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御仙穹》 一些心里话 孤云今日酒醉,然,心藏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转眼间,剑御已经20万字了,对于那些动辄数百万的小说来说当真是是小巫见大巫,从发书到现在经历两个多月,孤云一直默默更新,从不敢疏懒,从开篇伊始,那些一直默默跟看的朋友们,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在看也好,或者是僵尸收藏也好,都给了孤云写作下去的动力。 也许还有那么几个人真的在跟读吧…… 如果熟悉孤云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孤云在生活中亦是较为沉寂,不太言辞,因此诸如在书评或是作者相关之类发言几乎没有,有的只有那每天虽然字数不多,但是却并无间断的更新。 今日孤云却忽然有万千的心里话想对诸位不吐不快,却不知从何说起,但又实在想说点什么。 剑御一书并不是时下流行的yy小白文,比起那些文来,节奏慢,剧情不直接爽利等短板暴漏无疑,但是孤云想说,孤云在发书的时候的确是经过一系列的考虑,那爽文 特别是金手指爽文,家族打脸,开篇废柴打脸,退婚流,扮猪吃虎流种种,并不是孤云不会写,但经过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写出孤云心中的故事,因为这是孤云一直以来的一个梦,那是非写不可。 闲话说的有点多了,孤云还有件事要说。 最近孤云建立了一个qq群,我知道也许也只会有寥寥几个人,但是我希望是通过这本书我需要多认识几位朋友,什么打赏,月票,一概不要这些,我要的就是能够敞开心扉,畅所欲言,没事小茶慢酌,侃侃大山,仅此而已! 来吧!190195767!等待大家!孤云静候!摆好茶摊,摆好酒宴!静候静候! 请假条 公司昨晚派我出差,昨晚无奈就动身远行了,特此请假一天,明日安定之后恢复更新!请诸位书友见谅,这一章后边会补上!一定! 一 苍天无情弃遗孤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在这春意盎然的时节,本该是一片男耕女织,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在中土边陲,一处小村落青义村中此刻却正如人间地狱一般,村中处处黑烟弥漫,遮天蔽日,到处散落着面色发黑,七窍曝血的死尸,这些村民死相极惨,似都中毒而亡,原本就不大的村子,村民近乎死绝了。 就在一片凄惨阴风声中,村中的一间茅草房舍内传来了几声愤怒的咆哮声,窗外一轮惨淡的月光正好照在床榻上那发出咆哮男子的脸上,却见他面色苍白如纸,神情绝望而愤怒,由于激动,使得他在咆哮之余剧烈的咳嗽起来。 床榻边坐着一个面露心疼之色,美丽而温婉的女子,她此刻正用一只素手在不停的为自己的丈夫抚摩着胸口。 “云儿,你老实告诉我,村中的这瘟疫可是因为我的缘故?”那身体虚弱,病入膏肓一般的男子用力将女子的素手推开。 那女子收回了手去,显出一片哀怨,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糊涂!”男子见她半晌不说话,脸色更加难看,当下竟厉喝一声,想要挣扎着身子下床去,可是猛一折腾,面色随即被痛苦所代替,闷哼一声,轰然跌在床榻上。 女子顿时大惊失色,一片慌乱,赶忙替他抚摩一阵,眼中急的泛起点点泪花道:“求求你,为了逸儿,我们忍一忍吧!” “娘~!你和爹在吵什么啊!” 便在此时,外屋中蓦然走进来一个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男孩子。 女子见状赶忙抹去眼角的泪水,起身奔到男孩子身前,俯下身亲在他额头上,道:“逸儿乖,快点睡觉吧,我和你爹没吵什么。”说着拉起小男孩的手,回到床榻上,安抚了一阵,见他又睡熟了去,面上这才浮现出一片欣慰的神情。 “你!你,你竟拿村中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做挡箭牌,你这样做,我们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有什么分别?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手里的天木灵珠惹下的祸端,我们该自己去面对,如今却害死了这么多条性命,你我就算日后相安无事却怎能心安?”内屋中传来了男子激动的声音。 女子闻言,幽幽叹息一声,那一双素手轻轻抚摩着小男孩的小脸,心中却如刀绞,几滴清泪消无声息的落在他的脸蛋上…… 蓦然间,只听得屋外狂风大作,一个阴沉,沙哑的阴惨笑声自屋外当空清晰传来:“嘿嘿嘿!我知道你们夫妇二人就藏身在这村落中,若是你们还不快快现身,乖乖交出天木灵珠的话,这村里剩余不多的几条人命,便也要做了我手下亡魂,到时候我挨家挨户去杀,不信找不到你们!” 听到这阴惨至极的声音,女子和内屋中的男子俱都是心中一沉,整个人如坠冰窟,心寒到了极点。 “云儿!云儿!”内屋中传来了男子焦急的呼唤声:“这一日迟早会到来,我们终究是躲不过,快,快些扶我起来!” 女子银牙紧咬,直把嘴唇也咬出了鲜红的血液,一双充满痛苦的眼眸,望着熟睡的小男孩,声泪俱下,当下把心一狠,在他周身拍打了几下,那男孩当即便昏睡了过去,一时也难以醒来了。 随后她便取出一颗隐隐泛着翠绿光芒的盈润圆珠,匆忙的塞在男孩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香囊当中。 做完了这一切,她心如刀割,早已是哭成了泪人儿,当下便是发狂一般在男孩的脸蛋上疯狂亲吻,边吻边痛不欲生的哭喃着:“逸儿,我的逸儿啊!我不是一个好娘亲……今后爹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一只无力却温暖的手缓缓抚在她的肩头,她仰起泪眼,望着他,俯在他的胸口,一连向他问了无数个“为什么!” 男子那苍白的脸更加憔悴,颤抖着抚摸女子的秀发,并望着床榻上昏睡的男孩,眼眶里也早已是湿润一片,长叹道:“我相信咱们的逸儿已经长大了,而且有天木灵珠傍身,他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现在就让我们夫妻二人一起去面对吧!” 女子强忍住哭泣,深情望了丈夫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遂又转向男孩再次向他额头上深深一吻,一字字的道:“逸儿,爹娘先走了,孩子你要多多保重!”言罢扶着丈夫的手臂,缓缓的打开了屋门,向着外边那一片漆黑的风中走去,随即屋门被轻轻的关上,这时候,外边呼啸的风声更大了…… ………… 三日后。 “爹!娘!你们在哪?我要娘!” 但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在一间破旧的草屋里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小脸儿上尽是泪痕,连声音也逐渐嘶哑。 “哐啷!” 忽然只听一声脆响,这草房的木门被重重的撞了开来,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大步奔了进来,却正是村里一位侥幸没死的樵夫。 “丁逸,你爹娘怕是染了瘟病,怕害了你,想必已经离开这里了,还是跟我到村口去吧!” 丁逸身后那遮掩着口鼻的樵夫,长叹几声,终是狠了心,抱起他便走。 “不!不!我要爹娘,我不要走!哇呜呜!”丁逸被他抱起,行至门外时,竟是一手死死的攥住了木门边缘,宁死也不撒手,竟连指甲盖也掀翻了两三个,鲜血涂在木门。 男子虽是于心不忍,可他知道此时决不能心软,用尽蛮力干脆把他扛在肩头,不顾丁逸疯狂的在空中乱抓厮打,快步的奔向村口而去。 一路行来,村中恶臭熏天,路的两旁遍布死尸,皆是染病而亡之人,偌大的村镇竟宛若地狱一般。 “唉,好好的青义村竟变成了这幅光景,可怜了这孩子啊!”樵夫两眼泛红,不忍目睹这样惨景,只紧紧的搂住丁逸,大踏步向前奔去,村口早有辆马车等待,他径直把丁逸用力塞进车厢,赶忙紧锁厢门,耳听车厢内断气一般嘶喊,咬了咬牙关,硬了心肠,跳上马车,顺着不见尽头的绵延小路,驾车而去…… ………… 天宁城,将军府后门。 一辆马车匆匆行驶在青砖铺就的街道,马车方到朱色大门前,那驾车的樵夫便急匆匆跳下马车,不顾满头大汗,用力拍打。 朱门启开,一个身着青衣罗裙的丫鬟行出门来向樵夫道:“可是又找到了未染瘟病之人?” 那樵夫这才用衣袖擦去热汗,面有愧色,叹道:“这次许是村里最后一个了,而……而且他还是孩子,小小年纪就与他的爹娘生生分开,我……” “好了好了!”未等他说完,丫鬟便打断了他淡淡道:“我家夫人心善,得知你们青义镇闹了瘟疫,这才下令接纳未染病的幸存之人,到了我家府上,还是他的福气呢!” “是是!将军夫人宽宏大量,菩萨心肠,日后一定功德无量!”樵夫赶忙鞠躬赔笑道。 丫鬟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道:“行了,快让他进去吧!” 樵夫赶忙解开了车厢门锁,却看到丁逸似是一路哭闹累了,竟已深深睡去,当下只得将他抱出,一路向将军府内偏僻后院行去。 丫鬟一路跟着,看到丁逸正自沉睡,不由说道:“呦!模样倒还挺俊秀呢,就是浑身脏兮兮的,待会让李管事给他洗个澡,明日就安排他做活罢!” ………… 一片无尽黑暗,压得丁逸喘气不得,他拼命挣扎良久,倏见一点亮光被渐渐放大,亮光之中只见娘亲的身影,正笑容可掬,展开双臂向自己拥抱。 丁逸心中一片暖意,想要抱住娘亲,可是娘亲的身影却忽然被四下的黑暗一点点的淹没。 一股无比的绝望袭上心头,丁逸想要呼喊,却感到如鲠在喉,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娘,你到哪里去?”丁逸一急之下猛然从地上一张破草席上坐了起来,两眼满含泪水,却见已是一片陌生的环境,房内陈设简陋,到处结满蛛网,弥漫出阵阵霉味。 “娘你在哪儿,我又是在哪?我要娘!”丁逸一阵绝望,哑着嗓子嘶喊。 他的记忆中,爹一直身体不好,卧病在床,一直都是娘亲照顾爹和自己,娘亲在他的心中是一位天底下最了不起女人。 便在此时,房间的门忽被撞开,一阵风似的冲进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只是此人一脸骄横,抱着双臂站在丁逸面前,叱道:“小崽子你可算是醒了,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就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知道吗?” 看到这小厮凶神恶煞般的嘴脸,丁逸想起娘亲的话,这些大户人家里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欺压百姓的恶人,当即壮着胆子道:“坏蛋,我不怕你,我娘说了像你这样的坏人就要狠揍。”说着握起拳头,摆开架势怒目而视。 “小崽子,我看你是皮痒了吧。这里是将军府,可不是你家,不听我的话有你苦头吃!走!先给我把身子洗净,换身衣服,明天老老实实给我干活!”说着三两步冲上来,一把提起了丁逸的后衣领子,拎小鸡一般向房外行去, 丁逸当即拼命挣扎,拳头胡乱挥舞着,嘶喊道:“大坏蛋,我才不要听你的话,放开我,我要我娘!” 那小厮手如铸铁,拎着他丝毫不顾他如何挣扎,只行出房屋,来到一处院落中,听到丁逸吵闹说要娘亲,当即冷笑一声道:“野小孩,你要什么娘亲,你娘早死啦,你现在就是野小子一个,再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扔到后院喂狼狗去!” 丁逸听他竟说自己娘亲死了,心中愤恨到极点,嘶叫道:“坏蛋,你胡说!我娘才没有死,我不是野小子!”当即气的急了,张嘴便咬在那小厮的腿上。 “哎呦!”那小厮吃痛,忙狠狠将丁逸摔跌在地,勃然大怒,骂骂咧咧道:“他妈的,你这野小子属狗的,敢咬人?看我不打掉你的狗牙!”言罢逼向丁逸,雨点般的拳脚砸落下来,直向丁逸身上招呼。 一阵阵剧痛传来,丁逸疼痛欲死,可他却竟是一声不吭…… 没多久,丁逸已是鼻青脸肿,嘴挂血丝,剧烈的疼痛令他眼泪不停打着转。 这小厮似乎是打累了,仍骂不绝口道:“小崽子,看你这下还老实不老实,下次再敢咬人,我就打死你!” 丁逸蜷缩在地,被痛的瑟瑟发抖,不停的吸着鼻子,硬生生忍住哭泣,狠狠的瞪着那小厮。 “还敢瞪老子,老实告诉你,这将军府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既然你不愿洗澡,就脏着去,明天五更不到就得给我起来劈柴,要是敢迟了,看我不拧下你的脑袋!”言罢再次狠狠踢了丁逸一脚便扬长而去。 丁逸忍痛爬了起来,他的耳边响起娘的话,遇到困难的时候一定要坚强,你越是害怕它,它便越欺负你,只有坚强起来才能战胜困难。 想着,丁逸强忍着浑身剧痛,站起身来,四下环望一阵,却见四处高墙森森,皆由青砖所筑。 丁逸也不多想,直奔墙角处,扣着砖缝便艰难的向上攀爬,他的手原本已是受伤,此时一用力顿时伤口崩裂,鲜血直流,他强忍住钻心剧痛,一丝一丝向上蹭着,万分艰难的攀爬着。 “娘……逸儿才不怕,这就去找你……”他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拼尽全力,终是一点点攀上了墙头。 随即他小心翼翼拨开墙头杂草定眼瞧去,墙那边的景象顿时令他绝望,只见墙后边却是一片后院,院子里那通向外边的朱红大门前,左右两边各站了一名跨刀而立的侍卫,看那两个侍卫样子均是一脸铁青,动也不动如两座铁塔一般,看得丁逸整个人如坠冰窟。 忽然一声剧烈的狗吠猛的从墙那边传来,却见一条半人高的恶犬,似是闻到了有些不对的气味,气势凶猛的朝丁逸这边奔来。 丁逸被冷不丁吓了一跳,脚下顿时一滑,踩踏不住,仰面朝天的跌落了下来。 这堵石墙高两丈有余,其上长满苔藓,本就奇滑无比,丁逸当即闷哼一声,便重重的跌落在地。 幸好墙角下却是一方草地,倒无大碍,只是他原本挨了顿打,有伤在身,这一跌之下仍是两眼发黑,挣不起身来。 一连串的折腾之下,丁逸只觉浑身乏力,困倦万分,竟就这般倒在草地上昏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四下里冷风习习,已是深夜,丁逸迷糊间,却见一个人影向自己奔来,人还未到骂声先至:“我说怎么到处寻不着你这小崽子,原来躲在这里,怎么?还想溜啊,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说话的正是白天那小厮头头,说着抢上一步,揪起丁逸的衣领便向院落拖去,边拖边道:“眼下府中正好缺个劈柴的,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干活,下次可别让我前来唤你,不然就是一顿好打!” 说话间直把丁逸连拉带拽到了一处木材堆前,随手一扔道:“从今天起每日劈三担柴,想要白吃白喝门都没有,过了晌午我便来看,若是劈的少了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挥袖而去。 丁逸看到地上一旁放着一个破烂瓷碗,瓷碗旁边还有一个同样破烂的碟子,里边躺着一根散发着隐隐臭味的腌萝卜。 他缓缓地端起了破瓷碗,碗内只有半碗米汤,说是米汤,那米汤上也只漂浮着几粒壳没褪干净的米。 他忽然想到就连墙外边的那条恶狗一定都比我吃得好,想到此,脑中再次浮现出娘亲的叮咛,一股强烈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油然而起,当下仰首望天,眼望夜空繁星点点交织,恍若娘亲那慈爱容颜,他以手轻抚脖间悬挂着的香囊,喃喃道:“娘,逸儿不哭,以后也不会哭了,逸儿已经长大了!”言罢一仰脖子将那米汤灌进了肚子里,随后又发狠的一把抓起那根发臭的腌萝卜,塞进嘴里,大口的嚼了粉碎,吞进肚中。 二 邻家少女坠纸鸢 吃喝完毕,丁逸便来到那柴堆前,只见那柴堆直有半人多高,好似小山一般,根根粗壮,别说是他这样一个小孩子,就算是个成年人废去九牛二虎之力也不一定能够在晌午尽数劈完。 可他刚才已经向娘亲保证过了,今后一定要坚强起来,当下小手握起一把斧头,打量一番,却见这斧头已经十分钝了,斧刃上还有一个缺口,他试着拿过来一根木材来,放稳在地,抡圆了胳膊劈了下去,却不料,这斧头却死死的钉在了木块的中间,砍不下去也拔不出来。 当下心中一股倔强之意腾起,用尽了浑身之力,握着斧柄使出全力猛然向着地面一磕,那块木头终于是化为了两截。 随后丁逸不敢犹豫,继续砍向下一块,直到砍了七八块木块,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两条胳膊也酸痛不已,身上破烂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好似刚从河中捞出一般。 此刻天色已然大亮,短短的几根木头就已经耗费了他这么长时间,如此下去别说三担柴了,恐怕连一担木柴也劈不弯,想想心里暗暗焦急,忙揉搓一阵已是长起了血泡的小手,忍着火烧般的疼痛,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再次搬来一根木头。 就在他咬紧牙关正要挥舞斧子之时,一个女孩子的娇呼声蓦然从墙那边传来,丁逸抬眼看去,却见一张纸鸢正在这院落上空,摇摇欲坠,晃晃悠悠,没多时竟挂在院中的一棵大柏树上,掉不下来。 院门顿时被打了开来,立时冲进来一个少女,却见这少女一身玲珑素衣,年纪与丁逸竟差不多相仿,生的瓜子脸,柳蛾眉,两个小脸蛋上挂着一对儿浅浅酒窝,一双清莹逼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特别有神,当她看到那纸鸢竟已被挂在高高的树上下不来时,直气的把小嘴儿一嘟,跺着莲足向丁逸两手叉腰道:“喂!我说你,还不快点帮我把那纸鸢取下来!” 丁逸此刻哪有心思回答她,注意力完全放在劈柴上,如果赶在晌午他砍不完,还不知那凶神恶煞般的坏人会如何对待自己,他已向娘亲保证过,为了她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喂!我说蛮小子,我在和你说话,你聋了不成?快给我把那纸鸢拿下来!你听到没有!”少女见丁逸对自己充耳不闻,登时火冒三丈。 在这将军府中,被一个下人如此的轻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当下少女娇躯一挺,欺身上前,身形微沉,直向丁逸小腹捣出一拳,却见她身形飘逸,动作老道,一看便知一身武艺已颇有火候。 丁逸哪是敌手,登时被击中小腹,一阵剧烈绞痛立时传来,捂着肚子翻到在地。 少女收起架势,面露得意之色,瑶鼻一哼,两手叉腰来到丁逸身前,一脸骄横道:“怎么样,服了没?知道我厉害了吧,还不快点乖乖给我取纸鸢去!” 丁逸强忍腹中绞痛,自知对方武艺在身,自己不是对手,干脆就闭上眼睛假装疼痛,嘴里“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可就不起身。 少女见状,更加得意,蹲下身子瞧着丁逸痛苦模样笑道:“这下怕了吧!谁让你敢不听我的话,你记住,这将军府里没人敢不听我的话,哼!” 丁逸一边叫痛,一边偷眼瞧她,却见那一张刁蛮俏脸正在自己面前嘲笑自己,知道此刻正是绝佳机会,当下拼尽全力从地上飞身而起,气势汹汹的向少女扑去。 少女被惊的花容失色,淬不及防下,想要施展自家拳脚却已然不及,当即便被丁逸扑倒在地。 丁逸在那青义镇中也曾与孩童干过两三场架,完全是一付泼皮打架的架势,当下只把少女用尽吃奶的力气压在身下,整个身子也牢牢坐在少女身上。 少女被丁逸重重压在下边,虽然她武艺不俗,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力气先自弱了几分,无法挣脱。又加上如此近的距离不能施展拳脚的威力,一时间竟无法反抗,动弹不得。 她从未和男孩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而自家脸上也被丁逸口中热息撩拨的一阵麻痒,当即羞愤欲死,紧咬银牙道:“野小子,你好大的狗胆,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心我让你……呜呜!” 话还未说完,就被丁逸用手捂住了小嘴,只见丁逸正色道:“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坏蛋,就只知道欺负穷人家,看我不教训你!”说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随即想到自己原先不听话时,娘亲便会打自己的屁股。 于是一边用力压着少女身子,一边腾出一只手把她翻着侧过身子,狠狠打向少女一侧挺翘的娇臀。 此时,少女先前的娇蛮早已荡然无存,她自小便在将军府中被视若掌上明珠,无人敢惹,如今竟是被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子狠狠的压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又触到了自己敏感之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俏眼一红,眼泪便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丁逸感到一阵扬眉吐气,不依不饶的边打边道:“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看你还敢不敢!看你还敢不敢!” “啪啪啪!”只听一阵阵脆响,少女的娇臀上便挨了丁逸几巴掌。 少女她被打的疼了,水灵灵的大眼睛早已噙满了泪水,只得哀呼道:“不敢了,我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 丁逸正是打的兴起,哪里肯饶她,手中不停,口中依然狠声道:“看你还敢叫我野小子!我才不是野小子!” “哎呦!哎呦!我不敢了!快放开我!”少女哀嚎不已,欲哭无泪,不住的向丁逸讨饶,可丁逸偏偏就不停手。 正在僵持不下之时,院落外忽然一声惊呼,却见正是那小厮头头面色如土般的奔了进来,一把揪起了丁逸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随即狠狠摔在地上,赶紧扶起了少女吓得跪倒于地,颤声道:“少……少主,您不要紧吧!” 少女此时满身狼狈,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土,秀发凌乱不堪,泣不成声指着这小厮头头道:“狗奴才!那野小子欺负我,他是你的手下吧,呜呜~~我要告诉爹爹去,要你们的小命,呜呜!” 那小厮头头顿时被吓得面无人色,赶忙磕头如捣蒜,向少女赔礼道:“少主饶命啊,少主饶命啊,都怪小的管教无方,小的这就替少主出气!”说着站起身来,面色扭曲的奔到丁逸身前。 这小厮头头原本就对丁逸百般欺凌,如今竟给他惹下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保不定连自家的小命都得给搭进去,当下越想越怒,径直伸出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的揪起了丁逸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大骂道:“小杂种,你可真是不想活了,连我们柳将军大人的千斤都敢欺负,还不快滚过去好好给少主磕几个响头赔礼道歉。” 丁逸被他硬生生揪着脖领提将起来,只觉得一阵窒息,周身血液立时冲上头顶,渐渐把脸面也涨的通红,手脚拼命在空中乱打,嘴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凭……什么,是……他先动手打我,为……什么要我道歉!” “他妈的!还敢顶嘴!不想活的话我现在就成全你!”说着一只铁拳轰然击在丁逸小腹,另一只手仍死死攥着他脖领。 丁逸顿时剧痛欲死,想要喘气却无法呼吸,脸色竟已变作一片青紫。 “怎么样?还不快给少主磕头?”小厮咬紧牙关暗暗加力。 丁逸仍是没有丝毫服软之意,只任凭小厮如何用力,硬是一声不吭。 “小杂种骨头倒是挺硬,真想死的话,那就怨不得我了!”言罢用尽全力直把丁逸后背撞在那颗柏树干上,咬牙切齿当真是要下杀手。 那少女见到丁逸被那小厮扼住脖子,竟宁死不屈,又见丁逸两只脚尖绷得笔直,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弱,眼见就要出了人命,她虽然生性刁蛮任性,可哪里见到过这般阵势,一时间被吓得呆立当场,竟忘了出言解救。 丁逸只觉此刻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飘飘然的,周围一切都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忽然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就在他神智已模糊不清时,忽然一声大喝响起:“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那小厮吃了一惊,赶忙放了手去,丁逸顿时软倒在地,如遇大赦,神智一瞬间清晰起来,大口剧咳了一阵,狂喘如牛。 只见一位美妇人急迈莲步,神情焦灼的来到院中。 那小厮和少女一见这美妇人,皆大惊失色,尤其是那小厮当即跪在地上,慌忙拜道:“夫人,小的该死!” 少女也是惊慌不已,方才奔到美妇身边,却被她用衫袖狠狠甩在一边,怒声道:“晴儿,你又惹下什么好事?我若晚来一步,那男孩子定然没命了!” “娘!”少女急的两腿一软,跪在当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都是孩儿不好,我不敢了!” 美妇仍怒不可遏,紧咬银牙叱道:“为娘一再告诫你莫要惹是生非,可你却三番五次惹祸不断,纵然是你爹娇生惯养,为娘也不能不管,跟我回去看我如何管教你!” 原来这美妇正是那柳将军夫人,这少女亲娘,刚才未入院中看到树上挂着的纸鸢便将事情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毕竟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为了解,这才赶紧制止,险些酿成人命之祸。 美妇说完,望了此刻衣衫不整的丁逸一眼,却见他浑身是伤,都是新伤,心中怒意更盛,当下便怒视那小厮道:“你这奴才,对待下人竟如此歹毒,下这般狠手,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孩子,我堂堂将军府中怎能容下你这样一个蛇蝎心肠之人,来人呀!” 美妇话音方落,便有两个挂刀侍卫赶到近前,拱手一礼“夫人!卑职在!” 美妇当即指着小厮,狠声道:“将这歹毒之人给我打出府去,从此不要让我看到他在这天宁城中!” 那小厮听了顿时面色惨白,体如筛糠,不住磕头,大哭道:“夫人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饶了小的吧!”说话间左右臂下已是被两侍卫硬生生架起,向院门外拖去。 听着那小厮的惨号声逐渐消失,美妇终是长长舒了口气,缓步向丁逸走来。 三 两两相望意渐浓 美妇来到丁逸身前,看到他浑身是伤,当下蛾眉微蹙,满目不忍,赶忙将丁逸扶起身来,关切道:“孩子,你不打紧吧,你可是自那青义村而来?” 丁逸眼望她那温柔如水的眼眸,让他忽然想起了自家娘亲,当即眼圈一红,默默点了点头。 美妇人再也没有问下去,不用说也知道,他的爹娘一定也染了瘟病,此刻恐怕已不在人世了,想到此处心中一阵难过,面含慈爱道:“可怜的孩子,从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要害怕,想吃什么玩什么,只管随意就是,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丁逸只觉她那一只温暖的手轻揉的整理着自己乱发,恍惚间,她的音容笑貌竟和自己娘亲的面容重合起来,当下鼻子一酸,一声“娘”就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却生生的忍住,他忽然明白,她毕竟不是自己的娘亲,他多么希望此刻自己面前的真的就是娘该多好。 美妇见他沉默不语,只微微哽咽,以为他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于是转身向那少女唤道:“晴儿,你过来!” 那少女只得垂着螓首,使劲揉捏着衣角,诺诺的走上前来。 美妇将她拉到丁逸面前,莞尔一笑道:“她叫柳慕晴是我的女儿,你们应该年纪相仿的,以后可要在一起好好玩耍,不能再惹事哦!” 丁逸此时心中对这美妇早已大生好感,当即一脸诚恳,挺了挺胸脯道:“我叫丁逸,年方十三岁了,属虎!”说着向柳慕晴伸出小手以示友好道:“刚才我也有错,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丁逸从小便知男孩子要宽宏大量,不能得理不饶人,如此的举动更得那美妇的赞扬,她又见丁逸在粗略整理一番后,虽是脸蛋有些脏污,但模样却显得颇为俊秀,当年她和那柳将军不能生育,就连柳慕晴也是柳将军自小收养得来,从此视若掌上明珠,但她却一直有些小小遗憾,毕竟他们是习武世家,则需要一名男孩子来继承最好,如今忽见丁逸眉清目秀,知书达理,心中如何不动收子的念头,当下温婉的拉起丁逸的小手道:“丁逸,我就叫你逸儿可以吗?你愿不愿意认我作义母呢?” 丁逸听罢当即吃了一惊,就连一旁柳慕晴也被惊得花容失色,急拉美妇衣角,惊道:“娘,你难道不要晴儿了吗?晴儿以后听你的话,再也不敢惹事了,求你了!”说着泣不成声。 美妇当即爱怜的抚摸着柳慕晴的秀发道:“傻孩子,娘怎么会不要你呢,你虽然不停的闯祸,可娘从来也没有从心里怪你不是,你如今长大了也应该懂事了,逸儿年幼丧母丧父,他来到咱们家里,就是一番缘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流落街头,冻死荒野吗?” 柳慕晴顿时摇着头哽咽道:“可我怕你有了他就不要我了!” 丁逸于一旁立时一脸严肃道:“你放心,从今往后我来保护你,有我在谁都不敢动你一根汗毛!”言罢丁逸忽然觉得自己再不是那个整日里躲在娘亲怀抱里撒娇任性的毛小子了,他忽然觉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一句话说的柳慕晴破涕为笑,直向丁逸一吐舌头道:“呸,吹牛,你刚才都被我揍倒在地,还敢说!” 丁逸却仍一脸凝重,淡然道:“切~后来你不也让我揍了屁股讨饶吗?” 美妇人一边听得直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又开始斗嘴了,逸儿,你比晴儿长一岁,可是当哥哥的呦!我可把她交给你了,你现在也一定饿坏了吧,我先让他们给你准备点好吃的,然后去好好洗个澡!” “嗯!”丁逸也当真觉得肚中饥饿,连忙高兴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以后就叫我芸娘吧!” “谢谢!芸娘!”丁逸赶忙叩头道谢,从小他便得到教诲,对自己有恩的长辈皆要行大礼才行。 “这孩子真懂事!”芸娘笑得合不拢嘴,心中也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她虽是感慨丁逸小小年纪突遭横祸的惋惜,但却为他此刻的幸福而感到无比的欣慰。 “逸哥哥!你跟我来!”柳慕晴毕竟也是孩子,先前的隔阂此时早已荡然无存,当下拉起丁逸的手便向院门外奔去。 ………… 丁逸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吃的这么饱过,他足足吃了三大碗饭菜,随后经过一番沐浴,换上新衣,立时焕然一新,他原本便生的模样清秀俊朗,如今一看更是气质翩翩,仪表堂堂。 丁逸通体舒泰,方才伸了懒腰,便见一个丫鬟来到丁逸身边轻施一礼道:“丁小公子,夫人请你到前厅去!” 丁逸忙跟着丫鬟一路来到了前厅,一路行来只感到这将军府极为壮观,顾不上惊叹,便跨入了前厅的门槛当中。 只见厅前正中央坐着一位身形伟岸,目光如炬的中年男子,而芸娘则坐在另一边,不时附在男子耳边眼望丁逸说着什么。 柳慕晴则站在男子身边,不停的向丁逸俏皮的使着眼色。 丁逸会意,想来这位男子一定便是晴儿妹妹的父亲,这府中的正主。 他自小聪慧,深得母亲教诲,且十分知礼,当下便跪倒于地,拜道:“逸儿拜见义父大人!” 那中年男子看到丁逸竟如此知礼,心中立刻大畅,高兴地的胡须上翘,用力一拍扶手,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着大步走到丁逸身前,扶起他,一双虎目充满欣赏的上下打量了好一番,随即仰天大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芸儿当真是有眼光,好!不错!这小子我喜欢!” 言罢颇为豪爽的自一边侍从手中拿过一只酒碗,当即一仰脖子便是一饮而尽,随后大手揽住丁逸的肩头,拍着胸脯道:“逸儿,我叫柳正南,以后就是你的义父了,今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我还会教你武艺,把我最厉害的招数都传授于你,怎么样你高不高兴!”说着便解下了随身佩剑塞在丁逸手中。 丁逸双手抱剑,只觉得颇有分量,他看到这口剑剑身极宽,通体冰凉,抱在怀中如抱着一块寒冰一般,心中也不由一阵好奇。 一边的芸娘立时嗔道:“你可真是的,他还是个孩子,就算是练武也得从基本开始,一上来就给他抱着这么一件凶戾之物……” 柳正南当即爽朗一笑,拿回了佩剑道:“芸儿说的是,我都高兴糊涂了!”说完转向柳慕晴道:“晴儿,你先带着逸儿在府中转转,让他熟悉熟悉环境。” 柳慕晴就等着柳正南这句话,赶忙如雀鸟一般,一蹦三跳拉着丁逸就向外跑,边跑边道:“逸哥哥,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玩了!”两人蹦着笑着逐渐远了。 柳正南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喜不胜收道:“想上天虽灭我柳家香火,可天无绝人之路,让我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义子,真是太好了!” 芸娘步上前来握起柳正南那温暖有力的手,面含欣慰的道:“是啊,等日后两个孩子长大了,与他们完婚,从此一家人齐心协力何愁咱们柳家不会兴旺呢?” 言罢夫妻二人皆一脸憧憬,望着丁逸和柳慕晴的身影,心中一阵深深的欣慰之情。 ………… 丁逸手中的那只小手虽是纤弱,却十分有力,只紧紧的攥着自己一路飞奔,入了一片庭院中。 庭院内桃花怒放,朵朵娇艳欲滴,一阵阵扑鼻的花香让人迷醉,醉的是那少女的嬉笑,和那道花丛中追逐蝶儿的倩影。 “逸哥哥!来追我!”这一刻少女绽放的笑容胜过无数娇美的花朵,那绝美的容颜仿佛令所有的鲜花也黯然失色…… 丁逸的小脸也自红了,咯咯笑着,“你跑不掉,看我来抓你!” 此刻,他那一颗饱经苦难充满伤痕的心也被深深的温暖和打动,纵然有万千磨难,也不及此刻的欢笑,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发自内心而幸福的笑容更重要呢? 庭院深处,碧玉琼楼,柳慕晴一路嬉笑着踏入其中,这座琼楼半掩于桃林中,有三层高,青瓦红墙,燕飞雀鸣,柳慕晴并不入内,顺着楼外高墙辗转腾挪,宛若九天仙女飘逸而上,片刻便坐在了最上边的屋檐上,一双玲珑玉腿伸出檐外,不停的晃动着秀足。 丁逸没好气的站在下边,仰面望着柳慕晴不满道:“你这丫头,哪像个女孩子,爬的那么高做什么?小心跌下来摔破了屁股!” 柳慕晴向着丁逸俏皮的扮了个鬼脸,鬼笑着道:“谁让你那么笨爬不上来,这上边才好玩呢!” 丁逸用手指一挑鼻子不服道:“你等着,看我去抓你!”说着四下环顾一阵,看到一侧墙面有座内柱,当即摩拳擦掌紧紧抱住漆红柱子吃力的向上攀去。 爬到半截,一双手各各骨节早已是一阵酸痛,浑身的力气也似是被完全抽去,眼看就要坚持不住,可他想起自己在芸娘面前挺着胸脯做了保证的情景,自己要是连这点都不如她还怎么做她的哥哥去保护她?想到此处全然不顾两条手臂也被墙壁蹭出了血痕,不顾一切的向上爬去。 直到手脚发酸四肢无力,终于算是攀上了高墙,站在那青瓦之上时,这才感到两腿一阵发软,可看到柳慕晴那调皮的取笑自己的笑脸时,丁逸却勉力挺起了胸膛装作若无其事的挨着柳慕晴坐了下来,故意哼道:“怎么样?看我是不是爬得上来?” 望着丁逸衣衫不整,手臂上也是被磨出了血痕,柳慕晴立时一阵悔意,低头道:“逸哥哥对不起,疼吗?” 看到柳慕晴向自己的胳膊吹气如兰,面含关切,当即便笑道:“不疼不疼!这点小伤算得什么!” 柳慕晴这才放下心来柔柔叹气,两手抱膝凝望向远方那轮初升明月,似有心事。 丁逸见她忽然沉默不语,也不打扰她,便静静的坐在她旁边,随她一起观望着漫天星河,天空中繁星似锦,好似撒了一大把玛瑙上去,颗颗璀璨,壮丽无比,身在这楼阁上,那满天星辰仿佛能随手摘下,此情此景恍若那美好的童年,勾起了诸多的回忆。 “逸哥哥,爹爹和娘说我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说我真正的爹娘究竟在哪里?会是这些星星中的其中一颗吗?”柳慕晴言罢便是出奇的安静,只望着那漫天星辰静默不语,一滴清泪淌出一道淡淡的泪痕,划开了她那娇美的脸颊。 “一定是的!” 两只小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丁逸的眼角也泛起了泪花,他是在安慰柳慕晴也安慰自己。 “他们一定都变做了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一定要让他们看到我们会快乐的活下去!” “嗯!”柳慕晴抹去了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露出了笑意,两只手却握的更紧久久不愿放开…… “轰隆!” 便在此时,两人皆听到一声轰然巨响,好似在凭空里响起了一个炸雷,那嗡嗡的余音震得两人双耳轰鸣,身下的整个阁楼都在微微颤栗着,似乎连大地都在颤抖。 “发生什么事?”丁逸和柳慕晴各自满面惊惧,四下望去,却见一处院落当空弥漫着一股凝而不散的浓浓黑气,与此同时空气中一股浓重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令人闻之欲呕。 随后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自那院落中传来,当中似乎还夹杂着呼喝声和惨叫声。 “那是爹娘住的地方!”柳慕晴早已面无人色,脸色一片煞白,那只手也在瞬间变得一成冰凉,她异常慌乱的从丁逸的手中抽出了手,身形几个起落便已在阁楼之下,疯一般的向那黑烟之处纵去。 四 不离不弃道义深 “晴儿妹妹,你等等我!” 丁逸近乎半摔半落的跌到了楼下,他顾不得身子被摔得生疼,站起来便拔足狂奔。 一路跌跌撞撞穿过了几条回廊,越向那院落接近,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便越发浓厚,方才穿过庭院的大门,迎面便被一股凌厉的腐臭黑风掀翻在地。 他咬紧牙关,只觉浑身发软,想要挣扎起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眼前的一幕令他惊骇无比,却见他的义母芸娘仰面倒在庭院中,脸色发黑,双唇青紫,唇边挂着一丝殷黑的血迹,两眼紧闭,早无生命迹象。 柳慕晴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撕心裂肺的呼喊,嗓音也喊哑了,发疯一般拼命的摇晃着芸娘的遗体。 柳正南也是面色黑青,半跪在院中,喘气如牛,只有那一双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一团黑虫飞绕着的人形。 那人形周身密密麻麻飞舞着不下数百计的硕大黑虫,移动起来那些黑虫也是随之而动,那以数百计的飞虫振翅嗡鸣,激荡起一阵扑面腥风,那人形缓缓飘荡着来到距离柳正南仅仅咫尺之遥,那悉悉索索的虫鸣听的令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一阵阴惨的笑声响起,却是那虫群内的人形所发出,一字字道:“柳正南,你已身中我这化血蝇之毒,就要毒发而死,要怪就怪你当年好端端的救回来一个不该救的女|婴!” 此言一出,不单单是柳正南,就连柳慕晴也是怔住了。 “原来你是那蛮夷巫族的人!”柳正南瞪大了双眼,激动的大口咳嗽一阵,一股黑血被他咳在了地上,看起来似乎中毒已深。 却见这虫群缭绕的人形浑身包裹在一身黑袍当中,根本看不到他的庐山真面究竟如何。 “当年你率领中原铁骑将我巫族血洗,又掳走我族中公主,这笔账今日我灵蛊仙自要与你算个清楚!” 一席话说完,一边的柳慕晴被惊的呆若木鸡,什么巫族,什么公主,这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直让她愣在原处。 那灵蛊仙说完便不再理会柳正南,向着柳慕晴飘荡而去,在她身前站定竟是躬身一礼道:“公主,老夫乃是黑巫族中长老灵蛊仙,今日有幸终于找到了公主的下落,还请随老朽一起返回族中。” 柳慕晴望着他身前那片狰狞可怖的巨大飞虫竟是丝毫不惧,双手仍紧紧的抱着芸娘,咬碎银牙,声嘶力竭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公主不公主,你杀死了我娘,我绝不会放过你!” 言罢缓缓站起身来,却见她那娇躯四处竟是隐隐泛起了丝丝火花,在她周身“劈啪”作响,隐隐传出一股灼热的压迫之力。 “轰!”只听一声轰然闷响,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忽然变得炽热难当,一团火球竟是凭空显现而出,兀自漂浮在她身前。 “妖人!你害死了我爹娘,看火!啊~” 柳慕晴杏目圆睁,衣衫无风鼓荡,那如瀑布般的秀发疯狂摇曳起来,倒着飞舞,周围的温度已是炽热的可怕。 随着柳慕晴一声娇喝,身前那团火球立刻呼啸而出,径直向灵蛊仙呼啸轰去。 “这是……引火诀!”灵蛊仙忍不住也是一声赞叹:“许多年不曾见到白巫族的五行奇术了!”言罢只信手一招,便见他身前的那片虫群,立时如一片巨大的黑色漩涡,急速在他身前旋转开来,那团火球轰入了那黑色的漩涡中,只听一阵丝丝声响,一股黑烟过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反应。 柳慕晴施展完了这招奇异之术,顿觉体内一阵空虚,当下两腿一软便是跌坐在地。 灵蛊仙倒是显得极为兴奋,嘿然道:“哈哈,现在你应知道了吧,你身怀我巫族血脉,根本不是中土人,那死去的女人根本不是你娘,柳正南也根本不是你爹,他们是我们巫族不共戴天的仇人,公主,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蒙骗了,还是快快随我一起返回族中吧!” “哈哈哈!”蓦然间只听柳正南一声仰天狂笑,笑过之后便是一阵剧咳,随后冷笑道:“真是可笑至极,你们蛮夷巫族生性残忍,为练就邪术也不知道残害了我多少中原无辜百姓,本将军奉先帝遗诏势要将你们这些邪魔歪道统统消灭,你说什么要报血洗之仇?哼哼,那当年你们残害的那些无辜生命却又该魂归何处?如何安息?” 灵蛊仙并不理睬,只向柳慕晴道:“公主若是不从,就不要怪老朽不客气了,今日就算是将你杀死也要带着你的尸首回去!”言罢向着柳慕晴探一指,身前的那片虫群便是轰然一声,群起而飞,扑打出一片腥风,直向柳慕晴卷来。 丁逸直到此刻方才回过神来,眼见自己刚刚相认不久的义母芸娘那惨死之状,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忽然又听到那妖人似乎要对柳慕晴痛下杀手,当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爬将起来,跌跌撞撞的踩踏着满地侍卫的尸体,直向柳慕晴奔去。 “晴儿妹妹不要怕!有我在!”丁逸扑倒在柳慕晴身前,展开双臂,将她挡在身后,那一双坚毅的目光不屈的望着面前的灵蛊仙,从此他再不畏缩,他已经失去了一次,绝不愿再失去第二次。 灵蛊仙那枯槁的脸抽动一阵,继而阴惨笑道:“哪里来的毛小子竟不知死活,待会我便拿你的尸身尽数喂了我这群宝贝!” 言罢探掌一招,那些巨大的黑虫顿时吱吱怪叫,向着两人蜂拥而至,一个个尖锐的口器凌厉炸开,虫眼各自也是一片血红,望准了丁逸便张嘴咬来。 “啊!”一声凄厉的呼叫却是由柳慕晴发出,那些个巨虫个个狰狞恐怖,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见到这些大黑虫心中恐惧万分,近乎是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身前的丁逸。 丁逸也惊惧不已,可一想到身后的柳慕晴,便将牙关一咬,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四下只听一阵阵凄厉的哀鸣,那此起彼伏的刺耳惨号声近乎贴着他的耳边疾掠而过。 “咦?这是怎么回事?” 忽听那灵蛊仙一声惊奇的呼喝,丁逸这才赶忙睁开眼来,但见一蓬玄青光芒自他身上散发开来,厚如浓雾直将他和身后的柳慕晴罩在其中。 而那些巨大飞虫一经撞在这层玄青光芒之上,立刻好似以卵击石,发出阵阵惨呼,被撞得支离破碎,丝毫不能击破,而那青色光芒却是巍峨不动好似铜墙铁壁,根本丝毫不受影响。 丁逸看到如此奇怪的情形,定下心神查看自身,终于看到,原来这阵玄青光芒竟是自己脖子上所挂着的那个香囊绽放而出的。 “这是?”灵蛊仙已是大为震惊,一时间也没想到在这半大的小子身上竟然有这样玄妙的东西。 当下赶忙收了那些侥幸没死的虫群,万分吃惊道:“小子,你是从哪来的?” 丁逸依稀记得,这香囊是娘亲在五月时节送给自己佩戴的,心中不禁浮现出娘亲那慈爱的面容,“逸儿,今天是五月节,娘送你这个香囊好不好看?” 当时的丁逸高兴万分,欢呼雀跃着,一溜烟的跑出家门向小伙伴炫耀去了。 灵蛊仙见到丁逸半晌不语,心道自家这群化血蝇也算是食尽了不少血肉,该是凶狠无比,竟也对这眼前这玄青光芒无可奈何,脸色更为难看,一时竟没了主意。 此刻,丁逸看到对方折腾了这么许久,仍然拿自己无可奈何,先前的恐惧感早已淡了许多,直将胸膛挺起,安慰身后的柳慕晴道:“晴儿妹妹,你不要害怕,这个妖老头子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你看他们所用的招数就只是那些虫子的样子吓人罢了,不打紧的!” 那灵蛊仙听了丁逸的话,从一片惊惧转为一阵恼怒,他心中虽然气愤不已,可是偏偏对这玄青光芒无可奈何,又被一个半大的毛小孩言语间嘲笑一番,当即气血翻涌,胸口一窒,差点便是吐了血。 当下只把心一横,一手将身上的黑袍随手一撩,直将周身残存的黑虫尽皆裹了,继而身形摇了两摇,呼啦啦的展开黑袍,立刻一片铺天盖地的化血蝇转瞬间飞舞绕绕在一起,竟化为一个巨大的飞虫来,却见巨虫须爪攒动,口喷墨绿的汁液,那巨大的口器中不断挥舞着一对尖锐如刀般的牙刺,径直向着丁逸呼啸咬来。 这一招却正是这灵蛊仙的看家本事“天鬼虫王!” 这天鬼虫王乃是灵蛊仙用自身血液使得那群化血蝇融合一处,化身而成,剧毒无比,常人若沾染毒气,顷刻间便会毙命,更为恐怖的是,这虫王更有自身意识,能够以智制敌,端的是厉害无比。 丁逸身边的青芒再一次光芒大盛,直把那些虫王所释放而出的毒气一丝不漏的挡在了外边,随后在那虫王的口器狠狠咬在青光罩上的同时,一声轰然巨响,只见那虫王便被一股强大无匹之力震得倒弹飞出,竟在一瞬之间化为了一大滩绿色汁液,恶臭扑鼻。 而那青光罩只是微微颤动片刻便恢复了平静。 灵蛊仙此刻的心情已是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心里早已是一片惊惧,额头上淌下了豆大的汗珠,现在他的身上就只剩下一只玲珑金蝎,这蝎子是他耗费了半生的精力每日坚持煨毒而得来,如果再要是被破去,便可得不偿失了,他实在不敢轻易去冒这个险。 五 同是天涯沦落人 就在他思忖是否使用那玲珑金蝎之时,忽然间,当空中一股浩然之气如晨风吹醒大地,丁逸和柳慕晴沐浴在这片浩然气息当中,只觉得浑身惬意,心中一片安详。 但见一道玄白蛟龙从天而降,气势凶猛,宛如真龙下凡,当下便截住灵蛊仙立时缠斗在一起。 一个身影飘然而落,站在丁逸和柳慕晴身前,却见来人身形有些苍老,一袭朽烂道袍脏乱不整,披头散发,青丝当中已是夹杂了许多白发,看年纪该是一位人近暮年的邋遢道人。 只见他道袍鼓噪,周身弥漫着浩荡白烟,正全力聚气凝神,操控那两条白龙,与灵蛊仙全力拼斗。 丁逸眼看暂无危机便赶忙爬过一片死人堆,来到义父柳正南身前,眼见这七尺多高如山岳一般雄壮的汉子,此刻却惨不忍睹,奄奄一息当中大口的吐着黑血,眼看便要死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艰难的握住了丁逸的小手,一张脸也因痛苦而阵阵抽搐,喘息片刻这才虚弱以及,断断续续道:“逸儿,你我虽然只做了短短半日的父子……但我已将你视如己出,只可惜我不能再传授你武艺了……” 丁逸虽然与柳正南相处时间不长,可想到几个时辰前,他还是那样的爽朗,对自己充满了父亲般的慈爱,可如今眼看便要撒手人寰,心中一股悲意顿时涌了上来,哽咽道:“义父大人,你不能死!” 柳正南缓缓的摇了摇头,剧咳一阵,握着丁逸的手,力气似乎又重了几分,艰难道:“逸儿,不要难过,我死了以后,你能替我照顾晴儿吗?” 丁逸抹去泪水,拼命的点着头。 “好!好孩子,我这就放心了!但愿咱们来世再做父子吧……”一语说完,周身便是软倒下去,那只有力的大手也忽然松了开去,脸上挂满了安心的笑意…… “爹!!不要……求求你……不要死!!”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柳慕晴早已抢上前来,伏在柳正南的胸前哭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丁逸只感到喉咙也似被一块带有血腥气的冰块塞满,喘不过气来,他已是不忍再看,两手紧紧的握拳,指甲也嵌入肉中,他明白自己此刻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振作。 他胡乱的抹去了泪水,抬眼向当空中望去,却见当空中一条蛟龙正和一只矫健灵活的金色蝎子激斗在一处,却见那金蝎时而大放金光,与那蛟龙斗得难解难分,毕竟这玲珑金蝎乃是灵蛊仙最后的手段,自然威力不可小觑,在与这条白龙放对时,倒也不落下风,一时间与这邋遢道人双双各自久攻不下,都在苦战僵持。 丁逸看到此处,当下胡乱将眼泪抹去,深知此处仍是危险万分,再不能久留,当即赶忙拼命拉起仍自痛哭不已的柳慕晴道:“晴儿妹妹,我们快离开这里!”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爹娘,我不走!”柳慕晴撕心痛哭,紧紧拉着柳正南的手不肯放开。 丁逸咬紧牙关,用力摇晃着柳慕晴的肩头喝道:“不管怎样我是你的哥哥,你现在要听我的话!你知道吗?义父大人他要我们好好的活下去!你听懂了吗?” 柳慕晴只用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痛苦的望着丁逸点了点头,随即紧紧的抱住了丁逸,仍自抽泣。 丁逸忙再次望了望柳正南和芸娘夫妻二人,喃喃道:“义父义母二位大人,你们就此安息,你们放心我一定保护好晴儿妹妹,绝对不会愧对你们对我的一片恩情!”一语言罢便将柳慕晴搀扶起身,问明了府上马棚所在之处,赶忙一路穿出庭院,狂奔了去。 丁逸拉着柳慕晴一路狂奔到了马棚,也不细看,急忙牵出一匹枣红骏马,翻身上了马背,一路风驰电挚顺着将军府后门疾驰而去,骏马疾奔时,丁逸尚自回头望去,却见整座将军府邸上空玄芒交错,似是激斗正酣。 此刻丁逸再不回头,纵马疾奔,猎猎劲风鼓荡着他的衣衫,吹着他那滚烫胸膛…… 他的身后柳慕晴正紧紧的抱住自己,那身躯似也在瑟瑟发抖,此刻她心如滴血,整个人仿佛也被凭空抽去了灵魂,就这么趴在丁逸的身上任凭骏马颠簸,奔向远方。 距离天宁城最近之处便是丁逸那青义村了,此刻他紧握马缰,心中一动,当即一路奔出城门向着青义村的方向纵去。 虽然他知道,就算自己回去,爹娘的尸身恐怕也早已不知去向,可他还是要回去,只有那里才能让他感到安全和踏实。 这骏马本也是出自将门当中,自幼训练有素,速度自是奇快无匹,马蹄翻飞,踏着一片皎白月色,顺着官道一口气奔了几十里的路程,不远处一片田野映入丁逸眼帘,空气中一股焦胡的味道扑面而来。 丁逸的心中一阵莫名的紧张,他纵马穿过田野,但见一片草屋残墙转眼便在近前。 却见周遭的房舍有些已是被烧成了黑灰,有的仍自燃着余火未灭,想必定是怕瘟疫蔓延,过后便有人放火焚烧,以除瘟病根源。 丁逸忙勒住马,策马缓行,蓦然一间再熟悉不过的草屋轮廓便呈现在他眼前。 他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近乎跌下了马背,狂奔着扑上前去。 “爹!娘!我回来了!”却见那熟悉的木门只虚掩着,屋内黑洞洞一片。 丁逸忙摸索着寻到了火折子,点亮了一盏破旧铜灯,屋内的情景令他的心跌入了万丈深渊。 却见草舍内没有半个人影,只一片凌乱,均是他先前所熟悉之物,扔了满地,床榻上的草席也被掀翻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丁逸不甘心的奔到了爹娘先前所居的内间,情景也与外边一样,乱七八糟近乎无处下脚。 看到此处,丁逸无力的瘫倒在地,泪水仍是不由自主的悄然而落,喃喃道:“爹!娘!你们究竟在哪里,不要丢下逸儿……” 此时,一个少女的倩影已是悄然进得屋来,先前她已经听闻了丁逸的遭遇,此刻眼见这真实的场景,想起自己刚刚死去的爹娘,不由俯身坐在丁逸身边,拉起了他的手幽幽道:“逸哥哥,咱们都不哭了,今后有晴儿在你身边陪伴你,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 “晴儿妹妹,我……”丁逸紧紧的咬住嘴唇,唇齿上已是渗出了血,继而与她相拥,便如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冥冥苍天,肃然无语,默默审视着这一切的一切…… 蓦然间,房舍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在这死一般沉寂的废墟村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丁逸赶忙灭了随手的铜灯,忙将柳慕晴紧紧搂在怀中,充满紧张的捂住她的小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不多时那阵脚步声便来到了房舍近前,只听屋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道:“刚才我明明看到那小子和公主殿下跑往这边的方向了,却怎么不见了踪影?”听那声音说话的正是刚才的灵蛊仙。 过了良久似是痛苦的闷哼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这般厉害,我的玲珑金蝎居然都斗他不过,唉,虽然受了些内伤,可他也好过不了哪去,他已经被我那金蝎刺中,想必也活不久了,” 听到此处,屋内的丁逸心中大为震惊,却不知那邋遢道人究竟是谁?为何会对自己这般舍身相救。正思忖间,又听灵蛊仙兀自道:“可惜此番就算找到了那小子,就凭现在受伤之力也无法破去他体内的玄光,也罢也罢,还是先返回族中向教主他老人家请罪吧!” “唉!”只听那灵蛊仙一声长叹,屋外便再无动静。 丁逸和柳慕晴又静默了片刻这才放松了下来,待两人还未曾坐定,房舍的木门却被忽然推开,一股凄冷的风顿时灌入屋内,只见一个颇显苍老的身影步伐蹒跚的撞入屋中。 六 相守誓言终成空 却见那身影跌坐在床榻上,一阵剧烈咳嗽,丁逸忙自偷眼瞧去,却见那身影有几分熟悉,正是那个出手与灵蛊仙相斗的邋遢道人。 丁逸示意柳慕晴呆在原处,自己则点亮了铜灯来到了外间向那道人试探着问道:“道爷爷,你为什么会救我们?” 那老道似乎已是知道丁逸和柳慕晴身在屋中,只自顾自盘腿打坐,听到丁逸发问,也不说话,只是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随即再次闭上了眼睛。 丁逸看到他面色有些发青,想起刚才灵蛊仙的话,不由心中一阵过意不去,忙道:“道爷爷,不管怎样我和晴儿都要谢谢你,可你的伤……” 丁逸话未说完,便见他向着自己用力摆了摆手,随后又张开嘴巴吐出了舌头来,丁逸这才瞧得满眼,原来这位邋遢道士口中只有半截舌头,根本无法说话。可他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个老道士,况且他身怀玄奇的仙法,用一己之力堪堪战平了灵蛊仙那样的妖人,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出手相救,丁逸一时间也是一脸茫然。 却见他此刻脸色越来越不好,天灵之上弥漫出一股氤氲的黑气,他虽不像常人那般中毒即死,可似乎毒气已经蔓延,正自运转体内气息顽强的抗争着。 一滴一滴鲜红的血顺着那脏污的袍子滴淌而落,在他的身下渐渐汇聚而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这处伤应该便是那金蝎撕咬造成,一经中招血流不止,直至血尽人亡。 丁逸和柳慕晴均是手足无措的望着他,不知道此刻究竟该怎么办,一时间都被惊呆在当场。 片刻后,却见他脸色已毫无生气,青色当中透着一片煞白,蓦然间,只听他闷哼一声,随即瘫倒在榻上竟是昏了过去。 柳慕晴掩住樱口,在经历了接连凄惨之事后,心也是十分脆弱,最是见不得人将死去之时,当即手足冰凉,浑身战栗不已。 丁逸紧紧的搂住她,自家心中也是一片乱麻,毕竟没有眼前这位老道出手相助,保不定那巫鬼和血妖已是合力破了自己香囊所发出的玄青光芒,此刻早已经身死多时了,虽知他对自己有恩,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施救,只慌乱的与柳慕晴二人在自己家中寻了些破旧衣衫,胡乱的捂住他那淌血的伤处。 二人正是手忙脚乱,忽听门外一声风铃般的话语声:“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犹在鲛绡透。” “嗖!” 随着那语声方落,一道白影蓦然掠过两人的身边。 二人忙循声望去,却见身前竟有一只银白皮毛的狐狸,正绕着丁逸和柳慕晴不停的踱着步子。 踱步一阵,身子却瞬时结成了一块美丽的冰晶,整个房内也被充斥的一片蚀骨的寒冷。 但见那只银白狐狸所化的冰晶,晶莹剔透,那冰块内能够清晰的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形竟赫然自那冰块中幻化成形。 却见她竟是一名貌美女子,一身素白长裙,那宛如银瀑般的白发随着寒风婉转飘舞,美丽妖娆而不可方物,那一双幽蓝的美瞳缓缓的睁开,望着丁逸和柳慕晴,朱唇轻启。 “为什么人间总是有着这么多痴男怨女?” 那女子一双幽蓝色的美目,竟透出丝丝哀怨。 言罢望向了已是昏厥的邋遢道人,将手中一面镜子收在衣袖内,幽幽叹道:“乾元宝镜虽是看到了你的行踪,可惜毕竟来晚了一步,可怜,可怜,枉你纵横一世,敢爱敢恨,临了却落得这般凄惨的死法!” 丁逸见到这白狐狸竟变作了一个美女,忙将柳慕晴护在身后道:“你……你是妖怪!” “不错,你说对了,我是妖怪!我是专吃世上自以为山盟海誓,如胶似膝的小情侣的妖怪!那些小男女一听说我要杀了他们,就都只求自保,平素里的那些相亲相爱的誓言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能够看到他们真实的一面,你说有没有趣?咯咯!”白狐狸说完一阵嬉笑。 丁逸和柳慕晴听罢皆是一阵紧张戒备,柳慕晴想起刚才自己对付那灵蛊仙时曾经施展出来过那什么引火诀,当下便探手两手想要再次发动,却不料竟然失灵了。 丁逸见状赶忙挡在柳慕晴身前正色道:“妹妹别怕,就算她要吃人,也先吃我!” “呦!小弟弟,没看出来你还挺仗义呢,想要英雄救美呀?小心姐姐会生气哦!”却见这狐狸精说着,那冰艳的面色中闪过一片怨毒之色。 “不过姐姐瞧你生的俊俏,真有点舍不得呢!”说着一只秀美的纤手便向丁逸脸蛋摸来。 一边的柳慕晴早已芳心大怒,咬牙娇斥道:“坏女人!不要碰我逸哥哥!”说着就要扑上前来。 忽然,一片玄青色的光芒蓦然绽放,狐狸精伸出的手一经碰到那青芒便如触电一般,被一股强横之力硬生生弹了开去,当即便感到手腕一阵酥麻不已,整条手臂也是一阵痛楚传来。 “那是什么?” 狐狸精被惊得花容失色,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措手不及,当下定睛瞧去,却见那团幽幽青芒直将丁逸和柳慕晴罩在其中。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历?身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我倒不信凭我这玄冰幽莲也奈何他不得?” 随后缓缓伸出纤细手掌,掌心内立时燃起一团火焰,片刻间便看到一朵宛如绚丽冰晶一般的莲花冉冉漂浮在她掌心之上。 随即那狐狸精撅起朱唇,口中吹出一口带有冰碴的白烟,那朵冰莲便脱手飞出,飞在当空径直照耀出万丈寒芒,周围顿时变作一片冰晶世界,那片强烈的寒光释放出重逾千钧的压力,如排山倒海之势,径直便将丁逸身边的玄青光芒强压了下去。 丁逸只觉周身一阵冰冷蚀骨,被那强烈冷息冰冻的近乎要窒息,身边那玄青光芒也越来越暗淡,看来这青光这一次可真是遇到了敌手。 “嘭!”蓦然一声炸雷般的巨响轰然响起,那玄青的光芒竟是被那冰莲一举击破,丁逸只觉得脖子一紧,那香囊竟是被硬生生的震断了开去,无力的掉落下来。 那失去灵力的香囊只见黯淡的青芒闪了两闪便再无动静,丁逸睹物思情,心如刀割,毕竟这是娘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一件东西,如今竟被伤害,又见四下已是被冻成一片冰晶,冰块炸裂开来,便是房倒屋塌,自己的家也彻底被毁去,已是分崩离析,顿时他状若疯狂,仰天狂吼,那一双眼也变得一片血红向身在冰块的狐狸精扑去。 “逸哥哥!不要啊!”柳慕晴见状心中大吃一惊,如今她在这世上除了丁逸之外已是再无亲人,近乎是下意识的向丁逸猛扑而去,将他扑倒在地,压在身下。 霎时间一道充满寒冷的气流从天而降,带着炫丽的幽蓝色光华轰然击落。 “啊!!” 丁逸被柳慕晴紧紧的压在身下,强忍着周身那近乎令人冻僵的温度,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他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愿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一条无力的手臂垂在丁逸胸前,她的面容没有丝毫的痛苦,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渐渐地,一层层淡淡的冰霜由淡转浓,迅速的将她那充满坚毅的面容缓缓覆盖,转瞬间便化为了一尊晶莹剔透动人的冰雕。 “晴儿妹妹!天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谁能来告诉我啊!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啊!!”丁逸不住的仰天嘶喊着,紧紧的搂住柳慕晴,只觉得胸口一窒,呕出一大口血来,立刻便觉天旋地转,昏厥于地不省人事。 但见那狐狸精口中念诀,那朵玄冰幽莲登时于当空中兀自旋转不停,直将周遭的寒气瞬间吸纳了干净,飞回她的掌心中。 那双美丽的幽蓝瞳孔望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面上浮现出一阵复杂。 “唉,情这一字却比世间任何毒药都要猛烈,师父她老人家若不是当年与他执迷不悟,也不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凄惨下场,为什么?为什么世间的女子总是这般痴情?”言罢望向那邋遢道人一阵,颇为感慨道:“看来你也命不久矣,难道这一切都是苍天注定的么?”说着连连长叹道:“希望你与师父她老人家能够在来世再结伉俪吧……”言罢缓步走向柳慕晴,探出一只纤手按在冰块之上,随即轻揉的撩开她面前凌乱青丝,毅然道:“跟我走吧!在他的身边会害了你一生……” 随即盈盈探出手去,一股寒冷的白色气息便将柳慕晴冉冉托起,随即便与她一同化作一道白烟冲天而起,直如一道绚烂的流光划过一片星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七 曾经沧海难为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邋遢道人鼻间一阵闷哼,苍目跳动一阵竟是醒了过来。 一经醒来便感到腿上的伤处传来一阵剧痛,自己此刻已成了血人一般,身上这朽烂的道袍已是被染得一片殷红。 他拼命站了起来,只觉得两眼一阵发黑,自己也是知道,那毒气已是攻心,要不是自己拼命用道法护住心脉,此刻怕是早已死去多时了。 当看到周遭的景象,他顿时大吃一惊,不知道自己在昏过去的时候究竟发了声什么事。 蓦然他看到了丁逸正自昏厥在一片废墟当中,浑身布满伤痕,心中立时焦急万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三两下挣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奔到了丁逸的身前,用一只布满血污的手探向他的鼻息,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见丁逸好似是一时急血攻心,倒没什么大碍,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左右却再也找不到那女娃娃的人影,一时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念急转间,兀自一咬牙关,便将丁逸抱在怀中,强忍着自己体内的痛楚,身形一纵便化为一阵清风消失在天地之间。 阴霾的天,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远处雄浑壮丽的山峦在漫天的雨幕中显得一片朦胧。 那钟灵奇秀的山峦巅峰,似是有一片殿宇的轮廓,在绵延的雨幕中望去,恍若置身于梦中。 一片青葱的山林间,邋遢道人缓缓的放下了丁逸,他的脸色已是变作黑紫一片,想来终究是没能抵抗住那极为阴损的虫毒,方才虚弱的坐下身子,便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雨滴敲打在的树叶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道人的目光落在远处那片殿宇之上,一双原本浑浊的目光竟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雨滴倾落,打湿了他布满血污的破烂道袍,鲜血融化在清澈的雨水中,结出一朵朵绚丽的红晕,汇聚在他身前,他不禁仰起面颊,任凭沁凉雨水滴在脸上,却冷到了心里…… 几滴浑浊的老泪似乎自那布满沧桑的眼眶中滴淌而落,与雨水融化在一起,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唉!”道人长叹一声,面上流露出一片深深的悲凉,当即他便将目光收回,落在了仍自昏睡的丁逸身上, 丁逸的手,一片冰冷,竟在微微颤抖着。 道人的目光蓦然变得炽热起来,当下他便强忍住周身的剧痛,勉力将丁逸扶了起来,靠在一棵树上,随即探掌而出运起体内已是残存不多的气息毫不吝惜的悉数向着丁逸的天灵之上渡去。 一片氤氲的白烟袅袅蒸腾,直将周围的雨水也化为一片水雾。 渡完了气息,道人收回手来,又在丁逸周身的几处重要关窍拍打一针,便见到他天灵之上的浓浓白烟尽皆被他纳入体内,汲取的涓滴不剩。 做完了这一切,道人终于面露欣慰的微笑,随即一口黑血再次喷薄而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明白自己已将体内仅存的真气都丝毫不留的传给了丁逸,没有了真气护持,体内的毒气更是肆无忌惮,却见他周身的血脉竟在一瞬间鼓胀开来,恐怖的蠕动着,如同爬满了一条条巨型蚯蚓,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当下艰难的自怀中摸索了一阵,翻找出一枚青翠古玉,那古玉翠绿欲滴似是天然而成的一片青叶。 他用颤抖的手缓缓的将古玉放在了丁逸的身上,继而以手按胸艰难的扶着树干站起身子,那充满悲怆的目光再次深深的望了那片殿宇轮廓一阵,喉咙咯咯的响动似要说些什么,可他却根本不可能说出话来,随后步履艰难的向林间深处走去,那道苍老而凄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林深处…… 许久许久,雨依然下着,自山林间另一边,一道湖蓝的倩影蓦然出现在林间小路上。 却见来人却是一个少女,只见她身着湖蓝的罗裙,面容恬静端庄,身后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放满了药材,一股清淡的药香飘荡开来,少女似乎显得颇为满意,脚步轻快,丝毫不在意雨水打湿了发鬓衣衫,只向着远处巅峰上那片殿宇方向迤逦行去。 蓦然间,她“咦”了一声,看到一株老树之下半躺着一名少年,却见这少年面容布满焦黑,胸前放着一块青翠的古玉,当下大为好奇的俯下身来,仔细打量了一阵。 却见这少年的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虽然一脸黑污,却难以掩盖俊俏的样貌,眉宇间似乎也隐隐散发着一股灵秀之气,只不过如今却不知道为何,竟是昏厥在此,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当下素手微微探出,试探一阵,只感到他呼吸平稳,似是没什么大碍,当下扣住他的脉门,想要知晓究竟伤在何处。 这一探之下,顿时惊得花容失色,掩口道:“这……这股气息是师门中的九转天龙心法!”当下强自镇定一阵,再次仔细的确认一番,“不会错的,是九转天龙真心法不假,他到底是谁?怎么会……” 少女再不敢多想,忙卸下来背后的竹篓,全然不顾竹篓翻倒在地,草药滚了满地都是,当下素手在胸前结了个道印,口中念诀,却见一条水蓝丝巾竟自她腰袢倏然飞出,那丝巾灵动至极,一端径直裹住丁逸,另一端缠住自家秀足,一片白烟喷薄而出,带起一股风头,便向远处那片殿堂群落飞纵而去。 蓝衣少女不顾大雨漫天,周身那股白烟直将倾洒而落的雨水蒸腾出一片蒙蒙水雾,不过看来她修为尚浅,飞纵一阵便有些娇|喘,额头上的发丝也被雨水打湿了些许,不过她却顾不得许多,努力纵气直向山巅拔去,不多时便见一片恢弘壮阔的殿堂群落呈现在脚下,少女却并不停留,径直转向这处巅峰不远的另一座稍矮山峰,她降下了风头,便见脚下万丈巅峰,紫竹成海。 巅峰之上,那浩荡的风雨吹过汪洋般的紫竹林,那阵阵竹涛迎合着风雨,荡漾出一片紫色的涟漪。 几间阁楼隐匿在竹林当中,恍若隔世,脱离凡尘,远离尘世间的喧嚣。 蓝衣少女按落了水蓝丝带,落在当中一座最高的阁楼前,当下一片惊慌,大声呼道:“师父!师父可在?” 那阁楼的朱红大门无风自开,便见一位妇人高挽鬓簪,面容透着一股威严,盈盈走出,边走边道:“瑛儿,今天进山采药为何这么快便回来了?”言罢望到了少女身边的丁逸,面上浮现出一片惊讶道:“这是……? 少女忙用素手抹去脸颊上的雨水,面有焦灼道:“师父,这位小弟弟是徒儿正自采药时发现的,他当时倒在一颗树下,昏死过去,身上还放了一样东西!” 说着忙寻出那块青翠古玉递在妇人眼前。 那妇人一见这块古玉眼瞳也紧紧的收缩,当下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赶忙赶上前来,扣住丁逸的脉门,那原本吃惊的表情渐渐阴沉了下来。 “是他!没错,真的是他!快!快去告诉你掌门师伯,就说有要紧事让他来紫竹峰一趟!” 蓝衣少女从类也没见过自己师父如此惊慌,当下赶忙手忙脚乱的祭出自家那条丝巾,转身便向那座最高巅峰飞去。 “二十年了!你终究是回来了,可惜我若得见,必定要取你性命!”妇人眼望仍自昏睡的丁逸,眼神中流露出一片复杂的神情。 未过多时,便见一道遁光划开漫天大雨,疾飞而来,只见一名额发童颜的老者,身穿白云鹤氅,须发飘扬,脚踏一口银白飞剑,转瞬便落在妇人身前。 “越师妹!不知有何急事唤老朽前来?”说着尺长的白眉微微扬起,便是瞥见了躺在原处的丁逸,面上显出一片惊讶。 “掌门师兄,此子是瑛儿方才在山中采药发现并带回门中,他身上运转着本门云龙真诀,更是有一件东西,想必师兄一定认得!”说着将那快青翠古玉递了过去。 这老者接过掌中,一双苍目也渐渐眯了起来,良久过后方才捋须道:“这东西我不会认错,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可二十年前他迷恋那女妖,心染魔性,以至于不惜对我等同门相残,更是打伤了我等,逃出了师门,早已经不是我们的师兄弟,二十年后却又忽然交给我们一个小孩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者仰天长叹,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似要穿透远方的天际,似有深意道:“想必他在这二十年间所悟到的东西比我们还要深啊!” 妇人望着老者,一时也不明了他这句话的含义,只茫然道:“那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者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丁逸身上,叹道:“还是先将这小娃救醒,问个究竟再说吧!” 妇人点了点头,随手一拂,便见丁逸身下一股白烟弥漫开来,将他冉冉托起,兀自向阁楼内飘荡而去。 八 少年坎坷入仙山 一阵阵幽香扑鼻,阁楼内纤尘不染,陈设古朴静雅,丁逸被那团白烟托着缓缓落在一处宽大蒲团之上。 老者随即步上前来,一张温暖的大手在丁逸胸口前摩挲一阵,没多时,丁逸便是眼睑跳动,醒了过来。 方才醒来,丁逸猛然如恶鬼上身一般飞身而起,状若疯狂大呼着:“晴儿妹妹,晴儿妹妹!你在哪里?” 老者当即和妇人面面相觑一阵,遂两指捻起,弹出一道白烟,径直缠绕丁逸的周身数圈,使得他勉强安静下来。 丁逸忽觉周身一紧,只觉得无法挣脱,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嘶吼道:“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晴儿妹妹,放开我!” 他的脑海中仍自停留在昨晚那片冷彻心扉般的废墟中,那一张坚毅而略带哀怨的眼神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一个梦魇,将他深深折磨的欲生欲死。 老者那只温暖的大手似是有着什么魔力一般,只在丁逸的天灵之上抚摩一阵,一阵洋洋洒洒的浩然之气如醍醐灌顶,丁逸只觉好似在严冬时分如沐春风一般,一股前所未有的安详与宁静使得他那一颗无比狂躁的内心,逐渐安静了下来。 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淌在口中是那样的苦涩。 老者与那妇人得见,心中各自惊奇不已,知道眼前这孩子一定受到了什么巨大的磨难,老者当下委婉道:“孩子,你莫要焦急,此处是天苍剑派,不论你有何委屈之事,只管讲来!” 丁逸良久不语,脑海中那张痛楚无助的神情在不断的盘旋。 好久好久,他望着老者那慈祥的面容,深知他一定便是那救人危难的老仙人,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昏厥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的心却在无时无刻的牵挂着一个少女的安慰,当下忙道:“老仙人,求你救救晴儿妹妹!”随即便将自己的遭遇从头至尾一一说与了老者。 丁逸自小口齿伶俐,叙事也较为详尽,只是隐去了自家香囊之事,他觉得自己此刻也仅剩下了唯一一件爹娘的遗物,直觉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这个自家这个秘密。 丁逸说完便看到老者和妇人两人不住的皱眉。 “原来你是青义村人!”老者听罢面上浮出一片惋惜之色道:“你小小的年纪便经历的诸多苦难,着实令人唏嘘,不过你口中所说的道人大致生的什么模样?” 丁逸沉吟一阵,便回忆着将那邋遢道人的种种特征叙述出来,老者听着连连点头,目光流露出一阵惊喜,似是自言自语道:“不会错,不会错真的是他,是他!” 妇人的面上却是布满疑惑道:“可是掌门师兄,若真是他的话,以他的修为,当年连我们三个都斗他不过,却怎能轻易身受重伤?” 老者长叹一声道:“越师妹,你怎忘了?当年徐问师弟在那断云崖前不顾一切施展出九玄龙煞真诀,不惜拼了经脉被反噬的危险,这才将我击伤,反出师门,想必他浑身的脉络已是在当年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修为自然大不如从前了!” “这么说来……难道他已经……”妇人不敢再说下去,那双原本带着嗔意的眼神忽然却变得一片萧索,她能想象到在他遗留之际,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自身毕生修为传给了眼前这个孩子,在无比的绝望之下,他将这孩子置于师门附近,恐怕这也是他在临死前最后恳求师门的一件事了…… “唉,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罢了,罢了,这些都是尘封往事,如过往如烟云,不提也罢!”老者叹息一阵忙向丁逸道:“孩子,你所说之事我相信句句属实,如果你信得过老朽,老朽定当差弟子前往青义村将此事追查彻底,还你一个公道,还有那个与你一起的女娃儿,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寻找下落,你看如何?” 丁逸望着他那慈祥且充满诚恳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老者目光如炬似乎对天下之事都了然于胸,令人没有一丝抗拒的理由。 老者见状含笑点了点头,遂向阁楼外唤道:“瑛儿师侄可在?” 先前那蓝衣少女似乎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闻言后一阵清风似的推门而入,轻施一礼道:“弟子在呢,师伯有何吩咐?” 老者随即面露微笑望着丁逸道:“孩子,你体内有我天苍剑派仙门道法,因此老朽不得不需将你留在门中,日后你便前往斗云峰入苏星河师弟门下,苏师弟为人耿直,嫉恶如仇,我相信在他的门下,你一定能够茁壮成长,日后定有小成。” 言罢便转向那蓝衣少女道:“瑛儿师侄,快带你这位小师弟前往斗云峰去吧!” 蓝衣少女忙自领命,立时落落大方走到丁逸面前,绽放出一片灿烂的笑容,“小师弟,你好,我叫林月瑛,是这紫竹峰中的弟子,是我将你带到这里的!” 丁逸此刻正自心乱如麻,他实在是放心不下,那时的情景和柳慕晴的坚决,这一切都好似一块沉重的大石压在他的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虽有满腹心事,可自小便是极为懂礼,当即勉强笑道:“林师姐好!” 林月瑛被丁逸如此亲昵的称呼一声,显得极为高兴,当下便对丁逸大生好感,大大方方拉起丁逸的手道:“小师弟跟我来吧,我送你前往苏星河师叔那里!”说着便拉着丁逸行出阁楼之外。 看到两人离去,妇人幽幽叹道:“莫不是掌门师兄仍是对徐问师兄生了恻隐之心吧!” “唉!毕竟我们也是同门一场,这孩子也算是他临终所托,这个情分量太重,我们不能不领啊!” “可是我却不明白,那孩子究竟与徐问师兄有什么渊源,值得他这样舍命搭救?” “徐问师弟之前身在剑派中为人便是性格孤僻,脾性古怪,从不收徒,他的事就连我这个做师兄的也不甚清楚,要不然到最后被那女妖所迷,迷失了心智,我若是早知道此事,哪会酿成大祸呢!” 老者言罢,仰天叹道:“这也许都是前世孽缘,今世来报,不提也罢,师妹,你多多保重,我也要前往斗云峰去,向苏星河师弟说明一切事由,就此告辞!”说完身后那柄名曰“飞仙”的银白仙剑“锵啷”出鞘,载着老者乘风而去。 却说丁逸正被林月瑛那条水蓝丝带紧紧裹住,两耳呼呼灌风,飞纵于山巅之间,丁逸虽是第一次感受到飞在空中的玄妙,可是却心事重重丝毫没有一丝兴奋。 林月瑛一边驾驭着自己的法器,一边看到丁逸心绪不宁,不由笑道:“小师弟,刚才你们的话我在外边都听到了,真没想到,小师弟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师姐佩服的紧呢!” 丁逸被林月瑛如此一说,脸颊也微微红了,说道:“林师姐莫要取笑,娘亲教我为人以义字当先,我虽然与义父义母只有短短半日的缘分,可既然相认,就算他们已经死去,一辈子也是我的义父义母,他们的女儿我自然也有责任去照顾,自是我……” 丁逸说不下去,想到如今柳慕晴生死不明,心中便是一阵阵隐痛。 “好了,好了,小师弟,你就放心吧,掌门师伯法力通天,一定会尽快帮你找到那位妹妹的,到时候也让她上山来,入了紫竹峰门下,那样我不是又多一个小师妹了?这样才热闹!”说着脸颊上飞出一抹红霞,显得格外开心。 丁逸兀自低下头来,感受着周围那疾掠的劲风,心中也是默默的念叨:“但愿真的如此,只要晴儿妹妹平安就好!” 心中正自不停祈祷,耳边便传来了林月瑛的提醒道:“小师弟,斗云峰到了,我要落下去了!”言罢带着丁逸便向着脚下一片壮丽山峰落去。 斗云峰中尽是一株株苍松翠柏,高大挺拔,遮天蔽日。 林月瑛走在前边,带着丁逸一路穿过这片广袤的山林,山林的尽头一条索桥将另一处峭壁相连,桥下茫茫云雾翻滚缭绕,再加上小桥轻摇,令人有身在云端的错觉。 穿过索桥,便转入一条青翠山谷,周遭景色顿时大变,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传来,处处百花齐放,争相斗艳。 这条山谷极长,不时散落着亭台楼阁,有高有低,林月瑛一路向丁逸指指点点道:“这些房屋都是苏星河师叔门下弟子所居之处,怎么样环境很不错吧!” 丁逸也是被这如仙境一般的景致所染,一时竟也忘了回答。 顺着山谷中流淌而过的溪水走到了尽头,丝带般的小溪便径直向另一处转去,汇聚在一起。 一池碧水轻轻荡漾着涟漪,碧水池中一座奇石之内,涓涓淌出一股碧绿清泉,泉水洒在池中,直扬起一阵薄如细纱一般的碧绿水雾,轻轻地拂在林月瑛和丁逸的面上,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沁凉。 一座翠竹小桥搭在碧水池上,翠绿的惹人喜爱,走在上面便觉得足下轻盈,随着小桥的轻摇,心中而感到十分的惬意。 林月瑛蓦然停下脚步,向丁逸道:“小师弟,你初入门中可能不大了解,我们最好先不要惊动苏星河师叔,他们长辈大多时间不喜欢被人打扰,有时也可能在闭门清修,我们先到徐志远师兄那里,还请他转告苏星河师叔吧!” 九 一寸丹心何以出 林月瑛一路蹦蹦跳跳,似也被山谷中的景致所感染,显得十分欢愉。 丁逸慢行在后,望着前边百花丛中,那好似一只水蓝蝴蝶般飞舞的林月瑛,心中蓦然一动,却不在何时,柳慕晴的倩影和容颜却与她的身影逐渐融合在一起,那个刁蛮果敢却又俏皮可人的少女此刻究竟在哪里? 丁逸忍不住默默向天空望去,几片闲散的白云悠悠的飘过,也许那云朵里便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小师弟,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林月瑛蓦然转过身来,那一双俏目好奇的望着丁逸。 丁逸微微笑了笑,可是心思却仍在远处的天空上,随口答道:“师姐,我叫丁逸!” “嘻嘻,潇洒飘逸,名字很好听哦!那我以后就你丁师弟吧!”林月瑛说完便又转身向着前方一片院落轻快行去。 终是穿过了那条风景如画般的山谷,尽头处却见一片院落映入眼帘,院落的门庭之上刻着“月萧庭”三字,院中小湖廊坊,景色怡人,处处绽开白色杜鹃,好一片诗情雅致! 过了院中那碧水小湖,但见一间十分清雅的楼阁名玉轩阁,此刻正有一阵充满萧瑟之意的箫声传了出来,竟是说不出的婉转凄凉。 林月瑛立刻向着丁逸神秘一笑,示意他不要出声,当即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向着阁楼上的窗子内轻轻掷去,随后忙一拉丁逸躲在暗处,只用小手掩口,忍住笑意。 阁楼内的箫声戛然而止,那门无风自开,只见一名身着白衣,且眉清目秀的少年缓步行出门外,少年白衣如雪,不染纤尘,一手执箫,举止悠然自若,只是眉目间隐隐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孤高。 少年左右环顾了一阵,似是做了恍然状,嘴角微微扬起,自顾自微笑道:“林师妹,你个鬼灵精,你就别藏了,我已经知道是你了!”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林月瑛当即拉着丁逸嬉笑着奔到少年的面前,向他做了个鬼脸道:“徐师兄近几日修炼又精进了许多哦,九转天龙心法是不是已经到了‘问龙境’了?” “你这鬼丫头倒是聪明的紧,没想到竟被你一眼看出来了!”说着,他的目光便落在了丁逸身上。 林月瑛忙自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呀,差点忘了,徐师兄,这位是丁逸丁师弟,他可是……”说着便靠近了徐志远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听着听着,徐志远的面色渐渐凝重,那一双似有深意的目光立刻打量着丁逸道:“原来你是徐问师叔的弟子……”说着忙向林月瑛问道:“掌门师伯怎么说?” 林月瑛看到徐志远脸色凝重,有些不满道:“徐师兄,你问这个干嘛?我正是奉了师伯他老人家之命,带着丁师弟前来斗云峰报道的!” 丁逸忙向徐志远礼道:“徐师兄好!” 徐志远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却从没有一刻离开丁逸的脸庞,“既然是掌门师伯许可,我自然也没有话说,丁师弟,你先随我安顿下来,之后我还要面见尊师请他老人家唤你相见如何?” 丁逸自知家破人亡,也失去了柳慕晴的消失,现在能够带给自己希望的也只有这些神仙般的人了,当下忙礼道:“多谢徐师兄!” 林月瑛一皱瑶鼻,故作嗔道:“这还差不多,丁师弟可是我带回门中的,师兄要是为难他,我可会生气哦!” 徐志远苦笑着道:“不敢不敢!” 林月瑛立时将丁逸拉在一边,低声道:“丁师弟,你先在这里安下心来,你家乡的事我会帮你问的,只要一有消息,我立马飞来告诉你,嗯?”说完俏皮的向他挤了挤眼睛,随后便祭出自家丝带,腾空而去,飞得远了。 看到林月瑛走后,徐志远也不多说,只探出手温热的手掌扣住丁逸脉门,细细感应一阵,脸色却越来越不大好看。 丁逸不明所以,自打他看到柳慕晴为了救自己而化为冰霜,立刻气血攻心,昏迷不醒,之后的事情他自是不大清楚,只知道自己醒来之后便身在这仙门当中,刚才听那白胡子老仙所说,这才想到一定是那个邋遢道人将自己送到这仙门附近,被师姐发现而带回了门中。 徐志远望着丁逸的目光似有深意,良久良久只将手中的玉箫收在了怀中,似是漫不经心道:“丁小师弟,不是师兄我为难你,师父他为人秉性刚烈正直,就算在中原浩土之上也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怕是他不肯收你!” 丁逸听罢,心中顿时一阵忐忑不安,只深深的低了下了头,默然不语。 “唉,不过既然是掌门师伯之命,你大可放心,斗云峰还是会收留于你,你只随我前来,先安顿之后在从长计议吧!”言罢随后祭出一把巨大折扇,却见那折扇见风即长,呼啦啦展了开来,扇面上赫然绘着两条栩栩如生的蛟龙,似乎随时便能一飞冲天。 徐志远飘然而上,示意丁逸也踏上扇面,当即便觉两耳呼呼灌风,自己已是身在一片树海之上。 丁逸心中十分不安,他不知道徐志远要将自己带向何处,不过眼见这仙门中每个人都会驭器飞行,高来高去,心下也是好一阵羡慕。 转瞬间,徐志远驾驭着自家宝扇已是飞纵到了山中幽谷的尽头,脚下青翠的柏树和巨松显得更加高大茂密,一阵隐隐的流水声蓦然传入丁逸耳中,只听许久未曾说话的徐志远忽然提醒道:“注意了,已经到了,我要落下去了!” 丁逸顿时感到身子一沉,径直穿过一片茂盛树丛,落在了地面,却见树丛当中一间青瓦白墙的小木屋上缠满了粗壮的藤蔓,似是许久不曾有人前来过,屋子的门楣上斜挂着一块长满了绿苔的木匾,上书“守静堂”三字。 徐志远也不多说,信步走到那扇房门前,挥手贯出一道凌厉劲风,直把缠在门上的那些藤蔓绞得支离破碎,木屑横飞,随后便推门而入。 丁逸一语不发,紧紧的跟在徐志远身后进了这间守静堂中,一股潮湿和腐朽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却见这屋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座青砖垒就的炕头,炕上铺着一张似乎已是发霉的草席子,除此之外,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团落满灰尘的蒲团,其余再无他物。 徐志远干咳了一声,说道:“丁师弟,这里原本乃是本脉弟子犯错后闭门悔过之处,现在已经荒废掉了,因为山谷内你的其他师兄平素都在潜心修行,你初入斗云峰,怕你搅扰他们,因此……” 未等徐志远说完,丁逸忙打断道:“徐师兄,这里很好,又十分幽静,虽是有些脏乱,但收拾洒扫一下也挺不错,一切听从师兄安排!” 徐志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师父他老人家那边一有消息,我就立刻前来,如此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便行出门去。 到了门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丁师弟若是要吃饭,就从此处向南下山入山谷,约五里路即到!” 丁逸赶忙再次道谢,目送着徐志远的身影渐渐远去。 良久,丁逸满心萧瑟,自行坐在门槛边上一动也未动,只望着那远处半隐在云雾当中的山峦静默不语。 幽静的山涧,宁静而致远,可是他的一颗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静下来。 蓦然间,他无意中触碰到了怀中的一个事物,忙自翻找了出来,却正是娘亲挂在他脖子上的那个香囊。 秋兰幽香,如家的味道,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在爹娘怀里撒娇任性,那一幕一幕只恍如隔世。 轻轻翻开香囊,却见一颗乌青的圆溜珠子滚在掌心之上,只是这颗珠子样貌平平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只如枣核般大小,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 “咦?难道就是它先前一直在保护着我吗?”丁逸若有所思的忆起之前的场景,那片绚烂的玄青光芒是那样的神奇,在默默守护着他…… ………… 斗云峰中一间清新雅致的阁楼内,只见一名剑眉怒目,一脸威严相貌的道人,正端坐在一处蒲团上,这道人看上去年逾中年,样貌端正,不怒自威,此刻他正瞪着面前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气氛却是尴尬至极。 这两人中那威严道人正是天苍剑派四大弟子之一的苏星河,而那老者便是先前天苍剑派第二十四代掌门——云鹤真人了。 此刻苏星河正怒发冲冠,望着云鹤真人声若滚雷道:“掌门师兄,徐问师弟当年违逆师门,坠入妖道,如今你却怎把他一个什么来历不明的弟子弄到我这里来?这究竟是何缘故?” 云鹤真人不急不缓,捋须微笑道:“师弟,你怎忘了,无论如何,徐问师弟他也是我天苍剑派门中传人,我剑派自云天道祖开派以来,戒律严明,师弟却忘了,但凡身怀我天苍剑派的九转天龙心法之人皆视为同门,那孩子已得徐问师弟真传,岂有流落外界之理?” “不管怎么样!我斗云峰中绝不收留那逆徒的传人,当年云海崖一战,可恨我技不如人,不然定要送他徐问到祖师那里,向他老人家请罪,就算现在他已身死道消,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不管怎么样,那小子我苏星河绝不收入名下!” 望着苏星河义愤填膺,云鹤真人朗然一笑,苍目中似有深意道:“收与不收,只不过是师弟自行决定的事,我相信徐志远师侄也深知你不会收他为徒,此刻一定将他安置在那守静堂中,所谓收徒,一切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视为意也!” 苏星河一向了解自己这个师兄,略沉吟片刻这才知晓了云鹤真人的用意,当即语气中似有挖苦道:“师兄倒是好计谋,让我做盾,你却当个和事老,真是妙计!哼!” 云鹤真人也不着急,依旧气定神闲,微笑摇头道:“老朽已近灯枯,早已无意收徒多年,如今正是闲云野鹤,只一心潜心修炼不问他事,还请师弟多多见谅才好!” “唉!也罢,不过我丑话说前头,就算那小子拜我为师,我也不会传他一丁点本门心法,哼,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能成个什么气候!”说着闭目打坐,再不多言。 十 孤心清泪方恨休 天已渐渐暗淡,丁逸用手一抹那布满灰土的脸颊,面上挂满了疲倦。 这守静堂经由他悉心清理了一番,倒也干净了起来,那炕头上的草席虽然仍散发着浓浓的霉味,不过上边的灰尘已是被他仔细的打扫了干净。 丁逸只觉浑身脱了力,立时便倒在了炕上,窗外那隐隐的流水声好似演奏着天籁之音,轻轻抚慰着他那疲倦的心。 一股暖暖的气息蓦然自他丹腹内缓缓流出,只顺着他周身血脉慢慢的流淌直至全身。 他顿觉浑身好一阵舒泰,先前的疲惫感竟也是一扫而空,丁逸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殊不知他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已自行冲破了丹田气海关,此时正缓慢的打通他周身的经脉,使得丁逸整个人如沐春风,神清气爽。 他茫然不解的翻坐了起来,仔细查看自己的变化,只感到原本隐约传来的水声,忽然在他耳边如万马奔腾,隆隆轰鸣。 他赶忙拼命的摇了摇头,自己也被这个巨大的响动吓了一大跳,“难道出现了幻觉不成?” 丁逸一阵慌乱,一颗心也自嘭嘭狂跳不已,当即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双目微微闭起,用心的感受着体内那涌动不息的奇特气息。 他的心中虽然万分的疑惑,可是却也隐隐约约知道些细节,自己体内的气息一定是那位邋遢道人传入我的体内,“可是不对啊!” 丁逸寻思一阵,“我记得那位道爷爷应该是受了重伤才对,难道是他忍着伤痛将我不远千里送到这里,并且又将自己的仙法传给了我,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 丁逸不敢再想下去,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虚弱的身影,那一双坚定深邃的目光竟是那样的慈祥。 一时间,心乱如麻,他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只任凭那股气息于自己体内自由流淌,一声喃喃的“师父!”随即脱口而出,只可惜他已经听不到。 窗外的山风吹过那成片的树丛,响起一阵阵安详的沙沙声,似是在低低的回应着他,刹那间,莫名的孤独与惆怅袭上心间,深深的侵扰着少年。 “为什么你们都要一个个的离我而去?” 那一张张熟悉的容颜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孤独的少年无法停止对他们的思念,谁可曾看到或者听见? ………… 翌日,煦暖的朝阳化不开山涧的寒雾,天色刚亮,丁逸便听到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他揉了揉通红的双眼,近乎一宿没睡,只是却并不觉得十分困倦。 他赶忙起身打开了破朽的房门,却见一个湖蓝的倩影正自盈盈立在门外。 只见林月瑛脸上流露出些许怒容,刚看到了丁逸便不满的嘟哝道:“这也太欺负人了,徐师兄竟把你安排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刚才要不是我挨个去找,差点以为你没在斗云峰呢,不行!我得去找小师兄评评理,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嘛!” 看到林月瑛转身便走,丁逸心中一急,赶忙下意识的一拉林月瑛的衣衫,焦急道:“林师姐,别……,我已经给这里的师兄们添了不少麻烦了,道谢还来不及,怎还敢胡搅蛮缠!” “什么嘛!”林月瑛嘟起了小嘴,盯着丁逸望了半晌,忽看到他的脸上被灰土抹的五马六道,一时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只伸出葱指轻轻点了下丁逸的额头道:“小师弟倒是心地善良,记得在紫竹峰上时我听到了小师弟先前的经历,也是佩服的紧呢!”说着做豪迈状,一拍丁逸肩头道:“丁师弟,你放心,一切有师姐在,就算徐师兄他们怠慢你,也不要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跟我下山去采摘草药,顺便找些好吃的鲜果,尝一尝我的手艺!” 丁逸听罢心中立时涌起一阵暖意,只望着她那秀美逼人的容颜,脸颊上莫名的一热,低下头道:“多谢师姐!” “哎呀!我差一点把正经事忘了!” 林月瑛蓦然纤手一拍自己的额头,忙道:“话说昨天大师姐和掌门师伯那齐云峰中的宋师兄傍晚时分便去了你那青义村了,这不一大清早大师姐刚才回来,我也是听到了她和师父的谈话,这才赶来给你说!” 丁逸听到此处,一颗心便立时狂跳了起来,只定定的望着林月瑛的红唇,等她说下去。 却见林月瑛的表情蓦然显得一片古怪,兀自沉思片刻,便道:“听大师姐说,那青义村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只因是一处偏僻小村,根本没有谁来过问,到处都是死人,根本没有一个活人,后来他们在一间房舍的废墟里发现似乎有斗法的痕迹,大师姐说他们一接近那里便感到异常的寒冷……” 丁逸听到此处,一颗心近乎要跳出了喉咙,颤声问道:“后来呢?有没有发现什么人?或者……”说到此处他再也说不下去,“尸体”的字眼他实在不敢说出口,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抽痛1。 看到丁逸双拳紧握,脸色煞白,林月瑛赶忙扶着他坐在了门槛上,关切道:“丁师弟,你没事吧,大师姐说了她在那片废墟中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连个鬼影也没有!所以我肯定那位柳妹妹一定还活着!” “这是……真的?”丁逸感到自己差点便要昏厥了过去,听到了林月瑛如此一说,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林月瑛嗔了他一眼道:“这都是我亲耳听到的怎会有假?只是……”她说到此处表情更加的古怪,心中似乎在犹豫不决的做着什么决定。 丁逸见她欲言又止,内心中早已焦灼万分,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蓦然圆睁,两手用力的攥住了林月瑛的双肩,大力的摇晃着她道:“只是什么?只是什么?” 林月瑛被丁逸那失常的表情惊得呆了半晌,这才一咬红唇道:“小师弟,我知道你的家中突遭横祸,心中难过万分,可你一定要坚强下去!” 丁逸却浑然不为所动,握着林月瑛肩头的手竟是更加的用力,“你说啊!请你快点告诉我,只是怎样?” 林月瑛幽幽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好吧,我告诉你,我听大师姐说,那青义村之事绝非瘟病!” 此言一出,丁逸只感到两眼一黑,攥着林月瑛的手也好似触电一般倏然收回,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大步。 却见他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双唇竟也无血色,颤声道:“那究竟是……” 林月瑛脸色凝重,缓缓道:“大师姐和宋师兄两人方到师弟的村落中就觉得大不对劲,若是瘟病所致,死人绝不会七窍流黑血,而且据宋师兄说那些村民俱都是中毒而死,绝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青义村中那一幅幅凄惨的场景不断在丁逸脑海中盘旋,那每一个惨死的村民生前都是那样的鲜活和开朗,仅仅在短短一夜之间近乎全部变成了一具具腐烂的尸体,而更令他感到担忧的是自己的爹娘,如果这件事真是人为的话,那爹娘二老恐怕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离开家去,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林月瑛看到丁逸沉默不语,脸色阴沉,浑身抖如筛糠,心中好一阵担忧,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只诺诺揉捏衣角,过了良久毅然说道:“丁师弟,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掌门师伯也对此事也极为重视,相信他一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还师弟一个公道!” “是吗?”丁逸蓦然抬起了头,双眼中充满了一股仇恨的火焰,只淡淡的说道:“这是我的家事,我一定要亲自为爹娘报仇!”说着霍然站起身来,望着山下踏步便走。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灵蛊仙的身影来,“一定是他!”丁逸双拳紧紧的握住,眼中的血丝急速的蔓延开来,使得他双眼竟是一片血红,从此刻起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孩子,在短短的时日里,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令他一颗原本幼稚的心变得渐渐成熟,让他明白了真正的爱与恨。 丁逸疾奔如飞,头也不回,他只觉心中那燃烧着的火焰好似要将他完全吞噬殆尽,九转天龙心法似是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蓦然间顺着他周身的脉络急速的涌动开来。 此时的他状若疯癫,整个人在那玄妙心法的催动之下,竟是疾跑如风,好似一道残影,掠风而过。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替爹娘报仇!” 丁逸的脑海中此刻只有这一个声音,不断的萦绕着,在他耳边回荡,一股无名的力量在不断的驱使着他疯狂向前奔去。 蓦然当空之上,一道蓝色的倩影如影随形,紧紧的跟在丁逸的身后,只听林月瑛当空中一声轻叱,秀足上那裹着的水蓝丝带宛如九天之上的水瀑,奔泻而出,径直将丁逸团团裹住,丁逸竟一时间摔跌于地,挣不起身来。 林月瑛按落身形,来到丁逸身前,却见他额头竟也被摔了个大口子,血流不止,芳心大为不忍,只是明白此刻绝不是心软之时,当即俏目瞪着丁逸,娇斥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为家人报仇了么?” 十一 不是巅峰不肯攀 丁逸奋力挣扎,只觉周身那水蓝丝带竟越挣越紧,连番的折腾下终于是脱了力气,汗水混杂着伤口的血水,汩汩的顺着脸颊淌下。 一只手用尽全力深深的陷入了面前的泥土,狠狠的抓了一把死死的攥在掌中不甘放开。 “我要去找爹娘!放开我,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顾一切的向前奋力的爬行。 林月瑛一时也被丁逸的倔强惊得手足无措,望着他艰难的向前挪动着身子,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极不是滋味。当下强自硬起了心肠,两步追了上去,狠声道:“你……你现在连我都斗不过,却怎么去寻找仇人?” 一股深深的绝望袭上心头,刹那间,强烈的无助与孤独排山倒海似得将他彻底的打垮了下去。 两行热泪滚滚而落,倾洒在那片充满苦楚的心田。 “是啊!我连林师姐都斗不过,却如何寻什么爹娘,报什么仇?”想到连自己那颗灵珠也失去了灵力,心中更是悲愤欲绝。 蓦然间,他仰起脸庞,望着林月瑛,那双眼中充满了炽热的渴求和坚决。 “林师姐,我要变得更强,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一方布满少女幽香的丝帕轻柔的将他面上的血污缓缓拭净,好似也把他心中的创伤渐渐的抚平,林月瑛笑了,那是欣慰的笑容。 “这就对了,丁师弟,前方纵有艰难险阻却又如何,只要你一心向前,绝没有任何难关!”说着探出素手径直将那水蓝丝带召回了掌中。 丁逸翻了个身子,仰面向天,望着那一片湛蓝的天空,叹道:“可是徐师兄说苏星河师叔一定不会收我,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师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姐你能告诉我吗?” 林月瑛淡淡笑道:“徐问师叔的事,日后再说不迟,不过若是苏星河师叔真不收你为徒,也不打紧,我会将我自师父哪里学来的心法口诀一点不差的教给你,怎么样?” “这是真的?” 丁逸近乎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翻坐了起来,“可是这样做,师伯师叔他们不会怪罪吗?” 林月瑛顿时没好气的一刮他的鼻梁骨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师父传我的心法就是我的本事,我愿意传给谁就传给谁,谁也管不着!” “可是……”丁逸转念一想,却总觉得不妥道:“可是为了我让他们怪罪师姐的话还是算了!” 林月瑛笑道:“傻瓜,怕什么,打小师父就最疼爱我了,因为我排行最小,嘻嘻,你放心吧,师父一定不会怪我的!” 丁逸哦了一声,便自沉默下来,此刻在他心目中只有徐问才是他真正的师父,虽然这一切他还不大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出手相救,继而将最后残存的心法传授于自己体内,并把自己送至天苍剑派,不过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已令丁逸感动不已。 便在此时,忽见一道遁光疾掠而来,却见徐志远足踏飞扇转眼便身在二人面前。 一看到徐志远,林月瑛顿时撅起了小嘴,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似是对他极为不满。 徐志远收了自家宝扇,面色略有尴尬,只用手握拳放在嘴边故意干咳了一声,走向丁逸道:“额,丁师弟,我这次前来特意奉师父之命,请你前去一趟!” “哼!苏星河师叔又不打算收了丁师弟,叫他干嘛?”林月瑛在一旁十分不满的道。 徐志远面色微微一红,大有委屈道:“小师妹,在咱们剑派当中谁不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乖女孩,我也想帮丁师弟一把,可是师命难违啊!” 林月瑛不屑道:“徐师兄你少来,我还不知道,苏星河师叔向来善恶分明,以他的脾性却怎会手下丁师弟,依我看你也不用勉强,不如就让他离开斗云峰,住在徐问师叔那里,如此一来也不会与任何人添了麻烦!” 徐志远当即面色大变,忙制止林月瑛道:“小师妹,万万不可乱说,这一切都是掌门师伯如此安排,谁敢违命?” “哼!师伯他老人家一心清修,也是随口说来,至于究竟如何他才不会过问,算了,懒得和你讲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斗云峰到底会将丁师弟如何处置!”言罢兀自祭出自家法器,鼓着腮帮气呼呼的飞走了。 徐志远望着林月瑛离去的背影,面上浮出一片复杂的神情来,片刻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丁逸身上,终于长叹了一声:“丁师弟,咱们走吧!” 丁逸赶忙点了点头,踏上宝扇,跟随徐志远向着那幽幽深谷飞纵而去。 ………… 幽谷之内的一处宽大庭院,苏星河正背负着双手在阁楼的门前观赏着那一株株艳丽夺目的海棠花,似在想着什么心事。 蓦然间身后徐志远带着丁逸缓步上前,徐志远赶忙恭敬一礼,道:“师父,丁逸来了!” 苏星河闻言慢慢的转过身来,那一双剑眉微微一挑,微微颌首。 “拜见师叔!” 丁逸不敢正视苏星河那如炬般的目光,只低下头来赶忙施礼。 “住口!” 苏星河忽然一声厉喝,脸色一片严峻道:“谁是你的师叔!当年你师父徐问坠入妖道,打死打伤同门弟子百余人,此等滔天大罪我天苍剑派如何能容,他早已不是我的师兄,我也并非是你的师叔!” 丁逸紧紧咬住了嘴唇,想要反驳两句,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他的心中明白,徐问那是对自己舍身相救,不过别人说他如何,可在自己心目中他的身影却是十分高大和伟岸。 “今日我唤你前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斗云峰中绝容不下大逆不道之人的弟子,不过既然掌门师兄开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你暂且可居于斗云峰中,不过却不可随意走动,除了吃饭之外,决不可私自闯入山谷中,不然我决不轻饶于你!” 听到苏星河一字字的说着,丁逸依然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身在这斗云峰本就是个累赘,谁也不会正眼瞧自己一眼,当下鼓足勇气,把心一横向苏星河道:“那就请前辈恩准,让我前去师父那里居住,从此弟子绝不会踏入斗云峰一步,搅扰到各位师兄!” 此言一出,不单是苏星河,就连徐志远也是一片震惊,他没想到方才林月瑛一番无心之言,竟使得这个少年真的要做此决定,一旦如此,自己岂不是要被幽禁失去自由,自己放弃了修炼之途,自生自灭? 苏星河当即沉默良久,蓦然复又背起了双手,转过了身去,面对着一片海棠花海,淡淡说道:“这如果是你自己的决定我自然没有什么话说,不过那行云峰如今已是本门派禁地,不得擅自入内,不过你既然是他的弟子按理说不该拦你,去看一看可以,但绝不能在那里居住,不然便算触犯门规决不轻饶!” 丁逸知道这已经算是苏星河最大限度的宽让,当下赶忙行礼道:“多谢仙长!” 那“师叔”的字眼他算是不敢再叫了,心中也是颇为烦闷,一时间自己究竟算不算是天苍剑派的弟子,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苏星河说完便进了阁楼而去,大门随即紧紧关闭,没了动静。 徐志远忙三两步赶上前来,望着关闭的大门怔了半晌,蓦然间面上浮出一片笑意,暗自击掌道:“丁师弟,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师父的意思么?他刚才的一番话我算是听明白了,其实他见丁师弟颇懂礼数,又有些资质,想必心里暗暗生了爱才之心,只不过迫于道义和徐问师叔之事不能放下隔阂,我相信只要丁师弟努力,一定能够打动师父他老人家!” 丁逸目瞪口呆,当即怔在当场,愣愣道:“苏师叔难道真的这么想的吗?” 徐志远笑道:“丁师弟放心,我对师父十分的了解,一定不会错的!你体内有我天苍剑派心法,正所谓藕断丝连,他怎会对你置之不理?”言罢祭出自家宝扇,飞身而上,向着丁逸道:“我现在就带你前往徐问师叔那行云峰去,师弟切记,那行云峰已是禁地,只可逗留一晚,明日我便会前去接你返回斗云峰,如何?” 直到此刻,丁逸心中终是浮出了一阵阵暖意,当下赶忙谢道:“那就有劳徐师兄!” 身在当空,耳听呼啸劲风,丁逸心中一片惆怅。 那行云峰从表面上看去,依旧是雄浑壮丽,成片的仙云围绕着一座险峻挺拔的山峰,缓缓的旋转不停,也不知是什么力量造就了这番奇特的景象,难怪这座山峰美其名曰“行云峰”了。 徐志远驾驭着足下的宝扇,却并不向那山巅落去,而是转到了半山腰一处地势较为缓和的山地之上,随即向丁逸面含歉意道:“这座山峰便是行云峰了,是先前徐问师叔的道场所在,上边已是禁地,师命实不敢违,接下来就要靠丁师弟自己前往。” 丁逸忙再次道谢,当下便左右环视一阵,循见了一条较为缓和的山坡,立时咬了咬牙关,扶着身边生长的矮松便向上行去。 十二 行云潜龙卧山巅 孤峰挺拔,奇险无比,这行云峰虽然不比斗云峰那般气势磅礴,不过论其险峻的话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丁逸手攀草木,体内虽有九转天龙心法加持,却仍是攀的汗流浃背,浸透了自家衣衫。 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是爬上了山巅,又翻过了一片乱藤横生的山崖,终于看到一片破败的庭院只在前方不远,那庭院门楣之上一块朽烂木匾已是摇摇欲坠,依稀可辨“行云流水”四个字,那匾额随风晃动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尽显一片萧条和破败。 丁逸满心怅然,缓缓的走上前去,“这便是师父先前所居之处了么?”丁逸心怀萧瑟,看到此处就算当年并未遗弃之时,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和那斗云峰、紫竹峰相比当真是云泥之别。 “师父一辈子也是如此清苦和孤独吗,难怪能看得开许多事……” 怀着惆怅,丁逸踏入了庭院当中,却见庭院之内一颗枣树早已枯死许久,院落当中杂草横生已是快将那破木屋的门槛近乎掩埋。 推开木门,一股浓厚的灰土便自落了下来,丁逸拂袖一阵,揉了揉鼻子,屋子内霉味十分浓重,不少蟑虫在一张草榻上被丁逸惊动,悉悉索索乱爬一气。 粗略将屋子清扫了一番,这间破旧木屋许久不曾有人住了,到处千疮百孔,脏乱不堪。 丁逸却不大在意,反正不论是那斗云峰的守静堂还是师父这行云峰都是十分的清净,根本不会有人搅扰。 看到屋子的一侧挂着一块似已朽烂的布帘,当即随手扯下,丁逸看到这屋内一侧的土坯墙面上竟是镶嵌着一扇古漆鲜艳,篆刻着镂空龙纹的木门,与这间脏乱破旧的房舍格格不入。 丁逸看到这扇木门乌黑沉重,那龙纹雕刻的十分精美,龙纹当中却是一颗栩栩如生的乌木龙头,龙头的口中衔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铜锁。 丁逸见状心中不禁纳闷,想必自家师父当年也是孤独一生,淡泊名利,难道却还藏了什么宝贝不成? 思来想去,心中实在好奇万分,当下两手合十望天道:“师父,弟子贸然闯入,您老应该不会怪罪吧,我想您也一定愿意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与弟子吧!” 念叨一阵,忙出了屋子,绕着破烂房屋转了两三圈,寻到了一块坚硬青石,随即回转屋内,暗暗运起体内的气息,抡圆了胳膊,照准了那把铜锁便是砸将下去。 “哐啷!” 只听到一声脆响,那把铜锁毕竟时间不短,再加上尽是锈迹,怎能承受丁逸运转着仙家气息的一记重击,当下便应声断为两截。 随后丁逸缓缓的推开了这扇颇为沉重的木门,却见屋内只摆放着一方书案,由于屋子长年关闭,里边的空气十分浑浊,丁逸咳嗽了几声便走上前去,却见书案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件事物,一张雪白的绸子覆盖其上,那上边已是落满了灰土,丁逸缓缓揭去白绸,只见一座乌木架子上摆放着一支通体乌青的木杖。 却见这支木杖倒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形状如同梨木,一端呈自然弯曲之状,初看之下倒是觉得结实。 丁逸心下好奇,并不知晓为什么师父他老人家将这根其貌不扬的木头棍这样隆重的藏在此处,当即忙探手将这木杖小心翼翼的握在掌中,蓦然间一股洋洋洒洒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使得丁逸为之心神一振,忽然,整个木杖明明灭灭的闪烁起一片淡淡的青光,随着那光芒的闪动,丁逸惊喜的发现,自己怀中的香囊也是有了久违的反应,似乎在与这木杖相互呼应一般。 他赶忙取出香囊,将那颗青色的圆珠取了出来,托在掌心之上,却见这颗圆珠当真是与那木杖同时闪烁,一明一灭间霎是好看。 丁逸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忽然感到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股清风,将他掌中的珠子稳稳的托在当空,只见那珠子冉冉悬浮空中,径直照耀出一片灿烂青芒,直将那根木杖完全的罩在了其中,而那木杖的青光立刻大盛,与珠子一起交相辉映,似是要将珠子的光芒尽数纳为己有,此刻整个破旧的房屋内也是耀出万丈青芒,两件玄奇之物就那般相互争奇斗艳,激烈万分。 丁逸只被眼前的光芒照耀的目不能睁,只眯着眼睛,勉力望着那片刺目的青芒,目瞪口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件宝贝终于各自分开,那青色圆珠也是缓缓飞回了丁逸的掌心,而那根木杖却是自行跌落在地,光芒闪了两闪再没了动静。 丁逸只觉手中的圆珠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玄妙,一股清澈浩荡的气流透过掌心上的肌肤,一丝丝的传入到了他的体内。 “太好了!” 丁逸心中顿时大为高兴,看来爹娘留给自己的宝贝终于又是恢复如初了,想着便是小心翼翼的将珠子装入香囊当中,贴在脸上,紧紧闭起了双眼,仔细的感受着那珠子的清新之气,心中也是一阵温暖,仿佛此刻娘亲已是回到了自己身边。 感慨一阵,小心翼翼的挂好了香囊,伸手握住了那支木杖,凭空挥舞了一阵,只觉得入手倒是颇为轻盈,十分合用。 丁逸心中不禁默念,“师父,这一定是您生前的宝贵之物,徒儿这就收下了,日后一定悉心保管,绝不枉费师父的一片苦心。”说着两手捧着木杖向天毕恭毕敬的拜了两拜,这才将那木杖插在自己的腰袢。 当下就在原地,盘腿坐了下来,心中蓦然一阵伤感,“难道师父这行云峰一脉就此绝户了么?” 蓦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呈现在他的心间,只是这个念头在一瞬间便化为了缥缈,他不禁苦笑一声:“我哪里能做得到,重振行云峰?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眼前自己连爹娘之仇都没本事去报,何出如此非分痴念!”丁逸苦笑着摇了摇了头,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笑的是自己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笑谈间,可那内心中一股强烈的欲望却渐渐在心中生根,再也无法抹去。 平复一阵心情,丁逸不经意间看到那书案的下边,却有一本书册正孤零零的躺在角落。 丁逸忙将那书册抽了出来,吹去了封皮上的灰土,但见上边写着几个大字“九玄龙煞真诀”随手翻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洋洋洒洒数行小字:心无一物、气入窍血、运转周天、气沉丹田……吐纳得法、关隘得通、云入气海、潜龙即生。 一一读来,只觉得这些口诀艰深拗口,晦涩难懂,心想莫不是这是师父先前所练习的仙法? 当下粗略翻看,却见这九玄龙煞真诀共有九篇,每一篇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三十六句口诀。 丁逸自小被娘亲教诲认得许多文字,可是他却明白,眼前这篇心法若要牢记且深入习练的话,绝非短短几日之功,不过留在日后悉心钻研,也一定能够读懂。 他的心中立刻充满了无限希望,赶忙将这篇九玄龙煞真诀小心翼翼的贴肉藏好,眼见这间房子内再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当下便是步出屋子,来到这片荒凉破败的庭院当中。 他干脆盘腿坐在屋门前,悉心的感受着体内九转天龙心法那微妙的变化,与此同时,胸前的圆珠似乎也随着他体内的气息流转而淡淡绽放阵阵青芒,一股柔和的光芒渐渐散发开来,直将周围也映照的一片玄青。 不但是胸前的圆珠,当那气息流淌至丹腹而过,循环一周天,腰袢的木杖竟也闪烁了起来,与他体内的气息相互辉映,闪动不停。 只是丁逸心中却一片茫然,体内的气息虽然在不停的流转不息,可自己却根本无法驾驭分毫,以为己用,他抓耳挠腮拼命的尝试,无论经过多少努力却也根本无济于事,那气息就好似不听话的鱼儿,虽是满眼望着欢快游过,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抓到。 折腾了许久,已是星辰满天,丁逸只觉一阵疲倦,实在无法继续集中精力,心道:“看来日后还需向林师姐虚心求教一番,我究竟要如何去做才能驾驭这气息为我所用。” 想到此处,干脆仰面躺在那一片柔软的青草之上,耳边习习山风吹过,将这片柔软的青草荡出一片涟漪,如青纱,如薄被,柔和的盖在此刻正心怀梦想,渐渐熟睡的少年身上。 转眼一夜过去,天色微明,丁逸翻身坐起,看到天色已是不早,忙整理一番衣衫,向着身后那破败的房舍,恭恭敬敬的跪拜一番,这才过转身去,乘着山风一路下山而去。 一路到了半山腰,却见徐志远早已在那里执扇等候,看到丁逸行来,便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当下展开宝扇,载起二人,腾空而起向斗云峰飞纵而去。 路上,徐志远眼望那雄浑苍山,坦然道:“丁师弟,其实你千万不要怨恨师父他老人家,他的心其实很好的,只不过为人正直,无法对徐问师叔的事情释怀,所以我那日便将你安排在那间荒凉的守静堂,一来考虑到此事,二来也是为了不让你打扰众位师兄修行!” 丁逸忙道:“逸儿怎敢心生怨恨,徐师兄不必解释,逸儿都明白!” 徐志远却大摇其头道:“不不,你不明白,再过几年就是我们天苍剑派那云龙幻境重开之时,现在剑派中每个弟子都在努力的拼命修行,以希望能够脱引而出获得前往云龙幻境的资格!” 丁逸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道:“请问师兄,那云龙幻境却是什么东西?” 十三 烟雨蒙蒙仙山情 徐志远身在宝扇之上,听到丁逸发问,不由哑然失笑道:“小师弟,云龙幻境并不是什么东西,怎么说呢?你初入剑派,这件事日后便会慢慢的明白,目前你要好好的努力表现,争取赢得师父他老人家取悦,早一日踏上修炼正途才对!” 丁逸“哦”了一声便再不答话,心中却对那云龙幻境之事大为好奇,不过既然徐志远不肯说与自己听,想必也一定是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情形根本就没资格去过问此事。 想到此处,便叹了口气,心中那好胜之心却油然而起,暗下决心定要将师父行云峰一脉的心法发扬光大。 一路憧憬着心事,回转斗云峰守静堂之内,徐志远临行时交代了几句,也未多做停留便告辞而去。 丁逸自行云峰归来之后心情却是极好,只将堂内仔仔细细的收拾了整齐,又在屋外寻到了几株野生的艾草,揉在掌心搓碎了撒在屋子的角落,顿时,一股清淡的草香味道便飘然而出,屋子里先前那股发霉的味道终于烟消云散。 丁逸刚把青石炕整理好就听到身后一声娇呼,“呦,小师弟怎么今天这么勤快啊,连房间里都变香啦!” 丁逸将草席整理好,忙回过身来便见林月瑛盈盈立在门外,屋外的阳光洒在她那一袭水蓝的罗裙上,荡漾出一片少女的情怀,是那样的纯净,那样的无暇,是没有一丝一毫杂质的美玉,没有任何瑕疵。 一阵清风带来了少女的幽香,丁逸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刻感到眼前的师姐是如此的亲切。 他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师姐,好早!” 林月瑛莞尔一笑,如一株静静绽放的水仙花,甜甜道:“刚才我还在想你一定还正在睡懒觉呢,看来小师弟并不懒惰哦!” 丁逸注意到了林月瑛身后正背着的一个大箩筐,明白一定是要进山采药,忙赶上前去替林月瑛背上了竹筐,有些兴奋道:“师姐,我们要到哪里去采药呢?” 林月瑛听罢,面上顿时浮出一阵自豪,面向南边,只向那重重的壮丽山川道:“南边山川多雨雾,正是生长草药的好地方,也是我找到你的地方,咱们就到那边去!” 说完祭出自家水蓝丝带,裹住二人径直化作一道清风便向远处群山飞去。 一路上,林月瑛也是显得极为开心,嬉笑着道:“这下可好了,我终于不用一个人进山采药,不然太无聊了!” 丁逸身在林月瑛身后,牢牢抓住手中的丝带,只觉一阵洋洋洒洒的浩然烟云自这条丝带当中隐隐散发而出,不由有些好奇道:“师姐之前都是一个人去采药吗?难道就不怕毒虫猛兽之类的?” 林月瑛吃吃笑道:“那些东西还不敢近我身前,只是总是一个人飞上飞下无趣的紧,平时就只和些鸟儿聊天逗乐,可也没有办法,咱们剑派这便是规矩,辈分最小的弟子就必须每日进山采药,以供师兄师姐们用,现在你来了,我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谁让你的辈分还排在我后边呢!” 丁逸“哦”了一声,感受着凌冽的劲风吹在脸庞,时不时撩起林月瑛那几缕秀发,拂在他的面上,那幽幽的发香使得丁逸的脸颊微微红了。 林月瑛却是浑然不知,只另有心事道:“之前我还在担心你,怕你知道自己如此的变故不能振作起来,现在看到你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丁逸听罢,心中立时一阵愧疚,轻声道:“让师姐担心了!” 林月瑛轻轻笑道:“我现在就你一个小师弟,这也是应该的,只不过那位柳妹妹的事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丁逸听到了柳慕晴的名字,心中便是莫名的一痛,叹道:“若是晴儿妹妹真的遇到了不测,我便亲自向义父义母大人在天之灵悔罪……” 林月瑛自觉语失,忙呸了一声,勉强展颜笑道:“你看我,又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小师弟,你看远处那几座山峰就要到了,那里盛产天山灵芝、合七草等稀世草药,只是需下一番功夫呢!” 丁逸忙向林月瑛所指望去,却见当先一座山峰利石嶙峋,山壁宛若刀削直插一片浓厚的云雾当中。 这几座山峰皆是奇灵险峻,每座似乎都常年被云雾深锁,若不踏入山峰之上,实难窥得真容。 林月瑛也在此时,暗暗提醒一句:“小师弟,抓稳些,这里风流不比寻常山间,要猛烈许多,注意了!” 方才言罢,身畔的水蓝丝带便已猎猎作响,林月瑛面沉如水,开始专心驾驭着自己的这条丝带,不过似乎也是习以为常,早已是轻车熟路,整条丝带就宛如一条幽蓝的蛟龙纵横飞腾在云海之间。 一股强烈的罡风刮得丁逸目不能睁,两耳皆是呼呼的风声,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如同一只在狂风中随风摇曳不定的风筝,感到腹内也是好一阵翻江倒海,当下忙自勉力定神,不敢有丝毫分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被吹下了丝带去。 便在此时,丁逸的胸前一阵灵光闪动,却是那个香囊内的圆珠发出阵阵柔和的青光。 霎时间,丁逸便觉得一颗飘摇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整个世界也静了下来,再没有狂风,再没有了恐惧。 就这般过了许久,终于穿过了层层云雾,那青翠伟岸的山峰便近在眼前,二人落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山林间,林月瑛望到此刻丁逸竟仍是与先前一般无二,未见有丝毫狼狈之态,不由掩起小嘴惊讶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丁逸不明所以,奇怪的望着自己的师姐。 “小师弟,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一片山唤作烈风川,也是咱们天苍剑派采摘上等草药之处,其实若是新进的弟子只在那剑派南边山脚下采些普通的药材即可,你是由我带领才敢到这烈风川中,虽然此处风云变幻但像你这般新的弟子,咬紧牙关坚持一下倒也能穿过,可没想到你竟一点没事!” 丁逸听罢淡淡笑道:“这都是师姐修行好,驾驭的那条丝带十分平稳啊!” 林月瑛闻言,立时嗔了他一眼,道:“人不大,嘴巴倒是会说话!”说着莞尔笑道:“我这才不是丝带呢,这是师父之前所用的宝贝,名叫‘御风天蚕巾’听师父说这条丝巾可是由天蚕吐丝,经数年才织成此物,乃是天下最轻之物。小师弟将来若练到行龙境的时候,也早早想好要施用什么当做自己的宝贝才好。” 丁逸点了点头,当下便下意识的向着腰袢摸去,那支木杖正插在自己腰间,触手一阵沁凉。 “咦?”林月瑛也是看到了丁逸腰间的木杖,当即好奇的指着那木杖道:“丁师弟,你那根杖子是个什么名堂?你怎么还当做宝贝?在哪里找到的?” 丁逸咧嘴一笑,大方的接下木杖向林月瑛递了过去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杖子,只是在师父那里被好好的收藏着,我便带在了身边!” “哦!”林月瑛恍然,“原来你昨晚在徐问师叔那行云峰上,也是,既然你是徐问师叔的弟子,他的东西你应该好好继承!只是……”林月瑛翻看了这根轻盈的木杖子,只看到通体一片乌青,并没有看到任何特别之处,当即便递还给了他,忙招呼他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还得赶紧采药才是!” 说完四下仔细环顾一阵,蓦然间那张俏丽的娇靥上忽然被一阵兴奋所充斥,脸蛋上也浮现出了一片迷人的红晕。 却见她显得欣喜若狂,径直拉起丁逸的手,向前走了几步指着不远处一处峭壁之上,兴高采烈道:“小师弟,你可真是个福星呢,你一来,没想到把好运也带来了,你看那是一株天山灵芝,我为了找它都找了近乎一年的时间,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没想到今天可算是找到啦!” 丁逸虽然不知道那天山灵芝如何的珍贵,只是此刻却被林月瑛的情绪所深深的感染,于是也会心的笑了。 “小师弟等我下!” 一声轻叱,便见一道幽蓝遁光,如清风略过,顷刻间便回转丁逸身边,却见她手捧着一扇硕大的灵芝草,直高兴的合不拢小嘴儿,小心翼翼的将那天山灵芝放到丁逸背后的竹筐里。 林月瑛仍沉浸在深深的喜悦当中,那清纯灿烂的笑容此刻竟是那样的动人。 “小师弟,今天师姐高兴,待会你就瞧好吧,中午我来请客!包你大饱口福一番!快跟我来!” 却见她脸颊上飞出几抹红霞,轻摆纤腰,在这云海巅峰当中回转倩影,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蓝色蝶儿,丁逸的心中却砰然一动,望着林月瑛那翩翩起舞的倩影,他迷茫了,再大的磨难也不及此刻的一丝欢笑,他从没有在这一刻感到生与死竟是那样的遥远。 他忽然希望这一切便成为一个甜美的梦,永远永远不要再醒来,不要再有离别…… 十四 十年生死两茫茫 沁凉的山风令人心旷神怡,一股袅袅的青烟腾起一片香甜的美味。 林月瑛小心翼翼的护着篝火,就地取材,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木架,木架上置放着一根粗壮的空心竹筒,竹筒内正咕嘟咕嘟的翻滚着香甜的白粥,里边已有两颗鲜嫩的竹笋已是被煮的稀烂,那鲜香的气味,使得丁逸的肚皮“咕噜”叫了一阵。 又过了片刻,林月瑛便拿过另外两个竹筒,将白粥舀了出来,顺势递给丁逸,望着他莞尔一笑,那笑容宛若出水芙蓉一般绽放,娇美不可方物。 “小师弟怕是也饿了吧,我可告诉你,这烈风川中的竹笋最是鲜润,这可是我最拿手的玉竹羹哦,快来尝尝吧!” 丁逸充满感激,接过竹筒来,心中一阵暖意道:“谢谢师姐!”说完便仰起脖子三两口便将那白粥尽数吃了。 还真别说,林月瑛的手艺的确不错,这玉竹羹一经入口,舌尖便觉一股清爽的草香之气,在口中绽放,令人不觉神清气爽,胃口大开,那竹笋更是鲜嫩可口,回味无穷。 丁逸已是许久未曾吃到过这样饱含着心意和暖意的饭,上一次吃到的粟米粥还是他的娘亲做给他的,已经完全记不清楚究竟有多长的时间了,这是一种久违的味道,那香甜可口的气息无时无刻在触动着他的心灵。 “小师弟,慢点吃,还有很多呢!我再帮你舀就是了!”林月瑛的笑容温柔如水,接过了丁逸的竹筒便又给他添了一大筒。 丁逸在咽下最后一口粥之后,泪水已是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这也是心中幸福的眼泪。 林月瑛看到丁逸红了眼圈,有些许诧异道:“小师弟,怎么了?难道不好吃吗?” 丁逸忙拼命摇了摇头,却不敢直视那娇美的容颜,展颜笑道:“哪里,师姐做得真的太好吃了,我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 林月瑛笑着一刮丁逸的鼻梁故意嗔道:“嘴巴倒是挺甜,谁知道是不是真心话呢!” 丁逸笑而不语,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家和童年对他的意义有多么重要。 这烈风川中常年云雾翻滚,林月瑛看到天上的云朵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被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黄色,她凝望当空,深吸一口气,表情蓦地一片笃定,沉声道:“小师弟,今日时候不早了,从明日开始,采药之事由我来完成,而你则开始习练我天苍剑派心法,如何?” 丁逸听罢忙把嘴角用袖子一抹,面上一喜道:“真的吗?师姐,从明天开始就要教我心法了?” 林月瑛毅然点了点头,道:“修行之途,贵在勤勉,师姐也只能传授你口诀和基本法门,但是日后是否运用得当,便全看师弟自己的悟性和勤奋了!” 丁逸立时紧握住了双拳,坚决道:“请师姐放心就是,逸儿绝不怕苦!” 林月瑛欣慰的点了点头,展颜道:“好了,师弟今日时候不早了,就到这里吧!”言罢信手召出自家那御风天蚕巾,带着丁逸便向天苍剑派的方向飞去。 穿过烈风川那一片凌厉的劲风,二人身在空中,却蓦然听闻一声炸雷震慑人心,直震得两人耳膜嗡嗡作响。 却见距离天苍剑派不远处,一片低沉汹涌的乌云黑压压的只逼大地,兀自疾旋不停,时不时闪烁出几道令人胆战心惊的霹雳,劈在地面上。 那阵势十分惊人,每一次炸雷响过,附近的山峦和大地似乎也颤抖几分。 丁逸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忙向林月瑛问道:“师姐,那是什么?看起来好生厉害!” 林月瑛抿嘴一笑道:“那里是我们门派当中的云海崖,山崖下边疾风如刀,长年累月都是电闪雷鸣,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传说那里是咱们剑派的祖师云天道祖,为了镇压上古妖兽所布下的一方玄奇阵法,好像叫什么‘乾坤风雷大阵’这些我也都是听师父说的,不过阵法内从来也没听说有任何人进去过,因此到底里边镇压着什么妖兽,那就不得而知了!” “啊?”丁逸经的合不拢嘴奇道:“那掌门仙人也进不到阵中吗?” 林月瑛一笑道:“当然不能进了,那阵法厉害着呢,听师父说,那深渊当中的疾风如同刀绞,就算是真正的神仙进去也不能全身而退!” 丁逸听罢吞了口口水,惊叹道:“这么厉害!” “唉!不过当年也就是在那里,徐问师叔大战掌门师伯和苏星河还有师父他们三人,听说那位与徐问师叔相爱的妖女便是坠入了乾坤风雷大阵中……” “什么?”丁逸陡然吃惊,他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师父当年就在那里犯下了滔天罪过,而自己的师娘也是在那地方香消玉殒。 蓦然一股深深的悲凉袭上心头,当下便向林月瑛轻声恳求道:“师姐,能带我在那附近看看么?” “不行!那里太危险了,绝对不行!”林月瑛立时斩钉截铁道。 说完她回望丁逸一眼,见他表情落寞,满面凄然,当下芳心一软,幽幽叹道:“唉,好吧,但是我们一定不能距离那云海崖太近!”言罢方向一转,便向当空那滚滚巨雷飞纵而去。 飞纵片刻二人便遥遥立在一处峭壁之上。 “轰隆!” 忽然间,一声巨雷炸响山涧,仿佛整个山巅也被震得摇晃起来,那余音滚滚,震慑人心,若不是两人已做好准备,险些便被齐齐震聋了两耳。 天地之间,浩荡的白云却被脚下的深渊硬生生的分了开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令人有着置身于两个世间边缘的错觉。 此刻,虽然两人距离那漩涡尚还很远,可是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早已扑面而来,直令两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深渊之内一片黑茫茫的乌云疯狂的涌动着,乌云当中隐隐夹杂着滚滚闷雷。 这深渊仿佛并不该是世间所有,宛若恐怖魔域的入口,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黑压压的乌云以惊人的速度不停的翻滚着,就好像一大锅煮沸的黑水,想来那定然是强烈的飓风所致,任你有通天的本事,若在其中定也会粉身碎骨。 “师父你老孤苦一生,受尽磨难,想必此刻您在天之灵终于和师娘在一起了,这下您也该安息了吧……”丁逸紧咬着牙关。 “轰隆隆!” 一声巨雷忽然响起,仿佛是在深深的回应着他,那雷鸣如排山倒海,山崩地裂,却久久不息…… 那千年苦修的缘,仅仅是为了今生的断肠之痛么? 到头来却只能苦苦相思,相伴九泉。 天无悲悯之情,任谁能看破? 且问还有多少人却无怨无悔! 林月瑛望着眼前这令人震撼的景象,亦是一脸严肃,深沉的望着那片狂卷的乌云,却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也许也自为他们伟大的情缘而深深的感慨吧。 丁逸望向林月瑛那绝美的容颜,心中却有一丝恍然,一丝明悟,他似乎终于能够明白,当年师父的心境和绝望,还有师娘那决绝和无悔,这一切只因他们心中都有着一件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宝贵之物,那就是彼此。 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样,那心中朦胧的情感,在面对自己师姐的时候,才有的感觉,他坚信,如果当年站在这里的是他自己,他也一定会奋不顾身为了心中的那个她而仗剑天涯…… “你知道么?” 丁逸的耳边蓦然传来林月瑛的叹息:“听师父说,当年徐问师叔在那位妖女坠入云海崖之后,悲愤欲绝,曾经在这崖边欲咬舌轻声,后来却被掌门师伯偷偷救了,这件事也只有师父和掌门师伯知道!” 丁逸的心在剧烈的颤动着,师父口中的断舌便在他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原来师父断了舌头,成了哑巴,竟是自己而为!”想着,那颗少年的心灵再次被深深的震撼。 “好了!这就是徐问师叔的故事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虽然今夕四大弟子只剩下了三大弟子,可咱们剑派在掌门师伯的带领下,仍越来越壮大呢!” 林月瑛呼出了一口浊气,望着丁逸,微微笑道:“我相信小师弟也一定被师叔感动了吧?既然如此,那就从明日开始,努力修行,好好的继承师叔的遗志才行哦!” 丁逸眼望那滚滚风雷,毅然重重的点了点头。 ………… 斗云峰,守静堂门前。 丁逸心怀怅然,回到守静堂时已是黄昏时分,斗云峰,百花谷内却早已是青烟袅袅。 未行至门前,便见一个身影正负手而立,却见徐志远正站在门前,似乎在等他。 “徐师兄!” 丁逸忙走上前去,向徐志远施礼。 “怎么一天都不见你,你到哪里去了?”徐志远看到了丁逸,面上显出一片疑惑。 丁逸只得实话实说道:“林师姐一早便让我随他去采药了,她说新入门的弟子都必须前去采药,这是师门的规矩!” 徐志远听罢,顿时兀自一笑道:“这个小师妹,可真是……嗯,不过她说的不错,那你日后便随她一起采药也好!” “是!徐师兄!”丁逸心中自是一阵高兴,这样以来,自己就可以专心向林月瑛学习心法了。 “哦!对了!”徐志远一拍自己脑袋道:“你还是快速速跟我到饭堂去吧,今日是我们斗云峰弟子聚会的日子!” 十五 长风破浪会有时 徐志远带着丁逸,顺着百花幽香的山谷一路沿这那条欢快的溪水向前行去。 不远处,只见一间青瓦白墙的房屋坐落在潺潺的溪流之上,一阵袅袅的炊烟四处飘散,那扑鼻的饭香令人的疲倦一扫而空。 越是接近那饭堂,丁逸的心便越来越忐忑不安起来,看到丁逸有些紧张,徐志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丁师弟不用紧张,斗云峰中不比掌门师伯那里弟子众多,这一次聚会不过是师父来检验诸位弟子近日来修行的情况,待会小师弟只管吃喝就行!” 丁逸瞠目结舌,心中虽仍是有些不知所措,可听到徐志远如此一说,只苦笑一声,随着他步上了一截青竹阶梯。 来到了门前,却见整个十几丈见方的厅堂中摆放着一张极大的木桌,桌子周围坐满了十一名弟子,苏星河正端坐在桌子的正中间,是为上座。徐志远三两步便走到苏星河身边,恭敬道:“师父,丁师弟来了!” 苏星河原本闭着的一双苍目,这才缓缓的睁了开来,向丁逸投来淡淡的目光。 那十一名弟子原本都是兴高采烈相互交头接耳,听到丁逸前来之后,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丁逸的身上。 整个饭堂内忽然一片寂静。 丁逸只觉十几道火辣辣的目光皆盯在自己身上,当下浑身也是一阵不自在,一双手也不知道搁在哪里好了,只默默的低下了头去。 却是苏星河蓦然轻咳了一声,似乎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忙向丁逸道:“丁逸,还站在那里干嘛?你就坐在石大川旁边吧!”说着用目光指向桌子末处的一张空竹椅上。 丁逸哪敢怠慢,赶忙向苏星河拱手施礼道:“是!”言罢便向那张空椅走去。 望着丁逸的身影,此刻弟子当中已有人小声的议论了起来,“他就是徐问师叔的弟子吗?感觉他资质平平啊,还挺害羞的,不知道徐问师叔为什么会收他。” “瞎说,谁说徐问是咱们的师叔了?当年他早已坠入妖道,更是出手杀死了同门弟子,这种人教出来的家伙能好到哪里去。” “可他体内毕竟有着咱们天苍剑派的九转天龙心法,再怎么说也……”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依我看他就不该到咱们斗云峰来,反正我是不会承认他是我的师弟!” 几名弟子正在议论纷纷丁逸听得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在他的心中徐问是他当之无愧的恩师,就算他当年做出了忤逆之事,可难道所有的罪过都是师父一个人犯下的吗,难道当年逼迫他的同门弟子们一点过错都没有吗? 丁逸耳中充斥着众人的议论,一双拳却暗暗握的更紧,只默不作声的坐在椅子上,勉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便在此时,自己的衣袖却忽然被拉了一下,只见身边一个皮肤黝黑,长相粗犷并透着些许木讷的少年正充满挚肯的笑容望着自己道:“小师弟,你好啊,我叫石大川,之前是咱们剑派所在的天苍山脚下一名庄稼汉,一年前便被师父带入门中,现在负责师兄们的饮食起居!” 丁逸望着他那憨厚的笑容,心中一阵感动,看来只有他却并没有嫌弃自己,当下充满感激微笑道:“石师兄好!我叫丁逸,青义村人士以后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石大川留着平头短发,咧嘴一笑道:“丁师弟说的哪里话,以后要是肚子饿或者有什么诸多繁琐之事,就只管前来找我,全都包在师兄身上!” 丁逸心中充满感激,“多谢师兄!” 便在此时,只听苏星河一声轻叱:“安静,安静!” 一众弟子赶忙各自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多言。 “你们整日闭门修行,只管好自己便是,却如何议论别人?这位丁逸需暂居斗云峰中,是经由你们掌门师伯许可,今后不许说三道四,听到了吗?” 听了苏星河的话,众弟子均向着丁逸投来了一阵异样的目光,心中却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天苍剑派小弟子各自满怀不屑。 苏星河故意咳嗽一声,脸色也变得一片阴沉和严肃,只将众人扫视了一遍哼了一声道:“眼看距离我门中云龙幻境重开之时,已为期不远,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们现在都修行的如何?” 此言一出,众弟子皆是一阵紧张之色,徐志远身为大弟子,自是首当其冲,向着苏星河一礼道:“师父,弟子不才,前几日已是突破了行龙境,现在刚刚步入问龙境!” 苏星河点了点头,赞许道:“好不错,不过那云龙幻境的九条蛟龙,一条比一条厉害,问龙境……嗯!你还要多多努力才是,况且你是斗云峰中的大弟子,相比你师伯那里的宋文清师侄还差了许多。” 徐志远听罢面有愧色的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定当努力潜修,一定不负师门重望!” “嗯!那其他人呢?”苏星河随即转向其余的弟子。 “启禀师父,我已到了行龙境!”“师父,弟子愚钝刚刚突破了生龙境……”“我也是生龙境!” “唉!”听到此处,苏星河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所谓师父领进门,修为靠自身,你们其中有些人入门的时间就算比起你们大师兄来也差不多了,可是进境却如乌龟爬!难道你们就不觉得惭愧?” 众位弟子立时不由低下了头,近乎齐声道:“弟子惭愧!” “唉!说起惭愧,我这做师父的也有过错,平时对你们疏于教诲才成了如此局面,要知道仅凭你们那九转天龙心法第一层生龙境的修为,怕是在那云龙幻境中就连第一关沧海云龙也过不去,罢了罢了,不论如何,只要你们努力了就好!尽力而为吧!” 看到了自己师父那失望的表情,众家弟子都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将进去,大多都只剩下一片叹息。 要知道修行一途除了勤勉与努力之外,领悟的能力与身体的条件也极为重要,这两样合称为先天资质,有些弟子虽也是每日朝暮勤奋,欲求进步,可领悟不了修行当中的玄妙之处,不会举一反三,致使一直以来都在原地踏步,停滞不前。 “唉!”却听身边那石大川一声叹息,苦着脸道:“要是师兄们都被师父这般数落,那我岂不是更没希望了,不过能看到师兄们一点点进步,到时候为斗云峰争光我也替他们高兴!” 丁逸的耳中听到石大川的叹息,心中也不是滋味,最起码石大川再怎么不济毕竟还算是斗云峰中名正言顺的弟子,而自己呢?现在他什么都不是,就连坐在这里都觉得心中不安。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算什么呢。 便在此时,苏星河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眼中充满了复杂。 “最近两天你在斗云峰中还算住的习惯吧?” 一时间丁逸并没有反应过来,苏星河是在向自己发问,他的心中仍然一片萧瑟之意,兀自沉浸在一片伤感中。 直到自己的衣角被石大川重重的扯了几下,这才回过神来,这才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当下一脸茫然,却并没有注意到刚才苏星河向自己问了什么。 霎时间,弟子当中所有的鄙夷和不屑的眼神均毫无保留的投射而来,丁逸只觉羞愧欲死,那一道道的目光仿佛一支支利箭将自己刺的体无完肤。 石大川赶忙在身边小声的提醒道:“小师弟,师父刚才问你最近在斗云峰住的还习惯不!” 丁逸忙自恍然,赶忙道:“多谢您挂心,守静堂幽静舒适,弟子很满意!” 苏星河一双剑眉微微蹙起,面上也是一片深深的失望,不经心的道:“哦,那就好,最近都在做什么?” 一边的徐志远忙向苏星河道:“师父,丁逸近几日都跟随林月瑛师妹出山采药,这也是咱们天苍剑派的历来的门规!” “嗯!应该的,不过采草需半日便可完成,闲暇之余便在这饭堂帮助石大川打打下手吧!”苏星河漫不经心的说道。 徐志远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面露隐隐喜色,忙向丁逸示意道:“丁师弟,师父刚才的吩咐你没什么意见吧!” 丁逸自知徐志远也是一片苦心,忙道:“是,弟子遵命!” 一边的石大川顿时裂开嘴巴,憨憨笑道:“太好了!小师弟,我正愁没人帮我采摘食材,这下可好啦,今后食材就交给小师弟费心了!” 丁逸微微笑道:“石师兄放心吧,我一定每日帮你带回新鲜的食材!” 苏星河当即摆了摆手,缓缓站起了身子,望着自己名下的众位弟子,欲言又止,虽是恨铁不成钢,可那失望之情却是溢于言表,终究什么也没说,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去,自己却一片黯然的离开了饭堂去。 “唉只怪咱们一个个的悟性太差了,不然也不会惹师父生气!” “是啊,咱们这些人全部加起来都比不过云鹤师伯那齐云峰中任何弟子一人,师父怎能不气?” “谁让齐云峰才算是咱们剑派真正的实力所在,其下弟子近千不说,更有像宋文清大师兄那样的旷世奇才,依我看咱们斗云峰连那些娘们所在的紫竹峰都比只不过,唉!” “这一次云龙幻境重开之时,咱们斗云峰中也就只看徐师兄一人的了!” 看到弟子们每个人都一边议论着逐一走出了饭堂,只剩下徐志远和石大川两人,徐志远却是高兴道:“丁师弟,师父的用意大家都能看出来,不管怎么说,你今后也算是斗云峰中的一员了!” “是吗?”丁逸不禁在心中问自己,“我从此便真正是天苍剑派中的弟子了么?” 十六 心如明镜真龙生 翌日清晨,一轮红日正在烈风川一座山峰的东边冉冉升起,转眼间便被浓重的云雾尽皆遮了,再也看不到一丝阳光。 丁逸盘坐在青草从中,悉心的感受着体内心法气息的流动,林月瑛一脸笃定,坐在他的面前,一袭湖蓝的罗裙随风飘扬,那一双绝美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丁逸俊秀的面容,红唇轻启,一字字道:“平心静气坐,手捏天龙诀,凝神乾坤顶,默心引气开!” “运转周天行,真龙体内生,温养神龙体,龙吟天地惊!” 丁逸屏息凝神,按照林月瑛所颂那八句口诀,逐一尝试和习练,竟是渐入一片空明。 “小师弟,我天苍剑派的九转天龙心法共分为八境,生龙、行龙、问龙、御龙、化龙、惊龙、玄龙、天龙。刚才那八句口诀乃是生龙境修行心法,务必要牢记于心,每一句都要练的圆满才能突破生龙一境,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了,日后定要勤勉习练,不得懈怠!” 丁逸耳中听到了林月瑛的叮嘱,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林月瑛立时展颜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修炼了,晌午时分我再回来!”说完兀自背起了竹筐,一路蹦蹦跳跳行的远了。 丁逸此刻凝心打坐,两手捏了林月瑛所传的手势,起初尚还能平心静气,坐得安稳,可随着打坐的时间越久,一股焦躁立刻油然而生,豆大的汗珠流淌下来,渐渐将他的衣衫也浸湿了一大片,浑身上下各处都是好一阵不自在,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没想到这口诀第一句平心静气坐听起来十分简单,真正想要做的圆满却是真的好难!” 丁逸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烦躁,忙自睁开眼来,用衣袖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心中也是好一阵郁闷,眼看这第一句口诀自己都无法做到,还提什么将来修炼圆满,寻找柳慕晴和替爹娘报仇之事,想到此处深深吐了口气,勉力摒除了心中杂念,重新抱元守一,微微闭上双目,再次打坐起来。 这一次,他的心中再无他念,脑海里蓦然浮出一片浩荡宁静的烟云世界,宛如仙境一般令人心怡。 朵朵闲云自他身畔飘过,此时的他就恍若置身于这片万里无际的云海当中,没有戾气,没有诸多烦扰,有的只是一片平和与安详。 渐渐地,四周的云海有了些许变化,一片劲风也不知从哪里吹来,搅动了这片原本宁静的云海,周遭的云雾开始翻涌起来,越演越烈,那身边的劲风也更加猛烈,汇聚成一片罡风,使得丁逸浑身宛如刀割,连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轰!” 蓦然间一声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传来,震慑人心,令丁逸难以自持,那片滚滚云烟翻搅如巨浪,霎时间形成一个巨大的云海漩涡。 与此同时,此刻的他好似置身于一片破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中一般,而自己就是大海中的一片树叶,被那恐怖而又强烈的令人恐惧的飓风刮的摇摇欲坠,险些便再也坚持不住,差点便前功尽弃。 他的心中有种强烈的潜意识在不断的告诉自己,现在正是到了口诀第三句的阶段,也是最为关键的阶段,若是自己能够挺过去,一定就会成功。 想到此处,丁逸近乎是下意识的运转起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勉力与周围那恐怖的飓风相抗衡着,十分艰难的稳住自己的身形。 就在这时,丁逸的周身隐约弥漫出一片淡淡的白烟,他努力的感受着体内的气息,从而尝试着能够一点点的去驾驭它,让它真正的成为自己信手拈来的武器和工具。 在外界那剧烈强大的压力之下,丁逸体内的气息正一点一点的被他引入泥丸宫,汇聚于灵窍之上,周身的白烟与灵窍当中涌出的气息渐渐融合汇在一处,变得更加浓厚,那疯狂摇摆的身体也逐渐稳定了下来,来自飓风强大的压力也变得稍稍缓和,使得他终于重重吁了口浊气。 霎时间,那巨大气海漩涡铺天盖地的向他压来,方才堪堪稳住的身形又被一股强大的压力激荡的疯狂冲撞一气。 丁逸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难过至极,好似就要被这股巨大强横的力量所撕裂和绞杀,他强忍着疼痛欲死的感觉,双拳死死的攥在一起,指甲也陷入了深深肉中,虽然痛苦万分,他却仍不愿放弃,近乎咬碎了钢牙,勉力引着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与这巨力做着殊死搏斗。 眼看自己再也难以坚持,他不知道这样坚决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他的心中就是不甘,他要成长,他不愿成为那个处处受命运折磨的无助少年,他要与天抗争,挣脱那捆缚的枷锁,打破那悲惨的天命。 蓦然间,一片洋洋洒洒的青芒弥漫开来,缓缓将他罩在当中,一股浩然的清新之气与他周身的九转天龙心法水乳|交融,合而为一,使得他为之一振,重新抖擞精神,置身于那片巨大的气海漩涡中,坚如磐石,再没有痛苦,没有迷惘,乘风破浪,势如破竹,径直灌入漩涡当中而去。 一刹那,风停了,云散了,周围再次恢复了久违的安详与宁静。 和煦的风吹过丁逸的身旁,是那样的惬意。 胸前珠子那玄青的光芒逐渐消散,丁逸缓缓睁开了眼睛,畅快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到前所未有安宁。 他缓缓抬起了手掌,却见掌心之上一道淡淡的白烟凝而不散,体内的气息再也不似先前那样不听使唤一般自行流转体内,他感到这气息似也与先前形态大为不同,仿佛感到一条神龙正在他体内的血脉当中随着气息缓缓流转不停,继而回归丹田气海之内,这才静下来。 他似乎能够感受到神龙的呼吸,神龙的心境,这个发现使得他心中兴奋不已。 “难道这便是林师姐所说的生龙境了么?” 丁逸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缓缓站起身来,仰首望天,终于迎来一丝灿烂的阳光,阳光将他那已充满灵秀之气的脸颊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便在此刻,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丁逸回头,却正是林月瑛兴高采烈飘然而归,却见她身后的竹筐已是装满了各种颜色形状的草药,更有许多竹笋、鲜果,周围弥漫着一片香甜的气息。 看到丁逸此刻正气定神闲,信步而立,当下吃惊一阵,忙卸下了竹筐,奔上前来,当看到丁逸灵台之上隐隐散发出一片浩然之气,禁不住惊呼道:“小师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丁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刚才我打坐入定,忽然身在一片激流云海当中,眼看不能再坚持下去,可心里一直不愿放弃,就这么挺过来了。” “哎呀!” 林月瑛听到此处,已是被惊得合不拢道:“你可知道,当年我初入生龙境的时候挣扎了多久吗?” 丁逸一脸茫然,摇头表示不知。 林月瑛伸出两根指头,“足足两个月!小师弟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丹田气海关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便突破的!”言罢面上显出一阵恍然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徐问师叔用毕生的法力在默默支持着你么?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随后显出一片欣喜道:“如果按照小师弟这般进展下去的话,兴许到那云龙幻境开启之时也一定能够大放异彩呢!” “我真的可以吗?”丁逸默默的问自己,虽然他还不知道那云龙幻境对于天苍剑派新进弟子的意义何在,但他的心中却早已一片坚定。 坎坷仙途,纵有万般艰难险阻,但这条路上他再不退缩,只为了心中那些对自己重要的人。 ………… 小桥流水,景色宜人。 斗云峰的饭堂内,丁逸背着竹筐信步走了进来。 却见石大川正在灶台上洗刷碗筷,丁逸放下了竹筐,将今日在烈风川中所采摘到的食材一一放在灶台上。 石大川立刻咧开嘴巴憨厚的笑了起来,向着丁逸竖了竖大拇指道:“丁师弟好厉害啊,这些上等的食材可不好找呢!” 丁逸望着他那诚恳的笑容,也不由笑了起来道:“石师兄过奖了,这些也是由林师姐帮忙啦!” “哦!”石大川挠了挠后脑勺道:“别看林小师妹在咱们剑派中辈分最小,可是她的修为却已经赶上了许多师兄了,这一次的云龙幻境试炼,我想她也一定会有不错的成绩!” 丁逸十分好奇问道:“敢问师兄,那云龙幻境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兄师姐他们都十分重视这个?” 石大川听丁逸问起,忙将一双手在自己身上粗布衣衫上抹了抹,坐在一张小木凳上,神情中也是充满了一阵艳羡道:“那云龙幻境据说自咱们云天道祖创立天苍剑派以来,便专为新进弟子而开创的试炼之境,五年便开启一次,其内有九龙幻境,分别为沧海云龙、天火云龙、霹雳云龙、玄冰真龙、乾坤巨龙、刀光金龙、天煞蛟龙、青木玄龙、心海幻龙,从第一个沧海云龙开始,越向后便越厉害,上一次我记得最厉害的当属齐云峰的大师兄宋文清,已破了霹雳云龙,到了玄冰真龙那里。” “没想到那云龙幻境竟是这般厉害!”丁逸心中一阵感慨,却也浮出一片期待。 十七 空山寥寥伊人劫 石大川说完,脸色显出一片深深的黯然,默默的伸开了自家手掌,望着那一双布满茧子的掌心,不住的摇头叹气。 丁逸自小在青义村中长大,身边大多也都是以种地为生的庄稼人,因此在这斗云峰中就属石大川最为让他感到亲切。 过了许久,石大川长长的叹息一声,收回了手去,摇头苦笑道:“也许是因为我太过愚笨了,唉,论辈分我入门仅在徐师兄之后,如今门中几位师弟的修为早已经超过了我,可我却……” 丁逸看到石大川一脸沮丧,也不知如何劝慰,当即只勉强笑道:“其实石师兄也不必着急,我觉得煮饭之余在这里欣赏山谷风景,不也挺好吗,现在不是也有我给你帮忙吗,没什么不好!” 石大川顿时被丁逸逗乐了,嘿嘿一笑道:“没想到丁师弟的心胸大气,倒显得我这做师兄的小气了,你说得对,来来来,锅里的清蒸红鲤已经差不多了,丁师弟快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丁逸一怔道:“我们吃了,师兄们和苏星河师叔吃什么?” 石大川笑道:“今日我在咱们山谷的溪水中专门多钓了一条,特意是为欢迎丁师弟而准备的!” 丁逸的心中大为感动,当即接过那盘香喷喷的红鲤,石大川的厨艺很是不错,这些家常便饭信手拈来,丁逸也是馋的紧,许多天未见荤腥,林月瑛虽也是每日鲜果香甜,但并没有鱼肉解馋,没多时便是半条鱼下肚,意犹未尽的吮吸着手指。 看到丁逸吃的香,石大川也是露出了会心的笑意,“要是丁师弟喜欢吃,那我就每日多做一些,毕竟这饭堂里可是咱们说了算的!” 两人匆忙吃罢了“小灶”,这才开始七手八脚为其他弟子准备饭菜,忙完了一切已是月上枝头。 丁逸拖着疲惫的身体,辞别了石大川,一路赶回守静堂,只觉得浑身疲累,想到第二日还要早起与林月瑛一起前往烈风川中修行,随即便一头倒在了炕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转眼已是艳阳高照,那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丁逸身上,使得他在一片暖意中悠悠醒来。 “咦?”丁逸一骨碌翻坐起身,茫然的望着窗外那已近正午的太阳,心中奇怪道:“怎么今日不见林师姐前来?” 想着起身推门而出,四下张望一阵,四处只有微风吹拂着那成片的苍松翠柏,一阵婆娑树影,哪里有半个人影。 “真奇怪!”丁逸心中一阵怅然,兀自摇了摇头,“难道是今日师姐有事,不去采药了?” 自打他住在斗云峰当中之后,几日来,林月瑛几乎是每日必到,从来没有说哪一天不会来斗云峰的,更何况近日自己正当修行之际,全靠她在旁指点一二,可今日为何自己却不来了。 想了一阵,心乱如麻,当即回转屋内,盘腿坐于炕上,心道:“一定是师姐有要事缠身,唉,算了那我今日便在屋内自己修行一番吧!” 想到此处,便是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欲凝神归元,运转真气。 可他尝试了许久,脑海中那湖蓝的倩影却不断的浮现着,那一颦、一笑、一言、一语,每一个细节都不断的令他挂念。 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感觉,自己的心中为什么会如此的对她牵挂。 打坐一阵,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干脆两手抱枕,就这么仰面向天躺在炕上,胡乱的想着心事。 便在此刻,窗外蓦然吹进一阵清风,一条清澈并散发着的淡淡幽香的丝带,随风而入缓缓落在丁逸身边。 丁逸近乎一个鲤鱼打挺便从炕上一跃而起,一双有些颤抖的手捧起了身边的丝带,入手便觉这丝带所散发的气息竟十分的微弱。 丁逸的心在一瞬间便跌落到了谷底,整个人仿佛如坠深渊,“不会是……林师姐遇到了什么不测?” 他明白,这条御风天蚕巾与她心意相通,只有在她遇到了危急的时刻,因为护主这才自行飞了过来,告知他人。 想到这里,丁逸近乎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这才看到手中的御风天蚕巾已是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破洞。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去找徐师兄?或者前往紫竹峰找到越师叔?” 丁逸的心已是乱成一团,自己如今在剑派当中什么也不是,就怕连登上紫竹峰的资格都没有,就这么胡思乱想间,手中的御风天蚕巾蓦地脱手飞出,随着一阵清风飘荡在丁逸头上,围着他原处打转不停。 丁逸再也不顾其他,一咬牙关,暗暗运起九转天龙心法,直向那御风天蚕巾纵身跃去。那御风天蚕巾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法,立时将自身已是微弱的灵气毫无保留的散发开来,与丁逸的九转天龙心法相互辉映,似是一种玄妙的力量将当空中那抹清澈的丝带引入自己怀中。 柔软的天蚕巾如情人的手,缓缓的缠绕上他的身畔。 一阵清风吹拂,天蚕巾便载着他飘然飞向远处群山。 丁逸明白,这御风天蚕巾原本是越师叔的随身法宝,本具有灵性,却并不是自己催动飞行,可是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天蚕巾会找到自己而并不是自行回到紫竹峰去,先前听林月瑛说起过,这御风天蚕巾已是与她心意相通,难道林师姐的心中…… 如今十万火急,不知道她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丁逸胡思乱想一阵,忙摒除杂念,任由御风天蚕巾载着自己穿过层层烟云,向烈风川飞纵而去。 烈风川中共有五座奇峰,前三座丁逸已是十分了解,他在这里修行了两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后两座山峰由于常年被一片浓郁的瘴气所重重深锁,林月瑛并没有带自己前往一探究竟过。 眼见身边的御风天蚕巾带着自己已是向那一片灰蒙蒙瘴气当中飞纵而去,丁逸不由暗暗警觉,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已是被他运转开来,以应对任何不测。 一经进入其中,周围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瘴气,一股强烈刺激的气息弥漫在自己周围,那刺鼻的味道近乎令他快要窒息。 他不由长大了嘴巴去呼吸,却仍是感到胸口憋闷难当,当下便是一阵剧咳,整个人感到手足无力,一阵眩晕。 蓦然间,丁逸胸前那香囊里的珠子终于有了些许感应,渐渐散发出一片幽幽青芒,将他整个人罩在其间,直将周围那浓厚的瘴气格挡在几寸之外。 他这才感到舒服了许多,当下便下意识的抽出了腰间那支木杖当做武器,紧紧的握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此刻,那天蚕巾开始缓缓下落,直到穿透了这片毒瘴,丁逸这才看到,这座山峰当中寸草不生,尽是黑如焦炭一般的石头, 终于落在山峰之上,丁逸脚踏实地,看到那天蚕巾却是兀自向前方缓缓飞去,丁逸一手紧握那木杖,追着天蚕巾信步行去,一路走来之听闻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于耳。 成片的毒虫蛇蝎藏匿在那些黑石缝隙当中,看到有人前来正想出洞攻击,却被一股巨大的压力所震慑,各自望着丁逸身边的青芒,一片慌乱,都赶忙缩回在石头缝中,不敢再出来。 就这般追着天蚕巾又行了七八里的路程,似乎到了这山峰的一处垭口,只见当空中那天蚕巾飘动一阵,终于是自行飞回了丁逸手中。 只见这垭口的低洼之处,赫然显露着一个黑气森森的洞口,一股氤氲的黑烟自这洞内汩汩冒了出来,景象十分诡异。 “看来师姐定然身在这古怪的山洞里,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心中思忖着,小心翼翼的将天蚕巾收在怀中,丁逸一手按着胸前的香囊,一手提着那隐隐泛起青光的木杖,再不犹豫,立时向那山洞内走了进去。 山洞当中一片漆黑,只有丁逸那灵珠的光芒将周围照了亮堂了些许,黑暗处不时响起一阵剧烈的响动,想必定然是几只不知名的毒虫受到惊吓爬了过去。 黑漆漆的山洞内,冰冷异常,丁逸走了一阵便忽然听到山洞深处响起一声轰隆巨响。 丁逸忙将手中的木杖横在胸前,心中也是暗自奇怪,“不知道师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到这个阴森可怖的山洞里来!” 当下他勉力辨别了一阵那声音的方向,脚下却加快了脚步向前方那好似无尽的黑暗中疾步行去。 越向深处行走,周围那股黑烟便更加的浓厚,而自己胸前灵珠所绽放的青芒也是越来越亮。 就在此时,丁逸忽然感到脚下的大地猛烈的震动起来,一声轰隆巨响近乎已在身前不远,与此同时一阵凌厉的黑风从山洞深处卷了出来,一个巨大的咆哮声随之响起,一条巨大的黑影乘着那阵黑风,在不断的游走不停。 丁逸终于看到了前方正有一团微弱的亮光,在那条黑影的不断纠缠之下眼看已变得越来越弱。 当下他再不迟疑,绕过几根石柱,拔足疾奔,在自己灵珠的光芒下,他终于看到一条巨大的怪虫正围绕着一个无助的身影不断的游走如风,似是在等待着绝佳的良机,继而便发动攻势。 十八 不是冤家不聚首 丁逸的心中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周身那玄青的光芒蓦然变得更加强烈,随着那巨大的黑影呼啸来去,周遭已是被一片黑茫茫的气息遮挡的密不透风。 黑烟弥漫当中,一阵急促的娇|喘声隐隐传入丁逸的耳中,那喘息声已是渐渐弱了下去。 丁逸听到那呼吸的声音,心中立刻大吃一惊,此人不是林月瑛还能是谁,当下咬牙狠心,全力运转体内的九转云龙真诀挥舞起手中的木杖,径直向前方的黑雾中猛扑了过去。 说起来也是奇怪,丁逸手中木杖所挥舞之处,那黑烟便尽数被驱散了干净,好似是天生的克星,一路势如破竹,直把周围的黑雾也驱散了。 周围顿时亮堂了起来,只见林月瑛半卧在地,表情似极为痛苦,她的周身散发着微弱的烟气,眼看也是越来越弱,再坚持不了多久,脸色竟也是一片乌青,像是中毒的征兆。 丁逸的心如沉冰窟,赶忙奔上前去,“林师姐莫怕,逸儿来了!” 林月瑛那一张虚弱以及的面容立刻布满了惊喜,可随后又转为一阵愠色,勉力叱道:“谁让你来的,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只温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使得自己那已是一片冰冷的手感到一阵暖意,暖暖的气息透过肌肤传到了她的心里。 “小师弟,你……你不该来的!”林月瑛虽然是如此说着,心中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踏实。 “林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怎么了?” 看到林月瑛面容越发憔悴,丁逸的心中好一阵难过,竟有些心疼。 林月瑛勉强的虚弱一笑,说道:“今日乃是世间奇药紫罗花花开之日,我自知这烈风川后边的山峰常年布满毒瘴,所以就没有叫你一同前来,没想到这山洞内竟不知何时有一条巨大的毒虫盘踞,一不小心便被它得逞!” 丁逸听罢,额上冒出冷汗,看来若是自己来迟一步,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林师姐莫怕!有逸儿在,那毒虫奈何我们不得!”说着两眼警惕的查看四处,想必刚才那巨大的毒虫也是知道了自己手中的木杖和脖上灵珠的厉害,此刻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咳咳咳!” 林月瑛蓦然一阵巨咳,表情极为痛苦,赫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丁逸顿时大惊失色,一时却也手足无措,形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急如火燎,忙道:“师姐,逸儿这就带你返回紫竹峰去,师叔和师伯他们一定有办法能够替你驱毒!”说着便尝试着想要搀扶起她。 两人方才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子,却忽然感到身边一阵罡风扑面,险些将两人卷倒在地,丁逸赶忙手按灵珠,这才稳住了身形,耳中便听到林月瑛一声娇呼:“小师弟,小心!” 却见不远处一条硕大的蜈蚣,疾走如飞,须爪攒动,两只巨大血红的眼睛就如同两盏大红灯笼,那血盆大口中不断的喷出滚滚的黑烟,想来定是剧毒无比,一对尖锐的口器如同两把利剑,高高的扬起,直向二人猛扑而来。 丁逸毫不畏惧,直把林月瑛护在身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木杖迎向那蜈蚣猛击过去。 霎时间,只听一声凄厉的哀鸣,却见那条木杖在触碰到了蜈蚣之后,光芒随之大盛,一股冷彻心扉的温度立时自那木杖当中散发开来,却见那条巨大的蜈蚣,在木杖的击打之下,似乎极为痛苦的扭动着,正个人巨大的虫身好似一只瞬间瘫瘪下去的皮球,一股浓重的腥臭气息,四下弥漫开来,闻之令人作呕。 而那木杖却显得较平时欢快了许多,直把那条巨大蜈蚣所流淌出来的青绿汁液顷刻间汲取的涓滴不剩,只剩下了一副巨大的空壳跌在地上。 二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了,尤其是丁逸,他没想到在师父那隐秘房间中所藏着的这根木杖竟然有着这样的功效。 那木杖在汲取了蜈蚣的汁液之后,光芒变得一片明亮,直将这黑森森的山洞内也是照的一片通明。 便在此时,两人的身边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丁逸心中一奇,却不知这阴森的山洞中竟然还有人在,当下转头望去,这一看之下,心中顿时腾起一阵熊熊怒火,却见来人身形枯瘦,佝偻着身子,缓步走来。 却见他一身黑袍遮身,手如枯爪,藏于黑袍当中,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大为吃惊,嘶哑着嗓音道:“没想到我刚刚练成的嗜血天蜈竟是被轻易便被打杀!”言罢一双阴森的目光向二人望来,这一看之下,顿时咆哮声声:“怎么又是你这野这小子,我怎么到哪里都能碰到你?” 丁逸望着他那枯槁的身躯,双目竟也变得一片血红,紧咬钢牙道:“天杀的恶人,你祸害了我的家乡,杀了我义父义母,今日我绝不放过你!” 心中滚滚的怒火已将丁逸完全的吞噬其中,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丁逸早已不顾其他,大喝一声便挥舞着手中的木杖向那黑袍老者扑了过去。 这黑袍老者正是那一日在将军府中杀害了芸娘和柳正南的黑巫族长老灵蛊仙,那一日他本要抢了柳慕晴而去,却不料半路杀出来一个丁逸,奋尽全力不能破他的玄青光罩,当时正要施展绝招,却不料又被赶来出手相救的徐问截住厮杀一通,虽是重创了徐问,可也跑了柳慕晴,自知回到族中,自己定然无法交代,干脆便在中原四处打听,这才知晓当年与自己交手的竟是中土三大门派之首的天苍剑派中人,思来想去便干脆偷偷来到天苍剑派附近,寻到一处隐蔽之地,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毕竟那人看样子似乎和柳慕晴有些瓜葛,到时候若是运气好,遇到了个小弟子,便能擒获下来,以此来要挟天苍剑派,岂不是更好。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里竟又碰到了那日坏了自己好事的丁逸,真可谓冤家路窄。 看到丁逸猛扑而来,灵蛊仙阴惨一笑,脱口而出:“不自量力!”言罢翻出一只枯瘦的手掌,那掌心上赫然托着一只形态丑陋的黑虫。 却见灵蛊仙在掌心吹了口气,那黑虫一对闪亮薄翅,摩擦一阵,便是振翅而起,飞舞当空,径直迎向丁逸,嗡嗡飞到他面门前,霎时间爆出一蓬浓重的血雾,周围的空气顿时血腥难闻,耳边听到灵蛊仙干瘪的声音:“尝尝我这化血蝇王的厉害!” 丁逸只听身后林月瑛一声惊天娇呼:“小师弟,小心!”话音方落,便感到眼前红烟弥漫,凝而不散,腥臭难当。 刹那间,丁逸手中的木杖青芒再次大盛,径直照耀出一片幽青的光罩,如长鲸汲水,不多时便将那血红毒雾吸纳了干干净净。 “咦?” 灵蛊仙登时惊骇莫名,向丁逸手中的木杖自己打量一阵,蓦然倒吸一口冷气,惊奇道:“天阴杖!这……这不是我巫族中的至宝吗?怎会到了你的手里?” 丁逸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心中一腔仇恨在一瞬间便完全爆发了开来,刚才见到那血雾竟也是被自己手中的杖子破了,当即心中更平添了几分杀意,拼尽全力酝酿起九转云龙真诀,拼命挥舞着天阴杖向灵蛊仙再次击去。 灵蛊仙深知他手中天阴杖的厉害,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当下身形宛如鬼魅连连躲闪,他能看出来丁逸修为不深,天阴杖在他手中也是胡乱挥舞,不过那毕竟是自己族中的至宝,能吸纳天底下至阴至邪至毒的厉害法宝,正是自己的克星,无论自己施展什么样的招数也根本无济于事,奈何他不得,只好左躲右闪,一时间竟无计可施。 躲闪间,灵蛊仙思忖一阵,这般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当即翻出两只化血蝇,齐齐掷向丁逸,当空中立时爆出一片浓重血雾。 丁逸顺手将天阴杖挥舞如风,虽是毫无章法,可他毕竟已有修为在身,倒也虎虎生风,转眼又将那血雾吸了干净。 待血雾散尽,面前却没了灵蛊仙的身影,原来灵蛊仙灵机一动,打出两只化血蝇为诱饵,自己则趁丁逸不备,欲要偷袭。 霎时间,丁逸只觉身后阴风习习,一个黑影已然消无声息的向他后心扑来。 丁逸自是不及对方身法形同鬼魅,身形未动,胸前的灵珠立刻玄芒大盛,爆出一蓬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光罩,立刻便将他罩在其中。 灵蛊仙冲撞而来,只一掌竟结结实实的轰在了青光罩上,立时便感到一股巨大强横的力道扑面而来,要不是他及时收了几成功力,怕是被这强劲的力道震得反伤了自己。 当下倒飞开去,踉跄了几步,勉力稳住体内翻涌的气血,一脸懊恼道:“我怎把这小子的青光罩却忘了!” 心中咬牙切齿一阵,直把丁逸恨得牙根发痒,那一日要不是他的出现,自己此刻早已带着柳慕晴回族中复命,保不住也已得到族长的嘉奖…… 可如今丁逸偏偏到处与自己过不去,心中已是恨到极点,当下便要下了狠心,施展出那一日恶斗徐问的玲珑金蝎来。 十九 咫尺天涯君相随 灵蛊仙的两根指头已然捏在了怀中的金蝎之上,望着那玄青光罩便要发动。 可是忽然转念一想,这玲珑金蝎毕竟是自己耗费半生的精力所练就,上一次在与徐问相斗之时,受了不小的创伤,现在仍未痊愈,万一保不住失手,不但没破掉那玄青光罩,再折损了自家宝贝,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蓦然间,他斜眼一瞥丁逸身后的林月瑛,两眼一翻,随即计上心头,弃了施展玲珑金蝎的念头,忙向作势欲扑的丁逸微微摆手道:“小子且慢!嘿嘿,你这小娃年纪不大女人缘倒忒好,老夫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你身后的女娃娃已经身中我那嗜血天蜈的剧毒,要不是她还有些修为在身,怕是早已死去多时了,可如今毒气已然蔓延,你若再和我拖延下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她到时候毒气攻心,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了!” 丁逸闻言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心中那熊熊的火焰仿佛被瞬间泼上了一桶冰水,立时被浇灭了大半。 “嘿嘿嘿!”灵蛊仙看到丁逸的表情立刻一阵得意,发出阴惨的笑声:“我知道,我杀了那柳正南夫妇,你心中怨恨,恨不得生啖我肉,可惜虽然你有两件宝物护身,可毕竟修为不够,奈何我不得!” 丁逸听着灵蛊仙那刺耳的话语,直将嘴唇狠狠的咬出了血,嗓音已是嘶哑,那一双腥红的血目死死盯着灵蛊仙道:“青义村中上下一百多口的性命也是你夺去的?还有我爹娘到底在哪里?” “咦?”灵蛊仙听了丁逸的话,一阵不解,这才想到,自己那一日为了寻找柳慕晴而跟到了一个死气沉沉的村落当中,“难道这小子便是那村子的人?”心中想着,额头上也是冒出阵阵冷汗,那一日他追到了那间村落,也是看到那片凄惨如地狱般的场景,如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看此人的手段,当真是万分凶残,手段极端残忍,竟让他这个老于世道的人也不由感到一片深深的恐惧。 “难怪那小子见我如疯了一般,莫不是把我认作了凶手?”灵蛊仙暗自寻思,“反正就算我否认,他也未必会信!” 想到此处,灵蛊仙便道:“你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什么一百多口性命,老夫身为黑巫族长老,一生杀人无数,何止百口性命,你说的什么义什么村的我记不清了!” “你!”丁逸只觉胸口一窒,只感到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一阵紊乱,当下勉力暗暗调息一阵,那原本熄灭的火焰又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那我青义村中的亲生爹娘可是你杀的?” 灵蛊仙见他又将失去理智,心中忽然浮出一个歹毒之计,他明白自己此番一再激怒他也没什么好处,当下话锋一转道:“原来柳正南夫妇也并非你亲生爹娘,你亲生父母老夫从不认得,为何要杀他们?” 一句话说的丁逸竟无言以对。 “况且你的爹娘只不过是无名之辈而已,与我毫无瓜葛,我有什么理由杀他们?”灵蛊仙背负双手,只用一双眼睛来偷瞧丁逸。 果然看到丁逸的脸色稍有些缓和,于是便再不说话,只静静的望着他。 其实丁逸也并不能肯定青义村惨案和自己爹娘之事是灵蛊仙所为,只是见他坏事做绝,这才下意识的将村中之事联系在他的身上,如今心中也是一阵烦乱,只望着灵蛊仙那枯槁的身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然间,柳慕晴那悲恸的神情,还有柳正南临终前那一双充满决绝的眼神,还有芸娘那惨烈的死状竟都在一瞬间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当中。 想到此处,怒不可遏道:“就算是青义村和爹娘的事于你无关,那义父义母总是你亲手杀死的,就此一条,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言罢手中的天阴杖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境,忽然乌青的光芒为之一盛,随时准备奋力相拼。 “哼!”灵蛊仙愤恨的哼了一声道:“什么义父义母,柳正南双手沾满了我们族人的鲜血,他是死有余辜,使得我族中的公主认贼作父二十余年,现在公主的亲生父母尚在族中等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回返团聚,这其中的丧子之痛你怎会明白?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听到此处,丁逸的心猛然震动,至亲之人的离散,这种痛苦的心情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丁师弟!”便在此时,丁逸的身后蓦然传来了林月瑛那虚弱以及的声音,“千万不要听这邪魔之人蛊惑人心,师弟不要管我,快……”林月瑛话未说完,便感到周身一股恶寒袭来,渐渐竟是手足皆失去了知觉,胸口当中一阵剧烈的绞痛,又是一口黑血涌出。 “林师姐!你……”丁逸见状头脑中立刻一片空白,当下忙托起她那柔弱的双肩,望着怀中那张憔悴虚弱的面容,心痛如刀割。 林月瑛望着近在咫尺那一张清秀的面庞,嘴角微微勾出了似是满足的笑意,一只惨白的手勉强的虚弱抬起,缓缓抚上那布满痛苦之色的脸颊,“小师弟……你可曾知道……自从第一次……在那树林中遇到你,我就……”说到此处,只觉体内气血一阵翻江倒海,眼前那张充满悲苦的面容却渐渐的模糊不清,只有那唇边却仍然挂着幸福的笑意。 往事一幕幕浮上少年的心头,为什么每一个对自己如此重要的人,到头来都成了生命里匆匆的过客,他不承认,他不相信,这一次他宁死也不愿相信! “啧啧啧!”灵蛊仙见状面上故作一片惋惜之色,“可惜!可惜!她现在虽然只是昏死了过去,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真的要死了!最可惜的是,她体内的嗜血天蜈之毒,普天之下除了我能解得之外,保管无药能解!” 灵蛊仙摇了摇头,望着眼前那抱着少女心如死灰的少年,兀自长叹一声,淡淡说道:“也罢!这次就算我做一回好事!”说着自宽大的袍袖当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兀自道:“这便是解药,包管十二个时辰内她体内的毒气尽消,怎么样?”灵蛊仙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丁逸。 “你想要什么?”丁逸并没有回过身子,怀中仍紧紧的抱着林月瑛,那声音冷的可怕。 灵蛊仙立刻拍手赞道:“好小子,倒是不笨,知道我这解药不是白给的,其实这件事对你来说也很简单,几乎可以说是举手之劳!”灵蛊仙说完,又从身上掏出一个褐色的木质小锦盒,当下打开盖子,只见盒内赫然有一条三寸多长的黑虫,正扭动身体,在木盒当中乱撞一通。 灵蛊仙伸出两根枯树枝般的指头,将那黑虫夹了起来,说道:“看到了没有?只要你肯把他吞下去,我立刻就给她解药,绝不会食言!” 灵蛊仙话音方落,便听到了丁逸的冷笑:“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哄骗的么?” 灵蛊仙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当下便道:“此刻怕是也由不得你不信了,你若不答应她也是必死无疑,况且老夫在族中从不失信,你若不想赌一赌,那我现在就走!” “好!我答应你!”丁逸说着缓缓放下了怀中的林月瑛,站起身来,在回身的一刹那,就连灵蛊仙看到他那一双忽然如野兽一般的血红双目,也不由的暗暗吃了一惊。 “好,爽快!不过你放心,这条黑虫绝对无毒,对你没有任何影响!”灵蛊仙说着,并不敢再去看丁逸的表情,只向他递上了那条黑虫。 丁逸看也未看,更不在乎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只一仰脖子便将那黑虫一口吞进了肚中。 灵蛊仙看他将那黑虫吞了下去,顿时仰天笑道:“果然是个情深义重的男子汉!好好好!” 灵蛊仙连叫了三声好,立刻便将手中的黑瓷瓶甩在丁逸脚下,道:“瓶中的解药你只管与她服下,不过切记不可过量,不然毒未解得,又中他毒!”言罢自知此处是那天苍剑派之地,高人极多,知道这里已不宜久留,反正目的也已达成,当下便是朗笑一声,直将周身的黑袍猛的一抖,整个身形随即化为一片黑烟,那笑声已然在十几丈之外。 原来灵蛊仙与丁逸吞下的那条黑虫名唤“血灵蛊”日后可以用来操控丁逸的血脉,他明白,丁逸如今既然已和那女娃已师姐师弟相称,必然已是天苍剑派中的弟子,意在向天苍剑派中埋下一条线索,也许能够得到柳慕晴的消息,就算得不到消息,自己已向中土大派之首的天苍剑派内放了一条长线,就算返回族中,也有将功折罪的道理。 一直以来,蛮夷巫族便与中原浩土水火不相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绝对可算立了一件大功。 灵蛊仙化为毒烟乘风飞纵间,想着想着,心中也是好一阵得意。至于那女娃的死活此刻现在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他也不愿因为此事将事情闹大,惹怒了天苍剑派,继而打草惊蛇,反倒得不偿失。 二十 情怨幽幽天何渡 凄冷的寒洞无法冷却少年一颗温暖的心。 丁逸缓缓俯下身,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林月瑛刚才凄美的容颜和那未曾说完的话语,由于那时她太过虚弱,最后的话几乎只在她唇边模糊不清。 丁逸拿起了手中的黑色瓷瓶,将瓶塞拔了开来,一股浓重的苦涩味道在周围弥漫开来。 小心翼翼的拨开那柔软的唇,一颗黑色的药丸被轻轻的放入林月瑛的口中,为了能使药丸顺利服下,丁逸扶起了林月瑛,以自己的手臂当枕,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她,一颗心也随之忐忑不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也凝固了起来,天地之间只有少年那一颗默默祈祷的心在不停的跳动着。 渐渐地,山洞内的寒意已是越来越浓,山洞外似乎已到了深夜。 丁逸仍然一动未动,只如同雕塑一般,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 唯一不同的之处,便是那单薄的身躯竟在微微的发抖,那片淡淡的青色光晕也随着他轻微的摇摆不定。 寒冷的山风穿过洞口,径直灌入山洞当中,这烈风川一到夜间,不但风力更甚,也是与白天的温度相差极大,凌冽的寒风夹杂着哨音,在丁逸四处呜呜咽咽,好似有一群冤鬼在不住的哭号。 可是这一切一切的丁逸却完全不为所动,他的目光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怀中那张绝美的容颜。 他将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默默的运转开来,探出两指抵在她眉心之上,将体内的真气心法毫不吝惜的渡了过去。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林月瑛的脸色已是由一片乌青渐渐转为了苍白,而在那苍白的脸颊上却奇迹般的浮上了两道若有若无的血色。 林月瑛的每一个细节,自然都逃不过丁逸的眼睛,看到此处,那一颗久久不能平静的心终于慢慢的落了下来。 在自己最为无助的时候,是她将自己带回了师门,在自己身在剑派处处受到冷眼而落寞的时候又是她不顾一切的站了出来,带给自己温暖,带给自己关怀,而如今在她受到如此劫难的时候他誓要助她度过苦难,决不放弃,因此他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任他苍天无情,任他世间冷漠,在这一刻只有那单薄的身躯决然而又倔强的矗立着,只为了自己心中重要的人…… 朝阳初露的山巅依然一片寒冷,在不远处的天际蓦然出现了几道遁光,划过那片浓浓的瘴气,疾掠而来。 当前飞来的正是天苍剑派紫竹峰的首座越紫箐,却见她轻踩自己的“灵竹”仙剑,正是满面焦急之色,面上也略带憔悴,似乎是一夜未眠。 身后跟着的是一位富丽端庄,眼如秋水般的女弟子,却见她相貌庄重,气质出尘,仿佛不是人间女子,她便是紫竹峰的大弟子,林月瑛的大师姐罗素芸,只见她那一双沉静如水般的眼眸正不住的环顾四处,小心翼翼的搜寻着什么,随后面上的阴云更重,暗自催动足下的一朵娇艳欲滴的洁白牡丹花,追上了师父越紫箐道:“师父,这里是烈风川最后一座山峰了,您不用太过担心,小师妹肯定在这里。” 越紫箐却不答话,只一脸笃定的望着身下的奇灵险峻的山峰,仔仔细细的观望着。 二人身后却是两道白色遁光,只见斗云峰首座苏星河带着弟子徐志远,亦是各自催动仙家法器,紧紧跟在越紫箐师徒二人身后。 苏星河也是被越紫箐找上门来,这才知道从昨日林月瑛出山采药根本一夜未归,只因近日丁逸都和她一起采药,这才来寻苏星河,看自己的爱徒是不是在斗云峰中。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心中顿时着急上火起来,原来苏星河赶忙令徐志远前去守静堂查看,也是未见丁逸的身影,随后又听石大川说前一日丁逸在饭堂帮忙完毕之后便回守静堂去了,可如今却硬是找不到半个人影,苏星河也是坐不住了,这还了得,丁逸如今虽是暂居在自己斗云峰中,可是毕竟也算是天苍剑派中的弟子,现在丁逸和林月瑛不知去向,若是被掌门云鹤真人知晓,自己定是看管不利的责任,当下向越紫箐问明了林月瑛平素里经常采药之处,这才赶忙带着徐志远随同越紫箐向林月瑛平时经常采药之处一路寻去。 而他们一行人在寻找了几处地方都没有任何发现,越紫箐能够感受到自己爱徒的气息,可是一连找了几处地方都没有任何动静,一颗心早已是跌落谷底。 眼前这座布满毒瘴的山峰却是最后的一座了,众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山峰之上。 越紫箐匆忙按落灵竹仙剑,方才落在山峰间的一条开阔之处,蓦然间一阵熟悉的隐隐灵秀之气扑面而来,虽然微弱,却逃不过她那一双慧眼。 “就在这里了!” 越紫箐的心中一阵欣喜,悉心的感受着那股微弱的气息,循着方向一路找去。 其余三人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未行多远,便看到一个黑森森的洞口正在眼前,一股蚀骨的寒气自那洞口当中汩汩的冒了出来,几人相互望了一眼,却由越紫箐和苏星河二人打了头阵当先进入了洞中。 山洞内黑压压的挂满了硕大的蝙蝠,到处都是,各自在黑暗中眨动着红豆一般的眼睛,显得诡异万分。 可越紫箐和苏星河却是何等的人物,天苍剑派四大弟子的名号也绝非是凭空得来,当下只见越紫箐两手一指,那灵竹仙剑登时兀自悬浮在空中,瞬时爆出一片凌厉的杀意,一蓬紫光轰然暴闪而出,那周围的巨大蝙蝠立刻便被这耀眼的光芒照死了无数,不断的扑簌簌掉落下来,各自挣扎抽动了一阵,眼看便活不成了。 身后的苏星河也未见有何动作,自家的“惊龙”仙剑只一声清脆的龙吟,刹那间幻化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白色苍龙,凶猛无比,绕着黑森森的山洞内盘旋游走一阵,便带着众人向这寒洞的深处飞去。 一路行来,满地的蝙蝠和毒虫的尸体,而苏星河却背负着双手气定神闲的随着那苍龙向前走去,就好像行走在自家庭院一般悠然。 没走多久,越紫箐感到空气中林月瑛那熟悉的气息却更加的浓厚,心中更是一喜,身形立时变化做一股清风绕过了几根石柱,终于看到了前方不远处两个孤独的身影正一动不动的出现在眼前。 身后几人也随之赶到,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一个身形柔弱单薄的少年正一动不动的半坐在原地,却见他双眼紧闭,口|唇青紫,身上也十分僵硬,而在他的臂弯中一个少女正是呼吸均匀,脸色平润,胸口起伏,熟睡正酣,嘴角上仍然挂着甜甜的笑意,先前那憔悴中毒的样貌早已是荡然无存。 反观少年一脸疲惫,唇齿紧咬,四肢冰冷万分。 苏星河剑眉紧锁,赶忙上前扣住丁逸的手腕,只感到他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气若游丝,显然是真气透支的迹象,又加上这山峰的山洞中常年阴晦之气不散,想来也是更加支撑不住。 丁逸虽有灵珠护身,可也只对那些邪秽剧毒之物有奇效,却唯独对纯阳正气,至寒阴气没有办法。 一丝丝微弱的跳动透过苏星河的指尖传了过来,苏星河立刻脱口道:“这小子气息虽然微弱,不过倒并无大碍,只是气力透支,又被寒气侵袭所致!” 越紫箐却并未理会苏星河的话,她此刻极为关心林月瑛的安危,赶忙将她自丁逸怀中抱了出来,见她气息平稳,相安无事,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当即脸色阴沉下来,望着仍自昏厥的丁逸怒斥道:“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二人竟为何如此亲昵?” 苏星河心中一动,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越师妹,此刻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依我看还是速速将他们带回师门好生照料,等他们醒来再问不迟。” 一边的徐志远亦是望着越紫箐怀中的林月瑛,面上显出一片复杂的表情,当听到了自己师父这般一说,也忙自醒悟道:“是啊越师叔,还是救人要紧啊!” “哼!”越紫箐冷哼一声,便将怀中的林月瑛小心翼翼的交给了罗素芸,一拂水袖愠怒道:“这件事我自会问个水落石出,当时我就感觉这小子一入剑派便会有事端,如今果然不假,要是瑛儿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轻饶了那小子!哼!真后悔那一日没阻拦云鹤师兄收留他!”言罢便唤过正抱着林月瑛的罗素芸,气冲冲的便向山洞外纵身而去。 望着她们师徒二人离去的身影,苏星河也不由心中暗怒,自嘲道:“没成想掌门师兄果然给我斗云峰寻了件不小的麻烦,唉也罢!将来问个究竟需要将此事向师兄说个明白!”言到此处,伸出掌心在丁逸的天灵之上抚摩一阵,一股浩然之气便透过他的掌心直入丁逸那僵冷的身躯之内。 丁逸的脸色顿时好转了许多,身躯也柔软了起来,苏星河忙令徐志远将丁逸带上,正色道:“先回去再说!” 二十一 孤灯空照思欲绝 孤独的月影悄悄蒙上了窗棂,那凄冷的山风不断在空空的徘徊,似是在不停的寻觅着什么。 丁逸独坐在守静堂中,望着当空中那凄然的白月,仍是被体内的寒意刺激的有些微微颤抖,刚才石大川来过,他告诉丁逸,林月瑛已无大碍,正在紫竹峰中闭关修养。 可却听石大川说,紫竹峰首座越紫箐师叔,自从那烈风川回来之后,脸色便一直不大好看,更是大发雷霆,说再也不让林月瑛出山采药了。 他明白,林月瑛自小在紫竹峰中深得越紫箐的宠爱,如今林月瑛竟出了如此的事端,更是险些丧了性命,越紫箐早已是后怕的不得了,一气之下想必便将所有的都怪在自己的身上,“今后怕是也难以见到林师姐了!” 丁逸心中布满惆怅,可山洞中那一幕幕却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回忆起林月瑛那一句未曾说完的话,他迷茫了…… 便在此时,他忽然感到腹内一阵异样的绞痛,这才想起那时吞下的那条黑虫来。 “也不知道那虫子究竟是个什么名堂?”丁逸心中想着,却感到腹内的绞痛越来越重,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丹腹中一下下用针刺着他的内脏。 这刺痛实难忍受,丁逸忍不住一头倒在石炕上,霎时间汗如雨下,身上的衣衫也湿透了,又加上那时在山洞中身受寒意侵蚀尚未痊愈,一时间痛苦万分。 漆黑的夜一片寂静,万籁俱寝,就连那成片的苍松翠柏也似睡着了,一阵安静,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却有谁能知道,此刻正有一个少年好似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一般在孤独的舔着自己伤口。 那一双充满倔强和绝不屈服的眼神正与天空中的寒月交相辉映,此情此景却是那样的凄凉。 蓦然,胸前的那颗灵珠绽放出一片柔柔的光芒,一股清爽怡人的气息缓缓透过丁逸的皮肤渡入他的体内。 这股气息一经入体便同他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汇聚一处,如同迅猛的洪流,顺着他周身的血脉直冲他丹腹深处,立刻那剧烈的绞痛便渐渐的消失了,随后也再无动静。 丁逸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擦去了额上的冷汗,大口的喘息着,却感到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似乎较先前又浑厚了些许,一来也许有那灵珠的气息相伴,二来九转天龙心法乃是仙家至阳之刚之气,正与那邪秽毒物是天生克星,一时似乎也被激起了浩然正气,这才忽然变得浑厚许多。 丁逸终于静下心来,忙自打坐调息,将体内的气息默默运转一周天,吐纳一阵,这才完全恢复了平静。 他心中一动,不由走下石炕,推开了房门,迎着那凄凉的山风,眼望在月色中朦胧挺拔的紫竹峰,山峰上似有灯光点点,那一双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不悔,不禁暗暗低语道:“林师姐现在也一定平安无事了吧!” ………… 一夜未眠,丁逸红着眼圈独自坐在守静堂前,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那片壮丽树海,出神的凝望着,整整一晚他的心中都不断的在思考着一个问题,灵蛊仙的话他仍是记忆犹新,如果凶手果真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的话,那么这个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的家伙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喜欢杀人? 千缕万绪使得他心中烦乱不堪,不过有一点他却十分坚定,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再次找到灵蛊仙用他的性命来告慰柳正南夫妇的在天之灵,并寻到真正的凶手,让他为自己所犯下的滔天大罪而付出代价。 蓦然间一阵清风拂过他的脸颊,只觉眼前一闪,两个人影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看到一位中年老者正自负手而立,面色一片严峻,那一双炯炯有神的苍目正如同两把利剑直刺向自己的心中。 却见苏星河正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而他的身后却是石大川紧急跟随,当石大川看到丁逸的目光时,那一张憨厚粗犷的脸面顿时向丁逸挤眉弄眼,好像是在对自己使着什么眼色。 “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星河面无表情,向着丁逸传来冷冷的声音。 丁逸缓缓的低下了头,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这位师叔为人正直,嫉恶如仇,绝不能容忍一丝瑕疵,当下也不隐瞒,挚肯道:“逸儿让您费心了,是这样的,那一日师姐早上并没有前来找弟子采药,后来师姐的随身法器自行前来相告,弟子这才……” “够了!” 丁逸未曾说完,忽然便被苏星河一声叱喝所打断,当下一脸茫然望着苏星河那一张充满愠怒的脸。 “我是问你,你对瑛儿师侄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那时越师妹和我都看到你们两个如此亲昵,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了苏星河一席话,丁逸顿时怔住了,那时自己的坚决和林月瑛虚弱的样子自此十分清晰的回荡在心中,可那时的自己只心念林月瑛的安危,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一切都是为了救人心切,更何况那时候若不是自己挺身相救,林月瑛怕也是命已休矣。 丁逸的心中蓦然浮出一股深深的愤怒,他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不对。 望着苏星河那严峻的表情,丁逸只将牙关紧咬,身躯也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不说话?还是觉得已无话可说?”苏星河缓缓的摇了摇了头,一双苍目竟变得越来越凌厉。 丁逸心中的怒意渐渐转化为一阵暗暗的不屑,只有他心中明白,自己对林月瑛的感情一片清白,没有任何杂质和非分之念,自从他背井离乡之后,只在柳正南夫妇那里享受到了短暂的家的温暖,继而在天苍剑派上只有在面对林月瑛的时候才有这种感觉,能够让他心中感到无比的踏实,这种近乎依赖的情感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理解的。 望着苏星河那紧逼的目光,丁逸嘴唇微微掀动一阵,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也不屑去说。 “好吧,你不说话,那我来说,我告诉你,你最好早点断了这个念头,以你的身份你会害了林月瑛师侄,甚至于你的来历都不过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关于你所说的真假,我剑派日后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在此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绝不要妄动任何邪念,不然的话我会第一个将你毙于剑下。” 苏星河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把尖刀,深深的刺到丁逸的心中,原来自己仅仅是一个不明来历的野小子。 他笑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为可笑的笑话,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寄居在天下第一正道天苍剑派中,却妄想和其中优秀的女弟子两情相悦,笑谈风花雪月,任谁听来这都是一件天底下最为可笑的笑话。 看到丁逸的表情,苏星河的脸上抽动了几下,当下再不理睬丁逸,宽大的袍袖拂动起来,一阵阵激荡壮观的云龙卷自他袖中飞出,分别将这守静堂周围四面各出围绕起来,周遭成片的树海也被这阵飓风涤荡的疯狂摇摆着,霎时间在这守静堂方圆几里之处,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勃然变色,浩荡的铅云近乎低沉的压着大地,天地之间八道疯狂疾旋的龙卷各自发出愤怒的咆哮,犹如千军万马奔腾,气势惊人,直将周遭四处围的涓滴不漏。 “看来在一切事情未明了之前,你还是先不要离开此处了!”苏星河说着便背负双手望天长叹一声,一个令他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仿佛此刻就在远处的天边在凝视着自己,良久沉声道:“徐师兄,我这么做你可别不服气……” “师父!小师弟初入门派,您这么做恐怕……”石大川当即涨红了脸,冲到苏星河身边声嘶力竭的说情。 苏星河并未转过身来只背着身摆了摆手,便打断了石大川的话,继而淡淡说道:“林月瑛师侄他是不能够再见了,就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安静的想一想,如果他能够完全将此事忘却到那时再说吧!” 丁逸望着苏星河的背影,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默默的转过身去,走进了守静堂中,随即便将房门缓缓的关上了。 一切的委屈和惆怅仿佛都被他这一关而拒之门外,只有他心中明白,自己问心无愧,他相信终究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自己的一片丹心,他们也一定会知道若不是自己舍命相救,林月瑛早已香消玉殒。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心中坦荡,根本无需去和他们争辩什么,他也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得到剑派的重视,再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 想到此处,便盘坐于石炕上,将九转天龙心法运转开来,借助那灵珠的清新浩然之气,与自家心法融为一体,再次细细回想着林月瑛所传授自己的那些心法口诀,一一习练,不敢放过任何细节,不多时便渐入空明,波澜不惊。 二十二 仙路遥遥行龙道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没有大起大落,没有悲,没有喜,有的只有那淡淡的思念和淡淡的忧伤。 每日清早,石大川都会偷偷跑来守静堂,给丁逸送来一顿丰盛的饭菜。 他告诉丁逸,苏星河施展的是小诸云禁真法,自己和大多数弟子都知道出入的口诀,若是他想要出去透透气,石大川说他一定会瞒着师父带自己出去。 丁逸心中十分的感激,可他如今正自潜心修炼,哪也不想去,也没地方可去,正好这地方幽静,仿佛与世隔绝,正好用来每日修行再好不过。 可近乎就在每一日,丁逸感到自己体内那血灵蛊每天都会发作一次,每一次绞痛发作之后,九转天龙心法和那灵珠的气息都会更加浑厚些许,只是那令人欲生欲死的痛楚每天都会折磨着他。 在每日修行之余,丁逸心细的发现自从自己踏入生龙境以来,那灵珠的气息也会随着九转天龙心法而逐渐增强,他不明白这珠子当中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奥妙,并逐渐感到那股清新之气总会将九转天龙心法纳入其中,好似在自家丹腹中形成一个凝而不化的气丹将天龙心法团团包裹其中,从外表看来,他的心法进境几乎停滞不前,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进步的样子,只因那灵珠的气丹完全抑制住了心法气息的发展,好似完全将天龙心法悉数储备在气丹当中,无法外泄分毫。 感觉到了这般异样,丁逸迷惑不解,心中颇为烦闷,不断的在屋中走动,冥思苦想一时也不知道却如何将那灵珠气丹中的心法尽数发挥出来。 想着想着,他便摘下了香囊,从里边掏出了那颗灵珠,那乌青色的珠子仍然光润盈透,没有任何的不同,当下长叹了一声默默收起了灵珠,目光落在身边那根木杖之上。 丁逸拿起了木杖,一股冰冷的寒意随即传了上来,他听到灵蛊仙说这木杖名唤天阴杖,专吸纳天底下任何邪秽之气,明白了功用,心中不免十分好奇,不过若不是这根木杖的缘故,他胸前的灵珠自然也不会复原如初,他并不明白这其中玄妙之处,只觉得这跟木杖与自己极为投缘,更是自己师父徐问那里所珍藏,不禁十分爱惜的摩挲了一阵,蓦然间他心念一动,“不知道用心法将他催动一番会有什么功效?” 想到此处,便探手而出,打出一道九转天龙心法直向那木杖渡了过去,却见一股淡淡的云烟之气只在木杖的周围凝而不散,汇聚成一片缭绕的薄雾,围绕着木杖盘旋良久这才渐渐的消散去。 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动静,丁逸不禁一阵茫然,“唉,看来一定还是我修行未到!” 丁逸有些失望的收回了手去,屋外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却见石大川带着竹篮准时的出现在守静堂前,向着丁逸憨厚一笑道:“小师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连日来,丁逸对自己这个憨厚的师兄早已是心生感激,看到近几日饭菜都比平时丰盛了许多,他不禁有些疑惑道:“最近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师兄他们难道都不吃吗?” 石大川咧嘴一笑道:“最近师兄他们都在闭门苦修,眼看距离那云龙幻境开启之日已没有多少时日,师父他老人家也督促的紧,毕竟斗云峰里,除了大师兄之外,其他的师兄们比起齐云峰和紫竹峰来都差得远呢,大家都希望这一次在那云龙幻境中能够走的更远,不让师父他老人家失望。” 丁逸听到此处,心中一动说道:“那石师兄为何还要每日与我送饭,要不然你还是不要管我了,好好的修行为重才是!” 石大川朗然笑道:“不打紧的,从入门的那天起,师父就说俺资质太差,悟性愚钝,能给师兄师弟做饭,让你们吃饱了肚子修行我已经很高兴了!”石大川说着,面上也是透过一阵无奈,当即望着丁逸,欲言又止道:“你知道么小师弟,其实师父他……” 丁逸正吃得香,看到石大川表情有些古怪,立时会心笑道:“石师兄不必吞吐,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石大川挠了挠头继而下了决心道:“其实你别看师父他外表耿直,脾气不好,可是心里却很好的,这小诸云禁真法的口诀前几日师父便传给我了,定然是让我每日与师弟来送饭,顺便照顾你,那一天师父也是说的气话,小师弟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不然他也不会让我来传你九转天龙心法生龙境的口诀了!” 说着石大川便清了清嗓音,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摇头晃脑的背诵了出来。 整整八句口诀自然便和那一日林月瑛所传授的一字不差,石大川虽然生性木讷,可毕竟入门时间已不短,心法的口诀他倒是早已背诵的滚瓜烂熟,铭记于心,只不过在用了两年的时间将生龙境的口诀完全掌握,又花了半年多的时间终于才冲破了气海关,龙生于体,却也不知道要比其他师兄慢了多少。 丁逸倒是已对生龙境领悟的完全熟练,只赶忙向石大川问询行龙境的口诀。 石大川一怔忙道:“小师弟,师父说过,修炼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才行,师弟初入师门千万不要贪多,不然反倒适得其反。” 丁逸笑了笑,也不明说,连逼带哄的只让石大川说与自己听。 石大川无奈之下,只得继续摇头晃脑的道:“若行玄龙诀,运转灵台行,天地任遨游,龙鼎问长天。” “没了?”丁逸有些奇怪,生龙境一共八句,没想到行龙境却生生少了一半。 “没了!”石大川掏出了毛巾擦去了额头上的热汗,只望着丁逸傻傻的一笑。 “哦!”丁逸若有所思的品读起这四句口诀的含义,只是自己心中却不明白那体内已生的龙体却完全被灵珠气丹困在当中,不知道如何才能突破气丹将那困龙释放开来。 石大川擦了汗水,不卑不亢道:“小师弟莫要看这行龙境的口诀比先前少了四句,师父说却是极为关键所在,若是能够稳稳步入行龙境中,才能驭气驱物,继而操纵自己的法器,御风飞行!” 丁逸哦了一声,下意识的用手按着胸前的灵珠,不由陷入沉思当中。 石大川看到丁逸似在思索着什么,当下再不多做打扰,便自行离开了。 ………… 时光荏苒,两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两年来,丁逸在这守静堂中近乎足不出户,每日便静心修炼,看尽日月交替,山川变幻。 两年的时间他已完全从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心如止水的男子汉,两年多的苦修那九转天龙心法已是浑厚了不少,石大川那时所传授的问龙境口诀他也已经掌握了个大概,只是大多数的心法气息都被深深的掩藏在灵珠气丹当中,仍是不得而出,他并不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进境究竟有没有真正的进入问龙境中,而他体内那血灵蛊之毒虽然被日渐增长的真气压制住了不少,却还是会隔三差五的发作一次,每次在他痛不欲生的时候,总会想起当年林月瑛在那烈风川山洞当中凄然的容颜,这股思念却完全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淡化,相反却更加的强烈。 前几日里,苏星河来来过,当他看到丁逸的修为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两年中似乎也全无进展,心中不免大为的失望,只以为自己当时一定是看走了眼,顿时便将他和石大川化作了一类愚钝之人,大摇其头,原本他还幻想,说不定自己的这位师侄能够与众不同些,悟性好一些,日后若能大放异彩,自己也可在掌门师兄那弟子近千的齐云峰面前扬眉吐气一番,可如今心中所抱有的一丝幻想也完全被泯灭,不过看他两年来倒还中规中矩再没惹下任何事端,当年与林月瑛之时怕他也是早早忘却,心中也放下了心来,从此便对他不再严加管束,一连数月也不再来了。 丁逸反倒是落了个清净,每日里专心修炼之余便同石大川天南海北的畅谈一番,石大川每天都会把剑派中的往事讲给丁逸听,而丁逸则总是一番感慨,渐渐的明白了,在中原浩土之上与自家这天苍剑派齐名的还有玉清门与云隐寺为中原三大正门。 玉清门乃是创派八百余年的仙门福地,掌门关沧海一身修为以臻化境,而云隐寺是为佛门圣地,其内得道高僧极多,当中以主持了空大师的佛门修为最高,也为世人所敬仰,云隐寺根基也至少千年。 在五十多年前,三大正门曾经全力以赴与魔宗一战,至今仍传为佳话,被世人所津津乐道。 听到石大川的述说,丁逸也是神往不已,只是想到自己目前的境遇,便不由有些垂头丧气,却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出人头地,成为门派的栋梁,从而将杀害自家的邪恶凶手绳之以法。 二十三 心怨痴痴少年郎 这一日,丁逸正专心致志的运转九转天龙心法,依照问龙境的后半句潜心的修炼,悉心的感受着天地间那万物灵气,正透过自己身上万千毛孔丝丝而入,正与那九转天龙心法融汇贯穿。 天苍剑派中修行到了这个阶段,便可将天地间万物之气尽皆化为己有,但需要极高的悟性,越到这问龙境圆满之时,便越是能看得出一名弟子资质的好坏,更是天苍剑派中九转天龙心法修炼的分水岭,通过自行的领悟,资质和悟性较佳的弟子会一路势如破竹,修为越来越深,一举便能突破阻碍,圆满进入下一个境界,而资质一般的弟子,比如像石大川这般的,可能五年十年,都会在原地踏步不前也是正常。 却说丁逸如今虽然无法突破那灵珠的气丹束缚,不过在那气丹之外尚还有真气以供他驱用,丁逸深知这是关键中的关键,当下便将木杖摆在面前的地上,聚精会神,心静如水,默默将真气运转开来。 意随心动,心到则灵。 “啪!” 蓦然一声重重的脆响传来,却见地面上原本安静躺着的木杖竟忽然一跃而起,继而重重跌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丁逸原本闭着眼睛,正全神贯注的做着努力,忽然听到了一声脆响,当下赶忙睁开眼睛定睛瞧去,却见那木杖早已不在原来的地方,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摔在了角落当中。 丁逸此刻简直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欢呼一声,在屋子当中一跃跳起,三两步奔上前去,将地上的木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身躯也兴奋的颤抖不停,欢呼雀跃的高呼道:“我终于可以驱物了!” 这一刻来得太晚,他用了足足两年多时间,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真的做到了,只要日后再多加练习,相信御风飞行也绝不再是梦。 清晨,石大川准时来到守静堂,带来饭菜,只是见到丁逸后表情却显得有些不大自然。 丁逸由于心中高兴,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奔上前去一把将石大川手中的盛饭的竹篮子放在地上,拽着一脸茫然不解的石大川将他按坐在破朽的门槛上,随即兴奋的道:“石师兄,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说着盘膝坐在当前,将那木杖摆放在自己面前,双目微闭,将体内九转天龙心法运转周天,随即探掌而出,惯出一道真气向木杖而去。 霎时间,那木杖应声而起,在丁逸努力的催动下,被那股云烟稳稳的托在当空。 石大川眼睛顿时一亮,面上立时布满惊喜道:“驱物!什么时候的事情?” 丁逸收回了手去,那木杖顿时应声跌在地上,乌青的光芒闪了两闪便再无动静,当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道:“就是这几日才炼成的!” 石大川赞许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我成就驱物之时,用了三年时间,看来小师弟的资质也在我之上,倒让我真心觉得汗颜了。” “哪里的事,小弟无意中窥得门径,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言罢鼻子抽动一阵,一股香喷喷的饭香钻入鼻间,肚子便咕噜噜叫了几声,苦笑着摸着肚皮道:“说起来早就饿了呢,一闻就知道石师兄蒸了香包!”说完揭开了竹篮,摸出了几个包子,大口的塞进嘴里,食指大动,狂咽下肚中。 望着丁逸吃着开心,一张朴实的面容蓦然变得黯淡下来,长长的了叹了口气。 丁逸终于察觉到石大川今天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忙自灌了几大口水,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一脸茫然的问道:“石师兄你怎么了?” 石大川望着丁逸的面颊,目光中似有犹豫不决,良久,他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要的决定,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柔软丝帕。 丁逸疑惑不解,接过丝帕来,一股似曾相似的幽香随即扑鼻而来。 丁逸心头一紧,将丝帕展了开来,只见上边写了几个娟秀的字迹:月儿盼君,乾坤风雷。 看到这两行字迹,丁逸的心不住的狂跳了起来,“石师兄,你……” 石大川立时朗然一笑道:“小师弟不用担心,跟我来就是!”言罢转身向那狂旋不停的云龙卷行去。 越是靠近那云龙卷近前,丁逸只觉大风扑面,睁不开眼,却见石大川兀自立在两道云龙卷之间,口中默默念诀,那两道龙卷立时便向着两边让了开去。 当下石大川转身望着丁逸,脸上布满朴实的笑容,道:“小师弟,去吧,我知道师妹在等你!” 丁逸眼望他那挚肯的面容,心中不禁一阵感激,却迟疑道:“可是要是让苏星河师叔知道了,不是害了师兄吗?” 石大川立时摇了摇头,道:“放心吧,师父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大不了被臭骂一顿,不打紧!” 丁逸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望着石大川,心中满怀感激的点了点头,当下便向着云海崖的方向一路奔去。 两年的时光里,丁逸曾一度以为,她也许已经将自己忘记,忘记了烈风川中为自己煮了一顿香甜的玉竹羹,忘记了在那乾坤风雷大阵前一起感叹过爱的伟大,忘记了在那漆黑寒冷的山洞里,相互的依靠,和那虽然绝望却又不悔的眼神。 时光的流逝阻隔不了感情的不朽,管他前边是什么艰难坎坷,管他有着什么万千的磨难,天地之间,一个少年不顾一切的奔跑着,就算累得筋疲力竭也要再看一眼那张令他不断牵挂的容颜。 丁逸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已是完全运转了开来,一路疾奔如飞,却丝毫不见疲累。 天地之间那隐隐的滚雷声已传了过来,震慑着脚下的大地也在微微发抖。 此刻,他终于看到在浓浓的云海之间,正有一个如仙子般湖蓝的倩影背身而立,屹立在这片风云变幻的山峦之巅,是那样的孤高,那样的凄美。 两年多的时间,林月瑛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再不见当年那了无烦恼,善良可爱的小丫头,却而代之的却是一股成熟和稳重,且更有了些少女的羞涩。 丁逸的修为虽较之两年前已是提高了何止一截,可他的心法真气大多都被那灵珠气丹所束缚着,在一口气奔到了林月瑛的身前后,仍是大口的喘着气,汗如雨出。 听到了丁逸的声音,林月瑛缓缓的转过了身来,柳眉间也是微微一簇,随即展颜道:“丁师弟,你来了!” 丁逸望着她那如今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缓缓的向前走了几步,如今的他已是比林月瑛近乎高出了一头。 他“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只定定的望着林月瑛如今那端庄的面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的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可笑,正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让他不顾一切的吞下血灵蛊,正是眼前这个女子让他每一日都在蛊毒的痛苦中煎熬,而如今在她的面前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无论如何都的确好笑。 “这两年你过得好么?” 却是林月瑛忽然幽幽的向自己问道。 “我一直都在守静堂中,每天都在修炼,而且师姐,我现在已经可以驱物了!”他面上虽然挂着笑容,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难道两年多的时间终于又再次相见,就是为了向她说这些? “是吗?”林月瑛也微微一笑,笑过之后又表情再次回复了平静。 “小师弟,其实,这次我叫你来这里,就是想对你说,当年的事情真的要多谢谢你!”说话间,林月瑛眼帘垂下,看着自己秀足的足尖,缓缓的说道。 丁逸怔住了,这句话忽然令他感到眼前的林月瑛竟是那样的陌生,如果是当年的那个她,一定早早的兴高采烈,一把拉起自己的手,一起坐在这云海崖边,一起憧憬,一起畅谈,从没有个谢字,可如今当年的林月瑛却早已不知道人在何处。 良久,丁逸方才回过神来,忙道:“不……不用谢,师姐一直对我好,也都是应该的……” “是吗?”林月瑛不住地揉捏着纱衣的一角,雪白的皓齿紧咬着红唇,好久,好久,她毅然抬起头来,只用一双充满决绝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丁逸面上,一字字的道:“小师弟,今后……忘了我吧……” 此言一出,丁逸近乎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只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眼前这如今已十分陌生的少女,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六百多个日夜,那每一夜的痛苦煎熬,难道就换来了如今这样的一句话? 此刻浩荡的烟云已被深渊内的飓风所搅动的支离破碎,一声声震慑人心的洪雷,不停的回荡在天地之间,大风吹动着少女那湖蓝的纱裙,在那涤荡的云烟当中显得是那样的扑朔迷离,让人完全的捉摸不透。 “这是师姐心中所想吗?” 好久好久,丁逸终于低沉的问道。他的心中甚至还抱有一丝侥幸。 林月瑛只缓缓地点了点头。 少女的坚决却连他的心也一并狠狠的搅碎。 二十四 百转柔肠终不悔 林月瑛不敢抬头去看丁逸,心中虽涌起了千万句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一阵剧烈的痛,隐隐在丁逸心中发作开来,此刻那已是渐渐苍白的脸,正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已如此陌生的林月瑛,一张已毫无血色的唇微微的颤抖着,许久许久终于缓缓道:“为……为什么?” 林月瑛似有痛苦的摇了摇头,红唇被狠狠的咬出了一道血印,眼眶中似也有晶莹的泪花闪动,随后声音小的近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丁师弟,没有为什么,也许我们的相识原本就是个错误。” 说完之后,她幽幽的叹息良久,脑海中浮现出越紫箐那威严的神情,两年来,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去忘掉自己的这位小师弟,可到头来不但无法忘却,反倒他的音容他的笑容竟更加深深的萦绕在心中无法抹去。 她不止一次的向越紫箐坦白,自己忘不了他,可每每如此,越紫箐都以利害相逼。 眼看距离云龙幻境重开的时日已是越来越近,越紫箐看到自己的爱徒仍然对他念念不忘,终日以泪洗面,心中也是急如火焚,当下严厉相逼,答应她让她再见丁逸最后一面,这一次就要和他断绝一切男女间的情愫。 “好!好!我明白了!”丁逸蓦然颇有自嘲的笑了起来,一边后退着一边笑着道:“我知道了,我今后绝不会再打扰师姐!”最后的一声师姐,说的极重,他的心仿佛正被一根钢针在狠狠的扎的,早已被扎的千疮百孔,不住地滴着血。 丁逸痛苦的转过头去,眼前滚滚的烟云好似无边无际,他拔足狂奔,一边奋力的拨开面前那重重深锁的烟云,想要找到一片朗朗的天地,可眼前的云雾却越来越扑朔迷离,可他却不肯停下脚步,直希望自己精疲力竭,也许这样才能忘掉一切。 蓦然间,一道湖蓝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两道充满哀怨又那样坚定的眼眸正凝望着他。 丁逸止住了脚步,现在的他看到她的样子心中便痛了几分,他的目光游离,大口的喘着气,在不断地向后退着,他不愿也不敢再听半句她那决绝而又狠心的话语,他实在怕自己再也承受不起。 而那两道幽怨似水般的目光就那么盯着他再也挪不开视线,仿佛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够比凝望着他更重要。 忽然,那似哀似怨的眼神消失了,一种坚决而又无悔的眼神终于再次呈现。 丁逸望着她的目光,顿时怔住了,此刻心中的所有伤痛也仿佛在一瞬间被这样的眼神所治愈,整个人也呆立在了原处。 一道湖蓝的身影好似一股春风带着令人心醉的幽香,径直吹散了周围那浓浓的烟云,终于紧紧的依偎在他的胸膛,再不管什么阻隔,再不管什么师命难违,只要能和心中的他长相厮守,什么都变得那么的不重要。 既然无法割舍,那就勇敢的去面对这情这缘吧! 从此天与地都在一瞬间变得渺小起来,只有远处那声声巨雷咆哮,在山谷中久久不散。 丁逸迷茫了,他望着怀中那个已回到当年的小师姐,心情无法平静,在刚才经历了那样的痛苦之后,他这才明白此刻的感觉竟是那样的幸福和甜蜜,他只希望此情此景和心中的幸福定格成为永远,再没有离别。 慢慢的,他那一双温暖的手缓缓的抱住她的纤腰,继而紧紧的抱着她的背,再也不愿让她离开。 这时候,她蓦然抬起了头,用同样充满依依不舍的目光,深深的凝望着他,此刻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了他的容颜。 丁逸回望着她,那一张绝美的容颜如今终于近在咫尺,就在他的面前,美的近乎令他窒息。 那一双晶莹清澈的明眸中,仿佛有着永远诉说不完的心事。 “丁师弟,刚才对不起……” 丁逸的耳边蓦然回响起她那充满哀怨的歉意,再一次,她的距离与自己如此之近,他的心头立时一阵莫名的悸动,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擂鼓般的狂跳起来。 林月瑛的目光此刻蓦然变得一片炽热,使得丁逸有些的忐忑和彷徨。 那一句对不起使得他一片茫然,难道是她真的明白了我对她的心意,才说出了对不起? 容不得他多想,林月瑛的一双素手已悄然的抚上了他的双臂。 那一张红润饱满的唇在不断的向他靠近,令他就快要窒息。 “师姐,你……” 未等丁逸说完,那片温热的双唇已然紧紧贴在自己的唇上…… 此时此刻,时间也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似忽然被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脑中蓦然变得一片空白。 “这不会真的,这一定是在梦中……”丁逸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这两句话,可那幽幽的体香,和她那滚烫的双唇却在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一切并不是梦。 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苦难已不再那么重要了! 这一瞬间,天地间只剩下了彼此,只剩下两颗被深深的幸福所淹没的心…… 管他前路再多艰险如何!管他还有多少磨难,都不及此时与心爱的人缠绵。 那一双温暖却有些微微颤抖的手,略带迟疑的向那水蓝纱衣靠近,继而便紧紧的将她揽入怀中,他再也不顾一切,也不管自己的动作是如何的笨拙,终于,他找到了那片羞涩的香舌,只感到那香舌在经过几番闪躲之后,也终于不再躲闪,迎上了他,就这样甜蜜的缠绵在一起…… 丁逸与林月瑛忘情的拥吻着,两年多的离别和相思,仿佛在此刻完全的爆发开来,不停的宣泄着那被深深禁锢的情殇。 惊雷滚滚,飓风熊熊,云海崖之上,不知响过了多少声洪雷,少年和少女仍依依不舍的坐拥山巅,一起看着天边那翻滚的烟云。 林月瑛的一颗螓首,正靠在丁逸宽阔结实的肩头,幽幽道:“逸儿,我刚才那样的对你,你恨我么?” 丁逸忙拼命摇了摇头。 “口是心非!”林月瑛故作娇嗔的撅起了朱唇,用手一刮丁逸鼻梁道:“我才不信,你刚才一定恨死我了吧!” 丁逸不由满面苦笑的挠了挠头。 “你知道么?上次在烈风川那山洞里,我身中那条巨虫的毒,心里知道肯定活不了了,但我却并不害怕,唯一让我感到绝望的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那御风天蚕巾自己去寻你了,要不然我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逸经由林月瑛说起,当年那一幕又浮上心头,他轻抚着怀中伊人的发丝,纵然有再多的劫难此刻却换来这般的甜蜜,他觉得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再过十天,就是剑派中云龙幻境的重开之日,逸儿若能前往,不论结果如何,我相信也一定会让同门刮目相看,到时候师父也一定会慢慢放开对我们的反对,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望着林月瑛那坚决而带着期盼的眼神,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在剑派中,自己只不过是那大逆不道之人的弟子,而如今他立誓要努力去拼,为了林月瑛,为了师父徐问,也为了自己的爹娘,乃至义妹柳慕晴和柳正南夫妇。 他知道自己再不能退缩,他要像个男子汉勇敢的站出来,就算此刻他不及师兄徐志远,不及剑派中所有人,甚至连石大川都不如,他也要用尽自己的全力去试一试,拼一拼,这也是一个男子汉肩上应有的责任。 “放心吧,我会的!”丁逸的目光中充满了坚毅。 林月瑛欣慰的笑了,她轻轻的伏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心中感到无比的踏实。 时间流逝如风,两人都不禁感叹过得太快,在依依不舍的温存之后,丁逸便辞别了林月瑛,一路忙赶回斗云峰中。 毕竟石大川还在守静堂前相候,不管怎样丁逸也决不愿为了自己而连累了他。 一路赶回斗云峰中,石大川仍在守静堂外等候,见到丁逸归来,石大川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原本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丁逸满心的愧疚,想说一些感激的话来,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 石大川看到丁逸整个人倒是如沐春风一般,不禁怔了怔,忍不住问道:“小师弟,你和师妹谈的怎样?” 一经说起,那温存的画面便再次甜蜜的浮上心头,望着石大川那迷惑不解的面容,丁逸笑了笑道:“没什么,两年没见,林师姐只不过看下我如今修炼的进境。” “哦!”石大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忙向丁逸道:“对了丁师弟,距那云龙幻境开启之日只有十天了,明天就是各位师兄弟聚会的日子,这一次师父也对我们充满期望,师父特意叮嘱过,让丁师弟明日前去给我帮忙呢!” 丁逸一愣,不解的问道:“可是师叔他不是不允许我离开这里半步吗?” 石大川耸了耸肩膀,表示也不明白。 丁逸若有所思,想必苏星河一定是以为自己对林师姐已了无情愫,又逢门派中极为重要的日子,这才特许自己前去帮忙的吧。 二十五 千磨万励闯云龙 斗云峰,百花谷,饭堂内。 石大川掀起了锅盖,一阵扑鼻的香气顿时四下弥漫开来,令闻者食欲大开。 丁逸十分好奇,他竟然不怕烫,自己尝试着接过了锅盖子,顿时被烫的直把锅盖扔在一边,不断地吹自己的手指头。 当下斜眼望去,原来石大川的两只手早已布满了厚厚的一层茧子,果然他从小便开始做着杂活。 石大川动作干净利索,没多时,一顿丰盛的饭菜便尽皆摆满了桌子,虽都是些家常饭菜可也色香味俱全。 不多时,却见苏星河背着手,缓缓走了进来,坐在上席,示意正七嘴八舌的众位弟子也都逐一落座。 当下他也不多话,只一摆手,示意大家先吃饭。 众位弟子这些时日,大多都潜心修炼,饥一顿饱一顿,如今正值修炼出关,终于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各自都是食指大动,一顿风卷残云便将桌上的饭菜消灭了干净。 不少弟子意犹未尽的咂巴着嘴,向石大川竖起了大拇指,忍不住赞叹道:“石师兄的手艺又见精进,我们都是大有口福之人哦!” 一席话逗得在场众位弟子一阵开怀大笑,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石大川被众位同门一赞,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哪里是我的手艺精进,这都多亏了丁师弟帮忙,不然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完不成如此丰盛的饭菜。” 石大川说完,一众弟子的目光随即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丁逸的身上,不少弟子的目光中都流露着复杂的眼神。 苏星河亦是放下了碗筷,威严的双目一扫众人,清了清嗓子,场面顿时一片安静。 “都吃好了吧?现在都随我到外边的山谷中!”说着便飘然向堂外行去。 众家弟子都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阵紧张之色。 来到了青幽开阔的山谷当中,苏星河捋着胡须,眯着双眼,一扫站成一排的众弟子,目光落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徐志远身上,那一双原本威严的目光中蓦然流露出些许欣慰之色 。 “现在都展现一下自己这两年来的成果吧,就从志远开始吧!” “是!” 徐志远忙躬身一礼,却见两年多未见,徐志远如今更显得仪表堂堂,眉宇间较先前多了许多睿智和成熟。 只见他颇为潇洒的信步而出,蓦然垂首,口中低低念诀,身后那宝扇立时明明灭灭闪烁起一阵浩白的云烟,众人只听一声“呼啦啦”脆响,那面宝扇应声而起,悬浮当空,兀自 展了开来,迎风招展,只听得一声龙吟,扇面之上那条玄龙竟忽然活了过来,当即一跃而出,冲出扇面,直飞向天。 那玄龙威风凛凛,望着众家弟子一声龙啸,随即几个俯冲而落,作势欲扑,只望的诸位弟子心惊胆战,心中却着实艳羡不已。 丁逸和石大川俱都是两眼瞪得浑圆,各自心中好生羡慕,尤其是石大川,看着那条玄龙飞舞在天空中的英姿,下巴都掉了下来,不断的摇头感慨着:“什么时候我才能达到徐师 兄这境界啊,怕是已到了御龙的境界,才能够化气为龙,更难得的是,徐师兄驾驭玄龙游刃有余,轻松以及,唉!看来俺还早一百年呢!” 丁逸也不禁吞了一大口口水,想到自己如今方才达到行龙境的驱物阶段,想必距离这驾驭玄龙还相当遥远,心中也不禁喟叹,看来修炼一途当真是路途遥遥,仅凭自己如今的程 度,却如何能在师门中大放异彩,得到长辈和同门的认可,又如何能赢得越师叔的欢心,从而让她不再反对自己和林师姐呢? 想着,心中一阵萧瑟,心念所到,却蓦然感到丹腹内那灵珠所结的气丹似乎隐隐的躁动一阵。 丁逸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忙深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感到那气丹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心中立时一阵疑惑不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徐志远轻探两指,向那玄龙虚空一划,那条玄龙立时盘旋一阵,兀自飞回宝扇当中,扇子随即缓缓合起,飞回到他的掌中。 场上一片安静,所有弟子都被徐志远的表现所深深折服,过了好一阵,场上这才爆发出一阵洪亮的掌声。 苏星河信步上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徐志远道:“志远,虽然你已入御龙一境,可在驾驭龙气的时候还需注意体内气息的吐纳,这样才能真正发挥出龙气的威力,如今你 最大的劲敌应该当属掌门师兄那齐云峰上的宋文清师侄了,不过一入云龙幻境当中,千万不要太过好强,你所应对的真正对手是幻境当中的云龙,只要尽力而为即可!”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徐志远目光笃定,充满自信,当即默然后退一步,再不多言。 “好了下一个!” 在苏星河一声令下之后,其余众家十位弟子均开始一一向师父展示近来的修炼成果,他们当中修为最好的,也堪堪到了问龙境,体内真气虽能化龙,却尚不能离体,只看得苏星 河大摇其头。 轮到石大川时,石大川直憋足了气力,体内那九转天龙心法运行而起,手中的饭勺,终是被一股真气稳稳的托浮在空中,并能顺他心意飞纵一阵,看来正是行龙境驱物圆满的境 界。 苏星河捋着胡须,摆了摆手道:“大川虽只有驱物圆满之境,但是为师相信再过不久定也能驾驭法器乘风飞纵,能做到如此程度,已很不简单了!” 石大川性情耿直,听到了师父一番夸赞,忍不住裂开了嘴巴,嘿嘿傻笑了起来。 他这么一笑,也逗得众位同门一起笑了起来,当中有人便道:“比起石师兄修炼进步,我更希望他的厨艺更加进步才好!” 一句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石大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诚挚道:“你们放心好了,只要我石大川还在斗云峰中做弟子一天,就会为大家一直烧出好的饭菜。” 众位同门顿时爆发出一片掌声。 