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后嫣然》 1、第1章 有女阿嫣 公元前203年,刘邦称帝,封吕雉为皇后,其女被封鲁元公主,其子刘盈时年8岁,被封太子。 公元前202年,五星连株,预示着大汉国运昌隆,帝王所作所为顺应天命,刘邦悦,举国庆。未央宫笙乐不止,戚夫人的翘袖折腰舞,引得刘邦酒酣之余,鼓瑟和鸣。 吕后端坐一旁,守着太子刘盈,面上和蔼端庄,笑意融融,可是身旁的刘盈至始至终,都觉得今日里,自宫中晚宴开始,美貌年轻的戚夫人挥袖起舞时,阿母浑身上下都是紧绷僵硬的。 直到看到阶上急急小跑的侍者,吕后的表情才稍稍有些变化。 “禀皇上、皇后,赵王府大喜,鲁元公主生下一女,一切平安!”赵王府的侍者伏下上半身,不出意外的听到本就在兴致上的刘邦,愉悦开怀的大笑。同时,这一倘报喜也没有让他白来,所受的赏赐,足足抵得上他月俸的几番。 时年54岁有余的刘邦,与发妻吕后闲聊了几句,就拥着妖娆的戚夫人回到了深宫。 皇帝离席,宴自而终,吕后亲自牵着半大的刘盈,一路默默而高贵的往椒房殿行去。 四周火把环绕,贮足而立,环顾这偌大的未央宫,万米长的宫城,终究不是她常住之地,当年初嫁时,也曾有过对夫妻恩爱的想往,却从没想到时至今日得到了皇后的名称,却自此没有了夫妻情义。 一个拥着美人住在长安城的西南处:未央宫,另一个却只能予明日启程,赶至长安城的东南面:长乐宫。 未央宫中的椒房殿虽为皇后所备,却不曾留下她多少生活痕迹,而未央宫北面的桂宫,那儿住着的戚夫人,却是享受着她曾经无数个日夜渴望的一切关切与宠爱。 淡然一笑,吕后伸手轻抚发髻,39年的光阴,没有多少日子是值得回忆的,唯有当年的苦难,及苦难后得到的地位与一双儿女。 目光渐渐下移,一旁刘盈瞪着纯真的眼神看着她,那种纯粹的美好与单纯,是她又爱又恨的。 这个儿子是被她保护的太好了,她知道,这对于一个将要继承帝位的太子来说,并不合适,可是,对于是不是要改变他,她一直犹豫着。 轻叹一口气,她缓缓转身,目光正巧碰上审食其略带担忧视线,审食其也老了,这个自从当年苦难开始时,就一直照顾她的男子,她除了感激之外,还有着深深的信任。 “窗透初晓,日照西桥,嫣然一笑,灼灼其华。”吕后伸手抚着刘盈的头,缓缓道:“传与赵王,看看可否取字‘嫣’。” ddd 又是夕阳西斜,深秋的气候除了爽快之外,还有一丝寒意。 裹在织锦棉被中的小女娃儿,睁着圆溜溜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看着眼前的男孩。 只是一瞬间,小女娃儿的眼睛里就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双唇微扁,还未及发出声音,就听到阵阵童声急切轻哄道:“别,别,你别哭,舅舅只是来看看你,没要欺辱你。” “哇!” 终于一声响亮的哭声,惊起了所有婢仆与在外间凉亭处谈话的吕后和鲁元公主。 两人快步走进屋舍,就见到6个多月大的张嫣哭的脸红脖子粗,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让鲁元公主十分心疼,而一旁明显脸色不悦的刘盈,也让她不能忽略。 吕后看着这一幕,除了淡笑,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 “太子,可曾惊到!?”鲁元公主一边抱起张嫣轻轻拍着抚慰,一边转过头,看着亲弟弟,关切的询问。 “惊倒是不曾有!”刘盈闷闷的回道:“就是十分不解,为何小侄女总是不待我这个太子舅舅呢!?” 渐渐地,张嫣的哭声小了,整个脸埋在鲁元公主怀中,左右扭了扭之后,就开始喳巴喳巴着小嘴,伸出双手要吕后抱。 对于这样的场景,吕后与鲁元公主也不奇怪,毕竟从张嫣出生时第一眼看到吕后时,就表现的特别亲昵,这种亲呢,让吕后于最初的惊讶过后,就从心底里产生一丝亲情的安慰。 每每感觉到张嫣的一双小手抱着她的力气,对于只剩下亲情慰藉的吕后,那是会触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的。 “扑,扑!”张嫣张开小嘴,双唇合拢,发出的声音,配上她粉敕的小脸,更是惹人怜爱。 情不自禁的,吕后双眼就含着笑意,温和的看着一脸不满的刘盈道:“许是阿嫣刚醒,你守在一旁悄无声息的,吓着她了!” “哪有的事?”刘盈继续不满,8岁的男童昂起头瞪着张嫣道:“你说,舅舅可吓着你了?” “哇。。。”张嫣不甚灵活的转动着脑袋,一触及刘盈的视线,又张嘴哭了出来。 这个可引得鲁元公主笑了出声,从吕后的手里将张嫣接了过来,随后在转身抱进内室前,对吕后道:“阿母,阿嫣想是饿了。” “嗯!”吕后点了点头,知道这是鲁元公主要喂奶了,于是拉起不情不愿的刘盈离开了赵王府。 ddd 光阴似箭,两年的安稳日子就这么匆匆从指缝中溜走。 赵王府的男主人,鲁元公主的夫君,张敖,虽因待刘邦恭敬有礼,却仍因某一细小不足,引得刘邦勃然大怒,怒意过后,一道诣意将张敖降为宣平候。 吕后虽怒,却无能为力,手指绞的发白,满脸紧绷,只是当她瞧见一脸忧虑的鲁元公主,方又回复了常色,只是唇上的色彩终究比之从前要淡上许多。 41岁的吕后,人到中年,色衰与憔悴,让她显得精神不济,可是所谓内心强大、手段了得的她,刘邦也是轻易动不得的。 此次将张敖莫名贬谪,就是刘邦在向吕后表示他的立场与心中的态度。 只是,吕后是不会退让的,冷笑溢出唇角,心中决定不会改变,太子之位,她决对不会让出。 2、第2章 太子刘盈 刘如意! 多么如意啊! 戚夫人让他如意,自然所出子嗣也是甚得他心。 这是吕后心中的一根刺,她倒要看看,刘邦下一步究竟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阿母!”鲁元公主轻声唤道。 深吸一口气,吕后的眼中锐意明显,精明的光芒闪烁让鲁元公主觉得心安许多。 “阿嫣如何?”吕后对于张敖被贬之事,只字不提,今日从长乐宫来赵府,就是叙叙母女之情的。 “文静知礼。不闹不吵,甚是惹人怜爱。”鲁元公主勉强一笑道。 “嗯!阿嫣面似其父,性如鲁元,肖父肖母,长大必然贞德贤淑,有鲁元之风”吕后看向鲁元,话中似是含着深意,知母莫若女,鲁元抬头匆匆扫了周围婢仆,轻声道:“阿母。。。” 话至一半,吕后沉静打断道:“阿嫣,是你与宣平候所出,身上留有张氏一族的血脉,你,可要好生培养她。” 鲁元公主脸色微变,随即低头应声道:“诺!” “那赵姬,宣平候依你之言,进献于宫中,府中其她姬妾,鲁元可要记得上心。”吕后垂下双眸,避开视线道:“张敖的子嗣不多,值此一难,可是要多加留意着。” “诺!”鲁元公主再次应道,随后抬起头来,温婉中透着坚强道:“阿母也勿要多操劳。” 轻轻颔首,吕后与鲁元公主两人对视,隧起身,恭送吕后启身至未央宫寻刘邦。 ddd 刘邦与朝中议事,话锋一转,年近8岁的刘如意肖似父,甚得他心,问朝中对于易太子位,有何异议!? 众臣皆惊,后默然片刻! 直至御史大夫周昌忍不下去,愤而启奏,虽口吃无法句句铿锵,然却因拒绝立场明确,且因口吃引得众臣大笑,刘邦也因一时之乐,而不再提起。 朝事结束,获得消息的吕后,愤然将手中茶碗掷于地上。 在审食其的劝慰下,迅速拾掇衣饰,起身赶在周昌出宫时迎上,于议事阁中抛开皇后尊荣,伏跪地上,叩谢周昌。 戚夫人大闹未央宫,刘邦下诣,将赵王之位赐于刘如意,放鲁元公主夫婿宣平候出宫,准备易换府邸事宜。 dddddddd 又要感叹时光流逝,一眨眼的功夫! 原本粉嫩小女娃儿已经长成,7岁的模样已经初步长成娇俏的美人胚子。 只是,她的顽皮中总让人感觉到稳重,天真的模样下,有着一颗精明的七窍灵珑心。 公元前195年,多么关键的一年! 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历经两世的她,到底能不能改变这一世的结局! 寿终正寝的上辈子,活到了80多岁,那所谓二十一世纪的先进与繁华,安稳与富足的生活,在她离世的那一天离她而去,在阎王殿的三生石边,她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犹如春花般凋谢的生命,投生到二十一世纪之前的那一辈子,她尽然是所谓的处女皇后、吕后的外孙女、汉惠帝的皇后张嫣的身份,让她短短的三十多年的生命中,历经了从皇后到皇太后,直至废弃的宫人的转变,刻骨的寂寞与悲凉,恐惧到沁入心脾的残忍杀戮让她每每忆起,都要忍不住的打一个寒颤,仿佛还能闻到那浓浓的血腥之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喝孟婆汤而忘记之前种种的事非但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反而让她带着前两世的记忆,又回到了上一世。 当她被人从死去的亲生阿母那儿抱到小产的鲁元公主屋舍时,她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刘盈在质问吕后“如乖伦序何,且彼年尚幼”时,吕后以“年幼不当渐长邪,且甥舅不在五伦之列,汝独不闻晋文公之娶文嬴乎?’” 回应。 原来,她与他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有的只是称呼上的联系与伦常而已。 就如当时晋文公迎娶姐夫秦穆公的女儿,这个女儿根本不是晋文公嫡姐所出。 ddd 这一世,她不想重蹈覆辙,既然上天给了她这样的境遇,又赐予了她两世的记忆,那么,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是否也应该能做得到呢!? 笑!无声的笑! 这种灿烂的笑容,很少在人前展露。 “阿嫣,何事如此开怀?”一如儿时的清澈,褪去了童声的刘盈,多了仁厚温和的嗓音响起。 转过头去,看着这个起决定性作用的男子,张嫣从内心里是不喜的。 回顾前两世,吕后之所以登朝称制,诸吕及他的子嗣之所以尽数被灭,她的命运之所以那么悲惨,都与眼前这位懦弱的男子有莫大关系。 如果,她的这位舅舅,没有那么孱弱,吕后就不会显得凶狠。 如果,她的这位舅舅,那么没有担当,就不会整日沉迷于酒色,最终陨命。 而她的这位舅舅,只要能够坚强的活着,承担一个皇帝应当尽的义务,哪怕是承担起一个男子应有的责任,只要稍微有些男儿气概,兴许。。。兴许,一切就会不一样。 可是,这也只是她的想像,从出身那一刻,她就一直关注着他,这个未来的皇帝夫君,依然如两辈子前那样,说好听点叫儒雅,说难听点,在她的眼里,依然属于懦夫的角色。 浅浅一笑,张嫣跨步意欲离去,如往常几次一样,她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与他多做交流,她想好了,若是连吕后都无法改变,那么才7岁的她又能做什么? 要知道,当她长到十四岁时,这位皇帝舅舅夫君,已经因为酒色而掏空了身体,离他们远去了。 所以,她的打算是,如果这次刘盈依旧因自我折腾而死,那么她就在之后吕后称制当权的8年里,找个理由离开这个皇宫,离开长安城。 “阿嫣,你等等!”刘盈一见张嫣又要离去,他实在是不甘心,于是急步上前将她拦住,嘻皮笑脸的拉着她道:“舅舅就这么可怕吗?自小你就离我甚远,如今长大了,还是这样。” “舅舅不可怕,舅舅是太子。”对于刘盈拉着她的手,张嫣心里不怎么喜欢,嘴上却是乖巧道:“阿嫣敬畏着舅舅呢!” 3、第3章 有龙入梦 “呵呵!小小女娃,嘴倒是挺甜!”刘盈顺手牵着她的右手,硬是拉着她往前走道:“走,冲你这么夸赞,舅舅今日带你到处逛逛这未央宫,平日里老是在宣平候府里呆着,也不嫌闷得慌!” “阿嫣不闷!就是觉得累!”张嫣微微使力,轻缓的抽回手,刘盈本想继续握着,可是转头看见小小的她,眼中透着一股坚持,浑身上下有一种与吕后想似的端庄,这种端庄看似亲近,其实却是透着拒人予千里之外的讯息,一时间,刘盈生生的松开了手。 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张嫣已经退后一步,对着他疏远有礼的一躬身,脆脆嫩嫩的女童之声响起道:“舅舅勿怪,阿嫣午后易犯困,想必此时阿母定在殿中等着阿嫣了,容阿嫣告退。” 说完,也不管刘盈待如何,她招手唤来站立后面的侍女,在她们的簇拥下,往椒房殿行去,那儿有她打心眼里感激的吕后,虽然当初将她抱养的动机并不单纯,可是之后,吕后对她可真是尽了长辈对小辈的关爱。 这几年,她的阿母鲁元公主身体不是特别好,在她的记忆中,鲁元公主虽然起初对于抱养她不情不愿,可是在吕后的嘱咐下,以及之后的相处下,鲁元公主待她,还是十分好的。包括她的弟弟张偃,对她也是十分亲和的。 “阿嫣,阿嫣!”刘盈站在原地,看着匆匆离去的张嫣,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这种一直以来被不喜,被刻度疏远的感觉,总是让他无法释怀,印像中,除了他的皇父刘邦不怎么待见他之外,张嫣是仅有的另一个了。 可是皇父不待见他,他还能想明白,毕竟那句“太子盈,不类我!”满朝皆知,而这个小女孩,实在让他想不通。 本就心情不佳的刘盈,顿时气馁,他微低着头,看着自己前方的湿地,还有湿地与石砖边缘长出的小草,若是没有看错,刚才他这位不待见他的侄子张嫣,就是一直盯着这几株小草。 左右仔细瞧了瞧,他都没瞧见有什么异样,轻摇了摇头,他双手背后,抬步朝另一条道行去,这条道,一样通往椒房殿,不过却是绕了路了,因为此时此刻,他大致能想象的到,吕后的情绪定然不好。 ddd 吕后难得回一次未央宫,住进椒房殿,张嫣一踏进椒房殿内,就见到吕后斜靠在矮桌旁,鲁元公主为她斟茶,而吕后却是脸色铁青,一点儿也不理会。 “阿婆!”张嫣早就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结果还未得知,可是她知道一切最终都只是虚惊一场,吕后对局势的把握也是胸有成竹的,她之所以这种情绪,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让她寒心了!一声呼唤伴随着淡淡的清香,吕后转头望向了乖巧可心的张嫣。只是那寒彻透骨的凌厉眼神,还未及尽数褪去。 “阿婆!阿嫣昨日里做梦了!”张嫣天真的眨巴着眼看着吕后,道:“阿婆可要听?” “去一边!”鲁元公主上前将张嫣拉离了吕后,柔声轻责道:“别打扰你阿婆休憩!” “好吧!”张嫣老老实实的往旁边挪了两步站稳,然后转头又道:“阿婆真的要休憩吗?阿嫣真的做了一个梦!”依旧不死心的模样,配上她有些失望与祈怜的小眼神,吕后心中一软,脸色放缓,似是无力似是轻柔道:“阿婆每晚也做梦!” “那阿婆都做些什么梦?梦中有小白龙吗?”张嫣脆生生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孩童的喜悦。 “小白龙?”吕后眉头微蹙,随后隐隐带着些期盼问道。 “嗯,阿嫣做梦,梦到一条赤金龙飞升而去,随后小白龙围绕着舅舅转阿转的,可好玩了!”张嫣话音刚落,吕后就将她的嘴捂住,一个眼神过去,鲁元公主急急起身,朝外间行去。 过了一会儿,当鲁元公主镇定跪坐一旁时,吕后才松开张嫣的唇,神色复杂,似喜似忧,还有着深深的惆怅道:“阿嫣的梦,可不要再与他人说起了!” “为何?”张嫣故作不解的问道。 吕后不答,而鲁元公主勉强一笑,摸着她的头,牵起她的手往内室走去,边走边慎重道:“你如今尚幼,虽诸多事不明,却是要记得听阿母与阿婆的叮嘱,可知晓了?” 张嫣朝鲁元公主看了看,好似不明所以,又好似被鲁元公主的正经给镇住了,她半似明白的点了点头。引得鲁元公主暗自松了口气,随即一股沉闷之感又压上心头。 刘邦称帝不久,为使身份更加超然,曾向天下传言,他是其母赤金龙入梦后产下,而如今刘邦已经60多岁,又有小白龙围绕着太子刘盈转着,这预示着什么呢。。。不言而喻。。。 看着张嫣渐渐消失在内室的背影,吕后胸中翻腾,张嫣自幼沉静,不与外界接触,唯有曾经相面许负给出吉言。 一个小小稚龄女娃,哪懂得什么龙与帝位之说,那么这个梦境,难道。。。 正寻思着,外间传来一阵喧嚣。 “怎么回事?”吕后提高音量唤进宦官,问道。 “桂宫戚夫人摔杯大骂,哭声传遍后殿,陛下气极,移至议事殿。”宦官小心回道。 “哼!”吕后冷哼。 谁不知道,戚夫人自刘如意年满10岁就开始不停的闹腾,如今眼看她将‘商山四皓’请来,与刘盈同进同出,刘邦念及刘盈太子之位稳固,当众下诣不欲再提及换太子之事,戚夫人又怎么会改了前几日的欢天喜地,变成今日的大哭大闹。 外间的喧嚣声越来越响,吕后的眉头皱的更深,不满的问道:“这点事,为何没有熄毕,这般吵闹就不怕乱了宫讳之律吗?” “陛下后又至桂宫!”宦官闻言,小跑出去探听,待返回时,更加小心翼翼的答道:“抱着戚夫人痛苦,戚夫人跳完楚舞,陛下高歌一曲后,戚夫人哭晕了过去。现在宫人正四处忙乱着找太医令呢!” 4、第4章 正面冲撞 “陛下高歌一曲?曲词是什么?”吕后‘豁’的起身,浑身颤抖,却还是强自按压住脱口而出的愤恨,一触即崩的冷然声音让宦官也跟着浑身颤抖,不自禁的伏下身体,叩摆在地上回道:“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翩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虽有d缴,尚。。。尚安。。。所施。。。”战战兢兢的重复完刘邦的那首词曲,宦官已经浑身汗水湿透内裳。 久久不见吕后有任何动静,他奇怪的抬头看向吕后,只见吕后紧紧闭上的眼睛不停的抖动着,面无表情的伪装下,双手已经将面前的矮桌抬起。正欲上前阻止,只听一声重响,吕后面前的矮桌被她猛的用力,掷向了一边。矮桌上的茶盏用具凌乱一地。 而内室的张嫣虽然安静的躺着,状似睡着,可是外间的一举一动,她都在竖耳聆听。 鲁元公主因为紧张,没注意到张嫣的异样,她只是一手撑着珠帘,一手捏紧袖口置于胸前,脚步始终挣扎在迈出与不迈之间。 ddd 当晚,吕后就病了,而围在她床边的除了鲁元公主、张嫣,还有刘盈,谁都没有出现。 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刘邦,正忙着安慰伤心的戚夫人。 吕后与鲁元公主说了些什么之后,就让鲁元公主带着张嫣离开,然后单独留下了一脸不安的刘盈。 张嫣下意识的看了眼刘盈,这一眼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刘盈有所感觉,只是当他对上张嫣的目光时,神情一怔。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那种眼神中好像含着。。。鄙夷。 ddd 公元前195年初冬,刘邦崩,称汉高祖。 太子刘盈即位。 张良彻底从半隐退的状态转为告老还乡,从此淡出众人视线。 同年年底,‘商山四皓’向吕后辞别,在刘盈的亲自挽留下,‘商山四皓’答应再逗留以做去留的最后考虑。 次年,张嫣9岁,却因容与德皆修,身量修长,面如皓玉,温淑之气溢于言表,让人观之还以为是12岁的姑娘。每每出门,皆被众王候、朝臣注意。贵妇之间走动,除了谈及各自家中贵公子与打趣还仅8岁张偃婚嫁之事外,也渐渐开始私下提及打趣张嫣的婚嫁之事。 而这一年,张嫣的心始终都是惴惴不安的,因为将来是好是坏,都取决于这一年,公元前194年夏。 这一日,张嫣随鲁元公主来到长乐宫,吕后端坐于凉亭楼阁处,静静的看着湖面,当听到车马声时,她的视线才转了过来。 阵阵凉风吹起,掀起张嫣一声轻绸丝锦襦裙边角,婷婷娉娉而来,犹如清水出芙蓉般的洁净美好。 这一幅景像不但落入了吕后的眼里,也落入了随后赶来的刘盈眼里。 刘盈与吕后刚为了如何处置刘如意起了争执,一气之下回头至未央宫,只是才坐下没多久,又深觉内疚,隧又动身返回长乐宫寻吕后。 亲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而且因为先前的争执,吕后对于刘盈也太热络,因此当刘盈见到鲁元公主时,那份尴尬始终不曾消散。 张嫣不想忍受这种气氛,也不想面对始终在心中存着厌烦之感的刘盈,反正自己年幼,无人会多想太多,于是她随意编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凉亭,在宫人的引领下,随意闲逛了起来。 有的时候,她会想,如果吕后能够多生养一个儿子,兴许也就不会将刘盈保护的太好,而吕后也不致于变得如此狠辣,要知道,虽然在刘盈的幼时,已经有很多苦难的事情发生了,但是经历与解决的永远是吕后,刘盈永远是被吕后护在怀中的小羊羔。暖房里长大的,永远都不知道该如何经历风雨。 “阿嫣,你讨厌舅舅,是吗?”沉浸在自己思维之中的张嫣,没有留意到身旁几步之远,刘盈已经贮立良久。 张嫣浑身一怔,随即换上一张笑脸,道:“舅舅想多了,阿嫣怎么会呢?” “阿嫣,是否听多了他人对舅舅的评价,认为舅舅是个没用的人,什么都要靠母后。”自嘲的一笑,刘盈道。 “舅舅想多了,怎么会有人有那个胆子在阿嫣面前说舅舅的不是,不过,阿嫣认为舅舅有阿婆这样的长者,是福气。”张嫣不想与他探讨太多,因为前两辈子,她面对这样的刘盈,实在太多了,多的她都快麻木了,多得她在今世里不想再看,因为这只会让她更加从心底里瞧不起他。 “是吗?”刘盈轻声道,他走上前,欲伸手轻抚张嫣的头发,却被张嫣躲开了,刘盈的右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随即收回道:“阿嫣,如果你的阿婆称制,是不是更合适?舅舅其实根本不适合这个帝位。” 张嫣转过头去,避开他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荷花池水面道:“若是女帝被世人容许,阿嫣觉得有何不可!” 刘盈一愣,猛的瞪眼看向还未及完全长开的张嫣,他那模样仿佛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一个才9岁的女儿家。 要知道,他之所以在她面前提及这种话题,一部分是倾诉,还有一部分,是为了亲近。却没想到,如此大胆的话语既然从她的淡粉色双唇中轻易吐出。 “只是,舅舅有没有想过,阿婆难道喜欢称帝或者称制吗?”不等刘盈多想,她继续道:“但凡女子,谁不想过得安逸,舅舅可曾真正想过,有些事情阿婆宁愿亲自去做的原因?这天下的骂名,都由阿婆承担了,舅舅难道还要与天下人一样,责骂与不容阿婆的行止吗?” “为人子者,怎能责备长者!”刘盈虽然震惊于张嫣的话语,可是却忍不住顺着她的话题继续吐露内心的矛盾,道:“况且,舅舅又怎么会不知道,你阿婆为舅舅所做的谋划。” “是吗!?”张嫣若不是还顾及着自己岁数尚小,否则更加触心触肺的话都说得出,现下里,她也只能带着嘲讽之意回道:“在舅舅眼里,阿婆是有错的,只是因为舅舅为人知孝,所以只能内心痛苦!” 才放松的刘盈,猛然再次心惊,张嫣说的没错,他一直以来,内心始终萦绕着痛苦的源头,就在于此! 5、第5章 欲迎采女 刘盈知道自己一路走来全靠阿母吕后,可是他又不敢苟同于吕后的手段,不能改变什么,却又不敢改变什么,于是他只能选择一次次的反抗,又一次次的顺从,最后独自痛苦。 “阿嫣。。。你。。。”刘盈看着恢复常色的张嫣,他张口欲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闭紧了嘴,毕竟是9岁的女孩儿,他不能与她说太多。他觉得她虽然能说中一点他的内心,却是一点儿也不能理解他。最终他道:“你还是个孩子,善恶还无法分得清楚。” 是啊!的确是个小孩子!张嫣也选择闭嘴,因为吕后的行为的确是残忍了些,但是,那全都是因为她的儿子太不给力的缘故。她若是不将潜在的隐患都尽数除去,以刘盈这个性子,根本就震不住。 但凡刘盈能干坚强一些,别说跟后世的汉武帝刘彻比了,哪怕与他的弟弟刘恒一样,吕后也不会尽使一些除草除尽的极端的手段了。 要知道,刘恒也是以仁君形象现世,史称汉文帝,目前已经被吕后发配到边境之地,能从那种苦寒之地打拼到帝位,并且顺顺当当的将帝位从他这一脉传下去的,他的手段可是比刘盈要高明许多,也比吕后要好看许多。 看着刘盈生头的模样,张嫣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怎么还心生期望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早就知道他的性子了呀!真是多此一举! 张嫣暗骂了自己几句后,恢复知礼模样,淡然的对着刘盈道:“舅舅,阿嫣告退了!” 刘盈抬眸看了眼她,见她心思好像转到了荷花池中的龙头木舟上,他随即点了点头,却是道:“舅舅今日里陪阿嫣划龙舟。” “不用了!”张嫣淡笑的拒绝道:“阿嫣不喜划舟船。” “为何?”刘盈问道。 不为何,因为不想和你在一起!张嫣心里暗咐,可是面上却道:“荷花池面太小。” “那舅舅带你出宫。” “不用!” “为何?” “河面周围灰仆仆的,到了晚间更是阴暗,无甚可看!” 说完,张嫣实在是耐心用尽,她恭身一礼,隧转头离去。 刘盈还欲阻止再说什么,怎奈何张嫣已经快步离开了他,只是一会儿,已经相距好几十步远了。 刘盈只能叹息,这个外甥女,不满十岁,就口舌犀利,尤其还对他甚为不喜! ddd “陛下。”殿中,吕后端坐,刘盈跪在在她身旁心思恍惚,吕后忍不住口气严厉的唤他。 “母后!”刘盈回神,尴尬回应。 “陛下已经16岁了,下月初十,周昌族中有女,年满14,可入宫为采女,陛下可有异议?”吕后看着他只能轻声叹气,道。 “周氏之女,我未曾得见。”刘盈对于纳宫人之事,虽不是特别同意,可是毕竟不算什么大事,他虽然没有同意,但是回答中透着股随意。 “未曾得见又有何妨?”吕后对于刘盈难得的不置可否,有着一丝畅快,笑着打趣道:“若是你愿意,择日招她进宫,即可!” “也好!”刘盈知晓周昌当年力保他太子之位,见吕氏好似心意已决,于是也就点头同意道:“那就明日午时吧!” 见儿子难得的没怎么多话,也更加没有任何拒绝不满的表示,吕后感到了一阵轻松。 两人一起围着桌案,分别翻看着竹简,一时间,内殿中只充斥着竹简翻动而碰到的轻脆声。 “迎娶周氏族女之日,记得下诏诏回赵王封地的相国周昌。”良久,吕后轻轻放下手中竹简,嘴上状似随意的说着,可是双眼却是直直的盯着刘盈看。 果然不出吕后所料,刘盈背脊一僵,随即快速的装作没有听见的状态。 吕后终究还是无奈,也知道刘盈自小聪慧,对于旁人的提点,一听就能领会,可是唯独心性过于宽厚仁善,很多时候宁愿装傻充愣或者自我伤害,也不会轻易陷害别人。 这其实是优点,可是生于帝王家,这就是个极大的弱点。 回想自己当年,也是一个不经事的女儿家,若不是之后的磨难,与刘邦的移情,还有戚夫人给到的威胁,她也不会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生’的机会只能给一方时,她当然要竭尽全力的争取。 “只是迎进宫为采女,又不是皇后,何必大动干戈!且周相国也亦年迈。”刘盈感觉到吕氏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胶着,他只能合上竹简,抬眸回道:“赵王唯有周相国辅佐,治理一方才能无忧。母后不妨差人按礼制送些大礼与赐下千金。” 说完,刘盈有些紧张,好不容易的安详氛围又被打破,宁静如无波无澜湖面的心静,自然也就乱了。他略微有些烦燥,仿佛能预知接下来,一场不小的争执又要上演。 吕后也觉得十分疲惫与失望,对于这个儿子,继位一年,她是知道他其实是有一些作为的,只是,她依旧担心朝中那些各有心思的王候将臣,个个往上追溯都有其主,若不是当年刘邦与众人立白马之盟,她的担忧又岂止刘如意及刘氏皇子这几人,其中尤以刘如意威胁最大。 “太后,辟阳候求见。”外间,宦官的禀奏,适时阻止了可能的争执,也为双方都省下了继续为难的心思。 说起审食其,刘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也曾经遣身旁之人特意打听,能了解到的就是他当年对母后的忠诚与照顾,可是,每当他听到一些不正常的传闻,他就觉得心里异常不舒爽。因此,每次审食其来,他总是提不起兴致,总是期盼着他快些离开,总是不愿意先行告退以单独留他们相处。 对于刘盈的敌意,审食其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只是面上他从不曾流露,永远对他都是帝王与臣子之间应该有的得体与有礼。 “戚夫人最近几日茶饭不食,宫人禀报其若是再不饮食,恐是难以再敖过三日。”审食其站在一侧,面上无甚表情,只是平缓叙述道。 6、第6章 嗤之以鼻 “先帝已然逝去,戚夫人忧思过度,直至今日还未有所缓,也是情之常理。”吕后心中冷笑,只是碍于这位性格优柔的儿子面前,她作为阿母,不想再让刘盈对她产生不必要的看法,只能淡然回道。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既然不想吃,索性饿死拉倒,如此折腾,拖了这么些月,做给谁看呢!? “宫人可寻了太医令?”刘盈见吕后不咸不淡的应着,不由的开口关切道:“赵王远在封地,戚夫人为守先帝丧,敖至今日也是难得!” “禀陛下,宫中太医令柳太医已经为戚夫人下了三贴药石。”审食其微微转头,向刘盈恭身一礼回道:“只是,戚夫人未及服用,且于适才哭喊着要见陛下。” “见我?”刘盈疑惑的问道,且下意识的看向吕后。 不出所料,吕后的脸色很难看。这让刘盈有些迟疑。 “想去见她?”吕后有些艰难的开口询问。 刘盈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在审食其安静的等待与吕后迫人的目光下,刘盈最终吐出两字道:“不想。” 吕后放松了握紧的双拳,紧缩的心脏也稍微缓了缓,仿佛刚才瞬间凝聚的血液又重新流动了起来。 可是,刘盈必竟是她的儿子,她,实在太了解他了,失望是有的,更多的还是想依靠着他。 她,实在不想太过逼迫,也罢!随他去吧。 还未及吕后开口让刘盈退下,刘盈已经起身,恭敬向吕后一礼道:“临近午膳时分,一会儿阿姐与阿嫣还会来此,阿母可先休憩,我稍后即归!” 吕后一愣,却也无法开口留他,更让她胸口憋闷的是在他离开之前,双眼紧紧的盯着审食其,大有审食其不离开,他也不离开的意味在里面。 吕后默默的看着审食告退,然后直到刘盈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多年心力消耗,已经年近四十五的她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右手抚着胸口,急喘了几口气,随后歪靠在桌案边的榻上,紧紧闭起了双眼,仿佛唯有这样,才让她感觉好过一点。 ddd 桂宫! 三十多岁的戚夫人,哪怕被吕后变相软禁,却依然美貌。 不过,房间的披头散发与衣衫凌乱,还是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这种模样,却是会让局外人观之,顿生怜爱与同情之心。 刘盈,虽然于近几年已经听闻戚夫人的目地与举动,可是当他看到一脸哀色的戚夫人,尽然还能产生一种同情,甚至还隐隐有一丝愧疚。 “求你,求你!”戚夫人一见刘盈现身,就踉跄着脚步冲向他,在离他还有几步远时,扑通跪下,拉住他的衣摆哭求道:“救救我!救救我!” “夫人,夫人!”一旁的宫人对于戚夫人如此动作,个个都吓坏了,赶紧冲过去,意欲拉起她,可是身份到底在那儿摆着,宫人们可不敢再多使力,只能边搀扶边恳求着唤道。 刘盈也没想到戚夫人会这么激动,他在一旁宦官的帮助下,勉强稳住了身形,然后至一旁脱去鞋履入了座,这样的表示,让哭泣中的戚夫人安定许多,她一向知道东宫真正恨她入骨的是吕后,而这位陛下,从小就没太多主见,也对她之前的举动是否会伤害到自己,没什么大的感知。毕竟那个时候,戚夫人对刘盈也是表面上做到和和气气、轻声轻语的。每一次宴席她献舞之后,刘盈都会私下里与刘如意两人,偷偷跑到桂宫,隔着帐幔偷看先帝刘邦与她在桂宫,再次鼓瑟和鸣的楚地歌舞。而她也总是会让宫人备好上等的茶水吃食给他们。 所以,她今天就在赌,赌这个帝王能够放她离宫,赶至赵王的封地,至少在那儿,她的日子会好过一些,也不会时时刻刻的生活在吕后的阴影之下。 “陛下仙去,我儿也远离身旁,每当夜深,心感凄凄!”戚夫人抹着眼泪,任由宫人搀扶着跪坐一边,向刘盈继续哭诉道:“寂寥渡日,每日里都是愁肠百结。” 见刘盈面色也露出一丝哀伤,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顾以往歌舞笙乐的和乐日子,开始讲述当年刘盈年幼时的调皮往事,还讲到刘盈当年领着小他三岁的刘如意,一起做一些危险的调皮活动。 这一直的讲述引得刘盈顺着她的思路,也开始唏吁起来。 “宫里可有人怠慢?”刘盈一直聆听着戚夫人讲完,他面有怜色的开始询问一旁的宫人。 戚夫人的宫人早得了她的指示,见刘盈这番询问,个个都面露为难之色,嘴里支支吾吾的都说一切尚好。 带着这样的态度与语气说好,那么传递给刘盈的讯息,当然是反的。 可是,刘盈不会暴怒,因为他心底里也知道,戚夫人不会太过好过的,能够留她一条命,已经是吕后最后对她最好的处置了。 于是,刘盈只能再次难过,静默片刻之后,在戚夫人满眼哀伤不舍的目光下,刘盈离开了桂宫。 吕后自当上太后之后,就搬到了长信宫,原来的椒房殿腾出来,备给将来刘盈所迎娶的皇后。 当刘盈来到长信宫时,迎接他的是吕后、鲁元公主、以及张嫣的三道目光。 每个目光都饱含着不同的深意。 吕后是失望加怒意、鲁元公主是担忧。这两道眼神,他能够理解。 唯有张嫣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难堪,也难以接受。 那种毫不犹豫的、纯粹的瞧不起与厌烦,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确与强烈。 他倒是不明白了,一个才9岁多的女孩儿,就算不亲近、不喜欢他,却为何要用这种强烈的感情对待他!? 所以,当他挪动着脚步缓缓靠近她们时,刘盈开口的第一句话,既然是对着张嫣不解的询问道:“阿嫣为何如此看向舅舅?” 吕后怔忡之余,也将目光投向了张嫣。 张嫣对他的询问嗤之以鼻,尤其是听了吕后与鲁元公主之间隐隐的交谈,合上她的记忆,她已经想明白刘盈刚才去了哪儿,以及他现在赶至长信宫找吕后,除了用午膳外,还要请求吕后放了戚夫人回赵王封地去的。 7、第7章 自找烦忧 当年,也正因为刘盈自以为是好人的举动,并且指责吕后暴怒残忍,那场几乎影响整个未央宫的争吵,最后将吕后彻底惹怒,盛怒的吕后想起以往种种旧恨,不顾刘盈的苦苦哀求,对戚夫人用了酷刑,将戚夫人的手脚砍去,挖出眼睛,又将耳朵熏瞎,做成“人彘”,并且还逼着刘盈亲自观瞻,自至刘盈大受刺激,一蹶不振,从此开始渐渐迷上饮酒,除了沉迷于女色外,还迷恋于男色,如此一来,他与吕后的关系越来越远。最终,导致了吕后做出了将张嫣嫁给刘盈为皇后的错误决定,没想到不但注定了刘盈最后的撒手人寰,也注定了她一辈子的悲剧。 张嫣一想到当年那场争吵,那场杀戮,就浑身发凉,她实在不想再重蹈覆辙,这种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感受,实在会让人窒息的。 也许,她在做好今生打算时,潜意识还是想做些努力的,至少,她在彻底离开未央宫前,还是想过好日子的。 见张嫣没有理会他,只是依然换了一种藐视,懒得答理他的模样对着他,刘盈莫名的更加执着起来,他直视着张嫣问道:“为何?你为何一直以来,不止不喜舅舅,还。。。还。。。好似。。。厌恶着舅舅!” 厌恶!?鲁元公主一听这两个字,有些慌了! 她将担忧压下,看看张嫣,再看看刘盈,然后将一脸漠然的张嫣拉至身边,急急道:“怎么会。。。?阿嫣不会的!” 吕后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是没想到刘盈莫名的盯上了张嫣,于是在一旁蹙眉,虽然带着一些疑惑,但却仍旧语带一丝责备道:“阿嫣年幼尚小,许是有些孩童心性,兴许是方才被阿婆与阿母忽略而心生不快,并未对陛下有何不敬,陛下何必与她计较?” 刘盈听吕后所言,想到方才进得长信宫时,的确看到张嫣无所事事的将脑袋耷拉在矮桌上,百无聊赖的模样,的确是觉得无趣的很,想到这,刘盈的脸色与心里感受稍微好一点。 可是当他刚有所释怀,却不想张嫣昂起小脑袋,粉嫩的脸颊正对着刘盈开口询问道:“舅舅的心情可还好?” 闻言,吕后与刘盈都感觉惊讶,随后吕后的脸色显得极其严肃,而刘盈则唇角泛起了一丝浅浅笑容,鲁元公主怔愣过后,看到吕后与刘盈皆不开口,各有意味的模样,则更是慌乱,她再次将张嫣往身边拉,并且小声的催促道:“阿嫣先前不是嚷嚷着饿了吗?快些去偏殿吃些茶饼吧!”说完,就招手意欲让宫人引路。 刘盈却抬手阻止了欲进内室,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嫣道:“舅舅的心情不好!” “呵呵!”张嫣被刘盈如此盯着,反而笑了起来,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仿佛初夏即将盛开的莲花般娇艳道:“舅舅是帝王,舅舅的心境好坏,除了别人的行止言语会影响,阿嫣觉得最大还是取决于舅舅!这天下,阿嫣还认为,只有舅舅会让他人心情不好,还从未觉得有人能让舅舅心情不好。所以。。。” 刘盈挑眉,问道:“所以什么?” 张嫣感觉到鲁元公主想阻止她,可是一旁的吕后却用眼神制止,所以张嫣能感觉到鲁元公主拽着她的手,很紧很用力。 可是,张嫣却是不会将该说的话给半途谆厝サ模怯止思勺挪9岁的年龄,她装作一副后知后觉的害羞与害怕,整个人躲到鲁元公主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吐了吐舌头,再次嫣然一笑,带着调皮的话语道:“所以,阿嫣认为舅舅的所有不愉悦中,至少有大部分都源于舅舅本身,是舅舅自己给自己强加烦恼,甚至还将这种烦恼归咎于别人。” “阿嫣!休要胡乱言语。”鲁元公主提高了音量,呵斥声中带着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平日里乖巧的张嫣,怎么能对着刘盈说这些话,要知道,自从两姐弟长大后,连她这个姐姐都不敢对他说太多。 张嫣被鲁元公主一呵斥,当下带着委屈嘟囔道:“是舅舅非要问的吗!” “无妨!”不知为何,刘盈虽然还是不能完全认同张嫣的话,可是对于她这种直言的态度,却是感觉不错,之前胸中的憋闷莫名其秒少了许多,当下扯起些笑容道:“阿嫣虽是孩童,却比一般孩童要知礼懂事许多!” “那是当然的。”张嫣既然已经扮童真,索性扮到底,她撇了撇嘴,干脆挣开鲁元公主的手,跑到吕后身边,拉紧她的衣袖,嘟囔着嘴道:“阿嫣是阿婆的外孙女嘛!当然不是一般闺秀。阿嫣最喜欢阿婆了!最喜欢阿婆了!”说着,就用自己的脑袋往吕后怀里蹭。引得吕后与鲁元公主都有些小小的无措。 还知礼懂礼呢!已年届16岁的刘盈可是她的舅舅,而且还是大汉的帝王,她如此言语冲撞,简直可以冠上不敬长者,不尊帝王的大帽子,亏得刘盈还夸她!而她甚至得寸进尺的跑去腻歪在吕后的怀里,声声都在讨巧卖乖。 可是,无论吕后还是鲁元公主,甚至刘盈,都没想过要责备她一丁点儿。 刘盈,更是奇怪,本想着要为戚夫人说情的他,尽然被这个小插曲给打岔的一时忘记了初时来意。 一场愉快的午膳之后,该提起的终究还是会提起。 不过,却因为憋闷的情绪不是那么强烈,所以态度也不再凌厉。 刘盈恢复了平日里与吕后的交谈,虽然言语中还是有诸多意见不合,却没有当年的那种剑拔弩张。 说到最后,吕后无奈,只能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头皮发麻、坐立不安的刘盈。 “也罢,若你真要那样做,阿母也不难为你!”吕后深深叹了口气,道:“只是你记住,你的心胸固然宽厚仁慈,可是也不能没有防备之心,赵王封地虽有苦寒之地,却并不少富庶,且封地可有自己的相国、自己的军士,若是有了反心,对整个大汉可是极大的威胁,如今你还要将戚夫人放回赵地,那刘如意如今年满13有余,你可要慎而重之。莫养虎为患!” 8、第8章 张嫣犀利 “阿母。。。”争执之后是吕后率先的让步,这让刘盈有些不能立马适应,他嚅动的双唇,不知该应些什么。 “陛下,还记得,阿母之前所说,你最让阿母放心不下的是什么吗?”吕后见他此等模样,更加泄气,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的斜靠在矮几边,任由鲁元公主给她捏肩,张嫣给她捶腿,道:“哎。。。你既然已经决定找阿母要放戚夫人回赵地,可是真当阿母答应了,你却又犹豫了!你不妨仔细想想,很多时候,你到底是为了与阿母故意作对,还是你自己本身就拿不定主意!?” 刘盈‘豁’的抬头,再一次被阿母用事实验证了之前的评价,刘盈心中一凛!接下来就是耳红脑热,一股臊意从心底窜出,他闭紧了双唇,对着吕后微微一礼,就匆匆告退。 只留下吕后的叹息声、与鲁元公主的劝慰声不停萦绕在长信宫,也只留下张嫣蕴含着复杂的目光。 长乐夜未央! 张嫣对于白日里发生的一切还有些难以消化。 这个坎就这么过了!? 没有发生激烈的争吵,吕后没有暴怒而怪罪于戚夫人,那么戚夫人是不是不会变成‘人彘’了,而,刘如意是不是也不会被吕后毒死了吗? 如果这真是决定历史的关键伏笔,那么是不是这辈子,她的命运会有所改变!? 看着未央宫那一大片荷花池,比之上一次冬天时,夏季来临的荷花池,红红绿绿的整片,还真是好看许多! 一丝凉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她有些惬意的伸起双手,站在拱桥上,闭起眼睛,感受着这个夜晚的美好宁静。 “阿嫣?”不确定的轻唤,伴随着脸上一阵暖意,豁然睁眼,正瞧见近距离的刘盈,正伸手摸着她的脸颊。 ‘啪!’一声,张嫣下意识的将刘盈的手拍开,同时极其不满加防备向刘盈瞪起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刘盈苦笑,摸了摸被拍疼的双手,道:“阿嫣对舅舅如此凶恶,小心舅舅以后不让你来未央宫!” 你以为我想来吗!?张嫣心底里‘切’了一声,暗自嘀咕。 “怎么,怕了吧!?”刘盈嘻笑的对着张嫣道:“叫你以后,动不动就不理舅舅,还用那种小眼神看着舅舅!” “阿嫣不敢!”张嫣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四下里没什么人,她也没必要特别伪装什么,不想搭理就找个理由走,于是她行了礼道:“夜深了,阿嫣回殿休息去了!”说完,转身欲走。 情急之下,刘盈但出左手拉住了张嫣。 又是一声‘啪!’ 下意识的,张嫣再次出手拍掉了刘盈抓着她胳膊的左手。 两人都愣了! 若说刚才第一次,可以理解为张嫣不知是他,下意识的动作是出于本能不知,可是这一次,张嫣的动作,却是明明白白的表示自己嫌弃他。 刘盈历经几次,终于情绪也不太好了,他板着脸,提高音量,带着丝怒意对张嫣道:“阿嫣,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舅舅曾经做了让阿嫣十分厌恶的事情?阿嫣三番几次的冷眼与疏远,舅舅实是不明白究竟是何原因?” 张嫣并不害怕刘盈,她张口正欲反驳,却听刘盈立马冷声打断道:“休要说舅舅多心!也休要说舅舅多心!阿嫣不妨如实说来!” 这个外表不止9岁,言语也远不止9岁的外甥女,刘盈实在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点讨了她的嫌弃,几次都被自己的外甥女用那样的鄙夷、轻蔑眼神,还有那种仿佛打心底里的不在意,让刘盈的心里总是十分在意。 见刘盈索性挡住了她的去路,并且执着的要盘问清楚,张嫣脑筋一转,大大方方道:“舅舅既然非要认定阿嫣有那种含义,那么阿嫣就实话实说了吧!只是希望舅舅闻言,莫要怪罪!” “说吧!”刘盈僵硬的身体放松,眯了眯眼睛看着她,道:“舅舅不会与你计较的。” 张嫣抿了抿嘴,偏过头去看着荷花池面,原本脆生生的童音已经开始含了温婉,那含苞待放的模样,真是像极了荷花池中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 只是,这种视觉的美好,与张嫣接下来犀利且有些伤他自尊的话相比,简直差点因为差距太大而愤怒的扭头就走。 “舅舅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阿婆,今日里舅舅能不能好好站在这里,都未为可知?” “舅舅有没有想过,倘若有一天,舅舅没有承继帝位,舅舅就一定不会痛苦吗?舅舅是否真能如每次懊恼时所期盼的那样,能够安安稳稳的在异地为王?” “舅舅有没有想过,阿婆被有些人诟病,难道她天性如此吗?” 最后一句,张嫣不顾铁青着脸的刘盈,突然间转过头来,眼中露着锐意,紧盯刘盈,一字字的清晰逸出粉色的菱形双辰:“舅舅有没有想过,舅舅是阿婆唯一的子嗣,也是大汉国的皇帝,如今朝局,倘若有一天。。。无论是舅舅还是阿婆有事,那么大汉国将会怎么样?阿婆的吕氏一族会怎样?阿嫣与阿父阿母会怎样?难道在悲天怜悯的舅舅心中,届时,过得比戚夫人还要悲惨的我们,活该被抛弃,被处死吗!?” 刘盈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寝宫的。 一回寝宫,他就几乎瘫软在塌上,坚持着自己在张嫣面前,不失舅舅的承诺,不失舅舅应有的风范,可是一路上他的耳边却是不停的回想着她的话。 她暗讽他,虚伪! 她暗讽他,顾盼自怜! 她暗讽他,懦弱无能! 她最后的那句所谓民间谚言:‘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在指责他吗!? 难怪,在她的眼中,他看到的会是那种情感。 难道,他,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的痛苦与矛盾,在她眼中,都是莫名其秒,都是自私并且躲在乌龟壳里臆想的,都生活太过顺利,太过清闲,太过舒心,吃饱了撑的自我折磨! 而她也十分清楚的告诉他,想要展现帝王的仁义,首先要学会保住帝位,至少也要学会在混乱的时局中保住身家性命!否则一切都是虚空。 自己才10岁不到的外甥女都知道的道理,即便她被自己的阿母与阿姐悉心请教习教导,但是为何他这个快要年龄翻了一番的帝王,却总是想不明白呢!? 9、第9章 仍有念想 他觉得他都有些喘不上气了,头也开始晕沉! “陛下,怎么了?”宦官与宫人的询问声,恍恍惚惚的在耳边盘绕。 只是没过多久,他的耳边又不断的响起张嫣的犀利话语。 他仿佛再次进入黑暗的密室,原本在眼前的若隐若现、始终抓不住的光亮,突然间全部围绕在身边,只是当他要去碰触时,那些烛火却总是离他远去。 正当他的耐心用尽时,那些烛火‘蓦’地停下来,并且变成了张嫣的瞪圆的双眼! 烛火仿佛跃进了她的眼中,圆溜溜水润润的眼眸中,跳跃着光芒! “陛下这是怎么了?”吕后站在床塌边,看着太医令不停的为他拭净额上汗水,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她忧虑的问向一旁的宫人道:“昨日里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夜,就这样了?” “陛下昨日里在宫里逛了一圈,回来时,就直接往榻上躺去,然后就开始口中喃喃自语起来。”一旁的宫人吓坏了,她伏下身体,浑身颤抖的回着吕后的话。 “陛下可遇上了什么人?”吕后紧紧盯着宫人,静默了一会儿,看着神情有些闪烁的宫人,她突然大声问道:“说!” “奴婢。。。奴婢不甚清楚!”宫人被吕后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得差点跳起来,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 “不甚清楚!?”吕后冷哼,言语恢复淡然,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话!” 宫人慌忙叩头,呜咽的含糊其辞,不过,吕后却还是听到了关键字。顿时心中惊疑不定! 张嫣!? 回头看看榻上的刘盈,她想不明白,张嫣到底说了些,能将刘盈给激成这样!? ddd “阿嫣?”鲁元公主被吕后派人找来,一进殿还没坐稳,就听到吕后的提议,不由的差点将入口的茶水喷出来:“阿母所说,可是当真?” 吕后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阿母!”鲁元公主简直无法相信,她急的倾身向吕后,急道:“如此做可恰当否?” “有何不当?”吕后淡然反问道:“况且,我也没说是现在,阿嫣今年才近10岁,再过两年也不是等不得!” 鲁元公主还是不太情愿,道:“阿嫣,虽不是我亲身所出,可是终究是希望她好的。阿母难道不觉得阿弟与她,并不般配吗?” “鲁元!何为般配?”吕后看着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的女儿,轻叹道:“你是这样,盈儿也是这样,终究还是阿母让你们磨练的太少!你可有想过,若是阿母哪天离开人世,你们姐弟都这般性情,可让阿母如何放心!” “阿母。”鲁元公主见吕后如此,不禁心中也有些难过,想到当年她与刘盈在阿母怀里依偎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刘盈还小,而她即便已经懂事,可是却也没经历过太大的波折,很多时候,真正出面将危机解除的,都是眼前越加苍老的阿母:“我又让阿母操心了!可是,我真的不在意,即便赵王之位永不复得,守着宣平候的爵位,我也知足了。” “张家的爵位,与你的地位,全系于阿母与你阿弟之身,以你阿弟目前心性,能够完全掌控朝局吗?若是他失去帝位,你又觉得你会一直如愿吗?” 吕后疲惫的用手揉了揉眉心,抬眸时,她严肃的看向鲁元公主道:“当年你的夫婿张熬,如此小心服侍先帝,待之以礼,不也还是被先帝坐在草席上叉开腿辱骂,并以一极小之事,让先帝引以为故,怒而降诣贬谪吗!?之后种种,若是没有张良献计,而使得太子之位巩固,你以为宣平候之位,也能保住!?呵呵!” 说到这,吕后的证据带着浓重的嘲讽之意道:“太子之位没能被抢走,可是赵王之位却是没有复得,若不是张熬的相国拼死以示他的清白,恐怕他。。。别说宣平候,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吧!但是,世事如此明显,你那阿弟却总是怪我不够宽厚,手段暴戾。他是至今都不明白,为帝之道,虽要仁善,却也要讲究一些手段与心术,兴许真如先帝所言,他不肖父,但凡他有一星半点似先帝,我也不会逼不得已,使出非常手段出手斩尽欲反之人。” 说到后面,吕后已经带着极其无奈与无力之感,这让鲁元公主闻之,整个人定格在原位,先前的焦急尽数散尽,唯有细细品味吕后所言的深意,以猜度吕后为何选中阿嫣为帝后。 “你可曾听宫人禀报,昨夜夜半,你阿弟与阿嫣巧遇,短短不过小半个时辰,他就一病不起,这几日,你可见他再与我争辩?”吕后知晓鲁元公主所想,她也不绕圈子,直接为鲁元公主解惑道。 “阿母的意思,难道阿弟的转变,是因为阿嫣?”鲁元公主微微蹙眉问道。 “虽然他们之间到底所言为何,我不甚清楚!可是回想他们之间种种,鲁元难道不觉得,你阿弟很在乎她的看法与言行吗?”吕后脸上浅浅的笑意展现,这种不容人反抗的表情,鲁元公主十分清楚,自然也心知吕后的这个决定无从更改。于是只能做最后挣扎道:“阿母一向都心疼阿嫣,这事,可是要征询阿嫣的意思?” “不用这么早告诉她!”吕后否定了鲁元公主道:“我观阿嫣,虽看似貌端性淑,其实骨子里透着股倔强不屈,若是她执意不肯,我恐你阿弟也不会同意。” “那。。。该如何办才好?”鲁元公主下意识的问道。 “先帝丧期快满三年,离你阿弟除服之期的时日里,你、我多使阿嫣亲近他。”吕后道:“无需刻意,待到两人熟捻,水到渠成之日,再提及,哪怕还有不情愿,也不会抗拒太多!” “诺!”鲁元公主静默片刻想了想后,唯有应下称诺。 就这样,正在宣平候府里静心奏曲的张嫣,没想到无论过程如何,吕后还是存有将她嫁予刘盈的想法。 10、第10章 刘盈初悟 而被张嫣刺激的不轻的刘盈,此刻正在帝王议政的宣室,看似勤奋的翻看竹简,实际上却是满脑子都在回顾他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及头一次开始细想,若是当初他处于争端暴雨核心,他当如何处置,并且若是失败,又会有何种结局。 可是,每每当他想到,获取成功都需要有足够多的谋略,甚至很多时候,都需要他自己做决策,而这些决策会让他被赞誉,也会承担很多骂名,他就有些无法适应。 不知何时,他双手撑于榻上,整个人都躬着身子,看着眼前盘踞在榻上的双膝,渐渐的开始有些无措,有些茫然。 这些缘由与之间蕴含的意义,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却从来没有那么清晰的理顺过。 一直以来,他只记得,每当他遇到困境要做决断时,这些困境都已经解决了,而等待他的,只是用旁观者的身份去评价解决这些困境的手段如何,所造成的后果是多少悲惨而已。 “陛下,陛下。”外间宦官低声而小心的轻唤,打断了刘盈独自沉浸在思绪中,将他拉回了现实。 “何事!?”理了理衣冠,他稳住心神,低沉的应道。 “‘商山四老’欲见陛下!”宦官回道。 商山四老!? 对了,商山四老,就是商山四皓! “快请!”刘盈急忙起身迎接,他有一股不太乐观的预料,他有些害怕商山四皓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他,继续隐世。 不一会儿,陆续进得宣室的是四个垂垂老矣、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身着玄色、白色、灰色、褐色衣着四人,列列一排,同时恭身向刘盈行礼。 刘盈见他们行如此大的礼仪,不由心中更是一颤。 果然,接下来,商山四皓就说了他不愿意听到的辞别话语:“蒙陛下当年恩诏,可如今时局初定,我等思前想后,终是决定避开世俗,依旧隐世于山野。” “四老为何执意要走,时局虽然初定,但大汉国运昌隆,还需要‘四老’在一旁多加辅助啊!”刘盈不但感恩于商山四皓当初的相助,以定他太子之位,而且这近一年的相处,他也清楚的知道商山四皓的确如吕后所言,四人确有治国安邦之能。若是留得下来,不止是一大助力,且是安定朝臣众人之心,巩固他帝位的重要人物。 不待语毕,刘盈给出极大的殷勤,亲自将商山四皓迎入榻边入座。 四老对于帝王如此恭顺,亲自心礼相待,面面相觑之后,终是给了他这个帝王面子,安稳的入了座。 而此时,吕后已经急急的往宣室赶了,当她一听到禀报,就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是,当她跨进宣室之后,入得眼敛的,尽然是四老与刘盈和乐融融的谈论家国之事,征忡之余,她也稳住面上表情,在一旁入了榻。 她心中觉得甚是奇怪,今天的刘盈表现,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而刘盈在四老面前,对吕后招呼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看似发自真心,那种恭顺并不是僵硬被迫的,仿佛是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而展现出对吕后的欢迎。 四老都是经历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的,看多了世间沉浮,对此景像多少能够领会其中的转变,四老中褐色衣着的人,看见此景,再联想起刘盈刚才请他们入榻后,所述的一些治国之道,与一些他想要实现的国策,虽然稍显稚嫩,却也有些独到的见解,不由的捋着长长的胡须而陷入沉思。而其他三人见他如此,也渐渐沉默下来,言语中也多是谈治国之道上,离去的话语渐渐的没有人提了。 ddd “阿母,为何这几日都要阿嫣住在宫中?”张嫣很不满意鲁元公主的安排,自上次她实在因看不惯刘盈、而没忍住心中想法于言语上刺激刘盈,见到刘盈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与极不友善的表情之后,她就暗自下决定,言尽于此,以后尽量少的与他接触。 其实仔细想想,她其实也是了解他的脾性,确信他不会轻易告诉他人,也不会就此要找机会报复她,她才会如此言语犀利的对待他。 难道真是人善被人欺,或者是她心中对他的怨念深到不顾他的身份地位了! 哎,尤其是她得知刘盈当天晚上就病倒床榻,她的心里说不清到底有没有内疚,也许是上两辈子时,经常面对他三天两头因为自我折磨而缠绵床榻,又在上一辈子经历过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子的风貌,导致她真的十分不待见这样的刘盈,所以,她对于他卧病在榻仿佛已经麻木了。 天啊!为何要带着前两世的记忆呢! 张嫣将头埋在鲁元公主的怀中,不依的撒娇道:“阿嫣不想离开阿父与阿母,阿嫣不要去未央宫。” “阿嫣不是也喜欢阿婆吗?难得阿婆从长乐宫迁至未央宫小住。阿嫣去陪陪阿婆。”鲁元公主笑着将张嫣从怀中拉出来,道:“阿母此次随你阿父与阿弟离开长安,是想看看你阿弟将来的封地该当如何治理,也省得他过几年满了14封王时,却是不了解那边的百姓生活。” “那可以带上阿婆与阿嫣一起去嘛!”张嫣更是不满道:“况且,阿嫣长了那么大,阿母除了不停的为阿嫣请教习学这学那,何时让阿嫣出门过,我不依,我不依嘛!” “这样吧!”鲁元公主被张嫣缠得有些受不住了,道:“你先依着阿婆,至宫中住一阵子,没事的时候你与阿婆多提些要出宫的想法,然后阿母再与你阿婆说,你说这样可好啊?” “那就三日之后,阿母三日之后,定要与阿婆说啊!”因为撒娇力气用得不小,张嫣的头发有些凌乱,闻言抬起头时,双眼在遮挡的发丝下依旧显得炯炯有神,亮闪闪的眸子里满是兴奋,不由的让鲁元公主轻笑出声,用手亲昵的刮了刮张嫣的小鼻子道:“三日太短,阿母此去路程都要十日,待到了那儿,阿母自会使人劝你阿婆的。” “只能这样了吗?”张嫣还是不死心道。 “你阿婆决定了的事,你觉得呢?”鲁元公主反问,想起吕后与她所言,并有要她回来莫再提及那晚张嫣与刘盈碰面之事,她顿了顿,然后别有深意道:“张嫣怎么有些害怕进未央宫了?” 11、第11章 阿嫣风姿 张嫣扭头看向鲁元公主,只是一小会儿,她就露出灿烂笑容,但是神情有些闪躲道:“哪有?只是突然与阿父阿母,以及阿弟分开,阿嫣不太适应。” 见张嫣如此犹如小女儿做错事的样子,鲁元公主不由的会心一笑,心想着也不去揭穿太多,遂道:“那就准备准备,过了明日,你就进宫去吧!” 张嫣笑嘻嘻的应了,离去前却故作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终在鲁元公主的催促下,脚步一挪三回头的离开了。 当张嫣回到自己内室时,她所有的娇憨与犹豫表情都收了起来,眉头微蹙的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依鲁元公主的表现与话语,吕后与鲁元公主肯定是知道了那天晚上,她与刘盈之间是见过面的,那么之所以不回来指责她,究竟是为什么呢!? 并且,吕后不让她陪着住长乐宫,偏偏住到未央宫里。 这次的安排,怎么看都有一些故意安排的意味在里面。 ddd 才从高祖刘邦争天下的楚汉争斗中恢复的长安城,到处都显得陈旧,一逢下雨,就更显得破败。 路上泥泞的让马车都很难通过,更别提那么只着简陋鞋履的普通百姓,因为必须外出做活讨生计,再怎么狼狈,还是要坚持着一步步、在泥水中小心且艰难的行走。 足足花了双倍的时间才从宣平候府赶至未央宫,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今日雨天,除了她,还有一人进宫。 进得殿中,她才看清那人是一女子,身形丰满,面目含羞,总也不肯抬头,不过,瞧她整体的模样,还是一婷婷玉立的少女。哪怕是淋了些雨,那姿态仪表仍然维持着镇定与温婉。 可不像她自己,行礼后,就直接冲进内室换衣服要热水,对比那女子,张嫣真可谓是黄毛丫头,在心中笑笑,也不知道世人为何称颂她张嫣是温婉秀丽、端庄贤淑的一代花神。 待她全部妥当之后,那名女子早已经擦拭干净,并且于吕后左侧入榻,而刘盈正经端正的跪坐于吕后的右侧,想是来之前,那女子特意被族人□□过的,此时的她,满面羞红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惹人喜欢。至少,瞧着吕后的神情,是挺满意的。 张嫣也不觉得惊讶,这个时候刘盈身边的确应该有一些有份位的女子了。 而这周氏族女,就是刘盈宫内第一个封位的采女,后来因有身孕被封为美人。不过当刘盈死了,吕后只得对外宣称张嫣有孕,并且继续她的残忍作风,将周美人赐死,并将其腹中子嗣据为张嫣之子,也就是之后的汉前少帝刘恭。 一进殿中,张嫣就感觉到几道目光,尤其是刘盈,足足盯了她很长时间,才收回视线。 “之前早就定下要你进宫,偏偏陛下身体不适,拖至今日,却又没料到逢此大雨天气。”吕后对着周氏族女和蔼笑道:“难为你坚持不改进宫时日,真是贤淑知礼。” “太后过誉了!实是不敢当!”周氏族女低头叩谢,抬头时正对上刘盈的目光,顿时微红的脸皮犹如红霞,仿佛红色染料晕染开来。 对于这种表现,吕后满意极了,她转头看向刘盈时,也没忘朝张嫣那儿瞧去。 刘盈毕竟已年满17岁有余的帝王,对于男女之事早就有所了解,面对这位窈窕少女,自然也是欣赏的。 只是当他刚要说些什么时,正巧看到吕后投向张嫣的视线,顺着视线望过去,那位将他刺激的昏眩榻上的外甥女,此刻面无表情,神色淡然,不动不语安静的跪坐在那儿,整个殿中,黑红相印的布局中,一身浅粉色荷叶边襦裙,配上绣有大朵荷花的衣裳,墨色发丝轻垂肩胛,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仿佛置身在迷雾之外的小仙子。 小仙子!?刘盈心中一颤,眉头不自禁的微蹙。 真是不可思议,他尽然会这样看待自己的外甥女,虽然她外表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可是真实年龄还未满10岁,刘盈轻晃了晃脑袋,突然间觉得自己,可能最近烦心事太多,是时候抛开一些杂事,并且需要放松身心了。 转头再看周氏族女,正好,模样身姿都属上乘,秀气雅丽中透着股温婉宁静,待过月余,日头渐好之时,可以作为佳眷带出游湖 游湖!?对了,要不要带上阿嫣呢!?上一次,自己好像提到要带她出宫的!想到这儿,刘盈刚收回来的目光又转了过去。 张嫣,一如之前,平淡无波! 吕后,眼神闪烁。 而周氏族女,自始自终都垂着双眸,兀自沉浸紧张与期盼、窃喜与害羞的情绪中。 ddd 周氏族女此次进宫,深得吕后心意,赠玉如意一对,惠帝也下诣赐下百金。 赵王刘如意的相国周昌,再一次拒绝吕后对赵王的独自诏见。破天荒的,这次吕后让来使传达回赵地的,不再是斥责与强逼,相反却是关心周氏族中女子的婚嫁,虽还未提及迎娶一事,却让周昌心事重重,而且面临着长安城及各地周氏族人劝解。 毕竟,这利益关系的不止是周昌本人,而是整个周氏一族能否在大汉朝延续富贵尊荣。 “阿嫣,怎么没什么精神似的?”吕后边享用着张嫣号称独家配制的冰凉花香茶水,边含笑看着将头枕在自己膝上,无聊的已经数了无数遍手指头的的她道:“夏日里可是犯困,不如跟阿婆一样,午时小休片刻!” “阿嫣睡不着啊!”张嫣撒娇的抱怨道。白日里睡,夜里还要睡,像她这种不事生产,没啥屁事的女孩子家,哪能过这种日日夜夜睡觉的日子呢!? 当初在宣平候府,好歹白日里还有什么音律礼仪教学需要学习,偶尔还能玩一些自创小活动,比如扔沙包、跳绳,甚至私下里与身边侍候的宫人们玩美人竹简扑克。 如今可好,在这未央宫里,她不想经常面对刘盈,就只能没事逛逛园子,然后在吕后要午休时跑来陪着她。 却奈何,吕后的政务繁忙,家常闲话与八卦并不多,大部分时间,张嫣就只能在一旁发呆。 12、第12章 夫郎要求 而她本想找身边的宫人一起玩耍乐乐,可是这些人多半是吕后配给的,得了吕后严厉的训示,个个都将她当成精贵的人,生怕她磕着碰着,玩得总也不尽兴,几次下来,张嫣也就没了兴致。 反正也忍了这么多天,盘算着即使鲁元公主与吕后有什么特意安排,答应她的事总还是应该能做到了。 她对这两世的阿母与阿婆,还是有着了解的。 “阿嫣长大了,阿婆瞧着你,都长成个大姑娘了!”吕后收回目光,打趣道:“前些时日,你阿母就与我提及,虽说先帝丧气尚未除服,可是城中已有不少人打听你的婚嫁之事了。” “阿嫣还小呢!”张嫣心中下意识的警惕,不过面上还是依旧娇俏:“阿嫣才不要嫁人呢!?” “是还小呢!”吕后含笑继续道:“可是不嫁人,那怎么行呢?可是舍不得阿婆与阿母?” 张嫣适时的表现出害羞模样,却是不敢马上回答。 “呵呵!阿嫣对将来的夫婿,可有想法!?”吕后见张嫣沉默的样子,也不急着要她回答,转尔问道:“是王候将相,还是朝中众臣家的公子儿郎?阿嫣若是有相中,不妨与阿婆说说看!阿婆也着人先去说说,省得人家先把亲事给定了!” 对于婚嫁一事,一直是张嫣心里的一个坎。 她的姻缘根本就掌握在吕后手里,只有吕后放了话说不管,才能轮得到她自己作主。而在自己不能自主之前,她必须要抓住机会,为自己争取好的条件。 于是,她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来,仿佛是姑娘家经过思虑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告诉长者自己的喜好与需求。 “阿嫣真的可以说吗?”张嫣微微偏着头,带着一丝小小少女的懵懂问道。 “当然!”吕后面上温和随意的应承,心里却是十分重视她接下来所说的话。 “阿嫣裹足宣平候府与阿婆所居殿宇两地,对外界男子不甚了解!”张嫣道:“不过,阿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阿婆听了之后,不要责怪阿嫣不知书达礼,或者笑话阿嫣!” “噢?”吕后见她慎重的模样,顿觉一乐,问道:“是什么不情之请?还能让阿婆责怪或者笑话的?” 张嫣微微垂眸,扯起唇角一笑,带起的酒窝比之从前,更是为她的面容增色:“阿嫣,不喜与人共事一夫!” 语毕,就见吕后表情微微一变。随即敛去笑容,不语。 张嫣心中顿时一沉! 倒不是担心吕后不答应,而是吕后的反应让她意识到,这一辈子,吕后的心目中,也有着要将她配给刘盈的心思。 否则,以吕后极其护崽的脾性,是不会对她如此要求,有这种下意识的不悦反应的。 张嫣不想退让! 所以,她对吕后的反应假装没看见,甚至故作不悦,撅嘴不满道:“阿嫣就知道阿婆心生不满了!可是阿嫣就是不喜与其她女子共侍一个夫君。” 见吕后看向她,虽然眼眸里依然有着不悦,她依旧继续,甚至表现的异常任性倔强道:“阿嫣讨厌阿父的姬妾,也讨厌阿公的那些宫人。阿嫣宁愿不嫁,也不要与她人争宠。” 心中几番起伏的吕后,待听到张嫣的所有话语之后,想起当年自己沦为项羽人质受尽苦难时,戚夫人已然是刘邦的宠姬,并且随侍左右,而刘邦甚至在与对楚一战中,逃亡时都要将自己的一对儿女踢下车马,差点死于混乱之中。待到后来,终于逃回汉军时,戚夫人还要夺取太子之位,经常在刘邦面前低毁她们母子,使得她受尽委屈。 至于鲁元公主,生性不喜与人争斗,若不是有她这个阿母在,张熬又怎么会在每次府中姬妾作乱时,护着她呢!可即便这样,鲁元的第一胎也无法保住,受了药物侵害的胎儿,一落地就咽了气,为了不让害她之人快活,也为了避免生产死胎的不吉之名,她才在吕后的安排下接受了抱养的张嫣,之后经过调养,而且有了相关经验,又在吕后的庇护下,又得了张偃一个亲生子嗣,可是却是自此伤了身子,从此不能再育。 伸手抚摸着张嫣的小脑袋,那墨色长发已经长至腰际,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姑娘终于也要婚嫁了。 张嫣静静的等待吕后沉思。 可就在这时候,她的眼睛余光瞄到一个人,歧头鞋履纹有云龙暗饰,右半边身子已经露了出来,清俊文雅的脸上,也满是深思。只不过,犹豫不决的表情在张嫣眼里,特别熟悉。 刘盈是被张嫣的视线逼出来的,他知道张嫣被请至宫中陪伴吕后,几次前来吕后这问策,张嫣不是在外闲逛,就是陪着欲要休憩的吕后,他不想在问完策后,还要在吕后歇息时打扰,自然也就极少见到张嫣。 而现下里,若不是吕后适才使你问他,是否要将戚夫人送至赵地,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吕后。 