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痕》 第一章 发生于世界的奇迹 是什么在咆哮呢？ 混杂着愤怒，悲伤与绝望的嘶吼声。 大地被摧残得满是疮痍，如同垂暮的老人。 从天而降的紫雷席卷而来，留下深深浅浅的印痕。 天使无能为力，雪白的羽翼染上绯红。 光暗双龙的龙炎被巨大的黑洞无情吞噬。 而那些弱小的生物呢，除了四处奔逃再无其他想法。 不停地逃着……逃着…… 简直是……世界末日…… 叶璇醒来之后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车上。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睡到目的地。” “别调侃我了。”叶璇无奈地笑笑，“谁知道昨晚会喝酒？” 坐在她身旁的少女这才把视线从光屏上挪开，“我还以为你同意参加晚宴的时候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 “嘛……你这么说也没错。”叶璇自知理亏，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对于挚友这种无意间的“风凉话”她早已习以为常。因为那不饶人的嘴，挚友吃尽苦头，哪怕好心也难以取得别人好感。不过她本人倒是没有太大感觉。 “朔夜，现在就打击阿璇，万一比赛输了可要罚你。”驾驶座上的人忍不住打趣。那是一个相当成熟的女人，身体已经发育成男性梦寐以求的比例。酒红的发色和眸色让人联想珍藏多年的红酒，小抿一口便回味无穷。唇边的黑痣使得她在成熟中又多了一丝魅惑，明明没有使用任何香水，但别人觉得她比世上最名贵的香水都勾魂引魄。 与她相比，后车座的两个少女则青涩许多。 “如果这就被打击到了，还比什么赛。”被称为“朔夜”的少女说完，又看回光屏。 她手上的光屏是最新研发的便携式计算机，平时就以一只笔的形态待机，而当运行的时候便会投出一个发光的屏幕，触摸屏幕就可以自由操控，这其中原理叶璇自然不知。三年前，这堪称高科技的物品还只能存在于想象中。但是，三年的时光中，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类高科技产品已让人见怪不怪，甚至融入日常生活中了。 第一座浮空城市出现在新闻里的时候，叶璇还在烹饪她美味的午餐，那座华丽而宏伟的城池让她吃了人生第一分泡面，她甚至在收拾厨房残局的时候还在回想，不禁感叹。“就好像奇迹。” “就好像奇迹。”领奖台上，朔夜看着那些或嫉妒或羡慕的眼神，说出同样一句话。 可不就是奇迹吗？只有奇迹才会让一个游戏取代了世界原有的秩序。 三年前，各地政府启动“诺亚方舟计划”，声称发掘人体潜力。夏历2135年4月，一种叫“夏娃”的机器遍布各处。政府已从未有过的强制手段安排每个人进入“夏娃”中。神奇的是，从“夏娃”中出来的人手中都握有各式各样不同的徽章。 夏历2135年7月，政府对“诺亚方舟计划”作出解释。此计划是为了开创人类历史的新纪元。 夏历2135年9月，学校一改以往繁重的文化科目，重点开设一系列其他科目。而这些科目无一例外，都是围绕一个名为“创痕”的游戏展开。 如果这些只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话，接下来的发展就堪称奇迹。 短短的三个月内，“创痕”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部分。当发生冲突时，“创痕”成为新的解决办法。 政府通过“夏娃”反馈的信息将人群划分为各个阶层，以数字排列。各个阶层享受的权利不同，第一阶层权利最大，福利待遇也最高，从住所到饮食皆由政府免费提供。于此相反，第七阶层权利则最小，不仅需要自己维持生计，还要定期缴纳赋税。 原有的经济系统也随之改变，普通的买卖依然存在，然而交易的准则与过去已截然不同。一夜之间，富翁地位一落千丈，而平民中飞出几只凤凰。叶璇是幸运的，她的天赋保护了家庭的地位。朔夜也是幸运的，她获得了以往不曾想过的特权。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她们进入“夏娃”之后，被定为第一阶层之人。 她们现在正在前往地区大赛会场的途中。驾驶座上的女人是她们的导师，名为“零玄”。零玄是夏历2135年9月刚刚调过来的导师，与她一起的还有九个。正是这些导师负责授予有关“创痕”的课程。其中零玄又比较特殊，因为她只教授一门课程，其他时间则全心全力充当叶璇和朔夜的保姆。上到理论和实践课程，下至衣食住行，都由她负责。似乎零玄就是为了照顾她们而下派下来的。 估算下来大约有30几项课程却只有十个导师，是十分不合理的。但是叶璇和朔夜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小镇，在以前连城市都不算的地方。能够得到10个名额已经是不易了。不过，这并非说明这个小镇被世间抛弃，相反，它在国内享有盛名。因为这片区域堪称病态的升学率。不过，自从“诺亚方舟计划”实施后，这些已经成为过去。 就好像一段历史被硬生生地抹杀。 地区大赛的会场位于肖木市，从青梓镇出发是四个小时的车程。汽车轻微的颠簸如同晃动的摇篮，加上昨晚被拉去参加晚宴，喝了很多酒，叶璇上车之后不久就睡过去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车已经进入肖木市的范围。 肖木市是依靠一棵巨树而建立起来的城市。城中常见树木暴露的根茎，以及遮天蔽地的枝叶。叶璇和朔夜已经来过很多次，所以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就不能给我点安慰吗？” “不能。”几乎没有停顿地接话。 “有你这么待病人的吗？” “你病了？” “我心好痛，头好晕。” “你失恋了？” “男朋友都没一个，哪来的失恋！” “哦。” “一句哦就没了？” “嗯。” “交了你这损友，我可真是不幸。” “彼此彼此。” 就在叶璇和朔夜你一句我一句的往来时，零玄插进来。“要拌嘴之后再拌。” “我们到了。” 第二章 此开场源于命运 “那么，先去登记。”位于大厅的电子光屏正在播放观者唾弃的广告，那又长又无聊的广告实在很难激起兴致，大厅内热烈的气氛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它，即使已经有很多人抗议换成“创痕”的比赛预告更加应景。 光屏的右上角单独隔出一块区域，那里是大厅唯一能看到时间的地方。此时那上面写着：10：47a.m。这个时间让零玄十分满意，因为这意味着她有足够的时间为两位“祖宗”安排科学的食宿。 登记的地方十分好找，人最多的就是。看着那条长长的绕成九曲十八弯的队伍，叶璇和朔夜明智地选择抛弃队友，自己随便逛逛去了。 叶璇四处打量着这所见过无数次的体育馆，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体育馆还挺小的。” “因为今天人多。”朔夜不假思索地回道。 叶璇明显不赞同。“演唱会的时候人也挺多的。” “那就是你产生了错觉。” “这绝对不是我的错觉！”叶璇认真地回答。 “如果你知道是错觉了，还怎么叫错觉。” “这像绕口令一样的东西是啥？！” 这时候，朔夜一直环顾的眼睛终于收了回来，“这里是不是重新装修了？” 听到她的问话，叶璇重新打量四周，“咦？好像是。” 颜色和结构都与之前没有太大变化，显然装修的人十分小心。但是这也是叶璇奇怪的地方，肖木竞技场原本是座体育馆，“诺亚方舟计划”实施后才被改建成竞技场，那时候是把体育馆全部推翻重做的。 “找到你们了！”叶璇和朔夜回头，是完成登记的零玄。 “这么快？” “哎~算是一种小特权吧。”零玄戏谑地眨眨眼，随手将徽章交还给她们，“接下来我得帮你们找旅馆，午饭自己解决。” 这理由看上去真充分，但是……因为第一阶层的特殊待遇，她们早就被安排好了旅馆。零玄这时候定旅馆是给谁住的？ 不过对于她这种小借口，叶璇和朔夜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她们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体育馆旁边向来不缺餐厅。叶璇和朔夜随意找了家看上去清爽的餐厅落座。稍微点了几个，叶璇便把菜单交给朔夜。 “叶璇？！”隔壁的餐桌传来略带惊讶的女声。 叶璇朝那里看去，那是一个长得还算清丽的女生，鹅蛋脸，柳叶眉。白皙的肤色一看就是用了许多化妆物品培养出的。及肩的长发被轻拢在一边，显得温娴舒适。同她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女生，只是与她相比，则逊色许多。 叶璇认识她，“舒琳？” 舒琳轻笑，“虽然知道你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 叶璇也笑着说，“我刚刚还在猜会不会遇见同学。” “在这里遇到还好，要是在赛场上遇到可算我倒霉了。”舒琳的这句话并非嘲讽，叶璇位于第一阶层，其实力也与阶层挂钩。“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徐清丽。”说着，还拉了徐清丽一把。徐清丽有些别扭，不过还是说了一句“你好。” 对于这种做法，叶璇见怪不怪，只对着徐清丽笑着点头。 舒琳又和叶璇请教了有关创痕的几个问题，直到徐清丽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才道。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嗯。”叶璇看着她走出店门，抓起一杯茶，唉声叹气。 对着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朔夜埋怨道，“你也不帮帮我。” “我看你们聊得挺好的。”朔夜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舒琳一直和班上同学关系很好，我以为你跟她会有共同语言。” “呵呵。”叶璇知道朔夜在调侃，没有过于纠缠。她并想继续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所幸，她的光脑帮了她一把。 “嘀嘀嘀~有新消息~”光屏一闪一闪，还发出类似于上课铃的响声，让人想忽略都难。叶璇点开一看，“比赛日程出来了。” “嗯。”理所当然，朔夜也接收到信息。 “编号a37096……这是a组的意思？” “估计是，你看官网。” 叶璇到官网查询，随着报名结束，比赛的规则也被放到官网的通告上。 “本次比赛采用淘汰制，将人分为a,b,c,d四组……每组前四名的选手将进行16强的半决赛……败场为一的选手可进入复活赛……” “本次比赛采用‘创痕’的标准规则……不加入新的规则……这句话真好玩，以后还会加其他规则？”规则不长，而且很多是通用的，叶璇看了大约一分钟就关闭网页。“朔夜，你在几组？” “c组。” “啊？不在一组啊。”叶璇有些失望。 “这样不是挺好。我们打了那么多场，偶尔也换点新鲜的。”朔夜收起光屏，“还是说，你对自己没信心？” “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总会有点紧张的。” “你的表情和你说的话似乎不太一样。” “不要在意细节！”叶璇的话当然玩笑的成分居多。至少她并不觉得自己连16强都进不去。 时间14：00整。肖木竞技场。 “各位来宾！各位选手！万众瞩目的第一届‘创痕’全国大赛地区预赛即将开始！”主持人正慷慨激昂地动员。 “三年前，我们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滴。” “三年后，我们将掀起滔天巨浪！” “他们之中，有人！会登上世界的顶峰！” “谁将摘得冠军的头衔？！” “谁将获得通往王座的钥匙？！” “谁会成为开创新纪元的第一人？！” “让我们共同鉴证，新时代的奇迹！” “创痕场地！open！” 第三章 叶璇的首战 跟随开场词的号角，布置在竞技场四角的装置突然爆发出奇异的白光，那光笼罩在竞技场的中心，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观众席。与此同时，一条一条的光线切开竞技场平整的木板，瞬间将其分成2x2的方格。方格上还分别划出，a、b、c、d四个大大的英文字母。 “现在，让我们看看哪些人首先登上舞台。”主持人手一挥，一个光屏出现在解说台上方。 “a组，编号a1450蒋龙vs编号a37096叶璇！” “b组，编号b26713尤套vs编号b46291祁见！” “c组，编号c37097朔夜vs编号c13958宋国！” “d组，编号d51134李超vs编号d23415齐腾！” 听到分组后，叶璇的兴致也被挑起来，虽然不能观看朔夜的比赛让她有些遗憾，但她和朔夜对视一眼，就直接走到a组的比赛区域。 “看来叶璇选手已经迫不及待了！”敬业的主持人不放弃任何解说的机会。“其他选手也请就位。” 一个头发染成火红的青年走到a组的对战台上。那便是叶璇的对手，蒋龙。蒋龙随口吐出一口痰，“虽然你是妹子，但别指望我放水。” “如果你能放水的话。”叶璇直接拿出徽章，那枚雕刻着天使羽翼的徽章与场地内的光线完美结合，蒋龙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徽章不受控制地飞出。微弱的红光似乎被吓得发抖。 他嘴角抽搐，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徽章变化成一把大剑，一把相当华美的大剑。对面的叶璇此刻如同中世纪的骑士，舍弃少女柔软的外衣，穿上坚不可摧的铠甲，驰骋于战场。 直到对战场地彻底完成，自身被独特的屏障包围之后，蒋龙才回过神来。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再次做出与上台时同样的动作，“嘁，真倒霉。” 观众看着额头不断冒冷汗的蒋龙，心里也同情地想：“真是个倒霉的家伙。” “源武器！第一阶层！”主持人激动地大喊，“观众们！看到了吗？！”然后主持人顿了一下，似乎有人通过耳麦说了什么。然后，他脸上的激动神色更甚。 “还有一个人！c组的朔夜选手！同样是第一阶层！” 观众们向着c组场地看去，朔夜身边浮着一块幽紫水晶。水晶仿佛飘出一条丝带，牢牢得捆住那散发着绿光的徽章。 “第一场比赛就有两位第一阶层的选手！我有预感！本次比赛将精彩绝伦！” “观众朋友们！你们激动吗！” 观众大声回应着。 此刻，蒋龙的心情却刚好与观众相反。叶璇剑指他的鼻尖，笑着说：“现在你还放水吗？”毫无疑问，她被蒋龙惹恼了。能让叶璇生气的地方不多，轻视可以算一个。 蒋龙心一横，拼了。“我的先攻。” “准备阶段。充能。” “烈火蜥蜴召唤。” 战场区，一阵光闪过，出现一只火红的手掌大小的蜥蜴。而蒋龙的能量值减少一点。 创痕对战的过程中，玩家身后会有数值光屏显现生命值，能量值。能量值用来召唤怪兽或者发动魔法陷阱卡。 先攻不能攻击，“回合结束。”蒋龙说。 “准备阶段。充能。” “抽卡。” “回合结束。” “什么？！”蒋龙惊讶地喊。“难道第一阶层只是徒有其表吗？”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准备阶段。充能。” “抽卡。” “三只烈火蜥蜴，召唤！”蒋龙场上已经是四只怪兽，而叶璇场上空无一物。 这局面让蒋龙心花怒放，“四只烈火蜥蜴，全部攻击！”叶璇的生命瞬间扣了四点。 “回合结束。”这句话蒋龙是笑着说出来的。他现在有些飘飘然。 所以他完全忽视了叶璇镇定的表情。 没想到第一战是个菜鸟。叶璇心里嘟囔一句。她的兴致因此没有之前高涨了。 “准备阶段。充能。” “抽卡。” “发动场景魔法卡，上重天。” 传说，上帝将天分为七重，分别由各大天使掌管。第一天，由加百列掌管。负责星星、气象等。 第二天，大天使拉斐尔的领地、部分受惩天使的禁闭所。 第三天，权天使安吉尔，多情者的灵魂住所。 第四天，米迦勒掌管，智者与圣者的花园。 第五天，由双生子掌管，北部为荒凉废墟，设有天使的牢狱，南方则是舒适宜人。殉教者在此居住。 第六天，智天使的大本营。 第七天，神之御座，天使环绕。 此刻，巍峨的圣殿屹立于层云之上，环绕于圣殿的圣光令任何不轨之徒都望而却步。 随着上重天的发动，整个对战场地成为叶璇的主战场。 “发动魔法卡，神之契约。” “丢弃一张手卡，从卡组选取两张【创世纪】的怪兽在战备区放置。” 战备区，两颗纯白的结晶显现。 “这时，上重天的效果发动。” “每有一张天使核心被放置时，能量+1。” 叶璇有条不紊地进行布阵。 “净月天使·沙利叶召唤。沙利叶的效果发动，从战备区召唤契约天使·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的效果发动，抽两张卡。” “沙利叶，梅塔特隆攻击。” 两点生命值不痛不痒。蒋龙并没有将这次攻击放在身上。“烈火蜥蜴攻击。” 又是四点伤害。 “完全被叶璇带着走。”朔夜在观众席上，评价道。 “这可真稀奇，你居然比叶璇更早结束。”零玄走到朔夜身边。 朔夜面无表情地回答。“刚好对手牌组被我克而已。”她的关注点还在比赛上。 “这种程度的快攻除了让叶璇更快地攒齐费用没有任何用处。” 零玄妖娆地笑道，“烈火蜥蜴只是通用卡，卡组的差别太大了。” 下一回合，叶璇再次发动神之契约，带走蒋龙两点生命值后回合结束。 “第一阶层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蒋龙表情狰狞。对胜利的渴望吞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发动场景魔法，火山” “在火山的效果下，所有【烈火】怪兽的伤害+1。” 生命值16：4。 “结束了。”零玄笑着说，“叶璇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第四章 沐浴圣光的大天使 生命值16：4. 一方战场区上是四只蓄势待发的烈火蜥蜴，另一方是面无表情的天使，传说中的怜悯并没有表现在她们身上，相反，凛冽、好战……环绕在天使周围的情绪浓厚得几乎能用肉眼看到其运行的轨迹。 对于她们来说，这里就是战场。 经过一阵疯狂后，蒋龙脸上是诡异的苍白，似乎那番攻击将他的生命一同带走了。然而，他在笑着！疯狂地、撕心裂肺地笑着！如同一个站在金山上的乞丐！ 观众并未发现这个人的异常，不，即使发现了也不要紧。他们渴望的只是精彩绝伦的比赛，选手性格大变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这才是他原本的面貌。 叶璇也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一旦进入对战，她便不关注其他。所以，她一如既往地充能、出卡。 优势方面部狰狞，而劣势方镇定自若。 但这种转变瞒不了朔夜的眼睛。“真难看。”她嘟囔一句，不知是在说蒋龙，还是在说对战。 对此，零玄报以一笑。 而那边，叶璇已经准备完毕。“当战备区存在三个及以上的天使核心时，这张卡可以召唤。” “支付10能量，在主战区将神之左手·加百列召唤！” 静寂的天堂突然传来雄浑的战争号角。那些飘飞在天堂的零散羽翼随着激烈的狂风席卷而上，圣光给羽翼镀上金色，然后，聚集在一处的羽翼蓦地张开，沐浴着圣光的炽天使凌空而下。 在那圣光之下，任何邪恶将无所遁形。 “加百列的效果发动。”叶璇将剑对准蒋龙，“一回合一次，将战备区的一个天使核心召唤。” 圣洁之力可御敌，可治愈。随着生之圣光的蔓延，天使核心内沉睡的天使将被唤醒。 “醒来吧，拉斐尔！”叶璇双眸闪过一瞬金光，“与此同时，拉斐尔的效果发动。” “这张卡登场时，战备区所有天使核心全部召唤。” “乌利尔！” “不可能！”