得到什么,他并不那么在意。 “说起来,我们好久都没‘上课’了?”话题转到两人身上,傅临n的语气不由多了几分荡漾。 邱悦轻嗤了一声,“傅二少这是欲.求不满了?” “从游轮那次之后我们好像很久没在一起了。”情势所逼,两个人不得不保持距离。 “最近恐怕不行。”邱悦伸手摸了摸下巴,仿佛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不如傅二少先自己解决一下?” “右手怎么比得上你,冷落我这么久你就不怕我去找别人?”想上傅二少床的人一直都是排队计算的。 “我倒是不介意,但不是你说‘上课’要一对一,不然就达不到效率?”邱悦口气里的‘无所谓’和笑意让傅二少十分不爽,他轻轻哼了一声,“等吴林走了,我亲自来你家‘上课’,你可得给我收拾干净。” 邱悦拿着电话乐不可支,他跟傅临n能够一起这么久,这个“一对一课程”大概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至少用的干净又放心,长期保持下去也没那么难接受。 “吴林至少要在这边待一个星期,你看着办吧。” “你难道没办法让他早一点离开?”傅临n摆明不相信邱悦会没有后续计划。 “这就要看王逸鸣了。”邱悦翻了个身,把灯光调暗,“我不可能把每件事都算的清清楚楚,只有他们动了,我才能跟着动。” 傅临n挑眉,“那明天不就是个好机会?” 邱悦笑了笑,在一片黑暗的卧室里,那笑声变得格外清晰,他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轻声道:“谁知道呢?” 2月17号是邱悦的忌日,从那场烧掉一切的大火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年。 每年的这个时候,王逸鸣都会异常的暴躁,然后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几天,等他回来,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意荣的人早就习惯了王逸鸣每年一次的发作,但乐峰并不是王逸鸣的大本营,王逸鸣的暴躁自然影响了一大帮子人,他们都私下猜测是不是最近和傅氏的合作案并不顺利,弄得王总都喜怒形于色,于是工作起来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触了王逸鸣的逆鳞,连锁反应就是员工的工作效率不断提升,傅氏和乐峰的合作也更加顺利。 但麻烦还是有的,跟着王逸鸣主持国际医疗机构企划案的钱均一大早到公司就找不到王逸鸣的人,连他的秘书芳芳也没办法联系到他。下午他们就要跟傅氏正式拟定合作协议了,这时候找不到王逸鸣那乐峰这边谁来做主? 芳芳倒是比他镇定,还安慰他,“王总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去散散,但有公事的话他肯定会按时回来的,钱经理放心吧。” 钱均哪里放心地起来,这案子他花费了无数的心血,眼看着就要拍定了,现在王总来这么一下不是要他撞墙吐血么,万一下午拟定的文件有了变化,他又做不了乐峰的主怎么办,难道真要通知王大少回来?那也不是办法,说起来这案子从头到尾都是王总负责的,王家里头也是一潭深水,这时候去找王大少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王总。 钱均满脸无奈地看着芳芳,“真没办法联系到王总么?就是能传个信儿也好啊,这合作关系重大,没王总撑场不行啊。” 芳芳看他为难的样子,又想了半天,踟蹰道:“我只知道王总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回去樊城街那边买花,有时候还会去那附近的咖啡店坐一坐,具体是哪家我就不知道了。” “樊城街?要不我亲自去找他算了,我手里的文件还等着他签字的。” “其实真不用,王总下午肯定能回来。”芳芳还在安抚他。 钱均摆摆手,“没事,我就亲自跑一趟,樊城街又不长,来来回回就几家店,就不信找不到他。”钱均的拗劲儿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那行,您去看看也好。”芳芳无奈地目送钱均离开。 等钱均一走,芳芳就转身去了化妆室,察看了周围的情况后,她快速地发出了一个信息。 “钱均下楼五分钟,目标樊城街。” 邱悦接到短信之后,把车钥匙揣进兜里,往停车场去了。 26、26 邱悦拿着钥匙去停车场当然不是跟着钱均那么简单。 他不仅要跟着钱均,最好还要让钱均搭上自己的顺风车,于是钱均的车子理所当然地在去樊城街的必经之路上抛锚了。 正当钱均一筹莫展的时候,邱悦的车停在了他旁边,摇下车窗,冲着钱均招呼了一声,“钱经理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钱均看到他简直像看到了大救星。 “邱律师!来得太好了。”把车子交给拖车公司钱均抱着文件就上了邱悦的车。 “今天实在是倒霉,车子跑得好好的突然就抛锚了,打都打不着,邱律师能不能送我去一趟樊城街,一会儿的功夫,保证不耽误您时间,我实在是有急事要过去,不然也不麻烦您了。” 邱悦惊讶地看着他,接着又是一笑,“赶巧了,我也要上那儿,樊城街那边的花儿不错,钱经理就跟我一道走吧,我把你送到地方。” “那就多谢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不用那么客气,也是顺路。” 邱悦一路开车把人载到了樊城街,街是老街,车子是开不进去的。邱悦在街口找了个车位就把车停了,跟钱均一道往街上走,钱均还在琢磨从哪找起,就在街口看到抱着花的王逸鸣。 王逸鸣今天跟往日有些不同,公事上这个人是从来不含糊的,但私底下却常常是一派风流态势,平时的表情也多是含笑的,五分真五分假叫你分不出所以然,所以圈里人评价他往往也会用“有能力”“脾性不错”这样的词。虽然说的都是表面,但也多少讲出了王逸鸣往日里对外的基本架势。 但这会儿抱着花的王逸鸣就让人有些吃惊了。 他少见的一片沉静,看着就像去了泡沫的肥皂水,少了几分滑腻多了些看不清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今天的穿着也有关系,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装削弱了这个男人身上尖刺和毛边,隐约间露出了平时不显人前的一层。 钱均对他这样子只是愣了愣,然后立马回过神来,目前,合作案在他眼里比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重要,他也顾不上邱悦了,捧着文件三两步地跑上去叫住王逸鸣。 “王总,可算找着您了。” 王逸鸣因为他这一声皱了皱眉,看着钱均跑过来脸色也不大好看,但到底没训斥他,只是问道:“钱经理怎么特意跑过来了? “王总,这文件我们下午赶着用,还得您亲自看看。” “草拟的文件不是已经商量地差不多了,你们按着规矩办就是了。”王逸鸣明显有些不耐。 钱均这个人做事有能力,凭着一股拗劲吃下了不少难办的案子,这回乐峰里挑了他协助负责这次的合作也是看上了他这股冲劲,能力是有了就是人少了几分机灵,否则公司里也不会谁都不来就撺掇着他跑来找王逸鸣了。 “下午的会议我们等着王总回来主持大局。您要是逛完了,不如跟我们一道回去?” 钱均还是不开窍,王逸鸣却顺着他的话注意到了站在后面的邱悦,他正在一家花店门口看花,一边指着花,一边还跟花店的老板说着什么。 老板的脸上一直笑眯眯的,说了没一会儿就转身进了花店,邱悦也跟着他进去了。 王逸鸣转头问钱均,“邱律师跟你一起过来的?” 钱均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啊,是,邱律师刚好要过来买花,我们路上碰见的。” “是吗?”王逸鸣若有所思地看着邱悦进去的那家花店。 “把文件给我,你先回去,下午的会议我会到的。” 钱均虽然不死心,但上司的脸色还是会看的,知道这会儿是拉不回王逸鸣了,但好歹得了个话也算有个交代了。 “那王总,我就先回去了。” 王逸鸣点了点头,还没等钱均离开,就拿着文件进了邱悦刚刚去的那家花店。 钱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忖,这王总最近果然有些奇怪。 王逸鸣是觉得邱悦来的有些巧了,这个巧巧地太妙,不免就惹人怀疑了。 等邱悦抱着一大束蓝色妖姬从花店里出来,王逸鸣正站在门口抽烟,他左手还拿着花,这姿态就很有些意思了,吐了口烟,王逸鸣挑起眉对邱悦道:“这么巧?” “这话不该是我来跟王总讲么,这也不算巧了。” “怎么说?难不成你跟钱均一样是特意来找我的?” “可以这么讲。” 他这么一说,王逸鸣先前的怀疑反而消了下去,邱悦既然是来找他,那肯定是有话要讲了。 两个人没在花店门口继续聊下去,毕竟都是大男人,抱着花站在一起样子是很奇怪的。 一起走到停车场,邱悦把花放到了自己车里,人却跟着王逸鸣上了车。 王逸鸣笑看着他,“邱律师难得这么主动,是不是已经想好了答案?”他的眼里藏着深意,但这一次的问话显然更像是开玩笑。 “王总这时候还有心思讲这些?” “不是讲这些那你是来干什么的?买花?”王逸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从上次被邱悦拒绝,他慢慢也找出了跟他相处的一套办法,邱悦这个人不能逼,也不能不逼,不然不是对着跟你干就是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跟他说话只能用着巧力,你来我往有进有退才是正道。这样的相处,王逸鸣渐渐也觉出了些不同的趣味,不像是以往追逐小情人时的感觉,反而更像是跟势均力敌的对手在互相博弈。尽管一开始就知道邱悦跟他从前喜欢的类型完全不同,但越是深入的了解,这种不同的吸引力就越深,乐趣自然也就更大了。 “当然不只是买花。”邱悦眉梢一动,整个人看着就多了些野性难驯的意思,他微微扬唇,似乎在等待欣赏王逸鸣脸上的表情。 “还想跟你说说吴林的事情。” 王逸鸣眼神一冷,整个笑都淡了,他瞅着邱悦,“吴林怎么了?” “他在我家。”邱悦直接道,“你找个时间接他回去吧。” 王逸鸣没有问吴林为什么会在邱悦那里,吴林的行踪天天都有人向他汇报,他只是猜不准邱悦的态度。 “我才知道你们居然这么熟。”王逸深深地看了邱悦一眼。 邱悦轻笑了一声,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了,“所以我才说对你没兴趣。” 邱悦倒是真跟他讲过,他是纯top,所以,他喜欢的是吴林那一型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吴林是小新的高中同学,仅此而已,我还没饥.渴到对有伴的人出手,当然,对你也一样。” 王逸鸣冷笑一声,“我跟他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邱悦的头朝着窗外,玻璃又能映出车内的情景,“你们的事情我没兴趣。”却绝口没提吴林跟他说过的话。 王逸鸣瞧见了他的表情,竟然没有追问,反而道:“有空么?” “做什么?” “跟我去个地方。”王逸鸣的脸上看着有些沉重,沉重中又露出疲惫,还有些几乎压抑不住的焦躁,他也点了跟烟,一边抽着一边发动了车子。 王逸鸣的车开到了城郊的公墓,这地方虽然出了市区,但高速过去也不过一个多小时,路程看着不远,但眼前的一景一物和市中心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 又冷僻又干净,空气中还带着些炮竹香纸的味道,很淡,却不是没有。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等车子弯到了地方,王逸鸣又忍不住看了邱悦一眼。 他脸上似乎并不奇怪,只是那束蓝色妖姬看着有些突兀,炫目的颜色似乎跟这肃然的公墓犯冲,倒是王逸鸣特意选得那一束百合极好。 “我去看个朋友,你先在车里等着吧。”王逸鸣熄了火,从后座拿了花要下去,被邱悦拦了。他淡淡道,“我跟你一块儿过去,正好也带了花。” 王逸鸣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时冲动拉着邱悦到了这个地方,但来都来了,就算一起上去看看又怎么样,总规也就一墓碑罢了。 两个人顺着铺好的石头台阶往上爬,王逸鸣对这条路似乎很熟,他走在前面带路,在一排排几乎一样的墓碑间穿行,却从来没回过一次头,拐错一个弯。 然后,他们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墓碑前停了下来。 墓碑不新也不旧,看着却很干净,一眼望去就和这里成千上万的墓碑没两样,唯一能让人多看两眼的大概就是上面贴着的那张照片。 很年轻很年轻的一个男人,或许还只能叫做少年。 眉眼间俱是一片柔和,连头发似乎都是很软的,脸上正微微笑着,看着就十分熨贴,似乎连心都一并暖了起来,就算长得只是清秀,却自然有股想让人好好揉捏疼爱的感觉。 这还只是照片,这也不过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笑得再暖,也已经不在了。 站在墓碑前的两个人对着这张笑脸一个都笑不出来。 好久才听着邱悦感叹了一句,“真年轻。” 然后王逸鸣又接了一句,“这是十六岁的照片,也就这么一张,其他的都没了。” “哦。”邱悦没有接着问,王逸鸣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走的时候也才二十多岁,跟十六岁的时候差的不多,也就个子高些罢了。” 邱悦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像是被里面的人吸引了,根本就没说过话。 王逸鸣面无表情地拿出白色的贴身手帕,半弯下腰,矮下.身,垂着脖子,擦拭照片上的灰尘,那样子简直堪比收藏家擦拭价值连城的古董。 “他也叫邱悦?”邱悦忽然开口。 “嗯。”王逸鸣擦完了照片,又拿着旁边的工具打扫墓碑,把落在上面的枯叶和灰尘扫干净,然后才把一直搁在旁边的百合放了上去。 邱悦的表情似乎缓和过来,他说,“是不是因为我跟他的名字一样,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他就成了特别的? “当然不是。”王逸鸣立刻反驳了。 “那他是谁?你的小情人?”邱悦的话问得有些冲了,但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王逸鸣并没有发觉。 他侧头看着邱悦,眼神头一次带着刻骨的冷意。 连声音都藏着恨一般,“他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个背叛者。”这样诛心的话和他刚才的动作简直是两个样。 他一边这样惦记墓碑,一边又用话这样形容照片上的人,明明应该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但王逸鸣本人似乎毫无感觉,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墓碑,盯着那张黑白的照片,像是想从照片里把人抓出来,又像想毁掉那张照片,毁掉那个笑脸。 王逸鸣接着说,“我生平最恨别人背叛我,就算他当时没死,现在也该死了。” 站在他身边的邱悦一动,他忽然笑了,“那他一定庆幸那时就死了。” 王逸鸣没回头,他要是回头一定会发现身边的男人此时的笑脸和那张黑白照片如出一辙。 27、27 回程的时候天上开始下雨,之后十来分钟,零零星星的雨点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山路的能见度极低,两人不得不把车子停下来靠在路边一家农家餐馆旁边,老板娘看见来了客人,连忙撑着伞热情地跑到门口招呼两人。 王逸鸣把老板娘拿来的伞递了一把给邱悦,自己撑着另一把下了车,雨大风急,衣服上还是难免沾上雨水,两个西装笔挺的人顿时多了几分狼狈。 进了餐馆,服务员端上热茶,王逸鸣随口就报了几个菜名,老板娘麻利地记下来,转身进了厨房。 这家农家餐馆装修简单,桌椅板凳也都是旧的,一向对环境要求很高的王逸鸣对这个地方却很适应,不由人让人啧啧称奇。 发现邱悦打量他的眼神包含着几分好奇,于是王逸鸣开口解释,“前几年路还没修好,这边又是临山的地方,晚上很危险,我怕遇上泥石流就在这边耽搁了一夜,后来每次过来都会到这家来吃饭。”睡都能睡了,一两顿饭而已,有什么好嫌弃的。 邱悦眼神一动,“这几年你常常过来?” 王逸鸣却像突然被触及了痛脚,他的语气瞬时冷了,“偶尔。”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邱悦也没再追问下去,等着服务员把菜端上来。 餐馆这时候没什么客人,上菜的速度很快,服务员两个来回已经把菜上齐了。 简单的三菜一汤,炒三丝、红烧鱼块、回锅肉和番茄鸡蛋汤。 邱悦掰开一次性的筷子,夹了鱼块到碗里,他拿着筷子,灵巧地把鱼块里的刺挑一根一根地挑出来,等到只剩下鱼肉了,整块鱼却几乎还保留着原本的形状,把挑好的鱼肉放进嘴里邱悦才发现旁边坐着的人根本没动筷子,筷子被王逸鸣拿在手上,人却怔怔地看着他,邱悦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王逸鸣头一次有些失常,他在邱悦的面前一向又霸道又嚣张,就算是在工作场合这种作风也丝毫不减,但这时候看着邱悦竟然愣愣地发起呆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半天才让情绪平静下来,随即低下头很快地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邱悦放下筷子,本来还有些想不通,等注意到餐盘上堆着的一小碟鱼刺,才倏然一惊,明白过来。 “你刚刚的动作跟我一个朋友很像。他每次吃鱼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先把刺挑出来,然后鱼的样子还是很好,根本就看不出鱼刺都被挑出来了。” 邱悦脸上自然地笑笑,“是吗?那还真巧。” 王逸鸣突然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他当年被鱼刺卡到过,快二十岁的人竟然因为这个原因进了医院,之后再吃鱼就一定要先把所有的鱼刺都弄出来。” “原来是这样。”邱悦恍然大悟,他笑了笑,“我这样完全是因为家里的老爷子,老人家年纪大了胃口也淡了,唯独就喜欢吃带刺的鱼,说这种鱼才鲜美。喜欢吃又不方便,只有我们代劳了,没想到之后竟然养成了习惯。你朋友那个真是挺有趣的,那么大的人还会被鱼刺卡到?” “是啊。”王逸鸣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又动起筷子开始慢慢夹菜了。 当年的邱悦做菜方面十足地有天分,为了王逸鸣在家里吃得开心更是想尽办法每天变着花样去做,自己吃的时候却没那么大的积极性,说起喜欢的菜就唯独鱼这一样。 谁知道会做不会吃,有一次竟然被鱼刺卡到了,折腾了半天弄不出来最后只能到医院找医生帮忙,结果被喉科的医生笑了半天,邱悦当时涨地满脸通红,之后还被王逸鸣嫌弃了好久,搞得他之后吃鱼都习惯性地把刺挑出来。哪怕到现在,他已经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改变,这个习惯却被遗漏了。 等到吃完饭,雨势还是不见小,两个人搬着椅子坐到门口的棚子下面,外面滴滴答答,棚子下面两个人一壶茶,慢悠悠地喝起来。 “这下子钱均真要急了,快2点了,不知道下午赶不赶得回去。”邱悦看了眼手表,王逸鸣倒是毫不在乎,“反正傅氏的代表还在我身边坐着,也过不去,大不了就把时间再往后延。”他的心情似乎恢复了一些,看着外面的大雨,视线落到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邱悦观察着他的表情,慢慢开始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跟他这些年所想的并不一样,比如王逸鸣在墓碑前的表现,比如调查中他这几年阴晴不定的作风,又比如刚刚吃饭时连他自己都忽略的小细节。 邱悦抬眼看着雨水顺着雨棚落到地方的小坑洼里,透明的雨珠子跟泥水混成了一团。他缓缓勾起唇,这样也好,王逸鸣越是在意,他的计划胜算就越大。 外面下着大雨,农家餐馆除了王逸鸣他们也没别的客人。 老板娘和服务员为了不打扰雨棚下的两个人,早就默默退到了后面。 在相对孤立的环境里,人不能光明正大地谈欲,就只能缓缓谈情了。王逸鸣他们先说了说傅家和乐峰的一些合作,又就着没有别人的情况讨论了一下谈判桌上不好说的小细节,之后话题就转到了扫墓上。 王逸鸣难得说起前事,“那个人跟了我很多年,他是个孤儿,是傅氏当年资助他才能跳级念书,虽然最后也没念完他就到了我身边。那时候意荣刚刚起步,我也不想靠家里,做什么都是难,他也没嫌弃一直在公司里帮忙,后来意荣做大了,他的心思也大了,联合外人窃取公司机密,意荣损失了上亿,差点就撑不下来。” “后来呢?”邱悦眉眼一动,语带笑意,“我知道了,后面肯定是落难王子被公主搭救的戏码,是不是吴家的小公子帮了你?” 王逸鸣瞥了他一眼,对他提起吴林有些抵触,倒也没有否认,只接着说:“当时意荣处处都是危机,王家也不愿意伸手。”他哼笑一声,“也是我当初自己说不靠王家也能行,所以我爸也就真的一点都不心软,是吴林把自己的积蓄全都拿出来帮我,还让吴家的公司和我们合作,又到处托人找关系,最后意荣才缓下来。” 邱悦端起茶杯,手一顿,“那……你是感激他?” “当然感激。”王逸鸣眯了眯眼,“当然,吴林本身也非常可爱,很招人疼,他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拒绝。” “之后你就跟他订婚了?” “嗯。”王逸鸣不置可否地点头,他把玩着手上的旧杯子,“他当时配得上我。” “现在就配不上了?”邱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明晃晃地讽刺。 王逸鸣看他一眼,“我不知道他之前在国外做过那种事情。” 邱悦挑眉,“那又怎么样,那都是过去。” “你在帮他说话?”王逸鸣眯着眼看他,“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邱悦轻笑一声,“我不是帮他。” 他是真的没有在帮吴林,他越是这样说,王逸鸣才越是生气。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防备心总是最低的,想要知道什么也更加容易。 王逸鸣眼里果然有了几分怒意,“那时候你收留他不会真是对他有意思了吧。” 邱悦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邱悦!”王逸鸣顿时扬起语气,怒道,“别挑衅我!” 邱悦突然侧头望着他,他凑近王逸鸣,眼里带着几分深思,耳语却形同勾引,“你现在发脾气是在吃吴林的醋,还是……为了我?” 王逸鸣眼神一动,倾身去吻他,在唇离他只有小小的间隙时却被邱悦一脚踹上椅子,猝不及防间他差点摔个狗吃.屎。他站起身,大怒道:“你做什么?” 邱悦一脸无辜,对着王逸鸣,“是你做什么才对吧。”他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王总,我们才刚刚从山上下来,你不收敛一些?” 王逸鸣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坐吧,喝口茶,消消气。” 王逸鸣站在半天,冷冷瞪着他,邱悦却全然不为之所动,王逸鸣顿时没辙了,扶起椅子重新坐到邱悦身边。 邱悦忽然道,“其实我很好奇,那个爱吃鱼的人有什么理由背叛你?” 王逸鸣眼神极利,他瞬间转头看着邱悦,危险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他?” 邱悦脸上仍然是淡淡的,“刚刚扫墓的时候,你的样子就很奇怪了,再加上后面说的猜也能猜出来。他是你一手栽培的人,除去其他的,怎么说也该对你感恩,有什么理由背叛你?” 王逸鸣冷冷一笑,“还有什么,为了三块钱人都能去拼命,何况眼前有座金山。” 邱悦端起茶壶又满上茶水,“那时候你的意荣不过是间刚刚发展起来的公司,就算是出卖你,他能得到多大的好处?他既然一直跟着你,就该知道在关键时刻帮了你,之后的好处只会更多,不谈感情光说利益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王逸鸣嗤笑一声,“要是那些证据没有实打实地摆在我面前,我也不相信他会那么蠢。” “证据?”邱悦勾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王逸鸣转头,“你好像对这些很感兴趣?” 邱悦喝了一口茶,笑道:“对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当然会感兴趣。”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满含兴味,“喂,王逸鸣,你对我这么执着不会是打着主意把我当他的替身吧?” 王逸鸣一听他的话,猛地皱起眉,满脸阴翳,“那你想不想当?” 邱悦轻笑,“谁会那么傻,想去当一个死人的替身?”他又看王逸鸣,眯着眼,“你不会真的打这主意吧?” “怎么可能?”王逸鸣哼了一声,声音出奇地冷,“你跟他一点都不像。”接着他又笑了,仿佛盯着猎物一样紧紧地盯着邱悦,诱惑道:“他哪里比得上你。”他轻声在邱悦耳边说,“我这辈子最恨被人背叛,他背叛了我,我怎么可能还会把他放在心上。” 邱悦低笑不语。 他刚刚发现,王逸鸣这个人最蠢的地方就是永远把自欺欺人当做自己的长项。 王逸鸣说他这辈子最讨厌被人背叛,结果雨停下山,他就接到了一个更令人厌恶的消息。 他的特助贺流传讯给他,意荣出事了。 28、28 高尔夫球场。 “二少,老爷子打电话过来,让您有空带着邱少回去一趟。”魏书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条不紊地汇报着情况。 傅临n看着白色的小球顺着他挥杆的动作飞出去,一边问,“老爷子有说时间么?” “没有,不过意思应该是近期。”魏书安换了根球杆递给他,“他最近身体不好。” 魏书安作为傅临n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从来言简意赅,公事绝不掺杂自己的私人感情,更不会对他的私事多嘴,现在多说一句老爷子的话已经十分难得。 傅临n接过球杆,拿着毛巾擦了擦手,“忍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魏书安抿了抿唇,还是说道:“邱少毕竟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他现在身体不好,想见邱少也无可厚非。” 傅临n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倒是帮他说话。” 魏书安心里一紧,立刻道:“二少,我是您的下属,所作所想都是站在您的立场。” 傅临n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把毛巾放到他手上,“老爷子想邱悦可以自己来看他,邱悦的身体还没他经得起耗。” 魏书安沉默着没说话,邱少的身体怎么样他们都知道,这三年来他们为了邱少的身体费了无数的心思,二少有段时间更是不眠不休地和医生一起研究方案,现在只要不出意外,邱少的身体比常人还要更好一些,坐个飞机是绝对没问题的,说什么比不上老爷子那根本是瞎扯淡。不过二少怎么说,他也只能默认。 “除了想见邱悦,他还说了什么没有?”傅临n对傅家老爷子的态度很有些漫不经心,魏书安把一切看在眼里,平缓着语气,“美国的宅子里还有些二爷的东西,他说您要是过去就把那些带回来,交给邱少或是自己保留都可以。” “哦?”傅临n脸上有了些淡淡的笑意,他又抬手挥了一杆,小球冲着天划出常常的弧度,“爸爸留下的东西怎么说也有点分量,他这么讲是笃定我会带着邱悦回去了?”他轻哼一声,“老爷子还是老了,那些东西在他眼里再有吸引力对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了,顶多给邱悦做个纪念罢了。” 魏书安低着头,不敢再对他的话发表意见。 球童从远处找回傅临n的失球,傅临n笑了笑,朝球童做了个手势,示意暂时休息。他转身从袋子里拿出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后放下来,又突然对魏书安道:“就算是把爸爸留下的东西交给邱悦他也不一定会接手。”他恶质地笑了笑,摸了摸下巴,“我好像还没告诉他,他是爸爸的亲生儿子。” 魏书安的背后隐隐有了汗意,他目不斜视地注意着前方跑回来的球童,像是根本没听到傅临n的话。 傅临n这时候最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他的意见并不重要。 果然,傅临n的笑渐渐淡了些,“爸爸一辈子都不开心,老爷子可是功不可没的,这时候突然想见孙子了,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他嗤笑一声,脸上难得地露出冷意。 魏书安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忧虑,二少这个人一向深沉,虽然在他面前已经少了很多面具,但他仍然猜不透对方的想法,有时候不过是无心的几句话总会让人觉得有无数的涵义,过了,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想起曾经在他手里吃了无数亏之后慢慢成长起来的邱少,心里又多了些钦佩,一般人被二少那样教导不死也会脱几层皮,邱少倒真是脱皮了,但也算彻底新生了。 除了邱少,二少在他们面前一向很少笑,笑的时候也是包含着各种涵义,可刚刚收到老爷子那边的消息时,他已经笑过很多次了…… 傅临n把还剩一大瓶的水扔进垃圾桶里,“你给那边回复消息,就说要看邱悦就自己回来,我没那么多功夫送人。”他想了想,又说,“过一会儿再去联络一下医生,邱悦有段时间没做检查了。” 魏书安的视线在那个矿泉水瓶子上停留了一瞬,又哽了一下,“医生他……” 傅临n摆手,“跟他说,浪费掉的时间我会拿研究经费补。” 魏书安点头,不这么说,医生绝不舍得放下那一大堆研究。 “又渴了。”傅临n望了眼瓶子,有些后悔,“不该那么早扔掉的。”只好又拧开一瓶水。 “医生那边有三叔的消息吗?” “没有,我前几天和医生那边联络过,他也很久没有三爷的消息了。”三爷在医学方面的造诣太高,他不求名不求利,只单纯地为了自己的兴趣,偶尔研发的新药一入市场总会有奇效,傅家的医院也不过是借了他几分力就能在医疗界屹立不倒,更别说他放在暗处的研究所。 傅清常年在世界各个地方飞来飞去,又不喜欢带联络工具,一旦要找他的人就十分麻烦,就连医生这个学生也常常不知道他在什么位置。 魏书安想到傅清,脑子里立刻冒出他的样子,温文尔雅,英俊又不乏风趣,就算年近五十也依然吸引了一大票的男男女女,前提是他不要露出医学怪人的那一面…… “有三叔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回傅临n喝了近一半的水,剩下的半瓶仍然进了垃圾桶。 “知道了,二少。”魏书安心里叹气,二少到现在还是有阴影,那次喝了加了水银的水之后,他就再不喝开瓶之后离手的水了。 魏书安跟着傅临n换了场地,傅临n问起邱悦,“他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 “一直在忙傅氏和乐峰的合作,其他的倒没什么。” “是吗?”傅临n低语了一句,“有些不像他啊。”他皱了皱眉,“王逸鸣那边呢?” 魏书安的表情终于恢复成之前的严谨利落,“意荣出了点问题,产品中心的副经理涉嫌提前泄露产品信息。” “产品部的副经理?那不是吴林的表哥吗?”傅临n脸上多了几分笑,“还有吗?” 魏书安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这事情有没有必要讲,终于还是说道:“我们放在意荣的人发来消息说,王逸鸣以前玩过的一个小明星最近一直在意荣门口徘徊。” 傅临n淡淡“嗯”了一声,突然又皱了皱眉,“你说他一直在门口徘徊?” “是。” “最近王逸鸣出入,身边是不是一直有不少人。” “没错。” 傅临n一下子握紧了球杆,“马上给我联络邱悦。” 魏书安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看着傅临n阴沉的脸色,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傅临n看他在一边不断拨打着电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假如真像他所想,那邱悦真是为报仇无所不用其极了,他怎么敢这么做! 意荣对王逸鸣的意义远不是乐峰能比的,乐峰不过是王家旗下最赚钱的公司,但是意荣却是王逸鸣一手建立,一手拉扯起来的,对王逸鸣来说跟自己的儿子也差不了多少,听到意荣出了事情,他立马赶了回来。 山边虽然在下雨,市区却是一片晴空,王逸鸣的车速更快了,他一边开车一边还在跟贺流通话,邱悦看见了,不由说,“我来开吧,你到这边讲,一边讲话一边开车很危险。” 王逸鸣把车子停在一边,和他换了位置,也不避讳邱悦,专心跟贺流说起公司的事情。 邱悦把车子开进了意荣的停车场,王逸鸣的电话还没结束,他下了车,一路都拿着手机,脸上的怒气都懒得遮掩了。 邱悦走在他的后面,正准备上前追上他就看到王逸鸣的前方有个长相精致的青年正朝他走过去,邱悦眼神一动,放慢了脚步。 王逸鸣还在打电话,猛地被一个人拽住了手臂,他吓了一跳看向来人,还没等他说话,那青年就扯住他,一声接一声道:“逸鸣,逸鸣,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能见你了,我碰到你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王逸鸣看着衣着杂乱,只有脸还看得出几分俊美的青年,猛地皱起眉,“你是谁?” 那青年一愣,一声声地轻喃像被卡住了一样,突然,他又睁大眼,眼泪流了下来,他大声地近乎尖叫,“逸鸣……逸鸣……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是我啊,我是小武啊,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他的力气很大,王逸鸣连拽都拽不开。此时,他已经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了,这个叫小武的明显是脑子有问题,他使劲动了动,“你放开我,慢慢说。” 本来在他后面的邱悦这时候走过来,看着两人拉扯地样子,惊讶道:“王总,你们不是认识的吗?” 王逸鸣皱眉,被这人拽住根本就扯不开,他满脸不耐烦,“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个疯子!” 青年似乎被这一声“疯子”刺激了,他大叫道:“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他怔怔地看着王逸鸣,眼神里一瞬间蔓延的疯狂让王逸鸣生生打了个寒战。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针筒,鲜红的颜色让王逸鸣立刻联想到最坏的方面,青年拿着针筒猛地朝王逸鸣的手臂扎下去,王逸鸣一脚踢向他的膝盖,青年膝盖吃痛却并没有松手,疯狂地抓着王逸鸣,针筒已经冒出血珠,青年一口咬住王逸鸣的手臂,攀在王逸鸣的身上,王逸鸣吃痛间松开了遏制他的手,拿着针筒的手一被放松就立刻往他身上扎,眼见就要扎到他身上了,手臂却被另一个人死死地抓住,青年抬起充满血丝的眼睛,如野兽一般看着弄掉针筒的邱悦,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打开的水果刀扎进了邱悦的腹部。 2929 邱悦捂着腹部弯下腰,王逸鸣怔愣了一瞬,一脚踢中发疯的青年,对方咳出几口血吃痛地倒在地上,王逸鸣管不了他,飞快地上去扶住邱悦。 “邱悦,你怎么样了?”沁出的血很快染红了衬衣,刀整个没入腹腔,只剩一截短短的刀柄留在外面,王逸鸣的手覆在邱悦的腹部,湿热粘腻的感觉让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是学过急救的,但这时候根本想不起来人到底应该躺着还是靠着,要怎么按压止血,他深呼吸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更镇定些,只能不停地在邱悦耳边重复地叫着他的名字,“邱悦,邱悦,坚持一下。” 警察保安之流总是最后才到的,保安终于发现停车场的情况,快速的跑过来,他们是认得王逸鸣的。 “王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叫急救。”保安愣了一下。 “发什么呆,快叫救护车,快!”他朝着保安吼道,保安被他吼得退了一步,立刻拨打了120。邱悦整个下腹都被血染红了,王逸鸣甚至觉得那些血已经从指缝中渗出来,好像再也止不住,他紧张,从没试过这么紧张,对大滩的血他一直觉得恐惧,但现在却不得不紧紧地撑住邱悦,王逸鸣没发现,他整个人都是微微颤抖的,头晕和恶心不断冒上来消耗他的力气,似乎下一秒他也要跟着撑不住了。 邱悦开始的时候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伤,等感觉到的时候,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他没力气站着,人不停地想往下倒,但王逸鸣似乎也托不住他,两个人冰冷地靠在一起只让人觉得更加寒冷无助。 保安不敢靠近王逸鸣和邱悦,他打完电话拿着呼叫器叫人,然后跑到捂着肚子不停在地上翻滚的青年旁边,拿着电棍击晕了他,王逸鸣那一脚正中他的腹部,不知道是不是伤到内腑,自那一脚之后那个疯子青年就爬不起来了,保安制服他根本没花多大力气。 没一会儿,他通知来的人就从停车场的入口跑过来,紧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行人。 黑色的轿车“唰”地停在王逸鸣身前,车门打开,一个男人快速地从车上下来。 血沾湿地面的时候,王逸鸣几乎已经维持不了他的镇定,但他仍然紧紧地搂着邱悦,不断地喊他。 “放手!”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跑到他身边,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跑上前。王逸鸣仍然毫无所觉,直到傅临昇试图把人从他手里弄出来的时候,他才猛地抬起头。 傅临昇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一片沉冷,这种冷静和威严头一次毫无掩饰地展现在外人面前。 “放手!你再不放手,他会被你害死。” 王逸鸣动了一下。 就那一个空隙,傅临昇把人接了过来,几个跟在他身后的医护人员立刻把人抬上了担架送到了后面的救护车,王逸鸣清醒过来,他几步上前扯住傅临昇的手臂,傅临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滚开。”一个反手脱离了王逸鸣的桎梏,他跟在医护人员后面上了救护车。 车门‘哗啦’一下关上,飞快地驶离了停车场。王逸鸣愣了愣,低下头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唇色惨白地像纸一样,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 邱悦在救护车驶向医院的时候醒来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张嘴想说话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氧气罩让他的发声变得困难。 傅临昇坐在他身边,医护人员对他的伤口进行了紧急处理,两个人的视线隔着处理伤口的人汇于一处,傅临昇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冰,紧紧地缠在邱悦的身上。 邱悦听到他在旁边说话,“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之前做的一切都告诉他们,让你三年的努力化成灰烬,让你所有的计划功亏于溃……别以为死就能逃避一切……” 到了这个时候傅临昇还不忘威胁他,邱悦动了动唇,想苦笑都不行。他勉强伸出手,抓住傅临昇的手,“我……不会……有事……”他握住的那只手反握住他的,力道大得几乎捏碎他的骨头。 也许……傅临昇对他并不只是他口头上说的利益伙伴,大概比他说的还要更多一些…… 邱悦陷入昏迷前,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 吴林知道他表哥梁锦连在意荣犯的事之后狠狠发了一顿脾气,他一门心思让梁锦连进意荣为的就是在意荣里安插一个眼线,避免他对王逸鸣的公事一无所知,但梁锦连居然一点都不满足,不但没帮他还拖他的后退,干出吃里扒外的事情,他给他的钱还不够多吗?就为了那一点小利就坏了他的大事! 自从三年前发生那样的事情,王逸鸣就再也不让自己的情人插手他的公事,连自己都不例外,当初为了让梁锦连进意荣,他还和王逸鸣闹了好长时间,可现在呢,所有的事情都被那个蠢蛋搞砸了,梁锦连居然以为王逸鸣去了乐峰就会对意荣放松掌控?他干出这种事之前怎么就不会用用脑子,居然一句都不跟和他透露。 吴林一路闯进梁锦连的办公室,摔烂了他一屋子的东西,他看着一脸尴尬胆怯的表哥,心里又恼又恨,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他会蠢到这种地步?要不是他的身边再没有别的能信任的人,他怎么会让这个家伙到意荣,只不过是监视王逸鸣这点小事他都干不好,居然还有胆子出卖公司? “吴……吴林……”梁锦连忐忑地看着吴林,看到他几欲噬人的表情,立刻哭丧了脸,“表弟,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你要帮帮我啊。” “帮你?”吴林扬起声音,怒火充斥在出口的每个字上,“我拿什么帮你?你说说,你哪来的胆子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我让你做的你一件都做不好,不让你做的,你就死命地做,你想让一家老小都去街上讨饭吗,还是你自己想尝尝牢饭的滋味,啊?” “我……我不敢啊……但是……” “但是什么!” 梁锦连又孬又蠢的样子让吴林的怒气不知怎么发泄,他恨恨地盯着他,把桌上插笔的笔筒朝他扔过去,飞出去的笔几乎戳到他的脸上。 梁锦连“吓”了一下,又哭丧着脸,“是我经不住诱惑,我天天坐在这么个位置,但是一点权力都没有,外面的人都在笑我啊,他们笑我靠你的关系进来白拿工资,说王逸鸣上了你的床也不介意多养几个闲人,他们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也是看不起你啊表弟,我就是想证明给他们看我是有能力的,我不是闲人,我也是想你脸上有光。” 吴林气得笑出来,“谁敢讲这样的话你告诉我就是,你现在做的让我脸上有光了?你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是,是我蠢,别人一说我就动心了,他们当时来找我的时候真的说地好好的,就是借去看看,我不知道他们会抄袭方案啊,吴林,看在我是你亲表哥的份上,你救救我吧,让王逸鸣别告我行不行,我……我把收的钱都吐出来就是了。” “吐出来?吐出来的钱够赔偿泄露方案的损失吗?” “……” 吴林冷冷看他一眼,“你不把损失补齐,就自己坐牢去。” “不要啊,吴林,我求你了,表弟你帮帮我帮帮我,梁家就我一个男人了,我要是坐牢了,我妈怎么办,我老婆儿子怎么办……” “你自己想办法。”吴林走到他跟前,弯□,“这件事情怎么也要有个了结,你做的事你就自己负责,我警告你,你最好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你要是聪明,你妈,你老婆儿子我会帮你照顾,要是讲不对,我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等到你出来。” 梁锦连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是你舅母!” 吴林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他眼神像毒蛇一样,“我小的时候,她怎么不说是我的舅母?” 梁锦连被他逼地后退几步,说不出话。 吴林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想清楚。” 他甩上办公室的门,在一众公司员工的注视下往电梯的方向走。 这件事情要把自己摘出来,王逸鸣的怒气就会小很多,否则和之前照片的事情撞到一起,他跟王逸鸣就再也没挽回的余地了。 吴林看着电梯镜子里印出的自己,皱着眉疑惑,他跟王逸鸣之间什么时候就到了这种地步,明明之前他还那么惦记王逸鸣,甚至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那现在呢? 现在他还是愿意跟王逸鸣在一起,只要王逸鸣能像从前一样对他好,只要王逸鸣还愿意跟自己结婚。 吴家不可靠,也只有王逸鸣能让他继续过现在的生活。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收服对方,三年前的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三年后也一样可以。 但为什么……感觉不到丝毫的开心? “叮”,电梯到了一楼,吴林从电梯出来。他走过意荣的大厅,发现之前井然有序的地方此时被一种沉闷谨慎的气氛笼罩着,忙碌来回的人脸上大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禁戒和些微的好奇,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门口大刺刺地停了几辆警车,员工比平时少了很多,保安却一直守在大厅里。 出了什么事情? 他拉住一个认识的员工,问起情况。 “吴先生?”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您不知道吗?”被拉住的员工似乎非常惊讶,“刚刚在地下停车场,王总被一个疯子袭击了,听说还刺伤了人。” “逸鸣受伤了?他怎么样了?”吴林脸上露出了紧张。 “吴先生别担心,王总没事,受伤的是跟他一起来意荣的人,听说是傅氏的法律顾问,好像姓邱。” “你说谁?”吴林扯高了音调。 “是傅氏的法律顾问,我只知道姓邱。” 吴林动了动唇,愣了一瞬,难道是邱悦?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之后,突然想写主攻文了,又想写神经病受了,大概下一篇会把两者结合起来~唔~ ps:关于被水果刀捅的事情,我身边的人亲身经历过,我也在旁边听了警察做笔录,实在很惊险,小小的水果刀一不小心真的会弄出人命。 3030 王逸鸣吐完之后上了自己的车,问了保安情况就迅速地赶往医院。 邱悦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他的亲人都不在国内,一系列的同意书都是傅临昇签的,王逸鸣到的时候傅临昇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手术室门口并没有等待的家属,王逸鸣坐在到走廊的长椅上,他靠着椅背,脸上的疲惫已经明显到没办法掩饰。 一系列的变故来得太快,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邱悦已经被那个疯子捅了一刀,他脑子里纷乱一片,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当时的场景,大片的鲜血,惨白的脸色,还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慢镜头一样在眼前回放,这种慢性折磨简直让人身心俱疲。 警察随后也赶到了医院,他们需要给王逸鸣做笔录,至于邱悦的只能等到他手术完之后再进行了,看到王逸鸣的状态,警察也不好问地太多,只能先粗略地弄清当时的情况,以王逸鸣在海城的地位,这案子只会大不会小,但当事人显然不想把事情捅出去,警察的调查也只好低调进行。 “王先生真的不认识那个人吗?” 王逸鸣抬手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印象了,也许之前是认识的。”他曾经交往过的男男女女实在太多了,在一起一两月就分开的更是如过江之鲫,他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记得。 警察翻了翻手里的资料。 “嫌疑人叫陈鑫武,曾经在娱乐圈待过一段时间,四年前因为精神上出现问题进了六院,前段时间才从里面跑出来,据调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并不稳定。” “他叫陆鑫武?” “是的,您有印象吗?他在娱乐圈用的艺名是陆武。” 警察这样一讲王逸鸣真的有了些印象,他当年似乎找过一个娱乐圈的小明星,那个小明星当时演了一部武侠片,他和……那人看电视时正好看到,那人难得称赞了小明星两句,他当时觉得不错就把人弄了过来,还花钱投资了一部大制作让那个小明星当男主角,玩了几个月就觉得腻了,把人送回去之后就再没在那个小明星身上浪费心思。 陆武……是他吗…… “王先生?”警察又叫了他一声。 “是,我好像认识他,不过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处了一两个月就分开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处”是怎么个“处”法警察心里也明白,但例行公事,还是不得不问,“您和他有什么感情上的纠纷吗?” 王逸鸣有些不耐烦,“他都是疯子了,能有什么感情纠纷!都说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跑出来,还跑到这里想杀我。” 警察沉默了一下,“我们调查得知,陆武是个艾滋病毒携带者,他的病史将近四年。” 王逸鸣一愣,“艾滋病?” “是的,所以请您配合调查也是为了保证您的安全。” 王逸鸣想起那个疯子拿在手里的针管差一点就扎上他,那管红得发乌的血之前已经在从针头往外滴,王逸鸣胸口又泛起了恶心,恶心之后还有后怕,如果不是邱悦……那个东西可能已经到了自己身上。 “我这几年有做过身体检查,没有染上什么病,我不知道那个疯子是怎么得的艾滋,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疯,我跟他交集就只短短两个月,甚至他袭击我的时候我都记不起来他是谁,你们要查的话最好还是从他的交际圈开始查。” “这个我们知道,但按理来说还是需要问一问您,希望王先生不要介意。”警察把王逸鸣说的话记录下来,“请问正在手术的邱先生和您是什么关系?” 王逸鸣抿了抿唇,“合作伙伴,也是朋友。” “他之前为什么会和您一起到意荣?” “我在车上接到电话,意荣内部出了一点问题,刚好那时候我跟他在一起,所以就一道回了意荣。” “当时停车场有其他人在吗?” “没有,只有我和他,我下车的时候在打电话,连那个袭击者都没看到。”王逸鸣的脸色很差,跟之前失血过多的邱悦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警察还想开口,就被旁边的人叫住了。 “警察先生过一会儿再问吧,王先生现在已经很疲惫了,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治疗。”说话的是刚刚赶来的陈新。 王逸鸣看到他,朝他点头招呼了一下,“你也过来了。” “嗯,接到傅先生那边的通知,刚好我还在市内就马上过来了,邱悦情况怎么样?” “还在做手术,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 “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陈新不说王逸鸣根本没发现他手背上的伤口,只是一些擦伤并不严重,大概是之前动手的时候蹭到的,但泥沙混着伤口,看起来却有些糟糕。 看到王逸鸣手上还有伤,警察也体恤他的情况暂停了笔录,约好下次的时间就先一步离开了医院。 陈新顺势坐到王逸鸣旁边的椅子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傅先生那边也说得不清楚,你跟我讲讲。” “就是倒霉被个疯子袭击了,邱悦为了帮我,被捅了一刀。” 陈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流了很多血。”王逸鸣皱着眉,慢慢弯□,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我有恐血症,当时想动都动不了,是傅临昇把他送到医院的。”陈新察觉到他话里的歉疚,伸出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好了别说了,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邱悦不会有事的。” “我没什么。”王逸鸣摇了摇头。 陈新皱眉,“至少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万一感染了也很麻烦。”陈新叫来护士帮王逸鸣处理了伤口,伤口清洗过后留下几条斑驳的痕迹,王逸鸣低下头看到白衬衣胸口部分沾染的血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了?”陈新皱了皱眉,察觉到王逸鸣的问题,抬头问护士,“我朋友有恐血症,有没有什么办法?” 护士摇头,“没什么特别有效的方法,让他先把衣服换下来吧,沾了血的衣服穿在身上怎么可能舒服,换件衣服再找个地方休息,最好是躺着,这样能快一点恢复,如果没什么事可以先离开医院,医院的环境毕竟不适合有恐血症的人。” “我要留在这里。”护士的提议被王逸鸣一口否决。 “那你就靠着休息一会儿。”护士端着清洗工具先离开了,陈新看王逸鸣的样子也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离开医院,他摇了摇头,“实在不行,你就靠着我吧。” 王逸鸣睁开眼看向他,眼里有几分深思。 陈新无奈地笑了一下,“别以为是个人都对你有意思,我是看在那几幅画的份上,而且邱悦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不是这么担心他我也懒得管你。” 王逸鸣了然,陈新这样子说话倒比他当初认识的要真实得多,自从上次同学会两个人说清楚之后,他就发现陈新比他想的还要聪明,这种人就算不当情人能做个朋友也不错。 王逸鸣的晕眩感并没有过,他侧头靠着陈新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吴林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王逸鸣跟陈新并排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亲昵地靠在一起,王逸鸣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陈新却是醒着的,他抬起头看向站在走廊入口处的吴林,微微一笑。 吴林的心揪在一处,那笑分明就带着十足的挑衅和嘲笑。 陈新这个贱.人! 吴林快步走到王逸鸣跟前,陈新的目光就一路跟着他,直到他站在两个人面前,他还轻轻用手指比了比唇,做出一个安静的动作,吴林眼神怨毒地看着他,慢慢地居然笑了起来。 他在王逸鸣面前蹲下.身,低声轻缓地叫他,“逸鸣,逸鸣,醒醒。” 王逸鸣睁开眼睛看到吴林,先是一怔,然后慢慢聚拢了眉,冷淡道:“你怎么过来了。” 吴林的眼里立刻露出几分委屈,“我听说你在公司楼下被人袭击,我很担心,立刻过来了,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王逸鸣抬起头,离开陈新的肩膀。“一时间太乱了,没顾得上。我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他跟吴林的事情并不适合在这里谈。 吴林的心里还惦记着邱悦的情况,但……王逸鸣在这里,他不能对邱悦表现出过分的关心,否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邱律师受了伤,多少跟我有些关系,我在这里等手术结束。” “那我陪着你。” “不用了,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王逸鸣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不耐。 吴林还想说话,却被王逸鸣的眼神止住了,他缓缓垂下眼,“我知道了。”吴林起身,坐在王逸鸣身边的陈新也跟着站起来,“我送送吴林吧,正好出去买点吃的东西。” 王逸鸣点头,陈新笑着看了眼吴林,吴林目光一闪,也同意了,“好啊,我就跟陈新一起出去。” 两个人并肩走出了医院,却默契地没有往大门外走,反而走到了医院后面的林子里,林子里有三两个病人在散步,安静得很,非常适合聊天,可惜吴林和陈新之间的气氛一点也谈不上好。 鞋子踩在草甸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吴林淡淡道,“别以为这样你就赢了。王逸鸣不是那么好得手的。” 陈新轻笑,“至少我比你有优势。我没有那些让人恶心的照片,更没有那么多让人难堪的往事,我在人前人后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像你吴林‘交游广阔’,不知道王逸鸣现在看着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吴林转过身,死死地盯着他,“果然是你,那些照片果然是你发给王逸鸣的。” 陈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接着道,“我这也是向你学习。” “向我学习?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在考上国内的大学之后还被迫出国,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有后来的那些照片!” “假如你没做那种事情又怎么会怕人说?还有,当年那件事根本就不是我说出去的,你自己陪那些老男人过夜被人知道了,还怪在我身上,最后害得……”陈新深吸了几口气,几乎说不下去。 吴林却笑了,他怨毒地看着陈新,“害得什么?”他低声笑了笑,“你以为我愿意陪那些人?”要不是吴家那群良心死绝的人逼他,他怎么会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去上那些老男人的床,又怎么会在回校的时候正好碰上同一个寝室的陈新,明明是周末他为什么还要待在宿舍,他到现在都记得陈新发现他被人送回来的样子,不是他说出去的还能有谁,为了不让这件事情传到圈子里,他才不得不出国,到了国外他也想开了,反正睡都睡了,再多睡几个又怎么样?至少,跟国外那些年轻的睡爽的是他! 陈新冷冷看着他,“你为了报复我就去害我弟弟,把他介绍给王逸鸣,让他带着我弟弟去参加“国王游戏”,你知不知道我弟弟最后怎么样了?他被一群男人强.暴了!他到现在都还待在疗养院里,他自杀过多少次你知不知道?吴林,你这个恶毒的疯子,你会为自己做的付出代价。” 吴林嘲讽地看着他,“是你弟弟受不了引诱关我什么事,王逸鸣带他去哪里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比起我强得了多少,你不一样也在勾引王逸鸣?你以为你能轻易得手?”他凑近陈新耳边,轻声道:“想想三年前的那些人,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陈新脸色大变,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吴林,“三年前你做了什么?” 吴林轻笑一声,“我什么也没做,一切都是命。”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陈新愿意帮邱悦是因为跟吴林有仇啊~~吴林以为陈新告发他陪人上床就害了陈新的小弟,然后陈新也要报复他╮(╯▽╰)╭就是这样。 详情可回忆同学会章节,国王游戏章节。 3131 手术之后,麻醉并没有全部消退,医生叫醒了邱悦,然后让护士把人送回了病房。 “水果刀没有刺到内脏是万幸,哪怕再偏个一两分又或者深一两分就可能有生命危险,好在这次送医及时,除了失血过多之外内腹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只需要尽力调养休息就好。”医生摘下口罩交代傅临昇,临走时又深深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王逸鸣。 全身麻醉之后几小时内是不能让病人睡着的,医生离开前嘱咐傅临昇要不时和邱悦说话,傅临昇点头答应了。刚开始的时候邱悦的意识还是不大清醒,渐渐隔着氧气罩也能模模糊糊说两句了。 “好闷。”邱悦指着氧气罩。 “想拿下来?” “嗯。” “医生说不能拿,至少要吸氧一下午。”傅临昇淡淡否决了。 邱悦无奈,又望向王逸鸣。 王逸鸣放在傅临昇身上的视线也落到了邱悦身上,“你怎么样了?疼不疼?” “暂时还没什么感觉,要疼也是麻醉过了之后再疼了。”因为失血过多,邱悦的脸色很难看,嘴唇也有些干裂,但眉宇间的英挺却没有丝毫削弱, 他缓缓开口,“你回去休息,我没事。” “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怎么可能把你放在这里回去休息。”王逸鸣皱眉拒绝。 “这里有我就够了。”傅临昇看了他一眼,拿着棉签浸水,沾湿邱悦的唇。 王逸鸣的眉头慢慢皱起来,他知道邱悦跟傅临昇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让步。他走到邱悦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次谢谢你救了我。”眼神里含着少见地暖意。 邱悦刚想说话,傅临昇就把凳子拖到邱悦的床前,刚好隔开邱悦和王逸鸣。 王逸鸣挑起眉,傅临昇淡淡地看着他,“他刚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王先生还是请回吧。” “傅先生似乎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你既不是他爱人也不是他的上司,似乎没权利替他决定这些。”王逸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傅临昇缓缓勾唇,“王先生大概忘记了,邱悦手术的同意书都是我签名的,他是我爷爷的干孙,名义上是我的弟弟,比起王先生,我更有资格待在这里,现在邱悦需要休息,请回。”傅临昇的话不容辩驳,似乎从邱悦受伤开始,他周身的气势就发生了变化。 王逸鸣刚想说话,邱悦就朝他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一点小伤养几天就好了。”王逸鸣身上还穿着染血的衬衣,精神状态也不大好,他看了眼朝他使眼色的邱悦,终于妥协,“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邱悦点点头,王逸鸣转身出门,临了,又转回身对着傅临昇道:“傅二少,有些东西今天有明天无,要各凭本事去争,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把持一辈子的。”说完,他就出了病房。傅临昇在他关上房门之后转向邱悦,他拿走了邱悦的氧气罩,俯身吻了下去,浅尝辄止之后才把氧气罩重新放回去。 邱悦勾了勾唇,“你连病人都欺负……” 傅临昇看着他,“如果你不是病人,连这种待遇都没有,你的伤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氧气罩带不带都无所谓。”他低□凑近邱悦,眼睛对着眼睛,“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欠教训了。” 邱悦眼里多了几分笑意,“你想怎么教训?” 傅临昇的手从被子里伸进去,小心避开他的伤处,在他胸口的小颗粒上重重一拧,又暧昧地划了一个圈。 邱悦扬眉,“刚刚打了麻药,什么感觉也没有。” 傅临昇冷冷地盯着他,“当初把你从火场救出来,不是让你拿命去报仇的,否则我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功夫去救你?” 邱悦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他扯开氧气罩,让呼吸变得更顺畅。 “我没想过拼命,只不过是中途出了点小纰漏,意外罢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因为这个意外死了?” 邱悦脸上仍然是一片平淡。 傅临昇冷静地看着他,“这出苦肉戏唱到现在,该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计划的?” 