早知道,就先让宦官先行通报一声了。 听到这些,原本应该也没有什么,可是莫名的,却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陛下来了!?”吕后回神,见刘盈站在那儿愁眉不展,直接开口道:“快些过来!” ddd 夏末,戚夫人被吕后与惠帝刘盈下诣,派护卫三千,送至赵地。 同年,为表彰周昌对汉室的忠心,惠帝赐婚周氏族女予年满15岁的刘如意,至于给什么赐封,则由刘如意自己定夺。 吕后对于刘盈将周氏族女赐婚刘如意之举,除了扶额皱眉警戒几句,并没有多言! 惠帝难得做重大决策,没有得到吕氏的强硬阻止,心情极好! 于是,游湖的举动被积极提上日程,虽然没有佳人在侧,但是他的兴致却是极高。 张嫣获得此举之后,怔愣半响,直过了两三日,遂渐渐缓过神。 鲁元公主上书吕后,要接张嫣出宫,吕后准了! 张嫣心情变好,想到再过几日,就要离开未央宫,甚至离开长安城,就觉得异常愉悦。 正值此时,齐王刘肥进长安城,朝见帝王刘盈。 吕后设宴款待,宫人诸人不论品阶,凡是帝王近支均列席,包括张嫣。 耳坠金i,绮年玉貌,超过年龄的身形,及沉静的气质,华丽端庄的衣着,整个宴席之中,许多的溢美之辞都毫不吝啬的送给了张嫣。 已经姬妾成群的齐王刘肥年过三十,是汉高祖刘邦迎娶吕后之前,与其她女子所生的庶长子,其母与乱世中离世,刘邦对他算是宠爱,得了帝位赐封刘盈太子之位时,就同时将齐地70多城池封给了刘肥。比之鲁元公主才几个城池的食邑相比,吕后实在是不太满意。 况且,齐王的食邑之地越多,财富就越多,势力也就越大,这对于刘盈的权力集中,是有很大影响的。 “比之去年,阿嫣又长大不少,今日观之风姿秀丽,仪态也是十分得体,乃有鲁元与宣平候之风、太后之姿。”齐王刘肥于席宴中,对张嫣的赞美一直都不曾减少。不过,他每一次夸赞都要带上吕后与鲁元公主,这也实在是算得上暗地里言语讨好了。 13、第13章 齐王提亲 已经姬妾成群的齐王刘肥年过三十,是汉高祖刘邦迎娶吕后之前,与其她女子所生的庶长子,其母与乱世中离世,刘邦对他算是宠爱,得了帝位赐封刘盈太子之位时,就同时将齐地70多城池封给了刘肥。比之鲁元公主才几个城池的食邑相比,吕后实在是不太满意。 况且,齐王的食邑之地越多,财富就越多,势力也就越大,这对于刘盈的权力集中,是有很大影响的。 “比之去年,阿嫣又长大不少,今日观之风姿秀丽,仪态也是十分得体,乃有鲁元与宣平候之风、太后之姿。”齐王刘肥于席宴中,对张嫣的赞美一直都不曾减少。不过,他每一次夸赞都要带上吕后与鲁元公主,这也实在是算得上暗地里言语讨好了。 “齐王别总是在那夸阿嫣了!”吕后淡笑的调侃道:“别看她面上丝毫不露喜色,心底里可是美的快傲了。她的脾性啊,可不像看上去的,小心让她烦着了,刺你几句,这即不能责,又不能骂的,你这长安城之行,可是要憋闷很久了。” 刘盈心中尴尬不已,而张嫣则内心提高警惕。 两人都不知道,明明就此揭过的事情,为何吕后要在这种场合提起。 而齐王刘肥闻言,则是无所谓的笑笑道:“太后与鲁元公主之后,从小就尊贵娇惯着,只有这些小女儿性情,已是大好了。” “难得齐王还如此纵着她。”吕后继续道:“我那心中忧虑可减少几许了。” “哈哈哈!”齐王刘肥看向满脸疑惑的张嫣道:“看来,我替我那不成器的二公子提亲,是有些了眉目了。哈哈哈!” 齐王如此一说一笑,众人皆纷纷提神,个个笑容满面举起手中酒碗,开始打趣起来。 若不是齐王刘肥说这话后,众人的关注点都放在她的身上,她真想翻个白眼,然后快速离席。 此时,她也只能淡笑以对,向吕后投去所谓的‘求救’目光。 吕后也算厚道,好似并不想自己的外孙女失望,她道:“阿嫣,从小被鲁元与我宠坏了,须知她前些日子,可是对我扬言不许所嫁夫郎有任何姬妾,这样善妒,真是叫我实在担心啊!” 席间众人,部分为刘氏宗亲,部分为吕氏外戚,还有部分为亲近官阶高的朝臣将领,齐王刘肥因儿女亲事与众人谈笑而心情不错时,突然闻听吕后之言,不觉手中酒盏停顿,稍后则恢复常色,脸朝张嫣道:“阿嫣当真有此想法?” “是!”张嫣转眼对上齐王刘肥,丝毫不回避道:“阿嫣实是有些想法,想是今后也不会改变!太后与舅舅对阿嫣有宠,定然是不会委屈了阿嫣的。” 众人皆因她的言语而静默,各有各的想法,有些宗亲甚至脸露无奈之色,也有些朝臣,脸上神色带着极大的不赞同。 而吕后仿佛没事人一般,她率先将善妒两字说出,如今张嫣的回答又毫无遮掩的应证了这两个字。 刘盈的眉头不自禁的蹙了起来,眼睛中有着担忧,也有着一股微微的恼意。 齐王刘肥没想到10岁不到的张嫣有如此做派,其实有这种想法已经算是‘独特’了,再身份尊贵也不能强调夫郎不能纳其她女子,况且,身份尊贵的宗室女也是可以在外找合适男子的,何必要如此宣扬不允许夫郎有其她姬妾呢!?实在没这个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及啊! 再次“哈哈!”大笑了几声,算作敷衍,齐王刘肥道:“我那二公子刘章与阿嫣年岁相仿,阿嫣既然有此要求,对于那小子也算是来得及,大不了此番回封地,我拘着他就是了!哈哈哈!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边笑边捋着短少的胡须,接着打趣道:“索性明年,我进京朝见陛下时,就将章儿带至长安城,让嫣儿瞧瞧,若是看上眼了,就奏请太后恩准,将这门亲事给定下。” 见齐王刘肥胸有成竹,满脸虚伪的诚恳之色,张嫣心中恼怒渐生。 当年,刘盈离世,逼迫她最厉害的就是齐王刘肥,若不是吕后强硬,可能那个时候,无任何子嗣的张嫣就会被逼而死。 可是,她只能装作害羞,将头垂的低低的,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捏着衣袖。 见她如此模样,吕后将话题岔开,众人见吕后改了口风,自然也就不再接齐王话茬。 任何宴上,歌舞都是少不了的。气氛渐渐轻松,少了严肃拘谨气氛,众人也就纷纷离席,互相借着酒意,开始走动。 张嫣借口饮酒过多,有了醉意,向吕后提出离席休憩。 回到内室,她躺在吕后平日休憩的隔间,正闭目养神时,听到外间有脚步及谈话声。 “陛下可是当真?”审食其的声音带着不确定与迟疑。 “嗯!你按着吩咐去做便是。”刘盈低沉的嗓间比之平时,十分独特及带着些威严,张嫣差一点都分辨不出,平日里说话温声细语的刘盈哪儿去了。 “那。。。”审食其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压低了嗓音。 张嫣几乎竖起身上每根汗毛,倒不是要听清这两人的说话内容,而是觉得被动的成为偷听者,实在是让人感觉很不自在。 刘盈与审食其分开之后,良久,远处渐渐响起一些脚步声,是吕后让人请张嫣至堂上,因为宴席将毕,齐王与众人即将离开未央宫。作皇室宗亲最尊荣的贵女,礼节上若是身体没有特别不适,还是要齐聚在宴上陪着吕后送客的。 回到宴上,正巧看到刘盈毕恭毕够的将半醉的齐王刘肥,恭敬迎到主座。而齐王刘肥一直在推辞。 “陛下,这可如何使得!”齐王刘肥满脸受宠若惊之色,可是那身体动是半推半就的,被刘盈一路搀扶往上座的方向移动。 “齐王乃是我的兄长,如今难得回长安述职,宴席将尽,当抛君臣之礼,只述兄弟之情。”刘盈脸上异常诚恳,甚至隐隐含着真情流露:“还请大兄,勿要多虑。” “这。。。这。。。”齐王刘肥还是不愿,他仿佛感动于刘盈的言辞,并且为难于他的盛情,面有难色的扭头看向吕后。 吕后脸上浅笑表情,这样的她,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当年先帝垓下之战与白登之围,大兄已经随军救驾。”刘盈满怀敬仰还有一丝自愧不如的神色道:“我敬大兄之勇,想大兄与我今日初见即已经行平常家礼,此时上座又有何不可!?”说完,就又上前搀扶着刘肥往主榻上行去几步。 座下众人,对于此等宴席,并没有任何人真正是醉的不醒人事。多数人都是装着神智不太清醒,可是却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刘盈与刘肥身上。各人心中纷纷有着不同的想法,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静待看刘肥的举动,及吕后的表情。 14、第14章 仁厚之君? “这。。。这。。。”齐王刘肥还是不愿,他仿佛感动于刘盈的言辞,并且为难于他的盛情,面有难色的扭头看向吕后。 吕后脸上浅笑表情,这样的她,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当年先帝垓下之战与白登之围,大兄已经随军救驾。”刘盈满怀敬仰还有一丝自愧不如的神色道:“我敬大兄之勇,想大兄与我今日初见即已经行平常家礼,此时上座又有何不可!?”说完,就又上前搀扶着刘肥往主座上行去几步。 座下众人,对于此等宴席,并没有任何人真正是醉的不醒人事。多数人都是装着神智不太清醒,可是却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刘盈与刘肥身上。各人心中纷纷有着不同的想法,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静待看刘肥的举动,及吕后的表情。 几番推诿之下,刘肥还是被刘盈按家礼,请上了主榻位。 张嫣算是看明白了,这刘肥如此半推半就,不管出于何种心思,至少是从心底里不将刘盈这个帝王当回事的。 而且,她也十分怀疑,刘肥此举,是否也在试探吕后的容忍程度。 也只有帝王弱势的情况下,才有王候将相把帝王的客气话当回事! 主榻位,那是什么人都能坐的吗?除却在长乐宫,及未央宫吕后所居之处,无论哪儿只要刘盈在场,均是刘盈这个帝王居于主榻之位,吕后都得靠边移榻端坐。 刘肥一落主榻位,众人虽然依旧推杯置盏,可交谈的声音明显减少,且音量也小了许多。 刘盈见状,率先命人倒酒,一番体面话脱口而出,随即气氛又恢复了许多。 “来,今日之宴,有一半算是家人。”刘盈因酒气上头,满脸微红,脸上带着浓浓欣慰之意,仿佛刘肥能给他面子高高坐在那儿,让他觉得十分满足,道:“在座众人,执酒!”说着,用广袖掩住杯盏与口,饮尽。 宴下众人有的悄然互相对着眼色,随即都笑呵呵的饮尽杯中酒。 “陛下气度恢宏,宽厚仁义,当有仁君风范。”吕后的兄弟吕产起身,执着已经跟随饮尽的酒盏道。 “齐王也确有长兄之仪,想当年于沛县,我下地耕种,在家中照顾鲁元与陛下的,还多亏了他。”吕后也轻轻放下饮尽的酒盏,带着回忆,对着吕产感慨道:“来,嫣儿!到阿婆这儿来!” 张嫣没想到吕后会唤她,惊讶之余,也只能起身挪动脚步至吕后处。 吕后见她乖巧的跪在一旁,半搂着她,轻拍她的背部,对着众人又道:“我这阿嫣,自小又知礼懂事,所谓家和则国安,之后乃天下兴。阿嫣如此年纪,能有这般见地,也当真让我甚有感悟!” 张嫣垂首,鬓发两旁落下的发丝,遮掩住了她的脸,别人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是个个猜测她因当众被夸赞而感觉害羞。 可唯有她下意识的觉得蹊跷。 尤其是下一刻,吕后状似从追忆中回神,突然豪爽的对着审食其吩咐道:“备上佳酿,今日接见宴犹如家宴,我要好好敬敬齐王。” “臣不敢当!”齐王刘肥赶紧意欲离榻行礼,可是却被一旁的刘盈再次诚恳的阻止了,他只能满脸愧疚之色的接过审食其恭恭敬敬,为他与吕后斟的酒。 张嫣抬头看着这一幕,她突然间觉得有些眼熟,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起了,这是杯毒酒。 当年吕后,因为不满齐王与刘盈之间,以兄弟般平常礼节相谈,言语间甚至有冒犯与轻视刘盈之意,惹得吕后恼怒,这才吩咐端来毒酒。 不过,她知道齐王不会被毒死。 因为刘盈这个所谓的“仁厚之君”当众要与刘肥换酒盏,而且还要当场品尝所谓佳酿之味,逼的吕后慌忙将毒酒当场倒掉。 张嫣心静无波的看着眼前,思量着如今这番情景比之当年,有多少场景是重合的。 正想着,眼前齐王的酒盏已经触唇,酒水顺着他的咽喉吞咽而流入了腹中。 她惊讶的看向刘盈。 这不可能! 而此时,刘盈也对上她的目光,那目光中含着一丝狡e。 她愣住了! “齐王好酒量!”吕后乐道,随后示意审食其又向他的酒盏斟酒:“请再饮此杯!” “多谢太后!”齐王恭敬谢过之后,又是仰头,酒水再次被他悉数捉怪小 ddd 直到宴尽人散,张嫣回到内殿躺在塌上,都无法接受那一和乐融融的一幕,而想起她之前无意中所听到的刘盈与审食其的对话,她更是一头雾水。 接下来数日,都是一团和气,大家相安无事,直到临近她要出发离宫的前一天,她听到一个令她再次张口结舌的好消息。不过这个好消息却伴随着刘盈的决断,让她闻之感到有丝怪异之感。 齐王刘肥自愿将城阳郡献出,以此为鲁元公主添加食邑,同时,齐王还拿出珊瑚珍玩,以及玉石宝器赠予张嫣。 吕后本是欣然接受这两项进献的,但是刘盈生生的婉拒了后一项赠予张嫣的。 刘盈甚至因此而规劝齐王,幼子当以学为本,勿要先以利诱之,并且特地下诣赐先秦诸子竹简,以彰显他这个帝王叔叔对侄子们,也就是齐王的两个儿子刘襄与刘章的关爱。 张嫣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而吕后在见到她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有话,却无从说起那般,更是让张嫣颇觉无奈。 “先秦诸子竹简,乃不可多得的典籍,王候将相多有求之而不得,你舅舅如此宽待齐王,关爱刘家子嗣。如此行止,当得更多朝臣赞颂!”吕后意味深长道。 “正如众人所言,舅舅是个仁君。”张嫣垂首轻声道。 “呵呵!不过。。。阿嫣当真如此想?”吕后突然间反问道:“我这个阿母可是觉得,陛下此举多有爱护阿嫣之意呢!?那齐王次子刘章想必要花上两、三年的光阴,才能应对陛下届时的考校呢!如此一来,他们哪还有多余光阴思虑与阿嫣的结亲?” 15、第15章 帝王谋略 张嫣微怔,却是大方的将头抬起,坦然的看向吕后道:“阿嫣不懂,不过,阿嫣知道阿婆是最能干的,无论当初耗种持家、还是追随先祖平天下,甚至辅佐舅舅治国,在阿嫣心中,阿婆是最操劳的,阿婆所作的一切,也是最无奈的。” 吕后没想到,张嫣不但没有她想像中的羞涩或者慌乱,反正一脸坦诚的模样,双眼直视着她,恭维的将她高高捧起,不由仔细观察张嫣说话的神情,却是看到她说这样时是那样的诚恳,一点儿也没有奉承之嫌。 她收回目光,不由沉默。 想起她费尽心思,从刘盈身边宫人处逼问出当初张嫣与刘盈间大致对话,她对张嫣是彻底另眼相看了。 “阿嫣。”吕后面容肃正,对着张嫣唤道。 “阿嫣在!”张嫣应道。 “陛下一心想废除先秦时期就有的挟书令。”吕后挪开视线,第一次与阿嫣谈起了朝政上之书:“你可知道什么是挟书令。” 张嫣不由端坐,心下虽然腹诽,嘴上却是应道:“听闻一些,不甚了解!” “民不得藏书,否则当处以鲸刑。”吕后淡然一笑道:“此律,先帝也曾有过废止之念,却因众多朝臣不赞同而告止。” “废与不废,当有何异?”张嫣故作不解道。 “那些老臣们认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吕后回道:“陛下却不这么认为,他奏于我道,百姓当得识文断字,知礼法,懂道义,方能与之共治天下,若是忧心他们误读圣人之礼而走至歧路,则可在其初识文采时,根据其年识而教,循循善诱,以引正途。” 吕后说完,微微转头,再次看向张嫣道:“阿嫣以为如何?” “阿嫣觉得舅舅说的有理。”张嫣脸上维持着应和的笑意道。 心里却已经对刘盈感到一种异样的认识。 张嫣突然间发现,刘盈还是有一些远见的。只是可惜了,那个软弱纠结的性子。 正想着,冷不丁吕后又道:“阿嫣可知,齐王为何如此乖觉的将城池拱手让于你阿母吗!?” 张嫣正要回答不知,却不料吕后根本也没打算听她的回答,直接继续道:“那两杯赐予齐王的佳酿,第一杯里含毒,第二杯里恰是解毒之物,两者中和,只能让齐王于夜间腹痛,太医诊脉时,自然会告知他其中曲绕,如此这般,齐王定然回味从前,审食其再使其内使勋在一旁给予提点,如此一来,齐王为求得顺利归国,定然应允。” 张嫣十分惊讶,看着吕后带着期盼的目光,她很配合的没有将情绪隐藏。 吕后很是满意,她今日里招张嫣前来,就是想在她的心中,树立起刘盈的聪慧圣明的帝王形象,当然也想向张嫣灌输,这个舅舅帝王对她特别的关爱、及对她的阿母鲁元,是如此的照顾, 不得不说,吕后目地达到一点了,在活了第三世的张嫣心中,刘盈好像稍微有些不同了。 她有些肯定了自己曾经的判断,刘盈,只要过了心中那道坎,其实是很会运用帝王之术的,甚至很有潜力借着仁善之名,行谋略之事。 ddd 不管刘盈到底如何,反正张嫣是损失了齐王原本的贵重馈赠。 大概是为了补偿张嫣的损失,吕后决定在张嫣离开未央宫前,让刘盈带着张嫣一起去游湖。 刘盈接到吕后的提议时,想到当时张嫣曾经拒绝过他,不禁当即蹙眉,不待吕后疑惑发问,他就下了口谕,要为张嫣在舟船上造一隔间,并且赐她翡翠玉石类的首饰衣衫十几套件。 张嫣也不故作清高,全部欣然接纳,并且亲自起到宣室,以示对舅舅关爱的感谢。 对于游湖,她并没有特别抗拒,毕竟散心的愿望一直存在张嫣的心底,更何况,舟船并不算小,刘盈游湖也请了一些朝臣公子与伶人。的确是有一些吸引力的。 黄昏时分,停靠在岸边的舟船,缓缓向湖心前行。 刘盈考虑到张嫣不喜与人交流太多,特意挑选了舟船的一角,并且用木板隔开,自成一个小小的阁间,供张嫣使用。这让张嫣感觉十分不错。 对于张嫣对长安城的置评,刘盈还记得十分清楚,本来就有此想法的他与从朝臣,在与吕后商讨过后,也的确觉得长安城过于陈旧与破败,思量到库中钱粮还算充裕,于是就下诣使人开始重修长安城,翻新城池需要耗时,可是当初她所说的黑乎乎的一片,倒是很快就有所改观,天色一黑,湖岸两边的火把就点燃了,直将湖面上空的天空都照的犹如白昼。 刘盈这样的决定,不但使他们这种观光游玩的人心情很好,而且也顺带着繁荣了湖岸两边的小封商贩,因为夜晚亮堂堂的,许多百姓就不急着入眠,而是出来闲逛,这种商贩与游玩的人一多,自然也就热闹了许多。 张嫣的心情很好,耳边传来了笙乐之声,偶尔夹杂着阵阵低声喝彩声。 随着酒酣耳热,渐渐响起了起哄声。 张嫣知晓,定然是这些伶人与歌舞姬助兴到高潮部分。 淡然笑笑,无论古今,声色犬马总是无法避免的,她经历了两世,早已习以为常,不过仔细想想,她即便两世记忆不消,却依旧无法真正掩饰好自己的内心爱恨分明的强烈情绪。 随着黑夜更加深邃,湖边的风也顶不过夏日的气温,觉得有一丝凉意,张嫣再次吸了一口湖面新风,正欲转头回舟船木阁内时,耳旁响起一声兴奋的叫声,让她浑身一震。 “宏籍孺!来几曲,为公子们助助兴!”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兴奋,在张嫣初听这人姓名时,那人又接连喊了好几声。 愣愣的,张嫣贮足原地,眯起了双眼。 “曹,你还是老样子,见到绝色就止不住的乱喊乱叫。”曹是朝中相国曹参的嫡长子,比刘盈年长几岁,二十有余,曹参近几年的身体每况愈下,刘盈念其功劳,且与曹予年少时相识,彼此熟识,情谊胜过一般君臣,在得吕后首肯后,已经官至朝中御史大夫。 “周亚夫,你也别故作清高。”曹窑一身青色深衣右衽,宽大的衣袖已经被捞至肘弯,哪还有半分在朝时的严肃,他不满的大声嚷嚷,但是因为兴奋与欢快,而显得有些戏谑与吊儿郎当,反驳道:“也不瞧瞧你现在这样子,都快将一旁的姬子抱在怀里了。还有颜面斥责于我!?” 16、第16章 出帘阻挠 “你。。。”周亚夫明显的有些羞恼,他是名将周勃年老时所得的次子,一直被周老将军寄于厚望,自小习得武艺,未得多余光阴与曹等贵公子们出入类似场合,此时,毕竟正值年少,年龄尚比曹小,被曹当面调侃,他顿时有些窘迫,回话显得有些结巴,道:“至少。。。我喜好的是女子,而。。。他。。。他是男子!” “哈哈哈!适才,你不也说他是‘绝色’了吗?”曹对他的羞窘的模样感到大乐,一声大笑过后道:“瞧你那样儿,不懂了吧!玩乐玩乐,自然有男有女,才能玩而生乐!你。。。这模样,还显嫩,到哥哥的境地,还需久待些时日。现下里,可好好看看,跟着学学!省得到时反被人笑话了去。。。哈哈哈。。。”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行了!”刘盈的话语响起,不过听声音,应该也是有些醉意了,语气语调显得十分慵懒与随意,还带着高喊过后的沙哑道:“你俩人,明明分别为文臣武将后代,却活像前世有仇似的,一对上就要争执,朝堂上你们的阿父如此,你们比之他们更甚。。。” “好好好!”曹道:“既然陛下开口训诫了,曹某人就不与你计较了!” “谁要与你计较!”周亚夫不甘示弱回道。 “怎地又吵嚷开了?”一道显得有些陌生的声音幽幽稳稳传来,张嫣仔细回想,终于好似有了一丝线索。 此人,若没有猜错,应该是留候张良次子,张辟疆。这个虽然年少,却是能够将吕后的心思猜透彻的人。 众人正笑闹间,一阵悠扬的琴声自席间传开,众人皆沉默,双眼直盯着籍宏孺,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他抚琴的双手,修长而又白皙,俨然比女子还要风姿独特。 这是古琴,就那个几根弦能够奏出这等音韵,可见音律功底很好。 张嫣已经压下初时的燥意情绪,面无表情的在宦者的引领下,带着身旁宫人自一旁绕进舟舱内,隔着后面的屏风仔细聆听着宴上的一切。 随着音律的悠扬,她渐渐心平气和,若是从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宏籍孺,可算得上是这方面的才子。难怪,他能够最终成为刘盈长久的男宠,并且在后期因为刘盈的宠爱经久不衰,权势比她这个皇后还要大,同时,正因为他受宠,也让张嫣受尽大家的嘲讽。 算起来,刘盈最后沉浸酒色而陨落性命,与宏籍孺有着莫大的关联。 一曲终了,众人均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从余音中反应过来,不知是谁,酒醉的已经开始口齿不清,不过他的兴奋与随意的大嗓门却是响彻整个酒宴:“来来来,今日里纵情一乐,我等也不为难你,在座的每一位,你都要给我们敬酒。” “是啊是啊!”不知是谁,这么一应和,接下来,几乎所有应宴的儿郎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宏籍孺自然不是单枪匹马的应邀前来,既然帝王隐埋真实身份、与这些平日里一掷千金的众位贵族公子哥前来游湖,无论是太乐丞,还是各朝中权贵,也就借着这个心照不宣的机会,将乐府内或者一些贵族公子家蓄养的头牌与善于交际、逗人愉快的男伶人与歌舞姬子,给使派到舟船上来。 这酒喝到耳热时,酒色交迭,气氛自然热闹到大家几乎忘记了平日里的身份。高潮迭起时,已经不是一般的敬酒了,从竹雕吉祥缕空屏风望去,张嫣看见有些公子歌已经把持不住,一个个直接用口唇与歌伎互饮酒水。 一旁的宫人见此情景有些脸色臊红,并且不安起来,在欲看不看,左右为难之际,这些宫人却发现,自己侍候的主子张嫣,却是浑然不在意,云淡风清的坐在那儿,除了她的那双剪水秋瞳的双眸,暗含着一触即发的光芒,一直盯着帝王刘盈与一个叫宏籍孺的男伶人身上。 随着那些装扮的婀娜多姿的伶人姬子,满脸羞红且带着敬慕的眼神为刘盈敬酒,一波波正在舞着欢快的舞姬们,也纷纷围绕在他身旁,摆弄着纤细的腰肢与甩着宽广的大袖。 刘盈身上流着刘氏家族的血液,对于歌舞容姿上有着绝色的女子,几乎算得上是没什么抵抗力,尤其他们还处于权力与财富的巅峰地位,更加是在这方面没什么控制。 瞧着半醉了的刘盈,对于这些歌舞伎们的挑弄,享受的十分惬意自得,偶尔还会很配合拉着舞伎的衣袖,甚至起身跟随两步,然后再依依不舍的将袖子松开,目送那些歌舞伎继续表演,那眼神痴迷的模样,真正让张嫣打从心底里叹息着自古男人皆好色! 琴声停止,宏籍孺不知何时已经举杯行至刘盈身边,张嫣浑身戒备,尤其是看着宏籍孺不知道挨着刘盈说了些什么之后,刘盈突然伸手将他手中酒接过,仰头饮下之后,目光转回与宏籍孺对上,正巧看到宏籍孺满脸关怀之色。 宏籍孺的发色墨黑顺滑,一张瓜子脸配上盈盈如秋水般的眸子,脸颊微红,那种关怀之色让他显得特别柔和,特别温柔。 张嫣又瞧见他的双唇开合,言语间又让刘盈觉得十分愉悦,她看见刘盈对着他笑得十分满意与欣赏。然后,像是心情舒畅了许多似的,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酿,而宏籍孺则一杯杯的为他添酒,渐渐地,两人越挨越近,交谈也越来越融洽。这般模样,让张嫣想起前两世刘盈与他之间的亲密,宏籍孺就像是宫中宠姬似的存在,吕妃对他的无奈,审食其受他的压制,还有他对鲁元公主及张嫣的轻视,张嫣在佩服他有那个拴住刘盈之心的本事与魅力之外,更多的还是涌起对刘盈的怒意,这种怒意渐渐涌起,直到压抑不住。 在见到宏籍孺为刘盈擦拭滴落于膝间的酒水,然后在曹等人醉意玩闹的撺怂下,顺势紧紧依靠着刘盈,甚至也要效仿那些歌舞伎,用口唇给刘盈喂酒时,张嫣没来得及看已经醉得摇头晃脑的刘盈蹙眉的模样,她终于彻底无法按捺,猛然站起,原本不善的脸,却是瞬间挂着似笑非笑的冷然笑意,大步的跨过了竹屏,快步的接近刘盈的塌座。 在宏籍孺的双唇即将碰到刘盈的双唇时,她双手伸出,搭上宏籍孺的双肩,直接扯着他就往一旁推去,未及喂出的酒水,因为她的大力,而从宏籍孺的唇中流出,直接流到了一旁的楠木地板。 17、第17章 阿嫣离开 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场景给震呆了,曹微微张着口,他虽不识得张嫣,但是从年龄上看,他几乎也能猜到能做出这个举动的女子是谁。 本想要脱口而出的为宏籍孺抱不平的他,才张口就生生止住了出口指责的话语。 这番暧昧的姿势被打断,宏籍孺有些恼羞的怒意,他擦净唇角,却是知道自己这身份,可不能得罪任何宴席上有身份的人,敢这么做的女子,地位再低,也不能得罪,于是他压下怒意,改成受辱却不屈的语气,不过,声音却是糯糯的道:“籍孺实难抵挡这位公子的华贵与出众仪容,本不敢轻易亲近,却奈何仰慕甚深而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体解籍孺的心不由已。” 这一句话在静谧的宴席上,显得特别突出。 所有人都看向半扑在地面上的宏籍孺,以及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的刘盈。 可以算得上是前两辈子时的情敌,张嫣本就只打算阻止这一世,他对刘盈的意图,根本不欲多理会他,于是,她只是带着冷然的笑意看着他道:“既然不敢亲近,就休要借机亲近,既然仰慕,就休要当众做出得罪之事!有些事,也不是说了体解,他人就一定会认为是你‘心不由己’的。今日,我之举动,也是得罪了你,不过,我却不求得到你的体解,只望你记得,他日任何时候,若是被我瞧见你对这位公子做出似方才之举动,我可不止上前将你推开出去而已,你可要谨记!” 一番话说的宏籍孺脸上露出极大受屈表情,而一旁但凡对刘盈有心思的歌舞姬子,也个个心中极是不满。 席下的众人,更是心中愕然,瞪目结舌之余却是不敢出声。 没瞧见刘盈还没开口吗!? 不识得她真实身份不要紧,席下的哪一位不是小人精,偶尔碰到稍微不太通透之人,在见到几位身份高贵的公子索性收回目光,低头闭眼假装没看见、没听见的模样,也多少明了几分。 此女,不可得罪! 刘盈醉的有些厉害,但是他一向对张嫣有着喜爱之情,尤其是最近几次与张嫣的交谈,他深觉她言语犀利的有些率性,虽然听闻之初很是尴尬难熬,可是过后良久,却觉得说之有理。 此时,见她出面强横阻止,虽觉有些激烈并易坏了她贤良淑德的名声,但是想想若是不出面阻止,想必明日,将会传出不利于他这个帝王的传言。 脑子有些混沌,刘盈也只能思虑到这一层。 况且,眼下还需要他将最后的一丝清醒,用来化解场面的冷清,以及。。。为了张嫣,他要挽回一些什么。 看了一眼张嫣,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张嫣就这样笑意盈盈的跪坐在刘盈身旁,招来宫人奉上的酒盏,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对着刘盈、及席下疑惑的众人,轻启朱唇娇憨的问道:“舅舅,酒的味道如何?可否也让阿嫣尝尝?” ddd 出宫心思强烈的张嫣,终于盼来了鲁元公主接她的车驾。 得知那日游船所发生的,吕后心情十分好。张嫣思前想后,还是最终在忍受住吕后欣慰的目光下,让吕后特别留意,勿要让刘盈被酒色而迷了心智。尤其是宏籍孺。在吕后笑的意味深长下,张嫣有些不自在的闷头回内室准备起行囊。 而刘盈在次日神智彻底清醒后,将曹等与他还是太子时就亲近的贵公子,叫到宣室,恼怒的责备了一通。 怪他们还不如他的外甥女,关键时候只知道自己享乐,一点儿也不顾及他这个帝王的仪威。 今日在张嫣即将离开未央宫时,刘盈突然有些舍不得自己这个外甥女,他推后议事,放下竹简,带着宫人,及吩咐卫尉备下三千骑卫,随后匆匆赶至宫门口。 “多谢舅舅!”张嫣看着刘盈笑吟吟的相送,并且还因为保护她的安全,而再赠给她骑卫三千,看着浩浩荡荡的一排骑卫,加上吕后的二千,鲁元公主带来的一千,共是六千,张嫣觉得自己不是远行,好似是要外出打仗。不过,她的安全感因为刘盈的这三千骑卫,而猛增了不少。毕竟,这三千骑卫,曾经是老将军周勃麾下历练过的。 “无妨!”刘盈温煦的笑意,带着一丝淡淡的不舍,道:“路上虽仅十余天,阿嫣却要记得勿要贪恋路途风光,离了既定路程,徒惹你阿母与阿婆担忧!” “谨诺!”张嫣再次一礼,对着吕后与刘盈拜别道。 看着远去的车驾,及一路随行的骑卫,吕后淡然似无意间道:“阿嫣尚幼,却能关心你,为你做到不顾女儿家贤名,若是将来皇后也能如此,阿母也就放心了!” “阿母!阿嫣还只是一个女娃!?”刘盈心中一跳,愕然回头,见吕后好似随口一句,不由心下放松一点,道:“阿嫣才德兼备,将来,能有幸娶得她的儿郎当是有福之人。” “陛下也不小了!” 吕后朝他微瞥一眼,继续道:“宫中还只是这之前那些宫人,不知陛下可有中意贵女?即使不是皇后之位,可也有其它封位以选。” “尚无!”刘盈回道:“我初登位,当于朝臣以百姓为本。” “陛下是国之帝王,子嗣乃传承宗宙社稷根本,勿要一拖再拖,徒惹朝中诸多无畏猜忌。”吕后意有所指道。 刘盈恍然的看着吕后,笑道:“可是母后听闻了些什么?” 见吕后不答,他继续道:“阿母放宽心,只是一时酒醉,经此一事,再不会了!” “臣子殿前失仪,尚在大不敬之罪,陛下可是无论何时,都不能在朝臣面前失了帝君风范。商山四老赏识陛下乃重儒雅文采之人,定然也不愿意当初看走了眼。”吕后朝他微瞥一眼,直至最后一排骑卫消失在远目滚滚烟尘中,才收回目光。与笑得很是莫名轻松的刘盈一起往宫行走。 “阿嫣素来贤淑端庄,知礼柔顺。”刘盈将吕后送至殿宇时,吕后突然转头慎重肃颜道。 “阿母所言甚是!”刘盈笑道:“无人敢污阿嫣贤名。” 闻言,吕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进得殿后,刘盈乘坐步撵回到了宣室。那儿,商山四老正跪坐榻间,候着刘盈一起商讨治理汉室的国策。 18、第18章 少女阿嫣 炎夏荷花开,冬日梅花香! 一年过一年,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季! 公元前191年,对于张嫣来说,是神经异常紧绷的一年;这一年,是吕后曾经用十二匹骏马、黄金万两作为聘礼,将张嫣嫁予刘盈的一年;这一年,是刘盈深受刺激,开始沉迷于酒色的一年。 所以,当这一年安危渡过时,这一世的张嫣,大大的松了口气。 也许因为,本该在公元前194年而死的刘如意,现今安然的活在世上,本该被吕后发怒被做成“人彘”的戚夫人,现今安然的在封地享着王太后的荣耀,而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总之,这一世的张嫣,从来没有感觉到阳光是如此灿烂,世界是如此美好。抬头望天,她突然间发现,天空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朗。 公元前190年,张嫣十三岁,可是她的身形自小就比实际岁数显大,曼妙的体态已经初具十五岁的少女风姿,行止沉静更显温暖如风、贤淑贞静,花容月貌的姿色,让见过她的人都赞美不已。 “阿母勿要多虑!”百花飘香的园子里,粉色对襟襦裙的张嫣安慰着鲁元公主道:“阿婆定然有其它打算。” “阿母忧虑的不是你阿父与阿弟的封位,而是唯恐阿婆与你舅舅受了制肘。”鲁无公主一脸担忧道:“你阿婆向来强硬,能让她迟迟不兑现当初承诺的,必定非是寻常之事。” 闻言,张嫣却道:“朝中利益纷杂,阿婆近几年行事仁善,故,理清诸事皆需缓上许久,况且,舅舅又有“商山四皓”从旁辅政,或许并非阿母所想那样。” “哎!”鲁元公主因张嫣的安抚,心里好受许多,于是转尔道“提到你那阿弟,也真正是让阿母无法省心。” 思及阿弟张偃,张嫣不由蹙眉道:“阿母可是说阿弟仍旧不顾阿母管教多次,依旧喜好与那些贵公子出入一些风月之地?” “他今年都已满十二了,还整日只晓玩乐,哪及阿嫣当年的一半。”鲁元公主带着责备与溺爱交织的语气道:“你阿父每每提到他,也只能叹气不止。可阿母还要经常替他瞒着你阿父。” “恕阿嫣直言,阿母如此娇惯且护着阿弟,实不是长久之策。”张嫣正色道:“阿母所出子嗣,除了阿嫣,仅有阿弟,他是阿嫣与阿母将来的凭仗,也是依靠。” “阿母何尝不知?”鲁元公主显得有些无奈道:“可是,你阿父管教甚严,我恐他支撑不住你阿父的责打,但凡。。。。。。” “哎。。。”张嫣对于鲁元公主也是尽显无奈,道:“阿母。。。。。。如今阿弟只是刚刚开始,让他改之犹为未晚,若是将来沉迷,可是十余驾牛车都难以拉回的。” 张嫣对张偃的几次行止都是亲眼所见的,她故意不加阻止,就是希望鲁元公主,能够清楚的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否则鲁元公主这位慈母,每回在张偃被张敖或者张嫣出面责备时,都会跳出来做张偃的□□。 几次下来,张偃这个半大小子,尽然愈加觉得胆大,似懂非懂的往那风月之地越跑越勤。 “不如。。。你阿弟每回最听你的,阿嫣这次。。。”鲁元公主抿唇不语,片刻后抬头,带着犹豫与期盼之色对她道。 张嫣见鲁元公主的模样,不等她继续,就正色道:“要阿嫣继续管教倒是无妨,只是阿母千万勿要像之前几次那般,阿嫣还没说两句,阿母就出言坦护。” “可是。。。”鲁元公主想到张嫣每一次教训张偃,都能让他几天情绪低落,不由的有些心疼。 张嫣撇了撇嘴,嘟囔道:“既舍不得。。。那就别找我了。。。” “。。。”鲁元公主沉吟,仿佛在内心纠结了很久,终是下定决心道:“只要阿嫣能让他将心思拉回,阿母定然不再过多言语。” “诺!”张嫣扯开唇角,狡e的笑了开来,应道。 鲁元公主见张嫣的笑容,顿时有些反应过来,她不禁又是气恼,又是好笑道:“阿嫣小娃,动心思动到阿母这儿了!看打!”说着,就作势伸出右手,往张嫣肩膀上招呼下去。 张嫣不避让,相反索性嘻笑开来,直往鲁元公主的怀里拱去,双手张开怀住鲁元公主,嘴里还故意逗弄娇嗔道:“阿母真聪慧,阿嫣这么深的心思,都能给看出来,阿母不愧是阿母!” 被她这么一抱,鲁元公主的右手哪还使得出力,更别提张嫣在她怀中的撒娇,就算不是亲生的女儿,十几年养育下来,张嫣对她又孝顺又体贴,那份感情还是很真挚的。于是好笑的改打为抱,将张嫣欣慰的拢在怀里之余,也不忘让她着急道:“是啊!阿母不愧是阿母,近几个月玉器楼的帐目,想必阿嫣是不打算问阿母要了!” “啊呀!那可不行!”张嫣迅速抬头,不过动作虽然急切,可脸上表情却是笑得灿烂道:“阿嫣怎么能让阿母赔了银钱呢!?昨日里,阿嫣还绘了不少花样,正想着寻阿母一起瞧瞧,是否可以在现下炎夏之时赶制妥当,成为公子贵女们的配饰之物呢?” “你呀!”鲁元公主宠爱的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帐册交到她手中,随后起身道:“阿母也不予你嘻闹了,总之,阿嫣是个有主意的,这玉器铺子已经好几家了,是亏是赚,阿母只当是你闹着玩了!”说着,她看了看天色道:“郎中令陈平携子至城阳郡,想必一会儿,你阿父将于陈平一起回府,阿母需去备些食膳。你稍后记得寻你阿弟。” “诺!”张嫣含笑再次应道。 ddd 花红柳绿之地,空气中总是飘浮着一层香料之味。 张嫣带着数十人,面上蒙着面纱,一袭装扮与来势让风月之地的嬷嬷以为有人来闹事,正欲招呼出护院打手阻止时,张嫣示意一旁婢女扔出十金。顿时气氛变得热络,一切和乐融融! 良久,早早就候着的张嫣,终于在二层阁楼包厢内,等到了张偃与一群贵公子哥儿、笑闹着踏足进来。 19、第19章 翩翩起舞 歌舞声平,笙乐齐奏,自有一番糜乐气氛。 这景像对于见识过更五光十色、色彩斑斓现代娱乐的张嫣来说,实在算是平平淡淡,可是对于这汉代土生土长的贵公子们,却是别有一番趣味。 不过,让张嫣佩服的是,这些歌舞姬们本身的技艺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那舞蹈中的下腰动作,堪称一绝,那每一个旋转,若是单单放在现代,都能算得上绝技。 张嫣有前两世的记忆,对于前两世的艺术熏陶,让她深知这样的仆实过硬的技艺表演,若是配上现代的科技元素,想必场下的掌声,也绝不下于现在贵公子们使劲喊叫出的音量。 张嫣看到她的阿弟,白嫩的脸因为兴奋而憋的通红,有些无奈的看着临近青春期的小小少年,张嫣扯了扯嘴角,带出一抹理解的笑容。 但是理解归理解,教育重任,还是排在第一位的。 她倒是要搞明白,这条街上,不止一家歌舞技坊,到底是什么吸引着张偃总是往这儿跑。 正想着,一阵如泉水叮咚的琴音流泻至各个角落,喧嚣之声顿时静止,在这傍晚临近夜晚时分,贵公子们点上些许膳食,饱腹的时候,不但享受着眼福,更享受如此耳福。 随着各种音乐交织的响起,终于隆重出场了几名姬子。 在众多姬子广袖一层层揭开时,最最中间的舞姬,瞬间再次沸腾了全场。 张嫣好笑之余,将视线投向了小小少年张偃,果然,他的双眼瞪大,整个人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处于紧绷僵硬状态。 难怪。。。 待舞曲结束,一片叫嚣的喝彩之声再次响起,张嫣收回目光,转头向身旁婢女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一名看似普通的护卫,向张偃处行去。 -dd “阿姐。。。”没过多久,白白净净的张偃就行至张嫣处,端正跪坐于榻上,正对张嫣微微红着脸道:“阿姐。。。怎么来了?” 张嫣拿掉遮掩面部的面纱,淡然一笑,将一旁的点心推向他,轻柔道:“那舞真是好看!?” 似肯定又似疑问,张偃没等到责备,顿时有些愕然的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阿弟觉得“人”好看?”张嫣抬眸,看着他,语气正经不带一丝一毫戏谑,问道:“或者,“人”与“舞”,皆好看!?” “阿姐。。。”张偃反应过后,有些羞窘,带着小小少年本能的叛逆恼怒道:“阿姐想要说什么?” “阿弟想要做什么?”张嫣不急,却是收起笑容看向张偃道。 “阿姐,可是也要如阿母所言,我是宣平候之子,将来会被封王,怎能总是往返这风月之地?”张偃带着些嘲讽语气,不满的撅着嘴,抬着下巴斜眼看着张嫣道:“难道,那些王候,少年时就没来过此地吗?阿姐与阿母糊弄幼童吧!” 典型的叛逆期少年表现,张嫣差点笑出声,却碍于张偃的自尊心,忍了下来,继续耐着性子保持轻柔语气,并且真诚的一脸茫然与无辜表情道:“阿弟怎么是幼童?阿姐只长阿弟一岁有余,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呢?” 小小少年张偃拧着秀气的剑眉,试探性的问道:“那阿姐跟着阿弟到此处,所为何事?难不成是与我一起观赏歌舞姬子所奏曲子与楚腰舞吧!?” “那是楚腰舞啊?”张嫣忽略张偃的情绪,作恍然大悟状道:“难怪,阿姐总觉得那舞姬的细腰十分特别,既细且柔,即软且韧。” 张偃见张嫣对这些并没有露出嫌隙之色,甚至还说出了楚腰舞的特点,顿时小小少年的脸色好上许多,看着张嫣,带着些期盼神色道:“阿父今日定然没闲余光阴管我,你可知,那舞姬本家乃是楚地家养姬子,时至如今,楚腰舞已经。。。。。。” 看着张偃的神态与滔滔不绝的模样,张嫣一语不发,静静聆听,偶尔还应和一两声,惹的张偃更是兴高彩烈,一口气将他从第一次出入此地到现在,所得的一些心得都掏心掏肺的说了出来。 直至最后,兴许是讲累了,张偃突然情绪低落道:“阿姐可是觉得我没长进?阿母一直都说我不及阿姐一半。连阿婆都十分夸赞阿姐,却没怎么听到阿婆称赞于我。” 张嫣一愣,举起的茶盏就这么生生顿在半空。 “阿姐永远都是那样贤淑!”张偃有些意兴阑珊,他索性懒懒的歪靠在一旁的榻几上道:“而我却只晓得吃喝玩乐。丁点及不上阿姐的知礼懂事,端方性贞。” 张嫣不语,默默的将茶盏送至唇边,饮尽所有茶水后,她淡然笑了开来。她这个阿弟,只是单纯的喜欢美好的事物而已,这是少年男子常有的通病,或者说,这是男子普遍存在的“视觉感受”。而且他在内心深处,是在乎阿父阿母、以及她这个阿姐的。如此,应该问题不大。 “若是阿姐是嫡子,阿父与阿母也不会总叹息着阿弟不长进了。”张偃有些烦躁的将榻几一推道,说完正欲起身离去,张嫣带着笑意,拉开他推着榻几的双手道:“想不想真正了解阿姐?” 张偃再次愕然,他见张嫣说完就先他一步起身,遂缓缓的坐了回榻,看着张嫣轻声对婢女吩咐了几句,看着婢女惊讶过后恢复常色,随后恭敬离开,张偃看着巧笑嫣然的阿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行止。 木然的看着张嫣离开的背景,张偃慢慢踱步至阁间外,正要靠着栏杆往下瞧去,听到一旁阁间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想必是酒过三旬,嗓门渐渐变大,张偃听到阁内有人在贬低他的阿姐。 “鲁元公主性温端庄是真,可是其女却是蛮横无理,哪算得上知礼啊!” “外间说她贤静贞淑,呵呵。。。传闻不可全信啊。。。来来来,饮酒,饮酒。” “贤弟,你可千万莫要听从你家阿父,若是届时娶了个雌虎,我。。。我可是不敢再与你一起饮酒作乐了。。。” 张偃很愤怒,怎么有人在城阳郡,这么大但的谈论且贬低他的阿姐呢!? 正要冲进去理论及教训他们一番时,连续的、紧密的鼓乐之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张偃来不及收起满脸怒意,就瞧见楼下那片空地上,赫然站着的女子,虽然脸带面纱,可是却遮掩不去她的蛾眉凤眼,龙准蝉鬓,厥胸平满,厥肩圆正,厥背微厚,厥腰纤柔,飘逸空灵、犹如花中仙子的女子,正是他的阿姐--张嫣。 20、第20章 张偃纯恋 此处原有的筝乐与笛声,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鼓声。 还有张嫣曼妙的舞姿,融合了前两世与这一世所有的舞技,这一个肢体动作,每一声鼓点奏击,都仿佛敲打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中,那种洋溢之感,到后面,恨不得纷纷与她一起翩翩起舞。 当乐声止,张嫣微喘着气停止了最后动作,并且有如仙女在雾中回到仙界般,从台前旋身至台后,有些贵公子几乎忍不住起身跟着她,欲往台后行去。 若不是张嫣事先给足了嬷嬷银钱,估计此时她的真容,就要被那些已经着迷的贵公子瞧了去。 扯下厚实的面纱,摘下头上的发饰,略微清理了一下汗水,平复了呼吸,换下了身上的红色舞服,忽略了外间嬷嬷与众人应酬,张嫣沉稳的踏步从台后绕至二楼,回到了阁间。 张偃已经跪坐回原榻,看着她若不其事、依旧温婉端庄的模样,他实在有些难以想像,甚至难以相信,刚才那个浑身上下都透着魅惑撩人气息的,就是他的阿姐,他与张嫣对视片刻后,突然间笑了!笑的是那么纯粹! 兴许是张偃觉得姐弟之间有着共同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一样不足于外人道,也或许是张偃看到了阿姐的十分稀罕的另一面,而这另一面,让张偃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阿姐并不是他人交口称赞、人人争相让自家女子效仿的淑女范本,她也有自己的张扬与令人闻之定然惊诧之处,总之不再离他这等常被夫子教习、家中阿父阿母念叨之人如此遥远。 原来常被用来与他比较的阿姐、之前训斥他从不口软的阿姐,若是放纵起来,想必定然不会逊色与他。 张嫣感觉到张偃对她愈加亲近,这种亲近比之从前的敬畏,更多了些同道朋友之间的随意。 真是别扭的、青春期叛逆的小小少年!张嫣内心无奈,唇角禁不住扯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仅此一例!之后阿姐再不会如此行事!”张嫣看着张偃,正色道。 “阿弟知晓!”张偃回以小大人般的了然且调皮的笑容。 张嫣看着初始敌意满身、现下亲善友好许多的张偃,她撇了撇嘴,轻笑无奈继续道:“别嫌阿姐多话,人活世上当学会适当压抑自身欲念,纵情纵性之事,人人喜之,可并不能常常为之。” 见张偃脸色渐显严肃,她再次道:“就像阿姐适才那样,舞的虽然欢畅,却终究非但不能常常为之,更不能传了出去。否则。。。”说着,她突然展颜一笑,换了种轻松随意的语气道:“否则,阿姐的贤淑之名岂不将被人有所质疑!?” 这浅显易懂之礼,张偃自然一听就懂,更何况他方才刚刚听闻有人诋毁侵损阿姐的名声,虽然不知两人是谁,也疑惑怎么会有如此不利阿姐名誉之言,可是他清楚,这种言论最好不要扩散,而阿姐今日一舞更是不能随意外传,否则两者相加。。。即便,对阿姐影响也不会有多么实质,可是这不良的言语影响,也是他这个阿弟绝不希望的。 “若不行奸恶□□之事,必不会轻易传出不良名声,若真传了些损毁名誉之言,阿姐倒是不太过在意这暂时的非议。”张嫣见张偃仿佛要陷入思索,不由浅笑淡然道:“只是,阿姐认为,阿弟是唯一嫡子,将来则会承袭王位、治理一方疆土、撑起张家基业、造福封地百姓,既不辜负阿婆与舅舅、阿父阿母,也不愧对父老乡亲;喜好酒色本不需阿姐太过在意,只是凡事有度,阿姐唯恐阿弟尚未成年,心性未定,易对这些沉迷。以消磨了将堪大用之志。” “阿姐认为阿弟沉迷了吗?”才变得柔和一些的张偃,瞬间又要张开身上的刺,脸色微变、很是不服气的反问道。 “阿姐认为,若是阿弟依旧依之前那般无法克制而行事,那就快了!”张嫣保持淡然神情,不过眼神却是犀利中带着了然。 “阿姐。”张偃顿时蹙眉:“阿弟只是于此地多至了几次!” “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三,阿姐相信阿弟本不愿多至此地,奈何这双脚总也无法如阿弟之愿!?是也不是!?”张嫣坦然看向张偃,一点儿也没打算让他逃避,只是突然间增加了一些压迫感,语气变得多了些严厉,直接继续道:“若没有先前那名跳楚腰舞的舞伎,阿姐认为,阿弟定然不会成为这儿常来的座上宾客。” “那舞伎。。。”张偃的心事被张嫣洞察的一点儿也没错,顿时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与慌乱。 他的确喜欢那名叫豆奴的舞伎,却因为自己还未满十四,他料定了阿父张敖与阿母鲁元公主定然不会同意他将她买下来安置,本也打算弃了自己原先的念相,可是这双脚实在无法很好的控制,每每当他思及豆奴,就总是情不自禁的要往这儿赶来。 张嫣已经收起先前的犀利与凌厉,她的脸色放柔,语气亲切中带着一丝长姐的关爱道:“食色性也!阿弟喜欢世间美好的一切,包括女子,这些都没有错,只是,阿弟如此行径,却是自始至终都未做到适可而止。” “阿弟只是不愿看到其他贵公子拥着她。”张偃僵硬紧绷的身体顿时有些颓丧的松懈,微低着头道:“阿姐所说,阿弟都知晓,只是。。。每每瞧见豆奴不甘不愿的侍奉他人饮酒,阿弟的心里,总是。。。” “所以,阿弟总是要在她舞完之后,给嬷嬷一些金,却也不要她上前侍奉,只要她乖顺的回到后院清清净净的休憩,是也不是?”张嫣想到张偃当时出手给赏钱时,那脸上的矛盾神情,不由的再次泛起了笑意,看着张偃直接问道:“可想将她赎了出来?” “阿姐,你说的可是真的?”张偃惊讶的看着张嫣道:“嬷嬷给的赎身价要千金,阿姐可有那么多钱财?” 21、第21章 公子仰慕 千金!?张嫣拿着茶盏的手差点一拌,她实在是惊讶了! 又不是汉武帝时期的卫子夫,一个稍有姿色的舞伎而已,尽然开口就要千金!只能说这嬷嬷实在太会察颜观色,也或者她这个阿弟张偃感情外露还不到火候让人看不出喜好。 不过既然今日,本着教育弟弟的她开了这个口,张嫣自然不会轻易退缩,稳了稳情绪,她放下茶盏道:“阿弟看重豆奴的表现让人极易察觉,那嬷嬷自然是要对你乘机抬高价钱。” “阿姐的意思?”张偃微微蹙眉思索,只是一会儿,便似有所悟却又不那么确定,于是迟疑的问道:“豆奴勿需如此之多的赎买钱财?” “这几日,无论你心有多么迫切,均勿要再来此地。”张嫣笑了笑,不置可否的看着他道:“待再来之时,则要刻意忽略豆奴,甚至要捧起其她舞姬。。。”说到这里,张嫣故意停顿看向张偃,见张偃已经想通的直点头,她问道:“不出半月,届时阿姐会使人出面以合理价格赎买下她。只是不知,阿弟届时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 这下可将张偃问的有些懵了,豆奴是他喜欢的女子,他一心只想着那赎买需要千金,也一心只不想让她被侍奉其他男子,至于真的成功赎买豆奴之后该如何安置,还真没有考虑到那一层。 于是,张偃只能抬头看向张嫣,那模样,让人不知到底是求助,还是茫然。 张嫣轻轻感慨一声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张偃道:“让她自力营生,阿弟觉得如何?” “自力营生!?”闻言,张偃只是微顿,当即反应过来且欣喜道:“好,听阿姐的。这样,暗中有我照拂,豆奴应是不会再担忧生计而再次入得这等境地。” 张嫣感慨起自己阿弟的纯情,同时也对豆奴有了一丝好奇。 ddd 话题至此,张偃十分轻松且愉快的使人与之前的狐朋狗友先行道别,之后正欲与张嫣一起离开时,却听到外间又起了小小的喧哗。 声音好似在哪儿听过,张嫣下意识的蹙眉回想,可是一时,却没能想得起来。 “阿姐,不必在意。”张偃带着些不屑,挺了挺背脊,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张嫣抬了抬下巴道:“阿姐先行,待我出面。” “可有何事?”张嫣见他仿佛胸有成竹,心中了然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道。 “无妨,只是一些自不量力之人,觊觎阿姐的美色。”张偃眼中带着些小小的恼怒与不满。 看到张偃的模样,再想想刚才自己舞姿结束后的场面,她大致也能猜测到一些后续之事,忍不住笑了起来,反正城阳郡是自己的地盘,这种任性的后果,应该问题不大,于是她也就不甚在意对着张偃,调笑道:“那就烦劳张公子了。” “退下吧!本公子自有决断。”张偃呵呵一笑之后,将胸背挺得更加直了,一副小事一桩的模样,潇洒的挥了挥衣袖道。 离去后的张嫣,之后很久才知道,对她起仰慕之心的人中,其中有一人,在前一刻还在极尽所能的诋毁她呢! “刚才那舞姬,即然是小公子熟识之人,实是多有冒犯。”曹面目含笑,虽然酒醉不少,可是遇到陌生人时,还是能够很快克制住自己,显得礼数极全:“不知小公子尊姓大名,我可有幸与小公子结交。” “适才好似听闻公子对鲁元公主之女有所不喜?”张偃不答反问,小小少年虽然正处叛逆期,对外的礼数却也不差分毫。哪怕言语再令人不喜,语气与仪态却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答话与问话,根本就不相干。曹有些愕然,但看张偃衣着服饰,仪态气度,并且一出楼阁,众人均是讨好神色,张偃不禁理所当然受了不说,还径自大步走了过来以阻止自己向嬷嬷讨要方才那舞姬,心知他应该不是平常身份,不禁与一旁的陈买交换了眼神。 不过,对于张偃的问话,曹却是闭嘴不答。 贵公子的骄傲让曹不会否认曾经的言语,当然,他更不会贸然承认自己在背后说出有损他人之言,况且还是位声名显赫、地位尊崇的贵女。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位小公子的身份还没弄清,曹与陈买,更是不会随意应承。 张偃也猜到他们此刻的心理,以及对自己阿姐所起的那种心思,恼怒不喜之下,又想到他们前后简直判若两人,不由暗自极其嘲讽的想到,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诋毁与仰慕的均是同一人,该是如何表情呢!? “在下曲逆候陈平之子陈买。”陈买见场面有些僵硬,遂出面拱手行礼,先自报身份,以打破尴尬,同时也刻意的想试探下眼前陌生小小少年的身份地位:“不知小公子。。。” 却不想,张偃根本没打算隐瞒。 “张偃!”张偃也拱手还礼,简短的告知自己名讳,虽然依旧没有说出家门地位,不过,这两个字却是让曹听闻之后,顿觉恍然,而陈买暗中给了他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曹与陈买心知,这次曹窑算是真的得罪了张偃了,先是说张偃的阿姐不贤惠被听到,后又一直打听他的舞姬,也算是与他“争美”了。 若不是此地乃风月之地,张偃定然不会回府将此事和盘托出,否则这事恐不会如此便罢休的。 “贤弟,今日之事若是牵扯到你,而坏了陈家与张家结亲,可真正是罪过了!”曹带着愧疚之意对陈买赔礼道。 “无妨。”陈买倒是无所谓道:“都将迎娶她说成形同蓄养雌虎了,何来之后得罪张家小公子而破坏结亲之说。” 曹闻言顿时窘迫不已!抚了抚酒红滚烫的脸轻笑出声,他晃了晃脑袋,又想起了刚才舞姿曼妙,那轻柔软韧的身躯迎合着极强鼓声的律动,顿时心神为之一荡。 抚了抚胸口,曹窑抬眸正巧看见陈买正在发愣的模样,不由轻碰一下他,坏笑道:“怎么?也在想方才那舞姬?” 陈买点了点头并不否认,不过,他想的与曹不一样。他总觉得那舞姬很是眼熟。 偏头看向已经行至门口,登上车驾离开的张偃,陈买最终还是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此尊荣地位的贵女,无论脾性是好是坏,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当众起舞呢。。。。。。!?更何况,他与曹一样,皆是上一次舟船游湖时所见,几年已过,想必是自己眼拙了。 ddd 帝王刘盈行冠礼,吕后按照祖制操办,鲁元公主作为长姐,须回长安城观礼。同时回长安城观礼的,还有诸位刘姓王候,以及当朝权贵,无论外戚。 太后与帝王诣意一下,无论宣平候还是张嫣、张偃姐弟,必须于吉时前赶至长安城。 张嫣十分不愿回到长安城,可是公然抗诣,她还做不到。 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对着鲁元公主与宣平候张敖,一连几天撅嘴做小女儿不满的表情,直惹得宣平候张敖与鲁元公主好笑之余,对她越发疼宠与喜爱。 出发前的张嫣,将这几年经营所得,全部盘整清楚,明面上与私下藏的银钱,都做好了分类。 虽然眼下,张嫣没嗅出什么不安气息,可是居安思危的概念,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扎了根了。银钱啊,银钱!只有实实在在的握在自己手中,才有真实与满足感啊。。。 张嫣看着床榻下面藏着的几百金与一些珠玉饰物,莫名的畅快让她长长的吁了口气。。。 直惹得来催请她快些动身的鲁元公主,看着她略显兴奋的小模样,莫名其妙了好长一阵子。。。 22、第22章 兰心蕙性 马车上,鲁元公主携同一子一女共乘,张偃时而目视张嫣,时而垂着眼眸兀自担忧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引起了鲁元公主的侧目。 而张嫣则保持着没事人一般的神情,该看风景看风景,该闭眼休憩就闭眼休憩,老神在在的样子,让暗自又在进行对比的张偃,想起之前在张嫣面前信誓旦旦作下的保证,不安与烦躁的心绪上又添加了沮丧的情绪。 十几天的行程之中,总是有机会只剩下这一姐一弟的,张嫣故意不提,看着小小少年张偃抓耳挠腮的样子,张嫣最终还是在临近车驾进入长安城前时,告诉张偃道:“两百金赎身,三十金脂粉铺面,二十金日常吃食,共计四百五十金。” “谢谢阿姐!”张偃听闻张嫣这一句话,就明白豆奴的事情已经被阿姐妥妥贴贴的办好了,不由的心中极喜,脸上也现出激动的微红,洋溢着笑容开口轻声道。 “五十金的酬劳。”张嫣面对张偃的样子,心中虽然也跟着高兴,可是面上却收起笑容,淡然的在他面前伸出手掌道:“一年之后,阿弟须还给阿姐五百金。” 本来满脸喜色的张偃,顿时僵在那儿,怔忡之余垮下脸蛋,像要发急,又显得沮丧道:“阿弟连两百金都凑不齐,可否宽限?” “可!”张嫣在张偃羞窘的垂下头时,抿嘴暗自笑了笑之后正色道:“不过,两年之内须要还清。且每年须额外加还百金!” “啊!?那不是要七百金!?”张偃抬头,几乎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嫣道:“阿姐何时如此图利?且阿弟自满十岁,每年的月钱也只有百余金而已。阿弟哪怕不再在外使钱,也积不到七百金啊!难道阿姐是想让阿弟走上歧途?”后面那句话,张偃边说边带着试探看向张嫣。 好小子,知道威胁了!? 张嫣不由眉目一挑,看向张偃,张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垂头,只是一会儿复又抬头,眼神变得有些矛盾与复杂,仿佛心中正在纠结计较着什么。 张嫣知道他确是一个心性纯直的孩子,只是因为家境富裕且自从娇生惯养,为人没什么理想与追求,特别喜欢逃避责任,尤其是前两世时,吕后倒台、吕氏一族均被诛灭之后,张家虽然未受牵连至死,却也至此彻底没落。而张偃因为心理承受力不强,从鲁王贬至南宫候,没了庇护,加之自身并没多大学识,至此遭受平日逢迎之人对他的尊严踩踏,在那个困境中没敖几年,就撒手离世。 这一世,张嫣在为自己寻找出路的同时,也不忍心看到他遭逢巨变,甚至再让他重蹈覆辙,年纪轻轻就郁郁而亡。改变需要在各个地方点滴进行,每一个可能都不能放弃,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在各个方面尽力的、努力的去做些弥补与预防。 于是她也不再为难他,轻笑出声道:“只要阿弟答应阿姐一件事,这些钱财,阿姐不再索取!” “什么事?”张偃瞬间看到希望,脱口问出这三个字后,想了想自己不管如何,将来也是一家之主,是阿姐与阿母口中的顶天男儿,怎么能将拖人办事的钱财赖掉呢!?于是他急急的马上又道:“钱财还是要还的,只是宽限的时期再长些就行。” 对于他要还钱,张嫣心里还是挺认可他的态度的,至于还不还,她本身就并不在意,遂也不与他在这一点上多说些什么,只继续道:“阿姐先问你一言,时至今日,夫子如何评价于你?” 一提到夫子,张偃更加气短。 张嫣道:“此次回至长安,阿弟必会入太学,那儿不比阿母的封地与城阳郡可以任阿弟逍遥,纵使被夫子念叨,也不会有人特地说些什么,长安城中太学内,朝中权贵、与王候留在长安城的子弟众多,若是阿弟学识无法居于前列,阿弟认为,结局将会如何?” 关于这些,张偃之前就听阿母鲁元公主提过,在他的心中,当听闻要入太学,他的心中也是隐隐觉得忧虑。 可是当被阿姐直言点出,加之先前的交谈言语,张偃的自尊与底气彻底被打击至谷底,在这个不算宽大的车驾中,张偃突然间觉得有些闷。笑容全散不说,一张脸皱得如苦瓜般,脸色也已经逼近菜色。 张嫣抿唇不再言语,她就这样坐在一旁一直在等,张偃其实也算聪慧,对于这样一个少年,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阿弟知晓了!”张偃有气无力的道,小小的身板渐渐往后靠去,可是当他背部挨至舒适的引枕,他突然间又挺直了脊背,脸上神情也变得迥然不同,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般,他的双眼有些光芒,语气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再次道:“阿姐的意思,阿弟知晓了!阿弟是宣平候世子、鲁元公主的嫡子,当今陛下是阿弟的舅舅。” 知道就好!首先要自身的意识改变,才会有努力的源源动力,至于之后才能渐渐引导。 离原先历史上刘盈离世还有两年,这两年,□□阿弟也是张嫣要做的许多事中的其中一件。 ddd 十几天的车马劳顿,鲁元公主与宣平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吕后早早就派人候在城门口为他们接风洗尘,入得未央宫后见礼之后,宣平候张敖就带着张偃,依着男儿不得留宿离开了未央宫,回到原来的宣平候府邸安置下来。待后日的接风宴,再行回宫。 而鲁元公主与张嫣,则被十分想念的吕后留在了宫中。 忙碌了一□□务的刘盈,晚间时分又与商山四老继续朝中委任与一些新政令的探讨,直至月挂树梢,才终于得闲。想着时辰已晚,阿姐鲁元与阿嫣应该已经入睡,刘盈也不想打扰途中已然劳顿的她们,这么晚了还要来见他这个陛下。 回到殿中沐浴更衣,正欲展开竹简仔细翻阅,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安然将内容看进脑中。半倚着榻,刘盈觉得自己定然是因为曹出走至今未能回朝一事而心绪不宁。毕竟,当初他见曹之父、当今相国曹参总是对朝中之事不发表半点见解,误以为曹参是对他这个帝王不满或者看轻,遂叫曹回府相问,却不想曹反被曹参怒骂出府,说他枉为朝臣,连先帝顺应民意,实行黄老之道与民休息都无法参透,还如何成为陛下身边的信臣。甚至,曹参在第二日当朝就参了其子曹,将觉得失脸面的曹气得告假外出游玩,至此未归。 可是,当刘盈将前后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之后,当即否定了心绪不宁的原因,并非是此。那么,是不是因为外戚吕产、与吕禄屡被一些朝臣攻妄!?好似也不是;那么,是不是刘姓兄弟与诸王候之间偶有的纷争?不是!再次摇头否定。 那么。。。他到底。。。 正想着。。。 “陛下!”外间宦者轻声禀报。 “何事?”刘盈揉了揉额头,问道。 “太后命人传话,若是陛下还未歇下,就请陛下移驾至寿成殿。”宦者在外间恭敬回道。 “为何?”刘盈蹙眉。这么晚了,阿母唤他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只听闻鲁元公主携同翁主,陪太后赏月。”宦者回道。 赏月!?下意识的,刘盈从半启的厚实雕花窗户缝中,朝外望去,今日的月亮,很平常啊! 不过,他突然间心里一松,仿佛之前的烦躁平缓了许多。 招唤宦者与宫人,为他重新换衣整容。 “陛下劳乏了一整日,此时已入夜,何不歇息之后,再行接见。”进得内室之后,宦者见刘盈眉宇间疲乏之色浓重,不禁边将刘盈的bz直身的单衣{展开,递给一旁的宫人,边小心劝道。 “无妨。”刘盈抬头看了眼宦者,宦者马上噤声。 刘盈自榻上站起,伸开双手、及抬起双脚,让宫人为他简单披衣着履,伸手揉了揉额头,浅浅笑道:“多年未见阿姐一家了,想必她的阿嫣长的应如她一般婉约可人吧!” “那是自然!”一旁的宦者见刘盈很是期待的模样,连忙顺着他话头道:“小翁主自幼就深得众人喜爱称颂,这几年间,想是出落的越发兰心蕙性了。” 兰心蕙性!?刘盈对这四个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之后,就将视线再次投向宦者,脸色有些微冷道:“心性如兰,指的是脾性,而不止于名讳。” 宦者听到这句话后,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慌忙伏跪在地,叩头。却是嘴唇动了几下,均无法说些什么。 刘盈已经几年未进宫人、甚至还于这几年间放出过一批宫人,剩下的那些对陛下深情而坚持留下的宫人,刘盈没有强行遣散,却也未对她们有所分封,朝臣在赞颂帝王勤勉于朝政、造福百姓的同时,也挺好奇并且‘关心’帝王生活,好在吕后借着谨慎挑选皇后之名义,才将权贵蠢蠢欲动、及胡乱猜测的心思与行止压了下去。 可是这宫中生活却是单调,没有帝王的宠幸,实在是很让人无比担忧的。 兰蕙是最早选进未央宫的宫人之一,也是坚持留下的宫人之一,宦者能为她在刘盈面前借机提及,想必是已经有了些联系。 想到这儿,刘盈的脸色又难看几分,衣袍穿着妥当之后,刘盈看向仍旧伏在地上保持叩首姿势的宦者道:“起吧!明日传我诣意,赐其百金出宫。” “诺!”宦者如临大赦,赶紧再次叩首谢恩,急急应道。 “就如此这般常服即可,勿需再着礼冠。”头发梳理归拢,刘盈对着宫人举起的铜镜照了照之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挥了挥手,阻止了宫人为他如平日那般戴冠整袍。抬脚就这样带着些随意与匆忙踏出宣室。 23、第23章 盈嫣再见 长安城。 未央宫,夜未央。。。 吕后满脸满眼的笑意看着匆匆赶来的刘盈。 此时,鲁元公主与张嫣还未及赶到。 刘盈神态轻松的在吕后左侧入榻,从未有过的闲适,让他很有兴趣说些什么:“阿母近来气色甚好!” “陛下处理朝务条理分明,阿母无甚操劳,自然也就只知养身。”吕后右手轻抚脸颊,被刘盈这个唯一的儿子如此亲切的夸赞,心里也是有一些美滋滋的,再想到一会儿鲁元即将上殿,也算是一家团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道:“先帝离世已过三年,陛下既已满守孝之期除了丧服,是应当考虑迎娶皇后了。” “朝中贵女,还是阿母较为熟悉。”刘盈略一思索,觉得吕后所谈的确是应提至日程,于是只能道:“过几日,即是我的行冠大典,届时还要阿母替我多多相看。” “陛下已经年满二十,难道还没有中意的女子?”吕后的心里略微有些咯噔,甚至还包括着一丝浅浅的担忧,暮然回想起几年前阿嫣曾经与自己提到的宏籍孺,以及近些年来,外间谣传的的话语,吕后的眼神不禁带着些锐利,语气带着丝探究看向刘盈。 正在悠然浅饮的刘盈,被吕后的目光看的有些头皮发麻,放下杯盏时,他迎向吕后的目光、疑惑道:“阿母怎么如此看我?” 吕后的目光在他脸上快速的略过,随即恢复常态,恢复笑容道:“皇后之位,虽说要考量其家势背景,于大局上有利于陛下。但,阿母还是希望居于此位的女子,乃陛下心中所喜。” 刘盈回以一笑,无所谓道:“也好!届时我再仔细瞧瞧。” “如此甚好!”吕后点了点头应道。她的目光转向殿门口,盘算着休憩足够的鲁元与张嫣该是要到了。 这时,宫人呈上新鲜的贡果杨梅,那一颗颗新鲜莹润的果品,让人望之就很有些食欲,刘盈伸手拿起一颗品尝,顿时感觉舌尖一股甜酸之味,水分也是极其充足,味道着实不错,待要吃第二颗时,他对着吕后道:“阿姐与阿嫣那儿,可要为之多备着,想必女儿家更为喜食一些。” “那是当然了!”吕后笑道。 正说着,听外间宦者大声通传,两人均停止交谈,刘盈也停下摘取第二颗杨梅的动作,远远的将目光投向正自殿门口进得大殿的鲁元公主及张嫣。 ddd 烛光中,墨发披散至肩背上,一袭深色常服,清俊的面容温和的笑意、英挺的鼻梁下上翘的双唇,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双深遂迷人的双眼。 一入眼,张嫣曾经的记忆就涌了上来,二十有余的刘盈,一如前两世那般的和煦温柔气息,仿佛无论于何时,均能够轻易的捕捉少女的心扉。 今日,他就那样随意中带着严肃、温暖中带着疏远,端正的跪坐在那儿,让你想要靠近,却又无法真正亲近。 盈盈行礼的张嫣,有一种特别清晰的感觉,那就是:这些年来,不止她自己,所有的人,都有着许许多多的改变。而刘盈的改变,是最大的,也是最让她有些陌生的。 突然间,她仿佛无法承受刘盈那温和期待、关爱欣喜的目光,她将视线挪至吕后,一旁的吕后也是随意装扮,脸上的狠戾之色少了很多,更多的是取而代之的柔和与宽容。当然,张嫣知道,老虎即使再和蔼的笑着,该吃人的时候,绝不会口下留情。 再次相见,体会各有别样,当张嫣内心产生感知时,刘盈与吕后,也同样有着异样的体验。 亭亭玉立初长成,正犹如未央宫荷花池中含苞待放的粉色半开花骨,娇艳绽放待即,那种诱惑,直引的人无法移开眼睛。