蒋龙再也不复得意，光辉下，他的脸色更为苍白，“避开费用直接召唤高等怪兽吗？！这种事！这种事！！” “不。”叶璇笑着回答，“如果不是你的猛攻，加百列的费用我还得费一番功夫。” 蒋龙紧盯着自己场上颤抖的烈火蜥蜴，“不！只是我没有抽到关键的必杀！” “你只是运气好！” “只是运气！” “我还有机会……” “我还没有输……”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这样的狼狈姿态叶璇这三年见过太多。她甚至本能得感到厌恶。与这种用嘴巴维护自尊的方式相比，承认技不如人并且尽全力奋战到最后一刻的行为显然更让人钦佩。 “由于战场区有五张【创世纪】的怪兽，加百列的伤害+5.” “乌利尔从战备区被召唤时，伤害+1.” 效果的叠加让加百列伤害高到足足6点！掌管天界的大天使长在效果上完全对得起其高额的费用。 “拉斐尔，攻击主战区的烈火蜥蜴。 作为擅长治愈术的天使，拉斐尔是场上唯一一个面带微笑的。那是怎样的微笑啊，充斥着仁慈、善良，不带任何杂志。背负苦难之人，大概会为这微笑神魂颠倒吧。即使在蒋龙眼中，这微笑与恶魔的微笑并无不同——随着拉斐尔的攻击，他失去了唯一的盾牌。 “主战区空出来了！沙利叶、梅塔特隆、乌利尔、加百列！直接攻击！” 仅仅一回合，局势逆转。 “还没完！只要我抽到那张卡的话！”蒋龙努力控制着发抖的手。即使一回合被打掉那么多生命值，但她4点的生命值没有改变。加百列的攻击力是10000，只要抽到那张卡！还可以赢！他一咬牙，看向刚抽的那张卡。随后，狂喜占据了他的全部。“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嗯？”那举动让叶璇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并没有危机到来的感觉。 “第一阶层又怎样！还不是手下败将！”夸张到极致的笑容又回到蒋龙脸上。“我也要多谢你送我费用。” “自烈火中诞生的双头之龙啊，将眼前之人咬碎吧！【创核】烈火双头龙召唤！” “这个时候，蒋龙终于召唤出【创核】怪兽！”主持人尽职解说，“根据规则，生命值+1.” “烈火双头龙攻击加百列！” 听到命令的双头龙张着血盆大口向大天使长咬去。加百列面无惧色，羽翅一抖，身体腾空而起，果断地提起圣剑。 “烈火双头龙攻击时，攻击力增加2000！去死吧！加百列！”双头龙眼里泛起嗜血的鲜红，它尾巴一扫，巨大的力量将加百列震退，同时，蕴含着恐怖热力的龙炎径直打到大天使身上。 大天使长会这么被打败吗？！ 当然不！眼见攻击力低一层的加百列节节败退，叶璇圣剑一挥，“除去一个天使核心，加百列免受破坏。” 蒋龙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但是吃下穿透的伤害吧。” 因为【火山】的效果，烈火双头龙的伤害变为2.但是他没有其他可以匹敌加百列的怪兽，三只闲置的烈火蜥蜴简直就像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我的回合。” “乌利尔攻击烈火双头龙。这张卡攻击时，攻击力会+3000.” “加百列直接攻击。” 散发圣光的圣剑毫不留情地斩下。那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甚至把蒋龙的所有视野都吞没了。 “胜者，叶璇。”主持人的裁决已进不了他的耳朵。 这个舞台上，胜者会得到所有荣耀，而败者无人问津。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淋浴间传来。 这是叶璇的习惯，据她所说，比赛之后沐浴是个调节身心的有效方式。 朔夜则盯着窗外，那里一团一团的灯光排成一片光亮。 她们的房间位于上层，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城市的全貌。 然而朔夜此刻并没有心情欣赏夜景。她想着另一件事情。 蒋龙的异常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这么想着，朔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声泪俱下的少女跪在雨中怒吼着。 “你们又懂我什么？！” 水声，逐渐和雨声重叠。 第五章 赛事第二日 初升的阳光还未带上午日的灼热，明月换班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将东西全部带走。夜晚特有的凉意依然残余在空中，连带着阳光也是清凉舒润的。 花草簇拥着阳光醒来。像是初醒的孩子，别扭地舒展着腰肢，自然这个母亲亲手为它们准备了甘甜的露珠，作为早安的礼物。 随着空气里的清凉逐渐褪去，城市开始忙碌起来。身体健壮的老人已经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打起太极。不紧不急的姿势、稳扎的步伐、从容的脸色……唯有依托于大树的肖木市的早晨才是如此的闲适，世代生长于树木的人们与自然开始同化，那份恬静惬意随着他们的血脉一代又一代流传。 不过，这些与叶璇和朔夜都没有关系。 蜷缩在被窝里的叶璇正后悔不迭，她一时兴起开的窗户导致窗外的声音没有丝毫阻挡地传了进来。她拉了拉床被，试图格挡那比闹铃还持续的响声，然而这动作只能让她的意识更为清醒。 心中充满着对睡眠的渴望，头脑却越来越清醒，于是叶璇只好在床上翻来覆去。这时候她就会无比羡慕朔夜那一睡就雷打不动的体质。她往朔夜那里一看，一团被褥，真的是一动不动。 估摸着自己睡不着了，叶璇干脆起身洗漱。 等到她收拾好床铺，电子闹钟才慢悠悠地响起。 7点15分。刚好可以享受丰盛的早餐。叶璇自我安慰着。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被吵醒的坏心情已经离开。所以叶璇临走前特意推朔夜，“朔夜！起床！” 理所当然，朔夜没理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叶璇更郁闷了。 大概她那怨念的表情太过凄惨，正优雅地吃着早餐的零玄被吓了一跳。“怎么了？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叶璇盯着她，“下次我要隔音的房间。” “现在的房间就是隔音的。”零玄啼笑皆非，“不过前提是窗户关着。” 问题是她睡觉从不关窗户。 叶璇觉得玻璃心被一箭刺穿。 那副悲愤欲绝的表情一直持续到竞技场，而睡了一觉精神百倍的朔夜则被勾起一颗好奇心。 “谁惹她了？”她趁着下车的空隙，悄悄问零玄。 零玄勾起嘴角，“窗户。” 朔夜恍然大悟。 这件事的后续影响是，当天叶璇的对手被揍地爬都爬不起来。叶璇一反往常的卖血打法，上场就让天使不要命的冲过去自尽以凑出费用。对手被她近乎于疯狂的打法吓住，连陷阱都忘记发动，直接gameover。 第一天的比赛只是预热，第二天的节奏明显快了许多。看这情形，赛方打算在明天决定32强。 实力的差距从紧凑的比赛中显现出来。有的人神色不变，而有的人却精疲力竭。 叶璇隔壁的赛场上就有一个大汗淋漓的人。 那场比赛似乎进入了胶着状态，两边都互不相让。叶璇一眼就看出两人卡组的差距，要知道在卡组的差距下打成这样那人的水平可谓不错。一时间，叶璇也有种想知道结果的想法。所以在自己的比赛结束后，她选择留下来。 大汗淋漓的人是个中年人，略带佝偻的身体和廉价的服装表明这并不是个生活舒心的男人。而此时，男人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颤抖着连卡片都拿不稳。而他的对手却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少年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则是牛仔背带裤，这装扮在现代并不算稀奇。吸引叶璇注意的是他的徽章。那徽章散发的光芒虽然不至于笼罩全场，却也照亮了三分之二的场地，一条若有若无的白线紧紧捆住对面一闪一闪的土黄色徽章。 就是这样的对比让叶璇心中无比疑惑。“第二阶层的人打第六阶层的人怎么会打成这样？” 怪兽的效果可谓一个天一个地。卡组的连锁性也无法相比。占着如此大的优势，却还是被打成胶着战。 “真是个调皮的小鬼。”结束比赛的朔夜感慨道。“他在玩。” 叶璇并非蠢笨之人，经过朔夜的提示，她很快了解了战局形成的原因。少年的场上始终保持着一只怪兽，手牌因为太多导致抽到的卡全部送入流放区。而对手怪兽虽然全满，但手牌也消耗殆尽。 朔夜说的并没有错，少年没有用全力，甚至在可以放水。这种做法毫无疑问是羞辱，叶璇眯着眼，流露出不满。 “这么做其实也不一定有错。”朔夜不再看赛场，而是翻着光屏。 “为什么？”叶璇不解。 “比起被碾压得连一点机会都不胜，这样的苟延残喘是不是更好呢？至少他心里还有对胜利的妄想。” 叶璇皱眉，“我不认为这种蔑视尊严的做法更讨人喜欢。” “在一些人眼里，尊严和荣誉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朔夜轻笑，那赤裸裸的嘲讽让叶璇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她知道朔夜说的并不是她。“你看，面对对方毫不掩饰的放水，那个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尴尬或者愤怒。” “明知道这场战斗自己不可能赢，却死皮赖脸地赖在战场上。为什么？因为他在妄想对面是故意将胜利送上。” “不过……” “只是妄想。”叶璇接下话。少年极有分寸，始终保持生命值在对方之上1点。显然，他虽然享受这种游戏的快感，却并不打算让出胜利。中年男人的执着除了自欺欺人外没有任何作用。叶璇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看他，一方面，执着于胜利是每个人必须具备的，另一方面，他却想通过不正当的方式赢得胜利，哪怕代价是他的尊严。 她摇了摇头，不想再看这场猫捉老鼠一般的比赛，对着朔夜说道：“回去吧。” 朔夜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同时他像是突然翻到什么，拉叶璇过来。“找到那只怪兽了。” “嗯？”叶璇凑过去。 原来，朔夜刚才不停翻网页，是在找赛场上怪兽的资料。 像这种全身银白的骑士真是太显眼，叶璇一晃就找到其图片。 “皇家骑士团团长·伊诺。” “还是个小少爷。”神出鬼没的零玄突然插进来。 1.烈火蜥蜴 势力：烈炎 费用：1p 伤害：1 atk：1000 效果：这张卡攻击时，atk+2000 第六章 其姓赫连 那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叶璇惊讶地问：“你认识他？” “哎~”零玄笑着晃动手中的待机笔，她早已过了肆意挥洒青春的年龄，但这撒娇的动作却是做的娴熟无比。“如果是其他人可能要费些功夫，但这只怪兽的辨识度太高了。” “沧海市在一年前有一场比赛。”酒红的指甲不意外地在光屏上划出一段痕迹，如果这光屏不是虚拟投影的话，零玄的家产可能要全部投入光屏的修补中了。“那场比赛出了点意外。” 叶璇凑近一看，哪里是“点”，破亿的搜索量还算点事的话，那世界毁灭才能算大事。界面显示的网页是全国规模最大的新闻播报网，因其新闻的时效性和真实性广受好评。而此时零玄给她看的，正是一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恐怖袭击终结，英雄出少年】。 【5月3日，沧海市发生多起爆炸，爆炸地点不一，时间不定……经官方调查，这是一场极其恶劣的恐怖袭击事件，有目击者透露，犯人举止暴虐，抓住路人要求进行“创痕”比赛，路人起初不同意，犯人立刻对其殴打。而犯人在赢了比赛之后，旁边的商场突然发生爆炸……爆炸持续了三天，在警方搜寻无果之际，犯人突然前来自首，称其被一名少年打败，决定改过自新……】 【警方根据炸药量，判断犯人背后另有组织。然而犯人一直否认，声称只有自己一人。警方调查无果后结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叶璇努力回想。自从“创痕”普及后，这种暴乱事件几乎不再发生，人们都习惯用对战解决事件，传统的反抗反而被抛之脑后。 “呵。”朔夜冷笑，“那时候你哪来的心思关心这些。” 叶璇被噎得愣住了，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5月3日……那个时间段她整天精神恍惚，日常生活都靠朔夜照顾着，哪来的心思关注新闻呢。后来她终于走出阴影，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及。 像这样光明正大地表达不满，可不可以理解为朔夜是真的不在意那件事了。叶璇乐观地想。 “朔夜。”零玄提醒，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刚好出差，所以即使有心也无能为力。不过她依然履行自己身为“保姆”的职责，时刻顾忌两个小祖宗的情绪。 “没关系。”叶璇爽朗地笑道，“一年多了，我要是还那样朔夜会把我吃了。与那件事比起来，我更好奇这只怪兽的来历。” “你看。” 新闻的最后是一张图片，骑士一枪挑起敌人，胯下骏马不甘落后地扫荡其他贼寇，和朔夜找到的怪兽是同一只！ 她和朔夜面面相觑，不是她们以年龄取人，而是台上人表现的一点都不像新闻中所描述的正义英雄。 “哈哈哈。”零玄被她们逗笑，她收起光屏，以一种极低而魅惑的声音说道，“‘少年英雄’是另一个人，和你们一样大哦~” “叶璇可能听说过。”她眨眨眼，“赫连家的继承人。” 时间将近正午，正是阳光笔直照射的时刻。四周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他们则是火炉里的烘烤的食物。 空间的扭曲只有在这时候肉眼可见，那飘忽不定的空气此刻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和着胶水揉捏。 黑衣的吸热注定这群保镖遭受着更为炎热的酷刑。他们有的人已经悄悄擦着汗珠，然后被旁边的同伴狠狠一瞪。最前方是一个饱经风霜的管家，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而是将优雅和责任刻入他灵魂深处。不能丢主人的脸面是他内心唯一的想法。 就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一辆黑色轿车平稳停下。 “欢迎回来，大少爷。”管家熟练地开车门，迎接小主人。“老爷已在庭院等候。” “幸苦了，方爷。”下车的少年点头，他的脸上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其实真正算起来，他才十八岁，正是青春躁动的时刻。 “这是应该的。”被成为“方爷”的管家和蔼地笑着，给身后的人使了个颜色，后者了然地去搬运车厢内的行李。 去庭院需穿过正厅和凌波走廊，老爷子喜好花草，所以走廊上用不知品种的藤蔓装饰，与偏爱欧式建筑的司徒家不同，赫连家世代都好古风，家宅依山傍水，一起雾亭台楼阁便如诗中所说藏于烟雨之中，可谓古色古香。 赫连飒也是许久不曾回本家，所以他并未急着赶去拜见，几年过去，花的品种又增添了积分。赫连飒问：“爷爷最近身体怎样？” “老爷最近胃口不太好，医生说这个年纪的都这样。” “多劳你费心。” “大少爷言重了。”简短的对话因为目的地的到达而停住。 老爷子正在庭院旁的树荫下下棋。没有对手，仅一人自奕。老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一对剑眉不怒自威。久居高位，身体自然而然地凝聚出一股气势。老爷子名为赫连瑛，赫连家的现当家。 “爷爷。”对赫连瑛，赫连飒一向恭敬。 “你回来了。”赫连瑛执子而落，“方何已经向我报告了你的成绩，不错。” 赫连瑛所说的成绩是沧海市的地区赛，昨日已全部告终，赫连飒一路披荆斩棘，夺得桂冠。这样的殊荣没能惊动这个老家伙分毫，他让赫连飒陪他下棋，这是他检验继承人的一贯手段。下着下着，赫连瑛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小翊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赫连飒执子的手一顿，然后才说道，“莲姨过来了，小翊决定留下来多陪几天。” 赫连瑛仿佛没有看到那细微的动作，“这样啊，那就多放他几天。不过我想在家族聚会前和他聊聊。我们爷孙已经很久没见了。” 他继而又感慨般说道，“那孩子从小就和我不亲，才五岁便被柳家要了过去，虽然这事众所周知，不过他身上到底还有一半血是我赫连家的。万一犯了事第一个丢的便是赫连家的脸面。阿飒，从小到大你都没有让我失望过，但老爷子还是要多嘴一句，到底是人老了啊。” 赫连飒提眉，用沉稳而镇定的声音说，“明天就派人接他回来。” 2.（创核）烈火双头龙 势力：烈炎 费用：10p 伤害：1 atk：10000 召唤条件：通过支付费用可召唤 效果：（1）这张卡攻击时，atk+2000. （2）穿透 （3）场上的其他【烈火】怪兽atk+2000 第七章 疑心 叶璇当然听过赫连飒的名号，不仅听过，她对这个名字简直深恶痛绝。 这世上有一种孩子，叫别人家的孩子，他们成绩优异，性格乖巧，才艺双绝。最关键的是永远领先于自己。赫连飒便是叶璇父母自小放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但沧海市与青梓镇相去甚远，两家也并无联系，为什么偏偏是提及赫连飒呢？ 这得从叶璇的家室说起了。 叶璇的母亲石馨出身不菲，是石家的三小姐。石家在沧海市虽不及赫连、司徒、京城柳家等扬名显赫，但也占有一席之地。石家致力于培养石馨的哥哥石磊，对石馨的心思倒没多少，再加上有个宠爱妹妹的姐姐，石馨的性子自然娇纵些。她在大学里遇到叶璇的父亲，也就是叶安之后，竟然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不顾家里的反对，推掉在沧海市安排好的工作，直接定居青梓镇。上面有哥哥姐姐顶着，石家倒没闹出棒打鸳鸯的戏码，便随她去了。 虽然搬了出来，但石馨并没有断绝和石家的联系，经常和姐姐闲聊，聊着聊着，话题就广了，赫连家的继承人就是时常谈到的话题。男女之别早不像以前那样分的清楚，石馨也是尽力将叶璇带到那个圈子里。于是，赫连家的继承人就成了叶璇良好的榜样。 而现在又提到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她嘟囔着嘴，“不就是一个被吹上天的大少爷吗。” 这话一般人听过去，也就一笑而过。年轻人难免有些不服气。但在小孩子耳中就不是这样了。 “你说谁是被吹上天的！”稚嫩的少年明确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表哥可厉害了，家里的事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少年皱眉，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该用什么词汇。然后他眼睛一亮，继续说道，“表哥长得帅，性格又好，从来不生气。学校里好多人都把表哥当作仰慕对象呢。” “好好好。”叶璇哭笑不得，背后说人坏话就算了，还被那人的亲戚听了。看样子还是极度仰慕的人。但她总不能和一个小孩子杠上，更何况叶璇对孩子是特别宽容。“你表哥很完美。我是在嫉妒。” 少年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人总是嫉妒比自己厉害的人，我懂得。” “哈哈哈，倒是个可爱的孩子。”