便在此时,苏星河蓦然轻咳了几声,一双原本已显轻松的苍目此刻忽然变得笃定起来,那如炬般的目光缓缓的落在队伍最末的丁逸身上,轻咳几声后,却并未向丁逸说什么而是 转向石大川道:“大川,我让你交给丁逸的心法口诀你都向他传授了吗?” 众家弟子听到苏星河如此一说,立时便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师父竟然传他了九转天龙心法口诀?” “不过,就算传给他,怕是也无济于事吧,没有师父在旁悉心指点,他恐怕就算记住了心法口诀也是没用的。” “你们还不知道吗?听说他之前与林小师妹走得很近,后来被师父用小诸云禁阵法禁在了守静堂中呢!” “我没听错吧?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和林小师妹……开什么玩笑?” 听到诸位同门对自己的一阵议论,丁逸只觉脸上一阵滚烫,当下默默的低下了头。 石大川听到师父发问,赶忙一礼答道:“回师父,我已将九转天龙心法的口诀向丁师弟说了,小师弟十分聪明,我只……” 未等石大川说完,苏星河便是摆了摆手打断他道:“很好,既然你已将心法传授与他,接下来就要看他的悟性了!”言罢向丁逸望来,朗然道:“丁逸,你体内早已流转着徐问 师兄的真气心法,不用我亲自传你真气,每日只需依照心法口诀打坐习练即可,明白吗?” 丁逸的心中一片苦涩,但他自小知礼,忙一礼答道:“弟子谨记!”说完一双手默默紧紧的攥握成拳,蓦然抬头,那一双目光充满了坚毅,向苏星河道:“只是弟子斗胆请您应 允,弟子也要前往云龙幻境,恳请您能够答应。” 此言一出,众人便好似炸开了锅一般,身边的石大川满面惊惧之色,赶忙暗暗一拉丁逸的衣袖道:“丁师弟,千万不要乱说,那云龙幻境里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不是胡闹的时 候!” 徐志远也是吃惊的望着丁逸,随即便微笑道:“丁师弟,大川说的是,小师弟初入剑派,还是先潜心修炼才是,万万不要以为好玩……” 丁逸紧咬牙关,未等徐志远说完,便道:“石师兄,徐师兄,逸儿明白你们的苦心,可是逸儿得师父舍命相救,无法抱其大恩,如今为不辜负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特斗胆参加 绝不畏缩!” “可是……”徐志远仍要争辩什么,却被苏星河猛然挥手打断道:“哼!不知死活!从师父到徒弟都是一副臭德行,你爱参加就去参加,我倒要看看徐问到底能教出来个什么样的 好徒弟!哼!”苏星河一声叱喝,当即便愠怒的拂袖而去。 望着苏星河充满怒意离去的背影,徐志远长叹一声,走到丁逸面前,沉声道:“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丁师弟能够三思后行!那云龙幻境非同小可,修为不济的弟子轻则受些伤 痛,重则伤了内里筋脉,却后悔也来不及!” 丁逸望着徐志远那隐隐担忧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多谢徐师兄关心,逸儿绝不后悔!” 此时,弟子当中已有人惊叹的道:“我没做梦吧,一个生龙境的弟子竟要入那云龙幻境中去……我的天!” 二十六 天苍剑典登齐云 月影残照,笼罩着守静堂外一个孤独的身影,此刻他的人虽然孤独,可是一颗心却并不孤独。 天阴杖正在他面前泛着隐隐青芒,此刻他正全神贯注的酝酿着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依照先前驱物的窍门,正一点一点的做着努力,让正悬浮在他面前的天阴杖更稳一些。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天阴杖丝毫没有任何的晃动,丁逸再次努力渡去一道真气,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迟疑了一阵,小心翼翼的向天阴杖迈开了一步。 望着眼前依然稳稳不动的天阴杖,丁逸又走了两步,终于向前一大步,踩在了天阴杖之上。 丁逸稳住了身形,只觉得足下如同踩在索桥上一般微微晃动,不过却还稳当。 他明白心法真气是由自己所生,当与自己心灵相通,前进和方向的驾驭也定然需用心去感应。 想到此处,他站在天阴杖上,缓缓闭上了双目,引着托浮着天阴杖的真气流转入泥丸宫,以自身的真气与天阴杖合二为一,兀自流转不停。 运转一阵,丁逸感到并没有什么吃力,心中默念一声:“行!” 蓦然间他感到脚下的天阴杖似乎动了起来,当下忙睁开眼来,这一望之下,顿时被惊的合不拢嘴。 却见足下的天阴杖已是载着他向前方的一片悬崖处缓缓的飞了出去,一阵阵飒爽的山风从丁逸身畔呼呼而过,而他的脚下此刻已是万丈深渊,悬崖之下弥漫着滚滚的白雾,凝而 不化,黑暗深邃,直望的人胆战心惊。 丁逸使劲的咽了口唾沫,勉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可却无法压抑住那一颗狂喜的心。 “看来驱物飞纵是需要多加练习的,熟能生巧才能飞得更稳当!”丁逸心中有些恍悟,虽然此刻脚下的天阴杖在他的催动下飞的较为缓慢,并没有那种乘风飞行的快感,可是他已 经很满足了。 之前林月瑛和徐志远带他飞纵的时候,他从没有感到飞起来是这般美妙,原来自己驱物飞行的感觉的确与先前大不相同。 “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 丁逸忍不住飞在山巅之间,畅快的高呼着,修炼之途就算只有一点一滴的进步,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次巨大的成功,这种成就一切的快感,也只有他自己最明白。 不远处,齐云峰上已不知何时灯光交织,宛如九天之上的银河般一片明亮,此刻是距离门派中云龙幻境重开之时的最后一晚,相信所有的弟子都无法平静吧,毕竟这也是数年来 对自己苦苦修行的一次检验,更是门派中最为庄严的盛典,每个人都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若能得到门派中师长们的肯定,便是自己能够出人头地的一次机缘。 明日的盛典,他的心中倒没有多少紧张和期待,到此刻他心中反而却是一片清明。 前几日的雨水,丁逸存下了不少。 院落当中的一个破木桶内,他细心的洗去身上的污垢,沁凉的雨水被他体内的真气蒸腾起一片白烟。 精心洗涤一番,丁逸穿戴完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精神俱都一振,他又自屋后的一株树蔓上摘下了几枚红扑扑的野果子,饱饱的吃了一顿。 而后便静静的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静静的等待着…… 丁逸悄然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那漫天的星辰仿佛缓缓交织成一张女子和蔼的笑容。 “娘!你真的在天上看着我吗?如果您真的能够看到,请您一定保佑孩儿……” 天上的星斗好似也感受到了丁逸的心境,那张汇聚的美丽容颜登时绽放出一片深深的笑意。 星辰变幻,那容貌却不知何时悄然变成了林月瑛的面容,耳边传来她的鼓励,“小师弟,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明月悠悠,清梦幽幽,夜已深沉。 今夜定然是一个不眠之夜。 ………… “嗖!” 一声声尖锐的鸣响划破当空,直将丁逸的耳膜也刺得生疼。 天边的尽头处,已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此时寅时未过,丁逸正盘坐在守静堂前,被天空中那刺耳的锐鸣声吵得睁开眼来。 当空中只见数十道飞掠的遁光自他头顶上疾驰而过,直发出阵阵法器和仙剑破空的尖锐鸣响。 一波过去,又见一波,均向着齐云峰的方向疾飞而过。 丁逸粗略看去,只见不少弟子均是衣袂飘飘,想必定然是紫竹峰中的弟子,正疾飞赶路,心中一动,却未见林月瑛的身影。 不多时,便见斗云峰中的百花谷内,也见几道遁光扶摇而上,想来是定是斗云峰中的弟子也尽数出动了,与那些紫竹峰的弟子的遁光汇在一处,向齐云峰飞去,场面颇为壮观。 其当中只有一道光芒分开了众人,径直向着守静堂而来。 待到近前,丁逸便看到石大川正踏在一口宽大乌黑的铁剑上,悬停在守静堂的屋顶之上,身在半空向着丁逸咧嘴一笑道:“丁师弟,时候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丁逸见他虽是驱物圆满,不过比起其他弟子飞纵的速度似乎仍是慢了许多。 丁逸站起身来,向着石大川会心一笑,就算斗云峰中所有人都忽略他,可眼前自己这位憨厚朴实的师兄却并没有忘记自己,当下心中浮出一片暖意,感激的向石大川点了点头, 当下整理一番自家衣衫,催动起天阴杖,那木杖立刻闪烁起一片隐隐的乌青光芒,丁逸轻盈一跃,踩踏而上,那天阴杖立时悬浮一阵,径直载着他飞至石大川的身前。 石大川见状忍不住赞道:“丁师弟的资质果然在我之上,没想到驱物已然如此熟练,令我好生惭愧!” 二人说话间已飞向当空而去,转眼间便融入了数十道遁光洪流当中。 天苍剑派中,四大弟子所居的四座山峰里,唯独这齐云峰最为高耸雄壮,浩渺的云烟自半山腰上缓缓的飘过,山巅最高处只有一片朗朗青天,当真是直入青天。 丁逸由于是第一次来到齐云峰上,只好紧紧跟随着石大川,二人飞纵的速度都不快,差不多也是最后一波赶到的弟子。 这齐云峰当真是山高万丈,丁逸和石大川飞纵了良久这才看到了一座恢弘的巨大门庭。 石大川告诫丁逸,齐云峰那天门广场之上弟子一辈不能驾着法器飞纵,需进入那天门之内,步行登上阶梯才行。 丁逸会意,随着石大川飞上前去,来到近前这才看到这门庭竟是何等的壮观大气,两扇朱色大门足有十丈多高,二人站在门前,便显出自己的渺小。 丁逸抬头望去只见那青瓦红墙的殿门之上挂着一块硕大的金匾,上书:天苍剑派四字,笔法苍劲有力,力透匾额,自是一副仙家手笔。 穿过大门,两人眼前便是一截望不到尽头的阶梯,蜿蜒盘旋没入云霄,根本望不到尽头,只能依稀看到山巅之上一片殿宇轮廓在云雾当中时隐时现。 这阶梯迤逦盘于山峰之上,宛如巨龙俯卧于山峦之间,二人若不是都有修为在身,便早已登的疲累不堪了。 终于登上了山巅,顺着足下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向前行去,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便映入二人的眼帘,石大川忙在旁介绍道:“小师弟你看,前方便是我天苍剑派中的‘天门’了 !”说着脸上似是浮出一片向往和骄傲。 说话间两人步上一阶洁白胜雪的玉石阶梯,登上这大殿门前,丁逸不由被眼前的景色所惊呆了,只见几丈多高的殿门内却是一片茫茫白雾,翻滚缭绕,真个如入天门一般。 走进天门内,二人的身形便隐入浓浓的翻滚的云海之中。丁逸顿时觉得自己好似置身于万里天际一般激动不已,就连他此时都感到自己就是神仙一样了,他毕竟是少年心性,忍 不住伸出手来,撩拨一阵身边滚滚白雾,却不知道这白烟是如何形成。 走出天门,终于到了石大川所说的天门广场,却见这片极大的广场上,地面银光灿灿,与阳光交相辉映,也不知是由什么材质铺就,映的人目不能睁。广场正中放置着三只巨大 的巨鼎,中间的那只最大,其内隐隐飘出淡淡白烟,里面的白色琼浆满而不溢,很是奇特,随着那烟雾飘散,周围一阵清香立刻随风飘来。 此刻,这巨大的广场当中,早已是人山人海,天苍剑派中除了行云峰一脉,其余三脉的弟子近乎都已到齐了,只是唯独齐云峰中的弟子为数最多。 石大川和丁逸一入人群便各自晕头转向,自家斗云峰的人却再没看到一个。 两人正着急的寻找自家师兄弟的时候,丁逸冷不迭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丁逸抬头望去,却见面前正是一位少年,剑眉朗目,神态自若潇洒,举手投足间隐隐显现出一片不拘凡 尘之态。 一边的石大川见到此人,忙自一礼道:“大师兄,莫怪我二人鲁莽!”说着暗暗一扯丁逸的衣袖。 二十七 百舸争流仙境开 丁逸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听到石大川叫了大师兄,心念一动,莫不是他便是齐云峰掌门云鹤师伯座下的大弟子宋文清? 想到此处,赶忙礼道:“大师兄好,刚才一不小心……” 丁逸话未说完,便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他托起,却见宋文清和蔼笑道:“这位小师弟应该就是丁逸吧,我听师父说起你了,今日也是要前往那云龙幻境试炼吗?” 丁逸感到他一身修为果然深厚,比起徐志远师兄来,怕也在他之上,心中这般想着,忙答道:“是,小弟正是此意!” 宋文清点了点头,目有深意的望着二人,提醒道:“我知道二位师弟都有一颗向仙之心,可那云龙幻境却真的非同小可,二位师弟若在里边力不从心之时千万不要逞强,一定要 立时退出,知道吗?” 丁逸和石大川对望了一眼,也明白宋文清也是一番好意,而丁逸的心中却感到有些苦涩,只默然低下头来应道:“多谢大师兄好意,小弟明白了!” “哦!对了,你们再找苏星河师叔他们吧,我刚才看到他们向广场那边去了!”宋文清信手一指,微笑着道。 二人赶忙谢过,辞别了宋文清挤过重重的人群,向广场另一边行去。 一路上,丁逸的心中都在回荡着宋文清的话,忙好奇的问向身边的石大川道:“石师兄,那云龙幻境中真的那么厉害么?” 石大川听了丁逸如此一问,不由挠了挠后脑勺,苦着脸道:“这……怎么说呢,我也是第一次去,不过听说是挺厉害的,上一次的盛典,据说单是那第一个沧海云龙境,就刷掉 了近乎一半的弟子,好多弟子都抵挡不住那玄龙的神威呢。” “是吗?”丁逸听罢,不禁用手按着香囊内的灵珠,心头也是渐渐的忐忑起来,丹腹中那灵珠所结的气丹竟又隐隐的颤动一阵,使得丁逸好一阵不安,他长呼一口气勉力按捺住那 狂跳的心,随石大川行去。 苏星河带着众家斗云峰的弟子正在广场的一角,由于斗云峰中弟子较少,苏星河“自觉”的领着弟子们矗在角落当中。 却见他正盘腿坐在一片袅袅白云之上,漂浮在半空中,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全然不管周围再如何的吵杂,好似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似得。 他的身后站着徐志远,此刻徐志远的目光正炯炯有神的凝视着前方,目光中流露出一片炽热和期待,手中的宝扇隐隐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芒,似乎已是跃跃欲试,只待主人催动 。 其余的弟子各自都是一脸的紧张之色,相互交头接耳的说个不停。 看到石大川和丁逸走了过来,每个人的面上都显露一阵复杂。 当中早有人迎上石大川,忍不住问道:“石师兄,你真的要进云龙幻境吗?” 石大川微笑着点了点头。 “唉,千万不要有事啊,我们的饭碗可都在你手上,石师兄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今后可都要饿肚子了!” 丁逸在一旁听了此番话,心中立时涌起一阵不忿,不过却看到石大川只是不在意的咧嘴一笑道:“你们放心吧,我和丁师弟不会有事的,我知道我们两个的修为最弱,绝不会逞 强,实在不行我们就退出来,反正今后还有机会嘛!” “这才对嘛,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丁逸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却也不断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才行。 便在此时,广场上的弟子群中蓦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却见当空中,一道玄青色的光芒穿过齐云峰上那重重云雾,疾掠而来。 当那青芒略过众人头顶之上的时候,每一个弟子的面上都布满了敬仰和向往的神色。 那玄芒直飞向广场的尽头,于空中悬停下来,却见那泛着幽幽青芒的竟是一片巨大的绿叶,绿叶之上却见一名锦衣青袍,髯长于胸的中年老者,正足踏飞叶,气定神闲,那一双 苍目只淡淡的眯着,将广场上的众弟子扫视一遍,显现出一片仙风道骨。 丁逸并未见过此人,忙向石大川问询,石大川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片仰慕之色,道:“他便是中原浩土与我们天苍剑派齐名的玉清门掌门关沧海前辈了!” 丁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毕竟天苍剑派为中原浩土的正道翘首,地位极为重要,其影响力自然不小。 正思忖间,又见当空中金光闪烁,直将这齐云峰山涧中也照耀的一片璀璨金芒,却见一老僧两耳垂肩,身形消瘦,身着七彩袈裟,神采奕奕,宛如佛祖临世,直向广场尽头处踏 空走来,一朵朵金莲悬空开放,他缓缓迈步,足踏金莲不紧不慢向那关沧海之处行去。 这一手步步生莲的妙法,引得广场上的众家弟子喝彩不已,身前的苏星河仍端坐在云团之上,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暗道:这老和尚许多年未见,一身佛家修为又是更进了一步 。 石大川忙向丁逸道:“他便是灵隐寺住持了空大师,上一次却并没有前来,好多年都没有见到过他了!” 与此同时,广场上空蓦然一声龙吟震慑天际,却见一条白色蛟龙也不知从何处冲天而起,这蛟龙声势惊人,却也不知道要比那日徐志远所施展的玄龙巨大了多少,真好似一条九 天神龙下凡,正游纵人间。 那蛟龙绕着天门广场飞纵盘旋好一阵,竟凭空幻化成为一柄银白仙剑,这仙剑正是云鹤真人的“飞仙”,宽大的剑身上只见云鹤真人如闲庭信步般踩踏其上,缓缓向关沧海与了 空大师飞纵而去。 云鹤真人一出现,广场上的弟子顿时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掌声,石大川挥舞着两只厚厚的手掌拍的正响,脸上也是挂满了骄傲的神色向丁逸道:“看来看去,还是咱们剑派中的 仙法最为好看。” 广场上此刻早已是人声鼎沸,所有的弟子都高高仰望着当空中那几位高高在上的正道翘首,就如仰望着神明一般,充满了向往。 云鹤真人与关沧海和了空大师自是客套了几句,当下那一双充满慈祥的苍目,望着其下所有的弟子朗然笑道:“诸位我剑派中优秀的弟子们,我们已经等了足足三年,你们都是 我正道中年轻一代的精英和希望,你们的资质与才华,都是出类拔萃的。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剑派中各门各脉的掌教甚至掌门的位置,都很有可能由你们之中的佼佼者担当。” 广场上此时一片寂静,每个弟子听到这里,心中都是一片荡漾和向往。 “因此,这一次在云龙幻境中能够走得更远的弟子,将有一个非常丰厚的奖励!”说到此处,云鹤真人故意顿了顿,笑着望向众位弟子微笑着道:“什么?你问我什么奖励?现在 保密!” 众弟子顿时一阵哄笑。 云鹤真人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你们都要切记,若是坚持不下去,千万莫要逞强,只说明你的修行尚浅,这没什么,他只是提醒你日后再勤加修炼,来日尚还有机会, 一展风采,为了你们的安全起见,我与关掌门了空大师,还有你们的师父师叔们都会进入幻境中确保你们无恙,切记一定不可勉强,若坚持不下去便告知你们最近的长辈,便会引 领你们返回!” 听到此处,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一片紧张之色,石大川那黝黑的脸上也因为紧张而变得一片通红。 丁逸的一颗心也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隐隐感到体内那灵珠气丹较之刚才好似更加的躁动不安。 “现在云龙幻境开启之时已然到来,我谨祝愿你们这次都能够走的更远!”云鹤真人言罢,缓缓伸出一只手掌,却见掌心之下托着一副好似图画般的东西。 只见他向着掌心吹出一口袅袅白烟,那幅图画随即脱手飞出,飘飘荡荡飞在当空中。 霎时间,那图画迎风便长,径直虚空铺展开来,呈现在众人面前,一片浩渺的云烟便从画面当中滚滚涌出,好似一面通往九天仙境的大门一般,端的是玄妙无比。 与此同时,广场上的那三口巨鼎,其内的烟云也尽皆被这画卷凭空抽了起来,宛如三条壮观的巨大龙卷,直向那画面中疾旋灌入。 一阵阵轰隆巨响震彻山巅,如海啸,如飓风,那阵势令每一个在场的弟子都震撼不已。 在场每个人都觉大风扑面,天空中一道巨型的漩涡在不停的疾旋着,似乎也将山巅四面八方的云雾也尽数吸纳了过来,汇聚在漩涡当中越转越快。 “现在想要前往幻境试炼的弟子可以动身了!” 随着云鹤真人一声令下,早已有不少的弟子,催动起自家的法器,直向那漩涡当中飞纵而去。 广场上登时闪烁出一片明明灭灭的遁光,尽皆交织在一起煞是好看。 便在此时,斗云峰众弟子的耳边蓦然传来了苏星河的声音,“为师要前去幻境中帮忙,你们好自为之,记住万万不可逞强!”说完用一双充满鼓励的目光望了徐志远一眼,随即 自家那“惊龙”仙剑龙吟出鞘,与自身一同化作一道玄龙,疾向那卷漩涡呼啸而去。 二十八 沧海茫茫孤影决 斗云峰中诸位弟子看到自家师父已然而去,各自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催动起自己的法器凌空飞纵而起,争先恐后的向那漩涡飞去。 徐志远走到石大川和丁逸面前,微笑道:“两位师弟,切记掌门师伯刚才叮嘱的话语,你们二人修为尚浅,千万不要太过逞强,一旦入了幻境当中,便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明白吗?” 石大川赶忙谢道:“多谢徐师兄叮咛,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逞强!” 徐志远点了点头,当下便催动起自家宝扇,展了开来,向当空飞去,转瞬间便与那无数道遁光汇聚在一处,融入洪流般的光芒当中。 此时石大川的表情亦是变得前所未有的笃定和认真,却见他身后那口沉重乌黑的宽大铁剑,此刻也隐隐泛起了一阵阵锃亮的白芒,这口铁剑乃是苏星河用玄武墨岩托人打造,名曰“墨虎”自从跟了石大川后,也算倒霉,平时石大川就拿它劈柴削木,不过倒是极为趁手。 石大川眼望徐志远也入了幻境而去,此刻广场的弟子已为数不多,当下便向身边丁逸沉声道:“小师弟,你准备好了么?” 丁逸默默运转起九转天龙心法,将那天阴杖催动开来,悬浮当空便向石大川道:“师兄没问题了,咱们走吧!” 二人一先一后,缓缓便向那天空中巨大的漩涡飞去,二人飞的都是不快,身边尚有不少弟子箭一般的冲向漩涡当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越是接近那巨大的云海漩涡,丁逸的心就越跳得厉害。 石大川在他前边先自进了幻境当中,消失匿迹。 紧接着,那漩涡的中心便呈现在自己眼前,丁逸忙将双眼紧紧的闭了起来,两拳也是紧张的握住,他虽然已是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这气海漩涡的中心内却是一片宁静。静的似乎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静的恍若到了另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这阵宁静与安详令他十分的惬意,丁逸只觉浑身的毛孔都被一股轻柔的气息所不断的充斥着,柔软如薄纱轻抚在他的肌肤上,令他舒服的好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就是云龙幻境了吗?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啊!”丁逸的身体缓缓的在漩涡中轻飘飘的旋转着,好似一片羽毛惬意的随着波动慢慢飘荡。 可万物似乎皆是如此,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暂的,在下一刻,丁逸蓦然感到自己的身子忽然有万钧重,直向着脚下一片没有尽头般的黑洞不住的坠落下去,身边那原本宁静缥缈的云雾也蓦然变得疯狂翻滚了起来,一股巨大的风流由上至下,径直将他冲入黑洞的深处而去。 丁逸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此刻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身边只有汹涌的黑风急速的掠过,刮在皮肤上宛如刀割般的生疼。 一阵绝望与无助强烈的袭上心头,丁逸强咬住牙关,默默的忍受着。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那凌厉的黑风似乎弱了下来,他的面前却忽然有一道浩白的亮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丁逸忙睁开眼来,勉力稳住足下的天阴杖,整理一番已凌乱的衣衫,便向那白芒定睛瞧去,却见一轮宛如浩日般的白芒中却出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 却见此人一身雪白鹤氅,头戴鹤天冠,手捻一只布满银丝的拂尘。 老者脸型消瘦,身形也极为枯瘦,虽然如此,却无法掩盖住他那不染世间凡尘般的仙骨。 此刻,周围再次恢复一片安宁,那老者苍目微闭,周身散发浩荡白芒,直将那凌厉的黑风尽数格挡在外,似乎根本不受其影响。 “您是谁,您也是剑派中的先辈吗?”丁逸忍不住心中好奇,忙出言问道。 那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目,一双苍目中激射出两道利剑一般的白芒,似要将丁逸身躯穿透,让他感到自己在这老者面前根本无处遁形。 便在此时,一阵宛如天音一般的语声自丁逸耳边洪亮的响起:“老朽乃是天苍剑派的云天道祖,这云龙幻境便是由我所创,若你并不是第一次前来,老朽这便离去,若是新进弟子,我便要向你说明一二!” 丁逸听那老者一言,心中也是一阵大惊,没想到他就是天苍剑派的创派祖师,立时身在天阴杖上跪拜道:“弟子见过云天祖师!弟子正是第一次进入云龙幻境中!” 此言一出,耳边便又响起云天道祖那洪亮的语声,“即是第一次前来,老朽便略说一二,第一境名唤沧海云龙境,在此境试炼需经受云龙的严厉考验,没一境的目的止在得到云龙口中的云龙珠方可入下一幻境当中,每一名弟子皆在一方幻境当中,相互是无法遇到的,此后每一幻境当中便都是如此,得到云龙珠后便可进入下一幻境中,若无法取得云龙珠且不能抵御云龙,便可由天魂玉离开幻境,来到天涯福地,由自己师父引领而出!” 云天道祖说完,身形便缓缓化作一片白烟,烟雾缭绕间却见一枚古朴的圆玉冉冉飞至丁逸的掌心之内,闪了两闪便没了动静。 丁逸站起身来,望着掌中那沁凉的古玉,知道这便是离开幻境所用的天魂玉了,当下收在怀中,望着眼前逐渐消散的烟云,若有所思的道:“刚才那道祖爷爷好像并没有看到我的跪拜,难道他只是一缕仙魂?说不得他老人家早已羽化成仙了!” 正自想着,周围的白色烟云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凌厉的黑风顿时又再次袭来,容不得丁逸有丝毫抵抗,径直将他卷入黑洞的深处…… “嘭!” 蓦然间,丁逸忽然感到周身一阵剧痛传来,四面八方猛然涌过来一阵汹涌的水,一不留神间竟是猛呛了一大口水。 丁逸奋力钻出水面,便看到天阴杖正漂浮在自己面前不远处,赶忙勉力游将过去,握住了木杖,将九转天龙心法运转起来,将天阴杖催动至当空中,忙飞身而上,这才定了定恐慌的心情,四下打量开去。 只见足下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当空中一片片浓如黑墨般的铅云黑压压的近乎贴在自己的头顶上,被天空中一阵阵打着凄厉风哨的黑风翻卷的变幻莫测。 四处黑沉沉的,只有他足下那天阴杖所绽放出的微微乌青光芒将周围照亮了些许。 丁逸望着头顶上那翻卷不停的铅云,心中奇道:“莫不是我刚才就从那云层中掉下来的?” 想着,忽觉一阵罡风扑面而来,只刮得他目不能睁,身在空中摇摇欲坠,险些便又被吹翻在了海水中。 丁逸心中默念,自己绝对不能慌乱,当下静气凝神,默默感受着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顺着他的脉络奔流不息。 运转一阵,耳边就听到一阵隆隆的巨响自远方隐隐传来,他缓缓睁眼瞧去,却见远处海天之间正有一道漆黑的滔天巨浪向他这边疯狂卷来,随着那巨浪的靠近,那轰隆的巨响也越来越清晰,直震得丁逸两耳嗡嗡作响,那巨浪高不见顶,好似和黑压压的天空连接在一处也似,势如排山倒海,天塌地陷一般,直向他这边推进。 那巨浪眼看便已距他不过几里之遥,那疯卷的黑色飓风直刮得他睁不开双眼,浑身的衣衫早已被漫天的海水所淋得湿透,此刻好似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伴随着凶猛的飓风,直令他呼吸也是困难,不由感到一阵窒息。 这令人畏惧的巨大力量,顷刻间令他的脸色也是一阵惨白,渐渐的,他开始有些驾驭不住足下的天阴杖,只觉得自己就如同在惊涛骇浪当中正危急万分的一叶扁舟,随时便会倾覆而葬身海底,他想要催动天阴杖向天空之上飞纵,从而能够夺过这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巨浪,可是他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去努力的驾驭,而天阴杖却好似根本不听使唤一般,只随着那猛烈的飓风而疯狂的乱窜。 “轰隆!” 一阵阵轰天巨响传来,那巨浪已是仅在咫尺,此刻就如同末日来临,耳边除了那令人肝胆俱裂的巨响之外便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 面对着眼前那势要摧毁一切的滔天巨浪,丁逸心中一片死灰,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近乎已是催动到了极限,那渺小的身躯正在那黑色巨浪面前,终于绽放出一点白色的光芒。 “该面对的总是要去面对,我已经说过,我绝不会畏缩!” 丁逸的心中响起了自己坚决的呐喊,足下的天阴杖也闪烁出一片较先前更加明亮的乌青光芒,终于,那摇摇欲坠的单薄身躯此刻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那巨大的黑浪宛如一只巨大的魔兽,当即便将他那看似弱小的身躯瞬间吞噬。 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霎时间将他完全的包裹,那巨大的压力无情的肆虐在他身体周围,仿佛要将他彻底的撕碎。 他咬紧牙关,默默的承受着这剧烈的痛楚,心中更是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坚持……一定要坚持,再努力坚持那么一小会儿就好……” 二十九 励志不屈斗沧龙 虽然这滔天的巨浪仅仅只在一瞬间向他轰然袭来,可丁逸被那巨浪的强大压力所折磨的欲生欲死,好似每一刻都是那么漫长。 巨浪汹涌而过,带走了漫天的海潮,巨浪过后,在那黑风肆虐,海潮汹涌的天地之间却有一点乌青的光芒隐隐的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少年,歪歪斜斜的勉力催动着足下的木杖,他没有被巨浪击倒,那一双坚毅的目光倔强的注视着前方,他忍着周身好似被撕裂般的疼痛,身上的衣衫早已被凌厉的飓风绞的支离破碎,只不住大口的喘息着,目光在澎湃激荡的海面不停的搜索着。 丁逸此刻虽显狼狈,心中却万分的坚定,这云龙幻境中自是磨难重重,这一点他倒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不过却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刚刚踏入沧海云龙境,遇到的第一重困难便是这般的棘手,险些便要让他应付不来。 丁逸稳住了身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丹腹中除了九转天龙心法在他的催动下激烈的游走之外,那灵珠所结的气丹仍然无法解除,他感到体内先前所生的龙气也似乎被那气丹禁锢住,在丁逸全力催动之下轻微的颤动一阵,并没有大的波动,心中不满有些焦虑,“若是能化解这灵珠气丹,将体内所生的龙气释放而出,说不定九转天龙心法会比现在更加浑厚和受用。 丁逸喘息一阵,缓缓用手一抹脸上腥咸的海水,忍住周身的痛楚强打起十二分得见精神,足下催动天阴杖,在这片浩瀚的黑色大海中慢慢飞行。 他想起刚才云天道祖所言,需找到云龙口中的云龙珠才能突破这沧海云龙境,到达下一个境地,可是这翻滚激荡的茫茫大海,四处尽是一片黑压压的铅云,根本再也望不到任何事物,缓缓飞纵了一阵,丁逸只觉竟连方向也似乎迷失了。 “那沧海云龙究竟在哪里?” 丁逸心中焦躁不已,耳听那尖锐的风哨声,两眼便在四下里仔细的搜寻着,不知不觉间他蓦然间察觉到足下的大海似乎有些异样。 却见他身下的这片海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颜色却要比方才深了许多,丁逸忍不住缓缓将足下的天阴杖按落了些许,仔细的透过海面向下边张望着,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玄机。 只见眼前的海水已黑如墨汁,不断的被劲风吹得翻搅不停,根本看不到海水中到底有着什么。 便在此时,那翻滚的海水竟是越演越烈,一大股海水竟被一阵无名的巨大力道激荡的疯狂翻滚起来,此刻看去宛如一大锅煮沸的开水,疯一般的疾旋开来,形成一个猛烈的漩涡。 丁逸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忙催动足下天阴杖向上拔去,可似乎还是慢了许多,那此刻已疯狂旋转的巨大漩涡当中,蓦然激射起一道冲天水柱,直向丁逸轰然击来。 容不得他有任何的反应,一阵强烈凌厉的巨力已然到了面门前,他只觉脸面也是一阵刀割般的生疼,耳中只听到一声轰然巨响,竟似有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当下便被那道凶悍的水柱轰在海中当中。 丁逸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胸中这才感到一阵剧痛,当下猛的咳嗽一阵,哇的一声便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不顾一切的紧紧抓起了手边的天阴杖,身在那汹涌的波涛当中,不顾一切的与海水搏斗着。 好几次他感到自己实在是无法再坚持下去,每每便想去摸怀中那天魂玉,实在不愿在这样坚持下去,就在那一双颤抖的手将要摸到天魂玉的时候,他的心中却忽然浮现出爹娘的容颜,而后柳慕晴与林月瑛的那充满期盼的眼神也深深的凝望着他,令他的手硬生生的缩了回去。 霎时间,周围的海水发出了末日一般的轰鸣,却见眼前不远处,那巨大漩涡的最深处,一道黑芒向天轰然而出,那黑芒疯狂的在当空中流窜,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如滚雷一般传来。 丁逸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天阴杖,向空中望去,一望之下心中顿时一片死灰,却见那黑芒窜动一阵,兀自盘踞在黑压压的天空中,两只明灯般的巨眼凶狠的盯着仍在海水中挣扎的丁逸,那巨大的嘴巴向着他发出令人颤抖的嘶鸣,正是一条凶悍无比的巨型云龙。 丁逸身在激荡的海水中,早已是虚脱无力,如今望着面前那凶悍的巨龙,心头也自一阵绝望,他的目光扫去,无意中看到那巨龙的口中似乎有一阵幽光扇动,这才仔细望去,但见一个巨大的紫黑色圆珠正被巨龙紧紧的含在口中,吞吞吐吐,时隐时现。 “想必那就是云龙珠了!”丁逸瞧得分明,心中蓦然一振,可周身剧烈的痛楚却令他不由一阵颤抖,此刻他感到自己已是虚脱无力,就是催动天阴杖的力气也没有了。 “难道就这么样结束了?” 丁逸的心中一阵怅然,没想到自己果然是那样的不堪,竟连云龙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折磨的欲生欲死,眼看便再也坚持不下去。 一瞬之间,整个人的灵魂仿佛也被凭空抽了去,只呆呆的望着那凶狠的云龙,嘴角慢慢浮现出一片自嘲的笑意。 “丁逸啊丁逸!你这样的程度当年还什么大言不惭要保护晴儿妹妹,还说什么继承师父的意志,更别提得到越师叔的青睐,能够真正的给予林月瑛一切?真的太过可笑了!” 丁逸心如死灰,万念俱焚,一动不动也不想再做那徒劳的挣扎,如同一具毫无意识的肉体,任凭那汹涌的海水将自己淹没。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忽然觉得好累好累,他想要放下一切不愿再去留恋的东西,就这样深深沉眠在宽广的大海中,再不愿醒来。 可在一瞬间他却发现,他的心却在剧烈的痛着,那难以割舍的是亲情,是情义,是感情,因此那一只紧紧握着天阴杖的手仍然不愿放开。 “咔嚓!” 丁逸忽然在自己的意识当中听到了一声极为清脆的碎裂声,好似是棉帛撕裂,又好像是一种破茧的声音。 “轰!” 霎那之间,丁逸只听到两耳中一声轰然巨响,整个身体也好似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所充斥着,只觉得一阵剧烈澎湃的气息蓦然汹涌的顺着他的脉络疯狂的奔流开来,似乎连他的筋脉都要再承受不住。 丁逸此刻若能看到自己身体上变化一定惊骇莫名,却见他身体上一道道玄青的筋脉如同粗壮的蚯蚓勃勃有力的跳动着,那灵珠气丹早已不复存在,想来是方才云龙所激发的水柱将他体内的气丹硬生生的震碎了开去。 瞬间,丹腹中那已生成的龙形真气,早已是躁动不安,丁逸只觉自己如今的九转天龙心法却忽然与先前大不相同,似乎与那灵珠清新的浩然之气混合一处,一时间也不知道浑厚了多少倍,那浑厚的气息不断的冲击着他周身脉络,丹腹中也是被那龙气冲撞的痛苦难当。 丁逸只感到体内正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令他不吐不快,他再也无法忍受这阵剧烈的躁动,当下便向手边的天阴杖渡去了一股浑厚的气息,那天阴杖顿时泛起一片明亮的乌青光芒,那阵光亮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的璀璨,体内那奔流不息的气息也在此刻完全释放了开来。 “嘭!” 只见那汹涌的海浪当中蓦然爆出一道炫丽的玄青光芒,一道身形势如破竹一路冲破海浪和那凌厉的罡风,直飞冲天,宛如一道流星划破了漆黑的天幕,随即稳稳的漂浮在当空中,和那巨龙凶狠的龙头前。 此刻的丁逸双目中喷出两道玄青色的精光,死死的盯在那巨大的龙头之上,周身澎湃的青芒绽放出令人炫目的亮光,任凭飓风席卷,任凭巨浪滔天,却依然稳如山岳,巍峨不动。 那巨龙一双灯笼般的龙眼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丁逸,蓦然间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嘶吼,巨大的龙身在一瞬间扭动了开来,宛如磨盘般大小的龙尾猛然划过了海面,登时,一股较之前更加猛烈的巨浪发出阵阵轰鸣,直向丁逸铺天盖地一般冲来。 “啊!!” 那股巨浪的压力使得丁逸体内的气息被完全激发开来,他望天一声长啸,迎着面前的大浪不退反进,竟如一支凶狠的利箭直穿而入。“轰隆”只听一声轰天巨响,那一道凌厉无匹的玄光径直穿过凶猛的海浪,快的令人难以置信,竟在刹那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龙头之上,一穿而过。 待到丁逸的身形重新能够看到的时候,他的手中已然抓着一颗如西瓜般大小的紫黑珠子,闪烁着一阵阵紫色的光芒。 “吼啊!” 此刻,他身后的巨龙随即发出一声悲鸣,巨大的龙身疯狂扭动一阵,随即渐渐的化为一股紫色的浓雾被大风立时吹散。 顷刻间,云开雾散,风平浪静,当空中一片明亮的光芒瞬间照射在渐渐平复的海面上,竟是一片安详,好似刚才的惊涛骇浪根本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只微微荡漾着涟漪,泛出朵朵浪花。 天空中的乌云也逐一的褪去,透过云层缝隙间洒下的那道光芒是那样的温暖,柔和的罩在丁逸的身上,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丁逸在光芒的笼罩下缓缓的越升越高,这力量虽然柔和却根本令人无法抗拒。 三十 天火云龙啸苍天 天空中的云层终于云开雾散,丁逸随着这股柔和的力量已是飞升到一片茫茫的天际,那道玄妙光芒的尽头处却是一个深邃无比的赤红色漩涡。 蓦然间,周围的温度从原本的寒冷忽然间变成一片炽热。 丁逸全力催动着天阴杖,在这片烘热的漩涡中激流勇进,终于穿破这天,来到光芒的尽头。 酷热难耐,这是丁逸首先感受到的。 四下里遍布着成片的火山,那滚滚的热浪仿佛一座巨大的烘炉将周围的空气也无情的炙烤蒸发着。 一道道赤红色的岩浆川流不息,汇聚在这片灼热的火山地当中,蒸腾起一股股滚烫的火花。 丁逸体内那混合着灵珠之息的九转天龙心法仍自激荡的澎湃不已,身上那破朽的衣衫竟完全被鼓荡的猎猎作响,在这炽热无比的环境中竟渐渐的冒起汩汩青烟,足下的天阴杖已是被这股汹涌的气息催动的活跃异常,那乌青色的光芒大为明亮,一股阴寒的气息蓦然间暴涨开来直将丁逸罩在其中,将周围那滚滚的热浪尽皆格挡在身前一尺之外。 体内的气息依然激烈万分,无法得到宣泄,那激射出两道青芒的凌厉双目,在这片滚滚热浪的火山群中不停的搜寻着。 “轰隆!” 忽然间一声震耳欲聋般的巨响响彻整个天际,整座大地也似乎为之震颤不已,不远处一座最为雄壮的火山之上,一道滚烫欲融的岩浆犹如洪水决堤一般疯狂翻腾而出。 流经之处滋滋作响,蒸腾起一阵浓烈的青烟,四下里皆是一股刺鼻难闻且令人窒息般的火硝味道。 紧接着,一声令人肝胆俱裂般的巨响,一道冲天的火光霎时间自那火山口中汹涌的喷薄而出,直射向天空中那片浓厚的火云当中。 浩瀚的火红云层,也被这道威力无穷的火光轰击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周围浩瀚的云海也似被火光尽皆点燃了,整片广袤的天空悉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四周充斥着滚烫欲融般的火热气息,直令四下里的景物也变得摇摇曳曳,微微的扭曲晃动着。 丁逸周身那天阴杖的光芒近乎已亮到了极限,用至寒的阴气来抵御着地狱般的酷热,一瞬间光芒的边缘处形成一轮赤色的光晕,那阴寒之气被热息蒸腾起来,弥漫出阵阵白炽的烟雾。 天上的火云越烧越烈,熊熊天火当中忽然冲出无数个巨大的火团,径直便向着地面轰然砸将下来。 其当中一个最为巨大的火球不偏不倚,直向丁逸呼啸砸来,那如天塌般的气势和重于千钧的压力只将他周身的光芒硬生生压迫的黯淡下去。 此刻,丁逸体内的混合真气近乎已被他运转到了极限,足下的天阴杖也是不住的颤动着,他抬起头来,望着那轰然而落的火球,忍不住发出撕心裂肺般咆哮,口中一股青色的光芒奔涌而出,整个身躯无畏的冲天而起,直向那巨大的火球急冲而去,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在一瞬间升华,天阴杖那至阴的气息一次次倔强的膨胀开来,当空中的巨大火团竟在一瞬间爆裂,有如绚烂无比的巨型火花,是那样的壮丽。 火光四溅处,硝烟滚滚,浓厚的黑烟缓缓的消散,却见一点光芒如漆黑夜空中的星星之火,一点点的越来越亮,那是一个坚定不屈的身躯,那一双冒着青芒的眼瞳也似游移不定般散乱,片刻后方才重新恢复了镇定。 天阴杖的光芒在挣扎了一阵后,也再次亮了起来,映照出少年那一张坚决的脸庞,他身上的衣衫近乎已完全被焚毁,裸露的脊背上布满了青紫色网状的脉络,似乎在不停的勃勃跳动着。 大地再次颤抖,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为的猛烈,身边不少火山竟轰然塌陷下去,宛如天崩地裂,一股股炽热浓烈的岩浆在一瞬间悉数爆发开来,竟如天河倒卷尽皆汇入那最为巨大的火山当中。 “嘭啪!轰隆!” 那巨大的火山也开始轰然崩塌,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裂痕急速的延伸开去,大地也随之丝丝龟裂,露出其下滚烫的岩浆。 那座巨大的火山也在一瞬间崩塌殆尽,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深渊,火舌疯狂的迸射而出,渐渐的在空中汇聚成一条极速旋转的火龙,那道火龙直冲向天,霎时间便幻化成为一条通体燃烧着熊熊巨火的蛟龙,游曳于火光之间。 丁逸再次望天长啸,全力催动着体内那狂躁无比的混合气息,九转天龙心法与灵珠的气息如同烈风般在他周身轰然作响,此刻的他头发已悉数散开,丝丝倒立着疯狂飞舞,全然不惧面前那条凶狠的巨大火龙,足下猛然吐劲,整个身躯便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迅疾冲向那条熊熊燃着巨焰的巨龙。 那巨大的火龙当即咆哮连连,陡张巨口,赫然喷出数道烈焰直向丁逸击来。 丁逸的身形却如同在烈火中翩翩起舞的精灵,穿梭向前竟丝毫不惧。 眼见那巨龙的龙首已近在眼前,丁逸探掌而出,十指大张,直取火龙巨口中的赤色明珠。 岂料那火龙竟也反应奇快,当即扭动起巨大的龙躯,呼啸的拍出龙爪,直向丁逸铺天盖地一般猛扑而来。 那巨大的龙爪径直带起一道冲天烈焰,向他轰然击下,那万钧的巨力携带着近乎令人融化般的温度直向他劈头压来。 刹那间,熊熊的烈焰吞没了那单薄的身躯,冲天的火光已将那看似微不足道的青芒完全的淹没,天地之间,除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巨大龙爪燃起的冲天火焰当中,一个微弱的光芒零星的闪动,那一点亮光明灭不定,似乎是在巨火中挣扎着,在几番苦苦纠缠,摇摇欲坠之后,终于变得更加明亮,轰隆燃烧的巨响当中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呼啸。 却见丁逸全力催动着天阴杖状若疯狂的冲破熊熊的火海,直向那巨龙巨大的龙头势如破竹般的狂纵而去。 但见他赤膊的身躯上已布满了令人心悸的焦痕,天阴杖的光芒在火光中顽强的闪耀着,誓要挣脱这浩瀚的火海,那坚定的身躯已然无畏冲向凶悍的火龙面前。 三十一 惊雷霹雳穿云龙 烈火熊熊挡不住少年一颗执着的心,那巨大的火龙眼见丁逸已冲至面前,登时张开火盆大口,发出一声猛烈的咆哮,巨大的龙躯扭动起来,想要飞身而退,却抵不住面前那如风驰电挚般的冲击。 当下一道轰天的烈焰再次迎面而来,那火龙当真是凶悍至极,眼见已是无法躲过丁逸的冲击之势,竟张开巨口向他发出强烈的猛攻,欲要与他拼个玉石俱焚。 丁逸不顾一切的疾纵而上,那炽热的火浪转瞬间便将他周身天阴杖所散发的至寒之气强压下来,失去了寒气的抵御,丁逸顿时感到灼热欲融,赤膊的皮肤也被那滚烫的温度炙烤的滋滋作响,此刻的他已完全凭借着自己的身躯与意志奋然冲破那浩荡的烈焰,径直向着那巨大的龙口中激射而入。 一瞬间,那剧烈的火焰渐渐的消逝而去,周围的大地也在不断的冷却着,巨大的龙躯缓缓化为一道硝烟直向天空中蒸发殆尽,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空中一团黯淡的光芒缓缓的向刚刚冷却下来的大地逐渐坠下,天阴杖那乌青的光芒也渐渐的弱了下去,伴随着丁逸柔和的落在他的身边。 丁逸无力的仰面向天,虚弱的躺在温热的地面上,眼望着天空中那一点点远去消逝的火焰,深深的藏匿在平复下来的云层当中,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一颗赤红色的珠子,泛起一阵火红色光芒,在闪动一阵后便缩小了开去,直变作手掌大小,再没了动静。 丁逸的脸上挂着平静笑容,他勉力的整理一番,和刚才那枚紫色的云龙珠一并放好,只觉得浑身也是好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丹腹当中的气息已然气若游丝,那龙形之气也在他灵窍当中渐渐的弱了下去。 “到此为止了吗?” 丁逸望着天空中的浓云,重重的吐了口浊气,一双眼似有不甘的望着那深邃的天空。 忽然间,身下的大地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丁逸所在的这一方焦土蓦然被一股力量稳稳的托上了半空当中。 只见一道冲天的火焰在这片焦土下疾冲向天,托着这一方土地已然升到了那一片浓厚的云层当中。 丁逸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处,只感受着周围那赤红色的云雾翻滚缭绕,不多时,便幻化成为了一片乌黑,周围的云层也开始剧烈的翻滚起来,不知在何处一声声滚滚的闷雷不时的响起,时远时近,那翻涌的乌云当中隐隐夹杂着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电光,浓厚乌云的最深处,似乎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一般。 丁逸虚弱的转过头去,看到自己此刻正置身于一片浩荡的乌云当中,而身下的这方焦土如同一处渺小的岛屿,心中明白,自己此刻已然身在那霹雳云龙境当中。 而云层深处的那一双眼睛,仍然盯着他,释放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娘!您告诉我,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做?是放弃?还是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 一只无力的手缓缓抚摸着胸口前的灵珠,蓦然间一阵玄青色的光芒自那香囊当中的灵珠上渐渐的绽放,一片无边无际的浩荡气息霎时间将他完全的包裹其中。 眼前是一片黑暗,一瞬间在他的脑海中放大开去,先前那隐隐闷响的雷声也消失匿迹,却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咦?这是哪里?我忽然到这里来了?” 丁逸仍然躺在原处,并没有挪动分毫,只被眼前那无尽的黑暗而惊呆了。 他拼命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摸不着,想要挣起身来,却觉得浑身早已虚脱无力,登时,一股绝望无助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只茫然无措的置身于这片黑暗当中。 便在此时,一点青色的微光如同漆黑夜空中那模糊的星光,给了他些许希望,那光芒越来越亮,直到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张布满沟壑横秋的人面,如同在一棵老树干上刻出来的一般,那张人面在他的眼前被越放越大,近乎已挨近了他的鼻子。 那人面一双布满褶皱的双眼陡然睁开,两道玄青的光芒顿时照射在丁逸的灵台之上。 登时,他整个人便如醍醐灌顶一般,一股浩荡的清新之气直顺着他的灵台徐徐渡入了脉络当中,一瞬之间,丁逸如沐春风,宛若久旱的幼苗忽逢甘霖,贪婪的吮吸着那股清新的气息,这气息正和那灵珠之气同出一辙,或是根本同出一处。 眼前的人面蓦然张开苍老的嘴唇,一阵空洞的声音便在丁逸耳旁徘徊不绝:“天木灵犀处,心境若明珠!” 丁逸若有所思的沉吟着那两句口诀,当下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里竟是灵珠里的一方洞天?” 心念所到之处,便感到那清新之气再次澎湃的于自己体内流转起来,竟比先前更加雄厚,如今的他体内那九转天龙心法早已气若游丝,完全被这股木灵之气所占据,而先前所凝练出的龙气也被这木灵之气激荡的蠢蠢欲动。 再没有了伤痛,再没有了恐惧,再也,没有了绝望。 丁逸的周身瞬间便被那木灵之息所激荡的暴涨出一片炫目的青芒,他毅然站了起来,向身旁的天阴杖信手一招,那木杖转瞬便被他紧紧抓在掌心,乌青的光芒再次闪耀而出,感受着主人那坚定的意志,似是兴奋的颤动不已。 而此时,眼前的那张人面渐渐的消逝而去,身边的黑暗也变得逐渐远去,四下里再次恢复了一片浩荡的云海,而就在那浩荡无际的云层中那一双巨眼正一点点的破出云雾,慢慢的游走在云层之间。 忽然,一颗巨大的龙头穿过深锁的乌云,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丁逸的面前,那威风凛凛的龙鳞之上竟赫然显现出丝丝的电花,“劈啪”作响布满了整个龙躯。 此刻的丁逸,周身激荡着木灵之气,那一双被玄青光芒所充斥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面前那条金色的巨龙。 而他体内的龙形之气在木灵气息的催动下早已呼之欲出,那一条手臂缓缓的向着面前的巨龙抬起,探掌而出,手掌之上竟是赫然显现出一个青色的龙头。 他并不清楚九转天龙心法中御龙境的口诀,可如今这一切的征兆却表明他竟然能够龙形离体,以龙气化为蛟龙,显现于体外,凶猛欲扑。 随后,丁逸口中一声轻叱,整条手臂也幻化成为一条清晰的龙躯,继而他猛然掌中吐劲,口中轻叱:“着!”顿时一条玄青蛟龙立刻振臂而出,直扑向面前那金色巨龙张口便咬。 那金色巨龙咆哮连连,龙躯游走间绽放出数道精光四射的霹雳闪电直向丁逸所发的蛟龙力劈而至,而那玄青蛟龙却是灵动至极,左右躲闪和游走间似乎也寻找良机,得空便向巨龙发难,一时间竟和它缠斗起来,难解难分。 丁逸明白,自己此刻已是完全借助灵珠内的气息才使得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体内龙气发挥出来,只感到那珠子当真是无比的玄妙,心中也是大为振奋,先前的虚脱和疲累早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腔生生不息的浩荡气息。 那金色巨龙果真不愧为云天道祖所创,越战越勇,滚滚的云层间不断的爆发出一声声令人惊心动魄的巨响,每一声巨响便见有电光闪动,一大一小两条玄龙就这般在云中激烈的缠斗着,一时竟难分胜负。 终于,那金色巨龙在游走一阵之后,显然是被玄青蛟龙激起了性子,两只巨大的龙眼蓦然间激射出两道轰天巨雷,向着玄青蛟龙前后夹击,凶猛劈来。 这攻势来势汹汹,却是金色巨龙的全力一击,那玄青蛟龙一时竟无处遁性,转眼便被其中一道霹雳击个正着,那玄青蛟龙立刻便被轰的支离破碎,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击灭了玄青蛟龙之后,那巨龙更是咆哮阵阵,望着不远处的丁逸扭动起巨大的龙身,将自身整个龙躯化成一道轰天巨雷直向丁逸劈头盖脑的猛击而来。 这一击非同小可,实是那霹雳云龙的全力一击,速度快的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丁逸便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已然到了自己身前。 容不得他有任何的迟疑,他只把心一横,咬碎了钢牙,全力运转起体内十成的木灵之气奋力的向那巨雷抵挡而去,霎时间他便感到自己好似一头撞在了一堵坚实的铜墙上,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的与那巨雷硬生生的拼了一记。 顷刻间,体内的所有气息包括他的意识也似乎在一瞬间被猛的抽离了体内,当下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此刻,齐云峰,天门广场之上,已有不少的弟子倒在地上叹息不已,大多都显得狼狈不堪,更是一无所获,他们此刻都心中不甘的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漩涡,不时的发出阵阵叹息,可当他们回想起在那苍茫的大海之中所经历的一切都如同噩梦一般,仍然心有余悸。 云龙幻境的巨大漩涡当中仍有不少弟子被几位长辈带出,陆陆续续的回到广场之上,每个人都是不同程度的狼狈不堪,看他们的样子也知道,大多数都倒在了沧海云龙境当中。 不多时便见那漩涡中赫然显现出苏星河的身影来,却见他正引着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却正是石大川。 三十二 云龙幻境少年踪 斗云峰中的弟子除了徐志远之外,其余人也都离开了幻境返回到了天门广场当中。 苏星河带着伤痕累累的石大川,落在众弟子当中,眼看自己的徒弟们均狼狈不堪,不由一股无名之火陡然而起,鼻间冷哼一声道:“平素里一个个都不知道用心去修行,现在好了,有几个是通过第一重沧海云龙境的?” 一席话说的众人面红耳赤,不由各自低下了头,他们的心中虽然充满了不忿,可毕竟事实摆在面前,做梦也没想到那沧海云龙境竟是那样的厉害,几番挣扎下来,实在是力不从心,有几个修为尚浅些的,险些连幻境都差点出不来了,想起刚才的险象环生,每个人都是好一阵后怕。 石大川此刻满面焦黑之色,浑身被灼烧的千疮百孔,方到广场当中便瘫坐于地,随手抱起了水囊,大口的吞咽着,猛灌一通之后便如破风箱一般狂喘着粗气。 一阵嘈杂,一众斗云峰弟子早已围上前来向石大川嘘寒问暖,更是大为关心他的成绩。 苏星河狠狠瞪着众人一眼,冷声道:“有什么好问的,大川的成绩都比你们强,还有脸问?” 石大川忍着周身的灼痛,不由翻坐起身,经由自己的师父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苦笑道:“哪里,我只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拿到了沧海云龙境的云龙珠,可是怎么都拼不过那条火龙,实在是坚持不下去啦,忽然想还是回来给各位师兄弟好好的做饭就行了……” 在场的众人听了石大川的一席话,谁都没有笑出来,看到他那遍体鳞伤的身躯,每个人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他们这才明白,纵然你没有荡天之力,纵然你没有裂地之威,可是凭借着一颗坚韧不拔的强大内心也一定可以释放出连自己都惊讶的力量,做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知道了吧,你说你们大多都比大川的修为高,可是为什么到头来连第一关都没有通过,今天结束后都给我回去好好的想一想,今后自己该怎么做!”苏星河严厉的声音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钢针狠狠的戳在了众人的心头上,每个人的眼角都不约而同的湿润了。 “是啊,刚才若是能忍住,再坚持那么一小会儿也许就成功了!” 众人不由显得颇为沮丧,各自唉声叹气,苏星河不耐烦的一挥袖道:“好了好了!这次就这样吧,几年之后还有机会,回去之后就都再努力来过就是!” “是!” 众弟子皆是心中一片黯然,垂首称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暗暗的立下誓言,今后一定要百倍的努力,遇到困难险阻定要不顾一切的去争取才行。 苏星河挥了挥手,当即转向石大川道:“大川,你的伤势不轻,还是速速回到斗云峰中养伤去吧!” 石大川却摇了摇头笑道:“弟子让师父担心了,弟子的伤不打紧的。”说完左右望了一阵,面上却浮现出些许担忧之色,道:“咦?怎么还不见丁师弟?难道他还没有出来吗?” 苏星河听罢,剑眉一簇,正色道:“现在是你关心他的时候吗?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石大川却是固执的摇头道:“师父,丁师弟修为尚浅,这么许久不出来,怕是……” “哼!要进那幻境也是他一意孤行的吧,他知道了其中的厉害,自己会出来的!就算遇到什么险境也是他咎由自取,能怪谁?”言罢一甩衫袖,身形凌空而起,驾驭着惊龙仙剑冲天而起,再次向那幻境漩涡当中飞去。 众弟子望着自己师父离去的身影,不由心生感慨。 其中有人不住的摇头叹息道:“唉,师父这是去幻境中等待徐师兄去了,现在咱们斗云峰中也只有徐师兄有希望了,师父此刻的心怕是也全在徐师兄的身上……” 风云变幻,天云浩渺。 那云龙幻境当中此刻还有零零散散的弟子被诸位仙长引领而出,这些弟子大多都是剑派中较为优秀的,并且在那幻境当中大多数都度过了天火云龙境,但最终都倒在了霹雳云龙境中。 只有诸如紫竹峰大师姐罗素芸那般的元老级弟子,才堪堪过了霹雳云龙境,却无法再继续坚持。 能够到达幻境此处的弟子已是几乎没有。 另一边,石大川仍自十分的担忧的仰望着那浩瀚的漩涡,心中不断的祈祷着,但愿自己的小师弟平安无事才好。 便在此时,肩膀却被轻轻的拍了拍,只听一个温柔似水般的声音传来道:“石师兄,丁师弟还没有出来么?” 石大川回过头去,却见林月瑛正盈盈立在身后,当即一脸笃定的摇了摇头。 “原来是小师妹,好久不见!” 这时,斗云峰中的弟子看到了林月瑛,赶忙不住地向她打着招呼,要知道林月瑛在丁逸来到天苍剑派之前,基本从来不主动向斗云峰的弟子说话,少数也是为了帮师父越紫箐传话给苏星河,要么也就简单的与徐志远寒碜几句,如今众人都大感稀奇,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剑派中出了名的小师妹竟是比传说中的还要漂亮些。 只是此刻的她去也略显的有些疲惫,只勉强笑着向众人回应的问候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与石大川一样布满担忧的望着那巨大的漩涡在默默的期盼着。 这一次也她的成绩也堪堪到了霹雳云龙境当中,终究是不敌那条霹雳巨龙,一边的手臂也是受了不轻的伤,结结实实的挨了那巨龙的一记闪电,无力再战,不甘心的退了出来。 方才回到广场当中便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趁着越紫箐不在,这才赶忙前来寻找丁逸。 望了良久,终于,她看到了苏星河的身影,心中蓦然一阵紧张,当看清了苏星河身后所引领之人,顿时一阵失望。 原来苏星河身后跟着的却是徐志远。 只见徐志远随着苏星河回到广场中,周身仍自弥漫着一股凝而不散的冰晶之气,徐志远一经落入人群中,众人都感到一阵蚀骨般的寒意扑面而来,修为弱些的弟子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众人看到徐志远口|唇青紫,似也在瑟瑟发抖,脸面的皮肤上似乎还能够看到一层薄薄的冰霜。 这一切都表示他定然已是身在那第四重玄冰真龙境中,只是却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拿到了玄冰真龙的云龙珠。 苏星河让他先不要说话,示意他原地打坐,凝神归元,当下自己便向他渡去一股浑厚的真气。 苏星河身为天苍剑派四大弟子其一,修为除了当年的徐问,就算比起掌门云鹤真人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体内那浑厚的九转天龙心法如长河决堤一般,汹涌的自徐志远的天灵上徐徐注入体内,当即他脸上那一层薄薄的冰霜渐渐便消失无踪,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不再显得那么苍白。 苏星河缓缓收回了手去,望着徐志远目有深意,良久方才语重心长道:“不论如何你尽力了就好!” 徐志远嘴唇微微蠕动片刻,这才吃力的道:“弟子惭愧,虽然已取得玄冰真龙的云龙珠,可是却无力再战……” 苏星河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再怎么说,不也比上一次进步了?” 言罢师徒二人相视笑了起来。 便在此时,那漩涡当中又见一道身影,只见云鹤真人团坐在一片青云直上,身后紧紧跟随的正是齐云峰大弟子宋文清。 看到此处,斗云峰中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阵吃惊,其中有弟子不由喃喃道:“宋文清大师兄这一次难道又更进了一步?” 苏星河耳中听到弟子们的议论的话语,心中早已是一阵不悦,当即飞身而上便向云鹤真人迎了上去,当空中交谈了一阵,随即返回,脸色却变得一片阴沉,默然不语,竟什么话也没有说,便是独自坐在一边团身打坐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一时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听到了徐志远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苦笑这才明白,宋文清此次定然比徐志远走的更远,各自一阵唏嘘不已。 蓦然间,当空中青、白、金三道光芒闪耀而出,却见玉清门门主关沧海与灵隐寺住持了空大师分别悬浮在掌门云鹤真人两边,云鹤真人兀自身在云端,一双苍目一扫广场上的弟子,朗声道:“诸位,此次云龙幻境大典已然接近尾声,此时请各位同门查看,自家门中的弟子是否已经都离开了幻境。” 广场上一阵鸦雀无声,斗云峰中石大川和林月瑛近乎已心急如焚,却不知道为何仍然未见丁逸的身影。 却是石大川早已催动起自家墨虎剑,向云鹤真人飞纵而上,口中疾喝道:“掌门师伯,丁逸师弟尚还在幻境当中!” 石大川身后,林月瑛亦是不顾一切的跟随而至,一片焦灼的呼喊着。 广场上,早有两道遁光冲天而起,拦在二人身前,正是苏星河与越紫箐。 三十三 一念执着孤心泪 “大川!你想干什么?” 苏星河满面怒容,忍不住厉声叱喝,只是却碍于玉清门与灵隐寺的贵客在场,实在不好发作,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怒意。 石大川望着越紫箐那一脸的怒容,一颗充满深深担忧的心却完全在丁逸身上,全然不顾苏星河的一片盛怒,毅然道:“师父,丁师弟还在幻境当中,怕是凶多吉少……” “住口!” 苏星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怒斥道:“盛世仙典当下,又有贵客在场,休要胡言乱语,快随我下去!” “可是!师父……丁师弟他……” 苏星河剑眉倒竖,未等石大川说完,便一手轻弹间,灌出一道浩白的烟云,径直便将石大川紧紧缚住,低声叱道:“劣徒!还不快速速随我回去!” 苏星河原本心情便不大好,如今心中更加的愤怒,只因在场所有天苍剑派中元老级的弟子们心里都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那就是四大弟子当中徐问之事,而如今其他两大正道的掌门主持皆都在场,若提起丁逸来势必又会当面被揭开了伤疤,天苍剑派为三大正道的翘首,无论如何都不能当着其他两派出丑,如此一来便大为有损门派的形象。 三大正道虽都为浩土正派,可明争暗斗之下也不在少数,也都为了翘首的地位,是以苏星河怎能不怒,连连叱喝石大川退下。 而此时,石大川心念丁逸的安危,一时间竟也不顾苏星河的怒喝,眼看便要飞身向那漩涡当中而去。 自打丁逸来到了斗云峰中,二人便时常一起在厨房里忙碌,两年来更几乎是每日里谈笑风生,使得门派中极为枯燥的时光变得充满了乐趣,两人友情已深,而石大川却更甚,他曾经向丁逸说起过,他的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年纪就如丁逸这般大小,由于后来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颗粒无收,家里原本便穷困,此刻更是无法生存,于是自己的父母便分道扬镳,分别将他们兄弟二人寄养在他处,以求出卖劳力让他们保住一命,从此一家分崩离析。 不久后,石大川成了一名小茶摊的小伙计,在距离天苍山不远的一处小村镇中端茶递水维持生计,恰逢当年天苍剑派每隔一年的下山济世积德行善,苏星河正好到石大川的铺子里歇脚,偶见石大川厨艺不错,当下问明了他的身世,心中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收他到了剑派中。 石大川虽有了安身之处,却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他的弟弟,而如今忽见丁逸性情年龄都与自己的弟弟相仿,早也将他当做了弟弟一般看待,此时见到苏星河怒意阻拦,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全然不顾苏星河的一再阻拦,就是要前往云龙幻境中寻找丁逸。 苏星河怒极反笑,立时道:“怕是由不得你!”言罢两指将那缚在石大川身上的云烟化为一道云锁,硬生生的将石大川拖下了广场而去。 一边的越紫箐见状,方才知晓,原来自己的爱徒原来直到此刻仍是对丁逸无法忘怀,心中的愤怒甚至要比苏星河更深,当下蛾眉倒竖,厉声叱道:“瑛儿,你竟敢哄骗师父!跟我走!” 岂料越紫箐的愤怒却在片刻间转化为一片震惊,只见面前自己的那个爱徒,却毅然默默的摇了摇头,似哀似怨轻声道:“师父,弟子要等丁师弟!只看他能够平安无事就好!” 此言一出,越紫箐整个人如遭雷击,没想到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弟子竟然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而违逆自己,将近二十年了,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而这第一次便是当着如此众多弟子的面前,更何况还有其他门派贵客在场。 “师父!弟子一向敬重您老为人深明大义,丁师弟此时还不见踪影,定然深陷绝境,弟子深知那幻境非同小可,不如就让弟子去找他吧!”林月瑛已是心急如焚,那一双哀怜的眸子里已闪动着晶莹泪花。 “你……你……你这孽障!”越紫箐已然气急,只用一只发抖的手指着林月瑛道:“那小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样痴迷?” 林月瑛不住地摇着头,神情却蓦然一片坚决,颤声道:“他不曾给徒儿灌什么迷魂汤,徒儿此刻只担心他的安危,难道师父就因为他是徐问师叔的弟子而弃他于不顾吗?” “啪!”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忽然在林月瑛脸颊上蔓延开来,一滴滴的清泪终于滚滚而落,一双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目光,吃惊的望着面前的越紫箐那怒不可遏的面容。 一只素手缓缓的抚上热辣的脸颊,她的心中宛如刀割,她不敢去相信一向最为疼爱自己的师父竟然会出手狠心的打了自己,她还是自己的师父吗? 师徒二人就这般互望了许久,越紫箐的心中也如滴血,她颤抖的收回了手,霎时间,一股深深的后悔和疼爱油然浮上心头,痛心的道:“瑛儿,为师我……” 直到此时,整个广场上一片安静,每一位弟子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们都不敢相信平素里一向和蔼可亲的越紫箐竟忽然变得如此愤怒。 另一边,距离她们师徒二人不远的三位正道首领人物也是各自面面相觑。 一道青烟缓缓的自二人身边浮现,却见云鹤真人眯着苍目,眼望两人一阵,随即便向林月瑛道:“瑛儿师侄,你切莫担忧,如果丁逸果真还在幻境当中,老朽自然会令他平安无事,师伯向你保证!” 云鹤真人果真不愧为正道领袖,竟全然不见慌乱之态,仍是气定神闲,好似就算天塌地陷,也都是神态自若胸有成竹。 一边的了空大师蓦然双手合十,低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不论如何,人命关天!” 玉清门的掌门关沧海亦是将青袍一撩,捋着长髯道:“贵派先前徐问道友之事我等也略知一二,倒是不知道徐问道友竟忽然冒出一个弟子来,不管怎样此人也是贵派的弟子,云鹤道友,救人要紧呐!” 云鹤真人听着两位正道领袖之言,不由苦笑道:“让两位见笑了!这有何难,只要撤去云龙幻境,其内所在之人便会回来。此次也不得不破例一回了!”言罢再不多言,却见云鹤真人只将袍袖于当空一拂,广场上那三只巨鼎内的白烟顿时缓缓收回鼎内,当空中那巨大的漩涡立时坍缩开去,直到化为一阵青烟,随风飘散。 霎时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每个人都充满震惊望着当空中一个周身赤裸的身影。 却见青烟散尽,那道身影被一支木杖所绽放而出的光芒柔和的托浮着缓缓下落,那少年的身上已是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在他下落的同时,三颗色彩各异的云龙珠也被那木杖所释放而出的劲力搅动的不断环绕飞舞在他的身边。 紫、赤、金三颗珠子的色彩交织成一道炫丽的光芒,直将天门广场的上空也照耀的一片流光溢彩,映照在少年那一张平静而又安详的面容之上。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三颗珠子的意义所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肃然之色,无论如何能够拼到如此程度,这得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坚决才能做得到。 “逸儿……” 林月瑛此刻已然泪流满面,只为少年那一颗坚韧不拔的强大内心而流泪,也为他的努力和坚持感同身受而流泪。 石大川此时不住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喃喃的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丁师弟……你究竟……”他再也说不下去,立时不顾一切的催动自己飞剑,忙向当空中的丁逸而去。 苏星河虽仍团坐在原处,可那一双充满震惊和感慨的双目却深深的望向那湛蓝的天际,叹息道:“徐问,算你厉害!我输了……” 一朵柔软的白云,轻柔的托起那饱受磨难的单薄身躯,天阴杖也自徐徐落在丁逸的身边,光芒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林月瑛此时再也不顾其他,在茫茫的苍穹之间眼前只剩下了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年,那道湖蓝的身影义无反顾的扑上前去,为他,也为心中那一份执念…… 越紫箐嘴唇微微抖动着,却终究没有说什么,一时间心中也在摇摆着,“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此刻一众人都将这个倔强坚毅的少年围在当中,这一次的云龙幻境盛典,丁逸可以说是拼的最为惨烈的一名弟子,他此刻身体上已是被烧灼的体无完肤,伤痕摞着伤痕,胸口上也赫然被霹雳云龙的巨雷所轰了个正着,由此看出,他还是在一瞬间忍受着巨大痛楚硬生生的自龙嘴里抢出了云龙珠来,只是在一瞬间终是受到重创而奄奄一息,他!是凭着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是拼出了一份属于自己的荣耀。 在场众人俱都沉默不语,谁敢相信他只是一个初入门派的小弟子,谁敢相信他是一个遭人冷落排斥,身体单薄的小小弟弟,又有谁敢相信,他是一个受人遗弃,没有师长教诲且来历不明的弟子!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深思,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他不顾一切的拼到如此的程度? 也许在众人的心中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三十四 只愿苍天无绝路 人群中石大川和林月瑛双双扑到丁逸身边,望着他浑身上下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皆悲痛万分。 林月瑛不顾一切的摇晃着他,却感到少年那不屈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一片冰凉,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两年的时光却无法抹去往事的一幕一幕。 两年来,她无时无刻都在默默的思念着心中那个少年,他的勇敢,他的坚强,他那一颗永不退缩的心都在深深的打动着她。 而如今他却在自己的面前奄奄一息,自己却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他,一股深深的绝望近乎要令她发疯,她只能用力的晃动着他,只期待奇迹能够发生。 云鹤真人见状长叹一声,只向着林月瑛微微拂袖,一道滚滚的白烟随即便将她缓缓托起,这股力量不容她有任何的抗拒。 当即云鹤真人飘然来到丁逸身边,扣住他的脉门苍眉紧蹙,只感到他的体内气若游丝,寥寥无几,当真是凶险万分。 灵隐寺的住持了空大师在一边自然也是看出丁逸的情形不容乐观,心生感慨叹道:“这位小施主坚毅果敢,实令老衲也佩服不已,却不知云鹤仙友可有什么良策能救治于他?” 云鹤真人闻言眉头轻轻舒展,说道:“看来怕是非要用本门九转回天丹方可了!” 云鹤真人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愕万分,而石大川与林月瑛两人闻言却是各自大喜,他们自然知道,那九转回天丹乃是天苍剑派开派至今,由云天道祖亲手炼化而出,共有一十九颗,可惜门派历史悠久,更迭交替,传到了云鹤真人这里已是仅仅剩下了四颗,此物当真如其名,具有回天之功效,凡俗之人若是命渐垂危只嗅上一嗅便可续命三年,修炼中人更为受用,实是仙家珍贵的灵丹妙药。 正是由于此物太过珍贵,众人才大为吃惊,另一边的玉清门掌门关沧海则捋着长髯叹道:“虽然那九转回天丹确实是灵丹仙药,就算是道友能够舍得,怕就怕此子无福消受罢!” 云鹤真人听罢不住的颌首道:“关道友所言极是,以他目前的修为来服用九转回天丹的确风险极大,怕到时候不但没能医治好他,反倒被丹药那强大的药力所反噬便遭了。” 一席话说的林月瑛方才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了,当下向云鹤真人苦苦哀求道:“师伯,弟子知道您法力通天,求您一定救救他吧!” 石大川亦是拉起云鹤真人的衣角,不断地恳求着,“师伯,您就看在小师弟如此拼搏的份儿上请您一定想办法救他。” 云鹤真人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心中却也不住的叹息,面上竟也流露出隐隐的为难之色,此事也的确大为棘手,就算是身为正道翘首的他竟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玉清门掌门关沧海见状,缓缓上前来,抚上丁逸的脉门悉心感应了一阵,表情遂一阵迷茫,片刻后便捋须沉声道:“只有一法可救此子一命,若用本门的仙天玉露施救定然可行!” 云鹤真人随即微微摇头道:“关道友所说虽然可行,但是贵派中那仙天玉露乃是上古树灵百年才酿造一次,亦是珍贵的紧,老朽怎敢做如此非分之想,不如还是另想他法吧!” 关沧海微微笑道:“救人济世乃是我等正道一直以来所奉承的宗旨,况且我玉清门中那仙天玉露的功效虽然不及贵派的九转回天丹,但此物性温和不会对他有丝毫的伤害,一定也能救他一命。”关沧海言罢便自自家的绿袍的宽大衣袖内摸出一只翠绿欲滴的景致小瓶,笃定道:“事不宜迟,正好我身上带的有,云鹤道友再切莫推辞,救人要紧!” 云鹤真人随即叹息一声,“也罢,贵派大恩我剑派定当铭记!”当下接过那仙天玉露转向石大川道:“师侄,速速拿此仙药与他救治,莫要再行耽搁!” 石大川一怔,立时站起身来,等接过了仙天玉露之后这才明白,丁逸这下子有救了,立刻喜出望外,忙在当空跪倒在自家飞剑上,不住的向云鹤真人叩头道谢。 云鹤真人笑着摆手道:“痴儿,你该谢过关掌门才是!” 石大川赶忙毕恭毕敬的向着关沧海叩首道:“大川替丁师弟谢过关掌门的救命之恩!” 关沧海面露和蔼之色,只示意石大川快去救人,石大川当下再不敢多做耽搁,千恩万谢的转向斗云峰疾纵而去。 一边的林月瑛此刻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她拭去了面上的泪痕,也向关沧海不住地施礼道谢。 云鹤真人却在一边语重心长道:“瑛师侄,你如今还是先随你师父回紫竹峰去吧,日后再前去探望,切莫伤了你们师徒二人的感情!” 林月瑛听罢随即一阵愕然,当下转头望向越紫箐,却见她此刻满面悲伤之色,大弟子罗素芸正在一边好言安慰,看到此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深深的不忍,往日里越紫箐对自己一向视若己出,关爱有加,想起自己方才的顶撞顿时感到一阵愧疚,可她此刻却也无时无刻在担心着丁逸的安危,一时间心情复杂矛盾至极。 云鹤真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境,朗然一笑道:“瑛师侄只管放心就是,丁逸已得灵药仙天玉露,一定不会有事,你只管安心就是,数日后可自去探望便了!” 林月瑛立时紧咬朱唇一阵,终于点了点头,忙再次谢过了关沧海与云鹤真人,当下仍不放心的向着斗云峰的方向张望了良久,终于一咬牙关,喃喃的道:“逸儿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明日我便去看望你,等你好了我还给你做玉竹羹!”言罢深情的又凝望了斗云峰的方向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越紫箐的身边。 此时,云鹤真人身在当空中,眼望着广场上众多的弟子,心中颇为感慨,这一次的云龙幻境盛典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让人唏嘘和感动。 良久,云鹤真人便向着众多弟子朗声道:“此次云龙幻境盛典已毕,前五名的弟子为齐云峰宋文清,紫竹峰中罗素芸与林月瑛师侄,斗云峰徐志远师侄以及暂居于斗云峰中的原行云峰弟子丁逸师侄!” 此言一出,场上一片哗然,行云峰这个一度在天苍剑派中极为敏感的词汇,此刻却被云鹤真人当庭说出,难道这一切都表示掌门人已然再度接受了丁逸以及他微妙的身份。 也许这便是身为掌教的豁达胸襟。 广场上静默了良久,忽然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众家弟子在云鹤真人的宣告之下,尽皆感慨万千的各自离开,每个人的心中都被丁逸那无畏和勇敢的精神而深深的打动了,从此后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不懈,争取在下一次的盛典当中取得更好的成绩。 望着逐一散去的众家弟子,关沧海心中也是一阵感叹道:“贵门派果真不愧为我等正道的翘楚,门中弟子个个奋发向上,真乃后生可畏。” 云鹤真人微笑道:“关道友过奖了,今日多亏了道友不吝相助,不然老朽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关沧海摆手道:“云鹤道兄不必如此,只是此事过后,待到那丁逸复原之后还需请他前往我玉清门中向上古灵尊叩拜以表谢意,此乃鄙派历来已有的门规,但凡施用了仙天玉露之后必要向灵尊行此大礼,还请道兄万万应允!” 云鹤真人立时道:“这是自然,一切都依关道友所言!待他转醒复元之后,我便让他立刻前往贵派中就是!” ………… 一座空荡而又阴气森森的村落,充斥着一片令人闻之欲呕的腐臭味,这破败的房舍轮廓竟如此的熟悉。 “青义村!” 置身于一片阴风四起,鬼哭惨惨的青义村中,两旁皆堆满了惨不忍睹的死尸,其当中尚有人竟还在垂死挣扎。 丁逸恍惚间,蓦然心中一痛,不由加快了步子向那熟悉的房屋行去,只见不远处一间令他魂牵梦绕的房屋闪烁着莹莹跳动的灯火。 “爹!娘!难道是你们终于回来了吗?还是舍不得逸儿……逸儿也想念你们……” 这句话如鲠在喉,却怎么也无法说出来,可足下却是不由自主加快了步子。 “嘭!” 丁逸猛然推开了房门,在这一刹那,灯火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那闪烁的烛火却依稀出现在远处…… 两个那样熟悉的背影,掌着零星的烛光,头也不回的向黑暗深处走去,仿佛根本听不到丁逸的呼唤。 “爹!娘!等等逸儿啊!” 终于,一声凄厉的呼喊爆发,丁逸状若疯癫,向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发疯般的追去。 可是那两人却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也似,就那么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无论丁逸再怎样追赶,却根本追不上那两道凄冷的背影,不多时两个身影便消失在黑暗当中。 无助,痛苦,所有一切的苦楚一股脑发作开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在这一片茫茫的黑暗空间中久久的回荡着…… “爹!!娘!!你们究竟要去哪里?为什么要这样的狠心扔下逸儿啊!!!” 三十五 苦尽甘来少年梦 无尽的黑暗在无限的向前延伸着,无论他再怎样奔跑,去追逐双亲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却仍然遥不可及,仿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直到自己精疲力竭满目绝望的越陷越深…… 守静堂之内,丁逸仍自昏迷未醒。 石大川小心翼翼的掰开丁逸紧闭的口|唇,赶忙将那碧绿色的小瓶拔开了瓶塞,登时,一阵浓郁的香甜气息弥漫四周,瓷瓶内慢慢装着一瓶碧绿色的粘稠汁液,石大川不敢怠慢,忙将那绿色汁液尽数倾倒在丁逸的口内。 片刻后,只见丁逸的喉头滚动一阵,终于是将那仙天玉露吞咽了下去,看到此处,石大川这才一抹额头上的热汗,长长的吁了口气,静静的坐在石炕的地面上,仍然一片担忧的望着他。 细雨绵绵,当丁逸醒来之后便一直望着窗外那丝丝细雨润撒在一片翠绿的树叶之上,他静静的发着呆,心中一片迷茫。 那云龙幻境当中凶险的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自他毅然坚决的冲向那条金色巨龙之后便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轻抚身边那天阴杖,一阵冰冷的感觉透体传来,当他尝试着运转体内九转天龙心法的时候,却十分意外的发现,丹腹当中的气息却十分的微弱,根本无法引气入窍。 丁逸感到奇怪,忙将手轻轻的按在脖子上的灵珠上,悉心的感应一阵,却发现那灵珠的清新之气居然也毫无反应。 “难道是那时候我和巨龙相拼时,把这珠子的神秘之力一口气用完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丁逸缓缓的放下了天阴杖,蓦然间一阵响亮的鼾声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却见角落里,石大川正靠着墙角鼾声如雷睡的正香,当下心中一阵暖意,蹑手蹑脚的将自家脖子盖在他的身上,虽然他不明白自己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天苍剑派当中,丁逸对石大川一直心存感激,那一日自己为了和林月瑛相见,却还要连累他为自己圆场,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自己的这位师兄的确够义气。 破朽的木门被轻声的推开了,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但见门外一道水蓝罗裙的少女正打着油纸伞,正要进入屋内。 蓦然间,那一双原本充满担忧的眼眸看到了面前的丁逸,顿时流露出一片惊喜,手中的纸伞也自跌落在地,溅起一片水花,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来,紧紧的握住了丁逸的手,激动道:“逸儿,你可算是醒了,你已经足足昏睡了五天,昨天我还来看你,见你仍然未醒,极为担心,这下就好啦!” 望着面前那一张挂满了雨水的娇靥,和那一片会心的笑颜,丁逸的心中不由浮上一阵深深的疼爱,展颜笑道:“让师姐担心了!” 便在此时,石大川也醒了过来,看到了门边站着的丁逸,立时原地蹦了起来,万分高兴的道:“丁师弟,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你这一觉一睡就是整整五天,我还以为你……”说着觉得有些失语,忙自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下去,一脸的窘态。 丁逸和林月瑛也被石大川逗得笑起来,只听林月瑛向着丁逸笑道:“逸儿,你还要多多感谢石师兄才是,你昏迷的五天里,他可是近乎彻夜不眠的守着你,只等你醒过来。” 言罢便将云鹤真人如何撤去幻境,后来又如何医治于他一一向丁逸说了一遍,只是却并未提起自己顶撞越紫箐之事。 丁逸听罢,心中万分感激的向石大川拜谢,石大川却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咱们师兄弟间不说这个……” 此刻,丁逸的脑海当中蓦然浮现出那金色巨龙狰狞的面目,在最后一刻,那道轰天的巨雷有着能摧毁天地一切的气势,在最后时刻他奋力去抢那巨龙口中的云龙珠,却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当下茫然道:“只是掌门师伯有没有看到我在幻境中得到的云龙珠呢?” 林月瑛听罢顿时流露出一片深深的敬佩之色,忙道:“说起来我倒忘记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一个初入剑派未满三年的弟子能够到了如此的程度,就算你方入行龙境驱物圆满的境界也绝不可能在踏入霹雳云龙境当中的,你到底……” 说着,林月瑛的心中蓦然一动,毕竟对丁逸的担忧更大一些,是以并没有想的太多,只幽幽道:“不过你既能不顾自己的性命拼的这样惨烈,自然也是情理当中,可是……你好傻……” “是啊!丁师弟,以后不论什么事情可不敢再这样玩命下去了,你这太吓人了!”石大川也忍不住在旁感慨的道。 丁逸不由面有愧疚的缓缓低下了头,小声道:“让你们担心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便在此时,一道朗朗清风蓦然自不远处传来,一个身影正穿过迷蒙的雨雾缓缓走上前来。 “太好了,丁师弟已经醒了!小师妹原来也在啊!” 三人忙循声望去,却见徐志远正信步而来。 丁逸与石大川双双赶忙施礼道:“徐师兄好!” 徐志远点了点头,走到丁逸身边,在他的肩头拍了一记,微笑道:“好小子!师父一直说他自己定然不会输给徐问师叔,可是如今他已是无话可说了!”当下便凑近了丁逸轻声的道:“师父这会还在发火呢,正对着几位师弟大发雷霆,说他们连丁师弟这个初入剑派的毛头小子都不如!” 一席话说的一旁林月瑛亦是抿嘴一笑。 “不过说起来,看到丁师弟竟是能拼搏到那样的程度,连我这个做师兄的也自愧不如!丁师弟这一次可算是在其他两派面前为师门涨足了脸面!” 丁逸被徐志远这般一说,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随即徐志远好似想起了什么来,蓦然一拍自己的脑门,自嘲的道:“你看我一时看到丁师弟苏醒只记得高兴,却把重要的事忘记了,刚才掌门师伯嘱咐我前来看望丁师弟的情况,若是丁师弟已然转醒,就让我们此次在幻境中试炼的前五名弟子前往齐云峰天辰殿中去,正好林师妹也在便一同前往,我也不用前往紫竹峰去寻你了!” 丁逸方才复原醒来,体内真气却仍未恢复,只好搭乘了林月瑛的御风天蚕巾,三人辞别了石大川忙向齐云峰赶去。 再一次站在齐云峰那宽广的天门广场之上,丁逸的心境已是于上一次大不相同,眼望那广场尽头处一座辉煌壮观的殿堂,不由心中一阵大畅,当即迈出坚定而又自信的脚步向那宏伟的大殿信步而去。 现在的他,已然成了门派中的后起之秀,年轻一辈当中的佼佼者,虽然这一切他拼的是那般辛苦,可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能够换来今日的荣誉与认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来到那座宏伟的大殿门前,却见殿门外左右两边各矗立着两尊巨大的玉石麒麟,形态各异,活灵活现,好似立时便可一跃而下。只是不知这两座麒麟究竟出自谁手,是怎样被雕琢而出的,可想这神匠也一定是巧夺天工,神来之作。 进了大殿中便是一间极大的厅堂,三人顺势走过一排排竹椅,却见这竹椅一共六排,每一排也在数百个以上,可见这齐云峰中是何等的繁盛。 走过漫长的六排竹椅,便见到一处高高的厅台,最引人瞩目的当属厅台后壁上最为壮观的一个大大的“天”字。台上左右各摆放着三张楠木大椅,椅披颜色各异,十分华丽。 云鹤真人正端坐在正中间那大椅之上,其余两把却空着,想来定然是苏星河与越紫箐所落座之处,云鹤真人的身边站着大师兄宋文清,见到三人前来,便向三人施礼。 紫竹峰的大弟子罗素芸比他们先到一步,看到林月瑛自是一番关切的问候。在紫竹峰中,除了越紫箐十分疼爱她之外,便是眼前这位端庄秀丽的大师姐了。 云鹤真人一身仙氅,洁白宛如祥云,仍是仙风道骨之貌,看到丁逸走上前来,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丁逸师侄,你的身体如何了?” 丁逸赶忙跪拜施礼道:“承蒙掌门师伯挂心,弟子虽然真心未曾复元,不过身体却已无大碍了。” 云鹤真人点了点头,随手贯出一道浑厚的烟云扶起了丁逸微笑道:“无论如何,你这次的表现当真令人敬佩,后起之秀当之无愧,现在门派中好多弟子们都为你的精神所感动,都在默默的努力!” 此时,丁逸蓦然想起自己师父徐问的身影来,忙向云鹤真人不卑不亢的道:“弟子能有今日的表现,都是恩师的一片苦心!” “说得好!”云鹤真人赞许的击掌道:“徐问师弟果然没有看错人!” 随后云鹤真人扫了几人一边,面露微笑的道:“先前我已说过,这次盛典过后对前五名的弟子会有奖励,你们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奖励呢?” 当下五个人皆是一脸的茫然,表示不知,可心中却又充满了深深的期待。 三十六 天海云宗玉清门 云鹤真人笑而不语,只将袍袖一挥,却见一副尺长的画轴飞至当空中,继而铺展开来。 却见整幅画卷蓦然大涨,画面中皆是一片浩荡的烟云,此时却已如活过来一般,一股股浓厚的烟云透过画面洋洋洒洒的弥漫而出,如浩渺的仙境之地令人心向神往。 “此画名曰天河图,乃是一副洞天的法宝,可吸纳天地之灵气,万物之生灵,在此洞天内不受世俗之扰,还你一方仙天之境,清儿,为师便将这天河图交给你!”言罢便见那画卷兀自收了,恢复先前般大小飞落在宋文清的手中。 宋文清面露大喜之色,忙叩拜跪谢道:“弟子多谢恩师!” 随后云鹤真人探出两指,虚空一划,只见一朵乌黑的乌云也不知从何处而生,原本亮堂的大殿内也被这一朵乌云遮蔽的一片阴暗,乌云内能够听到一声声隐隐的闷雷声。 “此乃法宝雷云兜,可储物万千,踏云飞纵,驭雷而攻,是一件不可多得法宝,芸儿师侄,这雷云兜就送给你吧!”当下便见那雷云兜不断的聚拢在一起,直如巴掌般大小,缓缓落在罗素芸的掌心。 罗素芸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雷云兜,便高兴的拜谢云鹤真人。 当下云鹤真人再次挥袖,却见一面古朴的宝镜绽放出一片浩白的光芒,缓缓飞旋在当空中。 “这是云荒六合镜,亦是是一件洞天的法宝,虽然不及天河图那般广博,但却有另一番妙用,它能够照出心中所想之人的一些短暂的过往,但若对方的修为在施法者之上那就不灵了,云荒六合镜就赠与徐志远师侄吧!” 徐志远千恩万谢收好了宝镜,仍自暗暗的兴奋不已。 要知道云鹤真人所赐予的这些都是天苍剑派历来传承下来的法宝,每一个都是出自历代掌门或是高人之手,每件法宝都玄妙无比,等闲弟子一生难求之物。 轮到林月瑛,却见她早已迫不及待的半张着嘴巴,满眼期待的巴望着云鹤真人。 只见云鹤真人微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的翻开了手掌心,却见一个精致漂亮的铜铃呈现在众人眼前,却见那铜铃缓缓的脱掌飞起,随后一阵阵清脆动听的铃声立刻响起,宛如天籁之音,闻之令人心醉。 “此物名唤醉心铃,原本乃是我剑派紫竹峰中第十七代首座所悬挂在紫竹峰上的一只风铃,后来这风铃在紫竹峰之上汲取了天地之精华,一经施展,能够摄人心魄,也可清新怡人,令人神清气爽,并也具有储物之功效!” 林月瑛立时喜笑颜开的飞身而上,迫不及待的一把取下了风铃放在掌中爱不释手,只见这风铃精致小巧篆刻着漂亮的飞鸟图案,一时间高兴地嘴也合不拢。 随即云鹤真人的目光落在了丁逸的身上,只见一溜金光自他那宽大的袍袖当中飞出,却见一道金黄色的符箓飞至空中,迎风招展。 那符箓之上描绘着错综复杂的图案,金芒大盛,直将整个大殿也照耀的一片金光。 “这道符箓乃是天苍剑派历来传下的玄兵符箓,名曰道祖天兵符,一经施展可驱使一十九名玄将天兵供施术者驱用,若日后时常祭炼,威力无穷,十分受用!” 丁逸接过那道符箓,纳头便拜道:“多谢师伯垂赐!” 云鹤真人朗笑颌首,“你们都是我剑派近年来晚辈当中的翘楚,望你们日后能够将门派匡正除恶的宗旨发扬光大,莫辜负师门的一片苦心!” 五人立时正色拜道:“谨遵掌门师伯教诲!” “嗯”云鹤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仿佛在几人的身上他已经看到了剑派辉煌的未来。 “好了,此时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办。” 几人闻之一怔,宋文清当即一脸不解的道:“师父,是什么事?难道这么快就让我们下山吗?” 云鹤真人点了点头道:“不错!玉清门与我剑派同为正道名门,这一次云龙幻境大典里,为了救丁逸师侄的性命,掌门关沧海更是不吝赐教,给予了玉清门中十分珍贵的仙天玉露,因此丁逸师侄才能得以复原!” 丁逸听罢,忙毅然道:“娘亲自小教诲弟子,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莫不是这一次出山与玉清门有关?” 云鹤真人微微一笑,赞道:“孺子可教,玉清门那仙天玉露本产自其门派中的上古灵尊之手,其实那上古灵尊不过是一棵不知活了几千的树仙,每百年产出玉露仅仅一盅,据关道友所说,玉清门中有一门规,每一位服用了仙天玉露之人都必须在那树仙前行礼感恩,既然丁逸师侄已用势必不能破坏了人家的规矩才是啊!” “原来如此,弟子这就动身立即前往玉清门去!” 云鹤真人却缓缓摆了摆手道:“除此之外,七日之后正好又逢那树仙产出仙天玉露的日子,我让你们五人一同前去,也是为了帮助他们在此守护,如今天道昭昭,邪魔外道虽然暂且退避,可保不住仍有些山精|水怪,邪魔之人觊觎此物,因此你们五个要与玉清门中个弟子一起协助他们守护那灵尊直至这一次仙天玉露顺利产出!” 五人面面相觑一阵,这才明白了云鹤真人的良苦用心,一方面为了同为正道的道义所在而出手相助,一方面也是为了去还玉清门这次对自家剑派的慷慨相助之情。 明白了这一层,宋文清便赶忙向云鹤真人礼道:“请师父放心,我等一定圆满完成师命!” 云鹤真人点了点头,叮嘱道:“虽然此去只是守护,但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若有任何突发之事,就立刻报与关掌门知晓,你们五人中清儿最为年长,一切行动都需听从清儿的安排,切记切记!” 在云鹤真人千叮咛万嘱咐之下,五个人辞别了他,行出天辰殿之外,他们走过天门广场,便向山下迤逦行去。 路上徐志远不由有些担忧的道:“可是如今丁师弟方才复原不能驱物飞纵,不如让我来载他前行吧!” 林月瑛抢着道:“哪敢劳烦徐师兄,丁师弟一直是我在照顾的,我来就好了!” 行在最前边的宋文清闻言,苦笑一声道:“你们就别争了,小师弟就由我来载吧,好了已经出了天门了,咱们就快点走吧,你们可要记着刚才师父的话,出门后一切听我的!” 徐志远忙连连称是:“是,一切都听大师兄安排!” 林月瑛却把嘴一嘟,颇为不情愿的祭出自家御风天蚕巾,自行飞纵而去,可是心中却感到一阵甜蜜,毕竟只要能和自己心中所钟意的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都已心满意足了。 一边的罗素芸见状,忙祭出自家那朵洁白娇艳的牡丹花,追着林月瑛而去:“小师妹,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们!” 宋文清苦笑着摇了摇头,深知林月瑛的任性可是在剑派中出了门名的,当下也不再耽搁,直向徐志远轻声道:“师弟,咱们走!”言罢随手掷出一方磐有一条玄青蛟龙的印玺,此物名唤天龙印,一经祭出便幻化成磨盘般大小,踏足其上倒也显得宽敞。当下便示意丁逸踏上印玺,自家口中念诀催动起来,直向苍蓝的天际飞纵而去。 五人先后一路疾行,那玉清门距天苍剑派直有数千里之遥,一时间雄浑壮丽的山川江河一一自他们脚下掠过,不知不觉间已是飞纵了近乎四个时辰。 五人当中就属宋文清的修为最高,飞纵了这么许久经丝毫不见疲惫之态,他们当中也只有宋文清曾经到过那玉清门中,是以便载着丁逸在前方遥遥带路。 又飞了一阵,只见宋文清表情为之一振,遥指着前方高兴道:“诸位师弟师妹们,加把油前方就快到了!” 但见一条宛如透明丝带般的河流蜿蜒伸展,划开一片广袤葱绿的平原,迤逦的延伸开去。 宋文清大声道:“那条河便是玉清门中最为著名的仙木河了,我等顺着这条河一路向上游飞纵,不出半个时辰便到玉清门了!” 宋文清话音方落,便足下吐劲,载着丁逸向下坠去,立时贴着河面顺着波涛翻滚的河流直向上游疾飞。 直到落在河面不高之处,丁逸这才看到,这条仙木河竟是如此波澜壮阔,那翻滚的激流汇聚而下,宛如沸腾之水,奔流迅疾,气势磅礴。 飞在最后的林月瑛毕竟少女心性,芳心大悦,当下贴着河水莲足踩踏几许,竟与师姐罗素芸相互竞逐嬉笑打闹了起来。 “轰隆!” 飞了一阵,众人便看到前方已入山地,一条雄浑壮丽的飞瀑如银河倒悬,爆发出愤怒的轰鸣。 掠过瀑布,便见青山如画,一片殿宇群落被簇拥在广袤繁盛的丛林之间,此处依山傍水,乃是一块天造的风水宝地,那玉清门便坐落于此了。 “诸位师兄师妹们咱们已经到了!”宋文清提醒了一句,立时按落天龙印,直向脚下那片壮观的殿堂群中落去。 玉清门却与天苍剑派不同,并不分任何内宗宗门,眼前一座高逾百丈的大殿名曰玉清殿,殿堂外碧水环绕,真个宛如仙境之地。 玉清殿前乃是一片由无数条巨大粗壮的藤蔓交织而成,构成一片宽广的树藤广场,立足其上,一阵草木香气便扑鼻而来,广场下方便是那仙木河的水流,耳听流水潺潺,感受鸟语花香,当真令人惬意万分。 三十七 巨木灵尊异象生 此时一行五人,宋文清走在当先,方到玉清殿门前,便见一位身着青袍,身形瘦弱却文质彬彬的少年迎了上来。 此人温文尔雅,举手投足见如同文弱书生般,看到宋文清走上前来忙自躬身礼道:“宋师兄一路辛苦,家师特让小弟在此迎接诸位!” 宋文清赶忙还礼道:“那就有劳庄师弟了!” 那少年当即做了个请的姿势,临行时目光落在了丁逸的身上多望了他几眼,当即便向前边带路而去。 林月瑛赶到丁逸身边向他低声道:“他叫庄玉轩乃是关沧海掌门最为得意的一名弟子,一身修为就算比起咱们宋师兄来也不遑多让。” 丁逸一边注视着庄玉轩的背影一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道:看来人不可貌相,这位师兄看似文弱书生一般,身子也显羸弱,没想到修为竟然能与宋师兄相比。 玉清殿内相比天苍剑派的天辰殿当真是不相伯仲,论气势虽然略不及天苍剑派那天辰殿宏伟,可论仙气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殿当中共有九排木几,座下皆用宽大的绿叶作为蒲团,由此望去只见一片青绿,一处高台上巨树环绕,也不知道这些大树究竟是怎样生长进来,托着那方宏伟的木台高高在上,给人以林中仙境的美感。 一片青叶冉冉自那高台上飘落,却见一个身躯正踏足其上,却见他一身青绿仙氅,面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径直来到几人面前,和蔼笑道:“几位小师侄一路劳顿,辛苦!辛苦!” 宋文清见状,纳头便拜道:“弟子拜见关掌门,师父令我等前来,一则带着门中丁师弟前来拜谢灵尊,二者便是令我等协助贵派守护仙天玉露,还请关掌门多多关照!” 关沧海朗然笑着扶起宋文清道:“云鹤道友一片盛情,真的太客气了,不急不急,你们一路劳累还是先歇息几日再说吧,我已令轩儿准备好了几间厢房,几位师侄还是先安顿下来再说!” 丁逸得知此人便是那对自己施以援手的关沧海了,当下忙自上前叩拜道:“弟子丁逸谢过关掌门的救命之恩,今后定然会报您的大恩!” 关沧海赶忙扶起丁逸,眼中显现出一片欣赏,微笑道:“那一日我见你精神可嘉,深受感动,况且救人危难原本也是我等名门正道所奉行的宗旨,丁师侄不必挂怀。” 丁逸立时从他的眼眸当中看出了深深的慈爱,心中颇为感动,不禁想起当年自己义父柳正南那慈祥的面容,心中感慨万千,看来无论何时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不过说起来那一日丁师侄受伤不轻,本门那仙天玉露虽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是却不能助你恢复元气,依我看你们还是快随轩儿前往厢房中休息吧!” 丁逸闻言却道:“关掌门,弟子当时命在垂危,幸好有您出手相救,弟子心怀感激,因此一刻也不敢耽搁,不如您就让弟子先行前往灵尊之处吧!” 关沧海望了丁逸一阵,随后朗然大笑道:“好好!果然是个恩怨分明的男子汉,那你们就先随轩儿前往灵尊之处吧!” 丁逸听罢,忙自拜谢。 随后,几个人便随着庄玉轩一路向玉清门深处行去,玉清门与天苍剑派不同,并没有任何派别,因此门中的弟子大多都居住于同一个区域,而招待客人的厢房距离他们弟子所居之处尚还有一些距离,那巨木灵尊便在最深处。 一路上,几个人都被沿路那些近乎全是参天的古树所震撼,每一棵树的年龄似乎都在上千年,三四个人也合抱不住。 漫天飞舞的近乎都是木絮,那些木絮颜色五花八门什么颜色都有,飞舞起来煞是好看。 前方的庄玉轩不紧不慢的走着,边走边解释道:“本门已经极少有客人到访,并且这条通往灵尊之处的林间小路已是许久不曾打理,不过师父昨日才吩咐了几位师弟已经将其中五间厢房打扫干净了,待会几位可放心居住!” 五人当中除了宋文清回礼客套了一阵,其余人都被这古木林中壮观的景色而深深的吸引。 走了一阵,果然如庄玉轩所说周围的野草已是疯长,只将几人埋在了其中,庄玉轩在前边小心翼翼的拨开杂草,替他们开路,其余人便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趟着草丛向前行去。 不多时,几人周围那闪烁着奇光的木絮已是越来越多,林月瑛忍不住探出素手,随意抓了一个翩翩飞舞的木絮,握在掌心仔细观看一阵。 掌心之上,一团宛如棉絮般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正轻飘飘的自她的手掌内滚来滚去,一阵清风便能将它吹起了老高,这外层棉絮状的东西包裹着里面一颗圆润的小丸,原来发出色彩光芒的便是里边这东西发出来的,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林月瑛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掌中的事物,看了一阵疑惑不解,当即朱唇一翘,吹气如兰将这闪光的木絮吹得转眼没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心中有些好奇的问道:“请问庄师兄,这东西是什么,怎么越来越多?” 庄玉轩笑道:“这些都正是那巨木灵尊所结出的木絮,只因快到仙天玉露产出之时,因此才会有如此多的木絮飞舞!” 丁逸听了,心中一动道:“这么说那巨木灵尊已经距离此处不太远了?” 庄玉轩点了点头道:“前边就快到了,几位随我来就是!” 又行了一盏茶的工夫,此刻已是密林的深处,到处一片错综复杂,地上尽是些露出地面的粗壮树根,古老树木更多,直将天空遮挡的密不透风,已没有丝毫的阳光,此刻看来竟是有着些许阴沉,可当空中那绚丽满天的木絮却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洒出了点点零星的微光。 不多时在小心翼翼的穿过了一片树枝横生的密林之后,忽听前方的庄玉轩提醒道:“几位你们看前方,那便是巨木灵尊了!” 听到庄玉轩说起,几人均抬起头来,各自手搭凉棚向前望去,此刻周围到处都是漫天飞舞的莹莹亮光,尽皆将视线遮蔽住了,他们均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子向前奔去。 几人带起的清风,直将周围的荧光搅的打着漩涡急速涌动开来,直如星河倒卷入天,景象更为的壮观。 穿过草丛,脚下的根须更加错综复杂,盘绕的到处都是,几乎连个站脚之处都没有。 便在此时,丁逸身边的林月瑛发出一声惊呼,“天哪好壮观的大树!” 丁逸忙自抬头望去,目光极力穿透那片狂舞的木絮,这才看到了这颗中土之上盛名已久的巨木灵尊,却见这棵大树繁盛的枝叶如同一把巨大的大伞,将上空遮挡的密不透风,枝叶上挂满了泛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芒的木絮,照的周围一片流光溢彩。 来到了巨木近前,这才看到这巨树着实古老,那树干有三四个磨盘大小,也不知活多久了,生得雄壮高大,单论这粗细的程度便知道说是万年一点也不为过。 来到树下丁逸抬头仰望,当空所看到的尽是炫目的七色光晕,望不到尽头,耀的眼睛也尽是一片明亮,所有的人都不住喟叹不已,就连宋文清也是一脸惊叹的神色,他虽然在此资格最老,可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 丁逸望着这棵神树,心中却有了十分古怪的念头,想必这树木生长的年头久远了,日积月累吸取天地日月精华,便会和虫兽鸟禽一样已经成妖成仙了? 丁逸缓步上前,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他知道要不是这棵神木,自己怕是早已凶多吉少,当下绕着树干转了几遭,却见到这树干上挂满了粗壮的古藤,近乎已经是垂满了,这些古藤上被那些光晕点缀着,只让人觉得这似乎并不该是人间的树木。 随后他有些茫然,当下便不解的向庄玉轩道:“可是敢问庄师兄,我要如何做呢?” 庄志清笑答道:“很简单,只要做到心中虔诚,像以往那样叩拜就行了!” 丁逸听罢,遂缓步上前,摈除心中杂念,缓缓跪拜在巨木灵尊前,一时却也想不出该如何称呼,思忖一阵便一脸挚肯道:“树仙啊树仙!在下承蒙您垂赐灵药救我一命!多多感谢!”言罢庄重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一通行礼完毕,蓦然间,丁逸感到胸前那灵珠似乎有了些许异动,并感到一股无名的清新气息缓缓围绕在他身边,当下心中一阵差异,细细感觉一阵,这才发现这股气息竟并不是由自己那灵珠所发出的,而是自面前那巨木灵尊所散发而出的。 丁逸诧异万分,不由缓缓站起身来,向那巨树缓缓靠近,当下心中好奇,忍不住伸出手来,慢慢抚向那树干。 身后几个人似乎也看出了些许异样,各自面面相觑一阵,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却见那巨树蓦然间闪烁出一阵耀目的七彩炫光,径直向丁逸铺天盖地般笼罩而来。 与此同时,他胸前那灵珠亦是回应而起,一股巨大的引力顿时吸来,好似被一阵巨力硬生生的揪起了衣领般,身子便不由自主的被那巨树吸纳了过去。 “咦?发生什么事?” “丁师弟!”林月瑛一声娇呼,忙去拉他,却感到一股巨大强横的力量猛推而来,根本没有丝毫抗拒的余地,立时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竟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掀飞了开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身边的罗素芸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均是一脸的震惊,竟连庄玉轩也是满面错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三十八 一曲悲歌诉衷肠 丁逸只觉好一阵天旋地转,身边也被一股呼呼的凌厉旋风刮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好似一只狂风当中的风筝,不知道要被吹向何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逸忽然感到身子一轻,似乎是向着什么地方坠落了下去,一颗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喊出声来,却感到如鲠在喉,身在空中怎么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良久,他这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掉在了一片柔软的事物上,这才赶忙睁开了眼睛,鼻间立时有一股扑鼻的香气传来。 丁逸一脸茫然,却见四处盈盈闪烁出一片柔和的微光,而那浓郁的香气使人心旷神怡。 借着光芒,丁逸看到自己似乎掉在了一片繁茂的树叶之上,这些树叶每一片都是十分的巨大,自己正坐在其中一片树叶上,感受着微微的晃动,心中一片震惊,暗忖道:也不知道是这树叶真的这么大,还是我自己变小了? 丁逸看到此处约有十几丈见方的空间,周围和穹顶上到处盘虬着巨大粗壮的树藤,随后便有些较细些的树藤垂了下来,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微光。 丁逸仔细望去,这才看到,那些细微些的每一根树藤下方竟是缠绕的一块块木牌,而那些隐隐闪动的光芒竟都是由这些木牌所发出来的。 丁逸心中顿时大为好奇,缓缓走到来到近处,却从第一根树藤上的木牌仔细看去,只见那木牌雕刻考究,上边刻着名号:玉清仙尊之位! 随后他依次看去,只见后边的木牌之上亦是刻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号,一字排开,却并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名堂。 直到他看到最后一块木牌,那上边刻着仙师木云博之位的字样。 看到此处,丁逸心中若有所思,他想起自己原先那青义村中倒是有间专门供奉村中先长们的祠堂,眼前看这样的阵势,难道说这地方竟是一间祠堂?我怎么会到这来了? 丁逸越想越奇,忙伸出手去想要将那木云博的灵牌自那藤蔓之中拿出,一看究竟,岂料那木牌方才拿过近前,他脖子上的灵珠珠便是闪烁出一片柔和的青芒,向那木牌荡漾而去。 从刚才开始,他脖上的灵珠便一直隐隐闪烁不定,如今靠近了灵牌之后,那微微荡漾的气息便更加的强烈起来。 那青色光芒变得如梦如幻,似轻柔的抚摸,也似低低的倾诉。 一片片柔和的气息却自那灵牌当中弥漫开来,是那样委婉,好似那一个个灵牌都仿佛要向丁逸去诉说着什么。 “啪!” 一声脆响,丁逸手中的灵牌竟是被他无意识的丢在了地上。 心中感到一片的迷茫和惊讶,他一手轻抚着胸前的灵珠,双目当中却充满了异样的眼神,胸腔内的一颗心一阵剧烈的悸动。 “奇怪!太奇怪了!为何我一触摸到这灵牌,心就好一阵紧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逸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解的望了望自己,继而又向那其他灵牌望去,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当即愕然道:“没什么不对啊?”言罢便又拿了另外一块灵牌,轻触之下也是一阵柔和之气,可当感受到这股气息的时候,心中却不知为何,竟是一阵莫名的躁动,砰然狂跳起来。 当下他赶忙捡起那木云博的灵牌放回原处,其上那些盘绕的树藤竟自己动了起来,再次将那木牌团团缠绕。 “难道这些木牌上的人都有什么未了之事,这才想要极力告诉前来这灵堂之人?”丁逸暗自思忖一阵,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 只是直到此时,自己脖上的灵珠仍是闪烁着柔和的青芒,反应竟是如此之大,自打他佩戴这灵珠到如今,这种奇怪的现象倒是第一次看到。 “难道这地方却与自己这灵珠有着什么关系?” 丁逸站在原处沉默良久,想了好半晌也全无头绪,而那木牌上的每一个名字的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尤其是那木云博的灵牌,等到日后若有机会便将此事想个究竟。 想到此处,丁逸见这里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四下寻觅一阵,却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 蓦然间,他瞥见在这些木牌的所排列的尽头处,垂下的一根藤蔓,其上闪烁着一团凝而不散的光团。 当下他便向那光芒靠近了些许,立时一阵强烈吸纳之力迎面传来,脚下方才迈出了一步,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当他脚踏实地之时,竟赫然已身在这巨树之外。 宋文清与众人此刻仍在巨树外焦急的等待着,忽然看到丁逸凭空出现,终于从那巨树当中返回,顿时围上前来,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哪里去了。 林月瑛亦是一片担忧,仔细打量丁逸一阵,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状,忍不住道惊奇道:“逸儿你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丁逸直到此刻还如在梦中,恍惚道:“刚才我到了一个地方,里边全是灵牌,上边都是些陌生的名字,并且到处都是树藤……” 几个人听罢都是一阵面面相觑,当下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了庄玉轩的身上,毕竟他是玉清门资历较老的弟子,想必会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庄玉轩在听了丁逸所说之后,惊愕的表情更甚,似是自言道:“难道那便是师父所说的圣灵堂?” 看到每个人都是一片茫然之色,庄玉轩立时苦笑道:“这些我也只是听师父说起过,本门中据传历代掌门中,有些不愿羽化升天的便会在灵尊前将自己的神识寄托在灵尊上,而自己的肉身便如皮囊一般被舍去,但神识却会在圣灵堂中永存!这也是一种不朽的办法,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传说,没想到这位丁师弟竟然真的到了此处!” 怀着满心的惊奇,庄玉轩便带着众人来到了玉清门中专门招待客人的厢房之处,而自己却急匆匆的赶去向掌门关沧海说与这件事了。 丁逸身在一间厢房中,却见房内布置的清新典雅,处处古色古香不染纤尘,一方案子上摆放着一只径直的古铜熏炉,散发出袅袅青烟,整个厢房内一片清香。 丁逸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只感到一床被褥十分的柔软舒适,当下这才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接连的奔波加上方才的经历都使他辗转反侧,当即干脆两手抱枕,望着房顶心中在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事。 蓦然间,房门被轻轻的敲动,丁逸一个机灵从床榻翻身下地打开房门,却见林月瑛正立在门外,左右环顾一阵,似是显得颇为神秘。 门方才打开,她便闪身而入,紧紧握住丁逸的双手,继而一颗螓首便深深的埋在他的胸间。 丁逸的心中顿时如平静的水面忽然荡漾出一片涟漪,当即轻抚林月瑛那如瀑布般秀发,动心道:“师姐,我……” “你知道么?”未等丁逸说完,便听林月瑛幽幽的打断他道:“云龙幻境盛典之时,那时候我见你命在旦夕,心中绝望如焚,若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的一颗心也随你而去……” 丁逸默然不语,心中却油然升起一阵深深的歉意。 “不过感谢苍天,好在你终于是平安无事,我总算是放心了!”说完自怀中摸出一个精致小盒打了开来,却见盒内静静放置着一朵紫色的小花,却见那小花娇艳欲滴,美丽动人,顿时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 “还记得烈风川吧,这正是那一日我采到的紫罗花,虽然不是什么神丹妙药,不过可助你恢复元气大有裨益!”说完便将木盒塞在丁逸的手中,只用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凝望着他。 丁逸一时望着林月瑛那双眼波流转的眸子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诺诺的低声道:“谢师姐!” “傻瓜!”林月瑛顿时绽放出令人心醉的笑靥,一双素手蓦然紧紧的揽住了丁逸的身躯,面上的笑容缓缓的消逝,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对情感深深的渴望,这渴望仿佛一团熊熊燃起的烈焰,要将两人完全的吞噬。 那轻|舐的朱唇和两颗狂跳的心都说明这股烈焰有多么的凶猛,令人无法抵抗。 相拥,靠近,深吻。 此刻只有如此,才能完全熄灭这阵剧烈燃烧的情火…… 厢房内,两人忘情的拥吻着,殊不知窗外却正有一双似哀似怨的眼眸正充满了震惊和不信凝望着屋内,那双眼眸似曾相识,却是那样的熟悉。 良久,一滴清泪,任凭凛冽的风吹起,被吹散在风中,闪烁出点点泪花。 一道翠绿的倩影风一般疾纵在树丛间,快如流星。 滚滚奔流的仙木河河畔,另一个幽蓝长发的身影孤独的坐在河边,在等待着她。 “见到他了?”察觉到绿衫女子一脸木然的坐在自己身边,她便转过头,用一双深邃如大海般的眼瞳凝望着她。“真没想到,这次来玉清门竟然遇到那小子……” “咦?你……你怎么了?”看到她的眼泪,那幽蓝的瞳孔立刻充满了惊奇。 翠衫少女呆呆的望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河水,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面上浮现出一片深深的痛苦。 白衣女子早已急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难道是他欺负你了不成,如果是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正道高手极多,我怕我们根本应付不来!若被发现就糟了。”翠衫少女微微摇晃起白衣女子的臂弯。 “哼!你不用说我也明白,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海枯石烂,到头来都是虚空的幻影,我之前便说过,我早就把天下男子看透了,任谁也不例外!” “姐姐求你别说了!”翠衫少女缓缓的低下了头,泪水一滴滴的落在衣衫上。 “哼哼,我说的有错么?不过,我可不回去,如今正逢玉清门那仙天玉露产出之时,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这一次绝对不会放弃,我要让那些所谓正道的伪君子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翠衫少女耳中听着她的话语,却是完全没有心思听进去,她的心中不断的浮现出刚才厢房内的情景来,心中不禁自问,“他难道真的已经忘了我吗?他真的忘记了那时在爹爹面前的承诺?我不信!我不信!” 心中一丝隐隐的痛楚令无法的释怀,她只叹这世间并没有忘情的药,不然她此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唉!妹妹你这……你这又是何必呢!”白衣女子见状,不由仰天一阵长叹,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时间的情如穿肠毒药,一旦中毒,任谁也无法排解。 白衣女子默默的自怀中取出一支通体幽蓝的玉笛,缓缓放在唇边。 一曲肝肠断,苦苦诉衷肠…… 三十九 天阴之杖疑云生 玉清门内的夜晚看不到诸多的繁星,只因天空中到处都被巨大的树木所遮掩,显得静谧,安宁,耳中时不时听到窗外那飒飒的风声吹动树梢,令人心中涌出一片深深的宁静。 丁逸服下了紫罗花,只感到体内许久未曾运转的脉络,终于再次有了些许反应。 原来这紫罗花的功效正是具有能令耗损过度的经脉在短时间内复原的奇药,如今他丹腹内的九转天龙心法虽然尚还微弱,不过已能在他尝试的催动下,堪堪运转了起来,想必再努力调养数日,恢复如初便是时间的问题。 蓦然间,一股燥热忽然自他的丹腹中急窜而出,沿着他刚刚复苏的经脉流转开来,这气息一经蔓延便令他痛苦万分,丁逸心中一沉,暗叫不好,心道:难道如今我九转天龙心法微弱,那血灵蛊的毒气又趁机开始作祟了不成? 心念急转见,那久违的痛苦立时一股脑发作开来,折磨的他欲生欲死。 这份痛苦他只愿默默去一个人的承受,也不愿向林月瑛说出,正是这份倔强和成熟方才显现出一个真正男子汉的心胸,他真的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文文弱弱的小男孩了,他在慢慢的成长,变得更加成熟和坚定。 时间短暂却显得漫长,丁逸缓缓的抹去额上的热汗,体内在一阵翻江倒海之后渐渐趋于了平静,他面色潮红,仔细享受着风雨过后的安宁,心中颇为感慨,不知道痛苦就不知道惬意是多么的美好。 丁逸望到手边的天阴杖,不由缓缓抚摸,一阵异样却透骨传来,整个木杖却忽然隐隐泛起了乌青的光芒。 他若有所思,忽觉体内那躁动的气息竟被天阴杖一丝丝的吸纳了而去。蓦然间,一个画面却猛然闯入了他的脑海当中。 “嗡嗡!” 紧接着,手中的木杖竟兀自发出一阵低鸣。 刹那间,累累的白骨,滴淌的血肉,如林如海,使得他心境一片大惊。 那殷红的血水汇聚起来,一路汩汩流淌,染过一片紫黑色的巨大文字。 “这是?怎么回事?” 丁逸猛然睁开双眼,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被刚才那骇人的场景惊得一阵慌乱。 当下他木然的举起了天阴杖,心中暗道:先前听那老毒物灵蛊仙说这根木杖是什么天阴杖,好像能吸纳世间任何邪秽剧毒,难不成它方才在吸纳我体内的毒气?要果真如此的话……兴许可以治好我体内的毒气。 想到此处,心中一阵暗喜,当下他苦思冥想一阵,终于一个大胆的念头,使得他心中狂跳如擂鼓一般。 “既然那怪虫的毒气已入窍穴脉络,自然便也在血液中,虽然他没办法逼出那毒气,却可以放掉血液试上一试。” 想到此处便将一只胳膊举到了眼前, 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慌使得丁逸突然颇为烦躁。 只要他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令人头皮发麻,及其血腥的一幕一幕。 当即便把心一横,在厢房中乱找一阵,终于寻到了一把剪刀立刻明晃晃的举在手臂前。 此时,冥冥之中,好似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驱使着他,使他不得不这么做,这股力量究竟是正是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噗!” 一声闷响,锋利的剪刀轻而易举的划开了他的手臂,鲜红的血立刻淌了下来,顺着手臂画出一道醒目的红线。 当即他赶忙将天阴杖接在伤口下边,只任凭那一滴滴的鲜红的血洒在木杖之上。 “嗡嗡!” 随着天阴杖上的鲜血越聚越多,这个木杖也发出一阵阵低鸣,好似十分欢快一般,不断的嗡鸣着。 说来也是奇怪,那鲜血滴在上便,顿时便不见了踪影,只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好像一滴清水滴在了炭火一般,似乎被这木杖完全的吸食殆尽,涓滴不剩。 丁逸表情木然,只呆呆望着那如断线珠子般的血滴滴在木杖上,继而被吸纳干净,那神情流露仿佛这流出的血不是自己的一般。 过了许久,那天阴杖陡然光芒大盛,嗡鸣之声更加洪亮,猛然间木杖上的乌青光芒似乎被一股力道震的形成了一片轻雾翻滚缭绕,袅袅飘散。 此刻打眼望去,整个木杖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深沉,自身似是较之前更加的活跃起来,那乌青色的光芒不住的闪烁着,片片青烟也更加浓厚,似是为了什么而极为兴奋一般。 刹那间,丁逸忽觉的两眼一黑,这才醒悟过来,定然是失血过多所致,当下他便胡乱抹去了胳膊上的血迹,充满惊奇的望着眼前的木杖,此时的天阴杖竟忽然好似活过来一般,似乎在向自己炫耀着什么,光芒闪烁的一遍强过一遍。 丁逸却不知为何竟感到一股强烈的气息竟扑面而来,这种压迫感近乎使他窒息。 他心念一动,忙自口中念诀,他想试一试,若是在如今奇特的状态下进行驱物来催动这木杖会怎样。 “轰!” 忽然之间,丁逸感到脑袋嗡的一声,一股排山倒海的阴冷气息汹涌而来,而自己好似独撑一叶扁舟,被这股如黑风黑浪般的气息冲击的摇摇欲坠。 他坚持一阵,却被那铺天盖地的黑浪尽数埋在其下。 登时心中一股莫名的邪念和巨力让他不吐不快,这种想要破坏和灭掉一切的冲动,近乎使他发疯,若再不发泄出去,似乎便要被这股力道给生生吞噬掉。 就在他眼看便要失控之时,也不知从何处忽然涌来一股浩然之气缓缓的将他心头熊熊燃烧的强烈邪意堪堪压制了下去。 这股气息就好似降临在灼热沙漠中的一场甘霖,来的是那样的及时和惬意。 丁逸终于回过神来,手中的天阴杖立时脱手掉落,滚倒在地,而刚才及时出现的气息正是由灵珠所散发而出,若不是来得及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他大口的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双眼瞪如红枣,心中一阵深深的后怕望着地上那已了无动静的木杖,心头仍在不住的狂跳。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真的太可怕了!今后万不可胡来了!” 丁逸心有余悸的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缓缓站起身来,捡起了地上的木杖,却感到此刻这木杖就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当下他满心惊惧,实在搞不清楚眼前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毒气是否可以通过这个办法来解除,不过想起刚才的感觉仍是恐惧万分,再也不敢轻易尝试。 当下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忙将天阴杖收了起来,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这才感到一阵虚脱乏力,立时躺倒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一连几日,丁逸也不敢再动任何古怪的念头,只得安安分分的调养恢复元气。 毕竟在那紫罗花的帮助之下,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也一天比一天恢复了不少,终于又可以施用九转天龙心法来驱物催动那天阴杖了。 这一日,天色刚近黄昏,玉清门内却早已在巨树枝叶的遮蔽下显得一片昏暗。 宋文清将几位天苍剑派的弟子唤到自己的厢房中,告诉他们,刚才庄玉轩过来说今晚子时便是巨木灵尊产出仙天玉露之时,让我们同玉清门的弟子一起做好守护的准备。 言罢转向丁逸不放心的道:“丁师弟,你的身体方才复原,依我看就不用参加了,还是好好休养为好!” 紫竹峰大弟子罗素芸亦是展颜一笑,也是对宋文清所说表示赞同,当下也一并劝慰丁逸还是休息为好。 徐志远却望了望宋文清,而后又盯着罗素芸面上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道:“大师兄和罗师姐向来意见相合,在咱们剑派中也不是什么奇闻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丁师弟,依我看你就答应了大师兄和师姐二人的一片好意吧!” 一席话说的罗素芸的面颊上飞出了几抹红霞,似是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去再不多言,心中却如鹿撞,暗自悸动。 而林月瑛那一双充满关切的目光只在丁逸身上,自然是对宋文清的建议表示极力赞同。 丁逸微微笑着,站起了身子,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师兄师姐们不用担心,逸儿哪有那么娇气,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吗,为师门尽力自然也有我的责任,还请各位师兄师姐们应允。” “唉!”过了片刻却是徐志远长叹了一声道:“你这倔脾气和当年徐问师叔还真是相像,不然怎会不顾自己安危在云龙幻境里拼到了霹雳云龙境之处。也罢宋师兄,就让丁师弟一起前往吧!”说完用征求的目光向宋文清望去。 “好吧,不过却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这里不是在我师门当中,一切尽量服从关掌门的安排!若是遇到任何突发之事,万一自己应付不来,切记不要忘了临行时,师父曾赐予咱们的那些法宝可以施用应对。”宋文清笃定的道。 “记下了!”其余四人立时颌首。 随后便见昏暗的树丛当空,五道遁光犹如长虹,向着那颗巨树飞掠而去。 未到近前,便见那炫目的木絮当中皆是一道道身影穿梭其中,似都是玉清门中的弟子在不断的飞来高去,小心戒备着周围的动静,粗略看去,那一道道人影错综复杂来回飞纵,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浓重的紧张气息。 四十 飞来女妖闯门庭 五人一路飞纵,穿过那漫天狂卷的七彩木絮赶到巨树前。 却见一人,正面对着巨木灵尊负手而立,正是庄玉轩,他的左右两边各站立着两名玉清门的弟子,皆是一脸的戒备之色。 宋文清当先上前一步,心中不免诧异,立时向庄玉轩好奇道:“庄兄,怎么未见关掌门前来?” 庄玉轩忙转过身来,赶忙向宋文清回礼道:“上一次这位丁师弟无意中入了圣灵堂,师父已是一连几日在本门万卷阁中闭门查看玉清门的历代史记,似乎想要解开什么门派的谜团!” 五人听罢立时面面相觑一阵,却不知道关沧海这究竟是闹的哪一出,难道那圣灵堂之事就真的那么重要?甚至于百年一遇的如此重要之事也不前来? 宋文清思忖一阵,便是一脸茫然道:“那么庄兄,我们几人可以帮什么忙吗?” 庄玉轩感激的笑道:“几位同门就随我守在此处吧,再过不久这些飞舞的木絮便会凝结出仙天玉露来,会在此处落下,周围就交给我门中的师兄弟们就好!” 宋文清点了点头,忙向丁逸等四人笃定道:“诸位师弟师妹,咱么就在此处守护,小心戒备!” 几人正色点了点头,各自分散了开来,呈品形站定。 丁逸和林月瑛在一起,各自望向天空中那已如天河般绚烂的七彩木絮,都是一阵心向神往,二人背脊相倚,丁逸隐隐感到一阵微微的心跳自林月瑛那边传来,跳动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耳边蓦然传来了林月瑛幽幽的耳语:“小傻瓜,你的心怎么跳那么快啊?不用紧张,不会有事的!” 丁逸不禁被林月瑛逗得莞尔一笑,这句话本来是他想问的,却反倒被她问向了自己。 “逸儿!” “嗯?” 两人一边背靠背摆着戒备的架势,一边却微微侧首,喃喃的低语着。 “师父那边你不用太过担心了,你放心,她一直都很疼爱我,给她点时间,她一定不会反对我们的!” 丁逸耳听林月瑛的话语,却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越紫箐来,心中却总是有些莫名的失落,不过听到林月瑛的语气如此坚决,便不由重重的点了点头。 身后的林月瑛似乎也感受到了丁逸的坚决,当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看咱们师门中宋文清大师兄和罗素芸大师姐就是一对令人羡慕的侠侣,我们也一定可以的!” “是吗?”丁逸不禁在心中问自己,“但愿如此吧!”不过此刻比起这些来他觉得都不是那般的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和她就这般的在一起,只希望这一刻便定格成为永远。 便在此时,忽听立在当中的庄玉轩沉声道:“请各位同门注意,时间到了!” 众人心中一惊,遂抬眼望去,却见当空中那漫天飞舞的木絮,那七彩的光芒越来越亮,交织在一起,绽放出一片绚丽的霞光,竟将周围方圆一里也照耀的一片通明。 忽然,那片绚烂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周围星星点点的木絮正被那片光芒所尽数吸引而去,纷纷向着当中的亮光不断的凝聚,眼前这玄妙的壮观情景已是非言语所能形容,那光芒兀自变幻,不停的闪耀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并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向空中缓缓的托浮起来,与明月争辉,壮丽以及,众人的脸上也都被映照的流转着七色光晕。 眼下几名天苍剑派的弟子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如此壮丽的景象,不由都看得如痴如醉,林月瑛更是一直掩口惊呼,心中赞叹不已。 而庄玉轩此刻正立在这片光芒之下,见到此状,缓缓探掌而出,却见一只精致的鎏金小壶被他稳稳的托在当空,壶口兀自张开,一阵吸纳之力便隐隐自壶中传出来,径直向当空中那团炫光迎了上去。 就在那精致的鎏金小壶已快要接近那光团之时,周围的温度却蓦然间骤然急降,只见当空中突然袭来一股冷彻心扉的寒风,这阵寒风来势汹汹,风力极大,其当中竟夹杂锋利无比的冰碴,直将周围那些修为尚弱些的玉清门弟子,卷的东倒西歪,根本站不住脚步,有不少人的脸面和胳膊裸露之处也被锋利的冰碴划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而当空中已是被阵阵剧烈的寒风刮的一片狼藉,那片炫目的光芒竟也在一瞬之间消逝的无影无踪,到处都是凛冽的寒风,每个人都感到双眼似乎也无法睁开了。 “不好!有变数!”庄玉轩早已面色如土,当下便见一溜青光自他袖中飞出,竟是一颗乌青的核桃珠,那核桃珠一经飞出便赫然幻化成一只玄青巨虎仰天咆哮一声竟腾空飞起,直向当空中猛扑而去。 哪知道那巨虎方才扑到空中,一股重于万钧的寒气直压而下,仅在一个照面便将那巨虎硬生生的冲击坠落,滚倒在地。 看到如此情景,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惊骇,由此看来来人的修为竟是高到如此程度,连玉清门大弟子的玄木巨虎竟只在眨眼间便落了下风。这修为就算比起天苍剑派中四大弟子来也不遑多让了。 一边的宋文清见状,不由眉头轻皱,一幅画卷立时自他的袖中腾飞而出,呼啦啦的展了开来,正是临行时云鹤真人所赠的天河图。 却见一片浩荡的烟云自那图画中喷薄而出,直将那冷彻心扉的寒气尽数吸纳在了图画当中,周围的寒风立止,众人这才能够得以缓过神来。 丁逸和林月瑛双双勉力稳住了身形,这才向当空中望去,只见天河图那滚滚的云雾正如铺天盖地一般直卷向一道快如匹练般的幽蓝遁光。 那道光芒虽快如流星,却显然被那浩荡的烟云所逼迫的处处躲闪,毕竟那天河图乃是天苍剑派中少有的法宝,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代掌门之手,一经施展端的是玄妙无比,威力无穷。 便在此刻,当空中蓦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呵呵!天河图都用上了,没想到云鹤老儿还真是舍得!” 听声音,来人竟是一名女子,只见那道蓝色的遁光如飞舞在火焰当中的蝴蝶,虽被那烟云穷追席卷,却几经挣扎立时飞向巨木灵尊那一片错综复杂的枝桠从中没了踪影。 宋文清立时收了天河图,望着那如遮天巨伞般的枝叶,面有不甘道:“那女子似是被天河图逼入了巨树之上,这可如何是好!” 庄玉轩亦是收了玄木巨虎,上前一步正色道:“诸位同门不必担忧,本门巨木灵尊之上遍布阵法,此人一旦入内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脱身,我等不如兵分几路前去擒捉!其余的师弟们便在外边围守,如此可好?” 众人听罢都表示赞同,宋文清当下便转向丁逸几人道:“既然此人修为不俗,不如我们两人一起,更加稳妥,罗师妹你就与徐师弟一起,丁师弟你和林小师妹一起吧!我便与庄兄一起,咱们分头去找,切记一切千万小心!” 言罢宋文清示意庄玉轩,二人径直各自祭出法器直向巨树之上飞纵而去。 众人深知此次关系重大,先不论那仙天玉露是何等珍贵,身为正道名门大派,竟能让外人如此轻易的得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沦为笑柄。 当下每个人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各自一脸凝重的围在巨树周围小心戒备。 罗素芸与徐志远离去时也一再叮咛丁逸和林月瑛千万小心,两人随即也向巨树之上飞身而去。 林月瑛面色沉静如水,当下祭出御风天蚕巾,向丁逸沉声道:“逸儿!咱们也快走吧,争取能将此人抓住。” 丁逸点了点头,当下便催动身畔的天阴杖向着漫天的枝桠飞身而上,林月瑛赶在他身边,说道:“不知道那人究竟藏于何处,不如我们从下边开始向上仔细搜寻,不能放过一个地方!” 丁逸点点头,当下眼睛瞥见一处横生而出的粗壮枝干,身在空中信手一指道:“那就从此处开始吧!” 随即二人足尖轻点便各自落在了这根枝干上,此时周围劲风习习,丁逸不禁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上方不见天日,仍旧是一片茂密的枝桠纵横交错,接连成片,似乎没有一丝间隙。 当下心中一阵称奇,望向林月瑛,却见她也是面上布满了惊奇道:“没想到这巨树果然是有些名堂!没想到咱们飞了这么高竟然还不见顶,这棵树到底是什么来头?” 丁逸借着天阴杖那隐隐的光芒,看到四周附近都是树影憧憧,不禁思忖道:“难不成这大树之上还有树木生长,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林月瑛柳眉紧蹙,不由提醒道:“刚才那位庄师兄说这书上遍布阵法,咱们还是要小心些为妙!” 丁逸表示赞同,他向着身前不远处这巨树的树干仰头望去,却见到树干粗壮笔直,径直穿过一片交错的枝叶,再向高处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二人面前只有几条粗壮的树枝向前方延伸开去,不知通向了哪里,丁逸和林月瑛当即决定,先前往正前方的一根树枝,前去探个究竟,最多不济再折回来便是。 四十一 玄木奇阵险象生 两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没一会儿便走到了这根树干的尽头处,前方却蓦然被另外的树干挡住了去路,只见那树干上赫然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树洞,闪烁着忽明忽暗的青色玄芒,丁逸忙示意林月瑛小心前行,当下拉起她的手方才行到那树洞前,却不料由那树洞当中忽然吹出一股强劲的飓风,直向二人呼啸席卷而来。 二人顿觉大风铺面,皆是反应不及,只感到各自的身躯都被一股巨力原地掀起,丁逸心中一惊,竟是反应奇快,想也未想,惊呼一声便向林月瑛探手而出,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另一手却赶忙环住了身边的一截粗壮树干。 丁逸堪堪稳住了身形,却也是极为的艰难,这阵大风直吹得人呼吸困难,目不能睁,两人紧咬牙关坚持了好一阵,幸好这阵狂风并没有持续多久,周围须臾间又恢复了平静。 林月瑛花容失色,慌忙整理一番,一脸愕然道:“难道这便是那位庄师兄所说的巨木阵法吗?倒是厉害的紧!” 丁逸狂喘一阵,定了定神,当下便向远处极目远眺一阵,只见远处的景色尽皆隐匿在一片无尽的漆黑当中,一时间什么也看不到,禁不住沉声说道:“看来就算咱们折回去还不知道要向哪里行走,这地方既然遍布阵法,咱们还是不要乱闯,依我看还是想办法破了这阵法继续前行吧!” 林月瑛点了点头,道:“逸儿说的在理,我们现在的目的是要寻找那不速之客,因此最好还是不要飞纵,步行搜寻倒是最为稳妥,只是却不知道师兄他们和罗师姐到哪里去了。” 丁逸看到周围竟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弥漫起一片灰蒙蒙的浓厚雾气,根本无法看穿,只见前方黑雾缭绕,能见度顷刻间降到了极低,方圆一丈之外竟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听了林月瑛的话,丁逸也是心中一片茫然,只呆呆的望着面前闪烁的青芒树洞,也没了主意。 便在此时,却见正凝望着那树洞出神的林月瑛面上却忽然显现出一片惊喜,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忙拽过丁逸道:“哎?逸儿,你看那树洞旁边好像有些名堂!” 丁逸听到林月瑛如此一说,赶忙仔细望去,却见那树洞旁边竟有一个闪烁着青芒的珠子,那珠子晶莹通透,一半被镶嵌在树干里边,不断闪烁着光芒。 林月瑛葱指放在唇边,歪着脑袋想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道:“难不成这珠子便是这阵法的玄妙之处?若是将这珠子拿了下来,估摸着这飓风便应当不复存在了!” 丁逸一怔,当下觉得林月瑛说的十分在理,反正目前也毫无办法,不如干脆试上一试,说不得便成功了。 只是摘下这珠子容易,却如何近得了身? 丁逸苦苦思忖了片刻,当下便把心一横,一咬牙关,“看来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想到此处,丁逸便紧紧环住了身边横穿而出的粗壮树干,向那珠子缓缓的靠了过去,没走几步,那树洞内的飓风便又汹涌吹来,此刻丁逸低头咬紧牙关,抱紧了身侧的粗壮树干,横着向前艰难的挪着步子。 越靠近那树洞,风势便是越来越大,丁逸咬紧牙关,全身发力,臂膀上的青筋纵横交错,手掌五指大张,竟是深深的陷入了树木当中一寸有余。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终于那颗珠子已在身前不远,他索性跨出两腿死死的盘住树干,伸出一只手艰难的向那颗珠子摸去。 耳畔飓风呼啸,除了呼呼的风声便什么也听不到了,丁逸哪里敢怠慢,直将丹腹内的九转天龙心法悉数运转开来,拼尽全力去抵御这股飓风,虽然终于算是稳住了身躯,可有几次也差点被那飓风吹脱了手,只看得身后林月瑛提心吊胆,心中一阵忐忑。 终于丁逸的手一寸寸的接近了珠子,用了最后的力道,总算是握在了手里,当即便一用力,那珠子随即发出了“嘎嘎”声响,却是他力道过大竟然连带着将镶嵌珠子的树皮也一并扯掉了去。 那珠子随即滚落在树枝上,霎时间,那飓风便忽然消失匿迹没了动静,这一切变化极快,让人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飓风一停止,丁逸便从那树干上滑了下来,仰面躺在了树洞前,大口狂喘了一阵。 林月瑛高兴的一阵欢呼,“哈哈成功了!”当下赶上前来,掏出丝帕替丁逸拭去了额上的热汗。 二人休息片刻,匆忙拾起了那玄青风珠,害怕万一有用,便收在怀中,当下便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那树洞当中。 这树洞内竟是别有洞天,显得十分宽敞,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朽木的味道,两人顺着这树洞空间向前走去,借着光芒皆看到这树洞上方到处结满了硕大不知名的灵药,好家伙这么大的个儿,估摸着随便摘下一株拿到城镇的药铺当中也是万两的黄金。 有些灵药林月瑛也只在书卷上看到过,有不少益寿延年的仙芝灵药,不住的发出一声声惊呼,于是干脆祭出了云鹤真人所赠的醉心铃一股脑的将周遭生长的灵药收在铃中。 丁逸一咋舌道:“林师姐,这样不好吧,这毕竟是……” 林月瑛俏皮一笑,向着丁逸眨眼说道:“怕什么?没关系,这些都是自己生长的,与其让这么灵药烂在这里不如拿出去救人,逸儿,你说是也不是?” 丁逸当即苦笑一声,没想到她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这样振振有词,看到她得意的背着双手一蹦一跳的走在前边,不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也是对林月瑛俏皮的一面深感喜爱。 二人有说有笑顺着这条冗长的树洞向前走去,走了一阵,便看到前方蓦然到了尽头,一根粗壮的树藤向上延伸开去,直通穹顶,望不到尽头,树藤下缠绕着一墩井口大小的圆木树桩。 两人驻足,遂仔细观察了一阵,终于似是看出了门道,当即互望一眼,心领神会,一起站在了这树桩之上,登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树藤竟是动了起来,扭动不止,两人只觉得脚下的树桩一阵隆隆声响,载着两人缓缓的上升开去。 这一升便是数十丈高低,直到另一个树洞前这才停了下来,两人当即钻出树洞,却看到四周仍旧是一片错综复杂的树藤,似乎并没有到顶端的意思。 丁逸心中禁不住有些焦躁起来,暗道:“已经升了这么高了,为何还不见这巨树的顶端?难道是迷路了?” 林月瑛也不太明白,两人思忖一阵,当前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的确还没有到这巨树的顶端便是了。 二人随即顺着粗壮的树枝向前走去,忽然间周遭也不知从何处蓦然弥漫出一片浓郁的青烟,一经进入,便觉得窒闷难当,喘不过气来,丁逸禁不住松了松衣领,却突然察觉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林月瑛却没了踪影。 丁逸心中立时浮出一片不详的预感,当下他便在这片茫茫的青烟浓雾当中乱闯乱找,这片烟云好似根本没有边际,无论他如何寻找却怎么也看不到林月瑛的身影。 霎时间一股无形的孤独和惊恐立时袭上心头,他忍不住高呼:“林师姐你在哪?”说完环顾四周,看到的却只是一片茫茫的烟雾翻滚缭绕,没有任何回应。 “我就在你身后啊!”一声娇笑蓦然传来,却见林月瑛自烟雾当中轻盈的走出,面上显出一片笑意。 “原来是和我在开玩笑……”丁逸没好气的迎上前去,正要数落她两句,却蓦然看到林月瑛娇躯一挺,竟是向自己深深的靠了过来,带着一股扑鼻的幽香,直令丁逸一阵错愕不已。 “林师姐怎么好端端的你这是……”看到林月瑛不知为什么竟是一反常态,靠近了自己的怀中,那湖蓝的纱衣竟缓缓的褪了下去,一对白皙如凝脂般的香肩呈现在丁逸的眼中,那薄如蝉翼般的亵衣吹弹可破,只等待着自己心爱的郎君来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丁逸虽然与林月瑛已然十分亲昵,可如今的场面他却完全手足无措,只感到脸颊好似火烧,红到了脖子根,嚅嗫着道:“林师姐,你这是……” 望着林月瑛那荡漾着春意的面容,丁逸脑中一片空白,忽然间他只觉眼前一道寒光陡闪,心中大吃一惊,当下赶忙低头望去,却见面前的林月瑛正握着一柄冰寒阴冷的匕首消无声息的向着自己的小腹刺来,更为诧异的是,林月瑛手中虽然狠刺,可面上却仍然绽放着甜甜的笑容, 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腹中,丁逸整个人如坠冰窟,如此近的距离也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 蓦然间,丁逸脖上的灵珠忽然大放毫光,径直便将面前的林月瑛震飞了开去,饶是如此,拿匕首仍是划过了他的衣衫和皮肤,径直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而被震飞的林月瑛却没入了一片茫茫烟雾当中再也看不到踪影。 四十二 天涯海角永不忘 鲜红的血滴淌而落,丁逸一片茫然,只怔怔的望着眼前翻滚的烟雾,愣愣的出神。 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传了过来,丁逸却仍然无动于衷。 便在此时,周围这翻滚缭绕的浓厚烟雾却忽然急速的翻涌起来,浩浩荡荡径直化为一道青烟宛如蛟龙直冲向天,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又看到了一片树藤缠绕的世界,却见面前一个湖蓝的身影盈盈而立,令他目瞪口呆,不是林月瑛却是谁,她正身在丁逸面前不远,一手高高举起那颗先前得到的玄青色的珠子,表情一脸的凝重。 丁逸不顾伤痛,赶忙一脸惊愕的奔上前去茫然不解道:“林师姐,你刚刚为何要拿刀刺我!” 林月瑛收了那玄青珠子,立时一怔道:“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拿刀刺你呢?”当即看到了丁逸的伤处,惊呼一声道:“呀!逸儿你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罢手忙脚乱掏出丝帕,替丁逸包扎起来。 丁逸忙将刚才经历的景象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林月瑛娇媚之事未提。 林月瑛一边为丁逸包扎着,当下便有些醒悟道:“也许这是一片烟雾阵法,可能会产生折射人心的幻想,也就是说能利用你心中重要之人,加害与你……”说到此处,林月瑛的面上浮出一片幸福的笑意。 丁逸听罢顿时哑口无言,心中却暗骂这阵法竟忒的阴险,想来定是刚才林月瑛寻找自己不着,当即急中生智运用了生生相克的道理,趋使那风珠驱散了这滚滚烟雾。 唏嘘一阵,林月瑛也是将丁逸的伤处包扎完毕,幸见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划破了皮肉,这才放下了心来。 丁逸看到林月瑛此刻正吹气如兰查看自己的伤处,这才想起方才那个林月瑛的幻象竟对自己有那般举动,当即脸颊又微微的红了,再不敢多想。 林月瑛抬起头来看到丁逸的异状,不由奇怪道:“逸儿,你的脸怎么忽然红了?” 丁逸赶忙一摆手,不敢再去看林月瑛的面容,只支吾的道:“没什么,咱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吧!”说着拉起了林月瑛的手,便又向前走去,当下望见一个闪烁青芒的树洞。 走到那树洞的旁边,果然看到一枚圆润的珠子,林月瑛立刻将那珠子取了下来同先前那枚风珠一并带在了身上。 这树洞内如同刚才那个一样,有一根粗壮的古藤,带着二人冉冉升起,只是这一次却是大不相同,两人停在了一间极为开阔的空旷之处,这地方虽然仍是到处缠满了树藤,却是依稀露出了青砖,没想到这巨树之上还真的别有洞天。 想想方才一风一云的阵法,却全靠了这两枚珠子,也不知道这珠子到底是什么宝物,竟然这般的厉害。 两人走下木桩,却见这空旷的地方到处响着滴滴答答的滴水声,正前方却不知道是什么不断地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玄青色光芒,将这空间照的时明时暗。 由于好奇,二人不约而同的向前走去,地面皆是盘虬的树藤。 踢腾着脚下的树藤行去,前方的亮光随着两人的靠近却渐渐明亮起来,也不再闪烁青芒,丁逸眯着眼睛竭力望去,却见闪烁着青芒的却是当空中悬垂着一根晶莹碧绿的藤蔓,那树藤的下边不知道被谁修整出了一方翠玉莲花状的池子,其内充满了碧绿汁液,其上那树藤时不时滴淌下绿色的液体滴入到莲花池当中,一股清香之气扑面飘来,两人禁不住都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丁逸心中一阵纳闷,却不知道眼前这池碧水究竟是什么,当下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来到那莲花池前,探出手指伸入那碧水当中,而后又仔细品尝一番,登时,一股似是能涤清万般污秽的清新之气直入丹腹,他立时两眼圆睁,心中万分震惊,忍不住惊呼出声道:“是仙天玉露!” 那时丁逸虽然昏厥过去,但意识尚还清楚,能够记得这仙天玉露在自己体内的感觉,是以只一品尝便立时知晓。 身后的林月瑛闻言更是一片惊愕,一脸茫然道:“不是那玉露百年才能形成的吗?怎么在此处却有这么多?难道我们竟到了这棵巨树的隐秘所在?” 正思忖间,两人忽然感到周围的温度在急剧的下降,顷刻间竟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片洁白的雪花。 林月瑛心中大吃一惊,忙向丁逸道:“逸儿小心!” 丁逸感受着周围那阵阵的寒意,近乎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按在了身畔的天阴杖之上,充满警惕的望着四周。 “冤家路窄!我还以为是那些正道的毛小子追来了,没想到却是你这小子!” 只听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那声音好似来自万丈冰窟当中,令人感到一阵蚀骨的寒冷,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 一个白影蓦然间自一片杂乱的树藤中一闪而出,却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只见她白衣罗裙,肤白如雪,举手投足间娇柔无力,一袭宛如瀑布般的水蓝长发披在双肩,那一双深邃如冰窟般的眼瞳亦是一片幽蓝,在那一双眼瞳当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和情感,就那么望着丁逸。 “你……还认得我吗?” 丁逸看到她,只觉这个人宛如五雷轰顶,心头一股深深的恨意油然而起,那天阴杖似是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波动,闪烁出一片亮丽的光芒。 “你……你是当年的那只白狐狸?”一股火焰透过他的双目喷涌而出,仿佛连他整个人都将要被点燃。 “哼哼!亏你的记性还不错!上次不是你命大,而是我饶你了一命,怎么就不说点感激的话吗?”那白衣女子淡淡的说道。 “晴儿妹妹呢?你把她怎样了?”丁逸的声音近乎已在颤抖,由于过分的激动而变得一阵沙哑。 “呦!”白衣女子听到了晴儿妹妹的字眼,立刻轻蔑道:“你还能记得那女孩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你开什么玩笑,晴儿妹妹乃是我的义妹,当年在义父面前的誓约我就算粉身碎骨又怎敢忘记!虽然那时候我太过弱小,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可是我虽身在师门却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妹妹的安危,岂是你这妖魔能够明白的!”丁逸双拳紧握,那熊熊的怒火仿若要将他焚烧殆尽。 林月瑛柳眉倒竖,挺身立在丁逸身边,怒叱道:“妖女!你当年害的逸儿和他的义妹分崩离析,令他痛不欲生,今又擅闯玉清门觊觎仙家隗宝,我正道与你势不两立!” “哼哼!你这小妮子倒是一副伶牙俐齿,可怜你也被那些正道的伪君子们哄骗,什么仙家正道不过都是些违心的乌合之众罢了!” 林月瑛自小便跟随了越紫箐在天苍剑派中成长,自是对剑派感情极深,如今自己的师门竟被她说的一文不值,当下怒火腾升,杏目圆睁,眼看便要催动御风天蚕巾冲上前去,与她全力相拼。 丁逸忙将她拦下,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一字字的道:“我再问你一遍,如今晴儿妹妹何在?” 白衣少女望着怒火焚身的丁逸,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只用那冷的令人发抖般的声音回应道:“她……已经死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在骗我!你骗我!”霎时间,那熊熊的愤怒之火已完全令丁逸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理智,体内尚才复原的九转天龙心法悉数运转开来,天阴杖在他的催动下闪烁出一片耀眼的光芒,而自己竟与那光芒融为一处,直向白衣少女不顾一切的轰然冲去。 白衣少女不动不闪,冷声道:“看来你在那剑派中也没学什么好,难道那些家伙们就教你了这些?”言罢只轻揉的探出葱指,轻轻一弹,一堵巨大的冰墙顿时挡在自己身前。 此刻的丁逸只有一腔怒火,九转天龙心法已是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轰隆!” 当下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丁逸只觉撞在了一堵铜墙铁壁之上,一股强横的反噬巨力立时而来,整个人竟被倒撞的飞了开去,狠狠的砸在不远处一根粗壮的树干之上,这力道巨大无比竟震得这整个树洞也是微微的颤动。 丁逸只觉喉头一甜,一道殷红的血自他的嘴角汩汩流出,后背处也是一阵剧痛传来。 踉跄的脚步艰难的一寸一寸站了起来,血液的味道令他在一瞬间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狂热,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是那样的鲜红。 林月瑛看到丁逸此状,心疼不已,赶忙扑上前来搀扶起丁逸道:“逸儿,你怎么样?不要怕,接下来就让师姐来对付他!”言罢催动起御风天蚕巾来,严阵以待。 蓦然间一只有力的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臂,那力道充满了坚决。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沙哑却坚定的声音:“林师姐,这是我与她的恩怨,也是我欠晴儿妹妹的,就让我来吧!” 说时,手中的天阴杖忽然被他紧紧的握起,胸前的灵珠也随之泛起一阵闪烁的青芒,与他手中天阴杖的光芒交相辉映,一片灿然。 四十三 伊人相逢情犹在 灵珠的气息一丝丝的传入丁逸的体内,不过先前在那云龙幻境中,他借助灵珠之力与那霹雳云龙硬拼了一记,珠子的气息似乎较之前弱了许多,并没有恢复多少灵力。 但此刻的丁逸已然被一腔怒火所占据,只将那灵珠的气息毫无保留的运转开来,一时间犹如一道青色的闪电,快如匹练一般直向那冰墙疾冲而来。 “轰!” 又是一声巨响,整个树洞再次为之颤动,那重于千钧般的力道再次轰然而至,丁逸立时感到胸前如遭重锤,他强忍住一阵反噬的剧痛,堪堪稳住身形,只觉体内气血一片翻涌,勉力吞下一口热血,那一双如野兽般的双眼死死的盯在白衣少女身上。 “咔嚓!” 蓦然间一声清脆的响动,只见那道厚重的冰墙之上竟是忽然裂开了一条尺长的裂痕。 “哦?” 白衣少女也不禁柳眉微微一扬,淡淡的说道:“倒还是个倔强的小子,不过我见你施展的好像并不是天苍剑派的真法……哦!对了!上次我记得你便有玄法护体,已是被我破了,如今倒复原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言罢衫袖一拂便见当前的那堵冰墙径直冉冉浮空,兀自变幻一阵化为一片浩白的寒冰之气,在白衣少女的催动之下直向丁逸轰然袭来。 一阵冰冻蚀骨的劲风扑面而至,丁逸心中一片凛然,若非自己那时候在云龙幻境中近乎耗尽了真气,不然以那时候的状态或许还能拼上一拼,而如今在两番的攻势之下又耗费掉了许多气息,不但连九转天龙心法早已荡然无存,仅剩的灵珠之气也所剩无几,可眼看面前那凌厉的寒风已迅疾而至,直将他面颊上也割裂了数道血口,一阵火辣辣的生疼。 一边的林月瑛早已娇呼一声飞身而起,赶上前来施救却不料身形方到近前便被那凌厉无匹的劲风卷的倒飞开去。 当即她紧咬银牙,忙将袖中的醉心铃掷向当空,却见那铜铃一经飞舞而起,便响起一阵清脆的铃声,那铃声令人心神不宁,铜铃周围也爆出一片白光,堪堪抵住了那股迅猛的寒气。 一片坚硬锋利的冰碴不断撞击在铜铃之上,直将醉心铃冲击的摇摇欲坠,白芒猛的一收缩,不过这铃铛毕竟还是仙家宝贝,一时也没那么容易被一举击溃,就这般苦苦支持。 白衣少女也被这一阵铃声搅扰的心烦意乱,口中轻叱一声:“倒是一件好宝贝,可惜你修为尚浅不能全力驾驭,看我将它破了!”言罢祭出自家那玄冰幽莲扶摇而上,径直爆出一阵剧寒之气,硬生生的将醉心铃震飞了开去,跌落在林月瑛的手中。 林月瑛接过醉心铃只感到整个铜铃冰冷难握,一时也顾不得自己的法宝有何损伤,只娇斥一声便再次向丁逸扑去。 眼见那凌厉无匹的寒气重新汇聚再次向自己轰然而至,此刻他接连受了两次冲击,已然无力相拼,当下心中一片死灰,纵然此刻粉身碎骨却能换来对妹妹的一丝安慰便有何妨? 丁逸的嘴角浮出一丝释然的笑意,望着当空那激荡而来的蚀骨寒风不躲不闪,他相信自己的意识和灵魂一定能够在此时得到升华,也为心中的道义而付出应有的一切。 “逸儿!快躲开,不要!!”林月瑛飞扑上前她已然不顾一切的奔向心中那至爱之人,她不相信这一切会就这样的结束。 “轰隆!” 蓦然间一道火光却不知从何处迅猛而来,堪堪撞上了那股寒气,在丁逸的面前爆出一片绚烂的光彩。 白衣少女心中大吃一惊,见到此状赶忙将那犀利的寒气硬生生的收了,那一双幽蓝的眼瞳充满了迷茫。 巨大的冲击力直将林月瑛轰在了一边,也将丁逸震的凭空飞了起来,径直落在一片盘绕的树藤当中,气喘如牛,终于忍不住呛出一口血来,双眼竟也是一片模糊不轻。 朦胧间,他隐约看到自己的身前盈盈立着一个翠衫的女子,正张开了双臂挡在自己的面前,那一阵似曾相识的幽幽体香传来,唤起了他深深的记忆。 望着眼前那孑然一身,孤独的倩影,丁逸的心中近乎疯狂般的狂跳了起来,整个人如被轰雷击中,踉跄的后退了一大步,险些倒在了树藤中。 “晴……晴儿妹妹……是你!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 顷刻间丁逸疯狂的挣扎起身,不顾浑身剧烈的疼痛如癫如狂,想要拼尽全力去握住柳慕晴的手,连番的挣扎蓦然牵动了体内的伤处,疼的他两眼一阵发黑,险些昏厥过去。 “逸哥哥……疼吗?”柳慕晴幽幽转过身来,那一双如哀似怨的眼眸已是泪花闪闪,如今的她多了许多孤独,多了许多惆怅,更多了许多对世间的无奈。 那一双如玉般的素手紧紧的拉起了丁逸那无力的手,就这么一直凝望着曾经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身前,心目中的那位好哥哥。 丁逸听到柳慕晴这一句充满深深关切的话语,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将军府阁楼上那个时候,柳慕晴也曾问了自己“疼么?”恍惚间,面前柳慕晴的容颜仿佛又依稀变回了那时候那个刁蛮任性却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眶,丁逸紧紧的攥住柳慕晴的手含泪笑道:“不……不疼!” “逸哥哥……”一道滚滚的热泪划过她那白皙的脸颊,她再也说不下去,心中那埋藏许久的情感终于融化了一颗冰冷的心,化作一片盈盈热泪洒落而下。 “晴儿妹妹,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找你,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在义父面前的誓言,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柳慕晴眼含热泪拼命的点头,“我也一直相信我的逸哥哥一定不会忘了我!” 柳慕晴心疼的替丁逸拭去唇边的血迹,幽幽的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好!在剑派中师兄和师姐们都照顾我,妹妹放心!” 柳慕晴欣慰的点了点头,当下来到林月瑛的身边将她搀扶起身,面满挚肯道:“林姐姐吧,晴儿代逸哥哥谢谢你的照顾,我知道你和逸哥哥两情相悦,晴儿明白,逸哥哥可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哦!”说着心中一股莫名的酸涩浮上心头。 “晴儿妹妹,我……”林月瑛望着她那诚恳的面容,却不知怎的忽然感到一阵愧疚。“难道你不会怪我抢了你的逸哥哥?” 柳慕晴面有些许痛苦,却毅然摇了摇头道:“晴儿知道,虽然逸哥哥对我情意深重,但这都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有的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亲情!” “可是……” 林月瑛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那白衣女子一声悠长的叹息:“妹妹!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他们!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吗?” 柳慕晴痛苦之色更甚,一咬朱唇欲言又止,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正要说话,却忽然感到一股充满血腥之气的怪风直卷而来。 周遭整个树洞顿时被那浓重的血腥味道所充斥,令人闻之欲呕。 白衣女子柳眉微微一皱,立时向柳慕晴道:“妹妹小心!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霎时间,随着那血腥气越来越重,周围的树藤上也尽皆好似都沾了满血液,一滴一滴的滴淌而落,自四面八方汇聚成一汪血红的汁液,一个人形竟缓缓自那血泊当中逐渐显现开来,赫然成为一个血人,随着那血液在此人身上滴落干净,一个带着乌黑面具,身后披着一蓬血红色斗篷的人形赫然立在当前。 众人面面相觑,皆各自充满戒备。 却见此人头部包裹的异常严实,脸上的面罩铸刻着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整个脸面就直露出一双颇显神秘的小眼睛,竟也闪烁着一片赤色血光。 白衣女子上前一步,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竟令他一阵心惊肉跳,当下惊骇莫名,按理说自己一身妖法已然不俗,可没想到对方的修为竟还在自己之上,一时间也想不出中原浩土之上竟有这号人物,当下面沉如水毅然道:“阁下是谁?我却怎么从来未见过?难道也是为了这仙天玉露而来吗?” “哼哈哈!” 那蒙面之人仰天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随后用那一双血红的双眼盯在白衣女子身上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白狐妖姬,这什么仙天玉露的我才不稀罕,我今日便是为你而来!” “为我?”白狐妖姬幽蓝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冷笑一声道:“我却记不得和你有何瓜葛。” “你是与我没什么瓜葛,可是你身上的一件东西却与我有关系了!”那蒙面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白狐妖姬听罢不由暗暗吃惊,可她一身妖法却极为深厚,片刻便恢复了笃定道:“愿闻阁下说个明白,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和你有关系?” “嘿嘿!你这是明白人前装糊涂?”蒙面人哂笑一声。 白狐妖姬面不改色道:“愿闻其详!” 蒙面人却缓缓向她伸出一只血红的枯手来,一字字道:“交出来吧!天水灵珠!” 四十四 万木之祖巨灵尊 白狐妖姬立时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近乎弯下了腰。 蒙面人目光立时显现出一片杀意,双目中闪烁出一道凌厉血光,只静静的望着白狐妖姬,看她发笑,等她笑完了,这才阴冷道:“你觉得很可笑?” 白狐妖姬强忍住笑意,那一双深邃的眼瞳定定的望着蒙面人,似是要将他整个人看穿,她似乎能够感受到那张面具下的冷酷,但她还是觉得可笑,当即面含笑意淡淡说道:“天玄灵珠乃是稀世至宝,其当中这天水灵珠更是由我师父相传而来,它甚至比我的命还重要,就凭你一句话,伸一下手这个比我性命还重要的宝贝就可以交给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蒙面人听罢,却是轻轻叹了口气,用毫无感情的语气缓缓道:“既然那东西比你的性命还重要,那么看来我就只好先要了你的命,然后才能拿到是这意思吧?” 白狐妖姬渐渐收了面上的笑意,她笑不出来了,只因她看到那蒙面人的身前血芒大盛,竟赫然汇聚出一只血红的鬼爪,周围的空气顿时弥漫出一片浓重的血腥气,四下里那些杂乱的树藤在一沾染到这片血光照射的同时,立刻萎靡枯萎下去,景象万分诡异。 “血冥鬼手!你是血神宗的人?”白狐妖姬的眼瞳蓦然放大了许多,一滴不易察觉的汗珠竟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悄然而落。 “你这狐狸果然见过些世面,不错!我正是血神宗的人!”蒙面人说着,眼中的杀意更加浓厚。 “天玄灵珠你已经得到了几颗?”白狐妖姬忍不住问道。 “你这个是第一颗!纳命来吧!”蒙面人言罢,胸前那只血红色的鬼爪立时宛如一道血红色闪电,直向白狐妖姬心窝抓去,这只鬼爪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攻势,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有的只有速度,众人脸色大变,只觉眼前血光一闪,还未曾反应过来,却看到白狐妖姬站立之处赫然洒出一道血雾,而她整个人却变作了一只洁白的狐狸飞窜而退,当她再次幻做人形之时,那白皙的手臂上已是赫然多了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白狐妖姬表情痛苦,捂住伤处,指缝间仍自汩汩淌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直顺着她那如莲藕般的手臂滴淌在地。 “姐姐……”柳慕晴见状面上竟充满了深深的担忧,当下惊呼一声便要飞身而上。 白狐妖姬却立时向她伸出了手掌,示意她不要上前来,声音充满了坚决道:“妹妹,别过来,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哼哈哈,算你这狐狸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你已经中了我的幽冥血毒,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交出来天水灵珠,便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就别怪再不留情!”蒙面人负手而立,一双血眼死死的盯在白狐妖姬的面上。 “休想!”白狐妖姬语气一片坚决,却见她受伤的手臂上赫然形成一片冰冷的白霜,“嘁哩喀喳”一阵脆响,一瞬间竟将自己整条手臂也冰冻了起来,顿时伤口的鲜血也被冻住了,可是整条手臂却被冰冻在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之内无法再动分毫。 “哦?这倒是个办法,先把自己的身体暂且冰冻起来,但是可惜,你总不能将你浑身全部冻起来吧!” 白狐妖姬心中一片死灰,她自然也明白,那蒙面人说的不错,自己若是将自己完全冻起来,岂不是沦为了任人宰割的份,只是眼前这血神宗内的神秘蒙面人一身邪法深不可测,就算自己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够取胜,当下心念急转间,灵机一动,心中暗道:“素闻这玉清门内有巨木树灵守护,不如我弄得动静大一些,惊动了那些正道的家伙们前来,浑水摸鱼,继而便和柳慕晴趁乱逃走。”想到此处,全力催动起体内的妖法,身畔那朵玄冰幽莲立时照耀出一片蓝芒,只待主人催动。 “困兽之斗!今天我就扒了你这一身狐狸皮做件衣裳!”蒙面人阴惨说着,那只血红鬼爪再次快如疾风,幻化出一道残影,直向她心窝要害处疾射而至。 白狐妖姬的面上却蓦然浮出了一片笑意,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白狐妖姬用来护住心口的另一支手臂也迸射出一道腥红血光,再次被击个正着。 而她却根本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与此同时,当空中那玄冰幽莲径直爆闪出一片耀眼的蓝光,周围的温度已然降到了最低,四下的藤蔓尽皆被这股寒意冰冻了起来。 这股寒意令其余三人也要承受不住,丁逸的眼眉之上早已挂满了冰霜,只可惜他方才已经将灵珠的灵气用尽,再加上他刚才受了不轻的内伤,无力抵抗,眼下只能默默的忍受这股冻彻心扉的寒气。 林月瑛早已赶上前来,赶忙将丁逸紧紧的抱住,用自己的体温这才渐渐融化了他就要冰冻的身体。 柳慕晴亦是微微颤栗,当下忙自运起五行奇术当中的驭火术勉力抵挡,面上的冰霜这才渐渐退去,她长长呼了口气这才感到舒服了些许。 顷刻间那道凌厉的寒气径直卷在这树洞正中的一株巨大的树干上,只将那几人合抱粗细的树干一瞬间冰冻起来,随即整株树干竟被这寒气绞的支离破碎,轰然倒塌下来,变成了数不清的冰块,碎落满地。 登时,整个树洞宛如天塌地陷一般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不时落下坚硬的冰块和被冻住的木屑。 “好个狡猾的狐狸精,原来你是想……”蒙面人话未说完便感到这树洞之外的巨树上边,一阵有节奏的隆隆巨响由远及近,似是有什么巨大之物行走时发出的,一声声震慑人心,那池仙天玉露也是被震得一阵阵泛起涟漪。 丁逸身边的林月瑛身躯此时一阵阵颤抖,脸上竟也是毫无血色,惊惧的道:“那是什么东西?难道这玉清门所传说的巨木树灵竟是真实存在的?” 她在天苍剑派中也听到越紫箐说起过,这清木宗中有一树灵,活了和这棵巨树一样久的年头,若是被惊动,这树灵便会苏醒,全力守护着这片神木树林。 此刻就算是清木宗弟子在此,这树灵也是一概不认,就算是掌门关沧海在此,也得看那巨木树灵高兴与否,玉清门世代都视那树灵为圣物,绝不敢轻易搅扰,此刻想必是那巨木树灵终于被白狐妖姬所惊动,直向他们所在之处赶来。 那蒙面人早已恼羞成怒,当下催动起那只血红鬼手,那声音仿佛来自幽冥炼狱当中,狠狠的道:“全都去死!血海朝宗!”蒙面人言罢,那只鬼手蓦然血光大盛,眼看便要痛下杀手,冷不丁却感到身后忽然袭来一股浩荡之气,却见一条威风凛凛的蛟龙凶狠袭来,直向蒙面人的后心飞扑撕咬。 蒙面人心知身后有了变故,也不转身,只将身上的血红斗篷随手一撩,立时数道凌厉血光自他斗篷下暴闪而出,那眼看攻到近前的蛟龙一时竟被万剑齐穿一般,发出一声哀鸣化为了一缕白烟消失不见。 随后几个人影闪现而出,却正是宋文清、庄玉轩、罗素芸与徐志远四人,原来他们分头一路寻找却一路被阵法缠身,迷了路,好在他们个个修为已是不俗,终于化解了危急,却不知道该向何处寻找,忽然便听到了这边动静大得惊人,这才纷纷赶来,宋文清当先看到一个蒙面人正在发难,又见丁逸和林月瑛好生狼狈,这才赶忙出手没想到竟是一时间化解了蒙面人的一记杀手锏。 宋文清几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在当场,都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几人怔在当场,林月瑛心急如焚,忙大声向宋文清几人道:“师兄师姐,你们千万小心,那蒙面人是血神宗的人,此人一身邪法深不可测,一定要小心!” “什么血神宗?那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我正道诛灭了吗?”宋文清和几人面面相觑一阵,可既然林月瑛也是如此说了,各自便如临大敌再不敢怠慢,随时准备放出随身的法宝全力相搏。 便在此时,那一声声沉重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已然到了近前,那声音每响起一次,整个巨树便是一个惊心动魄的震慑。 就在这时候这震慑人心的巨响却忽然间停了下来,周围蓦然一片寂静,静的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心跳声。 一处破损的洞壁上,忽然一双如灯笼般泛着明亮青光的巨眼正自透过那破洞向里边望来。 几个人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此刻就连那蒙面人也是立在原处动也不动,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巨大的烂木头怪可当真是不大好惹。 忽然间,白狐妖姬强忍住手臂的剧痛,娇喝一声,立时催动玄冰幽莲径直向那双巨眼飞撞而去,她一心想要惊动树灵,如此造成混乱,这才好令自己和柳慕晴得以脱身。 众人见状皆大惊失色,耳中随即听到一阵震天巨响,一声声沉重的响动呼啸而来,众人只觉脚下如地动山摇,根本站立不住。 “轰隆!” 只听一声巨响,这树洞一面洞壁竟是被一股巨力硬生生的撕扯开来,一只由粗壮枝桠构成的巨手立时便伸了进来,向着树洞当中一阵猛掏。 那巨大如磨盘般的大手左右呼啸挥舞,搅得天翻地覆,眼看这树洞便要尽皆坍塌殆尽。 林月瑛一边护着丁逸,一边还有小心躲闪那只巨大的手掌,任你修为再怎样高深,若是被这样的大手拍实了,也非得魂飞魄散了不可。 四十五 树灵神威击长空 所有人当中只有那蒙面人邪气最盛,也属他的修为最高,巨大的树灵也似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强烈的煞气,那一双如巨灯般的眼睛闪耀出一片璀璨的光芒,紧紧盯在蒙面人的身 上,巨手挥舞如飓风,直向那蒙面人呼啸拍来。 蒙面人心中怒不可遏,极不甘心的恨声道:“好个杂毛狐狸,算你今次命大,可我一定还会找到你!” 说时直将那血色斗篷随手一抖,整个身形立时扶摇而上化作一道冲天血光直窜而去,霎时间,树灵的巨手立刻拍空,径直重重的击在一边的洞壁之上,此刻整个树洞早已是摇摇 欲坠,悉数崩塌殆尽。 一片混乱当中,白狐妖姬毅然足踏玄冰幽莲,径直卷出一道寒气便将柳慕晴周身裹了,直向远处那一片繁茂的枝桠中遁去。 其余正道弟子一辈皆各自施展法器,飞腾当空,尽量距那树灵稍远一些,林月瑛原本驾驭着御风天蚕巾载起丁逸,却被丁逸摆手拒绝道:“林师姐,不用管我,我要去找晴儿妹 妹!劝她回头,万万不可坠入妖魔道!”说着勉力催动起体内那气若游丝般的九转天龙心法向天阴杖渡去。 天阴杖原本已是黯淡无光,在丁逸渡入一丝真气之后,立时被唤醒开来,微弱的乌青光芒闪动一阵,便摇摇晃晃的悬浮而起,丁逸强自挣扎着甩开御风天蚕巾,滚倒在天阴杖之 上,当下便向空中那两道身影飞去。 林月瑛心中大惊,忙硬生生拦在他身前,一双眼眸坚定的望着丁逸道:“逸儿万万不可,太危险了!以你现在的样子,去了也无济于事!” 丁逸强忍住体内的痛楚,却毅然摇了摇头道:“林师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她虽然是我的义妹,但我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与妖魔为伍,所以师姐不 要拦着我。” “你……”林月瑛也深知丁逸倔强的脾性,可是她知道此处仍是危机重重,自己决不能心软,干脆展开双臂,咬起朱唇坚决的道:“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去冒险!” “师姐你……”丁逸心中急如火焚,气血翻涌之下又牵动了伤处,顿时呕出一口鲜血来。 便在此时,那蒙面人所幻化的血光疾飞冲天,在那巨大树灵的紧逼下忽左忽右飞窜不已,而那树灵也是凶悍无比,挥舞起两只巨手堪堪追在那血光之后,如附骨之疽不依不饶, 那血光一时间竟然无法甩脱。 忽然,那血光蓦地停在当空,随即显现出蒙面人的身躯来,却见他足踏一团凝而不散的血红云团,一双阴狠的血目当中闪烁出一片浓重的杀意,一字一字说道:“破烂朽木,休 逞威风!曝血咒!”那声音空洞阴惨,仿佛来自幽冥血河当中,在场众人听了都不禁遍体恶寒,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弥漫而出,却见他胸前那只血红鬼手竟暴涨数倍有余,另一边 树灵的巨手已是轰然而落,携带着万钧之力,如天塌,如山崩,铺天盖地一般向着蒙面人那枯瘦的身躯狠狠拍来。 千钧一发之际,蒙面人抬手而出倾洒出一片鲜血浇在那已如巨石般大小的鬼手之上。 “嘭!”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周围蓦然爆闪出一团耀目的血光,此刻几名正道弟子都被这阵血光照的目不能睁,一时之间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紧接着便是一股强横的距离拦腰袭来,每 个人都是全力催动自己的浑身真气,勉励抵挡,林月瑛也自拼尽全力运起九转天龙心法将丁逸护在身后,就这样那凶猛激荡的余波也将她和丁逸一起冲击的飞了出去,两人双双撞 在了几丈之外的一株树干上。 林月瑛只觉浑身一阵剧痛传来,却在眼看要坠落下去之时将丁逸奋力的推在一支宽阔的树干之上,自己则难以把持眼看便向着巨树下一片茫茫雾气中坠去,刹那间一只有力的手 紧紧的抓住了她的皓腕,她抬头望去,正看到了丁逸那一双不屈的眼神。 “林师姐,抓紧我!” 丁逸咬紧牙关,终于将她一点一点的拉了上来,林月瑛被刚才那剧烈的冲击撞得不轻,刚才又在勉力护着丁逸,此刻也感到浑身一阵虚脱,被丁逸拉上了树干之后便虚弱的倒在 丁逸的怀中。 “师姐,你不要紧吧!”丁逸看到她面色苍白,朱唇边挂着血丝,好似被刚才那巨大冲击力而掀飞撞在树上之后也受了伤,心中不免一阵心疼。 直到此刻,御风天蚕巾才随风飘然而落,林月瑛紧紧偎在丁逸的怀中,早已忘记了疼痛,她摇了摇头,面上浮出一片幸福的笑意。 随后宋文清、罗素芸几名弟子他们心念二人安危匆忙赶来,丁逸忙与林月瑛分开,各自脸上一片霞红。 “小师妹,丁师弟你们不要紧吧?”宋文清满面担忧的道。 丁逸与林月瑛忙摇了摇头,一时却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看得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当空中那片强烈的血光逐渐的淡去,周围终于恢复了视线,此刻众人忙向那树灵之处望去,却见那蒙面之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树灵竟断了一条巨大的手臂,那伤处似乎被一 股巨力硬生生炸断了一般,看得几人惊心动魄,目瞪口呆。 四处也早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萎靡的残枝败叶,断掉的巨树横倒一片,就连那凝而不散的雾气也被刚才那股巨大的力道涤荡的无影无踪,四处惨不忍睹。 庄玉轩再也看不下去,他没想到自己的师门此番竟然遭到了如此重创,当下忙向几名天苍剑派弟子神情严肃道:“几位,恕在下失陪了,师门遭遇突然此劫我也不得不速速禀告 师父,请他前来,几位同门万万小心!”言罢兀自催动自家法器飞纵离去。 宋文清亦是面色沉重,叹道:“没成想咱们这一次来到玉清门中竟然遇到了如此惊心动魄之时,若是真的是那血神宗的余孽作祟,咱们此番回到师门中,也要将此事细细告知师 尊才是!” 众人立时表示赞同,他们都亲眼目睹了那蒙面人强横的邪法,每个人的心头都是异常的沉重,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是一块快巨大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这件事的 确事关重大。 而丁逸此刻却在极力搜寻着柳慕晴的身影,望了良久,忽然看到一片残枝败叶当中白狐妖姬正催动着玄冰幽莲打出一道幽蓝的光罩,将她和柳慕晴护在当中。 原来方才她带着柳慕晴本想趁乱而走,却被那蒙面人忽然施展而出的强横邪法震得难以自保,正巧她们距离较近,只得先施展出一身深厚的妖法自保。 但此刻,那树灵遭到蒙面人的重创,竟仰天长啸不已,震得几人耳膜刺痛,庞大的身躯竟缓缓的站立起来,巨大的口中喷薄出阵阵浓郁的青烟,那一双巨眼中青光大盛,一时间 终于被激起了性子,状若疯狂一般,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掉转矛头,竟向着白狐妖姬和柳慕晴发疯一般的冲撞而来。 白狐妖姬心中一片惊骇,她如何不知道这树灵的强悍,当下撤去了光罩,沉声道:“妹妹咱们先走脱了再说!” 登时那玄冰幽莲绽放一片毫光,白狐妖姬紧紧拉着柳慕晴的手飞身而上,身形方动,便看到周围一阵树木崩塌,无数的破碎枝杈抽打在脸上,抽的她生疼,白狐妖姬全然不顾疼 痛全速驾驭着玄冰幽莲疾飞而出。 蓦然间一阵剧烈的狂风陡然袭来,却见那树灵咆哮一声,用另一只巨手向着两人迎面抓来。 白狐妖姬凭借着自己一身强横的妖法,也近乎拼尽了全力,驾驭着足下冰莲发出阵阵嘁哩喀喳的冰晶爆裂的脆响,两人身形一提便向上空拔去。 却不料那树灵此刻已是疯狂状态,攻势却要比刚才不知凶猛了多少,仅仅是那阵飓风便吹得二人摇摆不定,白狐妖姬再也把持不住,足下的冰莲竟一时间也失了那特有的灵性, 当即她只感到周身一紧便同身后的柳慕晴一起被那只巨手紧紧的抓在手中。 眼前那恐怖的景象直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丁逸看到柳慕晴亦是被那树灵握在手中,命悬一线,险象环生,若是被那巨树怪用力一握非得粉身碎骨了去,当下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一股力气,猛然大喝一声,飞身纵上天阴杖直向那树灵飞去。 这个变故实在太过突然,使得几人都没反应过来,林月瑛早已被骇的面色如土,心如死灰惊呼道:“逸儿,不要去!”言罢亦是一跺莲足追着丁逸而去。 宋文清和罗素芸徐志远三人大惊失色,尤其是罗素芸自小与林月瑛感情极深,情同姐妹,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却如何向越紫箐交代,三人也赶忙不顾一切的追上前去。 却说丁逸堪堪飞到树灵近前,便感到腹内一阵翻江倒海,那血灵蛊的毒气竟偏偏在此刻发作,绞的他丹腹内如针扎般剧痛。 四十六 无名邪煞荡乾坤 可是就在丁逸绞痛发作的同时,身边的天阴杖却是忽然显得极为兴奋,那片乌青的光芒越来越亮,竟似十分欢喜丁逸体内这阵血灵蛊的毒气一般。 一股阴冷的无名气息蓦然自他体内蔓延开来,顺着他那早已枯竭的经脉乱窜而出,随着这阵邪气的疯狂流转,丁逸只感到整个身躯都是一阵剧痛难当。 他的心中一沉,脑海中闪过那一日自己的鲜血流在天阴杖上诡异的一幕,想到此处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只是容不得他多想,周身内的剧痛越来越强烈,此刻他已是汗出如雨,表情也被这阵强烈的痛楚折磨的扭曲了起来,而他手中的天阴杖在此时却闪烁出一片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霎时间,他只感到体内这股不知名的邪气直冲向自己泥丸宫,当下便觉脑袋嗡的一声,一瞬之间,疼痛消失了,身边的一切似乎也都消失了,就连自己的感觉和意识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白狐妖姬与柳慕晴被那树灵紧紧的抓在手中,只觉得浑身疼痛欲死,身上的力气也在一丝丝的消失殆尽,渐渐的无力挣扎,白狐妖姬的修为毕竟要比柳慕晴深厚许多,见无法挣脱树灵的巨手,便勉力催动当空中的玄冰幽蓝,激射出一道凌厉寒气向树灵击来。 只可惜这树灵太过巨大,此刻又在疯癫当中,那道寒气击在树灵的巨臂之上只如击在顽铁上一般,根本不痛不痒,如今更是感到这一只紧紧攥着自己和柳慕晴的巨手猛一收缩,直疼的两人差点昏厥过去,当下树灵仰天咆哮一声,便抓着两人向自己的巨口中吞去。 忽然一道明亮的乌青光芒划破了漫天的枝叶好似流星疾疾而逝,是那样的灿烂和壮观。 那道光芒势如破竹,带着仿佛要灭杀一切的杀气雷霆一般急冲而下,依稀间看到一个少年,双目汩汩冒出氤氲的黑气,整个身躯竟与那天阴杖融为一体,释放出凌厉如刀锋一般的杀意。 “那是谁?” 几名天苍剑派弟子均感到心中一片震惊,都不由目瞪口呆一时竟再不敢说出“丁师弟”三个字。 林月瑛更是惊惧万分,若不是此刻面前的事是真实发生的,打死她也不敢相信,那充满邪煞之气且尽是杀意的气息,竟真的是由自己深爱的小师弟所发出的。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凌厉的乌光如利箭,如霹雳,轰然撞击在树灵那条巨大的手臂之上,众人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树灵那坚实的手臂竟被应声穿了一个缸口般大小的洞口。 “吼啊!!” 树灵顿时扭动起巨大的身躯,仰天发出震天哀鸣,握着白狐妖姬与柳慕晴的那只大手终于松了开来,显然是被这一击而受到了重创。 白狐妖姬与柳慕晴顿时感到周身好一阵轻松,白狐妖姬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赶忙拉起柳慕晴的手,咬牙道:“妹妹,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一起速速离开!” 话音方落却忽然感到自己手中那只手竟用力的挣脱了开来,只见柳慕晴一片坚决之色,拼命的摇头道:“不!姐姐,我不走,逸哥哥有危险!” “傻妹妹,你我在他们那些正道人士眼中皆属异类,再不走的话那关沧海一来,仅凭你我现在之力却如何应对?”白狐妖姬心急如焚,一再的要拉起柳慕晴飞遁而去,可无论她说什么,柳慕晴却紧咬朱唇倔强的拒绝离开。 此刻那树灵更是凶性大发,一时竟不顾自己的两处重创,发狂一般抬起巨手便向丁逸狠狠拍去。 此时的丁逸早已是浑然忘我,周身暴起耀目的紫青色光芒,钢牙一咬竟凭空冲天而去,伸出双臂竟死死的托住了树灵那巨大的手掌。 树灵这发狂一击的力量没有万钧也有千钧之力,没想到竟硬是被眼前这个单薄瘦弱的少年堪堪托住,再也难动分毫。 一时间双方竟然僵持不下,就这般各自奋力定在了当场。 宋文清与几名天苍剑派的弟子都是看的惊心动魄震惊不已,都不知道该如何出手帮助哪一边,那树灵是同为正道的玉清门圣物,而他们几个也身为正道翘楚天苍剑派弟子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贸然出手去攻击那树灵的。 而丁逸则是自己的同门师弟,更是不能出手针锋相对,一时之间几名弟子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不住的替丁逸捏了把汗。 只是令他们极为不解的便是刚才还受了重伤,身体虚弱的丁逸却为何会忽然变得如此勇猛,且看那阵势,他所施展的也根本不是天苍剑派的九转天龙心法,更像是一种至邪的气息。 一旁的徐志远感到宋文清的身边,一脸茫然的问道:“宋师兄,丁师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文清面沉如水,缓缓的摇了摇头,可他的心中却感到一阵深深的不安,不管眼前的丁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无论如何等这一次回到剑派当中,一定要向云鹤真人如实禀告,毕竟这是关系到师门利害的大事。 想到此处忙向几人沉声道:“丁师弟的身上有股邪煞之气,依我所见咱们还是速速帮助树灵,将丁师弟带回师门中,请师父和师叔他们定夺为好!” 一言一出,林月瑛顿时惊得圆睁杏目,向宋文清叱喝道:“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去帮自己的师弟怎么反倒要让他陷入危机?” 罗素芸幽幽叹了口气,她深知自己这位小师妹的脾气,当下和颜悦色道:“瑛儿师妹,你误会大师兄的意思了,他是说要安全的带丁师弟回师门去,让师父他们看看这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丁师弟中了邪秽之物,就帮他驱散了,对丁师弟来说是为了他好的啊!” “罗师姐所言极是,此刻看来丁师弟这邪煞之气绝不正常,依我看咱们就依了大师兄所言,现在就行动吧!”徐志远亦是赞同的道。 “你们……你们休想!”林月瑛柳眉倒竖,赫然怒叱道:“不管怎样我要去帮他,你们要怎么做就随便你们!”说完狠狠一跺莲足,全然不顾自己先前的伤痛,径直催动起御风天蚕巾直向树灵飞身扑去。 几人大惊失色,都生怕林月瑛有什么闪失,当下纷纷纵身而起,赶忙去拦。 此时,丁逸与树灵仍是僵持不下,那树灵毕竟是玉清门中不知年月许久的圣物,当下便将巨手一手,拦腰便向丁逸抓来。 丁逸正是冲势不减正好飞身冲起,被那巨手抓了个正着。 “啊!!” 丁逸仰天嘶吼,那一双散发着黑气的双目却令人如此的心寒,可是那巨树此刻巨力太过惊人,绝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之抗衡,当下亦是无法挣脱,只任由树灵死死将自己攥在手中。 那树灵故技重施,想也未想抓着丁逸便向那一张巨口中送去。 那张巨口呼啸便到了丁逸的面门前,一股浓重的朽木腐烂气味扑面而来,那黑森森的巨口中布满了尖锐嶙峋的荆棘巨齿,若是被吞下口中,定会被咬个粉碎。 “不要!逸哥哥!”柳慕晴爆发出一片绝望的呼喊,立时便要飞身而上,却被白狐妖姬打出一道坚实的冰晶屏障硬生生将她缚在其内。 “姐姐,放开我,快放开我!”柳慕晴狠命的捶打着那道厚重的冰壁,面满绝望,嘶喊不休。 白狐妖姬却无情的摇了摇头道,狠下心肠来怒叱道:“我不放!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言罢也于心不忍的望着嘶喊欲绝的柳慕晴,紧紧的握住了双手。 蓦然间,当空中只听一声娇呼,一道湖蓝的倩影竟好似飞蛾扑火一般直向丁逸冲来,那柔弱的娇躯奋力的飞纵到树灵那巨口前,不顾一切的扑打着树灵的巨手。 可她的力气实在太过微弱,对这树灵来说犹如蜻蜓撼柱根本无济于事。 当下她的心中涌起一片绝望,拼尽一切在树灵的巨手缝隙当中找到了丁逸那仍然有力的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掌心,只是此刻她却能感受到这只手却是在微微的颤抖着。 面对轰然而至的腐朽之息,林月瑛却在握住丁逸手掌的一刹那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她不再挣扎,不再绝望,只如睡觉一般那样简单的闭起了眼眸,柔声道:“逸儿,不要害怕,有我在身边陪着你……” 轻柔的话语如一道神奇的玄咒,那只手真的渐渐停止了颤抖。 他们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走向终点的那一刻,也许不会那么痛苦,至少身边还有彼此…… 林月瑛紧闭着双眼,面上一片安详,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也许已经过了许久许久,自己还是自己,并没有任何异样。 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却看到那一双如明灯般的巨眼正在咫尺,却不知这树灵在观察着什么。 望着那双明晃晃的巨眼,林月瑛一片茫然,却不知道这此时树灵在看什么,为什么忽然安静了下来,难道是要分辨两人到底是善是恶?或是忽然改变了主意要将他们慢慢发落? 四十七 正邪只在一念间 (求收藏!) 那树灵的一双巨眼紧紧的盯着丁逸与林月瑛,巨口当中喷薄出阵阵浓郁的腐朽之气,令人近乎要窒息。 蓦然间,这树灵似乎在丁逸的身上感受到了什么,那一双巨眼中的青色光芒忽然黯淡了下来,好似在忌惮着什么,那只紧紧抓着丁逸的巨手竟一点一点的松了开去,随后发出一声深沉的哀鸣,当下便丢了丁逸,先前那疯癫的样子早已荡然无存,巨大的身躯扭动起来,径直一片惶恐的奔到那株巨树灵尊前,顺着粗壮的树干攀爬上去,不多时便钻入了巨树上那一片蒙蒙的雾气当中不见了踪影。 宋文清等三人也自堪堪飞到近前,本想要先救下丁逸与林月瑛再说,却不料竟忽然遇到这一番变故,一时也都愣在了当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另一边的白狐妖姬看到那树灵竟是自行离去,惊讶之下也不敢再多做犹豫,急忙撤了寒冰光罩不顾一切的拉起身边的柳慕晴便向天空遁走。 却不料当空中三道遁光向着方才飞纵而起的白狐妖姬与柳慕晴激射而来,当空中蓦然响起一声滚雷般的叱喝:“大胆妖孽,哪里走!” 只见一个青袍老者当先纵到,他足踏飞叶,满面凛然之色,手捻一支垂满青丝的青叶拂尘,正是玉清门的掌门关沧海,他的身边正赫然立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庄玉轩,更是有不少玉清门的优秀弟子纷纷围上前来。 另一边,一道金光陡闪,却见一名老僧足踏一朵璀璨金莲,悬浮当空于白狐妖姬另一处站定,却见此僧面容其丑无比,怒目呲牙,好似庙宇当中的金刚神像一般,一双剑眉更显威严,双手合十道:“孽畜,想必你就是五十年前那大闹天苍剑派千年玄狐的后人吧!” 此僧正是三大正道中灵隐寺的了字辈高僧了真和尚,负责掌管戒律院刑罚,为人脾性暴躁,难容邪物,是灵隐寺中仅次于住持了空大师的高僧。 宋文清几人也是感到奇怪,却不知道那了真和尚为何正在玉清门中,想来一定也是受到关沧海的邀请,前来观赏玉清门中百年一遇的仙天玉露凝结盛事。 此刻白狐妖姬于当空中稳住了身形,面上没有丝毫惧色,只将柳慕晴护在身后。 “妖女你已经走投无路,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庄玉轩亦是一脸正色,怒叱道。 白狐妖姬面色笃定,足踏一朵由寒气凝结而成的云团,一双幽蓝的的眼瞳当中布满了凛然,只望着正道群雄而至,冷哼道:“小白狐忍受师父身死之痛,孤身蛰伏数十年,今日便要与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中人做个了结!”言罢玉手一托,那玄冰幽莲便于她掌心应声飞出,四下里立时弥漫起一片蚀骨的寒冷,好似那周遭的空气也尽皆被冰冻了起来。 此刻正道众人,蓦然感到冰寒扑面,一片滚滚的寒流汹涌而来,直向众人席卷而至。 关沧海自知那玄冰幽莲原本是这白狐狸的师尊千年玄狐穷尽一身妖法凝练而出,自然极为厉害,不敢怠慢,只将那青叶拂尘轻轻一拂,却见一只晶莹剔透,翠绿欲滴的宝瓶飞至当空,继而旋转不停,一道青绿波涛轰然倾泻而下,好似飞瀑倒卷,轰然向着那片寒流飞滚而落。 登时一股浩浩荡荡的浑厚气息散发开来,转眼间便与那片凌厉的寒流冲撞在一起,一阵相拼,爆发出一片强横的气流,直将玉清门中不少修为尚浅的弟子之辈冲击的摇摇欲坠,差点稳不住身形。 一轮相抗,不相伯仲,白狐妖姬面沉如水,自知面前这两个老家伙各各都是修为极高之辈,当即心中抱着必死的信念,足下那团幽蓝寒云陡闪蓝芒,那幽蓝的长发疯狂的飘舞起来,原本一双深邃的眼瞳陡然圆睁,周身一片蓝芒透体而出,已是将一身妖法催动到了极限。 当空中那玄冰幽莲亦是感受到了主人舍身的信念,整个莲花之身,竟是由一片幽蓝转为天蓝,周遭的树木皆开始纷纷冰冻了起来,嘁哩喀喳的响成一片,悉数炸裂成为一块块巨大的冰块,跌落在地,空气中竟也凭空落下了万千的冰雹,一瞬间寒冷蚀骨,仿佛就算是块顽铁若在近处也会被冻的炸裂去。 “阿弥陀佛!” 便在此时,一声洪亮的佛号宣出,却见一道金光划破当空,径直便向着白狐妖姬本人当头罩去。 那道金光见风即涨,竟是一座金光灿灿的金塔,金塔一出,一边的庄玉轩便是眼前一亮,叹道:“灵隐寺法宝通天镇魔塔!” “啊!!” 白狐妖姬一声凄厉的呼喝,周身那蓝芒大盛,一阵汹涌激烈的寒气轰然而出,并使得当空中那些数不清的巨大冰雹纷纷汇聚在寒气当中,直将当空那宝塔冲击的摇摇欲坠,竟一时再也难向前分毫。 此时的白狐妖姬已是状若疯狂,周身的蓝芒亦是变作一片灿然,直耀的周围一片通明,整个身子竟也缓缓的被一片冰霜吞噬,竟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身后的柳慕晴看到白狐妖姬已然被冰霜团团包裹住,眼看便要不支,随时有可能被那正道法宝打杀,当即心中一片死灰,嘶声力竭喝道:“姐姐,你不要管我了,求你!快点走吧!” “哼!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却听关沧海一声叱喝,他看到了真和尚那通天镇魔塔竟一时无法降的住她,立时大手一翻,那青叶拂尘万千的青丝立刻化作一片玄青寒芒,兀自大涨,嗖嗖破空,直向白狐妖姬激射刺去。 关沧海手中的青叶拂尘,是他近乎穷尽一生,耗费两个甲子祭炼而成,这道万千寒芒刺,更是他最为得意的杀招,任对方有通天之能,一经被这万千芒刺刺入体内,立刻周身僵硬,纵然有惊天的法术也施展不出,只能束手待毙。 “噗噗!” 只听一连串入肉闷响,那道万千青丝寒芒正不偏不倚正中白狐妖姬的肉身,关沧海一声冷哼,在他出手之时亦是知道,自己这法宝也绝不会失手。 蓦然间,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划破当空,白狐妖姬周身的蓝芒登时一暗,当空中那通天镇魔塔立时便有万钧之力,直向她与柳慕晴毫不留情的当头压下。 “姐姐!” 柳慕晴状若癫狂,一声疯喊,直耗尽自己一身灵气向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塔轰出一道熊熊火焰。 只可惜这道火焰在那重于万钧的巨塔面前却显得那般无力。 眼看着二人便要被生生的碾压成为一片肉泥,那激烈的罡风劈头盖脑般的砸落下来,柳慕晴的心一片绝望,绝望的是父母之仇不能再报,绝望的是今后再也不能陪伴在自己逸哥哥的身边,看着他喜看着他忧…… 就当她已完全陷入绝望之时,只等待着一切就这样结束,突然她的眼前闪过一道紫青色的光芒,一个瘦弱的身躯竟遥遥立在自己的身前。 看到那坚韧不屈的背影,柳慕晴的眼中泛起了点点泪花,只是转瞬间心中大为惊骇,想要上前将那羸弱的身躯推出战圈,可当空中的巨大压力使得她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心中已然万念俱焚,只好凄厉呼喊:“逸哥哥,求你不要管我,快走啊!” 呼喝声落,面前的身躯却依然巍峨不动,只有周身那一片激荡的无名邪煞之气在剧烈的燃烧着。 看到眼前的少年,在场每个人的心中都一片深深的震惊。 关沧海更是大惊失色,若不是少年的容貌和衣着,他简直不敢相信此刻面前这个目露邪光,浑身涤荡着汹涌澎湃煞气的少年竟是先前那个天苍剑派的弟子。 林月瑛早已被丁逸那阵煞气冲击的勉力稳住身形,一时间被当空那股巨力硬生生挡在十几丈外根本无法近身,心如死灰,悲愤欲绝。 宋文清与罗素芸徐志远三人也是遍体恶寒,他们都不敢相信丁逸如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先前那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小师弟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邪煞之人。 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片疑问,这个平素善良懂礼的少年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 忽然间众人只听丁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喝,整个身形化成了一道明亮的光芒冲天而起,竟堪堪的托起那座巨塔,一丝一丝的向上顶去。 在场众人无不震惊万分,这究竟是什么力道,才能够做到如此的地步,这还是那个被同门所遗忘,却奋力拼搏的小弟子吗,眼前这力量足以能够与先前那血神宗的蒙面人不相伯仲了。 “轰!” 只听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那座通天镇魔塔顷刻间竟被这个身形瘦弱的少年硬生生的掀飞了开去。 了真和尚赶忙挥袖一收,便将那巨塔变作巴掌般大小收在袖中,显然受了创伤不能再施用。 此刻的丁逸那一身澎湃的邪煞之气越来越盛,那一双冒着汩汩乌青之气的眼睛,望着关沧海与了真和尚呼啸一声便是飞扑而去。 四十八 万里冰封绝仙术 关沧海望到丁逸已如疯魔,便将手中那青叶拂尘的万千道青丝幻化成为一片遮天巨网,直向扑上前来的丁逸当头罩来。 毕竟他身份不同,关沧海自然也不能妄下杀手,天空中那漫天巨网铺天盖地一般,根本无处遁形,顷刻间便将丁逸罩在其中。 此刻的丁逸一身强烈的煞气激荡澎湃,爆喝一声,目疵欲裂,直用两手死死的攥住那青丝巨网奋力撕扯。 只是关沧海手中这青叶拂尘出自玉清门中的一件至宝,后又被他精心祭炼两个甲子,却也是玄妙无比,最是对那至邪之物极为有效,无论丁逸再怎样撕扯,整片巨网便是青芒大 盛蓦地收缩根本无法挣脱。 另一边的白狐妖姬方才被关沧海重创,已然伤的不轻,胸腹处被那万千青芒刺刺的血肉模糊,虚弱的俯卧在一处树枝上,虚弱的喘息连连,那一张原本白皙的脸颊变得更加的苍 白。 柳慕晴用颤抖的双手撕下自己的纱衣一角,拼命的去捂住白狐妖姬的伤口,鲜红的血却无法止住,直将她的一双手也染得一片血红,可是她仍然不愿放弃,紧咬朱唇,强忍着眼 眸当中的泪水,哭喃着道:“姐姐,姐姐!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白狐妖姬缓缓的摇了摇头,虚弱的道:“妹妹,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快走……” 柳慕晴拼命地摇着头,声音已是被心中一股深深的绝望而冲的一片嘶哑,“不论如何我都要和姐姐在一起,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白狐妖姬无力的摇了摇头,面上浮现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一只冰冷异常的手缓缓抚上柳慕晴的脸颊,一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瞳深深的凝望着柳慕晴。 “你是我今生最要好的姐妹,不论如何我都会一直保护着你……” 白狐妖姬说到最后越来越虚弱,那幽蓝的眼瞳终于缓缓的闭了起来。 “姐姐!!啊!!” 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喊划破当空,柳慕晴仰天悲鸣,一双眼眸当中激荡出一片五彩玄光,周遭霎时间响起了一片嘁哩喀喳的巨响,那些粗壮巨大的树藤枝叶竟在一瞬间自四面八方 蜂拥而来好似尽皆都活了过来一般,纷纷蔓延聚集在柳慕晴的身前,随着她情绪的波动而疯狂的摇摆不停。 当空中丁逸仍然无法挣脱身前这张青丝巨网,疯狂的冲撞着,周身那邪煞之气已是渐渐的弱了下来,动作也渐渐变得慢了许多。 此刻自身的意识正在一点点的恢复,丹腹中那片强烈的燥热也在一丝丝的逐渐退去,一阵阵恶寒随着那燥热之息的褪去而变得越来越强烈,丁逸终于再次看到了周围的事物,看 到了周围的一切,只是在一刹那间体内的魂魄似乎如被什么东西凭空抽了去,当他看到自己正在一片青色巨网之中的时候,心中愕然一片,他刚才仿佛一直在做一个很长的梦,自 己身在一个满是蛇蝎的大坑当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惧,直到他醒来之前,那无数的蛇蝎都不断的狠狠啃噬着他的肉身。 而此时,他却被体内一阵剧烈的恶寒折磨的欲生欲死,殊不知以他目前的修为,一身的脉络根本无法承受刚才那邪煞之气,而浑身的这股剧寒便是经脉受损的征兆,又加上他在 先前已然受了重伤,此刻更是雪上加霜,再也无力支撑,当即便昏死过去。 此时了真和尚感受到了一边的柳慕晴那强烈的异动,不由面露惊奇之色,合十道:“贫僧若是没有看走眼的话,那应该是蛮荒异族中的五行奇术驭木术,难道那位女施主竟是异族 中人?” 关沧海见到丁逸已是昏厥过去,再无力挣扎,便自放下心来望向柳慕晴,却见她纱裙狂舞,踩踏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足下的树藤缓缓的托着她冉冉向空中升起,真个如同一位 异族当中巫术高深的巫女一般,令人惊叹不已。 关沧海一手捋须,一双苍目已然眯成了一条线,沉声道:“蛮荒异族……没想到时隔境迁竟又再次有机会目睹……”关沧海说完面上浮现出一片深深的回忆之情。 了真和尚朗然一笑道:“只是这位女施主的巫术之力尚浅,无论如何也及不过思云圣女,当年玉清门的憾事贫僧也记忆犹新……” “不提也罢!”关沧海蓦然眼闪精光,毅然道:“不过当年那蛮夷异族手段残忍,不知害死了多少中原人的性命,世人才会求我等一起征战蛮荒,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位武艺精深 的柳将军,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健在?” 了真和尚微微摇头,叹道:“只是这位女施主身怀巫术,既然是那蛮荒异族中人,不论如何也须先将她降住!” 此刻,柳慕晴身边的藤蔓竟已是纵横交错,在她的驱使之下不断的交织成为一片巨大的树网,径直向着关沧海与了真和尚席卷而来。 了真和尚那合十的手掌蓦然摊开,掌心之上竟是多了一个金光灿灿的卍字。 关沧海见状苍眉顿时一扬,不由脱口惊道:“般若罡火!” 刹那间,那卍字符号蓦然金芒大盛,立时脱掌而出,于空中也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倍,并兀自燃起了一片冲天大火,瞬息间便将那汹涌卷来的无数巨大的树藤焚烧殆尽,周围顿 时变作一片火海,搅动着周围的烟雾也变成了一片火红色,霎时间,柳慕晴整个娇躯也被熊熊的火焰团团包围起来,一时竟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关沧海一脸笃定,心中也是暗叹不已,“这般若罡火乃是灵隐寺三绝之一,没想到这老和尚竟施展的如此从容,想必他这一身佛法就算比起了空和尚来也不遑多让了,灵隐寺的 实力也不容小觑啊!” 心中正在思忖间,凭空里蓦然袭来一股阴冷的寒流,一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纷纷飘然而落,不多时便是一片鹅毛大雪,扑簌簌的撒向大地,一时间有如凛冽寒冬,那漫天狂舞的 雪花迷迷蒙蒙,洒落人间,带来一片寂静与安宁。 整个玉清门内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尽皆如入严冬,花草鱼虫在一瞬间也不知道被冻死了多少,无数的落叶夹杂着大雪漫天狂卷,好一片万里冰封! 宋文清和罗素芸徐志远三人只感到周围冷入骨髓,却不知道竟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宋文清赶忙将那天河图随手掷出,在一片浩荡烟云的保护之下,三人立刻感到温暖了许多,只 是这股强烈的寒意竟似要穿透这片烟云一般,竟使得天河图也堪堪摇摆不定。 罗素芸不顾一切的将林月瑛救回天河图所庇护之处,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前去冒险,忙好言劝慰道:“林师妹,丁师弟有关掌门保护一定不会有事,眼前这片异象非同小可,万 万不可冒险!” 林月瑛在罗素芸的强硬阻拦下,只好望眼欲穿的向丁逸处勉力张望着,只是漫天的雪幕飘落而下只将身前的视线也尽皆遮挡,所看之处皆是一片茫茫飞雪。 “这是……?” 关沧海与了真和尚面面相觑一阵,看到此时玉清门那些修为尚浅的弟子早已被冻的瑟瑟发抖,均是唇齿青紫,紧紧蜷成一团。 关沧海变色大变,当即将足下的飞叶催动而起,当即于空中闪烁出一片灿烂的绿芒,变幻成为一片遮天巨伞般大小,厉声喝道:“众位弟子,速速前来青叶之下!” 那些被冻的颤栗不已的弟子,这才赶忙忍着周围的酷寒,抢到了那片青叶之下,却见那青叶也不知是件什么宝贝,绿光闪烁间竟洒下一片煦暖的阳光,使得众弟子好一阵舒服。 随后他斜眼一瞥巨网当中的丁逸,见他脸色亦是一片发青,心知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毕竟是天苍剑派的弟子,若是在自己的玉清门遭到不测,自己也 无法与天苍剑派交代。 想到此处,立时撤去了那青丝巨网,赶忙让庄玉轩带着丁逸暂且在那青叶之下躲避严寒。 庄玉轩的修为虽然比那些弟子要高明了许多,可也是感到寒冷异常,牙关不住的磕碰不已,当下催动自家法器将丁逸带向了那青叶之下。 围绕在柳慕晴周围的火焰亦是被这片狂舞漫天的大雪涤荡的火势渐微,待了真和尚冲破雪幕赶到近前之时,却发现那白狐妖姬已然无影无踪,仿佛消失蒸发在这片茫茫大雪当中 。 当下他心中也是动了嗔念,好胜之心大起,眼下决不能让这阵来历不明的邪门妖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将那异族女也一并卷了去,不然传扬出去,自家灵隐寺今后却还如何在中原 立足。 想到此处,一身武斗袈裟无风自鼓,那鲜红如火般的袈裟被他甩在当空中,登时几个硕大的卐字自那袈裟带起的罡风中急卷而来,纷纷爆裂在那火焰的周围,使得那片已近微弱 的火焰再次火势大盛,呼呼燃烧起来。 而他自己则干脆禅坐当空,与这股强大的寒流勉力相抗,一滴滴热汗悄然而出,却勉力坚持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那漫天的飞雪渐渐的散去,周围的温度也慢慢回升了起来。 了真和尚已感到一阵虚脱无力,当下撤去了般若罡火,禅坐的身形缓缓坐在身下的树枝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内里早已是汗流浃背。 柳慕晴则在那片强烈罡火的蒸腾下,早已是虚弱以及,方才又耗尽了凭生灵气施展了驭木术,再也无力支撑。 关沧海飞身来到了真和尚身边,面上一片震惊之色,不由沉声道:“难道是她?这怎么可能,她怎么还会活着?” 四十九 别有幽愁暗恨生 玉清门内的温度渐渐恢复如常,四处好似刚刚经历过了一场寒冬,那些被冻死的花草又将上边枯萎的残枝败叶顶了开去,吐出了一簇簇的鲜绿嫩芽,不多久便又显出一片生机盎然。 关沧海捋着过胸的长髯,目光扫过了虚弱以及的柳慕晴,向了真和尚淡淡道:“大师,此异族女子无论如何与那狐妖有染,更是将玉清门内灵尊圣地搅扰的不得安宁,怕是灵尊内数百年积攒的仙天玉露也毁于一旦!” 了真和尚喘息一阵,也渐渐恢复了笃定,却仍是闭着双目,缓缓道:“那依关道友的意思,这位异族的女施主却如何处置?” 关沧海拱手一礼道:“不怕大师笑话,本门在三家正道当中算是根基最浅的,这一次对鄙门来说说是遭到了重创也不为过,我等玉清门弟子也无暇再顾及其他,只好将此女交与大师,有灵隐寺安排吧!” 了真和尚听了关沧海一言,这才睁开眼来,心中忖思一阵,“想来他定然觉得此女不好发落,虽然她身份不明,可毕竟是那异族中人,保不住惹来那些蛮荒异族的仇视,便是引火上身,对他玉清门百害无一利,而此时正好借了门派受创的理由干脆把这个烫手山芋来了顺水推舟?” 想到此处,了真和尚嘿然一笑道:“关道友,我灵隐寺将这女施主暂且留下自然不难,只是我需要关道友应允,若是日后不论对付蛮夷异族或是魔门邪宗,都希望玉清门能够鼎力相助,如此可好?” 关沧海一怔,心中也明白过来,随即朗然笑道:“大师却说的哪里话,我正道三派一直以来都同仇敌忾,若是邪魔外道当前我玉清门自然义不容辞!” 了真和尚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双威严的双目一扫关沧海身后的一众弟子,赞许道:“关道友身为正道领袖,自然一言九鼎,小僧知晓了!”言罢信手弹出一道金光,细细看去这道金光皆由一串梵文接连而成,围绕柳慕晴周身。 一股浩然之气自她身下激荡而起,这股力道容不得有任何抗拒,径直带着她直向空中飞起。 柳慕晴绝望的闭起了双眼,心中如在滴血,默然道:“逸哥哥,你一定要多多保重,若是今生再无缘相见,来世我还愿做你的妹妹……” 了真和尚足踏莲花,亦是飞身而起,向关沧海合十一礼道:“关道友,你尽管放心,这位女施主将在鄙寺天罡修罗境中,我相信她在经受一些磨难之后定然能够大彻大悟,修成真果,不再有妖魔之念!” 了真和尚说完,关沧海心中立时暗暗一惊,他如何不知道那天罡修罗境乃是灵隐寺三绝之一,是为模拟佛门六道轮回当中的天道和阿修罗道所呈现而出的一片玄奥境地,只是当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也不大明了。 想到此处,忙自回礼道:“一切就有劳大师!” 了真和尚微微颌首,当即便带着柳慕晴化作一道金光直向茫茫的天际疾遁而去。 宋文清与一众天苍剑派弟子赶忙来到关沧海身前,宋文清便迫不及待向关沧海拱手告辞:“启禀关掌门,我等也要速速返回师门去复命了,也要尽快查明丁师弟的情况!” “嗯!”关沧海点了点头道:“你们见到了云鹤道友,一定要将这小子的情况细细的告知于他,他体内这股邪煞之气当真是邪门的紧,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宋文清及罗素芸徐志远三人忙一礼称是:“晚辈谨遵关掌门嘱咐!” 当中却只有林月瑛满面焦灼之色,紧紧望着昏厥不醒的丁逸,试图想要将他唤醒,只是丁逸双眉紧锁,牙关紧咬,根本无法唤醒。 宋文清一行人匆匆辞别了关沧海,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天苍剑派中。 ………… 一股深深的恶寒不断侵袭着丁逸的身躯,当他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床之上。 他尝试着挣扎起身,却感到体内一阵虚脱,挣扎了许久终究是没有丝毫的力气,只好再次重重的倒在身下的石床上。 他仰面朝天,只看到四处一片阴暗,一股潮湿的味道充斥四周,使得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有一道微弱的阳光自一边照了进来,其他皆是一片黑暗。 四处都是一阵阵滴答的落水声,借着那微弱的光芒,丁逸看到此处竟是一间黑暗的山洞,自己躺着的所谓石床也不过是一方被修整的稍微平整一些大石头,上面只胡乱铺了些稻草,散发着阵阵霉味。 “我究竟在哪里?”丁逸强忍住山洞内那凛冽的寒意,当下咬紧了牙关,强自扶着石壁坐起身来,他赤足下地,不顾脚上那潮湿的冰水堪堪扶着石壁踉踉跄跄的顺着那道微弱的阳光行去。 绕过了一片错综复杂的钟乳石笋,面前忽见一道浩白的烟幕兀自翻滚缭绕,充斥在这山洞的洞口前,绽放出一片白光,耀人眼目,明亮万分。 丁逸不明所以,当下便向那云幕走去,却不料自身好似撞在了一堵坚实的墙壁上一般,一股力道径直将他弹了回来。 丁逸大为震惊,心中却更加茫然,他记得自己先前正在玉清门中,后来为了搭救柳慕晴而忽然失去了意识,想到此处,整个人登时如坠冰窟,浑身一颤,暗道:“莫不是那时候体内的血灵蛊之毒与天阴杖那诡异之事发作了?” 想着忙向自己腰袢摸去,却是空空如也,自己那天阴杖却不知所踪,随后他又赶忙摸向脖子上的灵珠,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这灵珠尚在!” 定了定心神,他不由鼓足浑身虚弱之力,奋力冲向那道云幕,没想到一股比方才更加浑厚的力道迎面冲击而来,直将他整个人撞得倒飞开去。 丁逸忍住一阵剧痛,忙扶着身边的岩石努力的站起身来,一种深深的孤独与被人遗忘的绝望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晴儿妹妹,林师姐,各位师兄你们在哪里?我在哪里?” 丁逸不甘的再次尝试着向那云幕冲了几次,每一次的结果都是被那巨大的力道反噬而回,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就这样被撞飞了多少次,终于再也没有丝毫力气站起来了。 “我究竟在哪里?放我出去!” 丁逸跌倒在这山洞中的一片水洼当中,仍然不甘心的挣扎着,只是呼唤的声音却越来越弱…… “丁师弟!你醒了吗?你怎么样?没事吧!” 忽然间自山洞外蓦然传来一个充满关切的声音,那声音却如此的熟悉,使得丁逸奋然爬到了声源处,激动道:“是石师兄吗?我究竟在哪?” 良久,山洞外边传来了一声深深的叹息,只听石大川充满悲意的道:“丁师弟,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师兄他们带着你回来,前往齐云峰见过了云鹤师伯之后,你就被关在了这云隐洞中,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 听完了石大川的话,丁逸立时瘫倒在地,一颗心顿如刀绞,“一定是师叔师伯他们知道了我体内那邪煞的毒气,这才把我关在这里,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丁逸此刻整个人如痴如癫不断的低声呓语着,身躯沾满了污水,却仍在疯狂的扭动着。 “丁师弟,你说什么?你不要紧吧!”外边的石大川似乎听到了山洞内的异状,立刻担忧的呼喊着。 丁逸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忽然想到了林月瑛,忙想石大川呼喝道:“林师姐呢?林师姐她怎么样?” 石大川立时沉声道:“小师妹听说掌门师伯和师叔他们要把你关在云隐洞中,百般不依,后来越紫箐师叔将她强行带回紫竹峰去了,还说让小师妹和你永远再不要相见,当时小师妹哭昏了过去!” “永不相见?” 丁逸不禁整个人安静了下来,一颗心如同被万千钢刀切割的支离破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一片悲怆之意,仰天狂呼:“师伯师叔!你们知道吗?我体内的血灵蛊之毒可都是为了救师姐的性命才……你们为什么要如此的对我!” 凄厉的呼喊震慑的整个幽暗山洞内也是一阵巨响,那悲凉而又绝望的呼喝声久久回荡不绝…… “丁师弟,我知道你一定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我去找掌门师伯和师父他们评理,你自己可一定要保重啊!” 丁逸失神落魄的缓缓摇了摇头,无力的道:“不必了,他们如今已视我为异类,怎会听你三言两语?从今往后,这天苍剑派当中再没有丁逸这个弟子了!” 说着那一双满含决绝的双眼缓缓的闭起了起来。 他明白自己已无需为自己再争辩什么,他的师父徐问当年如此,他亦如此,此时此刻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门派内的叛徒而教出来的弟子,师父尚且如此,弟子还会好么? 他能够想象到掌门云鹤真人和苏星河,乃至越紫箐在看到他如今的样子,那种震怒与鄙夷的眼神,却不知道为何,此刻一想到他们的眼神,自己的心中一股深深的厌恶与愤怒便油然而起。 “我丁逸从不亏欠你们任何人!从今往后我也再不必与你们以晚辈弟子相待!” 一双拳充满愤恨的紧紧握起,他就这般静静的躺在污水当中,什么事也不想再去问,什么人也不想再去想…… 五十 青春热血冲云霄 转眼间便是数天过去,石大川每一日都送饭前来,顺着山洞边上一个缝隙处将饭菜一一塞进洞中,只是在收回碗筷的时候,从那洞口里将原先的碗碟收回来时,却发现先前好几次的饭菜丁逸都是一口未动,石大川只好将碗筷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不住的叹气道:“丁师弟,你还是吃点吧,不然这下去,你怎么能撑得住?” 山洞当中依然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动静,石大川知道他此刻情绪已然极为低落,无论换作任何人也一时难以接受如此的待遇,当下便一脸深深的无奈,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收拾掉了先前的饭菜,满心怅然的离开了。 这处云隐洞位于天苍剑派天苍山北麓,距离那云海崖不远,原本也不知道是天苍剑派中哪一代得道掌门修炼闭关之处,后来便在数百年后一直荒废掉,由于这山洞位于山脉巅峰之处,常年寒冷异常,寻常人身在此处半日也难熬,可是丁逸却已是在这里足足被幽禁了数日。 此时的丁逸仿佛早已没有了三魂六魄,只盘坐在身下这块长满苔藓的石床上,面对着面前潮湿阴冷的石壁如同泥塑,一动也不动,几日来他似乎根本没有挪动过分毫,那原本便显羸弱的身身躯如今看来显得更加的消瘦。 日月交替,星辰变幻,在这山洞当中根本分不出白天和黑夜,丁逸的面容却越来越显得憔悴,头发也如一蓬乱草,杂乱无章的疯长。 他的心中竟没有任何思想和感情,因为那一切的一切让他觉得好累好累。 “逸儿师弟!逸儿!你能听到我说话么?求你回答我!呜呜!” 忽然间山洞外传来了一声近乎充满哀求的话语,哭的是那样伤心,令闻着忍不住心碎。 这阵令人心碎的哭声,使得丁逸那消瘦的身躯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唇缓缓的启开,良久又紧紧的闭起来。 “逸儿!难道你不想见我吗?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你可知道吗?我为了来看你,不顾师父的谩骂责罚,难道你就连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滴酸涩的泪轻轻顺着他那坚毅的脸颊滚滚而落,他禁不住紧握住双拳,如鲠在喉,心中一股巨大的悲意袭上心头,如今听到了林月瑛那痴痴的呼唤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痛心的疾呼道:“林师姐……我们自此再不要相见!我现在已为门派中的异类,无法容身,和我在一起会害了你……” “你胡说!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山洞外传来了林月瑛惊愕的语声。 “师姐望了逸儿吧,逸儿如今什么也不是,你走吧……”说着丁逸的一颗心如被千刀万剐,只感到胸口一窒,呕出一口血来。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忘记了云海崖上的誓言,难道你忘了你我相……”林月瑛顿了顿再也顾不得其他,继续不顾一切的说道:“你忘了你我的相拥相吻?为什么你会忽然这样薄情寡义,你还是我的逸儿吗?” 一席话说出,林月瑛只觉心中舒服了许多,却使得身边的石大川一片吃惊的表情,喃喃道:“这……没想到小师妹和丁师弟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唉,看来情这一字真令人头疼……” 丁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向着林月瑛说了千万句对不起,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情形根本不能与林月瑛在一起,这样亦是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当下只认凭她如何哭喊却硬忍住心中的痛楚,不再多言。 “逸儿我知道你有委屈,可就算你不想再理会我,但那位柳妹妹你也要不管不顾吗?她已被灵隐寺三大高僧之一的了真大师认为是异族妖孽,被带回灵隐寺的天罡修罗境中,此刻怕是也正在受苦,难道你也不管她了吗?” 丁逸周身蓦然一震,当即自石床上飞扑而起,奔到那片浩然的云幕前,一手紧紧的攀住一边的一根石柱,用尽全力不被那巨大的反噬之力所轰然击飞,当下艰难的道:“林师姐,快告诉我,晴儿妹妹到底要不要紧?她究竟怎样了?” 林月瑛立时一阵愕然,心中却没由来浮出一阵酸涩,当即对柳慕晴有些许的羡慕,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只听说那天罡修罗境中与佛门天道和阿修罗道相仿,只有无休无止的争斗和杀戮,柳妹妹身在其中,我真怕……” “噗!” 只听一声闷响,丁逸奋力的一拳轰在一处石壁之上,那坚硬冰冷的岩石传来一股激烈的寒意直冲向他的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自他的拳头乃至整个手臂传了过来,一滴滴的鲜血自他拳头的关节之处,迸裂而出,缓缓的滴淌而落。 “欺人太甚!!” 丁逸此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一腔怒火,赫然望天长啸。 这一声震天般的怒吼自山洞当中传来出来,一时间竟使得林月瑛与石大川吃惊不已,自打丁逸来到天苍剑派当中之后,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丁逸竟然如此的愤怒。 而后他整个人如同癫狂,全然不过那强烈的剧痛,当下挥舞的钢拳一拳一拳的砸在石壁之上。 “晴儿妹妹!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将你毫发无损的救出来,从此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林月瑛听着丁逸那凄厉的嘶吼,心中宛如刀绞,当下紧咬朱唇,霍然站起身来,那娇柔的身躯毅然挺立,一字字道:“逸儿莫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出来,随后我便随你一起前往灵隐寺救出柳妹妹!” 此刻林月瑛的面上一片坚决,这是一片愿为心爱之人赴汤蹈火的决心。 一边的石大川也自挺起胸膛,坚决道:“丁师弟,你放心,师兄也随你一起前去,就算此次刀山火海也绝不皱半下眉头!” 那一颗狂躁不安的心在听了林月瑛与石大川的豪迈之言后,立刻平复下来,一股深深的愧疚之情油然浮起,毅然说道:“林师姐,石师兄,这件事本是逸儿我自己的事,怎敢牵连你们与我一起?此事应该由逸儿自己来承担才对!” 林月瑛娇躯一挺,鼻间轻哼一声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不论如何先救人要紧,等到救出了柳妹妹,一切责罚和罪过再面对不迟!我相信到那时候,我们向师伯他们好心坦诚的道以实情,他们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就是就是!”石大川也自附和道:“虽然我也觉得此事极为不妥,更是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对我的一片苦心,可是想到人命关天救人当先,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啦!况且丁师弟的事也是我的事,自然义不容辞!” 石大川说完,云隐洞当中好半晌没有了丁逸的声音,过了良久才听到丁逸充满坚定的道:“好!届时若有任何事端与责罚便由丁逸一人承担,那就有劳林师姐和石师兄了!” 林月瑛此时一脸笃定之色,那神情好似将要踏上沙场的斗士,与石大川皆是一脸悲壮大义凛然之态,当下便毫无惧色的道:“逸儿,你的那支木杖尚在齐云峰中,掌门师伯那里,我先想办法偷了出来,然后在天苍阁中找到破解这禁制的心法,到时候我自会前来。” “且慢!可林师姐若是长时间不在那紫竹峰,势必会引得越师叔寻找,这却如何是好?” 林月瑛听丁逸如此一说也忽觉不妥,当即忖思一阵,便蓦然一笑道:“不难不难,我临走之时,只是向罗师姐说明我只是进山采草药,为了玉清门上次诸多的受伤同门而微尽绵薄之力,师父一定不会怀疑其他,况且逸儿此刻已被幽禁在这云隐洞中,想来师父也一定不会想到此处!” “那石师兄呢?苏师叔那边却如何交代?” 林月瑛却笑着抢道:“这个更简单了,我就说石师兄身体好力气大,让石师兄帮我背些箩筐,帮忙则个,这不就行了?” 石大川听罢一边挠头,一边不由赞道:“小师妹果然冰雪聪明,我怎么却没想到!” 林月瑛莞尔一笑道:“石师兄当然想不到,你平日只在斗云峰中老实做饭烧菜,笨的要命……” 一席话只说的石大川只嘿嘿傻笑。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去准备,逸儿在此之前你总可以养好身体了吧,总不能当见到柳妹妹的时候,让她看到你这一副憔悴的样子!” “是!” 丁逸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当下便拿起石大川送来的饭菜,端起碗碟疯一般的大肆吞嚼起来。 听到丁逸那香喷喷的吃饭声,林月瑛与石大川不由相视而笑,赞许的点了点头。 “那么石师兄,咱们现在去赶紧去准备吧!准备好之后悄悄来到此处即可,切记呦!”林月瑛言罢当下便驾驭起御风天蚕巾直向齐云峰的方向飞纵去。 石大川也自激动万分的向斗云峰奔去,这也许是他入门以来做得第一件极为疯狂之事了。 五十一 天命难欺傲骨铮 (求收藏!) 漫长的等待最为难熬,丁逸无时无刻都在心念柳慕晴的安危,可他却毫无办法,每一刻都心急如焚聆听着山洞外的动静,时刻盼望着林月瑛与石大川的好消息。 山洞外静静聆听,距离此处不远的云海崖下,那乾坤风雷大阵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隐隐的闷雷声,丁逸耳听雷云霹雳,心中暗暗震惊不已,却也不知道那方奇阵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促使它数百年生生不息,当真玄妙以及。 奔雷呼啸,气势磅礴,激起了丁逸心中无限豪迈之情,反正百无聊赖之下,丁逸忽然忆起自师父那行云峰上得到了一本九玄龙煞真诀,无意间摸到怀中那本已被他揉的不成样子的书册,反正与其焦急的等待,倒不如翻看这本书册,打发时间。 当时丁逸在行云峰上之时,倒并没有细看这本九玄龙煞真诀,当下随手翻了开来,立刻愣住了。 他满以为一定会读到通篇枯燥艰涩的口诀心法之类的文字,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本书卷只有草草十几张,并且这书册好似并非是由纸张做成,整个页面成黄褐色,好似是由不知名的兽皮所描绘而出。 丁逸随手翻开第一页书册,随即竟将这十几张一并展了开来,原来这十几张书页竟完全的连在一起,合成了一副兽皮图卷,丁逸细细看去,却见一片由一寸多见方的小方格子组成了一副格子的图案,好似棋盘一般,由此看去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而在那格子纵横交错的连接处却绘着一个个点状的图案,接连蔓延开去,连成一片。 丁逸盯着那图案看了一会,只觉得两眼昏花,双目好一阵酸涩,赶忙揉了揉眼睛歇息片刻,复又盯着图案看去。 这一望之下自己立时吃了一大惊,却见在整幅图案的中间之处,那些点状的图案连接开去,竟隐隐约约连成一条凶猛的蛟龙,那龙首部位此刻在丁逸眼中竟是栩栩如生,巨大的龙口露出锋利的利齿,正恶一片凶狠的盯着自己。 “咦?” 丁逸心中不免暗暗称奇,当下赶忙拼命揉了揉眼睛,再次向那图案望去,却发觉那条凶狠无比的蛟龙竟又消失不见,重新变作了那片密密麻麻的星状图案,不复存在。 “怪了?” 丁逸忙将这幅兽皮图卷翻来覆去观望了良久,却再也看不到任何异状,不由悻悻的将图卷撂在石床上,心中若有所思的想起那时候云鹤真人与苏星河的话来,当年自己的师父徐问正是在那云海崖之上凭借着这九玄龙煞真诀击杀击伤天苍剑派中的弟子无数,更是打伤了云鹤真人,这才反出天苍剑派而去。 如此想来,这九玄龙煞真诀当真是威力无穷,厉害的紧,我若是练成,想必就算前往那灵隐寺中一定也能派上用处,只是为何那条蛟龙却又忽然隐匿起来,难道是我的修为不够无法将这无上玄妙的仙法看穿? 当下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将那兽皮图卷铺展在石床之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勉力的摒除心中诸多杂念,暗暗寻找着体内那微弱的九转天龙心法。 只是寻找了良久却发现体内那股狂躁的血灵蛊之毒正试图冲破他周身的关隘蠢蠢欲动,已完全将他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压制下去,那股躁动不安的蛊毒不断的冲击着他周身窍穴,使得他完全无法像运转九转天龙心法那样平复心境。 当下他心烦意乱的蓦然睁开双眼,便向那幅兽皮图案上望去,一副诡异的景象令他自己也震惊不已。 却见图案上先前那条威猛的蛟龙被一条通体幽暗的黑龙所代替,一双龙眼充满血光,就那般憎恨的盯着丁逸,整条龙躯之上流转着一片血光,那每一寸的龙鳞之内仿佛都在汩汩的淌血,好似这条龙只来自幽冥地煞当中,根本是一条邪恶之龙。 一时间,丁逸被这条黑龙那充满憎恶的眼神所深深的吸引住,好似那龙眼有一种强大的魔力,想要将他体内的魂魄生生吸出来一般,令他一时无法自拔,浑然忘却了一切,心中浮现出一片肃杀和浴血的快意。 这感觉比任何气息都要来的激烈和爽利,更是那九转天龙心法与灵珠气息所不能相比的。 正当丁逸沉醉其中,一时浑然忘我之时,山洞外忽然响起一阵劲风呼啸之声,随即几个轻盈的脚步声便随风传来。 这几道脚步声宛如一个激荡人心的魔咒,立刻使得丁逸一个激灵,生生自那黑龙的目光中回到了现实,当下那兽皮图卷再次恢复如常,再没有任何的异样,丁逸心中若有所思的道:“难道这九玄龙煞真诀能够根据心境的善恶从而演变开来?” 匆匆闪过这个念头,洞外的脚步声已然到了近前,丁逸赶忙慌乱的将这幅兽皮图卷匆忙的叠好,塞在自己的怀中,心中便是一片期待之情,暗道:难道是林师姐和石师兄他们已经成功了? 想到此处,忙自赶到洞口那片翻卷的云幕前,满心期许。 蓦然间一片浩荡的气息扑面而来,丁逸立时一怔,面上浮现出一片茫然,随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忽见自那云幕当中一个白衣仙氅的老者透过那层云幕飘然而入,飘逸洒脱之态直令丁逸心中一惊。 这老者却正是云鹤真人,紧随他而入的便是板着面孔一脸严峻的苏星河,随即更有表情中不怒自威的越紫箐。 随后大师兄宋文清与斗云峰大弟子徐志远也随之前来,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一副万分严肃的表情。 