邱悦这会儿还有点精神,他凝视着白色的天花板慢慢开口,“陆斌以前给过我一份资料,都是关于王逸鸣的旧情人的,他特意提到一个疯了的家伙叫做陆鑫武。因为跟他一个姓,所以他对那个人印象很深,特意用线划出来给我看。 我想起来他曾经是娱乐圈的一个小明星,之前还看过他演的电视剧,没想到后来居然疯掉了,因为是他跟了王逸鸣之后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就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发现王逸鸣甩掉他之后他在圈里就混不下去了。有些底线一旦破了,就会不停有人去踩,他长得好,不少人都想玩他,陆鑫武没有能力拒绝只能就范,之后就染上了艾滋,有段时间还有轻微的毒瘾,整个人都很恍惚,最后自然被娱乐圈淘汰了,他受不了打击慢慢就疯掉了。” 邱悦的语气很平淡,他的声音很低,缓缓说着:“他疯了之后总是会喊王逸鸣的名字,而且数次试图从疯人院里跑出来找他,最后都被抓回去了,最严重的时候还曾经拿刀刺过人。” “那时候你就想着利用他?” “怎么会是利用?”邱悦轻讽地一笑,“他帮了我难道不是为自己报仇?他的堕落自己是主因,王逸鸣就是推手,这个仇不该报?” 傅临昇的声音变得更冷,“之后你就顺势把他从疯人院里放了出来?” 邱悦摇头,“没那么快。”他笑了笑,“光是放出来有什么用,没有完整的计划,怎么能让一切刚刚那么巧变成意外?” 他呼出一口气,“意荣的事是第二步,我知道吴林的表哥在意荣上班,他那个人野心膨胀。目光短浅,被王逸鸣摆在一个虚职上,一个月拿的钱根本不够挥霍,他对王逸鸣一定很不满。” “你找人引诱他?” “嗯,他对王逸鸣公司的事一知半解,但职位又不低,从他下手容易得很,只要让人许之以利,把危险性形容得更小一些,他就会轻易上钩。引他上钩一点都不难,难的是要让王逸鸣在合适的时间发现这件事情,为了这个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帮那个蠢货遮掩。”邱悦缓了口气,“王逸鸣失常的这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不在状态,我下手就简单多了,我让芳芳算准时间让我方便跟着王逸鸣一起出去,再在中途让人把梁锦连的事情漏出来,王逸鸣的特助一定会立刻通知他,以王逸鸣对意荣的重视程度,他会立刻赶回去。” 傅临昇眯了眯眼,“停车场的人也是你支开的?” 邱悦淡淡笑了,“我不仅支开了人,还让人把陆鑫武引到那里,他埋伏在停车场很久了,你看,多好的巧合?” “之后你就故意让王逸鸣先上前,再找机会帮他?” “王逸鸣身手一般,比起发了疯的陆鑫武肯定逊色一些。我本来只打算被针管扎一扎就算了的,那管子里面是红药水,被扎了也没什么。我哪里知道除了我让人给的红药水他还会带刀。” “你想得再好也总有遗漏的地方。” “是,所以我才这么惨躺在这里啊,这样苦肉戏也算唱全了。” 傅临昇冷冷一笑,“恐怕还不只这样吧?陈新也是你叫来的?他之前就知道你是这么安排的?” “我是有提前告诉陈新,让他到时候配合我行动,一旦碰上有安慰王逸鸣的时候千万不要客气,最好还要让吴林看个正着,这样王逸鸣才会更讨厌吴林,吴林也会更猜忌王逸鸣。”邱悦顿了顿,“不过事前陈新并不知道我的安排,要是知道他不会同意的。” “因为我也不会同意,所以你就什么也不跟我说?” 邱悦深深看他一眼,“我是不想跟你说,我也知道你不会同意。”他笑了笑,“陈新一定能把他的戏份做好,只可惜这一部分我倒是没办法看到。王逸鸣的防备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深,不这么做我怎么能触及到他更深的地方。” 傅临昇脸上渐渐盈满怒气,“这样一来,你既离间了王逸鸣和吴林,破坏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又让王逸鸣对你放下心防,真是一举数得。邱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把每个人都算计进去,连自己都不例外。” 邱悦轻轻看他一眼,笑道:“你教我的啊。”他转头看着天花板,声音里也带着笑意,“为了报仇本来就要付出一些代价,一物换一物罢了,再说,这次只是意外。” “如果你的意外危急到你的命,我不介意破坏你的‘意外’。” 邱悦一愣,他静静看着傅临昇,半晌才缓缓笑起来,“其实,这次我还有个特别的收获。” 傅临昇看着他。 邱悦勾了勾唇,示意他靠近,等傅临昇皱着眉弯□他才在他耳边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要虚脱了orz,三章都是很有内容的,希望你们满意=v= 32章 傅临昇当然不会回答,只是看着邱悦的眼神更深沉了,他就着这个姿势把邱悦搭在眼睛边的头发扒开,“想得太多伤脑子,不如想想之后要怎么‘上课’吧?” 邱悦挑起眉朝他笑,“身体还没好就想着‘上课’,二少你好饥.渴,不如换一种方法满足你?”他的视线顺着傅临昇线条优美的背脊滑到紧致的臀.部上,在那里晃了一圈又重新对上傅临昇的眼睛,“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傅临昇低声笑了,“各凭本事。” 至于‘爱不爱’的那个话题似乎已经被两个人遗忘。 吴林在厨房里捣鼓着熬汤,他对着菜谱研究了半天做出的东西就是不大对劲,不是颜色难看就是味道古怪,愣是没一样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他烦躁地扔掉了汤勺气冲冲地坐到了沙发上,没一会儿又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到了厨房。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出能吃的菜,吴林放弃了自己研究,拿起电话叫来了王家的保姆,在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弄齐了拿得出手的汤和菜,虽然其中只有一样是他亲手做的,但他仍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对着一桌子菜笑了起来。 保姆看到他的样子十分惊讶,这位小少爷在家的时候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恨不得人家把菜直接送到他嘴里,没想到到了朋友家居然还自己弄起菜了,连先生都没试过他的手艺,这桌菜也不知道是做给谁吃的。 “何妈你先回去吧,这里不用你帮忙了。”吴林拿出保温盒亲手把菜一样样地放进去。 何妈犹豫了一下,“少爷你不跟我一块儿回去吗,你这么长时间不在家里,先生也忙得不着家,这实在是……” 吴林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对着何妈,“何妈你以为我不想回去么,我是怕回去了惹得逸鸣更不高兴。” 何妈也知道两个人是吵架了。虽然一直不能理解先生为什么找一个男人当伴侣,但都已经订婚了,还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几年两人也过得不错,到这时候还闹什么别扭呢? “少爷,先生他那个人吃软不吃硬,您好好跟他说说,他会理解的。”先生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总比跟外面无数的男男女女鬼混好,能劝和总不能劝人离。 吴林的脸上多少有些委屈,“我朋友生病了,我这不是要去医院看他吗,再说……再说他还是逸鸣生意上的伙伴,这次也是为了救逸鸣受得伤,我去看他逸鸣也会高兴的吧。” 何妈恍然大悟,想着这小少爷亲手做菜原来还是想着通过朋友间接讨好先生,这样也好,只要他有那个心思,她多帮他做几次也没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少爷不用我帮手我就先回去了,少爷你要是还想做什么菜直接打家里的电话,我马上就过来。” “好,谢谢何妈。”吴林在王家的下人面前一向很有一套,不过待在王逸鸣那边的人实际上也没几个,因为他不喜欢太多人踏足自己的地方,王逸鸣原来的人被他辞掉了不少,何叔和何妈是难得留下来的,他们是夫妻跟了王逸鸣多年,这样的人自然也不能轻视,偶尔的讨好都不为过。 等何妈走了,吴林才打包好饭菜,他把保温盒包裹的十分漂亮,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晚上6点,王逸鸣今晚有应酬去不了医院,他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邱悦。 邱悦受伤那天他就想留下,但是碍于王逸鸣在场又加上出了他表哥的事情,他只好先回来了,这几天王逸鸣又都在医院,他更是不方便过去,只和邱悦通了几个电话,早上跟邱悦打电话时正好说到王逸鸣今晚的应酬,他就瞅准了机会。当时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带什么去看他,不知怎么就打主意做了汤和菜。 一想到一会儿就要去看邱悦了,吴林心底有些隐隐的兴奋,兴奋之余又免不了担心,邱悦这次伤得不轻,要恢复也需要一段时间,他那个人那么喜欢极限运动,现在受了伤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肯定不舒服。 一路想着,吴林的车已经开到了住院部门口。 吴林拎着保温袋下了车,按下电梯,电梯门一开,陈新竟然从里面出来,刚好和他面对面。 吴林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陈新看到他更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等注意到他手上拎着的饭盒是,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 “你来看邱悦?” “是,我来看邱悦,老同学你有什么意见?”吴林挑衅地看着他。 陈新皱起眉,“我警告你,你离邱悦远一点,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冲着我来就是了。” 吴林的手□口袋里,他上下打量着陈新,似乎在掂量他的分量。“我要真想对邱悦做什么你能阻止?”他轻笑一声,眼里一片阴霾,“差点忘了你和邱悦的关系似乎非常好啊。你这么担心他,会让我很心痒的,唔,我又想起你那个弟弟了,当时年纪小小的人家说什么都相信,因为性向问题那么自卑把我当成知心哥哥一样,最后还迷恋上了逸鸣,实在太可笑了。” “你闭嘴!”陈新愤怒地打断他,他一把上前揪住吴林的衣领,“不准你提我弟弟,你没那个资格。” 吴林还是一脸的笑,“本来已经忘了,都是你让我想起来的。你越是不让我接近邱悦,我就越想接近了怎么办?”他拽开被陈新扯住的衣领,抚平上面的褶皱,脸上又是彻骨的冰冷,“陈新,你既然敢把那些照片发给王逸鸣,就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轻易能了结的,邱悦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讨厌你,怎么一步一步到我的身边。” “我会告诉他,我会告诉他一切。”陈新显得十分激动。 吴林摸了摸下巴,“要想说你早就说了,难道你不是怕被他知道你是怎么连累了你的亲人,是怎么害你弟弟到现在都躺在疗养院?你根本没胆子让邱悦知道你是个多么卑劣的人。更何况,你以为就你手上有我曾经的照片?”吴林诡异地笑了笑,低声道:“你弟弟当年还留了一份视屏在我这里,你想不想看?” 陈新整个都愣了一下。 没等陈新反应过来,吴林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瞬,吴林脸上的笑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陈新那个蠢货,一个莫须有的视频就把他吓成了那个样子,他还敢设计去害他?这根刺扎在他身上已经太久了,迟早他要把他彻底拔掉。 邱悦住的是vip病房,医院又是傅家自己的产业,对邱悦也格外关照。病房外面的整条走廊都很安静,护士在服务台朝吴林笑了笑,见吴林目标明确也没有特别给他指路。 吴林提着保温盒到了邱悦的病房门口,病房朝外的地方是一扇玻璃窗,窗帘只拉了一大半,他从窗边走过的时候习惯性地先朝里看了看,这一看却让他先前愉悦的心情消失殆尽。 病房里不只邱悦一个人,站在他床边身材高大的男人是傅临昇。 邱悦受了伤傅临昇来看他并不奇怪,但两个人的气氛似乎并不太对,吴林从窗帘缝隙的地方朝里望去,只见傅临昇面无表情地看着邱悦,邱悦却是一脸苦笑,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吴林放轻了脚步,走到虚掩的门前,这个角度虽然看不见里面两个人的表情,但能隐约听清两人的对话,他刻意放轻了呼吸,声音从门内隐隐传来。 “为什么要把话说出来,如果你不说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傅临昇的语气很冷,冰冷中还隐隐含着几分怨怒。 邱悦的声音很轻,又有几分无奈,“假如这一次我不是差点死了,这种话我一辈子也不会跟你讲,我知道一讲出来你一定是现在的样子。” “什么样子?” “恼怒,羞愤,不肯接受。” 傅临昇沉默了一会儿,“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女人。” “是,我还知道你早就发现我的心思,还一直在我面前装样子。” “你既然知道还要配合?你以为是看戏?”傅临昇语气中的愤怒更甚。 “看戏看得人那么难受,有几个人愿意去看这种戏?谁不想每天都是大团圆结局,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接受,只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罢了,这世上意外那么多,哪天我要是不小心死了,我不想那些话变成心里的遗憾。” “够了!”傅临昇打断他,“我把你当朋友,一辈子。” 邱悦声音里多了几分惨淡之意,又像死心了一般,“我知道。” 两个人之间凝重的气氛甚至影响到了病房外站着的吴林,他一脸晦涩,看不清喜怒。 “我先走了,你休息。”傅临昇语气僵硬地说着,却在转身之前在吴林看不到的角度朝邱悦勾了勾唇,那意思分明是在讲‘玩得尽兴’。 邱悦的一脸苦涩差点崩不住,好在傅临昇很快转过身去。 吴林在他出门之前就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到傅临昇还露出惊讶的表情,“傅先生也在?” “我来看看邱悦,该走了,你们聊。”那样子是典型的不想多待。 吴林朝他颔首,“那我去看看邱悦。” 傅临昇离开病房,吴林拎着保温盒到了病床旁边。 “你来了?怎么还带了东西过来?”邱悦看到吴林招呼他坐。 “我怕你在这边吃的不好,特意做的,都是些清淡的,你可不要嫌弃。” “我记得这话我前段时间还跟你讲过。”邱悦朝他笑了笑,那笑却并不如吴林曾经见到的那么纯粹了,吴林在门口听到了那些话,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所以现在换我来照顾你了啊,前几天被我表哥的事情耽搁了,没来得及看你,不会怪我吧?” 邱悦失笑,“怎么会。” 吴林脸上的笑更浓了些,“那就好。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都是热的。” “待会儿吧,刚刚护士来送过饭,我也没想到你晚上会过来。” 吴林点头,把饭菜放在一边,“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很疼么?” 邱悦摇头,“其实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那你刚刚说差点死掉?” 邱悦一愣,脸上有几分尴尬,“你都听到了?” 吴林点了点头,“我到门口的时候你们两个正在谈,我怕打扰你们,就在门口待了一会儿,不是故意要听的。” 邱悦叹了口气,“我明白,这也没什么,你知道我对他……?” 吴林的心里莫名地发闷,“知道,那次在餐厅我就看出一些。” 邱悦苦笑,“连你都看出来了。” “嗯。”吴林突然抬起头看向邱悦,他认真地问道:“你真的那么喜欢傅先生吗?” 邱悦抿了抿唇,眼睫轻轻动了动,仿佛叹息,“是啊,很喜欢。” 吴林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一瞬间像被什么重重地刺了一下,又闷又疼,还有些说不出的怨愤和无奈,虽然早就猜到了,但邱悦当着他的面讲出来,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看着病床上虚弱躺着的男人,仔仔细细地看他的眉眼,每一个地方似乎都能挑起他心里的情绪。 吴林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他终于发现,比起其他人邱悦对他来说是不同的。会担心会惦记会想念,听到他说喜欢别人的时候还会难受……吴林脸上面无表情,心里更是混合着恼怒难堪不可置信……难道他也有动心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好歹在12点前赶出来了,看得开心=v= 33章 邱悦住院的这段时间,王逸鸣和吴林就跟换班一样,一个喜欢白天来一个喜欢晚上来,时间一长连值班的护士都掌握了他们探望的规律,偶尔跟邱悦聊天时还会羡慕他的好人缘,每次听到护士这么讲,邱悦总会露出笑,看得护士移不开眼,暗叹帅哥的朋友果然都是帅哥,哪怕只是偶尔露过一两次面的傅家二少,都是难得优质的金龟婿。 但住院的时间不可能无限制地延续下去,从邱悦入院到出院刚好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头两个星期他还能安心养伤,后面两个星期就一直处在半工作状态,毕竟乐峰和傅氏的合作案不能拖,给他两个星期修养已经是极限。这也是王逸鸣常常在白天来找他的原因,探病之余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讨论公事,也是这段时间,王逸鸣看邱悦的眼神越来越欣赏,工作上的默契和生死时刻的交情似乎让两人之间产生了别样的友谊。 但王逸鸣渴望的远远不止于此,至于邱悦,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王逸鸣这个朋友,比起两个人最初认识时已然少了很多火药味,偶尔说话还会露出几分亲密,但朋友就是朋友,界限摆得明明白白,王逸鸣当然不会让这种状态一直延续下去,于是在邱悦出院这天,有了一顿别出心裁的烛光晚餐。 王逸鸣掐好时间接邱悦出院,却没有把人直接送回家。 “你这种先斩后奏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车子行驶在沿海公路上,邱悦撑着头看着窗外,有风从半敞的窗户露进来,扰乱了他的头发,略微的凌乱打破了工作时的严谨,一直弯着的唇透出洒脱的味道,邱悦侧头,眼里倒映着城市的夜景,似乎又变成了王逸鸣初认识的那个狂野又神秘的男人。 就是这种矛盾让王逸鸣始终没办法放手。 “作为朋友接你出院不为过吧,出院了一起吃顿饭难道不是情理之中?” 邱悦转过头朝他笑笑,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吃个饭还用特意跑到海边来?” “你在医院待了这么久,到海边散散能去霉运。”王逸鸣说的煞有其事。 “你还信这些?”邱悦脸上挂着笑,语气尽是调侃。 “前人留下的话多少总有几分道理。” 邱悦脸上的笑深了些,“前人还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这个你信不信?”王逸鸣愣了愣,还没等他开口,邱悦又接着道:“我就不信,世上有多少好人得了好的结果?又有多少坏人在逍遥畅快?所以那些都是骗人的。”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回窗外,快速移动的景物在他眼里一晃而逝。 仇怨这种事还是自己亲手来报比较实际。 邱悦又笑了,“开快点吧,好饿。” 王逸鸣点头,把之前心里一瞬间的异样扔在脑后,不知不觉加快了车速。 海城是座临海的城市,沿海边多有知名餐厅,更是情侣的约会圣地,王逸鸣选的地方在这一带久负盛名,即使是两个男人选了情侣包厢,侍应生依然一脸淡定,服务体贴周到。 王逸鸣选择这家餐厅也是有原因的,一来这里气氛极佳,二来临近海边,餐后的消遣也有了。 王逸鸣点的一瓶顶级的香槟在闲聊间就见了底,之后又开了一瓶红酒,不知不觉也喝完了,略微熏然又不至于醉的程度能够顺利地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王逸鸣注视着灯光下的邱悦,这人偶尔一个眼神总会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熟悉,这种感觉很模糊,想认真去琢磨的时候却又被他的下一个表情所迷惑。 王逸鸣惯常于主导,但和邱悦在一起却始终没办法处处占上风,偶尔一句挑衅,过后却能让他回味良久,这样的相处着实不缺乐趣。 这一顿晚餐就花了整整两个小时。 “去海边走走吧,醒醒酒,否则一会儿真的没办法开车了。”邱悦起身,穿好放在一边的外套,两个人一起出了餐厅。 初春的夜晚海边一片寂冷,走过长长的沙滩也没几个人,两个大男人一路吹着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被前面的争吵声打断了。 “你放开我!” “我不放,我就是不放!” 这显然是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男人和女人大声正在大声地指责对方。 “你怎么能狠心到这种地步,就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要跟我分手?” 女人满脸怒容地扯着男人,拉扯间被推倒在地上,男人抬脚就走,绝情的样子让女人的愤怒变成了不可置信,她声嘶力竭地嚎哭,扯着男人的裤腿不让他离开。 “你要是走,我就死在这里……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她做的一切都是骗你,只有你这个傻子不知道……” “你要是敢走,我就死在这里,让你后悔一辈子!” 男人当然无动于衷,对于已经变心的男人来讲,过气女人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毫无怜惜之意,长长的一段路一次也没有回头,只留下女人一个人在沙滩上嘶哑地叫着他的名字,叫了一阵,声音又渐渐弱了下去。 看完了一出原本已经转身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察觉到不对,再转回来时女人半个身子已经没入了海里,海浪涌过来拍湿了沙滩,分秒间就能把人彻底吞噬。 王逸鸣皱眉看了邱悦一眼,邱悦已经朝着女人跑了过去,王逸鸣连忙跟上去,搭在手上的外套也落到了沙滩上。 女人早已经站不稳了,当海浪没过耳鼻的时候她似乎才猛地清醒,死亡临近的恐惧让她开始拼命求生,她似乎看见有人朝着她过来,挣扎着身体奋力地求救,不断地伸出双手试图找到支撑。 邱悦刚脱下外套要下海就被王逸鸣一把拦住,“打电话找人。” “来不及的,等人来了她已经淹死了。” “你水性很好?” 邱悦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王逸鸣看了邱悦一眼,“你在这儿等着,打电话找人过来,不要下去!”邱悦才刚刚出院,下海绝不是明智的选择,王逸鸣也不知道他的水性怎么样,这时候更不敢让他冒险,要救人只能自己下去,即便那是个没什么用的蠢女人,王逸鸣皱了皱眉,脱掉外套跳进了海里。 邱悦脸上一瞬间露出几分惊讶,他看着王逸鸣扑腾进海里,飞快地朝着落水的女人游过去,他拿出手机拨出号码,又莫名地顿了顿,原本拨到一半的号码被掐断了。 邱悦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晦涩难言。 他的手□了裤子口袋里,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眼神却安静地近乎凝滞。 王逸鸣终于抓到了落水的女人,被恐惧淹没的人一接触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拼命地扑腾,原本还有力气的王逸鸣在她的挣扎下不停被按进水里,他的动作明显滞缓了不少,在并不明亮的夜晚,几乎要被凶狠的海浪吞噬殆尽。 邱悦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眼里一片深谙。 他看着王逸鸣艰难地扯着那个女人,女人的不配合同时消磨着两个人的生机。 假如……这时候他什么也不做,王逸鸣是不是会就此淹死?这是一场天然的意外,其中甚至没有他丝毫的算计,就算王逸鸣真的死了,也是老天的安排。 邱悦心里瞬间被无数种情绪冲击着,各种情况在他脑中快速地过滤。他看着那个女人的脑袋在海中沉浮,想起刚刚她嘶声力竭地大喊,就在十多分钟前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被爱人背叛,想以死来摆脱。只要这样的情况再持续几分钟,王逸鸣和她都会死。 只要王逸鸣一死,他的仇怨,他的恨意,他的不解,也会随着这出意外而终结。 邱悦闭上眼,海风吹过来几乎刮进了人的骨头,他被瞬间的凉意惊醒。 不行。 邱悦深吸了一口气,脱下鞋子,扔□上的重物,几步跳进海里,在一番折腾后把失去力气的两个人弄回了岸边。 游泳是曾经的王逸鸣唯一教给邱悦的东西,现在也算是还给他了。 把两人捞上岸,此时岸边已经有发现情况的人围拢过来,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在为女人急救,也有人立刻拨打了救护车,王逸鸣那边却没人帮上手。 “有谁会做人工呼吸的吗?他溺水了!”围在王逸鸣身边的人大喊着。 邱悦抿了抿唇,披上被人递上来的毯子。 现在的王逸鸣还不能死,他要是真的死了,他之前的计划就全部白费了。意荣或许会乱一段时间,之后还是会落到王家人手上,王之信甚至能更加轻易地掌控包括乐峰在内的整个王氏,作为合作伙伴的吴家除了动荡一些,也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 王逸鸣一死,他就再也拼不齐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邱悦看了眼还在昏迷不醒的女人,他的仇更不需要一个无辜的女人来殉葬。 “让开一点。”邱悦推开人群,一身**地走到了王逸鸣身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湿透嘴唇发白的男人,缓缓俯□。 在规律的按压和人工呼吸之后,王逸鸣呛出了苦涩的海水。 他的意识似乎仍然不大清醒,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俯在上方的男人,明明应该浑身脱力的人在那一刹那却似乎被什么推了一下,王逸鸣奋力地抬了抬手,用干涩的声音叫了一声:“邱悦……”那一声饱含了期待、想念、绝望,甚至是更深的让人无法言语的感情。 邱悦愣了,他看着王逸鸣的表情,心里一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想法猛烈地击中,曾经隐约的猜测浮现在脑海里,王逸鸣这几年奇怪的表现,他扫墓时难言的情绪,明知道有疑点却始终不肯再次查探当年的事情,所有邱悦之前想不通的地方都在王逸鸣这一声呼唤里被证实了。 邱悦满脸的愕然,他甚至花了几分钟才让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只觉得这真是世上最讽刺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从来没打算要洗白王逸鸣=。=我一直坚信所谓的虐回来不是光说夺人财产毁人名声之类之类的,精神和心才是一个人的支撑啊,求而不得,爱而不能,爱人已死这种难道不是更虐么? ps:谢谢亲们扔的地雷 亚亚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3101:08:20 庐观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3022:16:22 枫涟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3014:43:59 亚亚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3004:40:54 花书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2821:13:42 zozo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2813:36:59 花书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2621:11:21 34章 王逸鸣发现自从发生了海边救人差点溺水的事情后,邱悦就刻意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几次找邱悦,对方都以公事已经谈完推脱掉了,打电话给他不是忙碌就是直接转到了助理的手机上,这让王逸鸣觉得很烦躁,他的耐心几乎告罄。 在乐峰和傅氏正式签署合作协议的那一天,两家公司举行了盛大的庆祝酒会,王逸鸣终于找机会拦下了邱悦。 “我们谈谈。”邱悦被挡在去洗手间的路上。 “王先生,我们没什么可以谈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邱悦的态度变化太大,他不过是救了个溺水的女人而已,明明之前他们的关系已经改善了很多。 邱悦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地十分整齐,他带着合宜的笑容对着王逸鸣道:“王先生,我真的没空陪您玩游戏。”从王逸鸣身边错身离开,又猛地被抓住了手臂,邱悦手里的酒泼出来,他瞬间皱起眉。 “我们去阳台说。”王逸鸣不由分说把人拉到了阳台边,“现在你可以讲了。”王逸鸣抿着唇,看着邱悦的眼神带了几分危险,王逸鸣在商场也算得上杀伐决断,不是什么人都能将他玩弄于鼓掌的,他不可能接受这种没有缘由的单方面的冷落。 邱悦在他气势的压迫下丝毫没有怯意,反而轻笑起来,眼里有几分讽刺,“王先生最近做的这么高调,我不想惹人闲话。”由于王逸鸣的频频示好,最近乐峰已经有人在讲王总是不是变心,看上了傅氏的首席法律顾问,但碍于两个人的身份这种话也不好到处去传,只是乐峰内部的人看他们的眼神不知不觉就带了几分窥探和暧昧。 王逸鸣皱起眉,“你不想听闲话,我会让人闭嘴。”他紧紧盯着邱悦,“这就是你这段时间一直躲着我的原因?” 邱悦眯了眯眼,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王先生,不要自视甚高,更不要把每个人都当做你的爱慕者,‘躲着你’这类的话你应该去跟你的情人讲,我没必要这么做,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有太多的接触。” “你是什么意思?”王逸鸣的脸上多了几分厉色,他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酝酿了许久的怒火几乎快要烧上来。 邱悦还是那个姿势,他淡淡看着王逸鸣,“说起来,我还救了王先生两次,就凭这两次难道还不能让往先生‘高抬贵手’不要和我纠缠?” “你别想。”王逸鸣靠近他,一个字一个字在他耳边道,“从来只有我自己不想要,还没有人能让我主动放弃。” 邱悦看着他的眼神奇异地多了几分怜悯,他勾起唇,“你确定你真的对我有兴趣?”他伸手比了比自己唇,“你不用讲,我来告诉你。”他微微扬起下颚,“最开始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欲.望,你想跟我上床,想跟我做.爱。”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接着道:“乐峰跟傅氏开始合作之后,你看我的眼神多了欣赏,虽然还有欲.望却被很巧妙地隐藏了,不得不说王总你果然是个优秀的猎手,很懂得捕猎的技巧,假如你一直用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眼神看我,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我也不会以为你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邱悦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淡了下来,“直到上次在海边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段时间王先生一直在和我玩游戏。” 王逸鸣死死地盯着他,“你到底在讲什么?” 邱悦没有回答,反而道:“跟你一起去扫墓的那次我就说过,我绝不会去做一个人的替身。”他对着王逸鸣冷冷开口:“可惜,不论是在农家餐馆还是海边,甚至你平时看我的时候,你都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别否认。”邱悦打断王逸鸣未出口的话,“如果一开始只是我的错觉,那么你在海边那次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盯着王逸鸣,“那天晚上帮你做完人工呼吸,你醒来时叫了一个人的名字,你叫了一声‘邱悦’。” 王逸鸣神色倏然一边,邱悦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名字对王逸鸣来讲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王逸鸣周身的气氛几乎在顷刻之间就变了。 “你叫了一声‘邱悦’,但那声‘邱悦’叫的不是我。王逸鸣,你只是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在你溺水的时候你眼前冒出来的那个人。”邱悦停顿了一瞬,“难道你不觉得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迷恋很奇怪吗?为什么你跟我一起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恍惚?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去扫墓?在餐厅的时候你想起了谁……你只是不想承认,你心里始终对一个人念念不忘。”邱悦眯起眼,一瞬间,那眼神竟然蕴含了无限的嘲讽和恶意,邱悦轻笑,“那个人叫‘邱悦’,你口中的‘邱悦’。” 王逸鸣的眼神像刀一样,在邱悦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掐住了邱悦的脖子,邱悦反手袭向他的腹部,王逸鸣挨了一下,却没放开邱悦,反而拽着他狠狠道:“你胡说。” 邱悦不笑了,“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自己,这样的游戏一点儿也不好玩。” “我的纵容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邱悦,这个代价你付不起。” “人总是在被抓到痛脚的时候恼羞成怒。”邱悦拨开王逸鸣的手,淡淡地看着对方,“所以,我们的游戏结束了。” 邱悦从容地走出阳台,留下王逸鸣一个人罩在半边阴影里,没人可以接近,更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远处,旁观了这一幕的吴森举杯和身边的人碰了碰,随意地问道:“刚刚从阳台出来的那位就是傅氏的首席法律顾问吗?” 傅氏的员工被吴家的当家人搭讪,自以为受到了亲睐,自然言无不尽,“确实,就是那位邱律师。” “看起来果然是一表人才。”吴森笑的十分温和,“他跟王总的关系果真很好?” 员工连忙点头,“确实很好,邱律师很有能力,王总特别欣赏他,下班也常常找他一起吃饭。” “原来是这样。”吴森理解地点点头,员工看着他带笑的表情,莫名地觉得有股寒意冒上来,他突然想起最近公司里的传言,又联想到身边这位的弟弟跟王总的关系,一下子惊地冷汗都落下来了,他该不会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 “吴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一步,我们经理那边在找人帮忙。”员工连忙找了个借口。 吴森朝他笑笑,“那你去吧。”那人如临大赦地跑了。 吴森端着酒杯轻晃了晃,想起今早摆在他桌上的资料,他轻哼一声,看来有必要帮帮自己的蠢弟弟了。 作为傅氏的股东之一,傅临昇自然也有份出席这次的庆祝酒会,只是往常他都是被忽略的一个,但这次酒会开始没多久,他就被傅氏现任总裁傅立叫到了身边,极其亲热的把他介绍给他商场上的老友,好像傅临昇一直就是他十分欣赏的子侄,傅临昇跟着他走完了全场,在收获了无数诧异的眼神后,终于被傅立单独叫到了休息室。 举行酒会的酒店有傅家的股份,休息室也是单独留出来的,不怕被外人打扰。 傅临昇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傅立,“大伯,您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这样拉着我兜一圈,明天我就要被一群人烦死了。” 傅立不赞同地看他一眼,“伯父这也是为你好,你多大的人了,难道还想成天待在家里什么事情也不干光靠着一点闲钱过日子吗?” 傅临昇还是那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那点闲钱已经够我过日子了,赚得再多又花不完有什么意思?” “哪有你这样想的,你爸爸留给你的东西不是让你花天酒地的,改明儿你就去傅氏上班,跟着你大哥好好学学,傅家以后还要靠你们两个。” “大伯,你知道的,我对这些没兴趣,反正爸留下的钱也花不完。” 傅立皱起眉,冷冷看着他,“你以为那些钱已经到了你的口袋吗?是不是你的还是两说。” 傅临昇不知不觉站直了,“大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立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爸的遗嘱是怎么讲的,他说,五年内假如证实他的血脉已经不在,那个孩子并没有活下来,他的遗产就由你来继承。可一旦他的亲生儿子还没死,那么那个孩子才是他遗产的真正继承人。” 傅临昇皱起眉,“但是爸的孩子不是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死了吗?” 傅立摇摇头,“他没跟你讲也不奇怪,当年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那个孩子只是被罗家那个疯女人扔了,至于死了还是没死可没人说得清。” “那大伯你现在讲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傅立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我刚刚收到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说老爷子已经找到了你爸的亲生儿子,不日即将回国。” “你说什么?”傅临昇脸上满是诧异,甚至还有几分愕然。 傅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老爷子已经找到了老二的亲生儿子,他马上就要回国了,临昇,你要是不想自己即将到手的财产变成煮熟的鸭子飞掉,趁早想想办法。” 傅临昇踟蹰地看着他,“我哪有什么办法,大伯,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傅立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傻小子,虽然你只是老二的样子,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帮你帮谁呢,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处理。” 傅临昇连忙点头,“那我先谢谢大伯了。” “都是一家人,还用什么‘谢’字,你小子什么样子大伯还不知道吗?你要是真的想谢谢大伯就去傅氏帮帮你大哥。” 傅临昇满脸为难,“我对医学上的事情完全不懂,想帮也没办法。” 傅立眼神动了动,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却作出犹豫的表情,“我记得文轩走前给你留了些医学上的东西,文轩是你三叔的朋友,他在医学上的成就不是常人能比的,反正那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你不如拿给你大哥研究研究,说不定咱们傅家真能作出什么造福人类的好药。” “大伯,你太夸张了。”傅临昇似乎并不喜欢听傅立提起文轩,他缓缓垂眼,“他死前说过,那些东西我不能动,这是他的遗愿。对不起大伯,我不能这么做。” “傻小子,我知道你惦记文轩,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但他已经过世那么多年,有些事情你该放开了。” 傅临昇依然沉默,傅立看着他的样子,扯开唇用笑掩饰了心里的恼怒。 “临昇,你好好想想,这事情大伯不会逼你。” 傅临昇点头,先一步离开了休息室,关上门的一刻,傅临昇眼神里的阴翳几乎要溢出来,他冷冷地勾起唇角,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傅二少的副本了~~=v= 35章 “爸,你这样跟他讲,他真的明白么?”傅临昇走后,傅临裕推开隔间的门走出来。 傅立点了一支雪茄,靠在沙发椅上,“他没你想的那么笨。” 傅临裕嘲讽地勾起唇,“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能有什么本事。您这么跟他讲,说不定他真等着您帮他去对付二叔的亲生儿子。” “这就是你不如他的地方。”傅立淡淡道,他看了眼满脸不服的傅临裕,“成大事者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忍’字,我才刚说了你几句,你就露出这样的表情?还说把傅氏交给你,我哪里能够放心。” “那是在您面前。”傅临裕反驳,“我对着您怎么可能还去装模作样。” 这句讨好的话显然很合傅立的心思,他脸上多了些笑,轻哼了一声,“你好好做事,多锻炼几年傅氏迟早都是你的。” “我明白。”傅临裕点头,又出声问,“老爷子真的找到了二叔的亲生儿子吗?都不见了快二十年了,二叔身前找了那么久都没消息,他一死,老爷子就找到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傅立抽着雪茄,把烫好的茶倒进杯子里,“老爷子说找到了就是找到了,他就算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也不会白认一个孙子回来分家产。” 傅临裕冷哼一声,“傅临昇不也是领养的。” “至少他有价值。”傅立眯着眼睛,一只手轻抚着青花瓷杯,“不算其他的,就他身上的两份研究专利也够傅氏吃十年了。” “那两份专利会这么值钱?难怪他怎么都不肯放手了。”傅临裕恍然大悟。 “恐怕也不只是这样。”傅立的手指一下下地捋着茶杯的盖子,“那毕竟是他亲生父亲的东西。傅临昇不肯把东西拿出来肯定是文轩交代过他什么。连老二在世的时候都没有逼过他,想想也就知道了。” 傅临裕脸上多了两分嘲讽和厌恶,“二伯当年会收养他不就是因为他是文轩的儿子吗?没办法跟老子在一起,说不定就拿儿子来填……补……”杯盖擦着傅临裕的脸砸到背后的墙上,水滴溅到他的脸上,杯盖‘刺啦’一声碎了。 傅临裕被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傅立。 “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诋毁文轩的话。” “爸!”傅临裕叫了一声,多少有些委屈,对着傅立严厉的眼神又不得不强压下去,“我知道了。” 傅临裕不死心,又接着问:“文轩当年到底是弄出了什么?这么多年了,那些技术还有用?” 傅立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当年你三叔和文轩一起研究基因再生的课题,他们当时的技术已经比其他人至少领先了二十年,那技术拿出来能震惊世界,就算放在现在也绝对不会过时。当年,整个研究耗费了他们无数的心血,文轩那时候简直把实验室当成自己的家,一天到晚都泡在里面。”傅立说起文轩时语气十分复杂,怀念中又带着几许无奈。 “那实验结果呢?”傅临裕问。 “被文轩销毁了。” “为什么?那东西不是很值钱吗?为什么要把它销毁?”傅临裕简直没办法理解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就要问你的好二叔了。”傅立眯着眼,冷笑道:“文轩他们的研究很值钱,非常值钱,就是因为值钱,所以前期的投入才会异常巨大。当年傅家没落,老二还在读书,要不是为了支持文轩的实验,他也不会辍学回来经商,但实验哪里是三两年能弄出结果的,那几年除了维持傅家之外,老二还要填补文轩和你三叔在研究上的资金漏洞,在实验进行到关键阶段的时候,傅家却恰好出了事,为了让他们的研究能够继续下去,让他的情人和弟弟能不□扰地完成梦想,他选择了联姻。” 傅立的语气里满是冷嘲,他轻吐着烟雾,回忆着往昔。 “你二叔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自以为是为了别人好,实际上根本没人会感激他,他因为这个后悔了一辈子,哈哈哈,他后悔了一辈子。” 傅临裕知道傅立每次提到他二叔的时候情绪上都会有些不对劲,对傅立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他皱起眉问,“后来文轩知道了?” “当然,他和你三叔一起完成了实验,他那时候那么高兴,兴高采烈地跑到家里来找他,却被告知你二叔已经跟罗家的疯女人结婚了。文轩受了很大的打击,几天的时间,他几乎瘦得让人认不出来。”傅立的手紧紧地握着茶杯,他的眼里露出愤恨,“文轩说,因为这份研究让他失去了你二叔,他宁愿从来就没做过这个东西,他宁愿要你二叔一直跟他在一起,也不想你二叔为了成全他毁了自己的一生。” 傅临裕大惊,“然后他就毁掉了那份研究?” “是,他毁了研究,而且你三叔居然也同意,真是太可笑了,既然已经做出来了,所谓的牺牲也已经‘牺牲’了,为什么要毁掉?文轩是个傻瓜,他以为老二结婚是为了让他能把实验完成,其实,就算没有他老二总有一天也会结婚的,难道还跟一个男人一辈子不成?” “之后他就走了?” “对。”傅立点了点头,“他走了,八年之后,他的儿子被你二叔找到了。” “就是傅临昇?” “没错。文轩走的那几年过得很不好,他没做医学方面的事情,一个人打零工养儿子。等你二叔找到傅临昇的时候,文轩已经得病死了。他死前只留了一样东西给傅临昇,就是那两份专利,原来他当年还是留了后手。”傅立把雪茄灭了,头枕靠在椅子上。 “当时二叔的孩子生死不明,傅临昇又是文轩的儿子,所以他就干脆收养了傅临昇?” “嗯,没了情人,能把情人的儿子养大也不错,不是吗?”傅立居然笑了起来。“傅立想得倒是好,可现在他的亲生儿子要被找回来了,他留下的遗产不知道能便宜谁?” 傅临裕打量着他的表情,“您……的意思呢?” 傅立淡淡看了他一眼,“老二的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宴会散场之后,王逸鸣开车回了家,这一次,屋子里的灯居然是亮着的。他打开门,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脱下了西装外套,吴林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对着他。 “你回来了?” 王逸鸣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你怎么会过来?”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回这里又能去哪里。”吴林的语气难得有几分无奈,他看着王逸鸣,“你消气了么?” 王逸鸣在换鞋,然后到洗手间洗手,等转身出来的时候,吴林已经泡好了茶。这是王逸鸣的习惯,回家之后,换衣服洗手然后喝茶,吴林到底跟他生活了好几年,对这些习惯已经了然于心,泡茶这种事情他更是驾轻就熟,甚至连入口的温度都是不烫不冷刚刚好的。 王逸鸣接过茶喝了一口,又抬头看着吴林,像是很久没见过他一眼细细地打量起来,半天才开口道:“这段日子你好像过得不错,也没见你瘦一点。” “难道我瘦了,难看了,消沉了,你才会觉得开心?”吴林的语气多了几分自嘲,他的脸色确实不大好,眼下也是一片阴影,看起来像是一直睡得不好。 王逸鸣喝了口茶,“我没这个意思。”他看着现在面前的这个吴林,没有巧言欢笑,没有刻意讨好,只是单纯地在他面前表达着情绪,似乎这样子的吴林才是他当初认识的喜欢的那一个。 吴林的声音很轻,“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关于照片的事情,对不起,骗了你,让你那么难堪。当年那些事情我一点也不想去回忆,更不想让你发现这样的我,所以我选择不说,你会生气会不高兴我都能理解。终归,是我做错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吴林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就算是提起照片的事情,情绪上的起伏也少了很多,唯独有两分苦楚隐隐约约地从他的话里露出来,让人看不分明,又能切实地感觉到。 王逸鸣垂下眼,那杯热茶在他手里渐渐失去了温度。 他突然问吴林,“你觉得我爱你吗?” 吴林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如同一个小学生,他愣愣地看了王逸鸣半天才苦涩地开口,“你不爱我怎么会这么难过?你不爱我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他伸出手,想摸王逸鸣的脸,在即将触到他皮肤的刹那又缓缓收了回来。 王逸鸣却一把搂住他,把他整个人都拉进了怀里,他紧紧抱着吴林,“是,我是爱你的,当年我是爱上你才会跟你在一起。”王逸鸣的话说得异常坚定,他不仅在跟吴林说话,更是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吴林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张了张嘴,又轻轻垂下眼,在王逸鸣怀里埋得更深,“嗯,我也是。”放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握紧,吴林轻咬着唇,暗暗告诉自己,这样才对,王逸鸣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他吴林怎么可能会有‘爱’那种东西,那简直就是扯淡。 王逸鸣低头吻住他,手扯出他的衬衫下摆,顺着他腰间的皮肤往上摸,他的动作是急促的,激烈的,似乎在迫不及待地证明什么。 吴林整个人僵了僵,他咬了咬牙,反手环住王逸鸣的脖子,迎着他吻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王,吴两人都在自欺欺人。 ps:傅家的事情傅老大只是讲出了一部分,噗~ 36章 “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联系您说要回国,一边又故意放出消息让傅文知道邱少的事情。”魏书安皱着眉,摸不清头脑。 傅临昇轻笑一声,“这么长时间没有邱悦的消息,老爷子这是害怕了,他怕我真的会对邱悦动手,毕竟爸的那份遗产的确很吸引人。” 魏书安摇头,“老爷子是不知道fg的存在,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不会这么想,在二爷去世之后,要不是有您在,fg根本不可能稳定下来,更别说给三爷提供研究经费,您要是想对付邱少,甚至连救都不必救他。”二少当初为了救邱少,几乎动用了fg的所有力量,让医生拿出了最先进的研究方案,甚至还用了文先生留下的东西,在邱少身上花费的精力就不是常人能比的,要说他想伤害邱少,他是绝不相信的。 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去救的人,好不容易一切走上正轨却要对付他,就算是按利益来算,这笔买卖也太亏了。 傅临昇坐在椅子上,单手敲打着键盘,嘴唇微微勾起,“其实我真的有想过要干掉邱悦。” “二少!”魏书安吃惊地叫了出来。 傅临昇耸了耸肩,“对着那么大一份产业有私心也不奇怪,而且当初我和邱悦连见都没见过,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fg交给他?” 魏书安皱眉,“您不是这样的人。” 傅临昇轻笑一声,“是啊,我爸也这么说,所以才敢放心的离开。”傅临昇眯了眯眼,“他都被人心这个东西玩弄了一辈子,怎么到死还是相信呢?” 魏书安叹了口气,至少您并没有让二爷失望。 傅立商业上的天分当年在同辈人中几乎无人能及,早些年因为要补上傅家这个大洞,为文轩的研究提供强力的支持,所以拖缓了他的脚步。 后来傅家起来了,文轩却离开了他,亲生儿子又生死未卜,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傅立的精神就这么垮了,在傅氏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他停止了扩张,没有让傅氏继续发展下去,只是按部就班地让其进入一个平缓的轨道,即便节奏放缓了,但傅立仍然给傅氏打稳了基础,使其在海城乃至国内都成为了行业内无法被超越的庞然大物。 傅氏的风光是摆在镁光灯下的,人们大多也会把傅立的成就和傅氏并联在一起。 很少有人知道,光辉灿烂的傅氏其实只是傅立所拥有的一部分,他始终还握着一张底牌,傅文以为那是傅立自己留下的一大笔钱,很大一笔钱,大到足以让人买下第二个第三个傅氏。而老爷子则认为,傅立在傅氏之外留给了傅临昇一份产业,是国外某个大公司的股份,足够他奢侈地生活一辈子。 实际上,这两者都对,又并不是那么准确。 傅氏是家族企业,除了傅立之外,傅文和傅清也是傅氏的大股东,傅立就算为傅氏奔波一辈子也做不出抢兄弟股份的事情,这样一来,傅氏就永远是傅家的,而不是傅立一个人的。 这种情况让傅立难以忍受,因为正是钱让他和文轩不得不分开,而文轩的走,让傅立彻底陷入了一种毫无安全感的生活,为了填补因为失去文轩而产生的空虚和寂寞,为了让自己拥有活下去的目标,傅立不断地麻痹自己,赚下更多的钱。 傅氏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就创造一个只属于他和文轩的公司,fg,five这也是他一直想跟文轩说,却到死也没办法说出口的一句话。 在文轩从海城离开的那一年,fg正式成立。 文轩的出走造成了傅立一辈子的遗憾,他憾恨难言时就一直工作,一直一直工作。 在发展傅氏的同时,他也让fg变成了一只大鳄,不断地吞噬、前进、扩张。初期fg发展的手段并不那么光鲜,它似乎承载了傅立最灰暗的一面,在文轩不在的日子里,傅立靠着它发.泄心底的痛苦,因此,fg从萌芽到成长的这一阶段是扭曲的,直到八年后傅立再一次得到文轩的消息,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那时候,文轩已经不在了,他只留下一个孩子,当他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才知道他这一辈子是真的辜负了文轩。 也是从那年开始,傅立意识到fg不只是他用来发.泄的载物,更是他对文轩的心意,他不想让承载着两个人感情的东西变得那么肮脏和低劣,fg也从那时候开始转型。 从枝干烂到根茎里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漂白的,傅立头一次尝试到这样的艰辛,他把文轩的儿子带在身边,让那个孩子亲眼见识到人性最黑暗的一面,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足够坚韧的品质去接下他身上的担子。 之前的八年,文轩把这个孩子教得很好,他比同龄人要沉默稳重,也比同龄人更加聪明和隐忍,生活的苦楚教会他早熟,而傅立更是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地打磨他,训练他,手把手地教导他,他几乎把身上的一切都灌输到这个孩子身上,只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成为文轩优秀的儿子。而fg,就是他留给他的最重的责任和最宝贵的礼物。 而傅家的人对其一无所知。 老爷子手里或许还有些消息,而傅文得到的关于傅立遗产的讯息却只有钱,很多的钱。 “邱悦那边这几天怎么样,王逸鸣还有缠着他吗?”傅临昇关上电脑,起身问道。 “没有,王逸鸣这几天请了假,一直不在公司。” “派去的人有没有好好跟着邱悦?老爷子快回来了,以傅文的个性,一定会在老爷子回来之前就做好准备。” 魏书安苦笑,“这几天跟着邱少的人已经跟我抱怨了很多次了,说邱少警觉性太高,他们根本没办法靠得太近,也不好弄些监视设备,之前这些东西被邱少发现了之后他们已经被警告过了。” 傅临昇皱起眉,“傅文迟早会知道邱悦的身份,现在这个时间绝不能放松,你让人看紧点,我待会儿亲自给他打电话。”邱悦简直是欠教训,这时候还想甩脱保护他的人。 “那我再跟他们联系一下。”魏书安走到一边去打了几个电话。 傅临昇靠在落地窗边点了一支烟,刀刻般的五官在沉静时带着隐隐的淡漠。 “二少,出事了。”魏书安挂上电话匆匆跑过来道。 傅临昇猛地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邱少不见了。他们刚刚打电话来说,邱少今天上午去了趟公司,之后到了超级市场去买东西,他们本来跟得好好的,快要结账的时候,邱少竟然不见了。连守在外面的人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怎么会这样?”傅临昇把没抽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查一下追踪器,看看他现在在哪里。” “已经让人去查了。” “算了,我过去看看。”傅临昇拿上外套出了房间,魏书安连忙跟上去。 两个人下楼之后,进了专门的工作间,房间里的人见傅临昇到了,连忙起身,“老大!” “傅先生!” “老大!” …… “行了。”傅临昇摆手,“人在哪里?” “在彭南路。”其中一人指着屏幕上的小绿点。“刚刚讯号一直不好,通讯还断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搜索到目标位置。” “你们继续追踪,我过去一趟。”也是时候跟邱悦讲讲了,要是一直瞒着他,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两个人又免不了打一场。 “我自己过去,你在这里继续等,有什么情况直接打给我。” “知道了,二少。”魏书安点头,他想了想,“要不要找几个人跟您一起?”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 傅临昇开着车子出了门。 彭南路上有一家很有名的乐器行,邱悦跟老板约好了今天要过来取鼓,去之前他到超市逛了一圈打算把下个星期要吃的菜买回来,结果发现身后缀着几只老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星期他已经好几回发现有人在后面盯着他,尽管他们离得很远,但邱悦的敏锐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几次察觉到追踪但对方都没有表现出恶意,慢慢地邱悦也放下了心。 跟着他的很可能是傅临昇的人,这段时间他们不方便联系,电话里邱悦几次试探傅临昇也兜了过去,他干脆就不问了,只等着对方来亲自跟他讲。 虽然是这样,但一点小教训也无伤大雅,邱悦乐意陪他们玩玩。 超市他只是利用了一点小窍门就甩脱了跟踪的人,他代替了一个孕妇的丈夫,顺利地把她扶出门,自己也很快脱身了,之后就好心情地开着车到了彭南路。 他之前看中的那台架子鼓国内一直没有货,老板帮他留意了很久,终于赶在傅临昇生日前到货了。架子鼓一直是傅临昇的心头好,邱悦玩这个是傅临昇教的,当初看他在地下乐团打架子鼓的时候着实把他吓到了,但傅临昇一旦开始动了,又会让人觉得这东西跟他其实很和谐,甚至说得上非常相称,在认识傅临昇之前邱悦从来没有切实地体会过人的多面性,傅临昇打破了这个界限,也让邱悦垮了过去,甚至比他教得更好。 反正也快到傅临昇的生日,送一套架子鼓给他也算是谢谢他这段时间的配合,邱悦笑了笑,下了车进了大楼,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张单子从大楼里出来了。 取车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原本空荡荡的停车场似乎一下子多了不少车子,邱悦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往自己车边走。 难道是傅临昇的人又跟上来了? 他拿出车钥匙,调动了全身的警觉细胞,抿着唇往前走,安静的停车场只听见皮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刚刚转过一个弯感觉到后面有人靠近,邱悦猛地转过身,抬脚踢向来人,动作相当迅捷,脚落间对方已经快速地闪开。 “邱悦!” “是你,我还以为有人。”邱悦看向傅临昇,“你怎么过来了?” 傅临昇皱了皱眉,低声道:“有些不对劲,我们待会儿再说,先走。”他扯着邱悦快步地往前走,旁边的车门突然打开,眨眼的功夫,已经有一群人从车里下来,他们手上什么也没拿,腰间却都是鼓鼓的,把傅临昇和邱悦两个人团团围住。 停车场里几乎都是他们的人,这群人冷着脸,面无表情,大咧咧地露着脸,似乎完全不怕被人记住长相,邱悦心里猛地沉了沉。 傅临昇侧身和邱悦背贴着背,“如果有机会,马上上车。” 邱悦撇了撇嘴,“你的主意似乎行不通。” 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对准了他们。 为首的一人低声道:“你们是自己上车,还是我请你们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更新的时候改了34、35章节的人名,傅文傅立已经修正过来了。 ps:邱悦和傅二的副本正式开刷了╭(╯3╰)╮ pps:一般我会在12点前更新的,假如收藏夹看不到,是**系统延迟了,看上一章直接点下一章,或者刷新都是可以的,乃们不用等到12点后。 37章 邱悦和傅临昇被带上了车,眼睛被黑布蒙住,手也被捆了,所有能装东西的口袋都被搜地一干二净,所有的饰物,包括手表,火机、领带夹全都被拿走了,邱悦全身上下就只剩一件白衬衣和一条黑色的西装裤,傅临昇更惨,因为扣子是金属的,他的衬衣都被扯开了,两个人一身凌乱,显得异常凄惨。 绑人的显然是专业人士,胶带的捆法异常牢固,金属探测器在身上扫了一遍之后更杜绝了藏有追踪器的可能,两个人被分别扔上了面包车的后座,这时候就算想把人沉尸大海估计都没人知道了。 好在绑架的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邱悦心里默默计算着开车的时间,傅临昇在另一辆车上,如果绑他们的人知道他的身份,以傅临昇的身价自身的危险性应该比他小。 邱悦面无表情,在危险临近时他反而比平常更加的冷静,连思维都变得异常清晰。 这伙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在停车场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是他,如果傅临昇不是突然冒出来也不会被一起绑上车。 从回到海城开始,他的活动范围就只那么大,虽然做的是容易结仇的律师行当,但作为傅氏的首席法律顾问,他在国内的第一票单子就是傅王两家的合作案,根本没有和其他人结仇的机会,他交往的范围也不过是寥寥数人,假如这些人的目标是他,那么可能性只有三个,王逸鸣那边的人,吴林那边的人,以及王逸鸣和吴林的利益共同体。 王逸鸣和吴林和他在利益上并没有冲突,没有理由绑架他,更别说用这样的架势动手,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认为他挡了王逸鸣或者吴林的路,代替他们出手了。 