零玄说道。“你既然叫赫连飒表哥，那你也是赫连家的人？” 明知故问。叶璇想。 少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调侃了一把，他挺起胸脯，骄傲地说道，“我就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赫连翊。” 他昂首挺胸，眼睛炯炯有神，那“快来膜拜我吧”的意思太过直白。零玄的恶趣味又被激发了，“赫连家不是只有一个赫连飒吗？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 “胡说！”少年急的跳脚，以至于白嫩的脸都泛起潮红。他原地打转，“啊！我明白了！一定是那死老头想把我赶出赫连家所以才不让别人知道。” 这句话可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会说的。零玄眯眼。“小少爷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么，怎么，连自家人都不待见？” “我也想知道。”没有哪个孩子乐于被血亲忽视，回答的时候赫连翊扭头，再转回来时，已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我说你们，把我好好的心情弄没了。” “怎么到哪里都有人提这些。”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零玄一把捉来赫连翊，转眼间便将整齐的短发揉得乱七八糟。而赫连翊早就羞红了脸，家里人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喂！快放开！”他细微的反抗直接被零玄无视，“那么作为赔罪，你在肖木市的活动就由我负责吧。” “什……什么？！我、我才不需要！”被惊到的赫连翊一时竟忘了反抗，又被趁虚而入的零玄蹂躏了一番。 “别害羞~别害羞。”零玄凑到满面通红的赫连翊耳边说，“我可记得某人是偷跑出来的。” “你现在似乎身无分文~” “你！你怎么知道！” “这你就别管啦~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懂。那就这么说定了。来，告诉我你的行李在哪儿~” “别自顾自地决定啊！” 两人相互打闹着，那动静连被比赛吸引的观众都不免瞥了几眼。叶璇深深地叹气，“朔夜，我们也走吧。” 没有任何动静。叶璇疑惑地回头，“朔夜？” 一直没有介入谈话的朔夜单手撑着下巴，她深紫的眼眸里透着不易被察觉的思索，“叶璇，零玄很喜欢小孩吗？” “啊。”叶璇被问得一怔，然后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不吧……我的感觉是这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朔夜看人很准，多年的相处使得叶璇对此深信不疑。 是的，当初亲戚家的孩子来时，零玄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第二天，零玄甚至还跟自己抱怨过太吵。所以零玄是否讨厌小孩子还不知道，不喜欢是肯定的。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奇怪。 为什么零玄突然对着赫连翊献殷情？ 因为他姓赫连？ 那副姿态，宛如藏在花束下的尖刀。 朔夜只觉得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蛇游窜在身体之上。明明零玄对她并无恶意，说是尽心尽力也不为过，然而心头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是为了那不详的预感，还是为了零玄不知是何的本性？ “朔夜？” 朔夜一瞬间回神，“没事。”她平日就严肃的脸并未露出分毫，“走吧，我也饿了。”就在这时，叶璇拉住她的手。 “嗯？” “朔夜，还记得的吧。”叶璇紧盯着朔夜，突兀地说。 朔夜知道她指的什么，她想同以前一样进行惯例地嘲讽，但被这么盯着，那句“你以为是小说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像那一天，她本可以什么都不管地直接离去，却因为那眼里的乞求而再度踏入深渊。 如同四处流浪的弃犬，只是死死地盯着，却不发出一声。叶璇和她不一样，如果身边真的没有一个人，是会疯掉的吧。最后鬼使神差地这么想着。 所以，她留下了。 “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 她还是这么说了。 即使，那句话对她而言，是多么深刻的讽刺。 第八章 骑士与天使 “唔啊~虽然比紫竹轩的饭菜差了那么一点，不过也算美味了。”打完一个响亮的嗑，赫连翊咂巴咂巴嘴巴，心满意足地说道。 饭桌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尤其是这种吃饱喝足的情况下。“吃了那么多家，还是这里的饭菜最对我胃口。”叶璇又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沧海市与肖木市相去甚远，听说那里的饮食均以辣为主，差异这么大，你倒是适应得挺快。” “偏辣是真的，但又不全是辣菜。”赫连翊白了她一眼，“而且表哥更爱南方饮食，这类菜色反而是吃的最多的。” “你倒是很推崇赫连飒。”不论是先前的维护，还是现在不经意的提及，无不昭示着眼前这个孩子是真心敬仰他的表哥。叶璇又想起母亲也是这般推崇，不禁对那个从未见过的人感到好奇，赫连飒真有那么优秀吗？ “那是当然，我长大以后就要做表哥那样的人。以前就很厉害了，现在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句话真的很难有说服力。至少在场的人除了赫连翊没有人相信。 “哎。”赫连翊单手托下巴，作沉思状，“每次这么说都没人相信，那，我们来对战吧！” “表哥比我厉害，我如果比你厉害不就说明是我对的吗？” 逻辑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叶璇还是欣然应允。有人自动送上门练手，不打白不打。 “酒店里面有专供给选手的设施，你们就在那里打吧。”零玄补充道。 “先攻我拿下了。” “充能，从手卡将戒律骑士·加西召唤。” “此时，加西的效果发动，从卡组选择一张【皇家骑士团】的怪兽加入手卡。” “魔法卡终极指令发动。当战场区存在【皇家骑士团】怪兽时，翻开卡组上方3张卡，若其中有【皇家骑士团】的怪兽，将其召唤，其他送入流放区。。” “第一张，侍剑骑士·卢瑟尔。” “第二张，魔法卡。” “第三张，.骑士小队。” “根据终极指令效果，卢瑟尔和骑士小队召唤！” “还没完呢！根据卢瑟尔和骑士小队的效果，从卡组各选择一张【皇家骑士团】的怪兽加入手卡。” “回合结束。” “不错的检索能力。”朔夜冷静地评价道，“就卡组来看，第二阶层和第一阶层差距并不大。” “仅仅是第一回合，便能分析出对方的卡组了吗？真是恐怖的洞察力。”零玄慵懒地躺在供客休息的背椅上，“那你觉得谁会赢？” “叶璇。”朔夜肯定地回答。 “总算来了一个不错的对手。”按耐不住的兴奋随着心跳一点点上升，“我的回合，充能。” “天谴号角·拉贵尔召唤到主战区。” “拉贵尔攻击骑士小队。” 骁勇的骑士在一片白光中化为灰烬，与此同时，赫连翊的能量值增加一点。 “回合结束。” “哼，如果是表哥，才不会留这么多怪兽给我。” “我的回合。” “奉献发动。将卢瑟尔和加西送入流放区，从手卡中召唤蔷薇骑士·瑟拉。” “蔷薇？”有什么拂过脸庞，叶璇用手将那东西抓住，原来是一片蔷薇花瓣。 梅红的花瓣纷纷扬扬洒下，在那花瓣铺开的道路深处，忠贞的女骑士听从召唤一步一步踏入战场。而漆黑的骑士早已隐藏在蔷薇花下。 “瑟拉的效果发动，从卡组召唤虚夜骑士。” “虚夜骑士的效果发动，召唤白光祭司·萨菲。” “萨菲的效果，从卡组选择一张魔法卡加入手卡。瑟拉伤害+1，atk+2000。” “瑟拉攻击拉贵尔。” “虚夜骑士在场时，瑟拉具有【穿透】能力。” “虚夜骑士，萨菲直接攻击。” “回合结束。” 五点伤害，再加上拉贵尔的死亡，叶璇的能量瞬间涨了六点。“拉贵尔的效果，作为天使核心在战备区放置。同时，从卡组选择一张【创世纪】的怪兽在战备区放置。” “契约天使·梅塔特隆召唤，那个祭司的能力太危险了，所以抱歉。” “梅塔特隆攻击白光祭司。” “支付一能量值，设置一张陷阱。回合结束。” 能力越强大付出的代价也越大。白光祭司费用高达8点，atk却只有3000。对手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聪明，赫连翊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萨菲攻击梅塔特隆。虚夜骑士直接攻击玩家。” 此时叶璇生命值为12，能量值为6.“我的回合，充能。” “发动魔法卡拉结尔之书，能量+2.” “扣除所有能量值，召唤生命颂歌·拉斐尔。” “拉斐尔的效果发动，战备区的梅塔特隆、拉贵尔和乌利尔召唤。由于梅塔特隆的效果，抽两张卡。” “乌利尔攻击蔷薇骑士。” “atk一样，靠着不会送入流放区所以敢攻过来吗？”赫连翊问。 叶璇摇头，“不，乌利尔攻击时，atk会增加3000。” “拉斐尔、梅塔特隆、拉贵尔攻击虚夜骑士。”3张怪兽卡被破坏，叶璇的能量值上升3点。同时，被破坏的怪兽会变成天使核心在战备区放置。 “回合结束。” “狡猾。”赫连翊意识到对方依赖于能量值，再拖下去对自己不利。“召唤骑士小队。” “魔法卡奉献发动，召唤创核皇家骑士团团长·伊诺。因为创核被召唤，生命值+1，能量值+1。因为虚夜骑士进入流放区，所以我可以选择对方一只怪兽破坏。” 叶璇场上只有一张乌利尔。 “伊诺的效果，一回合一次，从卡组选择一张【皇家骑士团】的怪兽召唤。我选择的是蔷薇骑士，连锁效果，虚夜骑士、白光祭司·萨菲召唤。” “伊诺因为萨菲的效果伤害+1，atk+2000，同时由于自己的效果，攻击次数增加3。这回合决胜负。” “伊诺直接攻击玩家。” 2点伤害，攻击4次。身边的光罩将骑士勇猛的冲锋挡下，伤害却无法阻挡。 “蔷薇骑士直接攻击。” “陷阱发动！天堂之声！当对方场上存在三张及以上的怪兽且直接攻击玩家时，这张卡可以发动。破坏场上所有怪兽卡！” “什么？！” “净月天使·沙利叶召唤，沙利叶效果，拉斐尔召唤。连锁效果，乌利尔、梅塔特隆、拉贵尔召唤，抽两张卡，乌利尔伤害+1。” “支付6点能量值与两点生命值，发动圣域战歌。所有【创世纪】怪兽。伤害+3。” 这一波攻击直接带走赫连翊21点的生命值。对战结束。 “是我输了。”赫连翊倒没有因为输了而垂头丧气，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从头到脚打量着叶璇，“你很强。” 然后他又微红着脸，别过头，说，“不过比表哥还差点。” 当然，这句话也是没有其他人相信的。 第九章 那安慰埋于黑暗 有时候情谊会比想象中来的简单，只要你用对方法。对于自小在吹捧中长大的赫连翊来说，一场全力以赴的对战远比刻意套近乎更为有用。其实这是一个很常见的道理，如果你玩过一些养成类游戏的话，就会发现，现实中的人与虚拟的人并无两样，只要达到一定条件好感度便会蹭蹭上涨。假设赫连翊是一款游戏中需要攻略的角色，那么昨日那场战斗就是攻略他的条件之一，还是一瞬间就加百分之五十好感度的那种。 毕竟还是个孩子。朔夜评价。尤其是当叶璇身上还有特殊的亲近光环的时候。攻略这么一个傲娇的小鬼可谓轻轻松松。 如果不是赛事日程的话，那两个人估计已经开始商量去游乐场了吧。看着餐桌前轻车熟路斗嘴的两人，朔夜感叹道。至于为什么去游乐场，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那个小鬼来了之后，叶璇活泼很多。”轻抿一口红酒，零玄说道。她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 “那才是她原本的样子。”朔夜不慌不忙地接话，“大概跟小孩子在一起，会不知不觉地忘记烦心事。” “即使那个小孩子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朔夜无法反驳这突如其来的犀利话语，尽管她知道赫连翊那份天真或许只是习以为常的掩饰，试问生活在那么一个大染缸里，怎么可能会一点也不算计？就在昨夜，朔夜特意去调查这个大家族的小少爷，那里面记录的事情连她都不禁皱起眉头。原本朔夜打算将那些事情告诉叶璇，但看到那消失已久的笑容，她犹豫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样纯粹的笑了。 朔夜不懂得如何安慰一个人，所以她只能看着叶璇一度颓废而无能为力。即使叶璇后来逐渐恢复过来，还是会笑，但那笑容已掺杂了苦闷和抑郁，再混入几份无可奈何的颓废。那曾经如同泉涌的朝气再也不曾显露在她的身上。 就像一根针，隐匿在狰狞的伤口里。无论何时，都会隐隐作痛。无论何时，都如影随形。 所以朔夜还是决定隐瞒，大概是眼前的一幕又让她回想起一些事情。她如释重负般，又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对着零玄说，“即使是虚假的，我还是十分感激他。” “而且我相信叶璇，相信着她不会信错人。” 零玄被惊到了，她再度审视眼前之人，“相信？这句话很难想象是从你口中出来的。” “女人嘛，本来就是喜怒无常。”朔夜伸了个懒腰，“从另一方面讲，叶璇会怎样又和我有多大关系呢？信任也好，背叛也好，和我又有何关系呢？反正最后伤的又不是我。” “我希望这才是你的实话。”零玄顿了顿，还是告诉朔夜自己的隐忧。“朔夜，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也被卡组影响了吗？” “这点影响，我还可以控制。比起我，你应该更担心叶璇才对。”朔夜满不在乎地说道，随后，她放低嗓音，“那个人找到了吗？” “没有。”零玄摇头。她那副遗憾的表情不似作伪。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朔夜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事实上，这答案和她所想的答案一模一样，她知道，不论如何，她得到的答案都会是同一个。暂时将这些抛于脑后，她转而点开光屏，查看今日的赛事。 “咦？” “怎么了？”她略带玩味的表情引发了零玄的好奇。 朔夜指着光屏上的人说道，“她的比赛我看过，卡组强度低，本身操作也没有可取之处。能进入32强实在让我很意外。” 零玄听了，也起了几分兴趣。“你的意思是她在藏拙？” 朔夜摇头，不过她并不想做无谓的猜测。趁着空闲，又帮叶璇查看了一下日程。32强还是按原本的规则，四个场地分别对战，不过到了16强的赛事，就会改用一个场地依次进行。大概举办方也觉得之前的比赛不过小打小闹，真正精彩的还在后头。总而言之，越到后面，她和叶璇对上的几率就越大。虽然两个人约定并不会放水，也不会在意比赛结果，但朔夜也不想任何一人止步于此，如果不能一起通过地区赛，那便是个遗憾。 所幸她的运气并没有那么背，叶璇被分到c场，而她在a场，根据原有的规则，c场之后会和d场的人对上，而a场则是和b场对上。赫连翊在b场，看到这里，朔夜也不得不感叹黑幕无处不在。第一阶层和第二阶层的参赛选手被完全隔开。看着这份名单，朔夜已经能够预想到决赛会是什么样子。 令她在意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叶璇的对手恰好是舒琳。至于那个和舒琳一同参赛的徐清丽并不在名单上，大概已经被淘汰了。 朔夜想调侃一下叶璇，东看西看并未发现人影。 “叶璇被小鬼不知道拉去哪里了。”零玄感叹一声，“唉，万一错过比赛怎么办？” 朔夜瞪了她一眼。 叶璇的确是被赫连翊拖走了，她轻微的抗议在赫连翊卖萌似的表情下顿时土崩瓦解，虽然后来叶璇就后悔怎么就被那小子的外表蒙骗了呢。赫连翊带着她兜兜转转，中途小少爷还发现自己走错了路重头再来，这让叶璇发现不对了。 从小少爷的表现来看，此行绝不是他所说的“难得来南方，想好好逛一逛”，明显是有备而来嘛！ 然而人已经上了贼船，想跳也得看她认不认路，再者，这点任性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转了半天，赫连翊终于立足于一家店的门口，当然这次叶璇不会被他无辜的表情欺骗了，因为赫连翊那两双小腿像是被钉在地上，怎么拉都拉不走。 叶璇也知道这里就是目的地了，她说，“都到这里了，就进去吧。” 赫连翊急忙拖着她进门，盯着柜台里的甜点，一动不动。 叶璇认命似的买单，那小子拿到之后立刻变成骄傲的小少爷，一本正经地说道：“比赛快开始了，我们得赶回去。” 这家店并不是什么高档的甜品店，价格连零用钱的零头都算不上，这货该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叶璇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心里默默吐槽，身体却不慌不忙地跟着赫连翊行走。然而下一刻，叶璇猛然拉住赫连翊的后领，将人顺势往左手边一扑，透亮的反光镜惊险地擦过衣角，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刚刚那下会直接把她们撞到医院里！ 叶璇愤怒地回头，刚想责骂司机的疏忽，那辆黑色轿车却只留下仓惶逃脱的痕迹。 3..烈火小龙x4 势力：烈炎 费用：3p 伤害：1 atk:3000 效果：这张卡攻击时，atk+2000 第十章 乱 宽敞的街道、径直冲来的轿车、面露遗憾的司机…… 叶璇并不愿意用恶意揣测别人，她宁愿那只是无意中的事故，而非人为的祸患。如果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世界的话，那么黑暗将无处不在。 可能那司机只是喝醉酒、可能他并没有注意到路边的行人……叶璇明白，这些只是她愚蠢的借口，因为她无谓的善心。 “明显故意而为你却偏偏要帮别人找借口，该说你善良还是愚蠢。”在叶璇原原本本地叙述之后，朔夜嘲讽道。“恰好反向、恰好加速、恰好往你们的方向失控、恰好没有摄像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恰好。” “也只有你在明知这些的情况下还想当成普通意外。” 叶璇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她向来说不过朔夜。这倒不是语言技巧的问题，而是朔夜习惯于把事情背后的东西说出来，哪怕那些是人们默认的潜在规则。朔夜无拘无束，也不屑于掩饰，她无所顾忌。她的话如同针一般尖锐，与朔夜争论就仿佛把自己剖开一样，内心的秘密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阳光底下。这样的人很直率，但违背了社会规则。朔夜意识到这点，所以平时几乎不同陌生人言谈。 而叶璇不行。她自小到大的教育便是让她遵守规则，成为众人的榜样。像朔夜那般尖锐的嘲讽在她父母的教典里名列禁区第一。而她自己也认为这样太伤人。她有自己的坚持，就如同朔夜致力于发掘世间的黑暗一样，她渴望在这黑暗中寻找光明，即使自己已经伤痕累累。 朔夜对叶璇奇特的坚持很是不解，但她看出叶璇心情不佳，于是安慰道，“我会跟零玄商讨这件事，你先放放，专注于接下来的比赛。” 叶璇点头。和朔夜商量的过程避开了赫连翊，原因是并未确定那人的目标是谁，如果是自己还好，如果是赫连翊，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被人针对的事实。