自远而近的端庄雍容,让历经艰辛与宫廷的吕后,也暗自感叹张嫣与生俱来的大家气质。情不自禁的,多年前曾一恍而过的想法,又突然间从脑海中闪了出来。 有这种想法的吕后,将目光撇向一旁的刘盈,她明确的看到从刘盈的双眸中,流露出极其明显的、对张嫣的欣赏与赞叹。 淑逸闲华、眉目含笑、窈窕缓行的张嫣,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如此这般气质,会对第一次见到她的人带来什么样的视觉冲击。而在这一种冲击之下,再观之她的容貌,除非本就对她心中厌恶而无法产生好感,否则定然会因人性本能的‘以貌取人’,而对她产生喜爱之情。 果然,正如她所料,待张嫣随同鲁元站起,本就心中带着无限期盼与赞叹的吕后,看清楚娇美、清新容颜的张嫣后,脸上的笑意更浓,她十分欢喜的将张嫣急急招呼到身边来道: “来,快来阿婆这儿,让阿婆仔细看看!才几年而已,阿婆的阿嫣都长成如此雅静秀丽的大姑娘了!” “阿婆!”张嫣依照规矩行礼之后,就在吕后的招呼下,朝吕后俏皮的展颜一笑,她提起裙摆,欢快的挪步至吕后身旁,跪坐之后张开双臂就抱住吕后的胳膊,与之前大家气质完全相左的小女儿娇态,对着吕后撅嘴撒娇道:“阿嫣也要吃果子!”说着,她的双眼就仿佛粘到了面前的果盘上。那种丝毫不知遮掩的期盼,逗乐了吕后的同时,也让吕后心中产生了微妙的改变,到底还是个女娃,外表再如何沉静娴雅、大方端庄,其心智还是未完全开启。 “馋嘴猫!”吕后亲昵的用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随后笑道:“还和几年前的小女娃时一样,一看到这红红的杨梅,这两只眼睛就冉冉闪着光。” “阿嫣,每每在遇到这些吃食的时候,总是无法做到沉稳,次次如同孩童一般。真是担心她将来嫁人后,夫家人该如何瞧她。”鲁元公主见张嫣毫不客气的接过吕后递来的杨梅,用手轻拍了她的肩头,然后顺手将散落至她额边及肩背处的发丝捋至耳后,也跟着好笑道。 “谁有胆子敢轻瞧我家阿嫣?”吕后笑着提高音量道:“这天下,只有阿嫣挑选夫婿的,哪有男儿敢因此嫌弃于她!?” “阿嫣就知道阿婆最疼我了!”张嫣见吕后满脸自信与护短的模样,顿时喜笑颜开的、也不管吃完杨梅的嘴与双手是否擦试干净,就直往吕后身上凑近。 “呵呵!”鲁元见她与吕后撒娇赖皮的样子,抬袖掩唇轻笑过后,赶紧作势要将她拉离吕后,轻声斥责道:“快些过来,总是仗着阿婆疼宠没有规矩,小心污了阿婆的裳服。” “阿婆才不再乎呢!?”张嫣拉着吕后的手臂更紧了,嘴里也是带着不满的娇憨道:“阿婆最疼阿嫣了!” 三人一阵笑闹间,张嫣将吕后面前整盘的杨梅已经吃得精光,正欲从宫人手中按过帕巾擦拭的张嫣,却看到一旁宫人递过来的是另一盘红褐透亮、莹莹饱满的另一盘新鲜杨梅。 24、第24章 吕后倾诉 吕后、鲁元以及张嫣的视线全部投向刘盈,而刘盈则一脸温和的笑意,十分坦然大方的回道:“既然喜食,即多食些!” “多谢舅舅!”张嫣其实吃得已经够多了,可是帝王赐,岂可轻易推辞,毕竟张嫣觉得自己与他还是有着很大距离感的啊!哪能在面上就直接拒绝呢!?于是当下客气有礼、感激加荣幸的回道。 “勿要如此多礼!”刘盈淡然看了她一眼,依旧温和。 张嫣淑女般淡淡浅浅的一笑,继续吃着盘子里的杨梅,不过吃杨梅的速度比先前慢了许多,毕竟实在是吃不下了。如此一来,她的慢动作却是让人觉得她很优雅。 吕后与鲁元公主均已收回视线兀自随意聊起一些琐事,正停顿时瞥见一旁安静的张嫣。 吕后看着一旁保持无话、只管吃的状态的张嫣,笑着随意问道:“阿嫣如今年满十三,正当芳华般岁月,前几年那些探听的人家,最近可有上门提及阿嫣的婚事?” “自然是有的。”一听到吕后提及此事,鲁元当下也想起,此番回长安城,她也本就是打算问问吕后的意见的,于是道:“朝中平常权贵嫡支旁系自是不用多提,毕竟候爷也没太将那些放在眼中。只是,前些时日,曲逆候陈平携其子陈买至城阳郡,陈平特意拜见候爷,并提及阿嫣的婚事呢!” “噢!?”吕后语音上扬,接口道:“曲逆候乃朝中老臣,当年辅助先帝夺取江山,屡出奇谋、屡建奇功,也算是继留候张良之后一代奇异谋臣。只是近几年渐有隐退之心,实没想到此番动作依旧如此之快!且也会挑选恰当时机!” “先帝丧期一过,陈平就找候爷,想必之前也是早就相中了的。”鲁元公主道:“只是,陈平的大公子陈买,那日并未至府上拜谒。” “陈买已在城阳郡,却并未至府上,如此说来,那陈买对于求娶阿嫣之事,未必上心。”吕后客观分析道。 “候言也是如此之想。”鲁元公主道:“所以那一日,也并未与陈平多言语些什么。只道是阿嫣年纪尚幼,且自小就求得太后作主要自主择夫婿,还要其夫婿只娶她一人,恐是候爷无法作主。得问过阿嫣之意与求得太后点头才行。” “此番拖辞也好。”吕后正色道:“既然陈买对阿嫣并不上心,那以陈平的谋略推及此事,迎娶阿嫣想必是出于对陈买的仕途考量居多。尚且观之也罢!” 鲁元公主轻叹口气道:“阿母之心,时至今日鲁元有女初长成,才始知当日为何阿母坚持将鲁元配予候爷。这般苦心真是不易啊!” 吕后听闻鲁元感叹,心中滋味百转千回,思绪拉至当初,不禁欣慰道:“为人长者,总是期盼儿孙一切安好。宣平候不论之前姬妾如何,自迎娶鲁元之心,其心还算忠贞。” 说完,吕后转头看向张嫣,张嫣很有眼色的立马再次靠近吕后,抱着吕后的手臂靠向她,那似懂非懂的眼神中还透着对吕后的关爱与亲近,这让吕后看得更加疼爱,她伸手轻抚张嫣的脑袋,笑得有一丝满足,并且在这样家人齐聚的场合,她突然间有一种倾诉内心的欲望,道:“朝中上下,包括先帝,人人均道我吕雉钟爱权势,殊不知,我与普通妇人无异,期盼的也只是一个舒适富足的家而已。” 说到这儿,吕后的眼神开始飘远,仿佛牵起了久远的回忆:“当初听从长者之言,嫁于生有人中之龙面相的先帝,成为这皇后,其实家国天下,初始下地耕种、之后忍受颠沛流离,与其说是为了成就大业、成就之后的滔天尊贵,不如说是为了成全先帝的志向、成全这个家的完整,可是。。。。。。” 吕后的情绪有些不稳,那‘可是’之后未说出的话,一旁聆听的刘盈、鲁元公主与张嫣,均是心中了然,尤其是有着现代意识的张嫣,说白了,吕后在她心目中,也就是一个下了堂的糟糠之妻、一个不能解脱、无法解脱,必须看着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夫郎,在得到天下时不断的宠幸别的女人,甚至为了另结的新欢,不惜动足脑筋剥夺她唯一剩下的、唯一用来平衡自己心灵的、安身立命的身份与一双儿女的地位。 所以,张嫣不想评价吕后是否残忍,她只知道,那些自诩大义的人,最后诛灭吕氏一族的行径也是令人发指的。古代皇权的斗争本就是个很难判断谁对谁错的无解题。 她只想尽量避免刘盈的早死,尽量避免嫁于刘盈,若是实在无法逆了历史车轮向前滚动,那么她要拼尽全力保全自己。 默然之中,吕后渐渐恢复常色,所有的内心无法为人道的埋怨,最终化为一声轻叹,之后,她的脸上渐渐带上笑容道:“每当梦醒,往往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好在,我依旧安然存于世上。” “阿婆!”张嫣撒娇的轻唤之后,乘机道:“所以长者也有看走眼之时,阿嫣可不想轻易就这么嫁了。” “你这言语,可是在说你阿公不是个好夫郎!?”吕后难得释怀于另寻无数新欢的刘邦,带着些调侃对着张嫣道:“在说你阿婆当初不该听从长者之命!?” “哪有!?”张嫣可不会承认,好歹刘邦也算是她的外公、汉朝的开国先帝,而吕后的父亲,也是她的曾祖。于是她撇着嘴,满脸不情愿道:“阿嫣可是无阿婆那般聪慧,无法应付其她女子存于家宅之中,阿嫣也无阿婆的大度贤淑,着实无法与其她女子共享夫郎。”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刘盈的视线直直的投向她,说不清到底是何种情绪表达,总之,张嫣感觉极不舒服。索性扭头迎面对上那道视线,这才看清,刘盈的双眸极其幽远深邃。沉静的面容让人一点也看不出他究竟作何感想。 管他呢!? 张嫣也无甚表情的收回视线,无论刘盈对她的一番言辞是好感还是恶感,与她又有何干。她最希望的就是刘盈自此以为她外表虽然贤贞,其实骨子里就是妒妇,根本不适合皇后之位,届时,由他拼命拒绝迎娶她,也省得她纠结于如何抵制吕后上辈子一意孤行的强烈念头。 另外,她那句:长者之命,未必对嘛! 她不但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也变相的先堵住了吕后要开口将她嫁于刘盈的念想。 至于能堵多少时日,她盘算着有一日算一日。 刘盈年满二十,迎娶之事刻不容缓;而张嫣年方十三,还能拖上一至两年。只要刘盈行冠礼之后迎娶其她贵女,她就会十分安全。因为依着吕后的脾性,是不会让张嫣居屈人下的。 25、第25章 异样注视 因隔一日就是吕后所办接风宴,所以,自那日晚相聚之后,鲁元公主就带着张嫣于未央宫暂居两、三日,这一决定令吕后与刘盈都觉得十分愉快,可是却令张嫣很是不悦。 好在浑浑噩噩之间,总算到了第三日,也就是接风宴举办的那一日。 无聊的午间休憩之后,张嫣就在吕后的诣意下,开始沐浴装扮。 ‘迷茫’中的张嫣行动上十分配合的任凭宫人服侍着梳装,脸上却是疑惑加不情愿的模样,当鲁元公主一踏进殿,就见她微蹙着眉,小脸憋的微红,双唇也是撅着,一副少女特有的娇俏姿态,不禁轻笑出声,戏谑道:“阿嫣勿要再孩儿气了,真是越大越少闺秀之姿,端庄娴雅都给扔到哪儿去了!?” “若是端庄娴雅,即是这般无趣,阿嫣宁可不要这种虚妄之名。”张嫣撇嘴回道:“身在这未央宫,处处行止受拘,哪比得宿在阿父阿母的府邸自在。” “未央宫乃大汉女子十之八九所向往之所,偏生你自小便不喜此地。”鲁元公主有些无奈着看向她道:“阿嫣在府邸时,阿母也不见你有何异举,之前的玩耍嬉戏、笑语连珠,若是阿嫣愿意,想必阿婆也不会管束于你,你如此这般感受,实在是令阿母不可解兮。” “宿在宫里,阿嫣能随时出宫吗?”张嫣将宫人屏退之后,自己挂好腰间的挂饰,看着鲁元公主娇俏道:“已经三日了,若不是晚间有接风宴,阿嫣都快要在殿中闲的长霉了。” “呵呵!”鲁元公主听张嫣如此一说,再配上她面上展现的略微埋怨神情,不由笑开道:“长霉?可不能在你阿婆面前提及,否则,你阿婆想必会下诣让你整日至她身边做陪。” “啊!?”张嫣连忙摆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凑近鲁元公主撒娇道:“阿母可勿要至阿婆处告状,若是那样,阿嫣可是又要在这宫里宿上好一阵子了!” “你呀!”鲁元公主被她如此亲近的抱着,心里的柔软之地再次为她开扩几分。虽然早就在抱养张嫣至身边没几年,就因为张嫣对她的依赖,而已经消去了非亲生的疏离,可是每当她亲近自己时,总也是会忍不住再被这份靠近感染了情绪。顿时心中母爱之情再次涌起,拍了拍她的脸颊慈爱道:“也只有阿母才知晓你真正的性情,外观似莲般清净悠远,其内却是如梅花般暗香疏影,凌寒独放。” “阿母是在夸赞阿嫣吧!”张嫣顿时嘻皮笑脸,转过头来俏皮着正面看向鲁元公主道:“又是莲花、又是梅花的,阿嫣在此谢过阿母了!”说完,就是一礼,然后也不管其它,再次抱着鲁元公主亲热道:“阿嫣想阿父与阿弟了,接风宴后,阿母就带阿嫣回府吧!” “你阿婆。。。”鲁元公主笑逐颜开的脸上顿时有一些迟疑。 见鲁元公主迟疑,张嫣的心里顿时一紧。 “阿母!”张嫣再次撒娇,轻摇着鲁元公主的手臂。 “你阿婆几年未得见你,心中甚为喜爱,她想多留你些时日宿在宫中。”鲁元公主有些为难的开口解释道。 “今日接风宴后,宿在宫人之人定然增多,阿嫣何必要凑此热闹,凭添麻烦呢!?”张嫣继续不依的摇着鲁元公主道:“阿婆与舅舅,近些时日定然忙碌,待过了这阵,阿嫣时常进宫来看望阿婆,岂不好吗!?” “阿嫣在宫中陪着舅舅与阿婆,不好吗!?”鲁元公主被张嫣祈求的心软,更加出于一片慈母之爱,她不禁带着些试探道:“舅舅对你自小就很是疼宠,几次三番被你言语刺激都不曾责怪,那一日,还将上好贡果端于阿嫣桌案上,难道。。。” 话音未落,张嫣就打断,撒娇与不满之声再次响起道:“不好,不好!舅舅马上会娶后妃,阿嫣也将嫁夫郎,阿嫣哪能总是陪着舅舅!?阿嫣要出宫,阿嫣要出宫!” 见张嫣满脸抗拒与期盼交织,以及眼底里的祈求,鲁元公主百转千回,最终轻声叹息道:“好!接风宴后,阿母就带着阿嫣回府。” 得到鲁元公主的当面应诺,张嫣心底里终是一松。她猜得没错,吕后那‘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心思,终究是未曾放下。只不过没有前两世那般坚持,所以,她不能掉以轻心。 正是先帝丧期过、众人除去丧服时,今晚的接风宴,可不止是为了给宣平候及鲁元公主一行人接风洗尘,吕后还想借着这个时机,将诸多王候将相的家室与子女请进宫,同时,那些蕃王诸侯与其子女,也于这几日陆续进得长安城。想必今晚的接风宴,场面定然不小。 而接风宴后,想必三年的禁婚期一过,也会有好几对贵族儿郎与宗室出女结成姻缘。 但愿,刘盈能从中找到喜爱的女子,而且这些权贵之女,吕后不会婉拒。 至于那些权贵或是王子、贵公子,她也没多大兴趣,早已经在两世前,她就已经对他们麻木,甚至带着些微厌恶。 因为无论是他们本人,还是他们的宗族,都为了权势、为了利益,对吕家以及她的凄凉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至少他们在其中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ddd 夜宴的场面,正如张嫣预料那样,的确盛大宏伟,人数众多。 珍飨如流水,乐声、人声交织,和乐融融、繁华似锦。 跟随鲁元公主,张嫣在一片通传声中,环佩珠玉,端庄大方,进入了大殿。 宴中众人,包括已经出仕的年轻世家权贵、王候将相、贵公子与宗室贵女,都将目光投向了张嫣。 这样一位、比在场任何一位宗室出女地位都要尊贵的皇家贵女,她是众贵女眼中的焦点; 这样一位,传闻中贤淑贞静、温柔婉约的窈窕淑女,同时又是传闻中怒推伶人、言语严厉的皇家翁主,她是众权贵与贵公子的焦点; 这样一位,身俱尊贵血统,备受当朝太后宠爱、甚至也备受当朝陛下纵容的贵女,她是众朝臣王候的焦点。 而,在这些焦点之中,有一双视线,让她感觉到异样。那自始至终的紧紧追随,让她颇感意外。 待入得榻后,她状似无意扫视全场,当对上了那双带着探寻的双眸时,张嫣一时间想不起他是谁?在哪儿见过! 26、第26章 陈买刘章 暗纹青衫,收回目光不是因为张嫣的对视,而是一旁曹的碰触。 “哎,哎!”曹凑近他,小声嘀咕道:“就是她!瞧着是否十分端庄?若不是亲眼所瞧,我也无法相信。” “的确无法相信!”陈平面色无波的回道。心中却是疑惑不定,左右思索,也无法真正确定。实在是那背影太熟悉,可气质却完全相异。 “是啊!”曹却是大碗喝酒,有些大大咧咧的接口道:“如此婉约的大汉翁主,既然是那等厉害模样,你那一日正巧离席没有瞧见。。。啧啧!真正是被太后与陛下纵宠坏了!” 陈买听到曹如此答话,心知两人根本所指不同,曹还是在议论几年前游船之事。而他却是疑惑眼前的贵女,会否真的当初所见的舞姬。 想到这,陈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张嫣,同时转头看向一旁,年纪虽小却十足一副贵公子派头的宣平候府大公子张偃。 眼神正来回转动间,曹再次用手肘碰动陈买,那样子似是私下里十分慎重的模样,状似提醒般道:“行了,休要再瞧了!陛下都朝你这儿望了好几眼了!” 陈买心中一愣,只是瞬间,就坦然的迎向主榻位上刘盈的目光。可是,主榻位的刘盈早就收回目光,并且与席间榻边之人随意交谈起来。见此状况,陈买也淡然回首,只顾饮下案前酒水,用手沾起案前膳食,自顾嚼用。 “不是我要管你之事,你阿父曲逆候也是当初追随先帝征南闯北、有功之谋臣,父辈荫佑,但凡你用些心思,现下里所封之位必然不会逊色于我。”曹见陈买丝毫没有逢迎之举,不禁脱口劝道:“与其要听从长者之言,迎娶如此贵女,还不如将心思多多用于陛下处,假以时日,当陛下体察到你的才能,必然重用于你,何苦届时不但受女子闲气,还被人以诟病你无才无能,只能走此一途呢!?” “多谢你的好意。”陈买笑得清浅,对曹道:“我本志不在此,也无需介怀,何况,宣平候与鲁元公主想必也不会相中于我。” 闻言,曹微怔。 随即饮下酒水咂了咂嘴,道:“你既然淡泊明志,本也无心,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随着通传声,张嫣知道刘友也来了。 刘友是刘盈的弟弟,因为赵王刘如意并没有被吕后毒死,所以刘友还是做着他的淮阳王。虽然刘友的封位没有如原历史上那般有所改变,可是他所迎娶的王妃却依然是吕后指定的吕氏族女。 封王中,除了淮阳王刘友,早几年要为儿子提亲的齐王刘肥,这次不但自己来了,还携其两子刘襄、刘章一同前来,而那个之前齐王特意为之提亲的刘章,年岁与张嫣相差无几,此次前来付宴,经过一番精心装扮,衣衫裹身、举手投足间、挺胸抬头,也是刻意显露出他的长处:强壮的体魄。 对于少年时期的刘章,张嫣并没有多大的印像,不过,当刘章满二十岁之后,张嫣知道吕氏一族极其畏惧他,甚至于吕后都对他的处置十分矛盾,也正因为吕后最终还是决定拉拢刘章,以她惯用的联姻之法,将吕禄之女嫁于他为妻。却万万没料到,最后荡平诛灭诸吕时,刘章建功很大,被后任帝王汉文帝刘恒赐封城阳候。不过,刘章虽然对诸吕凶狠,却不似齐王刘肥与其兄刘襄那般对她十分逼迫、简直恨不得她当场随同吕氏一族一同死去。 刘章一进殿,不知是不是错觉,大殿好似有一瞬间的停顿,原本嘈杂的声音,似乎稍微小了一些。 齐王刘肥携其两子拜见吕后与刘盈之后,正准备依礼入塌就坐,冷不丁刘章宏亮的声音响起,浑厚且带着变声期的沙哑让张嫣想不注意他都难,道:“先秦诸子,孔孟之道,墨家墨翟,老子道学,陛下所赐先秦典籍,儒家《论语》《孟子》《荀子》,道家《老子》《庄子》,墨家《墨子》,法家《管子》《商君书》《韩非子》,兵家《孙子兵法》《孙膑兵法》,杂家《吕氏春秋》,名家、纵横家《尸子》《公孙龙子》,均已熟读牢记。” 均已熟读牢记!? 十四岁的王候公子,家中封地食邑几辈子也嚼用不完,能有这种恒心专注于熟读这些,并且还牢记!? 很是值得怀疑! 可是刘章出口就能将先秦诸子、及其著作都熟练的罗列出来,若说对这些不上心,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场之人无一不在疑惑与惊讶中默然或者低声谈论。而张嫣,却因刘章这话回忆起了当时齐王提亲,刘盈故意赐典籍,嘱咐他勤学以应他的考校jiao。 只是。。。这种场合,委实不太适合提及努力读书与考校之事。。。这刘章如此。。。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王刘肥已经愣在榻上,心中急切不安的瞪着眼,看向神态自若的刘章,而一旁的长子刘襄,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眼中却隐隐含着一丝幸灾乐祸。 张嫣没有看向刘盈与吕后的方向,不过浑身上下都在感知他们做何反应。依吕后的脾性以及对齐王的不喜,定然是心中憋着股气了。 果然殿上的气氛有些异样,眼睛下意识的扫过全殿,正巧又遇上之前注视她目光的男子。张嫣不禁心中诧异。 一声温和的轻笑,刘盈以一种叔叔对于侄儿的赞扬与关切、还有包容,自然流露出的长者之情,打破了殿中气氛的僵硬,道:“三年时光,潜心研读,令朕十分欣慰,刘家子孙当如是。齐王教子有方,当赏。” 第一次,刘盈如此自然的在如此盛大场合中,对着齐王这位长兄以‘朕’自称。 “臣愧不敢受!”齐王刘肥赶紧出列,他也没想到这个次子既然如此大胆,平时因为力气大被人称做‘莽大胆’也就算了,如今殿前这般开口,若是行差踏错一步,当场让吕后给予治罪,他连反驳求情的余地都没有,于是当下诚惶诚恐的跪伏在地:“臣子殿前不问即言,实乃。。。。。。” “齐王莫要推辞拘谨,今日虽是接风宴,却又似同家宴。”吕后欣慰于刘盈越来越有帝王风范,心中自然也就放宽,配合着刘盈道:“陛下既然不怪罪,齐王就安然受赐即可,勿要再自责了。”说完,就示意一旁宦者按礼制,将两枚羊脂玉牌捧至齐王面前。 “谨诺!”齐王感激的拉着满脸不情愿、以及思索表情的刘章叩首谢恩。 27、第27章 刘恒吕馨 当刘章退下去之后,张嫣没有忽略刘章极其微小的、下意识的目光转换,顺着刘章不解的视线投向,张嫣注意到位于诸位王候坐塌接近末尾的人,因为榻位靠近角落,烛光半隐半亮间,本就令人看不太清楚。 况且,那坐榻之人看似消瘦低调,满身满脸的低调气质,只要不开口,完全可以被人打做空气对待的人,如今这殿上又有谁会知道,几年以后,当殿中最高位主榻上的刘盈逝去、吕后一族被诛灭后,安然接过帝王之位的,就是此人,现在的代王,未来的汉文帝刘恒。 而刘恒的身后半步距离,有一位女子侧身跪坐于他身后的榻上。 张嫣不会记错,那位女子,就是当年吕后赐给刘恒的宫人窦氏。 收回目光,张嫣轻叹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而这一世,至少张嫣是清醒的,刘恒绝对不是面上所见那样无害,史上一代仁君,却不但能坐食渔翁之利将帝王之位巩固,还能将之前大动干戈的齐王刘肥继续赶回封地、还让他老老实实、不吵不闹的待在封地死去,虽然封赏刘章为城阳王,可是刘章却在一年后就身死国灭,至于其它诸王,只要心生谋逆,均以自杀自灭告终,临了,刘恒还被冠以仁君之名。 刘盈与刘恒比起来,同样都推崇那个‘仁’字,可是刘盈却比刘恒差远了。 刘盈,她的舅舅,她与众亲人的倚仗,你但凡有些魄力、有些担心,不要那么忧郁堕落,兴许就不会早死,而不会早死,至少。。。至少阿嫣就不会那么凄惨。。。 心中暗咐的张嫣,不由的转眼看向首榻上饮酒自乐、与侧位诸臣交谈的刘盈,那如暖阳般和煦亲切的长者、那自成亲之后始终都不愿意亲近她的帝王、那沉迷于酒色、纵容于男宠,近乎于自毁的落魄男子,眼前仿佛几种画面交织,让她的目光不自禁的涌上一层朦胧。 情绪转换就在几个呼吸之间,正回神欲收回视线的张嫣,不期然的发现刘盈早已经与她对视。 刘盈只瞧见张嫣眼中几恍而过的忧虑与。。。丝丝伤怀,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但是他却不愿意看到这个素来随性、偶尔直率到张扬、总是娇俏撒娇的小小阿嫣,如此不开怀,想了想原因,他觉得她应该是因为婚嫁之事,于是朝她淡然一笑,遥遥举杯示意,以期能安抚她。 休说张嫣看不上刘章、看不上在座诸位贵公子,就是他都没觉得今日殿中有哪一位男子,可以匹配阿嫣的。 对了,那个上门提亲的陈平,他的嫡子陈买。。。一看便知根本无心仕途。。。如此男儿,又怎么能让他掌控,万一阿嫣嫁了过去,陈买再娶纳姬妾,叫他这个帝王舅舅拿什么牵制于他呢!?那如果夫郎姬妾成群,张嫣岂不是。。。 刘盈看着看着、想着想着,脸上的神情就渐显不愉,眉头都微微有些蹙紧。 吕后端坐一旁,一直都在注意着刘盈举动,先是见他朝张嫣对饮,随后就端坐那儿不动,仿佛在思索什么。 刘盈身侧原本交谈甚欢的臣子,对于刘盈的举动虽然也有着些微不解,可是毕竟君臣有别,他们也只是默然作陪。并不出言打扰。 如此一来,场中有些惯会察言观色的,也就开始闭口不言,而这些闭口不言的臣工与诸候王身边端坐之人,有些有样学样,也开始减少交谈。 殿中声响越来越少,至此,所有人均觉异样。一时间,唯有笙乐之声依旧弥漫在整个殿中。 这种奇怪的气氛让才松了口气的齐王,心跟着再次吊了起来。 而被刘盈眼神略过的众人,均各自自省,开始想自己有没有在不经意间,犯了天子什么忌讳。 正各自心绪徘徊时,张嫣发现于她斜对面的淮阳王刘友,神色极其不安,额上仿若青筋即将暴出,而他身旁的吕氏族女吕馨满脸压抑的恼色,两者仿佛在桌案下互相有所动作,张嫣只感觉吕馨想要做些什么,而桌案下刘友的右手、与几乎半边身体都在紧紧压制阻止着吕馨。 刘友的身形微圆,吕馨则十分较小,这番阻拦模样也不算太显眼,在适才殿中人人兴高采烈、兴致高昂时还算隐蔽,可是现下里,在大殿人人都竖起每根汗毛察觉异样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不让他们周边人注意的。 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射,让刘友紧张的无法很好把握住力气,只听吕馨一声恼怒的轻声□□叫疼,刘友顿时身软手松。 吕馨乘势站起,顿时殿中大部分人都朝她看去。 殿中有刘姓后人、也有吕氏外戚,还有朝中权臣,及这些贵人的后嗣家眷。 如此一来,众人神色各异、有担忧、有轻蔑、有冷眼旁观,还有兴灾乐祸看笑话的。 但是众人唯一相同的反应,皆是暗中松了口气,原来。。。原来,陛下看似不怎么愉悦,是因为这。。。呀。。。 刘盈早就回神,对于他无心所造成的局面,却是面无表情,只管饮用桌案上的酒水,只是,没有看出来,他执起酒盏的手极其缓慢,仿佛在掩饰着内心的波动。 吕后当即一声带着笑意的轻斥道:“知你嫌闷,稍后殿中即有歌舞,还不安坐?” 若只是冲动之举,吕馨应该接过吕后搭的梯子往下,哪怕嘴上不会说些什么应景的话,只要就势坐下也可,可偏偏吕馨早就想向吕后告状,并且已经无法控制住今日被刺激到顶点的怒气,现下这般成为众人焦点,更是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失去了脸面。再想到之前于封地种种不顺心、想到刘友于人后对她的呼喝冷漠,想到刘友一直盯着看的那位有些姿色、每每端食上桌案就与刘友对眼的宫人,再想到刘友适才当着许多权贵之面向刘恒讨要带来的姬妾时,她更是火涌上头,心里发狠。即然如此,她也不会让刘友、让那些总是与吕氏暗中做对的刘姓子弟面上好过的。 她咬了咬唇,不理刘友满脸的急切,更不顾众人的错愕,在吕氏外戚的怒目警告下,她不顾一切的怒甩掉被刘友扯着的衣摆,踏步至殿中,伏身叩首道:“馨儿恳请姑母将适才端食之宫人赐于淮阳王。”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就响起阵阵小声的哧笑声。 而刘友圆胖的脸上阵阵涨红与青黑之色交替。 28、第28章 出言提醒 偌大的大殿中,这一幕着实太吸引人了,阵阵哧笑声后,就是惊人且难得的安静。 对于吕氏一族,张嫣知道吕后一直不遗余力的扶持培养,除了是要培植自身势力的考量之外,更重要的是,在吕后心目光中,一直有着‘不服输’的劲头,这种劲头来自于刘邦的情感伤害,来自于得天下时,吕后给予刘邦太多的隐形帮助与牺牲。就像现代夫妻决裂时,当得不到情感时,往往会将所有精力寄托在钱财与事业上,甚至会有一种执着的超越心态。 吕后认为,刘姓人能得天下,能享受天下的权势与财富,吕氏族人为何不能!? 其实,在经历过现代生活的张嫣来看,这种想法十分古代,家庭企业任人为亲的制度,不但不会让企业有进步,相反会拖累企业的业绩,甚至直至倒闭的。 “馨儿缺宫人服侍吗?”吕后的声音平板,只有鲁元公主、刘盈以及张嫣,才能听出其中蕴含着多大的窘迫与愠怒。 “馨儿不缺,是淮阳王缺,而且一直缺!”吕馨见吕后并没有动怒的迹象,不由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看向刘友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她顿时有一种爽快的感觉。 “是吗?”吕后微微往后靠,淡然继续道:“先前赐给诸王的宫人,的确是少了一些,今日宴会,这宫中宫人都将随诸王候挑选,若有相中,不妨直言。” “多谢姑母。”吕馨继续道:“不过,馨儿忧虑,对于淮阳王来说,光赐宫人着实不够,代王刘恒的众宫人不乏美艳、清丽者,若可,还望代王应了淮阳王之求,割爱将身边宫人赐于淮阳王,馨儿愿以一比十,尝还于代王,以表谢意。” 一语犹如大石投于静谧的湖水,那‘扑通’的声音,惊到了在场的众人,也将角落里的代王刘恒、以及他身旁的女子置于众人眼中。 刘友心中何止恼怒,简直是惊恐加慌张。 他颤巍巍的自榻上爬起,脚步急切加踉跄,跌跌撞撞的挪至殿中,于吕馨身边伏跪,惶恐异常的道:“谢。。。谢。。。谢太后之前赏赐宫人,小王已经足矣,是小王愚钝,多年来让小王的王妃对小王有所误解,宴会后,小王自会遵循太后诣意再行挑选些宫人,并且解释于小王的王妃。” 说话间,刘友慌忙上前胡乱的拉住吕馨,那模样,是恨不得将她赶紧扯回榻位。 “误解,怎地是误解!?”吕馨见刘友虽然慌乱,可是瞪视她的双眼却是恨恨然,不禁再次恼怒,愤而推开刘友,大声嘲讽道:“府中姬妾不断,你却仍旧到处索纳美人,既然代王刘恒也有意将美艳宫人送予你,又何苦当殿推辞呢!?不如就此顺应收下,岂不美哉!” “你。。。你。。。”刘友气的已经不知该如何,脸上本来的颜色变换也已经消失,直接进入面如死灰状态,而就在这个时候,角落里的刘恒依旧是正襟跪坐,一点也没有离榻回话的意思。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表现出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仿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副模样落在刘友下意识投射过去的注视中,更是凭添了几许歉疚。 刘友无法阻拦吕馨当殿闹腾,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伏跪在那儿,耷拉着身躯一动不动。 殿中,顿时充斥着吕馨一声声的诉说,每一句诉说都让刘友仅剩下的一点人气流失,也让殿中每人都各自想法加深。 吕后一直没有应声,她就那样坐在上首,静静的听着,可是脸色却是随着吕馨的话语渐渐紧绷。 而静谧的大殿因为听闻吕馨的言语,渐渐被众人暗自窃窃私语的嘀咕声给打破。 这一切,在如此众多人中,张嫣不能、而且也没什么立场出面阻止,可是,她却怕吕后一旦发怒,这后果无论如何,均会对吕、刘两族起着极大的冲击作用。真正是无论怎么做,都已经在互相打脸了。 对于吕馨,休说今世,在前两世里,张嫣对她也是极其无奈。 一个期望丈夫只疼宠自己的愿望,无可厚非,可是吕馨如此所作所为,不免十分愚蠢。前两世里,因为吕馨一次次的、近似于挑拨的声声控诉,让吕后在出面教训刘友时,无意中将刘友给生生饿死,从而更加背负了残忍的名声。 也正因为这事,更加加剧了刘氏与吕氏之间的仇恨。 同时也成了日后清算吕氏一族的罪状之一。虽然,有没有这一条罪状,都不会改变各诸候与大臣为了利益、为了争权诛吕的行径。可是,这一点却也是最初增加双方矛盾及有最后诛吕的一个起因。 “千万让阿婆克制,阿嫣觉得此事还是舅舅出面解决为好。”张嫣见吕后腰背开始挺直、双手渐渐撑于桌案两边,她知道,这是吕后要开口的习惯动作,她垂首拧眉,当即以递送茶水之举,凑近鲁元公主耳朵,不着痕迹的轻声说道。 鲁元公主也正担心着场面无法控制,也担忧吕后会发怒。 人人皆知,吕馨当初被吕后强行嫁于刘友为王妃时,刘友曾经竭力抗拒过。而这吕馨也委实不争气,为人处事极其不当,刘友姬妾莫名死了的事,若不是顾及吕后,吕嫣如此不得刘友喜爱,废了名号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而已。 现下里,吕馨如此一做,这可是名面上置两族人都失了颜面的事,可教吕后如何是好。 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吕后的脸色,还有岿然不动的阿弟刘盈,鲁元公主只是微顿,就觉得眼下,只有按照阿嫣的提醒从事。这罚与不罚、罚谁与否,若是吕后开口,无论怎么样,都会被人诟病,只能刘盈出面,那么同样的处罚,却会更让人信服与心平。 于是当下招来宫人,故意要宫人于殿外取一些随身之物。 当宫人返回时,为吕后侍奉果品的宦者,也已经将话传到了。 只见吕后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神之后,身体放松之后渐渐往后靠去。 吕后与刘盈谁都没有开口,直到吕馨也诉说的累了,号啕大哭之声也渐渐小了许多。 “退下吧!”刘盈缓缓开口,右手轻挥,面无表情到好似根本没发生过吵闹之事。那种小事一桩不值一提的神态,让所有人都无法马上适应。 “陛下!”吕馨停止哭泣,她的声音已经沙哑,有些不可置信的出声唤道。 29、第29章 百花百草 对于吕馨诉说的不甘,刘盈状似丝毫也没有耐心再听,冷眼看过去,外间本在犹豫是否进入的几名宦官,被帝王这一瞥,当即没有任何迟疑,快步前进,然后分别一左一右,将吕馨及刘友一起拉出了大殿。 殿中刘氏与吕氏两族,个个面面相觑,眼中均含内容,却都不约而同的按捺住。 吕产与吕禄,是吕后的两个亲侄子,他们只需吕后一个简单的眼神,就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做。而吕氏家族,只要这两人不动,其他人基本上也不会有不当之举。 而刘氏一族,虽然在内心也觉淮阳王刘友对女色太过执着,可是毕竟同宗同脉,而且均是这种差不离喜好的男子,所以他们一致认为吕馨不但妒忌心重、而且不顾夫婿颜面,因此更是厌恶至极,对于这种冷处理,虽然心中还是觉得气难平,可是毕竟开口将两人拉下去的是当今陛下,且是刘姓嫡亲后人,再如何觉得有话要说,可终究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殿中相关权贵见当权两族均没什么表态,自然也乐得继续推杯置盏。 众人都还记得,今日宴上重中之重,则是能够与陛下联姻,哪怕不能,也要为自家儿女选一门好亲。 如此一来,至少在面上,大殿气氛又渐渐恢复热闹。 张嫣轻吐口气,当宴中安排的歌舞上殿后,众人也是最放松时。 起身走动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整个殿中一派热闹欢笑之声。 当酒足饭饱之时,鲁元公主作为吕后的代表,自然要出面将所有贵女召集到一边,与其说是单独聚集作乐,还不如说是先期观察这些贵女的品行与脾性。大汉对女子并没有后面几个朝代严苛,张嫣知晓,大概再过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那些贵公子也会陆陆续续的往那儿挪去,甚至连帝王也会借机往那儿去,而大殿最后会只留下吕后与众权贵及各自带来的家中女眷,直到等众公子与贵女返回,然后宴席才算结束。 张嫣自然是有不想去的特权的,她对鲁元公主私下撒娇的嚷嚷:“阿母,阿嫣觉得有些闷,头也晕沉沉的,想至外间走走,就不参与了吧!?” “今日且放过你,待到明年,你可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张嫣的脸皱在一起,又因为饮了些佳酿,脸上泛着红晕,鲁元公主看着好笑,伸出手指宠溺的戳了下她的脑门道。 “嘿嘿,阿嫣晓得了!”张嫣露出要求被满足的欣喜笑容,道:“阿母就让阿嫣再逍遥些时日吧!明年事明年议!” ddd 席间人多酒多,大殿内的气流也就不怎么通畅,当张嫣走在未央宫的小林径时,脑海里有着前世里蜂拥而至的记忆,而鼻间却是萦绕着现下里清新微凉的空气,站在那一株要待冬日里才开花的梅树旁,抬眼遥望那远处黑漆漆的一处,张嫣感到一阵阵的心酸与凄凉,那是北宫,未央宫最偏僻之处,她曾经在那儿生活了近二十多年,孤独与苦闷伴随着她,她抬眼是那一片天、低头是那一片地,无法出、无法进。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完了那一世。这一世,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再重蹈覆辙。 缓缓低头,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张嫣,被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劝慰与不甘的埋怨声唤回了神。 “走开,都给我走开。”哭吵的吕馨正往偏殿的方向行去,看那模样,应该是想从这儿私下里求见吕后,可是却是被偏殿急急跑出来的宦者与宫人阻拦。 “太后有令,殿中宴席依旧,还请淮阳王王妃早些折返,早些休憩。”阻拦她行进的宦者,一边费力的抵挡着吕馨身边宫人的推搡,一边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将吕后的话传到。 “本王妃今日必要见到太后,你等再要阻挠,本王妃就告你们一个不敬之罪,届时可要小心项上脑袋。”吕馨见阻挡之势太大,不由有些发急,威胁道。 一些宦者与宫人慌忙伏地跪下,但是均都跪伏在吕馨的面前,无形中也挡住了她的前路。 吕馨气的双手提裙抬脚就往一边的宫人身上踢去。 宫人虽然心中也惧怕吕馨,但是对于吕后的吩咐更是绝对遵从,无奈之下,几名宫人与宦者只能前赴后继的,自地上爬起后继续阻拦,然后再被踢趴下,再爬起。如此几番,惹得宦者与宫人咬牙极恨、气的吕馨又是阵阵跺脚哭闹。 这一番折腾,已经吸引了几个正巧出殿散步的权贵人家,这些人纷纷装作没瞧见,回避离开,但是张嫣看见了那些权贵人家嘴里在嘟囔、眼睛里透着鄙视、嘲讽、取笑。 张嫣贮在原地,内心有些挣扎。 可是最终她却打算选择离开,这混水,她不想倘,毕竟吕馨的作为无论阻拦与否,这脸已经丢了,没必要将她自己搭进去惹人特别注目。更何况,她也做不了什么。既然吕后吩咐不见她,那么今晚吕馨是注定见不到吕后的。尤其是她看到偏殿那儿始终跪伏在地,却没有上前挨踢的宫人,正悄然站起身往殿中行去时,张嫣顿时不再犹豫,抬脚就走。 “翁主为何不去安抚?”低声却清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自她身后不远处,缓缓向她这边渡步过来的男子,她根本不认识,只是月光将他的眉目照得异常清朗,清晰的轮廓直到端正俊秀的五官,让张嫣不由的愿意多看两眼。 “安抚什么?”张嫣装傻的问道。 陈买嘴角带出一片浅笑,并不马上答话。 张嫣心中警觉,脸上也跟着他露出同样的淡笑,知礼懂礼的模样,先行向他行礼,带着些少女的俏皮,用手指向鲁元公主与众贵女聚集的殿阁方向道:“今日百艳吐芬芳,公子可莫要错过。” “百艳吐芬芳!?”陈买嘴角浅笑加深,看向张嫣的眼神有些莫名的跳动,他道:“百花百种香,百草百种味,不知雏花通常都喜哪一味草?” 张嫣眉眼一挑,百花?百草?以花比作女子,以草比作男子? 眼前之人,什么情况!? 张嫣脑海里突然冒出那一句:老牛啃嫩草! 然后另外一句:她好像。。。这是否算。。。也许。。。她被搭讪了。。。或者被调戏了!? 见张嫣一脸警惕与迷茫,陈买带着些随意的身形突然端正站直,对着张嫣一个正经仕族礼,脸上表情也有所收敛,显得慎重与诚恳的自我介绍道:“曲逆候陈平之子陈买,年方二十,至今未娶,当朝大行治礼丞。” 30、第30章 偶遇挺多 闻言,张嫣顿时在脑海中搜索前世里陈平到底与她有何交集,以及想起这一世,陈平曾经至府上为他提亲一事。 见眼前如玉的翩翩贵公子,正直视打量着她,那模样还算正经有礼,当然那眼神,张嫣并没有忽略其中的探究。 来而不往非礼也。 当陈平说完没多久,张嫣也就恢复了最初的淡雅,也是正经回礼,娉娉婷婷的模样,当之无愧的帝王宗亲贵女,端庄贤淑中透着高贵,虽然年仅十三,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可是当她端起翁主架子时,浑身上下透出的气质与丽质的容颜,实在是让他从内心为之一赞。果然如他人评价那般,沉稳中带着娇俏、灵动中不乏静淑,蛾眉而凤眼、龙准而蝉鬓,就这样安静收敛的站在他对面,除却适才所见那俏皮模样有着一丝少女稚嫩,现下里,他根本无法只当她是个小小初长成、初出闺阁的少女,情不自禁的,他有一种从内心涌起的、不敢怠慢眼前少女的感觉。 仅管他本就没有要怠慢之意,甚至在看到她那样身形单薄的贮立在梅树边、眼神悠远时,他莫名有一种怜惜之感。 张嫣对于这种反应早就习惯,浅浅一笑,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又让她的脸颊更加深动,好似又从端庄中透出少女的清丽:“公子且行,阿嫣先行离去。” 陈买突然间觉得张嫣的内在,一定不止外在那样,只是一个传闻中或贤淑或凶悍那么简单的范本形象,尤其是那个背影,再次让他产生疑惑,当她渐渐远离他的视线,他收回目光看向张嫣刚才站的位置,不自禁的,他缓缓走了过去,就这样,当站到她所站梅树旁的位置时,他也看见了那远远的北宫,漆黑一片。 天上的繁星璀璨,张嫣踏着清朗的月光,一路悠然自得的往前散着步。 冷不丁里,斜刺里冲出一个人影,真正把她吓了一跳,当她看清眼前的是谁时,她生生的克制出了脱口而出的叫声。 “淮阳王王妃足下留神。”张嫣脸色不佳的望着吕馨,语气严肃、疏远却是不忘有礼道。 吕馨自被拦阻在殿外之后,就冲向鲁元公主与众贵女所在的殿宇,好在她理智还尚存一点,没有直接冲撞,正在外贮足犹豫间,她身旁宫人倒是打探到张嫣翁主未在殿宇内,吕馨灵机一动,拔腿就匆匆的打算往张嫣在未央宫暂居的殿阁冲去。 没成想,倒是在半路上直接遇到了张嫣,这样的欣喜,让吕馨直接忽略掉张嫣对她的略微不满态度。 她的声音透着一种抓到救命稻草的兴奋,快速抓住与她一般高矮的张嫣右臂,也不理会张嫣被她捏着有些生疼而蹙眉的表情,吕馨只管提高音量道:“阿嫣,阿嫣,快帮帮我,快帮帮我。” “淮阳王妃,快些松手,阿嫣甚痛。”张嫣并不按家族亲人间称谓称呼她,直接以封号称呼道:“甚痛!快些松开!”边说,张嫣边用手掰开还没镇定下来的吕馨。 见张嫣的神情痛苦与些微恼意,吕馨这才慌忙放松力气,但是却就是不松手,她转而拉住张嫣的右手至手心中,状似安抚、却仍旧是带着一丝欣喜道:“阿嫣,你去殿中请太后见我,可好!我有重要的事要向太后禀报,很重要的事。” 见吕馨这样表现,张嫣是真正自心中产生厌恶感,她用力的甩开吕馨双手,脸上却反而挂着笑意,声音也是柔和道:“淮阳王妃太高看阿嫣了!阿嫣哪能说什么阿婆就允什么!?何况,阿嫣岂是那不懂礼的,殿中那么多朝臣及其家眷,怎能就此随意将阿婆请出来!?” 吕馨被张嫣甩了开来,有些愣然,总觉得张嫣话中好像含着什么意思,只是当她瞧见张嫣还是亲亲切切的表情,顿时又恢复原样心思,继续急切道:“阿嫣,信我,若是你让太后见我,阿嫣可是立了大功了。” “立大功?”张嫣不由心中嗤笑,真正是个拖后腿的,却非要将自己的地位摆到高高的位置上,张嫣不由语气也冷了下来,似笑非笑的问道:“淮阳王妃可愿意先行告诉阿嫣,万一阿婆问起阿嫣来,也好先透个口风。” 吕馨听她如此一问,顿时有些格愣,脸上也变得僵硬,道:“此关乎大事,不可事先透露。” “不可!?”张嫣弯起唇角、浅笑道:“既然不可,那请恕阿嫣没那个胆子,万一惹得阿婆动怒,阿嫣岂不要挨训了?” 说话间,张嫣就绕过她,欲往前走。 吕馨心中发急,一把拉住张嫣道:“且等,且等。” 张嫣顿步,微偏过头,侧眼看她状似等待模样。 吕嫣的眼神有些闪躲,垂首、欲言几次之后,仿佛是下定决定一般,道:“是关于淮阳王背后妄议朝政、妄议太后、妄议吕氏族人。” 果然正如她所料,张嫣不由眯起了双眼。 她心知,吕后最听不得类似于这种的话,可是吕后当权,刘氏一族式微,明面里没什么多余不敬的话,可是私底又怎么可能真的全禁了这些言论呢!? 其实不用吕馨特地告知,吕后及各吕氏族人都清楚,别说刘友会在背后发牢骚,就是其他刘氏诸王、以及当朝一些权臣,或多或少都会私下议论的。 更何况,刘友这样的,还算不怎么刺头的刘氏正宗血脉皇子,如果不是吕馨雪上加霜,让刘友更加厌烦她,又怎么可能让刘友犯了倔脾气,不顾忌讳,不顾吕氏颜面,当着吕馨面前直接说那些不敬吕后的话呢!? 可是,当张嫣看到吕馨眉宇间长期愁容与愤然的痕迹,张嫣也只能先感叹吕后强行叫人婚娶手段的不当。 想到这,原本绕在舌尖犀利的话语,在她口中来回踌躇几圈之后,被张嫣重新咽了下去。 她的声音带柔,反而主动拉起吕馨放在袖中的双手,真正有如亲人般知意贴心般道:“淮阳王王妃,毕竟还是淮阳王的正妃,若是淮阳王犯事处死,王妃当如何自处?” 处死!?吕馨一惊! “不会的。”吕馨有些惊恐道:“他是先皇亲子,我是吕氏族人,太后至多疼我而教训他一番,让他谨记今后不许再欺辱于我!” “好!”张嫣对于吕馨的反应有些抓狂,对于吕馨的天真想法,她只能归结于吕馨到底只算是吕氏族人,根本不了解吕后真正的性情,于是她深吸口气继续缓声柔道:“就算真如王妃所愿,难道淮阳王今后就真的会敬重王妃,从此远离美姬吗!?” 31、第31章 帝王缄默 宴席散尽,张嫣于殿外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如愿以偿,鲁元公主带着她于殿前上了车驾,一路慢行至未央宫门,正惬意的半靠在鲁元公主身边的榻上,享受着鲁元公主怜爱的梳理她略显凌乱的墨发,车驾却是缓缓停了下来。 掀开车驾帘子,同时听到外面规矩的行礼问候。 “阿弟刘恒,望阿姐一切安好。”刘恒携同身边姬妾,半躬着身体,十分恭敬有礼。隐隐还能从声音中听到一丝不安。 “阿弟也一切安好。”鲁元公主笑意浅浅,柔声回道。 张嫣本就闭着眼睛躺在榻上,见鲁元公主也没推醒她起身行礼,也就索性装睡到底,反正刘恒也没提到她,而车驾外也看不到车驾内。 “今日殿中。。。”刘恒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却是起了话头,不知该如何继续,就那么略显为难的贮立在车驾旁,让鲁元公主也不方便直接命车夫驾车离开。 “勿要过多思虑。”不得已,鲁元公主只能出言安抚道:“今日殿中之事,与你无甚关联,本就是儿郎们喜爱女子,这也无可厚非。” “阿弟并没有。。。并没有。。。要将姬妾送人之想。”刘恒听鲁元公主的话语,顿时更是急切,他怯懦中带着直白,道:“也。。。也无意于。。。无意于造就。。。不和。。。阿弟。。。” “阿弟勿急,勿急。”鲁元公主见他如此模样,心知他这是惧怕吕后迁怒,当下心里带着怜惜道:“阿姐知晓,若有他言,阿姐当为阿弟分辨清楚。” 刘恒得到了鲁元公主出面保证,当下心里一松,脸上带着满满的感激与感恩,道:“阿弟多谢阿姐!” “阿弟且安心在宫中住些时日,难得兄弟团聚,想必陛下也是十分开怀的。”鲁元公主再次笑道。 “诺!”刘恒带着姬妾再次恭敬行礼。 车驾启动。 张嫣心中为鲁元公主的纯善与易受蒙骗而叹气,也为刘恒一直以来成功打造仁善的形象而感慨。 睁开双眼,正对上鲁元公主爱怜爱看向她的眼神,张嫣眨了眨眼,故意问道:“阿母为何不让阿嫣起身还礼?” “刘恒此行本就是带着请求之姿,若是让阿嫣出面,在小辈面前如此乞怜,他的颜面岂不知往哪儿搁了。”鲁元公主笑笑道。 “可是阿嫣在车驾里,是个人都能猜到。”张嫣又道。 “故,他在最初行礼时,也未提到阿嫣。”鲁元公主回道。 “原来如此!”张嫣故作恍然道:“还真是聪慧。阿嫣还一直以为他懦懦的呢!?” “你呀!”鲁元公主听闻后,只是蹙眉微顿,就捏了捏她红通通的脸颊,宠溺的轻斥道:“若是让他人听闻你妄议长辈,可要如何想你!?” 张嫣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在鲁元公主假意的瞪视下,她立马收敛,对着鲁元公主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在鲁元公主举手欲打下,再次靠着鲁元公主半躺在榻上,埋进鲁元公主的身旁,唇角带着笑意,装作闭目休憩。 ddd 第二日,宣平候府。 天已大亮,晨间的微风才至院中,吹醒了院中的花草,也吹醒了开窗而眠的张嫣。 正揉了揉眼,想到起身唤人打水时,她就听见外间传来响动。 “阿嫣,阿嫣!”鲁元公主脚步急切,人还未至,声音先到。 “怎么了?”张嫣起身迎接,疑惑的问道。 “阿嫣昨夜于席宴外,是否与吕馨说过些什么?”鲁元公主脸上说不出是喜是忧,道:“适才,你阿婆使人出宫至府邸,传诣赞颂与你,并赏赐你一向喜爱的如意佩饰与百金。” 张嫣心中大抵也有数,不过却没想到会这么快,道:“阿嫣只是劝阻了淮阳王王妃莫去打扰阿婆而已。” “还可有其它话语?”鲁元公主不放心的继续问道。 “无!”张嫣回道。 鲁元公主不禁蹙眉,疑惑道:“淮阳王今日大早即要返回封地,淮阳王王妃破天荒的没有吵闹,安安静静的随同一起返回了。” “如此甚好。”张嫣睁圆双目,无辜的迎着鲁元公主疑惑的目光:“阿婆想必放心不少吧!” “那吕馨一反之前脾性,任由淮阳王给足不善脸色与赌气言辞,均脸上带笑,任由其发作,只求能与淮阳王一同车驾返回封地。”鲁元公主不理会张嫣的表情,继续道。 张嫣依旧保持无辜不知表情,脸上挂着笑。 但心底里却是暗暗想道:那淮阳王王妃行事也真是两个极端,不是大吵大闹就是完全依从,实在让人无法揣度。 “算了!”鲁元公主最终先行收回视线,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终究是你阿婆愉悦就行。” “阿母,舅舅冠礼要在明日,今日以及之后几日,阿嫣可以外出游玩吗?”张嫣见鲁元公主不打算继续此话题,索性凑近鲁元公主,满脸谄媚的提出要求:“如今的长安城,听闻大不相同,城墙已经加固,城中热门非凡,阿嫣甚是想出去瞧瞧。” “何时变得如此顽皮、一心向外!?”鲁元公主蹙眉,随口正要拒绝,不过,当她想到吕后昨晚同她再次提到张嫣的婚事,心想过不久,也许张嫣就嫁到别人家的作他人媳妇,再看见张嫣迅速跨下了脸、不满的撅起了嘴,鲁元公主顿时觉得不忍,声音也变得柔和道:“叫你阿弟相陪吧!” “诺!”张嫣愉悦的应道。 “且等。”鲁元公主拉住转身要唤宫人进来的张嫣,道:“你阿舅冠礼之后,就会大婚。” “嗯!”张嫣状似随口,实则十分关心,问道:“阿母昨日相中哪家权贵之女?” “这些时日,承相曹参身体每况愈下,你阿婆有意按先帝遗诏任命王陵为相。”鲁元公主拉着张嫣挪步入榻,道。 “阿婆可是要在曹、王两家贵女中挑选皇后人选。”张嫣绕至鲁元公主身后,边讨好的为鲁元公主捏肩,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阿婆正有此意。”鲁元公主伸手按了按张嫣揉动双肩的小手,笑了笑,道:“可是昨夜宴席结束时,你阿婆问及时,你舅舅的态度却是隐讳不明。相反。。。” “相反什么?”张嫣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于是问道:“难道舅舅看上了其她贵女?” “若是有倒也算了,至少。。。”鲁元公主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今晨,你阿婆除了赏赐阿嫣之外,也给阿母传话,说是你舅舅。。。” 张嫣正紧张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时,鲁元公主突然话峰一转,问道:“阿嫣还记得几年前,那个宏籍孺吗?” 32、第32章 贵人争抢 在长安城西市,号称最为受欢迎的酒肆二楼雅致阁间,张嫣无论是倚还是靠,就觉得不怎么舒服。 脑海里总是自行脑补而闪现出刘盈与宏籍孺相拥、甚至吻在一起的画面,她十分烦躁,她就不明白了,为何汉朝帝王基本上都有双性恋的倾向。 好吧!她充分尊重人类性取向的自由,但是,刘盈好歹是个帝王,他丫的至少要知道不要那么纵欲沉溺、要知道克制、低调、隐忍,他老娘吕后还活蹦乱跳的健在、还生龙活虎的十分具有威力。若是两人再次碰僵,吕后为了控制住他,强行将她嫁于刘盈做皇后,那结果重蹈覆辙,她真的只能认命了!? “阿姐,你怎地兴志不高啊!?”宽袍玉带的张偃,即便出行简朴,身上已经隐隐透着小小贵公子的翩翩风度,自从用完午膳,他就陪着张嫣跪坐至现在,况且张嫣根本就不怎么搭理他,只管眼朝街外,自个儿寻思烦恼着什么,不由问道:“是否觉得累了?若是如此,不如回府,改日阿弟再相陪阿姐闲逛。” 张嫣转眼,看向眼前的如玉般贵气的张偃,脑海里突然跳出前两世里抑郁而终时憔悴不堪的张偃,那忧愤的双眼是那么不甘心,画面一旦开始纠缠于她的脑海,之后就又闪现出鲁元公主、宣平候张敖及她自己的悲惨人生。 浑身顿时一个激凌,心中一声大喊:不行!她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她绝对不能让发生在她身上的历史重演! 见她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张偃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慌忙道:“阿姐,休要恼,阿弟相陪就是。” “阿弟!”张嫣回复正常情绪与神智,她道:“你昨日与阿母同在殿中,可曾见到哪家贵女对舅舅眼有爱慕?或者,舅舅可曾对哪家贵女多有高看?” “对舅舅眼有爱慕的贵女,人数实在是多,可是舅舅。。。”张偃蹙眉回忆道:“倒不曾看出舅舅对谁有异样神情。” “丝毫没有吗?”张嫣边说边回想前两世里,宫中还有哪些曾经被纳进宫以及曾经曾受过恩宠的女子,思来想去,还真倒是除了当初被刘盈配给刘如意的周氏族女之外,其她的均是些地位不高的女子。而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宏籍孺了。 这个中原因,张嫣也能想通,毕竟在刘盈那样的态度下,吕后是不容许那些权臣之贵女进得后宫以蛊惑刘盈的。而且,刘盈自有了宏籍孺之后,对女人的态度基本上也就仅限于为了传下子嗣,并没有见他对谁有多少感情。 宏籍孺,宠籍孺! 前两世里张嫣对他是有着妒忌之情的,而这一世,张嫣说不出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每当想起他,听到他人提到这三个字,心里都是万分不愉。这不是轻瞧与不屑,而是一种妒忌与不甘。 “说起舅舅,阿弟与其他府上公子都私下不解。”张偃年岁虽然不大,但该知道的虽不精通,却也了解,虽然阁间根本没有其他人,他仍旧下意识的四下里张望两眼,凑近张嫣,小声嘀咕道:“阿弟在场,他人不敢造次,可从那只言片语中、话语与眼神闪躲间,阿弟也能晓得些异样来,故,阿弟在想,舅舅可会喜好男色!?” 虽然这并不是新鲜震惊的消息,可是张嫣闻言后,她的心情还是再次一沉! “尤其是近些时日,阿弟听闻,舅舅欲使人诏批伶人进宫。”张偃见张嫣的脸色难看,虽然心中不解,但见她听的仔细,还是决定再说些最新消息给她听,道:“太乐丞正筹备着此事,以至于各个伶坊的头牌,都不再出来迎客了。” 张嫣猛然回头,瞪向张偃,举手欲打道:“好你个臭小子,来到长安城也不安份,才几日功夫,想必是把长安城的伶、艺、伎馆都跑遍了吧!?” 张偃抬手作势抱头,快速退至一边,躲过了张嫣,嘻笑道:“阿弟可是为了博阿姐好意,才冒死将近日行踪告诉阿姐,阿姐可不能打阿弟,也不能告诉阿母。” 张嫣见张偃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放下手,轻笑出声。 “阿姐,你说,若是舅舅只喜欢男子,阿婆该如何是好。”张偃见张嫣表情恢复正常,重又回到她塌边跪坐,小大人似的,带着忧心开口问道:“若是有子嗣还好,可是舅舅现在连女子都不曾诏幸。” “你怎知舅舅未诏幸宫人?小小年纪,尽对此事上心。”张嫣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斜眼看着张偃,逗弄他道:“况且,舅舅每回诏幸宫人,难不成都要于你知会一声?” “呵呵!”张偃笑得得意,再次小声的于她耳边嘀咕道:“阿婆告诉阿母时,阿弟于一旁偷听到的,阿弟还瞧见阿婆与阿母说到后面,脸上渐露忧心,阿母也是万分为难之色。” “她们为何如此?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张嫣蹙眉问道。 “这。。。阿弟之后被阿婆赶了出去,有阿婆身边宦者看着,阿弟不敢多作逗留。”张偃想到当时被宦者盯视着离开时,就一脸不满意。 ddd 此时酒肆正处于午时,用膳之人差不多都已经离开,除了张嫣与其弟两人还窝在阁间内,整个酒肆其它地方几乎都是空的。 尤其是这二楼雅致阁间,因为所要银钱不低,能够在此用膳之人非富即贵,到了此时,更是阁间空置了许多。 两人正悄声说着话,外面传来清晰的话语声,听上去好似不太高兴的样子。 “本公子今日要定这儿了!”声音很熟悉,张嫣与张偃对视一会儿,便知晓,说这话的人正是兴匆匆赶来订位的御史大夫曹。 “真正是为难,这阁间已经有贵人定下了,还请公子移至它处。”阻挡之人是酒肆掌柜。 “贵人定下?”曹不满的嗤笑道:“本公子素来用惯了这间雅间,今日前来却是已无,恐怕倒不是人有多贵,是订下之人给予店家的钱财十分贵重吧!?” “公子此话,小的实是羞愧,不瞒公子,定下这阁间之人,可是轻易不敢开罪之人。”掌柜十分为难的解释道。 “不敢开罪!”有谁是他曹家不能开罪的!?又有谁是他今日要请之人不能开罪的!?曹的怒气上升,一股恼怒之意差点喷薄而出,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想到今日要办的差务,实是不适合与人发生争执,将怒意生生压住,那后半句话憋了又憋,最后只是化成不耐烦的胡乱挥手,左右再仔细瞧了瞧,然后指着旁边的雅间道:“行了!行了!那就换这间小点的吧!” “这间已有贵客,公子。。。公子。。。”掌柜见曹恼怒,顿时也有些尴尬,毕竟是他这儿的常来贵客,身份也是不一般,可是来他这儿的,又有哪个身份是一般的呢!?不巧就不巧在,曹所指的这间雅间,也的确是不能给他的,看到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曹,掌柜终是没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为难的看了看阁间,掌柜灵机一动,道:“公子可是当下就要此阁间?” “那倒不必,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本公子与友人才会于此相聚。”曹见掌柜好似有所松动,态度也自然没有之前那样生硬冷厉,随手扔出一金至掌柜手中,道:“安排好了,本公子额外有赏!” 掌柜手中一凉,当双眼看到一金时,顿时发光,可是这光芒也没持续多久,张偃已经打开门,说出的话直接让掌柜觉得,手中一金根本就是个烫手山宇。 “今日这包间,本公子包下了!店家就休要将此安置于他人。”张偃已经辨认出了曹的声音,带着对着干的心态,张偃满脸冷淡的直接开门放话道。 33、第33章 与之交好 曹气的猛回头,刚要将满肚子恼意发泄,冷不丁对上的是张偃的面孔,曹方正白净的脸上,来不及变化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脚步也是生生的顿在那儿,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好在掌柜素来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曹是朝中的卸史大夫,他是识得了。而眼前这位明显带着赌气神色的小公子,想到之前的钱财大方出手、及满身的贵气,就算掌柜还不识张偃的身份,却也知道不能轻易得罪,况且,眼前的卸史大夫在面对这小公子时,明明是极怒的,却也生生压制住脾性,掌柜猜着张偃的身份,想是也不低的。 不过,管这两人身份谁高谁低。都是掌柜得罪不起的。 于是,当下掌柜就摆出了更加真诚讨好的笑容,打着圆场道:“误会,误会,小公子只管好生享用即可,若是鄙处有不周到的,小公子只管吩咐便是。”对着张偃一躬身之后,掌柜又故意转向曹道:“方才曹公子所指,可是这处包间?”说着,他故意指向毗邻张偃所处阁间隔壁的雅致阁间道:“虽然此处不算安静,可也胜在精巧,若是曹公子乐意,小的现在就命人收拾。” 什么精巧?明明就是陕小! 曹站在那儿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服,下意识的透过张偃往他背后瞧去,里间榻边嫣红衣裳一角正巧入眼,想到自己为何这样气短,还不就是因为曾经在背后数落这阁间内大汉贵女,那次酒后不当言行,不但无意之中得罪了张偃,而且还让陈买每每都含笑以‘休要再如此背后评说于她,这会让陛下不悦的’作为提点。也不想想,若是他曹,当今承相亲子、陛下身边亲信、朝中卸史大夫,不将他陈买当成自己人,又怎么会于陛下曾经三令五申之下,还据实以告呢!? 现下里可好,没人承他情不说,还莫名得罪了张家。更时刻担心若是陛下知道之后,又要如何申诉于他了! “也好!”曹不由有些心情颓丧起来,没意思的撇了撇嘴道:“就一旁那间吧!” 掌柜见曹顺着他搭的梯子下坡,心里也更是清楚了这小公子的身份确实是高的。 在应‘诺’后,更是恭恭敬敬的退下,送走了负气而大踏步离开的曹之后,掌柜立马吩咐将曹所订的那间雅致阁间,给好好装饰一番。 “噗嗤!” 随着阁间的门关闭之后,张嫣看见面有得色与出了口气模样的张偃,终于忍不住的笑了开来,在榻上挪了挪,调整到舒服的姿势之后,就道:“舒爽了?” “是有些!”张偃也跟着笑了起来,走至张嫣的对面复又跪坐端正,偏着头带着些兴趣盎然的意味问道:“阿姐猜猜,那曹所要宴请何人?” “阿姐倒是挺有兴趣想知晓,先前那个大些的阁间,乃是何许人所订?”张嫣不答,却是反问道。 两人顿时目光相对,均互相看到对方眼中狡黠的光芒,相视而笑,异口同声道:“坐等且看!” 说完,张嫣执起茶盏,暗暗浅笑,原来自己还真无聊!所谓日子过的太闲,吃喝不愁,就会关注一些、或许跟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闲事。 ddd “怎么如此萎靡,堂堂当朝卸史大夫,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了!”刘盈坐于桌案边,如往常那般看着竹简上国事要务,曹于午时进宫之后,就一直默默相随直到此时夜色笼罩大地,也没吭过一声,刘盈抬眼看到曹,觉得曹如此这般举止还挺反常,不由合上竹简笑着问道:“或是,又被你阿父曹相国斥责了!?” “无!”曹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后,有些意兴阑珊道:“只是觉得所办之事不太得力。” 刘盈抬眼见殿内与殿外的廊栏上,都已经点燃起许多烛灯,不禁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道:“可是久候了?” “陛下肯让臣随身候着,是臣极大的恩宠,又岂敢有任何惫懒!?”曹慌忙坐正拱手行礼道。 “那是为何?”刘盈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的问道。 曹抬眼偷瞄了刘盈几眼,犹豫踌躇了一会,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直接伏在地上叩道请罪道:“请陛下降罪于臣。” 刘盈眉眼一挑,笑的更乐了,道:“真是难得?你自幼伴我身旁,倒是从不曾见你如此?说吧!可是得罪什么厉害的人了?难道是。。。得罪了太后?”说到后面那句,刘盈不禁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略显讶意道。 “也。。。也算是、也算不是吧!”曹有些窘迫,其实他还想说,何止是光有些得罪太后,若是说出来,他可是也得罪了陛下。 刘盈双手撑于桌案,直视着曹,终于曹话已起头,也不可能就此收住,他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酒醉后曾经在背后中伤张嫣之事,甚至还倒霉催的被张嫣的阿弟张偃凑巧听到,而今日又背运的被张偃故意争抢阁间,此番下来,曹是认定了张偃定然不会轻易就将此事化了,于是他心一横,于其等着张偃哪天将此事诉于吕后或者刘盈听,不如索性先行认错,省得每日里总是觉得不舒爽。 可是,听完曹的所有话语,让曹觉得怔愣的是,刘盈似乎并不太关心他与张偃之间的‘情感’纠纷,而是更关心张偃与张嫣那两人,是否依旧会在阁间不离开。 “你于离开时,确是与那掌柜言,若是他们离开,就将之前所歇阁间让于你!?”刘盈眼中带着某种光芒,再次与曹确认道。 “臣虽然当着候爷世子面,与掌柜言另订了一间小而挤的,但却是在临离开时,又舍于那掌柜三十金。让他瞧清楚候爷世子与翁主是否离开,若是离开,马上将那阁间收拾干净,并使人告知于臣。”曹即带着一丝不明了、又着些许委屈与不甘道:“若不是那二楼雅间之处,就那两、三个阁间处于角落,即显得清静不易被人烦扰,且视野也开扩,向外能看清街外,向内能明了内中情势,臣也不会非要之不可。却不想。。。反倒是。。。还有,谁曾想。。。尽然遇上。。。” “那可有消息传来?”刘盈问。 “无!”曹不自然的挪了挪身躯道。 “哈哈哈!”刘盈突然间笑了起来,曹微睁双眼,有些不可思议,不明白为何刘盈笑得还挺愉悦。 “听你所言,你平日里最中意的那一间,也早早就被人订下,且那掌柜明知你的官阶,也不曾松口?”在曹还懵懂时,刘盈收了笑意,再次问道。 “确是这样!”懵懂中的曹顾不得继续探究之前的不明了,就被刘盈带到另一处他需要考量的正经事,于是面色由之前的颓丧改至正经思索与回话道:“近期朝中为承相继任之事,各朝臣与王候间,确有一些来往走动变化!” “今日,朕。。。看来。。。更是不得不走这一倘了!”刘盈复又笑道。 “臣羞愧,臣未能办好差务,委屈陛下只能与臣挤于狭小阁间。”曹伏下上半身,再次叩首请罪道。 “谁说朕要与你俩人挤在一处?”刘盈扶着桌案,站起身,唇角带着笑意,从榻坐上首缓缓走了下来道。 “啊!?”曹微张开嘴,也跟着起身道:“那陛下。。。” “想不想与候爷世子讲和交好?”刘盈乐呵呵的停住脚步,偏头看向曹。 34、第34章 公子讨好 华烛初上,月光如水,微风吹过之际,贵客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始盈门了。 用过晚膳之后,酒肆依旧显得平常,那对面及隔间的雅致包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随着阁间角落的沙漏显示着时间的消然流逝,张嫣等的都有点想要离开了,但是见张偃的兴致依旧很高,又想到之前与他同时定下的主意,随即也就打消先行离开的冰头,将视线往这间酒肆内望去。 就在这时,酒肆底层突然亮出烛火,入眼的则是几条人工摆出的、类似于弯弯曲曲的小溪流。而小溪流中,则纷纷流动着一只只木质杨帆船,船中放着杯杯佳酿,一旁还分别搭配着各种鲜艳的花朵。 随着笙乐渐渐响起,人声也渐渐鼎沸。 这是曲酒流觞,据说在殷商时期,后宫帝王常以此与众臣工一乐,张嫣一直有所听闻,却没想到,今日能在酒肆里亲眼看到。 每当载着酒盏的木船漂至身旁,那人必须执起酒盏,或是投双倍酒钱饮下,或是当场作赋、或者吟诵一些著名佳句则可以免费享用。当然,也不拘一定要如此文气,若是大胆,哪怕当场舞一段、唱一曲,也是可以的。 渐渐地,一些自诩为风流雅士或者喜欢新奇之人,越围越多。 张嫣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如此娱乐之下,有些人的即兴发挥,还真的挺有意思,尤其是她看到有一男子,当场将袖子挽起,拿起一旁的红皮双层白面鼓,直接陶醉般的边拍边唱时,她不禁咧嘴开怀的笑了开来。 难怪这间酒肆客流如去,长安城中酒肆能有这般创意的,真是让张嫣都不得不佩服这间酒肆幕后老板,到底是何许人也。 “怎么样?阿姐觉得可还有趣!?”张偃黑亮的双眼,看着笑得很是愉悦的张嫣,脸上带着一抹满足与小人精模样道:“若是阿姐不告诉阿母,阿弟还有好些花样可供阿姐闲时消遣。” “阿弟是在诱惑阿姐,还是在威胁阿姐?”张嫣回头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张偃‘人小鬼大’,同时也感叹无论古今,环境果然塑造人,何况是生在这个时代的贵族男孩儿,不但具有这个时代贵公子的吃喝玩乐的特色,对于男女之事也是早熟的很。要不然,张偃这才将满十三岁,阿母已经开始有目地的为他物色身边姬子,并且也不止于只与其她贵妇嘴上讨论张偃婚事,甚至开始陆续走动相看。 “呵呵!”张偃闻言,不好意思的垂首,用手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阿弟哪敢。。。哪敢啊!” 张嫣见他尴尬的样子,只笑不语。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些脚步声,张偃连忙起身,蹑手蹑脚的快步靠近门口,悄然留意外间动静,因是移门,他小心翼翼的从事先就备好的门逢中往外张望,好似做贼一般,张嫣将注意力全集中在张偃身上,见他回过头来时一脸疑惑,不由用口形相问:“何人?可认识?” 张偃朝她摆了摆手,然后又做贼心虚般的蹑手蹑脚往她身边返回,低声道: “甚怪啊!