王家的人知道他是傅氏的法律顾问,在傅王两家合作的关键时刻他们只会更加谨慎,就算是认为他碍眼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动手,而且他们根本没有黑道的路子,就算是找人,也不该是现在这种手法,他们走大路的可能性更大,即便是动手也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剩下的就是吴林那边的人,最近一段时间,王逸鸣跟他走的很近,在乐峰甚至已经开始有了他们两个的传言,再加上王逸鸣毫不掩饰的兴趣,会碍人眼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吴家的人认为他的存在阻碍了吴林,又或者会对吴林的地位产生威胁,那么,不论他自己是不是主动的,这盆脏水已经泼到了身上,吴家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消除他这个绊脚石。从他之前调查的资料就能看出,吴王两家的利益合作,吴家一向比王家看得重,他们依赖王家的照拂,如果吴林保不桩未婚夫’的身份,吴家会损失惨重。 邱悦的脑海中迅速地分辨着各种利益关系和冲突,试图在他们到达目的地前找出应对的办法。如果他的想法没错,这件事情十有□是由吴森起头的。邱悦抿了抿唇,他倒是小看了吴森,他知道吴森有点黑道的背景,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把手伸到他身上,之前因为筹划王逸鸣那边的事情忽略了这一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错漏就让他吃了大亏。 邱悦的眉头渐渐拢了起来,所有看似巧合的危险都不是意外,只是由一次次地疏漏累积起来,在人措不及防间给人沉重的一击,他算掉了一点,所以现在身陷危险。 那傅临昇的出现为什么会那么巧合?是因为之前他刚刚甩掉了那些人,所以他立刻赶过来了?那么他之前就预料到他会有危险?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 如果傅临昇眼中的危险来自于吴森,他没有理由不提醒他,也就是说,可能还有第三方势力盯着他。第三方的势力又有什么目的,他们和傅临昇又是什么关系? 邱悦的心渐渐沉下来,如果这次绑架他和傅临昇的是吴森,这件事情不会很复杂,顶多教训教训他,让他远离王逸鸣也就完了,但如果掺杂了其他的势力在里面,他和傅临昇恐怕会身陷危险。 要逃。邱悦的脑子里冒出两个字。下车的空档这些人的警戒心会更重,那么计划只能放在他们下车以后,面包车的窗户已经拿纸贴住了,但窗户并不是严丝合缝的,有冷风透过缝隙钻进来,带着股青草泥土的味道,按他们行进的时长,现在恐怕已经离开了市区…… 邱悦试图动了动手脚,绑得很紧,没有动的空隙…… 他皱着眉,难得叹了口气,这一次真是栽倒粪坑里了…… 邱悦是被推下车的,跟他一道的还有傅临昇,两个人被人推着往前走的时候撞到了一起,推他们的人吼了一声,又叫嚷让两人站起来,邱悦起身的时候感觉傅临昇的手触了他一下,然后有样极薄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腿上,要不是傅临昇轻触了他一下,他几乎没有感觉。 “你们在干什么,赶紧起来,给我进去!”两个人被推着往前走,旁边的人说话的声音开始有了回声,这大概是个类似仓库的地方,很空旷。 两个人被绑在了椅子上,然后眼罩被取了下来。 黄色的灯泡明晃晃地挂在头顶,邱悦一时间适应不了光亮,下意识地侧头,然后腹部就挨了一拳。 “唔……”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哪里经得起这些,邱悦差点岔气。 “你们别动他,有什么冲着我来。”傅临昇开口道,他的嘴竟然没被封着。 “哟,还挺有义气的,既然你这么英雄,老子就成全你。” 邱悦刚刚适应光线,就看到旁边的傅临昇被人揍了几拳,一向光鲜优雅的男人一下子狼狈起来,这家伙平时那么得意,原来也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时候。邱悦看他的时候傅临昇刚好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一时间竟然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意思。 “小子。”邱悦的头被拧过去,说话的是个尖嘴猴腮身材瘦长的男人,他眼角有个黑色的胎记,正好遮住半边眼睛,看起来十分骇人。 邱悦的下巴被他捏着,他被迫仰起头,抬着眼睛淡淡看着男人。 男人被他的眼神弄得浑身不对劲,狠狠皱起眉,突然又笑起来,“很拽嘛,知不知道你现在落到谁的手里。” 嘴上的胶带被撕开,胶纸脱离皮肤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平淡,丝毫不见惧意。 胶纸撕掉了邱悦终于能够开口,“你们有什么条件都好说,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他嘛,不过是顺道带来的,谁叫他倒霉撞到了枪口上,活该受罪,至于你,谁叫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邱悦的腹部又挨了一下,他弯□咳嗽起来,接着整个人连着板凳一起被拉起来。 “我的雇主说你喜欢男人,喜欢男人不就是爱□屁股么,现在我们兄弟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识相,离不能沾的人远一点,过了今晚自然什么事都没有。”男人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晃晃,“长得这么好居然喜欢被男人干,难道是天生淫.贱?”他一说,其他围着的人也哄笑起来。“今晚就让我们兄弟几个爽爽?”说着,手居然从邱悦的领子滑进去,摸到了他的脖子,又从脖子滑到耳垂边揉捏着他的耳垂,明明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居然有种凌乱的美感,几个触摸动作就让旁边的男人吞起了口水。 为了满足雇主的要求,今晚来的基本都对男人有些兴趣,即便没兴趣的为了那不菲的报仇也提前准备好了东西提起兴趣,本来想着硬不起来的时候大不了吃点药,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真的十分吸引人,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邱悦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着男人的眼神像结了冰一样,他的手紧紧我成拳,在男人靠近他的时候,曲膝顶过去,男人‘嗷’地一声弯下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然后被旁边的人扶起来,他颤颤巍巍地走到邱悦身边反手甩了他一巴掌,邱悦的脸上起了红印,眼神却更冷了,活像看着一堆死人。 “你他妈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晚让人废了你,干烂你再把你扔进海里你信不信?”说着又连连甩了他几巴掌,邱悦脑袋‘嗡嗡’地一片,嘴角有了些血渍。 他转回头,轻声道,“想干我?你的东西还没被废掉?” 男人大怒,又要伸手揍他。 “住手。”旁边的傅临昇冷冷出声,“你们要是敢动他,我保证让你们没办法活着走出海城。”也只有傅临昇才会在这种时候还能镇定地威胁对方。 领头的男人转移了注意力,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小子,你现在在我手上,我想让你活你就活,想让你死你就得死,威胁我?” “我威胁不了你,傅家呢?” 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傅家,海城的傅家?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傅临昇,“你是谁?” “傅临昇。” 男人眯起眼,似乎想了一下,又打量着傅临昇,“你是傅家二少?那正好,说不定我还能多一笔赎金。” 傅临昇淡淡地看着他,“你觉得拿了这笔钱你能走出海城吗?” 和傅家作对无疑是自找死路,得罪鬼神莫得罪医生,道上的人对医生一向敬重,以傅家在医疗界的地位,这事情还真得斟酌一下。 “如果傅家还不行,fg够不够?”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死死地盯着傅临昇,“小子,别信口开河,你能和fg扯上关系?老子凭什么相信你?别以为扯出一个fg老子就怕了。” “话我说了,信不信在你。”傅临昇的脸上依然平静,平静到近乎冷凝。 fg在道上纵横了十几年,黑道起家,现在在白道也如日中天,虽然外面发展地很好,但fg一直保留了一股势力震慑着道上的人,要说完全不惧那是假的。 男人明显犹豫起来。 傅临昇接着道:“我让你交差,但你得保证我们的安全,特别是他,你一根汗毛也不能动。事后,你拿你雇主的钱,我让你离开海城。” 男人狠狠地瞪着他,心里去在挣扎衡量,旁边的人也凑上来跟他耳语。 他一脚踹向傅临昇,显然在发泄怒气,在衡量过后也算是妥协了。 “放你们可以,但不教训教训你们,我怎么跟我的雇主交代,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我也不用在道上混了。”他笑得阴险又有几分幸灾乐祸,“这仓库虽然废掉了,但后面的冰库还是好好的,原来这里好像是做冰棍的,啧,不如就请两位进去待一阵,让我们拍几张照,这样我也能给雇主一个交代。”他指使着手下连人带椅把他们拉进冰库。 “把衣服扯开,照相。” 两个人衬衫被扯开,相机咔擦几声,留下了照片。 有这东西在手上,男人想走出海城也多了几分依仗。 “两位玩得愉快,四个小时之后自然有人给你们开门。”男人甩了甩手,冰库的大门被缓缓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嘛,这章两个人受折磨了,这是剧情需要嘛~~╭(╯3╰)╮ ps:我有时候会改改以前写的章节的错漏,一般都会标上红字,亲们要是发现什么错字bug都可以给我提。 38章 邱悦看着冰库的门被缓缓合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挪到傅临昇身边。 那群人临走前招呼了傅临昇一顿,傅临昇腹部挨了好几下,额头因为撞到旁边堆的箱子淤青了一大片。 “你怎么样了?”邱悦问道,傅临昇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过了。 歪在地上的傅临昇咳嗽了两声,“我没事。”他嗓子有些沙哑,挣扎着动了一下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手和脚仍然被绑着,行动上也受到了阻碍。 邱悦动了动唇,“我帮你。”总要有一个人先弄开绳子。 “先解手上的胶带。”傅临昇开口,他挪动了一下位置,减小了自己和邱悦的距离。 邱悦使劲连人带椅子横倒在地上,正好倒在傅临昇背后,“你的手往上一点,我够不到。”他的手也没办法动,要解开傅临昇手上的胶带只能用嘴。 傅临昇把手抬高了一些,邱悦伸着脖子够到他的手边,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配合有一定的难度,不是挪的位置不对,就是身体抵住了对方,不方便动作。好不容易终于找对了方向,邱悦的脸上已隐隐有了汗意,这时候仓库的温度已经比刚才低了不少。 邱悦用牙齿咬住胶带。 “嘶——”撕咬的力度太大,傅临昇忍不住出声。 “我都没喊,你喊什么。”邱悦忍不住调侃,他弯了弯唇,居然用舌头舔了舔傅临昇的手腕,傅临昇手一颤,胳膊抬起来一动,正好打到邱悦的脸。 “喂,你这家伙不要恩将仇报。”邱悦的脸被扫了一下弄得生疼,他龇了龇牙。 “你老实嘶胶带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傅临昇忍不住道。 邱悦居然笑了起来,“现在我们也算共患难了,你就不能不要这么嘴硬?” 傅临昇沉默不语。 邱悦又靠近他,磕磕绊绊之后,剩下的那一圈胶带终于彻底脱离傅临昇的手腕,傅临昇的手上留下一圈明晃晃的红色痕迹,他甩了甩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弯下腰把脚上的胶带也扯开了。 “帮我解开。”邱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弄开自己身上的胶带。 傅临昇从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居然有几分衡量的意思。 邱悦抬眉,“你不是要做过河拆桥的事情吧?”他的嘴角隐隐有几分血迹,刚刚那会儿挨的巴掌让脸红肿起来,看起来不比傅临昇好多少。 傅临昇皱了皱眉,低下腰解开了邱悦手脚上的胶带。 邱悦站起身动了动手脚,让血液能够循环流通,他一边动着身体,一边抬头看着出风口,“冷库的温度会降到多少?” 傅临昇环视四周,“这里应该是冷冻库,温度大概在-18c到-22c左右,他们刚刚打开不久,但温度会下降地越来越快。” 邱悦嘲讽地笑笑,“我们是不是该庆幸这里不是速冻库、低温库,否则不到半个小时人就交代了。” 邱悦走到出风口查探情况,冷风一瞬间铺面而来,他打了个哆嗦,“真他妈冷。”在风口的地方站着已经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他连忙往旁边移了些,仔细查看连接处,试图找出缝隙。 傅临昇走到门边使劲推动了一下,外面的门已经上了锁,为了隔离温度,冷冻库的门一向弄得很厚,现在他们简直就像关在一个大冰箱里。 邱悦查探完三个通风口又回到之前他们待的位置,“没有办法,几个口子都被焊死了,没有工具根本弄不开。” “门也上锁了,这里没有信号,连接不到外面。”傅临昇淡淡道。 邱悦挑眉,“你身上还有通讯设备?” “在你身上。” 邱悦一愣,想起之前傅临昇跌倒时瞬时贴在他手上的东西,他抬起手看了看,发现那一片小玩意又薄又透,贴在皮肤上面居然完全看不出来,仿佛人造的皮肤一样非常贴合。如果不是傅临昇提醒,他差点忘记身上还有这个东西。 “这是发讯器?” “嗯,这是生物设备,金属探测仪也探测不到。” “之前有发讯么?”现在他们在冷库发不出讯号,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应该有机会。 “要看运气了。他们外面一直放了干扰设施,破坏程序需要一段时间,如果发讯器在我们进来之前突破了干扰程序,那么讯号应该已经发出去了,假如没有……我们就只能在这等了。” 邱悦冷笑,“等着那些人渣守信,还不如相信运气。” 傅临昇抿着唇没说话。 邱悦缓缓皱眉,“你怎么了?”从刚刚起傅临昇就很不对劲,傅二少一向喜欢喜欢把笑挂在脸上,即便当年他们在非洲丛林身陷蛇窟的时候他都笑得沉稳自信,现在情势虽然危险,但并不是毫无生机,他反而一脸冷凝。 傅临昇看着邱悦,“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邱悦仍然是一脸笑意。 傅临昇伸出手,缓缓摸上邱悦的脸,大拇从他的脸擦到他的嘴角,忽然用力。 邱悦疼地抽了一下,“你干什么?” “还知道疼?”傅临昇冷冷地看着他,“之前为什么要故意激怒那些人?” 邱悦眼神动了动。 傅临昇继续道,“不说话了?”他的手收了回来,人靠在墙边,脸上多了嘲讽,“外面那群人做惯了道上的买卖,你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和他们周旋,却故意惹恼他们。明知道这种情况更应该顺着对方的话来讲,却处处和他们作对,这么冲动一点也不像你。”傅临昇淡淡地看着他,语有嘲意,“你好歹是我教出来的,我对你的了解不会比你自己少,假如没有目的你又怎么会这样行事。” 邱悦的手插.进裤子口袋,也笑了,“原来你是从这里看出了不对。”他垂下眼看着渐渐结出冰渣的地板,又抬头直视着傅临昇,笑道,“是,我是想试探你。一直以来你什么都没跟我讲,如果我不这么做,怎么逼得你出手?”他勾了勾唇,“知道的太少会没有安全感。” “知道的太多,会死的很快。” “所以我老实了三年。”只是这一次他刚好有机会看一看傅临昇的底牌,假如傅临昇真的不愿意露出来,他也有办法扭转情势,大不了就是自己多费些力气。 这一点他知道,傅临昇应该比他想得更明白,但他还是出手了。 这样想想,与其说傅临昇的愤怒是因为试探,还不如说是纠结于他自己的态度。 明知道是个坑,为了救人,还是等不及跳下来,所以……傅二少其实是恼羞成怒了? 邱悦想着,脸上笑意又深了些,他呼出一口气,又动了动脚。 冰库越来越冷了。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邱悦眯着眼没接他的话,反而说:“出去以后一定要尽快摆平吴森。”吴森这个人比他想得还要碍事,这种挡路的绊脚石还是早点弄掉比较好。 “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吴森弄出来的?”傅临昇打了个喷嚏,冰库的温度差不多零度了,两个人已经感觉到了冷的滋味,现在都不怎么好受,只能集中精神用说话分散注意力。 “看刚才那个混混说的话还不明显吗?”邱悦冷哼了一声。 “应该不止是这样。” “你还知道什么?” “这件事情应该和傅文有关。” “傅文?你大伯?”邱悦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诧异,虽然早就猜到可能有第三方势力的介入,但……怎么会是傅家人?他跟傅文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利益冲突? 傅临昇看着邱悦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三年前为什么我能那么巧从火场里把你捞出来?其实,那不算是完全的巧合。” 傅临昇笑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是我爸的养子,我爸在傅家行二,他曾经有一个亲生儿子,不过在二十多年前失踪了,之后一直生死不明。 到他去世之前他都一直在查探那个孩子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有消息,后来我接手了这件事情,也在三年前终于从一家孤儿院的退休员工嘴里找到线索。” 傅临昇抬头看着邱悦,“你就是我爸当年丢失的那个孩子,三年前我查到了你的位置,开车赶到你在位置,那时候别墅正好起了大火,我当时想,不管是生是死也得把人从里面弄出来,至少要完成老头子的遗愿,你说,这是不是命?”傅临昇冲进别墅的时候,邱悦容身的浴室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他们刚出来不久那地方就塌了,哪怕他再晚进去十分钟,邱悦也已经烧成了一团灰。 “因为调查到你从前的一些事情,我让人从停尸间弄了具死尸放进去,摆平了这件事,从那个时候起,‘邱悦’就已经消失了。”傅临昇说完,淡淡地看着他,似乎也在给时间他消化。 从傅临昇开口没多久,邱悦就缓缓垂下眼,“原来是这样。”最终却只是平淡地接话。 邱悦的反应在傅临昇的意料之外,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他经过了那么多事情,面对亲生父母的消息虽然动容,却很难立刻在情绪上表现出来,邱悦看向傅临昇,突然笑了,“这么说,我们还算是兄弟了?” 傅临昇也笑了,他挑眉,“法律上来说,我们是。” “那你还拉我上床?”邱悦眯着眼,脸上多了两分调笑,“看不出傅二少有这种嗜好?” “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邱悦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正准备说话,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低咳了一声,“现在几度了?” “不知道,应该零下了。”以两个人的体质都开始觉得扛不住了,整个冰库的温度在他们说话间已经彻底降下来。 “这也不是办法。”邱悦看到旁边堆着的纸箱子,“把这些弄弄,挡挡风。” 傅临昇给他搭手,把箱子按着缝隙扯开,之前出风口已经被他们用纸壳卡了一部分,现在剩下的也仅仅够围出一个小方格,两个人把一大块纸壳垫在地上,并肩坐了上去。 “好冷。”手脚已经冻僵了,邱悦难得地缩了缩手脚。 傅临昇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衣服连扣子都没有,薄薄的衬衣也没办法保暖。 邱悦呼出一口气,强提起精神,“即使我是……你爸的亲生儿子,傅文为什么要对付我?” 傅临昇说:“因为一旦你出现,我就不是我爸遗产的第一继承人,至少在傅文看来不是,他为了拉拢我,所以选择对付你。” “于是……你想将计就计?” “是。”傅临昇干脆地承认,“我怀疑爸爸的死不是意外。” 邱悦皱眉,“和傅文有关系?” “也许。”这个答案很模糊。 “这几年你一直没有把手上的东西真正露出来,是为了要查傅文的底?” 傅临昇没有否认:“其实我不希望是傅文。”他毕竟是他爸爸的亲兄弟。 “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傅临昇道,“我不想他受刺激。”老爷子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疗养,身体也是时好时坏。 邱悦突然想明白了,“是不是老爷子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在国外那段时间才那么照顾我?” “嗯。”傅临昇点头,他贴近邱悦,让两个人靠地更紧了。“老爷子想回来看你,又怕我突然反悔对你下手,所以就露了点消息出去,傅文就坐不住了。” “他知道了?” “之前他又找过我,但只跟我讲爷爷有了你的消息,并没有跟告诉我,他已经知道爸爸要找的人是你。” 邱悦眯着眼,“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却想利用我的身份来试探你,看你知不知道真相,这一次的事情他可能真的插手了?” 傅临昇冷笑一声,“不然单凭吴森找不到外面那些人。” “那这次你岂不是露馅了?”傅临昇这么快来找他,如果真的有人一直在监视他,傅文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 “没关系。”傅临昇笑了,“我想见你,所以来找你,这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有些行为的解读方式并不是单一的。” “你是想……” 傅临昇摸了摸他的头,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一番缠绵的热吻,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就是这样。” 让傅文以为傅临昇爱上了邱悦,这样也能解释他把邱悦带回家的原因,所有之前因为他们的关系而产生的怀疑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两个人吻完之后又靠在了一起,冰库的温度已经非常低了,两个人都快要支持不住。 “邱悦,别睡。”傅临昇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邱悦睁开眼,“我们不会真的死在这里吧。” “死不了。如果信号发出去了,一个小时之内他们会赶过来。” “如果没有发出去呢?不会真的指望那些混混开门吧?” “……” “喂,那时候你为什么急着赶过来?是不是怕我有危险?” “……” “你不说我也知道。”邱悦的唇角弯了弯,眼睛几乎要闭上。 傅临昇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他,邱悦的后背贴着傅临昇的胸口,两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过了一会儿,温热的感觉透过衣服传来,但这种程度的取暖显然是不够的,两个人靠在一起不知道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又或者是十五分钟,时间变得无比的缓慢,没有人说话之后,睡意变得更浓。 这样不行……一旦睡着了,真的会死…… 邱悦勉力睁开眼,他转过身面朝着傅临昇,用僵硬的手圈住他的脖子,对着冻得发紫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年前这段时间很忙,好在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之后放假更新时间会提早一点。 3939 傅临昇睁开眼,“做什么吻我?”他勾着邱悦的腰。 邱悦笑了,“我怕美人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所以打算先行使王子的权利。” 两个人有心调笑几句,实际上他们都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利了。 傅临昇把他的脖子拉近,吻到他的嘴角边,闭着眼睛道:“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一定干得你爬不起来。” “光嘴上说没用,说不定到时候的情况会反过来。”邱悦笑得有几分得意,他低声在傅临昇耳边道:“我还记得二少那时候的反应呢,真的很棒,简直让人……” “让人什么?” 邱悦低低地笑了起来,“简直让人欲‘拔’不能啊。” 傅临昇眯了眯眼,手也从邱悦的背滑到了尾椎的位置,“你可以再试一次。” 邱悦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止不住声,“还是算了,二少讲个笑话吧,不然真的要睡过去了。”他可不想在这里和傅临昇‘殉情’,被冻成冰棍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美好。 本来只是纯粹调侃一下对方,没想到傅临昇真的开口了,他冷着声音道:“公鸡出差一个月,回来后听说鹌鹑没事老来找母鸡,公鸡怀疑,过了两天母鸡生了个鹌鹑蛋,公鸡大怒,母鸡慌忙解释:是早产!” “……” “你怎么了?”傅临昇皱起眉。 邱悦竟然笑得把头都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你怎么会说这种笑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傅临昇抬眉,“还有别的。” “那你继续讲吧。” “……有个50公斤的男人,娶了个100公斤的女人……新婚第二天,女人对男人抱怨说,你像一只废电池,点不亮电灯泡……男人一听,很委屈地辩解道:电池倒也没废,只是电筒号码大,电池号码小,和正负极不搭边儿。” 邱悦又哈哈笑起来,“很好笑……还有吗?” “……”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竟然讲了许多个笑话。 傅临昇每讲一个,邱悦就会回答一句。 他身上已经没什么知觉了,连抬手的力气都开始消失。每当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傅临昇就低声喊他。 直到两个人的声音都渐渐低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库里终于完全安静下来,抱在一起的人渐渐合上了眼睛。 被纸箱围住的地方,他们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不知道待了多久,连头发都冻得发硬了, 突然,一声巨响,冰库的门‘轰隆’一下被弄整个弄开,凉气铺面而来,从外面破门而入的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老大!” “二少!” 一群人冲进冰库,为首的是陆斌,跟他一起进来的是魏书安。 “老大你怎么样了,快,把担架弄过来!”陆斌几步跑到被箱子围住的地方,扒开纸箱。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脸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这里太冷了,赶快把人抬出去。”魏书安道,“叫沈医生过来看看。” “轻一点,你们怎么做事的。”陆斌看到跟来的小弟想扯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连忙大声喝止。 “他们两这个状态分不开,弄个大点的架子,把两个人一起抬上去。”快步跑进来的吴医生说,“他们现在失温太厉害,不要摩擦他们的皮肤,尽快把人抬上车,现在要马上到医院去做心肺复苏。” 小弟们连忙小心翼翼地把人从冰库里弄出来,再快速地抬上早就准备好了的救护车。 陆斌愤怒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纸箱,“我操,这次我不整死那群人我就不姓陆。老大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他们陪葬。” “冷静点。”魏书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他们不会有机会离开海城。”魏书安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先去医院,余下的事情等二少和邱少没事再说。” 陆斌深吸了一口气,“给我砸了这里!”他转身出了冰库。 城市的另一头,吴林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逸鸣今天晚上有应酬,现在还没有回来。吴林一边吃着茶几上的水果一边按揉着自己的腰,酸软和无力让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每当疼痛的感觉稍微缓和一些,王逸鸣又会毫无节制地索求,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吴林皱着眉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水果。 电视里正在放八点档的电视剧,男主角坐在钢琴前面为女主角弹奏,微微带笑的样子让他周身都弥漫着一股温柔缱绻的味道,吴林眼神一动,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却因为扯到了腰部的肌肉又疼得龇牙。 他直直地盯着男主角,男主角长得很不错,气质也非常出众,但这些都不重要。吴林的视线在他带笑的侧脸上徘徊不去,在他眼里,男主角笑得弧度渐渐和另一个人重合,一样的温柔,一样的有几分伤感,甚至连嘴角上挑时的角度都有几分相似。 吴林恍惚间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却只有口型没有声音,直到电视里的钢琴声中断了,他才突然惊醒过来,吴林咬了咬唇,使劲地捏住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把手掌戳出了几个红印子,手上有了刺痛的感觉,吴林愣愣地看着那几道血痕,缓缓垂下眼。 电话这时候响起来。 吴林皱着眉看了眼来电显示,拿起了电话。 “大哥,找我有事吗?”说话的声音却和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 吴林本来就长着一张娃娃脸,声音也是偏软糯的,只要不表现出强势的姿态,就总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最近怎么样,跟王逸鸣还好吧?”吴森一开口就让人联想到温文儒雅的君子,吴林却丝毫没有被迷惑,他知道,声音往往是会骗人的。 吴林勾着唇笑,“我们最近挺好的,大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不也是关心你吗?你好了,我们就安心了。” 是啊,他好了,他们吴家才能安心,吴森才能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吴家大少爷。 “大哥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吴林笑着说,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有件事情我之前就想跟你说的,碰巧你现在打来就一并讲了吧,不然我一会儿也要打过去。” 吴森听出他话里的得意和喜气,“哦?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昨天逸鸣跟我提结婚的事了,他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干脆去荷兰把证拿了,我已经答应他了,他正在安排后续的工作,要调出时间跟我一起出国。” 电话那头的吴森激动地站起来,“你说真的?王逸鸣他亲口说要跟你结婚?” “是啊,他还说结婚之后会把意荣百分之三的股份转到我的名下作为结婚的礼物。” “太好了。”吴森拿着电话哈哈笑起来,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吴林一旦能入主意荣,就代表着整个王家对吴家打开了一扇门,门都已经打开了,他想从里面拿什么东西还不容易吗? “你们把日期定在什么时候?”吴森连忙问道。 “下个月。” “那也没多少天了,这件事情王家的人知道了吗?” “逸鸣应该还没跟他们讲。” “这样吗……”吴森拿着电话,手兴奋地摩擦着皮椅的扶手,“王家那边我会帮你打探一下消息,王逸鸣这次搞定了和傅氏的合作,入主王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就算他不争,王之信也不会放过他,以王逸鸣的性格一定会先下手,他现在跟你结婚,我们吴家就会成为他最可靠的盟友,当然,这件事情是互利双赢的,你既然跟他有感情,就趁着这个机会先定下来吧,千万不要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坏了计划。”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吴森特意加重了语气。 吴林似乎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我明白。” 吴森满意地挂上电话,这样的消息足够让他兴奋好几天了,他眯着眼,摸了摸下巴,本来以为王逸鸣身边的人会是个障碍,没想到会接到吴林和王逸鸣要结婚的消息,果然,还是他们家的小贱.人会勾引男人,吴森一边鄙夷一边又止不住兴奋,之前特意找人去教训傅家的那个律师看来是他小题大做了,王逸鸣终究逃不出吴家的五指山,只要吴林能牢牢绑住王逸鸣,他就有机会让王家的东西一点点变成自己的,吴森满足地靠在沙发椅上,得意地笑了起来。 邱悦和傅临昇送到医院之后立刻进行了抢救治疗,好在他们失温程度不深,在医院折腾了一晚就相继脱离了危险,除了冻伤的后遗症,其他位置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温热的毛巾贴到身上的时候,邱悦才感觉活过来了,他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碗热粥,正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魏书安在隔壁房间跟傅临昇汇报之前的情况,据陆斌说,他们之前确实收到了发讯器发出的信息,可惜只有短短几秒钟,追踪起来非常有难度,所以他们才会来迟。 从邱悦他们被关进冰库,到魏书安和陆斌带人来救他们是整整两个半小时,关他们的人没有按时放人,邱悦又低头喝了一口粥,这到底是那群混混自己的主意,还是其中又有人动了手脚? 邱悦一遍遍地想着傅临昇在冰库里和他讲的事情,傅家的三兄弟,他的父亲,还有……被傅临昇怀疑的傅文,傅家的事情比他曾经猜测的还要复杂。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了敲病房的门。 邱悦把手里的碗搁在一旁,“进来。” 进门的是个头发全白的老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精神矍铄,脸上的皱纹很深却并不可怖,有种岁月雕凿出的沉淀感,周身的气势隐而不发,眼里却带着股摄人的气魄。 他一个人进了病房,拄着拐杖缓缓走到病床边,伸手摸了摸邱悦的额头。 “傅爷爷,您怎么来了?”来人正是傅家老爷子傅淮生。 “一下飞机就听到你出事了,我能不过来吗?” 邱悦曾经被傅临昇带出国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段时间他认识了傅家的老爷子,老人一向严厉,对待他却比旁人多了宽和,有时候甚至比对傅临昇时还要和颜悦色。邱悦当时就觉得奇怪,即便一直比较尊敬老爷子,却从来没主动接触他,对待这位老人,向来是礼貌有余亲近不足,但……按傅临昇之前所说,眼前这位该是他的亲爷爷,邱悦想着,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老爷子看他何尝不是激动?他用粗糙的手摸了摸邱悦的额头,又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没事就好,你受苦了。” “我不碍事。”邱悦对着老爷子的亲近有些不自然,老爷子却并不在意,他拄着拐杖到床边坐下,“要不要喝水?”把拐杖放在一边,居然要给邱悦倒水。“ 邱悦连忙挡住他,“我不渴,您不用忙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他看着邱悦,缓缓道:“关于你身世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邱悦一滞,又淡淡应了一声,“是,都知道了。” “是临昇那小子告诉你的?” “嗯。” 老爷子拿着拐杖敲了敲地板,问道:“你跟那小子感情很好?” 对于这个问题,邱悦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爷子看到他的样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紧地盯着邱悦,“听爷爷的话,不要百分之百地相信临昇。”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过年比较空,:还要告诉你门一个不好的消息,咳咳,我初二开始要去外地了,时间大概是7天,这期间,我尽量提前写好存稿,但也不可能是日更了,等不及的姑娘不如养养肥吧。 4040 “为什么?” 老爷子叹了口气,“阿立的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他……他的遗嘱也有两份,一份交给了临昇,一份专程寄给了我,遗嘱和他表面放出的那一份并不相同,就连你大伯那里也看不到完整的内容。临昇他很有能力,但他父亲毕竟和我们傅家有旧怨,你是阿立的儿子,临昇是阿立的养子,你们中间毕竟隔着一层。” “傅爷爷,你的意思我明白。”邱悦打断他,他微微笑了,“就算傅临昇真是个心怀叵测,狡猾阴险的人,但三年前不是他从火场里救我,邱悦早就已经死了。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算的,按您所说,不管我父亲留下了多少遗产,但在他去世之前,他身边的儿子只有傅临昇一个,他留下的那些东西,也一直是傅临昇在守着。我从前没有拥有过,今后也没有拿过来的打算。更何况,我真的得到了父亲留下的东西也不一定有能力把那些完整地保存下来。”他笑了笑“其实,在父亲眼里傅临昇才是他真正的继承人,否则他不会把傅临昇教成现在的样子,我们都不能否认,他很优秀。” “邱悦……”老爷子听他说完这番话,半天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盯着他半天,又叹了口气,“你和你父亲,容貌上只有几分相似,性子却像了八.九分,整个傅家也唯独阿立能在大变之时还保持着清醒,这点你很像他。”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临昇也像他,他更像阿立的另一面,狠辣、利落、无情。也许那些真是阿立教给他的东西。”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但你性子柔软,我是怕临昇想岔了伤了你,最终弄得两败俱伤。” “爷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邱悦笑道。“我也没您想得那么弱不禁风。” 老爷皱眉,“你要是真不用我操心,就不会躺在医院里了,还有三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爷爷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邱悦摇头,“三年前的事情牵扯到吴王两家,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不好跟他们彻底翻脸,再加上傅氏和乐峰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合作,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彻底绊倒他们之前,我不想贸然下手。况且,有些事情我想亲自弄个明白。” 这个道理老爷子早就明白,不然这几年也不会什么都不插手,但一想到邱悦之前的遭遇就忍不住火,邱悦现在这么讲老爷子才点了头,算是应允了他的做法。 邱悦也笑了起来,牵扯进傅家的事情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意外,虽然麻烦,但同时他也多了一张有用的底牌。 吴林和王逸鸣要结婚的事在海城的上流圈子掀起了一片巨浪,王逸鸣的私生活一向丰富多彩,虽然这几年已经收敛下来,但仍然有人时不时提起王少当年在圈里的风流史,这样一个人竟然在老老实实恋爱几年后要跟人结婚了,对象还是个同性,一想起来就让人咋舌。圈子里永远没有长久的秘密,这样的事情一旦露出一点风声,就迅速地传播开了,等到吴林再出门喝咖啡时遇到的几个圈内的青年才俊已经开始友好地跟他说恭喜了。 吴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面得意,一面沮丧,两面矛盾的心态让他没办法每时每刻都保持平衡的心态,就连家里的佣人也发现了他最近的喜怒不定。 吴林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正是因为知道,他才要尽快和王逸鸣把事情定下来,反正他一直不讨厌王逸鸣,甚至于还有几分喜欢,虽然比不上邱悦给他的感觉,但和王逸鸣过下去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再怎么深刻的感情也磨不过时间,他宁愿相信自己对邱悦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理智上,这样的做法也是最正确的,但每当吴林这么想的时候,就总会对立的情绪冒出来和他唱对台,他会怨愤,会不甘心,甚至有时候会想要除掉傅临昇,他根本不想邱悦的身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甚至,他现在就已经开始讨厌以后抢走邱悦的人,他恨那个人占据了他的位置,凭什么他得不到的会有人得到?每当冒出这样的想法,他就会立刻烦躁不安,为了压抑这种情绪,他只能时不时地跑出来透气,一直待在那个没什么人的房子,他会被憋疯。 然后,在吴林的情绪极度抑郁的时候,他接到了邱悦的电话。 邱悦约他一起晚餐,地点是离他家不远处的中式餐厅。 吴林接到电话的时候,烦躁的心情消失一空,甚至在脑子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嘴上已经答应了邱悦的邀约。 离他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吴林从咖啡馆回到了家里,他洗了澡,擦了香水,重新弄了头发,又在选衣服上花了四十多分钟,最终才把自己整理成满意的摸样。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精心打理自己了,他对王逸鸣的热情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定要在一起的执念,是的,一定要在一起,不管他怎么想,不管王逸鸣怎么想,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们怎么可以不在一起? 吴林提前二十分钟到了餐厅,邱悦竟然已经坐在位置上喝茶了,他喜欢早到的人,而邱悦约他的时候从来不会比他来得晚。 吴林和邱悦打了招呼,他坐在邱悦的对面,看着他低头点菜,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变得格外迷人,就算只是点菜都显出很认真的样子,让人不知不觉就停滞了目光,吴林抿了抿唇,低头喝了一口水。 邱悦点了几样菜,又抬起头问吴林的意见,吴林根本没想过反驳他,欣然同意了。 这家餐厅虽然离他住的地方不远,但因为在他们那个圈子并不出名,他也从来没来过,没想到这次来竟然感觉十分特别,地方虽然不大,但不管是装潢布置还是服务感受都让人熨帖又舒适。吴林看着邱悦,几乎能说出邱悦选择这家餐厅的原因,这样想着,他的眼里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迷恋。 邱悦突然抬起头看他,他看吴林的眼神也很复杂,脸上却还是平时那样的笑,“忘了恭喜你,本来以为约不到你,我想这段时间你应该很忙,没想到还能一起出来吃饭。” 吴林被他看得措手不及,几乎来不及收敛眼里的情绪,他勉强道:“哪有你想得那么忙,其实我一直闲在家里,你想约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邱悦摩擦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忽然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结婚呢?”问完之后他似乎又有些后悔,“算了,我只是好奇,你不用回答我。” 吴林还是开口了,“其实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有没有那个东西都无所谓了,再说我们还是两个男人,但没有那纸证明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东西,大概是……我没有安全感。”吴林的语气有些无奈,又隐隐含着几分沮丧。 邱悦似乎听出了不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吴林摇摇头,仿佛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邱悦面前,他总想表现出自己的委屈,不管是得到安慰还是主动去安慰这个男人,都会让他从心底生出一股满足感。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林斟酌再三才勉强开口,“我觉得我好像没那么爱逸鸣,我很害怕。”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邱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吴林摇摇头,咬着唇,“可能越是想到要结婚了,越是对未来感到怀疑,我不知道我跟逸鸣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邱悦,我很怕。” 邱悦微微叹气,“也许有些话作为朋友我真的不该去讲,但不讲也许将来我也会后悔,你真的想好要跟王逸鸣在一起?结婚跟在一起不一样,责任和义务更重,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是你们两家的事情,更关系到你的将来,甚至是一辈子。假如你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他,我希望你认真考虑。” 吴林苦笑,“真不像你说的话。”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我该说的。”邱悦反问。 “我以为你会认真祝福我,祝我结婚愉快什么的。”吴林拿起筷子放到茶杯里搅了搅。 “如果你真的开心,我会认真祝福你。”邱悦脸上果然认真起来。 吴林观察着他的表情,“你是不是……并不看好我和逸鸣?”吴林一边看他,一边希望能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 邱悦顿了顿,好半天才说出一个“是。” “为什么?” 邱悦低头喝了口茶,“这个问题我没办法跟你解释。” “其实我也知道。逸鸣的原来的名声并不好,再加上我过去闹出过那么多的事情,你不看好也不奇怪。” “并不是因为这个。”邱悦摇了摇头,他轻叹了一口气,“假如你们真的相爱,那并不是问题。但王逸鸣……”邱悦止住了话头。 “他怎么了?”吴林心里一动,难道邱悦知道些什么? 服务员正好在这时候端上了菜。 “算了,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邱悦招呼他动筷,自己也夹起菜。 吴林却一动不动,他盯着邱悦,“你告诉我,是不是逸鸣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吴林很执着,邱悦根本没办法拒绝,他放下筷子,一脸复杂地看着吴林,“前几天,我和傅临昇被关进了城郊的冰库,差一点就没命了,起因是我,因为我得罪了人。” “怎么会这样?”吴林大惊失色,“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现在呢,有没有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邱悦摇头。 “你到底得罪了谁,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邱悦看着吴林,缓缓说:“抓我的人说,让我离王逸鸣远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除夕了,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幸福顺遂。 4141 “麻烦你,请帮我转接吴总的电话,就说我是他弟弟。”从中餐馆离开,吴林一上自己的车就拨通了吴森的电话,很快电话就转接到了吴森手上。 “吴林?找我有事,不会是结婚的事情出了问题吧?”吴森拿着电话问,吴林从前可是从没这么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前几天你是不是找人对付过傅氏的邱律师。” “邱律师?”吴森想了想,“你是说在王逸鸣身边晃来晃去的小子?” “我说的是傅氏的邱悦。” “我知道。”吴森笑了,“怎么,你收到消息了?是不是王逸鸣跟你说的?不会是因为这个他来找你麻烦吧。” “王逸鸣没有找我麻烦,这么说,真的是你找人对付邱悦的?” “是啊。”吴森得意地笑了起来,“不给他点教训,他怎么会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惹的呢,我不过是找人小小教训了他一顿,你怎么还亲自打电话过来。” “小小教训了一顿?”吴林眯起眼,“他差点没命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下面的人说了不搞出人命,至于其他的我管不了。” “是吗?”吴林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 吴森纳闷了,“不会是王逸鸣在你跟前说了什么吧,你知道,哥这么做都是为你好,王逸鸣身边越干净,你们结婚的事情才更稳当,将来哥还要靠你帮手又怎么可能害你呢。” 吴林笑得阴狠,“那我就多谢哥了,只是以后这种事情你还是提前通知我一声,免得逸鸣问起来的时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要是因为这点事情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好了。” “放心,这个哥知道,以后一定做得干干净净。你跟逸鸣的婚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那就好。” 吴林挂上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他抿了抿唇,看来吴森那个家伙要早点收拾掉了,否则恐怕会给他带来大麻烦,吴林发动了车子,他要先回王家一趟,他是真没想到,王逸鸣居然会缠上邱悦。 难道,他还对那个‘邱悦’念念不忘,所以连个同名同姓的人都要纠缠? 吴林狠狠地按了一下喇叭,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冲了出去。 “王先生,这些东西都不要了么?”佣人从杂物间里清理出一堆的纸箱子,里面乱七八糟地堆了不少东西,上面落了厚厚的灰。 王逸鸣扫了眼旧纸箱,里面堆着一些杂物,“你们看看有没有用吧,没用的都扔掉,放在杂物间里也占地方。” 王逸鸣和吴林打算两周后启程去荷兰结婚,何妈就叫着几个佣人趁他们离开前把房子重新大扫除一次,好让他们回来的时候能够感受全新的环境,也把之前沉积不要的东西都扔掉,图一个好兆头。 佣人抱着纸箱往门外走,宅子外面有个大的垃圾桶,她们之前已经清理出不少没用的东西扔掉了,何妈这时候正好过来,她拦住佣人,翻了翻她手上的箱子。“这都是从前从老屋里搬出来的东西吧,还有不少书,先生,您要不来看看,说不定还有用呢。” “书?”王逸鸣皱眉,他的书一向都摆在书房里,就算是不常用的书也有专门存放的书架,怎么会跑到杂物房里去。 “你拿过来我看看。” 何妈把箱子接过来,灰尘扬起来弄得她直捂鼻子,她把箱子搬到王逸鸣旁边,王逸鸣从沙发上起身,弯下腰从盒子里拿出一本书,拍掉上面的灰尘。 “高中…数学…”王逸鸣皱起眉。 何妈在旁边也看到了书名,“您的高中还是在国外念的,这数学……”话说到一半就断了,何妈注意到王逸鸣神色不对,尴尬地止住声,看着王逸鸣一动不动捏着书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先生,要不给我拿出去扔了吧,这书应该也没什么用了。”她作势要拿起箱子,王逸鸣突然一手拍到纸箱上,重重地一下让箱子重新落回地上,纸箱上的灰尘被他拍得扬起来。 王逸鸣的声音有些干,“先放下吧,让我看看,你先去忙。” “那……我去厨房看看整理地怎么样了。”何妈起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却看到王逸鸣还是捏着那本书,神色僵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何妈还想说话,看着王逸鸣低头的样子,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往厨房去了。 一箱子的书除了上面有些凌乱,下面的都码放地很整齐,翻开看,里面记着不少的笔记,课本也很平整,抹去灰尘就跟新的一样。 王逸鸣把书一本本地拿出来,每拿一本都要翻看看看里面的内容,再合上,再拿出下一本,又翻开看看,直到一箱子书都从里面挪到了外面。 他伸手拿出唯一旧的那本,那不是课本,而是一本诗集。四个角都用牛皮纸包着,书放在手上一摸就知道一定是过去经常被人翻开的。 王逸鸣拿着诗集快速地翻动着,忽然有张照片从书的夹页里滑下来掉在地上,白色的一面正好朝上,王逸鸣伸手要去捡,却在快要触到照片时犹豫了一下,接着,还是动手捡起来了那张照片,他紧紧地盯着照片,轻轻地翻过来。 这是张冬雪天拍下的照片,背景是大片大片的雪白,树上也落满了雪,雪把树的枝桠压得往下弯,看起来一副随时要断掉的样子,树下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灰色的夹克的青年,眉宇间都是锐气,眼里还有淡淡的不耐烦。 站在他旁边的少年却笑得很柔和,他穿着黑色的棉衣,脖子上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衬得肤色十分白,对着镜头笑得很好看,眉眼间的暖意几乎要透过照片漫出来。 两个人站在落满雪的大树下,紧紧地挨着,像冬日里唯一的鲜艳,青涩又美好。 王逸鸣先是愣了愣,忽然,胸口就被窒闷的感觉填满,他觉得有股隐隐的钝痛在一下一下地纠着他的胸口,翻过照片,上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字,多年以后,字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王逸鸣看着那行字,空气好像一点一点被抽空了,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愿我所爱今世无忧。” “摄于20xx年2月” 王逸鸣捏着那张照片的手抖了抖,脸上的表情扭曲成难以形容的样子,照片的一角被他捏出了褶皱,他一手拿着照片,一手紧紧地捂着胸口,像个心脏病发的病人一样蜷□子,这样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没有其他的表情,眼里干枯又冷漠,他把那张照片重新夹进那本诗集,再把诗集放进箱子里,把散落在周围的书全都扔进去盖住诗集,把箱子牢牢地封住。 “何妈。”他的声音居然是沙哑的,叫了一声没人应。 “何妈!”王逸鸣提高了声音,何妈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他时脚步明显一顿,“先生,你怎么了……” 王逸鸣指着面前的箱子,“拿出去扔了。” “啊?” “我让你拿出去扔了。” 何妈回过神,“我知道了先生。”她几步过来,拖着箱子往外挪。 王逸鸣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拖着那个沉重的箱子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 他起身走到酒柜边,挑了一瓶最烈的酒,打开瓶塞倒进酒杯里,一饮而尽,一杯、两杯、三杯,嫌麻烦似的把酒杯扔在一边,直接拿着酒瓶开始喝酒。 何妈很快回来了,王逸鸣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扔了?” 何妈点点头,看着他手边的空瓶子,“先生您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 “扔哪去了?” “先生……” “我问你扔到哪里去了。” 何妈脸上有些不安,“刚刚吴少爷回来了,他看到我扔的东西,说扔在垃圾桶里也占地方,就拿去烧了。” 王逸鸣手边的酒瓶‘砰’地一声摔到地上,他从椅子上滑下来没有站稳,差一点就摔倒,站起来又是几个踉跄,他一句话也没讲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小区的垃圾桶边上正燃着火,吴林站在火堆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燃着火的纸箱,纸质的东西在他的视线下一点一点地燃成灰烬。 王逸鸣跑出来飞快地趴到火堆边,他脱□上的衣服不断地往火上拍,又用脚把残余的箱子踢出去,箱子已经烧了半天了,他踢出来的时候已经散成了纸灰。 吴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王逸鸣动作,他平静地开口,“不用灭了,都已经烧完了。” 王逸鸣喘着气,他整个人顿住了,突然又猛地抬起身直视着吴林,眼神凶恶无比,他几步走到吴林跟前,怒吼:“为什么要烧掉,为什么要烧掉?” 吴林皱着眉,似乎不解他的怒气,“不是你扔掉不要的东西么,烧掉又怎么样?” “啪”地一声,吴林被一巴掌打得狠狠偏过头,脸上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捂着脸,直起身看向王逸鸣,轻声道:“你打我?我们要结婚了,你为了一个破纸箱子打我?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你对我动手?” 他走近王逸鸣,“不过是几本旧书,烧了就烧了,王逸鸣,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他直视着王逸鸣,仿佛在逼他开口,“你这样是要跟我结婚么?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王逸鸣根本没办法回答他,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又无法控制地蹲□。 吴林一脸怜悯地看着他,眼泪却唰地一下流下来。 他没在原地停留,头也没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9点的火车出发去外地,这是走前的最后一章啦,下次见面要7天了,亲们不要抛弃我哈,回来之后会努力更新还债的=v= 4242 夜晚,酒吧,声色迷离。 吴林靠在沙发里,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空酒杯,他晃荡着杯子,透过朦胧的杯壁看着折射的灯光,嘴角边带着笑,眼睛里却是一片冷漠,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已经不知道是清醒还是醉了,王逸鸣的那一巴掌让他太疼了,又疼又失望,就像是你辛苦照料的宠物,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几年之后却发现它还是没把你当做主人,你始终只是它暂时的归宿,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不管一开始是不是爱,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感情? 吴林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金黄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又招手叫人重新送了一杯过来。 他打了个酒嗝,整个人侧身靠在沙发里,迷离脆弱的姿态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又打发了一波搭讪的人之后,他终于不耐烦地弯□,头靠在了膝盖上。 偶尔他也需要这样一个时间,让自己喘口气。 王逸鸣无意间的表现和瞬间的反应已经足以让他寒心,明知道王逸鸣只是个聪明的傻子,却还是忍不住跟他计较。他们早就已经牢牢绑在了一起,谁又能挣得开谁? 吴林嗤笑一声,端起新送来的酒又喝了一大口。 站在一边的酒保顿了顿才开口,“先生,这是那边的先生请您的。您点的那杯我们一会儿给您送过来。” 吴林皱眉,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不是我点的?我的酒呢?”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我们马上给您送过来。”侍应生朝他弯了弯身退出了小隔间。 吴林朝着他刚刚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隔空对他举了举酒杯。 吴林顿时觉得胸口一阵作呕,刚刚喝进去的酒在胃里面翻腾了一阵,似乎随时都要吐出来。他难受地趴在桌子上,手里却还紧握着酒杯。 中年男人看到他的样子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旁边,一只手刚刚搭上他的肩膀就被旁边出现的人打断了。 “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伴,他今天有些不舒服,先生今晚的酒就算我的账上吧。” 中年男人并没有吴林脑中臆想的面目可憎,在被人截胡之后也保持了十足的风度,他朝来人笑笑,又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开了。 不远处的酒保对邱悦竖起了大拇指,又暧昧地看了眼邱悦和趴在桌上的吴林,故意把擦杯子的动作变得无比下流,他朝着杯壁吹了口气,又拿着抹布使劲地转了一圈,眼里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 邱悦朝他笑了笑,弯下.身拍了拍吴林的肩膀。 “吴林,醒醒。” 趴在桌上的吴林抬起头,刚刚一杯酒下去,他觉得整个人都是晕的,连眼前都是模糊一片。隐隐看见面前的人,他哑着嗓子迟疑地叫了一声,“邱悦?” “是我。”邱悦不赞同地看他一眼,“没人教你不要随便在酒吧喝别人请的酒么?”他挑眉,“还是你故意想来放纵?” “我不……不是这样……”吴林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好热……头好胀……”他的难受全都表现在脸上了,身体难耐地扭动了一下,从脸到脖子到耳根都是通红一片,嘴里却喃喃叫着邱悦的名字,“我好难受……” “怎么回事?