而朔夜认为这完全是叶璇杞人忧天，她看赫连翊比叶璇更像个没事人一样。 “昨天你看了安排表吗？” “那当然。”叶璇点头。 “对战对手是同学的感觉如何？”朔夜露出坏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的幸灾乐祸。 叶璇扶额，“喂喂，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 “有啊，我就是。” 真想跟她大战一百回合。 叶璇和舒琳其实并不相熟，仅仅是一年同学罢了，当然这只是叶璇单方面的。舒琳是他们班上的“交际花”，凭借自身的样貌和温言细语的举止，很快和众人打成一片。班上最著名的混混在她面前也会收敛几分，生怕伤害这朵娇嫩的白花。成绩名列前茅，身为老师骄傲的叶璇和朔夜当然也在她的交际范围之内。一有空便前来搭话。回话的通常是叶璇，因为朔夜总是一言不发，必要的时候就会用“嗯”“对”之类的代替。 大概是舒琳交友圈和诡异重合，朔夜相当喜欢在这上面下文章。 “她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说不准。”朔夜摇摇头，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色。 叶璇登场的时候，舒琳已经站在竞技场的对战台上。 她微微笑着,丝质的白裙恰到好处地遮掩住腰和膝，配上若有若无的白纱更多了份朦胧之感。乌黑的长发被撩在肩的一边，衬托得洁白更为纯净。除了脖间佩戴的宝石，身上再无其他饰物。 这是叶璇第一次见到舒琳的战斗形态。那副妆容纯洁、简约，仿佛画中的白天使，也难怪引人怜惜。但是……叶璇眼神微暗。 ……不协调…… 那份违和感在对战时更为浓厚，从一开始的一个点到后来蔓延到整张白纸。 “希尔芙的效果发动，支付2能量值，圣光裁决·乌利尔攻击生命颂歌·拉斐尔。” 花之圣女·希尔芙，伤害为0，攻击力为0，效果之一，支付2点能量值，选择对方一只怪兽指定任意目标攻击。“任意目标”包括全场怪兽，还包括玩家自身。 看上去无害的怪兽拥有的却是如此恐怖的能力。不仅如此，舒琳的连锁才刚刚开始。 “因为生命颂歌·拉斐尔进被破坏，我恢复拉斐尔伤害数值的生命值。” 魔法花魂葬的效果，每有一张怪兽被破坏，回复该怪兽伤害同等数值的生命值。 “这个瞬间，魔法幻化的效果发动，给予对手回复生命值数值的伤害。” “回合结束。” 难怪朔夜会有那样的认知。在学院选拔赛里，她曾经跟舒琳对上。想必就是那时发现的。“创痕”与其他卡牌游戏不同，每个人的卡组、徽章都是“夏娃”量身定制。据现有的消息，卡组与灵魂相契合，而如果使用其他卡组，则会出现排斥力。因为这个定律还未经确认，所以并未公布。叶璇也是从零玄那里得知的。 红酒吞噬了零玄的理智，她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困住身体的最后枷锁被酒劲倏忽打开。也就在那时，零玄嘟嘟囔囔说了很多，“创痕的卡组……不能随便使用……灵魂……排斥……” “创核……核心……吸收……” 那晚自己也喝得酩酊大醉，记忆断断续续，不知是零玄说得迷糊还是自己听得迷糊。问朔夜时，她说，“就是你听到的这些，零玄当时喝醉了，口齿不清。我也不清楚她后来说的什么。” 意识从记忆中拉回，叶璇发现自己赫然在对战的时候还能胡思乱想。当然，在其他人看来，叶璇只是在思考战术。 而对付这种拖延性战术很简单——强攻。 “魔法圣域战歌发动，战场区的所有【创世纪】怪兽伤害+3。” “将上重天送入流放区，发动效果，指定圣光裁决·乌利尔获得【穿透】。” “然后，乌利尔装备大天使的权杖，根据其效果，通过丢弃一张手卡继续攻击。” “希尔芙的效果使得它免除战斗破坏，但是伤害请你接受。” 接下来是主持人惯例的呼喊。 “胜者——叶璇！” “恭喜叶璇选手进入16强！” 第十一章 角色扮演 “朔夜……零玄……小翊……？” 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一圈又一圈的回声。 这里是竞技场的边缘带，再往前便是工地，还未改造完成的地面坑坑洼洼，幽绿的苔藓四散凌乱，若不是其他地方都找遍了，叶璇也不会想着过来。 依朔夜的性格，她是绝不会工地里。但零玄就说不定了。这么想着，叶璇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奇怪，他们是约定好了一起玩失踪么？”又一次踩过泥泞的道路，叶璇也有点不耐烦了，任谁找人找了两个小时都不会有好心情，打电话都是清一色的关机，“要是还找不到，就先回去。” “我说了不会回去！”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叶璇脚步顿住，她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别人，不过那声音有些熟悉？ 就在那阵怒吼之后，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不过声音被刻意压着，叶璇听不清楚。 “哼，无非又是那个死老头！” 这声音……赫连翊？！ 一时间，叶璇左右为难。一方面，赫连翊和那人明显熟识，而她和赫连翊又刚认识不久，理应不管别人私事，但另一方面，却又不免担心。就算是熟人又怎样，世家里的那些事还听的少吗？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不用选择了，对话的声音逐渐清晰，与此同时，还有踩着地面的脚步声。 叶璇小心翼翼地躲在机器后面，这时候她想走也是来不及。 脚步声乱而重，伴随着清晰的喘气声。 “小少爷！”那边的人大喊。 叶璇终于听清了那男人的声音，粗犷、厚重。她透过机器的缝隙偷偷看了一眼，相貌普通，一身休闲服，放在大街上估计没有人会注意。但敏捷的身手足以说明他并不简单。 叶璇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生怕那人听到。 那男人几步便追上抓住了赫连翊。赫连翊一双小手不断挣扎，但男人的手就像铁链，怎么挣也挣不开。 赫连翊看着逃不掉，也镇静下来，“你想动手？”他未发育完全的声线此刻竟有点威严。 那人听了，连忙松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属下不敢。” 赫连翊露出嘲讽的微笑，那是叶璇从未见过的模样。至少在短暂的相处时光里，赫连翊表现的就像一个普通小孩般。 “哼，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小少爷还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奉命？奉那个老头的命？” “不，是大少爷的命令。” “不可能！”赫连翊声线忽然拔高，“表哥最疼我了，怎么会派人来抓我！” “属下不知，但的确是大少爷的命令。” “如果是表哥的命令……”赫连翊低头，像是在思索。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所以还请……”一阵铃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他从口袋中掏出笔式光屏，光屏上似乎显出一个人影，但因为背光的关系，叶璇并没有看清。对话是从耳机里传入，也不知里面人说些什么，只听得男人“是、是、是”的回答。 “已经找到小少爷，即将带回……小少爷！” 原来赫连翊趁着男人对话的空隙，将他一推，转身便跑。男人匆匆说了几声，便关了光屏，急忙追上。 而就在此时，叶璇抄小路跑到走廊里，放声喊，“你看！我就说现在这里没人！” 她言语中不乏调皮，十足一个小女生的语气。“我跟你说，这地方可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先带你过来，我们提前布置一下，想想他们也都快到了。” 赫连翊听到声音，眼里露出惊讶之色，显然他已经听出是叶璇。 叶璇食指先是做出“嘘”的动作，然后又指走廊那边的柱子。赫连翊看懂了，放轻脚步躲在柱子后。那边叶璇打开光屏，播放铃声，又在顷刻间关掉，继续道，“喂，哦！我们已经到了，你们快来！” 那边追来的男人听到人声，犹豫了几番，又不甘心地继续往前走。 而叶璇也暗道一声不好，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只要一看到只有她一人，刚才的那番举动全都会变成白费功夫。 男人越来越近，叶璇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叶璇一脸震惊地回头，映入她眼帘的是朔夜那张平静的脸。朔夜向她微微点头，然后说，“我们快开始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男人见到她们，脸色先是一僵，而后又装作普通旅客般，对她们说，“我带着孩子来看比赛，结果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你们有看到这么高的小孩吗？” “没有。”朔夜无辜地摇头，叶璇也配合地做出表情。 男人摸了摸他的平顶，烦恼地四处看了看，“那我可能找错地方了，如果你们看到了，请一定要告诉我啊。” “会的。”这次回答的是叶璇，“赛场里有设置保安处，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男人连忙应是，又急匆匆地走了。 确定那人确实离开之后，叶璇才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刚在旁边的走廊，听到你在喊我，就过来了。”朔夜一边回答，一边领着叶璇走。 “正巧看到你让赫连翊躲在柱子后面，我看那个地方不安全，就带他另外躲了一个地方。” 叶璇一看，是一堆工地施工的沙子，赫连翊一脸嫌弃地出来。“里面也太脏了。” 叶璇一拍他的头，“那也总比你被强行带走好。这次要不是朔夜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朔夜满不在乎地说道，“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不会有事。” “？？”两张莫名其妙的脸。 “施工时间快到了。” “嗯，15:00开始。” 叶璇一看，14:54.果然如朔夜所说。 “不过虽然如此，如果不是叶璇帮你拖了一段时间，你肯定坚持不到施工队来。” 纵使厚脸皮如赫连翊，此刻脸也微微红了起来，小声地嘟囔一句，“谢了。” 这声道谢似乎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哈哈哈！要谢也拿点诚意来！” “喂！我都道谢了你还要怎样啊！” “有你这么大爷的道谢吗？！” “我就是这么大爷怎么了？！” 又来了……朔夜叹息一声。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忽然盯着门上的一张纸条瞧。 纸条上写着：因为特殊情况，本地暂不施工。若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她的确没有骗叶璇。 “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不会有事。”这句话是真的。 第十二章 朋友 将赫连翊送回房间之后，叶璇也算放心下来。和朔夜打了招呼之后，去厨房泡茶了。 不得不说这个旅馆的设施很是周全，从卧室到厨房，甚至娱乐区都有配置。 朔夜习惯性地打开光屏，今日的屏幕上依旧是铺天盖地的赛讯。这些赛讯为参赛选手提供了很好的消遣方式——放松的同时还能了解对手情报，在网络上广受好评。为了迎合比赛的气氛，各地不约而同地将年迈而庄重的播报员换下，取而代之的是新一代年轻主播。 “至今，全国大赛的预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沧海市今日的比赛终于拉下帷幕，以下四人将代表沧海市进入淘汰赛，接下来将为大家分别介绍……” “沧海市预赛结束了？”叶璇将茶杯递给朔夜，自己找了地方坐下。 平躺在沙发上的朔夜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嗯。” 光屏里的女主播开始逐一介绍胜者的卡组和战斗方式。“赫连和司徒吗？……两大世家的比赛一定很精彩，可惜没能亲眼一见。” “嗯。”与之前几乎一样的语调。 叶璇看过去，“朔夜，你在生气？” 朔夜抬眼，“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感觉。” “不，我没生气。”朔夜坐起，关掉光屏，失去了主播声音的房间骤然安静下来。“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管赫连翊的破事。” “‘赫连’代表着‘世家’，而‘世家’这个词你一向避讳。避了几年的你为什么这次主动插手进去了？” 朔夜眉头皱起，嘴角微抿。叶璇知道，当朔夜厌恶某件事时就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对好友了解至深的叶璇明白，如果不说清楚，至少几天她都不会搭理自己了。 她仔细研究了番说辞，“朔夜，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女孩的事情吗？” “嗯。” “那件事还有后续。” “嗯？” “一年后，有人告诉我，她死了。” “是自杀。” 这句话说出来的一个瞬间，朔夜看到叶璇的脸上，那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朔夜不能理解叶璇为什么要哭泣，在她的认知里，在叶璇的故事里，那个孩子完全是无病**，最后的死亡也是自身懦弱的结果。 享受财富、享受权力，那么必然要承担代价。 “看到赫连翊的时候，我想，如果我帮了她，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 不，结果不会有所不同。 “如果那时候我带她逃跑，她是不是能够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健康、快乐地活着。” 就算带她逃跑，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我决定帮他。” 那是贪婪与怯弱所造成的人间悲剧。 “我想知道，如果给了他不同的选择，他会走向哪一步。” “只为了看那一眼，就参与进去。”朔夜反问道，带着些许嘲讽和不屑，“即使这个举动会给你带来数不清的麻烦，也要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吗？叶璇，你什么时候改信浪漫主义了？” “那未来并非虚无缥缈。至少我能看到成功的可能性。” “你根本不清楚这个举动会带来什么。也许结果会和之前一样。” “朔夜。”叶璇严肃地看着她，恍若回答世间真理，“在未来没有确定之前，你不会知道结局。既然你能因为那个未来的虚无缥缈而选择不变，为什么不能因为其中的机会而选择改变呢？” 朔夜“啪”地将茶杯扣在茶几上。“答案很简单。” “因为我是个普通人。” 叶璇紧盯她的双眼，说道，“普通人是不会放弃希望的。” 朔夜一时无言。良久，她轻声笑起，说，“米迦勒不在卡组里果然让你受到影响了吗？” “不。”叶璇收起严肃的表情，摇头，“至少现在，我没有被【创世纪】控制。” “这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对友人的劝告。” “正因为我把你当作挚友，正因为我了解你，才会这么说。” “就像朔夜你一样，因为是朋友，才会在帮我圆场之后再来问我‘为什么要管赫连翊的破事’。” “温和的劝告对你不会有作用。我宁愿让你现在痛一点，也不愿你永远半生不死地活着。” 朔夜保持着沉默，直到叶璇如暴雨的一席话结束，才开口，“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在你眼里半生不死活着的我，正是我所期望的我。” 那之后，朔夜离开了房间，说是出门买饮料。 但叶璇知道，那正表明朔夜对自己话语的抗拒。 因为是朋友，所以不争论。 因为不争论，所以沉默。 因为沉默，所以越走越远。 如果朔夜真的跟自己大吵一架那该有多好，那样所有的想法都不会憋在心理，那样所有的想法都不需要自己小心翼翼地猜想。 朔夜啊，你能轻易看透人心，所以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能够轻易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所以你从不说出心里话，因为你以为其他人同样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就是，你被同类所排挤的原因。 这就是，我们两人都如此小心的原因。 叶璇站在窗边，看着朔夜和人群擦肩而过，她的旁边，结伴的友人正毫不顾忌地打闹、开玩笑。叶璇仿佛看到一幅画，画上，人群在右边，朔夜在左边。仅仅是一条线的距离，却分割成两个世界。 零玄曾经说过，“朔夜对‘奇迹’的适应速度比任何人都要快。” 那是当然的，人类之所以需要适应，是因为对原环境具有归属感。朔夜并不存在归属感，所以不会在意外界的变化。 “我们是朋友。”叶璇小声呢喃，“所以我会帮你回来。” 寂静的房间里，又回响起那句话。那时她接受了班级邀请参加聚会，出于谨慎，她向前来邀请的同学问道，“有跟雅儿说吗？要不我帮你们跟她说声？” 两人直接摇头摆手，然后面面相觑。过了会儿，其中一人略带窘迫地说道，“不用了吧，神明怎么会跟普通人一起吃饭呢？” 是的，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个人就像是神明’。除了朔夜死去的父母，和叶璇自己。 第十三章 摇摆不定 指针咔哧一声，不堪重负般挪移了一格。金属特有的清脆之声将床上的人蓦然从睡梦中拉起。 叶璇瞥了眼时钟——23:00，想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熟睡过去，不禁哑然失笑。 相邻的床位上空无一人。 “朔夜没回来，果然还没消气吗？”叶璇小声呢喃。 “噔噔噔……”听到一阵敲门声，叶璇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确定自己并无不妥后，起身开了门。出乎她意料的是，来人是赫连翊。 她愣了大概三秒，才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有些事……来……来……请……教……”如同蚊子一般大小的声音，叶璇一时间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赫连翊一张小脸霎时炸得通红，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喊道，“我！说！有！些！事！来！请！教！你！！” 这下叶璇听清了。 她侧开身，让出一条道。得到允许的赫连翊赫连翊一阵小跑到沙发，整个过程都没抬头看一眼。 还在别扭呢？叶璇想。这种别扭的表达方式她还只在二次元里见过。 “其实……刚刚表哥联系我……”最初的害羞过后，赫连翊正色道。不过以他的年纪配上一板一眼的表情实在维和至极，“那个人，你也该猜到了吧，是带我回去的。” “……奉表哥的命令。”叶璇认真听着。 “我其实是离家出走，因为不想参加宗族大会。” “宗族大会？” “嫡系和旁系聚集在一起的日子。” 大家族人员众多，旁系凌乱，便是石家也不例外，赫连家更是其中翘首。