阿姐与 我在此望着酒肆门口多时,却是未见有何人往这处雅间上来。可是,为何那阁间内已经有人,而且已经开始送酒与吃食了呢?” “阿弟之意,适才那些脚步声,是送食的酒肆当垆与送食之人!?”张嫣也开始觉得奇怪了:“那若是之前阁间无人,这些人是从哪儿、又是何时上得二楼雅间的呢?”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掌柜的声音,恭敬且有礼,还带着讨好道:“公子友人前来探访,小的先行禀报,是否相见?” 两人再次目光相碰,眼中均有疑惑,同时张嫣又一次觉得,这一家酒肆实是行事谨慎。 “可报上名姓?”张偃当下提高音量问道。 “是陈家公子!”掌柜于门外回道。 “陈家公子?”张偃喃喃不过一会儿,就记起此人,因为曹那日中伤张嫣所对之人即是陈买,张偃连带着对他本来印象也不怎么好的,可是那一日未央宫接风宴,张偃特意留意了曹与陈买,他见陈买行事低调,不似曹咋咋呼呼,也从不与其他贵公子凑在一起多嘴多舌品评其她贵女,所以张偃也就在心中对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相当于之前负分,之后正分,一负一正,两相抵消而已。 “可是曲逆候陈平之子?”张嫣小声与张偃确定。 “阿弟觉得,应是他!”张偃小声回答张嫣之后,再次提高音量问道:“哪家陈公子?” “大行治礼丞,陈买。”一如当初听上去清澈似泉水,略带着笑意、也不乏含着郑重之意的声音响起。 也不论张偃是如何想的,张嫣在心中已经确认了此人的身份,同时也想起了上次月光下,相对有一会儿的男子,还有就是,陈买的家中老子为他上门提亲求娶她。 这算是什么情况? 偶遇得知?还是故意为之? 若是偶遇,他又如何得知,张家姐弟在此? 若是故意,还真花了不少心思! 无论如何,陈买的胆子倒是不小,皮也挺厚的! 张嫣眉眼中尽带着好笑的神情,而张偃见张嫣没表示反对,也就起身开门让陈买进来。 随着门开,好似一阵清风吹过,门外大步跨进来的男子,一身青色直裙右衽、窄袖长袍,头发梳起,却没有任何配饰与帽冠,整个人显得十分清淡素净。 清朗俊秀的面目,始终含着笑意,进门不过一步,就十分有礼的与张家姐弟行礼。然后依照张偃所说,依礼入塌跪坐。 “此间酒肆花样繁多,佳酿以含桂花香为佳,不知翁主与世子,可有尝试?”温和之声相询,虽是意外之客,却没给人一种唐突的感觉,反而随着他的述说、以及顺着他往阁间外酒肆内望去的眼神,而隐隐感觉有一种期待感。 “那些新鲜玩耍花样虽有些眼馋,却是不便上前,不过,陈公子所说的佳酿。。。”张嫣含笑大方回道,只是在说到佳酿时,门外又有动静。 这次不等跪坐端正的三人起身,掌柜就在恭敬的相询后,直接开门,使人端上了青玉质地似一朵盛开的莲花酒器,而在木质托盘中摆放的则是梅花形酒盏。 一股浓香适宜的桂花香顿时飘至阁内,于各人的鼻尖处若隐若现却久久不散,直到佳酿端至眼前,那撒着花瓣、清澈见底的的酒水,让人感觉十分有美感,也不自禁的给人添加了一种饮用的欲望。 三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因为也不算相熟悉,话题自然于开始时,离不开谈论现下所在的酒肆,还有长安城最近几年的变化。 对于张嫣对酒肆的赞赏,陈买除了淡笑以对,一直闭口不接。 而对于长安城近几年的变化,以及有哪些趣闻,陈买那清澈低沉的声音娓娓述来,倒也别有一种亲切感。 张偃基本上在心中给他定义为清雅淡泊,是个十分难得的男子。 张嫣已经饮了几杯桂花佳酿,脸色微红的手执着酒盏,随着陈买的目光再次看向门外,第二拨端着果品的人到了。 这些果品,虽然对于张嫣来说不算新鲜,但是在这汉朝来说,还是十分难得的,而且,陈买明显就是事先做了准备,那些果品不但难得,最关键的是切片、切块所塑造出的各种花式形状,以及精雕细刻出的各种动物造型等,色彩不同、林林总总的摆满到了张嫣与张偃面前的桌案。 尤其是张嫣的桌案,琳琅满目的果品,色彩纷呈、配上用精美酒盏呈着的桂花香绕鼻佳酿,直映衬着身穿嫣红荷叶边广袖外裳、墨发长至腰际、花季般灵秀、眼神半透着氤氲,此时已经半依在榻边靠枕的少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相得益彰之感,也使张嫣更加显得秀丽、富足与贵气。 抬眸正对上陈买清朗含笑的欣赏目光,张嫣礼貌的回以浅浅一笑,以示感谢! 但是。。。张嫣的心里十分清楚,这是赤果果的讨好! 对于这种。。。男子对女子大胆示好招数之一的讨好方式,她一点儿害羞的感觉也没有,相反只余下浑身上下的别扭与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的心理变化。 被淡淡酒气氲染的张嫣,她自以为有礼规矩的笑容,落在了陈买的眼里,则是随意慵懒中添了几许妩媚。他的心中的那根弦仿佛被眼前女子撩拨了一下,那余音在心中一直萦绕回荡。 眸色加深,陈买渐渐有些嘲讽自己,眼前少女才只有十三岁而已,难道是自己不曾娶妻、久不至欢场碰触女子,落下了什么不良心态! 不过,他向来如此,心中若是不想,定然不会出手,心中若是想要,就断然不会松手。 人生本就匆匆,喜欢就要争取,何必考量如此之多,徒增烦恼而已! 想着,他回以张嫣一笑,仰头再次饮尽杯中酒。 一旁的张偃见陈买看向张嫣的表情,联想起刚才至现在的情景,到底身为男子,再笨也清楚陈买此举与此时表情意味着什么。 毕竟是自家阿姐,张偃平日里的识人、辨人标准当下急速调整,心中开始觉得这陈家公子并没有之前所认为的清雅,今日他的举动明显就是刻意为之,这也未免太会安排了,难道是因为家中阿父并没有爽快答应陈家的求娶,所以就亲自出马,想一举拿下阿姐的芳心!? 张偃顿时脸色有些跨了下来,道:“陈家公子怎么知晓我们在此?” 问得好!问出了张嫣正要问的问题!只是,张嫣设想了他无数的答复,也暗自想道他可能会说谎,若是说谎,她倒是想听听他又如何圆了自己有备而来!? 可是,陈买的答复却是让张嫣姐弟俩都愣神了半响。 “这家酒肆是我在外所营。平日不常露面。”陈买笑着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无所谓的笑道回答:“只是,听闻今晚贵客挺多,掌柜寻了我来,听他的大概描述,我猜着定然是翁主与世子。虽然心绪难平,却想着不便打扰两位清静,倒没想到,直至晚膳时分,翁主与世子都极有兴致未曾离开。遂不由厚着脸皮前来讨好。” 说完,陈平当没看见两人的惊讶,带着些调皮的意味,眨着眼睛道:“可要替我守秘,知晓此事者可是不多。” 陈平的模样,突然让张嫣想到了现代里那句经典广告词: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那。。。”张偃回过神来之后,第一个就想到了借机解惑,当下问道:“对面阁间贵人已至,可我与阿姐均不曾见他们自楼下前门进入,难道。。。” “正是!此间酒肆于小巷处还有暗门,专门供给那些不想让人知晓行踪之贵人行走。”陈买见张偃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着回道:“世子不居于长安城,自是不知,若是觉得好奇,待要离开时,可吩咐掌柜引路。” “若是贵人皆知,那不还是要泄露行踪?”张偃想了想,还是觉得疑惑,既然不想让人知道行踪,可是暗门就算开在小巷里,若是有人非要知道,只需派人守着,那还怎么达到不让人知晓的目地呢!? “世子所言甚是!”陈买不置可否道:“只是,那小巷内外该如何清理闲杂人等,非我所考虑。” “噢!原是如此!”张偃想通之后,恍然点着头,然后不满之意顿消,还带着一丝钦佩的神色望向陈买,并与陈买两人碰杯互饮。 而张嫣对于年岁相差近八岁、似友人般的畅饮、并且开始闲谈的的两人,也觉得随意就好。 本来,来此酒肆就是消遣,等至现在要看贵人是谁也是无聊所起的念头。 既然陈买能带来欢快,且他是此酒肆的主人,一会儿问他便知,何必拘于一时谨慎似间谍般的、时刻关注外间动静呢!? 却不知,张嫣全身心放松的同时,隔间刘盈与曹所挤的包间,正被低气压围绕。 亮膛烛光印衬下,就两个男子安静相对而坐,没有一丝交谈的话语,唯有呼吸声,一声声的传入曹的竖起的耳朵。 “陛下!”轻声、试探、小心翼翼的轻唤。 沉默以对! 没有搭理! 于是闭嘴,继续发愁! 时不时的,曹都要往刘盈那儿瞅瞅。 对于刘盈端坐至那儿的模样,曹似是有所感悟、又似是懵懂不解,但是他却十分确定,此刻安静仿若云淡风清的陛下,已经生气了。 至于为什么生气,莫说曹想不太真切,连刘盈自己也不是完全搞得清楚。 总之,他就是胸中堵着口莫名的郁气,不能发作,也好似。。。没理由发作。 35、第35章 猜度心思 对于刘盈的情绪,曹猜啊猜,还是往国事政务方面去想,于是一个结论出来了。 “陛下不必烦忧。”曹低声劝慰道:“自陛下登位至今,仁善宽厚待民,建树颇多,风调雨顺,太后已经渐渐放权不少,吕氏外戚也不似那些朝中顽固所言那般跋扈擅权,相反臣以为,吕氏之人也可为陛下所用,至少臣的阿父及朝中诸臣已经不再坚持以往背后妄言。” 曹陪在刘盈身边,一直在纠结如何宽慰帝王的情绪,而刘盈又何尝没有作自我调节。听闻曹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揣测后,说出这么一番话,刘盈在心下微微压了压那口郁气,道:“那里。。。除了齐王嫡子刘襄与其次子刘章外,还有朝中哪些人?” “齐王没出面,朝中那些老的自然也不会到席,适才暗巷处守着的卫尉使人来报,安国候王陵家二公子王忌与老将军周勃家幼子周亚夫已经赶至。”曹见刘盈愿意搭理他了,也就话多了起来道:“只是,其中竟然还有当初对陛下登位有功的留候张良次子张僻疆、以及曲周候郦商之子郦寄,郦寄素于吕禄交好,怎地此番也来到此地呢?”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刘盈笑的有些异样道:“阿母岂是这等人暗中行些小谋之事,就能轻易绊倒的?” 曹心知陛下虽然对太后对事的处置方法有些不甚赞同,可是心底里却最是厌烦别人在他面前过多指责太后。 “适才,朕瞧见陈平之子。”刘盈再问,曹一听‘陈平之子’四字,想到陈买之举,心中也是觉得十分。。。稀奇。 虽然曹的阿父曹参为承相、与曲逆候陈平、安国候王陵,皆是追随先帝刘邦时期的老臣、并同朝为官,可难免会有不同政见。互相都不怎么看得顺眼。 曹参嫌弃陈平擅长使阴谋,虽然他也佩服陈平常常能出奇不意,并为先帝谋划而脱困并取得大胜,可是总也瞧不上他的手段。 而王陵与陈平则因为曹参近几年身体抱恙,两人对于承相之位多有当仁不让之心。尤其是近一年来,几乎两家不怎么走动。 且王陵为人耿直,经常于朝中议事时与吕后、及吕氏一族争锋相对,当他见曹参对吕后及吕氏一族之人恭敬谨慎,往往会有一些不屑的态度与言语上的嘲讽。 如此一来,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烦乱。 但是,除却王陵之子王忌,这并不妨碍曹参与陈平俩人所生儿子的‘交情’,曹与陈平自两年前开始交往颇多,只不过,这两年间的相交时,曹话多,而陈平话少。 曹一直以为陈平一向内敛、不常言语,喜怒不露于人前,但为人随性、不喜钻营,曹自己虽没有正式娶亲,可家中美姬并不少,而陈平不但尚未娶亲,且自去年开始,连身边跟随的姬子都不常见。 却,没想到。。。 若不是适才亲眼所见,他实在想像不出,陈买尽然如此会讨好女子,而且眼光很是‘独到’。。。难道,是陈买‘贪图’张嫣的出身地位!? 应该不会!? 可是。。。陈买的举动很是让他。。。,而且现下里,正因为两人平日里的良好关系,如今面对帝王明显的不愉,曹苦着一张脸,对着刘盈道:“陛下,臣以为,陈买。。。想必。。。” “想必什么?”见刘盈转过头来看向他,曹见他脸色依旧不怎么好,只能硬着头发再次继续道:“想必,是因曲逆候之意不可违。上次曲逆候至宣平候府上提亲求娶,陈买不但当日不曾至府上,之后也从未登门拜谒。听闻曲逆候为子求娶不成,对陈买很是疾言厉色了一番。” “曲逆候?”刘盈收回视线,垂眸看向面前桌案,面色平和无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翁主尊贵,岂是他人随意肖想的!?”曹自小跟着刘盈,对他的脾性与脸部表情变幻十分了解,于是想了想,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就带着一些拍马屁、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道:“如此于私下里使这讨好手段,实是不顾鲁元公主与宣平候、也不顾太后与陛下心意,着实不妥,待臣稍后与他言明,莫要再做此无谓之举。” 刘盈闻言,烛光下脸色再次沉了沉,对着曹,直看得曹浑身不自在后,轻声哼了哼。 这一声‘哼’之后,刘盈恢复了些往日的宁和,曹浑身也跟着松懈了下来。 “他为何不至刘襄处?”却反而跑到阿嫣的阁间?他们很熟悉吗?刘盈眉眼舒展,悠然缓慢的执起酒盏往唇边送,后半句话,生生被堵在了唇舌间,没有说出来。 “陈买与曹逆候陈平不同,他对政事一向不甚有心。”曹端正姿势,正经回道:“两年前,臣与他初时交往变密时,他可是欢场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众多舞伎、伶人均极是心悦于他。若不是之后,陛下与太后心念曲逆候有功,赐了他官职,他那心性,哪能做得官?” “依你之意,陈买与他们皆没有往来?”刘盈反问道。 “往来如何,臣不敢作保,可臣却猜测,陈买其人随性松散、安享清闲惯了,断然不会自找些烦扰。”曹道:“此番接受朝中官职,为大行治礼丞,平日里助得典客分管诸王列侯朝聘事务,都是些闲差。这。。。对于其他有心之人而言,实是无法算上那可拉拢攀附之人。” 闻言,刘盈不置可否,看似漫不经心之下,除却时刻留意那些、本就要故意装作偶遇的刘襄等人,他还又多分了一个心思于张嫣阁门前的动静。 曹也看出了刘盈的举止之意,却是只认为,帝王的确很爱护及疼宠自家的外甥女。 ddd 阁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久,外间缓缓响起一阵脚步,随后一阵拉门声响起。 随着阁门的开启,原本被阁门很好遮挡的快活嘻闹之声也传了出来,若是其它阁间的贵客特别留意,也是能听闻一些的。 “如此之慢,公子们的耐心都要磨光了。”里间的抱怨声也随着其他人的嘻闹声,隐隐传至张嫣的耳里。 接下来,是一片莺莺燕燕、巧笑倩语的赔罪娇笑声。 这些实属正常,张嫣也并没有在意,但是。。。 36、第36章 齐二刘章 端坐于桌案一边,看似闲适自得、唇角含着得体笑容的张嫣,其实已经紧绷了身体。 若不是碍于一旁相处融洽的陈买与张猓丝痰谋砬椋ㄈ皇悄找饩∠缘摹 果然阻止男人在外偷腥,只能靠男人本身的定力与意识,靠防或堵,一点儿用就没有。 竖耳聆听了很久,除却初始时那清晰的互相问安行礼的寒暄声之外,其它的额外喧嚣,根本就听不真切,可是,在张嫣耳朵里,却好似久久都挥散不去。 尤其那隐隐的筝乐声,明明小到几乎听不真切,但是因为过于熟悉了,在张嫣听来,生生好似是扩大了数倍音量。 暗自努力深呼吸,以调节自己的情绪,张嫣缓缓放下手中酒盏,揉了揉额头,对着张偃浅笑道:“阿姐有些累了。” “那阿弟唤人备车驾,阿姐稍候。”张偃先前就感觉到张嫣的疲态,又见她揉额垂眼,想着两人在外游玩一天,现下天色也有些晚了,于是道。 陈买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他转头看向张嫣,少女泛着红晕的面颊中隐隐透着情绪的压抑,他缓缓起身:“今晚月色不错,只可惜翁主与世子均乏了,改日若是有兴致,不妨至此登赏月台,以俯瞰长安城全景?” “真的?”正转身至门口的张偃兴奋的回转过身,问道;“赏月台?我怎地没瞧见。” “就在离此不远。”陈买浅笑、温和的犹如清风吹扬道。 张偃略略想了想,就好似想起了什么道:“该不会那儿的亭台也是你的吧!” “正是。”陈买点了点头道:“前段时日,于他人手中购得,并加以修葺增高,想着可以凭借着长安城最高处之名,于一旁再营酒肆,专门于城中贵人间赏月办宴之用。” “城南处的那间亭台,我曾与前些时日远远看过,当时还在想,是哪家人家的私产,因见其还在修葺,故未做打听,却没想。。。”张偃的语气带着更多的兴奋,道:“那待完成之日,我定当赶去观赏一番。” “多谢世子成全。”陈买笑容加深道:“若是于初始落成之日,迎得世子翁主驾临,想必也不用愁得将来无贵人光顾。” 两人说的欢畅。张嫣见张偃的脚步不但因此而停下,甚至还有往回走的样子,她顿觉无奈的有些好笑,抬眸看向修长身形的陈买。她心中思绪良多。 对于他的示好,以及此时还不忘记故意‘诱惑’他们,以期望能够下一次再相聚,她心中又怎么会不明了。虽然她不解陈买究竟是为何原因,但是见他那诚恳自然的表情、以及张偃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只能唇角轻勾,也不表明自己到底意下如何。 陈买见张嫣如此,也不过多相问。 话题结束,张偃愣愣的看了一眼张嫣,见她撇着嘴看向自己,他这才想起,刚才起身打算唤人备车驾都给忘了,当下就欲转身再次往门边行走。只是,这一会儿功夫,陈买已经开门唤了外间的掌柜轻声吩咐。 张嫣抬脚刚跨出原先阁间,对面的那个最大阁间移门猛得被人打开。 数双视线相碰,然后众人皆是一惊。 那大大的阁间内,有许多人跪坐在那儿,左拥右抱着美姬,唇边被那些美姬送着酒水。张嫣不用细看,就知道里面都是哪些人、哪些身份。 只是,这一刻,张嫣的眼中只有两个人,因为她清楚的看见阁间内,宏籍孺几乎是挨在刘盈的身边。只是这一眼,将她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胸中才压下的怒火又涌了上来。 可是,她十分清楚,现下她的年岁不如几年前,她不能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如前些年那样,上前将宏籍孺从刘盈的身边推开。 况且,有一不能有二,既然上一次她推开并没有让刘盈改变喜好,那么第二次再做,又有何意义呢!? 当下,张嫣就恢复镇定与平静,脸上复又带着温婉端庄的笑容,与众人行礼。 正要返身欲走时,冷不丁上前拦阻她的是刘章。 刘章只比张嫣大不了些年岁,虽然两人给他人的感觉好似并不相似,刘章莽莽撞撞、张嫣行止进退有度,端起翁主架子来,常常让人不敢轻忽。可是算算实际年岁,两人也算是年龄相当。 就如现在,在众人眼里,张嫣的表现就是落落大方,而刘章的行为,难免带着些少年人的意气。 “阿。。。阿嫣,你怎地要走了?”刘章脸上通红,明显酒喝多了,本就莽大胆的他,此时更是什么也顾不上,冲至张嫣身前,拦住她的前路就道;“你可知,刚才。。。刚才。。。 我。。。我被夸赞那些诸子之言背诵的极佳呢?” 见刘章带着酒气立在她的面前,脸上的窘意促使他的脸色更加赤红,不知道是酒喝得太多而麻醉了舌头、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刘章的声音中带着紧张的短促与间断。 张嫣心中虽然排斥刘章唤她‘阿嫣’,但是她脸上依旧挂着温婉淡然的笑意,轻声应道:“阿嫣虽然不知,但想必夸赞不虚。” 刘章的脸色顿时一松,红红的脸上了也带起了得意的笑容,道:“那是,我这几年,为了能够入得长安城,日夜除了练习剑术,就是背诵这些。。。那些竹简的扎强都快被我磨破了。” 张嫣再次一笑,也不答话,侧了侧身避过刘章,然后道:“阿嫣先行。” “且等!”刘章一急,直接伸出右手阻拦。 “为何要等?走开!”张偃本就见刘章不喜,见他如此无视,不禁怒意无法克制,小小少年的语气带着几分严厉,道。 刘章也是情急才会做此动作,出手阻拦之后就慌忙的想要收回右手,可是面对比他年少的张偃,又是当年十分不得先帝宠爱的宣平候家世子,作为先帝十分赏识的庶长子齐王的二公子,刘章觉得脸面有些下不来,一时不服,那右手就生生的维持原来状态,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张嫣。 张嫣早已经收起笑容,直视着他,那眼神中的沉静与坚定,还有隐隐的责备,让刘章突然间觉得自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37、第37章 深夜来访 夜深人静。 未央宫里也是一片宁静。 唯有殿阁廊外,烛火点燃,照亮了宫中之路,也印衬着月色更加光华。 金雀青铜烛台以十分端正的姿势摆放在殿中角落,塌边吕后披散着头发,歪靠在枕边,那一头掺杂着几许斑白的长发,却是依旧多、厚及油亮。 她曾经眉目如画、灵动可人、贤惠大度、勤恳持家,于乱世中保有自身的清静,于危难中拥有男子都少见的坚毅。 他亲眼目睹她从最初的贤惠温柔到后来的工于心计与精明隐忍、甚至怒极之后显得狠辣无情。 可是,现在的吕后,当下除去一切心防,处于半眠时,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吕后给人入眼的第一印象,至多让人以为是一个操劳过多、而早生华发的温婉少妇。 那一身于人前的犀利、精明与冷酷,在柔和的烛光下,淡去了不少。 就这样,她静静的半眯着眼睛,斜在榻边,似是小憩,而一旁的男子,头发几乎已经半白,精神却是不错,他见吕后似是入了浅眠,放下手中竹简于桌案上,起身拿起羽扇走近她的身边,脸上露出一丝满足与安祥之色,于吕后身侧执着羽房,缓缓为她扇着,不知是为她驱虫、还是为她打风以纳来一丝凉意。总之,他的动作十分小心,也很自然。 静谧的大殿,唯有沙漏的声响。 “审食其,你得先帝信任,以舍人身份跟随我多年,你可后悔?”良久,吕后眼睛缓缓睁开,却并不看他,兴许是许久不曾言语,吕后的声音显得有些暗哑,那柔和的嗓音与语气仿佛很难出自她的唇间,又或是吕后很久未与他谈及此话题,从而使得审食其的脸上尽然露出一丝激动。 “太后莫要再如此说。”审食其仿佛从安静中被突然被打扰,有些怔愣无法马上适应,他缓了缓神,终于启开双唇,近乎于颤抖的道。 “当年追随先帝夺得江山之人,皆被我、或因我,而命丧黄泉。”吕后却并不会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有所停顿,道:“世间皆道我过河折拆、不顾恩义,甚至连对我照顾有加、忠心耿耿之人,都弄得个家不和、宅不宁。。。” “太后。。。”审食其放下手中羽扇,向后退去几步,端正跪坐身姿,道:“至少,审食其知晓,那分明是当初,先帝不愿落人口舌,被天下人耻笑与诟病于帝王不容功臣,故,凡事皆由太后出面。。。太后为得保全陛下之位,一直不愿多言,百般承受,太后心中的凄苦,审食其皆胸中明了。” “这么多年,单就你明了就行。”吕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道:“实是不应将此强加于他人,且冷落家中妻儿,而使得他们怨恨于你。” 说着,吕后就慢慢撑着一旁的榻枕,起了身,顺手捋了捋身后的长发,理了理身上的衣裳。 这一番动作,一旁的审食其目光灼灼,一点儿也不愿意漏下。直到看见吕后的眉头微拧,才恭敬起身,向后退,直到重新入得先前所跪坐的榻位。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审食其长长的吐了口气,道:“如今我一切都好,能为太后分忧解惑,也是我这些年来所得最大的好处了。” 吕后心中微酸,透过那烛火的光影,当年那个一直护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找食寻医、嘘寒问暖、尽力保护、挡刀挡箭的舍人,如今已经变得老了。 她失去了丈夫的宠爱、将青春年少、美好的幻想丢入了纷分的战火,心中那点仅存的温情被冷然与绝望替代后,却幸运的得到了眼下的荣华,虽然孤寂,也还算有小辈的安好与来自于他们的关切。 而他,在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却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忍受着他人的猜忌与被迫卷入纷争,成为她打击别人的利器,也成为别人打击她的前卒,是因为她,他在被人勾陷,从而使得他与她妻儿的离散。 这要她,如何不觉得愧疚。 审食其转头回眸于眼前桌案,淡然道:“太后若是嫌我烦了,就也赐我一个留候爵位,让我归隐山田吧!” 吕后见他明显是不高兴了,心中那一丝了然正要脱口而出,却被外间的通传声打断了情绪与思路。 “陛下怎么深夜至此?”吕后见到刘盈出现,有些惊讶,道:“明日行冠礼,为何不早些歇息?” “我刚从宫外回来。”刘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当他进得殿中之后,那双眼睛中的神采彻底沉了下来,视线紧紧盯着审食其,仿佛是释放高压一般,让伏在地上行礼的审食其虽没抬眼相看,却能明显感受到刘盈传递的‘要他快些离开’的讯息。 “审食其,你退下吧!”吕后见刘盈如此排斥于他,心中也只能苦叹,想到刘盈现在越来越强硬,越来越有帝王的驾势,她实是不愿意正面为审食其出头,反而到时候于他不利。于是,只能吩咐道。 刘盈也不含糊,待到他的视线中完全没有审食其的身影,才笑眯眯大踏步走上主塌,直接跪坐于吕后的身侧,看向吕后,道:“阿母近来气色可好?” 对地刘盈这样的亲近,心中有些难过不适的吕后,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她笑着故意戏谑他道:“气色好与否,都不影响你现下里至我殿中要行之事。多问又有何用?” “知我者定然阿母哉!”刘盈继续笑道。转眼看见一旁早就备好的茶水,讨好的为吕后斟上一盏道。 吕后闻言也不多话,兀自接过刘盈奉上的茶盏,问道:“陛下心情看似十分之好。” “阿母如何得知?”刘盈笑道道。 “笑容中透着满满的得意与喜悦。”吕后道:“想似那种愉悦,定然是到了陛下的心坎上。” 刘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是翘着弯弯的唇角,始终无法恢复以往熟悉的淡然表情。 吕后见他这般,不由好笑道:“出了一倘宫,难不成还让你捡到宝了不成!?” 见刘盈依旧不答,吕后便道:“明日行冠礼,到场之人众多,陛下且早些安歇,省得明日没有精神。冠礼之后,陛下若是要与众朝臣商讨封赏,且勿要忘了宣平候世子的封位。” “阿母!”刘盈转过头,原本含着喜悦笑意的双眼,此时万分认真,且还含着一丝探究、一丝急切,他看向吕后轻声却坚定的问道:“阿嫣,真的是阿姐的亲骨肉吗?” 38第38章 母子深算 () 吕后并没有刘盈想像中那样,对于他突然的疑问会有震惊,相反,她先前带着感□彩的双眼,此时完全透着精光。 吕后就这样安静的跪坐在那儿,身上的所有一切沉稳、均无一不彰显着岁月磨练出来的通透。 刘盈忽然间有些眼熟,这种相似的感觉,为何他也能从张嫣身上找到。 “陛下如何得知?”吕后打破沉默,直接问道。 “阿嫣已然长大,神情举止虽肖似阿姐,可容颜长相却只酷似其父宣平候。”刘盈垂眸回道:“还有些神似。。。阿姐初嫁时,一直随在宣平候身边的侍姬。” “陛下当年只有8岁!”吕后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当年虽童幼无知,却也知晓一些事了。”刘盈想起当年,神色露出几许尴尬、几许涩然,答道:“之后一直留意,总是有些蛛丝,然后循迹而知。” “终究做得不彻底!”吕后想到当年鲁元公主不情不愿、害怕恍惚的样子,不由叹道:“你阿姐柔弱贤善,宣平候府内,那些姬妾之间有着扯不清的愤怨,阿嫣。。。与鲁元有缘,她。。。是你阿姐的孩儿。”吕后说话虽然隐藏了一多半,但是,只要刘盈能听得懂就行。 “确是有缘,阿母勿要忧心,我已将那些痕迹悉数抹去。”刘盈答话时,他的嘴角因为吕后对于张嫣身世的确认,而忍不住翘了翘,这使得他的脸色比刚才和悦许多,吕后眉眼略挑,偏过头仔细的打量着他。 “阿母,为何如此看着我?”刘盈回神之后,疑惑且有些不自在道。 “呵呵!”吕后见他如此,心情十分愉悦,当下笑了出声,然后提醒道:“莫要忘了,阿嫣并不悦你。” “我知晓!”说到这儿,刘盈很是不解道:“却是十分想不通透,为何阿嫣如此排斥于我,排斥这未央宫。” “阿嫣年岁尚小,陛下从何时开始,又当作何打算?”吕后不答反问。 “于她第一次驳斥于我时。”想到当初,刘盈脸上渐渐挂起笑容,还有一丝说不出的自我嗟叹:“受不住当面被他人毫不留情的鞭挞,遂渐渐开始常常夜思,且留意于她。” “陛下可是阿嫣的长者。”吕后的思绪也跟着回到了当初,道:“难道没有将她的言止看作为黄口小女子不明事理的意气之举?” “确曾想过。可。。。每当我深思其话之意,均察觉到,阿嫣尚且能看透阿母行事的艰难。反之,身为阿母庇护而顺利登上帝位的我,却只是想着过继续过舒适安稳的日子,将自己缩在方寸间的壳里,总觉的天下万事都是顺理成章的化解,所谓纷争,只要胸怀仁义,将心托之,就会消散。。。”刘盈也不保留与回避,坦然面对吕后,他的目光中难得不再让人觉得朦胧不清,吕后能从他的眼中清晰的读出子对母的理解。 吕后一生面对他人的冷情已经习惯了,面对不算特别亲近的儿子对她表述心中情感,倒是突然间有些无措起来。 可是,她的内心却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那快速趋向于汹涌的情绪波动,她转回视线,抿紧双唇,几乎无法言语,仿佛只要一开口,她就会乱了方寸。 刘盈见吕后的反应,也止住了话语,垂下眼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只看着那殿前一排明灭的烛火。 一声轻叹自安静中响起,吕后再出声时,语气间已然有了些轻松,以及较之以往更多的关爱亲近。 “阿嫣脾性,外柔内刚,虽不知陛下何时开始有心,但,依我之见,尚且须看是否有缘。”吕后说到后同,带着一丝调笑道:“她素来排斥的人与事,若是相逼太紧,陛下可莫要被兔子咬了手指。” “我若是没有想错,阿母甚早就有此意。”刘盈闻言笑道:“难道是惧怕被兔儿咬?” “哈哈哈!”吕后见刘盈难得与她戏言,又想到张嫣偶尔恼怒时的举动,不由愉悦的再次笑了起来,道:“莫要忘记了,你阿姐。。。曾经的心结悉数消散于无,阿嫣被她疼宠如此,你观之这数年时光,你阿姐何时逆了阿嫣的意愿?” 刘盈会心一笑,吕后戏言中的提点,多年来,他已经学会了听话听音,自然是明了,若是他执意要做些什么,他要面对的,可不止是小小的个人阻力。 沉吟半响,吕后又道:“自阿嫣出入宫违,识于众王候权贵,人人皆道其身份尊荣,非但见宠于我与其阿母,且更宠于帝王,但这番恩宠于众人眼中,源于甥舅之间,陛下可要心中明晰。” 刘盈也曾想到这一层,本也没觉有什么,可是随着张嫣的年岁增长,风华渐盛,她的身边开始渐渐围着其他男子,多年来存放于心底里勉强保持的平静,突然间被打破,他知道很多事,已经不能如当初那样对待刘章,只要以简单的理由就能搪塞。 只要张嫣一日未嫁、就会一日引着他人觊觎,而随着时日往后,他的阻拦只会让人觉得越来越不能理解,于其届时惹得人人生怨,不如乘早解决。 “我也十分顾虑,可又放不开手。阿母认为,该当如何!?”刘盈心下大致有了绝断,口中却依旧要最后的垂询吕后之意道。 “陛下认为,朝臣该当如何议论于此?”吕后转头看向他,问道。 “无非伦常,与年岁?”刘盈弯起唇角答道。 “呵呵!年幼会长,且甥舅不在五伦之列,诸位朝臣皆熟悉过往事矣,难道未曾听过晋文公求娶其姐夫秦穆公的女儿文嬴吗?”吕后也跟着笑了起来道:“传颂至今,实乃一段佳话。如今看来,又有谁能诟病!?” “阿母所言甚是,我也是如此之想。”刘盈给吕后行了一礼,遂起身欲离开,道:“阿母早些休憩,明日冠礼,还要烦劳阿母主持。” “明日,鲁元会携阿嫣来行观礼,冠礼之后,想必陛下迎娶皇后事宜将重新被朝臣提及,阿母且看你之后如何行事。”吕后恢复正色,看着起身行拜礼的刘盈道。 “我行事自当有分寸,阿母勿忧!”刘盈说完这后,就笑的有此诡异,眼中甚至露出一丝清明了然的谋算精光,这是吕后有些陌生的,但是她却莫名的感觉到,刘盈开始让她越来越放心了,只不过,每当想起当年助刘邦得天下,却未必对刘盈同样忌惮的一些朝臣,还有一直伺机拉拢、静候时机的王候,她不禁在刘盈面前故意露出一层忧心,刘盈见她眼里的不放心,索性笑着再次道:“今日于宫外,方且得知,外届盛传我喜好男宠,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辜负他人之愿呢!?” 闻言,吕后眼睛眯起,与刘盈镇定自若的目光相碰。 彼此间的无声交流,最终让两人都缓和了面部表情,然后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匆匆赶来的一章。 这两天更新确定有些问题,一方面更新的急了,另一方面又恰逢有些抽搐。 昨天下午匆匆更改,结果才发现有一章被覆盖了。 所以,请各位见谅,我今晚下班之后,回家找存稿重新修改。 39第39章 疼宠翁主 () 冠礼当天,天公作美! 太阳挂空,照耀大地的温度一点儿也不灼热,晴朗的天空、白色随风慢慢飘动的云朵,花儿娇艳、周围的树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 经过昨夜,张嫣的心情已经平复,对于刘盈的冠礼,基本上抱着比较淡然的态度。 她十分清楚,有些事、有些人,根本就强求不得! 帝王的冠礼十分隆重,白发胡子皆须白的商山四老,依旧为他坐阵,下首分别立着朝中重臣、王候及诸位刘姓王。 这么些年,曾经备受宠爱、也算是有着几许天真的赵王刘如意已经长成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当初刘盈赐下的周氏族女已经成了他的王妃,因为刘如意没有被吕后毒死,所以周昌也没有跟着郁闷而亡。 此番回到长安城,低调且注意回避,所有刘姓王候中,他是最晚抵达长安城的。 十六岁的代王刘恒与较之年长一、二岁的窦氏仍旧如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总是安静的立于角落,除非被动应答,基本上从不主动与他人搭话,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冠礼中冗长繁复的,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后授以爵弁后,是一系列反复的祝辞、跪拜后,再行馈赠牲肉、飨食,直至礼成,张嫣已经快要昏昏欲睡了。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从现在起,刘盈大天下众人眼里,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帝王了,穿上元服、戴上通天冠、配上威武剑的帝王威仪,跪拜天、地、刘姓祖宗与吕后。 。。。。。。 冠辞结束后,刘盈站起,张嫣抬眸。 那高阶上的男子,明明还是昨夜所见之人,可是经过如此一番大礼后,张嫣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君临天下’,不期然的,张嫣脑海里蹦出这么四个字。 同时,眼前身影交织,前两世似模糊又似十分清晰的模样,与眼前的男子交相叠起。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那样犹如芝兰树般挺拔颀长,可是哪有现在更多了一些意气风发的帝王气势。 张嫣忍不住垂下双眼,竭尽全力的控制自己的伤怀与感叹。 接下来,就是帝王冠礼礼成后,要颁布的赏赐与恩泽天下的举措了。 一切礼仪结束后,所有人都分别安置别处歇息。 至于那些外至封地此番回长安城的王候,除了各自回到原先留在城中的府邸外,那些还不曾出宫建府、如代王刘恒、赵王刘如意、齐王刘肥及其两子,均陆续返至未央宫逗留些时日。 其实,张嫣心里清楚,这是明正言顺的就近看管。 ――― 返回至未央宫,吕后吩咐当晚家宴。如此一来,宣平候就被排斥在外,唯独鲁元公主、张嫣以及张偃,暂时候在宫中,直到晚宴结否,再行返回宣平候府邸。 同时,鲁元公主作为吕后的亲生贴身小棉袄,一返至未央宫,就被吕后拽走闲聊了。 而张嫣,因为难得的未得吕后召唤,只能无聊的再次驾临宫中各处园子瞎逛。一边逛一边埋怨,鲁元公主被吕后传唤也就算了,为何稍后又来传诏,要张偃过去。 张嫣心中总是觉得不大对劲,可想到鲁元曾经与她提到了张偃要封鲁王之事,她心中也暗自猜测着,可能是帝王冠礼,吕后想借着刘盈对朝中诸王候、诸臣等大加封赏时,将张偃的份位也一并提了。 走着走站,张嫣突然间发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总觉得自己无论逛到哪里,刘盈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这不,才换了另一条路走,暮然抬头间,她的眼角里又印入了那片熟悉的衣角。 耐心快要用光,张嫣心一狠,索性打定主意,窝回殿中兀自发霉算了。 却不料,这一次刘盈却不那么轻易任由她就此跑了,一声轻唤阻止了她的脚步:“阿嫣,止步!” “陛下驾到!”刘盈身边的宦者,见张嫣没有止步的迹象,索性扯开嗓子大声叫了起来道。 已经转过身的张嫣只好发泄般的做了个鬼脸,待转过身之后,则垂首垂眸,躬身欲行大礼。 “起吧!”刘盈笑着急忙阻止道:“几年不见,阿嫣见了我倒是生疏害羞了不少!” “舅舅是帝王,阿嫣不敢逾礼。”张嫣温婉的恭敬回道,虽然刘盈改了称呼,可是她却不能。 “阿嫣索来率性,何来逾礼之说。”刘盈温和看着她道:“我倒是挺喜欢阿嫣当初的样子。” “初时阿嫣年幼不知事。”张嫣依旧恭顺的回道:“这几年,阿母也时常教导阿嫣,舅舅不仅是舅舅,还是帝王,阿嫣当时刻谨记。” 刘盈见张嫣始终恪守那虚虚的礼仪,显得十分疏远,不由蹙紧了眉头。 两人就这样尴尬僵硬的对立着,刘盈望着张嫣,张嫣盯着他的鞋尖。 一旁的宦者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只能干巴巴的陪站一侧,眼观鼻、鼻观心。 “今晚宴上,不止有阿嫣爱吃的杨梅,还有昨夜里阿嫣所见的果品,这些都是极难得的上佳珍品,即便宫中也是极其难得。”刘盈转换表情,脸上露出关心的笑意道:“稍后,我使人与你捎带些。” 不提还好,一提这些,张嫣的脑海里,不期然的就闪现出昨夜阁间内,众舞姬在他身边摆动着柔软的腰肢讨好于她,而他却看似挺陶醉的,还有敷粉面容的宏籍孺,除了挨近他,还在刘章缠她时,旁若无人的举着一个枇杷往他嘴边送。 “莫要麻烦了。”当下,张嫣就暗自冷笑一声,抬头望向刘盈,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拒绝道:“阿嫣不喜那些!” 说完,也不管刘盈什么表情,当下就抬脚走人了。 那笑容渐渐扩大,直至喉咙处逸出笑声,甚至低声呢喃道:“本就是只会咬人的兔子,偏偏装什么柔顺!?”那笑容渐渐扩大,直至喉咙处逸出笑声。 这让一旁的宦者更加觉得,帝王实在是疼宠翁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的订阅。 讨厌的jj抽搐。。。实在是吃不消。。。上传了n次了,总是有问题。 40第40章 手心手背 () 当晚家宴后,疼宠张嫣的刘盈果然名副其实,将所有稀奇的珍品装车,随着鲁元公主与张嫣的车驾,直接进入了宣平府邸。 与此同时,一道封张偃为鲁元王的诣意也已经草拟完毕,于冠礼之后的第三日,随着帝王冠礼后的大加赏赐、免除赋税等恩泽诣意,一同宣布于世。 自此,无形之中,张嫣的地位于众人心中更见拔高。 所有人都在猜测,接下来曾经被先帝贬谪的宣平候,什么时候会起复再次封王。 “阿父,当真不愿再为王爵?”张偃兴奋之余,望着一脸满足的宣平候张敖问道;“阿婆那日与阿母言,若是阿父愿意,赵王之位虽不能发还,可是其他王爵亦是可以赐得。” “阿偃虽还年幼,却已封王,此乃大大的福泽,若是阿父也恢复王候之位,你那两位兄长,将会于几年光阴内将无封赏官禄之机。”宣平候张敖捋着下巴上的胡须,道。 一提到另外两位非亲生的庶兄,张偃就沉了沉脸色,包括张嫣也是从不主动提及,张敖知晓张嫣姐弟对鲁元的感情深厚,以至于对他的其她姬妾与姬妾所出子嗣都不上心,虽然他知晓鲁元与张嫣姐弟从来不会主动加害、及为难于他的姬妾与庶子,偶尔见面也只是以礼相待,但是,这种疏远与冷淡,却是张敖所不愿意见到的。尤其,此次他主动放弃重封王爵,其实就是为了那几个庶子。 此时,见张偃不再言语,张嫣也是一直将视线投射于窗外看风景,张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鲁元公主。 鲁元公主不似张嫣姐弟那样淡定与显露不满,她其实内心还在挣扎,若是依她原先的性子,无论自身喜好,她定然会配合张敖,将另外两位年长的庶子一同封候,一方面顺了张敖的意愿,另一方面也符合贤惠的行止。甚至于,她也会认为,同是出自张家门,身为张家子嗣,不论感情浓淡,总归不会做出有损于张家的不良行止,这样,他们至少还能成为嫡子张偃的一个助力。 但是,这些年来,鲁元一直与张嫣相处,她知道张嫣对他的阿父感情不深,对于他另外的几个姬妾与庶子,一向举止得当,且避而远之。但是,那几个姬妾与庶子,看到小小的张嫣,却比看到她还要显得亲近。 她曾经问过张嫣,还记得张嫣当初回道:“一切人情,都要让他们认为是阿母给的,而不是因为阿母顾及阿父,才不得已给的。只有这样,受了恩情的人,才会记得阿母的好。” 回首看现下之事,如若没有她那一日与吕后的求情,当宣平候拒绝接受王爵时,并陈情将赏赐给到两个庶长子时,吕后早就愤怒的将酒盏当场砸到张敖的脸上,哪里只会不让他参加家宴那么简单。 “鲁元,你看什么时日可向陛下陈情?”张敖见鲁元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顿时有些吃不准,于是微微凑近她,执起她的右手至掌心,看向她带着些小心谨慎的问道:“我也无其它所求,只求他们也能够荣华富足一世即可。” 这算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吗? 张嫣冷眼转过头来看向张敖。 鲁元公主与张敖同时转头,正巧迎到张嫣的目光。 此时张嫣已经调整表情,巧笑盈盈,目光清澈中还有一丝少女的天真道:“阿父说的对极,阿嫣的心愿,就是一生荣华富足即可。”说着,她下了窗边的矮塌,提起裙摆欢快的快步移至鲁元公主的身边,将张敖掌中的鲁元公主右手‘抢’了过来拉着摇来摇去,撒娇道:“阿母瞧瞧,阿弟有了王爵之位,可阿嫣却只得了些剩余的果品,阿嫣不依。。。” 鲁元公主对张嫣自是了解,见她此番动作,就知道她是故意打岔,于是笑着顺应道:“什么剩余的果品,那些可是你阿婆与舅舅之前就让宫人特地为你备下的。” “那又有什么用处?”张嫣索性撅起了嫣红的小嘴道:“阿嫣也要封位,反正阿父不要那王爵之位,索性就与阿婆说,阿嫣要的,阿嫣要的,让阿婆下诣给阿嫣一个封位吧!” “阿嫣出身贵种,已经地位尊贵,是大汉朝名正言顺的翁主。”鲁元公主宠溺的拍着她的头,笑道:“还想要什么封位?” “阿母糊弄阿嫣。”张嫣继续缠着鲁元道:“翁主只是身份,而封位可是有封地的呢!阿弟为鲁元王,将来如阿母一样,是有食邑的。若是阿嫣如阿弟一样,那么之后的日子,可真正是算得上一辈子依靠阿婆、阿母与舅舅的恩宠,事事勿用烦心,只管吃喝游玩而荣华富足一生。” 嘻闹中,张嫣将张敖的所有对庶子的私心都说了出来,一张脸憋的有些红,可是贸然间又插不上话去堵。直到张嫣说完了那‘事事勿用烦心’,才觉得时机来了,于是当下沉了脸色,斥责道:“胡闹!” 张嫣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张敖,故作不满道:“什么胡闹?阿嫣哪有胡闹,阿嫣的梦想就是那样。有何不可?” “阿嫣须知,凡是利弊相辅,今日富贵相连,有朝一日,就可能遭祸而受牵连。所谓事事勿用烦心,这世间哪有如此惬意之事?阿嫣的两位庶长兄张寿与张移,虽与阿嫣与偃儿非同母所生,却总是我张家子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了他们俩人,无论如何,却也是你姐弟两人的一份助力。”张敖语重心长的传授道理,张嫣本就是故意激他说的,所以当下也十分配合的仔细玲听。 “我不需要。”久不言语的张偃冷哼道。 “你。。。”张敖突然被他打断,生生止住话头,心中憋气道:“你可知,饭可以满碗吃,话不可满口讲。你怎么,将来用不上你那两个庶长兄。” “阿父又怎知,我定会用到那两个庶长兄?”毕竟是父子,张偃不敢过份忤逆张敖,却是十分不服的反驳道:“说不定,好处没有,却反而为我惹祸呢!?” “你们是张家子嗣,是至亲兄弟。”张敖气道。 “可终究非一母所生,还算不上嫡亲兄弟。”张偃依然不服气回道:“这世上,与我最亲的,除了阿父、阿母,就是嫡亲的阿姐。我就只信阿姐,阿姐对我极好。若是阿父不放心我,那就与阿母再生几个阿弟出来,我定会做一个极好的兄长的。” 你们。。。”张敖气极,下意识的指指张偃,然后又转过头来再指指张嫣,本想说,你与阿嫣哪是嫡亲姐弟?你现在能将她作为至亲之人,为何就不能将另外两个庶长兄作为至亲之人呢!?还不便是心中本就存着疏远偏颇?可是他不能说,手指了半天,嘴唇也嚅动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语气也显得严厉道:“你若是能略过他们与你非同母所生,定然就能与他们亲近的起来。” 张偃见张敖是真的气着了,索性垂下眼眸也不答话。 张嫣心知,这个年岁的张偃,不可能仅仅凭借高高在上的阿父教育几句,就乖乖接受训导的。就像现在的许多少男少女,如若父母亲不能拉近与他们的心理距离,平时不能与他们之间培养亲近关系,是不可能在这个特殊的叛逆期,轻易凭借两句话而打动他们的。 宣平候张敖的教训一直是高压强制,若不是鲁元公主与这一世的张嫣,时刻注意,此时的张偃还会像原先那样,懦弱而倔强。 鲁元公主一直默默在旁,蹙眉看着。 直到掌心内感觉到一阵瘙痒,是张嫣偷偷的用手挠她。 鲁元公主当下会意,脸上露出慈爱且大度的笑容道:“今日接到诣意,也算是大喜,就勿要再谈其他的了。” 张敖见鲁元公主发话,也算是圆了场面,再见张嫣一脸天真不解、张偃满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作罢道:“暂且不停也罢,何况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拥有深刻现代意识的张嫣忍不住想嘲讽他了! 若是没有吕后松口,任凭张敖从长计议几百遍也是白搭。 想过之后,张嫣也就算了,不管前两世如何,这一世,她这个两世文化习俗熏陶交织的重新投胎之人,还是能够正反两面的看待张敖的。 若是以当下来看张敖,他与鲁元公主之间相敬如宾,凡是姬妾之间的任何纷争,张敖总是站在鲁元一边,兴许是因为张敖为人识时务,反正除了最初一两年,鲁元公主受了不少委屈,之后因为吕后的介入与警告,张敖总算还是个模范丈夫。 但是,以张嫣的眼光来看,张敖还是不够格,一个始终希望‘甘蔗两头甜’的男子,甚至还会光顾身边姬妾的男子,可能是张嫣对鲁元的感情越来越深,所以她对张敖这个阿父实在是不比前两世,反正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要带阿嫣与偃儿进宫谢恩了。”鲁元公主将张敖前后的看得真切,这么多年了,她也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境地,张敖固然说的没错,可是,她更加赞同张嫣的那句话,要做人情,也要她想才行。而且,一但做了,就是她鲁元本身的意愿,而非被张敖所迫。她要让那些有着异样心思的姬妾知道,所谓的恩典、所要的沾光,可不是她们施展魅力迷倒张敖就能得的。如果是那种心思,可真正是打错了算盘。 “早些归来。”张敖见鲁元的淡然态度,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不过,这一场谈话,却是必须要结束的。 ――― “阿弟可是当真?”鲁元公主十分惊讶,她没想到,此番携带一双子女进宫,本是要抛开烦心事,与吕后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的,却反而听到一个更令她惊忧的消息:“他当真要将宏籍孺接进宫中?” “诣意都下了,真正是我丢尽颜面。”吕后执着茶盏的手指关节都发了白,满脸的怒意尽显道:“阿嫣当初所言不差,那宠籍孺的确是有些本事,只怪我一直以来忽略了。” 张嫣的脸色也是极其不好,她抿紧着唇,绷紧着一张粉面。 可是,当她见到吕后的愤怒渐渐高涨,她却不能再说一些火上浇油的话了。 刘盈可不能与吕后发生争执,若是两人再如前两世那般‘拧’起来,吕后的强势定然会让刘盈节节败退与反抗,到时候,朝中各派如何暂且不论,单就刘盈的性格,她就十分担心他会钻进牛角尖。 可是,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平熄吕后怒火,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尽量避免刘盈重蹈沉迷酒色的覆辙。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搐,所以贴文如下: 当晚家宴后,疼宠张嫣的刘盈果然名副其实,将所有稀奇的珍品装车,随着鲁元公主与张嫣的车驾,直接进入了宣平府邸。 与此同时,一道封张偃为鲁元王的诣意也已经草拟完毕,于冠礼之后的第三日,随着帝王冠礼后的大加赏赐、免除赋税等恩泽诣意,一同宣布于世。 自此,无形之中,张嫣的地位于众人心中更见拔高。 所有人都在猜测,接下来曾经被先帝贬谪的宣平候,什么时候会起复再次封王。 “阿父,当真不愿再为王爵?”张偃兴奋之余,望着一脸满足的宣平候张敖问道;“阿婆那日与阿母言,若是阿父愿意,赵王之位虽不能发还,可是其他王爵亦是可以赐得。” “阿偃虽还年幼,却已封王,此乃大大的福泽,若是阿父也恢复王候之位,你那两位兄长,将会于几年光阴内将无封赏官禄之机。”宣平候张敖捋着下巴上的胡须,道。 一提到另外两位非亲生的庶兄,张偃就沉了沉脸色,包括张嫣也是从不主动提及,张敖知晓张嫣姐弟对鲁元的感情深厚,以至于对他的其她姬妾与姬妾所出子嗣都不上心,虽然他知晓鲁元与张嫣姐弟从来不会主动加害、及为难于他的姬妾与庶子,偶尔见面也只是以礼相待,但是,这种疏远与冷淡,却是张敖所不愿意见到的。尤其,此次他主动放弃重封王爵,其实就是为了那几个庶子。 此时,见张偃不再言语,张嫣也是一直将视线投射于窗外看风景,张敖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鲁元公主。 鲁元公主不似张嫣姐弟那样淡定与显露不满,她其实内心还在挣扎,若是依她原先的性子,无论自身喜好,她定然会配合张敖,将另外两位年长的庶子一同封候,一方面顺了张敖的意愿,另一方面也符合贤惠的行止。甚至于,她也会认为,同是出自张家门,身为张家子嗣,不论感情浓淡,总归不会做出有损于张家的不良行止,这样,他们至少还能成为嫡子张偃的一个助力。 但是,这些年来,鲁元一直与张嫣相处,她知道张嫣对他的阿父感情不深,对于他另外的几个姬妾与庶子,一向举止得当,且避而远之。但是,那几个姬妾与庶子,看到小小的张嫣,却比看到她还要显得亲近。 她曾经问过张嫣,还记得张嫣当初回道:“一切人情,都要让他们认为是阿母给的,而不是因为阿母顾及阿父,才不得已给的。只有这样,受了恩情的人,才会记得阿母的好。” 回首看现下之事,如若没有她那一日与吕后的求情,当宣平候拒绝接受王爵时,并陈情将赏赐给到两个庶长子时,吕后早就愤怒的将酒盏当场砸到张敖的脸上,哪里只会不让他参加家宴那么简单。 “鲁元,你看什么时日可向陛下陈情?”张敖见鲁元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顿时有些吃不准,于是微微凑近她,执起她的右手至掌心,看向她带着些小心谨慎的问道:“我也无其它所求,只求他们也能够荣华富足一世即可。” 这算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吗? 张嫣冷眼转过头来看向张敖。 鲁元公主与张敖同时转头,正巧迎到张嫣的目光。 此时张嫣已经调整表情,巧笑盈盈,目光清澈中还有一丝少女的天真道:“阿父说的对极,阿嫣的心愿,就是一生荣华富足即可。”说着,她下了窗边的矮塌,提起裙摆欢快的快步移至鲁元公主的身边,将张敖掌中的鲁元公主右手‘抢’了过来拉着摇来摇去,撒娇道:“阿母瞧瞧,阿弟有了王爵之位,可阿嫣却只得了些剩余的果品,阿嫣不依。。。” 鲁元公主对张嫣自是了解,见她此番动作,就知道她是故意打岔,于是笑着顺应道:“什么剩余的果品,那些可是你阿婆与舅舅之前就让宫人特地为你备下的。” “那又有什么用处?”张嫣索性撅起了嫣红的小嘴道:“阿嫣也要封位,反正阿父不要那王爵之位,索性就与阿婆说,阿嫣要的,阿嫣要的,让阿婆下诣给阿嫣一个封位吧!” “阿嫣出身贵种,已经地位尊贵,是大汉朝名正言顺的翁主。”鲁元公主宠溺的拍着她的头,笑道:“还想要什么封位?” “阿母糊弄阿嫣。”张嫣继续缠着鲁元道:“翁主只是身份,而封位可是有封地的呢!阿弟为鲁元王,将来如阿母一样,是有食邑的。若是阿嫣如阿弟一样,那么之后的日子,可真正是算得上一辈子依靠阿婆、阿母与舅舅的恩宠,事事勿用烦心,只管吃喝游玩而荣华富足一生。” 嘻闹中,张嫣将张敖的所有对庶子的私心都说了出来,一张脸憋的有些红,可是贸然间又插不上话去堵。直到张嫣说完了那‘事事勿用烦心’,才觉得时机来了,于是当下沉了脸色,斥责道:“胡闹!” 张嫣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张敖,故作不满道:“什么胡闹?阿嫣哪有胡闹,阿嫣的梦想就是那样。有何不可?” “阿嫣须知,凡是利弊相辅,今日富贵相连,有朝一日,就可能遭祸而受牵连。所谓事事勿用烦心,这世间哪有如此惬意之事?阿嫣的两位庶长兄张寿与张移,虽与阿嫣与偃儿非同母所生,却总是我张家子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了他们俩人,无论如何,却也是你姐弟两人的一份助力。”张敖语重心长的传授道理,张嫣本就是故意激他说的,所以当下也十分配合的仔细玲听。 “我不需要。”久不言语的张偃冷哼道。 “你。。。”张敖突然被他打断,生生止住话头,心中憋气道:“你可知,饭可以满碗吃,话不可满口讲。你怎么,将来用不上你那两个庶长兄。” “阿父又怎知,我定会用到那两个庶长兄?”毕竟是父子,张偃不敢过份忤逆张敖,却是十分不服的反驳道:“说不定,好处没有,却反而为我惹祸呢!?” “你们是张家子嗣,是至亲兄弟。”张敖气道。 “可终究非一母所生,还算不上嫡亲兄弟。”张偃依然不服气回道:“这世上,与我最亲的,除了阿父、阿母,就是嫡亲的阿姐。我就只信阿姐,阿姐对我极好。若是阿父不放心我,那就与阿母再生几个阿弟出来,我定会做一个极好的兄长的。” 你们。。。”张敖气极,下意识的指指张偃,然后又转过头来再指指张嫣,本想说,你与阿嫣哪是嫡亲姐弟?你现在能将她作为至亲之人,为何就不能将另外两个庶长兄作为至亲之人呢!?还不便是心中本就存着疏远偏颇?可是他不能说,手指了半天,嘴唇也嚅动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语气也显得严厉道:“你若是能略过他们与你非同母所生,定然就能与他们亲近的起来。” 张偃见张敖是真的气着了,索性垂下眼眸也不答话。 张嫣心知,这个年岁的张偃,不可能仅仅凭借高高在上的阿父教育几句,就乖乖接受训导的。就像现在的许多少男少女,如若父母亲不能拉近与他们的心理距离,平时不能与他们之间培养亲近关系,是不可能在这个特殊的叛逆期,轻易凭借两句话而打动他们的。 宣平候张敖的教训一直是高压强制,若不是鲁元公主与这一世的张嫣,时刻注意,此时的张偃还会像原先那样,懦弱而倔强。 鲁元公主一直默默在旁,蹙眉看着。 直到掌心内感觉到一阵瘙痒,是张嫣偷偷的用手挠她。 鲁元公主当下会意,脸上露出慈爱且大度的笑容道:“今日接到诣意,也算是大喜,就勿要再谈其他的了。” 张敖见鲁元公主发话,也算是圆了场面,再见张嫣一脸天真不解、张偃满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作罢道:“暂且不停也罢,何况这事还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拥有深刻现代意识的张嫣忍不住想嘲讽他了! 若是没有吕后松口,任凭张敖从长计议几百遍也是白搭。 想过之后,张嫣也就算了,不管前两世如何,这一世,她这个两世文化习俗熏陶交织的重新投胎之人,还是能够正反两面的看待张敖的。 若是以当下来看张敖,他与鲁元公主之间相敬如宾,凡是姬妾之间的任何纷争,张敖总是站在鲁元一边,兴许是因为张敖为人识时务,反正除了最初一两年,鲁元公主受了不少委屈,之后因为吕后的介入与警告,张敖总算还是个模范丈夫。 但是,以张嫣的眼光来看,张敖还是不够格,一个始终希望‘甘蔗两头甜’的男子,甚至还会光顾身边姬妾的男子,可能是张嫣对鲁元的感情越来越深,所以她对张敖这个阿父实在是不比前两世,反正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要带阿嫣与偃儿进宫谢恩了。”鲁元公主将张敖前后的看得真切,这么多年了,她也清楚到底是个什么境地,张敖固然说的没错,可是,她更加赞同张嫣的那句话,要做人情,也要她想才行。而且,一但做了,就是她鲁元本身的意愿,而非被张敖所迫。她要让那些有着异样心思的姬妾知道,所谓的恩典、所要的沾光,可不是她们施展魅力迷倒张敖就能得的。如果是那种心思,可真正是打错了算盘。 “早些归来。”张敖见鲁元的淡然态度,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不过,这一场谈话,却是必须要结束的。 ――― “阿弟可是当真?”鲁元公主十分惊讶,她没想到,此番携带一双子女进宫,本是要抛开烦心事,与吕后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的,却反而听到一个更令她惊忧的消息:“他当真要将宏籍孺接进宫中?” “诣意都下了,真正是我丢尽颜面。”吕后执着茶盏的手指关节都发了白,满脸的怒意尽显道:“阿嫣当初所言不差,那宠籍孺的确是有些本事,只怪我一直以来忽略了。” 张嫣的脸色也是极其不好,她抿紧着唇,绷紧着一张粉面。 可是,当她见到吕后的愤怒渐渐高涨,她却不能再说一些火上浇油的话了。 刘盈可不能与吕后发生争执,若是两人再如前两世那般‘拧’起来,吕后的强势定然会让刘盈节节败退与反抗,到时候,朝中各派如何暂且不论,单就刘盈的性格,她就十分担心他会钻进牛角尖。 可是,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平熄吕后怒火,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尽量避免刘盈重蹈沉迷酒色的覆辙。 有话要说: 也许我更的是不快,字数也不多,可是,我真的尽力了。 对于那些订阅的友,我一直心存感激,因为我知道,在当今盗版满天飞的情况下,还能坚持花钱支持写手的友,十分值得尊敬。所以我十分重视大家的留言与意见。 能改的,我会去改,不改的,的确是原来提纲所设。只能下次构思时再做改进。 但是,有一点我真的是忍不住了: 对,断更的确很令人光火,但是,我想,这应该还不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吧! 什么叫人家脑出血、胃穿孔还在坚持更文?忙不是理由! 我想说,如果连身体健康与生命都无法保障,那文可就不是断更一两天了。你说是吧! 所以,可不可以请求有些友稍微宽容一点。你已经在看盗版文的,就不要再更过份的苛刻指责写文供你消遣的写手了。行吗? 当然我并不是说,因为你看盗版了,所以你不能提意见。 我也不鄙视看盗版的你,我只责怪那些盗文盗的极欢快的人。但是请你留意,无论是花钱还是不花钱,苛刻他人总是不应该的,你说是吗? 41第41章 鬼祟之人 () “禀太后,赵王与代王求见。”宦者在外禀报,止住了吕后的怒意、鲁元公主的忧虑、以及张嫣的思绪。 “阿嫣有些闷了,可否告退。”赵王刘如意与代王刘恒此时晋见,用脚趾头猜,张嫣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这两人个个都要表明自己是老实人,此时回长安城就是为了参加帝王冠礼的,冠礼与赏赐都结束了,那自然要快些返回封地,这种举动主要还是为了避嫌,而一旦要准备回封地了,除了向帝王请辞之外,还要前来特意向吕后陈明,一方面是礼仪程序,另一方面无非是换一种方式向吕后示弱。 但从两人谨慎的态度、恭谨的问安举动,是个人都可以看出他们对吕后毫不掩饰的尊敬与敬畏,张嫣心中十分清楚,吕后之前的狠戾举措在众人心目中都扎下了根,哪怕现在吕后已经明言放权于帝王,甚至于帝王也行了冠礼,可在他们心中,若没绝对把握,他们除了帝王,在内心里真正惧怕与忌惮的还是吕后。 如此表现自己卑微的时候,作为长辈的鲁元公主在场不要紧,可是同辈的她,却是不太合适了。正好,她也不想继续闷在殿内,不如就此告退。 “园子里的花儿都开了,你舅舅前些日子让人寻了些兔子来,你且去慢慢赏玩吧!”听到兔子两字,张嫣莫名的眼皮一跳,虽然想不出所以然,却仍旧是恭恭敬敬的起身,对着小心谨慎显得极其老实的代王刘恒、还有表现的为人处事低调畏缩的赵王刘如意两人,分别行过礼之后,张嫣转身离开了吕后的宫殿。 ――― 花草树木不太新鲜,园子里的兔子却很招人喜爱,而且灰的、白的,还有新生没多久,被宫人悉心照料的粉红色小兔崽,张嫣毕竟是个女子,不管曾经活到多老,该有的那份童心,还是不缺的。 况且,这活蹦乱跳的兔子,有的到处跳窜,有的蹲在那动着三瓣嘴啃吃着菜叶,张嫣很是感兴趣的挪步过去。 随手从宫人手里接过菜叶喂食,那些兔子倒也不陌生,又或者是秉承着‘有吃的便是主人’,顺理成章的转了个方向、撅起个短尾巴的小屁股,就继续吃起了张嫣手里的菜叶。 正喂的欢快,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愉悦。 “阿嫣。。。”随着这声呼唤,一个结实的人影快速向她这儿移动。 刘章明明没有饮酒,可是当他移至张嫣的面前时,兴许是刚才的急跑,他的脸上又泛出深深红色,混杂着他本就略黑的肤色,看上去很是特别,而且,他整个人像是故意压抑,身体紧紧绷着立在她的眼前,他的言语显得比以往要文气,但是可惜了,因为他那不灵活的舌头,他的话十分不利索:“那日。。。那日。。。是我失礼,还望阿嫣莫要与我计较。。。莫要。。。”莫要扭头不理睬于我。。。这一句话,刘章挣扎了半天,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刘章的身体很健壮,才十四岁的年纪,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板,已经与十八、九岁的刘如意差不多,甚至还要壮上一些,这样一个大个子,在张嫣面前,却是扭捏的不知该如何继续说话。 “原来是朱虚候!”张嫣善意的看向他,故意不去接他那十分艰难才说出口的话语,相反却笑着与他戏言道:“阿嫣可要恭贺于你呢!” 刘章见张嫣好似一点儿计较的样子也没有,而且还对他笑言,顿时心里的紧张好了许多,道:“什么朱虚候!?一点用也没有,我最喜欢的,还是陛下赏赐我的青峰佩剑。” “听闻小候爷自小喜好这些,这青峰佩剑,也算是赐对了人。”张嫣再次一笑,道:“阿嫣可是听闻,之前阿弟张偃无论如何讨要,陛下都未曾赐下呢!” “呵呵!”刘章傻笑了两句,就又断了话题。 正着急时,他想起大兄刘襄曾与他言,若是无话可说,就寻些周围的景啊、物啊的,勿论什么,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眼珠子正四处滴溜,脑子也是急速转动。 花。。。对了,花。。。可是,那是什么花。。。对了,就说花。。。 “那处的花儿,可真是极美。。。”刘章憨憨的指向旁边开的正艳的琼花道。 “确是极美!”张嫣不忍心让显得有些窘迫的他下不了台,于是附合道。 接着要说什么。。。花。。。还是花。。。 “瞧!那旁边的花儿,开是真是极艳。。。”刘章继续指着旁边一簇簇的茶花道。 “确是极艳!”张嫣再次附和道。 已经说了两次花了,不能再说了。。。刘章偏过头,将视线投向了另一边,可是,另一边也是花。。。这可怎么办。。。 眼角余光看到张嫣正满脸好奇、加兴味的看着他,他觉的额头间隐有汗水渗出。。。 他在着急,张嫣又何尝平静,若不是为了顾全刘章的面子,张嫣真的很想将帕子递给他,让他好好擦擦亮亮湿湿的额头。。。 “今日的。。。天气可真是极好。。。”刘章的话一出口,张嫣就想张口大笑,可是见他正经望天的模样,她只能垂首借以掩住脸上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回道:“确是极好。。。” 又没话了。。。刘章有些尴尬。。。 他望着天的脖子僵了僵,最后终于有些颓丧的低垂下头。。。冷不丁。。。 “啊呀。。。兔子跑了。。。”刘章的惊叫有些难听,毕竟是变声期的少年,正常说话时还不觉得,这大声一吼。。。那嘶哑与沉厚、还有急切混在一起,实在是将张嫣吓了一跳。 只是当张嫣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时,刘章倒是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字,在张嫣耳边回响:“待我去抓它回来。。。且在此候着我。。。” 可是。。。可是。。。跑掉一只兔子倒也罢了。。。被刘章这么一捣乱,本来安静蹲在一旁各干各的兔子们,受了惊吓,纷纷开始跑窜起来。而一旁负责喂食与看顾的宫人们,只能提起裙摆跟着那些兔子们跑去。 这真是急慌了那些宫人,这些兔子可是陛下亲自吩咐着要养起来的,若是有些个问题,她们可真是要吃苦头了。 一瞬间功夫,只余下张嫣风中凌乱、满头冷汗的立于原地。。。眼巴巴的看着兔子与宫人都从她的视线内越跑越远。。。 待一阵清风吹过,张嫣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之后,扔下手中仅剩下的一点菜梗离开。 又是一阵随意的走动,有些累了,她看向那一池莲花,还有池内的锦鲤,与池边的大石。 她跨过了几株开得极盛的花草,兀自坐于石上,望向那一池悠然自得、游来游去好不欢快的锦鲤,恍然间,她好像听到了一阵急急的脚步,然后合并着一声低低的埋怨声。 “怎地现在才来。。。”略显童稚的责备声。 “奴婢。。。恕罪。。。”战战兢兢的解释起,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拿来。。。快些。。。”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张嫣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终究还是没能听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下意识的,她知道宫里面有龌龊之事。。。 其实仔细想来,那声音虽然陌生,却也不似全没听到过。。。是谁呢。。。? 张嫣依旧藏身于花草之后,忽然脚步声凌乱,那两人急急离去,于此同时,由远而近传来刘章大嗓门的埋怨,道:“你们怎地也跟着寻了出来?兔子要紧,还是翁主要紧?” 一旁的宫人很是委屈,本来照顾着兔子好好的,若不是这个外传力大无穷的齐王二公子刘章跑来,兔子哪会受惊跑了。。。?还有,翁主本就对宫里十分熟悉,自去游玩闲耍也极是正常。 明明有几个宫人都在那儿,为何偏偏指着她出来一起寻翁主呢!? 那宫人虽然心中很觉冤枉,却也终究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刘章手中的兔子就是她负责照看的,若是惹恼了他,他会不会当下捏扁兔子!?