你喝了什么?”邱悦也看出了不对,他扶起吴林,“我去让人给你倒水。” “不,别走。”吴林一把抓住他的手,他扳过邱悦的脸,眼对着眼,“是邱悦对不对,我就知道我每次难受的时候都会遇到邱悦,他才是命运安排给我的人。”他眼里有几分委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早点遇见邱悦……为什么王逸鸣要那样对我……到底要多久他才能忘掉……” “忘掉什么?” 吴林的声音滞了滞,他迷茫地看着邱悦,扳着他的脸就吻了下去。 邱悦一个侧脸,那个吻落在了脸颊边。 吴林没什么力气,头滑到他的肩膀处,手却仍然抱着邱悦,声音里隐隐有着涩意,“我好难受……”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很难受…… 邱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半拥的姿势支撑着他的身体。 “你刚刚喝的酒可能加了点东西,我送你回去,睡一觉就好了。”酒吧里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以吴林刚才的样子会被人觊觎一点也不奇怪。 吴林根本没什么反应,顺着他的姿势站起来,又因为酒醉根本站不稳,趴倒在邱悦身上,连带着邱悦也被他压在沙发上。 “吴林……”邱悦又喊了他一声。 “别走,不要走。”吴林揽着他,头不住地在他腰间磨蹭。 邱悦皱起了眉,脸上的不耐一闪而逝。 “邱悦……”吴林对他身上的温度很着迷,一直抱着他不肯松手。 最终是邱悦把人从酒吧里抱了出去,一路上自然又收获了各色目光,邱悦脸上一直都很平静,哪怕吴林一直窝在他怀里叫着王逸鸣的名字,他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把人弄到了车上,系好了安全带,吴林难耐地扭动着身子,不停地叫着难受,他甚至扯松了自己的衣领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还用嘴巴不断地舔湿着唇,看起来水盈盈的一片,在邱悦发动车子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进了自己的裤子里上下磨蹭起来。 邱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这时候,他已经意识全无了吧。 他试着又叫了一声“吴林”,对方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还在不断地动作,意图让自己的身体舒缓下来,邱悦一脚踩了刹车,在他即将爆发的时候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一手抓住了吴林的手。 吴林睁着水润的眼睛看着他,“唔……放手……放开…” “知道我是谁吗?”邱悦抓着他的手,解下脖子上的领带,把他的手缠在一起。 吴林迷蒙地看着他,似乎在努力集中精神。 “邱……邱悦?” “是我,别在车上做,我送你回家。” “不,我不回去。”吴林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他下意识地反驳,“我不要回去。”他挣了挣手,根本没办法动作,急得快要哭出来,“帮我,帮帮我,解开啊……唔……” 邱悦摸了摸他的头,“乖,不能在车上做,忍一忍就到了。”邱悦发动了车子。 吴林竟然真的哭了出来,眼泪顺着脸滑落,“你跟我一起好不好,你跟我一起。”他蹭着椅子,整个人都呻.吟起来。本来就喝多了酒,后来又喝了加了料的东西,除了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吴林大脑几乎空白一片,只凭着本能动作着,但是手又被牢牢绑住,他只能蜷在椅子上蹭着椅子。 邱悦开了酒店的房间,对一系列诡异的视线视而不见,抱着人上了电梯,吴林的衣服都被他挣散了,披着邱悦的西装,只露出一张潮红的脸,看起来精致又诱惑,伴随着时有时无地喘息,一看就知道开房间的人要做什么,也难怪周围的人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把人放到房间的大床上,看着吴林在床上扭动,邱悦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他走到床边,解开了吴林的手,吴林感觉束缚的东西没了,立刻用手摸向自己的下.身,几个来回之后,就彻底发泄出来,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红润的脸上满是汗珠,隐隐看见上方的人后就抬起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抱我,抱抱我。” 邱悦安抚地拍了拍他,“你喝多了。” “不,我知道你是谁的,我知道。”吴林蹭了蹭他的脖子。“抱抱我都不行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他死搂着邱悦不放手,身体也紧挨着他摩擦扭动着。 邱悦眼神暗了暗,不顾吴林的拉扯起身,过了一会儿就端了杯热水过来。 他一到床边,吴林就立刻缠了上来,邱悦半抱着他,“喝口水。” 吴林就着他的手一口口喝了起来,中途又呛了一下,邱悦伸手抹掉了他唇边的水。 吴林伸出舌头舔掉他手指上的水珠。 邱悦叹了口气,轻柔地在他耳边道,“闭上眼睛。” 吴林果然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眼前突然暗了下来,邱悦打暗了灯光,然后眼睛被一块软布彻底地蒙住了。 接着是手,吴林忍不住挣了一下,邱悦低下头在他耳边轻缓道:“不要解开。” 吴林觉得浑身都在发热,这样的声音在耳边低声说话简直就像有魔力一样,让人完全无法抗拒,他顺着邱悦的话,一个指示一个动作。他想紧紧地抱住这个人,很想很想……这一刻,这样的想法充斥着他的思维。 “乖,我不做到最后,你喝了药,要发泄出来才舒服。” 话语落在耳边,接着一双手摸到脸上,吴林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全身上下似乎只有舒服和不舒服两种极端,他渴望抚摸,渴望发.泄,渴望一切能让他舒服的动作。他一声声地呻.吟,除了喘息似乎已经没了其他的言语。 在他沉迷于欲.望几乎毫无意识时,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邱悦抬眼看向进来的男人,朝他示意了一下在床上翻滚的吴林,男人立刻会意地点头,走到床边一手安抚地握住了吴林的下.身,技巧性地揉弄起来。吴林被这样的刺激弄得失神,他紧紧夹着男人的手,任他在腿间动作。 男人的吻隔着布料落到他的眼睛上,吴林嘴里终于喊出声,“邱悦……邱悦……” 邱悦退到一旁,看着男人体贴地照料吴林的全身,一个个吻落在他的脸上、唇上、和胸前。 不需要做到最后,只需要给吴林一个念想就足够他忘不了。 邱悦眼里一片冷凝,他走到阳台外,伸手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间神色变得漠然一片。 当年,他看到的又何止是这样…… 等里面的男人完事,吴林已经瘫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男人接过邱悦递来的钱,恭敬地离开了房间,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 邱悦看着床上昏睡的人,拉开被子盖住一床的狼藉。 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不用勉强自己睡在这个人旁边。 邱悦打开房门,刚刚走出去就被人一把拉住,力道大得他完全没办法反应。 邱悦被拉进隔壁的房间,抬头间已经被人压在门板上,一个吻狠狠地压到了唇边。 作者有话要说:今早的火车到家的,提前一天回来了有木有很高兴,噗~~~咳咳,之前六天木更让乃们包容了,嘤,之后会日更到月底的。 ps:下一章,你们懂的。 4343 “傅临昇,你疯什么?”邱悦扯开傅临昇,皱着眉摸了摸被咬破的嘴角。 傅临昇一手撑着门板,低头看他,“我觉得男人到了关键时刻根本不需要风度这个东西。” “这样你就有理由借故发疯?”对傅临昇出其不意的举动,邱悦并不赞同。 “这不是发疯,这是审时度势之下做出的决定。” “你的决定就是在游戏时间打乱我的计划?” “那是你的计划,不是我的。” “是我们两个的,不要忘记你之前答应过的事情。” “但现在事情有了变化。” “什么变化?” “你的态度,我在试图让你正视自己的态度。”傅临昇安静地盯着他,之前的狂风暴雨都是为了现在的谈话,“‘游戏’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环节,不是全部,刚刚你被游戏影响了心情,我在提醒你。” 邱悦打电话叫人的事情他知道,叫来的人和吴林在里面干什么他也知道。 这件事情明显不是邱悦事先安排好的,而是临时起意。 邱悦嗤笑,“提醒我?你是在妨碍。”他的语气明显带了几分嘲讽。 “我完全没有妨碍你的意思。”傅临昇绝不会承认知道了邱悦带着吴林上酒店时心里的窒闷。 傅临昇挑眉看他,“我不想每次相处的时候都争锋相对,我们也应该有平和一点的模式。” “你是说上床之后?” “如果你觉得那之后能够让你冷静下来。” 邱悦笑了,“傅临昇,你太习惯掌控,又总是自视甚高。”嘴里虽然这么说,但邱悦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 “我把这当成赞扬,不是每个人都能从你嘴里得到这样的评价,也许,这也是独一无二的。” “男人都喜欢只听自己爱听的那一部分,对其他的部分永远选择忽略。” “邱悦,你把自己也说进去了。” 傅临昇低头吻他。 这一次邱悦回应了他,他甚至上前了一步,让自己跟傅临昇贴的更近,这样的小动作让男人的心情明显变好了,连唇舌交缠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湿热火辣,猝不及防间傅临昇的舌头被咬了一口。 看傅临昇挑眉看他,邱悦抚了抚嘴角,笑得得意,“礼尚往来。” 邱悦毫无心机地微笑时总会让人也想会心一笑,男人的狡黠和机敏再配上深邃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吸引,至少傅临昇觉得他的自制力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傅临昇的变化离他最近的邱悦自然一清二楚,虽然心底同样有些隐隐的骚动,但身体仍然在理智可控的范围。 “现在可不是好时候。”邱悦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试图让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更加顺畅。 傅临昇不以为意,“有时候我们总要学会满足最先冒出的想法。” “哪怕那不是个好提议” “不,我觉得那一定是个好提议。” 一场激烈的性.爱是两个人都迫切需要的东西。 两个人一起进了浴室,邱悦拧开了喷头,温热的水唰唰地落下来淋湿了身体,定制的衬衣和西裤本来就无比合身,在淋湿之后更是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性感的弧度,不知道从谁开始,大概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就燃起了全部的火热,这一晚的邱悦无疑是具有强烈攻击力的存在,在傅临昇开始脱掉湿衣服的当口,邱悦的吻已经落到他耳边,他的手顺着水的流逝抚摸着紧实有力的肌肉,优美的线条和弹性十足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 没有人比邱悦更清楚傅临昇拥有怎样一副身体。这个男人强悍精壮有力,英气勃勃,狡诈多疑,同时又性感得一塌糊涂。 对邱悦来说,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牵动着人的神经和欲.望。这并不是个好现象,但这一刻他不介意放纵,或许连理智都自知应该靠边站了。 两个人在浴室里纠缠着亲吻,傅临昇的手臂撑着浴室光滑的墙壁,水花打在手臂上又弹跳起来,仿佛在敲打着乐章,湿热的吻落在耳后,躁动的呼吸同样清晰,相互摩擦的身体让两个人都无法忍耐。 邱悦的手从傅临昇的胸前一路往下滑,摸到他□的部位上下摩擦起来,傅临昇仰起头半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水在两人的身体间撞出更激烈的火花,低沉的呻.吟和喘息让两个人都察觉到了对方的饥.渴,邱悦用心地照顾着他的下.身,感官的刺激让本来就热气蒸腾的浴室变得更加燥热,他的手摸到了更想探索的位置,在形状挺翘的臀.部上技巧性地揉捏,然后再一步步地深入到更具吸引力的地方,邱悦的蚕食是缓慢而诱惑的,如同最优秀的猎人,用完美的技巧让猎物心甘情愿地堕落。 一根手指探进身体里,被压制的人感觉到了不对,他几乎立即调整了姿势。 “邱悦!”傅临昇拔高了声音,用力挣了挣,却因为姿势的原因被强压在墙上,邱悦这时候的吮吻让他忍不住扬起脖子深喘了一口,回过神来又狠狠地盯着邱悦,恼羞成怒的意味大过了怒火,他眯着眼喘息,“你想上我?” 邱悦笑了,“是你说各凭本事。”眼里的掠夺明晃晃地摆出来,邱悦的手指技巧地探索着,他抚摸着面前的男人,欣赏着眼前这具蕴藏着爆发力的身体,他记得这个男人教他的每一件事,包括一个男人应有的野心和欲.望、对强者的憧憬和渴望征服的心理,原来的邱悦只是一头昏睡的野兽,在没人叫醒他之前,谁也不知道他内里蕴藏的力量,是眼前这个人以强势决绝的姿态叫醒他,他也该为这场疯狂的游戏负责。 下.体在他的臀间磨蹭着,湿濡的感觉勾勒出淫.靡诱人的味道。他不是没有完全压制过身下的这个人,但比起曾经为了学习得来的机会,他更想凭自己的力量征服眼前的男人。在那场大火之后,不,也许在更早之前,邱悦已经明白,没有谁能够永远依附着另一个人而存在。 不知道是他的情绪感染了傅临昇,还是傅临昇原本也有放纵的念头,虽然挣扎但并不完全抗拒,邱悦的进入伴随着他难耐地闷哼,傅临昇的额头枕在一只手臂上,另一手仍然撑着墙壁,他在平复也在忍耐,极尽压抑的声音却激起了邱悦的内心深处的欲.望,他几乎立即感觉到被包裹在内的下.身在不断地胀大、抖动,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太快地脱离控制,傅临昇却忍不住转过身,他整个身体都靠向墙壁,一手扯过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傅临昇的眉头轻皱着,额头边不知道是汗珠还是水珠,这样的姿势和毫无润滑的进入让他身体也处在极限的状态中。 邱悦的吻是安抚的,在几番来回之后,傅临昇却激烈的地和他交缠起来,仿佛要靠这个动作来平息身体和心理上的失衡。温柔的姿态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持续不了多久,随着下.身的蠢动,两个人的呻.吟声在浴室里交替地响起来,不断地刺激着对方燃烧着彼此,两个人的表情渐渐变得舒缓起来,做.爱是一个互相激发的过程,邱悦在看到傅临昇的表情之后,轻缓的动作越来越火热,他浅浅的抽出又重重地进入,两个人仿佛都受不了刺激一样,剧烈地喘息着。 傅临昇看着邱悦的眼神很复杂,沉浸在欲.望中的人被这一眼看得略有些失神,下.身紧致温暖的感觉却又时时刻刻地影响着他,全身的感觉几乎集中到了一个地方,射出来的时候身体仿佛已经承受不住快感,他紧紧拥着对方,疲惫地喘息着。 傅临昇在他的抚弄下也射了出来,他拨过莲蓬头,热水照着两个人脸冲下来,他闭着眼睛,仰着头让水淋过全身,两个人都在平复身体的激动,这无疑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邱悦抱着傅临昇的脖子,又一次吻上了他的唇。 傅临昇反过来搂住他的腰,男人的主动让他惊讶,邱悦调笑,“你还有力气?” “当然,你应该知道。”傅临昇从来不会白吃亏。 接下来,自然是一场反击战。 浴室的水不知道放了多久,整间浴室里都弥漫着男人情.事过后的味道,直到两个人都搞不动了,才各自抹了沐浴露,任水冲掉一身的泡沫。 邱悦出浴室的时候,傅临昇正靠在床边抽烟,他手边还搁了一杯红酒。 邱悦走过去端起红酒,却被床上的男人用眼神制止。 傅临昇淡淡瞥了他一眼,“这杯不是你的。”他用下巴指了指那杯乳白色的液体。 邱悦挑眉,“牛奶?”他长这么大,后面这几年喝的牛奶已经超过儿时的总量了。 “你不想老了全身都是病最好从现在开始就记得一切禁忌。” 邱悦喝了口红酒就放下了酒杯,端起了那杯牛奶,眼神暗了暗,嘴上却在笑,“说不定我根本等不到那时候,二少你也不用烦了。”全身大面积整容的代价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就算医生再怎么天才,逆天也是需要代价的。 “我说过,你不会有事。”傅临昇意外地对这一点格外在意,他甚至拧起了眉,脸上多了几分肃然。 邱悦看到他这样子反而笑起来。 把手上的牛奶一饮而尽,嘴巴的奶渍被舌头舔掉,他掀开被子躺在男人身边。 “陪我睡2个小时。” 傅临昇调暗了灯光,在黑暗中安静地看着沉睡的男人,他头一次清晰地认识到,邱悦这个人真是他的软肋。 作者有话要说:我绝不承认这章卡了我两天!另外,记得低调== 4444 吴林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身上虽然盖着被子,但里面的衣服已经不是之前的触感,身体略微有些酸痛,显然是做过某项运动,后面却没什么胀痛的感觉,身体也似乎被清洗过,他揉着额头躺在床上,隐约记起还有意识的时候看到的人影,那是……邱悦…… 他记得他抱着邱悦不撒手,还开口让他抱他……吴林的脸色骤然变了,嗓子里发出一声难堪的呻.吟,但身体的满足和心里隐隐的窃喜却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在细微的表情几度变化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声也没有动静,吴林忽然觉得很失望,连嘴角都垂了下来,邱悦已经走了吗? 吴林翻了个身,皮肤在被子里一阵摩擦,搅得他身上又有了些热度,他夹紧腿摩擦了一下,脑子里隐隐蹦出一些模糊的画面,男人紧致有力的手臂、温暖的怀抱还有性感的声音,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摸到了自己的□,一边想象一边缓缓的摩擦起来,白嫩的身体在床单上不断地扭动,眼睛紧闭着舌头却伸出来舔.舐着有些犯干的嘴唇,他想象着男人的手从脖子一直滑到他的胸口,在乳间用力地拧动,舌头留下湿滑的痕迹,他侧躺着蜷缩在床上,一边抚摸自己一边发出难耐的声音,另一手紧握着自己的□,摩擦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直到眼前一恍,他忍不住叫出邱悦的名字,稀薄的液体射到床单上。 吴林整个人都窝进床里,半张脸埋在枕头上,他知道,昨晚跟他在一起的是邱悦,连他的身体都仿佛对邱悦上了瘾,正当他恍惚着恢复体力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不管是房间里的味道还是吴林潮红的脸都能让来人第一时间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 吴林愕然又羞窘地看着邱悦,动了动嘴唇,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邱悦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他把手上提着的早餐放到一边,朝吴林笑了笑,“你醒了。”态度自然到连吴林都有些不适应,但仔细看邱悦的眼睛,又能在深处看到几分尴尬和歉意。 吴林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跟很多男人上过床,唯独面对邱悦的时候竟然会像初识人事的少年一样浑身不自在。 看着邱悦的视线慢慢多了几分暖意,他垂下眼,轻声道:“你没走吗?”这种自然而然的姿态和曾经为了讨好那些男人故意摆出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看到你睡着了,所以下楼去拿了点吃的。”吴林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让侍应生送早餐上来,在外面多少也要顾忌一些。 邱悦表现的很平淡,吴林却从他细微的动作中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觉得邱悦心里其实是看重他的。假如邱悦表现出一幅大惊失色不知道怎么反应的摸样,吴林反而会觉得这个人无甚能力,遇事不够沉稳,甚至会感到心冷。而邱悦现在的样子,细微处虽然有波动却能够理智地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对他有愧疚又不失关心,这才是吴林想要的状态。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该学着处理,逃避只能是一时,反而会让事情越累越复杂。 吴林又想到了王逸鸣,眉眼间嘲讽之色一闪而逝。 他抿了抿唇,稍稍起身,露出光洁的肩膀。 “我想起床,你……” 邱悦会意,他转过身,“我去阳台吹吹风,你起来就把早餐吃了吧。”说着就走去了阳台。 “好。”吴林低低应了一声,他们两个都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至少要让房间的气味消散。 两个人这时候都没提昨晚的事情,一切总要等人把衣服穿上才能慢慢谈。 吴林穿好衣服侧头看向邱悦,阳台和房间隔了一道玻璃门,此时门是关上的,但窗帘却只半拉着,邱悦斜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前额的头发被风吹地有些凌乱,他的眼睛一直望着远处的高楼,神色略有些冷,看起来却很镇定,这个人从内而外都散发出一股让人信服的味道,他可以第一眼就让人着迷,之后却沉淀下来,在时间的积累下越见其味道。 吴林想起一个词——暗香袭人。 他重新垂下眼,把玩着手上的勺子,邱悦和王逸鸣相异的地方太多了,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某一个瞬间,他们带给他的感觉又是相似的。 吴林并没有忘记王逸鸣当初给他的悸动,但这种感觉正在逐渐减少,逐渐地模糊。只有一根纠结的线缠住他们两个,让他始终没办法对王逸鸣彻底放手。 邱悦似乎注意到了房内的情况,他看见吴林已经打理好自己正坐在桌边发呆,于是安静地进了房间,坐到他旁边。 他眉宇间柔和了几分,问:“不合胃口?” “不是。”吴林一口否认,他舀了一勺粥送到嘴里,又对邱悦笑了,“很好吃。”眼底的沉重却没办法藏住,他在试探邱悦的态度,自然也要有相应的表情。 邱悦果然也是聪敏的人,他注意到吴林的表情,开口道:“昨晚你喝了加料的酒。” 吴林忽然抬头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一切都是误会,都是情非得已,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邱悦摇头,轻声道:“不是情非得已,是情不自禁。” 吴林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怔怔地看着邱悦,“你……” 邱悦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吴林的额头,眼里有几分复杂。 “我一直追在其他人的后面,从没想过转身看看别人,我也说不清对他是爱还是执着,昨天你喝多了,但是我没有。”所以,两个人有了破线的关系他是有责任的。 不可否认,邱悦的坦诚让吴林隐含的期望不断放大。 吴林知道邱悦心里一直放着傅临昇,哪怕到现在那种感情恐怕也没有淡下去,但是昨晚他们毕竟发生了关系,酒后乱性也好怜惜爱护也好,以邱悦的性格再不可能对他完全无动于衷。吴林看进邱悦的眼底,就算他现在对他只是温柔愧疚,总有一天他也会把这些变成爱,纯粹的爱。 还有一个王逸鸣,吴林想起他时心中免不了纠结。 王逸鸣始终是他和邱悦之间的一道墙,更是他心里的一块疤痕,不把他剥开,他就永远得不到新生,吴林看着眼前温柔的男人,头一次想少一点伪装,全心全意地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邱悦仍然在讲话,以他特有的低沉温柔的语气,“不管是什么原因,对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吴林放下了手里的勺子,他认真地看着邱悦,“我不怪你,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他顿了顿,整个人都显得沉郁起来,涩涩道:“是我心情不好喝多了酒才着了别人的道。”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你和王逸鸣出了什么事情?” 吴林听到邱悦的话,苦笑,“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稍顿,“我跟逸鸣之间其实有很多问题,就算已经打算结婚,这些问题也不会消失,甚至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我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累,每一天看到他的时候我都在问自己值不值得,他不在的时候我也在努力回想我们曾经很开心的片段,但是我发现,那些回忆太相似了,我都快不记得了,他心里最爱的始终不是我,我也快忘记了怎么爱他。” “你的意思是他心里还有别人?” “是。”吴林满脸苦涩,“他在外面那么风流,心里却始终像铜墙铁壁一样,我原来以为我已经进去了,谁知道永远有道门把我隔着。你大概不知道,他曾经有个在一起很多年的伴,那个人因为意外死了,但王逸鸣到现在也忘不了他。” 邱悦疑惑,“可是王逸鸣的样子根本不像。” 吴林看着邱悦的眼神带了几分深意,“每个人都有很多张面具,哪怕是我一样,你看到的是现在的我,但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王逸鸣也一样。”吴林嘲讽地笑了一声,“或许他自己也不明白。” 吴林可以说比王逸鸣自己还要了解他,至少这几年他对王逸鸣心理的了解已经到了旁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他懂得王逸鸣最柔软和最软弱的一面,却渐渐失去了利用这些东西的能力。王逸鸣永远在自欺欺人,就像昨天才发生的那件事。 他不过是烧了王逸鸣本来就打算扔掉的东西,王逸鸣却打了他。 其实那时候他看到何妈抱着那箱书出来就知道那是谁的东西,他就是故意烧了那些又怎么样,他就想看看王逸鸣的反应,只是在王逸鸣冲出来的时候一切他都明白了。 也许活人真的争不过死人,即便那个死人在王逸鸣心里一直是个丑陋的疤。 吴林抬眼看邱悦,“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身上也有你不喜欢的一面,你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对我?” 邱悦没有回答他,只是叹了口气,眼里多了几分怜惜,“是不是王逸鸣让你很失望,很伤心?”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吴林自然知道他未出口的话,他咬着唇默认了,眼睛却倔强地看着邱悦。 “昨晚的事情,我不后悔。我会跟王逸鸣解除婚约。” “吴林……”邱悦哑然。 吴林咬牙,盯着邱悦,“我喜欢你。”他看着邱悦的眼神就像是快要绝望的人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对王逸鸣已经没有爱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从邱悦第一次从马上救了他,他在他心里就是不一样的。 吴林突然说出口的话让邱悦半天没有言语,他需要时间消化,吴林一直紧紧盯着他,邱悦也没有移开目光。 两个人对视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瞬,吴林脑子里的念头却转了无数个弯。 无论如何不能放过邱悦。 既然他已经把邱悦放了进来,就绝不让他有机会离开。 这次的事情是最好的契机,他们有了关系,就算还不到最后一步,但过了朋友的界限就永远都回不去,以邱悦的性格,再加上王逸鸣的事情,他会心软,他一定会心软。 果然,邱悦在吴林的眼神之下长叹了一口气,把几乎正襟危坐的吴林搂住。 “即便我现在也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觉,你也坚持这个决定?” “是。” “好,我答应你。”邱悦的干脆让吴林惊讶又欣喜,随即又变成不断涌动的心跳。 他深深埋进邱悦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嘴上的笑容渐渐越变越大,整个人都活了起来,心底的雀跃和一定要得到一定要守住的念头缠在一起。 他开口,“我会和王逸鸣解除婚约,我想我们堂堂正正在一起。”他会帮邱悦去除之后路上的一切障碍…… 他看上的人一定是站在最高处的。 吴林的喜悦即使不看他的脸也能体会出来,他笑得很开心,一场意外的事故让他看清自己,也让他跟邱悦的关系有了大的转折,但一切都是好的,他竟然在这样的事情之后得偿所愿。 搂着他的邱悦也在淡淡的微笑,却笑不及眼底,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游戏的又一次升级。 吴林要和王逸鸣解除婚约的事情在迅雷不及眼之间已经在小圈子内传开了,虽然还是传言的模式,但不少人已经相信了吴林的说法。 他和王逸鸣之间始终存在隔膜,无法融洽,而王逸鸣在外风流花心的形象为吴林树立了一个完美的挡箭牌,不少人已经脑补出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比如吴林受不了王逸鸣的风流忍无可忍才提出分手,又比如王逸鸣厌倦了吴林,为了两吴王两家面子上好看才由吴林出面说要分手。 无论是哪种说法,都已经坐实了两个人之间闹出矛盾的实事。围观的人很热闹,当事人却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王逸鸣勃然大怒,但第一个找上吴林的却不是他,而是吴森。 吴森找到了吴林的临时住所,亲自开车到了他住的地方,一直等到吴林从外边回来。 吴林手上提着一袋子东西,整个人感觉轻松无比,连走路都是带笑的。 这根本不合常理。 吴森多少还是了解吴林的,他知道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心机,有野心,当初也是他主动扒上王逸鸣的,现在竟然自己说要解除婚约?让他相信吴林会变成纯良的小白兔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这其中肯定有古怪,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他为什么会放出这样的话,而是让他改变主意。 吴森眯着眼睛,堵在吴林家门口。 吴林自然看见了吴森,他脸上的笑容几乎在瞬间变淡。 “大哥,你怎么来了?” 吴森脸上在笑,语气却阴冷,“我当然是要来看看我的好弟弟怎么会突然得了病,放出那种莫名其妙子虚乌有的消息,跟着也好向外面澄清澄清,否则毁了两家的名声就不好了。” 吴林不为所动,“大哥,我一点毛病也没有,脑子也清醒得很。” “既然清醒就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事情能做。”吴森微微抬起下巴,“婚约的事情我会向外界解释,说有人嫉妒你们故意放出流言。之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吴林一口拒绝,“大哥不用这么做,解除婚约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要跟王逸鸣已经没办法再在一起了。” “你疯了?”吴森简直要不认识他这个弟弟了,难道贱.人生的果然也是贱.人?临到最后必定要反水?“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吴林笑了,“我没疯,我只是不想再跟王逸鸣纠缠下去。其实,吴家在这件事情上得不到多大的好处,大哥你又何必那么执着呢,以王逸鸣的能力,想要架空他让意荣成为我们吴家的东西太难了,以吴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以你的能力,让吴家走的更好并不是难事。”吴林掩饰住眼底的不屑和冷意,又继续笑道:“大哥怎么还能看得上意荣呢?” “看不看得上不是由你来讲的,你只要乖乖跟王逸鸣结婚,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吴森一早就把意荣当成自己的东西,现在吴林说放手就放手,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大哥,你别逼我。”吴林提着菜,表情纯良,声音却如刀一样。 “我逼你?”吴森上前一步,眯着眼打量他,“你是吴家的人,你跟吴家之间始终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你别忘了,这几年是谁跟在你后面帮你擦屁股,三年前那件事情要是捅了出去,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吴林眼神一动,脸上瞬间多了挣扎,好半天才道:“大哥你说的我都明白。” “既然明白就知道该怎么做。好好把王逸鸣哄回来。”看到他似乎妥协的样子,吴森心里的怒气终于平息了几分,仍止不住恶意地想,卖屁股的人不乖乖听话,一定要用威胁才就范,不是贱又是什么? “给我一点时间。”吴林终于低头。 “两个星期,不能更久。”这件事情越拖就会对吴家越不利。吴森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吴林,要不是这个家伙一时发疯,他哪来的那么多事情,外面的人一听说他们跟王家要解除婚约,本来敲好的合作又开始犹豫,甚至有几个已经明确表示没有王家的支持他们就要撤资,这怎么可以,王逸鸣还有王家他是一定要牢牢绑在船上的。 吴森走了,吴林开门进屋,放下了手里的菜,他走到书桌边坐下,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地软弱和妥协,反而处处透着狠戾。 敲击电脑,给另一头的人留下了‘开始’的指令,他又靠近背后的椅子里。 早在吴森对邱悦下手的时候他就打算收拾吴森,本来还想让他逍遥一阵,现在是吴森自己等不及了。 他在吴家的公司已经暗中掌控了一部分股份,这点股份对吴森来说当然不是障碍,但要给王逸鸣找些麻烦却是足够了,接下来,只需要等着看一场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大份吧,明天继续大分量一点,补足缺更的那一章,貌似这文快到**了?**过后就差不多结尾了。不过应该还要一段时间的。今天看到有妹子问我其他的坑,话说,专栏部分有今年的写作计划,感兴趣的筒子可以去看看,我还是很希望把坑填起来的。 ps:谢谢以下妹子扔的地雷,希望不要漏掉。 秋日之空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2-2014:29:05 庐观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2-1501:56:07 叶月千寻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2-0615:55:50 人生寂寞如雪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2-0409:14:08 砂砂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3116:12:55 minivictoria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3115:15:44 庐观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3022:16:22 枫涟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1-3014:43:59 4545 吴林单方面宣称要解除婚约如同在王逸鸣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三年来吴林和王逸鸣一向配合默契,吴家和王家就连对在外公关上也始终保持着一致的态度,如今吴林突如其来地放出消息要和王逸鸣分道扬镳,顿时让整个上流圈子炸开了锅,王逸鸣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面对各方的试探和询问,他忙得焦头烂额。 他和吴林的事情当初很轰动,这一下闹出了分手,动静自然也小不了。外人也许还会被王逸鸣表面上平静的态度迷惑,但意荣内部的人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王逸鸣压抑的怒火。 流言在公司内部疯传,工作之余,员工的八卦特性也发挥到了极致。 “还以为王总这几年真的修身养性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解除了婚约。” “是啊,本来还以为真的能够目睹一场盛大的同志婚礼,结果就吹了。” “我觉得是不是和前段时间的事情有关。” “前段时间?什么事情?” “这你都不知道吗,前段时间王总不是主持了乐峰和傅氏的合作案么,听说傅氏的首席律师是个大帅哥,王总……嗯嗯,就是那样了……” “你是说王总有了新欢,所以吴家的那位小少爷才跟王总解除婚约的?” “我可没这么说,是外面传的,傅氏的那位律师听说厉害得很,在国外赢了不少难打的官司,是法律界炙手可热的新星,一回国就被傅氏招揽了,很受器重。” “不知道长得有没有吴家的小少爷好看。” “切,好看有什么用,我就不喜欢吴家那个小少爷,比女人还白。” “你这是嫉妒!” “总之,王总这次的婚约是彻底告吹了,这段时间我们都要收敛点,可别撞到枪口上。” “现在王总又成了单身汉了,我们是不是有机会了?” “别忘了王总是喜欢男人的,而且,说是因为王总风流,谁知道是不是吴家的小少爷移情别恋了,感情这事情说不准,到时候他又回头了呢?” “我觉得不会……” “怎么不会?” 沈芳把一叠资料甩到桌上,吓得交头接耳的两个人一惊,立刻正襟危坐。 “芳姐!” “芳姐!” “你们两个工作时间还敢聊老板的八卦,不想继续干了?”沈芳皱着眉,轻斥。 “我们不敢了。”两个人同时摇头。 沈芳指着桌上的资料,“把这些整理出来,这个时间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后果你们自己也知道。” “好的。”“知道了。” 沈芳看两个人还是战战兢兢,叹了口气,缓和了表情,“行了,要说什么也不能在办公室里讲,不知道隔墙有耳么?” 两个人一惊,看了看周围,顿时明白了沈芳的好意,连忙感激道:“我们知道了芳姐。” 沈芳点点头,转身离开,剩下的两个人才放松地喘了口气。 “沈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办公室外面的男人叫了沈芳一声。 秘书室里的几个人同时看向门口,刚走几步的沈芳也停下脚步转过身。 同为女性,自然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各自眼里的惊艳。 门口站着的男人有第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本钱,英挺硬朗,卓尔不凡。 沈芳笑了笑,转身朝他走过去。 “邱律师,您怎么过来了?”恰到好处的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过来找王总,他现在在办公室吗?” “在。” “他的电话一直没开机,劳烦你帮我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找他。”邱悦扬了扬手上的文件。 “没问题。”沈芳点头答应。 她到位置上拨了内线电话,期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或明或暗地打量他,她们身为王逸鸣的秘书自然也是见过不少市面的,长得好的人不少,有气势的人也不乏,但既有气势又有一张英俊的脸,整个人看起来又沉敛可靠还这么年轻的却少之又少。 来人似乎注意到了她们打量的视线,朝其中一个望着他的女秘书笑了笑,对方顿时一怔,又回了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给他。 正好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王逸鸣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朝邱悦道:“你上我这儿不是为了和我的秘书打情骂俏吧?” 邱悦并不在意,笑道:“赏心悦目的美人当然值得欣赏。” 王逸鸣冷哼了一声,“那么邱律师到底是要继续欣赏美人还是进来谈话。” “公事为先。”邱悦朝女秘书笑了笑,王逸鸣的发难并没有让她胆怯,她朝邱悦点了点头,似乎对他颇有企图。 邱悦也对她点了点头,这才跟着王逸鸣进了他的办公室。 “沈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王逸鸣不忘交代沈芳。 “好的。”沈芳点点头,她美丽优雅,能力方面也毫不逊色,是王逸鸣身边公认的得力助手。 等王逸鸣一走,秘书室的几个女秘书顿时又热闹起来,她们私下交流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个女秘史兴奋道:“刚刚那个邱律师长得真不错,看起来也很有能力。”简直就是优质的金龟婿。 “邱律师,邱律师……听起来好耳熟。” “不会就是王总身边的绯闻男主角吧?” 正好沈芳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她们立刻问道:“芳姐,那位邱律师是哪个公司的?” 沈芳了然地扫了她们一眼,“就是傅氏的首席法律顾问。” 几个秘书相视一眼,同时哀叹了一声。 和王逸鸣进了办公室,邱悦脸上的笑虽然扔停留在脸上却少了些随意,他把手上的文件放到王逸鸣的桌上,开门见山道:“你看看这些东西,是我处理乐峰的事情时意外查到的。” 王逸鸣看了他一眼,邱悦少见的直白让他意识到桌上资料的重要性或许比他想象的更甚。 没有多余的话,他低下头翻起邱悦带来的东西,渐渐地,眉头就皱了起来,连沈芳进来送咖啡的时候也没有抬头。 等邱悦手上的咖啡喝得差不多了,王逸鸣才合上资料。 “这件事情你什么时候查到的。” “不久,就在昨天。要不是那个人跟乐峰的人也有联系,我还真查不出这件事情。” 邱悦放下杯子,讲起事情的经过,“我在乐峰核查最近的文件时发现下面交上来的一份文件有个小小的漏洞,按照文件的条款,有一部分资金可以很隐蔽地逃过公司的渠道,文件弄得很狡猾,一字之差条款的意思也变了。” 说到这里时他笑了笑,“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我管,正好董律师年休,我才把他的事情接到手里,实际上这份文件已经过了审核,我重新核查的时候才发现问题,顺着查下去就查到了乐峰里有人通过泄露公司进口材料的平均成本、单位毛利、材料单位消耗这些财务数据跟外面的人做交易,而乐峰的事情只是他们交易的一部分。” 邱悦淡淡看了一眼王逸鸣,“我让他们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发现他们交易的内容不只是乐峰内部的情报,还包括意荣今年到明年一整年的产品安排、资金配比和研发计划。这一点只有意荣内部的高层才有可能知道。” 面对这样的事情一般的公司领头人一定会勃然大怒,不管是研发计划还是资金的分配都是公司重要的商业机密,一旦泄露,损失将不可估计,但王逸鸣面对这样的消息却意外地冷静。 他敲了敲桌子,“乐峰和意荣的内部有内奸,乐峰的人你应该已经查到了,意荣的是谁?” 邱悦不答反问,“王总觉得会是谁?” 王逸鸣沉下眼,“是郭建恒?”他停顿了一下,整理出答案,“意荣的高层都是我亲手提拔上来的,大部分也是看着意荣从一个小公司到有今天的规模,他们比我还舍不得意荣。” “但除了郭建恒之外,意荣应该也有后来外聘的高层。” “是,但只有郭建恒一个跟吴家有关系。” “吴家?”邱悦露出诧异的表情。 “在这件事之前,吴林的表哥梁锦连已经被我清出了意荣,那时候我顺手查了查公司的人事,发现郭建恒原来是吴森女人的哥哥。” “也就是说郭建恒是吴森的大舅子?” 王逸鸣点头,“那时候我就开始留意郭建恒,发现他和森尔的谈判代表来往地很频繁,而且常常与这些代表到外面“联络感情”,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森尔跟意荣是多年的老对头,在意荣还没有在业内占据领头地位时森尔还是行内翘楚,不管是盈利还是口碑都十分不错,客户群更是广泛。后来意荣以强势的姿态占领了市场,森尔才不得不退居第二,在意荣发展的过程中也没少受森尔的排挤和打压。 “我一直让人留意郭建恒,但除了森尔的事情,他并没有太大的纰漏。” 邱悦喝了口咖啡,“他和乐峰那位的联系很隐蔽,假如不是乐峰的那位自己开了口,我们这边估计也查不到,你这边这方面的人才更多,要找出证据应该比我们容易。”王逸鸣开的是网络公司,想找出他们联络的蛛丝马迹的确比邱悦要容易。 王逸鸣没有问邱悦是怎么让乐峰的内奸开口,他接受了邱悦的资料,自然已经欠下了这份人情。 王逸鸣抬头看着邱悦,无意间又发现他喝咖啡的姿势隐隐和曾经记忆中的人重合了,瞬间晃了晃神。他忍不住揉起额头,再睁开眼时才恢复了冷静的眼神,“吴林跟我解除婚约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邱悦颔首。 王逸鸣冷笑一声,眼神阴翳,“他刚要解除婚约,吴森就想对意荣下手,吴森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要知道有时候吃得太多也会被噎死,人总不能太贪心。 “你觉得这件事是吴森授意的?” 王逸鸣站起身,走到窗边,“吴森这个人心大却没什么脑子,他对意荣有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郭建恒也是早早埋下的一步棋,他恐怕还打着主意拿梁锦连当挡箭牌,再暗中利用郭建恒得到公司的机密,如果我没猜错,他和森尔必然有私下的协议。” 当初因为吴森和吴林的关系,他并没有着急对吴森下手,一是因为他对吴林的感情,二来吴森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人之流,掀不起大的风浪,没想到一时的放手居然给自己埋下这么大的隐患。 “你打算对付吴森?”邱悦问道。 王逸鸣冷笑一声,“吴森既然要撕破脸,我当然也不介意将计就计,釜底抽薪。” 邱悦离开的办公室的时候,秘书室的几个美女秘书都笑着跟他打起招呼。 他也一一朝她们点头。 她们虽然热情,却并没有谁有过度的举动,显然在他刚刚进办公室之后,她们已经被好好招呼过,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但几个女秘书的视线依然止不住地黏在他身上,沈芳在王逸鸣的吩咐下把邱悦送到公司门口。 “邱律师慢走。”沈芳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邱悦的西装搭在手臂上,站的笔直,“沈秘书不用送了,下次过来我会提前向你预约。” “好的,没问题。”阳光下,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过渡情节。 感冒太难受了,鼻子不通气还不停打喷嚏,最近感冒的人太多了,大家也注意身体,别因为天气变化无常弄得跟我一样,实在太痛苦了。 4646 星期天,王逸鸣被王传叫回了家。从吴林单方面宣布要跟王逸鸣解除婚约之后,王传就不止一次找过王逸鸣,王逸鸣大多时候都敷衍了过去,王传本来还想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却没想到这件事情不仅没有随着时间平息,反而越传越离谱,什么样的话都冒出来了,再这么放任下去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王逸鸣肯定要回来给他一个解释,不能因为他私人的事情影响到整个王家。 在王传的电话几次在王逸鸣开会时打过来后,王逸鸣终于开车回了躺王家。 把车停到大宅的车库,王逸鸣直接到了王传的书房,书房里,王传正在看一份报告,看到王逸鸣进来他一声不吭,连招呼也没有。王逸鸣倒也耐心,坐在他对面拿了一本原文经济书,等王传把报告看完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王逸鸣的书也翻了小半本。 王传抬起头看了王逸鸣一眼,重重哼了一声。 从王逸鸣进书房的时候就没给他好脸色,又冷冷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显然对他的私生活很是不满。 他合上报告,开门见山道:“最近你跟吴林的事情可是热闹得很。” 王逸鸣笑了笑,并不在意,“外面的人想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好了。” “让他们说?”王传把报告重重拍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你爷爷现在住院了。好好的你要跟吴林结婚就算了,一会儿又闹出不结的事情,消息都散播出去了,现在影响的已经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王家,这件事你爷爷还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会发多大的脾气,以他现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爷爷住院了?”这件事情王逸鸣还真不知道,“他怎么样?” “现在没事,要是知道了你的事情就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毛病了。” “行了,我会处理的。”王逸鸣对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很不耐烦。 “你要是真会处理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真把王家的家事当笑话讲了。不管你跟吴林打算怎么弄,你给我把风头压下去,我不想你爷爷听到这些闲话。” 王逸鸣的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点头,“这件事我会搞定。”不等王传往下说,他直接道:“我去看看我妈,之前不是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么?” 王传皱起眉,“你妈那是老毛病了。”他摆了摆手手,“算了,你去看看她也好,她这几天心情还不错。” 跟王逸鸣的焦头烂额不同,王夫人虽然身体不适,但这段时间心情却罕见地轻松起来,王逸鸣问了家里的佣人才在花园里找到了正在浇花的王夫人,她看到王逸鸣时有几分惊喜,朝他笑了笑,把手里的水壶递给旁边的佣人。 王逸鸣拿了干净的毛巾给她,“妈,擦擦手。” 王夫人接过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渍,“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最近不是很忙吗?” “再忙也要来看你啊。” 王逸鸣和王夫人并肩走到了花园的阳伞下,佣人已经泡好了热茶放在桌上。王逸鸣观察着王夫人的气色,“听爸说你最近身体又不大舒服,是怎么回事?” “老毛病了,前段时间胃口好,我自个儿也没注意,吃得多了些,结果胃病犯了。”王夫人笑了一下,喝了口茶。 王逸鸣看她样子心情果然不错,心也放下了大半,相反,王夫人却在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像是想找出些不对来。 “怎么这样看我?”王逸鸣失笑。 王夫人犹豫了一下,开口,“有些事情你不跟我说我也是知道的,你不跟我说是怕我担心,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才是最担心的,你跟你爸爸都一样,什么都瞒着我,倒让我一个人七想八想,心里也总不安稳。” 王逸鸣无奈,“我以为这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他跟吴林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王夫人不可能没有耳闻。 王夫人喝了口茶斟酌了一下开口,“是你跟吴家的事情吧。”她连吴林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可想而知对吴林有多么不喜。 “其实分开也是好事,你知道的,我一直也不赞成你们在一起。”王夫人对吴林的不喜从来就没有瞒过王逸鸣,只是原来王逸鸣还会跟她据理力争一下,甚至会在她面前说说吴林的好话,可惜每次都跟王夫人闹的不怎么愉快,后来王逸鸣也干脆闭口不讲了。 王逸鸣突然想到,王夫人这段时间的好心情不会也跟这件事情有关吧,一瞬间又被自己荒谬的念头弄得失笑,看到王夫人慢条斯理地喝茶,不禁开口,“妈,我们只是不结婚,并没有说要分开。” 王夫人抬起的手停顿了一下,她微微皱眉,“你还想跟他一起?” 王逸鸣没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来回答。 王夫人显然把他的默然当成了默认,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平息自己的心情,头一次认真地跟王逸鸣讲,“我是真的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王逸鸣不解。 王夫人的手摩擦着手腕上的佛珠,阳光透过枝叶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小块光斑,“你真的要知道?” 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跟王逸鸣讲,作为母亲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她也知道有些话最好永远藏在心里,一旦说出来也许就会彻底毁掉现在的平静的日子,她总规不希望她的儿子受到伤害,假如不知道对他更好,她倒宁愿受折磨的一直是自己。 王逸鸣意识到她的踟蹰,但这几年他一直想知道他妈对吴林恶感的由来,毕竟吴林一直很讨人喜欢,他柔软温和的一面总能很轻易地得到长辈的好感,就算是他的爷爷也没对吴林说过重话。 “妈,我想知道,否则我也找不到要跟吴林分开的理由。” 王夫人叹了口气,犹豫再三,王逸鸣却始终坚持,王夫人不得已才缓缓开口。 “这其实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和小悦已经搬到外面去住了,我对你们公司的事情也不了解,等到有人跟我说你和小悦出事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王夫人垂下眼,“三年前,所有人都说小悦伙同他哥哥蒋翼盗取了你公司的机密,差点让意荣的毁于一旦,我因为这件事情一直很揪心,我始终不愿意相信小悦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证据摆在那里,我什么办法也没有。” 王夫人看了眼王逸鸣,发现他脸上沉冷一片,心里有些难言的酸涩,“那时候……小悦已经不在了,后来有一次你拉着贺兴来家里做客,我无意间听贺兴说起监视器拍到蒋翼盗取资料的那一天是元宵节,元宵节的那一天晚上恰好我去过你的公司,我记得那天晚上你说你要加班,因为是元宵,所以我印象很深刻,我放了王嫂的假自己给你送汤圆过去,已经到你公司楼上了你才打电话说已经出去了,我正准备走就看到吴林从你的办公室里出来。我本来就不想跟他碰上就躲到了旁边的楼梯间,他也没看到我……我之后问起过你,你说那天晚上你是跟吴林在一起的,他一直在你身边。”王夫人抿了抿唇,看到王逸鸣面无表情的样子心疼得厉害,不由喊他,“逸鸣,你没事吧?” 王逸鸣抬眼,喉咙干哑,涩着声音开口,“妈,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假如她告诉了他,他不会对这件事视而不见,他会发现其中的疑点,他甚至会怀疑他之前的判断是不是有问题……但那时候……那时候…… 王夫人的手覆上王逸鸣的手,发现他的手一片冰凉。她怎么会不想跟他讲呢,但讲了又能怎么样,那时候邱悦已经死了,蒋翼已经坐了牢,假如让她的儿子知道这一切可能是个误会,是个天大的误会,他一定接受不了,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可能,她看见了吴林也不代表吴林真的会到他的办公室做些什么,也不代表蒋翼和邱悦就是无辜的。 王夫人的眼里一阵挣扎,整整三年,她也在用这个理由不断地说服自己。现在看到王逸鸣的样子,她想她是不是真的不该把这件事情再说出来,她以为已经过了三年,也许她的儿子已经能够接受…… “逸鸣,逸鸣你怎么了?”王夫人发现王逸鸣的不对劲,慌张地喊了他两声。 “我没事。”王逸鸣摇头,他站起身,“妈,我先回去了,你让我静静。之后我会再打电话给你。”不等王夫人叫住他,他就起身离开了花园,接着走出了王家。 一路上,王家的佣人看到他恐怖的脸色都不自觉地噤声,生怕惹到他。 王逸鸣从王家离开之后,王吴两家的八卦消息果然在上流圈子渐渐平息下来,意荣的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发现他们王总已经请假整整三天了。 头一天沈芳打电话给王逸鸣的时候,王逸鸣说这几天有事要处理,公司的事情按之前的安排去做就好了,到了第三天,沈芳再次拨通王逸鸣的电话时,王逸鸣的声音明显已经有些不对了,他嗓子沙哑,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起先沈芳还以为王逸鸣是喝多了酒,听到他的咳嗽声才知道他可能是生病了,公司的事情不能放下不管,王逸鸣的朋友她也联络不上,电话自然拨到了邱悦那里。 于是,在王逸鸣烧的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就接到了邱悦的电话。 “你今天下午有空么,我和吴林要过去一趟。” “邱……悦?”王逸鸣半梦半醒间拿着电话,闭着眼睛靠在床边。 “吴林要来拿些东西,我会提前过来帮他,你看看方不方便吧。”说了几句似乎才发现王逸鸣的不对劲,“王逸鸣,你怎么了?” “邱悦,我好想你。”王逸鸣整个人靠在床边,电话线被他扯得很长,他头发乱糟糟的一团,眯着眼晴侧头靠在床沿上。“你过来好不好。” 邱悦拿着电话的手一紧,“王逸鸣?” 王逸鸣被他的声音弄得一愣,似乎清醒了一些,“邱悦?”他揉了揉额头,似乎在努力让自己清醒,“你……下午要过来么。” “你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王逸鸣张口否认,“你过来好了,家里的门没锁。” 作者有话要说:傅二(优雅笑):还不让我出来? 邱悦:啧,今天我居然没有出境。 傅二:我已经几天没出镜了,呵呵。 邱悦(淡定脸):偶尔不出境有什么关系。 傅二:不刷存在感怎么让人正视我的地位。 邱悦:嗯,确实要正视你在下的位置。 小剧场: 邱悦:一个汤圆圆,两个汤圆圆,三个汤圆还是圆。 傅二:…… 邱悦(冷眼):你对我煮的汤圆有什么意见? 傅二:我对你的汤圆没意见,但是你唱的是什么…… 邱悦:(五音不全从来不在大庭广众下唱歌,唱几个音符必走调伤不起)你敢歧视我的汤圆!(威胁目光) 傅二:都说没歧视你的汤圆了。 邱悦:没歧视我的汤圆还露出嫌弃的表情?(威胁脸)昨天下面好像有人说,我跟王逸鸣在一起也不错? 傅二(大怒,吱呀咧嘴,隐忍,死人脸,冷笑):去他妈的王逸鸣! 邱悦(微笑,满意脸) 傅二(咳咳):不管是你的汤圆还是你唱的歌都很好,很不错! 邱悦:……(傅二你可以更违心一点) ———————————————— ps:昨天感冒到两个鼻子都不通气,头疼死了,实在写不了,今天元宵节,赶紧来一发。 刚看一篇追的文时发现一个评论很可爱,我觉得我应该饮用一下。 “你可以歧视我的长度,但你不可否认我的努力。短小是孤独的旅程,不管有多少人扑街。我会证明,不管压力有多大,我依旧从未改变。我是短小君,我为自己代言。” 4747 这一个星期对吴森来说简直就像一场灾难,从吴林抽风一样地要解除婚约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之前谈好单子因为合作对象犹豫和撤资而搁浅,有甚至直接作废,签好合约对方也能找出各种各样理由和借口缩小投资规模,连厂房那边也出了意外,他们中层技术人才大面积提出辞职,甚至有几个高层也有这方面意向,连提前解约违约金也不在乎了,整个生产链在几天之内被破坏殆尽,公司几乎受到了全面影响。 吴森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有人在整他,但他平时在外向来很会做人,就算得罪人也绝对会挑得罪得起对象,没理由有人会恨他到想他死地步,这样做法分明是要把他连带整个吴家都往绝路上逼。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可能,王逸鸣。 王逸鸣那个人一向好面子,王家在海城也绝对是跺跺脚地都要震一震存在,吴林做法显然是惹恼了王逸鸣,让王家大大丢了脸,所以他才会气不过来对付他们,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些商家一收到吴林和王逸鸣闹掰消息就立马变了态度,有王逸鸣从中作梗,他们哪敢继续跟他合作。 吴森嗤了一声,推开缠在身侧女人,一脚踢上她屁股。 女人娇嗔地哼了一声,“干嘛踢人家,刚刚不还是好好。”吴森在办公室里弄了间休息室,她是吴森‘贴身’秘书,刚刚才在办公室跟他翻云覆雨胡搞了一下午,转眼吴森就变了脸色。 吴森瞪了她一眼,“衣服穿好滚出去,让安静一下。”身体虽然舒爽了,但压在心底事情还在,吴森哪里有心情和她调笑。 女人扁了扁嘴,没说什么,捡起地上衣服一件件地穿好,却没有照他吩咐去做,吴森刚刚安静了没多久,女人就端着咖啡喝点心进来了,她也没做声,就是把东西搁在了吴森床边桌子上。 吴森看了东西一眼,心情稍稍好些,对着女人表情也软和了不少。 女人看他脸色好转自然地偎到他身边,轻柔地给他按压肩膀,她能在吴森身边待这么久除了姿色自然还要有几分本事。 吴森享受着她服务,心里却在算计着怎么才能把眼下事情摆平,再这么拖下去公司非得被拖垮,他明明已经给了吴林一个星期时间,难道他还没有跟王逸鸣和解? 柔软手指在肩膀和太阳穴上轻按,吴森享受着女人身上传来低幽香气,感觉舒爽无比,他怎么也想象不来男人怎么会喜欢上同样硬邦邦男人,真是有够恶心,要不是他们闹出了事情,他公司怎么会弄出这么大损失。 “妈。”吴森忍不住骂出了声,身后女人被他吓了一跳,惊怯地停了手,看他神色不对,又小心问道:“是不是被最近公司事情闹得不开心?” 吴森皱眉,“知道了还问?” 女人嘟了嘟嘴,“就是关心问问又怎么了,其实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王逸鸣搞出来吧。” 吴森侧过头,抬起眼看她,“那又怎么样?” “既然是王逸鸣搞,当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找王逸鸣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女人像是无法理解这个到底有什么好烦。 “已经让吴林去找他谈了。”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公司损失一直在加重,吴林那边却没一点音讯。 女人“切”了一声,“找吴林有什么用,真觉得那个便宜弟弟会为了为了吴家肝脑涂地?他之前缠上王逸鸣就不是单纯地想着为了吴家吧,还不是为了自己,现在又放话说跟王逸鸣分开,说不准是又攀上了什么高枝却不告诉,要他去找王逸鸣,但看看,这都好些天了,公司还是这个样子,说明他根本没把话放在心上。” “他有那么大胆子?”吴森还是有几分怀疑,吴林这几年还是很乖,为了王家也做了不少事情。 女人看他脸上挣扎,再接再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嫉妒那么久,会干这样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吴森皱起眉,越想越觉得女人话说有道理,吴林这几年跟着王逸鸣,翅膀长硬了,对他也没有从前客气了,有时候甚至还是一副敷衍样子,前几天要不是拿三年前事情威胁他,他根本不会答应再去找王逸鸣,说不准真像这女人说,他已经找到了另一个下家,这是想把他和吴家都甩掉,自己一个人去逍遥。 