为了家族事务，安排大型家宴也是无可厚非。讲到这里叶璇大概明白赫连翊离家出走的理由了。而接下来赫连翊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口口声声说是家宴，其实不过是一群豺狼分配食物的地方而已。”赫连翊丝毫不掩饰其对宗族大会的厌恶，“明面上笑语连连，暗地里勾心斗角。打着感情牌只是为了那一点份额，恶心。” 赫连翊思考了一番，终是说道，“其实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因为我本身没有份额，那些人要闹也闹不到我头上。但是……” “表哥告诉我，这次宗族大会过后，我就必须呆在本家，被那个老头子抚养。谁想呆在那个鬼地方！” “所以，你逃出来了？” “我支开保镖，随便买了张机票就走了。” 叶璇听了，觉得哪里不对，问道，“那之后，有跟赫连飒联系吗？” 大概觉得直接喊名字对他敬爱的表哥不尊重，赫连翊瞪了叶璇一眼，继续说，“当然，没有表哥我哪来的钱。” 这是哪门子的离家出走。叶璇暗自吐槽。她就说这逃跑也太轻而易举了，也没见哪家孩子离家出走还大摇大摆上赛场比赛，原来是上头有人。 解释了一番后，赫连翊继续回到原来的话题上，“表哥刚才联系我就是告诉我明天他会亲自过来。” 过来干什么？赫连飒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为什么告诉我？”叶璇疑惑，他们不过相识几天。 赫连翊端起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你和表哥很像。” “……哪里像？” 赫连翊苦恼，“不知道，不要问我。” 叶璇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事。“你呢？你的想法呢？回去吗？” “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啊！”如果没有赫连飒，赫连翊毫无疑问继续“离家出走”之旅，但他的表哥决策从未出错，对他也一直关怀备至，此时此刻赫连翊也不清楚该如何选择。 “别人的建议未必是你想要的。”叶璇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跟赫连飒回去，但那是我的选择，并不代表，你选了这个选项不会后悔。” 赫连翊若有所思。就在他准备下定决心时，小脑袋被忽然一拍。叶璇笑着说，“不要想太多，反正赫连飒明天才到。” 就是因为明天到所以才要现在想！赫连翊瞪过去，眼里充分表达出这层意思。 “来对战吧。”叶璇拉着赫连翊，在旅店外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一直钻牛角尖也想不出结果。”赫连翊表示同意。 “创痕场地，open。”赫连翊虽然知道第一阶层可以在赛场外独立开辟场地，但真正见到也是第一次。看上去与正规场地并无不同。 “上次是你先攻，这次就让给我吧。”叶璇问。 “当然可以。” “充能，支付一点能量值，设置陷阱，回合结束。”非常有叶璇风格的开场，而赫连翊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操作失误。 “充能，戒律骑士·加西召唤。发动效果，选择一张【皇家骑士团】的怪兽加入手卡。我将皇家骑士团团长·伊诺加入手卡。” “然后，魔法卡终极指令发动。翻开卡组上方3张卡，若其中有【皇家骑士团】的怪兽，将其召唤。我将蔷薇骑士·瑟拉召唤。” “瑟拉的效果，从卡组将虚夜骑士召唤，虚夜骑士效果，将白光祭司·萨菲召唤。然后因为虚夜骑士在场，瑟拉获得【穿透】。” “白光祭司·萨菲的效果，一回合一次，选择一只【皇家骑士团】的怪兽，那只怪兽伤害+1，atk+2000。我选择虚夜骑士。然后从卡组将一张魔法卡加入手卡。” “攻击了。” 叶璇主战区并没有防守怪兽，加西+萨菲+瑟拉+虚夜的攻击如果通过总共伤害为6点，但是在虚夜骑士攻击的瞬间，叶璇发动了陷阱卡。 “陷阱卡，诺亚方舟发动。对方直接攻击玩家时，这张卡可以发动。那次攻击不扣除生命值，并且从战备区召唤一个天使核心。” “我将天谴号角·拉贵尔作为天使核心在战备区放置，因为拉贵尔的效果，契约天使·梅塔特隆放入战备区。” “把劣势转为优势，果然和表哥很像。”赫连翊抿嘴，自己的回合却让对方布置好了阵容。 叶璇那边却不等他吐槽完毕。“我的回合，净月天使·沙利叶召唤，沙利叶的效果，契约天使·梅塔特隆召唤，因为契约天使·梅塔特隆从战备区召唤到战场上，我抽两张卡。” 赫连翊虽然有四只怪兽，但均不放在主战区，因此叶璇拿下两点伤害。 “设置一张陷阱卡，回合结束。” 第十四章 疯子 【创世纪】的卡组瞬间爆发力和检索能力都极强，缺点便是怪兽召唤的高费用。因此，叶璇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送死”，以血量换取召唤怪兽的条件。但是这种打法风险极大，为了避免阴沟里翻船的惨剧，叶璇在构筑卡组时放了大量防御类陷阱卡。 “天堂之声”便是其中一种。当对方场上存在三张及以上的怪兽且直接攻击玩家时，这张卡可以发动。破坏场上所有怪兽卡。而另一张，则是“诺亚方舟”，对方直接攻击玩家时，这张卡可以发动。那次攻击不扣除生命值，并且从战备区召唤一个天使核心。既达成了防御又极具检索力，拥有这种效果，费用却仅仅为1点能量值。 有缺陷，却又有量身定制的弥补卡。第一阶层卡组的恐怖之处便在于此了。 先前那一场，赫连翊便是败在这张卡下。而现在，自己场上四只怪兽，叶璇却仍然放着主战区。埋下的陷阱卡就像是在明晃晃地发出邀请：快来打我啊~ 明知是陷阱，赫连翊却不得不踩上去。他的卡组【皇家骑士团】的检索特性使得他的场上从未缺少怪兽，但与此同时，攻击却很薄弱。给人的感觉便是，铺了满场的怪兽，却不如对面一只伤害高。所以他放了大量增加攻击力的卡。而破坏陷阱，甚至防御的卡……一张都没有。真是个悲哀的故事。 攻击了，自己的怪兽全部会被葬送掉。而即使不攻击，也会被一直拖到叶璇的能量值足够。总而言之，他还是打不过。 随着叶璇最后一声攻击指令，他的生命值再度归零。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叶璇笑道。 听了她这句话，赫连翊露出被东西卡住喉咙的表情，“有谁二连败之后心情会非常好？ “你现在心情不就变好了吗？”叶璇收起卡组，“那么，我们回——小心？！” 叶璇的声音突然拔高，赫连翊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喘着粗气的中年男人高举着电击器，站在赫连翊的身体旁，满布褶皱的皮肤因为太过夸张的表情而搅合在一起，活像一团泥。 是被赫连翊淘汰的那个男人！ 男人弯腰，把赫连翊拖在手上，仅仅是这个动作，他就满头是汗，身体摇摇晃晃，似是不堪重负。男人仿佛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只是狂乱地笑着，一点一点地拖着赫连翊走，“哈……这样就……哈哈哈哈哈……” 叶璇当然不会就这样放他离开。她一个健步冲上前，举起拳头打在男人腹部，再对着男人的右手一个后滚踢。电击器被踢到一边的地上，男人吃痛，几乎咬牙切齿地叫道，“又是你！！！” 那夹杂在语气里的怨恨让叶璇一阵发凉，没有等她细想，男人便发疯似的冲来。这种毫无技巧的冲锋被她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但当一束强光对着眼睛射来时，叶璇心道不好！ 眼睛骤然受到光线的刺激，那么一秒的时间内，她看不清任何东西。男人等的就是这个时间，拿着藏好的小刀朝着叶璇就是一刺。一击得中，抓起赫连翊，转身便逃。 狂乱中的男人用刀并不准，叶璇只是右手被划出一条血痕。这种伤痕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所以她顺着男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叶璇掏出光屏，急急忙忙打了治安维护局的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可恶。”她暗骂一声，又拨了一串号码，这回不再是机械的电子音了。 “喂？”朔夜清冷的声音从光屏里传来。 “朔夜！赫连翊被一个人绑架了！”叶璇紧急说道，“就是之前和赫连翊打的那个，我现在在追，你联系警方。” “……好。”朔夜没有废话，答应了一声便挂断。 叶璇追着男人绕过一条条小路，来到一间仓库前，拨开打印着“盛光集团”四个大字的栏条，浓厚的尘土扑面而来，呛得叶璇一阵咳嗽。 “这里是最后属于我的东西。但是很快就不是我的了。”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仓库的一头传来，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又像是哭泣时说话的声音。 但那个男人并不在哭，他的脸上透出死一般的平静。如果不是同样的装扮、同样的样貌，叶璇简直认不出他便是绑架赫连翊的那个狂乱的男人。 叶璇走近几步。男人不在意她的靠拢，自顾自地说着，“我认识你，我的女儿和我经常说起你。” “你的女儿？” “对，我最爱的宝贝……我答应她要带她去世界环游旅行……”男人露出陶醉的神色，细细碎碎地回想，“她还想去游乐园……但是那时候我正好有一笔大生意，所以我跟她约好了，有时间一定带她去……” 通过男人说出的信息，叶璇猛然想起了他的身份——盛光集团的董事长，曾经在肖木市一手遮天的男人。但是，这个荣盛一时的集团，却在两年前宣告破产，再不复“盛光”之名。而原因…… “但是，为什么我没有多陪陪她呢……”男人痛苦地遮住脸庞，“眼睁睁看着她病死，而我却连治病的钱都凑不到！” “破产之后，妻子、朋友都离我而去，只有囡囡跟着我，跟她没用的爸爸……” “为什么不向社会求助？”叶璇问。 “向社会求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狂笑不止，“报社的人看到我就把我赶出来，治安维护局的门我进都进不去……向社会求助……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也对，高高在上的第一阶层的王子公主们，又怎么知道平民的苦楚呢？” 男人神经质地又平静下来，一手撑头，就像以前考虑项目时候一样，“不，平民可不是第六阶层能享受到的待遇，让我想想，‘蟑螂’怎么样……” “果然还是‘老鼠’更适合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忽笑忽哭，眼泪和鼻涕被随手擦抹，整张脸像是被画花一般。 这个男人已经疯了。叶璇悲哀地闭上眼。 第十五章 虎头蛇尾的复仇 “那为什么要绑架赫连翊？”叶璇深吸一口气，问道，“他跟那些事无关。” “怎么没有关系！”男人狠踢了赫连翊一脚，“上级阶层，不正是让我倾家荡产的罪魁祸首吗？！” “就因为那无聊的游戏，公司被收购，房屋也为了还债不得不拿去抵押。” “第六阶层……哈哈哈……因为这我受尽了白眼。所有人全都拿看乞丐的眼神看我。去公司应聘，也全被驳回。” “为什么我费尽心血到头来连吃饭都成问题？为什么上级阶层……” 他拎起赫连翊，在叶璇面前示意，“像这样一个没有丝毫用处，娇生惯养的小鬼能够平白享受所有特权？” 他转头看叶璇，动作僵硬得如同丧尸，扭曲的脸上勾起一丝邪笑，“你也是。” “你比我的女儿好在哪里？为什么我的女儿不能和你一样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权力、财富全都是你们的！忙了一辈子，低声下气地疏通关系，到头来一句上级拿走就全变成你们的了！” “如果没有你们……如果没有你们……” “你们……这些吸血虫！”男人一把将赫连翊甩飞在地，瘦黄的右手青筋并冒。 摔地的疼痛让赫连翊彻底醒来，而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便是男人恨到极致的眼神。 “原来你是这么想吗。”叶璇紧扣住男人的右手，仿佛那怨恨促使的力量毫不存在。她一脚踢飞了男人，眼神肃穆。“朔夜有句话很对，可怜的人很多，但眼前的未必是可怜人。” 叶璇拿出徽章，而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徽章被一条条光带牢牢捆绑。“创痕场地，open。” 叶璇手持圣剑，指着男人说道：“你不是恨我们吗？那就来打倒我。” 第一阶层，强制对战。 “谁要和你们打！”男人往场地外冲去，场地的四周突然出现一层薄膜，薄如纸，却怎么也穿不过。 “没用的。”叶璇说，“这个场地里的玩家，除了对战结束，没有其他离开的方法。” “拿出卡组吧。” 叶璇在此刻选择对战并不是一时兴起，她在追来的路上，已经通知朔夜联系治安维护局。而她要做的便是一直拖到治安维护局的到来。 随手召唤出一只怪兽，结束回合后，叶璇问，“上次开车撞来的人也是你吗？” 男人抽了一张卡，“是啊。本来想撞死那个小鬼，结果他运气好，躲过了。” 他眼睛直直瞪向赫连翊，观战的赫连翊同样回瞪过去。 这就是叶璇一定要等到治安维护局的理由了。如果不是自己，赫连翊此时已经变成死尸了吧。 男人的卡组由通用卡组成，虽然可以组成连锁，毕竟不成体系，爆发、持续都差一段。叶璇只需不停在主战区召唤怪兽，就足够防守了。 “神之左手·加百列召唤。魔法卡大天使的权杖发动，将大天使的权杖给加百列装备。加百列攻击力增加2000。回合结束。”为了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叶璇甚至连加百列的效果都没有发动。 但即使如此，仅凭男人场上攻击力3000的怪兽是攻不破攻击力12000的加百列的。只要主战区的怪兽还在，攻击就无法削减生命值。 拖到后来，叶璇的卡组还剩几张卡，男人的卡组更是撑不过下回合。而治安维护局依然毫无踪影。 来速之拖沓让叶璇不禁思考治安维护局今天是不是集体放假。眼见战局拖不了太久，叶璇悄悄对着赫连翊比划。赫连翊会意，一步一步向仓库门移动。这一切思考着打破加百列的男人并没有察觉。 再一次检查手卡，确定自己即将败北的男人不甘地说，“……回合结束。” 卡组无牌可抽便会判定败北，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叶璇直接宣布“回合结束”。 男人跪倒在地，这场战斗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精力。原本就瘦削的脸颊此刻瘦成皮包骨，两只眼珠突出在外，似乎很快就要爆裂开。男人艰难地扯起嘴角，断断续续吐出“呵……呵……”最后颓然倒下。 “怎么会？”叶璇一惊，急忙跑过去查看男人的情况。男人状况很差，呼吸时断时续。叶璇背起男人往外跑。 等在门口的赫连翊一看，也是惊了，“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先联系救护车。”叶璇拿起光屏，刚准备拨的时候，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不用。” “？”叶璇看过去， 说话那人身穿黑白相间的制服，制服胸口处是一个盾牌的标志，那个标志在许多地方都能见到，正是治安维护局的标志。 来人先行了一个军礼，“情况我们已经知晓，请问犯人在哪里？” “是他。”赫连翊指向叶璇背上的男人。 “明白，此人交由我们治安维护局处理。”领队打出手势，身后的队员上前接过男人。 “情况不太妙。”队员说。 “给他紧急救治。”领队回道。 “是。”队员领命，抬着男人进了专用车。 “明日会下达犯人审判通告，我们先行告退。”治安维护局来得匆匆，去也匆匆。 赫连翊轻拉叶璇衣角，“治安维护局都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得到叶璇肯定的回复。“所以不太想和他们打交道。” 她转而问，“身体没事吗？” “参加运动会都没问题。”赫连翊还伸出拳头比划了番，“为什么说他不是可怜人？” “你都听到了？”叶璇疑惑地问。 对此赫连翊也感到不可思议，被电击之后自己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意识还挺清楚的。” “别扯话题，快回答！” “老实说，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叶璇这么说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他恨，仅仅因为他嫉妒。” 没等赫连翊细想，她一拍赫连翊的小脑袋，笑着说，“事情都结束了就别想了。我们回去吧。” “别忘了，你表哥的事还没解决。” “咦？！”被这么一搅合，赫连翊还真忘了。“啊！！！” 让他烦恼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第十六章 雪中的回忆 细碎的雨夹杂着雪花砸下来。 “……好冷……快回去吧……”厚重的羽绒服并不能阻挡寒气的侵袭，朔夜原地跺跺脚，被踩的乌黑的冰雪发出“呲—呲—”的声音，堵满鞋底缝隙。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还冷。叶璇吐出一口水汽，想道。 但是青梓镇内却是人山人海，过年的气息将浩荡冰雪覆盖。商铺前排出一条条长队，从街的一头延伸到另一头。汽车无法通行，只好堵在路口，这使得本就严重的交通越发拥挤。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除夕晚。当旧年的最后一片雪花落地时，人们才会回到家里，打打牌、聊聊闲话。 按理说，朔夜一向不喜在这种天气出门。奈何叶璇那里忙不过来，闲来无事的朔夜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不免有点拉仇恨，被叶璇拉去当苦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起来，你不回本家吗？”把购物袋提一提，朔夜问。 “那是初一的事情。”叶璇笑着回答。“除夕还是在这边过。”然后转头对朔夜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家？” 朔夜考虑了一番，“嘛……算了……一个人乐得清闲。” “老是闷在家里小心肌肉退化。” “退化也没事。啊——” 装满重物的购物袋到底不是朔夜能够一路提走的，再加上湿气侵蚀，拉手一不小心便从手中滑落。勉强提着也不是办法。朔夜索性蹲在地上，将它们一个个重新捆好。 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叶璇正盯着路边一个乞丐发呆。由于乞丐蓬头垢面，朔夜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是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那乞丐实在难以辨认形貌。事实上，青梓镇从来不缺乞丐。有些是真的走投无路，而有些则是利用人们的同情心骗取钱财。朔夜也只当他是其中一员。 但不论是何种乞丐，在这冰天雪地里，乞丐瑟瑟发抖的样子格外引发怜悯。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个破碗，一张席铺，一条薄被，那就是乞丐的全部。 “看起来真可怜。”朔夜歪头，说。 “嗯。”叶璇点头，她走过去，在乞丐的破碗里放了些零钱，那个乞丐看到叶璇过来，慌忙低下头，让粘稠的头发遮住上半张脸。 顺便将买下的面包放进去，叶璇才回到朔夜身旁，笑着对她说：“走吧。” 雨雪减浓，淹没了灯火、淹没了人群。 那是发生在夏历2136年2月17日的故事。 