丁逸望着众人那严厉的目光,心中不由一片震怒,想来他们一定是来向我兴师问罪,震惊之余,却连连后退,直到跌坐在那潮湿冰冷的石床之上。 云鹤真人行上前来,那一双炯炯有神的苍目当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向着丁逸缓缓说道:“痴儿,你可知罪吗?” 丁逸叹了口气,避开了云鹤真人的目光,叹道:“我知道师伯和师叔此次前来定是因为玉清门之事,也为弟子体内那邪煞之气……” “住口!” 越紫箐满面怒意,早已抢上一步,叱喝道:“谁是你的师伯师叔?你身怀无名邪法,在那玉清门中更是与妖魔为伍,我早就知道你和徐问一样,不会是省油的灯,现在想来,当初我不该纵容瑛儿将你留在剑派当中,如今果然应验,看你如今却还有何话说?”一席话说的丁逸面色一阵阵惨白,体内剧烈翻腾一阵,刚才参看兽皮图卷上那条邪龙时的邪念与憎恶之情再次油然而起,一时间竟无法平复,只毅然道:“玉清门中那身着青衫的异族女子便是弟子先前所说的义妹,置于弟子体内这股邪煞之气弟子无言以对,只是我所作所为问心无愧,虽你们怎么说!” 丁逸说完心中那万般的委屈化作了一腔愤怒,使得身躯竟也在微微的发抖,有谁能够知道当年在那烈风川的寒冷洞窟当中,正是由于丁逸的义无反顾才救得林月瑛一命,从那一刻起他便独自默默承受着这份苦楚,没有后悔,更没有哀叹,纵然他知道这一切将会给他带来什么。 他知道就算自己将此事说出,他们也未必会信,想到此处那燃起的愤怒之火化作对他们的不可理喻,当下冷哼一声,再不多言。 “孽障!你做的好事,到现在你还振振有词,你可知道,玉清门中的仙天玉露已然被那妖邪中人毁于一旦,你却与他们有染,今日若不将你惩戒,如何正我仙门之威!”苏星河怒不可遏,身后的惊龙仙剑立时传来一阵阵低鸣。 丁逸冷然一笑,心中那股怒火已然到了极点,面上丝毫不惧,只定定的闭上了双眼,冷声说道:“多余的话我不愿再说第二遍,既然你们已不将我当做剑派中的弟子,那么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 “你……!好!看我今日就将你这孽障毙于剑下!” 苏星河被丁逸一席话彻底激怒,当下两指一探便要发动仙剑,却蓦然被云鹤真人拦下,道:“苏师弟稍安勿躁!不管怎么说我等身为长辈尚要问清缘由,决不可造次!” 一边的徐志远见到丁逸如今的样子,心中也是震惊万分,自打眼前这个文弱的少年来到剑派当中,一直颇懂礼数,无论遇到任何艰难挫折都顽强以对,而如今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竟变得如此桀骜不训,当下心中一阵惋惜,忍不住劝道:“丁师弟,你一直以来在我等心目中,都是一位颇为知礼的优秀少年,在云龙幻境盛典之时也令我等同门敬佩不已,那份执着和顽强一直鼓励着门中的其他晚辈,丁师弟若真有什么为难之处,就不防向掌门师伯一一讲来,说不得所遭遇的难处亦会迎刃而解!” “哼哼!” 越紫箐蓦然抢过徐志远的话头,冷笑一声道:“依我看他体内那不明的邪煞之气已深,根本无可救药,说什么顽强与拼搏,想必当时在那云龙幻境当中他一定也是借助这股邪煞之气才闯了些名堂吧!” 一语而出,丁逸的脸色更是被一片愤怒充斥的越来越惨白,当即面不改色反唇相讥道:“随你怎么样去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丁逸问心无愧!” 五十二 本是苍茫血海龙 (求收藏) 云鹤真人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面上波澜不惊,缓缓说道:“丁逸,不论如何你体内的邪煞之气总是要查个明白,既然你不肯相告,我等暂且也不再追究,不过希望你能够想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一切好自为之吧!” 苏星河亦是脸色一片铁青,厉声道:“还有,从即刻开始,你必须与那异族女子断绝任何往来,如若不然,定严惩不贷!” 丁逸仍未睁开双目,怒极反笑道:“晴儿虽与我只是义妹,但丁逸曾经在义父面前保证过,她与我情同手足,我若按你所说去做岂不成了狼心狗肺之徒,抱歉,丁逸实难从命!” “你!你这孽障气煞我也!你若是我的弟子,我定然亲手将你毙于剑下!”苏星河直气的脸面涨红,暴跳如雷。 云鹤真人赶忙摆手道:“苏师弟莫气,此子年少轻狂,也是有情可原,就让他好好在这云隐洞中反思一阵,不论何时,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丁逸心中不禁一声怒叹:若不是你们咄咄逼人,我却如何会这般对你们。忖罢仍紧闭双目再不多言。 苏星河愤怒的向着丁逸拂袖而去,越紫箐则满含怒意的瞪了丁逸一眼亦随之离去。 云鹤真人长叹一声,叹道:“念你年少,万万不可坠入魔道,只要你肯断除一切邪魔外道,你便仍是剑派中的优秀弟子,望你三思吧!”言罢引着徐志远与宋文清出了山洞而去。 丁逸感到众人已经离开,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目,心头的一腔怒火也渐渐的平复下来,只是那一腔倔强的傲气却无法平息,那一双倔强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那道翻滚的云幕屏障毅然道:“你们何曾将我当做剑派中的弟子看待过,要让我与晴儿妹妹断绝关系,我自是万万做不到,如果非要让我做一个抉择,我便会舍弃天苍剑派,仅此而已……” 眼前那道浩荡的烟云屏障翻滚缭绕无法望穿,一番怒火腾升之后,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息又显得更加活跃。 丁逸的脑海中仍对刚才那条黑龙的眼神如痴如醉,当下再次迫不及待的摊开那册九玄龙煞真诀,铺在石床之上,只用一股狂热炽热的眼神在那副兽皮图卷上仔细的观察着。 不多时,先前那条黑龙果然渐渐的浮现开来,只是较刚才的形态似乎有些许不同,此刻这条黑龙在丁逸眼中看来,整个龙躯已然有着向天欲飞的架势,好似刚刚挣脱了一片腥红的血海,龙头狰狞咆哮望天嘶鸣,有着势要荡平一切的神威,只是整条神龙竟是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杀意。 斗转星移,山洞外已不知过了多久,丁逸独自面对这幅兽皮图卷已不知望了多久,他整个人已完全深深陷入这玄妙的世界无法自拔,眼前的这条黑龙在他的眼中已是渐渐的动了起来,他好似能够嗅的到那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之气,他慢慢的看到那黑色邪龙竟是真的在这张兽皮图卷上活了起来,整条漆黑却布满血红的龙躯不断的在图卷上飞窜起来。 丁逸此刻却显得越来越兴奋,突然,他的耳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龙啸,图卷上的整条黑龙竟是自那图卷上一飞而出,并在他的眼前被蓦然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而那张图卷也自变作了一片腥红的血海,随着那黑龙一起无限的放大开来,丁逸只觉鼻间那股血腥之气却越来越浓重,眼前已然成了一片不见尽头的血红色海洋,脚下却不知道被一股来自何方的力量托在半空中,只看那血水汹涌翻滚,自足下澎湃流过,时不时爆出一道冲天血浪喷薄向天。 丁逸抬眼望去,就连那所谓的天也是一片血红,一时间难以分清哪处是天哪处是血海。 便在此时,一股激荡的腥风扑面而来,自丁逸的头顶上那条黑龙已然变作一条巨龙,竟与那云龙幻境中的玄龙一般大小,只是大为不同的,这条黑龙那巨大的龙鳞缝隙之中正汩汩的流淌着粘稠的血水,比之云龙幻境中那些仙龙,这条黑龙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浓重戾气,不断的在丁逸头上腾飞盘绕。 丁逸遥遥立在这片血海当中只感到自己的渺小,只是那一双充满狂热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条邪煞黑龙,心中也自浮起一片肃杀之意。 蓦然间,那邪煞黑龙巨大的龙尾将那澎湃的血海轰然拍打,带起一股冲天血浪,直向丁逸铺天盖地般冲来。 面对那滔天的血浪,丁逸的心头竟忽然显现出一阵嗜血的渴望,单薄的身躯遥遥毅力在那轰然而至的血浪前,脑海当中蓦然轰鸣一声,整个人沐浴在那片血海当中,瞬间激起了他心中一阵肃杀之意,那嗜血的欲望在这惊涛骇浪的血水当中更加的强烈,那誓要灭尽一切的仇恨直令丁逸兴奋不已。 就在他被这一腔恨意冲昏了头脑之时,整个身子却蓦然被这股剧烈的力道冲击的摇摇欲坠,四周腥红的血水蓦然变得薄如红纱,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血海也自逐渐褪去,飘渺恍惚之间,便已回到了云隐洞中。 直到此刻,丁逸的心头仍在不断的突突狂跳,良久也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整个人感到如在火中,竟是一片炽热。 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头滚滚而落,脊背也是被热汗浸湿了一大片,他不禁觉得有些异样,当即翻起自己的手掌,却看到整个手掌竟是一片通红,连带着手臂上也是暗红一片,而此刻他体内血灵蛊的毒气更显躁动不已。 随即脖上的灵珠绽放出一片玄青光芒,如春风吹拂使得他那一颗充满杀意和邪煞的气息渐渐平复下来。 心中渐渐恢复了平静,丁逸不禁以手按珠,周身的冷汗使得他蓦然清醒,山洞内一股凄冷的寒气袭来使得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九玄龙煞真诀上,却见那副兽皮图卷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异状,仍是一片星状图案,再无动静。 丁逸回想起方才那血海的景象,不由心有余悸的收起了兽皮图卷装回怀中,怔怔出神,刚才若不是这灵珠在千钧一发之际与他体内的邪气相抗,后果便又不堪设想。 回想起这灵珠的种种,丁逸心中一阵感叹,一时也不明白这灵珠究竟是什么宝贝,总是在关键的时刻能令自己悬崖勒马,并拯救自己于危难当中,更有时强时弱的气息令他无法摸着头脑,想来自己一定是不懂得怎样去将这灵珠的威力完全运用自如的缘故。 丁逸就这般感慨,忽然想起在玉清门中那蒙面之人来,此人一身邪法极高,似乎是来自一个叫做血神宗的邪魔宗门,当时他似乎是冲着那狐妖而来,说是要得到什么天水灵珠。 “咦?等等,天水灵珠?”丁逸兀自沉吟着,心中一种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他忽然觉得在那蒙面人的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似乎也与自己有些关系。 “难道娘亲给我的这颗灵珠也和那天水灵珠有些关联?” 想到此处,心绪不宁,只可惜那狐妖此时也已不知死活,消失匿迹。 “看来只有此番救出晴儿妹妹,向她一问究竟了!” 丁逸正自忖思间,却忽听山洞之外响起一阵朗朗的颂念之声。 “云天为虚,浊地为实。天地合一,妙法归墟!” 这阵朗诵之声洪亮以及,洞口处拿到翻滚的云幕屏障竟应声消失了开去,直至无影无踪。 刹那间洞外一股凛冽的山风立时呼呼的灌了进来,吹得丁逸忽然清醒了许多。 随即洞外便传来了林月瑛大为欢喜的笑声:“石师兄,你还真是深藏不露,看你平素里老实巴交只会洗衣做饭,没想到施展起法诀来还真有两下!” 林月瑛话音方落便传来石大川那憨厚的傻笑声。 丁逸听到两人的声音,心头顿时好一阵狂喜,看来他们果然是成功了。 林月瑛当先欢呼雀跃的进了山洞,仍是身着湖蓝纱裙,只是此刻她那娇弱的身躯上却挂着一个厚实的小包裹,看来已做好了出走灵隐寺的准备。 而她身后的石大川也是背了两个大包裹,他直把两个包裹挑在了自己那乌黑厚重的墨虎剑上,背在后背,看到丁逸忙憨厚笑道:“丁师弟,我们来了,这一路上千里迢迢,我多带了些吃食,应该够用了!” 林月瑛也自赶上前来默默握起了丁逸的手,娇靥上布满了心疼道:“逸儿,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我知道你心念柳妹妹的安危,这一次纵然是赴汤蹈火,我也随你……” 石大川收起了笑容,那张粗犷的脸颊上亦是一片挚肯,朗然道:“就是,丁师弟,万一此次遇到些麻烦,师兄我定然给你做个帮手,助你一臂之力!” 听了二人的话语,丁逸心中不由浮现出一片悲壮之情,随后便是一阵深深的感动。 “谢谢!谢谢林师姐,谢谢石师兄,谢谢你们!”丁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 石大川当即挠了挠后脑勺,哈哈一笑道:“想谢我那还不简单,等救出了那位妹子,你再好好谢我,到时候可要好好的请我大吃一顿!” 丁逸的眼眶随即红了,看到二人那义无反顾的样子,却是一阵愧疚,面上一片痛苦和迟疑。 五十三 今朝难忘初相见 (求收藏) “我总是觉得这样会连累了你们,毕竟这次前往那灵隐寺并非小事!” 丁逸的心中一阵隐隐的不安。 “逸儿,你不必有任何顾虑,我们心意已决,纵然有再多的苦难就让我们一起去承担吧!”说着林月瑛俏皮一笑,轻刮丁逸的鼻梁道:“你这个小冤家,想要甩掉我们独自一人前去冒险门都没有,嘻嘻,咱们现在可都是被栓在一起啦!” 石大川紧了紧背上的背包,亦是笑道:“是啊丁师弟,眼前都到了这节骨眼了,你就别在多想,小师妹为了解开这道云幕的禁制,费去了多大的心血才偷学到了那心法口诀,咱们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再耽搁了,此处绝非久留之地!” 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听到两人充满坚决的话语,心中浮起一片暖意。 “哦对了,这东西还给你!”林月瑛忙自纤腰后边取出了一支乌青的木杖,塞在了丁逸的手中,面露得意之色,道:“怎么样,我说过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别说在齐云峰上,就算在整个剑派中弟子一辈谁也不敢得罪我!” 丁逸会心的笑了,这是在煎熬了如此漫长的时日第一次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接过了天阴杖,那久违的气息顺着他的手掌一丝丝的传到了体内,感到一阵沁凉,随即他便毅然望向山洞外那一片晴朗的天际,心胸也是大畅,当先走了云隐洞,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耳中不远处那云海崖上阵阵的闷雷震慑人心,好似也在为他们践行。 “林师姐,石师兄,咱们走!”言罢手中的天阴杖发出一阵轻快的嗡鸣,那乌青的光芒变得一片明亮,冉冉浮在当空只待主人催动。 丁逸坚定的飞身而上,眼望那遥远的天际,默然道:“晴儿妹妹,你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 三道遁光直如利箭离弦,直向那湛蓝的天际激射而去。 ………… 壮丽的河山如同一幅幅美丽壮阔的画卷,无论怎样去看永远都不会厌倦。 一路山河倒转,三人走走停停已是飞纵赶路了十日有余。 此处山川地势已然大变,过了那些巍峨高耸的群山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的片片密林和原野。 其实三个人谁都没有去过那灵隐寺,石大川和林月瑛也都是听说那身为中土三大正道的灵隐寺坐落在江南之地灵隐镇中。 三人早早的在一处繁华的镇子里寻人绘了张前往灵隐寺的地图,这一日他们正好飞纵了半日有余,便各自落下法器,在一片高于参天的野竹林中歇脚。 此刻天色渐暗,竹林当中渐渐弥漫起一片浓浓的雾气,三人走进这片广袤无际的竹林,寻到了一处开阔之地,寻了几块还算的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来歇息。 丁逸随后展开了地图,仔细查阅比对了一番,顿时一拍大腿,叫过林月瑛与石大川,一脸兴奋道:“林师姐石师兄你们看,这片竹林应该就是这里,而那灵隐镇已距离此处约莫十几里的路程便到了!” “真的?太好了!”林月瑛一阵兴奋,全然不顾自己一路的疲惫,轻盈在这片青翠的竹海中回转雀跃着,那轻盈的身躯好似一只在竹丛中翩翩起舞的蓝色蝴蝶。 石大川望着林月瑛兴奋的身姿,咧嘴一笑道:“终于到了,今日咱们干脆就在这片竹林中过夜歇息,明天一早就前往灵隐镇中,一鼓作气前往灵隐寺中!” 丁逸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石师兄说的在理,不过咱们此来却要万分小心,明日到那灵隐寺需见机行事,千万不能暴漏行踪!” 石大川赞许的拍了拍了丁逸的肩膀笑道:“丁师弟,你现在真的变成熟了许多,行事也谨慎小心了。” 丁逸一怔,被石大川一席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莞尔一笑道:“石师兄就不要拿我说笑了,我只是心中有些担心!” 石大川劝慰道:“丁师弟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这次是来救人,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担心的,时候不早了,我来给咱们烤鱼吃!刚才在那大河里倒是捞了不少肥鱼呢!” “太好了!烧菜的手艺还是石师兄最好!”林月瑛听到石大川要烤鱼,故意咂巴着嘴,面上一片期待。 石大川笑而不语,兀自前去寻找竹枝,搭伙忙碌去了。 不多时,石大川在不远处用青石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篝火,渐渐燃烧起来,一阵温暖的气息从那火堆处传了过来,使得丁逸的心慢慢的踏实了许多。 他倚靠在身后一株粗壮的竹子上,眼望天空中一片错综复杂的枝叶随风婆娑,继而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身边林月瑛的面上。 此时林月瑛正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面容恬静,那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眸也正回望着自己,目光相触之时,两人顿时相视而笑,只是丁逸看到从她的面上看到了许多疲惫。 说起来自是难怪,林月瑛自小在天苍剑派紫竹峰中长大,深受越紫箐的宠爱,哪里奔波过这么远的路途。 想到此处,丁逸的心中一阵深深的愧疚,忍不住叹道:“林师姐,真是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林月瑛那绝美的面容不由微微动容,红润的朱唇轻轻的撅起,嗔道:“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话,还有以后你不要林师姐林师姐那样的叫了,真是!现在又没有旁人,你就叫我瑛儿,我喜欢听!” 丁逸一怔忙道:“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林月瑛翻眼嗔了他一句。 “瑛儿……”丁逸沉吟一阵,随即把头摇的入拨浪鼓一般,赶忙道:“不行!不行!我还是叫你做瑛儿姐姐吧!这样我还叫的习惯些!” “切~随你!”林月瑛白了他一眼,面上一片娇嗔的样子,不过看到丁逸那有些难受的表情,不禁噗嗤一笑道:“你这小傻瓜,虽重情重义不过却笨的要紧!” 望着林月瑛那浮出几抹红霞的脸颊,丁逸展颜一笑有些好奇道:“瑛儿姐姐之前也一定过得很快乐吧?” 林月瑛听罢,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一时间流露出一片萧索,望着面前那一片竹海摇曳,幽幽叹了口气道:“其实在你没来到剑派之前,我过得一点也不快乐,你以为师父从小宠我,我就真的幸福了?我根本没有一丝自由,小的时候,我看着师姐师兄们砍竹子练功,出山采药,觉得很有趣,也想尝试,可硬是被师父关在了屋子里,什么都不让我做,我真的好羡慕他们能够自由自在,嬉笑打闹,我却偏偏被关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允许踏足和尝试,后来还是我请求掌门师伯,师父这才不得已让我出去采药,从那之后倒是渡过了些快乐的日子,每天能与山林里那些鸟儿谈心,我就觉得好开心!” “直到后来我遇到你之后,这才发现我之前算是白活了,跟你那可歌可泣的经历相比真的差了太远!所以我会一直跟在你的身边,陪你哭陪你笑,陪你一起行遍天地山川,我觉得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会更加有意义!” 丁逸静静的听着,直到最后已然无法掩饰心中的情感,默然牵起林月瑛的纤手,坚决道:“瑛儿姐姐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带你赏遍人间美景,看遍尘世风云,决不食言!” “嗯!”林月瑛欣慰的笑了起来,“我相信,只能和逸儿在一起,到哪里我都不在乎!” “瑛儿姐姐……我……”丁逸的脸红了起来,心中的情愫宛如一颗石子在他那原本平静的心湖当中击打出了一片涟漪,两人缓缓的依偎在一起…… “哇!!快快快!烫死我啦!鱼熟啦!鱼熟啦!” 蓦然一声惊天呼喝,却见石大川一路狂奔的感到两人身前,一手领着一条被烤的香气四溢的肥鱼,不停地高声叫道。 丁逸和林月瑛顿时双双心中一惊,赶忙分开,各自扭过身去脸上都是一片通红。 石大川一愣,立时明白了过来,忙将手中的鱼分别塞在两人的手中,随即用布满油污的袖子掩住双眼,连声说道:“没……我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说完连忙跑了开去,继续坐在火堆前烤鱼去了。 长夜漫漫,丁逸和林月瑛毫无睡意,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夜晚相互陪伴。 石大川早早躺倒在火堆前鼾声如雷,沉沉的睡去。 此刻那火堆烧得很旺,不时发出“噼啪”的脆响,直将周围照的一片火光,并且在这有些寒意的野竹林中,带来一阵阵暖意。 四下里几丈之外便是一片漆黑,只有竹林中生长着那些一人高的荒草不断的随风摆动着。 丁逸两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仰望那一片轻摆的竹叶,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惆怅和感概。 过了良久,蓦然传来林月瑛轻揉的话语:“逸儿,你睡着了么?” 丁逸一怔,忙摇了摇头。 “你在想什么呢?还是在担心柳妹妹吗?” 丁逸缓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但愿晴儿妹妹会平安无事!” 林月瑛听罢,只将一颗螓首缓缓的枕在丁逸的臂弯间,莞尔一笑道:“不用太过担心,柳妹妹是个好女孩,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丁逸点了点头,心中的那片深深的隐忧却无法散去,只幽幽叹道:“但愿如此!一切就在明日了!” 五十四 万佛朝宗圣佛门 (求收藏) 中土东南,灵隐镇。 灵隐镇地处江南,风景如画,每一日都是初春般的暖意,这镇子虽然被称作镇,但其规模已堪比城池了。 灵隐镇历史悠久,培养出了不少知名文豪,在当朝更是出了几位极负盛名才子佳人。 而如今又借了灵隐寺的名声,更是一片繁华和热闹,此刻方才刚到卯时,那青砖铺就的街道上店铺已尽皆开门,街道上挤满了不少身着亮丽衣裳的百姓,似乎都是要前往灵隐寺中求得最早一炷高香。 街道上一家成衣店内蓦然走出两男一女,皆是身着鲜亮衣裳,正是丁逸、石大川与林月瑛。 林月瑛望着身边有些不大自在的石大川,不由抿嘴轻笑一声道:“石师兄我怎么越看你越别扭?这衣服虽然穿在你的身上但好像不是你的!” 石大川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一声,挠了挠头道:“我自己也觉得很别扭呢,唉看来俺还是不适合来这繁华的地方。” 反观丁逸,由于他先前便生的颇为秀气,面相较为文弱,此刻配上一身鲜亮的衣裳,更能显现出他那俊秀的外表,打眼一看,真就和那些才子全无分别。 林月瑛看到丁逸这一身行头,杏目中流露出一片欣赏之色,脸颊上飞出几抹红霞,不住地点头道:“嗯,逸儿这一身衣服和他很配哦,女孩子见了一定都会心动的!” 丁逸没好气的笑道:“我也觉得不自在呢,可是为了能顺利混入人群中进到灵隐寺里,也只好委屈下了。” 林月瑛自己则换上了一袭江南女子那小罗纱裙,此时看去也如窈窕淑女,绝美的容貌使她比之那些江南才女更显委婉可人。 三人沿着街道迤逦向前行去,丁逸眼见此刻前往那灵隐寺拜佛的香客似乎还不是太多,心中虽然万分焦急,可为了稳妥起见也只好先在街道上游逛一番,然后在前往不迟。 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林月瑛和石大川都表示赞同,丁逸话音刚落,林月瑛早已被街边一个专做糖人的小摊吸引住了。 当即她便兴高采烈的凑了过去,左挑右挑兴致勃勃。 丁逸和石大川也是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过如此繁华的景象,当下也兴致勃勃的跟在林月瑛身后,帮她一起挑选。 在挑选了几个糖人之后林月瑛又被另一家卖花饰的小摊吸引,挤进了人群中去,丁逸帮她好生挑选了一件美丽精致的水蓝石发簪,这水蓝石原本产自溪流河边经过打磨之后便呈自然的湖蓝之色,倒也并非稀奇之物,只是玲珑可爱惹人喜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一片蓝色的光彩。 丁逸觉得这发簪与她极配,便亲自帮林月瑛戴在头上,林月瑛自是十分欢喜,伸手便给了那摊主一块银锭,拉着丁逸便走,边走边展示给丁逸看。 石大川不由望的朗笑一声道:“没想到丁师弟眼光忒好,小师妹真是仙子下凡啊!” 三人就这般一路游玩,忽听道旁一声朗然呼喝:“几位留步!” 丁逸叫住前边雀跃的林月瑛,忙转头望去,却见一个身着杏黄道袍,面满沧桑的游方道士正端坐在道旁的一块青石上,双目微闭,轻捻胡须,手中一杆布幡上挑仙人指路四字,此刻正稳坐一旁,巍峨不动。 丁逸左右望了良久不见其他人,便和林月瑛石大川面面相觑一阵,缓步上前道:“这位道长,可是在叫我们吗?” 那倒是蓦然睁眼,只将三人一一打量,随即一片深深的笑意。 林月瑛不由奇怪道:“这位道长,此处乃是灵隐寺佛光普照之地,道长怎会在此卜卦?” “不碍不碍!”那道士笑罢,面上蓦然一片凝重之色,眉头轻皱道:“适才我见三位灵光聚顶,身形飘逸,怕不是等闲之辈吧?” 丁逸与林月瑛立时对望一眼,心中不由皆暗暗吃惊。 丁逸平复心中的惊奇,忙道:“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几位此次来到这灵隐镇怕是要做一番大事。”道士一边抚须一边望着丁逸,面上渐露深意,叹道:“这位公子虽有灵光护体,可我见你心神飘忽,怕是与你身边这位姑娘注定有着桃花一劫,公子可否听我一言!” 丁逸听罢顿时大为吃惊,正要出言相询,却忽听身边的林月瑛脸色一沉,娇斥道:“哪里来的茅山道士,在这里骗人钱财,再不住口小心我不客气!” 一声叱喝之下引来不少路人纷纷侧目。 那道士却不急不躁,面色浮现出一片深深的无奈,随即叹了口气道:“唉!既然你们不愿听我一言,也罢也罢!”言罢收起了摆在面前的简易挂摊,拄着那杆布幡,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便向人群中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茫茫的人海当中。 丁逸若有所思,心中一阵称奇,身边却传来的林月瑛颇为不忿的声音:“逸儿,不要听那道士胡言乱语,他们这些人都是专骗人钱财,没什么真本领的,走,咱们快些赶路吧!” 丁逸此刻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却被林月瑛一把拽起向前行去。 身后的石大川一阵感慨道:“难道是我眼花了,那道士怎么忽然就没影了,他刚才走的那么慢……” “那些都不过是骗人的障眼法而已,没什么了不起,咱们还是快些随着人流赶往灵隐寺吧!” 眼见距离那灵隐寺还有些路程,三人东游西逛一阵,眼见街道上的人群越来越多,丁逸忙招呼两人跟着人流向那灵隐寺所在的天波湖赶去,心中却一直响起那道士的话语,一路心神不宁。 这江南之地多水,而这灵隐镇也不例外,镇内更有闻名中原的天波碧水一景,而那闻名天下的灵隐寺便坐落于碧水湖中。 丁逸三人跟着流动的人群尽皆向那碧水河畔行去,各自心中也是一片吃惊,没想到那灵隐寺的香火竟然如此旺盛,引得这么多人前去朝拜,果然不愧为三大正道之一。 石大川在剑派中听说那灵隐寺分內寺和外寺,外寺主要迎接各方虔诚的香客礼佛之用,而内寺分为四院,皆为内部佛门弟子修佛之处。 天波湖边一处凉亭之内,丁逸顺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远眺而去,宽广的湖水另一端似乎能够依稀看到灵隐寺那庙宇的轮廓坐落在一片茫茫的山岭当中。 眼望远处那如蜃景一般隐匿在一片雾色当中的灵隐寺,此刻竟是一片安静,想到柳慕晴此刻正在那寺庙中身受六道之苦,丁逸的心中立时越来越焦急不安。 蓦然间一声声打雷一般的鼓声自湖面之上隆隆传来,却见数十艘快船一字排开,船手们皆赤膊上身,挥汗如雨卖力的比拼着。 湖边上不少男男女女皆是由四面八方而来的香客,各自兴致勃勃,登上游船,即将前去灵隐寺中一心虔诚的礼佛一番。 林月瑛见状忙叫丁逸和石大川道:“咱们快走吧,跟着这么多人前去一定不是被那些和尚发现。” 丁逸颌首道:“待到咱们混入灵隐寺中随后便找地方藏身,毕竟晴天白日里不能施展法术,需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便好行动!” 三人一拍即合,当即便挤过人群,登上游船,缓缓向灵隐寺的方向驶去。 三人挤在船舱中,也不住赞叹,此刻已近晌午,前往灵隐寺礼佛的的香客竟然还是如此之多,当下也是对灵隐寺一片赞叹,三大正道当中恐怕也就数灵隐寺最为深入人心了吧。 游船乘风前行,在湖水中倒是行的极快,身在这白烟四溢的水面之上,每个人都是一片心旷神怡,此情此景宛如仙境,划船的船夫每个都是筋肉壮实的汉子,划起船来那船桨挥舞如风,没过多久灵隐寺那恢宏的金字招便在岸上的山石之上迎风招展。 船舟划过这宛如翠玉般的水面,终于来到灵隐寺那巨大的山门前,两处分别屹立着四金刚神像,皆是依山开凿,壮观以及,三人随着人流登上阶梯,在那宏伟的大雄宝殿礼拜一番,当即便随着诸多香客吃完了斋饭,便找过小和尚寻了两间寮房闭门准备起来。 透过窗外,远处那内寺的殿堂遥遥可见,却见一座高塔半遮半掩隐匿在云雾当中。 三人原本便是一路劳顿,石大川早已倒在一张木榻上沉沉睡去,丁逸却毫无倦意,紧紧的望着窗外那一片青烟缭绕,心中大为焦急。 隔壁林月瑛那寮房内已无动静,想必林月瑛也是赶路之余,又逛了许久累的歇息下了。 而丁逸却坐立不安,心中在不断的盘算,如何能够进得这灵隐寺的内院中去,而那天罡修罗境却也不知道在哪里。 丁逸盘算良久却始终不得要领,当心把心一横,暗道:“看来只有趁夜前去探寻一番了!” 漫长的一天,丁逸只感到好似过了一年那么久,天色终于渐渐黯淡下来,那明媚的阳光此刻也变成了绯红的晚霞,逐渐西沉。 “铛铛!” 一声声洪亮的钟声依稀传来,天色渐晚,寺庙中的僧人均开始随着钟声大多回到自己禅房,参禅打坐去了。 随着夜幕的到来,丁逸的心中也越来越不安起来。 五十五 无名火珠显神威 当下他忙将石大川唤醒,又在隔壁的寮房内敲门唤过林月瑛,三人围坐在桌前,仔细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他们谁都不知道那天罡修罗境究竟在哪里,丁逸仔细思忖了一阵,忙向石大川问询道:“石师兄,你在剑派当中可曾听说过这灵隐寺中有没有什么禁地重地之类的地方?” 石大川当即沉吟一阵说道:“倒是听说过灵隐寺内有菩提镇魔塔在正道当中名声极大,是为这灵隐寺佛门妙法之处,就是不知道那天罡修罗境在不在那塔中。” 丁逸寻思片刻,毅然道:“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先到那里寻找一番,总好过像无头苍蝇般乱闯一气,到时候若是惊动了那些了字辈的高僧就不妙了!” 石大川和林月瑛听了丁逸的一番话都表示赞同,三人的目光均落在窗外那隐隐耸立在内院当中的那座宝塔的轮廓上。 三人心念已定,各自拿出在灵隐镇中买到的黑纱,纷纷遮了面容,又自静候良久,看到窗外已是月上树梢,只有时不时传来阵阵诵经和木鱼的声音。 他们均靠在窗边,每个人的心中蓦然狂跳了起来,都是一阵紧张。 丁逸悄然抚摸林月瑛的素手,却感到一阵冰凉,毕竟这一次潜入非同小可,毕竟是三大正道其一,其内也是高手如云,容不得有丝毫的马虎,因此他们三个都在拼命压抑住狂跳的心脏,静心等待着深夜的到来。 时间漫长而过,窗外的明月已然升的老高,周围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就连这外院当中不少寮房内的灯光都逐一的熄灭了,四下里蓦然变得一片寂静。 丁逸感到时机已是差不多了,忙压低了声音向林月瑛和石大川叮嘱道:“依我看咱们不要施展法术飞行,那样太惹人,不如纵气施展身法,那样会稳妥一些!” 两人听罢赞许的点了点头。 渐渐地,夜已深沉,窗外死一般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丁逸一双警惕的目光在窗外四周仔细扫视了一番,随即斩钉截铁道:“我们走!”说完整个身形径直化作一道清风,直向窗外窜了出去。 林月瑛和石大川则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三条身影近乎足不着地,疾风一般直向那宝塔的方向疾纵而去。 丁逸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虽然还未复原,可是却在那股燥热的血灵蛊之气的激荡下倒并没有任何不济,相反施展起疾纵的身法来却是游刃有余,丝毫不落林月瑛与石大川下风。 三条黑影闪电一般已是穿过数间宽阔的禅院,便来到一处山路。 只是这江南之地的山峰却比不得北方大多的崇山峻岭,看样子则更像是一座宽广的青翠石塬。 这条山路蜿蜒而上,直通向内寺四院当中的天禅院。 想这灵隐寺那些了字辈高僧如今却不知所居何处,想了片刻,心中一阵隐隐的不安浮上心头,柳慕晴的安危和自己义父柳正南临死前的一幕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眼前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如今他也是顾不得了。 当即全力催动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息,越过内寺那重重高墙,直向高塔疾纵而去。 自从丁逸在玉清门中邪煞之气发作之后,他感到这股气息总是在无时无刻的搅动着他的每一根经脉,并且越来越强烈,眼前他借助这股气息施展身法起来,直如青鱼入水,灵动至极。 更何况这疾纵的身法却要比驱物之法简单了许多,自然轻松以及。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是疾纵了数里的路程,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感叹,这灵隐寺果然不愧为名门大派,单是这天禅院便是极为广大,禅房多的数不过来,各种殿堂错落有致,当真是恢弘大气。 又疾纵一阵,三人终于出了天禅院,眼前便是一片浩大的金石铺就的广场,整个地面在月光的映衬下,荡漾出一片金光粼粼,整个广场当中处处伫立着极高的金身佛像,有座有卧形态各异,庄严肃穆。 广场的正中央高高屹立着一座古塔,那古塔单眼望去直有一十九层,也不知道是何时所建,透着一股古老而又庄严肃穆的气息。 三人直到这座古塔的脚下方才止住了身形,当即眼神会意,纷纷各自祭出自家法器直向那塔顶飞纵而去。 丁逸身影一闪,如清风掠过,当先落在了塔顶,他信手一招,将天阴杖收在腰袢,忙小心翼翼的向塔内张望。 林月瑛也自迫不及待的赶到丁逸的身后,当即轻轻一拍丁逸的肩头道:“逸儿,看到了什么?” 丁逸回过头来,双眼中却透着些许古怪的神色,当即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边,做了噤声的动作,而后又向塔内指了指,示意他们自己看。 林月瑛和石大川顿时一脸不解之色,忙各自趴在一处窗棂之上,向着塔内望去。 却见塔内一阵忽明忽暗的微光不断的闪烁,宛如一团流光溢彩的佛光闪烁,倒是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事物。 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漆黑。 三人当即对望一眼,丁逸暗道:“难道说那闪烁奇光的会是一件什么这灵隐寺内的宝贝不成?” 当下他早已是按捺不住,围着古塔外的走廊寻了一圈,终于是找到了一扇刻慢佛陀图案的古旧的木门,当即暗运气息随手轻拍,那木门便应声开启,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檀香和朽木混合的味道。 林月瑛和石大川赶忙紧紧跟着丁逸争先而入,进了古塔当中。 四下里一片漆黑,十分寂静,三个人彼此都能够听得到对方的勃勃的心跳声,每个人在此刻都是万分的紧张,都是一片戒备之色。 当下他们各自拿出自己法器,借着自家法器闪烁的光芒,终于将周围照亮了些许, 却见这塔内正前方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供桌,香火早已冰凉,也不知道灭了多久,并且那供桌之上也是落满了灰尘。摆放着的果品早已被鼠蚁啃噬殆尽,就连蜡烛也没剩下。 桌子正前方放置着一盏长明灯,而那明灯却是说不出的古怪,整个灯座样式十分的古老,且落满灰土,明灯中间不见灯油和灯芯,只有一颗光滑莹润的赤红色珠子时不时闪烁着一片微微的光芒。 看到这里,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刚才在外边看到的光芒便是由这颗珠子所发出来的。 丁逸的心中不禁感到十分的奇怪,按理来说此处既然是灵隐寺的重地和宝地应当会常常有人打理才对,而眼前的景象却真的有些奇怪了,难道是那些和尚平素里都不来这里么? 身边的林月瑛好似看出了丁逸的心思,不由轻轻拍了拍他小声说道:“怕是这里既是重地,才不允许弟子前来的吧,依我看那颗珠子似乎有些古怪!” 丁逸点了点头,忙自小心翼翼的向那珠子走了过去,却不料,当他越来越靠近那颗珠子,那珠子原本微弱的光芒竟随着他缓缓的靠近而渐渐变得越来越明亮,七彩的流光不断的汇聚起来,直到最后竟成为一片赤红色。 周围的温度也似乎在一瞬间升高了不少,三人顿时感到一一阵阵热息扑面而来,瞬间这塔内便如同蒸笼,使得他们都是热汗淋漓。 那火红色的赤芒越来越亮,转眼间便将周围照的一片通明,三人这才都看到,在这塔内的墙壁之上,绘着满满的图案,依次看去皆是描绘了佛门中六道轮回之说,每一道的景象都是栩栩如生,尤其是地狱一道那些鬼卒挥舞大锯将人大卸八块,又有翻腾油锅将人烹炸,只看得林月瑛脸色苍白,心神不安。 而此刻丁逸的注意力完全在面前那那颗火红的珠子上,心中也不免一阵紧张,这珠子如今绽放毫光若是引来灵隐寺的高僧却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赶忙上前,想要取下那颗珠子装在身上,隐藏起来,哪知身子刚到那珠子近前,方才伸出手去,四下里陡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整个古塔也自摇晃了起来,一片熊熊大火却陡然从天而降,周围顿时一片火海,三人只感到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烘炉当中一般,灼热难当,只好赶忙各自酝酿起自家心法,堪堪抵御这片熊熊的烈焰和灼热欲融般的温度。 此时,林月瑛和石大川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而丁逸在静息凝神之后借助体内那股邪煞之气加持,反倒较他们二人能承受了许多。 身边的天阴杖也自一片感应,乌青的光芒绽放出一片阴冷的气息,直将丁逸团团罩在其中。 丁逸这才感到好受了许多,忙自睁开眼来,却看到所见之处皆是一片冲天的烈焰,这片火焰却不知道要比那云龙幻境当中的天火云龙还要厉害了多少倍,当下他堪堪借助了邪煞之气和天阴杖的阴寒气息,勉力的望向一处较为弱些的火焰,大声向苦苦支持的林月瑛和石大川喊道:“瑛儿姐姐,石师兄,你们紧紧跟着,先想法子离开这片火海再说。” 二人忙自咬牙坚持,挥汗如雨般艰难站起了身子,紧紧跟在了丁逸的身后,却感到迎面被丁逸那天阴杖所施放的阴寒之气笼罩,这才长吁一口气,舒服了许多。 五十六 幽冥森森阎罗堂 (求收藏) 三人勉力行出一片滚滚的火海,面前却是一片的漆黑,此时丁逸的心中一阵纳闷,刚才明明还身在塔中,为何却忽然到了这一片不知名的地方,难道这里竟是那珠子里的洞天之地? 心中正想着,脚下却忽然停下了步子,却见一阵阴冷异常的大风扑面而来,丁逸心中打了个突,忙稳住身形,极力向前望去。 却见脚下竟是一道万丈深渊,其内深不见底,时不时便看到几如冥火般闪烁起零星幽光,景象诡异万分。 石大川和林月瑛都是一脸迷茫之色,眼前再无其他的去路,只有这道不知对岸在何方的无底深渊摆在面前。 林月瑛的心中不免焦急万分,“却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若不是那天罡修罗境的话,咱们如今却如何回去?” 石大川听罢,当即转身向来路望去,却见身后那一片熊熊的火海似乎已是蔓延过来,看来那大火竟是步步紧逼,越来越旺。 当下叹气道:“看来咱们也没有回头路了,不如飞过这道深渊,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出去!” 丁逸点了点头,当先祭出天阴杖,踏足而上,直向面前那一片无垠无尽的黑暗,疾飞而去。 石大川和林月瑛则紧紧跟在他的时候,三人身在当空中,只感到一股阴冷的黑风自身下的深渊不断的席卷而出,令人遍体生寒。 而面前的黑暗却好似根本没有边际,无论他们如何向前疾飞,仍是一片漫无目的的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尽头。 丁逸停下了身形,悬浮在黑暗当空,示意身后的林月瑛与石大川也停下来,心中一片茫然道:“这地方当真是古怪异常,如论我们如何飞纵却根本飞不出这片黑暗,还需想个办法才是!” 石大川和林月瑛的心中也是一阵阵发虚,只瞥见脚下那片深邃的深渊当中,无数的闪光不住的眨着眼睛,那亮光竟是越来越多。 便在此时,三人身下的深渊当中蓦然袭来一股强烈的黑风,这阵黑风来势汹汹,只如刀片一般的锋利,直刮的三人皮肤上均裂开了数道血口。 这阵怪风来的太过突然,使得三人淬不及防,刚想勉力施展体内心法抵御,却已然不及,再加上这阵黑风非比寻常,似乎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根本令人无法抵御,三人身在黑暗空中顿时摇摇欲坠,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直向身下的深渊当中呼啸坠去。 三人沉沉下坠,身在空中想要施展驱物之法召唤自家法器,却发现自己体内的气息好似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封锁住了也似,丝毫施展不出,就连力气也完全用不上来。 他们就这样在这片无穷无尽的万丈深渊当中,不断的坠落着,此情此景依稀可见,这令人恐惧的景象,丁逸在梦中何止一次的遭遇过。 而如今自己万分的清醒,当他真真正正深切感受到这阵无助恐慌的时候,却没想到这种痛苦的感觉却要比在梦中强烈百倍。 他的心中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却完全没底,更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坠向何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只觉得身下那股激荡阴冷的黑风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泛着幽幽惨绿光芒的光团将三人的身躯堪堪托住,三人下坠的身形当即停滞,随即缓缓落在一片好似棉花一般软绵绵的事物上。 三人的法器也随之落在各自的身边,只因法器散发的光芒十分有限,四处一片如墨般的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瑛儿姐姐,石师兄你们都没事吧?”丁逸摸着黑握住了天阴杖,忙向二人问询。 “我没事!” “我也没事!就是什么也看不见摸不到,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在这地方多呆上一小会儿我已快发疯了。” 丁逸能听出来,林月瑛的声音苍白无力,而石大川则是声音沙哑,当真就快到了极限,只因从刚才坠入深渊开始,他们都一只被深深禁闭在一片黑暗当中,无论是谁时间久了都会受不了。 丁逸挣起身子,心中也是明白,他们一定是由于刚才那颗奇异的珠子而到了一方未知的洞天当中,只是如此漫无边际的黑暗就快让他们承受不住。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摸索着触摸到了自己,丁逸感到林月瑛似乎在微微的颤抖,耳边传来了她苍白无力的声音道:“逸儿,不怕你笑话,我自小便惧怕黑暗,你就在我身边好吗?” 丁逸忙自用力的握住了林月瑛的手,缓缓将她扶起,毅然道:“瑛儿姐姐放心,我就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你半步!” 二人方才起身,却在黑暗中听到石大川那充满惊奇的声音道:“小师妹,丁师弟,你们看身后!” 丁逸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黑暗当中时不时闪现出一团惨绿的光芒,转瞬即逝,好似那幽冥炼狱当中诡异的鬼火一般,令人心中一阵发毛。 “那边像是一条道路!” 丁逸望了良久,这才发现,一条漆黑的小径穿过两边嶙峋的黑石,与前方的黑暗融为一处,两边的黑石之上不断闪现着那惨淡的鬼火。 “走!咱们向前方去看看!”丁逸忙自拉起林月瑛,招呼身后的石大川,便向着那条漆黑的小径行去。 转眼间三人已是走了许久,而脚下的这条小路依然黑暗深邃好似根本没有尽头一般,直令丁逸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三人只感到越走越冷,那四周的阴风呼呼席卷,顺着这小径疾掠而过,吹得人汗毛倒竖,四肢竟也是渐渐失去知觉起来。 蓦然间,一声凄惨的哀嚎声刺痛了三人的耳膜,那惨呼的声音使得林月瑛吓了一大跳,丁逸只觉得她手心更加冰冷,皆都怔在当场。 丁逸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呼喊竟是十分的凄惨,只有身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才能发出那样的惨叫。当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引着林月瑛和石大川循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向前摸去。 渐渐地,一片赤红色的光芒隐隐约约浮现在不远处,借着那片光芒,三人依稀看到一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似是已在不远处。 丁逸心中立时大振,忙招呼林月瑛和石大川各自驾驭起自家法器,直向那城池之处疾飞而去。 到了那城池近前,却见一座黑压压的瓮城向着黑暗当中延伸开去看不到尽头,这座瓮城极像是缩小了数倍的人间城池一般,一扇一人多高的城门内飘荡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丁逸向那门内望去,却见一片血光闪烁,城内到处凄惨哀鸣,宛如地狱一般,皆是刀斧油锅之刑,城内血流成河,不远处竟是一片偌大的血池,腥风扑面,闻之欲吐。 血池内尚有一只只血淋淋的枯瘦伸了出来,在空中不断的挥舞着,似是绝望的想要抓到什么。 身后的林月瑛早已是被骇的六神无主,她哪里见到过这般凄惨的景象,一只惨白冰冷的手紧紧的抓住丁逸的胳膊,只陷入肉中一寸有余,不住的仰天祈祷,勉力的使自己坚持下来。 “莫不是到了阿鼻地狱不成?”丁逸心中也是一片惊惧之色,当下心念疾转,他从小便听娘亲讲过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是以也听到过不少关于那人若作恶便下地狱受苦的传闻,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如今这幅凄惨景象却真实摆在他的面前,让他眼睁睁的看到,除非只有一种可能,便是真的到了阎罗殿堂了,而刚才那条小路莫非便是黄泉之路? 想到此处,丁逸整个人猛然一个机灵,如鬼附身一般,魔怔念叨着:“阎罗殿堂……难……难道是……!!” 看到丁逸此状,林月瑛和石大川也都心中一片恶寒,只见林月瑛颤声道:“逸……逸儿,你怎么了?” 丁逸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如果此处是炼狱殿堂的话,那么这里是……”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古塔墙壁上的六道轮回图。 “你是说……”林月瑛也自明白过来,声音却由于激动微微颤抖道:“你是说这里便是那天罡修罗境了!” 丁逸沉声道:“虽然我还不敢肯定,不过想必咱们走下去探寻一番,便知如何!” “咱们走!”丁逸言罢,便轻叱一声,整个身形与足下天阴杖化作一道乌光,直向那森森鬼城疾纵而去。 林月瑛虽然知道一定需进入那令人恐怖的血城当中,饶是她已有思想准备,娇躯却仍是微微有些颤抖,脸色一片苍白,要不是丁逸在身边,怕是她早就坚持不住晕厥过去,如今见到丁逸已飞身前去,当下一咬牙关,驾驭起御风天蚕巾忙紧随而去。 两人飞身走后,身后的石大川心中一怔,转眼间在这漆黑恐怖之地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一阵血腥的阴风吹来,他忍不住紧紧的打了个哆嗦,忙高呼一声:“你们等等我也!”说完也自祭出墨虎飞剑,奋力的疾追而上。 五十七 人生如棋空悲叹 (求收藏) 入了这阴风惨惨的瓮城当中,到处充斥着浓重腥风血雨,一个个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鬼卒,手中皆持着各种各样的刑具面无表情的惩罚着那些无助的冤魂。 一处木桩之上,一个鬼卒手中握着一把巨锤,将一枚枚生锈的铁钉不断的钉入木桩上的冤魂体内,整个木桩已是被殷黑的血水涂满了,随着铁钉被钉入体内,那冤魂发出阵阵嘶声裂肺的惨嚎,可就是无法死去,只能那样无休止的承受着那份巨大的痛苦。 林月瑛近乎是闭着眼睛,全力施展着驱物之术,驾驭着御风天蚕巾紧紧跟在丁逸的身后掠了过去,她实在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听到那些惊天惨呼,心中早已是惊恐一片,她实在不敢想象那些冤魂的惨状,只感到胸口一阵憋闷。 丁逸一路疾纵而过,也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心中不禁暗道:难道佛门中那轮回之说,果然是真的? 三人身形极快,转眼便出了这座炼狱般的瓮城,却见城外竟是一片鲜红的血海,城墙角落几颗硕大的石头鬼头巨口大张,喷出滚滚的血水向那一望无边的血海当中汇聚。 三人停在了这血海的岸边,却见不远之处这血水疯狂翻涌,无边无际也不知尽头。 丁逸一愣,望了四周一阵,忙唤过两人顺手一指道:“你们看那边!” 却见丁逸手指之处,一条阴暗的石桥搭建在血水之上,那石桥的尽头处竟是一片巨大的漩涡在急速的旋转不停。 桥面上有不少冤魂表情木然,向着那石桥的尽头处茫然的走着。 走到了那石桥尽头的漩涡之处,便是丝毫不停下脚步,皆是向前踏空,一头栽向那漩涡当中。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却是丁逸有些醒悟道:“我小时候听过娘亲讲过阎王殿奈何桥的故事,说是那些没有大恶之人便会继续投胎做人,难道那漩涡便是通往人间之路?” 林月瑛和石大川各自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望了脚下那泛着血沫的血水,只听林月瑛禁不住一吐舌头道:“天哪!我才不要跳进这血水离去,好恶心啊!” 丁逸展颜一笑道:“瑛儿姐姐不打紧,这地方并非是真的六道轮回不是?况且你也想快些离开这里吧,那漩涡想必是唯一离开这里的出路了!” 说完便拉起林月瑛的手,招呼石大川,三人一并向那石桥行去。 那石桥之上的冤魂面无表情,好似视他们三个如空气一般,皆是排着队伍,下饺子一样,一个一个向那漩涡当中纵身跳下去。 走到了石桥尽头,丁逸眼望那漩涡滚滚,一股强烈的腥风扑面而来,他也禁不住皱眉,说心里不反感便是假的,只是他看到那漩涡的中心似乎只有一个能够容下一人的血眼,难道是只能容下一人?如果几人一起下去的话,万一没落到那血眼当中,被甩在那茫茫血海之上,岂不是便要漫无目的的漂泊,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想到此处,赶忙把心中所想向两人说了出来,于是好言安慰林月瑛一阵。 石大川却胸脯一拍道:“丁师弟,要不我来殿后,我来帮小师妹!” 林月瑛顿时杏眼一翻,嗔道:“我才不是胆小鬼,谁让你来帮我,我……我才不怕!逸儿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丁逸点了点头,当下转过身去,眉头紧皱,把心一横,摈住呼吸,毅然向着那漩涡当中一跃而入。 林月瑛眼见着丁逸被那血水的血眼完全的吞没了,不见踪影,芳心一急,忙一手扶着石桥的栏杆,怯生生的望着翻滚的血水,闻着那浓重的腥风,几次作势想呕却硬生生的忍住,可是她又怕丁逸丢了,万般无奈之下,一步步挪向了边缘处,只觉得双腿也有些发软。 身后便传来了石大川的鼓励道:“小师妹,不要怕,一闭眼睛便跳下去了!”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说着双脚一寸一寸的蹭到了边缘之外,干脆银牙一咬,凄厉的惨叫一声便向那漩涡当中纵身跳了下去,也自被那血水的漩涡卷在中心的血眼中不见踪影。 石大川看到两人均已跳入血海中,自己忙自上前一步,一只手把自己的鼻子一捏,心中暗道:“他奶奶的,死就死了!”当下大呼一声:“师弟师妹,我来也!”随即也自跳入其中。 却说丁逸只觉双眼两耳和鼻孔当中皆是灌入了一股股粘稠的液体,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不停的打着转,轻飘飘的,好像一片羽毛被丢在了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当中,自己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闻不到。 就这样他被这股巨大的漩涡激流涤荡的转了好久好久,蓦然间眼前忽然一阵大亮,一股刺眼的光芒不断刺激着他的眼帘。 丁逸随即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却见自己竟是置身于一片热闹非凡的城镇街道当中,顿时一脸发懵的望着眼前的景象说不出话来。 身后便有两个身影一先一后凭空掉落下来,正是紧跟来的林月瑛与石大川,两人看到这般景象,也是各自一怔,林月瑛实在有些奇怪,看到了丁逸正愣愣的站在街道上,忙走上前去将他轻轻一拍道:“莫不是我们离开那天罡修罗境了?” 丁逸并没有说话,林月瑛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异样,忙问他道:“逸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丁逸随即木讷的指着眼前那片热闹的集市,使劲摇了摇头道:“你们自己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林月瑛和石大川都是一脸奇怪的随丁逸所指望去,却见这城镇的集市倒是和真正城镇中的没什么两样,只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不管那些摊贩还是行人都在做着重复一种动作,收钱,再收钱,吃一口饭再吃一口饭,好似永远这般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这情形就像是画面卡在了这里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向前进一步的发展。 顿时林月瑛和石大川的心中都是一阵深深的寒意,难道这就是投胎之后的人间世界? 丁逸立时走到一个路人身前,这人手中握着一个葫芦,在不断的重复着喝水的动作,他试着用手握住那葫芦使劲一拽,却见那人手中已空,却还是在做着同样的动作,而那葫芦此刻已经没有人去喝了,却还是一阵阵的流出水来。 一股惊悚的寒意蓦然浮上丁逸的心头,他不敢想象,这样的世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一直都身在这样循环往复的环境下,自己可真是要发疯了,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的是,这地方仍然是在那天罡修罗境中,便是六道轮回中的人之一道,而如今柳慕晴到底身在哪里,却仍然全无头绪。 当下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忙招呼两人道:“我们向前走走看吧!” 说着施展出驱物之法催动天阴杖,和林月瑛与石大川一起径直穿过这片集市,来到这无名之城的城门前,前方便要出城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地方,看到城楼之上两个侍卫木桩一样站在城墙之上,丁逸观察一阵,那侍卫根本不会眨眼睛,就那样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城内,好似两个稻草人一般。 三人再不多做犹豫,赶忙出了城门,却见一条碎石铺成宽广的官道延伸开去,不知道通向何处。 顺着官道向前飞纵而行,穿过一片树林,丁逸惊讶的发现竟然连那些树木被风吹的摆动姿势也是不停重复着的。 穿过树林便是一片广袤的农田,不少农夫头顶草帽站在绿油油的农田当中耕作着,手握着锄头等农具,皆是重复着做着同样一个动作。 三人眼见无处可走,便各自按落法器,站在无垠的农田当中,丁逸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高高挂起的太阳,却见那太阳似乎根本没有移动过位置,仍是处在天空中正中间的地方,似乎根本不会移动。 三人彻底的懵了,皆是觉得此刻,自己就好像是个傻子一般,被这里的诡异的景象所深深震慑住。 怀着一片茫然之色,他们只好继续向前飞去,那宽阔的官道曲曲折折,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前方便是再次看到一座城池。 丁逸心中一阵急切的期盼,他希望这座城池里的事物能够正常一些。 当下穿过城门来到这座城镇的集市当中,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皆是真的傻了眼。却见此处的集市是那么眼熟,这不分明是刚才的那个集市么? 丁逸只觉脑袋忽然好似炸裂一般的疼痛,面色一阵苍白,难道就这样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他们都觉得自己有一种想要发狂的冲动,林月瑛的脸色苍白如纸,现在让他们选择,他们宁愿呆在那腥臭的炼狱当中,也比在这样单调的地方好上百倍。 三人心中一片死灰,茫然无助的向前走着,耳中听着那喧闹的人声,却是不断的重复着,他们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发疯了。 走着走着,看到先前那个被丁逸拿去葫芦的路人仍是在不断做着喝水的动作,丁逸的心中蓦然涌起一阵深深的怒火,当即体内那狂躁之气运转而出,疯一般呼喝道:“还我晴儿妹妹!”喝罢便向着那路人轰出一拳。 五十八 光怪陆离修罗道 (求收藏) “噗通!” 只听一声闷响,那名路人应声倒地,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着,就连抽搐的动作也是不断的循环重复不停。 丁逸见状心中一股深深的绝望,他无力的垂下双拳,目光中露出一阵无可奈何的神色,一股从未有过的深深恐惧弥漫在心头。 看着这镜中的人间的世界尚是如此,现实中的生活也不正是如此么?那天下间的寻常人还不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循环往复,单调的过活?只不过比这些定格着人生的生命多一些意识罢了。 苦叹了口气,丁逸抬眼一瞥,却见集市的街道旁边赫然挑出一个客栈的幌子,他心境不好,当即便是大步向那客栈而去。 身后的林月瑛和石大川则对望了一眼,他们的心情似乎都不大好,只默默的跟在他丁逸的身后,走进了那无名客栈。 客栈当中却是高朋满座,那些食客依旧做着重复的事,重复喝酒,重复的动作。 丁逸看也没看,径直顺着木梯登上二楼去,找了间客房,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眼望窗外那重复摆动的柳树发呆。 林月瑛轻咬朱唇,忙好言安慰了丁逸几句,叹气道:“逸儿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好好想一想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丁逸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我现在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担心晴儿妹妹此刻的安危,唉,这可如何是好!” 林月瑛心中也是浮出一片深深的隐忧,幽幽的叹道:“一定会有办法的,想必一定有什么玄机我们没有找到……” 话未说完,这客栈厢房的窗外却的街道之上却忽然传来一阵打雷般的咆哮,与此同时整个客栈也似在一瞬间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三人脸色立时大变。 丁逸脸色一沉,忙示意两人噤声,当即小心翼翼向着街道之上望去,却见一个浑身赘肉,满身沾染血水,一脸狰狞,布满獠牙的巨大魔怪正自蹒跚而行,每走一步大地皆是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 而街道上那些“人”却毫无反应,依旧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那巨魔行走在街道上,眼望集市的人群,血盆大口一张便是吸进三两个,大肆咀嚼一番,那嘴角之上登时挂满了滴淌的血水。 看到这般情景,三人的脸色一片煞白,林月瑛哪里见到过如此血腥吃人的场面,只觉两腿一阵发软,颤巍巍道:“那是什么妖魔?”丁逸暗自沉吟一阵,他曾经听娘亲讲过那佛门当中六道轮回有阿修罗道,其中为阿修罗掌管,而眼前这怪物正与娘亲叙述的八九不离十,此物非神、非鬼、非人,介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传说阿修罗原是远古诸神之一,后被视为恶魔,生性凶猛好斗,其麾下男的极丑女的极美,而天道当中的帝释天有美食而无美女,阿修罗有美女而无美食,双方相互嫉妒,因而经常与帝释天争斗不休。 想到此处丁逸心中一动,不知道为什么这阿修罗竟忽然出现在人道当中,莫不是这灵隐寺虚拟而出的六道轮回中不循规矩,被这魔王打破了规矩,而前来人间嗜吃人的血肉? 心中想着,那一双充满警惕的目光只紧紧盯着那阿修罗不断的横行肆虐着。 望了良久,心念一动,忙对身边林月瑛与石大川说道:“待会等那家伙吃饱喝足了,我们就悄悄的跟上他,说不得便事有转机了!” 林月瑛方才看到那巨魔活吃人的场景,身形直有一座小山般的高低,心中不禁有些惧意道:“那家伙如此巨大,看样子凶狠异常,咱们得千万小心不能被发现了,我可不想被他活活吃了。” 丁逸一脸笃定点了点头道:“现在我终于知道那些和尚为什么不令人守护此塔了,看来这天罡修罗境当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咱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话间,那阿修罗已是行走到客栈的窗前,霎时间一股浓重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那强烈的魔气如同一股狂风直将三人冲击的跌坐在地。 “好厉害!”丁逸心中也是一阵吃惊,当即示意两人不要说话,小心翼翼的躲在窗棂之下。 却见那阿修罗行走之间便是将好几个男女活活吞进口中,一路行去,已是吞了不下数十人。 那巨魔且吞且行,缓缓向着街道尽头走去。 丁逸看到时机已到,忙轻招呼两人,“跟上!”言罢身子却早已穿窗而出,直追那阿修罗而去。 好在这阿修罗行走不快,转眼的工夫丁逸便距离他只有十丈不到,他不敢追的过紧,生怕被那巨魔察觉,一路小心翼翼保持着较为安全些的距离,林月瑛和石大川也自紧紧的跟在他身后,飞纵一阵径直出了这座城镇。 城池之外那景物似乎和之前所见到的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而那巨魔只是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当他走到一处农田之上,只见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蓦然间竟是自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滚滚乌云,直压得的人透不过起来。 三人趴伏在农田当中,只觉得四周一片黑压压的,那些浓重的乌云汇聚起来竟是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黑风扑面而来径直将那巨魔团团裹住,瞬时便见他腾空而起径直升到那巨大的漩涡当中不知去向何处。 丁逸忙自呼喝一声:“趁现在!快走!”话音方落,勉力催动足下天阴杖,整个身形化作一道乌黑遁光直向那片巨大漩涡纵去。 方才赶到近前,便感到一股强烈的飓风吹得他七荤八素,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立时传来一阵强烈的吸纳之力,霎时间便被吸入漩涡当中。 林月瑛和石大川紧随丁逸身后,只感到眼前一片昏天暗地。 待到两人终于脚踏实地,稳住身形,这才看到四下里又是一片黑暗。 丁逸正立在两人身前,不远处那阿修罗沉重的脚步声似是在渐渐远去,这黑暗的洞天当中,布满了繁茂的亮点,好似一片点点星辰一般在不断的眨着眼睛,此时他们皆感到自己恍若置身于一片茫茫的天河当中,这景象使得三人心中一片震撼。 丁逸向前方望去,依稀能够看到那阿修罗小山一般的身影,正缓缓的向前方走着,当下示意两人悄然跟在他身后。 也不知走了多久,却见前方不远处赫然耸立着一个好似祭坛般的台子,那祭坛正中有一根粗壮的大柱,这根柱子高不见顶,直插那虚幻缥缈的洞天上方,这根巨柱上却有着一行金光闪闪的梵文,随着那阿修罗缓缓走上台子,光芒亦是变得更亮。 随着那光芒的亮起,三人这才瞧得分明,原来这祭坛正中的巨柱下,乃是一个巨大的池子,这阿修罗方才踏入池子当中,一株巨大的异形怪树便从池子里那些浓如黑墨的汁液当中窜了出来,巨大的树藤顺着这根巨柱一路盘绕而上,也不知延伸到了哪里,藤蔓之上结出一颗颗硕大长满利齿的果实蓦然张开,那阿修罗便跨入其中最大的一颗果实当中,再没了动静。 四下里蓦然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四周那繁茂的星光不断的闪烁流转,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地面。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心中都大为奇怪,丁逸低声道:“莫不是那怪物吃饱喝足睡觉去了?” 想到此处,当先向前,小心翼翼的摸到了那祭坛的边缘处,登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扑鼻而来。 丁逸禁不住皱了皱眉,抬眼望去,却见头顶上的巨柱直冲向上,隐没在一片星光流转的天幕当中,那璀璨的星光宛如被撒了一大把玛瑙上去,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望了一阵,丁逸不由尝试着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将那怪树藤蔓触摸一阵,只感到触手滑腻,出奇的阴冷异常,不由一个激灵缩回了手去。 祭坛下边的林月瑛和石大川心中都是焦急万分,林月瑛更是一阵紧张的盯着那巨大的果实,压低着声音道:“逸儿,发现什么了没有?” 丁逸转过头来,向着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前来,忙自低声说道:“我见这根巨柱高不见顶,有些古怪,咱们不如一路飞纵上去探个究竟,看看这柱子到底通向何处。” 两人忙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石大川叮咛道:“但是咱们还是千万小心,不能把那巨魔惊动了,否则就麻烦了。” 三人一念已定,便各自驾驭法器,顺着这根巨大的柱子飞纵而去。 也不知一路飞了多久,周围那点点的亮光已是越来越近,如今无数的亮点却近在头顶之上,闪烁着一片令人炫目的奇异光芒。 丁逸抬眼望去,看到眼前的这根巨柱仍然不见顶端的意思,而头顶上这片漆黑的当空中悬浮着不少枚晶莹剔透好似宝石一般的事物,那宝石摆列整齐,排成一个卐字形状,隐隐泛出光芒,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随着三人的靠近,这片宝石般的事物蓦然大放毫光。 林月瑛看得一脸神往,不由脱口赞道:“好漂亮啊!” 话音方落,耳边蓦然响起一阵洪亮的诵经声传入三人的耳中,头上那卐字标记一分二二分四忽然围绕着三人不停的缓缓旋转着,随着卐字的旋转,当空中这片宝石绽放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直将两人团团罩在当中。 与此同时,耳中那洪亮的诵经声不绝于耳,周围的亮光也是越来越亮,直变作一片皓白。 三人感到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眼中皆是一片煞白,那诵经之声立时渐渐飘渺远去,杳杳传入一片虚空中。 五十九 天道无情人有情 (求收藏) 直到苍云浩渺,便是一片滚滚天云,这景象就如天苍剑派的天门当中一般,三人已然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的天海当中。 几处苍俊挺拔的山峰赫然冒出云海之上,成片不知名的鸟兽自由翱翔在天空之上,时而隐匿在云层当中,时而绕着那些不知名的山峰盘绕飞旋,三人身边一片一片的流云贴身而过,只让人感到已是身在上天仙境般的错觉。 石大川一阵感慨,不由叹道:“若是将来能够得道升天,定然能够真正的飞升此处,可惜,这里的一切却都是虚幻的!” 丁逸只望着面前的巨柱,刚才他们似乎到了这柱子的尽头之处,被那卐字光芒摄入其中,才到了这一方天际,而此刻那巨柱似乎已是到了尽头,冲破了浓重的云海,巍峨挺立,其上那粗壮的怪藤近乎已是将整个柱子爬满,从下边阿修罗道那片奇异的洞天当中直延伸上来。 三人四处飞纵一阵,掠过几处险峻秀丽的山峰,这才明白,此处定然是六道当中的天道无疑,若是按照轮回之法,柳慕晴若身在这天罡修罗境中定然也应该是从天道开始往生轮回的。 想到这一层,丁逸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当下向林月瑛与石大川说出心中所想,让他们一定仔细查看四周。 飞纵一阵,前方茫茫的云海当中蓦然屹立着一座最为高大雄浑的山峰,却见那座山峰在这云海之上仍是高不见顶,此山钟灵奇秀,神水潺潺,撒向一片茫茫云海,无数的鸟鹤围绕在半山腰上不时飞掠而过,真正一副仙山之态。 丁逸心道这座山峰之上定然有些古怪,忙自当先全力催动起天阴杖径直向山峰之上拔去。 三人飞纵一阵,便见高处一片建筑的轮廓依稀隐匿在一片云雾当中,林月瑛遥指那片轮廓不由有些奇怪道:“咦,你们看那地方好像有些奇怪,怎么凭空里都是白云滚滚,单就那片建筑群上空一片乌云滚滚!” 丁逸听到林月瑛所说,不由抬眼仔细望去,果然在一片白云之上,竟漂浮着成片的乌云,凝而不散,随着三人越来越近,一阵滚滚的闷雷声也随之传来,四下里忽然一片令人窒息的闷热。 飞上山巅,终于看到了这建筑的真颜,原来此处竟也是一方祭坛,这片祭坛极为壮观,由九九八十一阶白玉阶梯所托起,登上阶梯之后才能到达祭坛之上。 这座祭台极为宽广,围绕着祭坛边缘处共有八根白玉石柱,直插入上方的滚滚乌云当中,每个柱子上皆是一句佛家焚文,八根柱子围绕着正中间一根作为粗壮的石柱,共是九根,暗合佛门九九归真之意。 此刻,三人落在祭坛之上,各自收了法器,一经踏足,那白玉铺就的地面之上,便自赫然亮起了几个金色大字,嗡、嘛、呢、呗、咪、吽。 “六字真言咒!” 石大川不由眼睛一亮脱口而出,这几个金色大字正是佛家六字真言咒。 随着三人缓步走过,六个大字更加金光灿灿,照的人一阵炫目。 丁逸一脸笃定,走过这六字真言咒,此刻那滚滚的雷鸣声更加的震人心魄,霎时间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了乌黑的云层,径直劈在当中那最为巨大的白玉石柱之上,迸发出一道道令人心悸的电光,那一声霹雳的巨响直令三人一阵心惊肉跳,四下里也蓦然暗如黑夜,那滚滚的乌云当中不时闪烁着隐隐雷光,似乎在蓄势待发。 “难不成这是……”石大川见到眼前的景象,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来。 丁逸见石大川好像知道些什么,忙问道:“石师兄,你想起了什么?” “我曾听师父说起过,但凡修仙练道之人若想飞升天道,必要经历九重天劫,而这第一劫便是雷电之劫,只有经受的住雷光电击方能成就不坏之躯。” “哦!”丁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脑中幡然醒悟,原来这一处祭坛竟是为受天劫而设的天劫台。 三人心怀感叹,距离那巨大石柱也是越来越近,蓦然间,三人均看到一个背影正赫然立在巨柱之下,那道背影竟是那般的孤独和神秘。 丁逸看到那道背影,瞳孔猛的骤然收缩,心中一时寒冷到了极点,却见那背影披着一袭血红的斗篷,直拖在地面上,那血红鲜艳的色彩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真个如同腥红的血水正在汩汩的流动着。 “是他!”林月瑛忍不住脱口而出,心中却忽然一阵寒意,赶忙以手掩口,面上也是一片惊惧之色。 石大川却是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的向丁逸望去道:“他是谁?怎么你和小师妹都见过他吗?” 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是的,他是那血神宗的蒙面神秘之人,当时曾经在玉清门出现过……” 丁逸话未说完,便见那蒙面人缓缓的转过了身子,仍是身着黑衣,脸上面具那狰狞的兽口,血盆大张,好似要将丁逸三人活生生的吞噬掉。 “嘿嘿嘿!” 这蒙面之人蓦然发出一声阴惨的笑声,看到了三人缓步前来,立时背负着双手,沙哑着嗓音道:“我在这等你们好久了,终于还是来到这里了!” 丁逸和林月瑛那一日在玉清门中自然是见识过此人的手段,就连诸如强似白狐妖姬之流的人物竟与他相比也差了不少,此人一身邪法深不可测,真不知道在这一张面具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一张脸。 丁逸定了定心神,心中也是一阵不解,面上却无丝毫畏惧之色,不卑不亢走上前去,毅然道:“正邪自古便势不两立,敢问阁下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们,若是阁下想要出手,我等就算力不能敌也定要拼个玉石俱焚。” “哈哈哈!”那蒙面人仰天一阵狂笑,随即阴惨说道:“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三个可真是初生牛犊之辈,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你们这些小辈的弟子也配我对你们出手?” 一边的石大川满面正气,身后的墨虎剑早已悬浮当空暗暗戒备,凌然呼喝道:“那你究竟有何指教?” 蒙面人立时哼了一声,缓缓转过身去,伸出手指便向着面前的巨柱上边指去,冷声道:“我想你们一定会来救那个丫头,我劝你们动作还是放快一点,不然她若再受一次五雷轰顶之劫,定要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丁逸听罢,心中立时大吃一惊,脑中嗡的一声,忙道:“莫不是说……” “不错,那丫头现在就在这根通天巨柱之上,你们还是快点去救她吧!” 丁逸心惊之余,便不再理会这蒙面人,忙自全力催动起天阴杖直向面前这巨柱之上飞纵而去。 他全然不顾头顶上那一阵强过一阵的巨大压力,耳中那震慑人心的隆隆巨响也在他头顶上不断的回荡,只是此刻他的心中却只有一个少女那凄楚的容颜不断的浮现。 “晴儿妹妹,你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丁逸全然不顾体内那股狂躁的气息与他带来的巨大痛楚,这一切都表明他已是施展驱物之法全力催动天阴杖纵气过度的征兆。 直到他渐渐的接近了那层深厚的乌云,面前的巨柱之上赫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被条条巨大的铁链牢牢锁在石柱之上。 丁逸驱动天阴杖慢了下来,缓缓的漂浮过去,“那是……那是我的晴儿妹妹吗……” 一瞬间,丁逸的心在一丝丝的撕裂开来,一阵阵隐隐的剧痛不断的侵袭着他,令他痛苦万分。 在那条条锁链当中,却见一个翠衫少女早已是一片狼藉,身上的衣衫已是被那雷电轰击的寸寸碎裂,丝毫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那原本俏生生的面庞如今却是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和焦痕,那一颗凌乱头发的螓首无力的歪倒在一边,毫无反应,也不知是死是活。 丁逸的面上布满了震惊之色,飞到了她的面前,这才听到柳慕晴的口中不时的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气息已是十分的微弱, 他的心在一阵阵的抽痛着,一只颤抖的手缓缓向着柳慕晴的脸颊上抚去,触手间那脸蛋如同冰块一般,一片冰冷,登时丁逸整个人也随之跌进了寒冷的深渊。 “晴……晴儿妹妹,我……我来晚了!我该死,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我真的该死!”丁逸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狠狠的撕扯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蓦然,一滴晶莹的泪滴划过柳慕晴那惨白的脸颊,那毫无血色的唇艰难的蠕动着。 “逸……哥哥……” 柳慕晴气若游丝的呢喃着,而她的嘴角却蓦然浅浅的勾起一个令人心碎的微笑,她的坚强,她的勇敢,不禁使丁逸动容,这是一个在经受了巨大的磨难之后,终于盼到了心中人儿的笑容,这个笑容却令丁逸的心都碎了。 “晴儿妹妹,你等着,我这就救你出来!”丁逸胡乱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忙自咬紧牙关用尽全力,紧紧的握住那条粗壮的铁链。 六十 天火灵珠现神僧(求推荐票) 丁逸暗暗加力,却感到掌中的这条铁链在他越发用力之下,发出一阵铮铮的鸣响,蓦然间,一阵剧烈的酥麻传了过来,只听“嘭”的一声脆响,整个人顿时被一股莫名的巨力反震了开去,与此同时,却见那缚着柳慕晴的铁链忽然爆闪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电花,而柳慕晴原本已是十分虚弱的身躯竟在一瞬间不断的痉挛起来,直看得丁逸心惊胆寒,也不顾被那铁链上的雷电劈的生疼,忙自飞纵到近前,却再也不敢再触摸那铁链,心急如焚的乱作一团道:“晴儿妹妹,你怎么样?” 此刻柳慕晴在抽搐一阵之后,渐渐才平复下来,已然气息微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眼见柳慕晴命在旦夕,可是自己却偏偏无计可施,一时急如火焚,体内那狂躁的气息一阵翻涌,急火攻心之间,只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却自硬生生压下一口鲜血, 便在此时,丁逸身后凭空爆出一团血光,只见那蒙面人缓缓自血团中走出,踏空而来,身形方到近前,丁逸便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耳中只听这蒙面人冷声道:“那铁链名唤雷云锁,是灵隐寺创下这天罡修罗境时施用的佛门奇珍,仅凭你那丁点的修为就想将它碎开,真是不自量力!” 丁逸充耳不闻蒙面人挖苦之声,暗自强忍住体内的隐隐疼痛,也不管是什么气息,只想尽数凝聚,想要再次一试。 那蒙面人似乎已是看出了丁逸的心思,不由冷笑道:“这雷云锁有反噬之力,你若想让那丫头立刻死了,就尽管去试试吧!” 丁逸的脸色一阵煞白,刚刚举起的拳便缓缓的放了下去。 “哼!”蒙面人望了丁逸那痛苦的表情一眼,当即冷哼一声道:“你给我躲开!” 不等丁逸反应过来,蒙面人赫然向那巨柱铁链探掌而出,却见一只血红的鬼爪,自他掌心应声而出,血光大盛间,兀自变幻成一口血色巨刀,直向那铁链和柳慕晴力劈而去。 丁逸大呼一声,生怕这蒙面人伤了柳慕晴,正要飞身而上,却迎面被一股锋利的血光硬生生击弹而出,方才堪堪稳住身形,便见眼前血光一闪,当空中数段铁链早已迸裂开来,击弹飞出,已然断为了几截。 此刻柳慕晴的娇躯立时瘫软下去,径直向着巨柱之下无力的跌落而去。 丁逸不顾一切的飞身而上,忙把柳慕晴抱在怀中,缓缓落在下边的祭坛之上。 林月瑛与石大川俱都是一片的焦急,眼下正要飞身去看个究竟,便看到丁逸抱着气若游丝的柳慕晴落了下来,当下赶忙奔上前去。 林月瑛赶到丁逸身前,蓦然见到柳慕晴浑身上下如此的惨状,心中也是震惊到了极点,赶忙探出素手,用指尖轻触,却感到柳慕晴香腮后的耳根之处竟有微微的跳动。 霎时间,林月瑛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腾起一片深深的敬佩之情,毅然道:“柳妹妹好坚强,逸儿放心,她还有救!” 一边的石大川也是放下心来,面上浮出一片怒意,“这妹子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竟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不是说佛家慈悲为怀么?我不明白到底慈悲在了哪里!” “说的不错!” 一声空洞的声音自他们面前响起,却是那蒙面人的身形蓦然显现,那一双血红的双眼阴森森的盯着几人道:“那些正道之人不过都是些披着伪善面具的恶人罢了,你们身为正道中的弟子,望你们能够早早的看透这一点就好。” 耳听蒙面人的挖苦话语,丁逸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柳慕晴,心念她的安危,但他自小便知恩图报,当下缓缓说道:“这位前辈,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出手相助?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日后若有丁逸效劳之处,只要不违反人伦道德,丁逸一定全力以赴!” “呵呵呵!”蒙面人朗然一笑随即淡淡说道:“我来此处,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天火灵珠,而救那丫头只不过是动一动手指顺便罢了,你心里不用记挂,我也最不喜欢别人整天喊着要报答什么的。” “接受不接受是你的事,要不要报答是我自己的事!”丁逸亦是淡然说道。 “哼哼,没看出来,你这小子可是真有意思,人不大脾气倒是挺横!反正随你便吧!不过你若是想要离开这里,怕是还得等上一等,待我先做一件事情!” 蒙面人方才言罢,整个祭坛便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几人只感到一阵剧烈的颠簸震颤,却见周遭那一片浩荡的云海也自翻涌开来,宛如天河呼啸,激荡翻卷,霎时间如天翻地覆一般。 蓦然间一道金光自那翻滚的云层当中汇聚开来,径直化作一道金色的闪电力劈在几人的面前,瞬时汇聚成一个人形来。 “终于来了,看来斩断那雷云锁果然有些作用,倒把你这老秃驴引了来!”蒙面人一声哂笑。 只见那人形生的黝黑枯瘦,身子十分矮小,后背上似乎有些驼背,微微鼓起一个隆包,此人身穿灰布僧衣,面上皱纹纵横交错,样貌甚是丑陋,可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僧人,而在一旁林月瑛和石大川看来却透着一片震惊之色。 “灵隐寺三大高僧的了凡大师!”石大川惊呼道:“听说他早已渡成金身,消失在世间,却没想到竟然在这天罡修罗境中!”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此女身怀异族邪术,身上血脉亦是留着邪族之血,我劝你们还是就此离去!万万不能做此殃及苍生之事!”说完那一双苍目扫过蒙面人身后的丁逸几人,顿时双眼一亮,叹道:“原来你们几人都是天苍剑派的小道友,为什么会做如此糊涂之事!要知道若放此女回去,定然引了邪族妖兵杀向中土,势必会腥风血雨,罪孽深重矣。” 丁逸紧紧抱着柳慕晴,一腔怒火熊熊燃起,怒叱道:“你们的说什么仁义道德我不管,我也听不懂,我只知道,你们将我的妹妹折磨到这般地步,我定然要向你们讨个公道!” 听到丁逸万分激动的一番叱喝,身前的蒙面人面向了凡和尚,却并没有转身,只向丁逸探掌制止道:“你们和这灵隐寺的恩怨且容日后再算,现在先让我来跟这老秃驴问句话!” 言罢一字字的说道:“老秃驴,你倒是好手段,竟把天火灵珠与这天罡修罗境炼在一处,我刚才还在纳闷这等宝贝你们竟然不曾看管,原来其中竟是这般玄妙!也没想到你这老秃驴竟会亲自在这天罡修罗境中镇守。”说完蒙面人缓缓击掌一阵,随即声音变得一片阴狠道:“现在你可以把天火灵珠交给我了吧?” 了凡大师面色微微一变,他那一双炯炯的目光落在了蒙面人的身上,不由合十道:“这位朋友,你可知你刚才说了些什么?那天火灵珠乃是灵隐寺内盛传千年的至宝,你能有这样的自信也令老衲着实佩服,不过朋友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朋友可否道明来历!” 蒙面人嘿嘿一笑轻蔑道:“别说是你,就连了空那老秃驴我也全不放在眼里!好!那我就让你今天似得明白!”说完毅然背负起双手缓缓踱起步来,那一张诡异的兽脸面具缓缓抬起,望向天空中那一片汹涌的云海之上。 “血神宗这个名字,却不知道你可听说?”蒙面人幽然说道。 “血神宗!”了凡大师浓眉微微扬起,双目中充满了一阵异样之色,似乎在自己的记忆当中仔细的搜寻着什么。 “你是说……”了凡大师话音方才出口,却毅然被蒙面人打断。 “不错!你终于想起来了!”蒙面人话语中似是有些激动,像是在极力的压制住内心的仇恨。 “沧海桑田……也不知道我等了这一刻等了多少年!当年你们所谓三大正道蛇蝎一窝,将我血神宗尽数诛戮,若不是我当时施展曝血咒昏死过去,也早已被你们杀了!” 了凡大师却一脸平静道:“自古邪不压正,魔道终究要被天下正气所诛。” “我呸!”蒙面人当即怒声道:“你这老秃驴说此话也真不脸红,还不是你们三家觊觎我宗门老祖血魔老妖传下的魔金灵珠,对我等大开杀戒,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是净干一些明抢豪夺之举。” 却见了凡大师缓缓摇头,叹气道:“那魔金灵珠乃是天下至邪之物,若是不将之魔性镇压后果不堪设想,既然朋友当年逃过一劫,应当好好珍惜,我劝你还是就此罢手吧!不然深陷九幽炼狱,悔之晚矣!” 蒙面人哼了一声,道:“老秃驴废话少说!既然你不打算交出天火灵珠,那么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的佛祖!” 了凡大师叹道:“既然朋友如此执迷不悟,休怪老衲得罪了!”言罢身形站立未动,两条胳膊却是兀自伸长数丈,手掌隐隐有金光闪烁直向蒙面人面门拍去。 那蒙面人亦是站在原处动也未动,上身却忽然如同幻影,处处闪烁一片腥红血影,将了凡大师的掌击一个不漏的闪躲开去。 六十一 一代神僧却往生(求推荐票) 蒙面人此时越武越疾,上半身已然显出一片残影,一边闪躲一边阴惨笑道:“老秃驴!你若再不动真格,我可不客气了!”说完整个身形赫然化作一道血光,扶摇而上,那血光径直于当空中爆闪而出,洋洋洒洒淋下一大片血雨,直向了凡大师那枯瘦的身躯罩去。 四下里顿时响起一阵呜呜鬼哭,腥风血雨当中不少面容狰狞,獠牙利齿的血魔之人,一片张牙舞爪直向了凡大师扑去,作势欲咬。 了凡大师身在血雨当中,却不见惊慌,当即便将僧衣除下,随手一抖,一片金光大放豪光,直将那血魔阴煞照死无数。 那漫天的血雨立刻戛然而止,了凡和尚只觉得眼前一道凌厉的血光突然闪现,一只泛着血红的巨大鬼手正自悄无声息的向他迎面抓来。 了凡和尚想也未想,立刻探掌虚空一拍,一团金光陡然闪现,却见自那团金光当中,立时冲出一杆金光灿灿的降魔杵,金鸣之声不绝于耳,结结实实的与那鬼手撞了正着。 登时一声轰然巨响,似乎连整个祭坛也是一阵颤抖,那降魔杵竟是被硬生生的震飞开去,被了凡和尚勉力稳住,只觉降魔杵通体剧烈颤动,丝丝血雾弥漫缠绕其上,握在手中只感到一股异常的阴冷。 “老秃驴,看来你到底是年迈体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乖乖交出天火灵珠,就休怪我心狠手毒!”鬼面人冷笑道。 了凡和尚将降魔杵重重的磕在地上,面色一片笃定,沉声道:“老衲就算与你拼个玉石俱焚,也决不能纵容你这邪魔歪道!” “哼,我看你定是修佛修糊涂了,不识抬举!” 言罢,直将身后那血红色的斗篷一手扯下,随后一抖,却见一蓬耀眼的血光登时激闪而出,那血光逐渐凝聚越来越亮,周遭霎时间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这股血光团团汇聚不止,径直竟是幻做一个巨大的血魔。 那血魔额上独角,手持一并血光腥红的开山巨斧,浑身上下也是血红的一片,好似被硬生生的剥了皮一般,那手中的巨斧激荡出一片阴冷的血气,面目一片狰狞,咆哮一声直向了凡和尚劈头砍来。 “哐啷!” 只听一声巨响,却见那血魔的巨斧硬生生砍在了凡和尚的法身之上,竟然被他周身散发的一片金光堪堪弹了开来。 周围霎时间充斥着嗡鸣的诵经之声。 “不灭金刚法咒!?” 虽然此刻丁逸等人看不到那蒙面人面具下的表情,可单是听他那颤抖的声音便知道,这了凡和尚定然是把看家的本事使出来了。 那不灭金刚法咒乃是同道法的元神出窍同出一辙,一身佛法瞬间高出数倍,堪比道家金仙,直如天苍剑派玄龙之境。 了凡和尚自知眼前这蒙面人一身邪法深不可测,乃是自己生平罕遇的敌手,眼见自己力不能敌,干脆施展了佛门当中的不灭金刚法咒,抱着誓死的决心要与蒙面人拼个玉石俱焚。 此刻,了凡和尚已是老僧入定,周身金光灿然,耀人双眼,那灵台之上隐隐有一尊金色巨佛显现而出,四周充斥着洪亮的诵经之声。 那金色巨佛佛像庄严,双手合十,双眼宛如明灯,毅然向着独角血魔拍出一掌。 蒙面人心中一片死灰,当下把心一横,喝道:“老秃驴想要拼命,本座便与你奉陪到底!”言罢吐气开声,那双血红的双目赫然精射出两道鲜艳血光径直射在独角血魔的双目之上。 霎时间,那独角血魔巨大的双目立时腥红一片,仰天狂啸一声将那巨斧丢在一旁,半蹲而起,一双粗如柱子般的臂膀竟堪堪将巨大的佛掌托住。 独角血魔一双红眼血光大盛,咆哮连连,似是极为艰辛,那张巨大的佛掌仍是一寸寸的压了下来,眼看血魔便要坚持不住。 便在此时,了凡和尚一双佛眼陡然圆睁,周身金光已是亮到了极限,直将他那瘦小佝偻的身形完全淹没在当中。 一边的丁逸等人直看得惊心动魄,他们如何不知,这了凡和尚如今正抱着必死信念与那血魔死拼, 这不灭金刚法咒一旦施展,自身的肉体便要以逐渐损毁为代价方能驾驭,正是与自身肉体的法力有极大的关系,法力越高,自然受到反噬影响便越小,只是了凡和尚虽然一身佛功已颇为深厚,只奈何尚年迈体衰,不能够完全承受,因此却是极为凶险。 果不其然,却见了凡和尚身边的金光却是猛然一暗,他那枯瘦黝黑的脸上却逐渐显现出一片淤青,显然便是佛功不济,眼看再不能承受法咒带来的反噬之力的迹象。 蒙面人立时长吁一口浊气,得意阴惨长笑,重新抖擞精神硬生生将佛掌顶了开去,而后那独角血魔信手一招,旁边的腥红巨斧便被他抓在巨大的魔手当中,当下里咆哮一声,再次向着了凡和尚呼啸劈去。 霎时间,当空爆闪金光,了凡和尚那毫无血色的嘴角已然溢出了一丝令人触目惊心的血丝,仍是全力以赴,完全不顾法咒反噬之苦,催动一身佛功,勉力爆出金光罩与那血魔相拼。 那血红巨斧立时劈在金光罩之上,再也难向前分毫,蒙面人也已是全力催动血魔,自家周身几寸之外竟也散发出阵阵迷蒙的血雾。 “老秃驴!纳命来!!啊!” 蒙面人发出了近乎竭嘶底里的低沉吼叫,全力以赴驾驭着血魔与了凡和尚殊死相拼。 忽然间,异变陡生,只见了凡和尚的身躯竟突然兀自燃起了一阵火焰,那火焰一窜而起,火势熊熊,转眼那火光便是直冲向天,搅动着周围的云海也似在剧烈燃烧起来。 蒙面人鼻间冷哼一声,自是知道那老和尚拼死催动不灭金刚法咒,自身已是再也无法承受,已然到了极限,肉身更是被彻底消耗殆尽,这才燃起了大火,反被吞噬。 了空和尚天灵之上的那尊金色佛祖也渐渐的消失不见,场上只剩下一个人形被大火吞没,剧烈的燃烧着。 蒙面人此刻喘息阵阵,也有些无力的撤去了独角血魔,方才一阵力拼自己也是魔功消耗极大,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软,不由脱口感叹道:“好久也是未曾见到过如此强横的对手了……” 蒙面人喘了一阵,一张狰狞的面具对着仍自冒着火光的了凡和尚遗骸,冷声道:“老和尚,你终究也是受到了报应,我今日终于是为血神宗除了一大害!哼哼哼!” 一声阴冷的笑容来自那张冰冷的面具之后,可随即他的笑声却忽然僵住了,他下意识的低头望去,却见自己胸口之处竟是赫然被那火焰当中激射而出的一道火光所洞穿,虽然只在琵琶骨之处,可一阵强烈的灼疼传了过来,伤口之上赫然燃起了阵阵火焰。 这个变故太过惊人,就连丁逸几人谁都没看到蒙面人究竟是如何被伤到的。 当即他忙将枯瘦的手掌于自己伤处抚摸一阵,一阵洋洋洒洒的血气弥漫而出,那些伤口处的火苗缓缓熄灭,这才感到舒服了许多。 与此同时,了凡和尚那熊熊大火,逐渐熄灭,渐渐的凝聚成为一颗火红透亮的圆润珠子,兀自悬浮当空。 蒙面人见到此状,不顾自己的伤痛,发出一阵得意的惨笑:“天火灵珠!” 言罢随手一挥,便将当空那珠子纳入掌中,只觉入手一阵灼热难握,当下掌心弥漫出一片浓重的血雾,将这珠子团团包裹,这才紧紧握在掌心之内。 随后他一手按着伤口,侧目回头扫了一眼丁逸等人,淡淡道:“现在随我一起出去罢!”说完整个身形摇身一变,幻做一道冲天血光穿透那汹涌澎湃的云海,径直来到自那阿修罗道通上来的巨柱之上。 丁逸紧紧抱着柳慕晴,忙招呼林月瑛与石大川勉力跟上,只可惜他们的速度却比之蒙面人来却不知道慢了多少。 众人勉强冲破激荡的云海,赶在蒙面人身前,却见蒙面人将方才握着天火灵珠的手掌缓缓摊开,沉声道:“那老秃驴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毁去这根通天巨柱,这天罡修罗境便会完全瓦解,哼哼,让你们见识下这天火灵珠之威!” 言罢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拍,却见那天火灵珠赫然激射而出,迸发出一道道扑天的烈焰直向身下那根巨柱汹涌卷去。 霎时间那根通天巨柱已被滚滚的火海尽皆包围,依稀能够看到整个大柱竟是已被天火灵珠所释放的白炽火焰烧的一片通红,一丝丝黑森森的裂缝在当中显现而出,一阵阵令人万分揪心的“咔嚓”巨响不住的鼓噪着众人的耳膜。 这根通天巨柱再也承受不住天火灵珠的滚滚烈焰,轰然便是倒塌下去,与此同时周遭的云海也是一片通红,在一片激荡鼓噪的烈焰当中缓缓的蒸腾开去,转瞬间便消失殆尽,眼前那一片火海也在顷刻间重新汇聚在天火灵珠之上,赤色的光芒闪动一阵,便又飞回蒙面人掌心当中。 直到此刻,丁逸等人这才发现,自己已然重新置身于先前那座古塔之内,而此刻他们足下的古塔正自剧烈的颤动摇晃着,伴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悉数的崩塌开来。 六十二 佛道相残天挣命(求收藏!) 伴随着整座古塔轰然的崩塌,众人只听得整个灵隐寺内院当中一阵紧似一阵的急促钟声轰天响起,一道道冲天的金光扶摇而上,纷纷向着古塔的方向疾掠而来。 蒙面人一只枯瘦的手紧紧按住自己的伤处,自己却并未转身,只向着身后堪堪飞出已是一片废墟的丁逸几人冷声说道:“后会有期,你们自己小心!”言罢整个身躯径直化作一道冲天的血光,消失在茫茫的天际。 蒙面人方才消失,便见当空那几道金色遁光已然飞在当前,为首一僧身披鲜红袈裟,佛骨烁烁,正是灵隐寺住持了空大师,旁边更有了真和尚,乃至一众戒字辈弟子,一字排开直将古塔上下包围了水泄不通。 了空大师飞身上前,来到丁逸等人身前,那一对冉冉白眉蓦地一扬,苍目当中一片震惊之色,了真和尚亦是满脸惊怒之色,巨喝一声盛若滚雷道:“大胆狂徒!竟敢潜入我灵隐寺毁我天罡修罗境,今日我便要降妖除魔!” 了真和尚身形方动,正要出手,却被了空大师制止道:“阿弥陀佛!原来几位都是天苍剑派的弟子!”言罢一双炯炯的目光望在丁逸的身上道:“这位小道友不正是那日在云龙幻境中令人印象极深的优秀弟子吗?敢问你和这位异族女施主是什么关系?” 一旁了真和尚听闻也自想了起来,上下打量一阵,厉声道:“原来是你!上次在玉清门中身怀一身邪煞之气,妄图救下那异族妖女,而今胆大包天竟敢闯入本寺,这一次定然饶你不得!” 丁逸缓缓放下怀中的柳慕晴,交于林月瑛小心照料,自己却身在天阴杖之上,毅然上前道:“就算她是异族也好,是妖女也好,她都是我的义妹,不管是谁想要伤害她我都决不答应,反倒是你们,每日念佛,整日满口仁义道德,我且问你们,我义妹何罪之有竟被你们施与如此酷刑,你们这般所作所为比之那些你们口中所不屑的邪魔歪道来也是不如!” “阿弥陀佛!天下苍生皆有魔性,望几位小道友能够迷途知返才好,要知道那异族中人各各嗜杀成性,野心勃勃,老衲如此做也是为尽天下苍生……”了空大师颌首叹道。 便在此时,一名戒字辈弟子神色慌张赶到了空大师身边,手中握着一串沾满灰烬的佛珠,满面悲意,哭泣道:“师父!您看这是……” 见到这布满黑灰的佛珠,每一名弟子都是大惊失色,纷纷围上前来,震惊不已,当下便俱都垂首低宣佛号,各自都是满面悲痛之色。 了真和尚双目圆睁,似乎不敢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失声惊呼道:“了凡师兄!” 了空大师脸色亦是越发沉重,他足踏莲花径直绕着古塔废墟盘旋一阵,面色亦是出奇的难看,当即垂首道:“诸位弟子!了凡师弟已是圆寂了!本寺镇寺至宝天火灵珠却也不知下落矣!” 此言一出,灵隐寺所有的弟子一辈均是痛哭不已。 了真和尚紧咬钢牙,直向丁逸悲怒喝道:“今日我定要将你们这些妖魔就地正法,以正我佛门之威!” “且慢师弟!以了凡师弟的修为,怕并不是他们所为,一定另有其人!”了空大师面色笃定,缓缓说道。 “那也一定与这异族妖女脱不了干系,定然便是异族妖人所为!看我先将他们拿下!”言罢虎目圆睁,自身却在足下那金莲之上摇动身躯,赫然幻化成为一头金色巨虎,血口陡张,喷出滚滚烈焰,一跃而下,直向众人扑来。 丁逸丝毫不惧,暗自运转起体内那股狂躁之气,催动天阴杖拼尽全力迎了上去。 此刻虽然他体内那血灵蛊的邪气与天阴杖至阴之气已相融合,也不知要比那九转天龙心法的修为厉害了多少倍,可是对手毕竟是三大正道了字辈高僧,当下只觉一阵万钧之力铺天盖地一般压将下来,容不得他有丝毫挣扎的余地,眼前便看到那张狰狞凶狠的硕大虎头,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那锋利嶙峋的利齿正贴在他面门之上,一股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丁逸的面上,只觉滚烫难忍,身子上顿时虚汗如注。 那巨虎势大力沉,径直便将丁逸飞扑在一片古塔废墟当中,激荡起了数丈的尘烟。 林月瑛怀中抱着柳慕晴,却是一片焦灼,一颗心也随之揪了起来,直向下边漫天的尘埃望去,也不知道丁逸是否安然。 而此时,不少灵隐寺的弟子已然围上前来,将林月瑛与石大川围在当中,呼喝连连。 却见人群当中,蓦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龙吟之声,众人眼前只觉乌光一闪,石大川身后那墨虎飞剑已然悬浮当空,铮铮鸣响绽放出一片凌厉的剑气,却见他一脸凝重之色,沉声道:“为了丁逸师弟,今日也不得不与正道同门拔剑相向了!”言罢轻叱一声,便见那墨虎飞剑兀自疾旋开来,盘绕飞舞,乌光烁烁,爆射出一片凌厉的剑气,直将那些围攻上来的灵隐寺弟子硬生生的逼退在数丈之外。 石大川平素里在天苍剑派中虽然修为不高,但他生性憨厚,做饭杂活之余的修炼也是一步一步个脚印而来,根基十分扎实,那九转天龙心法也比之同辈的弟子深厚了许多,此刻催动起自家那墨虎飞剑来更显游刃有余丝毫不见有任何吃力。 林月瑛则凝神戒备,身前御风天蚕巾猎猎作响,于当空中暴涨数倍有余,堪堪护在自己和柳慕晴身前,激荡出一片灵气逼人的烟云,将灵隐寺弟子那漫天的棒影格挡在外,苦苦支撑着。 了空大师兀自叹道:“我劝几位莫要再苦苦相抗,还是随我一起前往天苍剑派中,面见云鹤道友吧!此事关系重大,事关我灵隐寺兴衰,我劝你们莫要一再坠入魔道!” 石大川抖擞精神,全力催动墨虎飞剑,剑光越来越盛,交织出一片凌厉剑网,使得那些弟子完全近身不得,虽然他根基扎实,可毕竟修行尚浅,不多时便逐渐显出疲惫之态。 当空中近百名灵隐寺的弟子忽然间身形方位陡然变幻,好似布成了一方阵法,大开大合,每一名弟子都隐隐泛出一道金光,如此看去宛如漫天金星,变幻万千,令人眼花缭乱。 石大川和林月瑛见状都是心中一惊,石大川也曾听闻过灵隐寺中有一方奇阵名唤“星云罗汉阵”乃是一位佛门高僧参悟宇宙苍生而悟出,此阵法一经发动,千变万化,令人目不暇接,好似布下了天罗地网一般,等闲之人若身在阵中极难撑下一时三刻便被降服。 石大川眼见这奇阵发动,终于感到一阵手足无措,手忙脚乱间应接不暇,而林月瑛却也要兼顾柳慕晴的安危,一边还要顽强抵抗灵隐寺弟子的攻势,已然力不从心,眼看便再要坚持不下去。 而石大川身在那玄妙无比的星云罗汉阵中,左支右绌,渐显狼狈之态,心中越发的慌乱,在催动墨虎之时也大为艰难,眼见那墨虎飞剑已是摇摇欲坠,此刻已是在勉力催动,当下他蓦然忆起了苏星河的教诲,“心如止水,气随心动!无意无识,御龙向天!” 口中念诀,心神渐入一片空明,那摇摇欲坠的墨虎飞剑终于逐渐稳定了下来,他殊不知这四句口诀正是天苍剑派御龙境的真法,他虽平时憨厚木讷,可在实战当中却能够举一反三,一扫那愚笨之态,竟在一瞬间参破问龙境圆满境界,直到御龙境界当中。 墨虎飞剑霎时闪耀出一片乌光,兀自飞回石大川身畔,悬浮在他天灵之上,龙吟阵阵颇显神威。 登时,他双目陡然睁开,丝毫不惧那阵法如何变幻,墨虎飞剑一声长吟,竟是幻化成为一条丈长的乌青玄龙,威风凛凛穿梭在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金光当中,游刃有余,搅动的那一方奇阵微微乱了方寸。 那星云罗汉阵也非等闲,那百名弟子所绽放的金光,十个为一组,方位不定,虚虚实实,宛如斗转星移,气吞万象,一时间也令那玄龙艰难游走,无数道棍棒宛如暴雨倾盆,向那玄龙展开攻势,当空中爆闪出一道道炫目的金光,一经击在玄龙身前便响起一阵阵惊天爆响,直击的那飞剑所化的玄龙节节败退。 “阿弥陀佛,几位小道友,如今大势已去,还是与我一同前往贵剑派再做定夺吧!”了空大师低宣佛号,面色笃定,只静静观看战局,眼见石大川与林月瑛再难坚持,心中已是开始思量前往天苍剑派却如何向云鹤真人述说此事。 蓦然间,也不知在何时,周遭原本朗朗的晴空却忽然间变得一片黑暗,一阵阵滚滚的闷雷声不知道从何处传了过来,浩荡的天际之上一片浓重的乌云突然紧罗密布,直压的人快要窒息。 众人只顾着激战,此刻空暇之余这才都发觉了异状,心中都是一阵奇怪。 林月瑛催动御风天蚕巾正奋力击退了一袭攻势,回头之时却已然呆住,心中大吃一惊,身后的柳慕晴却忽然间不见了踪影。 六十三 展翅鸾凰惊艳绝 就在此时,那一片阴霾的乌云之上赫然绽放出一片耀眼的七彩霞光,那光芒宛如浩日直将星云罗汉阵的金光也尽皆掩盖。 七彩光芒当中只见一个窈窕曼妙的身躯缓缓凭空而出,一时令得在场众人无法分清那身影到底是人还是仙。 一时之间,场上一片寂静,那些灵隐寺的弟子也都纷纷停下手来,身在当空中望着那炫目的七彩光芒,一脸的茫然。 石大川踉跄的收回自家墨虎飞剑,刚才险些便要气力不济,方才稳住身形便也是一脸诧异的向天空上望去,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林月瑛仔细凝望着光芒当中的身躯,勉力分辨一阵,这才瞧得分明,却见那张绝美的容貌不是柳慕晴却又是谁,只不过此刻的柳慕晴却大不相同,只见她上半身裹着七彩薄纱,身上布满了细碎绒毛,周身都被一蓬七色羽毛所覆盖,下身竟是瞧不见双腿,只有一片绚烂的七彩光芒团团包裹,身在当空微微浮动,她头顶之上的乌云仿佛在一瞬间也充满了灵性,缓缓的以她为中心,团团旋转开来,乌云当中一道道闪电夹杂其中,望之令人心悸。 眼见这片乌云盖顶之势,了空大师一身佛功何等深厚,他自是瞧得满眼,眼见柳慕晴此刻的异变太过玄奇,不由双手合十道:“果然是异族妖人,并非常人,当真是异类,看来今日老衲也不得不斩妖除魔矣!” 言罢一身鲜红袈裟无风自鼓,兀自猎猎作响,当即苍健的身躯稳如泰山,就在当空中盘腿而坐,坐在悬浮着的金莲之上,一双苍目赫然闭起,渐入空明之态,周身便有隐隐佛光显现,四下里登时充斥着一片朗朗诵经之声。 这灵隐寺内的众僧皆修“般若天禅功”乃是佛门大乘功法,了空大师颂念一阵,耳听上边天雷滚滚,知道这一定是那异族奇术,心中也不敢小觑,当即诵经完毕,睁开苍目,摊开手掌,在掌中用大力金刚指疾疾书写片刻,当下隔空直向天空中那似人非人的柳慕晴拍出一掌。 众人只听耳边一声轰然爆响,却见了空大师那掌心中赫然脱手飞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卐字,那金字迎风便涨,疾飞间兀自涨大数倍有余,只如一座小山一般轰然向着柳慕晴疾飞而去。 “大悲金印!” 场上有不少灵隐寺弟子已然惊呼出声,直望的心驰神往,他们也是许久未曾见到自家住持出手了。 “柳妹妹小心!”林月瑛只看得提心吊胆,一时也不由替柳慕晴紧张起来。 只是此刻的柳慕晴那一双已如神鸟般的凤眼仍自紧闭,对周遭之事完全充耳不闻,眼见那大悲金印已是赫然拍到,众人看到她终于动了,动的很慢很慢,可是说慢却又不慢,仅仅是一个舒展双臂的动作,众人便看到满眼的残影。 随着柳慕晴双臂的展开,周身那七彩的羽毛也随之绽放,照耀出万丈光芒,整个人如一只振翅欲飞的神鸟,令人称奇不已。 与此同时,天空中蓦然响起一声清灵的鸟鸣,直响彻天际,荡人心魄。 “那……那是凤凰吗?”林月瑛此刻已靠在石大川身前,二人一边感叹着柳慕晴的惊变,一边仍自满心戒备。 听到了林月瑛的话,石大川也是一脸愕然道:“难不成丁小师弟的妹妹其家族竟然和凤凰有关?” 林月瑛沉声道:“想必是她体内有着族群中,一种什么不知名的力量觉醒了吧!” “可能和她先前所受的天雷之劫有关!”石大川若有所思的道。 霎时间,天空中那一片深厚的乌云竟是越旋越急,俨然已成一个巨大深邃的黑洞,自那黑洞当中赫然惯出一道轰天的奔雷直向柳慕晴那做莲花状的手掌中不断的汇聚着。 当空越来越亮,直变作一片白炽,众人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耳中只有那一阵紧过一阵的轰雷鸣响,动人心魄。 那道大悲金印正自疾飞到柳慕晴身前不远,却被一股激荡大力的气流充斥的竟再也难向前半寸,一时间摇摇晃晃,仅在苦苦支撑。 了空大师白眉蓦地一扬,心中也不由叹道:“没想到这异族邪术竟有如此惊天之威,也难怪数十年前一战中原死伤惨重!” 忽然间在另一处,蓦地爆发出阵阵沉闷的巨响,却见两道光芒一赤一紫,自众人身下的那片古塔废墟当中冲天而起。 只见了真和尚所幻化的巨虎,咆哮森森,正在与面前一个浑身燃着熊熊紫气的少年殊死恶斗,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丁逸,却见他周身紫气氤氲,极为浓重,一经出现便激射出一片肃杀之意,正是与那日在玉清门中一般无二。 “遭了逸儿又被魔心所噬,失去了神智!这可如何是好!”林月瑛心中立时一片担忧。 石大川自是不明所以,一脸懵相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月瑛苦叹一声道:“唉,此事就说来话长了,石师兄,咱们现在还是专心场上的变数,若有任何不利,便立刻杀出去接应他们!” “好,我明白了!”石大川沉声笃定,身形一沉,两眼一片笃定,望着丁逸与了真和尚激烈的相拼。 那了真和尚能够成为三大高僧自然不是吹嘘而出,一身般若天禅功已臻化境,自身所变幻的那金色巨虎,威风凛凛神采烁烁,处处占尽上风。 反观丁逸,体内邪煞之气虽盛,但似乎不能完全驾驭,而且他体内的邪煞之气来源于那血灵蛊之毒,完全不受其所控,原本就有反噬之险,如今更是凶险万分,已是勉强抵御那巨虎的凌厉攻势。 林月瑛瞧得满眼,沉声道:“逸儿好像坚持不住了,那了真和尚果然名不虚传,石师兄,你助我冲出去!” “可是小师妹,那太过危险……” 林月瑛一脸焦灼娇斥一声道:“还愣着干嘛,你若不助我我自己也能冲出去!”说完轻跺莲足,信手将御风天蚕巾一招,径直耀出一片幽蓝光芒,直向面前那群灵隐寺弟子冲去。 “小师妹,小心!”石大川见状,钢牙一咬,身形微弓,方才他顿悟出了御龙之法,直将自家墨虎飞剑幻做一条玄龙,疾旋而出,堪堪在林月瑛身前替她开路。 那些灵隐寺弟子不由一阵大乱,他们有不少也是生平遇到过如此激烈的一战,更没有想到林月瑛竟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向着自家星云罗汉阵横冲直撞,他们本都是一心向佛的弟子,虽是大敌当前却有不少弟子心中并无杀意,更是无法痛下杀手,倒使得林月瑛穿梭在阵法当中为有丝毫难为之处,再加上石大川那墨虎飞剑气势汹汹,一时间整个罗汉阵法一片混乱,当下只听林月瑛娇斥一声:“逸儿,我来帮你!”那一道水蓝的光芒便是那样的醒目直向那巨虎猛扑而去。 了真和尚正自与丁逸酣斗,眼见虎爪凶猛,挥舞间便带起一阵灼热火风,直将丁逸逼得处处招架,当真是凶险万分。 而丁逸此刻面上也是一片痛苦之色,体内的毒气已然乱行窜动,根本不能控制住一丝一毫,如此下去就算他不被了真和尚打杀,自己也被那毒气反噬而死。 了真和尚眼见丁逸已是渐渐无力反抗,当即便要将他擒下,不料身边却是一道凌厉的白烟滚滚袭来,而那白烟在飞腾之中变作一条白色蛟龙,直向巨虎飞扑狠咬。 林月瑛原本已在御龙境界,虽然方才踏入门槛,可毕竟深得越紫箐教诲,体内九转天龙心法也算不俗,当下便勉力驾驭那条蛟龙与了真和尚缠斗起来。 可是对手毕竟是三大高僧之一,那了真和尚却是何等的修为,却见巨大的虎躯回身一纵,直向那条丈长的蛟龙挥出一爪,一股灼热的火息翻滚激荡,直将那蛟龙冲击的支离破碎立时瓦解无踪。 可就是在了真和尚如此一分神之间,身前的丁逸已然大喝一声,不顾体内痛楚,全力向了真和尚疾纵而去,整个身形径直化作一道凌厉乌光,周遭立时激荡起一片锋锐的杀气,势要冲破眼前的一切。 了真和尚也真是了得,他方才挥舞虎爪击散了那条蛟龙,便感到身侧异象陡生,巨大的虎躯根本未曾改变方向,只在原地疾退一大步,硬生生的将丁逸那凶猛的攻势躲了开去。 可毕竟这是丁逸拼尽全力的一击,气势也非同小可,虽然他算是堪堪躲过,可忽觉身下一阵异样的寒冷,当即变作人形,只看到上腹之处竟赫然弥漫着一片浓浓紫雾凝而不散,周身立时感到一阵隐隐的麻冷。 了真和尚剑眉紧蹙,面上早已勃然大怒,一时也不免动了嗔念,大怒道:“区区小魔竟也如此猖狂!谅你不知我佛门博大精深,看招!般若罡火!”一言喝罢,整个身形燃起一片猛烈的赤炎,宛如一尊火佛,呼啸而起,直向丁逸拍出一只巨大的火掌。 六十四 伊人天涯血泪干 (二更各种求) 这般若罡火却是了真和尚的独门绝学,他为人嫉恶如仇,嗔念极重,是以心中业火难平,一直修佛以来已是平息了不少,不过此刻的丁逸却令他将心中一片无明业火完全迸发开来,当空中那只巨大的火掌燃烧着奔腾的烈焰,势要荡尽天下一切邪魔,周遭的温度也是变作一片炽热。 丁逸方才顶着被毒气反噬之苦,拼尽全力发动攻势,此时只感到体内那血灵蛊之毒早已失控,直顺着他浑身血脉乱窜一气,整个身躯也自有些浮肿起来,浑身一阵绵软无力,好似针扎一般一阵阵剧痛。 忽然间,他感到身后一股炽热之气轰然袭来,当即艰难的转过身去,那一双燃着浓浓黑气的眼瞳也立刻放大了数倍,面前一道扑天火掌已是轰然而至,下意识间他想要扭动身躯,却被一阵剧痛折磨的丝毫无法动弹。 不甘!痛心!屈辱!在这一刻完全袭上心头,只是没有恐惧! 他缓缓的挺起胸膛,心中那诸多杂陈却在一瞬间变得释然,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也许这一生都注定只是昙花一现,唯一让他放不下的便是他身边那些至亲之人。 既然无力改命,那也只有坦然相对,在那漫天火起云涌的世界,他仿佛看见了那一张张令他魂牵梦绕的面孔,饱含着对他的思念,无法被抹去,是那样的清晰。 直到最后,那些似哀似怨的容颜却变幻成一道绚丽的幽蓝之光,在那片火光当中显得那样的璀璨。 “逸儿!你记住!我永远都是你心中的那个小师姐!”那绝美的容颜没有丝毫的波动,显得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安详,那柔柔的话语不断的回响在他的耳边,令他痴,令他狂…… 无力的将她抱在怀中,听不到她任何痛苦的哀鸣,有的只是那剧烈的喘息和身边那片熊熊燃烧的烈火。 看着怀中那带着浅浅笑容的娇颜逐渐的融化在一片熊熊烈火当中,丁逸那强烈的肃杀之意早已荡然无存,一时间,他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忙去拼命抓住近在咫尺的她,可是那令人无法抗拒的烈焰却将她一寸寸在自己面前被无情的带走。 剧痛!折磨!这一切一切都好似一个个恶魔生生将他拉住,令他无法向她而去。 他拼命的挣扎着,不顾体内被那毒气挣破了血脉,鲜血淋漓,那一双充满剧烈悲意的眼瞳中赫然淌下两道鲜红的液体。 “瑛儿姐姐!!!啊!!” 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却无法将她挽回,那如水般幽蓝宁静的倩影一点一点的淹没在一片火海当中。 霎时间巨火熊熊,爆发出一股轰天巨力,直将那绝望的少年猛烈的冲击开去,势大力沉的跌入一片废墟当中,了无生气。 刹那间,风止了,火息了,情灭了…… 了真和尚一时也未曾料到竟然会是如此变故,只望着掌中那兀自燃着的余火,默然不语。 “小师妹,丁师弟!”石大川目疵欲裂,全然拼死冲出重围,身边那墨虎飞剑兀自沉沉嗡鸣,不顾一切的扑向当场。 却难料,身形方自狂纵而出,迎面却被一股扑天飓风横扫开去,轰然跌落下去。 当空中那激烈澎湃的乌云龙卷已是越旋越急,剧烈的狂风四下席卷,直激荡的在场众人难以睁眼,不少修行较弱的弟子均是被这阵狂风高高卷起,摔得骨断筋折,苦不堪言。 柳慕晴身在一片炫目的七彩光芒当中,一双皓腕中聚集了一片亮如白炽的雷光,身前那大悲金印已是被飓风冲击的摇摇欲坠,顷刻间支离破碎,化作了一片金色齑粉洋洋洒洒的飘散而去。 那一双深邃宁静的凤眼终于缓缓的睁开,那布满七色鸟羽的脸颊之上看不出一丝戾气与骄狂,那神情平静致远,仿佛一只翱翔在天雷飓风当中的七彩神凰,不惧雷电,不惧大风,高高在上令人心驰神往。 “神御天雷,奔流苍穹,天地伊始,混沌逐开!” 那一声声宛如九天之音的口诀响彻天际,蓦然一声刺耳的鸟鸣划破了阴霾的天空。 “开!” 随着柳慕晴口中一声轻叱,一双玉臂缓缓舒展向前,带着炫丽的七彩羽衣,绽放出一片令人不能直视的电光,这是何等巨大的力量,令每个人都不由感叹自己在天雷面前的渺小。 “轰啪!!” 蓦然一声轰天巨响,好似要撕裂开每个人的心,势要击破大地,翻天覆地! 霎时间,狂雷轰鸣,无数道天雷在柳慕晴掌中一道道放射开去,此刻宛如末世来临,灵隐寺中成片的房屋建筑近乎都被天雷摧残,瓦砾横飞,垮塌无数。 “阿弥陀佛!罪过!如此一劫,乃是本寺定数,只是这一瞬间却枉死了多少生灵?”了空大师面有深深的悲意,周身金光萦绕,完全不被那飓风霹雳所动,安然稳坐金莲,那一双苍目中显出一片深深的悲切。 言罢,他忙将那鲜红袈裟除去,随后挥向天空,苍目微闭,口中默然诵经,周身顿时照耀出万丈金光,整个身形冉冉飞起,宛如真佛降临,佛光璀璨,只见那浩荡的乌云也映照的一片明亮,那金身所到之处,乌云尽皆散开,一片朗朗乾坤,天空湛蓝,阳光灿烂,正与身前不远的一片飓风狂雷形成鲜明对比。 “万佛朝宗!师兄!数十年未曾见过你施展这佛法了,你还能承受吗?”了真和尚心中一片诚然,却是不免对了空大师一阵深深的担忧。 这万佛朝宗亦是将自身那浑厚的般若天禅功在一瞬间完全施展而出,以达到短时间内能够渡成金身之效,与了凡和尚那不灭金刚法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万佛朝宗一法却要高明了许多,能在一瞬间释放出万道佛光,能渡一切灾劫,能平无数苦难。 了空大师的身躯已然金光灿灿,身后几道灿烂日光兀自垂下,显现出几尊巨大的佛像,法相庄严,矗立在一片浩荡的天地之间。 那几尊巨佛在一片洪亮的诵经声中渐渐的融为一处,霎时间佛光万丈,直将那狂雷乌云逐渐的驱散开去,恢复一片碧空万里,天高云淡,再无狂风雷电肆虐,好似根本未曾发生过任何事。 此时,当空中的柳慕晴周身七彩光芒顿时一片黯淡,身躯无力地跌落下去,瞬时便消失在一片废墟瓦砾当中。 六十五 命儿忧忧与天争 (求推荐) 烟火缭绕,一片狼藉,了空大师稳坐金莲缓缓坐在地面之上,表情似是流露出隐隐的痛苦,众弟子赶忙围上前去,赫然看到一丝鲜红醒目的血丝挂在那的嘴唇边,直将银白的长髯也染得一片鲜红。 了真和尚极为担忧,忙自探掌而出一片金光闪动在了空大师胸口抚摩一阵,忙道:“师兄,你怎么样?” 了空大师面无血色,缓缓的摆了摆手,长叹一声道:“身衰力竭,看来老衲也逃不过岁月荏苒……咳咳!”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快!速速送住持回天禅院休养!”了真和尚忙吩咐旁边的弟子。 了空大师却挣脱开来,摇头道:“老衲暂且无事,你们还是速速寻找那几位天苍剑派小道友,届时还需前往天苍剑派中与云鹤仙友有个交代!” 了真和尚忙自颌首,立时吩咐道:“你们速速找到天苍剑派的弟子和那异族妖女带来我处!” 身边的数名弟子也是方才侥幸没被伤到的,当下纷纷遵从了真和尚之令赶往那一片古塔废墟当中,仔细的寻找着。 蓦然间,整个废墟当中似乎有些许晃动,一道道七彩光芒透过那废墟的瓦砾缝隙当中激射而出,场上数名灵隐寺的弟子心中顿时一片惊骇,突然,那数道的光芒射向天空,并合为一处,汇聚成一道绚丽的七彩炫光,众人只听一声轰然巨响,一股巨力冲破了那重重瓦砾,那道凌厉的光芒立时扶摇而上,直冲向天,却见废墟中柳慕晴振翅而起,展开那一片绚丽的翅膀,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当下卷出一片凌厉强风,直刮的那些弟子东倒西歪,纷纷摔在当场。 众人大惊失色,一边了真和尚见状也自惊呼一声:“不好,那妖女要跑了!”说着欲要飞身去追,却不料手臂竟被了空大师紧紧握住,却见了空大师面有微微痛苦之色,缓缓摇头道:“师弟,莫要追了,我灵隐寺如今也是受创不小,老衲受了内伤,了凡师弟也已圆寂,一切重担便都落在师弟的身上了!” “唉!也罢也罢!”了真和尚悻悻挥袖,忙向了空大师合十一礼,只得作罢。 ………… 无名山峦,朝霞漫天,直将山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 一丝丝无名的灵气自柳慕晴体内不断的流逝,一阵阵强烈的虚弱和倦意令她周身渐渐脱力,她已是勉力飞纵了一整夜,此刻感到体内的魂儿也似被凭空抽了去,再也难以坚持,当下抱着丁逸无力的向着身下一片无名山涧中坠落而去。 一片青葱幽深的山间密林当中,柳慕晴无力的靠在一棵树干上,山林间,只有一条绵长的羊肠小道蜿蜒的向前延伸开去,通向密林的深处。 柳慕晴此时已然恢复了先前的人形之态,当下顾不得身子虚脱,勉力扶起了丁逸,却看到他的脸色一片赤红,浑身滚烫欲融,忙翻开他前胸褴褛的衣衫,却见胸前赫然一只通红的掌印,兀自滋滋作响,弥漫出一阵烘热的烟气凝而不散。 这伤势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般若罡火炽热的火息似乎已侵入他的体内。 般若罡火本是佛门至刚至阳的盛火,一旦入体,修为弱些的立时便被烧融了周身血脉,便连血液也都要随之沸腾,自身便会被那火息活活烧死,到最后自行燃起火焰,直烧成一堆灰烬。 所幸丁逸已非凡体,又加上那灵珠在情急之下堪堪护住丁逸的心脉,更为重要的却是在危急关头,林月瑛的舍身相救,已然为他挡去了多半的威力,可虽是如此,那火息当真太强,一经冲顶,丁逸便实难承受昏厥过去。 柳慕晴也是逐渐明白了这一点,可是至于他究竟能够撑得了多久,这就只能听天由命矣。 不过随着那刚烈的火息一点点灼烧血脉,心脉俱焚也只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还是难逃一死! 想着想着,柳慕晴的心寒到了极点…… 不知什么时候,山林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将柳慕晴的身躯打湿一片。 此时此刻,丁逸那倔强的面容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中闪过。 他,为什么奋不顾身为了自己而赴汤蹈火,难道仅仅是因为向自己父亲的一句承诺么? 雨滴倾落,打湿了她已千疮百孔的翠绿的衣衫,她不禁仰起面颊,仰望那漫天的冰雨,任凭沁凉雨水打湿在自己身上,一颗心却寒到了极点…… “天!我该怎么办?” 回答她的,却只有山林间那淅淅沥沥的雨水声。 雨滴顺着她那瑟瑟发抖的身躯滚滚落下…… 那一颗原本坚强的心却形如乱麻。 曾经在知道了自己身世的那一刻,她反而便将柳正南视为自己的至亲早已当做了亲生父亲。 而在柳正南惨死的那一刻,一度使得她近乎绝望,再不知道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 但从丁逸在柳正南面前答应要照顾好自己的那时起,心中的绝望却奇迹般的消失了,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在他的心中,自己只是他的妹妹,可从那一刻时起他在自己的心中却真的只是哥哥吗? 而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当真没有让父亲失望,没有让自己失望。 “逸哥哥!求你醒过来吧,算我求你了!如果连你也……我却如何能独活……” 柳慕晴无力的摇晃着丁逸,近乎已是哀求,泪水悄然而出,与雨水融化在一起,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少年的手,变得更加滚烫,竟在微微颤抖着。 丁逸的情况似乎变得更加不妙。 柳慕晴一颗心也沉到了冰窟当中。 “绝不能倒在这里!逸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住!” 柳慕晴身心大振,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她也绝不甘心,她不相信什么天命由此,她不相信什么红颜薄命,当下咬紧牙关,艰难的将丁逸扶坐了起来。 她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白狐妖姬那深邃幽静的面庞,也许,也许能够赶到寒晶宫去,说不得逸儿哥哥便有救了。 那一日白狐妖姬虽是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不过却被一位素未蒙面的高人所救,想必也一定能够吉人天相,况且那位高人法力通天,一定能够有办法救丁逸一命。 她期望奇迹能够出现,纵然是现在自己却连飞纵的力气也没有。 柳慕晴那娇弱的身子架起丁逸,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向山林的深处走去。 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出了这片幽深的山林,柳慕晴早已没了力气,她先前已是耗尽了体内觉醒之力,如今能够搀扶着丁逸走了这么远的路已是奇迹。 山林之外仍是一片茫茫群山,峰峦的漫漫山影在这豪雨的掩盖之下,无限的延伸前方,望眼欲穿看不到尽头,在远处漫天雨幕之下更是一片扑朔迷离。 雨,越下越大,路,更加泥泞难行。 柳慕晴的青绿衣衫早已被泥水沾染,双眼顷刻间也被雨水模糊,难以看清脚下的路。 “噗通!”柳慕晴蓦然足下一滑,立时摔倒在泥水里,而她却在摔倒的一刹那,勉力使丁逸压在自己身上,不至于让他被摔到。 “老天,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的惩罚我!” 她悲痛万分,紧紧抱着浑身灼热欲融的丁逸,绝望呼喊着,回应她的,除了一片雨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柳慕晴呼喊过后,轻声的呢喃着,她觉得自己真的太累了,真的不愿再起来。 就在这时,她面前的一洼积水却不经意间晃动起来,水面的涟漪也越发变得清晰,随着水面越发强烈的震动,一阵沉闷的马蹄声赫然传了过来,是那么的急促。 听到了渐渐清晰的马蹄声,柳慕晴如遇大赦,好似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木头,赶忙抱起丁逸勉力坐起了身子,急切的向雨中望去。 蓦然间,数道身影穿梭在一片繁茂的山林当中,竟是数名骑手纵马狂奔。为首一人身着镜铠,坐下一匹火红神驹威风凛凛,径直划开漫天雨幕,好似一团滚滚燃烧着的火焰,疾驰而来。 众骑手转眼间便飞奔至身前,当先那人蓦然看到柳慕晴,那一双威严的双目顿时露出一片深深的惊讶和震撼。 “吁!” 那人一拉缰绳,却见坐下火红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震天嘶鸣,好一匹神驹。 “这位姑娘,你们这是……” “余兴武!真的是你!”柳慕晴脸面之上沾满了污泥,绽放出一片充满希望的虚弱笑容,是以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 “你是……” “柳慕晴!” 此言一出,余兴武顿时滚下马鞍,难以置信的扑到近前,扶住柳慕晴双臂激动道:“大小姐,怎么会是你!一年前大将军府门惨遭变数,却到处不见的踪影,我们这些属下都以为小姐也已经……” 柳慕晴忽然想要大笑一场,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无论境遇再怎样糟糕,都不能放弃那一丝的希望。 余兴武当年乃是柳正南的副将,家遇变故之时却并不在天宁城中,而是在另一个地方驻守,后来柳正南死后,他便成为主将统领,前往边疆驻守去了,今日正好回乡而返却天意如此竟然遇到了自己当年将军之女。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若是有我们属下效力之处,只尽管吩咐!” 余兴武言罢,身后那数名骑手也一并匆忙下马,赶忙想柳慕晴跪拜道:“大小姐有命,属下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柳慕晴虚弱的示意余兴武等人起身,忙道:“我需你的马匹一用,我家逸哥哥生命垂危,我必须尽快赶到凌雪山去,晴儿谢过几位!” 余兴武忙拱手道:“大小姐如此说却是折煞我等了,不过那凌雪山尚有数千里,大小姐此时却怎能支撑?” “就算千山万水我也要赶过去!”言罢在众人的帮助之下接过余兴武递来的马缰, 轻抚一阵那宝马的神鬃,柳慕晴再也顾不得感慨,忙勉力与众人将丁逸扶上马鞍,随即跨了上去,当即再不迟疑,将自己的裙带匆匆解下,直把身后的丁逸与自己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逸哥哥,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柳慕晴绑好了裙带,面上终于浮出一抹笑意,当下便向余兴武等人道:“小女就此别过诸位,改日再前往府上拜访!” 余兴武忙自抱拳道:“柳将军对属下们都恩重如山,大小姐日后一定回来,带领我等誓杀异族妖人,为柳将军报仇!” 一言既出,柳慕晴心中立时一片黯然,自己不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异族妖人吗? “大小姐,你坐下的骏马名唤烈焰神驹,乃是属下捕捉于大荒边疆,日行千里,可助大小姐一臂之力!”余兴武临行不忘叮嘱。 柳慕晴忙自在马上抱拳,“小女再次感谢,这就告辞!”言罢再不敢耽搁随后口中一声轻叱,那烈焰神驹登时撒开四蹄,风驰电掣一般穿入漫天的雨幕当中,顷刻间便疾驰而去,奔的远了…… 余兴武望着柳慕晴离去的背影,忙大声呼喊道:“大小姐,属下在天宁城等您……” 六十六 路难行来多歧路 孤云斗胆求一下本月开门月票!希望各位能够捧场!孤云也会写的更加努力! 雨渐渐停了,天边那阴霾的乌云依然沉重。 在阴郁的天地间,柳慕晴不顾一切的纵马狂奔。 这烈焰神驹不愧为一匹宝马,如今已是奔腾近乎两日一夜,却仍然不见有疲累之态,速度依然奇快如风。 柳慕晴顾不上心疼它,只觉靠在身后的丁逸周身出奇的滚烫,呼吸越来越弱,心中早已急如火燎。 远处,苍茫雄壮的山峦好似一条巨大的青色纽带,直向天边伸展开去。 柳慕晴感到,丁逸此刻已如火人,身体一片炽热,天知道他还能够撑得了多久。 “我的好马儿,拜托你了,能再快一点吗,逸哥哥的性命全在你身上了!” 柳慕晴一边拍着马颈,一边心急如焚的叨念着。 这烈焰神驹极通灵性,似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四蹄翻飞,疯一般狂奔了起来,直到此刻柳慕晴才察觉,它的身上已然泌出了血红的汗水。 不多时,远处那山已近,是那样的巍峨雄壮。极远的山峰最高处布满了一片皑皑的白雪,想来便是那凌雪山已近,白狐妖姬那寒晶宫便坐落在一片大雪纷飞的巅峰之中。 之前她都是飞纵而去,并没有过陆行,是以道路并不大熟悉。 几间草屋散落在山脚下,冒出袅袅的青烟。 柳慕晴纵马赶到一间草屋前,却见一个身着粗布衣,手提柴刀的樵夫正返回家中。 “请问您,那凌雪山是向前边的方向走么?” “凌雪山啊!”那樵夫一边束紧衣带,一边回答道:“方向不错,不过前方都是悬崖峭壁,马匹无法通过,你得绕过前边的高山,翻过西边的摩天岭,再向南三百余里就是凌雪峰了!” 柳慕晴听到尚需绕些路程,心中焦急之余也暗吃一惊,这两个白日多的时间,烈焰神驹竟然飞奔了数千余里,当真是世间罕有的宝马。 忖罢,忙问道:“那摩天岭可有路途?” 樵夫答道:“摩天岭向西有条小路,直通一条古人所筑的栈道,原本可过马匹,可是如今却不行了!” “如今怎么不行了?” “数月前,一场大雪寒风从那凌雪峰中忽然席卷而出,这方圆数百里的地方都被冻得皆成一片死寂,并且温度奇寒蚀骨,那栈道也布满坚冰,滑溜难行,姑娘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柳慕晴轻咬朱唇,心中不由暗自诧异,先前自己身在寒晶宫的时候倒是并没有听说过此事,难道是有了什么变故?正思忖间,只觉得身后的丁逸越发灼烫,情形万分危急,她如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冰雪寒风的,要想救丁逸一命就非得赶到凌雪峰不可, “多谢相告!”当即她再不犹豫,毅然向那西边飞奔而去,盏茶的工夫,便向着一条通往深山栈道的小路纵马奔去。 穿行在静谧的山林间,一阵飒爽的山风扑面而来,十分惬意。 柳慕晴心中不禁暗自嘀咕,“哪里来的什么冰雪,莫不是那些樵夫故意吓我?” 这条小道,千回百转,越向深处走去,就越显得一片荒凉。 直到后来,竟是连路也被疯长的杂草所掩盖住了,只依稀可辨。 渐渐地,四周那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树也越来越多,脚下的杂草已是变作了近乎一人高。 烈焰神驹对这点崎岖的地形倒是不在话下,奔跑间几经腾挪,巧妙的将路面上那沟沟壑壑避了过去。 此处早已是荒无人烟,柳慕晴平素只在天空中高来高去,未曾想这座山中竟是如此深邃悠远。 烈焰神驹又奔了片刻,前方终于到了小路的尽头,只是周围的温度却蓦然在一瞬间变得冷彻心扉,眼前赫然一片冰晶的世界,那广袤的山林树木皆是一片银装素裹,俨然一派万里冰封之态。 一口口浓郁的白气自她口中呼喝而出,一经呼出便结成一片冰霜飘洒于地。 “原来……这……竟是真的!”柳慕晴只觉得寒冷异常,不断的向着手心呵气,瑟瑟发抖说道。 说着抬眼望去,却见一条顺着冰雕玉琢的山壁前盘旋而上的一条栈道被修筑的气势磅礴,宛如一条巨蛇盘绕其上。 只是此刻那栈道却被一片冰雪覆盖,好似用冰晶雕琢而成,又像一条巨大的白玉冰雕,气势壮观以及。 此时柳慕晴感到坐下的烈焰神驹也似有些微微发抖,想必是此处温度太低,就连这神驹也似是难以承受,不过眼前丁逸一片危急,丝毫容不得她再多做考虑,也许等到这马儿跑开了之后就不会感到寒冷了。 当下柳慕晴便将马腹一夹,那烈焰神驹便自口吐白气,轻身一跃,径直踩踏在栈道之上,直发出一阵嘁哩喀喳的脆响,四蹄翻飞时也不住打滑,直令柳慕晴一阵心惊胆战,不过好在这脚下的栈道也不知道修于哪朝哪代,历经久远竟仍然十分结实。 也不知绕着山壁跑了多久,柳慕晴看到周围那白皑的山峰已是与自己齐高,越是向上,周遭那漫天的大雪已是铺天盖地,遮天蔽日,柳慕晴已是完全看不到前路,所看之处皆是飞雪连天,那烈焰神驹飞奔之时,已是口吐白沫,身躯之上蒸腾着一片雾蒙蒙的热气,那一片片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丁逸的身上却是立即融化,被蒸发殆尽,可见他体内的温度已是灼热到了什么程度。 先前那条小路似乎正好通到这摩天岭的主峰之上,而自己显然已是身在巅峰之处。 此刻漫天大雪,四下也是越来越暗,当她终于奔上巅峰的时候,俨然已是一派银白色的世界,而那凌雪峰便在面前不远处,在一片雪幕当中显得那样扑朔迷离。 而这巅峰之上,却是更加的寒冷,周围的温度也似是骤然降到了极点,好似就连空气也完全被冰冻住,柳慕晴骑在马上,勉力的坚持着,银牙已是咬的嘎巴作响,浑身抖动不停,头发也被冻得硬如冰锥,脸面上薄薄的罩了一层白霜,就连嘴唇也是一片青紫。 柳慕晴苦苦坚持,心道那樵夫所说果然是真的,只是却不知为何在凌雪峰数里之外竟变成了般景象。 蓦然间,周遭那飞舞的大雪却不知为何竟开始打着漩涡,一阵如刀般锋利的怪风蓦然席卷而来,使得柳慕晴差点便被吹落了马下去。 烈焰神驹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凌厉寒风吹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马失前蹄,掉下巅峰而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来,烈焰神驹却自行停下了马蹄,也不知为何极为通晓人性的它,竟说什么也不肯再向前走了。 柳慕晴心中一沉,这马若是在这样恶劣的地方站上一小会儿,便会立时被冻成冰雕。 “你这畜生,快走啊!”柳慕晴咬紧牙关,疯一般抽打着它。 可任凭柳慕晴如何抽打,这烈焰神驹却仍然止步不前,更甚者竟开始缓缓的向后退去,好似在畏惧着什么。 “轰隆”只听一声轰天巨响,整个山巅也仿佛剧烈的摇晃了一阵。 那烈焰神驹蓦然受了惊吓,高高扬起前蹄,直将柳慕晴和丁逸一并甩落马下,危急时刻,柳慕晴拼命运起体内那一丝残余灵力,打出一道火光于地面上一个缓冲,随即摔落在冰冷蚀骨的栈道之上,而那烈焰神驹惊慌万分,头也不回的向来路奔逃开去,转眼便没入了一片漫天雪幕当中追之不及。 “孽畜,给我回来!”柳慕晴顿时一片绝望,若是在此刻没了脚力,丁逸便是万分凶险。 便在此时,面前那片雪花的漩涡却是越旋越急,不断地汇聚开来竟是缓缓形成一个人形来。 却见一位美妇,挽鬓高簪,一身雪白的长裙极地,一头飘扬的银丝似乎与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冰晶世界相融合,那一张幽静安详的面容静静的望着柳慕晴与丁逸,缓缓伸出一只白如润玉般的玉臂,淡淡说道:“你可是晴儿?” 柳慕晴一怔,她从来也没有见到过此人,不过看她的相貌音容却竟然恍惚与白狐妖姬有几分相似之处,当下心中蓦然一动,表情随即一喜,激动道:“敢问您可是白狐姐姐的师父灵狐妖仙?” 那美妇立时颌首道:“不错!正是我!” “那一日在玉清门中施展万里冰封之术而救走白狐姐姐的也是您了?” “是!”灵狐妖仙缓缓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都说你已经在那天苍剑派中……” “死了吗?死既生,生即死!”灵狐妖仙那一双幽怨的眼瞳缓缓望向天空中那一片雪幕,心绪也如飞雪,神情中流露出一片深深的凄婉。 柳慕晴望着她那凄冷的孤影,心中一动,忙道:“敢问您,白狐姐姐现在怎样了?” “她还没有醒过来,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暂且无法成为人形,正在渡劫休养!”灵狐妖仙缓缓的说道。 “仙长,求您让我去看看姐姐,也求您能够救逸哥哥的性命!”柳慕晴此番终于放下了心中一块阴霾大石,一腔所受的苦难终于得以发泄,那一双哀怨的眼眸布满了泪光,当下便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断的向着灵狐妖仙磕着响头,不多时额角上便是青紫一片。 灵狐妖仙见状长长叹了口气,直将玉手轻轻一抬,柳慕晴便感到一阵无名力道将她堪堪托起,让她无法再行大礼。 “痴儿!何必如此!随我来便是!”灵狐妖仙面上浮现出一片深深的不忍,只被柳慕晴那深深的情义所打动,言罢便自将素白水袖轻轻一拂,柳慕晴顿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却已然身在漫天雪幕的天际之中。 六十七 情花痴痴伴君开(求收藏) 凌雪峰上终年大雪纷飞,一片银装素裹,就在这飞雪连天的巅峰之上,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一阙如冰雕玉琢般的琼楼坐落在山巅。 这便是寒晶宫,乃是百年前由灵狐妖仙所铸,隐于人间,不问凡尘。 寒晶宫内并不算奢华,到处都是一片冰晶的世界,其内寒冷蚀骨,若是在先前,柳慕晴凭借体内那异族血脉不知名的灵气尚还能抵挡一二,如今却是灵气不济,只被冻得瑟瑟发抖。 灵狐妖仙轻轻一笑,葱指轻弹灌出一道如水泡般的屏障,直将柳慕晴罩在其中,顿时周遭的寒气立减,柳慕晴直感到一阵温暖袭来,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寒晶宫府邸之内当先乃是一片宽敞的厅堂皆由冰晶铸成,当中有一方冰台,原本是灵狐妖仙打坐修炼之处,而如今却见一只纯白狐狸正盘踞其上,两眼紧闭,身躯剧烈的起伏不定。 却见那狐狸一片雪白,纤尘不染,更没有一丝杂毛,乃是一只真正的银狐。 “姐姐!” 柳慕晴见到那狐狸早已一片悲恸之色,近乎飞扑而上,不住颤抖的轻抚那银狐顺滑的毛皮。 这只银狐赫然便是白狐妖姬了,却见灵狐妖仙满面黯然之色,默然立在柳慕晴身后幽幽叹道:“小狐虽然受伤极重,可是暂且并无性命之忧,不过却需要时间来恢复,我会全力将她医治,说起来,此刻倒是那孩子情况万分凶险!” 柳慕晴听罢,如遭晴空霹雳,赶忙奔到丁逸的身前,紧紧的攥住他的手,只觉一股滚烫的热息透过掌心剧烈传来,竟灼热难握,鼻息也是近乎没有,看来确实再难以坚持片刻。 “仙长,求您救救逸哥哥吧!只要能救醒他晴儿愿侍奉在仙长左右,来报答大恩!”柳慕晴紧咬朱唇,眼眸中急的泪水在不停的打转。 灵狐妖仙那充满深意的眼瞳缓缓的闭了起来,幽然长叹,面上布满了无奈道:“这孩子身上所中乃是灵隐寺至刚至阳的般若罡火,与我这九幽冰诀正是天生克星,我也无能无力……” 一道清泪滚滚而落,柳慕晴眼望丁逸那痛苦之态,心中焦灼欲死,一片慌乱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难道逸哥哥真的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望着柳慕晴那疯癫般的神态,灵狐妖仙面有隐隐的痛苦,似是难以抉择,终于她轻叹一声,忙道:“还有一个办法可行!就是……”说着轻抿朱唇,面露难色竟说不下去。 柳慕晴近乎跪行至灵狐妖仙莲足下,哭诉道:“仙长求您快快告诉晴儿吧,只要能救逸哥哥的性命,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 “好吧!那我便告诉你,我这里有冰魄元晶乃是天下至寒之物,是我耗尽近乎一个甲子的功力凝练而出,当年共炼了三枚,也是当年为了平息这凌雪峰上的天火所练就,当时用了一颗,如今还剩下两颗,兴许可以对付那般若罡火!” “这是真的?看来逸哥哥有救了!那就请您赐晴儿一颗,让我去救逸哥哥吧!”柳慕晴一时间破涕为笑,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料灵狐妖仙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叹道:“唉只可惜此事并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我那冰魄元晶虽是至寒之物,能够平息天下烈火,可是如果直接入了那孩子体内,必定会与那般若罡火激烈相冲,已他目前的境况是万万承受不起如此剧烈的冲击,到时候必定浑身经脉尽断,必死无疑!” 听了灵狐妖仙的一番,柳慕晴那刚刚放下的心一时间又再次提了起来,焦急道:“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就没办法了么?”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却不知道是否可行!而且……”灵狐妖仙说着那一双深邃的眼瞳中流露出一片难色,“而且此事成败与否也全看你自己!” “我自己?”柳慕晴一片迷茫,心中却焦急万分道:“哎呀,仙长您就给晴儿直说了吧,只要能救逸哥哥,我就算刀山火海也决然不怕!” 灵狐妖仙听了柳慕晴那坚决的话语,面上浮出一片肯定之色,当下便毅然道:“好吧,那你仔细听了!” “我需你服下那冰魄元晶,于体内将那冰寒之气化为己用,然后间接将这寒气传入他的体内,帮他一点点的驱散那罡火,想必他也一定能够承受得了,不过你自己恐怕要身受那寒冰蚀骨之苦,并且需要你浑身赤裸,与他肌肤相依,将你体内的寒气一丝丝的传入他的体内,如果顺利,大致四五个时辰便可成功!虽然你要身后冰寒之苦,不过女子之体至阴至柔,对那冰魄元晶的伤害也会较容易接受一些,这也是我让你来完成这件事的原因所在。” 柳慕晴静静的听着,只一字不差的听在了心里,可当她听到需要自己赤裸身体,与她的逸哥哥肌肤相亲,顿时两侧香腮一片绯红。 “这……那寒气我倒不怕,只是……一定要那样吗?”柳慕晴轻咬朱唇道。 “仅有此法可行,别无他法,你刚才不是说为了他你愿意面对刀山火海吗?现在仅是此事,便不行了么?你若实在为难,那便当做我什么也没说就是!”灵狐妖仙缓缓摇了摇头。 柳慕晴沉默了。 “痴儿!反正我话已至此,救与不救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一旦烈火攻心,谁也救不了!我还是要说一句,此时人命关天,希望你暂且抛开男女之别,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灵狐妖仙说完直将素袖轻拂,却见当空一枚核桃般大小的圆珠,兀自绽放出一片幽芒,缓缓的落在柳慕晴的掌心当中。 柳慕晴只觉此物冰冷难握,一双素手小心翼翼的将这颗能救丁逸性命的冰魄元晶捧起,两颊布满了醉人的红霞,默默的凝视着那颗冰魄元晶,一颗芳心中也好似鹿撞一般。 灵狐妖仙幽幽叹了口气,却是身躯轻转,径直化作一道冰寒之息也飞出了寒晶宫去不知所踪。 柳慕晴眼望灵狐妖仙不见了踪影,那一双充满娇憨的俏眼却缓缓落在了丁逸的身上。 却见此刻他已是面色朱红,的确是严重了许多,情形当真十分危急。 一幕幕的往事浮上她心头,从一场误会到与他相识,再到对自己的戏谑,直到最后他的毅然挺身,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轻轻的撩开了丁逸脸颊上那散乱的发丝,一张倔强当中却透着几分清秀的面容映入了眼帘,眼前这个少年曾经让她瞧不起过,同情过,感动过,也佩服过,直到现在的……是依赖么? 她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男女间的情愫,不过有一点她却十分肯定,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他死去。 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靠在一片冰冷的冰晶墙壁之上,丁逸那灼热的身躯立时将那冰晶所铸的墙壁蒸腾的冒气一片片浓郁的白烟。 一只素手轻柔的解开了他的衣衫,那饱受了人间苦楚的胸膛赫然显现,那胸膛上竟是一道道的伤痕…… 指尖在那些伤痕上轻轻的抚摸着,心中却是一阵酸涩。 一种母性的本能令她不能再犹豫下去。 那一张绝美的面容上蓦然绽放出一阵轻柔的笑意。 “逸哥哥,为了爹为了娘,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翠绿的衫裙消无声息的顺着她那粉雕玉琢般的肌肤缓缓的滑落下去…… ………… 苍茫群山,雄浑壮丽;飞雪连天,欲洒落人间。 寒雪狂舞,肆虐孤崖,女子情思,欲向谁人诉…… 漫天大雪间,一个幽幽倩影,独坐崖边,那一双幽蓝美丽的双瞳痴痴望着那无法望穿的雪幕…… “问儿,沧海桑田,如今你究竟身在何处……” 一滴清泪涓涓滑落,玉手微微翻起,一只白玉笛被她握在了掌心。 朱唇轻触,一曲透着深深哀怨的乐曲飘扬而出,是那么凄婉,那么令人神伤。 寒风吹拂,吹动她那白皙的裙带,伴随着那令人心伤的乐曲,疯狂的飞舞着…… ………… 寒晶宫内,柳慕晴缓缓捧起冰魄元晶,只觉冰冷难握。 不过,柳慕晴此刻似乎已是适应了不少,已是觉得并没有那般的寒冷。 柳慕晴那一双似有羞赧的美目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丁逸。 随后她毅然,仰首。 蓦然只觉一股奇寒无比无比的气息径直窜入丹腹当中。 未消片刻,便感到体内一阵深深的寒意,浑身脉络也似欲被冻僵,那原本白皙的玉体竟逐渐呈现出一片幽蓝的色泽,一片薄薄的冰霜逐渐自她胴|体之上显现,整个人也开始不断的瑟瑟发抖。 “呼!好冷!” 柳慕晴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周身的血液也似渐渐开始被冰冻起来,折磨得她痛苦万分,难以坚持。 当下,她咬紧牙关,伸出一双玉臂,终将丁逸紧紧揽在了怀中。 空气也似在这一刻凝滞,时间也仿佛在此时静止! 只有二人赤裸的身体不断的冒出阵阵白烟,那烟雾疯狂的舞动着,似是在为他们喝彩。 两人肌肤相触,丁逸的身体顿时响起一阵孜孜轻响,那股股雾气越来越浓袅袅飘起,随后又被周围的寒气冰冻成为一片白霜,洋洋洒洒飘落而下。 而柳慕晴此时只任凭体内寒气冰封,欲生欲死,一双玉臂紧紧将丁逸环抱,默默的忍受着这巨大痛楚。 六十八 往事如风月似钩(求收藏) 功夫不负有心人,丁逸体内的罡火被那柳慕晴那寒气一丝丝的驱散,那罡火一经离体便化为阵阵火光,如火龙倒卷,弥漫着散去,只一个多时辰,他的脸色已逐渐好转了起来。 随着时间一丝一毫的缓缓流逝,转眼间已是两个多时辰过去。 柳慕晴玉体之上弥漫着浓郁的冰霜之气,脸色一片惨白,丝毫没有人色,其上覆盖着一片薄薄的冰霜,体内那冰魄元晶的效力竟丝毫不见减弱,相反却是更加激烈。 她禁不住一阵闷哼,心中也是知道,此刻当是极为紧要的最后关头,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丁逸的脸上也已结满了冰霜,继而在那天灵之上袅袅的冒出寒冰之气,好似升仙了一般,那身体之上的赤红之色已是极为薄弱了,眼看便是成功在即。 又过了良久,那赤色火息已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片的秋霜,就连他那逐渐变强的呼吸也自口鼻中散发出阵阵寒冷的白气。 看到这里,柳慕晴顾不得自己体内那难以忍受的至寒之气,心中暗自一阵高兴,她如何不知道,丁逸此刻体内的般若罡火已是强弩之末,在做最后一丝努力,便要大功告成。 看来此时丁逸体内的真气也正与她里应外合一同祛除那罡火,看如今的情形,想必也应已祛除尽了。 柳慕晴心中正自高兴,却忽然感到体内一阵剧烈的寒意袭来,那寒冷蚀骨的气息竟是在一瞬间澎湃开来,有如置身冰窟,冷的她直入骨髓,战栗不已。 柳慕晴感到自己的身躯好似也将要冰冻起来,一时间除了周身剧烈的寒意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啊!” 她已无法再忍受,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那双眼所看之处皆是一片寒冰的世界,而自己则赤裸裸的置身于其中,眼看自己就要被冰封殆尽。 就在她眼看将要被无情的冰魄所吞噬之时,也不知蓦然从哪里卷来一阵清风,身体上的寒冰登时尽皆破碎,只片刻的工夫便温暖如初,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寒冷。 一丝丝温暖传入体内,那即将要冰冻的血脉霎时间融化开来,这阵暖意和惬意已是非言语所能形容…… 缓缓睁开眼睛,一张庄严却不失美艳的容颜映入眼帘。 却见灵狐妖仙一只素手正轻抚在自己的天灵之上。 “是仙长救了我?”柳慕晴轻吐一口浊气,感到畅快了许多。 灵狐妖仙双眼一片迷离,幽幽叹了气道:“唉!只念情深义又切,天涯海角君已远!” 柳慕晴听罢心中一片茫然,忙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搜寻一阵,这才想起,白狐姐姐曾与自己说起过,当年自己师父和一位天苍剑派弟子徐问间的一段人妖孽缘。 “穿上衣服吧,我有话对你说!”灵狐妖仙收回了手,兀自向不远处一间冰室缓缓走去。 柳慕晴忙将衫裙穿好,又梳理一番,却仍是不放心的转头望了丁逸一眼。 却见他此时虽然仍未醒来,不过面色已如先前一样,呼吸均匀,看来当真是已无大碍了。 柳慕晴随着灵狐妖仙进入冰室当中,却见室内布置整齐,俨然一副女子闺房之貌,一切应用之物应有尽有,只不过尽皆都是由冰块雕琢而出。 灵狐妖仙蓦的盈盈转过身来,幽蓝的眼眸当中透着一阵欣赏之情。 “你和白狐儿是怎样认识的?” 柳慕晴微微一怔,这才赶忙不卑不亢答道:“三年前,白狐姐姐以为您已身死,特地寻找令她心中痛恨之人,她一直以为若不是他,您一定不会落得悲惨下场,随后晴儿家门遭遇恶人灭门,后与逸哥哥相依逃亡,之后被一位邋遢道长所救,于逸哥哥家乡那青义村中正好遇到白狐姐姐,白狐姐姐似乎和那位道长有着什么过节,本原也要将我和逸哥哥打杀,后来该是姐姐心善,将我收留,从此结拜为姐妹,相依相伴。” “邋遢道人!” 灵狐妖仙蓦然听到这个字眼顿时满面吃惊之色,赶忙问道:“你却告诉我,那邋遢道人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柳慕晴随即思忖片刻,她从来冰雪聪明,记忆极好,当下变也将邋遢道人那样貌说的八九不离十,更将那恶斗灵蛊仙所施展的玄龙仙法描述淋漓尽致。 “问儿……” 灵狐妖仙听罢,踉跄一步,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颤声道:“他如今却在何处?” 柳慕晴思索一阵,看到灵狐妖仙如此激动的表情,这才想到当年在青义村中救了自己和逸哥哥的那位邋遢道长应当便是那位徐问前辈了,当下心中便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她凝想了片刻,却柳木紧蹙,摇了摇头道:“那时候道长与那杀害了我爹娘的黑老头相斗,受了极重的伤,再后来就遇到了白狐姐姐,当时姐姐向逸哥哥痛下杀手,我为了救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便身在这凌雪峰当中。” 灵狐妖仙默然点了点头,可当她听到徐问身受重伤之时,却仍是一片深深的担忧之色。 当下默然自语道:“看来需等那孩子醒来之时,再问个究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沁凉的气息轻拂,直有说不出的舒畅。 眼睑微微跳动一阵,终于缓缓的睁开来。 丁逸渐渐苏醒,却感到体内仍是一片虚弱,浑身的力气好似被凭空抽了去使不上一丝一毫。 他方才睁开眼来,眼帘当中便映入柳慕晴那充满深深关切的容颜。 “太好了!逸哥哥,你终于醒了!”柳慕晴顿时充满欣慰的笑了起来,纵然受尽了苦楚,可此刻她却感到一阵深深的甜蜜,回忆起方才那温存的场景,她的脸颊更是不由自主的红了半边。 “晴儿妹妹!怎么是你!你没事那就太好了!”丁逸的脑海中仍自停留在灵隐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而如今他看到柳慕晴已然安好,心中那阵深深不安也自放了下来。 蓦然间,那一张绝望却又带着一片不悔的容颜忽然强烈的冲击着他的内心,那一份决绝,那一份执念都令他霎时间将要崩溃。 “瑛儿姐姐!瑛儿姐姐怎样了?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忽然之间,那一片熊熊烈焰仿佛在一瞬间又要将他焚烧殆尽,他的眼前那一片冲天的烈焰当中唯有那一道湖蓝的倩影充满了宁静微笑,在火焰当中无畏无惧的飞舞。 “瑛儿姐姐,你千万不要有事!等着我,逸儿这就去找你!”丁逸状若疯狂一般,欲要挣扎的起身,却在一连番苦苦剧烈挣扎之下只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侵袭而来,当下便是重重的扑跌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那一双不甘的双目死死的望着前方,只望的柳慕晴心中一阵冰冷。 柳慕晴方才那阵甜蜜早已荡然无存,整个人一瞬间仿佛那冰魄元晶之息又再次发作,直冷彻心扉。 “逸哥哥,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好吗?” 柳慕晴痛苦的将此刻已全无力气挣扎的丁逸扶起,心中的委屈和这一路上所经历的坎坷在一瞬间令他如鲠在喉,泪水直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 “逸哥哥,我知道你心念瑛姐姐的安危,可那时灵隐寺已然一片混乱,我救起你时到处未见瑛姐姐的身影,逸哥哥若要一定回去,晴儿也一定会陪你,可是也要等到逸哥哥恢复完全才是啊!” 丁逸面无表情,只怔怔的望着前方,喃喃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是我不好!” 柳慕晴直将嘴唇狠狠咬住,迟疑片刻,终是缓缓牵起丁逸那虚弱的手,眼帘垂下道:“逸哥哥,你就听晴儿一言,等你养好伤,晴儿便陪你天涯海角……” 丁逸那一双幽怨的眼眸缓缓凝望在柳慕晴面上,紧紧握住柳慕晴那冰冷的手,一阵愧疚道:“我明白了,晴儿妹妹,谢谢你,让你担心了!” 柳慕晴破涕为笑,拼命摇了摇头道:“我们两人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你忘了么?这是当年在爹娘面前说好的呦!” 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就是丁逸吗?”随着柔柔的话音,灵狐妖仙已悄然立在丁逸面前。 柳慕晴忙自向丁逸介绍到:“逸哥哥,她便是我那白狐姐姐的师父,灵狐仙长!” “白狐姐姐的师父?”丁逸听罢,心中却陡然一惊。 他忙自在心中仔细搜寻着什么,当下挣扎着坐直了身子,惊呼道:“师娘!!你真的是师娘吗!你不是已经……” 灵狐妖仙当即一片惊讶道:“你为什么会这样称呼我,快告诉我,就你们的邋遢道人如今怎样了?” 丁逸当下便要挣扎着向灵狐妖仙行礼,面露深深悲恸道:“师娘!师父当年见弟子家破人亡,怕今后弟子无依无靠,死在青义村那废墟当中,故而舍命送弟子往自己师门天苍剑派中,更将最后一丝残存心法渡入弟子体内,自己怕是已……” 听到此处,灵狐妖仙只觉眼前一黑,身躯踉跄几步,那原本白皙的面容上更是惨白如纸,喃喃道:“问儿!你……你好无情……” 六十九 疑云重重尽迷离 (求收藏) “没想到苦苦在那乾坤风雷大阵中饱受酷刑二十年,终于等到了阵法薄弱之际,没想到历尽千难,逃出云海崖间,却仍然与你阴阳两隔,你……你却如何要我独活!” 灵狐妖仙悲意大起,原地瘫坐于地,当真痛不欲生,实难自己。 柳慕晴怕她一时悲痛欲绝,有个什么闪失,当下忙劝慰道:“请仙长一定节哀,看在白狐姐姐仍凶险万分的份儿上,您可一定要挺住!” “对!对!白狐儿,我的白狐儿!”灵狐妖仙失神落魄的挣扎起身,踉跄的奔到那方冰晶台子前,紧紧的将那只白狐抱在怀中,面上浮现出一片疼爱之色,爱怜的抚摸着白狐毅然道:“白狐儿,师父这些年来最对不起的便是你了!你放心,我们师徒二人从此再也不分开!”说着涓然泪下,直看得柳慕晴与丁逸心中一阵深深的感慨。 丁逸想到林月瑛那如水般的倩影,心中便是一片深深的刺痛,心中不由感慨道:“这世上无情之人颇多,却没想到妖却有此深情。”想到此处喟叹不已。 灵狐妖仙抱着白狐,飘然来到丁逸身前,忍着心中巨大的悲意幽幽说道:“你我师徒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第一面,你的师父虽已然仙去,但你即认了我这个师娘,那你也便是我的弟子!” “是师娘!逸儿明白!” “那便好!你虽出身正道仙门,但我要你记住,那些所谓正道多为贪婪狡诈之辈,想必你先前的经历也已经让你明白了这些!”灵狐妖仙此时显得有些许激动之色。 丁逸长叹一声,目光望向寒晶宫外那一片漫天的飞雪,禁不住长叹道:“不瞒师娘说,自从弟子进入天苍剑派以来,他们也从来未曾承认过我是剑派的弟子,若不是念在师父那一身天苍剑派功法皆在我身的缘故,怕是早被赶下了山去,不过倒也有石师兄那样的好人!” 灵狐妖仙点了点头道:“现在,魔门血神宗和蛮荒巫族都在蠢蠢欲动,天下势将会卷入一片动乱当中,三大正道亦将会团结一处,共对外敌,是以不久的将来以天苍剑派为首的正道将会抱在一处,也相当棘手,我等势单力薄,将来也必定成为他们诛戮的目标,我见晴儿身怀蛮夷巫族血脉,可想办法与巫族团结一致,作为御敌后盾,至于魔门便可若即若离,感到有威胁时便可敬而远之,同仇敌忾之时亦可相互帮助,万万不能令那些正道自恃无恐!” 丁逸和柳慕晴听罢灵狐妖仙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也颇感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心头,忙自称是,心中也自领悟。 “尤其是你,逸儿,你们在那灵隐寺中的事我已经大致听晴儿说了,现在恐怕就算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找你,所以以你目前的修为怕是日后难以周旋,师娘便给你一样东西,也算是咱们第一次的见面之礼吧!” 灵狐妖仙说完,便反掌而出,却见一颗通体幽蓝,光润圆滑的珠子便被她托在掌心。 随即一阵扑面水汽洋洋洒洒好似一阵薄纱,轻拂在二人面上,却被周遭那寒冷温度冻结成一片霜雾。 “师娘这是……”丁逸一脸茫然。 “这是天水灵珠!” 丁逸听罢,顿时陡然一惊,方才忆起那时在玉清门中魔门血神宗的蒙面人似乎就是找白狐妖姬索要此物,又想到在灵隐寺中,那了凡和尚所镇守的天火灵珠似乎已落入蒙面人手中,想到此处心中蓦然浮出一片隐隐的不安。 灵狐妖仙缓缓说道:“据传这世间有天玄灵珠五枚不离五行之道,分别是天木、天水、天火、魔金、魔土五颗,其来历不详,只知道传承于上古,传说只要凑齐五颗灵珠便可叱咤乾坤,有通天彻地之妙法,只是从来也未曾听说有人将之凑齐,不过此物就算五珠未曾凑全,自己也有极为玄妙之力,定然能够在关键时刻保你平安!” 不容丁逸分说,灵狐妖仙直将那天水灵珠合掌送出,冉冉飘于丁逸面前。 丁逸忙自探手接过,一经入手便感到一股沁凉的飒爽之气尽皆入体,令他好不惬意,体内那饱受摧残的血脉竟是在一时间被这天水灵珠所滋润,仿佛久枯的朽木忽然遇到了一场珍贵的甘霖,在不住贪婪的汲取着。 顷刻间,丁逸脖子上的灵珠似乎在一瞬间也是感应到了什么,竟被这阵水气所唤醒,当即散发出一片淡淡的玄青光芒,缓缓于丁逸周身越来越浓,只在他体内与天水灵珠之气交相融合,直通他周身血脉,令他畅快不已。 而那丁逸那灵珠的浩然之气似乎在天水灵珠的帮助下,竟是越来越浑厚,早已将他体内的血灵蛊之毒压迫的无影无踪,而身边的天阴杖也在暗暗闪烁起一阵乌青光芒,似乎显得惊惶不安。 丁逸忙用手掌按在天阴杖之上,心下安慰一阵,那明灭的青芒这才得以缓缓平息。 顷刻间,丁逸只感到通体舒泰,体内那两种灵珠之气充盈丹腹,令他百倍精神,面上显现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欣慰笑容,当即赶忙向灵狐妖仙拜谢道:“多谢师娘!我兄妹二人自小家门不幸,已无长辈,今后定视师娘为至亲来服侍于您,以尽一片孝心!” 灵狐妖仙幽然轻笑道:“痴儿莫要如此说,师娘也已看淡了红尘,今后只愿与白狐儿相依相伴,只愿不问世间纷扰便满足矣!”言罢目光中却流露出一片好奇之色,问道:“刚才我见你体内有一股青光流转,好似与那天水灵珠的灵力极为相合,似乎也并不是三大正道任何一门法诀,那究竟是……” 丁逸不卑不亢道:“启禀师娘,这股灵气乃是逸儿的娘亲在离去之时,与我挂在颈上的一枚青色圆珠,从此借助娘亲之力逢凶化吉,逃过数次磨难!” “哦?”灵狐妖仙顿时双眼一亮,忙道:“可否让我将那青色圆珠一观?” 丁逸点了点头,忙自将脖子上的香囊解了下来,将那颗碧绿圆珠交与灵狐妖仙。 灵狐妖仙将那圆珠捧在掌心,却见一片清爽的浩然之气盈盈绕绕似乎便要呼之欲出,当下面上一片惊喜交加,惊呼道:“看来这一切当真是天意,没想到天木灵珠和天水灵珠终究是凑在了一起,也许这一切的巧合也是这些灵物之间的玄奥之力。” “敢问你娘亲尊姓大名!”灵狐妖仙将天木灵珠还给丁逸,一边却颇为惊讶的问道。 丁逸眉头立时紧紧皱起,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道:“自打逸儿记事的时候起,就从来没听过娘亲的名字,只是总听到爹唤娘亲叫做云儿云儿的……” 灵狐妖仙峨眉紧锁,思忖了良久却不得要领,只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丁逸看到灵狐妖仙此态,心中一股莫名的激动浮上心来,赶忙问道:“师娘,难道您知道我的爹娘?” 灵狐妖仙缓缓的摇了摇头,似是说与丁逸也似是自言自语道:“奇怪,这就奇怪了,我先前只听说,那天木灵珠原本一直在三大正道当中的玉清门中,一时却也想不明白怎么这灵珠会到了你爹娘的手中,并且中原浩土之上我也并没有听到过有位叫做云儿的奇女子。” 此言一出,丁逸便沉默了,他忽然忆起自己身在那玉清门之时,在那灵堂当中,这珠子果然是有些异样,后来被那巨树灵尊擒捉,眼看便要葬身于那神树的巨口当中,而在一瞬间那巨树灵尊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竟从一片强烈的愤怒立时平息,放了自己而去,难道也是因为这颗珠子的缘故? 想到此处,心中更是罩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明白玉清门的天木灵珠为何会在爹娘的手中,难道是爹和娘竟与那玉清门有着什么瓜葛么? 想着想着,他的心忽然一沉,呼吸也蓦然变得一阵急促,两眼瞪如核桃般大小,脸色一片苍白,毫无血色,踉跄了一步,险些栽倒。 身边的柳慕晴察觉到丁逸的异状,以为是他先前那罡火并未除尽,急忙赶到丁逸身边将她搀扶住道:“逸哥哥,你怎么了?身体还觉得不舒服吗?” 丁逸那一双瞪大的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前方,却向身边的柳慕晴轻轻摆了摆手,自己却宛如魔怔道:“难道……难道是他!这一切难道是他干的?” “什么他?他是谁?干了什么?” 柳慕晴大为惊讶,只愣愣的望着丁逸,不知道他究竟忽然想起了什么。 灵狐妖仙也是一脸茫然,不解道:“逸儿,你究竟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一定是!一定是他!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丁逸充耳不闻两人的话语,一股深深的怒火和恨意蓦然显现而出,只看得二人心中一阵担忧。 “哎呀!逸哥哥,你要急死人啊,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嘛!” 柳慕晴一脸焦灼的跺着莲足,不断的摇晃着丁逸的胳膊。 七十 破开云雾现真凶(求收藏) 丁逸双拳紧握,青义村中那片凄惨的景象又再次浮现在心中,一个不争的事实也逐渐清晰了许多。 “若是当年爹娘将天木灵珠交付与我,又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离去的话,那么一定便是跟这天木灵珠有关,而血神宗那位蒙面人自从出现在玉清门中之时,便一直跟随着这些灵珠的下落而现身,后来在灵隐寺中也是如此,仔细想想那蒙面人一身魔功盖世,又想他的手段,青义村中近百口性命,怕是也只有他才能做出如此如此狠辣之事。” 柳慕晴似懂非懂的静静听着。 灵狐妖仙缓缓点了点头,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出一片异样的光彩,忙道:“你是说当年天木灵珠在你的爹娘手中,继而被那血神宗的蒙面人追杀,你爹娘不得已这才将天木灵珠交给你,然后舍下你去与那蒙面人周旋,最后下落不明,是这意思吧?” 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双目中一腔怒火近乎喷薄而出,愤怒的将一只铁拳砸向冰冷的地面,狠声道:“没想到仇人就在身边,两次错过,我可真是糊涂!” 丁逸在愤怒之余心中也涌起了一片深深的懊恼,只是尚有一事他还有些不大明白,现在想想也的确不合常理,自己的爹娘从他记事之时起便一直隐居在青义村那小村落中,按理来说能够得到天木灵珠的话一定也被非寻常之人,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躲避那蒙面人的追杀? 毕竟那魔门血神宗在三大正道的诛灭之下,早已退避暗处,也绝不会引得爹娘注意,而且他记得爹爹的身体一直不好,大多数时间都是卧病在床由娘亲一直照顾,先前自己年纪尚幼倒是没有想到如此诸多之事,如今想来这当中之事一定不那么简单,先就说爹爹的病便是极为的蹊跷。 灵狐妖仙见丁逸兀自沉思不语,似乎在想着自己那离奇身世的来龙去脉,当下面露深意,坦然一笑道:“逸儿,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吗?” “什么?”丁逸一怔,打破了心思,不由茫然望向自己的师娘灵狐妖仙。 灵狐妖仙淡淡一笑道:“你也知那血神宗的蒙面人魔功盖世,两次相遇他并没察觉天木灵珠在你的身上,你也并不知晓他就是你的仇人,别说是当时,就说现在你也不一定能够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就算你以命相搏不但大仇未报反倒遭到毒手岂不冤枉!” 丁逸咬牙道:“师娘莫要如此说,逸儿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灵狐妖仙叹了口气摇头道:“非也,你那只是乱逞英雄,实乃莽汉之举,并非明智的做法,岂不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冥冥当中给你机会,只要你肯努力,何愁大仇不能报呢?” 丁逸听了灵狐妖仙一席话,不由仰天长叹道:“也许师娘所说是有几分道理,可是若逸儿下次在遇到他,定然便会毫不犹豫的向他讨个公道!” “不过当下我也一定会将此事诸多蹊跷之处查个水落石出,既然这天木灵珠与玉清门有着极大的关系,那逸儿便从玉清门着手,仔细查来!” 柳慕晴望着丁逸那毅然的表情,心中也自一阵感慨,没想到自己逸哥哥果然再不是当年那饱受欺凌,哭天抹泪的小男孩了,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承受,心思也变得更加缜密,只是不变的唯有那骨子里的豪情,那义薄云天的情义。 灵狐妖仙赞许的点了点头,幽幽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离开这里,我也明白你心中有着诸多无法割舍的人和事,今后无论前路如何,师娘都会在凌雪峰中等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就一定要回到此处,师娘都会尽全力帮你!” 丁逸点了点头,向灵狐妖仙跪倒于地,悲泣道:“师娘,逸儿这就走了!晴儿妹妹就先托你照顾,待逸儿完成些许事便会回来!” 柳慕晴当即一片吃惊,后退一步,不依道:“逸哥哥,怎么你要丢下晴儿一人?” 丁逸微微一笑,目光流露出一片疼爱之色,道:“晴儿妹妹,别误会,我答应你不会太久,一定会快快返回!” 柳慕晴眼帘垂下望着脚尖,心中油然浮出一片深深的失落,叹道:“逸哥哥我知道你心中记挂瑛姐姐的安危,怕是一定要先去找瑛姐姐对吧,可是如今那些正道中人一定也都在寻找你,极为危险,我怎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前往呢?” 一边的灵狐妖仙莞尔一笑,忙自走上前去拉起柳慕晴的手,拽了过来展颜道:“晴儿我看你就随他去吧,你如今体内灵气枯竭,又服了冰魄元晶,尚还未曾复原,你跟在逸儿身边,他反倒还要来照顾与你,怕是不妥,依我看你就乖乖的在凌雪峰中等他吧!” “什么冰魄元晶?”丁逸一脸不解的问道。 灵狐妖仙暗自一吐舌头,柳慕晴的脸颊也自红了起来,灵狐妖仙忙道:“没什么,晴儿和你一样在那灵隐寺中受了些伤,需要那冰魄元晶疗伤而已……” 柳慕晴暗自紧紧攥了攥灵狐妖仙的衣袖,面上却是一片黯然,“逸哥哥,晴儿就在这里等你吧,你一定要千万小心!平安回来!” 丁逸颌首道:“妹妹放心,短则数日,长则月余我便回来!”言罢辞别了灵狐妖仙和柳慕晴催动起自家天阴杖,疾疾向灵隐寺的方向飞纵而去, 柳慕晴望着丁逸那一道乌光划破了漫天雪幕,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有失落,有彷徨,有担心,有迷惘。 一只细如冰玉般的手缓缓的抚在了她的秀发上,灵狐妖仙叹道:“情之一劫,乃是这天下最大的劫难,希望你看开些吧!” 柳慕晴黯然神伤,悄然俯在灵狐妖仙的胸口,再也忍不住心中一腔复杂之情,不由低低啜泣,“难道我在他的心目中真的只是妹妹吗?” ………… 广袤的天地间,丁逸心急如焚,一路催动着足下的天阴杖,势如一道流星疾驰而过,只因他的心中那无法割舍而令他深深牵挂的娇容。 此刻在天木灵珠与天水灵珠两件奇珍异宝的帮助下,那两股水乳|交融的灵珠之气只在他的体内澎湃不已,却是比之先前九转天龙心法来是另一番感受,只感到这两股相融的浑厚之气好似源源不绝,自那两颗至宝当中渡入体内,再经由周身血脉,汇聚于丹腹之内,其势如长河决堤,汹涌澎湃,心中也不由暗赞这天木灵珠与天水灵珠相合的绝妙之处。 丁逸一路飞纵极快,迎着那猎猎大风,心胸大畅,一路披星戴月,只见茫茫山川江河湖海自他脚下迅速褪去,未消半日已是身在灵隐寺的江南之地。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避人耳目,径直飞纵到灵隐镇的上空。 当下心中一片震惊,只见脚下的灵隐镇近乎已成一片废墟,原本繁华的城镇如今却变得一片狼藉,到处冒出滚滚的黑烟,接连弥漫在当空中,一片烧灼的刺鼻味道。 飞过那宽阔的湖面,丁逸忙自隐匿在一片废墟当中,却见灵隐寺内院当中黑烟漫天,到处都是一片残缺的瓦砾。 看到如此惨烈的情形,丁逸的心震惊不已,只是他心念林月瑛的安危,无暇顾及这许多,凭借着记忆悄然来到了原先那古塔所在之处。 如今那座巍峨雄壮的古塔早已荡然无存,成片木屑残骸惨不忍睹,尚有几名小和尚正光着膀子,来回的在废墟当中挥汗如雨的忙碌着。 丁逸伏在附近一颗残缺的大树后边,仔细的观察和聆听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些小和尚的谈话,不多时便清晰的传入了丁逸的耳中。 “唉!这一次咱们灵隐寺遭劫,受此重创,怕是的数月才能恢复如初了!”一个小和尚将一根烧焦的木椽扛在肩头,边走边向另一个和尚说道。 另一个和尚也似一阵叹息,“谁说不是,这也算是咱们寺中几十年来所遇到的最大的灾劫了,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咱们平安度过!” “都只怪那魔门的邪恶之徒和那异族的妖女,可做梦也没想到,就连天苍剑派的弟子竟也与那些邪魔相互勾结,看这一次了真师叔带着他们去那天苍剑派中,一定要问个清楚,给咱们灵隐寺一个交代!” “只是其当中好像有一名女施主似乎受了了真师叔的般若罡火一记,伤势太重,也不知是死是活,不管怎样也许他们都是被那些邪魔所迷惑了心智,希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才好!” 两个小和尚边说边走,越来越远,丁逸心中顿时如被火焚,当下催动了天阴杖,不顾一切的飞身而起,直向天苍剑派赶去。 灵隐寺距离天苍剑派路途遥遥,丁逸顾不得许多,在两颗灵珠气息的鼓动之下,霎时间飞纵快如闪电,直划过一片苍茫的天际。 “瑛儿姐姐,你可万万不能有事,不然逸儿就算万死也无法弥补这罪过!” 丁逸一边飞纵间,心中不住的祈祷着,这一次纵然前方是一片火海,他也要赴汤蹈火,只为心中那个令他万分牵挂之人。 七十一 薄晚春寒无奈伤(求收藏!) 连绵无际的天苍山隐匿在一片弄如黑墨般的夜色当中,丁逸周身灵气澎湃,一路穿过那仿佛不着边际的黑暗,不多时云海崖间那低沉愤怒的雷鸣声便自滚滚传来。 四座山峰静默伫立,好似千百年来便默然守候着什么,而如今四脉也已只剩三脉,其当中孤云峰却如其名,孤独的耸立在茫茫的苍山之间。 丁逸的心在这一刻也不由浮现出一片复杂之情,毕竟这里有了他许多美好的回忆,他在这里哭过,笑过,感动过,绝望过,痛苦过,虽然有了如此诸多的情感经历,可笑的是他却与这天下第一正道毫无瓜葛,他并不是这里名正言顺的弟子,却也曾经成为这里弟子们学习的榜样。 此事听来及其矛盾,可是我们每一个人不都是每天如此这般在矛盾中生活吗? 丁逸乘着夜色,辨明了方向,直向紫竹峰飞纵而去,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刚才那两个小和尚的话,当他听到林月瑛身受重伤生死不明之时,整个人的魂魄也似在一瞬间被抽离了体内,从林月瑛在灵隐寺为他挡住那熊熊烈火之时,他的一颗心也近乎要随之死去,可是多年来的艰难让他学会了坚强和不放弃,他相信苍天不会如此的绝情,他相信奇迹能够出现。 竹林清影,伴随着飒飒凄冷的夜风,成片的竹海在微微摇摆着,荡漾出一片波澜壮阔的涟漪,此时的竹海就宛如丁逸的心情一般,飘摇不定,丝毫无法平复。 紫竹峰却是他第二次前来,记得第一次那时,自己正是被林月瑛救回到这里,那时候的她嫣然少女情怀,那份善良,那份质朴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不断的感动着他。 苍海沧田,天地变幻,而这再次踏足紫竹峰的时候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嗖!” 丁逸衣袂破空,宛如黑夜中一只矫健的猎鹰,悄然落在紫竹峰弟子所居的院落之中。 紫竹峰中弟子虽然不及云鹤真人那齐云峰上弟子众多,且大多都是女子,可为数也在数百,由于紫竹峰上地方有限,弟子所居之处大多都是两名弟子一间居舍,因此整座紫竹峰之上到处遍布着弟子们房舍,而丁逸所在之处也是弟子当中较为优秀些的居处,就这般望去房舍数量也不下几十间,是以这片庭院极深,根本一眼望不到尽头,接连延伸开去,颇为壮观。 丁逸落在庭院当中,却有些迷茫,一时却不知道林月瑛所居住的厢房到底是哪一间,而且从何寻找。 就在他正要思忖如何去探查之时,蓦然间便在庭院深处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 丁逸竖耳倾听,辨别出那说话的声音似乎距离自己并不太远,当下身形轻盈的贴着院墙,小心翼翼的便向那说话的声音靠近而去。 原来这庭院当中竟还有院落,丁逸穿过一道圆月拱门,来到一片尽是兰花怒放的庭院当中,却见院落正中间处正有一座小巧别致的凉亭,两个人影正在那凉亭当中交谈着,听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 丁逸此时有两颗灵珠之气灌体,澎湃激荡,他生怕对方察觉,忙暗自将两颗珠子一并紧紧裹在怀中,勉力平复一阵心境,使得周身散发的灵气不那么激烈,便不会被对方察觉。 他顺着凉亭外的一道雕梁画柱的走廊靠在了凉亭的近前,仔细望去,原来那男子正是齐云峰大弟子宋文清,而那女声却是紫竹峰大师姐罗素芸。 只听传来一阵罗素芸低低啜泣之声,只听的丁逸心中一阵吃惊,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他忙自细细倾听。 “大师兄!如今这可如何是好,瑛儿师妹闯下如此弥天大错,如今更是命在旦夕,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听到此处,丁逸的心头微微放松了些许,如此说来林月瑛并没有离自己而去,只是听起来眼下仍是一片凶险,一颗心也随之紧紧绷起。 “罗师妹,你不要太过伤心,小师妹虽然身中了真大师的般若罡火,不过我们天苍剑派博大精深,想必一定可以替她化解,至于灵隐寺那边,我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也会秉公处理,全力追讨魔门和蛮荒异族还灵隐寺一个公道!而且此事也一定与小师妹和石师弟无关,他们定然是被蛊惑了心智,才犯下过错,我们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同门,不是吗?” 罗素芸点了点头,平复一阵心情,幽幽叹气一声道:“小师妹和石师弟的为人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让我怕的是小师妹自己。” “你的意思是……?”宋文清一脸的不解的望着罗素芸。 “唉,小师妹自小被师父宠爱,养成了一副大小姐的脾气,我担心的是她若能够顺利度过此劫,心中却仍是对丁师弟无法忘怀,当时候不免顶撞师父,还会惹下祸端来!” 丁逸听到此处,心中也是一阵不是滋味,难道在历经了千难万险之后他和她还是没有资格在一起么? 想着想着,他的心中一阵隐隐的刺痛。 “这倒是啊!唉!罗师妹,你想的也太远了些,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我们一起祝愿小师妹能够顺利度过此劫吧!” 宋文清言罢,二人乘着飒飒夜风,沉默了一阵,随后便听宋文清道:“时间不早了,罗师妹还是放宽心些才好,我要赶回齐云峰去了,说不得,明日师父便下令让我等一众弟子下山前去查探魔门和异族之事,罗师妹保重!” 罗素芸当即充满了关切道:“宋师兄千万小心,那魔门和异族中人高手极多,此去万万谨慎而行!” “放心吧!小师妹那边,我会让齐云峰的一位师弟来此相告的,师妹保重!”宋文清言罢兀自祭出自家那龙纹印玺,腾空而去。 凉亭当中,罗素芸久久不愿离去,只望着四处那一片漆黑的夜幕,沉沉的叹息不已,“小师妹,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听到此处,丁逸的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相反亦是更加焦急,当下再也忍不住,探身而出,声音充满悲凉和一片深深的无奈,于罗素芸的背影后,轻声唤道:“大师姐!” “谁?”罗素芸心中大吃一惊,触电一般转过身来。 “是我!大师姐,丁逸!” “丁逸!”罗素芸一片震惊,当她听说在灵隐寺中丁逸被那异族妖女救走了之后,便全无消息,而此事的起因皆是因为他竟偷入灵隐寺妄图进入天罡修罗境中救出那异族妖女所为,如此违逆师门之事,令得天苍剑派上下极为震动。 “你……你竟还敢回来!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就是因为你,瑛儿师妹和石师弟受此牵连,更险些丧命,师伯师叔和师父他们正准备差弟子寻找,就是因为此事,师父被气的当场吐血,发誓要将你惩戒才……” “罗师姐,你不要说了!” 丁逸的心中似在滴血,他不是因为自己的举动而造成此时的局面感到懊悔,他从来也不会后悔,自打他踏出那云隐洞决定要救出柳慕晴的时候,他就已无法回头,他深深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却无怨无悔。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变成如此的局面,可是我还是要恳求师姐能告诉我瑛儿师姐现在到底怎么样,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丁逸迟疑一阵,终于紧咬嘴唇向罗素芸问道。 罗素芸缓缓的摇了摇头,欺身上前,毅然道:“丁师弟,我念你我原本也算是同门一场,这才让你三分,不然刚才也早就与你兵戈相向,你还要问师妹的下落,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说完蛾眉倒竖,淡淡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就跟随我一同到师伯那里,交代一切,道出那异族妖女的下落,兴许师伯会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如何!” 丁逸缓缓的向后退了一步,面上已是毫无血色,不住地摇头道:“不!我不能,我现在还不能!大师姐,你口中所说的异族妖女乃是我的义妹,我与她虽非亲生但却如亲兄妹一般,逸儿得义父义母关爱,无以为报心中铭记他二老临死之前的嘱托,是以妹妹有难我却如何能坐视不理?” 罗素芸坚决道:“异族之人皆是妖邪之辈,不管你怎样说,我堂堂正道决不允许和那些邪魔歪道有任何的瓜葛,废话少说,丁逸你若不肯答应与我前往师伯那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丁逸亦是更加坚决,双拳紧握道:“逸儿有家仇未报,现在还不能去见掌门师伯,更不能对不住妹妹,是以我绝不会说出妹妹的下落!” “那好!那你就别怪我手下无情!”罗素芸言罢,身畔一朵娇艳盈盈的牡丹花兀自冉冉飞起,绽放出一片明亮的白芒。 那朵牡丹花正是罗素芸的随身法器,凌云牡丹!乃是越紫箐用了自家强横的九转天龙心法帮她祭炼而成,一经施展有如仙气倒卷,气吞山河,更是收放自如,能花吐苍龙,端的是玄妙无匹。 七十二 为伊心似寒江水 丁逸的心中一片苦涩,眼望那朵娇艳欲滴般的凌云牡丹,脸色苍白,身躯竟是一动未动,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那话语间饱含了诸多苦楚与无奈,“大师姐,请你不要逼我!我不能和你动手,但是我也不能跟你去见掌门师伯,逸儿大仇未报,此时不能前去请罪,但我待到身世明了之时一定会亲自返回师门请罪,要杀要剐逸儿绝无怨言!” “你!……” 罗素芸娇斥一声,当即探掌而出,身后那朵凌云牡丹立时冉冉飞临丁逸的天灵之上,一道浓郁的浩然之气自那牡丹花中喷薄而出,径直将丁逸周身团团笼罩在其中,似乎想要将他束缚。 丁逸默然运转体内那灵珠之息,方才内敛的气息一时间在积攒了良久之后轰然爆发开来,霎时间一股强横的气流涤荡而出,直将周身那片烟云冲击的顷刻间消失殆尽。 罗素芸杏目圆睁,不由后退一步咬牙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妖法?” 丁逸并未回答,只仍在原处不闪不躲,坚持道:“师姐逸儿求您告诉我瑛儿师姐在何处!” “你就死了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我不会再让小师妹和你再受灾劫!”言罢身躯回旋,周身白芒大盛,那凌云牡丹更加清丽美艳,随着罗素芸身躯回旋,也自缓缓旋转,绽放出一片耀眼的晶莹白光。 丁逸全力催动那灵珠之息,只觉体内那浩然澎湃的气息却不知道要比先前天木灵珠之时浑厚了多少倍,凌云牡丹越旋越急,却见一道玄龙自那花朵当中疾飞而出,身在空中立时大长,直向丁逸飞扑而来。 丁逸缓缓闭眼,只催动周身那浑厚的气息交织成一道玄白屏障,挡在自己身前,只见那玄龙陡张巨口,径直冲在了屏障之上,罗素芸暗自催动玄龙接连向那屏障展开猛烈的冲撞,毕竟罗素芸乃是紫竹峰上的大弟子,一身修为自是不弱,就算在整个天苍剑派当中其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弟子。 眼前她全力催动那条玄龙,赫然便是天苍剑派御龙境的修为,每一次冲撞,丁逸都感到一次强过一次的巨大冲击,只是那两颗灵珠并非寻常之物,乃是上古至宝,当年只是一颗天木灵珠便抵挡住了灵蛊仙全力发难,更何况此刻他却有两颗傍身,是以那道屏障虽在玄龙的冲击之下微微颤动,不过却坚如铜墙铁壁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击破。 渐渐地,罗素芸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面上亦是逐渐变作一片苍白,显然正是气力不济的征兆,坚持片刻,罗素芸已觉周身一阵虚弱,那凌云牡丹的光芒也逐渐黯淡下来,她紧咬银牙香汗如雨,眼看便实难坚持,蓦然只觉一股强横的反噬之力汹涌传来,当下便是嘤咛一声瘫坐在地,那凌云牡丹随之跌落在她身旁,光芒渐渐消失。 “大师姐,不是逸儿托大,现在以大师姐的修为是无法令逸儿就范的,既然大师姐不肯相告,那我便在天苍剑派中寻找,就算一天两天,十天百天我都要找到瑛儿师姐!”言罢长叹一声便欲转身而去。 “站住!你真的以为天苍剑派会如此不济,就算我降不住你,可师伯师叔和师父他们也一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罗素芸气喘道。 丁逸并未转身,只微微侧首,那一双孤独而又坚决的目光直令罗素芸心头猛然一惊,这是何等倔强的眼神,这是何等不屈的内心,一个充满坚定不移的声音在夜幕当中显得是那般的清晰,“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决然不悔!” “不悔!不悔!”罗素芸怔住了,她不断喃喃自语着,曾几何时,正是她的小师妹也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起过这句不悔。 望着丁逸那孑然背影,罗素芸心中不禁一片迷茫,就算是自己阻止他与林月瑛相见,届时待她苏醒之时得知丁逸被服罪惩戒怕也是肝肠寸断,难道这是她所期望看到的吗? “丁师弟,好!我告诉你!但我要向你说明,小师妹此时仍是凶险万分正身在齐云峰那伏龙池内,接受疗伤,现在的她一步都不能离开伏龙池内,你要保证在你见过她之后,就此离开,我也不再追究,就当今晚你根本没有来过,不过日后若再相见,怕是天苍剑派每一名弟子都要将你擒于师门内,这一点你可要明白!” 丁逸缓缓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只望着罗素芸那双挚肯的眼眸,面含感激的重重点了点头,“多谢师姐成全!” “随我来吧!”罗素芸缓缓起身,催动凌云牡丹,径直向半隐在夜幕当中的齐云峰飞纵而去。 那伏龙池位于齐云峰后峰山涧当中,得山川天地之精华,汇万年不枯仙水之滋养,俨然乃是天苍剑派中洗去凡俗之劣根,滋养伤痛之躯的仙家圣地。 齐云峰上弟子众多,此刻山峦之间遍布零星灯火,在经历了灵隐寺一事之后,从天门广场一直到弟子所居之处皆是无眠,眼见魔门再次蠢蠢欲动,此次又与蛮荒异族节下深深过节,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想必此刻就连云鹤真人也无法安心。 只是好在这伏龙池乃是仙家重地,一般的弟子是不允许踏足半步的。 罗素芸知道此时前往定然无人发现,当下带着丁逸按落法器,踏在一处巅峰之上,此时一片潺潺的水声传入耳中,皆由四面八方那千年来也流淌不尽的仙水所发出,那几道碧水顺着嶙峋的石壁流淌而下,汇聚在面前一汪池水当中,水面上弥漫着浓郁的白烟,袅袅飘散,宛如人间仙境。 一方白玉雕栏篆刻着各式各样的苍龙图案,栩栩如生,二人慢慢行到那雕栏前驻足,却见罗素芸遥遥指向池水当中,充满悲意道:“小师妹便在池水当中,丁师弟,你去看她吧,切记赶在拂晓前,你必须要离开!”说完便一阵黯然神伤,兀自退在远处,默然不语注视着那方池水,幽然凝望。 丁逸此刻一颗心狂跳如雷,攀着雕栏,状如疯狂一般顺着伏龙池一边的阶梯飞扑在池水当中。 一片湖蓝的纱裙在水中轻柔的飘舞,一个安静的绝美容颜好似正浅浅睡着,在水中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丁逸蓦然如遭电击,踉跄一阵,扑倒在她的身边,手,仍是那样的滚烫,泪,却是冷到了心中。 “瑛儿姐姐!我……我来了!” 丁逸跪倒在伏龙池内,只用颤抖的手慢慢的将她揽在怀中,感受着她体内熊熊燃烧的火焰,心如滴血,早已泣不成声,面上更是已分不清究竟是池中的仙水还是他的泪水,他将她的螓首紧紧的埋在自己的胸间,不住的哭喃着:“是我不好!都是我……我该死,师姐!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就……就看我一眼就好!你看看逸儿!天哪!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如此的对我!” 山巅静默,只有水声哽咽,一股凄冷的风吹不熄那滚烫的身躯,丁逸发疯一般在她那滚烫的娇靥上亲吻着,换来的却只是越来越深的绝望和悲伤。 随后他就这么静静的拥着她,望着她,在一片山巅当中宛如泥塑,任他海枯石烂,任他时光荏苒,唯一不变的却只有你和我相依相恋,哪怕是生与死,哪怕是正与邪,我依然不离不弃,依然将你紧紧拥起。 迷蒙的烟云宛如那无法剥离的万千情丝,无法挥散,无法平息。 “我究竟该怎么做?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丁逸缓缓放下了林月瑛,心念急转间,奔出了伏龙池,来到罗素芸身前,此时的他仅存的那一丝理智也早已荡然无存,他发疯一般用两手紧紧的抓住罗素芸的臂弯,摇着她,悲泣道:“大师姐,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她么?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 罗素芸长叹一声,只认凭丁逸疯一般摇晃着,幽幽叹道:“丁师弟,据我所知虽然了真大师在出手时看到小师妹挡在他掌下,在一瞬间已然勉强硬是收回了三成佛功,不过那般若罡火却是天下至阳至刚至烈的功法,小师妹当时没有被毙于当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剑派中有诸如九转回天丹这般的仙药,只是那九转回天丹与这般若罡火性理相同,若是换做邪煞阴毒瞬间便可驱散,可是小师妹却是中了同样具阳刚之气的罡火,若是以本门九转回天丹医治,不但无法将她治愈,反倒更会加重,绝无益处!” “那怎么办?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罗素芸叹道:“听掌门师伯说,唯有一法也许可行,那便是在救助你时,玉清门掌门关沧海前辈那里的仙天玉露,此物其性柔和,更是世间难得的灵药,只可惜那时已被损毁染污,掌门师伯这几日也在发愁此事!” 丁逸缓缓松开双手,后退一步,喃喃自语道:“是么?” 蓦然间一个念头自他心中一闪而过,他不由自主的手按脖上香囊内的天木灵珠,他想到那巨木灵尊似乎对这天木灵珠颇有畏惧,并且着天木灵珠似乎也与玉清门有着什么渊源,而现今那颗万年仙木却并没有因为上次的劫难而损毁,兴许仙木若在一定还有仙天玉露。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燃起了一片希望,当下便对罗素芸一礼说道:“大师姐,瑛儿姐姐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她,我这就前往玉清门中,一定能够找到那仙天玉露!” “什么?你要只身一人前去?你别忘了上次你身有邪煞之气大闹玉清门,那关沧海掌门岂能对你善罢甘休?你这不是飞蛾扑火?” 丁逸望向伏龙池内,目光中一片坚定,毅然道:“我哪里还能顾及这许多,纵然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又有何妨,若是瑛儿姐姐因为我而就此离去,我却如何能够独活,如果真是如此,我便负荆请罪,任凭惩戒,从此陪伴在瑛儿姐姐身边,了此一生足矣!” 七十三 玄妙玉清现密洞 早上的更新来了,还等什么,收藏推荐吧!! 良久,罗素芸望天长叹一声,道:“若是允许的话,我倒想同你一起前往,可是自从小师妹出了这件事来,师父每日都沉默不语,我是半步也不能离开……” 丁逸忙自深深一礼,诚恳道:“大师姐能够让逸儿见瑛姐姐一面,逸儿便已是感激不尽,哪还敢再劳烦师姐,请师姐放心,逸儿定然找到那仙天玉露,以化解瑛姐姐危难!就此告辞!” 言罢丁逸便催动起天阴杖腾空向玉清门的方向飞去。 青山依旧,古树成林,玉清门中似乎当真有一种神秘的玄妙之力使得那些饱受摧残的树木在极短的时间内焕发生机,站在那深深的巨林深处,丁逸不由感慨万千,如今的玉清门俨然看不到那时激烈的恶战痕迹,那些残破的木屑早已被一片葱绿的植被重新掩盖,散发出重生的活力。 丁逸此次前来特意绕过了前方宗门中弟子所居住的地方,一路穿过深邃的丛林,飞舞穿梭在林间。 树海上空唯独那颗万年古树最为明显,由此望去,粗壮的树干直插朗朗青天,就算在此时看去也无法看清那巨树的树冠究竟生在何处。 过了盏茶的工夫,丁逸终于又再次来到了那巨树前,经过上一次的恶战,仍是能看到这颗巨树触目惊心的伤痕,不过这可万年灵木仍旧苍劲挺拔直入云霄,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上次丁逸是由这棵树内部向上而去这才遇到了血神宗那蒙面之人和仙天玉露的,想起来也的确是可惜,那么多的仙天玉露却毁于一旦,那得需要多少年月才能有那么多的玉露。 不过这棵万年仙木历时久远,一定还有未被发觉之处,想必也一定还会有仙天玉露。 想到此处,丁逸悬在半空当中,不禁抬起头顺着这仙木那粗壮的树干仰头望去,却见成片成朵的闲云围绕在仙木那笔直苍俊的树干周围,云朵上方便是青天茫茫,这仙木的彼端仍隐匿在一片浩渺的天际。 丁逸只觉心中一阵大畅,不禁仰天长啸,全力运转起体内的灵珠之气,身形倏然原处拔起,直向仙木上方疾飞而上。 呼啸的劲风涤荡衣衫,翻卷的白云亦是自他身畔疾掠而过,飞纵之间,心中也不禁着实感叹,这棵巨树也不知是何时在此生长,竟然直上青天,了无尽头,使得丁逸万分震惊。 他暗自纳闷,左右不住的环顾四处,周遭到处都是疾掠而过的云烟,并且足下的那些树木也早已看不到,更不知道此时究竟已是飞了多高。 “怎么未见那巨树灵尊,难道是躲在什么地方纳凉去了?” 丁逸心中一片好奇,却也被眼前这巨树的气势所震撼,不过这仙木越是充满玄奥,他心中的希望也就越大。 “一定能够找到仙天玉露,瑛儿姐姐你等着我!” 丁逸不顾一切的纵身疾飞,转眼间又是飞了良久,蓦然间,一声低沉的响声也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丁逸只觉身前巨树的树干似乎在微微颤动。 他心中一沉,不由停下身形,悬停在当空中,仔细的分辨聆听一阵,不多时一声轰然巨响又再次传来,这一次丁逸听的真切,这阵巨响赫然便是自这仙木上方传来,随着这声闷响,整个树干便为之震颤,却不知究竟是什么竟然从上方而来,向自己靠近。 丁逸却心如止水,不惊不惧,略沉吟片刻,面上却浮现出一片笑意,他明白一定是那巨树灵尊来了,当下便探手到自己的胸前,解开香囊,将那天木灵珠握于掌中,面沉如水,只向上方静静望着。 随着一声声的巨响越来越近,身前这巨树的战场亦是越来越剧烈,不多时一双如明灯般的巨眼穿透了浓浓的云雾,激射而出,紧接着那庞大的身躯赫然穿过层层云雾,攀附在巨大的树干之上,来到丁逸的面前,那巨大的双眼射出狐疑的光芒,扫在丁逸身上。 丁逸和掌而出,将手中的天木灵珠高高的举起,神情庄严肃穆,他明白这天木灵珠既是玉清门先前圣物,一定自有玄妙之处。 一股浩然之气滚滚自天木灵珠当中澎湃而出,那树灵当即俯下巨大的身躯,一颗磨盘大小的头颅近乎已是靠在了丁逸的面前,那双巨眼落在丁逸手中天木灵珠之上,霎时间巨大的身躯如遭电击一般,退缩几步,目光中显然带着一片敬畏之色。 丁逸丝毫不惧,毅然向前,面色笃定,望向木灵一字字道:“请木尊赐我仙天玉露,弟子在此谢过!” 那木灵凝视丁逸良久,巨大的身躯这才缓缓向他靠近,蓦然间,丁逸掌中的天木灵珠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发出一阵盈盈的青芒,好似十分欢快一般。 那树灵紧紧盯着丁逸望了半晌,忽然间探出一只巨大的手掌,直将他握在掌中,继而转过庞大的身躯径直向身下的万年仙木之上攀爬了上去。 丁逸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也似要被那树灵握碎了也似,耳边只响起这树灵在向上不断攀爬的隆隆巨响,周遭的云雾也被激荡的一片剧烈的翻滚。 丁逸不禁抬头望去,却见其上仍是一片浓云缭绕,似是根本没有尽头,而这树灵也似乎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是向着上方不停的攀爬着,动作的幅度也是愈来愈快。 丁逸不禁紧紧抓着树灵的巨手,一脸茫然暗自道:“这大家伙究竟要将我带向何处?” 此刻,迎面大风狂吹,使得丁逸目不能睁,这树灵已是攀爬了许久许久,再加上方才他原本也飞纵了不少,而眼前这棵万年仙木仍是高不见顶,也不知究竟通向何处,丁逸的心中也不禁暗自喟叹,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秘玄奥的大树,当真是闻所未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那原本寒冷的温度渐渐平复下来,一阵和煦的暖风四下里徐徐吹来,竟有说不出的暖意。 丁逸看到此处竟是一片更为广袤的枝叶,没想到这当真是树中有树,却不知这万年仙木是如何孕育而出的。 树灵攥着丁逸径直穿过一片错综复杂的枝桠,这木灵在此处行走如履平地,更是疾步如飓风。 丁逸只觉四下里有阵阵清风吹过,周遭繁茂的枝叶蔽日遮天,望不穿尽头,繁盛的青叶交织在一起,直耀出一片青翠不住的闪烁着,那青绿色的光晕看起来使人十分舒服惬意。 待那那树灵行至近前,丁逸这才瞧得清楚,原来那片青光竟是一个宽阔的巨大树洞,树洞之外却有一面碧光灿灿的屏障,身在近处眼前一片绿光闪耀,令人目不能睁,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 那巨大树灵将丁逸顺手仍在那树洞前便头也不回,迈着沉重的步子向茂密的枝叶深处走去。 丁逸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这树灵究竟为何将自己丢在这里,难不成这树洞内便有仙天玉露? 丁逸缓缓站起身来,看到脚下一片迷迷蒙蒙,那枝叶纵横的空隙当中仍是一片浓云不散,而上方却是一片无尽的树藤和枝叶,根本无法望穿。 却见眼前那树洞外的树干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木纹,宛如刀刻斧凿一般,洞口的上方竟似刻有一张人面一般,五官清晰,面容安详,两眼紧闭,似在沉睡着。 便在此时,丁逸手中天木灵珠似乎也是感应到了什么,径直闪烁出一片青光,与那树洞内的光芒交相辉映,场面一时竟十分壮观。 蓦然间,树洞上方响起一阵嘁哩喀喳的声响,却见那张人面赫然长出了树干,挣脱一片杂乱的藤蔓,那人面像是一个苍老的老者,双目当中突然闪烁起两道青绿的精光,径直激射在丁逸手中的天木灵珠之上。 “苍茫大地,树海生灵,持有天木灵珠者视为本门圣使,圣木之上一切皆为其用!”这张人面说完便再无反应。 丁逸心中寻思一阵,蓦然想到那时候在云龙幻境当中,自己在自家心海当中好似也见过这张人脸,仔细想来的确一模一样。 忽然,面前的巨大树洞之外的那一层青光屏障逐渐消失而去,一股浩然清风自洞内缓缓吹出,丁逸感受到清风拂面,不由心胸大畅,深深呼吸,直被这阵清新之气充斥的心扉大开,好一阵舒泰。 丁逸赶忙行入这树洞当中,却见这树洞之内令他大为吃惊,当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间正厅,厅内摆放着案几,茶盏,蒲团一应俱全,案几后边靠着洞壁之处却有一方粗大的木桩,木桩的旁边摆放着两把大椅,正对着洞口的洞壁之上挂着一张墨宝,上书“天魂玉树”四个大字。 旁边还有一个木架,上边摆满了落满灰尘的书简,丁逸看到这些书简似乎年代已然久远,随手拿出一卷展了开来,却见上边刻满了陌生的图案和文字,皆不知道究竟写了些什么。 放下了竹简,丁逸心中一片茫然不解,看这样子,此处先前一定有人所居,却不知道究竟是玉清门内哪一位高人曾经居住在此,一定是位得道前辈。 便在此时,那一片清新之气自这树洞的深处传来,丁逸仔细望去,却见这树洞当中竟还有里间,当即赶忙前去探寻。 七十四 抽丝剥茧谜难解(求收藏) 外边那正厅向内,竟共有三间房舍,正中间的那一间似乎是一间丹药房,上下共有三层木架,被紧紧的镶在洞壁之上,围绕着正中间一汪碧绿的液体,上边摆满了瓶瓶罐罐。 看到那池液体,丁逸心中一阵狂喜,忙扑上前去,俯下身来。 顿时一阵洋洋洒洒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那仙天玉露丁逸先前自是见到过,并且自己也服用过,是以极为熟悉,他只用一指沾着那翠绿的汁液放在口中,顿时周身好似如沐春风,精神也为之一振。 “不错,正是仙天玉露!” 丁逸没想到此番竟然这般的顺利,顺手便在那木架上取下一只小瓶,瓶内空空如也,他忙将仙天玉露装满了瓶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在了怀中,当下便起身跨出了这间丹药房,心中早已一片狂喜,忍不住脱口道:“瑛儿姐姐,我已经拿到了仙天玉露,我这就回来救你!等着我!” 说完他不敢再多做耽搁,便欲离开此处,在走过另一边的房间之时,他无意间目光扫去,却见那房间内倒并不宽敞,只有一张雕龙刻凤的木榻,和一张落满尘土的八仙桌。 别的倒并没有引起丁逸的注意,只是粗略看去那桌上的一件事物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本已走过的身形复又倒了回来,面上却是一片惊讶的步入了这间房舍当中。 这间屋子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木榻之上整齐的叠放着一床蚕丝被,屋内整洁干净,除了落了些灰尘之外,一切就好像主人刚刚离去一般。 丁逸却未曾注意到这些,他的目光却完全被那八仙桌上的事物给深深的吸引住,心中的震惊和不信如遭五雷轰顶,只觉得两腿好一阵发软。 却见那八仙桌上摆放着两只小巧精致的木雕,雕刻的是两个人物,桌子上尚且还有一把锋利的刻刀,那两个木人被作者雕刻的栩栩如生,似乎是一男一女,只是那男的木人脸面似乎还并没有完成,只是一块拇指盖般大小的白板,可是身躯和服饰却已经细致的雕刻出来,而那女子的木人像已经完成,云鬓高簪,一双如水般的眸子凝望在丁逸的面上,浮现出一个甜甜的笑意。 “噗通!” 一声沉闷的响声,却是丁逸无力的瘫坐在了桌子前的木凳之上,他的手紧紧的攥住这女子的木雕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啪!”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木人之上,顷刻间便已浸湿了一片。 “娘!为什么会是你?这木人为什么会是你?你究竟在哪里啊!” 丁逸手中紧紧攥着的木人,竟赫然是自己的娘亲!他紧紧将自己娘亲的雕像捂在胸口,当下拿起另一个男子的木像,丁逸抹去眼中的泪水,依稀能够辨认出,这木雕的主人一定便是自己的父亲。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究竟在哪里?谁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逸凝望着手中的木雕,悲伤之余,心中一个硕大的谜团也逐渐浮现而出,如此看来,自己的爹娘定然与着玉清门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他却一时想不明白这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爹娘的木雕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仙木之上,况且此处乃是玉清门中就连弟子也极难踏足的神秘之地,若不是那树灵根本不可能来到此处。 “难道爹娘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吗?” 丁逸勉力回复自己那难以平复的心情,忙自将两只木雕小心翼翼的装入自己怀中,继而起身奔向另一个房间中。 却见这间房舍大小与方才那间起居室相仿,只是此刻却是一片凌乱,一方梳妆台上的女子之物被丢的到处都是,衣物也是凌乱的丢在地面上,好像是忽然遇到什么着急之事,急于离开,又或者被翻找的乱成如此这样。 丁逸来到房舍当中,随手捡起一只精巧的发簪,虽然时隔多年,丁逸却仍是能够感到娘亲那幽幽发香一丝丝的传来,屋内的一切事物,丁逸知晓这些一定便都是爹娘之物,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爹娘曾经真的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 他的心在一瞬之间跌入深渊,手中的发簪无力的自他掌中滑落,看来这一切谜团须要找到关沧海掌门一问究竟才行了,只是如今包括玉清门在内的三大正道都是忙的不亦乐乎,在得知魔门血神宗又重现世间,蛮荒异族也自蠢蠢欲动,三大正道每一位掌门如今都如坐针毡,况且自己此时俨然落了个勾结魔门异族的罪名,怕是在三大正道当中也难以立足,却如何能面见关沧海,问询一切事由。 想到此处,心中一片悲怆,不过既是为了爹和娘,他也顾不得这许多。 “事不宜迟,不如先在玉清门中查探片刻,待明日白天赶回天苍剑派中,深夜之时方可去救瑛儿姐姐!” 想到此处,忙自飞身而出,一路奔出了这树洞,他身在万丈巨树之上,感受着飒爽的凉风,耳听这仙木婆娑之音,心中却是越来越来迷茫。 “爹娘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不管怎样,一定要查处这一切,一定要找到他们!” 心中想着,脚下蓦然吐劲,直将足下的枝桠狠狠的一蹬,整个身形便如离弦之箭,呼啸便向着仙木下方那一片烟云跌落而去。 丁逸只觉两耳呼呼灌风,就这么任凭狂风在身边肆虐,他想要用这强烈的坠落气势冲破心中那深深的迷雾,也冲破面前浩荡的云雾,天阴杖闪烁着明明灭灭的乌青光芒伴随在他的身畔随他一起呼啸而落,飒飒的劲风疾掠而去,吹不灭那一颗滚烫的心。 不多时,丁逸已然穿过了一片烟云,终于看到了一片葱郁的密林。 他身在当空中信手一招,身边的天阴杖立时发出一阵呜呜低鸣,瞬间载起丁逸径直向玉清门弟子们所居之处疾飞而去。 经过上次他大闹玉清门一事,是以玉清门中大多数优秀的弟子一辈都已认得他,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丁逸绕过那些优秀弟子所居之处,悄无声息的来到玉清门大殿的另一边。 此处大多都是那些修为尚浅亦或是入门时间不久的弟子所居之地,一间间房舍半挂在粗壮的大树之上,相对于那些整日闭门修炼的优秀弟子来说,这里已算是较为清闲之处,周遭的景色也大不相同,相比那些参天密林,这里的树木相对来说都稍矮一些。 虽是如此,丁逸仍不敢有丝毫怠慢,身形藏匿在一片树丛当中,悄然的观望许久,良久便见一名身着玉清门服饰的弟子,打开了自己屋门,顺着一根垂向地面的藤蔓一溜烟滑落在地。 这里的所居的弟子不但要勤勉修炼,每一日还担负着门派中一些杂役活计,眼前这名小弟子,似乎入门不久,面色稚嫩,肩膀一侧挂着一盘麻绳,一手握着一把柴刀,似乎要出门砍柴去。 丁逸心念一动,忙自飞身落在地面上,于那小弟子的身后三两步追了上去。 “这位兄台,请留步!” 那小弟子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忙自转过身来,当下满脸狐疑的打量了一阵丁逸,不由惊讶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丁逸听到这小弟子如此一说,更是放下心来,忙礼道:“这位兄台,我是天苍剑派中的弟子,特奉师门之命,前来寻找关掌门,请问您关掌门现在可在,又在何处?” 那小弟子见到丁逸仪表不俗,周身又有灵秀之气萦绕,当下便放下了戒备之心,平复了紧张之色,说道:“呼!吓我一跳,师父嘱咐我们,近些日子魔门复苏,又见蛮荒异族妖人蠢蠢欲动,整个门派中也是一片紧张,想必这位师兄一定也是为此事来找我们掌门吧?” 丁逸忙答道:“正是!” 那小弟子却叹了口气道:“那就不凑巧了,掌门前几日已和门中大师兄庄玉轩等几人,离开门派前往灵隐寺中,过不久便同灵隐寺那些大师,一同前往贵门派商议大事,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丁逸暗暗一吐舌头,忙一脸迷茫道:“这个倒还真没听说,要是果真如此,那在下就要速速赶回去了,有劳兄台相告!” “不碍不碍!真羡慕你们这些优秀的弟子,能够每日高来高去潇洒人生,唉,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福分……”说着竟是兀自自言自语着向远处走去。 丁逸望着那弟子离去的背影,心中寻思一阵,“这倒正好,倒是省下了不少工夫,此番正好赶回天苍剑派,将仙天玉露于瑛儿姐姐服下,然后再寻找机会去见见关沧海问个究竟!” 一念至此,丁逸再不多做耽搁,闪身入了丛林深处,祭起天阴杖,呼啸便向天苍剑派赶去。 一路上丁逸无暇顾及许多,心中不断的闪现出爹娘那离奇之事,眼见此刻也许真相已然不远,每每想到此,他的心中便是一阵激烈的澎湃和悸动,与此同时一股不详的预感也随之而来,不过如今已是得到了爹娘的些许消息,他已是充满了斗志。 七十五 不惧天下皆负我 (求收藏) 一道孤独的身影蓦然伫立在齐云峰山巅,此刻沁凉的夜风不断吹动着他那孑然的身躯,却无法平复他心中那狂热的执念。 丁逸身在夜幕当中辨明了那伏龙池的方向,纵身飞去,足下方才沾地,便状若疯癫一般扑倒在那伏龙池内。 “瑛儿姐姐,仙天玉露来了!” 丁逸不顾那冰冷的池水,忙将林月瑛自水池当中扶起,揽在臂弯间,忙自怀中掏出那小瓷瓶,轻轻捏住林月瑛香腮,尽数将那仙天玉露灌入林月瑛的口中。 身躯仍是那样的滚烫,丁逸只觉林月瑛的背部更是如火焚烧,当下小心翼翼转过她的娇躯,却见她那一片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之上,赫然竟有一只火红的掌印正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是那样的鲜艳。 丁逸思绪万千,在那灵隐寺中,正是身前的她为他挡下了轰天一击,那略带微笑和不悔的容颜仍不断冲击着他的心扉,令他无时无刻也无法心安,而现在,先前的那张绝美的笑颜却被泡在这冷冰冰的水中,无法再向他微笑,无法再听她的侬侬软语,丁逸不甘心,现在他所有的期望便都寄托在那仙天玉露之上。 他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她静静的坐在冰冷的水中,丁逸明白她此时一刻也不能离开这伏龙池当中的仙水,不然立时便被体内的罡火所焚烧殆尽。 丁逸不禁仰首,望着那漆黑的夜空,心中却在不断的默默祈求着,苍山默然肃立,好似也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 长夜漫漫,终究过去,当齐云峰上第一缕朝阳洒向了山涧,新的一天便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阳光照在丁逸的面上,一阵温暖,为他驱走了夜晚的寒意,他蓦然惊醒,忙自向怀中的林月瑛望去,却见她呼吸均匀平稳,面上的那一片赤红色赫然已是淡了许多。 丁逸心中一阵狂喜,忙自翻过她的身子,却见她背后那只火红色的掌印已然变得黯淡了不少,欣喜之余忙尝试着轻声将她呼唤一阵,只可惜林月瑛仍是无法转醒,沉沉昏睡着,丁逸心中虽然有着些许失望,不过看她的情形已是明显在好转,心中也不由喟叹那仙天玉露的神奇之处,想必要不了多久,林月瑛便在仙天玉露的帮助之下更凭借自身的修为定然能够一举驱散体内的罡火,安然无恙。 只是现在的他却无法在她的身边守候,只因他现在是一个勾结异族的叛逆之徒,想到此处,心中一片黯然,不禁喃喃道:“瑛儿姐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逸儿先走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来看你!” 言罢依依不舍的痴痴望了她良久,终究将她缓缓的放入池水当中,默默的注视着她,这才缓缓退去,便欲离去。 便在此时,就在这伏龙池的上空蓦然响起了一阵嗖嗖破空之声,十几道遁光划破初升的朝霞,纷纷向着伏龙池的方向疾纵而来。 丁逸心念一动,忙自隐匿在一座山石后边,偷偷观望,为首一人鹤发童颜,正是云鹤真人,身后跟着的自有苏星河、越紫箐。 其后竟然还有灵隐寺了真和尚,玉清门掌门关沧海,竟也随之前来。 “瑛儿!” 却听一声悲呼,只见越紫箐面色苍白,一阵踉跄的紧紧抓住伏龙池的雕栏,痛心疾首,直将那雕栏握的嘶嘶生烟。 看到越紫箐如此悲痛,身后一众正道巨擎不禁为此动容,云鹤真人缓缓上前一步,长叹一声道:“越师妹,切莫伤心,一定会有办法能够救治瑛儿师侄的!” “唉!只可惜我那仙天玉露已是被毁于一旦,不然也绝不会束手无措!”关沧海面露惋惜之色,不由脱口叹息。 丁逸听在耳中,心中暗暗一惊,难道自己先前所到的那处居所,竟这关掌门居然也不知道? 想到此处继而仔细聆听着。 却见身后了真和尚,双手合十,面上一片愧疚之色,不禁低首道:“阿弥陀佛,这一切都怨贫僧戒不过那嗔念,贫僧愧对越道友,愧对天苍剑派!” 越紫箐听罢并未转过身子,一腔的怒意却是更盛,直将那白玉雕栏握的咔吧作响,那一双眼眸中赫然喷出滚滚怒火,厉声叱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倒是打伤了人好似没事一般,在这里仅仅说些好话就行了么?” “这……”了真和尚被越紫箐一句话噎了回去,原本他已是满心愧疚,当下头也不敢抬起,只默默的退了开去。 云鹤真人幽然长叹,他何尝不知道,如今眼看便是大敌当前,三大正道需要团结一处,况且这件事的起因也的确是由自家门派所引起,当下便道:“大师莫要愧疚,此事亦是因本门而起,想必这也并非是大师本意,现如今异族蠢蠢欲动,我等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才是!” 关沧海听罢连连颌首道:“云鹤道友不愧为正道巨擘,令我等深深敬佩,一切都只因那魔门邪人和蛮荒异族作怪,我们三家既然在中土以正道自居,更是诠释了佛道儒三教,应当鼎力互助方才是上策!” 此时的越紫箐却根本听不进去他们所说的话语,她的心却完完全全在自己的爱徒身上,身形微微飘动,已向那伏龙池内行去,那一腔怒意却丝毫未减,似是在愤恨低语:“这一切都是拜那小子所赐,他日若再相见,必定要他偿还!” 越紫箐的话语已然清晰的传入了丁逸的耳中,那一双钢拳紧紧握起,心中腾起一片熊熊烈火,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差些便闪身而出,欲要向这些以正道自居之人理论高下,但他在一只脚跨出的一刹那,脑中却蓦然显现出爹娘的音容来,当即便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要忍,为了顾全大局,一定要忍住,丁逸在心中不断的告诫着自己,那一双紧紧握住的拳缓缓的放开了,他明白,自己若想解开这一切谜团和爹娘之事,自己只有忍耐才能够获得令他意想不到的收获。 伏龙池内,越紫箐望着自己爱徒那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容,是那样的恬静,是那样的安详,她的心不禁一丝丝的隐痛,“痴儿,没想到为师将你悉心教诲,如今却仍落到如此地步,看来为师错了!” 言罢,她缓缓扶起林月瑛的身躯,触手间却感到只有丝丝未化的温热传来,当下心中一片惊异,不禁轻声“咦”了一声,忙自将林月瑛转了过来,却见看她背后的那只掌印已然淡弱了许多,看到此处心中一片惊喜,不由唤道:“瑛儿,你怎么样?你到底是……” 伏龙池外众人却都是何等的人物,自然都看出了场上越紫箐的异样,当下纷纷赶上前来,均是满面狐疑的向池水中的林月瑛望去。 众人当中自然数云鹤真人修为最为深厚,当即探出一掌,只在林月瑛天灵之上摩挲一阵,一股袅袅白烟散去,云鹤真人的面上也是流露出一片惊奇之色,随后他看向身边的关沧海,惊讶道:“关道友,瑛儿师侄的体内似乎有股浩然之气在替她缓缓驱散罡火,这股气息却是与道友门中那仙天玉露极像,你看这……” 关沧海听罢,当即便流露出满面的震惊之色,忙将自己那长髯撩起,用另一手轻轻扣住林月瑛的脉门,细细感知着她体内的动静。 过了片刻,面上有一片严肃转为喜色,忙向云鹤真人道:“太好了!那股浩然之气正来自本门那仙天玉露无疑,这下这位小师侄有救了!” 听到关沧海如此一说,众人都是不由长长吁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纷纷落在了肚子里。 “如今看这位师侄的情形,慢则十几日,快则三五日,便一定能够转危为安,请诸位放心便是!”关沧海胸有成竹的说罢,却蓦然一片疑惑道:“可是本门仙天玉露在月余前已是被毁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仙天玉露在这位师侄的体内?” “一定是有人潜入了本门不知在何处又找到了这仙天玉露,这才像她施救,可是本门尚有灵尊看守,此人冒如此大的险却是如何得手呢?”关沧海捋须一阵,心中一沉,忙转向身边座下的大弟子庄玉轩道:“轩儿,你速速赶回师门,查看是否有异样!” “是!弟子遵命!”那庄玉轩当即领命,便兀自祭出自家法器向玉清门飞去了。 “难道是他!”越紫箐脸色蓦然一沉,变得一片铁青,赫然紧咬银牙道。 “是那逆徒!”苏星河也自醒悟,愤愤击掌道:“那逆徒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回来,若不是他,大川如今却还在守静堂中面壁思过,身受刑罚,我定要将这孽障毙于掌下!”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越紫箐满含怒意的恨声说道。 关沧海满面的无奈之色,不禁叹道:“诸位也莫要如此,不论如何我见那小子却对这位师侄像是用情极深,不管怎样他还是出手救了这位林师侄,总算是善心未泯,只要他能够……” “呸!”未等关沧海说完,却听越紫箐猛然厉声喝道:“瑛儿定然也是被他那魔气所迷惑了心智,什么善心未泯,怕是他与异族有染想要借助瑛儿之身来要挟我等正道也说不定!” “这……”越紫箐一席话说的众人皆陷入一片沉默当中。 七十六 千缕万绪乱心机 今日上来更新,看到那么多打赏,孤云满心感激,再次多多谢过诸位支持,再次特别谢过风小义美眉!多谢你一出手就是两张月票!你们的支持孤云都急在心里!!废话不说了,更新! 丁逸身在暗处,听到越紫箐此言已是怒不可遏,只是在愤怒之余,他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形,前去与这些正道一等一的人物去抗衡也只是匹夫之勇,灵狐妖仙的话在他脑海中再次回响起来,他知道自己此时一定要冷静。 伏龙池上的众人皆是沉默良久,随即却是关沧海轻咳一声,打破了宁静,道:“诸位,不管如何,这位师侄总算是性命无忧矣,我等也可放下心来,只是我却有一事不明,我实在想不出丁逸那小子却是如何在灵尊面前找到这仙天玉露的,难道他身上真的有些我们不为所知的事?现在我倒是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云鹤真人听到关沧海提起丁逸来,怕越紫箐听了更加不快,当下忙圆场道:“关道友,诸位同道,前几日我已是将座下大弟子宋文清,和齐云峰几位优秀弟子派下山门,前去查探魔门之事,如今已是三日有余,我怕会有什么消息,老朽还要速速回去,静候消息!我已在这齐云峰听海阁中安排弟子为关道友、了真大师布置了几间上房,还请屈尊下榻才是!等我那徒儿一有消息,我便会第一时间去找诸位商议!” 关沧海心中也是会意,忙向云鹤真人礼道:“如此就劳烦云鹤道人了!” 了真和尚原本也是心中没理,亦是想早早脱身了事,赶忙低宣佛号,连连道谢,向云鹤真人低首行礼。 众人随即一一离去,却只有越紫箐一人不依不舍,兀自伫立在沁凉的池水当中,久久不愿离去,众人见状不由都是一阵叹息,这才纷纷离去。 “瑛儿,我希望你不要怪为师心狠,为师也是不愿看你一步步走向歧途,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越紫箐望着林月瑛良久良久,一滴痛心的泪水落在伏龙池当中,荡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随后消逝在沁凉的水中。 丁逸缓缓摇了摇头,心中不由苦笑,暗道:瑛儿姐姐虽然是你的弟子,但她却并非任何人的玩偶,想到此处,当下便是身形一闪,消失在一片山涧当中。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踏入一片庭院当中,一个剧烈的心跳随之响起,却见丁逸穿过一片娇艳欲滴的桃花从,闪身来到一间精致古香的小楼门前。 他环顾四处却见周遭只有一片迷茫的仙气缭绕,并无他人,这才登上那小楼的阶梯,强自按捺住一颗狂跳的心,轻轻叩了叩门。 “请进便是!” 门内传来了关沧海的声音。 丁逸整理了一番思绪,忙自推门而入,却见到门内的正厅当中,关沧海正自危坐在一处蒲团之上,面容隐匿在一片散发出淡淡清香的烟雾之中,似乎正在闭门养神,直到丁逸走进,关上了房门,他这才缓缓睁开双眼,蓦然间他看到丁逸的身形,一双苍目陡然圆睁,脱口惊道:“是你?” “不错!是我!” 丁逸不畏不惧,大步走到那木几前坐在关沧海的面前,不由反问道:“怎么关前辈,你很吃惊吗?” 关沧海缓缓摇了摇头,叹道:“吃惊谈不上,伏龙池内那位师侄不正是你救的吗?” 丁逸点了点头,此刻倒是他自己觉得有些惊奇了,“怎么难道你见了我不想对我出手吗?从而得到蛮荒异族的下路。” “不想!” “为什么?” “你们小辈之事,我从不愿跟着搅扰,不过你这小子的为人我倒是十分敬佩,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十分欣赏你,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的运气总是不好,不然先前若是投入我玉清门下,现在定然早已成为栋梁之才!” “是么?听前辈的一番话,晚辈感觉你比这些天苍剑派中整天以正道自居,将替天行道终日挂在嘴边的这些人好多了。” “不敢当!不敢当!”关沧海微微一笑,兀自一捋长髯,复又缓缓闭起了双眼,形似漫不经心的道:“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的身上究竟有多大的神通,能够在鄙门那灵尊面前仍然找到深藏的仙天玉露,我真的很好奇!” 丁逸哑然一笑道:“这个恕晚辈暂且不能够告诉您,但是晚辈却有一件事不得不向前辈讨教,并且这件事前辈非要相告不可!” 关沧海听到此处,复又猛睁双眼,盯着丁逸良久,忽然一阵大笑,边笑边道:“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你可让老夫刮目相看,我问你的事你一字不答,倒是反而咄咄逼人的询问起我来,好!好!你说说看!” 丁逸不卑不亢,自怀中缓缓掏出在万年仙木上找到的爹娘那两枚木雕,放在木几之上,继而沉声说道:“我想让前辈告诉我,这两个人却与玉清门是何关系?” 关沧海将面前的两只木雕放在掌心,仔细的端详着,丁逸的目光却紧紧的盯在关沧海的面上,似要捕捉他那就算不易察觉的异样,只可惜过了片刻,关沧海便将两只木雕递还给了丁逸,面露茫然之色,缓缓摇头道:“这男子看不出面貌,而那女子老夫亦是不曾认得,却不知你为何说他二人与我玉清门有关系呢?” 丁逸忙将自己爹娘的木雕收在怀中,当即便答道:“这两件木雕正是在那万年仙木当中找到的,因此晚辈便会有此一问。” “哦?敢问这两人与你是何关系?”关沧海问道。 丁逸强自压下心中一腔悲愤,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咽下,虽然关沧海亲口说并不认得自己的爹娘,可他却隐隐感到自己的爹娘定然不是一般的普通人,更不可能就真是那青义村中的寻常农夫,而这件事也绝不那么简单,在一切事还未曾明了之前,是万万不能道出自己和爹娘的关系,想到此处便缓缓摇头道:“既然前辈不知,那晚辈便打扰了,多谢前辈坦诚相告,晚辈还记得前辈先前不吝仙天玉露救了晚辈性命,您对我有恩,我会记在心中!来日必定报答!” 关沧海笑着摆手道:“不必挂心,那也是我身为玉清门掌门的分内之事,不过老夫还要劝你一句,万万不可与蛮荒异族为伍,老夫也不愿看到届时会与你为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看来你注定是被正道所不容,可叹矣!”言罢,面上浮出一片深深的惋惜之情。 丁逸起身欲走,身在门边心中却是迟疑不定,只望到关沧海已然又再次闭门养神起来,再也不看丁逸一眼。 看到此处,丁逸心中不禁暗自寻思,这老儿不但一身修为极高,为人处事也是深不可测,令人捉摸不透,毕竟自己先前被那血灵蛊之毒侵扰心智大闹玉清门,更是一度与他交手,在别人看来如此严重之罪,他见到我竟这般笃定和宽容? 想到此,仍一脸惊奇的再次问道:“您果真不与我出手?难道你真的就随我离去?” “哈哈哈!” 关沧海一阵朗笑道:“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重!”说完笑而不语,再不多话。 丁逸随即掩门离开了小楼,闪身在一片桃林当中,却是越想这件事越扑朔迷离,不知怎的,他隐隐的感觉到关沧海一定知道些什么,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两个木雕是自己的爹娘,但他最起码一定是认得自家爹娘的,不然身为掌门的他却怎么可能不知道深居在自己门派重地之人。 丁逸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出来,这当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路思忖着便行出了庭院,脑海中忆起方才苏星河的话语,赶忙一拍脑袋道:“近些日来诸事繁多,竟然却把石师兄忘记了,幸好瑛儿姐姐已然无恙,不如去看看石师兄!” 毕竟此刻石大川也是为了丁逸此事正被师门惩戒,在那守静堂中面壁思过,不过如此说来在那灵隐寺时他倒是并没有受什么伤。 丁逸自知那守静堂终日里都是寂寂寥寥,常人呆久了不疯也痴,一想到石大川如今那孤寂的身影,心中便好一阵内疚。 当下便自悄然离开了齐云峰直向斗云峰而去。 周围的景致和陈设没有丝毫的改变,这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昨日,守静堂前仍是丁逸那时最后一次离去的样子,只是如今的他与那时的境遇却是大不相同。 物是人非,丁逸心中满怀萧瑟,飘然行至守静堂前,却见那破旧的木门只是虚掩,当下鼻子一酸便轻轻的推门走入。 屋子内阴暗潮湿,自从他走以后,这守静堂再无人打扫,又是遍布灰尘,传来一阵阵难闻的味道。 昏暗的屋子里,却见一个背影正自坐在墙角,面对着墙壁,脊背向着外边,不住的摇头晃脑,嘴里也不知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石师兄!我……我回来了!”丁逸鼻间一酸,霎时间心中涌起了无比的愧疚,缓缓向着石大川走去。 那背影顿时好似被忽然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处,似乎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石师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丁逸的心中饱含歉意,一只手缓缓的抚在他那宽阔的肩头。 七十七 满腹利刀笑中藏 “小师弟!是你!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石大川再也说不下去,只用一只布满茧子的大手抹着通红的眼眶。 石大川挣扎一阵竟是无法站起身来,蓦然惨呼一声复又跌坐在地。 “石师兄你怎么了?” “不打紧,师父让我在这里面壁,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返回,我已经在这里面壁了七日有余,跪了整整三天,我实在受不了,这才坐了下来!”石大川憨厚笑道。 “什么?师兄,你……你为何要对自己如此刻薄?”丁逸听到石大川如此一说,心中的愧疚之意更甚,不过这一点他倒是能想得到,以石大川的性情为人,如此做法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要紧,小师弟,那一日在灵隐寺我见你和小师妹二人中了了真大师的般若罡火,跌入废墟当中,当时可恨我修为不济,本想去救你们可是却……不过还好,你平安无事就好!对了小师妹怎样了?” 丁逸听到石大川说起了林月瑛来,心中不禁一片黯然之色,幽幽道:“瑛儿姐姐身中般若罡火,受伤严重,现在仍在那伏龙池中不能离开半步,不过我已将玉清门仙天玉露替她服下,想必再过不久定然便会相安无事,只是此刻虽有仙天玉露救治,她仍是无法离开那伏龙池,不然便凶险万分……” “哦!”石大川听到此处,终于是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心中似是重重的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不住的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论如何,我们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感谢老天,感谢老天!我相信小师妹吉人天相,一定能够顺利度过此劫。” 望着石大川那憨厚的面容,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那朴实的脸庞,丁逸面露愧色,叹气道:“石师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身受师门责罚,真的对不起!” 石大川挠了挠后脑勺,苦笑道:“小师弟,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算在此面壁一生也心安了,这点苦我还是能受得的,只是今后,小师弟有何打算?” 丁逸的目光缓缓的投向窗外,望向那一片湛蓝的天际,天地苍穹,浩荡博广,可他的心却如寒冰,冷彻心扉。 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遥望苍天碧空现,心如残秋谁人怜?情愁锁心间!我欲拔剑问苍天,何为情?何为缘?只愿此生再相见! “既然仙门不能容我,我也无怨,只是爹娘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今日我便向瑛儿姐姐作别,怕是今后也难有机会回到剑派中了,我相信瑛儿姐姐她醒来后一定会明白我的苦衷,会原谅我,相信我和她还会相见……” “你真的要离开剑派吗?”石大川大为吃惊道。 “不然呢?”丁逸的面上浮现出一个凄然的苦笑,长叹道:“怕是今后,也为敌手了!不过为了当初的誓言,为了晴儿妹妹,我却无悔!” “唉!真想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会闹到如此的地步,其实有时我真的很羡慕师弟,快意恩仇,不管怎样活的精彩,而我却不行,我自小身受师父恩典,将我带到师门中,不然现在的我说不定还在那个小山村角落当个饥寒交迫的小伙计呢。” 石大川说完长叹一声,“不论师弟身在何处,我都希望你还能记得我这个师兄,今后若有我效劳之处,我仍会义不容辞,你记住!” “石师兄,请千万保重!师弟走了!”丁逸眼圈微红,当下便与石大川作别离去。 眼望丁逸那孤冷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林深处,石大川的眼眶湿润了,人生中有过与自己亲弟弟的一次离别,直到现在还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内心,而这一次与丁逸的别离令他再次被唤起了心中那无法抹去的痛,是为亲情的离别之痛,是为友情的离别之痛,眼见那一片迷蒙的山间云雾慢慢将丁逸的身影淹没,他的心中一片深深的惆怅和萧瑟,不由喃喃道:“小师弟,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 是夜,漫天星辰默然注视着苍穹大地,波澜壮阔的星海之下,皆是一片苍茫。 凄凉而又无情的风吹动着他那单薄的衣衫。 冷! 风冷,心更冷! “瑛儿姐姐,我走了!不知今后何时相见,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苦衷,也许我们所经历的原本就是一场梦,一场让人忧,让人痛的梦,但是我们也有过美好的时光,不是么?”丁逸拭去了面上的泪水,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拭干。 “我会深深的记住,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不论我们前路若何我都不会忘记!瑛儿你听到了么?” 决堤的伤感宛如海浪般汹涌扑来,将他冲击的一片狼狈,纵然有万般的无奈,纵然有万般的不舍,可是却在冥冥之中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缓缓将她揽在怀中,那心如刀割的痛却是那样的强烈,他不甘,他不愿,他不相信这是命运,不相信这是天意,只因他的心真的无法割舍。 冰冷唇轻吻在她的额头,那凄冷的泪水落在她的面上。 “瑛儿!你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们不会分开,不会……”他发疯一般拥着她,吻着她,久久不愿放开,他不信苍天真就如此无情,心中那一丝无法泯灭的不甘与期望终于冲破了他脆弱的意志,无法平息的火焰仿佛在一瞬间将他吞没,让他不能放手。 “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你等着我,你等着我!” 丁逸慢慢将她放入池水中,霍然起身,狠狠用衣袖擦去了泪水,那一双如孤夜中寒星般的眼眸,望向那一片无尽的夜幕当中。 良久良久,丁逸收回了目光,再次深深凝望着林月瑛,毅然道:“瑛儿,我走了,你等我回来,一定等我回来!” 丁逸边呢喃着,足下慢慢向伏龙池外退去,当下强忍心中那一阵阵刺痛,毅然转身,便欲向漫漫黑夜中离去。 蓦然间,一个声音突然自他身前不远处的夜幕中传来,“想走?你走不了了!” 丁逸心中一惊,忙抬眼望去,却见一个身影缓缓自夜色当中显现而出,那一袭青绿色的儒袍随着周遭的山风在不住的荡漾着。 看到眼前之人,丁逸不由心中大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脱口惊道:“关前辈?你……” 来人竟赫然便是玉清门掌门关沧海! 却见手按长髯,面上浮出一片颇有深意的微笑,身畔那杆青叶拂尘兀自闪烁着明明灭灭的青芒。 “小子,你还不知罪?你真的以为你身犯数罪,我等就可以姑息?”关沧海蓦然面色一沉,探出两指凌厉指向丁逸,怒不可遏道。 “你……你到底?”丁逸面色一片苍白,忽然觉得面前的关沧海并非是白天那个身有大家风度,处处显露出身为正道巨擘的那个关沧海。 便在此时,关沧海身后那漆黑的夜空里,数道遁光直向此处疾掠而来,其当中一道遁光速度最快,身在空中时,人还未至,便早已传来一声破空厉喝:“孽障,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 那声音赫然便是越紫箐无疑。 霎时间,数道遁光已然各自幻做人形,伫立在当场,丁逸抬眼望去,却见除了云鹤真人之外,苏星河、越紫箐、了真和尚、包括先前而出的关沧海皆是面色一片铁青,直将丁逸围在当中。 “妖孽!你知罪吗?还不快快认罪伏法,尚还念你与本门有一丝缘分,争取从轻发落!”苏星河怒目而向,踏前一步,背上的惊龙仙剑,发出阵阵低鸣,似乎只待主人催动。 “阿弥陀佛!幸好得关仙友相告,不然倒真让他走脱了。”了真和尚亦是逼上前来,怒目而视,叱喝道:“本寺之事终须要有个公道,姑且不说那天罡修罗境毁于一旦,为此了凡师兄亦是坐化圆寂,而那异族妖女更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发动天雷,死伤无辜性命!当真是罪孽深重,魔障!你还不速速说出那妖女的下落更待何时?” “劝你快快束手就擒,以免身受皮肉之苦!如说出妖人下落,我等尚可考虑将你从轻发落!”关沧海向丁逸凛然怒视,早已没有了先前那慈祥长辈之态。 “哼哈哈!哈哈哈!!” 一声凄厉的狂笑划破漆黑的夜空,久久盘旋不散。 “孽障!我想起瑛儿此时的境遇,就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事到如今,你还敢如此猖狂!”越紫箐早已面色一片铁青,身上衫裙无风自鼓,灵竹仙剑赫然已悬浮当空,剑锋直指丁逸,激射出阵阵凌厉的寒光。 “我现在终于明白那蒙面之人和师娘所说的话!”说着那一双充满讥讽和嘲笑的目光紧紧的盯在关沧海的面上,“原来果真如此,所谓的正道当真不过是一些伪君子当道罢了!白日里以前辈巨擘自居,背地里翻脸却比翻书都快!这下我算是真的领教了!平素里看似正义凌然,谦虚文雅,实则表里不一,阴狠毒辣,说的便是关掌门吧!亏我还将你当做救命恩人,呸!原来你那时为我不吝仙天玉露一定也是有着什么用意吧?怕也是想让天苍剑派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将来好利用这一点……” “妖子!你废话少说!今日你若再不知悔改,我定要让你身受我这青叶拂尘万针穿身之苦!”关沧海面色一片阴沉,那青叶拂尘玄青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 七十八 傲然铁骨怒冲冠(求收藏) 感谢indertime兄台昨日不吝赏赐,出手便是两张月票,孤云在此谢过深深记在心中! 越紫箐脸色亦是一片铁青,怒不可遏道:“当年我就不该对你太过仁慈,那时瑛儿将你带回剑派之时,我就该狠下心肠,不让你踏入剑派,也不会有今日之事,没想到你竟不思知恩图报,勾引我的爱徒,更一再令她误入歧途,想到此我就恨不得将你立刻毙于剑下!”越紫箐说时,催动灵竹仙剑的手也在微微的发抖。 一席话直将丁逸心中那一片倔强之意激起,怒极反驳道:“我和瑛儿姐姐是真心喜欢,问心无愧,绝不存在勾引,你凭什么这么说?” 苏星河早已一片盛怒,踏前一步,叱喝道:“莫要再与这妖子多费唇舌!原本大闹玉清门之时,他身怀邪煞妖法,已是罪在不赦,没想到他竟然蛊惑大川和瑛师侄帮他私自逃出剑派去救那妖女,更是罪上加罪,妖子看剑!” 苏星河再不多话,身畔那惊龙仙剑已然一声龙吟,嗖嗖破空直向丁逸激射而来。 一股激荡凌厉的劲风直将他的面颊也刺得生痛,苏星河身为天苍剑派四大弟子之一,自然并非是徒有虚名,一身九转天龙心法已臻化境。 丁逸亦是第一次看到苏星河出手,心中也不由暗自吃惊,“单看他此时的剑招怕是已到了惊龙境界也不为过。”当下忙自运转起体内那双灵珠之气,丝毫不吝的渡在了天阴杖之上,只见那天阴杖立时闪烁起一阵明亮的光芒,不顾一切的迎上了那光芒璀璨的惊龙剑。 “轰隆!” 在场众人只听一声轰然爆响,丁逸整个身形竟是被强大反噬之力,震得倒飞了几丈远,飞跌在身后的伏龙池内,仍是直被那强横的力道向前推了一丈有余这才停了下来,仰面倒在林月瑛的身边,那伏龙池也被他激荡起一片水花。 他侧目望到了林月瑛的容颜,心中更是被激起了一腔倔强的怒火,当下踉跄的站起身来,只感到体内那双灵珠之气一阵剧烈的波动,在他体内被刚才的一股巨力震的剧烈翻涌,周身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楚。 只是此刻他却全然不顾,心中早已被一片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毅然擦去嘴角泌出的血丝,那一双如黑夜中野兽般的目光将众人扫视,面上丝毫不惧,孑然伫立,巍峨不动。 