怎么可能有那么便宜事情,吴林那个贱.货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们吴家。 吴森脸上一阵扭曲,看得旁边女人暗暗心惊,倚着吴森姿态越发柔顺。 吴森手顺着她蓬松卷发一路抚摸,“那说,们现在该怎么做?” 女人靠在他怀里,小心道:“其实,怀疑吴林是故意这么做。” “说他要跟王逸鸣分开,然后故意引王逸鸣来对付?”吴森提高了声音。 “可不就是这样吗,要是做不了吴家当家人,便宜不就是他?” 女人话道破了吴森这段时间怀疑,他甚至觉得一切就如她说那样,根本是吴林想要得到吴家用阴谋,他那个弟弟一向心眼多,这几年他那么乖,他差点忘了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狼。 一瞬间,吴森脑子里萌发出无数恶念,他甚至想把三年前事情抖出来,他倒要看看那时候吴林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只是念头在脑子里过了几秒就瞬间被他自己否定了,三年前事情不能泄露,否则不只是吴林,连他也会受到牵连。 这样也不行,那还有什么办法让王逸鸣停手,再收拾吴林那个贱人? “其实,们完全可以找别人合作啊,王逸鸣现在也不是王家主人,就算以后他能掌握王家,起码现在王家还不是他说了算吧。现在王家摆明要对付们了,还跟王家合作不是让们陷在泥潭子里出不来吗,不如找新合作对象,这样,吴林也不会变成威胁了,他更没有把柄来提出什么要求,到时候想怎么对付他还不容易?” 吴森听到女人话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他捧起女人眼,亲了亲她红唇。“宝贝,真聪明。” 女人娇笑着扑到他身上,“还不是处处为着想才想到这些。啊,就是身在局中看不清局势。” “好好好,都是聪明,看得清。”吴森心情一好,也不吝啬花点功夫来哄一哄女人了,没几句就逗得女人乐不可支,她眨了眨眼睛,凑在他耳边道:“不过这个合作对象也得认真找,不是什么人都能跟王家对上也不逊色。” “这个知道。”吴森心里已经把对象过滤了好几遍,他胸有成竹道:“吴林那小子想让完蛋,就先让他好看!” 等到女人从办公室里出来,衣服已经又换了一身了,也不理会周遭人隐晦鄙夷眼神,她扭着腰走到了化妆间,把脸上妆容重新打理好之后才出来吩咐吴森另一个秘书,“去给吴总买点东西,下午看着点,有什么事就给打电话。” 女人实际身份公司里人都知道,秘书对她吩咐也只有应和份,“知道了,丽姐,慢慢逛。” “嗯。”女人抿着红唇,挎着手提包出了公司。 吴森刚刚高兴,给了她一张大额卡,她现在出去也算名正言顺有理由了。 女人拽紧了手提包,出了公司就到了旁边咖啡馆,在喝了一杯咖啡之后,才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她用很轻声音快速地说道:“事情都按教说了,答应事情可别忘了。”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接到她电话并不意外,也迅速地答应了她,“放心,家里事情会帮摆平,事成之后,想离开也ok。” 女人松了一口气,挂上了电话,擦着红色指甲油手握在杯子上,艳丽近乎刺眼。 邱悦在开车去王逸鸣家路上就接到了陆斌电话。 “老大,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个女人已经按交代说了,现在吴森一定在想尽办法找外援对付王逸鸣和吴林,这次他们注定要狗咬狗了。” “做不错。”邱悦赞扬让陆斌喜不自禁,他忍不住问:“不过是怎么知道吴林想对付吴森?” 邱悦放缓了车速,也不介意跟陆斌解释一通,“吴林对吴家怨恨一直不少,但这种情绪就像埋在地下炸药桶,不点燃不会爆炸,只有合适时机引爆才有更加惊人效果,现在吴林跟王逸鸣闹起来,吴林肯定想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王逸鸣实力,顺便把他这几年拿到东西铺展开,最好能一举得到吴家让他有安身立命资本,彻底摆脱掉吴森这个包袱。 会利用吴森埋在意荣钉子无可厚非,他这样做不仅能对付吴森,还能把自己摘出来,让王逸鸣觉得是吴森按捺不住想动手。王逸鸣不是傻子,一旦发现这些小动作一定会下狠手打击吴森,吴林就能从中得利了。”邱悦把车子打了个弯,淡淡笑了笑,“吴森要是不知道这件事,认死理地想要吴林找王逸鸣求和,一定会死得很惨。” 陆斌不解,“那您还要买通那个女人去跟吴森讲?这不是在帮他么。” “哪有帮他。”邱悦笑了,“要是吴森不知道这些,被王逸鸣一手灭了,岂不是便宜了吴林,连王逸鸣也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至少吴家这块大饼,王逸鸣是肯定要啃一口。吴林想把吴家收进自己口袋,免不了要在这方面出点血,但最后结果一定是双方都能得到好处。” 陆斌恍然,老大是肯定不会让这样事情发生。 果然,邱悦缓缓道:“既然吴林有这样计划,那他事前一定做了充足准备,可惜,他想不到他要利用那颗钉子跟乐峰人还有牵扯,故意把这件事露给王逸鸣,让王逸鸣更快地察觉到集团内部问题,不仅要告诉他不管是乐峰还是意荣,都有吴家人,也要让吴林和吴森都没有更多时间反应。”所谓病急乱投医,这样他们收买那个女人说话才更有效果。 “怎么知道吴森会相信那个女人?” “枕边风力量比想象得更厉害,而且,在这种慌乱时候,吴森也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吴森是要对付,但不是现在。 假如吴森就这么被王逸鸣和吴林拍死了,只会让吴林白白得到吴家。 一旦吴森毫无顾忌地找到新合作对象,吴林计划就会彻底落空,而吴森态度也在昭示他和吴林关系,他会彻底放弃吴林,必然是吴林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连面子都顾不上了,那时候王逸鸣也能察觉到不对,就算他猜不出吴林在这件事里面有过什么动作,怀疑肯定也不会少。 一旦产生了怀疑,以王逸鸣心思,他对曾经发生一切事情就再没办法保持笃定态度。 意容乃至王家免不了都要来一次大清洗,而那就是他机会。 意荣不再是铁板一块,他才有切入可能,他要利用王逸鸣手,找出当年事情蛛丝马迹。 陆斌脑子也转过弯,“吴林和吴森因为这件事会彻底决裂,吴家没了王逸鸣这个臂膀,王逸鸣也没了吴家这个照应,还会对集团内部人重新审视,吴林和王逸鸣在上流圈子也算是彻底闹掰了,而吴林更是变成了地地道道孤家寡人。” “不只是这样,已经让傅临昇去接触吴森了。” “啊?” “有资源不去利用岂不是傻瓜。”邱悦挑眉笑了,加快了车速,前方已经能隐约看到王逸鸣房子。 “老大,是想让二少诱吴森下套?” “差不多。” “二少最近跟傅家人也闹得厉害。”这一点,傅临昇倒是没瞒过邱悦。 “知道。”要不是这样,傅临昇又有什么理由接近吴森从而把这个傻子套住呢?家庭不睦,兄弟阋墙这个说法想必吴森一定能够接受。 “好了,不说了,到地方了。”邱悦车已经停到了王逸鸣家门口,在挂电话前还不忘留了句话让陆斌抓耳挠腮,“这个计划还没完。” 王逸鸣家门果然没有锁,邱悦推开门,客厅里收拾得很干净,就是空荡荡没什么人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有人长期住着样子,王逸鸣这几天难道都是在卧室待着没出来? 邱悦换了鞋子走了几步,之前给王逸鸣打电话时候就知道对方应该是生病了,这会儿应该还在房间里,叫了两声没人答应,邱悦自己上了二楼,走道尽头最靠里那间房应该是王逸鸣卧室,门是掩着,留出了一条细长门缝,门内却没有透出光。 邱悦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缓缓推开门。 卧室里明明有窗户,却一丝光也没有,厚厚窗帘盖住了每一寸可能透光地方。人待在这样密闭环境,甚至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但同样,会感到安全,黑暗狭窄空间反而会让人有静谧地被保护感觉。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大床,床铺微微鼓起,床上躺着人没有察觉邱悦到来,在邱悦走近时动也没动一下,邱悦看着他侧身躺在床上,身体蜷曲,紧紧裹着被子,只占据了床铺一半位置,王逸鸣睡相简直可以用‘憋屈’来形容。 这个男人,曾经意气风发,曾经高傲不可一世,曾经自信耀眼,可在没人看见地方却摆出这样姿态,简直让人觉得可怜。 没有男人希望配上这样形容词,但凡有点志气男人,总不想自己沦落到被人用‘可怜’来形容地步,王逸鸣也不会例外,假如他意识还清醒,是绝不会让邱悦有机会看到他现在样子。 可惜生病时候,人总是很难完全掌握自己意识。 就算是王逸鸣,生病时也会心理脆弱,曾经邱悦照顾过这样王逸鸣,甚至觉得这时候王逸鸣格外需要他,依赖人样子也比平常要可爱得多。 可惜往事已矣。 时隔多年,又看到他因为生病躺在床上没有依仗样子,邱悦心里除了复杂竟然只剩下‘可怜’,曾经心疼和焦急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早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邱悦开亮了床头灯,微黄灯光照亮了卧室。 邱悦清楚地看到了王逸鸣表情,两眉之间有深深折痕,嘴紧紧抿着,唇色惨白,这几天应该没睡好也没吃好,看起来憔悴得厉害。 “王逸鸣,醒醒。”邱悦推了推王逸鸣。 对方低低呻.吟了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身体没有太大动作。 邱悦皱起眉,又叫了他一声,“王逸鸣。”这次声音要大得多,还配合着手里动作,“起来,去医院。”邱悦俯下.身叫他,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王逸鸣缓缓睁开眼,一瞬间和邱悦眼睛对上,先是模糊后是惊愕,他直直地看着邱悦眼睛,几秒钟之后猛地抬起手遮住自己眼睛。 “醒了就起来,再不看医生真打算死在这里?” “刚刚吃过药了。”王逸鸣喉咙沙哑,“已经觉得好多了。” “不想去医院?” “不想去。”王逸鸣对医院从来没有好感,像是发烧这样病大多都是吃过药蒙着被子睡一觉,只是这一次烧得有些严重,几天也没见好。 “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要不要打电话通知家人。” “佣人这几天都放假了,这点事情也不用通知家里人。”王逸鸣想坐起身,他不习惯躺着和人说话,他甚至不愿意在这个角度看着邱悦,清醒那一刻心酸和心悸他不想体验第二遍。 邱悦看着他坐起身,“去帮倒水。” “谢谢。”王逸鸣低声道谢,看着邱悦走出房门,王逸鸣伪装了多时表情终于挂不住了,他侧身抓住身边枕头,窒息感觉折磨得脑子一阵晕眩,他紧紧捂着胸口,想拿床头柜上药,却不小心碰倒了上面搁着相框,相框‘哐啷’一声倒下来,王逸鸣伸手去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一把抓过相框,老式相框是用扣子扣住后板,他拨弄扣板手不停地发颤,好不容易打开了相框,整个人力气也像用尽了似得。 他窝进床铺,捏着相框半天没动作。 那张单人相片后来果然还有另外一张照片存在,他记得当年那个人曾经特意放了一张照片在他床头,后来他嫌难看就直接拿了另外一张覆盖上去就再没理会过,再来来根本把这种无关紧要事情抛到了脑后,要不是看到了邱悦,又碰倒了这个相框,也许他到现在都记不起来。 王逸鸣拿起白面朝上照片,缓缓翻转过来。 少年笑容明媚耀眼,王逸鸣抖着唇,手指抚上照片上少年脸,勾勒着他还显稚嫩轮廓,那双眼睛正含笑看着他。 邱悦刚好倒水回来,看到王逸鸣样子,目光瞬间落到他手上照片上。 水杯里水晃荡了一下,王逸鸣抬起眼看着邱悦,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照片,半晌才沙哑着喉咙开口,“们眼睛真像。”难怪他恍惚间总会认错,名字一样,连眼睛都长得那么像。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看到邱悦根本生不起丝毫欲.望,反而觉得痛,疯狂地想见他同时又恨不得他别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邱悦放下水杯,盯着王逸鸣手里照片,“这就是不正常原因?”他盯着照片里那张年轻稚气脸,“上次去墓地看就是他么,那个说背板了人?” “闭嘴。”王逸鸣紧紧捏着照片。 “抱歉。不知道这对来说是个禁忌。” “没有……没有……” 没有把这个当成禁忌,还是不敢承认? “算了,既然不想提就不说这个了,喝水吃药,下午吴林也会过来。” 王逸鸣把照片放到睡衣胸口荷包里,端起水吃了药。 “先睡觉吧,晚一点叫。” 王逸鸣紧紧盯着他眼睛,翻腾心思到底强不过药性,过了一会儿慢慢闭上了眼睛。 邱悦看着他把手紧紧贴着胸口,脸上笑意一点点消失,在海边那一次发现事再一次浮现在脑子里。 假如王逸鸣曾经爱过邱悦,又或者他发现自己到如今还爱着曾经邱悦,他就是这世上最可怜蠢货。 因为爱他邱悦已经死了。 而他对王逸鸣除了恨再无其他。 邱悦把那个立着相框扑在床头柜上,看着王一鸣脸,心里一片死寂。 无数次起床看见自己脸都需要时间来反应和适应,无数次被整容后痛苦逼得在床上翻滚,长时间疼得睡不着觉,无数次梦见灼热火焰燃烧着皮肤,被濒临死亡恐惧吓醒,然后泪流满面。 他是个男人,他不想承认曾经害怕,只能云淡风轻,表现出一个男人应有强悍和坚定。 但就算这样也不代表那些恨能够轻易释怀。 谁会原谅杀死自己凶手和帮凶?至少邱悦没有这样胸怀。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算是补一下昨天的吧,另外,周五到周日要去无锡出三天差,去年这时候也去过一次,还真挺有缘的~到时又要断更一下了,这两天争取多肥一点,今年请假略多,感觉人品要降到负值了…… 4848 吴林从银行出来就开车直奔王逸鸣的住所,他手里还捏着王逸鸣家的钥匙,这一次也顺便还给他。吴林看了眼钥匙环上面那个银色小天使的钥匙扣,原本光滑的钥匙扣已经磨出了无数的痕迹,斑驳又老旧,也是时候换一换了。 想起之前和邱悦的电话,吴林脸上多了点笑,眼尾唇角都带着几丝甜意。 他落王逸鸣这里的东西不少,邱悦说他跑一趟帮他搬家,王逸鸣几天没上班,他正好找王逸鸣还有些公司上面的事情,就先一步过去,吴林低头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邱悦应该已经到了。 碰上红灯,吴林踩了刹车。 邱悦碰到王逸鸣不知道会说些什么,会不会说到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是单纯地只讲公事?吴林把两种情况都考虑了很多遍,到底也说不清他更期待邱悦怎么讲。 吴林心里一直矛盾,他其实不愿意邱悦和王逸鸣接触得太多,他从没这么迫切地想要斩断自己的过去,更不想让邱悦和他的过去扯上什么关系,他要的是个全新的开始。 但一想到邱悦去找王逸鸣也是为了他,又忍不住有些高兴。 他一直知道他跟邱悦之间还有不少问题,甚至邱悦对他也始终还存着隔膜,他们认识的时间没那么长,感情也需要慢慢积累,更何况邱悦心里还曾经放着其他。 理智上吴林知道他应该耐心,应该学会去等去想办法潜移默化地改变邱悦,但感情上他却忍不住,一旦觉得自己意对方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对方意自己的程度,他就想拼命拉近两个的距离,一旦邱悦有了些亲密的举动,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吴林从没迫切地想要掌握一段感情,即便当初刻意接近王逸鸣的时候,他也计划得十分周全,一切的安排都有条有理按部就班。 但和邱悦一起,感情上的波动已经快要脱离他的掌控,同时,心里又有种诡异的兴奋和喜悦,这种仿佛走钢丝上的感觉让他时刻都小心翼翼。 这段未知的感情他恐怕需要耗费无数心思去维持,首要的一点就是跟王逸鸣划清关系。 吴林一边开车,一边考虑待会儿要怎么跟王逸鸣讲清楚,想到王逸鸣时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他用了将近四年试图跟王逸鸣一起,最后成功了也失败了。 吴林很清楚,王逸鸣心里他是一时的支柱,支撑着王逸鸣表面的从容和风光,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从前才会笃定,即便王逸鸣外多风流找上再多男男女女最后都不会舍得放弃他。 因为一旦放弃他,王逸鸣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王逸鸣绝不肯让自己陷入那么狼狈的境地,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王逸鸣的公司安插手,他想把王逸鸣牢牢捏手上,从到心,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输,结果,到头来累的却是他,似乎不管他做到什么程度,王逸鸣心里始终有一个其他没办法踏足的地方。 从前吴林尚且能够满足,反正有钱有势有风光,他求的都得到了,也无所谓其他。 但遇到了邱悦,他发现从来不会满足,之所以觉得自己无所求,不过是因为明白自己得不到。他不想再跟王逸鸣玩下去,邱悦的出现给了他坚定的理由,他也想好好爱一个,也想让好好地爱自己。 吴林把车子停门口,掏出钥匙,把小天使的钥匙扣解下来,毫不犹豫地扔进了路旁边的垃圾箱。 他打开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坐沙发上的邱悦,他低着头看一本杂志,身边还堆了几个纸箱子,装了些零零散散的东西,看到他来了邱悦缓缓抬头朝他笑了,英俊的炫目。 吴林心里漏了一怕,忽然有些激动,从今以后这个男就是自己的。 他把钥匙扔桌上,走到邱悦身边蹲下.身和邱悦的视线平齐,邱悦露出疑惑的表情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吴林凑过去吻住他的唇,邱悦一愣,却像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一样,并没有马上挣开他,书搁他的膝盖上,他的手还捏着书的边沿,却安静地坐着。 吴林并没有深入地去吻他,他只是按捺不住刚刚那一刻莫名的激动,等他平静下来和邱悦分开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睛。 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炙热能够灼伤的皮肤,又像是凛冽的寒冰刮得血泪直流。 视线越过邱悦落吴林的身上,如同凌迟。 王逸鸣站沙发后面浴室的门口,满脸森然地看着他。 吴林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胆怯和慌张他眼里一闪而过,接着,他又仿佛沉下了心,缓慢地站起来。邱悦也察觉到了不对,转过身看向王逸鸣。 吴林来之前,王逸鸣刚刚醒来到浴室去洗澡,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了吴林亲吻邱悦的画面。 一开始的荒唐无措夹杂着后来渐起的滔天怒火压得他喘不过气。 吴林还没回过神时,邱悦已经抓住了王逸鸣扬起的手,“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王逸鸣的脸上出现了扭曲的笑意,他死死地盯着吴林,“还有什么话想说?要跟分手就是因为勾搭上了别?”扭曲的笑容一瞬间又变成了暴怒,“吴林,比想的还要贱。” “闭嘴。”吴林不顾邱悦的阻挠突然冲上前,“王逸鸣,有什么资格说?有什么资格!” 邱悦抓得住王逸鸣的右手却抓不住他的左手,吴林冲上前的瞬间,王逸鸣一巴掌已经挥到吴林的脸上。 这一巴掌很重,打得吴林整个都是懵的,牙齿咬到了嘴巴,腥气瞬间弥漫唇齿间,吴林却猛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盯着王逸鸣,满脸讥削,“是,是喜欢上了邱悦,那又怎么样?外面找过的男还少了吗,现堂堂正正地跟分手,就站这里跟说,王逸鸣,们完了。从来不的管辖范围内,从今以后要和谁一起都管不着。这一巴掌加上曾经的那几次,王逸鸣,吴林不欠的。” 王逸鸣的怒容渐渐收住了,他看着吴林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高高上,“是,差点忘记了,曾经勾引过那么多男,要跟谁一起管不着,但是他,不能碰。”王逸鸣一把捏住吴林的下巴,邱悦皱起眉,“王逸鸣,松手。” 王逸鸣根本不理会他,他仍然紧紧地捏住吴林的下巴,凑近他,眼神里盈满了恶意,“邱悦是的。” 吴林的眼睛瞬间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王逸鸣,又看了眼邱悦。 “王逸鸣,最好别开口说话,们现都不冷静。”邱悦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并不认同王逸鸣话里的意思,吴林脸上震惊的表情维持了几秒钟,他觉得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他甚至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王逸鸣话里的意思,他居然……他居然想要跟邱悦一起,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他把邱悦当成了什么?想起吴森曾经说过的话,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快速地被他串联到一起,难道王逸鸣一直觊觎邱悦,一直想把邱悦弄到自己身边? 王逸鸣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冷笑着看着吴林,“不是要跟分手?同意。但别妄想跟邱悦一起。吴林,是知道的,想让一个一辈子不出现海城真的很容易。” 吴林的怨愤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摆脸上,情绪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他深呼吸了一次,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忽然带上了笑,笑容里分明满是恶意,他满眼鄙夷地看着王逸鸣王逸鸣,真可怜,从没觉得可怜到了这个地步。” “说什么?”王逸鸣冷冷地看着他。 吴林哈哈笑起来,“王逸鸣真是个可怜虫,说邱悦是的?凭什么认为一个是的,不要告诉爱上了邱悦,会恶心,心里不管是邱悦也好也好,不过是渴望寻找的代替品,王逸鸣到现也不敢承认,不过是需要一个身边,当初的存是为了证明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都是没有错的,而邱悦又是为了什么?因为他跟那个一样的名字?以为这样他就会回来?”吴林疯狂地笑起来,“王逸鸣,心里的那个早就已经死了,到现还不肯承认的感情,这个蠢货、疯子、神经病,知不知道一直爱的是谁?” 王逸鸣大声喊道:“闭嘴,闭上的嘴,信不信让吴家再无立足之地,吴林,别说出让后悔的话。” 吴林却根本不理会他,他怜悯地看着王逸鸣,轻笑着道:“王逸鸣,邱悦早就死了,爱着的那个邱悦早就死了,再也活不过来,找再多的替身也支撑不了的感情,他已经死了,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吴林恶意地笑了起来,欣赏着王逸鸣此刻的表情,他看着他捂着脸蹲□,如同喘不过气一样紧紧地捂住胸口,吴林觉得又悲哀又解气,这就是王逸鸣,自欺欺到了现,假如没有一个戳破他的心思,也许他可以一辈子就这么骗自己。 曾经他以为王逸鸣对邱悦并不是爱,所以才那么容易动摇,那么容易被蛊惑,那么轻易地就抛弃了那个,跟王逸鸣一起的三年时间让他明白王逸鸣对邱悦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那种感情早就悄无声息地渗入了骨髓,看不见,去不掉。 他一直不愿意提醒王逸鸣,宁愿维持着表面的平衡,是因为他想终有一天他能取代那个王逸鸣心里的位置,但现,他知道那永远不可能。 王逸鸣也许早就察觉,所以他从不愿意提起那个,把有关那个的一切都毁得干干净净,唯恐打破自己建造的完美世界。 吴林看着他像一头颤抖的野兽一样整个都滑到了地上,他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气,看着被打碎了玻璃罩的瞬间被痛苦笼罩了全身,他想,这一次王逸鸣真的完了。 4949 谁都没有看见站一边的邱悦冷然的表情,他望着眼前这出闹剧,嘴角边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很快,这笑容又消失无形。 “别说了。”邱悦拉住吴林,他指着王逸鸣,“他现状况不太对,先送回去,东西不拿了。”邱悦拉着吴林往外走,吴林随他走了两步,又转回身跑到王逸鸣身边,冷冷道:“吴家本来就跟没什么关系,爱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但这件事情跟邱悦没有关系,要是个男就不要牵扯到他身上。” 王逸鸣只是低着头,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吴林说完也不再看他,跟着邱悦踏出了王家大门。 当天晚上,吴林的情绪反而很不错,也许是说出了憋心里很多年的话陡然松快了,也许是真的跟王逸鸣撇清了关系让他松了口气,他整个反而轻松下来,甚至动手做了几样刚刚学会不久的菜,拉着邱悦一起喝起酒,邱悦起先还陪着他喝了一两杯,到了后来就剩吴林一个那不停喝酒,他说了不少对未来生活的设想,靠邱悦的肩膀上笑得很灿烂。 “们以后一直一起好不好?”吴林捧着酒杯,和邱悦并肩坐露天阳台上,春天夜晚的风吹身上让舒服得只想闭上眼睛享受。 鼻尖淡淡的味道是邱悦衣服上传来的,发现邱悦不喜欢他身上的香水味之后,吴林连香水也不擦了,却故意用了和邱悦一样的香皂,连洗衣液也跟他买了同一个牌子。 “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不想随便承诺,总觉得一旦承诺,反而容易落空。”邱悦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叹息里头。 吴林看着他的眉眼,邱悦感情上就是这样直白的,连骗他都不愿意,明知道他随便说一说也能逗自己开心,偏偏要说这样的大实话,但这些又都是他喜欢的地方。 “那们就过一天开心一天,让每天都开开心心。” 听到他的话,邱悦笑了一声,把外衣披吴林的肩膀上。 吴林从他怀里起身,仰着脖子看他,眼神仿佛带着光,“抱一抱好不好。”他想跟邱悦做.爱,想清醒地体验跟他一起的感觉。 邱悦愣了愣,揉了揉他的头发。 “今天情绪果然不对,是不是还是被早上的事情影响了。” 吴林没有回答他,反而问,“要是白天王逸鸣没有看见亲,会不会跟他讲跟一起的事情。” “会。” 吴林盯着邱悦半天,笑了起来,“相信。”他重新靠向邱悦,“为什么不问?”下午他和王逸鸣那场争吵牵扯了不少过去的事情,寻常都应该好奇的。 “也没有问不是吗,尊重的想法,想说的时候跟说就是了。”关于王逸鸣纠缠他的事情吴林也是下午才知道,他同样也没有开口问邱悦,因为几句话之间他已经差不多都明白了,这三年也不是完全无用,至少他对王逸鸣的了解程度是旁无法比拟的。 吴林很喜欢邱悦的这种贴心,他的手慢慢环住邱悦的手臂。 “好冷,们去睡吧。” 邱悦点头,顺势抱着他起身,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吴林,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 “说他出事了,怎么回事?”原本平静的表情接到电话之后被打破,邱悦的眉头皱紧,连声音都沉了几分,“冷静点,慢慢说。” 吴林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依然保持着他怀里的姿势。 “先把留住,等他醒了再处理,他哪个医院?” …… “知道了,马上过来。” …… 邱悦挂了电话,低头看了眼吴林,吴林开口问,“出什么事了?” “有个朋友受伤进了医院,要过去看看。”邱悦坐床边,眼里有几分歉意。 吴林理解地点头,“明白。”说了三个字之后又抿了抿唇,垂下眼,“是不是傅二少出事了?” 邱悦一顿,“是他。”他摸了摸吴林的头,“得去看看。”他显然也有些挣扎。 “去吧。”尽管不情愿,吴林还是答应下来,两只手却搅了一起,心里很难受。 邱悦叹了口气,“抱歉。不能陪了,帮泡杯牛奶,早点休息好不好?” “不用了,去吧,自己可以。” 邱悦终于点头,站起身,又俯腰亲了他的额头,带上了房门。 邱悦离开之后,吴林的脸陡然沉了下来,他的手死死地拽着被子,傅临昇,傅临昇,只要他还,邱悦始终会受到影响,吴林盯着床边的电话,想了想终于拨了过去。 邱悦从吴林住的地方出来立刻把车开到了魏书安说的医院。 傅临昇受伤并不是他推脱吴林的借口,而是真的。 以傅临昇的能力会把自己闹进医院本来就是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邱悦赶到医院看到魏书安站病房门口,他走过去问起情况:“他现怎么样了?” 魏书安看到他也终于安心一些,“伤得不算严重,车子撞上之前二少打开车门跑出来了,就是跌地上擦伤了不少地方,已经进去清洗伤口了,一会儿应该能出来。”之前二少出事的时候他正后面一辆车上,看到二少从前面那辆车里打开车门出来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这辆车的司机差点来不及踩煞车,要是撞上了二少他们都完了,司机当时就一脸惨白,事后整件衣服都被汗弄湿了。 刚刚说几句,诊疗室的门就打开了,医生出来扯下口罩交代:“没什么大问题,就腿上伤口较深,失血有些多,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注意这几天不要浸水,忌口就行了。一会儿把不能吃的东西写到病历上。” “谢谢医生。”魏书安和邱悦一前一后道。 医生点头走了,魏书安指着病房,“您进去看看吧,二少应该还醒着。就外面,有事直接喊。”医院毕竟多口杂,他站门口也能帮里面两个望望风。 邱悦推开病房的门,傅临昇果然还醒着,身上的白衬衣松松垮垮地搭着,脸上有些细小的伤口,胸前后背也有不少绷带,看到邱悦来却挑眉朝他笑了笑,“来得这么快?” “怕晚一点就只能帮办后事了。”看傅临昇精神很好的样子,邱悦忍不住呛了他一句。 “要是出事不是要当鳏夫了?” “不是寡妇就好,反正还能再娶。” “男没有三从四德真是可惜。” “就算是女,这个年代也没这玩意儿了。” 邱悦把外套脱下来扔旁边的椅子上,又拖了另一把椅子到床边坐下来,“说说吧,怎么回事?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像的作风。” 傅临昇这个狡猾又低调,向来喜欢来阴的,明目张胆弄出这么大的事情至少能肯定不会是他主动挑起。 傅临昇和邱悦之间始终默契,看到邱悦的眼神,傅临昇已经差不多知道他的意思,这事情遮掩不下去了,他调整了一下语气,“当年的那件事情,找到了一些线索。”他直视着邱悦,“关于别墅的那场大火。” 邱悦沉下声,“为什么不告诉?” 傅临昇扬眉,“看现的样子,一提到当年的事情就冷静不下来,没查出一个所以然的时候就告诉,万一忍不住怎么办?”说到后来又扬起语调多了几分调笑的意思。 邱悦知道傅临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他很不喜他这种私下行动完全不知会他的行为,即便这是为他着想。 “一直觉得这方面们两个挺有默契的,但好像不是这么想,可不可以这么理解,不够相信?” 这样的语气代表邱悦确实有些火了,傅临昇一向识时务,迅速开口道歉,“明白,下次这样的事情会事先通知。” “ok,关于这件事情讨论到这里,接着来。”邱悦也不是不依不挠的,对方既然态度良好,他也能顺势转弯。 傅临昇调整了一下姿势,“当年别墅是为纵火,这件事情们都知道,路边的摄像头只拍到了一个的背影,但们始终找不出那个,前几个月的找到了当年别墅区的管理员。 那个管理员回忆说,因为别墅失火的事情闹得很大,他记得特别清楚,那件事情没多久他就回了乡下,也是回到老家才慢慢想起来火灾发生的前一段时间有个常常别墅附近徘徊,但因为对方身上是有通行证的,他也没太注意,后来才觉得那有些奇怪。 时隔几年他本来应该记不清楚,但那年那个理着平头,满身戾气,还有只眼睛似乎出了点问题,这些地方都让他印象深刻,们根据他的描述找到他说的那个。是个刚放出来没多久的瘾君子,之前因为抢劫被抓进去关了几年,他的眼睛是小儿麻痹症导致的,跟跟常不一样,特征非常明显,让道上放出消息查他,终于把这找出来了,他现不仅吸毒还贩毒,找到他的时候他刚跟一个大佬闹翻了想跑,大佬那边的刚刚收到消息也要抓他,等不及就自己过去了,谁知道……车子的刹车居然有问题。”傅临昇眯起眼:“有想借这个机会干掉。” “能刹车上动手脚的不多,怀疑谁?” 傅临昇笑了,“除了傅家的还能有谁这么想要的命。哦,忘记了,现应该还多了一个吴林。” 邱悦嗤了一声,“傅家的也真会选时间,这个时候闹起来。” “这才叫热闹。”傅临昇看上去倒不意,他看着邱悦,“那个家伙已经被后来赶来的抓住了,跟大佬那边打了招呼,先不弄死他,他正关那位大佬的地方,想问什么都很方便。” “知道了。傅家的事情要多留意,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放心,会处理好。”傅临昇看邱悦平静的样子,挑眉,“查了这么久才有消息,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邱悦轻嘲道:“找了这么久,什么情绪都淡了,只求一个明白罢了。” “会安排时间让过去。” “好。” 两个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阵,直到傅临昇的药效上来忍不住瞌睡,邱悦才从病房离开。他走之后,魏书安进了病房。 “二少。” 傅临昇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根本不见之前的睡意。 魏书安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刚刚您要调阅的资料,已经拿过来了,邱少的血型确实跟您是一样的。” 傅临昇一脸沉凝,“这件事情不准泄露出去,连邱悦都给瞒着。” 魏书安看到傅临昇的表情,心里一抖,沉稳地点头,“是,二少。” 这次车祸,傅临昇失血有些多,免不了要输血,一查血型居然是极少见的rh阴性血型,这种血型并不常见,傅临昇所知的只有邱悦是这个血型。他记得当初邱悦做手术的时候他们特意提前找了不少血备用,傅临昇从前不是没做过身体检查,对血型这一块却从没刻意查过,突然冒出这样的事情,他心里忽然有种诡异的猜测,尽管模糊,却让不得不心惊,莫名的直觉让他邱悦来之前让魏书安调阅了邱悦的病历。 输完血之后,邱悦就到了医院,傅临昇并没有提起这件事情,直到魏书安拿来资料。 他跟邱悦的血型确实是一模一样,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一下=v= 5050 王逸鸣知道他做梦,梦里他走到曾经和邱悦一起住过的小公寓,他顺着楼梯往上走,蜿蜒过很多个拐角来到曾经的住所门口,他的眼睛仿佛能够穿过所有的阻碍,看见公寓里的两个,他和他们仿佛隔着一堵玻璃,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却一步也迈不进去。 看到客厅里坐着的时,他心疼地快要扭曲,手指紧贴那堵玻璃上,嘴上无声地喊着那个的名字,他的眼睛贪婪地描绘着那个的轮廓,似乎想把对方的一切都紧紧印心里。 梦里的王逸鸣和少年时的邱悦坐饭桌的两边,桌上堆了一桌子的菜还有生日蛋糕。 “做菜向来很有水准的啊,今天是怎么弄的,居然甜的发腻了?”王逸鸣虽然抱怨,手还是一筷一筷地往碗里夹。 邱悦也是笑着的,“今天不是生日吗,吃地甜一些就是要记住这天,不能把现的日子忘了,而且甜的也就这咕噜肉,本来就是甜酸汁煮出来的,再多点糖也没事。这旁边还有苦瓜,两样一起吃,保准这辈子也忘不了。”邱悦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苦瓜放到他碗里,王逸鸣立刻摆出一张苦脸。 “还是不要了吧。”他用筷子夹住邱悦的筷子,试图阻止苦瓜的入侵,食物中他最讨厌这玩意儿,平常都是进而远之了,生日的时候哪还想吃这个。 “快点吃了,不然以后也不煮了。” 王逸鸣看着眼前的一红一绿两道菜,眉头一皱居然真的吃了下去。 邱悦一边哈哈笑起来,“这是要忆苦思甜。” 王逸鸣吞下去之后觉得也没那么难接受,就脸一直皱着,灌了一杯水之后才缓缓道:“下一次过生日不准做这些,大不了们去外面吃。” “行啊,以后每过一个生日们就换一种吃法,直到把每种都吃厌了。”邱悦说话的时候,眼里滑过暖意和期许,坐旁边被刚打来的电话绊住的王逸鸣却没看见。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邱悦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笑着给他夹菜。 男一心讲着公事,对少年的话漫不经心,偶尔看他一眼也不过是顺带瞟了过去,对比起身边的少年,一眼就能让旁观者看出两用心的程度完全不同。 王逸鸣看着客厅里的两个,整个都被浓浓的酸涩感包围着,眼前的场景和他仿佛隔着一面厚实的玻璃,玻璃屋里的两个言笑晏晏,屋外的用尽力气也打不破这道阻隔。 仍然是客厅,这一次两个并肩坐了沙发上。 “去公司帮吧。”邱悦递了一杯水给王逸鸣,看他疲惫的样子,话里隐约有些心疼。 “还是专心读书吧,搞的定。”王逸鸣还逞强。 “其实……课程不重,课余时间完全可以来帮的,原来也经常出去打工,早就习惯了,现让闲家里也闲不住。” 王逸鸣笑了,“工作上的事情弄得明白吗?” “小看?”邱悦挑眉,又被王逸鸣搂住,“想帮。” “是怕辛苦。” “也想锻炼自己,公司早一点走上轨道,们也能早一点轻松下来。” 王逸鸣犹豫了一阵,还是应了,“好,以后公司的事情就交给,只负责对外应酬。” “就这么决定了。” 王逸鸣揉了揉他的头发,邱悦哈哈笑起来,“什么时候闲下来们出去旅游吧。” “想去什么地方?” “很多啊,瑞士,埃及,法国,西班牙,马里亚纳海沟,东非大裂谷,阿尔卑斯山……” “行了行了,以后们一个一个慢慢去。” “那说定了。” “嗯。” 是了,他曾经答应过邱悦要去很多地方,到头来,他们哪里也没去,就连海城也没出过…… 眼前的场景又一次变化了。 邱悦成熟了一些,眉宇间却多了冷凝,他靠沙发上似乎和打电话。 “晚上回来吃饭吗?” 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但邱悦的眼却沉了下来,语气中却依然带着寡淡的笑意,“不回来也没关系,资料已经帮处理好放办公桌上了,自己按时吃饭,要不,待会儿去看?” …… “好,知道,嗯,就家里。” 挂了电话之后,他整个都疲惫地靠沙发上,看了眼桌上的菜,又慢吞吞地站起身把菜一一盖好,整理完了又重新坐回沙发呆坐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逸鸣,最近是不是……”还没说完似乎就被电话那头的打断,邱悦脸上多了几分焦急,他握紧了电话听筒解释,“没有无理取闹,只是……” 电话那头的忙音让他久久无语。 再后来,变成了激烈的争吵。 “蒋翼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和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很清楚,就算是杀了他他也不会做出出卖公司的事情。” “说他不会干他就不会干?心隔肚皮,是会变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读过多少书,现面前摆什么道理,现证据已经摆面前了,还说不是他做的?” 邱悦满脸疲惫,眼神却很坚定,“这里面有误会,给一点时间,会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不用调查了,该查的已经查清楚了,公司的事情不要再插手了。” “就不肯相信一次?”邱悦满眼的失望。 “不想为了一个外跟吵,好好反省一下这段时间到底做过些什么?” “做过些什么?告诉能做什么,意荣也是的心血怎么可能看着它垮掉。” “不会,别会。” “他不会。” “邱悦,才是不冷静的那个,就待这里好好想清楚了再说话,这段时间不想看见。” …… 王逸鸣捂着胸口,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王逸鸣’甩上门,他大声喊着,回头,赶快回头啊,别走,快点回来,但那个王逸鸣根本听不到,他重重地甩上了门,房间里的也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王逸鸣整个都贴玻璃上,看着房间里的青年,拼命地伸手,拼命地喊他的名字,压抑窒息的感觉却让他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声。 他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似乎连皮肤都要融化,眼前的灼热让他根本睁不开眼睛,他大声地喊着,叫着,用拳头猛地敲打着玻璃,里面那个却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任凭火烧遍全身,烧遍每一寸皮肤,坐椅子上的火焰里一点点变得虚幻,王逸鸣喊得嗓子发哑,突然,玻璃房子里的回过头,直直地看向他,那一眼的惨然死寂让王逸鸣的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 黑暗中王逸鸣从床上猛然坐起,他伸手撑住额头,压抑不住地哭出声。 那些回忆夹杂着想象让他再也负担不了,邱悦死了将近四年,王逸鸣第一次黑暗里哭出声音,宛如挖去心肺一样绝望无助。 何丽还化妆间补妆,化妆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何丽吓了一大跳,转过身。 “吴总!” 吴森兴奋地把何丽抱进怀里。 “的好宝贝,这次多亏了,找到可以合作的了。” 何丽眉间一动,红唇勾起,他怀里扭了扭,“放开啦,被看到了多不好。”朝四周看了看,“找到谁合作了?” 吴森没有放开她,反而捏了捏她挺翘的臀部,故作神秘,“猜猜。” “这哪里猜得到,但一定是有分量的,一直相信的本事,从来不让失望。”女被他抱怀里娇笑着,毫无障碍地给他灌迷汤。 吴森被她说的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他低声说,“是傅家的。” “傅家?要和傅家的合作,真的吗?”何丽听到这个消息也兴奋起来。 “嗯。”吴森点了点头,“这事情虽然刚刚接上线,但十有□是能成的,对方很有诚意。” 何丽好奇地问:“是傅家的大少爷?” 吴森低头看了她一眼,居然摇了摇头,“是傅二少。” “二少?”何丽惊讶地出声,“外面不是都说二少是烂泥扶不上墙,又没什么作为,就是个草包,怎么会找他合作?” “外面传的就信了?”吴森‘啧’了一声,“外面还说吴家的二公子才华横溢,气质高雅,是世家公子里的精彩物,可吴林是什么还不知道?外面说的就是以讹传讹,做不得准的。” 何丽似乎被他说服了,但心里仍旧有些不确定,“怎么会找上傅二少的?难道是他给了什么暗示不成?” “那倒不是,是自己查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什么消息?” “傅立的遗嘱内容曝光了,里面说傅立还有个亲生儿子,一旦他的亲生儿子回来,傅临昇的继承权就要取消。收到消息,傅家的已经找到傅立的亲生儿子了,现傅临昇应该是最着急的。”吴森的手摸着何丽的长发。“这时候找傅临昇合作无异于雪中送炭,对们双方都大有好处。” “但……傅临昇真的有那个本事能帮到们吗,他现不是自身难保吗?” 何丽看到吴森眼里的得意,忍下了想吐槽的冲动,脸上又是一派天真,吴林看她的眼神始终如同看待宠物,这时候也乐意给她解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傅临昇做了这么多年的傅二少,怎么会没点自己的东西。再说,他就算是蠢点也没关系,反而能更好地利用他手上的资源,要是像吴林那样是个白眼狼反而不敢和他合作了。” “原来是这样。”何丽会意地点了点头, 吴森哼笑一声,“正好公司最近急需一笔资金启动机器,们就来看看傅二少的诚意。” 5151 魏书安抱着一叠资料进了傅临昇的书房,对方正摆弄桌上的相机,魏书安本来不想打扰他,谁知道傅临昇就像多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瞟了眼他手上的资料,指着沙发,“坐。” 魏书安依言坐了下来,傅临昇把相机摆一边,“查到了?” 魏书安点头,把资料放到他的书桌上,“只是大概有了些线索,具体的还不能肯定。”其实他跟傅临昇都知道这就是托辞,但凡他整理了给傅临昇的资料,哪次不是□不离十。 傅临昇一脸平淡,“dna报告呢?” “已经出来了,证实……您跟邱少确实有血缘关系。”魏书安说完这一句,心里就叹了口气。 至少有十几秒,傅临昇是没有反应的,他就那么一脸平淡地捏着那沓资料,魏书安也沉默了,他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情变成了兄弟不管是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傅临昇靠进椅子里,“三叔那边有消息了么。” 魏书安点头,“已经联系上三爷了,他明天就到了。” “派去机场接他,父亲和爸爸都不了,这件事的内情恐怕也只有三叔才知道。”傅临昇把资料摔到桌上,“这件事怎么也要弄个明白,总不能糊涂到连自己是谁生的都不知道。” 魏书安点头,说话间刻意绕开了邱悦和傅临昇的关系,反倒是傅临昇,知道了消息之后比魏书安想得要冷静地多,他忽然问:“跟邱悦长得像吗?” 魏书安被他问得哽了一下,“不,不像。”也许有些细微的神情间会有些相似,但外表无论如何都是不像的,邱少不管是整容前还是整容以后跟二少的差别都是显而易见的。 傅临昇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弛了一些,半晌,他开口道:“无论什么情况,这件事情都不准透露出去。” 魏书安愣了一下,“难道您想一辈子都不告诉邱少吗?”这样对他会不会不公平。 傅临昇眼神动了动,“不管邱悦接不接受得了,这件事赌不起,假如能做一辈子的情,是不是兄弟又有什么关系?” 魏书安愕然无语,傅临昇却缓缓笑了,眼神深处有什么纯粹的东西头一次清晰地摆明面上。 “是不是觉得不告诉他,一辈子瞒着他是欺骗是不公平?”他眯了眯眼,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抖了一根出来点燃,“阿魏,本来就是自私的。” 傅临昇心里,邱悦的地位只会比从前更重,不只是情,更是血脉相连的兄弟。 傅临昇抽了口烟,容色淡淡,“等三叔回来吧,看看他怎么讲。” 魏书安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低下头,“知道了,到时候会直接带三爷过来。” 话题告一段落之后,两个又围绕着公事说了一阵,魏书安提到了吴森的事情,他们故意抛出饵之后,吴森已经上钩了,再加上何丽那边的配合,这个套已经下准,接下来就看什么时候收网了。 魏书安说了吴森早上打电话过来的事情,“吴森约您这见一面,陆海豪庭。” 傅临昇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见就见吧。”傅临昇笑了一下,“记得傅临裕下个星期陆海有个招商会议?” “是,就星期三。” “那跟吴森也约星期三吧。” 现吴家跟王家已经决裂了,吴森怕是恨不得把他跟傅家合作的事情昭告天下来挽救他的公司,他就做次好免费帮他宣传一下,到时候一定精彩得很。 傅临昇站起身走到阳台边伸手拉开了窗帘,天已经黑了,他站窗台边半个身子都没入了黑暗里。 魏书安看着傅临昇的背影,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二少和邱少是兄弟的事情一旦公布,二少得到的并不比失去的少,当然这也要看怎么来衡量,魏书安低下头,假如他和二少易地而处,真的能做到他那么冷静?答案是未可知的,但心里肯定或多或少会介意彼此之间的亲缘关系,他始终没有二少那样的勇气。 傅清回国的那天阳光正好,魏书安开着车把他从机场接到了傅临昇的住所,傅临昇却并不家,把傅清安顿好,魏书安低头看了眼手表,“二少应该还击剑场。” 刚整理完东西的傅清来了兴趣,“带过去看看。” 魏书安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领着傅清到了地方。 场内两个身穿击剑服的正激烈的交战。 傅清站场外饶有兴趣地看着。 击剑是一项勇士游戏,同时又蕴含了许多的智慧,从战术布局到前进后退间的考量,胆识和头脑缺一不可,从进攻和防守的姿态,往往也能看出一个隐含的特质。 几个来回之后,左边的击剑手以一记巧妙的斜刺结束了比赛。 傅清站场外鼓起掌,左边的取下头盔,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朝他招呼,“要不要比一局?” “好啊。”傅清兴然应允,把外套脱下来扔一边换上击剑服,站到了场地的右边,两个互相行李之后,比赛重新开始。 比起之前那一场的激烈拼杀,傅清这一场比赛显然更考验头脑。 两边的都不算冒进,但来回的拼杀更犀利。击剑考验的就是短时间内的应对,随着时间的推进,左边击剑手的威胁性攻击越来越多,右边击剑手的动作被掣肘渐渐落了下风,之后更是被彻底压制住了,最终,比赛以左边击剑手的胜利而结束。 傅临昇取下头盔,这一次头上已经落满了汗水,旁边的工作员递来毛巾,他稍微擦了擦脸,对着傅清道:“小叔,退步了。” 傅清喘了口气,笑道:“是这几年进步地太多,越来越厉害了,小叔都要打不过了。” “的击剑还是启蒙的,招式也是教的。” 傅清眼里有些欣慰,“招式来来回回都是那几招,关键是看怎么运用,击剑就跟下棋一样,考的是谋略。”他指了指头,“这里要发力,刚跟打了一场,做的不错。” “走,洗个澡陪小叔去喝茶,咱们很久没见了,好好聊聊。” 傅临昇点了点头,“好。” 击剑馆的楼上就是休闲餐厅,傅临昇和傅清一上来就吸引了不少注意,傅临昇就不说了,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圈内都是有数的,傅清却也丝毫不差,虽然沉迷于医学研究,但多年来傅清一直保养得宜,因为喜欢旅游体格也相当出色,穿起衣服就像衣架子一样,十分惹眼。 两个找了靠窗的位置,点了茶水和中式点心。 “记得小叔喜欢烧卖,这家的烧卖还不错,可以试试。”傅临昇建议。 “好啊,就听的。”傅清翻了几页餐牌,让服务员下了单。他靠椅子上,闲适地看着傅临昇,“这次这么急找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傅临昇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茶,也不急着回答,傅清端起他倒好的茶,喝了一口,“不错,很香。” 傅临昇笑了笑,“喜欢就好。” 傅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是不是老大家的事情烦到了?”他嘲弄地勾了勾嘴角,“听说他最近动作频频?” 傅临昇不置可否,“三叔的消息挺准的。” 傅清挑眉,“这么说老大真的要动手?”他眼神一冷,“他这些年该有的都有了,现居然还把脑筋动到了头上,也太贪心了,心太大可是会憋死的。” 傅临昇端起茶喝了一口,“大伯想把傅家变成自己的私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现父亲的亲生儿子找到了,他当然着急。” 傅清眉眼一动,点点头,“说起来,邱悦那孩子还没见过呢,他像父亲么?” “有些像,特别是神态方面,很像照片上父亲年轻时样子。” 傅清眼里有一丝怀念,“真应该找时间和他见一见。”当初邱悦找回来的时候他还南极科考,邱悦要进行紧急手术时他回不来,只好把他交到他学生的手里,后来倒是研究过他的后续医疗方案,但为了让邱悦的身份保密,他一直没有和他直接见面。 傅临昇转动了一下手里的茶杯,端起来浅浅喝了口茶,“三叔,当年爸爸和父亲的事情知道多少?” 傅清一愣,“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傅临昇笑了笑,“好奇罢了,有些事情弄不明白就像一根刺卡那里,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不舒服。” 傅清苦笑,“其实该知道的已经知道地差不多了,剩下那些事有什么好知道的呢,无非是些感情上的纠葛,现两个都不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傅临昇慢悠悠地说道:“那可不一定。”他看了傅清一眼,“前几天做了一份dna检测,证明跟邱悦之间有血缘关系,共同基因来自于父方。”他和傅立做了那么多年的养父子,到头来那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傅清显然也被这个消息弄懵了,半天回不过神,他看着傅临昇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和傅立的相似之处,“也就是说,也是老二的儿子?亲生儿子?” “照血缘关系来说,是这样没错。” 傅清靠向背后的椅子,怔怔道:“难道当年文轩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 “三叔,这其中的事情知道多少?” 傅清叹息一声,“当年老二和文轩还有罗家的那个女之间就是一笔烂帐。”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傅清也唏嘘不已。 “那时候,父亲和爸爸的感情一直很好,爸爸却担心他们两个这样一起一直没有后代,到头来会成为两个之间的遗憾。他一直研究,希望能融合两个的基因,为爸爸留下一个孩子,谁知道,后来父亲娶了罗家那个女。 那时候老爷子一直逼着老二要他留下一个孩子,但父亲哪里能接受那个女,结婚不久,他就基因库里找到了合适的卵子和他的精子结合再植入了那个女的身体。” “所以罗家的那个女才会一直说邱悦不是她的儿子,最后疯到把刚刚出生的他扔掉?” “罗家那位小姐年轻的时候就疯玩地厉害,本来也有些神经质,这些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父亲跟她结婚之后大概也没碰过她,又或者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哄过她,她始终觉得邱悦不是她的孩子,不过,那也的确是事实。本来她的情况还没那么严重,父亲做了这种事情也很愧疚,对她一直都不错,但她无意间知道了父亲和爸爸的事情,盛怒之下就把孩子扔了。” 难怪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父亲都没有追究过罗家,原来还是他对不住别。 傅清苦笑,又看了眼傅临昇,“跟邱悦真的是兄弟?” 傅临昇点了点头。 傅清的脸上多了些复杂难言的味道,“看来,当年文轩说的都是真的了。文轩一心想留下父亲的孩子,希望给父亲一个惊喜,那时候他还兴奋地告诉研究快成功了,他们很快就能有自己的孩子,谁知道,还没等他说出来,父亲就跟罗家的小姐结婚了,后来也问过他这件事,他只说到最后还是发现基因无法融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几年后再看到,只想着他自己一个大概也想留个念想,就找了女生下了。现看来,他当年原来是成功了的。只是,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老二呢,白白蹉跎了们那么多年,老二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他的亲生儿子吧。”说到最后,傅清的语气彻底低落下来。 傅临昇沉默了。 傅清抬头看他,“临昇,爸爸没告诉恐怕也是为了着想,……怪他吗?” 傅临昇摇头,“爸爸抚养长大,眼中,他和父亲无异。”如果爸爸的研究真的成功了,就算是做dna检测,他和爸爸之间必然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那就好。”傅清终于有些欣慰,文轩养了傅临昇那么多年,真的把他教地很好。 “三叔,还有谁知道当年那些事情吗?”傅临昇问。 “没有了吧,文轩的朋友本来就不多,他又是孤儿,这方面的事情他也只会讲给听。”假如文轩不是他的学弟,他和老二也不会认识,之后的这些事情大概也不会发生了。 傅临昇点头,“那就好,这件事情三叔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傅清不解,皱起眉,“的意思是……不把是老二亲生儿子的事情说出去?为什么?如果这件事情公布出去,老大以后想动也要掂量几分了,是老二的亲生儿子,将来也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傅氏。” 那些质疑的声音会瞬间消失,对傅临昇来讲,绝对是百利无一害的。 傅临昇淡淡笑了,“傅氏的继承有邱悦就够了,不管这件事公不公布,傅立都是父亲。” “为什么要这么做?”傅清不认为这件事瞒下去会有好处。 傅临昇静静地看着他,“因为想跟邱悦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兄弟设定很早了,我一开始就在标签里写了“兄弟”,不知道有没有有心人看到了,噗,傅二少真的是个好男银啊=v= 5252 傅临昇和吴森见了一面,约先头说好的陆海豪庭,傅临裕刚好三楼搞招商会议,不出意外地碰上了,没几天,傅临昇要投资吴森公司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傅临裕回去跟傅文说起这件事情。 “爸,说说傅临昇这是要做什么,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早不投资晚不投资,偏偏这会儿投资,吴家是个什么德性,吴森就不是个有本事的,傅临昇这会儿把要投资的事情弄得沸沸扬扬有什么好处?” 傅文抽着雪茄,看了他一眼,“知不知道老二的亲生儿子是谁?” 傅临裕不明白傅文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他讶然道:“爸,难道知道了?” 傅文笑着哼了一声,吐了口烟,“是邱悦。” “谁?” “邱悦。” 傅临裕微张着嘴,满脸愕然,“居然是他,老爷子不会是早就知道才把他弄到公司来的吧。”傅临裕想起当初老爷子执意要找邱悦做傅氏法律顾问的事情,那会儿邱悦虽然有些名气,但想要当傅氏的法律顾问还是太年轻了,是老爷子力排众议,说什么资历不代表一切要看重对方的能力,邱悦这才当了这个位置。 傅文靠皮椅上,雪茄夹两指间,“别以为老爷子老了就不顶事了,老爷子年纪是大,但总能走们前面,这里面的道理深着呢,也好好看看。” “……这根傅临昇要投资吴森的公司有什么关系?” 傅文的笑多了几分深意,“没看傅临昇跟邱悦走得那么近吗?他的那点企图还看不明白?” 傅临裕皱眉,“邱悦对傅临昇来说明明就是障碍,老爷子要是真的做主认了邱悦,傅临昇一个养子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他应该是最不想认回邱悦的才对。” “刚刚相反。”傅文摇头,眯着眼睛,“记不记得那时候吴森要教训邱悦把关进冰库里的事,那时候冰库里待着的可不只是邱悦。” “傅临昇也里面?” 傅文哼笑一声,“他表面上说要对付老二的亲生儿子,又亲自跑去看邱悦,最后还被一起关进了冰库,邱悦对他来说可不只是仇啊……” 傅临裕心里有些不舒服,“您那时候就知道邱悦是二叔的儿子怎么就不告诉一声?” “告诉?”傅文淡淡扫了一眼傅临裕,“告诉只会坏事。” 傅临裕被他说得一下子抬不起头,支吾了两句不敢出声反驳,老头子出手帮他收拾烂摊子的次数太多,一提到这上面他也不好开口,就怕老头子气不过下次不帮他。 傅临裕绕过这一茬,“爸,的意思不会是傅临昇对邱悦有想法吧?” 傅文话里满是嘲弄,“何止是想法,傅临昇是刻意勾搭他。” 傅临裕皱眉想了想,“傅临昇想勾上邱悦,让邱悦跟他站一条线上来控制傅氏?” 看到傅文的表情傅临裕就知道他猜对了,想起傅临昇的所作所为,嗤了一声他的心机。 “听说最近邱悦和吴林走得很近,傅临昇投资吴家的公司难道是要借此拉近跟邱悦的关系?”傅临裕猜测道。 傅文把雪茄搁一边,缓缓道:“不只是拉近关系,也是制衡,吴林是吴家的,投资吴家的公司一方面能通过吴森制约吴林,又能得到邱悦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想清楚前因后果,傅临裕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那们该怎么做?”傅临昇要是掌握了先机,对他们岂不是更不利! 傅文笑了起来,“有些事情要反过来想,傅临昇想跟邱悦同盟还要看邱悦愿不愿意,鸠占鹊巢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怨气也没有,而今傅临昇更是邱悦最大的敌。傅临昇既然已经自觉站到了们的对立面,们自然要拉拢敌的敌。” “是说们拉拢邱悦?” “傅临昇傅家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根基,邱悦就不一样了,除了一个身份他还有什么?老二的股份能不能到他手上还是个未知数,等傅临昇倒了,邱悦也就不是问题了。”傅文淡淡看了眼傅临裕,“这件事情就交给去办。” 傅临裕脸上多了几分喜色,“知道了,一定把事情办好。” 等傅临裕兴奋地出了书房,傅文又抽出一根雪茄重新靠回皮椅,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文轩,这样对的儿子,会不会怪?” 傅临裕第二天去公司就约了邱悦下班一起喝茶,邱悦虽然诧异,还是答应了。 他们约的地方离傅氏不远,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茶室不大,内置却非常雅致,竹筒伴着清池,轻烟中荡着悠悠水声,外间的喧嚣反而衬出了里面的静谧。 邱悦和傅临裕选了茶室的雅座,矮桌配蒲团,中间一壶香茗还袅袅冒着香气,邱悦动手倒了两杯茶。 “傅总难得约出来,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雅兴。” 傅临裕笑道:“其实早该单独约出来见一面,要是喜欢这个地方,以后们常常过来就是。” 邱悦惊讶地挑了下眉。 傅临裕笑道:“也别叫傅总了,叫声大哥吧,兄弟之间还客套什么?” 邱悦的意外摆脸上,把茶壶搁桌上,邱悦抬眼看他,“傅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临裕叹了口气,“邱悦,也别装样子了,爷爷应该已经跟说了吧,是们傅家的孩子,是二叔的儿子,也是堂弟。” 茶室的气氛因为这句话沉了下来。 邱悦低下头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半晌才缓缓道:“原来傅总已经知道了。”他顿了一下又道:“确实还不想把这件事情公开,这么多年无父无母的日子都过来了,一时间冒出这么多亲很不习惯,傅总不要介意。” 傅临裕叹了口气,“都是自家,哪里会介意这个。二叔虽然不了,但总是们傅家的子孙,小时候失踪,家里的一直找,找了那么多年,现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好好跟家里聚聚吧。” 邱悦终于笑了一下,“来日方长。” “好,喜欢这个来日方长。” 傅临裕脸上有几分可惜,“要是二叔还就好了,他看到现的样子一定很高兴。” 邱悦似乎也有些伤感,手指扣杯子上没开口。 傅临裕见状,继续道:“二叔一直很疼,这么多年也没放弃过找,他虽然不了,还是给留了很多东西,这些以后都要交到手上,好好保存,也当是个念想吧。” “知道。”邱悦缓缓点头。 两个喝了一壶茶,说起话又亲近了不少,只是傅临裕频频看向邱悦,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哥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邱悦道。 傅临裕把端着的茶杯放下来,看了邱悦一眼,才缓缓开口,“知道,临昇是二叔的养子,回来之前,二叔的继承是他。” 就这一句,邱悦已然明白过来。 傅临裕看到邱悦的神色,知道他理解了他的意思,欣喜的同时又有一丝疑虑,邱悦能力出众,比起傅临昇更加出色,这要是真的把他认回来会不会是引狼入室,这么想着,傅临裕看邱悦的目光就多了一层审视。 邱悦倒不乎被他打量,缓缓开口,“大哥觉得应该怎么做呢?” 傅临裕缓缓笑了,“这事情其实很简单。” 晚间,邱悦回了家,拿着钥匙打开家里的门,发现客厅的灯是开着的,看到旁边随意放着的外套和皮鞋,他勾唇笑了笑,进了卧室。 卧室反而没开灯,阳台上有明明灭灭的光影,不算漆黑的夜里勾勒出男的挺拔的背影,香烟的味道临近阳台的地方变得有些浓,邱悦上前去和男靠同一边的护栏上,“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听说今天和喝茶喝得很愉快,就想来看看。”