那是发生在“奇迹”之后的故事。 “奇迹”到底带来了什么？叶璇不禁想。 “你再怎么想也无用。”朔夜突然说。 叶璇翻了个身， “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 “睡不着。” “我也是。” 二人双目相对。 “后来怎么样了？那个男人。” “零玄说被判无期徒刑。” 听到朔夜肯定的回复，叶璇双手撑头，言语里有几分飘忽，“我背着的时候，感觉他快死了。对战之前顶多是虚弱的身体，竟然直接倒下了。让我产生一种感觉，是我杀了他。” “祸害遗千年，人没死，治安维护局的检查结果是营养不良加过度劳累。”朔夜平淡地解释道，末了还加了一句，“……别想太多。” “……歪理……” 叶璇还想说些什么，被朔夜一个哈欠堵了回去，“我困了，睡觉。”说着，她向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人都睡了，总不可能拉起来谈个通宵。“……晚安。”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之后，叶璇也翻身睡了。 等到隔壁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朔夜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第十七章 秘密 零玄有很多秘密。 这并不稀奇。 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它们或大或小，它们或重或轻，它们如同宝藏，引得无数探险者前仆后继。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便是因为它不便于人所知。一旦蒙上的面纱被掀开，争斗也随之而来。上位者通过这些秘密维持统治，下位的人则将其作为刺杀别人的利刃。 只是这些都与朔夜没有关系。与其他人不同，她希望永远不要知道任何秘密。秘密对她来说是个麻烦，数不尽的麻烦，而她讨厌麻烦。 她可以不去探索秘密，但前提是，那个秘密与她无关。 零玄有很多秘密，那些秘密与她有关。 2136年，也就是零玄调任的第二年。朔夜听到了零玄的电话。也许是零玄并未想到她会提前回来，也许是其他理由，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朔夜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电话的所有内容。 半卧于沙发上的零玄先是一愣，随后无所谓得关了光屏，妖娆地朝朔夜招手，笑着跟她说，“新到的白兰地，要试试吗？”酒越陈越香，也越发韵味无穷。懂的人能品尝出其中的千姿百态，而不懂的人则会被浓厚的香味所欺骗。 零玄就是一种酒。你永远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零玄隶属于一个组织。 零玄的目的在于监视。 除此以外，零玄没有让朔夜知道任何事。 除此以外，她不知道任何事。 无论是她想知道的，抑或是不想知道的。 无论是她相信的，抑或是不相信的。 “我不会跟叶璇说。”朔夜蓦地喝了口酒，因为太过急促差点被呛着。 零玄无所谓地笑着，仿佛事情的发展完全在她手中，她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杯，说道，“啊，我知道你不会说。” “你本来就不属于多嘴的类型。”听到自己被这样评判，朔夜也不知是好是坏，但她还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她向来不爱管闲事。 直到她跟着零玄偷听到赫连翊的谈话，她才意识到，那个秘密对她、对叶璇、对整个世界都极为重要。 但零玄却不稍加隐藏。 那晚零玄是真的一时疏忽，还是故意为之？ 朔夜不清楚，但她依旧选择将其隐瞒。 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朔夜放下光屏，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都听到了？” “哎。”零玄爽快地回答。“不过不用担心，那只是对叶璇的试炼而已。”零玄慢慢坐在床上，“我的人一直盯着，不会出事的。” “那个男人呢？” “不会做出什么事。这是你们必须经历的。”零玄品着不知从哪儿拿来的酒，在朔夜面前她从来不加掩饰。“你还好，叶璇她总是会为了一些事情分心。” 朔夜皱眉，“我不认为这有什么能锻炼她专心的地方。” “不，不是很好地锻炼了嘛。在对战的重要性方面。”朔夜敏锐地从零玄口中获得一些信息。 她肯定地说道，“对战一直都很重要。” “在这方面我从不怀疑你。”零玄酒红的眼里露出笑意。“没有谁愿意把性命拱手让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碎发遮住眼睛，朔夜伸手将它移走。“告诉世界，‘创痕’的危险性。” 面对朔夜咄咄逼人的追问，零玄丝毫不在意，“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对什么都能快速接受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输掉比赛意味着输掉生命，恐怕政府门口已经是一大片游行示威了吧。”“正因为无害，所以才接受。”零玄嗤笑几声，“只要不承认，他们就能永远自欺欺人下去。人类，就是这种生物。” “说的好像你不是人类似的。”朔夜不可置否。 “如果我说……的确不是呢？” 房间里突然静默下来。 过了许久，朔夜才说道。“你该走了。” “好好好，我还要去接小祖宗回来。”零玄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无论何时，她都是这副姿态。“晚安。” “晚安。”朔夜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第十八章 请求 “那个，能跟我来一下吗？”听到这声畏畏缩缩地问话，朔夜挑眉，朝叶璇示意。 叶璇了然，说，“那我和小翊先过去。” 赫连翊的比赛被安排在早上，轻轻松松解决掉对手之后，赫连翊收到赫连飒的消息：我将到赛场。 听说赫连飒是搭乘直升机过来，而赛场唯一能允许直升机停靠的只有天台。一整个早上都提不起精神的赫连翊此时自然不会插话。 朔夜原本想跟着一起，但身后那人明显有急事的样子。“好，过会我再去找你们。” 跟着那人走到休息室，朔夜才问道，“什么事？” 那人身穿碎花裙，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眼神游离，一副怯弱的样子，恰巧是朔夜最不喜欢的类型，所以她语气也带点不耐烦的意味。 那人被吓着了，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是你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瞄朔夜脸色，确定她没有表露出什么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希望……下一场比赛能够让我赢。” 这句话已经堪称胆大包天。朔夜眯了眯眼，“凭什么？” 在她铺天盖地的气势面前，那人明显有些撑不住，她面色惨白，几次张口又闭上。大约过了几分钟，她忽而闭上眼，一口气将剩下的话全部说出，“我需要奖金！我的弟弟生病了！需要很多很多钱！” 她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眼里渗出泪水，仿佛这件事情对她来讲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 朔夜对这副模样置若罔闻。“这句话你是不是跟之前和你比赛的人都说过。” “……是……是的……”那人回答的语气极其微弱，甚至难以听清。 朔夜神色不变，她说，“我知道了。” “真的吗？”那人展露出花一样的笑颜，眼里满是感激之色，“非常感谢！” 看着她欢欣的背影，朔夜眼神晦暗不明。时间还足够，是时候去找叶璇她们。 与此同时，天台上，叶璇还在安慰赫连翊，“赫连飒如果很疼你的话，你跟他撒撒娇说不定会同意你继续比赛。” 赫连翊肉包子般的小脸上满是忧虑，“可是表哥从来不理会。小时候我经常这么干。”为了加强这句话的可行度，他还点了几下头。 实际上叶璇也只是说出来安慰安慰他罢了，世家的人有哪几个会因为撒娇而改变主意的。“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已经试过了啊。”赫连翊一副苦瓜脸。 四周突然掀起狂风，叶璇连忙按住头发，不让它们飘起。“你表哥到了。”直升机的声音太强，叶璇只好大声叫喊。 “我知道。”赫连翊捂住耳朵，同样大声回答。 直升机上走下一排保镖，他们排成两排站立，而最后下来的那人，额高头方，眼神深邃，步伐稳健，一步一步仿佛踏在人心底。一身西服穿在他身上没有丝毫做作的感觉，而是给人一种禁欲之感。 他开口，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么？”全然无视了旁边的叶璇。 叶璇心里一沉，那一刻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何感受，那人毫不掩饰他的傲慢，但叶璇也不得不承认，赫连飒有这个资本。 以前存在于他人口中，如今终于见识到本人。 傲慢、优雅，让人兴不起半点反抗心思。 他是赫连飒，赫连翊的哥哥，赫连家的继承人。 第十九章 劝慰 赫连翊仿佛被踩到尾巴，说话都不利索了。“表、表哥！” 赫连飒下颚微抬，“走吧。”他转身，准备返回直升机，却发现赫连翊并没有跟上。“嗯？” 赫连翊稳稳地站在原地，那双像是扎了根。他撇开眼，用低微却十分坚定的口吻说，“表……哥……我想比赛完再回去……” 赫连飒神色不变，“理由？” “只剩两场，不比完很不甘心。”总算将心里话说出的赫连翊此刻不再那副老鼠碰到猫的样子，而是仰起脸，认真地说。 但那并不能使赫连飒改变主意，他淡然道，“比完还有下一场，你是不是会一直不甘心下去？”他的语气没有太多波澜起伏，与普通邻居聊家常的语气别无不同，但赫连翊却能听出话里的不容反驳。 赫连飒是赫连家的天才，他做的决定从未错过，一直被赫连飒管教的赫连翊深知这点。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听从，此时，他内心再不舍，也提起脚步跟上，只是脑袋微垂，像只落败的公鸡。 “请等一下。” 赫连飒闻言定住。“叶小姐有何指教？” 在科技发展的现代听到如此复古的话让叶璇颇为不习惯，但她很快抛开这点细节，“你知道我？”她自小在乡下小市居住，连本家都没回过几次，在那个圈里可谓十分低调。 “所有世家的资料我都记着。”赫连飒不轻不重地回复，“叶璇，石家三小姐石馨之女，却不在本家长大。被‘夏娃’评判为第一阶层，卡组【创世纪】……” 赫连飒滔滔不绝地报出叶璇所有资料。 不愧是赫连飒，她心里想。盛名之下无虚士，赫连飒的天赋早已传遍整个世家圈。那边赫连飒说完之后，又接了一句，“据我所知，叶小姐极少插手他人家事。” 叶璇很少和这些人打交道，如果不是赫连翊，她或许会和赫连飒没有任何交集。“无故缺席，会受惩治。” 叶璇并没有具体提到惩罚，因为她很清楚，那些规则连朔夜都可以无视。同为第一阶层，还控制着沧海命脉的赫连飒不可能会为此动容。而她的预想十分正确，赫连飒眼睛都不眨一眼，说道。“叶小姐应该很清楚那点束缚对我们都无用。” 叶璇也不会以为这就可以说服赫连飒，“但是没有必要。动用赫连家的手段的确可以无事，但难免会落人话柄。小翊比赛就在今明天，全国大会的主赛场就在沧海市，等一两天又有何妨？”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而一旁的赫连翊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赫连飒。赫连飒摆着那张面瘫脸，看了看叶璇，又看了看赫连翊。 从那张脸上，叶璇看不出他到底如何是想，只好再加把劲，“离家族会议还有一段时间……” 没等她说完，赫连飒就说道，“可以。” “耶！”搞定了赫连飒，这事基本就成了，巨大的喜悦让赫连翊几乎跳起来。但碍于他还在敬爱的表哥面前，赫连翊还是稍稍收敛了番。 叶璇也没想到赫连飒居然这么好说话，她忙道谢，然后说，“朔夜比赛快开始了，要一起看看吗？” 赫连飒同意了，熟知各类资料的他自然明白朔夜是指谁。那些低阶层的比赛他不感兴趣，但第一阶层的比赛还是值得一看。 赫连翊小跑到前面和叶璇说悄悄话，而赫连飒右耳的耳机传来一阵嗤笑。“一群傻瓜……你的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对这种嘲讽，赫连飒一向无视，“过会的比赛，记得记录。” 那人不屑，“有什么好记的，对手是个杂鱼，第一阶层的实力能看出多少。” “积少成多。”在这件事上，赫连飒极为坚决。 第一阶层的具体实力一直成迷，沧海市的那些人他已摸清，但远在南方的两人，叶璇和朔夜实力如何就不清楚了。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是赫连飒一贯认可的思想。 “好了，好了，知道了。”那边打了个哈欠。耳机闪过一点红光，然后再没有传来声音。 第二十章 七宗罪 赶到赛场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五回合。朔夜的场上站着一只人形怪兽，白发红眸，漆黑羽翼。而她的对手，场上一片空白。不说怪兽卡，连一张陷阱都没有设下。 生命值：20:10。 一眼能看出的差距。 即使是叶璇，想打出如此巨大的差距也极为不易，赫连飒微微眯眼，赫连翊则是十分直白地问道，“她……用的什么卡组？” “她？”这个称呼让叶璇愣了一番，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谁，“你还真是不客气呢，这么讨厌朔夜？” 被戳中秘密的赫连翊小声嘟囔，“谁让她总是那副‘我看不起你们’的表情。” 赫连翊和叶璇混得非常熟识，但对朔夜却相反，平时连个招呼都不打。不过想想也是，赫连翊算是比较傲气的那类，朔夜那副谁都不理的样子在他眼里应该是十恶不赦的。虽然朔夜没有那个意思，但很多时候容易让人误解。 很快发现理由的叶璇只能一笑而过，“【七宗罪】。朔夜用的卡组。” 要说谁最了解那个谁都不理的朔夜，在场的大概只有叶璇了。难得听到第一阶层的解说，旁边人不禁竖起耳朵。 “朔夜的卡组【七宗罪】擅长防御反击。是属于敌不动我不动的类型。” “这不是和【厚土】的卡组一样嘛。” 赫连翊口中的【厚土】是与【烈炎】并列的势力，前三阶层各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但是后面的阶层则不然，他们无法拥有自己的势力，只能选择基础卡组成卡组。天赋稍高的还能有自己的创核，而天赋低的连创核都需要从基础卡里选取。 “不一样。”被列入第一阶层的朔夜显然不可能只有这种能力，所以叶璇很快反驳，“【厚土】势力的卡组凭借的只是怪兽本身的防御能力，只要是攻击力稍微高点的怪兽就能够轻易破除，而【七宗罪】不一样。七宗罪的防御更倾向于控制。” “控制？束缚类能力？”问出来的是赫连飒。他那双眼里写满了兴趣。赫连飒曾经遇到过这类卡组，虽然很麻烦，不过本身强度不够，让他有些可惜。 “束缚类是针对怪兽的，她的更针对魔法陷阱。” “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厉害。” 有依赖魔法陷阱的卡组，也有不依赖魔法陷阱的卡组。如果光是针对这个的话，对他们来说仅仅是麻烦一点而已。 “乍看之下的确是。”叶璇卖了个小官司，“一开始和朔夜对战的人几乎都是这么想。” “但是，战斗拖得越久，流放区内的卡越多的时候，【七宗罪】的恐怖之处就会体现了。” 而那边到朔夜的回合。 “路西法的能力发动，从流放区选取一张【七宗罪】的卡片装备。”对战状态的朔夜冷静到近乎于冷酷的程度，“从流放区选择阿斯蒙蒂斯装备。” “装备？” “只要有装备卡，路西法就不会被破坏，是路西法能力的一种。然后通过将装备的怪兽卡送人流放区发动效果，所以流放区的卡越多，【七宗罪】的变化也就越多。” “我们的势力各有固定的能力吧。比如【创世纪】的天使核心，【皇家骑士团】的检索。从流放区源源不断地复活，那就是【七宗罪】的通用能力。” “在这种能力基础上再加上封锁魔法陷阱的效果。”赫连翊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光是想想就觉得有多恶心了。” “她一定是没朋友的类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说的算对吧……”叶璇一阵恶寒。 一点一点地将对方场地清空，等到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节奏已经完全被玩弄于鼓掌。就算召唤出怪兽也是被击破的事，设下陷阱反而会增加对面的攻击。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是让人舒服的类型。 最直观的反应便是朔夜此时的对手了，连手都握不稳，想要对战的勇气也被消失殆尽，还能站在对战席上是因为她内心心存的那点侥幸，多么讽刺，支撑她的居然是对手赛前的那句“我知道”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要尝试。年轻的选手紧紧咬着下唇，颤抖着说，“你不是答应了吗？那件事。” 那种事情不能够放在台面上讲，不过正在对战的两人显然都意有所指。 “玩也玩够了，再打下去，你也不会得到什么乐趣。” “所以……” “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她的话语被朔夜毫不留情地打断，“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 事情不如预期的发展让那个人彻底慌了，“明明说了！你明明答应了！”她回想起在休息室屈辱地请求，以及眼前之人那句随意地回答。 “我记得，我说的是‘我知道了’。” “……什么意思。”脸色惨白有如尸体。 “我知道了，仅此而已。” 知道了你要给弟弟治病的事，知道你能够晋级到这里是因为别人的怜悯。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所以她生气了。”叶璇恍然大悟。 “你是怎么做到从那张脸上看出生气的意味的……”赫连翊左看看右看看，也没能从朔夜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一点情绪。 “节奏变快了，和朔夜以前的对战相比。”叶璇认真回答。 所以你是怎么从一回合里面看出她节奏变快的……内心疯狂刷屏，但赫连翊还是决定将这句话吞进肚里。 “怎么……会……”心中最后一点希望被击溃，少女跪倒在地，连哭泣都没有力气。 她的经历或许会让一些人同情吧，为了亲人奋战至今之类的。但是对普通人来讲值得怜悯的事，对朔夜来讲恰好是雷区。 本来朔夜并不想让比赛碾压成这样，那太无趣了。但是，看着眼前的少女，听着她的故事，火气就不由自主地上来了。 “无聊。”朔夜轻声说。“回合结束。” 一个没拿出实力，一个没有斗志。 一边倒的比赛。 的确，是…… 十分无聊的比赛啊。 啊……回去让零玄准备点奶茶算了…… 第二十一章 征兆 “恭喜晋级～”等在通道里的零玄夸张地做出鼓掌姿势。 “啊。”朔夜随口应了声，眼睛却盯在对战席上的少女。因为巨大的精神打击，那个少女在那声“回合结束”后再也没有动作，甚至晕倒昏迷，主办方立刻喊来救护车。从万众瞩目的参赛者变成连昏迷都无人在意的败者，打击肯定不小吧。 