苏星河与丁逸拼了一记,身形竟也是微微晃动,只感到对方那股力道当真是非比寻常,幸好他一身修为极为深厚,堪堪稳住身形,不为所动,不过丁逸体内的这股气息已然令他万分震惊了,自家惊龙仙剑亦是被那力道冲击的兀自颤动不已,发出一阵“嗡嗡”低鸣,过了良久方才稳住了剑身。 在场众人无不变色,都没想到丁逸体内竟有如此深厚的气息,使得他赫然能够与天苍剑派四大弟子之一的苏星河勉力相拼,却并未被击垮,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要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未曾入门多久的小弟子,甚至连师父的教诲和修炼都几乎没有,而方才那股力道,却并不是先前在玉清门中的邪煞之力,似乎又是另一股无名的气息,这股气息浩然博大,却并不是出自三大门派当中任何一门所有,却偏偏这般厉害,使得几位正道顶尖高手无比惊骇错愕。 这小子身上的谜真的太多……他到底什么人? 他们却怎会知道,丁逸身上的两颗灵珠乃是上古至宝,原本那神秘灵气便玄妙无比,而如今两颗同在一处更是如虎添翼,比之一颗天木灵珠来不知强了多少。 正当众人心中一片惊奇之时,关沧海却已然一片盛怒,怒声叱道:“雕虫小技,不知我正道仙法博大精深,看招!” 喝罢,身边的青叶拂尘那万千尘丝蓦然根根挺立,整个拂尘直化作一溜青芒,疾如一道青色的闪电向丁逸破空击来。 丁逸方才与苏星河硬生生拼了一记,虽是有两颗上古至宝护体,也不免有些吃力,体内气息一阵翻江倒海,一片紊乱,眼见关沧海出手发难,携带剧烈的锋锐之气,这攻势誓要将自己打杀决不罢休,眼见那凌厉青芒直刺在自己面门之前,锋利的劲风也将他的脸颊割出数道血口。 丁逸心中一片死灰,蓦然双眼紧闭,直将体内翻腾的灵珠之气勉力催动,拼尽全力渡在天阴杖之上,心中却是一片安宁,渐入空明,这一次纵然与天下为敌,他也绝不认输,这一次纵然被天下所负,他也绝不顺应天意。 刹那间,少年的坚决在这一刻如浩日般的绚烂,从此他再不退缩,再不认命。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道灿烂的血光,却蓦然绽放出一片鲜红,自当空肆虐而起。 与此同时,一个空洞阴沉的笑声回荡在上空中,刺耳难听,“嘿嘿!小子骂得好!我真要替你鼓鼓掌了!” 众人顿时一片震惊,却见丁逸的身后一道赤色的血光赫然爆闪开来,直向关沧海那青叶拂尘迎了上去。 “轰!” 当空中登时爆出一声剧烈的闷响,两道光芒撞在一起各自倒弹开去,只见一道黑影顺势将那血光稳稳接住,飘然落在丁逸的身前。 关沧海忙自收回自家青叶拂尘,面上又惊又怒,却见自家拂尘那青丝之上,却弥漫着氤氤氲氲的一蓬血雾,久久不散,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的血腥气息大肆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 “哈哈!”那黑衣之人仰天一笑,面上那一张诡异的面具,阴气森森的扫过众人,当下便道:“你们一个个都自恃正道,却不知羞耻,合力围攻欺负一个小辈,我方才听这小子骂的极好,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魔门血神宗!”众人近乎齐齐低喝,各自如临大敌,纷纷欺身上前,身边的随身法宝亦是亮起一片玄芒。 众人吃惊的是,此人一身好胆,魔功定然深不可测,不然也绝不敢孤身一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正道翘首的天苍剑派重地。 却见他手中正提着一只通体血红的枯瘦鬼爪,那鬼爪之上仍自隐隐散发着浓郁的血雾,凝而不散,当是邪秽无比。 “阁下倒是好胆!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等没有找你,你自己倒是胆敢送上门来!”苏星河剑眉怒扬,被气得须发皆张,惊龙仙剑兀自低沉鸣响,只待主人催动。 此刻身后的丁逸蓦然见到那神秘的蒙面人再次出现,心中宛如滴血,大喝一声道:“鬼人,我爹娘如今到底怎样了,还我爹娘来!”言罢便欲施展攻势。 不料这蒙面人身形却是更快,疾如闪电,一只枯瘦的血手倏地扣住了丁逸的脉门,丁逸顿觉一阵强烈的虚弱和乏力汹涌而来,只感到体内的灵珠之气似乎被对方悉数的吸纳而去,身子却软如棉絮,无法动弹。 那蒙面人冷哼一声道:“你这小子,我好心来救你,怎么却不领情吗?”言罢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不再理会。 此时场上却只有关沧海心中震惊万分,自己与他方才相拼一记,自知对方修为极高,心下便自盘算着如何应对。 “哼!这小子,我要带走了,你们有什么能耐都尽管使出来吧!我在此接着便是!” 蒙面人话语声阴沉略带嘶哑,手中那只血红鬼爪的血雾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听到蒙面人如此狂妄的口气,天苍剑派中苏星河与越紫箐二人的颜面纷纷挂不住了,毕竟此处乃是自家地盘,况且天苍剑派却是被认为三大正道之首,如今人家已只身一人便来到此处,摆明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苏星河当即厉喝一声,叱道:“阁下好狂的口气,在下斗云峰苏星河愿讨教高招!” 言罢,那惊龙仙剑倏然爆出一片玄光,一声轻啸龙吟,那柄仙剑竟赫然幻做一条数丈长的白色蛟龙,张牙舞爪,盘旋而起,直向蒙面人劈面扑来。 蒙面人却自稳如山岳,不慌不忙将那血红鬼手于当空中一记重拍,立时一只硕大的血腥的巨爪便向那蛟龙抓去,只听一声闷响,那条威风凛凛的白色蛟龙竟是被硬生生的震飞了开去。 而那只鬼爪却被蛟龙凌厉的剑气所阻,于空中摇曳一阵,蓦然化成一片浓郁的血雾直向苏星河本人卷去。 苏星河心中一惊,忙将体内强横的九转天龙心法运转而起,整个人须发皆张,周身闪出一片白芒,贯出一阵强劲的清风,直向那片浓郁的血雾迎了上去。 这片血雾当中充满了凄惨的鬼哭声,在苏星河浩荡的九转天龙心法涤荡之下,尽皆化作凄厉的哀嚎,随着那血雾逐渐被吹散,而消失匿迹。 这一阵相拼,竟是不相伯仲,双方都在心中的震惊对方的修为,竟如此强横。 一边的越紫箐早已不耐,眼见自己同门师兄并未占到丝毫便宜,当下便催动灵竹仙剑,飞腾当空,叱喝一声攻向蒙面人。 蒙面人一声冷哼道:“哼!果然是名门正派,连车轮战都用上了,好不害臊!” “呸!对付你这般的邪魔歪道,还讲什么道义!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 “那却未必吧!”蒙面人言罢背负起双手,赫然巍峨而立,丝毫不理会越紫箐那灵竹仙剑的凌厉攻势,只淡淡说道:“你们剑派的几名小娃尚还在我手上,若要他们性命,就只管攻来!” 灵竹仙剑只在蒙面人面前几寸之处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越紫箐心中大为吃惊,当下召回仙剑,惊异道:“你说什么?” 七十九 邪煞魔门血神宗(求收藏) 蒙面人发出一阵阴惨笑声:“哈哈哈!不错,你们剑派中几名得意门生,此刻正在我的手上,怎么样?现在还要那么不可一世吗?” “魔障!你……你究竟将我门中弟子怎样了?”苏星河那惊龙仙剑铮铮作响,只待发动。 “你放心,他们暂且没什么大碍,不过你们如果再咄咄相逼,那你们就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他们了!”蒙面人淡淡说道。 “信口开河!不要相信这魔障的话,现在正是机会,我等与他不用讲什么道义,先把他擒下再说,实在不行,就地正法也无妨!”关沧海勉力调息一阵,那青叶拂尘闪烁出一片青芒,眼看便要施展攻势。 身形方动,却被越紫箐和苏星河堪堪拦下。 “关掌门,切莫冲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等作为天苍剑派首座,绝不敢拿自己门派弟子的性命做赌注!”苏星河满心懊恼,却实在是无法冒险,毕竟这个赌注太大了,他和越紫箐谁也承担不起。 关沧海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愤恨的一拂袍袖,催动青叶拂尘,直将身边一座小屋般大小的巨石瞬时击成了齑粉。 “哼!算你们识相!”言罢轻哼一声,直将丁逸夹在腋下,身躯一摇,径直化作一道冲天血光,直冲向那漆黑的夜空当中,再无踪影。 众人眼睁睁望着蒙面人消失无踪,却偏偏无可奈何,不由皆是一片盛怒,良久却是苏星河愤然拂袖道:“我等还是速速赶往掌门师兄处,再作商议,说不得这一次,我等要亲自出马了!” 几人当中属关沧海最为沮丧,一双苍目中好似喷出了滚滚火焰,依然满心不甘的望向漆黑的天空,切齿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定会将你等尽数诛灭!” ………… 丁逸此刻被那鬼面人夹在腋下,两耳呼呼灌风,速度奇快自当空急速飞纵着,却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向何处。 这蒙面人一身邪法深不可测,丁逸方才被他扣了脉门,体内那灵珠之气竟是被他凭空抽去,如今只感到他那手臂宛如铜铸一般,根本无法挣脱分毫。 蒙面人飞纵速度奇快无比,四下一片模糊,只有一阵阵强劲的风声呼呼作响,丁逸此刻无法辨别方向,只依稀能够看到他的足下裹着一团凝而不散的血雾,随着急速的飞纵而不断的变幻着。 强风扑面,吹得他目不能睁,丁逸心中虽是一片怒火,只是却无计可施,干脆索性闭上了双眼,反正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向哪里。 这一阵飞纵也不知持续了多久,那蒙面人终于是将飞纵速度降了下来,足下吐劲,按落了血雾,直向一片山峦当中落去。 穿行在这片雄壮的山涧,丁逸心中沉如寒冰,“莫不是,自家身上的两颗上古至宝,天木灵珠与天水灵珠被他知晓了,继而要于自己不利?将两颗灵珠夺去?”心中思忖良久却隐隐觉得不对,“不对不对!若是只为了这两颗灵珠的话,那他不会随便找个地方将我随手杀了,把两颗珠子拿走便是,为何还要带着我飞了如此远的路途?” 丁逸心中就这般胡思乱想一阵,“不管他目的如何,若是真的为了我这两颗灵珠,纵然是拼命毁了也绝不能落在他的手中!并且爹娘之事尚也要与他做个了断才行!”丁逸暗暗咬紧牙关,双拳紧握,每每想起村中那凄惨的场景和他害的自己与双亲骨肉分离,心中却是一阵滴血,牙关咬的咔吧作响。 不多时,山峦尽褪,一处无名山涧当中忽然扑面而来一阵阴寒蚀骨的冷风,直令丁逸忍不住一个哆嗦。 蒙面人直到此刻终于按落血雾,仍挟着丁逸脚踏实地。 眼前阴风凄凄,却是一条漆黑的山谷,阴冷的风宛如呜呜鬼哭在山谷当中肆虐着。 山谷两边无数棵怪树,被阴风吹动的飒飒作响,好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魂在不停的狂舞。 四下里了无生气,充满了诡异。 蒙面人似乎仍没有停下的意思,仍然死死的挟着丁逸,在这片惨风兮兮的山谷中慢慢的向前走去。 不远处几点诡异的绿光好似鬼火一般隐约眨着诡秘的眼睛。 “魔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丁逸拼死挣扎,却感到四肢百骸软如棉絮,丝毫挣扎不得,只拼命挥打着双拳,噗噗的击在蒙面人的身上。 蒙面人任凭他如何扑打挣扎,完全无动于衷,却只用阴冷的挤出了三个字,“血神宗!”在这样的的环境之下,就连他整个人也是一阵说不出的诡异。 听到血神宗的字眼,丁逸心中一沉,当即便瞪大了眼睛向四处望去,却见此处好像是一片不知名的乱坟谷,只看到周围的山崖上那些突起的岩石处,竟赫然摆满了竖立着的一口口棺材,那些棺材不少棺盖已是赫然洞开,黑森森看不到里边的事物,也有几口棺材,自棺材缝里露出了一截白森森的手骨。 “到了!” 蒙面人蓦然低声说道,只见前方一个黑森森的洞口宛如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赫然大张,洞口之外则是挂满了惨白的骷髅头,皆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紧紧盯着丁逸,那一双空洞的眼眶之内似是隐隐泛起血红色的凄惨血光。 “这便是血神宗?”丁逸亦是一阵好奇,手心却不由自主的泌出了一阵汗水。 蒙面人也不多话,挟着丁逸便进了洞中。 洞口内一片黑漆漆的,角落处时不时有绿光闪现,一股腐臭血腥的气味隐隐传来,丁逸禁不住眉头一皱,只认凭蒙面人挟着他向前走去。 这血神宗内竟是千回百转,丁逸也不知道他到底走了多久,蓦然间一截陡峭阴森的石梯向着一处高台延伸了开去。 那高台的周围围绕着一条宽约三丈有余的河流,响起一阵阵汩汩流淌的声音,只是此刻周围的空气却是血腥漫天,使得丁逸腹内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呕吐,他忽见那条河流当中血光粼粼闪动,这才知道这条河水当中并不是真的水流,而是真正的血水,如此可见这魔头究竟杀了多少无辜的生灵。 鬼面人挟着丁逸,径直缓步登上石梯行去,直到踏上这洞内高台,赫然便将丁逸随手一掷,自己则毅然单膝跪倒于地,向着前方高出一处石台拜道:“弟子拜见老祖!” 丁逸被他这一摔,痛得眼冒金星,却仍是感到体内丝毫没有一丝的力气,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却仍重重跌坐在地,只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水也自将浑身的衣衫浸透,喘息之余又吸入那浓郁的血腥恶臭,忍不住咳嗽几声,险些被熏的昏厥过去。 便在此时,丁逸身畔的天阴杖兀自闪烁起暗暗的乌光,更是感到一阵异动,似乎是显得极为欢快一般,转瞬间竟是将周围的血腥阴煞之气吸纳殆尽,这才使得他感到舒服了许多。 喘息一阵,心中却是一片好奇,直向蒙面人所跪拜之处望去,却见那高台之上竟赫然矗立着一口乌黑巨棺,正是被一条条粗如儿臂般的铁链悬立在石台之上,那巨棺没有棺盖,棺内一具也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骸骨正身披血红披风,身上穿戴整齐立在棺中,那一双空洞的双眼阴森森的盯着丁逸。 跪拜施礼一阵,蒙面人站起身来,语气当中显现出一片尊敬道:“血魔老祖!为光复我血神宗,仅凭属下一人之力实难达成,现如今天火灵珠已现,天木、天水灵珠也到,眼看便差一步矣!” 听到此处,丁逸心中一片震惊,看来自己这两颗上古至宝到底是被他发觉,说起来也是难怪,对方一身魔功深不可测,却如何能够瞒过他? 当下一阵目疵欲裂,奋力嘶喊道:“魔障,今日我就算将那灵珠毁了也绝不会交于你的手中!”丁逸身躯剧烈的抖动着,咬紧牙关直向胸前那两颗灵珠摸去。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中了我的化血大法,体内血脉已是一塌糊涂,你若能抬得起胳膊,本座便服了你!”蒙面人背负着双手,头也不回的冷哼说道。 丁逸却不答话,那一只颤抖的手臂艰难的抬起,此刻就算挪动一寸的距离,也仿佛一次艰难的举动,这手臂仿佛已不是他自己的一般,丝毫不听使唤。 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滚滚而落,每一次移动手臂都让他感到万分的痛苦。 “啊!” 丁逸忍不住仰天悲呼,心中剧烈的绝望将他折磨的欲生欲死,终于在经过了一连艰难的尝试之后,他颓然倒地,仰面向天,不甘的喃喃道:“为什么要如此捉弄我,难道就连死也不行么?” 蒙面人那阴森高大的身躯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面前,那张狰狞可怖的兽头面具就这么龇牙咧嘴的盯着他,好似一切也在此时凝固。 “脾气倒是倔的紧,不过我并不打算要了你的命!”蒙面人一字字的说着,语气中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废话少说!落在你这魔人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不会皱半下眉头!”丁逸恨声道。 “魔人?是么?在你眼里我是一个魔人,那么我且问你,你在方才那些正道中人的眼中却又是什么呢?”蒙面人冷冷的反问道。 请假条 公司昨晚派我出差,昨晚无奈就动身远行了,特此请假一天,明日安定之后恢复更新!请诸位书友见谅,这一章后边会补上!一定! 八十 世间正邪永并存(求收藏) 丁逸听了蒙面人的一席话,周身猛烈一颤,心中一个强烈的声音不停的响了起来,“是啊,我在他们的眼里是什么呢?是一个异类?是邪魔歪道?” 蒙面人看到丁逸半晌默然不语,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冷笑一声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在那些正道中人眼中,你跟本一无是处?” 丁逸听到此处,蓦然牙关紧咬,切齿道:“就算他们如何对我,也比你这心狠手辣的魔头强上百倍,你告诉我,青义村你还记得吗?” 蒙面人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的丁逸,那狰狞的兽头面具之下,根本看不出他任何的表情和心中感情。 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那凄惨的腥风,还有爹娘那绝望的表情,这一切的一切都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更不断的冲击着他心头的怒火。 此时,他近乎目疵欲裂,心中那一团滚滚燃烧的怒火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愤怒的仇恨亦是在一瞬间近乎让他变得发疯发狂。 只是现在他的对手还太强大了,在对方的面前,他太弱了,因此他虽然满腔的怒火,但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有诸多这样的无奈,有的时候也需要忍耐,忍耐是让你能够在将来更好的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丁逸在不断的磨砺当中渐渐的明白了这一点。 不过现在他仍然需要确认,眼前的蒙面人是否就是当年杀害青义村村民,更使得自己爹娘下落不明的敌手。 “青义村?” 蒙面人轻“咦”了一声,随后似是在沉吟着什么,沉吟一阵,却是反问丁逸道:“你和那青义村有什么关系?” 丁逸微微一怔,立时怒火大盛,怒喝道:“这么说你承认那青义村的惨案就是你所作为的了?” 蒙面人冷哼道:“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认为是我,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蒙面人这种随意的口气,却在丁逸的耳中听来却是极为的狂放,似乎将杀人屠村就当做随便踩死了一群蚂蚁,完全不放在心上。 “魔头,你所作所为令人发指,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惩罚!”丁逸恨恨道。 “惩罚?哈哈哈!”蒙面人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笑道:“笑话,那些正道人士,哪一个不是手上沾满鲜血,他们又何曾受到过什么惩罚?你转身看看!看看你的四周!” 丁逸不禁随蒙面人所说,向四处打量着,四下里阴森的洞窟内阴风惨惨,他看到到处摆放着一个个漆黑沉重的棺材靠着洞壁散落在各处,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去,更是难以数清楚,究竟有多少具。 整个血神宗俨然就好像一处极大的墓地,也不知道那些棺木当中的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难道并不是这魔头所害的? “他们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生命、有活力,可是现在却成了一具具了无生气,白森森的骸骨!任凭虫蚁啃噬,”蒙面人的语气蓦然充满了深深的悲恸。 丁逸并未说话,只安静的听着,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蒙面人却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一定以为这些死人都是死在我手中的冤魂,可是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都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做得,在杀死这些人的时候,他们何曾有过丝毫怜悯之心,何曾有过?” 蒙面人的语气越来越愤怒,丁逸能够看出来他的身躯似乎也在微微的发抖。 一时间,丁逸怔住了,也许每个人都有着心中最邪恶的一面,正与邪,善与恶,一个是美好的,一个是令人唾弃的,可事实有时候却真的是如此吗?丁逸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动摇了内心,那传统的观点在顷刻间便被眼前望不到尽头的棺木之海所倾覆。 “这……这些难道都是血神宗的人?” “不错!” 丁逸眼见这些棺木极多,在深处更是有看不到的,若是这么多人,那当年这血神宗也倒繁盛。 “我足足花了月余的时间才将他们一个个成殓在棺木当中,有些人的已是残缺不整,死无全尸了!”蒙面人的语气听不出有任何的感情起伏,好似在叙述在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也许他已经麻木了,也许他已经把这个仇恨深深的种在了自己的心中。 丁逸的瞳孔放大了许多,他能够想象出当年那场正魔大战却是何等的惨烈。 蒙面人背负起双手,望着洞内的棺木一阵沉默,好似也深深的陷入当年那场纷争当中感慨着,也不知那副狰狞的面具背后是一张怎样的表情。 沉默良久,丁逸无法再隐瞒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却不知为何变得平静下来,只是那语声却仍不住的颤抖着。 “此事我倒也十分同情你,不过其他的事都不是我所关心的,你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也管不着,我只问你一事,青义村中我的爹娘可是被你杀害,他们到底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中,若是没死,他们却究竟在何处?” “你的爹娘?恕我直言,老夫平生杀人无数,记不得了,你说出你爹娘的名号来,我听听看有没有印象。”蒙面人依然背负双手,淡淡说道。 丁逸却不答话,万分艰难的强忍住周身的乏力,似乎想要在自己身上取出什么来,只是那化血大法直令他难以承受,浑身仍丝毫动弹不得。 蒙面人见状,默然上前,探出一只枯手在他的天灵之上轻抚一阵,丁逸顿时感到体内似乎又恢复了些许力气,当下深深呼吸,在怀中掏出了娘亲那木雕来,摊在掌心之上。 蒙面人拿起木雕来,放在面具前似乎仔细的端详着,丁逸看到他那一双血红的眼瞳当中蓦然间激射出阵阵精光,只是那异样的眼光却在不经意间转瞬即逝,消失无踪。 “哼,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是他们夫妇二人的后人……从我第一在玉清门见你的时候……”蒙面人冷哼一声将木雕递还给了丁逸。“如果我说他们已经死在我的手中,你会如何?” 听到蒙面人那冰冷令人心寒的话语,丁逸亦是冷冷回应道:“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替爹娘报仇!除非你现在杀了我,不然总一天我定然会让你死在我手中!” “哈哈哈!说得好!大丈夫有仇必报,我越来越欣赏你!”蒙面人仰天笑道:“那好,你仔细听清楚了,等你的实力真正能够达到杀死我的那一天,我就会告诉你!” 丁逸立时一怔道:“怎么你不打算杀我?我真的会说到做到,如果你现在不杀我你一定会后悔!” “是么?”蒙面人丝毫不以为意道:“那我就等着那一天!” 丁逸紧紧握住了双拳,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中,渗出了血丝。 蒙面人静静的看着他,蓦地缓缓摇了摇头,枯瘦的掌心中毅然翻出一颗通体赤红的珠子,一经展开,周遭阴冷的洞窟内赫然变得渐渐温暖起来。 “天火灵珠!” 丁逸不由脱口而出,眼见那天火灵珠竟赫然自他掌心中冉冉悬浮而起,那赤红色的光芒亦是越来越亮,丁逸一时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便在此时,他蓦然察觉到自己体内那两颗灵珠似乎也有异样,竟好似被那天火灵珠所吸引一般,径直自行飞出了丁逸的胸怀,与那天火灵珠一起追逐盘旋,当空中顿时绽放出幽蓝、碧绿、赤红三道炫目的光彩。 三道光芒交织在一起,映照的丁逸面上也是一片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不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这小子,虽然我不大清楚那天水灵珠你是怎么得到的,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蒙面人仰望着当中兀自旋转吸引的三颗上古灵珠,语气中充满了激动之情。 “还剩下两颗就齐了!你们等着吧,距离你们浩劫之日已经不远了!哼哈哈哈!” 一阵充满野心的狂笑使得丁逸一颗寒到极点,沉声道:“你想用它们做什么?” “做什么?做一件应该去做的事!”蒙面人话语中尽是狂热。 不用他说,丁逸也明白,他一定是想用这五颗上古灵珠的玄妙力量去对付三大正道,以报仇雪恨。 想到也许不久的将来,浩土之上就又势必会再次血流成河,造成无端的杀戮,他的一颗心便颤动着。 便在此时,那三颗灵珠在当空中却是越旋越急,三道光芒已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耀目的三色炫光,随着三颗灵珠转动的越来越快,丁逸感到足下的地面似乎也在微微颤动,渐渐地,就连整个血神宗的洞窟也在微微的摇晃起来。 霎时间,那一片绚丽的三色炫光,径直罩在了丁逸的身上,继而那三颗灵珠飞舞在丁逸的天灵之上,不断的旋转着。 “咦?这是……这究竟是……”蒙面人万分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令他震惊的一幕,“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 蒙面人周身猛然腾起一阵迷蒙的血雾,整个人立时状若疯狂一般,腾空而起,不顾一切的向丁逸和三颗灵珠迅疾扑去。 八十一 拨开云雾见青天(求收藏) 蒙面人身形方到近前,便被一阵剧烈的罡气冲击的倒弹开去,忙自运转起体内强横无比的魔功抵挡,这才堪堪稳住身形,那一双充满血光的眼中布满了震惊和不信,以他如此强横的修为,竟完全不能抵挡那三颗灵珠之力,他只觉体内一阵剧烈的翻涌,胸口一窒,着实是难过万分。 而此刻当前,那三颗灵珠光芒大放,炫彩流光映照在丁逸的面上,走马灯一般疾旋不停,随后缓缓落下,稳稳的落在了他的双掌中,一股剧烈激荡的灵珠之气竟似要比先前两颗之时再次强烈了许多,不但将他体内先前被蒙面人吸纳去的灵气完璧归赵,更也不知浑厚了多少,只在他体内奔流不息。 只是这股灵力却太过强烈,丁逸尝试着驾驭他们涌入气海丹田,只是这些汹涌的灵气却完全不听使唤,仍旧我行我素在他体内流转不息。 与此同时,一蓬光彩绚丽的三色光罩打在他的身边,将他的身躯罩在其中,兀自流转不停,双掌所捧着的三颗灵珠亦是不断闪烁,煞是好看。 此时不但是蒙面人,就连丁逸自己都是一脸的雾水,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这三颗灵珠却自行聚在自己的身边? 蒙面人眼望丁逸身前的屏障,目光中闪过一股浓重的杀意,当下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咆哮,“这是为何?你这小子究竟是……这些灵珠为什么会选择你?我不相信!”言罢那一身黑袍无风自鼓,一双枯瘦的鬼手十指大张,一道冲天的血光自他周身激荡而起,引得方台四周那血河当中的血水竟兀自飞扬,仿佛有了魔力一般被蒙面人吸引着围绕在他身前。 随即蒙面人一声轻叱,那一双血红的双目之内激射出两道令人心寒的肃杀之气,当即只见他将周身黑袍剧烈一抖,身后的漫天血海便如惊涛骇浪,凶猛的直向丁逸扑去。 这一招正是血神宗中血海翻天,是血神宗内近乎已近失传的凌厉魔功,一经施展血光漫天,威力无穷,修为不济之人若被冲了,不消半刻便会化为一滩血水,不过此一招却也会消耗极多的功力,未经万不得已之时也绝不会轻易施展。 丁逸眼见那滔天血浪呼啸冲击而来,自知这是那蒙面人的杀招,心中一沉,却不知道以这三颗灵珠之力是否能够抵挡,此刻他无法驾驭体内那激荡的灵气,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汹涌的血浪向着自己铺天盖地而来,丁逸干脆闭上了双眼,心中却出乎意料的异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没有绝望,没有恐惧,什么也没有,也许是他在经历了如此诸多的境遇面而变得淡定,也许是他面对一次次的绝境而早已变得坦然。 这也是一种成长,是一次翻天覆地的成长,更是一种坚强。 “轰隆!” 霎时间,丁逸的耳中响起一阵轰天巨响,震耳欲聋,身边巨大的冲击力直令他近乎要喘不上气来,那片灵珠光罩亦是被冲击的剧烈颤动着,光芒为之猛的一黯,似是在艰难的与那滔滔血浪相抗衡。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已是一片风平浪静,那三颗灵珠之气所形成的光罩复又恢复了明亮,只留下丁逸身边那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水和血腥之气。 蒙面人缓缓坐在地上,胸口处起伏不定,似在气喘不已,毕竟施展了如此强横的杀招,更耗费了不少魔门功法,当下便长长一声叹息道:“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一定是天意,我千算万算,却不如天算,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的变故!” 丁逸身在光罩当中,静静的望着蒙面人,只见他此刻俨然如一只斗败的公鸡,似乎有些垂头丧气,心中没来由浮上一阵快意,面上却是冷声道:“看来你如今已杀不了我,也许这一切就如你说是天意而为……你是否后悔刚才没有杀了我?我说过我只要不死就一定会让你死在我手上。虽然现在还不行……”丁逸那一双眼眸中闪现出一阵浓浓的杀意。 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这上古灵珠当中一定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玄机,并且这隐藏的秘密一定也和自己有关。 “好吧!” 蓦地听到蒙面人一声长长的叹息,席地而坐,喘息片刻之后,血红的眼瞳似空洞般望向这洞窟深处的黑暗中。 “我告诉你,你的爹娘并没有死!” 此言一出,丁逸的双眼顿时瞪若滚圆,一颗心立刻剧烈的狂跳起来,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拼命按捺住自己一颗狂跳的心,惊呼道:“这是真的?我爹娘真的没有死?” 蒙面人缓缓点了点头道:“知道天木灵珠在他们的手中,千辛万苦终于让我找到了他们行踪,可是他们却不敢露面……” 丁逸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生怕疏漏了任何细节。 “后来我就杀死那些村民,逼着他们来见我,他们夫妇二人果然来了,只是令我万分惊讶的是,你爹似乎受了什么重伤,根本没有任何与我相斗之力,后来我与你娘大战,近乎斗到了天亮,竟是不相伯仲,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丁逸听着,一颗心也是提了起来,不过令他万分震惊的是,自己的娘亲居然深藏不漏,竟是绝顶高手,竟连这蒙面人如此高深的修为都丝毫不落下风,可见她究竟是…… 看到丁逸面上布满了疑惑,蒙面人亦是坦诚道:“其实我当时也没有想到你娘亲的修为竟那样深不可测,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外,后来……” 听到蒙面人突然语塞,似乎是在迟疑着什么,忙自追问道:“后来怎样了!” “后来我见久攻不下,便趁你娘不备,去偷袭你那看似病入膏肓的爹。” 丁逸听到此处,不由冷哼一声讽刺道:“果然是魔门小人,斗之不过就下手偷袭……” 蒙面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只自顾自说道:“你娘为了救你爹挨了一掌血灵咒,眼看我就要胜利在望,却忽然冒出几名神秘之人,各各修为高深,将你爹娘救走了!” 丁逸直听到爹娘被几名神秘之人救走之时,终于长长吁了口浊气,只是虽然知道了二老性命暂且无忧,可如今他们究竟又身在何处,到底是否安好,为什么不来找寻自己,这一切都让他丝毫无法放下心。 “那些神秘之人究竟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救了我娘?他们和我娘到底有什么瓜葛?”丁逸不由满心惊诧的问道。 蒙面人的眼中似乎也是透着一阵迷茫,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来自何处,中土当中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些人,我只记得他们衣着古怪,好像并不是中原人……”蒙面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什么?” 丁逸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救走我爹娘的不是中原人?那究竟是……难道会是那些异族人?这……”丁逸的脸色一片煞白,令他魂牵梦绕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答案却如此令人震惊无比。 想到那些异族之人巫术邪门,手段残忍,想着想着他不由遍体恶寒,整个身躯也似乎在微微颤抖着。 “好了,我已经把全部的经过说给你听了,我所说句句属实,信不信则由你,看来老夫今生注定已与这五颗上古灵珠无缘,不过我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那些正道我一定会用其他的手段向他们讨个公道,哼,云鹤老儿门中那些所谓的后起之秀尚还在我手中……” 丁逸心中一凛,这才想起天苍剑派中齐云峰宋文清,和几名优秀弟子却正在蒙面人手上,当下忙道:“你准备将他们怎样?” 蒙面人阴惨笑道:“他们几个人也许就没你这般好运了,我当时不杀你,是见你正与他们针锋相对,想让你收归我血神宗麾下,与我一同对付他们那些正道,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也罢,天意如此实在难违,这些上古灵珠既然与你有缘,我也无话可说,也许不久的将来我真的会死在你手……” 蒙面人言罢,兀自长叹几声,身形一晃便化做一道血光消失在阴冷漆黑的洞府深处。 “爹!娘!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们!”丁逸望着蒙面人离去的方向,喃喃的说着。 “他们一定是被那蛮荒异族之人救走!爹娘,孩儿这就去找你们,你们一定要等着我!”两行热泪滚滚而落,顺着他那倔强的脸颊滴落在地,这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高兴的泪水。 他缓缓收起了三颗上古灵珠,心中却从来没有在这一刻感到充满了坚定和希望,离开了血神宗阴冷的山谷,丁逸敞开胸膛任凭劲风涤荡着他那滚烫的心,面上所流淌的是喜悦的眼泪,从这一刻起,他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自己并不是一个孤儿,而爹娘也一定有着他们不得已的苦衷,他要自己去一步步的揭开这扑朔迷离的往事。 天阴杖在激荡的灵珠之气下显得万分躁动,虽然他无法控制体内那奔涌不息的灵气,可这三颗灵珠之气却让他身边的天阴杖狂躁不已。 缓缓踏上天阴杖,丁逸仰天长啸,狂纵飞上一处孤峰,那孑然一身的孤冷身影,伴着那身下孤高的山峰,却是显得那般凄凉。 八十二 翻山渡水寻亲踪(求收藏) 一阵深深的不舍充满丁逸的眼眸,那凄冷的风呼啸吹过,带去了心中那浓浓的思念。 他凝望着天苍剑派的方向,愁绪万千,呢喃着道:“瑛姐姐,逸儿暂且别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良久良久,心中却被一股强烈的期盼所占据,一个坚决的信念在不断的提醒着他,无论前路再怎样扑朔迷离,他也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爹娘,承担起那即将到来的一切重任,因为他已然成长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替爹娘分担苦难。 凌雪峰上,依旧大雪漫天,方圆数近百里皆是一片冰封死寂,正是灵狐妖仙为了安全起见所布下的奇阵,一旦有外人踏足凌雪峰之外,她立时便会知晓。 丁逸驾驭着天阴杖径直向寒晶宫纵去,他满腹心事,心中疑云重重,方才按落天阴杖,来到寒晶宫门前,便见柳慕晴正独自坐在一座冰雕之上,满含怅然的望着那漫天的飞雪。 渐渐的,丁逸那单薄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漫天雪幕当中,变得越来越清晰,柳慕晴那一双俏目顿时充满喜色,当即便自那冰雕之上一跃而下,欢呼雀跃的向丁逸奔了过去。 来到近前,却见自己的逸哥哥眉头紧锁,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当下伸出一双素手握住丁逸的胳膊,娇嗔的摇晃着撒娇道:“逸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今天都已经是第七天了!” 丁逸一怔,忙自展开眉头苦笑道:“妹妹,让你担心了!”言罢也不再多话便径直向寒晶宫内走进。 柳慕晴见到丁逸此状立时一脸茫然,只好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一同进入寒晶宫内。 方才进入前厅当中,丁逸便不由一愣,却见原先正厅当中那座冰晶方台之上,却有一位白衣少女正自双目紧闭,团身打坐,却见她白衣素雪,秀发宛如银瀑,竟赫然是在玉清门内被打回原形的白狐妖姬。 柳慕晴见到丁逸吃惊,忙展颜笑道:“逸哥哥,很惊讶吧,白狐姐姐在仙长的悉心疗伤之下,已是恢复了人形,只是她现在还只能这样静心打坐,不能分神醒来,不过仙长说她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丁逸点了点头,似有些漫不经心道:“那就好,毕竟她与你情同姐妹,这下你也能放心了!” 柳慕晴此刻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一双清莹的目光俏丽逼人,只紧紧的望着丁逸,奇怪道:“逸哥哥,从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到底有什么心事,能告诉我吗?” 丁逸长长叹了口气却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对了,怎么不见师娘呢?” 柳慕晴答道:“仙长她一早便出去帮白狐姐姐寻找灵药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逸哥哥,难道你心中的事连我都不愿告诉吗?”言罢,柳慕晴的心中顿显一片萧瑟,蓦地沉默起来。 丁逸看到她忽然沉默不语,不由心生歉意,想到她提心吊胆苦苦等了自己整整七天,不禁喟叹一声,道:“妹妹,你就别问了,我不愿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我怕把你牵连进来万一你有个什么……” “逸哥哥!别说了!”柳慕晴未等丁逸说完便毅然打断他,幽幽道:“自从爹娘惨死之后,晴儿就早已把逸哥哥当成生凭所依,在这个世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难道如今连逸哥哥也不要晴儿了吗?” 丁逸只觉心中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的爹娘是为自己的家事,此番若前往那蛮荒异族中却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未知的凶险,他实在是不忍心将柳慕晴也牵扯进来,原本他回来就是向她作别,可令他没想到,柳慕晴的反应却是如此的激烈。 看到她那黯然伤心的样子,丁逸终究于心不忍,连连叹息道:“好吧,妹妹,我告诉你,我有我爹娘消息了!” 丁逸说完,柳慕晴当即便是一愣,震惊道:“真的,逸哥哥,太好了,恭喜你!他们两位都还好吧,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找他们吧!” 柳慕晴一连串的发问,换来的却是丁逸良久的沉默,柳慕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中想到这件事一定不会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不然丁逸早就找到他的爹娘团聚了,此刻也不会在这里愁眉不展,欲言又止。 见到丁逸又自沉默,这一次柳慕晴却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的用小手托起了香腮,等着他说下去。 “我听说,我爹娘当年并没有死,而是被一群异族之人救走了,现在下落不明,不知道生死,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被当年害死义父母的那巫族救走,可是既然说是异族,我便不由得只能想到那些如凶残邪煞的巫族来。” 柳慕晴只觉的自己的身躯似乎在不听使唤的微微发抖,过了良久方才接道:“我明白逸哥哥的心,你是想前往蛮荒之地,去寻找那巫族吧?” 丁逸并没有回答她,只定定的望着她那绝美容颜,毅然点了点头。 “那好!”柳慕晴霍然站起身来,一双水眸当中布满了坚决,毅然道:“那就让我们一起去蛮荒之地吧!” 丁逸自知柳慕晴也一定会如此说,当即也自匆忙站起身来,一双手用力的摇晃着柳慕晴的肩头,重重的摇头道:“妹妹,你听我说,这一次非比寻常,那蛮荒巫族手段残忍,我绝不能让你跟着我去冒险!” 柳慕晴挣脱开丁逸那一双有力的手,后退了几步,含笑道:“怎么逸哥哥你却忘了,我可不是你们中原人哦,我的身体里流的可都是你口中所说那蛮荒巫族的血哦,说不定此去我可以帮你忙的!” “这……”丁逸怔住了,这一点他自然也是知道,不过那巫族中的灵蛊仙先前就是为了寻找柳慕晴这才找上柳正南的家门,如此一来前往那蛮荒中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心中正自思忖,却见柳慕晴娇躯回转,一蓬七彩炫光自她周身照耀而出,与此同时一股浓厚的灵秀之气自她体内散发而出,当下笑吟吟道:“逸哥哥,你忘了?在灵隐寺的时候就连那了空住持也不能奈我何?虽然现在我体内的灵力尚未完全复原,不过一定能助逸哥哥一臂之力!你就放心好了!” “唉!也罢!不过此去无论遇到任何异状,决不可意气行事!”丁逸叹道。 “太好了,逸哥哥你同意我和你一起去了?那我们这就动身吧!”言罢赶到白狐妖姬身前,喃喃道:“白狐姐姐,我要陪同逸哥哥前往蛮荒之地了,你要多多保重!” 白狐妖姬此刻似是在神游太虚一般,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我们难道不等师娘回来,向她禀告一声?”丁逸道。 柳慕晴却斩钉截铁,好似害怕丁逸会变卦一般,说道:“此去自然寻人要紧,不能再多做耽搁,我这就向仙长留下书信一封告知我们的去向便是!”说完寻了一处光洁的冰面,竟用体内那锋锐的灵气向灵狐妖仙写明了自己与丁逸前往蛮荒之地的事由。 随后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丁逸,两人一前一后当下便是向极南之地飞纵而去。 山峦如岱,丁逸驾驭着天阴杖飞纵在日渐西沉的残阳之下,足下那波澜壮阔的群山越是飘渺起来,转眼间便消失在一片烟云当中。 而柳慕晴足下却团团裹着一片七彩炫光,承载着她,速度丝毫不逊于丁逸。 此时二人各自飞纵,已是置身于一片浩荡的云海当中,那滚滚的白云自脚下急速飘荡而过,恍若置身于仙境一般。 不少突兀的山石冒出飘荡的烟云,皆是一些山巅的峰尖。 二人遥遥赶路,丝毫不绝困倦,相反各自的心中都是一阵莫名的激动。 柳慕晴赶在丁逸的身边,说道:“逸哥哥,虽然咱们都不知道那巫族究竟在什么地方,不过当年爹爹征战蛮荒之时,我却听他说去过,中土极南之地数千余力便有蛮荒异族,我想咱们向那边的方向去一定不会错!” “嗯!”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眼前那无尽的浩荡云海一时间却令他心扉大畅,看到身边紧紧相随的倩影,思绪不由又回到与柳慕晴相识的那一幕。 柳慕晴看到丁逸一直瞧着自己看,一颗芳心立刻宛如鹿撞,脑海中浮现了为他驱除罡火时的那一幕,不由两边的脸颊也自红了,低下螓首,有些羞赧道:“逸哥哥,你在看什么?” “没有,我在想你这丫头终于不再是当年那个刁蛮无礼,被我揍得哭天抹泪的黄毛丫头了!”丁逸微微笑着道。 “逸哥哥,你好坏,你还说,都是你欺负人家,当年就连爹和娘都从来没打过我一指头,却被打那里……”柳慕晴本来想说屁股,却觉得十分不雅,话到嘴边便生生的咽了下去,一张脸蛋更如熟透的番茄一般,红扑扑的娇艳欲滴,那娇憨的神情忍不住令人心生疼爱。 “谁让你先欺负我来着!其实那时候你要是放下你那大小姐的架子,我说不定还真就帮你把那个纸鸢取下来了,哼哼!” “切!我才不怕你呢,要不是那时候你耍赖,我怎么会打不过你?就算现在你也不是我对手呢!哼!”说着柳慕晴不由向着丁逸俏皮的做了个鬼脸。 “是么,现在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我不信,看我怎么揍你!”说着足下天阴杖划出一道乌光,径直冲在柳慕晴身后,趁她未防备之下袭向她柳腰的痒穴。 柳慕晴哪里防备,登时便被丁逸搔到了痒处,不由失声娇笑,却无法挣脱,边笑边道:“逸哥哥,别……饶了我吧,我认输还不行吗?哈哈!好痒!!” 这如天籁一般的笑声在滚滚浩荡的天地之间久久盘旋不息。 八十三 死气沉沉无名镇(求收藏推荐) 夜已深沉,天空铅云沉沉,似是将要迎来一场大雨。 丁逸和柳慕晴已接连飞纵了数日,夜晚之时二人便在野外,就地取材,摘些野果充饥,偶尔也会寻些野味,烧烤一番,别有一番情趣,二人走走停停,终于已是身在中土极南之地,来到一处边陲小镇之上。 接连的赶路让两人都不免感到有些疲惫。 反正两人也并不知道那巫族究竟在什么地方,正好有座小镇,可以打听一番,顺便好好歇息再赶路不迟。 当即便各自落下身形,踏在这片偏僻的小镇当中。 此刻已是深夜,天空中阴沉沉的乌云遍布,使得这看似荒凉的小镇中一片漆黑。 丁逸左右望了片刻,却见这小镇上的房舍构造却已是与中原有了很大的不同,近乎都是以吊脚小楼为主,处处充满了异族风土。 不过此处虽然偏僻,倒也未出中原疆土,应该也有中原的人文习俗,想必住店的客栈应该还是会有的。 只是自打他踏足这座偏僻小镇的时候便觉得四下里有些不大对劲。 丁逸不由拉起柳慕晴的手,在这布满青苔的清冷街道之上,走了一阵,却见每一个房间都是一片黑灯瞎火,整个小镇当中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便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逸哥哥,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总觉得这个城镇有些怪怪的。”柳慕晴暗暗拉住了丁逸的胳膊,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在面对如此诡异的环境之下,仍不免有些紧张。 丁逸如何感觉不到,心中也是充满警惕,当即应道:“是啊,为什么这地方死气沉沉的,一点活人气也感觉不到。” 话音方落,天空之中蓦然响起一声震天的炸雷,一道炫目的闪电迅疾划破漆黑的乌云,向着黑沉沉的大地劈了下来。 极南之地原本便是多雨,如今眼看一场豪雨将至,两人又饥又困也实在不能飞纵,只好硬着头皮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城镇中茫然的搜寻着。 可是又走了一阵,仍是一片黑灯瞎火,眼看再找不到住处,待会大雨下下来,两人非得淋成落汤鸡不可。 丁逸心里正是纳闷和着急,却忽然感到身边的柳慕晴将他轻轻拍了一下,一指前方不远处一座较大的房屋轮廓道:“逸哥哥,你看那里,会不会是客栈呢?” 此时周围一片漆黑,两人也只能依稀看到那房屋大概的轮廓,说着二人赶忙疾步奔上前去,借着一道闪电的光亮赫然看到一幅木牌之上写着四个汉字:风林客栈! 只是那副匾额却已是破损不堪,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时间没有人打理,破朽的木匾之上布满了绿油油的青苔。 “是客栈!”柳慕晴高兴的一声欢呼,忙拉着丁逸快步行到了吊脚楼上。 两人来到那客栈的木门前,却听到客栈之内仍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此刻只有两人深深的呼吸声,和街道上那呼呼的风声。 “奇怪?”丁逸疑惑不解,试着推了推木门,却感到木门结结实实,像是被从里边堵死了,根本推不动分毫。 柳慕晴却在木门不远的一扇木窗前透过缝隙向里边张望,却只看到一阵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怪了?”丁逸心中已是大为奇怪,回头一看,却见距离这间客栈不远处还有一间吊脚小楼,也是一片漆黑。 当即他便向柳慕晴道:“妹妹,你去那间房舍看看有没有人。” 柳慕晴应了一声,娇躯立时显现出一片彩光,身形随风纵去,眨眼便到了那间吊脚小楼门前。 没多久,便看到她去而复返,显现在丁逸身边,当看到她那一脸不解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那间小楼之内也是没人。 “逸哥哥,我看这小镇有点诡异,那间房子的门也是被关的死死的,根本没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慕晴越发越觉得这个小镇有问题。 丁逸向着远处天际望了一眼,却见天空漆黑如墨,豆大的雨珠已是扑簌簌的砸了下来,转眼间便是倾盆大雨。 这小镇那死气沉沉的街道之上立刻变成了一片汪洋,那雨大如同瓢泼,周围好似海潮一般的声响,片刻的工夫地上的雨水便已漫到了他们所在的阶梯之上。 丁逸把心一横,沉声道:“管他里边有人没人,我们先进去了再说。”言罢暗自用力,向那厚实的木门一掌拍了下去,只听一声巨响,那木门便是四分五裂,赫然洞开。竟是被他硬生生轰开了一个黑森森的洞口。 两人赶忙闪身钻了进去,一阵发霉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四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丁逸忙自举起身畔的天阴杖,打出一片乌青的光亮来。 却见这间客栈倒也宽敞,一组木柜之前不多不少摆放着八张宽大的八仙桌,只是此刻桌凳一片凌乱,上边已是落满了极厚的一层灰土,很显然这客栈已经荒废了好长时间了。 “难道其他房屋也是如此?”丁逸心中纳闷。 看那账房柜子也是一片凌乱,更甚者竟还有些铜钱碎银散乱其上,这一切都表示当时客栈中的人在离去的时候是多么的慌乱,竟然连钱财也不要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使得整个镇子的人如此惊慌的离开?”丁逸和柳慕晴面面相觑,心中皆是十分的奇怪。 而此刻外边暴雨倾盆,也没有其他的去处,不如干脆就在这客栈中凑合上一宿,等到明日大雨停了,天亮之后再作打算也好。 想到此处,丁逸忙指着账房旁的木梯道:“走,我们上楼看看。” 来到二楼,左右两边各有六间客房,丁逸推开一间客房,房内也是一片凌乱,破旧衣服被扔的满地都是,到处一片狼藉。 两人只好左挑右选找了两间还算干净些的客房,一人一间遂歇息起来。 丁逸躺在凑活打扫了一番的床榻之上,双手抱枕,眼看着床边的一个烛台,那残烛已是燃尽无法点燃,他全无睡意,鼻子里尽是难闻的腐朽味道,耳边惊雷一个接着一个,其次就是如潮水般的暴雨声,丁逸心中有些烦躁,他不知道那一向神秘的蛮荒巫族却向何处寻找,更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此刻究竟是否安好。 窗外的狂雨不断的敲打着已有些破朽的窗棂,在这一片了无活人生气的死寂小镇中,就好似一个个索命的冤魂在发狂的击打着窗户。 想着想着,心乱如麻,只是想到明日还要继续向南边蛮荒之地前行,便强迫自己闭上双眼,不论如何都要睡上一会,养精蓄锐才行。 他方才闭上了双眼,蓦然间听到隔壁柳慕晴的房间忽然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惨呼:“啊!!!” 那声音极为凄惨,在这无人小镇当中听来令人心中发毛,当下禁不住猛然打了个激灵,想也未想状如疯癫一般,掠门而出,直向隔壁房间纵去。 一把推开柳慕晴那房间的门,却见她正半躺半坐在床榻之上,雪白的香肩紧紧缩在一起,上身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般的亵衣。 客房之内也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丁逸先自一愣,看到柳慕晴的表情竟是一片惊恐,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警惕道:“晴儿妹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在丁逸的追问下,柳慕晴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立时嘴巴一扁,面上仍然挂着惊惧的神色哭丧着脸道:“逸哥哥,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 “……” 丁逸舒了口气,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危机,差点没被她惊得三魂尽出,当下长长吁了口气安慰道:“妹妹别怕,只不过一场梦而已,梦里的东西都是虚幻的!” “可是……可是,那个梦真的好可怕,我梦到爹娘的惨状和临死前的表情……”柳慕晴的杏眼中已是泛起了泪花。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晴儿妹妹相信我,我一定会替义父义母报仇,还你一个公道!”丁逸愤然道。 “逸哥哥,其实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是我是担心你,会不会有一天连你也离我而去了……”说着那一双噙满泪水的俏眼深深的凝望着丁逸,她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无助,如此的绝望。 柳慕晴觉得她真的撑了太久,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身在这座死一般的小镇当中,竟对丁逸忽然如此的依赖,当下竟全然不顾自己此刻只身着薄纱亵衣,也不忌讳那一对充满弹性的双峰若隐若现,径直缓缓将娇躯靠上了丁逸那温热的胸膛,显得是那么无依无助。 丁逸倒是没觉得什么,在他眼里,这丫头就是一个自己从小照顾的顽皮小女孩,就如同他亲生妹妹一般,丝毫没有半点男女间的情愫,有她在身边总是能令自己郁闷之情一扫而空,心中也是立刻变得踏实起来,不过如此这般毕竟也是不雅,当下他便有些调侃的一指柳慕晴胸脯道:“额!妹妹,我看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了再说吧……” “呀!”柳慕晴顿时大惊失色,粉颊上立刻一片通红,似是被涂上了浓浓的胭脂,当即赶忙抓起外衫遮挡在胸前,想到刚才的失态,涨红了脸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上一次她已然与丁逸有了肌肤之亲,更胜过这一次,不过毕竟当时丁逸正在昏迷之下,自然也不会显得那么尴尬,而此刻却是不同,直羞得她抬不起头来。 看到柳慕晴那窘迫的样子,丁逸被逗得哈哈一笑道:“害羞啦?就你个小破孩,黄毛丫头一个,怕是将来也难嫁出去吧!” 柳慕晴一听,立刻不服道:“谁是小丫头,我才不是,告诉你我已经年方十六了,你看我哪里有一点小女孩的样子?”说着她竟是一把扔掉了衫衣,露出半隐半现的亵衣,立时将一双弹动的娇峰一挺,两手叉腰十分不忿的向丁逸证明着自己。 “好!好!你不是小丫头这总行了吧,算你厉害,没什么事的话我可是要睡觉去了。”丁逸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是拿自己这个骄横的妹妹毫无办法,当下扭头便向隔壁自己房间走去。 “逸哥哥!” 丁逸方才转过身,边听到身后柳慕晴叫他一声。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期盼。 “你又怎么了?”丁逸没好气转过身问道。 柳慕晴怯生生的望着丁逸,娇靥上显现出一阵无助, “逸哥哥,你留下陪我吧,我……我有点害怕!”柳慕晴垂下了螓首。 正好窗外的天空中蓦然响起一个炸雷,柳慕晴的娇躯竟是在微微发抖着。 “这……有些不妥吧!”丁逸大皱其眉,忍不住道:“虽然我们师兄妹,可同处一室的话也……” “求你……”柳慕晴的眼神里竟显出一阵哀求的神色。 “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你就睡在床上,我在这桌子上趴着睡觉,可以么?”丁逸指着客房中一张大木桌说道。 柳慕晴登时展颜一笑,连连点头,当即将身上的衣衫盖在身上,安静的躺了下去,没一会便是甜甜的睡着了。 丁逸望着柳慕晴那睡着的模样,抿着小嘴,露出两个浅浅酒窝,十分惹人疼爱可爱,当即叹了口气,脑子里却是被这些日子里诸多事扰的根本无法入睡。 八十四 妖蛊噬天异变起(求收藏推荐) 多谢林妹妹打赏月票~孤云谨记支持! 丁逸趴在桌上,思绪如飞,从爹娘离开他之时起,直到他离开了青义村,之后所发生的诸多之事,都如一股股巨浪搅扰的他无法心安,他实在想不明白爹娘为何会居住在那玉清门中,他们到底和玉清门究竟有着什么瓜葛,那玉清门掌门关沧海虽是心藏奸诈,可是在看到了自己娘亲的那支木雕之后便突然如凶神恶煞一般,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成为了一个个难解的谜团,不断的烦扰着他,令他难以安眠。 想着想着,耳边柳慕晴那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渐渐变小的雨声慢慢、慢慢的模糊了起来,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真的有些累了。 丁逸就这样想着心事,竟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迷迷糊糊中忽然感到自己的后背似乎正有个人正轻轻的拍着自己。 “谁?”丁逸蓦然惊觉,忙坐起身子,向身后望去,却见柳慕晴竟然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挂满了深深的惊恐之色,双眼瞪得如同核桃一般,正一脸恐惧的瞪着自己。 丁逸眼望柳慕晴那恐惧的眼神,先自一愣,继而惊讶道:“你这丫头大半夜做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柳慕晴却立时抢上一步捂住丁逸的嘴,小声在他耳边充满颤声道:“逸哥哥,别说话,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丁逸推开柳慕晴的手,侧耳聆听一阵,只听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从这客房的窗外传来。 窗外大雨已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停了,外边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十分浓厚,就连自己这客栈对面的房舍竟也瞧不见了,到处都一片深深的浓雾。 不少雾气竟是透过窗子飘了进来,柳慕晴吸了两口登时感到喉咙一窒,忍不住咳嗽两声,喉间竟是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丁逸脸色大变,忙道:“这不是雾气,想必应该蛮荒之地的毒瘴!” 霎时间,丁逸身畔的天阴杖好似一阵兴奋,直将那浓郁如乌云般的毒瘴吸纳的涓滴不剩,乌青的光芒越来越亮,直将二人周围的瘴气近乎全部吸纳殆尽,一时便对两人再无伤害。 而此时,窗外那阵密密麻麻的声响却越来越近,丁逸近乎一个箭步冲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见这座无人空城此刻已是完全被淹没在一片茫茫的毒瘴当中,什么也看不到。 循着声音搜寻一阵,却听到那些声响竟是自这客栈外传来。 蓦然间,这客栈的墙壁之上,几个黑点自瘴气中显现而出,随后竟是渐渐变成一大片,丁逸定睛瞧去,这出现在墙壁上的东西竟是一只只形状怪异的爬虫。 却见这些爬虫每一只都有拇指大小,头部生了一对尖利的钳子,足部布满了坚硬的倒刺,爬过墙壁之时便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脆响。 成片的黑虫宛如一片黑潮涌动,这整个客栈的墙壁之上已是近乎被这种虫子爬满了,竟是淹没在这片虫海当中。 丁逸脸色沉了下来,下意识退了两步,便有不少虫子顺着窗框径直爬到客房当中,高高扬起一对钳子,绿豆大小的眼睛变的猩红,吱吱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炸。 柳慕晴看到外边忽然涌入这么多的怪虫,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原先在将军府的时候一只虫子都要将她吓个不轻,更何况此刻竟有如此之多,当下娇躯紧紧的靠在丁逸身上,不停的发着抖,只觉得手足一阵冰凉。 那些虫子方才靠近两人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一经上前却又自行退开,在原处不停的团团打转。 丁逸下意识低头看去,却见自家胸前那三颗上古灵珠已是光芒大亮,想必这些虫子也是对此极为忌惮,这才被完全震慑,不敢上前。 便在此时,一条一尺多长的猩红怪虫钻入了窗户内,虫身上长满了结实的甲壳,两只大钳不断的挥舞着,作势欲扑上前来。 丁逸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镇上早已是空无一人,看来镇上的人并不是惊慌离去,而是被这些虫子所害,尽是被啃噬干净了血肉,他忽然响起客房隔壁的地面上那些凌乱的衣服,看来那些人竟然连骨头都没剩下,这些怪虫也一定个个剧毒无比,竟把尸骨融的不剩分毫。 “逸……逸哥哥我们该怎么办?”柳慕晴极为的惧怕,浑身无力的说道。 丁逸却并没有答话,一双炯目死死的盯着面前不远的那条猩红多足毒虫,暗道:“那条虫一定是这些毒虫领头的,不如先将那条杀了,让这些毒虫群龙无首。” 想到此处,身畔的天阴杖呼啸飞出,向着那怪虫当头便是一棒,在丁逸的催动下径直向那条毒虫重重击去。 这天阴杖原本便是这些邪秽毒物的克星,顷刻之间便轰然击在那怪虫身上。 刹那间,一团血雾猛然爆闪,竟是那条长足毒虫硬生生的被天阴杖击的粉碎,一经碎裂便是爆出一蓬鲜红的血雾,定然也是奇毒无比。 果不其然,围绕在两人身边不远的成群黑色毒虫看到自己头领已死,皆是树倒猢狲散,仓皇逃窜,乱作一气,转眼的工夫便尽数向着窗外爬了了个干净。 柳慕晴见状长长呼了口气,如遇大赦,不由惊呼道:“真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毒虫,看来那蛮荒之地可真不是个好地方。” “是啊”丁逸也自喘息一阵,望着柳慕晴道:“这里已是蛮荒大泽的边缘之处,毒瘴毒虫自然极多,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我却有些奇怪,看这些毒虫分明是训练有素,行进和发动攻势也是像模像样,难道是有人调养不成?” 说完他蓦然想到黑巫族中的灵蛊仙来,那些异族中人善能施用毒虫巫蛊之术,难道是调养这些毒虫的竟是另有他人,若这些虫子真的人为养之的话,那此人一定很有可能便是蛮荒异族的族人了。 想到这里,忙身后拉起柳慕晴的纤手,低喝一声,“跟紧我!”说完便拉着柳慕晴已是穿窗而出,足踏天阴杖之上,冉冉飞悬在当空中。 柳慕晴一想到那些虫子就心惊肉跳,当即娇弱的趴在丁逸那宽大的脊背上,只任凭她载着自己御风飞纵。 两人来到街道之上,却见漫天皆是一片浓厚的毒瘴,此时天色虽然已开始转亮,可是在瘴气的影响之下,四下里仍是灰蒙蒙一片。 丁逸四处望了一阵,此刻到处都是那一阵阵此起彼伏毒虫爬动行走的声音。 丁逸心中纳闷,“这些家伙们此刻都要向哪里去?想必是害怕阳光普照,驱散了毒瘴,要赶回自己老巢?”想到此处,足下催动天阴杖,不紧不慢的跟着这些毒虫缓缓向前飞纵前行着。 这些毒虫爬行速度奇快,均是由一条猩红长虫带领着数以百计的黑色毒虫满街满墙飞快的爬行着, 柳慕晴不明所以,有些郁闷道:“逸哥哥,你倒是跟着这些恶心的家伙做什么?不如我们还是先走吧,去那蛮荒大泽寻找巫族。” 丁逸忙制止她道:“妹妹别说话,你看着就是了。” 柳慕晴确实被这些虫子吓得不轻,直到此刻俏脸仍是一片煞白,听到丁逸如此一说,也是干脆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只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那些令人惊悚的虫子。 转眼间两人跟着这些毒虫已是行了十几里开外,早已离开了那座空城,眼前所见,只有一片茫茫毒瘴,只能依稀看到足下竟已是一片泥泞的沼泽。 随着那些毒虫又行了片刻,前方在那浓郁的毒瘴当中却蓦然显现出一座草屋的轮廓来,待行到近处,丁逸终于看到那些毒虫径直顺着草屋的屋顶爬向屋子后边,绕过去一看,屋后边竟是一口残破的石井,那些毒虫井然有序,排着队伍依次行入枯井当中,没一会的工夫便是消失了干净。 丁逸暗暗那手指一捅柳慕晴道:“妹妹想必那里便是住着这些毒虫的主人,咱们先上前问询一番,看这个操控毒虫的主家是不是巫族,不过万一待会若是与他一语不合动起手来,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半步,若是没有了这根木杖的庇护,这万里毒瘴一定会要我们的命!”说完探手轻拍了身后柳慕晴,仔细叮嘱她一阵。 柳慕晴忙自连连点头,她刚才一见那些骇人的虫子就被吓得半死,哪里肯愿意离开丁逸半步,如此倒也正和她意。 随后,丁逸便按落天阴杖,小心翼翼的与柳慕晴缓缓走到那草屋门前,自己则当前赶到那扇破旧的木门前,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阵屋内的动静。 就在丁逸正侧耳偷听之时,忽然间,耳边的木门竟赫然被揭了开来,却见一个身形枯槁,后背已是有些拘偻的老太婆一脸怒气的站在屋内。 “阿鲁库塔!哆叽啵!” 丁逸和柳慕晴当即也被骇了一大跳,纷纷后退一大步,听到那老太婆的语言根本听不懂,丁逸的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自己和柳慕晴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怕对方会忽然发难,从她布满皱纹的却生气的面容,便是不得不令人充满警惕。 八十五 五行奇术显神威(求收藏) 那老太婆看到丁逸和柳慕晴二人的装束,当即便由一片怒意转为吃惊,看他们两人的衣着服饰很明显是来自中原,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改用中原的汉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那老太婆声音沙哑,说起话来十分难听。 丁逸身形一动急速退开一步,满脸怒容道:“异族妖人!莫不是你放出毒虫毒杀了那座小镇中无辜人的性命?” “不错!是我又怎样?一年前你们中土兵将在那里屯兵,妄图将我们族人赶尽杀绝,老太婆我只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老太婆言罢,面上却是渐渐露出一阵阴狠的杀意,喉咙里咕咕怪叫道:“倒是你们两个,胆子却是不小,想必也是与那些中土兵将一伙的罢,如今竟为我那些蛊宝宝送上门来,纳命来吧!”这枯槁的老太婆说完,一手将一根歪七扭八的黑色杖子重重磕在地上,嘴里也是念念有声,似乎是在施展什么咒语。 丁逸全神戒备,体内那三颗灵珠之气随即奔涌开来,他虽是完全驾驭不住,不过倒还是能够引出一丝一毫,周身三道光芒微微显现,准备随时放手一搏。 他知道这些异族人各各身怀异术,善能施毒用蛊,自己万万大意不得,若是中了蛊术妖毒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他戒备之时,脚下的地面一阵剧烈的颤抖,一阵嘁哩喀喳的巨响立时传来,却见一条条坚韧的树藤快如闪电一般向他小腿肚子上卷去。 丁逸心中一沉,也是急火攻心,脑海里也不知怎的闪过了那九玄龙煞真诀来,却见他速度奇快,强自施用体内那一丝灵珠之气,身在当空中径直向那老太婆拍出一掌,霎时间一条三色蛟龙也不知从何处猛然扑出,张牙舞爪向老太婆张口就咬。 那老太婆原本一双浑浊的双眼内立刻闪出精光,亦是忍不住赞道:“没看出来,你这中土的小子倒是有两下子。”言罢将手中木杖顺手一抡,一阵刺骨的寒意立刻也不知从哪里席卷而出,一道光溜坚实的冰墙立时挡在那老太婆身前,当空中的三色蛟龙立刻一头撞了上去,被撞得支离破碎化为一股炫彩烟云消失不见。 一次过招后,丁逸自己都是暗自吃惊,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仅仅是想起了那九玄龙煞真诀,竟真的能够凝气成龙,形成攻势。 要知道如果按照天苍剑派正宗的九转天龙心法修炼的话,修为不到御龙境是无法凝气成龙的,只因他体内那三颗上古灵珠玄妙,再加上九玄龙煞真诀也不知道是天苍剑派孤云峰上哪一代首座,修为高绝,天赋异禀,创出九玄龙煞真诀能够不依仗天龙心法,任何仙家心法,甚至邪门魔门都可施用,更好在这套真诀也不受修为深浅,随时都可凝气为龙,端的是受用无穷。 老太婆一双闪现精光的老眼流露出一阵吃惊,也是不由对丁逸这九玄龙煞真诀暗暗称奇,着实没想到看对方年纪轻轻仅仅是个毛头小子,一出手便如此厉害。 当即只见她布满皱纹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只将那冰墙轻轻一敲,那道冰晶墙壁立时化作了万点冰晶,洋洋洒洒,闪烁不已,煞是好看,与此同时他口中念起咒术,嘴里赫然喷出一股股熊熊烈焰,直将面前方圆十几丈烧得一片通红。 丁逸正自凝神戒备,准备伺机再次展开攻势进攻,却没想到这老太婆竟也会驭火之术。 令他更想不到的是这老太婆一身巫术这般高明,先前柳慕晴所施放的一道火焰与之相比简直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当下丁逸双足疾动,酝酿体内一丝灵珠之气,奋力游走,试图将那浓烈火焰甩脱。 疾纵之间只感到身后一股灼热气息紧紧追着自己,近乎就贴在自己身后,耳边却传来了老太婆干瘪的取笑声,“毛小子,别逞强啦,小心被火烧着了屁股,还是乖乖当我那些毒蛊的点心吧。” 丁逸冷哼一声,眼看面前皆是一片熊熊的火海,当下里把心一横身形猛然回转,竟是迎上了身后那紧逼的火光,眼看那火焰便要将自己吞噬,身形却是猛然向旁边一躲,竟是堪堪让过了炽热的火光,闪了开去。 那火焰扑了个空团团打转,丁逸足踏天阴杖悬浮当空,他的身边到处都是一片火海,竟连一个完整站脚的地方也没有,四下里一片烘热,他只感到自己好似一只被挂在炉子里的烤鸡,极热难当。 得了空隙丁逸慌忙拍灭袖子上的火星,自己的衣衫竟是被烧去了大半,当下心中大怒,随手一扬,先前云鹤真人所赠他的道祖天兵符一直还未曾施用过,此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溜金光自他袖中赫然飞出。 白烟浩荡,却见一众天兵神将皆从烟云当中杀了出来,这些神兵神将各各身披金鳞铠甲,骁勇异常,竟是全然不惧火焰,纷纷冲出火海毅然向火场外的老太婆挥舞着手中神兵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丁逸看也未看,当即全力运转那一丝灵珠之气,施展九玄龙煞真诀一连拍出数条蛟龙,皆向老太婆凶狠扑去。 那老太婆也当真了得,手中的木杖一阵翻飞,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却赫然劈下一道雷光电网,直把那些扑上来的神兵神将硬生生击退数丈,更是将丁逸那数条蛟龙也轰的溃不成军。 火海越烧越旺,那老太婆枯槁拘偻的身形缓缓自火海中走了进来,一双浑浊的双眼盯在丁逸身上,面色阴沉道:“看你身手还算不错,你倒是说说你来这蛮荒大泽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出来,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丁逸是何等脾气之人,怎会被她一句话给唬住,当即呸了一声叱道:“老妖婆,别以为占了上风就真就了不起,我们接着再来比过。” “嘿嘿!”老太婆发出一阵干瘪的笑声,讪笑道:“你这小子有点意思,虽然修为差了点,不过在中原上倒算是一块好材料,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这般修为,已经很不错了。” 丁逸冷哼了一声道:“老妖婆,你别自作高人,看招!”言罢身躯一动,正要发动攻势,便在此时忽然感到眼前寒光一闪,待他看清楚面前那件事物的时候,竟是已然不及。 丁逸只觉得脖颈一凉,一只指肚大小的寒铁蜈蚣竟是刺入了他的皮肉。 当下他只感到两眼一阵发黑,继而便是天旋地转,向着地面栽倒下去,立时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随后一个少年的身影立时出现在丁逸身边,却见他生的虎背熊腰,身披兽皮,那健壮宽阔的后背上赫然有着一副兽头图案,凶光毕露,狰狞以及。 他望着倒地的丁逸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随即弯腰下去拔掉了那只寒铁蜈蚣,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不屑道:“中原的男子都是废物,早晚我们族群定会踏平中原,成为王者。” 一边的柳慕晴见到丁逸竟被偷袭,立时娇斥一声:“无耻妖人!只会下手偷袭,我决不饶你!”言罢杏目圆睁,呼唤着体内那股玄妙的灵力,只是在灵隐寺之时,柳慕晴体内那股觉醒之力在当时已然尽数用尽,直到此刻似乎也尚未复原,只是看到丁逸突遭暗算,心中大急之下,全然不顾一切呼唤着那残存的无名灵力,拼尽全力施展玄术。 只听天空之上,闷雷一声紧过一声,霎时间一道明亮的天雷霹雳,划破一片茫茫毒瘴,直向那异族少年当头劈下。 这个变化太过突然,谁都没有料到柳慕晴竟然会有如此一着,那老太婆的脸色大变,干瘪的嘴巴嚅嗫着,难以真心道:“这……这丫头到底是?” 那异族少年也是面色如土,只感到头上天雷滚滚,一股气势凌人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直被惊骇的呆立当场。 便在千钧一发之时,自那少年身躯周围的地面上蓦然冲天而起成片的粗壮藤蔓破土而出,径直将少年团团包裹起来,那道天雷霎时间便劈在宛如一张巨网般的藤蔓之上,激起一道冲天电光,震碎了残枝败叶无数。 柳慕晴心中不禁微微吃惊,斜眼瞥见那老太婆正将手中的木杖高高扬起,正是她在危急时刻施展了驭木术,方才替那少年当了一回,终是化险为夷。 而后她便将手中木杖重重在地面上一磕,原本围绕着少年的无数条粗壮藤蔓立时消无声息的向柳慕晴卷去。 柳慕晴原本想要避过,只是她原本便是灵力不济,刚才又将残存灵气悉数施展,当下里全无招架之力瞬时便被那藤蔓卷在当中,任凭她如何挣扎却也根本无济于事。 “驭雷术!丫头你究竟是什么人?”老太婆满面震惊,逼上前来厉声问道。 柳慕晴挣脱不得,当下厉声叱道:“别管我是什么人,你们若敢伤害逸哥哥,我就算拼死也要与你们玉石俱焚!” 老太婆一脸笃定,遂不再理会柳慕晴,只转向那少年道:“阿古木,这丫头身份可疑,我们先不要取了他二人的性命,还是速速带回到族中交给族长定夺!” 阿古木直到此刻还未曾回过神来,刚才自己险些就遭遇横祸,当下双目迷茫,望着老太婆连连点头称是。 八十六 剑光闪过天地昏(求收藏) 一片潮湿漆黑的无名黑暗,天阴杖那乌青的光芒在这片黑暗当中显得万分耀眼,此刻天阴杖正打出一片玄芒直将丁逸体内那汩汩的黑气如长鲸吸水一般,一点一滴吸纳而出,与此同时,丁逸先前所中的蛊毒也自一丝一毫的被天阴杖吸取殆尽。 他的面色逐渐好转,呻吟一声,登时翻身坐起身来。 借着天阴杖的光芒,丁逸看到四周一片漆黑,极为潮湿,似乎是一处不知名的洞窟,那洞壁布满了绿苔,时不时有水滴声传来,洞窟顶上隐隐有一阵悉悉索索的爬动声,一张张巨大的蛛网布满洞窟的石壁上,无数点腥红的亮点在黑暗中冲着丁逸不住的眨着眼睛,像似一只只巨大的蜘蛛躲在暗处,窥探着自己这位不速之客,想必那些巨虫也是惧怕着丁逸身边的天阴杖和那些上古灵珠,根本靠上前来。 丁逸猛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脑袋好一阵沉重,只记得自己中了一记暗算便浑然不觉,竟连柳慕晴也不知去向。 当即他握起了天阴杖,心中焦急万分,直向这洞窟的前方的一片黑暗中走去。 这洞窟竟是极为冗长,千回百转,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也未见出口,不过好在这洞窟内任他有什么毒虫蛇蝎到也都不敢轻易向丁逸发难。 而且一路行来,天阴杖也将洞窟内的那些阴秽之气吸纳殆尽,整个乌青的木杖又变的比先前更加明亮了许多。 终于前方的黑暗中,一个碗口大小的亮光随着他前行变得越来越近,待来到近前,这才发现,果然终于是行到了出口处。 他方才靠近了洞口,便听到了一阵说话的声音,对话的内容丁逸根本听不懂,想必仍是那些异族当中的语言,听声音似乎是两个男子在对话。 丁逸屏住呼吸,悄然的来到了洞口,却见一个身着黑蓝相间,粗布衣衫的异族男子手持一杆长枪,正与另一名男子在说着什么。 丁逸虽然听不懂他们说话,不过暗自忖思一阵,想必这些人一定是那些异族首领派来看守自己的,此时像是在换班。 丁逸躲在洞口内边缘处一块突起的岩石后边,沉住气,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着洞外两人的动静。 没过多时,他听到另外一个男子离去的脚步声,洞口外便再没有什么动静,丁逸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向洞外看去,果然此刻已只剩下一个异族男子,当下便蹑手蹑脚走出了岩石,望着那男子的背影,暗吸一口气,身形猛的一纵而起,直用了浑身之力将那男子撞翻在地。 那异族男子毫无察觉,正要被惊骇的大声呼叫,眼前却是乌光一闪,便看到丁逸的一脸怒容,一根阴气逼人的木杖正抵在自己的额头之上,耳中便听到了丁逸低沉的冷喝道:“别叫!乖乖说出这是什么地方?我家妹妹在哪里,尚可饶你一命!” 那异族男子当下面色一沉,用生硬的中原话冷哼道:“哼,你以为我们黑巫族都是贪生怕死的吗?你只管放马过来就是了!” 丁逸听罢,心中也被他激起了无名之火,当下手中发力,直用天阴杖对准那男子便是一记重击,那男子哼都没哼一声,便昏厥了过去。这一击倒没什么,只是这天阴杖已是吸纳了不少阴秽毒气,一经击打,那男子的脸色登时显现出一片青淤,怕是不出一时三刻便会毒发而亡,无法医治。 丁逸的目光闪过一丝杀意,那阴狠的目光望向前方,却见一片漆黑的夜幕当中闪烁着不少光亮,成片的房舍轮廓接连成片,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难不成那便是黑巫族的老巢了?” 丁逸心中暗忖一阵,灵机一动,俯下身去七手八脚的将那男子的异族服饰扒了下来,随即在洞窟中匆忙换上,当下赶出洞口,跨过那男子已逐渐僵硬的尸身,那一双阴冷的目光望着那片房舍的轮廓疾纵而去。 来到近前方才知晓,这黑巫族所居之处乃是蛮荒大泽当中一片葱绿的绿洲,成片的参天古树直穿入上空那片茫茫的瘴气中,却也不知道被这些黑巫族施用了什么巫术,竟然丝毫不受毒气的滋扰,每一棵树都生长的十分粗壮高大。 丁逸身在这片巨树当中,便看到这片绿洲的正中位置,更有三两颗大树最为高大,大树之间搭满了错综复杂的圆木索桥,整个族群的房舍均是依这些大树而建,一层一层的直至树顶,单看那些房舍的结构便知晓,树下的族人地位最低,大多数都是用毡毛皮铺就成的帐篷,越是向上的房舍就越是复杂。 身下的大树枝叶庞大茂盛,正好在夜幕中隐匿了身形,他一路大树之上纵去,却见越向上,那些房舍便越来越少,不过形状差不多大同小异。 丁逸隐匿在一处树干后,心中盘算一阵,“此刻也不知道他们将晴儿妹妹怎样了,不过柳慕晴身怀异族血脉,似乎又是什么族的公主,想必他们若是知道了底细,也不会贸然对晴儿妹妹不利,不如先找到这黑巫族的族长所在之处,探寻一番!” 想到此处,心念已定,正好自己穿上了那黑巫男子的衣服,当即便左右环顾一阵,寻到了一处亮灯的房舍前,探掌而出,重重的敲门一阵。 过了好久,那房门才被砰然打开,却见一个赤膊身子的汉子打开房门,看到丁逸当即一怔,瞪眼怒喝,尽是些呜哩哇啦的话语,丁逸根本听不懂。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可以肯定,这男人一定是在咒骂。 丁逸心中暗暗发狠,正要说话,却听到屋内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娇滴滴的声音,虽然他听不懂,可是眼前的景象他自然也是猜出了八九分。 丁逸心中登时杀机陡现,也不说话,径直一把卡住那汉子的脖颈,身畔的天阴杖闪烁起一片乌青的光芒,那汉子想要叫喊,却被丁逸死死卡住喉咙,只发出“咯咯”的声响作声不得,眼睛里早已没了刚才的傲气,只一片惊恐的望着丁逸。 “我是被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中原人,告诉我,你们族长在哪里?要是不说,别怪我心狠手辣!刚才那洞窟的守卫已经被我杀了!你也想死吗?” 那汉子听到丁逸那冷如寒冰般的话语,又斜眼瞥见他身畔兀自飞腾的一杆奇怪木杖,只觉得一阵阵阴冷逼人,整个身躯早已抖如筛糠,拼命的“呜呜”叫着。 丁逸那卡着他喉咙的手蓦然放开,一双阴寒的目光注视着他道:“快说!我知道你们黑巫族大多都会说些中原话,休要装傻充愣!” “是!是!大神饶命,从这里顺着南边那根树干一直向南走,然后向上方大约三十几丈就到了!”汉子一边咳嗽一边惊恐说道。 丁逸听罢,随即杀机更盛,原本想起那黑巫族的少年将自己暗算便极为盛怒,又想到这些人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中原人的性命,当下探掌而出,身畔那天阴杖便自“嗡鸣”一声轰然击在这汉子的前胸之上,那汉子立刻如同一滩烂肉一般“噗通”倒地,霎时间周身乌青之气弥漫,已死透了。 便在此时,屋内又传来一个女子吃惊的语声,丁逸举步便向屋内行去,却见一个少女正浑身赤裸盘坐在一张兽皮毯上,见到忽然一个陌生的少年如凶神恶煞一般冲将进来,顿时被骇的六神无主,忙用双臂掩胸,正要放声惊呼,她眼前便见乌光一闪,终究什么也没喊出来,便是一命呜呼了。 连杀几人,丁逸心中那无名之火陡然大盛,在中原之时,就算他在如何受尽苦难却从不滥杀,而如今自己妹妹下落不明,原本便也在中原憋了一腔怒火无处可泄,于此刻他终于再也忍无可忍,大开杀戒。 丁逸又连杀两人,呸了一口,当即便驾驭起天阴杖,趁着一片错综复杂的枝叶掩盖,便向南边疾纵而去。 丁逸飞纵一阵,落在一条木桥之上,径直向最上边的房舍行去,一路上不少肤色黝黑,身形壮硕如小山般的男子浑身充满了野性,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排列站在一条宽阔树干的两边。 丁逸绕过那些守卫,一路行上树顶一间规模最大的木质房舍,那房顶铺着一大张兽皮,门外立着两根木柱子,柱子上雕刻真栩栩如生的图腾图案,两团熊熊的火焰正在那木柱的顶端烈烈的燃烧着。 随即丁逸看到那房舍的门前有一截木梯直通向房屋当中,木梯前正有一个守卫正手提一把大刀戒备着。 丁逸整理一番心境,当即闪身而出,大摇大摆向那守卫行去。 到那守卫近前,他也不说话,只探手接过那守卫的大刀,连连挥手让他离去,做出一副前来换班的样子。 此时也由于夜色漆黑,那守卫也没有多看什么,只看到丁逸身上的服饰,只以为是真的有人来换班了,当下极为高兴的递给了丁逸大刀,向他按胸一礼,一溜烟跑个没影了。 请假 孤云身体抱恙,上吐下泻,一早要到医院做检查,然后怕要挂点滴,请假一天,望诸位见谅…… 八十七 不惧异邪心志坚(求收藏) 本来今天是不能更新了,刚才打玩针回来,整个人虚脱无力,可是想到毕竟还是要写点什么好!因此还是决定更新吧! 丁逸顺手将那大刀扔了,当下悄然来到那木门前,借着木门的门缝向里边偷偷瞧去,他知道这应该便是那族长的居所,柳慕晴理应并不在此处,只是说不得能够探出些线索。 却见屋内竟是一个前厅,果然十分宽敞,地面上铺了一张厚实的兽皮。 只见屋内一个老者坐在厅内一张宽大的藤木椅上,衣着打扮却要比外边那些野蛮男子文气了许多,不过却仍是透着一股异族之气。 老者留着一簇山羊胡,手中握着一根黑木杖,目光炯炯有神,他的身边立着一名少年,丁逸顺眼望去,顿时被气得脸色发白,那少年正是白日里出手暗算自己的阿古木。 老者的面前正是与自己相斗的老太婆,却见她正一脸笃定严肃,好似在向着老者说着什么。 丁逸忖思一阵,想必那位老者定然这黑巫族的族长无疑,而那老太婆的身份他却不得而知,不过看到老者和阿古木用一种尊敬的眼神看她,想来这老太婆的身份似乎在族中也非同小可。 想到此处,丁逸竖起耳朵侧耳倾听,屋内的几人却都说的巫族话语,呜哩哇啦根本听不懂。 丁逸急在心中,向下相似处环视一周,却见夜幕中一个黑巫族侍卫,正在族长居处四下巡逻。 丁逸也不犹豫,纵身而出,手中天阴杖泛起一阵阴寒的乌光直捣向那侍卫的面门,不过天阴杖却在那面前两寸之处硬生生停了下来,那侍卫被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呆住,只感到面前一阵阴冷的气息压迫的汗毛倒竖,与此同时一个阴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实点,不要乱动,跟我走就不用死!” 那侍卫看到对方面容生疏,身着自家族中服饰,一张口却是满嘴的中原话语,当下颤抖着声音,用生硬的中原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丁逸低声厉喝道:“别废话,如果你不想当我手下第四个亡魂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那侍卫听到丁逸如此说,脸色一片傻白,只得老老实实被丁逸用天阴杖抵住后心,向族长那大屋中行去。 来到屋门前,丁逸立时在他身后低声叱道:“他们在屋里说些什么,用中原话讲给我听,若是敢骗我的话,我保证让你立刻就死!” 那侍卫只得仔细聆听屋内几人的对话,继而再转用中原话说与丁逸。 只听屋内的老太婆说道:“那时候连我都是吃了一惊呢,没想到白巫族的公主竟然会如此轻易的送上门来,用公主来要挟,这下就不怕那些白巫族不向我们黑巫族就范。” 那老者道:“圣姑婆婆,你确定那女子真的是白巫族的失散族群多年的公主吗?” 圣姑嘿嘿一笑,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黄牙笑道:“族长放心,老身绝不会看走眼,她的身份在白巫族中非同小可,并且还是神凰后裔,她可是我们巫族百年不遇之人啊!” “可是我已派出灵蛊仙前往中原寻找已数年的时间,现在也没有得到灵蛊仙的任何消息,这一次却没想到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难道这里边会有诈不成?”老者似乎并不放心的说道。 “你是担心灵蛊仙会耍什么手段吗?嘿嘿,我相信他还没有这个胆量!倒是跟她一起来的那个中原小子,却有些奇怪。”圣姑疑惑说道。 一边的阿古木却是满脸不屑道:“依我看他也没什么了不起,被我那玄金飞蜈一下便制住了,这会恐怕在那隐龙窟中被虫蛇早早的咬死了吧!” 圣姑却叹了口气道:“不对,那小子与我过招修为虽然并不似中原门派那种深厚的仙术,但他体内却暗含一种气息很是古怪,据老身所知,他当时施展的法术并不是中原那三大门派当中任何一家,但却偏偏又很厉害,所以这才是我觉得十分奇怪之处。” 老者摇了摇头,蓦然话锋一转,缓缓道:“那中原小子不足为惧,比起他来,倒是倒是你圣姑婆婆,几年前派遣族中长老,舍命在中原救回来他们二人,现在究竟怎样了?我得提醒你,你贵为我黑巫族的圣姑,应该知道,我们和中原人一向都是势同水火,中原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呆在我们族群中的!希望你尽快将此事解决了吧!” 此言一出,屋外的丁逸顿时浑身一阵,“当年他们救回来的两个人!” 丁逸仔细的回味着这句话,心中更是砰砰作响,“难道他们说的是自己的爹娘么?” 当下满心震惊,正待仔细听下去,却不料,身后忽然高声响起一个如银铃般的女声,用黑巫族的语言高声不知在叫喊着什么。 丁逸心中一沉,忙自转身看去,却见一个异族女子,乌发俏丽,肤色黝黑,却显现出古铜色般的结实,双眉弯如柳月,一双充满异族气息的明眸当中透过一片狂野和炽热,玲珑的身形,曲线曼妙,身着兽皮短衣,露出那宛如灵蛇般古铜色的蛮腰,其下穿着兽皮短裙和一双紧致修长的大腿,彰显出异族当中野性少女的气息。 眼前这少女一发喊,丁逸便心知不妙,当下拽过来手边的那名侍卫,只用天阴杖紧紧抵住他的脑壳。 霎时间屋内的谈话戛然而止,自然也是被屋外的动静所惊到,几条人影飞也似的冲出木屋,直将丁逸围在当中。 当每个人看到丁逸的时候,眼光中都是流露出一片吃惊之色。 圣姑沙哑着嗓音,只用清晰的中原话向丁逸道:“好小子!你可真是了得,那隐龙窟万毒皆在其中都不曾伤你分毫,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族长亦是满脸怒意,亦是用流利的中原话道:“我劝你莫要伤害我的族人,不然我保证会让你死的难看!” 先前发现丁逸的那名异族少女一听说丁逸竟然是中原人,当下便是一脸怒容,叱喝道:“原来是中原人,竟敢冒充我黑巫族人,我阿古娇绝对不会轻饶你!” 阿古木亦是一片盛怒道:“这就是中原人的本性,只会耍些要挟的手段而已!老实告诉你,我们黑巫族人是不会屈服的!” “嘿嘿嘿!”人群当中的丁逸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狂笑一阵,继而双目中杀气腾升,怒叱道:“别说的你们种族好似多么光明磊落一般,先前暗算我的时候也不是一样下作,呸!”言罢便是一口浓痰唾在阿古木面前。 众人望着丁逸那如野兽般的目光,各自都是心中一惊,他们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会变得如此冷酷。 看到丁逸杀气如此浓重,他手中的天阴杖也在一寸寸抵向那侍卫的头颅,天阴杖那乌青的光芒顿时变得明亮起来,一股股浓郁的黑气弥漫开来,众人只觉一阵阴寒扑面,各自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当中那圣姑却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干瘪的嘴唇蠕动好一阵,方才颤声道:“那……那是天阴杖!是我族中之物,你……你这小子究竟是谁?来我族中到底要干什么?” “废话少说!快点放了我家妹妹,不然的话,我定要让他死的难看!”丁逸说着,那股氤氲的黑气赫然有几丝钻入了那侍卫的鼻孔中,那侍卫顿时如杀猪一般哀嚎起来,脸色也逐渐变得一片铁青。 “住手!” 圣姑见状急忙喝止,“好!我这就将那女娃带来!莫要杀害我族人!” 此言一出,阿古娇、阿古木和族长三人顿时用吃惊的眼光望向圣姑,族长满面怒意,厉声喝道:“那白巫族的公主非同小可,就算牺牲了我一个族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圣姑,我警告你,我才是一族之长,我不同意,现在我们就一起上前,先将这小子杀了!” 一边的阿古木早已怒不可遏,当下暴喝一声,双拳直向丁逸疾捣而出,顿时两团白炽的火焰便是呼啸而出,直向丁逸击来。 丁逸早已有所准备,只用一只手掌平推而出,体内那一丝灵珠之气顿时翻涌而起,赫然拍出两条光彩夺目的蛟龙向那火焰迎了上去。 “轰隆!” 当空中顿时一阵爆响,好似凭空响了个炸雷一般,一股强大的劲力使得双方各自被震飞开去。 丁逸身在空中勉力稳住自家身形,一经落地,那名被他要挟的侍卫也被重重的摔落在地,昏厥了过去,而他体内的灵气却翻腾不息,一时竟无法平息。 “哐啷!” 只听一声脆响,一个事物竟从丁逸的怀中被震飞而出,掉落在地,众人抬眼望去,却见掉在地面上的竟赫然是一个木雕人像,看到那人像,在场所有人都不由一个踉跄,只感到两眼一阵发黑。 圣姑那原本一双眯缝着的老眼,此刻也瞪得浑圆,只望着那木人像颤声良久方才说道:“这是……你……你这小子到底是谁?” 丁逸勉力压制住自己体内澎湃的灵力,赶忙探出手去,将那木雕放入怀中,继而站起身来,只用那滚烫的胸膛迎上凄冷夜风,毅然说道:“要来便来,何必多问,告诉你们,我们中原人可不是孬种!” 八十八 上古凶兽镇黑巫(求收藏) “你以为我们黑巫族人也都是泛泛之辈吗?看招!”阿古木看到丁逸竟是如此强横,心中也被激起了一片好胜之心,当下十指交错,双臂高于头顶,爆喝一声,便是振臂击落,霎时间一团大如巨石般的炽热火团再次向着丁逸呼啸轰击而来。 此时这巨大火团一经飞出,周围的空气也好似被完全烧灼,这一击势大力沉,其攻势却也不知道要比方才高出了多少倍。 丁逸不躲不闪,勉力酝酿体内那灵珠之气,正要放手一拼,却不料周身蓦然感到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霎时间只听到一声刺耳锐鸣,一道坚实的冰墙赫然挡在他的身前,那团巨大的火团转瞬间便轰击在那冰墙之上,震耳欲聋,使得丁逸两耳嗡嗡作响,好半晌方才恢复。 此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在场众人大为吃惊,不但是阿古木,就连丁逸本人也是一脸震惊。 众人的目光继而落在圣姑的身上,却见她正高举木杖,一脸笃定之色,那一双看似浑浊的目光却隐隐射出两道精光。 “圣姑你……你这是做什么?”族长一脸愠怒的望着圣姑,面上布满了惊怒。 那道冰墙坚如顽铁,竟丝毫无损,可见圣姑一身巫术该是如何高绝。 这个变故也令他错愕不已,心中奇道:“为何这老太婆看到了娘亲的木雕便对我施以援手,难不成这里边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此时,却见圣姑将手中木杖在地上重重一磕,丁逸身前那道坚实的冰墙便应声碎成万千冰晶,散落在地,闪烁起成片如繁星般点点光芒,煞是好看。 圣姑那佝偻的身形却缓缓站在丁逸身前,一双苍目扫在族长的身上,缓缓道:“这小子的身份怕是有诸多可疑之处,把他交给我,待我问清他的底细不迟!” “圣姑婆婆你……”阿古木惊怒交加,只是碍于她元老级别的辈分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悻悻挥拳,退后一步。 圣姑却全然不睬,只望着族长道:“老身意已决,谁若再要发难,却要过我这一关!” “你……!好!好!这中原小子若为我族群带来祸端的话,你却如何担当?”族长恼羞成怒,被气的手足发抖,颤抖着指向圣姑道。 “甘愿身受族规惩戒,火焚之刑!”圣姑面不改色,淡淡说道。 “好!姑且不提当年之事,这一次我就再相信你一回!哼!”族长言罢满含怒意的拂袖而去,只剩下阿古木和阿古娇二人满面震惊的望着圣姑和丁逸。 此刻却轮到丁逸大为吃惊,刚才听了圣姑一番话,竟说的如此言重,一时也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忽然竟变得对自己如此这般。 圣姑不顾阿古木和阿古娇兄妹二人惊诧的目光,当即徐徐转过身来,望向丁逸道:“小娃,你倒是说说,你怀中的木雕是从何处得来?” 丁逸立时心有戒备,淡淡说道:“自然是从中原得来的,却不知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圣姑摇摇头说道:“我想你一定是中原之上那玉清门的弟子吧!” 此言一出,丁逸不免暗暗吃惊,心中极为不解,他自己明白,爹娘的这木雕正是在那玉清门中寻到的,而对方一个身在不毛之地的异族老太婆竟然会知道玉清门,想到此处顿时一阵错愕的望着圣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想你一定是在找那木雕之人吧,你和那女娃两个人就敢来到这里,我想你们也不是怀有恶意,如果你从实说来,我便告诉你那木雕的女人此刻身在何处,怎样?” 听到圣姑一番话,丁逸心念疾闪,眼前望着圣姑那充满挚肯的目光,心中一动,却不知为何竟忽然感到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传来。 当下怔怔说道:“我……我正是前来找他们的,他们现在……还活着吗?”说着,心头一阵狂跳,只充满期许的望向圣姑。 圣姑却并没有回答,良久,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还是先跟我来吧!”当下迈着碎步,行到足下这粗壮树干的尽头处,蓦然一团乌云直将她双足裹住,转瞬间便向夜幕中飞去。 丁逸不敢怠慢,忙自催动天阴杖,紧紧追随圣姑而去,只留下阿古木兄妹二人惊讶的目光。 圣姑带着丁逸,一前一后飞纵到先前的那座小草屋中,来到屋内,圣姑行过那些杂乱的木架坐在一处兽皮毡上,随即示意丁逸也坐下。 “唉!不知道为什么,从见你的那时起,我总是觉得你面容亲切,不然那时候与你相斗,我也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不过这都是我心中的猜测而已,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实话实说,你究竟和木雕之人是什么关系,只要你说出实情来,我保证告诉你他们现在的下落!” 丁逸听到圣姑如此一说,心中虽然仍有些戒备,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也已无退路,先前他看到圣姑在见到娘亲木雕时候的表情和坚决,无论如何那份震惊是绝对不可能装出来。 想必她也一定认识自己的娘亲。 想到此处,一阵与至亲分别的悲意袭上心头,当下只将牙关紧咬,一字字的说道:“她是我娘!” 此言一出,圣姑那佝偻的身形显然一阵微微摇晃,一双老眼紧紧的瞪在丁逸的面上,直到过了片刻,方才叹了口气道:“我早该猜到的!你们的长相如此相像,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圣姑不断的揉搓着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似乎显得极为不安。 丁逸看到圣姑此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近乎嘶声喝道:“你一定认识我爹娘的对不对,你不是说话算话么?你快告诉我他们究竟在哪里?我知道他们没有死,他们当年被你们族人救到这里了,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丁逸嘶喊着,一双手拼尽全力抓在面前的一张木桌上,指甲也深深陷入了木桌当中。 “我和你娘何止认识!她……”圣姑的声音在剧烈的颤抖,“唉!好吧,我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丁逸急的眼中闪起晶莹泪花,只将嘴唇重重的咬出了鲜血,拼命的点了点头,只等圣姑继续说下去。 “你爹如今他身重剧毒,修为尽失,怕是不能回到中原去了,况且回去也只是送死罢了,而你娘一直在你爹身边不能离开半步……”圣姑说着,声音越来越弱已是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你……你快告诉我他们究竟在哪,我要去找他们!”丁逸发疯一般捶打着面前的木桌。 “你别吵了!别闹了!你要明白!你既然知道了你爹娘的现状,就要知晓利害,不要将他们再往虎口里送了。你听不听得明白!”圣姑嘶哑的咆哮着。 “不!是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当年一个只有几岁的孩童失去了双亲的痛苦,你根本不明白!”丁逸痛苦的摇头道。 “你难道就真的要害死你爹娘才肯罢休吗?你知不知道,你爹他身中奇毒,时刻不能离开族中炼血池半步,不然立刻便会毒发而死,你去了又能怎样?” 丁逸怔住了,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万千钢针戮刺,剧痛!是一种说不出来剧烈痛苦! “究竟……究竟是谁将他害成这样?”丁逸的语声充满了阴狠的杀意。 圣姑却是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叹道:“你们中原人大多表面看似亲和,内心却如豺狼一般,中原人,你记着,他们便是你的仇人!” 丁逸赫然低首,擦去了眼中的泪水,心中那对至亲浓浓的思念却无法抹去,随即毅然抬头,望着圣姑坚决道:“我只想再看他们一眼,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苦衷,求你!” “唉,好吧,不过我怕你不可能做的到,你爹娘此刻身在我族中上古遗迹当中,那古族遗迹常人若是进去九死一生,那遗迹中更有上古凶兽镇守,我族人任谁也不敢轻易进去,别说是你这这般修为的毛小子。” “就算是刀山火海,又有何妨?不管怎样我都要闯上一闯!”丁逸说完霍然起身,目光中露出一片坚决。 “好吧!你等等!”圣姑说着随手一翻只见一块布满绿苔的木牌被她抓在掌中,随后递给丁逸道:“这是巫族的火木令,你并非族人,那镇守的灵兽是不会让你进去的,可有了这个东西,兴许你便可以前往那遗迹当中,能不能见到他们就看你的造化了。” 丁逸接过木牌,却感到一股蕴热透体传来,整个木牌沉甸甸的,颇有分量,此刻握在手中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收起了火木令,丁逸的心中仍是对柳慕晴一片担忧,忙向圣姑道:“只是我那妹妹此刻尚还在族中,却不知她是否安好!” 圣姑咧嘴笑道:“放心,有老身在,谁敢动她一根汗毛,你只管安心前往吧!” 丁逸忙自拜谢道:“虽然不知道您为何如此对我厚爱,但丁逸已铭记于心了!” 圣姑摆了摆手道:“你们中原人就是矫情,不要多礼了,你从此处向南大约四十余里便能看到那上古遗迹,此处是蛮荒之地,那地方自然好找!快去吧!只是切记到了那里万万不要激怒了灵兽白泽!” 八十九 远古遗迹显奇阵(求收藏) 丁逸拿了圣姑所赠的火木令牌,驾驭天阴杖一路披星戴月,心急如焚的向那黑巫族上古遗迹赶去。 一路上他的心狂跳不已,想到再过不久就可以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爹娘,每每想到此处,一颗心便如油烹一般,实难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只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圣姑一看到娘亲那木雕人像便对自己有着如此强烈的庇护之意,难道她和娘亲已是十分熟悉?想来却也在情理当中,娘若不是与那圣姑熟悉的话,当年怎会被他们族人所救,娘到底是…… 丁逸一路上心乱如麻,前前后后却实在想不明白此事,不过有一点他却明白,爹和娘绝对不会是那青义村普通的村民,自打他记事的时候起,他爹便一直卧病在床,生活起居一直都是由娘来照顾,难道在那时候爹便已经身中剧毒了? 不管如何,等见到爹娘之时便问个究竟,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 大荒沼泽之中的早晨没有明媚的阳光,没有和煦的微风,只有挥之不去那浓浓的瘴气,清晨的时候尤其浓厚,越是沼泽深处便越是浓重。 丁逸足下的天阴杖直将他周身几尺之外的毒瘴尽皆吸纳而入,形成一道乌青色的屏障使得那些越来越浓的毒瘴对丁逸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丁逸不敢飞纵的太高,否则便看不到瘴气中那遗迹所在的位置,他的身下依稀能够看出成片广袤的沼泽地,不少黑汩汩的沼泽咕嘟嘟冒着泥泡,蒸腾起一股股迷蒙的瘴气汇聚在空中。 广汉无垠的大荒之地,身在空中一眼望去,除了毒瘴之外便没有什么阻碍,只要方向正确,凭空里突然多出一座建筑来自然也是极好发现。 此刻丁逸已是飞纵了盏茶的工夫,按照圣姑所说,那地方应该已是不远,当下心中那殷切的期盼油然而起,一颗心也是更加紧张的狂跳着。 果然,又飞了片刻,前方不远处一座灰蒙蒙的轮廓半隐半显在瘴气当中,朦朦胧胧的映入了丁逸的眼帘当中。 丁逸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莫名的激动,重重击掌道:“应该不会错了,那里该是那座遗迹无疑!” 言罢将足下天阴杖全力驾驭起来,整个身形径直化作一道遁光,轰然便向那片轮廓疾射而去。 到了近前,却见一片十几丈见方的残破土墙伫立在茫茫瘴气中,也不知道这片遗迹已经经历了多少个年头,如今早已看不出昔日的样貌,只有那布满孔洞的残垣断壁默默的诉说着当年所经历过的岁月。 望着眼前一片废墟,丁逸有些木讷,无论如何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残骸同什么圣地联系在一起。 想着他便绕着这片遗迹飞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入口地宫之类,只好落在遗迹之上,仔细的打量着四周 顺着这片残墙走了一阵,却见前方不远处的瘴气竟是快速的翻卷着,好似被什么气流冲击开去,激荡翻滚着。 疾步行至近前,脚下却蓦然踏空,丁逸心中一惊,忙自飞身退了一大步,忙下足下望去,仔细分辨一阵,竟是一个不知名的洞口,正冒出一股股清凉的风息将那些瘴气格挡在洞口之外。 看到此处,丁逸不禁有些恍然难怪他刚才并没有发现入口之处,这洞口竟是被瘴气所掩盖,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爹!娘!你们在里边吗?” 丁逸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忙自探头向洞口内喊了几声,回答他的却只是他自己一连串空旷的回声,看起来这洞口下边竟是别有洞天,听声音判断当时十分的广阔才是。 此刻他心中虽然激动异常,不过那白泽灵兽之说,仍是令他有些戒备,可如今已经到了这里,却仍没有见到什么巨兽的影子,心中不禁有些暗暗纳闷,却不敢丝毫放松警惕。 “吱呀!!” 便在此时,蓦然间自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听起来万分刺耳。 丁逸心中一沉,忙自回头望去,却见高处一面残墙后边忽然闪出一条黑影,那黑影速度极快无比,如同闪电一般,直向自己闪电般的扑来。 “不好!难道是白泽?” 丁逸低吼一声,仅在一瞬之间,运转起体内那一丝灵珠之气,施展九玄龙煞真诀,拍掌而出,向那道黑影轰出一条蛟龙。 却不料那条黑影竟是十分敏捷和矫健,几次闪躲,竟是堪堪擦着那蛟龙躲了开去,直向自己冲来。 待到了近前,丁逸这才看到扑来的竟是一张黑毛茸茸满脸狰狞,极似猿猴一般的东西。 那怪东西呲牙咧嘴,双眼猩红,呲着满口尖利的白牙,猩红的舌头吐出近乎一尺长,疯狂的向着自己扑来。 丁逸想也未想,另一只手掌一抬,便又是一条蛟龙脱掌飞出,这一次的攻势却比先前更为凌厉,并且对方已是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就算躲闪怕也来不及。 谁知那怪物也是好生了得,竟是身在空中硬生生的变换了攻势,整个身子向前一探,紧紧缩起了脖子,正好躲过那条蛟龙的攻击,继而一头撞在了丁逸的小腹之上。 这一撞十分凶狠,丁逸立时感到小腹上一记闷疼,当下身子向后一个趔趄,忙自全力稳住身形,才不至于被这一撞给掀翻在当场。 这还是那怪物在躲避那蛟龙时收了些攻势,不然的话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丁逸身形未定,身畔却是一道乌青光芒迅疾飞出,正是那天阴杖直向那怪物劈面打去。 出乎意料,那猴子怪竟并没有进一步发动攻击的意思,身形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径直向着一边远处疾纵而去,转眼便没入一片瘴气当中。 天阴杖一时间竟也追之不及,只好被丁逸悻悻召回手中,心中极为奇怪,为何忽然冒出来一个怪异的猴子袭击自己,却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出自何处,难道老早就已经盯上了自己? 小腹尚在隐隐作痛,丁逸揉了一阵肚子,却蓦然摸到自己怀中,心中一沉暗叫不好,摸来摸去竟是不见了那火木令牌的影子。 “不好,火木令牌被那贼猴给偷走了!” 丁逸大叫一声,忙驾驭起天阴杖迅疾向着那黑猴子离去的方向急追而去,一连追出了几里的路程,四下里一片茫茫瘴气哪里还有那猴子的身影。 当下丁逸一片大怒,忍不住咆哮连连道:“天杀的贼猴,这可如何是好?没了那令牌,万一遇到了灵兽如何应付?” 丁逸恨得牙根发痒,如今眼看自己就要寻到爹娘,偏偏半路又闹了这一出事来,如今他直把那猴子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可是任凭他如何咆哮却无法改变这事实,当下只将牙关紧紧一咬,狠声道:“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上一闯了,说不得那什么灵兽也只是那些族人故意危言耸听的,不遇到最好,就算是遇上了说不得也只好拼上一拼了!”丁逸双拳紧握,面上一阵斩钉截铁,足下催动天阴杖只得一脸愤恨的向原路飞去。 丁逸复又返回到了遗迹的无名洞口之处,当下向那洞内望了一眼,只感到丝丝飒爽的凉风阵阵扑面,心念已定,便催动天阴杖身形一纵,直向那无名洞口当中沉沉落了下去。 身形方入洞口内,却感到这地洞当中竟没有一丝瘴气,当即也是不由称奇,这里边一定有什么力量能够驱散那毒瘴。 “爹娘你们等着我!我来了!”丁逸心中更是一片忐忑。 便在此时,洞口之外却蓦然落下一只庞然大物来,那东西竟是一只通体墨蓝的巨大蝙蝠,蝙蝠上半蹲着一个古铜肤色的少女,少女的怀中正抱着一只浑身长着黑毛,模样十分机灵的猴子,这少女赫然便是阿古娇,阿古娇垂下眼帘,望了猴子一眼,将火木令拿在手中,望着洞口,俊俏的脸上显露出一个得意的坏笑,说道:“父亲大人神机妙算,就知道圣姑会偷偷将火木令牌交给这中原小子,哼哼!现在没了令牌,你就等死吧。”说完得意的笑了一阵,兀自驾着蝙蝠向远处的天空中飞走了。 却说丁逸落入遗迹当中,这遗迹的地宫入口竟是颇深,丁逸一路向下落了好久,才算是脚踏实地。 一片奇特的微光暗暗闪动在地宫之下,四下里并不完全黑暗,隐隐约约将四周照的依稀可辨。 丁逸立足之处竟是一道深渊的边缘之处,面前的深渊黑暗深邃,好似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了黑森的巨口等待着吞噬活人。 面前那深渊之上架着一条缠满藤蔓的藤桥,丁逸也不犹豫,疾步走到桥边,试着用脚踩了几下,却感到这藤桥虽然轻轻摇晃,倒还结实。 丁逸向着桥的另一端极目远眺,在一片暗光的闪动之下依稀看到一片未知名的屋宇的轮廓,显现在不远之处。 当即他想也未想,踏上这摇摆的藤桥,疾步如飞便向桥的另一端行去。 行到这腾桥的正中间,正好也是身在这地宫深渊之上,丁逸不由望向脚下,却看到这片深邃空洞的地下深渊当中闪烁着一片暗红的光芒,一阵阵阴冷的气息喷薄而出,根本看不到底。 丁逸心中也不免好一阵奇怪,却不知道这地宫遗迹当中竟然还有一条这般深邃的深渊。 他急于向不远处那片屋宇疾行,倒是没看几眼,正欲一掠而过,不料身边却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脆响,却见这藤桥四处的藤蔓随着深渊下的气息剧烈的摆动,竟在一瞬间用极快的速度,蔓延至整个桥面之上。 丁逸心中吃了一惊,忙自催动天阴杖飞身而起,只是那成片的藤蔓好似一条条极为迅猛灵动的巨蛇,宛如附骨之蛆紧紧追在他身下,速度竟然比他还快,转瞬间已有两条坚实的藤蔓悄无声息的缠上了他的脚踝。 丁逸拼尽全力忙自挣脱,却看到这些藤蔓的力道竟然大得出奇,任凭他如何催动体内灵气竟然丝毫无法抗拒,霎时间只被这些藤蔓硬生生的拖了下来。 霎时间,整座藤桥早已变成了一片树海,丁逸被那两条藤蔓拖在地面上,丝毫动弹不得,周围那无数条树藤纷纷在丁逸头顶上不停攒动,瞬间便将四处遮挡的密不透风,而他眼前却是豁然开朗,丁逸心中一奇,四处观望一阵,这才看自己此刻竟是置身于一片茫茫的原始森林当中。 “这……这是?” 丁逸心中正觉奇怪,难道这会是那灵兽白泽中所布下的巫术奇阵不成? 便在此刻,缠绕他的两支藤蔓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竟无影无踪了。 当下他一脸茫然,足下向前迈了一步,却感到土地十分松软和潮湿,森林之中尽是重重的树影,布满了浓浓的白雾,一片凄冷侵袭周身,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莫不是幻觉?” 丁逸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那疼痛感十分的真实,竟根本不像是幻觉,可是在这之前,他明明身在遗迹的地宫当中,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片没有边际的原始森林? 一株株古树参天望不到尽头,丁逸茫然的在这片深邃的原始森林当中毫无方向的走着,可是无论他如何行走,却根本走不出这片密林,他迷路了。 丁逸此时心中一片死灰,眼看他就要见到自己的爹娘,如今竟是一着不慎被困在这里,心急如焚间,却只看到周围一片树影重重,无论怎样在这片森林中行走却好似根本找不到尽头,丁逸再也不及多想,驾起天阴杖,便向着那片森林的深处飞纵而去,穿过那层层的白雾,树海之外仍是密集的树海,似乎是真的根本没有尽头一般。 九十 心海如痴情欲碎(求收藏) “这一切,若不是幻觉便一定是什么邪术妖阵。” 丁逸心中想着,漫无目的的在这片森林当中迤逦飞行,可无论他飞纵多久,周围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除了树还是树。 他想飞到树顶之上,却被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道硬生生的压了下来,这股力量重于万钧,根本令人无法抗拒,无论他向任何方向飞纵却丝毫无济于事。 森林当中看不到天空,只有在那片繁茂的枝叶间隙洒下点点粼粼光芒。 “你是谁?” 蓦然间一个声音自广袤的密林间响起,在这片树丛当中回荡不绝,声音清晰洪亮,却俨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丁逸闻言登时一怔,心中暗自一惊,对方竟有如此神通,想来一定不是普通人,不过他在年少之时也曾看过不少类的杂书,深知道那些具有大神通的上古异兽绝不会简简单单是一只凶狠兽类的样貌,想到此处,立时试探问道:“我就是我了,我还能是谁?倒是你,……可是那白泽么?” 沉默良久,那个声音竟是充满了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丁逸读过的那些闲杂的杜撰书卷,知晓在天地之间确有这么一类古兽存在,但一直以来大多数的中原人都以为不过是人们凭空想象,而反倒是在这大荒之地,正是因为人们的文明没有那么繁盛,正因如此便保留了亘古时期的一些奇异的事物。 他记起在他自己所读的那志异上记载,古时白泽形似人形,能说人话,通晓万物之情感,被传得神乎其神。 如今倒是能够有幸看到这传说中的灵兽倒也稀罕,不过丁逸此刻却没有这番心情。 想到此处,丁逸冷笑一声道:“我乃是中原人士,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在此布下这怪阵,将我困在这里?” 密林之间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了白泽的声音,那声音虚虚幻幻,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出来,无论面向何处,都觉得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由于白泽的声音飘飘渺渺,一时竟也听不出来声音究竟来自哪里。 “这里是巫族的圣地,栖息着种族中无数前辈族长的魂灵,任何人是不能够轻易到这里来的,这地宫之内已是被我完全布下了阵法,你们是绝对闯不进来的。” 丁逸忙望向一片茂密枝叶间,听到白泽的声音温和婉转,似乎有着一种可以安抚心灵的魔力,当下丁逸深吸一口气,想到毕竟是自己闯入人家的地盘,不管怎样还是需客气一些,忙道:“我来此处是来寻找我失散已久的亲人,绝没有恶意,还请您老人家行个方便吧!” “此地除了持有火木令牌和拥有巫族首领血统之人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入,如果你答应退出遗迹,我便撤去这灵木幻阵,放你离去。” 听到白泽如此一说,丁逸心中不由有些愠怒,心中不由暗想这家伙没想到还真是个铁面阎罗,简直不通情理,不可理喻。 不过那白泽看来妖法极高,在那巫族当中恐怕诸如圣姑还有那长老族长之流也完全不能够与其相提并论,若是这家伙不肯放行,凭自己之力想要冲破这上古玄妙的奇阵却是难如登天了。 可如今眼看就要见到自己的爹娘,丁逸的心中自然极不甘心,当下强自压着心中怒意,随手掏出怀中娘亲的木雕问道:“敢问一句,此人现在可在此处?” 白泽的声音回道:“他们夫妇二人正在那灵血渊深处的炼血池中疗毒,正在此处。” 丁逸听罢,心中倒是吃下了一个定心丸,看来自己爹娘果真便在此处了,只是眼看至亲骨肉已是近在咫尺,却无奈仍是不得相见,想到此处丁逸便心如滴血。 不过刚才听白泽所说,看来爹娘二老竟身在方才的那条深渊之下,原来就算刚才不走上那条藤桥,自己也是根本无法进入那深渊之下,而先前那一片屋宇轮廓也只不过是当年巫族遗留下来的建筑遗迹而已。 丁逸越想越恨,若是此刻他能找到那只偷走火木令牌的黑毛猴子,一定非得将它抽筋扒皮方才痛快,可是如今却又有什么办法,眼前连这一片阵法都无法闯出去,更别说其他了。 “奉劝你还是快点离开吧,我这灵木幻阵若是被困的久了,轻则会被扰乱心智,重则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心魔当中无法自拔,被自己所害……” “你不用再说了!” 未等白泽说完,丁逸却是毅然打断了她的话道:“对不起,见不到他们夫妇二人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丁逸说话间语气虽然平静异常,可脑海里当年青义村那一幕一幕再次浮上来,登时他的目光一片坚决,那骨子里倔强之意令他心中怒火腾升。 这一次过了许久许久,才传来了白泽叹气的声音。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丁逸听罢,再不理会她,毅然仰首不再多话,缓缓在身后一株大树下坐了下来。 广袤静谧的森林之中,那片雾气越来越浓。 丁逸靠在背后一株几人合抱的大树之上,双目中透出一片迷离,周遭的白雾如梦如幻,恍若隔世,此刻竟连身前几尺之外也看不到了。 眼前的这片迷雾使得他昏昏沉沉,仿佛有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魔力,令他神志荡漾,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油然升起,这感受竟然如此美妙,好像那灵魂离体,挣脱了肉身的一切束缚,直有说不出的解脱快感。 浓雾翻滚,皆在丁逸身下被一丝丝的抽离开去,这种飘然踏云的飞行,令他觉得一阵向往,绝不是之前驾驭天阴杖飞纵的感受,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欣快,那是真正自由翱翔在天宇间的快意。 蓦然间,一股阴冷的风吹得他摇摆不定,无法稳住身子,他感到自己正在急速的下坠,周围的景致疯狂的变幻着,这突如其来的跌落也使得丁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立刻从胸膛中蹦出来。 正当他被这无助和绝望折磨的欲生欲死之时,周围蓦然间一面安静,静的似乎连自己身上血脉流动的声音也能够听到。 丁逸就这样仰面向天躺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摸不着,他想动一动身子,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此刻好想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丝毫不听使唤,虽然他的意识十分的清晰,却根本无法支配他的身体,任凭他如何做出努力,仍是无济于事。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是那样无助,那样的痛苦。 一点微光缓缓亮了起来,在这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竟如此光明。 丁逸转了转眼珠,拼命转向了那光亮之处,一个高大伟岸背影,如此的熟悉。 “爹!……” 他想喊却发现无论他怎样努力,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渐渐地,他看的清楚了,只见他的父亲手中捧着一点烛光,身躯缓缓的向自己靠了过来,他的脸面和周围的黑暗融合在一起,什么也看不到,丁逸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来确定面前的这个男人便是他的父亲无疑。 “冲儿!爹就要死了,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强……” 烛光无力的跌落,他那雄伟的身躯蓦然一软,便倒了下去,那苍白无力的声音过后,竟连烛光也自熄灭了,周围立刻又恢复一片无尽的黑暗。 “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丁逸心中如同被狠狠的宰了一刀,他想呼喊,却无法出声,心中绝望欲死。 “打死你!打死你,在我们将军府不好好干活就是这般下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黑暗中传来一阵阵喝骂的声音,眼前再次一亮,只见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一脸凶神恶煞一般,将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狠狠的按在地上狠揍,那少年眼看被揍了个半死,却硬是一声不吭,蓦然他怔住了…… 这少年不正是他自己么? 他不顾被揍的生疼,只用那一双桀骜不屈,充满深深恨意的眼神愤恨向着自己这边盯来,盯得他心中充满了寒意。 渐渐地,那被揍的自己一双傲然冰冷的目光缓缓消失在黑暗当中。 “呵呵呵!我手艺很不错吧!” 此刻眼前豁然一亮,一个女子的娇笑蓦然传来,在一片壮观的紫竹林中,一个水蓝少女正手捧一碗香喷喷的饭,向坐在另一边的一个少年嬉笑着走去。 “师姐……” 丁逸心中一动,当看到那一张绝美而又温柔充满笑意的脸庞,他的心在阵阵的抽痛着。 林月瑛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轻盈的向那少年递上美味的饭菜。 几乎是在同时,那少年蓦然回过脸来,林月瑛也向着自己这边看来,当看清那少年面貌的一刹那,丁逸的血液也似在这一刻紧紧的凝固住。 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容,却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面容!! 两个人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古怪,均向着自己投来嘲讽的表情。 随后两人结伴缓缓走到自己的身边,望着自己。 丁逸此刻的心却在不住的淌着鲜血。 “逸儿,你后悔吗?你丢下了我,丢下了我……” 林月瑛的表情此刻已然变得没有一丝感情。 丁逸无法回答,一双眼睛中射出了滚滚的火焰,就那么死死盯在林月瑛和那少年充满蔑视的面上。 “难道事到如今也不感到怨恨,也不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吗?” 两人面无表情不断的摇着头。 “怨恨,后悔?” 丁逸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切的一切如昨日那样清晰,又如隔世那样的恍然。 “纵然天不随我,我亦无怨无悔!” 他的唇轻轻的动了起来,几个字异常清晰的脱口而出,他明白这只是他心魔中的幻象而已,这语声虽然低微,却有如利剑将面前两人的画面击得粉碎,被融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眼前蓦然一片白芒大亮,刺人双目。 白光中一张从未见过的绝美容颜蓦然映入丁逸的眼帘,这女子披头银发如瀑,肤白宛如凝脂,一双美目微闭,好似两条弯月,淡红色的小口微微张开。 “你真的无怨无悔?”那绝美的女子说着,一双眼眸霍然缓缓睁开,眼瞳好似宝石般的幽蓝,竟是那样深邃,充满柔和的注视着他。 丁逸凝望那双似乎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眼眸,心中却是一阵安宁,这眼神似乎真的有一种魔力,能够使人一颗烦扰的心瞬间静下来。 没有回答,从丁逸的眼神当中,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答案。 “你所有的经历,我已然明了,也许我们还会再见……”女子说完便渐渐消失而去,空气中只留下淡淡芳香…… 周遭的白芒也是逐渐的收敛开来,一片茫茫的瘴气弥漫四周,李云冲却正躺在这一片遗迹之外。 丁逸躺在遗迹外的残破地面上,双眼迷离,望着当空中那浓而不化的瘴气,久久不愿起身。 好久好久,他缓缓张开了唇,轻声呢喃道:“爹,娘,我一定会找到你们,今后的苦难让孩儿与你们一起承担,我再不是你们眼中那个撒娇任性的孩子了,相信我,等着我……” 丁逸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他毅然坐起身来,试着活动下四肢,却感到已是恢复如常了,想到刚才的一幕一幕和那白发女子的话,不禁幽幽叹气道:“无论如何,所有的一切总是要去面对……” 说着他抬起了头,向那一片茫然而无法望穿的瘴气显露出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喃喃道:“还是先回圣姑那里再作计议吧!” 九十一 骄女美浴荡春意(求收藏) 丁逸一路赶回圣姑所居之处,看到丁逸短短一日便返回,圣姑不由布满惊讶,问道:“怎么这快就回来了?见到他们了吗?” 丁逸却并未答话,只默然不语进了屋内,将此去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圣姑说了明白。 当圣姑听到丁逸那火木令牌被一只猴子偷走的时候,顿时火冒三丈,将手中的木杖重重一磕道:“阿史那欺人太甚!怎么到了如今当真连我这个圣姑也不放在眼里么?” 丁逸隐隐猜到自己突然遇袭自然与那族长阿史那有些关系,只不过当时急于寻找双亲并没有在意,如今被圣姑说起,这才恍然明了。 “偷走火木令牌的猴子名唤长臂神猿,乃是族长阿史那之女阿古娇身边一灵物,此猴精通人心,身手敏捷不凡,是令人头疼之物,不过老身相信阿古娇定是被阿史那唆使前来偷袭于你。” 丁逸听了圣姑所言,心中一股怒火顿时腾升,不由重重挥拳恨恨道:“那兄妹二人欺人太甚,哥哥先自偷袭于我,妹妹却也是这一副德行!待我前去将那火木令牌讨回!”丁逸言罢便要转身前往黑巫族所居之处。 身前却被圣姑拦下,“不要意气用事,你千万不要小看他们兄妹二人,两人虽然年少,但在族中却是巫师中的高手,先前那阿古木的五行之术你已见过了,那阿古娇却比他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丁逸咬牙道:“难道我还会当真怕了他们不成?” 圣姑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你会怕他们,而是我黑巫族中高手众多,你此去闹事岂不是白白送死?” 丁逸想想也是如此,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鲁莽,不过想到此事牵涉到自己爹娘,他便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当下重重跌坐在兽皮毡上,愤恨道:“那您说该怎么办?” 圣姑蓦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一双老眼中颇有深意,只望着丁逸道:“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丁逸一怔,随后心中大急道:“我说您就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做,您快告诉我吧!” 圣姑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道:“既然不能闯入族中,那你就单独去寻她不就好了。” “我却如何寻得?”丁逸望着圣姑那坏笑的表情,心中不由隐隐有一种不祥预感。 “你听好了,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既然偷袭于你,你不会偷袭她?距离黑巫族所居之处向西约三十里有一处小湖,名曰幽女湖,这片小湖泊得自上古灵气之庇佑,不受毒瘴滋扰,那水质清冽甘甜,湖面明如镜面,已是至少存在了上千年,那阿古娇虽生性泼辣,可也毕竟是族中不可多得的美女,她自幼喜好干净,每日日落之时都会准时到那幽女湖中沐浴,老身觉得这可是一个绝佳的良机!” 听了圣姑的一番话,丁逸惊得近乎将下巴颏也掉了下来,随后大摇其头道:“您这是什么馊主意,我丁逸虽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正人君子,可也绝不是那样龌蹉下流的小人,这样的手段恕我难以做出来。” 圣姑嘿然道:“我说你们中原人就是这般迂腐,你倒是想到哪里了?你还没听我把话说完,谁说我让你去沾人家女孩子的便宜啦!” “那你的意思是……” “其实阿古娇本身的灵力并不高,她身上有一物却能带给她玄奥的灵气,也正是此物极为厉害!”圣姑缓缓说道。 丁逸立时好奇道:“到底是什么玄奇的东西?” 圣姑的双目中顿时流露出一片深意,叹道:“此物乃是上古至宝,名唤魔土灵珠,阿古娇也是族中唯一一位能够施展土类搬山巫术的族人!” “魔土灵珠!”丁逸听到了这个字眼,顿时双眼一亮,他记得在中原之时那蒙面人的口中就早已听说,天玄灵珠共有五颗,天火、天木、天水、魔金和魔土,若是将之凑齐后能有无穷无尽的玄妙力量。 “怎么你知道?”圣姑见到丁逸似乎有些恍然之态,不免好奇问道。 丁逸也不矫情,当下抬手挥出,却见三颗颜色各异的圆润灵珠便自围绕着他天灵之上,兀自旋转不停,却不离开他半寸,似乎眼前这个少年正有一种未知的神秘力量能够将这三颗灵珠牢牢的控制在自己身畔,亦或是说这三颗灵珠已然认了丁逸作为自家的主人。 此刻圣姑那一双浑浊的双目忽然精光四射,顿时激动万分,不断地敲击着手中木杖在地面上,赞叹道:“造化啊,看来这冥冥之中果然自有定数,没想到这件事竟是真的?” 丁逸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当即收了三颗灵珠,不解道:“您刚才所说,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明白,敢闻老婆婆赐教!” 圣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叹道:“唉,好吧,既然你已经有有了三颗灵珠,也是时候该让你知道这一切!” “这天玄灵珠又叫五行奇珠,相传是太祖人圣女娲所炼的五颗神石,据说亘古之时,天地初开,盘古之祖开天辟地,而大川江海,万物生灵皆是离不开五行相运,而这五颗五行奇珠正是后来女娲采自天地五行所孕育而出的精华凝练了这五颗珠子,以应对天地间突如其来的浩劫,就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世间毁灭殆尽,只要有这五颗灵珠便可在极短时间内将世间万物复原如初,虽然这都只是传说,不过千百年前早已有脱尘的高人寻到了这五行奇珠,并把它们带往了人间,直到后来五颗奇珠分崩离析,皆被那些自恃为高人的家伙们强自占为己有,不过据传这些灵珠其自身都具有灵识,直到它们遇到了他们所认为能够寄托之人,便会自行重聚,难道你这家伙便是那个人?” 丁逸听完了圣姑的介绍,忍不住一声苦笑道:“这些都只不过是传说而已,也许便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天意所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您为什么在见到我娘亲的木雕之后,便忽然会对我这般庇护?” “这个嘛……”圣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随即道:“这个还不能告诉你,等你见到你娘他们之后,一切就会明白了!现在事不宜迟,正好已是日落之时,切记只要你得到她那魔土灵珠,以你的身手就一定能够将她降服!” 丁逸点了点头,不由冷笑道:“这次看我给她来个出其不意!” ………… 绿叶飘飘,天水遥遥,一阵沁凉舒适的微风轻轻的吹动那亮如明镜般的湖面,荡漾出一片轻柔的涟漪,如情人的轻抚,又如少女柔和的撩拨水面。 月已东升,映照在湖面之上,交相辉映,此情此景让人忘记了这里正在大荒沼泽的不毛之地当中,任谁能够相信,这里竟然有一处天籁之地。 弯月如钩,勾勒出少女那古铜色的肌肤,青涩的水珠调皮的顺着她那结实的肌体滚滚滑落,黝黑的长发被她用力甩在背脊后,她不由抬头向天,挺起傲然的双峰,那如瀑布般的长发径直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圆弧。 这幽女湖方圆三四里,周围皆是一片葱绿的绿洲,围绕着湖水整整一周,将外边那些迷蒙的毒瘴尽数格挡在外,不放一丝一毫进来。 一株粗壮的大树后,一个身影悄然而立,却正是丁逸。 天阴杖被他祭回腰袢,乌青的光芒顿时渐渐熄灭,整个人形便隐匿在一片黑暗当中。 就连他也不由暗自称奇,这大荒之地玄奇之处的确极多,这片绿洲却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形成,倒是奇妙得紧。 只是此刻,他的一颗心正自狂跳不已,自家那俊朗的脸颊上也不知在何时悄然爬上了两朵红晕。 他勉力不让自己去盯着湖水中的那一幕,可是为了仔细观察,能够得手,他还是不得不向湖中心望去。 湖中的阿古娇自是没有察觉,此刻正有一个少年也是她的敌手,正在湖边的树丛当中虎视眈眈,自己则完全陶醉沉浸在沐浴当中,看似十分的享受。 阿古娇虽不及中原女子那般委婉,却也有着少女那独特娇柔的一面,只是这份娇柔大多时候都隐匿在一片异族女子泼辣和直接果敢当中,怕是也只有在她独处沐浴之时方才能够触动一名少女内心深处的那份春意吧。 丁逸屏住呼吸,身形不由又向着湖边靠近了些许,当下他便目不转睛盯在她那光洁酮体之上,在仔仔细细的确定那枚魔土灵珠并没有被她戴在身上的时候,丁逸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目光便赶忙转向他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小长到这么大的年龄,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偷看一个大姑娘洗澡的龌蹉举动,不过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能够以牙还牙,令她就范,想到此处,丁逸心中便有些释然。 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摒除心中的杂念,目光环视岸边四处,极力搜寻着阿古娇的衣物。 果然在观察了一周之后,却见一堆衣物果然被静静放在岸边一块长满绿苔的大石之上。 看到了阿古娇的衣服,丁逸心中一动,勉力压制住体内的气息,和一颗狂跳的心,悄无声息的展开身形,向那衣服掠去。 丁逸的身形快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眨眼间便隐匿在那颗巨石之后,当下俯下身子,探手一拉,便将阿古娇的衣服尽数拿在怀中。 当下他便在巨石后疾疾翻找一阵,却见一件弥漫着浓郁少女体香的蚕丝亵衣之内,一只绣着异族图腾的布袋滑落在丁逸脚下。 丁逸心中顿时一喜,忙将那布袋拿在手中,连忙打开布袋,顿时一阵暗暗闪烁着橙色光芒的圆润珠子便映入他的眼帘。 “想来这便是那魔土灵珠了吧!”丁逸若有所思的将这颗灵珠摊在掌心之上,却是感到一丝丝重于千钧般的压力源源不绝的传来,与此同时,他胸前的三颗灵珠也好似在一瞬间感应到了什么,均闪烁起一阵阵有节奏的光芒。 顷刻间,这四颗灵珠的光芒闪烁的节奏已然一致,竟是越来越亮。 不多时,他掌心中的魔土灵珠似是被其余三颗灵珠所吸引,缓缓的随着三颗灵珠冉冉飞起,兀自盘旋在丁逸的天灵之上,旋转不停。 霎时间,一道极重的气息宛如醍醐灌顶一般径直自丁逸的泥丸宫,徐徐而入,与体内那自行流转不息的三种灵气渐渐融合一处,使得灵力再一次暴涨许多。 四色的光晕围绕着丁逸宛如走马灯一般流转不停,竟是越旋越急。 刹那间,一个如银铃般的娇喝蓦然自幽女湖中响起:“是谁在那里?想干什么?” 丁逸任凭体内那已如巨洪奔腾般的灵气流转他的七经八脉,虽是无法操控,可却已是感到一腔巨力不吐不快,当下便呼喝一声,声若震雷,道:“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你的魔土灵珠和被你偷去的火木令牌已在我的手中,看你还能怎样?” 阿古娇听到丁逸那如滚雷般的巨喝,娇躯不由一颤,只可惜自己一般沐浴之时唯有此时是独身一人,就连自家那长臂神猿也不带在身边,如今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原来是你那个中原的无耻之人,我警告你,快将我的东西还我,不然我定要你的性命!”阿古娇羞愤欲死,嘶声怒叱道。 丁逸将那四颗灵珠收在怀中,当下自巨石后闪出身形来,并在她衣物中仔细翻找一阵,果然便找到了白天被她偷走的火木令牌,当下冷笑道:“偷别人的东西难道就不叫做无耻了吗?哼,对不起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你打嘴仗,我看你就光着身子回去吧。”言罢大笑,转身欲走。 阿古娇早已是怒火中烧,那里还顾得了其他,当下赤身裸体从湖水中一跃而起,直向丁逸迅疾扑来。 九十二 不惧雄兵千围渡(求收藏) 阿古娇赤着身子,身在半空中,借着那皎洁的月光能够看到她那近乎完美的少女曲线呈现在丁逸面前。 “死妮子,不知羞吗?” 丁逸怒喝一声,疾疾在体内感受灵珠之力,虽然此时,这四颗灵珠的灵力浑厚无比,他却根本无法驾驭,只同先前一样,好不容易控制了一丝灵气,当下便将那灵气直引天灵,九玄龙煞真诀的心法如过电一般在他脑海中显现而出,他想也未想,抬手便是一掌拍出,一道苍龙却不知道要比先前威猛了多少倍,仰天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疾向阿古娇凶狠咬去。 阿古娇身在当空中正飞身而上,只觉得面前劲风凌人,心中一惊,忙自咬紧银牙,堪堪向一边飞躲开去,那条凶猛的苍龙近乎擦着她的面门一掠而过,锋利的劲风直将她额上几簇乱发割裂的飘洒而落,整个人也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她在空中漂亮的翻了个身形,稳稳的落在地上,半蹲着身子,猛的抬起头来只用一双充满野性和桀骜难驯的眼光死死瞪在丁逸面上。 却见此刻的丁逸,周身蓦然被一蓬明亮的四色光团所包裹其中,紧紧围绕着他旋转不停,与此同时一股强横的大风迎面扑来,令人感受到他那不可一世般的势头。 阿古娇缓缓的站起身子,却不遮不掩,浑身散发着蛮族女子的不屈和娇蛮,当下她只将结实的双峰傲然一挺,厉声娇喝道:“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可是得罪了我们整个黑巫族,我们族人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丁逸冷哼一声摆手道:“你真的以为我们中原的人都是被吓唬着长大的?我倒要看看你们都有些什么能耐,只是可惜如今你却要光着屁股回家喽!”言罢探手卷出一道苍龙直将他身边阿古娇的衣物割裂的寸寸碎裂,成片的衣物碎屑漫天飞起,只在二人中间飘扬漫天。 阿古娇顿时咬牙切齿,喝骂道:“无耻之人,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丁逸冷笑一声,也懒得再与她多做理会,当即将火木令随身揣在怀中,径直祭起天阴杖消失在一片茫茫瘴气当中。 “你……你给我回来!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这个无耻卑鄙下流的中原人!”阿古娇望着丁逸飞走的背影,心中怒气难平,直将她认为最恶毒的语言都骂了出来,可是丁逸却早已扬长而去,自己又能怎样,当下只得暗暗一咬银牙,将那些衣服的碎片粗略的整理了一番,盖在自己几处隐私的部位,只能一脸怨恨的望着丁逸离去的方向,气的连连跺足,当下身形一闪便向黑巫村落纵去。 却说丁逸那火木令牌失而复得,又得到了魔土灵珠,心情大好,一路披星戴月复又向那遗迹赶去。 当他回到那上古遗迹的时候已是深夜。 周围的毒瘴在夜深之时变得更加浓郁,丁逸坐在那遗迹的残墙前,一手紧紧将那火木令牌攥在掌心,“有令牌在手,这下便再不怕那白泽刁难了!” 一语方才言罢,蓦然自周围那片瘴气当中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兽鸣和隐隐的脚步声,丁逸心中一动,暗道:“莫不是他们这么快就追来了?” 当下向着四周极力远眺,透过层层瘴气依稀看到接连成片的人影直向这遗迹的方向靠近。 当空中一阵飓风呼啸吹过,将瘴气驱散不少,一只只飞在当空的巨型蝙蝠,不断的在空中盘旋着。 空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句,“给我仔细搜索不要放走一只苍蝇,那小子一定在这遗迹附近,都把眼睛放亮点!” 丁逸登时冷笑一声,立时施展身法向着那地宫的入口靠近。 不料瘴气中蓦然激射而来一道利箭,堪堪擦着丁逸的脸颊嗖的一声飞过。 “这里有人,在这里啊!” “不要让他们跑了!” 随着一声声呼喝,四周人影重重,一阵阵杂沓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向自己紧逼了过来。 周围的人影越来越近,丁逸抬眼向上望去,却见漫天的飞影黑压压的一片,似是族中那些精壮汉子近乎全数出动,可见这些异族之人对中土汉人有着极深的敌意。 在加上那族长阿史那对自己的娇女平素也是宠爱有加,如今被丁逸这番戏弄不说,还抢走了族中的至宝魔土灵珠,如此还怎能了得。 丁逸向当空中迅疾环视一阵,知晓飞纵起来一定逃不出去,那些蝙蝠个个训练有素,善能飞行,眼下只好施展身法先进了那地宫再说。 当下里,心中灵光一闪,循着那遗迹地宫入口的方向便是疾纵而出。 眼下四处无法逃遁,若是前往那被这些黑巫族视为遗迹圣地之处,料想他们谁也不敢擅自越过雷池一步,反正自己也有火木令牌在身,定然可以过了白泽一关,能够前往遗迹深处寻找自家爹娘。 一念至此,周身那灵珠之气运转到了极限,正疾纵间却蓦然冲出一队人群,他想也未想,立刻便向着这一队人马急冲而去。 却见那些族人各各身材彪悍,一副凶相,领头的皆是每人一匹烈马,赤膊着上身向前狂奔着。 蓦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直将领头几匹人马冲的人仰马翻,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形隐匿在瘴气中一闪即逝,速度奇快向远处绝尘而去。 丁逸被魔金灵珠加持之后,疾行的身法施展开来已是能够一步十丈之遥,常人根本无法捕捉到其踪影。 当空中一只通体深蓝色的蝙蝠带起阵阵狂风落在这群队伍面前,一个肤色古铜壮硕如山般的少年怒目落地,向着那方才堪堪稳住身形的领头汉子喝道:“一群废物,还不快快掉头追!” 一经少年提点,领头的几个汉子这才如梦初醒,一阵慌乱的调转马头,向刚才那人影疾掠的方向狂追而去。 此刻那少年的一双幽蓝色瞳孔渐渐恢复如初,望着丁逸疾纵的方向,面上显现出一片盛怒,叱喝道:“哼,上一次是你命大,没想到你竟变本加厉欺负我妹妹,今日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少年正是阿古娇的亲哥哥阿古木,当即他便将足下蝙蝠一拉,那壮硕的蝙蝠似也极通灵性,望天嘶鸣一声,便是振翅追去。 丁逸一路狂纵,身边那迷蒙的瘴气化作一道道翻卷的烟雾疾掠而去,没过多久,那遗迹地宫的入口处便近在不远之处。 来到遗迹那地宫入口之处,丁逸打量四处,天空中铺天盖地的黑影黑压压的而来,一声声厉声叱喝也随即传来。 “中原贼人哪里走!” “看你往哪跑!” 呼喝阵阵,阿古木那巨大的蝙蝠当先落在遗迹前,却见他信步走下蝙蝠,那望着丁逸的目光恨不得此刻便将他抽筋扒皮方才解恨。 四下里上百人马蜂拥而至,直将这座上古遗迹围了个水泄不通。 阿古木立时向人群高声喝止:“都给我站住,此处是圣地不可擅闯。” 那些汉子均都赶忙停下了脚步。 阿古木阴沉着脸,缓缓的向丁逸靠近,当快要来到遗迹外那残破阶梯的时候方才停下了脚步,一双凌厉威严的双目紧紧的盯着丁逸道:“我族中至宝魔土灵珠可是你抢去了?” 丁逸一看到他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冷哼一声道:“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阿古木的拳头握的咔吧作响,脸色极为的难看,当即便道:“中原贼子,我阿古木发誓定要将你们这些中原狗贼杀的一个不留。” 丁逸怒极反笑道:“我就在这里站着,有本事你们就来试试看!” 阿古木冷笑一声,缓缓道:“你不用激我,这里乃是我们族人的圣地,我们是不会破坏祖训的,不过你也休想逃出去。”言罢便向人群施令道:“所有兄弟们在此守候,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离开,当他一出圣地,立刻擒捉!” 那些汉子们得令,各自落马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器,遥遥而立,向着丁逸虎视眈眈。 丁逸心中暗忖,自己有四颗灵珠在身,倒是并不害怕他们人多势众,若是自己此刻硬闯出去,倒也不是没有把握,只是如今他急于到这遗迹当中寻找自己爹娘,根本不愿离开,想到此处故意有意气一气阿古木道:“哼,你以为这就能唬得住我?大不了我就住在你们这什么圣地就是,我倒要看看你能能耗到几时!”说完也不犹豫,毅然便向地宫纵身落下。 阿古木身边一个汉子凑上前来,有些无奈道:“头儿,那小子进去了怎么办?” 阿古木轻蔑笑道:“就在这里等他,我倒要看看他能撑的了多久。” 却说丁逸足踏天阴杖缓缓落在地宫当中。 丁逸也不犹豫,祭着天阴杖便向眼前那道地宫深渊飞去。 来到深渊边缘之处,蓦然一股无形的巨力向他悄然袭来,他只感到那力道强横无匹,无法稳住身形,直被冲的摇摇欲坠。 当下丁逸只好按落天阴杖遥遥立在深渊边缘之处,心中明白这自然也是那白泽所设的阵法屏障。 脑海中那听似温情如水般的女声便又浮上心头,无论如何那白泽定然妖法极高,恐怕就算是中原那些老家伙们到此,怕也是一概不敌。 正自思忖间,耳边那似曾相识的声音虚无缥缈,听似近在耳边,却又忽然远离而去,一阵阵忽近忽远的语声,使得氛围极为的诡异。 “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你还不愿放弃?” 丁逸缓缓闭起了眼睛,仔细的聆听着宛如天籁般的软语,随后毅然说道:“我知道你妖法通天,不论如何也不愿让我进入,我一生中却没有退缩的字眼,所以我还是来了。” “那你可能又要失望了!” “是么?”丁逸淡淡一笑,便缓缓自怀中掏出了火木令牌翻在掌心之上,满面笃定道:“这次怕是不同了,我有这件东西。” 丁逸掌中的火木令牌暗暗闪烁着幽幽绿芒,在这昏暗的深渊当中显得格外醒目。 立时那虚幻的语声戛然而止,四下里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九十三 母子重逢情感天(求收藏) 猛然间,一道道白光迅如匹练一般,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丁逸的身前团团融汇成一个泛着万丈豪光,炫白的人形来。 待到光芒逐渐散去,那人影便是显露无疑,一个窈窕的身姿踏空而落,随着光芒的完全消逝,这人形的样貌也清晰可辨,果然是个女子。 “你……你便是那白泽灵兽的真颜么?”丁逸望着缓缓走上前来的女子,一种肃然之感竟是油然而起。 女子飘忽来到两人身前,一袭白衣如不染纤尘的雪,周身盈盈绽放出炫白的光晕,那光芒映人双目,如月中仙子落入凡尘,恍若隔世的美。 距离如此之近,丁逸却丝毫感觉不到在她的身上究竟有多么深厚的妖邪之力,她举手投足间就如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子,没有任何的戾气、妖气和他所能感知到的任何气息。 丁逸在先前读过的那志异,倒也曾了解过,按那书中所述但凡是兽类若要修炼成为人形,必定要经过一番极为残酷的修行,它们的努力要比之人类付出的更多,单单是幻成人形便要历经数道劫难,而妖中能够修炼到顶端的更是少之又少。 眼前的白泽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妖气,相反那一股淡淡的灵气隐隐散发,一切都说明这灵兽的一身修为已是高到了什么程度?由于修为相差较大,自己根本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十五年了,一晃好似就在昨日,时光荏苒,巫族终于又看到了希望。” 白泽微微笑了起来,一双灵气四溢的眼眸弯成了两条月牙。 丁逸一怔,并不明白她此刻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当他想到这白泽定然活了不少年头,一身妖法通天,他心中的疑问极多,眼下倒不如向她问个究竟。 他自然也是知道,自打上一次深陷她布下的幻阵,自己自小的经历便已被她完全洞悉,他也知道此妖也绝不是自己师娘的修为能够比得上妖族,当即也没什么隐瞒,询问起来自然也不用多费唇舌:“那么敢问我爹娘如今究竟怎样了?他们真的在那深渊当中?” 白泽点了点头道:“正在那里,丁清河身重剧毒,借以遗迹当中的炼血池和思云圣女的天灵之水得以延续性命,若是离开那深渊中半步便立刻毒发身死。” “这么严重?”丁逸听来心如刀绞一般,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自己父亲的大名,当下痛心道:“看来要将爹带回中原是不大可能了。”不过他却并不甘心,无论如何也要先见过爹娘,将当年之事问个究竟。 想到此,拼命压抑住狂跳的心,颤抖的向白泽道:“我……可以见见他们吗?” 白泽幽幽叹了一声,说道:“怕是就算你们前去,也见不到丁清河本人,他此刻正在天水潭中维持性命,不能受丝毫外界的打扰,不过说不定你们运气倒是可以见到思云圣女一面!” “思云圣女!”丁逸脸色蓦然一片惨白,当下踉跄的后退一大步,“思云圣女是谁?难道说……” “没错,思云圣女便是你的娘亲了!”白泽幽幽闭上了双眼。 “思云圣女,思云圣女!”丁逸在口中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难道她是……她是巫族……”丁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那么说我也是……” 白泽凝望丁逸良久,口 唇缓缓启开,一字字道:“你娘亲名唤阿史那思云,正是巫族圣女,至于你爹……唉,我知道这件事让你极难接受,你还是自行前往找你的娘亲吧!”白泽说完那曼妙的身形立时化作一道炫白遁光,也不知消逝在了何处。 丁逸此刻整个人恍如身在梦中,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我也是巫族人,难道我也是巫族人?”丁逸此刻六神无主,蓦然催动起天阴杖,木杖在当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圆弧立时载着他向眼前这道深渊当中飞落而去。 丁逸神情恍惚,足下却是飞落极快,自身也丝毫感觉不到这地宫深渊的阴冷,相反一股洋洋洒洒的沁凉之意不断的盈润在他的皮肤之上。 越是向下,这种凉爽的感觉也越是浓重,直到一阵阵水雾之气翻卷而起,耳边那潺潺的水声已是十分的清晰。 此处令人完全想不到,这已是万丈的深渊之下竟是有水流淌,这在大荒之地如此恶劣的气候之下简直是个神迹。 耳边的水声越来越响,穿过一层层水雾,丁逸衣衫和头发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丁逸状若癫狂一般落在深渊之下,便看到足下一条宛如透明丝带一般的溪水位于深渊之地的正中间欢快的奔流向前。 丁逸跌跌撞撞奔到这溪水岸边,用手捧起,一股淡淡的清香便是扑面而来,触手凉爽,他发疯一般将清水泼洒在脸上,一股说不出的沁凉和爽快立刻传来,只是心中那股火焰却无法被浇灭。 “不行,我要向他们问个清楚!一定要问个清楚!” 丁逸不顾满脸的水渍,霍然站起身来,环看四处,却见这深渊不甚宽敞,只有几丈宽,除了脚下这条溪水之外便在没有别的通路。 “爹!娘!你们究竟在哪里,孩儿来了!你们在哪?”丁逸发狂一般呼喊着,声音回荡在这条深渊当中嗡嗡作响,声音渐渐而落,除了溪水流动的声音之外便是一片寂静。 便在此时,两侧的峭壁之上蓦然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爬动声。 “咦?这是?” 丁逸心中一沉,却觉得这动静听起来竟是有些耳熟。 “那是什么声音?” 丁逸不由抬眼望去,却听那峭壁之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少奇形怪状的虫子自岩壁上无数的洞孔逐一钻了出来,成群结队的向前疾行。 有不少似乎十分忌惮丁逸,均是一阵慌张掉下峭壁乱窜一气。 “这是圣姑的蛊虫,他们一定知道爹娘在哪里!”李云冲当下毫不迟疑,透过那薄如面纱一般的水汽,望着虫子队伍紧紧的跟着前行。 这深渊之下,越走便渐渐开朗,脚下的溪水也是越来疾,逐渐变得宽阔了许多。 丁逸催动天阴杖迅疾而行,飞纵了半顿饭的工夫,一片郁郁葱葱的草木呈现在他的眼前,当即他便按落天阴杖,向那清幽的谷地行去。 步入青翠的幽谷之内,不少见所未见的花朵争相怒放,一阵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那条小溪穿过郁郁葱葱的花草疾奔而去,将这通幽的深谷点缀的宛如世外桃源一般,成片矮杏延伸开去,令人不由难以置信,在这大荒之地竟然还有这样美丽景致的福地。 走在杏林当中,那粉红欲滴的娇艳花朵似乎能使人忘掉了心中一切烦扰。 “花儿朵朵呦~映山红,阿妹采花呦~送情郎……” 蓦然间一阵悦耳动听宛如天籁之音般的女子歌声回荡在这片杏林当中。 那歌声莺啼婉转,充满欢快并带着些许忧伤,十分的好听。 丁逸心中立刻疯狂一般的剧烈颤抖了起来,难道那歌声的主人便是自己朝思夜想的娘亲吗? 想到此处,丁逸便循着那歌声行去,未行出半里,但见溪水旁的一块圆润巨石上正坐着一个体型清瘦苗条的女子背影似乎正在洗刷着什么,歌声便是由她唱出。 丁逸强按捺住自己一颗就要跳出腔子的心,慢慢的向那女子走了过去,默然立在她的身后。 却见这女子身着一身黑色纱衣,一身劲装,头戴一顶大斗笠,斗笠的边缘垂下一圈黑纱将她的头部完全遮挡其内。 此时的丁逸再也难抑制心中悲意,一只手缓缓伸向那女子的背影,想去触摸却又不敢,口中已是语无伦次道:“你……你可是我娘吗?” 那女子似乎已感觉到了丁逸正在自己身后,那阵悠扬的歌声也自戛然而止。 女子缓缓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转了过来,却见她的面容正被严严实实的遮挡在黑纱之后。 周围的气氛忽然变得异常紧张,而那女子始终一语不发,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丁逸,一动未动。 不过虽然她并没说话,可丁逸却能感受到,那黑纱之下正有一双神秘的眼睛正定定的望着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声音似九天之上的天籁之音,婉转的传来,“我不管你是来自哪里,你不能再向前走了!” 丁逸怔住了,心中那剧烈悸动在一瞬间转化为一片愤怒,只是他却不敢相信,难以置信的道:“你……你为什么不肯认我?为什么,你在害怕什么?你敢摘掉斗笠吗?” “你,你认错人了,请你快走吧,这里不能收到外界丝毫的沾染,你快走!”女子垂下头,语气充满了痛苦的决绝,似乎在和自己抗争着什么。 “走?我能走到哪里去?天下之大我哪里还有归处?”丁逸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心中一阵深深的绝望。 女子的身躯似乎在微微的颤抖着,蓦然间她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苦痛,低声厉喝道:“你再不走,我可对你不客气!” “不……不……我不相信你会如此对我!”丁逸难以置信的连连后退着,他不相信娘亲会对自己出手。 女子立时娇斥一声,只见她反掌而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蟾便蓦然被她托在掌心。 一片炫目的白光陡闪,那玉蟾顷刻间化为一只巨大的白蟾,那白蟾巨口陡张一条腥黏的舌头倏地吐出,闪电一般向丁逸卷去。 丁逸却是不躲不闪,那双充满倔强且又饱含坚决的目光只静静的盯在女子那遮挡面纱的脸上。 那只巨大的白蟾长舌堪堪卷向丁逸的面门,舌头周围顿时弥漫起一片黄褐色的毒雾,想来定是剧毒无比。 女子看到丁逸宛然没有躲闪之意,当下身形蓦然而起,探出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那白蟾头顶之上,那条弥漫着毒雾的舌头当即便自闪电一般的收回,只留下一蓬雾气直向丁逸面门罩去。 女子暗暗一声惊呼,正要飞身去救,霎时间,丁逸身边的天阴杖竟是自行飞起,直将那些氤氲的毒雾涓滴不剩的吸纳而入,闪了两闪再没了动静。 女子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胸口却仍是紧张的起伏不定,吃惊道:“你为何不躲?” 丁逸淡淡道:“因为我不相信我娘会如此的狠心!” 女子闻言身躯似乎在微微颤动,过了良久,却见她的双肩似是在微微耸动,像是在抽泣。 “孩子……对不起……”那声音弱小的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到。 可是在丁逸的耳中却是那样的清晰。 “为什么,娘,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丁逸忍着阵阵的心痛,缓缓的走到女子的身前,女子抬头仰望,直将那黑纱斗笠缓缓的除去,眼前一张成熟美妇的容颜顿时映入丁逸的眼帘。 “没想到你已经比我都高了……孩子!” 一只冰凉却柔软的素手轻轻抚上丁逸的脸颊,这感觉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这是一种久违的安宁,被娘亲这般一抚,就算有着再多的苦难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苦痛,劫难,委屈,不甘,在此时此刻这一切的一切却早已化作一腔热泪滚滚而落。 “我……我不是一个好娘亲,你怨我恨我吗?” 丁逸擦去眼中模糊的泪水,紧紧的攥住了娘亲的手,再也不愿放开,他怕,他怕自己一旦放手,娘就会再次消失,无论他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再坚强,再勇敢,可是在她的面前他恍然又回到了那个撒娇在娘亲身边,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近乎十年来苦苦的牵挂,只在这一刻终于通过泪水得到宣泄,他已泣不成声,只拼命的摇着头。 “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恨死娘了对不对?也许我是天底下最坏的娘亲了!” 母子二人就这般相拥而泣,也许苍天无情,令他们骨肉分离,可是冥冥之中却是造化弄人,终究令他们再度相逢,也许每个人的悲欢离合皆是上天注定,有了悲怆才明白欢乐的重要,有了离别才明白团聚的甜蜜。 好久好久,二人方才渐渐恢复了心境,丁逸扶着她缓缓在溪水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心中充满了对世事无常的无奈,沙哑着道:“娘,逸儿知道,你和爹当年离我而去,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孩儿明白,只是爹他现在究竟怎样了?到底是谁将他害成了这样?” 九十四 忆往事不堪回首(求收藏) 阿史那思云被自己儿子问道此处,出乎意料的是,她的面上却没有深深的仇恨,完全令丁逸感到十分奇怪,她的目光依然沉静,表情亦是一片安详,整个人仿佛与世无争,似乎她早已看破人世间冷暖,已然跳出红尘。 她的目光缓缓望向一片茂盛的花草丛中,幽幽叹道:“逸儿,这些都是爹和娘的事,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你相信娘和爹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 “你骗人!”丁逸霍然起身,目光中激射出两道愤怒的火焰,紧紧的望着阿史那思云道:“娘,孩儿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整日里躲在您怀里撒娇任性的小孩子了,有些事您一定要告诉我,让我们一起去承担!” “娘知道,娘都知道,你现在的确长大了,可是有些事我是不能告诉你的,人生在世原本就少不了爱恨情仇,我和你爹已经将此事看淡了,不管怎样我们都还活着不是?” 丁逸听罢却重重摇头道:“孩儿却不这么认为,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将爹害成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受到一些惩罚吗?难道您也就这么甘心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孩子,你现在是初生牛犊,却哪里能知道世间的人心险恶,罢了罢了,我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能让你爹快快的好起来,只要渡过了此次劫难,我们便深居于此再不问世事!” “可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丁逸怒咬钢齿,当下便自怀中掏出了阿史那思云的那个木雕,放在她的面前说道:“从你们离开我的那一刻起,就从来也不考虑我的感受,你知道这中间我经历了什么?我受了多少苦难!” 阿史那思云顿时双目圆睁,颤抖的接过那木雕,万分吃惊道:“这……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玉清门!”丁逸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只静静望在娘亲的面上,看她作何反应。 阿史那思云掩嘴惊道:“你……你到了玉清门了?” 丁逸淡淡道:“娘,实话跟您说,这件事孩儿已然略知一二,就算您不告诉,我也会返回中原将此事查个清楚的!您就在这里好好的陪着爹,等我的消息吧!”说着依然转身便走。 阿史那思云顿时一急道:“逸儿,回来!你千万不要卷入这片纷争当中,为娘是担心你啊,你爹已经成了如此这般,你若是再有个什么三场两短,却让我一人怎样独活?” 丁逸站住了身形,却仍没有转过身道:“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我的做法,说与不说你自便吧!” “好吧!我知道了!”阿史那思云长叹道:“其实我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慢慢的坐在一块岩石上,望着丁逸颇有深意的道。 丁逸却不再答话,只俯下身来静静的听着母亲的述说。 “你爹身中的毒据说是中原之上第一奇毒‘诛魂丹’,此毒乃是由八种剧毒之物所炼化而成,常人只闻上一闻便浑身瘫软,昏死过去,不出十日必死无疑,故而名曰诛魂,若不是你爹有着极其深厚的功力堪堪护住了心脉,或是我那一日晚救他半刻,我和你爹此时早已阴阳两隔。” 丁逸仔细的聆听着。 “此毒根本无解,就算是我族中精通巫医毒蛊之术,也只有让他暂时不死的方法,无法替他解毒,不过……” 丁逸听到似乎事有转机,当即忙问道:“不过怎样?” “中原之上也许只有天苍剑派的九转回天丹才可救你爹一命,只不过就算剧毒消除,你爹的一世修为怕是也毁于一旦,今后只能同普通人无异。” “天苍剑派……” 丁逸低声沉吟着,这个地方让他有了太多无法忘却的事,正是这个地方,让他哭过,让他笑过,让他感动过,让他愤怒过。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可循了么?”丁逸苦叹一声,想到如今自己在离去之时,林月瑛尚还在昏迷之中,心中那一份深深的牵挂不由浮上心头,而在同一时刻,剑派中苏星河越紫箐那义正言辞的怒容也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现而出,丁逸不由一阵皱眉道:“除了这个办法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么?” 阿史那思云面上一阵绝望,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丁逸的语气虽然平缓,可是表情却是一片坚决,淡淡道:“娘,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拿到那九转回天丹的!” “逸儿,这件事万万不可勉强,听娘一句,一切自己要保重。” 丁逸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把爹害成这样了吧。” “你真的要知道?” 丁逸并未回答,只用一双略带期盼和恨意的目光紧紧的盯在阿史那思云的面上。 “那好,是我,是我害的你爹身中剧毒,变成了这般样子!”阿史那思云面露痛苦之色说道。 “什么?”丁逸大惊道:“娘,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这一切都因为我,因为我是一个异族女子,而你爹身为正派掌门却与异族女子结合,这原本就是我的过错!”提到了往事,阿史那思云的思绪也似乎回到了那一年,那段最为痛苦的回忆,她不由暗暗咬起了牙关,看来那当真是一段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只是丁逸却大吃一惊,他心中虽然知道这件事似乎隐隐与玉清门有关,可是却万万没想到他爹竟是一代正道的翘楚掌门,这件事让他真正的措手不及。 “娘,你是说爹他……这到底是……?” “不错,你爹名叫丁清河,当年正是玉清门第三十二代掌门。”阿史那思云说道此处,面上也自浮出了一阵骄傲之色。 “三十多年前,中原与我蛮荒巫族一场大战,当时战况惨烈,尸横遍野,中原三大正道连同朝中武将兵士,近乎将我巫族赶尽杀绝,那时我爹爹一人独战天苍剑派、灵隐寺、玉清门三大高手,最后不敌战死,临死前施展了巫族中的必死杀招,抱着与敌方同归于尽的信念使出了那不死罗刹咒,此招虽然名曰不死,只是将意念与魂灵交付与巫族中盛传的凶恶之神不死罗刹,是一种牺牲自己,却在短时间内召唤出极凶之神与敌手相搏,一时间竟然将玉清门的掌门杀死,其余两派灵隐寺高僧与天苍剑派的掌教仗着一身强横的功法,与不死罗刹拼死相抗终于是杀出了血路,退出战圈,可是那不死罗刹虽然凶猛无匹,却并不持久,一时三刻之后便消失而去,三大正派中人整顿兵将,趁此机会便一举将我等族人杀的节节败退,近乎已是死绝,那些侥幸未死的长老族人便只好一退再退,到了族中这上古遗迹当中,而后灵兽白泽以一己之力施展令天地变色的玄妙巫法大挫中原三大门派和兵将,他们也自损兵折将,见久攻不下,便只好悻悻离去。” “可是我却不明白,既然你和爹势不两立已是仇家,为什么后来却成了夫妻呢?”丁逸听到此处不禁一脸茫然之色。 “当时我也侥幸未死,跟随了族人在这遗迹当中避难,那时候我二十三岁,而你的外公乃是巫族圣王,统领一族之人,你外公战死之后,我身为族中的圣女,势要继承族训,眼前在这紧要关头之时,我便挑起了族中大任。” “可我那时也是年轻气盛,心怀对中原门派的满腔仇恨,不顾众位长老的劝阻,只身一人前往中原,势要潜入门派中将他们其他两家门派的首领人物杀个干净,为爹报仇!” 丁逸听到此处也不由替娘暗暗捏了把冷汗,实没想到原来自己这身倔强的性格多自一半也是得自娘亲所传…… “可是由于我对中原并不熟知,误打误撞找到了玉清门中,我趁夜潜入门中,这才得知原来自己经来到了玉清门,那时候他们的掌门已被你外公所杀,正重新选举一位新的掌门,我潜入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聚在一起商讨信任掌门之事,你爹当时身为上届掌门身边的大弟子,在这一次大战中也骁勇异常,被众人推举成为了玉清门第三十二代掌门,我看在眼里越想越恨,就想先将他这个新任掌门杀了,然后再去找其他两派,可那时候你爹深得上届掌门真传,修为已臻化境,就算比起他的师父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爹怕伤及无辜将我引到荒野当中,我们斗法了整整一晚,却还是你爹技高一筹,将我胜了,我那时候又羞又恨,当时就想自尽,去找你的外公,可是你爹的一句话却打消了我轻生之念,你爹说‘你想死的话我管不着,也随你,不过你若是不死,随时找我来报仇我都会奉陪!你记住,你们这等茹毛饮血,只知道残害生灵的蛮人异族是不可能胜的……’听到你爹如此一说,我想到我若一死,大仇却如何能报,听到你爹那讽刺的话语我从那一刻起便暗暗发誓,一定要报此血海深仇,于是我开始隐匿在玉清门附近苦练巫术,可每一次都是失败而归,被你爹一通取笑挖苦,直到有一天我再去找你爹报仇之时,却看到玉清门中一众弟子正与围攻你爹,斗的天昏地暗!” 丁逸顿时奇道:“这是为什么?他们门中的弟子为什么会忽然攻击自己的掌门?” 阿史那思云此刻已是满眼的恨意,狠声道:“他们说亲眼看到你爹对我手下留情,是对我有男女间的情爱,是对他们死去掌门英灵的亵渎,更是逼迫你爹让出掌门之位并且受到门规惩戒。” “我先知道,到底是谁对爹下了剧毒!”听到此处丁逸早已是一片愤怒,他能够深深感受自己父亲当时的那种委屈和无助。 “置于你爹具体是如何中毒之事,我也不大清楚,当时我也很奇怪,不知道他们为何会门派内讧,只是当时看到他们如此,我却感到十分痛快。直到后来,我再一次去寻找你爹的时候,却发现他脸色铁青正盘腿坐在玉清门外的一处野林当中,看到是我知道我让杀了他为族人和外公报仇,你爹并没有说什么便勉力与我一战,后来由于施展内力加快了毒气蔓延,与我交战之时口中狂喷鲜血,败在我的手中,可是我知道他一定遭到暗算才致使摆在我的手中!那是他便让我给他一个痛快,已报深仇,可是我那时却怎么也对你爹下不了手……想到无数次我败在他的手中,他却并没有取我性命,我知道我也绝不能趁人之威,这样岂不是和那些阴险虚伪的中原人没有什么分别,于是我便对他说,我来替他驱毒疗伤,等到他痊愈之后,再堂堂正正与他一决胜负……”阿史那思云再也说不下去,那一幕一幕令人叹息的往事让她直到此刻也无法释怀。 丁逸静静的听完了娘亲的叙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后来爹和娘便产生了真正的感情,他们都被对方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所打动了,于是他们便相依为命,这两个都被抛弃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后来我便带着你爹回到族中,请长老们替你爹疗毒,可是由于他是中原门派之人,所有人都对他虎视眈眈,不但不替他疗伤驱毒,反倒连我也被赶了出来,幸好族中的圣姑也就是你的外婆不远千里跋涉,及时找到了一种能够暂缓毒发的奇药,这才让你爹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圣姑?外婆?”丁逸吃了一惊,“原来她就是我的外婆……”丁逸想到圣姑在看到自己娘亲那木雕之后,对自己的种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是自己的外婆。 之后的爹娘所经历的事,丁逸已然知晓,定然是他二人不被中原和巫族所接纳,只得在一处叫做青义村的小村里过起了苟延残喘,不问世事纷争的日子,这也就是为什么自打他记事的时候起,爹的身体便一直不好的原因了。 九十五 身世浮沉雨打萍(求收藏) 丁逸听完了阿史那思云的述说,仿佛爹娘所经历的事都如他亲身经历,他什么也没有说,心中却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当年毒害自己父亲丁清河的凶手,既然此事与玉清门有关,待他日返回中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如今柳慕晴尚还在黑巫族的手中,虽然有自己外婆暗中周全,不过他却十分担心柳慕晴的安危,更不知道黑巫族拿柳慕晴做什么文章。 当下他便将心中的隐忧向阿史那思云说了出来。 阿史那思云听了丁逸的一番述说,这才渐渐明白了自己儿子在他们离去之后些许遭遇,当下也是一阵惊奇道:“你说那女孩子是白巫族的公主?” 丁逸点了点头表示不解,他不大明白那白巫族却又是什么名堂。 阿史那思云解释道:“当年巫族部落在这片遗迹当中躲避战乱,其后几位长老却发生了分歧,一方以阿史那思摩为首主张练兵驯兽,重整兵力势要再与中原一拼高下,一雪前耻,而另一方面以乌古拉长老分成另一派别,主张避祸于乱世,生存方为正途,其后便分成了黑巫与白巫,难道那女孩子便是当年乌古拉的女儿?要真是如此的话,我想很可能是阿史那思摩想要用她来要挟乌古拉逼其就范,听从他们的调遣,毕竟现在的黑巫势力较弱,根本不足以同中原相抗衡。” “好个卑鄙无耻的手段,果然是有其父便有其子!”丁逸咬牙切齿一阵,想到那日阿古木偷袭自己,不禁一阵恨意。 明白了一切,丁逸长长呼了心中浊气,却也为自己爹娘感到骄傲,当下双膝一软跪拜于地,仰望着娘亲那历经劫难却依然豁朗的面容,心中纵然有千般不舍,他却明白自己此刻已是重担在身,自己父亲的性命也全在自己的手中。 “娘!你就在这里好好照顾爹,孩儿一定会拿到九转回天丹来救回爹的性命,还有我一定要会帮你们讨回公道的!” 阿史那思云那一双素手缓缓捧起了丁逸的脸颊,却微微的摇着头,“傻孩子,爹和娘只要看到你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娘,你多保重!孩儿走了!” 阿史那思云紧紧攥住儿子的手,久久不愿放开,眼眸中泪光闪闪,含泪不舍道:“逸儿,千万要听娘的的话,凡事不可勉强,一定要平安回来!” 蓦然间,一个白影闪现在二人的身边,却是灵兽白泽,却见她向着阿史那思云盈盈施了一礼,继而道:“此刻阿古木率领大军已将这座遗迹团团包围,势要捉到丁逸问罪!” 阿史那思云听罢立时脸色大变,嗔怒道:“我这就随逸儿一起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小辈有何胆量胆敢对付我们母子,就算是了阿史那思摩来了,我也不信他胆敢违背族规,对自己族人刀兵相向!” 白泽叹道:“他们是没这个胆量,可是丁掌门却一刻也不能没有你的照顾,也罢,就让我带他前去吧!” 阿史那思云沉默片刻,随即幽幽道:“那就劳烦你了!” 白泽轻声一笑道,“不论如何,丁逸的身上也有我巫族血脉,他的安危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随我来吧!” “娘,你多保重,你告诉爹爹让他一定挺住,你们一定要等着孩儿回来!”丁逸与阿史那思云极为不舍的道别,身形却随着白泽飞纵离去,眼中阿史那思云那柔弱孤独的身影亦是越来越远,丁逸不由感到自己的眼眶忽然一片的模糊…… ………… 遗迹之外,那身形健硕魁梧的黑巫族莽汉皆是铁塔一般立在四周,他们已是在此安营扎寨,到处都是一片营帐。看来他们势要将丁逸擒捉不可,不惜动用了如此众多精锐的族中兵士。 阿古木挎弓而立,一双充满野性和怒火的眼神静静的注视着遗迹正中,那裸露结实的胸膛迎着猎猎大风,壮硕如小山般的身躯巍峨不动,定定的注视遗迹中,默默的等待着丁逸的出现。 蓦然间一阵宛如晨光沐雪般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遗迹当中白芒闪耀,一片玄芒照的所有在场之人目不能睁。 在场每个人都禁不住闭上了眼睛,实在无法直视这片耀眼的光芒。 待到光芒逐渐暗淡下来,却见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赫然悬浮于当空之上,就连阿古娇怀中的长臂神猿也似在惧怕着什么,身子也在不断的瑟瑟发抖。 白芒散尽,春风拂面,使得这大荒之内方圆数里的毒瘴也尽数散去。 “这……这是圣兽显圣啊!!”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场每个黑巫族的汉子皆是噗噗通通跪倒了一片。 “你们刀兵剑戈前往遗迹当中,侵扰先祖圣灵,该当何罪?”却见白泽不可一世,那威严之态令在场每一个黑巫族人一阵心惊。 在场每个人谁会不知道这座遗迹当中埋葬着仙人的英灵,因此白泽的一句话使得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胆战。 阿古木赶忙壮起胆子,上前一步,向着白泽单膝跪地道:“在下绝不敢冒犯先辈圣威,我们是为了追寻敌人才迫不得已……” “有我在此守护,却哪里有什么敌人?劝你们快些退去,否则绝不留情!” 听到白泽那严厉的语气,在场有些人尚是第一次得见一直以来被族人尊为圣兽的真身,哪里还敢犹豫,各自已是丢盔弃甲,纷纷仓皇逃走了。 阿古木忙道:“请圣兽息怒,在下这就退去!” 他转念一想,那中原的小子是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进入到了遗迹当中,为何白泽却不承认?以白泽的强大不可能没有理由不知道,那小子究竟何许人也?为什么圣姑那时候一见到那个木雕像便是忽然对那小子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莫不是那小子却与思云圣女有些关系? 可是眼前的情形也是由不得他,当即便踏上一只巨型蝙蝠,直向人群打了个呼哨,率领众兵将,一片杂乱,自己也是赶忙飞的远了。 黑巫蛮兵们一时竟是走的极快,没片刻的工夫早已是逃得干干净净。 众人离去之后,白泽身后便是显现出丁逸的身影。 白泽随即向丁逸展颜一笑,“希望你此去早些回来,我族中如今正是群龙无首,黑巫和白巫也在自相争斗,真的希望在此刻有个人能够站出来。” 望着白泽那充满深意的目光,丁逸微笑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多谢你,现在我最为关系的还是爹娘的安危,在下就此别过,我还会回来!” 丁逸毅然辞别了白泽,一路赶回圣姑的居处,这一趟他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娘亲,却丝毫没有感到一点母子相逢的幸福快意,相反一股无形的压力却已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令他感到肩上的担子却是极重。 回到了圣姑之处,却见在她所居的草屋前,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孤独的立在草屋前,却见圣姑一手拄着木杖,那一双浑浊的双眼望着远方也不知在期盼着什么。 片刻后当他看到了丁逸的身影,一张干瘪的嘴唇蠕动片刻,终于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丁逸按落天阴杖,见到了圣姑当即便是俯身拜道:“逸儿不知道你就我的外祖母,请您老人家原谅我先前的不敬!” 圣姑早已笑的合不拢嘴,忙用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将丁逸搀扶起来,笑着道:“看来你一定也是见到了你娘了!” 丁逸忙答道:“是的,娘已经将所有事告诉我了!” 圣姑听罢立时吃惊道:“她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这个傻丫头,难道她还想把你也卷进来吗?” 丁逸忙解释道:“这一切都是我逼娘说的,跟她没有关系……” “唉,傻孩子,好吧,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圣姑重重的叹道。 “逸儿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在天苍剑派中得到那九转回天丹,来救爹的性命!” “这却谈何容易……” 沉默片刻,圣姑便自怀中摸索一阵,赫然掏出了一面黑色的小旗,却见这面小旗之上绣刻着一副奇兽的图腾,似狮非狮,似龙非龙,张牙舞爪,凶狠异常。 圣姑将这面小旗交与丁逸之手道:“这面旗名叫巫云旗,乃是巫族中盛传之物,但凡是巫族中人只要见到此旗便如见到圣王本人,无论持旗之人做出什么样的命令,任何族人都不能违背,这也是我得自你外公之手,只可惜此旗只能使用一次,用过之后便会自行焚毁,可就仅仅这一次,便已受用无穷,说不得也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你外公一再告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而如今我便将它交给你,由你来处置!” “这……如此重要的东西,逸儿怎敢手下!” 圣姑却极力将巫云旗塞在丁逸手中,坚决道:“你如今返回中原,定然磨难重重,我要让你明白,不管怎样你身上流着我巫族的血,不管遇到任何难事,我要让你知道,你的身后有巫族人在替你撑腰,就算你身在万里之遥,他们也都随时会为你赴汤蹈火!” 丁逸望着圣姑那挚肯的面容,当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再不决绝,将巫云旗放入自己怀中。 “外婆,逸儿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放心不下晴儿妹妹,她现在如何?” 圣姑笑了笑道:“公主此刻正身在灵月洞中,你放心就算他们想要拿她来逼迫白巫族就范,也不敢对她怎么样,毕竟她是自己的族人,现在也正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况且不是还有我这个老不中用的?只是她如今好像很是挂念你,吃不香睡不着的,你放心就是了,等你回到中原后,我会将此事慢慢说与她听!” 丁逸听到圣姑如此一说,终于算是放下心来,他目光深沉,抬眼望向中原的方向,当空中那化不开的瘴气直令他心绪不宁。 “事不宜迟,逸儿这就走了,还请外婆多多保重,照顾好我爹娘和晴儿妹妹!” 圣姑那布满皱纹的眼角泌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老泪,面上却笑着道:“去吧,老身只等着你的好消息!” 望着丁逸那逐渐消失在瘴气中的身影,圣姑禁不住暗暗擦拭着眼角,喃喃道:“小子,你放心吧,老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保护好他们……” 人世间世事难料,纵然在丁逸前往蛮荒之前想的再多,也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见到了自己娘亲,而他们所经历的事也令他无论如何是万万想不到的,他更想不到自己的身上竟然流淌着巫族的血脉。 不过这一次回到中原,他的心境却与先前已是大不相同,他不再是一个孤儿,而他父母的身份却令他为之感到骄傲。 丁逸疯狂驾驭着体内那一丝灵珠之气,在广袤的天地之间疾飞前行,在中原之上他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唯一一个还在牵挂着他的人自然也只有他的师娘了。 他知道自己若要查出当年毒害父亲之人的这件事也绝非小事,更何况想要在如今对他剑拔仇视的天苍剑派求得一枚被号称镇派仙丹的九转回天丹来更是难如登天,这一切棘手的事,都需从长计议才行,绝不可能在意气之下去 一一完成的。 凌雪山,寒晶宫内,灵狐妖仙正在与白狐专心疗伤,二人的面前摆放着几株通体闪烁着赤色光芒的草药。 灵狐妖仙似乎方才替白狐借用自身那深厚的妖法疗伤已毕,正收回了抵在白狐背上的手,与此同时她便看到丁逸已是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九十六 中原故地情怨幽(求收藏) 我知道求了也没用,不过孤云还是求下,求开月月票,感谢几位一早投了月票!跪求月票! 见到丁逸,灵狐妖仙不由一怔,左右却并未看到柳慕晴的身影,当下惊奇道:“怎么却不见晴儿?” 丁逸缓缓摇了摇头略显疲惫,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她暂且没事。” 灵狐妖仙深深叹了口气,目光中布满了责备之意,愠怒道:“你和晴儿小小年纪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只凭你们两人便敢去闯蛮荒之地,你若是有什么闪失,却让我怎样和你死去的师父交代?” 丁逸不免一阵愧疚,心中却是浮出一阵暖意,中原之上他已无立足之地,可是尚有师娘仍然惦念着他,不由一阵感动。 “罢了罢了!只要你们平安就好,只是……”灵狐妖仙说时,目光中显出一片深深的不忍。 丁逸察觉到她表情的异样,不禁好奇道:“师娘,只是什么?” “只是你们离去这段时间里,三大正道中的弟子,似乎在一直寻找着什么,许久年未曾见到过他们这样慌乱了,我想怕是与你有关!” 这件事丁逸倒并不感到意外,在他们得知了自己却与巫族有染,也是害怕几十年之前的那场屠杀,异族中人会向他们复仇,眼前又得知了异族的些许消息,自然会极为的紧张。 只是天苍剑派那九转回天丹之事丁逸却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自己已然成了三大正道的众矢之的,却又该如何能够得到那仙门灵丹? 还有当年毒杀他父亲的凶手也令他极为在意,这次回到中原,摆在他眼前的便是这两件极为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完成,可是偏偏却如此棘手。 不过眼前最为要紧之事还是天苍剑派的那颗九转回天丹,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爹体内的毒性便会越来越强,天知道他还能够撑得了多久。 一边的灵狐妖仙看到丁逸一筹莫展似乎在极为烦恼着什么,不过她却蓦然察觉到丁逸的体内似乎有一丝异样,她能够感受到丁逸体内那灵珠的气息似乎要比先前离开中原之时强了许多。 当即不由万分惊奇道:“逸儿你体内的气息是怎么回事?为何我觉得又变的更强?” 丁逸忙将魔土灵珠之事向灵狐妖仙道出,直令灵狐妖仙惊喜交加道:“这么说来你身上已是四颗灵珠了?” 丁逸点了点头,却是感到万般苦恼,不由苦笑道:“不瞒师娘说,弟子实在是找不到操控这灵珠玄妙气息的法门,现在只能勉强驾驭一些,那些浑厚的灵珠气息我却根本无法催动。” 灵狐妖仙难以置信道,“真的没想到,没想到,数百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同时身有四颗灵珠,现在就只差一颗魔金灵珠,便五珠齐聚了,真的不敢想象,不知道五珠齐聚之时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逸儿你也切莫太过心急,我想这些珠子的灵力怕并不是能够人为操控的,但凡是上古至宝,其自身原本都具有灵性,绝非人力能够驾驭,我猜一定是时机未到,或是你体内尚有什么未通的关窍吧……” 丁逸明白,这四颗灵珠皆是上古至宝,谁也说不出里边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玄机,只是眼下自己父亲之事已迫在眉睫,他来不及再深入研究这灵珠之事,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灵狐妖仙看到丁逸似有许多隐忧之事,搅扰的他总是心神不宁,当即轻叹一声,来到丁逸面前,目光中透出一片深深的关爱,语重心长道:“逸儿,眼下你的师父已然仙去,师娘自是能够担当你师父之位,不论如何,你若有任何需要师娘尽力之处,师娘定然为我徒儿全力以赴,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丁逸一怔,望着灵狐妖仙那和蔼的面容,心中不由浮出一片暖意,当下如鲠在喉,颤声道:“师娘,逸儿在此谢过,只是这件事却是弟子的家事,弟子绝不敢连累师娘,无论如何弟子都需要一个人去面对承担!” 灵狐妖仙望着丁逸那坚决的目光,好半晌方才点了点头,叹道:“我明白了,只是中原之上人心难测,凡事定要三思而行,切记!” “弟子谨记师娘教诲!”丁逸心中感激,辞别了灵狐妖仙,便自离开了寒晶宫外。 ………… 万千飞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孤崖冰封,一个少年孑然的身躯独坐其上,他的目光坚定而火热,似穿透漫天的雪幕望向天苍剑派的方向,纵然是肩挑重担,纵然是孑然一身,他也绝不向命运低头,也绝不向苍天低头。 良久,他握起了手中一只酒葫芦,拔开了木塞,仰天狂灌几口,一股火热辛辣的汁液顺着他的喉头径直灌进了他的腹中,一阵阵飘然若仙的快意不由浮上心头。 丁逸并不好酒,只是有了诸多心事这才不得已开怀畅饮。 一壶酒,能让他暂且避开世间纷扰,一壶酒,能令他看清人间冷暖,爱恨情仇。 可是脑海中那张清丽的容颜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不知道此刻她是否已安好?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的不辞而别?瑛儿姐姐,你……还好吗?” 醉眼朦胧,酒劲也油然而起,恍惚之间,那漫天的飞雪似是交织成为一张绝美的容颜,正向着他展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伊人如梦,醉卧清歌,纵是海角天涯,我心依然…… 雪是那样的冰冷,却浇不灭他一片痴心如火,他与她的往事如过眼烟云,已无力再想起…… 蓦然一个雪白的身影悄然立在距丁逸十几丈之外,那一双幽蓝的眼瞳充满了深深的哀伤。 “唉!你这又是何苦。”灵狐妖仙望着已近乎被雪花覆盖的丁逸,不由无奈的摇了摇了头,幽幽叹息一声,欲转身离去,离去之前却忍不住望着丁逸那孤独的身影,毅然道:“徒儿,你放心就是,就算你此时与整个中原为敌,师娘都会祝你一臂之力……”言罢身形便随着漫天飞雪悄然逝去。 是夜,一阵阵凄凉的山风不断的在壮丽的山涧中徘徊,天苍剑派,齐云峰伏龙池畔,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自一边山谷当中无声飞来,当他接近了伏龙池后,那一颗心便如同擂鼓一般剧烈的跳动不已。 树影重重间,一株大树之后赫然显现出了丁逸的身影,这一次甘愿冒险返回天苍剑派,是想到虽然苏星河与越紫箐二人对自己视若敌手,可他想到,掌门云鹤真人虽然一心向仙,少问世间之事,在丁逸的记忆当中,他为人倒是一向正直,能够秉公处事,自己先前在天苍剑派之时,虽然他的身份已然被云鹤真人知晓,不过他仍然能够不计前嫌,还将自己纳入门中,如今说不定也能通情达理,看在自己曾经也是天苍剑派弟子的份上,能够赐予自己一枚九转回天丹,丁逸心怀希望便再也不顾其他,这才赶回到天苍剑派中,他救父心切,这一次纵然是赴汤蹈火,不论用尽任何手段,势要求得九转回天丹不可,可是让他心中无法放下的那个人,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他不知道林月瑛到底是否安好。 冷风依旧,山峦如过往的梦境,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心中。 只是风起,雨落,却再不见心中的那个她。 伏龙池内的灵水似乎已经有些干涸,池子当中什么也没有,更没有令丁逸一直放不下心的她。 此情此景,一阵深深的失落油然浮上心头,丁逸就这样默然的立在池子的中央,不声不语,“也许她已经安然无恙,此时早已身在师门当中了吧,她一定非常恨我,恨我抛下了她独自离去!” 虽然这般说着,可是他的心中却究竟在眷恋着什么? “瑛儿姐姐,也许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苦衷!” 丁逸只用苍白无力的话语来安慰着自己此刻已是一片失落的心,良久良久,他才满心怅然的向齐云峰之上纵去。 丁逸乘着夜风,一路飞纵而上,他整理一番惆怅的心绪,开始小心戒备起来,自从三大正道在知晓了异族蠢蠢欲动,又见魔门复苏,各个门派已然是一片戒备森严,天苍剑派中尤其是几位首座作息之处,都有弟子轮番巡逻戒备。 丁逸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当下便由齐云峰的背面,飞纵而上,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云鹤真人平素所居之处。 趁着其内弟子不曾注意,他便入了阁楼之内,却见正厅当中整洁典雅,到处弥漫着一阵淡淡的清香,屋内陈设被布置的颇有仙家之气,只是偌大的阁楼之内却并没有看到云鹤真人的身影。 丁逸正自纳闷,便忽然听到阁楼的大门被人推开,他帮忙闪身藏匿在一处绣满祥云的屏风之后,侧耳细听,看是否是云鹤真人本人。 只听屏风之外响起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两名齐云峰的弟子,听他们的交谈,原是前来云鹤真人处,每日来洒扫掌门的房间。 不多时便响起了一阵扫地的声音。 只听一个弟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掌门师祖在灵云洞府中闭关修炼都已经整整十三天了,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关,眼看咱们天苍剑派和玉清门相邀的大事没几天时间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真是……” 另一个弟子却道:“呸,师祖自然心中有数,哪能轮到咱们小一辈弟子说三道四,我告诉你师祖他老人家神通广大,说不定刚才就已经听到你说的话了,小心罚你独自做一个月的杂活!” 此言一出,屏风外顿时没了动静,想必先前那个说话的弟子似乎是被另一人的话给吓住了,当下竟然不敢再说话了。 “天苍剑派和玉清门的大事?这些名门正道究竟在搞着什么名堂……”丁逸思索着方才那名小弟子的话,却百思不得其解。 九十七 千难万险入深山(求收藏) 两名弟子洒扫一阵,也自离开了阁楼,丁逸这才自屏风后边闪身而出,他不由想起方才他们二人的谈话,心中更是浮起了一阵强烈的好奇心,“难道他们正道之间终于开始联合一处,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异族了么?” 丁逸怀着心中所想当下隐匿身形,小心翼翼出了阁楼之外。 刚才二人的谈话他倒是都听清楚了,云鹤真人似乎正在齐云峰后山的灵云洞中闭关修行,虽然他并没有来过齐云峰几次,不过天苍剑派中的地势坏境他还是极为知晓的。 丁逸不敢驾驭天阴杖飞纵,只能借助着体内灵珠之气身形一纵便向齐云峰后峰掠去。 齐云峰原本便是天苍山的主峰,高万仞,奇险无比,就连后峰也是直插云霄,险峻万分。 丁逸全力催动体内灵气,几乎是足不沾地,一路直向巅峰之上疾纵而去,丝毫不见如何费力。 心中也是不由暗叹这灵珠之力当真了得,一时间只觉身轻如燕,转瞬间便是向上纵了几十丈高低。 这后峰之上一般是掌门首座独自清修之地,不能受到外界滋扰,是以几乎没有巡逻戒备的弟子在此。 丁逸乘风而行,又是疾纵了十几丈,蓦地抬眼看到自己头顶之上,却有一片白芒隐隐闪动,越向那白芒靠近,一阵清灵的浩然气息便是扑面而来,丁逸心中一动,他知道像云鹤真人这般翘首的人物所修炼之处一定也是本派开创至今不知道多少代掌门高人所遗留下来的玄妙之地,是以灵气极盛。 果然在他纵过几处险峻的几处悬崖之后,便见一道浩白的烟云团团凝聚在一处坪台之上。 丁逸三两步跨上了这处十几丈见方的平台,此处虽围满了石栏,可是却已腐朽不堪,也不知道已经经历多少年头的风雨。 一道白烟翻滚的烟幕垂在一处天然形成的洞府之前,丁逸缓缓走上几步,便感到一阵浩荡的仙灵之气宛如巨浪一般,扑面而来,直令他衣衫和发须一阵剧烈的荡漾。 丁逸遥遥立在那烟云屏障之前,不由缓缓伸出手去摸向那道屏障,他的指尖在一寸一寸的触摸上去,心中却在盘算,却要如何向云鹤真人述说。 就在他的手将要触碰到那团烟云之时,蓦然间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何还不速速进来一叙?” 丁逸一怔,却感到一股浑厚的浩然之气直透过眼前那片浩荡的烟云,将自己缓缓包裹,径直吸纳而入。 这股力量万分强烈,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抗拒,丁逸只感到眼前一阵烟云缭绕,却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正坐在一处蒲团之上,面前的这名老者一身鹤衣不染纤尘,目光如炬,正是天苍剑派掌门云鹤真人,也是丁逸先前的大师伯。 看到了丁逸的面容,云鹤真人不禁微微一愣,他虽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的气息在洞府之外,却着实没料到来人竟然是丁逸。 “是你?”云鹤真人也不免微微吃惊,他实在想不到如今在三大正道都在寻找他之际,他竟然会只身一人来到天苍剑派主峰之上。 “是我!”丁逸不卑不亢,他的面上看不到任何的喜怒之情,缓缓走到云鹤真人面前,注视着云鹤真人良久,方才道:“大师伯,我回来了……” “你是为了林月瑛师侄吗?”云鹤真人片刻之后却再次恢复一片气定神闲,只缓缓闭上了苍目,说道。 “不!” 丁逸的语气蓦然变得极为坚决,“我是为了爹娘而来!” “哦?可否说来听听。” “其中个中的缘由弟子定然会想大师伯禀明一切,只是弟子现在已是无路可走,为了挽救家父的性命,斗胆返回师门,向大师伯求得九转回天丹一枚!”丁逸言罢毅然闭起了双眼。 云鹤真人的身躯似乎也是微微一震,片刻后却兀自长叹道:“你可知道你这次回来会有什么后果?” 丁逸直将唇紧紧咬住,当下便蓦然睁开双眼,坚决的望着云鹤真人的面容,目光中透出一片深深的不悔,“我知道!” “那你还要回来?” “为了家父的性命,纵然此刻是刀山火海也要回来!” “你不该回来的!”云鹤真人长叹一声,目光中似乎有深深的无奈。 丁逸却蓦然向云鹤真人跪拜于地,丝毫没有任何惧意,坚决道:“只要大师伯能够赐我九转回天丹一枚,救得家父性命,弟子甘愿身受师门任何责罚,纵然是粉身碎骨也绝无怨言!” “你太天真了!九转回天丹乃是本门历代掌门所传,贵重无比,绝非是普通丹药,况且仅凭老朽一人也无法将那丹药取出,此物正在本门天雷阁中,想要打开那天雷阁的禁制,需由我们师兄妹几人合力才行,因此就算要取得九转回天丹,也需要苏师弟和越师妹相帮才行。” 丁逸听罢,却毫不畏惧,只向前一步,紧咬牙关道:“我自知在师门当中已是罪孽深重,不但将玉清门仙天玉露毁于一旦,更是大闹灵隐寺,死伤无数无辜生灵,可今日既然丁逸还能回到师门中,也没有打算能够取得师门的谅解,无论什么样的惩戒,丁逸都会欣然接受,绝没有半句怨言。就算变作孤魂野鬼也绝不后悔,只是丁逸只求大师伯能够赐予灵丹一枚,只要救了家父的性命,丁逸就算万死也无怨言!” “痴儿,世间冤孽之事太多,为什么总是不能放下心境,敞开胸怀呢?也罢,你在此稍后,带我唤来两位同门,看他们如何决定,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苏师叔一向嫉恶如仇,而眼下你与林月瑛师侄的事也令越紫箐师妹对你耿耿于怀,待会我怕你要吃些苦头了!” 云鹤真人言罢,探掌一招,便见他的掌心中便多了两枚精巧纸鹤,当下云鹤真人便向着掌中的纸鹤吹出一口浓郁的白烟,他掌中的两枚纸鹤顿时便好似活过来一般,各自抖动一阵翅膀,当下便振翅飞起,离开了云鹤真人的掌心,直向这灵云洞外扑棱棱飞去。 九十八 傲骨男儿不低头 孤云清晨望剑御有感,特写于作品相关,有兴趣的书友可以一观! 天苍剑派不愧为中原第一大正派,只消盏茶的工夫,近百名弟子已是将齐云峰的后峰团团包围,宛如天罗地网,到处闪烁着一片法器催动的光芒,直将山巅之间映照的一片明亮。 光芒闪烁之处赫然冲出两人,当先落在灵云洞府门前的便是斗云峰首座苏星河,其后紧紧跟随着一人便是紫竹峰首座越紫箐。 只因这灵云洞乃是门派内禁地,一众弟子只在巅峰之外暗自戒备,却丝毫不敢踏上半步。 苏星河收了自家惊龙仙剑,自身便绽放出一片浩白烟云,正与洞府那屏障水乳 交融,整个身形便隐入那烟云屏障之内。 越紫箐亦是紧随其后,二人一路疾行赶在丁逸与云鹤真人身前。 “孽障!你可真是好胆,竟然还敢回来!”苏星河身形方才站定,便满面怒容遥指丁逸,一声厉喝。 越紫箐怒意更盛,一想到自己爱徒那时候命悬一线,近乎死去,如今早已是将丁逸恨之入骨,当下扬手便要催动自家灵竹仙剑,先将这个勾结魔门,与邪族有染的可恨之人杀之后快。 “越师妹且慢!”云鹤真人蓦然睁开一双苍目,缓缓道:“我等身为正道翘首,不可妄动杀念。”继而转向丁逸道:“现在你可以将方才与我所说之事,说出来了!” 丁逸暗暗咬牙,忙转向苏星河与越紫箐单膝跪地,直向二人施礼道:“两位师叔,丁逸自知罪在不赦,此次回来自然是为了接受惩戒,只是丁逸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丁逸家父遭受小人暗算,如今命在旦夕,他身中剧毒眼看就要命不久矣,只是非本门九转回天丹才能救家父一命,诸位师叔师伯看在丁逸曾也为天苍剑派弟子的份上,就请开恩……” “住口!” 丁逸话未说完,却被越紫箐一声厉喝打断,只见她满面怒容,身畔灵竹仙剑正自隐隐嗡鸣,剑锋遥指丁逸,厉声叱道:“邪恶之徒,你将瑛儿害成什么模样,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如今还敢大言不惭求本门镇派仙丹,简直太可笑了!” 一边苏星河亦是捋须叱道:“孽障,事到如今还不快快说出魔门和邪族的下落,你究竟和血神宗还有蛮荒邪族有什么牵连,若从实招来我等还可考虑将你从轻发落!” 丁逸听闻二人只对自己剑锋所指,也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却无法甘心。 心中纵然有万般屈辱,为了爹的性命,丁逸却只能默默咽下,只是那一双充满桀骜和不屈的眼神却是那样令人动容。 “几位长辈,我丁逸自小谨遵爹娘谆谆教诲,成长至今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未做过有愧于任何人之事,我扪心自问也未曾做过伤天害理的勾当,丁逸问心无愧,既然几位师长一再认定我是那奸邪之徒,丁逸也无话可说,只是丁逸此心苍天可表,大地为证,坦坦荡荡,你们如此对我,我却绝不甘心!” 越紫箐顿时一声冷笑,哼道:“哼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且问你,你将瑛儿害的险些丧命,如此行径你还敢说你无愧于人吗?” 听到越紫箐提起了林月瑛,丁逸的心中蓦然一阵隐隐的刺痛,他的目光也变得些许柔和,幽然叹道:“要说丁逸最对不起的人,却真的是师姐了,不过丁逸也在努力弥补过错……” 许久未曾说话的云鹤真人缓缓点了点头道:“越师妹,虽然丁逸师侄纵然有万般过错,可是他的确颇讲情义,要不是他自玉清门取来仙天玉露,林月瑛师侄怕是也……” “师兄!你却是说的哪里话,瑛儿当时险些殒命,还不都是因为他,再加上灵隐寺和玉清门如今一再对我剑派问责,这难道也不是因为他?现如今瑛儿虽然已无性命之忧,可是却也要为此向玉清门和灵隐寺有个交代” 丁逸听到越紫箐如此一说,心中猛然一震,不由惊喜道:“这是真的?瑛儿师姐真的已无性命之忧了?” 越紫箐;脸色一片铁青,怒不可遏道:“这次算是她命大,我早已悔不当初,若不是你存心勾引瑛儿,哪会有如此祸端!” 丁逸听到越紫箐如此一说,脸色一片苍白,心中终于是被激起了一片怒火,坚决道:“我和瑛儿师姐原本便是真心喜欢,哪里会有你们想象的那般龌蹉,何来勾引?” “胡说八道!事到如今你还敢舔着脸在这里乱说,如今你正好身在此处,若在乱说,我就先把你杀了,省的你今后再去勾引瑛儿!” 丁逸当即冷哼一声,面上无丝毫惧色,只毅然挺起胸膛,冷嗤道:“怎么你倒是觉得理亏了?要杀就杀,我丁逸绝不皱半下眉头!” “找死!”越紫箐一声冷喝,身畔那灵竹仙剑径直发出一声刺耳龙啸,兀自悬浮空中,一分二,二分四,一瞬间竟有十几柄剑之多,直将丁逸团团围将起来,每一柄的剑锋都激射出一阵阵凌厉的锋芒,那剧烈激荡的剑气直令丁逸感到脸颊也是一阵阵隐隐生疼。 “越师妹!暂且息怒!”云鹤真人自蒲团上早已飘然而起,遥遥立在丁逸与越紫箐中间,苍目深邃如海,波澜不惊,缓缓道:“越师妹,丁逸师侄此次回来就是特意来接受惩戒的,你又为何剑锋相向呢?” “哼!只要他保证今后与瑛儿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我这就放下利剑,如此而已!”越紫箐瞪着丁逸,怒声说道。 丁逸听罢,早已被越紫箐激起了一腔怒意,怒极反笑,冷笑道:“瑛儿师姐虽是你的弟子,可却并不是你的玩偶,我和师姐之间的事原本就只是我们两人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和说三道四!” 越紫箐被丁逸一席话说的火冒三丈,紧咬银牙,怒道:“大师兄,你也听见了,此子早已冥顽不灵,根本就不应该与他讲什么道理,就让我先把他杀了,然后我自会向瑛儿说个明白!” 丁逸眼望周遭那利剑微动,暗自酝酿起体内灵珠之气,只是感到那汹涌澎拜的气息仍然只有一丝一毫受他操控,其余只自顾在他体内血脉中奔流。 就在丁逸正准备随时御气相拼,云鹤真人却转向自己,面沉如水,捋须道:“丁逸师侄,你若有心接受惩戒,便一切听老朽所言,你愿不愿意先至本门缚龙涧中听候发落,等到玉清门关道友和灵隐寺了空大师前来,再做定夺,置于九转回天丹之事,老朽向你保证,随后便与师弟和师妹商议此事,尽快与你有个交代,不过我也希望你将此事因果细细讲出,只要用在正途,救人危难原本也是我正道所奉行之事,我等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你意下如何?” 丁逸静静的听完了云鹤真人的一番话,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心中也自不由感叹,云鹤真人不愧为正道巨擘,处事总能有着中庸之态,能令双方达到最大的满意。 想到此处,毅然点头道:“丁逸此生已别无他求,只求家父能够平平安安,丁逸已无话说!” 越紫箐和苏星河听到云鹤真人已做决定,尤其是越紫箐,愤恨之意仍难平息,可云鹤真人既然是话已至此,他毕竟是天苍剑派的掌门,自己却又怎好违逆,当下只好悻悻拂袖收了自家仙剑,怒气难平的瞪在丁逸面上,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苏星河亦是后退一步,毕竟就连丁逸自己已经决定接受惩戒,自己若一再相逼倒反而落个欺凌小辈的话柄,再说就连云鹤真人都已经决定先将丁逸带向那缚龙涧中,自己却还能在说什么。 云鹤真人点了点头,随即叹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师侄随老朽来吧!”云鹤真人言罢,便引着丁逸向那缚龙涧而去。 缚龙涧位于天苍剑派南端的一处深谷当中,此处与天苍山那烈风川似乎有些渊源,也是长年累月寒风习习,寒冷异常。 天苍剑派开派祖师原本在创立天苍剑派之时便发现此处,山涧当中阴冷蚀骨的寒风不断的肆虐,无论他如何施展仙法,却也无法平息这山涧内的寒风,直到后来历经数代掌门则干脆将此处作为惩戒门中犯有大错的弟子所用,这才建立缚龙潭,以供所用。 只是如今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天苍剑派在历代掌门悉心掌管之下,倒也算戒守清规,并没有出现过凡有极重门规的弟子,而这缚龙潭也几近荒废。 深邃的缚龙涧之下,一扇极为厚重的石门紧紧的闭着,石门的周围爬满了儿臂粗细的树藤,已将那石门上缚龙潭三个字隐隐掩盖。 晃眼间便是数日过去。 ………… 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喉咙间一口粘稠的浓痰哽在咽喉,令他快要窒息。 “咳咳!” 本能的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粘稠的痰液竟是顺着他的口边流淌下来,看来他真的已是十分的虚弱,竟连一口痰也无力吐出。 眼前的景象由一片模糊变得渐渐清晰起来,当先看清楚的便是几个身影。 却见当先之人正是头戴白羽纶巾,身着鹤氅的云鹤真人,身后立着苏星河和越紫箐。 “呼呼!” 丁逸不断的发出微弱的喘息,口中干涩,清苦。他的喉结不住的滚动着,似是在吞咽着什么,可偏偏什么也咽不下去。 九十九 上古玄珠入关窍(求收藏) 丁逸的双腿依然没有任何的知觉,浑身却是异常的发冷,整个瘦消的身躯在不住的微微抖动着。 除了疼痛之外,更有那深入骨髓般的寒冷,这一切都近乎使丁逸濒临崩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心中却只有一份执念让他坚持着。 “你醒了!”云鹤真人白髯轻轻掀动,语气中流露出许多的不忍。 丁逸无力的垂下脑袋,身子被一道白色云气牢牢束缚在一株白玉石柱之上,那石柱篆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白龙,正昂首向天欲一飞冲天。 “这里是本门的缚龙潭,也是本门弟子洗清罪过之处,此地虽然寒气逼人,难免会受些苦楚,不过希望这些苦痛会将你心灵唤醒,望你能够真心悔过,道出你与邪族魔门的过往种种,我等也会姑且念你有心悔过,从轻发落。” 丁逸仍然垂首不语,一蓬乱发已掩盖住那虚弱憔悴的脸,令人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是否听到了云鹤真人的话。 苏星河与越紫箐对望一眼,继而紧紧的盯着丁逸不发一语,静静的等待着。 良久,丁逸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极为缓慢的摇了摇头。 他要将自己的身世深深埋藏在心中,他的体内流淌着巫族的血脉,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说出,尤其是当着他们这些将巫族之人深恶痛绝的中原人士面前说出。 更何况自己父亲之事,在没有完全知晓此事来龙去脉之前,他什么话也不想去说,因为他明白就算他将自己父亲那玉清门掌门身份的事说出来,又会有多少人会相信? 因此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在场三人见状,目光中皆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丁逸此刻双腿毫无知觉,身心已是十分疲惫,能够撑到现在已是实属不易,幸好有四颗灵珠傍身为他暗暗庇护,不然换做他人,仅这般修为的弟子早已是坚持不住。 “既然你如今这般的虚弱,不如休息片刻,还望你仔细斟酌一番吧!”云鹤真人言罢,轻吹一口气,那束缚在丁逸周身的白烟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失去了束缚,丁逸的身子立时软如烂泥,径直顺着白玉石柱滑落在地。 云鹤真人望了身后两人一眼,轻轻拂袖,带着两人飘然离去,随后便响起一声沉闷的石门关闭声响。 顿时周围便是一片静谧。 丁逸仍旧垂着头,体内没有丝毫的力气,甚至于抬起头来看一看周围环境的力气也没有。 而此刻他所在之处是一间尽由白玉铺就的石室当中,这白玉石室正中立着一根白玉石柱直接穹顶,柱子之下是一圈围绕着柱子的碧池,池子当中袅袅冒着冰寒之气,一池碧水冰冷蚀骨,一阵阵刺骨的寒气随处飘来。 只是这缚龙潭中已不知历经了多少个年头,平素里也并没有人来此打理,是以穹顶之上已有不少冰冷的岩石几近脱落,布满斑斓的述说着曾经沧桑的岁月。 而此刻的丁逸却痛不欲生,他近乎艰难的挪动着身子,一寸一寸移到了那池水旁边,咬紧牙关,用一只手撩拨着刺骨的碧水来清洗自己的脸面。 这缚龙潭内的碧水,冰寒刺骨,一经撒上皮肤,便是一阵深深的恶寒,可是丁逸却仍然并未停下来,他只希望能够用这种寒冷来唤醒自己那就要沉眠的意志。 只是这短暂的激冷,却完全愈合不了他内心的创伤,此时此刻一切苦楚都得由他自己来默默的承受。 他一边撩拨着面颊,一边用那一双充满孤独倔强的目光环顾四周,他的目光竟是那样令人心寒,好似一只野兽一般孤独的舔着自己的伤口。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曾几何时在他身在将军府之时经受那小厮毒打的时候,哪一次不就像这样饱受着创伤的煎熬? 身边的天阴杖蓦然发出一阵异样的响动,乌青光芒在不住的暗暗闪动着,似是感应到了丁逸心中的情绪,不安的闪烁着。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天阴杖,一把抓起纳入怀中,却感到一丝丝涤荡躁动不安的气息透过他的掌心隐隐传来。 想到在那玉清门之内,天阴杖与他体内的蛊毒合二为一魔性大发,竟也将自己推上了危机的边缘,若不是收的及时,定然便被魔性反噬,命已休矣。 可是偏偏在此时,天阴杖气息涌动,丁逸心知在此刻也是那未知魔性发作最为危险之时,当即便收了天阴杖,蓦然感到体内的灵珠之气似乎在一阵阵涌动。 四下里那阵寒冷竟忽然在一瞬间变得渐渐弱了下去,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那灵珠之气已是汹涌澎拜起来,不断的冲击着他体内无以计数的微小毛孔,随即透过他的肌肤洋洋洒洒汇聚成一片四色奇光,形成一片光晕在丁逸身体一寸之前不停的闪动。 一股沁人心脾的舒爽灌输周身,丁逸不敢有丝毫大意,暗暗尝试着将那灵珠之气运转一阵,霎时间整个被冻僵已近乎失去知觉的身体,竟是渐渐有了如沐春风之感。 “看来天不亡我,幸有这四颗上古灵珠,暗暗保护自己周全,不然今日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此处坚持多久……” 丁逸心中一阵感慨,忖罢,渐入一片空明之境,周遭的灵珠之气皆在此时翻滚开来,宛如沸水之气蒸腾翻滚,皆向着丁逸周身关窍蜂拥而至,团团围绕在他的身边似乎要强行撑开那久闭的关窍进入其内。 丁逸的心境却从来没有一次感到这样的安宁,体内的灵珠之气不断的莹润着他的关窍,一点一滴似在缓缓打开那从未开启过的神秘之门。 只是他的心中却有一丝迷茫,为什么直到现在,这灵珠之气竟忽然有了如此激烈的反应。 霎时间,丁逸蓦然感到自己如坠云端,轻飘飘的直飞向九天,丹腹之内一股散开的浑厚灵气竟开始一丝丝的融合开来。 周身的脉络立刻自四面八方涌上一股股强横的气息,汇聚在丹腹当中,围绕着这股渐变浑厚的灵气,缓缓的旋转着,一阵似有似无的力道紧紧的牵引着这股灵珠之气,使他们根本无法分开。 丁逸的意识当中已是飘然飞了好远,忽然间,他脚踏实地,当空中一道汹涌的飞瀑径直向着他的头顶倾泻下来,登时耳边除了隆隆的巨响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那激流的飞瀑毫不留情的冲击着他的身体,一阵阵巨大强横的力道接踵而来,几次险些坚持不住,被那巨力冲击的支离破碎。 丁逸忍不住挺起了腰身,咬紧了牙关,不屈不挠的默默的承受着浑身巨大的压力。 终于!腹内的所有灵气已然完全融合在一起,兀自旋转不停,使得他腹中感到一阵灼热难当。 “轰!” 心中一声巨响在他的体内爆发开来,却是那融合一处的气息猛然爆发开来,径直化成一道道强横之力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奔流在丁逸浑身的脉络当中。 而此刻,头顶的飞瀑毅然化为袅袅的丝带没入一片朗朗的乾坤当中。 丁逸霍然睁眼,灵台之上隐隐有一股四色灵气翻滚搅动,最终停息化为一片铜钱大小的印记若隐若现的印在他额头之上。 “呼!” 丁逸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所及之处竟是那样清晰和明朗。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感受到的天地万物是那样的清晰,这一切都在他的眼前展示开来,是那样的生机盎然,充满着勃勃生机和活力,也从没有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万物生灵竟是这样的美好。 丁逸环看身畔凝而不散的四色光雾,那略带憔悴的面容之上,绽放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这一刻,他终于冲破了关隘,体内那四颗灵珠之气已然与他融为一体,再也难以分离。 四下里,缚龙潭内依然一片静寂和阴冷,有谁能够知道,其中有一个少年正破茧而出,步入一个崭新的境界,而此时却只有让自己才能体会到这份莫大的喜悦,没有人会为你喝彩,也没有人会向你祝贺,有的只有那一颗坚韧不拔的心向着至高无上的境界而更进一步的欣喜…… ………… 朝露寒风,已是越来越冷,初冬来的及早,天苍山之上已开始洒落起飘零的雪花。 那雪花宛如碎银,洋洋洒洒飘落而至,却在温热的手掌中融化。 紫竹峰上,一个少女的秀发之上已是被白雪渐渐沾满,可是她仍一动未动,痴痴的坐在一块冰冷的青石之上,望眼欲穿的看向茫茫的天际。 “呼!” 朱唇微翘,她吐气如兰,吹落衣袖上浅浅的积雪,一双眼满含深深的挂念,喃喃道:“逸儿,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说完幽幽叹了口气,一双充满哀怨与期盼的眼眸仿佛要将苍茫的天际望穿。 在她不远处,八道云龙卷迅疾翻滚怒吼,好似要将周遭的空气也撕裂开来一般,疾旋不息。 蓦然间,一阵阵撕心裂肺的锐响忽然传来,只见那八道云龙卷倏地摇摇晃晃,其中两道好似不知道被什么巨力生生撕扯开来一般,竟向着两旁堪堪让过一道缝隙。 越紫箐轻步走到了她的身后,目光也随着她向天空上望去,过了好久好久,这才缓缓说道:“你是不是又在想他了?” 一百 欲死相逼泪成行(求收藏) 林月瑛不敢直视自己的师父,紧咬樱唇,只默然的点了点头。 她的脸色一片苍白,似乎是先前所经受的般若罡火并未完全复元的缘故,亦或是她的心中却当真还有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痛? “痴儿!你……你究竟该让我说你什么好?”越紫箐的脸色没有丝毫的血色,身躯却在微微的发抖。 “那小子究竟对你施了什么邪术妖法,让你如此的沉迷?你知不知道,他与那血神宗有染,更是伙同蛮荒异族的邪人使得灵隐寺内遭受重创,他那异族同伙更是不知道施展了什么邪术发动天雷,死伤无数,害死了多少生灵……” “师父!可是……可是那时候的确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的……”林月瑛蓦然扬起一双泪眼,心如刀绞,她实在未曾想到究竟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的地步。 “师父,徒儿求你,求您告诉我,逸儿他如今到底怎么样?求您……” “给我闭上嘴!”越紫箐此刻已是被气的浑身发抖,一声厉喝便打断了林月瑛的哀求。“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林月瑛整个娇躯登时剧烈的一震,面上布满了震惊和不信,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的盯在越紫箐面上,不住地摇头道:“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你信与不信,又能怎样,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了,我早就说过你趁早死了心吧!”越紫箐铁青着脸厉声说道。 “师父,你骗我,逸儿没死!他根本没有死,对不对!”林月瑛面上布满深深的泪痕,近乎是跪行至越紫箐足下,苦声相询。 望着林月瑛这般,越紫箐的心中感到一阵深深的愤怒,她被林月瑛彻底的激怒了,整个人被气的发抖,直将衫袖自林月瑛的手中重重抽出,近乎已是嘶声厉喊:“孽徒啊!你到底想怎样!难道你真的想要了为师的命你才干休吗?” “师父!我……”林月瑛的心宛如被万千钢针狠刺,却拼命的拽住越紫箐的衣角,那不甘的泪水滚滚而落,早已打湿了衣襟。 “不……不要再叫我师父,你若是今后不能割舍掉这一段孽缘,我……我就全当没有你这个弟子!”越紫箐牙关紧咬,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自己的心中也如刀割一般,可是她明白现在绝不是自己心软的时候,为了日后,为了林月瑛,为了整个天苍剑派,她明白自己只能铁石心肠下去。 “师父!求你不再逼徒儿了……师父!”林月瑛的心一片死灰,她从来没有在此刻感到如此的无助和绝望,她的一颗心已是被割裂的支离破碎,她为自己孤身一人而做的这场毫无刀光剑影的抗争而感到深深的绝望。 “逼你?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是你一再逼我吧!”越紫箐斩钉截铁毫不留情的说道。 “不管怎样,玉清门关掌门所托之事,你最好考虑清楚吧,之前的事,我们原本就愧对于他,此事怕也不得不答应了!” 林月瑛听罢,一双含泪的眼眸陡然圆睁,直将口 唇咬出了鲜红的血,浓重血腥味道在舌尖转瞬化开,是那样的苦涩。 “不要!” 良久,林月瑛重重的吐出了两个字,那坚如铁般的神情,直令越紫箐倒吸一口冷气。 “不要?你倒是说说看,那玉清门中的大弟子庄玉轩到底哪一点不如那小子好?最起码人家身为名门正派中的大弟子,前途不可估量,况且这件事也是关掌门亲自前来,他既然能够不计前嫌,也是给我们门派一个表示歉意的机会,却怎能……” “师父!”林月瑛语气坚定,毅然打断越紫箐的话道:“您不用再说了,恕瑛儿不孝,瑛儿这辈子的心已经再不属于他人,如果师父一意孤行非要让我嫁给那位庄师兄,那瑛儿只愿从此看破红尘,身入道门,从此再不问世间之事,终日陪伴青灯古卷,了此一生!” “啪!” 猛然间只听一声脆响,林月瑛那娇弱的脸颊之上赫然便多了几道鲜红的五指印记。 林月瑛丝毫不顾脸颊那火辣的疼痛,只用一双坚决不屈的眼眸定定的望着越紫箐那张愤怒的面容。 “难道你……你就真的要将我气死才如愿以偿了是吗?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愿不愿意?”越紫箐凌厉指向林月瑛咄咄逼人道。 “弟子……弟子恕难从命!” “好!你翅膀硬了吗?敢和师父对着干了!好好好!”越紫箐言罢,身畔的灵竹仙剑一声龙吟,凌厉而出,整个剑身顿时散发出一阵锋锐的凌厉之气。 林月瑛面色坚定,丝毫不惧,身躯一挺道:“瑛儿这条性命,原本就是师父给的,就算师父要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只是这件事恕瑛儿实难从命!” “杀你,我怎敢杀你?”此言一出,林月瑛心中顿时一惊,忙抬眼望去,却见那灵竹仙剑一阵锐鸣,那锋利的剑刃竟是自行架在越紫箐自己的脖颈之上,一股肃然的杀意自那灵竹仙剑之上散发而出,使得林月瑛感到一阵恶寒。 “我知道,如今你已经长大了,为师也管教不了你了,只是日后我已无颜在面对同道中人,教出一个与勾结魔教邪族的男子相好的弟子,不如一死痛快!”言罢两指微勾,那灵竹仙剑便立时向前一寸有余,登时越紫箐那光洁的皮肤之上便赫然流淌下一丝鲜红的血。 血色醒目,震慑人心,更是深深震撼了林月瑛的心,此刻她已是被彻底惊呆了,她被师父如此极端的举动所震惊,一时竟是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瑛儿,为师心已死,不再眷恋什么,只希望你能够从此坦荡做人,保重自身!”言罢那剑锋竟赫然入肉再次向前半寸,越紫箐的脖颈之上顿时已血流如注。 “这……师父不要啊!求你不要这样啊!你若如此,却令瑛儿如何苟活,我……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求求你!”林月瑛此刻已状如疯癫,发疯一般拼命攥住那灵竹仙剑的剑柄,拼尽全力不让仙剑再次向前。 “瑛儿,为师绝不为难于你,也真心的希望你能够明白为师的一番苦心啊!” 林月瑛已心如火焚一般,泪水已如泉涌扑簌而落,心中那仅存的一堵防御也在一瞬间崩溃瓦解,无穷的哀怨仿佛一股汹涌而来的滔天巨浪,令她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抵触之心,就连那重重的颌首也并非本心而为。 灵竹仙剑兀自闪动一阵,光芒便是逐渐暗淡下来,悄无声息的飞回越紫箐的掌中,鲜红的血已然染红了罗衫,越紫箐却丝毫不顾,只定定的望着林月瑛幽然叹息一声,好似放下了心中一块巨大的石头,只轻声叹道:“跟我回去吧,你方才复原不久,小心冻坏了身子!”言罢缓缓转过身去,便向那一片布满银装的紫竹林伸出行去。 望着越紫箐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林月瑛的泪水已然渐渐干涸,她的心已死去,却何来的泪水呢? 随即,她便下意识的迈开了步子,神情木然呆板,只默默的跟在越紫箐的背影后,消失在一片竹海当中…… ………… 一股强烈的浑厚气息不断的奔涌在丁逸的体内,他闭目盘坐,宛如老僧入定,已不知打坐了多久的时间。 蓦然间,一阵阵饥饿感直向他侵袭而来,肚子似也咕咕叫了一阵。 每当此时,他便想起了石大川那憨厚挚肯的面容来,不由深深叹息一声,睁开了双眼,不由叹道:“也不知道石师兄此时是否安好,更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完成了面壁思过的责罚,以苏星河的脾性,还会让他安安稳稳的在斗云峰内替众人做饭洒扫吗?” 他思绪如飞,从石大川身上又自想到了林月瑛,想到也许此时,她正孤身一人独坐在紫云峰上,也许即将为自己所做的事而受到惩戒,每每想到此处,丁逸的心便是一阵阵的抽痛。 思绪如飞间,便蓦然听到这缚龙潭外那扇厚重的石门发出一阵隆隆的响声,应该是什么人已然来到此处。 距离上一次云鹤真人离去已是又过了数日的时间,却不知这一次却会是谁来向自己发难。 当先走入的赫然仍是云鹤真人,而此次他身后跟随着的却令丁逸颇感意外,却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在云鹤真人身后跟着的正是与丁逸有莫大瓜葛的玉清门掌门关沧海,灵隐寺住持了空大师。 看到二人的身影,尤其是望到关沧海那正义凌然之态,丁逸不禁忽然觉得十分滑稽,他忽然想要放声大笑一场,他没想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招人待见,先是天苍剑派三大首座,而这次更是中原三大正道的领袖人物也一并前来,丁逸感到自己应当比任何人都要神气,因此他觉得这件事异常好笑。 一百零一 梅花香自苦寒来(求收藏) 三大正道的首领人物顺着缚龙潭上的方石步行上前,方才行到丁逸身前不远处,便是各自一片震惊,当下面面相觑一阵,皆不知道丁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竟如此气定神闲,凝神聚元,团身打坐。 云鹤真人上前一步,上下将丁逸仔细打量一番,捋须道:“丁逸师侄,这几日你可曾想的明白?” 丁逸团身坐在潭中碧水一处白玉圆石之上,听到云鹤真人发问这才缓缓睁开眼来,体内浩瀚澎湃的灵珠之气渐渐被他压入丹腹之中,随即他的目光毅然落在了一身青袍的关沧海身上。 当下他展颜一笑,语气中似有挖苦之意,嘴角勾起了一丝轻笑,叹道:“真不知我丁逸何德何能竟能够打动三位正道巨擘前来看望,丁逸当真是受宠若惊!” 此言一出,除了云鹤真人之外,其余两人均是脸色大变。 关沧海踏前一步,一手按须,直向丁逸怒目而视,厉叱一声道:“无耻小辈,事到如今还是执迷不悟吗?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无处可遁,回来接受惩处,就应当俯首认罪,还敢如此张狂!” “无耻?关掌门,这句话应该送与你才对吧,想到那一日我听了阁下一番话,心中还对你敬爱有加,只是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无耻小人,那日我前脚刚走,你便去齐云峰将我的行踪告知大师伯知晓,生怕我跑了,如此行径,我正要将刚才的那句无耻回敬给关掌门呢!” “哼!你罪在不赦,勾结妖族残害生灵,是为那些无辜死去之人的共同敌人,我身为玉清门掌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就算你如何对我出言不逊,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阿弥陀佛!关道友所言极是,此子那妖族同党在灵隐寺中发动天雷大开杀戒,死伤无数,是为天理不容,还望施主能够及早说出蛮荒妖族残余党羽的下落,不要一错再错,万劫不复!” 听到了空大师如此一言,丁逸不禁一声冷笑,谩不要说自己的爹娘正身在巫族当中,而自己亦是有着一半巫族的血脉,就算是当前没有此事,丁逸如何也绝不肯说出巫族的下落,他觉得只要巫族一众存在一天,就能够看到这些人每日如坐针毡。 当下冷笑道:“大师没听说过在我村中大人们经常说的一句俗语,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那时候你们将我义妹缚在那天罡修罗境中,受尽了痛苦和折磨,却何来会落到如此的地步?我敢问大师,请问你们佛门慈悲心怀何在?” 丁逸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使得了空大师脸色一阵苍白,竟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知该说什么好。 “住口,妖子莫要胡言乱语!惩奸除恶原本便是我正道奉行之事,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等不留情面!”关沧海已然被丁逸激起了心中怒火,继而转向云鹤真人道:“云鹤仙友,此次冥顽不灵,已无需在与他多费唇舌,我且要看看,你们天苍剑派究竟是不是处事公正,能够给我两派一个满意答复!” 云鹤真人一双苍目缓缓闭起,却轻摆袍袖道:“关仙友稍安勿躁,此子固然罪孽深重毋庸置疑,不过如此将他惩戒,怕是也得不到妖族的下落,我明白诸位的心情,不过为了大局还请两位暂且忍耐吧!” 丁逸鼻间冷哼一声,干脆闭了眼睛对他们不闻不问,兀自打坐起来。 “唉!好好!我关某今日便要看看你们天苍剑派是如何处置此事的!哼!”关沧海言罢愤愤的拂袖而去。 了空大师与云鹤真人望着关沧海离去的身影,各自叹了一声,却见了空大师双手合十,面露苦色低宣佛号,叹道:“不论如何此事也终须有个解决之法,还请云鹤道友能够当机立断才是啊!”言罢向着云鹤真人躬身一礼,亦是步行而去。 云鹤真人微微摇头,一双苍目缓缓睁开,望向正在团身打坐的丁逸,似有深意道:“丁逸师侄,你可知老朽原本已不愿多问红尘之事,一心只想闭关清修只求早一日能够登顶仙道,与世无争,逍遥随性,这也是老朽一生以来的夙愿,只是如今门派当中凡俗之事太多,不得不令老朽置身当局中,丁逸师侄,老朽只问你一句话,你究竟和玉清门有着什么瓜葛?结合你先前所在的村中遭遇毒手,这当中是否有着什么隐情?” 丁逸猛然睁开眼来,心中不免一阵吃惊,当下惊异的望着云鹤真人那鹤发银须的面容,过了良久方才叹了口气,却缓缓摇头道:“此事当中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曾知晓,不过我定然会将毒害我爹的凶手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自然会将此事真正的前因后果展现在诸位的面前,只是现在……”丁逸顿了顿,面显无奈道:“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丁逸此番话自然有着一番道理,如今他还并不知晓这件事的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真相,是以无论他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便都没有任何令人信服之处,不过云鹤真人的话却令他大为震惊,细细想来,定然是他那时候在云龙幻境大典时,看出了丁逸体内的天木灵珠之灵气,这才隐隐猜到丁逸似乎和玉清门有些关系。 “好吧!既然如此我明白了!”云鹤真人缓缓点了点头道:“只要此事合乎道义,有理可循,老朽便向你保证,我等一定会将九转回天丹交付于你,如何?” 丁逸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望着云鹤真人那挚肯的面容,良久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待回复了一番那波澜澎拜的心情,这才如梦方醒般道:“我相信以大师伯的身份自然是一言九鼎,丁逸在此谢过了!” “呵呵呵!”云鹤真人受了丁逸一拜,蓦然转身飘然而去,那脱尘逍遥的气度不禁也令丁逸为之动容。 望着云鹤真人离去的身影,丁逸心中也是一阵感慨,暗暗忖思道:“想必爹当年尊为玉清门的掌门,云鹤大师伯自然不会不知道,虽然他也许与自己一样并不知道这当中的隐秘之事,只是也一定能够隐隐猜得出这件事绝不简单,他让我查出此事,难道也是借此机会对玉清门做什么文章不成? 想到此处,丁逸的心中不由一阵惊叹,“看来不管当年玉清门内幕如何,那毒害爹的小人再怎样奸诈狡猾,却也不及云鹤大师伯这般有着大智大慧,心明如镜般厉害啊!” 想到了这一层,丁逸心中反倒一片清明,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焦躁,整个人在那浑厚的灵珠之气盈润之下更显出一片笃定。 晃眼已不知过了多久,丁逸只听到缚龙潭外的石门一阵隆隆响动,丁逸蓦然睁开眼来,便见一个敦实的身影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面壁思过的石大川。 看到石大川一手提了个竹篮,丁逸心中一阵高兴,忙自迎了上去,一把夺了竹篮在手,极为欣喜的捣了石大川一记,高兴道:“石师兄怎么会是你?我真还以为这一辈子怕是也见不到你了!” 石大川憨厚一笑,只用那一只形同蒲扇般的厚重手掌,重重的拍在丁逸的肩头上,哈哈笑道:“我丁师弟在此受苦,师兄我哪还能袖手旁观?这不是赶紧偷偷张罗了你最爱吃的饭菜送来了!” 丁逸听罢,心中浮出一阵深深的暖意,再也顾不的其他,一把揭开竹篮,登时一阵扑鼻的饭香便扑面而来,惹得丁逸肚内一阵“咕咕”乱叫。 “真香啊!” 丁逸也顾不上赞叹石大川的手艺又精进了,当下便抓起几只饱满的肉包大肆咀嚼了起来,一顿风卷残云,他一连吞下了数个包子,又猛灌下了一壶清冽的山泉,这才极为满足的用袖子将嘴角一抹,跌坐在地上,用手不断的拍着自己肚皮,大呼过瘾:“痛快啊,痛快!想我丁逸波折一生,却能得了你这位师兄,也算是平生一大快事!” 石大川搔着后脑勺,忍不住咧嘴笑道:“丁师弟说的哪里话,师兄哪有你说的这般好!” 随后,石大川将竹篮收拾干净,望着丁逸,面上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丁逸看到他望着自己一阵怪笑,不由纳闷道:“石师兄,你倒是在笑什么?我有那么好笑吗?” 石大川收了笑容,却是摆了摆手道:“丁师弟,看来你已经吃饱喝足了,咱们也该走了!” “走?”丁逸一愣顿时奇道:“上哪去?” “难道你就愿意在这里呆上一辈子?”石大川不禁反问。 “不是,你这话说的我有点听不懂了,现在我正在接受门规惩戒,我还能上哪去?” “你不是想早日探寻到谁是毒害伯父的凶手吗?怎么难道你不想出去吗?”石大川淡淡的说道。 丁逸登时摇了摇头道:“不行,如果这一次又和上次一样,偷偷逃出去,岂不是又会再次连累你,我倒没什么,可是这次和上次不同,这一次我们闯的祸大了,若再偷跑的话,怕是今后你这天苍剑派的弟子也做不成了!” 谁知道石大川却是完全不以为然,向丁逸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神秘的道:“丁师弟,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难道你不觉得奇怪,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吗?” 丁逸摇了摇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然是大师伯了,他让我特地来助你一臂之力,一起探寻此事,而你我的行踪暂时保密,就连师父和越师叔他们也都不知道呢!我来的时候,大师伯特地找到师父让我到齐云峰上帮忙,师父自然没有说什么,我也就提前结束面壁了!” “原来是这样!”丁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来。 一百零二 谜团渐渐浮水面(收藏) 石大川三两下收拾掉了碗筷,随手却将那竹篮子扔在一边,当下一挺胸脯便向这缚龙潭外的石门走了几步,却察觉丁逸似乎并没有跟上来,立时惊奇转身道:“丁师弟,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连正门师伯都不相信吗?” 丁逸怔怔的立在原处,听到石大川所说,这才赶忙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记得先前应该还有弟子在门外看守,我们怎能……” 未等丁逸说完,石大川便是咧嘴一笑打断他道:“哎呀!我说丁师弟,你只管放心便是,那两名师弟早被大师伯打发走了!” 丁逸微微吃惊,也是为云鹤真人周详的安排而感到一阵敬佩。 可是他却忽然想起,自己此时也是毫无头绪,不知道该向何处开始着手查探此事,于是一脸茫然向石大川道:“石师兄且慢,虽然我也十分心急想要查出此事的前因后果,可是现在却心中一片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呢?” 石大川闻言,顿时哈哈笑道:“丁师弟,师兄我可从来没见到过你如此犯愁的样子,你就放心吧!只管跟我先离开此处再说,毕竟我们这一次离开天苍剑派乃是极为隐秘之事,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快跟我走吧!掌门师伯还有话交代,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丁逸听到石大川如此一说,忙重重点了点头,心中一片期待的随着石大川一路行出了缚龙潭,二人来到缚龙涧深深的峡谷当中,当下便是一前一后祭出自家法器,腾空而起,飞掠过脚下那成片的山峦,直向天苍山外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也不知道飞纵了多久,丁逸只觉自己体内那澎湃的灵珠之气源源不绝的渡在天阴杖之上,他勉力控制好激荡的灵气不敢完全放开催动,虽是如此仍是觉得自己身形飞纵如风,极快无比。 