于是小心回道:“是奴婢看顾不周,现下寻了一圈了,想必翁主已经返回大殿享用午膳了。” 刘章闻言看向正挂在正头顶方位的日头,将手中的兔子递到宫人怀里,有些懊恼道:“你且拿回去吧。” “奴婢告退。”那宫人接过兔子之后,立马松了口气,行礼完毕后,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当听刘到刘章的脚步声远去时,张嫣也放松了警惕。正要起身时,冷不丁又听到刘章略显粗犷的声音。 “咦!你怎么在这儿躲着!?”刘章的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惊奇。 真正是吓了张嫣一跳,浑身的血液都莫名的往头上涌。自己这般模样,哪怕不是故意躲着,被他这嗓了一吼,也倒像是故意躲着人一般。而且。。。貌似躲的人应该就是他。。。 “你不是病着走不动了吗?怎么跑出来乱逛园子了!?”正尴尬的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张嫣,耳朵又响起了刘章的下一句疑问。 张嫣下意识的眼睛眯起,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刘章应该是发现了之前鬼祟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订阅,谢谢各位支持! 42第42章 阿嫣应对 () 张嫣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除不想被刘章发现之外,另外也是想乘机看一下,那个人究竟是谁。 你别跑啊。。。别跑。。。”却不想,天不从人愿,刘章的大喝之声并没能镇住那人,那鬼祟之人拔腿就跑,不过好在,他这一跑,让刘章也不甘心的急着跟了过去。 又等了一会儿,见四周没有什么声响,张嫣才缓缓从几株花草后绕了出来,凭着对园子的熟悉、及那先前声音选近的判断,张嫣先仔细的绕着四周行了一圈,确定无人之后,就朝那鬼祟的童稚男儿与宫人所在方位,小心翼翼的行去。 石块堆砌出嶙峋的假山,周围花草的遮掩下,这儿的确是前两世里未曾发现的隐秘一角。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懵懂无知,不曾经历许多,一心只为刘盈的迷醉而深深陷入无能为力的沼泽,根本无法自救。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刘盈逝去、鲁元公主与张敖的分别离世,直至吕后与吕氏一族的诛灭,她甚至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了。只能悲哀的挣扎生存于北宫那寂寞荒凉之地。 张嫣再次打量了眼前的地势之后,她收起眼中的淡淡的哀伤,抬脚离开。 只是,当她离开时不曾发现,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缓缓行出一个人影,若是此时她回眸去看,定然十分吃惊,因为那人就是她认为一切结果的核心人物:当朝帝王刘盈。 ――― 张嫣回到吕后大殿后,代王刘恒与赵王刘如意恰巧自殿中出来,两人之间只是并行而走,却无交谈。 只是当看到张嫣自外而内时,纷纷表示亲切与她行礼。 “阿嫣如今越发出落的灵秀端雅了。”青色外裳的刘恒看上去十分简朴,说话行事总是给人一种示弱的友好,让听他话语的人总是不知不觉的会产生一些好感。其实凭心而论,刘恒的气质与刘盈很是相近,身上都有着儒雅温和与给人如沐春风的气息。 “多谢代王夸赞。”经历过现代生活的张嫣,因为阅历的丰富及对历史的大致了解,自然是知道刘恒是最后皇位胜利者,并且做到了被世人认可的仁善,让经历过刘邦、刘盈及吕后三朝、捧他上位的,最后官至丞相陈平与太尉的周勃都吃惊不少的他,绝不会如此简单。 更何况,张嫣已经看出刘恒其实已经出手了,她充分怀疑淮阳王刘友那次所谓的讨要姬子,还有吕馨被那宫人勾引刘友一事引的失去方寸,这两件事,都或多或少与刘恒有些关系,当下她也就回以灿烂的笑容道。 同时,也转向一旁正经肃言的赵王刘如意,故意与两人道:“阿嫣离开长安城几年,前些日子返回听闻城中有一赏月台,登之能赏全城之景,不如两位小舅舅离城之前,前去一观?” 赵王刘如意已经蜕变许多,他本就与张嫣素来不亲近,现在更是对她带着防备,只见他的态度十分恭谨,正经道:“不了!此番离开封地,阿母很是挂念,还是早些回去为妥。” “如此,倒是令阿嫣多言了!”张嫣甜甜一笑,显得随口一问,并不真正在意的样子回道。 代王刘恒也不答话,他只是随同比他年长的刘如意,再次与张嫣两相回礼并温和一笑之后,就此随着刘如意的脚步一同离去。 望着他们俩人离去的背影,张嫣久久才收回目光。 ――― 鲁元公主已经至吕后的偏殿休憩,待醒来时,张嫣随同鲁元公主一起至吕后的正殿,准备一起用晚膳。 一踏进正殿,就听到吕后与刘盈的交谈。 “陛下当真要推行此政?”吕后微微蹙眉,端坐于塌上的身形十分精神,在与刘盈探讨国事政务时,她的眼神十分清明与锐利,而跪坐于她一旁的刘盈,也充分展露出睿智的帝王该有的前瞻性。 “确是。”刘盈回道:“自先帝开国之后,一直奉行与民休息之策,万事复苏在际,税赋也年年攀升,唯民之数却是维持不动。故,我与朝臣商议,才得此策。” “女子十五以上若不婚嫁,则加税赋,陛下就不怕民生怨气?”吕后没有反对之意,只是提醒道。 “初始之时,将不做强制。”刘盈缓声道:“且十五以下若是婚嫁,将会减免家中相应税赋,且给予一些嫁娶之资。” “若是如此,可当一试。”吕后点头道,抬眼之时,正好瞧见一旁正欲掀起竹帘进殿的鲁元与张嫣,当下露出笑容道:“快些!此时陛下难得得空,你们也多年未至宫中,如今这一家相聚实是不易。” “正是。”鲁元也深有同感,心情极好的带着张嫣加大步伐,跪坐一旁之后就嗟叹道:“阿弟完成冠礼,阿母也真正是可放下心来了。” “哼!”吕后原本笑容的瞬间退去,脸色也冷了下去道:“放心?原先我确是如此打算的,可是。。。”说到这,她的眉头拧紧,像是不愿多提及,带着不耐之色,面向鲁元道:“你晚间与我再议议,看看哪家贵女能担当皇后之责,我要是再由着他,实是指不定哪天宫中会设有男妃了!” 男妃!?张嫣垂首,本来也跟着有些不悦的她,差一点抬头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吕后能够如此。。。称呼男宠了?而且,还算情绪控制的挺好,她记得当初,吕后是对着刘盈破口大骂的,甚至无论刘盈说些什么,吕后只一味的指责他,根本听不进他说的任何话语。那一日,她还隐约记得,刘盈回宣室之后,就开始召集所有舞姬饮酒作乐整晚,甚至于差一点误了第二日的早朝。 “阿母,我宿于宫中倒是不耽搁什么,可是阿嫣。。。”吕后的那句‘晚间商议选后’就意味着鲁元不可能于近几日就离开宫里,至少当晚是不可能的了。 鲁元考虑到阿嫣不喜宿在宫内,本想让她先行出宫回宣平府,毕竟张偃如今正式封为鲁元王,那城阳郡已经名副其实的作了他的封地,不管是否本就是一家人之内授让权宜,可毕竟还是要快些返回封地,以做些准备与安排的,换言之,她们一家很快就要离开长安城了,她想乘着这几日,让之前就喊着闷的张嫣,再闲适的于长安城内玩耍些时日,只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吕后打断道:“偃儿成为鲁元王,自当尽快回封地,此一去,又要待上一年才能见到,难道我只疼你,就不疼阿嫣了吗?” 言下之意,吕后也没打算让阿嫣离开宫里。 鲁元公主看了一眼百般不情愿,且满脸满眼都是不满神色的张嫣,正要开口替她再说,吕后又生生的打断道:“我素来疼宠你与阿嫣,怎么可能让她今日单独回府?这几日、直至你们举家离开长安城前,就都宿在宫中陪陪我吧!若是阿嫣觉得烦闷,也是可以偶尔出出宫的。” 话已至此,鲁元公主与张嫣只能作罢。 张嫣心中觉得有些怪异,但是抬眼看到吕后那显得落寞的神色,想想吕后无论前生与今世,都是待她们母女挺好的,也就压下心思,想着再忍几天。 也好,想到白日里那童稚男童与宫人的鬼祟对话,她也可以‘深入’的‘关心’一下,到底有哪些隐藏在暗处的事,是她之前不曾知晓的。 不过,她突然又觉得,与其她将此事憋在心中,不妨直接告诉吕后与刘盈,说不定,对于他们母子两人是极其有用的。 “阿嫣看似有心事?”张嫣正想着,冷不丁一旁自她们进殿就沉默的刘盈,缓缓开口问道。 “舅舅眼力真是极好。”张嫣心中暗自撇了撇嘴,浅浅笑着,然后摆出一副想不通的模样,将下午于园中发现之事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订阅!谢谢!此更为加更!希望大家能满意。 请收藏,请留言! 43第43章 婚前相看 () 听完张嫣的言辞,刘盈的双眼显得十分深邃,幽深不可见底。而吕后则垂眸只管兀自饮茶,两人均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倒叫张嫣一时间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就当是点到即止吧!她说完之后,也跟着垂首,右手拈起桌案上的果品吃了起来。 鲁元公主蹙紧了眉头,仿佛似在深思一般,只是过不了多久,她就想明白了,并且偏头看向吕后,一脸犹豫与欲言又止。 而吕后见她如此急切的表情,也只是回以她清浅的一笑。 倒叫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姐打算何时随同鲁元王动身?”刘盈打破了暂时的沉默,转换了话题,笑着问道。 “十日后。”鲁元公主暂时放下心中的那点纠结,稳了稳情绪道。 “如此之急?”刘盈执起茶盏,抬眼瞄了眼一旁安静跪坐的张嫣,状似随意道。 “于离开那日来看,阿嫣与偃儿于此也有月余了。”鲁元公主笑着回道:“他俩人也不甚熟悉此地,倒显得烦闷了,不如早些回到封地,偃儿如今正式分封为王,也好快些接掌政令学起为王之道,而阿嫣,我总想着让她于婚嫁前多多逍遥些。” 刘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吕后见他的模样,好似也不怎么在意,但是他在听鲁元公主话语的时候,那执着茶盏将茶水送至唇边的动作一直维持不变,就心知他在仔细聆听,而且还内心多有所思。 刘盈接收到吕后有些兴味的眼神,他只是淡然的回以一笑,就转过头来看着张嫣道:“勿论如何,还有十日,阿嫣意欲何处解闷?” 这是在问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了!? 张嫣笑着回道:“阿嫣只知接下来的时日,阿嫣要随阿母与阿婆一起宿在宫中,其它尚无想法。” “我明日将至赏月楼观景,偃儿与你若是得空,不如也同去!?”听似征询,但是言下之意是不容拒绝的。只是张嫣还真的不太买帐,她故作少女的任性,道:“阿嫣不甚想去。” 吕后唇角轻扯,似笑非笑的抬眼直视大殿正前方,只是那视线不经意的左瞄了一眼刘盈,右扫了一眼张嫣。 刘盈对张嫣的直接拒绝,并没太在意,仿佛这种回答早在意料之中,淡然道:“也好。那就携偃儿同去。”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宦者的回禀声。 “鲁元王求见。” “偃儿怎么来了?”鲁元公主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张嫣,下意识的低声问道。 “想是有何紧要之事吧!”张嫣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是为了那两位庶长兄爵位加身的话,以张偃的性子,是绝无可能亲自跑一倘的。 在吕后、刘盈、鲁元及张嫣四人的目光中,已经成为鲁元王的张偃收敛起往日的调皮与些微随意,像是有意要显示自己符合这个王候封位似的,行礼特别规矩、行止异常谨慎。看的吕后与鲁元公主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说罢!所为何事,要你亲跑这一倘。”吕后让张偃跪坐一旁,笑着问道。 “曲逆候府使媒人上门正式提亲。”张偃一副小大人似的模样,恭敬回道:“候父与之前一样只是推辞,却没想,过了不久,曲逆候陈平亲率其子陈买至府上求娶阿姐,其意十分诚恳,陈家公子更是向阿父表达其倾慕阿姐之情,阿父一时拿不定主意,特遣我进宫相问。” 张偃话音还未全落,就见张嫣的眼睛已经睁得又圆又大,而一旁的阿母鲁元公主更是一脸不可置信模样。 相反倒是吕后与刘盈,两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也不见谁欲开口说话。 鲁元公主终是熬不住,率先开口问道:“陈买此人,平日里我听闻是个随意惯了、对什么都不甚放在心上之人,此番对阿嫣如此上心,我实是担忧是一时兴致,若是哪日里那新鲜念头一过,对阿嫣岂不是弃如弊履了吗?” “阿父也是这样担忧。”张偃回道:“可那曲逆候陈平像是早就想到阿父的顾虑,所说言辞句句恳切,甚至还言陛下欲新下诣意:女子过十五婚嫁当加赋税。。。” “我阿嫣才年满十三而已。”鲁元公主隐有恼怒之意,不等张偃说完,就提高音量打断道:“当加赋税?阿嫣堂堂翁主,怎会惧怕!?且,即便要婚嫁,阿嫣也未必非要与他家公子结亲。” “阿母休怒。”张嫣已经从起初的讶异中恢复过来,她不是没想到陈买会如此做,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于是缓声道:“转述之言当细细思及当时语境,如此脱离的言辞,令人闻之难免会有歧意。” 张嫣觉得陈买说出刘盈新的政令,完全是为了讨巧,用顺应帝王号诏来讨得帝王家的欢心,如此一来,可能会为他的目地增加一些砝码。只是她知道,有些话若是转述的不妥当,反而会被人误解为用帝王的政令以作要挟。 张偃因被鲁元公主当着吕后与刘盈之面打断话语,正处于怔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阶段,听张嫣如此淡然一说,他仔细想了想当时的情况,虽然他觉得陈买年长阿姐许多、官职也不高,总得来说是不怎么符合心目中姐夫的标准,可是想到陈买长相也算一派清俊洒脱,还有那求娶时一脸的真诚相,最终还是让他立马反应过来接口道:“阿姐所说极是,陈家公子还道其现下府中不曾有姬妾,且将来也不会纳姬妾于身旁。” 当下,鲁元公主的脸色也渐渐有了缓和,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自然就能以平和的心思量事情了。却不想,久久不语的刘盈突然淡然开口道:“可是拿不定主意?” 所有人均抬眼看向他,鲁元公主回道:“阿嫣自年前开始,就已经多有王候权贵人家前来相询,陈买乃曲逆候之子,门户上尚算符合,只是他多年未娶,虽符合阿嫣之前所提之请,若先不论将来纳姬妾之事到底何为,现下我却是担忧他会否有隐疾?” 张嫣看着鲁元公主忧虑的模样,是真心在为她打算,感动之余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刘盈近乎于冷漠的声音响起:“是否有隐疾勿论。朕暂且不同意这门亲事。” 说完,也不管在殿之人何种反应,只兀自用不容商榷的口气道:“明日赏月楼观景,阿嫣与偃儿随朕一同前去,那。。。陈买。。。朕也会让曹窋将他一并邀了去。” 这算是允婚前的相看吗? 这位帝王舅舅可真是关心他的阿姐。。。 张偃心中暗咐之余,还是恭敬应诺。 张嫣也不得已,只能微微伏下上半身,垂首行礼一同应诺。 因此,她没瞧见吕后看向刘盈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感觉好一点,努力码出了一章,肚子还在不停的咕噜咕噜。。。不舒服。。。 44第44章 怒进宣室 () 那一日冠礼后的晚膳,张嫣实在是用的十分不爽快。 哪怕是膳食十分美味,也禁不住她那一口郁结之气堵于胃肠,让她整整消化了好些时日,还没有恢复。 其实,她心底里也清楚,真正让她不消化的并不是吃进腹中的食物,而是刘盈那不可更改的关于她的决定,一是她必须参加赏月宴的决定,二是直接让张偃回去转告陈买,帝王暂时不同意他迎娶翁主。 而那赏月宴的决定甚至还没有定下具体日子,没定下日子,就意味着她还要遥遥无期的宿在未央宫里面。 回绝陈买的求娶,用的着他这个帝王亲自出面表示不同意吗?如此一来,本就处于高调地位的张嫣,这下可真是变成他人口中时常谈论起的话题人物了。 凭什么上辈子她被吕后束缚,被刘盈拖累,这辈子不但被刘盈束缚,还有可能再受他的拖累!?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张嫣越想越觉的心有不甘,何况现在的她,只要不是台面上,私下里完全有理由适当表示自己的抗拒。 思及此,她起身,直接往刘盈的宣室殿行去。 “舅舅,阿嫣不愿再宿在宫中。”张嫣直接找上刘盈,一进他的宣室,面对刘盈直接阐明来意,浅笑盈盈温婉道。 “我知晓。”刘盈的心情十分愉悦,他几日以来没有任何安排,等的就是张嫣亲自来找上门。 张嫣恨不得冲到他面前,伸手挠上他笑的灿烂的俊脸,可是没办法,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作为长辈及帝王的刘盈,张嫣还没这个‘本事’如此做,于是只能忍着心中的厌烦,可是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嘲讽之意道:“舅舅真是稀奇!?难道强人所难,是舅舅一向喜欢做的!?” “正是!”刘盈也有些没脸没皮,直接回答的让张嫣消散了嘲讽,而改为惊讶。 “阿嫣自小就十分犀利,长大再见却是温婉之容,我始终觉得有些疑惑。”刘盈见瞪着一双大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射向他的张嫣,心中玩味之心继续,道:“果然还是将爪子露出来讨人喜欢啊!” 你受谑体质啊!?张嫣很想骂他一脸。 为何上两辈子就没发现他是这种人呢!? “舅舅这个帝王可真是清闲!”张嫣索性也不给他好脸色了,脸上的嘲讽与冷意尽显。 “清闲倒是我万分渴求的。”刘盈丝毫也没将她的嘲讽当回事,反而感叹道:“否则也不会将赏月宴一直推迟至到今晚的。” 张嫣有些忍无可忍,她觉得她沉寂了几日于今天冲过来直接找刘盈,完全就是丢了所有穿越者与重生者的脸面。 暗自咬了咬牙,她豁的一声站起来,转身大步离去。 她其实很想大吼一声:我管你什么时候摆那赏月宴,老娘我就装病不去。 大不了今后被吕后时常多加过问,然后被鲁元公主好生训导一番。 就当是她身为贵女,难得的表露出身为尊贵皇室女的任性妄为吧! 想到做到,一到傍晚时分,用完晚膳的张嫣就开始称病,并且躺在塌上装柔弱。 吕后与鲁元公主只是过来探视一番,就在张嫣昏昏欲睡的模样下相携着离开了。其实更确切的应该是担忧的鲁元公主被吕后强势的拉走了。只是她因为装柔弱而没有仔细看清。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刘盈,连个人影子都没出现,直接打发了宫人问候了两句,就算结束了。 张嫣的神经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到了夜间时分,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 “阿嫣,阿嫣,快醒醒!”鲁元公主焦急的呼唤着睡梦中的张嫣。 “阿母,何事?”揉了揉越睡越胀的脑子,还没完全缓过神的张嫣眯着看向鲁元公主。 “你阿舅将宏籍孺及那些舞姬带进了宫讳,现下正在与你阿婆对顶呢……”鲁元公主有些语无伦次,听得张嫣要在心中不断整理。 好在张嫣本就对这些前两世陈谷子事有所了解,不等鲁元公主详细解释,她也就在几个瞬间,大致有了概念。 “阿婆可是在斥责阿舅行事荒唐?”张嫣睡意全无,起身整理衣衫,疑惑的问道:“可是阿舅怎么会如此行事?”这几年看下来,刘盈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呀!难道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也甚觉奇怪,你阿舅先前也醉过,却从未曾有如此不晓清明之时。”鲁元公主脸上忧色与焦色交织,被张嫣疑惑之问之后,也诉说了心中潜存的质疑:“而且他吐得也实是重于以往,脸色极其不好,脾性还很是暴躁。” 张嫣眉头拧紧,心中觉得古怪之极。 “现在宣室殿严令紧闭,阿母被拦在外间,无法进入,真正是让人担忧不已。”鲁元也是情急才跑到张嫣这儿诉说的,见张嫣沉默不语,才顿觉她其实也就是个十多岁的少女,连自己都无法的事,又怎么会第一时间下意识的就来找这个女儿来诉说并且隐隐带着期待呢!?哎!看来自己还真是因愁而急的胡乱行事了。于是她起身道:“阿嫣莫要忧愁,阿母也是急过头了,待阿母再去探看一番,阿嫣在此休憩吧!”说着,鲁元拾袖理衫,就要抬脚往外间继续走去。 “阿母稍候。”张嫣回过神来,直塌起身走至鲁元身边,拉着她淡笑着道:“阿嫣与阿母作陪同行。” “好!都怪阿母太过急切扰了阿嫣的休憩。”鲁元公主其实还真需要一个人陪着,其实她也知道再去还是会被拦在外间,但是让她回自己寝殿安稳睡下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哪怕等候也至少有个贴心的伴说说话也好:“有阿嫣相陪,阿母心中也稍微好过一些。” 说完,两人在宫人灯笼的照明与引领下,快步移至宣室殿外。 殿外与往常一样,有待卫严守,只是守在外间的待卫人数比往常多了些许,而再往里面张望,烛火通明,还隐隐有一些声音传来。 而因为里面的殿门紧紧关闭,又不让她们靠近,所以一点儿也听不真切到底说了些什么,哪怕只言片语也没有。 鲁元公主与张嫣老老实实的在外站立了一会儿,可是没过多久,鲁元公主就急的跺起了双脚,甚至在原地三五步内,来回渡步走来走去,让已经完全恢复镇定的张嫣有些无语加无奈。 “阿母,休急。”张嫣很无谓的劝了一句,心知也没什么用,不过见鲁元这番担忧的模样,她还是说出了口。同时四下张望起来,脑中也同时勾勒猜测着可能的情形画面。 “你阿婆与你阿舅之间,多年来未曾有过如此大的冲撞。”鲁元公主停下脚步,皱着一张脸作侧耳顷听模样道:“你听听,这般连续的争执……听得让人心揪……” “宠籍孺可是里面。”张嫣脸色淡然,看不出喜怒,鲁元公主所说的,张嫣又何尝不知。 “那个伶人,也不知道哪点引得你阿舅如此沉迷。”提到宏籍孺,鲁元脸上露出一番恨极与惋惜的模样道:“真正是令人费解异常,当年阿嫣将他推开之时,直至之后,也未曾听闻你阿舅对他有多少恩宠,真是不知,他倒是藏的够深。” “哼!”微不可察的冷哼出自张嫣鼻腔,轻轻浅浅的在鲁元公主耳边低声道:“自古苍绳不叮无缝的蛋。” 猛的,鲁元抬眼看向张嫣。刚才的恼恨之意尽数化成好笑与浅浅的责备,道:“切不可妄言,你阿舅是帝王。” 张嫣挑了挑眉、撇了撇,只是应声,却表情无畏。鲁元也没精力与她计较过多,只能轻叹一口气,转过头去望向紧闭殿门继续着急。 突然,门内一声短暂的安静,然后很突兀的响起一声瓷器砸向地面破碎的声音。 随后殿门开了条缝,吕后脸色苍白、却是身形傲然挺立的出现在她们的视线当中。 见吕后一脸木然表情,鲁元公主携着张嫣快步往里边行进,守门的宫人很识相,他们微微抬眼见吕后并未出喝止与要他们阻拦,当下也就一个个盯着自己的鞋尖装聋作哑。 一靠近吕后,就能看见殿内的场景。 零乱一地的酒壶与断弦的琴,一地的瓷器碎片,不知是存心还是故意,凌乱衣衫的宏籍孺的双手撑在碎片上,一些血迹染上了周遭的一小片地面。而刘盈也是衣衫被脱了一大半,胸前的一小片肌肤都露了出来,整个人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拿着酒不停的往嘴里灌着。时不时还含含糊糊的说着一些令人听不懂的胡言乱语。至于一边五、六个伏在地上,侧面在烛火的印衬下都能看出杏脸桃腮的个个衣衫露着春色美丽姬子,个个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挪动半分。 鲁元公主心惊的快些搀扶住浑身僵直的吕后,嘴唇哆嗦,却久久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只将眼神定定望向吕后,期待着她最后拿主意。 可是张嫣胸中的愤怒喷薄,几欲让她无法控制。 直到吕后在鲁元公主的搀扶下,挪步移出了殿门,张嫣猛的转身,手指着一旁努力将自己缩至角落充当隐形人的刘盈内侍,喝道:“你们三人,一人前去接些冰水,越冰越好,一人前去唤医者在外候着,还有一人前去找卫尉,寻些绳索与板子进来。” 三个内侍没想到指挥他们的不是吕后、也不是鲁元公主,而是小小少女的张嫣。 刚有些犹豫,想抬眼看一下吕后与鲁元公主的表情,却没想,才抬头的瞬间,就又听到张嫣的厉喝道:“还不快去!?” 三人浑一个激凌,均本能的马上应诺,小跑着去办差。 “阿嫣……”鲁元公主见依旧麻木着张脸的吕后,不敢多言,只是望里面又看了一眼,小声担忧疑惑的轻唤了一声。 “阿母带阿婆先去歇着吧!”张嫣能理解吕后的心情,在她印像中,前两世时吕后每次与刘盈发生争执时,起初先是暴怒,然后每每被刘盈气的就是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前两世的那个时候她还不通世事,也自然是不懂到底为何原因,但是现在,张嫣已经知道,刘盈定然是在激烈的争吵中拿审食其与吕后那些捕风似影事,来刺激吕后,才成了这人样子的。 鲁元还要再说些什么,张嫣强势的招手,已经闪身先跨进了宣室殿,当着鲁元公主与吕后的面,将两人关在了殿门外。 站在殿内,经历过刚才那一番激烈的宠籍孺,知道眼前静静站立在那儿,定定看向他的是那个当年厉色推他的翁主张嫣。 不过是个年少的少女,又有何惧! 当年那是在众多人前,他故意示弱,且那个时候不识她的脾性,可如今…… 哼!不就是个被糖水娇惯出来、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易怒女子吗!? 这种性子最易对付! 宠籍孺的唇角微扯,心中冷然嘲笑。 45第45章 透心凉意 () 张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景像,久久不语。 一时间,每个人、每个动作都仿佛定格一般,除了不断灌酒至喉的刘盈,一边迷离的笑着、一边品尝着美酒,好似十分享受一样。 而宏籍孺按压在碎片上的双手,长时间不换动作,那血渐渐的凝固了些。疼痛也渐渐的清晰了。长久撑在地面上的双手开始发酸、然后麻木,最后隐隐开始颤抖。 疲惫的他心思快速的转动着,心想一直这样下去,对他这伏跪在地上、短时间内也指望不上刘盈来助他的伶人,决讨不到半点好处,可是贸然开口,说什么都是不妥。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响动,那先前被吩咐办差的宦者已经在张嫣的允许下进得殿来。 三人根本不敢乱看,只是恭敬的垂首垂眸,将取来的冰水、巾帕、绳索与板子带了过来,而外间的医者也毕恭毕敬的候着,一心等着自己得用之时。 偷瞄了眼一一摆放一旁的物件,宏籍孺不禁本能的感觉到心惊,却转瞬间又觉得自己有很多理由,这小小年纪的翁主总不能无端对他做些什么,况且,若是他真的被打或者被罚,他就豁了出去,扑到刘盈身边求饶。看她能待他如何!? 张嫣冷眼盯着宏籍孺,对于他这点伎俩,她又怎会不知! 高临下就是好,一点点小动作更是逃不过她的眼。 心中暗自冷笑,她缓缓行至刘盈身边没多远的榻边,盘膝跪坐之后,开口道:“你们伺候陛下,都辛苦了。”温和的声音响起,却听得人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害怕。 一旁伏在地上,同样浑身发软的舞姬,踌躇了一会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请罪道:“翁主恕罪!” “恕罪?”张嫣眼皮轻动,微扯唇角淡笑道:“何罪之有?” 舞姬浑身轻轻一颤,心中更是生出惧意,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更不知道,眼前这位翁主要如何处置她们。要知道,适才如若没有陛下的坚持,吕后早就命人将她们全部打杀了。 只是停顿了几个呼吸,也不知道是谁开头哭泣祈求饶恕,五、六个舞姬纷纷效仿,一时间叩头之声响至殿中每一个角落。 如此吵闹声中,张嫣转头看向一旁的刘盈,本来喝酒喝的十分惬意的他,早已经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仿佛雷声响起也无法将他唤醒。 张嫣缓慢优雅的伸手,拿起桌案边青玉杯,伴随着满殿的喧嚣声,好似有些对这青玉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兀自在手中翻转来回欣赏。 直到整个殿中的求饶声越来越响,而这声声女子带着哭泣悲凉的声音,几乎让宏籍孺也觉得烦燥时,只听殿中十分响亮清脆的玉碎声响起。 众舞姬个个脸色惨白,脸上泪痕犹自停留在脸颊上,双眼惶恐不安到极点,向张嫣望去。 不知何时,张嫣已经站起,在她面前不过两三米的距离,正是她刚才使劲砸了出去的青玉杯。 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甚至还隐隐有着一丝浅浅淡淡的笑意,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寒。 “都起了吧!稍后都一并出宫去。”张嫣轻飘飘的一句吩咐,对于伏地颤粟的舞姬们却是久旱逢甘露前的一声春雷,令人感觉到极致的喜悦。 “谢翁主!谢翁主!”一时间此起彼伏的谢恩声交错响起。 “陛下为国事政务操劳,臣子安排席宴心全一片忠心,宴毕皆尽欢畅,而陛下对楚腰舞甚是叹赏,且太后也曾至楚地,故你等入宫,以慰太后思乡情怀。”张嫣缓声慢言:“此去,每人赏钱五百。” 伏跪于地的舞姬们,能被平安的放出宫去就已经很满足了,谁想还能得赏钱,且赏钱也还算丰厚,当下即是惴惴不安,又有些别样的喜悦之心。所以,当再次回味张嫣于赏钱前的那些话,个个都连忙应道:“谢太后赏赐、放陛下赏赐,谢翁主赏赐!” 张嫣说完之后,也不急,待舞姬们细细品味完她完全之言后,舞姬们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退下吧!”张嫣复又跪坐回塌上,听着舞姬们鱼贯而出。 待舞姬们全部退出之后,宏籍孺莫名的感觉到浑身一抖。 张嫣的视线淡然一瞟,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嘲讽。 换了一世了,也不知道这宏籍孺可会有新鲜的法子!? “还愣着干什么?”张嫣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仁善之人,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人,经过现代生活的她,并不轻看那些同性之恋,若是宏籍孺与她无关,她说不定还会祝福他,可是宏籍孺却妨碍了她前两世的幸福,甚至践踏过她的尊严。她也曾经想过让一切都随风,可是潜藏在心底的那深深的埋怨却始终也无法消散。最关键的是,若不是宏籍孺,刘盈也不会短命的死在仓猝、更不会死的那么名声不好。 一旁的宦者浑身紧绷,他们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观察刘盈身上,可是偏偏最有地位、说话份量最重的人,却偏偏装死猪,完全一副醉的狠了,就此睡沉了去的样子。 他们刚才可是看到帝王为了护宏籍孺与太后激烈争执的样子的,眼下见张嫣的模样,似是要让他们将宏籍孺拿绳索给绑了,不由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没听明白吗”张嫣铁了心要教训宏籍孺,根本不容他人迟缓。 “翁主恕罪!翁主恕罪!陛下还需要人侍候!翁主请听籍孺细说,若是有半点不实,届时再请翁主责罚。”宏籍孺见那两位宦者拿着绳索,慢慢往他的方向挪动,心中暗自嗤笑张嫣也就这种手段,本就挺让人怜惜的半娇柔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与迷茫,听让去甚是让人有一种想仔细聆听冤屈的感觉。 “拿布巾将其口舌堵上。”张嫣冷然的看着伏跪在地甚是可怜宏籍孺,可是心中却也不忘暗自赞叹,好歹是个男子,瞧瞧那躬身的模样比寻常女子还要娇弱。 “翁主!”宏籍孺没想到张嫣如此吩咐,心中一怔愣之后,当即抬起身来,面带凄惶与乞求的看了一眼张嫣之后,就拼足全力,以膝行快速移至刘盈塌下,哭求道:“陛下,陛下,籍孺求陛下怜惜,籍孺死不足惜,只可恨此生无福伴随陛下左右仰望陛下盛世尊容。” 张嫣眉眼一挑,却是探索般的视线投向刘盈。 无论刘盈醒过来与否,对于张嫣来说都无所谓。 没醒过来,正好给她机会‘仗势欺人’,以解心中积郁的恶气,甚至一劳永逸,将他远远的发配出长安城。将宏籍孺直接处死,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的心不仁善,却也不是大恶之辈,这点还是做不到的。 醒过来,正好让她看看此世的刘盈到底是个什么心性。 反正,她还是翁主身份,就算刘盈让她失望了,那她就更有理由拒绝刘盈,仍旧再保持几年自由之身,甚至更能全心全意的放弃先前仅存的一点点改变历史的心愿。 “陛下,陛下……唔唔……”刘盈被宏籍孺唤的动了动身形,嘤咛了一声让宏籍孺感觉到了希望,只可惜,才唤了两声,被张嫣冷冷盯着的宦者,手下一紧,就将宏籍孺的嘴给堵上了。 张嫣看着口舌被堵而急切起身的宏籍孺,他眼含愤怒的即将要迈开又腿与身躯往刘盈扑去,冷不丁厉声道:“冲撞陛下,把他给我绑了!若是伤到了陛下,就拿你们问罪。” 犹豫踌躇、苦恼互看的宦者,见刘盈又恢复了沉睡,再也无法顶住张嫣的冷视,当下心中一横、硬着头皮冲至宏籍孺身旁,利索的将他一个抱腰、一个抱腿,牢牢制住。 宏籍孺口不能言、酒醉的身体本就因为长时间的伏跪而虚弱,两个宦者没花多大的力气就将宏籍孺绑了个结实。 宏籍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嫣。 这也太直接了点吧!难道她不怕刘盈醒过来之后,找她秋后算帐!? 还有,太后与鲁元公主到哪去了?就算太后真的气到了,也不至于放任张嫣独自留在这儿呀! 张嫣迎向宏籍孺复杂的视线,突然间绽放出甜甜的一笑。 这个笑容,犹如遇到了什么喜悦之事而嫣然绽放,但是却让宏籍孺感觉到一种不确定的惧意与心底里泛出的寒意,果然这个念头才想起,不按既定规矩行事的张嫣,带着笑容,温和的声音犹如关心备至一般道:“跪久了定然万分不适!浑身骨头就这么僵着怪不舒服的。”说完,她转头对着一旁宦者再次吩咐,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板子侍候他,给他松泛松泛筋骨。” 还在做无谓挣扎的宏籍孺,此时纵使有万般话语要说、万般计策要使,也是无能为力,唯一期望的就是刘盈快些醒过来。 可是当他绝望的看了一眼粗大的板子,再看一眼依旧沉睡的帝王刘盈,他也只能继续绝望了! 看着宏籍孺的眼神与表情变化,张嫣心中极其嘲讽! 你以为你很聪明、很有计谋吗!? 我让你什么都使不出来就完败! 越是简单的方法有时候越是有用!尤其是她现在于有利形势,何必再绕弯子呢!何况是与宏籍孺,更是没有必要! 当十几板子结结实实的打下去后,宏籍孺已经满脸满头的汗水。 “停吧!”张嫣淡然的瞄了一眼,再看向已经有些反应的刘盈,道:“再打下去,可是会闹出人命的。且还是在陛下殿中,不太吉利!” 您才想起来呀!?两名宦者心中苦笑暗自道。 “不管如何,那两首曲子也还入得了舅舅的眼,若真是打坏了,可如何是好呢!?”话是如此说,可是张嫣的语气却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真正是愁坏了忐忑不安的宦者! 宏籍孺那副死样,若是恢复的不好,可是就此半废了!?翁主好歹也是皇家之人,若是帝王追究起来,他们也离死不远了。 “你们两人忠心可嘉,以后就跟着我吧!”张嫣对于两名宦者的心事自然也能看透,见他们也挺听自己的吩咐的,当下就出言承诺。 就算刘盈再不愿意,这两位宦者打了宏籍孺,吕后定然心中舒爽。 到时候,非但她没事,这两名宦者也定然不会有事,她再让他们俩人跟了自己,那就彻底解了两人的后顾之忧了! 当下,两名宦者感恩带德的跪下叩首,求谢恩典。 没办法呀!做都做了,只求有一个好的解脱之所了!既然翁主能替他们想周全了,也是对他们来说,万幸的事了!要知道,在宫里,有的时候,主子只叫做事却不顾死活的事,实在多了去了! “拖他下去吧!”张嫣一边吩咐,一边紧紧盯着刚才动了动似要醒来的刘盈,可是当她出言叫停时,刘盈又不动了!蹙眉沉吟,有些恍然的张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管你是何目地,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你如此设计,那我也就借机发挥! 当所有人都退下之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冰水! 本来是想着要宦者给他抹脸用的,可是现在,休要怪她坏心肠了! 敢算计她,就要承受后果! 不过,做戏做全套。 装作温和的轻唤与担忧的呢喃,张嫣跪坐至刘盈一旁轻推着他。 而刘盈始终不加理会,被张嫣推的狠了时,还咂吧咂吧嘴,换了一个姿势,将头换到另一个方向。 殊不知,当刘盈伏在桌案上换了一个方向时,那强压不住的嘴唇刚刚弯起个弧度,一股冰冰凉、透心凉的冰水,兜头兜脸的从他头顶倾斜而下,并且顺着他的背脊直往下流。 46第46章 皇家秘闻 (.) 当灼热遇上冰冷! 不仅仅是体温上的煎熬,还是视线上的碰撞! 不醒也要醒的刘盈,带着强压的怒意对上张嫣冰冷无畏的眼神,就这样对视着。. 刘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一步应该做什么,而张嫣根本无所谓他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张嫣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刘盈的情绪变化,她其实可以扭头就走的,可是双脚却是十分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其实责怪自己的双脚,实在是冤枉自己那康健的体魄了,关键的还是张嫣的内心,根本就没发出抬脚走人的指令。 “阿兄可在?”一片静谧中,一声清脆童声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 张嫣眯了眯眼,这声音好似有些熟悉。 宦者将宏籍孺拖了下去,外间候着的医者也派上了用处。 此时,宣室外间的宦者与侍卫都离的远远的,那么这个时候能近身的人还真是有本事。不过,信息好像不太灵通。若是知晓这宣室所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个胆子在此时贸然冲了进来吗!? 又一丝的怀疑在心中划过,果然,当她看向刘盈时,那一抹意味深长,也没有逃过带着防备之心的张嫣。 压低声音,张嫣大胆的凑近刘盈,他已经收敛怒意,恢复平静无波的视线,就这样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 “这也是陛下安排的?”略带嘲讽的语调,且还改了平日里的称呼。 “否。”刘盈收回目光,既然张嫣识破了他的故意为之,那么索性坦白道:“却是预料之中。” 弯了弯唇角,张嫣缓缓放下手中铜盆至榻边,跪坐于一旁,开始沉默。 既然在他的预料之中,那就说明应该暂时没她的事。 于是乖乖的安静于一旁。 刘盈伸手抹了一把脸,当被泼水的怒意与被她识破的惊意悉数过去,看着张嫣的举动,刘盈剩下的只有无奈。 于是,刘盈只能忍着身上的不适,对着外间道:“在,且进来!” 门被推开,衣冠整洁且质料上乘,虽年幼却行止十分守礼的男童,带着一旁垂首的宦者,进得殿来。 当男童一进得殿中,没行几步就看清全身湿透的刘盈,那发丝的水还一滴滴的往下淌,他怔忡之后就立马关切且焦急道:“阿兄怎么会如此模样?”此话一落,顿时像反应过来一样,脸色一变,看了看张嫣动了动唇,明显的不敢冲着张嫣耍横,只能怒着对一旁随同他一起进来的宦者道:“你们就是这样侍候陛下的吗?统统都应该施以严惩!” 纷涌而是对的记忆终于让她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了。记起那园中的熟悉声音,前两世的印象与眼前之人完全重叠。 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当初在记忆中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一提的小子,其实。。。也许。。。并不是前两世时想的那么简单。 唯一被吕后养在宫中的皇子刘长。 她的阿母当年就是张嫣的阿父、宣平候张敖的宠姬赵姬,当初因为张敖被刘邦挑剔、也为了平熄其属下相国的谋乱之罪不受其牵连,在吕后的提议下,将早就与刘邦有一腿的赵姬双手奉送。 只是刘邦当初专宠戚夫人,回到长安城之后早就将她忘在了脑后,所以使得赵姬于狱中生下刘长之后,就撒手离世。 吕后因为后悔当初未能施以援手,而觉得有一丝内疚,这才将他养在宫中,由她庇护着。 只是在历史上,刘长最后还是死在了汉文帝刘恒的手中,罪名是谋逆。而且刘恒的手段高就高在,刘长是自杀的,而经此一事,刘恒反而更被誉为一代仁君。 反观刘盈,张嫣视线从满脸因怒意而泛着红晕的刘长转至端坐于一旁的刘盈,感叹之声不由就这么从唇中逸出。 刘盈暗自挑了挑眉,不知道张嫣因何情绪与思虑才会有些行止。 不过,最终他还是将注意力转至刘长随身带来的汤水上。 “此时前来,何事?”刘盈面无表情的在刘长的注视下,举起右手,将那发际边即将滴落的水珠拭去,神色淡然道。 “听闻阿兄兴起而酒醉,特地使人熬了碗醒酒汤。”刘长见刘盈对他不冷不热的样子,微微垂眸、牙齿暗暗咬了咬,复又恭敬道。 醒酒汤!?刘盈不禁暗自苦笑! 自己这样子,就算真的烂醉如泥,也被一盆冰水浇的醒了七、八分了。还需要什么醒酒汤! “放下吧!”刘盈微微点了点头。 刘长身边的宦者赶紧上前,将手中的汤水恭敬呈至刘盈身前的桌案上。 “夜深了,退下吧!”刘盈没有多说什么,而刘长见他一脸冷淡,终究也只能借着垂首行礼时,咬紧牙关,随后退了出去。 殿中恢复了安静。 刘盈眼神明灭的看着那碗汤水,可是额前脸颊处隔断时间就要往下滴水,让他在不舒服之余,不免也有些尴尬。 此时根本不方便唤人递干净的巾帕,而一旁的张嫣好似也没有这样的自觉,拿出巾帕为他略微擦试。刘盈看向张嫣的目光,渐渐的染上了一层期盼。 “这些年来,只听闻有刘长此人,却从未见过。”张嫣撇了撇嘴,完全忽略刘盈的任何表情,只自顾道。 “长在深宫,阿母当年也是出于愧疚,可是近几年确是忽略了他。”刘盈只能用手再次捋了捋一旁的湿发,然后假装淡定的双手撑于桌案道。 “却是没曾想,让人钻了空子。”张嫣陈述的语气继续道:“待陛下发现时,已经晚了!” “阿嫣可是认为我假装仁善!?”刘盈目光再次望向那碗还热着的汤水道:“将错就错,以他牵出之后教唆之人,未免有些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 “帝王的仁善要给同样仁善及忠心之人。”刘盈这种无论做什么都要先自责一番、然后在这种自责之中再犹豫良久,最后陷入自我痛苦的样子,张嫣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嘲讽道:“否则一代帝王,身死毁誉是小,使得国灭才是罪人。” 刘盈身形未变,却是浑身一凛! 扶着桌案的双手轻微的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再次受到言语刺激而产生的反应、还是因为被冰水浇得身体不适而觉得寒冷。 闭了闭眼,当刘盈的双眼再次睁开时,一切波澜都又平静了。 “这汤水,阿嫣认为,我可要饮下?”刘盈反问。 “醒酒汤而已,有必要就饮下。”张嫣随口道:“不过,陛下已经如此清醒,阿嫣看,还是免了吧!” 半响,刘盈突然间笑了,伸手将那碗汤水倒进了一旁的铜盆里,道:“好!我听阿嫣的。” 张嫣莫名的蹙眉细思,再次联想到那天在园中偷听到的刘长与陌生宫人之事,不禁直接开口道:“刘长与园中与一宫人私相见面,行为鬼祟,想必这碗汤水……”话至此,张嫣的思路豁然开朗,随即转头惊愕的看向刘盈。 “阿嫣果真聪慧。”刘盈口中虽说着赞叹,笑容却是减少了许多,仿佛一下子颓丧了情绪道:“我真没想到,亲兄弟之间,尽然能走到如此地步。” 张嫣却是浑身僵硬,有一种全新的猜测从心底里涌起,有可能,刘盈前两世的的暴毙,根本就是…… “酒中被人下了迷情,而醒酒汤里有催化粉。”刘盈的声线带着浅浅的不稳,道:“两者相叠,无论身边是男或女,只能纵欲沉迷。” 轰!脑中一片空白!张嫣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空白过后,张嫣尽然还莫名的产生一股子不太合适的兴奋! ***!简直是回到汉朝揭皇家秘闻的! 汉后嫣然4646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46第46章皇家秘闻更新完毕! 47第47章 千古一帝 (.) 张嫣眼中变化的神情,更是让刘盈有些看不明白。//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不过,虽然迷惑于她的反应,但是有一点却是能够肯定,那就是张嫣已经想通了所有。 包括了刘盈将计就计的设局,并且最终将张嫣也给牵扯进来。 “宏籍孺根本就是他人欲放置陛□边的棋子,而陛下对于刘长也早有防备。”出乎刘盈的意料,张嫣最终很是平静,她睁着一双清澈的杏眼,像是与他确认,又或是向他陈述:“现在陛下已经肯定,那宏籍孺与刘长的背后之人,应该是同一人。” 刘盈的眸中闪耀着一丝光芒,随即也不避讳、笑着接口,吐字清晰道:“天子宠幸男宠、耽于酒色,得太后怒,引得宫中不和。翁主大怒,引仗责帝宠,帝隐而不发,太后甚悦,赐婚于嫣为汉后。” 刘盈理所当然的语气,他一口气说完之后,张嫣的一口气差一点上不来,她怔愣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不是喜悦的激动、而是震惊与恼怒的不知如何说才最为妥当。她内心的波涛汹涌没法平息,以致于她的双颊泛着红晕、双唇微微哆嗦。 她缓缓伸出右手,指向满脸志得意满、心中却也是打着鼓的刘盈,张嫣强压住心神,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道:“你休想!” 我嫁谁也不嫁你,那后位,你还是留给稀罕之人吧! 张嫣的双唇就这么一直抖着。 这实在是,绕来绕去就逃不出这个决定。 虽然过程已经完全变了! 两世前是吕后强指婚事,这一世却是被眼前刘盈亲自算计。 张嫣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就这样用不可思议与强烈谴责的眼神瞪向刘盈。 可是,她浑身僵硬了小半会,才意识到其实自己嘴上是横着坚决,可是在动作上,无论她做何反应,她依旧是好好的跪坐于刘盈的身旁。 刘盈对于张嫣的犀利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当真正面对,并且被她指着鼻子说不愿意时,还是觉得有些羞臊与极强的不自在,他一下子有些噎了,原本在设局将她拖进来的时候所准备的一套言辞,此时完全说不出来。 心中的忐忑越来越浓,尤其是看到张嫣的脸色与反应。 他转过了许多念头,甚至已经做好了张嫣夺门而出时,将她拉回来的准备。 可是,让他渐渐恢复正常思维的是:无论张嫣作何表情,却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身旁。 不知不觉得,两人就维持着互望的姿势。 渐渐地,刘盈的唇角翘起,由浅入深渐渐弧度明显,最后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道:“阿嫣,你为何不愿嫁我?” “真是可笑,这天底下哪有舅舅迎娶外甥女的,且舅舅还是大汉天子。”张嫣对于刘盈的笑有些接受不了,只能扭过头避开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带着嘲讽之意回道。 “先前总是呼‘陛下’,适才因怒而直接称‘你’,这个时候才记起我是你的舅舅了?”刘盈见张嫣抗拒之意并不明显,索性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调侃道。 “无论何种称谓,总是不能改变甥舅之间的伦常的。”张嫣彻底冷静了下来,她冷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道:“舅舅若是不怕天下人耻笑,大可一意孤行。况且,舅舅今日醉了,那些乱言,阿嫣就当未曾听闻。舅舅早些歇息吧!”说完,她就转身抬脚往门口行去。 刘盈怎会让她就此离去,他派人查她的身世血缘,还阻了他人对她的觊觎甚至提亲,尤其是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他意识到,不能再等了,再等就真的没有转回余地了。 “阿嫣,止步!”刘盈心中闪过一丝急切,却偏偏要故作沉稳,只因为他下意识的认为,阿嫣可能会不喜欢,于是他沉着声音出声阻止道。 可是张嫣这会儿哪会听他的,止步?止什么步?她折腾了这么一下,出于泄愤的心理也好,或者妄想着乘势借机骂醒刘彻也好,无论如何,她都没料到自己会被刘彻摆了一道,而且还说出要娶她为后的想法。 这坑爹的穿越加重生,到底给她带来了多少先机与优势!? 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老天设计好的套路,自己认为可以改变命运的种种行为,却偏偏像是冥冥之中按着即定套路一步步往前走一般,根本就是逃不脱她原本的命运安排。 她开始慌了!若是终究逃不脱,那么那寂静黑暗的冷宫,是不是最终是她最后的归宿呢!? 不行,绝对不行! “张嫣,可是要抗诣!?”刘盈急怒之时,第一次在她面前摆出了帝王的气势与权威:“若是你今日踏出这宣室,朕明日就下发赐婚诏书。” 张嫣暗恨,脚上速度本能的虽已减缓,却是没有停下。 没办法,刘盈在她心中,一点儿威信与威力都没有! 刚要拉开殿门,‘彭’的一声,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已经按住了殿门,同时将她往后拉去。 张嫣急怒,冷下脸来对上同样脸色铁青的刘盈道:“陛下难道是要强迫阿嫣吗?真正没想到,大汉百姓歌功颂德的帝王,有着喜好强迫自家外甥女就范的品性!?” 刘盈强压住胸中突然涌上的恼意,他缓了缓面部表情,蹙眉耐下性子,思虑着是否要对她坦白她的隐秘身世,以打消她不愿意嫁她的‘疙瘩’。 见他站在原地踌躇,张嫣以为自己话语之意使刘盈退缩了,正欲乘热打铁,以能离开此地的张嫣,冷不丁听到刘盈的揭秘,虽然这个揭秘其实对于她来说,也并不是秘密。 “阿嫣并非鲁元亲生。”刘盈本来还想再好好思量一番的,可是见张嫣要离开的心思犹如吃了称砣一般,又思及,以张嫣的脾性,若是现下里让她成功离开,很有可能她明日就回打马离开未央宫,并且之后无论是谁宣诣意让她再次进宫,她都会抗诣不从的。毕竟是将她给逼急了,而且无论是吕后或者是他,都舍不得真心罚她的。 张嫣瞬间僵在原地,心中翻腾。震惊于刘盈是如何得知这个隐秘的?她的身世,除了鲁元、张敖,还有吕后,应该无人知晓才对啊! 而刘盈却以为张嫣是受了刺激才会做此反应,当下他缓缓走近张嫣。 带着安抚性的言语道:“你勿要担忧,除了宣平候与鲁元、还有太后及我,无人将会知晓这天大的秘密。” 张嫣冷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真正是人手失手,马有失蹄,吕后可以算得上一代强人了,做事也是滴水不漏,不是还是没瞒住你吗!? “若我不是帝王,也会无从知晓。”刘盈见她的反应,不由道:“总之你莫要忧心,况且,如今我还希望有人将你的身世大白于天下呢!?” “哼!”张嫣听出刘盈之意,却是久久不语,仿佛正在消化那震人心肺的身世之谜,待看时间上关不多了,她装作定了定神,再次冷哼、甚至撂下狠话道:“那又如何!?我不愿嫁你之心依旧,你为帝王,我无能为力,可是我却是能够处置我自己的。” 刘盈一惊同时也有一股陌生的酸涩。 听她之意,哪怕没有舅甥伦常的束缚,她也不想嫁于他,且话中之意还透露着,若是非要将她赐婚为后,她难道会自戮!? “天下女子,但凡年满十五,皆须婚嫁,阿嫣作为皇室宗亲,自当为天下女子争相效仿。”刘盈抿紧了唇角,两人又继续僵持了一会儿,刘盈终是开口道:“如今算来,阿嫣也已年满十三,朕思量着齐王次子刘章聪敏上进,且齐王早有心思与宣平候府结亲,现下更是几次三番与朕相提,朕思量着,此事也无甚不妥,且……” “够了!”张嫣实在是气极,从没有想到刘盈还有要挟人的本事。他以前就只会对她冷脸相对、或者直接忽视,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势在必得了!? 刘盈被喝止却并没有生气,相反却笑的一脸放松,道:“阿嫣若是对刘章无心,那朕换一个,曹窑怎么样?又或者陈买!?”提到陈买,刘盈的心情有瞬间的阴郁。 “陛下可否告诉阿嫣,因何非要是阿嫣不可!?”张嫣其实内心也很疑惑,到底是什么让刘盈自己产生这种心思的。 “因为需要!”刘盈压住心中那一点涌动,他笑的云淡风清,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道:“阿嫣虽是少女,却与其她女子不同,行止虽看似娇妄任性,易引人诟病,实则却是最为通透。” 张嫣的脸白了白,刘盈继续道:“且阿嫣每次的大胆妄为,都不得不让朕思量的出其中之意。别的暂且不提,阿嫣以鲁王之名,使人大量的抄写典籍,倒是正应了我颁布的挟书令。据我所闻,城阳郡是第一个响应此律令、且还实施的十分顺畅的城池,如此一来,鲁王接手城阳郡政务可是顺理成章,为百姓所盼。” “陛下倒是挺闲的!”张嫣嘲讽道。 这些事,都是极隐秘的,当初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口舌,假借着要让张偃增加学实,才说通鲁元公主花钱请人来撰抄的。甚至在刘盈的挟书令颁发之后,鲁元公主与张偃被城阳郡的一些好学之人称颂时,也只是觉得纯属巧合而已。 刘盈又是如何觉得她符合他的‘需要’!? “阿嫣不觉得,你与朕十分般配吗!?”刘盈不想与她讨论闲不闲的话题,若不是特意派人留心,他又怎么会知道的呢!?当下他将话题拉回主题,道:“包括今日怒责男宠一事,你与朕之间也配合极好。朕已经弱冠之年,宠幸伶人已经不能成为不立后的缘由,于其届时宫中多一个不知底细的朝中权贵之女,不如找一个能与朕心意相通,并且于朕糊涂时骂醒朕的知心之人。” 张嫣拧眉不语。 不知底细!?这话什么意思!?她知道朝堂上众臣心思各异,那么多王在那儿摆着呢!这个时候的帝王之位,并不如汉武帝及后世那样,让人觉得是天意授命!在刘盈这个帝王时期,虽然先帝刘邦极力神化自己为龙的后裔,一切都有天命,但是还是有很多刘姓王候认为,只要武力到了,这天下就可收入囊中。 “阿嫣,可愿意……”刘盈已经回到首座榻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可愿意助我成为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 这四个字,让张嫣缓缓收回因思考而显得缥缈的视线,当她眼中印入刘盈的整个影像。 一个疑问在她脑海中闪现:千古一帝!?你是那块料吗!? 汉后嫣然4747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47第47章千古一帝更新完毕! 48第48章 帝后婚嫁 () 也许是张嫣的眼神太过直白,刘盈心中一突,随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当张嫣的视线收回时,她垂下眼眸,唇角扯出一个浅笑,道:“陛下太看得起阿嫣了,阿嫣年岁尚幼、见识也浅,怎能与陛下比肩共同俯瞰这大汉天下!?” 刘盈脸色刹那变白,沉吟良久之时,张嫣已经意欲再次抬脚离去。 这一次,刘盈也不再急切,他只是眼神黯然,状似无意,却言语中透着破釜沉舟的绝然、还有一抹自嘲道:“甥舅之姻并非在五常人伦之内,阿嫣为何不认为我坚持迎娶于你,是对阿嫣有情呢!?” 张嫣彻底僵硬,一只脚踏出未及收回,生生落至殿门之外,却是无法将另一只脚跟随着踏出殿外。 刘盈的心顿时有些鲜活,他缓了缓神,对着张嫣的背影,却是认为再多些言语。 他与她年岁相差不少,且她自小就唤他阿舅,刘盈觉得还是要给她一些时间以慢慢调整。殊不知,张嫣的愣然,并不是刘盈想的那样。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生还能被刘盈倾心,想想自己现年才,而刘盈却有二十有余,难道两世前刘盈喜男色的重口味,在这一世因她这个蝴蝶效应,而变成了喜!?不过,再仔细想想,十三的年龄,放在这个时代,好像也还不算是!?那么,是不是应该算得上老牛啃嫩草呢!? 思绪几经变换而定格在殿门槛的身形,不知不觉间,让后面一直凝视她的刘盈,心情在鲜活的同时也越来越忐忑。 ――― 当天的黎明依旧遵循自然规律而升起时,好不容易入睡的张嫣于晨时却是再次被鲁元公主唤醒。 “阿母,可有急事?”张嫣与往常醒时迷糊相反,这一次眼睛睁得很大,语气也带着些微紧张问道。仿佛是知道些什么,却又害怕着什么发生一般。 鲁元公主感觉到张嫣的异常,不由眉头蹙得更加深道:“阿母只要阿嫣一句话,阿嫣可是心悦陈家公子?” “啊?”张嫣微讶道:“发生了何事?” “你阿舅昨日拒了陈家的提亲,昨日席间,陈家大公子再次叩请你阿舅收回诣意,且于众贵公子面陈述于你的思慕。也不知怎地,引得齐王次子刘章恼怒异常,当场不等陈家公子言毕,就以酒猛灌。你阿弟本要上前劝阻,却被曹窑拦下。”鲁元公主忧心的看着张嫣道:“今日一大早,陈家就遣了人上门再次提亲,你阿父将其劝回之后,陈家又亲至府上,现下里正候于宣平候底外间,你阿父见陈家公子言辞恳切,又思及昨夜你阿弟带回那刘章之言,此时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只好使人于宫中相询于你阿婆。” 什么时候,她成了香馍馍!? 张嫣心中有一些囧了! “阿嫣莫羞!”鲁元见张嫣窘迫的神情,还以为她是小女儿心态,当下和缓脸上焦虑神情,安抚道:“阿嫣只管告知阿母,心中……” 鲁元公主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尖细传唱。是宦者传诣的声音。 在鲁元公主的惊讶与张嫣的镇定中,吕后的诣意传到。 “怎么会?”鲁元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不过须臾,她才从吕后的殿中走出,急匆匆的行至阿嫣处还未探得她的,吕后那边就将张嫣许配给了自家阿弟、当今!? 讶意还未过去,她转头看向一脸平静与木然的张嫣,突然间胸中涌出一股悲哀,想到张嫣的抗拒,想到多年前吕后的打算,与近些时日吕后的言语,她生平次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为力,哑着嗓音,鲁元公主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对着张嫣道:“阿嫣,你稍候,阿母这就去寻你阿婆。”说完,也不等张嫣做何反应,一转身就又匆匆的离开,直奔吕后寝殿的方向。 操持婚礼的依旧是审食其,还有那匹骏马,无数的赏赐。 都差不多与两世前的聘礼相当。 张嫣平静的躺回榻上,闭眼补眠。 而鲁元公主也正如张嫣所料,无功而返。 无论她如何与吕后哭诉,吕后只一摊,满脸无奈之色。 没过多久,宣平候府再次派人至宫中,这次是单独向鲁元公主传话,因为刘盈也单独下了一份诏给宣平候底张敖,封张家两个庶子为候,且又赐封了鲁元王张偃城阳郡周边两处城池为封地食邑。同时让传诣的宦者传话,要张家诸子齐心,不要让皇后娘娘忧心家中之事。一席话说的宣平候府张敖心中又是明朗又是模糊。 ――― 公元前189前晚春,帝后大婚,宣平候府嫡女张嫣正式嫁予大汉天子刘盈为皇后。 刘盈曾经的男宠宏籍孺失宠,于深宫,与未央宫其她宫人一般境遇,几月间不见帝王身影一面。 而帝王每每下朝之后,除却宣室议政之外,进得内宫之后,均敢往椒房殿中与皇后共用晚膳。 一时间,宫中上下、朝野均传帝后和谐、琴瑟和鸣乃大汉黎明百姓之福。 其实张嫣一直没想明白,那些溜须拍马以附合此等传言,只为博得太后与帝王舒爽的人,是如何将帝后和谐生活与黎明百姓的福气有逻辑的挂钩上的。 但是刘盈的确是在人前人后摆出了一副和乐满足的神情,对于朝中一些纷争也时常心情极好的不予追究。 “阿嫣,今日晚膳想用些什么?”刘盈早已换下帝王朝服,身穿一身锦绣青衫常服至椒房殿,脸上和乐融融的随意问道。 “什么都行!”张嫣放下手中铲花的锄刀,头也不回的边擦拭双手边淡然回道。 刘盈也不见恼怒,反而很是愉悦的行至她身旁,看着眼前已经绽放的姹紫嫣红的花朵笑道:“这满园的花儿草儿,在阿嫣的照料下尽比之前匠人照料的更显好了。” “多谢陛下夸赞了!”张嫣脸上微微上扬唇角,以示对帝王称赞的喜悦之情,却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刘盈挥退身边宫人,自后靠近张嫣,轻声道:“我心知阿嫣恼我当初相逼,可……时至今日,阿嫣也该想通了。” “陛下言重了。”张嫣心中冷笑,口中却依然清浅淡然道:“阿嫣能有如今富贵,家中阿弟能有如今权势,多亏陛下为我思虑周全。” 刘盈闻言下意识的蹙紧双眉,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好在张嫣背对着他,无法看得真切,刘盈也就没有过多的去掩饰什么。 一阵轻风吹来,面前的花草随风摇曳,夕阳印照下别有一番妖娆。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前方,落在外人眼中,更是一副帝后宁静赏花的美好画面。 49第49章 嫣初为后 () 张嫣为皇后的三个月,日子宁静而又与世无争。 的宠爱让她享受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也让观望的人老老实实的贮足继续观望。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只是落在别人眼中帝王夜夜的临幸,在张嫣看来,简直就是美中最大的不足。 刘盈的临幸,其实还是挺规矩的。同榻同眠,刘盈对张嫣却什么身体接触。 张嫣起初还有些防备刘盈,可是见他每次都是一副君子模样,仿佛只要娶她到手,外人再也触及不到,他就很是满足的样子,张嫣也做不到每天一到晚间就像防贼一样的防他。渐渐地,当她放下心防时,她的睡眠也就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而令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的鼻息绵长陷入美好梦乡之时,一旁的刘盈总是会睁开双眼,借着月光仔细端祥她的睡颜,直到困意再次袭来,才闭目睡去。 当新的一天再次来临时,张嫣无所事是的平淡皇后日子就被打断了。 淮阳王刘友携妃再次进长安城。 这一世,刘如意没有被吕后以毒赐死,所以赵王之位稳稳的属于他的座下,而刘友这个淮阳王也就没有被要求挪至赵王之位上。 淮阳王刘友,此番在吕后没有强迫的情况下,主动携吕氏王妃,进长安城述职,还真是一大令吕后愉悦之事。 当天,吕后就很是高兴的设宴,因为张嫣现在是皇后了,且诸王候也只有刘友一行人先到,所以这宴就这么几个人,也就设在了椒房殿。 “太后上座。”张嫣自嫁为刘盈为后,出入行止都很端庄得体,一点儿也没有吕后曾经担忧的那样,简直是不吵不闹的贤惠媳妇。而对于吕后是称呼阿婆、还是阿母的问题上,她也很的选择了另外一个称呼:太后。 其实,吕后心底里清楚,在另一个层面上,这是张嫣在对她变相的表示不满之意呢! 吕后对此也不置可否,椒房殿摆宴,她端坐上首,张嫣如今身份也较高,她不似从前排在鲁元公主下首,而是在吕后的左侧第一个榻位上,而鲁元公主则与她对面,在吕后右边的下首榻位。 而刘友的王妃,则坐在张嫣的旁边,也就是左侧第二个榻位上。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刘友的王妃吕馨,神情不复之前那般倨傲与冲动,面上的谦逊让她看上去沉稳大度了些。只是仔细观察,张嫣瞧出她偶尔的疲倦与颓丧,还有隐藏着的不甘。 “瞧瞧阿馨,才这几年,身上浮臊之色尽褪,果然是生育了王,做了阿母了,看着就是不一样了。”吕后是吕馨的亲姑姑,对于吕家人总是希望好的,如今见她再不似之前那样不懂事,而且还生下了王太子,总算是站稳了脚跟,而且淮阳王刘友对她的样子,也不似以前那般厌恶,当下吕后就觉得甚是欣慰。 “真是让太后笑话了。”吕馨的神情不见喜怒,只是她面对吕后时,一脸笑意的样子,让人察觉不出什么,只是席间她的话甚少,坐至一旁的张嫣甚至还看到了她偶尔在吕后要她敬酒称赞表达欣慰之后,她暗自悲苦的闭了闭眼。见她如此,张嫣不禁暗自蹙眉。 “淮阳王刘友近来可好?”酒过三旬,吕馨更是几人中饮酒饮的最多之人,一向在酒后就要更加兴奋的吕馨还是沉闷,鲁元公主与吕后终是觉得不对劲,吕后一个眼神,鲁元公主就转过头,翼翼的问道。 “他……一切安好。”吕馨举杯,脸上笑着敬向鲁元,回道。 “府中姬妾还还似从前那般?”鲁元公主回以一笑,将所敬之举一口饮之后,再次问道。言下之意就是问,这些时日有没有再添加什么美姬。 “比之从前,少了许多。”吕馨此次回答,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会儿,随后再次一笑道。 吕后何等人物,见这情景,先前的怀疑终是得到了一些印证,只是她张嘴欲说些什么,随后想到吕馨原本的脾性,再瞧她现在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吕后知道吕馨脾性虽大有余却思虑不足,她就怕自己一番干涉激起吕馨原来的有恃无恐,恢复到之前不管不顾的蛮横与胡闹的样子。 可是一想到吕馨可能在封地受了淮阳王刘友的委屈,这心底里却又不太舒服。想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将视线投至张嫣身上:“阿嫣,今日宴后,淮阳王妃就宿在宫中,封地住久了,至长安城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阿嫣也多看顾些淮阳王妃!” “诺。”张嫣恭敬应下。 而淮阳王妃吕馨,不但应下,而且还道:“因有子嗣,久不饮酒,如今才这几盏,已有些晕沉,若是皇后不弃,可否陪着阿馨随处逛逛!?” 吕后与鲁元公主当下互望一眼,随后鲁元公主询问的目光看向张嫣道:“阿嫣之意如何?” “阿嫣也有些醉意,只是与王妃不同,阿嫣怕到外处受了风,反而头更昏沉。”张嫣心里可不愿意,对于吕馨,她可没兴趣要听一些诉苦牢骚的话,若真说起些婚姻不幸福,她其实也是满肚子不愿意,那么她诉给谁听呢!? 对于张嫣的拒绝,鲁元有些,转头看向吕后,同时看见她也是满脸无奈。 没办法,自己与太后嘴上总是挂着疼宠张嫣,还承诺过婚配之事定然会让她作主,至少也要问过她的意思,可是一关系到刘盈了,之前什么的宠爱与承诺,都随风而散了。 而且这三个月来,张嫣与她们俩个长辈之间,也没有丝毫的埋怨,吕后更是只当刘盈逼嫁一事不存在,也对张嫣的的疏离气、有礼不多言不做任何评价与问询。 