但是朔夜想的并不是这件事，事实上，那个人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关心。 如果关心的话，她就不会站在这儿了吧。 “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看出她意想的零玄说，“这种事上头已经做好充分准备了。” “你就安心享受乐趣。” “享受乐趣……哼……”朔夜转身，“叶璇在哪儿？” “现在应该跟赫连飒他们一起。” “赫连飒？那个小鬼没有回去？” “因为叶璇的关系，赫连飒决定留一个晚上。” “多管闲事。” “别这么说，第一阶层互相熟识对你们也有好处，不是吗？”零玄打着马虎眼，然而朔夜对此没有反应，于是零玄改口道，“好好好，你先回旅馆吧。他们我会带过去。” 朔夜应了声，就离开了。 “啊呀啊呀，还在气头上啊。”零玄盯着她的背影，颇有些无奈。 “零玄大人！”穿着制度样的男子急急忙忙跑过来，附着零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 零玄听了，无所谓地笑着，似乎这个匆忙男人只是讲了个笑话，“死了的话就没有办法了，找个地方埋了吧。” “啊……是！” 与制服男人相比，零玄谈笑风生丝毫不见半点震惊神色。她想要过去邀请赫连飒，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吩咐道。 “哦，对了。” “请吩咐。”这句话让制服男子紧张得站直了身体。 “她有个弟弟吧，送他去见姐姐，毕竟这么伟大的爱无人享受可不行。” 比起这种小事，显然赫连飒的事更耗费心神。赫连家的这位继承人零玄可是领教过她的厉害，想到过会又要跟他打交道，零玄真想学着朔夜躲进旅馆静静喝酒。 看到零玄过来，叶璇接过介绍的工作，尽管零玄和赫连飒远比她想象中熟识。 “这位是赫连飒，她是零玄，我和朔夜的导师。” “赫连家的大少爷，久仰久仰。”零玄伸出手，被赫连飒避开了。 “零玄之名，也是极为响亮的。” “你们认识吗？”看模样已经交集了好久，但在叶璇印象里，零玄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理当没那么多交集。 “生意场上偶尔会碰到。”赫连飒含糊地解释了几句。 从赫连飒内敛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答案，放下疑惑的叶璇调侃道，“零玄你还在做生意啊，怎么不告诉几声，我们好参股。” 叶璇不可能看不出赫连飒和零玄之间奇妙的气氛，但是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点事来。 “学生还是学习为妙。”零玄笑着回答，“既然来了，不让我尽点地主之谊？” “打扰了。”赫连飒十分礼貌地鞠了个9躬。 在现代，看到这个姿势，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呢。 晚饭还要过一会，赫连翊正被赫连飒拉去训话，看样子要过训很久。 叶璇想着自己也该去找朔夜，便回了房间。 朔夜正在查看卡组，卡片被整齐地分成几排摆放在桌上。 “还在气头上吗？”叶璇凑近看了看，朔夜拿出卡组检查但实际上什么都不动的情况只有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没有。”朔夜身子都不转一个便回道。 “忽略你的表现这句话还是挺有说服力的。”叶璇帮她倒了杯茶，顺便说了朔夜离开之后的事。“说起来真是让人吃惊啊，赫连飒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平时少看些电视剧。” “哈哈，这不能怪电视剧啊，谁让妈妈她们把他夸得神乎其神。” 成绩优异，年纪轻轻便管理家业，简直是电视剧里的标准配置。 “很严肃的一个人。和老祖宗有的一拼。难道家主最后都会变成那样？” “这是必然的吧，你能听从一个成天嘻嘻哈哈的人的指示吗？” 这句话一出，叶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好，于是她只好另起一个话题。 “接下来的对战，你和小翊一组？” “是啊，怎么？想让我放水？” 朔夜先前的表现似乎极其厌恶放水这件事本身，但现在看来，对于“放水”这个词汇不仅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反感，甚至如果仔细研究她以前的对战，几乎有一半的场合可以用“放水”来形容。 深知朔夜生气缘由在于那个少女的叶璇机智地避开她，“放水的话，即使是朔夜也会阴沟里翻船吧。毕竟他的卡组是你不怎么喜欢对付的类型。” 朔夜挑眉，辩驳道，“你也太小瞧我了，那种程度还不至于让我翻船。” “连你的创核都逼不出来，还想打败我吗？” “这种话可别对其他人说……”就是因为这张嘴太毒，朔夜得罪了不少人。 当然，叶璇还不至于为这话生气。 “那天那个男人后来怎么了？一直跟着小翊跑，也没机会问零玄。朔夜知道吗？” “在医院躺了几天，自己回去了。”朔夜极其利落地回答，显然她已经问过了。 “啊……我还想去看看他。”叶璇略带可惜，语气都微微低沉。 “去看他做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提着花篮来看自己，怎么想都觉得你是在耀武扬威吧。”朔夜顿了番，“而且，那个人早不知道回哪儿去了。” “你给我省点事。别没事找事。”最后她总结。 “好好好。”都说到这份上了，叶璇只有应声的分。说到底，去探望那个男人也是她一时兴起，倒不是说她自感愧疚什么的，只是单纯好奇那个男人最后到底如何了。 “砰砰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看来晚饭已经准备好，零玄派人过来。 看着朔夜收拾卡组的情形，叶璇不禁猜想餐桌上朔夜和赫连飒又会是怎样相处的场景。 第二十二章 接触 和她想的一模一样。叶璇脱下一口饭，默默想。 朔夜属于拒绝和陌生人交谈的类型，赫连翊正处于“表哥的威慑”下，更不敢打闹。没了赫连翊的玩闹，餐桌还真少了点生气。 零玄和赫连飒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或者说相互试探比较贴切。 “沧海市的比赛还真是一边倒呢~” “如果你指的是第一阶层的话，在哪个地方都一样。”赫连飒冷静地还击。“想要质疑我的实力那大可不必。” 将敌意摆在台面上的零玄太过少见。 他们争锋相对的模样让叶璇不禁发起疑问，“你们以前认识？” “曾经在生意场上有所摩擦。”零玄立刻换了副笑脸。 她转而又道，“不愧是赫连家的人，北方那带的资料已经全部掌握了吧。” 提到“赫连”两个字的时候，叶璇明显感觉到赫连翊抖了一下。 赫连家是少数一指的世家，在里面还残存着不少封建时代的思想，其中较为重要的便是血缘。赫连翊是柳家先斩后奏的产物，这里面又牵扯了世家里的麻烦事。 柳家是暴发户家族，暴发户在沧海市极难站稳脚跟，他们便把目光盯上了赫连。借着一系列手段，成功得到了赫连翊。 总之，能够获得“赫连”的姓氏在赫连家眼里已经是老祖宗的恩惠了。要不是他体内还留有一半的血统，赫连家是绝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 再者，赫连翊的天赋和赫连家的子弟相差太远，连分家的孩子都比不过，更不用提赫连飒。 “果然是混入了杂血的原因。”赫连家绝大多数人都这么想。 所以，在叶璇看来赫连翊只表现出轻微的叛逆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敬佩和他处境相反的赫连飒更是天方夜谭。现事实却是，赫连翊对赫连家的厌恶从不掩饰，但却是打从心底敬仰着赫连飒。 叶璇产生了好奇，赫连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眼睛紧盯着赫连飒，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赫连飒本人的气势极强，强到让人忽视他还稚嫩的脸。他长得很俊俏，放在过去一定是潘生的情形。但是没人敢用那张脸开玩笑。 叶璇肆无忌惮的打量成功吸引了赫连飒的注意力，“请问有什么事？” 气势强劲，为人却有礼。叶璇现在才想起来赫连飒对她一直是敬语。 “你越是这样，叶璇就越不自在。来之前没有调查好目标资料吗？”零玄像是终于抓住了赫连飒的把柄，坏笑道，“这可是能当反面教材的套近乎，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是吗？”赫连飒向叶璇印证着，从叶璇反应里得到了答案，这回他语气随意了许多，“我以为你们都喜欢这种。” “你那套拿去应付苏家的还行，这里两个可是都不吃的。” “哈哈，这回你算是阴沟里翻船了。”赫连飒的耳机里传来一阵没品的笑声。 他没有反驳，分析着刚才的对话，他大致上摸清了叶璇性格。“我忘了你和‘我们’不一样。” 没有受到世家的洗涤。 言外之意谁都懂。 “不，我不介意。”同为第一阶层以后接触是难以避免的，不如说叶璇为了赫连飒的好脾气松了口气。 “那重新认识一番，我的名字是赫连飒，卡组‘极星辰’。” 没有提及身份，没有提及爱好，仅仅提了自己的卡组，证明自己作为和叶璇同等的存在--“创痕”第一阶层的对战者。 “极星辰？”叶璇第一次听说的卡组。 “你连表哥的卡组都没听说过？！”赫连翊激动地跳了出来。他脑海里的表哥应受全世界的敬仰才对。 “以前又没有大规模的比赛，我也不怎么关注……不用这么惊讶吧……”被赫连翊夸张的反应惊到的叶璇努力维持着笑容，“朔夜不也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便收到朔夜的眼刀，不想自己也被嘲讽的朔夜说，“你来之前不也不清楚我们两个的卡组，我们不知道‘极星辰’有什么好奇怪的。” 赫连翊无言以对。 “要来一场对战吗？我想见识一下。”叶璇的好战心被引了出来，同阶层的她只和朔夜对战过，难得出现另一个新奇的卡组激得她血液都快沸腾了。 “这个时间点对战太晚了。”零玄看了看表，“好孩子要早起早睡哦~” 朔夜也反射性看了眼光屏，八点。 “我们对战是迟早的事，不用急于一时。”赫连飒委婉地拒绝了提议。 “那我们全国赛场上见。”叶璇也不强求。 赫连飒点点头，跟所有人打声招呼后一个人回了房间。 赫连翊想了想，还是拉着叶璇手臂。 “比起这个，快告诉我她卡组的弱点。”没了赫连飒镇压的赫连翊胆子明显大了起来。 当着朔夜的面就不客气地说出来。 “这么想知道，直接来问我不是更好。”朔夜抢在叶璇之前说。 “天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赫连翊做了个鬼脸，“万一你设下陷阱，我不就着了道。” “怕被骗就别问，小鬼。”她又补充道，“我可不会像叶璇那样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这个词深深伤到了赫连翊幼小的自尊心，“你手下留情了？” 叶璇很难说出“是”这个字。朔夜替她回答，“你能够说出叶璇的创核是哪只怪兽吗？” 说不出…… 这是当然的，他跟叶璇打了两场，但叶璇一次也没有召唤出创核。 创核是卡组里最强的怪兽，作为怪兽的“首领”所在。为了突出地位，召唤创核时还会额外增加能量值和回复生命。可谓是卡组的核心。 但没有……叶璇迄今为止一次也没有召出…… 他应该想到的！他应该想到的！ “自欺欺人。”朔夜冷漠地吐出这个词。“连叶璇的创核都逼不出来，还指望打倒和她实力相当的我吗？” “本事没多少，脾气倒是挺大。” “朔夜！”叶璇及时打断，“我们回房间吧。这里人走的差不多了。”用一种请求的语气。 朔夜看了她几眼，也不多说什么，任凭她拉着走。 “你也回去休息吧。”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零玄终于发话，说不出是安慰还是警示，“不养好精神的话，可是打不赢朔夜的。” “而且，你这样，我很难和赫连家交代啊。”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赫连翊苍白的脸。 第二十三章 赫连翊vs朔夜 关上门，被自己拉着走的朔夜并没有未刚才的话后悔，叶璇想想按她的性格肯定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深深叹了口气，“刚才那句话过分了。” “我和他非亲非故，不用惯着他。”朔夜没有分毫悔过的意思。 按照普通人的眼光看，她表现的可以说是不近人情了吧。 小孩子是需要保护的存在，这样的想法从未存在于朔夜的脑海中。 “哎。”这个性子真是多少年都改不掉，叶璇也颇觉得无奈。 明明以前还是个温润的性子。 明明以前……叶璇及时停止了自己的联想。 以前的朔夜是什么样子？ 她已经全然忘记了。 第二天再遇赫连翊时，他笑得亮嘻嘻，看上去已经从昨日的阴影里走出。 但是那只是表象。 看到朔夜时，他捏紧了拳头，一双小眼紧盯着她，说，“我会尽全力打败你。” 任谁看到他认真的眼神都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赫连翊的状态就像硬要做到滴水穿石那番。 朔夜会为他这份决心动容吗？当然不。她只是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平淡地说了一句，“哦，拭目以待。” 丝毫不放在眼里。 为什么叶璇会交这种朋友。赫连翊强忍住喷涌而出的愤怒。 表哥说了，万事皆有可能。 打败她！再把她傲慢的面具撕下！ “朔夜的话适得其反，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呢~”零玄略带玩味地看了这出戏，赫连飒不知所踪，所以她只和叶璇站在一起。 “故意的吧。”叶璇的语气带着半分感慨。 “怎么说？”对战席缓缓升起，这次两个人的差距不算太大，并没有出现以往的徽章牵制。不，也有可能是故意缩小差距。 上三层有对战状态，那是沉睡在卡组里的怪兽保护主人的证明，这个形态并非幻象，事实上，叶璇的铠甲连子弹都可以抵御。 可能怪兽们潜意识里认为对战存在风险，因此提前一步保护主人。 但是朔夜的对战形态极少出现，她一般只召出武器，在零玄的记忆里只有当初和叶璇对战的那次彻底转换。 “你……到这地步还在小看我吗？”深知其中意味的赫连翊再也按捺不住。从昨晚开始，他的心里就燃着一团火。 “我不会小看任何人。”朔夜淡淡回道，“只是我的形态有点特殊。” “啊……果然被误会了。”叶璇捂头。“回去之后帮她解释吧。” “让你再也不能小瞧我！”赫连翊小手一挥，“我的回合。” “骑士小队召唤！” “能力发动！我将蔷薇骑士·瑟拉加入手牌。” “魔法，终极指令发动！当战场区存在【皇家骑士团】怪兽时，翻开卡组上方3张卡，若其中有【皇家骑士团】的怪兽，将其召唤，其他送入流放区。” 这张魔法卡朔夜已经见识过它的效果，在检索方面她的【七宗罪】是无法匹敌【皇家骑士团】的。 “第一张，侍剑骑士·卢瑟尔。第二张，戒律骑士·加西。第三张，魔法卡。” “因为卢瑟尔和加西的效果，将皇家骑士团，和另一张戒律骑士·加西加入手牌。” “既补充了手卡，又召唤出三只怪兽！这可真是大吃一惊！”主持人不遗余力地解说，为了超热气氛，还特地做出不知道赫连翊卡组特性的样子。“可惜第一回合无法攻击，不然就是一笔大伤害！” “如何？”赫连翊微微昂头，显得十分自傲。 “回合结束了吗？”朔夜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完成连锁，无视他微弱的挑衅，问道。 “……回合结束。” “那我的回合。充能。” “发动场地魔法，炼狱。” 四周蓦然变成赤炎，吞吐的火舌、翻滚的岩浆、残裂的躯体……一一被投影真实展现。这是与叶璇的圣殿截然相反的景象。 炼狱，神话里用来清洗罪恶的地方。 生人带着罪恶死去，那并非意味着他能得到永恒的安眠，而是在这炼狱的火炎中不断挣扎，不断挣扎，不断挣扎，即使熬过红炎，前方还有七罪的审判，直到罪恶洗清之前，刑罚永无止境。 “炼狱的效果发动，一回合一次，从手牌选取任意数量的卡牌送入流放区，增加相同数量的能量值。” “我将手牌里的玛门、·阿斯蒙蒂斯、利维坦送入流放区。增加三点能量值。” “……这种方式，和你如出一辙。”赫连飒眼神终于闪了几下，他站在看台正上方，将整个对战收入眼中。 “她跟我可不一样，我没她那么狡猾。”耳机里的男声回答，听声音似乎多了几分认真。 朔夜看不到那边的暗涌，她继续说道，“这个瞬间，玛门的效果发动，这张卡进入流流放区时，抽两张卡。”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地增加能量的赫连翊一脸惊讶。 “利维坦的效果，这张卡进入流放区时，能量+1。”能量值4点。 “然后阿斯蒙蒂斯的效果，这张卡进入流放区时，选择对方一只怪兽破坏。”朔夜一边说着，眼睛在赫连翊场上的三只怪兽之间徘徊。该破坏哪只怪兽显而易见，“我选择破坏侍剑骑士·卢瑟尔。” “我将暴怒·萨麦尔召唤到主战区，攻击骑士小队。回合结束。” 没有削减到生命值，也没有强力怪兽，但是在片刻削减了敌人的队伍，并且拉大能量值的差距。而从之前的对战看还能不断【装备】。 “原来如此，防御反击。”先前那场看不出什么，这次赫连飒是明明白白地看见了朔夜的对战方式。一点一点拉开差距，等到发现时差距已无法弥补。“的确比你的卡组狡猾，不，‘狠’比较贴切吧。” “我倒是有点期待你和她对上了。” “那你不妨想想，自己对上会是怎样的场面。”那头的人巧妙地回避了接下来的对话。“……不担心你的宝贝弟弟？他会输得极惨。”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也该明白了。”赫连飒回道。 第二十四章 惨败 攻击力3000对3000，凭着【皇家骑士团】的检索能力，一只怪兽的防御显然不够看。明知这一点的朔夜却连陷阱都不设下，赫连翊甚至从萨麦尔血红的眼里看到了嘲讽的神色。 “我的回合！召唤骑士小队。我将皇家骑士团团长·伊诺加入手卡。……回合结束。”他的脸上颇有不甘。 “回合结束！”主持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赫连翊就召唤出了一只怪兽便回合结束。“赫连翊选手怎么了？” “能量值……不够。”毕竟主持人只是一个活跃气氛的存在，并不能看出其中的所以然，但叶璇一眼便知道了赫连翊的尴尬处境。 【皇家骑士团】有一个巨大缺陷，这也是说它强在检索，而非召唤能力的原因，那就是费用。低费用只有骑士小队和加西，其余怪兽全部为高费用，在前期想召唤出高等级的怪兽只有依靠魔法卡【奉献】一种途径。一旦抽不到这张卡，就会面临十分尴尬的局面——手卡里一堆怪兽，但召不出来。 和叶璇对战的时候没有出现问题，是因为两个人同是高费用卡组，而叶璇的攻击性较强，可以通过怪兽的不断牺牲来获取能量值。 这种积攒能量值的方法对上朔夜则无用，因为朔夜极少主动攻击。就算刚刚用加西攻击萨维尔，也只是两败俱伤，拿下一点生命，然后朔夜增加两点能量值。配上她的场地魔法卡，可以说下回合她便达到召唤高等级怪兽的条件。原本需要几个回合祭奠的高等级怪兽，在第二回合便能出场，而另一方还苦于能量值，这是何等的优势。 为了弥补这种差距，赫连翊放弃了进攻，他的两张怪兽都不在主战区，用生命值换取能量值，或者用怪兽换取能量值，便是他想的做法。 “叶璇的【创世纪】同样缺少费用，但她能不断进攻缩小差距，而你的【皇家骑士团】不能。”朔夜抽了一张卡，清晰地指出同为高费用卡组的差距。在赫连翊四处打探她的弱点时，她早已将赫连翊卡组的弱点看透。 天使核心的效果岂止是那一瞬间的爆发。 “根据场地魔法卡炼狱的效果，我从手卡将贝利尔和魔法卡，此路通向地狱送入流放区。借由这个效果，增加两点能量值。” “朔夜的能量值为5点，就算将手卡全部送入流放区，也不过11点，这中间还要扣除召唤怪兽的那张，小翊大概是这样想的。”