石大川跟在他后边,堪堪踩着墨虎飞剑,不免显得有些吃力,额上已是泌出了豆大的汗珠,粗喘连连道:“我……我说丁师弟,你慢些飞,我都跟不上你了,好家伙,没……没想到你这月余未见,怎么忽然这么厉害?” 丁逸听到石大川呼喊,不由轻笑一声,只好强自按捺住体内灵珠之气,悬停在半空中回身向石大川笑道:“师兄,我看咱们也飞了这老半天了,差不多已经距离剑派不下百里的路程,应该不会遇到同门中人了,依我看找个地方歇脚,快些告诉我,大师伯究竟交代了什么事!” 石大川一抹额上的热汗,点了点头,当下向着脚下群山环顾一阵,此处应当是那天苍山的余迈,山峰不似天苍剑派那般巍峨高耸,却也气势磅礴。 山峦走势渐缓,山清水秀之间却见一座景致的八角亭正矗立在山腰之上。 石大川示意丁逸按下法器,二人在确定一番没有其余路人之后便一先一后步入这座亭子当中,不然他们从天而降非得吓死人家不可。 石大川拽着丁逸坐在亭子正中间的石墩之上,随即面显神秘之色,继而说道:“丁师弟,掌门师伯偷偷告诉我,三十多年前,也就是在三大正道与蛮荒异族交战之后,玉清门的上官孤云掌门战死,之后便由上官前辈麾下大弟子丁清河继承了掌门之位,丁掌门即位不久,却传出他与异族妖女暗生情愫,一时间在我中原正道掀起一片波澜!” 丁逸认真的听着,此事他早已听到娘亲亲口述说,可如今再次听到石大川说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心中仍是一阵隐隐的刺痛。 石大川并未察觉到丁逸表情的异样自顾自说道:“当时不光是玉清门,就连天苍剑派和灵隐寺也是一并前往声讨丁清河掌门,当时的关沧海前辈也同样是上官掌门的弟子,那时候他却是丁清河的师弟,面对着众多正道中人的声讨,丁掌门却对自己邂逅异族之女的事矢口否认,可是自己的同门却那里能信,一再咄咄相逼,令丁清河交出那异族妖女,就在局势一发不可收拾,眼看便要同门相争之时,关沧海前辈却站了出来力劝大家不要意气用事,他坚信自己师兄的为人,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许是那时候丁清河掌门正在气头上,却只说,大丈夫顶天立地,问心无愧,不怕那些龌蹉的蝼蚁小人祸害,这一下可是得罪了同门众多之人,当即便与丁清河掌门纷纷动起手来!” 听到自己父亲的往事,只到此处,丁逸已觉得的两肺也似要被气炸了,狠狠咬牙道:“骂得好!依我看他们不但是龌蹉的蝼蚁,更是无耻的小人,以多欺少算什么能耐?” 石大川点了点头,也是显得对丁清河颇为同情。 “那么后来呢?”丁逸明白之后的事才是最为关键的,到底爹是如何身中剧毒,怕是还有文章。 “后来丁清河一人独战门中三位同门,可叹丁掌门修为盖世,直与那三人斗得天昏地暗,大战了整整一夜,最后两人重伤,一人轻伤,而丁掌门也身负重伤,关沧海前辈眼见如此下去必定酿成同门相残的大祸,便出手极力相劝,最终终于平息此事,自己则带着丁掌门消失了!其后再也没有丁清河掌门的消息,时隔不久,关沧海掌门终于出面说丁清河已同那异族之女离开了中原,而他是继丁清河之后上官前辈的第二位弟子,因此便接替了丁清河之位当上了玉清门的掌门。” 听到此处,丁逸的心中顿时有一丝明悟,“看来也许爹中毒之事,定然与那关沧海脱不了关系了,只是当时云鹤真人身为局外之人,毕竟他不是玉清门的人也并不好过深的干预此事,之后所发生的事想必他也不太明了了!” 不过有件事他却不得不对云鹤真人万分佩服,没成想云鹤真人心若明镜,他似乎通过天木灵珠之力已是隐隐猜到自己的身世定然与玉清门有关,更甚者说不定和丁清河也有巨大的关联,这才借助九转回天丹之事让自己调查此事,但具体云鹤真人想要用这件事来对玉清门做什么文章,丁逸便完全想不明白了。 “难道掌门师伯已经猜到丁清河就是我爹了?”联系自己先前的万般遭遇,再加上天木灵珠原本便是玉清门所有,如今这神秘之力却在自己的身上,想那天木灵珠原本是玉清门镇派至宝,如此想来,云鹤真人那时在云龙大典之时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灵珠之气时,就算是再怎样愚钝之人也能够想到自己应该便是丁清河的后人。 想到此处,丁逸这才对云鹤真人有了重新的认识,先前在他的眼中,云鹤真人是一个仙风道骨,一心向仙的洒脱老前辈,而现在看来,他眼观六路,好像对一切事都了如指掌,可是偏偏表面上却又好像对世间纠葛之事漠不关心,这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随即,丁逸只觉精神为之一振,将身子一挺,忙向石大川问询道:“除此之外,掌门还交代了什么?” 石大川的表情顿时变得一阵奇怪,似乎也是十分不解,说道:“掌门师伯说了他让我们去找一个人,也许这个人可以告诉我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 “是当年同为上官掌门的第三位弟子,风四海!” “风四海……”丁逸沉吟着,良久心中一阵不解道:“他为什么会知道?” “据掌门师伯说,这个人在丁清河前辈消失之后,也就是关沧海前辈当上了掌门之后,也离奇的失踪了,好像这世上就从来没有过他这个人一般,这也是掌门师伯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一再叮嘱的话,他说这个人非常的关键,你们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丁逸缓缓的站起了身子,他的目光落在八角亭之外那一片轻雾蒙蒙的山涧当中,心中的谜团此刻便正如眼前的这层薄雾,半遮半掩之间却难见真颜,明明已是眼看事情便要变得明朗起来,却好像又偏偏少了什么。 丁逸默默的沉思良久,随即却是一声苦笑道:“可是茫茫浩土,却又在何处寻找此人呢?这无疑与大海捞针一样!” “哦对了!”石大川听到丁逸自言自语间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自一拍自家脑袋,苦叹一声道:“瞧我的脑袋,我好像听说玉清门中庄玉轩师兄之前便是风四海前辈座下的大弟子,自从风四海前辈失踪了之后,庄玉轩师兄便一心跟在关掌门其下,刻苦修行,不如我们去寻庄师兄问询一番,看看能不能有风四海前辈的消息!” 丁逸听罢不由苦笑道:“可行倒是可行,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却如何能够前往玉清门找他问询呢?” 石大川笑着直将自己的胸脯拍的当当响,立时得意笑道:“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吗,到了玉清门之后,由我来问询便是!” 丁逸顿时笑着击掌道:“好!我却怎么把师兄给忘了。”言罢心中更是对云鹤真人敬佩万分,“原来这便是让石大川跟随自己一起的原因吧,实在是太周全了!”心中想着,却不由暗暗的对云鹤真人竖起了大拇指。 一百零三 苦苦探寻尘封事(求收藏) 在丁逸与石大川赶往玉清门的路上,丁逸仍在隐隐的担心着,他并不明白那位风四海究竟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角色,不过既然云鹤真人说此人极为重要,那便一定有着他的道理。 只是丁逸并不了解庄玉轩究竟是怎样的为人,他与那位玉清门中的大弟子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并不清楚他的来龙去脉,也没有更深的了解。 不过看到石大川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也自放宽了许多,他不由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这一次能够顺利完成,从而拿到九转回天丹来前去救自己父亲的性命。 待二人赶到玉清门的时候已是天近黄昏之时,想到自己的身世竟是与这玉清门有着莫大的关系,心绪便是一阵复杂。 由于此事乃是暗中所为,因此二人在入了玉清门之后便尽量避开大路,只在玉清门中那茂密参天的树丛中一路飞纵。 待到接近了玉清门弟子所居之地,石大川和丁逸隐匿在附近一颗粗壮的大树之间,勉力分辨一阵,终于确定了庄玉轩所居住的房舍,石大川顿时向着丁逸使了眼色,示意他在附近等候,随即纵身下树,而后向着树上的丁逸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随即大摇大摆的迈步前行,到了庄玉轩的门前。 石大川轻轻将房门叩了叩,房门似乎并没有锁上,竟被他敲门时掀开了一条缝。 里边果然传来了庄玉轩的声音:“哪位?请进吧!” 石大川心中一阵暗喜,回身望了不远处丁逸一眼,随即便将胸脯一挺推门走了进去。 丁逸则趴在大树的枝桠间,努力使自己一颗狂跳的心冷静下来,只觉得此刻却是十分的漫长,也不知道石大川进去和庄玉轩究竟说的怎样,他的心中着实对石大川不那么放心,毕竟那家伙人太老实,嘴巴也不太灵光,生怕他没说三两句别到时候不但没问出风四海之事,反倒被人家训斥一通,毕竟他在门中接受面壁思过之手已是众人皆知。 想到此处,丁逸忙将体内的灵珠之气收敛入腹,不顾一切的跳下大树,直向那房舍纵去。 来到近前,丁逸纵上房顶趴俯下来,侧耳倾听,他的听力如今早已异于常人,屋内的一切动静清晰的传入耳中。 屋内似乎正有人在叹息。 “石师弟,为什么你会特意赶来问我尊师的下落?难道说云鹤前辈知道我师父的下落?” 随后便听到石大川的声音传来道:“掌门师伯特意叮嘱我,风四海前辈当年神秘失踪一事他一直都记挂于心,那时候我剑派与灵隐寺一同发动弟子数百人寻找风前辈,却寻找未果,如今异族蠢蠢欲动,魔门复苏,掌门师伯也是更加惦记此事,特令弟子暗中寻访,生怕风前辈遭到魔门和异族的暗算,凶多吉少,毕竟他还算是我们正道的重要人物,若是能够寻到他,我等也放心了!” 良久便听庄玉轩长叹一声道:“我何尝不是深深的担忧,自从师父失踪之后,我每一日都想着师父可能会去的地方,直到现在我还在一直等着他老人家回来,能够亲自指点我的修行!” 听了二人的对话,丁逸心中也不禁暗暗为石大川叫好,他实在没看出来,石大川为人平素里看似呆板木讷,没想到撒起谎来到还蛮在行,当下不由渐渐放下心来。 “难道真的就没有风前辈的一点线索吗?”石大川的声音中能够听出来一片无奈。 屋子里蓦然变得异常安静,丁逸摈住呼吸,他明白庄玉轩似乎在思索着那风四海失踪的蛛丝马迹,尽可能的回忆出更多的细节。 良久,终于听到了庄玉轩似乎有些迟疑的说道:“师父尚在门中之时他便时常不见踪影,后来我也觉得好奇,这才趁着他再一次离开门派的时候,偷偷的跟着师父想要看这个究竟,原来师父那时候只一个人前往距离本门外不远的仙木河河畔,竟跳入了河水当中不见了踪影,我那时在河边等了许久也未曾见他出来,自己实在等不下去便回师门去了。” “仙木河?他下河去了?难道是嬉水游玩?”石大川似乎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石师弟,怕是你不太清楚,师父却身边有一件能够避水的宝物,名唤‘遁水灵兜’只要用此物裹住身躯就可在水中如履平地一般,只是此物的来历却从来未曾听师父说起过。” “哦,原来是这样!”石大川恍然大悟。 听到此处,丁逸心中也是一动,既然那风四海有着避水之物,那么他神神秘秘的前往仙木河中一定有着什么古怪,难道是那河水当中有着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失踪这近乎三十年的时间,难道就一定在那河底当中?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为什么却不敢现身呢?他到底实在害怕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使得丁逸陷入了沉思,“看来虽然风四海失踪之时,当年三大正道派出弟子无数险些没将整个中原翻个底朝天,可是他们做梦也绝想不到,那风四海极有可能就隐藏在师门附近的河水当中,而且那些被派出寻找他的弟子大多修为不高,更不懂得遁水之法,是以完全忽略了水中。”想到此处心中也被自己的发现而感到一阵暗喜,他不由兴奋的错了错手掌,“看来下一步需要想办法到那仙木河底去探寻一番了!” 正在思忖间,忽然听到屋内石大川似乎正向庄玉轩辞别:“多谢师兄相告,小弟这就回到天苍剑派向掌门师伯禀明一切,听从他老人家指示,只是有一件事……” “石师弟但说无妨,此时没有他们前辈在场,只是我等小辈间的事,有话就请直说!” “只是掌门师伯一再叮咛,这件事是暗中寻访,师伯交代了,毕竟如今不同往时,魔门抬头,异族欲动,为了安全起见师伯才让我暗中探查此事,我只希望庄师兄能够对此事守口如瓶,就算是关沧海掌门也最好不要说!” 庄玉轩忙自中肯道:“这个自然,其实我也一心希望师父他能够平安无事,自从师父失踪了之后,我便转拜入关师伯门下,从此师伯也就变成了师父,可是我不无一时都在想念他老人家,毕竟是他为师为父,看着我一点点的成长,因此只要师父能够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庄师兄放心,师弟一定尽我所能,找到风四海前辈!” 庄玉轩连连道谢:“那就多谢师弟,代我也向云鹤前辈道谢,没想到他竟然还一直在记挂着此事!” 丁逸听到此处,身形便自一纵三两步便重新回到附近那颗参天大树之后隐匿起来,不一会便看到石大川推门而出,径直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石大川方才走到大树近前,便被丁逸一伸手拽到了树干后边,还未等石大川说话,丁逸便打断他沉声道:“我都知道了!看来咱们下一步得要前往那仙木河中一探究竟了!” 石大川立时一阵犯愁,叹道:“只可惜咱们都不懂得那些驱水的仙法,更没有什么避水的宝贝,却如何能入得了水去!” 丁逸思索一阵,忙毅然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也许可行,此处绝非久留之地,你先跟我前来!”说着天阴杖嗡嗡而出便载着他直向仙木河的方向飞去。 ………… 滔天巨浪,翻滚奔腾,二人身在面前那汹涌湍急的仙木河河岸旁,眼望这河水的气势,也不由各自惊叹,这河流极宽,此刻好似一大锅沸水一般,疯狂的翻腾咆哮着,也不知道这条河究竟诞生在何时,玉清门的历史虽然称不上源远流长,不过根基也不下千年,据玉清门门中弟子盛传,此河在玉清门开创至今气势从来不改,就这般凶猛的急流了甚至比千年还要久远。 一阵灵秀的水汽直向丁逸和石大川扑面而来,两人都是心胸滚烫,顿感一阵豪迈,更是有许多紧张,眼看三十年的谜题似乎也将要揭开,二人各自都是一片激动。 只是石大川看到河水奔腾的竟然如此凶猛,却也不由犯愁道:“只是这河流这般湍急,你我都不会御水之法,这么下去还不活活喂了大鱼王八?” 丁逸不由哑然失笑道:“石师兄你着什么急,且让我试上一试!”言罢两指一夹便将那四颗上古灵珠当中的天水灵珠取了出来。 其实在刚才丁逸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既然自己身上的这些灵珠号称五行,想必也一定能够有着驱用和融汇的功效,虽然只是猜测,不过丁逸却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由太古传来,玄妙之处极多,谁也不能肯定这些东西到底能够具有怎样的功效。 那天水灵珠被丁逸一经取出便隐隐绽放出一阵幽蓝的光芒,丁逸忙将自身体内的灵珠之气一丝丝的渡了上去,那天水灵珠在丁逸的掌心之上顿时更加的明亮,闪烁出一片灿烂的蓝光。 这玄妙的景象只看得石大川在一旁惊叹不已:“丁师弟,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样子好生惹人喜爱,反正自打你入剑派之时起,就总是让我惊奇,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丁逸笑而不语,只专心致志的催动灵珠之气,仔细的感受着手中天水灵珠任何异样的变化。 一百零四 巨石奇阵河底现(求收藏) 未消片刻,天水灵珠光芒大盛,竟兀自冉冉飞出丁逸的手掌,悬浮在当空,照耀出一片幽蓝的光华,一股股浩荡的烟云自那仙木河中源源不绝的被天水灵珠卷入其中,在灵珠缓缓旋转之下,河水中的水汽更是越来越浓。 随即二人只听当空的天水灵珠蓦然发出一声闷响,一团凝而不散的蓝色光晕不偏不倚的将二人罩在其中。 丁逸和石大川也是各自一阵惊奇,只觉得被这光团一经罩入其内,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之前的河水奔流嘈杂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静的二人好似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丁逸和石大川对望一眼,伸手触摸间,只觉得这层光晕屏障薄如纸张,却极为坚韧,丁逸若有所思的道:“恐怕这便是天水灵珠的避水之效,事不宜迟咱们下水看看!” 石大川点了点头,当即便紧紧跟着丁逸一同来到河堤的边缘,二人眼看脚下破涛奔腾,水流湍急,也是有些犹豫,丁逸不由笑道:“石师兄,你只管放宽心就是,这灵珠乃是上古至宝,一定不会有事!”言罢示意石大川一起,径直向着身下的激流飞纵而下。 石大川自小便不会游泳,自然显得极为紧张,直到落入水中之后他仍是久久不敢睁开眼来。 过了良久,耳边这才响起丁逸的声音来,“石师兄可以睁开眼睛了!” 石大川听到丁逸所说,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睁眼之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却见四下里一片蓝光萦绕,碧波微荡,无数水草随着水的波动而轻轻摇摆,无数条不知名的鱼儿在他二人的身边游曳而过,似乎对他们两个不速之客并不显得害怕。 二人头顶之上,只见湍急的水浪打着漩涡,自两人的头顶急流涌过,正与这仙木河河底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处十分静谧,说来也是奇怪,二人一经入水,周遭的水波流动暗涌的声音却极为清晰的传入了耳中。 此时那天水灵珠仍漂浮在二人的头顶之上,随着他们的移动而兀自变幻着位置。 石大川颇为惊叹,没想到丁逸身上的这件宝贝竟然有如此妙用。 阳光透过水面洒下如碎银般的光,随着水流的涌动如梦如幻一般。 二人整理一番惊叹的心情,这才尝试着向河底的深处行去,这一行走方才察觉,当真是如履平地,丝毫未曾感到此刻正置身于水中。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河底竟然极为广阔,竟然有着一方洞天,不少礁石罗列排布,竟是十分的整齐。 “难道那位风四海前辈果然便在此处?”石大川不由心中一阵惊奇,只看到周遭的礁石也是越来越巨大。 河底深处光线便显得不那么充沛,此时只有二人头顶上的天水灵珠绽放着幽明的光芒将周围几尺之外照耀出淡淡的光晕。 眼见四周的巨石越来越巨大,并且看其排列的样子,看似杂乱,可似乎却隐隐藏着什么玄机,丁逸的心中忽然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二人在这巨大的礁石群中走了良久,不论如何行走却根本无法走出,丁逸越来越觉的四周的礁石有些邪门,当即便示意石大川止住了脚步。 “有点不对路!”丁逸暗暗运转起体内的灵珠之气,四下小心翼翼的环顾着,石大川似乎也已察觉,墨虎剑早已是呛啷出鞘,悬浮在自己身畔,随时准备发动攻势。 果不其然,也不知自哪里卷来一阵汹涌的暗流,直向二人冲击而来,丁逸一手紧握住天阴杖,周身的灵珠之气在他的驾驭之下轰然爆出体内,一声厉喝间足下硬生生竟是陷入了河底半尺有余。 石大川体内那九转天龙心法虽然不及丁逸那灵珠之气浑厚,不过他的修为也非似两三年那般,如今也是澎湃翻涌,面色一阵潮红,身在这片激荡的激流当中堪堪稳住了身形,身躯微微晃动间,拼尽全力不被那剧烈的力道将自己卷飞。 相比之下丁逸便显得从容了许多,身躯下沉之间,宛如山岳磐石巍峨不动,只任凭那激流如何席卷仍雷打不动。 便在此时,眼前的激流渐渐的散去,周围再一次恢复了宁静,好似刚才就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这河底可真是大为古怪,看着礁石的摆放陈列,好像是某种阵法。”丁逸收了天阴杖,不由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如果有阵法在此,那么也就一定是有人在此处布下这阵法,难道说布下阵法的人便是那风四海了吗? 正当二人疑惑不解之时,耳边蓦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隆隆”轰鸣声。 丁逸和石大川心中各自一沉,忙转头望去,却见自己身畔的巨石在一瞬间都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各自都在隆隆的颤动不已。 便在此时,丁逸面前的一座小山也似的巨石忽然没有任何的征兆直向自己和石大川猛冲而来,那巨大的劲力搅动的河水再次一阵汹涌的翻腾。 丁逸来不及多想,直将体内那灵珠之气近乎催动到了极限,眼前只觉得那大如小山一般的巨石所激荡卷起的水波锋利宛如刀割,只将丁逸的脸面划得生疼。 容不得他多做反应,那巨石已是轰然冲到了面门前,丁逸吐气开声猛的探出两张,使出浑身之力拍在那巨石之上,方一入手这才感到那股冲击的力道竟是重于万钧,饶是他有四颗灵珠之力傍身仍是被硬生生向后掀动着。 石大川看到丁逸也是坚持不住,再也顾不上其他,忙自出手相助,与他一起探掌推在那巨石之上,近乎已是用尽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 只一触手,石大川便感到一股令人丝毫无法抗拒的巨力袭来,体内气血一阵剧烈的翻腾,胸口一窒,险些把持不住,喷出一口老血。 心中也是一阵惊惧,他实在没想到这无名的巨石阵法竟然这般厉害,看来布下此阵的主人也一定是修为高深之辈。 二人面前的巨石在两人齐心协力之下竟硬生生被阻住,无法再向前分毫,丁逸已然咬碎钢牙,竭尽全力苦苦坚持,而石大川早已是汗出如雨,粗喘如牛。 忽然,二人只听得身侧又是一阵隆隆巨响传来,却见左边仍是一座巨石再次向着他们呼啸冲来。 丁逸和石大川此刻堪堪抵住一颗巨石便费去九牛二虎之力,眼见巨石再次来袭,哪里还有心思再做应对。 情急之下,丁逸忙向石大川使了眼色,望了望河面之上,石大川心领神会,二人齐齐叫了声口号,立刻双双放开手中的巨石,一先一后身形一纵便向河面上纵去。 那巨石一经脱手,便是呼啸一声携带万钧冲击之力,竟与后来冲撞的巨石撞在了一起,顿时一阵轰天的巨响,河水也被这股剧烈的冲撞翻搅的如沸腾了一半,疯狂的打出一道激烈的漩涡使得身在半空的二人好不容易方才稳住了身形。 还没顾得上喘息片刻,自身下那巨石阵当中却在不知在何处忽然飞来无数颗拳头般大小的锋锐石块,暴雨倾盆一般直向二人砸将下来。 丁逸探手抓起身畔的天阴杖,直咬紧牙关,将那天阴杖挥舞如风,好似风车,将袭来的石头雨纷纷击落在一边。 石大川也是全力催动着墨虎剑,“叮当”脆响不绝于耳,只听剑身铮铮嗡鸣,也将那些乱石击在一边。 可是那些石块好似无穷无尽,丁逸尚还勉强应对,石大川早已是累的动作减缓,墨虎剑那凌厉的势头也在一点点的弱了下去。 丁逸心中不由大为恼怒,如果就此离开这条仙木河去,心中却如何甘心,眼看当年之谜已然渐渐浮出水面,爹的性命尚还万分凶险,只是眼前这石头阵当真也是厉害,一时间竟也难以破去。 就在二人穷于应付之时,丁逸却在忙乱当中瞥见那巨石的正中间似乎长满了晶莹剔透的水草,那片水草闪烁着幽幽的青芒,似乎完全不受这些巨石的干扰。 更让他称奇的是,就在那些水草微微荡漾之间,丁逸隐隐看到似乎在水草丛中正有一间极矮的石龛,只是这座石龛好像大了许多,似乎里边正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影。 看到此处,丁逸心念一动,当即也是急中生智,忽然想到自己方才得到的那一刻魔土灵珠来,既然此阵都是由巨石发动,说不得那魔土灵珠能够应付一二。 想到此处,忙自探手而出,于怀中直将那魔土灵珠一把掷出,魔土灵珠立刻闪动起一片黄色劲光,光芒所到之处,直将周遭那些凌乱横飞的石块照成大片的齑粉,径直被魔土灵珠吸纳而入。 二人顿时感到一阵轻松,终于看到那些石块似乎以对自己没什么威胁,则干脆各自收了法器,由丁逸催持那魔土灵珠再次闯入阵中,一路势如破竹,直向那巨石正中的人影纵去。 石大川终于大呼一口浊气,精神也为之一振,一把抹去额上的热汗,不由面含钦佩笑道:“我说丁师弟,你这名堂倒是蛮多,有空一定给我讲讲你这些日子的经历!” 丁逸莞尔一笑,却只将他一拍,道:“有机会一定会的,只是我却觉得那石阵正中的人影好像有些古怪,他应该就是布下这河底石阵的正主了,说不定就是风四海!” 一百零五 不世高人谜缠身(求收藏) 丁逸引着魔土灵珠,掌中绽放一片橙黄色的毫光,直将那些锋利尖锐的石块一一驱散开来,那些碎石一经撞在魔土灵珠那光芒之上便立刻分崩离析,化为一片朦朦的齑粉在河水中飘荡不散。 丁逸和石大川奋力驱散面前一片浑浊的河水,在面前魔金灵珠的开路下,直向巨石阵当中的人影纵去。 二人再次落在河底中,身畔的那些巨石正要发动,却被魔土灵石所激发而出的一股无名神力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处,只在原地微微颤抖,却再也难向前分毫。 丁逸和石大川再也不惧怕身边这些巨石,一路绕过几颗蠢蠢欲动的巨大礁石,终于来到了当中那座石龛近前。 二人拨开面前那杂乱无章的水草,却见面前的石龛只有半人高低,其上早已布满了幽绿的水藻,在水波流动间显得光彩熠熠,十分玄妙。 丁逸行在最前边,当他撩开最后一层水草之时,只看到这座石龛当中的景象,也不由惊得倒吸一口气。 却见石龛当中盘膝坐着一个老者,须发张扬随着水流在不停的摆动,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朽烂布袍,身躯上缠满了杂乱横生的水草,就连脸面上也布满了幽绿的水草。 此人发髯乱蓬蓬的一片,一时竟看不出面貌,细细看去此人浑身裹着一张好似渔网一般的事物,在水中隐隐发出蓝色的暗芒。 “难不成这东西便是那避水的宝贝?”丁逸若有所思的细细查看一番,不由和石大川对望一眼,叹道:“依我看此人应该就是那风四海无疑,不然那避水的法宝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石大川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一阵激动,忙步上前去,在这老者身边俯下身来,唤了两声道:“风前辈,风前辈!咦?” 无论石大川再怎样呼唤,这老者却仍是垂着头颅,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又结合他身上的这些杂乱水草,丁逸便断定他怕是已然仙去久矣。 “难道已经死了吗?” 丁逸心中大失所望,原本以为此事会一切顺利,只要找到这个云鹤真人口中最为关键的人物,当年的谜便会解开,可是看眼前的情形,此人怕是已死去多时了,此刻就连他的身份也难以知晓,想到此处,丁逸的心中蓦然急如火焚,一股无名的燥怒油然而起,险些便要出手将面前的石龛轰碎了去。 体内灵珠之气方才酝酿而起,一只手掌堪堪伸到了那老者的身前,便在此时,丁逸忽然看到此人的胸前赫然有一截绿幽幽的事物露出了一长段,他不由心中称奇,仔细瞧去,一看之下心中蓦然大吃一惊。 原来此物似乎正从这老者的后胸进入,从前胸穿过,中间已是留在体内,直露出外边的一大截。 丁逸和石大川此时正被天水灵珠那避水的光罩所包裹,无法伸手去触摸他体内这件东西究竟是何物,只是感到此物在外边一片水藻之下似乎有着光芒闪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利器,一定不是寻常之物,也肯定正是这件东西导致了眼前老者的死亡。 想到此处,丁逸再也不顾其他,忙纵灵珠之气将天水灵珠的光罩分开了些许,当即便是探手而出,粗略将那利器上的水藻胡乱清理一番,眼前一阵光亮蓦然照射而出,直映的丁逸和石大川适应了好一阵。 待到看清了这间事物,这才明白原来这东西竟是一截断掉的剑身,不过应该是柄诸如袖里剑之类的短剑,可是看这样子,就算是袖里剑也绝非是柄普通的短剑。 丁逸探手而出,握在了那剑身之上,只觉得一经触手便是一阵深深恶寒传来,冷的令人颤栗。 他试着向上拔了拔,却感到这柄残剑宛如铜浇铁铸一般,根本拔不动分毫,无论他如何催动体内气息却依然纹丝不动。 顷刻间,一片殷红的血雾自丁逸的手掌中弥散而出,荡漾在水中形成一片薄如红纱一般的血雾。 “没想到这东西历经了这么多的年头竟然还这样的锋利!”石大川心中一阵惊惧,忙劝阻丁逸收手。 只是丁逸心中一阵无名之火无处发泄,竟全然不顾手被割伤,仍旧暗暗用力拼命的向外拔着。 这一阵动静竟然使得老者的身躯也随着丁逸的力道而一阵晃动,忽然,一个东西竟猛的自老者那朽烂的布袍怀中掉落而出,漂浮在水中,随着水波摇曳着。 二人心中皆是感到一阵好奇,却见此物只是一个通体朱红的小巧锦盒,只有手掌般大小,先前因为有避水法宝,因此并没有受到什么损毁,而此刻一经落水,立时自那锦盒的缝隙中隐隐溢出一丝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黑色之气,这股黑气一经融入水中便立时将周遭染成一片黑青之色。 突然间,丁逸腰间的天阴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竟兀自闪烁起一阵乌青的光芒,好似显得十分欢快一般,直将黑色之气贪婪的吸纳起来。 石大川看得好奇便向那锦盒欲伸出手去,耳边却忽然传来丁逸一声巨喝:“石师兄小心!这盒中之物好像有剧毒!” 石大川听到了丁逸的话,立时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子僵在了原处,不敢再轻举妄动。 丁逸如临大敌,忙将天阴杖凑上了些许,在仔细查看一阵,这才确定,自己的天阴杖是真的在吸纳这锦盒中溢出来的黑气。 当下他便探手一招,将那锦盒召在了手中,此时自己的天阴杖似乎已完全被这锦盒所吸引,自那盒子中散发的黑气好似一条无形的绳带将天阴杖牵引着,一时竟无法分开。 丁逸将这锦盒与天阴杖一同塞在腰带之内,必有有天阴杖在一边抑制着此物毒气的蔓延,丁逸自己倒也不怕。 只是这锦盒当中的毒物似乎毒性极大,往常的污秽毒气天阴杖只消一时三刻便吸纳殆尽,而眼前这件东西,那毒气竟是源源不绝的自锦盒当中散发而出,好似再怎样吸纳也完全无法吸尽。 看到如此的景象,丁逸的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莫不是盒子里装的东西竟会是令爹身中剧毒的诛魂丹?” 丁逸心中苦苦思索着:“如果当真是诛魂丹的话,却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中?难道眼前这名老者才是当年毒害爹的真凶?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好端端的沉尸在这河底?究竟是谁出手将他杀了?” 这一系列的问题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可惜眼前的老者却再也无法张口回答他的话。 不过丁逸倒也并不觉得十分沮丧,毕竟这一次找到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只要拿着这件毒物前去巫族中令外祖母分辨一阵,这一切便自然明了,倘若这盒子里放着的果然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诛魂丹的话,那么这老者就一定是当年毒害自己父亲的凶手无疑。 石大川看到丁逸沉默良久也不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也不好打扰,虽然直到此刻这件事的谜团仍然很多,不过眼前也只能如此了。 石大川想到此处,便想劝慰丁逸一番,毕竟此处距离玉清门很近,近些时日三大正道无一不在小心戒备,虽然他们此刻正置身于河底,可是万一若被发现,倒也是件极大的麻烦之事。 当下石大川叹了口气道:“丁师弟,依我看现在咱们还是先离开此处吧,既然已有了如此重大的发现,实属不易,不如早些返回师门,我速速将此事说与掌门师伯!请打老人家来做决断。” 丁逸并没有答话,只一片默然的点了点头,他的心中涌起一片五味杂陈,眼前此人应该已经几乎能够断定肯定是风四海本人,可是他为何会身藏剧毒,葬身河底,眼前的的一切都令他如坠云端。 “也罢!如此看来,也只好先返回剑派再说了!”丁逸的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原本想能够找到风四海询问清楚当年之事的缘由,可是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 二人怀着一腔惆怅的心情,便欲飞身而上,离开这仙木河,岂料两人的身形方动,却忽然感到周身的水流竟是一阵异样的波动。 原本那巨石阵已是被丁逸的魔土灵珠所破解,已是十分安静,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却使得丁逸心中一惊,当即他便下意识的向身下的风四海望去,却见一丝丝极难察觉的清幽气息正自他的周身极其微弱的散发开来,方才他只顾应对那装有剧毒的锦盒,竟然并没有察觉风四海身体上的异样。 “咦?”丁逸轻咦了一声,赶忙探手一把拽住了就要飞身而上的石大川,惊讶道:“石师兄且慢,这位风前辈好像还活着!” “怎么可能?”石大川听到了丁逸的话也是吃了一惊,但不论他本人在这河底究竟呆了多久,就是他身上的这一记看似致命的剑伤,常人却哪里有不死的道理,除非他真的不是常人。 二人面面相觑一阵,再也顾不上多想,忙再次向风四海纵去,丁逸示意石大川将风四海的身躯小心翼翼的扶正,丁逸自己则也干脆盘腿坐在了风四海的身前,仔细的观察着。 望了良久,丁逸蓦然击掌惊叹道:“果不其然,这位风前辈好像真的没有死,他的体内似乎还有极其微弱的真气在一丝丝的体内弥散,你看他双眼和耳鼻还有口中都有真气溢出!” 石大川睁大了双眼,蹬如核桃一般,近乎已是贴在了风四海的脸前却也丝毫察觉不到他有任何的异样,良久后苦叹一声道:“唉,咱修为浅薄,还真看不出来,可是如果风前辈真的还活着,他却为什么和死了一样,怎么不醒过来?” 一百零六 我本千年一白狐(求收藏) 丁逸听了石大川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也是他心中正感到疑惑的地方,眼见这风四海虽然毫无意识,形同死人,可是那隐隐约约的真气似乎不住的自他七窍当中一丝丝的流逝着。 “一定是他用一身极为强横的修为堪堪护住了心脉,从而进入了休眠状态,以延缓伤势的进一步发展,从而保住了他的性命。”丁逸想到了这一层,心中亦是暗喜交加,既然这风四海未死,那么就一定能够有办法将他救醒,到时候自然便可真相大白。 想到此处,忙将心中的想法说与石大川,石大川也是不由高兴道:“这样最好,只是却又什么办法能够救醒他呢?” 丁逸轻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师娘她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是说……”石大川微微一怔,似乎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当即笑着道:“那便好,风前辈就交给我吧!”言罢摩拳擦掌一阵,直将风四海的身躯背在身上,转向丁逸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说完墨虎剑在河水当中直窜而出,径直载着石大川和风四海向河面上升去。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仙木河,由丁逸引路疾疾便向凌雪峰赶去。 一路疾飞,山河倒转,便已然看到了凌雪峰那壮丽雄浑的雪山之巅,石大川虽然修为并不高深,可是背起一个人来倒还不在话下,如今飞了这许久脸不红心不跳,倒并不显得疲惫。 只是他第一次踏足这凌雪峰,倒是觉得万分稀奇,更是听说这里便是那妖法通天的灵狐妖仙所居之处,心中更显得一阵紧张。 在天苍剑派当中他就听说过关于徐问师叔和这位妖仙的种种传说,更是知晓二人身在断云崖上与剑派同门激战的事迹,在心中一直也是佩服的紧,而现在他便要真正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妖仙了,却怎能不激动? 而更令他十分好奇和惊叹的是,这位传说中的妖仙究竟是怎么从天苍剑派那乾坤风雷大阵中脱身的,无形中就又凭添对她的几分敬畏之情。 一股股寒冷的白气滚滚的自寒晶宫的大门内喷薄而出,丁逸引领着石大川踩踏着深厚的积雪,疾奔而入,方才进入,丁逸便高声呼唤着灵狐妖仙。 “师娘,师娘可在?” 丁逸心中焦急,他想让灵狐妖仙看一看这位风四海到底能否可救,好早一些使得真相大白于天下。 “是你!” 正当丁逸引着石大川疾步走入寻找灵狐妖仙之时,却忽然被角落里的一声厉喝惊得呆在原处。 却见角落里一方晶莹剔透的冰台之上正盘膝坐着一位白衫女子,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一袭银色不沾纤尘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此刻却是略显倦容。 “原来是你醒过来了!”丁逸一边示意石大川将风四海放下来,一边略有惊奇的说道。 那白衫女子却正是白狐妖姬,此刻却已苏醒,虽然看起来仍是十分的虚弱,不过想必已经早已脱离了凶险。 “你把我的结拜妹妹带到哪里去了?”白狐妖姬那一双幽蓝的双眸冷如寒冰,只定定的望着丁逸,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丁逸先自一怔,这才知道她是在问柳慕晴的下落,当即坦然说道:“晴儿妹妹此刻正在蛮荒巫族当中,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她贵为公主,那些族人是不敢怠慢于她的!” 白狐妖姬的面上仍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淡淡的说道:“师父已经将你的事说与我听了,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将妹妹从那些和尚手里救了出来,既然你尊称师父为师娘,我和你便是同门!” 丁逸点了点头,心中却极为挂念风四海之事,忙问询道:“却不知师娘何在?” 白狐妖姬幽幽叹道:“一早便出去寻找药草了,不知何时能归。” 丁逸听罢心中不禁一阵怅然,不过却也别无他法,只好按捺住一颗焦急的心,等待灵狐妖仙归来。 此时白狐妖姬的一双眼眸却盯在了石大川的身上,不由那双狐媚的眼眸微微一挑道:“他是谁?” 丁逸正要介绍,却听到身边的石大川早已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向白狐妖姬施礼道:“在下天苍剑派斗云峰中的弟子石大川,你叫我大川就可以了!” 石大川平素里只见得自家剑派中紫竹峰的一众女弟子相貌个个美若天仙,可是自打他忽然得见白狐妖姬之时却也不由惊叹,实在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会有如此娇媚的女子。更甚者也早已忘记了她只是一只白狐。 “天苍剑派,哼,那地方没一个好人!”白狐妖姬鼻间冷哼一声,面上闪过一丝怒容。 石大川顿时一怔,毕竟他自小便在天苍剑派成长,是以与门派的感情颇深,听到白狐妖姬如此一说不由心中有些不忿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师尊他老人家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却心地善良,掌门师伯和蔼慈祥,对晚辈关爱有加,他们都是好人!” “是吗?当年不顾我师父的一片痴情,险些将她逼死在乾坤风雷大阵中,难道这也是心地善良吗?”白狐妖姬咄咄逼人,似乎仍对当年的怨念极深。 “可……可是,但……”石大川被白狐妖姬呛了一句,原本就嘴巴笨拙木讷的他更是一片慌乱。 丁逸见状,只好赶忙在旁边打着圆场道:“白狐师姐,石师兄心地善良,古道热肠真的是一个极为热心的人,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白狐妖姬却不屑一顾,还要说些什么,话未出口便听到门外一声银铃般的女子呼唤:“原来是逸儿回来了,难道此次有什么发现了?”随着话音,便见灵狐妖仙飘然形如寒晶宫内,蓦然瞥见丁逸的身后正有一个憔悴褴褛的老者垂着头颅正靠着墙壁,无力的坐倒在地。 “咦!你这是?”灵狐妖仙面上顿时布满了惊奇。 “敢问师娘,你可认得他否?”丁逸见到了灵狐妖仙,心中便是燃起了一片希望之火。 灵狐妖仙并未回答,只缓缓站在风四海几尺之处,仔仔细细的将他打量一番,良久之后这才掩口惊呼道:“他……不会是玉清门中的风四海吧!” 丁逸心中一阵欣喜,忙答道:“正是他,看来师娘果然认得他!” 灵狐妖仙沉吟一阵道:“我与他当年也只是仅仅见过一面,后来只听说玉清门内的上官掌门死于异族之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当年上官掌门麾下三大弟子叱咤中原正道,也鼎盛一时,后来随着另一位新进掌门的消失,就连这位风四海也不见了,你这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丁逸听到灵狐妖仙的一番话,忙道:“他是弟子在距离玉清门不远的仙木河底找到的,弟子的身世,乃至爹娘当年的事怕是也与他有着极大的关系,可是如今却不知道他被何人暗算,虽身在那河水当中,更是在中原消失了近乎三十年,可他凭借着当年一身深厚的修为竟直到现在还气息尚存,只是不死不活,也令弟子束手无策,这才来肯定师娘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将他救醒,问明当年玉清门之时,还我爹一个真相!” “原来如此!”灵狐妖仙言罢便围绕着风四海的身躯左右仔细查探了一番,果然见他面上窍孔当中正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真气流出,心中也是着实感叹,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就这样撑了几十年的时间,果然不愧为正道当中的得道高人。 当她看到风四海胸前那柄断掉的剑身之时,敬佩之情更甚,好似自言自语道:“心口被这柄利剑一记贯穿,想必凶手正是趁他毫无防备之时下手暗算得逞的!” “原来如此!”丁逸被灵狐妖仙如此一说,顿时如醍醐灌顶,只叹自己却怎么没想到,风四海体内的这柄剑是从后心穿入又从前胸穿出,以那时他的修为来看,能够对他做到如此狠辣的一击的定然不会是一个他素不相识,而令他毫无防备之人,因此最大的可能便是现任玉清门的掌门关沧海了,只可惜就算明白这一点,直到此时也仅仅是丁逸的猜测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能够说明一切,看来这片希望便真正落在灵狐妖仙的身上了。只能将他救醒,就一定能够知道当年玉清门之事的来龙去脉。 灵狐妖仙似乎已经看出了丁逸那焦急的心思,当下便莞尔一笑道:“逸儿放心吧,师娘一定竭尽所能,将他救醒,只是这其间却需要时间,我还要在进一步的探究一番才行。” 丁逸听罢只感到了一片希望之光正冉冉的升起,当下便向灵狐妖仙感激道:“真心希望此事能够顺利,爹的性命便能保住了……” 灵狐妖仙当即将衫袖一拂,顿时一阵冰晶之气直将风四海的身躯团团包裹,一块晶莹剔透好似水晶般的巨大冰块立刻便将风四海结结实实的冻在其中,这样一来风四海便是真正的死不了也活不过来的状态,更能够为灵狐妖仙赢得时间。 做完这一切,灵狐妖仙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向丁逸说道:“差点忘了,今日我出山寻找灵药,已是到了距离天苍山数座主峰不远处,似乎看到天苍剑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就连玉清门和灵隐寺当中的弟子也赶往了天苍剑派不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才……” 灵狐妖仙话音未落,却听石大川蓦然惊呼一声道:“莫不是被发现了?” 丁逸也是大为吃惊道:“难道是我们离开了剑派之事被他们察觉出来了,若是果真如此的话事情便复杂了!” “丁师弟,依我看咱们还是速速返回剑派中去,看看门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石大川心中已是一片焦急。 丁逸也正有此意,毕竟他还十分的需要天苍剑派中的灵丹九转回天丹,此间也满心希望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 灵狐妖仙似是胸有成竹,忙向丁逸叮咛道:“逸儿,你放心回去吧,这风四海就交给我,我会尽我最大努力来将他救醒,不过你这次回去也要一定小心!” 丁逸忙与石大川向灵狐妖仙道谢,这才匆忙的辞别了她疾疾向天苍剑派赶去,不知为何,丁逸的心中却总是浮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总感到这一次回去一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百零七 天苍剑派异变生 雷光闪动,飓风呼啸,天地间一阵阵好似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在山谷中不断的轰鸣着,这气势似乎比先前更加威猛。 此处正是天苍剑派云海崖巅峰,其当中那乾坤风雷大阵似乎较先前更加激烈了数倍,方圆几十里的深渊之上,飓风伴随着成片的黑雾横行肆虐,已是将周遭不少树木绞的支离破碎,乱石横飞。 而深渊之上那滚滚浓重的乌云厚不见顶,黑压压一片,就算此刻丁逸和石大川正距离那风雷大阵尚远,也不由感到周围已是一片昏暗,黑如夜晚一般。 一道道令人心惊胆寒的惊雷近乎擦着二人头顶而过,片刻便传来震裂心扉般的巨响,仿佛就连天也裂开了一般。 黑压压的乌云之下,却有不少遁光近乎擦着天空中那条条的闪电穿梭飞纵,在浓厚的乌云之间时隐时现,不多时天空中的光芒也渐渐多了起来,竟是一个个修为尚可的正道弟子穿梭飞行,看这气势似乎是真的要出什么大事。 乾坤风雷大阵所在深渊的边缘之处影影绰绰立着十几条人影,想来都是些那正道当中的领袖人物,尚有他们麾下最为得意的弟子也伴随在身边,看到如此阵仗,趴俯在远处草丛中的丁逸和石大川二人直被惊得面面相觑,心中各自一片茫然,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丁逸自从被缚龙潭中的至寒之水所侵,无意间打通了周身的关窍,使得自己已是能够完全驾驭了四颗灵珠之气,因此他如今气息浑厚,目力也是远较常人好得多,他看到云海崖巅峰之上那些遁光中大多数都是天苍剑派中的弟子,更有不少尚有玉清门和灵隐寺的一众弟子,看来果真是要有大事发生。 只是二人距离太远虽然能够看到一切,却完全听不到那些领袖人物之间究竟在说些什么,二人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丁逸干脆拍了拍石大川一脸笃定之色,忙道:“石师兄,咱们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不如过去看个究竟罢!”说完便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便要借着一片一人多高的草丛向前纵去。 他的衣袖却忽然被身后的石大川拽住,“丁师弟,不可!你忘了?我们这次离开剑派是偷偷离去的,你此刻应该还在那缚龙潭中,而我也应该在斗云峰的守静堂里面壁呢万一要是……” “哎呀,管他的,他们不会发现的,你只管跟我走就是!”说完暗暗运转起体内的灵珠之气整个身形好似一股清风吹过山间的草丛,疾飞而去。 石大川一脸无奈,只好勉力催动自己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堪堪吊在丁逸的身后。 眼看已是距离那深渊不到一里的距离,丁逸这才止住了身影藏匿在一块巨大的山石后边,探出头来向深渊边缘处望去。 却见此刻正站着几人,云鹤真人身后带着苏星河、越紫箐皆是面色沉重望着那翻滚咆哮的飓风一言不发。 三人身后便是许久未见的齐云峰大弟子宋文清,斗云峰徐志远,紫竹峰罗素芸皆各自立在自己师父身边,而罗素芸的身边却有一个一身湖蓝的少女,此刻亦是眉宇间布满了一片惨淡的愁云,虽然也正望着深渊当中,可是谁都能看出来她的心思好似并不在眼前这乾坤风雷阵中。 看到了少女,丁逸的心中蓦然一阵隐隐的刺痛,曾几何时他们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相依相伴,一起面对生死的考验,她真的会怨我吗? 丁逸在心乱如麻之时,却仍是感到一丝的欣慰,毕竟她虽是九死一生,可终究算是有惊无险,安然无恙,这一点却令丁逸心中稍感宽慰。 只是如今的林月瑛似乎要比先前不知消瘦了多少,面容之上再也看不到那时的微笑,好似心中总有着什么未解的心事,愁云满面,令丁逸忽然觉得她竟是那样的陌生。 正当丁逸心中一片烦乱之时,身边的石大川也终于跟了上来,整个人小心翼翼的藏在那山石后边,大气也不敢出,只悄悄的探出一只眼睛,向深渊处望去,这一望之下,似乎三大正道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当即便被惊得差点没倒出巨石来,颤声惊叹道:“我的天,咱们剑派这到底是怎么了?这阵势也太过吓人啦!” 就在云鹤真人身边的不远处,玉清门掌门关沧海带着庄玉轩立在一边,身后还有几名不知名的玉清门弟子,想来其修为似乎也不弱。 再向旁边看去,灵隐寺住持了空大师,戒律院了真大师,尚有不少佛门弟子也驻足在深渊之处,皆是一脸凝重,目不转睛的向着深渊当中观望着。 丁逸勉力回复了一番心境,忙自压低声音向石大川道:“师兄,别着急,我来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丁逸说完便探出半个脑袋,仔细的聆听着前方的动静。 云鹤真人与苏星河越紫箐三人望了良久,却是云鹤真人长长叹息一声想苏星河与越紫箐道:“唉,几十年昌平的岁月,难道又有劫难了么?” 苏星河闻言剑眉微微一扬道:“上一次中原与蛮荒大战之时便也见风雷大战如此动荡不安,难不成这真的是一种灾变的征兆吗?” 听到天苍剑派四大弟子当中的两位竟都如此一说,语气中似乎也带着几许畏惧之意,身后的一众小辈弟子更是面露不安之色,大弟子宋文清忍不住走上几步来到云鹤真人身边说道:“师父,这深渊当中真的困缚着什么上古凶兽吗?” 云鹤真人缓缓的点了点头道:“门派自云天道祖创派以来便一直都是这般流传的,因此想来怕是真的!” “可是徒儿不解,那为何先前那狐妖却能够从这片大阵中得以脱身?难道那狐妖的妖法当真如此厉害么?”宋文清十分不解的问道。 云鹤真人这一次却并没有回答,倒是身边的苏星河接口道:“他们妖孽之辈相互间自然能够互相施救,却也不足为奇,这兴许也只能算那妖怪侥幸寻到了生门,运起好而已。” 云鹤真人摇头道:“只可惜,这风雷大阵当中究竟有着什么,谁也未曾下去看个究竟过,只是如今突然生此异变,我等还是要小心为妙!” 几人的谈话自然落在了暗中偷听的丁逸和石大川耳中,二人听了云鹤真人的一番话,也不由一阵称奇,听云鹤真人的述说看来这乾坤风雷大阵中的所传的上古凶兽果然确有其事。 众正道中人在深渊前伫立了良久,听闻那如天塌地陷一般的洪雷一声紧过一声,似乎真的在预示着什么巨大的灾劫将要发生,了空大师面色凝重,与身边不远处的关沧海交谈几句便一同走向云鹤真人。 丁逸忙自仔细聆听着。 只见关沧海捋着长髯,表情异常凝重,只向云鹤真人说道:“如今眼见那蛮荒异族再次蠢蠢欲动,魔门亦开始兴风作浪,偏偏在这节骨眼贵剑派又有了如此的异象,这实在不能不让人万分担心啊!” 云鹤真人点头称是:“关道友所言极是,所以老朽这才不得不将诸位唤来,以防突生异变,不论异族或是魔门一旦有所举动对我正道不利,恐怕第一个要对付的一定便是我天苍剑派,因此这段时间就请诸位留在剑派中,希望可以同心协力,以防不测!” 关沧海忙附和道:“云鹤掌门却是客气得紧,我们原本便同为正道大派,自是唇齿相依,不论遇到任何变数我等也一定会同心协力共同御敌!” 了空大师低宣佛号,赞同道:“关仙友所言极是,无论有将来有任何的变故,我灵隐寺千名佛门弟子定当斩妖除魔义不容辞!” 云鹤真人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颌首道:“有诸位此番话,老朽和近千天苍剑派弟子当可宽心了!”言罢三人开怀大笑。 随即关沧海却转向与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越紫箐,步上前去却向她躬身一礼,面露笑意道:“越师妹,先前在下向你所说之事,不知可否给个回复?” 越紫箐随即一怔,忙匆匆向关沧海还礼道:“我自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如今异变陡生,妖族魔族蠢蠢欲动,在这节下谈论此事怕是……” “哎~越师妹此言差矣,难道你不知道,自古以来修行之士中盛传的男女双修玄妙至极,合二人之力同施一处要比一人高出数倍,而且修行也会事半功倍,难道师妹不知道先辈之上更有无数令人艳羡的仙侣,他们皆都是世外高人,双双成就无上正道,成为佳话,况且在此时更能快速提高二人的修为也为日后对抗邪魔之徒贡献力量,此事何乐而不为?” “这……”越紫箐被关沧海的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竟一时无言以对,纵然她心知对方一定是借由此事来与天苍剑派结下渊源,日后也好做其文章,可是却偏偏无法拒绝,想林月瑛跟着丁逸也不知道在玉清门中闯下了多大的祸端,原本就是理亏,如今却怎好将此事推脱? 想到此处,不由抬眼望向身边的林月瑛那愁绪万千的容颜,心中幽幽叹息一声,忙道:“瑛儿你且过来,刚才为师和关掌门的话你已经听到了吧,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林月瑛微微迈动莲足,来到越紫箐与关沧海面前,从始至终都垂首不语。 “瑛儿!长辈问你话,怎么不答,真不知礼貌!”越紫箐不由叱了一声。 “哎~越师妹莫要训斥,都还是孩子而已,她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嘛!”关沧海面上带着笑容,捋须道。 林月瑛依旧垂首,可任谁却也看不到,此刻她的一双素手早已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似也深深的陷入肉中,已然渗出了一丝鲜血,良久,方才听到她低声无力的说了一句,“仅凭师父安排就是!” 一百零八 孽缘醉心费思量(求收藏) 听到林月瑛如此一说,越紫箐这才轻舒眉头,向关沧海道:“关掌门,既然瑛儿已是应允,这下可放心了?” 关沧海抚掌笑道:“那是那是,从此我玉清门与天苍剑派当结百年之合,同仇敌忾,实属我两家天大的幸事!就算前路有再多妖魔当道,相信也不惧怕了!” 随着二人的话语,林月瑛却依然垂首不语,只默默的退到一旁,毅力在那深渊的边缘之处,眼望其内如天崩地裂一般的飓风漩涡,久久不语,一颗心却宛如刀割,虽是表情默然,心中却在不住滴血。 场外还有一个人的内心甚至比她还要剧痛万分,此人正是巨石后的丁逸,当他听到了这一切,整个人如遭巨雷轰顶,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他更不敢相信刚才听到林月瑛说出的那句应允的话也是真的。 “瑛儿师姐果然恨我的离去,如今却要用投入他人怀抱的方式来报复自己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的心会这么狠!”丁逸在心中不停的劝着自己,然而刚才的一切却都是不争的事实毋庸置疑,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给掏空了去,眼前的所有一切,包括他自己都蓦然变作了一片虚无。他甚至怀疑自己此刻生存的这个世间也如镜中花水中月一定不是真实的。 却说石大川正聚精会神观望着场上的动静,忽然望到丁逸脸色一片惨白,整个人好似忽然魂魄离体一般,恍恍惚惚,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忙将丁逸暗暗一拉,关切道:“丁师弟,你怎么了?没事吧?” 无论他如何发问,丁逸却仍然不回答,一双拳只握的咔吧作响,那一双如野兽般充满狠意的双眼直令石大川也吃了一惊。 “丁师弟,你这是……” 石大川虽然生性木讷,但却不是蠢蛋,刚才关沧海与越紫箐的谈话,还有眼前的一幕他也看到了,随即想到丁逸一定是为此事受到了打击,想到这一层,心中便是一阵慌乱,丁逸的脾气他是略知一二的,看眼前的情形,丁逸随时都有可能被心中的怒火所点燃,冲将出去,酿成不可挽回的祸端。 想到此处,石大川便死死的攥住了丁逸的衣袖,两手按住他的肩头,沉声劝道:“丁师弟,我相信刚才小师妹的话也绝不是出自她的本心,他一定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可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啊,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伯父伯母着想啊!” 听到了石大川的一番话,丁逸的身躯似乎微微的一颤,当下那一张煞白的面容缓缓转向石大川,那已是被咬出鲜血的嘴唇,微微颤抖一阵,这才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句话:“欺人太甚!” “丁师弟!你……” “什么海枯石烂,天荒地老,这一切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而已,我应该早就明白,这世间上哪里会有什么真情实意,有的也只不过是些肮脏丑陋的利用关系,这就是他们的天下吗?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丁逸目疵欲裂,双目当中充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竟是十分的恐怖,直令石大川不住倒吸冷气。 丁逸悲愤交加,一连说出了三句我不相信,与此同时体内的灵珠之气和身畔的天阴杖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情绪剧烈的变化而有了强烈的反应。 “咔嚓!” 丁逸手掌中的一块顽石,竟是被他用力一捏,瞬间化为了齑粉,石屑粉末顺着他指缝间汩汩流下,就好似他心中那所有的希望也随之流逝而去。 蓦然一股巨力直将石大川的双手硬生生弹开,丁逸却是身影一晃,直向身后的草丛间没了进去,宛如一股疾风席卷大地,转瞬即逝没了影踪。 石大川一怔,想要去追,身形方动,拨开面前的杂草,却哪里还有丁逸的身影,他着实没想到丁逸在此时猛然爆发之后,竟然这般厉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修为如此的惊人? 望着风影绰绰的草丛,石大川怔了良久,一阵怅然若失,心中却是一片沉重,“这下可遭了,虽然这次丁师弟和我经过了掌门师伯暗中的许可,掌门师伯也会在暗中周全,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什么大碍,可是时间久了怕就算是师伯也难以掩护了,也罢,还是先回守静堂中,然后再去找师伯禀明此事,再作商议!”想到此处,石大川便悄然离开了云海崖,向着斗云峰小心翼翼的行去。 ………… 这天仿佛已塌陷,这地似乎已破碎。 无名的山巅,云烟依旧渺然,烈酒入喉,如醉生梦死一般,这天与地也不再高远。 少年在心中不停地问自己,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在安排,自己到底如何去坦然面对。 林月瑛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中重复又重复着,一腔愁思却被一壶烈酒越浇越旺。 他从来没有感到这般的累,身累心更累,自从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就明白这是一个沉重的担子,这幅重担落在他这样一个少年的肩头,他过早的看到了人世间的冷暖情仇。可是他不能退缩,也没有退缩的余地,难道真的就如石大川所说,为了大局需要学会放手? 可是在他每每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心便会紧紧揪在一起,他不甘心! 无论换做是谁也绝不甘心,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心爱之人却转眼间另投他怀这个残酷的现实,“不!我不会就此认命!我不相信这一切会变成如此结局!” 蓦然,仰首,那如一股火焰般的烈酒不断的顺着他的喉头被灌入腹中,心中那股与天挣命的火焰似乎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凄冷的夜,孤崖。 满天的星辰已不知在何时悄然出现,那道孑然一身,孤独的身影早已如同泥塑。 他就这么在凄冷的孤崖之上痴痴的坐了一日。 眼望天上星辰一点一点,一片寂寥,四下里吹着冷凄凄的风,除此之外寂静的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丁逸的心中蓦然涌起一股深深寂寥,就这么怔怔的望着远处婆娑的山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他蓦然想起那时她的一幕一幕,那张充满关怀的俏脸,那与自己在烈风川中的不离不弃,更有那在灵隐寺中的不悔,而后他仿佛忽然又看到她那充满期许,充满鼓励的眼神竟在一直注视着自己。 丁逸以强迫自己再不想起她来,可是却为什么总是无法控制住,仍然在默默的想着她? 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心中早已多了这样一份深深的牵挂,这种感觉总是无时无刻的在不断的萦绕在他的心头,丁逸不禁自嘲苦笑,他明白自己应该早早的死了这份心,只因自己如今什么都不是,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一个被那些正道中人视为仇敌的异族之人,他甚至连中原人都不完全是,所以他根本就不配,就连想一想也不配。 可是他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念,他的心仍是如此的不安,也许就和那时在灵隐寺中一般,只要有她在身边,一切才会变得踏实。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如今已只是奢望。 正当丁逸魂不守舍之时,一只夜枭一声咕咕怪笑,像是一道魅影一般从他头上振翅疾飞而过。 丁逸蓦然浑身一颤,蓦然一阵自嘲,苦笑着自言自语道:“人家乃是中原之上三大正道翘楚的嫡传弟子,相反我呢?只是一个剑派中弃徒的弟子,再说我的身上流淌着巫族的血脉,我又算哪根葱?” 一股深深的悲怆袭上心头,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如今却人心相隔…… 想到此处,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充斥心中,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沮丧过,就算是时光流转回想当年离开青义村之时,也没有像此时这般的绝望。 “哼哼!你这小子,真没看出来小小的年纪倒是多愁善感!” 忽然一个阴沉的声音毫无征兆的自丁逸背后响起,使得猛的丁逸吃了一惊。 “谁?” 说话之时,便感到一股阴煞之气逼迫而来,转身望去更为惊奇,道:“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色当中,那一张狰狞的兽头面具在天空中群星微弱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是那样的可怖。 蒙面人将周身那一袭血红的长袍一撩,直向丁逸走进两步,却是发出一阵阴惨的笑声:“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倒是你怎么忽然会到我这里来?” 丁逸闻言一怔,当下将四处仔细分辨一阵,原来白日里自己神情恍惚,竟是毫无察觉来到了血神宗那阴气森森的阴墓谷附近。 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丁逸却陷入了沉默,更是对蒙面人毫无畏惧之意。 而那蒙面人却全不在意,竟在丁逸的身边与他一起席地而坐,那一张狰狞的面具望了他片刻,方才说道:“唉,都说人世间便是苦海遥遥,那些个证道长生所谓的修真之士薄情寡欲,虽是活得久远可又有什么意思?” “不过!这人世间的情愫却真的是害人不浅,不知有多少深受其害仍浑然不觉却心甘情愿。” 丁逸静静的听着。 “也罢,诸多烦恼不过都是过眼烟云,不过我倒有些法子能令你暂且忘掉心中烦扰。随我到宗门中去吧!”说完血红的长袍一挥之间,丁逸便感到面前一阵天旋地转,竟已置身于血神宗那山洞之中, 随后蒙面人枯手一挥,一张乌黑符箓便浮在当空,当即于洞中大石之上倾倒出一片香甜瓜果,美酒佳肴。 继而他顺手一指,那符箓当中一个身着黑羽的妖艳绝色女子跃然而出,几个面目狰狞的小妖也自那符箓当中滚了出来,各自抬了几坛美酒,向石上那杯碗中倾倒一阵。 登时整个山洞当中响起一阵天籁之音,那些小妖豪爽大笑,将酒碗塞在丁逸手中。 丁逸想也不想仰起脖子便是灌了下去,两眼顿时一片朦胧醉意,耳中听那天籁乐曲,眼前那妖艳女子的舞动也变得一片迷离。 那女子望着丁逸醉心一笑,似面含娇羞,信手凭空拈来一只桃花,近在丁逸咫尺,柳腰轻摆舞起曼妙的身姿,和音唱道:“魂断肠,费思量,思遍天涯伊人泪,望穿秋水心已碎,今生只为红颜醉!仙路迢迢,香踪杳杳,不知何年长相守,来生再盼同途归……” 那女子嗓音圆润,合着那宛若天籁一般的仙乐,一曲唱的动情至深,直把丁逸听得如痴如醉,大发感慨,“是啊,也许那些修真中人修行的路上一路坎坷,定要绝七情斩六欲,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呢?到头来还是为情所困,不得善终。” 可是这份牵挂和莫名的想念却仿佛如同没有解药的毒药,深入内心和骨髓,令自己欲罢不能,无法戒除。 丁逸已是将最后自己极限的一碗酒喝了下去,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眼前那女子和众小妖的样子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这便是醉的感觉么? 为什么那湖蓝的身影却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难道真的就如同那女子歌词中所唱到的,今生只为红颜醉? 丁逸的嘴角挂着笑意,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脑海中林月瑛的倩影正是带着自己冉冉飞起,就那么飞舞盘旋直上九天,这一切在腹中美酒的刺激下竟是忽然变得这样美好。 “你醉了!”鬼面人叹了口气,望了丁逸良久道:“希望你能够早些摒除烦扰,看开些吧!” 说完信手一招,那些美女美酒和小妖便都卷入那黑色符箓当中,那天籁之音便是戛然而止,随后他便望着酒醉不醒的丁逸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百零九 九玄龙煞远古力(求收藏) 头好似裂开一般的疼痛,丁逸醒来望着一片阴森凄冷那数不清的棺木,眼前一片黑影绰绰。 血神宗的深处似乎有无数的冤魂在张牙舞爪,不住的呻吟着。 蓦然间他的目光定格在面前一处高台之上,却见那蒙面人的身影正独自坐在那口巨大的竖棺前,背对着自己形同泥塑,一动不动。 丁逸拼命摇了摇头,这才使得眼前蒙面人那模糊的身形重叠在了一起,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向那高台之上行去,身形方才走进便忽然听到蒙面人那阴冷的声音传来道:“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丁逸一怔,止住了身形,只望着他的背影并没有说话。 “那一日我将你带到此处之时威胁那些正道说他们的弟子正在我的手中,其实我只不过是吓吓他们,好脱身而已。不过我知道,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找到这里来!” “那你准备怎么办?”丁逸淡淡的说道。 “我承认,我不得不羡慕你,那上古灵珠似乎与你有缘,看来我想要借助灵珠之力来与他们相抗怕是已经不可能了!不过……”蒙面人略微停顿,语气中充满了悲怆之意,道:“只要我尚还有这一条命在,就绝不会让他们轻易灭了血神宗。” 丁逸听到蒙面人语气中的坚决,不由缓步上前,却见那一张狰狞的兽脸面具正虎视眈眈的望着面前竖棺中的那具枯骨。 丁逸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心中有些好奇道:“难道你还有办法对付他们?” 蒙面人却未答话,直向那具枯骨缓缓伸出了一根枯瘦的手指,声音虽然充满了平静,不过说的话却令丁逸的心中并不平静。 “血祖能有荡天撼地之法,若有宗门真的到了灭绝的那一天,我要用我的命来唤醒魔祖神威,来与那些正道中人决一雌雄,就算被他们剿灭,也一定要他们知道些厉害。” 丁逸耳中听到蒙面人那近乎令人心寒的语声,不由向那竖棺中的枯骨多看了两眼,却见那棺中的骨骸似乎散发着一股隐隐的煞气,那一双空洞的眼眶当中也好似有一阵幽芒闪动。 二人沉默一阵,却是蒙面人忽然向丁逸发问道:“我知道你昨日醉酒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那个女娃吧?” 丁逸一愣,一经他提起了林月瑛,心中便是一阵深深的萧瑟之意幽然而起,只长叹口气,只觉得头颅中那剧烈的疼痛又加重了几分。 丁逸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血神宗山洞的深处。 “你恨他们吗?” 出乎蒙面人意料之外的是丁逸却摇了摇头。 蒙面人见状似乎很惊奇的“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我只恨我自己!”丁逸沉声说着,声音中饱含着一股深深的无奈,“我恨我自己太过弱小,爹娘的仇也无法去报,明知道谁是最有可能的凶手,却没有丝毫办法找到任何证据,更是将师姐弃之不顾的离去,你说我自己难道不可恨吗?” 蒙面人静静地听着,在听完了丁逸的述说之后,却忽然摇了摇头道:“不,不对,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够狠心,就像我一样,如果能够真正的狠下心来,这所有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丁逸闻言只用一双吃惊的目光望向蒙面人道:“前辈你是说……” “杀!”蒙面人只冷冷的吐出了一个令丁逸心寒万分的字。 “杀?” “对!杀,不顺我意着杀!夺亲之仇者杀!夺妻之恨者杀!仅此而已,就这么简单!” 丁逸能够从蒙面人的语气当中听出了那一腔深入骨髓的恨意,面对同门被屠戮殆尽,在他的世界中也只剩下了杀戮。 “你以为只有魔门中的人皆都是大恶之人?他们只不过将自己的欲望和恨表达的直接一些,而那些正道之人何尝不是心怀杀戮,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只是他们将这股杀意和邪恶之念埋藏的很深很深,让你在不知不觉间遭受其害,可为可怕的是,在做出这一系列的坏事之后,他们往往反倒满口道德仁义,契合天理,可是这么做却比魔门更为歹毒!” 丁逸直把蒙面人的话记在了心中,他此刻说出的这一番话的确令人无法反驳,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此丁逸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做不到蒙面人所说的那样,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难道这就是之后为他带来一切痛苦之事的原因吗? 想到此处,丁逸只觉得心头一阵无比的沉重,“听前辈一番话,好像真的是这样,看来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蒙面人不由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声,随即便道:“随你!请自便!” 丁逸随即向蒙面人告辞离去,直向这深邃阴寒的血神宗深处行去。 此刻他满心怅然,心乱如麻,只想找个地方冷冷静静的安静一会,脚下未行出十丈,却蓦然看到身旁一处冷风呼啸的洞室内,一口白玉石棺却与其他那快要朽烂的木棺大不相同。而此刻这白玉石棺却并没有棺盖,里边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名身穿五彩霞帔,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子。 丁逸不由心中好奇,缓步走到了白玉棺前,仔细的打量了一阵棺内的女子。 却见她似乎根本不像是已经死去,此刻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女子的容貌恬静温雅,一抹朱唇之上似乎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是谁?难道她就是那位蒙面人所说被正道中人诛灭魔门而死去的他的心爱女子?” 难怪他会对三大正道如此的仇视,眼看自己心爱的女子死在自己的面前,却偏偏无能为力,这种刻骨铭心的痛和恨自然已是深入骨髓,无论换做是谁都会不惜自己的性命来将这腔仇恨得到平息。 丁逸喟叹良久,虽然他并不明白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可是面对着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他能够感受到蒙面人心中那深深的绝望和怨恨。 曾几何时,在齐云峰的伏龙池中,抱着林月瑛那冰冷的身躯之时,他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可是他却终究没有放弃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许这一切正如蒙面人所说,自己的确是缺少了那份杀意。 一股阴寒的冷风自另一边的石室中传来,丁逸满心惆怅而入,却是一方近乎幽闭的石室,其当中除了一台冰冷蚀骨般的石台之外,便空空荡荡全无一物,四下里一片漆黑。 丁逸独坐在这方冷冰冰的石台之上,周围的这片死寂给了他些许的安宁,他明白这一切的关键都在必须要揭开玉清门当年之事上,只要此事真相大白,所有的一切便都会迎刃而解。 而最为关键的人物便是自己和石大川在仙木河底寻到的风四海本人了,如今想想果然如云鹤真人所说,此人的确是极为关键的人物,而这冥冥之中丁逸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一股未知的力量中促使着他去完成,这当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自己也说不明白道不清楚。 不过有一件事他却十分的明确,那就是自己一定要更进一步,变得更强,这才是他唯一能够摆脱这不利局面的钥匙。 借着四处的一片死寂,丁逸的心竟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平静,此刻的他也许只有在这座毫无活人生气的死人墓中才能找到那久违的宁静。 不过他却并不在乎。 他下意识的翻找出那本九玄龙煞真诀,借着天阴杖那阴惨的乌青光芒,如痴如醉般揭开了书卷。 先前由于他体内深受那蛊毒的侵扰,凝练而出的天龙神煞似乎要比天底下所有的至邪之物还要强上几分,可自从他纳入了第四颗魔土灵珠之气,更是打通了周身关窍,完全能够驾驭灵珠之气后,他并没有尝试着凝练一番,究竟这龙煞真诀在灵珠之气的催动之下到底会有怎样的威力。 于是他开始摒除杂念,全心全力的催动起体内那浑厚的灵珠之气,径直运转自身,细细感受着那浩瀚的气息奔腾流转于他每一处关窍当中。 他心中默念龙煞真诀,缓缓闭起双目,眼前在一片无边的黑暗当中蓦然呈现出一片令人灼热欲焚的熊熊火海,却见一条浑身赤红的蛟龙是那样的壮硕,浑身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在他的身前不断的盘旋着。 这条火龙十分巨大,面容狰狞凶狠,在他身边盘旋一阵,便忽然咆哮一声直向他铺天盖地一般冲来。 这冲击转瞬即逝,体内那瞬间灼烧却在弹指间消失匿迹。 其后便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面之上猛然跃出一条通体幽蓝的苍龙,激荡起一片滔天巨浪,在风口浪尖威风凛凛的翱翔,丁逸心中再不慌乱,心如止水端坐在一片破涛之上,直到被苍龙灌顶,这才一个激灵睁开眼来。 其后便是一片巨木森林,而后还有一座雄浑的山岳,均有巨龙腾飞,到最后无一不与丁逸的心智相冲,直到转为一片无边的宁静。 这时候,丁逸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来,他明白,方才那四条苍龙皆是对应自己身上的四颗灵珠,那些巨龙当真是蕴含着无上玄妙的上古神力。 而如今这些来自远古的力量,借助九玄龙煞真诀得以施展,也许这是世间由自己所创唯一的一种道法,只是此刻的丁逸却完全不知晓罢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凝练了多久,他的目光凝视着石室内的黑暗,他的脑海中忽然呈现出自己那时候在巫族上古遗迹中的那个梦魇,林月瑛与庄玉轩的一切,现在想来那个梦魇竟然是真的! 想着想着,他的心中涌上一股阴狠的杀意。 也许这就是蒙面人口中所说的东西。 一百一十 怒火攻心苍龙啸(中秋快乐) 祝大家中秋佳节快乐,阖家欢乐,万事如意,更希望大家能以一如既往支持剑御! 一连好几日的时间,丁逸都在阴森漆黑的石室内不停的揣摩九玄龙煞真诀的奥义所在,这套法诀却不知道是自己的师父徐问自行创建而出的,还是得自上辈的传承,发动法诀之时完全依仗施法之人所蕴含的气息,无论是邪是正,是妖是魔,所施展而出的龙煞形态却大不相同。 而今,木、土、水、火四种龙煞依仗他的四颗上古灵珠,已是被他完全驾驭,虽然操演熟练只是到没有尝试过究竟威力如何,只知道那四条苍龙威风凛凛,看似威力无穷,想来也一定玄妙无比。 漫长并了无边际的黑暗,在丁逸的面前无尽的延伸,几日来,他的脑海中无时无刻都不断的浮现出那倩影那容颜,似乎她的一切早已成为了一种让人无法戒除的毒药,并没有经过这几日的时间而变得淡漠,相反却是愈加的强烈。 “唉!”黑暗中丁逸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饱含着深深的无奈与不甘,“不能就这样认命,不能就这样听凭上天的安排!”他的心中在不住对自己说。 黑暗中只有那一双如野兽般寒冷的目光闪烁着锋锐的光芒,他缓缓站起了身,眼前便看到蒙面人那张狰狞的兽脸。 “怎么样?这几日想的如何?”面前的蒙面人传来了一阵冷冰冰的话语。 “苍天给命,我犹不从!”丁逸的的双目中激射出一片阴冷的杀意。 “好!不错!看来你终究是于心不甘,应该如此!”蒙面人不禁击掌,发出一阵凄惨的笑声,这笑声中似乎充满了一阵快意。 “不过这几日,那些正道中人似乎都在忙碌着什么,都好似如临大敌一般,除了各门派的首座之外,不少弟子和星宿一辈近乎都悉数出动,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蒙面人蓦然话锋一转,语气中也是一阵不解,“我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来这次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血神宗,好像是一座名唤凌雪峰的地方,这倒有些奇怪了!” 丁逸听到蒙面人说出了“凌雪峰”三个字,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一般,心中顿时一阵大惊失色,踉跄退了两步,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震惊道:“前辈所说这……这是真的?” 蒙面人肯定道:“不会错,我怎么可能听错,怎么?那凌雪峰也与你有关系?” 丁逸却并未回答蒙面人的话,整个身形早已掠过蒙面人的身畔,劲风一般径直向血神宗的山洞外疾飞而去。 天阴杖在他深厚的灵珠之气催动下闪耀出一片乌青的光芒,如离弦的利箭,自那阴森的山谷间一飞冲天,身边的景致早已变得一片模糊,当空中那强烈的飓风直令丁逸近乎无法睁眼。 疯狂的飞纵间,丁逸的心在不住的向下沉去,且不说自己的师娘和白狐妖姬尚在寒晶宫中,而那能够揭开玉清门当年隐秘之事最为关键的人物风四海,此刻也在其中。 如果这次当真有个什么闪失,从此以后前路便是一片黑暗,再也见不到任何的光明,而爹的性命也岌岌可危,怕也是凶多吉少。 丁逸状若疯狂,疾飞如电,终于已是飞到了凌雪峰的上空。 此刻他明显能够感到先前那蚀骨的寒意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他知道寒晶宫方圆数里之外皆是由师娘灵狐妖仙布下的奇阵,而没有了这阵寒意,这岂不说明寒晶宫当真已是遭遇不测? 越想越是心急,丁逸不顾一切的驾驭天阴杖狂飞而去,终于在距离寒晶宫不到一里之处,便看到一股浓烈的黑烟直冲向天,其当中更是夹杂着暗红的火光,在如此远的距离也似乎能够感受到一股热息迎面而来。 终于到了寒晶宫所处的凌雪峰巅峰之上,丁逸方才按落了天阴杖,便看到面前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好似一头来自九幽地府的恶鬼,直向丁逸张牙舞爪,不停的扭动着炽热的火焰。 而此时整个寒晶宫却早已淹没在大火当中,只能够依稀看得出一个轮廓,火势熊熊,极为凶猛,看眼前的火焰气势,除了灵隐寺的般若罡火之外,天底下还有什么火焰能够有如此威力? 丁逸的心中已是一片死灰,也是被眼前的火海震惊的呆若木鸡,一片绝望的茫然。 那滚烫欲融般的灼热气息,不断的向着丁逸的脸上狂扑,直令他喘不上起来,胸口一阵窒息。 蓦然间,内心那万念俱灰般的绝望,化作了一股无边的愤怒,直令他的面容也渐渐变得扭曲起来,这是一个人在绝望之后,到了极点的恨和怒,此刻在他的眼中再没有了任何的情感,他仰天一阵狂啸,体内那灵珠之气立时剧烈奔腾开来,犹如万马狂奔,直冲天灵,当下便见他疯一般的嘶吼着,一振右臂,闪电一般的贯出一道幽蓝的气息,顺着他的掌心喷薄而出,好似洪水决堤,气势浩荡浑然,一条苍劲挺拔的苍龙,通体墨蓝,只有三四人合抱般粗细,龙首向天嘶鸣一声,便一头飞入火海当中,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咆哮。 霎时间,似乎整个凌雪峰竟也是一阵微微的颤动,却见丁逸的身后也不知从何处忽然涌来一股滔天巨浪,水势汹汹直拔高了数十丈有余,铺天盖地一般直向那片熊熊火海冲击而去。 此刻耳边只剩下了一片隆隆巨响,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那般若罡火虽然厉害,不过却怎样架得住这股巨浪的冲击,洪峰一扫而过,面前的火焰近乎只是在一瞬之间被完全的冲熄,尚有些许余温阵阵,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焦胡的味道。 眼前的寒晶宫早已不复存在,只有几块被灼烧变形的生铁青铜散落在一片废墟当中,此刻哪里还有灵狐妖仙和白狐妖姬乃至风四海的身影。 望着面前那已如灰烬一般的寒晶宫废墟,丁逸的心恨到了极点,他虽然并不知道那些正道中人究竟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师娘在此处的,可是他却着实对这些人打着仁义的旗号而赶尽杀绝的做法和手段感到深深的憎恨。 在这片废墟当中,丁逸极为沉重的搜寻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师娘以及其他人皆好似随着那冲天大火而消逝,丁逸无力的瘫坐下来,只将脸面深深的埋在双掌当中,他从来没有在此刻感到如此的愤怒,更从类没有在此刻觉得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向那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却整日做着杀戮之事的正人君子讨个公道。 蓦然,那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神忽然抬了起来,向着天苍剑派的方向,射出两道仇恨的火焰。 一股强烈的近乎让人窒息般的杀意自丁逸周身散发而出,这阵杀意是那样的锋利,似乎有着能令天下一切畏惧的杀意。 霎时间,周身一阵四色的气海猛烈的爆发而出,将他那单薄的身躯团团包裹其间,发出了一阵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在下一时刻,他的身形却蓦然在原地消失了,这是怎样的速度和爆发力,好似这片火烧的废墟当中就从来也没出现过他这个人一般,只是他在此刻心中却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天苍剑派了。 “为什么?你们都要如此的赶尽杀绝,为什么啊!!” 丁逸的双眼已然布满了令人心惊的血丝,他如一道电光一般疾飞在当空中,却是仰天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啸,记忆中那些正道所有人谩骂义正言辞的嘴脸竟在一瞬间支离破碎沉入了无尽的黑洞当中。 继而便是一片无休无止的黑暗,丁逸感到他的头颅此刻竟是忽然阵阵剧痛,好似随时便要裂开一般。 黑暗在不停的延续着,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蓦然间,黑暗当中走马灯一般再次闪现出一个个面容,那些容颜都是曾经羞辱过和欺辱过他的面孔,每一张面孔都充满了嘲笑、鄙夷和不屑,那些面孔交织而成的画面越旋越疾,竟猛然放大在他的意识当中向自己扑来。 两耳当中立时响起了令人烦躁不堪的喝骂声和冷笑声。 “打死他,让你不好好干活!” “你就是个野种!你知道吗?” “你这勾结妖魔的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你私通妖族,罪大恶极!” 一句句的谩骂和责骂语速越来越快,在他的耳朵中不断的聒噪着,头痛也是越演越烈,一颗心随着那嘈杂的谩骂声越跳越快。 丁逸此刻感到自己整个身体似乎也要被体内的灵珠之气所淹没,他不得已猛的停下了身形来,轰然撞在一座无名的山巅之上,重重的跌落在一处孤峰上,一块巨大的顽石早已被他撞击的粉碎,化作一片激荡碎石雨,滚落在深深的山涧当中。 “呼哧!呼哧!” 丁逸重重的喘息着,竟是感到呼吸也渐渐变得异常困难,这强烈的痛苦令他简直欲生欲死。 他两手猛然伸在面前,十指大张用尽全力插入自己的发根深处,用力的撕扯着,好似这样才能令他减轻痛苦。 霎时间,耳中的谩骂声汇聚在了一起,变作了刺耳的鸣响,两耳内的耳膜也是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啊!!” 丁逸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痛苦,疯狂的扯住自己的头发,两手紧握起钢拳,轰然一声重重的击在自己面前的石块之上,继而昂首咆哮,一双眼竟是一片通红。 他殊不知正是由于自己一时间情绪的失控而使得那四颗上古灵珠神秘的远古之力,一股脑的发作开来,以他此刻的身躯却无法承受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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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觉得本章写的精彩,捧场支持一下吧~投月票也可以哦! 百十一 仙门欲结百年合(求收藏) 与此同时,丁逸怀中的天阴杖绽放出了前所未有过的炫目乌光,那“嗡嗡”的鸣响声亦是越来越洪亮,竟自行冉冉飞出,兀自悬浮在他的面前,微微起伏,整个木杖不断的抖动着,幅度越来越剧烈。 他感到自己好似快要死了,意识也在渐渐的消失,面前天阴杖却光芒更盛,直向丁逸罩出一片乌光将他团团包裹其内,更是与他体内那汹涌澎湃的灵珠之气相互融合,霎时间这股伴随着猛烈之息的灵气一瞬间使得丁逸更加难以承受,近乎欲生欲死。 此时他的脑海中也尽是方才寒晶宫那熊熊的大火,那阵剧烈的火焰忽然在他的眼前黯淡下来,越来越小,可却越来越明亮,这团火光渐渐变作一团惨绿色的火苗,宛如火光中锤炼的宝石一般,显得格外璀璨。 那点火光宛如一颗通红的宝石一般,在他的眼中变得越来越亮,光芒闪动之间,直在他的双眼中被放大了数倍,此时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眼前皆是一片刺白的光芒,与此同时,整个头颅便感到一阵裂开般的剧痛,好似泉涌一般的四色灵力近乎疯狂的自他体内喷涌而出,四种强烈的光芒不断地变幻着,围绕在丁逸的周身不停的疾旋。 “噗通!” 丁逸面色痛苦的跌倒于地,而那狂涌的灵气仍在不停的旋转着,天阴杖在这光芒的照耀之下,整个木杖竟变作一片阴惨惨的乌青,好似十分欢快一般随着灵气的旋转也在快速的转动着。 原本这天阴杖便出自巫族当中,其本身也不知出在何时,怕就算比起那五颗上古灵珠来也不遑多让,但凡大多的上古至宝自身成年累月吸纳天地精华,原本便具有自己的灵识,而大多数之间也有相互吸引和排斥的现象。 此刻这天阴杖便是如此,整个木杖在灵珠之气的影响之下,显现出前所未有的灵动。 如今丁逸的意识一点一滴的消失着,渐渐变作一片空白,那深深的痛苦仍在不断的折磨他,他此刻真的希望就此死去,继而解脱…… 蓦然间在他眼前一片刺眼的白芒当中突然闪现出一个身着漆黑长袍,身形如同鬼魅般的背影。 那背影缓缓的向他转过身来,一张腐朽的骷髅面容令人不寒而栗,那一双没有眼珠空荡荡的眼洞死死的盯着自己,缓缓的向自己飘忽而来。 越来越近,那张恐怖的骷髅脸顷刻间被放大了数倍,那双空洞的眼眶当中赫然燃起了两团跳动着的怪异的五彩火焰,近乎是贴在面前就这么诡异的注视着自己。 这妖人身着的服饰赫然便是异族无疑,也许便是那巫族的某一位祖先,或是与这上古灵珠有莫大关系之人。 面前的妖人,那阴惨的下巴猛然张开,径直向着自己喷吐出一阵熊熊的五彩流光。 一股股疯狂的气息立刻灌入体内,霎时,先前那所有的痛楚竟在这一刻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股气息却好似初春的阳光温暖无比,一经入了丁逸的体内便汹涌的与他体内的灵珠之气相互排斥起来,竟不甘示弱的与突如其来的气息相抗衡着。 一时间,丁逸的体内好似变作了战场,两股气息各不相让斗得不可开交。 却见他的面色时而赤红,时而惨白,身体的温度也在忽冷忽热,他感到自己一会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当中,被灼热的热浪烘烤的好似快要融化掉,没一会又似乎被丢尽了无尽无底的冰窟当中,冻得他身躯狂颤不已,已是无法承受。 他的鼻间不断的闷哼着,已是被同在体内,却殊死相斗的两股气息折磨的欲生欲死,眼看便再也坚持不住。 渐渐地,周身的感觉在逐渐的消失,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不断的充斥着他的感官,他只觉得自己的身躯轻飘飘的竟自行缓缓的飘了起来,先前的痛苦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我要死了么?难道这就是死的感觉么?” 丁逸的意识中不断的问自己,这种抛下一切,放开一切如释重负的感觉竟令他万分的留恋。 死寂,周围猛然回归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觉,也没有任何的意念……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团五彩光芒从一点渐渐的越来越大,缓缓的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彩色火焰,在他心中一片黑暗的世界当中显得那样的诡异和凄惨。 杀意!恨意! 那无边的杀戮和无尽的恨竟在一瞬间充斥着他的内心,除此之外再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丁逸的身躯几乎是眨眼间便从地上一跃而起,他的身躯缓缓的漂浮在当空,双眼紧闭,周身盘绕着绵绵不绝的五彩灵气。 猛然间他的眼陡然圆睁开来,双目竟是一片猩红,红的好似两汪无尽的血潭。 他的面前天阴杖仍在不断地漂浮旋转着,那片五彩强光也仍自罩在他的周身。 眼下这座无名的山峰之上一片阴冷,山峰之上内斗转星移,自他从昏迷到忽然醒来的这一刻竟然已经过去了十余天。 一只毫无血色且熊熊燃着五彩妖火的手缓缓的伸向天阴杖,那天阴杖随即立时停止了旋转,好似十分欢愉似得自行落入那手掌当中。 蓦然那道瘦消的身形缓缓转了过来,那一双血红的双眼赫然望向了天苍剑派的方向…… ………… 大雪初晴的紫竹峰上,那成片的竹海终于得以沐浴在阳光中,随着山风轻摆,舒展着枝叶。 紫竹轩屋檐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成串的水珠好似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洒向地面。 此时的紫竹轩到处一片忙碌的景象,近乎整个紫竹峰的弟子都是一片忙乱,洗涮的洗涮,捡柴的捡柴,预备饭菜的预备饭菜,每个人都是忙的不可开交,可每个人的脸上却洋溢着喜色。 紫竹峰上女弟子居多,张罗起来倒是极为利索,没过多久一桌桌看似丰盛的佳肴便已十里飘香,伴随着美酒的酒香令人垂涎欲滴。 紫竹轩前的庭院当中处处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红绸,打眼望去,竟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炊烟蒸腾,直上青天,人群的欢声笑语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喜之事。 偌大的庭院当中近乎摆放了三十多张席面,每一桌都是极为的丰盛,珍馐美味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多时,雄浑壮丽的天苍山山涧当中已是飞掠而起了无数的遁光,均向着紫竹峰的方向接踵而来,不少弟子穿过了竹海,三两成群嬉笑着缓缓步入紫竹轩的庭院当中,这些前来道贺的弟子们大多都是天苍剑派中的弟子,而玉清门与灵隐寺的弟子却在少数,席位当中自是也安排了灵隐寺一众人所用的素斋,不过也同样的丰盛。 丰盛的饭菜差不多也已准备妥当,那些赶来的弟子均也已一一落座,而此刻所有天苍剑派弟子的目光却落在了主席之上,却见紫竹峰首座越紫箐今日换上了一袭亮彩罗裙,略施淡妆之下足以能够显出当年的美貌。 只是此刻她却坐在桌前双目微闭,似乎显得极为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没有喜也没有忧,直令所有人猜不透她此刻心中的感想,越紫箐的态度难免引起一众弟子的窃窃私语。大家都在纷纷猜测着,也许林月瑛师妹毕竟是她最为疼爱的弟子,自小便视若己出一般,而如今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心里怕是也不大好受吧。 便在此时,几人结伴而来,步入庭院当中,正是云鹤真人引着关沧海、了空大师与了真大师四人,身后还有斗云峰首座苏星河。 看到几人走来,越紫箐忙自起身,向着几人深深施礼,几人客套一番这才分宾落座。 此时所有弟子的目光均齐刷刷的落在这张主席之位上,毕竟这一桌坐着名动天下三大正道的翘首之辈,所有人的目光均是一片敬仰。 看到弟子们也差不多到齐,自从几人来了之后,整个庭院当中便是一阵出奇的安静。 却见关沧海一身不染纤尘的青翠绿袍,在云鹤真人的示意之下站了起来,望了在场众人一番,面上带着深深的笑意,嗓音洪亮的道:“诸位同门晚辈,今日是我们正道中双喜临门之日,一来是我等前几日在凌雪峰铲除妖孽有功,二来是我玉清门与天苍剑派皆成连理,共对邪魔。” “虽然现在魔门抬头,邪族欲动,可是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同仇敌忾,今日能够有幸见证我玉清门与身为正道翘首的天苍剑派相结合,此一举也是先前前所未有,他们都是我正道中最为优秀的一辈,他们的结合也势必能让我们正道之间更加紧密相连,同为一家。” 场上所有的弟子均安静的听着,心中也不免为自己平素里敬仰和爱护的师兄师妹的结合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其实我应该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关沧海苍眉微微扬起,似乎像是故意在卖着关子,场上的所有果然都是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关沧海依旧面带笑意,停顿一阵这才继续说道:“也许在座的诸位都觉得两人的结合会很突然,其实不然,这件事早在几年前我已经向越师妹提起了,因此大家才会觉得这件事很突然,不过我相信他们二人应当是门当户对的一对,你们说是与不是?” “是,哈哈哈!”场上所有弟子均异口同声的回答,继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关沧海笑着示意大家安静,随即便道:“接下来就请越师妹说一说吧!” 场上立刻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越紫箐缓缓站了起来,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向关沧海望了一眼,这才缓缓道:“不论如何,能将瑛儿交给庄师侄,我放心,庄师侄小小的年纪论其修为已然高高傲居同辈之首,在玉清门中独占鳌头,就算在三大正道当中也是极为优秀的才俊,这的确是瑛儿的福分。” “我也没什么太多的话想说,只愿他们今后能够齐心协力将我们正道的道义精神发扬光大,为师门尽心极力,对抗一切邪魔之道,弘扬道义!” 越紫箐言罢,众弟子再次爆发出震天般的掌声。 “接下来,就请各位晚辈们耐心等候吉时的到来,为他们从此成为一双让人羡慕的仙侣而祝贺吧!”关沧海言罢只将手中的就被高举向天,在一片海潮般的笑声当中一饮而尽,耳边立时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道贺声。 就在此刻,茫茫浩荡的天苍山山巅蓦然出现一点幽幽的明火,那道火光好似飞逝而过的流星一般速度竟是奇快,拖着极长的尾巴划破黑幕,风驰电挚一般向着紫竹峰的方向疾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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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觉得本章写的精彩,捧场支持一下吧~投月票也可以哦! 百十二 魔君临世万情休(求收藏) 一片苍茫的山峦之间,丁逸宛如一名不世魔君疯狂飞纵,周身那汹涌澎拜的五色灵气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天地之间剧烈的燃烧着。 “杀!杀!杀!……” 一声声好似梦中呓语般的声音不断在他耳中回响着。 此时的他双目一片猩红,周身沸腾着熊熊怪火,浑身上下残破不堪的衣衫在猎猎作响着,一阵阵凌厉的狂风早已吹散了他的长发,整个宛如不世魔王一般发疯似的疾飞狂纵着。 他此刻竟然未曾借助任何法器只身飞纵,天阴杖遥遥伴在他的身旁,紧紧尾随在他身后,与他周身轰然巨响的怪火所融合,径直形成一片绚丽的光华,这片光芒竟是那样的璀璨。 只顷刻间,紫竹峰便在他的脚下,成片的竹海被他那激荡雄浑的气息充斥的疯狂摇摆了起来。 转眼间,紫竹轩那一片恢宏的屋宇便映入他那双血红瞳孔当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极为喜庆的红色海洋,此刻映照在丁逸那血红的双目之中更是一片鲜红。 此时,每个人都是兴致勃勃,脸上挂满了喜冲冲的笑意,每个角落都洋溢着轻松欢愉的氛围,到处都是一阵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谁也不知道一个冤家已经上门了。 “噗通!” 一声闷响,丁逸悄无声息的立在紫竹轩庭院前石阶的尽头处,望着眼前一派繁忙和喜庆的场面,那隐隐透着五彩光芒的眉心却紧紧的蹙在一起,周身的火焰也逐渐的熄灭了,在一瞬之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一阵阵针扎般的剧痛蓦然在他的脑袋中发作开来,耳朵中响起一声极为尖锐刺耳的锐鸣。 “啊!” 强烈的苦楚使得他痛苦不堪,当即双腿一软竟是跪倒在紫竹轩门前的一片竹海当中。 “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要骗我!” 丁逸的双手紧紧的插在发根里,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头痛,两手亦是用力的撕扯着。 “杀!杀!杀!……” 蓦然间,耳边那呓语般的声音再次回响起来,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他,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毅然向着紫竹轩的庭院当中迈开了步子。 “是谁?” 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厉声喝问,只见斗云峰大弟子徐志远一脸戒备,充满警惕的望着丁逸的背影。 此时,徐志远正盘膝坐在一边一块石台之上,虽然天苍剑派正举行着盛大的仪式,不过依仗掌门和首座的吩咐仍是没有放松任何警惕。 面前那个曾经受尽屈辱的少年,如今好似换了个人一般,也难怪他没有认出来。 慢慢回转过身躯,一张血红的双目立刻令徐志远浑身一震,他倒吸一口冷气,望着眼前这个猩红双目,面容被强烈痛苦折磨的有些扭曲的脸孔,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你是丁师弟?” 徐志远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才隐隐约约辨别出眼前这个宛如魔王临时般的少年竟是丁逸。不过他却与先前的反差太过巨大,致使徐志远一时竟完全没能认出来。 “丁师弟……你不是应该在缚龙潭吗?到这里来干什么?”徐志远手中的玄龙伏魔扇被他暗暗的握在掌心,眼前丁逸的样子令他不由不加以提防。“丁师弟,你刑罚未满,不得私自离开缚龙涧,不管怎样我劝你还是自行回去吧,你我原本也算是同门一场,我也不愿与你兵戈相向,你且回去吧!” “她为什么骗我!她为什么骗我!” 丁逸一阵喃喃自语,徐志远一怔,也是觉得丁逸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不过当他听清楚了丁逸的话语,这才想起这小子似乎与林月瑛师妹情投意合,而如今林师妹却另属他人,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子,这的确令人无法承受,不过这件事丁逸应该没有理由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离开那缚龙涧,而知道此事的?就在徐志远暗自思忖间,身边又见一人的身影自竹林中闪现而出,却正是紫竹峰越紫箐门下大弟子罗素芸。 她此刻正也负责着今日紫竹峰上的安全,与徐志远一起巡视,正好寻找一周返回来便遇到了眼前的一幕。 刚才的话,她也听了个大概,毕竟林月瑛自小便与自己情同手足,能够给自己师妹一个极好的归宿也是她十分希望的,如今看到了丁逸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起了他与自己师妹之前过往的种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想来师妹与他断绝了关系,当真是极为正确之事。 想到此处,当下冷笑一声道:“丁逸,今日便是我师妹与玉清门大师兄庄玉轩大喜的日子,我劝你不要乱来,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赐你一壶喜酒,怎么样?”言罢,轻笑一声,她只希望如此一说,能让丁逸对林月瑛完全死心,并借此机会告诉他他们之间已经完全不可能再有什么事发生了。 看到丁逸好像并没有反应,于是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很喜欢瑛儿师妹,不过老实告诉你,师父早已答应将瑛儿师妹许配给庄师兄了,我看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如果死心的话,就乖乖回到缚龙涧中受刑去吧,早一日说出异族的下落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 此刻罗素芸那一声声刺耳的话语如同钢针一般狠狠的刺入丁逸的耳膜,脑袋里那隐隐的痛楚竟是越演越烈。 不甘!绝望!愤恨! 那一切的一切心灵上的痛苦宛如长河决堤一般汹涌的向他袭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剧烈的痛苦,终是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 ………… 喜红的烛台,跳动着欢快的烛光,铜镜之内一张绝美的容颜倒影其中,只是此刻却略显得有些苍白。 林月瑛头戴珠冠,身着大红的霞帔,身边一位表情暗喜的女弟子在帮她仔仔细细的梳妆。 “恭喜小师妹,终于能够和庄师兄结为伉俪,师姐也替师妹高兴呢。”那女弟子一边帮她梳妆打扮,一边喜滋滋的向林月瑛道喜。 “逸儿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铜镜中的林月瑛此刻却魂不守舍,小声的喃喃自语着,心中却好似被一把利刀在一寸一寸的割着鲜红的血肉。 脑海中丁逸那一双坚决而又充满傲气的眼神不止一遍的浮现而出,每每在心中看到他的面容,她心中的痛便又更加的剧烈。 “逸儿,你听到了吗?就算我的人已属他人,可是我的心却早已为你而死……” “啪!” 一滴清莹的泪珠重重的砸在面前黑色的桌面之上,飞溅出一团剔透的泪花,仿佛消逝在无边的黑暗当中。 身边的女弟子见状禁不住面呈诧异,奇道:“怎么?小师妹这大喜的日子为何流泪呀?”继而想到了什么展颜笑道:“该不会是舍不得师父吧,你可不知道,咱们紫竹峰中哪个姐妹们不想找到一位像庄师兄那样的才俊,师妹可是好福气呢!” 林月瑛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不住的摇着头。 女弟子一怔,转了转眼珠,立时惊诧道:“不会吧师妹,你该不会是在想姓丁的那野小子吧?” 林月瑛听了她如此一说,身躯蓦然一阵颤动,突然用力的拍在桌面上。 “哐啷”却听她面前的铜镜径直被震翻在地,摔得支离破碎。 那位女弟子顿时被惊骇的面色一阵苍白,耳中只听到林月瑛那冰冷的话语:“我不许你说他,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他!” 那女弟子立刻一阵语塞,直被林月瑛那张坚决的神情而惊骇的再不敢多说话,只暗自一吐舌头,再不敢多言,只默默的用手中的木梳替林月瑛小心翼翼的梳理着秀发。 林月瑛却陷入了一片深思,蓦然间越紫箐那苦口婆心的苦劝情形清晰的浮上她的脑海中。 “瑛儿!为师只求你一件事!望你能够真心的忘掉这一片孽缘,为了师门,为了天下正道,更为了你自己,你……能够做到吗?” 那时的林月瑛痛苦万分,面对着越紫箐一再的咄咄逼人,却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师父,徒儿真的……真的忘不了他,真的……” “闭嘴!” 未等她说完,越紫箐便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话道:“不论如何,我紫竹峰上决不允许有和妖邪之人有染的弟子,就算老身拼了这条性命也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若再敢我行我素的话,为师就先杀了你然后在自行到掌门师兄那里请罪,大不了也不过一条老命而已,师父陪你!” “可……”越紫箐那一双苍白的唇缓缓的滴淌下鲜红的血,面对越紫箐的坚决和逼迫,她感到自己真的太累了,她实在无法再将这场无声的斗争继续下去,只好在不得以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唉,不是为师心狠,此事原本便是那小子所犯下的罪孽,如果不这么做,灵隐寺那些和尚与玉清门之人岂能善罢甘休?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不为师门着想,难道你也不为紫竹峰,不为自己着想吗?”越紫箐那坚定严厉的面容便在一瞬间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啪!” 蓦然一声脆响,手中的胭脂盒失手掉在地上,林月瑛的一只秀足狠狠的踏足其上,“啪”的一声便将其踏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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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觉得本章写的精彩,捧场支持一下吧~投月票也可以哦! 百十三 巨龙傲天啸万里(求收藏) “逸儿,对不起,今生若是无缘,那就等到来世吧……” 泪水止不住如泉涌一般滚滚而落,纤掌中一把精巧的檀香木梳,“啪”的一声脆响,直被林月瑛用力拗成了几截,全然不顾梳子上的木齿狠狠的戳 入肉中,淌下了殷红的鲜血。 只是她却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个冤家此刻却正身在紫竹轩之外…… 庭院外的竹海当中,一阵清风吹过,撩动几人的衣衫。 徐志远未发一语,只默默注视着丁逸的一举一动,自己也是暗中戒备,毕竟眼前丁逸的样子太过诡异,谁知道在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素芸方才出言相激,当即圆睁着双目,望着丁逸一通疯狂嘶吼,心中也是一阵不忍,她明白自己此刻决不能心慈手软,为了师门为了自己的师妹,她一定要强硬下去。 丁逸咆哮一阵,他便沉沉的跪倒在雪地当中,重重的喘息着。 看到丁逸似乎再无异样,罗素芸放心些许,只以为是他被自己方才的话给打击到了,让他能够知难而退,当下更是趁热打铁道:“丁逸,怎么样?事到如今你还不服气么?你睁眼回头看看,你心目中最为倾慕的师姐如今就要与庄师兄成亲了,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吧,其实你也大可不必不服气,因为你原本就是多余的,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天苍剑派!” 罗素芸看到丁逸并没有任何反应,仍自不断喘着粗气,面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你如今重罪在身,更是应该在缚龙涧中受刑,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返回缚龙涧为好,否则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罗素芸说着面色突然变得阴沉下来,身畔那朵娇艳的洁白牡丹冉冉飞起,忽然闪现出阵阵皓白的光芒。 只是眼前的丁逸仍然无动于衷。 罗素芸心中不禁一阵深深的愠怒,她重重踏前一步,口中厉喝一声道:“丁逸!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今日我便要你好看!” 罗素芸一声厉叱,那朵牡丹被她探掌掷在当空,那花朵倏然变幻开来,花朵正中便见一条皓白劲龙一跃而出,向天长鸣,威风凛凛。 “吼!” 那劲龙通体透白,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咆哮,直将周围十几丈开外的竹林震荡的一片疯摇,毕竟罗素芸身为紫竹峰的大弟子,修为已近化龙境界,一经施展自是非同小可。 “吼!”却见那玄白蛟龙再次咆哮一声,巨口陡然张开,凶猛的向着仍跪倒于地的丁逸猛扑过去。 随着那蛟龙的猛扑,周围顿起一阵飞沙走石的狂风,那些影影绰绰的竹林,也是被这一阵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眼看那蛟龙锋利嶙峋的巨大龙爪,堪堪已挥到丁逸的面门前,仅仅只在一眨眼的工夫,蛟龙利爪之下的那个身影却已然不见了。 “咦?”不但是罗素芸感到万分奇怪,就连一旁不动声色观战的徐志远也没有看到丁逸的身影到底是怎么说没就没了的,那分明就是在眼皮之下凭空消失不见。 徐志远原本并不想惊动紫竹轩内的众家弟子,还有自己师父苏星河他们一众长辈,毕竟丁逸的修为他是十分清楚的,他有信心能够应对场上的一切突发之事,更何况今日原本也是师门中大喜之日,他并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而大煞风景。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令他有些吃惊,更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实在太诡异了! 罗素芸眼望着面前那空荡荡的地方,哪里也不见了丁逸的身影,她却是能够察觉的出,丁逸刚才所散发的气息并非是天苍剑派中的九转天龙心法,更不是任何门派的道法,可是却又不像是在玉清门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究竟如何,他们谁也说不出来。 “他在哪?” 徐志远也不禁瞪着惊异的双目仔细的搜寻着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可是到处都是一片竹海摇曳,却连半个鬼影也无。 此时,罗素芸的额头上不经意间泌出了一丝汗珠,心中亦是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双眼充满警惕的左右环视着,却只有飒飒寒风,哪里还有丁逸的身影。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身后蓦然间袭来一阵阵冰冷蚀骨的寒意,这股寒冷冻彻心扉,已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她的心开始狂跳了起来,只将自己的身躯缓缓的转了过去。 霎时间一双血红的双眼近乎就贴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张扭曲的面容显得那样的狰狞,使得她的心中寒到了极点。 “天!这小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罗素芸与徐志远瞪大了充满惊骇的双眼,望着面前周身已然缓缓腾起一片五彩灵气的少年,这股灵气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焰,汹涌澎拜,生生不息。 “这小子究竟是在做得什么玄虚?”罗素芸当下把心一横,也为了给自己壮胆,娇喝一声,便向着丁逸拍出一掌。 那掌心之上赫然闪烁出皓白光芒,这一击近乎拼了自己全身的修为,直将体内九转天龙心法全力施展而出,一时当真虎虎生威,颇有火候,不愧为天苍剑派一代优秀的弟子。 只是在她的掌心方才触及到丁逸那周身五彩气海的一刹那,便有些后悔了。 她感到自己这一掌仿佛拍在了一面坚实厚重的冰块上一般,一阵阵透骨的冷息瞬时席卷而来,而自己的身躯也似乎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巨大力量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处,根本再也不听自己的使唤。 那股冷彻心扉的寒冷令她再也难以承受,罗素芸的下颌禁不住不断的磕了起来,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整个身躯抖如筛糠一般。 她一双近乎绝望的目光充满恐惧的望着那闪现着一片血红的瞳孔,心中已是一片死灰。 “他……他不是人!他究竟是谁!” 这个念头不断的冲击着罗素芸的内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深恐惧感已将她团团的包围。 她想要抽回身去,可是却偏偏无法控制自己,这种任人宰割的绝望,令罗素芸近乎要崩溃。 面前的这个少年,再不是她所见到的那个天苍剑派的小师弟,而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周身那冰冷彻骨的寒意使得她心中也是寒到了极点。 “轰!” 蓦然间眼前那五彩的气海忽然暴涨,她根本没看到丁逸究竟做了什么,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巨力轰然袭来,整个身子便如弹弓上的石子一般急速的倒飞开去,身后的竹子也被她娇柔的身躯砸倒了无数,痛苦的倒在地上,面上呈现出一片幽寒的蓝霜,整个身躯竟是不住的颤抖着,浑身上下一股极冷的气息迅猛的涌动,渐渐便是没了知觉。 当空中那条白色蛟龙失去了主人的催持,立刻化作一道白芒重新遁入了那朵牡丹花当中,立时自当空跌落在罗素芸的身旁,白芒闪动一阵再没了动静。 更为可怕的是,丁逸那如同魔君临世一般的身躯竟好似根本没有移动过一般,蓬乱的碎发遮挡住他的脸面,周身那熊熊的气海火焰在不住的呼呼燃烧着,一股异常强横的气息向着一边的徐志远紧逼而来,那视同万钧的力道直将徐志远激荡的近乎也站立不稳,他的心如坠冰窟,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身怀无上邪气的少年竟是如此的可怕。 “呼啦啦” 只听当空中发出一连串的脆响,徐志远手中的宝扇终于展了开来,一道浓郁的白烟立时滚滚垂下,扇面之上那条苍龙立时昂首飞出,龙躯身在烟云当中竟如一条矫健神龙,盘旋飞舞在九天之上,一阵浩荡的仙家之气立时充斥四周,与丁逸那神秘的上古气海之火遥遥相对。 “丁师弟,既然你已坠入魔道之中,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徐志远一声低喝,探掌一招,那条苍龙登时吞云吐雾,直向丁逸卷来。 徐志远的修为自然还在罗素芸之上,自从云龙幻境盛典之后,徐志远败在了齐云峰大弟子宋文清之下,从此发奋修行,功力较之先前何止提升了一截。 他的修为虽然与罗素芸都同在御龙境之内,皆属快要踏入化龙境的弟子,只是由此看去,这条苍龙却要比罗素芸所施展而出的巨大数倍,且自身能够吞云吐雾,颇有神威,这一切都能够隐隐显示出化龙合一的征兆,而化龙合一正是化龙境的绝妙道法,它能够将自身的意识与自己施展而出的龙躯合二为一,修为越高便融合的越自然密切,届时修行的大阶梯便真正到了另一个层次。 而此时丁逸体内的四颗上古灵珠已经完全超脱了他的控制,这四颗灵珠虽然尚差了一枚,不过毕竟来自远古那未知的神力,谁也说不上来不这五颗灵珠当中究竟蕴含了怎样的力量,并且他们也更不知丁逸体内的灵珠之事。 霎时间那条苍龙便自当空的云雾当中汹涌而来,一股万钧之力自那苍龙的口中喷薄而出,登时,周围那些坚韧的紫竹与山石皆被这股力道碾压的碎屑横飞,轰然爆起。 丁逸的身躯依然站立未动,他那一双血红的双目却缓缓的抬了起来,眼望着那条俯冲而来的苍龙,嘴角却勾起一丝蔑笑。 继而他将一只手掌平静的举在当空中,向着那条苍龙猛一振臂,只听一声震彻天际的巨吼,一条橙色巨龙宛如天龙下凡,自丁逸手掌当中呼啸而出,这巨龙贯穿山野,身形更不知要比徐志远那白色苍龙大了多少倍。 当下巨大的龙躯摇摆一阵,紫竹峰巅峰当中一座巨大的山峰直向那苍龙铺天盖地一般砸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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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觉得本章写的精彩,捧场支持一下吧~投月票也可以哦! 百十四 天魔剑派欲再临(求收藏) 这条橙色的巨龙正是上古灵珠当中的魔土灵珠之力,并经由丁逸施展了九玄龙煞真诀而得以把魔土灵珠的远古之力完全唤醒过来。 徐志远只感到天灵之上飓风呼啸,那令人绝望的巨大压迫感,使得他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种深深的恐惧。 他仰首望去,天空之上黑压压的一片,而自己所施展的那条苍龙在那座宏伟巨大的山峰之下却是显得那样的渺小,银白的龙躯拼命游走着,却根本无法摆脱,直被那重于万钧之力压迫的乱窜一气,无法再受徐志远的催动,只随着那座山头被无情的压了下来。 原先对丁逸的攻势也早已瓦解,徐志远的心中除了惊惧还是惊惧,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使得丁逸在短短时间内竟变得如此可怕,不!这股力量已经完全不能用可怕来形容,这阵在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却令人感到深深的绝望。 霎时间周遭方圆一里内的竹林皆被当空那强横无比的压力激荡的疯狂乱摆着,徐志远无法催动那条苍龙,他想要催动手中的玄龙伏魔扇飞纵躲避,在他咬紧牙关堪堪飞离了地面一尺之时,便感到自己似乎一头撞在了一堵厚重的铜壁之上,浑身似乎也要被这股距离而生生的撕碎了去,当下便被硬生生压在了地面上,小腿肚竟赫然深深陷入了身下的土地当中,就连站也似乎极为的吃力了。 就在那山峰轰然而落之时,蓦然间一道炫丽的白芒自一边滚滚而来,原本整个已入夜的黑暗天空竟也在一瞬间变得亮如白昼,一股万分浩荡的气息滚滚而来,竟堪堪将那座山峰稳稳的托住,随即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一片浩渺的天际。 徐志远如释重负,好似有人在他身上拿走了一块巨石,此刻汗水已浸透了他的衣衫,双目圆睁定定的瞪视着前方,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还在为刚才那令人恐惧的力量而心有余悸。 随后便见无数道身影遁光纷纷向丁逸这边围了上来,最前方的十几条人影一字排开,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万分的惊惧,正是云鹤真人与苏星河、越紫箐,玉清门掌门关沧海,灵隐寺了空大师和了真大师,只因今日正是天苍剑派宴请之日,因此近乎三大正道当中优秀一辈的弟子皆在当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震惊之色。 方才众人正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只觉不远处大地微摇,一声声龙吟震彻山谷,一股激烈的气海汹涌逼人,众人心知有变,便忙向那异变之处赶去,岂料只见当空巨龙飞腾,竟发动搬山之能,引来一座山峰呼啸砸来,情急之下云鹤真人便大袖一挥,不惜祭出自家剑派的镇派至宝天苍云海图来堪堪将那座巨大的山峰移了开去,不然徐志远的处境便是相当凶险。 却见当空那条橙色的巨龙盘旋呼啸片刻,便仰首一声洪亮的龙吟兀自飞回了丁逸的天灵之内,与他周身那熊熊的气海融在一处。 “何方妖孽,胆大包天竟敢闯我天苍剑派,今日休想活命!”却见苏星河踏前一步,剑眉一扬,身畔的惊龙仙剑隐隐作响,只待催动。 苏星河喝罢,丁逸却仍是丝毫未动,只认凭周身那五彩气海汹涌澎湃,猎猎作响,一蓬散乱的长发也被这股激荡的气息鼓噪的倒竖狂舞。 “丁……丁逸!”此时众人终究认出了眼前这个正如魔君一般的人,竟真的是丁逸,每个人的面上都充斥着不信之色。 一语既出,好似在蚂蚁群中浇了一桶沸水,立刻炸开了锅。 “他……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一众弟子群中爆出一声声的惊呼,“都说他与魔道妖族有染,没想到自己明明竟然就是一个妖魔!” 不过当一众人看到了一旁昏厥未醒的罗素芸,又见此刻万分狼狈的徐志远,每个人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深深震惊。 “我没看错吧,这家伙一个人就打败了罗师姐和徐师兄,他们可都是接近化龙境界修为的人啊!” 人群当中却是越紫箐早已一声惊呼,飞扑至罗素芸身边,将她扶起,只觉她脉象微弱,气若游丝,早已勃然大怒:“妖子你终于魔性毕露,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丁逸却依然未动。 “杀!杀!” 此刻他的耳中再次响起那催命一般的呓语,丁逸的头颅内一丝丝的隐隐疼痛再度发作起来。 这一次竟连他也禁不住跟随着耳朵里那催命咒语般的呓语念叨起来。 “杀!” 他缓缓抬起了头,那一双猩红的双眼望着面前与他对峙的所有人,足下便是向前慢慢迈出了一步。 一步一步,他竟全然不顾越紫箐的厉喝,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渐渐走向紫竹轩,那些弟子的眼中写满了吃惊之色,不由向着他一一亮出了自家的法器,皆是一副如临大敌之态。 蓦然间,一道遁光闪电般而至,激射在丁逸的身前,光芒立收,却见正是越紫箐那愤恨无比的面容。 越紫箐蛾眉紧紧蹙起,望着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来的身影,却见此刻,面前的人形周身燃起一片熊熊怪火,那一双猩红的双眼在夜幕当中令人不寒而栗,如今自己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自己的爱徒竟轻易的败在他的手中,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个自冥火炼狱当中爬出来的魔王! 随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直逼而来,令越紫箐也是大为震惊。 而她身后的众人更是无不变色,就连了空大师与关沧海这样的正道领袖也感到手心当中赫然泌出了汗水。 越紫箐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在这个少年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此刻她心中的愤怒已是远远大过了震惊,眼前那股激荡浑厚的压迫感令她感到阵阵的寒意,竟连她也不得不施展出一身浑厚的修为,方才堪堪抵挡住。 那些弟子们修为较弱些的,早已受不了这一阵强烈压迫感之息,脸上不同程度的呈现隐隐的驼红色,有的甚至毫无征兆的流淌下了鼻血。 “速速退后!” 苏星河感到如今面前的丁逸再也不是那个天苍剑派的小弟子,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从未遇见过的强大敌手。 “杀!杀!” 丁逸的血目紧紧的盯在越紫箐身上,口中好似喃喃自语般的语声如今已是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身形站定了,丁逸收住了脚步,周身那直冲天空的剧烈怪火在不断的呼呼作响,好似一个张牙舞爪狂舞的魔鬼一般。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也凝滞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阵阵肃杀之意! “轰!” 越紫箐的周身那激荡浑厚的九转天龙心法亦是在这一刻澎湃开来,将她的罗裙鼓荡的猎猎作响。 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已是许久不曾有过了,那一次却是在对阵眼前这个少年的师父徐问之时有过一次,忽然她觉得这件事似乎在冥冥之中早已做好了安排。 而这一次,眼前的丁逸那一身疯狂的气息却比之当年的徐问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小子终究是坠入魔障,不过,天苍剑派之上却容不得你在此猖狂!” 越紫箐面色平静的说着,随即缓缓的挽起衣襟,已是随时准备放手一搏,周身已是闪烁起一阵阵皓白的光华,身畔的灵竹仙剑嗡嗡鸣响,似也感到了主人必胜的信念,整个剑身也在极为欢快的颤抖着。 此时的丁逸只感到腔子里的一颗心已是狂跳到了极限,在他的潜意识中竟是那样的渴望鲜血,渴望杀戮,似乎只有无尽的鲜血和杀戮才能得以使他平息那万分心悸的痛苦。 “刷!” 蓦然间越紫箐只感到眼前光芒一闪,丁逸的身影竟已然不见,她心中一沉,想也未想,随手一指,直将灵竹仙剑催动到了当空之中。 只在刹那的工夫,那灵竹仙剑便绽放出炫目的白炽光芒,急速交织出一片缜密的剑网,只在自己头顶迅速的旋转着,一片凌厉的剑气光罩如走马灯一般的将她护在当中。 “轰隆!” 突然,一声炸雷一般的巨响,震耳欲聋,使得越紫箐两耳当中尽是锐鸣,却见自身周围那剑网光罩竟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光罩之外一片熊熊的怪火直将她包围在当中,汹涌的火海中,一个鬼魅般的身影,竟是急速的向自己飞撞而来,那一双血红的双眼,顷刻间便出现在面前。 又一次猛烈冲撞!越紫箐身边的剑网竟是猛然一暗,整个剑网光罩竟剧烈的摇晃了起来,险些便被这猛烈的撞击震的飞散而去。 震惊!除了震惊,越紫箐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灵竹剑乃是随她相伴了近乎一个甲子的玄奇神兵,灵识已然破开了第八重,极少能有应付不来的局面发生,而此刻在丁逸疯狂的冲撞之下,险些便要把持不住,如何能不让她难以置信? “魔障之辈,莫要得意!看法宝,天音神针!” 越紫箐震惊之余忙自调整心境,知道面前乃是一个生平未见的强敌,只靠着防守,太过被动,更不知道能够撑多久。 当下心念疾转之间便施展出了自己看家的至宝天音神针来发动攻势。 百十五 背水一战孤影残(求收藏) 越紫箐翻腕而出,亮出几道寒光夺目的炫光,抬眼望去却并没有看到丁逸的身影,到处一片熊熊的怪火,她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一身九转天龙心法澎湃而起,悉心的感应着丁逸那至阴的气息。 忽然间,一股猛烈的气息蓦然涌动,一道快如流星一般的五彩玄光轰然向她冲来。 越紫箐再不犹豫,手中的天音神针倏地脱手而出,几道寒芒眨眼即逝,直向那轰然袭来的剧烈气息飞击而去。 “嗖嗖!” 只听几声短暂的锐鸣,凌厉的划破空气,那浩然的气息立时戛然而止,竟是被好似施了定身咒一般,生生钉在了原地。 越紫箐的面上这才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笑意。 她探手一招,那灵竹仙剑立时飞回自己手中,却是触手一阵灼热,剑身之上隐隐泛起阵阵赤红色的光芒,似乎是被丁逸方才的疯狂冲击所影响,不过还好,幸亏自己果断进攻,不然再这么被冲撞下去定然会被破去了剑网光罩不可。 就这样已是令她心疼不已,她忙自收了灵竹仙剑,身形一纵便是来到那被定住的丁逸身前。 只见丁逸周身的火光已是黯淡了不少,整个身子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处。 越紫箐面色一宽,似有得意之色,自己这天音神针一经出手,还没有失手过。 这神针乃是她采自深海中的万年寒铁,用精纯的法力祭炼了足足两个甲子有余,那时就连他的师父徐问也曾经领教过厉害,如今再次得手,禁不住也对自己的法宝十分满意,当即上下将丁逸打量一番,面上浮现出一阵深深的不屑。 “看来我们并没有冤枉你,你果然已堕魔道,如今我等还能再对你仁慈么?如今看到你这幅样貌,我就算将瑛儿杀了也绝不会让她和你有染!” 丁逸缓缓的抬起头来,只感到自己体内那灵珠之气似较之先前更加疯狂的奔腾不息,而他体内久违的九转天龙心法却不知为何忽然有了些许反应,似又忽然燃起了一丝不灭之火,一瞬间竟是越挫越勇,竟将体内脉络中的灵珠之气冲开了些许。 原来这一切都源自越紫箐那天音神针,毕竟这凌厉的一招是被九转天龙心法所发动,而丁逸的体内最早之时就是被徐问那九转天龙心法所灌输入体,正所谓先入为主,虽然他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一再被后来居上的灵珠之气所打压,不过却一直深深埋藏在他丹腹气海的最深处,并没有就此泯灭。 剧痛! 一阵深深的剧痛席卷丁逸的周身,他的面色开始如走马灯一般不断闪烁着五彩光芒,时青时红,时黄时绿,景象十分诡异。 一点点意识在九转天龙心法微微的苏醒而逐渐的恢复起来,面前越紫箐的身影由一片恍惚,渐渐变得清晰了许多。 只是心中那强烈的戾气仍然十分的浓重,他依稀之间听到了越紫箐的话语,嘴角立时勾起一个轻蔑的笑意。 “魔道?魔道又能怎样?就算我身入魔道,也要好过你们这些心存伪善,假仁假义之辈太多。只是可惜了瑛儿师姐的命运,我真替她感到悲哀,身在你们这群人当中我能理解她生不如死的感受!” 丁逸的声音充满了阵阵虚幻,那话语的声音好似来自九幽冥域一般,令闻者不寒而栗。 “哼!对你这种魔道妖人何谈什么仁义善意?你还是早早觉悟吧,我定要让你们这些邪魔之徒万劫不复!” 两人说话间,苏星河在另一边替徐志远盘坐疗伤,而身边那一团浓郁的白烟尽皆散去,两人这才睁开了双目,徐志远自然要比罗素芸受伤轻了许多,他方才被那橙色巨龙的搬山填海之术剧烈的气息所冲击,体内的经脉有些受损,在经过苏星河一番救治之后,终于是恢复了许多。 苏星河方才自徐志远后心撤回双掌便赶忙抬眼观望场上越紫箐与丁逸的战局,正是听了丁逸的一番话,立时带着徐志远赶到云鹤真人等一众人的身边,怒目而视,怒喝道:“妖子!天苍剑派岂是容你放肆的地方,纳命来!”说时,惊龙剑整整作响,便待催动,忽听耳边一声朗朗之声道:“师弟,稍安勿躁,越师妹定然能够应付,毕竟他曾是我剑派的弟子,你若出手,传扬出去令他人以为我剑派无人!” 苏星河听了云鹤真人的一番话,只得怒哼一声,拼命压住心中的满腔怒火,按下仙剑,后退一步,怒视着场上的丁逸再不做声。 另一边的关沧海听到了云鹤真人此言,不由朗声道:“苏师兄,云鹤道友说的不错,今日有我等在场,量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活着离开,你不必担心!” 此刻,近乎三大正道中优秀弟子一辈,数百人之多,已将丁逸团团围在当中,方才看到越紫箐占了上风,目光中均露出了必胜的光彩。 只有人群那条孤独的身影正在面对众人的敌视而默默的坚持着。 没有人与他并肩而战,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此刻,丁逸那一双血红且充满杀意的双眼环视众人,最后停留在关沧海的身上。 “无耻卑鄙小人,你这种人也配存活在世上?” 一声凄厉的吼骂响彻天际,心中那激荡的杀意却更加的汹涌,使得丁逸再次感到一阵痛苦。 关沧海手按长髯,冷哼一声,沉声道:“妖魔之辈!小子!你还敢口出狂言!今日便是你的劫数!” “哈哈哈!” 丁逸仰天狂笑,那笑声似乎已并非他本人的声音,使得在场每个人都是一阵动容。 “我在你们眼里是恨不得被诛灭的妖魔,而你们在我眼里却是什么?皆都是一些披着人皮的无耻之徒,尽管放马过来,是谁的劫数还不一定!” “孽障!休要口出狂言!你的大限已到,今日我便降妖除魔,以匡扶正气!” 一边的玄真大师早已怒火中烧,只探掌而出,却见他掌心之上显现出一片金光,一柄浑身闪烁着金灿灿的降魔杵冉冉浮在掌心之上。 越紫箐哼了一声道:“之前他已经中了我七枚天音神针,再无法动弹,大师却也不必大费周章了!” “哼哈哈!那又如何?”丁逸再次狂笑道:“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正道高人到底还有什么样的手段!” “找死!”越紫箐被丁逸的一番话激的怒火焚身,当即便要再次发动飞剑,却不料不远处却传来一声疾呼道:“各位前辈,师父住手啊!” 众人皆是一惊,不由纷纷抬眼望去,却见天际之上一道乌光疾纵而来,却正是斗云峰弟子石大川。 却见石大川眼望丁逸浑身上下一片狼藉,更是一副妖邪之貌,心中早如虫咬,毕竟在剑派中他与丁逸的感情最深,眼见丁逸却孑然一身孤身奋战,心中早已不忍,忙不顾一切的挺身上前道:“请各位前辈住手!”众人一奇,忙自向他看去。 苏星河早已踏前一步,怒斥道:“你……你不好好在守静堂中面壁思过,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石大川却全然不顾师父那严厉的目光,近乎跪行至苏星河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衣襟,近乎已是哀求道:“师父,弟子从来未恳求过您什么,我求求您,请您帮小师弟说说情,就绕过他吧!” 此言一出,众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和震惊。 丁逸在一片火光的摇曳当中,看到了石大川为自己的苦苦哀求,心中不禁升起一片暖意,原来自己终究还不算孤身一人,当下便望着石大川道:“石师兄,你不必求他们,今日我丁逸大不了只一死而已,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丁师弟,你……你就少说两句吧!不管怎么说……” “劣徒,别再说了,还不快快与我退下!”苏星河已是怒不可遏,只单掌探出径直惯出一道及为深厚的力道硬生生的将石大川格挡在一边,不论他再怎样发疯一般的冲撞却仍然无法冲破身边那好似铜墙铁壁一般的无形屏障。 “师父!你饶了丁师弟吧,弟子愿代替师弟接受一切惩戒!师父!”石大川话未说完,便被苏星河一声厉喝向其余弟子道:“还不快将他拖走!” 弟子当中便立时奔出几名斗云峰弟子不住的劝慰着石大川,竟连拉带拽将石大川拖向了紫竹轩庭院当中。 “丁师弟!”人群中一声呼喝,却见玉清门大弟子庄玉轩竟勉力分开众人奔了出来。 丁逸那一双血红的双眼望着身着一身大红喜袍的庄玉轩,那因痛苦的而扭曲的面容竟是浮现出一丝的无奈。 而众人亦是一片惊奇之色,却不知庄玉轩为何忽然会现身。 “诸位师伯师叔,各位尊长同门,请你们都听弟子一言,我虽然与丁师弟只有过数面之缘,并不太了解,不过之前我却也是略有耳闻,丁师弟与林师妹的确相恋在先,此事当真是错在我们,棒打鸳鸯,酿成如此的局面!所以请各位都罢手吧,我们都需冷静冷静,万万不可针锋相对!” “哼!”却听越紫箐蓦然冷哼道:“贤师侄,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吗?我们对他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他如今已入魔道,更与邪族有染,庄师侄!正魔自古势不两立,我怎么可能让我的爱徒与这样一个妖魔结合?这件事是我们长辈所决定的事,况且也是瑛儿亲口答应了的,你一个晚辈涉世未深,还是不要乱插手的好,况且今日是你和瑛儿大喜之日,还有诸多事要忙,还是去办你自己的事要紧!” 越紫箐故意如此一说,似乎别有用心,任谁听不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给丁逸听的。 此刻,丁逸听了越紫箐的一番话,回想起自己与林月瑛之前的种种甜蜜的情景,只觉得体内气血一阵翻涌,那强横的灵珠之气险些再次令他失去意识。 只是此时那张和蔼柔美的容颜已是完全的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完整的拼接起来。 他并未理会越紫箐的一番话,只用一双血红的双眼望着庄玉轩,面上浮现出一个任谁看了都会悚然动容的凄惨笑容,这是一种感到无比绝望,且一败涂地的无奈笑容。 “庄师兄!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恭喜你只可惜你和林师姐的喜酒我是喝不到了。”丁逸的心中油然升起阵阵悲怆,面容因一阵痛苦而再次扭曲起来。 “丁师弟,你听我说……你一定误会了,瑛儿她完全是迫不得已……”庄玉轩一阵焦急,赶忙辩解道。 未等他说完,丁逸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用再说了,我的心早已经死了,只愿你们今后能够幸福。”说完了这句话,他慢慢的闭上了猩红的双眼,一滴不易察觉的泪水急速划过了脸颊,却立时被那熊熊燃烧的异火吞噬殆尽。 脑海中那一张张曾经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容颜在一瞬间被抛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深渊。 百十六 天龙惊煞定八方(求收藏) “轩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快点退下!”只见关沧海早已满面怒容,手中的青叶拂尘蓦然化作万千青丝交织成一片扑天大网将庄玉轩罩在当中,一阵巨力容不得他有丝毫的反抗,转瞬间便将他拉回到关沧海的身边。 “师父!徒儿不愿意当一个横刀夺爱的小人!不然定会内疚一生!师父!”庄玉轩无法将身前的青丝扯开,只能大声疾呼。 “放肆!我决定的事岂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关沧海全然不顾庄玉轩的呼喊,吩咐左右弟子将他带走了。 此时,越紫箐早已不耐,怒叱道:“孽障,你如今身中我的天音神针,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一旁玄真大师一身僧衣亦是充盈鼓荡,想到自家灵隐寺的一幕,便是一股深深怒火,厉声道:“先将这魔障之徒擒下,严刑问出那魔门与邪族的下落,继而一并正法!” 此时此刻,不管众人如何叱喝,丁逸却仍紧闭双目并未言语。 体内那灵珠之气疯狂的涌动不息,一时间竟是硬生生将九转天龙心法压制下来,周身那异火忽然暴涨数倍有余,一双血红的双眼倏然睁了开来,扫视众人一番缓缓道:“九龙天煞,龙啸荡天!……” 随着丁逸那一阵幽冥般的咒语念出,众人只觉得一阵剧烈的气息扑面,只被一股强横的巨力冲击的险些稳不住自家身形。 丁逸此言一出,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片惊骇之色,这几句如魔咒一般的咒语是那样的熟悉且令人心中浮出极度的不安。 尤其是天苍剑派三大弟子与元老级别的小一辈弟子更是知晓这几句咒语口诀意味着什么。 “九玄龙煞真诀!” 云鹤真人、苏星河乃至正与丁逸对峙的越紫箐,耳中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咒语,每个人都是遍体恶寒。 曾几何时,四大弟子之一的徐问当年正是施展了如此强横的道法才致使天苍剑派中的弟子死伤无数,那时惨烈的一幕幕直到此刻仍似一块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在天苍剑派每个弟子的心头,而如今丁逸却又再次将如此恐怖的道法施展而出,怎不令人心中发怵。 先前众人都以为丁逸念出的这几句口诀只是与九玄龙煞真诀相似而已,可当他们皆看到丁逸已渐渐进入浑然忘我的“游龙”境界之事,这才发觉丁逸施展的的确是徐问那孤云峰上惊世骇俗的道法九转龙煞真诀。 苏星河等几名天苍剑派弟子也不再去追究丁逸究竟是怎样学会这招秘法的,眼下忙向其余玉清门与灵隐寺提醒道:“诸位小心了,此一招名唤九玄龙煞真诀,杀意无比,千万小心!” 此时丁逸的心海当中涌出浩瀚的杀意,眼前众人的身影竟也是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拼着最后一丝清醒的心神,缓缓的环顾四处,所看到的每一张脸都是一副嫉恶如仇之态,恨不得立刻便将自己挫骨扬灰方才痛快。 霎时间一股巨大的悲恸浮上心头,直到此刻丁逸才知道原来自己竟一直是这样的孤独。 “爹!娘!孩儿不孝,若有来世,定然还做你们的儿子,再尽孝吧!” 巨大的心痛使得他那仅有的一丝意识也转眼间被强烈的杀意所淹没,一双猩红的双眼那血色的光芒更加璀璨。 “丁逸!快停手!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千万不能向绝路上走!速速听我一言!”云鹤真人看到丁逸已然就要进入那九玄龙煞真诀的游龙境界,马上便要失去意识,到时候当真说什么也为时已晚。 众人心念一动,正要向云鹤真人望去,却不料猛然袭来一阵的汹涌澎湃的巨大力道一瞬间好似波涛倒卷,直将众人摇晃的好似巨浪中的小舟,翻覆于波涛之内。 “逸儿啊!!——” 忽然,当空中几道光影快速掠将过来,竟是去而复返的庄玉轩,而他的身后赫然跟着满面惨白的林月瑛,还有一脸绝望的石大川。 此时,她终于还是出现了! 可是如今一切已是为时已晚。 此时的丁逸心智已是完完全全被九玄龙煞真诀与灵珠之气所吞噬,再也没有任何的意识,心中只剩下一片无尽的恨意和杀念。 “逸儿,我来了你睁眼看看我吧!求你不要啊!!” 林月瑛眼望丁逸此刻已入疯魔的状态,心中的痛楚与难过好似刀剜,立时发疯一般的向丁逸扑去,只是身躯方才靠近一些便被那汹涌巨力浪涛硬生生冲击回来。 庄玉轩赶忙将她扶住,面上亦是一片难过,赶忙劝阻道:“瑛儿师妹,莫要再上前去,现在丁师弟已经进入癫狂状态,此刻的他已不是你平素里见到的那个师弟了,这股凌厉之息再不分敌我,以几位师叔师伯的修为也才堪堪抵挡,你这样冲上去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你放开我!都是你!都是你!才将逸儿害成这样,有谁?有谁能够帮我,帮我拦下他,有谁能帮我!”林月瑛一阵绝望的嘶喊。 庄玉轩的面上浮出一阵惭愧之色,堪堪低下头来,竟是不敢再去直视林月瑛那一双充满绝望的眼眸。 他自然知道,此刻的丁逸在受到了接连的打击和屈辱之下已是完全进入疯魔状态,乃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而施展着这极为强大的道法。 越紫箐早已是呆若木鸡,眼见丁逸在身受自己天音神针之下,竟然还能施展出九玄龙煞真诀来,她的面上布满了不信之色。 在场的包括关沧海,了空大师在内的一辈首座人物,俱都是对当年天苍剑派之事颇有耳闻,只是却并没有亲眼见到过,眼前丁逸在体内狂涌的灵珠之气支持下,已是将九玄龙煞真诀施展到了极致,整个人的心智似乎也早与这不世秘法融为一体,虽然尚未发动攻势,可已是具有如此强横的威力,着实令众人心中惊惧万分。 只是在数十年前徐问消失离开天苍剑派之后,人们近乎已经将孤云峰连同他这个人早已忘在了脑后。 而今日就在这三大正道翘首的天苍剑派之中,近乎也同样是在当年的地方,他们竟然再次有幸见到当年徐问那旷古绝今的杀着,也许这一切似乎真是巧合么? 与此同时,紫云峰上竹海翻涌,一条黑影快如闪电一般向着紫竹轩的方向疾纵而来。 一道黑影足踏翻涌的黑气,一张狰狞可怖的兽头面具在光芒的映照之下,闪烁出一片诡异的光芒。 蓦然间,蒙面人止住身形,悬浮于一片疯狂摇曳的竹海之上,前方不远处一片激荡的熊熊异火泛着绚烂的五彩光芒,一阵阵恢弘浩荡的巨力直将方圆数里之内的竹子冲击的疯狂摇摆着,那面具之上也是被映的一片彩光流转。 蒙面人眼观战局,仍然巍峨不动,那兽头面具在光芒的映衬下显出一片阴狠的杀意,良久便听他兀自沉声道:“这一次不但是那小子的一劫,更是那些正道中人的一劫,哼哼!我只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就算我不能控制那灵珠之力,却可以借那小子一用,唉!只是要委屈那小子一番了!” 言罢,脚下的黑气便裹着他缓缓向那片五彩盛光悠然飞去。 蒙面人离去之后,竹林当中却又飞快的闪现出两道雪白的倩影,竟是先前被正道诛灭了凌雪峰之后,消失了的灵狐妖仙与她的爱徒白狐妖姬师徒二人。 却见灵狐妖仙探出一只纤掌,细细的感受着周遭那激荡的力道,忙向当空中那团彩光望去,心中蓦然一喜道:“白狐儿,我们终究是赶上了……” 白狐妖姬那一双深邃的幽蓝眼瞳立时随着妖仙所说向当空望去,迟疑片刻道:“可是师父,好像魔门的人也来了,而且丁逸师弟的情况怕是也不大好!他一定正做着殊死一搏!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灵狐妖仙幽幽叹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待会不管怎样,咱们先救下逸儿再说,不过你方才复原不久,可要千万小心!” 白狐妖姬忙点了点头,那苍白的面颊之上露出了一个会心额笑容,“只要能和师父在一起,白狐儿就什么也不怕了!” 灵狐妖仙点了点头,抚摸着白狐妖姬的秀发道:“比起那些正道中人来,我更是担心那蒙面之人,此人不但修为高深,身份神秘,做事亦正亦邪,更是鬼神难测,实在令人难以捉摸!不过一切还是救逸儿要紧,暂且也顾不了许多了,咱们快走吧!”言罢便与身边的白狐妖姬一同化作一道幽蓝寒光,便向当空那片彩光纵去。 此刻在场众人眼望丁逸状若癫狂,身边的天阴杖更是大放乌青豪光,伴在他身边兀自疾旋不停,发出阵阵洪亮的嗡鸣,似是要替主人向在场众人讨回所有的不公。 每个人皆是全力驭起周身浑厚的法力堪堪抵挡着澎湃卷来的浩瀚气息,这股激荡的气息太过强大,致使关沧海,玄空大师等几人已是面色一片酡红,明显皆是纵气过度的征兆。 此刻的云鹤真人,周身充盈着浓厚的白烟,硬生生将那烈息格挡在身躯几寸之外,脸色却是越发沉重。 苏星河整个人已是摇摆不定,好似汪洋中被大浪冲击的小船,只勉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诸如宋文清、庄玉轩这些弟子一辈,早已是一阵大乱,被这气息冲击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整个人一会好似也跌进了冰窟深渊当中,只感到寒气噬身,一会又宛如置身于火海烈焰当中被无情的焚烧,他们身上每个地方近乎皆已是没了知觉,只被折磨的欲生欲死。 霎时间,丁逸的身躯竟是凭空冉冉飞起,猩红的双目陡然圆睁,周身那熊熊的异火陡然耀出万张毫光,却见他口 唇轻启蓦然发出一个令人心寒至极的声音:“天龙惊煞!平定八方!” 百十七 天苍云海镇山河 此刻,丁逸周身那激烈汹涌的灵气在一瞬间完全爆发开来,却见他口中轻吐,一股五彩气息自他口中喷薄而出,那围绕侵袭众人的异火一经被这五彩之气沾染立刻变作一片万丈强光的海洋,当空中一阵欲要将人撵成肉泥般的万钧之力迎面而来,盛光当中一条条五彩苍龙,好似忽然从天而降,乱窜一气毫无目标的疯狂乱舞,这些苍龙一经被那五彩光芒沾染,一双双好似明灯般的巨眼当中立刻耀出一片光彩,龙吟阵阵,此起彼伏,场上所有的弟子均祭出自家的法器手忙脚乱的拼命抵御那些凶悍无比的苍龙。 这九玄龙煞真诀原本便是得自徐问那孤云峰之上,极为神秘威猛的道法,此刻又在上古灵珠之力的支持下,一瞬间竟是近乎发挥到了极致,那无数条苍龙个个凶猛异常,数量也实在太多,漫天遍野所看之处皆是一条条狂舞的飞龙,此刻诸如关沧海、了空大师之流修行高些的,就算能够堪堪抵挡那万钧的气海冲击,也要穷于应付那些凶猛的苍龙。 而那些修行较弱些的弟子,不是被那强大的气海瞬间压迫激荡的七窍流血,就是被那些苍龙撕咬,跌下了深谷中去,一时间整个紫竹峰上哀鸿遍野,惨号声不绝于耳。 此时,丁逸的身躯高高的悬空其上,在他的身后恍惚间能够看到一条巨龙的龙头正瞪着一双巨灯般的龙眼默默的注视着场上的一切凄惨之事。 越紫箐早已飞掠至林月瑛身边,勉力运转起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堪堪护住自身与林月瑛,厉喝道:“痴儿,你睁眼看看那妖子所干的好事,你看吧,不知有多少无辜的性命丧在他手,这就是你心中那个所谓忘不了的人?那个杀人狂魔?” “不!不!逸儿根本不是这样的,是你们,都是你们一步步将他逼到了如今的田地,都是你们!”林月瑛发疯一般嘶吼着,全然不顾一切的欲向丁逸冲去,身躯却是感到被一股巨力硬生生的定在原处,根本动弹不得。 当下那一双坚定却又带着些许迷茫的目光望向了越紫箐。 “孽障!事到如今你还是对那小子不肯死心吗?” 林月瑛那一身鲜红的云裳在一片激荡的气息当中猎猎飞舞,蓦然间一只冰凉苍白的纤手缓缓将那大红的喜衣除去,那红色衣裳顿时被凌厉的气息吹向了茫茫的苍天之上,转瞬间便被撕裂的寸寸飘落,好似一道道自她心中流淌的鲜血。 “师父,弟子方才再次见到逸儿的那一刹那,已决定了,此生只愿随他而去,从此再不分离,如此这一次逸儿他不能度过此劫,我的一颗心也随他而死,自此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从此再不入凡尘……” “你……好!我教养的好徒弟!”越紫箐只觉两眼一阵发黑,踉跄一阵,只认凭周遭那苍龙呼啸飞过,险些便被一条苍龙咬住。 越紫箐却全然不顾周遭危险重重,一阵深深的失落感油然而起,望着林月瑛良久方道:“随你去吧!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弟子!” 一阵隐隐的心痛令她面色一片惨白,师徒二人就这样对望了良久,却是越紫箐一声深深的叹息,径直祭起灵竹仙剑飞身而起,默然而去。她觉得此刻再也没有任何的眷恋,她的世界似乎已经分崩离析。 一行清泪悄悄的划过林月瑛的脸颊,一声默默的低语却是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师父!对不起……” 竹海激荡,在竹林疯狂摇曳的另一边,却见那蒙面人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气,似是在抵御丁逸所释放的巨力,浮在竹林之上,望到此刻丁逸释放出那不可一世的上古神力,当即语气中充满了敬畏之情,叹道:“太古神力,涤荡苍天,这些正道中人可是有麻烦了!” 那一张狰狞的面具只望向此刻正穷于抵挡的正道中人,看着他们的狼狈之态,语气亦是显现出一阵快意:“痛快!痛快!这些家伙们也有今天!” 此时,眼看当空中那漫天狂舞的苍龙铺天盖地一般蜂拥而来,云鹤真人周身的浩荡云气竟一时也被奔腾的上古玄气冲击的黯淡不少,他面色一沉,知道此刻的情形已是万分危急,就算是拼尽一身真气,也万万不能再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想到此,口中轻呼,一道浓郁的白烟顿时喷薄而出,在他的面前幻化成一幅巨大的画卷。 这幅画卷正是刚才破去了那条巨龙的搬山填海之术的至宝——苍天云海图。 此物乃是天苍剑派镇派至宝,从开派至今传到现在,据传乃是开派祖师云天道祖借由天苍山一处无名山洞内的洞壁之上观摩得来,其后参悟近乎百年,方才练就一方神奇玄妙的洞天法宝。 云鹤真人不敢再做迟疑,忙向当空中的宋文清一声朗然呼喝道:“清儿!速速退回!且看我天苍云海图!” 宋文清不敢怠慢,足下龙纹印玺陡放豪光,他咬紧牙关避开那五彩气浪,使出了浑身解数,斗退了数条苍龙这才脱离了战圈,勉勉强强的飞纵回到云鹤真人身边。 而一边的苏星河眼见此刻漫天苍龙已扑到近前,赶忙唤过麾下几名修为过人的弟子,让他们小心应战,自己则飞入战圈当中,与众人齐心协力抵御那万钧气海与无数苍龙。 当先冲来的数条蛟龙早已和灵隐寺二僧厮杀在一起,玄空大师周身那金光灿灿的降魔杵不停的绕着龙躯上下翻飞,快如金色闪电一般将冲上来的巨龙一一击的支离破碎,化作无数道残破金光消散而去。 玄真大师则将颈项之上的佛珠随手一扯,将散落的佛珠握在掌心随手撒去,一团团金光闪现,一个个金身罗汉立刻闪现而出,拳脚相加与那些苍龙斗在一处。 只因二僧此次前来完全是为了赴宴而来,并没有携带灵隐寺的至宝,当下毫无他法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全力应战。 关沧海则挥舞着青叶拂尘,那拂尘已然变幻成为一支玄青的长锏,在他探掌催动之下灵巧窜动将围上自己的蛟龙逐个击破,直化作一蓬蓬彩芒爆闪连连。 霎时间整个紫云峰一片惨烈,喊杀声与那蛟龙的咆哮声此起彼伏,俨然已是成了一个惨烈的战场,直杀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苏星河飞入战团,惊龙仙剑绽放毫光,径直便将那些蛟龙照死了无数,他抬眼一看只见丁逸的身躯仍自浑然忘我的施放着汹涌至极的异火气海,当即牙关一咬,恨声道:“小魔头,给我死!”言罢飞身而上,直向丁逸疾纵而去。 哪知道身形方才冲到近前,一股强烈的巨力扑面而来,汹涌的力道登时冲击而至,他只感到好似撞在了一堵铜墙之上也似,只觉手足异常冰冷和麻木,当下只好将自身十成的九转天龙心法尽数运转开来,堪堪抵挡。 那剧烈澎湃的气息却是越演越烈,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道直向自己身躯四面八方的压迫而来,苏星河忙自全力以赴,驭气抵挡,只感到胸口一窒,喉咙一甜猛然嘴角立时溢出血丝,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苏星河心中惊惧万分,他怎么也未曾想到这未知的强横气息竟是这般的厉害,眼看自己已然难以抵御,却偏偏又有不少苍龙吞云吐雾向自己围攻而来,情急当中身后一道锐芒艰难的冲破五彩强光,将围攻苏星河的蛟龙纷纷诛杀,继而他便感到后背一股浑厚的浩然正气向着自己渡了过来,这才觉得面色一宽,轻松了许多,回头望去却是关沧海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不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虽是如此,两人联手之下也才能勉力支撑,眼看那异火气浪熊熊不绝,依然凶险万分,那无数蛟龙更是斩杀不完,前仆后继不断的涌将出来,实在烦扰。 千钧一发之际,当空中赫然涤荡起一片浩荡云烟,一阵朗朗豪光绽放而出,直将苍穹照的已如白日,异火气当中海的蛟龙登时便被照死了无数,那异火一经冲上滚滚的烟云立刻一滞,继而与浩然烟云厮卷在一起,直令大地震颤,场面极为的壮观。 众人此刻皆是狼狈不堪,此刻都是感到一阵轻松,不由各自松了口气,那异火的万钧之力亦是和缓不少,每个人都是如释重负。 当空之上,一副巨大的画卷早已铺天盖地般的展了开来,绽放出滚滚烟云将异火气浪硬生生的阻住。 “天苍云海图!” 苏星河与关沧海皆是一声惊叹,尤其是苏星河,他先前只是一直听闻师门中这间不世至宝,却从来也没有真正见识过此物的威力,直到此刻方才知晓原来自己师门中的镇派法宝竟是这般的受用。 此时,关沧海与灵隐寺二僧均是停下手来,眼望着天苍云海图的神威,心中皆是一阵感叹。 关沧海此刻也是颇为狼狈,经过方才一番激战他不但要一边应对蛟龙,还要一边运转真气穷于对付那异火气海,自己早已是真气不济,气血翻涌,若在这么拼斗下去非得气竭而亡不可。 当下得了空隙,赶忙将自身真气调整一番,随后手按胡须眼望当空中的丁逸陡起杀念,遥指身边那青叶拂尘所化的玄青长锏,心念一动道:“此刻不杀他更待何时?” 玄青长锏化作一道凌厉青光,径直便向丁逸飞击而去。 此时的丁逸脸色渐渐转红,周身的灵珠之气在天苍云海图的逼迫之下更是暗淡了不少,只因他的心智并没有完全被上古灵珠的气海所吞噬殆尽,并且体内的灵气在应对天苍云海图的压制之下也是弱了不少,他原本体内的浩然正气九转天龙心法得到机会,便开始自行尝试着将那灵珠之气逐渐化解。 只是这变化似乎来得太过不巧,他的脸色再次开始时青时红,异火也一丝丝的被天苍云海图那云烟压制下来。 而身侧却遭关沧海暗算,眼看便要血溅当场。 蓦然间,一道倩影悄无声息的疾纵而来,身躯竟是那样的义无反顾迎上那道凌厉的青色炫芒,那清丽绝美的脸颊上此刻却充满了坚决和平静,继而一双幽怨的眼缓缓的闭了起来,刹那间,时间在这一刻已然凝结…… 天地间在此时一片静谧,凄冷的月光下,映照着那张苍白的面容却缓缓绽放出一丝笑意。 每个人皆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当空中天苍云海图和异火的光华也在霎时间暗淡了下来,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掩盖住她此刻的光彩。 “逸儿,对不起……我这么做你会……恨我吗?” “不!!瑛儿师姐!! 丁逸终究被九转天龙心法唤醒了心智,更在这一刹那间整颗心仿佛已被焚烧成为灰烬,他发疯一般的纵身而起,向林月瑛那单薄的身躯不顾一切的扑去。 一道血光自她体内喷溅而出,血光陡闪,那温热的血滴刹那间被一股浩然之气所灼烧,顷刻沸腾起来,继而蒸发殆尽, 没有丝毫的痛楚,心中只有为心爱之人所付出的欣慰,带着凄美的微笑,那凄婉的身躯无力的倒飞开去,直向丁逸跌落而去。 那是一张坚定的面容,依稀闪过他的面前,在这一瞬之间,丁逸的心中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一股巨大的悲意油然而起,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亦是在同一刻一举冲破灵珠之气的纠缠,再也不顾一切的张开双臂,将面前的女子紧紧的揽入怀中。 百十八 横眉冷对剑冰刀(求收藏) 刹那间,周遭的异火戛然而止,那些苍龙和异火立刻如一道雄浑激烈的巨龙卷轰然一声,疾冲向天,没入一片深邃的天空当中。 失去了异火气海相抗,天苍云海图那浩荡的烟云登时向着丁逸狂卷而来,天地也为之变色,足下浩瀚的竹海亦是在一瞬间分崩离析,烟云巨浪滚滚而来,无情的扑向那怀抱少女的孤寂身影。 望着眼前那张心痛的脸庞,林月瑛不由欣慰一笑,有气无力道:“逸儿……我也许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义,可我只知道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咳咳!纵然你有再多的危难,无论何时何地,我仍然还会这么做的!” 林月瑛忍不住一阵剧咳,那惨白的面容似乎又失去了几分生气,咳嗽间嘴角上赫然溢出一丝鲜红的血,直令丁逸一颗心沉到谷底。 原来自己并不孤单,这一刻有你便足矣,还怕他什么刀山火海千难万险,他的心此刻已被融化了。 当空中那波澜壮阔的烟云滚滚而至,眼看便要将二人无情的吞没,丁逸的心却是十分的平静,那一双已逐渐消逝血光的眼,只静静的凝望着怀中的林月瑛。 此时,云鹤真人赶忙疾挥袍袖,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的撤去了天苍云海图那不可一世之威。 周围便是一阵出奇的安静,壮丽的山巅之间恍若只有二人紧紧相拥。 “逸儿,我有点冷,想睡一觉!” 丁逸感到她那娇弱的身躯似在不住的颤抖着。 他立时强忍着已是万分虚弱的身子,咬紧牙关道:“瑛儿姐姐我不许你睡觉,我还想要吃你做的玉竹羹呢!” 林月瑛凄然一笑,一口鲜血呛了出来,螓首立时一歪,倒在丁逸怀中。 “瑛儿姐姐,你一定要挺住!”丁逸心中痛如刀绞,当下也不顾自己那已是十分微弱的九转天龙心法,也不管什么气竭之危,探掌便向林月瑛体内渡了过去。 虽然自己的气息一经进入她的体内便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无声息,可当他看到林月瑛那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立刻精神一振,也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一股真气,竟是一时间源源不绝的输入她的体内,堪堪护住她的心脉。 “一定要坚持住!”蓦然间脑海中一个念头立刻闪现而出,心中立刻又涌起了一片希望,只要有玉清门的仙天玉露,她一定会相安无事。 心念一动间,再不犹豫,怀中紧紧抱着她,那天阴杖此刻也是恢复如常,一片乌青闪耀,当下领悟到了丁逸的心意,立刻载着他向着远处茫茫群山飞去。 却说玉清门掌门关沧海探手接过玄青长锏,那长锏复又变作了青叶拂尘的样子,面上却是万分震惊,他做梦也想不到原本可以在这样绝佳的良机之下结果了丁逸的性命,偏偏算那小子命大,竟有人替他挡下,一时间他也想不明白那丫头究竟是如何冲到了近前。 而另一边,只听苏星河怒喝一声,拼着亦是受了重创的真法,就要追赶上去,却被身边云鹤真人劝阻住。 “由他去吧,瑛儿师侄尚且在他手上,我等也不可轻举妄动,况且此子似乎在拼命为她疗伤,我等此刻前去势必也会影响到瑛儿师侄的安危!” 听到云鹤真人一番话,苏星河只得望天长叹,悻悻拂袖,再不做声。 了空和了真大师此刻也是狼狈不堪,经过方才一番激战,只觉体内那异火仍是挥之不去,当即也是一阵无可奈何,双双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云鹤真人身前,道:“云鹤仙友,此次一役我等也有损伤,还是尽快安抚为好,眼看邪魔之力愈加强大,我等正道更要团结一处,同仇敌忾才是!” 云鹤真人那一双波澜不惊的苍目只望着丁逸离去的方向缓缓点了点头。 而此刻众人间却唯独不见了关沧海的身影。 群山叠嶂,肃穆静默,万里连绵的天苍山之间,丁逸紧紧抱着林月瑛,疾疾飞纵在幽谷深邃的山涧。 林月瑛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呼吸亦是越来越微弱。 不多时,云海崖上那令人心悸的阵阵天雷之声已滚滚传来,此刻周遭那一片滚滚的烟云直被深渊之下强烈的飓风撕裂的支离破碎,此时的乾坤风雷大阵之下竟是一个无比巨大漆黑的漩涡。 而丁逸此刻正不顾一切的将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渡入林月瑛的体内,豆大汗珠已是完全浸透了他那残破的衣衫,丹腹中那近乎已透支的真气仍在不断的超负荷注入林月瑛的体内。四颗灵珠之气早已荡然无存,不知道消失在他体内何处。 “瑛儿姐姐,坚持住!坚持住!” 他不停的念叨着,为怀中的林月瑛鼓励,只是自己却感到体内极度的空虚,那时的他若不是被林月瑛所唤醒,恐怕此刻已经完全被灵珠之气的异火所吞噬,丧失心智,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并没有完全泯灭,在被林月瑛感化驱散了那强横的灵气之后,才得以回复本性,化险为夷。 只是此刻也不大好过,眼看那被异火气海所吞噬掉的的九转天龙心法已然微弱却还要勉力运转堪堪护住林月瑛,渐渐的,他已然难以坚持,仅凭着惊人的毅力和不灭的信念护住她的心脉。 渐渐地,丁逸的只感到体内好似被完全抽空了一般,脑中的意识也逐渐变得一片空白,明显是气竭的征兆,可是他却怎能放弃,那只渡在林月瑛身躯上的手却仍然不愿挪开半寸。 忽然间,一股恶寒狂袭而来,丁逸浑身只感到一阵无力,当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体内所有的气力似乎在一瞬间被硬生生的抽离了去,当下便将林月瑛紧紧的抱在怀中向着脚下一片苍茫的山巅跌落下去。 天阴杖在危急时刻终究升起护住之意,飞掠在丁逸身下,载着他与林月瑛缓缓飘落在云海崖边的巅峰之上。 此刻的他只认凭林月瑛趴卧在自己的胸前,自己想要动弹一下却发现浑身一阵软弱无力,他试着挣了两挣却终究没有坐起身来,只仰面向天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是心中那为了救林月瑛的信念仍是如烈火般的强烈。 蓦然间,他只觉眼前一道玄青光芒忽然映入眼帘当中,人形显现而出却是关沧海那一张阴狠的笑脸。 “小贼,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只见他身畔的青叶拂尘冉冉悬浮在他的身边,只待他的催动,此刻他若是对丁逸痛下杀手定然是易如反掌。 而此刻关沧海经过方才一阵拼斗,已是真气损耗不少,面色一片苍白,若不是他体内有着极为深厚的修为,此刻怕是与其余正道弟子一般无二,被异火冲击,受了内伤。 丁逸心中一沉,眼望关沧海,拼尽全力尝试将体内的气息运转起来,却感到丹腹当中空空如也,早已涓滴不剩,干涸多时,虽然如此他的面色却毫无惧色,当即一双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恨声道:“无耻小人,你想怎样?” 关沧海此刻亦是有些气喘,听到丁逸发问,却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深深的得意之色,随即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定就是当年丁清河的小贱种,今日我便要斩草除根!” 丁逸只用一双如野兽般阴狠的目光瞪在关沧海面上忽然一声冷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怆与不屈,毅然道:“我早该想到当年我爹娘之时一定便是你在暗中使坏,真可惜我爹当年瞎了眼,认你这个狼心狗肺之辈当做师弟!废话少说,要杀就杀,莫在满口喷粪我怕污了我的耳朵。” 关沧海听罢顿时火冒三丈,怒叱道:“好个嘴硬的小贱种,我这就杀了你,自此也算是替天行道!”言罢十指大张,青叶拂尘在关沧海的催动之下,那万千青丝宛如一根根极为锋利的钢针透着阴寒的锋芒。 丁逸却蓦然紧紧将双眼紧闭,似乎多看他一眼也觉得反胃厌烦,直将怀中的林月瑛无力的揽在怀中,一阵深深的悲凉浮上心头,叹道:“瑛儿姐姐,不管怎样在临死之时还能和你在一起,丁逸了无遗憾矣!” 青叶拂尘那锋锐之气寒气逼人,丁逸只感到面前一阵阴冷袭来,心中却是一片深深的宁静。 却见那充满激荡之气的青叶拂尘忽然硬生生的停在了丁逸的面门前,关沧海的面上似乎闪过一丝狡黠,当下将青叶拂尘收在身畔,淡淡说道:“其实你也大可不必如此,这些事原本都是我们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完全没必要牵连在你的身上,我只问你一句,丁清河现在是否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只要你乖乖的说出来,不但可以抹去与魔族有染之事,更可以光明正大的得到仙天玉露,来救你怀中女娃的性命,怎么样?” 丁逸正待受死,忽然听到关沧海如此一说,当下咬牙冷哼一声,满含嘲讽道:“伪君子!阴险小人,你就算将我碎尸万段,也休想让我告诉你爹的一切!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我早已看穿了你那一套恶心丑恶的嘴脸!” 关沧海面上的肌肉跳动了一阵,一阵杀意拂过脸颊,立时叱喝道:“那老夫就让你和这丫头到阴曹地府相亲相爱去吧!” “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不过怕是你可要就这么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活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恶行会为天下所共知,没什么好下场的!”丁逸冷声哼道。 关沧海缓缓的捋着胡须,杀意更浓笑道:“也许会吧,只可惜你是看不到这一天了!现在就算我杀了你也完全是道义所在,你只不过是一个勾结魔族的妖孽之辈,哼哼!受死!” 言罢,身畔的青叶拂尘飞纵而起径直幻做一口玄青大刀,凌厉的杀气撕破空气疾疾向丁逸破空劈来。 丁逸面色毫无惧意,直将怀中的林月瑛勉力的揽起,数度的出生入死,已然令他能够坦然的面对,继而平静的向怀中林月瑛喃喃道:“瑛儿姐姐,看来我们这次真的要一起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人生就是一片苦海,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不是么?重要的是,我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 那玄青巨刀已然劈至丁逸的面前,旁里忽然飞出一道白色的寒芒,一快锋利无比的冰锥赫然撞在那巨刀之上,强横的力道一震使得那巨刀硬生生倒飞而去。 关沧海探手接过变化回来的青叶拂尘,一脸惊异的望向当空,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足踏一团幽蓝之气,迅疾掠来,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白衫少女。 百十九 天雷咆哮震乾坤(求收藏) 只听一声清灵的叱喝声自当空中传来,灵狐妖仙人还未到,声音便是先至,“什么正道领袖,连两个垂死小娃都不放过,真不明白,好好的清木宗为何却出了你这一个奸贼!” 关沧海大惊,手中的青叶拂尘闪烁一片隐隐青芒,面色一阵死灰,吃惊道:“上次在凌雪峰上被你这妖孽逃了,这次胆子倒是不小,敢来这里放肆!” “哼!你被方才那股上古玄力折腾许久,看来也是不大好受吧,凭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若是一心想死,就放马过来!” 灵狐妖仙那一双深邃幽蓝的双瞳没有丝毫的表情,那张如罩秋霜般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怒意, 关沧海一咬牙关,望着灵狐妖仙身后已是十分虚弱的丁逸,心中如何不明白,此刻乃是绝佳的良机,若是错过,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这小贱种斩杀以除后患,他怎肯善罢甘休,当下拼起余力,恨声道:“天杀妖孽,今日我定要跟你拼了!” 言罢青叶拂尘疾纵而出,那万千青丝尽皆化作无数条锋利的钢针,四面八方向灵狐妖仙刺去。 灵狐妖仙哼了一声直将衫袖一拂,一片浓厚的幽蓝寒气携带着一阵刺骨的寒意,扶摇而上,汇聚在身前交汇成一面坚实的冰墙,只将那锋利的钢针尽数格挡在外。 两人瞬时斗法在一起,关沧海拼了自己一身功法,竟是堪堪与灵狐妖仙斗的不相伯仲,一时间也是难解难分。 一边的白狐妖姬看到丁逸仍自紧紧的抱着林月瑛心中也是一片担忧之色,赶忙飞纵到丁逸的身前焦急道:“丁逸师弟你感觉怎样?” 丁逸虚弱以及的望着白狐妖姬报以一笑,颤抖着嘴唇道:“师娘和你终究是来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白狐妖姬点了点头,毅然道:“你放心吧你带回来的那个人也没有事,现在正在距离凌雪峰不远的一处山洞当中,不过倒是你一定要坚持住!” 白狐妖姬那一双幽蓝的眼瞳望着丁逸,只见他浑身浴血,虚弱以及的样子,却仍是念念不忘怀中的少女,心中不由想起那一日在寒晶宫当中,柳慕晴舍身为丁一 驱毒的那一幕,也不由对柳慕晴感到一阵叹息。 便在此时,丁逸怀中林月瑛的脸色更加的惨白,体温也是愈发的冰冷。 丁逸面色一沉,心中顿时急如火焚忙道:“白狐姐姐,瑛儿师姐的情形已是万分危急刻不容缓,我即刻便要赶往玉清门去!一刻也不能耽误了!”言罢便要勉力挣起身子来,可是方才动弹腿脚却感到自己的体内早已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的用手肘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可是这一切却是枉然。 丁逸急的破口大骂,重重的摔倒在地,直被磕的头破血流,仍然在做着努力。 白狐妖姬看的于心不忍,忙赶到丁逸的身后将他扶了起来,心中一片不忍道:“你如今已将气力悉数耗费殆尽如何还能催动法器飞纵?可恨我也是方才复原不久,体内气海未曾恢复,不然由我前去也好!” 丁逸顾不得擦掉脸面上的鲜血,听到白狐妖姬如此一言,一颗心也沉到了深渊当中,他想到了怀中巫族的巫云旗,可是就算用这法宝也是无济于事,毕竟就算外婆还有他们黑巫族赶来怕也是来不及了。 想到此处只被急的欲生欲死。 丁逸将林月瑛翻过来,只见她受伤极重,琵琶骨上已是赫然被关沧海那青叶拂尘一击贯穿,后肩胛处亦是一枚铜钱般大小的血洞。 殷红的鲜血已是将她的纱衣沾染的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想必那时关沧海意在杀死自己,运用了极为深厚的法力驾驭青叶拂尘,林月瑛也是无法相抗,情急下这才不惜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抵挡。 丁逸看到林月瑛又一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而这一次令他最为恐怖和绝望的是,自己却毫无办法,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的死去,这种煎熬近乎要令他发疯,一瞬间他只感到自己的两眼一黑,险些便要昏厥过去。 而此刻当空之上,关沧海与灵狐妖仙正斗得天翻地覆,关沧海虽然在丁逸那异火气海的冲击之下费去不少的真气,不过事到此刻也是拼上了十二分的气力,与灵狐妖仙相斗。 灵狐妖仙虽然妖法通天,不过自从她从那乾坤风雷大阵中出来之后,妖法亦是弱了不少,一时间竟也未能将关沧海制住。 二人你来我往,已是斗了不下数十回合,谁也未能占到上风。 而就在此时,天际之上一道道明亮的天雷划开浓重的乌云,闪烁出震慑人心的光芒,一声声好似天塌地陷一般的雷声一个接着一个在众人的头顶上炸响,声势惊人威力无穷。 这乾坤风雷大阵真如云鹤真人所说,已是数十年未曾见过有这样的气势和惊人的动静了,这一切谁也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蓦然间数道天雷从天而降,径直劈在距离丁逸和白狐妖姬不远处的半山腰上,直将漆黑的夜色也瞬间照的一片明亮。 与此同时一声轰然巨响近乎要将几人的耳膜震破,白狐妖姬亦是被这一阵毁天灭地一般的惊雷震慑的面色一片惨败,怔怔的望向当空中那一道道迅速划过的闪电,心中也是被这气势所深深的震撼,只是却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伴随着隆隆的巨响,深渊当中那呼啸奔腾的飓风也好似万马奔腾,排山倒海一般向着深渊的四周扩散开来,霎时间巨石崩塌,山巅摇动,四下里一片飞砂走石,一阵强风刮得人目不能睁,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 这一阵阵地动山摇的气势直令几人不由目瞪口呆,此刻就连当空中正在激烈斗法的关沧海与灵狐妖仙也不得不停下手来,仔细观看着这惊天动地的奇观。 “这……这到底是……这深渊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沧海满面的震惊之色,虽然他一直听闻天苍剑派这乾坤风雷大阵的神力,也听说过天苍剑派中的传闻,都说当年云天道祖在创立剑派不久便云游四海,曾经收服过一头远古妖兽,并穷尽自己毕生的道法布下了这乾坤风雷大阵,用来镇守那凶兽。 难不成是那远古凶兽蠢蠢欲动,就要破去这阵法而跑出来了? 想到此处,关沧海的脸色一阵煞白,再也无心与灵狐妖仙相斗,直将袍袖一挥,全力催动青叶拂尘只化作一道玄青的光芒向着齐云峰的方向疾纵而去,似乎是前去告知云鹤真人等一众正道中人去了。 灵狐妖仙此时与关沧海全力斗法一番,也是略显疲惫之态,自己已是无心去追赶,此刻丁逸怀中的林月瑛命渐垂危,忙化作一道蓝芒回到丁逸身边,此刻她看到除了他怀中的女娃命在旦夕之外,丁逸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再不迟疑,忙向白狐妖姬沉声道:“逸儿,此地不宜久留,那些正道中人一定会回来这里,那女娃此时也极为凶险,不论如何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丁逸望着灵狐妖仙那笃定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阵宽色,只是伸出一只虚弱无力的手臂,紧紧的攥住灵狐妖仙的衣角,虚弱以及的道:“师娘,我不要紧,快,快带我到玉清门去,瑛儿师姐就要死了!” “我明白了!咱们这就走!”言罢在不多说,那一袭雪白的衣衫轻拂而起,一团凝而不散的冰晶之气直将几人裹在当中,顷刻间便向当空中飞腾而起。 此时,周围的飓风呼啸而来,深渊之上的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那些浓重的乌云正与其下飓风形成的漩涡一起在不断的旋转着,其当中无数道震慑人心的惊雷霹雳在众人的身边闪烁出一道道绚丽的电光,那隆隆的巨响直令几人一时间两耳失聪,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灵狐妖仙全力施展着体内深厚的妖法,迎着漫天的强风摇摇曳曳,几次险些被那强烈的大风掀翻,差点控制不住,众人当中也只有她深知那深渊当中的可怕力量,当下禁不住咬紧牙关在狂风惊雷当中摇摇欲坠,却拼命的做着努力。 丁逸和白狐妖姬二人身在那冰晶之气上,整个人好似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中的孤舟上一般,心中皆是一片提心吊胆,而自己却偏偏无法与这强横的力量相抗衡。 丁逸拼命护住怀中的林月瑛,他的心在担忧着的也并不是他自己,如今林月瑛奄奄一息,凭借着她如今的身躯却怎能承受的住这样激烈的飓风。 当下他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挪动了身子,堪堪将林月瑛护在身下,立时便感到自己的背脊之后一股宛若刀片一般锋利的飓风在无情的撕扯着他的身体,只顷刻间他的背脊之上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便在此时,众人的身边蓦然间亮如白昼,一道轰天巨响仿佛要把大地撕裂开来,一股宛若天塌一般的巨大压力直向着众人头顶之上轰然而下。 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只有那道击来的天雷绽放出耀眼的强光,只将那一张张惨败充满惊惧的面容照耀的那般清晰。 百二十 伊人消逝心梦残(求收藏) 那道天雷是那样的明亮,是那样震撼,那股雷霆万钧的力道势要毁灭这天,毁灭这地,此时此刻,几人在这道轰然而落的天雷之下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轰隆!” 那一声隆隆的巨响直将几人震慑的难以自持,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死灰和绝望。都在感受着死亡来临之前带来的深深恐惧。 灵狐妖仙那一双幽蓝的眼瞳骤然收缩,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灵狐妖仙周身蓦然蓝光大盛,不论是何等生灵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会在一瞬间本能的发出一种惊人的力量,这种神秘的力量和潜能谁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从何处而生。 灵狐妖仙那周身蓝色的光华只在刹那间便极为耀眼,一团光芒万丈的光团自她天灵之上冉冉而起,径直向那道天雷堪堪迎了上去。 这阵光华却要比天地间任何的事物都要明亮百倍,就连烈日骄阳比起这片光芒来也要黯然失色,那光团当中赫然喷薄出一片寒冷蚀骨的剧烈气息,竟将那道天雷硬生生的挡了一记。 “师父!” “师娘!” 丁逸和白狐妖姬近乎异口同声的脱口惊呼,却见那道天雷威力实在太过强大,虽是被灵狐妖仙舍命相抗硬拼了一记,可余力竟一瞬间竟毫不留情的穿过那光团,径直劈在丁逸和白狐妖姬身下的那片冰晶之上。 霎时间一股巨大的力道轰然而降,丁逸紧紧抱着怀中的林月瑛,只觉得那股巨力太过强大,别说是他此刻身衰力竭,就算是在正常情况下也不一定能够与这天雷之力相拼。 一股剧烈的疼痛立刻遍布周身,他只觉得两眼一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怀中的林月瑛立时脱手而落,只被周遭的飓风掀起了老高,隐约间那道倩影竟忽然已是那样的遥远,径直淹没在一片滚滚的飓风当中。 失去了身边的冰晶之气的承载,丁逸和白狐妖姬的身躯也在顷刻间被飓风掀到了高空中,一双无力且僵硬的双手只向着林月瑛被吹走的方向缓慢的挥舞着。 眼前的一幕使得他体内的气血好似决堤一般疯狂的翻涌着,一股积郁的悲愤在一瞬间爆发开来,使得他想要疯狂的嘶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那一双血红的双目之内泛起了点点的血花,却被迎面而来的飓风吹散在无边的黑暗当中。 此刻,几人身下的巨大深渊当中竟也有阵阵雷鸣版的声音响动,极为沉闷,似乎被硬生生的压抑在那深渊当中不得而出,半空当中似乎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几人无情的向那旋涡当中吸纳而去,越是靠近深渊的边缘,这股力量就愈发强烈。 黑色的飓风好似一个巨大的铁锅在不停的翻搅着一锅沸水,旋涡的正中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似乎那里正是通向一个无边黑暗深渊的入口,只要一进入便永远在黑暗中漂泊,再也无法出来。 只是在这时候,却有一点亮光在那惊涛骇浪般的旋涡当中浮浮沉沉,只任凭这飓风旋涡翻卷向中间的黑暗当中。 那一定是她!一定是! 丁逸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他的心中却十分的肯定,那一定是她…… “瑛儿师姐,你等我啊!我这就随你而去,你等着我!”丁逸此刻已是万念俱灰,只任凭飓风涤荡,将自己的身躯卷向那深渊当中,没有疼痛,没有痛苦,这一切好似并没有想象那般难过,他已不再挣扎,那一双渐渐模糊的双眼只望着那巨大漩涡当中的最深处,在他的我眼前被慢慢的放大,直到变成一片黑暗。 丁逸身上的衣衫已是被飓风撕扯的寸寸碎裂,他近乎赤 裸的一点点走向那片黑暗。 终于,那一双早已沉重不堪的眼帘缓缓的垂下,耳边只剩下那如同万兽怒吼一般的飓风呼啸。 蓦然间,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那轰鸣咆哮的风声竟然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片静谧和安详,静的似乎连自己那微弱的心跳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整个身躯飘飘然然,好似不停的向高空中冉冉飞升而起,那剧烈的痛苦过后竟是这样一片惬意。 “这是……死了吗?难道死的感觉就是这样吗?”丁逸的心中不断的向自己发问,他更想睁开眼来看一看周围的样子。 可是无论他在意识当中怎样的努力,却仍是无法睁开双眼,那一双眼帘好似有万钧之重,让他根本无法做到。 这冉冉飞腾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清晰,渐渐的,他的耳边终于传来一个女子粗重的喘息。 “逸儿,你怎样了?你怎样?” 一声急切的呼唤仿佛从水中忽然浮出了水面,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呼唤的声音却正是灵狐妖仙的,丁逸只被她的呼唤而开始剧烈的狂喘起来,意识也在转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他试着将双眼睁开,却看到当空之上一轮明月高高的悬在天空之上,此刻他正置身于一片滚滚的云海之上,一切竟显得那样的安宁与静谧。 一阵阵凉爽的威风拂过他那张惨白的脸颊,丁逸望着灵狐妖仙那一张泛青的容颜,那毫无血色的唇边赫然挂着一丝鲜红的血。 丁逸缓缓的伸出一只虚弱的手,紧紧的抓起灵狐妖仙的衣袖,心中那飓风旋涡当中的身影令他胸口一窒,赫然呕出一大口鲜血,无论他再怎样的努力喉咙间却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 “逸儿!我知道心中的难过和痛苦,可是师娘也无能为力……”灵狐妖仙的脸色越发的痛苦起来,她忍不住剧烈咳嗽一阵,面上充满了一阵深深的自责和痛心。 那一只布满伤痕的手终于缓缓的松了开了,无力的垂下去。此时此刻,丁逸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被那飓风吹去了魂儿,仅仅剩下了一具肉体。 那一双眼空洞而又呆滞的望着那深邃无比的天际,他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也随着林月瑛而死去,再也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勇气。 “我们已经离开了天苍山,正前往凌雪峰不远的那处山洞当中,白狐儿也被刚才的天雷和飓风伤的不轻,再加上她方才复原不久,根本无法经受住这样的摧残!逸儿,听师娘一句话,看开些吧,这一切也许都是天命……” “天命?” 丁逸的耳边再次响起了这句话,难道说上天所给予每个人的命运就是这般的不同吗?曾几何时,他傲然立在巅峰之上,向着苍天大声嘶吼,他不认命!可是到头来似乎并没有改变了什么,难道天命真的不可违吗? 他忽然觉得现在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了,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天命的话,仅凭人力却如何能够相抗呢? 此时,灵狐妖仙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方才在危急之下,她不惜祭出了自己的妖元,冒着巨大的危险与那天雷硬拼了一记,而此刻她的妖元有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复原了。 无论修行之人,或是修行之妖皆有维持命理的元神之气,一旦炼化得道,妖便有妖元,人便有真元。 在拼斗之时,一旦祭出元神,不论妖还是人都会在顿时间大幅度提升修为,较平时的修为高出数倍甚至数十倍,可是此举却是凶险万分,一旦元神被毁便会万劫不复,元神俱灭! 只因元神的伤害不同于身体,身体若受伤痛,也许在外力的调理和呵护下尚且能够复原,而元神若是受损,就算此人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复原了,因此非到万不得已,没有任何人或妖敢冒如此巨大的风险。 在一通剧咳之后,灵狐妖仙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只是她那一双笃定的眼眸却静静的望着飞掠而过的凌雪峰,全力施展着凌空之术,驾驭着几人身下的冰云,仍然十分稳健的向苍茫的山涧而去。 一处阴寒的山洞之内,灵狐妖仙将丁逸与白狐妖姬放在地上,自己如遇大赦一般,嘤咛一声立刻瘫坐在地,手掌一番便见一颗通体圆润的朱果被她握在掌心,继而她扬首将那朱果吞了下去,随即赶忙盘膝而坐,调理一阵,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查看二人的情况。 当看到二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生命之危,她的面上这才绽放出一阵欣慰的笑意。 白狐妖姬被那飓风之力所伤,又被那道天雷残余之力震伤了几处脉络,调养一番便能恢复。 而丁逸此刻也是气力衰竭,再加上心力憔悴之下,这才十分的虚弱。 而当她看到丁逸那一双失神空洞的双眼之时,心中顿时一股深深的不安,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在自己坠入那深渊之后,徐问的感受究竟是怎样的,而直到后来,他悄然身死,也是怀着对世间怎样的绝望之情而溘然逝去,这痛,痛入骨髓,痛入膏肓,那是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之人离去的巨大悲痛。 “师娘,你说,我真的是不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呢?” 蓦然间一声虚弱以及的话语传入了灵狐妖仙的耳中。 百二一 心念伊人情常在(求收藏) 灵狐妖仙看到丁逸那心死落寞的神情,只感到喉咙好似被塞了一团带血的冰块,冰冷,血腥,难过异常,她想说许多安慰的话来让丁逸的心好受一些,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良久,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灵狐妖仙终究什么也没说,只缓缓来到白狐妖姬的身边看到她依然昏迷未醒,忙试探在其额头上抚摸一阵,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她将白狐妖姬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在她的后心之上连忙拍打一阵,只将体内的妖法毫不吝啬的渡入白狐的体内。 只听白狐妖姬嘤咛一声,长长的睫毛微微跳动了片刻,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灵狐妖仙的面上终于浮出一片欣慰之色,长长的呼了口气,体内却是一阵脱力,毕竟她的妖元受到了创伤,又勉力带着丁逸和白狐妖姬从天苍剑派中逃了出来,此时早已虚弱以及,无法再坚持下去。 当下她只觉身心俱疲,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息起来,脸色已是弥漫出一阵青绿之色。 白狐妖姬见到自己的师父竟已是如此的虚弱,当下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忙将灵狐妖仙扶住,焦急道:“师父,你怎么样?” 灵狐妖仙含笑摇了摇头,直向地面上躺着的丁逸轻声说道:“逸儿,我现在就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每个人在这个世间之上都会有自己存在的价值,虽然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坎坷和打击,可这些何尝不是一种强大自我的历练呢?” “可我连我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又何尝什么强大自我呢?师娘,你不用再安慰我了,逸儿自小见多了生离死别,其实早已经明白了许多,不论前路如何,我的心已经随着瑛儿姐姐一同去了……” “你……唉,我知道你对她用情极深,可是在那生死攸关的一瞬间,她全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在这一刻,她的情感她对你的一切都成了你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永恒,从此她便会一直在你身边,不是么?” 丁逸沉默了,他的心虽然仍在剧痛,可是他的心中却满满的尽是她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所有都仿佛一柄滚烫的烙铁在他的心头之上深深的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师娘,你是唯一个落下了那风雷大阵中又出来的人,请你告诉我,那里边究竟有什么?瑛儿姐姐到底会怎样?” 灵狐妖仙听罢,那青色憔悴的面上浮出了一片深深的恐惧。似乎要不是丁逸如今问起,她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去回想。 “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在那里你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去抗拒黑暗中那神秘之力,你无法动弹,虽然你的意识很清楚,但就是无法动弹,连动一动指头也不能,好像在那时你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就像提线的木偶被一股力量所驱使操控,有多少次我想过了结我自己的生命,可是最为可怕的事,就连自杀也根本办不到,只能飘荡在那漫无边际的茫茫黑暗中,没有疼痛,没有惬意,没有生,没有死,没有喜,没有忧,有的只是一具活着的肉体不停的飘荡,飘荡……”灵狐妖仙说着,身躯似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丁逸听了灵狐妖仙的话,心中也不禁一阵恶寒,他能够想象到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那种无助和绝望到底是个怎样的感受。 也许瑛儿姐姐将会在那样的环境下默默的死去,想到此处,他拼尽残力将口 唇咬出了鲜血。 “那种死法太痛苦了,难道在最后一刻,自己都不能陪伴在她的身边吗?”丁逸想着,一颗心在不停的抽搐着,他恨不得此刻便在她的身边,纵然是无边的黑暗,他也要就那样陪着她,直到最后一刻,而现在他却仍苟延残喘的活着。 置于后来灵狐妖仙究竟是怎样从那个如噩梦一般的地方出来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不过她自己只隐隐觉得,既然那深渊当中禁锢这一头上古凶兽,如此看来此物一定具有通天彻地之能,而自己也属妖族,因此才能够得到那凶物的赦免吧! “也许……只是也许……”灵狐妖仙忽然断断续续的道:“也许那地方有某种玄奇的力量,能够使她一直维持现状,在那无边的黑暗中漫无目的的漂浮着,并没有死去也说不定,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 “是么?”丁逸紧握的拳头蓦然松了开来,听到灵狐妖仙如此一说,似乎还有些希望,只不过这个希望却太过渺茫。 可有希望总比绝望好,纵然是虚无缥缈,也一定还有机会。 “逸儿你知道么?说不定她现在正在那个漆黑的地方默默的等着你!”灵狐妖仙望着丁逸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意,“所以今后为了找到她,为了不辜负她的一片苦心,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还有你的爹娘,因此放手去拼吧!” “为了爹娘,为了瑛儿姐姐!我……”丁逸的双拳紧紧的握住,灵狐妖仙的话仿佛一片魔咒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萦绕盘旋着。 “逸儿,其实你不应该怨天尤人,悲叹天命,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去挣破这天,踏破这地,你明白吗?你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你的周围会有许多人正与你心心相连,他们都在等着你,等着你来带领他们,你还在犹豫什么?” “师娘!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丁逸那一双空洞的目光中又渐渐恢复了些许光彩。 “你应该明白的!我相信你,你应该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究竟该怎样去做!我早已经向你说过,师娘愿为你尽绵薄之力,只要你需要帮助,我和白狐儿定当随你左右!” 经由灵狐妖仙如此一说,丁逸忙自挣扎一阵,想要坐起身来,却是感到浑身一阵软绵绵根本不听使唤。 “师娘,可以扶我起来吗!” 灵狐妖仙点了点头,单掌托起了丁逸,那一双充满平和和信任的目光注视着他。 丁逸靠着山洞的洞壁坐了下来,他知道现在绝不是悲观哭鼻子的时候,或许瑛儿师姐正在那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孤独的漂泊,而自己的父亲正命渐垂危,也在等着他,情形十分的危急。 他的心中终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人在遭受大难之后,总会更加成熟许多,也更能看清了许多的事物。 不过他知道现在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能与那些每一个都拥有上千年根基的正道相抗衡,而且他所面对的也是其当中三大正道的掌门,正可谓一呼百应,仅凭他孤身一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任何的作为。 想到此处,丁逸喘息了一阵,目光中蓦然间透出一片炽热,望向了蛮荒的方向,喃喃道:“我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了!” 灵狐妖仙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师娘相信你一定能够顺利的挺过这一次难关!” 言罢望向山洞角落当中风四海仍然毫无反应的瘫倒在地,望了一阵,目光收了回来,向山洞外望去。 “逸儿,不论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去做,我们也随你一起去,现在这凌雪峰已经不能久留,那些正道中人一定会到这里来寻找我们,尤其是你,那玉清门的掌门关沧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你,从这一点来看,令尊当年之事一定与他有极大的关联。” 丁逸点了点头,随即道:“既然如此,咱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向巫族赶去!” 灵狐妖仙点了点头,望向身边的白狐妖姬,“狐儿,你怎样?” 白狐妖姬莞尔笑了笑,笑容当中似乎还有些勉强,只是却听她淡淡道:“我没事,师父要去哪里,狐儿就到哪里!” “逸儿,你呢?你觉得如何?” 丁逸淡然一笑,只感到体内仍然一阵虚脱无力,而此刻那四颗灵珠之力也似乎销声匿迹,只有体内那极为微弱的九转天龙心法仍在不住的坚持不息,只在他丹腹气海当中绽放出微弱的气息。 丁逸望向身边的天阴杖,却见此刻整个木杖之上也是一片黯淡,似乎在等着主人的唤醒。 渐渐的,天阴杖在丁逸的注视下竟缓缓的亮起了一片微弱的青芒,忽明忽暗,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一边的灵狐妖仙也不住惊叹道:“你这根木杖果然是件宝贝,无需催动,自身竟有灵识,虽然不知道有几重,不过已属法宝之列了!” 丁逸笑了笑道:“这木杖早已与我心灵相通,应该能够自行带着我飞行,所以请师娘照顾好白狐姐姐还有那位风四海,等咱们到了蛮荒巫族之后,再想办法让这位风四海前辈苏醒过来!”说完只望向天阴杖,那木杖登时闪烁起一阵乌光,冉冉的悬浮起来,停在半空当中,稳稳当当一动未动。 灵狐妖仙运起一阵力道,将丁逸托上天阴杖,随即勉力挥出一道蓝芒直将风四海的身躯和白狐妖姬团团裹住,丁逸身在天阴杖直上,眼望远处群山隐匿在一片黑暗当中,这样就此离去,他却极不甘心,可此刻也只好默默祈祷奇迹能够出现吧! “瑛儿姐姐,此次就算是被那天雷飓风粉身碎骨,我也一定会找到你,我很快还会回来!” 肩头被灵狐妖仙轻拍一下,只望着她那充满关切的笑容,长叹道:“师娘,咱们走吧!” 灵狐妖仙轻轻点了点头,当下催动蓝色幽芒,飞身而上,直向山洞之外掠去。 丁逸紧紧的趴在天阴杖之上,只认凭周遭凄冷的风吹过他的身旁。 此一去,面对未知的前路,他无法去臆想,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奢望。 在他的心中奢望着能够再一次与他的瑛儿姐姐相拥的那一刻。 一路上斗转星移,丁逸心怀萧瑟,路途之上,他向灵狐妖仙将自己在先前那蛮荒巫族所经历之事一一倾吐而出。 当他说到自己爹娘的时候,一阵深深的担忧不禁浮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的爹还能够坚持多久,可是不管怎样他都要去努力,毕竟自己尚有巫云旗在身,毕竟他的身上也流淌着半个巫族皇室的血脉,他坚信这一切一定可以做到。 待说完了心中的事,丁逸这才感到轻松了许多,心里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久久积郁的沉重心情也终于得到了宣泄。 身在一片湛蓝的天际之上,当灵狐妖仙听到丁逸竟然身怀巫族血脉,立刻也是吃了一惊,这个消息,也令她极为的意外,不过却是有些惊喜,虽然现在的巫族已经近乎只剩下了残存之众,不过那些种族一直以来都传承自太古之时的部落当中,族内玄奇之物极多,也许依仗丁逸的这一重身份,说不得便能够成为此次难关的转折点。 师徒二人各怀心事,也都不再多言,一路辗转,丁逸凭借着记忆,趴俯在天阴杖之上,疾疾赶路,不远处那氤氲的瘴气已然可见,距那黑巫族越来越近,他的心却是忐忑了起来。 “师娘,你看那里便是茫茫的蛮荒大泽了!那黑巫族也就快要到了!” 灵狐妖仙点了点头,她虽一直身在中原之上,却也一直听闻莽荒异族的种种玄奇之事,于是心中也是一阵好奇与期待。 当下,丁逸与灵狐妖仙等几人便顷刻间冲入茫茫的瘴气当中,丁逸自是要先赶到自己外祖母圣姑所居之处安顿。 来到那一座孤独伫立的木屋前,已是又一个深夜时分,在路途之上,丁逸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似乎已恢复了些许,身子当中已然多了几分力气,却要比刚才出发之前好了数倍,天阴杖方才落在地上,丁逸近乎滚下了木杖,咬紧牙关挣扎着爬将起来,当即迫不及待的推开了圣姑所居的房门。 那扇残破的木门只是虚掩着,门被哐啷一声重重的推开,登时屋内一股浓重的草药夹杂着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 丁逸不禁紧紧皱眉,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起。 屋内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到,紧跟着丁逸身后而入的灵狐妖仙,忙将衫袖一拂,一团充满幽蓝的冰晶之气顿时将木屋内照的亮堂起来。 二人环顾四处却见屋子内到处一片凌乱,用来盛放草药的竹筐亦是翻倒的到处都是,木屋当中皆是一片狼藉不堪。 丁逸的心在不停下沉,“究竟出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不见人了?” 心中焦急的思忖着,当下大声呼唤起来:“外婆,你在哪里?” 除了木屋之外那一阵呼呼翻搅着毒瘴的劲风之外便什么也听不到。 丁逸越想越觉得蹊跷,当即向灵狐妖仙望了一阵,当下便是跌跌撞撞的奔向屋后。 屋后的一口枯井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丁逸低头趴在井栏上仔仔细细的聆听了一阵,井中一片安静丝毫没有任何的动静。看来那一群蛊虫也不见了踪影。 丁逸越来越感到事情不对,毕竟在他当时离开巫族之时,柳慕晴尚还在族群中,难道真的出了什么状况? 他赶忙回到木屋当中向灵狐妖仙说明了情况,灵狐妖仙沉吟一阵,也知道事情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顺利,当下沉声道:“看来巫族当中也一定出了什么变数,不过此时回到中原去也是根本不可能了,眼下只好先在此处安顿一阵,等到你我恢复些许,再前去巫族所居之处打探不迟!” “看来也只好如此!”丁逸点了点头,此刻他体内只有那微弱的九转天龙心法支撑着他,以他此时的情形前往黑巫族的居处只是死路一条,那里有不乏像阿古木、阿古娇之类的高手,而外婆这间小木屋地处偏僻,倒也正好暂且躲避安顿。 丁逸深深明白,当时在黑巫族中,自己在盛怒之下,痛下杀手杀死了几名黑巫的族人,他们若是见到了自己定然会取自己的性命,想到此处,心中猛然一惊,暗道:“难道说外婆是因为我而受到了牵连?被他们抓走了?” 丁逸越想越觉得担忧,整个人也是一阵不安。 一旁的灵狐妖仙见状,忙出言安慰道:“逸儿,还是沉住气,稍安勿躁吧,我们现在都是伤员,根本无力去做什么,咱们还是先静下心来想想办法才是。” 听到灵狐妖仙如此一说,丁逸只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跌坐在屋内一张已有些朽烂的破草席上。 百二二 山雨欲来风满楼(求收藏). 氤氲的瘴气挥之不散,这蛮荒之地没有任何遮挡,虽然劲风肆虐却也丝毫无法挥散这浓浓瘴气。 一连几日,丁逸和灵狐妖仙几人都在圣姑的住处度过,白狐妖姬被乾坤风雷大阵震伤的脉络,自是也不能到处走动,每一日只在灵狐妖仙的帮助之下努力的调息恢复。 风四海仍然昏迷未醒,依旧沉沉睡着,屋外的毒瘴怕是对白狐妖姬和风四海影响最大,而灵狐妖仙的修为较高些,自是能够抵御一二,丁逸则有天阴杖护体,自然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望着窗外那阴郁弥漫的瘴气,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沉重,直到此刻他们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的调息受伤的身躯,以期望能够早一点恢复。 几日下来,丁逸虽然全力感应那四颗灵珠之力却仍然一无所获,他将四颗灵珠捧在手掌中,看到每一刻的色泽都较之先前黯淡了不少,几乎没有任何的灵光显现。 “难道是自己那时候在与天苍剑派的天苍云海图相拼之后被摧毁了灵珠当中的灵力?” 丁逸此刻正盘膝而坐,百思不得其解。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来唤醒的!” 丁逸苦苦思索一阵,却完全不得要领,而如今体内那死灰复燃的九转天龙心法却反倒在一天天变得更加浑厚起来。 由于先前在天苍剑派之时,丁逸的修为已是堪堪到了问龙境,丹田气海当中只有气龙的雏形,并不能御龙而出。因此,此刻也只回复到了三四成,可就是这三四成的真气,已经使得丁逸感到好一阵惬意,较之先前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此刻的他虽然再没有身怀灵珠之力时那样的玄奇神力,可是在九转天龙心法的帮助之下,已是能够走动如初,完全恢复了气力。 丁逸已是心急如焚,他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呆下去,他要前往黑巫族中探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毕竟柳慕晴和自己的爹娘都还在此地,而现今圣姑也是下落不明,丁逸已无时无刻都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便在此刻,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准确的是一名妖,她正是镇守在巫族上古遗迹当中的白泽,她妖法通天,一定能够有办法知道圣姑的去向,和此刻巫族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此处,丁逸再不犹豫,忙向灵狐妖仙说明了一切。 灵狐妖仙正自团身调息,听到丁逸的话,蓦然睁开眼眸,那一双似乎恢复了不少光彩的目光中流露出隐隐担忧之色。 “逸儿,你方才复原,万万不可逞强,你有把握能够应对一切突如其来的事吗?” 丁逸不禁展颜一笑道:“多谢师娘挂心,逸儿年轻,恢复起来自然快些,你看我现在能走能跑,没有任何问题,况且我这木杖能够载我飞行,师娘你就放心吧!” 灵狐妖仙幽幽的叹了口气,只好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你要切记一切万万小心,我们会在这里等你!” 丁逸点了点头,当下便辞别了灵狐妖仙与白狐,眼望身畔的天阴杖,径直飞身而上,化作一道炫丽的乌青光芒,重开蒙蒙的毒瘴,直向那上古遗迹飞纵而去。 一路如飞火流星一般,轻车熟路进入遗迹当中,他正想顺便看望一下娘亲,问询父亲如今的情况。 可是当他赶到那遗迹的深渊之下,却发现到处都没有看到娘亲的身影,深渊下的那片眼里的树丛依旧柳垂依依,草青花浓,丁逸不禁一阵纳闷,不过当他响起那一日娘心所说的话,刚刚迈出的脚便急忙收了回来,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此刻情形万分危急,而他所在的炼血池中也绝对不能受到外界一丝一毫污秽之气的沾染,否则便会伤及到爹的性命,想到此处,便四处寻找那上古异兽白泽的身影。 按理说自己一进入这遗迹之时,白泽也定然会知晓,却为何迟迟不见她现身。 丁逸心怀怅然,一路赶到那深渊之上,不禁仔细搜寻良久,蓦然却见到在深渊另一边那一片宽阔的房屋轮廓当中似乎正有明光闪动。 看到此,丁逸不禁一阵惊奇,忙自驾驭着天阴杖向那片屋舌群落飞去。 来到近前,却见身下那成片的草屋早已破败不堪,更有不少土坯的墙皮已经剥落,这一切都显示出这些房子已是有着极为久远的历史。 丁逸仔细瞧去,却见在最深处的一间宽大房舍之内,正有一点点的幽蓝的光芒在不停的闪烁着,那光亮忽明忽暗,似乎有节奏一般,正透过那空挡残破的窗户照射而出。 丁逸屏住呼吸,按落天阴杖,身形方才来到那房屋的门前,便听到一个宛如天籁一般的声音自屋内传出道:“进来吧!我已经知道是你来了!” 而那声音正是白泽所发出的。 丁逸当即再不迟疑,迈步走进了屋内,只见这间房屋要比其他的屋子大了不少,似乎是先前族人首领所居住的地方,屋内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不过整个屋子当中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开来,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却见屋内正中间,白泽那神秘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原处,而她的身前正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发着奇异明亮的光芒。 “我知道你一定会很快回来的!”白泽说着,缓缓转过了身躯,在一刹那,当丁逸看到她的面容之时,顿时被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却见此刻白泽的脸面上布满了细碎的鳞片,与他那时候所见的那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已有天壤之别,若不是丁逸尚还记得她的声音,恐怕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面目全非,一看便知乃是异类的妖人的面孔竟真的是她。 “不用惊讶!这才是我原本的面目,在这片由我一直守护的圣地当中,我定然会用真实的面容去面对那些祖先的英灵,这是对他们的尊重!” 丁逸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白泽此刻的眼眸如同一只灵猫一般,那一双竖着的眼瞳紧紧的望在丁逸的面上,似乎要将他的一切看穿。 “人生就如同一片汪洋的苦海,纵然是面对惊涛骇浪,也要稳操舵手,劈风斩浪,一如既往的前行……” 丁逸已然明白,自己此去的所有经历,白泽似乎已然知晓,只是他仍满心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泽那一双妖异的目光紧紧的望着他,淡淡说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的心,你虽然心中伤痕累累,却仍然努力坚强,丁逸,你真的是一个能够托付大事的人,多少年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具有如此胸怀和胸襟的人。” 丁逸只回望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随即轻声道:“你过奖了,我也憎恨过,迷失过心智,甚至杀过无辜的人,这一切难道还有你说的那般好吗?” 白泽展颜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去,望着面前一只通体青翠,泛着蓝芒的杖子,似有感慨的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根杖子的主人是谁吗?” 丁逸茫然的点了点头,直到此刻他才忽然察觉到,眼前的这支木杖竟有一种浑厚无比却十分柔和的灵气扑面而来,这感觉似曾相识,让他的心中油然升起一阵暖意,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是一种家的温暖,更是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神奇之力。 “这里曾经是你的外公,巫族的族长死去的地方,而这支天玄神杖也正是你外公生前所用之物!我相信终有一天你可以拿起它来统领巫族,令族群再现昔日的辉煌与繁华。” 听了白泽的一番话,丁逸仍然不禁一阵吃惊,忙缓缓的走上前去,心中五味杂陈油然浮现,他张开了手臂,迎上那股亲和的灵气,伸开双掌,忍不住缓缓的抚摸起天玄神杖的杖身。 一股巨大的责任感肃然而起,丁逸心中明白,现在的他还不配拿起这件神圣之物,也无法驾驭这个象征着巫族最高荣誉之物。 丁逸心潮澎湃,心向神往,当下不由向白泽问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白泽的目光似有深意,只望着丁逸语气坚定道:“找到白巫族,继而化解争端,使得巫族再次凝聚一心,惩戒巫族当中的奸邪之人,成为新一代的圣王!” “成为圣王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拥有强大的巫术道法?是否能够与中原天苍剑派那乾坤风雷大阵相抗衡?”丁逸的心中一动。 “要相信自己,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当五颗上古灵珠重现天日的时候,便会有让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神迹,而你也正是那上古之力所认同的那个人,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世间的一切在你的面前都化为虚无,任何力量在这神迹的面前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你明白吗?” 丁逸笑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将那乾坤风雷大阵化解,前去寻找他的瑛儿姐姐,想到此处,他的心中涌起了一阵强烈期盼与振奋。 “比起这件事来,眼下你最要尽快完成的事还是你外婆的安危。” “我外婆她到底怎么了?她现在人在哪里?” “她现在已被黑巫族现任族长拘禁在隐龙窟中,一切事由你前去寻她便知!” 丁逸听罢,心中一惊,那隐龙窟自己也曾在那里待过几日,想想那里遍布毒虫蛇蝎,她一个年老体迈的太婆怎能受到了,当即赶忙向白泽一礼谢道:“多谢相告,我这就去找她老人家!” 言罢,心中一阵焦急,忙辞别白泽,便要离开遗迹而去,白泽却拦在他身前道:“此去却有兵卒看守,他们不管怎样也还算是巫族的族人,只不过是听命于族长而已,万万不可害其性命,我这有支玉笛,并非什么稀罕的宝物,只是在吹奏之后能够使人昏沉入睡,扰乱心智,你且拿去吧!” 丁逸接过那支玉笛,也顾不上细看,忙向白泽再次道谢,身形一纵驾着天阴杖直向遗迹之外飞掠而去。 百二三 敢叫日月换新天(求收藏) 一路上,丁逸的心情都在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黑巫族的族长究竟安得什么心,想要对圣姑怎样,更不知道现在柳慕晴是否安好。 丁逸绕过黑巫族的那片广袤繁盛的巨树,径直来到最为偏僻的隐龙窟前,却见两名黑巫族的兵士正神情严峻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左右立在洞前把守着。 由于上一次丁逸自那隐龙窟逃走之后,又杀了几名黑巫族的族人,族长定是下令整个黑巫族内也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加强了守备,看那守卫两人的尽头巍峨不动,认真的样子,看来这一次族长当真是下了死命令,丝毫不敢怠慢。 不过这些凡夫俗子倒是不在话下,丁逸忙掏出了白泽所赠的那支玉笛,躲在一边暗处,放在唇边,方才呼出一口气,一阵怪异的音调便自那玉笛当中忽忽悠悠传了出来,不多时这阵音调隐约的传入了那两名守卫的耳中,两人在听到这音调的同时,面上都不由浮出一阵怪异的神色,当下互相对望一眼,只觉得眼皮异常的沉重,未消片刻便一前一后倒在地上,鼾声大作,呼呼大睡起来。 丁逸闪身而出,不由也对自己手中的这支玉笛的功用暗暗称奇,他没想到这支玉笛竟然这么好用。 当下忙将这笛子别在腰间,迈步跨过两人,直向那隐龙窟中奔去。 这隐龙窟中丁逸自然是来过,其内虽然遍布剧毒虫蛇,不过却极为惧怕他身边的天阴杖,早早缩在石缝当中瑟瑟发抖不敢露头。 整个洞窟当中静的吓人,且一片漆黑,只有天阴杖那微弱的乌青光芒照亮着前边阴暗潮湿的路。 没走多远,便看到了自己原先被囚禁过的那片潮湿霉烂的稻草,丁逸心中一动,终于看到了稻草之上坐着一个矮瘦佝偻的身形正一动不动的隐匿在黑暗当中。 “外婆,你……没事吧!” 丁逸走上一步,一颗心也悬在了喉咙,生怕那些黑巫族人会对她不利。 借着天阴杖那微弱的光芒,却见她许多时日未见,在这洞窟中似乎也受了些苦头,面上更加的干枯,简直已是皮包着骨头。 不过此刻看她的样子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丁逸的话语,这才缓缓睁开眼来,一望之下,也是禁不住一阵吃惊。 “怎么会是你这小子,你从中原回来了?找到救你爹的办法了吗?” 圣姑见到了丁逸,心中亦是一片期盼之色,可当她看到丁逸缓缓的摇了摇头之后便沉声叹道:“没关系,不要太过着急,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丁逸此刻见到了自己外婆,先前所遭遇的重大劫难又在他心中隐隐的波动起来,他的面上浮出一阵内疚和愧色,禁不住低声道:“逸儿没用,没能找到能够医治爹的仙丹灵药,逸儿惭愧!” 圣姑那一双浑浊的苍目望着丁逸,似乎看到他面色憔悴,似乎较先前苍白了许多,心中亦是知道他此去一定有什么为难之事发生,当下也只好出言安慰道:“你不用自责,我相信你爹他一定能够吉人天相,一定会有办法的,说起来我更担心你的安危,如今看到你且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 丁逸听了圣姑的一番话,心中不由浮出一阵暖意,只是如今见她面容疲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即赶忙问道:“外婆,却不知道孩儿这一趟返回中原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被幽禁在这个黑暗的地方?” 圣姑的眼中似乎透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奈,“不打紧,比起我来,你还是速速找到那位白巫公主要紧,族长阿史那要用她来要挟白巫族,逼其就范令他们臣服在黑巫麾下,不过阿史那为人野心极大,他自然不会轻易将公主交给白巫族,到时候就算白巫族人就范,他也一定会将那女娃娃杀死,以除后患!” 圣姑越说越感到气愤,那一只枯瘦的手一把抓起手边的木杖重重砸在地上,义愤填膺道:“直到现在,我终于看清了阿史那的为人,还怪我一直对他如此客气,尊他为族长,一再的容忍,看样子,就算当年圣王在世以他现在的样子怕也是完全不放在眼里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针对您老,难不成因为我的缘故?”丁逸愤愤的道。 “还能为了什么,那家伙一直都还十分忌惮我手中的巫云旗,你那日走了之后,第二天他就以纵容外族人亵渎神圣遗迹的罪过将我抓了起来关在这里,私下里却自然是打起了我这巫云旗的主意,毕竟这东西关系巨大,乃是上一代巫族圣王你的外公所留下的,无论是谁都必须遵从圣王的遗命,但凡是与圣王有血缘的后人或家人都有资格运用巫云旗施令号召全族之人,他逼问我要走巫云旗自然是为了毁掉这东西,继而高枕无忧成为巫族真正的王族,此人不除,圣王先辈们当年的一腔热血和努力皆会毁于一旦,唉,可惜我已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丁逸听到此处,心中已然明了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做了。 圣姑望着丁逸却蓦然一阵奇怪的神色,不由问道:“咦,从你刚才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感到你有些不对劲,你体内的那四颗上古玄珠之力我为何却感觉不到?反倒隐隐有种中原正道的仙家之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逸将那四颗灵珠拿了出来向着圣姑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非一时半刻说得清,孩儿只想问询外婆,这四颗灵珠其内的玄奇神力既然来自蛮荒异族中,可否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它们复原如初?” 圣姑随后拿过一颗天火灵珠,只见珠子的那赤红色光芒已然黯淡许多,触手之时并没有感到任何异样,想必是其内的灵力遭受到来自外界极为强横神物的打击,使得灵气皆散,无法聚合的缘故。 圣姑仔细的沉吟着,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忽然她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叹道:“这远古的神奇之物,老身也不大明白如何能让其复原,不过先前据传这些东西本由女娲补天所用的五彩神石所化,而且咱们族群如今另一个分支白巫族与那远古女娲氏族血缘最近,也许他们能有办法让这灵珠复原也说不定。” 丁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只是那白巫族却又如何寻找?族长阿史那一定知道那白巫族的下落吧?” 圣姑摇了摇头道:“其实阿史那也并不知道白巫族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当年与中原一战之后,他们就和我们黑巫分崩离析,从此消失在深深的蛮荒大泽当中,几十年过去了从来未曾露过一面,只是他们白巫族人并不好斗,大多数的人基本没什么玄奇的巫术,可是白巫族当中却有另一种最为接近远古的极其稀有血脉之人,神凰血脉,据我所知拥有此等血脉之人只有当年身为巫族长老之一的乌古拉便是此人,而他的女儿,也是你从中原带回来的那位义妹,自然也有着神凰的血脉,白巫族人的五行奇术更在我们之上,那拥有神凰血脉的人更是非同小可,所以阿史那思摩自忖以自己的实力根本不是白巫族的对手,这才想到寻找他曾经在那场战役当中失散已久的女儿来作为筹码,逼迫乌古拉就范。” “只要拥有了白巫族的神凰之力,便可用来对付中原仙道中那些瑰丽玄妙的法宝和符箓阵法,只要攻下了中原三大正道,阿史那思摩便可一人为尊,他便是一直在做着这样的春秋大梦!” “原来如此,此人好大的野心!”丁逸不禁暗暗惊叹。 不过当他回想起曾经在灵隐寺中,晴儿妹妹体内的神凰血脉曾被唤醒过,那不可一世之威使得死伤无数,灵隐寺遭受重创,最后就连住持了空大师也不息以耗损自身为代价以命相搏这才堪堪化解了这场危机。 柳慕晴只是那乌古拉的女儿,她尚且如此,可见那乌古拉的力量将会有多么的可怕,难怪当年三大正道也是伤亡惨重,就连玉清门的掌门也战死,想来自己的外公一身巫法更是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在阿史那思摩利用公主逼迫白巫族乌古拉现身之前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下她,让阿史那思摩的奸计不能得逞!”圣姑咬牙说道。 “不过此事以你一人之力怕是不能办到,老身这次就算是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也要帮我的外孙儿完成这件大事!”言罢那瘦小的身躯扶着木杖缓缓的站起身来,眼中充满了坚定。 丁逸心知她跟随在圣王身边多年,早已一副嫉恶如仇不服输的性子,就算是劝也根本劝她不住。 当下丁逸忙道:“逸儿的师娘此刻尚在外婆的住处,她是千年狐妖,修为深厚,定然也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圣姑点了点头,“如此正好,多一名帮手自然稳妥许多,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前去!” 二人言罢,便一同向洞窟外行去,路上丁逸告诉圣姑,门外的两名守卫已经昏睡过去,只可放心离开。 圣姑与丁逸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黑巫族隐龙窟,返回了圣姑的那间草屋当中,丁逸忙向灵狐妖仙介绍道:“师娘她就是我的外婆,巫族的圣姑,现在事情紧急,请师娘能够助我一臂之力,逸儿打算先将这位风四海前辈与白狐姐姐安置到遗迹当中,一切详细的来龙去脉,路上再向师娘说明!” 灵狐妖仙看到丁逸与圣姑二人皆是一片焦急之态,自知事态非同小可,也顾不上与圣姑初次见面施礼寒碜,忙与丁逸和圣姑一道施展妖法载着风四海与白狐妖姬遥遥赶向上古遗迹。 在路上,丁逸将黑巫族发生的事来龙去脉简要的向灵狐妖仙叙述了一般,灵狐妖仙连连点头,心中也不由升起一阵豪迈之情道:“逸儿之事,师娘定然义不容辞,只要将白狐儿和风四海安顿妥当,我自然愿尽全力随你左右!” 丁逸那一双笃定的目光望向一片浓浓的瘴气,只感到浑身的血液也似在这一刻澎湃起来。毅然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赶在阿史那思摩之前,救出晴儿妹妹,找到白巫族,到时候不怕阿史那那老匹夫不服输,师娘只管放心就是,只要他们身在遗迹当中,他们就不敢擅自逾越雷池一步,这一次我定然要给他阿史那思摩一个颜色看看!” 百二四 寒冰冻彻蛮荒骨(求收藏) 丁逸身后跟着圣姑灵狐妖仙等人复又返回遗迹当中,他们在深渊的边缘处见到了白泽。 圣姑自从圣王逝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到这片遗迹当中,也是许久未曾见到过白泽了,当下便与白泽双双施礼攀谈起来。 白泽已然知晓了现在巫族的事态非比寻常,阿史那思摩一意孤行,若任由他如此胡闹下去,巫族一脉将毁于一旦。 “现在是到了将巫族团结一致的时刻了!”白泽长长的叹息,她的目光不禁落在了丁逸的身上,似有深意道:“我充满期待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丁逸在白泽的注视之下,只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身后仍自沉眠不醒的风四海身上,心中蓦然一动,“既然白泽妖法通天,为何不让她帮忙看看能否有什么办法将这位风四海前辈唤醒?” 想到此处,忙向白泽礼道:“白泽姐姐,此人是我自玉清门附近的河底寻到的一位前辈,他的身份正是当年我爹的师弟,他对我极为重要,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一直深眠不醒,逸儿斗胆请白泽姐姐帮我将他医醒!” 白泽沉吟片刻,当即飘然至风四海身边,探出一只白皙的纤手扣在风四海的脉门之上,她细细感觉片刻,蛾眉微微蹙起道:“他体内的魂魄残缺不全,固然沉眠不醒,要知道未练就仙体之前,是有三魂六魄,而他体内却只有一魂一魄,想要让他醒来,必须将他其余的魂魄悉数召回方才可行!” 丁逸一怔,茫然道:“可是风四海前辈其余的魂魄在哪里呢?又要到哪里去寻找呢?” 白泽面色微沉,颌首道:“这个却难了,只因他其余魂魄离体的时间太久,就算借助他本身的气息也无法感应的到,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他既然尚还有一息存在就表示他其余的魂魄应该没有受到伤害,还是有机会苏醒的。” 丁逸听到白泽如此一说这才放心心来。 “丁逸小弟,此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尽管放心,给我点时间,我来想想办法,还有你上次来这里时思云圣女已经知道你来了,但是当时她正在照看丁清河,不能分身出来见你,特地让我下次看到你来的时候让我告诉你,现在丁清河的情况越来与不好,所以怕是今后也不太有机会能见你和其他人了,她让你一切在外万分小心!” 听到此话,丁逸的心咯噔一声,看来这遗迹深渊当中的炼血池似乎也不能将他体内那诛魂丹的毒祛除,天知道他还能撑得了得多久。 身边的灵狐妖仙忙劝慰道:“逸儿,你也切莫太过焦急,无论如何尽力而为,我们都会在你身边全力帮你!” 圣姑亦是将木杖一磕道:“是啊,孙儿,现在心里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摆在咱们面前的首要任务便是救出公主找到白巫族人,然后将巫族重新统一,到时候咱们挥师中原,到那天苍剑派,何愁那些老匹夫不乖乖交出九转回天丹来?” 丁逸面色严峻,重重的点了点头,只是他却知道这件事绝非那么简单和容易,不过只有他明白,那时候云鹤真人曾经答应他,只要将玉清门这件事做个了结,他便会将九转回天丹交给自己,可是这当中的困难和曲折任谁也无法知晓。 可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有丝毫的退缩,只能一步步的向前走,不管前路如何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 圣姑闭上了一双浑浊的苍目,蓦然沉声道:“现在咱们还是详尽的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如何行动才行!” 丁逸和灵狐妖仙均点头称是,毕竟对方有阿古木和阿古娇兄妹一身巫术也都不弱,而阿史那思摩虽然一直未见其出手,不过想来也定然不俗,圣姑坦言:“那阿史那思摩当年既然能成为巫族长老之一,自然还是有些本事的,几十年前他的巫术我知道,虽然远远不及我巫族王室,可是却依然不弱,现在多少年未见他出手了,就连我也不太清楚他现在的实力到底若何。” 丁逸若有所思道:“最为棘手的却是他麾下那些兵卒,虽然没有什么巫术在身,可是为数众多,那些族中的兵士,个个十分彪悍,咱们又不能痛下杀手,因此依我看还是暗中救出晴儿妹妹的好!” 灵狐妖仙和圣姑听罢皆表示赞同,丁逸似乎放心不下,不禁转向圣姑道:“外婆,只是晴儿妹妹现在究竟被禁在何处,您应该知道吧?” 圣姑点了点头道:“在族人所居的那片绿洲树丛南边,有一处院落,公主正被拘禁在那里,周围戒备森严,有精壮兵士看守,阿古木和阿古娇也轮换着前往看守,阿史那思摩本人也会时不时前去查看一番,择日不如撞日,依我看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行动。” 灵狐妖仙似在闭目养神,双目未睁,却语气坚决道:“既然如此,外边的那些兵卒侍卫就交给我们,逸儿,你只管将晴儿带出来,然后赶回到遗迹,我和圣姑婆婆随后就到,咱们还在这里汇合!” 圣姑不住的用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掌摩擦着掌中的木杖,那一张布满皱纹的面上也充满了深深激动之情,兴奋道:“也不知有多少年了,我这把老骨头都没有动过了,正好借此机会活动活动筋骨,让阿古木和阿古娇那两个小娃娃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巫术!” 白狐妖姬看到众人已然商议妥当,每个人都是一片跃跃欲试之态,当下她心中也是涌起了一阵无限的热情,忙向灵狐妖仙道:“师父,就让我也随你们一起去吧,也许我也能帮上什么忙,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 灵狐妖仙面上布满了疼爱之色,抚上了白狐的秀发,慈爱道:“白狐儿,师父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孩子,可是你的身体方才复原,就还是不要前去了吧!” 丁逸亦是点头称是道:“是啊白狐姐姐,你在这里陪伴着白泽姐姐,守好此处便是帮我们最大的忙了,你放心我们此去不会太久,会尽早赶回来!” 白狐妖姬只好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众人商议妥当,便趁着夜色,匆忙离开了遗迹,直向柳慕晴所在之处飞纵而去。 蛮荒之上一到夜间,那无边无际的沼泽当中所散发的毒瘴便更加的肆无忌惮,面前几寸之外也看不到任何的景色,到处都是一片茫茫的雾气。 三人飞纵在瘴气当中,正好借助毒瘴隐匿了身形,只见丁逸身下的天阴杖直将周遭浓浓翻滚的毒瘴尽皆吸纳而入,在丁逸的身前形成一片空荡的空间,为他驱除了这些致命的毒气。 灵狐妖仙先前妖元虽然受到些创伤,可一身妖法在几日的调养之下,已是恢复了些许,她原本妖力浑厚,周身当中隐隐看到一层明明灭灭的幽蓝冰雾,那寒冷的气息直将自身周围的毒瘴压迫的分开两边,丝毫无法近的她身。 圣姑原本便是巫族中的老前辈,这些毒瘴她早已习以为常,根本不受到任何的影响,在她的引领之下,一路飞纵良久,三人终于看到前方毒瘴似乎已是被削弱了不少,一株株参天的巨树依稀的从雾气当中显现而出,看来是差不多已经到了囚禁着柳慕晴之处。 三人在树丛中时隐时现,此刻的毒瘴早已被这片绿洲当中的巨树格挡在外,没有一丝一毫,三人飞了片刻,前方的圣姑便落在一根粗壮的枝桠上,用木杖随后在一指道:“你们看,已经到了!那里便是公主被禁之处了!” 丁逸随着圣姑所指之处望去,却见一片约有一里见方的巨树之下,一片木屋坐在于此,看这木屋的规模,想必这里原先定然是极为重要的人物所居住的地方,木屋群落的周围围了一圈两三丈高低的篱笆,一个个宛如凶神恶煞一般的壮汉,均是赤裸着上身,手握寒光四射的大刀,围着这间木屋跨立一周,密不透风,每个兵卒都是身形伟岸,筋肉坚实,能够看出来不愧为巫族当中最为精锐的兵士。 而那木屋群落的正门处,却见一个少年正懒洋洋的躺在一只正蒲扇着翅膀的巨大蝙蝠的身上,只见那只蝙蝠双翼展开足有几丈,一双泛着黄色光芒的巨眼在夜色中就好似两盏明灯,不停在在四周扫视着。 丁逸看到那蝙蝠的口中布满了嶙峋锋利的尖牙,不禁有些好奇道:“外婆,那只蝙蝠究竟是个什么名堂?” 圣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残牙道:“那只蝙蝠名叫万蝠王,乃是蛮荒之上的异种,嗜血成性,性情残忍,我也不知道那小子当年用了什么手段将之驯服,此物虽不是什么神通之物,不过却也极为难缠,你可要万万小心!” 丁逸满面笃定之色,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接下来,咱们准备怎么办?” 一边的灵狐妖仙莞尔一笑道:“我倒是个办法,看我的!” 言罢,周身那一层蓝芒蓦然变得明亮起来,周围的温度瞬息巨变,原本还温热潮湿的四周,却蓦然北风呼啸,犹如严冬。 灵狐妖仙的双瞳之内亦是泛着暗暗的蓝芒,一片片冰霜也自她周身纷纷落了下来,就连丁逸和圣姑俱都是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袭来。 圣姑的眼睛一亮,她着实没想到中原当中竟然也有这样身怀如此惊人妖法的妖类,当下暗自运起自身火类灵力,暗暗抵御着这股刺骨的寒意。 不消多时,周遭方圆两三里之内,已是滴水成冰,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那些木屋前的兵卒和阿古木似乎也已经感到了不对劲,顷刻间每个人都是被冻的抖如筛糠,牙关磕碰,缩成了一团。 阿古木正是感到事有蹊跷,忙自那蝙蝠的背上跳了下来,也是被这阵寒气冻着微微颤抖,更不用说那些兵士,一个个都赤膊着上身,没有御寒之物,眼看都要抱在一团,被活活的冻死。 只见阿古木吐气开声,只向着地面探掌而出打出一道火光,那道火光一经而出便兀自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当中似乎有这一个黑球在不停的滚动着。 一边的圣姑见状,也不由吃惊道:“天炼异火!这小子是怎么学会的?” 火光越来越强,周围那些赤膊的兵卒顿时如遇大赦,纷纷赶到火前,细细品味着火焰带给他们的暖意,一个个长长的呼了口气,表情皆是一片惬意。 “那天炼异火乃是天地间所孕育而出的火种,遇凡水也仍然不熄,温度能熔化铜铁,端的是厉害!” “雕虫小技!” 只听灵狐妖仙轻叱一声,沉声道:“万里冰封!” 百二五 天蛇泥沼女娲氏(求收藏) 灵狐妖仙话音方落,周遭蓦地一片冰雪飞扬,就连近前不少树木已然在一瞬间变作如冰雕玉琢一般,那片木屋的屋顶之上也落满了银白色的冰雪,刹那间阿古木面前的那团火焰被四下里一阵极寒的冷息硬生生压的猛然一黯,那些赤膊的兵卒早已是面上布满白霜,冻得口 唇青紫,浑身赤红,眼看便要坚持不住。 