傅临昇的声音很平静,抽烟的姿势带着几分随意。 邱悦低笑了一声,“的消息这么灵通,身上搁了多少双眼睛,嗯?”最后一个轻扬像是搔心上一样。 “少看着一秒,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傅临昇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却有些酸。 邱悦笑了起来,他就是喜欢傅临昇这一点,从来不去刻意掩饰自己的感觉,坦荡无谓,狡猾得让讨厌不起来。 邱悦摸了摸下巴,微笑道:“今天下午傅临裕约可是说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傅临昇挑眉。 “比如才是父亲的继承,回来了傅氏的股份就要转到头上,又比如要想回到傅家就得摆平这个障碍,正好最近投资吴森的公司,不如就让多投点钱下去,就算卖了傅氏的股份也无所谓,到时候,吴森垮了,的资金回转不过来自然也只有输的份。到时候的未来就是一片坦途了。”邱悦说着就笑了起来。“反正王逸鸣最近一直对付吴森,只要微微搀和一下,暗中多出点力气,不怕吴家不垮,到时候还有王逸鸣这张挡箭牌拉仇恨,傅家轻轻松松退居幕后,皆大欢喜。” “这就是傅临裕约去谈的事情?” “是啊,即将被放砧板上的傅先生有什么想法要发表吗?” 傅临昇低笑一声,扔了烟头,一只手勾过邱悦的脖子,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吻,邱悦也没有拒绝,侧着头和他吻了一会儿,吻着吻着就有擦枪走火的趋势了。 “喂,够了。”邱悦侧过头,推开他,用手指摸了摸唇角,傅临昇淡淡看了他一眼,“晚上吃了岳福楼的蛋挞?” 邱悦舔了舔唇,挑着眉笑,“怎么,吃出来了?” “味道不错。” “有带回来,放外面的桌上。” “待会再吃。”傅临昇又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喂,少抽点。”邱悦拿过他的烟叼自己嘴里,把脖子上的领带扯松。 傅临昇笑了一声,“听说这些日子王逸鸣过的很惨。” “那又怎么样?”邱悦看了傅临昇一眼,又笑道:“试探什么?” “不是试探,纯粹好奇。”他挑眉,“真的一点都不同情他?”王逸鸣对当初那场火的起因一无所知,他也确实把邱悦当成背叛者,蠢是蠢了点,但误会也的确是误会。 邱悦和傅临昇并排靠阳台边。 “同情不起来。”他嗤笑一声,“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错了就是错了,不管当初是因为误会还是其他,他做的那些都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没办法改变也没办法扭转,是不能重来的,如果当初真的死了,他又拿什么来忏悔?对着的墓碑哭有什么用。”邱悦吐出一口烟,“他摆出悔不当初的表情,不过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心安,真要是爱,当年是做什么的,说到底,就是失去的东西时间的洗练之下变成了所谓的‘真爱’罢了。” 傅临昇挑眉,“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傅临昇笑了一声没回答,邱悦却拍了怕他的肩膀,指尖夹着香烟,“放心吧,不会这么对的。”他们也没到这份上。 傅临昇换了个姿势,侧头看着邱悦,“有没有考虑们之间换一种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此阶段涉及各种阴谋诡计,真真假假难辨,几家人各怀目的地搀和到一起,会略纠结,邱悦和二少的感情会有实质性发展=v= 5353 邱悦先是惊讶,再之后又有些了然,他对傅临昇笑了一下,“迟一点吧,还是说你愿意相信现在我给的承诺?”他挑眉慢条斯理地抽了口烟,烟雾缭绕中连表情都变得模糊起来。下棋的人同样也被棋局操纵,连自己的真心都找不到了怎么给别人一个答案。 “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邱悦慢悠悠地说着,表情融入夜色间看不分明,语气淡淡的。 傅临昇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击,他依然站在邱悦身边,理所当然地霸占了他身边最合适的位置,“你觉得我们目前很好?” “改变意味着变化,谁也不可能做出天衣无缝的局,我只想把变化尽可能地减小。” “你说的没错。”傅临昇居然赞同,把邱悦抽了一半的烟拿回来吸了起来,旁边的邱悦笑了一声,听到傅临昇淡淡开口,“我只是说出来让你知道,你喜欢什么事情都做好准备,我提前通知你,免得你措手不及。” 邱悦笑意深了些,“哦,那谢谢你的好意。”眼里有些复杂难辨。 傅临昇侧头,黑暗里邱悦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用平静的语气缓缓道:“我给你时间。” 邱悦“嗯”了一声,尾音带了些笑意和感慨,给时间去想,但不接受任何逃避甚至拒绝,这是傅临昇的宽容也是他的霸道,邱悦竟然觉得意外的……“可爱”? 之后的一个月,傅临昇陆续给吴森的公司投下了不少钱支持他的新项目,合作关系摆的异常明朗,也在圈内引起了众多声音,看好戏的人多不胜数却没有什么人出声提醒,傅临昇回国时间不长,并没有完全融入海城上流社会的圈子,圈内人因为他的另类对他多半保持了远观的态度,看好这笔合作的人寥寥无几,也没有人愿意提醒他其中的猫腻,避免搀和到傅家内部的争权夺利上。 据说,傅家老爷子知道傅临昇把公司股票转售给傅家老大以得到流动资金时气得心脏病复发,被紧急送回国外疗养,傅家的大权已经慢慢落到了傅文这一系手中,下一届的主事者几乎明朗。 吴森在傅临昇的支持下对抗王家,吴家的公司终于有了些转机,他自以为已经慢慢脱离困境时却又一次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意荣的员工阔别数星期之后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家公司的老总,王逸鸣看起来很糟糕,他依然穿的西装笔挺,但眼神中的东西沉重地令人惊心,整个人仿佛被削掉了多余的脂肪,太过削瘦的感觉让他脸部的线条变得更加锋锐,不少职员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王逸鸣一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公司的职员除了低头问好竟然做不出其他的反应,往常的微笑也变得僵硬起来,直到王逸鸣的背影完全消失他遭受了重大挫折的消息也在公司传开了。 王逸鸣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嘴角几乎抿成了直线,眉宇间的锋利让这个男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刻板,这与周旋于宴会中言笑晏晏,亦或是在夜店里傲慢得意的王逸鸣差的太多,几乎是全然不同的存在。 不过是被人捅破了那层纸,不过就是个死了几年的男人。 王逸鸣垂下眼,手不自觉地摸上胸口,很疼。 喉咙里有种干渴的感觉,他想喝酒,很想。 已经不记得在家里的时候喝了多少酒,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像是醉的,或者醉的时候以为自己清醒,醒的时候想多醉一会儿。 要不是贺兴,这样的状态还会一直持续下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王逸鸣,你要是再这样醉生梦死,谁都看不起你,当年的事情我查了,要不要一个答案你自己选。”在他喝了不知道多少天之后,贺兴开了他家的门,站在他面前,把一沓资料甩在他脸上,冷笑,“你当年不让人查,现在终于想起来要查了,这就是结果,你还想不想知道,想知道你就起来,别赖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一样,不只我会看不起你,死了的那个人也会看不起你。” 王逸鸣那时候抬头了,贺兴的脸在他眼前甚至是模糊的,“他不会看不起我,他根本不会再看我,我也看不到他了,他早就没了,早就没了。”王逸鸣的话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绝望。 他记得贺兴看他的眼神既可怜又无奈,他很想大声骂些什么,可惜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贺兴说,“既然事情已经摊开,就要查个明白,当年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后来发现了你在乎又不想去接你伤疤,没想到里面早就已经化脓发炎,到现在已经成了绝症就快治不了了,你怎么懦弱到这个地步?这是小时候打架打得那么野的王逸鸣吗?” 贺兴越说越愤怒,抓起王逸鸣的领子,狠狠地打了他一拳,“你他妈给我振作点,你他妈就是个懦夫,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面对的,你藏了这么多年,谁都以为你他妈跟个没事人一样,结果呢,现在摆出情圣的样子,你是为了让别人可怜还是自己可怜自己,说到底你他妈就是自私,你有没有想过邱悦,有没有想过他当年是被冤枉的,你该还他一个公道,你就这样自怨自艾完全没有想过他现在还背着一堆烂名声么,为了让自己好过就让他白背了那么多年,你以为没人扯出这些事情,事情就会过去?你他妈要真有那个情商现在就别摆出这种恶心的样子,老子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操!” 王逸鸣被打得歪倒在沙发上,痛地蜷起身体,贺兴在旁边大口地喘气,末了,才平复下情绪,“邱悦是被冤枉的,你醒醒吧。” 王逸鸣的脸埋在沙发里,过了好久,贺兴才看到他肩膀的抖动。 他以为王逸鸣在哭。 贺兴心里抽了一下,居然也难受起来,他受不了的抓了抓头发,在这种憋闷的气氛下像要窒息了一样。 王逸鸣沙哑着喉咙,“他死了,他当年居然就那么死了,他什么都没讲,我就离开了一会儿他就死了,再也没了,我凭什么想他,他那么狠……” 王逸鸣抬起头,居然一滴眼泪也没有,他脸上干干的,眼神也是空的,只摸着胸口说了一句“很疼。”贺兴就忍不住地背过身,骂了一声,“妈的。” 然后,王逸鸣捡起了那堆散在沙发边的白纸,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让吴家的公司消失。” 王逸鸣重回意荣的同时,吴家的公司陷入了最大的危机,因为原料供应被斩断,中间商单方面撤出合作,本来进行到一半的生产项目被迫全部停摆,欠银行的贷款也无力偿还,公司被怕停产拍卖,半个月之后,吴森宣布破产,连吴家的宅子也被查封,但倒霉的并不只是吴家,还有吴森之前的合伙人,傅家的二少傅临昇。 在吴森陷入危机之后,傅二少的资产也大面积的缩水,他抛售了傅家公司的股票,整个人从海城的社交圈消失,众人不禁猜测,这位明显被家族抛弃的傅二少八成是躲在哪个角落舔伤,傅家这次看来是尘埃落定了。 叹息之余却无其他。 傅临裕约了邱悦,这次是在海城有名的豪生酒店。 最贵的西餐,顶级的红酒,傅临裕脸上的喜色到了一眼可见的地步。 他举起酒杯,“邱悦,这杯我要敬你,这次全靠你在背后出力,否则傅临昇怎么可能在吴家投进那么多钱,虽然最后我们只分割了其中一部分,但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满意的,你是最大的功臣。” 邱悦笑着和他碰了杯,“大哥哪里话,都是我应该做的,说到办法还是大哥你想出来的,这次事情要不是有你在背后推手,吴家怎么可能倒得那么快,光靠王逸鸣动手,要让吴家到如今这个地步绝不是短时间能达成的。” 傅临裕含蓄地笑了起来,眼里却有几分得意,“吴家是墙倒众人推,平时做多了亏心事情,这会儿人都凑上来了,也怪不得别人。” 邱悦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他,缓缓道:“是,平时做多了亏心事总会被人找到头上的。” 傅临裕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径自喝了口酒,满意地点点头,“过几天你就跟我回家吧,我爸很久之前就想见你了,这次刚好是个好机会。” 邱悦脸上多了几分感激,“好,谢谢大哥。” 傅临裕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那个小朋友也是吴家的人,怕不怕跟他交代?”显然,他对邱悦和吴林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些。 邱悦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样子,笑了一下,“他早就离开吴家了,这次的事情也没说什么,吴林一心想着音乐,对这方面没什么概念,不要紧的。” “那就好,那就好。”傅临裕哈哈笑了一声,“这样就是最好的,大哥这不是怕影响你的感情吗。”他状似不在意地问起,“老二这几天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家里又不会嫌弃他。” 这种话说出口也不怕咬了舌头? 邱悦面上还是一派平和,“听说去美国了。” “难道是去找老爷子诉苦了?”傅临裕挑眉,又笑了出来,“让他去吧,他手里的股份已经没了,再跟爷爷说什么也没用了。”他看了邱悦一眼,“来来来,我们干杯庆祝一下,敬什么比较好? 邱悦也举起酒杯,提议道:“就敬美好崭新的未来?” “好,就敬美好崭新的未来。” 邱悦点了点头,喝起酒杯里的红酒,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5454 吴森和傅临昇倒霉之后最开心的非吴林莫属,他把火引向吴森,利用王逸鸣的手铲除了心腹大患,一时间仿佛身上赘余的那些肮脏东西都消去了大半,整个神清气爽起来,唯一意的还是身边的邱悦,吴森能感觉得出邱悦对他仍然有所保留,他死守着一堵墙不让他靠近,吴林无奈的同时又心痒万分,对待邱悦他很想再多点耐心,又迫不及待地想把牢牢掌握,这种感觉很新鲜,对吴林来说是种全新的体验,他忍不住越陷越深。 b乐团难得海城办了音乐会,吴林一直很想去看,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刚准备约邱悦,对方就笑着把两张票放到桌上,吴林惊喜地睁大眼睛,“已经买到票了?” “嗯,不是很喜欢这个乐团吗,他们难得到国内演出,们去看看。”邱悦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后天晚上八点,应该能空出来吧?” “当然可以!”和邱悦一起,这个永远能想的前面,吴林看着一身家居服的邱悦,心里的东西快要溢出来似的,他倾身过去想要吻他,邱悦下意识地侧头,一个轻吻就落了唇角边。 吴林愣了一下,邱悦也怔了,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会闪躲,眼里慢慢就多了几分歉意。 “抱歉。” 吴林摇了摇头,“没关系。”他顿了一下,“等。”吴林藏起眼中的失落,表现出落落大方的样子,给邱悦也夹了一筷菜,很快转移话题,“为什么星期四才演出呢,都快等不急了。”他笑嘻嘻地盯着桌上的两张票,拿起来捏手里翻过来翻过去。 “吃完了再看吧。”邱悦作势要收起票,又被吴林抢过来,“给收着。” 气氛缓和过来,邱悦失笑,“没和抢,收着就是,星期四晚上过来接一起去?” “不要。从公司过去方便一些,还是去找吧,们公司会和,绕回来又绕到音乐厅多麻烦。” “也可以。”邱悦点头答应了。 吴林把他夹给自己的菜一口口吃完,看着邱悦英俊的侧脸微微叹息,这个男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他不想有一丝一毫的错漏,他面前要坚强下面露出软弱,软弱中强装着坚韧,这样这个男才会一步步靠近他,被他吸引。 突然,一只手落他的头顶,分量很轻却很暖和,吴林听见邱悦身边缓缓道:“不要让自己过得这么累,面前做自己就好了,难过就是难过,开心就是开心,有什么就说出来,们两个都需要一些时间,一起努力。”邱悦说完又笑了,“说得有点矫情,但意思是这样。” 吴林突然觉得心里发酸,他放下碗筷埋进邱悦的怀里,低低“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全和静谧。 周四那天早上还是晴天,下午却下起了大暴雨,这场雨一直下到晚上,吴林怕路上堵车特意提早出了门,谁知道车子开到半路还真的堵上了,吴林坐驾驶座上频频看表,眼看着两个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车子还是挪不动,他不得不给邱悦打电话。 “这边堵上了,现往前也不行,掉头也不行,可能要晚点过去了。”吴林有些无奈,看到信号灯变成绿的车子还是开不动,不由叹了口气。 “衡王路那边积水很深,不少车子都绕到那条主干道,堵车也难免,别急,公司等就是了,正好手头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吴林知道这是邱悦的体贴,“要不先去音乐厅那边,开到前面那个路口绕路过去,们音乐厅门口会和?” “也好。”邱悦那边答应下来,这样也少走点弯路。 两个说好了时间地点就挂上了电话,车子也开始慢慢前行,但是堵车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等吴林到了音乐厅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八点,音乐厅门口除了寥寥几个黄牛贩子,其他的都已经进场,吴林打了几遍邱悦的电话都没有接通,撑着伞音乐厅门口转了一遍,最后终于喷泉旁边看到了邱悦,喷泉旁边的却不止邱悦一个。 邱悦和那个男一坐一站,身上都是半湿的,很狼狈的样子,邱悦为了给坐着淋雨的那个打伞,半边肩膀都湿透了,吴林站他们背后,隐约看见邱悦的半张侧脸,焦急、无奈、关心,每一种情绪都真实得让侧目,坐着的那个低着头,背也微微弯着,黑夜里显得颓废而孤独,却和撑伞的邱悦异常的和谐,两个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谁也介入不了。 吴林握伞的手越捏越紧。胸口有什么东西狠狠烧了起来。 邱悦蹲□,好像跟那个男说了什么,那个男终于有了些反应,邱悦把伞递给他,自己淋着雨跑到不远处的电话亭,接着,吴林的电话响了。 吴林接起电话,眼睛却看着远处的电话亭。 “邱悦?” “到了吗,已经音乐厅门口了,不好意思,电话刚刚进水了一直开不了机。” “没关系,也才刚刚来,门口等。” 邱悦犹豫了一下,“的伞借给别了,现全身都淋湿了,进去恐怕有些不方便,不然先进去,回去换身衣服,晚点来接?” 吴林这头半天没说话,好久才幽幽地一句,“不能和一起吗?” “恐怕门卫也不会让进去。”邱悦苦笑。 吴林垂下眼,“那好吧,也不去了,哪里,来找。” “不看音乐会了?” “下次吧,下次们一起。” 邱悦叹了口气,“也好,那前门等,自己打好伞,小心淋湿了。” “知道了。”吴林头一次先挂断了邱悦的电话,他看着邱悦朝傅临昇跑过去,又和他说了什么,这才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傅临昇邱悦走后也慢慢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长时间的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带着无限留念。 吴林看着这一幕,竟然慢慢笑了起来,眼前的景象和当年何其相似,他一边感慨一边又觉得讽刺。 大概傅临昇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意邱悦,就跟当年的王逸鸣一样,可是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把他看中的抢走,他当年能从让王逸鸣心甘情愿的和他一起,现就能让邱悦的心里只有他。 音乐会没有看成,吴林的心情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对邱悦关怀备至,一向不轻易进厨房的吴林怕他感冒还特意去煮了姜茶,看着邱悦喝下去才满意地点点头。 邱悦几次开口要跟他说今晚的事情又犹豫起来,看着吴林时总有些难言之隐似的。 直到吴林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邱悦才叹了口气,缓缓说:“其实今晚碰上了傅临昇。” 吴林惊讶地看着他,邱悦把碗放一边,“他投资哥的公司失败,全副身家几乎都放进去了,现落得一无所有,也不愿意回傅家,路上碰见他,就劝了几句。” “结果呢?” 邱悦摇头,“他那样的哪是别三言两语就能劝得动的,他和傅临裕嫌隙已深,这次为了投资,把吴家的股份都让出去了,结果被傅临裕全部收入手中,现他傅氏连话语权都没有。” 吴林轻声道:“想帮他?还是觉得他可怜?” “他那样的骄傲得厉害,最不愿别怜悯,也不需要去怜悯他,他只是一时想不开,等过了这个坎总会慢慢站起来。至于帮他,凭现的能力恐怕也帮不上他,顶多也就是劝劝而已,本来也不打算告诉怕多心,想想还是说出来的好,藏着掖着的事情多了总会出问题。” “懂。”吴林乖巧地点点头。 “谢谢。”邱悦的眼神带着几分暖意。 “去帮再盛一碗。” “好。” 吴林端起碗,转过身后脸上的笑容消失地一干二净,他冷冷勾了勾嘴,只要傅家和王家的合作还继续,傅临昇总有能够依仗的东西,傅文和傅临裕不管他,傅家的老爷子也不可能完全甩手,傅临昇要起来也是早晚的事情,想要对付傅临昇就要先破坏王傅两家的合作,而且……王逸鸣这个一旦醒过神,必然比谁都狠,他只能先下手为强,趁着王逸鸣还没醒过神的时候一击致命,让王傅两家的合作化为泡影。 吴林放下手里的碗,拿起手机拨出号码。 “大彬,就这两天把们之前查到的关于王傅两家合作的问题漏出去,上面也给打点好,要最短的时间内做到最强的舆论效果。” “没问题,这就去办。”电话那头传来男平淡的声音。 “有事会跟联系。” 吴林挂上电话,又重新端起碗盛了一碗姜汤,端着碗走进了卧室。 5555 王传看了眼手里的文件,抬头问徐彬,“资金都到位了吗?” 徐彬默默点头,“现在工程进行得很顺利,明年三月份就能竣工,到时候资金也可以慢慢回笼。” “那就好。”王传脸上露出笑容,“这次全靠你提醒我,等合作的事情完了,我会把你再往上调一调,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 “是王先生赏识。”徐彬僵直的脸上终于多了点表情。 徐彬是王传亲自提拔上来的助手,起先他在乐峰一直被下面的人排挤,因为不擅长表达,做的不少事情都成了别人的功劳,后来王传下去视察时无意间看到公司的人当面讽刺王传,对这个有些能力的小伙子多了点兴趣,之后果然发现他能力出色,除了交际实在有心无力,其他方面徐彬都相当出色,慢慢他就提拔他成了身边的得力之人,徐彬也从来没让他失望,在他的操作下,他在集团内部的影响力已经慢慢超过了老大一家,再加上王之信受伤,他的儿子一手主导了王傅两家的合作,股东的态度也渐渐偏向他,王传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家这次增加了投资,我们也不能输给他们,否则合作的最终利益也会大部分归于傅家,这项工程既然是政府起头,差不多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我们要是没在这个时候站稳,之后再想在合作中取得优先利益就太难了。”徐彬拿着文件缓缓道,他说话向来很慢,语气也很平,却能让人信服。 王传点头,“逸鸣前段时间也没管意荣,我从他那边调了不少资金过来,再加上我们父子在乐峰的股份,找银行抵押贷到的资金全部都投进去,老大对这件事情没办法伸手,我们就玩得漂亮点。” “王先生现在已经回公司了,他会不会对这件事有意见?” 王传看了眼徐彬,笑得胸有成竹,“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账目上我已经盖过去了,他那边暂时还不会发现,我是他爸,他的不就是我的,我拿了他的私章,这笔钱已经走了正轨渠道,他回来也没什么可说的。”而且钱都已经投进去了,他现在来找他也没办法。“那小子的钱我一分没动,都是以他的名义投进去的,等到国际医疗机构全部竣工,他只会成倍地赚回来。”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王传志得意满,被老大打压多年的怨气一瞬间仿佛散了不少,“逸鸣会感谢我的,总不能让外人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如儿子吧。”王传缓缓说到,因为徐彬的木讷少言,这样的话他反而能放心大胆地在他面前讲,也不怕他多嘴说出去,有这样一个助手当然是十分合心。 徐彬看了眼手表,“王总,快三点了,您还有个会要开。” “行了,我整理整理就出去。”王之信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准备。 “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王传的会开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了,他面色难看地看着强行进入会议室的一群人。 “怎么回事?”他站起身,皱着眉看着来的人。 为首的男人出示了身份证明,“王先生,我们是海城经侦总队的,现在接到了一些关于乐峰集团和傅氏公司就国际医疗机构开发项目的举报信息,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进行调查,这是上面开示的公文,您可以看看。” 王传面色不善地拿起那几张公文,出声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几位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男人摇头拒绝,“不管有没有误会,都希望您能跟我们去一趟局里,有什么事情也好弄清楚。”话虽然这么说,但为首的这位态度已经相当强硬,当着一办公室的人并没有给王传面子。 王传看着来的一行人,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 “王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来人再次强调,王传咬了咬牙终于点头,他面色黑沉,“让我交代几句。” “我们在这等您,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王传彻底恼怒了,“这是我们公司的机密,我可以告你们。” “抱歉,王先生,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有保密条约,您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可能成为有效的证供,我们不能离开。” 王传还想说话,却被徐彬一个眼神阻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胸口的怒气,“好,我跟你们去一趟,徐经理,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你。” “我知道了,王总。”徐彬点头,“您放心。” ‘放心’两个字徐彬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给王传吃了颗定心丸。 王传随着经侦队的人走了,消息也在公司里炸开了锅,同样被经侦队带走调查的不止王传,还有身在意荣的王逸鸣,以及傅家的傅文两父子。 王傅两家的合作曾经在海城掀起过很大的话题,这时候一出事,消息就迅速地传开,不少人已经暗中活动起来。 在傅王两家的主事人同时被带走接受调查时,两家合作的医疗机构也被勒令停止建设,全部进行查封,海城的报纸以及网上不少主流媒体都在第二天报道了这件事情,关于调查的具体消息却并没有提及。 傅临裕整整一晚都没睡了,审讯室的探照灯照在脸上让他的疲惫和狼狈无所遁形,他挠着脑袋努力地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审讯人员刚刚问的那些他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本来,以傅王两家在海城的实力,要想无声无息地把他们弄进局子事先还没有一点消息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海城还没有谁有这样的能耐,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上面的人动手整他们,但他们从不轻易得罪上面的人,对他们一向招呼地很周到,要不就是王家那边出了问题,或者是……他们挡了别人的路?也不应该啊……到底是谁想整他们? 傅临裕抿了抿干渴的唇,扯了扯皱巴巴贴在身上的衬衣,像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烦躁无助。 与他相比,王逸鸣的情况要好得多,至少面对审讯,他表现的更加冷静,对这件事他甚至隐隐有些猜想,只是暂时得不到证实。 “王先生,在您主持傅王两家合作期间,有没有对上级部门进行非法行贿。” “没有,我没做过。” “你没做过,有没有让人去做。” “没有。” “可以告诉我们当初傅王两家得标的过程吗,越具体越好。” “这件事情我是后来才参与的,对两家公司的前期准备并不清楚,我只在两家决定正式合作之后才参与到合作研讨中,并且已经在前段时间退出。” “据我们所知并不只是这样。”负责审讯的男人把几张纸推到他面前。“经过我们调查发现,在前几天你的公司还对这单工程加大了投资,注入了大量资金,从意荣的账目来看,这件事是你经手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王逸鸣翻着那几张纸,越翻脸色就越难看,他抿着唇,面无表情道:“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道。” 审讯员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王先生,请配合我们的调查,这件案子影响不小,涉及部门众多,你把知道的坦白说出来对你才是最好的。” 王逸鸣冷笑,“我还不需要你们来告诉我怎么做,前段时间我都在家里休假,很多人都能证明,这笔资金是谁经手的你们一查就知道,何必在这里问我。”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傅临裕烦躁地拨了拨头发,“你们在耽误我的时间。” “现在我们怀疑乐峰和傅氏利用非法手段得到国际医疗机构的承办资格,涉嫌行贿,在建设中使用伪劣原料,非法占有土地等等,您暂时不能出去。” “他妈的,我都说我没做过了。” “根据举报资料,上述罪名我们已经有了不少明确的证据。” “那是伪造的!”傅临裕猛地拍了下桌子。“是有人要整我!” “傅先生,请您冷静。”审讯员看着他,“可以解释一下您前段时间对合作案加大投资的原因吗?” 傅临裕嗤笑,“加大投资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投的本越多得到的当然越多,这点道理你们也应该明白,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笔资金的来源呢?” “当然是我自己的钱。”傅临裕不自觉地转了转眼睛。 “哦?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您并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投入这个项目,你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是不是通过什么非法渠道获得的?” 傅临裕猛地掀翻了桌上盛着水的纸杯,“你可别冤枉我,那是正当得来的。” “靠什么?” “我赌钱赢来的不行么?” “在哪赢的,赢了多少?” “够了。”傅临裕拍了一下桌子,被这种步步紧逼的问话方式弄得满心烦躁。 这笔钱是他黑市生意上面来的,确实不大光彩,走得也是下面的渠道,后来邱悦无意间说起傅王两家的合作还有不少余裕,可以适当扩大投资规模,得到更大的收益,他就想把这笔钱扔进去,之后自然能洗得干干净净,谁知道十拿九稳的生意居然也会出事,让他跌得这么惨! 作者有话要说:邱悦虽然没在这章出现,但处处都是他的影子嘛~ 5656 邱悦回家洗了个澡,随便擦了擦头发就进了书房,虽然已经习惯了现这张脸,但偶尔不经意地瞥见镜子时潜意识里还会有些不自然,所以他浴室里待的时间一向不长,当然,傅临昇来的时候除外。傅临昇喜欢浴室里做,那里火热潮湿的气氛更容易把点燃,让暂时抛却一切遵循身体的意志尽情放纵,邱悦不反对他这种爱好甚至乐见其成,跟傅临昇做对他来说一直是一种享受和放松。 傅临昇是接近12点的时候到的,一到邱悦这里就脱了外面穿着的西装进了浴室,洗到一半才想起来忘记拿内衣,于是半开了门,喊邱悦帮忙。 傅临昇少见的惫懒让邱悦举得有些惊奇又有点好笑,他合上电脑,到卧室拿了浴袍和内衣递到傅临昇手上,看着他还挂着水珠的裸.替,忍不住挑了挑眉,眼中满是兴味。 傅临昇也笑了,他甚至拉开了浴室的门,满屋子的蒸汽飘散出来弄得邱悦站的地方都热气缭绕,傅临昇低声开口,“要不要做?” 这种近乎邀请的话无疑挑战男的自制力。 邱悦上前了两步,一手随意地环着他的脖子,一边吻了起来,嘴唇相贴的时候有灼热的温度彼此间传递,热情也互相感染,邱悦的手插.进半湿的头发,闻到傅临昇身上残余的酒味,好笑道:“先去把澡洗完,晚上喝得可够多的。” 傅临昇脸上终于多了些轻松的神色,他勾了勾唇,“真的不进来?” “可不想再洗一次澡。”邱悦拿着干毛巾擦干蹭到脸上的水珠,傅临昇也回到了浴室,这个澡洗得时间不算长,等他出来,两个自然又滚到了床上。 因为傅临昇的坚持,邱悦这次没跟他争上下,做完全套之后两个半靠床上休息,一手里端了一杯牛奶,邱悦觉得这样子有些搞笑,也真的笑了出来,傅临昇见状直接道:“本来就不能喝酒。”喝牛奶也是应该的。 “那呢,陪喝牛奶?”邱悦笑着睇了他一眼,神色间有几分慵懒和放松。 傅临昇没说话,端着牛奶一口喝完了,嘴巴上沾了一圈白白的沫,邱悦伸出拇指帮他抹掉,又哈哈笑起来,傅临昇眼神也跟着缓和了,邱悦这个其实很好满足,也很容易让自己过得开心,只要剪除了他心里的担子,这个会比现更耀眼,他又凑过去吻了吻对方,唇色交缠间心里也被慢慢填满。 有些注定为彼此所有,兜兜转转到身边,多少有些命中注定的意思。 傅临昇觉得,这样的注定实太好。 两个做完之后精神反倒好了许多,随意聊了两句又说到傅王两家的事情上。 邱悦笑道:“这个落魄少爷装的倒是好,澡都洗了一遍,身上还有这么重的酒味。” “装也要装得像,只要脑子还是清醒的就好。”傅临昇问,“现事情怎么样了?” 邱悦说,“让傅临裕把投资的盘铺的很大,王家那边也跟着投了一大笔资金下来,这部分钱来源不明,要给他们头上安个罪名再容易不过。”他平淡一笑,“多亏了吴林把资料露出去,不然事情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就是不知道上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小惩大诫和杀鸡儆猴的效果完全不同,知道上面的意思他们也能跟着调整计划,这条线本身是傅临昇牵起来的,邱悦不好插手进去,要问也只能从傅临昇这边着手。 傅临昇看他问了,也顺势说起来,“傅王两家关于医疗机构的建设指标是从东省那位手里拿到的,现刚刚换届,上面要动的不少,东省那位早就名单之中,只是原来一直放着他没出手,这次那位自身难保,这个合作案也被顺理成章地牵出来,现已经作为那位贪污受贿的证据列纸上了,医疗机构肯定是不能建了,至于他们几个,凭傅王两家的手段里面动一动还是能的,但想完全把摘出来不会那么容易,总要有几个顶着名号的抬出去,否则这件事情绝对平不下来。” 吴林手上掌握了王傅两家贿赂上层利用非法手段得到承建资格的证据,这时候又恰逢上面洗牌,邱悦看准了时间,把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故意让傅临裕扩大投资,利用王逸鸣不意荣的时间,诱导王传调用王逸鸣的资金,让傅王两家账目上的数字更加庞大骇成为不可不抓的典型,利用每一方想要牟取利益的贪婪之心,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借着吴林的手给了傅王两家重重一击,即便不致灭亡也是伤筋动骨,现邱悦想要动手查什么做什么也更加便利。 傅临昇想到这里,心里居然微微的骄傲,这样的邱悦已经足够的成熟强大,比之曾经如同重生,他庆幸能看到邱悦真实的一面,这是一种幸运。 邱悦笑了笑,当初他一问傅临昇上面的动向傅临昇就已经把他的计划猜的□不离十,甚至主动提出配合他的行动弄出颓唐无助的样子,降低傅文的戒心。这样一来,整个计划也变得完美了。 “傅氏是爷爷的心血,这次们把傅氏也牵扯进来,最对不起的是他老家。”邱悦无奈道。 傅临昇倒是看得开,“爷爷既然让放手去做就是要不要顾忌。”傅临昇的表情变淡了些,“爷爷徘徊犹豫了这么多年,失去的东西太多,既然现他一心帮着,接受就是。” 邱悦察觉到傅临昇语气中隐含的失落,傅临昇却对他一笑,仿佛并不意,“年底等一切都理清了,们去看他。” “好。”邱悦点头,话里的意思却并不只是答应同去国外那么简单。 当然,两个都没有点破。 有些默契却慢慢滋生出来。 第二天,傅临昇去了趟经侦队,终于见到了傅文。 傅文穿着还算整齐,就是精神十分不济,眉间的痕迹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更加深重。傅临昇他对面坐下来,两个对视了一眼,傅临昇缓缓开口:“大伯,怎么样了?” 傅文静静看着他,“还能怎么样,现暂时出不去,要配合他们调查。傅家现出了事,老爷子还国外,公司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打理了。” 傅临昇一脸为难,“大伯,对公司的事情并不清楚,现插手进去也是一团乱麻,还是等们出来再说吧。” “现恐怕有些麻烦。”傅文叹了口气,“这事情比们想得复杂,这两天也理清楚了,想把傅家完完整整地摘出来恐怕很难,但要转变颓势也不是不可能,这就要看了。”傅文抬起头直视着傅临昇,话说得意味深长。 “看?”傅临昇不解,他皱起眉,“大伯,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您要想办法还不如交给公司的经理去处理,他们比起专业的多。” “他们管什么用?这时候要靠的只能是自家。”傅文冷哼一声,他双手交叉撑桌子上,“临昇,只告诉想不想傅家安然渡过这次危机。” “当然想。” “那就好。”傅文脸上终于多了点笑,“傅家好,也能好,这道理们都懂,现傅家身陷危机,谁这时候救了傅家谁就是傅家的大恩。” 傅临昇苦笑,“大伯就直说吧,到底要怎么做?” 傅文一边观察傅临昇的表情,一边慢慢道:“有个老友,他跟上面的关系很好,要是他能开口向上面递一递话,这事情有九成可能还有转圜余地,只是他为固执轻易不肯欠情,更不喜欢卖情给别,要他下功夫去打通路子很难。”傅文顿了一下,又笑道:“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他前妻生的宝贝女儿,他对这个女儿是如珠如宝,要什么给什么,从小就是捧手心上长大的。” 傅临昇皱眉,“大伯,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文笑了笑,“不巧,正好知道他那个女儿独独钟情于,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近……临昇,说想救傅家是不是很简单?”后面的话即使傅文不说傅临昇也该明白了。 “要接近那个女?” “怎么能说是接近,只是去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假如们两家能做上亲家也是们两个之间的缘分,那是最好不过了,到时候傅家修生养息一段又能重新起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说到底,是想让去联姻?” 傅文察觉到傅临昇的愤怒,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仿佛早料到他会对此觉得屈辱。 他劝慰道:“这件事情是互利双赢的,要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女孩,过几年再找其他就是了,现有这层关系们肯定能脱离难关,以后的一切都能从长计议,会把之前转给临裕的股份完完整整还给,让正式进入傅氏,爷爷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傅文看到傅临昇脸上的挣扎,笑道:“好好考虑一下的提议,这对并无害处。傅家的一切总规是们年轻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精神不济,若有错漏请指出,明日改正。 5757 邱悦发现傅临昇跟他吃饭的时候难得有些心不在焉,连说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事情放在别人什么没什么,但放在傅临昇身上算得上一件稀奇事了,傅临昇这个人做事情总带着一股锐气,虽然行为方式让人看不分明,但目的性极强,像这种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分心想着其他事情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 邱悦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了,下午见傅文他说了什么?”竟然能够影响傅临昇的情绪。 傅临昇也吃饱了,他放下碗,擦了擦嘴巴,对着邱悦缓缓道:“傅文给我介绍了个女人。” “哦?”邱悦挑了挑眉,又笑了一下,“然后呢?” “他说我娶了那个女人,他跟傅临裕就能从这件事情脱身,之前他从我这里拿走的傅氏的股票也会悉数还给我,当然,这只是他提出的条件,如果能谈,在条件上大可以再进一步。” 邱悦抱胸看着他,眼神中有股说不清楚的味道,他调侃道:“傅文做起这种拉皮条的生意倒也毫无阻碍。” “你说他拉皮条,我岂不是成了嫖客?” “怎么会是嫖客。”邱悦抬眉笑了一下,“你才是被嫖的那一个吧,傅二少就算只拿一张脸出去都足够招蜂引蝶了,别人上杆子倒贴都乐此不疲。” “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在吃醋。”傅临昇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弯着。 邱悦拿手摸了摸下巴,“我同意你这么想。” “同意?”傅临昇挑眉。 “假如那种很不爽的感觉就叫做吃醋的话,大概是真的有点吃醋。” 傅临昇被他的解释弄得笑出来,他喜欢邱悦这种时候的直白。 “刚刚吃饭的时候你心不在焉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邱悦眯着眼睛看他,“这种事情还需要时间思考?” “当然,你也该给我一个建议不是吗?”傅临昇靠在椅子上看着他。 邱悦脸上的笑从单纯的调侃变得带有几分深意,“你没有当面拒绝他。” 傅临昇表情淡淡的,“假如接受了联姻,傅家会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王家就会成为炮火的集中区,就算王家在海城再怎么了得,上面要动他们也是轻而易举,不只是王家还有王逸鸣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你的仇也算报了,不止如此,傅氏的根基并不会动摇,爷爷的心血也不会毁于一旦,甚至我还能顺利掌控傅氏,傅文和傅临裕再也翻不了天了。” 傅临昇越说,邱悦的脸色就越冷,直到对方淡笑着问,“你说,我该怎么选?” 邱悦静静看了他半天,忽然嗤笑一声,“我相信你的智商,你也别怀疑我的智商,这种程度的试探有意思么?” 他根本不信傅临昇会答应这种可笑的条件,“你拿这个试探不觉得太幼稚?” 傅临昇脸上没有丝毫被拆穿的窘迫,反而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只是眼神深邃,平静中透露出认真,他看着邱悦,低声开口,“抛去其他,这其实是一条最简单最不用费心思的路,你之所以认为这很荒谬不过是因为你从来没想过这么做,现在事情摆在你面前了,真的要你选你会怎么选?” 邱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侧头看着傅临昇,半天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自己的仇我会亲手去报,不需要任何人的牺牲。” “如果这不是牺牲?” “我拒绝。”邱悦说完,又冷笑一声,“你满意了吧。”眼神中有些说不出的懊恼之色。 傅临昇静了一会儿,缓缓笑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在拘留室里我就拒绝他了。” “傅临昇!”邱悦提高了音调,眼神变得危险起来,这样耍人很有意思? 傅临昇朝他笑了笑,纯良无害的样子,他温和道:“宝贝,这种没有智商的条件我怎么可能答应?不过你吃醋的样子我很喜欢。” 邱悦看着他冷哼一声,嗤笑道:“宝贝,你幼稚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我喜欢得不得了。” 傅临昇的手放在膝盖上,笑着问他,“现在算不算一个新的开始?” 邱悦看了他一会儿,发现对方那张英俊的笑脸在他面前变得更加顺眼了,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性格,既然已经互相挑明就没有别扭无措的必要。 邱悦摸了摸唇,缓缓笑道:“以后多多指教了,宝贝。” 邱悦撑着手坐在傅临昇旁边,一边收着碗盘一边道:“你是不是对之前的位置一直很不满意?” 傅临昇坦然承认,“的确一直都不满意。” 邱悦有些诧异,这是间接承认他比他动心地更早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们可以一起试试,但我不保证结果如何。”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快三十岁的人毕竟不是十几二十的小年轻,对所谓的感情多了理智少了冲动,假如不是傅临昇,邱悦或许也不会想到再去碰感情这种东西,毕竟之前吃过的苦头太多,总归是少了那么几分执着。 傅临昇微微笑了,“至少我能保证这不会是一项错误的选择。” 吴林搬家之后花了三天时间整理自己的屋子,他并没有像原来跟王逸鸣在一起时那样搬过去和邱悦住在一起,而是另外找了住处,一来邱悦的性格和王逸鸣不同,二来他自己也有些事情要先处理,并不急于马上和邱悦住在一块。 吴林收拾完了家里的东西,又接了大彬打来的电话,气得把刚刚泡好的咖啡摔了出去。 整壶滚烫的咖啡泼了一地,咖啡色的污渍染在白色的绒毛地毯上,刺目无比。 傅临昇居然又跑去见邱悦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出来…… 吴林紧紧捏着拳头,脸上满是狠厉之色。 只要这两个人还在纠缠不清,邱悦就不可能真正属于他。 吴林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脑子一团乱,遇到邱悦的事情他根本没办法完全冷静下来。 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吓了吴林一大跳,他猛地睁开眼睛。 这时候会是谁过来找他……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惊讶地抿起唇。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吴森,他一脸狼狈,连胡子都没清理。 本来根本不想见这个人,但现在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竟然意外地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在吴家破产吴森活得像只狗之后,他居然还有脸来找他。 吴林冷笑一声,拉开了门,隔着铁门看着吴森。 “大哥,稀客啊,怎么想到来找我?” 吴森一脸哀凄,难得低声下气,“弟弟,开开门,我们进屋子说。” 吴林摇了摇头,“那可不行,里头一团乱呢,要是弄脏了大哥你的衣服多不好。”他嘲讽地看着一身脏污的吴森,对方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满脸强压的难堪让他忍不出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吴林,你看大哥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不弄脏你的屋子就行,我真的有不少话要跟你讲。” 吴林看了吴森半天,似乎对他这个样子十分满意,终于打开了门。 吴森几步进了屋子,走到沙发边坐下来。 吴林关上门,抱着手站在沙发边,看着吴森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他不禁笑道:“大哥你怎么混的这么惨,不会是专程到我这里来喝水的吧?” 吴森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又作出讨好的样子,“我走过来的,外面天气热着,这不是渴了吗?” “大哥,你连车子都卖了?” “吴林啊,你是知道咱们家现在的情况的,别说车子了,我连块手表都没了。” 吴林居然哈哈笑了起来,“那大哥你来找我做什么,我跟吴家早就没有关系了,把你弄到今天这地步的也不是我,我也帮不了你。” “怎么会呢?”吴森一脸急切,“吴林你一向最有本事,哥现在全指望你了。” 吴林一脸怜悯,仿佛看着一堆垃圾,“你不是吧,居然来求我?” “是,我是来求你的,吴林,就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帮帮大哥吧,那些追债的人再找上门,我没钱还的话真的会连命都没有的,我知道你最有本事,你帮帮我吧,我求你帮帮我。”吴森毫无障碍地跪在地上拉着吴林的裤腿,一张脸苍老地厉害,一瞬间吴林几乎认不出这个跪在地上低声求他的男人是曾经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吴森。 他撇嘴嘲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吴森抬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霎时说不出话,几度开合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吴林动了动腿,把自己的腿从他手里挪出来,慢条斯理地坐回沙发上。 “吴森,现在的你在我跟前就像只狗一样。” 吴森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低下头,掩藏了眼底的情绪。 吴林看到了他的表情,不以为意,在他心里吴森一直只是一只会叫的狗,叫得再凶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看着丧家犬一样的吴森,忽然想到了什么,缓缓道:“你真的想要我帮你?” 吴森猛地抬起头,“是,弟弟你帮帮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做。” “哦?什么都可以?”吴林笑了一笑,仿佛引诱一般,“像四年前一样也可以?” 吴森的表情动了动,连忙道:“当然可以,可以比四年前做得更好。” 吴林终于笑了,“那好,我现在就有件事一直很烦恼,你要是能帮我解决,我就帮你还了你欠下的钱,顺便还可以再给一笔钱给你,让你去国外重新开始。” 吴森满脸兴奋地看着他,“只要你说,我一定能做到。” 吴林一脸平淡地开口,“听说傅临昇后天要去历城开会,海城去历城的那条路似乎不大好走,听说前段时间还出过事,你说傅临昇会不会遇到意外?”刻意加重的语气让吴森立刻明白过来,尽管心里诧异却马上应和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吴林笑着问他。 吴森连忙摇头,“不不,我什么都不明白。” “不明白就好。”吴林点头,“我会先打一笔钱到你的账户,你好好行事,你总归是我大哥,我也不会看着你去死。” “你放心,我一定办好。”吴森喜不自禁地搓了搓手。 作者有话要说:求各种抽打…… 5858 傅文和傅临裕比王家两父子幸运,在找了一轮关系向上疏通了多次之后,两个人终于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 人虽然出来了,公司还是查封的状态,一切业务都在停滞接受调查中,整个傅氏几乎到了瘫痪的状态。 傅文和傅临裕回到大宅清洗了一番,这几天被拘留的日子很不好过,两个人都瘦了一圈,傅临裕即使洗了澡,脸上的焦急和烦躁也丝毫不少。 “爸,这次我们是受了池鱼之殃,再这样下去,傅氏就全完了,您快想想办法吧。” “你急什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傅家的继承人吗?”傅文皱着眉,口头上虽然在教训傅临裕,但眼中的焦躁却并不比傅临裕少。 “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你给我坐下来。”傅文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 傅临裕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听到傅文的话才颓然坐到沙发上,他搓着手,“这次换届上面那位捅了大篓子,连带着我们也遭殃,要不,我们干脆找找现在任上的这位。” 傅文一口否决,“胡言乱语,这位是什么心思你都没搞清楚就冒然地想跟人家搭上关系,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事情就更棘手了。” “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吧,总不能放任他们这么查下去吧,再往下查就是没事也能找点事情出来,我们真会栽的。”傅临裕舔了舔干裂的唇,暗叫了好几声倒霉。 “现在这事情正在风头上,好在还有王家顶在我们前面,有句话叫做‘祸水东引’你懂不懂?” “您是说把王家推出去?”王家的投资不比他们少,说起来当初这件事情也是王家牵头弄起来的,傅临裕越想越觉得把主要责任推到王家身上是个不错的主意。 傅文点了只雪茄,“王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王家的根基就在海城,想把他们连根拔起太难,但是伤筋动骨就在所难免,现在这摊子事情落下来他们也是焦头烂额,我们既然能够先出来就是掌握了先机,这事情由我亲自监督,一定要赶在他们出来之前把大局定下来。”主要责任绝对不能是他们傅家的。 只要王家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他们受到的牵连就会小得多,这也是他之前用尽手段也要赶在王传父子前面出来的原因。 有了傅文这个主心骨,傅临裕终于冷静了一点,“现在公司的事情是傅临昇在负责,我明天就过去接手。”他们不在的这几天傅临昇主持了公司事宜,现在他们回来了,很多事情肯定还要交接一番,傅临裕对傅临昇天生就有股排斥感,即使对方处处不如他,看到傅临昇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傅临裕还是满心的不爽。 傅文听傅临裕一说,居然摇头了,“公司的事情先别急着接过来,让傅临昇管着吧。” “爸爸?”傅临裕诧异地提高了音调。 傅文抽了口雪茄,“我们能够从拘留所里这么快出来,傅临昇也出了不少力,我打算让他和齐家联姻。”傅文淡淡看了傅临裕一眼,“可惜齐敏君看不上你,要不然这事情也不会落到他头上,齐家这个外家多少人想攀都攀不起,现在却便宜了傅临昇。” “他已经答应和齐家联姻了?”傅临裕皱眉,以傅临昇那种性格不是应该说什么都不接受这种被安排的婚姻吗,怎么可能答应。 傅文轻随意看了他一眼,“他没答应,在牢里就拒绝了。但他也不是傻子,总会知道怎么才是对他最好的。”要是傅临昇真的完全没意思,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从拘留所里出来。 傅文抽了口雪茄,“好在傅临昇只是我们家的养子,就算娶了齐敏君对你也没什么威胁,以后邱悦回了傅家对上傅临昇,你正好能坐收渔人之利。” 傅临裕压下对傅临昇的不满,不情不愿地开口:“我明白了,爸爸。” “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王家的事情,其他的先放在一边吧。”傅文看一眼傅临裕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除了微微叹息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不管怎么样,傅临裕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就算是拉,他也要把他拉起来。 吴林手插在口袋里,一个人在商场里闲逛。 看着琳琅满目的橱窗,他撇了撇嘴,几个月之前他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帮陈新买什么生日礼物的,这简直太好笑了。 6月9号是陈新的生日,这是昨天晚饭的时候邱悦和他提起的,陈新的生日聚会邀请了邱悦,而邱悦想带他一起过去,还要他帮忙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代表他们两个人送出去。 吴林知道,邱悦那个人很细心,他恐怕已经看出了一些他和陈新不和的蛛丝马迹,所以才想尽办法让他们两个有机会接触,好借此冰释前嫌。可笑的是他和陈新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对方顺眼,不管是他对陈新还是陈新对他,说是恨之入骨也不为过,可惜邱悦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嫌隙,否则绝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邱悦说了,他这份礼物必然要准备得妥妥当当。 吴林笑得有几分得意,这是邱悦第一次把他带进他的朋友圈,之前陈新恐怕还不知道邱悦已经跟他在一起的事情,这一次不让他好好惊喜一下怎么行。 吴林越想嘴角的笑意就越深,陈新是邱悦的朋友,看在邱悦的份上他暂时还不想动他,反正那些话他也一定不敢开口跟邱悦讲,动可以不动,但吓吓也是不错的。 吴林开始期待看到陈新面色惨白一脸惊惧的样子了,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生日会上一定分外精彩。 最终,吴林选了一块手表,得体大方价格不菲,作为礼物十分合适,就是不知道陈新到时候敢不敢戴了,还是一想起来就会膈应? 吴林买了礼物,顺便又去男装区逛了一遍,想到从没送过邱悦什么礼物,就选了几件衬衫和领带,选几件衣服花费的时间反而比选手表花的还要长,等到逛完从商场出来,天已经黑了,吴林干脆打电话约邱悦出来吃饭。 “我刚选好给陈新的礼物,准备从商场出来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 “已经回家了吗?好吧,那我直接回来,你在家里等我。” …… “没吃饭吧,我带外卖,省得在家里弄麻烦。” …… “行了,就这样了。” 吴林挂上电话,把手表的盒子扔在后座,把装着衬衣和领带的袋子放在副驾驶,开着车子到福庆楼点了外卖,才一路把车子开回家。 邱悦有他家的钥匙,吴林回家的时候,家里的灯都是亮着的,吴林心里微微一暖,打开门拎着东西进了屋子。 邱悦的外套脱了下来,只穿了一件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精壮的手臂,他走过去接过吴林手上的东西。 “早知道你买了这么多我就去接你了。” “我有车子,拿东西又不麻烦,才走了几步而已。” 邱悦把他打包回来的东西装进盘子,看到吴林还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弄那几个拎回来的袋子,叫了他一声,“吃饭吧,待会儿再弄。” 吴林起身到了餐桌边,“我帮你买了几件衬衣,你等下试试,看合不合身。” 邱悦笑了笑,“好。” 两个人吃完饭,吴林就催着邱悦去试衣服,邱悦拎着装衬衣的袋子到了客房,刚套上新的衬衣还没来得急扣扣子,吴林就推开了客房的门。 “大小刚刚好是不是?” “不错。” 吴林看着邱悦还在扣扣子,上前了两步站在他面前,“我帮你扣。” 邱悦挑眉,松开了手,任吴林帮他把扣子扣起来。 吴林扣扣子的时候瞟到邱悦胸口上的疤,抬起头看邱悦,“怎么这么多的伤。”疤痕虽然都是陈年的旧伤,看起来仍然有些狰狞。 邱悦笑了笑,“之前不是跟你讲过,登山的时候遇到了意外,早就没事了。” 吴林动手帮邱悦把扣子一颗一颗扣好,退后两步看了看效果,满意地点头。 “以后别去了,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再有事的。”邱悦笑道。 “总之,这种危险的活动还是越少做越好。” “我知道了。上次也不知道是谁说要和我一起去的,现在一下子又改口了。” “我是怕你出事。”吴林哼了一声。 邱悦低声笑起来。 把衬衣换下来的时候,吴林还要动手帮忙,衣服却被邱悦三两下脱了下来,他刚弯腰去拿之前穿的扔在床上的衬衣,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吴林搂着邱悦的腰,头贴在他的背上。 “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吴林……” 吴林的手渐渐收紧,“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近乎祈求的话让邱悦微微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把人带进怀里,低低应了一声,“好。” 吴林脸上的笑容一瞬间灿烂起来,他主动勾住邱悦的脖子,踮着脚吻在他肩膀的伤疤上,紧贴的身体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伸手扯开了邱悦的皮带,手沿着腰不断的轻抚。 他感觉到邱悦的体温和呼吸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攀升和急促,心里的激动几乎超出身体的愉悦,正要更进一步时手机突兀地响了。 吴林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只是手没有继续往下,反而顺着邱悦的指引滑到了背上。 他不想理会,手机却不停地响着,几秒钟地中断后又继续大声地响了起来。 邱悦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在他耳边道:“你的电话。” 吴林懊恼地嗤了一声,终于把扔到一边的手机捡起来,一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他眼神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邱悦,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背对着邱悦缓缓接起。 “什么事情?”没有名称和问候,吴林直接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大彬缺少情绪地回道:“蒋翼出狱了。” 作者有话要说:嗓子疼了特别久,一直不好,一直不好,早上起来吞咽都是疼的……求破 5959 吴林挂上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对着邱悦勉强笑了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王逸鸣那边的事情?” 吴林咬了咬唇,“你别问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我现在不想说。” 邱悦看他一脸坚持的样子,只好妥协,他温和地摸了摸吴林的头,“不想说也没关系,要是觉得自己处理不了就告诉我,起码也多一个人商量。” 吴林‘嗯’了一声,拿起新买的衬衣,“你穿这件走吧,我一会儿要出门,顺路送你回去。” 邱悦答应了,穿上吴林买给他的那件浅蓝色的衬衣,套上了扔在沙发上的外套。 吴林把邱悦送到了关西路,他一路上都很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坐在车里的时候邱悦又开口问了他一次,吴林还是一副不想说的样子,邱悦只好收声。 关西路离傅氏不远,邱悦下车之后打算绕去公司一圈,把之前扔在办公室的资料拿回家。 关西路是海城有名的商业街,到了晚上更是情侣约会的圣地,邱悦远远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一家咖啡店的门口,他走进了几步,看清了车牌号,果然是傅临昇常开的那辆。 