可是,在吕后与鲁元公主的心中,表面上不拿出来说道是一回事,毕竟是疼宠了这么多年的知礼小辈,对于张嫣总是有一份潜在的亏欠的。 吕后正要开口圆了张嫣的拒绝,却不料,淮阳王妃似早有所料一般,脸色也终究有一丝嘲讽与不快道:“既然如此,那阿馨真是失礼了。阿嫣如今贵为皇后,岂还能任由我以长辈身份出言要求些什么的?” 这一句话听得有些刺耳,不过却让吕后、鲁元与张嫣觉得正常,这才像吕馨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吕馨从晨时入得长安城至现在夜晚降临,能够将贤淑熬到现在,真是大不易啊! 吕后不禁脸上露出一丝放心的笑容,故作埋怨责备道:“你与阿嫣也年长不了多少,处事更是不及于她,端着长辈的架子,你也不嫌弃臊意!?” “是啊!”吕馨不似以往那般不服神情,而是显现一丝颓败,拿起桌案上一碗酒就往口中灌了下去,兴许是有些急了,她呛了咳了几声,这令吕后当场脸色沉了下去。 吕馨止了咳,脸上的红晕还在,她用手擦拭了嘴角的酒迹,情绪有些不稳、声音带着一些激动道:“我也时常问自己,当初我于纵马场上相中于他,千方百计求了太后要嫁给淮阳王到底是为了什么?果然真如他所言那样,我就是个送上门的,且是吕后逼着的,他不要也得要。” 此言一出,鲁元当场惊的轻声叫了出来。 而吕后的脸色难看到几近泛青。 张嫣更是眯了眯眼,看向一旁的吕馨,关于吕馨嫁给淮阳王刘友,她只知道是吕后下的诣意,却不知道当中还有这么一段。 “呵呵!呵呵!”吕馨见张嫣眯着眼看向自己,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她指着张嫣道:“当初的青涩姑娘,如今才刚要长成,就让如今朝中权贵陈平之子情根种下、齐王次子吵嚷着几年弃武从文荒废,更是让帝王不顾威仪,让人诟病与臣子抢妻,呵呵,我是阿嫣,即使年长几何也是惘然……没那个手段、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狐媚人的……” “馨儿,你醉了,休要胡言了!”吕后沉沉的声音响起,她的脸色回复了些常色,可是依旧看得不出愉,只是声线平稳之中带着不予回绝的权威。 “诺!我这就下去歇着,下去歇着。”吕馨虽然有些失控,可是对于吕后的畏惧却是本能的,可是几年来在淮阳王府压抑的本性,哪能这么容易说停就停了,更何况,吕馨本就是自控能力差到的人。 当下,她摇摇晃晃的起身,再次指着张嫣、脸色几变,最后道:“阿嫣前些年于园中所言,我思之甚觉有礼,是,刘友若是身死,我也不会好过,可是我表现大肚贤惠,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他终于明目张胆的对府中美姬的独宠。为何会如此呢?为何会如此呢?” 吕馨推开上前扶着她的宫人,笔直笔直的站在殿中,神色变得凄苦,双眼泛着红,哽咽着大声道:“哈哈,我得到了他终于肯给我这这个王妃该有的敬重、得到了他给我的子嗣,可是除了这些呢?呵呵!他以前府中美姬众多,几乎处处都要留宿,我只当他对女色心思过重,可不想,他是惧怕我害了他最宠爱的姬子,现在我变贤惠了,他就明目张胆的独宠那个姬子了,呵呵!我……我……” “送王妃下去歇着。”吕后的语气加重,她听到吕馨哽咽的停顿了下来,再瞧见她就这么站在殿中嘤嘤哭泣了起来,当下眼神严厉的看向退至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去前面看看陛下宴席是否散了,传淮阳王来见我。” “谨诺!”宫人应声,随即上前搀扶吕馨,却不想,吕馨在感觉到有人碰触时,猛的抬头,伸手将宫人推开,嚷道:“走开,走开,我没醉,我不累,我不要歇着,我……我……要……..”嚷着嚷着,她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向张嫣,在她身旁跪坐了下来,拿起张嫣的酒盏,突然间笑了起来,道:“阿嫣……噢……不,是皇后……皇后可否教我……呵呵!我……我是否要杖杀了那个美姬,然后也对人称,本王妃不喜与人共享一夫!?” 鲁元公主不似吕后,在她眼中,除了吕后与刘盈是至亲也是无法抗拒的存在,排下来就属张嫣就是最重要的。她对吕馨主要是看在吕后的颜面上,所以一直坐在旁边不便出声,可是眼瞧吕后吩咐的话语,吕馨根本就不当回事,而张嫣却几次三番的被吕馨逼到头上,当下也坐不住了,直接红着脸,不高兴的提高音量大声呵斥道:“馨儿,你逾越了!还不下去。”说完,就对着旁边被推到地上复又跪在地上的宫人大声道:“还不快些将王妃搀扶下去。小心伤了皇后娘娘,太后与陛下都不饶你们。” 两个宫人心中暗暗叫苦,余光快速的瞄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吕后、还有一脸冷漠犹如看戏的张嫣。 这一家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叫她们可怎么办呢? 谁不知道吕太后与吕氏一族的偏向,对吕馨简直是当另一个女儿一般,而张嫣身为皇后,更是不好惹的。 谁都没发出指令,他们当下也只能观望呀! 可是鲁元公主的吩咐又不听,于是再次出工不出力的,上前欲搀扶吕馨。 结果可想而知,两位宫人再次被吕馨推翻在地。甚至吕馨对于张嫣的举止更进一步,好像为了避开宫人将她强行拉走,吕馨索性拉住张嫣的左边衣袖,死活也不松开。 几番拉扯,张嫣就这么伸着左手,任由吕馨拉着衣袖,平淡道:“行了,退下吧!” 两位宫人一听,顿时如临大赦,急忙向后退去,只是须臾,就退到了外间。 “莫要耍酒疯了。”张嫣眼中无甚表情,转头看向已经发线凌乱的吕馨道:“你这番来此,无非就想让太后下诣,直接封你那子嗣为淮阳王王太子,直接说明来意即可,何苦要如此这般呢!?” “你!”吕馨收敛起东倒西歪的身形,僵硬的看向张嫣,讶异的吐出一个字。随后再看了一眼脸上平静无波的吕后。 “我知晓王妃你本是全心思慕着淮阳王刘友,可是那兴许是从前。”张嫣见她如此,就知道自己所想没有错,想到吕馨虽不聪慧,却终究也比之两世前有所不同,必竟是有子嗣的人了,没有夫郎的情义,自然就要手握着权势了,而自己的儿子,对于吕馨来说,到底是个凭仗。想到这里,她也为她感觉到一股悲哀,道:“他粹了你一地的美梦,你将完全所需寄托于子嗣,无可厚非,只是你想过吗?淮阳王毕竟是先帝所出,他且还当壮年,即使现下里太后强逼着立了王太子,你就不怕将来有变?何况,立王太子之位,说了算的并不是太后。” “可是,太后之言,那些王候又岂肯不听?” “你可曾想过,若是强立王太子一旦传出,其他王候会如何作想?”张嫣冷冷的看向吕馨,道:“如今朝中之势,你可曾了解?可曾有为太后与陛下想过?” “难道要等到那美姬诞下子嗣,由那贱种承了王太子之位吗?”吕馨极不服气,道。 什么王太子,这些王候的封地注定是要在削藩的旗号下,压了封地贬了王爵的,还不如做个闲散的王子,有吃有喝,不用操那多余的闲心,而且还能保住自己一脉的性命。张嫣是知道历史的轨迹与帝王的心思的,有哪一个安定朝代的帝王能容忍这么多权势过大的王候们存在。何况,淮阳王的封地,不但富庶、还因当初先帝时期天下未平,于淮阳王封地驻守了私军的,且还归属淮阳王管辖之用的。 “从长计议,如今尚为时过早!”张嫣想归想,可是却不可能说出来,更不可能告诉吕馨。当下她淡然回答。 “阿嫣……”吕馨见张嫣看透了她的打算,还断了她的念想,不由怒道:“你如今可是受宠了,你可知道我的处境?” “水生火热?”张嫣转头眼中带着讥讽,道:“与淮阳王过不下去了?” 吕馨被她呛了声,不禁脸红脖子粗,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就离开他,身为吕氏族女,难道还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张嫣轻言慢语,让吕后、鲁元公主以及吕馨当场呆愣。 “与其借太后之势护你在淮阳王处艰难的过活,不如另寻生路,过你想要的日子。”可在这种氛围之下,张嫣还嫌不够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当下又扔出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看了一些评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是满足了这个,满足不了那个。 索性接下来,我就按着自己的思路节奏写了。 50第50章 待懂情爱 () “阿嫣!”鲁元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嫣,道:“你怎可如此鼓动于阿馨?” “阿嫣并无鼓动。^^”张嫣不以为然道:“阿嫣只是直陈心中所想。”说完,她抬了抬眼皮,看向征愣的吕馨,道:“是否可行,还由王妃自身作主,阿嫣不喜强人意愿。” “可……”鲁元公主正要接口说些什么,一旁的吕馨却喃喃自语起来:“要离开吗?可否?可否?” “休要听她胡言。”鲁元公主着了急,转头看向一直不言语的吕后道:“阿母,可不能让阿馨乱下决断。” “阿嫣,这真是你心中所想?”吕后听到鲁元公主急问,却不朝她看,直接眼中带笑,却也透着犀利,望向张嫣问道:“你可知,初时阿馨嫁予淮阳王有多艰难吗?此时离开,又要将子嗣置于何地?阿馨将来归宿于何处?” 张嫣面对吕后,只是浅浅一笑,道:“若阿嫣说,当初阿馨嫁予淮阳王就是个错误,太后可会呵斥于阿嫣?” 吕后面色发沉,看了眼一旁颓废而坐的吕馨,道:“阿馨,可有何要陈情的?是否为一个错误,还得由你来断言。” “太后。”吕馨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不再之前那般激动的泛着红晕,相反却是一片苍白,眉头也兀自拧着道:“阿馨只想问太后一言,当初,阿馨执意要嫁淮阳王时,他可曾拒绝?可曾有丝毫不满?” “确有,可并不强烈。”吕后先是沉吟,可是抿紧的唇,最终还是张开,回忆着当初的情景道。 “这就是了!”吕馨的背脊突然间弯了下去,那撑着她虽然颓丧却依旧跪坐的力量,瞬间被抽了去,让她以双掌撑地,才能勉强维持。 对于吕馨的模样,正常人都会同情,可是张嫣见过两世前吕馨绝望发疯的模样,她觉得如此打击之后如果也能够迎来阳光,总比一直活在阴影下变得要好。 “你与太后确认淮阳王当初言行又有何意!?”张嫣毫不留情的道:“即使当初他真有拒你之心,多年来若是情根种下,又岂会于你面重又提及!?正因几年来,他对你一直无心无意,才会不改初衷,拒你冷你,处处于她处留情,甚至在你已经示弱时,依旧宠爱他的美姬。” 张嫣每说一句,吕馨的脸色就要差上几分,到最后她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都要伏到地面上,微微颤抖的肩膀,让吕后与鲁元公主一看便知,吕馨这次遭受到的刺激可真是大了,想必此时正在无声的哭泣。 “阿嫣,你莫要再说了!莫要再说了!”鲁元公主真的急了,她从榻位上起身,快步挪至吕馨身旁,拿起巾帕扶住吕馨,吕馨也觉得满脸泪痕实在不便让人瞧见,她颤抖着肩膀,低伏着头于鲁元公主的膝头上,顿时鲁元公主感觉到自己膝头上一片湿意。 张嫣也心有不忍,回头看向吕后含着赞赏的目光,她心底里暗叹着自己又成了吕后的一把刀了。 想想自己也挺悲摧的,明明被强迫嫁给刘盈,怎么看吃亏与受委屈的应该是她张嫣吧!可是也正因为人人都这么想,吕后却没有任何表示,可见吕后的心底里不但是偏向于他儿子,而且对于张嫣来说,吕后还会反而担心张嫣的疏离而在心头横插一根不亲近的刺。/ 这一点张嫣早就有所准备,天下的婆婆之心都是一样的,她比之一般儿媳妇还好在有另外一个外孙女的身份,虽然亲的,可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所以,她只要表现的如以往那般一样,在关系到吕后的名誉与利益时,的犀利表达与维护,就会彻底打消吕后这样的一个女强人的心里阴影。至于明面上的,张嫣可不能、至少不能在短时间内回复到从前动不动就撒娇的样子,毕竟做戏要做全套嘛!何况,她也实在没那个本事,将心底里生出的那些怨气悉数压下。只能慢慢的在时间中,一点点的消化掉。 无论如何,但愿她这一次挺身而出,让吕后心底里对她更加亏欠,而且是打心底里更相她。 “阿嫣累了,且淮阳王想必也快赶至,请太后容阿嫣退下以作休憩。”张嫣以手揉了揉额头,一脸不以为然,还有一些醉意后的疲倦,道。 鲁元公主正安抚着吕馨,听闻张嫣就要避开,也只能矛盾的看看伤心的吕馨,还有一脸疲倦之色的张嫣。 而吕后则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温和的对着张嫣道:“记得饮碗醒酒茶汤。” “诺!”张嫣端庄的行了礼之后,即刻退回椒房殿后殿。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影差不多消失在外殿时,刘盈带着满脸忐忑不安与惶恐惊讶的淮南王刘友,自外间径自没要任何宦者通报,就直接进来。 落入刘盈眼中的只剩下张嫣大红色裙摆,以及好似惊鸿一瞥的短暂婀娜身影。 刘盈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冉冉生辉的璀璨,还有一丝隐隐而生的担忧。 方才,他就拉着淮南王刘友候在外间,将里面的所有言语都听了个遍。 对于张嫣此番话语及行止,往深里想,刘盈自然知道她所为何,也知道此次她的做法,会让吕后将来更加疼爱她,虽然不会超过刘盈,可是紧挨其后的位置定然不会少了张嫣。但是,他却担忧,张嫣能说出这番话来,定然心中也有此番想法,那么,是否就意味着,其实张嫣根本不惧怕离开夫郎渡日,那么……换言之,他即使将张嫣迎娶到手,若是看管不好,她也很有可能会离开他。 不行!他不允许! 他是大汉的,不似淮阳王那般还只是王候。 普天,只要帝王之位还在,吕氏一族不倒,他就不怕张嫣会如她所说,仗着他人之势离开他。而只要她不离开他,那么他就有这个耐心。 ――― 回到内殿,当中隔了一个园子,却让张嫣感觉到仿佛隔离了一切俗事喧嚣。 刘盈为她花了不少心思,对于椒房殿的清理与布置,的确是给了她心中所想,那样清静且美好。 洗沐妥当,头发半干,她歪靠在榻边,瞌睡袭来,让她眯起了眼睛打起了盹儿。只是这盹儿,一打就入了深夜。 刘盈进得内殿来,入眼的就是已经入睡了的张嫣,她长长的墨发披散在大红色的榻褥上,玉体横陈,□在外的手臂与小腿,还有那双小巧白皙的玉足,让他看得直接起了反应。 站在原地,默默贮立在那儿看了一会儿。他终是一阵轻叹,挪动脚步至屏风后洗沐。 睡梦中,张嫣感觉到自己被人搂住,一股温暖与馨香入得鼻中,她做梦了,梦中的花园很漂亮,春暖花开的园子,和煦美好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人感觉通体舒泰,远远的飘入鼻中的清香,不但让自己深吸了两口,也引来了园上到处飞舞的蝴蝶,当然好像还有一些蜜蜂。 只是,当她正很有兴致的观赏着美景时,那些蝴蝶却向她身上飞来,有的绕着她打转,有的直接往她脸上与脖劲处钻。那种抚弄让她感觉并不排斥,像一种丝绢轻挠肌肤之感。 突然间,那正在采蜜的蜜蜂却直向她冲来,她一个提防不足,脖颈处与锁骨处,像被叮着一口,感觉到一丝痛意。 本能的,她伸手去挥、去赶,却听闻一声脆响,手掌掠过,一阵火辣。 睁眼! 四目相对! 衣衫凌乱的是自己,还有抚脸错愕、满脸之色的刘盈。 刘盈洗沐之后,浑身顿觉舒爽,兴许是酒意上头,又或者是今日的张嫣实在过于诱人、又或者是方才张嫣的话语刺激到了他心底里的不安,他不似之前的时日,睡至她的身旁,他无法再安然老实,双手就这么顺从心意抚上了她的腰间,随后双唇就覆到了她的面颊、一路顺到脖颈。 这样的亲昵,让他有些沉沦,他迷惑于自己为何会痴迷于张嫣这一具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女体形,这让刘盈更加觉得慌乱,内心矛盾与纠结之时,唇上齿间力气失控,就将张嫣给弄疼弄醒了。 有些慌乱与自责,刘盈从张嫣身上翻身下来,半坐至榻上,他别过脸看向床榻的另一面,敛目不语。他的双手有些紧张的抠着床榻上的榻褥,浑身有些紧绷,看似不经意的表情,却也泄露了他正在小心观察着张嫣的反应。 张嫣醒来之时是迷糊的,可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在睡梦中被刘盈这个夫郎轻薄了,令她觉得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想像当中那样愤怒,相反却在脑海中出现了一段印证,一男一女同榻而眠,真的是无法始终保持清白的。危险啊,危险!!! 而接下来,刘盈的举动,更是让张嫣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是一种释然,一种好笑。 没想到,出头的刘盈,也会有这样显得幼稚无措的举动!?像被捉到错处,却又不能承认的窘迫,就这样坦然□的呈现在她眼前。 “睡吧!”张嫣微敛目光,睡过刚醒的声音显得有一丝糜哑,配上柔和的语调,瞬间让刘盈显得无措慌乱、紧张局促的手足放松了。 他回转过头看向张嫣,欣喜于她没有恼怒,只是当他看到张嫣自顾转过身,闭眼继续睡时,他的眸色随之一黯。 张嫣侧耳顷听,并没有听到刘盈躺下的声响,正疑惑间,听到刘盈道:“阿嫣,别不信我,我是真的心悦于你。” 张嫣蹙眉,她不知晓、也没预料到沉静了三个月与她相安无事的刘盈,会如此旧话重提。 “我知你现下无法明了。你还小,我可以等。”刘盈从张嫣瞬间的背部反应,看出张嫣并没有睡着,而且也听进了他的述说,想到了今日她那随意的言语与态度,又想到了她也才是岁的少女,不禁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些好,于是继续道:“我只希望待你长成之后,明了情爱一事时,我在你身边。”届时,你就只能属于我!这后面的话,刘盈没有说出来。他觉得还不到时候,也不想让张嫣知道他太多的暗藏心思,毕竟仗着权势、踢开了他人的觊觎而捷足先登总是有些不太光彩。 张嫣并不似刘盈所想的那样,对男女之情无从了然的少女,对于刘盈的心思与手段,还有这些话语,她虽然嫁的是不情不愿,但其实是有触动的。 只是想到两世前,她就有些接受无能。 那个时候,她依稀记得,刘盈是连看都不想看到她,甚至远远的知道她从前方游园走来,他就急忙抬脚从另一处避开,而每当她主动去寻他时,他的身旁不是宏籍孺在场,就是有其她美姬拥在怀里。 刘盈现在所说的待到她懂情爱之时,他会在她身边。 在身边吗!?也许吧!可以,在身边的还有他与其她姬子,与前世里曾经与其她姬子生出的孩儿。 而他的短命离世,吕氏一族的毁灭,她的青春最美好的开始,就从此奉献给了未央宫最含的宫宇北宫。 这一切都是刘盈,而这一世,她依旧离不开刘盈。 想到这,才涌起的一丝触动,就被压了下去。 不知是眼中还是心中的酸涩感,让她的双眼渐渐迷蒙,她终是闭上了眼,将头微微向里侧去,埋进了宽大的榻枕。 “阿嫣?你不想听吗?”刘盈感觉到张嫣的情绪变化,可当阿嫣最后浑身散发出的抗拒,刘盈心中也不太好受,那隐藏着的慌乱,让他有种急切的冲动将张嫣翻转过身。 “夜深了!”稳了稳心绪,当张嫣感觉到刘盈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臂膀,她依旧背着他,轻声道:“陛下明日还要早朝。” “阿嫣!”刘盈停止了手上动作,有些不甘心、又带着刻意的压制,他哑着嗓子对着张嫣唤道。 “陛下保重身体,待阿嫣长成之日,陛下可不能老态龙钟了!”张嫣其实想说,但愿她长成大姑娘懂得情爱之事时,刘盈还活的健健康康的。毕竟,两世前刘盈是个短命的,而这一世,一切都未为可知啊! 见刘盈并没有及时回话,张嫣换了一个轻快的语调,略带着赌气、又带着些戏谑,道:“阿嫣可是不喜与她人共享夫郎的,陛下血气方刚,可熬得住!?” 令张嫣觉得奇怪的是,刘盈还是没有回应。 她不禁觉得莫名与好奇,回转过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深深后悔,因为刘盈满脸满眼的笑意,在对上她的回视时,终于爆发出一阵大声的笑意。 神经病! 第一时间,张嫣的第一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请收藏,请订阅! 51第51章 防备不饮 () 这一夜,刘盈在愉悦的心情中搂住了张嫣。// 这一夜,张嫣一直清醒了神智,并在刘盈熟睡之后将刘盈放在她腰间搂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拿开。 这一夜,刘盈仿佛有些不依不饶,搂住张嫣的手被拿开之后,没隔多久,就又重新放到了原位。 于是,刘盈睡的不太安稳,但总算有些满足,可是张嫣却一整晚都没睡好。 所以,在临近天亮人体最困乏之时,张嫣实在熬不住了,疲乏之意让她不想再坚持些什么。 最后,当刘盈被外间守候的宦者叫醒时,他很满意的看到,张嫣蜷曲在他的怀中安睡。而他的手中还有她残留的体温。 ――― 张嫣醒来时,太阳早就光临大地了。 对于她来说,这又挺无聊的,张偃被封鲁王之后,因为张嫣的大婚没有及时启程,这一停留就直到现在,只是张嫣清楚,之所以张偃没有去封地,是刘盈故意为之。 “娘娘,鲁王求见。”身旁宫人眉清目秀,张嫣知道这是刘盈的地盘,她也不便于培养自己心腹之人,何况她不是什么代表世家大族的利益皇后,更是没这个必要。所以,无论吕后与刘盈给她安排哪个宫人,她都没意见。 “快些请他进来!”张嫣看着廊下搭起的凉棚,凉棚一旁还搭了葡萄藤,想到入了夏,不但可以纳凉,还能随手摘下一串葡萄,心情就感觉到不错,此时听到鲁王求见,更是觉得挺高兴,立时吩咐道。 不多时,一身玄色棉袍锦带玉冠的半大,就此立在她的眼前,虽看似仍有几分少年稚气,可人要衣装,张偃的华贵之气与为王的威仪还是有了几分。 “阿姐!”只是鲁王一看到张嫣就喜形的忘记了为王的身份与规矩,待到宫人退下之后,也不行礼,直接快步跑到她的身边,直接兴奋的唤道:“我可真想你,陛下都不让我来见你。” 对于刘盈的称呼,张偃也苦恼过到底是该叫阿舅、还是跟着张嫣称姐夫,最后听张嫣唤吕后为太后,才想到索性称呼刘盈为陛下。 “陛下为何不允你来见我?”张嫣明知故问道。 “还不是怕我通风报信,为他人传迅!?”张偃撅嘴回道:“那陈家公子哪有胆量与陛下作对,自从姐为皇后,除了在朝堂上偶尔一见,其它时候连个人影子都瞧不见。[].可,陛下防着他亲近于我,弄得陈家公子见到我就似陌生人一般。” 张嫣微弯唇角,想到陈买那初次的玉树临风模样及之后的故意讨好,还有察颜观色、低调回避着刘盈的锋芒,不由轻笑出声。 笑过之后,张嫣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轻笑。两世前印象不深的人,而且他家阿父陈平还是自先帝时期有名的谋臣,算的上为保刘氏皇族忍辱负重,最后尽数诛灭吕氏一族的‘忠臣’。 两人本不该会有什么交集的。且刘盈作为刘氏正宗嫡出帝王,他定会视陈氏家族为臂膀。可现在,刘盈对陈买的态度,却让人不得不多层疑虑。 如此一来,刘盈与陈买如此作为,陈平与其他众朝臣哪个不是火眼金晴,定然也是看在眼中,疑在心里。 “阿姐,陛下可会自此打压陈氏一族?”张偃好奇的问道。 “不会!”张嫣肯定的回答道:“陛下除却性子偶尔犹豫踌躇之外,是个心思深沉、明辨是非的帝王,绝不会因阿姐之事,而对曲逆候一族心中生隙。” “那陈买此举,可会让朝中诸人困惑重重!?”张偃继续问道:“且,陈买本就无心朝政,这下岂不是心死的要辞官了!?” 张嫣无奈的看着张偃,真是担心他还是一副什么话都会脱口而出的坏习惯,见张偃还一脸木知木觉的样子,扬起手就拍了张偃脑袋:“要辞早就辞了,还需等到现在,且曲逆候是什么人?岂是如此简单任性之辈!?” “阿弟始终没明了,若说齐王次子刘章相中阿姐,阿弟也不会多加揣度,可,论那陈买,阿弟这却始终存着疑惑?”张偃捂着被张嫣拍过的脑袋,嘻嘻笑道:“难道他与陛下一样,稚龄女子?哎哟!阿姐怎地又打阿弟!?”正说着,张偃的脑袋又被张嫣打了一巴掌,对上张嫣警告的眼神,张偃缩了缩脖子,却是心有不甘继续道:“人人都皆道陛下之所以久不立后,且还放着宫人美姬不理,除了喜欢男宠,就是喜好稚龄,若不是太后压着,阿姐怎地会是皇后!?” 张偃嚷嚷的是爽快了,张嫣却是眉头越拧越紧。 谣言总是传得够难听的,可是张嫣却并不喜欢刘盈的名声被人如此糟蹋。 “何时有此一说?”张嫣的视线有些冷然,才爽快没多久的张偃顿时又缩起了脖子。 “何时传出,阿弟晓,可阿弟听闻此等传闻,也有月余。”张偃说完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张嫣不愉的脸色,道:“阿姐莫要烦忧,陛下曾与阿弟提起此类传言,这些他全知晓,并不打紧。只嘱咐阿弟,若今后听此传言,只管记下是谁,莫要出言过分争辩。” “陛下都知晓!?”张嫣脸色顿时有些转变,疑惑道:“那陛下可曾提过,当会如何行事?亦或者,你告知陛下之后,陛下可曾有所惩治举措?” “尚无!”张偃回道:“况且,陛下哪需等阿弟禀报,那曹窑是什么人?这也只是明面上与陛下亲近的,阿姐莫要忘了,留候还有两子呢!” 张不疑与张辟疆!? 对了,这两人,她怎么能忽略不计呢!? “还有那周勃之幼子周亚夫!”张偃好似对周亚夫很不感冒,一提到他的名字,就显得有些反感道:“为了贴向陛下以示忠心,他一个整日里与长他好些年岁的曹窑唧唧歪歪,也不嫌累的慌!” 张嫣一直观察着张偃的视色,结合张偃所言,在脑海里拼凑出可能画面。 “是你与周亚夫不合吧!?”张嫣突然展颜一笑,直接揭穿张偃的埋怨道:“他可是说你不似男儿了!?” 张偃脸上顿时一红,直接不满的叫嚷道:“阿姐,你怎么全都晓得。” 看了看白白净净、整一个富二代、靠着阿母与阿姐混的华贵公子哥张偃,再想想从小就跟着老将军周勃骑马、射弓、拿刀斧的周亚夫,两人年岁相当,站在一块儿,当然会互看不顺眼,而曹窑本就与周亚夫关系不亲,且曹窑是刘盈的铁杆亲卫,在张偃与周亚夫之间发生不和时,可想而知曹窑的立场定然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张偃处。 “你别整日里只顾嚷着周亚夫是个小莽夫,闲暇时也该学学他,即便将来不上战场击退匈奴,可好歹也强身健体!”张嫣笑看张偃,忽略他的尴尬,柔和道。 “哼!学他!?”张偃当下有些不乐意道:“阿弟就是寻刘章问剑弄刀,也绝不寻他,简直晦气!” “听阿姐一句,你切忌不可与周亚夫僵了情分。”张嫣正色道。 “为何?”张偃不满反问。 “周氏一族满门忠烈,周老将军与曲逆候陈平,于先帝时期均已是国之栋梁。”张嫣不便与他细说,只道:“周亚夫自小又得周老将军看中,必然有其过人一面,你虽也有不输于他,可天生九子,尚各有专长,你又为何不放开心胸,多瞧瞧他身上可有你可学之处呢!?” “是他先对阿弟出言不逊的!”张偃还是有些愤懑道:“若他不先言阿弟容貌,阿弟又怎会与他相争!?” 对于这种少年人之间的意气相争,张嫣脸上的笑意更浓道:“呵呵!阿姐随意一说,如何行止,还看阿弟愿否!” 张偃顿时嘟囔着双唇,不再多言,可是看他的神情,却是已在深思张嫣所言。对此张嫣也不再深究,她知道,张偃是很聪慧的、且心性也挺良善,若他想通,那结果将会更好。 正说着,外间的宫人又来禀报。正是那几乎是隐形人的刘长又使人送补汤,这次送补汤的对象,不止是刘盈,还有张嫣。 看着两碗冒着热气的补汤,感受着如今已临近夏季的时节,又想到上一次收拾宏籍孺时,刘长也送了一碗含有足‘料’的补汤,最关键的是,她现在十分肯定,那曾经在未央宫花园内听到的鬼祟童声,就是这好心送补汤的刘长。张嫣放心的饮用面前的大碗补汤呢!? 笑得温婉大方,张嫣使身旁的宫人赏了钱给刘长派来送补汤的宫人。 张偃奇怪的问道:“刘长是谁?” 张嫣在内心暗叹一声,也难怪刘长易被人挑唆,本就年幼,且吕后将他收养之后,关心实在太少。难免不被人利用! “刘长是陛下幼弟!”张嫣挥手让宫人将补汤放置一旁,对着张偃回道。 “不怎么听闻阿母提及,且好似也没见过他!?”张偃两眼警惕着盯着被宫人放置一旁的补汤,想到听闻其他贵公子偶尔所提,不由带着紧张的口气道:“阿姐勿饮!” 张嫣见张偃关心的模样,不禁欣慰的乐了起来,然后故作端正姿势,脸色也装着十分正经道:“诺,阿姐晓得!” 张偃似无所觉,继续一幅小大人的模样,道:“也不可让陛下饮用!” “有何好食不让我饮用啊!?”刘盈欢快的声音响起,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身朝堂冠冕已经换成黑色锦袍,清朗面容、欣长的身形已经站至张嫣与张偃面前。 52第52章 旖旎优柔 () 张偃见刘盈进得内殿来,急忙按照规矩向刘盈行完君臣礼,而刘盈则满脸笑容示意张偃起身,然后那双眼睛就一直绕着张嫣,仿佛要看清她的所有行止与面部表情。// 张偃素来知晓刘盈对张嫣疼宠,却也没弄明白,刘盈对张嫣是长辈对小辈的宠爱,还是那男女的喜爱。 所以当刘盈端坐于张嫣让出的首座之后,却还拉着张嫣跪坐于一旁不要离开时,本要跟着刘盈之后返回榻座的张偃,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那视线理解为探究还实不为过。 对于张偃有些顾忌的打量目光,张嫣杏眼一扫,眼中不满尽数显现,张偃不由讪讪的恢复正常状态。 刘盈扯起唇角浅浅一笑,好似并没有当回事的模样,也不言语。 场面顿时有些沉静,张偃自顾摸了摸鼻子,间觉得自己好似有些多余,于是连忙找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眼见张偃的离开,想到不久张偃就要启程离开长安城,随着他一起离去的还有阿母鲁元公主,张嫣就觉得心中怅然。 对于张嫣的失落神情,刘盈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岔开话题,指向一旁搁置的补汤道:“阿嫣方才所提,可是那两碗补汤?” “正是!”张嫣清楚刘盈这是明知故问,她也只是敛眸回道。 “呵!”一声轻笑,刘盈顿时显得心情极好的样子,道:“送得及时,快些呈上来。” 张嫣顿时脊背一僵。 这刘盈故意的吧! 刘长上次所送的补汤,刘盈可是并且还告诉她,这补汤里面可是含着催情成分的。 今天这补汤若没问题倒也罢了,可若是里面含着和上次那一样的催情成分,那刘盈可如何是好!? 反正她是不会为他当解药的,可是找其‘他’人或者其‘她’人,张嫣总感觉心里不舒服。 如此一想,她斜眼看向刘盈的眼神就带着一丝责怪与一点点……威胁! 刘盈似无所觉,外间进来侍候的宫人自然不敢怠慢帝王的吩咐,眼见那两碗补汤已经被呈至他们的桌案。刘盈指着搁置在张嫣面前的另一碗补汤道:“莫要辜负幼弟的一片关切之心,阿嫣也饮些吧!” 张嫣的双眼几乎要瞪圆了,她在心中送了刘盈几个大白眼,之后脸上神情舒缓,带上一丝为难道:“晚些时候吧!我先前已饮了一些清凉的汤水。^^” “那好!”刘盈右手伸向补汤道:“朕且先饮一些,正好与宣室殿处与朝臣议事,觉得口有些干渴。” 张嫣眼睛盯着刘盈已经碰触到汤碗的右手,还真吃不准刘盈到底是何用心,难道是故意为之,想让她出言相阻吗!? 想到这,张嫣就将目光挪向刘盈,没想到刘盈好似动真格的,一点也没有故意为之的意图,也不朝张嫣看一眼,只顾端起汤碗就往唇口处送。 只听到一声咕噜声,以及看见刘盈的咽喉处动了一下,张嫣莫名心中一急,也顾不得许多,只任由心中感受,直接出口阻止:“且慢!勿饮!” 听到张嫣的一声阻止,刘盈倒也动作迅速,当即将汤碗拿离了唇口。 只是当张嫣的视线带些紧张的看向碗内补汤,却是发现这碗中汤药好似一点也没少呀!? 这一下刘盈的唇角笑容控制不住,那明显的得呈笑容,让张嫣已经不是单纯的恼怒了! 她眯着眼睛,意识到自己上了刘盈的当。 她压下心中的那一层不自在,索性笑的更加灿烂,对着刘盈捏着嗓音,故意将声音调至轻柔,请罪道:“还请陛下宽恕我的无状,这补汤是陛下幼弟的一片心意,陛下还是快些饮了吧!若是有何不适,我身为皇后,定当为陛下妥当晚间侍候之人。” 刘盈笑的明媚的脸,顿时跨了下去,一层阴霾瞬间爬上了他的俊脸。 张嫣见他如此,自然也收了脸上笑意,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之后,随即起身欲要离开刘盈的身边。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身后的刘盈就道:“代王刘恒明日就要携同他的妻妾返回封地,阿嫣觉得,我是否对他再行挽留?” 提到刘恒,张嫣的心中一凛。毕竟按照历史轨迹,在刘盈离世之后,大汉史上留存稳定的继任帝王就是刘恒,史称汉文帝。 此次因为她的到来,不知道蝴蝶效应之后,刘盈与刘恒将是何种关系与际遇。而刘盈的命运如果有所改观,那么刘恒将会如何!? “代王身边宠姬窦氏乃当年太后所赐,代王素来至孝且懂得恩义,他感念当初太后赐下窦氏与其良缘,故此番回长安城久宫中不提离去,还时常遣窦氏侍奉太后以敬孝心、以全恩义。只是封地久不返回,那边的政务着实放不下,今日一早朝会之后,代王于朕处诉其不舍且涕哭不止。”刘盈不紧不慢,缓缓述说:“如今临别在际,皇后意下如何?” 张嫣听到刘盈以‘朕’与‘皇后’相称,自然明白刘盈是何用意,她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面露正色的刘盈道:“既然窦氏舍不下太后,代王也仁孝,那就恩准了窦氏留在宫中便可。阿嫣身为皇后,定当妥善安置代王,不会叫人怠慢了她。” “皇后贤惠!”刘盈正色点头,道:“如此一来,代王大可安心返回封地,而窦氏只管尽心服侍太后即可,两人均莫要忧心其它。” “多谢陛下夸赞。”张嫣展颜端庄一笑,回道:“窦氏久太后身边,若太后身体不适,也可快些报与代王知晓,这确是妥善之法。” 刘盈听到张嫣如此一说,当下明了张嫣已经理解了他此举的含义。 他的确是疑心刘恒,将窦氏留在太后身边,明面上是刚才与张嫣所论的冠冕堂皇,实际上他就是想故意让窦氏在关键重要时刻传些真假参半的消息回刘恒处,若是刘恒值得信任,那么一切如常,如若刘恒有别样心思,那么得到真假不实消息的刘恒,也不会轻易成事。 看到刘盈脸上的欣喜神色,张嫣不知为什么,也觉得心情很是愉悦。挂在脸上的端庄笑容渐渐变成一脸发自内心的真切笑容。 她是知道窦氏的不简单的,而窦氏也的确是个‘无间道’,明面上是吕后赐下的人,其实早就倒戈至刘恒那儿了。 刘盈看出张嫣的愉悦心情,本就觉得张嫣刀子嘴玲珑心的他,更是觉得张嫣其实心是向着他的。只是她还没有真正长大而已。 “阿嫣,明日洛阳牡丹就要进得宫中,我已经着人候着,将开得最盛最艳的送至你处。”刘盈起身,也不管张嫣会否恢复淡然神情,他大步行至张嫣身边,脸上的神情柔和而又讨好。 “若是陛下有心,不如再赐些还是花苞的牡丹。”张嫣站在那儿,看着刘盈的讨好神情,再想想自己没必要与实物过不去,更何况她也的确花花草草,于是就道。 刘盈立在张嫣的身旁,看着她细如凝脂的俏脸、额前的碎发迎着窗外吹进的风一扬一扬,及唇角还留着之前笑容敛去后的淡淡弧度,娇俏中显得灵动,正如她对于他,犀利中泛着关切、疏离中藏着凝目,眉宇中的神情总是会情不自禁的为他而变,刘盈看得心中顿时溢出一汪春水,道:“是我疏忽了,开得艳盛的花儿固然赏心悦目,可过些时日却要败谢,而含苞待放的花苞却更让人期待、且还能在艳盛花儿败落之际绽放。”说着,刘盈伸手轻抚上张嫣的脸颊,又道:“正如我的阿嫣,我于含苞时将你护下,待到花开之时,唯有我能赏得!” 这话说的有些醉人、又有些霸气! 张嫣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感觉到刘盈的靠近、与鼻息喷在她额前的碎发处,那碎发挠在额前的皮肤上,暖暖痒痒的,又好似在心间。 她的身高现在只及刘盈的胸口处,目光渐渐的聚焦在刘盈胸口那起伏处,好像,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还感觉到他的心脏跳动的有些快了。 抬起迷蒙的双眼,那水波潋滟处倒印着刘盈盯着张嫣红润双唇凝重的神情。 “陛下在想什么?”张嫣开口,有些煞风景问道:“适才我听到陛下与朝臣议事有些干渴,如此耽搁,可口干难耐?可要宫人端来清水润口?” 刘盈是个成熟健康的男子,他如此长的时间未能触碰女色,此时张嫣在他身边,虽想将她拥至怀中,却也顾忌着她尚且年少,且还想再等待些时日,此时轻抚着她的双颊,看着她诱人双唇,他正在忍受身体的自然反应,犹豫着要不要先让张嫣感受一下男女□的起初。 这下好了,一犹豫而成恼怒意! 张嫣边说,边抬手自然的将刘盈捧着她脸颊的双手取了下来。而且在他怔愣磨牙懊恼之时,转身向一旁桌案行去,眼看着张嫣一脸无辜的模样,端起茶碗奉于他时,刘盈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行事太过优柔寡断。 如今旖旎气氛已消,让他如何再顺势将张嫣搂在怀中,又如何将自己的唇覆在她的红唇上呢!? 53第53章 园中亲昵 () 随同刘盈一起,张嫣将代王刘恒送离了未央宫,而窦氏留在宫中常奉吕后的诣意,刘恒表现的非常感激,仿佛刘盈能够如此决定,是给了刘恒及窦氏天大的福衹。 在刘盈大加赞赏刘恒这种至孝念恩的德行之后,一旁陪着相送的朝臣们纷纷出言赞颂了代王刘恒仁义宅厚一番。 张嫣在这个短而小的送别仪程上,一点多余的话也没说,可是她却隐约刘恒看向她的目光有一些多了。 送别仪程散了之后,刘盈与张嫣并肩在宫中慢步返回。 和煦的阳光让俩人都感觉到天气十分不错,尤其是刘盈,在阳光下看着张嫣那出水芙蓉般的面容,还有那沉静娴雅身姿,他不自禁的伸手拉住张嫣,把她的小手握进厚实有力的掌心之中。 宽大的衣袖虽然很快的挡住了两人的十指交握,可是一旁的宫人与宦者却是十分灵敏的往后退了几步。 张嫣略微惊讶之后就了平静,只是这样被他状似满足的牵着手,还是心里不自在。 “阿嫣今后可要适应。”刘盈感觉到张嫣动作的不自然,只是他并不想就此放手,抿紧的双唇微微开启,神色如常,却是带着些命令语气道:“我会如此常常牵着阿嫣。” “陛下常此以往,阿嫣自然会适应的。” 是啊,牵着牵着就习惯了!张嫣也不作多余反驳。既然已经大婚,她也没必要矫情,何况这人前人后的,若是不给他这个帝王面子,对谁都没好处。// 刘盈唇角翘起,弯起了弧度,在他的笑容下,张嫣感觉到他的靠近:“可觉得乏了!?陏我一起去荷花凉亭,可好!?”说完,他微微用力,拉紧张嫣就往一旁的小桥流水行去。 张嫣即便不想去,也来不及了,被他这样拉着直接往目的地行去,她根本连找借口的时间都没有。 无能为力的白了一眼刘盈,正巧刘盈转过头来向她望去,来不及变换表情的张嫣,被刘盈看个正着,可是刘盈却是突然间变得有些高兴,他右手猛的用力,将张嫣带入自己怀中,眼神一瞟,一旁本就低头看鞋与路面的宫人与宦者,仿佛个个脑门上都有眼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个个都退到了远处,至少当张嫣稳住身形后,不好意思的往后瞟时,一个人都看不着了。 “你……”张嫣突然间觉得又羞又怒,而且还觉得自己十分不争气。想想自己都活了两辈子,尤其是上辈子现代的生活,夫妻生活多姿多彩的她,尽然会觉得被刘盈如此‘唐突’的举动,弄得有些心慌,真正是丢人啊! “阿嫣,你不乐意?为何不说!?”刘盈将她圈在怀中,温热的顿时将张嫣包围,柔和的话语带着一丝笑意。 “何为不说?陛下给我机会说出心中所愿了吗!?”张嫣为了阻挡刘盈将自己紧贴在他心口,她双手撑在刘盈胸前,抬眸怒视道。 “难道没有?”刘盈笑意直达眼底,手上动作却依然没有变:“现下里,我不就在等着阿嫣怨我怪我吗?” 说话间,刘盈微微弯腰,将左手往她背上挪移之后,右手空出就直接将她的头摁进自己的脖颈处。 纵使张嫣的脑袋应急反应而极尽全力抵抗,也无法挣脱最终最刘盈几乎是滴溜的将她全部摁压在怀中,张嫣感觉到血液直冲脑门,说不上是气的,还是被刘盈大力气给憋的。 她双脚几乎脱离地面,双腿也几乎被刘盈圈住,扭了扭身躯均告,她只能咬牙切齿的对着刘盈的耳朵,恨恨道:“快放开我!” “阿嫣不喜?”刘盈也似张嫣一样的动作,凑近张嫣的耳洞轻声慢语,那呼出的气息喷在耳洞里,痒的她浑身情不自禁的战栗了几下。 “不喜!万分不喜!”张嫣挣了挣身体,口舌表达与身体语言双重的表示着她对他的不满与抗拒。 却,奈何刘盈在她身躯奋力扭动时,抱着她的力气反而加大,生生的好似要将她嵌入体内一般。原本在她耳边沉稳的呼息因为用力而显的有些粗重起来。 “我快要憋死了!”张嫣实在受不了这股大力,事关自己是否会被活活憋死,张嫣胸中一股火烧得她的力气突然爆发,原本抵在刘盈与她贴胸之间的双手猛的抽离,是力气太大,又可能是因为张盈在怒喊松手时,刘盈放松了力气,总之,张嫣的双手瞬间掠过一个硬挺的东西。 而随着双手与硬挺的接触,刘盈喉间逸出沉沉的响声。 张嫣很快意识到刘盈是起了反应了,而她碰到的正是男性起了情/欲后的亲密伙伴。 只是她反应过来也没什么实质性意义,下一瞬间,她浑身一松,刚要有动作时,扑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就侵入她的口鼻。 她被强吻了! 同时,她也被他揉捏了! 小小的胸前蓓蕾还没有完全发育完整,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不断搓揉,而她的反抗声与享受的嗯嗯声,全部消失在刘盈的唇口中。 余下传至两人耳里的,是唇齿与口水交缠的声音。 莫怪张嫣没有出息,也莫要怪她没有节操,毕竟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贞节烈女,尤其,她还是一个成熟灵活的熟女加卸女,其实在与刘盈大婚之后,她就已经放弃了要对于男女之事死扛到底的心思。 只是,刘盈不主动,她也尽量避免,如果刘盈主动,她只要觉得意愿上不难以接受,其实也并不能发生些什么的。 刘盈的失控因为唇齿纠缠的浅尝辄止,而渐渐有所收敛。他抬眼欲求不满的脸,看向已经迷蒙双眼的张嫣。 秋水般的眸子、肤如凝脂面颊的红唇,是多么诱人! 昨日的失落感终于褪去,只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 他突然间有些后悔、并且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要给自己定下不碰她的限制!?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也或者是,他以前等得,可是现在,他等不得了! 先奉上这一些,接的正在写!这两天应完成大概一万字的更新! 54第54章 可有爱意 ()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张嫣的双唇因为刘盈的反复吮吸而显得更加嫣红,而刘盈又因为张嫣面如桃花而更加情难自控。. 可是这毕竟在寝殿之中,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两人总是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的,而且刘盈也是个比较注重分寸的帝王,所以刘盈就这样抱着张嫣,不能进一步有什么动作,也不就这样将她放开。一时间,刘盈仿佛定格了与她互望的动作与姿势。 直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以及一旁零碎的急声劝慰。 “王妃,莫要冲动,莫要冲动!” “走开!走开!哪个敢拦我!?”吕馨带着强烈怒意的呵斥声传来,张嫣瞬间听出并且拧紧了眉头。 刘盈一直盯着张嫣,自然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见张嫣的心思已经不在他的身上,同时也明了那吕馨可能又要闹出什么动静,内心不由的暗自叹了口气。 “阿嫣。”刘盈的手臂略松,恢复了柔和与温雅,正了正身形,他在一旁轻声道:“可是要在此偷瞧!?亦或……”说着,他以眼示意不远处的凉亭继续道:“你随我只管往那亭子行去!?” 言下之意,张嫣已经明了。 蹙眉侧耳又细听了一会儿,只闻脚步声与吕馨身旁宫人焦急的劝慰声渐远,张嫣淡然道:“阿嫣哪儿都不想去!只想返回宫中小作休憩。” 刘盈闻言一怔,随之轻笑出声,仿佛没听到张嫣的话语要求,直接放开她,然后复又拉着她的手道:“既然如此,不妨与我随性逛逛。” 话音一落,张嫣脚步就踉跄! 刘盈故伎重施,与之前一样,也不给她任何反应的余地,直接将她拉离原地,待她娇小的身形重新稳住时,入目的是先前躲避开的宫人与宦者。于是,张嫣只能将出口的怨言又呑进腹中,脸上还要维持一惯的淡然端庄笑意。 脸上经历几变的张嫣,手中感觉一紧、然后又是一紧,几次下来,张嫣再也装不了淡定了,扭头看着刘盈唇角挂着的坏坏笑容,心中一股奇异之感油然而生。 刘盈怎地是这般样子!? 眯了眯眼,张嫣乘他的掌心一放时,快速将食指收拢至大拇指,然后迅速捏紧刘盈虎口处的的嫩肉,狠狠使力一夹,刘盈顿时觉得刺疼的浑身僵硬,脸色极尽控制才不至于当场扭曲。^//^ 张嫣看着他强忍的模样,不由心情极好的展颜一笑,盈盈的酒窝印衬了眼中愉悦的光芒,让还在疼痛中的刘盈都有些恍了神思。 俩人就这样一路慢慢前行,藏在袖口中的双手依然交握,张嫣的不自然感也渐渐消失。 气氛很融洽,张嫣也在缓缓的步行中,内心感觉到一丝安定,同时,她的视线也被周边姹紫嫣红的花朵吸引,赏心悦目之下,她的心情也变得不错。 只是……走着走着,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对的张嫣,暮然抬眼环顾四周,发现这条路根本不是走向椒房殿的。难怪好似走了好久。正要开口质问一旁的刘盈,只见他脸色显得有些凝重,望向眼前不远处的一个点上。 顺着他的目光,张嫣看到了一脸的吕馨,而傲然站在她对面的则是一个面熟的宫人,虽然只是侧面,却能看出这宫人满脸的倔强与气,那微抬起的下巴与轻蔑的眼神,怎么看都觉得如此面对一个王妃,都是该定个大不敬的罪名的。 再将视线挪向吕馨,倒还真的让张嫣有些刮目相看,如此明显的挑衅,素来冲动易燥,甚至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吕馨,尽然只是一脸愤怒。 “阿嫣可是要过去?”刘盈突然凑近,一双眼眸晶晶亮,小声的问着张嫣。 “他人之事,我不想过多相问。”张嫣忽略刘盈的表情,无所谓道。 “阿嫣难道没瞧出此宫人是何人吗?”刘盈有些微讶意道。 “何人?”张嫣快速在脑海里搜索,终于好像有些印像道:“难道是当初宴上引得淮阳王刘友开口向代王刘恒讨要的姬子?” “阿嫣好记性!”刘盈赞道。 张嫣有些汗颜! 要是刘盈不用那种表情看她,她也许也就是随意一瞟就过了的,哪会仔细想呢!? “哪及得上陛下!”张嫣一边回道,一边转着其它的心思道:“此人现下怎会在宫中?”当初淮阳王刘友因为吕馨的闹腾,天就急急的回了封地,根本就没将该姬子讨要成功并且带走的。 “真不知代王是何心思。”刘盈直接回答张嫣的问话,他只是在她身旁,眼神望向一片虚无,脸色有些不太好,声音也有些无力的道。 只是这么一句话,张嫣就已经想明白,如今窦氏留在未央宫,这被刘友看上的美姬能够出现在此,定然是窦氏带在身边而留下的。 明明知道淮阳王刘友与王妃吕馨还在宫中宿着,为何代王刘恒不于今日将此宫人一并带离长安城回到封地呢!? 刘盈站在那儿,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但是,不知为何,张嫣能够感觉的到他心里的矛盾与纠结,还有一丝丝受伤。 “陛下许诺送给阿嫣的洛阳牡丹,现下如何了?”张嫣故意转换话题,轻轻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道:“可会重诺将移至阿嫣的殿中?” 刘盈的目光闪了闪,他缓了缓神,收回视线,略移脚步,拉着张嫣继续之前行路的轨迹,神情恢复自然,却怎么也没有原来的好心情,道:“怎能忘却!至好的,自然都留待阿嫣赏玩!” “那是最好。”张嫣随同刘盈的脚步,回道。话虽不多,可是张嫣却是比先前要更多关注刘盈的情绪。 抿着唇角,刘盈不再说话,而张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嫣!”刘盈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定住脚步,转头对着张嫣唤道:“若是淮阳王纳了那名美姬,该当如何?” 这一句问的有些莫名其秒!张嫣蹙眉道:“淮阳王纳美姬,与我何干?又不是陛下纳了美姬!” 刘盈凝重的表情有了一丝松缓,接着道:“若我纳新人于宫中,阿嫣该当如何?” 张嫣怔愣,随即道:“陛下既然能纳姬子入宫,何必要迎娶阿嫣呢?”张嫣想起当初刘盈与她所谈,她清晰的记得,刘盈立她为后的主要目地,就是明正言顺的拒绝其她女子入宫! “这是现下,若是将来朝中一切稳妥,我不再忧虑宫人入得其他权贵女子,阿嫣该当如何?”刘盈停下脚步,右手急挥让一干宫人与宦者再次离他们很远之后,继续问道。 张嫣迎向刘盈稍显急切的目光,镇定回道:“依陛下心愿!若它日,陛下有心仪之人,阿嫣甘愿弃了皇后之位,只愿陛下放我出宫……啊,痛!” 说音刚落,还未及说完,张嫣只觉刘盈一个大力,握在他厚实手掌中的小手,差点被他大力捏的扭伤筋骨。 刘盈目光深沉,好似有两簇隐忍的火苗隐隐燃烧,只是燃烧的光芒很快被一层迷雾般的黑色淹盖。 “朕不赞同吕馨离开淮阳王。”刘盈突然间扯出这么一句,只是语调虽然温润,可是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丝强硬与不满,张嫣轻历过他当初直接拒了陈买对她的求娶,自然能明白刘盈这是要下最后通牒,她可不想让帝王的权威介入到人家的婚姻自由。毕竟任谁都能看出那根本就是一对怨偶!分不分开,还是由得淮阳王与吕馨自己作主为好。 只是,张嫣又怎么会不懂刘盈是何意思呢!?借着说他人来拐弯的说刘盈与她之间的关系,张嫣对于刘盈的性格还真是无语了。 于是,她当即笑了出来,看向刘盈道:“淮阳王与陛下不同,他对吕馨无爱意。” 言下之意就是:刘盈对张嫣有爱意! 刘盈当下脸色稍缓,却是想到当初吕馨求逼婚嫁淮阳王刘友,才引得刘友时常赌气不服,从而与她之间的纷挠不断,而他与张嫣之间,是他以帝王之威与言语引诱,才使得他最终能够顺利迎娶张嫣,那,张嫣会否如淮阳王刘友那样,心中始终无法释怀呢!? 于是突然间莫名对自己不自信的刘盈,带着些试探与小心、甚至还隐有期待的问道:“那阿嫣对我呢!?可有……可是何意?”他本想问‘可有爱意?’,可看到张嫣满眼懵懂的神色,话到唇边就变成了‘可是何意?’ 可是何意?可有爱意? 无论是哪一个提问,也无论是出于真心或者假意,张嫣都觉得很难回答。 她倒是想直接回答最好的答案:阿嫣对陛下有爱意!可是,即使她如此说了,刘盈也根本不会信。 正酝酿着该如何恰当的回应刘盈,那边一声声娇滴滴的女子哭求声,与的男子呵斥声突兀的响起。 刘盈与张嫣双头扭头看去。 只见那与吕馨对峙的美姬,已经扑入了匆匆急步赶来的刘友怀中哭泣,而淮阳王刘友则边让一旁宦者擦拭一脑门子的汗,边双手扶住美姬不稳欲倒的娇躯,脸色铁青的指责道:“吕馨,你又要发什么疯!” 55第55章 聚敛暗涌 () “呵呵!”吕馨冷笑的面部有些狰狞,胸中积聚的努火几欲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只是她还记得昨夜吕后的那一番话,她必须得忍,她还有才不久的子嗣,且她也不甘心就此淮阳王府,失了这准阳王妃之位。于是她克制的浑身都在发抖,尤其是淮阳王刘友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于她时,她简直是怒极而笑,语气也变得有些刻薄讥讽道:“在王上眼里,我一直都是疯癫的吗!?” “吕馨!”淮阳王刘友当下脸色更沉,道:“莫要于人不留余地!她现下是代王夫人身边宫人,不可为难。且那事都过去好些时日了,我也未将她讨要至身边。” “王上还真是怜香惜玉。”吕馨继续冷哼,语气尖锐道:“你可是看到我要为难于她了?亦或是有人在王上处胡乱言语了什么?看来淮阳王府王上对众美姬关怀备至,在这宫里,王上对于美色怜爱关怀之情也是丝毫不减的。” “你!”淮阳王刘友圆滚滚、肉乎乎的脸,涨红的快要接近紧色了,满脑门子的汗无论宦者如何擦拭,都擦不完全,口舌也被因为气的不轻而不太灵活:“你,你!你真是……真是……悍泼无赖,不可言语!” “你说我什么?”本就怒极的吕馨,再也忍受不住,被刘友当面呵斥也就算了,可是被他当面辱骂,她怎能受的了!当下破口尖声大喝,同时四下环顾,一旁宫人早已经战战兢兢而垂首敛目,只露着头上的黑发和发饰,压抑本性尝试贤惠了将近一年的吕馨,终于彻底爆发,她找不到可以砸的东西,当下就将一旁宫人头上的楠木头饰拽了下来,直接往淮阳王刘友的方向扔去。 “王上,王上!”那原先一脸委屈哭泣的宫人,此时睁着一双泪眼,惊恐慌乱的一边往刘友身上蹭去,一边作势为他挡下那一根份量极轻、根本构不成什么损伤力度的楠木头饰:“小心,莫要伤了王上!” 被宫人如此作势遮挡,吕馨早已经将吕后的话抛之脑后,她怒不可竭的指着宫人鼻子当场骂道:“小贱坯子,莫要在此腥腥作态,前次宴席勾引王上不成,倒是学会了苟且暗诱,我倒是要看看,代王夫人可容得下你如此不要脸面的做派。” “王上恕罪!王上恕罪!”那宫人被吕馨厉声责骂,更加惶恐的缩至刘友怀中,她紧紧拉住刘友的衣袖,轻声在刘友的耳边胆怯弱小的乞求。[]. 宫人被王妃当众责骂都不忘护着他,这真真是何罪之有啊!? “莫要闹了!”刘友大嚎一声!脑门上的汗水不止,青筋也不可抑制的狂跳。 他此次来长安城述职,宿在皇子时的殿中,在送别代王刘恒之后返回儿时殿中,正感怀的重温当初年幼时的。却是突然被宫中宦者慌乱打断,那一向跋扈火爆、后来变得尚算知事懂礼、有一些大妇风范的王妃,这一次于宫中又要闹事了! 匆匆赶来的刘友觉得王妃吕馨实在是太过份了,都陈年烂谷子的帐还要再算,当初丢脸的是他淮阳王刘友、被牵连的是他自小还算亲厚的代王刘恒,如今再遇故人,他都没觉得恼怒,吕馨就要揪着人家愣是不放手呢!? 在淮阳王刘友拿吕馨就没办法,在这未央宫里,刘友更是除了怒吼一声更是无可奈何,只能唬着脸沉声吩咐那报信的宦者道:“将她送回窦夫人身边,好生劝慰,莫要多生事端!我稍后亲自向窦夫人请罪。” “诺!”一旁宦者恭敬退下,只是在上前搀扶刘友怀中宫人时,那宦者几不可闻的斜瞄了一眼虽盛怒却不得不停下动作、且眼眶泛着红的吕馨。 眼睁睁的看着那宦者携同宫人退下,刘友就这样一直盯着那宫人的背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可是这一幕落在吕馨眼里,那嫉妒的程度简直就要直达发狂的境地。 终于,吕馨在所有人的惊恐目光中,尖锐的叫着且往刘友的身上扑去。 就在众人还没有惊恐中回神之际,一声比吕馨还要尖锐的嚎叫之声响起:“啊!莫咬!” ――― “噗嗤”一声,目睹方才一幕的张嫣,虽然心情沉重,可是到,当她看到吕馨紧紧拽着刘友张嘴就咬、而刘友虽然以手扯着吕馨,却又不敢用太大力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真是一对冤家!” “阿嫣觉得,若是刘友将那姬子收在身边,吕馨会如何做?”刘盈收回目光,一点打扰的意思都没有,他拉着张嫣悄无声息继续往前行去道:“她可会离开淮阳王?” 张嫣微微垂首,拧眉思虑了片刻,道:“即便离开,也只能于陛下稳妥之时才可。” 刘盈的笑容不可自抑的扩散开来,他道:“阿嫣聪慧!吕馨虽莽撞,却终究居王妃之位且有子嗣,虽不能集淮阳王疼宠于一身,可至少能把持牵制淮阳王府。” “即如此,那淮阳王王妃的腰杆子则会硬实更多。”张嫣微微一笑,带着些戏谑口吻道:“不止太后,如今连陛下都向着吕馨,看来淮阳王将来若再被王妃啃咬,恐不止是不能反抗,他索性直接躺倒任由王妃责打还好过一些。” “哈哈哈!”刘盈开怀,随即转头目光盈盈、留存灿烂笑意道:“我不允吕馨离开刘友,除此缘由之外,更是思虑着不想让阿嫣以此为样且日后效仿。” “阿嫣怎会效仿他人!?”张嫣回眸回以一笑,淡然道:“阿嫣将会被他人效仿!” 刘盈愕然,同时胸中那一股憋闷之气、一丝不安的慌乱顿时涌上心田。 而张嫣则转回过头,避开刘盈复杂纠结的视线。 ――― 夜晚,曲逆候府。 “阿父唤我来,有何事?”陈买较之月前又清瘦了些许,只是那一副淡然恬静的样子依旧不改。 “哎!”陈买看着眼前的嫡子,不由沉沉叹息道:“你自小就情长于物,长大之后情长于人,于昔年情意初开时,也怪阿父未及让你如愿,如今这般失落,阿父也是无奈!” “帝王乃世上之尊,我不求与他相争。”陈买扯起唇角,笑容中有一丝僵硬与失落道:“只盼时年流转,情自淡薄,阿父勿要为我伤愁。” “你素来淡然身外之物,入朝为官经年,不曾有何长进,阿父如今也不相逼,只求你将来平安喜乐即可。”陈买放下心来,捋着胡须道:“鲁元公主下贴,后于宣平候府牡丹宴。” “如此甚好,就让幼弟陈经前去。”陈买随意回道。 “我自随先帝起事至今,献策阴谋不断,虽取胜得恩赏,却至子嗣福禄稀少,膝下唯有你与经儿。”陈平看着已经二十出头仍无家室的陈买,哀伤之心涌起:“唯愿你与经儿各有家室,经儿虽年岁不及你,我却瞧着他有忧民忧患之心,适合出仕且为陈氏一族谋求厚禄,而你虽不喜权势,却要须知你如今手下产业如若不是因你出于曲逆候府,断无如今可言。” “我知晓其中利害!”陈买看向郑重提点的阿父,终是开口道:“十日后,若阿弟有相中之人,我自当全力相助谋划。” 陈平见陈买还是不打算与陈经一同前去,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索性直接道:“牡丹宴中,皇后也将列席,若是世家之族有意婚嫁,皇后将会颁发诣意赐婚。” 陈买有些意兴阑珊的目光渐渐涣散,随即又渐渐聚拢。 正当陈平以为陈买定然会前去赴宴而感叹之时,陈买却给了一个失望的答复:“如此甚好,若是陈经与哪位贵女有了情意,不妨当面请求皇后赐婚,也省了之后余多的心力。” “阿买!”陈平已经有些薄怒,他直视陈买,道:“你……” “阿父!”陈买依旧清淡,他打断陈平道:“阿父之心我皆了然,可世事难料,我只觉憾然,为何初时于城阳郡,不予阿父同至城阳张府一同求娶张氏翁主,诚心不足自然求娶不成,我没有怨言。既如此,又何必再作无谓相见,只途留话柄与伤怀而已。” 可是,如若那一日去了张府,又怎么会见到那翩然起舞的曼妙身姿,如没有那惊鸿一瞥,又怎么会关注于她之前与之后的所有行止,更不可能时常留意,直至最后的心系情牵。 他能看出她不似外表看见的沉静、他也能了然她掩藏在娴雅外表下、渴求无拘无束的意愿、他更能体会出她看似懵懂、实则通透。 只是,这一切一切都太迟了,她终究不是的。又何必让陛下心中生结,于她不利呢! “陛下心思,你我皆知,如若此番前去,你得了姻缘,它日陛下定然不会防范于你,且于皇后也有无尽。”陈平眯了眯眼,对于这个儿子,终究不能总是摆着慈父一面,无奈之下只能与他采取攻心之术。 不出所料,陈买虽然身形未动,可是眼光聚敛之时,眸中还是有一丝暗涌。 大家是不是觉得陈买对张嫣的感情来的有些快?就当是一见钟情吧!现实生活中,也的确有先欣赏,后暗自慢慢关注,随后渐生喜爱之心的。呵呵! 请大家支持正版订阅!谢谢谢谢! 56第56章 心悦与否 () 鲁元公主操办的牡丹宴,即便家中暂时并无适龄子女,那些王候与权贵也要想尽办法,哪怕是将旁支的子嗣宗女带来,也是要积极参加的。.至少在这个场合,可以明正言顺的与鲁元公主攀谈,且还能个顺着杆儿与皇后及吕后那个留个报备,最关键的是,现在朝中上下,谁不知道当今陛下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有帝王之相。而原本只是观望并不多加表明立场的世家子弟,也都纷纷开始向刘盈身边靠拢,比如原本随先帝刘邦一起打下汉室江山的留候张良,他的两个儿子张不疑、张辟疆,已经位列朝中分别有了重要官职,进出也与帝王刘盈的忠心之臣曹窑开始同进同退。 对于这些,张嫣都从还未离开长安城至封地赴任的张偃口中得知,这些消息都让她感到愉悦与振奋。 心情一好,那牡丹宴也就愿意应鲁元公主之邀,当场应下传话的张偃,打算准时列席。 正精心妆扮,那大红的皇后冕服直印得她浑身都散发着华贵,引得一旁的宫人纷纷发自内心的赞叹之时,张嫣一回头只见刘盈就这样默默的站在一旁,那模样好似已经看了很久。 刘盈长身玉立,眼眸中光华流转,张嫣能够看出刘盈对她的欣赏,但是在那欣赏惊艳的目光中,隐隐好似还藏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倒让他的眼眸更加幽深深邃。 “阿嫣要至宣平候府?”张嫣的眼神清纯,不带丝毫涟漪,刘盈与她的对视终究还是先开了口,道。 “是!前几日阿母就曾与我提及。”张嫣本就因为刘盈越来越‘出息’而心情愉悦,如今见他朗目俊颜更是浅笑盈盈道:“原本倒是不想着去,可是今日瞧着天气极好,想着陛下近几日也政务繁忙,我也不便打扰……” “我与你同去。”不等张嫣说完,刘盈就笑着打断:“备好的车驾稍缓,待我换上帝王冕服与你同乘,若是你等的乏,先小憩片刻。” 若不是刘盈的声音依旧温和,张嫣实在是不太适应刘盈突然间利索的横插她的话语不让她说完,然后兀自下了决定之后就立即付诸于行动。她眨巴着眼看着已经转过身去,正准备接受一旁宦者打理的刘盈,有些愣然。 “为何如此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刘盈总觉得受不了张嫣注视的目光,在宦者为他加上冕冠,那冕冠前的帝王珠帘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觉得有一丝安心的开口道。 “我记得,今日陛下可是要与商山四老商讨臣相一事。^//^”张嫣依旧淡然,却是疑惑的口吻问道:“曹相身体已至大限,新任左相之人选,依先帝与太后之意当推举陈平,周老将军为辅,陛下若是此番随我至牡丹宴,可是会被四老责难!?” 当听到陈平两字时,正接过宫人递来的巾帕擦拭双手的刘盈,手上动作暮然一顿,随即恢复正常道:“牡丹花宴,名为赏花,实则赏人,今日满朝上下之人即便未有列席,想必心思也飞到宣平候府,如此之时,我又何必那般无趣呢!?且四老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自是乐见我多多给那些王候朝臣子嗣赐赏姻缘。” “也是!”张嫣调整坐姿,因为适才的梳妆打扮,再加上刘盈的更衣打理,她的腿已经跪坐太长时间有些发麻,挥退宫人之后,她在刘盈面前也从不刻意端庄,直接将双腿伸平,因为用力,那原本麻木的双腿顿时又是刺痛又是麻痒,她疵了疵牙,口中的话就有些含糊不清道:“陛下可是要瞧仔细了,得给那些朝中新贵、才俊们都赐个天仙美人。” 话音刚落,张嫣的视线就出现一只手,大大的手掌中指与无名指处有一些不算薄的茧子,一看就知平日里写字用功而磨出来的。顺着这只手,张嫣看到了刘盈满脸满眼的笑意,微微恭身等待着她将手放上来的样子,让她感觉心里有些暖意。 “万一那些宗女瞧上我了,阿嫣可如何是好!?”刘盈手上微觉一暖,再一用力,张嫣就顺势起来站立至他身旁,只是那双腿麻痒的感觉还没有完全过去,腿上有些不稳,自然的也就更依赖着他,芳香靠近入怀之际,刘盈有些使坏的故意将她往怀里更是拉近,同时嘴上也开始戏谑起来。 “那又如何?”张嫣倒是淡定,这种小儿女之间的情调还真的难不倒她,不过她唇角却是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斜睨着刘盈道:“我信陛下!”说完就意欲挣开刘盈的双臂钳制,打算脱离开他的胸怀,独立站立一旁。 可是刘盈怎么会让他如愿呢!? 挣了几下,张嫣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正巧迎上刘盈的眼神。 刘盈的眼神很认真、也很专注! “陛下怎么了!?”张嫣终于觉得有些异样,手臂处传来刘盈的掌心温度,有一丝灼热与力度,渐渐地,这温度好像会蔓延,直到她的脸上也感觉到一丝微烫,她收起笑容,突然间有些不能直视刘盈满怀情意的目光,只能眼神四处乱瞄,故作疑惑的对刘盈道:“时辰不早了,还不启程吗!?牡丹宴想必已然开始,迟了不好,唔……陛下……” 话音刚落,刘盈的气息就已经瞬间包围住了她,她的话语还没说完,唇齿就已经淹没在刘盈的唇舌中。 胸腔传来的咚咚心跳声,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多一点、谁的少一点。 刘盈的亲吻来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激烈,仿佛间,张嫣好像听到了牙齿之间的碰撞声。 他的舌头十分灵活,只一会儿就攻城掠城的来到了她的口腔深处,曾经有的经验告诉她,刘盈这家伙是个熟手。 明明知道不应该,可是张嫣此时此刻却有一种酸意,因为这种酸意的产生,在她的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女子画面,这位女子看不清长的如何,但身材与所着衣衫都是十分诱人,而刘盈正与这位女子纠缠在一起,也是从亲吻开始,然后渐渐地…….往下移……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张嫣感觉头皮轻微一痛,转瞬间她就听到一声玉器碎响的声音,她头上的玉饰已经被刘盈拆了,披下了满头青丝的她,微讶却迷离的双目让刘盈看了更是心神一荡。脖颈处的衣衫左右一分,锁骨之处感觉微凉之后,刘盈的双唇就火热的将凉意驱散。 腰部被刘盈紧紧锢住,她的身形被迫后仰,却无形的展露出一副邀请的姿势,刘盈越吻越深入,直到张嫣感觉自己快要仰面倒下时,本能的将双手伸出牢牢抓紧刘盈的腰身。这一碰触,让刘盈浑身灼热的几欲将一股激情就此喷薄,但是这一碰触同时将他的理智给唤了回来,他的唇舌终于放开了张嫣,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定睛近看张嫣,她的衣衫已经有些凌乱,气息更是不稳,那胸前若隐若现的娇弱少女身躯入目之后,刘盈不得已只能暗自无奈的叹息。 不亲了!?张嫣脸上的红晕渐深,眼神迷蒙的几乎能浸出水来。 可是就这番情动的模样,也不妨碍她内心快速的清醒。 或者说,她本来就比较清醒。 这不得不让她深思与感慨,既然自己在这么清醒的情况下,与刘盈如此亲密都没有生理排斥,再想到之前忽略的感受,那就是每当她听到刘盈的表现正朝她所期待的方向靠拢时,她都会有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她突然间觉得,其实在她内心,无论是两世前的她,还是现一世的她,对刘盈都是有喜欢感觉的。仔细看看刘盈,的确要权势有权势,要相貌有相貌,除了印像中仍旧有两世前的懦弱、及因他的懦弱而导致的悲惨境运的怨恨,其实刘盈还的确有吸引女子的必备条件。 可是她依旧是没完全弄明白,这种亲近的喜欢感觉,到底是因为同拴一根蚱蜢的战友友情,还是来自同宗同族的亲情,亦或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阿嫣,在想什么?”恢复正常气息的刘盈,仍旧恋恋不舍放开软软香香的张嫣,他就这样抱着她,温和轻柔的轻抚着张嫣披散的墨发,道。 “我在想,我到底心悦陛下否?”张嫣睁着水润的杏眼,礼尚往来学着刘盈,已经放在刘盈腰间的手,她也不收回,就这样直率大胆的看向刘盈,那目光仿佛也在渴求着某种呼之欲出的答案。 刘盈心中一动,转瞬间脑海中万转千回。 她此话何意!? 难道阿嫣不心悦于我? 或者阿嫣根本就不知晓自己是否心悦于我!? 那么,到底是不心悦于我,还是不知晓心悦于我呢!? 这个中差别之意很大,到底是哪个呢!? “阿嫣,可曾明白何为心悦?”沉吟了半响,刘盈还是打算循循善诱。 “同喜同悲,更甚者比之喜、比之悲。”刘盈的慎重与认真表情,让张嫣也不自禁的认真回答。 “阿嫣,我心悦你!”刘盈将张嫣的头轻轻拉至自己肩头,亲吻着她的额际的发丝,柔声细雨般的语调,足心让任何一个怀春少女化为春水:“无关朝中权势轻重,利多或薄。纵使帝位稳妥。你亦不能离我左右。” “陛下须知满饭易食,满话不可轻易脱口。”张嫣唇角不可抑止的翘起,笑容溢满了整个面部,可是埋在他肩窝处的她,却依然强破自己要冷静且尽力控制自己保持淡然的口吻道:“陛下出言之前,还须慎重谨慎为好!阿嫣本就易妒且悍,若是阿嫣当真,陛下将会失了美人艳福的。