阿古木一边勉力维持着那团天炼异火不被冷息压灭,当下忙向四周查看一番,却见一个个兵卒都被冻得牙关紧咬,手足僵硬,再这么下去非得冻死几个人不可,当即一边施展巫术一边大声呼喝,让那些距离火团远些的人都围到近前取暖,心知这阵寒流来的极为蹊跷,绝不正常,当下抬眼望向身边的巨大蝙蝠,却见那只通体灰蓝色的蝙蝠此刻已是被冻的瑟瑟发动,看到主人的眼神,当下会意,径直展开数丈长的双翼,扑簌簌带起一阵劲风,翻搅的那些成片的雪花宛如碎银一般,扬起了老高。 万蝠王振翅而起,一双黄色的巨眼不断的扫视着四处,捕捉周围一丝一毫的异常。 圣姑抬眼望去,只看到那巨大的蝙蝠似乎向着自己这边飞掠而来,当下灵光一闪,低声叱喝道:“好个孽畜,来得好!”言罢手中的木杖重重的一磕,一道洋洋洒洒的水汽立刻自众人脚下弥散而起,只是那蓬水雾一经遇到极寒的气息,顿时化作一片冰碴,扑簌簌的掉落在地。 圣姑手中的木杖,名唤凤鸣仗,流传自巫族当中极早的女子之辈,其身本具有玄奇无匹的灵力在身,又被圣姑祭炼了两个多甲子,施展起来犹如凤鸣,因此得名,此刻圣姑为了将那万蝠王制住,继而灵机一动,施展出五行奇术当中的欲水之术,打出一道冲天水浪,直向那蝙蝠激射而去。 顷刻间,一道巨流冲天而起,那巨大的蝙蝠正全神贯注的望着前方,丝毫未曾防备径直被这股水流冲击的摇摇欲坠,险些坠落下来。 万蝠王身在当空之中,一经沾水,被周遭那极寒之气瞬间冰冻起来,万蝠王甚至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在当空冻成了一尊冰雕,闪烁着刺眼的白芒,呼啸跌落下去。 阿古木眼望此状,顿时被惊得嘴巴也合不拢,心中怒火腾升,骂骂咧咧被气的狠狠跺脚,也顾不上万蝠王的死活,只望着那道水流冲出的地方,提身纵来。巫族当中,除了像圣姑、阿史那思摩这般灵气之人懂得御灵飞纵,其余小辈大多都是骑乘飞翔的兽鸟,失去了万蝠王,阿古木只好勉强驾风,在盛怒之下倒也速度奇快,转瞬扑来。 其余的兵卒在失去了阿古木那团火焰温暖的庇护之后,再次被冻的死去活来。 圣姑看到时机已到,忙向身边丁逸沉声道:“孙儿,你速速去救公主,阿古木那小子就交给我们来对付,切记!救出公主之后便即刻赶往遗迹当中,万事小心!” 丁逸略一沉声,重重点了点头,悄然退去,由另一边驾驭起天阴杖,直向那片木屋飞掠而去。来到那木屋近前,丁逸也不禁抱起双臂感到一阵恶寒袭来,心中不由暗叹一声:“没想到师娘的妖法果然厉害,连我都快要承受不住,还是先救出晴儿妹妹要紧!”说着避开几名早已抱在一起缩成一团的兵卒,寻到了一间房舍的后门,撞开木门,闪身钻入其内。丁逸毕竟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不管怎样他还是有修为在身,比起那些凡人来还是能够抵御一番。 进入屋内,却见一排排木架被置放在墙壁的两侧,迎面而来一阵扑鼻浓郁的酒香,其上摆满了大小各异的木桶,一字排开,罗列在两侧。 “原来这地方竟然是酒窖!”丁逸恍然大悟,这些巫族之人大多好酒,自然有着自己族人屯酒之处,只是任谁也想不到,他们竟然将白巫族的公主藏在此处,那时候圣姑也仅仅是偶然听到族人说起过,只是她并不知道这地方却是一处酒窖。 丁逸转过几道走廊,只在尽头处看到摆放着一张沉重乌黑的八仙桌,另一边却有一张草席木榻上边凌乱的铺了些被褥之物。 八仙桌前坐着一人,正托着腮帮子望着桌上早已冰凉的饭菜不住的叹着气,当丁逸走近之时,此人似乎连头都没抬,只厉声喝道:“你们来多少次也没用,我告诉你们,要不快点把我放出去,我绝不吃一口饭,饿也饿死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如此清脆坚决,丁逸不禁心中一动,浮出一阵疼爱之意,低声道:“晴儿妹妹,是我!” 柳慕晴似乎难以置信般的抬眼向丁逸望来,却见她几日未见,因为绝食相抗,那一张清秀的脸颊又消瘦了几分,看到了丁逸前来,那一双充满呆滞的目光中又闪现出了灵动之色,眼眸当中泪光闪动,不顾一切的飞扑上来,扑到丁逸的怀中似在撒娇,嘤咛道:“逸哥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逸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不知怎的,一见到柳慕晴他便有想起了林月瑛那双充满幽怨的眼神,喉咙间为之一窒道:“妹妹,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现在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随我离开这里!”言罢忙拉起柳慕晴的纤手,带着她一路奔出这间酒窖,祭出天阴杖载着她直向那上古遗迹飞纵而去。 丁逸一路不敢停留,径直落下遗迹当中,却见白泽与白狐妖姬似乎正在攀谈,当柳慕晴见到了白狐妖姬,那一双苍白的脸颊上顿时飞出了几抹红晕,赶忙奔上前去,喜极而泣,拉起了白狐妖姬的手高兴道:“白狐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看来你没什么大碍,妹妹就放心了!” 白狐妖姬爱怜的抚摸着柳慕晴的长发,莞尔笑道:“姐姐舍不得妹妹,怎么会有事,这不方才好转就来找你了!”柳慕晴兴高采烈的点了点头,激动道:“太好了,咱们姐妹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从此咱们再不分开!”看到两人万分高兴的样子,丁逸的心中也油然浮出一阵暖意,当下望向白泽道:“白泽姐姐,外婆和我师娘还没有回来么?” 白泽笑道:“你就放心吧,她们两人的巫术妖法绝不会将阿古木和阿古娇兄妹放在眼中,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丁逸点了点头,他倒是并不担心阿古木和阿古娇兄妹,而是十分在意阿史那思摩万一发现之后,一定会与她们拼命方才干休。 果然未过多时,却见这地下遗迹之上,两个身影飘然而来,正是灵狐妖仙与圣姑二人。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众人身边,看到丁逸焦急的面色,灵狐妖仙不禁望向圣姑,二人相视一笑道:“逸儿你不必担心,那阿古木已被圣姑婆婆制服,现在正被困在那棵巨树之上,一时半会儿是脱身不得,想必等那阿史那思摩知晓,带兵赶到这里时,已是几日之后,依我看咱们不如就此带着公主前去寻找白巫族的下落吧!”众人点了点头,不由齐声叫好。 柳慕晴听说他们要去寻找白巫族,知道自己怕是再过不久就会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当下心中一阵忐忑,一双粉拳紧紧的攥了起来,嚅嗫着道:“真的……要去找他们吗?” 丁逸似乎看出了柳慕晴心中所想,忙好言安慰道:“妹妹,你不必害怕,还记得当年我们在义父义母那将军府之内的时候,咱们曾经憧憬着各自的爹娘如今身在何方,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爹娘,并且已经见到了他们,而你还未曾见到他们,我相信他们与全天下的父母一样,都在没日没夜的思念着你,难道你不想他们吗?”柳慕晴被丁逸如此一说,心中复杂之情无以复加,幽幽说道:“此去就算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可是我的心中仍挂念着他们,因为没有他们,也没有我的今天。” 丁逸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们说的到底是谁,当然便是柳正南夫妇,其实不单是柳慕晴,就连丁逸也在一直怀念着他们,虽然与他们只有数面之缘,可是柳正南的豪迈善良,芸娘的慈祥贤淑都深深的印在丁逸的心中无法抹去。当年柳正南在弥留之际托浮给丁逸的事,他不敢忘却,可是直到现在,他却让她受了许多的苦,想着想着,心中更是对柳慕晴感到一阵愧疚。 “晴儿妹妹,你只管放心就是,有逸哥哥陪着你,不用害怕他们可是你的亲生父母,就算他们不肯认你,还有我在你身边不是?” 柳慕晴听了丁逸的一番话,终于紧紧咬着樱唇,重重的点了点头。众人已是商议妥当,一边的白泽忙自赶上前来提点道:“哦对了,说起来有件事我却差点忘了,先前丁逸小弟托我的事情,我现在才想起来,那位风四海之事说不定白巫族中尚有能人异士能够解决,毕竟他们族人擅长医人救治,有许多不传的玄奇救人妙法,就算死去未出三天的人他们也有办法令其起死回生,说不定真的有法子让这风四海苏醒过来!”丁逸听罢,顿时好一阵激动,眼睛一亮忙道:“这是真的?要是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看来这白巫族当真是非找到不可!”白泽点头道:“他们族人自从与黑巫分离之后踪迹神秘,杳然难寻,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会在何处,不过……” 圣姑如何不知道白泽所说一点不假,心中也正为此事犯愁,毕竟这茫茫蛮荒大泽,没有半点头绪,却要向何处寻找,正想到此处却听她似乎还有办法,忍不住说道:“白大仙,不过怎样,你快说吧!” “不过,位于大泽西南之地的深处有一片地方名唤天蛇沼,天蛇沼内有一间女娲神庙,当年在与中原一役之后,那乌古拉长老曾经说过不问纷争,虔诚伴随在女娲娘娘身边,而他们当年带领着大批族人离开的方向也正是西南方,因此我想,他们会不会就在那天蛇沼的女娲神庙一带!” 听完了白泽的推测,圣姑不禁沉吟一阵,喃喃道:“倒是极有可能!那天蛇沼距离此处倒是有些距离,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尽快动身前去探查一番再说吧!” 百二六 蛮荒大泽渡奇兵(国庆快乐) 一个默默无闻的写手衷心祝愿书友朋友们国庆节快乐,玩得开心尽兴!祝愿祖国繁荣昌盛,顺便厚颜求下开月的票票!谢谢诸位! “可是咱们若是走了,那阿史那思摩随后必定会带兵卒前来,毕竟晴儿妹妹关系到他一生的大计,恐怕会不惜违背族规,破釜沉舟!”丁逸有些担心,毕竟自己的爹娘尚还在此处,容不得有丝毫的马虎,万一那阿史那思摩狗急跳墙,不惜一切代价冲将进来,自己父亲丁清河此刻尚在非常时期,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听了丁逸的隐忧,白泽展颜笑道:“丁逸小弟,你只管放心前去就好,这里一切都有我在此,若是那阿史那思摩真的撕破了脸皮,置族规于不顾,那我也会让他尝到苦头!” 圣姑也不由上前笑道:“怎么你这小子连咱们族中的圣兽也信不过吗?以她的妖法,就算来上十个阿史那思摩也不是对手!” 丁逸不由笑道:“外婆说的是,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众人当下纷纷辞别了白泽,灵狐妖仙有语重心长的叮咛了白狐一番,让她处处小心,一切听从白泽的安排。 这才随着众人,匆忙离开了上古遗迹,直向蛮荒大泽西南的深处赶去。 ………… 几人离开不久,漆黑的夜幕当中,瘴气越来越浓郁,隐约间一对幽蓝的寒芒自雾气当中逐渐显现而出,紧接着,无数对好似一点点繁星一般的光亮自迷雾当中逐一显现而出,直到此刻这才能够看到,这些逐渐变得明亮的亮点竟然是一头头巨狼那凶狠毕露的眼睛。 粗重的喘息声终于接连成片的传来,一阵阵杂沓的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声,都不禁使人不寒而栗。 一个个精壮的汉子骑乘在巨狼之上,手握一口明晃晃的大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肃杀之意。 “快!快给我跟上!” 蓦然间只听一声叱喝,大地也蓦然在剧烈的震颤起来,却见一头形似犀牛,却不知道要比犀牛打了多少倍的独角异兽,蹒跚自雾气当中慢跑而出,那身形状如小山一般的独角异兽随着周围巨狼的飞奔,似是也被激起了一腔豪迈,不由独角向天,巨吼一声,那声音洪亮异常,震慑人心。 巨兽的背上铺着一方华丽的兽皮毯,却见阿史那思摩正端坐其上,面色一阵笃定,不断向着周围的狼群兵士振臂呼喝着:“不许掉队,都跟紧一点,待会到了遗迹周围听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听明白了吗?” 那一众巫族骑兵,皆赤膊着上身,肌肉坚实,耳中听了阿史那思摩的话语,都不由振臂高呼:“嚯!”坐下的巨狼也各自长啸,一时间场面极为震撼。 前方雾气当中,却见那上古遗迹的轮廓已然隐约的浮现出来,阿史那思摩的脸色却更加的深沉,当空之上,却见两只异兽飞掠而过,一只正是那通体墨蓝的万蝠王,另一个则是一只金光灿灿的金蝉,正振翅疾飞,那金蝉飞行之时发出一阵响彻天空的嗡鸣,却见其上阿古娇正一脸严肃,半坐半立在身下的金蝉之上,一只手紧紧的抱着一只颇为激灵的猴子,而另一只手却攥住了金蝉的背,那一双充满野性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那已逐渐清晰的遗迹轮廓。 便在此时,身畔的阿古木向着她打了个呼哨,示意她停止前行,而自己则将座下的万蝠王的缰绳紧紧一拉,身形一沉便向其下的阿史那思摩飞身落去。 “爹爹慢行!快令全军止步!” 阿史那思摩闻言一惊,抬眼望去,却见阿古木正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不停的呼喊着。 当下心中一阵奇怪,不过心想阿古木此举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当下忙摘下腰袢的一副巨大的兽角,腹中运气望向天空吹了起来。 那声沉闷却洪亮的号角声一经响起,周围的骑兵顿时纷纷拉住绳索,控制住自己坐下的巨狼,继而向着前方呼喝起来:“前军止步!前军止步!” 一瞬间,看似杂乱飞奔的狼群骑兵,紧紧在顷刻间便止住了脚步,皆立在原处,不知自己的首领到底要做什么,毕竟还未曾到达遗迹之前。 阿古木驾驭着万蝠王在众兵将上空盘旋一阵,这才落在地面上,却见他急匆匆的跳下蝙蝠,奔到阿史那思摩那巨兽身下,高声道:“爹爹,孩儿越想越不对,咱们这一次率军前往那遗迹,就算将遗迹踏平,也未必能够找到圣姑和白巫公主!” 阿史那思摩听罢,“哦?”了一声,忙自那巨兽身上飘然而落,那枯槁的身形宛如一片秋叶,当他落在阿古木的身前,将兽皮帽摘掉,奇道:“木儿,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咱们巫族中人可不能像他们中原人,做事吞吞吐吐,优柔寡断,你想到了什么只管讲来!” 阿古木沉声道:“咱们刚才已经前往圣姑所居住的地方,那草屋已被我们踏成粉末也未见到他们的踪影,所以我想,既然他们救走了公主,就势必一定会前去寻找白月族,我们现在就算赶到遗迹中去,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公主,况且咱们这样做原本就有违族规,那上古圣兽更是我族中神物,仅凭我等如何也不是她的敌手!” 阿史那思摩咬牙道:“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知道,可是这件事是我穷尽心力的大事,岂能眼睁睁的坏在圣姑那个老不死的,和那个中原小子的手中,我苦苦寻找公主了不知多少年!这一次就算与他们玉石俱焚也要拼个你死我活,绝没有退路!” “爹爹,您还不明白吗?我们这么一做变成了巫族的罪人,别说是斗不过那圣兽白泽,怕就算斗得过也找不到他们的,所以孩儿有个建议,请爹爹定夺!” 阿史那思摩沉着脸面捋着苍虬的胡须沉思一阵,当下便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是有些道理,那么依你所言,该怎么办?” 阿古木沉吟片刻,当下望着面前一片迷茫的瘴气缓缓说道:“据孩儿所知,他们如果真的要去寻找白巫族就必须要前往大荒沼泽的深处,可是这大荒当中方圆数百里甚至上千里,咱们都已经搜索过了无数遍,都没有发现白巫的踪影,所以我觉得他们一定藏匿在这片沼泽的最深处,东边乃是蛮荒之地的天莽大山,深不可测,更有不知名的异兽凶物皆在深山当中出没,因此我推断,白巫族人肯定不会在那天莽大山当中,最有可能会在西南方,那里虽然仍是一片深深的沼泽,不过他们族人当中到有几个有些本事的人,在某处定居下来似乎也并非难事!” 听了阿古木的一番推断,阿史那思摩不住的点头称是,阿古娇也在一旁颇为敬佩的望着自己的哥哥,拉起阿史那思摩的胳膊劝慰道:“爹爹,哥哥说的很有道理,这一次依我看咱们就听他的吧!” “嗯!好,不错!”阿史那思摩以手按须,忍不住仰天大笑道:“木儿言之有理,不愧是我阿史那思摩的儿子,好好好!就依你所言,咱们就到大泽西南碰碰运气,只是……” 看到阿史那思摩还有些隐忧之色,阿古木忙道:“爹爹还有什么心事?” “只是那些家伙也不可小觑,而且公主身有凰族的血脉,此刻怕是已走得远了,我们怎能追的上?” 阿古木听罢不禁轻笑道:“这一点请爹爹放心,那西南之地,有一片沼泽名唤天蛇沼,他们到了那里怕是会遇到些麻烦……所以不会那么容易找到白巫族的!” 阿史那思摩听到此处,脸上早已堆满了笑意,当下大为高兴道:“我儿果然颇有谋略,将来族长之位非你莫属矣,既然如此咱们便不要耽搁!”言罢吹响了号角,向着周遭的骑兵大喝道:“全体听令,向西南方天蛇沼进发,现在出发!” ………… 天色越来越昏暗,前方那浓郁的瘴气挥之不散越来越浓,在漆黑深邃的夜色当中好似一大片化不开的巨幕,无法到达尽头。 从此再也没有光明,没有那朗朗清澈的天空。 此刻丁逸的心情就好似被深深埋在了这片迷雾当中,随着林月瑛在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起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圣姑与灵狐妖仙皆跟在丁逸的身后破开着层层的浓雾,另一边的柳慕晴似乎无法抵御者越来越浓重的毒瘴,被灵狐妖仙施展妖法,将她一并罩在当中,紧紧挨着自己。 柳慕晴在丁逸的身后看到他一路上似乎心事重重,沉默不语,往日里那个开朗心中充满阳光的逸哥哥好似在此刻忽然显得那样的陌生。 当即满面的不解之色,难道这一次他前往中原之时,发生了什么事?想到此处,便想要赶上前去,向他问询一番。 可是自己的身躯方动,却被身边的灵狐妖仙伸出手臂轻轻的拦住,只见灵狐妖仙那一双充满深意的幽蓝眼瞳望着自己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打扰他。 柳慕晴百思不得其解,忙低声问道:“灵狐仙长,逸哥哥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说话,好像有什么心事似得!” 灵狐妖仙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才向她缓缓的低声道:“天苍剑派那位名唤林月瑛的女娃娃身受重伤之后被乾坤风雷大阵的天雷震荡,掉下了那飓风深渊当中,怕是已经……已经凶多吉少了……” “什么!!”柳慕晴顿觉如遭雷击一般,忍不住掩嘴娇呼,娇靥之上布满了深深的震惊之色,颤声道:“这……这是真的……吗?” 百二七 百里大泽琉璃光(求收藏) 灵狐妖仙面上浮出一抹深深地悲伤,默然点头道:“当时那女娃落入深渊当中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其下是一片了无边际的黑暗,也许会在哪里默默死去,也许就维持现状,永远飘荡在那黑暗当中,但生还的希望却只有一成……”灵狐妖仙说着,嗓音也是逐渐的沙哑,虽然林月瑛与她只有数面之缘,可是看到丁逸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她的一颗心也随之一片悲凉,在丁逸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因此她感同身受。 柳慕晴沉默了,丁逸与那位林姐姐的感情似乎极深,她无法想象出来自己的逸哥哥在经历这样重大的打击之下,仍然能够坚持下来,并且团结众人赶来将自己从黑巫族中救了出来,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做到。 柳慕晴默默的跟在丁逸的身后,看到那一道落寞的身影渐渐隐匿在一片浓浓的雾气当中,不知为何,她的心中蓦地好一阵心酸,一股深深的悲凉也随之涌上心头,她知道现在默默的陪伴在他的左右去尽自己所能的帮助他,这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更胜过任何千言万语。 大荒之上皆是漫无边际的沼泽,接连成片,一行人已不知飞纵了多久,周遭的毒瘴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 便在此时,圣姑却在众人的身后蓦然停下了身形,望着前方几人道:“诸位!你们先停一停!” 众人闻言,忙止住身形,悬停在半空之中,皆用一双诧异的目光向她看来。 丁逸忙赶回到圣姑的身边,一脸茫然的道:“外婆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圣姑并未答话,只用手中的木杖轻轻挥动,一道清澈的水波便自那杖头飞蓬而出,直向着众人的身下宛如一道灵蛇般激射而出,这道水蛇一经划过浓郁的毒瘴,四周的瘴气便被一阵清灵的水汽硬生生的冲击翻滚开来,退在了两边。 毒瘴散开,终于能够看到一方景象,透过水蛇划过的地方,众人皆向身下望去,却见他们此刻仍悬浮在沼泽之上,只是足下的这片沼泽却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只见他们身下的沼泽浓黑如墨,咕嘟嘟的翻滚着泥泡,那些泥泡翻浆出来,每一个都有成人拳头那般大小,一经炸裂开来,便冒出一股浓郁的黄烟,使得周围的瘴气渐渐泛起了浓烈的黄色,看来毒气已然不弱。 “看来已经到了天蛇沼的边缘了,我们已经连续飞纵了多半日,不如先在这边缘处寻找地方歇息一阵,再一鼓作气找到那座女娲神庙为好!” 众人听了圣姑的话,都一阵赞许,看来这天蛇沼内一定有些什么名堂,以他们现在疲惫的状态,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的情况也怕是不好应付。 圣姑言罢周围蓦然暴涨出一团迷蒙的水汽,直将周遭的迷雾也驱散了些许,一众人随着圣姑向后边退回了些许,寻到了一片较为干燥些的乱草地,这才落下了身形。 圣姑将让众人将周遭的枯草归拢一些,当下探手一招,一道火光顿时激射而出将那堆枯草点燃,一阵热息顿时四下里弥漫开来,周围几丈之外的毒瘴硬生生格挡在在外,无法在他们身边侵袭。 柳慕晴看到圣姑的驭火之术已是炉火纯青,心中好一阵羡慕,暗自一扯圣姑的衣袖道:“圣姑婆婆,有时间你可一定要教我五行之术。” 圣姑蠕动一阵干瘪的嘴唇,笑着道:“公主,你身有神凰血脉,五行之术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只是现在你尚不能自行唤醒,自己也不能驾驭而已!” 柳慕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却落在了独坐一旁的丁逸身上。 圣姑却眼望那片浓郁的黄色浓雾,神情中似有些许隐忧之色,兀自叹道:“这天蛇沼深处自从远古之时便似乎就没有任何的改变,其内还不知道藏匿着什么不知名的凶邪之物,一旦入内,却要千万小心才是!” 一边的灵狐妖仙缓缓坐在圣姑身边,听了她的一番话,也是有些好奇道:“这里既然名叫天蛇沼,难道会有蛇类出没吗?” 圣姑一脸笃定的点了点头,毅然道:“我心中隐隐担忧的就是这件事,据传此地深处有一条上古玄蛇,名唤金鳞巨蟒,也不知道已经存活了多少年,长年累月经受这些毒瘴的熏陶,得大荒沼泽之精华,剧毒无比,且凶猛异常,所以黑巫族与白巫族分离之后,黑巫族人就从来也没有踏上过这片天蛇沼,虽然谁也没有见到过这条上古凶物,但这个传说已经流传很长时间了,现在只能希望这个传说就只是个传说!” 灵狐妖仙身为妖族异类,深知这上古异兽个个都是凶顽无比,绝不是好惹的主,虽然白泽也是上古玄兽,可是她毕竟与人无恙,灵狐妖仙虽然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却从来还没有见到过真正凶狠恐怖的上古玄物,想到此处,心中也浮现出一阵深深的不安。 沉静,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晴朗还是阴霾,有的只是那一片无法挥散的毒瘴。 此时丁逸的心情就如同这般,他恨不得眼前茫茫的瘴气便是那深渊中无际的黑暗,这样他就可以义无反顾去寻找那个最为重要的人。 一道倩影悄无声息的坐在他的身边,顺着他望去的方向,望眼欲穿的似要穿透这片滚滚的阴霾。 燃烧的枯草发出一阵阵噼啪的脆响,在这一片死寂的沼泽当中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良久良久,丁逸终于微微的侧首,当看到柳慕晴那绝美的侧颜,心中不禁浮出一阵疼爱。 “晴儿妹妹,眼看就快要找到你的亲生爹娘了,是不是有些紧张?”丁逸的面上浮出一片微微的笑意。 柳慕晴心中一动,那一双晶莹剔透的双眸却定定的望着丁逸,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缓缓的伸出了一只纤手,牵起了丁逸的手,感受到那一丝丝温暖透过肌肤传到了心里,当下展颜笑道:“逸哥哥,其实能不能找到我的父母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将巫族重新合并在一起,好早一日回到中原,找到能够救治丁前辈的办法,揭露那些伪善之人的面具,这才是最重要的!” 丁逸听罢一怔,心中浮出一阵暖意,曾几何时在那将军府之上,他和柳慕晴也曾经如这般执手相依,在那阁楼屋檐之上一起猜测身世一起感叹命运,许多年之后他们又这般在一起来面对前方未知的劫难,若然不信天命,那么这便是人间的情,情感有时候比上天的命运更要玄妙,它能使人们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心心相通,去面对一切。 它能让人绝望,能让人愤怒,更能够让人变得勇敢。 “上天能够给我一个这样的妹妹,丁逸此生已了无无憾矣!”丁逸紧紧握住那只柔软玉手,只觉得此刻一切的苦难和重担在一瞬间已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一抹红霞飞上柳慕晴的娇靥,凌雪峰的一幕一幕不禁又再次浮上心头,纵然这是一场错爱,纵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这又能如何?哪怕在他的心中自己永远是他的妹妹,她也已心满意足矣,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这却又有何妨? 只要自己心中明白,便是一种深深的幸福,她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周围的天色在一点一点变得昏暗起来,虽然此刻看不到天空究竟是夜晚还是阴霾,不过终究是说明周围的光明已是在悄然的褪去。 枯草燃烧的火焰也越来越显得明亮,圣姑那一双浑浊的苍目在此刻无时无刻都显得异常的有神。 她抬眼向天空之上望去,心中似有一片无形的黑暗在悄然的笼罩而来。 “狐仙,老身隐约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此地万分凶险,绝不是久留之处,咱们还是早一些找到那女娲神庙再作打算!”圣姑脸色蓦然出奇的凝重,手中的木杖亦是在她的紧握之下泛出了隐隐的五彩光芒。 “可是那女娲神庙究竟在什么地方,眼前毒瘴更加浓郁,根本无法辩清方向,不如待我飞上云霄查探一番!”灵狐妖仙盈盈站起身来,一手结印,周身蓝芒大盛,足下却被一蓬幽蓝之气团团裹住,载着她原地扶摇而上,径直冲破了漫天的浓雾,飞升而去。 众人眼望灵狐妖仙的身躯渐渐消失在一片浓雾当中,心中都不进隐隐担忧起来,各自一阵紧张之色,抬头向着天空中望着。 成团的瘴气在灵狐妖仙的身畔翻滚疾掠,被她身形带起的劲风搅动的一片涤荡。 转眼间,她已经飞升了近乎百丈有余,浩荡无边的瘴气却仍是毫无尽头,相反竟是更加的浓厚。 灵狐妖仙的一颗心也不住的下沉,心道:“这大荒之地果然非同凡响,真不知道这幻境如此恶劣,那些白巫族的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此时,周围的温度也在急剧的下降,上方依然看不到任何的景物,看不到天空,只有那一片漫无边际的黄色浓雾,灵狐妖仙只觉得自己浑身也是一阵冰凉,如此一来却要飞升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天日,这种无边无际的绝望她只有过一次,那便是在天苍剑派之时,乾坤风雷大阵之中,仅此一次的痛苦经历已经让她刻骨铭心无法忘却。 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的身躯也在不由自主的发抖,双眼中布满了惊恐之色,当下便要按落足下寒气,原路落去。 蓦地,她忽然瞥见,在那片茫茫的雾气当中似乎有一道与众不同亮光散发着隐约的光晕传到了她的眼帘当中,那就像是在茫茫无际的天上云海中散发着一轮幽幽的月光,虽然遥远模糊,却实实在在的看在眼中,给人以希望。 “那是……什么?”灵狐妖仙心中错愕不已。 百二八 上古玄蛇兴风浪 那片奇特的光晕在周围瘴气的飘动之下显得异常奇特,好似一盏朦胧的油灯,缓缓散发着模糊的光芒,雾气流动,那光晕的色泽也随之变化,片刻的工夫竟已变化了四五种颜色之多。 灵狐妖仙不明所以,当下按落足下寒芒赶忙向着地面落去。 此刻众人正在观望,更对她担忧不已,看到她冲破层层的浓雾终于回到了地面,这才都松了口气。 灵狐妖仙表情奇怪,忙自赶到圣姑的身前,将自己刚才看到的奇异景象向众人说了出来,其余三人皆是一阵面面相觑,而圣姑却在仔细思索着,思索良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在自言自语道:“难道那传说竟然是真的?” 听到圣姑如此一说,每个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望向她,只等她说下去。 “据说天蛇沼中的女娲神庙之内有一支娲骨杖,据传是由女娲娘娘的一根腿骨所铸成,也不知流传了多少时间,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放置在那神庙当中,那根骨杖深深戳 入大地,不知深浅,自古也不知道有多少力士想要得到它而慕名前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将它拔出地面来,而那根骨杖的玄奇之处也在于能够自行释放光芒,在这片大荒沼泽当中指引迷失的人,那神奇的光芒也将周围数里的毒瘴驱散开去,使得那女娲神庙完全不受到毒瘴的侵扰。” “这么说来,那片光芒的地方便是女娲神庙所在了?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地方,难怪白巫族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前往这天蛇沼内,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女娲神庙!”丁逸的心中顿时燃起了一片希望,“外婆,师娘,既然知道了那神庙的所在,依我看咱们就速速赶往此处,免得夜长梦多,早一些找到白巫族他们!” 圣姑和灵狐妖仙均是颌首称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莫名的兴奋。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快些前往吧!”灵狐妖仙向着几人指明了那光芒的方向,当先将柳慕晴与自己用一片幽蓝的冰晶之气团团裹住,径直便向那神庙所在之处腾飞而去。 丁逸和圣姑忙紧随其后,看来目的地就要到了。 众人一路狂纵,再不管其他,只愿早一些赶到那神庙去,岂料那团光芒看似不远,这一路飞纵之下几人才知道,其实却还十分遥远。 不经意间,四人已然足足狂飞了两个多时辰,而此刻周围的毒瘴黄烟滚滚,浓如硝黄一般,俨然已经到了天蛇沼的深处。 “等等!” 众人正在飞纵之间,灵狐妖仙身后的圣姑却蓦地将她衣袖紧紧一拉,赶忙示意众人停了下来。 “外婆怎么了?”丁逸在当空中稳住身形,满面错愕的道。 圣姑却并未答话,脸色越来越沉,直将一只枯槁的手掌凭空伸向当空中,细细的感受着周围的毒瘴的飘动。 片刻后,忙向众人提点道:“你们来看,周围的瘴气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随着圣姑的示意,众人的目光便落在周围的瘴气之上,却见此刻这片浓郁的毒瘴似乎较先前流动的速度快了许多,一时间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得这些雾气翻滚如江水奔流。 “大家小心,我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这毒雾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边……” 圣姑少有的惊慌,那布满褶皱的面上也见一滴汗水悄然的滑落。 蓦然间,一片劲风呼啸一声,径直将周遭的毒物翻卷涤荡的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股突如其来的强风,直令几人险些措手不及,被卷入那片漩涡当中。 便在此时,一阵宛如海潮一般的轰然鸣响,自众人的耳边响起,一个巨大的黑影自浓郁的黄雾当中疯狂的游荡而去,行走之时所带起的劲风直将身在空中的几个人刮的东倒西歪,只能勉力的维持着身躯。 “什么东西?” 丁逸的脸色亦是一片苍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雾气当中的事物,只见那东西个头十分的巨大,影影绰绰只能看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浓雾中盘旋游曳,此物行走如风,每一次绕着几人走过之时便带起一阵强横的飓风,夹杂着浓重的雾气直刮的众人七荤八素,只有堪堪招架。 情急之下,圣姑直将手中的木杖横在胸前,口中念念有声,那枯瘦的身躯隐隐显现出一蓬蓝色的光晕,一阵洋洋洒洒的水汽弥散开来,霎时间手中的木杖被她急旋起来,犹如一盏风车,一道滚滚的浪头自那木杖当中喷涌而出,好似洪水决堤,直将众人面前的浓雾冲刷殆尽,直到此刻几人终于看到了久违的清明世界。 便在此刻,却见一条小山一般的巨蛇正好移动在几人的面前,却见那巨蛇蓦然驻足,任凭圣姑所施展的巨浪冲击在自己的身上,在场众人看到眼前这条巨蛇,心中皆是一片震撼,只见这条巨蛇抬起巨大的蛇神,足有几人合抱那般粗细,一张好似明灯般的腥红巨眼正目露凶光,紧紧的望着几人,口中那血红的芯子不住的吞吐着,一蓬蓬黄色的毒气随着它芯子的吞吐而不停的汩汩冒将出来。 “好大的蛇!” 众人顾不得心生感慨,各自如临大敌,忙与那巨蛇堪堪对峙,四人当中丁逸体内的灵珠之气已经干涸殆尽,仅有那并不深厚的九转天龙心法尚存,饶是如此他仍是将柳慕晴护在身后,全力驭气与那巨蛇对峙。 圣姑与灵狐妖仙并排立在当前,二人都知道这条巨蛇非同小可,定然就是巫族当中一直盛传的凶物,容不得有丝毫的怠慢。 几人当中当属圣姑对这条上古玄蛇的最为了解,听到关于它的传闻也最多,自然明白这东西绝非善茬,仅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根本不是对手,可是在面对生死攸关之际,心中也不免被激发出一股热血澎湃的尽头,当下沉声叱喝道:“孽畜,纵然你穷凶极恶,今日老身也定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那上古玄蛇被那巨浪冲刷,丝毫不受其影响巨大粗壮的身躯稳如磐石,昂首吐信,巨大的蛇身和蛇尾不停的摆动着,口中喷薄出一阵阵浓郁的黄烟,准备随时扑将上来,置几人于死地。 终于看到了这怪物的庐山真颜,柳慕晴和丁逸都不禁心中一阵紧张,只觉得各自手心中也是汗水,两人哪里见到过如此巨大凶悍之物,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双方对峙片刻,却不见那玄蛇攻来,圣姑若有所思的思忖一阵,心中似乎有了些底,原来这东西只在毒雾当中存活行动,离开了毒瘴也就没什么可怕。 想到此处,将这个发现说与众人,继而探手一招,凭空抓来一团烈焰激射在她手中的木杖顶端,继而向着那上古玄蛇挥杖而出,一道轰天的烈焰宛如滚滚的浪涛,直向那玄蛇铺天盖地一般猛然扑去。 熊熊的火光顿时窜起了老高,就连那玄蛇的整条身躯都被埋在当中,忽然间一阵劲风呼啸,只顷刻间那条巨大玄蛇周身的火焰便兀自熄灭了,火焰灭后这条蛇竟然毫发未损,丝毫没有任何的痛苦之态,只是周围的毒瘴被圣姑的火焰驱散了许多,因此它又向着后边退了一些。 众人的面上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这条巨蛇究竟是有多厉害,难道千年的时间让它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不成? 太可怕了!太强大了!强大的近乎让人绝望。 直到此刻,他们这才都知晓,原来他们的力量相比远古之力是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那巨蛇周身上的鳞片呈现一片乌青之色,刚才身上的火星扑簌簌掉落下来,纷纷落在毒雾当中淹没殆尽。 巨蛇身边的毒瘴又开始重新的聚合起来,随着毒雾的蔓延,那巨蛇的身形又再次向着众人一点点靠近。 “不行!照这样下去,咱们非被这条大家伙吃了,成了它的肚中粪便!得想想办法才是!”圣姑一手紧紧的握着木杖,眼看着那巨大的身影一点点向着自己靠近,急的额头上的青筋也自绷起了老高。 “不如咱们想办法驱散周围的雾气,然后一路行前,感到那女娲神庙去,那神庙方圆数里之外应该没有毒瘴,到了此处就不用再害怕它了!”灵狐妖仙亦是圆睁眼眸,望着逐渐上前的巨蛇,赶忙说道。 “可是你我若施展妖法和巫术这样会极为耗损气力,怕是还没赶到那神庙就双双气竭亡了!”圣姑笃定的说道。 灵狐妖仙如何不知,眼看那巨蛇越来越近,空气中一股极为浓重的腥臭味道也是越来越浓郁,情急之下,灵狐妖仙环顾一阵,蓦然间她的灵光一闪,目光落在了丁逸的天阴杖之上。 当即忙自焦急叱喝:“逸儿,快用你的木杖驱散这周围的毒瘴!” 丁逸被灵狐妖仙一声呼喝,这才如梦初醒,当下揭开腰袢的天阴杖,却见整个木杖之上那片乌青的光芒在不住的闪动着,他此刻体内仅有那九转天龙心法在丹腹中脉络中流转,他明白,仅靠这点仙法之力根本不足以将天阴杖完全催动。 可是此刻已是千钧一发之时,容不得他多想,当下心中默念一阵,“杖子啊杖子,这一次我们几个人性命安危都在你身上了!”念叨一阵,双眼蓦然圆睁,当下便将天阴杖向着当空中随手一掷,口中轻呼:“去!” 话音方落,那天阴杖似乎也感受到了丁逸的心境,虽然没有任何灵力法力催动,却仍是冉冉而起,悬浮在当空之上照耀出万丈毫光。 百二九 玲珑福地蛮荒现(求收藏) 几人只看到那天阴杖一时间光芒大盛,周遭的毒瘴仿佛在一瞬间好似着了魔一般,发疯似的被天阴杖所吸纳,宛如长河倒卷源源不断的被吸纳而入,未消片刻便将周遭十几丈开外的瘴气吸纳殆尽,那天阴杖在吸取了浓郁的瘴气之后,乌青色的光芒更加的明亮。 圣姑看到天阴杖此刻的玄妙之处,心中也不禁一阵感叹,赞叹一句:“果然是个好宝贝,趁现在我们快走!” 当下赶忙招呼灵狐妖仙,飞身而起,趁着眼前这一片清亮,疾疾向那神庙的方向疾掠而起。 灵狐妖仙自也不敢怠慢,挥袖一招,贯出一道幽蓝寒气,直将自己与柳慕晴丁逸团团裹住,紧随着圣姑而去。 当空中的天阴杖颇有灵性,紧紧跟随着他们,飞纵在众人天灵之上,将他们周围的毒瘴吸纳殆尽,一路护持前行。 那上古玄蛇似乎也深知天阴杖的厉害之处,再加上面前也没有了可以依赖的瘴气,只好远远的遁入毒瘴当中,紧紧尾随着众人,却不敢贸然上前。 一行人头也不回,拼尽全力驭气飞纵,一口气飞出了百多里的路程,终于周围的毒瘴似乎在逐渐的变得稀薄起来,一阵阵流光异彩的光晕透过瘴气时隐时现,就好似一张无比巨大的轻纱,在不停的变换着颜色。 “就要快到了,大家再努力一把!”圣姑沉声说着,这才回过头去看那条巨蛇是否还跟在其后。 一望之下,便见身后那迷蒙的瘴气当中那条巨蛇还在众人身后不断的徘徊游走,似乎极不甘心也似,时刻寻找机会,展开攻势。 便在此时,灵狐妖仙探手一指,向着前方充满激动之意,道:“你们看!” 几人顺着灵狐妖仙所指处望去,却见前方不远处的毒瘴不知道被一股什么力量硬生生的掀两边,好似形成了一个巨大滚动着的气帘,在急速的涤荡翻滚不停。 圣姑与身后众人,一鼓作气径直冲破了那翻滚的气帘,一举冲破了周遭翻滚的茫茫毒瘴,眼前蓦然被一阵奇异的光芒所充斥,不断变幻着色彩,看得几人目瞪口呆。 几个人仿佛忽然到了另一方的世界,脚下的草丛葱葱郁郁,清水潺潺,一片鸟语花香,宛如梦中的世界。 几人早已忘记了身后的巨蛇,均是一脸诧异的缓缓踱步,满心茫然的向前走去木讷走去。 这片福地较之前毒瘴弥漫,一片死亡之地的样子竟忽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太过极端,使得几个人谁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四个人就这般穿行在百花怒放的花丛之中,鼻间嗅着浓郁的花香,眼看当空中不少不知名的花鸟振翅飞过,一条如同透明丝带一般的泉水欢快的自花草丛中叮咚流过,此情此景,任谁敢相信眼前的这片美丽的景色竟然出现在蛮荒大沼泽的深处,给人以如在梦境一般的错觉。 天阴杖被丁逸探手一招,召回到了手掌当中,在吸纳了许多毒瘴之后,那乌青色的光芒似乎更加的明亮,好似显得十分欢快,径直在丁逸的掌中闪动片刻这才没了动静。 众人身后的那条玄蛇早已没了踪影,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遁去,去向不明,也许正极为不甘在这片福地的边缘不停的徘徊。 几人一路穿过花丛,迤逦前行,直到那条清凉欢快的泉水边,此刻众人这才各自将悬着的心放下,皆是一脸茫然的顺着溪水向前走着,周围充斥着那片奇异的光芒,映照在身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百花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柳慕晴心中一阵好奇,忙来到那泉水边,用两手捧了一捧泉水,只感到一阵沁凉怡人,却见这泉水清澈见底,尚有不少不知名的鱼儿在泉水中悠闲的游着,每一条都是姿态肥美,丝毫不惧人来。 没有了压力,圣姑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只缓缓在泉水边坐了下来,用手中的木杖逗弄着水中的鱼儿,颇有感慨道:“看来也许蛮荒之上,也只有白巫族人找到了这片福地,他们在经历的战乱之祸后,也算是过起了神仙一般的日子!想来这一切都是托女娲娘娘的福音!” “那些白巫族人真的会在此处生活吗?看来咱们此行怕是要有眉目了!”丁逸心中也是一阵踏实,当下望向正坐在泉水边望着水面怔怔出神的柳慕晴,心中一动,赶忙走上前去,坐在她的身边,展颜笑道:“妹妹,怎么?就快要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心中有些紧张吧!” 柳慕晴身躯微微一颤,一只冰冷苍白的手缓缓握住丁逸的手,低声道:“逸哥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让我心神不宁……” 丁逸忙安慰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你看咱们自从相识开始,大大小小一直经历了多少大事小事,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是为了寻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一个归宿么?虽然前方还有许多担子等着我们去完成和化解,可毕竟这一切已经有了目标不是?现在连你也就要找到自己的家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短暂的终点,还有什么比骨肉重逢更重要呢?” 柳慕晴望着丁逸那坚定的目光,不由被他的坚强深深的打动,当下重重的点了点头,终于缓缓露出了笑容,在他的面前,自己怎么还有资格去怨天尤人?自己所有的经历比起他来都不算什么,能够在经受了巨大的挫折和打击之下还能这样坚强下去,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而且不是还有我们在你身边么!”丁逸说着伸手刮了柳慕晴的瑶鼻,俏皮的笑道:“所以你现在要想的,若是见到了你的生身父母,可不要一激动就哭鼻子……” 柳慕晴轻笑一声道:“他们虽然是我的亲生父母,但是我从小是在将军府中长大的,对他们也仅仅只有赐予我生命的感激之情,怎么会如逸哥哥所说的那样!” “既然如此,那就好!”丁逸心中不禁一阵感慨,忍不住双手抱枕,仰面躺在柔软的青草地之上,耳中听那流水潺潺,只感到此处当真是一处世外桃源,这是在他经受了许多磨难之后许久未曾得到过的宁静。 “有朝一日,救了爹爹之后,我一定会回来这里,过上神仙般的日子,从此再不问红尘之事,没有烦扰,没有纠葛,慢慢的领悟人生不朽的巅峰!”丁逸喃喃自语,禁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一片流光溢彩打在他的面上,不停的流转着,形成一片绚丽的光彩。 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在那片黑暗当中仿佛正有一双充满幽怨和无助的眼神在一眨不眨的凝望着自己,那双眼眸是那样的哀怨,是那样的充满期盼,那是谁的眼神,这目光是那样的深沉与安宁,直看到了他的心中。 而此刻,他心中的那个人却究竟在哪里?她是否还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默默的飘荡徘徊。 “瑛儿姐姐!”丁逸猛然睁开了双目,坐了起来,直令眼前的黑暗和那双眼眸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逸哥哥,我知道你忘不了林姐姐,不过你放心,终有一日,晴儿会陪着你站在那片深渊之上,一起去寻找她,就算将那深渊翻个底朝天也在所不惜。”柳慕晴说着只望着丁逸,目光中充满了坚决。 丁逸抹去额上的汗水,只望着她那张绝美的容颜,心中不由涌上万千的感慨,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林月瑛会重新鲜活的像柳慕晴这般陪伴在自己身边,永远做自己的小师姐,给自己做最好喝的玉竹羹,虽然这一切只是也许…… 一只沁凉的手缓缓落在丁逸的肩头,却见灵狐妖仙面带笑容,向着身边奔流的泉水流向之处,抬手指去,“逸儿,你看,这片光芒的源头似乎就在前边不远处了,咱们还是快些赶到那神庙去吧!到了那里,咱们再在此处仔细寻找那白巫族的下落,好早一点将晴儿送回她自己的家乡!” 便在此时,圣姑也步履蹒跚的走上前来,丁逸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这句话在他心中已是藏了许久,到了此刻,终于忍不住向圣姑道:“外婆,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圣姑表情一怔,忙道:“你是说什么?” 丁逸叹了口气道:“此处受到女娲娘娘庇护,更是一方世外之地,也许那些白巫族的族人都在享受着宁静美好的生活,而我们这一来,将他们卷入纷争当中,打破了他们原有的平和,这样真的好吗?” 圣姑听罢,干瘪的嘴唇牵动起来,露出几颗残牙笑了笑道:“你这小子想的倒是挺多,我知道其实你小子打心里是善良的,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们不找到他们,阿史那思摩会放过他们吗?有时候想要拥有永久的平和宁静且没有纷扰,前提是要先拿起武器来为这个目标进行奋斗,仅此而已!” 丁逸听了圣姑的一番话,也不由长叹道:“天下之事也的确没有十全十美,也罢,咱们还是先前往那神庙吧!”言罢便向着周遭这片奇光的源头,缓缓行去。 百三十 女娲神迹补青天(求收藏) 芳草依依,花香怡人,鸟语啁啾,宁静致远。 一行人一路穿过百花丛,顺着身边那欢快的叮咚泉水一路行去,却见周遭的光芒已是越来越亮,直照的几人目不暇接,不能直视。 抬眼望去,却见穿过那五彩的霞光,一片湛蓝的天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一毫的云朵,好似那天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 行走之间,忽见花草更为茂盛,一个宏伟壮观的建筑轮廓映入几人的眼帘当中。 来到近前,却见这极为高大的殿堂足有十几丈高低,皆由远古璞玉铸造而成,一扇巨大厚重的石门只有数丈高低,门的左右各立着两尊巨蛇盘旋的图腾,只有殿堂的高低,一眼竟望不到顶端。 殿堂的墙角处已是爬满了青葱粗壮的藤蔓,就连那巨大石门前也是爬满了老藤,一片片流光溢彩的五彩霞光透过巨大石门的门缝和殿堂的顶端照射而出,使得整个大殿显得如梦如幻。 “此处怕是在梦中才能够见到吧!”圣姑那一双浑浊的双眼不禁瞪得浑圆,这间宏伟的殿堂依稀出现过她的梦境当中,直到她亲眼所见才知道原来梦中的女娲神殿竟然与眼前现实的地方一模一样,不禁满怀敬畏之色,伫立在女娲神庙的大门前,毕恭毕敬的深深鞠了三个躬。 “这简直是神迹!”丁逸的心中亦是满怀庄重,在圣姑的带领下,他与柳慕晴和灵狐妖仙皆是向着殿门恭敬施礼。 蓦然间,柳慕晴却忽然感到自己体内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在涌动了起来,心中不有感到一阵奇怪,似乎有着一种强烈的安逸和宁静,那是在放下一切烦恼之后,所得到的深深的安宁,这感觉不是用言语能够形容,竟是说不出的踏实。 众人施礼一阵,圣姑便赶忙招呼众人道:“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几人点头称是,满怀着对女娲圣母的尊敬,小心翼翼的顺着巨大的门缝闪身而入。 进入神庙之后,每个人更是一阵惊叹,却见整个大殿之内足有数里见方,高高的穹顶之上铸刻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女娲造人图,乃至女娲补天图,女娲祭祀图,一一幅幅图画之上垂下了不知道多少根翠绿的藤蔓,藤蔓的顶端皆莹莹闪烁着微微的霞光,当真令人心驰神往,好似觉得真正来到了神界的神殿当中。 几人满心惊叹便向大殿的正中间行去,忽然只听圣姑一声低喝道:“小心脚下!” 其余几人不禁一怔,丁逸跟在圣姑身后听此一说,忙低头向脚下望去,却见一道宽约两丈的裂缝向前迤逦延伸开去,越向前延伸便越宽,这道裂缝看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给硬生生的撕裂了一般,直将那坚硬的璞玉地面裂开一个巨大的缝隙,一股沁凉的气息自裂缝当中汩汩涌出,丁逸探头向下望去,只看到影影绰绰的藤蔓根须随着地底一阵凉风吹动的纷纷摆动。 看到此处,脸上挂满了惊奇之色,忙望向圣姑道:“外婆,这究竟是?” 圣姑脸色笃定,一手拄着木杖缓缓向前走着,边走边道:“记得我之前向你们说起的吗?这道裂缝便是那支娲骨杖形成,想来周围这片奇光也是由那根骨杖释放而出的。” 几人听了圣姑所言,心中皆是一阵好奇,顺着地上巨大的裂缝向大殿正中走去,却见地面上的裂缝最宽处足有三丈,渐渐便开始合拢,只见面前一处高台之上一根通体白皙的骨杖端端正正的插在台子上,所插之处便见一道裂缝这才顺着高台一路向下延伸开去,却见这骨杖的顶端之处似乎有这一刻圆润的珠子,在这颗珠子的周围包裹着强烈的光芒不断的转变着色泽,由于光芒太过强烈,根本看不出那颗圆珠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只望的几人双目一阵眩晕,纷纷不敢再看。 “这根骨杖当真是由女娲娘娘的骨头所造吗?”丁逸不禁心中一阵惊叹,不由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这根通体洁白的骨杖。 只听圣姑在他身后沉声道:“之前我也都是听族中的前辈一直盛传已久,直到现在看来,这传说应该都是真的,所以现在我一点都不怀疑,这骨杖一定是由女娲娘娘的神体所造。” 丁逸点了点头,心中一动,不由跃跃欲试,踏步上前,来到那骨杖前,探手而出,紧紧的将那骨杖攥在掌心,只觉得触手之下一阵强烈的排斥之力轰然袭来,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险些便被这股巨力掀翻在地,丁逸咬紧牙关,心中也是升起了好胜之意,全然不顾那巨大的排斥之力侵袭,用力的向上拔去,一用力之下,只感到这骨杖好似生了根一般,宛如铜浇铁铸,丝毫没有任何反应,蓦然间一阵千钧之力顿时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丁逸只感到前胸好似遭到了千斤巨锤锤砸了一记,直被这股力道击的倒飞开去,险些跌入了身后那道地底裂缝当中。 其余几人见状大惊失色,柳慕晴花容失色,大叫一声,忙飞扑到丁逸的身边,握住丁逸的手勉力将他拉拽上来,担忧道:“逸哥哥,你不要紧吧!” 丁逸兀自揉了揉胸口,剧烈咳嗽一阵,当下便望着柳慕晴笑道:“我不要紧,没想到这娲骨杖竟然这样厉害!” 柳慕晴见到丁逸并没什么大碍,心中也是放了下来,将丁逸扶起,来到这骨杖前,她抬眼望去,却见这骨杖之后便有一座高十丈有余的女娲神像,这神像也不知道出自谁手,被铸刻的栩栩如生,好似虽是都能活过来一般,灵狐妖仙望着女娲的神像,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女娲娘娘的容貌如此美丽绝伦,果然如传说一样,真的是人首蛇身!” “蛇纹之姬,圣灵之身!不论万千生灵,不论是妖是人,她都是我们的圣祖!”圣姑一阵感慨,心念此地方圆十几里之处的福地定然都是被女娲娘娘的福音所庇护,想来那白巫族一定便在此地了。 丁逸终于知晓了女娲的神力,心中更加敬畏,虽然并不知道这巫族人究竟有什么礼节,可是此刻也管不了许多,当下再次上前,只用中原的礼节跪拜于地,心中虔诚道:“女娲娘娘在上,请受您的子民一拜,若您在天有灵就一定保佑要保佑我爹爹能够顺利度过劫难,保佑林师姐能够相安无事!”言罢毕恭毕竟的向着女娲的神像端端正正的叩了三个响头。 众人心中一阵感慨,也不由向着神像纷纷施礼,柳慕晴则跪倒在丁逸的身边,亦是念念有声,向丁逸道:“逸哥哥,你一个人怕是女娲娘娘不容易听得到,现在加上我们帮你一起发愿祭拜她,人多力量大,女娲娘娘就一定能够听得到!” 丁逸望着柳慕晴一脸虔诚的向着神像不住的磕着头,一阵深深暖意浮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再怎样去做都不能报答柳慕晴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不禁暗暗发誓,今后定然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如同亲生手足一般,舍命相护。 就在几人祭拜之时,忽然只听得神庙之外,响起一阵隆隆的巨响,好似大地也在微微的颤抖。 听到这巨大的动静,神殿当中每个人面上都是一片震惊。 “发生什么事?”圣姑赶忙招呼众人原路返回退出了神殿门外,却见神庙的前方正有一群人马向着神殿汹涌而来。 看情形这队人马少说也有百人之多,每个人坐下都骑乘着一只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之物,却见这东西奔跑汹汹,有着骏马的奔腾之力,又有鹿的灵动,一时间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队人马越来越近,圣姑看在眼中,那原本凝重的表情却渐渐舒展开来,不由兴奋道:“这些是灵驹鹿,据传只出没在万里绵延的天莽大山当中,这些人多半就是失散已久的白巫族人矣!” 听到圣姑如此一说,柳慕晴一颗心便随之紧张起来,更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究竟是何样子。 未消片刻那队人马便飞驰到了神庙的近前,为首一人浑身被一袭褐色的袍子裹住,竟然连脸面也看不清楚,其后在那灵驹鹿上所骑乘之人有男有女,皆是一身劲装,看其装扮虽然与黑巫族人极其相似,可是细看之下也有些许差别,大多数人的身上皆用白玉白银作为装饰,正与黑巫族当中的乌金乌木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人来到了众人身前,丁逸这才看到,这灵驹鹿竟是十分的高大,身形矫健,四肢粗壮有力,面上好似龙一样长满了触须。 这身着长袍之人将手中的灵驹鹿的触须放开,跳下了鹿背,一张脸面仍然隐匿在袍子当中,也不上前也不施礼,只是嗓音有些沙哑,能够听出语声似乎有极大的警惕之意。 “刚才我就觉得奇怪,会是谁不远千里穿过大泽,来到天蛇沼福地当中,原来是黑巫的圣姑!”说着那一双炯炯的有神的眼光透过袍子的间隙仔细打量着圣姑身后的众人,不由充满警惕道:“你带着这些中原人来到女娲娘娘的圣地当中想要干什么?若是想要亵渎圣地,我白巫族人定然誓死相抗!” 百三一 黑白相争箭在弦(求收藏) 圣姑听到对方一语便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心想此人定然是白巫族元老一辈的人物,更有甚者当年也一定是与自己相识之人。 想到此处心中反倒不是那么紧张了,当下面色微微缓和,笑道:“阁下定然是巫族的前辈了,却不知道如何称呼?” 那人却并没有回答圣姑的话,语气依然深沉,言语中仍然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们到我族中这福地来究竟想干什么?” 丁逸在一旁,看到场面就要说僵,赶忙上前施礼道:“这位前辈,我等来到此处绝非要滋扰女娲娘娘的神灵,而是因为……”丁逸正要将柳慕晴之事向他说出,却不料衣袖却忽然被圣姑暗自一扯,耳中传来了圣姑通过血缘之脉的心语之术,道:“孙儿,先不要说明我等的来意,毕竟对方身份不明,公主之事极为重要,万万不可轻易吐露,万一对方图谋不轨或有何企图便是个麻烦之事!” 听到了圣姑所言,丁逸只好将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只好不再言语。 那身着长袍之人见到丁逸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似乎隐藏在袍子后边的那张脸似乎显得更加的阴沉,当即不动声色,将手重重的一挥,顿时身后那群满怀敌意的白巫族人立时撒开灵驹鹿,直将众人围在当中。 “圣姑,虽然你我都属巫族血脉,但几十年前我们乌古拉长老已经和你们黑巫族断绝任何关系,已经没有丝毫的瓜葛,现在不论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若何,我们也绝不能再让你们轻易的离开,我要对我白巫族的安危负责,不然你们离开后,泄露了我族人所居之处,岂不又要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圣姑一脸笃定,示意丁逸灵狐妖仙和柳慕晴三人不要轻举妄动,当即转向此人微微笑道:“那你预备将我们几个人怎么办?” 那身着长袍之人并没有回答,只向身边众族人叱喝道:“给我将他们拿下,带回到族中的巨石崖中去,听后族长发落!” 那些族人当下高声回应一声,其当中有不少精壮的汉子直将几人探手一提便拉上了鹿背,一众人马立刻簇拥着直向这片福地的东面绝尘而去。 圣姑与灵狐妖仙二人早早暗中试了巫法与妖术,使得身边那汉子近身不得,自己则悠然的坐在灵驹鹿背之后,任凭身下的灵驹鹿四蹄翻飞纵腿狂奔。 丁逸和柳慕晴双双趴在那结实的鹿背上,只感到周遭的景物如同风一般的疾退而去,他没想到这灵驹鹿的脚力竟然比中原之上的任何宝马都要稳当和快捷。 圣姑端坐在鹿背上,假装闭着双眼,却暗自睁开一条缝隙,查看他们前往的方向,这一望之下,心中不由暗暗吃惊,原来这片福地竟然与东南方的天莽大山相接,难道白巫族人一众现在都居住在天莽大山当中吗?” 想到此处,心中一动,忙用心语之术向丁逸安抚道:“孙儿不要惊慌,只要公主能够脱离黑巫族阿史那思摩的手掌,到了白巫族中,到时候咱们再见机行事,不用害怕!” 丁逸不由笑了笑,这害怕倒是谈不上,只是觉得此事异常的有趣,一双父母想要迎接自己失散已久的女儿,却还用这种方式,细细想起来当真有些滑稽。 当即他望向附在鹿背上的柳慕晴,示意她不要紧张,向她呼喝道:“妹妹莫要害怕,一切见机行事!” 柳慕晴点了点头,虽是被丁逸劝慰,可是毕竟就快要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此时那身着长袍之人一骑当先,引着众人穿过福地,数蹄翻飞,踏破草皮,远处那一方方隐秘在瘴气当中的山峦已依稀可辨。 ………… 与此同时,女娲神庙的另一边,却见那成片的毒瘴不知被什么力量疯狂的搅动起来,顷刻间大地也为之震颤,一头头巨狼接二连三的冲破了毒瘴,各自凶神恶煞一般窜入了这片福地当中。 巨狼之上的每一个人蓦然看到了此番景象,都不由一脸惊奇,赞叹之声此起彼伏,连连响起。 便在此时,一头巨大的独角异兽分开了众狼群来到福地当中,座上的人物正是黑巫族的族长阿史那思摩本人,却见他仔细环顾四处,打量一阵,鼻间嗅着浓郁的花香,也不由赞道:“真没想到那群胆小怕事的白巫人竟然能找到这么一处风水宝地,哼哼,只是怕再过不久,这地方也属于咱们了!” 周围狼骑之上的汉子都不由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当空之上,两道身影迅疾而动,飞掠在当空,稳稳落在阿史那思摩身前,却见阿古木与阿古娇二人纷纷跳下各自的坐骑,阿古木望着自己父亲,心中却是一阵得意道:“爹,看来那条巨蛇果然被他们一行人所吸引,咱们神机妙算,从一边绕了过来,这一次那些家伙连同白巫族那群胆小鬼怕是在劫难逃了!” 阿史那思摩面露得意之色,不禁仰天狂笑道:“这都是我儿灵敏聪慧,就算他乌古拉身有神凰血脉,却又如何?就凭他一个人,怕也是孤掌难鸣,这一次定当要让他们全军覆没,若是不从者杀了再说。” 言罢转向阿古娇道:“娇儿,都说你这灵猴有着玄妙的灵气,就快快让它大显神威吧!” 阿古娇自那金蝉之上一跃而下,胸前那一双饱满的山峰也随之剧烈的一阵跳动,那双修长结实的双腿当下向前迈了几步,单膝跪在阿史那思摩面前,微微施礼,心中那一张令人痛恨的面容不由清晰的浮上心头。 在那幽女湖畔,那一幕幕令她感到万分屈辱的景象是那样的清晰,历历在目,想着想着,心中不由一阵深深的恨意,当下那一双充满野性的眼光望向怀中的那只灵猴,那猴子似乎与她早已心灵相通,立时会意,自她的怀中一跃而下,独自跳上一只巨狼的头,鼻子高高扬起,向着空气中耸动一阵,随即窜回至阿古娇怀中,叽叽喳喳的嘶叫一阵,表情显得异常兴奋。 阿古娇在它的嘴边听着它的述说,连连的点头,随后阿古娇便向阿古木与阿史那思摩道:“阿灰说前方不远处有很重的灵驹鹿的味道,还有不少人的气味,娇儿想那一定是白巫族的人无疑!” 阿古木听了阿古娇的叙述,眉头一皱道:“爹,看来圣姑和那几个中原人似乎已经找到了白巫族人,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阿史那思摩面上浮出一股深深的奇怪之色,喃喃道:“灵驹鹿,那东西不是据传只在天莽大山中才会有吗?难道那些白巫族的人竟然居住在天莽大山中?” 阿古木沉吟一阵道:“据孩儿所知,那天莽大山当中有许多不知名的上古玄物,他们绝对没有胆子在深山中居住,怕是为了避人耳目躲避战乱这才说居住在天莽大山中,依我看,他们不过是在大山附近而已!” 阿史那思摩听了阿古木的分析,不由连连点头,“嗯,你分析的不错,要果真如此的话,这倒好办了!” 阿古木与阿古娇不禁双双颌首礼道:“听凭爹爹安排!” 阿史那思摩在那独角异兽之上,那一双充满野心的目光直将周遭这片玲珑福地环顾一阵,面上不禁流露出一阵得意之色。 阿古木与阿古娇兄妹不禁一脸茫然的对望一眼,却是阿古木心中好奇道:“不知道爹有什么妙计?” 阿史那思摩微微笑道:“咱们现在哪也不去了,就围绕着那座神庙安营扎寨,静观其变,不信他白巫族能够沉得住气!如果他们当了缩头乌龟,那这片福地正好归我们所有,大荒沼泽之上这样好的地方可几乎是没有啊,如果他们赶出来,咱们就摆好陷阱以逸待劳,岂不是万全之策?” 阿古木和阿古娇听完,面上各自缓缓浮现出一片钦佩之色,不由笑道:“爹爹果然好计策,看来这一次那些白巫族人定要俯首称臣了!” 得意的笑声回荡在湛蓝的天空之上久久不散。 另一边,白巫族众人载着圣姑一行四人一路马不停蹄直向这片广袤福地的东面疾驰良久,远方那成片懵懂的山影变得越来越清晰,只见这大荒之上的山峦较之中原又有极大的不同,由此看去,极其雄浑壮观,那接连成片的白皑山峰近乎每一座都是直插云霄,巍峨耸立,期间又有飞雪连天,寒气缭绕,更显得一片神秘。 一行人近乎到了茫茫群山的山脚之下,终于看到山脚下不远处一片青烟缭绕,皆是一些精致的吊脚小楼在后边群山的映衬下显得一片诗情画意。 丁逸与圣姑四人不由一阵感叹,原来白巫族的居处果然十分偏僻,近乎已是到了天蛇沼的极南之地,接近天莽大山之处,南边有如天堑般的天莽大山,北边又有极其恶劣的天蛇沼毒瘴,谁能想的到在这片女娲庇护的一方神奇之地,他们竟然在此生活了近乎百年的时间。 圣姑心中一动,没想到在几十年之后,将会再次见到乌古拉,当下便盘算着如何将阿史那思摩乃至公主之事向他说明。 不料那身着袍子之人却带着众人绕过了白巫族所居的寨子,径直转向天莽大山而去,几人身在马上心中都是不由一惊。 “管事的!我说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圣姑终于再也忍不住,扯开干瘪的喉咙向那领头的黑袍之人叫嚷起来。 “废话少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要将你们带往巨石崖去!”那人头也不回,只高声回应道。 百三二 骨肉相见缘定天(求收藏) 听到那人如此一说,圣姑几人在不多说,毕竟他们这一次前来是为了将公主送到白巫族中,与公主的生父母重聚,继而与他们团结一处,并不愿意和他们刀兵相向。 当下几人不动声色,任凭身下的灵驹鹿载着自己转向那天莽大山的山脚处,一众人马径直沿着山脚下一处垭口,驾驭着灵鹿飞腾而上,随着地势渐渐的增高,只见白巫族所居的那片寨子已然越来越远,已在众人脚下,能够依稀看到寨子当中的景物,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白巫族的寨子当中却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不少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女老少纷纷聚集在寨子当中的集市之上,更有孩童玩耍嬉戏,其下炊烟缭绕,此刻正烹牛宰羊,好不热闹。 见到此景,圣姑心中不由一阵感叹,多年的避世深居使得白巫族已是十分的壮大和繁华,正因为如此他们当中的族人一定都十分讨厌战乱,过着这般平和的生活。 众人各自心中感慨,不经意间众人坐下的灵驹鹿已是在这片山巅之间飞奔了许久。 这灵驹鹿原本便生活于天莽大山当中,性情较为温和,极易驯服能够充当坐骑和劳力,其本身在这崎岖坎坷的山峰之间行路更是小菜一碟。 又前行了片刻,一行人终于停了下来,却见周围巨石林立,到处布满了积雪,身边的巨石每一颗都有房屋那么大,却不知要比中原的山石大了多少倍。 不远处一个四面由不少巨石围绕形成的一处洞窟前,那身穿长袍之人当即向着众人挥手道:“把他们带到这间洞窟当中去,你们给我在这里好生看守,我这就前去禀告乌古拉族长!” 圣姑冷冷笑道:“我劝你还是快让他来见我,不然我保证你们白巫族不出数日就享受不到这样美好平静的生活了!” 那褐袍之人听罢,似乎吃了一惊,当下充满警惕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姑笑道:“没什么意思,老身不愿和你说,你快去叫乌古拉来,我要和他说!” 那人碰了钉子,只好冷哼一声,向周围族人道:“给我看好他们!”言罢驾驭者灵驹鹿转身向着寨子飞一般的疾驰而去。 圣姑摇了摇头,当下示意丁逸几人稍安勿躁,在洞窟当中各自寻了几处大石坐了下来,自己则干脆将手中的木杖戳在身边,闭目养神起来。 柳慕晴却越来越显得紧张,娇靥上飞出了几抹红晕,不断的用纤细的葱指揉捏着衣衫的一角,眼看就要见到那位乌古拉族长,也就是自己的生父,她的心中在不住的翻腾着,犹如一片无法平静的大海一波一波荡漾着浪涛。 丁逸却四处将这片洞窟打量一阵,却见这天莽大山中果然有些名堂,洞窟当中布满了青翠泛光的树藤,其上星星点点布满了亮光之物,直将这间洞窟装点的犹如在漫天星河当中。 他明白这片山巅乃是自开天辟地以来历史最为悠久的一片灵秀之地,其中也不知道保存了多少自太古洪荒以来便稀有的灵兽,凶兽,大山的最深处几乎人迹罕至,谁也说不上来那里究竟会有什么玄奇的事物。 灵狐妖仙和圣姑一样都在闭目养神,由于那日在天苍剑派之上,她祭出妖元与那风雷大阵硬生生的拼了一记,妖元已然受损,而自身的妖法却仍未曾复原完全。 虽然洞窟之外飞雪连天,寒气逼人,可这洞窟当中却是温暖异常,这里边深处囤放着不少食物衣物,想必是被那些白巫族人发现了此处,继而用作仓储。 几人便在此处,谁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等待着。 ………… 白巫寨中一派繁忙,此时大多数的族人皆为一天的吃穿所用而忙碌,由于此处与世隔绝,在乌古拉的治理下每个人和平共处,遵守族规,这里没有钱财,自己若需要其他的必需之物则要用另一种其他人需要的东西去换,因此耕种,狩猎,捕鱼,制衣应有尽有,繁荣的景象丝毫不逊于中原的城镇。 人群中那身着长袍之人骑乘在灵驹鹿之上,一路急匆匆呼喝开人群,忙向寨子深处奔去。 族中的百姓赶忙分开两边,向他以手按胸施礼,只是看他神色匆忙每个人都不禁一阵诧异之色。 顺着街边的吊脚小楼一路奔到了尽头,一座布满了兽牙与彩石装饰的大屋出现在他的面前。 此人近乎跳下了灵驹鹿,一路小跑向那屋中奔去,进得屋内只见正厅当中铺着一层厚实柔软的兽皮毯,厅堂当中正有一名身着蚕丝锦袍,约莫五六十岁年纪大小的男子正面露焦急之色不断的在屋子当中踱着步子。 一名异族装扮的妇人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木椅上,亦是满面愁容的望着那来回踱步的男子,面上显出一片深深无奈。 直到褐袍之人走进,二人这才各自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赞布拉,你回来了?圣姑他们可已找到?”那男子急忙问道。 “回族长,圣姑和其余三名中原之人皆已被带到巨石崖洞窟中,属下这才赶来特请族长发落!”那赞布拉除去了头上褐袍的风帽,半边脸竟好似被火焰烧了去,留下了一大片烫伤的疤痕,由此看去令人触目惊心。 “圣姑有没有说到这里来究竟是什么目的?”乌古拉急切问道。 却见赞布拉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她什么都不愿意说,只说只有族长亲自前去见她,她才肯与你相谈。” 乌古拉听罢,面色一片凝重,当即一片失神落魄的跌坐在另一张木椅之上,喃喃着道:“多少年安稳的生活了,看来就要在近些日子被打破了……” 赞布拉一时间没明白乌古拉这句话说得什么意思,一脸茫然道:“族长,到底发生什么事?” 乌古拉的目光却缓缓落在了他身边那位妇人的身上,只见那妇人肤色白皙,古褐色的眼瞳显示出不同于中原女子的特征,虽然她在长时间的安逸生活之下略显富态,可是却能够看得出来她在年轻之时也饱受过人间沧桑,更是一个异族中少有的美女。 却见她的掌中正托着一面泛着隐隐彩光的铜镜,镜面之上散发着五彩霞光,在朦胧的光晕照射之下,先前那女娲神庙周遭的一切景物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妇人将铜镜的镜面对着赞布拉,无奈道:“你来看!” 赞布拉忙向镜上望去,只见一片光芒的福地之中此起彼伏的散落着无数间毡房帐篷,神庙之前更有不下数百名赤裸上身的精壮汉子喊杀震天,手中挥舞着大刀在进行操演。 “他们是……黑巫族!他们想干什么?难道那圣姑是阿史那思摩派遣来寻找我们的吗?” “安安静静的生活了这么久,难道就要在近几日结束了?真的没想到,竟连天蛇沼的毒瘴和那上古玄蛇都没能拦得住他们!”乌古拉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一股无名之火也自腾然而起,直将身下大椅的扶手重重一拍,霍然起身,低喝道:“黑巫族人这样咄咄逼人,带我前去问一问那老太婆,他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言罢转向妇人道:“索琴,你在这里望着那些黑巫兵卒的一举一动,我到巨石崖上会会那些人。”随后又向赞布拉道:“切记这个消息千万不要落到族中百姓的耳朵里,不然会引起大乱!” 赞布拉赶忙颌首行礼,不敢怠慢,引着乌古拉行出房子,当即一人一骑向巨石崖奔去。 此时,丁逸的心中也充满了诸多的担忧,他心里也是没底,他不清楚那乌古拉族长的为人,更不知道他在得知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就在眼前之时,到底会如何,而且白巫族已是享受了几十年的安宁,没有战乱,没有任何纷争,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和平,这一次却要再次不得不拿起武器来,浴血奋战,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极为的残酷。 便在这时,洞窟外响起了一阵杂沓的灵驹鹿脚步声,乌古拉与赞布拉神情严肃,一路赶到洞窟前,乌古拉当下向着守在洞口前的两名族人示意他们离开,继而便入了洞窟当中。 直到乌古拉走了进来,圣姑几人这才忙站起身子,却见圣姑一手紧紧握着木杖,缓缓行至乌古拉面前,向他以手按胸施了一礼,乌古拉与赞布拉也还了一礼,随后乌古拉便用一双充满愠怒的目光望着圣姑,随后又扫过她身后几人低声叱道:“你们究竟想怎样?你们想要得到什么?” 此言一出,每个人都是一怔,却不知道乌古拉见到他们几人的第一面却为何忽然有此一问。 柳慕晴此时的一颗心早已近乎跳破了喉咙,她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乌古拉,想到他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股复杂的感情油然而起。 曾几何时,当她知道了柳正南夫妇并非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时候,她无时无刻都在不停的想象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会生的什么样子,而如今自己的生父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只觉自己整个身躯都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百三三 折戟沉沙铁未销(求收藏) 可是当她看到乌古拉却忽然如此的愤怒,当下也是一愣,不明所以只怔怔的望着圣姑和乌古拉,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的愤怒。 圣姑被他一阵叱喝亦是微微一怔,可毕竟不论黑巫还是白巫她的身份自然极高,此刻仍是十分的淡定,一双老眼瞟了乌古拉道:“乌古拉当年圣王对你一向不薄,难道如今我等前来,你就是这样报答先王的吗?” 乌古拉冷哼一声道:“多少年前,我乌古拉已经和你们一刀两断,阿史那思摩一意孤行训练兵士,欲要向中原复仇,他有着如此大的野心,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而我等不愿意与你们同流合污,只因我们血流的已经够多了,而现在你们仍然对我们不依不饶,那阿史那思摩此刻正屯兵千人,占据了女娲福地,在那里安营扎寨,难道真的以为我们白巫族就如此好欺负么?” “什么!?” 此言一出,圣姑和丁逸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此言可当真?”圣姑圆睁双目,震惊的道。 一边的赞布拉冷冷一笑道:“你们倒是装的蛮像,我白巫族有圣光境,早已与女娲娘娘的娲骨杖心意相通,因此早就看到了你们的企图,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圣姑心中一动,这才明白自己一行人刚到了女娲神庙,他们白巫族这才都知晓自己的行踪。 而此刻看来,阿史那思摩被丁逸他们偷走了柳慕晴,眼看他一生的大计就要毁于一旦,因此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不惧天蛇沼的危险,不顾一切的跟随着自己来到女娲神庙附近,没想到那阿史那思摩诡计多端,他一定明白前去围攻上古遗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那里有白泽坐镇,自己也一定讨不到什么好去,况且强攻那上古遗迹自己也反倒落得个巫族罪人的名头,而现在则大为不同,与白巫族相争完全是族内之斗,一切名正言顺,没什么不妥。 想到这里,圣姑干瘪的嘴唇蠕动一阵,不由低声赞道:“好个阿史那思摩,果然坐不住了,看来这一次那家伙恼羞成怒,要动真格了!” 灵狐妖仙不由说道:“二位,你们当真是误会了,那些黑巫族的兵士绝非是我们带来的,而且……”灵狐妖仙正要说下去,却被圣姑伸手打断,兀自向着乌古拉道:“话不必多说,我们就算怎样说你也不会相信,反正现在已是兵临城下,你们预备怎么办?” 乌古拉沉声道:“我会亲自见一见阿史那思摩,看他究竟有何目的,只要能够保全我族中的和平现状,我就答应他!” “哈哈哈!”圣姑听罢不禁仰天笑道:“多少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为了我白巫族族人的性命,我什么都愿意!”乌古拉目光一片坚定,斩钉截铁说道。 “你太天真了!以阿史那思摩的为人,定要让你们臣服在他的麾下,听从他的一切,怕是到时候别说和平,就连那应有丁点做人的权利恐怕也没有了!”圣姑叹息的说道。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如果他们真的要求白巫族从此归于他的麾下,只要能够放过我这一族的百姓,我等也心甘情愿!”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圣姑心中不禁愠怒道:“阿史那思摩根本不可能放过你们,他们是将白巫族彻底的征服和抹去,继而将整个巫族统领,和中原对抗,你知道吗?” 乌古拉重重的闭上了眼睛,根本对圣姑所说无动于衷,只将大手一挥道:“不要再说了!我乌古拉尊你是当年巫族长辈,又是圣王的家人,这才一再对你以礼相待,若再多说,我便不再客气!哼!”言罢他将袍袖重重一拂,转向赞布拉道:“你亲自在此处将他们几个人好好看管,不得有误,今日我会挑选族中精壮男子与我一起去会一会阿史那思摩,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旁的丁逸直到此刻万万没想到,这柳慕晴的生父竟然是这样贪生怕死之辈,当下心中一阵无名之火陡然腾起,叱喝道:“迂腐鼠辈,别人已是大军压境眼看就要生灵涂炭,你却不惜卖主求和,竟是这般的窝囊,你也配做得族长之位么?” 乌古拉望着丁逸良久,那一双布满愤怒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作一片漠然,忽然他仰天大笑,冷哼道:“哪里来的中原小贼,我巫族中的事岂由你这个中原人说三道四,圣姑没想到你竟然与这些中原人同流合污,枉费圣王当年洒热血,至死为巫族战斗到最后一刻!” “你……”丁逸已是怒不可遏,只觉得眼前的乌古拉当真就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倔老头,他正要反唇相讥,却被圣姑拦下,直向自己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忍耐。 乌古拉冷哼一声,向赞布拉交代了几句这才飞身上了灵驹鹿,飞也似的向山下奔去。 圣姑坐在洞窟当中的一块石墩上,不住的摇头叹气,“唉,怕是他这一去要吃了大亏,孙儿,你和公主现在就算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无济于事,你那四颗灵珠之力尚且未曾复原,公主神凰血脉也仍近枯竭,公主与乌古拉相认之事对阿史那思摩的野心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也帮不到任何的忙,因此现在只能暗地里寻找当年乌古拉的妻子,也就是公主的娘亲,让她们母女相认,暗中得到其母索琴的帮助,只要恢复了逸儿灵珠之气,和公主的神凰之力,到时候便能挺胸抬头的站在乌古拉的面前,让他下定与阿史那思摩战斗的决心。” 丁逸和柳慕晴当下对望一眼,都觉得圣姑的办法可行,只是现在他们都被那赞布拉看守在洞窟当中,却如何能够脱身,寻找柳慕晴的娘亲呢? 圣姑似乎看出了丁逸和柳慕晴的隐忧,当即笑道:“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和狐仙助你们一臂之力,那赞布拉我知道,几十年前他只不过是乌古拉身边的一名小卒,合我二人之力到还不置于怕了他!” 丁逸忙牵着柳慕晴霍然起身,忙道:“那外婆,师娘,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 灵狐妖仙笑道:“逸儿,不必多礼,待会我和圣姑婆婆一起出去,缠住那赞布拉,你们盘算着时间,大约过得一时三刻就只管离开,直接前往白巫的寨子当中寻找晴儿的娘亲,知道了么?” 丁逸忙道:“弟子谨记!” 灵狐妖仙当下与圣姑一前一后缓步行出了这方洞窟,未见有丝毫紧张之态,就如同闲庭散步一般。 丁逸紧紧攥起柳慕晴的手,两双目光随着二人离开,不曾移开半寸。 二人离去之后,整个洞窟当中却是更加的安静。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这一刻也凝结起来,就连洞窟之外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丁逸和柳慕晴不由觉得此刻却是那样的漫长。 终于在二人心中默念良久,已是堪堪过去了一刻钟,丁逸这才拉着柳慕晴缓缓起身,面色凝重的向洞窟之外走去。 两人一起来到洞窟之外,出乎意料却不见了圣姑与灵狐妖仙的踪影,就连那赞布拉也不见人影。 丁逸再不敢多做停留,忙向柳慕晴道:“晴儿妹妹,咱们快走吧!”言罢身畔的天阴杖与他心灵相通,兀自飞纵而起,载着二人向山脚下飞去。 丁逸驾驭着天阴杖,一路赶到了寨子前,当下按落了天阴杖,却见这白巫族寨子之外门楼皆用极为坚实的木料所建,倒也十分气派。 他顾不上细细打量白巫族寨子当中繁华的景象,由于自己和柳慕晴皆是身着中原服饰,一路上惹得众人不住的对他们指指点点。 丁逸也全然不顾,只在偌大的寨子当中仔细的搜寻着,他心中明白,但凡是寨子里最为气派的屋子,多半便是那乌古拉所居之处。 他和柳慕晴穿过众人一路疾行,终于在街尾处看到了一座最为宏大气派的吊脚屋,这间房屋不但有玄关回廊,就是房门也足足有三扇。 “晴儿妹妹,那房子一定是他们的居所,万万不要紧张,随我一起前去吧!” 柳慕晴低下头了,缓缓点了点头,一颗心却不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由于白巫族不似黑巫族那样好斗好战,族中一切族人皆是过惯了和平宁静的生活,因此这宅子前并没有什么守卫之类的看守。 丁逸拉着柳慕晴步上了回廊,暗想这会儿怕是乌古拉已经带着人马感到女娲神庙去见阿史那思摩了,此刻应该只有柳慕晴的娘亲一人在。 想着他便牵着柳慕晴的手,来到当先的一扇木门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随即便在门外静静的等待着。 未消片刻,房门便被打开了,果然只见一位妇人满面诧异的站在门内,望着丁逸和柳慕晴,一脸的茫然之色。 良久,妇人这才道:“原来是你们,难道你们从那巨石崖逃出来了,你们想要干什么?”妇人满面警惕之色,目光紧紧的盯在丁逸的面上不移开半寸。 丁逸不卑不亢,上前一步,向着妇人一礼道:“夫人,我知道你那里有面宝镜,早已经知道我们是从何处而来,更已是知道了黑巫族阿史那思摩现在正虎视眈眈,屯兵在女娲神庙之处,但是有件事我不得不向您说明白!” 妇人却是异常的紧张,只低声叱喝道:“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企图,我只求你们不要伤害白巫族无辜的性命,你们倒地想要什么?” 丁逸重重的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我们和阿史那思摩并不是一起的,更没有丝毫对白巫族不利的念头,相反我们这一次来就是来帮助你们的!” 妇人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丁逸却不答话,只紧紧的拉着柳慕晴,将她推在妇人的面前,语气却显得平平淡淡的道:“不瞒夫人说,你可知她是谁!” 妇人那一双充满疑惑的双眼随即望在柳慕晴的面上,上上下下将她仔细打量了许久,过了好半晌方才嚅嗫着道:“她……她是谁?” 百三四 相逢一笑至亲故(求收藏) 丁逸不动声色,只望着妇人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夫人,您还记得,几十年前巫族与中原大战,您曾经有一位女儿生死不明吗?” 妇人目光闪动,面上难掩住心中的震惊,一双充满惊骇的目光望着丁逸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丁逸无奈的摊手,微笑道:“因为她就是你那失散多年的女儿,也是我的义妹,那时候中原有一位将领见她当时未满三朝,不忍杀害,正好他膝下并无子嗣,因此便将她收做女儿,从此视若己出,直到黑巫族阿史那思摩一直派人暗中在中原查访,终于找到了她,而那位将领夫妇却惨遭灭门,我与她也结拜为义兄妹,从此辗转奔波,历尽坎坷,今日我终于将她带到了你的身边!” “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却如何能够相信?” 丁逸听罢顿时腾起怒火,叱喝道:“你可知她从此在中原受尽了多少磨难,如今我等好不容易令你们亲骨肉再次相逢,你却这样说话,试问你还有一点母性的感情吗?” 妇人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她只用一双颤抖的手,缓缓的牵起了柳慕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与当年相同的细节。 “你……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妇人仍然难以置信的嚅嗫着道。 柳慕晴垂下头来,心中却如五味杂陈一般丝毫不知所措,更不敢抬头来看那妇人一眼,蓦然间,自她那温热的手掌中蓦然传来一阵灼热的气息,径直透过自己的肌肤传了上来,这股气息一经入了自己的血脉当中,立时便与体内的血液相融相合,似乎来自那妇人的这股气息就好似原本便是自己体内所生一般,如今好似只不过重新回到了体内,柳慕晴只感到一阵神清气爽,自己体内的血液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完全唤醒,直顺着她周身的脉络欢快的奔流起来,回转全身,脸颊也逐渐变得一片红晕。 丁逸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却是默然不语,自是知道她一定是在试探,柳慕晴原本便有巫族的血脉,因此想要知道她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只要用了自身灵气一试便知。 过了许久许久,妇人的那一双握着柳慕晴的手开始不住的颤动起来,她并没收到自己灵力的反馈,这一切便证明自己所释放的灵力已是被她完全的接纳相融,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自然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当真是与自己有着至亲血缘之人,也自然证明丁逸所说的话绝非虚言。 “孩……孩子!我的天!真的是你!”那一双温暖的手,再也不肯放开,紧紧的攥住柳慕晴在剧烈的颤抖着。 “二十三年……为娘每天都在数着日子……我的天,我以为我这一生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我……我已经当你死了!天啊!苍天有眼又将你送回到我的身边……”妇人已然泣不成声,再难以说下去。 柳慕晴明白,自己面前的这位身着异族服饰的中年美妇便正是自己梦里也不知见过了多少次,却并没有长相的娘亲,那残缺破碎的面容和记忆在这一刻,终于能够完完整整的拼凑完全了。 “娘!” 柳慕晴心中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在此时终于尽数瓦解和崩塌,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中原异族的差别,径直扑在妇人的怀中,放声痛哭,似乎要将这许多年来所受到的一切委屈和坎坷尽数的发泄出来,不是在别人的面前,而是在自己真正的母亲面前,她哭的痛快,哭的情真意切,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切,她终于再不是一个整日里漂泊在茫茫的冷漠世间的孤儿。 欣慰,这是一种由衷的欣慰,更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成就感。 丁逸此刻的心中正是这样的感觉,此刻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嘴唇有些干燥,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腔内跳动的更加有力。 只因他明白这种感受,这是人世间一种最大的幸福,没有任何事比与自己至亲的人相认而感到甜蜜和幸福,就算流出的眼泪也是充满了欢喜的泪水。 丁逸看到此处,不禁吸了吸鼻子,也是衷心的替自己的义妹感到高兴,当即向着二人拱手微笑道:“晴儿妹妹,恭喜你,我真的替你感到高兴,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娘亲!” “还有夫人,自然也要恭喜你!你们骨肉终于再次相聚……” 妇人仍然沉浸在一片喜悦的伤感中,听到丁逸如此一说,仍将柳慕晴搂在怀中,这才抬起头来望向丁逸,抽泣着抹去脸颊上的泪水道:“谢谢你!谢谢你把她又平平安安的送回到了我的身边!” 丁逸叹道:“夫人言重了,晴儿是我的妹妹,这个定然也是我义不容辞应当做的,只是如今黑巫族大兵当前,晴儿妹妹还有夫人,还望你们能够暂且平复下心情,丁逸还有要事要向夫人说!” 妇人听了丁逸所说这才松开了怀中的柳慕晴,只是仍然不愿意放开手,好似生怕自己一放手,柳慕晴又会凭空消失一般,当下也觉得自己与柳慕晴在门外走廊之上哭哭啼啼的确有些不妥,立时紧紧拉着柳慕晴,抹去面上的泪痕,展颜笑道:“你看我,一激动起来什么都忘了,晴儿,我也这样叫你吧,你同意吗?” 柳慕晴此刻终于再次听到了这样慈爱的呼唤,又是激动的流下了眼泪,更何况这一次却是她真真正正的亲生母亲的呼唤。 柳慕晴双眼含泪,心中只被这一声晴儿叫的幸福万分,忙连连的点头。 “来,晴儿,这里就是你的家,快进来看看!”妇人说着便一把拉起柳慕晴,随即也牵起了丁逸,激动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后如果你不嫌弃就叫我琴夫人吧!”说着便拉着二人向屋中而去。 来到屋内,琴夫人依依不舍的将柳慕晴按座在一张大椅上,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好似永远也看不够一般,不住的望着柳慕晴道:“我可真是糊涂,我女儿的长相根本就是我的翻版,我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怀疑,我真是该死!” “这么多年来了,你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和磨难吧!能说给娘听听吗?” 丁逸微微笑道:“琴夫人,我知道你此刻的世界里都是晴儿妹妹,现在没有任何事要比她重要,可是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现在也绝不是谈论此事之时,乌古拉族长也就是晴儿妹妹的父亲现在正在去见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人,他的处境也相当的危险,因此,请听丁逸一言!” 琴夫人忙点了点头,与柳慕晴一起安静了下来,静静的来听丁逸的话。 “琴夫人,我知道乌古拉族长对阿史那思摩如此的容忍和委曲求全都是为了白巫族百姓的性命,也更是希望他麾下的百姓能够过上安稳和平的生活,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如此,因而族长他的心事无私的,可是那阿史那思摩狼子野心,未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择手段,他才不会在乎一个人性命和其他任何的东西,只有权力才能真正的打动他,因此乌古拉族长的命在他眼中也根本一文不值,所以我们只有拿起武器才能换来永久的安宁和和平!” 琴夫人静静的听着,只觉得丁逸所说字字铿锵,极为在理,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与柳慕晴融在一起,更是对丁逸深信不疑,当即斩钉截铁道:“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做!为了我的女儿和家人还有白巫族中数以百计百姓的安危,就算赴汤蹈火我也愿意!” 丁逸毅然点了点头道:“这一次我和晴儿妹妹前来白巫族,一来是让她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二来也是为了帮助白巫族一切将阿史那思摩彻底铲除,从此只有巫族,再没有任何族别之分,并且白巫族再也不用为躲避战乱而深藏在天蛇沼深处,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自己做得巫族之主!” “说得好!你们中原有一句话我一直都觉得很对,‘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刚才那一番话的确让人振奋,不过我还想知道究竟该怎样去做!” 丁逸在不隐瞒,忙向琴夫人道:“夫人可曾听说过天玄灵珠之事?” 琴夫人听罢一怔,随即便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那天玄灵珠共有五颗,乃是流传我女娲娘娘补天所用的五颗五彩神石所化,任谁若能集齐五颗灵珠便会有通天彻地之威,为什么你会忽然问起这个!” 丁逸只默默自怀中掏出那四颗灵珠说道:“丁逸这里已有四颗,现在还剩下最后一刻魔金灵珠便集齐五颗!” “这是……真的……”琴夫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你岂不是就是族中所一直流传的那个人……” 丁逸心中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次他来到白巫族自然也是要将身上这四颗天玄灵珠之事彻底的弄个明白。 想到此处,面上立时布满一片挚肯道:“丁逸自知这五颗灵珠的出处自然与白巫族最为相近,所以还望夫人不吝赐教,这天玄灵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玄机,为何在前不久我会被这些东西占据神识,失去了意识,并且教我能够回复这些灵珠灵气之法,到时候待这些灵珠之力在我体内恢复完全,再加上晴儿妹妹和乌古拉族长的神凰血脉,害怕对付不了阿史那思摩他们黑巫族么?” 百三五 五帝聚灵玄珠觅(求收藏) 琴夫人仍是一片难以置信道:“真不敢相信,那所有的一切传言竟然都是真的!看来我们白巫族有救矣!” 丁逸心中一阵吃惊,自然也是明白,这天玄灵珠原本就是出自上古巫族之中,而白巫族自古以来崇尚女娲之道,是以定然对这五颗灵珠极为了解,想到此处当下赶忙问询道:“愿闻夫人其祥!” 琴夫人却毅然起身,手中拉着柳慕晴,微微一笑道:“你跟我来!” 说完一路穿过了厅堂向着里间深处行去。 丁逸随着她来到里面一间房舍,却见这间房屋内并不太大,只有几丈见方,一进屋中丁逸便嗅到了极为浓重的腐朽气息,整个房屋当中摆满了一排排的木架,木架之上堆满了一卷卷的木简拓片,近乎已是将整个屋子都沾满了。 琴夫人绕过几排木架,在最远处靠墙的一排仔仔细细的翻找起来,边找边道:“这些木简都是从巫族早前传下来的,那时候我们巫族也深受到中土文化的影响,自创了文字和语言,学会了用木简来记录种族当中历来发生的大事!” 丁逸望着满屋的木简,也不由暗自吃惊,看来在巫族的历史当中也的确出了不少精通文理之道的文人墨客。 琴夫人在面前的木架上仔细的搜寻了良久,约莫过了盏茶的时间,蓦然充满兴奋的道:“找到了!在这里!” 丁逸和柳慕晴各自心中一动,赶忙凑上前去,却见琴夫人手中的一卷木简已是布满了霉斑,一股浓重的腐朽之气扑鼻而来,借着屋内昏暗的油灯,丁逸看到这卷木简之上密密麻麻篆刻着一片奇形怪状的符号,根本不是现在所有的任何文字,当下一脸茫然的道:“琴夫人,你快来讲讲这木简之上到底记叙了什么?” 琴夫人伸出一指逐字逐句的指点着读道:“共工与颛顼争为天子不胜,怒而触不周之山,使天柱折,地维绝。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后,遗石壳五颗,散落世间,遗命曰:天合久时,必会再折,需由五帝聚灵之人寻得遗壳,方可再次平息灾劫!” 丁逸听完了琴夫人所说与柳慕晴面面相觑一阵,随后喃喃自语,沉吟良久,品味这句话当中的含义,这才知道了其当中的重点一句话,那就是五帝聚灵之人,当下一头雾水的问道:“还请琴夫人指点迷津,这五帝聚灵之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琴夫人笑了笑道:“五帝聚灵之人,说的应该是你,五帝自然是指:金帝:颛顼,木帝:帝喾,水帝:尧,火帝:舜,土帝:大禹,也就是他们五人的意念和灵力所聚集在万千后世之人当中的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应当便是你了!” 丁逸听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嘲一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是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连我自己都没看出来,况且说不得这些都是巫族先前之人的凭空臆想,再者说怎么就能断定我就是这个人呢?” 琴夫人却并没有回答他,只将手中的木简继而展开,面上却是一片虔诚之色,说道:“这上边所述都是巫族自古传下来的,别人不信,我却深信不疑,这段介绍我是有读到过的,上边说了,正因为这五彩神石的石壳出自女娲娘娘之手,更代表了世间的五行之理,又暗和五帝的传说,因此其本身便是具有神识的,所以它们自己会顺应天意自行寻找到这个五帝聚灵的人,只要这一世有此人诞生,不论它们散落在天涯海角也会在女娲娘娘在天之灵的安排下与这个人相见,继而重新聚集!” 丁逸静静的听着,直到此刻方才默默的点了点头,想到自己从爹娘离开他开始,赐予了自己天木灵珠,近乎之后所有的经历和磨难都是围绕着这几颗珠子在发生的,难道这一切真的便是女娲娘娘的旨意? 想着想着,他的心不禁剧烈的一颤,也许,也许女娲娘娘此刻正在九天之上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一切。 丁逸思忖了良久,却忽然想到似乎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忙再次向琴夫人问询道:“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在前不久的时候,我会被这四颗珠子所释放的力量而变得失去了自我的意识,这究竟是什么缘故?还有现在这些灵力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在那一场大战当中奇怪的消失了?” 出乎意料的是,琴夫人竟然摇了摇头,也是表示不知,不过之后却思忖了许久,猛然醒悟道:“听你的述说,虽然我也不大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不过在天莽大山当中有一处五帝神坛,不过却并不是由巫族所建,那处神坛在这巫族的所有记载里也没有看到,所以我也不太清楚那神坛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哪一群人建造而出的。也许在那里能够揭开这五颗珠子的所有谜团!” 不知道为什么,在丁逸听了琴夫人所有的叙述之后,隐隐觉得这整件事一定是有一股什么的力量在暗中安排着,这种感觉他并不是第一次察觉,就算是那五颗灵珠能够寻找主人,可这一切也太过令人难以置信,五帝聚灵的传说一出,便会有五帝神坛出现,好像他的背后真的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他,让他不知不觉的走上这一条路。 “那座神坛存在了多长时间了?”丁逸深吸一口气,勉力平复了一阵自己的心情,向琴夫人问道。 琴夫人不明所以,只好答道:“那处神坛在天莽大山深处的裂天谷当中,还是由赞布拉发现的,当时我们一路逃亡到此处,当年要对附近于我们白巫族有威胁的东西加以侦查,所以整个族群中也只有赞布拉能够担此重任!因此他也是族中唯一一个进入到天莽大山深处的人!” 丁逸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我定要前往那处神坛一探究竟了!” 琴夫人不禁担忧道:“可是那天莽大山中四处危机重重,只怕……” 丁逸笑着摆手道:“既然那地方有人能去的了,我为什么不能去,如果我真的便是那位五帝聚灵之人的话,这一趟一定会有女娲娘娘保佑,不会有事!” “这……”琴夫人一怔,竟然被丁逸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当下便面露虔诚道:“也许是吧……希望你此行能够早一日恢复灵力,如果你真的便是我族中所记载的那个人,那么今后我们族人将视你为圣王,不敢有丝毫怠慢!” 丁逸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晚辈如何敢担当,只是那天莽大山茫茫广大,我却如何能够找到那处裂天谷?” 琴夫人道:“这个不难,我让赞布拉带你一同前往即可!” “赞布拉!哎呀,糟了!”丁逸一听琴夫人说起,忙自一拍脑袋,心中暗叫不好,外婆和师娘怕是这会正与那赞布拉放对,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刚才听了琴夫人的一番述说,想那赞布拉能够只身一人独闯天莽大山,其一身巫法定然不弱,别是外婆和师娘会吃什么亏吧,要是双方以命相搏,这岂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想到此处,赶忙向琴夫人与柳慕晴道:“咱们快点赶回巨石崖去,晚了就来不及啦!” 三人赶出房舍,丁逸和柳慕晴正要踏上丁逸那天阴杖,却见琴夫人面色凝重道:“还是随我来吧!”言罢只将披风微微一抖,一股洋洋洒洒的五彩雾气弥漫而出,只见这片雾气在一瞬间竟然幻化成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这条蛇昂首吐信,威风凛凛,蛇身之下笼罩着一片浓郁的五彩雾气,巨大的舌头望向天际,似要冲天而起。 “快些上来!”琴夫人飘然而上,已是驻足在这五彩巨蛇的身上,丁逸与柳慕晴也不禁心中暗暗吃惊,柳慕晴更是一片震惊,忍不住道:“娘!这是什么法术?好厉害!” 琴夫人笑了笑拉起柳慕晴将她扶在怀中,道:“等日后有机会了,娘定然会将毕生的巫法悉数传授与你,好啦都坐稳了,咱们走!”方才言罢,丁逸直觉身下的这条巨蛇巨大的身躯微微扭动,身子一轻顿时腾飞而起,琴夫人怕这个景象被那些族人看到,只向着自己所居房舍的后方向那巨石崖飞掠而去。 这条五彩巨蛇飞纵起来,吞云吐雾,形态宛若蛟龙,只顷刻间便见足下巨石林立,正是那巨石崖上的洞窟附近。 丁逸忙极目远眺,仔细的在身下一片巨石林中搜寻着圣姑与灵狐妖仙的身影,忽然他看到在一座最大的巨石之后,隐隐有光芒在不停的闪动。 当下赶忙探手一指,大声说道:“琴夫人!他们怕是在那里!” 琴夫人立时会意,只将身下巨蛇的蛇身轻轻一拍,当即这条巨蛇便发出一阵丝丝鸣叫,带着一片五彩霞光直向那座巨石笼罩而去。 百三六 离愁渐行忧前路(求收藏) 这条五彩巨蛇于当空中昂首吐信,径直飞过面前的这座巨大的山石,却见巨石之后竟是一片约莫几丈见方的天然石坪,此刻赞布拉周身萦绕着一阵忽明忽灭的彩色光晕,一身褐色的长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正须发皆张,向着面前的圣姑与灵狐妖仙对峙。 圣姑一脸笃定之色,手中的木杖也是暗暗泛光,随时准备催动,灵狐妖仙那一袭白色罗裙亦是微微荡漾,一阵若有若无的寒气正在四周蔓延,看到几人此刻的样貌,丁逸心中打了个突,他们怕也不知道已经斗了几回合了,竟还在对峙当中,当下便与柳慕晴近乎同时呼喊起来,“住手!都住手!不要打啦!” 足下几人听到呼喊声皆是向当空中看来,赞布拉当即一脸惊骇的神情,周身的光晕立时渐渐淡了下去,继而面有恭敬之色,忙道:“琴夫人,怎么会是你?” 琴夫人轻拍身下五彩巨蛇,示意向那石坪当空落去,当下三人赶忙跳下巨蛇,只见琴夫人探手一招,那条巨大的五彩蛇径直化作一道五彩霞光钻入了她的袖中。 丁逸和柳慕晴急忙赶到圣姑和灵狐妖仙的身前,将他们拦下,疾呼道:“打不得!” 赞布拉更是一脸奇怪道:“琴夫人,你怎么会忽然来此,他们要逃出巨石崖,我正与他们放对,妇人有什么事,且稍候片刻!” 一边的圣姑却是不依不饶的冷哼一声道:“哼,好大的口气,你且不知道我老人家的手段吧!” “切莫再动手!”琴夫人忙向着赞布拉振臂高呼道:“他们都是来帮助我们白巫族对抗阿史那思摩的,千万不可鲁莽!” 赞布拉一怔,立时道:“夫人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了,这些中原人反复无常,口是心非,心中更是诡计多端,小心……” “不要再说了!”未等赞布拉说完,琴夫人便打断他,道:“我当然相信他们,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女儿!” “什么!” 赞布拉登时大吃一惊,顺着琴夫人所望的方向看去,却见她的目光正充满无比慈爱的望着柳慕晴,吃惊道:“夫人,您……您究竟在说什么?您不是说您的女儿已经……已经不在人世了么?” 琴夫人幽幽叹道:“曾几何时,我也只能这样去想,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却是一次次无尽的等待,这种绝望让人无法承受,因此我才会说她已经死了!可是如今我真的找到了她,更不是在梦中,你说我怎会不相信他们呢?”言罢便将刚才与柳慕晴相认之事一五一十的向赞布拉详细道来。 赞布拉听了琴夫人的一番话,立时重重一拍脑袋,面上立刻浮出一片深深的愧疚之意,忙奔到柳慕晴身前,身躯一沉,单膝跪倒于地,拜道:“公主!属下肉眼凡胎,不认得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望着赞布拉满面挚肯之色,柳慕晴被惊得一颗心七上八下,虽然在将军府时,那些下人们也时常对她跪拜,可是当她看到赞布拉那一张布满沧桑的面容,这分明已是能够做得自己长辈之人,而如今却对自己行此大礼,一时间更是手足无措,竟堪堪愣在当场。 琴夫人立时上前笑着将赞布拉扶起道:“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巫族都是一家人,不必有这样的礼节,快快起来!” 赞布拉这才起身,不由激动道:“属下真的是太过激动了!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尽快让族长知道,高兴高兴!” 丁逸却赶忙说道:“这位前辈此言正好诧异,依晚辈看来,这件事还是想不要告诉乌古拉族长的好!” 琴夫人和赞布拉均是一阵惊奇忙问道:“这是为什么?” “现在大敌当前,乌古拉族长自然不能有丝毫的分心,而且依族长的脾性,我们这一次可是要让族人们拿起武器,告别维持了几十年平静的生活去浴血奋战,这一点正是族长他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听到丁逸如此一说,琴夫人当即便沉默下来,毕竟最为族长的妻子,她自然是最为了解他的为人,如今仔细想想,丁逸说的也的确不无道理,他为人相当执拗,自己心中所想的事自然不容许有任何差错与偏差,这也是他能够成为一族之长的缘故,如果他知道认了这个女儿,会让白巫族中的百姓陷入一片战争和流血牺牲当中,那么他虽然心中极为痛苦,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与自己的亲生骨肉相认的。 如此一来这样会让他更加的难过,恐怕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会陷入一片矛盾挣扎的剧烈苦痛当中。 想着想着,琴夫人渐渐的点了点头,对丁逸的话表示极为赞同,随后忙转向丁逸和蔼笑道:“你是晴儿的兄长吧,我怎样称呼你?” 丁逸不卑不亢笑道:“夫人,你就叫我逸儿吧!” “嗯!好逸儿,我十分赞同你刚才所考虑到的隐忧,我丈夫的确是一个会为民族大义考虑,而舍弃自身的人,他如今向阿史那思摩委曲求全,这一切也都是为了白巫族内数百名族人的性命!” 丁逸颌首道:“这一点我自然知道,所以咱们应该就随他的遗愿而去,不要对他有任何的阻拦和干涉,我相信当他终于看清了阿史那思摩真正嘴脸和心肠的时候,他一定也会作出非常正确的选择!” 琴夫人点头笑道:“看来那木简当中所记载的事果然丝毫不假,你这小子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了!” “传说中的那个人?” 赞布拉奇道:“琴夫人你是说?” 琴夫人立刻便将巫族历代所记载的传说详尽的向赞布拉叙述而出,随即道:“赞布拉,你是我们白巫族中唯一一个进入过天莽大山深处之人,现在我要你带着他前往那座五帝神坛之处!” 赞布拉早已激动万分,在巫族当中,赞布拉也接受了不少族中文化的熏陶,更是对巫族上古之时一切玄妙之事崇拜不已,也是极为信仰三皇五帝之说,又听刚才琴夫人的一番述说,哪里还有丝毫的怀疑,当即便向丁逸拜道:“属下荣幸之至,不敢有丝毫违逆!” 丁逸自然比不得柳慕晴,他自小便流离失所,一直以来都被世人所嫌弃,哪里受到过赞布拉如此大礼,当下奔上前去,扶起赞布拉,惊慌道:“前辈如此可真是折煞晚辈了,至于我到底是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人,到了那神坛之后才能知晓!” 赞布拉却不以为意道:“我族中圣史内说的明明白白,不管他人如何,我反正是深信不疑,属下谨遵夫人之命!” “原来那五颗女娲之石,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老身竟然完全不知,我应该早就想到,我孙儿必定不是一介凡人那样简单!”圣姑面上浮出一片欣慰之色,忙上前道:“逸儿,即是如此,那你就与赞布拉一起前往天莽大山去吧,一路上千万小心,只要要记住一定要速去速回,这里就交给我,若是阿史那思摩胆敢胡来,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他得逞!” 灵狐妖仙亦是坚决道:“逸儿,有我和圣姑婆婆在此坐镇,你就放心吧,记得快去快回!” 柳慕晴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忙自依偎在琴夫人怀中道:“娘!我想和逸哥哥一起去,我放心不下他!” 琴夫人和蔼笑着,轻抚着柳慕晴的秀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你要想想看,赞布拉他巫法深厚,能够全身而退,逸儿乃是五帝聚灵之人,定然不会有事,我那时见你体内灵力枯竭,怕是你这一去他们二人还要照顾于你,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可是……”柳慕晴嘟起了小嘴,只望着丁逸一副放心不下的表情,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丁逸打断道:“晴儿你可要听话,现在你再不是之前一个人可以任性的时候了,父母之命可一定要遵从!” “但是……我听说那天莽大山十分凶险,逸哥哥真的不要紧吗?” 赞布拉却是挺身上前,直向柳慕晴斩钉截铁的道:“请公主放心!属下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保护他周全!”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逸哥哥你可千万要早点回来!”柳慕晴满脸的无奈,心中却仍然极不放心的道。 丁逸笑着一刮柳慕晴瑶鼻道:“你就放心吧,你怎么忘了,我多少次的出生入死,还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 “哦!好吧!”柳慕晴只好点了点头,再不多说什么,只用一双期盼的目光默默的注视着他。 赞布拉随即一撩长袍,将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一声嘹亮的哨音在山谷中清脆的响起,顷刻间便有两头灵驹鹿飞驰而来。 丁逸望着奔到自己面前的灵驹鹿,一脸茫然,赞布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忙自一笑解释道:“天莽大山当中不能飞行,只因那山中的深处空中气流极怪,任何事物或者兽类都不能飞行!” 丁逸听了赞布拉一眼,心中更是对那一片茫茫的天莽大山感到万分的好奇,当即来到那灵驹鹿的身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骑乘。 琴夫人淡然一笑道:“这灵物十分温顺听话,比中原那些难训得烈马要好骑了许多,要领也基本和骑马差不了多少,只要你不硬着和它拗劲,不消一会儿的工夫就摸透它的性子了!” 百三七 忍辱负重为和平(求票票) 丁逸缓步来到那头灵驹鹿的身前,禁不住伸出手去,抚上了它那光洁的毛皮,却见这头灵驹鹿周身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白的耀眼,白的发亮。 起初在他刚接触到它的时候,这头灵驹鹿似乎还有些不安的微微扭动了一阵身躯。 丁逸的心中却不由对它产生了喜爱,一边缓缓抚摸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安慰着它,当他的手掌触摸在它那光洁柔软的触须之上的时候,这头灵驹鹿已然十分顺从,似乎已是开始享受着丁逸的抚摸。 一边的赞布拉乃至琴夫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吃惊道:“你可知道,那时候我们驯服这些灵驹鹿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这些家伙们虽然本性温顺,可毕竟在深山当中自由惯了,根本极难任人驯化,没想到你第一次这么简单就让它这样的安静,我算是对你心服口服了!” 丁逸不由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刚才只不过和它聊了一会天而已!”言罢,只感到自己一时心情极好,攥着这头灵驹鹿的触须便毅然飞身而上,稳稳当当骑乘在灵驹鹿的鹿背上。 圣姑看得一阵感慨道:“这灵驹鹿既然是天莽大山当中的灵物,其灵性自然比一般的兽类更有灵性,兴许是它看出了这小子非同一般人,难道我孙儿当真便是记载的五帝聚灵之人?” 赞布拉亦是感慨一阵,再不多言,赶忙飞身上了灵驹鹿,转身向琴夫人和柳慕晴作别,继而更对圣姑与灵狐妖仙道:“圣姑婆婆,还有这位狐仙大人,刚才赞布拉多有得罪,等到办完了正事,赞布拉一定亲自向你们两人谢罪!” 圣姑立时笑道:“你我当属同族,不必多礼!路上记得千万小心!” 赞布拉点头称是,随即将座下灵驹鹿轻轻一拍,向丁逸道:“咱们走吧!” 两人座下的灵驹鹿立时撒开了四蹄,飞一般向着巨石崖另一边深处飞奔而去。 望着两条灵驹鹿好似两道白色闪电一般消失在山涧当中,柳慕晴不由喃喃道:“逸哥哥,你一定要加油!” 琴夫人只用一只温暖如玉般的手轻揉的抚摸着柳慕晴的秀发,将她揽在怀中道:“晴儿放心吧!逸儿一定不会有事!” 柳慕晴直到此时方才知晓,原来在自己母亲怀中竟是这样的安宁。 随即,琴夫人的面上恢复了一片笃定,毅然道:“好了!圣姑婆婆,狐仙大人,你们先帮我照看好晴儿,我也要快快返回了,我丈夫前往女娲神庙去见阿史那思摩,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唉,如果再等下去,我就要让族中勇士前去打探了!” 圣姑沉吟道:“其实乌古拉的为人我倒是有些了解,他一定不会贸然行事,况且他有神凰血脉护体,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可是毕竟大敌当前,我还是十分的担心他,如今也只好拜托婆婆与狐仙好生照看我的女儿,在此处等候,我会派人来好生照看你们!” “既然如此,老身自当要为巫族尽力,你只管放心,公主在此处我二人定会舍命保她平安!” 柳慕晴听到此处,心中极为不是滋味,只觉得每个人都在为白巫族的安危贡献自己的力量,而自己却还需要别人的保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一边灵狐妖仙似乎看出了柳慕晴的心事,当下莞尔笑道:“晴儿,我们千难万险将你送来此处与夫人团聚,这可是一件极为不易之事,眼下大敌当前,如果我等有什么不测之事,你可是白巫族唯一的传承之人,更要担当起白巫族的重担!” 柳慕晴听了灵狐妖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看到自己娘亲那充满期盼的目光,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 清风吹拂,吹开了一片浓郁的花香,前方是一片广袤的草原与花丛,在这宛如天籁之地的地方能让人感到无比的踏实和宁静。 只是在这片清幽的草原之前,却有六个人的心情一片沉重。 一袭厚实的兽皮披风之上,早已落满了露水,乌古拉轻轻的将披风上的水珠抖落在草丛当中,他那一双布满沧桑的目光径直穿过一片繁茂的草丛,只看到那一片乌黑滚滚的浓烟之下,三两成群的帐篷散落在青草丛中,一头头体型硕大的巨狼绕着那些帐篷在不停的游走着,似乎是在寻觅着什么猎物。 那些巨狼各各龇牙咧嘴,吐着血红的长舌,每一只都是凶悍至极,并且它们皆是训练有素,成群结队,十分有纪律性。 那些帐篷之前不少黑巫族精壮的汉子皆赤膊着上身,三五成群围坐在篝火前,翻烤着自女娲福地之内捉来的野兔之类的动物,宰杀烧烤,一时间近乎要将整个福地当中能够跑动的东西尽数吃光了去。 此刻整片青葱的草原上已是一片的狼藉,原本湛蓝的天空也被一片片乌烟瘴气遮挡黑压压一片。 那些黑巫族汉子吵闹声起,一个个捧着大碗,不断的豪饮,有的喝的醉了,干脆仰面朝天大声赞叹此处实在是人间的圣地,就算死在此处已然无憾。 乌古拉听到那些黑巫汉子的话语传入耳中,一双拳当即紧紧的攥了起来,直握的咔吧脆响,一双苍目当中也逐渐布满了血丝,就连整个身躯也在微微的颤抖起来。 “族长大人,那些黑巫族的畜生太过分,把我们女娲娘娘的圣洁之地亵渎成了什么样子?我们不能在这样忍气吞声的忍下去了!” 乌古拉身边一名身形魁梧的白巫勇士愤然说道。 “是啊!族长不能再忍下去了!” “只要族长一声令下,我等势要与他们决一死战!” 周围其余几人都不约而同的随声附和着道。 乌古拉紧紧攥住了地面上的一簇青草,狠狠的一提,只将那簇青草连根拔起,愤恨的摔在地上,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低声喝道:“你们吵什么?以命相搏,血流成河,难道你们就不想想你们的妻子和孩子现在正幸福的生活在寨子里?难道你们都想要将家破人亡吗?” “可是……可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亵渎着女娲娘娘的圣地,羞辱着我们白巫一族不闻不问吗?” “住口!我是白巫族的族长,只要我不死,白巫族便是我说了算!” “族长!”“族长!” “不要再说了,我心里有数,现在我们白巫族人丁单薄,已经过惯了和平的生活,你让他们如何能够拿起武器去和这些平素里训练有素,不停征战的黑巫兵将相拼?如此一来不是向着火坑里跳吗?” “那依族长大人之意,咱们要怎么办?” 乌古拉将披风之上风帽缓缓一拉,遮挡住了面容,低声道:“阿史那思摩要的只是让我臣服于他,得到巫族圣王的称号,咱们先且回到寨子当中,计议一番,待改日在前来会他一会!”言罢招呼起众人向着身后白巫族的寨子行去。 几名族人看到自己族长离去的身影,皆是一阵面面相觑,可是却又不敢多言,只好各自沉默下来,尾随着乌古拉而去。 与此同时,在这片宽广的草原之上,阿史那思摩正身披一袭乌黑发亮的披风,伫立在女娲神庙那巨大的石门之前,静静的观望着。 “乌古拉,你若是真的有能耐就好好求你的女娲娘娘能够显灵保佑你躲过这一次刀兵之劫吧!”阿史那思摩那一双老辣的目光当中流露出一片深深的得意之色。 女娲神庙的石门已是被大大的敞开,在一片五彩光芒的闪动之下,赫然走出了阿古木和阿古娇二人。 两人径直来到阿史那思摩的身边,却是阿古木一脸惊奇道:“爹爹,没想到那支娲骨杖倒真的厉害,我已经试了好多次也无法将那骨杖从地面当中拔出来!” 阿史那思摩一愣,随后轻声笑道:“这没什么了不起,也许只不过是早前之时哪一只力大无穷的巨兽将那根骨杖砸入了地面当中而已,你看那边一片大山的群落便是令我们巫族闻之色变的天莽大山了,有一些远古之时保留下来的奇珍异兽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阿古娇立时吃了一惊,奇道:“爹爹,那天莽大山中的异兽真的那样厉害么?” 阿史那思摩摇头道:“我们巫族当中,不论是黑巫还是白巫,怕是没有人能够真正进入到天莽大山的深处,就算是有人侥幸进去了,并且能够全身而退,怕是也绝对不想再去第二次!” 听到阿史那思摩如此一说,兄妹两人不禁一阵面面相觑,心中更是那片未知的远古荒山感到一阵敬畏。 过了良久,阿史那思摩的目光向着天莽大山的脚下望去,却是蓦然道:“那些白巫族的缩头乌龟们还真是能够耐得住性子!这都过了十余天了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真的心甘情愿让咱们白白占得了此地?” “他们一定是畏惧了爹爹的神威,吓得根本不敢出来吧!”阿古娇一阵爽朗的娇笑,在她的眼中,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是自己最为崇拜的偶像,而且她认为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的男子能够比过她的父亲。 听到阿史那思摩如此一说,阿古木也不禁沉吟一阵,随即道:“这一点自然是肯定的,想那些白巫族人除了族长乌古拉有些本事之外,其余怕是早已过惯了平和的生活根本也没有胆量与我们厮杀相搏,不如等到明日一早,我来领二百狼骑兵,到他们白巫族的木寨前挑衅一番,顺便探探他们的虚实,如果他们受不了这个气,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出来与我们决战,如此一来不是正好顺了我们的意?” “嗯!不错,很好!是个好主意!”阿史那思摩听罢不住的点头叫好,忙道:“那么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记住,不管如何要好好羞辱他们一番,挫一挫他们的气势,让他们对我们感到更加的惧怕才是!” 阿古木顿时一拍胸脯笑道:“爹爹,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包在孩儿身上!” 百三八 危机四伏天莽山(求收藏) 蚀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尖刀在不停的切割着丁逸的皮肤,丁逸坐下的灵驹鹿奔驰如飞,在这片崎岖坎坷的山地之间如履平地。 丁逸也没想到这灵驹鹿的脚力竟然如此迅疾,却要比中原当中任何一匹上好的宝马都要快了许多。快的让他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致。 赞布拉自打进入了这片天莽大山深处之后,便是一直沉默不语,藏在风帽当中的一双凌厉目光不住的四下里警惕的张望着,似乎是在随时注意着什么突发的危急。 丁逸自也是沉默不语,看到赞布拉如此警惕之下,自己也不由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睁大了双眼左右四处小心翼翼的观望着。 只见这身边的景色无法看得清晰,丁逸的不光不由落在远处的山巅之间,这一望之下也不由暗自称奇,这天莽大山当中的确是有点门道,较之中原的那些山峦有着极大的不同之处。 中原的山大多都是石块尖锐嶙峋而立,这里的大山其上的石头皆是由一块块巨大圆滚的巨石所构成,由此看去就连整座山峰也更显得一片巍峨,气势亦是更加宏伟。 更令人称奇的便是在每一处山巅之上,却有一股股浩白的气流与蓝天之上的白色烟云连接在一起,打眼瞧去就好像一条条云龙卷兀自翻卷不停,又好似一个个倒挂的漏斗,拼接在一起,形成一片片令人称奇的景观。 他这才忽然想起在进入天莽大山之前,赞布拉曾经说过,这片大山当中不能飞行,现在看来一定和那些大山巅峰之处的气流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这天莽大山似乎历史源远流长,就算追溯到太古时期也不为过,究竟是什么力量形成这样的景观,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灵驹鹿不但奔跑速度如飞,耐力也是出奇的好,丁逸心中不由着实感慨,这灵物若是能在中原生活,仅此一只也定然是极为难寻的宝贝。 一路胡思乱想之间,不知不觉两人已是飞奔了多半日的路程,而此刻前方似乎根本没有什么路,皆是一片茫茫的山地,无边无垠,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尽头。 便在此时,奔驰在前方的赞布拉速度似乎慢了下来,丁逸心中一动,忙自警惕的观望四周,却见到并没有什么异样。 当下他便用手掌轻轻拍了拍坐下灵驹鹿的脖子,默念道:“鹿兄啊,停一停,慢一些!” 这灵驹鹿似乎极通人性,丁逸方才言罢,便感到坐下的灵驹鹿果然放满了速度。 前边的赞布拉渐渐停了下来,毅然立在一处浑然天成的巨石之前,仔细的观望着。 丁逸紧随其后,这才看到,原来前方竟是被一颗自山体之上突然伸出来的一大块巨石拦住了去路。 并且,这块巨石竟是将前边的路一分为二形成一个岔口,变成了两条通路。 丁逸驾驭着灵驹鹿缓步而上,与赞布拉并排而立,只见他将头上的风帽除去,那一张布满沧桑的面容高高扬起,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似乎在当空中搜寻着什么,那一双剑眉紧紧簇起,面色一片笃定,好像在仔细的回忆着前边那一条才是通往那座五帝神坛的道路。 丁逸没有说话,不敢打扰了他的思路,只在他的身边静静而立,借此间隙抬眼望去,却见这深山当中所生长的草木也是与中原山中大不相同,这些奇形怪状的草木都是隐隐泛着淡淡的白光,并没有山外那种翠绿的青草和鲜花,却只有一簇簇扭成一团的古怪藤蔓,散发着白色冰晶之气,而那些高大的树木也与中原的大树不同,几乎每一棵都是笔直笔直的向上生长,树干光滑没有一丝褶皱,直到数丈之外才生有树冠,如同一把倒着放置的大伞,也呈漏斗形状向着空中挺拔的生长,其上白色的冰晶之气更加浓郁,由此看来真的令人称奇。 “奇怪!” 蓦然间忽听赞布拉暗叫一声,脸色变得越发茫然。 “敢问前辈,您发现了什么?”丁逸实在忍不住,这才出言相询。 “我记得那时候前来此处,这里有一条道路是不通的,我当时第一次就走错了,走到了另一条路上,却发现是条死路,而且站在这个位置也能够看到的,可是如今为什么正好相反,我那时走的路现在是被堵死的,另外一条原本该不通的道路却怎么是通着的?” “也许是因为您长时间未来此处,山中的地形发生了改变吧!”丁逸若有所思的道。 “不可能!别的地方也许会有山崩地裂之事发生,而在这天莽大山中一定不会,我们白巫族精通歧黄之术,族中历史中记载,很早的时候便有族中的高人前往这天莽大山深处采药,并且绘制出了自己所行的地图,就算现在拿来看也与实景几乎一般无二,这足以说明山中的景致在千百年来几乎都没有变过!” “可惜既然只有一条路通着,也没得选择喽,眼下也只好走那一条路了!”丁逸不明所以的道。 “不对!如果不是外力造成如此的话,就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将这巨石挪动了……” “你是说……”丁逸听到赞布拉如此一说,心中不由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如果能将这么大一块巨石挪动的话,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力气,能做到的怕也只有中原当中那些修为极高之人的搬山之术,要不然就是对方力大无穷,不是寻常的人才能办得到,亦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丁逸抬眼瞧去,却见面前这座巨石与山体近乎连在一处,围绕一周少说也得五六丈远,就算称这座巨石为一座小山也根本不为过了。 赞布拉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一时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他既不向前走,也不向后退,仍然立在这座巨石之前,一动未动。 可是面前却毕竟只有一条路,要走的话也只能走这条路,没有其他的选择,又不能飞行,要么就要原路返回,就当丁逸实在忍不住准备向赞布拉问询到底该怎么办之时,忽然间一声宛如滚雷一般的咆哮在原本静谧的山涧当中响起,直震的人耳膜生疼,再加上此处四面都是山石十分的拢音,丁逸感到身边的草木似乎都在瑟瑟的发抖。 听到了这声巨大的咆哮声,赞布拉的脸色已是一片的苍白,竟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如临大敌,忙向丁逸沉声道:“不好了!怕是有苦主要上门了!” 便在此时,二人坐下的灵驹鹿早已是乱作一团,在原处不停的疾疾打转,有时更甚者,近乎就要向着山石上碰,丁逸只好紧紧的攥住手中灵驹鹿的触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看到自己坐下的这头灵驹鹿眼神涣散,似乎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惧当中,根本无法平复下来,近乎就要发狂。 丁逸再不犹豫,忙拼尽全力好生将它安抚一阵,这才渐渐令这头灵驹鹿安静了下来。 可是赞布拉所骑乘的那头仍然一片慌乱,赞布拉死死的抓住自己坐下灵驹鹿的触须,想让它安静下来,可是他那头鹿根本不听使唤,发疯一般狂窜狂跳,几次三番差点将他甩脱下来。 丁逸见状心中一急,想到自己对它们的安抚似乎还有些用处,当下赶到赞布拉的身边,一把拽住了那头疯鹿的一只触须,苦口婆心的劝慰了一阵,没想到那头路竟是真的神奇般的安静了下来。 赞布拉此刻也不由暗暗称奇,心中更是对丁逸的身份深信不疑,想到他一定便是族中圣史中所记载的那个人,不由对他又多了几分敬意。 两只灵驹鹿终于安静下来,丁逸和赞布拉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丁逸和他之间毕竟是后者对这片大山更加的了解,想来刚才吼叫的东西一定不会什么善茬,当下便向赞布拉问道:“前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赞布拉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低声向丁逸道:“这片天莽大山当中生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太古异兽,先前那天蛇沼中的上古玄蛇便是来自这座大山当中,也许那大蛇是被其他物种给赶了出来,怕是在这里算作最为弱小的异兽了!” 听了赞布拉所说,丁逸只被惊得目瞪口呆,那条上古玄蛇的样子丁逸现在自然记忆犹新,那家伙在自己外婆的全力攻势之下就好像没事人一般,完全无关痛痒,天哪,没想到这山中比那东西厉害之物还多了许多,那得是多么厉害的异兽? 丁逸越想越感到自己整个人仿佛也坠入了冰窟当中,他实在想象不来当年赞布拉究竟是如何只身一人在这天莽大山全身而退的。 赞布拉似乎看出了丁逸的心思不由笑了笑道:“那时候也许是因为我的运气好,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什么威胁的东西,不过当我完成了侦查之后,就急忙赶回了族长去了,其实也并没有前往更深之处!” 丁逸点了点头,不过似乎这一趟他们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当即不由问道:“既然那异兽如此凶悍,难道却只有这一条路能够前往那五帝神坛吗?” 赞布拉摇了摇头道:“这地方若是认识一条路就得老老实实的向前走,就算有其他的路现在也不能乱闯,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丁逸心中不禁有些绝望道:“走也走不成,也不可能回去,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言罢心中也是一片焦急。 赞布拉似乎也没了主意,只好兀自沉默了下来,苦苦的思索着办法。 就在这时,二人却蓦然感到身下的大地似乎在微微颤抖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阵有节奏的隆隆巨响渐渐的传入两人的耳中,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直到整个山峰似乎也跟着颤抖了起来,那动静越来越大,节奏也是越来越急,随着那声音传来,两人的心也在一点点向下沉去。 百三九 上古巨猿显神威(求收藏)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赞布拉的表情已是变得一片铁青,整个身躯也随之颤抖了起来,却见他的一只手已隐藏在披风当中,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丁逸的一颗心早已随着这阵隆隆的巨响而狂跳不已,他的手掌也不由暗暗抓在天阴杖之上,体内此刻虽然只有那并不十分深厚的九转天龙心法在流转,只是现在大敌当前,他随时都准备冒着气竭的危险将这并不浑厚的真气全力运转而出,以命相搏。 那剧烈的隆隆巨响已是堪堪到了近前,直到此时两人和两头灵驹鹿似乎连站也站不住,只堪堪勉强稳住身形。 忽然间,一声巨雷一般的咆哮声猛然响起,好似在两人耳边打了个响雷,二人直被这一声咆哮震得差点聋了两耳,心中已是惊骇到了极点,当下双双抬眼向当空中那声源处望去,却见面前这座巨石的顶端之处,赫然闪出一张巨大凶狠的面容,那张巨脸目露凶光,呲着宛如匕首一般的獠牙直向二人再次剧烈的咆哮一声。 丁逸望着那张凶狠的脸,整个人如在冰窟当中,径直从头顶冷到了脚底板。 那张巨脸上一双宛如成人拳头般大小的眼睛正目露凶光,紧紧的瞪在两人的身上,头部之外皆由一片褐色皮毛所覆盖,浓密且泛着耀眼的光泽,此刻每一根都宛如钢针一般丝丝倒竖。这分明就是一头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倍的巨猿。 这头巨猿直立起来竟然比他们二人面前这座巨石还要高上许多,那一双粗壮宛如大树般的巨臂显示出它定然拥有着让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这哪里还是什么异兽,简直就像是一头怪物,那两道好似明灯一般的目光激射出令人心寒的杀气,丁逸自诩从来也未曾见到过这般凶悍之物,一时间竟也被惊得呆立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那巨猿在轰然一声咆哮之后,一张血红的巨口陡张,滴淌下宛如水帘一般的涎水,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那如山岳一般的身形随即剧烈的晃动起来,也不知道从何处抱住一棵大树,竟是连根拔起,举过头顶,挥舞如风,径直向着二人横扫而来。 这股巨力带起的劲风席卷在丁逸的脸面之上,割的他一片生疼,脸上肌肤竟赫然也被划开了几道血口子。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这力道就算比起在中原时玉清门内的那巨木灵尊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这一击不过是这巨猿随手打来,不比那巨木灵尊的全力一击,真不敢想象,若是眼前这怪物真的发起疯来,究竟该会是什么景象。 赞布拉毕竟生活在天莽大山脚下,自然要比丁逸见多识广,他知道以他们二人的微薄之力就算豁出命去也定然敌不过眼前这头怪物,此时他只感到那阵凶猛如刀般的凌厉劲风扑面而来,身上的衣衫与披风竟也是被瞬间割裂开了数条口子,巨猿手中的大树在它的手里就好像随手拿起了的棍棒一般,挥舞起来更是丝毫不见有任何的吃力,眼看着那大树拦腰击到,情急之下,他只用快如闪电一般的动作,自披风当中亮出一把弯月小刀,丁逸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这才瞧得分明,赞布拉竟然并不是用这把刀去攻击那巨猿,而是径直在自己的左手掌上划破了一道血印,鲜红的血光在当空中划过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赞布拉随即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倾洒在当空中血光复又抓在了掌心当中,口中念念有声,随手扬起,霎时间一道血红色的屏障顿时显现在二人的身边,堪堪将他和丁逸罩在其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 “轰隆!” 近乎在同一时刻,巨猿挥舞的那颗大树当即猛烈的撞击在这片血色的光罩当中,直爆发出一声轰天巨响,丁逸只觉的周身一股激荡的巨力顿时袭来,骑乘在灵驹鹿上的他竟然连人带鹿,硬生生被向后震退了数尺有余,只感到胸中一阵憋闷,体内浑身的血液也一阵剧烈的翻腾。 赞布拉的情形便不如他这样好了,当即脸色一片惨白,噗的一口喷出一蓬血雾,随即却不顾被震伤的痛楚,忙向丁逸道:“快随我走!” 言罢坐下的灵驹鹿立刻撒开了四蹄,箭一般的向着那条原本被封堵的道路飞驰而去。 丁逸再也不顾其他,只将坐下灵驹鹿狠狠一拍,大喝道:“鹿兄快跑!” 坐下的灵驹鹿早已是蓄势待发,径直撒开了四蹄闪电一般如影随形,紧紧贴在赞布拉身后,疾纵而出。 这灵驹鹿原本便早已在这天莽大山中生活,更是对这片环境极为熟悉,当下只眨眼的工夫两头灵驹鹿已是窜出了几丈的距离,风驰电挚一般向着面前的道路疾飞而去。 这头巨猿哪里肯善罢甘休,看到一击不成,当下咆哮连连,直震慑附近的大树也自簌簌作响,随后铜墙铁壁一般的巨大身躯,径直撞碎了身前一块大石,手掌中提着那颗巨树凶神恶煞一般的凶狠追来。 丁逸聚精会神全力驾驭着身下的灵驹鹿,心中却打了个突,忽然想起这条路虽然的确是通向那五帝神坛,可是似乎被身后那巨猿堵死了,如此一来说不得就算不能飞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顷刻间,两头灵驹鹿便飞驰到了尽头处,却见果然面前有一座约莫十几丈高低的巨石拦在面前,而左右两边皆是高不见顶的山壁,根本无法逾越,看这石块的大小也只有身后那头巨猿才能做得到了。 眼下,后边那宛如催命符一般强烈的隆隆巨响一点点的在逐渐靠近,低沉的咆哮声也更加的清晰,耳边忽然传来了赞布拉那充满激烈的吼叫道:“小心那怪物追来了,咱们利用它来打开面前的巨石,切记千万不要尝试飞纵而起!” 赞布拉话未说完,便只觉得身后又是一股剧烈的劲风再次袭来,丁逸亦是感到自己的后脊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看也未看身后,只感觉着这阵劲风的走向,全力运转起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整个人近乎腾空跃起,继而紧紧的贴在身边的山壁之上,两手五指大张竟是深深插入了石头当中,宛如壁虎游墙三两下便蹿上了数丈高低。 赞布拉却是向着另一边而动,身形更是快的夸张,手中那柄极其锋利的弯刀随手一划,那弯刀便如切豆腐一般径直没入石头当中数寸有余,而他便单手抓握在刀柄之上,整个人挂在山壁上悬空而起,摇摇荡荡。 便在此时,丁逸这才感到原来这天莽大山当中似乎有一种神秘之力,令人腾空飞起的时候感到极为沉重,似乎在你飞起来的同时有一种无名的巨大力量在将你向下边拉扯着,这种力量极为强大,强大的让人根本不能与之相抗衡。 丁逸的脊背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壁上,只看到此时那巨猿的双目之中似乎隐隐冒出了一片赤色的光芒,攻势却要比刚才那一击更加凶猛许多,在两人一左一右做着这样的躲避之后,那巨猿这一击果然没有击中两人,可怜那两头灵驹鹿径直被这股令人恐惧绝望的巨大力量拦腰扫个正着,几乎就在同时接连撞在了山壁之上,一命呜呼,连叫都没叫一声就被砸成了肉泥。 这力道太过惊人,在结果了两头灵驹鹿的同时,竟然一时收势不住,赫然轰在堵着道路的那块巨石上,丁逸耳中只听得一声咔嚓脆响,那块巨石便在一瞬间化为了虽小的石块,分崩离析,散落在地。 “就趁现在,咱们快走!” 丁逸的耳边传来了赞布拉的一声厉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赞布拉故意将这怪物引到此处,正是做了这般的打算,当即哪还敢有丝毫的犹豫,立刻飞身落下,直将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催动到了极限,不顾一切的忍住碎石击打在身躯之上的剧痛,全力向着前方急窜而出。 冲过了面前一片碎石,丁逸这才回头望去,只见赞布拉身上的披风猎猎作响,迎风飞舞,如影随形般跟随在自己的身后。 “千万不要泄气,咱们一口气冲出去,只要翻过前边那座山峰,穿过垭口就距离那神坛不远了!”赞布拉低喝道。 丁逸已是将九转天龙心法完全运转而出,周身在此刻也升腾起一片浓郁的白烟,一时间疾跑的速度快过了灵豹,虽然不及那灵驹鹿神速,不过一时间倒也是不慢。 那巨猿紧追不舍,山一般的身躯也不知一路撞烂了多少棵大树,多少块大石,每迈出一步便足有五六丈的距离,咆哮如同闷雷,堪堪追在二人的身后。 赞布拉的披风已是近乎飞了起来,周身亦是有隐隐约约五彩光芒显现而出,只是他刚才与这巨猿硬生生的拼了一记,此刻又施展巫法似乎对他影响不小,脸色已是一片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只是听着身后那催命一般的脚步声和咆哮声仍然不顾一切的飞奔着。 两人速度奇快,转眼已是疾掠出了先前的那座山峰,而不远处赞布拉所说的那座山也近在眼前。 只是这座山峰之间似乎更加古怪,巅峰之上乃至整座山峰都被一股浓浓的黑气所笼罩。 眼看那巨猿两眼喷光,紧追不舍,赞布拉和丁逸哪里还管前方如何,当下拼尽全力向眼前的山峰之上一片广袤的山林中疾纵而入。 百四十 蛮荒山中幽幽谷(求收藏) 这片山林茂密深邃,每一棵树都是那样如倒挂的漏斗一般,紧紧的挨在一起,,向上望去,成片的枝叶齐齐向天空中散射开去,纵横交错在一起直将天空也是遮挡的密不透风。 山林当中弥漫着浓浓的黑气,也不知在这片树林当中飘荡了多少年月,越向深处行去着黑色烟幕便更加的浓厚。 此时,两人谁也没有放满了步子仍然全力以赴的向着前方一片未知的黑雾当中疾纵飞奔着。 身后那头上古巨猿丝毫没有一丝罢休之意,一步十丈,气势汹汹的追在两人的身后,一路飞奔之间撞倒了树木无数,一时间使得周遭的黑雾被一股凌厉的劲风翻搅的快速涌动起来。 赞布拉方才将披风的一角遮住了口鼻,来应对那些氤氲污秽的黑雾,却不料斜眼瞥见丁逸身畔的那根木杖散发出一片乌青的光芒直将周围一丈开外的黑气尽皆吸纳而入,当下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却不知道他这根木杖究竟是什么来历。 借着丁逸那天阴杖的玄奇功效,两人一路奔逃之下倒是不用担心这黑气是否有毒,只是眼前的视线却受到极大的干扰,根本看不清前边的道路,只能硬着头皮冲进浓郁的黑雾当中不顾一切的狂纵。 两人也不知道飞奔了多久,丁逸已是隐隐感到自己的丹腹当中一阵发紧,周身也似感到些许虚弱和无力,这一切都是气力枯竭的表现。 虽然如此,他却哪里还能顾得上这许多,只咬紧牙关勉力运转着九转天龙心法,源源不断的向自己的两腿渡了过去。 此刻丁逸的耳边却忽然传来了赞布拉低声提醒道:“小心脚下!” 丁逸心中一动,飞奔之间这才感到足下的地面已不知何时竟变得松软异常,赶忙低头望去,原来这山林的深处早已堆满了不知道何年何月积累下来的枯叶,一层又一层早已朽烂成了污泥,如今已经不知道被铺了多少层在上边,赞布拉和丁逸的两腿渐渐觉得沉重异常,这污泥已是堪堪没过了两人小腿,越想深处便越来越深。 那上古巨猿由于体型极为高大,似乎丝毫不受这淤泥的影响,粗壮的双腿大踏步的向前迈动,一时间竟将那些淤泥踢腾的漫天横飞。 两人的速度越来越慢,与那巨猿的距离也是渐渐缩短开来,丁逸此刻一张嘴巴长得大大的,径直能够吞下一颗鸡蛋,鼻孔也是撑得极大,一丝丝白色烟气自他鼻孔当中缓缓散发而出,正是他体内那九转天龙心法在不停的流逝着。 眼前的一片景物似乎也变得模糊了起来,尽皆融入到了那片迷蒙的黑雾当中。 这片黑雾似乎正是他们脚下这些腐朽的污泥所散发而出,如今已是更加的浓厚,身前一尺之外竟然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 便在此时,两人身后那如同催命一般的脚步声竟忽然戛然而止,一声凄厉震撼的咆哮声忽然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正是那上古巨猿所发出的。 丁逸一怔,随即便听到身边赞布拉一声低沉的呼喝道:“快停下来!” 丁逸忙止住了脚步,立在已近乎没入膝盖的淤泥当中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脑袋里也是一阵哐啷作响,好半晌回不神来。 九转天龙心法立刻在此时那流转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丁逸感到自己胸口里好似被除去了一颗大石头,只有说不出的快意。 赞布拉面上竟也刮着汗珠,微微喘道:“那巨猿似乎没有追过来,它应该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自己的老巢太远,这才放弃了!” 未等丁逸答话,前方那一片迷离的黑雾当中忽然闪烁出两团模糊的光晕,这两团光芒隐隐约约穿过这片黑雾显得颇为神秘。 丁逸的心再一次沉到了谷底,当即便感到自己的衣袖被赞布拉用手一拉,将自己拽到了一颗较为粗壮的大树之后。 两人在大树后隐匿身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紧紧的盯着那两团逐渐变得明亮的光团,仔细的分辨着。 方才他们被上古巨猿一通穷追,全然不顾一切的奔到了这片山林当中,其实赞布拉早已察觉出这片深邃的山林一定不会太平,而如今似乎正好应了自己心中所想,毕竟上古巨猿的破坏力太过惊人,那家伙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会引来这片山峰当中不知名的异兽。 丁逸和赞布拉紧紧贴在树干上,空气中一股极为难闻的腥臭之气蓦然飘荡而来,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一把击打在两人心头的铁锤,随着周遭树木的一阵阵有节奏的震颤,那两团光晕也逐渐显露而出,却见一双泛着金黄色光芒的巨眼透过那浓浓的黑雾显露在两人的眼前。 一个庞大的身形也随之呼之欲出,在一片黑雾当中显现出了庐山真颜,却见这头异兽,似虎非虎,似狮非狮,凶猛异常,四只巨大的兽爪之上并排露出数个寒气逼人的利刃,面上生长着一圈威风凛凛的鬃毛,整个身躯也是一片金黄色,那一张血盆巨口利齿森然而立,不断喷薄着浓郁的黑气。 丁逸和赞布拉谁也不敢出声,只紧紧贴着身后的树干丝毫不敢动弹一下,就连指头动一动也不敢。 蓦然间,两人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极为愤怒的咆哮,听声音正是由那上古巨猿发出,它似乎也发现了面前这头巨大凶猛的异兽,原本就被激起的性子,此刻显得更加的狂躁,刹那间,整个山巅和大地在顷刻间剧烈晃动了起来,似乎是那巨猿正拔足狂奔向着两人面前这头巨兽飞奔而来,似乎是要开打了。 未等两人有任何的反应,便感到地面似乎是被硬生生的翻了个底朝天,周围的树木立刻崩塌了无数,一时间黑气剧烈翻滚,夹杂着无数锋利的木屑,漫天横飞,直将丁逸和赞布拉周身割裂了数道血口子,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强烈的飓风刮得两人目不能睁,脚下的大地如今就好似弹棉花一般剧烈的颠簸起来,根本令人无法站立。 丁逸和赞布拉的脸色一片死灰,自然都是知道那两头怪物赫然已是厮打在了一起,这等威力他们若还是在此处待上一时半刻,非要被活活踩扁了不可。 赞布拉一手已是紧紧的陷入地面当中,死死的攥住任何能够握到的东西,大声向丁逸呼喝道:“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丁逸直被这飓风和震颤折腾的七荤八素,只觉得体内的血液也是一阵翻江倒海,拼尽全力的抱着一颗粗壮的树桩,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一会等它们互相厮打距离我们稍远一些的时候,咱们就离开此处!” 丁逸应了一声,只将丹腹当中的九转天龙心法悉数运转起来,蓄势待发,双眼却紧紧的望着当空之上,这两头正斗的不可开交的异兽,只见黑雾翻滚,大地剧颤,却丝毫看不清两头巨兽的战况如何。 不多时,黑雾当中只听到那一声声愤怒的咆哮和怒吼似乎远了些许,丁逸和赞布拉似有默契一般对望了一眼,随后各自展开身形,只向着另一边山林深处疾掠而去。 攒足了一口气,硬生生的飞奔了半个多时辰,丁逸周身的白烟已是越来越稀薄,此时早已是大汗淋漓,终于一阵无比虚脱的感觉油然而起,当下再也坚持不住,径直感到两腿一软,眼前一片空白,噗通一声扑倒在淤泥当中。 赞布拉赶忙将丁逸扶起,却见他面色苍白,显然已是气力不济的征兆。赞布拉扶起他来,只任由他大口的喘气,随即赶忙向他们身后侧耳倾听,在身后那一片浓浓的黑烟之中,那一声声凄厉的咆哮声已是十分的远了,直到此刻他这才长长出了口气,与丁逸一起跌坐在淤泥当中,面上不禁浮出一个劫后余生的欣慰笑容。 丁逸在喘息一阵也是不由笑了起来,两人就这样坐在淤泥当中对视发笑,都为刚才那惊现的一幕幕感到庆幸。 直到此刻,丁逸终于感觉到了这天莽大山当中的可怕之处,仅仅是短短一日的路程便见到了两头如此彪悍的异兽,这种异兽随便放一头在中原去定然成为兴风作浪的棘手对头。 二人就这样坐在污泥中调息了片刻,不敢多做停留,随即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子,近乎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向着黑雾深处行去。 身后那隐隐地咆哮声也逐渐的远去,两人在这片极大的山林当中也不知行走了多久,此时身边的黑色雾气蓦然变得稀薄起来,周围的大树排列的也渐渐不那么紧密了,终于一道久违的阳光洒在两人已是破烂不堪的衣衫之上,暖的令人感到惬意。 前方似乎到了这片山林的尽头,眼前一扫方才的阴霾,竟是豁然开朗,一片青翠幽深的峡谷已是近在脚下。 一只只不知名的彩鸟盘旋在那片山谷之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鸣叫,听起来好似天籁之音,就连山谷当中那阵蚀骨的寒冷也早已经荡然无存。 赞布拉的目光中闪过欣慰的之色,忙将身上那已残破的披风整理一番,向着身边的丁逸招呼道:“我们找的山谷……到了!” 丁逸望着眼前的美景,是他在中原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那巨大圆润的石块形成完全不同的山峰,那条幽深青翠的山谷似乎有着一片片五彩的霞光隐隐闪动,这一切竟让他暂时忘掉了刚才一番伤痛,不由赞叹道:“好美的山谷,那五帝神坛怕是已不远了吧!” 百四一 五帝神坛天玄珠(求收藏) 赞布拉点了点头,回忆一阵,向那山谷一指道:“进入这片山谷,大约在走一段的路程应该就能看到那座神坛了,我记得当时我是在山谷之上看到的,但是并没有道神坛当中去,就返回了寨子。” 二人再不多说,只寻得一处较为平缓些的山坡,小心翼翼的到了谷底之中,一经而入一股扑鼻的花香直令两人感到心旷神怡,一扫方才颓势,不由精神大振,成片的蝴蝶被他们惊扰的蜂蛹而起,每一只都生长的十分巨大,色彩斑斓,扑棱棱的飞舞在当空之中。 一道道藤蔓横七竖八的缠绕在两人的脚底,一路行来脚步杂沓的迤逦而行,山谷之内虫鸣鸟啾,就算比起女娲福地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此刻,丁逸心中这才感到一阵异样,一定是这片山谷当中与那福地相仿,受到了什么神秘之力的庇佑,才形成了这样怡人的美景。 两人不紧不慢,呼吸着甜美的空气,直向山谷深处行去。 丁逸望着走在前边的赞布拉,不由对他大有好感,暗道此人对白巫族忠心耿耿,倒也是一个热血之人,只是心中却仍然有些事大为不解,当即边走边道:“前辈,我有一事不明,我记得先前巫族与中原大战之时应当在三十多年前,可是公主今天最多十六七岁,为什么却遗失在中原当中?” 赞布拉忙道:“与中原那些仙门大战的确实在三十七年前,之后我们和黑巫族意见产生分歧,十几年之后才找到了女娲神庙, 随后不久中原的皇帝下令要将蛮荒异族清剿干净,派兵十万大军,一路南征,几乎连边陲几个异族城镇也一并血洗干净,不得不承认,中原的兵将个个骁勇善战,虽然我们巫族有不少精通巫术之人,可是对方来人实在太多,其当中也有些通晓仙法玄术之人,乌古拉族长和琴夫人当时就是在蛮荒中的栖息地被中原的铁骑冲散了骨肉的!那时候乌古拉族长与琴夫人正在抗敌,却忽略了公主……” 听到此处,丁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没想到中原竟是前后两次入侵蛮荒,难怪身为武将的义父才收养了晴儿妹妹,想必当时义父也定然是随军征战中的一员大将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巫人已经习惯了和平安静的生活,每个人都知道这和平来之不易,因此没有人比乌古拉族长更能了解安宁平和的含义!” 赞布拉的目光中亦是充满了对和平的向往,而如今这种宁静安详的生活即将要被打破,从此再也没有这种天籁一般的生活了。 两人一路各怀心思,顺着这条幽静深邃的山谷已不知转了几道弯路,蓦然间眼前几座高耸的石像映入他们的眼帘。 “那是……” 丁逸顿时怔在当前,只望着那高如山岳一般的几座石像,惊叹不已。 “到了,就是此处!”赞布拉的眼睛一亮,忙招呼丁逸,足下加快了步子,直向那神坛奔了过去。 丁逸跟着他踩踏着足下的藤蔓,终于到了近前,却见面前那高约十几丈的石像共有五尊,巍峨耸立,其上早已缠满了粗壮的藤蔓,一片青翠,尚能依稀瞧得出大概的轮廓。 左边一座石像像是一条蛟龙,蛟龙上骑乘着一个老者,长髯遮面,手持一柄短斧,抬头望天,威风凛凛,正是所盛传的五帝之一颛顼。 挨着的石像却是一头巨大凶猛的异兽,上边坐着一个目露凶光之人,正是五帝当中的帝喾。 接下来的石像并无坐骑,长相文质彬彬,以手抚须,乃是帝喾之子尧。 随后依次便是火帝舜,土帝大禹。 五座石像已是不知道在此处屹立了多久,顺着其下一方早已长满了绿苔的青石祭坛,相互围做一圈,五帝石像的目光都在不约而同的望着祭坛当中,就这样默默的凝视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丁逸心中充满感慨,缓缓的向那祭坛而去,足下的青砖早已是一片斑驳,绿苔早已生的一层又一层,一切都述说着沧桑的岁月。 巫族之人皆对上古玄神颇为敬畏,赞布拉尤其更甚,此时他并未随丁逸一起踏上神坛,只默然的站立在神坛之下,将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的袍子遮挡住脸面,单膝跪地垂首行礼,这是巫族盛传已久的礼节,对上古玄神都必须要行此大礼,并且他知道仅凭自己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踏足神坛半步,以免会玷污了远古神灵的安宁。 丁逸踏上了足下这一阶已是残破不堪的青石台阶,缓缓登上了约莫几丈高低的神坛,一步一步渐渐走到了神坛当中站定。 丁逸抬眼望去,将五座神像环视一周,心中却是一片出奇的平静,看到五帝每一个石像都用一片炽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却不知为何,一股异样的波动自丁逸的心中而起。 他此时所站立之处,似乎正在一个圆形的石台之上,这石台却较其余的地方干净了许多,仔细看去似乎还篆刻着什么图案。 身在这样庄严神像当中,丁逸的心也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片虔诚,只是他不了解巫族当中的礼节究竟是怎样的,只能用中原的礼数缓缓跪拜在身下的石台之上,拜道:“诸位神明,我丁逸不惧千难万险,终于来到诸位仙帝的福地当中,为了能够解白巫族即将到来的危难,恳求诸位仙帝大开神通,垂赐神力,以匡正义!”言罢分别向着四方拜了三拜,随后便用一双渴求的目光望着周围高大的五帝石像,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期待。 过了良久,整个祭坛当中仍然一片静谧,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当空中只有彩鸟飞旋,于当空中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鸣叫。 “难道是我的祭拜的方法不对,亦或者说这神坛不过是古时那些诚心信仰之人开凿而出,根本就没什么灵力和神力!” 丁逸正在了当场,一时间茫然无措的环视着五帝石像,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祭坛之外响起了赞布拉的声音,却见他似乎一阵惊奇之色,用手指着那五座神像之下,奇道:“你快看,这些神像下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丁逸听到了赞布拉的提醒,心中也是一阵好奇,当下便起身离开了当中的石台,向着面前颛顼的石像走了过去,却见一个海碗般大小的石莲花早已布满了绿苔,一多半似乎都被埋藏在泥土当中。 丁逸心中一动,忙徒手将这朵石莲花下半部徒手清理开来,当即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朵模样精致,宛如巧夺天工一般的石莲,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出自谁手,真可谓鬼斧神工。 那石莲花当中也是落满了泥土,丁逸忙将石莲的内部清理了干净,其形状就当真好像是一只巨大的海碗,不知道原先是用来盛放什么东西的。 随后他又前往其他神像的脚下,果然每一座神像下边都有一个这样精致的石莲花,里面空空荡荡,似乎原先应该是放着什么东西的。 望着面前的石莲,丁逸心中却是蓦然一动,当下不由一阵兴奋,忍不住脱口叫道:“难道是……” 他似乎有了些眉目,只将怀中那四颗灵珠拿了出来,却见这四颗天玄灵珠虽是颜色各异,可是此时却显得一片黯淡无光,他直到刚才才忽然想起了琴夫人在向他读那巫族圣史的段落,其中倒是有介绍这五帝的来历,其中更是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与自己这四颗灵珠向吻合,虽然现在少了魔金灵珠一枚,不过毕竟已是有了四枚灵珠,不管怎样倒是都可以一试。 想到此处,仔细回想起琴夫人关于五帝的介绍,记起了金帝:颛顼,木帝:帝喾,水帝:尧,火帝:舜,土帝:大禹之说,分别将这四颗灵珠,天木、天水、天火、魔土对应着四座神像脚下的石莲花,将灵珠小心翼翼放入其内。 当他方才放入第一颗天木灵珠之时,便听到赞布拉发出了一声惊呼,却见天木灵珠一经滚入了石莲花当中,那木帝帝喾的双眼当中竟是隐隐泛起了一阵碧绿的光芒,未消片刻竟然变得一片明亮。 而石莲花当中的天木灵珠自是随之相互辉映,那原本已黯淡的碧绿光泽在这一刻也再一次绽放出久违的光芒。 在丁逸放入其他灵珠的时候,其景象与天木灵珠相仿,那三座神像的双眼分别照射出赤红、幽蓝、暗橙三种颜色的光芒,与先前天木灵珠的碧绿色彩交相辉映,一时间直将整个五帝神坛照耀的一片绚丽。 不知在什么时候,神坛之上盘旋起成片的彩鸟,一片清脆的鸣叫声响彻天空,这些彩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召唤,竟是有上百只之多,久久飞旋在神坛的上空,不离不散。 “真是神迹啊!” 赞布拉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不住的向当空跪拜着,口中不停叨念着什么咒语,语速极快,听得出来他整个人早已是兴奋不已。 而此刻四座神像都已是散发着颜色各异的光芒,却唯独金帝颛顼的神像一片黯淡,丁逸不禁心中有些遗憾,到头来还是少了一颗灵珠,待到这一次大事已毕,一定找机会将那魔金灵珠寻找到。 只因他此刻心中已是十分的好奇,不知道将完整的五颗灵珠同时放在对应的神像前会发生什么,而眼下暂且是看不到了,只仰首望着天空中那一群密密麻麻的彩鸟,心中感慨一阵道:“难道我真的会是巫族中传说已久的那个人么……” 百四二 狠心辣手人头落 四颗灵珠在神像双目的映衬下,照耀出一片明亮的光芒,四色光交织在一起,照射在当空中彩鸟群中更是一片如梦幻般的景观。 山谷当中那些草木似乎也都感受到了这阵玄奇之力,纷纷摇摆着枝叶,随着变幻的四色光芒显现出一阵流光异彩。 丁逸遥遥立在神坛当中的那方石台之上,只感到周围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四种变幻的光芒已是越来越亮,直令神坛之外的赞布拉睁不开眼来。 那股熟悉的灵力亦是随着光芒的变强更加的剧烈起来,由四颗珠子所激射而出的四色光芒径直齐刷刷的照射在丁逸的身躯之上。 霎时间,丁逸直感到脑袋当中“嗡”的一声,这阵灵珠之力一时间如同大海决堤,向着他汹涌而来,丁逸周身的血脉就好似久旱的大地突然遇到了甘霖,贪婪的吮吸起来,一阵久违的快意涌将上来,四肢百骸也是涌出一阵浑厚的气力。 丁逸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畅快的呼喝,整个身躯之上也被四色的彩光所笼罩,不断的变换着,脸面上时青时红,竟也泛起四种不同的颜色。 四道光芒越来越亮,直将丁逸整个身躯也罩在其中,在强烈的彩光照耀下只能依稀看到他身躯的轮廓。 赞布拉早已被眼前这阵壮观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只向着神坛当中不断的跪拜着,口中那听不懂的咒语念念有声,也是越来越洪亮。 ………… 另一边,在广袤青翠的草原之上,地面似乎在一瞬间也微微颤抖着,未过多时,那一人多高的草丛当中忽然奔出了成群结队的巨狼群,打眼望去足有三百余只凶狠无比的巨狼,每一只都呲着獠牙,吐着一条腥红的舌头,口鼻喷着白气,风驰电挚一般飞奔前行。 这三百多只巨狼咆哮连连,奔跑间宛如排山倒海,气势汹汹的直向不远处那一片木寨的轮廓飞奔而去。 狼群之上的半空中,一只通体墨蓝的巨大蝙蝠,低空滑翔,此刻,阿古木正盘腿端坐在蝙蝠之上,那一双充满野性和侵略的目光好似两把尖刀直直的盯着面前那片木寨的群落。 眼看已是距离那片寨子已不到数里的距离,阿古木面色更显一片阴沉,那古铜色的脸面上闪过一丝杀意,当下驾驭着坐下的万蝠王,降低了些许高度,滑翔在群狼的前方,随即振臂而出,直向那片木寨,大吼一声道:“我们要征服那些软弱的人,他们配不上巫族这个神圣的名字,我们要将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们消灭干净。” “吼啊!!!” 随着阿古木声音方落,便听到巨狼之上那些个个精壮雄伟的汉子,齐声呼喝,洪亮的吼声宛如一道洪雷久久回荡在湛蓝的天际之间。 漫天的草皮碎屑被扬的老高,地面也在微微的颤动,顷刻间,三百余只巨狼立时变幻了阵型,一字排开,望着近在眼前的木寨,威风凛凛的立在当前。 紧随着那当先一排巨狼的身后,已有几只狼骑兵挎着一面磨盘大小的兽皮战鼓,随着阿古木一声令下,几个赤膊上身的健壮汉子立刻挥舞起粗大的鼓锤,击打出一阵令人血脉贲张的鼓声。 随着震天般的鼓声隆隆作响,阿古木驾驭着万蝠王落在了巨狼群之前,随即他便向着身后重重的一挥手,巨狼群立时发出一声咆哮,缓步而行,向着白巫族的木寨好似一道铜墙铁壁直推而去。 到了白巫族寨子的大门前,阿古木极目远眺,只看到寨子当中不少白巫族族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惊愕的神情,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因黑巫族之事,族长阿古拉一直将这件事对其下的族人并未告知,这些族人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晓大难就要即将来临。 直到寨中的族人看到阿古木的身后一排凶狠无比的巨狼逐渐穿过一片草丛显现而出,这才有人充满恐惧的叫道:“不好啦!快跑,是黑巫族的人!”一声呼喝声罢,寨子当中登时一阵大乱,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片深深的恐惧,一时间街道上一片乱麻,集市之上的兽皮、草药、食物漫天飞舞,每个人都为了逃命,一阵拥挤,脚步声、哭喊声、哀嚎声,被撞倒踩踏者不计其数。 望着木寨中一阵大乱,阿古木的面上浮出了一阵得意的神情,嘴角勾出一个充满杀意的蔑笑:“依我看爹爹在那片福地当中扎营实在是没有必要,早知道这群乌龟蝼蚁这样贪生怕死,早早的就将他们踏平不是落个清静?”想到此处当下向身后的狼群施令道:“给我上,抓几个活的出来!” 阿古木一声令下,身后便有数十只巨狼狂吼一声,分成两队,迅猛而出,各自瞪着两只凶狠无比的眼光,径直窜入寨子当中,冲的那群奔逃的族人更是无处遁形,每个人更加的恐惧,被踩踏之人更是极多。 几十只巨狼在人群当中横冲直撞,那些骑兵每一个都各自抓了一名白巫族的族人,只单手一提便提在掌中,那些被黑巫族所抓住的族人每个都是拼命的挣扎,却感到那些骑兵的手宛如铁钳根本无法挣脱,被半拖在地硬生生的拽出了木寨。 那几名族人有男有女,被那些骑兵硬拖出了寨子,随手掷在阿古木面前,在这些骑兵手中那些泛着寒芒的大刀映衬下,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在那些巨狼锋利嶙峋的血盆大口下不住的发抖着。 阿古木信步从万蝠王上边缓缓走了下来,随手抽出了腰后一口锋芒毕露的大刀,撒在手中。 那些人看到阿古木手拿大刀慢慢的走向自己,不少人的脸色已是扭曲在一起,颤抖的身躯更是抖动的十分剧烈,每个人的眼中都是一片深深恐惧。 直到走到了这些族人的身前,阿古木这才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大刀高高的扬起,那双布满野性的眼睛中已是弥漫起一片深深的杀意。 他将手中的大刀指向地上的人群,忽然大叫了一声,直吓的那些人有不少竟是痛苦了起来。 看到这些人恐惧的神情,阿古木不由开怀大笑了起来,身后数百个狼骑兵也随之狂笑起来,这阵狂妄至极的笑声冲上了云霄,回荡在天空之上。 一通笑声已毕,阿古木随即向着蜷缩在地上的数十名白巫族的族人厉声喝道:“你们害怕吧,害怕就对了,我现在不防就直说了,你们所有人怕是已经活不久了,要怪就怪你们的族长太过无能,所以才会连累了你们!” 阿古木说完,将面前的俘虏环看一周,当下也不犹豫,顺手便自人群中拖出了一人来。 被拉出的是个身着白巫族服饰的青年男子,他虽是在拼命的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阿古木那一张铁手。 阿古木将他拖出了人群,将他狠命的向地上一推,人群中早已一名年轻的白巫族女子嘶声叫喊了出来,“你们放开我阿哥!放开他!”那柔弱的身躯却早已被身边的黑巫族骑兵按住,根本挣脱不得。 阿古木斜眼一瞥那女子,只冷笑一声道:“你急什么,待会儿我会送你和你的阿哥一起在黄泉路上作伴的!”言罢信手抓来身边骑兵递过来的一只兽角放在唇边,向着白巫族木寨的方向,高声呼喝道:“乌古拉族长,今日我阿古木特意前来贵族中拜访,现在你族中约有二十多名族人在我的手上,你若还继续当着缩头乌龟,我就将他们统统杀光!我阿古木说到做到!” 呼喝完毕当即便将那男子拖在自己的身前,一手死死的抓起了他的头发,另一手却是手起刀落,那男子的一颗头颅随即咕噜噜的滚倒在众人的脚下,当下那男子的身躯一软,失去头颅的身子“噗通”一声软倒在阿古木的脚下,不停地抽搐着,一蓬鲜血登时好似喷泉一般迸涌而出,直将周围的地面也染得一片鲜红。 “阿哥!!” 人群当中先前的那名女子顿时悲愤欲绝,拼死挣扎,娇弱的身躯在像山一般健壮的黑巫骑兵按压下,一双柔弱的手臂也险些被拗断了去。 阿古木将手中大刀上的鲜血在死去那男子的身上擦拭了干净,随即瞪向那女子道:“怎么你也想随他去吗?那好,把她给我带过来!” 言罢,当中一名黑巫族骑兵,立时便将那女子连拉带拽拖到了阿古木的面前。 那女子却全然不惧死亡的威胁,只悲痛欲绝的扑倒在男子的身躯之上,哭的惊天动地,险些昏厥了过去。 阿古木却完全不为所动,只将手中的大刀一扬,狠狠的拉起那女子的长发,将她提了起来,继而再次向寨子的方向呼喊道:“乌古拉,现在你该明白我们这一次来到这里并不是和你们开个玩笑吧!现在我只数三声,你若再不滚出来见我,这女人马上也要死在我的刀下!” 森寒的刀光映照在这女子一片苍白绝望的脸颊上,此刻面前的刀身上尚还有一阵自己爱侣的鲜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目睹了自己心爱之人死去之后,早已是万念俱灰,只默默的等着死亡的来临。 “一!” 随着阿古木一声呼喊,握着刀柄的手蓦然紧紧的攥了起来。 百四三 惜命惶惶尽羞辱(求收藏) 只见前方白巫族的木寨当中,早已是一片狼藉,仅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竟完全没有一个人,整片寨子一片死寂,满地狼藉,顷刻间宛如一座鬼寨一般。 一阵清风吹过木寨,在平素里原本显得惬意的风,而在如今却令人感到万分的凄凉。 木寨之外,一群凶狠无比的恶狼,向着木寨的方向虎视眈眈,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气,方才那男子的鲜血早已汩汩的淌了满地,直将周围的草地也染得一片鲜红,那一颗滚圆的头颅之上,尚有一双不甘的双眼在充满着不信与不屈,直勾勾的瞪着阿古木。 阿古木紧咬钢牙,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绷得紧紧地,一张宛如铁钳一般的手紧紧的攥着那女子的头发,刚才一声呼喝罢,却见面前的木寨当中依然凄风惨惨,半个人影也未曾见到。 看到这样的情景,阿古木身边一个骑兵早已显得有些不耐,当下赶到阿古木的身边,一阵狂妄的大笑道:“头儿,依我看这些白巫族的家伙们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缩头乌龟,就算你真的把她杀了,怕是那些老家伙还是躲在床上被窝里发抖根本就不敢出来吧!”言罢仰面向天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身后的众骑兵也是一阵笑意,那蔑视的笑声回荡在当空中久久不散。 阿古木不禁手中更加用力,直将那女子的头发用力向上一提,向着她狠声道:“看来你们族人真的视你们这群人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那好,待会儿你若死了应该也可以瞑目了!” 说完只将手中的大刀一翻,那冰冷的刀锋径直挨在那女子的脖颈上,寒光肆意,锋芒毕露,刀下那柔弱的颈子在面对这冰寒的刀锋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女子一双眼睛已是紧紧的闭起,两手紧紧握起,耳中只听到那宛如催命一般的声音道:“二!” 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一刻也凝固住,阿古木握刀的手却依然稳健,没有任何颤抖,看来他也一定与他的父亲一样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人。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那些俘虏当中早已传来一阵绝望的哭泣,眼看着这女子便将要身首异处之时,自那木寨的方向忽然卷来一股凌厉的劲风,一片五彩霞光自寨子里显现开来仅在一瞬间的工夫便亮如浩日一般,这片绚丽的五彩光芒照射在狼群当中,使得那些巨狼也是一阵惊慌,纷纷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在主人的叱喝之下这才面前站住了身躯。 五彩霞光闪耀一阵,便见一条巨蛇自光芒中一窜而出,这条巨蛇身躯亦是泛着五彩鳞光,自光芒当中而出,陡张巨口,腥红的芯子吞吐而出,那一双令人心寒的巨眼狠狠的瞪在数百狼群当中。 巨蛇的蛇头之上毅然站立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正是乌古拉和琴夫人夫妇二人,却见两人一脸笃定之色,望向狼群当中的阿古木,只听一声如同洪钟一般的巨喝:“快快刀下留人!” 阿古木看到了两人,嘴角不禁浮出一丝得意的笑意,随即朗声笑道:“哼哼,你们终于现身了,看来你们族人的这些烂命你们还是蛮在乎的嘛!” “你们黑巫族心狠手辣,蛇蝎心肠,日后定然没有好下场!”琴夫人眼见寨中的惨景,又看到那断头男子的尸身,不由悲从心来,近乎失去了理智,当下便要驱动身下的五彩巨蛇发动攻势。 身边的族长乌古拉忙将她拦了下来,焦急道:“索琴莫要意气用事,那小子正用激将法逼迫你我,如果咱们贸然出手,便中了他们的奸计!我们白巫族辛辛苦苦换来的和平便彻底瓦解了!” 琴夫人心中急如火焚,望着自己的丈夫,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怒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和平可言,看我将他们通通消灭再说!” “住手!我是族长,我让你不要动手!” “你!”琴夫人心中气急,却毫无办法,直急的狠狠跺脚。 乌古拉再不多说,自那巨蛇之上足踏一团五彩霞光飞身而落,缓步来到阿古木面前不远处站定,笃定道:“他们都是无辜的性命,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与他们无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阿古木听了乌古拉的一番话,显得更加的得意,不由仰天大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的白巫族族长,巫族的长老也要低声下四向一个晚辈求情啦!好!哈哈哈!” 身后狼骑兵亦是随之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直看得琴夫人咬碎了银牙,却偏偏又发作不得,只得将一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悲愤欲绝。 “我们白巫族在三十年前已经和你们分道扬镳,原本也同属一脉,你们为什么要一再如此咄咄逼人,告诉我你们如今怎样才肯罢手,给我们留一条生路?” 乌古拉亦是咬牙说道,此刻他望着那些目光中流露着深深期盼和无助的族人,一颗心也如刀割一般,不禁不忍心再看下去,一颗高傲的头缓缓的垂下,良久方才恳求的道:“阿史那思摩究竟想要什么?只要你们的条件合情合理不违背道义,我乌古拉保证一定办到!” “住口!” 未等乌古拉说完,阿古木蓦然却是一声厉喝道:“阿史那思摩的名字也是你能够直呼的?我告诉你,将来我爹爹可是要成为圣王的人,而我则为圣子,你居然用这种口气来和我说话,难道你以为你们白巫族还有能和我们相抗衡的地方吗?”言罢手中的大刀渐渐的用力,那白巫女子雪白的脖颈之上立刻渗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一丝鲜红的血缓缓的流淌而下,此刻这一刀仿佛划在了乌古拉和琴夫人的心上,也随着那位女子流淌出了鲜红的血。 “别……好吧,你告诉我你们究竟要什么?”乌古拉面色一片痛苦的道。 “很简单,我们就要你们白巫族的一切,包括人和地,更包括你和她。”阿古木说着用目光指了指了伫立在巨蛇之上的琴夫人,继而淡淡道:“我要你们今后撤去白巫族的名号,归附在我们当中,从此听从我爹爹的一切,为奴为卒都是我们说了算,如果你们能够答应,那我们倒可以饶过你们一群人的性命!” “痴心妄想!”阿古木话音方落,便听到琴夫人一声嘶吼,此刻的她再也忍无可忍,厉声叱喝道:“你以为我们白巫族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么?告诉你,你想错了,我们白巫族人就算陈尸荒野,也绝不向你们黑巫族这些畜生禽兽般的人屈服!” “夫人说的好!” “我们绝不屈服,要杀就杀,要砍头就砍头,我们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对!我们不怕你们!” 琴夫人言罢先前那些被黑巫族骑兵所俘虏的白巫族每个人也是被琴夫人激起了一腔傲气,均是一片附和,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一阵凛然之色。 阿古木却面无表情,只淡淡一笑道:“是么?看来你们真的不怕死啊,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也只好要将你们尽数剿灭了!”说完只将手中那女子撕扯着头发狠命的向上一提,眼看便要手起刀落香消玉殒。 乌古拉却高高振臂挥舞,制止那些俘虏族人道:“都给我住口!你们都是我乌古拉的族人,岂能在我的手上白白丢了性命?从现在开始,你们都不许说话,若有谁不停族长之命,我现在就自尽在你们面前!”乌古拉声若震雷,心中饱含了多少苦楚和无奈,那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目瞪得滚圆,环视着自己的族人,一只手掌高高举过头顶,掌心当中隐隐有雷光闪动。 “族长!族长!” 乌古拉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语气中饱含了无比的绝望和无可奈何,整个人似乎在一瞬间也苍老了许多,只默然道:“你先放了他们,这件事我一定会亲自向你父亲说个明白,只要你们放过他们,一切都好说!” 阿古木冷哼一声,依旧死死的提着那名女子,冷笑道:“我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看是不是连你也享受了多少年的和平生活,让你的脑袋也变得迟钝了?我再重申一遍,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还有你记住,我爹他是未来的圣王,我也是未来的圣子,我的意思就是我爹的意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不要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 ,如果不答应,我现在就先把她杀了,然后踏平你们白巫族!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如果你现在就肯尊我为圣子尊我爹为圣王的话,我倒可以考虑先饶了他们的性命,只要你尊我为圣子,给我跪下行几个大礼,我就先暂且饶了他们,怎么样?” 一席话说的白巫族众人脸色大变,琴夫人亦是感到体内一阵气血翻腾,险些喷出一口鲜血,可是她明白,现在是她的丈夫做决定的时候,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在他背后默默支持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一点都不会改变,这也是一个妻子责任,她深深了解丈夫的为人,因此她现在就算再怎样悲愤却也不能有任何违背自己丈夫的话语和举动。 只是那些白巫族的俘虏却怎样都无法咽的下这口气,当即不顾一切的嘶喊着:“族长,千万不要啊!我们宁愿现在就死在他们手中也绝不能让族长蒙受到这般的羞辱!” “是啊族长!千万不能那样做!” “都不要再说了!不管怎样活着总比死了好!”乌古拉痛苦的紧握住双拳,一双傲然的苍目早已紧紧的闭了起来,两只拳头死死的攥在一起,指甲陷入了深深的肉中,当下只将身上的披风轻轻的一撩,双膝微弓,便跪了下去,垂下了头,没有人能够看到他此刻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 “哈哈哈!” 看到乌古拉如此,阿古木得意之色已是溢于言表,麾下的狼骑兵也是各自打着呼哨,爆发出一片哄然大笑,各种侮辱的言辞仿佛一支支利箭狠狠的刺在乌古拉和众白巫族人的心中。 “这样可没有诚意哦!”阿古木得寸进尺的道:“我要你诚心诚意的说,恭迎圣子降临,我等愿遵奉圣子一切!快说!” 乌古拉近乎咬碎了钢牙,这是几十年来也未曾再受过的屈辱,可是为了族人的性命,他还有的选择么?可是自己毕竟身为巫族长老,而现今更为白巫族的族长,如果这样一说,岂不就是承认了刚才阿古木所说的条件? 一时之间,乌古拉心如刀绞,似在滴血一般。 “族长,求你!不要这样!” “我们要和他们拼了!” 早已有几名族人再也看不下去,奋不顾身的挣扎起来空手去夺那狼骑兵手中的大刀,在一阵疯狂撕扯之后,那些狼骑兵丝毫不留情,直将那几名反抗的族人一刀刀砍翻在脚下。 鲜血汇聚在一起,好似一方湖泊在不断的扩散着。 “别杀他们!我说,我照做就是……”乌古拉被自己族人一声声惨死的哀嚎激的心在滴血,不由大声喝道:“我说!圣子……” 他话未说完,忽然听到当空中一声银铃般的娇斥传来,“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家伙,都给我在这世间消失吧!” 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就连数百名骑兵乃至阿古木也是大吃一惊,忙自抬眼望去,只见当空几道遁光划破蔚蓝的天际,直向此处激射而来。 琴夫人不禁掩口惊呼道:“晴儿!” 百四四 难赋豪情祭乌台(求收藏) 却见柳慕晴身下裹着一团凝而不散的寒冰之气,她的身后圣姑与灵狐妖仙也随之而来,三人径直化作数道遁光激射在乌古拉和阿古木身前不远处。 看到了柳慕晴的身影,阿古木的面上更显一片恨意,阴狠道:“好!连你这个白巫族的公主也来了,这下白巫族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吧,来的正好,正好将你们一并收归!” “阿古木!你可知道你犯下了什么罪孽,当年圣王犹在之时我巫族中人每一个人都遵守族规谁也不敢违逆,而你现在却驱使族人之间自相残杀,此罪当诛!”圣姑上前一步直将手中的木杖狠狠的磕在地上,望着满地那触目惊心的鲜血,痛心疾首的说道。 “嘿嘿!那些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老掉牙的东西,早就该扔了,要知道中原有句话,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先前我们黑巫族还尊你为巫族中的长辈,对你恭敬有加,可是没想到你倒是个叛徒,不过这都不打紧,你要是非和他们一起我也不拦着你,反正到时候将他们白巫族的人纳为兵奴,都是一样!” 圣姑直被气的浑身发抖,怒斥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就这样的心狠手辣,今日我要让你明白圣王的遗训都还在,巫族的一切不容许有任何的玷污!”言罢手中木杖的顶端立时闪烁起一片奇光,直至越来越亮,只等催动。 阿古木却冷笑一声,只将手中白巫族那女子用力一提道:“怎么?难道你真的不在乎这些家伙的性命吗?”言罢手中锋锐的刀锋再次缓缓的向着女子的脖颈微微划动,一道鲜血好似一股清泉一般,顺着她那雪白的颈子流淌到肩膀上。 “你……” 圣姑与柳慕晴乃至灵狐妖仙等人皆是一脸吃惊,只听柳慕晴怒叱道:“无耻贼人,你们黑巫族的人难道都只会用这些下作的手段不成?就不敢和巫族一个真正的勇士一样决斗战斗吗?” “哼哼!随便你怎么说,反正等我们黑巫大军一到你们都是死路一条,乌古拉,我刚才所说的你还没有完成,怎么样,难道你真的希望我们大军压境之时的那一刻?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乌古拉此刻仍然跪在当场,一动未动,一阵清风将他身上的披风吹拂而起,一瞬间那苍老却仍然挺拔的身躯似乎是在微微的颤抖着。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乌古拉的身上,却见他缓缓的抬起了头,良久那一双充满震惊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柳慕晴身上。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乌古拉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着,这一句只让阿古木为之一怔,却不知道他忽然怎么了。 “你刚才说……她是我白巫族的公主?”乌古拉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柳慕晴,整个身躯颤抖的更加剧烈。 蓦然间,琴夫人化作一道五彩霞光飞纵到乌古拉的身边,那条五彩巨蛇也被她收在了袖中。 她缓缓的俯下身子,坐在了自己丈夫的身边,只望着柳慕晴露出了一片和蔼的笑意,“不错,她正是我们的失散了十六年的女儿啊!” 此言一出,乌古拉更加震惊道:“你……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琴夫人眼中含泪,只缓缓的点了点头,“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认错呢?你仔细看看她……” 乌古拉望着缓缓走进的柳慕晴,一只剧烈颤抖的大手,慢慢抚上了柳慕晴的脸颊,不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她小的时候我就说她长得像我,你看,现在简直就和我一模一样,不会错!是我女儿,哈哈哈!是我的女儿!” 乌古拉状若疯癫一般,仰天狂笑,一时间竟是老泪纵横,那一张沧桑的面容上竟早已布满了泪痕。 “爹!”柳慕晴再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 “唉!可惜!可惜咱们父女二人相认的可真不是时候,你没想到爹会是这样一个软弱的人吧,你一定很失望对吧?”乌古拉心如刀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偏偏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自己再次相见。 “不!”柳慕晴早已哭成了泪人一般,只拼命的摇头道:“我知道爹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我都知道!” 乌古拉缓缓的放下了手去,心中一片复杂之情,那一双苍目渐渐变得一片坚定,“上神显灵,这都是女娲娘娘的一片福音,我的女儿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是我错了!” 言罢那苍劲挺拔的身躯在身边琴夫人的搀扶之下,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双坚定的目光径直望向阿古木,目光变得越来越阴沉狠声道:“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放了我的族人,先暂且留你一条狗命回去,要么连你的命也留下来!” “你……” 阿古木望着乌古拉那一张恨得近乎扭曲的脸,不由向后倒退了一步,怒叱道:“你可不要后悔,他日我黑巫族兵临城下之时,定要将你们尽数诛灭!” “随时奉陪到底!不过我敢肯定你一定会为你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乌古拉面上一片坚决,一步步向阿古木紧逼而去。 阿古木手中提着那白巫女子丝毫不敢放松,身后三百余只巨狼也随着他纷纷向后慢慢的退去。 阿古木心中虽然极为的不甘,他原本此次前来为的是将乌古拉乃至白巫族狠狠的羞辱一番,可是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竟然如此的坚决,他明白此刻仅凭自己一人实在难以与对方相抗衡,单不说圣姑等人,那族长乌古拉当年能够成为巫族的长老,一定不简单,况且他的身上还有那凰族的血脉,虽然他一直都没有真正见识过这凰族所拥有的神秘之力,不过他现在却不论如何都不想冒这个险。 在这次征战之前,阿史那思摩就不止一次胸有成竹的告诉他,巫族中尚有神秘之力,且这种神秘之力已是被他参破,化为己用,虽然他还不明白自己父亲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在他的心目当中阿史那思摩一直都像是山一样的人,任何人都无法逾越,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因此他对自己的父亲有着无比的信赖和敬仰,不管对方是谁,有什么什么样的玄奇血脉,他都不在乎,因为他坚信阿史那思摩一定有着能够荡平一切的能力。 “好!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阿古木直向空中打了呼哨,却见那通体墨蓝的万蝠王扇动着巨大的肉翼,带着一阵劲风呼啸而来,阿古木直将手中那白巫女子重重的推倒在地,纵深一跃,向着身后的一众巨狼骑兵,施令道:“随我撤回营帐!” 一声喝罢,数百只巨狼纷纷甩开四爪,跟随着飞纵而去的巨大蝙蝠,宛如潮水一般的迅疾退去,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一片茫茫的草原当中没了踪影。 阿古木率领着黑巫族离去之后,乌古拉眼望场上那片触目惊心的鲜血,心疼如刀割,忙赶上前去将那名女子扶起,随即又将那些幸存的俘虏救了起来,悲愤欲绝的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过糊涂才让他们遭此劫难!” 那白巫族众人,早已是眼含热泪,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一腔仇恨,纷纷向着乌古拉坚决道:“族长!我等愿意誓死与黑巫族血战到底!” “誓死与黑巫族血战到底!” “好好!”乌古拉用力的拍着他们的肩头,握拳道:“好!为了我们活着的族人,更为了替他们死去的族人报仇,现在我宣布,我白巫族要与黑巫族决一死战!” “誓死追随族长大人!”那些白巫族人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的一腔热血似乎也要沸腾起来,随后,他们便将自己的族人同胞掩埋在一片青葱的草原之上,在填上了最后一撮土,乌古拉的两手用力的插入泥土当中,默然道:“你们放心吧,我乌古拉丁要拿着那些黑巫族人的头颅来祭奠你们!” 言罢苍老的身躯却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如此的高大,一双充满仇恨的目光望向湛蓝的天际,毅然道:“现在我们返回寨子,整顿一番,商讨与黑巫族的作战事宜!” 返回寨子当中,却见昔日繁华平静的木寨此刻却是一片凄惨,更有刚才不少被踩踏而死的族人尸身早已冰凉,只用一双不甘心的目光茫然无神的望着天空。 乌古拉让几人将他们就地掩埋,好生安葬之后,这才招呼寻到一处高台,向着寨子当中那些紧闭着屋门的屋舍大声叫道:“我是白巫族的族长乌古拉,现在我命你们都出来见我,我有要事宣布!” 几声喝罢,却见偌大的寨子当中,那些紧闭的房门这才纷纷敞开,不少族人的面上仍然挂着深深的恐惧之意,似乎还未曾刚才的景象回过神来。 当看到自己的族长正高高立在一方台子上,表情异常的沉重,这才赶忙聚集在他的身前,望着乌古拉只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百四五 破釜沉舟披战甲(求收藏) 白巫族众族人此刻仍然惊魂未定,每个人的面上都挂着一阵深深恐惧,当他们都看到了乌古拉那坚定的目光,心境这才都不由稍稍平复下来。 “诸位同胞,首先我要先像你们承认一个错误。”乌古拉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心中亦是一片澎湃,“我一直天真的认为,我们族人只要与世无争,能够一再忍耐来自外来的侵扰就能够相安无事,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可是我明白,是我错了!直到今日我们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我才知道,沉默和忍让是不能换来和平的生活,我们只有拿起武器来为了我们理想的生活去努力的奋斗,只有将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家伙们彻底消灭,我们才能得到永久的安宁,你们说对吗?” 乌古拉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句句铿锵,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回应。 “族长说得对!” “我们要拿起武器,和那些家伙们死战到底,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白巫族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们要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乌古拉点了点头,一双威严的苍目将众人扫视一周,语气稍有缓和,说道:“当然,我族中尚有老弱妇孺,我知道你们都是我巫族有血性的汉子,可是毕竟都有家眷,也许都有老小要照顾,只要你们有难处的说出来,我保证决不强求,切记这次可是真的要前去与那些凶狠之人厮杀,绝非儿戏,望你们再三考虑!” 族人当中早已有人振臂高声叫道:“族长大人,这没有什么可考虑的,如今人家都已经兵临城下,已经将我们白巫族的几条鲜活的人命夺去,我们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我等就算战死沙场,也好过给他们做牛做马,任他们践踏,只要族长一声令下,我们白巫族的汉子首当其冲,绝不会有一个孬种!” 乌古拉只觉一阵热血澎湃,双拳紧握,重重的点了点头,当下朗声道:“好!说得好!所有白巫族族人听我号令,明日卯时愿意随我杀敌的勇士到我居处前集合,听候我的号令!现在你们都去准备吧!” 乌古拉言罢,众族人纷纷散去,每个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之态,匆忙的返回自己的居处所准备去了。 一行人随着乌古拉和琴夫人回到了屋舍当中,一路上却是琴夫人将丁逸与圣姑和灵狐妖仙他们之事,乃至如何与柳慕晴相认,都简单扼要的向乌古拉做了叙述。 乌古拉听罢,不禁面含愧疚之色,忙向圣姑和灵狐妖仙施礼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等到将那些黑巫族消灭之后,我定会向圣姑婆婆赔罪!” 圣姑摆了摆手道:“现在大敌当前,我们暂且不说这个了!老身知道你与公主都有着我们巫族上古以来神凰血脉的传承,可是一直却无法自行驾驭,而我原本便自黑巫族中而来,自然对他们极为熟悉,阿古木和阿古娇兄妹二人都的得到了五行奇术的传承,两人天赋异禀,一身巫术不敢说登峰造极,但也已极为厉害,阿史那思摩一身巫术更是深不可测,其下兵士这些年来每一日都在刻苦的训练,每一个骑兵都是骁勇善战,数量怕也已众多,因此我们这边虽然也有勇者,可是毕竟常年过惯了和平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征战的锻炼,因此一定不是黑巫族那些巨狼兵的敌手!” 乌古拉和琴夫人听罢不由点头表示赞同,柳慕晴亦是一脸焦急道:“那么依圣姑婆婆,我们该怎样应对呢?”圣姑一脸笃定道:“现在尚不知道丁逸那小子和赞布拉此去如何,只要他们二人回来,我们白巫族又会平添两员大将,所以以老身所见我们只能守不能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营寨,这样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乌古拉听了圣姑的一番话宛如醍醐灌顶,忙道:“圣姑的意思是……?” 圣姑用手中的木杖在地面上画了一个方形,指点着道:“假设这个便是我们白巫族的寨子,我们寨子之后有天莽大山,近乎三面环绕,因此黑巫族绝不可能从任何一边攻上来,他们若要发动攻势只能向着我们唯一的寨门处发动攻击,因此我等需要在寨门前安置陷坑设下埋伏,到时候守在寨中静观其变,一旦他们发动进攻,入了我等布下的埋伏,我们便可令精英的勇士围剿灭之!” “太好了!”乌古拉听了圣姑的一番分析不由激动的将木桌重重一拍,霍然起身道:“如此一来,他们那些狼骑兵便可伤亡不少了!” 圣姑点了点头道:“只是对方的兵将众多,少数的陷坑怕也将他们围困不住,到时候我和狐仙也会赶到寨门前略施小计,将他们拖住。”说着忙向乌古拉问询道:“现在寨中还有多少匹坐骑?” 乌古拉沉思片刻,忙回道:“灵驹鹿的话怕是尚有不到一百余头!” “这便足矣,届时我和狐仙连同那些陷坑拖住他们的狼骑兵之后,他们定然会大乱,这时候我族中的勇者尽数骑乘上灵驹鹿,等待消息,一旦得手,便让这些灵驹鹿骑手浑水摸鱼,冲到狼群当中来个伏击,这一点需要由你向他们说明,一旦与那些狼骑兵遭遇,必须不要留情,上手便攻其要害,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不过万一那些狼骑兵狗急跳墙进行困兽之斗,实在抵挡不住的话一定要向着天莽大山的方向撤退!千万不可乱了阵脚!” 乌古拉不由击掌叫好,赞叹道:“圣姑婆婆果然神机妙算,难怪当年那些中原人比我们人数众多,到最后却也没有沾得任何的便宜!” 琴夫人亦是赞许道:“圣姑婆婆的确行事周全,这样一来,就算我们无法和他们狼骑兵相抗衡,一旦退回到天莽大山当中便发挥出了灵驹鹿的优势来,那些巨狼虽然凶狠异常,可是如果到了天莽大山那样崎岖坎坷的山地当中,定然是寸步难行,决然没有灵驹鹿那些灵动和迅速,如此一来我们便赢得了反攻的机会!” “不错!”圣姑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我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那时候稳住阵脚不能慌乱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只要能撑得下来,以后的形势对我们就会有利了许多!” “据老身所知,那些灵驹鹿每一头的嗅觉都是十分德牧敏锐,毕竟它们从来未曾有过任何作战的训练,到时候需要将它们的双眼蒙住,依靠灵敏的嗅觉一定能够让它们不会惊慌,更加的稳健!” “好就这么办!”乌古拉大为高兴,忙道:“明日天不亮,我便令那些聚集的勇者去做骑乘的训练,而陷坑之事,我这就去发动族人,一起动手,连夜挖掘!” “别着急,老身所担心之事绝非如此,还有件极为重要之事未曾说明!”圣姑不急不缓,一双看似浑浊的目光当中透着一股老辣的光芒,继续道:“咱们不要忘了还有阿史那思摩以及阿古木阿古娇兄妹二人,他们身怀巫术,这些陷坑骑兵之类的对他们当然没有任何效果,所以他们兄妹二人一旦施展巫术,飞上空中试图硬闯,这就交给琴夫人来应对了!” 琴夫人听罢,只将身躯一挺坚决的道:“就请圣姑婆婆放心,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过是两个小辈而已,虽然我许多年未曾施展巫术,可是自问也绝不会败在他们两个小娃的手中,他们两个就交给我吧!” “剩下的自然就是阿史那思摩了,此人深藏不露非同小可,他一定在最后的关头才会出手,所以老身就把他交给乌古拉你了!”圣姑说着,目光中充满了一阵期盼的神色忘在了乌古拉的身上。 乌古拉提着钢拳,一阵摩拳擦掌,当下心中不由生出一阵豪迈之情,仰天笑道:“管他对方是谁,不论是谁若要对我的家人和族人下手,老夫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好好好!阿史那思摩那了老王八蛋,是时候和他做个了断了,他欠了我白巫族几条血债,我定然要让他偿还清楚!” 圣姑点头应道:“不管如何,我们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更不能轻敌,要知道用兵一时练兵千日,阿史那思摩可是每一天都在做着当上巫族圣王,称霸中原和蛮荒的美梦!每一天也都在进行魔鬼一般的练兵,一切千万要小心为上!” 听到圣姑一番排兵布阵,柳慕晴却是焦急着道:“圣姑婆婆,虽然我现在灵力不济,可是我毕竟出身武将之家,不如就让我带领那些灵驹鹿的骑兵吧!” “你……这……”圣姑听罢面上露出难色,不由望向乌古拉和琴夫人。 琴夫人则莞尔一笑,和蔼道:“晴儿,你刚回到家中不久,且是一个女孩子家,如何能够带兵打仗,我看你还是在寨中照看族人,与他们一起守木寨吧!” “娘!”柳慕晴不由不由急的跺脚,娇靥上浮现出一阵恨意道:“女儿先前被中原一位武将收养,虽然此刻灵力不济,但是深得我养父一身武艺真传,领兵打仗更是不在话下,况且女儿的养父母也是死于他们黑巫族人之手,这个仇我还没有和他们做个了结呢!” “可是……”琴夫人心疼自己刚刚失而复得的女儿,正要劝阻,话未说完却被乌古拉一阵大笑打断道:“哈哈哈!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虎父无犬子,虽然她是女儿身,可是豪迈之情也不必任何人逊色。”当即转向琴夫人,目光中透着一片柔和道:“索琴,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咱们女儿现在已经十六岁了,不是那个未满三朝的婴孩,还要处处要人保护,这性子是我们巫族人的性格,好!为父就让你带领灵驹鹿的骑兵,去杀他个痛快!” “但是……”所谓母女连心,琴夫人心中仍是放心不下,毕竟对方是那些极为凶残的黑巫狼骑兵。 一旁的灵狐妖仙也不由笑道:“夫人,您就放心吧,晴儿虽然此时灵力不济,可是简单的五行之术应该还是可以施展,用来对付那些蛮人便已足够,而且我和圣姑婆婆都会时刻保护她,所以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听了灵狐妖仙的一番话,琴夫人这才点头道:“好吧!可是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 柳慕晴毅然颌首道:“请娘放心就是,晴儿一定凯旋而归!” 众人商议已毕,便开始各奔东西备战,便在此时,却见灵狐妖仙面上却是一片隐忧道:“此事圣姑婆婆虽然布置的极为周全,但还有一事小妖不明……” 圣姑顿时奇道:“什么事?” 百四六 五彩玄气灵光照(求收藏) 灵狐妖仙忙道:“可是若是那黑巫族并不进攻,只将我们围困在木寨当中,假以时日,我们弹尽粮绝,岂不是坐以待毙?” 圣姑笑道:“没想到狐仙也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这一点老身早已想到,你们尽管放心,我十分了解阿古木和阿史那思摩的为人,刚才我们给了那小子一记下马威,依照他的脾气怎能咽得下去这口恶气,待到他回到营寨中,定然将此事说与阿史那思摩,不出三日,他们必定带兵来攻!” 听了圣姑一番话,众人心中不由一阵敬佩之意,看来圣姑当年随圣王征战,的确继承了圣王许多独到之处,那阿史那思摩虽然为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可是在征战中毕竟未曾有什么谋略之心,只依仗凶猛和比常人训练更加威猛的兵卒来强攻硬打,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莽撞之人而已。 圣姑在黑巫族呆的久了,自然明白这一点,因此她才有十足的把握来排兵布阵。 在听了圣姑一番分析之后,乌古拉再也没有任何的疑虑,当即亲自前往木寨中,发动精壮劳力,连夜准备在木寨前开挖陷坑,布置陷阱。 临行之时,目光落在了柳慕晴身上,当下流露出一片疼爱之色,微微一笑叹道:“原来你在中原的名字叫做晴儿,好吧,等咱们诛杀了那些黑巫蛮贼,我乌古拉要隆重的摆宴庆祝我女儿的回归!”言罢哈哈大笑着推门而去。 星汉夜空,肃然而又宁静,轻轻的微风将来自女娲福地草原之上的花香也吹了过来,可是如今乌古拉脸色一片凝重,立在木寨大门前的一处刚刚建成的岗楼之上,抬眼望向女娲福地之处,一双苍目显得异常雪亮。 “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这种感觉可真是久违了!” 乌古拉手扶着栏杆,毅然长叹,心中却是一片兴奋和悸动,一双鹰一般明锐的眼光,望着寨门前方圆数里之内,正在埋头大干着的白巫族人,喃喃道:“这一次也是我白巫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一定容不得有丝毫的马虎,但愿圣姑的计策万无一失,愿女娲娘娘的显灵保佑我族人平安渡过这次劫难!” 此时,每一个白巫族的族人都甩开臂膀,大干起来,就连年轻些的女子也加入了行列,帮忙搬运泥土,每个人都是精神抖擞,那个幸存在阿古木刀下的女子更是拼命的卖着自己绵薄之力,在努力的挖着陷坑,仿佛已将对黑巫族的仇恨完全发泄在面前的土地当中。 在另一边,柳慕晴亦是换上了一套贴身的兽皮劲装,正是白巫族精心打造的骑兵戎装,琴夫人也亲手在戎装之上绣上了一个大大晴字,她穿起这套兽皮铠甲来威风凛凛,颇有一代女将风范,真可谓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她的身后跟随着八十余位身形壮硕的汉子,皆是自白巫族中一一挑选而出最为精锐的勇者,在方才琴夫人已经向这些勇者交代过,柳慕晴正是自己的女儿,也是白巫族的公主。 这一众勇者当即向柳慕晴跪拜于地,齐声呼喝,皆愿誓死追随公主杀敌。 柳慕晴在一位族中勇者的带领之下,来到族中木寨之后的一片围场前,那勇者停下了脚步,却见这一片围场足有两里见方,周围用巨大的石块堆砌一周,将这片围场圈了起来。 打开了围场的一闪木门,柳慕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却见这片围场当中,圈养着近百头灵驹鹿,此刻在漆黑的夜幕当中看去,这些灵驹鹿那一双双明亮的夜眼好似一片繁星,在不停的晃动着。 白巫族驯养灵驹鹿的时间已经十分的久远,这些挑选出来的勇者每个人自然都是轻车熟路,纷纷骑乘上鹿背,行出围场当中。 柳慕晴虽然还未曾接触过这天莽大山中的灵物,却在之前将军府之时,最烈的马她都敢骑,因此在掌握了一番技巧之后,便将这灵驹鹿驾驭如飞,不多时便是十分熟练。 众白巫族的勇士见到柳慕晴如此,禁不住对她更加钦佩,可是她知道,他们时间有限,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在将军府中学到的武艺悉数传给他们,虽然时间紧迫,不过柳慕晴却并不在意,她要将自己养父先前所传授的,也是在战场上最为受用的武法教给他们。 这一夜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努力,为了尊严,为了自由,更为了保护心中那些最重要的人。 ………… 天莽大山,幽谷。 此刻耀眼夺目的五彩玄光仍然流转不停,丁逸身在五帝神坛之上,被那四道玄光罩在当中,体内那汹涌澎拜的灵力正源源不绝的自他体内周身的脉络奔流不息,好似千里飞腾的滔滔江水,直让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 这片光芒越来越明亮,围绕着丁逸的身躯团团旋转起来,此时,整个神坛之上那些彩鸟数量较之刚才多了何止一倍,此时打眼望去已是数以千计,纷纷围绕着五彩玄光不停的旋转飞翔。 此时此刻,丁逸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舒泰,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万千个毛孔都一一张开,在贪婪的吸收着那五彩玄光,之后与他体内的灵气交相辉映,又透过七窍和万千毛孔激流而出,径直在丁逸身躯几寸之外形成一道光晕。 与此同时,他整个身躯似乎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缓缓抬了起来,冉冉的离开脚下的方石,悬浮在当空之中。 丁逸此刻已是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眼前只有一片强烈的彩光不停地变换着颜色,心海如潮,更是激烈的翻腾不已,隐约之间,他似乎能够感到丹腹气海之中忽然有一个无形的气丹随着灵力的奔腾而滴溜溜旋转不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光芒逐渐的弱了下去,丁逸的身躯终于缓缓的向神坛之上落去。 四座神像之下的四颗灵珠光芒也渐渐的黯淡下来,直到变作一片微弱的光泽,兀自闪动不停。 丁逸瘫坐在神坛正中的石台之上,大口的呼气,只觉得体内那灵珠的气息又如从前一般汹涌澎湃,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丹腹气海中那隐隐能够察觉到的气丹似乎在随着自己体内灵气的流动而微弱的跳动着,这个发现令他吃惊不已,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忽然结在自己体内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名堂,他更不清楚如果将五颗灵珠同时凑齐的话,自己将会有着什么样的变化。 调息一阵,丁逸这才站起身来,向四座神像行去,当他想要将那些灵珠取回之时,却意外的发现这四颗珠子竟然牢牢的镶嵌在那石莲花当中,好似生了根一般根本无法取出。 “难道这座五帝神坛便是这珠子的归宿和终点么?”丁逸一阵怅然若失,呆呆思忖良久,却蓦然感到心胸一阵大畅,反正这灵珠之力似乎已经根深蒂固,牢牢充斥在自己的体内,这一点倒也不用担忧。 当下他缓缓的走出了五帝神坛,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充实和畅快,当他来到赞布拉的身边,右掌平推而出,一道五彩霞光登时激射而出,打出一道柔和的力量将赞布拉稳稳的托了起来。 赞布拉只用一双敬佩的目光注视着丁逸,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丁逸抬起头来,那一双深邃的眼瞳望向苍茫广博的天际,当下周身的灵气澎湃而出,身畔的天阴杖似乎也感受到了剧烈的气息,随之乌光闪耀,跃跃欲飞。 眼望这幽谷之外那天莽大山的山影,丁逸心潮澎湃,一阵豪迈之情顿时涌起,望向白巫族的方向道:“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去吧,怕是那黑巫族一众蛮贼早已对白巫族不利,咱们再晚一些,怕于我们不利!”言罢天阴杖冉冉悬空,却见丁逸的身躯飘然而上,竟再也感觉不到这天莽山中任何压迫之力。 赞布拉早已一片惊奇,他做梦也未曾想到,丁逸竟然能够打破天莽大山当中那来自上古之时的玄奇之力,竟能飞纵而起。 想着心中更对丁逸钦佩不已,当下再不敢犹豫,向天阴杖飞身而上,立在丁逸的身后,身形方才稳住,便感到自己身躯一轻,耳畔只听一阵呼呼的劲风而过,便看到自己竟然自当空中那些剧烈的气旋当中一穿而过,心中好一阵惊奇,更是激动不已。 丁逸却畅快的呼喝一声,全力运转体内的灵气,驾驭着天阴杖好似一道闪电,迅疾的向木寨的方向飞掠而去。 虽是一路飞纵,当二人赶到木寨的时候,已是天色微明,两人身在当空便已看到整个木寨当中静悄悄,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繁华样貌,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阵浓重的紧张气氛。 每个人虽然都在不停的忙碌着,可是能够看得出来,每一个族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 寨子的大门前,正有数百人正在挖掘布置陷坑,一派忙碌,寨子里的街道上也有不少人正手持兵刃,紧张的习练挥舞着。 蓦然间,自寨子深处传来一阵阵震天一般的喊杀声,声声震慑人心。 丁逸心中一动,忙自驾驭这天阴杖向木寨深处飞去,来到了那片围场之上,他便看到一个身着戎装精神焕发的少女,正一脸笃定,教授着八十余名壮硕的勇者。 那些勇者个个满身大汗,均骑乘在灵驹鹿上丝毫没有一丝的疲惫,在那少女的指导之下,手持长刀,认认真真的完成每一个挥舞的招式和动作。 百四七 兵临城下热血腾(求收藏) 这些精壮的汉子在少女认真的传授之下,有些动作虽然尚不很标准,但每一次挥舞也颇有力量,十分到位。 看到如此的景象,丁逸和赞布拉不禁面面相觑一阵,两人当即落下当空。 丁逸望着来去匆忙的族人,不禁有些茫然道:“一定是黑巫族有什么动作了,真没想到那些家伙来的这么快!” 赞布拉也是一片担忧之色,赶忙向丁逸作别,“我先去见族长大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言罢急匆匆的向乌古拉的居处赶去。 众人操演了一阵,趁着歇息的间隙,丁逸忙赶到少女的身边,此刻他简直已经认不出来面前的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竟是自己的义妹。 看到了丁逸,柳慕晴一阵欣喜,顾不上擦去脸上的热汗,飞也似的奔到了丁逸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臂弯高兴的道:“逸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我一直在担心,那天莽大山危机重重,看到你平安无事就好!” 丁逸微笑道:“那天莽大山中果然有些名堂,倒是遇到了些麻烦,不过倒是有惊无险,而我现在身上的灵气也已经完全恢复了!” “是吗!”柳慕晴打量丁逸阵,欣喜道:“这就太好了,只要有逸哥哥在,就再不怕他黑巫族逞凶!” “我们走之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丁逸的问询,柳慕晴的眼神立时黯淡了下来,脑海中白巫族人惨死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只用充满着悲意的语气将阿古木所做的一切向丁逸一一说出。 丁逸在听了阿古木所作所为,亦是痛心不已,他能够在柳慕晴的描述之下想象出当时惨景,随即一咬钢牙,重重击拳道:“这个阿古木为人如此歹毒凶残,先前在我刚来到莽荒之时就被暗算一记,这种人留在世上后患无穷!是时候该和他算一算账了!” 说到此处,想起刚才看到白巫族一派繁忙,忙向柳慕晴问询道:“却不知道乌古拉族长准备如何迎战?” 柳慕晴笑道:“这都是圣姑婆婆妙计连环。”当下便将圣姑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设计向丁逸详尽做了叙述。 丁逸听得连连叫好,赞许道:“没想到外婆倒也精通些兵法之道。”说话间,想起了柳慕晴请缨而战,心中一动,忙在自己怀中摸索一阵,随后掏出一贴金黄色的符箓道:“这道符箓乃是我在天苍剑派之时,云鹤师伯所赠,名唤道祖天兵符,可召唤神兵天将若干,一直都没怎么使用,如今大敌当前正好派上用场,妹妹只管拿去,待到危急时刻或是妹妹应付不来之时,便发动符箓,可唤来神兵天将能够祝你一臂之力!”言罢便将这道祖天兵符塞在柳慕晴的手中。 柳慕晴自知丁逸乃是一片好意,不管推脱,忙小心翼翼的收在怀中,展颜笑道:“有逸哥哥在,晴儿什么都不怕了!” 丁逸不由笑了,心中一阵暖意,只是仍有些不放心的轻抚她的秀发道:“不过话说回来,妹妹虽然从小接受义父的教导,武艺不俗,但对方毕竟都是些训练有素的蛮兵,不同于那些中原兵卒,他们个个凶狠异常,力气也大了几分,妹妹行事可以定要万万小心啊!” 柳慕晴点了点头,正要说些让丁逸宽心的话,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木寨当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金鸣,隐隐能够听到有人正在大声的呼喊着,“大家戒备,大家戒备!黑巫族来啦!准备迎战!” 听到这阵急促的叫喊声,丁逸和柳慕晴不禁双双脸色大变,柳慕晴赶忙将身上的兽皮铠甲整理一番,用手一拉身边灵驹鹿的触须,身子一跃翻身上了鹿背,只在鹿背之上向着丁逸拱手道:“逸哥哥,我先走了!你也一定要千万小心!” 丁逸点了点头,只让柳慕晴尽管放心,在目送了柳慕晴离开之后,脸色这才一沉,暗一提气,身边的天阴杖立刻受到主人的感应,载着他闪电一般向着木寨当中疾飞而去。 一路乘着劲风,赶到了木寨之上,丁逸只看到身下的木寨当中,那些白巫族的族人并没有一丝慌乱之态,每一个人都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皆是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丁逸心中一阵感慨,不论如何到了真正生死存亡之际,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份激昂和热血都被完全的激发出来,随时准备为了自己的信仰而倾洒出一腔热血。 在一瞬之间,丁逸心中那一腔豪迈之情也被完全的激发开来,足下的天阴杖好似感受到了主人此刻的心境一般,发出一阵嗡嗡的低鸣,径直化作一道乌光纵向木寨前的大门之处。 在一间刚刚用木头搭建完成的岗哨之上,丁逸飞掠而落,此刻岗哨之上圣姑、族长乌古拉、赞布拉皆都是一脸凝重的望向前方那一片茫茫的大草原。 看到丁逸赶来,圣姑赞许的点了点头,看到丁逸如今灵光聚顶,不由欣慰的笑了笑道:“看来你这一趟天莽大山之行真可谓是收获良多哦!” 身边的乌古拉看到了丁逸,也不禁赞道:“之前我竟然看走了眼,圣姑已经将你的事说与我听了,老朽真是有眼无珠,没想到你竟然是思云圣女的孩子,圣王的孙儿,我可真是肉眼凡胎,多有冒犯!等到诛杀完了那些黑巫蛮贼,老朽定当按照族礼向你请罪!” 丁逸忙道:“前辈此番话,令丁逸汗颜,此刻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先专心御敌。” 乌古拉点了点头,一双沉稳却掩盖不住一片炽热的目光转向前方那茫茫的草原之上,蓦然沉声喝道:“他们来了!” 众人心中一动都摈住呼吸,望向前方,却见那一道茫茫的地平线之上,宽广无垠的草原在刹那间忽然剧烈的摇摆了起来,好似忽然遭遇到了毁天灭地的风暴,直将那些青翠的草皮席卷的碎屑翻飞,扬起了老高,飞到了高空当中。 与此同时,一阵隆隆的擂鼓声透过空气隐隐传来,紧接着一片如同海浪般的喊杀声,慢慢的由远及近,震荡起方圆数十里的空气都起了一阵阵劲风。 在场几人的衣衫也随之缓缓飘动,一股肃杀之气隐隐传来,令人感到一阵阴冷,每个人都在凝神以待,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前方,而此刻,丁逸的双拳也渐渐的攥了起来,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九转龙煞真诀那一幅幅的图画,慢慢的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不多时,一排黑压压的巨狼遍布原野,所有的人在此刻似乎就连呼吸也变得凝滞,面前只要目光所及之处方圆几十里开外到处都是黑巫族那巨狼的身影,那些狼群骑兵速度奇快,行走如风,看似杂乱无章,却一只只的不慌不乱,这一切都表明这些巨狼个个训练有素,也是下过一番工夫去训练的。 圣姑只将手中的木杖重重一磕,望着眼前的气势,也不由赞叹道:“没想到阿史那思摩那小子倒还真有两下子,能够把这些蛮荒恶狼训练成这样的程度,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群骑兵此时就算放在中原去,也一定锐不可挡!” 丁逸耳中听了圣姑的话,鼻间冷哼一声道:“外婆,你怎么反倒助长他人的威风,我看这些骑兵没什么了不起,待会儿我就让他们尝尝中原仙法的厉害!” 圣姑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也万万不可轻敌,另一边的哨塔之上琴夫人和狐仙在那里坐镇,咱们这两边一旦看到对方那阿古木兄妹飞行硬闯,无论是哪一边都要前往应战!注意了!” 随着圣姑手指之处,众人看到,那湛蓝的天空之上,蓦然出现一团黑压压的黑影,随着那些黑影越来越近,便看到当空之上一只通体墨蓝的巨大蝙蝠振翅疾飞而来,正是阿古木所驾驭骑乘的万蝠王,在他的身边飞着一只通体金光灿灿的巨蝉,阿古娇亦是踏足其上,那一双充满野性的目光紧紧的望着这边的方向。 两人的身后赫然是一群黑压压的硕大蝙蝠,却见这些蝙蝠每一只都有一双腥红的双眼,口中利齿嶙峋,喷吐着一阵阵黄烟。 “没想到阿史那连那群蝙蝠也带来了,看来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圣姑冷哼一声,握着的木杖隐隐散发出一片赤色的光晕。 此刻面前的那群狼群已是如同潮水一般奔涌到了近前,直在白巫族木寨前两里之外止步,乌古拉脸色一阵阴沉,他如何不知道他们再向前一里就是那些陷坑群,难道他们不急于进攻? 此刻丁逸几人谁也没有说话,都死死的盯着黑巫族大军的动静,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在一瞬间凝滞了起来,令人喘不上气。 随着黑巫族大军的止步,众人皆感到脚下的大地终于在缓缓安静下来,停止了震颤,对方那如同巨雷一般的擂鼓声也戛然而止,到处一片肃杀之意。 不多时,当空之上那只巨大的蝙蝠竟向着木寨越来越近,众人终于能够瞧得分明,那只巨大的蝙蝠之上除了阿古木之外,正还有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却见他的目光中激射出一片狂热,看到此人,乌古拉的眼瞳在紧紧的收缩,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史那思摩本人。 “大家小心,那些蝙蝠来了!随时准备迎战!”圣姑忙沉声提醒道。 百四八 血光荡天破蛮兵(求收藏) 木寨门前此刻一片寂静,当空中只有那群蝙蝠飞纵时扇动着一对对巨翅所激荡而起的劲风。 当先的万蝠王越来越近,乌古拉眼望着蝙蝠之上的阿史那思摩,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动了起来,一腔恨意油然而其,藏在长袍中的手暗暗的酝酿起一阵澎湃的灵气,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蓦然间当空中一阵爽朗的大笑传来,只听阿史那思摩不紧不慢缓缓说道:“乌古拉老友咱们许久不见了,你可好吗?” 乌古拉鼻间哼了一声,冷声说道:“阿史那思摩你不用这样假惺惺的,我知道你一定在无时无刻的想着我,想着我们白巫族的一切,更想要让我们白巫族俯首称臣对吧?” 阿史那思摩发出一阵的得意的笑声,不置可否的道:“咱们这么长时间未见,一见面就说出这样绝情刻薄的话来,怎么说我们原本也算是同族不是?” 乌古拉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当下向着当空呸道:“阿史那老匹夫,你还知道我们原本是同族?如果你真的念我们同族一场就将杀害我族人,也就是将你那宝贝儿子按照族规惩处,然后即刻离开女娲福地当中,我白巫族尚可不追究!” “嘿嘿!”阿史那思摩一阵阴笑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的境况吗?” “说来听听!”乌古拉沉声道。 阿史那思摩的目光流露出一片轻蔑之情,说道:“我阿史那思摩并非是不通清理之人,我念你原是同族,这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能按照我儿阿古木的要求去做,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你们白巫族任何人,从今后你还是你的长老,你的族人还归你统领如何?” “哼哼哈哈哈!”乌古拉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道:“阿史那,这是我许多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就算我答应你,那些被你儿子杀死的英灵一个个变作厉鬼也让我不会安宁!”乌古拉言罢,厉喝一声道:“阿史那你不用在枉费心机,多费唇舌,今日我白巫族人大不了战死,也绝不会向你低头!” “那你呢?”阿史那思摩一双阴狠的目光盯在圣姑的面上,一字字道:“先前我一直尊你为巫族长辈,没想到你这老不死的也是一个见风使舵,随风倒的墙头草,看来你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也活腻歪了么?” 圣姑探掌而出,只用手中的木杖遥指阿史那思摩厉声斥道:“你小子野心勃勃,心狠手毒,人神共愤,更不顾先王遗命,发动战争,使得族内相残,今日我便要替先王将你这个巫族败类清理门户!” “好!你可不要后悔!”阿史那思摩被圣姑的一席话也激起了一片怒意,藏在黑袍当中的身躯微微的颤抖不听。 身边的阿古木立时说道:“爹爹,咱们还和他们废什么话,我倒要看看他们这群窝囊废能有什么本事!” 一旁的阿古娇看到了岗楼之上的丁逸,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先前那羞辱的一幕顿时浮上心头,只将银牙一咬娇叱道:“爹,就是那个小贼戏弄女儿,抢走了灵珠,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不可!” 丁逸听到了阿古娇的叱喝,亦是想起了在那湖水畔边,阿古娇赤身裸体,羞愤欲死的样子,心中不由浮出一阵快意,当下有心取笑一番,笑道:“你这妮子这会儿嘴倒是挺硬,那会儿光着身子时怎么不见你这样嚣张?不过还别说,你那小腰倒是挺滑溜的!” 丁逸曾经在大城镇中见到过那些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情景,此时为了羞辱他们黑巫族一番,也为了挫挫他们的锐气,再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自己也是感到了一阵肉麻,却故意装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 果不其然,阿古娇被丁逸一番话激起了一腔怒火,直将银牙也尽皆咬碎,嘶声厉喝道:“天杀的中原淫贼,我阿古娇今日非要砍下你的头颅方才解恨!” 阿古木看到妹妹被一通羞辱,亦是恨得咬牙切齿,勃然大怒道:“一群乌合之众,你们就等着被我等诛杀吧!”言罢探掌而出,轻轻拍在身下的万蝠王身上,却见那头巨大的蝙蝠蓦然仰天一声洪亮的嘶鸣,猩红的巨口陡然张开,一股股浓郁的惨绿烟雾登时借着周遭巨翅的扇动直向白巫族木寨当中汩汩涌来。 圣姑沉声道:“大家小心,这烟雾有剧毒!”说完只将手中的木杖轻轻一磕,整个杖子顿时泛起一片盈盈的绿光,继而众人皆感到足下的地面也是一阵微微的颤动,一阵阵“嘁哩喀喳”的脆响蓦然响起,刹那间无数根粗壮的树藤毫无征兆的拔地而起,顺着几人站立的木制岗楼急速的攀爬而上,径直在木寨的大门之上结成了一道繁茂的树藤屏障,那些毒物一经遇到这些树藤之后,顿时被一片繁盛的枝叶牢牢的锁在树叶之间,再也无法向前分毫。 阿史那思摩轻蔑一笑,两腮鼓起,瞬时间原本一张黝黑的脸面登时变得一片通红,随后阿史那思摩撅嘴喷吐,一团赤红色的火团仿佛燃烧了周围的空气,轰然一声划空而来,周围的温度也在一瞬间变得一阵烘热,那片茂盛的树藤立刻淹没在一片火海当中,转眼间便被烧成了焦炭。 随后阿史那思摩直将一身黑袍一把扯下,在当空中抖动而起,一股腥臭无比的热风四下弥漫开来,令人闻之欲吐,当空中赫然凭空显现处一个血红色的漩涡,向着白巫族寨子的方向迅疾的旋转开来。 与此同时一阵阵凄惨的鬼嚎声不绝于耳,原本那晴朗明亮的天空也忽然变得一片阴霾,此刻方圆数里之内陡起血雨腥风,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一阵严峻之色,圣姑不由低声喝道:“此人竟然完全抛开了我巫族的传统巫术,练就这样邪煞的巫法,真可谓天理不容!” “嘿嘿嘿!”当空中蓦然响起了阿史那思摩一阵阴惨的笑声,却见他整个人淹没在这一片血光当中,整个人冉冉飞起悬浮在当空,那声音仿佛一瞬间来自幽冥炼狱当中,“这死灵血崩大法,老夫已是练就了一个多甲子,今天就先让你们这些蝼蚁之辈来尝尝鲜!” “原来这家伙一直在暗中练就如此歹毒邪恶的巫术,看来要费些功夫才行了!”圣姑言罢,便缓缓欺身向前,正要勉力施展巫法,与之相抗,面前却忽然被乌古拉拦住,圣姑望向乌古拉那一双全然不惧的目光,沉声说道:“圣姑婆婆,先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阿史那思摩那家伙交给我,你还要带领其他人与阿古木阿古娇兄妹相斗,别忘了下边还有不下千只巨狼骑兵呢,阿史那思摩就交给我吧!”言罢缓步上前,一身披风无风自鼓,周身一阵氤氲的彩光渐渐显现而出,整个身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冉冉托起,悬浮在当空之中,那一双充满不屈的眼神紧紧的盯在阿史那思摩的上,周身激荡出一阵浩荡的灵气,那片彩光丝毫不惧一片血雨腥风,顽强的与那血海相抗,一点一点的散发开去。 阿古木和阿古娇二人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和乌古拉开始放对,当下再不犹豫,立时发出一阵滚雷般的巨喝向身下群狼道:“听我号令,全军进攻,给我把这白巫族的寨子踏成平地!” 身下的群狼骑兵立刻高声欢呼,当即一阵阵凶狠的咆哮声此起彼伏,宛如大浪滔天,排山倒海一般直向寨子奔涌而来。 一众狼群堪堪奔到距离木寨越一里之处,前方的狼骑兵顿时踩塌了陷坑,无数的巨狼纷纷掉落在陷坑之内,坑中早已被白巫族事先布置好了粗壮锋利的木锥,那些巨狼一经掉落,便被这些尖锐的木锥戳的肠穿肚烂,哀嚎连连,眼见是不活了。 而那些黑巫骑兵亦是被摔得骨断筋折,落在坑底,爬不起身来,一时间,惨呼连连,哀嚎震天,一连便有不下几十只巨狼跌落在陷坑当中,坑中污血横流,惨不忍睹。 可是狼群在狂奔之间哪里能够收势的住,在阿古木的施令下,前仆后继,转眼之间又是数十头巨狼着了道,死伤更多,已是不下百只在瞬间丢了性命。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哨塔之上,一道冲天的光芒闪耀而起,正是圣姑事前安排好的信号,木寨前两边的草丛当中柳慕晴带领着近百名灵驹鹿骑手早已做好了埋伏,此刻早已等的急不可耐,只等着这道号令,光芒冲天而起,正是琴夫人所施展而出的巫术,那道绚烂的光芒径直冲在血光当中,仍然照耀出一片宛如浩日般的光芒,紧接着,一声巨雷般的喊杀声自两边响起,两排英勇的白巫族骑手,个个精神抖擞,宛如神兵降临,直向着原本便一片大乱的狼群中冲杀开来。 这一群黑巫骑兵原本已是方寸大乱,被那些陷坑惊骇的不敢贸然向前,冷不丁又听到一阵喊杀震天,只见两边的白巫骑兵一路势如破竹,个个如凶神恶煞,一路砍杀,每个人皆是被惊骇的魂不附体,在面对白巫族的疯狂进攻,只好硬着头皮挥刀抵抗,可一经慌乱,脚下又踏上了陷坑,跌入坑洞当中。 反观那灵驹鹿,每一头都是被蒙了眼睛,只凭借着这灵物天生的灵巧和辨别能力,完全不会被自己的陷坑所影响,左冲右冲之间,每一个白巫骑兵都如无人之境,只见一片血光漫天,到处都是一片凄惨的哀鸣。 百四九 拼死血战降天兵(求收藏) 当空中的阿古木,看到白巫族竟然还有这样的埋伏和计谋,眼见自己一众巨狼骑兵死伤无数,被那些灵驹鹿骑手杀的节节败退,一片大乱,根更有甚者后方的骑兵眼见着同伴的惨死早已生了畏惧和退却之心,不由驾驭着巨狼,掉转头向后边奔逃,一时间冲撞至死,踩踏而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阿古木早已是暴跳如雷,看到自己军中的骑兵竟然没头没脑的逃跑,心中大怒,当下便驾驭着万蝠王一个俯冲,向着那些逃跑的兵士隔空击出数拳,却见那拳风当中夹杂着隐隐的雷光,“劈啪”作响,声势惊人,没消片刻的工夫那些企图逃跑的狼骑兵便被这几道巨雷击成了一团焦炭。 在杀了几名狼骑兵之后,阿古木凶性大发,一双眼瞳也是红了,直向着那些骑兵嘶声厉喝道:“谁要是再敢临阵脱逃,下场就和刚才那几个人一样,都给我冲上去,那些白巫族的骑兵没什么好怕的,谁要是能擒下那名大将,我重重有赏!” 众骑兵闻言,自然不敢再奔逃,这才纷纷调转了狼头,随着阿古木所指之处望去,却见一名女将头戴彩羽盔,身披兽衣甲,冲撞在狼群当中左冲右刺,手中一杆亮银色的长枪被她舞的出神入化,那些狼骑兵纷纷不敌数招便被刺死,一时之间宛如一名神将,彰显万夫不敌之勇。 后方的巨狼骑兵看到如此景象,又被阿古木如此一说,有了目标之后,这才终于尽数强打起精神来,纷纷大呼一声,直向那女将围了过去。 这女将自然便是带领着近百名灵驹鹿骑手的柳慕晴,她一身枪法自然是得自其养父柳正南的真传,那银色的枪影迅疾如风,宛如一条银色犀利的毒蛇,闪电一般闪烁着晃眼的银光,不多时的工夫,她身下灵驹鹿之下已是倒下了成片的尸体,有黑巫族蛮兵的也有那些巨狼的,她坐下的灵驹鹿原本洁白的皮毛此刻早已被染得一片鲜红,鹿蹄趟在血水当中,随着她的冲击和移动径直溅起了朵朵绚丽的血花。 那些狼骑兵在有了目标,又被阿古木威逼之后,一时间也是发了性子,毕竟在生死存亡之际,一个个都露出了凶残的本性来,当下好似潮水一般,前仆后继纷纷涌向柳慕晴那边。 由于那些狼骑兵数量太多,眼见着柳慕晴单人一骑竟然被淹没在浩荡的人海当中,她身边跟随的白巫族灵驹鹿骑手,在一个个的接连倒了下去,数量也在不断的减少,直到剩下了二三十人尚还在咬牙坚持。 可是面对对方如同海潮一般的气势,不断的涌将上来,那些灵驹鹿也是疲惫不堪,座上的白巫族勇士更是渐渐脱力,手中那挥舞着大刀的幅度也越来越慢,渐渐的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被身边涌上来的狼骑兵乱刀砍成了肉泥。 情形陡转急下,柳慕晴也在紧咬银牙堪堪支撑,她身在乱军当中,奋起抵抗,拼尽全力酝酿起体内的灵力,直向四下里打出一道道火团,暂且使得那些冲上来的狼骑兵近身不得,直有不少冲上来的骑兵瞬时间被滚倒在火焰当中,烧的惨叫连连。 随后却又其他的骑兵穿过火海再次冲将上来,直令她应接不暇,眼看便要坚持不住。 情急之下,却见当空一道乌青的光芒疾掠而来,战场之上,众人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声凄厉的龙吟,蓦然便看到当空之上数也数不清的一条条乌青苍龙好似一道道青色的闪电迅猛无比的冲向黑巫骑兵群当中,那些蛟龙各各凶狠异常,见人便咬,只在柳慕晴的周围硬生生的杀开了一片空地。 柳慕晴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不由附在灵驹鹿的背上,娇 喘连连,当下抬眼望去,只见丁逸悬浮在当空之上,周身彩光大盛,宛如上神一般不可一世,看到此处,心中不由感激的向丁逸报以一笑,正要说些感激的话来,却忽然看到一道金光直向丁逸迅疾掠去,定睛望去,原来这道金光竟是一只通体金色的巨蝉,上边骑乘着一名皮肤黝黑结实性感的少女正目露凶光,拼尽一切向丁逸冲去。 当下柳慕晴不由脱口惊呼:“逸哥哥小心!” 只说丁逸方才施展了九玄龙煞真诀替柳慕晴解除了危难,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涌动,直将他的背后也刺的一片生疼,耳中又突然听到了柳慕晴的呼喊,当即右臂渐渐发力,直将体内的灵珠之气暗暗酝酿在右臂手掌当中,继而向着身后看也未看,抬掌便是打出了一条青色蛟龙,径直龙吟一声,迅猛无比的向着那道金光凶狠扑去。 身后巨蝉上的阿古娇正气势汹汹向着丁逸冲来,眼前却忽然青光陡闪,耳边那声凄厉的龙吟令她两耳一阵刺痛,当即轻拍坐下金蝉,却见那巨大的金蝉巨口陡张,几道金光顿时激射而出,定眼瞧去,那几道金光竟是几根尖锐的金刺,直向那条蛟龙迅疾的刺来。 那条蛟龙竟是灵动无比,只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掉转龙躯强劲的龙尾径直向着那激射而来的金刺用力挥去,原来这一记神龙摆尾,并非是要将那金刺击飞,而是激荡出一阵强横无比的劲风,将那迅疾的金刺冲击在了一旁。 随即丁逸怒目而视,望向阿古娇道:“难道你们黑巫都是些无耻的鼠辈,都只会这样暗地里偷袭的吗?” 阿古娇止住身形,骑乘在金蝉之上,怒目而立,望着丁逸,那一双骄横野性的目光,露出了愤怒之色,回叱道:“你在湖畔趁我洗澡之时,暗算于我,偷走了我的灵珠,我们谁是无耻小人!” 如此一说丁逸反倒被逗乐了,当下反唇相讥道:“若不是你哥哥先自暗算于我,我怎会出此下策,不过话说回来,你光着屁股还能与我相斗,我倒实在佩服!” 任谁听不出来丁逸这番话挑逗和侮辱之意,阿古娇顿时气的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叱喝道:“无耻淫贼,纳命来!”言罢蛮腰轻摇,一片金色光晕缓缓浮现在她身躯周围,而她身下的金蝉亦是随之闪烁出一片耀眼的金光,与她融合一处,金芒当中赫然飞出不计其数的金蝉,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浪直向丁逸席卷而来。 如今的丁逸体内正蕴藏着无比玄奇的上古灵气,在那五帝神坛之上被四颗灵珠之气重新加持于体,周身的灵力较之先前自是更加雄厚,那里会将阿古娇此举放在眼中。 瞬时间,在他的脑海当中,九转龙煞真诀那一幅幅激荡澎湃人心的画面一闪而过,当下想也未想,身形在天阴杖之上疾疾旋转一周,灵珠之气澎湃而出,两掌交错击出,登时一条条苍龙好似群龙出海,那激烈的罡风,直将冲上来那片金蝉冲击的支离破碎。 那片金蝉虽然每一只都犀利无比双目猩红,啃噬肉躯,可在面对如此强大的蛟龙群之时也只有被悉数灭杀的份儿,若是阿古娇尚还有魔土灵珠傍身兴许还能与丁逸一拼,可是如今对方那上古灵气实在太过强大,根本毫无抵抗之力,眼见一条条蛟龙向着自己凶狠的扑咬而来,阿古娇感受着那如山岳一般的巨大压力,心如死灰,沉声道:“中原淫贼,我要与你拼了!”说完周身金芒大盛,坐下金蝉的身躯在金光的笼罩之下,竟是暴涨了数倍有余,丁逸只听一声声尖锐的金鸣,只见那只巨蝉之上赫然有一道道锋锐无比的刀刃戳破身躯,锋利嶙峋,那一片金光当中更有一片阴冷的寒芒一闪而过,整个巨大的虫体之上竟是布满了刀锋与利刃,令人看去遍体生寒。 与此同时,阿古娇的整个身躯亦是和金蝉融为一处,自己的身躯之上通向布满了刀锋,这一招正是巫族当中极为罕见的御金之术,这御金之术堪称五行奇术当中最为犀利的一招,只因需要施术者有着强大的锋锐之气和怒火作为后盾,方能施展而出。 而丁逸体内正缺了这一枚魔金灵珠之力,也不知道现在那魔金灵珠究竟下落若何,此时眼望阿古娇施展御金之术,丁逸一时也看得心驰神往,暗道今后一定要找到那枚魔金灵珠,这样五颗上古玄珠之力才算完整,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玄奇之事。 此时阿古娇与坐下的金蝉俨然幻做一团布满刀锋的小山,势如破竹,径直向着扑来的数条蛟龙轰然砸去。 金光与那无数条青龙的光芒顿时翻搅在一起,只听一阵阵轰然爆响,阿古娇那座刀山瞬息间便将数条蛟龙碾压的支离破碎,爆闪出一道道炫目的绿光继而消失匿迹。 那座刀山继而势如破竹,携带着万钧锋锐之力,一路碾碎蛟龙无数,径直便向着丁逸轰然砸将下来。 