邱悦抬起头,一眼就看见坐在咖啡厅橱窗边的男女,他停下脚步,手插在口袋里,站在路边望着咖啡厅里的两个人。 男的英俊,女的优雅,在烛光的映衬下两个人的轮廓显得很柔和,朦胧暧昧的气氛中宛如一对璧人,路过的人或多或少会把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眼神中留露出欣羡和赞叹。 邱悦勾了勾唇,有几秒种的时间他在思考是要上前去那间咖啡厅点一杯咖啡,还是转身到公司拿文件。 齐敏君坐在傅临昇对面,脸上微微笑着。她穿着枚红色的修身连衣裙,斜肩的设计优雅大方,胸前的黑水晶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侧着身端着咖啡杯,长长的破浪卷垂在脸旁,让她更加妩媚动人,比起传言中的单纯青涩,这样的齐敏君显然更具吸引力。 她抿了口咖啡,悠悠道:“难道我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你坐在我面前这么久,除了喝咖啡的时候皱了下眉头,表情简直乏善可陈,还是有了伴的男人都这么无趣?” “我以为你对自己的魅力一向很有自信。”傅临昇笑了笑。“不管什么时候,齐敏君都是个美丽的女人。” 齐敏君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别以为说一两句好听的话就能打发我,难得赚到傅二少一个人情,我一定要好好收着,等来日让你连本带利地还给我。”齐敏君对着他打趣道:“下了这么重的本,有没有心想事成啊?” “当然。”傅临昇淡淡笑了笑。 齐敏君哼了一声,“就是看不惯你这张得意的脸,说着好听的话,做着骗人的事情,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你看上了,以后还不被你玩得团团转?” “不会。”傅临昇勾了勾唇,“他很聪明。”语气中微微的骄傲让齐敏君诧异地扬起眉,看来傅临昇的那一位也不是简单的角色,也对,不然傅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花心思去抓住对方。 齐敏君喝了口咖啡,小指勾起胸前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了一圈,饶富兴味地问:“那现在你确定了对方的心意吗?” 傅临昇笑而不语,只是再端起咖啡时却露出愉悦的表情。 齐敏君看他这个样子哪里还会不明白,忍不住嫉妒这个家伙的好运气,他们这样的人总是很难找到真心合意的情人,有时候把人性看得太清楚反而一点都不开心,还不如糊糊涂涂的过日子,只是总有些人不让他们糊涂,开心不起来只能想尽办法地找乐子。 “我向上面打过招呼,傅文和傅临裕只是暂时被放出来,那些证据还存在局里,你什么时候想动手了就说一声,我让他们配合。” “谢了。”傅临昇这一声‘谢’倒是真心实意。 齐敏君立刻配合地笑出声,妩媚地看了他一眼,“能得你傅二少一声谢,这次出手也算值得了,什么时候把你家那位带出来看看啊。”她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我也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入你傅二少的眼。” “不是女人。” “嗯?”齐敏君没听明白。 傅临昇淡淡看她一眼,“男人。” 齐敏君惊讶地看着他,半天才无奈地叹息一声,“真是浪费,现在我更好奇了怎么办?”傅临昇居然看上了一个男人,还是那种慎重其事的态度,简直太稀奇了。 傅临昇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眼神忽然一动,他回过头来对着齐敏君道:“你不用好奇了。”“怎么?” “他过来了。” 齐敏君顺着他的指引,看到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从马路正朝这边走过来。 远看男人的身材很出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异常的笔挺,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一眼即知对方气质出众。随着他的走近,整个人也渐渐清晰起来,男人头发不长,看起来柔韧服帖,让人有种想要把手指插.进去抚摸的冲动,等到看清他的脸,齐敏君忍不住看向傅临昇,恨恨道:“这种男人居然落到你手里,简直暴殄天物。” 傅临昇不理她,只是看向邱悦,抬眼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他朝着邱悦弯了弯唇,等邱悦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视线下移落到他的衣服上,傅临昇脸上的笑却突然淡了下去,咖啡杯也被搁在了桌上。 “这么巧?”邱悦走到两人面前微微笑了起来,态度随意,如同和熟稔的朋友打招呼。 齐敏君暗叹了一声,这一位近看更加优雅出众,气势虽然不外漏却有股沉稳内敛的味道,确实很迷人……齐敏君刚要开口招呼,对面的傅临昇却先开口,正好打断了齐敏君要说的话。 “邱律师,这么巧?” 邱悦挑了挑眉,也慢条斯理地回道:“是啊,我刚回公司拿点东西,正想过来喝杯咖啡,谁知道这么巧会遇上傅先生和您的女伴。” 傅临昇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齐敏君小姐。” 邱悦的视线也跟着转到齐敏君的身上。 “幸会,齐小姐,我是邱悦。” 齐敏君一时间弄不清楚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只好顺势道:“邱先生幸会。”她伸出手和邱悦握了握,开口邀请,“邱先生既然来了,就和我们一起坐吧。” “会不会打扰两位?” “当然不会。” 邱悦坐到了傅临昇旁边,点了这里的招牌咖啡。 齐敏君对他很感兴趣,看了半天也察觉到这两个人气氛有些不对却有心不捅破,她也不提这方面的事情,只拉着邱悦聊天,讲个几个话题之后就发现邱悦这个人确实很有意思。 他懂的东西不少,无论是哪方面都能拿出来聊一聊,虽然说得不多却能每一次都说到点子上,遇到不甚明了的问题也不会隐瞒,直言不讳的态度让人觉得很舒服,最关键的一点的是这个人很擅于倾听,在她讲话的时候非常有耐心,是个风度十足的男人。 齐敏君瞅了眼安静喝着咖啡的傅临昇,难怪这家伙会看上他,其他的先不说,至少在这种气氛下邱悦还能安然自若的和她谈笑风生,这就很不容易了。 齐敏君故意凑近邱悦,前倾的姿势让她胸前的风景一览无遗,她被邱悦逗得开心,忍不住称赞,“邱先生真有意思,我都开始喜欢你了。” “是齐小姐抬爱,今晚能认识齐小姐是我的运气。” “那待会儿可以送我回去么,或者我们再去酒吧喝一杯?” 齐敏君很好奇傅临昇能忍到哪一步,玩心上来了就忍不住摆出了挑逗的姿态。 谁知道傅临昇坐在邱悦身边完全无动于衷。 齐敏君的提议显然深得邱悦之心,他立刻表示的了赞同,没想到傅临昇这时候竟然起身,他拿起外套,看了眼还坐着的两个人,“去兰桂坊好了。” “傅先生也有兴趣?”邱悦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当然有。” 三个人结了帐出了咖啡厅,刚走了几步,齐敏君就喊了一声,“哎呀,我的手链好像落到餐厅里了,你们在这里等等,我过去拿。”也没等他们两个人出声,她就转身往餐厅那边去了,剩下邱悦好傅临昇站在路边。 “我去把车子开过来。”傅临昇绕到马路对面把车子开过来停到邱悦面前,邱悦刚走到后面准备开车门就被傅临昇阻止了:“你过来,坐副驾驶。”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拒绝的,邱悦顺着他的意思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里没有开灯,路灯的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两个人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到公司来?” “不到公司也不会碰上你们,更不会认识齐小姐了,很巧不是吗?”邱悦轻巧地说道,“说起来,你的联姻对象品质很不错。”车子里有些闷,邱悦伸手松了松领带 傅临昇的视线落到他的衣服上,语气淡淡的,“齐敏君确实不错,你跟她不也聊得很开心。” 邱悦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看他,“怎么,二少这是嫉妒了?” “是啊,是嫉妒了。”傅临昇深深看着邱悦。 邱悦笑了一声,挑眉,“你的齐小姐要出来了,我还是坐后面比较好。”作势要拉开车门。 “邱悦,你总在给我出难题。”傅临昇拉住他的手臂,扳过他的身体,吻上他的唇。 邱悦先是一愣,继而用力搂住他,两个人的气息瞬间交汇到一起,在吻的空隙,邱悦还忍不住道:“原本我也不需要为一个男人吃醋。” 即使是一个吻,两个人也互不相让,原本冲动的接触在遇上对方之后立刻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每一个细微的挑动和拉扯都牵动着神经,情.欲味道十足的啃噬让车内的气氛渐渐火热起来。 “齐敏君要过来了。”邱悦轻哼了一声,拉住傅临昇往下伸的手,“你还要继续下去?”他低笑着咬了一口傅临昇的脖子,在他脖子上留下鲜明的痕迹。 傅临昇喘了一下,低沉地带着气音的呼吸让邱悦身下一阵胀痛。“喂,再不住手要玩出火了。” 傅临昇看了他一眼,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脸上再平淡也遮不住眼底的欲.求不满,邱悦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啧,你是多久没发泄了?” “你有多久我就有多久。”傅临昇伸出拇指擦了擦嘴角边的痕迹。 邱悦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滑过他的嘴角,恨不得再上去咬一口,傅临昇身上有种入骨的性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有想要征服,真可惜,现在不是好时机。 “你说,齐敏君有没有看到?”邱悦笑地狡猾。 刚刚她明明已经走到车前了吧。 傅临昇淡淡看他一眼,“看到就看到了。”他瞥了眼邱悦的衬衣,翻身到后座翻了一会儿,扔了一件衬衣到邱悦身上。 “换了,碍眼。” 邱悦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一想明白,嘴角的笑意就再也止不住了。 傅临昇给他的这件铁灰色的衬衣明显是他放在车里备用的,换就换吧。 他脱下西装,换上傅临昇扔给他的这件,大小竟然差不多。 “现在呢?”邱悦故意凑近他。 傅临昇淡淡看他一眼,“嗯。”说完也不看他,径自发动了车子。 齐敏君在路口站了半天了,现在还要绕过去接她才是。 邱悦看着傅临昇明显和缓下来的神色,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要写到生日会的,不小心又写成谈恋爱了。。。。 ps:谢谢各位关心,今天去药店买了药==先吃着再说吧…… 多谢下面几位姑娘,我会努力码字的~ 天心月圆扔了一个手榴弹 shinigami白龙扔了一个地雷 几度绯红扔了一个地雷 6060 两天后是陈新的生日,他君悦酒店订了一个包厢,请的都是亲近的朋友,一个包厢坐下来也很热闹,其中有不少更是带伴过来的,邱悦和吴林的联袂出席倒也不奇怪。 吴林本来以为陈新看到他会大吃一惊,谁知道见着面陈新的表情竟然异常镇定,虽然眼底还有丝藏不住的厌恶,对着他跟邱悦时却能若无其事地微笑,邱悦一来就被他扯到一边单独说起话,亲近的一眼可知。 吴林转念一想就知道邱悦应该事先和陈新打过招呼,否则明明知道他们两个有嫌隙又怎么会一定让他一起过来,只是他和陈新两个之间的事情可不是吃一顿饭讲几句话就能解决的,完全没有冰释前嫌的可能。 吴林看到陈新把手搭邱悦的肩膀上低着头和他说了些什么,邱悦就抬起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吴林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低头喝饮料,眼角的余光却紧密地注视着两个的动作。 吴林捧着手里的杯子,脸上平平淡淡的,陈新能邱悦耳边讲他多少坏话,他就能让陈新死得多惨。 吴林喝了口橙汁,鲜榨的橙汁有股天然的酸味,他被酸涩的味道刺激地皱起眉,刚要把杯子放下来就被一把拿了过去,手里塞进一杯红酒。 “今天这么高兴,哪能喝什么果汁,还是喝酒吧,也是陈新的朋友吧,来,们干一杯。” 吴林看了眼不请自来坐到他旁边的年轻男孩,忍不住皱起眉,推开几乎挤到面前的酒杯。 他挑眉看着男孩,“是陈新的学生?” “哪能啊,是跟姐一起过来的,她跟陈新关系好,就一蹭饭的,叫李宁祺,呢?” 李宁祺看起来的确像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大男孩,爽朗不做作的态度很容易给好感,可惜吴林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型,当然,无关紧要的连厌恶都没必要表现脸上。 吴林刚准备离他远点就发现邱悦朝这边看过来,他改变了主意,拿起刚刚男孩塞过来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甚至微微笑了笑,“叫吴林,可以叫吴大哥。” 李宁祺面色红润,大概是常年运动的原因身材也很不错,坐吴林身边倒是相得益彰,看着吴林朝他笑他也很高兴地和他碰了酒杯,显然对吴林很有好感。 吴林的一杯酒很快就见底了,邱悦这时候也过来了,他拿过吴林手里的酒杯,“少喝点。” 旁边的男孩子立刻不满了,他瞪了眼邱悦,“他不喝的话,就跟喝。” “李宁祺,是不是欠教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他们身后的清秀女一把拧住李宁祺的耳朵。 “诶,姐,姐,别拧了,疼死了。”李宁祺疼得直嚷嚷。 “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小心回去告诉爸妈!”李宁娅朝邱悦和吴林露出个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啊两位,弟弟不懂事。” “都是朋友,没什么的,李小姐是小新的同事?”邱悦坐到吴林身边,把他的酒杯换成果汁。 李宁娅点头,“们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原来还是大学同学。” “说们够了啊,姐倒是放开啊。”李宁娅瞪了李宁祺一眼,终于放开了手,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就是这样才嫁不出去。”李宁祺的小声嘟嚷被听得一清二楚,李宁娅一边和邱悦聊天一边踩住李宁祺的脚,狠狠碾压了几下,李宁祺吱呀咧嘴,脸色都变了却一直忍着不敢吱声,等到李宁娅满意了才哀嚎着跑到一边向陈新诉苦。 “弟弟的挺可爱的。”吴林忽然开口,他长得俊秀斯文,整个身上有股艺术家般的优雅,李宁娅被他说得脸红了一下,点了点头,一下子变得含蓄了不少。 吴林却顺势靠到邱悦身上,自然的亲密动作让李宁娅有一瞬间的愕然,她抬起头看了看吴林和邱悦,视线两个之间来回转了几圈,连忙找了借口走开了。 邱悦手上的一杯酒已经没了,吴林的果汁却还剩了一大半。 “刚刚和陈新聊得很开心?”吴林亲昵地靠着他,声音都是软腻的。 邱悦笑了一下,“和小新到底有什么过节,都一副放不下的样子。” 吴林喝了口果汁,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是怎么都放不下的,已经发生了就一直是个膈应,没办法解开的。” 邱悦眼神一动,淡淡道:“这个知道。”他停顿了一下,“看来跟小新是真的做不了朋友了。” “那会不会不高兴?”吴林凑过来问,隐含的担忧藏小心翼翼的语气中。 “怎么会?”邱悦洒脱地笑笑,“朋友这种事情要靠缘分,不能勉强,只要们不要面前打起来就好了。”后面一句显然是开玩笑了。 吴林笑着他脸上亲了一下,“放心吧,不会故意去惹他的。” “嗯。”邱悦摸了摸他的头,“要不待会儿就早点回家吧,要是待这里不高兴的话。” “那要跟一起走吗?” “当然。”邱悦点头。 “好,吃完饭们就走。” 两个坐沙发上窃窃私语,陈新不时朝这边看过来露出一两个难解的眼神,吴林的视线和他对上时故意对着他笑了一下,陈新立刻皱起眉瞪了他一眼,却邱悦看过来的时候缓和了表情,连吴林也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邱悦和吴林说好了要提前回去,结果一开席就没办法离开酒桌了,陈新的朋友竟然意外地都很能喝,因为邱悦很少出现这个圈子,他们干脆铆了劲地灌他酒,借着陈新生日的机会大喝起来,其中劝酒最凶的就是李宁祺了,他不止不停劝喝酒,自己也喝得很凶,却一直没什么醉态,直到酒桌的都倒下了大半他还是一副很清醒的样子大口干杯。 吴林的酒被邱悦挡下了不少,邱悦喝到最后也是一副撑不住的样子,就是脸上看不大出来,但神情明显有些恍惚了。 “别喝了,再喝真的撑不住了。”吴林裆下李宁祺敬的酒,李宁祺嘻嘻笑了笑,干脆转变对象,“谁知道他们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经喝,要不就干了这一杯,今晚就放们两个走了!”李宁祺豪气干云地下了决定。 邱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醉的趴倒沙发上。 吴林皱起眉刚要拒绝,陈新就一把抢过酒杯,“行了,别喝了,没看他们都醉了么?” 李宁祺一脸无辜,“这才喝了多少啊?” 陈新看着扔了满地的空酒瓶默然无语。 吴林却拿走了李宁祺手里的酒,“喝了就带他回去了。” “好!”李宁祺瞬间来了兴致,“陈哥别管了,今天是寿星,这喝酒都是祝贺的,就让和他喝呗。” 李宁祺满上吴林的酒杯,看着他一饮而尽,又和他连干了两杯。 等吴林把一杯不知道是白的红的还是混合物的东西喝下去之后,终于忍不住跑到了洗手间。 “喂,这就走啦?还没喝完呢,等回来啊。”李宁祺捏着酒瓶他背后喊着,除了脸上红一点,完全看不出任何不适的地方。 陈新见到倒沙发上的,眉头动了动,转到旁边的包间,拨了个电话给傅临昇。 “喂?” “是陈新,邱悦现君悦酒店,不想他晚上睡了别就过来接他。” 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传来男低沉的应答声。 “知道了。” 陈新挂上电话,喘了口气,又回到之前的包厢。 “吴林呢?”他问李宁祺。 李宁祺翘着腿坐沙发上,“他喝了那么多,不吐个半小时出不来的,现不知道会不会趴马桶上睡着了。” 陈新指了指邱悦,“先带他走,剩下的交给了。” “行了,走吧。”李宁祺随意地摆摆手,一副懒洋洋的摸样。 陈新把醉的不省事的邱悦扛到隔壁,十多分钟之后,傅临昇就过来了,陈新直接把房间号码告诉他,等傅临昇上来接他。 傅临昇一进房间就闻到浓浓的酒味,看到躺沙发上的邱悦他立刻皱起眉。 “怎么让他喝了这么多?”拍了拍邱悦的脸,对方却只皱着眉头□了两声,完全一副没有意识的样子。 “他喝多了会出问题的。”傅临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带他回去。” 陈新苦笑一声,“要是能拦住他就不用叫过来了,赶紧带他回去,不然待会儿吴林就要找过来了。” 傅临昇‘嗯’了一声,直接把架起来进了电梯。 开车的时候傅临昇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傅总,您什么时候到历城,已经安排了去接您。” “现手边有些事情,暂时不过去了。”傅临昇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躺座椅上的。 “那和雅河的合作……” “交给大哥吧。”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好吧,那去联系他。” 挂了电话,傅临昇把车开回了自己家,又给医生打了电话。 等把从后座捞起来的时候,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眉头又忍不住皱了皱,傅临昇把驾到了主卧。 刚解开他衬衣的扣子,邱悦就睁眼了。 “傅临昇……”他沙哑着嗓子喊了傅临昇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做还是不做这是个问题,现在和谐得太厉害-- ps:明天五点前不更就木有更了,晚上大概是要出门的,咳咳,又长了一岁。 我尽量更,要过了五点木有,乃们就不用等了哈~ 61、61(加番外 ) “你真是越来越会折腾了。”傅临昇拧了毛巾搭在邱悦的额头上,邱悦一只手抬起扣着额头上的毛巾,一只手摊在床上,胸口上盖了张薄毯。 “头疼死了。”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一直没什么力气开口说话,在傅临昇把他弄到床上来的时候他就彻底醒转过来,只是头疼的厉害。 “医生马上就过来了,先把退烧药吃了。”傅临昇把药和水杯放到床头。 “难得傅二少肯服务,顺便扶我起来吧。”邱悦笑了一下,作为男人再难受也不想表现出难看的样子,傅临昇坐到床边把人拉起来,邱悦靠在床头,身后垫了个枕头,端着杯子把白色的药片吞下去,“待会儿医生过来交给你应付了。”医生冷着脸讽刺人的样子也只有傅临昇受得了。 “知道会有现在的下场就别做不应该做的事情,你比我想的更没分寸。”傅临昇把他头上的毛巾取下来,试了试额头上的温度。 邱悦在他凑近的时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讽刺我会让你好过一些?” “因为最后为你的愚蠢买单的总是我。”傅临昇就着这个姿势吮吻他的肩膀,舌尖触过肩胛的地方留下濡湿的痕迹,他凑到邱悦耳边,“邱悦,现在已经不是游戏了。” 邱悦觉得耳膜的地方狠狠震了震,鼓噪的感觉充斥在胸口,被傅临昇吻过的地方一路都灼热起来。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随便和人玩什么游戏。”邱悦的手插.进傅临昇的头发里,摩擦头皮的触感让他全身发麻,微微发硬的触感带来纯粹的男性气息。 傅临昇被他这种近乎鼓舞的动作弄得有些冲动,几乎顾不上他的身体想要继续做下去,但他明明在发烧,傅临昇烦躁地直起身打算去冷静一下,却被邱悦扯住了袖子。 他嗓子发哑,“喂,做完再走。” ——————见邮箱—————— 空气里发泄后的味道涌满了房间,两个人交替着喘息,“你他妈居然不带套子。”邱悦的嗓子已经不能听了,话里的抱怨却不减。 傅临昇啃了一口他的脖子,没说话。 “下次轮到我了。”邱悦又嚷了一句,整个人都累得趴在床上,汗湿的头发垂在脸边,傅临昇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居然降了不少。 他起身清理了床上的狼藉,又从浴室里打水给他擦汗,邱悦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难得没有再刺他两句,刚刚的疯狂已经让他彻底没力气了,只想昏睡。 傅临昇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医生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看到傅临昇出来医生冷淡地抬起眼,手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做完了?”仿佛在问今天的天气怎样。 傅临昇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绕到沙发边,“你去看看他。” 医生把报纸扔下,“喝了酒发了烧还能做应该也没什么了。”他站起身瞥了眼傅临昇,“你倒是精力充沛。” 傅临昇默然无语,跟着医生进了房间。 房里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消散,医生仿若未觉,对着邱悦检查了一遍,又给他打了一针,从头到尾邱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看完病,他收起东西又回到了客厅。 “他怎么样?”傅临昇问。 “烧已经退了没什么事,但他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平时虽然没什么事,但还是要定期吃药,而且,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不能喝酒,他再喝下去一定是英年早逝的命。” 傅临昇的脸上一瞬间阴翳起来,他沉默地点头,“以后他不会再喝酒。” 医生淡淡看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命都是自己的,医生只治病不救命,不要什么事情都来找我。”医生摆摆手自己走到门口,“行了,不用送了,记得把研究经费打到我账户。” 傅临昇关上门回到卧房。 “给我倒杯水。”刚进门邱悦就说了一句,显然不是刚刚清醒。 “你还没睡着?”傅临昇把水递给他。 “嗯。”酒劲过了人反而清醒了,就是累得慌。 傅临昇翻身上床,躺在他旁边,半天才开口,“你最好不要死在我前面。” 邱悦快要睡着了,听了他的话突然愣了愣。 “戒酒吧。”隐隐听到傅临昇在耳边道。 番外: 傅氏在邱悦接手之后更名为乐声,经过三年的整改和转型,乐声的发展方向有了新的侧重和改变,创造的商业利润不断地攀升,在投资了具有海城地标性质的豪生大厦并取得成功之后,乐声的名气又上了一层楼,而立之年仍然单身的乐声总裁更是一跃成为民众心中的钻石级单身汉。 乐声的总裁平时露面极少,低调神秘的作风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更是海城不少人心中的话题人物。近一两年,不少媒体都争相邀约,希望能对其进行一个专访,乐声集团却一直以总裁不喜曝光为由被委婉地拒绝了各方的邀约,连国内极具影响力的商业周刊《华商》也被推掉了,但《华商》的记者哪里肯死心,费了无数功夫,终于说动了乐声的总经理,希望能得到一个采访机会。 蒋总经理是乐声的对外发言人,平时在媒体面前露面的机会比较多,跟记者的关系一向很好,这次也是被记者们堵得没办法才松口说要问问总裁的意思,之后,《华商》的记者得到了让人振奋的消息,乐声的总裁这次竟然答应了他们的采访,《华商》的记者立刻精心准备了采访内容,意图做出有专业水准的报道。 约好的时间是星期四早上九点,采访记者葛珺和随行的摄影记者特意提前到了乐声,乐声的管理非常规范,看员工的工作状态就知道这里的工作环境非常适宜,葛珺和摄影记者被引领到待客区坐了十来分钟,八点五十五分,他们就到了总裁办公室见到了闻名已久的乐声总裁。 葛珺心里暗暗惊讶,乐声的总裁比想象中还要年轻,说是三十几岁,看起来完全就是二十五六的样子,而且也长得太好了,如果不是他眉宇间的沉稳和身上不凡的气势,她还真以为是碰到了娱乐圈的哪个明星。 “邱总您好,我们是《华商》的记者,很高兴这次有机会对您进行采访,谢谢您对我们周刊的支持。” “太客气了,坐吧,我们慢慢聊。”邱悦抬手招呼他们坐下,脸上带着合宜的笑容, 葛珺心中又暗赞了一次邱总的年轻,这个人不仅长得好还风度十足,又有成功男人的优雅和稳健,难怪那么多女人把他列为心中最想嫁的人选,除却身价他本身的魅力也少有人能及。 在简短的问候之后采访也正式开始了,因为之前就已经跟乐声这边商量了采访目录,所以采访进行得很顺利,谈话间,葛珺对邱总的好感更是不断加深,她想,这一次采访的内容一旦发出去,估计这位邱总就要成为全城女性疯狂追逐的目标了。 在问了些近期乐声的发展方向和引起不少人关注的海宾沿线开发案后,葛珺终于转到了其他的话题上,《华商》虽然是商业周刊,但一些吸引读者的话题也必不能少。 “邱总可以说说乐声这个名字的由来吗?乐声的前身是傅氏,当初您为什么要重新取名呢?” 邱悦笑了一下,“其实我接手傅氏的时候傅氏本身已经存在不少问题,为了下定决心进行整改,所以干脆改了个名字,让整间公司从名字开始都能脱胎换骨,也给员工一个全新的环境,现在的乐声虽然脱胎于傅氏,但和傅氏已经截然不同了,它是一个崭新的具有朝气的企业,至于他的名字。”邱悦停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是随心取的。” 葛珺敏锐地发现邱总在说到公司的名字时的笑和之前公式化的笑容完全不同,那种隐约的私密的感觉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用手挠一挠,她忍不住问道:“这个名字和您身边的人有关吗?” 邱悦眉间一动,继而笑道:“确实有关系。”话题说到这里就打住了,葛珺不好再问,低头记录间忽然瞥见邱悦无名指上的戒指,她惊讶不已,不是说这位邱总还是单身么,怎么就把戒指明晃晃地戴在无名指上,难道他已经结婚了?之前根本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邱悦注意到她的视线,笑意变深了一些,葛珺看了看他,发现他并没有反感的意思才小心地问道:“邱总的戒指很好看,是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邱悦笑了笑,动了动手指,“结婚戒指。” 居然真的已经结婚了,这要是公布出去会吓坏不少人吧,葛珺接着问起来,“您已经结婚了吗,之前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能不能和我们讲讲呢?” “三个月前刚刚和我的伴侣在国外结婚,因为是比较私人的事情所以并没有邀请很多人,也没有对外公布,我们需要一点私人的空间,不过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葛珺听了顿时羡慕不已,邱总这么说应该是想告诉大家他已经结婚了,杜绝那些来骚扰的人吧,他的妻子真是太幸运了。 “您的伴侣是怎样的人呢,如果您不想说可以不用回答。”到了这里,问题已经超出了之前他们商量的内容,但邱悦仍然回答了。 “他非常聪明,有时候会有一点小小的狡猾,浪漫起来的时候会做出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时候很霸道,大多时候都是可爱的。” 葛珺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这些形容词和一个女人联系起来,邱总回忆他的伴侣时眉宇间流露出的隐约的柔和让她的心跳快了起来,但摆在面前的事实似乎又注定了这是一次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单恋。 她放轻了声音,不死心地问道:“您的伴侣是位强势的女性?” 邱悦一愣,继而哈哈笑起来,“不,他是个英俊的男人。” 一个星期之后,《华商》新一期的周刊上市,封面上一张简单的侧身照让大家看到了闻名已久的乐声总裁的真面目,温文俊雅气势内敛,眉目间的自信和沉稳很好的诠释了商界精英的内涵,嘴角的淡淡的笑意却是独属于男人的魅力。杂志引起了全城疯抢,加印之后的周刊也被人抢购一空,就连贴在墙上的杂志宣传页也被人撕走,民众疯狂程度如同追星,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好奇,乐声总裁那位英俊的伴侣到底是谁? 6262 吴林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索着开灯,把手伸向床头却发现有哪里不对,他捂着额头翻了个身瞬间想起昨晚陈新生日的事情,实在喝得太多了到现在头还是疼的,他记得他本来要扶着邱悦回家,结果又被李宁祺拉着喝了三杯,再后来他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吴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这……应该不是他家,更不是邱悦家里。 他打开室内的灯,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五点三十分,外面天还是黑的,看房间的布置这里应该是酒店,头部的沉重感让他忍不桩嘶’了一声,那群人竟然就这么把他扔在酒店,邱悦呢,他又去哪了…… 手机还老老实实地躺在口袋里,吴林把手机掏出来准备打电话,上面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大彬打来的,吴林眉头皱了皱,难道他那边出事了,他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忍着头疼直接回拨了过去,嘟嘟两声之后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 “老板,您终于接电话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过来,是不是已经有了蒋翼的消息?”吴林靠在床头用手揉着紧蹙的眉头,蒋翼的事情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不仅提前放了出来还被人藏得严严实实,他们居然到他出来才得到消息,肯定是有人插手了,但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跟三年前的事情有关……吴林一瞬间想了很多。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是,之前我们只得到蒋翼出狱的消息,但是他人在哪里我们也没查到,昨晚我刚刚收到新的消息,他人已经出现了,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具体位置。” “他在哪里?”吴林瞬间提高了声调,他坐直身体连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被贺兴接走了。” 贺兴是王逸鸣的人,难道……“王逸鸣已经从拘留所出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大彬在那头沉吟了一下,“这是我要跟您讲的第二件事,王逸鸣昨天已经从拘留所被保释出来,同时蒋翼也被接到了他名下的一栋别墅,那里有不少人守着,现在我们的人没办法接近,只能在远处监视别墅的情况。” 吴林深呼吸了一下,接踵而来的消息弄得他心力交瘁,头瞬间变得更疼了,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试图冷静下来处理眼前的状况。 “还有第三件事。”大彬那头继续说到,吴林本来沉下来的心瞬间又往下跌了跌。“还有什么事情?”几乎尖利的语气刮得人耳膜都是疼的,大彬却无动于衷,仍然用平板的语气道:“您之前让我安排的那些我几天前弄妥了,吴森昨晚动了手,只要傅临昇一上辉越高速,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但……” 察觉到大彬语气里的迟疑,吴林的手瞬间绞紧,“你继续说。” “昨晚傅临昇临时改了行程,去历城的是傅临裕,我们收到消息时傅临裕已经躺在医院了,因为车子的问题很明显,现在警方已经介入了调查。” 吴林闻言脸色陡然变了,他几乎恨不得把手机就这么扔出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死的不是傅临昇?!他喝醉的一晚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 “你给我密切注意王逸鸣那边的行动,再把吴森干的那些告诉我,每个细节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在吴林为了傅临昇没有死成的事情怒恨之时,王逸鸣也坐着贺兴的车到了他的别墅。 时隔三年,王逸鸣再一次见到了蒋翼,王逸鸣走进客厅,客厅的人在听到声响之后转过身,面面相对默然无语。 王逸鸣和蒋翼隔着茶几站在沙发的两边,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他以为蒋翼会恨他怨他,结果对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一滩不会起波澜的水一样沉静深邃,眼底透着疏离和冷漠。 蒋翼比三年前更沉稳了,这几年的牢狱之灾似乎并没有磨去他的本性,他看起来仍然坚韧,只是曾经骨子里的温柔却像是完全泯灭了,即便对着王逸鸣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蒋翼是邱悦在孤儿院里最重要的朋友,是兄长也是亲人,这一点从王逸鸣认识邱悦的那一刻他已经很明白,同时,他也从那一刻开始讨厌起蒋翼,看不惯他的一切表情和动作,蒋翼做的每一件事在他眼中都仿佛带着目的,他始终认为他对邱悦利用大于感情,他别有用心,他心怀叵测。 时至今日,王逸鸣重新面对这个男人,他才不得不承认蒋翼是优秀的,哪怕经过了三年的牢狱之灾,他站在自己面前依然毫不逊色,而当年他对蒋翼的反感无非源于嫉妒,深深的……嫉妒。 蒋翼和邱悦之间的亲近是他无法介入也无法改变的,但当年他既不愿承认自己对邱悦的感情,又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的不满愤怒定性为对他的嫉妒,这太可笑也太失面子。所以,在有人告诉他蒋翼是个盗窃公司资料的无耻小人时,他才会那么容易相信,除了证据真实地几乎无可反驳,更重要的是他心底的野兽叫嚣着要把这个人赶出他和邱悦之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蒋翼是个小人,根本不配和邱悦称兄道弟。 事实证明,是他错了,错的离谱,也错的无法挽回。 这段时间王逸鸣对心脏部位习惯性地疼痛已经麻木了,他静静看着蒋翼,低沉地开口,“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道歉,道歉也弥补不了你这三年的损失,但这声‘对不起’是我欠你的。”王逸鸣头一次低下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郑重地朝蒋翼说了声,“对不起。”然后他抬头看向对方,“我希望你能把三年前的事情再告诉我一次,无论是多么小的细节都好,我想知道。”脸上的坚持已经到了毫无掩饰的地步。 蒋翼淡淡地看着他,他的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削地极短的头发让他脸部的棱角比三年前更加锋锐,他看着王逸鸣,语气平淡地开口,“我受了你这句道歉不代表就是原谅你,只是你说了我就听着,本来我和你之间就没什么关系,你要道歉也应该是对着邱悦说。”他顿了顿,又道:“对了,现在你也没办法跟邱悦说了,就算说了他也没办法原谅你,所以你说与不说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人都死了,事情也过去了,你做的再多求的不过就是你自己的心安,我又凭什么帮你让你更好过。”说到这儿蒋翼终于弯了弯唇露出个近似于笑的表情,“你最好一辈子都难受,我什么都不想告诉你。” 王逸鸣仿佛被什么东西直戳到胸口,他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就像个久病的人一样连步子都不那么稳了,贺兴上前一把扶住他,不赞同地看了眼蒋翼,“你不能少说两句吗,这么刺激他有意思?” 蒋翼淡淡一笑,“我也送你进去住三年,然后你出来想怎么刺我就怎么刺我,你愿不愿意?” 贺兴被他堵得没话可说,只是扶着王逸鸣坐到了沙发上。 蒋翼平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王逸鸣那种入骨的疲惫几乎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表面上表现得再怎么镇定眼神里的东西也改变不了,不管是谁再往他身上加一根稻草,他的心理防线就会彻底垮掉了,蒋翼闭了闭眼睛,如果邱悦看到今天这一切会怎样……他没办法知道,更没办法原谅这个男人曾经的所作所为,不管是愚蠢也好性格造成的也好,过去已经铸成,没有后悔药卖了。 看着王逸鸣现在的样子,蒋翼不觉得可笑,只觉得厌倦,要不是邱悦的死仍然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绝不会再站在这里面对这个无能的男人。 没错,王逸鸣在他眼里就是无能的,他曾经对邱悦明确地表达过,当时的王逸鸣根本不是个好对象,其他方面的能力再强心理上短板也没办法挽救,邱悦那时候听了一笑了事,可能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可能被所谓的爱冲昏了头,结果却连命都没了,想到曾经种种,蒋翼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连带着整个客厅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一样,几欲教人窒息。 王逸鸣坐在沙发上,弯腰用手支着头,仿佛这样才能过好过一些,他沙哑着嗓子坚持要蒋翼给他一个答案,“我只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经手的那件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上面会有邱悦的签名,我只想把那件事情查清楚,我欠邱悦一个清白,至于其他只要你想但凡我有我都能答应。” 一直在旁默然无语的贺兴也说了一句,“你告诉他吧,至少不能让他一辈子都糊涂下去。” “即便结果他根本没办法承受?”蒋翼无谓地挑眉。 王逸鸣身体颤动了一下,他低着头咳嗽,“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好,我告诉你。”蒋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淡道:“当年那个签名不是邱悦签的,曾经连我都以为那是邱悦的笔迹,实际上并不是,被骗的不只你一个。”蒋翼看着弯曲着背脊的王逸鸣,神色冷淡,“我曾经拓印下那几个笔迹,牢里又恰好有人懂得鉴别,我拿出邱悦曾经的签名给他看,他看过之后才说拓印下来的那些只高度模仿,不是他本人所写,那样的模仿也不是人人可行的,伪造邱悦签名的人必定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沉吟一声,“其实稍微深想一下就知道,邱悦那时候注意力根本不在工作上,那件策划案从头到尾他参与的部分都寥寥无几,怎么可能那么随便就在合同上签字,还转走那么大一笔资金,意荣说到底也是他的心血,他何必做到这样的地步?” 王逸鸣许久都没说话,在蒋翼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出声了,“因为那时候我喝了很多酒跟吴林上了床……他看到了。” 蒋翼和贺兴都愣住了,停顿了半天蒋翼才缓缓摇头,嘲讽地看着王逸鸣。 “所以你以为他嫉妒,他恨你,然后疯狂地报复你,做出转移公司资产盗窃公司机密的事情?你以为你是什么?”蒋翼也是头一次知道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难怪……难怪那时候邱悦那么不对劲,在工作上一向认真的人却像是丢了魂似的,好一段日子都心事重重,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蒋翼看着王逸鸣的眼神如同利刃,说出口的每一句都割在他的心上。 “你以为邱悦是跟你一样的人,实际上你卑劣无耻,根本配不上他,你用你的心思忖度他,不肯承认自己爱上他,一旦以为自己遭到了背叛,就恨不得把他打落地狱,不愿意当爱情里的失败者。你才是个彻彻底底的懦夫,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确实爱他,爱得小心翼翼害怕受到丁点伤害,你所谓的爱像个刺猬一定要扎死别人,到头来也是你害死了邱悦。” “够了。”贺兴打断他,“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还要说下去吗?” 王逸鸣已经蜷缩着身体坐到了地板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蒋翼闭上了嘴,平静地看着着他们。 “是他咎由自取。”他对着贺兴,“想想邱悦离开之后最大的得益者是谁吧,凶手早就明明白白摆在面前了不是吗?” “是吴林,是吴林对不对。”王逸鸣像是嘶鸣的野兽一样,但声音又出奇地冷静,他又说,“不对,害死他的是我。” 不是任何人,是他,是王逸鸣害死了邱悦。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前面喝酒什么的绝逼不是无的放矢-。-乃们等着吧~ ps:上一章我收到警告了==明天就准备着要换到邮箱里去了,以后想写就难了,囧~ 6363 吴林捏着手机在酒店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傅临裕的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原本安排的一切功亏一篑,但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他思索再三终于打定注意,拿起电话重新拨给大彬。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大彬那边很快把电话接了起来。 “吴森不能留了,你约他出来就说把余款给他,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知道了,一定把事情办妥。”大彬那头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言语间并没有露出惊讶。 吴林知道他的本性,倒也不以为意,像大彬这种亡命之徒,要不是他曾经救过对方知道这种人最讲一个义字,他也不会把台面下的事情交给他去办,大彬也一直没让他失望,从来没出过岔子。 吴林拿着电话走到窗台边,“你约吴森出来前就说我还需要他做件事。”吴林的声音平静中带着阴冷,“让他指证傅临昇。”傅临裕出了事最大的得益人就是傅临昇,既然已经有了动机他就再帮他找来人证,即便他死不了,他也要让他在牢里一辈子出不来。 “把吴森说的话录下来邮给警察,之后就不是我们的事了。”吴林眯着眼睛看着已经亮起来的天空。“做完这些你找个地方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未免露出什么痕迹,大彬还是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大彬那头沉吟了一会儿,答应道:“放心吧老板,我会照您的吩咐办好的。” 吴林这边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在邱悦尚未清醒过来的时候,傅临昇这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微蹙着眉,披了件衣服就从床上起身,走到书房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情。” 魏书安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背景吵闹不堪,他的声音几乎是用吼着的,“二少,出事了,傅临裕在去历城的途中出了车祸,现在人已经送到附近的仁山医院了,我现在离事故现场不远,这边的警察已经把地方圈起来了,一会儿我就跟着去医院。” “你说傅临裕在去历城途中出了车祸?是几点钟的事情。”傅临昇冷静地问道。 “半夜三点多,现在事故的原因还不清楚,但是警察这边已经在取证了。”魏书安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他开的是您原本要用的那辆车。” 傅临昇这头沉默了一下,“一起去的还有谁?” “还有傅临裕的秘书,他的秘书伤得不算重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傅临裕的情况就不大好,已经送到医院抢救了,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你现在先去医院盯着傅临裕的情况,随时通知我消息。” 傅临昇挂了电话又重新回到主卧,他打开衣柜拿衣服,轻微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床上睡着的人。 邱悦微微睁开眼,嗓子还有些哑,“这么早要出去?” 傅临昇刚换好衣服,听到他的话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傅临裕在去历城的路上出了车祸。” “历城?”邱悦重复了一遍,“他死了没?” 傅临昇打领带的手停了停,他深深看了眼邱悦,“你希不希望他死?” 邱悦被他问得一怔,不知道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时半会儿竟然回答不上来。 傅临昇已经转过身不再看他,他整理好衣服,“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公司一趟。”他出了卧室顺手带上了房门。 邱悦在床上换了个姿势,平躺着把胳膊搭在额头上,不算明亮的卧室里连他的表情都变得晦暗不明。 傅临昇是八点到的公司,当天早上九点就被警察带走了,罪名是涉嫌谋杀,这样的消息根本封不下来,一时间傅氏内部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流言八卦,傅文更是在接到消息时直接心脏病发进了医院,很快事情就闹得圈内皆知,不少人暗自推断是傅临昇在车上动了手脚陷害傅临裕以得到傅氏的继承权,毕竟傅文和傅临裕父子并没有其他的继承人,一旦他们出事,整个傅家就是傅临昇一个人的。 吴林得到消息时笑得仰倒在沙发上,他开了家里最好的一瓶红酒,倒了一杯窝在沙发上慢慢品尝。王家因为国际医疗机构开方案已经被拖垮了,王逸鸣的意荣也连带受了重创,要想重整旗鼓也不是一两年的事,傅临裕进了医院不知道是死是活,傅临昇也被安上了涉嫌杀人的罪名,傅家再无翻身之力,所有的事情终于回到了轨道上,一切的结果都如他所期望,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他只要说服邱悦和他一起出国就能摆脱这里的一切,以他这些年积累下来的资金,他完全可以在国外帮邱悦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然后两个人重新开始,远离海城过上全新的生活,一想到这里吴林就无比的兴奋,他恨不得立马就见到邱悦,早一日说服对方他就能早一日脱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吴林喝了口红酒,香醇的味道在舌尖慢慢化开,他眯着眼躺在沙发上,邱悦知道傅临昇出了事情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甚至会亲自当傅临昇的辩护律师,但这场官司绝不能让邱悦赢,只有邱悦输了,傅临昇才会坐牢,他也才有理由劝邱悦离开海城,这是计划中关键的一步,他不能出一点差错。 傅临昇彻底陷入了官非,摆在台面上的证据对他十分不利,警察这里收到了吴森寄来的录音带,录音带里是吴森一段留言,他说因为之前生意失败想要找傅临昇帮忙,对方提出条件要他在傅临裕的车子上动手脚,他答应了傅临昇的条件,又很怕事后对方会说话不算话,于是把交易的内容都录了下来,把录音带交给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假如自己不慎出了意外,带子就会邮寄给警察。 现在吴森确实失踪了,警察也找不到邮寄带子的人,但如果真的按照吴森所说,傅临昇就是这场车祸的策划人,当日,明明应该是他亲自开车去历城,结果却临时反悔让他的大哥傅临裕代替他去历城开会,接着傅临裕就出了事情,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调查到最后,警察这边几乎已经得出了结论,所有的指控都对傅临昇非常不利。 连着半个月,邱悦和律师团的人都没有找出对傅临昇十足有利的证据,人却忙得筋疲力尽。 吴林在高兴的同时看到邱悦日渐憔悴的样子又很不忍心,几次劝对方不要太过担心,邱悦还是一门心思地扑到案子里,他说傅临昇最近的情况也很不好,想见他一面都很难。 吴林泡了一壶茶放到邱悦桌上,“休息一会儿吧,你现在这样我看了很难受。” 邱悦抬起头揉了揉额头,“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坐牢。” 吴林垂下眼,“我知道你想帮他,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 “我已经快帮不了他了。”邱悦无奈地看着眼前叠得高高的卷宗,“这件案子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有,虽然吴森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但那盘带子也是能作为证据的,傅文醒来后对他的指正更是让他连后路都没了,等后天开庭……”邱悦深吸了一口气,满脸苦涩。 吴林在他面前蹲□,他的手握住邱悦的手,轻声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你说什么?”邱悦不解地问道。 吴林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其实我们两个都知道,这场官司傅临昇完全没有胜算,不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单是摆在面前的证据我们都找不到办法反驳,昨天律师团的人已经说了,只能想办法轻判,要想让他脱罪几乎没可能。你真的要在这里看着他坐牢吗?在这里等着他宣判等于让你直面自己的无能无力,我不想那样,我不想你痛苦。”他把头靠在邱悦的腿上,“和我一起离开海城好不好,我们去美国,到那边开一家律师事务所重新开始,我可以帮你忘记这里的一切,我们会有崭新的生活。” “吴林。”邱悦的手搭在吴林的肩膀上,“我相信他,我相信不是他做的。” “我知道你相信他,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吴林抬起头直视着邱悦的眼睛,瞬间发现他眼底的挣扎和动摇,吴林心里又多了几分胜算,继续游说道:“现在很痛苦是不是。”他的手抚上邱悦的胸口又被邱悦紧紧抓住。 “我们离开吧,不要再留着这里等着宣判了,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我不能扔下他。”邱悦低声道:“而且国外的生活你真的能够适应吗,就算是开律师事务所也需要很多准备和资金,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吴林握着他的手,靠在他腿边,“要是你担心的只是资金我有办法解决。” “我怎么会要你的钱。”邱悦叹息一声。 吴林立马反驳,“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会把资金打到你的账户,等这件事完了我们就一起出国好不好。”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邱悦不解。 “是我这些年投资积攒下来的,加起来也有不小的一笔了,要在国外开家事务所肯定是够的,我相信你的能力,大不了算我入股就是。”看邱悦没说话,吴林又接着道:“邱悦,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吧。”他抓着眼前这个男人,偶然迸发地不安全感让他急于确认邱悦的想法。 邱悦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缓缓道:“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懦弱到这种地步,居然连等着他宣判都觉得无法忍受,读了那么多年的法律,却没办法帮到身边的人,这种感觉……很难受。” “不是你的错。”吴林摇头,“你已经尽力了。我待会儿就去订机票,律师团的人会帮他的,即便没有你,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邱悦久久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他的决定,吴林靠在他的膝盖上缓缓笑了起来。 三天后海城机场 吴林提着行李焦急地看手表,邱悦和他说好今天等傅临昇的宣判一下来就立刻和他一起离开海城,他在傅氏的辞职信已经递了,这几天也把房子和行李都处理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可是现在飞机就要起飞了,他人还没有到。 不会是中途遇上了什么意外吧,吴林又打了一次电话过去,手机还是没有人接。 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放上机通知了,再不来飞机就要起飞了。 吴林坐在候机室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突然,候机室里的闯进了一堆警察,他们迅速地跑到吴林的面前围住他,领头的人出示了一张逮捕令。 “吴林先生,抱歉,你现在不能出境。” “怎么回事?” 警察面无表情道:“您涉嫌故意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盗取公司资料,故意伤害和教唆他人谋杀,现在您已经被拘捕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吴林手里的行李落在了地上,脸上惨白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应该能看粗快结局了吧=v= 6464 傅临昇是被两个警察送出拘留所的,他在里面待了半个月,从被拘留到出来整整15天的时间,人不可避免地憔悴了,一向梳理整齐的头发也凌乱起来,但眼神中的锐气却丝毫不减,不止如此,他眼里似乎还多了些其他的东西,更凛然深沉,却不会让人警戒排斥。 邱悦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傅临昇了,三年前他刚刚认识傅临昇的时候对方就是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强势、深沉,让人心生畏惧的同时又憧憬向往,三年的时间,他们变得熟悉变得亲密,邱悦几乎忘记傅临昇还有这样一面。 他站在车边,静静地看着对方,直到傅临昇走到他面前。 他一只手上搭着西装,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监狱这种地方即便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也不可能让人住的多舒坦,邱悦看到傅临昇下巴上的伤,伸出手摸了上去。 “疼不疼?” “一点小伤,已经没事了。”傅临昇越过邱悦,侧身拉开了车门,“回去吧。”先一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邱悦眉头微微动了动,抿着唇没有开口,在傅临昇上车之后他又在原地站了几秒才重新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车子平稳地驶离了拘留所,窗外的风景很快改变了。 一路上异常沉默,邱悦没有问起傅临昇在拘留所的事情,傅临昇也没有开口问邱悦外面的情况,气氛安静地近乎压抑,直到邱悦把傅临昇送到家门口两个人也没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邱悦把车子熄火停在傅临昇的别墅门口,他跟着傅临昇下了车,在傅临昇拿出钥匙打开门之后,才在他背后开口。 “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过身,刚走两步就被人一把扯住了胳膊。 邱悦抬头看向傅临昇。 “进来吧,我有话想跟你说。”傅临昇语气淡淡的,话里的意思却不容拒绝。 两个人僵持的姿态并没有保持多长就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 傅临昇去浴室洗澡,邱悦打开电视看当天的新闻,傅临昇洗澡出来后电视里刚好播到这几天海城股市的动荡,傅临昇坐到邱悦身边和他一起看完了财经报道。 “你这几天在大量收购傅氏的股票?” 邱悦并没有否认,“这段时间傅氏的情况很糟,傅临裕一直没有脱离危险期,傅文不得已大量抛出傅氏的股票,我已经拿到了百分之十三。” “加上你原本的百分之三十,你已经可以让董事会重选董事长了。”傅临昇和邱悦并肩坐在沙发上,“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邱悦的语气也很平淡,“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 “我知道是一回事,你跟不跟我讲又是另一回事。”傅临昇的语气低沉下来,“就从陈新的生日会开始说吧。” 邱悦的手放在膝盖上,电视里还在放在广告,他的声音却仿佛摈弃了一切嘈杂,“那天是我故意喝醉的,但我并没有醉到完全没有意识。” “因为你早就知道吴林会在我的车上动手脚?” 邱悦淡淡应了一声,“我的确知道,而且在吴林准备下手前我就知道了,包括他的计划和实施计划的时间。”他微微仰着头,“如果吴林不动手就永远不会露出破绽,只有他出手我才能找到机会。” “所以,当初的音乐会也好,你平时在他面前的做派也好,那些都是为了让他嫉妒,引他出手?” 邱悦轻笑了一声,“吴林那样的人不可能让他看中的人心里还有其他人存在,即便不能从心里拔除他对手,他也不会让对手在面前阻碍自己,他越是爱一个人就会越恨他的敌人,不管他的敌人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会用尽手段铲除障碍。” “从头到尾你做的那些就是要让他把我当成敌人。”傅临昇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陈述,“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故意喝醉?” 邱悦靠在沙发上,缓缓道:“那天晚上要醉的不只是我,还有吴林。我醉了之后陈新会打电话给你,以当时的情况你不会再去历城开会。”不去历城,自然也就不会出事。“总有一个人要坐上那辆车,不是你就是傅临裕,我当然会选他。”邱悦头一次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习惯隐忍的人,到如今却像是彻底放开了一样。“傅临裕的司机那天晚上开不了车,他只有和秘书两个人去历城,他的秘书还没拿到驾照。” “所以出事的一定是傅临裕?” “对。” “你怎么知道吴林会把这件事情嫁祸给我?” “他一定会,你没有出事,他的目的就根本没有达到,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不会不用。” “他身边有你的人?”要是吴林的身边没有邱悦的人,他不可能对吴林的行动一清二楚,更不可能连他准备动手的时间都知道。 “吴林身边有个叫徐彬的。在吴林眼里,徐彬是他放在王传身边的眼线,帮他监视王传的一举一动从而控制王逸鸣,暗地里还可以帮他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两年前吴林以为自己救了他,又因为他的身份慢慢把暗地里的事情交给他处理,徐彬也做的不错,吴林很信任他。”邱悦嘲讽地勾了勾唇。“他不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演员,他们为了一份工作可以潜伏很久,别说是两年,就算是三年五年也不是问题。” 傅临昇眉间动了动,“徐彬可以背叛王传,背叛吴林,难道不能背叛你?” 邱悦摇了摇头,“徐彬从头到尾就不是王传和吴林的人,哪里能说的上‘背叛’两个字。潜伏在吴林身边从头到尾就是他的一份工作。” “吴森的口供是怎么回事?” 邱悦动了动手指,“你上次给我资料不久,三年前放火的那个人就已经找到了,指使他的人是吴森。”邱悦的手慢慢握紧,“吴森这个人心大胆小,他不可能自己定下主意,唯一的可能是出自吴林的授意。吴家垮了,他除了找吴林别无他法,吴森知道了吴林那么多秘密,吴林不可能再留着他,但除掉他之前让他顺便做完最后一件事吴林就能一劳永逸,而且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会落到吴森的头上。” “但是他失败了。” “对,他失败了,吴林更要干掉他,动手的人变成了徐彬。”邱悦弯了弯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要找到三年前吴林指使吴森放火的证据,吴森就绝不能死,我让吴森录下两份录音,一份按他的意思指认你是凶手,另一份则是澄清。