陛下可还要再思虑周全、斟酌一二!?” “若再犹豫踌躇,阿嫣现下已成他人之妇!”刘盈语气僵硬,想到适才在宣室,正与商山四老商议立曲逆候陈平为左相一事,四老均在感叹其嫡子陈买实乃英才,只是其心不在仕途。而商议正进行于此时,外间匆匆报迅的宦者却带来了陈买已至宣平候府的消息。 刘盈倒是不怕陈买会做些什么,他担心的是张嫣再次看到陈买,会想些什么? 他忧虑张嫣对陈买是何种心思,当初他强硬拒绝陈买对张嫣的求娶提请,转尔却快速诱逼的迎娶了她,这使他也更加忧虑张嫣会否再见陈买之时,会生出对他的埋怨! 作者有话要说:请收藏,请订阅! 57第57章 似曾相识 () 当外间传唱帝后携同至牡丹宴时,牡丹宴已经开始了小半段,而刘盈与张嫣的到来,无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甚觉此次出行真是极有意义。. 人群中极大多数的神情都是差不多,只是有一些王候子弟却是并不那么热衷,而这些不热衷的人心思也是各有异样。 出乎意料的,人人皆以为会受到极大刺激的陈家嫡公子陈买,这次却是随大流,一脸期待与殷切、态度举止各个方面,都是十分恭敬,且他的目光也是极为清澈,一点不该看的都没有多看一眼。 这一幅神态让一些有心人甚觉惊讶,那种即使已经掩饰不少的探究眼神依旧灼热。 对于这一切,刘盈与陈买是最心思敏锐的,礼毕,陈买垂首之际,眉头几不可微的拧紧,而刘盈又何尝不是觉得不爽快。甚至还有些心虚,身为帝王,此刻最让他生恐的是怕张嫣察觉到什么不妥,从而心底里不痛快,届时回宫会否要迁怒于他。 唯有张嫣言笑晏晏,无论外在还是内心都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刘盈在她身边感受最是深刻,她的身形一直保持着优雅与放松,迈开的步伐也是沉着而稳健,仿佛是少不知事而无所畏惧、又仿佛是久经如此场合,已经习以为常。 鲁元公主见张嫣神清气爽的模样,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又见刘盈待她甚是仔细,甚至时不时的回眸看向张嫣,偶尔两人还细语交谈,心中更是大定。 席下的青年才俊比以往任何一次席宴都要与数众多,而且今昔不比往年,许多朝臣子嗣与贵女都也差不多到了适婚年岁,如此看来,宴毕之后想必好事成就几对,也不枉费她如此大办此宴。 如此几番心里盘旋,鲁元公主的心情更是愉悦。 而其她贵妇也是很会察颜观色,见鲁元公主如此,她们本就雀跃的心,也更加轻松与舒畅起来。因此看向别家公子与贵女的眼神倒也更加热切。 席间的热络很快就淡去了陈买的压力。只是留在他身上几道目光依旧不减,比如齐王次子刘章、以及心中纠结的曹窑。 张不疑与张辟疆到底是张良的两个儿子,深得嫡传,很识时务。 当刘章愤恨不满的视线一真胶在陈买的身上,甚至已经引得其他人注目时,一身招摇的淡粉色长衫、头戴玉质簪饰的张辟疆举起白玉酒盏走向一脸闲适淡然的陈买,遮挡住了刘章的视线,同时也挡住了陈买抬眸时那一闪而过的无畏与冷漠。. “今日花娇人艳,为此难得美景,不如与我共饮此杯,如何?”张辟疆的眼神清澈,也很真挚。 “甚好!”陈买礼节性的一笑,对于张家子弟,他知晓他们的立场,此时前来决不可能是故意奚落,于是当下应道。 两人均都豪爽的将酒一饮而尽。 “前几月桃花宴,现下牡丹宴,看来过不了多久,待到秋风起落,海棠花开,岂不是又要有海棠花宴?”张辟疆将酒盏放置陈买桌案,顺势也跪坐于他身旁,桃花眼中含笑环顾满场欢快的人群。 “天下安乐,百姓安顺,这才有闲情雅致与宴同庆。”陈买也跟着张辟疆一起,将视线投向满脸都洋溢着笑容的人,淡然道:“若是到了冬日,再有一场赏梅宴,人皆如此,那才是四季安泰,汉室安矣!” “你我父辈皆随从先帝,到了如今,我父已逝,唯余大兄与我。”张辟疆看到陈买之弟,时值十八年岁的陈经正随陈平四处与人交谈,他好笑的转头看向一脸闲淡的陈买,道:“人道是长兄如父,想必今日你赴此宴,也是为了阿弟的仕途!?” 若往深处想,张辟疆的话可算得上是一语双关!但是若单就字面意思,这话也是随意闲谈而已。 陈买敛目,却是一派随意,迂回回道:“你父留候乃大汉第一任相国,虎父哪有犬子,我那阿弟与你无从比较,故于许多之处还需阿父多多照拂。” 言下之意,不但否定了陈经的将来与他无关,也否定了他今日赴宴是为了谁而来。 张辟疆本就无意要给陈买什么难堪,他只是想要交他这个朋友,众多贵公子中,陈买本就不引人注目,只是平日里对陈买之名与事有所耳闻,倒还真没想到,陈买不但对当今皇后有意,且还能在事未有定论前,当着帝王之面做最后争取。虽然最终败于帝王,可在张辟疆眼中,陈买一点儿也不失了颜面。相反,还让他认识了另一面的陈买,他决不是平日里大家所知晓的那个,什么也不放在心上,遇事畏畏缩缩、只求无过之人。 当下,张辟疆脸上笑容更加深刻,一双桃花目中精光乍现,只是瞬间就消逝而去。 在为陈买再次斟酒时,他不经意用余光瞟向了齐王处,以及一直在角落里,几乎无人在意的先帝幼子刘长。 牡丹宴中怎么能少了赏花一项呢!? 当瞧见大家都已经酒足饭饱之际,鲁元公主就吩咐各个宫人引领众人至赏花之处,随意逛逛,其实也是给那些已经有了中意对象贵妇们各自交谈的时机,同时也给了一些适龄贵公子与贵女们,在一起闲耍而增进了解的机会。 到了这个环节,按说刘盈与张嫣这对帝后应该就此离开,可是不知为何,今日刘盈却提出也要鉴赏一下花中之王。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宣平候府的牡丹开得盛,还是阿嫣悉心浇灌的牡丹开得艳?”张嫣被刘盈牵着手,面对张嫣故意摆出的疑惑表情,刘盈笑着回道。 “陛下真是小心眼。”张嫣的心情也着实不错,听到刘盈略带赌气的话语,不禁觉得好笑道:“阿弟也只是随口一说,我还没当回事,陛下倒是记着了。” “宣平候府花如浩海,虽不及宫中精贵,却胜在百花齐放,鸟鸣花香。”刘盈继续保持着不服气神态,道:“此景若是于宫中相比,还略胜一筹,这可是鲁王当时所述,我可有半分添减!?” “无!”张嫣朝刘盈靠了靠,凑近他,笑的极有深意道:“陛下记性过人,哪有半分不同!?只是鲁王之语,如何传至陛下耳中?又如何只字不差,恐是那传话之人深得陛下训导吧!?” “……这……他……”张嫣如此一说,刘盈神情顿显尴尬,他在张嫣身边的安排的宫人与宦者,的确会将张嫣的一些言行及来看望她之人所述,一字不差的传与他听,只是这并不是他刻意安排,他每次至椒房殿,总是喜欢问问一旁的宫人与宦者,皇后今日都做了些什么?皇后今日心情如何?今日有哪些人来见过皇后? 渐渐地,那些宫人与宦者,就会越来越仔细的记录张嫣的一言一行,然后一一禀报给刘盈,而刘盈则每次都很有兴致的聆听,如此一来,就形成了这种局面。 其实因为刘盈没有刻意的隐瞒,所以张嫣在刘盈的只言片语中,也早就知道那些宫人与宦者早已经成了自动影音传递只是,张嫣也从没有在知晓后,特意去提点及惩戒那些宫人与宦者。 如此相安无事,两人倒也更加熟络,尤其是刘盈很在意张嫣的喜好,什么都是尽张嫣所需所想,张嫣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刘盈对她的百般依从与宠爱,正是因为如此一点一滴,才有了今日两人前来参加牡丹宴前,张嫣任由刘盈的那一番亲近。 “陛下是有意带我散心的吧!?”张嫣抿嘴一笑,点到为止之后,就故意跳开话题道:“如此美景,有陛下在侧,哪还有心思赏花呢!?” 刘盈听后心中一乐,尴尬消除之时,当即就傻乎乎、木愣愣的问道:“那阿嫣心思放在何处?” 张嫣愕然,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刘盈到底是何意。 因为同样的一句话,如果换一种语气,就变成了调戏。可是她瞧着刘盈的表情还真不像。 不过,她还真没往刘盈犯傻那方面去想。 可是刘盈问完才反应过来,那消退的尴尬之色又浮到了脸上。正懊恼自己怎么会如此作答时,一旁终于了然的张嫣就已经嘻嘻笑了起来。 刘盈盯着她的笑面恍了神,百花印衬下的张嫣,说不出的明媚,和煦阳光下更是灿烂夺目。 许是帝后如此模样,跟随身后的宫人与宦者已经习惯,当下也没有做何指示,均自动自发的隐到一旁,瞬间不见了踪影。至少帝后是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而张嫣也不闪不避,在被倾情注视时,她也在仔细欣赏着刘盈,已经拿去冕冠的刘盈,眉目清俊、久做帝位的威仪与儒雅混为一体,独有一股魅力浑然天成。如此丰神俊逸的男子,在这一世已经变化许多,渐渐消退那犹豫踌躇与自甘消沉的刘盈,让张嫣实在无法轻易拒之心门之外。 ‘铮铮’之声暮然响起,打断了两人含情的对视。 随之响起的一串曲奏,让起初拧眉觉得被打扰而懊恼的刘盈,不但舒展开来容颜,而且眼中逐渐亮起一抹光彩与兴趣。 “许久未听得如此曼妙之曲,想必那奏曲者琴技定然不俗。”刘盈眼中光彩依旧,看向张嫣,握紧她的手道:“阿嫣随我一起观之。若与我有同感,当得赐赏之。” 说完,刘盈就拉起张嫣,二话不说抬步匆匆寻那琴音出处。 而被他拉着一起迈步的张嫣,却莫名一阵心悸,而随着琴音不断演奏,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她的心渐渐往下沉。 58第58章 花王唯一 () 姹紫嫣红中那一抹抹靓丽的倩影,郁郁葱葱的粗壮大树树荫处,琴音缭绕。 许是那铮铮蔓妙的音律将人心都折服,刘盈与张嫣的到来丝毫没有惊扰到她们。不想扰人雅兴的刘盈阻止了宦者的通传,贮足而立静静聆听。 转绕着琴音一旁的,除了一些贵女,还有代王夫人窦氏及吕氏族女,除了淮阳王王妃吕馨,吕氏宗族中平日里未怎么见的吕蓉、吕香等都在。 张嫣安静的站在刘盈的身旁,徐徐凉风吹过,阳光洒向园中美景,也印衬出了刘盈眼眸深处泛出的丝丝光亮。 那是一种欣赏、一种由内心而外的沉醉。 回到历史的洪流之中,虽然有许多事已经走向不同的轨迹,可是该出现的人及该发生的事,哪怕已经避免了,可是痕迹却一个也少不了。 想到此处,张嫣的唇角不禁泛出一丝苦笑。 周氏族女,那位曾经为刘盈生出子嗣的周美人,虽然在这一世已经成了刘如意的王妃,但是那与她长相类似的族亲姐妹,却依然因为某种机缘,出现在了刘盈的视线范围内。 十六岁的花季,与记忆中两世前的周美人一样的千娇百媚、琴技惑人,抚琴时眉目含春的模样,任凭男子都无法轻易挪开视线。 渐渐地,张嫣感觉到刘盈紧抓着她的手已经松了开来,突然间失去的温度反而让张嫣更觉凉意。 垂下眼眸,张嫣在宫人与宦者的讶意中,渐渐往后退去。没一会儿,树荫下、花丛后依然静静站着的,就只剩下俊朗如玉身姿的刘盈,以及大气不敢出的、一直随侍刘盈的宫人与宦者。 越离越远的张嫣,心口感觉到一阵阵紧缩,她深吸了不少气才使得凌乱的气息平稳下来,而一直追随她的四名宫人均紧张而又小心翼翼的随同在她身后,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紧紧的跟着。 不远处,莲花池边,绿油油、大片大片的荷叶铺满水面,碧海边天似的一望无际。 远离了喧嚣回归到宁静,张嫣看到莲花池边与她同样立在池边,望着远处那池面与天际交汇处灿烂之色的青衫男子陈买。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陈买转头望了过来,惊讶过后满足的笑容,让张嫣无法忽视,停下脚步眼睁睁的看着陈买缓缓走向自己。 “长久不见阿嫣,可安好!?”陈买态度自然,丝毫也没有想像中的尴尬,仿佛真是久不曾见的友人一般,给她亲切安静的感觉。也缓去了她本能的警惕与不自在。 “安好。”大方回以一笑,张嫣道:“却时常念着那十二珍品。” “若是得空,阿嫣可常来。”陈买弯了弯唇角道:“一半银钱即可。” “皇后亲临,怎地还要一半银钱?”张嫣故作不满,道。 “一半银钱是我的车马费。”陈买含笑道:“若是不愿,我恐阿嫣无法品尝当日之十二珍品之佳味。” 张嫣挑了挑眉道:“君子远庖厨,陈公子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若是长相守,自当有更多令你惊讶之处!陈买望向张嫣,心中默想,却是觉得自己现下不能如此。 她是皇后,他依旧称呼她为阿嫣已是不妥,若再口出不妥之言,只会为她途增困挠。 “今日之宴,陈公子可有相中之人?”张嫣见陈买默然,自然也就转移话题道。 “尚无!”陈买恢复淡然道:“却是对牡丹添了些喜爱之情。我闻阿嫣对牡丹极其钟爱。” “牡丹盛开即艳且娇。”无论哪一世,张嫣对花儿都是很有兴趣的,于是笑道:“除却牡丹,其它花儿也极是令我赏之心生愉悦之情。” “如此多的牡丹与园中美景,还真是教人赏之不及,阅之不尽。”陈买略显遗憾道:“且每每相看,虽觉种类不同,却总是看不知晓到底为何种,也不甚知晓,若是移至院中又该如何呵护以育之?” 张嫣听闻陈买之言,再观陈买那明显的做作表情,心中顿觉一乐,先前沉闷的心情也略略好了一些。 “陈公子有育花之心?”张嫣明知故问道。 “不瞒阿嫣,适才才生出此念。”陈买坦率的笑道:“本想出银钱请花匠以护之,可转尔瞧见阿嫣,甚觉请人护花之余,也该自身知晓一些常理。只是不知,阿嫣贵为皇后,可还愿传授臣子一二。” “于我可有何好处?”张嫣微偏过头,短暂的轻松让她不自觉的露出一丝俏皮,道。 陈买最喜欢的就是张嫣如此,张嫣能够轻松自然的面对他,让他发自内心觉得释怀:“若能学得一二,当免去那一半银钱车马之资。” “哈哈!”张嫣当下愉悦笑道:“好!那就如此说定了!” “谨诺!”陈买眼中含着挥之不去的愉悦笑意,故作严肃执了个臣子之礼。 两人沿途一起赏花,原本张嫣要与刘盈做的事,现在换了人,这对于张嫣来说,内心的转变还不那么痛苦。虽然想想会让她有一丝淡淡的苦涩之感,可是真正放开,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正言笑晏晏时,迎面也行来了一行人,定睛一看,已经从短暂的心伤中走出来的张嫣,不由暗自感叹,偌大的园子还能遇见,还真是不一般的狗血巧合。 眼神定定的望向刘盈、以及总是落后他身后半步距离的周氏族女,陈买十分明显的感觉到张嫣从先前的浑身放松到现下的身形笔挺。 从天真不知愁的少女到端庄贤淑的皇后转变,如此之快,如此娴熟,本应让众人欣慰于她的成熟而赞叹的,却让陈买发自内心的有一种心酸之感。 殊不知,当陈买眼神幽暗的心疼张嫣时,刘盈本就阴云密布的脸愈发暗沉。 “周氏族女,周芙,拜见皇后。”娇滴滴、眼睛中仿佛要浸出水儿的周芙,原本巧笑倩影,在见到张嫣时,马上收敛,恭敬小心的于张嫣见礼。 “起身吧!”与之前的发自内心的明媚笑容不同,此时张嫣的淡笑只是面皮上的。 周芙起身之后,还含羞带怯的偷瞄了一眼刘盈,然后静静的、依旧站在刘盈身旁,看着陈买执臣子礼、以及张嫣标准的、之前从来不行的见帝王礼。 “叨扰陛下清闲,还请陛下宽恕。”张嫣依旧端庄,却是不仅给刘盈行礼,还一脸十分自责的模样:“请容我速速退下。” 刘盈的脸色愈加难看,尤其是眼神转向陈买之时,胸中的怒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不给任何回应的刘盈,让张嫣心中暗自嘲笑。 这就是只许刘盈放火,不许她张嫣点灯! 见刘盈的胸口处起伏越来越明显,仿佛下一刻就要吐出什么恼怒之言。当下张嫣也不等刘盈给什么回话,她兀自站稳之后,看向一旁的陈买,焦急提醒的语气道:“还不快些随我一起退下。好在陛下素来仁善,否则如此冲撞了陛下,岂是你我二人能担当的起的?” 张嫣如此一开口,就将陈买与她的安危绑在了一起,本就心情快觉入谷底的刘盈,此刻更是忍不住唇角抽搐。 而一旁虽然垂首恭敬、却即无不敬也无谄媚的陈买,一身淡然悠远的立于一旁,在听到张嫣的有意维护,心中不禁感慨良多。 他知晓刘盈此刻的心绪,但是他也笃定刘盈根本无法拿他如何!毕竟是陈平之子,且刘盈终究不是那铁血不讲情面的帝王。即便真要惩处,也不会有多少严苛。他不惧! 但是,张嫣却是不愿! 一时间,刘盈与张嫣的目光碰撞,刘盈矛盾纠结的眼神对上张嫣坚定疏离的视线,他心中猛然一跳。 而一旁的周芙,仿佛是害怕于帝后之间形成的静谧气场,她脸上带着兔子般惹人怜惜的神情,悄然挪动着脚步往刘盈身旁靠近。 只是一会儿,视觉上,周芙大半个身子就被刘盈挡了起来,而唯独她的一颗小脑袋,怯怯的偏着,探出头来观察着眼前的局势。 如此作态,还真是易激起人的保护,张嫣冷笑的扯动了嘴角,道:“人娇似花,日头下更是凭添别样韵味,陛下可莫要错过了。” 说完,她十分热情友好的看了一眼周芙,周芙脸上泛起微红,那模样似要继续朝刘盈身后避去,又似要强撑着维持着大方,这种姿态更显得娇美可人。 当然除了惹人怜爱之余,也意味着她自以为听懂了张嫣的话中暗含之意。如果张嫣真是话中有话,那此话的意思就是红果果的告诉周芙,皇后的立场是同意帝王将她带在身边的,都叫陛下不要错过了,那意思不就是很明显的说她进宫之日指日可待吗!? 当张嫣挪动脚步与刘盈错身时,未等刘盈有何反应,周芙大胆的伏低身体,向张嫣叩拜道:“谢皇后。”声音娇柔美妙,柔媚中透着一股被赏识后的坚定。 张嫣于她身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周芙与一直眼神望向前方的刘盈,笑得意味深长、语调上扬道:“因何谢我?” “我…我…”周芙没想到张嫣会如此直接问话,当下脸色又是羞的泛起了红晕,含羞带怯的咬了咬唇,豁出去般,忍着脸上的臊意道:“皇后擅弄花草,我擅弄音律,与皇后相得益彰,必不让陛下错过花儿之艳。” 还真大胆,也挺直率! 张嫣眉眼一挑,若不是抢得是她现在的夫婿,她定然会对她赞赏一二。到底是汉代,女子大胆追求还是挺受鼓舞的。 张嫣呵呵一笑,随即敛下笑意,眼神与表情均变得十分亲切与温婉。 “莫要多想,也莫要谢我!”张嫣虽然仍为少女之龄,脸色也十分温和亲近,仍旧给人一种莫名散发的冷然,那洋溢在脸上的似笑非笑,更是让周芙暗自心惊:“赏花赏花,只有赏的花儿多了,才知晓哪种花儿之艳,能为一生最爱,陛下正值龙虎之年,却也明了这百花之王终究只有一种,也只能有一种。至于音律,你难不成还能同时奏两支曲子吗!?” 话音未落,周芙的脸色就已渐渐发白,求救的眼神看向刘盈,十分伤情即将要心碎的模样,仿佛就等着刘盈的一句话。 59第59章 赐王美姬 () “阿嫣,回宫。.刘盈声线紧绷,眼神却是复杂难辨,似喜似忧一般,他斜眼余光瞄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周芙,又掠过一旁沉默不语、脸色严肃的陈买,最后定格在唇角含着淡然却讥讽笑意的张嫣脸上。 “诺!”张嫣轻启朱唇,恭顺的应道。随后就站在原地,等着看刘盈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刘盈绷着脸,不顾周芙错愕失望、伤怀不甘的面色,径自朝她走来,当他伸出手之际,只听到周芙再次的轻唤:“陛下…” 恍若未闻,也视若无睹,张嫣连瞄她一眼都没有,她缓缓伸手将手放置在刘盈手心之中,两人并排之后,缓步向宫人与宦者自动排列出的小径行去。 留在刘盈与张嫣身后,唯余下表无表情的陈买,以及心中不甘愤然的周芙。 当渐行渐远时,张嫣唇角的那一抹笑容渐渐淡了下来,而刘盈铁青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陛下,就不怕弄巧成拙?”安然跪坐于车驾内,张嫣歪靠于一边榻上道。 刘盈静静看着张嫣,却是不答反道:“之后少与陈家公子于一处!” “巧遇!”张嫣丝毫不让,却是随口道:“若是明躲,更徒惹他人疑惑。反而生了嫌疑。”说完,还特意瞄了一眼刘盈,仿佛那个疑惑的‘他人’就是刘盈。 “窦氏及其她贵女都在,阿嫣离去时,我是故作不知。”刘盈感觉到张嫣的心性变化,这种感觉又恢复到了新婚时张嫣对他的冷淡,换言之,这些月来的努力,在今日这一刻都白废了。不由的,他轻叹了口气道:“之后,索性也就随着周芙之请,与她一起游园。” “看来我父候的园子也就那荷花池引人入胜了。”张嫣轻笑出声,可是笑意中透着冷然:“一个个都喜欢往那儿行去,改日定要重新修葺才是。” “阿嫣!”刘盈终是不满张嫣的态度,他的声调有些提高。 张嫣回转过头,眼神冷淡的回视着刘盈,双唇抿紧,可是唇角却是微微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陛下何必解释过多。”张嫣素性挑明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何必如此紧张呢!?张嫣有些酸涩、又有些嘲讽的暗想:刘盈本就极为喜好音律,或者说刘氏一族的帝王,都是极喜欢有才情的女子,先帝刘邦喜欢擅长舞艺的戚夫人,之后的刘氏子孙中,也多有挚爱能歌善舞的女子,比如有名汉武帝、比如西汉末代的灭国帝王,干脆是死在了床榻之上。^//^ “阿嫣,这一切我均是故意为之,之后我使人寻你,知晓你在荷花池畔,才与周芙一同前来。”刘盈语气中隐有急切之意。 “陛下,你的双眸是骗不了人的。”张嫣深吸口气,回首定定看向刘盈继续道:“陛下是真心为周芙的琴艺折服,许是陛下在倾慕之余,又瞧见了四周的人等,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将计就计,可是若没有那真切的欣赏流露,又怎么会有后续的计谋使信于人。” 见刘盈情绪渐渐安稳,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漆黑如点墨般的双眼愈发幽深。 张嫣瞬间觉得自己有些犯蠢。 明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却依然愿望做那扑火的飞蛾。她不介意作为刘盈的合作者,但无论如何,她曾经试图将自己的情感也投入进去,这让她现在想来,心情无比矛盾,一半是自我责备,又一半是庆幸还陷的不够深。 越是如此想,她身上的烟火温情气息就越是淡,而原先淡漠疏离的气息就越发浓愈。 刘盈终于有一些不安,原本跪坐于一旁静静思索的他,再也无法沉稳下去。 “故,阿嫣还是先前奏请。”张嫣感慨出声,带着一抹坚定道:“待它日陛下天下大定,实是不必迁就于我,将天下芳草集于一宫,陛下也该享受齐人之福,我本无心宫中生活,放我离去,实乃陛下仁善,自当感恩不尽。” “够了!”心中的不安加剧,无法缓解,刘盈突然间大声喝道。 声音传到车驾外,吓到了跟车的一众宫人与宦者,个个立即噤声,甚至不必要的,连大气不敢出。 “周芙自是妖娆,但却不能纳入宫中。”张嫣无视于他的怒意,仿若没事人般,道:“我奏请陛下将她赐于代王刘恒。” 刘盈胸中翻腾的心绪,因为张嫣的态度而大有继续翻腾的趋势,但是又因为张嫣的话语而渐渐压下。 “在我未离宫之前,陛下不得纳任何美姬。”张嫣根本不理刘盈是何表情,甚至已经将她事先提起的两个奏请都视为默许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只管自顾说下去,道:“我宁守宫人寂寞,也不愿与服待夫郎之姐妹共处。若不然,待我弃了后位之时,也是绝了世间俗情之日。” 这是一种威胁! 张嫣清清楚楚的向刘盈述说着,不管刘盈当初想让他做挡箭牌而逼她为后,还是出于其它的目地,反正她张嫣就是不愿意刘盈再纳女子与她相伴。而如果刘盈做不到,她将会不惜不管所谓的亲情仁义,放弃做他的皇后。 后宫争斗烦也烦死了,她已经被困在宫中做名义上的皇后了,难道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宫斗吗?况且,不让其她女子进得宫中,不正符合了他当初对她的那种说法吗!? “哈哈哈!”刘盈满腔的怒意全都化为莫名的喜悦之情,虽然对张嫣提出要离去的奏请依旧生气,可是至少他觉得张嫣主要还是出于女子的妒忌,而一旦有妒忌,就意味着在张嫣心目中,有他存在的一席之地,只是她年纪尚幼,不懂得。看着张嫣那模样,他突然间觉得如此生疏的张嫣定然是在忍受着极强的怒意,只是用这种表情掩饰自己而已,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道:“男子迷惑而已,阿嫣不是先前才说,我正值龙虎之年吗!?” 张嫣没因刘盈的恼怒而有任何惧怕,倒是因为刘盈突然间爆发的笑意,而觉得愣然! 见张嫣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异样,双眼迸出的瞬间迷茫,让刘盈再接再厉,却是语调变得暧昧与调侃道:“碰不得阿嫣,情难消散,难得见一女子琴艺出众,正如喜食之人遇得美食,于那时在心中有瞬间的满足与慰籍之感,并无其它。” “哼!”张嫣终于忍不住冷哼出声,见他皮厚如此,不屑的神情就这么溢在了表面道:“那慰籍之感还真是强烈。”强烈到连松了她的手都不自知。 刘盈有片刻的怔忡,似在回忆,那先是疑惑再是了然,随后尴尬的神情,让张嫣很容易就看懂了他思绪的变化。“阿嫣,我……”刘盈最后的表情是拧紧眉头,凝目正色,伸出手欲再次握紧张嫣的双手。 却奈何,张嫣岂会被他再次握住,快速躲开之后,刘盈无法,只得凑近张嫣,讨好道:“阿嫣,之后再也不会如此,再也不会如此松开阿嫣之手!” 张嫣印象中从未被刘盈如此对待过,嘻皮笑脸、讨好谄媚的表情,让她不知不觉得想起前世时少年男女谈情说爱时的情景,只是这副样子出现在帝王身上,还真是令她有些难以正常对待。 就这样斜睨着刘盈凑近讨好的模样,无法正常思考的张嫣,最终将视线转于车驾的天花板上,任由刘盈在一旁,也不知道到底他说了些什么。随后车驾内归于平静,摇摇晃晃的车驾让张嫣有些昏昏欲睡,当她迷迷糊糊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温暖包围,下意识的她察觉出这温暖来自于刘盈,一股不爽之气让她本能的伸出双手使劲推,在神智渐渐清明时,她听到一声‘咚’的响声,随后一声压抑的闷哼与痛‘嘶’声响起,她知道刘盈撞到了车壁。 活该! 张嫣睡梦中决定装糊涂,翻了个身,她继续于舒软的榻上睡了过去。 而刘盈在缓过神来时,只能无奈的看着张嫣的背影,暗自沉闷。 静谧中,渐渐缓了痛意与被猛然推开后的狼狈,刘盈慢慢挪至卧榻的另一边,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的松手,张嫣很介意! 悉数告诉张嫣这一切都是故意为之,他就无法刺激到张嫣的内心。 半真半假间,刘盈最终还是笑意显现。 但是,在这笑容间,还夹杂着担忧与郁闷。 陈买,无法拉拢,也无法彻底驱赶。 他到底应该怎么处置他呢!? 拉开车帘,一缕斜阳酒下的光彩,宽阔广袤的大地,绿树成荫透出股股生气盎然。 这汉室天下,从什么时候起,由最先的抗拒到逃避,直到最后的接受与无法割舍。这仅仅是几年的光景,可对于他来说,这几年的光景却是他自幼至此,最清晰的渴求渐渐滋生的光阴。 而张嫣,无时不刻都充斥在他的思海之中,正如他的记忆一般,无法抹灭,也正如他某些渴求一样,无法割舍。 强娶张嫣,这是他在面对自己内心需求时,唯一一件没有过多犹豫踌躇、直面应对的事。 正如太后所言,他是帝王,他有责任、也有权利,还有许许多多的无奈! 如何在无奈与被迫中,让帝王的权利为他实现更多的内心渴求,是他这一生必经的筹谋,也是对身边亲人的一种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难取的章节名,请忽略哇。。。。。。 60第60章 直捣黄龙 () 回到未央宫的张嫣,依旧过着平静的生活,而刘盈则也恢复了忙碌朝堂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两人间的气氛,真如张嫣所说,弄巧成拙了。. 由于张嫣对刘盈的淡然,刘盈虽然依旧每天踩着点的进入椒房殿,可是想要再有些什么亲密的动作,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好在,对于这种又回到初始艰难相处模式的日子,刘盈还是表现的十分有耐心的。 如此,日子过了看似风平浪静,安然闲适。 天气越来越热,身上的衣衫也越来越薄,外出赏花的频度也少了许多。 汉代没有阳晒霜,每每到了院子,都要劳师动众的让宫人与宦者做足准备,可纵是如此,那闷闷的感觉依旧让她觉得不舒适,于是在装满冰块的殿里,她只能懒洋洋的歪在铺着竹席的床榻上。 “娘娘,淮阳王王妃求见。”宫人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依稀传来,在靠近半闭着眼的张嫣,恭敬伏□体道。 微不可察的惊讶神奇一闪而过,长久不出声的喉咙,再次发声时有一丝暗哑:“不便相见,就说我还是休憩。” “奴婢已经说了。”那宫人有些为难道:“王妃道是太后唤她来此的。” 张嫣终是睁开了双眼,心中疑惑顿生,只是不久,她唇角就略出淡然笑意,看来那吕馨并非完全愚笨之人,这一次求见是做足准备了。她不见也是不行的。 于是道:“既如此,若王妃勿怪我失礼,那便请王妃入内。” “诺!”宫人小心翼翼再次伏身,随后转身向外殿行去唤人。 不一会儿,淮阳王王妃吕馨就已入内,一见张嫣,就伏□体叩拜,哪还有之前任何一次的自傲与骄矜。 “王妃这是何意?还不快快请起。”张嫣见她伏叩,嘴上虽然显得有一丝焦急,可是她依然半卧在床塌上,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吕馨没想到张嫣会真的受她一拜,暗自咬牙却也无能为力。 “臣妇此来,是为谢恩。”吕馨最终还是克服了那一丝别扭,直接道。 张嫣唇角一弯,看着浑身不自在的吕馨,明知故问,却是温和的问道:“咦!?这阵子总是有人意欲谢我,可偏偏我还不知何时有过相助,今日王妃来此也为个‘谢’,还请王妃不吝告知,何谢之有?” 吕馨低着头,总算有些了然为何太后一直要她这个年长的吕氏族女,屈身与眼前这位连二八之龄都未满的少女多多亲近,看看人家不知不觉得就给人喂了黄连苦,且还堵的人家无法反驳,就冲着这个,她也不能再轻瞧了这位少女皇后,可想到太后之前的特意提点,她也只能咬文嚼字道:“我不擅言辞,只有这颗心却是能够了然。”说着,她将随身携带的谢礼奉上,待宫人将吕馨随手携进内殿的楠木匣子奉上并打开时,张嫣真是觉得‘震撼’。 那满匣子的珠宝玉饰真是将她的桃花面容给照亮了。 张嫣本就出身富贵,如今又贵为皇后,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 她震撼的并不是这些东西有多么贵重,而是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高调,莫说那大大的珠玉是否会佩带不适,单就论其本身的亮彩炫丽度,任谁配带出去,都会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摆了摆手,张嫣有些无奈的看向吕馨,她其实很想告诉吕馨,她如此做派,很有点像若干年后爆发户的表现啊!或者说,吕馨把她张嫣当成爆发户了!? 要知道皇后最正式的妆容中,那些头面佩饰也没有这么亮灿灿的。皇家女子讲究的是端方高雅、大家风范呀呀呀! 吕馨大概也察觉出张嫣至少是不怎么喜欢这些谢礼的,于是表情更是有些不自然,尤其是想到这谢礼给太后过目时,吕后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这些珠宝晃的,还是浓烈的哭笑不得之意,总之是紧紧眯着,然后在声声无奈的表情中盖上匣子的盖子。 “皇后不喜吗?”吕馨有些不淡定了,可是想想太后应该不会让她出丑,当下带着小心询问道:“太后也是看过的,全都是真品。” 张嫣挑了挑眉,算是彻底了解了太后的心意,太后终究是希望自家人团成一团的,之所以放任吕馨奉上如此‘谢礼’,还是想让张嫣结合吕馨过往的行为,最终认为吕馨虽然在众中心中,有些蠢笨,但是太后仍旧希望张嫣认为吕馨是单纯无心眼的。或者更直白的传递着:吕馨无害!希望张嫣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对她多有照拂。 张嫣看了看满脸不确定的吕馨,还有眼中不断闪现的疑惑与不解,张嫣只能心中暗叹,随即挥退所有宫人与宦者,缓缓启开双唇道:“陛□恤窦氏夫人在长安城侍奉太后以敬孝心,为显天子关爱臣子,也为显长兄疼惜幼弟,陛下特将赵王妃周氏族女周芙赐于代王,也自此安了窦氏担忧代王无人服侍之心。” 说到此处,即便吕馨再冲动易坏事,可最基要的听话听音,还是懂的,自然也明了张嫣将这些行为说的冠冕堂皇了。 想到窦氏吃瘪的样子,吕馨不止不住的愉悦。脸上也就表现了出来。 张嫣也不管吕馨的情绪如何,话锋一转自顾说下去道:“淮阳王本就心属窦夫人的宫人,自古兄弟间友爱,投桃报礼,我听闻窦氏夫人有意将那宫人赠于淮阳王。” 当下吕馨脸色猛然一变,明显有些坐不住了,而张嫣却并没有让她离去,她突然间冷厉且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直视焦躁不安的吕馨,可是她的语气依旧不疾不缓道:“淮阳王于牡丹宴后,曾与王妃吵嚷,当时王妃一怒之下于太后处宿下,而淮阳王则醉得无人看顾。” 话至此处,吕馨浑身已经僵硬,呼息也跟着急促,脸色涨得通红。 “之间实无人知晓发生何事。”张嫣其实心底里有些同情吕馨,可是事已至此,她本想置身事外,奈何现在已经不可能撇干净了,若不是吕后的故意透底,吕馨又怎么会得知刘盈将周芙赐给代王刘恒,是她张嫣的主意,她压下心中的感慨,继续道:“可于近些时日,那宫人则验出有孕,窦夫人大怒,意怒严厉惩,可是淮阳王却认下那宫人之孕乃是他所为。” “太后未曾…未曾于我述说,未曾于我述说。”大概是刺激太深,吕馨已经有些呆愣的口中呢喃:“他……他到底将我置于何地?为何如此大的事,也不使人问询过我!?”说到后面,她像是终于有所反应,声音渐渐增大,且饱含着无尽的怒意,还有悲愤:“那宫人之事,他曾应过我,绝不会……绝不会……” 淡淡无起伏的看着吕馨,张馨点到即止。其实吕馨在争吵之后回到太后处宿着已是不智,之后更是觉得淮阳王刘友服软而得意,时不时的不陪在刘友身边,而是常进太后殿中陪着。 不过,这窦氏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笑意融融、温温和和、娇娇弱弱的面孔之后,是直捣黄龙的手段。 只是不知,何时她张嫣会和窦氏真正面对。 “现下已是无法改变。”张嫣直等吕馨发泄的差不多时,开口道:“太后既然让你寻我,必有其意。如若你真心敬重太后,还请淮阳王王妃听我一言,忍是你当前唯一能做之事。切记!退下吧!” 说完,也不管吕馨反应如何,她轻拍双掌,外间进来的宫人就靠近吕馨,软言温语的将吕馨劝离了椒房殿。 看着似是失魂的吕馨,张嫣眼神定定的目送她的离去,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殿外院口。 “三日后鲁王启程,吩咐下去备下薄礼。”张嫣翻了个身,瞄了眼一旁已经盒上盖子的木匣,然后半阖上双目,慵懒的吩咐一旁宫人道:“这些也一并送给鲁王,也算不那么寒酸。” “诺。”一旁已经重新回到殿中为她打扇的宫人,轻声应诺。当她目光落至那个匣子时,目中若有所思,正当她不经意的将视线投至外间时,张嫣此时正好微睁开双眼,将此宫人所有的行止全部敛入眼中。 也许,今夜刘盈就会悉部知晓了吧! 也好,他这个帝王亲生母后因为一己私心而泄露的事,即便他再不喜,可作为皇后,已经是被迫卷入了。谁叫她不止是帝王的皇后,还顶着太后外孙女的身份。于情于理,她都推不得。 果然,晚膳时分未到,刘盈就已经从宣室至椒房殿。膳食过后,刘盈最终按奈不住,开口道:“阿嫣意想如何?” “无甚。”张嫣也不想装糊涂,她放下茶盏,烛光下,脸色柔和、神色却依旧疏离道:“淮阳王王妃该欢在喜地的将那宫人迎回封地,想那淮阳王之宠姬才是最为伤怀之人。” 这一点,吕馨自然明白,只是她的脾气性格能够让她做得那么好吗? 61第61章 各自领罚 () “阿嫣觉得,我该如何待代王与淮阳王两人?”明灭的烛光下,张嫣的脸也不十分清楚,但此刻,刘盈却是忽略了张嫣小他数岁的事实,莫名的,他觉得张嫣是个可以商讨或者倾诉的对象。** “放任。”张嫣也没什么必要再隐瞒自己的心计,反正吕后都已经将她看穿,并有还推了出来作为将来吕馨的依仗,她何必再扭捏呢。 “为何?”刘盈唇角含笑,觉得张嫣与他如此坦率,毫不回避使他觉得有些窝心。 “礼尚往来。”张嫣回道:“兄弟之间投之以李,报之以桃,那周氏一族两贵女分嫁代王刘恒与赵王刘如意,又因淮阳王新纳之姬乃代王府出,如此一来陛下兄弟间亲上加亲,陛下素来是仁善之君,如此甚觉宽慰。”张嫣一番娓娓道来,一脸意味不明之意直视刘盈道:“不妨静待回应,届时指不定有所惊喜。” “哈哈哈!待窦氏想明,自会恨上阿嫣。”刘盈闻言,大笑出声,眼中深深笑意还未有敛尽,转头望向张嫣,突地问道:“可惧?” “我候着。”张嫣懒散一笑,随即带着丝玩笑道:“与她之间早晚之事,何惧之有。只是陛下须知,这皆是为帝之后所遇之险,陛下可记得赏赐阿嫣劳苦功高。” “自当会有。”刘盈先是一愣,随后再次跟着笑了起来,有些皮厚的不正经道:“把我赏给阿嫣,阿嫣可要?” “不要!”张嫣回首斜睨刘盈难得这番嘻皮无赖的样子,撇了撇嘴的同时也白了刘盈一眼,一整天都有些慵懒的张嫣,头发略显凌乱,于黑暗中那一眼透出的风情,让刘盈忍不住凑近张嫣,温暖的气息扑近时,张嫣还未完全回神之际,脸上就被刘盈‘啪唧’一声轻啄了一口。 有些微痒、还有些湿润,张嫣伸出右手,轻轻擦去脸上残留的薄薄潮湿,同时拧着眉头瞪着杏眼、以表达对刘盈的强烈不满。 这种猫露出爪子的模样,令刘盈禁不住将她拢进怀中,以下颚不停的蹭着张嫣的发端,胸腔之内满腔的柔情倾泻,口中带着动情的轻唤:“阿嫣,阿嫣!” ――― 宫中几月时光匆匆流逝,世间朝堂之变几经变化。 夏日至秋日,深秋渐转冬日。 代王自迎得家族在朝中还算显赫的周氏美姬之后,当即向使者表达了对帝王的无限感恩,宫人窦氏一直都是表现的心存感激,尤其是当代王刘恒的感恩传至长安城太后与帝王处时,她更是一脸欣慰与满足的神情。仿佛只要自己的夫郎觉得好,她便也觉得好。** 与之相反并且得到反面印衬的是淮阳王妃,因着太后与张嫣的话,她百般憋着情绪平静了一些时日,可终究是在返回封地途中发作了一番,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时不时就有淮阳王王妃大闹淮阳王府的迅息传来。 每每面对这些,张嫣只是了解而过,淡然一笑即不再多想。 而绵连长安城数月之久的鲁王张偃,也已至城阳郡正式接掌城中事务,倒也接手的还算顺利,不过却是因初上手,繁忙异常,想想这才多大的孩子就被如此繁多的政务纠缠,张嫣在佩服感叹之余,鲁元公主却是坐不住了,在望向张嫣的眼神纠结了无数次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收拾包袱,打算去照顾她的儿子去了。而她一离开,宣平候府也没一个像样的姬妾撑得住场子,张敖到底与鲁元公主老夫老妻了,这些年虽然顾念他所出的庶子,可也总是敬着鲁元的,如此相处下来还真有几分离舍不了的夫妻情分,于是一大家子,除了两个被封了候的庶子留在长安城继续为帝王效力,其余的全部跟随着到了城阳郡。 至于齐王刘肥,也随大流的带着自己的人马返回,只是他终究拗不过身高马大、脾气倔强的次子刘章,将他一人留在了宫中。不过,刘盈可不会让他长宿宫中,知其喜武,将他扔给了老将军周勃,而周勃见刘章长得挺壮实,也喜武如痴,就有着几分喜爱,不过大概是老将军总是拿他与周亚夫比较,弄得总是被比下去的周亚夫看他很是不顺眼,刘章也是出身高贵,见周亚夫不给他好脸色,自然也不会亲近周亚夫。 陆陆续续的,未央宫又渐渐恢复了寂静。 刘盈每日上朝下朝,张嫣依旧每天过着老人家‘疗养’的无聊日子。 只是,未央宫里总是太平不了多久,就会生起波澜。 转眼又是一年,这一年张嫣已经十五了。 当这一天冬季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后,张嫣干脆连寝殿门都不太踏出,而太后也心知她不喜寒冷,所以也不主动找她,不过隔几日却总是使人问候一番。 兴许是女子天性属阴,随着年龄越大,她就越是怕冷,每到冬日,除了厚实的棉被,她渐渐习惯的将脚伸向刘盈的小腿处取暖,夜深露重,张嫣睡着睡着总是不自觉得住热源处靠去,所以每每天要大亮之时,刘盈起身都能看见张嫣在晚间的投怀送抱。那咫尺可见的娇俏面容,刘盈也只有睁眼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无奈的起身洗漱上朝去了。不过,虽然什么都不能做,对于他这个成年帝王来说很是痛苦,可是暖玉在怀的感觉总是能让他感觉安慰许多。 因此,刘盈这位帝王,十分喜欢今年的冬天。 这一日,清晨。 “娘娘,娘娘。”急切的脚步与禀报声打扰了张嫣‘猪’一般的睡眠,一大清早,她实在是不习惯这么早就被嚷嚷醒。 张嫣迷糊的撩开帐幔,望向那宫人,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刘家二家子与周家小公子,于太后处斗作一团。”进得内室的宫人伏在床榻边,声音更加急切道:“陛下还未下朝,太后让奴婢来唤皇后娘娘。” 张嫣愣然,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这两个半大小子就算要打,也别一大早的跑到宫里来呀!? 万一有个打伤或者什么的,她这个皇后还要替帝王抚恤一番。 若是在外面打,就算打死了,和她这个皇后也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这不是给她惹麻烦嘛!? 张嫣愣神之后,就是极大的不满。尤其还是她没睡醒的大冬天早上,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你来时,两人武斗的情况如何?”张嫣复又躺回床榻,裹紧棉被,道:“尚激烈否?” “正难分伯仲!”宫人语气依旧急切,许是想到那亲眼所见的缠斗模样还心有余悸,话音还有一丝后怕道:“周小公子的头都破了。” “两人为何会在宫中相遇?”张嫣又问道:“又为何会至武斗。” “奴婢不知。太后所使之人未言其它。”宫人回道:“只是匆匆急报之后,即刻返回。” “退下吧!”张嫣嘴角轻撇,漫不经心道。 “诺。”宫人见皇后越来越不急,一时间有些迷茫,可是皇后吩咐了要她退下,她也只能退下守在殿外,却是竖起耳朵听着内室里的动静。 躺在床榻上,大约又过了一会儿,张嫣才唤了宫人进来送水。 若不是张嫣起床梳妆的动作比平日里要麻利许多,那宫人还真担心皇后娘娘根本就忘了刚才汇报之事。 见张嫣干脆利落,宫人的手脚也越发麻利。 只是一会儿,张嫣就一切妥当,对着铜镜抚了抚发鬓,她朝着宫人嫣然一笑,随后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莫急,莫急!” ――― 一路上张嫣的脚步也没什么特别,只是越离事发地点,张嫣的脚步越快,待她赶到刘章与周亚夫武斗现场时,一片还未来得及收拾干净的狼藉,预示着两人之间的争斗刚刚落幕。 果然,当她有些气喘的又赶至太后外殿时,周亚夫与刘章两人身上污泥满身、耷拉着脑袋,无业打彩,明显就是打得已经力尽的模样,两人武斗的成果是两张五官端正、还算不错的脸已经东一块乌青、西一块红肿,让人一眼有些难以辨认出原来的长相。 而一旁时不时抹泪、时不时投眼望向刘章,满含关切的女子,正是吕氏又一位差不多适龄的族女,吕香。 吕香将会嫁给刘章。 这是两世前亲身经历的结局,只是两世前,吕香是在刘章被封朱虚候时嫁过去的,吕香对刘章感情如何,她那个时候不关心,所以也不得知,但是现代的记忆与见识,张嫣知道,之所以吕氏最后的布局会被泄漏,全拜吕香这个吕氏一族的‘内奸’所赐。 上一次牡丹宴上时,张嫣见过吕香之后,就唤起了一些沉睡在脑海的记忆,如今再一见,张嫣不禁对她更多关注。 看来,这一世,吕香注定也要和刘章有所牵扯了。 “我来迟了,还请太后恕罪。”张嫣一至外殿,不动声色的瞄了全场之后,就伏□体请罪。 “无事,快些来我身边。”吕后对张嫣丝毫没有责怪之意,相反却是和颜悦色,待张嫣坐定后,吕后略带怒意的瞪了一眼吕香之后,随即对着周亚夫与刘章,声线平静,无波无澜道:“你俩个可是斗的累了?” 闻言,刘章与周亚夫互相不服的看了一眼之后,又快速分开,然后双双的再次叩了个头,却是不发一言。 吕后双唇紧抿,看向两人的目光十分复杂,而张嫣则在一旁不咸不淡的道:“匆匆赶来,还未进食,不如一会早膳送来,两位公子也一并用些吧!” “不敢劳烦皇后。”周亚夫总算还知些礼数,对于张嫣,他总是有着一丝臣子的觉悟。 而刘章则不同,他本就有些看上张嫣,如今张嫣为后,于他虽然高高在上,可是当年那还是青葱姑娘的身影,却是已经深深略在心中,几番不见已是时常想念,如今狼狈不堪的形象又被她瞧去,他心中又多少有些不自然,甚至觉得有些丢脸。 别看刘章伏在那镇定自若,心中可是火烧火撩的不平静,可偏偏张嫣的态度自进得殿中就淡然平静,这叫他如何忍受满身满脸的疼痛,与她同时进得膳食!?到底还只是个半大小子,此时心中莫名的闪现一股子别扭之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是沉默着不想开口。 吕后见状,淡然吩咐道:“取些膳食来,好叫他们吃饱之后长了力气,各自领罚。” 62第62章 知我心意 () 张嫣对此不作任何多余表态,既然吕后都已经下了决断,那么她今日就只是来应应景的。 面前的早膳挺可口的,她没睡好觉,那么吃顿好些的早膳也算是作了补偿吧! 垂下眼敛,只专注于吃上,让吕后在一旁观察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吕后略作思索,正欲使人将刘章与周亚夫带下去换洗干净,外间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急切之意,听进张嫣耳朵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慌乱之意自心头涌起。 “太后,太后!”宫人一进得殿中,就是一个脚步踉跄,这位宫人未语清楚先浑身颤抖,这副模样更是让张嫣的心都跟着莫名的揪了起来:“陛下…陛下…” “再不言语,乱棍仗弊。”在吕后的大声呵责之下,那宫人终是强忍住之前的心慌,虽然依旧颤抖,却是将话断断续续说完整了。 “陛下……昏…..昏迷,口吐…..黑血。”宫人说完之后,浑身仿佛脱力瘫软在地面上,陏后突然又像是提了最后一口,抬起脸时,满脸已是惊讶失措的泪痕,嘶哑着声音求道:“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只将陛下的早膳送至案前,其余均未做过,均未做过……” “打晕他!”吕后从受惊后突然清醒,尤其是听到那宫人的后面一句,立即吩咐一旁宦者道:“胡言乱语,拿下关至囚室。” “啊!”一声短促而又尖利的惊叫未全出于口,宫人即刻倒下。当她被拖出殿外时。吕后的眼神转为长久未能出现的犀利与冷厉,她眯了眯眼扫了整个大殿一眼,随后平缓语气,淡然无波、无任何感□彩的言语响起:“早膳可如何?” 早膳除了张嫣吃了小半碗,吕香根本就只是刚将木勺送至口中,还未尝出什么味道来,就被那禀报的宫人的一口给咽了下去,哪还品得了味道,而那还未得退下去的周亚夫与刘章,更是心中气不平,破损的衣裳还没得换洗,他俩连早膳的味道都没有闻到,又如何答得了此问。 “实是可口美味,平日里素难所尝。”张嫣对吕后的手段十分熟悉,她的心智也不是外表年龄那般,几个呼吸间就明白吕后之意,当下就缓缓将手中木勺伸进碗中,笑着道:“还真想厚颜尝尝其它膳食之味,想必也定然难以忘怀。” 吕后眼光定向张嫣,微不可闻的轻轻点头,随即脸上褪去初时那紧绷神色,语气中满是得了奉承的欣慰,与长者对小辈的赏赐口吻道:“即如此,若是不想着耗费玩耍之时陪在我这孤单深居之人,不妨用完午膳再行离去。” “太后恩赐,我等皆感荣幸备至。”张嫣微微弯下上身以示恭敬,随后抿嘴轻笑道:“莫说午膳,我们还真想奏请多留几日,也省得回到各自之所总是想着那唇齿之欲而不得尽兴。” “哈哈!”吕后仿佛被张嫣捧得十分舒服与愉悦,当即爽快的模样道:“好,那就准了皇后之请,这几日就让那疱厨好好展示手艺,可莫要届时让人错怪了偏心小气,只顾自身享受。” “确是如此。”张嫣压下心中对刘盈的牵挂,一边附合的着吕后,一边还要装着笑意盈盈的看向刘章与周亚夫。 两人均是少年,可是出身的家庭让他们的这方面的心思还是有的,最初反应不过来是阅历不足,可是听闻吕后与张嫣的对话所含之意,包括适才宫人那一阵禀报刘盈的状况,两人终算是明了这几日可是要变相的被软禁在吕后的殿中了。 于是当即将前嫌搁在一旁,对视之后,迅速识趣的叩身应景道:“臣等多谢太后、娘娘赏赐休恤。” ――― 宣室之内,刘盈紧闭着双眼,双唇发紫的仰躺在床榻上。刚才吐完黑血之后,他强撑着身体上完早朝,虽然有些心细的大臣可能发现了他身体的异样,可是至多以为他身体有一些小小的不适。 可是他现在的模样,如果长久下去,定然会让下毒之人借机作文章。 吕后与张嫣匆匆来探之时,正逢刘盈闭眼休息及沉思之时。 疲惫的睁开双眼,入目的不止是吕后的焦急,还有张嫣眼中的惊慌,刘盈突然间心里好受了许多。 但是,张嫣的心中哪是刘盈所见那般,她除了焦急,心底里简直就是惊骇的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久久拍打着心岸无法平静。以至于面上的反应都要迟钝几分。 这样的她,几次无法再像在吕后殿中那样接话自然,甚至于木讷的不知道吕后已经离开。 “阿嫣,我无事。”刘盈将阿嫣拢进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愉悦的安慰着。 张嫣渐渐回神,当环顾一圈之后,发现只余下她与刘盈时,她盯着刘盈已经变得惨白的面容,突然间心酸的眼中含泪。 “现下是何年?”张嫣有些无力且茫然的问道。 “你且满十五,该是何年?”刘盈觉得张嫣的问话有些不对,可是想想她也许是吓着了,所以还是自然的答道。 张嫣一听自己的年岁,眼中的泪水,不知是个什么情绪,就这样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公元前188年是历史上汉惠帝刘盈离开人世的一年,她怎么能因为那一年小心翼翼的过去了,就忘记了刘盈很有可能继续短命的事实呢! 张嫣感觉到一种痛苦渐渐弥漫全身,她的泪水止也止不住,一种无论做什么都没用的颓丧感突然淹没了她,让她无法控制的,抽泣声渐渐大声响起。 外间阳光暖意融融,可是殿内因为张嫣的哀伤而更加与现下的冬天萧瑟相印衬。 刘盈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哄不住张嫣停下流泪,一种说不出的愉悦与疼惜之感、伴随着他现下有些无力虚弱的身躯。 直到张嫣的哭声渐小,刘盈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想不想诱出那暗藏之人。” 短短几个字,出乎预料的让张嫣猛然的收住哭声,瞬间抬起头时将刘盈的下巴嗑的生痛。面对刘盈故意的龇牙咧嘴,张嫣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她略皱眉头。 前两世刘盈的离世,人人都觉得是他荒诞,以至于让酒色掏空了身体。也的确,在那种各种压力之下,的确有可能破罐破摔,以致于最后的短暂生命。 而这一世,她是明知道刘盈的身体状况的,也知道刘盈曾被人下过药。 更何况,今早宫人的回报说是刘盈口吐黑血,又口口声声的叫喊着自己什么也未做过。 那么,是不是连一个宫人都看出了刘盈突然间出此,有可能问题就出在了早膳上,或者其它什么相关物品上,总之,刘盈突然间晕了过去口吐黑血,是完全不正常的,甚至有可能是被下了……毒。 “想!”张嫣毫不犹豫的回应。当真是关心则乱,自己怎么就没马上想明白呢!? 张嫣直视着依旧夸张的捂着下巴的刘盈,他的眉眼熟悉又陌生,好似远在两世之前那样远远一看,又仿佛刻进骨血难以忘怀。 如今近在咫尺,她有些愰了心神。想想突闻他出事的那一刻,虽然勉力维持,可是那种心被扎刺的感受依旧到现在无法放下。甚至到一想到那幕后黑手,她有一种恨不得将他暴打一顿,然后扔出去的想法。说不清为是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那黑手伤害到了刘盈性命。 “阿嫣长大了!”刘盈一声感叹响起,张嫣意识到自己已经看着刘盈出神了许久。 而此时的刘盈已经坐正了身体,向后靠去,脸上眉梢间均是一种对时光的感叹,已经隐隐含着的某一种期待。 她感觉到刘盈握着她手的温度,这种温度之于她素来冰冷的双手来说,中和下来就如泡在温水中一般,可现在,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了一股灼热之感。 是的,这具身体终究是要长大的。 想像一下,如果刘盈真的无法逃出宿命,那么她在吕后称制时选择悄然离去,她的心情还会那般潇洒自如吗!? 好像有一点,有一点隐隐的舍不得。 既然如此,就让她再作一次努力吧!她明白,这种努力不再是以前那种,成与不成皆不太在意。这一次,是要运真格了! 看了眼刘盈紧握着她的大手,又望向刘盈满脸疲倦之色下那一抹忧虑,她坚定的信念之后,反尔沉稳的许多,那脸上再次挂上的淡笑,比之之前在吕后殿中强装笑颜时完全不同,她的笑容中添加了更多的淡定与从容。 “是啊!”张嫣道:“陛下安心养病,若是依旧不行,不如请赵王与代王回长安城,以助陛下,为陛下分忧。” 刘盈先是错愕,眼中光芒即闪之后,又定定的看着张嫣良久,随即唇角轻扯,道:“朕正有此意,皇后真是知我心意。” 63第63章 我不允许 () 连续月余,因为刘盈与张嫣的有意防范,且吕后更是任何入刘盈口及其使用的物件,均要亲自使人当面验试才能送过去予刘盈使用。. 可是,不知为何,刘盈的身体并没有恢复。 他的身形日渐消瘦,甚至吐黑血的症状依旧不减。 “陛下到底是何症,为何至今未能痊愈。”吕后忧心不已的,对着一旁的宫人太医令怒道:“尔等若没有尽心,今日也不必再为人诊治了。” “太后息怒。”太医令额上全是冷汗,他这一跪,殿内殿外的医者全部跪下求饶道:“臣等学识不精。” “都给我滚下去。”吕后心烦气燥,被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恳求之声差一点激起血液中的深藏的残忍,她几番克制才道:“饶了陛下清净,尔等就等着留下脑袋”。 太医令吓得赶紧停止发声,即使脚软的不行,也坚持带着身后一干医者退出了宣室。 “太后。张嫣深知吕后对刘盈的关切与依赖更甚两世前,虽然吕后看似立得挺直,可是她此时心中定然暗藏着惶恐,张嫣上前扶着吕后,也算是给了一定的精神依托,口中轻唤安抚道:“莫要坏了身子,陛下如今这般,太后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吕后闻言心中立时警醒,无论如何,她决不能败于他人之手。 见吕后呼吸不再急促,心绪也渐渐平稳。 张嫣扶着她回到了刘盈的床榻边,见刘盈依旧在短暂的昏迷与虚弱中,她整张脸都处于忧愁与不解之中。 “陛下如今这般,随侍之人其错难辞。”月余下来,刘盈的状况让吕后的臊意越来越盛,刚刚压下去的怒意,因为刘盈依旧未曾醒来而又被激了起来,虽然她的声线平稳,可是冷酷的命令却是让人听之不寒而栗:“囚室关押三百余人,悉数斩立决,宣室余下百余人,因侍奉不力,全部投入暴室……” “万万不可!”张嫣一听,心头一跳,如此几百人闹腾,这宫人还真是要乱成一团,血流成河。现下里朝中上下权势对比与平衡本就十分脆弱,若是此时出点什么事,最终要动用的定然是要动用武力与暴力。[].吕后如今无非就是胸中郁气无法排解,哪怕刘盈真的不行了,吕后称制也不会弄这么大的动静,如今这情形,实在没必要将事情弄得这么血腥。 “有何不可!?”吕后沉声大喝,生平头一次,张嫣感觉到了吕后给她的压力:“他们罪有应得,没有牵连到他们的族亲,已是宽厚仁慈。” 张嫣很想抚额,这吕后上辈子是白虎转世吧!? 不过白虎属于猫科,是喜欢毛顺着捋的,即然张嫣从生出来那一刻就在捋顺她的毛,那么也不差这一次再顺一次她的毛。 “陛下之疾,若真是他们之错,定然是死有余辜。”张嫣力劝道:“只是陛下如今这般,除了为陛下留一份仁德,也是不能让那幕后之人欢欣于灭口。” 见吕后不语,张嫣继续道:“辗转反侧、寝食不安,何不让那幕后之人也尝尝此番滋味呢!?” 沉吟良久,吕后眯起双眼,起身道:“阿嫣说的有些道理,与其替他除了众口,不如使酷吏撬开他们之口,若有何隐情最好,若无,也要造一些出来。”说完,张嫣只感觉到一阵压迫明显消失,吕后已经在门外候着审食其的陪同下,离开了宣室。 张嫣目前着吕后的离去,心中却也期盼着吕后此举能有一些收获。至于那些人,她只是暂时保下,接下来,还要等刘盈醒过来,与他说述,现今也只有他能与吕后直接说些什么,而吕后对刘盈之语,大半都能听进。这一点上,要比两世前强上许多。 过后又是半月有余,已进入深冬腊月。宫中还算稳定。没听到有大批的宫人被处决,也没看到现存的宫人脸上有任何骇怕。 囚室的人依旧在囚室,宣室中侍奉的宫人与宦者,虽然谨小慎微了些,却也算正常。 看来,刘盈是说服了吕后。吕后也没做出一些狠辣举措。 而且,刘章与周亚夫也已经回到了各自之所,为此周勃老将军还特地上书以表忠心。至于齐王刘肥,则是上了一份请罪奏请,同时道其即刻派人将刘章接回封地。 无法避免与更改的是,吕香因此更是缠上了刘章,宫中时不时的看见俩人的影子成双成对。 ――― 刘盈的身体依旧老样子,没有丝毫变化。张嫣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外间那片片雪花飘扬。寒冷覆盖着整个大地。 正如张嫣的心情一样,萧瑟而又寒意深浸。 张嫣贮立在宣室内殿中,她实在不明白,都已经清查了这么彻底,若是使毒,那么下毒之人到底通过什么途径,又是如何下毒成功的呢! “莫要多想。”刘盈安慰着拧眉的张嫣:“兴许是余毒未清,还需时日慢作调理。” 刘盈倒是一派轻松,好像现在身体日渐跨下去的并不是他。 “陛下搬离宣室。”张嫣迟疑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为何?”刘盈先是一愣,随即笑着反问道。 “陛下那一日的早膳,我疑之并无丝毫差错。”张嫣道:“你中的可能只是毒引,而体内之毒早已中下,可能初时通过膳食,亦可通过其它熏香等物。” “若依阿嫣所说,太后此番将宫中清理之行,岂不正中他人下怀!?”刘盈道:“非但如此,且还对我之恢复丝毫不见效果。” “我确是如此之想。”张嫣应道。 “怎会有此猜测?”刘盈继续问道。 “只是想到当时陛下所中催情汤药。”张嫣道:“那汤药内所含的玄机,需得熏香中的某些成份,及之前下到酒里的成份一起共鸣,才能达到伤害你的目地,故我所思,此番我们大动干戈,均未有所获,相反却引得朝中及他人的胡乱猜测与人人自卫……”张嫣说着一半,见刘盈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凝重,相反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仿佛她就是那名侦探柯南,而他则是欣赏于她这个柯南分析案情的才智,不由的,她渐渐的停下了话头。 “莫要停顿……”刘盈笑道:“阿嫣聪慧,母后与我均未看错于你。” 张嫣听到刘盈的赞叹,觉得奇怪之余,不禁立马想通,随即心中生出一番恼意,想到这几日心中忐忑不安,左思右想的,没成想人家刘盈母子早就看透了其中内因外果。 眼见张嫣的表情,刘盈赶忙上前拉住即要迈开脚步离开的张嫣,言语似哄道:“莫要恼!莫要恼!事情并不是如你所想那般。母后与我也是前几日才觉得不妥。只是现下里正在等留候之子张不疑的回应,故且未曾与你言明。” 张嫣心中稍显释然,只是依旧对不是第一时间知晓而生气。 刘盈见她态度有所松动,也早就预料到张嫣会有如此反应,不由拉着张嫣继续道:“直到此时,母后其实并不确切知晓我之猜测,我并没有与她言明,只道是要她出面,请留候后人莫要再保持中立之姿而已。确是没想到你年纪尚幼,而能有此番深思细密,是我不好,应于我有此念的初时,即与你商量。”刘盈解释到后面,干脆向张嫣认起错来:“都怪我不好,怕你思虑太多伤神动精,随踌躇犹豫至此。” 经他一解释,张嫣算是彻底明白了有些想法的刘盈其实也是没什么把握,否则也不会将猜测托盘于吕后,如今只不过,因她的怀疑与他一致,所以才觉得心情极好脱口赞扬了她。 想到前两世前刘盈性格中一贯潜藏的犹豫,不管这一世到底如何,张嫣想想还是乘机与他约法三章道:“今后,无论是何理由,均不许擅自隐瞒于我。若是信不过我,也无需将我抬高至此地位,我不稀罕他人夸赞我聪慧,唯盼既然同谋共策,便要坦率相商。否则,我就只守着皇后之名见机行事。” 张嫣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刘盈听后脸色有一些难看,想到之前张嫣常说的放她离宫,又想到张嫣嫁他并不是心悦于他,刘盈不禁手上用力,脸部表情有些紧绷与不善,他磨着一口白牙,配上一脸的惨白之色,双眼突然极其锐利的直视着张嫣,直看得她心里莫名发慌,道:“我应下你,你也需应下之后再也莫要生出离我而去的心思。我曾言,即使你死了,也只能以大汉汉惠帝之后埋于我的墓葬之中。” “我哪有要离你而去了?”看着刘盈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发狠,张嫣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也因他的话而产生一丝莫名的心虚。 “人在心不在也不行。”见张嫣的模样,刘盈笑的有些得逞,只是那瘦弱的模样少了几分以往的意气纷发,道:“自此以后,你不许心生离开之念,哪怕只是言语我也不许。且,即使人在心便要在,我不许你只守着皇后之名,却不行皇后之事。” 64第64章 妄想念头 () 最终,刘盈依旧没有离开宣室殿。. 每日的上朝下朝也是撑着进行,除了他的身体依旧虚弱到明显人人都能看出来,其它仿佛什么也没变。 张嫣眼见他如此,突然间觉得自己仿佛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刘盈。 他除了在她眼中一直所认为的懦弱,还有犹豫不决,其实他认真起来,是很坚持某一件事的,或者说,他骨子里是很倔强的,以致于真的执着要做一些事时,他其实是遗传了吕后的一些性格特怔,那就是狠,但是他的生长经验让他没有长歪,在他的性格里他更多的是心仁。 刘盈,他舍得对自己下狠心,却对他人先讲究仁义。 “外届传言如何?”刘盈与曹窑之间的关系,张嫣还是比较信任的,在她的记忆中,曹窑没有出卖过他。 “皆道陛□弱,有些朝臣有些浮臊,朝中老臣们倒还依旧如往常。”曹窑的脸上忧虑也是显而易见,刘盈并没有与他透露过多,只吩咐他隔日将外届所见传于他耳。 “齐王那边使臣即将抵达长安城。”刘盈全身重量几乎全部撑于一旁桌案,膝头上盖一厚毯,脸色灰青,双唇发白,看上去只是勉力维持道:“明义上接其次子刘章,我恐他实际并非如此。” “陛下所言未差。”曹窑收起关心,对于齐王,他的脸色显得严肃道:“家父尚在世时,齐王长子曾使人游说,只家父生恐牵连于曹家儿孙,推辞其意之后,除于曹氏本宗间给予警示外,未曾多言。” “齐王乃先父庶长子,他可否曾言,若无太后之势……这帝位早该是他的。”刘盈唇角扯出淡然笑意,似嘲讽似无奈。 “确是曾言。”曹窑身为臣子,对于此种得帝位之事,通常做为臣子听得之后,一般不会多言或者也是虚言奉承,但是曹窑与刘盈自小玩伴,之后成年也是依附于刘盈才得以成为朝中新贵,世人与朝臣早已经将他绑在了刘盈这条舟船上,他也不想在此件事上做一些明哲保身之事,当下客观且忠心明言道:“更愿齐王夺位的乃是其长子,且……”曹窑说到此处,仿佛有一些为难。 “有何难言,尽管道来。”刘盈见他犹豫,出言安他心道。 “臣始终觉得有一事甚有疑点。”曹窑道:“当初家父缠绵病榻时曾于我言,齐王身疾不可治,恐不久于人世。我忆起细作之言,上一次长安城述职返回封地时,齐王不久即恶疾复发,观他之人述齐王脸色灰败,身形消瘦……曾暗自打探……且,近来四处活动之人,也并非齐王本人,均是其长子刘襄以其名义……” 脸色灰败、身形消瘦!? 张嫣于殿后听到曹窑越来越轻的话语,她突然间好似想到了齐王离世的时间。.只因为她的出现,她一直以为历史可能会改变,所以没太过怀疑别人的命运轨迹。如今想来…… ――― 曹窑离开之后,张嫣自殿后出来,静静的看着刘盈入睡。 殿内暖意融融,张嫣就在一旁望着旧案上的新茶与火盘上加热,近距离那茶之香四溢,一股沁人心脾的感觉让她沉重的心情舒缓许多。 刘盈易累,需要休憩的时间也短。 不多久,刘盈就醒了,看到张嫣随坐一旁,对她温和一笑之后,就让人为他摆上棋盘。 “阿嫣也与我所想相同,齐王早已经薨了!?”刘盈平缓却近乎于低沉无力的声音响起,张嫣听到刘盈的声音,心头一阵发酸与心疼:“如此一来,此番齐国来的使者,可不得不防范了。” “齐王所得子嗣除了长子刘襄、刘章之外,还有刘兴居、刘罢军、刘宁国、刘信都、刘安、刘将闾、刘辟光、刘志、刘卬、刘贤、刘雄渠,齐国富饶,有私军,若是来范,陛下……”张嫣跪坐于刘盈对面,看着他面前的棋盘,那下棋的双手曾骨节分明,虽有薄茧,可是却是圆润白滑,可如今却是一层皮包骨,她不忍再看,人道君王享受世间一切特权与富贵,却不知很多君王如刘盈这般,首先要为自己的根基费尽心机,一棋不甚满盘皆输,而君王则是一着不甚,则身死如灰,哪怕活着也只是受辱的份儿。正如她的两世前后半生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没法单独评说,毕竟人活在世上,各有各的难处。每个人的际遇尚且不同,君王也是人,也是为帝为王的不同气运。 “刘章可得知齐王已然离世!?”刘盈有些累了,他将棋盘推开面前,半阖上双眼,问道。 “知晓齐王离世不算如何,若是得知齐王离世不同寻常,才极为重要。”张嫣膝挪至他身旁,与他靠在一起,半扶起他的右手于掌中,轻轻以拇指抚弄道:“齐王宠姬与子嗣繁多,虽于现下无人于封地喧闹,可若是一旦哗然,必然引得众人相击。” 齐王的王妃其实与吕后脾性十分相近,那些宠姬们与其所出的子嗣定然平日受的压抑很久,一旦得机会,张嫣坚信,只要刘盈给足他们退路与好处,刘襄定然不会一切顺利。 只是刘章,张嫣虽然知晓刘章并不是善茬,但是这一世,刘章曾经在她面前表现的纯情少年模样,还真是让她难以相信,刘盈此刻的虚弱与还处年少的他……可能有着一定关系。 “母后决定将吕香赐婚于刘章。”刘盈的双手触感,敏感的察觉到张嫣对他的关切,睁开眼却正对上张嫣的微微走神,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嫣的脸色,开口道:“想必会挽回刘章一命。” 张嫣扭头看向刘盈,感觉到刘盈表情与神情的不自然,多日不见的笑颜展露:“我的好陛下,你真是仁义之君。” “我是怕阿嫣不好受。”刘盈见她笑的发自内心,想到她定然是听到了刘章有一线生机,不由心里酸意更甚之前,却还是道。 “阿嫣确是胸中郁气难平,却不是因为他。”张嫣依旧笑着,道:“阿嫣不是心狠之人,却也不存愚善之心,若刘章确是清白,阿嫣见其留命且日后腾达,自然愉悦,若刘章对陛下存不轨之心,甚至行过不义之举,那……莫待陛下怒颜降罪,阿嫣则先行奏请夺其尊位,使其尝还罪孽之倒债。” 刘盈收回看向她的视线,神情不变,却是不语,可是张嫣能感觉到刘盈此时是装作镇定,而她也不想将重点都放在倾诉情愫上,于是当下回到正题道:“吕香与吕馨脾性截然不同,须告知母后,女子动情之时,大智也会成大愚。她之用处仅只限于若得用时,保刘章一命而已。” 张嫣不会忘记,当初吕氏一族那么容易的悉数被灭,吕香的告密也占主要原因。 “谨诺!娘娘之命哪敢违背!”刘盈有了一个缓冲,不禁神情放松,并生出一丝心情调侃道:“阿嫣如今慧越众人,可因未曾对我有情之故?” 这算什么问话!?张嫣愣然的望向刘盈,不禁斜眼瞪了他一眼道:“陛下强娶阿嫣,若要有情,还须再待些时日?” 刘盈问出此话,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期盼的,不过见张嫣如此回答,他豁然开朗许多。张嫣如此作答,其实也就是暗示她已经对他放开心扉了。 不由的,他本已疲倦的身躯,仿佛又有了一丝精神。 ――― 陈买这些时日终是按捺不住,往其父陈平书房之处行去。 朝中之事素来不愿多管,可是身为帝王的刘盈如此这般,每日里上朝总是见他日渐一日的消瘦与病弱,最让他放不下的,还是张嫣。才刚临近花季之年,难道就要失去世间美好,独居至老吗!? “放下你的妄想!”