与此同时,战场当中的柳慕晴身边那些白巫族的灵驹鹿勇者已然死的只剩下了七七八八,而那些巨狼骑兵一反颓势,数量也实在众多,纷纷向着柳慕晴目疵欲裂的挥刀扑来,一声声凄厉的狼嚎震慑柳慕晴的耳膜,身边那些白巫族的勇者有几名终于拼死杀出了血路,与柳慕晴汇合在一起。 直到此刻,每个人都是浑身浴血,就算此刻想要撤军也是不能。 不远处的哨塔之上,琴夫人和灵狐妖仙再也按捺不住,眼见自己族人一个个的血溅当场,琴夫人的脸色一片煞白,如今又看到自己方才相认的亲生女儿深陷困境,再也顾不得许多,忙向身边灵狐妖仙说道:“上仙,我要去救我的女儿,镇守门户的重担先就交给你了!” 先前在为开战之际,圣姑也也是一再叮嘱,无论场面再怎样的不利,自己白巫族中的大门却万万不能失,而如今琴夫人眼见柳慕晴受困,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便要飞身前去搭救。 身形方动之间,便看到人群当中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转眼之间,一个个身高如同高塔一般的兵将从天而降,那些天兵神将个个身着灿烂金铠,手中或持巨锤,或持利剑,降临在巨狼群中便是一通厮杀。 原来柳慕晴见到自己与众人眼看便要坚持不住,身边那些勇者也是各各受伤挂彩,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退缩,情急之下,柳慕晴再也不顾其他,拿出了丁逸所赠的道祖天兵符,这才将那符箓施展而出。 百五十 滔天巨浪破天火(求收藏) 这道祖天兵符原本便是天苍剑派历代传下的一道玄妙符箓,其内更有一十九位金甲天兵被剑派中不知哪一位高人收录在符箓当中,一经施展便将那一十九位天将召唤而出,每一位天将均是力大无穷,对付这些巨狼蛮兵来根本不在话下。 未消片刻这些天将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卷起一阵阵劲风,直将那些围攻上来的蛮兵锤在半空当中,继而重重的跌落在地,被摔得筋断骨折,只剩下半条性命。 柳慕晴见到形势瞬时逆转,再也顾不得其他,忙转身向仅剩下几名白巫族勇者,叱喝道:“听我号令,大家都跟我向着后边杀出去,向那天莽大山去!” 几名白巫族的勇者见到柳慕晴竟然还有这样一招,每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当个各自呼喝一声,重新抖擞起精神,纷纷掉转矛头,直向身后的巨狼骑兵当中急冲而去。 柳慕晴打了头阵,闯入敌军当中,手中一杆银枪,上下翻飞,舞的好似一个疾旋的风车,随着银枪的点点锐芒闪烁,便有不少巨狼骑兵一个个轰然倒下,柳慕晴带领着几名白巫族勇者,在金甲天将的掩护之下,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径直望着天莽大山狂奔了过去。 一路飞奔,柳慕晴终于率领众人登上了天莽大山山口一座巨石之上,脱离了战圈,这才勒住灵驹鹿,向着战场观望,出乎意料的是身后并没有追兵而来,只因那些巨狼根本无法适应天莽大山这样崎岖的山岩,无法攀登而上。 战场当中,更有不少巨狼骑兵涌向那些金甲天将,只可惜手中的刀兵根本对那些金甲天将无可奈何,未等攻击便感到周身一阵剧痛传来,被一阵巨力击打到了半空之中,随后跌了个半死不活。更有甚者坐下的巨狼竟是被天将硬生生的劈成了两半,一众狼骑兵直被这些金甲天将杀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当空中的阿古木见状,早已被气的七窍生烟,身在万蝠王之上,连连捶胸顿足,嘶声喝道:“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言罢直将坐下万蝠王重重一拍,当即望着柳慕晴奔逃的方向驾驭着那只巨大的蝙蝠好似一阵飓风般的呼啸飞去。 万蝠王的身后跟着一片黑压压的蝙蝠群,每一只都呲着尖锐的獠牙,双眼腥红一片,势要啃噬人肉方才干休。 阿古木正向柳慕晴冲去,面前却忽然闪过两道身影,却见圣姑足下被一团水汽团团包裹,周身正散发着一片玄光,那一双苍老佝偻的身躯却显得那样伟岸,一动不动的拦在阿古木身前。 另一个人却正是琴夫人,却见她那宽大飘逸的银色长袍,无风自鼓,那一双坚定的目光喷出一片复仇的火焰,这是为了保护家人,为了保护家园而义无反顾的决绝。 “阿古木!纳命来吧!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丧命在此!” 圣姑亦是沉声道:“阿古木,你的罪孽深重,残害无辜生灵,今日只有一死方能谢罪!” 阿古木一双眼眸蓦然变得血红一片,望着二人径直发出一阵阴惨笑声,“嘿嘿!凭你们两个老东西还敢口出狂言,今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死!” 言罢振臂一挥,坐下的万蝠王当即仰天发生一声凄厉的嘶鸣,身后那一片黑压压的巨大蝙蝠好似一片黑色的海浪,铺天盖地一般向着二人席卷而来。 “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我这血蝠阵的厉害!”阿古木说着,便见那群蝙蝠一片刺耳尖锐的嘶鸣,争前恐后的飞扑而来,直将二人团团围在当中。 这群蝙蝠飞绕之时更是不断的变幻着方位,时而紧凑,时而松散,一时间变幻无穷,令人眼花缭乱。 圣姑脸色越发深沉,再不多言,直将手中木杖轻轻摇动,霎时间周遭的温度在急速的上升,四下里竟是蓦然变得一阵烘热。 圣姑吐气开声,疾喝一声,那瘦小的身躯顿时冒出一道冲天的火光,径直在身边方圆十几丈之外卷出一片火海,将那群蝙蝠悉数湮没当中。 熊熊大火,劈啪作响,火势凶猛,直将周遭那阴霾的天空也映照的一片通红。 “哼哼哈哈!”便在此时,火海中蓦然一声狞笑传来,却见一个巨大的身影轰然自那片火海当中冲了出来,惨声呼道:“老太婆,你以为我这些蝙蝠都是如此脆弱的吗?要是果真如此我怎会用来对付你们呢?”话未说完,圣姑和琴夫人便听得周围一声声凄厉的尖锐鸣叫此起彼伏的响起,刺的二人耳朵内一阵生疼,一团团火焰霎时间便自火海当中冲出,越聚越多,宛如一个个疯狂飞舞的火精灵一般,当下聚集在一起,与那片火海交相辉映,更显出一片壮观。 二人定睛瞧去,原来那一个个火团竟都是那些蝙蝠,却不知为何,这些蝙蝠丝毫不怕那片火焰的炙烤,整个身子早已被包裹在火焰当中,可是每一只的双眼依然是一片腥红,激射出更加疯狂嗜血的目光。 这些带火的蝙蝠再次重新聚集在一起,仍旧围绕着二人旋转开来,而这一次包围圈却越来越小,疾旋当中猛的向着二人收缩开来,此刻不光是琴夫人,就连圣姑自己都是感到一阵炽热难耐。 “老东西,你可真是天真,这些蝙蝠每一只都经过了我的天火锻炼,根本不会受到你这小小火焰的影响,相反它们有了这些火焰傍身,更是如虎添翼,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应付!” 二人只觉得身边的温度越来越热,这些蝙蝠眼看便已近在咫尺,每一只那尖锐的獠牙都呲了出来,伴着一阵烘热,一股热臭难闻的气息登时扑面而来,二人都知道一旦被这群蝙蝠卷在当中,定会被尽皆啃噬去血肉,到时候怕是连神仙也无能为力。 情急之下,琴夫人周身蓦然彩芒大盛,那宽大的衣袖当中赫然贯出一道五彩之气,这道彩光见风即长,只在转瞬的工夫便化为一条巨大的五彩玄蛇,怒目而立,直向身边那片如火海般的蝙蝠群陡张大口,一阵狂风登时被巨蛇喷吐而出,直将围攻而来的火焰蝙蝠群刮得支离破碎,当空中只剩下了几许零星的火光,渐渐消失在通红的火海当中。 阿古木那一双血红的双眼瞪在那条五彩玄蛇之上,似乎他早已经知道白巫族当中的夫人麾下有一条极为凶悍的巨蛇,他也是略有耳闻,这条五彩玄蛇乃是当年白巫族初到女娲福地之时,在女娲神庙当中寻到的一条受伤的小蛇,这条五彩花蛇来历不详,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也许是它得到了女娲娘娘的庇佑一直顽强的活了下来,后被琴夫人带到了族中悉心照料,没成想竟是一条上古巨蛇,这条蛇早已与琴夫人心灵相通,更能随时被琴夫人驱使,虽然许多年后它的野性近乎已是没有,不过毕竟还是上古异兽,一身玄奇的灵力丝毫不弱,更是能御风飞行,端的是一条上古奇物。 阿古木见到琴夫人终于召出了那条异蛇,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身躯微微摇动,霎时间自己的身躯竟是与坐下的万蝠王一起没入一片白炽的火光当中。 “天炼异火!”圣姑不由沉声喝道。“小心,这小子不知道怎样将来自天外之火炼入自己的身躯之内,不知道他究竟是这样承受下来,夫人万万小心!”话音方落,便感到周遭的温度在急速的攀升,此时二人径直淹没在一片刺眼的白芒当中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那炙热的温度使得圣姑和琴夫人都感到万般难忍。就连那五彩巨蛇似乎一时也承受不住,发出一阵阵低沉的悲鸣。 “这天炼异火能够融化顽铁,夫人莫要逞强,待老身对付他!”言罢,一只枯瘦的手掌直将手中的木杖击在当空之中,霎时间便见那木杖的顶端之处蓦然闪烁起一道炫目的蓝光。 光芒闪过,忽听一阵轰天巨响,只见二人的身后和脚下却不知从何处忽然涌来一片汹涌的巨浪,这道巨浪打着漩涡,冲将起来直有数十丈高低,铺天盖地一般直向面前的那团白炽火光轰然扑去。 只听一声隆隆作响,眼前的那团火光忽然猛的一黯,在巨大浪涛的冲击之下,顽强的燃烧着,可是一时间也被这巨浪冲的明明灭灭,勉力的僵持起来。 圣姑身后不断有滔天海浪汹涌而出,却见圣姑额上见汗,周身的光晕亦是随之渐渐黯淡,她毕竟年事已高,情急之下方才发动了驭水之术的上乘巫术,滔天巨浪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琴夫人眼见圣姑发动大浪将那天火一时间冲击的堪堪欲灭,周围的温度也在一瞬间降下了不少,当下轻呼一口浊气,感到轻松了许多,只是见到圣姑此刻已是咬牙坚持,哪里再敢犹豫,立时探手一指,坐下的五彩玄蛇巨口陡张,一道飓风轰天而出,这飓风席卷在海浪之上更是如虎添翼,滔天巨浪径直在飓风的涤荡之下,卷起了一座小山一般的高低,气势汹汹,威力何止大了一倍。 眼前的天火终于在两人合力之下,被冲击的完全熄灭,周围白炽的光芒猛的黯淡下来,蓦然间消失在大浪当中。 此刻,圣姑也是坚持不住,粗喘连连,探手接过飞回来的木杖,只觉得两眼一黑,险些便摔落下去。 琴夫人赶忙令巨蛇将她带起,承载在巨蛇之上,圣姑只觉浑身一阵脱力,当即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巨蛇身上,便喘边道:“到底是老了,不顶用喽!” 琴夫人见她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俯身向身下激流的洪水当中望去,却见阿古木的身子正被方才的大浪击打在一块坚硬的巨石之上,直被冲击的筋断骨折,仰面躺在那石头之上,再也无力挣起身来。 而那片洪水来势汹汹丝毫没有锐减之意,径直冲出了木寨,席卷在一片巨狼群中。 百五一 不死罗刹恶神降(求收藏) 滔滔大浪汹涌袭来,群狼登时一片大乱,径直被卷入海浪当中,一瞬间,被淹死的,被巨浪冲击的不知所踪的,不计其数。 这边的哨塔之上,赞布拉一直在守护寨门,看到一阵滔滔大浪将那些巨狼骑兵卷的七荤八素,当下怎愿放弃这绝好的良机,双掌直将面前的木栅栏用力一拍,整个人便飞身而起,一身褐色的长袍当中隐隐泛出一片浓重乌云,身躯之外似有雷光隐隐闪动。 那团乌云将他双足裹住,飞临在一片大乱的狼骑兵之上,双掌登时齐齐交错拍出,掌心中发出一阵阵“噼啪”脆响,电光闪动之间,数道碗口粗细的雷电径直击在那些在水中拼命挣扎的黑巫蛮兵当中,顿时好似炸开了锅一般,更是一片狂乱,那些黑巫蛮兵原本就已经自顾不暇,正拼命划水生怕被巨浪掩埋,却不料忽然听到头顶之上隆隆雷声,有不少蛮兵瞬时间便被那些响雷击成了焦炭。 如此一来不单被水淹死的,更被赞布拉驭雷术击成黑炭者也是极多。 当空中的另一边,沉闷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阿古娇那御金之术所形成的巨大刀山一时间也极为难缠,丁逸的数道蛟龙竟赫然被那刀山割裂的支离破碎,此刻只得全力驾驭着天阴杖,左右躲闪,上下翻飞,脸颊也被那凌厉的劲风割裂出了一寸寸血口。 阿古娇身在刀山之中,心中一阵快意,直对丁逸紧追不舍,先前所受的屈辱也在此刻得到了宣泄,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丁逸被自己这座刀山压成肉泥的场景,想到此处,心中越发一股恨意,直将御金之术近乎催动到了极限,望着丁逸的身影紧追不舍。 此刻的丁逸在飞纵之间,只感到自己体内的灵珠之力在狂纵之时竟是越发的激荡澎湃,那激烈的气息一时竟悉数汇聚于天灵之上,一双眼瞳之内又是呈现出一片五彩的光芒来。 在天苍剑派之时,丁逸便是被这灵珠之气吞噬了心智,如今似乎又有征兆。 只是他此刻尚还十分的清醒,感受到身后那刀山的凌厉之风,心念一动,疾疾回转身形,直向身后抬掌便是一记。 一道橙色的强光自他掌心当中呼啸而出,却见一条粗壮健硕的橙色巨龙应声而出,飞腾在当空之中,龙吟之声震荡天际,震耳欲聋。 随着那巨龙一声龙啸向天,却见当空之中蓦然飞来一片庞大的黑影,凌厉的飓风自空中强烈的压将下来,巨大的阴影轰然罩向身后那座刀山罩来。 阿古娇只感到一股万钧之力铺天盖地一般轰然而来,忙自止住攻势,抬头望去,却见一座巍峨的山峰轰然砸下,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毫不留情的砸将下来。 阿古娇的眼瞳在不停的收缩着,那座山峰堪堪已到面前,那是真真正正的一座山峰,她如何不知道,就算自己先前有那魔土灵珠在身,施展出浑身的灵力也根本不可能将这驭土之术发挥到如此这般极致。 眼见那山峰呼啸而来,阿古娇整个身躯仿佛跌入了冰窟当中,心中一阵深深的恐惧,慌乱中撤去了御金之术,拼命的向着后方迅疾退去。 “轰隆”她死命的驾驭着坐下的金蝉狼狈疾退,此刻也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一股气灵力,只在眨眼之间便飞出了一里多的距离,饶是如此,身后的山峰那砸在大地之上所激发的剧烈震动使得她根本再也无法驾驭坐下的金蝉,摇摇欲坠,只得勉力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那座山峰已然撞击在地面之上,迸裂出无数滚滚巨石,向着阿古娇呼啸砸来。 在接连躲闪了数枚巨岩之后,原本便无法稳住身形的她,其坐下的金蝉终于被其中一块岩石砸个正着,坐下的金蝉只发出一阵嘶声哀鸣,再也无法飞纵,径直向着下方一片洪水当中坠落而去。 丁逸此刻立在那山峰之上,一双泛着五彩光芒的眼瞳渐渐的黯淡了下来,身形微微一晃,足下踩踏着天阴杖径直化作一道乌光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着阿古娇坠落之处闪电一般纵去。 此时阿古娇只感到体内一阵剧痛,身躯正自呼啸坠落,眼见无法稳住身形,就要跌入身下一片翻滚的激流当中,心中早已是一片绝望,只缓缓闭上了眼睛,只默默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却不料眼前忽然感到一阵青光闪过,便感到自己的身躯蓦然一轻,眼前那一张心中极为记恨的脸面映入眼帘当中,随即她便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了起来,身躯开始向上不停的拔起。 她的心中羞愤欲死,想要勉力挣扎,只是方才被那巨岩击中身躯方动,便感到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传来,险些令她昏厥过去。 而丁逸那一双好似铁臂一般的手臂,紧紧的将自己揽在怀中,想到被自己的敌人如此轻描淡写的摆布,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便是一阵剧烈的痛楚和绝望。 眼下她只能任凭丁逸带着她飞上那座山峰之上。 这座山峰足有十几丈高低,山峰之下便是方才圣姑拼尽全力召唤而出滔天巨浪,冲刷在山壁之上,轰隆的水声震彻天空。 丁逸紧紧搂着阿古娇驻足在山峰之上,面上毫无表情,只望着足下那片浪花,一语不发。 阿古娇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心中早已一阵死灰,紧咬银牙,那一双充满野性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丁逸的面上,目光中流露出一片必死的决绝,嘶声道:“杀了我!你快快杀了我!” 丁逸的眼瞳之中,闪烁出一片五彩之气,周身似乎隐隐散发着一股气势,这气势明显令阿古娇感到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确切的说此刻的他好像是另一个人。 阿古娇不顾周身得见剧痛,在丁逸的怀中拼命的挣扎着,可是丁逸却丝毫不为所动,那笃定的表情越发的沉寂下来,良久方才一字字的说道:“我不会杀你,你已经败了,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一个俘虏,更是一个为害白巫族的罪人而已,我要让你服罪,要让你和你们黑巫族为你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丁逸的声音冷如冰霜,似乎有着不容抗拒的魔力一般,使得阿古娇的一颗心径直沉到了深深的冰窟当中,一阵无比的绝望袭上心头,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强的可怕,这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惧怕。 当空之上,那条橙色巨龙仍在翻卷飞舞,丁逸探掌一招,便将那巨龙收在掌中,他的目光望向天空中那一片阴霾的光芒之上,两个巫族的长老正冉冉悬浮,对峙当空,此刻却见阿史那思摩身前那道血红色的漩涡已是旋转到了激烈的状态,一只只凄惨的鬼手自那漩涡当中伸将出来,一个个浑身只有一具骸骨的巨大骨将接连涌出,这些枯骨兵将巍峨立在血海之上,一双双空洞的眼眶当中喷射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水。 阿史那思摩一袭黑袍已是鼓荡到了极限,只在周遭血光的激荡之下,轰然作响,那一张脸面也似扭曲了起来,发出一声喋喋怪笑道:“乌古拉!你可知这是什么吗?” 此刻乌古拉的表情一片严峻,一双苍目紧紧的盯在那血海漩涡之上,脑海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蓦然间他似乎在记忆中想起了什么,身躯微微一颤,面上却忽然极为的震惊道:“难道……难道你竟然炼成了那招?” 此刻不单是乌古拉,其下的圣姑与赞布拉琴夫人这一众巫族的元老,此刻终于得到空隙,看到了阿史那思摩所施展的血海漩涡,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阵深深的惧意。 却见圣姑在琴夫人的搀扶下,顾不得方才施展御水之术的气竭虚弱的身体,勉力的站起身来,踉跄的拄着木杖走了两步,声音嘶哑的道:“他……他为什么会当年圣王的不死罗刹血咒?他究竟是怎么学会的?” 圣姑此言一出,这不死罗刹血咒六个字宛如一把尖刀狠狠的在众人的心头戳了一记,几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均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一旁的灵狐妖仙听到这个字眼似乎有些耳熟,当下思索一阵,这才想起,在那上古遗迹当中,那上古玄兽白泽曾经说起过,当年巫族与中原大战,正是巫族圣王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面对三大正道的翘首人物施展出了不死罗刹血咒,召唤出了被誉为巫族上古邪神的不死罗刹,便将两人重伤,更是将玉清门的掌门诛杀,单不说这不死罗刹的威力,只说那三大正道的实力,掌门联手之下竟也落了个如此惨败的结局,可见这不死罗刹血咒当真是威力无穷。 蓦然间,一阵强大的压迫感悄无声息的席卷而来,随着那些巨大的骸骨从血海漩涡当中而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登时扑面而来,空气中的味道亦是更加的浓厚,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片莫名的紧张。 百五二 蝇营狗苟逆天行(求收藏) 当年圣王在与中原相斗之时,曾经施展过此招,如今在场的有四人见识过当年那不死罗刹的威力。 不过据白泽述说,那不死罗刹乃是巫族当中盛传已久的远古邪神,若要施展此阵法,必须将自身的魂灵作为筹码和交换,一旦召唤出那不死罗刹来,自己也因此会被吞噬掉自身,陷入万劫不复,永世坠入魔海深渊,不得解脱。 “阿史那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他应该明白,这不死罗刹血咒的可怕之处,为什么还会这样不假思索的施展而出,他就不害怕永世不得超生吗?”圣姑只感到遍体一阵恶寒,身躯也不禁微微颤抖的不停。 身边的琴夫人亦是面色一片苍白,颤声道:“难道他已经真的打算破釜沉舟了吗?”言罢一双充满了担忧的目光望向了当空正与其遥遥对峙的乌古拉。 一颗心也随之紧紧的悬了起来,一双手一片冰凉,用力的抓紧了衣衫的一角,不住的颤抖着。 便在此时,乌古拉那鼓荡的长袍猎猎作响,风帽也高高的飘扬而起,那一双似乎已经放下一切的眼神,紧紧的望着面前那一片越旋越急的血色漩涡之上,漫天的血光直将原本就已阴霾的天空照耀呈一片暗红色,空气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血海当中却见阿史那思摩的身躯缓缓自那漩涡中穿身而过,逐渐的显现在乌古拉的面前,一张近乎扭曲和阴狠的面容不由使得乌古拉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有意识尚在?”乌古拉终于在阿史那思摩的身上看出了些许端倪,他如何不知道当年圣王施展着不死罗刹血咒之时,自身已是完全被血海所吞没,血海一出,不死罗刹亦是降临,根本不可能会令施术者自身有任何的动作和自我的意识。 “怎么?你害怕了?我已经感觉到你在微微的发抖!”阿史那思摩的声音仿佛并不是来自人间当中,空洞,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是正是因为这一句话使得乌古拉生生后退了一步,不由自主的颤声道:“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样?我会被那邪神吞噬掉是吗?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阿史那思摩面无表情,直将一袭黑袍一撩,探出一只枯瘦的手掌,指向乌古拉的身后缓缓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不死罗刹血咒原本就不是我施展而出的!你看那里!” 乌古拉面上不由显现出一片震惊之色,不由随着阿史那思摩所指的方向转身望去,这一望之下顿时遍体生寒,却见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被圣姑和琴夫人击败的阿古木竟是扶摇而起,整个人紧闭着双目,周身团团萦绕着一阵浓郁的血红烟雾,将他缓缓的托了起来,渐渐的越飞越高,直到悬浮在当空之中。 却见他此刻早已没有了自我的意识,双目紧闭之间,额头上直有一枚铜钱般大小的鲜红色印记绽放出一片耀眼的红芒,与此同时一阵阴冷的煞气宛如排山倒海一般不断的向众人侵袭而来,随着阿古木周身那血光愈发强烈,那阴煞的气息更是好似令人感受到一种身在无边寒冷深渊般的无助和绝望。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阿古木的身上,每个人的心中除了一片深深的恐惧之外,更是对阿史那思摩这样令人发指的行径感到万分的震惊。 “中原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没想到此人竟然狠毒道如此的地步,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儿子,此人简直就是毫无人性的魔王!”灵狐妖仙再也忍不住,心中不由对阿史那思摩产生了极为强烈憎恨之意,这股恨意并非为阿古木而感到同情,而是这样的行径唤起了她内心最柔软善良的一面。 每个人的心中此时都是如此,她身边的圣姑,已是感到一阵眩晕,心中一阵强烈的悲愤之意涌将而出,近乎嘶声骂道:“没有人性的东西!我巫族传承至今,从来未曾听说过出过你这号泯灭人性的畜生,今日你的所作所为必受五雷轰顶!” “哼哈哈!”阿史那思摩似乎听到了圣姑的谩骂,不由仰天大笑道:“人性?真理?这些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只要能够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一切,我会不择手段的去做!施展不死罗刹血咒,我儿阿古木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又教他巫术本领,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传授于他,你以为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那些狼骑兵我日以继日的去训练,不惜一切代价组成我一支坚不可摧的队伍,今日我怎么会轻易败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中?” “而现在正是到了他们回报我的时候了,我儿阿古木的血肉之躯虽然不复存在了,可是他的精神却永远留在我们黑巫族每个人的心中,也是为了我们的大业而牺牲的,现在你们明白了么?” 乌古拉听完了阿史那思摩的一番话,联想到他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所作所为,不由感到一阵眩晕,他实在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 禽兽不如人,他忽然觉得一阵反胃,肚子里好一片翻江倒海,干涩如火烧一般的喉咙硬生生的吞咽了几大口,实在想不明白,当一个人被自己的全力的欲望冲昏头脑的时候,这个人的心究竟是怎样一步步堕落到如此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的。 “你……你这一切的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已,不但令那么多无辜之人丢掉了性命,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今日我等族人就算与你拼个玉石俱焚也定要让你这世间的魔王永世不得翻身!” 乌古拉的身躯在不住的剧烈颤抖着,一双苍目也因为极端的愤怒而变得一片血红,他赫然昂首向天,随手将胸前的披风扯下,霎时间那披风便被卷入一片激荡的血光当中,被绞的寸寸碎裂。 紧接着,那苍老却不失伟岸的身躯蓦然变得巍峨挺拔,一轮彩光忽然自他身躯周围隐隐散发开来,伴随着他那一声望天长啸,那片彩光突然变得一片耀目,兀自在他的身畔流转不停,一股强烈的疾风登时四下冲击开来,众人只感到身下和足下的大地似乎也为之剧烈的颤抖起来,脚下的洪水亦是为之咆哮一阵,宛如一头头凶悍的猛兽在不住的撞击着周遭的山峰。 此刻的丁逸一手紧紧的提着阿古娇的衣领,已然伫立在脚下由巨龙施展的山峰之上,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身在当空中的阿古木,却见他的面上浮现出一片深深的憎恶,只是他的身躯依然未动,他明白此刻正是乌古拉族长为了自己一众族人的安危舍命相斗,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贸然插手,只是那一双闪烁着灵珠异光的眼瞳紧紧的盯在阿古木的身躯之上。 “怎么会?这是为什么?爹爹,哥哥……” 丁逸手中的阿古娇眼望着面前所发生的一切,直到此刻仍然难以置信,整个身躯近乎瘫软,只任凭丁逸将他拽住,她整个人仿佛忽然在一瞬间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了一个驱壳,不住地喃喃自语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爹会这么做,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眼前残酷的现实令她几度近乎要发疯,那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在不住的提醒着她这一切并不是幻觉,更不是什么噩梦,而是血淋淋真实发生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爹,你可知道吗?自我记事的时候起,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都是一位和蔼严厉慈祥的老者,我也一直以你为骄傲,为什么如今却……” 清浊的泪水依稀夹杂着几许鲜红的血丝,悄无声息的流淌而落,直顺着她那古铜倔强的面容,缓缓流入她的口中,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在她的唇齿之间慢慢的化开,这残酷的打击和现实,使得她那一丝理智也在这片无穷无尽的血腥气息当中渐渐的消逝而去。 蓦然间一个身影跃上了山峰,赶到了丁逸的身边,丁逸微微侧目,来人却是赞布拉,刚才赞布拉也见识到了丁逸体内天玄灵珠的强横力量,心中早已万分的折服,不过方才在他和阿古娇斗法之时,赞布拉尚且还对丁逸十分担忧,如今得了喘息之际,这才赶忙飞纵到他的身边,直到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也不由叹气道:“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阿史那思摩早已泯灭了人性,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成为了他为了达到目的的一件工具,唉,如此想来这对兄妹也却有可怜之处……” 丁逸静静的听着,随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在他在中原当中,看遍了人间冷暖之后,深深懂得,像阿史那思摩这样的人世间还有很多很多,尤其是在自己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更知道了那些用心险恶的人,他们的心中早已被自己的欲望和邪念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自己所要拼命追求的东西,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是他们为达到目的的工具和阶梯,哪怕这个人是他最亲近的至亲。 随后丁逸那紧紧攥着阿古娇的手终于缓缓的松开了,他明白现在对她来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更比任何事都要来的残酷,现在的她心中那唯一仅存的信仰也为之分崩离析,再也没有任何的依靠。 望着像一滩烂泥般瘫倒的阿古娇,丁逸并未看上一眼,仍旧眼望当空,说道:“她就先拜托你看管了,一会儿一定会有一场恶战!” 赞布拉闻言一怔,他看到丁逸那笃定的面容,心中好似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百五三 彩凰展翅鸣九州 天空中的血光已照耀着大地,众人所望之处皆是一片鲜红的血海,乌古拉身前的血色漩涡当中不断有骸骨兵将鱼贯而出,这些骸骨兵均身披残破不堪的战铠,手中或斧或剑皆是十分巨大,这些骸骨兵至少身长两丈有余,每个骷髅的眼眶当中亦是燃起了两团血红色的光芒,由此看去宛如一片猩红色的繁星,晃人双眼。 随着这些骸骨兵将不断的涌出,阿史那思摩的身形却逐渐淹没在血光当中不见了踪影。 乌古拉蓦然感到身后一片浓重的煞气席卷过来,忙回转身形,却见阿古木双目紧闭,缓缓向着自己踏空而来,一张已然有些扭曲的面容之上不断有血光在不停的流转着。 此刻他的样貌已经有些许改变,乌古拉心中明白,那不死罗刹已经在渐渐吞噬着他的内心,将他的精神乃至灵魂也一点一点的蚕食着。 众人身在其下,也是感到一阵剧烈的煞气激荡而来,激烈的宛如刀割,每个人的脸颊都是被这阵肃杀的气息划得生疼,不由纷纷运转起各自体内的灵气抵挡。 圣姑眼望那些骸骨兵将,心中沉到了极点,面上却也是一片茫然,向着身边的琴夫人道:“从未听说过那不死罗刹血咒可以召唤出如此众多的魔兵魔将来,看来阿史那那家伙当真将不死罗刹血咒着实下了极深的功夫去研究,当年圣王施展的时候,怕也没达到这种程度,照这样下去,形势定然会对我等不利,咱们得想个办法才是!”言罢摇动起手中的木杖,想要发动身下的洪水席卷向那些骸骨兵将,却已然感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已经近乎枯竭,一经运转便感到头脑一阵眩晕,两眼发黑,险些又栽倒下去。 看来刚才在对抗阿古木的时候,她已是近乎将体内的灵气运用殆尽,身子踉跄一阵,竟跌坐在身下巨蛇的蛇身之上。 琴夫人赶忙将他扶了起来,忙道:“圣姑婆婆,你就安心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你放心就是!”话音方落,轻拍坐下的巨蛇,将圣姑安置到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随后望向一座山头之上的柳慕晴疾呼道:“晴儿,我去助你爹一臂之力,你照顾好圣姑婆婆!” 柳慕晴心中担心母亲,可是如今的她经过一通厮杀也已精疲力竭,只好让自己的母亲千万小心,随后赶忙奔到圣姑的身边,两人心中一片担忧的向天空中望去。 琴夫人催动身下的大蛇,径直带起一片劲风向当空中席卷而去,蓦然间足下一道幽光扶摇而起,琴夫人定睛瞧去,却正是灵狐妖仙,赶在自己的身边,她在那哨塔之上,眼见对方忽然发动一片玄奇的血海,又见有不少骸骨兵源源不断的涌将出来,身下那些巨狼骑兵差不多已经全军覆没,眼看着琴夫人驾驭着巨蛇向那血海漩涡扑去,自己心中也是一阵焦急,赶忙飞身而起助她一臂之力。 琴夫人和灵狐妖仙二人径直一左一右,向那漩涡疾掠而来,两人身形未到近前,便纷纷向着那群骸骨兵将展开攻势。 只见琴夫人驾驭着坐下巨蛇,在空中气势威猛,巨大有力的蛇尾一经横扫开去,便有不计其数的骸骨兵将被拦腰扫个正着,那蛇尾摆动之时宛如凭空响起了炸雷,周遭扑将上来的骸骨兵只被这罡风扫过,便是一片狼藉,骸骨横飞,漫天飞舞。 灵狐妖仙则施展出自己一片强横的妖法,一手在胸前暗暗结印,周遭蓦然一片寒冷,当即她吹起如兰,朱唇中轻吹出一口幽蓝的冰晶之气,这股气息在她的面前蓦然凝结开来,一瞬间便汇聚成一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巨大冰晶,灵狐妖仙当即缓缓探出手掌,这颗冰晶立时发出一阵刺耳的锐鸣,顷刻间便分裂成为无数根万分尖锐锋利的冰锥好似漫天的雨幕一般径直向那片骸骨兵将罩了下去。 这骸骨兵虽然数量众多,不过倒没什么厉害之处,只不过两人击溃了一批,自那漩涡当中又是涌出了一批,似乎根本就是无休止一般,不停的冒出骸骨兵将来。 二人靠在一起,琴夫人满面震惊道:“咱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魔兵根本好像无止境般的出个不停,就算把我们两人累的筋疲力尽也斩杀不完,要想个办法才是!” 灵狐妖仙抬眼向上望去,只见当空中那正遥遥与乌古拉族长对峙的阿古木,心中一动道:“看来这法术只能将施术者彻底的摧毁,才能制止住这血海漩涡,阻止魔兵的涌出!” “可是眼前哪能这么容易?”琴夫人一脸茫然的道。 灵狐妖仙沉声道:“看来只有先将这些魔兵困在一处,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既能节声气力又能暂且压制它们的办法!”言罢足下的蓝芒蓦然一片明亮,整个身形只在当空中回转飞舞起来,那曼妙的舞姿好似九天玄女下凡,令人看起来是那样的圣洁和美丽,让人忘记她原本是一个狐妖。 霎时间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被一阵寒冷所冰冻起来,冷彻心扉。 一团凝而不散的浓郁冰晶之气扶摇而上,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径直飘荡在那血海漩涡之上,成片的鹅毛大雪从天而降,那些方才露出漩涡当中的骸骨兵将一经被这阵寒流席卷便冻成了一个个冰雕。 灵狐妖仙直到此刻方才长呼了一口浊气,缓缓收回手掌,定下身形,琴夫人亦是瞧得稀奇,不由赞道:“这个办法甚好,狐仙一身妖法果然深厚,不愧为妖仙的称号!” 灵狐妖仙展颜笑道:“哪里敢当,只是这个法子也不能维持良久,只能暂且止住那些魔兵而出,最重要的还是要全看族长大人的神威了!” “不死罗刹太过凶险,不知道这一次他能不能应付得了……”琴夫人心中一片担忧之色,只望着当空中对峙的二人,一颗心也是紧紧的提了起来。 此时,乌古拉身畔的五彩光芒已是照耀出一片炫目的强光,那一双眼眸当中经再也看不到眼瞳,皆被那彩光完全充盈,一股强烈的气息与那血海的煞气拳拳相抗,丝毫不甘示弱。 便在此时,面前的阿古木那近乎已不成人形般的身躯缓缓的动了起来,那动作直有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一次次的动作在不停的定格,仿佛他体内所有的骨骼也已断裂一般,却硬要活动起来,那一双腥红的双目当中赫然飘荡出一片浓郁的血色烟雾。 柳慕晴身在圣姑的身边只望着当空中那阿古木诡异的身躯被惊的身躯也在微微的发抖。 耳边传来了圣姑的声音道:“这是那不死罗刹正在吞噬着他体内的所有气血,你所看到的血雾皆是由他体内那蒸腾而出的血液形成。” 柳慕晴听得心惊肉跳,如此一来,那个阿古木本人在此刻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 “更为可怕的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无论对方有多么强横的力量也无法靠近其身,阻止不死罗刹的出现……”圣姑说时,目光亦是流露出一片深深的恐惧之色,仿佛此刻在阿古木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丈夫圣王施展不死罗刹血咒的那一幕。 血光所到,罗刹降临! 她好似再次看到了圣王当年那一双充满决绝且义无反顾的眼神。 果不其然,随着一阵“嘁哩喀喳”的恐怖脆响,却见阿古木的头颅猛然垂下,那原本便瘦削的身形却在一瞬时干瘪下去,继而龟裂开来,爆出一道道炫目的紫芒。 霎时间,整个天地也似乎为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那些此刻驻足在山头之上的几名幸存白巫族勇士,只觉根本站立不住,那耀眼的紫芒一经自阿古木的遗骸当中射出便团团汇聚起来,顷刻间,一个高大巍峨的人形赫然自那紫芒当中缓缓的踏空走出。 “那……那真的便是上古邪神不死罗刹么?”众人被这魔神那因残的巨眼瞪视的心中发寒。 却见那人形身披紫鳞披风,下身被一团耀眼的紫芒托起,两只只有人骨的鬼手平托着两团熊熊燃烧的紫色火焰,那张脸也分明只是一个骷髅,骷髅的眼眶中也是熊熊燃烧着紫色火焰,就这么阴惨惨的盯在面前乌古拉的身上。 而在此时,乌古拉周身那灿烂的光芒亦是更加绚丽,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强盛,直令琴夫人也呆立在远处,她从来也未曾见到过自己丈夫竟然施展出如此强大的巫法之力。 “纵然你有多么的可怕和强大,对我白巫族那凝聚一心的力量面前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 乌古拉吐气开声,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惨死在对方刀下的族人们那一张张冤屈与不甘的表情,一股剧烈的怒气直冲天灵,斗大的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周身那激荡澎湃的气息好似一浪一浪的海潮,汹涌不绝,他禁不住向天发出一声畅快的呼啸,紧接着,身后那剧烈的五彩气息缓缓的凝聚开来,竟赫然形成一个巨大的神凰,仰首嘶鸣,一对宽大的巨翅扇出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剧烈气息,直向着面前的罗刹邪神撼天动地一般汹涌卷去。 “能够对付不死罗刹的,也只有乌古拉那神凰血脉了,这一战必定惊天动地!大家速速退出战圈,小心被这强横的上古玄力所震伤!”圣姑发了声喊,赶忙带起身边的柳慕晴,拼着气竭之威施展御水之术,凭空打出一个浪头,乘风破浪,携带着那几名幸存的白巫勇者,向着更远的地方冲去。 百五四 惊天相争惧魔神 赞布拉直将身边的阿古娇夹在腋下,身畔滚滚冒出雷光,足下劈啪作响亦是向着远处飞纵而去。 灵狐妖仙和琴夫人尚在拼命阻挡在那些魔兵自血海漩涡当中涌出,仍在勉力坚持,不愿离去。 丁逸则仍然巍峨不动,毅然立在山峰之上,那一双充满笃定的目光望着当空中仍在盘旋不停的橙色巨龙,丝毫不为所动,那强烈的煞气冲击在他的周身,与他体内散发而出的灵珠之气剧烈的翻搅在一起,直闪烁出一片奇异的光芒。 此时此刻,他体内的热血也渐渐澎湃起来,灵珠之气随着他周身的血脉在剧烈的流转着,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那不死罗刹的身上,一双拳暗暗的紧紧握起,随时准备施以援手,他并不是担心乌古拉会此刻会落败,而是担心那暗暗藏匿起来的阿史那思摩,生怕他突然痛下黑手。 那不死罗刹踏空走来,周身的紫芒一片耀眼,那一双空洞闪烁着紫色异火的眼眶死死的望着乌古拉,当下毫无征兆的张开森然巨口,一道紫色的轰天巨雷赫然自他口中喷吐而出,霎时间众人只听一阵隆隆巨响,只感到眼前的紫色电光猛然闪耀,那到天雷夹杂着亮紫色的电花,直向乌古拉所幻化而成的神凰轰然击来。 便在此时,众人只听耳中蓦然响起一声轰然巨响,一股巨大的力道宛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袭来,先前神凰扇动巨翅所施展而出的那片强横的飓风正好与那紫色天雷猛烈的撞击在一起,一时间仿佛山河倒转,天地移位,竟连周遭的血海也随之剧烈的翻滚起来,宛如深邃的大海之上忽然卷来的飓风,直似惊涛骇浪,动荡不休。 双方赫然拼了一记,竟是不相伯仲,谁也没有占到上风,只是这一记相拼却足以显示出双方那骇人的力量。 这是上古玄术的对抗,更是显现出上古蛮荒之力的可怕,在远古之力已经近乎灭绝的今天,竟然还能看到这样恐怖的力量,每个看到的人必定都不由不心怀敬畏之心。 神凰血脉的神秘力量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的展现而出,那灵力澎湃的神凰已是恍然与乌古拉融为一体,此刻神凰便是他,他便是神凰。 那不死罗刹与神凰相拼之后,丝毫未曾罢休,只略作停顿,周身那袭巨大的衣袍轰然飘荡而起,巨大的袍子当中已隐隐有巨雷闪动,隆隆雷声,直震荡着周围的血海更是一片疯狂的涌动。 此刻圣姑等人虽然离得远了许多,去仍然能够感受那激荡的压迫之力传了过了,柳慕晴和赞布拉均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似乎也是一阵剧烈的马疼,好似在一瞬间方圆数里之内的空气当中均有了那凌厉的电花。 “这一战已然超出了我等所能接受的范畴,真不知道这究竟属于什么级别的战斗……”圣姑盘坐在山巅一处巨石之上,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感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头未曾见到过这样壮观的场景。 众人皆是心中一阵紧张,每个人的面上都映衬上一道道绚丽的紫芒,却禁不住为乌古拉暗暗捏了一把汗。 便在此刻,只见不死罗刹那巨大的身躯周围竟是不知何时早已布满了激荡的电花,围绕在他的身边,那一声声炸雷不断的震慑着人心,让人以为这真的是天怒的错觉。 蓦然间天地间一片紫色的光芒赫然已是盖过了一切,连那片血海煞气也在顷刻间被这片雷电所洗涤净化,滚滚巨雷交织在一起,电光火石之间汇聚在一起,轰然向着神凰猛烈的冲击而来。 这一击势要荡平天地间的一切,这一击势要毁天灭地! 天与地也在这一刻剧烈的颤抖起来,仿佛上天与大地在这道轰天巨雷的面前也在瑟瑟发抖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简直太可怕了!”圣姑的脸色一片煞白,心中俨然升起一阵深深的恐惧,这恐惧感当真是发自肺腑,是被眼前这可怕的力量而震撼到了内心深处。 “爹……”柳慕晴双目圆睁,也被这恐怖的力量惊骇的呆立在原处,心中更是对乌古拉担心不已,只是自己在这天雷面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她恨自己为什么这样的柔弱。 顷刻之间,当空中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到处都是一片片紫雷闪动,乌古拉所化成的神凰已然被淹没在其中,早已看不到。 绝望!这是每个人心中此刻的感觉,那几名幸存的白巫族勇者早已忍不住失声悲泣。 “族长大人!” 每个人都不由对乌古拉的性命担心不已。 丁逸伫立在山峰之上,周身那澎湃流转的五彩灵气在此刻更加的剧烈奔腾起来,他的一颗心也在不断的沉了下去,默念道:“乌古拉族长,你可要坚持住,我这就来助你一臂之力!” 言罢双腿微弓就要冲上前去,蓦然间,在一片轰天的紫雷当中忽然亮起了一片彩色的光晕,虽然看起来是那样的微弱,不过的的确确正在一点点的变强。 终于那五彩的光晕越来越清晰,却见紫雷电光当中赫然出现了一只昂首疾飞的神凰,却见那只神凰风驰电挚一般不停的穿梭在一片天雷当中,丝毫不畏惧那剧烈的雷光,他时而俯冲时而高昂,好似一只翱翔在雷电当中的雨燕,勇往直前毫不畏惧。 无数道巨雷在他的身边不停的炸裂开来,发出一声声轰然巨响,那神凰转瞬之间已然飞纵而出,好似一支五彩利箭,直向电光中不死罗刹那巨大的身躯急冲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神凰已是距离不死罗刹紧紧数丈的距离,当空的天雷声中忽然想起了一声充满豪情壮志的嘶鸣,神凰巨口陡张却见一道熊熊燃烧的天火直冲过了那耀眼的电光直向不死罗刹铺天盖地一般轰然击来。 众人定睛瞧去,却见那道冲天的火光竟是一颗巨大的火球,轰然砸下,那火球宛如一颗巨大的流星,携带着万钧之力,毫不留情的砸将下来,冲击之时赤红色的火光赫然变作一片白炽,圣姑等人竟然都感到了一阵灼热难当,看到乌古拉竟然身怀如此的神技不由都振臂欢呼了起来。 丁逸看到此处也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着实也为乌古拉的玄气之术赞叹不已,他不禁感慨,当年在灵隐寺中,柳慕晴神凰之力觉醒,就让整个灵隐寺一片大乱,而此刻看乌古拉的样子,这神凰血脉的力量却要不知道比他的女儿更加厉害了何止数倍。转瞬之间,那巨大的火球便轰击而至,当空中紫色光芒猛然一黯,周遭登时闪耀出一片强烈的白芒,令人不能直视,只能纷纷闭起眼睛来。 待白炽的光芒渐渐的消失,当空之中早已是一片火海,每个人都在赶忙寻找不死罗刹的身影,可是到处皆是一片通红,这片火的海洋仿佛一片天火,在剧烈的燃烧着哪里还能看得到不死罗刹的身影。 “难道……结束了?” 众人的心中都是一阵紧张,生怕在火海当中又看到了那令人恐惧的身影,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可是接下来的景象却让他们的心真正沉到了谷底。 那尊宛如魔神临世一般的身躯竟真的缓缓的自火海当中踏空走出,他那巨大的身躯之上也已是燃起了一片熊熊火焰,那一双骷髅的眼眶当中仍然是那样的深邃,让看到这双黑暗阴森的眼眶的人都是一阵彻底的绝望。 “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太可怕!” 赞布拉的身躯早已颤抖的不停,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阿史那思摩有着如此强大的野心,为什么他敢如此张狂的率领族人前来攻打白巫族,原来这便是他的杀手锏,而且这个杀手锏的确是太令人恐惧的杀招。 更为可怕的事,从始至终,他自己根本不用动一动手指头,只在战圈之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只等着将阻碍在他面前的所有一切完全被诛灭之后,这才不慌不忙的当上他的圣王。 此时的不死罗刹浑身燃烧着熊熊大火,整个身躯似乎丝毫不受其影响,有了大火的傍身,相反看起来令他更加的恐怖。 神凰振翅而起,一飞冲天,遥遥在不死罗刹的面前悬停下来,再次与他形成对峙,只是周身的五彩灵光似乎较之先前好像黯淡了些许,唯一没变的仍是那一双充满坚定和犀利的凤眼,依然义无反顾的望着自己的敌手。 “太强了……这到底是什么力量!”琴夫人身在五彩巨蛇之上,目光中亦是一片绝望,“难道我们白巫族就在今日要走上灭亡吗?”言罢屈膝跪倒在蛇身之上,仰望那充满天雷和血海混杂的苍天,悲泣道:“女娲娘娘,您若在天有灵,求您显灵救救我的家人和我的族人吧!” 一边的灵狐妖仙尚在勉力的坚持着,她那巍峨不屈的身姿伫立在那血海漩涡当中,望向琴夫人,艰难的道:“我相信天道昭昭邪不压正,未到最后夫人千万莫要绝望和悲观!” 此时此刻,不死罗刹周身燃烧着剧烈的火焰,就连那一双原本空洞的眼眶也喷射出剧烈的火光,周围除了一片呼呼作响的火焰燃烧之外,一阵空洞且又万分阴森的笑声蓦然间传入众人的耳中,这笑声绝对不是来自人世间,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在场的每个人听到这阵笑声,都不由打心眼里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这个不世魔王简直太过可怕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蓦然间,一阵阵呼啸的飓风突然席卷开来,直刮的在场众人每个人都是目不能睁,裸露在外的皮肤均是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生疼,身躯皆好似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摆摆站不稳身形。 百五五 不灭天火焚罗刹 丁逸立在山峰之上,只感到大风扑面,周遭一片强烈的腥风不断的席卷而至,他忙自运转起体内的灵珠之力,周身的彩色光芒迅猛而出,径直与这片飓风相抗衡。 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象也陡然巨变,草原、山川、巨浪、就连自己足下的山峰也赫然消失不见,到处都摇曳的一片红色的旋风,众人感到好似忽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身边那奇异的劲风呼啸掠过,到处充斥着强盛的血光,不断的剧烈翻涌着。 耳边除了强烈的轰隆作响便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四下里也在强烈的晃动不停,丁逸只感到脚下的山峰发出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轰隆巨响,只在一刹那间登时分崩离析,当空那条橙色的巨龙也完全被这剧烈的血光绞的支离破碎,淹没在一片茫茫的血海当中。 天阴杖那乌青色的光芒陡然一片大亮,兀自冉冉漂浮而起,载着丁逸悬浮在血海当中。 另一边,灵狐妖仙与琴夫人直将各自一身的灵力近乎催动到了极限,与这片充满剧烈煞气的飓风相抗衡,两人只感到似乎连呼吸也变得一阵不畅,胸口当中好一阵憋闷,手足已渐渐感到麻木起来。 而那道血海漩涡在周围飓风的催动之下似乎又更加的强烈,灵狐妖仙已将一身妖法近乎催动到了极限,那些魔兵堪堪在她所施展的寒气当中已然蠢蠢欲动,被冰雪封冻住的魔兵那骸骨的身躯之上,冰霜也在一层层的剥落着。 灵狐妖仙紧咬牙关,仍在勉力的僵持着,只因先前在天苍剑派之时,为了救护丁逸与白狐妖姬,与那乾坤风雷大阵硬生生的拼了一记,妖元受到了创伤,至今尚还未曾复元,眼下能够坚持到如此的地步已经实属不易。 琴夫人足下的五彩巨蛇也在这片飓风当中被折磨的发出阵阵悲鸣,可是她的心中却在无时无刻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去。 只是那令人绝望的力量无情的冲击着两人那柔弱的身躯,她们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 蓦然间一道乌光好似一道乌青色利剑划过漫天的血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飞纵到两人身前。 却见丁逸双拳紧握,身形飞临当空,径直向着那片漩涡挥拳如风,一条条蛟龙好似从天降临,各各凶悍异常,直向那漩涡席卷而去,当空中只见彩光闪耀,无数条蛟龙好似群龙无首,疯狂的撕咬起来,直将那些已在蠢蠢欲动的魔兵撕扯的一片粉碎。 “师娘,你快与夫人赶到晴儿妹妹那里去,这里一切有我!”当空中传来丁逸的呼喝,灵狐妖仙看到他已然出手不凡,果然体内那上古灵珠之力已是完全的恢复如初,心中也自放下心来,当即撤去妖法,身形扶摇而上,赶到琴夫人身边,劝慰道:“夫人这里实在太过危险,你我还是速速退到晴儿和圣姑婆婆那里吧!” “可是乌古拉他……”琴夫人满面担忧之色,心念乌古拉的安危,实在不愿离去。 灵狐妖仙焦急的劝慰道:“夫人只管放心就是,这里有逸儿在此,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也定然会助乌古拉族长一臂之力!” 琴夫人听到此处,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只是却仍然放不下心来,随后也自终于轻拍坐下巨蛇,腾空而起,一路劈风斩浪向柳慕晴所在之处赶去。 丁逸看到两人已然离开,目光中顿时流露出仇恨的目光,丹腹当中那激荡的灵珠之气汹涌澎湃,在自己的驾驭之下直冲天灵,丁逸心中也是心念一动,他也没想到自从在那五帝神坛回来之后,虽然四颗灵珠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体内的灵珠之气却似乎不像从前那样不受自己的控制,眼下体内的灵气,气随心走,丁逸只感到随心所欲,完全能够驾驭。 当下心中一动,两掌轻拍,当空中那些群龙乱舞的各色蛟龙登时在他的催动之下团团融合在一处,形成一团五色的光团在当空中缓缓的旋转不停。 顷刻间,丁逸双掌大开,那光团随即分裂开来,却见周遭蓦然一片彩光大盛,一条巨大的五彩巨龙应声而起,飞腾至当空中望向天际龙吟阵阵,龙尾扫过便携带着一片凶猛的火焰直将那些涌将而出的魔兵烧成了焦炭。 转瞬之间,这条五彩巨龙水火相击,土木为阵,叱咤血海当中威风凛凛,直将那些魔兵尽数压制,无一幸免。 此时的神凰依然向着不死罗刹遥遥对峙,周身那彩色的光晕在血海飓风的涤荡之下已然减弱了不少,只有那一双充满复仇火焰的目光紧紧的望着不死罗刹那巨火熊熊的身躯。 随即,神凰终于再次动了,众人只听耳中一声震彻万里的锐鸣,那鸣叫声仿佛带着无比的坚决和孤注一掷的坚定,当下神凰一双巨翅的扇动而起,携带起激荡起一阵剧烈的罡风,整个身躯冲天而起径直向着当空中一飞冲天。 霎时间,周遭的血光也是随之一阵激荡的涌动,滔滔血海当中,那神凰身躯周围的彩光再次夺目一般的亮起,整个身躯竟在一刹那间被一股天火点燃,随即整个身形也燃烧了起来,径直化作一团熊熊的烈焰猛然一个俯冲冲向身下的不死罗刹。 看到这般情景,圣姑一颗心亦是随之紧紧绷起,哀呼道:“看来乌古拉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完成这一击……” 柳慕晴和琴夫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均是不敢再抬眼观望,尤其是琴夫人他自然知道乌古拉的为人,一旦是为了保护族人和身边至亲的人,无论任何事他都不惜一切的去做。 熊熊燃烧的剧烈天火在此时此刻好似一道猛烈冲击而来的天外巨石,那直有万钧的力量携带了万千复仇的怒火,直向那尊不世魔王轰然砸将下来,这一击,饱含了对邪恶之力无比的愤怒,更饱含了对自己的家人与族人无比的热爱。 “轰隆!” 一时之间,众人都被硬生生的向上空抛起了几丈的高度,毁天灭地般的烈火在一瞬间便充斥开来,直将周围的血海也尽皆燃烧,此刻就连丁逸在灵珠之力的护持之下也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才不被那强横的力道和冲击卷到当空中去。 这力量已然超越了一切,已然超越了每个人所能接受和理解的范畴,这种强大的天火和对抗的场面是每个人都未曾遇到过的。 四处早已没有了血海,没有飓风,有的只有那滚烫的温度和一片白炽的光芒,圣姑等几人皆感到自己好似忽然被塞在了炉膛当中的烤鸡一般,热汗滚滚而出,尽皆是汗流浃背,难以承受住这阵热浪的侵袭。 身边的灵狐妖仙赶忙施展妖法,打出一团幽蓝的冰晶之气这才将几人护在当中,每个人不由长呼了一口气,终于感到舒服了许多。 在一片火海当中,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片紧张,不断的寻找着那不是魔尊的身影,而此刻不但是不死罗刹本尊,就连乌古拉的身影也一并消失未见。 琴夫人和柳慕晴都相拥而泣,不忍再看,只有赞布拉只用那一双充满震惊的目光望着一片茫茫的火海,颤抖的道:“这……这便是神凰血脉的力量吗?真的太可怕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火焰似乎仍在剧烈的燃烧着,那白炽的光芒当中蓦然有一道身影在动,场上众人的心近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 火光中的身影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却见一张狰狞到了极点的骷髅样貌缓缓自火光当中显现而出,看到此处,每个人的心中都绝望到了极点,看来今日注定便是他们灭亡之日,这不死罗刹简直令人发指的强大,竟然在乌古拉拼尽全力孤注一掷的情况之下所发动的全力一击竟然都没有将他击倒。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每个人都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也为接下来而降临的死亡感到一阵坦然。 “难道我们大势已去?” 绝望不甘,麻木与释然,这一连串复杂的感情好似在众人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一股脑的充斥上来,令人近乎快要发疯。 琴夫人和柳慕晴双双抬起头来,两人却在火海当中全力搜索着乌古拉的身影,可是满眼望去却哪里还有那一个不屈不挠的身影。 “丈夫!”琴夫人仰天悲呼,忙要催动足下的巨蛇不顾一切的冲向火海去寻找心中那个重要的人,身形方动,便看到眼前一个佝偻的身躯拦在自己的面前,却见圣姑满面的笃定,沉声道:“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现在场上情况不明,不可随即白白搭上了性命!” “可是……”琴夫人话未说完,便听到赞布拉和几名白巫族勇士发出一阵惊呼,当下赶忙抬眼望去,却见不死罗刹的身躯赫然已是残缺不堪,下半身早已在那片熊熊火海当中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上半身缓缓的飘荡而出,身躯之上燃烧着剧烈的火焰,那一双不甘堕落的骷髅眼眶中那火焰似也在渐渐的黯淡。 “那魔尊受了重伤!”众人一片高呼,这才各自暗送了一口气。 可是漫天的火海当中却依然看不到乌古拉的身影,刚刚放下的心不由再次悬了起来,都为自己的族长担心不已。 “吼啊啊!” 蓦然,一声刺耳凄厉的吼声震荡而来,每个人都感到两耳好似针扎一般,耳膜一阵生疼。 却见那只剩下残躯的不死罗刹竟是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叫,周身的火焰蓦然被一阵雷光所激荡的剧烈的摇晃,渐渐的就连那火焰变作了一片紫色。 “大家小心,那魔王怕是要拼了,恐怕要做最后一击,大家做好准备!”耳边传来了圣姑一声呼唤,当下每个人的表情皆是一片死灰。 百五六 五帝神气荡天地(上) 圣姑的话音方落,便见不死罗刹那半截上身,飘飘荡荡自一片剧烈的火海当中飘荡而出,整个身躯燃烧着熊熊巨火,有着不可一世之威,虽然被火焰烧去了下半身,可仍然彰显出一片魔王的凶悍。 周身的大火在呼呼的燃烧个不停,这火焰已然变作了一片紫色的火海,整个头颅也淹没在紫火当中,只能够一看到那一张狰狞可怖的骷髅脸面令人望而生寒。 霎时间,一声刺耳的嘶鸣声随即响起,下巴陡然张开到了夸张的地步,周身的紫色火焰蓦然间剧烈的摇曳起来,似乎是被一股什么力量驱使的直向他口中蔓延而去。 紫光渐渐变得黯淡下来,并不是因为这紫火变得衰弱了下去,而是宛若巨鲸汲水一般源源不绝的向着那一张巨口中吸纳而入,未消片刻的工夫竟将周身的紫色火焰悉数吸纳了干净。 随即那一张阴森的骷髅暴露在众人眼前,却见此刻整个巨大的骷髅头竟也变作一片紫色,身躯之上原本完整的衣物早已被火焰化为乌有,只有那白森森的骨骼空空洞洞的飘荡在当空之中,躯体当中竟也有紫色的火光不停的跳动着。 渐渐的不死罗刹的残躯不但将周身的火焰尽数吸纳在了口中,此刻就连周围一片熊熊的火光也开始向着骷髅的巨口当中被吸纳而入。 一众人瞧不出来门道,都不由一脸诧异的怔在当场,皆不知道这魔尊究竟准备施展什么样令人惊骇的招数。 人群当中只有圣姑似乎看出了些门道,沉声道:“难道这便是先前《罗刹传》中所描述的那一招,幻魔吞海术?” 灵狐妖仙心中满心的紧张之色,闻言顿时望向圣姑道:“什么是幻魔吞海术?” “据说这不死罗刹擅能吞噬血肉,更能吞噬掉世间江河湖海,能吞万物,借由吸纳这些东西的力量,使其自身获得无上的力量,并将吸纳而入的力量转为己用。” “这么说,难道……”灵狐妖仙的化为说完,便听到身边的琴夫人与柳慕晴双双一声惊天呼喝,当下赶忙定眼望去,却见随着那片火海缓缓的消失殆尽,只见一个身影孤独的躺倒在一片五彩光芒当中,随着光芒的闪动而不断的上下起伏,悬浮在当空之中。 这个身躯赫然便是乌古拉族长,却见他衣衫褴褛,破碎不整,此刻正趴卧在光团之上,任由五彩光芒随即飘荡在空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琴夫人和柳慕晴皆是一片吃惊,那五彩巨蛇在琴夫人的驾驭之下蓦然发出一声震天嘶鸣,巨大的身躯方动,便要赶上前去。 圣姑忙将琴夫人和柳慕晴拦了下来,沉声道:“夫人千万莫要意气用事,那里太过危险,那不死罗刹正在施展幻魔吞海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夫人此去只会白白搭上性命!”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琴夫人的面上一片绝望之色,更有义无反顾的坚决,毕竟自己的丈夫眼看身在危机当中,她已是就要快失去了理智。 “但那里的确太过危险,老身也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白白送了性命……”圣姑话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一声轰然巨响所打断,周遭一片飓风猛然再次席卷而来,众人心中一片死灰,忙抬眼望去,却见那不死罗刹已是赫然发威,一张阴森的巨口陡然张开,一片汹涌的紫色火焰猛烈的喷薄而出,这威力较之先前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只觉的自己各自被一股巨力生生的掀了起来,这力量太过强大根本容不得有丝毫的抗拒。 圣姑赞布拉等几人尚有巫法在身只得拼命运转起体内的巫法与这阵激烈的气海相抗衡着,而柳慕晴此刻也在琴夫人拼命的护持之下,免被这阵汹涌猛烈的紫火所伤。 那几名幸存的白巫族勇者就没有那么幸运,每个人都是被这股巨力堪堪冲击的飞在了半空,继而重重的撞击在身后一大片岩石之上,有不少人早已被摔得狂吐鲜血,身体弱些的更是被这股重于万钧之力压迫的骨头断裂,七窍流血,被轰倒在原地只剩下一口气。 这片汹涌的火海当中又夹杂着隐隐雷电,所到之处巨石崩塌,房舍尽毁,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一片绝望的眼神,到处都是一片毁灭的景象,乌古拉的身躯转瞬之间再次被掩埋在火海当中再也看不到一点身影,当空中除了这巨火呼啸之外便是琴夫人与柳慕晴那充满绝望的嘶喊声。 便在此刻,漫天的火海当中赫然迅疾飞过一道炫丽的五彩光芒,这道光芒在火海当中时隐时现,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惊人。 圣姑等几人在勉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后,终是瞥见了这一道宛如希望之光一般的彩芒,每个人的面上微微一宽,“难道是乌古拉再次顽强的飞身而起?” 待到众人看得分明之后,皆是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那道彩光当中所包裹的人形却并不是乌古拉,而是丁逸! 此刻,却见丁逸被身边的彩光团团的包裹,整个身形穿行在一片火海当中没有一丝犹豫和退缩,是那样的明亮和犀利,径直冲向火海当中那不死罗刹的残躯。 没有恐惧,没有畏缩,没有怒火,没有喜悦,此时的丁逸脑海中早已是一片空白,心中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只任凭周身那剧烈澎湃的灵珠之力狂涌而出,现在的他已不再是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多愁善感的少年。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势要平复一切邪恶,荡平一切苦难的人,因此他心如止水,却是波澜不惊。 “逸哥哥!” 柳慕晴不由掩口惊呼,也被丁逸所拥有的这股玄奇的力量而深深的打动。 所有人在一刹那都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此燃起了一片希望,更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眼前当空中这个命运坎坷的少年身上。 百五七 五帝神气荡天地(下) 诸位同僚,孤云斗胆求下票票,在您给心目中喜欢作品投票的同时留给俺一张就行,嘻嘻,看在俺这么努力的份儿上!! 丁逸体内的灵珠之气在此时已是完全爆发了开来,他也说不清楚这股力量究竟为什么在一瞬之间竟变得如此的强烈和激烈,也许是被那巨大的邪恶之气所唤醒,也许正如白巫族历代史册上所记载的他便真的是那个传说中五帝聚灵的人。 此刻他的脑海当中好似过点一般,九玄龙煞真诀的一幅幅图画宛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中不停的疾闪着,这部九玄龙煞真诀原本便是如此的玄奇,先前他他所看到的那九宫图案千变万化,玄妙莫测,整部仙法虽然极具煞气,可是绝对出自天苍剑派孤云峰中不知道哪一位得道高人之手,想必创建这部旷世仙法之人也一定是一名绝世奇才。 九宫排列的图案此时在丁逸的脑海中不断的汇聚着,渐渐的融为一副,这图案之上赫然显现出一条旷世巨龙,这条巨龙在丁逸周身那汹涌澎湃的灵珠之气的催动之下,身在图画当中咆哮连连,作势欲飞,此龙绝非等闲蛟类可比,当真能够称得上是一条九天之上逍遥荡天的绝世神龙。 不死罗刹所释放出的熊熊剧烈的火焰轰然击出,卷起了高达十几丈的紫色火浪,所到一切早已化为乌有,圣姑与琴夫人赞布拉灵狐妖仙四人赶忙仓皇护持这柳慕晴与几名尚在奄奄一息的白巫族幸存勇者,疯一般向着更远之处逃遁,只因这股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根本已经超出了几人所能理解的范畴,每个人都是束手无策,只有仓皇躲避的份儿。 琴夫人和柳慕晴自然对乌古拉极为放心不下,眼看着巨火熊熊,此刻乌古拉又奄奄一息生死未卜,哪里还能抵挡住如此强横的妖火。 可是众人身后那滚烫无比的热浪近乎贴着每个人后脊梁,好似一道巨大的催命符咒,使得众人没头没脑的只有向前疾飞遁逃。 晃眼间,一行人已是不知道飞纵了多久,直感到身后的火浪似乎已是追的不那么紧了,这才纷纷停了下来,回头望去却见身后早已是一片紫色巨火的海洋,所见之处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到处都一阵摇摇曳曳的紫色火光,那跳动的火焰宛如一只只摇动的魔鬼在不停的张牙舞爪着。 灼热的火息不断的侵袭着众人的脸颊,此时每个人的心中都在不断的狂跳着,火海当中却并没有再看到丁逸的身影,就在众人发疯一般在火海当中狂找之时,眼前这片浩荡的火浪蓦然间向着两边猛然分了开去,这凭空里好似一声炸雷一般的巨响使得众人大吃一惊。 却见一条五彩巨龙顺着被分开的火浪当中风驰电掣一般急速而来,只见这巨龙威风凛凛,身躯庞大,巨大的龙爪落在众人的眼前,众人却只能看到龙腹,整条龙遮天蔽日,太过巨大,使得每个人都无法看到这条龙的庐山真面。 身在近前只能望到这巨龙的龙躯之上那每一片宛如蒲扇般大小的龙鳞在闪烁着一片耀眼的五彩光芒。 巨龙之上,却见一道身影急速而落,只见一个双目中泛着五彩光晕的少年怀中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一跃而下,琴夫人和众人见状顿时又惊又喜,赶忙迎了上去,众人七手八脚的接过了丁逸怀中的乌古拉,赶忙将他平放在一处较为安全些的地方,白巫族人原本就有极少数的人精通杀伤的巫术,大多都是玄黄医术之道,当下只见她挥动衣袖,周身顿时弥漫出一片玄青的光芒,洋洋洒洒的向着乌古拉的身躯笼罩而去。 圣姑与柳慕晴几人忙望向丁逸,却见他周身那澎湃的灵珠之气源源不绝的席卷而出,整个人被自身的气息充斥的头发倒着飞舞,周身的衣衫在不断的猎猎作响,那五彩的光芒不停的流转变换着,看得人目不暇接。 身后的那片紫色火浪竟是被丁逸身后的巨龙那强横的气息硬生生的排挤在两边,丝毫不能近前。 那一双充满坚定的目光中不断冒出汩汩的五彩烟气,只望着众人道:“你们在这里小心照顾好乌古拉族长,那罗刹就交给我来应付吧!” 随即望着柳慕晴那一双忐忑不安的眼神不由轻笑道:“晴儿妹妹怎么你不放心吗?哥哥我有哪一次让你失望过?你快和你娘一起照顾好你爹吧!” 柳慕晴随即破涕为笑,立时点了点头,在她的心目中丁逸的身躯一直都是那样的高大,如今在这生死一线之际,看到他的眼神,心中便早已没有任何的惧怕。 “在下果然没有看错,你真的就是我们族中所记载的那个人!”赞布拉满面钦佩之意,早已是被丁逸的力量所折服。 丁逸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只仰天一声呼啸,整个人身躯立时宛如一道利箭闪电一般向着当空中那巨大的龙躯之上纵去。 顷刻间这条巨龙立时呼啸一声,庞大的龙躯飞腾而起,径直向着身后那一片茫茫的火海急冲而入。 周围的火浪顿时被巨龙那强横的气息涤荡翻搅在一边,转眼间便没入了紫色火浪当中。 圣姑望着自己的孙儿如今是这样的强盛和不可一世,不由欣慰的道:“我就知道我的孙儿一定也不是等闲之辈!” 直到此刻众人中除了灵狐妖仙与柳慕晴之外这才都听到了圣姑的话语,不由各自一脸惊诧道:“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他是你的孙儿?” “嘿嘿!”圣姑先前那气竭的窘态早已经荡然无存,直将那佝偻的身躯挺了挺,竟然直起了腰板道:“如假包换,那小子正是俺这老太婆的外孙儿!” “那岂不是说他便是我巫族圣王的外孙子了?”赞布拉一时惊诧的竟连下巴也合不拢,猛然重重的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后悔道:“哎呀,那我岂不是对他太过失礼了吗?” 想到此处,身后每个人的面上都流露出一片希望之色,“这下我们白巫族有救了!” “圣王果然名不虚传!” 火海当中丁逸驾驭着这五彩巨龙宛如上古龙神临世,直向不死罗刹那残破的身躯轰然而至,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五位神帝的面容也在一一的闪过,刹那间,体内的灵珠之气已是近乎被他催动到了极限。 他坐下的巨龙那五彩的光芒也是灿烂到了极点。 “吼!” 蓦然间,丁逸身在龙躯之上,向着身下不远的不死罗刹探臂而出,身下的巨大神龙巨口陡然张开,一道势要荡平一切的猛烈气息自它那巨口当中喷薄而出,径直向着不死罗刹席卷而去。 这巨大的力量乃是五行当中四行的融合之力,更是将四位神帝那上古神力完全的相融在了一起,其破坏力当真是非同小可,喷吐的气息当中更有无数的巨石、雷电、冰山、烈焰一股脑的向着不死罗刹那幅残躯轰然而至。 周围的紫色火浪早已被这股惊天动地的气息硬生生的轰击在了一旁,转瞬之间不死罗刹的身躯便被这股巨息冲击在当中,早已看不到身影,只在一瞬之间所有的煞气所有的邪恶紧紧在一眨眼的工夫便被深深的掩埋。 “轰隆” 一阵巨响声久久回荡在当空之中好久好久,方才弱了下来。 周遭的那片紫色火浪也随之渐渐的弱了下来,直到慢慢的熄灭。 那片血海也缓缓的一丝丝退去,血海当中的漩涡也慢慢的消失在当空之中,一丝久违的阳光终于穿过了阴霾血红的天空撒了下来,渐渐恢复一片湛蓝的色彩。 众人仰天望去,只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慨,直到此时,每个人的心中一颗巨大的石头都落了下去,每个人的面上也都浮出了久违的微笑。 “结束了!” 圣姑轻呼了一口浊气,似是为这场惨烈的斗争而终于放下了一颗久悬的心,良久良久,众人这才意识到黑巫族的大势已去,终于纷纷高举起双臂,向着此刻已是碧空如洗般的天际振臂高呼。 紫色的余火渐渐的熄灭,丁逸坐下的巨龙仰天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呼啸,血海当中一道黑影迅疾的向远方掠去,众人定眼望去却见那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阿史那思摩。 他藏匿杂血海当中已久,见到自己已然大势已去,心中极度的愤恨,可是他明白只要自己保重这一条老命,今后定然还会卷土重来。 迅疾的身影飞快的向远处掠去,蓦然间身畔却突然袭来一股巨力使得他仿佛被盯在远处根本无法前进分毫。 他不由拼上性命将身躯一抖周身冒出一阵黑气,形成一个黑球将他自己罩在当中,想要做最后的抵抗。 可是他的力量如今在身后那五彩巨龙之下便显得微不足道。 只见那五彩巨龙巨口大张,一道气息将阿史那思摩缓缓的吸纳过来。 丝毫让他没有任何抵抗的力气。 转瞬之间,阿史那思摩的身形便被五彩巨龙吸纳到了巨口当中,直到此时丁逸的面上这才绽放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百五八 枕戈泣血天不容(求收藏) 那条巨龙在丁逸的驾驭之下在一望无际的湛蓝天际之上不断的游曳一阵,直如一条不世神龙一般,巨大的身躯卷起一阵呼啸的劲风径直落在了圣姑等几人的身前。 巨龙咆哮一声巨口陡然张开,一个黑色的身影顿时狼狈不堪的滚落在地,待到这个人影滚倒在圣姑众人的面前,圣姑当即上前一步,手中的木杖重重的在地面上一磕,地面之下顿时响起一阵“嘁哩喀喳”的脆响,一道道粗壮的树藤登时破地而出,直将他结结实实的捆缚在当中。 阿史那思摩那一双不甘落败的眼神愤恨的瞪着圣姑道:“老不死的叛徒,亏我先前还对你敬重有加,我可真是瞎了眼!” 却见此刻,阿史那思摩周身的黑袍破烂不堪,被方才巨龙的那强横之力冲击的体无完肤,一身的巫法也施展不出,整个人早已被那神龙剧烈的气息折磨的欲生欲死,此时只剩下喘息的份儿。 只是心中的那巨大野心似乎还未曾完全的泯灭,一双恶狠狠的双眼瞪视着众人,咬牙叱道:“一帮乌合之众,今日算我虎落平阳,栽在你们这群乌龟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出数年我便仍是一条好汉!” “直到现在你这家伙还是执迷不悟,你违背先王遗命,将刀锋剑戟对向自己的族人的胸膛,就在不久前又有多少族人的性命葬送在你的手中,现如今我巫族虽然分裂,但是只要老身一日不死,族规便仍在,我定要让你接受族规的惩处,已正巫族之风,更为我巫族死去的那些英灵令他们得到告慰!”圣姑义正言辞一字字的说道。言罢转向身边赞布拉道:“替老身将这个巫族败类囚禁起来,好生看管不得有误!” 赞布拉忙向圣姑点头一礼,便要欺身上前,却只听阿史那思摩仰天一阵狂笑道:“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皆是此礼,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只随你们怎么样,不过一死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你知不知道,他一直都对你是那样的忠心耿耿,视你为心目中的骄傲,一位无上敬仰的大人物,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们!你好残忍啊啊!!”蓦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号声宛如一支利剑斩破了当空,一个皮肤黝黑如今已是狼狈不堪的少女死命的挣脱了身后两名白巫族勇者的手,发疯一般猛的扑到了阿史那思摩的身前。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却见阿古娇目疵欲裂,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嚎着,两只布满血痕的双手死死的攥住捆缚着阿史那思摩的树藤,发狂般的猛烈摇晃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阿古娇不顾一切的摇晃着树藤,却由于用力过猛拉脱了手,一屁股摔倒在地,泪水好似泉涌,湿透了那张布满血污的脸颊。 众人在一旁看得亦是心中充满了不忍,这种被自己亲生父亲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实在是最为残酷的事实。 阿古娇此刻整个人早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理智,脑海当中只有那个和自己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成人,并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哥哥,而如今现在的一切竟然就被眼前这个平时让自己最为敬仰的父亲所亲手捏得粉碎,而且是用那样残酷的方式,这种痛,当真是要比用一把尖刀戳 入心中更加的痛苦。 “你别再吵了!” 阿史那思摩蓦然一声厉声叱喝,直将痛哭流涕的阿古娇唬的一愣,当下脸色一片煞白怔怔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在我的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儿子和女儿,有的只有那至高无上,征服一切的力量,所以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的所有,你们的一切也都是我能够达到那宏伟目标的阶梯而已,你有什么好痛苦的,我给了你们生命,是我给了你们一切,难道你们的命我不能收回吗?” “你……你……你真的好过分!我和哥哥难道一直便是你利用的棋子吗?”阿古娇声嘶力竭的叱喝道。 “不错!你现在知道了还不算晚!哼哈哈!我现在就告诉你,黑巫族中除了我之外,所有的族人都是为我利用的棋子,怎么样?”阿史那思摩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宛若一把把尖锐的利刀在不断的切割着阿古娇的内心。 众人在听了阿史那思摩的一番话,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深深寒意,他们都想不到这个世间上竟然还有这样没有丝毫感情的人。 “哦!对了,最后我还忘了告诉你,你们的娘也是我亲手杀的!”阿史那思摩的语气忽然冷如冰霜一般。 一句话说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就连圣姑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喃喃道:“水玲珑的死真的是你所为?” “哼,那个蠢女人,明着与我作对,不将我放在眼中,更是百般阻挠我的计划,见到明着不行竟然在暗地里对我的计划实行破坏,这样的女人留她何用?”阿史那思摩那一双阴狠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天空之上。 “你究竟还是不是人!我要你的命!”阿古娇心中的一腔怒火终于爆发开来,眼前的这个在平素里被自己敬爱有加万分崇拜的老者,在此刻一瞬之间竟变得宛如一个魔鬼一般,她心中对这个魔鬼的愤怒已如洪水泛滥,无法自持,现在的她只希望能够将面前这个魔鬼挫骨扬灰生啖其肉也难消心头之恨。 阿古娇身躯扭动之间,却被一股巨力生生的拉住,却是赞布拉将她拽住,一双苍目亦是不忍的紧紧闭了起来,只认凭她如何的挣扎也绝不放手。 圣姑见状不由仰天长叹道:“冤孽,这一切都是冤孽!我知道无论如何这件事对你实在太过残酷和难以接受,可是此人已然罪大恶极,他更是我们全部巫族族人的罪人,他应该在逝去的那些族人坟墓之前,得到堂堂正正的族规惩戒,以告慰巫族那些死去族人的在天之灵。” “你放开我!我要杀死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他!”阿古娇状如疯狂死命的挣扎着,却无力挣脱赞布拉那一只铁手。 便在此时,当空中蓦然一阵巨响,却见众人身前不远之处的那条苍龙,蓦然间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消失之后的巨大气流直将众人充斥的一阵摇摆。 却见在巨龙消失之处,只见丁逸巍峨不动,良久之后这才缓缓的迈开了步子,向这边缓步行来。 当众人看到了丁逸,每个人都一片沉默,只望着丁逸慢慢的走向了阿古娇,在场的每个人此时已是知晓了丁逸的身世,更知道他便是巫族圣王的亲外孙,身体内自然亦是流淌着巫族圣皇的血脉,每个人都是面含万分崇敬的目光望着他。 阿古娇感到一个虽然瘦削却异常挺拔的身躯屹立在自己的身前,那傲然不屈的身躯直将天空中的阳光也遮挡了起来,投下一大片阴影直将自己罩在当中。 抬眼望去,只见一张充满英气和倔强的脸颊在自己的面前,只用那一双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阿古娇的一颗心仿佛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的束缚住,那激烈的心跳也在这力量的收缩之下,跳动的越来越慢。 良久,却见丁逸慢慢的抬起了手臂,缓缓的摸向了赞布拉的腰间,蓦然之间,阿古娇只感到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寒芒,耳中只听到一声尖锐的鸣响刺痛了她的耳膜,只见一把寒光夺目的短刀径直戳 入她面前的地面当中,仍然微微的弹动震颤着,直发出一阵低低的嗡鸣。 一道令人心寒的刀光映照在她那张古铜色且布满泪痕的面容之上,那道充满锋锐的刀光仿佛在这一刻也照在了阿古娇的心里。 众人皆未发一语,各自一脸茫然的望着丁逸,不知道他如此做是何意。 便在此时,丁逸蓦然说道:“这个世间原本就充满了许多令你意想不到磨难,也根本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般美好,纵然是孑然一身却又如何?如果你实在解不开心中的这个死结,那就给自己一个痛快吧,这样就一了百了,什么烦恼和忧愁都不存在了!也许活下去比杀死自己更需要勇气!” 丁逸的话音方落,整个场上安静的仿佛都能听到每个人心跳。 渐渐地,那一只布满血污并在剧烈颤抖的手缓缓的向着面前那锋利的刀柄摸去。 空气在这一刻也仿佛为之凝结,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阿古娇那只紧紧握住刀柄的手,只是谁也没有动,他们似乎都在一瞬间明白了丁逸心中所想。 许久许久,那一只紧紧握刀的手却渐渐的放开了,仅在一瞬之间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我还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要亲看到那个魔鬼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要活着!我要弥补在这数年来对族人的过错,纵然他是一个魔鬼,但是他毕竟还是我爹,我要替他弥补所有一切的过错,就算赔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刷!” 蓦然间众人只感到寒光陡闪,阿古娇面前的那柄短刀已然被丁逸收在了赞布拉腰袢的刀鞘当中,那一张充满英气和潇洒的面容之上终于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意。 每个人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更是对这个充满野性的少女感到无比的钦佩,只因刚才丁逸已经说了,现在对她来说活下去也许比死了更需要勇气,她却选择活下去,更难可贵的还不忘替他那魔鬼的父亲偿还罪孽,这当真是一位勇敢却又重情重义的少女! “啪啪!” 一声声清脆的掌声自圣姑的两掌中响起,“孩子!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们巫族人最为崇高的品行,老身也不得不对你万分敬佩!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从今往后我等对你再不计前嫌,你今后就是我圣姑的孙女!” “圣姑婆婆……”阿古娇只觉得喉咙间好似被塞入了一块冰块,令她哽咽的无法说出话来。 “哈哈哈!” 忽然阿史那思摩发出一声狂笑道:“一群愚昧的白痴们,什么情?什么义?到头来这两个字终究都会变成两把杀人的利剑将你们斩杀的!只有实力和无上的权利才是让人强大的坚盾,你们这群恶心的可怜虫永远都不明白的……哈哈哈!” 阿史那思摩的声音渐渐远去,终于被赞布拉硬生生的拖拽而去。 百五九 酒忆婵娟醉情痴(求收藏) 圣姑缓缓的走向阿古娇将她搀扶起来,笑道:“我们巫族如今方才经受过了劫难,如今正是百废待兴,更需要你来出一份力,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啦!” 丁逸赞许的点了点头,忙自向柳慕晴和琴夫人之处行去,却见琴夫人正拼尽全力,施展着浑身解数替乌古拉医治这伤势,柳慕晴跪倒在一旁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满面的愁容。 丁逸也是一阵担忧之色,忙向琴夫人焦急的问询道:“夫人,乌古拉族长的伤势怎么样?” 琴夫人并不敢有丝毫分神,只双目紧闭,手掌中泛着五彩光芒,向着乌古拉的胸口不断的摩挲着,她一边为乌古拉疗伤一边说道:“他体内的伤并非是来自那不死罗刹的伤害,而是自身无法承受神凰血脉的觉醒,更经受不住与不死罗刹的硬拼,被那强横至极的力量冲击了周身的血脉,怕是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复原了!” 在得知乌古拉族长并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众人这才都轻呼了一口气,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他的情况目前还是比较凶险,我需要将他带到居处,不能有人打扰,为他好生医治才行!”琴夫人说着,驾驭着足下的巨蛇,当即便将乌古拉载到巨蛇之上,转向众人道: “族长如今身受重伤,我族此时更是百废待兴,现在我就代替族长宣布族令,今后修缮之事都交付给我的女儿和丁逸,一切之事都由他们两人负责,他们所说的话也等同于族长的话,在此期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要前去打扰我!”言罢那一双充满着无比信赖的目光落到了柳慕晴和丁逸的身上。 听到琴夫人如此一说,赞布拉和身后数名幸存的白巫族勇士,皆单膝跪地,向着琴夫人礼道:“属下们明白,今后誓死追随公主和小圣主左右!” 丁逸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小圣主便是自己,当下叹道:“各位前辈如此一说可算是折煞晚辈了,我却怎敢……” 丁逸话未说完,身后却被圣姑暗暗一捅,耳边传来了圣姑的声音道:“好孙儿,你可是巫族圣王的外孙,也是名副其实的小圣主,巫族中人人最怕矫情,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听完了圣姑的话,丁逸不由苦笑道:“既然各位前辈如此抬爱小辈,那么晚辈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了,我觉得修缮之事暂且不急,还是等到三日之后将阿史那思摩惩处之后再开始也不迟,现在大家还是尽快找到那些失散的族人,请他们回来,为重建自己的家园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赞布拉忙拱手道:“谨遵小圣主之命,以今晚为限,老朽一定带着众位逃难和失散的族人回到族中集合。”言罢便领着数名勇者,兀自去了。 琴夫人也驾驭着巨蛇载着乌古拉回到所居之处,如今她和乌古拉的居处也坍塌的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索性一间内间相对来说还较为的完整,于是便收了玄蛇,带着乌古拉进入内间当中再无动静。 ………… 夜,从来没有一天是这样的宁静和安详,一片废墟之上,一团团篝火好似原野当中一团团充满希望的光芒,在不断的跳动着。 丁逸牵着柳慕晴坐在一处篝火的旁边,只见火光微微跳动着,映衬出她那一张绝美的容颜。 如今灾劫已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这一片喜悦之色,他们皆在这片废墟之上早已是看到了希望。 赞布拉此去赶在天黑之前竟是寻到了逃亡和分散的族人足有三百余人之多,早已大大出乎了丁逸预料之外。 在得知了丁逸与柳慕晴小圣主和公主的身份之后,每一个族人都接二连三的向着二人施着大礼。 不知道是谁在自己家存放美酒的酒窖当中挖出了无数坛的美酒,巫族的酒窖大多数都是深埋在底下进行保存,因此几乎都幸免于灾劫。 早有几名勇士光着膀子抬上了美酒,每个人的手中都端起了酒碗纷纷向着丁逸与柳慕晴敬酒。 “这是最安详和踏实的一个夜晚了!”赞布拉高举起酒碗也是不由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句,当下向着众人道:“各位同胞们,这一次对付黑巫族,小圣主的功劳也是功不可没,我们一起向他敬酒!” 丁逸忙自站起身来,端起了酒碗,他自知巫族中人都不喜欢矫情,大多都是些直爽的性情,当即也不推脱,朗然说道:“这一次对我们巫族来说真可谓是一次彻底的胜利,但是我建议,这第一碗酒就让我们先敬给那些惨死在黑巫族刀下的那些英灵们吧!”言罢便将手中的酒碗高举向天,随即缓缓的洒在脚下的热土当中。 众位白巫族人都知道这一只都是中原用来缅怀逝去英灵的方式,当下每个人都是一脸的严肃,随着丁逸一起缓缓的将酒碗倒在了脚下的土地之上。 “现在,为了我们的自由,大家一醉方休吧!”丁逸说着当下一样脖子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各自喝下了碗中的酒,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的心中像今天这般的畅快。 此处虽然是蛮荒大泽,不过白巫族一直以来都得到了女娲神庙的福音,更有天莽大山中的灵秀之气,酿酒的水也十分清澈甘冽,酒劲也是异常的大,丁逸三四碗酒下肚,便感到一股热流顺着身体直冲到天灵之上,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由脱口呼道:“哇!好烈的酒!” 一片朦胧的醉意,令他眼前的事物也变得一片模糊起来,耳中那喧闹和爽朗的笑声渐渐变作了一片潮水一般,令他醉在其中。 不少族人对丁逸更是万分敬仰,一碗接一碗的敬着酒,丁逸盛情难却,转眼又是数碗酒落入肚中。 此刻他已是醉眼朦胧,只依稀看到身边柳慕晴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似乎她也喝了少许的酒,此刻正用一双清莹逼人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惊呼道:“逸哥哥,你喝醉了!” “是啊!我醉了!” 丁逸的脸颊也似燃烧起来了一片红扑扑的火焰,醉眼迷离的望着柳慕晴,吃吃的道:“妹妹……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从今往后你和我都不再是孤儿,这可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一只滚烫有力的手掌缓缓的握起了柳慕晴的纤手,而柳慕晴那宛如两只熟透苹果般的脸颊似有羞赧的垂了下去,莞尔笑道:“逸哥哥,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哎~你……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妹之间怎么能用得起那个谢字!” 柳慕晴微微一笑,当下便紧紧的攥住了丁逸的手,纵然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从将军府中一直到灵隐寺内,所有的一切苦难与今日所达到的情形来说便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也许一刻的幸福便需要长久的磨难才能换来,也许这便是上天的不公吧,不过当享受这短暂的幸福之时,所有经历过的事都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丁逸的手久久不愿放开,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今后还会有着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他却觉得在此刻来说,那些都已是无关轻重。 恍惚之间,他看到柳慕晴的娇容充满笑意的望着自己,可在一瞬间,那容貌却忽然变得阴暗下来,已不知在何时,柳慕晴那原本幸福的笑容已是变作了一个少女充满哀怨和阴霾的容貌。 那一双空洞幽怨的目光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他,令他的心仿佛在一瞬之间跌入了万丈深渊。 “瑛……瑛儿姐姐,我!”丁逸的手突然好似触电一般缩了回去,一颗心随之剧烈的跳了起来。 “瑛儿师姐,我……我对不起你!”一阵深深的绝望和悲痛之意宛如决堤之水,自他的心地蔓延开来,这股深深的悲痛立刻化作了一股激烈的热泪,终于冲破了他的心中防线,无情的滚滚而落,直到泪水满面。 “瑛儿姐姐,你……你现在究竟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啊!如果你现在真的在我身边,那该多好……”丁逸痛苦的将脸面埋在了臂弯当中,双肩耸动低声的抽泣起来。 看到丁逸异状的柳慕晴早已花容失色,这才知道,丁逸定然是因为醉酒却令他想起了林月瑛来,当下心中好似小鹿乱撞一般,赶忙在赞布拉耳边轻声道:“赞布拉叔叔,逸哥哥好像喝醉了,我送他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让他休息吧!” 赞布拉一怔,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边的灵狐妖仙也是颇为无奈的看着丁逸,她自然知道丁逸所经历之事,心中也不免替他暗自浮出一片感伤,不由也自想起了自己当年与徐问的经历,心境随起,借着浓郁的酒香,轻声吟唱着:“剑舞起,雷动九天,却忘不了初次相见。前尘后世,订今生,再续缘。拔剑问苍天,何人才得共婵娟?舍却残生谁人怜,情愁锁心间……” 百六十 巫族重聚立圣王(求收藏) 星汉无语,苍天壮阔,就在这一片残破不堪的废墟之上,三三两两倒卧着醉倒在地上的白巫族人,每个人的姿势都极为的夸张和不同,而唯一相同的却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满足幸福的笑意,这片笑意当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晚上能够像今日这般踏实了。 晚风吹拂在一处倒塌的大树之上,掀动的枝叶沙沙作响,丁逸正倚靠着横倒的树干,醉在梦中,微鼾睡去。 在他的身边,柳慕晴正默然的坐在树干之上,两只小手托着自己的香腮,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这么凝望着他,蓦然间寒晶宫内的一幕一幕默然袭上心头,两腮不由浮上几抹红霞来。 只是蓦然间她忽然想到了刚才情形,心中便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少女的心愁,总是让人有那么几点让人捉摸不透。 “唉!”柳慕晴目光游离,不由沉沉的叹了口气道:“逸哥哥,难道你对我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吗?” 言罢,起身,在那漫天的星河映衬之下,柳慕晴那娇小的身躯却是那样的孤寂,她仰望无数的流向划过漆黑的天际,也许这个问题她永远也找不到答案。 之后的十几天当中,每一个白巫族的族人都在挥汗如雨般的忙碌着,巫族原本便是一个勤劳的种族,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也都非常的好,每一天他们都忙到很晚的时候才停手,因此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当中,一片吊脚房屋的轮廓早已经是颇具雏形,相信再过几日便能够复原如初了。 十几日当中,白巫族的族人都是白天里甩开膀子干活,到了晚上就喝酒吃肉,这片福地当中物产丰富,自是不缺吃食,虽然如此重复的生活却让众人感到无比的快乐,更不知道要比先前的日子快乐多少倍。 这一日,丁逸正在帮忙建造屋舍,正忙碌间,却看到柳慕晴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丁逸面前,面容之上挂满了笑意,似乎有什么大喜事一般。 丁逸没好气的用自己布满灰土的脏手在柳慕晴白皙的脸蛋上抹上了两道五指印,笑道:“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柳慕晴冲过来便拉起了丁逸的手边跑边道:“我爹已经醒过来了,现在圣姑婆婆和赞布拉叔叔都在那里,快跟我去看看吧!” 丁逸心中一喜道:“真的,我就知道乌古拉族长他身有神凰血脉护体,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有事的,太好了!” 柳慕晴拉着丁逸跑着说道:“其实爹爹在昨日就已经醒过来了,我娘却一直没有告诉别人,今天一早我才知道的,娘更是把他昏过去的一切都想爹爹详细的说了,所以爹爹着急着要见你!” “要见我?……”丁逸话未说完便被柳慕晴拽着,拉到了琴夫人和乌古拉的居处。 却见两人的居处已经被简单的修补了一番,房屋恢复了许多,看起来并不再残破,两人一路小跑到了里间之内,却见琴夫人与圣姑、赞布拉皆围在一张竹榻前,望着榻上的乌古拉,面上都是一阵高兴。看到柳慕晴和丁逸走了进来,赞布拉和圣姑均闪开了一个空隙,使得二人来到了乌古拉的身边。 看到了丁逸,乌古拉那原本略有些浑浊的目光当中,忽然精射出两道精光,却见他脸色一片煞白,却仍要强撑起身子,令琴夫人将他扶起来,丁逸却赶忙阻拦道:“族长前辈,您的伤势未愈,依我看您好是好好的安心养伤才是!” 乌古拉拗不过丁逸,只好重新躺了下来,声音虽然虚弱,却充满了激动之色道:“你的身世我已经听索琴和圣姑婆婆说过了,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巫族圣王的外孙,更没想到的道是你当真是我巫族中所记载的五帝聚灵之人,老朽先前多有冒犯,请不要挂心才是!” 丁逸叹道:“族长前辈此话真的言重了,晚辈此次前来其实也完全是为了家父和家事,只不过正好赶上了这件事,更顺便将晴儿妹妹送到你们的身边。” “我其实早先我在这里便对圣女阿史那思云和中原丁清河的事略有耳闻,只是当时我们白巫族已经不问世事,因此也就没有真正的过问,可是现在的却大不相同,如今黑巫族已经被我等铲除,白巫族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威胁,因此,今后你的事自然就是我们整个巫族的家事,我们当然不会置之不理的!所以现在你若有任何为难之处,或是要族人效劳的,只管说来就是!” 丁逸心中一阵暖意,不由说道:“承蒙族长前辈的关爱,只是家父在中原的确是遭人所害,身中的毒乃是世间第一奇毒,诛魂丹,除了中原天苍剑派的九转回天丹之外无药可救,因此晚辈目前只急需要就活另一个人,这个人乃是家父的师弟,此人非常的重要更是关乎着一切!” 乌古拉听着丁逸述说,良久陷入了沉默当中,他自然明白,中原当中时刻充满了尔虞我诈,事情也是十分的复杂,绝非自己胡思乱想便能够猜的出来前后原委的。 思忖一阵,乌古拉便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们定然会努力去办,毕竟我们白巫当年也是已疗伤医治闻名在巫族当中,其实在昨日老朽听到了索琴对你的叙述之后,心中就早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丁逸忙好奇的问道:“什么决定?” 乌古拉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向着身边的赞布拉、索琴和圣姑朗声道:“我已白巫族族长的名义现在宣布,今后再也没有什么白巫族,从今往后白巫族便重新恢复巫族的称呼,而这个少年便成为巫族新一代的圣王!” 此言一出,众人大吃一惊,不但是丁逸自己就连圣姑和柳慕晴等人也是一片吃惊。 “爹!你这是……” “族长前辈,你究竟是?”丁逸似乎难以置信的向乌古拉望去,满以为他一定是伤势再次发作,而胡言乱语。 望着众人一片惊奇的目光,乌古拉那苍白的面上却渐渐的露出了一个深沉的笑容,只缓缓的在空中向着众人摆了摆手道:“现如今我和索琴已经日渐年迈,不能再维持和住持族长的大事,晴儿作为我和索琴唯一的血脉,自然是当之无愧继承我们的衣钵,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儿家,在中原里你们二人一直以兄妹相称,因此她会一直是你的妹妹,所以这个大任自然也落在你这个当哥哥的身上喽,更何况你又是巫族圣王的外孙,有着我巫族王族血脉,更是五帝聚灵之人,我觉得在这么年过去之后,若是圣王的话非你不可!” 乌古拉一席话说的极为挚肯,得到了琴夫人和圣姑乃至赞布拉的极力赞同。 “嘿嘿!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一定不简单,我看这件事,乌古拉处理的也极为妥当,并没有任何的问题,要知道你的身体里可是留着你外公上一代巫族圣王的血脉,你不来当谁还能来当呢?”圣姑笑呵呵的望着丁逸说道。 丁逸却在一时间心情极为的复杂,此刻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面上,丁逸沉默了良久,这才露出一个饱含着酸楚的笑容叹息道:“众人的期望和抬爱,晚辈心领了,可是这件事我却不能答应!” “为什么?”乌古拉一阵好奇问道。 “不瞒各位前辈说,晚辈这一生漂泊伶仃,一直以来都为着家门的仇恨而活,更是有着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我怎么可能担此重任?” 乌古拉沉默了,众人也都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默当中,蓦然间,柳慕晴却忽然将丁逸的衣袖一扯,面容上破天荒的显现出一片笃定和深沉道:“逸哥哥,你真的就这么绝情?” 丁逸被柳慕晴的话深深的刺到,身躯蓦地一阵道:“妹妹,这……这话从何说起?” 柳慕晴却仍正色道:“逸哥哥,你睁眼看看吧,如今我爹爹为了族人身受重伤,先前是饱受欺凌却宁愿忍气吞声,现今却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他已经年迈,如今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再看看外边,那一片废墟,那些充满希望的族人百姓,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等待有一位领袖带领着他们步向新的生活,这样的重担你就这样扔给我一个人,难道这不是绝情吗?” “可是……我……” 丁逸想要争辩,却被圣姑打断道:“孙儿,我知道你先前的遭遇,但是你想过没有,思云既然是我巫族的圣女,她所遭遇的一切自然便是我们整个巫族的事,丁清河虽然是中原人可是他本人已经是我们巫族的贤婿,是圣王和我的贤婿,我早已经说过,我们从今往后都是一家人,从此再不分什么黑巫白巫,中原和蛮荒,所以你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弃所有的族人于不顾,只说什么为了自己家父和家母的话来,你明白吗?” 丁逸怔住了,他的心中顷刻间涌出了一阵浓浓的暖意,他明白从现在开始自己的家人如今已是变得这样的庞大,从此之后他再不是孤身一人。 “你摸摸你的怀中,巫云旗尚还在吧?拥有巫云旗者,圣王当之无愧矣!”圣姑正色说道。 话音方落,便见赞布拉与柳慕晴、琴夫人和圣姑皆向丁逸以手按在胸前,躬身一礼道:“属下拜见巫族圣王!” 百六一 天雷降临魔王殒(求收藏) 丁逸看到众人竟是如此的诚恳,心中一股深深的豪迈之情也自油然而升,他明白自己自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起,这个重任便无形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更是明白,现在的他一定要向一个男子汉一样挺起胸膛,该面对这一切了! 想到此处,丁逸缓缓的颌首道:“我答应你们!” 众人这才各自面露喜色,面面相望,“太好了!” 乌古拉依靠在床榻之上,苍目中似有激动之色闪动,不由长叹道:“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几十年过去了,我们巫族终于又再次统一,虽然已经不知道有多久群龙无首,可我相信从今日之后,巫族会更加的繁盛。” 圣姑亦是赞同到:“乌古拉所言不错,现在咱们就准备明日将这个消息告知所有的族人,更为重要的是,明日便是阿史那思摩得到惩罚之日。” ………… 白巫族中的街道已是渐渐恢复了井井有条,不少房舍也竟已搭建而成,可见白巫族的族人都是极为的勤劳,做起活来每个人都是拼了命去。 街道的尽头处,已是被搭建了一处简易的高台,其上有一根高高耸立的木桩,却见阿史那思摩正被数条儿臂粗细的铁链锁在其上,一连数日过去,阿史那思摩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周身褴褛,精神也是有些萎靡不振,在阳光的照射下,一张黝黑的脸庞之上睁不开眼来。 木台之下此刻早已围满了族人,他们皆团团围在木台周围,愤怒的高声呼叫着,阿史那思摩听到人们对自己的谩骂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那一双更显苍老的双眼当中仍然闪烁着些许阴狠的目光。 随着圣姑缓步而出,站在了阿史那思摩的身前,那一双威严的双目扫视众人,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继而说道:“今日我巫族当中有两件最为重要的事要发生,这第一件自然是让这巫族的败类魔头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圣姑话音方落,人群当中顿时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打死他,为我们族人报仇!” “杀了他!” 圣姑示意大家安静,随即展开昨日里凭借自己的记忆而重新拟定的族规,随即大声的宣读了阿史那思摩的罪状,“致使同族相残者,当受五雷轰顶诛灭之刑!” “哼哼哼!”圣姑的身后传来了阿史那思摩的一阵冷笑:“死太婆,要杀就杀何必废话连篇,快点来吧,只一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哈哈,只是凭你现在这把老骨头怕连发动天雷杀了我的本事都没有了哈哈!” 圣姑缓缓的转向阿史那思摩道:“是,我承认,我老了,一身的巫法当然不足以发动天雷,可是你先不要得意,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圣姑言罢缓缓自怀中掏出一道巴掌大小的兽皮,却见其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隐隐泛着金黄色的光芒。 “这是……” 阿史那思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说道:“难道这是天雷引?” “不错!亏得你还认得我们巫族中的东西,此物乃是圣王尚在之时,专为那些身犯罪孽的族人准备的,仅次一张,老身也没有想到现如今这东西竟然要用在你的身上了!” “你……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原来这东西你一直都藏在身边,难道是……” “你说对了,我就是为了堤防你,给你准备的!”圣姑淡淡的说道。 “不……不……我不信!”阿史那思摩的目光当中终于显现出了一阵深深的恐惧,若用此物,元神俱灭,他一直都相信眼下在巫族当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诛灭,就算能够杀死他的肉身,却保留着元神,仍然不生不死,能够等待机会,而他做梦也没想到圣姑居然还保留着圣王的遗物,整个人好似跌入了深深的冰窟当中。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此时,围观的族人早已一阵鼎沸,圣姑再不多说,在诵读完了巫族族规之后,直将这天雷引单掌托起,口中兀自念念有声,这片兽皮便自行飘然而起,冉冉飞荡在阿史那思摩的天灵之上,这才悬停了下来。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不!”阿史那思摩目疵欲裂,只是他那绝望的呼喊声却完全没入了周围族人的喝彩当中。 绝望之情终于深深的萦绕在他的心头,曾几何时,他野心勃勃憧憬着一切至高的全力,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将要在少时之后飞灰湮灭,这个残酷的事实令他在一瞬间近乎发疯! 他开始拼命的挣扎,晃动着周身紧紧束缚着自己的铁链,只发出一阵阵“哐啷”的脆响,可是这铁链早已是经过琴夫人和圣姑赞布拉三人合力用巫法进行了加持,自然根本无济于事。 转眼之间,那片天雷引已然漂浮在阿史那思摩的头顶之上,随着圣姑口中念念有词,兽皮之上的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立刻绽放出一片强盛的光芒,与此同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也不知为何忽然聚集起了大片的乌云,未消片刻,便听到天空之上闷雷滚滚,大片的乌云当中已有隐隐的雷光闪动。 四下里蓦然间变的一片阴暗,好似忽然到了傍晚一般。 阿史那思摩的脸色更是变得一片死灰,他缓缓的抬起头来,仰望着当空之上的一片乌云密布,面上的表情从一片绝望,变作了一阵复杂,因为他明白就算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平息眼前众人的怒火,自己非得死了不可。 想到此处,心中却反倒坦然了许多,眼望着天空中的乌云,仰天长啸一声:“天若亡我,自命休矣!儿子爹来找你了,希望你不要记恨我……”话未说完,忽听一声轰然巨响,一到天雷径直划破了漆黑的天际,径直向着阿史那思摩力劈而下,众人纷纷掩住了耳朵,只感到眼前只有一道亮光闪过,待得睁开眼时,却见阿史那思摩整个的身形早已变作了一簇齑粉。 渐渐风起,云开雾散,直将阿史那思摩的焦灰扬起了老高,卷入在一片茫茫的天际当中。 乌云逐渐散尽,又恢复了一片晴朗的天空,一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在那木台之上只有一道惊心怵目的焦糊的痕迹在提醒着众人刚才那一切是真实发生了。 过了片刻,人群当中终于发出了一片惊天的欢呼,都为族中除去了一个心狠手辣的魔王而感到万分的高兴。 有不少死去族人的家属便在此刻默默望着苍天,为自己的亲人默哀祈祷着。 欢呼声如海潮一般持续了良久,圣姑这才调整了一番心情,向着众人道:“现在我已巫族圣姑的身份宣布,我白巫族的名号从今往后就此废除,仍然就称作巫族!新一位的圣王即将前来,他便是我的孙儿,丁逸!” 圣姑话音方落,众人鸦雀无声,却有不少人窃窃私语道:“什么?那个来自中原的小子竟然是圣王的孙子?这……” 丁逸这才缓缓行出,在琴夫人与赞布拉和柳慕晴的陪同之下,来到了木台之上。 琴夫人当先一步,向着众人毅然道:“大家静一静听我来说,丁逸他不但身有巫族圣王的血脉,体内更有上古玄灵之力,是被我族传说五帝聚灵之人,因此由他来做新一代的圣王自然是最合适不过,我和乌古拉族长如今都已经年迈,而且乌古拉族长也身受重伤,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巫族会在他们年轻一辈的带领之下发展的更为繁盛!” 众人听到此处,终于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丁逸再也不顾其他,不卑不亢抬步上前,正色道:“各位族中的同胞,晚辈不才,受到巫族各位前辈们的抬爱,也深知此事任重道远,担子极重,可是我却明白,既然我身为巫族圣王的孙儿,就注定让我不能逃避,因此我会尽我最大的心里来带领巫族恢复和平和幸福!” “圣王大人英明!” “圣王大人至高无上!” 众人皆不约而同的向着丁逸行起了巫族的大礼,高呼赞扬着自己的领袖,多少年了,今日当真是来之不易。 “现在族中的败类已经铲除,那些死去的英灵也已经得到了告慰,现在咱们需要团结一处,重新建立家园,在女娲娘娘的庇佑之下,变得更加强大!今后巫族的族规将会再次起到它应有的作用,谁也不能冒犯,处罚也会更加的严厉!” “圣王大人圣明!” 人群中的欢呼声久久不息,盘旋在当空中无法散去。 一连几日,巫族的木寨群落终于又恢复了昔日的壮观,比之先前来更显得一片生机盎然。 木寨的后方,族人为丁逸修建了一间极为精致的吊脚小楼,作为他自己的居处,虽然比不上中原那样气势宏伟的殿堂,可是也十分精致和整洁干净。 在巫族寨中一连过了十余日,丁逸白天就查看族人的生活和最后的修缮之事,夜晚便独自在屋舍中心事重重,毕竟他的爹爹和娘亲还在上古遗迹当中苦苦等候,这件事就好似一块巨大的铁砣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 柳慕晴这几日一直都忙着在照料乌古拉的伤势,不过乌古拉的伤却也在一天天的好转,渐渐的已经能够下的了床榻了。 丁逸眼见巫族的木寨也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乌古拉的伤势也恢复差不多,这才于这一日一大早的来到了乌古拉的居处,找圣姑和琴夫人商议此事。 百六二 阳魂阴魄招魂草(求收藏) 丁逸轻敲了敲乌古拉的房门,门却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开,房屋当中,只见柳慕晴与琴夫人正自忙碌不停正好生照看着乌古拉。 看到丁逸走进,乌古拉便自床榻上半坐了起来,丁逸看到他脸色已是恢复了许多红润,气色也是很好,忙道:“族长近几日恢复的如何?” 乌古拉笑道:“承蒙索琴和晴儿的照顾,如今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再过不久便能恢复如常。” “那就太好了!” “说起来老朽这条命还是你救的,那时候的事我已经听索琴说起,若不不是你,我怕是被那不死罗刹最后一击的浩瀚火焰化为乌有了。” 丁逸展颜笑道:“族长此话便是见外了,巫族之事自然也是我的家事,这都是应该的!” 乌古拉看到丁逸说话间似乎有些愁眉不展,好似有着什么心事,忙问询道:“现在你已经是我们巫族的圣王了,有什么事只管讲来,你的事便是我们巫族的事。” 丁逸随即苦笑着叹了口气,心中自然对自己爹的事放心不下,当即也不隐瞒便将自己爹娘在上古遗迹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丁逸所经历的事,乌古拉已经听柳慕晴述说详尽,当下笑道:“就算你刚才不说我已经猜出来了,呵呵呵,你只管放心,刚才我还正和晴儿与索琴说起这件事来,毕竟你的娘亲更是我们巫族的圣女,当年老夫承蒙先王的厚恩,这件事我等自然会竭心尽力的去完成,因此我们一致决定,明日便动身前往上古遗迹,面见圣兽白泽和圣女思云圣女。” 丁逸听罢,心中顿时大为惊喜,当下忙拜谢道:“多谢诸位,我爹娘这次有救啦!” 乌古拉故作严肃的摆手道:“我刚才说了,你现在已经是巫族的圣王,你所说的话都被我等巫族是为命令,今后千万莫要在如此!” 便在此时,柳慕晴于一旁欢呼雀跃的奔了过来道:“太好了逸哥哥,我们和你一起去,这下伯母和伯父就有希望了!” 琴夫人一边笑着走来,一片慈爱道:“圣王只管放心就是,我们从来都以医术闻名于大荒,此去一定竭尽所能!” 丁逸却仍然有些不大放心的道:“可是您的伤真的不要紧了吗?” 乌古拉顿时将自己的胸脯拍的咚咚响,笑着道:“放心吧,我壮着呢,这里有赞布拉他们在此,你们只管放心前去就是了!” ………… 翌日阳光明媚,丁逸心中有些激动的近乎一夜未睡,一大早便早早的收拾停当,充满神采,来到木寨街道之上。 不少巫族的族人也早已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每个人看到了丁逸都不禁恭敬和郑重的行礼。 一行五人,丁逸、圣姑、琴夫人、灵狐妖仙和柳慕晴皆沐浴在晨光当中,乘着飒爽的风一路便向大荒当中赶去。 众人一路飞临过女娲神庙,看到此处成片荡漾在晨风当中的草原,仍残留着先前阿史那思摩和黑巫族的痕迹,前方不远之处,那一片氤氲的黄色毒瘴便又再次袭来。 进入毒瘴当中,每个人的面色便沉静了下来,纷纷各自施展出自身的巫法相抵抗。 丁逸忽然想起了那条上古玄蛇之事,催动天阴杖,追上了琴夫人问询道:“夫人,先前此处却又一条巨蛇,却不知道是何来历?” 琴夫人笑着道:“那条巨蛇乃是自天莽大山当中逃窜而出的,自身的妖力却是极弱,这会儿怕是早早看到了我们和我身下的彩儿,早已经躲得远了!” 丁逸若有所思,禁不住望了琴夫人坐下的五彩巨蛇几眼,心中也是一阵称奇,没想到这些东西也如此的通灵,知道害怕。 众人一路疾行,赶了半日有余,终于看到了上古遗迹那片已然残破却毅力在浓浓瘴气当中的轮廓。 赶到了近前,琴夫人当下收了五彩玄蛇,目光中透出一阵异样的光彩,她似有感慨的步上前去,禁不住用手抚摸一阵那有些冰冷的残墙,心中似是又忆起了当年,那个腥风血雨的日子。 这里也许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一时间也无法回忆完全。 便在此时,上古遗迹的入口当中蓦然卷来一阵冰冷的风,风哨中夹杂着雪花,直向四下里席卷而来。 看到这片风雪,灵狐妖仙的面上顿时挂满了惊喜,当即随手一招便将这片风雪收在了袖中,望着自遗迹当中缓缓飘然而出的一名白衣女子,激动道:“狐儿,你已经恢复妖力了?” 白狐妖姬自遗迹当中而出,看到灵狐妖仙等几人,那原本有些戒备的神情顿时绽放出一片惊喜的样貌,飞也似的赶到灵狐妖仙的身前,扑倒在自己师父的怀中,高兴道:“师父,徒儿可是想死你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言罢在灵狐妖仙的面前回转一圈,高兴道:“你看,白泽大人已经助我恢复了妖力,虽然还没能达到先前的地步,可是也已经相差无几了。” “那便好!那便好!”灵狐妖仙十分欣慰的望着白狐妖姬,笑道:“我们可要好好的谢过白泽前辈呢!” “是啊!哦对了,白泽前辈现在正在遗迹中,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柳慕晴也自一片欣喜的奔到了白狐妖姬身前将她收挽起,高兴的道:“姐姐看到你恢复完全,真的太好了!晴儿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呢,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亲生爹娘了!” “哦?”白狐妖姬眼睛一亮,“真的?他们是……” 柳慕晴笑着指着琴夫人道:“她便是我的娘亲了!” 琴夫人和蔼笑道:“叫我琴夫人就好了!” 白狐妖姬十分高兴的道:“这下可真是大喜临门,咱们快将这些喜事告诉白泽前辈去!” 众人随即进入了遗迹当中,遗迹之内的环境近乎没什么大的改变,却见白泽正团身盘坐在遗迹的深渊边缘之处,背对着众人,那一袭洁白无瑕的云裳随风飘动。 随着众人的走进,白泽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到了几人都赶了回来,面上微微一笑,随即目光便落到了琴夫人的身上。 “索琴,多少年我们没有见过面了呢?” “是呀,好多了年了,白泽大人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琴夫人目露憧憬之色。 白泽的双眼微闭,随即复又猛的睁开,随即叹息一声道:“看到你们都全部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就放心了,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我已经明白,你们回来了,阿史那思摩自然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了吧!” 听了白泽的话,众人皆是沉默下来,每个人的脑海当中随即又再次浮现出那一场惨烈的一战。 过了良久,却是圣姑缓步上前,叹道:“白泽上仙果然神机妙算,这一切都是阿史那思摩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这一次巫族的动乱虽然也牺牲了不少无辜的生命,不过阿史那思摩也已经在天雷的惩戒之下,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白泽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她的目光便落在了丁逸的身上,“我想你现在终于知道我当初和你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吧!身为巫族新的圣王,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带领巫族使得更加强大!” 丁逸笃定的点了点头,毅然说道:“丁逸自然会不负重托,撒尽热血也要让巫族更加繁盛和强大,只是现在丁逸仍然有要事没有完成,待到此事解决之后,我便再无牵挂!” “圣女之事自然便是我巫族的事,圣王且放心就是!”琴夫人言罢,便面露挚肯道:“那诛魂丹的剧毒虽然连我也无法能解,不过听圣王似乎还有吩咐,现在只管讲来!” 丁逸再不多说,当即便赶忙引领琴夫人赶到那风四海之处,却见风四海仍然不生不死,面容安详,躺在原处。 琴夫人蛾眉微蹙,当即上前一步,俯下身来,探出手去,轻轻的扣在了风四海的脉门之上。 周围的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丁逸的一颗心也随之激烈的跳动起来,只充满期望的望着琴夫人,默默的等待着她验看的接过。 不多时,却见琴夫人周身蓦然弥漫出一阵五彩的烟气,飘飘荡荡凝而不散,煞是好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琴夫人这才抽回了手去,面上浮现出一阵宽色。 “夫人,到底怎么样?这位前辈能不能醒过来?”丁逸早已迫不及待的问道。 琴夫人淡淡的说道:“此人是被摄去了魂魄,尚有残魂留在体内,因此才得以不生不死,想要让他醒来就必须召回其余的阳魂阴魄,方可将其唤醒!” 丁逸听罢若有所思的道:“那时候白泽上仙也是这般的说的,有什么办法能召回他其余的阳魂阴魄吗?” 琴夫人莞尔一笑道:“圣王莫急,其实想要召回他的魂魄倒也不难,只需要一件东西尚可!” 丁逸忙焦急的问道:“需要什么东西?” 琴夫人立刻答道:“香魂草!” “香魂草?只要这东西便能成?”丁逸一脸茫然道。 琴夫人立时点了点头,说道:“若想招人魂魄,非用此物不可!” “那就劳烦夫人告诉我这香魂草到底生的什么模样,在哪里可以寻找到?”丁逸迫不及待的问道。 百六三 情花娇艳傲然开(求收藏) 琴夫人略一沉吟,表情中似乎闪过几许古怪的神色道:“那草药在这大荒深处沼泽当中,草药的本身倒并不是十分稀有,只是这香魂草奇臭无比,生长的同时,周遭同样会伴随着成片的火毒花生长,吸取那火毒花的香气才得以生长,不然就在几日之后枯萎而死。” “倒是没听出来有什么困难之处”丁逸笑着说道。 柳慕晴在一旁早已听得跃跃欲试,当下便欢呼雀跃的赶到丁逸的身边兴冲冲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代替逸哥哥前往吧,毕竟他现在是我们巫族的圣王,有什么事可以交给我们不就好了!” 琴夫人听罢,脸色似乎微微一变,面上却是显现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这件事怕是咱们都帮不上忙了!” “为什么?”柳慕晴一脸诧异道。 “因为……因为那些火毒花深受蛮荒当中的毒瘴滋养,其性火烈异常,只有年少体盛的少年阳刚之气才可以堪堪抵挡那激烈的火毒,所以我们这些女人们还真是束手无策!” 听到此处,丁逸却坚持道:“就算真的是一片火海,我也要闯上一番,这一次我定要让中原那些伪君子得到应有的惩戒!”说着,脑海中关沧海那阴险狡诈的面容便浮现而出。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却是白泽蓦然说道:“思云圣女现在正在深渊当中等着你,如今你既已统领巫族,还是赶快前去见一见她吧!” 丁逸心中一动,忙谢道:“多谢白泽上仙提醒,我这就去看望娘亲!”言罢便向深渊当中飞纵而入。 看到丁逸离去之后,众人这才聚在一起,圣姑和白泽皆看出琴夫人的表情似乎有异,刚才说起香魂草之事一定也是编造了一番,绝对不是真言,只不过似乎并不太好当着丁逸的面说。 琴夫人自然也是明白白泽故意将丁逸支开,以便自己将此事的实情说出来。 “琴夫人,刚才见你似乎有着什么隐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圣姑一脸茫然的问询道。 琴夫人的目光落在柳慕晴的面上,表情似乎变得更加的古怪,当下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答道:“唉!其实这香魂草其本身没什么难以取得之处,只不过此物周围所生长的东西却并不是什么火毒花!” “那是什么?到底有什么困难之处?” “刚才我所说,那香魂草本身奇臭无比,这倒是事实,可是那火毒花却是我胡乱编造出来的,那些看似娇艳如火般的花朵真实的名字应该叫做‘烈情花’才对!” “烈情花?”圣姑沉吟着这三个字,浑浊的目光立时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随即神色也随之变得十分怪异,喃喃叹道:“原来如此,那烈情花我倒是听说过!听说那香魂草本身奇臭无比,生长的同时,周遭同样会伴随着成片的烈情花生长,吸取那情花的香气才得以长成,不然就在几日之后便会枯萎而死,不能成活!” 圣姑表情凝重继而说道:“香魂草本身并不难寻,可是难就难在那烈情花上了,可怕的是但凡常人若是想要采得那香魂草就必会闻到烈情花的香味,一旦嗅到了香味,便会不由自主的……额,情欲暴增……咱们巫族人都叫它做情花毒,也有用作烈性情欲之药,一旦情欲发作,任他有再怎么高明的手段,不论是仙是人还是兽类,若在三个时辰内不行男女之事,便会肝肠寸断极为痛苦而死。” 圣姑此言一出,所有人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异常的难看,柳慕晴也自听到了耳中,脸上不由浮出了浓重的红晕,一时间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心头好似有数头小鹿乱撞一气。 琴夫人望着柳慕晴,不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也不知究竟该说什么为好,众人皆是一阵沉默,随后便听到了圣姑继而道:“因此我巫族之中若是有人需要用到此药的,皆都是夫妻一起前去采摘,身重情花毒之后,只要立即行过周公之事后,便可安然无恙,相反还会心神大畅……” 众人越听越觉得哭笑不得,在之前琴夫人说出此药的时候,每个人已经将任何的艰难险阻都想了个遍,可做梦也没想到采摘这草药竟然还要面对这么个令人崩溃的问题。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柳慕晴咬紧牙关怯生生的问道,先前那副要与丁逸一同前去采药的兴致立刻全无。 琴夫人缓缓的摇了摇头,肯定的道:“召回此人魂魄的办法也许还会有,可是都不能保证是否能够有效,目前就我所知,那香魂草乃是对摄人魂魄的奇药,只要见药,就算他已是只剩下一缕残魂之人,也立刻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先前巫族的人大多会用此物当做定神安神的神药,无论是谁若是受到了惊吓,只需将此物嗅上一嗅立刻解之!” 这药有这么神奇? 众人心中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不过既然琴夫人毕竟是巫族中最为擅长医治之术之人了,因此肯定不会有问题,只不过那情花毒却是实在令人头疼。 怎么办?这个问题十分尖锐的刺痛着每个人的心,一时间每个人都是沉默不语,皆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去做。 ………… 深渊之下,葱郁的树丛当中,丁逸和思云圣女母子二人坐在溪水边,耳听流水潺潺,只是一层无形的阴霾却仍然笼罩在两人的心中挥之不散。 母子二人沉默一阵,却是阿史那思云望着自己的儿子,极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逸儿,最近好吗?” 丁逸看出了母亲的无奈,也看出了她的疲惫,毕竟她一直坚持了这么久,若不是一个真正内心强大的女人却是如何能够一步步做到。 丁逸明白娘亲真的太累了,更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自己爹还能坚持多久,不过他明白现在不能再令她失望,需要说些轻松的事来。 随即他便将黑巫与白巫相争,自己则被推举成为了巫族新一代圣王之事向娘亲一一说了出来。 阿史那思云听到了巫族中如此重大的事件,也不由一阵震惊道:“什么?阿史那思摩已经死了?黑巫族覆灭?你所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阿史那思云的面上浮现出惊讶之色,叹道:“唉,天下之事也原本如此,分久必合,也的确是时候了,逸儿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我真的为你感到骄傲,孩子现在我要收回先前所说的话,你真的已经长大了……” 丁逸立时依偎在自己母亲的身边,他心中明白,其实自己不问也应该知道,爹爹的情形现在一定是每况愈下,真的不能在拖下去,只不过这句话他却深深的藏在心中,不能说出来惹母亲着急,现在的他只要在母亲的身边,便是对她最大的宽慰,而自己在外边那一颗强撑着强大的内心如今在自己的娘亲面前也终于尽数卸下了负担,只有在家人身边的温暖和心中的安宁。 不过也已暗下决心此去就算多么的困难,也一定要取到那香魂草,将风四海唤醒,来揭开关沧海那伪君子的面目。 想到此处,便匆匆向娘亲作别,毅然离开了深渊福地当中,回到了遗迹的地宫之上。 赶到众人的身边,他的目光落到了一边仍自沉睡的风四海身上,忙向众人告辞道:“诸位,你们便在此处等候我,我去去就来。”言罢望向琴夫人道:“夫人此药既然并不难寻,是否在蛮荒深处便能搜寻的到?” 琴夫人面上一片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便好!我这就去了!”说完丁逸便暗自催动身畔的天阴杖,飞身而上便向着遗迹之外欲飞纵而去。 却不料,身后众人却是一阵疾呼,“圣王,丁逸且慢!你……” 丁逸一脸愕然的回过头来,望着众人皆用一片深深担忧的目光望着自己,随即一怔,立时回过神来,忙展颜笑道:“你们放心就是,现在我体内有灵珠之气傍身,不会有事的!只不过去去就来!”说完再不迟疑,足下的天阴杖径直发出一声呼啸的嗡鸣,箭一般载着他向遗迹之外飞纵而去。 毒雾翻滚,翻卷而过,丁逸驾驭着天阴杖飞纵片刻,方才离开了遗迹不久,便忽然听到身后一个远远的呼唤声。 “逸哥哥,你等等我!等等我!” 丁逸赶忙驻足,悬停在半空当中,却见柳慕晴驾驭着白狐妖姬所赠的幽蓝奇莲一路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 丁逸不禁故作愠怒道:“你怎么来了,那火毒花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现在身体刚才复原不久,如何能够应对?” 柳慕晴的,面上不由飞上继续红霞道:“逸哥哥你太小看我了,别忘了我也是和我爹一样有着神凰血脉的人哦,你现在可是圣王,怎敢让你有什么闪失,这一次我非要跟着你一起,这也是大家的意思!” 丁逸听了柳慕晴如此挚肯的话语,知道自己拗不过柳慕晴,从来便是如此,当下只好苦笑道:“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到了那里不许擅自和我一起进入那火毒花当中,只远远在外边等候,你若答应这个我就让你与我一起去。” 柳慕晴听罢,顿时面露喜色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我答应!” 丁逸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刮了柳慕晴的瑶鼻道:“真是那你这鬼丫头没办法!事不宜迟,那咱们就快走吧!” 氤氲的毒瘴当中,两道幽蓝和乌青的光芒随即穿破了深深瘴气,向着深处飞纵而去。 百六 四 毒火攻心身难捱(求收藏) 大荒沼泽的深处漫天的毒瘴仍然是十分的浓厚,就在白日里也是不见丝毫阳光。 茫茫大泽中闪烁着一片若隐若现的乌青光芒直将几尺之外的毒瘴驱散开去,身后一个身着巫族服饰的少女,足下踏着一朵寒气逼人的莲花,紧紧的跟随在那乌青光芒之后。 二人一前一后,近乎贴着正汩汩冒着气泡的腐烂沼泽急速飞纵,仔细的搜寻着,两人已经飞了近乎一天。 据琴夫人所言,那香魂草一般生长在沼泽中相对较为干燥些的地方,他们决定决定飞出这片深泽,向边缘沼泽稀少些的地方碰碰运气。 两人又飞了半盏茶的工夫,蓦然间一片红霞在浓重的瘴气中若隐若现,越向前飞纵,那片红色便越来越明显,与此同时周遭的瘴气似乎被这一片红色之物所吸引,如同着了魔一般被吸纳过去。 飞在当前的丁逸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琴夫人的话来,心里一阵忐忑立,心念急转间,直将足下天阴杖放慢了速度。 身后的柳慕晴赶忙催动冰莲赶了上来,面露喜色道:“难道那一片便是香魂草所在了么?” 丁逸面色越来越笃定,耳边回想起当时琴夫人的话来,这片火毒花毒气巨大,不知道以自己体内的灵珠之气能不能够抵挡得住。 蓦然,林月瑛那坚决的神情和一片苍白的面容赫然浮现,继而母亲的憔悴和爹爹危急的情形也一股脑的显现而出,他哪里还有时间再多做犹豫? 想到此处,他深深吸了口气,向着身后的柳慕晴道:“妹妹,说好了的,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此处的毒瘴都被那些东西吸取过去了,不会受到毒瘴的滋扰。” 柳慕晴展颜笑道:“逸哥哥放心吧,我等着你,只是要千万小心才是!” 丁逸应了一声,随后便缓缓向着那一片红霞之处纵去。 柳慕晴望着丁逸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一片浓雾当中,面色却蓦然沉默了下来,她的思绪回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在自己听到了那些情花之事,心中登时乱如麻草,可是当她回想起先前在凌雪峰上的一幕,反倒使自己安静了下来,她明白,如今令他朝思暮想的心爱之人生死未卜,眼前除了自己能够解救他之外并无他人。 当时众人在听说了情花之毒后都是一片沉默,过了片刻,便听到一个低微却充满坚定的声音,“就让我和逸哥哥一起去吧!” 柳慕晴此言一出,每个人的面上都是挂满了惊异的神情,好久好久,琴夫人方才颤动着嘴唇道:“晴儿,你……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柳慕晴的面色却仍然出奇的平静,只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想好了!你可知道这对你来说牺牲真的太大了,你们虽然并非亲生兄妹,可是丁逸那孩子对你可是真的如亲妹妹一般对待,若是他知道这件事的话……”圣姑心中极为不是滋味,正要劝慰柳慕晴三思而行,再想别的办法,却被她毅然打断了。 “请你们不用再说了,连娘都说了,那情花之毒就是真正的神仙都毫无办法,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其实早在一年之前凌雪峰上,我的身子就已经属于逸哥哥了……”柳慕晴说时,那一双饱含幸福却又有些无奈的眼神望向了白狐妖姬,只因这件事也只有她知道。 白狐妖姬缓缓走上前来,牵起了柳慕晴的手道:“好妹妹,你真的想好了?” 柳慕晴再次点了点头,众人随即再次陷入一片沉默,过了片刻,方才听到琴夫人一声重重的叹息道:“我明白了,不过娘还是要说一句,这件事既然你已经决定,我自然也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要知道,他可是我们巫族的圣王,今后很有可能你什么也得不到!” 柳慕晴听了琴夫人的一番话,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当下眼帘垂下,那修长漂亮的睫毛闪烁着几许晶莹的光芒,坚持的说道:“娘……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想到此处,柳慕晴的目光依稀回到了眼前那片隐匿在一片雾气当中红霞,心中却喃喃的道:“逸哥哥……晴儿此生只有你一人……” 却说丁逸此刻冲破了一片迷雾,向那片红霞纵去,还未曾来到近前,一股浓重的香气扑鼻而来,丁逸禁不住吸了两口,却感到这香味竟是那样的沁人心脾,虽然浓厚但却没有浓香那样令人讨厌,这是一种能够令人沉醉的香味,越到近前,这种感觉便越是明显。 丁逸赶忙落了天阴杖,那成片的鲜红花朵已是在他足下蔓延开去,足足有一里见方,这鲜艳的红色显得极为的壮观,细细看去,那花朵生了六瓣,模样娇艳动人,成片的争相斗艳,也是颇为壮观。 此刻,丁逸被这香气熏的有些飘飘然起来,眼前也是一阵微微恍惚。 他明白,这些花朵看起来艳丽异常,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定然便是那些火毒花无疑,只是心中不免暗暗感到奇怪,不是说这火毒十分厉害么?怎么到现在却全无感觉? 思忖片刻,忙心神一振,暗道,“管他的!还是得尽快寻到那香魂草要紧。” 当即他便将体内的灵珠之气催动开来,施展了身法,直向花丛深处急速的纵去。 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番,但见宛如一片红色海洋的花丛当中,果然看到一株形似老藤模样,却有些丑陋的树根模样的东西正盘踞其间。 丁逸忙赶到近前,却见这株好似枯藤般的事物错综复杂的盘踞在地,那浓厚的花香竟也遮挡不住这枯藤隐隐散发出来的一股臭味。 “这东西名叫香魂草,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恶臭扑鼻,难道说这东西是借由这片花朵才得以存活的?” 想到了这一点,结合了琴夫人所描述的话,眼前这奇臭无比的东西应该便是那香魂草无疑了,不过令他没想到这东西竟这么大的个。 丁逸当下再不犹豫,探掌而出,紧紧握住齐膝高低的树藤,当即将灵珠之气运转起来,用力向上一拔,整个香魂草便被他连根拔出,登时那臭味更加的浓厚,扑鼻而来,直呛得他们涕泪横流,险些没将隔夜的饭都吐了出来。 随即他便将这香魂草盘在自己的腰上,鼻间的花香此刻已是令他近乎昏昏欲睡,心中暗道:“看来这火毒花果然有些名堂!”想到此处,当即他再不敢多做停留,便足踏天阴杖赶忙腾空而起,向花丛外飞去。 在返回的路上,那浓郁的香气仍然挥之不散,不断的在他的脑中充斥着。 虽然此刻已是近乎离开了那些花丛,可是鼻子里仍然是一股无法驱散的香气。 渐渐地,他感到自己的四肢一阵剧烈的乏力袭来,也不知怎的,脑袋里昏昏沉沉只觉得眼皮异常的沉重,只在瞬间的工夫便感到两腿好似灌铅了一般,神情也开始渐渐的有些恍惚起来。 “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丁逸只觉得浑身一阵虚弱乏力,当下再也没有任何力气驾驭天阴杖,立时重重的跌落下来,勉力的挣起身子,踉踉跄跄的向花丛外走去。 方才走出了身后的那片花丛,便觉得两眼发黑,当真已是寸步难移,终于噗通一声重重的跌倒在地,仰面向天,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中径直跌入了万丈深渊。 “不好,一定是那火毒入体了,没想到这东西的毒性竟然如此的巨大,这下糟了……”话未说完,腹内忽然一阵隐隐的绞痛竟变得剧烈了起来,四肢那麻木的感觉越演越烈,竟逐渐失去知觉。 两耳当好似突然被塞进了两团棉花一般,顷刻之间竟然什么也听不到了。 可是数年来所经历的劫难,让他变得十分坚强,在此时他竟然忍着腹中那越演越烈的剧痛,挣扎着坐起了身来,此刻已是天色全黑,四下里一片黑暗,到处也看不到柳慕晴的身影,那浓重的瘴气充斥在他周围,在黑暗中不住的翻卷着。眼下只有他身边的天阴杖泛着莹莹青芒,将周围照的亮了些许。 一阵阵寒意汹涌而来,使得他不禁打起了哆嗦,小腹中的疼痛已如撕扯绞肠一般,这疼痛剧烈难忍,没多久他的额头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手足的麻木渐渐已是变作毫无知觉,体内的寒冷亦是被一阵滚烫的热息所代替,眼前一片模糊,就连身前那玄青的微光竟也是渐渐变作一片朦胧的青色光晕,在眼中成片成片的黯淡下来。 凄冷的冷风吹来,使得他燥热的身体稍有些舒爽,可腹内的绞痛已是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疼痛让他神志竟也变得一片模糊起来。 他想要呼喊柳慕晴,却发觉自己虽然嘴巴大张却丝毫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不甘,绝望,一切的一切还没有走到尽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那宛如刀绞般的剧痛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虚幻和梦境,这是残酷的现实。 渐渐的,一片深深的安详充斥在他的心中,这感觉竟然令他忘却了所有的痛苦,“难道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不行,我不能死,大家都还等着我回去,爹爹和娘也在等着我,瑛儿师姐也还在等着我……” 脑海中这般想着,眼前朦胧的瘴气却越加浓重,恍恍惚惚之间却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恍若九天仙子一般,拨开云雾,身形婀娜曼妙的向着自己飘然而来。 百六五 梦里相依覆云雨(求收藏) “怎么会?” 眼前的少女渐渐的近了,那样貌面若桃李,姿态万千,有着无比的媚态。 一股莫名的冲动汹涌向他袭来,这股冲动是那样的强烈,好似在沙漠中行走了十天的人忽然看到了一片甘泉的心情,与其说是冲动,不如说是一种对女子深深的渴望。 鼻间莫名的袭来一阵淡淡的幽香,那是少女的味道,这股气息方才被他吸入体内,身体当中那剧烈的痛楚似乎立刻便淡了许多。 只是此时的神智却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雾气如梦如幻,好似忽然入了一片仙境,而那少女在浓雾当中时隐时现,根本看不到面容,只能看到那一抹华丽的霓裳朦胧的闪现在浓雾当中。 “为什么我会……”一股强烈莫名的渴望是那样的强烈,令他根本无法抵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的心中油然冲出一种一定要得到她的欲望。 “不行!我不能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我到底在想什么?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心中那仅存的理智在不断的规劝着,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那女子艰难的挪动起来。 女子盈盈来到他的近前,缓缓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微微向他抬起了头。 丁逸那恍惚的视线中赫然便映出了一个女子清丽却又带着些许傲气的面容。 “天!瑛儿!!” 丁逸心中吃了一惊,“怎么会?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已经……” 面前这曼妙的女子,竟赫然便是林月瑛无疑,他知道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丁逸强自忍着腹内的剧痛,拼命摇了摇脑袋,可是这幻觉也太过真实了! 一双沁凉柔软的素手缓缓的抚住了自己的脸颊,那一双充满深情画意的眼眸此刻竟是那样的美。 丁逸在体内那未知的欲 火催动下,神情迷离,不由自主的靠上前去,在这一刻他这才知道原来林月瑛竟还是这样的美丽。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月瑛的语声是那样饱含深意,没有任何的做作。 “不行!这怎么能行,瑛儿师姐,我不能……” 仅存的理智使得他畏缩的躲闪起林月瑛那火热的目光。 而此时,那一双娇柔的手竟是那样的有力,只将自己的脸颊稳稳扶住,那火热的目光似要将自己融化掉。 一股未知却强烈的力量在驱使着他,他的目光不由的向她的唇望去。 她的眼眸在同一刻悄悄的闭起,只将自己那鲜艳红润的唇向他无怨无悔的奉上,丁逸体内的欲 火立刻便战胜了一切,当即便毫不犹豫的迎合而上,紧紧与她相拥在一切,那略显笨拙的动作却也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紧紧依偎,从此再不分你我。 丁逸的舌笨拙又显得焦急,带着些许彷徨探入了林月瑛那温润滑腻的口中,急切的探寻着她那充满诱惑的香舌。 在感到几番茫然的闪躲之后,终于便紧紧的缠绵在一切,如胶似漆般再不分开。 云雾虚幻缥缈,一闪而过,林月瑛的那紧闭的眼角之上悄然划下一滴晶莹的泪水,云雾淡然而去,天地之间只剩下你我,只是林月瑛的样貌却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柳慕晴那浑然忘我与丁逸相拥。 那泪水也许就连柳慕晴自己也无法分清那究竟是幸福的泪水还是…… 十几年来,她在那将军府时一直都是人们眼中所最为敬畏的大人物,可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傲气便被他完完全全的彻底融化了,而在凌雪峰上的一幕,是她完全将自己的少女的贞洁奉献给了自己一直爱慕着的男子,她的心中除了有些莫名的惶恐之外,便是一阵深深的幸福。 自从那时,在寒晶宫中毅然替他疗伤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便已是明白,自己这辈子已经不再属于其他的男子,他们的血脉已经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任何事物也无法分开。 单薄的纱衣缓缓的褪下,一双粗苯的手抚摸在她那洁白无瑕的香肩之上,带着些许羞涩,两人紧紧的拥倒在地,忘情的吻着,两人心中那浓浓的情意在此时已是逐渐升华…… ………… 初生的朝阳似是将瘴气驱散了些许,丁逸脑海中蓦然闪现出一个甜蜜的画面,他微微一怔,脸上立刻红了半边,似是想起了什么,忙睁开眼来,坐起了身子。 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柳慕晴那充满担忧的面容,想起了刚才的梦中的一切,丁逸心中不由一阵忐忑,忙嚅嗫着道:“晴儿妹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睡了多久?” 柳慕晴展颜一笑道:“逸哥哥,你应该是中了那火毒花的火毒了,那时候你身子忽冷忽热,昏迷不醒,可吓死我了,现在看你平安无事终于好了!” 丁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望着柳慕晴那担忧的面容忙笑道:“晴儿妹妹,你不用担心,我不是给你说了嘛!我的命大,死不了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说着用力拍了自己胸脯一阵。 柳慕晴抿嘴一笑,忙道:“幸好你没事,你不知道你刚才一直昏迷不醒,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向娘和圣姑婆婆他们怎么交代,也许是女娲娘娘显灵!” 丁逸尝试着站起了身子,试着活动了一番筋骨,却感到身体四肢好一阵舒泰,只觉得一片神清气爽,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精神,身上的力气也似乎增加了许多,令他感到称奇不已。 当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一拍腰间的香魂草,充满笑意的望着柳慕晴道:“晴儿妹妹,现在我觉得好极了,咱们还是快点返回遗迹吧!” 柳慕晴点了点头,望着丁逸欲将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惆怅油然而起,只是眼眸当中却显现出一片深深的不悔,当即幽幽叹息一声便紧紧跟随着丁逸向遗迹赶去。 两人一路飞快的赶到了上古遗迹当中,看到丁逸和柳慕晴两人安然无恙的返回,每个人都不由的松了口气,只是望到柳慕晴那有些失落的神情,心中都不由深深的叹息着。 丁逸却急忙赶到琴夫人身边,解下了腰间的香魂草,心中已是十分的激动,忙道:“夫人,我已经找到了那香魂草,不知道要唤醒那风四海前辈需要多久?” 琴夫人接过了香魂草,抿嘴笑道:“小圣主莫急,待我作法便是!”言罢随手掰下一大段香魂草,稳稳的托在掌心之上,继而口中念叨一阵,一股热息登时便自她掌中传来,一阵阵火星也开始四溅而出,未消片刻便是冒起了一阵剧烈的青烟。 随着那青烟散发而出,一种好似火烧皮毛般的剧烈臭味弥漫开来,丁逸忙紧紧捏起了鼻子,实在没办法呼吸。 就在他难以忍受这气味之时,琴夫人另一手反掌而出,掌心当中缓缓冒起一片迷迷蒙蒙的水汽,继而掌心向下遥向另一手掌中那已是被烧得通红的香魂草洋洋洒洒淋下水滴。 那香魂草登时响起了嘶嘶声响,原本通红的枯藤被水熄灭,琴夫人便用手掌揉捏一阵,成了一片黑乎乎的丹丸之物。 丁逸望着琴夫人这一手水火同施之术,当真可谓玄奇,想来她一身医治的巫术果然高明,的确十分厉害。 递上那充满臭味的黑色丹丸,琴夫人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扳开他的口,让他含在口中,只要他其余的魂魄未收到损害,应该很快就能召回阳魂阴魄,苏醒过来了!” 丁逸赶忙迫不及待的接过那丹丸,一手捏住了风四海的下巴,忙将那丹丸放入了他的口中。 随即他便干脆盘腿坐在了风四海的身旁,一颗心也随之紧张的剧烈跳动起来,心中也在不断的祈祷着,只希望奇迹能够早一点的到来。 此时,圣姑和柳慕晴几人也都忍不住围了上来,每个人都是一阵紧张之色,一时间四下里安静的出奇,每个人似乎都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忽然听到了柳慕晴发出了一声惊呼:“天哪,你们看,他的耳朵和眼睛还是有鼻子都冒烟了!” 听到了柳慕晴所说,丁逸心中一动,忙定睛瞧去,却见风四海的两耳、鼻孔、口 唇、乃至眼睛当中似乎都有着一股股袅袅的青烟不断的冒气来,可当他仔细的瞧去,那些青烟又不像是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而似乎是从外边灌入到他的五官七窍当中。 想到此处,丁逸一脸茫然的望向身边的琴夫人,却见她一脸笃定,面容之上也难掩一阵兴奋之色,遂听她道:“太好了,那香魂草奏效了,想来此人的阳魂阴魄应该都还未被损毁,照这样的情形,应该过不了一时三刻便大功告成!” 听到琴夫人如此一说,每个人那一颗悬着心的这才都尽数放在了肚中。 便在此刻,风四海那七窍当中的烟雾已是越来越浓,分别呈现出了几种不同颜色的烟雾,渐渐的这片七彩的烟雾已是近乎将他的身体包围起来,丁逸赶忙弹出手掌扣住了他的脉门,这才感到,他的身体的温度也早已不再冰冷,此时已是有些温热,脉门之上一阵微弱的跳动,竟是那样清晰的传了过来。 百六六 口蜜腹剑心肠毒(求收藏) 众人屏住呼吸,望着风四海那已是渐渐微微欺负的胸口,每个人都是一阵紧张。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所有人一言不发,四下里安静的出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逸只觉得自己的心近乎已是跳到了嗓子眼,却见风四海的眼帘似乎在微微跳动起来,蓦然间那双眼睛忽然的睁开了。 看到此处,丁逸近乎奔到了风四海的身边,向他望去,只见风四海睁开了眼睛,目光刚开始显得有些木讷,过了片刻似乎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喉咙间起伏不定,咯咯作响,似乎在说什么。 众人仔细倾听,琴夫人倒是听出了些门道,当下便将手掌一招,便见一股萌萌水汽凭空而起,随即她便捧这一捧清水徐徐的向风四海那已有些干裂的嘴唇倾倒下去。 喝下了清水,又过了片刻,风四海的神智似乎也开始慢慢变得清醒了许多,他的双臂缓缓的抬了起来,在丁逸的帮助下坐起了身子,虽然面色仍然显得一片苍白和虚弱,不过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风四海面上一脸的茫然之色,直将众人打量一边,目光中摇摆不定,显现出一片疑惑和惧意。 圣姑见状,赶忙向众人招了招手道:“咱们还是先离开吧,让丁逸一个人在这里问询!”几个人这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忙跟随着圣姑走得远了。 “你们都是谁?我在哪?我这是怎么了?”风四海语声沙哑,虽然微弱,不过丁逸倒是听得十分清楚。 “风四海前辈,你不认识我,晚辈可是知道你,是我将你在那河底当中带了上来,并救醒,你能告诉我,你在长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风四海听到丁逸发问,目光呆滞的望向了远处,苍眉紧紧的簇起,似乎是在极力的回忆着什么。 丁逸静静的望着他,并不敢打扰,只默默的等待着。 良久,风四海的目光似乎有些古怪,渐渐地,竟变作一片惊惧之色。 “风前辈,你想起什么来了吗?如果你实在想不起来,那么就让晚辈帮你回忆一下吧,你的身份应该是玉清门三大弟子之一,后来跟随玉清门掌门征战蛮荒,与巫族进行了一场恶战,随后玉清门掌门被巫族的圣王杀死,回到中原之后,应该由你的大师兄丁清河继承了掌门之位,是这样对吧!” 风四海听完了丁逸的话,表情果然一片激动之色,近乎声嘶力竭不安的叫嚷着:“你……你们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丁逸淡淡笑道:“告诉前辈也无妨,这里便是蛮荒之地的上古遗迹当中,我们都是巫族的人,而我便是巫族新的圣王!” 风四海听罢,面上露出一片深深的恐惧,忙拼尽全力的想要挣扎起身,却被丁逸那一只好似铁钳一般的手掌硬生生的按在远处。 “你……你们把我带到此处,究竟要想干什么?” “风前辈莫要着急,我刚才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却还没有回答我的!” “你……你们这些蛮贼,我中原与你们势不两立,现在就杀了我,老夫绝不会向你们妥协!” 丁逸却毫不在意的淡然笑道:“风前辈,你先不要这么激动,也许是我问你方式有些不对!”丁逸说着,脸色却蓦然变得深沉下来,爹爹此刻欲生欲死的痛苦样子完全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只是他明白,此刻一定要忍住,决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坏了自己如此耗费心血才努力来的结果,当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的道:“风四海!你莫要在我的面前扮什么中原前辈高人,你老实告诉我,当年玉清门新进的掌门丁清河到底是被你和关沧海谁人所害?” 此言一出,风四海登时一片震惊之色,整个原本便虚弱的身躯此刻更像一块朽木,轰然跌坐在地,面上早已毫无一丝血色,目光竟不敢再直视丁逸的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嚅嗫的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看到风四海的目光极力的闪躲着,丁逸心中自然明白,当年爹爹的事一定与他有脱不了的干系,随即便强自压下一腔怒火,低声叱喝道:“老匹夫!你睁开你那老眼昏花的眼睛把我瞧个清楚,我名叫丁逸,丁清河就是我爹!” “什么!你……”风四海听到丁逸的话,整个人好似在一瞬间被一道天雷劈中,身躯竟在一瞬间开始剧烈的颤动了起来,那干瘪的嘴唇再也不停的哆嗦着,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样,你还要说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吗?”丁逸咄咄逼人,提起手掌,死死的攥住了风四海那早已朽烂不堪的衣服,径直扯下一大块去,只将他那已是近乎瘫软如同一条烂鱼般的身躯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何等的愤恨,这是积攒了多年岁月的仇恨,是他们害得自己家破亲离,是他们害的自己成为了一个历经人间苦楚的孤儿,更是他们近乎要了自己父亲的性命,这仇恨已是深入骨髓,已是完全不能磨灭,而这一切的一切终于在今日就要真相大白,终是对自己有了个结果,虽然他等待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望着那近乎喷射出火焰般的凌厉双眼,风四海无力的瘫倒了下去,随即绝望的闭上双眼,喃喃的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我就知道当年在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时候,自己一定有受到报应的那一天,而这一天终于来了,动手吧!” “哼哼!”丁逸重重的将风四海推坐在地,失声笑了起来,这笑声中却饱含了多少凄凉和蔑视,随即他便缓缓说道:“你想死?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我可以告诉你,我爹没你说的那样脆弱,你可能要失望了,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此言一出,好似又一道惊天霹雳重重的砸在了风四海的天灵之上,他整个人仿佛挨了一记重击一般,近乎倒弹了开去,万分震惊的道:“什么?你说什么?你爹他没死?” 丁逸已近乎怒不可遏道:“怎么你很失望吗?拜你们所赐,我爹现在生不如死,这下你满意了?” “不!不!我明白,这一切都怪我,大师兄能变成这样,都是被我害我,都怪我……怪我……我罪孽深重!”风四海面色已是近乎扭曲了起来,两手极为痛苦的插进了发根当中,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丁逸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只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四海的情绪这才慢慢的平复下来,他蓦然抬起头来,那一张不满沧桑的脸颊上竟是老泪纵横,痛苦的道:“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对不起大师兄,也对不起你,不过我已经明白了这一切,你愿意听我说吗?” 丁逸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是三十年前,中原与巫族一战之后,玉清门掌门战死,当时我等便谨遵掌门遗命,令你爹顺理成章继承了玉清门掌门之位,有一晚,二师兄关沧海前来找我,极为隐秘的向我说出了一件事,他说你爹竟然和我们门派的仇家巫族的女子有染,厮混在了一起,产生了情愫,他说仙去的掌门如今尸骨未寒,你爹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根本就不配做玉清门的掌门,我当时不相信这件事真的,因为我十分了解你爹的为人,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丁逸静静的听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后来二师兄关沧海却说出了几次他亲眼所见的事实,虽然我知道这一切也许都是他捏造出来的,随后他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只说若是自己当上了掌门,便将玉清门门派化为两门,交给我掌管一门,与他一切都与他平分玉清门的一切。” “然后你便动心了?”丁逸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忍不住问道。 风四海叹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道:“只怪老夫肉眼凡胎,太过愚笨,当时也是被利欲熏心没有看出他恶毒的心计,当下便答应了下来,随后我便穷尽一切闭门不出花费了七七四十九日终于炼出了这世间天下第一奇毒的诛魂丹来交给了他,哪知道他得到了毒药却翻脸不认人,趁我大意未曾注意的时候背后下了黑手,也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歹毒之术,令我瞬间失去了任何的真气和力气,身躯无法动弹分毫,便被他推下了滚滚的河水当中,到了河水中,我自知难逃一死,便要闭目等死,却忽然想到先前我曾炼成过忘魂散的丹药,能够让我魂魄散去,仅存残魂,不生不死,却也是我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希望,于是我在水中拼尽全力吞下了忘魂散,直到刚才被你救醒之时!” 丁逸听到此处,整个人蓦然有着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想起那一日自己与石大川潜入的河底,想必见到的那些阵法,定然是事后关沧海不放心,潜入河中寻找风四海的尸首,当时他看到了已是昏睡过去的风四海,误认为他已经死去,于是干脆在他身边布下了那片石头阵法,当时想必他心中也是极为得意,并没有仔细去观察风四海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在布下了阵法之后便匆匆的离去了。 岂料却是人算不如天算,关沧海只以为自己百无一失,在当年丁清河被千夫所指之时,假装安慰和同情他,却暗地里对他落下了有自己亲手炼成的天下第一剧毒诛魂丹,做完这一切终于名正言顺的当上了玉清门的掌门。 可是他一定万万想不到,自己算尽一切去加害的两个人居然都没有死! 也许这便是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揭开那个伪君子可憎之时,终于就快要来到了!”丁逸说着,心中充斥着一阵激动的快意。 百六七 中原北望气如山(求收藏) “我自问罪孽深重,更对不起师门,对不起大师兄,也对不起你,不过……”风四海蓦然抬起头来,一双苍目当中绽放出一片坚毅的神色,目光再不躲闪,只望望着丁逸眼光一片炽热道:“你放心,从今后我风某定当全力弥补过错,只要你有任何要求和需要我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辞!” 丁逸深深的叹了口气,直将腔子里那一颗狂跳的心强自压了下来,叹道:“关沧海瞒天过海,暗害自己的同门,他才是真正的罪孽深重,只可惜他如今却稳坐掌门之位,过着一呼百应,声色犬马的日子,堂堂中原大派却被这样的人所掌控,可当真是一件可悲之事,更为可怕的是,其余的同门都被他那一副伪君子的嘴脸蒙在鼓里,这才是天下第一的憾事!” 风四海沉吟片刻,随即望在丁逸的面上,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立时坚决的道:“你的意思是要返回中原,向他讨还公道?要是如此,老朽自愿打了头阵,站出来一举揭开他当年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是为了报当年他将我退下河水害我性命之仇!” “好!”丁逸听罢,一股豪迈之情顿起,笑道:“不管如何,前辈能够为当年的过错挺身承担起来,这一点便令晚辈十分敬佩矣!” 风四海被丁逸如此一说,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苦叹一声道:“你就不要再挖苦老朽了!经历了如此一事之后,老朽已是看开了许多,一切功名利禄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只是老朽想问一句,小圣主准备何时动身返回中原呢?” 丁逸长叹一声,面上露出了焦急之色,说道:“家父情形危急万分,已是丝毫不能再耽误下去,所以我决定明日一早便动身返回中原!” 风四海点了点头道:“大师兄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也都是因我误信谗言,一时也被那甜言蜜语冲坏了脑袋,老朽明日只听小圣主吩咐,随时准备出发!” 丁逸笑道:“前辈刚刚苏醒,身体恐怕也较为羸弱,我这就令人准备些吃食,前辈填饱了肚子,便随我动身再不迟!” 随后,丁逸便令柳慕晴将这次自巫族木寨当中带出来的水和肉干吃食,送与了风四海,令他先饱餐一顿再说。 圣姑望着丁逸的表情有异,似乎隐隐的猜到了什么,当下便道:“逸儿,看你如此的兴奋和激动,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回去了?” 丁逸一怔,随即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外婆!” “废话!你是我的亲外孙,你那点心眼我还能不知道吗?”圣姑翻眼道。 丁逸“嘿嘿”一笑,随即目光便渐渐沉了下来,“爹爹命在旦夕,却是一刻也不能耽误下去了,所以我决定明日一早便动身前往中原去!” 圣姑和众人随即面面相觑一阵,却见琴夫人惊讶道:“怎么?小圣主明日便要返回中原吗?有需要我等效力的,就请小圣主吩咐!” 丁逸缓缓摇了摇头道:“巫族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元气还未曾恢复,一切都需要乌古拉族长和夫人坐镇,不能离开半步,这一次只是晚辈的个人恩怨,我不会将整个族人牵扯进来,更不会那族人好不容才换来的自由开玩笑!” 丁逸言罢,几人不由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当中,过了片刻,却是灵狐妖仙淡淡一笑道:“逸儿,我和白狐儿原本不是巫族中人,就让我们陪你一起前去吧!” 白狐妖姬盈盈上前一步,那一身不然纤尘的云裳似在无风飘动,毅然说道:“我们与那些中原门派渊源颇深,这一次我也要前去看一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到底会是怎样的窘态!” 柳慕晴随后也自上前道:“逸哥哥,我也和你一起去!” “当然还有我!”圣姑沉声道:“你如今一去,却叫老身怎能放心的下,这件事也并非你一个人的事,更是为我的女儿和贤婿讨回公道之事,我怎么能不去呢!” 丁逸心中腾起一阵深深的暖意,看到每个人一片坚决的神色,不由叹道:“我丁逸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到来,我真的谢谢各位了!” 琴夫人莞尔笑道:“你是我们巫族的圣王,如此一去正是代表了我巫族的实力,我们怎能让那些中原人小瞧了我们,咱们要让他们知道,虽然当年的圣王已经离去,可是巫族却仍然是打不垮的!你放心,族中的诸多之事,就交给外子来处理,他如今已经恢复如初没什么大碍了,足以应对族中的事务,这一次就让我和赞布拉也与小圣主一起同去吧!” 丁逸心中那股豪迈之情顿时犹如滔滔大浪一涌而上,当下重重击掌道:“好!那这一次就让他们中原知道,真理永远是真理是被扼杀不了的!” ………… 茫茫大泽,数道遁光直划破浓雾迅疾而来,那光芒犀利犹如数道光剑斩破了虚空。 雾气越来越暗淡,天地之间一片蔚蓝壮阔的天空终于显现而出,无限广袤一片波澜壮阔的山河终于显现在众人的足下,一行人穿过了茫茫的大荒之地,已是飞临到了中原浩土之上,此时每个人的目光皆是一片炽热,心中也均是一片深深的豪迈之情,在他们每个人眼眸当中似乎早已看到了一片希望。 江山如画,天地壮阔,丁逸全力驾驭着天阴杖载着风四海遥遥飞在当前,他已是今非昔比,如今的他已然成为了巫族的领袖,这一次他势要向那些恶人讨还公道。 一行人疾飞而过,终于飞纵在一片白皑的凌雪峰之上,飞纵了片刻在丁逸的带领下这才逐一按落各自法器足踏凌雪峰之上。 丁逸先前向着寒晶宫的残骸行去,他的身后,圣姑、琴夫人、赞布拉、柳慕晴、灵狐妖仙、白狐妖姬和风四海众人一字排开,紧紧的跟随在他的身后。 “终于回来了!”丁逸心中感慨万千,缓缓步上前去,抚摸着寒晶宫那冰冷蚀骨的残壁,颇为感触的道:“这一次我要让他们不得安宁!” 赞布拉不由挺身来到丁逸身边一礼道:“不瞒小圣主说,这一次我接到了夫人的告知,也向乌古拉族长说明了此时,乌古拉族长为了保证圣主的安全,特地集结了数百名灵驹鹿勇者,赶往中原边境,在那里待命,随时会助圣王一臂之力!” 丁逸却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乌古拉族长用心良苦,不过我这次有把握,不会那族人的性命来开玩笑!你们放心就是!” 不过丁逸的心中却仍是有些奇怪道:“只是我们族人正百废待兴,却怎么忽然会有如此多的勇士?” 赞布拉恭敬答道:“上次与黑巫族阿史那思摩交战之后,我们也俘虏和收纳了许多黑巫族人,之后又将分散在各地的族人召回,因此巫族如今已是十分壮大!” “原来如此!”丁逸点了点头,随即带领着众人前往凌雪峰上先前那做极为隐秘的山洞当中。 圣姑施用驭火术将洞内燃起了火焰,照的一片通明。 丁逸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暖意,沉声向众人道:“这一次我们虽然准备充分,可是中原三大门派却根深蒂固,每一门派都不可小觑,因此接下来咱们还是好好的商议一番为妙!” 众人不禁点了点头。 只见圣姑想了片刻,蓦然间计上心头,忙道:“不如这样,既然这一次我们的所有行动是针对玉清门关沧海的,那么其他两大门派不如就将他们引到玉清门中,想必到时候然当他们都知道了关沧海当年所干的好事之后,怕也会相互问责吧!” 丁逸沉吟一阵,随即抚掌笑道:“外婆这个计策果然妙计,那些中原人士最是重视所谓的名誉和正气,如此一来正中我们的下怀!好就这么办!” ………… 苍浑雄壮的天苍山中飞瀑轰鸣,青翠秀丽,一片紫竹成海的山峰之上,却早有两个身影孤坐在一阵荡漾着涟漪的竹海之畔。 越紫箐已是消瘦了许多,她的目光似乎已有些呆滞,身边的大弟子罗素芸已是面色苍白,丝毫不见一丝的血色。 “瑛儿已经失踪了数月了!她到底在哪?为什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越紫箐目光一片茫然,面容已是十分的憔悴,眼前却只有一片荡漾着涟漪的茫茫竹海,自己的爱徒却究竟身在何方? 罗素芸幽幽叹了口气,解下了自己的遮风披巾替自己的师父披在身上,语声已是有些沙哑道:“师父,您的身体要紧,这里风太大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越紫箐却摆手道:“没事,芸儿,你先回去吧,为师还想在这里坐一会儿,听话,我没事!” “可……”罗素芸想要说些劝慰的话来,可是话到嘴边却看到自己师父那孤寂瘦削的背影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当下只好重重的长叹一声,转身默默的向紫竹轩的方向走去。 “瑛儿,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不要再任性了……为师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快些回到我身边……”越紫箐的眼中滴落出晶莹的泪珠,却被一阵凄凉的山风吹散在了面前一片空荡的竹林当中…… 百六八 不忘当年家恨事 苍茫雄壮的天苍山间,四座山峰在漫天星斗的映衬之下闪烁着一片奇异的光芒。 自从丁逸大闹天苍剑派之后,不单是天苍剑派,就连灵隐寺和玉清门都加强了戒备,三座山峰以主峰齐云峰在中间,围绕呈品字形排列,主峰齐云峰之上如今正绽放出三道强烈的锐芒,分别向着其余三座山峰接连开去,在漆黑的夜空当中闪烁着一阵玄奇的光芒。 这正是由天苍剑派掌门云鹤真人亲自布下的天罡云龙阵,用以预防不速之客。 便在此时,浩荡的夜空当中蓦然闪烁起两道遁光,却见一个老太婆足踏火团,正与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堪堪飞临到了四座山峰之前。 两人正是圣姑与赞布拉,二人距离那天罡云龙阵尚有些距离之时,便悬停在当空之中,二人均是脸色一片笃定,只听圣姑手持木杖,缓缓上前一步,眼望那隐隐闪烁着寒芒的阵法,沉声说道:“果然不愧为中原大派,这样的阵法定然不弱,老身这就来讨教讨教!” 圣姑与赞布拉互望一眼,当下二人再不迟疑,却见圣姑低声一喝,一手将木杖紧紧一抓,口中念念有声,蓦然挥杖而出,直向那齐云峰的主峰之上贯出一道轰天火团,那火团径直冲破漆黑的夜幕,直将周遭照的一片通明,呼啸而去,径直猛烈的撞击在阵法之上。 霎时间,原本连接三座山峰的寒光线条突然一片大亮,一张明亮巨大的光网立时闪现而出,那光网当中随即便有数道遁光冲天而起,而后径直向着两人急冲而来。 二人忙自定睛瞧去,却见那俯冲而来的竟是数条凶狠异常的玄龙,每一条陡张巨口,凶悍无比。 圣姑身边的赞布拉见状,直将周身的褐色斗篷重重一挥,暗藏在斗篷之下的两掌顿时隐隐有雷光闪动,“噼啪”作响,说时迟那时快,赞布拉低喝一声,两掌呼啸而出,却见数道巨雷霹雳便自他的掌心当中凌厉激射而出,两道粗壮犀利的电花登时分散开去,径直不偏不倚的分别击中那些袭来的玄龙,一条条蛟龙顿时被击个正着,每一条立刻分崩离析,被击个粉碎化作一阵浓浓的白色烟云随风飘散。 赞布拉鼻间冷哼一声,道:“我看这中原大派的法术也不过如此!” 圣姑摇了摇头道:“千万不可轻敌,你忘了当年他们和我们巫族一战,双方都伤亡惨重,中原当中三个掌门还是有点能耐的!” 圣姑话音方落,却见自己方才所施展而出驭火之术已是将当空化作了一片火海,火光冲天,又有赞布拉驭雷术逞威,没多时整个天苍剑派的当空中便是热闹非凡。 蓦然间,一道道遁光扶摇而上,自几个山峰当中接二连三的冲天而起,皆向着二人所在的方向疾飞而来。 圣姑见状,不由冷笑一声道:“太好了,鱼儿们上钩了,等他们再来的近一些……” 圣姑和赞布拉遥望那数十道遁光遥遥赶来,冲破一片火光,汹涌而来,圣姑已是能够依稀看到了来人的身影轮廓,当下向赞布拉沉声道:“事不宜迟,咱们走!”方才言罢,两人的身影便化作两道疾光,直向来路激射而去,二人似乎尚能听到身后的有人在呼喝着:“妖人!哪里走!” 圣姑却和赞布拉充耳不闻,只向前方疾飞而去。 就这样二人在前边飞纵,几道遁光却如发疯了一般疾追不停,这一追一纵间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圣姑抬起头来,却见前方的天空之上,一道亮光冲天而起,当下笑道:“这是丁逸他们的信号,你我速速赶上前去与他们汇合!” 未曾飞纵片刻,便见丁逸率领着琴夫人等人,迎面而来,他们的身后则紧紧跟随着数道金光灿灿的遁光,想必是先自出发的灵狐妖仙与白狐妖姬二人将灵隐寺的弟子也引了过来。 方才照面,便听前方不远的丁逸便呼喝着道:“外婆!咱们速速调转方向,向玉清门前进!” 一行人足踏奇光,汇聚在了一起显现出一片流光溢彩,这片绚烂的彩光径直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直向着玉清门遥遥纵去。 转眼之间,众人便听到了脚下波涛滚滚,正是到了玉清门外的河流之上,几经盘旋,丁逸径直率领众人向着玉清门后那片巨树丛林当中落去。 众人脚踏实地,方才站稳,便感到眼前光芒一一闪过,只见天苍剑派苏星河、越紫箐领着麾下弟子,徐志远、罗素芸、大弟子宋文清落在当前,灵隐寺住持了空大师,了真和尚,尚有几名优秀的弟子皆在此列。 丁逸引领众人迎上前去,目光当中却是流露出一片复杂的神情。 越紫箐那消瘦的面容此刻看到了丁逸,双目当中好似喷出了一股火焰,欺身而上,近乎嘶吼着道:“你这妖子!终于肯现身了,你把瑛儿带到哪里去了?今日既然自投罗网,若不交出瑛儿来,我定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说时,灵竹仙剑嗡嗡鸣响,闪烁着一片耀目的寒芒,一股慑人的气势登时于四下里弥漫开来,似乎她的修为又较之先前精进了许多。 苏星河剑眉一扬,将丁逸身后众人打量一番,却见就连丁逸本人似乎也身着异族服饰,身后的人中更有几人一望便知正是巫族中人,看到此处,怒极反笑道:“徐问果然教出来的好弟子,不过是个中原叛徒罢了!” 了空大师双手合十,将四处打量一阵,沉声道:“阿弥陀佛,丁施主,老衲虽然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事,不过你为何费劲心血将我等引到玉清门来,难道是要真正与我三大正道宣战么?” 了真和尚哼了一声道:“哼哼,那一日天苍剑派一别,如今已是近乎一年的时间了吧,那时候你凭借一身妖法大闹天苍剑派,这笔账恐怕要在今天算个清楚!” 丁逸一直未曾答话,他的目光却紧紧的盯在越紫箐的面上,过了片刻,方才用毫无感情的语调,淡淡的说着,好似在忽然之间,丁逸整个人没有了任何的情感。 他望了越紫箐一阵,不禁仰首望天,随即缓缓说道:“瑛儿师姐如今已是身在乾坤风雷大阵当中,生死未卜,这个回答你满意了?” 此言一出,越紫箐整个人好似捱了一记天雷,面色顿时一片苍白,禁不住踉跄的后退了一步,险些栽倒于地,幸好身边的罗素芸将她扶起,一双杏目圆睁,愤恨的瞪着丁逸道:“休要胡言乱语,你老实说你究竟将瑛儿师妹怎样了?” 丁逸随即惨然一笑,笑容当中饱含着许多凄凉和无奈,只是在一瞬间他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一字字的说道:“信不信由你!这一切你问问玉清门的掌门关沧海便知!” “丁逸不要乱说,你扯上关掌门做什么?你到底是……”徐志远再也忍不住,当下便毅然打断了丁逸的话。 “也罢!”丁逸仰天长叹,目光中流露出一片深深的坚定,好似在一瞬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随后那一双炽热的目光望向了中原极为翘楚之人,沉声道:“我知道在你们的眼中,我和我的师父徐问是一个异类,是天理不容的邪魔之人,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现在乃是巫族的新一代圣王,我的血脉当中流淌着巫族的鲜血!怎么样!” 望着丁逸那阴沉的笑容,每个人在听了这句话之后都是忍不住一阵颤栗,只有苏星河与灵隐寺两位得道高僧定力非凡,只是仍然被丁逸的这句话感到无比的震惊! “你……你说什么?” “你……你是巫族人?” “不错!”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不是什么好货色,当年我早该看出来早一点杀了你,也绝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苏星河愤怒以及,悔不当初。“怪不得你和巫族的妖女走的如此之近,我真是没想到这一点!”苏星河说时,惊龙仙剑早已锵然出鞘,剑锋陡闪锐芒,直指丁逸绽放出一片令人心寒的锋锐之气。 “苏师叔和越师叔的修为又凌厉了许多!”丁逸抚掌笑道:“只可惜你们这些人只懂得埋头修炼,却不明白真正的恶人却在你们的身边!” “住口,谁是你这妖子的师叔,今日我们中原与你们巫族势不两立,大不了在决一雌雄!”苏星河呸了一声,一双嫉恶如仇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丁逸那阴沉的目光之上。 “想要决一雌雄,我巫族自然奉陪,只是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动手不迟!我老实告诉你们,我的身体里虽然流淌着巫族的血脉,可是却也有着中原的血脉,我娘亲是巫族的圣女,而我爹……”丁逸故意顿了顿,随即故意卖了关子道:“我爹想必在场的众位元老一定认识也是极为熟悉的!” 了真和尚直向丁逸怒目而视,怒喝道:“妖孽不要再次故弄玄虚,我们怎会认识你这妖子的家人,真是笑话!” 丁逸登时冷笑一声,脑海中闪现出爹爹如今凄惨的景象来,他缓缓抬起头来,眼望面前这些正道人士的嘴脸,怒从心起,语气阴森可怖,狞笑着道:“嘿嘿!是吗?那你们听好了!丁逸不才!家父名唤—丁清河!!” 百六九 阴奉阳违真心见(求收藏) 丁逸口中的这个名字仿佛在面前每个正道中人的心中释放了一道激烈的天雷,震慑的每个人都险些栽倒于地。 “丁清河……”了空大师不禁沉吟了起来,过了片刻方才说道:“那是玉清门上一代的掌门,后来只因与异族之女有染,犯下玉清门的门规,后来便不知所踪了,难道你就是……” “我明白了!他应该就是丁清河和那个巫族女子的所生的孩子,难怪他的血液中有着巫族的血脉,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便说通了!”苏星河恍然大悟。 “哼哼!虽然这件事的确让我们大吃一惊,可是却改变不了任何事实,现在不但是你的师父和你,就连你爹也不过是一个与巫族女子私通,置中原门派道义于不顾,这样的人纵然是掌门又如何,我等对这种人不屑一顾,更是我们同道中人的敌人!”越紫箐一片盛怒,冷冷的说道。 “放屁!”丁逸再也抑制不住心内的怒火,厉喝一声,直令越紫箐的脸色一阵惨白,正待发作却被丁逸一同抢白道:“你们这些人肉眼凡胎,整日里只懂得以正道自居,你们哪里知道我爹当年是被奸人所害,受尽了苦难和屈辱,他誓死不屈,却被我娘所救,这才看到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人士的嘴脸,在你们心中难道就没有丝毫正义和真理存在吗?” 灵隐寺了空大师听了丁逸的一番话,不由上前一步,苍眉一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丁逸小施主,我相信你先前所说关于你的身世句句属实,乃是丁掌门和那巫族之女所生,但是你说丁掌门是被奸人所害,老衲却不明白了,你倒是说说看,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星河立时怒道:“了空大师,你切莫被他蒙骗了,此人既然是巫族中人,便与我们中原势不两立,还有什么好说的?” 了空大师沉声道:“苏道友莫急,我正道一向主张以理服人,更非好斗嗜杀之徒,且听一言又有何妨?” 苏星河听罢便不再多言,只默然而立,狠狠的望着丁逸叱道:“贼子!老夫就给你机会,你倒是说说,你口中那奸邪之人到底是谁?若是胡说八道,我定要拼死将你毙于剑下!” 丁逸冷笑着道:“本人从来都是问心无愧,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也绝不是那阴险小人,当说便说,你们听好,当年陷害我爹觊觎掌门之位便是现任玉清门掌门关沧海是也!” “胡说八道!”越紫箐和苏星河均是脸色大变,各自上前一步,望着丁逸怒喝道:“你有什么证据,在这里诽谤关掌门,难道是想破坏我们正道间的信任,果然心如蛇蝎,好歹毒的计谋!” 丁逸望着二人冷笑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且自然有强有力的证据,只是现在还不便拿出来,这一切我要见到正主才行!” 丁逸话音未落,却见周遭蓦然激射而来数道遁光,宛如迅雷之势显现在众人的身边,几道绚烂的玄青光芒渐渐收敛,看到了来人,每个人自是不感到意外,毕竟此处乃是玉清门的地方,却见关沧海领着麾下的弟子,庄玉轩等几名优秀弟子,遥遥赶来,见到了这番阵势,也是微微一怔,忙赶上前来与苏星河了空大师等人一一行礼,随即那一双犀利的目光落在了丁逸的面上,当即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妖子,竟然还有胆子来到我这玉清门中,好!今日我等便与你做个了断!” 丁逸仰天大笑,如今正主终于现身,看到他那伪善的嘴脸,丁逸的心中不由怒火腾升,冷笑道:“好好!现在终于算是到齐了!”言罢一双略有深意的目光转向了越紫箐,微微笑道:“越师叔,现在你可以问一问他,瑛儿师姐落在那乾坤风雷大阵当中,究竟谁是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所为?” 越紫箐听罢,脸色陡然大变,立时沉声道:“你这妖子在乱说什么?”随即望向关沧海,却见他轻捻长髯,神情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心中一动,问向关沧海道:“关掌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沧海义正言辞之态,冷哼道:“此子不过是想要挑拨我等正道间的关系而已,根本就是血口喷人,那一日他大闹天苍剑派,携带着瑛儿师侄逃遁,老夫第一个追了上去,想要从他的手中救出瑛儿师侄,却不料与他和其手下的狐妖激战之时,贵派的乾坤风雷大阵不知为何突然发动,老夫不敌,却被他们逃走,其后之事,我便不知晓了!”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义正言辞,彰显一代掌门的气势。 看到关沧海的样貌,丁逸身后的圣姑再也忍不住,不由低哼一声道:“老身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当真没有见到过脸皮如此厚的人!这下可真是领教了!” “哼哼!外婆所言非虚,其实那一日他穷凶极恶追杀于我,更不惜瑛儿师姐的安危,根本就是为了将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因为其实你早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知道我是你大师兄的儿子,你为了隐瞒对我爹所做的一切,所以那一次正是个将我除掉的好机会,怎么样关掌门,我说的没错吧!” “无耻妖子,只会含血喷人,不管你再说什么!今日也改变不了你们这些妖孽之辈的覆灭!”关沧海仍然凛然叱道。 “是吗?我算真的长了见识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想你这样善能伪装和演戏之人,晚辈着实佩服,既然你一口咬定,并且我所言到底是不是真话,好吧,那我就让当年你的同门和你叙叙旧吧!”丁逸冷冷说着,随即身躯一闪,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分开众人走上前来,老者虽然经过了一番粗略的梳洗可仍然显得面色苍白憔悴,只是那一双苍目中却闪烁出异样的神采。 老者缓步而上,将众人扫视一周语气中饱含激动之情道:“诸位同门,你们还认识我吗?”言罢那一双饱含复杂的目光紧紧盯在关沧海的面上,缓缓说道:“二师兄,当年河畔一别,时光荏苒,师兄别老无恙否?” “你是……” “你……”众人一阵大惊失色,苏星河与越紫箐不禁面面相觑一阵,众人皆陷入一片深深的震惊当中,良久却是了空大师蓦然想起了什么,惊异道:“难道施主便是失踪数十年之久的风四海,风道友?” “哈哈哈!”风四海不禁仰天长啸道:“风某何德何能,还能令大师想起在下,可真是受宠若惊!二师兄,怎么样,你总不会说连你也忘了你这个师弟了吧!” 关沧海的脸色忽然之间变得一片阴沉,好半晌竟是作声不得,一时间却也不知道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风四海却全然不顾众人的吃惊之色,只朗然说道:“二师兄,你的为人,虽然他们都不清楚,可是我这师弟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你当年做的好事,却不敢去承担,再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如果是你忘了,那就让师弟帮你回忆一番如何?” 风四海语气听似平和,叙述之中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其中包含了多少对当年之事的愤慨,风四海如今所说话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一把把尖刀狠狠的刺向在场每个正道中人的心中。 在听完了风四海的叙述,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阵,每个人除了吃惊和不信之外,都是一阵茫然无措,他们谁也想不到,平素里一个正道翘首的人物,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暗地里做着这样伤天害理之事的小人。 关沧海面色越来越变得苍白,在风四海说完,原本那挺立的身躯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额头上几许不易察觉的热汗悄无声息的滚滚而落,一时间竟不发一语。 便在此时,身边的大弟子庄玉轩早已被一片深深的震惊所充斥,他望着风四海那愤愤的面容,不禁望向关沧海道:“师父,风师叔所言可是真的?这到底是……” 关沧海仍然不发一语,他已是感觉到此刻每个人的目光都好似一道道利剑均刺在自己的身躯之上。 良久良久,关沧海蓦然发出一阵阴惨无比的笑意,“哼哈哈!”那笑声仿佛来自九幽地府,是那样的尖锐刺耳和诡异。 “这就是你们眼中所谓名门正派的掌教之人,其实不过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小人而已,事到如今,所有之事已然明了,关掌门,你害的我爹命悬一线,如今还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更害的我们家破亲离,我丁逸今日便要与你讨还公道,替父报仇!” 关沧海环视众人,不知在何时那一双原本朗然充满气魄的目光中竟是布满了血丝,在丁逸所说之后,不由踉跄的后退一步。 “关掌门!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瑛儿难道真的是被你所害?” 苏星河和越紫箐此时在吃惊之余,渐渐也对关沧海产生了戒备之色,虽然他们也实在难以相信这件事,可眼前的一切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望着众人渐渐已是充满警惕的目光,关沧海蓦然发出一阵阴沉的笑声:“嘿嘿嘿!没想到老夫千算万算道最后还是棋差一招啊!” 百七十 冰释前嫌正义顾(求收藏) “阿弥陀佛,关道友,看来此事当真是由你所为,当年我等也与丁清河掌门匆匆一别,如今想来他的离去也极为蹊跷,如今真相大白,关道友还有什么话说?” 关沧海那一双已是渐变血红的双目将众人环看一周,此刻他身边的庄玉轩乃至几名弟子也不由的离开他些许,在苏星河与越紫箐等人身边站定,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流露着深深的不信和震惊。 “师父……”庄玉轩良久方才满面复杂之情缓缓的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其实我的师父原本便是丁清河,直到现在我终于知道他还在世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仍然是我庄玉轩的师父!” “没想到正道当中会出了你这样一个败类!”苏星河身畔的惊龙仙剑剑锋径直在当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指向关沧海。 “还我瑛儿来!”越紫箐已是近乎目疵欲裂,催动灵竹仙剑激射出一阵凌厉的寒光,直向关沧海击来。 蓦然间,关沧海周身青芒闪动,那青叶拂尘蓦然间化作了万千青丝大张开来,张开一张青丝巨网,径直将灵竹仙剑格挡在外。 越紫箐全力驾驭,却感到自家仙剑却如同生根,丝毫不能向前半寸,了空大师与了真和尚连同数名天苍剑派弟子也尽皆围了上来。 “虽然关道友一身修为甚高却也无法与我等之力相抗吧,还劝道友能够认罪悔过,孽海无边回头是岸!”了空大师一身金色袈裟无风自鼓,猎猎作响,亦待出手。 “你们太天真了,哼哼,你们以为这样他就可以令我就范?今日我便要与你们玉石俱焚!”关沧海脸色竟逐渐变得扭曲起来,直到此刻那大义凌然的正道领袖之态早已经荡然无存,站在众人面前的却真真正正只是一个内心充满野心和诡计多端的伪君子。 眼见关沧海便要全力施展阵法做困兽之斗全力相拼,便在此时,周遭的大地却蓦然一阵强烈的震颤传来。 忽然,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穿过繁茂的古树,自丛林的深处蹒跚而出。 众人定睛望去,却看到正是玉清门中那巨木灵尊无疑。 却见这庞然大物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来到众人的身前,那巨大树木的躯体却停在了人群中丁逸的身前,那一双好似两只巨大灯笼般的巨眼就那样望着丁逸,一动未动。 过了片刻,巨木灵尊庞大的身躯蓦然附了下来,望着丁逸缓缓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那手掌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枝桠,停在了丁逸的面前。 丁逸会意,立时飞身而上,遥遥立在巨木灵尊的手掌当中,这情形直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由暗暗称奇,圣姑禁不住感叹道:“这小子看来已是被这巨树认作玉清门掌门的后人,所以才这般……” 丁逸被灵尊缓缓的托起,离地而起,遥遥立在手掌之上,望着灵尊那一双明亮的巨眼缓缓说道:“灵尊,为何不速速将那个门中败类擒下?” 丁逸一声言罢,巨木灵尊顿时发出一阵“嘁哩喀喳”的巨响巨眼蓦然环起,紧紧的瞪向被围在当中的关沧海,巨大的身躯猛然而动,另一只巨掌恍如泰山压顶一般向着关沧海拍来。 如此一举激起了一阵剧烈的罡风,直将周遭卷的一片飞砂走石,目不能睁,关沧海吐气开声,毅然把心一横,施展出了浑身解数,那青叶拂尘一片耀目的青芒,径直化作一道利剑直向灵尊的巨大头颅激射而去。 丁逸看在眼中,心中早已知晓他定然会尽力相拼,当下体内的灵珠之气全力运转开来,单掌平推而出,便听一声轰然巨响,一条橙色玄龙立时向那玄青利剑飞扑而去。 只听一声“哐啷”巨响,那玄龙身在当空径直化作一块磐石,重重的与玄青利剑飞撞在一起,磐石竟在一瞬间被击的寸寸碎裂,化为碎石,而玄青利剑却硬生生的好似撞在一堵铜墙上一般震飞了开去。 关沧海身形方动,想要召回青叶拂尘,却感到天灵之上一阵浩荡的距离呼啸压来,未作出任何动作竟是被巨木灵尊的巨手抓了正着,登时一股钻心的疼痛遍体袭来,仿佛能够听到自己身体的骨头发出一阵阵的脆响,任他如何拼命的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兀那贼子!老夫就算是做鬼也不放过你!”一声凄厉的惨呼震彻天际,众人的心头皆是一阵震颤。 这巨木灵尊乃是玉清门开派至今汇聚万千古树之灵所化,勇猛无比,关沧海虽然身为玉清门掌门,现如今一身修为已然极为深厚,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这巨树相抗衡,他感到自己周身动弹不得,只能任凭巨木灵尊将自己仅仅的攥在掌心,这才知道,自己一人之力在有着近乎千年根基的仙门之力面前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四下里终于恢复了一片安静,此刻每一个玉清门的弟子的内心都是一片无助和茫然,毕竟自己门派的掌门竟然是这样一个心存狡诈之人,而如今他们已是群龙无首,失去了领袖,不知道今后到底该何去何从。 便在此时,一个苍老的身影蓦然穿过众人来到众位玉清门弟子面前,却见风四海面沉如水,缓缓说道:“老朽自问也同样罪孽深重,在你们的面前无地自容,可是玉清门数百年的根基决不能毁在我等这一代,老朽亦是心痛至极,因此老朽提议,无论如何我等也要尽全力将丁掌门医好,他仍然是我们玉清门的掌门人!你们觉得老朽所言可有道理?” 庄玉轩上前一步,面上浮现出一片深深的怀念之情,点了点头道:“风师叔所言极是,虽然你离开师门许久,但如今毕竟还是我等弟子的长辈,我们愿意让你留在师门中,一起等待掌门回来!” 风四海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老朽罪孽深重,今后也要闭关反思,没有资格再过问任何事,这么做也是对大师兄乃至师门的忏悔!” 便在此时,苏星河与越紫箐踏前一步,双双向着丁逸施了一礼。 “没想到此事竟是如此的结局,我二人当真是错怪你了!”苏星河面色缓和,禁不住长叹一声道:“千想万算,没想到你的身世竟然是这般的坎坷,如此想来,这倒令我等着实过意不去了!” 越紫箐收回了灵竹仙剑,幽幽叹道:“丁逸师侄,先前我对你所有的一切真心希望你能够原谅,冥冥之中真的怕是有一种力量让原本你认为是正确的事变成了极大的错误!不过好在这一切终究没有酿成大错。” “善哉善哉!”了空大师深深的感慨道:“虽然丁小施主如今是异族的圣王,不过这一切也都在情理当中,毕竟他尚有异族的血脉,更为了就自己的双亲饱受苦难,此举当感天动地矣!” “你们……”丁逸被几位正道前辈如此的一番谦逊道歉弄得反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细细想来,事情一件件的发生,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大闹玉清门,为救柳慕晴夜闯灵隐寺,为了林月瑛喋血天苍山,每一件事虽然都是惊心动魄,可是到了此刻他却一片茫然,这些事却根本无法分出一个对与错,谁也说不出到底是谁的过错,反正每一件事却是这样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丁小施主,现在丁掌门究竟如何?”了空大师心中关切的问道。 丁逸望着众人挚肯的面容,不由叹息一声道:“家父现在身在蛮荒巫族的上古遗迹地宫之内,娘亲一刻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他在那炼血池中炼化血中毒素,半步也无法离开此处,现在却是每况愈下,名渐垂危矣!” “丁逸,你只管实话将来,不知道九转回天丹可否救得丁道友的性命?”苏星河忙自说道。 丁逸微微颌首道:“那诛魂丹的毒怕是世间只有九转回天丹能够救得家父的性命了,只是就算能够保命,一身修为却无法恢复如初,只能和一个寻常人无异!” 听到丁逸此言,苏星河与越紫箐不禁互望一眼,随即说道:“如此就好,事不宜迟,我等现在就速速赶回剑派,面见云鹤师兄,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请他赐下一枚九转回天丹,以救丁掌门的性命!” 越紫箐当即点头称是道:“我二人一起前往,相信师兄能够秉公处理此事,一定能够拿出九转回天丹的!” 了空大师和了真和尚亦是附和着道:“我等也愿一同前往,征求云鹤道友的同意!” “我等也愿一同前去!”宋文清与徐志远、罗素芸三人也纷纷愿与自己师父和师叔一同前往齐云峰。 丁逸身在巨木灵尊之上,心中不由颇为感慨,如今经历了如此多的事,终于在今日得到了答案和终结,萦绕在他心头许久许久的重担终是在这一刻被缓缓的放了下来。 “先前纵然有太多的误会,可是丁逸仍要谢谢各位,谢谢诸位前辈,丁逸一直都相信天地昭昭,真理永存!” 众人向丁逸颌首一礼,径直化作一道道遁光冲天而去,丁逸心中一动,忙向越紫箐呼喝道:“越师叔先且留步!瑛儿师姐之事,丁逸痛不欲生,还请越师叔应允,丁逸愿前往乾坤风雷大阵一趟,势要将她寻到!” 越紫箐凝望了丁逸良久,紧蹙的蛾眉缓缓的舒展开来,当下幽幽叹道:“逸儿师侄,一切小心!”言罢转过身躯,便与大弟子罗素芸化作一道冲天遁光消失在繁星点点的天际当中。 百七一 混沌黑暗幻龙柱 巨木灵尊与丁逸互望一阵,好似已然明白了丁逸心中所想,当即巨大的身躯扭动起来,便向着巨树丛的深处缓步而去,庞大的身形渐渐消失在林间,只有那阵阵脚步的巨响不时的传来,似乎带着关沧海已然前往玉清门古木林的深处,似是要将他幽禁起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 不论如何,这个结局对关沧海来说已是十分残忍了,恐怕接下来的余生,他都要孤身一人在这玉清门幽闭之地度过了。 丁逸目送着巨木灵尊渐渐消失而去,随即转向圣姑等人道:“外婆、夫人,晴儿妹妹,你们回凌雪峰上等我吧,逸儿还有一件重要之事未了,需要前往天苍剑派中,趁着几名前辈向云鹤师伯求取九转回天丹之际,我要前往乾坤风雷大阵一趟!” 灵狐妖仙听到此处,忙步上前来,深深的担忧道:“逸儿,我深知那乾坤风雷大阵的厉害之处,你如今一个人就这样前去,真的可以吗?” “就是!就是!你现在可是我们巫族的圣王,你若有什么闪失,我们回去了怎么向爹爹交代?”柳慕晴深深的担忧道。 丁逸展颜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又来了,上一次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柳慕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圣姑打断道:“公主,你还不了解这小子的脾气吗?这次若不让他前去,怕是他这块心病再也好不了了!” 柳慕晴听到此处,只好幽幽的叹了口气,凝望着丁逸,那目光中透着许多复杂之情。 风四海也自辞别了众人随着庄玉轩等一众玉清门弟子而去,自行到一处僻静之地,忏悔罪过,今世怕也不再过问红尘之事。 ………… 疾风呼啸,天地亦为之颠覆,巨雷轰鸣仿佛要将天空也要撕裂开。 飓风当中,一道乌青的光芒好似一叶大海中的扁舟,顽强的在与风浪搏斗。 那光芒时而隐匿在黑风当中,时而又显现而出,是那样的明亮,有着不可一世的坚决和顽强。 迎着剧烈的暴风,那道乌青的玄芒好似一把利箭刺穿了黑森森的风暴,激射在一片悬崖的边缘之处。 一个少年周身萦绕着五彩玄芒,迎着剧烈的风暴,向着那片深邃无比的深渊当中凝望着,飓风吹乱了他的长发,却掩盖不住那一双充满激动和期盼的目光,那目光如火,好似要穿透这道阴暗的巨洞,势要洞悉一切,势要找到那个令他朝暮牵挂的人。 强烈的风暴四下里肆虐着不停,好似神界的怒气,要碾碎人间的一切。 丹腹气海中的气息早已是喷薄而出,五彩的光芒此刻宛如一片盛开的鲜花,傲然挺立在剧烈的风暴当中。 丁逸已是将体内的灵珠之气催动到了极限,全然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饶是如此,仍是感到扑面而来的飓风有着万钧之力,极为艰难的与之相抗衡着。 相持了片刻,丁逸发觉这片飓风和天雷似乎较先前又猛烈的几分,好似在冥冥当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驱使着这片风雷的肆虐,显然这股力量却变得更加强大和狂暴。 天空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没有明月没有繁星,只有那一片沉沉的乌云和一道道惊心动魄的闪电和霹雳。 蓦然间,丁逸动了,足下的天阴杖带着一股必死的决绝,不屑一顾的向着那盘旋的飓风眼中轰然射去,没有一丝犹豫,更没有一丝彷徨,向着那深渊深处毅然而入。 剧烈呼啸的巨大声响早已将丁逸的两耳充斥,除此之外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那一声声震慑心头的轰鸣在不停的咆哮着。 四下里渐渐的变作一片黑暗,那无数在身边翻卷着的飓风,都释放出一阵阵万分锋锐的力量,在不停的搅动着他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一点一点,那阵阵撕裂的剧痛汇聚在一起是如此的难以承受。 丁逸身上的衣物竟也被一寸寸的撕裂开来,化作了寸寸齑粉,被搅动在飓风当中,消失而去。 他近乎赤身裸体,咬紧牙关全力驾驭着灵珠之气,全然不顾一切的向着风暴的深处不断的沉了下去,一丈一丈呼啸的狂风越来越猛烈,周遭的巨力更是令人难以承受,丁逸身边的五彩之气也似乎被这凌厉的飓风搅动的“滋滋”作响,一道道火光在飓风无情的碾压之下,化作了点点光芒,随即便深深的埋藏在了凌厉的飓风当中。 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凌厉,丁逸此刻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要被这股力道无情的撕碎,他已是完全将灵珠之气催动到了极限。 “咔嚓”与此同时他似乎能够听到来自自身那一声声令人心惊胆战,骨骼碎裂的声音,可是现在的他早已没有了任何知觉,任何的疼痛。 忽然,他的眼前那一点漆黑如魔一般的色彩蓦然被无限的放大开来,耳边呼啸的飓风立时消失匿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死寂!四下里突然死一般的沉寂,可是整个人却感到并没有脚踏实地,仍然似乎在一片虚空当中漂浮着。 刹那间,周围安静的让他好似能够听得清他自己的心跳,甚至于体内流淌着的血液的声音也是异常的清晰。 “我这是到哪里了?”丁逸的心中一沉,忙忍着周身一阵剧痛抬眼望去,却见头顶上只是一片深邃无比的黑暗,再也看不到雷光,看不到风暴,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这里恍然好似到了混沌初开的世界,他想要发声喊,却忽然察觉,无论他再怎样用力呼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来。 更为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只在这一片茫茫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漂浮着,无论他再怎样费力的去挣扎仍然无济于事。 一股深深的恐惧感汹涌而来,笼罩在他的心间,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到这样的绝望和恐惧了。 挣扎了良久,丁逸渐渐感到一阵深深的倦意席卷而来,他的意识竟也在逐渐变得模糊下来。 “难道这便是那乾坤风雷大阵的深处吗?” 丁逸的心中不禁一片感慨,先前的经历当中他倒是不止一次在梦中遇到过自己漂浮在一片茫茫的黑暗当中,无边无际,任凭他如何呼喊和挣扎也无济于事,不过那些都不过是梦魇而已,而此刻这样的情形却是真真实实存在在他的身边,令他无法逃避,这股恐惧和无助折磨的他近乎发疯。 只是现在的他却觉得实在太累了,他太想就此昏睡而去,就在这个无法抗拒的茫茫黑暗当中随波逐流。 “瑛儿姐姐,你在哪里?” 丁逸的心中蓦然一动,这才想到,那时候的林月瑛原本身受重伤,却怎能承受住先前那样激烈的风暴,和这样了无生机一片死寂的黑暗。 “逸儿来陪你……瑛儿姐姐,你到底在哪里?” 就在丁逸的双眼渐渐合上之际,他的脑海当中蓦然间闪过一丝光芒,这道光芒好似在幽冥之中的一点希望之光,令他身心为之一振。 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玄奇至极的力量,使得丁逸蓦然睁开眼来,果然意识当中的那道光芒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原来刚才的所见竟然并非虚幻。 丁逸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心海当中那五帝的样貌一一闪现而过,丹腹气海中的气息忽然澎湃而出,在一瞬间再次充盈在他的周身,这片漆黑的空间当中再次闪烁出一片五彩的光芒,虽然在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不过这道光芒却是极为的绚丽和凌厉,直向黑暗中的那道光芒激射而去。 那道光芒终于在一点点的被放大,原本一丝的光芒也渐渐变得十分明亮。 谁也不知道,谁也想不到,在那样迅猛的天雷飓风之下,竟然还会有着这样的奇光。 那光芒柔和,由此看去极为的亲切,好似在一片巨大的黑幕当中忽然被什么硬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 丁逸全力催动着灵珠之息,随即纳入其中,一举穿过了黑暗。 忽然,周遭豁然开朗,一股股柔和却明亮的光芒在不住的闪动在这片空间当中。 丁逸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也不敢相信眼中所看到而一切,这片空间当中耸立着无数根盘绕着巨龙的巨柱,由此望去竟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究竟有多少根巨柱,丁逸一时也数不过来,这片巨大盘龙柱群随着周遭微光的闪烁,而十分飘渺不定,就好似在大海当中看到的一片蜃景一般,看似近在眼前却无法触摸,看似真实存在却又是虚幻,一时间虚虚实实,就连丁逸也说不出来这些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虚幻存在的东西。 只是有一点他却知道这些柱子每一根都万分雄伟,每一条巨龙亦都是栩栩如生。 丁逸茫然无措的游走在这片巨柱当中,不明所以的观望着,却见这些巨柱有些竟然已是布满了裂痕,更有不少竟然早已断了开去,只剩下半截,飘荡在微光当中。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丁逸的心在不停的向下沉去,只因他看到这些巨柱和巨龙的描绘样貌,便知道这些东西一动与天苍剑派有关。 百七二 重重疑云遮望眼(求收藏) 微光摇曳,周围的盘龙巨柱随着光芒摇摆不定,在虚幻之间,那些柱子上的巨龙好似也活了过来一般,随着柱子的摇摆在微微摆动着龙躯。 只是此时这周围一切如此玄奇诡异的情景,丁逸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他的心中只在时刻惦念着一个人,一个少女,一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 丁逸催动起足下的天阴杖向前方飞纵着,却发现周遭的这些虚幻的景象似乎也了无边际,无论再怎样飞纵前行,却仍然不着边际,景色也丝毫未曾改变。 就在丁逸的心已是颇为烦躁之时,却见前方不远处,就在一片巨柱的群落当中,似乎有着一片明亮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近,直到出现在丁逸的面前,他这才看出来,那片光芒竟是一大片好似萤火虫般的亮点在一口好似天井一般的洞窟当中喷薄而出,光芒之中似乎有一片阴暗的黑影被光芒笼罩当中,由于这些光芒太过强烈,使得丁逸根本看不清里边究竟是什么东西。 距离越来越近,眼前的光芒如同在漆黑的夜幕当中燃起了一堆熊熊烈火,那景象颇为壮观,无数的亮点完全汇聚在一起,光芒冲向当空中只有数丈高低。 终于,丁逸总算是将光芒当中的黑影看了个大概,原来那一团笼罩在剧烈光芒当中的竟然是一个人形的轮廓。 这个人形轮廓随着那片熊熊的光芒在不停的摇曳着。 方才赶到了近前,丁逸便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尝试着向那光芒靠近,却发觉无论自己再怎样拼尽全力冲向那光芒,却硬生生被那股神秘的距离击弹开去,怎样也无法靠近半寸。 便在此时,他感到自身的灵珠之气竟在刹那间离奇的减弱开来,与此同时丹田气海当中的九转天龙心法竟然激发出一阵久违的快意。 这个现象令丁逸疑惑不解,随着九转天龙心法的逐渐变强,那阵强横的反噬之力竟随之变得渐渐柔和了起来。 这片光芒也随之好像是长鲸汲水一般,逐渐分出了一道光芒缓缓的将丁逸整个身躯团团的包裹在其中。 蓦然间,一阵如沐春风般的温暖,顿时流转在丁逸的周身,使得他感到一阵舒畅的惬意。 “难道这股力量也与天苍剑派有关?难道这光芒当中的人也与天苍剑派有着莫大关系?”丁逸的心中心念急转,却仍是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想不明白,在天苍剑派这样的一个门中的禁地,更有这样凶悍的奇阵当中,会有谁竟然还在此处? 一时间,丁逸的心中燃起了一阵强烈的好奇。 随着周身的光芒团团的流转不息,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白炽的炫光,照的他近乎什么也看不到。 他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似乎已和周遭的光芒融为了一体,更觉得好像这些光芒随着那九转天龙心法一起透过他万千窍孔一同流淌在他的体内。 一股飘飘然的快意不断侵袭着他的神智,这感觉就好似整个人飞荡在了一片煦暖的春风当中,无比的放松。 突然,他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道吸引着他在不停的向下坠去,越坠越快,心头也随之一阵狂跳,知道整个身躯停止了下坠,这才渐渐平复了心境,跌坐在一个人的面前。 周围仍然一片浩白的光芒,丁逸就这么坐在这片看似虚无缥缈的光芒当中,向着面前端坐之人,抬眼望去。 一望之下,整个心中不由一阵吃惊,却见眼前在他的面前正端端正正的盘膝坐着一个老者,这个人面容干枯,口 唇干瘪,眼窝已是深深的塌陷进去,紧紧的闭着,那有些发黑的苍老皮肤之上,好似一张枯树皮一般布满了褶皱,只是其上却在白光映衬下灿灿发亮,好似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蜡。 老者身着褚色仙氅,头戴盘龙冠,背后似乎还背着一口近乎四尺多长的古铜色长剑,端坐在光芒当中一动不动,感受不到他任何的呼吸和心跳,整个身躯就好似一副皮囊,没有丝毫的生气,就好像一个死人一般。 只是丁逸心中明白,但凡是一些得道高人,尤其是天苍剑派,在练就了玄龙境界之后,便有元神不灭,纵然肉身受到了创伤,元神已能存活长达千年,其肉体若未经破坏定也能长久得以保留,不枯不朽。 想到这一层,因此丁逸大胆的推测此人一定是一位至少达到了玄龙境界的高士,更能确定的是,他一定与天苍剑派有着莫大的关系,就算不是一代掌门人,就是哪一脉的首座无疑。 “他会是谁呢?” 丁逸的心中一阵深深的迷茫,心中由此所想,身躯不由便向这个神秘的老者靠近些许,在距离老者脸面约有几寸距离的时候,丁逸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的面容,突然!一个发现令他的心险些停止了跳动,登时被惊的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下意识向后猛退了数尺有余,丁逸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老者那干瘦枯槁的面容,一根手指不听使唤的哆嗦个不停,指着老者,下巴不断的磕绊在了一起,双眼圆睁道:“怎么会?这……这不可能!他是……” 丁逸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充满和蔼慈祥的面容,那活生生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一时间令他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枯瘦好似死人一般的老者与那个气宇轩昂顶天立地的人物联系在一起。 “云鹤师伯!他怎么会是云鹤师伯?”丁逸只觉得自己整个身躯似乎也在一瞬间跌入了万丈深渊当中,周身的汗毛每一根都尖锐的竖了起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这样慌张失措的人,他经历了多少生与死的考验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慌乱。 只是这个发现太过令人震惊,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他重新来到了老者的面前再次打量他一番,这一次他看得真真切切了,眼前这个枯瘦的老者,虽然已近乎看不出原先的面容,不过凭借着五官和轮廓,丁逸有十二分的把握肯定,眼前的人正是天苍剑派的掌门云鹤真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他怎么回事云鹤师伯?如果云鹤师伯竟然在这片风雷之下的话,那么现在正在齐云峰上担任掌门之位的云鹤师伯是谁?同一个人绝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而且前后的落差竟是这样的大,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逸整个身躯似乎也在微微的颤抖着,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忽然被一阵沾满血腥之气的冰块填满,径直从天灵之上冷到了脚底板,他实在不敢再想下去,如今正在统领着正道翘楚的天苍剑派的领袖,到底会是谁?并且这中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难道此时此刻,所有的正道中人尚还被蒙在鼓里?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丁逸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正当他百般不得其解之时,蓦然间一片金光忽然自他的眼前猛然的闪现,丁逸强忍着心中的好奇定睛瞧去,只见云鹤真人盘膝而坐的同时,他那放置在两膝的手掌当中似乎有一道金光闪过,并且一阵奇异的感觉扑面而来,这感觉竟是那样的似曾相识,这到底是? 丁逸将身躯不禁又靠近了些许,俯下身来望向云鹤真人的两掌之间,却见一颗浑圆的珠子正被他攥在掌心当中,在周围白芒的阴沉之下,闪烁出一片耀眼的金芒。 丁逸心中一动,“咦,难道这莫不是那……”心中想着,他便下意识的向那珠子伸出了手去,就在手掌尚未触碰到那颗金色珠子的时候,那颗金珠竟是随即受到了什么感应,金光一阵大盛,竟是兀自从云鹤真人的手中脱掌飞起,冉冉漂浮在白芒当中。 近乎同一时刻,丁逸体内的灵珠之气似乎在一阵翻腾,只是血脉当中那九转天龙心法在这一刻竟然破天荒的将那灵珠之气完全压制了下去。 失去了灵珠之气的熏陶,面前的那颗金珠在闪烁了一阵之后便缓缓黯淡下去,无力的跌落在丁逸的手掌当中。 “不会错的,这感觉……一定不会,这可金珠一定就是那最后的一颗魔金灵珠无疑!”丁逸心中油然浮出一片兴奋之色,虽然现在被天苍剑派那浑厚的真气所压制住,可是那锐利的锋芒,乃至传达给丁逸的感觉却完全不会错。 “如此一来,似乎五颗上古灵珠应该便已经凑齐了!”他的心中回想起琴夫人在白巫族木寨之时所说的话来,据传若是身有五帝聚灵之力的人凑齐了五颗上古玄珠,便会具有撼动一切的神力,更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只是此刻,周围的天龙心法太过强烈,上古玄珠的灵气无法得以施展,丁逸只好小心翼翼的暂且将这颗魔金灵珠放入了怀中,若是自己此番能够寻到林月瑛并且能够侥幸离开此地,他便在第一时间来将这魔金灵珠带回到五帝神坛当中去。 收起了魔金灵珠,丁逸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云鹤真人的身上,在知道了其实原来这才是云鹤真人本尊的时候,他的心中便隐隐有着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蓦然间,他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他细细回想着自己的一番经历,从被关押在缚龙涧中,云鹤真人对自己的帮助,之后又用九转回天丹之时令自己去寻找揭开关沧海的嘴脸一事,当时他便觉得似乎在冥冥当中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推动这一切,这种力量在当时十分的模糊,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却又不得不按照这种力量的引导去不停的做着每一件事情,现在想来这在背后的那种神秘力量和在暗处的那一双充满神秘光芒在默默注视着自己一切动向的眼睛,似乎已经渐渐变得能够摸清了轮廓来。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操控这一切的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他却隐隐察觉到,这一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阴谋。 百七三 天龙斗转念伊人(求收藏) 丁逸渐渐定下了心神,暂且将此事放下,盘算着如何才能找到林月瑛,继而离开这个地方。 他细细的打量着面前云鹤真人的躯体,心中蓦然一动,当下小心翼翼的靠上前去,去解云鹤真人的背后的仙剑。 丁逸在云鹤真人的身上摸索着了一阵,这才发觉云鹤真人的躯体竟是十分的柔软,一经触摸之下便塌陷了下去,好似已经根本没有了血肉,就连周身的骨骼似乎也摸不到。 这个发现使得丁逸更加的震惊,他不知道在云鹤真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仅仅只剩下了一具空的皮囊。 系挂在他背后的仙剑却依然沉重,那固定他身躯的一条玉带早已是破碎不堪,丁逸只是随手一拉,整个剑身便早已应声而落,丁逸赶忙伸出两掌探手接过,一经入手这才发觉这柄仙剑果然十分的沉重。 他不由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却见这剑鞘之上篆刻着一片栩栩如生的祥云纹,微微晃动剑身这些祥云的图案便会发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变化,整个剑柄竟是被铸造成了一条龙躯的样子,剑柄的末端赫然便是一个威猛的龙头,兀自张着龙口含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圆润宝珠,在周遭白芒的照耀之下灿灿生辉。 丁逸来不及细看剑身,当下便随身将身下只剩下几片碎片的衣服撕扯下来,作为带子,紧紧的固定在自己的身上。 便在此时,他蓦然感到背后的仙剑之上赫然向着自己传来一阵强烈的气息,而自己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立时迎接而上,迎合着这阵强烈的气息不停的打着转,随即双双水乳 交融,直将那仙剑的气息缓缓平复了下来,整个剑身闪烁一阵奇异的光芒之后便渐渐黯淡了下来。 丁逸若有所思,不由抬头望去,透过那一片浩白的光芒便看到自己先前进入的那道裂缝竟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他明白,但凡是得道高人的随身法宝自身早已通灵,有了自己的灵性,想必那道裂缝一定是自己身后这把仙剑形成,这仙剑之前定然已与云鹤真人心意相通,知道主人的心思,因此自行施展了灵力,拼命为主人硬生生的拼出了一条血路。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使得云海崖之上的乾坤风雷大阵产生了异动。 只是周围这些白炽的光芒丁逸却一时想不明白,这些究竟是什么名堂,为什么会与自身的九转天龙心法相合。 正思忖间,周遭这些好似萤火虫般无数的亮点一瞬间竟开始变幻起来,丁逸心中一动,好一阵惊奇,只看到围绕着自己身畔的光芒开始快速的坍缩下去,径直离开了他的身躯,在他的面前蓦然交织汇聚成为一个耀眼的人形轮廓。 待到丁逸能够瞧得分明之时,这才发觉,这些亮点不断的萦绕飞舞,竟是变幻成了云鹤真人的样貌。 丁逸暗叹玄妙,却不知为何忽然会出现这样的景象,一时间一片茫然不解的望着那尊巨大的云鹤真人样貌,不知所措。 霎时间,那光芒越来越亮,也不知从何处蓦然传来一阵朗朗的念诵之声,“云龙入尊荡乾坤,破天行云仙海深!”这两句不明所以的口诀不似心法,倒像是施展什么仙术的口诀,前前后后只有两句,丁逸仔细揣摩一阵却也想不个所以然来,只是这两句口诀却不停的在他耳边萦绕不停,好似梦呓一般,这念诵的声音刚开始是在他的耳边盘绕不停,随后竟是渐渐的在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不断的响起。 与此同时,眼前云鹤真人的巨大轮廓变得如同浩日一般明亮,脑海中的念诵之声也越来越洪亮,霎时间,丁逸只觉得周围的光芒忽然的消失而去,从一片白炽到一片黑暗,仅仅只在一瞬之间,而脑海当中的念诵之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消失匿迹。 周遭只剩下了丁逸足下天阴杖那明明灭灭的乌青光芒将四处照出微微的光亮,四下里早已是一片漆黑,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白光为什么会忽然的消失。 他仔细感受一阵,这才察觉出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似乎较之先前有了极为明显的提升,这才想到刚才包裹着自己的那片白芒,与自身心法相融的那一幕。 “这天苍剑派的九转天龙心法的气息究竟来自哪里?”丁逸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思忖一阵这才恍然,想必这片白芒便是九转天龙心法无疑,最大的可能便是来自于云鹤真人那残存的灵识当中。 丁逸周身的关窍早已被灵珠之气悉数打开,因此体内更为雄厚的九转天龙心法顺着他那敞开的窍孔毫无顾忌的四下奔流不息,霎时间,他便感到自己的耳中好似听到了一阵巨大海潮一般的声响,周身的隐隐有白芒在不断的萦绕不息。 丁逸虽然明白,自己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似乎又更进了一层,只是他却不大清楚这到底是到了什么境界。 来不及多做思忖,忙自将运转的九转天龙心法收回了丹腹气海之中,望着眼前一片茫然了无边际的虚幻空间,心中不禁暗暗着急起来。 他虽然还并不大了解这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名堂,出自谁的手中,可是有一点他却知晓,自己若是在这地方寻找林月瑛,就如同在大海当中寻找一根绣花针一样。 “咦!”蓦然间,一个想法在丁逸的心中油然而生,“这样寻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看来只能赌上一赌碰碰运气了!”想到此处,他便尽全力张开周身的窍孔,用来感应周遭任何的气息,如此一来,若是林月瑛没有遭遇不测,那么就一定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 “瑛儿姐姐,你究竟在哪里?快回答我,我来找你了!” 丁逸驾驭着天阴杖,在一片黑暗当中茫然无措的缓缓漂浮游走,他的一颗心也早已如眼前的这片黑暗一样,一点点的被黑暗所吞噬殆尽,早已没有了一丝光明和希望,有的只是那绝望当中的不甘。 就这样,他在这片黑暗当中也不知道漂浮了多久,此刻他的脑海当中尽是那一张充满凄美的容颜,他不知道自己此生是不是还能够再见到她,心中在默默的祈祷了千遍万遍,如果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他实在不敢想象今后自己到底会何去何从,他的心中此时完全停留在那一晚天苍剑派之巅,那一道无法抹去正坠入深渊当中凄美的身影和绝望的面容,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一场梦魇,搅扰的他一刻也无法安宁,坐卧不安。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丁逸觉得好累,只认凭天阴杖载着自己,随着这黑暗当中那阵神秘的气流不停的缓缓飘荡着。 “难道这便是永远了?难道这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丁逸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皮异常的沉重,睡吧!只要睡去,一切便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今朝情缘,似水无痕。明朝尘世,两两相忘。 丁逸的心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的安宁,他的脑海中渐渐的变作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去想,不愿去问,只愿这样随波逐流,不再回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间,他感到自己周身的万千毛孔均传来一阵微微的荡漾,那是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息向着自己传来,被他所察觉。 丁逸近乎在一刹那间便睁开了眼睛,挣扎着翻坐起来,近乎趴在天阴杖之上,向着四处茫茫的黑暗上下左右四处一阵疯狂的乱找。 “瑛儿姐姐!瑛儿姐姐你在哪里?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你一定还在等着我!” 没有任何的回答,除了自己那勃勃有力的心跳声之外便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他的声音也随之被周围的黑暗所吞没,没有一丁点的痕迹。 丁逸在一片慌乱之下,蓦然觉得自己如此做定然是徒劳,当下稳住心神盘膝坐在天阴杖之上,抱元守一,闭起双目,渐入空明,会心会意的仔细感受着那阵异样微弱的气息。 他的心随气走,终于找到了一丝不易察觉气息波动,他仔细斟酌回味着传来的方向,最终,终于确定了这股气息出处的方位,立时催动起天阴杖,向着所感受道的地方全力而去。 渐渐地,那股微弱的气息竟是一点点变得越来越强,丁逸停了下来,在四下里仔仔细细的身手摸索着,不放过每一寸每一点。 忽然间,他似乎在挥出手掌的一刹那,轻触到了一个事物,当即赶忙探出手去,摸索一阵,霎时间一阵奇寒蚀骨的温度忽然透过手掌心传入了他的体内,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异常冰冷的感觉就好似自己摸着了一块奇寒无比的玄冰一般,冷彻心扉,似乎在一瞬间便将他体内的温度也悉数的抽离了开去,这深深的恶寒令他不由颤抖不已。 可是那微弱的气息却的确是来自此处,因此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这阵蚀骨的寒冷,将这奇寒无比的事物用力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细细的摸去。 一个冰冷的纱裙一角被他猛的攥在了手心当中,丁逸近乎要狂啸而出,一颗心也随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险些自喉咙里蹦了出去。 “我找到了!瑛儿姐姐……我……我终于找到你啦!” 丁逸拼尽全力攥住纱裙,向自己的怀中一拉,当下便摸索着将对方整个身躯也抱在了怀中。 百七四 一剑飞仙荡风雷 周围的黑暗已是完全将丁逸足下天阴杖的光芒完全的吞噬殆尽,这片乌青的光芒在这片无边的黑暗当中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和无力。 丁逸的面前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对方的样貌,只凭借着方才所感受到的气息,十分肯定,她一定会是林月瑛无疑。 无边的黑暗挡不住他一颗坚韧的心,他完全不顾对方那冰冷蚀骨的身体,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当下抬头便向上方望去,在极力寻找方才那道裂开的缝隙。 他勉力观望了许久,除了眼前那一片漆黑之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心中暗暗镇定一阵,想想自然也在情理当中,毕竟方才一直在这片黑暗当中漂浮了那么许久,自然早已是离开原处,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丁逸一只手艰难的摸索着,紧紧的揽住她的腰际,仔细的感受着周遭这空间中气息的变化,自打他遇到了那云鹤真人躯体之时,周围的那片浩荡的白光早已是被他吸纳入体内,先前那些虚无缥缈的盘龙巨柱早已看不见。 丁逸只好向前缓缓的摸索着,他深知这样一来,想要携带着一个人驾驭法器在这片了无边际的黑暗当中前行,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办到。 摸索间,前方却忽然触到了一个坚硬也同样冰冷的事物,细细摸去,其上的纹路和篆刻的事物俱都逐一在心中显现,丁逸顿时心中一动,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摸到了一根盘龙巨柱。 想到此处,他紧紧的挟着那女子,一路想着这根盘龙柱飞升而去,毕竟在这黑暗当中什么也看不到,若是能够踏上这巨柱的顶端,便能想办法找到那道裂缝之处。 一路飞身而上,丁逸变换着手掌,向上摸去,直到身前这盘龙巨柱的尽头之处,这才赶忙飞身而上,踏足在巨柱的顶端。 随即丁逸抬眼观望一阵,却仍然什么也看不到,心中极力回想着先前所看到的那些盘龙柱每一根的距离,盘算一阵,这才飞身而起心中默算着距离下一根柱子的光景,一个接着一个踩踏而上,向着来时的方向移动起来。 其实他自己的心中也是没底,不知道这一个办法是否可行,直到就连他自己都忘记已经跨过了多少根巨柱的时候,蓦然间一股微妙的气息正从他的头顶之上传来。 丁逸正自悉心的感受着自己身旁每一刻气息的变化,他心中明白,自己所处的地方自然是与外边那片黑暗有所不同,现在细细想来,应该是一片禁锢之地,好像是要将什么是事物禁锢在这个地方一样,难道真的便是为了将云鹤真人囚禁在此? 丁逸忖思一阵,却顾不得再多做考虑,当下咬紧牙关一手紧紧的揽着怀中的女子,拼尽全力将周身的灵珠之气再次释放开来,一边用心的感受着周围气息的变化,整个身躯借助着这阵来自两个不同空间气流之力不断的向着上方浮去。 此时,丁逸的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找到了那道裂缝,不过只有唯一一点能够肯定的是,他现在正被一股玄妙的气息托浮着,只知道方向是一直在向着上方不停的悬浮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蓦然间眼前忽然有一阵阵亮光闪动,他抬眼望去,只看到头顶之上一片片黑暗当中似乎夹杂着一道道若有若无的亮光,那些亮光近乎都是一闪即逝,看到此处,丁逸的心中便异常的兴奋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那些亮光应该便是那深渊之外乾坤风雷大阵的天雷在肆虐。 想到此处,丁逸再也不想其他,只奋不顾身的向着那些亮光拼命的纵去。 只是在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身躯好似凭空生了根一般,根本无法摆脱周遭这股强横的吸纳之力。 “剑派当中的这片深渊真的是天苍剑派中哪一个高人创造而出的么?恐怕这地方一定不会有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这剑派之外的一个不知名的力量所开辟。” 心中这样想着,丁逸手中却是不停,他将体内的气息近乎运转到了极限,一连尝试了好几次,想要向上方那片雷光的方向飞纵,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周围的玄奇的力量。 灵珠之气在一刹那爆闪出一团绚丽的五彩霞光,只是在这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当中仍然显得根本微不足道。 正在他费尽全力与这股力量相拼之时,一阵明明灭灭的光芒好似那漆黑夜空当中的启明星一般,是那样的明亮。 丁逸感到自己背后似乎有些异样,忙用余光望去,这一望之下心中不禁着实大吃一惊,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背后来自云鹤真人的那柄仙剑竟是在毫无征兆之下亮起了一片绚丽的白芒。 丁逸心中一动,自知这柄仙剑自有玄机,当下赶忙将自身灵珠之气悉数收回,将丹田气海当中的九转天龙心法运转而出,小心翼翼的迎合着那仙剑的气息。 霎时间,那口仙剑光芒大声,忽闻一声龙吟锐鸣,一道炫目的光芒随即应声而起,径直将四下里照的一片雪亮,一股剧烈的锋锐之气轰然释放而出,周围空间当中的那股力道在这阵锋芒当中似乎也渐渐败下阵去。 丁逸只感到双眼一片浩白,近乎目不能视,只下意识的向那悬浮在当空中的那口仙剑伸出手去,蓦然间他只感到自己的手中忽然猛的一沉,似乎突然握住了一件沉甸甸的事物,当即睁眼一看,却未料到自己手中握着的竟然是那口仙剑无疑,而更令他称奇的是,那仙剑竟然自行飞到了他的掌中,这一切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一时间,丁逸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脉也似乎在这一刻蓦然沸腾了起来,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起,他禁不住长啸一声,紧紧的攥住仙剑的剑柄,高高的举过头顶,他能够感受到来自这口仙剑那势要斩破一切的坚决。