没想到吴森却给了我一个大惊喜,他为了活命跪在地上求徐彬,还把吴林三年前的事情爆了出来,说他那里还有三年前和吴林对话的录音,越是怕死的人越会活得小心翼翼,吴林绝不会想到他这个无能窝囊的大哥还会留下他的罪证。” “你让吴森照吴林的吩咐留下录音是为了让吴林掉以轻心?” 邱悦点了点头,“即使我有吴林放火的证据也不能证明三年前窃取意荣资料的就是他,我不能让蒋翼白白坐牢,他头上还顶着商业罪犯的头衔。”邱悦接着道:“三年前我就发现公司有一个对外交易的户头很奇怪,当时为了还蒋翼一个清白我查了很久,终于被我找到了那部分资料,谁知道却被火烧得一干二净,但那个账户我不会忘。如果当年出卖公司的是吴林,那么他手上一定有那个交易账户,而且这个账户上应该还有一大笔钱,就是当年他从公司拿走的那一部分。我调查过吴林这几年的收支情况,并没有那个账户的信息,也就是说那笔钱他没有动,连那个账户他都没有动过。” 傅临昇静静看着他,接着他的话说到:“所以你让他以为他赢了,让这件案子看起来毫无胜算?” “而且还向他表现出想要逃避无法面对的样子,吴林早就想走,这时候机会刚刚好,要在国外重新开始,那笔钱他就不得不动。”邱悦神色平淡。 “一旦他动了这笔钱,三年前丢失的款项也就再也藏不住了。” “是。”邱悦缓缓点头,“徐彬虽然在吴林身边好几年,但吴林并不是一开始就信任他,他一直有所保留,直到王家出事,徐彬在其中起了大作用,吴林才渐渐愿意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他。”从那个时候起,吴林就彻底失败了。“放火,蓄意杀人,盗窃公司资料,转移公司资产,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明明白白的证据。”邱悦缓缓闭上眼睛,说完这些他终于不笑了,长久以来的疲惫在脸上一点点显露出来。 傅临昇看了他很久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些不管是哪一步出了错,你身边的人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有。我想过。”他想过一切最坏的可能,包括和傅临昇翻脸。 “即使是那样,你还是义无返顾,为了报仇?” 邱悦淡淡笑了,“是,为了报仇。”他眼中的漠然和晦涩几乎要溢出来,“我并不比吴林好多少,一样自私一样狡猾一样利用身边的人,除了不会放火,他会做的我都做了。” “我知道。”傅临昇平静地开口。 “你说什么?”邱悦转过头,面向他。 “我说我知道,在你酒醉醒来的那天,我接到傅临裕出事的消息,我就知道了。” “所以?” 傅临昇专注地看着邱悦,仿佛要看到他眼底深处掩藏的东西,“利用不利用都无所谓,邱悦你只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人。” 邱悦愣了愣,眼神中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涌动了一下,他没有开口,傅临昇却已经淡淡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傅临昇扯住他的衣领,和他交换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至少你需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收尾还有不少章,不会仓促完结的=v= 6565 邱悦睡了半个月以来最好的一觉,没有做梦没有中途醒来没有辗转反侧,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整个人像是从长久的疲惫中缓和下来,他从床上坐起身,状态很轻松,睡在旁边的人早就起床了,邱悦光着上身只穿着长裤拖鞋出了卧室。 环顾一圈,客厅和厨房里都没有人,连书房都是空着的,邱悦慢悠悠地走到琴房门口隐隐听到里面传来音乐声,因为隔音效果太好,贴着门才有细微的动静,他轻轻旋转把手,门打开了一条缝,钢琴的声音就从里面倾泻出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也不过穿了一件居家的休闲衫,脚上同样踩着拖鞋,弹琴的样子却仿佛身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在手指的跃动中奏出轻盈的曲调,配合着晨光中男人的背影,简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画面。 邱悦靠在门边笑了起来,静静看着男人,一直到他把整首曲子弹完才发出声响。 傅临昇回过头看着他,挑了挑眉,“起来了?” 邱悦抱着胳膊微笑,“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一大早起来弹琴不像是傅临昇平时喜欢干的事情,多数时候他会做好早餐泡好咖啡在餐桌边看早上的财经报道,要不是知道他今天不会出门邱悦甚至不会跑到琴房来看,谁知道居然有这种惊喜。 “想起来很久都没有碰琴了,突然有了兴致,你呢,要不要一起来试试?”邱悦也是会弹琴的而且技术不错,傅临昇出声邀请,谁知道对方却摆了摆手,“刚刚听你弹了一首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虽然这么说邱悦还是走到了傅临昇旁边和他并排坐在琴凳上,“再弹一首吧。” “嗯,想听什么?”语气虽然淡淡的,脸上却一派柔和。 邱悦甚至没有花时间思考,“《梦中的婚礼》。” 傅临昇脸上多了点笑意,淡淡看了眼邱悦,钢琴声又重新响了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阳光照进来的琴房邱悦闲适地坐在傅临昇身边,听他弹完了一整首《梦中的婚礼》,在钢琴声停止的时候,邱悦侧身吻了吻男人的唇角,傅临昇干脆转过头让他擦在嘴角边的吻变成了一个分量十足地深吻,吻的节奏不算快也并不情.色,反而带着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温存之意。 傅临昇的手放在邱悦的的背上缓缓抚动,邱悦笑了一声侧过头,“喂,再动就要你负责了。” 傅临昇勾了勾唇,“我以为你故意过来勾引我。” “谁勾引谁还不知道呢。”没什么人能看到傅临昇静静弹琴的样子,在邱悦眼里这样的傅临昇魅力简直无人能挡,所以才忍不住想去吻他。 “今天很想旷工。”邱悦懒洋洋地靠着他,手指在钢琴上敲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 “那就放假好了。”明知道邱悦只是说说,傅临昇还是说的煞有其事,“反正那些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是按照步骤走罢了。” “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不可能抛下那些事情。”邱悦拿起傅临昇拿起来的水喝了一口,吴林的案子还没了结,还有傅氏的事情没有收尾,他哪有时间休息。 “休息是没办法,或许你可以抽时间见个人。”取走邱悦手上的玻璃杯,把剩下的水喝完,傅临昇微微笑道。 “见谁?” “蒋翼。” 邱悦坐直了身,原本的惫懒顿时消失,他看着傅临昇正色道,“你找到他了?” “前段时间他已经出狱了,我想你应该想见他一面。”至于要不要跟蒋翼讲他的事情也该由邱悦自己决定。 邱悦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我欠蒋翼太多。” 傅临昇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落地窗,初夏的风吹进屋子空气瞬间变得清新起来,他转过身靠在窗边,“包袱总要一个个扔掉。”没有人能面面俱到。 邱悦笑了笑,看着他,“我明白。” 隔了半个月,魏书安终于在fg见到了傅临昇,看到他准时进了办公室,魏书安不由带上了笑容。 傅临昇虽然没在fg坐镇,但滞留的文件却并不多,魏书安把几份需要处理的单独拿出来送到他手上。 “您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虽然早就知道二少不会有事,但看到他出现在公司,魏书安才算彻底安下心。 傅临昇工作的时候戴上了一副金边的眼镜,看起来严谨斯文了不少,“这段时间你处理得很不错。” “是您提前做好了安排。”魏书安笑了笑,要不是二少提前告知,他恐怕真的会被这件事吓一大跳。“按您所说,这段时间我们都在暗中协助邱少收购傅氏的股份,现在邱少已经却得了傅氏的绝对控股权,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中间并没有什么意外。” “那就好。”傅临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傅临裕现在怎么样?” 魏书安摇了摇头,“人是醒了,但腿截了肢。傅先生已经彻底放弃了集团的事情,打算带他出国疗养,连地方都已经找好了。”想到傅文和傅临裕魏书安忍不住叹气,当年要不是他们一心置二少于死地,今天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二爷是早就有了想死的心思才会任由他们动作,但二少哪可能放过他们,如今这样也算是老天给了他们一个结果。 “出国也好,我也不想让爷爷看到傅家的子孙再自相残杀下去。”老爷子默许他的动作是一回事,心里难不难受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傅临裕这样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交待,再多的怕老爷子也接受不了,他年纪毕竟大了。 “其实,为什么您不告诉邱少呢?”明明可以在明面上配合邱少的行动,偏偏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即使知道会被牵连,还是默不作声地顺从了邱少的计划。 傅临昇放下手中的钢笔,看着一脸疑问的魏书安,淡淡道:“我看着邱悦一路变成现在的样子,他什么时候会做什么事情多少都能猜到,现在的邱悦谨慎多疑又聪明善谋,他不想说的时候勉强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照着他的计划来,最重要的一点。”傅临昇停顿了片刻,“我需要他的一点愧疚之心。” “啊?”魏书安惊诧地看着他,没想到二少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才故意装作不知道地配合邱少行动。 傅临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感情有的时候需要一些催化剂,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邱悦,你懂?” 魏书安哽了一下,默默点头,“是的,我明白了。您这样做是真的不打算告诉邱少您和他的关系吗?”在这里,除了二少之外,恐怕只有他知道二少和邱少的真实关系,其实要获得邱少彻底的信任并不难,只要告诉他二少和他是亲兄弟,他们的联系必然更加紧密,但二少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方式,显然他不想把两个人的关系告诉另一个当事人。 傅临昇靠坐在椅子上,“如果这种关系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是一种障碍或者风险,我宁愿一辈子不告诉他,血缘关系是固有存在的,不会因为我告不告诉他而消失。”他双手交叉搁在桌上,神情淡然,“邱悦这一辈子也只能是我的。” 吴林的落网揭开了尘封三年多的真相,蒋翼看着王逸鸣经历了惊骇、痛苦、绝望的整个过程,他始终没有再出声,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对方,然后唏嘘不已。 这三年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蜕变,他成长了,王逸鸣却仍然活在三年前,甚至是更久以前,他发现他曾经有一个真切爱着人,可惜他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死了很久,他再也没办法挽回,无论他做什么死去的人都不会复活,不会站在他面前让他说一句抱歉,他心中的那个人会变得越来越美好,美好到其他的人永远都没办法超越,而他自己却只能终年活在愧疚和悔恨中,蒋翼不是邱悦,他不知道这样的惩罚是否足够,他唯一希望的是邱悦在另一个世界能够真真正正地获得新生。 蒋翼收拾行李打算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没想到在他即将离开海城时意外接到一个电话,来电话的人自称邱悦的旧友,希望和他见一面。 他和邱悦是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的朋友并不多,说得上知交的只有彼此,后来邱悦离开了几年,但他的朋友他多少都是认识的,打来电话的这一个却很陌生。他询问过后对方又不愿多说,蒋翼满心疑惑,最终还是决定和对方见一面,说不定他真的有什么关于邱悦的事情想要告诉他。 因为堵车,蒋翼到咖啡厅的时间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要晚了几分钟,他推开咖啡厅的门,刚想询问一下侍应生就因为一个背影愣在了原地。 背对着他坐在靠窗地方的男人,背影实在太像一个人,像的几乎让他产生错觉。 “先生,先生请问您几位……先生?” 蒋翼回过神,“有没有一位姓傅的先生……”视线还是不停地往窗边飘。 “哦,您是说傅先生,他已经来了。”侍应生指了指地方,蒋翼一愣,竟然就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个背影熟悉的男人,他忽然有些心惊,似乎即将窥视到什么重要的秘密。 即便心里忐忑,多年牢狱生活练就的冷静依然让他步伐沉稳表情镇定,他走到靠窗的那一桌,站在桌前正面对上那个男人,对方的样子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蒋翼在果然如此的同时又生出强烈的失望,他还是朝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蒋翼。” 男人放下咖啡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在蒋翼已经忍不住要皱眉的时候,对方终于站了起来握住他的手。 他笑了笑,“你好,我是邱悦。”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轮到吴林知道一切了吧=。= 感谢亲爱滴们=v= 归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2610:40:51 kingfly2012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2614:02:57 九月二十日小丢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2622:38:42 天心月圆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03-2622:42:12 荷薄荷控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2719:22:56 y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2723:56:41 归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2801:17:46 归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2911:08:13 b露efish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3002:17:59 b露efish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3002:19:42 b露efish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3100:49:55 秦止戈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3101:17:56 九月二十日小丢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3-3109:01:00 6666(正文完) 有些事情很难用语言来解释,但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在蒋翼听到邱悦自我介绍时,那种久远的熟悉感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并随着和这个人的交谈不断加深,蒋翼并不觉得同名同姓这样的巧合会随时随地发生,所以,在看到邱悦的第一眼他就没有把他当成纯粹的陌生人,而邱悦更是无意掩藏,说话时的小习惯和不经意露出的小动作让蒋翼仿佛找回了过去那个人的影子,他紧张、兴奋,却仍然沉着应对。 直到第一杯咖啡见底,蒋翼才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小邱,你长大了。”他推开咖啡杯,微微叹气,眼里有伤感也有欣慰。 邱悦放下手里的杯子,缓缓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认出来。”不是谁都能对他匪夷所思的经历无动于衷,与其直接告诉蒋翼引来他的怀疑和猜忌,不如让他借自己的判断来看清真相,这样反而更有说服力。 “你变了很多。”蒋翼叹息一声,眼里十分复杂,“但活着就是最好的。”知道邱悦没死,堵在心里很久的东西也瞬间空了,只要人活着,不好的不开心的事情总会过去,他庆幸现在能看到邱悦好好地坐在他面前,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你也变了很多。”邱悦淡淡笑了,“从前的蒋哥嫉恶如仇,看事情不是白就是黑。”虽然沉稳却很固执,讲道理却更加信奉自己的判断。 “现在才知道所谓的灰色地带不是纸上说说而已的,人总不能硬得像石头一样。”蒋翼接着他的话说道,“但不管怎么变,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邱悦。” 邱悦摇头,“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是我连累了你,让你白白坐了三年牢。” 蒋翼挑眉一笑,“我当这三年是个考验,里面的生活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你刚刚不也说了,我变了很多,起码这种改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我在牢里的那几年虽然比不上你在外面的精彩,但绝不是一无所获。”蒋翼说着又笑了起来,话里仿佛带有深意。 邱悦知道蒋翼说的不会是假的,他在牢里可能真的有什么奇遇,但不管怎样坐牢能好过到哪里去,蒋翼这么说更多的还是在安慰他,让他不必愧疚。 要把弥补什么的摆在明面上来讲的话就真的是没把蒋翼当兄弟了,邱悦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蒋翼看到邱悦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世人两兄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邱悦一怔,看了他半晌,终于释然一笑,“你说的对。”以后的日子那么长,他总能一点一点把欠蒋翼的补回来,不管中间曾经发生什么,蒋翼都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吴林被拘留的第三天才被获准打电话,他的第一个电话拨给了邱悦,没有接通,他不断地拨过去除了忙音还是忙音,心里就跟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一样一片茫然,就算再三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总被这样那样的情绪扰乱。 是谁出卖了他,事情是什么时候脱离了他的控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会被带到这个地方,那些证据又是哪里来的,吴森到底有没有死,大彬到底是不是叛徒,脑子里被无数的疑问胀满,最有嫌疑的那个人却被他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判断力受到了影响,无论如何都理不出一个头绪。 白皙细嫩的手背被他自己抓出了一道道鲜红的痕迹,吴林挂上了电话,脸上冷漠而茫然。 他一定要联系上邱悦,差一点他们就可以一起离开海城过全新的生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错……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咬破了,微微的腥味充斥着唇舌,让他恶心欲吐。 绝对不要就这样失败,他一定会有办法,吴林闭上眼睛被狱警带进了牢房。 被拘留的第七天,吴林被通知了庭审的时间,他可以联系自己的律师,这一次没有等他主动联系律师,就已经有人亲自找上了门,对方把一叠资料搁在他面前,声称是他的辩护律师。 “我要见邱悦。”吴林剃了头发,穿着一身囚服坐在椅子上,面色森冷。 “吴先生,我是您的辩护律师胡崇,这次……” “我要见邱悦,邱律师。”吴林冷冷打断他。 胡崇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地方实在热得太厉害,“您知道,按规矩您是不能见案件的有关人员的。” “他是律师。” “但他也是这几件案子的当事人。” 吴林皱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胡崇恨不得把桌上的纸拍到他脸上,“我是说,您要见的邱悦是案子的当事人,是证人是受害者,他不可能来见您。” “你在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吴林皱着眉,仿佛对方所说全是无稽之谈,他根本一丝一毫都不明白。 胡崇深吸了一口气,“这样跟您解释吧,他是原告,您是被告,你现在就是被他告了。”胡崇已经用了最简洁易懂的话来解释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能见面,他也完全不理解他的当事人为什么非要和受害者见面,这对他的案子毫无意义。 吴林靠在椅子上,之后胡崇在他耳边讲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他只听到对方的声音,对方所讲的内容却根本没办法理解,吴林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骨分明毫无血色,人虽然安静地坐着,交叉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胡崇讲了一堆发现他完全不在状态,狠狠地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训斥就发现吴林的样子很奇怪,忍不住问,“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不舒服。”他见多了一进监狱就彻底垮掉的人,也见惯了抱着他大腿求饶的人,这次的案子他的当事人面临的指控就算不挨子弹也够他把牢底坐穿了,他刚还在想这位竟然出奇镇静,没想到这会儿还是出事了。 “吴先生您没事吧?”看对方不回答他,他又提高了音量,谁知道吴林猛地抬起头,胡崇被那种择人欲噬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凳子在地上划出‘呲牙’一声刺耳的声音,他见过的杀人犯多了,但没见过有人的眼神竟然会绝望到这种程度,又血腥又幻灭,仿佛是被戳掉了外皮的毒蛇,胡崇半天没开口,直到听到吴林发出声音,他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 “你告诉他,我要见他。” 胡崇愣了愣,终于点头,“我不保证他能来。” 吴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会来的。” 邱悦果然来了,在胡崇离开的第二天,吴林就在监狱的接待室见到了一身清爽的邱悦。 他还是那个样子,温柔雅致卓尔不凡,几乎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套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与他的憔悴和难堪形成鲜明的对比。 邱悦微笑着走进接待室,坐在吴林的对面,甚至眼神都一如既往地温柔。 吴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想把他的每一寸都印在自己的眼里心里。 “听说你要见我?”邱悦坐在椅子上,即使是囚室这样逼仄的环境也没让他困扰,他依然从容不迫。 吴林的声音出奇地低,但并不激动,他静静看着邱悦,轻声说,“等我出来,我们一起离开海城好不好?” 邱悦笑了,语气柔和,“你也要像王逸鸣一样自欺欺人吗?” 吴林一愣,本来就布满血痕的手背又被他抓出鲜红的痕迹,这一天一夜他该想的不该想的想不明白的已经渐渐都有了答案,但他不愿承认,他需要一个人来否认这一切。 他就这么抬头看向邱悦,“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为什么要承认? 邱悦笑着问,“你想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吴林直直地看着他,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你说过你喜欢我。” 邱悦摇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说过。” 吴林猛地扭过头看他,“你骗我!你从始至终都在骗我。”他一天一夜都没有睡,眼下一片青黑,脸惨白得跟鬼一样,全身上下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此刻的表情更是无比狰狞。 邱悦笑着点头,温和道:“对,一直以来都在骗你。” “你是谁?”吴林茫然地看着他,这不是他的邱悦,邱悦绝不会这么对他。 邱悦的手放在桌上,表情很轻松,“向你自我介绍的那一天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就是邱悦。”邱悦淡淡看着他,“从头到尾我只有一个名字。” “你不是。”吴林一口否认,“你不是那个邱悦。” 他不是自欺欺人,他眼前的这个邱悦从头到尾都不是三年前被他烧死的那一个。 邱悦也不否认,只是道:“你想问的都问完了?如果问完了,我就走了。”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那里,吴林早已经无路可走,他来见他无非是给他一个了结。 “你别走,你不能走。”吴林忽然站起身,大声喊道,他面上没有表情,眼泪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他自己却毫无所觉,只是呆呆地看着邱悦。 “我爱你,我很爱你,你知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没有一个人爱过我,我也从来不爱他们,但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他喃喃自语,眼泪不断地往下落,顺着惨白的脸一直流到脖子里。 “王逸鸣是个懦夫,邱悦是个白痴,他们活该没能在一起,陈新在外面散布我的谣言,吴森把我送到那些老男人的床上,只有你对我好,只有你。”为什么要骗他,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跟他在一起。 邱悦静静地看着他,“王逸鸣是咎由自取,邱悦却没有惹过你,你让人放火烧死他。你高中时候的谣言不是陈新散布的,是吴森酒后说出去被你的同学的哥哥听到才在学校里传开,陈新的弟弟是无辜的,吴森横行无忌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可以反抗他对付他,但你选择了放任。” “你可以救我。”吴林怔怔地看着他。 “我不是救世主。”邱悦拨开他的手,“你害我,我报复你,你犯法,法律制裁你,就这么简单。” “我不信。”吴林忽然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我不信,你在说谎,邱悦,你骗我,我爱你,我很爱你,你相信我……”在狱警把他拉回之后他挣扎着去扯邱悦的袖子,起身又绊倒了椅子,整个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邱悦站在一边看着他趴倒在地上挣扎的样子,“吴林,我没资格评判你所谓的爱,但我永远不可能爱上你。” 吴林忽然不出声了,他甚至没有再扯狱警,在邱悦离开牢房的前一刻,吴林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他背后道:“我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没有那场火,就不会有我爱的这个邱悦,我从来没有输。” 邱悦没有转身,“人命不是游戏,只有对错,没有输赢。”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吴林放到感情的天平上,所以无论入戏多深他永远都不会爱上这个人。 牢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隔开了两个世界,邱悦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步伐沉稳利落,他没有回头一步步走出了阴暗的牢房,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邱悦远远看见有个男人一手插在口袋悠闲地站在树荫下。 他迈开步子,朝男人走过去。 男人朝他摆了摆手,等他走到面前,对着他笑了笑。“肚子好饿,去吃东西吧。” “我想吃南街巷子的火锅。”邱悦不客气地选了地方。 “那地方车子开不进去。”傅临昇皱眉,而且火锅什么的完全不应该是这个季节吃的。 “不吃拉倒。”邱悦挑眉,一个人往车子那头走过去。 傅临昇看他走远了,摇了摇头追上去,“火锅就火锅把,等等我。” 走在他前面的邱悦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笑了起来,笑容里终于有了阳光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终于告一段落了很开心,这文是我第四篇长篇,儿子又多了一个,很开森,又认识了很多读者,这是最值得开心的,这文写得没啥遗憾,我想讲的故事都讲完了,笔力不及之处我会继续努力。 关于番外,王逸鸣吴林还会继续交代,关于悲惨下场虐渣攻什么的会有,只是不想放在正文里讲了,幸福甜蜜番外什么的会有,兄友弟恭咳咳也会有吧,和谐番外是木有滴!最近又被警告了,伤不起,其他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乃们说吧,觉得虐不够的,番外会写一些,但我觉得复仇到这个地步目的其实已经达到,邱悦毕竟不是神,不能代替法律去制裁罪人,咳咳,也许说的有些矫情,但我觉得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是最好的了。 后面几天会连着更番外,最后再次谢谢众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我爱你们。 67番外 二 在傅临昇十岁以前,他的生活和‘生存’两个字的意义是等同的。 最早的记忆中,他和父亲有过风餐露宿的几年,睡过天桥,住过地下室,甚至在废弃的仓库里将就了很长时间,那段日子在记忆里并不清晰,他只模糊地记得一些片段,印象最深的感觉是饿,那时候父亲似乎在躲什么人,总是带着他不停地换地方,做的工作也是零零散散,拿来的钱付了房租之后连吃饭都成问题,‘饿’这种感觉时时纠缠他让他苦恼了很长时间,好在他从小身体健康,父亲也懂得不少医学知识,十岁以前他从来没生过大病。 到他六七岁,父亲在旁人的介绍下在跌打馆找到了一份帮工的工作,他们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父亲帮着跌打师傅调理药油,偶尔还会给病人推拿,时间久了,他也成了跌打馆的师傅,他们再没遇上被小混混拿着铁棍赶出天桥的事情。 因为一直搬家,他同龄的朋友基本上没有,很早就习惯了和年长的人交流相处,在父亲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他会安静地在一旁旁听,父亲见了会偶尔停下来和他解释一些他不怎么明白的问题,与生活上的稚嫩青涩迥然不同父亲在知识上的掌握让他刮目相看,联想起他们曾经逃亡般的经历,在傅临昇心里父亲的经历比他曾经设想的还要复杂。 七岁那年去跌打馆接父亲回家,他在空荡荡的跌打馆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压着拼命挣扎的父亲,他抄起手边的凳子砸到男人的背上,男人没被砸晕,狰狞地跑过来要抓他,他敲碎了架子上药油瓶戳进了男人的眼睛,男人再没爬起来,父亲跌打馆的工作也丢了,上学时偶尔几个会和他说话的同学从此不再靠近他,他其实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但父亲却难过内疚,无论他怎么劝说,他总是自责。 父亲温文俊秀,但在那样的环境里,好的皮相和气质反而是一种灾难,他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长年累月下来,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厌恶诡异的。父亲常年都有心事,那件事之后更是忧郁缠身,因为周遭人的闲言闲语,他再也找不到安稳长久的工作,劝他搬家他却难得地固执起来,说好不容易稳定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知道父亲只是为了他,心疼的同时又总希望父亲能够更加坚强更有韧性,而不是对着别人的讽刺嘲笑黯然神伤。 满十岁不久,父亲就病了,病得很重,他们的存款在治疗中很快被消耗殆尽。 父亲大概发现了他的焦虑紧张,在病中反而安慰他,说七八年前旧疾能拖到现在已然是奇迹,让他不必在意,那时候他才知道从前父亲吃的那些不是维他命,而是治病的药,从他记事起父亲的药就没有断过,持续至今已然药石罔效。 父亲发病之后,病情持续恶化,他在迷糊中总会断断续续地喊出几个陌生的名字,最常出现的叫阿丽,在他弥留之际,一直握着他的手喊着阿丽的名字直到完全停止呼吸,他一个人办完了父亲的丧事,那之后不久,他竟然真的见到了父亲口中的阿丽,那时候他才知道他喊得不是‘阿丽’而是‘阿立’。 原来父亲一直惦记的阿立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阿立收养了他,给他改了名字,他跟着阿立回了家,开始接受一种全新的生活,为了生存,很多时候人不得不妥协,不得不顺从于环境,至少阿立对他并无恶意,从此他有了另一个父亲,他叫傅立,是海城商界的传奇。 阿立让他见识了一个成功男人应该具备的品质,能力、野心、心计和骨子里的狠劲,他让他亲身体验了海城黑道最血腥肮脏的一面,也让他品味过上流社会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他总爱和他说,男人的魅力是由内而外的,需要自我的领悟和岁月的沉淀。自此之后他开始学会掩饰懂得含蓄,然后花了更长的时间来塑造自己的品味,他需要更坚实的基础去面对未来的一切。 阿立和父亲之间的纠葛他并没有刻意要弄清,但阿立眼中的怀念从没有一刻消失过,他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坐在书房里翻看相册,又或者拿着父亲留下的书籍流连上面的字迹,剩下的时间才用来寻找自己丢失的那个孩子。 阿立的亲生儿子在未满一岁的时候就被所谓的妻子丢弃了,他总觉得那么多年过去那个孩子生还的几率已然小得可怜,但阿立却从没放弃过寻找,与此同时阿立似乎又在用另一种方式试图早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在努力活着的时候潜意识中又恨不得早日死去,这种状态没有人可以打扰也没有人能够改变,在他眼中,傅文和傅临裕只是阿立达成目标的工具,阿立不过是想找到一种最合适的死法。 二十五岁那年,在他因为fg的问题滞留国外时接到了阿立的死讯,他留下两份遗嘱,一明一暗,摆在明处的那份把大部分的资产留给了他的亲生儿子,前提是他能够找到对方,而暗地里那一份他把fg全权交给了他,这是一份很沉重的担子,但他甘之如饴。他知道阿立熬到现在已然到了极限,他是再也等不下去才选择这个时候离开,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因为他的疏忽而丢掉的那个孩子,于是他接手了调查,之后渐渐掌握了更多的线索,直到找到那个孩子曾经住过的孤儿院,他才彻底锁定了对象。 他从大火里把烧伤严重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人拖出来,因为这个人身份问题,他没有把他送去医院,而是送到了三叔的学生主持的医疗研究所,这里有更超前的设备和国际顶尖的医生,手术整整进行了十三个小时,医生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但最终这个人还是从死亡线上爬了回来,他坐在手术室的门口看着人从里面推出来,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样的人看不清面貌,身上大面积的烧伤让他看起来恐怖又狼狈,但莫名地却没有一丝一毫绝望,那一刻他心里开始赞叹这个人强韧的生命力,他和父亲和阿立都不一样,这个人迫切地想要活着。 医生说是他的求生意志让他活了下来,果然,在之后的治疗中他几次都濒临死亡,但每一次都挣扎着活了下来,他的眼神越来越坚定,伤势也渐渐好转,但大火造成的伤害却是难以磨灭的,比如他的脸,他的嗓子,还有身上各种各样的疤痕。不知不觉中,他对这个挣扎求生的人放进了更多的注意力,也许因为他是阿立的儿子,也许是因为他眼中越来越盛的火焰。 在那个人能开口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你让我活着。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和他一样,他们渴望生存,每分每秒都想着能多看这世界一眼,但这样的渴望并不源于爱,而是来自于恨,强烈的渴望驱使着那个人的改变,他想要重新站起来,想要找回他失去的那些东西。 他开始对那个人产生兴趣,他调查了他曾经的经历,看到照片上受伤前清淡温和的男人,他几乎产生错觉,这个叫邱悦的家伙和父亲太过相似,假如不说他会以为他才是父亲的儿子,他和阿立的相似之处反而少得多,但与这两个人不同,他有更加强韧生命力,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勃勃生机。 一个人的蜕变是由内而外的,内在的改变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外表,即使是同一张脸,不同的气质也会造成截然不同的效果,邱悦的改变也需要从根的地方做起,他决定帮他。这大概是他生命中最有趣的一个游戏,他迫切地想看到一个全新的邱悦站在自己面前,燃烧的强烈的生命力,抛弃旧日的阴霾,生机盎然地活着。 邱悦全身上下要接受十几项手术,每一次手术的恢复期他都会学习很多的东西,一部分是他教导,也有一些专业的东西来自于他请来的老师,他学习的不只是知识,还有品味、仪态、社交和风度,邱悦本身的天分在不断地压榨中被彻底开发,他天生的气质在后天的引导中渐渐成型,他看着那个人越来越完善,渐渐成为一个崭新的个体,在对方成长的同时他心底也产生前所未有的兴奋,这样生动的情绪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着他。 他开始考虑自己对这个人是否放进了太多的注意力,但其实这样新奇的体验并不妨碍他的生活,他反而开始有了更多的乐趣,他探索着这个人的过去,帮他重塑他的将来,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生活似乎也渐渐变得丰满充实,新奇的体验让他着迷,假如一切的喜悦和满足都来自于这个人,他并不介意用些手段让这个人永远留在身边。 一个人的过去或许会给他带来无法磨灭的影响,但人的每一天都走在未来上,起码他能够拥有这个人未来的每一天,在他的身体和心理都走过恢复期,邱悦会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他看着他一次次地熬过惨烈的手术,在间隔期各种各样的药物几乎比三餐还复杂,他拼命地吸收一切可得的知识,在丰富内在的同时,他也在努力修补心底的伤痕,这个阶段其实很长,一直到他重新拥有了一张英俊的面孔,心理的创伤却仍然还在恢复期,傅临昇知道,除非完成报仇,否则他永远没有痊愈的一天。 在邱悦因为摔下马差点被马踩死的时候,他几乎感觉到心脏的骤停,也在那时候他猛然察觉他对邱悦有什么地方已经彻底不一样了,他开始能够体会父亲和阿立的心理,更无法想象有人能长年累月地承受这样的折磨。邱悦对他来说是不同的,接受这样的想法并不困难,他意识到邱悦不仅仅是能够长久带来乐趣的陪伴者,他已经变成了他生命中最鲜明最灿烂的一笔,怅然若失欣喜若狂,原来自己也会因为一个人担惊受怕兴奋满足,但在彻底虏获这个人之前,这会是他一个人最甜蜜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一在61章后面,是之前补的。 68番外 三 海城善宜基金计划在近期举办一场摄影展,展出的作品将公开对外出售,募得的善款会捐给前不久在海啸中受灾的地区。善宜基金的理事长王长达先生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在海城非常有名望,每次善宜举办的活动不少人都会捧场参加,有些商界大佬甚至会亲自弄出一些展品为善宜的活动添些彩头,fg接到善宜的邀请也就不足为奇了。 魏书安把傅临昇交给他的照片整理了一遍,挑出了几张最合适的交给了善宜的负责人,对方查收之后十分兴奋地给他回了封email,感谢了fg总裁对善宜活动的支持并极力邀请他能参加摄影展的开幕式,魏书安在询问了傅临昇的意见之后委婉的拒绝了,对方虽然有些失望却表示理解,同时还是把开幕式的邀请函寄给了魏书安。 一个星期之后,善宜摄影展上的一张照片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这张半人高的照片在展厅的位置并不显眼,但驻足在照片前的人却久久不散,甚至无意从照片前走过的参观者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这幅作品的价格也被越抬越高,在价格高涨的同时对作品好奇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 与一众摄影名家作品相比,这张名不经传的照片没有半分失色,反而有种独特的贴近自然的味道。摄影师的名字是一个‘昇’字,在业内并没有听过,应该是善宜对外征集的作品,出色的照片出自神秘的摄影师之手,这样的噱头无疑为善宜的影展又增加了不少关注度。 王逸鸣参加影展前就听说了这幅热门作品,一进展厅果然看到不少人都驻足在某个角落,因为看得人太多,他并没有马上凑过去围观,而是绕着展厅转了起来。影展上的不少作品都非常出色,对摄影有些兴趣的王逸鸣不由看入了神,陪同他一起来的贺兴暗自松了口气,终于有事情能够转移一点王逸鸣的注意力了,从吴林受审之后,这个人已经几个月不愿意出门了,要不是他硬拉着对方出来看影展,这会儿王逸鸣恐怕还赖在家里对着那些死物出神。 贺兴心底叹了口气,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谁要他自己当初傻了,这事怪不了别人,但作为兄弟他总不能扔着这人不管,总要教他振作起来才是,把他拉出来看影展也算是让他出门的第一步吧,贺兴看到王逸鸣专注的样子心里略松了口气,开始把心思放到了摄影作品上。 贺兴随着王逸鸣沿着展厅一路往前走,恰好看上了一幅蝴蝶照片,刚准备问问王逸鸣的意见,谁知道对方竟然突然愣住不动了,整个人呆呆地望着前方,贺兴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前方靠在墙边的半人高照片,那不就是这几天特别出名的一张照片么,怎么王逸鸣看着照片发起呆了,“怎么了?那张照片有什么问题?”贺兴生怕又触动了他什么神经,看王逸鸣愣愣看着前方不说话,也跟着仔细看起了照片。 不得不说,这张照片确实有吸引人眼神的魅力,白色的柔软的床铺上趴着一个半.裸的男人,柔软的白色被单盖在腰际,露出带着些许伤痕的背部,凌乱却不情.色,反而有股慵懒温柔的倦气。 趴睡的姿势让男人背部的曲线更加完美诱人,视线不自觉地顺着背往下移,却又在腰的位置戛然而止,男人的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因为阴影连面貌都看不清晰,但是柔软的黑发和细腻的皮肤在清晨的微光下却仿佛被打上了光晕,让人的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又忍不住沉迷在静谧安心的气氛中。 整张照片的构图并不复杂,所取的景物也是生活的场景,唯一的模特看起来是个干净又性感的男人,贺兴又把照片仔细地看了一遍,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这样的照片连他这种外行人都觉得很舒服,王逸鸣怎么就发起呆了。 “你小子说话啊,是不是看上这件作品了,买回去就是了。” 王逸鸣没有理他,他走上前,本来围在前面的人不知是不是慑于他身上的气势,不自觉地让了几步,只剩王逸鸣面对面地站在照片的正前方,他伸出手几乎要触摸到照片却被贺兴一把抓住,“喂,摄影作品不要用手去乱碰。” 王逸鸣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他是邱悦。” “你说什么?”贺兴诧异地提高了嗓音,王逸鸣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我说照片里的这个人是邱悦。” “王逸鸣,你别发神经了!” “他是邱悦,我真的是邱悦,我确定。”王逸鸣焦急地指着照片,连手都在颤抖,“这里……这里的胎记,我不会记错的。” 贺兴的眉头皱成一团,他看向王逸鸣指的地方,那个男模的腰际果然有个浅色的胎记,因为和皮肤的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贺兴深深吸了口气,“邱悦已经不在了,你清醒点好不好,胎记也可能只是相似,他人都不在了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照片。” “不。”王逸鸣扯开他的手,“我确定这是他。”他固执地强调,“这是他,我不会认错。”他的声音又低下来,每一声似乎都蕴含着巨大的痛苦,“他有一次崴了脚从楼梯上摔下来,刚好伤到这个位置,那段时间我每天给他擦药的时候都会看到他的胎记,不会认错的,这是邱悦,是邱悦。”王逸鸣伸出手几乎要扯下那副照片,激动的样子弄得旁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王逸鸣你醒醒。”贺兴知道王逸鸣最近的神经绷得太紧,在吴林的审判结束后,三年前的事情真相大白,王逸鸣接受不了邱悦被他牵连致死的实事,现在看到什么都会神经敏感,把模特身上的胎记看成邱悦的也不奇怪。“别再做梦了,接受实事好不好,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人要活着要往前看,你能不能不要总陷在过去,再这样下去你真的要看心理医生了。” “我很清醒。”王逸鸣摇头,“我没有做梦,这一定是他,他还活着,你信我。” 贺兴叹了口气,满眼无奈。 王逸鸣不理会他,指着照片,“我要找到他,我要找到他,善宜的人一定知道这个摄影师是谁,知道了摄影师我就能找到他了。”他不再理会贺兴,颤着手拿起了电话。 傅临昇在审阅文件的间余听到魏书安说起善宜影展的事情。 “二少,您的作品意外好评呢,不少名家都说那副作品充满了感情,更难得的是一点都不做作,就像是清晨起来随意拍下的画面,没有一点匠气,是近期少有的佳作。”魏书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笑着称赞。 傅临昇仍然在浏览着文件,耀霆的总裁王长达是他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一直以来对他都很照顾,王长达知道他喜欢摄影,这次他开影展就特意打电话来找想找他拿几张照片,他不好拒绝,随意找了一些给魏书安,让他挑几张送过去,但记忆中似乎没有什么照片是早上起来拍的,等等……傅临昇抬起头,“你说的是哪一张?” “就是那张趴在床上的,看起来很舒服。”魏书安哽了一下,咽下‘很诱人’几个字,在二少千篇一律的风景照中难得看到一张人物照,又那么出色,他想都没想就挑了出来。 傅临昇搁下笔,皱起眉,“我没有给你人物照,你说的那一张是不是在我卧室里拍的?” 魏书安楞了一下,这会儿才想起来那张照片的背景似乎真的是二少的卧室,而且照片里的人看起来也很眼熟……会在清晨躺在二少的卧室里的,难道是…… 魏书安的脸色以显见的速度难看起来,“二少……这……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人除了邱少不作他想,他居然把邱少的半.裸.照扔给人展览了,万一让邱少知道就糟了,到时候邱少不整死他才怪,魏书安苦着脸,“二少,我很抱歉,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临昇捂着额头叹息,“是我不小心把照片混进去了。”邱悦的照片都是趁他睡着的时候拍的,他还弄了个专门的文件夹,可能是哪次导入的时候导错了位置,留了一张到其他的文件夹里。 傅临昇站起身,“你去打电话给展厅,让他们马上把那张照片撤下来,就说那是我的私人藏品,不展出不出售,马上给我拿回来。” 魏书安连忙点头,“是,我马上去办。”一定要赶在邱少知道以前弄好啊,否则就糟了。 “小邱啊,这次的合作就全靠你了,好好干。”王长达笑着拍了拍邱悦的肩膀。 “王总,是我要多谢您,很期待这次和耀霆的合作,我们一定会尽力把计划做到最好。”和耀霆的合作是邱悦接手傅氏后主持的第一项商业计划,公司方面非常重视,邱悦亲自到了耀霆和王长达进行商讨,合作敲定下来双方都非常愉快,王长达甚至亲自把邱悦送下了电梯。 “小邱,你做事我放心,后生可畏啊,有你在傅氏才算是重新站起来了。” “王总过奖了。” “哈哈哈,咱们也不客套了,楼下善宜正好在办影展,走,咱们一起下去看看。”王长达提议道。 邱悦点头,随着王长达一起下了楼。 展厅里果然有不少正在参观的人,王长达兴致勃勃地给邱悦介绍,“这次的影展下面的人下了大工夫。” “看起来的确很不错。”邱悦笑着接了一句。 “是啊,这次我都豁出面子出了力了,还特意找了几个业内的有位青年捐了几张作品,fg的总裁也有作品展出,哈哈哈哈,那小子摄影是强项,这次总算被我挖到了好东西。” “哦?”邱悦眼神动了动,嘴角微弯,“fg的总裁也有作品放在这里?” “是啊,就是那边那一张,听下面的人说很受欢迎,走,我带你去看看。” “好。” 邱悦和王长达一起走到那副照片的跟前,“怎么样,很不错吧?”王传达笑眯眯地问。 “啊。”邱悦愣了一瞬间,继而笑了起来,仔细地盯着那张照片,“的确是很出色的作品,不知道王总肯不肯割爱呢?” “你看上啦?”王长达哈哈笑了起来,“好小子,有眼光啊,你要是喜欢我要下面的人给你留着,就当是我私人买下来送给你的,钱还是拿去做善款,一举两得。” “这样我就先谢谢王总了。”邱悦也不和他客气。 “你小子!我就是喜欢你这脾气。”王长达显然对邱悦这个后辈很有好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说了没几句,王长达的助理就拿着电话过来,王长达接过电话转身对邱悦说道:“小邱啊,你自己先看看,我去讲点事,看上了什么作品一会儿跟我讲,保准让你满意。” “好,王总您忙。” 等王长达离开之后,邱悦才走到一边,他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靠在墙边望着自己那副照片神色莫名,电话被接起来的一瞬间,邱悦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二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解释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傅二的爱好是拍某人照片这种事我才不会说呢╭(╯^╰)╮ 69番外 四 傅临昇跟他说,这是他三次治疗后拍的,半边脸上还有伤,连复原手术都没做。 邱悦在另一头笑,“你那时候就对我有兴趣了?” 傅临昇也没有否认,“你那时候可爱多了。”他很少用‘可爱’这样的字眼去形容邱悦,一般男人也不喜欢被这样形容,所以邱悦很从容地回了一句,“你也很可爱。”闷骚的男人有时候确实挺‘可爱’的。 傅临昇这时候自然不会反驳,“照片是混进文件夹的,不会有下次了。” “你还想要继续拍?” “我只是想留下一点回忆。”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可以一起入境。”邱悦笑着提议,对于爱人的一些小爱好,他总要表示支持,当然,方式一定要正确。 “没问题。”傅临昇也回答得爽快。 邱悦站在一边仔细地盯着靠在墙边的照片,其实拍得很不错,有专业摄影师的水准了,他忍不住感慨,“我都不记得还有睡得那么安稳的时候。” 傅临昇没说话,隐去他那时打过止痛针和镇静剂的事实,毕竟那不是很好的回忆。 邱悦叹了口气,“只是身上的疤痕清清楚楚。”如果被某些人看到了,有些事情就不再是秘密了。 傅临昇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说:“你可以不让人知道。”无论是身上的疤还是胎记都可以有一千种解释,在没有露脸的时候,把照片里的人说成谁都行,就算有人真的认出了邱悦,他也可以让人一辈子找不到,跟死无对证也没两样。 “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邱悦弯着唇笑了笑,“有些事情到了现在说与不说都一样,藏着掖着反而多费心思。” “你想和他摊牌?”傅临昇的声音略略拔高了一些。 “如果他真的找上门的话。”这次的影展虽然在业内有些影响,但王逸鸣会不会来,来了又会不会看到这张照片都不好说,而且胎记的部分并不明显,过了这些年他忘记了也有可能,或许是他们杞人忧天了。 “王逸鸣有心的话会查到的。”这是傅临昇的结论,只要他们不刻意阻拦,王逸鸣总会知道真相,不是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邱悦反倒坦然一笑,“他要是找我,跟他谈谈就是了。” 于是,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傅临昇难得肉麻了一句,“我想你了,今晚来上课?”与其说是提议不如说是邀请。 邱悦被他正正经经地一句情话弄得笑出声,实在不能想象傅临昇此时的表情,他莞尔道:“二少想念我的技术?我来找你就是了,记得洗干净。” 傅临昇也笑了,“我们各凭本事。”不管是占有欲也有,是情趣也有,睡前打一架有利于身心健康。 一星期后,邱悦的秘书接到了意荣总裁助理的电话,王逸鸣约邱悦出来见面,邱悦想了想答应下来,在他几年前很喜欢的一家西餐厅他见到了一脸沧桑的王逸鸣。 对方坐在靠墙的角落,旁边刚好有一株植物,是他们曾经最常坐的位置,邱悦走过去的时候王逸鸣就一直看着他,眼神里有留恋有痛苦还有些说不清楚的像是挣扎一类的东西,邱悦没心思去分辨,他走到王逸鸣对面的位置安然坐下。 王逸鸣的嗓子有些哑,像是很久没喝过水一样,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穿的虽然整齐体面,人却憔悴得厉害,他静静看了邱悦很久,久到邱悦以为他不会先开口,王逸鸣才冒出一句“我都知道了。”他的视线绕在邱悦身上,仿佛想把他紧紧勒住再也不放手,“前几天我去监狱看过吴林,他都和我说了。” “哦。”邱悦喝了口侍应生送上来的水,“他还有心思和你聊天?” 王逸鸣苦笑,“他……马上就要行刑的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托我跟你说,他想见你一面。” 邱悦捏着杯子的手滑动了一下,“我不会去见他的。”他平静道,有些事情到了最后已经说不清楚是非对错,就是一个成王败寇罢了,他做的只是遵从自己心底的想法,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都无所谓了,至于吴林,是真的没必要再见了。 王逸鸣听了他的答案,抿着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叫了一声,“邱悦。” 邱悦抬起眼直视他,没有丝毫的回避和退让,王逸鸣愣愣看着他,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变了很多。”尽管来见他之前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已经做过很多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颤一颤地,扯得他从里到外都是疼的,他几乎觉得自己像是随时会病发的心脏病患者。 王逸鸣的手又不自觉地握紧放到了胸前的位置,忍不住地时候就会狠狠往下锤。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他还活着,还要以那样的姿态重新出现。 邱悦挑眉,“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你不会,结果会和三年前一样,而且你的信用在我这里早就破产了,对我来说,你和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或许连陌生人都不如。如果不是吴林亲口对你说,你会相信邱悦还活着吗?”邱悦轻笑了一声,“你没办法说服自己。” “不,不是这样。”王逸鸣猛地摇头,他紧紧捂住胸口,嗓子沙地像摩擦的砂纸,“我看到了照片,我知道你还活着。”他低下头,捂住额头,眼睛泛红,“我们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三年了,他居然真的没有认出他,明明曾经有过机会,却被他亲手丢掉了。 邱悦很久都没说话。 王逸鸣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他深深看着邱悦,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不管怎么样,你还活着,或者就好,对不起,我……” “够了,我不需要道歉。”邱悦抬手止住他,“错的不只是你,当年我也很蠢,信错了人我也没资格责怪你,该受惩罚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不欠我的了,我也不欠你。”这些话邱悦很早就想当着王逸鸣的面说出来。“恨你等于恨过去的自己,我和你之间还到不了这个程度。”邱悦双手合十,靠在椅子上。 “王逸鸣,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邱悦了。” 一句话让王逸鸣如遭电掣,连表情都没办法维持,他掩着嘴侧过身咳嗽起来,每一声都撕心裂肺。 他闭上眼睛,紧紧捂住胸口,是,就算邱悦再次坐到他面前,都不是过去爱他的那一个了。 他不会为了他伤心难过,不会陪他帮他,不会和他分享一切的喜怒悲伤,他变得不只是样子声音,还有内里,这样的邱悦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涅火重生,却再不是他爱的那个柔软温和的青年了。 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一辈子都无法挽回,他的邱悦已经死了,在那场大火中灰飞烟灭。 王逸鸣觉得很疼,疼得快要麻木,还是止不住地疼,这样连绵的感觉像是永远也不会消失了一样。 再回过头的时候,王逸鸣神情平静了许多,有些东西已经隐进了眼睛的最深处,他强忍着开口,“我知道我没资格讲,但有句话我一定要说,这是我欠邱悦的。”他闭上眼,沉淀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绝望一**地涌上心头。 他终于肯在这个人面前承认,他当年爱过邱悦,他要告诉邱悦他并不是一厢情愿,他们曾经是相爱过的。 只是时间让他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邱悦面无表情,只是眼神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你爱的是当年的邱悦。” “是,是当年的邱悦。”王逸鸣苦笑,脸上满是酸涩和憾然,一瞬间整个人都仿佛沧桑了,他又低声咳嗽起来,“我不会忘记他。” 他们都知道,当年的邱悦是真的不在了,眼前坐着的人再有吸引力也不是他的邱悦了…… 王逸鸣微微笑了一下,眼角有了些淡淡的皱纹,笑容里竟然有一丝隐约的甜蜜,他茫茫然地看着眼前透明的玻璃杯,轻声道:“他永远在我心里。”那是他曾经的爱人,一辈子最爱的人。“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样。”他不是他的邱悦……看着坐在他面前神情平淡自然的人,王逸鸣心紧紧地纠在了一起,他清晰地知道他的邱悦回不来了。 王逸鸣的眼角有些湿,他喘了一口气,“你……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和我说,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他只想偶尔看看他,哪怕只是单纯地见一面。 “我想我不需……” “不要拒绝。”王逸鸣打断他,他甚至开始乞求,“不要拒绝,就算我求你。”他只想让邱悦好好的,只要知道他活得好好的就行,其他的他不再想了,他很累了,他只想一心一意爱着一个人,其他的都没关系了。 许久,邱悦才缓缓开口,“好。” 等到王逸鸣蹒跚着离开,邱悦又一个人在位置上坐了很久,与王逸鸣在时的平静冷然不同,一个人坐着时邱悦的眼神是复杂的,杯子里的水几乎没再动过,他静静坐了很久,直到有人坐到了他对面。 “谈完了?”傅临昇永远选择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 “嗯,谈完了。”邱悦缓缓笑了,松了一口气,那段过去终于有了结局。 “既然谈完了,就回家吧。” 邱悦挑眉,“昨晚的课上的还不够?”不管过去怎么样,人都需要往前走。 “滋味不错。”傅临昇淡淡看着他,眼神柔和。 邱悦笑了笑,心里那些难言的惆怅渐渐消去了,他问傅临昇,“你是特意这个时候过来的?”还是一早就待在某个地方。 “有差别么?” “真的不是因为担心?” 傅临昇哼笑了一声。 邱悦垂下眼,缓缓笑了,至少眼前的人给了他一个崭新的起点。 他仔细地看傅临昇的眉眼,许久才道:“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傅临昇愣了愣,抿着唇盯着他,“你再说一次。”眼神灼灼,仿佛着火了一样。 邱悦哈哈笑起来,又说了一次,“我爱你。” 傅临昇“嗯”了一声,侧着头不看他。 …… …… 当天夜里,两个人你压我我压你之后,某个人终于说出了平时说不出口的三个字。 邱悦满足地笑了,不忘调侃。 “有时候觉得我们两个挺像的。” “嗯?” “上次去威亚宴会时,有人说我们神情很相似。” “夫妻相吧。” “喂,我总觉得你还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什么?” “装傻什么的不是好行为……喂,别亲下面……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太……嘶……快点……”邱悦喘着气,看着下面卖力动作的男人玩味地笑了起来,秘密什么的,还是让它永远都是秘密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了,咱们江湖再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