叶璇回想起第一次和朔夜对战的场景，“和我当时犯了同样的错误呢。” “是不是感觉自己有点老了？”零玄看她。 “有点……” “当流放区存在三张及以上不同的【七宗罪】怪兽时，这张卡可以召唤。”朔夜的流放区有玛门、利维坦、贝利尔，刚好三张。“路西法召唤！” 曾经的晨曦之星，后来的撒旦，俊美的容颜足以诱惑世人堕向深渊。 “费用6点，伤害2，攻击力0。”赫连飒不禁多看了几眼，“创痕”怪兽的攻击力有规律可循，一般为费用x1000，效果好的怪兽攻击力会低一点，按理说路西法的攻击力应为6000，如今攻击力为0，光是伤害2点的话，代价也太沉重了。 由于主战区是萨麦尔，因此路西法被召唤到辅战区。 “路西法的效果发动，一回合一次，破坏一张已设置的魔法卡或陷阱卡。” “魔法和陷阱？但是……”赫连翊看了看自己的场上，并没有已设置的魔法和陷阱卡。现在场上设置的魔法陷阱卡只有…… “我破坏场地魔法卡，炼狱。”只有朔夜自己设置的炼狱。“由于一张魔法卡被破坏，路西法的攻击力提升2000。” “然后，路西法的另一个效果发动，从流放区选择一张【七宗罪】的怪兽卡【装备】。我选择阿斯蒙蒂斯【装备】。回合结束。” “又没有攻击……”召唤出了高等级怪兽，却不攻击，这样一来赫连翊根本没有办法积攒能量值。如果这回合他还抽不到奉献，只能慢慢等待每回合能量值积攒了。 “我的回合。抽卡”事到如今，只好硬着头皮上，赫连翊偷瞄了一眼，是魔法卡，但不是他所期望的魔法卡。不攻击的话，下回合路西法便会发动效果将阿斯蒙蒂斯送入流放区，与其就这么被破坏，不如……“加西，攻击萨麦尔。” 深思熟虑之后，依然不得不踩入朔夜安排的道路。 “我的回合。路西法效果发动，破坏阿斯蒙蒂斯，攻击力增加2000。阿斯蒙蒂斯的效果，骑士小队破坏。然后从流放区，选择阿斯蒙蒂斯【装备】。” 破坏作为装备的阿斯蒙蒂斯，再【装备】，既增加了路西法的威力，又破坏了对方的怪兽。近乎于无限的连锁。而他还苦于费用的不足。 “结束了呢。”赫连飒不忍继续看下去。就算拖到了召唤创核的时候，他的怪兽也会被阿斯蒙蒂斯的破坏效果破坏，而且加上朔夜可以肆无忌惮地设下陷阱卡，赫连翊却因为路西法的能力而束手束脚。 败局已定。 接下来的战局正如赫连飒所想，路西法的攻击力不断提升，赫连翊却不得已只能召唤出蔷薇骑士的连锁，通过萨菲的能力将奉献加入手卡，但是攻击主战区时，中了朔夜的陷阱，强制攻击路西法。路西法通过将阿斯蒙蒂斯送入流放区免于破坏，借由阿斯蒙蒂斯的效果破坏了虚夜骑士。 然后赫连翊的能量值再度缺乏，路西法的攻击力不断提升。 不断地循环、循环……直到最后，赫连翊也没能拿下朔夜的生命值分毫。 惨败。 得到这个认知的赫连翊在那个瞬间也不禁涌起了绝望。没有什么比自己倾尽全力，却逃不出对方安排的路线更打击人。 作为胜者的朔夜倒没有再说出什么嘲讽的话，事实胜于雄辩。 虽然在赫连翊走之前，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这种事，让叶璇好好说了一通。 第二十五章 魔术师 朔夜几乎是逃回了观战台，她不自觉的小碎步让零玄好长一阵笑。 “笑够了没？”朔夜双手抱在胸前，对零玄的嘲笑很是不满。 “抱歉，抱歉。”零玄强忍住笑意，“谁让你刚才那副样子太搞笑了。” 朔夜扭头，就因为刚刚那场比赛，她被叶璇说了一通，什么“这样会挨骂”、“容易得罪人”……明明叶璇自己比赛起来比自己更狠。卡组特性生命值拉不i开怪她喽。“啰嗦得像个老妈子。”朔夜嫌弃道。 “你也就是嘴上说说。”零玄笑够之后半靠在栏杆上，“叶璇总是遗憾自己看不到你的比赛，其实这点来讲朔夜也是一样吧。” “毕竟全国大赛只有这一次。” 朔夜瞥了她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零玄的势力她本身没有接触，不过能从各个方面猜出一点。世界级的比赛仅举办一次，普通人说这句话她只会认为是对自己无力参加大会，由于心中的嫉妒而发出的诅咒。但是，从零玄口里说出，那意义可就不太一样。是举办一次就足够了吗？还是没有机会再举办呢？ 她的脑袋飞速运转起来。多疑的朔夜无法不多想。 叶璇的比赛紧接着朔夜，此刻她已在对站台准备就绪。她的本轮对手名字叫芬迪，听起来似乎是外国人的名字。而那个人的长相的确带着点国外特征，高鼻梁，五官十分立体，头发夹杂点金黄色。 芬迪笑嘻嘻地走过来，英俊的脸配上高大的身材颇有点王子的韵味，叶璇正想着这人说不定是个混血儿，下一秒便被他的动作惊呆了。 芬迪左手掏出白手帕，右手原地笔画几圈，然后“嗖”的一下，赫然出现一朵玫瑰花。“美丽的小姐，愿意在今晚共度良宵么？”绅士地鞠了一躬。 赛场鸦雀无声，叶璇目瞪口呆。所幸叶璇只是愣了一会，很快反应回来，“不，不用。” “那可真是可惜，哎。”芬迪收起鲜花，遗憾得像是被伤透了心。精致的样貌配上忧郁的气质让人不禁心生不忍，仿佛拒绝他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可惜坐在此处的人均不是外貌协会，主持人趁机打断他们的对话，“那……那比赛开始。” “女士优先。”芬迪大方地让出第一回合。也看不出是因为卡组特性还是贵族礼仪。 对方谦让，叶璇也不客气，“我的回合，充能，抽卡。天谴号角·拉贵尔召唤到主战区。” “回合结束。” “太美丽了，简直是神话中的天使。”看着眼前扇动着洁白羽翼的天使，芬迪激动不已。【创世纪】的设定确实是以西方神话为基础，对于生长在宗教色泽浓厚的地区，亲眼见到天使比任何故事更为鼓励人心。“为表我的敬意，为您献上一场魔术表演。” “我的回合。魔法卡帷幕发动。” 看魔术表演时总会有一层帷幕挡在面前，叶璇事先并没有调查芬迪的卡组，明明看上去是个贵族，卡组却是魔术师，该说人不可貌相么……由于发动了场地魔法卡的效果，整个赛场中央被一层幕帘遮挡。漆黑的布帘将里面的人遮挡住，这也是魔术管用的手段。 “怪物箱召唤。” 一个正正方方的箱子，上面盖着魔术布，里面会是什么呢？ “费用0，攻击力为0的怪兽。来吧。”无疑又是一张效果怪兽。叶璇凝神，等待芬迪的部署。这可不是魔术比赛，输了可是要被朔夜嘲笑的。 “怪物箱的效果，一回合一次，从卡组上方翻出两张卡【充魂】。” 【充魂】是“创痕”的另一系统，将卡牌叠放在具有【充魂】效果的怪兽下，作为【灵魂】使用。 “这个瞬间，场地魔法卡的效果发动，每当【充魂】时，选择一张手牌放回卡组，从卡组上方翻出一张卡【充魂】。” “回合结束。”芬迪笑着说，“小姐，轮到你了。” “我的回合。”芬迪大致是利用【灵魂】的战法，牺牲手牌增加【灵魂】数。以【灵魂】为核心，那就阻止他【充魂】。“拉贵尔攻击怪物箱。” 即使怪物箱并不在主战区，叶璇还是选择先行破坏能够【充魂】的怪兽。攻击力3000的差距轻而易举的击破，然而…… “怪物箱的效果，去除一张【灵魂】，避免破坏。”一阵烟雾过后，怪物箱分毫未损。“这种程度就退场，可不会让观众尽兴啊。”芬迪低头嗅了嗅手中的玫瑰花。 “我也没指望这击能成功。”如果没有类似的效果，那这只怪兽也太弱了点。避免破坏的效果早已在叶璇的设想内。“回合结束。” “让我看看，你的魔术。” “满足您的要求。”芬迪欣然答应，对于一个魔术师来讲，观众的热情总是让人心情愉悦，“我的回合，怪物箱效果发动，【充魂】。魔法连锁，再次【充魂】。” 如此一来，场上就有五张【灵魂】。 但是芬迪的能量值只有1，场上唯一的怪兽无法攻击，他想怎么办？继续拖下去吗？本着【创世纪】的高费，叶璇十分乐意跟他一路耗下去。 芬迪勾起一抹笑，向叶璇问道。“电视里的魔术表演一般有哪些？” “嗯？”叶璇不怎么看魔术表演，只能凭印象回答，“魔术箱？” “bingo~”芬迪打了个响指，随着他这个动作，怪物箱的周围逐渐出现一层又一层箱子。常用的手段，用黑箱将里世界和外世界隔开，这样一来，不论里面发生什么，外面人都不会清楚。 “砰砰……”黑箱里传出奇怪的响动，在场观众不由得紧盯过去，不时猜猜这次又会是什么魔术。 “砰砰……” “砰砰……”声音越来越响。 “咔呲……”万众瞩目的黑箱……打开了…… “这是……”叶璇瞳孔蓦然收缩，显现在场上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在此时出现的怪兽。 “因为‘创核’被召唤，生命值+1，能量值+1。” “这个魔术，你们认为如何？”场上的怪兽将头顶的帽子摘下，向所有观众行了一个见面礼。 第二十六章 四强赛谢幕 “创核怪兽，魔术师·萨芬尔。费用10，伤害1，攻击力10000。”叶璇慢慢读出那只怪兽的讯息。费用高达10的怪兽却在第四回合就被召唤了出来。 “第四回合无法召唤出高费用怪兽。”芬迪说，“很多人心里都这么想。换而言之，这是常识。” “但是魔术师便是像常识挑战的那类人。” 魔术的本质是什么？运用一系列手法将科学的事物化为“不科学”，即超出正常认知的表演。因为神奇，所以是魔术，因为是魔术，所以神秘。如果魔术的手法被揭开，这个魔术便毫无意义。正因为其超乎现实的表现，所以才被冠以“魔术”的称号。 魔术是魔法的现实投影。魔法存在于人类的想象中。魔法本身是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幻想，同样也是儿童纯真的梦。为了守护梦想，魔术因运而生。通过手速、道具，达成梦想中的效果，看上去就像儿时梦想实现了一般。所以魔术不能被揭开。揭开了的话，便是“欺骗”。 “不揭开魔术背后的手法”是魔术界的基本准则。当然，这个准则在“创痕”的比赛里并不适用。尽管芬迪想尽量表现得神秘点，卡牌终究还是卡牌。不解释其效果，则称之为“违规”。“魔法卡，魔术箱的效果。选择己方场上的一只怪兽，将其和【灵魂】里的一张怪兽交换。” “萨芬尔被【充魂】进【灵魂】里，正因如此，所以不需要支付费用。” 五张【灵魂】里正好沉睡着卡组唯一的一只创核怪兽，观众看上去是很幸运的事。但叶璇知道，从【灵魂】里召唤出萨芬尔几乎是百分之百的概率。为什么，因为怪物箱和帷幕的大量【充魂】效果。区别只是在于是这回合，还是下回合。不断地翻开卡组，不做其他布置，仅一回合便能翻出三张，对于60张的卡组来讲是足以透支卡组的速度。“魔术和风险挂钩，风险越大，魔术成功的可能性就越高。” 正因为芬迪愿意卡组透支的风险，他才会如此迅速地召唤出萨芬尔。了解到这一系列的举动后，叶璇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她说。 【创世纪】的卡组几乎没有控制效果，在这前提之下，芬迪卡组的高风险即为零风险，换做朔夜的【七宗罪】，他的【灵魂】会成为吞噬他卡组的亡灵。 “从魔术的角度讲，对手是你也是魔术准备的一部分。”芬迪胜券在握，提前这么多回合召唤出高等级怪兽，是绝对的优势。“多亏了如此多的因素，我的魔术成功了。” “看来你认为自己必胜无疑？”叶璇挑眉。 “魔术成功后就是谢幕。” “当我召唤出萨芬尔时，这场比赛也该落下帷幕。” “纵使求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哦。”芬迪补充道，“比赛过后我再登门谢罪。毕竟这样对待一位美丽的女士，我也于心不忍。” 叶璇一时无言以对。 “萨芬尔的效果，一回合一次，丢弃一张手牌，从【灵魂】里选择一只怪兽召唤。” 由于萨芬尔和怪物箱是交换出场，因此先前【充魂】的【灵魂】现在全部在萨芬尔的怪兽区下，包括交换进【灵魂】的怪物箱。“我选择怪物箱。” “怪物箱的效果只能一回合一次，但是重新登场的怪兽就另当别论了。魔法连锁！【充魂】！” “宛如魔术的表演！”芬迪华丽的操作让在场观众为之喝彩！主持人拿起话筒，赞不绝口。“从怪物箱到萨芬尔！再从萨芬尔到怪物箱！召唤出‘创核’怪兽的同时不忘补充魔法卡的消耗！可谓是绝赞的show！” “在怪兽压倒性的优势下，叶璇选手该如何应对呢？” “不管你是何等手法，我都会按我的步调对战。来，攻击吧！”叶璇迎面直上。优势再强，芬迪场上也只有一只怪兽可以攻击。不打倒主战区的拉贵尔，就无法拿下生命值。而对于提早召唤出萨芬尔的芬迪来说，不攻击即失去优势。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攻击了。“萨芬尔攻击！” 拉贵尔在一片白光中化为天使核心，“拉贵尔的效果，这张卡进入战备区时，从卡组选取一张【创世纪】在战备区放置。我选择另一张拉贵尔。第二张拉贵尔的效果，从卡组将第三张拉贵尔送入战备区。第三张拉贵尔的效果，将神之左手·加百列送入战备区。” 芬迪可以通过【灵魂】召唤萨芬尔，叶璇同样可以。魔术可不是一个人使用的特权。 “通过拉贵尔和沙利叶的连锁召唤加百列。”零玄歪头，向朔夜问道，“很棒的连锁，为什么叶璇以前不用？” 时刻关注比赛的朔夜回答，“魔术需要冒着风险。” “叶璇的卡组本是以爆发为核心，以天使核心作为防范。” “这套连锁的确可以快速召唤出加百列，但是天使核心会出现断层。” “换句话说，卡组的稳定性被破坏了。” 听了朔夜的解释，零玄很是惋惜。“如果米迦勒在卡组，她就不用如此小心了。” 朔夜没想到零玄会在此时提起那件事。她望着对战台上的叶璇，沉默许久，才忽然从口中蹦出几个字，“或许是件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叶璇太依靠卡組的力量，在平時可谓战无不胜，可是长久下来，自身并没有什么进步。”千篇一律的手段，对上同阶层的选手是行不通的。“像现在这样不用‘创核’获胜，她是真正在变强。” 零玄仔细听着朔夜诉说，“这点你也是。” “我？我不一样。” 对站台上，加百列击败萨芬尔。两者攻击力相等，但是加百利可以通过天使核心免除破坏。芬迪可以通过【灵魂】不断召出怪兽，但已经死亡的怪兽却无法通过【灵魂】复活。 “我和叶璇不一样。” 她拥有无限的可能性，而我却停留在过去。 看着这场比赛，就仿佛看到了我和叶璇之间存在着的，决定性的鸿沟。 第二十七章无法跨越的沟渠 夏历2134年六月。 青梓镇的初中正在准备中考事宜，这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学生却出奇的多，光一个学校的考生便有2000多人。如此大的升学压力下，提前进行高中的魔鬼教育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初三那年，她们还苦于升学考试，经历了三年噩梦后，总算取得了一点休憩时间。这个时间不长，只有两星期，两星期之后便是另一段的考试了。 不过对从早起晚归的生活里暂时解放的学生来讲，他们还未考虑的那么长远，也许是考虑了也没有用。不如抓紧这点时间好好休息休息，顺便畅想一下未来。 会去什么高中？将考什么大学？以后做什么？ 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上已浮现出成年人的基本素质，不论是谁，对未来总是充满了憧憬。 叶璇作为一名家住得较近的学生被留下来清理教室，大多数书本都被主人带回了家，但还有不少被遗弃在原地。初中书本一直是本着用完就扔的原则。因此，每年都会在学校留下大量白纸。 将书一个个堆整齐，再把桌椅拉平整，叶璇摸摸头上的汗珠，大声喘了口气。六月的温度不算热，但配上高强度动作就可以和七月媲美。她的脸由于温度过热呈现出潮红色，拉开领口，想让冷空气进去。 等到温度稍微平息之后，叶璇才背起书包，现在已经将近七点，也幸亏她的父母对她颇为放心。换成其他人这个时间不回家，父母可能就要找上门。 叶璇不会承认她有点羡慕找上门的父母…… 再度确认教室内没有其他需要整理的物品，叶璇才对发着呆的朔夜说，“朔夜，走了。” 朔夜一直站在门边，双眼无神，不知盯在什么地方。眼睁睁看着叶璇忙来忙去，也不见上来帮一把。 “既然看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来帮一把呢？”叶璇略有不满，这时候的她还没有往后那般成熟，还处于敢想敢说的年龄。 朔夜和她家同路，两人平时总是一起回家，这次也不例外。被留下的是叶璇，朔夜本不必要等她整理完毕。本以为朔夜会先走的叶璇出乎意料地看着她站了两小时的门口。 朔夜微微歪头，当她想不明白一些事的时候这是她的习惯动作，“你并没有说要我帮忙。” 没有让自己帮忙，所以她不会帮。 完美的逻辑，但不符合正常人的行为观念。 “真是朔夜的逻辑呢……”得到结果的叶璇哭笑不得。 “我说错了吗？”朔夜疑惑道。 “不不，硬说起来也没错。” 因为在你帮一个人之前，你不会知道那个人是否需要帮助。没有开口请求意味着“不需要”，意味着“拒绝”。帮了的话，说不定会反被责怪。 从逻辑上讲这种思维方式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善解人意。行事之前会先思考对方心理。 但是在道德上，或者从直观上看，朔夜的做法便是显得不近人情。 哪怕自己并不需要帮助，但旁边的人视而不见，心里还是会升腾起一丝责备之意。 夕阳渐渐西沉，天空的云朵被烧得通红，宛如一副巨大的油画。街上的街灯一点点升起。这幅景色她们看了三年，这幅情景和三年前别无不同。但直至此刻，叶璇才猛然意识到她们刚刚走过了人生的第一段路程。 明明是同样的景色，身边站着同样的人，她的心里却升腾起一份物是人非之感。 很多诗人在看到日暮之时都会发生感慨，那份遗留在基因里的敏锐在后世身上依然能体现。 明明没有变，却感觉什么都变了。 夕阳、霞云、街灯…… 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她在学习，她在成长，她在人生道路上行走着，走过一段又一段，并且即将迎接第二轮的选择。 这一次，她能自己选择人生吗？ 心被莫名的恐慌溢满，叶璇张了张嘴，第一次学着哲学家思考人生，“呐，朔夜。” “嗯？” “高中你也会报青梓中学吧。”被誉为青梓镇最好的高中，升学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的存在。按朔夜的成绩，去那里绝对没有问题。 “那当然，我就是为此才来这里的。”朔夜不假思索地回道，“而且要是考不上，家里会啰嗦死我。” “哈哈哈。”叶璇被她逗乐了，“你居然是为了这个才要考重点高中的吗？” “不然？”朔夜的逻辑和叶璇很难在同一水平线上，“考重点高中。再考上好大学。以后轻轻松松工作。” “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为什么要犹豫。 朔夜并不理解叶璇为什么犹豫。“啊……真是羡慕朔夜啊……” “你就从来不会想这些事，要是我们两个脑子换一下就好了。” “那样我就不会纠结了。” 如果从一开始便没有反抗的心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害怕？ 如果从一开始就认同别人安排的人生，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沮丧。 这点细微的心思，被别人知道了，也只是笑一笑，然后无所谓地说道，“啊……叛逆期到了啊。” 她的人生依然被操控，她的人生依然不属于自己。 “要是我也跟朔夜一样就好了。”夕阳下，少女的哀鸣被无情吞噬。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发现自己和叶璇之间存在着跨越不去的鸿沟。 两个理念完全不同的人能交往三年已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如果按部就班的发展，高中便是她们分别的时期。 对，如果没有“创痕”的话，她们是绝不会走到现在。 互相羡慕着，互相敬佩着，然后各走各的路，今后没有任何交集。 无法控制情绪的叶璇羡慕朔夜极端的冷静，极端冷静的朔夜却羡慕叶璇发现了“自己”。 正因为发现了“自己”，才想着过自己的人生。 叶璇过着“叶璇”的人生。 朔夜过着“朔夜”的人生。 “叶璇”是真实存在的。 “朔夜”是却是别人想象的。 真与假， 现实与虚幻， 有我与无我。 就像天空的银河，将一个世界分隔成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