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咔嚓巨响,霎时间一片片猛烈激荡的锐气不断席卷在他的身畔,随着那声声的巨响,他只感到自己的身躯似乎正被一股势如破竹般的气势激起了无比的劲力,仿佛天地之间再也没有能够阻挡住自己的东西。 他的耳旁忽然响起一声声震耳欲聋般巨响,眼前只有一片强烈的白芒闪过,随即他便感到自己的身躯宛如离弦之箭向着上方激射而去。 百七五 相逢一笑泯恩仇(求收藏) 苍茫雄壮的山峰之间,天雷在咆哮,飓风在呼啸,深渊当中,那飓风漩涡震慑人心,漆黑的风眼中是那样的深邃,似乎等待着择人而噬。 蓦然间,一点亮光转瞬即逝,却又忽然显现而出,那一点锐芒好似能够穿透人心的芒刺,只在一瞬之间忽然变得万分的耀眼。 “嗖!”随着一声凄厉的鸣叫,一道白光宛如闪电一般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刹那间竟激射当当空之中,那不可一世的气势就算是天空之上那些明亮的天雷也为之黯然失色。 白色光芒渐渐消散,化作一道白影,落在深渊附近,白光渐落,却见一个面容倔强笃定的少年,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周身裹着一片黑色雾气的少女。 少年的衣衫已是近乎完全破碎,那赤裸的胸膛蒸腾起一片灼热的白烟,久久不会消散。 少年正是丁逸,却见他向当空中探出一只手掌,空中那口龙柄仙剑白光逐渐暗淡下去,兀自飞回到丁逸的手掌当中,闪了两闪再没有动静。 丁逸将怀中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放在地面上,匆忙将仙剑系挂回自己的背后,那一双充满激动和期盼的目光紧紧的望在少女的面上。 “瑛儿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你能睁开眼看看我吗?” 只见林月瑛的面容苍白如纸,身躯之上似乎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浑身冷如冰块,一团团凝而不散的黑雾在她的身躯四周不停的萦绕着,在她那苍白的脸面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 丁逸摇动林月瑛的幅度渐渐的加大了,直到用力的摇晃着她,却仍是无济于事,林月瑛面容异常的安静,那白如银纸般的嘴唇微微的启开一条缝,两边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这笑容是那样的令人心醉,更是那样的让人牵挂。 可是这微笑如今在丁逸看来就好像在他的心窝里狠狠的扎了一刀,一阵说不出的剧痛近乎令他窒息。 “都是我不好!是我将你害成这样,瑛儿姐姐,你说话,哪怕你现在就起来揍我一顿,我的心里也舒服一些,你听得到吗?”丁逸仍然不放弃的拼命摇晃着林月瑛,回答他的却只有一阵震慑人心的惊雷。 “不!我不相信你会死,我不信……”丁逸发疯一般将林月瑛抱在自己的怀中,心如刀绞,泪水早已悄无声息的模糊了他双眼。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场孽缘,亦或是一场悲剧? 他的脑海中又再次浮现出林月瑛那如花一般绽放的笑容,她的每一句话丁逸都记在心中。 “小师弟,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感谢苍天,那天的早晨在山中让我遇到了昏迷不醒的你,并把你带到了剑派中,现在想想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她的音容笑貌在丁逸的脑海中渐渐的远去,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他擦干了眼泪,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绝望和哭泣的时候,当下他将林月瑛缓缓的抱了起来,伫立在广袤的天地之间,仰望着那惊人的天雷和熊熊的飓风,他知道他的小师姐一定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在睡觉而已,虽然她的身躯已经离开了那乾坤风雷大阵的深渊,不过萦绕在她身畔的黑雾一定还是深渊之下那片黑暗的东西并没有祛除,现在的她只不过停留在跌入深渊之前的那一刹那,她所有的芳华也定格在了那一刻。 丁逸驻足良久,却未察觉身后却有一道遁光悄然而落,一个美妇缓缓来到他的身后,凝望着他的背影,良久之后方才苦叹一声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作出的选择,瑛儿,你……”后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任谁都能听出她的话语当中有着无比的凄凉。 丁逸的身躯蓦然微微一震,缓缓的回过身来,看到越紫箐那布满着浓浓哀伤的面容,心中亦是极为不忍,毕竟林月瑛对她来说自小便视如己出,感情颇深。 “不!她还没有死,我也不会让她死!”丁逸那充满坚决的目光注视着越紫箐的面容。 越紫箐的身躯似乎也微微的一颤,抬起头来,使得脸颊上那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在她的足下。 许久许久,越紫箐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面上挤出一个笑容,似乎也是在极力的安慰着自己,“是的,瑛儿她不会那么轻易死去,她是我从小一点点看着成长,她这一生能够得到你这样一个知己,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言罢越紫箐长叹一声,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瓷瓶,托在掌心之上,却见那白玉瓷瓶雕刻着五彩的兰花,颇为的精致,在黑幕当中仍然不断的闪烁着茭白的光芒。 “这里边装着一颗九转回天丹,你拿去吧,尽快救得丁掌门,好让他早早回到中原来主持玉清门大局!” 丁逸怔住了,他似乎不敢相信的缓缓走到了越紫箐的身前,直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接过了那只光润剔透的白玉瓶子,小心翼翼的放好,终于!他终于等到了这一时刻,他终于做到了!他最为至亲的人在他的努力下得救了。 丁逸万分感激的望着越紫箐,却见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心中也不由奇道:“越师叔,你和苏师叔已经争得了掌门师伯同意了?”说起了云鹤真人来,丁逸的心中仿佛被忽然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不知道要怎样将自己在乾坤风雷大阵当中所见到的一切说出来,只是他却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论这其中幕后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他都不能如此轻易的打草惊蛇。 整思忖间,却听越紫箐缓缓说道:“掌门师兄近几日把自己关在齐云峰上的琅环洞中,一直闭关未出,可是救助丁掌门之事却是刻不容缓,因此我便和苏师兄乃至众位正道同门自己做了主,破了琉璃宝盏取来了九转回天丹。” “是么?”丁逸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暗自咯噔一下,这所有的事情难道就这样太过巧合,自己方才飞出那乾坤风雷大阵,窥到了其中的隐秘,如今便立时听说云鹤真人竟是闭关久矣,这难道真的就只是巧合?眼下的那位云鹤真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他明白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轻易草率的行事,眼下最为关键的还是找一个安全些的地方将林月瑛的身躯好生的安顿下来,然后赶到蛮荒当中,救回自己的父亲,这才才是当务之急。 正思忖间,越紫箐似乎有些奇怪的道:“丁逸师侄,我刚才看到你背后的那口仙剑,似乎有些眼熟,不知道……” 丁逸点了点头,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笃定道:“越师叔,有件大事,师侄不知道该如何定夺,只是现在不便说明,请您稍等几日,待逸儿救了爹爹,安顿好了师姐,一定会回来讲此时说与师叔和大家!” 越紫箐听了丁逸的一番话,心中立时一片茫然,可是她明白现在的确是一刻也不能耽误,丁清河命在旦夕,还等着九转回天丹,想到此处只好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快点去吧!” 丁逸应了一声,忙向越紫箐重重的施了大礼,催动起足下的天阴杖,便欲离去。 身形方动,却听到身后越紫箐忽然叫住了自己,当下赶忙回头望去,却见越紫箐面上浮现出一片深深的歉意,良久之后方才轻叹了一声:“丁逸师侄,先前我们对你的种种,我要在这里向你道歉,我没想到这件事到了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细细想来我和苏师兄也差点酿成大错,成了冥顽不灵的之徒,还好现在明白了过来一切似乎都还不算晚,师叔请你原谅!” 丁逸听罢一怔,当即咧嘴一笑道:“越师叔却是说哪里话,你们也都是被蒙在鼓里,这一切都是关沧海所为,师侄也从来没有记恨过您和苏师叔!” “但愿你所说的是真心话!”越紫箐笑了起来,此时此刻,她望着丁逸渐渐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一道玄青的遁光当中,一股深深的悲意不由油然升起,一瞬间竟是坐倒于地,失声哭泣,她是为林月瑛而悲,更是为自己如今的境遇而感到悲哀。 不过听到了丁逸的安慰,她的心中却是稍微好受了一些,她的心中不由万分敬佩丁逸的气度,放眼这世间之上,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呢? ………… 凌雪峰,无名寒洞内。 圣姑与众人都在心急如焚的等待着,柳慕晴更是坐卧不安,不时用小手托着香腮,不停的望着洞口外边的雪幕,伸着脖子巴望着那一道熟悉的身影会快点出现。 可是如今一连都过去了几日的时间,却仍是漫天的飞雪,哪里能够看到任何人影。 她自己也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叹气了和失望了,她的耳边传来了圣姑的话语:“我说公主大人,你稍安勿躁,我这个外孙子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慕晴向着圣姑呸了一声道:“圣姑婆婆只会吹牛,我不信你现在还能坐得住,你的心里恐怕比谁都要着急吧!” “我才没有……”圣姑的话未说完,便忽然被柳慕晴一声尖锐的叫声打断了。 “逸哥哥回来了,真的是逸哥哥回来了!” 柳慕晴不顾山洞外那漫天肆虐的暴雪,飞一般的窜出了山洞去,只望着那一点点逐渐在狂舞的雪幕当中渐渐变得清晰的身影,忍不住一阵惊喜的迎上前去。 “逸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你这一去可让我们担心……”她的话未说完已是赶在了丁逸的面前,当她看到怀中抱着一个少女的时候,刚到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百七六 多情自古空余恨(求收藏) 看到丁逸在一点一点的走进,此时他的身躯之上早已是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由此望去好似是一个会走路的雪人一般,身上的积雪中只有那两道异常笃定的目光仍是那样明亮。 柳慕晴迎上前去,慌忙替丁逸扫掉了身上的积雪,又帮助他将他怀中林月瑛身上的积雪挥去,心中十分高兴的道:“逸哥哥你真的找到瑛儿姐姐啦,太好啦!”说时便去拉林月瑛那一只苍白的手,却蓦然感到一阵蚀骨的寒意,直冻得他猛一哆嗦,一个激灵收回了手去。 “呀!这是……” 柳慕晴万分震惊,望向丁逸,只见丁逸目光深沉,只望向自己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随后一言不发的紧紧抱着林月瑛向山洞中走去。 柳慕晴一怔,知道事情一定有了什么变故,当下心中也是一紧忙紧紧跟随着丁逸步入山洞当中。 丁逸方才一进去洞中,众人便赶忙围了上来,当看到丁逸怀中林月瑛之时,每个人的面上都露出一片震惊之色。 一众人赶忙七手八脚的找到了一处较为干燥的地方,让丁逸将怀中的林月瑛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圣姑当即探掌而出,掌心中打出一道火光,在林月瑛的身躯旁燃气一团篝火来,直将山洞当中照的更为的亮堂了起来,一阵温暖火焰不断的跳动起来,映衬着林月瑛那如罩黑纱般苍白的面容,显得更加诡异万分。 琴夫人分开众人忙敢上前去,当下深处手掌向林月瑛的手腕摸去。 一经触摸之后,登时感到一股至寒无比的气息传了过来,令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随即赶忙默念一阵咒语,周身立时显现出一片五彩霞光。 在这片光芒的庇护之下,琴夫人这才得以勉强的接触到了林月瑛的身躯和肌肤,她紧紧皱起了眉头,扣住了林月瑛的脉门,良久之后,又俯下身子趴在她的胸口之处细细的聆听了一阵。 众人此时都是不发一语,每个人的心中皆是一阵紧张,他们望着丁逸此刻衣衫褴褛的样貌就知道这一次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才将林月瑛找到。 在琴夫人帮林月瑛查看的这段时间,丁逸的眉头一直紧锁不展,其实在刚才越紫箐那深深悲伤的眉宇之间,他已经看出来,林月瑛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果然在琴夫人查看了良久之后,终于收回了身畔的五彩霞光,面上随即浮现出一阵深深的无奈,当下只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 看到琴夫人那失望的样子,丁逸已是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果然没得救了么?” 琴夫人叹道:“这个女孩子一切体征,呼吸和脉络甚至心跳似乎都已经停止,而且她周身萦绕的这些黑气似乎是一种极为神秘的力量,是我从来也未曾见到过的,圣王见谅,我也毫无办法!” 听了琴夫人的一番话,丁逸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转身悄然的走出了山洞之外。 看着丁逸失魂落魄的离开,灵狐妖仙和圣姑等人皆是一片短暂的沉默,各自心中一片感慨,每个人的心中都不是滋味。 圣姑长叹一声,叹道:“没想到我这外孙倒是这样的重情重义,当真是难能可贵,只可惜上天偏偏要这般的捉弄于人,唉,夫人真的救不活吗?” 琴夫人无可奈何的苦笑道:“来自她身躯周围的气息不单是莽荒当中,就是中原之上现在来看似乎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她虽然看似死去,但是却又和真正的身死道消不大一样,似乎这股神秘的力量能够将一切停滞下来,停留在某一个状态,只是……” “只是怎样?” “只是这个状态到底会持续多长时间谁也说不清楚,她的肉身应该不会腐朽,也许就成为现在的样子直到数年,数十年,甚至永远是这个样子也说不定!” “这……”众人听了琴夫人所说,不由极为震惊,每个人此时仿佛都跌入了一片深深的冰窟当中。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丁逸来说岂不是太过残酷了吗?难道……”灵狐妖仙已是无力再说下去。 在场的每个人自然都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这样下去就算比之听到了这女孩子的死讯更加的令人痛心万分,从今往后她将会像一条影子一样紧紧的跟随在丁逸的身后,每一日,每一刻都将痛苦的折磨着他的意志和身心,如此想来当真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实。 “不……不管怎么说,毕竟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只要有一丝的希望,说不定这个奇迹就会出现……”琴夫人如此说着,而自己似乎也并没有底气,她如何不明白这个奇迹却是实在渺茫,因为此时连她周身的这股气息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这样以来却如何应对? “看来,天苍剑派中的那乾坤风雷大阵果然有些名堂,咱们不管怎样也不能再让丁逸痛苦,毕竟说不定日后能够明白了那风雷阵中的力量的出处,究竟来自哪里,便会有办法也不得而知呢!”一边的白狐妖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众人都觉得白狐妖姬说的极为在理,纷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又过了片刻之后,却见丁逸自山洞外去而复返,却见他早已换掉了那身破烂的衣衫,终于穿上了异族的风袍,这件袍子还是圣姑交付给他,乃是当年他外公圣王的遗物,这件风袍篆刻着大荒异兽纹,胸前有这一只不知名的巨兽,凶光毕露张开巨口,怒目而视,在丁逸如今穿来更显出一片威武的气势。 丁逸似乎用洞外的白雪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此时将手中的头巾带紧紧的束在头发上,那英气勃发的面容之上,有着两道充满坚强的目光,令在场每个人都不进为之动容和敬佩。 整理一番妆容,丁逸踏足而上,来到圣姑和众人的面前,自怀中缓缓掏出了越紫箐交给自己的九转回天丹道:“外婆,夫人,诸位,丁逸方才一行承蒙师门关爱,已经拿到了九转回天丹,现下要赶回上古遗迹当中,就得爹爹的性命,中原这边就劳烦诸位了!” “哦?” 众人的目光望着丁逸掌心之上,不由都是眼睛一亮。 圣姑心中更是一阵高兴道:“太好了!看来贤婿的这条性命终于保住了!” 丁逸点了点头收了仙丹,面色却显得十分严肃道:“只是丁逸此去,却有一间极为不安之事困于心间,更有一种不祥预感,怕是再过不久,中原之上会有大事发生!” “怎么?逸儿你这次去遇到什么事了?”灵狐妖仙和圣姑等众人一阵面面相觑,不知道丁逸为什么会忽然如此一说。 丁逸叹了口气道:“此事怕是说来话长,现在我心急如焚,要速速赶往遗迹当中救回爹爹,请他老人家重返玉清门,坐镇玉清门中,回来之后,我定会将此事的详尽细节告诉诸位!”丁逸言罢,忙自转向立在人群最后的赞布拉道:“赞布拉前辈,我令你前往天苍剑派中的齐云峰畔,密切观察着门派中任何一举一动,切记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或是遇到了什么都不可轻举妄动,速速赶回凌雪峰来,在此待命,而你们众人千万不要离开凌雪峰半步,一切事宜都等我与娘亲和爹回来之后再说!” 赞布拉先自一怔,当他看到丁逸表情严峻,知道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一定不会是件小事,当即向着丁逸以手按胸,鞠躬行礼道:“在下谨遵圣王圣喻!” 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将众人环看一周,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月瑛的身上,当即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片柔和之意,随即转向琴夫人道:“夫人!逸儿恳请您一件事!” 琴夫人一愣,顺着丁逸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丁逸心中所想,赶忙展颜笑道:“圣王有何吩咐只管讲来就是,如此这样说岂不是要先我等不忠?” 丁逸缓缓摇头道:“这是我个人的请求,我请夫人好生照顾瑛儿姐姐,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 琴夫人向着丁逸轻施一礼道:“圣王只管放心,我一定不惜性命也要保全她的周全,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逸儿,你就放心吧,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她一定不会有事!”圣姑和灵狐妖仙等人均是不约而同的说道。 “逸哥哥,你忘了还有我呢,我们都会好好的保护林姐姐的!”柳慕晴笑着说道。 丁逸点了点头,心中浮出一片暖意,发自肺腑道:“我丁逸此生能够得到诸位,实在是此生的造化,死亦无憾了,丁逸谢谢各位!”言罢便向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随后他便缓步来到林月瑛的身边,抚摸着她那冰冷的脸颊,喃喃道:“瑛儿姐姐,我走了,很快还会回到你身边的,你在这好好的休息吧,终有一天了却了大事,我就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和你说话,一直陪着你……” 那一双依依不舍的眼神是那样炽热的望着她那苍白的面容,久久不愿挪开。 在场每个人的心中都是一阵酸涩。 良久良久,丁逸终于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转头向着山洞外飞舞的风雪中行去,那道孤寂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漫天的雪幕当中,是无比的凄凉。 琴夫人和灵狐妖仙都望着丁逸离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们都没想到丁逸竟然是如此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只是却有一件事只令一个人感到深深的心痛,于是她们近乎在同一时刻向柳慕晴望了过去。 柳慕晴怔怔的望着丁逸的离去,那两道晶莹的泪痕似乎在无声的述说着内心的忧伤。 琴夫人于心不忍,赶上前去将柳慕晴搂在怀中,轻声的安慰着:“孩子,我知道你的心中不好受,这件事对你实在太过残酷,唉!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许多!” “娘!”柳慕晴扑倒在琴夫人的怀中,不停的啜泣着,哭喃道:“娘,你知道么,我……我已经有了身孕!” “啊!” 众人闻言一惊,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为震惊的事,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那样的令人吃惊。 虽然吃惊,不过众人细细想来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那你预备怎么办?”琴夫人手足无措的问道。 柳慕晴在琴夫人的怀中拼命的摇着头道:“不……我不知道!” 圣姑苦叹一声道:“这件事无论如何对你太过残忍,也太不公平了!不管怎样,这次等那小子回来,我一定要将实情告诉他!” “别……别圣姑婆婆千万不要,如果逸哥哥知道了这件事,会让他更加痛苦的,他对我一直视同亲妹妹一般,可是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会更加痛苦,现在林姐姐的事都已经让他万分难过了,如此一来岂不是火上浇油吗?不能告诉逸哥哥!求求你们,千万不能告诉他!” “可是……”圣姑的脸上出奇的难看,如此哭笑不得事情她承认自己活了快百年的岁数,倒真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可是这么瞒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终究有一天会知道的啊!”圣姑叹道。 柳慕晴止住了哭泣,目光变得一片迷离道:“不论今后如何,现在绝不能告诉他这件事,我会等他,等他的心中渡过了林姐姐的这段阴霾,我会用他能够接受的方式告诉他一切!” “这……唉!”圣姑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为柳慕晴的事感到深深的不忿和惋惜。 ………… 天地翻覆,山河倒转,丁逸乘着猎猎狂风,闪电一般的向着蛮荒之地一路疾飞而去,一路上他的心中已是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爹!我来救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一路冲开那重重的毒瘴,丁逸已是将灵珠之气催动到了极限,当他终于看到上古遗迹的时候,他的面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丁逸不容分说,向着遗迹当中一落而下,一路行来便到了地宫深渊的边缘之处。 白泽正独坐在悬崖边缘之处,并未转身便淡淡说道:“回来了!” 丁逸应了一声,忙道:“白泽上仙,我已经拿到了九转回天丹,爹爹终于可以得救了!”言语之间颇显一阵激动之色。 白泽缓缓的站起身来,转过身子,望着丁逸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做到,还等什么?快去吧!” 丁逸点了点头,抖擞精神,忙自向着地宫当中落去,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未曾见过爹爹了,如今终于到了一家人团聚之时,想到此处丁逸周身的血液好似在这一刻也沸腾起来。 百七七 九转仙丹剧毒消(求收藏) 丁逸一路心急如焚赶到上古遗迹之下的地底福地当中,穿过那一片艳丽的杏花林,顺着那条欢腾的小溪一路飞奔而去,一边疾行,一边大声的呼唤着:“娘!我来了,我已经找到仙丹了!爹有救啦!” 顺着这片杏林来到了尽头处,当下便看到前方霍然合拢,却是一处垭口,垭口边的的一块大石上正坐着阿史那思云,却见她正自愁眉不展的向着垭口当中蹙眉观望着,神情显得十分焦急,当她听到了丁逸的呼唤,这才眉头舒展开来,表情一喜,赶忙飞身而起,迎了上来。 “娘我已经找到仙丹了,爹有救了!”丁逸看到了阿史那思云,心中更加的高兴,当即飞奔而去,扑在了阿史那思云的怀中,此时此刻只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在娘亲怀中的那一刻,高兴的像一个孩子。 “娘你看!”说着丁逸捧出了九转回天丹,将那个精致的白瓷瓶递在了阿史那思云的手掌之中。 阿史那思云如获至宝,紧紧的将这白瓷瓶攥在掌心当中,贴在胸口处,万分欣喜道:“看来天不绝我,逸儿跟娘来吧,你也许久未曾见到过你爹了!” 丁逸点了点头,当下便随着阿史那思云向这处垭口之内行去。 二人一路顺着脚下的溪水迤逦而行,左转右转,未行片刻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只听身边的阿史那思云提醒道:“逸儿,你爹现在身中剧毒,会不大好看,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丁逸长叹一声道:“孩儿怎么敢嫌弃爹爹,娘快带我前去吧!” 二人足下的溪水终于已是到了尽头,只见前方赫然有着一处天然形成的潭水,这溪水汇聚流淌注入这潭池水当中,只见这池水一片墨黑,水面之上飘荡着一层浓浓红如青纱一般的雾气,由此嗅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极为浓重的在空中飘荡不散。 “这炼血池乃是这上古遗迹开辟以来,便被发觉的上古异兽的安息之处,那些异兽的肉身千年不化,只汇聚成为一片血水,后又经过你的外婆用血蛊炼化,这些血水有着凝固血脉的作用,可以暂时将你爹体内的血液凝固住,继而使得那些毒气不能蔓延,不过现在这些血水也被那诛魂丹的毒气所侵染,再过不久怕是也难以起作用了!” 丁逸静静的听着娘亲的述说,他目光落在了血池当中一处石台之上,却见一个五尺多长的男子正仰面向天,安安静静的躺在石台之上,身上不着寸缕,半截身子已然没入了血水当中,只露出口鼻在水面之上。 阿史那思云足下放光,身躯冉冉飘起,径直向着那方石台凌空飘去。 丁逸随即踏上天阴杖,紧随其后,一颗心早已紧张的一通乱跳。 两人一前一后飞到那石台之上,阿史那思云双掌合起,洒出一蓬浓浓的霞光,径直向石台上的男子笼罩而去。 霎时间,池水当中的血水被一股强横尽力翻搅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却见那石台上的男子在身下这片霞光的托浮之下,稳稳当当的向着当空中飞升而出。 “逸儿,快将你爹移到岸边!”阿史那思云赶忙嘱咐道。 丁逸赶到男子的身边,却见面色漆黑如炭,脸面也是一片干瘪,了无光泽,哪里还能够看得出当年身为掌门的风采。 看到此处,丁逸心中一阵深深的不忍,轻叹道:“爹,孩儿已经找到了仙丹,这就来救你!”言罢紧紧将男子丁清河抱在怀中,继而轻轻的将他放在池水的岸边。 阿史那思云忙自赶到丁清河的身边,将白玉瓷瓶取了出来,倒出了一颗青翠欲滴鸽蛋般大小的丹丸,立时一片清新之气扑面而来,闻之不由令人一阵心旷神怡。 “果然是仙丹灵药!”阿史那思云赞叹一声,再不迟疑,轻轻的启开丁清河的嘴唇,将九转回天丹纳入他的口中。 这九转回天丹原本便是天苍剑派数名得道高人联合一身玄妙道法凝练而成,得自天地精华,一经入口便化作一道极为清爽之气顺着丁清河的喉头立时融入他的血脉当中。 一瞬间,一片氤氲的黑气自他的身躯周围蒸腾起来,直到将他整个身躯也包裹其中。 阿史那思云赶忙拉着丁逸向后边退开了,只因由丁清河体内所排出这片黑气正是那诛魂丹的剧毒无比之气,常人万万不能沾染分毫。 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注视着面前这片黑雾,过了良久,这片黑烟方才渐渐消退了开去,直到黑雾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这才赶上前去,查看丁清河的情况。 “爹,你感觉怎么样?”丁逸微微摇动丁清河的身躯,却见他依然没有转醒,心中不由一阵担忧,望向阿史那思云。 阿史那思云并未说话,只缓缓的揭开了丁清河的眼睑,细细查看了一番,随即原本担忧的面容立时显现出一片轻松之意,却见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轻轻拍了拍丁逸的肩头道:“逸儿不用担心,那九转回天丹果然是仙家宝贝,你爹他已经渐渐恢复了呼吸,心跳也变得平稳起来,只是他先前中毒太深,一时半会儿怕没那么快恢复,恐怕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行!” 丁逸听到阿史那思云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心中也是不由感叹这九转回天丹果然极为玄妙,这下自己爹爹的性命终究算是保住了。 刹那间,所有一切压在他心头的万钧之力在一瞬之间终于烟消云散,丁逸直到此刻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先前所经历的所有重重磨难都化作一阵阵快意,那是一种在真正经历了劫后余生的喜悦,那是在与家人真正又团聚在一起喜悦。 丁逸缓缓将丁清河扶了起来,驾驭着天阴杖缓缓的向炼血池外飞去,他径直来到杏花丛中,将丁清河置身在一片艳丽和芬芳的百花丛中。 直到此刻,不单是丁逸,阿史那思云也如释重负的跌坐在自己丈夫的身边,望着百花争艳的林间,长呼一口浊气,颇为感慨道:“终于熬过来了!娘真的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我是怎样过来的!不过好在他终是有惊无险,黯然的渡过了这场劫难!” 望着阿史那思云那憔悴的面容,丁逸会心的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是发自肺腑最为欣慰的笑容,更是对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的笑容。 “娘,您肯定太累了吧!这段时间您还是好好的休息,照顾爹爹尽快复原,现在中原之上风云巨变,玉清门的一切都还等着爹爹去亲力亲为,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你无法想象到的,这一切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阿史那思云目光中流露出一片疼爱之色,一只素手轻轻的抚上丁逸的脸颊,展颜笑道:“逸儿,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都怪爹和娘不好,将你拖累成这样!” 丁逸摇头道:“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只要你们相安无事,孩儿就算受再大的苦也值得!”言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这几日接连的奔波令他一直没有喘息的时间,如今终于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得以放下心来,这才想起在那风雷深渊当中在云鹤真人身上找到的那颗魔金灵珠。 想到此处,忙自怀中拿出了那颗魔金灵珠,托在掌心之上,只感到自这灵珠之内隐隐流转出一阵锋锐之气。 自从他得到了这颗魔金灵珠以来,这种感觉便时常出现,只是当时在那深渊当中的时候,这灵珠之气似乎被周围那股神秘的力量所掩盖,无法释放而出,到了此刻终于得以释放出来,渐渐的与体内的灵珠之气相互融合在一切,继而顺着周身的脉络流转不息。 阿史那思云似乎看出了异样忙问道:“逸儿,这便是你外婆所说的上古玄珠吗?怎么你已经将五颗灵珠都找到了?” 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望着杏花丛中的深处毅然道:“娘,孩儿还有些事未能完成!过几日之后,我便回来,您和爹就在此处休养,这件事十分重要,这就要尽快动身前往天莽大山!” “怎么你要去天莽大山?”阿史那思云吃惊道:“那里乃是蛮荒深处,遍布凶狠异兽,你……” 丁逸笑道:“娘放心就是,五珠重聚,乃是我们巫族的大事,五珠之力怎还会惧怕那些不开化的兽类!” 阿史那思云这才叹道:“好吧!一切小心!我和你爹在此处等你!” 丁逸携带着魔金灵珠,辞别了阿史那思云来到遗迹当中,随即怀中的魔金灵珠传来一阵锋锐之气,丁逸心中一动,体内的灵珠之气竟好似自行的运转开来,迎上这股锋锐气息,缓缓的包容其中。 透过丁逸周身的窍孔,他感到那灵珠之气较之先前又更加雄厚了许多,魔金灵珠在他的怀中兀自绽放出一片耀目的金芒,久久萦绕不散。 丁逸猛地抬起头来,将方才纳入的气息勉力压入丹田气海当中,方一抬头便看到了白泽正默然不语的注视着自己。 “你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这一切也自然实在情理之中!”白泽望了丁逸良久方才展颜笑道:“在你离去之前,我要交给你一样东西!随我来!” 白泽说时,只身凭空而起,径直向着面前地宫深渊的另一片遗迹建筑的轮廓飞去。 丁逸纵起天阴杖,紧紧跟随在白泽的身后,来到那一片废墟遗迹当中。 两人一路来到一间只剩下半截的残屋之前,当即便随着她穿过一堵残墙而入。 丁逸依稀记得,当时这里曾经放着一支外公生前用过的巫杖,当时听白泽说起过,这根巫杖名唤天玄神杖,先前与外公寸步不离,更是得到了外公穷尽一生的巫术加持。 “现在,你可以试一试,看能够拿走它!”白泽的笑容颇显深意。 丁逸点了点头,当下来到那根巫杖的近前,抬眼望去,却见这根巫杖长约四尺由余,其上灿灿生辉,一阵浓郁的灵力登时扑面而来,随着丁逸的走进,这巫杖之上的光芒似乎又亮了许多。 丁逸看到这根杖子通体绽放奇光,也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祭炼而成,杖子的顶端之处正有一颗五彩奇石将四下里照的一片流光溢彩。 他再不多言,将自己体内的灵珠之力运转而起,当下便向着那天玄神杖探手而出,一经触摸之下,他便感到来自这天玄神杖之上一股浩瀚澎湃的灵力好似洪水绝堤一般与那灵珠之气彼此呼应,他心中一动便将手臂轻轻一提,这天玄神杖当下便被他抓在掌心,自那方台子上拿了下来。 “这天玄神杖蕴含了先代圣王毕生灵力,如今在你的手中也算是实至名归了!”白泽心中一阵激动,当即赞许道:“去吧!现在整个巫族之力都握在了你的手中,望你日后能够引领巫族得到一个属于他们最好的归属!” 丁逸细细感受着来自天玄神杖之上的强大灵力,他不禁心中一阵澎湃,虽然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可是通过天玄神杖便能感受到,当年他的外公一身巫术超群绝伦,不愧为一代领袖的人物。 随即,丁逸便将天玄神杖小心翼翼的与云鹤真人那仙剑一起用布袋缠起来,固定在身后,随后便向白泽第一次用了巫族的礼节行了大礼,径直便向巫族木寨的方向疾疾赶去。 百七八 珠联璧合神通显(求收藏) 两日来的接连奔波,丁逸从未有丝毫的疲累之意,虽然现在爹爹已然没有了性命之忧,可是他明白,现在绝不是能够高枕无忧之时,他明白爹爹为人清白一世,秉性耿直,自然放心不下自家师门,而现在不但是玉清门中,就连整个中原正道怕是也要遭遇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变故,虽然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个变故究竟是什么,可是有一点他却十分的明白,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心中快速的闪过一个个念头,总是觉得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这个感觉就算是救了自己爹爹之后仍然没有感到一丝的放松,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总是觉得现在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路思忖着,天阴杖划过一道炫丽的乌光,穿行在茫茫的大荒当中,自从他得到了魔金灵珠之后,再一次得到了更加深厚的灵力加持,此刻驾驭起天阴杖来,更是迅猛无比,速度较刚开始之时快了何止一倍。 五彩的光芒在他的周身变得更加的明亮,比起四颗灵珠之力来,更显得浑厚了许多。 丁逸的周身燃烧着熊熊彩芒,好似凭空里燃起了一片大火,想原先那条上古玄蛇恐怕早已在远处窥见了这股凌人的气焰,躲得远了。 未消片刻,丁逸便已是看到了巫族木寨的群落。 他放缓了速度,踏入木寨当中,如今的他身着自己外公先前的圣袍,由他传来似乎浑然一体,恍如当年的圣王再临。 到了木寨当中,众位巫族百姓看到丁逸不由纷纷围将上来,当下各自跪行大礼,丁逸摆手示意令他们都起身,不要如此,自己则只身一人匆忙的向乌古拉的居处赶去。 来到乌古拉的居处,丁逸叩门而入,正有一位族人正负责照顾于他,开门之后看到了丁逸,面上一惊,忙要施礼,却被丁逸阻住,示意他离去。 乌古拉近几日恢复的气色不错,他虽然与那不死罗刹相斗受了重伤,不过好在自己的巫术已然不弱,再加上先前白巫族中擅长医术,这才得意恢复的如此神速,只是体内的灵力却无法再回到当初。 看到了丁逸走进,乌古拉赶忙向丁逸行礼,愕然道:“圣王为何这么快就返回来了?” 丁逸展颜笑道:“中原一行家父已然脱离危难,这一次回来确实尚有要事。” 乌古拉奇道:“难道中原之上有什么变故?” 丁逸点了点头道:“不瞒前辈说,恐怕再过不久中原之上会发生一些大事,因此我打算让夫人和我的外婆速速赶回木寨中,以免……” 乌古拉未等丁逸说完,似乎终于猜到了丁逸心中之事,当下忙道:“圣王是担心将他们卷入无端的祸事当中?让他们回来?”说着,缓缓低下头去,摇了摇头道:“圣王如果这样想的话就不对了,我巫族中人各各骁勇,身怀一腔热血,只要是圣王的事自然便是我们整个巫族的大事,怎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而我们都躲在这里……这个恐怕恕老朽不能遵命,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只希望圣王能够明白这一点,你现在不再是孤身一人,你的身后有整个族群,我们什么也不怕,随时等待圣王之命,万死不辞!” 丁逸叹道:“有前辈这句话便足矣,只是我隐隐觉得这件事绝非那么简单,因此我等还是要静观其变为好,所以前辈暂且宽心,等候我的消息即是!” 乌古拉沉声道:“不论有什么样的大事,圣王切记千万不要只身犯险,一定要以千名巫族族人着想,有什么难处就让我们与你一起承担,切记切记!” 丁逸随即站起身来,笑道:“前辈说的却也没有那样的严重,其实我这次也是顺路来看望前辈,一切如此,我还要赶往五帝神坛,就在此告辞了!” 乌古拉目送丁逸离开,长叹道:“中原人常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想眼前这个少年怕是没有什么困难之事能够难倒他!” ………… 丁逸离开天莽大山脚下的木寨,便向着大山的深处飞纵而去,方才进入天莽大山之中却感到先前山巅之上的乱风早已经荡然无存。 入山不多时,他便感到身后似乎有一股气息跟在他的身后,可是他却十分的明显的感觉到这股气息在跟着他的同时似乎显得十分的吃力。 他并不回头,却是故意放缓了速度,直到他觉得那股气息在向着自己的背后慢慢的靠近,已经能够让自己看到的时候,这才突然止住了身形,回过身去,一只手掌猛的向前探出,就要施展九玄龙煞真诀来。 可是当他看到身后的身影之时,却不由的一怔,却见距他不远正有一个玲珑身材,皮肤黝黑的少女满面慌张之色,望着自己不知所措。 “原来是你,为什么偷偷的跟着我?”丁逸赶忙收回了手掌,冷冷道。 却见来人正是阿古娇,她此时面上呈现出一片复杂之情,紧紧咬着嘴唇,良久似乎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直将胸膛一挺,毅然赶到丁逸的面前道:“你将短刀递给我的那一日,我仍然记忆犹新,我那时真的想到一死百了,可是当知道了爹的残忍我就发誓要替他赎罪,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你!我的这条命已经是你的了,现在你是巫族的圣王,我愿意侍奉在你身边。” 丁逸缓缓放下了手掌,垂手而立,片刻后,他的面上却笑了起来:“你的命并不属于任何人,它还是属于你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天生下来就必须要为其他人而活,当时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也许那时候你觉得阿史那思摩就是你的天,而我将你的天击溃,我变成了你的天?你太天真了,也许人天生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但是他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去改变,这便是一个人生存的意义所在!” “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不管你怎样说,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躲也躲不了,谁让你在那一天对我所做的一切,你知道么?我们巫族中的女子若是被一个男子看到了身体,那么今后这个女子的一切都属于这个男子的,我不管你信不信,就当它是一个拙劣的理由也好,我都已经决定了!” 丁逸静静的听完了阿古娇的话,当下长叹道:“随你!”言罢便转过身去,继而催动天阴杖向着五帝神坛的方向纵去。阿古娇全力驾驭着身下的金蝉,紧紧的跟随在丁逸的身后,再不多言,她那一双充满野性的目光只默默注视着前方这个令她完全折服的男子,也许女人的天性便是如此,她们总喜欢被男子所征服。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向着天莽大山的深处而去,说来也是奇怪,自打丁逸和赞布拉先前将那四颗天玄灵珠放置在五帝神坛上之后,深山当中这一路行来却再也没有见到任何那些异兽的踪迹,仿佛冥冥之中似乎有着一股力量令这些极为通灵的异兽知晓厉害,藏匿在更深的地方去了。 二人一路无话,转眼间便到了那片深谷的入口之处,还未到近前,便看到一片绚烂的光芒直冲天际,一片片不知名的彩鸟围绕着冲天的彩色光柱不断地盘旋环绕飞翔着,五座巨大的五帝神像高高耸立,由此看去极为的壮观,五座神像当中已经有四座神像恢复了一片光洁之貌,只有其中一座神像上仍然缠满了藤蔓和绿色的苔藓。 丁逸不动声色,按落了天阴杖,缓缓的走进了神坛之前,便在此时却忽然回头道:“你万万不可踏入神坛当中,就在此处等我!” 阿古娇沉声应了一声,极为听话的婷婷立在祭坛之外,充满好奇的望着眼前这一切玄奇的景象。 丁逸随即来到了神坛的正中间,向着五座神像行了大礼,随后便起身赶到了那唯一一座未曾放置魔金灵珠的颛顼神像的之前。 当下他缓缓的祭出了魔金灵珠,随手一招,那魔金灵珠似乎极为通灵,竟自行飞起,落入颛顼神像前的那朵玉石莲花当中。 霎时间,周遭登时一阵地动山摇,颛顼的神像随着这片巨大的响动,随之也剧烈摇晃了起来,一道道金光仿佛一口口锋锐无比的大刀,将那层腐朽脏污的外壳一寸寸的割裂了开来。 转眼之间,神像之上的杂乱藤蔓和脏污的苔藓似乎都被硬生生的剥离可开来,就好像化茧成蝶一般,显现出神像崭新的一面,一片无比耀眼的金光自颛顼的神像上照耀开来,继而化作一道金光与先前那四道不同色彩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径直成为五道色彩各异光芒向着神坛之中激射而来。 黄、青、蓝、橙、赤五道光芒好似好似走马灯一般照射在神坛正中的丁逸身上,不停的旋转着。 丁逸浑身沐浴在这一片五彩光芒当中,只感到周身的血脉似乎在一瞬间加快了流速,整个身躯缓缓的离地而起,悬在空中亦是随着光芒的旋转而旋转。 阿古娇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不禁目瞪口呆,望着五帝神坛当中所发生的一切玄妙奇观,渐渐的她的目光穿过了这片绚丽的彩光,这才看到,围绕在丁逸身畔旋转的五道光芒,似乎并不是自己在旋转不停,而是光芒之后的神像好像在不停的旋转了起来,以丁逸为中心,竟是越转越快。 与此同时,丁逸的天灵之上一道缸口般粗细的光柱直冲向天,射入了一片茫茫的天空当中,也不知在何时,原本湛蓝的天空竟在一瞬间黯然失色,竟是一片阴暗,好似忽然从四面八方聚集起了挥之不散的浓重乌云,直将四处遮挡的昏天暗地。 百七九 恐怖真相露端倪 也不知在何处蓦然卷起了一片强烈的飓风,这股飓风有着惊天动地的气势,刮得人目不能睁,阿古娇也被这股飓风吹的动摇西晃,只好随身抱着一颗巨石,堪堪勉强不被这飓风卷走。 眼前一片飞沙走石近乎什么也看不到,一片狂卷的彩光当中,只能够依稀看到一道冲天的光柱直冲向天,只有缸口那般大小,只见丁逸整个身躯笼罩在这片光柱当中,不断的旋转着,耳边更有一阵阵惊心动魄的巨响一声声传来,在头顶上方接连炸响,这股气势就算比起那乾坤风雷大阵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与此同时整座神坛也围绕着丁逸不断的旋转着,四下里到处都是一片玄奇的光芒,四处乱窜一气,大地在为之剧烈的颤抖,而神坛之上的五尊神像在这一刻仿佛都活了过来一般,不断的变幻着方位,越旋越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逸身在这道光柱当中,只感到自己周身那原本无穷无尽的灵珠之息好似就这样被一点点的凭空抽离了体内,身上的血液都好似沸腾了起来一般,直令他没有丝毫的劲力。 丁逸的意识却仍是十分的清晰,他隐隐觉得自身的这感觉似乎有些奇怪,绝不会是五珠加持来向自己增加灵力的感觉,相反倒像是这些强横的上古玄珠之力,在借用自己的身体而释放出更为强横的力量,他也说不上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疑惑不解之时,却感到自己的身体所有的灵力好似在一瞬间都要被抽空了去,让他越来越感到难以承受,四肢百骸直有说不出的困倦,上下眼皮在不断的打着架,实在难以坚持下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丁逸渐渐感到头颅内也是一片眩晕,一阵阵刺耳的异响好似来自他脑海的深处,他只觉得体内的灵珠之气仿佛在这一刻要被抽空了去,体内浑身的血脉乃至丹田气海都是一阵近乎要爆炸开般的剧痛。 “啊!!!” 丁逸忍不住仰天狂呼,他想要挣脱这一切,想要平息这一切,可是他却蓦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这强大的灵珠之力面前竟然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他无法挣脱这一切,只能够默默忍受着这样的痛苦,眼见自身浑身的肌肉也开始不住的痉挛,他的脑海中早已没有任何的思想,被这痛苦塞满,眼看便难以承受下去。 便在此时,丁逸的身后忽然照耀出一片耀目的白芒,虽然这光芒与周围的这些彩光比起来显得似乎有些微不足道,可是这白色的光芒似乎饱含着十分锋锐之气,一时间在这片强横的彩芒当中全力的挣扎着。 与此同时,丁逸体内那九转天龙心法好似忽然变得一阵兴奋,迎合着这片白芒,在灵珠之气抽离之后,便急速的顺着他周身的血脉蔓延开来。 霎时间,一阵暖意在他的体内弥漫开来,周身原本剧烈的痛楚登时尽消,好似如沐晨风,令他感到一阵惬意。 丁逸不由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这才感到如释重负,正要松口气来,却忽然被一股强横的力道硬生生的击弹了开去,整个身躯在空中被甩出一个圆满的弧线,重重摔跌在祭坛之外,直疼的他倒吸凉气,狂喘不已。 此刻周遭的飓风似乎在一刹那戛然而止,四下里蓦然又变得一片静谧,眼前只有祭坛正中间的那道五彩光柱笔直向天,在漆黑的天幕之上打出一个缸口大小的光圈,流转不已。 阿古娇看到事有变故,当下赶忙飞奔到丁逸的身边,将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坐了起来,让他靠在一块大石之上,面上震惊不已,忍不住惊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逸斜靠在石头上,大口的喘息一阵,脸色似乎终于恢复了不少,只是仍然心有余悸的望着面前的光柱,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这力量好像不大对劲!” 他尝试着感应着体内的灵珠之力,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血脉当中那些深厚强横的灵珠之气早已经荡然无存,而此刻在他体内流转不息的竟然却是九转天龙心法,心中这才明白,原来刚才自己在紧要关头,多亏了身后云鹤真人的那口仙剑释放出凌厉的仙家之气,呼应他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这才得以使他脱离了险境。 “这到底是……”丁逸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信,在阿古娇的搀扶之下,勉力的挣起身来,不甘心的向着祭坛当中冲去,身形方到近前便忽然感到眼前一片彩光陡闪,一股巨大的力道扑面而来,径直将他击飞开去,重重摔在方才那块巨石之上。 丁逸只觉得胸口好似捱了一记千斤大锤锤砸一般,忍不住呕出了一口鲜红的血,随即擦去嘴角的血丝,那一双充满震惊和绝望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面前的光柱之上,呢喃道:“难道……难道说这一切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哈哈哈!”丁逸目疵欲裂忍不住仰天狂笑,直望的身边阿古娇一阵心惊胆战,她不知道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竟然使得他近乎痴狂如癫。 “我们都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与天地匹敌的力量,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蒙蔽世人的巨大谎言,什么灵珠之力,什么五帝聚灵之人,这些东西不过都是一场骗局而已!” 听到了丁逸嘶喊,阿古娇在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记得先前自己身边那颗被丁逸抢去的魔土灵珠,似乎有着一种强横的魔力,令她无比的强大,丁逸口中所说的灵珠之力定然便是如此,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实在不大明白。 丁逸嘶喊一阵,双目当中布满了血丝,他紧紧的抓住了阿古娇的肩头,用力的摇晃着她,“原来……原来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蠢材和笨蛋,这五颗灵珠来自上古不假,可是根本就不是传言的那回事,它们好像是为了打开什么远古封印之类的钥匙,而这五帝神坛应该就是为了镇压封印当中的东西所建造而成的,这一切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竟然向着世人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只为了借助这个人之手来打开这个封印,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他自己则稳坐江山,丝毫不用费吹灰之力,此人深谋远虑,心机如此之深,当真令人可怕,一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人物!” 丁逸一席话看似是向着阿古娇说的,又像是在癫狂一般的自言自语,而他的心中似乎在不断的搜寻着什么,搜寻着这件事一切皆有可能的真相和结果。 蓦然他的心中定格在了一个十分熟悉却又万分陌生的一道人形的轮廓之上,这个人此时在他的心中虽然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和轮廓,他虽然能说出来此人究竟是谁,但是他的真面目和目的他却无法讲出来。 “遭了!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整个人间势必都会掀起一片浩劫,太可怕了!我要尽快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们!告诉他们每一个人,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他们这件事!”想到此处,丁逸挣扎着站起了身子,勉力运转起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未料到身后云鹤真人的那口龙柄仙剑竟然兀自龙吟一声,激震当空,自行出窍,快如匹练一板冉冉悬浮在自己身边。 丁逸顾不得心生感慨,忙将天阴杖插在腰间,飞身而上,踏上仙剑,伸出手来将阿古娇随手一拉,令其立在自己的身后,眼看便要发动心法,御剑前行,却不料,天空之上,蓦然响起一阵狂雷一般的巨响,震得两人近乎齐齐聋了。 丁逸心中一沉,抬眼望去,却见祭坛当中那道光柱所照射之处,漆黑的天空中已经不知道在何时裂开了一条细缝,一蓬洋洋洒洒的五彩光汽倾洒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阵好似打雷般十分有节奏的沉闷巨响,一声声的在天空之上想了起来,那声音就好像有着一个不知名的巨型怪物沉重的脚步声,每一声都震荡在丁逸的心中,令他的身心也随着这一声声巨大的声响而颤抖不已。 “看来这一切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它停止下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怕是也已不多!你要抓稳了!”丁逸把心一横,再也顾不的其他,运转起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与那仙剑相互辉映,顷刻间他便感到足下一轻,整个身子便好似闪电一般的急速向前窜去,周遭的景物登时变得一片模糊,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这飞纵的速度却不知道比之天阴杖来要快了多少倍。 路上,丁逸不断的向阿古娇叮嘱着:“现在我已经将你当做我们巫族最为勇敢的勇者,我要你替我去做一件事,我要你明白,这件事当真是是非同小可,它可能关乎到不单是我们巫族,乃至整个人族的兴亡和安危,你一定要记住!” 阿古娇紧紧的抱住丁逸,只认凭周遭的罡风不断的疾掠而过,由于劲风呼啸,她便将耳朵紧紧的贴在丁逸的脸旁,用心的听着。 “我要你现在立刻赶回巫族木寨,去找乌古拉族长,将方才所见的一切,和我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与他听,然后以我的命令让所有巫族的族人做好万全的准备,将老弱妇孺尽快撤离木寨,赶到女娲神庙当中,并且一刻也不能懈怠派遣族中的精壮勇者守在木寨当中,密切的观察着天莽大山那神坛方向的一举一动,但是切记一切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阿古娇极为用心的将丁逸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中,不住的连连点头,可是当她想到一件事的时候却迟疑道:“可是……可是族长大人他们怎会听从我的话?” 丁逸并未答话,只随身将一杆乌黑的旗子交给她道:“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吧?” 阿古娇两眼圆睁,忍不住惊呼道:“这是我们巫族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巫云旗!” “不错!既然你知道这东西的分量,那边好办了,有这东西在手,你还怕他们不听你的吗?” 阿古娇重重的点了点头,只感到自己手中的这杆小旗有着千钧之重,当下小心翼翼的将巫云旗贴肉藏好,望着眼前一片强盛的白芒,心中也明白,这一次一定是最为重要之事了。 两人说话之间,足下的仙剑似乎放慢了速度,只在须臾之间,竟是已回到了木寨的门口处。 阿古娇跳下了仙剑,望着丁逸,缓缓的向他行了巫族之礼,继而转身向着木寨当中行去。 丁逸不容分说马不停蹄,便又向上古遗迹赶去,这个发现实在是太过惊人,丁逸此刻已是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但是他明白,现在绝不是应该自责的时候。 “你的真面目到底是谁?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我不相信,你真的能够一手遮天!”丁逸一边疾疾的赶路,他的脑海当中,一个和蔼可亲的样貌蓦然浮现在他的心中,那一定不是真正的正道翘首,他一定也不是真正的云鹤真人,这所有的一切包括当年师父徐问之事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真相,将此事完全弄个水落石出。 激荡的锋芒宛如一道白色电光,风驰电挚迅疾的穿过重重瘴气,顷刻间便赶到了上古遗迹当中。 丁逸来不及多做耽搁,径直入了地宫之中,灵兽白泽仍然端坐地宫的边缘之处,闭目打坐,那一袭白衣仍然是不染纤尘,从那会儿丁逸离开之时,她便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直到现在看来她似乎根本就没有挪动过任何的地方,甚至于练动作都没有变一下。 丁逸的身形渐进,白泽双眼仍然紧闭,她似乎已经感受到来自丁逸身上任何的变化,更包括他如今气焰大盛的仙家之气,却没有了那些灵珠之力的事。 “冥冥尘土归虚空,万劫历尽苦海中!你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事情?” 白泽如此沉吟着,声音不大,丁逸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身形却正好飞临在白泽的身边。 听到了白泽的一番话语,丁逸不由微微一怔,当即按落了仙剑来到白泽的身边,拱手道:“上仙,小辈知道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您是否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 白泽的双眼却并未睁开,只微微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淡淡道:“人间之事,我等上古妖族怎敢过多干涉,这一此则需要人定胜天!” 丁逸听罢双眼一亮道:“上仙果然知道些事情,小辈斗胆相询,这一次人力能胜的了天吗?” 白泽笑道:“自古循循相生,有着天理循环,你何必纠结于此,只随波逐流可好?” 丁逸闻言一怔,细细的品位这白泽的话,心中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却又不是那么明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快快寻找你的爹娘去?” 一句话好似一个炸雷,将丁逸唤醒,丁逸忙自醒悟,赶忙向着白泽一礼,驾驭着仙剑直向地宫当中疾纵而下。 百八十 掌门回归荡春秋 丁逸一路急冲冲的穿过杏花林,径直来到了爹娘所在之处,当他来到那处大石之前的时候,不由一怔,却见娘亲正用一方手帕替爹爹擦去额上的汗水。 却见爹爹丁清河此刻正紧闭着双目,盘膝坐在地宫溪水边的一处大石之上,似乎在闭目调息着。 丁清河的脸色却已是好转了许多,从那一片黝黑的皮肤之上已是能够看出了些许血色。 看到了丁逸焦急赶来,阿史那思云的面上不由一阵惊奇道:“逸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如此的慌张?” 丁逸收了仙剑,还剑入鞘,飞扑到阿史那思云的面前,紧握双拳道:“娘,情况紧急,一时半会儿也向您说不清楚,不过孩儿有一点能够肯定,人间此次将会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当中!” 丁逸言罢,却忽听丁清河一声长长的叹息,蓦地睁开眼来,望着丁逸道:“逸儿,如今我已经相安无事,可你要告诉我,关沧海和玉清门现在怎样了!” 丁逸一时间心乱如麻,忙答道:“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过我要告诉您,玉清门如今群龙无首,玉清门中所有的弟子都还在翘首等待爹爹回去,担当掌门之位,如今就连整个中原怕是都要陷入一片混乱当中,因此那里不能一日无主!这其中曲折的缘由就让孩儿在路上向您说明一切吧!” 丁清河仔细的听了丁逸的一番话,良久方才重重的点头叹息道:“我的逸儿真的已经长大了,没想到一晃数年的光阴,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言罢,在阿史那思云的搀扶之下,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咳几声道:“逸儿,爹跟你走,你速速带我前往玉清门吧!” “可是……这……逸儿!你爹他的身体方才复原,而且他的道法已经完全消失,现在的他就和一个普通人一般无二,怎么还能去趟这趟浑水?这……这不是想要他的命吗?”阿史那思云焦急万分的说道。 丁逸一怔,随即点头道:“娘亲说的是,孩儿也是一时心急,急糊涂了,不如二老就在此好生休养,一切都由我来面对吧!” 丁清河摆手道:“师门对我有恩,如今既到了生死攸关之时,身为玉清门一代掌门,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陷入一片浩劫当中,且袖手旁观呢?况且……”丁清河踱着步子来到丁逸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况且如今有逸儿在咱们的身边,又有何担忧呢?” “这……”阿史那思云沉吟起来。 丁逸听出了丁清河的一番鼓励,更明白了这是对儿子的欣赏和无比的信赖,更是对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骄傲,想到此处,丁逸忙向阿史那思云坚定的道:“娘放心,一切都有孩儿在!不需要我在说一遍吗?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眼中的小孩子了!” 阿史那思云望着丁逸良久,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叹道:“也罢!既然世间要迎来一场浩劫,也是该我们夫妻二人出来的时候了,我们也希望能够尽一点我们的绵薄之力,逸儿,前边带路吧!” 丁逸毅然点了点头,当下催动身后的仙剑,踏足而上,只见阿史那思云随手一翻,一片巨大的青翠树叶被她轻轻掷在当空,正是巫族当中驭木术的高明巫法“一叶飞天”,与此同时那片原本巴掌大小的绿叶悬浮在当空之中,见风即长,径直变作了一艘小船那般大小,一团凝而不散的青翠烟雾不断的翻腾着,将这片绿叶稳稳的托浮在了当空中。 在阿史那思云的搀扶下,丁清河踏足其上,稳稳的伫立在绿叶的正前方,阿史那思云随即而上,向着丁逸点头示意。 丁逸会意,立时将周身九转天龙心法催动起来,驾驭着仙剑箭一般的向着上方激射而去。 阿史那思云施展出五行之术,紧紧的跟随在他的身后,三人径直离开了地宫,向着白泽施礼作别。 ………… 漫天的雪幕阻挡不了一颗坚强的内心,无论是多么凶险的迷局也无法击破坚毅的少年。 凌雪峰之上,一片银装素裹,万物都被皑皑的白雪深深的掩埋,一路上,丁逸已是将近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之事都说给了丁清河知晓,再加上先前阿史那思云断断续续的也向他讲述了一些,使得丁清河终于明白了些事情的梗概。 而后边关于五颗上古玄珠之时,却是由丁逸较为详尽一些的讲述而出,听到这个消息,阿史那思云不由大为的震惊。 “逸儿,你所说一切都是真的?这……这便是你所说的人间浩劫吗?” 丁逸目光流露出一片深深的恐惧之意,脑海中五帝神坛当中发生的一切仍然令他心有余悸,那一片浩荡的乌黑天空之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玄妙之物,竟需要借助上古五帝之力才能将其封印住。 “要是果真如此的话,这倒是相当的棘手了……”阿史那思云的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片愁云道:“琴夫人所收藏的宝典当中所记载着,上古玄珠乃是代表了五帝之力,若能重聚必会出现一位五帝聚灵之人,得到能够开天辟地,无可匹敌的力量,这个传说由来已久,就算是在中原之上,也一直流传着这个传说,五颗玄珠在中原当中一直都是每个人觊觎的对向,当年我们被那个血神宗那个魔头逼出了村子,无奈之下才将天木灵珠挂在了你的脖子上,想来能够保护你周全,替你带来福音,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这么做竟然将你推向了更深一层的阴谋诡计当中,无论策划这件事的人究竟是谁,此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阿史那思云言罢,丁逸和丁清河二人却都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丁逸被阿史那思云的一番话勾起了当年一家人痛苦离别的场景来,而丁清河的思绪则回想起当年在众玉清门同门的逼迫之下,千夫所指,后来又被关沧海暗算的事来。一时间见往事如风,使得他心中五味杂陈涌将上来,十分不是滋味。 丁逸好言安慰了二老一阵,看到终于是到了凌雪峰那道隐秘的山洞之上,当即按落了仙剑,向那山洞落去。 自从他在五帝神坛被凭空吸去了灵珠之气,体内的血脉当中也再也没有这股强横气体的存在,有的只有不断缓缓流转不息的九转天龙心法,虽然他先前在天苍剑派之上九转天龙心法只堪堪到了御龙境,这还都是由石大川与林月瑛三三两两,隔三差五的教他一点,然后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悟性,这才勉强够得上御龙境,不过他在那乾坤风雷大阵之中受到了真正天苍剑派掌门云鹤真人残存灵识的加持,似乎修为却要比之前已是提高了不知道多少。 云鹤真人的那口仙剑,在他御气舞来,几乎是手到擒来,并没有什么困难之处,可见他的九转天龙心法至少也足足提升了一个层次,只不过丁逸现在并不知晓自己这正道的仙法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而已。 来到了冰雪山洞的洞口,丁逸引着自己的双亲,踏入其中,只见一片篝火烧得正旺,篝火的后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座晶莹剔透的方形冰晶台子,林月瑛的身躯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上边,面容依旧是那样的安详。 台子的前边却见柳慕晴与琴夫人相互依偎在篝火旁,注视着风雪洞外的一举一动,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看到丁逸带着阿史那思云和丁清河走进,两个人表情登时一喜,赶忙站起身来迎上去。 当琴夫人看到了阿史那思云的那一刻,整个身躯似乎也为之一振,忙用了巫族的礼节,行了大礼道:“思云圣女,已经许多年未曾见到您了!” 阿史那思云闻言一笑,赶忙将琴夫人搀扶而起道:“夫人万万不可,现在的我哪里还是什么圣女,只不过是巫族的一员罢了!” 琴夫人摇头道:“巫族的圣王却是您的儿子,您当然还是圣女!”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丁清河的身上,赶忙道:“这位想必便是丁掌门了,看到你们终于相安无事,虽然这其中历尽了艰难,不过终究还是吉人天相!” 丁清河展颜笑道:“我现在也不是什么掌门了,我夫妻二人能够逃出这次劫难,全凭着诸位鼎力相助逸儿才是,我们还应该好好谢你们才对!” 阿史那思云摆手道:“好了好了!咱们现在可不是叙旧情的时候,逸儿有一件天大的坏消息要带给你们!”说完便向自己的儿子望去。 丁逸左右环顾一周,却并没有看到灵狐妖仙和外婆乃至众人的身影,不由奇怪道:“咦,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原先我不是只让赞布拉前辈一个人前往天苍剑派吗?” 琴夫人听了丁逸的问话,脸色蓦然变得黯淡了下来,一旁的柳慕晴见到自己的娘亲陷入沉默当中,赶忙代替她向丁逸说道:“逸哥哥,你不知道,你走以后,隔了一天,赞布拉叔叔就回来了,他说天苍剑派当中似乎并不太平,一个脸上带着恐怖兽头面具的恶人强行攻上了天苍剑派的齐云峰之上,整个剑派当中也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那个蒙面人仗着一身邪法神通,又不知如何练就了一身化血的本领,被他所触及到的人都化作了一滩脓血,他势要找到天苍剑派的掌门一较高下!” “遭了!”丁逸听罢,脸色一阵大变,“越师叔和苏师叔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那掌门究竟有如何的危险!天下世人如今还在这里自相残杀,不好!我得尽快赶去阻止这一切发生!” 柳慕晴沉声道:“圣姑婆婆和狐仙大人他们都害怕赞布拉叔叔有什么闪失他们一起前去观望战局去了!只等着逸哥哥回来!” 阿史那思云听完了柳慕晴的叙述,当即一怔道:“兽头的蒙面人?可是当年那个逼迫我们离开村子的血神宗宗主?” 丁清河神情一片笃定道:“恐怕就是他!” 丁逸沉声道:“现在天苍剑派当中,灵隐寺两位了字辈神僧也应该在剑派当中,倒是可以助其一臂之力,一时倒不用太过于担心,只是玉清门现在正群龙无首,自己正在混乱当中,如此情形之下,若遇变故,要如何是好!” “逸儿!你说的不错!我们现在速速赶回玉清门去,不管外边再怎么乱,玉清门内也一定要保持安定才行!”丁清河早已是心急如焚,当即便招呼阿史那思云与丁逸匆匆离开了风雪山洞,赶往玉清门去。 临行之时,丁逸走在洞口处,深深的凝望了林月瑛一阵,方才幽幽叹息一声,向琴夫人与柳慕晴道:“晴儿妹妹,夫人,这里就交给你们,你们要记住,不管听到或是遇到任何变故,都不要擅自离开此处!” 琴夫人听罢,忙施礼道:“谨遵圣王之命!” 百八一 海纳百川心境宽(求收藏) 波澜壮阔的仙木河依然破涛汹涌,壮观的河流发出阵阵的轰鸣,激荡起一片迷迷蒙蒙的水雾。 两道绚丽的遁光,紧紧贴着河水穿过这一层洋洋洒洒的水雾,在浪花奔腾的河面激起了一片激荡的水浪。 丁清河负手而立,站在巨叶的前端,眼望着波涛奔腾的河面,心中油然一片复杂之情,当年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只有一片说不出的感慨和惆怅。 他抬眼望去,却见前方玉清门殿堂的群落已是变得越来越清晰,丁清河也是显得越来越激动。 两道遁光宛如两道长虹,一前一后飞入了玉清门的正殿之前,落了下来。 丁清河缓缓的走下巨叶,当他的双脚再次踏上由无数根坚韧藤蔓所交织而成的地面之时,他不由仰天长叹,目光中显出一片深深的萧索之意,叹息道:“师父!我终于又回来了!” 正殿之前早已有两名弟子迎了上来,自打丁逸那一日离开之后,整个玉清门中都是一片戒备,到处安插和巡视着门中的弟子,严密的注意着门派当中任何的风吹草动,毕竟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门派中所有的重担抖落在了大弟子庄玉轩的身上,使得门中的弟子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两名弟子迎上前来,他们似乎是玉清门中年龄和辈分较小的弟子,并不认得丁清河,当下微微欠身力道:“几位,这里是玉清门,敢问几位来此有何贵干?” 丁清河轻笑道:“这里是我的师门,我只是回家而已,并没有什么要事!” 两名弟子当即面面相觑一阵,其中一个似乎较另一个年长些许,当下再次上下将丁清河打量一番,随即疑惑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丁清河!” 丁清河一语言罢,两个弟子顿时一阵大惊,脸色唰的齐齐大变,各自踉跄的退了几步,惊惧道:“您……您真的是丁师伯吗?” 丁清河笑容可掬的道:“我已经叫了一辈子这名字了,还能有假吗?” 两名弟子的脸面上登时挂满了一片惊喜的笑容,近乎跌跌撞撞的奔向那恢弘的正殿当中,登上殿门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一连摔了几个跟头,却是丝毫不顾疼痛,爬起来猛的撞进了殿门当中。 不多时,殿门外蓦然疾掠而来数道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纵到了丁清河的面前,几道光芒方才站定,却见为首的正是大弟子庄玉轩,他的身后则跟随着几名门中的优秀弟子,只见庄玉轩蓦然注视着丁清河良久,情绪似乎在一瞬之间几近失控,一汪泪水登时簌簌而落,跪倒在丁清河的面前,泣道:“师父,轩儿终于等到你了,我一直在等您,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您一定不会丢下师门而去的!” “轩儿,快起来吧!”丁清河只觉心中涌起万千感动,只感到眼眶也为之湿润,当下赶忙将庄玉轩扶起来,而身后的众位弟子却久久不愿起身,不由异口同声的道:“恭迎丁师伯回归师门,继任掌门之位!” 丁清河毅然摆了摆手道:“掌门之位,我尚可暂且代任,只是我已经失去了一世修为,如今大难当前,一切事由我都交与轩儿去办,等到此事平息之后,轩儿便接替我继任掌门之位!” 庄玉轩不由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中饱含着一片震惊之色,“师父,这……我的修为怕是不足以能够胜任!” 丁清河摆了摆手道:“修行之事,循序渐进,是急不来的,可是玉清门如今群龙无首不能一日无主,你放心,我会在你的身后支持你的,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也会将本门禁地当中的法宝都交付在你的手中!望你能够担当起师门的重任!” 庄玉轩赶忙跪倒于地,一连向着丁清河叩头道:“多谢恩师!” 丁清河笑着将庄玉轩搀扶而起,闪身而去,向身后道:“他们是我的家人,犬子丁逸和你的师娘!” 庄玉轩其实早已在关沧海之处大致听说了这件事,倒是不大惊讶,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阿史那思云的身上,这个让他一直如雷贯耳一般的师娘,直到今日方才见到了真人。 “轩儿拜见师娘!” 阿史那思云忙自笑道:“轩儿不必多礼,你师父今后一切起居凡事都有我在身旁,你不用担心!” 丁清河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现在咱们可不是叙旧的时候,现如今天苍剑派和灵隐寺都已然陷入一片混乱当中,血神宗也已攻上了齐云峰去,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最可怕的,还有一件最为恐怖之事,还是让丁逸来告诉你们吧!” 丁逸赶忙步上前去,将五颗灵珠之事和自己在乾坤风雷大阵中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详尽的向庄玉轩他们一一道出,只听得众人浑身冒汗,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恐惧当中。 众人沉默了良久,却是庄玉轩用着近乎发颤的声音难以置信的道:“丁师弟,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中原之上岂不是会一片大乱?” 丁逸摇了摇头道:“不!不单单是中原,就连蛮荒巫族整个人间也会变作一片浩劫之地,我现在极度的怀疑,这五颗灵珠的弥天大谎一定与现在天苍剑派那个不知身份的云鹤师伯有关!” “你怎么能肯定呢?”庄玉轩疑惑不解的道。 “自我从一开始登上了天苍剑派之时,云鹤师伯便怀疑我身上所携带的一股力量正是来自上古玄珠当中的天木灵珠了,后来幻龙大典,我侥幸不死,也是由这股力量勉强离开了云龙大阵中,那个时候云鹤师伯更加确定我身上定然有着天木灵珠,而他进一步的肯定我就是那个能够揭开那封印之人,所以才会一直不动声色在暗处默默的观察,所以在夜深人静之时,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的前后来龙去脉实在太过不寻常,既然他已经知道我是当年叛逆弟子徐问的徒弟却仍然坚持让越紫箐师叔收留我,并一忍再忍,表面上看他是一位深明大义的老者和仙长前辈,而心中却早已开始计划这一切,令我一步步的向其他几颗玄珠靠近。” 听了丁逸的述说,此刻每个人都被他这一番分析说的遍体恶寒,可是他们确实在将那个神秘的魔王与自己心目中那一张和蔼慈祥的面容联系不在一起。 场上变得异常的安静。 过了片刻,庄玉轩赶忙让过身形,左右环顾一阵,忙道:“师父,咱们还是到正殿当中听丁师弟详尽道来吧!” 众人来到了正殿当中,丁清河在原先关沧海所落座的掌门之位上坐下,而丁逸则落座在他身边的一张宽大的藤椅之上。 庄玉轩与几名弟子方才落座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之后呢?” 丁逸摇了摇了头道:“之后直到我被囚禁在天苍剑派的缚龙涧中受罚之时,他却将我偷偷放掉,用九转回天丹作为诱饵,让我故意与关沧海为难,从而达到削弱玉清门的目的,我不得不说直到现在,他的所有计划都是成功的,我的怀疑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只觉得所有的事情总是想着预定的方向发展,好像是有人在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一般。” “太可怕了!”庄玉轩静静的听着,直到此刻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不管这个人的真面目究竟是谁,他一定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并且处心积虑,将三大门派乃至蛮荒巫族都玩弄于股掌之上,这个人实在太过可怕了!” 丁清河等丁逸将事情的原委道出,方才打断道:“好了!这便是一切可能发生的事,这件事是我们玉清门所面临最为严峻的一场劫难!现在轩儿,我要你速速集结门中二百名最为优秀的弟子,我们要尽快赶往天苍剑派去了!” 庄玉轩赶忙霍然起身,向着丁清河一揖到地道:“弟子谨遵师命!”言罢赶忙带着几名弟子行出大殿而去,分头在门派当中各自通知同门师兄弟去了。 随后,丁清河目中似有深意,望向丁逸道:“逸儿……”丁清河似乎欲言又止,嚅嗫一阵方道:“关沧海现在在何处?” 丁逸一怔,忙道:“爹,你忽然问起他来做什么?他将我们害的如此之惨,你还念着他干什么?” 丁清河长叹一声道:“他是有着滔天大错,当时我也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可是当我在浑浑噩噩之时,回想起当年我们一同在师父门前学艺的一幕一幕,这才恍然明白,他虽然铸成了大错,可是他毕竟还是我的师弟,不论他对我做了什么,这一点确实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丁逸听了丁清河的一番话,不由沉吟起来。 他的耳边随即也响起了阿史那思云的话语:“逸儿,这世间没有天生的冤家和死敌,这一切都是心魔在作祟,不论是什么原因,不论他对你做了什么,如果你一定要与他这般拼个你死我活,那么不管结局是什么,其实你已经先输了!” 丁逸愣住了,他的心中好似被阿史那思云的一番话蓦然点亮了一片漆黑的世界,纵然有着天大的仇恨,而接下来若是你一味地追求复仇之后的快感,那么你的一生也会因此而痛苦,为了磨练自己,为了找到仇人,每一天都会循环往复的修炼和奔波,从此后你的人也是为了仇恨而生,就算是大仇已报,那时候你的人已是将近油尽灯枯,你真的还能快乐起来吗? 就在丁逸苦苦思索着娘亲话语的时候,丁清河却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大殿,丁逸望着殿门,一阵感悟,不用想他也知道爹爹此刻去哪里了,心中当下一片感慨道:“爹爹不愧为一代正道掌门,如此的胸襟和气度,试问现在还有几人?” 百八二 一代掌教成疯癫 一片巨大的古树之上,广袤强大的树冠好似一片遮天的大伞,直将方圆数里之外皆遮蔽的密不透风,阳光穿过那些枝叶的间隙,直洒下点点的碎银。 丁清河驻足在这棵巨大古树之下,不禁抬头向当空中望去,迎接着点点光芒照射在自己的双眼之上。 这些琐碎的光点好似打开了他脑海中记忆的钥匙一般,令他的心中一片怅然和感叹,他终于又可以站在这里,回到这一片自小生长的古木林中。 随后他在自己的身上仔细的翻找了一阵,蓦然找到一支竹管,当即放在嘴边,吹起了一阵清脆的哨音。 哨音响彻整个密林当中,不多时便忽然感到大地似乎一阵剧烈的震动,未消片刻,一个巨大的身影穿过了茂密的树丛来到了丁清河的面前。 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便是巨木灵尊,那一双灯笼般的巨眼望在他的面上良久,眼光之中仿佛流露出一片激动之色。 丁清河面容笃定,不由向着巨木灵尊施了一礼,当下长叹一声道:“带我去见见他吧!” 巨木灵尊听了丁清河的话语,随即探出一只巨大手掌来,丁清河踏足而上,随它将自己放置在肩头,继而顺着面前这颗巨大粗壮的巨树攀爬起来。 丁清河心中一片萧索,眼前的景致是那样的熟悉又感到陌生,随着巨木灵尊攀爬的飞快,不多时已是到了极高之处,直到面前的枝桠当中一个巨大黑森森的树洞前方才停下了脚步。 丁清河望了巨木灵尊一眼,随即缓步向那漆黑的树洞中走去,行入当中这才发现,原来这间树洞中却不知在何处亮着一片微弱的青芒。 整个树洞内一片杂乱,脚下到处盘绕着杂乱的树藤,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使得丁清河不由皱了皱眉头,跨过足下盘虬的树藤,向内走去,蓦然间,前方在闪烁不定的昏暗光芒之下,忽然显现出一个人影的轮廓来。 丁清河停下了脚步,不由驻足望向那人影。 那个人形似乎正蜷缩在地面之上,好似感受到了丁清河走进,站起了身子,向着他缓缓的走上前来。 待那个人形完全走到了亮出,丁清河这才看的分明,此人正是他的师弟,将他害的家破亲离的人,关沧海。 只是眼前这个人除了面容能够辨认清之外,浑身上下都是一片狼藉,衣服和袍子早已在先前与巨木灵尊的打斗之下变得千疮百孔,一蓬银色的乱发,夹杂着污垢乱蓬蓬的散落着,如此的形象哪里还有任何正道高人的样貌。 丁清河望着关沧海,心中不由浮出一片复杂之情,他就这样凝望着关沧海良久,而关沧海那一双已是浑浊的双目也这样紧紧的望着他,两人就这般相互注视了良久,却是丁清河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道:“关师弟,难道你不认得了我了?我是丁清河,你的师兄,我……回来了!” “丁……丁清河……丁清河!你是丁清河!”关沧海语无伦次的念叨着,整个人状若疯癫一般,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你是丁清河,丁清河的鬼魂来找我了!哈哈,丁清河鬼魂来了!” 丁清河不由心中一沉,默然的望着关沧海,一颗心不住的狂跳着。 便在此时,关沧海不断的发笑,用力的摆着手掌,好似看到了天底下最为可笑的一件事一般,狂笑不止,直到他就要笑的背过气去,忽然他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不断的嘟哝着:“丁清河的鬼魂算什么?我不怕你!来呀!跟我决一胜负!哼!来呀!” 关沧海的面容忽然变得一片狰狞,双目亦是一片血红,整个人似乎已是真正的疯魔了,目疵欲裂的就要向丁清河扑来。 霎时间,树洞之外忽然传来一阵隆隆的巨响,一个凄厉的咆哮声如雷贯耳,与此同时整颗大树似乎也为之一阵剧烈的颤动,应当是那巨木灵尊在树洞之外不断的咆哮起来。 听到这个巨大的声音,关沧海好似遇到了一个最为可怕的魔鬼一般,登时面色大变,慌乱的踉跄后退着,径直便被脚下的树藤绊倒在地,深深恐惧使得他不断的向后滚了开去,最后蜷缩在一片树藤当中,瑟瑟发抖着,口中不断的呓语叫喊:“别杀我!求求你树神仙求你别杀我啊!” 整个人早已蜷作一团,体如筛糠一般颤抖不停。 看到关沧海如此的情形,丁清河心中一阵不是滋味,他虽然恨过他,甚至想要杀了他,可是他们毕竟还是师兄弟,在神智迷离之中,他的脑海中不止一次的浮现出他的面容,当年往事的一幕一幕都袭上心头,从被千夫所指,后来又到与阿史那思云相识,这一切的一切过后,他竟然你发现自己却怎么也恨不起他来了。 此时他的心中却是一片深深的感慨,曾经多么风采飘逸的玉清门优秀弟子,随后又是一代堂堂的掌门,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这个结局,不管怎样这已经算是上天对他的一个严厉惩罚吧。 他疯了!真的疯了,纵然追求一切,不息任何代价,不息触犯门规,直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个痴傻疯癫之人,不管怎样这件事已是极为残酷的惩戒了! 丁清河不由仰天长叹,望着关沧海的目光当中流露出一片深深的同情,随后他缓缓的道:“师弟,其实我已经早不记恨你了,若不是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不可能与云儿相识,所以……” 丁清河话未说完,忽然听到树洞之外想起了接连而起的竹笛之声,这声音清脆明亮冲上九霄,正是玉清门弟子集结的信号。 丁清河缓缓的闭上眼睛,再次叹息一声向关沧海道:“师弟我走了,希望你能在这里好好悔过……”言罢转身向树洞当中走去,背后关沧海那恐惧的叫声久久萦绕在整个树丛的上空。 丁逸和阿史那思云亦是随着那竹笛的鸣响,早早的来到了正殿前的广场当中站定,此时自广场四面八方纷纷赶来了不下两百多名最为优秀的弟子,他们聚集在广场正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临大敌一般,布满了焦灼和兴奋之色,因为他们都听说真正的掌门师伯在刚才已经回到师门当中了。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毕竟师门当中已是许久没有像这样大规模的集结在一起了,每个人都不断的猜测,一定有什么重要之事将要发生。 便在此时,人群当中蓦然传来了大弟子庄玉轩的声音:“诸位同门师弟们,大家静一静,掌门来了!” 人群登时一片安静,却见丁清河缓缓的自一边树丛当中踱步而出,步上广场之前的一方木台之上。 等到丁清河方才站定,其下两百多名弟子,竟是齐齐的跪拜于地,齐声拜道:“弟子恭迎掌门师伯!” 丁清河一怔,心中随即浮出一片暖意,当下挥手示意众人起身,朗然道:“各位师侄,玉清门优秀的弟子们,想必你们当中已是有人听说了血神宗的事,还有人并不清楚,这一次的集结,非同小可,更是要面对前所未有的一场劫难,直到现在,其实具体之事连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这次所面对的,并不单纯是魔教,是血神宗这么简单,而是一个极其恐怖的神秘魔王,希望大家这次前往天苍剑派,一切都须完全听从你们大师兄庄玉轩的安排,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丁清河一番话说完,其下的弟子不由各自面面相觑一阵,血神宗攻上天苍剑派之事他们倒是略有耳闻,只是并不知道丁清河所说那极其神秘的魔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陷入了一片议论当中。 丁清河似乎看出了这些弟子心中的疑惑,当即笑道:“我知道你们还不大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不过天苍剑派当真已是危在旦夕,同样身为正道的我们怎能袖手旁观,况且邪魔之道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所有的一切真相,也只有到了天苍剑派才能见得分晓!” 丁清河言罢,便听到庄玉轩向众人呼喝道:“天苍剑派危在旦夕,刻不容缓,我们即可便向天苍剑派进发,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丁清河向着众人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轩儿说的没错,咱们这就向天苍剑派出发!” 只听丁清河一声令下,广场之上的所有弟子登时各自祭出了自家的法宝,纷纷化作一道道绚丽的遁光,向着天空之上飞纵而去。 阿史那思云当即也再不犹豫,施展出驭木之术载着丁清河招呼丁逸向着当空中飞纵而去,转眼间便汇聚在一片壮观的遁光当中。 乘着呼啸的劲风,两百余人一起纵气飞行,各自法器的光芒直将天空也照的一片亮堂,整个情形直有说不出的壮观。 漆黑的夜幕之下,远处群山的轮廓还是深藏在一片黑墨当中的山水画一般,显得极为神秘。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片出奇的严峻,他们的心中都在期待着,忐忑不安着。 一路上谁都没有多话,丁逸身在仙剑之上,洒出一道耀目的白芒快如匹练般的前行,他看到自己的父亲丁清河也是面色一片沉静如水,目光中透着许多坚决,毅然的望着前方。 丁逸看到此处,心中不由一动,当即赶上前去,飞纵到丁清河的身边忍不住问道:“爹!你见到他了吧!” 丁清河望了望丁逸,当即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片复杂的神情,叹息道:“他已经疯了!” 丁逸闻言登时一怔,好半晌未曾反应过来,良久方才问道:“他……真的疯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逸儿,我知道你恨他入骨,可是如此的结局,也便罢了!”丁清河目视着前方,缓缓的说道。 丁逸点了点头,叹道:“利欲熏心,害人害己,这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随即两人各自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思当中。 壮丽的山河不停地退去,周围那激荡的劲风,却忽然变得猛烈了起来,前方那一片在夜色中蜿蜒起伏的山影已是那样的熟悉,终于已是到了天苍山当中。 便在此时,远处山涧的当空之中,赫然闪烁起一片炫目的光芒,在短暂的时间当中竟是将四下里照的亮如白昼,紧接着一阵阵震慑人心的隆隆巨响随即传来,其当中似乎隐隐夹杂着一片片人浪的咆哮之声,好似海浪一般向着众人传来。 “希望我们正好赶上!”丁清河见状,语气变得一阵激动,忙招呼庄玉轩赶上前来向他吩咐道:“轩儿,你让诸位师侄万万不要鲁莽的靠近天苍剑派当中,在接近之后大家都收了法器,徒步前往,毕竟前方情况不明,咱们还是靠近些看清楚了再想应对之策!” 庄玉轩道:“师父,天苍剑派中已被布下了仙门奇阵,想必就算那血神宗的魔头神通广大,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将那阵法破去!” 丁清河颌首道:“轩儿说的不错,毕竟天苍剑派千余年的仙根并不是能够轻易被动摇的,不论如何,我们一会见机行事,给血神宗的魔头来一个出其不意!” 众人听罢不禁都拍手叫好,当即纷纷按落法器,向着足下一片黑暗的山涧当中落去。 百八三 血海倒卷荡佛道 丁逸和丁清河、阿史那思云行走在最前边,由于丁清河此刻已无修为在身,行走间自然极为费力,阿史那思云只好施展了驭木术,载着他低空飞行。 身后庄玉轩带领着二百余位弟子,紧紧跟在三人的身后,这些弟子皆是玉清门中最为优秀之人,身法个个颇为不俗,行走在崎岖坎坷的山涧,如履平地一般,未消片刻的工夫,已是翻越了数道山沟,面前那高耸入云的齐云峰已在眼前。 随着众人的靠近,那一声声隆隆的巨响好似一个个惊心动魄的炸雷似乎在众人的头顶上一一炸响,与此同时,伴随着这阵轰隆巨响,一道道血红的光芒在山涧不断的爆闪而出,使得人一阵眼花缭乱。 越到近前,空气那一片浓郁的血腥之气便越发的浓重,丁清河与阿史那思云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也是充满了警惕,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便在此时,齐云峰那宛如刀削一般的半山腰之上,蓦然腾起了数条苍劲凶狠的苍龙,龙吟之声不绝于耳,纷纷向着漆黑的天空之上冲天飞起,景象颇为壮观。 “那一定是越师叔和苏师叔他们正在御敌,看来我们并没有来迟!”丁逸异常的兴奋,忙向身后的庄玉轩道:“庄师兄,我们再快一些!向齐云峰进发!” 庄玉轩点了点头,向着身后一众弟子发了信号,自己则将一身玉清真法施展到了极限,身形宛如疾风,遥遥追在丁清河的身后。 众位弟子见状均是一鼓作气,向着齐云峰疾纵而上,一行人不敢登上山峰正中的云梯,绕了另一条小路,方才到了半山腰之上,只见当空中一道黑影周身燃烧着剧烈的血红火焰,身形纵横腾挪,与那数条蛟龙一时间斗得天翻地覆。 当中之上,“嗖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数条蛟龙围绕着那道黑影凶狠的乱咬,那黑影却是大开大合,两只手掌闪烁着两团鲜红的亮光,凌空拍去直将攻上来的苍龙击退在一旁。 众人又靠近了些许,藏匿在山石当中,眼望那数道苍龙竟全是几口飞剑变幻而成,一阵阵锋锐之气直有裂天劈地之势,与那黑影缠斗不休。 丁逸身在山峦之上,仔细的向那黑影瞧去,此人果然便是那个自称血神宗宗主的蒙面之人,脸上那恐怖狰狞的面具之上,两道环睁着兽眼的凶光激射出两条血红的光芒,在夜幕当中显得是那样的令人心寒。 一时间,双方竟是不相伯仲,谁也未曾占到上风,缠斗一阵,那蒙面人却是发出一片阴惨的笑声,“名门正派果然名不虚传,只会以多取胜,果然不愧为正道翘首!” 随即当空中激射出数道遁光,只见苏星河与越紫箐双双飞纵到蒙面人的身前,二人的身后跟着了空大师与了真和尚,更有天苍剑派当中的优秀弟子,罗素芸、石大川、宋文清和萧玉琪都在此列。 丁逸在人群中看到了石大川,面上一喜,看到他御剑沉稳,身形老道,心中也是替自己这位师兄感到欣慰和高兴,只是如今大敌当前,他顾不得多想,忙向丁清河靠了过去,低声道:“爹,怎么办?我们出手吧?” 丁清河忙探出手掌轻轻拍了拍丁逸的肩膀道:“逸儿莫急,再观望一阵,看看这个魔教的主角还能有什么样的手段,到那时候咱们再出手不迟!” 丁逸点了点头,忽听当空中传来苏星河一声厉喝道:“呸!魔道之辈,对付你还用讲什么道义吗?识相的话就快点束手就擒,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哈哈哈!”蒙面人仰天狂笑随即道:“老夫许久未曾活动筋骨,如今正好技痒难耐,我就在这里站着,等着你们让我来受皮肉之苦呢!” “无耻魔头!看剑!”越紫箐一声轻叱,信手一指,便听得一声清脆的龙吟,当空中那盘旋良久的数到苍龙,皆是张开血盆大口,纷纷向着蒙面人齐齐咬来。 “哼哼,刚才陪你们玩玩热热身,你当真以为我血神宗就这点能耐吗?”言罢将胸前一袭黑袍猛的解开,自他的体内赫然滚滚涌出一片浓重的血雾,“让你们这些家伙们也见识下血神宗血海滔天的厉害吧!” 随着蒙面人的呼喝,这股浓重的血雾随风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这片浓浓的血雾径直便向攻来的数道苍龙席卷而去。 “大家小心!此招非同小可,千万小心应付!”越紫箐面沉如水,直将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催动到了极限,周身爆发出一片耀眼的白芒,以来抵挡对方这极为强横的杀招。 苏星河已是一脸铁青,向着身后的众弟子喝道:“大家速速退出战圈,修行弱的弟子这血雾可是万万碰不得分毫,一旦沾染便立刻化为一滩血水,死后永不超生!” 众位弟子脸色登时大变,忙各自祭出自家法器,飞速的向着身后急速逃遁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人喊话的同时,旁里忽见一片金光闪动,蓦然间一片硕大的袈裟腾空而起,忽然照耀出万丈金光,径直挡在那蓬血雾之前,竟硬生生将其阻隔住,在难向前分毫。 只听一声洪亮的佛号,却是了空大师赫然出手,在他抵挡住这片浓重血雾的同时,身边的锡杖亦是被他催动而起,佛光万丈好似一道金色的闪电穿过重重的血雾,直向当中蒙面人的身影激射而去。 蒙面人只感到那万丈金光好似万千根芒刺刺身,传来一阵阵刺痛,不由牙关一下,大赞一声:“果然不愧为了空大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一语言罢,自他的怀中毫无征兆的蓦然飞出一只血红的枯瘦鬼手,向那锡杖迎了上去。 这只鬼手在周围血雾的加持之下,原本暗红的血色忽然变得一片鲜红,当即见风即长,只听“噗”的一声巨大闷响,当空中闪过两道强烈的光芒,血光陡然一闪,金光也猛然一黯,顷刻间竟是谁也未曾占到便宜。 那金色锡杖飞回到了空大师的身边,发出一阵嗡嗡巨颤,锡杖之上原本金黄的金环如今却被一片血水所沾染,被凌厉的金光蒸腾的滋滋作响,冒出一股股赤红色的浓烟。 了空大师此刻心中也不由一阵吃惊之色,他着实没想到面前这蒙面之人竟然这样的厉害,他在一边放出杀招的同时竟然还能够分神与自己全力一击相抗,且不相伯仲,这魔功之力已是高深到了什么地步? 一旁的了真和尚看到蒙面人竟然如此难缠,再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不道义,身形一纵便腾上高空,笑着叱喝道:“孽障,今日就算你魔功盖世,也难逃一劫,既然你想早些入了阿鼻地狱,贫僧就成全了你!” 了真和尚身在当空之中,两掌当中登时金光闪耀,赫然间,一阵阵“砰砰”巨响震慑人心,一个个硕大的“卍”字见风即长,闪烁着噼啪的电花向着蒙面人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这一招正是那时候本欲对付自己,却将林月瑛打成重伤的大悲金印掌,如今再观此招,似乎了真和尚一身佛功修为又较上次提升了何止一截,当空之中只见一片金光爆闪,轰然而下,气势汹汹,势要将蒙面人击成肉泥。 蒙面人整个身形在空中微微一蜷,好似在体内酝酿起了一团什么气息或是其他之物,只见他的小腹微微隆起,继而向他的腹部直到前胸一路鼓胀开去,随后他似乎将这股东西酝酿在了口中,两腮鼓胀如球,面具上的一双狰狞兽眼更是被涨的一片通红,霎时间,自他的口中喷薄而出一团浓厚的红云,直在他的头顶之上结成了一道红色的屏障。 那些呼啸而来的金印登时“轰隆”阵阵,皆纷纷结结实实的击在了那道屏障之上,这每一个金印都是势大力沉,直有万钧之力,就这样接连轰击在血色的屏障之上,激荡起了一片迷迷蒙蒙的血雾,扬起了一丈多高,直将蒙面人的周身也遮挡在其中。 而了真和尚只觉得那些金印似乎悉数轰在了一片铜墙之上也似,轰隆巨响之下,竟然硬是没将这屏障一举击溃,心中惊惧万分暗道:“这魔头一身魔功已臻化境,我们几人联手竟然攻之不下,也不知道他究竟修炼了怎样的邪门歪道,竟然这样的厉害!” 正自思忖间,耳边却传来了蒙面人不屑一顾的讪笑道:“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你们这些家伙们玩的挺快乐,也该我玩一玩了!”言罢一声低喝:“血海倒转!” 话音方落,便见周遭那片血雾蓦然间变得更加浓郁,竟在一瞬之间开始动了起来,众人的心在不断的向下沉去,却不知这魔头又将施展怎样的杀招,每个人皆是一片戒备之色,俱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抵御。 其下的丁逸众人也都望的惊心动魄,只见这片血雾竟在短时间内快速的翻卷了起来,好似被一股什么玄奇的力量由中间之内吸纳而入,便在此时,血雾的中间蓦然亮起了一团极为耀目的红光,这团光芒使得众人目不能视,亮到了极点。 而周围血雾也在同一时刻,快速的向着这团血色光团向内疾旋不停,好似都被这光团尽数吸纳在了一起,使得它本身愈发的明亮。 顷刻间,周围的血雾已然不剩下一丝一毫皆被这团血光吸纳殆尽,而这光团则兀自快速的旋转着,飞腾在当空中,直将周围方圆一里之外照的一片光芒大盛,一时间竟如浩日一般亮如白昼。 “破!” 四下里原本早已是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的心都是一片死灰,他们皆明白,这是这个魔头毕生的杀招,绝对非同小可,谁都不敢怠慢,勉力的准备迎接这惊世骇俗的一记杀招。 “轰隆!” 随着蒙面人语声方落,一声破天裂地般的轰然巨响陡然响起,震得在场每个人近乎都变成了聋子,丁清河赶忙向着身后庄玉轩呼喊道:“轩儿,快让他们先自退去,快!”方才喝罢,万丈血光于当空中赫然爆发开来,刹那间,风停了,血凝了,每个人心跳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没有人见到过如此强横的邪煞之力。 周围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每个人的双眼都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纱布,到处都是血红色,与此同时一片剧烈灼烧的剧痛弥漫在每个人的身躯之上,苍天和大地在这一刻也变得黯然失色,他们都觉得自己好似忽然跌入了一片万丈深渊,身躯不由自主的随着一股飓风被席卷的魂不附体,头脑也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百八四 魔门掌教现真容 就在众人浑浑噩噩之时,丁逸等一众玉清门的弟子也被这阵疯狂的力量冲击的无法稳住身形,两百多名弟子在丁清河的招呼之下,向着身后退去,却仍是被这片激烈的血光冲击的乱滚一气。 苏星河与越紫箐在也血光中摇摇欲坠勉力抵挡,忍不住惊呼叹息道:“只可惜掌门师兄尚还在入关当中,你我二人无法施展,如若不然有本门天河图在此,定然能够抵挡。” 说话间,身躯禁不住一阵强烈的震颤,直将一身九转天龙心法催动到了极限,在这片涤荡的血光当中勉力支撑着。 丁逸亦是被这血光折磨的万分难过,他的体内已是没有了灵珠之力傍身,只能凭借着九转天龙心法勉强相抗,只是他原本修为尚浅,原本不足以能够抵挡,可在一瞬之间,身后的仙剑,却绽放出一片耀目的白芒,寒铁铮铮,兀自出鞘,在他的身前疾旋开来,登时打出一片用剑锋形成的漩涡,将那些血光无比邪煞之力堪堪挡在身外。 丁逸如释重负,心中自是丁清河担心不已,更是不知道此刻圣姑他们究竟身在何处,当下忙向自己父亲望去,却见阿史那思云已是将体内的一身巫法施展到了极限,周身照耀出一片浓浓的水汽将自己与丁清河罩在当中,周遭的血光直将那片水汽蒸腾翻搅的散发出一片氤氲的水雾,挥之不散,丁清河身在当中,面上万分担忧的望向阿史那思云道:“云儿,你怎么样?” 阿史那思云紧咬银牙,勉力道:“我还可以,这个蒙面人正是当年欲夺走天木灵珠的魔头,没想到数年未见,此人一身魔功竟然变得这般可怕!” 就在一众人在蒙面人血海倒转那无比凌厉的力量之下苦苦支撑之时,也不知道忽然自何处蓦地爆闪出一片彩色的光芒,却听当空之上雷声滚滚而来,由远及近,一片漆黑的铅云黑压压的一片直向众人的头顶上压了下来。 与此同时,乌云当中夹杂着一阵阵沉闷的雷声,数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云层,一瞬间直将周围照的一片雪亮,看到这片天雷,众人的心头一紧,苏星河一边抵御着漫漫血光,一边低声喝道:“不好,想必是那乾坤风雷阵的天雷袭来,先前那天雷便是如此,终究是到了袭上齐云峰之上的这一刻!” 话音方落,几道天雷好似苍茫的天空也忽然裂开了一般,其中一道天雷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了漫天的血海,径直向血雾当中的身影力劈而下。 众人心中皆是一片惊奇,谁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这天雷的威力,丁逸是见过的,当时为了抵挡住这一记天雷的力劈,灵狐妖仙硬是不惜耗损妖元的代价,才勉强与那天雷拼了一记,这天雷的威力当真是非同小可,险些让灵狐妖仙丢了性命。 眼前这道天雷较之先前的威力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皆在拼命相抗,谁都无暇去看血雾当中的那蒙面人的情况。 忽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轰然而起,真的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当中一片剧烈的强光陡然闪现而出,周遭的血雾也在近乎在同一时刻消失而去,众人都是感到如释重负,纷纷定住心神,稳住身躯向那天雷所击之处望去。 只见周围的腥红雾气渐渐的随风散去,一道黑色的身影向着身下的巅峰之上坠落而去,显然那蒙面人正全力施展魔功,却无法再有余力与那天雷相抗,终是捱了一记,无法抵挡坠落而下,一时间也不知是死是活。 山峰之上的丁清河见状,望着那蒙面人坠落的方向,低喝道:“云儿,咱们快点前去,万万不可放跑了此人!” 阿史那思云与丁逸母子二人近乎在一瞬间化作两道遁光,直向那坠落之处疾纵而去。 耳边劲风呼啸,丁逸的一颗心早已近乎跳出了腔子,看来无论如何这一次那蒙面人却是插翅也难逃了,那一张恐怖狰狞的面具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此人为何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一切都即将有了答案。 眼前一道冲天的雷光残影仍然清晰可见,自旁边几道遁光自旁边飞掠而起,也向着那蒙面人坠下的方向纵去。 丁逸生怕事有变故,不禁暗暗将九转天龙心法运转到了极限,身形近乎被身边的仙剑所释放劲力冲击而去,只顷刻间便来到了那蒙面人的近前。 几个人影早已立在蒙面人的身边,看到几人丁逸顿时经不住一阵高呼:“师娘,外婆,我们来了!” 原来那几道遁光正是赞布拉、灵狐妖仙、白狐妖姬与圣姑几人,他们先前皆一直暗暗藏匿在齐云峰山脚之下,看到天色已变,风雷滚滚,又目睹了魔门与正道大战,自知丁逸还未赶来不能轻举妄动,因此便在暗处一直观望着战局,当他们看到了蒙面人竟然被天雷击中,这才现身赶上前去一看究竟。 圣姑赶上前来,颌首道:“你这小子真慢,我们都是担心不已,我女儿和贤婿现在怎么样了?” 话未说完便看到丁逸身后的阿史那思云迅疾而来,阿史那思云看到了圣姑等人,不由心中一片激动之情,径直扑倒在圣姑的怀中道:“娘亲,谢天谢地,清河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那就好!那就好!”圣姑抚摸着阿史那思云的秀发,也是被这个好消息感动的一阵老泪纵横。 丁逸望着二人一阵,心中也是一片欣慰,只是他的目光一扫那躺在原处的蒙面之人,心中一沉,笃定道:“外婆,有一件大事逸儿要告诉诸位,等那些中原正道的前辈赶来,我便将此事告知于他们!” 言罢缓缓踱步来到了蒙面人的身旁,却见他一身黑袍早已是千疮百孔,周身一片狼藉,仰面向天躺在一片乱石当中一动不动,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他的身边仍然闪烁着一片噼啪的电花,那一张狰狞可怖的兽头面具在夜幕之下被电光映衬的一片明亮。 丁逸忆起这蒙面人曾经在灵隐寺中帮助过自己,当即望着他缓缓道:“前辈,你应该还认得我吧,难道你心中仇恨之火无法熄灭吗?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们都错了,我们都被骗了,所谓的上古玄珠之力根本就是一场天大的骗局!” 蒙面人的身躯终于微微的动了动,一只手臂缓缓的抬了起来,两手艰难的撑着地面,挣扎着半坐起来,靠在身后的一颗大石之上,一双恐怖腥红的眼睛望向天空中那片强烈的乌云之上,好似想要将那片乌云尽数穿透一般,一道道天雷划过,沉重如铅一般的云层似乎正在缓慢的移动着,渐渐的向着齐云峰的巅峰之上靠近。 “原来你已经明白了,那就好!”蒙面人忽然说出了一句令丁逸百思不解的话语,便在此时,一众正道中人也已纷纷赶到近前,苏星河与越紫箐看到丁逸与圣姑等人正围在蒙面人的身边,不由各自一怔道:“逸儿师侄,怎么你会在此处?” 越紫箐话音方落,便看到一群人纷纷赶来,当前一人虽有疲累之态,不过却仍是一派气宇轩昂,彰显出大家风范。 看到来人,天苍剑派中的弟子和灵隐寺几位高僧皆是一片震惊道:“是你,丁掌门,你……你终于平安无事,回到了玉清门!” 丁清河忙步上前来,向着苏星河道:“苏道友,在下这一命多亏了贵派的灵丹仙药,才得以苟延残喘,丁某无以为报,日后定然万死相报!” 苏星河捋须说道:“丁掌门言重了!你我原本同为正道,相互扶持也是我等的分内之事,倒是先前我等有眼无珠,竟然错认了关沧海为玉清门的掌门,更让我等误会了丁逸师侄,至于那颗九转回天丹也算我我等将功补过吧!” 了空大师叹道:“阿弥陀佛!不过幸好如今丁仙友安然无恙,总算是吉人天相,天地昭昭,魔门作恶多端,如今也已遭到天谴,看来天下将要太平了!” “呵呵哈哈!” 了空大师话音方落,蓦然间便听到了一阵充满轻蔑的讪笑,“你们这群愚昧之人,大难临头还不自知,真是可悲可叹!” 众人皆是一怔,纷纷向着蒙面人望去,却见蒙面人仰天大笑,语气中颇显轻蔑道:“老夫此次前来,并非只与你们正道放对,我只寻那云鹤真人,哼哼,等见到了那匹夫你们就知道我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苏星河叱道:“哼,掌门师兄已闭关数日,未到出关之时,况且对付你这样的邪魔外道,由我们足矣,魔头你今日劫数难逃!”苏星河口中虽然如此一说,心中却不由一片震惊,实在没想到此人竟然在捱了一记天雷之际竟还能谈笑风生,可见此人一身魔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丁逸在一旁听了蒙面人的话语,心中不由疑云顿生,暗道:“听他说话的语气,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此人真实的身份究竟是谁?” 想到此处不由展颜道:“这位前辈,不管怎样我敬你是一代宗师,可是如今你也看到,站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身怀身后仙术道法之辈,仅凭您一人,实在难敌,丁逸不才还是希望你能真正说出心里之话,大丈夫顶天立地,又为何吞吞吐吐竟然连真面目也不敢让别人得见?就算是一败,也要败得光明磊落,就算一死也要死得坦坦荡荡,不是吗?” 蒙面人听完了丁逸一番话,不由将众人扫视一遍,良久蓦然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好!当年的少年郎果然已经成长为了一代英雄,老夫颇感欣慰,孺子可教!”说着,那一双原本阴狠的血红双目却蓦然变得一片炽热,紧紧的望着丁逸道:“好好好!已然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老夫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蒙面人说时,那一只血红布满焦黑的枯瘦缓缓的向着脸上那狰狞的兽头面具摸去。 凶光毕露的兽皮面具被缓缓摘下,蒙面人的真实面目终于展露在众人的面前,忽然间,每个人的心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他们谁也想不到这个当年叱咤中原的邪魔大教的掌教竟然会是他! “怎么会……不!不可能!”丁逸只感到自己的一颗心也似是自喉咙间蹦了出来,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 百八五 天龙孤云挣命残 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副狰狞的兽头面具被缓缓的除下,面具之下一双布满沧桑和腥红的双目赫然显现在众人的面前。 “师父怎么会……?”丁逸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也被凭空抽取了去,只感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当场。 灵狐妖仙一只白皙的纤掌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口 唇,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真……真的是吗?问儿!” 却见那一张布满凌乱发髯的面上杂乱的盘虬着,脏乱的胡须近乎已经被泥垢紧紧的粘在了一起,盘在他的脸庞,布满苍凉的面容之上被污垢垢了一层,早已看不出当年那个光明磊落的正道弟子,只有那一双略带腥红的目光不断的激射出两道炯炯有神的凌厉光芒。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越紫箐和苏星河乃至了空大师与了真和尚都不进一片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这前前后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具之下的面孔虽然邋遢和脏污,不过在场每个人却都认了出来,更是瞧得分明,此人并不是别人,竟然是传授丁逸九转天龙心法之后便生死不明的徐问。 “问儿!你究竟……”灵狐妖仙脸颊之上的泪水早已无声的滑落而下,她禁不住缓缓的走到徐问的身前,俯下身去,慢慢的抚上那一张布满苍凉的脸颊,心如刀绞一般泣道:“问儿,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你让我等得好苦!” 一只冰冷异常,干枯的枯瘦缓缓的握住了那只雪白的柔夷那一双血红的目光,血光似乎在一瞬间渐渐的褪去,一片深深的歉意自他目光当中流露出来,紧紧的望着灵狐妖仙,那一张干瘪的嘴唇缓缓蠕动一阵,道:“狐儿,我……我对不起你!自从云海崖之上,看着你坠入风雷深渊的那一刹那,我的心便早已经死了,后来我知道你大难不死,竟然从风雷大阵中而出,我无时无刻都想去找你,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身不由己……” “师父!”丁逸跪拜在徐问的面前,直向着他深深的磕头行礼,一道感动的泪痕划开那一张倔强的脸颊,整个人似乎还正在梦中道:“师父,徒儿已经知道了一切,那时候你将残存的功力悉数渡到了我的身上,后来我以为你已经……” 听了丁逸的一番话,身后的丁清河与阿史那思云不禁面面相觑,不解的道:“那时候在那青义村中,那个兽头面具之人难道也是你?” 徐问轻轻的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怕是丁掌门也许会知晓!” 丁清河上前一步,剑眉微蹙,似乎陷入了沉沉的思索当中,往事历历在目,他仔仔细细的将每一个细节都全力的回忆而出。 良久,丁清河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徐问道:“徐兄,难道你是说……” 徐问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还记得你托我的事情吗?说万一你们夫妻二人如果遭遇到了不测,请我帮忙照顾你们的孩子就是逸儿!” 在场众人皆是一片沉默,场上静的出奇,只有天空之上那一阵紧似一阵的狂雷不时的轰隆响起。 徐问顿了顿继续道:“当年我将云鹤师兄打伤,更将越师妹和苏师弟击退反出天苍剑派,心灰意冷之际,却是被你收留,直到后来,你遭人陷害,身中剧毒,我这才醒悟,原来你竟然早已经料到你们夫妻会有如此变故!” 众人静静的听着,一瞬间,在场曾经经历过这件事的每个人都被徐问不急不缓的话语重新带回到了那个时刻。越紫箐和苏星河亦是负手而立,静默不语,当年他们与徐问在云海崖之上一战惊心动魄,仍然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到了后来,我四处打听和拜访,这才知晓你们夫妻二人隐居在青义村中,我知道你已经身中剧毒,心知不便打扰,就在暗处保护你们夫妻二人,已报当年收留之恩,后来便遇到了血神宗那魔头,我见思云圣女与那魔头激战,眼看不敌,便要出手相助,却不料圣女的族人忽然出手相救,施展巫术全力与那魔头相拼,当我赶上前去,你们夫妻二人竟然早已逃遁而去不知去向,我知道你们二人已是不得已之下抛弃了孩子,我怕那魔头将来对那孩子不利,就出手与那魔头全力相拼,虽然在经过一夜的血战之下,我将那魔头斩杀,自己却也受了不轻的伤!天亮之后我强忍着伤痛自行运用真气封住了脉络医治了一番,终于好了些许,可是那已是三日之后,我赶回到你们青义村的住处,却发现屋内早已空空如也不见了逸儿的踪影,打听之下这才知道那青义村中被那魔头屠杀的幸存之人都去了附近的天宁城中,其后的事情,逸儿便都已经知道了!” 丁逸默默的听完了徐问的述说,当即心中一片默然,后来便是徐问为了保护自己在天宁城中遇到了灵蛊仙在将军府中将柳正南灭门,为了保护自己与灵蛊仙激战一番,原来在这之前他原本便早已是是身受重伤,如今更是以命相搏,伤上加伤,便将自己送到了他的师门天苍剑派中,将自己残存的真气和九转天龙心法渡入了自己的体内,随后便再无音信,这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可是师父,你怎么会……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丁逸仰面望着徐问,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好似如同针扎一般令他的心中极其的刺痛。 “唉!这都是我的不甘……”说时,他的目光望向了越紫箐和苏星河二人,长叹一声道:“在将你渡入真气之后,其实我并没有走远,我独自一人来到附近山林间的僻静之处,想着就此了却一生,可是在一刹那间,我的心中却极为不甘,想起在云海崖上的一幕一幕,云鹤师兄与苏师弟、越师妹的咄咄逼人,我这才明白,我不能这样死去,我要向他们复仇,我要让他们明白,逼死了我最最心爱的人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苏星河与越紫箐不禁互望了一眼,面容之上均浮现出一片复杂之情。 “其实,越师妹和苏师弟他们都没有错,他们谨守门规,不愧是天苍剑派中最为优秀的一代弟子,可是我当时心中的确不甘心,就用了在血神宗那魔头身上找到的一张堕魔符吞了肚子里,我早已略有耳闻当年血神宗鼎盛之时便有此物,一般掌教的身上一定会有,以用来应对不测用以续命,所以我当时便在他身上搜到了这件邪煞之物,更知道此物至邪无比,一经施用虽能续命,可是今后的内心中也会被邪魔所占据,无法自拔,可是当时我却管不了许多,为了活命我还是将这东西用了,之后我果然活了下来,更是得到了一身强横的邪煞魔功,我回到了与那魔头激战过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尸体,将那面具戴在了我的面上,从今往后我便要借助血神宗之名,来向天苍剑派复仇!” 徐问娓娓道来,不急不缓,话音一落便缓缓的闭上眼睛,这件事在他的心头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此刻他终于将心中的这块大石除去,只觉得心胸蓦然一宽,仿佛将这数年来积郁的忧闷之情一股脑的倾吐而出,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令他好一阵轻松。 “徐师兄!你不用再说了!当年的事,我们都已不想再提,其实我们原本都没有错,错的也许就是我们当年太过墨守陈规,我们无法放开师门的一切,才造成了这样的一出悲剧,所以……”越紫箐的目光中似有期盼的道:“所以就让我们一起去见掌门师兄,将此事说个明白,你……还是回来吧!” 苏星河望了越紫箐良久,蓦地长叹一声道:“唉!天苍剑派从开派至今都是四脉,而如今却只有三脉,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矗立在正道翘首之位的天苍剑派呢?师兄,既然事以说开,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回来吧……” 徐问听了两人的话倏然睁开了双眼,盯着二人重重的摇了摇头道:“师妹师兄,我刚才的话你们好像还不大明白!现在的掌门师兄,根本不是你们真正的云鹤师兄,他到底是谁,我也不大清楚!” 徐问此言一出,除了丁逸与丁清河等人并不感到意外之下,其余众人包括了空大师与了真和尚都是再次大为震惊,近乎异口同声道:“你……你说什么?” 徐问摇头道:“我刚开始也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当年在云海崖之上,我与他过招,他所施展的根本就不是师门的九转天龙心法,而且其当中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巨大力量,这神秘的力量我一时也说不明白!” “后来我身有血神宗的无上魔功,来到了血神宗那山谷之中,在经过一番探查之后,似乎要到了些许现在那个正做着掌门的神秘之人的一些秘密,可是我仍然不太确定,因为我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况且当时我已经成了血神宗的人,根本不可能将此事说给你们听,于是只好暗中探查着事情的真相,只可惜我虽然凭借着师门的九转天龙心法能够暂且压制住体内的魔功,但是大多的时候魔功一经发作也使得我没有了丝毫的意识,因此也只好作罢!而这一次我见那乾坤风雷大阵越来越不对劲,知道一定事出有因,想到了这一点,我怕此人会做出什么未知的恐怖之事,这才不惜攻上齐云峰上,我就是要找到云鹤真人来揭开他的真实面目,看一看他究竟是谁,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每一个弟子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都不禁的感到自己的脊背一阵阵的发凉,“天哪,如果现在的云鹤真人不是真正的云鹤真人的话,那他究竟是何方的什么神圣?那到底想要干什么?”众人不敢再想下去,他们不敢想象身为正道翘楚的第一大门派的掌门竟然是个不明身份的冒牌之人,这简直太过可怕了! “师父所言句句属实!”丁逸霍然站起身来,望着众人扫视一番,随即说道:“这件事晚辈亲眼所见!各位师叔前辈们若是还不相信,那就请看此物!”说着随手一划,身后的那口仙剑便龙吟一声飞到了丁逸的掌心当中。 百八六 琅环密洞血浪涌(求收藏) “这……这不是……”苏星河上前一步,整个身躯都在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越紫箐亦是缓缓的步上前来,颤声道:“这不是掌门师兄的仙剑擎龙剑吗?这怎么会……?” 丁逸轻抚着剑身,细细的感受着来自剑身之上激荡的仙气,心中一阵感慨道:“原来大师伯的这柄仙剑名叫擎龙剑……” “可是这柄擎龙剑掌门师兄不是说早在数十年前与血神宗一战之后便早已折损了吗?我们都已经许久未曾看到过这柄仙剑了!逸儿,你却是在哪里得见?” 丁逸沉声道:“越师叔,直到现在我才能够向你说起,那一日你走了之后我便入了乾坤风雷大阵中寻找瑛儿姐姐!” “什么!” 苏星河不由一片吃惊道:“你真的进入了乾坤风雷大阵当中?我的天,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丁逸的目光垂下,望向手中的擎龙剑,似有感触道:“这是真正的大师伯显灵,我在大师伯的英灵和这擎龙剑的灵力之下,这才得以从风雷大阵当中脱身,而且,我在那片幻景玄龙柱中见到了大师伯的躯体,他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只是遗容仍然能够清晰辨认,弟子确定那的确是大师伯无疑!” “这……”众人群中一片哗然,若不是他们看到了眼前这柄真实的擎龙剑,谁也不敢相信丁逸所说这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越紫箐的面色却好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摇了摇嘴唇,向着丁逸缓缓道:“逸儿,我相信你所说自然都是真实的,只是我还是十分挂念瑛儿,你告诉我她到底怎样?” 丁逸面露绝望的摇了摇头,面上笼罩上了一片浓浓的萧索和悲凉道:“……瑛儿姐姐她……” “她怎样?”越紫箐蓦然双拳紧握,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颗心在剧烈的跳动着。 “她……她还活着,只是却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丁逸说着,话语声越来变得越微弱,心口也渐渐一阵阵隐痛。 “是吗?我……”越紫箐的面上已是布满了一片绝望之色,良久方才说道:“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丁逸一怔,当即望着越紫箐那悲怆的面容,不禁重重的点了点头。 便在此时,天空当中那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已是重重的压向了大地,只令众人心中也是一片沉重,胸口当中好一阵憋闷,喘不过气来。 “轰隆!” 只听一声声天雷的巨响已在众人的头顶之上,四下里的狂风蓦然加剧的狂吹起来,大风越来越剧烈,吹得众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却见众人面前不远处的齐云峰之上,那片浓重的乌云已是越压越低,紧紧的盘旋在那险峻宛如刀削一般的巅峰之上,周围一片飞砂走石,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好似将要山崩地裂一般令众人心神不宁。 “遭了!不好了,看来我们要速速感到齐云峰去,还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有何目的!”徐问尝试着挣扎起身子,只是感到自己的身体好似不听使唤一般,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能够使出,说起来也是难怪,他方才结结实实的捱了那天雷一记,能到如此的地步已经实属不易了。 丁逸和灵狐妖仙赶忙扶着他坐在了身后的大石之上,丁逸见他倒是并无大碍,忙劝慰道:“师父,无论对方到底是谁,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这一切都有弟子,有我们在此,您就放心吧!” 灵狐妖仙点头道:“逸儿说的不错,我们还是先自离去,等着逸儿他们的消息吧!”言罢灵狐妖仙似乎知道他一定不会甘心,不容分说也不管他是不是同意当下施展起深厚的妖法打出一道浓浓的冰晶之气将徐问裹了,纵身而起,向丁逸道:“逸儿一定要千万小心!” 丁逸重重的点了点头,目送着灵狐妖仙的离去,当即便转向阿史那思云道:“娘,此处太过危险,您也带着爹先暂且离开此处吧!” “可是逸儿你……”阿史那思云紧紧的拉起了丁逸的手道:“孩子你可要千万小心!” 丁逸展颜笑道:“娘你就放心吧,孩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丁清河走上前来长叹一声道:“爹知道,现在我们能帮你的也就只有离开此处,避开凶险,好让你能够放心的去面对这一切,我们等你回来!”言罢轻轻的拍了拍丁逸的肩头随后转向身后的庄玉轩道:“轩儿,前方太过凶险,我怕门中的弟子应付不来,不如你还是令他们在此静观其变吧!” 庄玉轩颌首道:“谨遵师父之命!”当下便令两百余名玉清门的弟子原地小心戒备,不论遇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可轻举妄动。 随着丁清河与阿史那思云离开,丁逸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当下转向圣姑与赞布拉几人道:“外婆,赞布拉前辈,随我一起前往齐云峰上,一探究竟吧!” “谨遵圣王之命!”赞布拉和圣姑双双颌首,紧紧跟随在丁逸的身后。 苏星河当下亦是向着天苍剑派众位弟子喝道:“诸位师侄,你们也与玉清门的同门一起再次戒备等候,一切要小心行事!” 了空大师仰首望着当空之上那一道道耀眼的天雷,心中一片忐忑不安道:“阿弥陀佛!此事关系重大,非同小可幸好徐问仙友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等还是快快赶往齐云峰吧!” 众人沉声应了一声,均分身而起化作一道道的绚丽的遁光直向天空之上那片漆黑的乌云疾飞而入。 一行人在越紫箐和苏星河的引领之下径直来到了齐云峰那天门广场之上,方才按落身形,便看到整个宽阔的广场四周早已弥漫着一片浓黑如墨一般的雾气,丝毫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事物,只有他们各自随身的法宝打出一团团颜色各异的亮光,来告诉对方自己的位置。 黑雾笼罩,一片诡异之气,除了那滚滚雷声之外周围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每个人的心头也似被这片神秘的黑雾所笼罩住,压得他们丝毫喘不过气来。 浓雾当中,只听到一声“嗖嗖”的破空之声,一道翠绿好似匹练一般的锐芒,划开浓浓的黑巫,径直向着正殿的后方激射而去,与此同时,传来了越紫箐的一声叱喝道:“大家跟我来,正殿后方不远之处便是本门的琅环洞,此地正在这齐云峰巅峰峭壁之上,大家小心!” 越紫箐话音方落,众人便各自化作一道道凌厉的遁光紧紧的跟随在越紫箐的身后。 一路行来,周围滚滚的黑雾亦是越来越浓,一行人身边法宝所绽放出来的光芒也近乎被这片黑雾所遮挡,直化作一团团朦胧的光晕,依稀可辨。 黑色云雾呼啸自耳畔略过,周围的劲风呼啸,亦是越来越猛烈,一众人不得不暗暗运起自身的法术巫术才可堪堪抵挡。 丁逸身畔的擎龙剑在这片黑雾飓风当中仍然威风凛凛,一路势如破竹劈开了厚重的黑风,径直向前疾纵而去。 一行人也不知道飞纵了多久,前方的越紫箐终于停下了身形,此刻他们已是伫立在一片峭壁之上,一处天然形成的开阔之地上隐隐有雷光闪动。 “就在此处!”越紫箐面色一片深沉,目光笃定充满警惕的望着前方。 众人一字排开,在她的身旁站定,向前望去,却见一扇布满粗壮藤蔓的厚重半圆石门呈现在众人的眼帘当中。 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蓦然扑面而来,一个似乎极为强烈的力量从那扇石门当中扑面而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直令在场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片的紧张。 丁逸望到,眼前的这扇石门足足有两丈多高,整个洞口除了这扇厚重的石门之外,其他包括山洞在内似乎都是天然形成的。 一众人面面相觑,充满警惕的向那扇厚重石门缓缓的靠上前去,一步一步的慢慢接近。 随着距离那琅环洞越来越近,那股血腥之气和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强烈。 “你们看!”蓦然间丁逸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借用擎龙剑那凌厉的剑气挥散了面前浓重的黑雾,随即指向地面道。 众人随着丁逸所指之处望去,却见那扇石门地面上的门缝之下好似汩汩流淌而出了一片殷红粘稠的汁液,好似时间不短的血液一般,腥臭之气随着一阵劲扑鼻而来,使得在场每个人都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 “大家小心!”身边传来了越紫箐沉声提醒。 了空大师仔细分辨一阵,不由低声惊道:“依老衲所见,想必此人定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邪煞之气竟然这样浓重,又有大量血水涌出,一定在酝酿着什么至邪的魔功。” “不如先将此门破开,再看个究竟!”一边的苏星河早已不耐,身边的惊龙仙剑早已是龙吟阵阵,蓄势待发,在苏星河的催动之下,划过一道皓白的炫光直向面前那扇厚重的石门轰然击去。 百八七 惶惶天魔伏天苍 在场众人皆听到一阵轰天巨响,苏星河那惊龙仙剑宛如蛟龙出海,气势汹汹结结实实的冲击在那扇石门之上。 四下里立刻一阵剧烈的震颤,众人勉力稳住身形,只见面前一片黑雾迷迷蒙蒙疯狂的翻搅一阵,似乎也被那巨大的力量所涤荡的四处奔涌起来。 待到烟消云散之后,众人定睛瞧去,却见那扇石门好似稳如山岳,竟然连一道痕迹都没有留下来,依然稳如磐石,巍峨不动。 苏星河探手召回了惊龙剑,面上不由显现出一片震惊之色,要知道他再怎么样也身为中原大派天苍剑派中的四大弟子之一,可是一经出手却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惊怒之下,心中也是不由感叹一阵。 那飞回在自己手掌当中的惊龙剑此刻仍被那一股巨大的反噬之力震荡的颤动不已,直震得他手腕一阵酥麻,虎口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生疼,险些脱开手去。 越紫箐见到此状,不禁上前一步沉声道:“苏师兄,看来对方魔功盖世,这邪煞之力当真是生平未见,不如和你我二人之力再试上一试如何?” 苏星河重重的点了点头,此刻大敌当前,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当下身躯微微下沉,吐气开声,双腿微弓,双眼环睁,爆喝一声,汹涌澎拜的九转天龙心法随即便被他全力的运转开来,一片氤氲的白色真气洋洋洒洒的自他周身倾泻而出,惊龙仙剑当即脱手飞出,再一次光芒爆闪,悬浮在当空之中,这一次的光芒却不知道要比方才强盛了多少。 苏星河的身边越紫箐也早已蓄势待发,灵竹仙剑那翠绿的光芒与惊龙仙剑交相辉映,直将四处照耀出一片绚丽的光芒,啥时间一阵强烈的锋锐之气涤荡四周,直将众人的衣衫也鼓噪的猎猎作响。 二人身形齐齐而起,近乎在异口同声之下,齐声叱喝,两道绚丽的光芒径直向那扇石门轰然击去。 天雷轰鸣也掩盖不住这声惊天动地一般的轰然巨响,整个齐云峰似乎都在微微的摇晃起来,丁逸与圣姑了空大师等人皆暗暗戒备,紧紧的望着面前那片烟雾涤荡的洞口,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紧的绷了起来,准备来应对突如其来的任何不利之事。 这一次天苍剑派两大弟子同时出手,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知道两口仙剑各自飞回到了主人掌中,面前的烟雾缓缓的飘然散去,丁逸蓦然感到自己身后的擎龙剑似乎发出了一阵沉沉的低鸣,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锋锐之气赫然涌现。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丁逸的心头,他的双拳不禁暗暗的紧紧握起,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也暗暗酝酿而出,与身后的擎龙剑相互辉映,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众人面前的烟雾在一丝丝的散去,四下里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众人大气也不敢出死死的盯着那扇石门,每个人的心跳似乎也清晰的传来。 “咔嚓!” 蓦然间,众人只听得一声脆响,便见那扇石门之上突然龟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缝,看到此处,每个人心不由紧紧提起了起来,越紫箐与苏星河的心中皆是一阵暗喜,看来此招果然有效。 霎时间,那道裂缝忽然向着地面延伸开来,径直发出一阵阵令人揪心的脆响,整个石门之上,登时快速的蔓延上一道道触目尽心的裂缝,急速的龟裂开来,那裂开的石缝当中竟然又有不少粘稠的血水汩汩涌将出来。 周围的空气当中那股血腥的气息近乎已是令人作呕,随着一股万分阴寒的气息猛扑而出,那扇厚重的石门便已是分崩离析,化作了一滩碎石,跌落在地。 随后这琅环洞中一片黑森森的,仿佛是一张怪兽那黑洞洞的巨口准备择人而噬,在场每个人的呼吸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止了,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洞口当中有两道腥红的光芒蓦然山洞,在这样漆黑的洞窟当中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一点一点,那两道红芒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似乎在向着众人慢慢的靠近。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的轮廓随即缓缓的自黑暗当中闪现而出,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每个人都不由的暗暗催动起自家的法宝,望着那人影缓缓的行出了洞口。 当此人站在众人的面前,在场每个人都是一片吃惊之色,只见云鹤真人那气定神闲的样貌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改变。 “你……你究竟是谁?”苏星河在也忍不住,不由踏前一步,挺身而出,向着云鹤真人大喝一声。 这一声叱喝,用足了他丹田之气,洪亮如同响雷一般,直令面前的云鹤真人为之一怔道:“苏师弟,你们这都是在做什么?我自然是你的大师兄啊!” 丁逸哼了一声,早已不耐,探手一招,身后的擎龙剑当即被他稳稳的抓在手中,剑身铮铮龙吟不绝于耳,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何处的至邪之气,显得极为的兴奋,当下他踏前一步,将擎龙剑遥指云鹤真人道:“你还要在此处演戏到何时,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掌门,也更不是云鹤大师伯,我手中的擎龙剑便是证据,真正的云鹤大师伯却在那风雷大阵的深渊之下,你作何解释?” “哦!”云鹤真人望着丁逸手中擎龙剑,目光当中似乎有些异样的光彩,他缓缓的点了点头,面容之上渐渐的露出了一抹充满深意的笑容。 “这一天总算已经来临了,看来你这小子也已经知晓了一切,你已经将那五颗上古玄珠凑齐了吧?看来我所期望的事情终于完成了!”云鹤真人悠然的背负起双手,迈开步子在众人的面前踱着步子,慢条斯理道:“我想你们一定想不到吧,其实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完全是一个骗局!” 苏星河早已勃然大怒,叱喝道:“那什么狗屁的珠子我才不关心,我现在关心的只是你的真面目究竟是谁,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大师兄是不是被你所杀?” 云鹤真人这才停下了脚步,那一双充满光彩的目光紧紧的望在苏星河的面上,一字字的说道:“可是你知道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吗?我现在最关心的便是这世间的颠覆,看到你们这些如蝼蚁一般的人在痛苦中死去,失去一切,再没有什么人妖之分,再没有什么正邪之别,我只愿看到一个由我亲手打造,一片平和的世间,如果你们现在能够迷途知返,归顺与我,我们还是同门,还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都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尊崇和地位!” “呸!”丁逸身后的圣姑不由怒火腾升啐了一声道:“老身见过无耻的人,却从来没有见到像你这样大言不惭之人,我现在总算有些明白了你的目的,好家伙,你这厮胃口倒是不小,连那阿史那思摩与你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少废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你们都不肯与我同心协力,就只好先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可笑之人统统消灭!”云鹤真人说时,直将两手缓缓扬起,霎时间一片激烈震荡的飓风随即而起,周遭那一片浓重的黑雾在一瞬间似乎也被他摊开的两掌纳在手心当中,就连四下里天苍山中所以的黑色云雾都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被他吸纳在掌心当中。 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似要吞噬掉一切,所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也好似在一瞬之间皆被他纳于掌心当中,众人登时被这阵强横的力量激荡的东摇西晃稳不住身形,就算是他们各自已将一身的修为运转到了极限,却发觉自己的力量与之相比太过的微不足道。 天地之间,风雷滚滚,苍天之上,那浓重乌云也化作一团凝而不散的黑色云团被那云鹤真人纳在掌中,毫不费力的把玩着,一道道雷电的轰鸣,错综复杂,越来越猛烈,不少天雷竟是在众人的身边猛击而落,震慑的整个山谷似乎也将要炸裂开来。 雷声滚滚,天雷巨响,那令人心悸的轰鸣声方才落下,便听到云鹤真人那已变得极为空洞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旁不断的回荡。 “炼风狂雷大法已是大功告成,凭你们这些微不足道之人也敢来相抗,真是不自量力,可笑可怜!”那声音空洞,却显得异常阴惨,仿佛来自九幽冥界当中,令人不禁遍体恶寒,深深的恐惧。 “这……这到底是什么力量!”众人身在这片黑色的烈风当中,均感到自己的身躯似乎比万千锋利的大刀不断的切割着,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不断将众人折磨的欲生欲死。 “可惜!可惜本门至宝山河图也在这妖人的手中,不然定能……与之相拼!”越紫箐痛苦万分,虽然明知不敌,却仍然全力施展着九转天龙心法在勉强的僵持着。 “没用的……”苏星河亦是痛苦万分,艰难道:“此人身有九转天龙心法,似乎已将将掌门师兄的正门真法也悉数拥有,那山河图恐怕对他也无济于事!” “难道这样的不世魔王就这样横行无忌,我们正道乃至人间的劫数也已经到了吗?”越紫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哈哈哈!既然你们都要死了,那就让你们都死个明白!反正我现在也不需要这老匹夫的一副臭皮囊了,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座的真身吧!”黑风当中蓦然传来那魔头凄厉的呼喝声,声音极为的刺耳难当,旋风肆虐的黑风当中登时缓缓的走出了一个枯瘦如柴般的人形。 看到这个人形,在场每一个正道中人都不禁感到浑身一片深深的恶寒,每一颗心都似乎炸裂了开来。 “是他!果然是他……越紫箐和苏星河等人不由发出了惊呼之声,而这个人形在丁逸的眼中却是有几分眼熟! 百八八 开天辟地混沌生 却见一个枯瘦的身形踏空而来,只见一袭漆黑的长袍,看不到双脚,足下只有一团凝而不散的黑色云团将他团团的裹住,那一张骷髅的脸面之上有着一双空洞深邃的眼眶,黑森森的望着众人,下巴陡然张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刺痛众人的两耳。 丁逸微微一怔,脑海中转的飞快,不断搜索着这个邪魔的来历,蓦然间将脑袋重重的一拍,惊呼道:“他……不是那血神宗石台竖棺当中的骸骨吗?还记得师父在血神宗时称呼他为血魔老祖!” “血魔老祖!” 四位正道翘首的人物当中,了空大师和苏星河似乎认了出来,他们都记得,数十年前,正道与血神宗一场大战,血神宗中直有数人拼死护住一具巨大的竖棺,竖棺当中成殓的尸首正是众人面前的血魔老祖,那一战惨烈异常,却是要比与巫族之战还要早了许多年,当时越紫箐和苏星河还都是天苍剑派中的弟子,所以他们对眼前这个魔王记忆犹新。 “嘿嘿!不错!自当年一别,如今已经六十余年,你们这群当年的小娃都已经长大了,竟然还能认得出本座来,实在令我感到意外!” “你……你究竟是怎样伪装成大师兄,潜入天苍剑派的?”苏星河厉声叱喝,心中也是不免暗暗惊惧,如此一说,那么血魔老祖身在天苍剑派上的时间已经不少于五十余年。 “难道你们都没有听说过我血神宗当中有个名唤‘铸血轮回术’的妙法吗?简单地说,就是能够将对方三魂六魄当中的一魂一魄聚在自身,使其外表和一切都变作对方的模样,并且能够得到此人平生的记忆和一切所知道的事,而被抽走魂魄之人恐怕永远也不会醒来,这一魂一魄掌握在我的手中,随我任意处置!” 听到血魔老祖的话语,丁逸的心中感到一片深深的寒意,他如何不知道三魂六魄乃是造人的根本,没有魂灵,这个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与死去一般无二,先前的风四海便是如此,不过好在风四海的魂魄尚在,通过手段能够召回,而这血神宗此招是硬生生将魂魄抽离对方体内,纳为己有,更是随自己处置,这种至邪的邪术却是极为的阴损。 “那时候,正魔大战之时,我的元神在竖棺当中,被你们激战之时无疑间释放而出,我当即便利用一名天苍剑派的弟子施展此术蒙混过去,其后我跟随着一众天苍剑派弟子回到了天苍山当中,当晚我便找到了云鹤那老匹夫向他说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骗他说我已经抓到了一名天苍剑派的弟子作为筹码,将他引致那云海崖的深渊之上,趁他不注意便下手施展那铸血轮回术逼出了他一魂一魄化为己有,随即将他推向了深渊当中,在得到了云鹤老匹夫的魂魄之后,我便想到如今正道鼎盛,凭我一人之力实难与你们相抗,于是干脆利用他的魂魄变作了他的模样,成为了天苍剑派的掌门!” 苏星河和与越紫箐早已被气的浑身发抖,苏星河一手紧紧的抓起惊龙剑,剑锋遥指血神老祖道:“后来你便想利用天苍剑派掌门的便利,想方设法将门派整垮,继而想要挑起三派之间的矛盾!” “不错!我在云鹤真人的记忆中得知,原来天苍剑派一直流传着一个镇魔的传说,我当时便灵机一动,更害怕将来会有什么变故,便将本门的风雷诛仙符施用起来,将这深渊封锁在当中,并向你们谎称,这一切只不过因为这深渊之下封印了一只上古巨兽的缘故,天苍剑派一位前世高人用了乾坤风雷大阵封印此处,由于那异兽近年来蠢蠢欲动,因此风雷大阵也是自行发动了,可笑你们这群愚昧之徒却是深信不疑,哈哈!” “好个卑鄙无耻的魔人!”越紫箐不由紧咬银牙怒叱一声。 “随你怎么说都好,反正接下来你们都要死了,现在就让你们随便逞些口舌之利罢了,天荡镇魔珠已然凑齐,这个世间将会完完全全落在我的手中!” 丁逸紧紧握着双拳直发出阵阵“咔吧”脆响,心中一片恨意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果先前之事令他倒没有那么愤怒,而这件事却近乎让他发狂。 这五颗灵珠也不知道迷惑坑害了多少人,使得无辜之人自相残杀,更令他的师父徐问也深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为了天火灵珠,徐问夜闯灵隐寺不惜杀死了凡大师,引得天下为之颠覆,当真可算是可恶至极。 想起天莽大山那五帝神坛当中的一幕,如今整个巫族也在岌岌可危,想到乌古拉与阿古娇等人还有一种无辜的生命正在那里备受煎熬,随时面临着绝顶磨难,想到此处丁逸便是心急如焚,不禁怒喝道:“妖魔,那五帝神坛之上,到底是什么?” 血魔老祖听到丁逸如此一问,枯骨般的身躯向着丁逸缓缓飘近了几步,那一双好似无底深渊般的眼眶紧紧的望着他道:“你听说过,天地之间任何人的邪恶之念烟消云散之时,却是到了哪里?” 众人一片迷茫之色,只紧紧的望着血魔老祖等着他说下去。 “天地曾孕育一灵兽,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汲取世间万物怨恨暴戾之根源,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也就是说,此物如果遇到所谓高尚的人,浑沌便会大肆施暴;如果遇到恶人,浑沌便会听从他的指挥。其实此物早已被我血神宗所炼,混沌神兽具有通天彻地之能,一旦临世必会听我所用,到时候灭掉这世间的一切都只在吹灰之间,哈哈,怎么样?” “混沌!”圣姑不住的沉吟着,她的身躯亦是在瑟瑟发抖,她依稀记得巫族当中有着记载,此物来自开天辟地以来,诞生于世间的一个大凶之物,此物若遇凶煞之气或任何妖魔,定然极为忠诚,听其任意差遣,若遇正气则会爆发出具有毁天灭地之能的邪魔力量,这力量是当今世上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之匹敌的,纵然是巫族中被封为圣兽的白泽恐怕也无法与此物一较高下。 “哼哼!”便在此时,血魔老祖蓦然传来一阵阴惨的笑声道:“废话说的已经够多了,让你们见识见识血神宗中这风雷诛仙符的厉害!”言罢血魔老祖一身黑袍猎猎作响,黑袍当中好似在孕育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缓缓的将身上黑袍揭了开来,却见怀中一片漆黑的旋风在他的袍子里不断的肆虐和咆哮着,其当中夹杂着数道噼啪作响的闪亮电花,好似一方微小风雷阵法一般。 当下却见血魔老祖径直便将整个黑袍随后解下,呼啦啦一声抖在半空之中,啥时间一片天摇地动,众人只感到自己的身躯好似在一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硬生生的掀到了半空当中去,四下里一片飞砂走石,什么也看不到,每个人的身躯都好似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这阵飓风翻搅的毫无抵抗之力,万千锋锐的力道好似一把把钢刀在不停的切割着他们的身躯,一众人登时被折磨的欲生欲死,丝毫未有还手之力。 丁逸身在半空之中,亦是觉得痛苦难当,那飓风之力实在太过强大,根本无法相抗,他感到自身那弱小的九转天龙心法在这飓风面前根本无足轻重。 一阵激烈的震荡之后,丁逸渐渐感到一股暖流自手中擎龙剑中流淌而来,并与他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完全的水乳 交融,合而为一,他明白,云鹤真人虽然被血魔老祖汲取了魂魄,可是但凡修真高人皆有元神存在,想必是云鹤真人已将自身的元神依附于自己的仙剑之上,从自己自那风雷深渊当中脱出之时起,一定都是云鹤真人本尊元神在帮助自己,此刻他忽然感到丹田气海当中来自擎龙剑上的真法好似百川入海一般源源不绝的涌入体内,他虽然并不明白天苍剑派当中上乘的仙法的诀窍到底如何,可是在这一瞬间在他体内这片浑厚无匹的气息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旁的苏星河也在勉力相抗,他看到了丁逸的异状,略一沉吟,似乎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苏星河的目光紧紧的望着他手中的擎龙剑,立时拼尽全力向丁逸靠近了些许,用足气力呼喝道:“丁逸!快快抱元守一,玄龙藏心海,万物皆虚空!” 苏星河的一声呼喝好似醍醐灌顶一般,使得丁逸不禁打了个冷战,他赶忙再不多言,双目微微瞌起,只感到周身的脉络似乎在一瞬之间被一股巨大的玄奇力量催动下,想要凝结在一起,周身的气息在顷刻之间发狂一般的奔涌不惜,他感到自己的身躯渐渐变得一片燥热难当,这股热量竟是以惊人的速度在不断地向上攀升,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好似要燃烧了起来,掌中擎龙剑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径直照耀出一阵耀目的光芒。 丁逸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要被这温度所融化,周身那一条条疯狂涌动的脉络,此时在他的心海当中好似化成了一条条的蛟龙,不断的扭转着身躯,剧烈的躁动不已。 他并不知道,云鹤真人的元神已是将所有的真法依附于擎龙剑之上,在那深渊当中,他已是被云鹤真人所依托,他已经完全将云鹤真人那深厚的九转天龙心法悉数通过擎龙剑纳入自己的体内,与其说是他自行纳入,倒不如说是云鹤真人将生前的真气强行渡入到了他的身体当中。 而他此刻体内的激烈的反应正是玄龙于心玄龙境界的先兆,只不过他未经修炼忽然受到了如此强横真法的加持,身体却根本未曾达到那种玄龙境界的状态,因此根本承受不住。 “遭了!丁逸根本无法承受掌门师兄那大海一般的深厚真气,越师妹,我们要想办法助他一臂之力!”苏星河说时,便艰难的向越紫箐靠近,只是周遭那凌厉的飓风好似在酝酿着什么,竟然要比刚才更加迅猛了数倍,一道道凌厉的天雷不时的在众人的身边炸响,令人心惊胆寒。 苏星河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渐渐的感到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渐有枯竭的迹象,无论他怎样相拼却仍然无济于事,而此时越紫箐亦是如此,二人急在心中,眼看着丁逸被浩瀚的气海折磨的欲生欲死,如此下去就算不被这飓风撕成碎片自己也要被那深厚如巨浪一般的真气反噬而死。 正在两人咬紧牙关向丁逸一寸寸艰难靠近之时,四下里却是一片金光闪耀,一个巨大的卍字标记迎风便长,只照耀出万丈金光。 百八九 龙煞平乱定八方 众人定睛瞧去,却见一道好似巨浪一般的金色屏障照耀出万丈金芒,排山倒海一般重开那重重的飓风,将众人挡在身后,只见了空大师伫立在屏障之后,老僧坐定,一瞬间稳如磐石,巍峨不动,周身闪烁着万丈金光,霎时间一道耀目的天雷重重的击在那屏障之上,爆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了空大师身躯当即便剧烈的颤动不已,全力催动一身般若天禅功勉力相抗,丁逸瞥见那道屏障竟是由了空大师袈裟形成,正是那一日在灵隐寺中所施展而出的万佛朝宗,这道屏障平推开去,将那飓风堪堪挡在其外,虽是如此,整个屏障仍然被这劲风充斥的剧烈颤动不已。 了空大师双手合十,两掌一翻,那道屏障随即便化作一尊十几丈高的金色巨佛巍峨耸立,在这片风雷肆虐的环境当中毅力不倒。 苏星河与越紫箐登时感到四下里一阵风平浪静,双双抖擞精神向着丁逸飞纵而去。 来到丁逸的身边,两人双双探掌而出,一前一后抵住丁逸前后两大关窍,吐气开声,周身的九转天龙心法酝酿而出,直向丁逸毫不吝惜的渡了过去。 两人出手的目的旨在护住丁逸周身的脉络,一时间令他的血脉被九转天龙心法所护持住,得以承受住来自云鹤真人本尊那强横的仙法冲击。 苏星河与越紫箐二人方才出手触摸到了丁逸的身躯,立时便感到自对方的身体之处好似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一般使得三人在一瞬之间竟然再也无法分开,以丁逸为中心不断的缓缓旋转起来,一阵浩白的光芒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丁逸只感到自己体内那九转天龙心法在源源不绝的奔流不息,汹涌澎湃的自丹腹气海当中冲向天灵之上,一瞬之间,丁逸如沐春风一般,那所有的疼痛和强烈的压迫感都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周身一片激烈的气息翻腾涌动不息,顺着丁逸万千毛孔涌将而出,那擎龙剑早已是极为的通灵,早已感受着这阵强大的气息,兀自悬浮在丁逸的天灵之上,随着他的身躯不住的旋转着。 与此同时,一个威猛的巨大龙头,在他的心海当中显现而出,丁逸的意识在快速的闪动着,他的心海中那颗凶猛异常的龙首在不住的咆哮着,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自他的体内蓦然爆发开来,这是对一切邪恶之力的抗争,这是对这魔头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怒火。 一片无边无垠的浩白空间在他的眼前不断的延伸着,无数的格子也在不停的放大,他终于想了起来,这片被无限放大的格子正是九玄龙煞真诀当中世界,玄龙破煞,威震天地,这片世界当中此刻竟是一片的静谧,他明白这九转龙煞真诀能够跟随施法者的修为与心境而发生变化,修为越高威力则越强,浩白的空间当中那一条巨大的玄龙安详的游曳其间,蓦然间丁逸的心念一动,周围浩白的光芒便在一瞬之间悉数坍缩开来,疯狂的涌入那玄龙龙躯当中,丁逸的心中似乎想起一个剧烈的声音在向他不停的呼唤,“这是……这是云鹤大师伯吗?” 擎龙剑绽放出一道强烈的白炽光芒,整个剑身终于在他的面前也随之显现出一片安宁,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九玄龙煞真诀奥妙的所在,心海当中的那条玄龙似乎也在一刹那之间与擎龙剑合二为一,发出一片强烈的光芒。 丁逸的双掌作莲花状,轻轻将擎龙剑身托起,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的杂念和思想,纵然是面对汹涌剧烈的风雷,纵然是天崩地裂,他那一颗坚韧的内心却依然坚定,飓风不再呼啸,天雷不再轰鸣,在他的世界只有那一丝永不磨灭的信念。 “轰!” 擎龙剑在他的催动之下划破一片涤荡的风雷,向着血魔老祖轰然而去,苏星河与越紫箐二人纷纷赶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袭来,丝毫无法抵御,径直被这阵力道硬生生的倒弹了开去。 均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当空中那不可一世的苍龙咆哮。 强横的距离不断的冲击在金佛的佛身之上,巨大的佛身此刻在滚滚天雷的咆哮之下,好似身在滚滚的巨浪当中的一艘小舟摇摆不定,随时都面临着翻覆的危机。 了真和尚见到身边的师兄脸色一片苍白,嘴角已是赫然流淌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当下不由心惊胆战道:“师兄,罢手吧!再这样下去……” 了空大师不顾一切的催动着天禅功,丝毫不愿放弃,艰难的道:“老衲多坚持一时半刻,便与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我想合他们三人之力,一定能够对抗这魔头!” “可是……”了真和尚话未说完,便听到身前一声剧烈的爆响,数道天雷竟然向着那尊金佛齐齐轰击而来,那巍峨巨大的佛像竟在这数道天雷的轰击之下悉数分崩离析,化作点点碎金般的光芒消逝在飓风当中。 “哇!” 了空大师登时狂喷一口鲜血,整个身躯也是被一股强横的力道击飞开来,若不是身边的了真和尚出手相助,此刻他定然便被卷入了黑色的飓风当中,万劫不复。 正当了真和尚满心担忧之时,却见一条巨大的雪白蛟龙悄无声息的冲破了数道天雷,向着飓风当中那个枯瘦的黑影迅疾的纵去。 这雪白的蛟龙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安静与平和,没有丝毫的戾气,更没有丝毫的杀意和邪煞之气,是那么安静,那么令人难以抗拒。 这股气势似乎势要荡平天下一切邪煞之气,平乱扶正。 血魔老妖此刻眼望那巨大的苍龙扑至身前,也是一片深深的震惊,他实在想象不到,丁逸究竟是怎么样做到的,竟然能够势如破竹的丝毫不惧自己这风雷诛仙的神威,那一双原本空洞的眼眶当中,也自燃烧起一片熊熊的黑色火焰。 这魔头深知这杀招非同小可,周身径直化作一道冲天黑火,径直向着那雪白的苍龙迎了上去。 霎时间一片山摇地动,一黑一白两道光芒登时翻搅在一处,斗得难解难分,闪耀的雷光更加的凶狠,在两处激动的光芒附近不断的炸响起来,飓风更加的猛烈,直将众人除了丁逸之外悉数冲击而去。 一众人感到自己的身躯置身在当中好似被万千根钢针不断的戳着自己的身躯,没有人能够抗拒这巨大的痛苦。 一片移山填海一般的力道令他们根本无法坚持,皆被不由自主的卷下了山巅,穿过足下一片浓重的乌云跌落而去。 此刻只剩下丁逸那看似单薄却巍然屹立在狂风当中不屈的身躯,飓风之中,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已是越演越烈,脚下的巅峰近乎也在一瞬之间悉数的坍塌下去,天地之间任何的光华也在此时黯然失色。 丁逸的心中仍然是一片空明,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将眼前这邪煞之气完全的荡平,他亦是明白,就算自己在苏星河与越紫箐的帮助之下,瞬间将来自云鹤真人的九转天龙心法悉数纳为己用,可是仅凭这一点仍然不足以将这个魔头降服。 这血魔老祖一身魔功太过强大,乃是数百年来也未见过的强敌,想到此处,他的情绪没有悲没有喜,手掌缓缓的向上摊开,双眼缓缓的紧紧闭起,抱元守一,落座在原处,用心去感受那条擎龙剑所幻化而出的苍龙。 渐渐地,他的心中隐隐波动了起来,他似乎感到自己真的已是与它心意相通。 那微微前伸的手掌蓦然合起,却见当空之上,那条与血魔老祖缠斗不休的苍龙整个龙躯竟是完全不顾那道猛烈的黑火,义无反顾的将黑火紧紧的缠绕在了当中。 但凡是九转天龙心法到了玄龙境界,自身与自己的法器已是能够心意相通,而此刻丁逸丹田气海当中的气息悉数来自于云鹤真人,又被越紫箐与苏醒河二人加持,一时间其修为也不知道要高出了自己两位师叔了多少倍。 擎龙剑似乎感受到了丁逸的心境,由整个仙剑化成的巨龙面对那凶悍的黑火不躲不闪,径直冲上前去,将那整个火焰团团包裹在了当中。 一瞬之间,时间似乎也在此刻为之凝固,周围的飓风和天雷似乎也为之停止,那是一片安详与平和之气。 “这一次劫难皆是因我而起,应当由我来面对!现在!魔头,你可以消失了……” 丁逸的嘴角在这一刻忽然挂上了一丝充满平静的笑意,他的语声低沉,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可是每一个字都仿佛一记千斤重锤,锤砸在血魔老祖的心头。 “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降服?你以为与我同归于尽就好?”话音方落,那一张狰狞的骷髅头赫然显现,一双燃烧着熊熊黑火的眼眶当中火焰随即腾升而起。 “咦!这怎么?我为什么动不了?”当空中忽然传来了血魔老祖震惊的声音。 却见自己整条身躯早已被这条蛟龙紧紧的缠绕住,将他紧紧的束缚在当中,无论他施展出任何强大的魔功却根本无济于事。 “这……这究竟是……” 丁逸面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一个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缓缓的传来。 “玄龙藏心海,万物皆虚空!” 随着这一声好似魔咒般的语声,当空中赫然爆发出一个惊天巨响,一片皓白的光芒立刻涤荡席卷了一切,那黑色的飓风和迅猛的天雷在这片光芒的充斥之下早已经荡然无存,周围的万物好似在一刹那也变作了一片虚无,一切的巨响也忽然在此时戛然而止,所有的一切也仿佛归于了宁静。 一股股鲜红的血液好似泉涌一般自丁逸的口中喷薄而出,他的面容上带着安详的笑容,整个身躯无力的滑落而下…… “不……我不相信!”宁静的浩白世界当中蓦然间传来了一个充满绝望的嘶吼,“不!!” 绝望而空洞的吼叫蓦然而至,四下里一片安宁,没有厮杀,没有血斗,那是一种在酷寒中忽然沐浴而来的一股春风,令人感到是那样的惬意…… 百九十 少年旦夕离别伤 天空中的黑色飓风早已被一片浩白的光芒所充斥,圣姑与正道的众人不住抬头仰望,每个人的心中都已是一片紧张和期盼。 白芒逐渐的散去,齐云峰那原本巍峨耸立的山峰在此刻却变得一片狼藉,当空中闪过一道孤独的身影不断的明明灭灭,显得那样的无力,坠落而下。 “那是……”圣姑定眼瞧取,惊呼一声,当即手中的木杖微微摇动,一团柔和的水汽径直向那光影迎了上去。 “是逸儿!” 众人一片惊呼,每个人的心都高高的悬了起来吗,眼见那团水汽将丁逸无力的身躯缓缓的包裹其中,柔和的落在众人的面前,每个人近乎都是一阵呼喝,纷纷围了上去。 圣姑满脸笃定,整个人似乎也跌进了冰窟当中,心急如焚的分开众人呼唤着:“让我看看我的孙儿!” 她拄着木杖近乎疯癫一般赶到丁逸的身前,将他的手腕紧紧的抓住,两指扣在他的脉门之上,面上如罩秋霜,在场每个人都记在心中,不禁问道:“这位老婆婆,逸儿到底怎样?” 圣姑的嘴唇似乎也在微微的颤抖着,好半晌,方才有气无力的道:“他将自身的真气悉数运用到了极限,抱着必死之心与那魔头相拼,如今经脉俱损,情形怕是不容乐观!” 苏星河抢上一步,伸手攥住丁逸的另一只手,细细感受了一阵,面色当即变得一片严峻,“逸儿师侄周身脉络损毁严重,三十六处重要关窍亦是不同程度的受到冲击……” 众人望到此刻的丁逸面色一片苍白,口鼻之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鲜血是那样的鲜明,这一切都表明,丁逸所受的伤当真是十分的严重。 “如果用本门九转回天丹如何?”越紫箐眼圈微红,纵然先前她对丁逸有许多的误解,可是此时此刻正是这个少年,却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好在他体内最为重要的一处关窍通天窍海受伤并不算严重,若用九转回天丹也许能成!”苏星河沉吟着道。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取出九转回天丹,为逸儿师侄医治!”越紫箐焦急的道。 一旁的圣姑仰望那已渐渐恢复一片晴朗清澈的天空之上,心中却是浮现出一片深深的不安,当下她忙向苏星河道:“这位仙友,老身觉得,现在此处绝不太平,那混沌正在酝酿之处,跃跃欲出,整个世间随时都可能陷入一片浩劫当中,丁逸此刻的情形却不能再经受住任何的打击,老身以为还是要找个安全些的地方才行!” 苏星河听罢连连点头道:“老婆婆所言极是,况且逸儿师侄的伤势极重,恐怕就算是服下九转回天丹也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复原!” “只可惜那至邪的妖兽一旦降临人间,恐怕这世间之上再也没有任何一处是安全的地方了……”圣姑长叹道。 苏星河略一沉吟,当即与越紫箐二人相视一阵,立时道:“看来只有本门那云龙幻境之地,能够将逸儿师侄安全医治了!” “阿弥陀佛!苏仙友所言极有道理,那云龙幻境乃是一方洞天,不受外界的任何滋扰,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了空大师端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在方才与血魔老祖的拼斗之下亦是被强横的魔功冲击的受伤匪浅。 “就这么办,老婆婆,逸儿师侄就先交给我们,不过如果逸儿师侄吉人天相,逃过此次劫难,想要复原怕也得一年的时间,接下来面对那邪兽混沌,就全凭我们一起去面对了!”苏星河沉声说完,在场每个人的面上都浮现出一片视死如归的坚决之色。 圣姑满面疼爱之色,将丁逸周身的衣衫略微整理了一番,沉声道:“好外孙,你已经做的非常出色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吧!” 在众人的目送之下,苏星河将丁逸抱在怀中,驾着惊龙剑,与越紫箐一起纵身向斗云峰的方向飞去。 山脚之下,丁清河面色深沉的注视着一片风平浪静的天空,此刻的天苍剑派中再也没有什么乾坤风雷大阵肆虐,清澈的天空飘过几朵洁白的闲云,令人望去心胸大开。 狂风暴雨过去,也许这只是风暴之前的安宁,阿史那思云在一边心神不宁,不断的向齐云峰的方向望去,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那一张原本便苍白的脸上更是显得毫无血色,她坐卧不宁,不断的踱着步子,直到几道遁光向自己这边激射而来。 灵狐妖仙和徐问也忙自迎了上来,他们知道如今的平静,定然是那个魔头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看到圣姑与赞布拉赶上前来,阿史那思云当即奔到圣姑的面前,左右四处却并没有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立时满面愁云道:“娘,逸儿何在?” 望着圣姑那阴沉的面容,众人的心都随即笼罩出一片深深的不祥预感。 “那孩子与那魔头玉石俱焚,将那魔头打杀,自己却也命在旦夕,周身的脉络与三十六处重要关窍严重受损,现在已经被苏仙友带往云龙幻境用九转回天丹医治去了,恐怕就算逸儿能挺过此劫,也要一年的时间!” “这……”阿史那思云听完了这个噩耗,登时无力的滑落在地,近乎昏厥过去,一边的丁清河脸色大变,赶忙将阿史那思云扶住,拦在臂弯当中,安慰道:“云儿,你怎么样,你千万不要急坏了身体,逸儿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个难关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挺过去!” “逸儿,你好苦的命,眼见我们一家人已经团员,却没想到你如今却又……”阿史那思云只觉得肝肠寸断,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悲痛当中。 灵狐妖仙与徐问等人忙劝慰道:“圣女,你莫要悲伤,眼前形势尚且严峻,世间的生灵还有你的族人都在旦夕之中,你可一定要挺住,我相信天苍剑派中那仙丹一定能够将他医治的!” 圣姑不断的安抚着自己的女儿,不禁叹道:“狐仙所言极是,眼前刻不容缓,我们还要速速赶回巫族中去,不论如何都要先弄清楚那妖兽的来历才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它!” 灵狐妖仙点头道:“不错,我们还是速速赶回凌雪峰,与琴夫人和晴儿他们母女汇合!” 丁清河扶起了阿史那思云向灵狐妖仙道:“我们夫妻二人还要速速赶回玉清门中,准备全力备战,再过数日便前往蛮荒大泽当中与你们汇合!” 众人一一作别,匆匆的离去。 ………… 飞雪连天,一道孤影静默的坐在一个面容恬静的少女身边,一双充满萧索和复杂之情的柔和目光紧紧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喃喃道:“瑛儿姐姐,你……知道吗?晴儿真的好羡慕你,其实……”柳慕晴紧紧的将嘴唇抿起一道泪痕是那样的鲜明,“我真的愿意此时此刻换做是我躺在这里,能够得到逸哥哥的关爱,我……”她再也说不下去,长长的睫毛之上闪动着洁白的雪花,晶莹剔透,令人分不清到底是雪花还是泪水。 数道遁光悄无声息的穿过漫天的雪幕来到了玄冰山洞之前,柳慕晴心中一阵激动,赶忙迎上前去,却看到每个人的面上都是异常的沉重,她到处不见了丁逸的身影,终于在灵狐妖仙的口中得知了一切,她的心中在这一刻似乎也为之倾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苍天竟然会对她如此的残酷。 她暗暗的深处一只纤掌,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在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的悲伤,因为她相信自己的逸哥哥一定不会被这个难关所击倒,更一定能够毫发无伤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现在只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因为他已是不单单是整个巫族的圣王,更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 在默默的听完了灵狐妖仙的叙述之后,柳慕晴蓦然无语的来到了林月瑛的身躯旁,俯下身来,向着她喃喃道:“瑛姐姐,逸哥哥他做到了,他真的好厉害,他是我们的英雄,现在我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愿望,我会将你好好的保护起来!” 随即柳慕晴来到灵狐妖仙与白狐妖姬的面前,用一双期待的目光望着二人道:“灵狐上仙,狐儿姐姐,晴儿想要拜托你们一件事。” 灵狐妖仙与白狐妖姬不禁一阵茫然,面面相觑一阵道:“晴儿,你这是……” “晴儿恳请你们能够好好的保护瑛姐姐,晴儿求你们了!”柳慕晴言罢便向二人躬身行礼,却被灵狐妖仙挥出的一团柔和之气拖住。 “晴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 未等白狐妖姬说完,柳慕晴便打断了她道:“晴儿只求你们答应,我替逸哥哥谢过你们了!” 灵狐妖仙那深邃的幽蓝眼瞳定定的望着柳慕晴好半晌方道:“我答应你!” 柳慕晴面容深沉,当下便向着二人深深的行礼,这是代替丁逸的嘱托,灵狐妖仙与白狐妖姬二人再不多言,欣然接受。 做完这一切,柳慕晴这才转向圣姑与琴夫人道:“圣姑婆婆,娘,我们还是速速赶回族中去吧,现在他们无时无刻都需要我们!” 琴夫人重重的点了点头,只是目光却有担忧之色。 柳慕晴会意,当即缓缓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道:“娘,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咱们事不宜迟这就动身吧!” 灵狐妖仙与徐问,白狐三人,将柳慕晴与圣姑和赞布拉送到洞外,看到柳慕晴不住的向他们回头望来,不禁笑道:“晴儿,你就放心吧,这位姑娘我们会用生命来保护她的!” 话音伴随着三道绚丽的光芒飞荡在了漫天的暴雪当中…… 百九一 不世兽尊欲降临 凌雪峰,玄冰山洞内。 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晶闪烁着一片片亮晶晶的光芒,林月瑛静静的躺在其中,面容依然是那样的恬静和安详仿佛放下了一切尘世间的眷恋,没有任何的烦恼,没有任何的忧愁。 山洞当中,徐问缓缓的来到林月瑛的身边,透过那方清澈毫无杂质的冰晶,他默默的端详着林月瑛那恬静的面容,心中一动,随即望向了身边的灵狐妖仙,一双布满沧桑的手掌紧紧握住了那一只白皙的手,长叹道:“她可真正算是一位义薄云天的女孩子,唉!可叹命运多舛,如今却怎会落到如此的下场,不论如何这都是不应该的!” 灵狐妖仙面容之上立刻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忙道:“问儿,你可是在她的身上感悟到了什么?” “其实我早已经在逸儿身上看到了当年我自己的影子,不知道为何,我一看到他此时的现状,我的心中就十分的难受,还记得那一日,在血神宗山谷当中,逸儿得到了我从了凡和尚那里得到的天火灵珠,当时我与逸儿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所以他所追求的东西也就是我想要 达到的目的,因此我当时并没有阻拦他!” 灵狐妖仙点了点头:“恐怕当时你和逸儿一样都是对中原的正道恨之入骨吧!” 徐问颌首,不禁伸出手掌,缓缓抚摸着面前那冰冷蚀骨的冰晶,叹息道:“只是让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一个天大骗局,当时那样做竟然害了逸儿,害了天下的苍生!” 灵狐妖仙动情的紧紧握住徐问的手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十分自责,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知道你那么的记恨天苍剑派,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才这样对吗?” 徐问缓缓的闭起了眼睛,良久方才沉声道:“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倾尽全力帮一帮那孩子,我在血神宗之时,寻到了血魔老祖的一些魔功秘术,也粗略知晓了血神宗中那个血身重铸之术,虽然这只不过是邪魔外道,可是对眼前这个女孩子来说也许会有用!” 灵狐妖仙听罢双目一亮,忙道:“你是说……” 徐问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论如何我想尝试一番,也许能够有所转机也说不定!” 灵狐妖仙心中充满了担忧道:“可是听说那魔门当中魔功都凶险万分,一不留神便会受到反噬,到时候如何应对?” 徐问长叹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怎样,也算是我欠丁清河夫妇的,如今算是我徐某还给他们一个人情吧!” 灵狐妖仙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看到徐问兀自整理一番衣衫,似乎已是做好了准备。 “狐儿,你要谨记,在我开始施展这魔功的时候,你与白狐师侄一定要替我护持!而且也许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 “好……我明白了……” ………… 浩瀚的大泽,无边无际的瘴气,三道遁光一路势如破竹向着大荒深处疾疾飞去,圣姑与赞布拉皆是一脸严峻之色,心中都不断在默默的祈祷着,希望巫族黯然无恙。 琴夫人驾驭着玄蛇,于当空中载着柳慕晴紧紧跟在二人身后,当他们穿过了一片浓浓的毒瘴,终于看到了一片春意怏然的茫茫草原之时,每个人的面上这才露出了久违的轻松之意。 清风荡漾,吹过草原荡漾出一片绿色的涟漪,在茫茫的草原当中,一个壮观耸立的建筑依然巍峨挺立,屹立在一片茫茫的碧海当中。 这座建筑正是女娲神庙,四人飞悬在女娲神庙之上,沐浴在有女娲神庙当中传来的一道五彩光芒当中,圣姑蓦然听到身边的几人发出一声惊呼。 “圣姑婆婆,大事不好,你看那边!” 随着琴夫人一声呼喝,圣姑随着众人所指之处望去,却见在靠近天莽大山的边缘之处,天空似乎忽然黯淡了下来,整个天莽大山似乎也被完全笼罩在一片黑压压的天空之下,那原本浩瀚的天际好似被硬生生的撕裂开了一道裂缝也似,透过裂缝之中,洒下星星点点的赤色微光。 “那……那是什么东西?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邪兽混沌吗?”圣姑难以置信的惊叹道。 此刻在场每个人的面色都是一片出奇的难看,谁也没有再敢多做停留,赶忙向着巫族的木寨遥遥赶去。 在即将接近木寨之时,四下里的光芒猛的黯淡下来,一时之间好似忽然到了夜晚,只是就算是夜晚,也根本再也看不到那轮皎白的月光,和一片壮丽的星河,木寨的上空只有那一道令人心惊胆寒的巨大裂缝,出现在天空之上。 木寨当中的街道上,每一名族人都手足无措的站在街道之上,仰望着天空上的裂痕,一片的茫然和绝望。 圣姑与琴夫人忙赶回居处,见到了正在屋内心神不宁,来回踱步的乌古拉。 众人赶忙迎了上去,询问那异状的情况。 乌古拉摇了摇头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琴夫人忙将那五颗上古灵珠之事一五一十的向乌古拉详尽的叙述了一边,只听的乌古拉一片震惊道:“什么?那这么说来,整个世间都要遭殃了?”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搞清楚那混沌的来历,我想我们巫族中历代的蛮荒族史中一定能够找到记载!”琴夫人说着便迫不及待的向内室存放着典籍的房舍中奔去。 圣姑随即向乌古拉与赞布拉柳慕晴道:“你们还是密切注意的那邪兽的任何动向,我去给夫人帮忙,不论如何都要享尽一切办法阻止那邪兽来到世间。” 虽然此刻每个人都心急如焚,可是在面对这样一个从未交过手的神兽一般的力量,就算再怎样着急也根本无济于事。 在乌古拉得知了丁逸之事后,不由喟叹道:“看来这一次的劫难,无论如何都要我们一起去面对了……” 房舍当中,圣姑与琴夫人只将满屋的书简,一个也不放过的仔细查阅着,眼见满屋堆积如山一般的书简,她们别无选择,只能一卷一卷的去查阅。 一晃便是数日过去,圣姑与琴夫人二人几天来粒米未进,昼夜不停的翻阅着,二人的眼睛都已是布满了血丝,可是谁也不愿放下手中的书简,仔仔细细逐字逐行的翻查着。 而如今已是匆匆过了十天,这十天当中,赞布拉与乌古拉不停的飞临天莽大山当中查看,那天空中的裂痕似乎又较先前大了许多,一片赤红的光芒洒下一片黑暗当中,这片黑暗好似也向草原之外蔓延了许多,那裂缝之上,似乎传来了隐隐隆隆的闷响,好似正有什么巨大的事物在拼命的挣破天空的裂缝,想要来到人间。 第十天过去,第二天翌日,在堆满了竹简的角落当中,忽然间传来了琴夫人激动不已的惊呼,她紧紧的攥着一卷竹简,如获珍宝一般,迫不及待的与圣姑离开了房舍,将那竹简铺开在桌子上。 众人赶忙纷纷凑上前去,看过之后却大摇其头,圣姑眉头紧皱道:“这竹简上的文字似乎并不是我们巫族现在所使用的文字,倒像是远古之时,女娲氏族与神凰族共用的文字!” 琴夫人道:“的确如此,这女娲族中的文字,我倒还是略知一二,可惜那神凰族中的文字我便一窍不通了。” 圣姑亦是明白,女娲氏族与神凰族自古以来便颇有渊源,除去当时黑巫族中大多都是远古蛮荒之上其他少数的族群之外,此刻的巫族大多也都是由这两个族群构成,只是当前形势异常的紧迫,根本再容不得他们多做思考。 乌古拉早已迫不及待的道:“索琴,不管怎样你先读读看!” 琴夫人点了点头,沉吟着,将那竹简完全展开,铺在桌上,仔仔细细的逐字逐句查看起来。 这上面果然记载了关于缘故蛮荒异兽的种种,那混沌自开天辟地以来就被命为四大凶兽之一,传说祸乱于人间,在人间兴风作浪,近乎将所有苍生毁于一旦,后来经由天皇伏羲看到世间将要毁灭,便号召五帝同心协力终于将此兽镇压在天莽大山之上的混沌洞天当中,后来又经过若干年,有一个信奉邪恶的族群在得知了这一个传说之后,便穷尽人力心力终于找到了混沌所封印之处,当时这个族群的首领以恶为信条信奉供养天下邪神,因此他做梦都想着要将混沌释放人间,好为己用,在经过一番努力之后竟然终于被他找到了破解之法,于是他便穷尽一生的心血,为解除五帝神力,参悟天地间的五行的精华,凝练出了五颗代表五行的玄珠,只可惜五颗玄珠方才成功,他便遭到手下一个比他更有野心之人的暗算,可是这个人也没想到,这五颗玄珠却有一大弊端,那便是重聚之后便会自行按照五行方位,自行飞遁在天涯海角,不知所踪,极为难寻,他心中不甘,灵机一动这才编造了那个什么聚齐五颗灵珠就能获得神力的传说,鼓动人们去寻找这些珠子,而他自己则坐享渔翁之利。 在听完了琴夫人的叙述之后,圣姑不由奇怪道:“那此事为何却只有丁逸一人能够做到?” 秦夫人继续读道:“五行虽有相生,却也有相克,要凑齐这五颗玄珠,必须是一个体质先天便拥有能够化解这五行相克之力的人,我想丁逸一定便是这样的人!” “原来如此!”乌古拉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头却是更加的沉重。 “那么在凑齐珠子之后到底会怎样释放那上古妖兽呢?这里面有没有讲到?”圣姑满心担忧问。 琴夫人点了点头道:“上边说,凑齐五颗灵珠之后便在五帝神坛之上,按照对应五帝的属性将灵珠置放其上,便可解除封印,只是五帝之力太过强大,纵然是五珠齐聚也必须要经过三百六十五天方可大功告成!” “这么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年了?”圣姑吃惊的道。 琴夫人缓缓的合上了书简,面上亦是浮现出一片深深的绝望之色,幽幽叹道:“恐怕真的是这样!” “看来凭借我等的力量,根本就是飞蛾扑火无济于事,丝毫不能阻挡那妖兽的复苏啊!”圣姑无力的跌坐在身后的竹椅,苍白无力的道:“看来能够阻挡这上古妖兽那无敌的力量,也就只有神通广大的女娲娘娘了……”圣姑绝望的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良久,她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双老眼蓦然圆睁道:“女娲娘娘,也许……也许我们还有办法!” 百九二 圣母女娲显真灵 众人听到圣姑似乎想到了什么,俱都好奇道:“什么办法?” 圣姑沉吟着道:“虽然当年那个邪恶的族人撒下了弥天大谎,更是谎称这五颗玄珠是女娲神石,现如今虽然女娲氏族已然不复存在,可是当年与女娲氏族关系密切的神凰一族还在,我们不妨利用这段时间,探寻一番,若是能搞找到神凰一族当年玄妙的精髓所在借由上古神凰之力,也许能够对付这妖兽混沌!” 琴夫人与乌古拉听罢登时面面相觑,心中也是被圣姑这句话燃起了一线希望,原本那异常绝望的心情也得以缓解。 众人沉思了一阵,琴夫人揉了揉通红的双眼,苦笑道:“虽然这个办法可行,但是却要怎样寻找关于神凰族呢?” 圣姑并没有答话,她放下了手中的书简,用力的拄着木杖,缓缓的站起身来,推开了木门,来到房舍门前,抬眼向那逐渐黑暗的天空中望去,却见天空中那条裂缝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圣姑的面容一片笃定,回过头来,望着尾随着他们而来的几人道:“乌古拉,明日一早,速速告知族人们,大家都暂时先移居道女娲神庙附近,这里已经太过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来自天莽大山当中发狂的巨兽冲出来遭到伤害!” 乌古拉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圣姑婆婆所言极是,看来这一次,我们当真是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眷恋,但却望着前方那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原,充满了希望。 琴夫人好似有些明白了圣姑的心思,她若有所思的道:“圣姑婆婆的意思,我们一来可以借助女娲娘娘的神力得到暂时的庇护,二来可以在神庙当中寻找关于神凰族的来龙去脉。” 圣姑笑了笑道:“不错!老身正是这个意思,既然当年女娲氏族与神凰族交好,往来密切就一定会有神凰族留下来的蛛丝马迹,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只能这样赌上一赌了!” “好!我这就聚集所有的族人,明早便动身迁往女娲神庙!”乌古拉随即击掌而去。 ………… 天苍剑派,孤云峰之上。 残破的门楼仍然在山风中瑟瑟发抖,这里曾经是徐问的道场,如今仍然是一片萧瑟。 巅峰之上,山风呼啸,苏星河、越紫箐、了空大师与了真大师等人皆齐齐聚在巅峰之上,他们的身后尚还有一众三大正道的优秀弟子。 许久未见的石大川,正背负着他那口墨虎剑,目光深沉,一片笃定,可是却仍然掩盖不住他一片深深的担忧。 一团剧烈的漩涡正在当空中疯狂的旋转着,苏星河目光严峻,他的怀中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丁逸,一双苍目紧紧的望着当空的漩涡疾旋。 “师兄,我陪你去吧……”身边传来了越紫箐坚定的声音。 苏星河缓缓摇了摇头道:“云龙幻境中我自然要比师妹熟悉,我一人前往便足矣,我走之后,天苍剑派当中四大弟子就只剩下师妹一人了,师妹肩上的责任可是很重的,丁掌门还等着我们与他们汇合一起前往蛮荒当中呢!” 越紫箐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的目光不禁落在了苏星河怀中那脸色苍白,呼吸已是万分微弱的丁逸身上,她凝视着丁逸许久,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当即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了空大神合十道:“越仙子,苏仙友所言有理,天苍剑派中众弟子皆等着听后仙子的调遣,所以我们三派如今要拿出最好的状态,一同御敌才是!” 了真大师亦是说道:“我和师兄这就赶回灵隐寺中,着急寺中的弟子,取出镇寺法宝,届时便与丁掌门和越仙子在中原南地汇合,一同前往蛮荒。” 一股深深的豪迈之情在众人的心中油然而起,这一次是多少年来再一次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更是近数百年来也未曾遇到过的顽敌,为了不负天下苍生,为了世间的一切,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好!那么大家就快点动身吧,这一次让我们一起来面对!” 苏星河重重的点了点头,向众人互道珍重,眼见怀中的丁逸每况愈下,不能再有丝毫的耽搁,当下便依依不舍的辞别了众人,驾驭起惊龙剑,向当空中那一片幻境当中飞纵而去。 这云龙幻境本是天苍剑派所创,但凡是首座一辈皆知晓其中的奥妙,除去在众弟子试炼的时候,平素里便是一方玄妙至极的洞天法宝。 云龙幻境当中共有,沧海云龙境、天火云龙境、霹雳云龙境、玄冰真龙境、乾坤巨龙境、刀光金龙境、天煞蛟龙境、青木玄龙境、心海幻龙境,这九个境界皆可随意遨游,在未发动试炼之时,这些境界当中却只有一片平和,当真算得上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洞天宝地。 苏星河载着丁逸径直来到了青木玄龙境当中,在一片广袤的原始密林当中按落自家仙剑,寻得一处极为开阔的树荫之下,将丁逸缓缓的放在松软的泥土之上,随即揭开了丁逸的衣襟,却看到他的身躯早已是一片赤红,并且滚烫欲融,一片微微的白色水汽在缓缓的蒸腾着,苏星河剑眉紧皱,他知道现在的丁逸凶险万分,周身的脉络已是开始自相消融,危机万分。 苏星河再不敢多做犹豫,忙将衫袖一拂,惯出一道柔和的力道,将他缓缓的扶坐而起,靠在了身后那颗粗壮的树干之上,随即探出手掌平伸开去,便见到一颗圆润的丹丸兀自飞到了他的掌心之上。 丹丸一经飞出,四下里登时飘荡起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清爽之气,正是天苍剑派当中的至宝,九转回天丹,当真不愧为仙丹灵药。 苏星河探出两指将九转回天丹夹在指间,随即轻轻捏住了丁逸的下巴,将九转回天丹柔和的推入了丁逸的口中,而后两掌大开大合,催动起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引导着他体内的药力游动在丁逸的四肢百骸,川流不息。 苏星河两掌抵在丁逸的胸口当中,整个身躯也自蒸腾起一片浓郁的白烟,将两人完全笼罩在其中。 此刻,苏星河的心中却蓦然想起了一个极为严峻的事,这云龙幻境当中虽然不同世间现实的世界,但是这个洞天世界里却有着令人十分崩溃的作用,那就是这里的时间却比之外边现实世界的时间快了许多,换句话说,他们两人若在这云龙幻境中待上一整天,那么外边便已经足足过去了十日。 因此当年云龙大典之时,众位天苍剑派的弟子虽然只是觉得自己在幻境当中与蛟龙激战,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可是外边却足足过完了一整天。 想到这一点,苏星河的心中也是愈发的着急起来,他不知道在那妖兽复苏之前,他能不能够将丁逸救醒,想到此处,他毫不吝惜将周身的九转天龙心法全力的运转起来,与丁逸体内的真法和药力相融合,催动运转,试图来治愈和修复丁逸体内那受到创伤的脉络和关窍。 幻境当中,没有外边那样令人惬意的微风,虽然周围一片苍翠,可是苏星河身上的汗水却悄然的浸湿了他周身的衣衫…… ………… 五彩的霞光笔直的射向湛蓝的天际,似乎永远也无法到达尽头,巍峨壮观的女娲神庙附近,大大小小的布满了帐篷,近乎已是将整个女娲福地当中广袤的草原也占据的满满当当。 天边那一条令人触目惊心的裂痕向着天边延伸开去,与此同时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也越来越靠近,四下里到处燃烧着通明的篝火,也许是因为那异变的缘故,周围原本该是晴朗的天空却变得暗如黄昏一般。 女娲神庙门前,伫立着三个身影,圣姑毅力在最前边,身后紧紧跟着琴夫人与柳慕晴母女二人。 她们端端正正的在殿门之外,向着店内的女娲神像毕恭毕敬的施了大礼,这才在圣姑的带领之下,迈过殿门,来到女娲圣庙的大殿当中。 走过了正殿地面之下那一条深深的裂缝,三人抬眼望去,却看到女娲神像的正前方正端端正正的插着那一杆娲骨杖,骨杖的顶端正是那一颗光彩夺目的彩石,激射出一道缸口般粗细的光芒径直穿过了神殿的穹顶,笔直的射向天空之上。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此刻已是大敌当前,人世间的一切也在岌岌可危,可是当三人站在女娲神像的面前,好似有着一股魔力自女娲神像当中传来,令人的心中一阵安定与祥和,好似在此刻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天下再没有任何的戾气与厮杀拼斗。 柳慕晴心中一动,心中一片感慨,发自内心的缓缓来到女娲神将之前,“噗通”一声跪倒于地,拜道:“女娲娘娘,若是您真的在听有灵,就保佑逸哥哥平安无事,保佑人间能够顺利的度过这一次劫难吧!” 想到丁逸此刻危在旦夕,而自己却不能陪伴在他的身边,想到此处,柳慕晴眼帘缓缓垂下,一股无比的伤感和无助在一瞬之间爆发开来,径直化作一道清泪潸然而下。 “轰隆!” 便在此时,蓦然间好似一阵火焰爆闪般的巨响传到了柳慕晴的耳中,柳慕晴当下一怔,忙回头望向琴夫人与圣姑道:“咦!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声?” 圣姑与琴夫人登时面面相觑一阵,面上皆是一片茫然之色,随即便道:“哪里有什么声音,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听到圣姑的回答,柳慕晴更是感到万分的奇怪,她忙抬起头来望向面前的女娲神像,却见女娲娘娘的妆容仍然端庄安详,根本没有任何的异样,正当她感到万分奇怪之时,那声轰然巨响却又再次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一次,柳慕晴总算是听的真切了,她的目光随后循声望去,径直向着身后大殿当中那地面上的那条一人多宽的裂缝极为震惊的望去。 百九三 神凰古墓醉琼浆 看到柳慕晴表情的异样,圣姑与琴夫人二人面面相觑一阵,遂赶忙向着地面上那条裂缝望去,只是两人谁也未曾看到任何的事物。 柳慕晴茫然的缓缓站起身来,渐渐的走到那道裂缝的近前,方才来到裂缝之前,蓦然间一股异样的气息向着她扑面而来,这股气息柔和、安详,仿佛是情人温暖的胸怀,又好像是家人的充满爱意的关怀,只是这股气息和神奇的力量却使得她根本无法抗拒,一股轻柔的微风吹动了她的衫裙,整个身躯也似被这阵气息缓缓的托起,向着面前这条裂缝当中缓缓的飞落而入。 琴夫人和圣姑两人双双面色大变,赶忙纵身前去想要将柳慕晴拉回来,眼看着琴夫人的一只手就快要碰到了她的衣襟,却不知道从何处蓦然卷来一阵剧烈的气息径直将二人击飞开去,重重的跌倒在地。 琴夫人赶忙将圣姑扶了起来,当二人起身的时候却赫然看到柳慕晴却已然消失在女娲神庙的大殿当中。 两人不明所以,不顾一切的奔到那裂缝的近前向着当中张望,却见这裂缝的深处竟是一片黑暗和深邃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这地底的裂缝当中还藏着什么玄机不成?”圣姑满面震惊之色,却也是无能为力,只要二人一靠近这裂缝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击弹开去,丝毫不能近身。 幽暗深邃的裂缝中却是豁然开朗,一团暗红的光罩将柳慕晴整个躯体团团的包裹,渐渐的向着更深之处沉去。 柳慕晴就这般忽忽悠悠也不知道飘落了多久,令她吃惊的是,这裂缝看起来虽然狭小,但这下边的空间竟然出奇的宽敞,一片暗红色的光芒似乎在深处隐隐的闪烁不停,丝毫看不到那发出光芒的究竟是什么。 过了好久好久,周围暗红色的光芒便是越来越近,直到她自己已然置身于其中,随即脚踏实地,周身的光芒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终于感到自己可以自由的活动了。 柳慕晴抬头向上望去,却见头顶之上早已是一片漆黑,她不知道此处到底有多深,她想要施展灵力催动那朵幽莲,却发觉腹中已然是空空如也,好似干涸的池塘,什么也没有。 穹顶之上,只有那一点五彩的亮光,在黑暗当中显得较为醒目,那光芒在此时看去却也是异常的微弱,很显然这五彩的光点,应当便是女娲神像之前那杆娲骨杖所发出的。 柳慕晴长叹了一声,呼出了一口浊气,当即收回了目光,四处打量了一阵,却看到自己的身边四处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摸不着,只有前方那一片暗红的光芒明明灭灭在闪烁不停。 周围的景象虽然十分的怪异,可是柳慕晴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惧色,周围那片柔和的气息充斥在她的身边,让她感到十分的踏实。 当下她便迈开了脚步缓缓的向那片光芒之处走去,想要看个究竟那究竟是什么。 脚下的路十分松软,好似巫族当中一张巨大的兽皮毯子一般,踩上去十分的舒适,柳慕晴行走一阵,却见那片红色的光芒也是越来越亮,未出片刻,便看到一块块两丈多高的石碑矗立在自己身边周围,那一片红色的光芒竟是由这一块块高耸的石碑上绽放而出的。 这光芒虽然微弱,却在暗黑中接连成片已是显得十分的明亮了。 柳慕晴来到一座石碑的面前,却见这石碑之上铸刻着一大段文字,这文字不是中原的汉文,也不是巫族的文字,这种文字似字又像是在画画一般,似乎是一种来自远古的文字。 柳慕晴驻足在这座石碑前向着远处望去,只见这片石碑接连成片,至少足足有不下百座,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由此看去,这片红色光芒便接连成片,形成一道壮观的景象。 看到此处她的脑中转的飞快,看到这些石碑的样子和上边篆刻的文字,让她不由联想到了墓地。 “难道女娲娘娘的神庙之下,竟然还藏了这样的玄机,怎么会有一片规模如此大的远古墓地?”柳慕晴这样想着,一路穿过了这成片的石碑,蓦然感到那阵柔和的气息好像是从正前方这些墓碑的尽头之处传来。 她边走便觉得十分奇怪,她不知道这股力量为什么会唯独将自己摄入到这个地方来,“难道是……” 她心念一动,这才有些眉目,她从小在中原长大,冰雪聪明,柳正南教她武功从来都是一点即通,如今她想到这一切也许和自己身上的神凰血脉有关系,想到此处她娇躯蓦然一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里难道说……” “难道说这里竟然是神凰一族的古墓?” 柳慕晴想到了这一层,整个身躯也是为之一振,想这神凰一族自古便与女娲氏族颇有渊源,一定是当年神凰的族人为了借助女娲娘娘的神力,才选择在此处安葬自己的族人,从而得到在女娲的神力之下得到永生。 前方终于走到了这片石碑的尽头之处,却见一池闪烁着暗红色的池水映入她的眼帘,池水的正中间赫然毅力着一尊石像的轮廓。 柳慕晴缓缓走到这池水的近前,仰望这石像似乎是一个面容慈祥和蔼的美妇人,却见她举止优雅,矗立在池子的正中央,肩膀上托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瓶子,瓶口向前,当中源源不绝的流淌出一道红色的枝叶,流入水池当中。 这片水池的红色液体之上弥漫着一片迷迷蒙蒙的薄雾,挥之不散,与此同时散发出一阵阵令人十分惬意的暖意,这柔和的气息似乎就是从这水池当中传来的。 柳慕晴看得暗暗称奇不已,只觉得这石像美妇的衣着似乎与巫族相仿,但又有许多不用之处,想必她一定便是当年神凰一族当中的圣女才是,而更令她称奇的是,既然那神凰一族来自远古,这座古墓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这池赤色的琼浆竟然并未干涸,好似永远充满了活力,不断的流淌着。 柳慕晴此刻心中充满了好奇,她忍不住轻轻的伸出手去,缓缓的触摸在面前那琼浆当中。 指尖方才轻触,一阵暖意随即顺着她的指尖传遍全身,这股气息令她周身万千的毛孔瞬息大开,似乎竟开始自行的汲取这琼浆的气息。 这惬意的暖意和快感,令她在一瞬之间竟然难以抗拒,只觉得自己原先早已枯竭的灵力似乎在顷刻间也被这不知名的赤色琼浆所激活,一时竟也不知道从自己体内何处源源不绝的流转开来,竟是那样的的浓厚。 身上的衣衫渐渐的褪下,露出她那洁白如玉一般的白皙肌肤,这池琼浆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她向池水中走去。 赤色的琼浆缓缓自她结实紧绷的小腿一路没过了纤腰,柳慕晴感到自己整个身躯仿佛也沐浴在一片煦暖的春风里,令她心神大畅,当下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身躯向着正中间移动开去直到这片琼浆完全没过了她的双峰,直到她的粉颈之上。 霎时间,她立时觉得整个脑海当中“嗡”的一声,近乎一片空白,这玄妙令人陶醉的气息已是完全将她包裹其中,渐渐的水池当中的琼浆好似在以她为中心,开始缓缓的旋转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柔和的小型漩涡。 与此同时,那片蒸腾雾气也变得越来越浓重,飘飘忽忽逐渐将四处的景致也尽皆遮了,远处的那些石碑也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片浓密的雾气当中,一道道恍惚是人形的轮廓由远及近向她缓缓走来,当这些人形穿过了氤氲的雾气,柳慕晴这才瞧得分明,这些人竟然都是一位位美艳绝伦的女子,那身上的衣着似乎便是神凰族的无疑,想必都是当年神凰一族王室的侍女。 这些女子每个人都是笑容可掬,动作轻柔缓慢,跟随着柳慕晴一起踏入池水当中,她们在池水中六个方位坐定,每个人皆是围绕着柳慕晴探臂而出,将身下的琼浆打出一道水柱从不同的方向射向柳慕晴的身躯。 柳慕晴感到体内的灵气好似是久旱的河床,终于迎来了甘霖一般,皆在贪婪的吮吸着琼浆所绽放的灵力。她禁不住展开了双臂,细细的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气息。 蓦然,她感到自己的背脊之上传来一个轻揉的抚摸,她不禁微微侧目,这一望之下心中也是一阵讶异,却见原本的那座石像美妇竟然变作了一位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真人,正笑容可掬,面容慈爱的在她的身后,替她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她那如白玉一般的脊背。 柳慕晴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也好似酥了一般,干脆缓缓闭上了双眼,默默享受着这一切。 那美妇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好像娘亲的抚摸,是那般的受用。 在那妇人缓缓的抚摸之下,她感到自己的小腹之内那些琼浆玄妙的气息好似被她渐渐揉捏成为一团温热的气团,随着周围琼浆的旋转而兀自缓慢的旋转着,与此同时那一只柔美温和的纤手亦是渐渐抚摸在她的小腹之上,不断的摩挲着,使得她更加的惬意。 “难道这样做也会对我腹中的胎儿有好处吗?”柳慕晴心中有了疑问,面上却洋溢出一片幸福的笑意,这是她一生中与所挚爱之人的结晶和见证,纵然自己也许什么也得不到,可是她仍然感到自己是天下最为幸福的女孩子。 想着想着,她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耳边似乎有着一声声醉人的呓语,让她不能抗拒,更让她想要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所以,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随着通体的舒泰和惬意渐渐的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百九四 玄女灵池诞圣婴 睡梦中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个梦境究竟做了多长的时间,梦中她依稀回到了自己成长的天宁城中,自己的养父柳正南正笑容可掬的帮她纠正练武当中动作的错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动作的要领。 在一番练武之后,柳慕晴逝去香汗,回到了将军府中,还未走入门中便看到一匹通体赤红色的神驹迎面飞驰而来,却见神驹之上正坐着一名风采翩翩的少年郎,这少年并不是别人正是丁逸。 眼见丁逸驾驭着神驹已然来到她的身边,那一张彰显英气的面容上布满了笑意,径直向着自己深处一只温暖的手掌。 柳慕晴随即也自绽放出一片灿烂的笑容,随即伸出一只纤手,握住了他那温暖的大手,身子一轻随即便被他拉上了马背。 烈焰神驹立时便好似一阵风似的疾驰开来,身后的丁逸紧紧的环住了自己的柳腰,二人却是距离如此的近,那温热的呼吸直令自己一阵芳心荡漾。 神驹飞奔起来好似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一片密林的深处,两人勒住马缰,策马缓行,穿过密林便是一条风景宜人,美如画卷一般的幽谷,山谷当中花香扑鼻,飞鸟婵娟,丁逸将自己抱在怀中飞身下马,来到一片青草丛中,丁逸牵着她的手,鼻间嗅着浓郁的方向,二人的脸颊之上皆浮出了一片幸福的红晕。 和煦的微风带来一片片扑鼻的花香,二人躺在柔软的青草丛中,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上,那朵朵飘过的洁白云朵。 曾几何时,她多么想着此情此景会是永远,就算是梦境却又如何,若能够就此沉醉不醒直到永远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她微微侧目,看到身边自己心目中那深爱的男子此时也正凝望着她,那一双清澈疼爱的目光让她不禁为之沉醉…… 诗情画意般的幽谷,少年和少女在这不染纤尘的画卷当中,相互陪伴着,直到永远…… ………… 天空遮蔽,黑暗侵袭大地,自柳慕晴消失在女娲神庙的大殿当中已是一晃数月的时光过去,一阵阵强烈的劲风不断的席卷着广袤的草原,那天空之上的裂缝已然看不到边缘和尽头。 一座宽大的兽皮帐篷之前,毅力着一位两鬓苍白的老者,正是族长乌古拉,却见他面色越发的凝重,一身披风被四下里激荡的劲风刮得猎猎作响,那一双好似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不断的扫视着天空之上那越来越浓重的黑暗。 此刻就连整个女娲福地方圆数百里之内皆是一片漆黑,四周的黑暗使得每个人的心头皆好似被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乌古拉目光笃定,迎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他那严峻的面容,这一次不但关乎整个巫族的兴亡,更是关乎了整个人间的危难,这千钧般的压力近乎令他已是无法呼吸。 他身后的帐篷当中,琴夫人在圣姑的陪伴之下,失神落魄的跌坐在炉火前,琴夫人的心中此刻却是无时无刻在记挂着自己的女儿,她不知道柳慕晴为何忽然被纳入了那道裂缝当中,如今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眼看那妖兽混沌便要破茧而出,直到此时却仍然没有柳慕晴的半点消息,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圣姑的心中也是焦急如焚,只是她明白此刻大敌当前,自己却一定不能垮了,于是只好好言劝慰道:“夫人不要太过着急,想必女娲神庙当中也许是有着一股常人无法理解的玄奇之力,说不得并不是坏事!” 虽然这句话对现在的琴夫人而言显得十分苍白无力,可是如此听来,却也总比一个人黯然神伤强了许多。 便在此时,帐篷之外蓦然间传来了一阵喧哗的骚动,琴夫人和圣姑皆是吃了一惊,正要起身步出帐篷一看究竟,却见赞布拉急匆匆的进到帐篷中道:“夫人,好像有不少人来到我们女娲福地当中了。” 二人赶忙随着赞布拉除了帐篷,来到乌古拉的身后,一众人当下极目远眺,却见一片黑压压的天空当中,无数道遁光破空而来,速度奇快,转眼间便近乎到了女娲神庙近前。 来到了近前,众人这才瞧得分明,却见为首的皆是一群中原服饰打扮之人,看人数至少不下千人之多,漫天之上好似夜空当中的繁星一般,铺天盖地,疾纵而来。 看到此处,圣姑的面容变得异常的激动,忙拄着木杖上前一步道:“是……是中原三大门派的高士来了。他们都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共同御敌!” 为首数人,当先落在圣姑等人的面前,纷纷步上前来,却见天苍剑派越紫箐,其中大弟子宋文清,萧玉琪,罗素芸,石大川都一同赶来。玉清门中丁清河、阿史那思云乃至以庄玉轩为首的不下数百名优秀的弟子,灵隐寺当中了空大师、了真和尚,带领着众多觉字辈弟子,也一并赶来。 阿史那思云带着丁清河当先来到圣姑和乌古拉的面前,双方纷纷施礼,乌古拉则向着阿史那思云行了巫族大礼,毕竟她乃是先前圣王之女,巫族的圣女,苏星河与越紫箐也赶忙步上前来,向着众人行礼,只是如今那上古妖兽眼看便要降临人间,众人顾不得叙旧,纷纷抬头望去,却见四处的黑风已然形成一道道漩涡,四下里不断的肆虐着。 裂缝当中一片赤红色的光芒形成一团团炫目的光晕,照射在众人的眼瞳当中,形成一阵剧烈的刺痛,随即一声声好似闷雷一般的隆隆巨响一阵阵轰然传来,与此同时,随着巨响传来苍茫的黑色天空便是一阵剧烈的震动。 看到此处,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阵如刀割般的剧痛,更如火焚般的焦急。 “阿弥陀佛,看来妖兽已是开始蠢蠢欲动,怕是近几日便会降临了!”了空大神满目担忧的望着漆黑的天空中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越紫箐望到圣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当下心中一动,赶忙来到她的面前道:“老婆婆,距离这妖兽解除封印的一年时间还有几日?” 圣姑沉吟一阵,蓦然抬头道:“不到三日了……” 听到此处,越紫箐的一双手不禁暗暗的紧握起来,转过身去向着身后的众位弟子,运转起九转天龙心法,声音异常洪亮的道:“大家都听到了吧,我希望这一次大家能够齐心协力无所畏惧,渡过这次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磨难!” “好!” 一声海啸一般的巨响随即传来,声若震天。 圣姑的心中却对丁逸极不放心,当下赶忙向越紫箐问询道:“敢问越仙子,我那外孙如今怎样了?” 越紫箐听罢,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幽幽道:“还没有任何的消息,苏师兄带着丁逸已经进入云龙幻境中近乎一年的时间了,那幻境当中的时间要比我们现实的时间快了许多,因此我们也是等的焦急万分,可是如今距离我三派约定聚集的日子已然到了,因此我却只好与各位同门集合,先赶来大荒当中。” 圣姑听罢,心中更是一片担忧之色,身边的阿史那思云却勉强一笑,安慰她道:“娘,你不用担心,天苍剑派那九转回天丹乃是世间仙丹,连清河那样的剧毒都能解得,逸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越紫箐亦是颌首道:“是的,苏师兄在进入云龙幻境之时也曾交代过,他此去也许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救醒他,所以大家切莫太过担心了!” 圣姑听罢,毅然点了点头道:“说的是,现在我们还是专心来应对那个妖兽混沌才行,虽然在我们巫族的历史上记载着此物极为凶恶,妖力无边,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没有战胜不了的难关!” “老施主所言极是,这一次我等定当拼尽全力,斩妖除魔!”了空大师双手合十,苍目当中一片坚定的神色。 “目前中原之上,亦是一片黯淡无光,到处不见天日,也已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中原当中百姓也是一片大乱,此刻连当朝的帝王也逃离了宫中。”丁清河面色一片严峻的说道。 圣姑喟叹道:“看来我们需要详尽的准备一番,只是目前最为可怕的是,那妖兽混沌的一切,我们只知道一些皮毛,根本不了解这妖兽的习性,不过有一点我却能肯定,在这片女娲福地当中,正有一片来自远古女娲氏族的玄妙力量庇护着这里,我想那妖兽也不能立刻将此处攻陷。” “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越紫箐茫然说道。 圣姑忙道:“我们这几日便做好准备,用自己最为巅峰的状态,来面对它,因此这两日我提议令诸位各自修整,安排好一切。” 众人当下齐齐颌首,有的将自己的法器再次祭炼催动,以达到最好的状态,有的则抱元守一,静心打坐,只是大多数人的心中仍是一片不安。 黑风习习,没有任何令人喘息的余地,赤芒翻涌,激荡大地,苍茫的混沌当中的人们,都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 再美的梦境也会醒来,再好的人生也终究会结束。 清冷的感觉不断的侵袭着柳慕晴的周身,她在一片阴冷之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微红的光芒在不住的闪烁着,那一片屹立的石碑好似一个个神秘种族那威武的侍卫,动也未动。 在一片红色光芒的映衬之下,柳慕晴一阵情形,尝试着坐起身来,她这才发觉,自己正坐在一池清澈见底的水池当中,那水质清澈透明,没有一丝的杂质,是那样的清亮。 她不禁一脸的迷茫,她记得先前在自己进入这水池的时候,池子当中的琼浆该是一片赤红色,如今却不知为何竟然变得如此的清澈。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这才发觉自己白皙的身体上近乎不着寸缕,看到这一切,面容之上随即浮出一抹红霞来。 便在此时,一声若有若无的啼哭声蓦然传入自己的脑海当中,她立刻一个精灵,转过去头向着身后那啼哭的声音望去。 这一望之下登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却见池水当中那一尊女子的石像怀中竟然抱着一个未满三朝的婴儿。 在一刹那间,她整个身躯好似忽然触电了一般,猛的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向着那女子石像怀中的婴儿伸出了一双颤抖的手臂。 “这是……这是我的孩子吗?” 柳慕晴不由将那婴儿轻柔的抱在自己的怀中,而另一手则缓缓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只感到自己的腹中只有一片暖意在不断的升腾,早已没有了身孕的迹象。 “难道说,我先前在梦境当中,竟借助了神凰族那神秘之力产下了孩子?”她的脑海中转的飞快,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那一幕一幕浮上心头,“难道是她替我接生了孩子?”柳慕晴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石像之上,这个上古神凰族的女子,面带甜美温馨的笑容,就这样凝望着自己。 一瞬间,一阵激烈的惊喜涌上心间,柳慕晴无法抑制住自己一颗狂跳的心,向怀中的婴儿望去。 却见他生的极为可爱,那宛如莲藕一般的双臂紧紧的握在她的手腕之上,那一双清澈纯洁的眼睛是那样的动人和天真,多么可爱的孩子,并且竟然是个男孩子! “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他的眼睛长的好像我,嘴巴……嘴巴好像逸哥哥呢!” 柳慕晴欣喜若狂,将自己的儿子高高的举过头顶,霎时间一阵母性的情感油然而起,在激动了片刻之后她终于恢复了沉静,她像捧着一个旷世珍宝一般将儿子紧紧的贴在胸口,当然这比任何的旷世珍宝还要宝贵。 “我当娘亲了,天哪!”柳慕晴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仰面向天,两道激动的泪水径直划过她那清秀的面容。 良久良久,母子二人就这样相拥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方的穹顶之上,蓦然传来了一声巨雷般的咆哮,近乎震得整个古墓也是一阵瑟瑟发抖。 柳慕晴下意识的将儿子紧紧的搂在怀中,心中登时一阵惊惧,这才想到:“糟糕,我到底失去了意识多久了?我的儿子既然都已经出世,难道竟然到了那妖兽降临之时?” 想到此处,柳慕晴匆忙抱着孩子离开了水池,将自己的衣衫飞快的穿戴完整,随即又扯下衣衫的一角,将自己的儿子紧紧的绑在自己的胸前。 做完这一刻,她方才长长呼了一口气,心念急转之下,却是感到自己的体内那浑厚无比的灵力在一瞬间澎湃的激荡开来,整个身躯也绽放出一片耀目的五彩霞光,这股力量随即便将她缓缓的托起,就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万分,如今的她竟然能借助自己体内的灵力飞空而起,难道这便是神凰族的力量吗? 百九五 此生无缘来生见 空洞无边无垠的黑暗当中,赤红色的光芒化成万千缕血红的光丝,被周遭的黑暗所翻搅的支离破碎,当空中的那道裂缝中,赤红色的光芒在不断的绽放出好似利剑一般的光芒,四下里任何的事物早已无法看到,到处都是一片无边摇曳的漆黑空间。 草原、神庙、无数的帐篷和四面八方明亮的篝火都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周围的黑暗翻搅着那赤色的光芒,摇摇曳曳好似在一片虚无的黑暗当中,没有边际,没有尽头,让人分不清此处究竟是不是在人间当中。 此刻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一片宁静,这是暴风雨欲来的沉寂! 终于到了这个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每个人反倒在这时候已然坦然了许多,没有喜没有忧,没有愤怒也没有任何波动的情绪,有的只有那一颗永远也不放弃的决心。 “咔嚓嚓!轰隆隆!”蓦然间,数道赤色的妖芒仿佛在一瞬间释放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这气势却比天雷,更比海啸,比世间任何强大的力量还要更加震慑人心,这片剧烈的吃色光芒好似在一瞬间释放出了万道天雷,在这片恒久的黑暗虚空当中,一闪即逝。 “来了!” 黑暗当中每个人都是一片惊呼,却见那道裂缝当中,忽然显现出一片闪烁着红芒的光点,光点越来越多尽数聚集在一起,堪比漆黑夜空中壮观的天河。 “那些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谁忽然发出了惊呼,眼见那成片的红芒幻化成无数道红色的闪电,向着众人汹涌而来。 黑暗的虚空中立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呼声,随着那些红芒的闪现,一道道绚丽的血光也随之在黑暗当中一闪即逝。 便在此时,三大正道的首座人物乃至圣姑赞布拉等人终于瞧得分明,原来这些闪烁着红点的事物,竟是自那裂缝当中铺天盖地一般,汹涌袭来的一只只状若猛虎一般的异兽。 而那些红点的光芒竟是这些异兽的那一只只眨动的双眼。 阿史那思云将丁清河小心翼翼的护在身边,目光充满警惕的注视着迅疾涌上来的无数个红色亮点,她正要提醒身边的丁清河让他万分小心,话未说完,便忽然感到身侧一阵激烈锋锐的气息蓦然激射而来,当即她想也未想,立时随手向那气息掷去一个事物,却见眼前白芒陡然一闪,一只巨大的白蟾赫然显现而出,长舌一卷便将三两个异兽卷个正着,随即一片氤氲的紫气大肆溢出,这些异兽在白蟾剧毒的腐蚀之下,一瞬间便化作了一片黑色的齑粉,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了去。 她的耳边传来了丁清河的呼喝道:“云儿千万小心,这些东西只不过是那妖兽混沌的喽啰,竟然有这么多!” 阿史那思云身前不远,便见一条苍龙龙吟阵阵,精神抖擞,周旋在这片异兽群中,或抓或咬,巨口当中激射出一道道锐芒,这些异兽一经被这蛟龙锐芒击中便周身瘫软,融在身后的一片黑暗当中。 黑暗中传来了越紫箐阵阵的呼喝,那条苍龙正是由越紫箐身畔的灵竹仙剑所化,一时间凌厉无比,纵横穿梭之间击杀无数的异兽。 这些异兽形似老虎,却是异常的敏捷,周身漆黑,好似完全能够融入周围的黑暗。 了空大师与了真和尚亦是各自施展随身法器,与这些异兽苦苦缠斗,死在二人手中的异兽在一瞬间也是不计其数。 圣姑施展出强横的五行之术,或水或火或木,令那些异兽靠近不得。 除此之外,在场每个人赞布拉、琴夫人、乌古拉乃至三大正道当中的优秀弟子,罗素芸,宋文清,萧玉琪,石大川玉清门中的庄玉轩还有灵隐寺中众位觉字辈弟子,都施展出了浑身的解数,与这些邪兽相拼。 而那些修行弱的弟子,也被这些邪兽祸害掉了性命,为数不少,这些邪兽口中喷出阵阵怪火,那些抵挡不住的弟子有些被这些怪火喷个正着,霎时间便化作一片黑烟,融入在黑暗的虚空当中,不知去向,死了竟然也连个尸首也无法见到。 三大正道中的高士虽然一时间倒是能够应付,只是这些异兽实在是数量太多,打掉一波,又有一波汹涌而来,裂缝当中那无数的红色眼睛仍然好似潮水一般涌之不竭。 越紫箐听到四下里来自众位弟子的惨呼声越来越响亮,当下再不犹豫,宽大的衫袖轻轻一拂,却见当空中一副浩白的云烟激荡而出,好似壮丽浩荡的天河,波涛汹涌,向着那些妖兽群铺天盖地一般滚滚而来。 这气势宏大,正是天苍剑派当中的至宝天河图,天河图一经施展,这些妖兽立刻暴露在一片浩荡如烈日一般的白芒当中,漆黑的身躯立刻便被这白芒照死了无数,一声声惨号声不绝于耳。 似乎在远处的黑暗当中那些弟子终于发出了一声震慑人心的欢呼,都不禁为正道当中法宝的威力而深深的震撼。 圣姑看到那些异兽的数量当真是实在太多,这些异兽似乎拼尽一切都要向着中原之地不顾一切的冲去,看到此处赶忙沉声道:“大家小心,万万不可让这些凶兽到了中原当中。” 听到了圣姑的提醒,每个人这才幡然而悟,了空大师看到天苍剑派已然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当下双手合十,低宣佛号,周身立刻泛起一阵阵金色的佛光:“阿弥陀佛,妖魔看法宝!” 话音方落,却见自他宽大的袈裟当中立时飞出了一溜金光,那金光飞在虚空的黑暗当中立刻金芒大盛,只见一座高大的金色佛塔赫然矗立在当空之中,无数道金芒绽放而出,激射出万丈金光,一个个硕大的卍字标记好似一枚枚从天而降的千钧巨石将那些妖兽砸死了无数。 “通天塔!” 丁清河眼睛一亮,正要出言赞叹,却忽然感到四下里的黑暗竟是在一瞬之间浓重了许多,当空中那裂缝之内的赤色光芒也在一瞬间大为灿烂,一阵阵天崩地裂一般的剧烈声响立时响彻整个虚空当中。 “不好!难道是……难道正主要来了吗?”丁清河心中一片死灰,目不转睛的望着那道已然压在众人头顶之上的裂缝。 霎时间那裂缝当中的赤芒忽然眨动了几下,周围立时天塌地陷般的剧烈摇晃了起来。 随着晃动不止,一个巨大的黑影轮廓随即自那裂缝当中轰然而下,两只宛如缸口般大小的赤红光芒望着众人,释放出一片令人心悸的寒芒。 “那……就是混沌吗?” 每个人除了一片吃惊之外,更是一脸的茫然之色,一片强烈的压迫感四面八方的向着在场每一个人侵袭而来,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身体上的,而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巨大压迫感,那些正道当中的弟子却在一瞬之间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手脚四肢竟然根本无法动弹,就连数名高士也是感到施展自身的法术也是万分的艰难。 天河图那浩白的光芒也在一点点被那片涌上来的黑暗所蚕食,通天塔的金色光芒也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每个人都无法发出声音,他们似乎都被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奇特力量所禁锢住,不能动弹,不论想要做什么也不行。 刹那间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天河图最后的一点光芒终于被吞噬殆尽,通天塔也已被完全吞没,四下里只有一片出奇的死寂,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直有无数道腥红狠毒的目光在死死的盯着每一个人。 他们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屠夫将一只待宰的羔羊至于案子上,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在望着自己的猎物。 渐渐的每个人的意识也在逐渐的变得恍惚起来,在这一刹那他们没有了斗志,没有了热血澎湃,有的只是心底那一片深深的恐惧。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这真实好可怕的力量! 此刻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剩下这个问题,他们却连这最后自己的一丝醒悟的思想也将要渐渐的瓦解。 绝望令他们每一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太强大了!竟然连自己的心神与意识都被完全玩弄于股掌之上!”圣姑绝望的胡思乱想,她这才明白,原来这混沌最为强大之处竟是可以随意操控人的三魂六魄,使其完全成为一具皮囊,真的太可怕了! “难道人间真的要就此结束了吗?” 黑暗当中无数个亮起的红色双眼,在身后那黑影的驱使之下,立时悄无声息的向着众人滚滚而来,好似一道黑色的巨浪瞬息间便要将众人吞没而过。如此一来,每个人必定将会坠入万劫不复的黑暗虚空当中。 就在众人陷入一片深深的绝望之时,一道炫丽的五彩异火冲天而起,一路势如破竹划破了这片虚空的黑暗,将那些涌上前来的异兽悉数烧成了黑灰。 这道熊熊燃烧的五彩异火一路冲破兽群,向那巨大的黑色轮廓席卷而去,那混沌两道明亮的巨眼登时激射出两道赤芒将那轰然而来的异火抵消。 随即在一片彩光当中,众人皆看到一个身形曼妙窈窕的少女,手中握着一杆绽放出流光异彩的杖子,缓缓的落在众人的身前。 圣姑与琴夫人等人这才都感到自己的身躯终于恢复了知觉,在看到这少女的时候,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片深深的惊喜之色。 “晴儿!真的是你吗?” 琴夫人禁不住热泪盈眶,与众人急忙围上前去,却见柳慕晴娇躯之外熊熊燃烧着一片五彩火光,而她的怀中竟抱着一个未满三朝的婴儿。 “这是……” 却见柳慕晴那清莹的眼眸当中布满了慈爱之色,她深深的凝望着怀中的婴儿良久,方才探出手掌用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婴儿送到了琴夫人的怀中,便在此时,传来了柳慕晴温柔如水一般的话语。 “爹娘,替我好好的照顾他,这妖兽由我来对付!” 乌古拉望着自己女儿此刻的异状,再看到她手中竟然握着娲骨杖,当即极为振奋道:“晴儿,难道你,难道你身上的神凰之力竟然被唤醒了?” 柳慕晴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爹娘,这一切恐怕都是女儿的宿命,女儿的身体里已然被神凰唤醒,它告诉我妖兽混沌之力乃是代表了这个世间的黑暗之力,无穷无尽,世间一切的力量是不可能将它击破的,只要有黑暗存在,那么它便会不生不灭,与黑暗永存!” “这……” 听到了柳慕晴的话语,每个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哪里还是什么妖兽,这混沌根本就是代表了亘古的邪恶之力,仅凭人力哪里能将它打杀? “若想将它灭去便要驱散这无穷无尽的黑暗,而我愿用我这微弱的光芒来为世人照亮一切!” “轰!” 蓦然间,柳慕晴周身的五彩的火光冲天燃起,将周围的黑暗向其后驱散开去,那无数只异兽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纷纷向着后边的黑暗当中缩回了身子。 她的整个身躯随着这片火光冉冉的悬浮而起,迎上了面前那巨大的黑暗轮廓。 在一瞬间琴夫人和乌古拉乃至每个人似乎有些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只听到琴夫人蓦然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呼喊:“不!!晴儿,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对我们实在太残酷!求求你!我的好晴儿!” 一抹惨淡的笑容绽放在那一张清丽的面颊之上,望着琴夫人那瘫软下去的身躯,在她的唇边一句句坚定的话语向在场每个人传来:“爹娘,女儿不孝,今后怕是再不能在你们的身边尽孝了,女儿最后一个恳求,请你们帮我照顾好这孩子,最后……替我向逸哥哥说,晴儿走了,但我还会一直在他的身边……” 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柳慕晴目光中一片决绝,整个身躯赫然幻化成为一只巨大的五彩神凰,一声响亮的凤鸣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却见这神凰带着无比的坚决,与荡平一切黑暗的决心,向着黑暗中那巨大的轮廓急冲而去。 “轰隆!” 一片强烈的光芒登时将四下里的黑暗尽皆驱散,众人只感到眼前只有一片流光溢彩的霞光闪耀,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事物。 这片火焰仿佛一颗天外巨石,将漆黑的夜空轰然点亮,从此再没有了黑暗,没有了任何来自黑暗中的绝望,这片光芒带给了人们一片无比的希望…… “晴儿!” “公主!!” 在场每个人都是脸色苍白,琴夫人在刹那间会觉得肝肠寸断,她的心似乎也随着自己女儿的离去而瞬间分崩离析,她无力的倒了下去…… 每个人的咽喉此刻都好似在一瞬间被塞进了一个冰块,如鲠在喉,没有人能够想到到了最后竟然会是如此的结局。 石大川跪倒在地,泪水泉水一般的奔涌而出,咬紧牙关,道:“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连你也要离开丁师弟吗?”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不绝于耳,周围的黑暗在以惊人的速度退了开去,强烈的光芒也逐渐的黯淡下去,正如柳慕晴那一缕芳魂,也随着这片五彩余光一点点的消散而去…… 那一丝坚决的笑容也随之渐渐的消逝…… 这!难道便是她的宿命? 渐渐地,大地开始觉醒,碧空开始展现,一片朗朗乾坤,天地间终于再次一片深深的安宁。 天上的裂缝也兀自将最后一丝缝隙完全的愈合,周围又终于再次吹来了和煦的微风。 终章 天地悠悠 只愿来生再续缘 浑厚的天苍山之巅,那原本笼罩着群山的黑色阴影竟在逐渐的褪去,孤云峰之上,一团漩涡也在渐渐的收缩起来。 忽然,漩涡当中飞出来一个苍老的身影,那一双剑眉却仍然炯炯有神,他的面上挂着欣慰的笑容,禁不住向着怀中望去,却见他的怀中正有一个少年发出一阵阵均匀的呼吸,似乎睡的正香。 老者正是苏星河,却见他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却见一片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心中不由一阵激动,暗道:“咦,难道他们已经将那妖兽降服了?” 话音方落,便看到不远处数道遁光向着巅峰之上接近。 未消片刻,苏星河便看到正是越紫箐引领着数百名天苍剑派弟子飞纵而来。 当越紫箐看到了苏星河和他怀中丁逸的时候,那苍白的面容之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蛮荒大泽当中所发生的一切,越紫箐向着苏星河娓娓道来,直令苏星河一阵叹息,向着怀中的丁逸望去,叹息道:“真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结局,这却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呢?” “弹指间风雪冰天,却望不尽情路艰险。轮回此生若无缘,来生见!”越紫箐面容一片深深的萧瑟,不由轻声的吟着。 ………… 一月之后。 阴霾的瘴气依然笼罩着蛮荒大泽各处,上古遗迹当中,一个少年怀中抱着一个方才足月的婴儿,失神落魄的坐在灵兽白泽的面前。 白泽那深邃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少年,好久好久,却不知道该怎样出言安慰。 良久,少年紧紧的咬起了嘴唇,淌下一道殷红的血色,忽然抬起头来,毅然向着白泽说道:“上仙,我……我想再看看她可以么?” 看到他那近乎哀求的目光,白泽不禁幽幽的叹气道:“前尘不往后世情,你们来生再续缘吧……”白泽说时,收了幻魔镜,镜子中柳慕晴先前那一幕一幕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晴儿,我……我真的,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竟然却是你啊!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泪水在刹那间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一幕再次浮上心头,他的心中到处都是她的倩影,都是这个让他愧疚一生女子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不住的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似乎永远也无法忘却。 泪水流淌而下,滴落在他怀中那婴儿粉嫩的脸蛋上,他喃喃的道:“就叫你思晴吧!让我们一切来思念你的娘亲!我们永远也不会忘了她!” 白泽缓缓站起了身躯,那道萧索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宫的深处,她的一句话语随着清风传到了他的耳中:“也许……也许五百年之后又会是一个轮回……” ………… 中原三大门派在经历这一场异变之后终于又再次振奋起来,丁清河退下了掌门之位,庄玉轩得到了玉清门中灵尊的许可,继任掌门之位。而丁清河便与阿史那思云两人隐居在遗迹当中的福地之内,此后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数年后,天苍剑派中萧玉琪任斗云峰首座,石大川的修为亦是突飞猛进,他成为斗云峰中的大弟子,却时常在怀念着自己当年与丁逸在师门当中快乐的生活。越紫箐将首座之位传与罗素芸,自己与苏星河时常云游四海行踪飘忽不定。 关沧海三年之后,疯癫的他自尽而死。 圣姑也在五年之后,含笑九泉,寿终正寝。 琴夫人与乌古拉则在之后很久的时间都陷入深深的悲痛当中,后来为了纪念柳慕晴,巫族营寨之内修建了一座柳慕晴的雕像,被巫族后人顶礼膜拜和敬仰。 灵隐寺的香火也原来越旺盛,成为中原之上规模最为宏大和灵验的寺院,受到无数人的膜拜。 这些已是后话,都逐渐埋没在滚滚的历史烟云当中。 ………… 雪幕连天,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天,狂舞的飞雪当中缓缓的走来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在少年的不远处,正有一个闪烁着寒芒的玄冰山洞,在快要接近山洞的一刹那间,少年的心便开始激烈的跳动了起来。 蓦然间,他止住了脚步,呼吸似乎也在这一刻也停止了,那山洞的洞口前却有一片湖蓝的衣衫随着周围呼啸的寒风在迎风招展。 这道倩影在看到了少年之后也为之一颤,两人的目光穿破这片激烈的风雪久久凝视在一起。 蓦然间,一个令人心醉的笑容浮现在她的面上,少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她深深的抱在怀中。 一个呢喃的话语在她的耳边轻柔的响起:“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答应我,从今往后,再也不要离我而去,我们也再不要分开!” 她没有迟疑,展开了双臂也紧紧的抱住了他,拼命的点头,“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天际之上,漫天疾舞的雪花发出阵阵呜咽,一片片晶莹的飞雪被这激烈的寒风吹到了远方,好远……好远……(全书完) 后记 其实本来不想做什么总结之类的,但是总觉得还是想说点什么,那就说点吧。 本书从五月首发,历经近乎七个月,可以说更新速度是十分乌龟了,这本书的成绩更是不用孤云说,大家也能看出来,扑到了姥姥家,在写的期间,孤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中途放弃,可是每一次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写完一个孤云心中完整的故事。 从整体来说,这本书有好多不足,而且是与当初架构的宏大情节也没有描述出来,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总算是完本了,毕竟他只是孤云的第一本书。 然后感谢责编流云美眉,成绩这么惨淡还一个劲给推荐,孤云对不起你哈! 其次是对未来的憧憬,孤云一定还会拿起笔来,变幻另一种风格写出不一样的故事,不过具体什么时候还会继续,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是新故事的轮廓好庞大的框架其实在已经在我的脑子里盘旋了一年多了,只是我还没有赋予行动将它叙述出来而已。所以在时间上,孤云只能说是待定! 在最后说下这本书,《剑御仙穹》全文只有65万字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太短,刚好构成一本书的长度,其实还是可以看下的,时间关系,孤云就不多说了,就让丁逸和他们的古诗在大家的心里去自由的发展吧! 最最后,祝大家生活幸福,相信我,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写于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九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