看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特别坚持模样的陈买,陈平恨不得将桌案上的挂刻刀的竹架朝陈买头上丢过去。 陈买也不回避绕弯,虽然自己也觉得荒唐,可是想到未来可能有的结局,他觉得若是能达到目地,也许现在他能做些什么:“有何不能想的,昔日白登之围,人人皆道天命难改,却依然以父之计使先帝解围回转帝都,如今未雨绸缪,阿父与周勃老将军之间的筹划,也正是我所忧心,阿父难道不为我转回心思于朝中事务,而感到欣慰!?” “你……”陈平简直要仰天长啸了,怎么他养出了这么一个嫡长子,还是自小就寄于重望的人,原先因为红颜逝去而心灰意冷,如今却依然为了红颜而痴心妄想:“你可知,她是当朝皇后,与你所识的任何女子均为不同。之前长伴你身边的美姬,与她根本无从相比,你为何还不明了。” “我自是胸中明晰两者不同。也知所提不能为人接受。”陈买抬眸沉静的望向已经在暴怒边缘的陈买,依旧平静,却能仔细听出其中压抑的不稳情绪道:“但,这前美姬只是相伴我之身侧,我并未对她用多少情分,之后逝去也只是感叹她红颜逝去的哀伤,外人误我,我从不愿说解,可今日即然阿父因此事问责,我却要仔细分辨,虽然于世俗之人难解,可我却依然对当今皇后有情,甚至情难自控。” “你与她根本不曾多见,更不曾相处多时,何以就情根深种,非她不可,甚至还想出将她……将她……”陈买简直无法再重复一遍,他伸出右手食手,最后带着难以理解的无奈与不解,强压下声音道:“陛下莫说现下依旧在位,即使哪一日崩逝,皇后尊位之人岂容你觊觎。” “她是吕后之女、大长公主鲁元之女。”陈买不为所动,依然道:“想必届时定然不忍她受此委屈。且新帝继位,总是要恩泽功臣以稳人心。”说着,他的眼神故意瞟向越来越压抑不住盛怒的陈平。 “堂堂曲逆候承袭候爵世子,怎可做出这等有违君臣伦理之事……”陈平终是将桌案上的竹质挂笔扔了下来,控制不住的在一声狼藉凌乱声中大吼道。 “阿父将来何止曲逆候之位!?”陈买带着些嘲讽之意道:“位列丞相之位指日可待,无非是与周老将军共商为左相或为右相之位而已。若是阿父以我为耻,一切爵位承袭皆可传至次弟,想必他定然比我合阿父心意。”说完,他缓缓起身道:“阿父素来善阴谋理国策,诡计退侵袭,阿弟喜好与父同,包括娶亲也随阿父所愿,我自问无法做到阿父心中所想,隧自甘平庸,不娶不进。只是阿父,儿子心中素来如明镜,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说完不理陈买浑身一振,随后发抖。 这是威胁他! 拿陈平这个阿父曾经做的和现下做的一切,来威胁他必须答应这个儿子提出的妄想念头。 65第65章 阿嫣之见 () 随着刘盈身躯抱病至今,宫人彻查一番,虽然没有抓到谋事侵害之人,可是渐渐地,却有一些传闻。// 只是这传闻各式各样,所针对的人也是各王候都沾了些边,所以整个朝中,上上下下纷纷开始上奏以表忠心,同时也在奏请中另添加了对当朝帝王的关切与忧心,以及对作恶之人的深恶痛决,未央宫外甚至还有一些朝臣激动的大声疾呼,隐讳的表述着,若是找出那使恶之人要严加惩治,定要诛其族亲且牵连其友人,哪怕是有着刘氏一族血脉,也绝不能姑息此等忤逆犯上之行。 闹腾的背后,原先再坐得住的人也有些焦躁起来。 而偏偏大殿中正禁处理朝政的当事人,帝王刘盈仿佛没有看到这些提奏,甚至在朝堂上提都不提,就算朝臣们忍不住要主动喊两嗓子,也让刘盈轻轻一笑,默然以对,然后换了个话题一笔带过。 “阿嫣如何看待这些?”刘盈指着桌案上那些提奏,浅笑着看向张嫣,问道。 “陛下是何之意,难不成要一直于殿前装不明白?”张嫣不答反问,将竹简一个个重又卷好,放置一旁。 “还能如何?”刘盈有些疲惫,但是他的精神似还不错:“他们的忠心定要大加赞赏,可是所提之议却是甚教我为难。我想听听阿嫣之见。” “阿嫣觉得,陛下此时非但不能应下那些苛刻夷族之请。”张嫣知道刘盈今天是定然要知道她的想法的,当下也不矫情,回道:“相反,陛下还要择日大赦天下,且废除先秦时期至今沿用的株连而夷罪、及‘妖言令’等苛法。” “为何?”刘盈眼神光芒绽放,不似之前还要隐藏。他完全展露出自己内心想法于张嫣面前,道:“阿嫣与我所想一致。” “既与陛下一致,却还问我缘由?”张嫣娇嗔道:“是何道理啊?” “呵呵!”刘盈一愣,随即低笑出声道:“习惯使然,习惯使然!不过,朕却是想听听缘由,看看你我虽然结果相同,可思虑谋划上有何相似之处?” 张嫣想想也对,有的时候互相交流一下心得,也可以开拓思路,说不定两人考虑的层面不同呢! 于是解释道:“暗处之人不可定,似人人均有疑,此时上奏之人实是不明出于何心,许是忠心,许是包藏祸心。.此时人人思危,更应安定民心。” “与我所思谋甚同!”刘盈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红润,展颜笑道。 “除此之外,陛下还应推行与民生息的政策。”张嫣又道。 “我已经拟好,减轻赋税、责令各郡县推举优秀之人、释放奴婢回乡从事家耕。”刘盈点头,道:“另,发送诏令至各封地,要其削裁军士,以置于土地田产,妥善安置。” “之前几条倒还好说,要封地削裁军士,陛下就不怕他们阳奉阴违,或者乘此时机作乱吗?”张嫣失笑道:“陛下可急不得!” “确是急不得。”刘盈挑了挑眉,虽然连续几月来以身试险,身体瘦弱,但却不影响他心情愉悦时,面部清俊的逸朗神采,道:“故,我此时不会强求他们遵令,只观其反应、探其虚实即可。” ――― 新的政令颁布,众人的心绪各自不一,又因情势更加不明而显不稳。 这一年,长安城未央宫内方圆三百里,人心开始由之前的平稳至浮动,当然主要浮动的还是与朝政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之人。 老百姓们因为惠利政令,更加安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天下自为有才之士于各乡县之间频繁的走动,渐渐的,乡绅子弟坐不住了,纷纷将精力放在了推举优秀之人入仕上。各个家中清白富庶、却苦无世家背景之族群,纷纷开始期翼着能够从此让家中子弟踏上仕途之路。 一时间,除了朝政核心与封地王候间本就有些心思之人、依旧维持原有的忧心之外,其余无甚杂念之人,皆个个关注于自身美好的未来上。因此长安城东西市的商贸较之以前,更加活跃繁荣。 长安城东市,不知何时悄然开出了一个铺子,据闻此铺子专营女子玉饰。这样的玉饰店在长安城还算是挺普通的,根本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可,渐渐地,附近的有心人发现,原本冷清的铺子流依然不算多,可是停驻在铺子外间的马车却是个个华丽簇新。哪怕姿色只是青灰色的帐逢似车驾,那拉车的骏马也是毛色发亮。 要知道先帝刘邦之初,能够集齐四匹骏马都不容易,更何况那么神采精神的骏马呢!? 这一个倒也还好,人们在感叹之余也未太过在意,但是人之本色,食色性也!皮相总是会更让人留意多些的。 这个玉饰铺子的主店之人,身姿卓越,美色诱人,虽着普通素色衣裙,却有着另一番女子韵味。只是她清丽孤傲,让人一时间感觉难以接近。 大清早的,玉饰铺门面一开,迎来的第一位人,是一位长身玉立、脸色清俊,却神情有些不振的男子。 一声脆响,长长的铺面隔板上一个黄澄澄的金子,让店里的小小个子少年完全愣住。 “让你们主使见我。”清辙如泉水似的男子声音,好听却是带着不容商量与拒绝的气势。 “主使今日不在此。”小个子少年,眼睛虽然还在金子上滴溜儿,可是到底也算是见过一些钱的,当下恭身拒绝道。 又是一声脆响,与先前那个金子作陪,两个圆圆突起如舟船的黄金,让小个子少年无法继续再说些什么。 “我无其它之意,只是有些事想请豆奴儿商议。”那男子双手放至身侧,面色与声线一样,无波无澜,一点也不理会小个子少年满脸的戒备之色,道:“若是你家主使识得,三日后,于此时此地相见。” 说完,再也不看小个子少年是何神情,头也不回离开了玉饰铺子。 而这玉饰铺子二楼阁间处,一扇微微开启的楠木黎花窗后,一张才睡醒还显得有些慵懒面容的女子,直直的立在后面。 “见?还是不见?”门外,小少年的声音响起 “自是不见。”女子神情恢复据傲道。 “是否使人传迅于王?”小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女子傲然的脸上笑得有些感慨,道:“非但如此,还需使王相告于后。” “那公子扔下的金?”小小少年有些迟疑,问道。 “禀报于后,若可,你留下以赡养老父老母便是。”女子再次笑道。 “诺!”小少年有些激动,隧躬身退去。 ―― 午时的阳光依旧美好,长安城远处城门处,急急驶来两骑人马。 守城之将层层禀报,大开城门之后,两骑几乎同时抵达的人马,又几乎同时抵达未央宫。 风尘仆仆的代王刘恒与越王刘如意,均面色沉重,下了马车之后,直接奔向刘盈的宣室殿。一番兄弟相见的寒暄自是免不了的。 在张嫣的冷然视线下,终于以三兄弟泪眼蒙蒙、互诉忠肠的结束了。 以宽大的衣袖带巾帕,擦试泪痕之后,就分别依次坐下了。 赵王刘如意,于当年至今数载未得细看,已然二十一岁,想是当年呼声太高,这几年又过的比较低调与谨慎,整个人散出的一种仿佛低人一等的气质。若不是戚夫人时不时的在封地闹出些事传至长安城,吕后估计也不会偶尔还会谈论起他们。 而代王刘恒与赵王刘如意相比,仿佛天生的被忽略体质,哪怕刘如意已经低调的恨不得躲到角落里去,言语也不多,但是与代王刘恒在一起,又显得起眼许多。只是刘恒浑身上下散发的并不是低调,而一种弱势易予人掌控之感。 刘氏子孙长相的相似度并不高,毕竟儿子随母,刘邦本身长得也不高大,且他喜爱的姬妾又都是比吕后要有风情的,哪怕是刘恒之母薄姬,当初不管怎么样也是豹王之姬妾,后被刘邦相中近身随侍的。 所以从相貌上来说,刘如意与刘恒的长相都偏柔与文质一些。不似齐王刘肥与其成年几子,个个身形上要大上一圈。 也不似刘盈,其实单从外形上来说,刘盈要更显疏朗与俊伟。只不过,如今正在病榻之上,三人瞧着身形上倒有一些像了。 “如今朕体弱,强撑至此,实恐误了朝政事务,有损祖上基业。如今见你等两人前来,倒叫朕安心许多。”刘盈在张嫣的搀扶下缓缓靠回桌案一侧软榻上,边说边喘,脸色灰败,眼窝都凹陷,实让人初次一见愕然不已。 “陛下千秋正盛,莫要如此,臣弟并无治国之才,哪能代兄以劳。”赵王刘如意惶恐不安,立马恭身回道。甚至直接将上半身叩伏近地面。 而一旁已经年至十八岁成年的代王刘恒,也同时叩首:“臣弟年幼,此番前来只是探望陛下以助势而已,陛下莫要惊吓臣弟。” “赵王、代王起身。阿弟们如此,叫我这个为人兄长的,更觉愧对先父与众位朝中老臣。”刘盈刚靠回软榻,见刘如意如此,自然又要勉强起身,以尽力搀扶起他与刘恒。 三人又是一阵唏吁,张嫣作为看护刘盈的随身皇后,看得他们又一次你来我往,很有画面感。她突然间想起了前一世电视里常见到的影像,眼前暮然有点重叠,就仿佛正在看戏一样,这让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 66第66章 后续有谋 () 殿中相聚诉说,毕竟刘盈身体处于病弱,几番情绪变化让他有些难以支撑,与两位同时到达的赵王刘如意、代王刘恒的相会自然是要结束。. 刘恒与刘如意见刘盈疲惫之色越加浓重,再一番请求刘盈保重之后,依次靠退离开安置。 窦氏于未央宫西侧之所,正是当初刘恒与他母亲薄姬所之殿,此时,她翘首以盼、装扮一新早早迎于殿外,一见刘恒出现,即双眼迷蒙着泪水迎上前去。 “代王。”窦氏之于刘恒情之以动,扶上刘恒手臂的双手都因激动而颤抖,如此深情期盼让刘恒也感动非常,两人一番眼神纠缠,直让一旁侍立的宫人与宦者、无论是未央宫本身存在、还是从封地带来的,都观之有些动容。 “请王与夫人进殿。”刘恒身后一直贴身的宫人最为沉静,她长相虽端正清丽、却并不出众,脸上虽有动容,却比之他人更显平静。此时出声提醒,好似让刘恒从梦中拉醒,刘恒好似浑身一滞、之后恢复温润平和,只是用手轻拍窦氏的双手以示安抚,而窦氏却是在刘恒往前迈步时,淡扫那宫人一眼,随后依随刘恒身后一同进得殿中。 沐浴更衣之后,刘恒半卧于殿中竹席上,靠着矮榻,刘恒一路风尘赶来的疲惫终是露了出来,那先前出声提醒的宫人,在替刘恒梳理湿发之后,又很自然的跪坐于他身后,为他捏肩捶腿。 而一旁的窦氏虽然于刘恒身侧,却是无形之间被此宫人隔开了一条明显的距离。她紧紧的抿了抿嘴,几次也想上前靠近刘恒做与那宫人一样的事,可是终究还是没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闭眼小憩的刘恒睁开了双眼。 他沉静的眸子看了一眼紧绷着脸的窦氏,微微叹气同时挥手,那依旧不显疲惫在他身上揉捏的宫人,脸色依旧无甚表情,只是伏首一礼,恭敬退去。 “你何必着恼,你与她同时被太后赐于本王,可你如今贵为夫人,而她却无名无份。行那婢奴之事。”刘恒清浅的声音响起,同时温润的眼神中有一丝犀利瞄向窦氏。 “王说的是。是我犯妒了。”窦氏深知刘恒的脾性,刘恒此话听似感慨,实是警告,当下她只能忍住心中翻腾,恭敬道。. “你于此处,我知晓,你必定多有委屈…..”刘恒见窦氏温顺应是,又岂会不知道窦氏心中依旧还不算太服气,他缓缓起身,伸出手将窦氏拉至身边,温柔的怀抱着她,小声在她耳边,状似无奈感叹,又状似心疼内疚道:“你之心意,我何尝不知,可这局势容不得你我快意逍遥。” “王,我们偏于一隅,只求安乐,难道……”难道这不行吗?窦氏在他怀中,只感温暖,想到这段时日在宫中的日子,她一时有些无法把持,脱口只说出几个字,就闭口不再将之后的言语悉数述说。 “忆昔年,能与先皇共死生而谋天下的英布、韩信,虽称王却终落得名毁、身死、国灭。而先皇遗子如我等,虽得封地,却哪一日不是活得极其忐忑,不能也不敢显露一丝治国才干,眼睁睁的看着外戚日受倚重,吕氏子弟自不必说、现如今甚至张氏之后也能封王、亲绶侯爵之位。”刘恒从窦氏这只言片语,就清楚她心中依旧有很重的心结,如若此番不解开,他日必定会影响全局,于是当下更是将她搂紧,在她耳边,继续世间情人最亲密的呢喃,道:“而等窦氏家族,最初祖上也曾为先皇立功,只可惜之后却落得没落,被随意以姬子之名赐给他人……而我,虽为王,却也只算是苟活于世而已,又如何能让你等活的舒畅……并能为你窦氏一族谋得再入仕的时机……” “王,我能被赐于王是上天给予的福气,即便此刻死了,也甘心。窦氏一族已然没落,我只求能长伴代王,为代王分忧。”窦氏眼中含泪,伸出手至刘恒唇上阻止道。其实刘恒这番话也已经与她说过多次,今天毕竟是在未央宫,就这几句还是属于精简与心平气和下说的,以往在封地时,边诉说边饮酒,初听那一刻,窦氏的心都几乎要碎了。 刘恒已然哽咽,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握住止于他唇的窦氏柔夷于胸口按着。 两人相拥又是一片温情脉脉。 ――― 与之相反的是,休憩之后刘如意,形单影只,心事重重,于安置他的殿中只坐了一小会儿,就起身往宫中花园中随意闲逛。 未央宫、夜未央! 依稀记得那时候先皇刘邦与他阿母戚夫人携手于他,共至园中赏景。那番和乐融融与无忧无虑的画面,永存于他的心底,只可惜那种时光与心情再也不会有了! 远处错落之处色彩绚烂的花朵,实是诱人,虽从小于宫人长大,却是从未见有如此美景。 “那是陛下为皇后娘娘特意寻来的牡丹。”一旁宦者很是识时机,见刘如意先是皱眉,后是缓缓露出轻松表情,此刻又见疑惑,不禁主动回道。 “陛下实是爱惜皇后甚重,于外间传闻相符。”刘如意闻言,只是浅浅的笑了笑,言语也不偏不倚十分小心的表达。 一旁的宦者自然也听出刘如意的谨慎,心里暗暗撇嘴,面上也就恭敬小心的陪在一旁,不再多言。 “大胆奴才,竟敢阻拦于我!”不多会儿,原本安静的园子里传来一声厉喝,虽然声音还稍显幼嫩,气势上却丝毫不减。 “哎哟,淮南王饶命,饶命啊!”大概是被踢了,他身边的宦者一边挣扎的起身、一边还在竭尽全力的阻止着。 淮阳王是刘友,淮南王就是刘长。于两岁时就受封的他,虽然顶着王的封号,却没被吕后正式赐了封地,不过他在宫人虽然没什么地位可言,却也不敢有人真正苛刻于他。 刘如意虽然远离长安城,却是对未央宫的大小事务了解彻底,其实就算他不当回事,他的阿母、当年最受先帝刘邦宠爱的戚夫人也不会放过一丝一点的消息。 感觉到刘长的就在附近,刘如意的脚步顿住,下意识的往身后原路望去,本能的想要避开。只是在一旁跟着的未央宫分派侍候的宦者炯炯的目光下,刘如意又觉得如此快速避让好似很不妥当,若是传了开来,还以为他心虚什么的。想到这,他的脚步又有些迟疑。一时间,就这样定在了原地。 也就这么一小会儿,那先前只闻其声不见人的刘长,已经站在赵王刘如意的面前。 好似真如久违不见的亲兄弟那般,刘长一见刘如意,一张才长开、隐见少年模样的脸,顿时笑得阳光,急步向前随后行礼,亲切的唤道:“阿兄,阿兄,见到阿兄真好。” “你我年年述职时都能瞧见,何况前阵子陛下大婚时,也是相聚过。”刘如意本能的觉的奇怪,可面对刘长行完礼后,就亲热的拉住他,他这个兄长面上活也还是要做的妥当的,当下忽略刘长莫名的热情,不动声色的将手臂自刘友怀中抽出,脸上浅笑而又拘谨的模样回礼道。 刘长被刘如意如此对待,不由大为不满道:“阿兄为何疏远于我,忆当初,宫人皆道阿兄与戚夫人对我皆照顾有加,可如今阿兄一去封地多年,却不再有当初关切之意……” 刘如意见刘长面色哀凄,话中之意前半句让他听得心头直跳,而后半句又快速恢复。 想到刘长之母毕竟是原赵王、现皇后之父张敖的舍弃姬子,当时舍弃这姬子纯属讨好先皇刘邦,那是因为先皇刘邦太过宠爱于戚夫人与他,找着茬的寻张敖之错只为给吕后下马威与夺了赵王称号,而之后那姬子又因为张敖之事牵连死于牢狱之中。吕后与先帝刘邦全是出于对他的歉疚才将他安然置于宫中,给了富贵而已。 之后戚夫人之所以时而对刘长关切,也只是属于拉拢人心,做给刘邦看而已。 可是当初对刘长的关切是锦上添花的事,现在却是足可以勾起吕后恨意的回忆。 刘如意只是应诏回长安,本就对时下局势忧虑烦心,贸然一听,还真是吓到了,好在刘长又埋怨他现在对他关切少了,如此一来刘如意才提起的忐忑总算是下去了一些。 但是,他现在悔意大盛,早知道才几句话就让自己处于尴尬之地,之前就应该举步后退回到殿中安歇,不应该迟疑定在原地。 刘长虽然只有十岁出头,可是多年的宫中生活与‘有心人’教导,对人心的揣测与这宫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心中有一些数的。 此刻不用多说,刘如意的行止正中之前所想,刘长心中寒意涌出,可面上却化为失望道:“阿兄烦事诸多,阿弟就不多叨扰。” 说完又是一礼,转身之时挺直的背脊仿佛诉说了某一种倔强。 “阿弟走好!”刘如意轻吐几字,心中舒了口气的同时,他的双眼定格在远去的刘长背影之上。 67第67章 时局危急 (.) 其实我隔三差五的就会上来看一看文章的情况。【高品质更新.】正如一位书友说的,盗版猖狂,写书的收益真的很少,纯粹是因为还有订阅的人与自己的兴趣撑着自己写下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工作忙之外,我这篇文章卡得实在严重,写了删、删了写,纠结的头发都抓掉了好些。 已经停了一个多月了,包括长假里我也努力的在写。 可是却莫名的有一种灵感要写另一个故事,这个好了,一口气写了近七八万字的新书,这篇却一直怎么写都不满意。碍于是收费的,我不想久等的大家觉得亏了。虽然离大神之作还差好远,可我也有我的写作道德与尊严。我不想敷衍大家。 所以,请大家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这本书肯定不坑,但是要停更一段时间。甚至有可能会在新书出来之后才恢复更新。 实在抱歉了。写书这玩意实在不能受太多主观意志左右。 大家如果愿意,我请求你们将此文收藏在收藏夹里。 谢谢! 汉后嫣然6767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67第67章时局危急更新完毕! 68第68章 殿上异声 () 当晚,刘盈的身体极度恶化,宫中医者已经不知几拨被吕后关进了地牢,等候处置。刘盈身边的一干宫人与医者虽然暂时没被羁押,可是吕后也已经明言:若帝王有任何不测,这些人都要陪葬。 夜已经极深,宣室殿内火照天地。 正如历来帝王即将陨落生命那样,人们总是相信天地会有一些异像。 所以,此时候突然来临的暴风雨,让众人的情绪更加深刻了。 绝望者有之、欢欣者有之。 “父候!”陈买穿戴齐整,挺拔的身姿立于曲逆候府正厅。 “你很久不曾唤我‘父候’了。”坐在主座上、半眯着眼的陈平,稍稍抬眼打量着眼前的陈买,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此深夜里更为明显,道。 “儿子不孝!”陈买突地跪于地上,叩首就是实打实的三下,在这寂静的、除了风雨声,就只剩下陈买额头碰地的声音。 “哎!”陈平并不阻止陈买,他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能想明白回来,实则陈家大幸,父候起于微末,随先帝东征西讨,有如今这番家业总是不易,你身为陈家嫡子,总归是不能逃脱身系之重任。” “儿子过去种种,譬如柳恕随风,还望父候允儿子再以候爵之位相称,从今日起,儿子不仅是陈家嫡子,还是朝中重臣之后,将来陈家耀宗之人。”陈买顶着额头的青肿,坚定道。 陈平望着自己这个自从就寄予厚望的儿子,良久,道:“痴儿!” 陈买浑身一震,双唇却紧紧抿着,仔细看,还有一丝浅浅淡淡的颤抖。 “你实已入朝为官数载,心思从来不明且浑噩,如今既是你提及将陈家祖业寄予你肩,为父今日便要教导与你。”陈平收回咄咄逼人的视线,转为平淡却极为严肃的语气道:“你自小才华纵横,奈何心思敏锐、多愁善感,易为情丝所拌,昔日女子之事,父候也曾多次处置失之偏颇,才激起你内心反感之意,酿成你愈加沉迷颓丧。父候自问也该担负其责,可如今这般情境,与未来陈家命运,皆系于帝王天子此次征诏,父候不想威逼于你、更不希望你因愧疚而生承担之意。届时事与愿违,也是父候不愿看到的。” “儿子明白。”陈买细细的听着陈平的诉说,他知道此次接宫中的征诏,不成功便成仁,如若有任何闪失,还不如明哲保身,虽可能没有大富贵,但至少他本人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他有此冒险一试的举动,又哪是为自身考虑呢!? 而帝王下征诏于陈家,又岂是无的放矢!? “此事非同小可,父候最后一遍问你。”陈平终于也最后下定决心,道:“如若此次……你失去性命,也不悔吗?” “不悔!”陈买依旧坚定,声音掷地有声。 “好!”陈平一拍桌案,豁然立起身,声音洪亮如钟,道:“你身为陈家儿郎,此次切不可为陈家丢脸。” “谨诺!”陈买大声应道,随即再次叩首,道。 ――― 公元前189前秋,陷入深度昏迷、几乎病入膏肓的帝王刘盈于少有的清醒时。下诏令赵王刘如意为监国、代王为辅国。 吕禄、吕产分别为卸前统领,整个长安城的安防几乎交到了这四个人的手里。 可是,正如大家所想,在这个时候吕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朝堂上,虽然赵王与代王各司其职,可是真正决策的还是吕后。而赵王与代王分居两侧,正中的帝王主位则是憔悴中带着强势的吕后所在。而令人瞩目的是,在吕后身边,还算少龄的皇后伴随其右,同进同出。 对于吕后的强势入主朝堂,众朝臣自然有人内心不满甚至反对,但是每到最后朝堂上政见不和而胶着的时候,他们瞧见吕禄与吕产的威慑眼神时,又统统闭嘴,个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种矛盾又和谐的一幕,其实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实权依旧掌握在吕后手中。 不过这样的局势,偏偏又让很多人安心。因为忠于朝廷、忧国忧民的臣子们觉得有主心骨,至少还有人决策拍板大事。 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则更加相信帝王这一次是真的危在旦夕了。否则吕后又怎么会突然间、正式从内宫强势的再次决策朝堂。而且看这架势,不但是防着两位诸侯王,更是表达着她此次入主朝政决不会是一日两日的事。 ――― “匈奴人欺人太甚,如今时过深秋,百姓收成已被抢劫大半,此时入冬又来猎捕,又岂止是将大汉作为他们私家粮仓予取予求,简直是故意欺凌。乘机作乱。”周勃老将军出列,他对于现下宫人局势避口不谈,直接将目前最大的外患呈于众人面前:“老臣年岁虽高,可自认宝刀还未老矣!请太后恩准老臣带兵迎击。以振大汉天威!” “不可!臣以为此次出征万万不可。”没想到出声反对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周勃同辈的陈平,他出列道。 吕后不答,只拿眼轻瞄了一眼一旁的赵王刘如意,刘如意既会意,问道:“为何?” “自先帝高祖白登之围以来,均实行安抚之策,和亲公主与陪嫁至匈奴处,才保得几年的太平。”陈平道:“臣以为,当初先帝崩时,军臣单于曾来书信辱及太后,那时因国力不及尚且忍之,如今这般,更应忍之。” “哼!”周勃重重冷哼,极为不屑道:“军臣单于之辱,则为我等臣子之辱,则为大汉之辱,昔时老夫就不曾主张以忍而惜事宁人,如今再要忍,难道要等到匈奴之骑踏入长安城乎?” “光逞莽夫之勇又有何用?当前大汉之国力,还不足以抵御匈奴之强,当年白登之围,岂不最终也以和化之?”陈平挺直脊背面对周勃强势的压力,回道:“如若不是以大量财宝以贿单于阏氏,又哪会有之后匈奴退兵!?” “不是贿□妾,就是以公主和亲换安宁。”周勃冷笑,浓浓的嘲讽出口:“以妇人成事,看来是曲逆候一贯处事之风!?” “你……周老匹夫,休要辱人太甚!”陈平脸色当下一变,意欲冲上去找拉扯周勃。 在陈平身边的众臣工一惊,慌忙上前将陈平拉住,劝道:“陈公勿要动怒,此乃殿前,莫要失仪!莫要失仪!” “哼!”周勃面对陈平似要冲上来寻架的样子,岿然不动继续嘲讽,道:“我只是实言相告,言陈公以妇人成事,就触到了陈公不能忍极之怒,何惶论大汉帝王及大汉太后呢!我等身为大汉臣子,不能保得大汉天下,又有何脸面存活于世!”说道后面,周勃言情激烈、情绪激昂,无法抑止的豪情将一众沉默的臣子都激起了血性。 一时间,朝上纷纷开始议论,渐渐地又成了对半意见的局面,一拨儿又一拨儿的辩论充斥着整个朝堂。 就在这时,吕后右手轻轻一抬,一旁的宦者就高声唱道:“休要再辩!” “众臣工一片赤诚之心,大汉天下有尔待臣在,乃大幸也。”待众人情绪恢复平静,各自又站回队列后,吕后环顾四周,道:“如今帝王病弱,值此内忧外患之际,国民也正休生养息,若此时大战,我实恐……” “太后!”周勃一听吕后的意思偏向于不战,当即急了,单膝跪下道:“老臣愿领十万军力奔赴边界,以求立下汉室之威!” “大言不惭,大话莫要说的过早!”陈平忍不住出声嘲讽,好像这样就能平息心下那股怒气。 “陈公少说两句。”陈平一旁的朝臣轻轻一拉他的袖子,似是劝,但是他的音量却不小,道:“周老将军老大益壮,且其膝下还有少公子勇猛非凡……” “那又如何?国之存亡大事,岂是在此摆一人之勇即可胜之的吗?”陈平怒不可竭,猛的将袖子抽离一旁臣子之手,斥道:“竖子,岂可如此不识大体!” “够了!”吕后被他们这一闹,显得有些心烦,她高喝一声之后,转尔看向一旁的代王,换了语气,温声询问道:“我久居深宫,久不闻朝事,不知对此,代王如何看待?” “一切但凭太后作主。”被吕后询问的代王,似是没料到会被提问,一副略被惊到的样子,恭声回道。 吕后没什么表情,她只管转过头去,又问向赵王,道:“那赵王之意如何?” “匈奴扰边甚重,年复一年,每每扰边均以开春与深秋之时,如今这般变动,实恐不是扰边,而是伺机入侵。”赵王刘如意略微沉吟一会儿,恭身回道:“故,周老将军之奏请,臣附议。” 吕后问完两位诸侯王,她转尔面对众朝臣,又问道:“众朝臣之意纷纷,一时难断,不如以列前周老将军与列后陈候为界,若是附议其中任何一人,则站至他的身边。众朝臣,以为如何?” “太后圣明!”众朝臣一致恭身之后,纷纷开始列队。 张不疑、张僻疆、周亚夫、曹窑、陈买等人,除了曹窑本就站在列前,其余人均站在列末。 这样一番人员涌动,几位年轻后辈仿佛犹豫不绝,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似的脚步踌躇。这样一来,殿上仿佛成了三堆。前面一堆靠近周勃的自然是主战,后面一堆靠近陈买的则是主和的。而另一堆显得稀松不紧凑的,则是还没拿定主意的。 渐渐地,随着三堆的轮廊越来越清晰时,只听闻周勃老将军一阵怒吼,甚至还爆了粗口、指着众人大骂道:“尔等匹夫,缩头乌龟,白吃朝廷俸禄。” 也难怪周勃老将军要怒骂,因为这个时候,除了第三堆拿不定主意的人群,陈平那儿的朝臣要比周勃这多出好多人。 形势根本不用多看,以多胜少,周勃老将军的支持远小于曲逆候陈平。 吕后不动声色,她也不逼近那第三堆的年轻后辈,只管再次左右环顾赵王与代王,道:“赵王与代王,周老将军与陈公,谁人可得尔等附议?” 赵王与代王互视一眼,想想终究是躲不过,于是再次恭身之后,起身分别站队。 很显然,赵王毋庸置疑,站在周勃老将军的阵列中,而代王刘恒,来回跨步,比之张不疑等人还要犹豫,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陈平处。 两位诸侯王选完之后,那第三堆的年轻后辈,在吕后的目光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站队。 一番动作下来,周勃与陈平列阵中人数相比,周勃就差一人。 “如此看来,予匈奴一战,众人附议陈公占居多数,那此番看来,没奈何,也只能……主……”吕后在宦者清点完人数后,就张口欲宣布最后决策,那句‘主和’两字的‘和’字还未出口,就听到一声娇脆、带着少女特有般美妙嗓音的女子声响起:“且稍候!” “阿嫣!?”吕后惊讶于身旁久默的张嫣,怎么于此关键之时出声,不禁轻声带着一丝责备、一丝疑惑,唤道:“你有何事需要稍候?” “阿嫣乃当朝皇后,可否也算汉朝臣子?”张嫣轻轻移向一旁,伏身向吕后叩首行礼,抬头时,问道。 “阿嫣身为皇后,自然算汉朝臣子!”吕后回道。 “那阿嫣可否参与附议决策?”张嫣又问,虽然容颜有些疲倦之色,可是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是几乎晃到了陈买的视线,让他的心里为之一动。同时,他看着天真的阿嫣,一股担忧之情又涌上心田,可是朝堂上,他又哪有资格阻止皇后行事呢!? “自然可以参与!”吕后又道。” “多谢太后!”张嫣笑了笑,谢过吕后之后,隧站起身,大众人疑惑加错愕的视线中,她缓缓走至周勃老将军的队阵中。 “哈哈哈!皇后深明大义!请受老臣一拜!”原本铁青着老脸的周勃老将军,见此情景当下高兴的放声豪迈大笑,尽然当着众人面直接单膝跪下就欲一礼,只是张嫣连忙上前将他阻止。周勃也顺势起身,捋着长长的胡须,得意的看向陈平道:“陈公,如今可还有话要说!?” “哼!”陈买的眼神透着讥嘲,理了理衣袖,道:“即使如此,两阵也是人数相当。” “两数相当,当由太后作主。”周勃也不饶人,他转过头去,对着吕后,再次陈情道:“还请太后勿忘先帝之耻、书信之辱。” 吕后让周□身之后,并不急着决断,反而问向张嫣道:“阿嫣素来不闻不理朝政之后,如今为何要列阵周老将军,主战匈奴?” “大汉天下,岂能让别族觊觎,大汉百姓,岂能让外族欺凌,大汉尊严,岂能让外族践踏!”张嫣浅浅盈盈、眸光流转间,一股年少之人的豪情姹然绽放,似初春的晨中甘露浸入心田:“众臣子觉得阿嫣之话,妥与不妥?” 张嫣只是这么一问,短暂的默然之后,陈买二话不说,直接垂头倒戈,投向周勃的阵列,这让所有的人、无论是想换阵列、亦或是不曾想换阵列的人,都迟疑的瞪大眼睛,而反应更加大的当然是身为陈买之父的陈平。 “竖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区区妇人几句自以为是的豪言与空谈胸怀,你就弃之改投,光凭几句豪情壮言又有何用?”陈平一气之下,直接回到臣子席位上坐下,气呼呼的将头偏向大殿外的方向。 至此,朝会结束,各色议论纷至沓来。 而至于张嫣,有人认为她年少则豪迈,但更多的则是与陈平所述一样,嘲笑她生于宫中,养尊处优,不识大局,只知空谈,大放厥词而已! 另至于陈买,有传陈平一气之下,回到曲逆候府则动了家法,打得陈买需卧躺静休,甚至有好事者开始怀疑陈买对于当今皇后有自不量力的、难以启齿的想法。渐渐地,陈平开始被人挖掘之前只知流连花草、不求上进之事,许多人也开始看轻陈买。 更有甚者,开始传言,周勃与陈平两人结怨是结定了,而陈家嫡子陈买的行为更是丢尽了陈平的脸面,陈平将怨气直接记到了皇后张嫣身上。 一时间,长安城在内忧外患下的紧张日子里,什么样的传言与八卦都开始活跃起来。 这种传言越传越远、越传越多人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请收藏!谢谢! 69第69章 世子选妃 () 夜,驻扎在长安城外三百里的齐王部署,几千人马或坐或站,搭起的帐逢内热度,不止因为烧得旺旺的柴火,还有互相饮酒作乐时表达的畅意。 “哈哈哈!世子真是高明。”一个满脸胡须、身着统领服饰的人,举着酒碗,高声道:“如今大军不日即将奔赴边界,齐王入主长安城,指日可待啊!哈哈!” “嘘!噤声!噤声!”一旁也已经喝醉的青布衣衫之人,歪歪斜斜的站起身道:“我等可是在城外驻扎,若不小心被人听了去,未成事前若出什么差池,那我等可不是要被生生拿去祭旗了!” “你个胆小怕事之辈!”胡须统领不满了,道:“我等跟随世子至今,世子有何机要事不是靠我们?拿我们祭旗!?哼!我还等着世子给我封候拜爵呢!” “祸打口出!”那青布衣衫之人总算还保有一丝清醒,虽然身体的反应让他整个人看似懒散,道:“祸打口出,谨言慎行方得保住小命,那等荣耀辉煌,待时机成熟,自会有齐王定夺。” “齐王定夺!哈哈!”胡须统领满脸轻瞧之色,道:“且到那时候,我只要齐王赏我一干美姬,夜夜御女,即以足矣!” 话音一落,众人一阵狂笑! 狂笑之事,酒酐脑热更重,有人道:“说到美姬,听闻当今皇后绝色无双,人似牡丹,你何不求齐王,将她赏于你!” “当今皇后!?还是稚龄!” “稚龄又如何?”胡须统领,大口饮完酒后,斜着一双已经混浊、眨着血红的眼睛,道:“那病痨鬼皇帝能享用,我为何不能!至多候到齐王与世子玩弃了之后,我再讨要了来,世子定然会将她赏了予我!哈哈哈!”因为饮入过多的酒水,他边说边迟钝的、用力的点了点他粗笨的头颅,仿佛觉得方才所言极其正确,想到美人前皇后能抱至身下,他就浑身燥热,一阵□从喉间泻出。 听得其他人又是阵阵大声的取笑声。 没有人留意到暗夜之下,帐篷之外,一位兵士装扮的人,握着兵戈的手紧紧的发了白,还有一手探进胸前,手指触着那寒凉的暗器良久,他是做了多大的努力才没让自己将胡须统领当场绞杀。 “人说那皇后,小小年龄胆量倒是不小。”帐内又有交谈声传来,道:“敢于殿上站列于周勃老将军,主张出兵匈奴。” “嘁!又是稚儿、又是妇人,无知而已!”有人不屑,随后又道:“不过,若无她之无知,长安城又岂会兵力空虚,怎能让我等有如此良机呢!哈哈!” “确是如此!”一位看似还比较儒雅文气的人,明显酒喝得还算适量,他道:“再过些时日,若是帝王一旦有何异像,那至于齐王,便是良机。况且,此次征战匈奴的十万兵力,还需下达诏书让各诸侯王出兵力,这么一来一回,恐怕此战耗时耗力不算,未必能如人所愿。”这人到底还算有一丝忧国忧民之心,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带着一些沉重。这份沉重也有一些影响到了在坐的人,一时间,整个帐内都有短暂的沉默。 “管如此多的做甚!来喝酒,喝酒!”胡须统领见状,觉得喝酒的美好气氛被打扰,当即将杯碗一砸,怒喝道:“当前还是要让齐王入出城中,让世子继承王位,才是我等的正道之途。” 如此一来,众人又是一番豪饮。 很多人都已经支持不下去了,纷纷让一旁的兵丁搀扶着回去歇息。 唯独剩下还强撑着一丝神智的胡须统领,及先前那青布衣衫的男子。 “统领大人,按说此次来得长安,齐王为何一直不曾露面?” “我也不甚清楚,只知近时段,齐王缠卧病榻,全权交由世子处理各项政务。” “世子若能得继王位,将来事成,依齐王现在的样子,继承大统指日可待!”青衣布衫的人,虽然满面酒气醺红,可是那双眼睛却偶尔划过丝丝精光。 “你令我慎言,闻你方才那番言语,若是被外人知晓,岂不是比我祭旗的更早!?”胡须统领打了一阵酒咯,吐出阵阵难闻的酒气,指着青布衣衫的男子,呵呵痴傻的笑道:“看来,口中喊叫无欲无求都是假的,你比我更期寄着富贵呢!啊哈哈哈哈!” “呵呵!”青布衣衫见胡须统领摇来晃去,估计再过没一会儿就要倒了下去,他赶紧拿起一旁的巾帕,蘸了蘸一旁还没有温上的冷酒,往他的额头上讨好的擦拭,一脸谄媚的赖笑道:“胡统领向来受世子器重,还请胡统领教我才是!呵呵!” “这才爽快嘛!”胡统领很是受用,他大着舌头,大力的拍了拍青布衣男子的肩头,道:“男子之于封候拜将、财物美人,乃心中所望,有何不可展露于外,整日里装模作样、一副清高不可冒犯的样子,这般作派又是做给何人所看!?哈哈!好!” “依你之言,世子在齐王心中的地位,牢不可破!?”青布衣衫男子忍住肩膀那儿传来的巨痛,脸上挂着讨好及虚心讨教的笑容,道:“那齐王其他子嗣呢!?” “其他子嗣哪能与世子相比!”胡须统领已经承受不住酒意再次上头,他整个头几乎要靠到面前的桌案上,口齿也开始越来越模糊,却还是没忘记回青布衣衫男子,仿佛是要给他吃定心丸似的,道:“何况,依我看……齐王现在病的连话……连话…….也说不全一句……”说完,只听‘彭’的一声,接下来就是极响的鼻鼾声响起。 病人连话也说不上一句,那又何来与世子一起详细布置此次调兵一事呢!? 青布衣前男子,看了眼手上蘸了酒的布巾,嫌恶的随手就是一扔,他冷冷的看着烂醉如泥、歪在桌案上睡着的胡须统领,唇角划出冷冷一笑。 只是当他迈出帐逢时,整个人也是醉的一塌糊涂的样子,连在人的搀扶下,都很有可能跌倒在地的模样。 而帐外的那个守门兵士,眼神不经意间,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另一个帐内。 ――― 宣室殿内,太医监的医者几乎全部都候在偏殿,以便帝王随时需要。 而张嫣,身为皇后,在太后需要理朝期间,唯一近身服侍帝王的人,此刻正静静的跪坐于熟睡中的刘盈身侧。 炉中香片袅袅,娴静的让人望之,不知不觉就能持平焦躁。 曹窑从来没有发现,在他印象中一直不怎么样的张嫣,尽然能给他这种感觉。 所以,当他被宦者引领进得内室时,风急火撩的他,突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打破这种宁静。 宦者退下之后,曹窑的嘴嚅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将心口处的一片小小布帛递到了张嫣手中。 望着布帛上的字,张嫣的唇边荡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齐王世子忠心为国,却至今未得正式妃位之人,太后是否值此之际,是否愿成人姻缘?”将布帛移至一旁的烛台,烧尽之后,张嫣道。 “皇后之意,可是让太后为齐王世子主持选妃?”曹窑一下子没明白,怎么就饶到了这个事上了。不禁张口确认道。 “曹卸史可曾听闻,在民间存有冲喜一说?”张嫣回转过头,脸上笑意淡淡,轻轻点头,道:“陛下如此,若是宫中能迎来一场喜事,对于陛下的康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到刘盈的身体,曹窑一直也是忧心甚重,如果不是收到刘盈的征诏,他恐怕此时还笼罩在极度的惶恐中,只是这个时候,很多话不能言明,他也猜到收到征诏的不止他一人,自然也肯定刘盈既然这么做一定还留有后手,收到征诏的人,对大汉忠与不忠,全在于他们收到征诏后的行止与言语,于是他顿了顿道:“皇后心中可有合适人选?齐王与其他诸侯王不同,参选妃位与最终定下的妃位人选,非但要彰显汉帝对齐王的重视,且也不能成为齐王日后助力!” 说白了,就是有名无实,有贵无权,这才是给齐王世子匹配的最佳人选。 “这是自然!”张嫣敛下眉目,状似不经意道:“论当朝最尊贵,无一世家能够赶超太后本家,不知曹御史觉得,吕氏一族会否赞同我之提议?” “稍后,臣就拟定选妃章程,奏请太后。”曹窑凝眉想了想,明白了张嫣所指何人,于是当下恭身道。 “齐王世子刘襄,也算人中之龙,才俊非凡,能促成他之姻缘,也总算是令人欣喜之事。”张嫣继续道:“如此大好的讯息,曹御史不妨也要多多让人知晓才是!” “诺!”曹窑眯了眯眼,当下应道。 ――― 长乐宫,吕产吕禄陪在一旁,吕后正在看桌案上一叠叠的奏请,尤其是周勃老将军即将征战匈奴,齐王世子刘襄自愿奏请愿意调封地兵士,同时也奏请驻扎在城外的一万兵士,随着天气渐冷,是否可以先行入城安顿,甚至如果周老将军出言相诏,他也愿意先行将此一万兵士随大军开赴边界。 吕后看到此奏请,脸上表情不动,可心中冷笑连连。 正在此时,一声急急唤声自外而渐近:“姑姑,姑姑,香儿不愿嫁齐王世子!” 放下手中竹简,吕后威严的看向吕香,没什么分量的轻斥道:“身为贵女,仪容失态,姑姑使人教授于你的,全都忘记了吗?” 吕香一阵风似的小跑进殿内,见吕后这般表情,心知吕后没有真的生气,当下就凑近吕后,亲近的撒娇道:“姑姑,吕香心中自有心上之人,当年吕馨能自求姻缘,香儿也要嫁自己心仪之人。” “莫要提她!”吕后轻轻一拍桌案,百般无奈道:“你也不去问问她,如今可还坚持原来心中所想?” “那嫣儿呢?嫣儿能够嫁帝王,也是自己所求,为何我就不能!”吕香嘟嘴,极其不满道。 “嫣儿是大汉之后,以后莫要总是与她相比!”吕后扭头正视吕香,严肃正色道。 作者有话要说:请收藏,谢谢! 请继续支持,鞠躬! 70第70章 背影痴迷 () 吕产与吕禄在一旁,见吕香这样没大没小的样子,显然心中也是不满,吕产当即喝道:“香儿,休得不懂事,皇后乃太后至亲所得,帝王又疼惜有加,你莫要任性。” “真是越大越没有规矩!还不退下!”吕禄在一旁,见吕香依旧一脸不服气,也加入训斥,道。 吕香心中本就郁气结在胸中,无法释怀,如今被吕后当面如此警告,还被吕氏两位掌权长辈责备,虽然她知道吕后与鲁元公主,甚至帝王都对张嫣备加疼宠,可是少女的妒忌与不满心绪终究在这种压力下,忍不住彻底爆发,她的呼吸粗了许多,心绪也纷乱了。 可是多年成长经历以来,她也成为了个会察颜观色的,见吕氏三位长辈都是一脸不可反驳的表情,她抬眼仔细辨认了一下吕后的表情,最终感觉到吕后虽然嘴上严厉,可是还是对她这个本家小辈有一些宠爱,于是她大着胆子,直视吕后,犹如少女耍性子般,可是她压抑的酸醋之意,还是不轻意间传递了出来,道:“香儿哪敢与当今皇后比,香儿只是向太后求一份宠爱,哪怕只抵得上嫣儿十分之一即可,可是如今姑姑对香儿,哪有一丝怜爱,在外人看来,简直犹如礼物,随意就可赠送。” “放肆!”吕香的尖酸抱怨,让吕后觉得她不知轻重,当下她的怒意更上一个层次,道:“我何时将你当成礼物?何人又敢如此狂言!你身为皇家之亲、尊贵之躯,怎可做学那卑微量小之人拨弄之语。如今天下诸侯,齐王之位尊贵,若能成之好事,岂不比他人要美满。” “姑姑!”见吕后是真的生气了,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强硬,吕香这下也有些急了,当下更是大声表明自己心意道:“可是姑姑,香儿真不愿嫁予那齐王世子,香儿不愿从此与心爱郎君以叔嫂相称!” “嫁予齐王世子刘襄有何不好?齐王嫡次子刘章至多一个闲散公子!”吕后听她急切之语下道出实情,虽然心中早已经了然吕香的意料中人,且还与帝王私下商议过将吕香嫁予刘章,可是如今这情势,再想到张嫣之前特地的交待,吕后强压住情绪,她其实也很想看看,张嫣之前所言的料想到底会不会成真,而她也付诸了疼惜的本家小辈吕香到底会不会做出那蠢笨出卖之事,于是她冷着脸继续道。 “齐王如今正当年,即使有些小病卧榻,也无关大碍,刘章素来健壮有力,齐王从来也疼宠刘章更甚于刘襄,姑姑若能将香儿嫁予刘章,届时他得之助力,未必不会得到继位。”吕香听到吕后的话中之意,也是为了她的富贵多有着想,想到自己心爱的刘章,她不权有些想劝说吕后能够成全她,如果吕后愿意相助,她不但可以获得如意郎君,而且也能获得富贵与尊位。想了想,吕香开口道。 “齐王如今缠绵病榻,刘章怕是等不及,那原本就该继得王位的刘襄就已经是继任齐王了。”吕后听到吕香的话,心底里不免一丝失望划过,同时也觉的有一丝怅然,为何吕氏族女对于刘氏子弟都那么情根深种,她当年之于先帝刘邦,之后吕馨之予刘友,而如今吕香之于刘章,吕后心中不太舒爽的闭了闭眼调整心绪,当睁开眼时,她故作随意,凉凉的似是隐讳的提点,道:“成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刘章那儿郎,我观之也觉甚是英朗,只可惜,时不我待,若有一时闪失,倒可能引起杀身之祸。” “可是,姑姑,香儿记得初时,姑姑也曾放言要将香儿许配给刘章。”吕香依旧不肯松懈,继续争取道:“若是齐王真的将王位予刘襄继承,那有香儿在刘章身侧,也可保得刘章一命,姑姑就成全了香儿,莫要将香儿配给刘襄!” “你以为齐王刘襄,是那么好相与的。姑姑难道还能染指到齐王封地上的诸多事?”吕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斥责道:“若姑姑真有那般通天的能耐,又怎会让馨儿如此式微!”说着,吕后摆出一脸不耐烦之色,她抬眼看向一旁也是满脸铁青的吕禄、吕产喝道:“族中的闺学,看来是要两位好生看顾一些了,馨儿与香儿如此作态,这吕氏族中的训导怎能忽略如斯!?” 吕后真的动怒,吕氏本家是没人敢面上反对的,当下,吕产对着吕后恭身一揖,与吕禄一起,将吕香一并带离殿外。 ――― 深秋之下,本来郁郁葱葱的树木,经过几番树叶凋零,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边着一片,显得异常萧瑟。 在这种萧瑟压抑的气氛下,帝王刘盈的身体迅息,也是越来越不好,太医监的医者们又被吕后关押了一批。 如今,太医监里已经没有几个资深的医者了,在张嫣的建议下,吕后命人到处张贴皇榜,向天下能人征诏,如若能医得好帝王,莫要说赏金,就是赏了爵位,也是双手奉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皇榜一贴,还真有几个人揭榜要一试的。 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起色,至少刘盈的这一条命还是续着的,那最后的一口气,就是没有咽下。 ‘悲伤’的刘长,这几日经常去找赵王刘如意倾诉着他的害怕,赵王刘如意几次让人挡着,奈何陷入‘难过迷茫’而难以自制的刘长,就这么站在赵王刘如意的寝殿门口开始哀求,口口声声历数以往种种,惊的赵王刘如意只得让人将他放了进去。 而代王刘恒听到了这一则讯息之后,主动赶至赵王刘如意处,在哀诉自己的难过之后,还不忘轻声训斥刘长的不懂事。 如此一来,三人往往混在一处,共同为帝王祈福的事,也在宫中开始流传起来。 就这样,宫中又熬过了一个月。 周勃老将军率领其少公子周亚夫、张良之子张不疑、以及朝中几名将领,正式启程离开长安,远赴边界迎击匈奴。 在为周老将军送行时,陈平及其拥泵之朝臣,虽然给吕后面子露了露脸,奈何两位老臣的‘芥蒂’实在太深,只是远远的陪着饮完了酒,就隐至一边一脸漠然。 因此,吕后在送完周老将军之后,就下令曲逆候闭门思过一个月。 在这秋意浓浓之下,长安城里一时更加冷清了。 张嫣站在庭院中,她的背影迁细,又见拔高不少,她看着掉落满地的枯黄树叶出了会神,然后仰头看向那睛朗的天空,这种干爽的天气、碧蓝的天空,还有那飘浮的、犹如棉花糖的白云,她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想似要让这种冷意、将心里因一丝焦虑而生的燥热之意压下。 静谧之下,一丝轻微的响动都是明显的,当有人踩着落叶沙沙临近时,张嫣缓缓转过身去,一双清明而又显得一丝了然的双眼,直视着来人,轻启朱唇道:“可查明实情了?” 少年的身形也更加健壮,他的个头变得更加高大,几月不见,他的五官也更见大气,一股英武之气,直逼人视线。 少年一直没有说话,其实自他踏入这个院落时,他就一直盯着张嫣的背影在看,从来没有过的痴迷,没想到尽然会发生在盯着背影就能产生。 只是,想到他即将要面对的,又想到两人之间再也无法跨过的鸿沟,少年只能保持沉默。 良久之后,少年眼中的爱慕渐渐消散,转尔一抹厉色划过,这种表情,使得他人完全可以忽略眼前的少年,其实也只是初初长成。 张嫣不用他回答,她就这样耐心的看着、等着,当看到少年绝然的表情,她就知道少年的答复是什么了! 刘章本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男子在功名利益、权势财富面前,是不会轻易退让的,尤其是这种本身就生在权贵之家的子嗣们,退一步并不海阔天空,往往就是葬身毁誉,所以有的时候,摆在他们眼前的路,只有‘进’这么一条! 早在收到之前的帛书时,张嫣就猜到,在刘襄身边,刘章不可能不布下眼线,刘襄所做的一切,其实早已经点燃了刘章心中的‘火’,而她只不过再帮刘章心中的‘火’加一勺‘油’,并且同时也让刘章知道,在‘火’真正烧起来后,她及吕后会再借给他一把东风。 就在这时,一阵秋风吹过,张嫣白嫩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仿佛为这秋色添上了一笔色彩,只当刘章看得有一丝恍惚出神之际,张嫣的红唇轻飘飘的、似是无意、似是呢喃,道:“弑父之罪,可是天理难容呢!” 边说,她边迈开脚步缓缓往亭台行去,那秋色中的一片剪影,自此在刘章心中真正刻下烙印。 他望之良久,决然转身,定在原地顿了顿,最后终究没有回去,大踏步的离开。 同样的,踩在树叶的沙沙声再次响起,而院中再无一人。 又是一阵秋风,一切痕迹已经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 “香儿终究还是告诉刘章了!?”吕后轻叹,这个时候,张嫣明显看到了吕后的难得露出的脆弱与无力。 “嗯!”张嫣垂下眸光,轻轻点头应道:“若是事成,太后要如何处置?” “再议吧!”吕后疲惫的闭了闭眼,道:“如今眼下最为着紧之事,还是当属盈儿康健,我如今主理朝务,正处风口浪尖,嫣儿最是知晓事理,可务必要谨慎行事。” “嫣儿明白。”张嫣伏了伏上身,乖巧的应道。 “哎!”吕后又是一叹,这一声比之前的叹气要更长,她道:“香儿之举,成全了她的男女情义,却惘顾了族亲之利,真是难以料想,如若让其知晓大事,那事败之后,我等身死再所难免!” 张嫣看了眼吕后,不语,吕后说的没错,在前世里,吕香的确如吕后所说,她的告密,的确是决定吕氏最终尽数被灭的命运。 “时下最新的讯息如何?”吕后的恢复能力很快,没一会儿就已经调整并睁开了双眼,她眼中的冷静自持,让张嫣佩服不已。 “刘襄恐要于近几日举事!”张嫣轻声回道。 “哼!痴心妄想!”吕后恨恨出声,脸色转为冷厉如冬日寒霜,道:“这次,让他有来无回!还有那贱种,我当日怜他惜他,却没想做出这种丧绝人伦之事,且先容他几日,待到时机,定然叫他吃下那种下的苦果!” 张嫣知道吕后口中的‘贱种’指的正是刘长,想到吕后因恨他,很有可能在刘襄之事后马上拿下刘长处以极刑,想到刘长背后的黑手还没有最终引出,张嫣出口道:“太后,莫要忘了,长线方可挖掉冰河里的大鱼,陛下所受之苦可不能白白的受了!” “阿嫣说的有理,我岂会轻易放过这些逆臣贼子!”吕后脑海里一瞬间想到还在病榻上的刘盈,还有几个先帝留下的子嗣,潜藏的暴戾喷薄而出,一掌拍向桌案的响声,让张嫣也感到眼皮一跳。 “太后息怒!”张嫣可不想将吕后恢复前世的样子,更不想把最终的结果弄得十分血腥,她赶紧‘扑火’道:“陛下再过半个时辰就要醒来,阿嫣速去禀告今日之事,待闻陛下诣意之后,再来禀报太后知晓。” “嗯,也好!”吕后脾气稍缓,道:“我此时应更显忙碌而无暇顾及于他,故尔不能常去他病榻之处,嫣儿多加留意!” “诺!”张嫣深知此时为关键时刻,吕后处于人人盯着看的当权者,自然不能轻易被人识了破绽,但这并不代表吕后内心不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当即一恭身,应声之后就退了出去。 太后寝殿,皇后像是哭泣过一般,满脸的悲伤与难以自制的哀愁。 伴随着吕后与皇后在殿中发怒的传言,人人皆道吕后因帝王久治不愈而心浮心躁,终于开始指责皇后照顾不利,并将所有的不满发至最疼宠的皇后身上。 这让很多人认为,帝王的身子肯定是没什么好转的可能了,否则素来冷静自持的吕后,又怎么会稳不住了呢!? 一场风雨即将到来,在这场风雨中,人人皆做了准备,谁又能知,到底最终谁旗高一招呢!? 哪怕做了万全准备,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有的一切博弈,成功与否,最终还是要看老天到底肯给、还是不给! 作者有话要说:请收藏,请支持正版订阅!谢谢! 71第71章 垂危覆辙 () 公元前189年初冬至,天地间降下大雪,整个长安城更是银装素裹、笼罩在大雪纷纷下的人们,感觉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当大雪降下时,长安城连接各处的通道都变得艰难起来,城中的粮草大半也已经跟随大军到了边界,如今要道再无法通畅,那城中的温饱就会受到影响。 当然,城中的日子不好过,城外的日子也一样,那此驻扎在城外十分顽强坚持的齐王私兵,除了吃不饱之外,连温暖都成问题,到底这种干燥的冷寒之于他们,还是相当不适应的。 为了向上天祈福,吕后亲自主持祭祀典礼。 向上天供上三牲,并且与皇后两人一路九叩。 这种仪式让长安城臊动不安的气氛又好了许多,毕竟有希望总是好的,人们都着眼于感受,期待着上天能够听到皇室与他们共同的祷告。 可是,现实往往会打击人们美好的愿望。 “太后,太后……”宦者的急切脚步打断了张嫣的琴声,静香袅袅的殿内,正享受片刻宁静、小憩着的吕后,心中一跳,睁开眼的霎那,锐利的目光直刺得来报讯的宦者,浑身忍不住狠狠颤抖了一下。 “说!”在宦者不能流利禀报时,吕后当即眉头一皱,一声利喝,命令道。 “太后,城外的兵士将运往长安城的粮草劫走了!”宦者本就是跪下的,如今这一说,更是浑身都快贴到地面上了。 “哼!”说不清是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还是心猛的又被收紧了,吕后最后露出一丝冷笑,她扭头看向张嫣,与她相反,张嫣此时的唇角却是带着一抹温和暖融的笑意,吕后有一瞬间不解,她挥退宦者,对着张嫣道:“嫣儿,为何笑的那样惬意!” “守株待兔,守者终于候到了即将碰到大树而晕死的兔子,心情自然大好。”张嫣轻轻脆脆、温和细语道。 “呵呵!”吕后被张嫣如此一说,原本就交织矛盾的内心,也顿时被轻松占据了多数,不禁笑出了声,道:“嫣儿所言极是!不过,嫣儿莫要轻忽,这……”吕后想提醒张嫣,在结果未成定论前,不要高兴的太早,可是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太吉利,于是就止住了口,以眼神来提示张嫣。 “嫣儿晓得!”张嫣当然理解吕后的意思,她再次展颜一笑,双手离开弹奏的古琴,起身走至吕后,朝吕后乖巧的看了一眼之后,就拿起一旁侧案上的刀笔,拿起一小卷竹简,开始刻道:“太后再小憩片刻,待嫣儿将申讨缴文拟好,再奏于太后过目。” 吕后回望着张嫣,凝目间,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张嫣,其聪慧程度远远超过她之前的想像,而她也似乎能真正了解,帝王当初对于张嫣的势在必得,也许并不是她所以为的,是帝王看出张嫣长成之后、必然绽放的华美仪容与上佳美貌,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陈平之子陈买,这个从来志向不在于名利权势的‘浪荡’子,为何会冒着危险去做一些完全可以不做的事。 张嫣在吕后变幻的目光中,安然垂首,直到吕后闭上了双眼开始休憩,她也没有停顿手中的动作。 ――― 矛盾升级,当长安城吕后的缴文上盖着帝王印章,而由护城将领陪同,由宦者大声宣读后,齐王刘襄的私兵,一个个的开始嚷嚷起来,他们极其不满,个个叫道:“帝王不仁、太后不慈,任由我在如此严寒之下,还候在城外,是想看着我等个个抵受不住寒冷,而生生死去吗?” 对于兵力这种声讨与不满之声,身为齐王世子的刘襄,不得不开始一边做安抚事项、一边再次向帝王提下奏请,这次的奏请有两本,一本着重于请罪,斥责自己不应该惘顾宫人之意,执念留于城外;一本着重于请求,请求太后与帝王怜惜体恤他一片忠心,准许让这些兵士进城。 宣室殿,夜半时分,难得可以清醒的刘盈,身上裹紧了厚厚的棉袄,青白瘦削的双手,持着那两本竹简,反复的看着,他面无表情之下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陛下,莫要动气,如今刚刚清醒,还需护好自己的康健!”张嫣娴静的跪坐一旁,看着刘盈已经长久的注视两卷竹简纹丝不动,忍不住开口相劝,同时也将一旁的参汤递给了刘盈,道。 “阿嫣可累着了!?”刘盈回神,扭头看向张嫣,眼神里原本的一丝痛苦之色转为温暖,长时间的睡眠对他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哑哑的嗓音响起,道。 “明知顾问!”张嫣浅浅笑道:“这阵子,何止阿嫣,太后真可谓心力憔悴!” “待事情过后,定然不会教母后与你再多操劳!”抿了抿唇,刘盈深有触动,似是保证又似是宣言道。 “那可是!”张嫣看着刘盈将手中的参汤全部饮尽,道:“这碗参汤的药效会在明日辰时发作,届时消息会传遍整个宫人,那时倒可以看看,城外的刘襄最早能何时探得消息!”说完,她与刘盈视线交汇,无声的安静时分,他们俩人心中同时落下一份沉重。 片刻之后,张嫣想要缓解气氛,她将刘盈手中的竹简移开一旁,背靠在桌案边,照了照大大的铜镜,道:“之后的繁琐这事,陛下可莫要再让我多参与了,这些时日累的我生生看似年长的好些岁数。”张嫣一边抱怨,一边轻抚着自己也开始少肉的脸颊,道:“女子可是不能多操心的,瞧我这秒龄现下还不怎么显现,若是到了妙龄却看似妇人,那岂不是容颜不在,要被人背后嗤笑!” “谁敢!”刘盈望着张嫣的娇俏动作,本就心怡于张嫣的刘盈,忍不住伸手,将她的双手拉下面容,包在手心,拉至唇边,轻轻贴近,一脸爱怜,道:“我的阿嫣,正如园中那些含苞欲放的牡丹,绽放之后的美丽会永远留于心中,即便花儿凋谢、红颜老去,那也留有馨香之于我怀,故,阿嫣,莫要担忧如此之多!” 被刘盈这一番表达,张嫣瞬间有些僵硬,她其实也只是为了调解气氛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得来刘盈如此的深情表露,只是无论怎么样,女人在听到动听的情话,心里总是不会排斥的。 她就这样安然的维持原来的动作,刘盈知道张嫣并不是个容易被打动的女子,想到现在自己这副模样,又想到现下的局势,他对着张嫣淡淡一笑,道:“很快的,很快,阿嫣就会安稳安逸,不用再多虑多思!” 刘盈越说声音越轻,这是一种长久病弱强撑后的疲惫不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张嫣知道不能浪费时间,当下她凑近刘盈,对着他的唇角轻轻一碰,道:“陛下还是抓紧时间,明日及之后的安排,不可大意!” 刘盈明白张嫣的举动是鼓励、是提醒,他松开了张嫣的手,直接将张嫣抱在怀中,对着她的耳边开始用气声说着。 终于说累了,刘盈闭上眼眸靠在枕边,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个时间,曹窑极其隐秘的出现在宣室殿,张嫣将一个红黑色襄金边的木盒交至曹窑手上,快速交待几句,随后回返宣室殿。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终于过去,太阳缓缓升起,晨时的光芒开始缓缓照亮大地。 婢女们如常鱼贯进得殿中,就在这时,太医监仅剩的、没被关押的医者,那垂垂老矣、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医者猛的扑倒在地,随着他突然间的动作,一阵哭嚎来自于他几乎伏地的口中。 泪涕交零间,他几乎用绝望的音调,语不成句,就这么不停的唤道:“陛……陛下……陛下…….” 他的这几声凄凉绝望的嚎叫,让一旁早已经吓得不清的宦者和宫人都个个白了脸、抖了手,脚一软,个个都跌倒在地,一时间,宣室间里满是杂音。 这一个清晨,宫中的朝会才刚刚开始就结束,所有的朝臣都随着吕后快步移至宣室殿。 当吕后冲至刘盈榻边时,她的眼里的绝望就这样袒露在众人眼中,赵王刘如意与代王刘恒、还有朝臣们中的几个老臣、重臣能够随吕后至帐内临近刘盈,而其他臣子则候在帐外三步远处,甚至还有一些臣子直接被拦在屏风外。 渐渐地,宫中卫者都开始一批批赶至宣室殿,宣室殿原有的宦者与宫人们悉数被抓,顶替这些人的都是吕后殿中的宦者与宫人,当然人手终究是不够的,大宦官们还是从各个寝宫中调派人手,这样一来,消息在整个未央宫里传递的十分快。 所以,后一批知晓消息的淮南王刘长,也跟着快步赶至宣室,淮南王刘长的伤心与他人无异,只是他到了宣室殿后,有意无意的总是靠近赵王刘如意,这让赵王刘如意心中慌乱不堪,几次想与他保持距离,奈何代王刘恒总是适时的说上两句,之后三人就站在一起,共同悲伤的等着最后消息! 吕后突然间暴喝一声,道:“把那些关在暴室的庸人全都斩了!全都斩了!”吼完后,她粗声的喘着气,又在张嫣的搀扶下,快步走到殿外,冷冷的看着殿外被捆着、摁跪在冰冷的雪地上的宦者与宫人,对着宫廷一名卫者道:“这些人伺候不力,留着又有何用!?” 话音一落,一片哭求声响成一片,让清寒冷咧的晨间更添几分冷意! 回到刘盈榻边的吕后,站在那儿,环顾四周,一个个臣子大气不敢出一声,都用头顶承受着她审视的目光,个个都觉得头皮发麻。 半响之后,曲逆候陈平见吕后仿佛已经情绪失控,他默了默,跨步出列,异常沉痛道:“太后莫要乱了心绪,还须以大局为重!” “陈公有何奏请?”吕后锐利的视线投向陈平,她稳了稳心绪,可是说出的话依然能听出其中的尖锐道。 “眼下无论宫中或是整个长安城,均应以平稳为首要,臣奏请让两位吕将军,非但主持宫中所有防卫,且还需维护城中各种相应军务!”陈平恭身答道。 “陈公之议,各位以为如何?”吕后听到陈平所言,先不表明立场,而是转尔看向四周,问向众臣子,道:“若有还有人可荐,不妨快快提及!” “论军士之才,现待在城中唯有两位吕氏将军。”吕氏话音刚落,就有一名朝臣出列,道:“臣觉得陈公所言极是!” 有人跟风,与陈平一起的朝臣们纷纷出列,渐渐地,要吕禄、吕产两人接管整个长安城的军务的呼声越来越高,直到所有的朝臣都伏地请求。 吕后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看着伏地的一个个朝臣,她在赵王、代王及淮南王刘长的目光下,放松了僵直的背脊,随后缓缓开口,仿佛无力、仿佛无奈,那一声‘哎’字似是轻叹、又似是舒缓了口气,随后道:“既然陈公已有妥当安排,那就先照此安置吩咐下去吧!” “诺!”众朝臣又是众口一致应道,这种一致的、高声的肯定回复,让人有一种被人强力支持的、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这让吕后看向赵王刘如意、代王刘恒及淮南王刘长的眼神,浅浅的带上一层志得意满。 在吕后的一声令下,众人如潮水般退去,而帝王刘盈的身体,现在死马当活马医都已经没有了效果,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个时候,陪在他身边的自然是至亲之人。 所以在众朝臣离开之后,三名皇室子弟、刘盈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也是极难过的样子,离开对于他们来说,仿佛是一件极艰难极痛苦的事。 但是,他们在吕后的防备视线下,终究也是难熬的,在互相对答了一些话后,代王刘恒终于在提出最后一次瞻仰帝王容颜后,与赵王刘如意、淮南王刘长,一起退了下去。 这种情形,吕后也不可能多在帝王身边逗留,她在他们前脚离开后,后脚也离开了宣室殿。 匆匆的脚步,预示着吕后要急着处理许多政务,而这许多政务中最主要的还是要做许多固权的事务! 看着吕后的背影,淮南王刘长绵长的视线阴恻恻的,同时,与他站在靠近两步,却隐在黑暗中的人此时已经交待完毕,兀自悄然离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嫣远远的站在宣室殿最高层的阁间窗角,目视着所有的一切,当那个小径一角再也没有半个人影后,她的视线又投向了未央宫北面,那一个冷清之所,此生,她发誓再也不能、任由命运之神将她丢弃在那儿! 作者有话要说:请收藏,请订阅!谢谢! 另外,推荐我的另一部连载文:爱要坦荡荡 ?novelid=1675218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能够帮我收藏一下,谢谢! 72第72章 女子坚贞 () 长安城内,宦者与宫人来不及打扫的雪地上,一个个脚印踩踏,伴随着严厉的军令口号声,人们能感觉到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 身穿铠甲、手持矛戈,未央宫各个宫门、长安城各个城楼,都加强了防卸。 刘章做为齐王嫡次子,在这个特殊紧张的局势下,静静的跪坐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 此时,又是一阵大雪,漫天的飞舞的雪花,将白昼时分的辛苦劳作都化为乌有,如今才午时时分,天地间的光亮,被这厚厚的雪花遮挡,仿佛是临近黄昏时分。 与此同时,与他有着相同举止的,还有吕后、张嫣,甚至是众朝臣,只不过,这样默然的背后,都有着各样的心思。 而,沉静的张嫣,没有人会想到,更没有人会相信,其实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没有人比她还要坚定! 终于,静谧的表像很快就过去了,在这大雪纷扬之下,长安城东西南北的城门,都开始发生了骚乱。 “皇后娘娘,皇后…....皇后娘娘。”宫人急匆匆的进得宣室殿,此时宣室殿里有着待死的帝王,虽然帝王的地位尊贵无比,可是一个还没有真正说一不二的帝王,在被‘活人’最终放弃会有活路的境遇下,其实比普通人家的任何一位成员都要显得苍凉很多,静寂无声之中,唯有张嫣陪着,所以,这两声唤叫显得比任何时候还要引人注意,甚至突然间响起,还会着实吓人一跳,但是张嫣却没有,她转过头视线平稳的看向进得殿中的宫人,淡然的声音响起道:“勿用惊慌,何事?” “皇后娘娘,太后命奴婢护送娘娘快些做好躲避防备!”这大冷天的,宫人已经满头都汗水了,之所以出汗,除了急速奔跳的原因,还有是真正切实的被吓着了:“吕将军……使人回报,说齐王世子……已经……已经……无法驾驭属下,那些待饿死、冻死的兵士…….眼下……眼下……已经攻掠至城中,恐怕不用两个时辰就会冲至宫外,为使避防不测,还请……还请……太后与娘娘,赶紧先择一处……避开!”宫人尽了最大的力气,总算将话给说完了。 “我已经知晓了!你回去向太后复命吧!”张嫣收回视线,不惊却反而在唇间漾出一丝清清淡淡的笑容。 “娘娘!娘……”宫人哪会想到张嫣会有这么与人相反的反应,即便是太后初初听到这种禀报,也是先惊后稳,当下她也顾不上太多的宫规,抬起头来,想进行劝说,可是头一抬,话才起头,她就止住了。 张嫣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在她的身旁,一柄中等长度的青玉剑正静静的躺在一旁的桌案上,而因为张嫣的站起,以及宫人的完全直视,才让宫人彻底看清楚,张嫣身为皇后,早就换下了一身大红色的拖曳长裙,而是一身骑射装束,袖口与裤口都扎紧,身上的裙裳也比平日里看到的要短上好些,整个人散发的一股英气与利落,实在是让宫人第一次领会到,宫人征愣之下,只能继续瞪大眼睛,就这样不合规矩的看着。 “回去禀报太后,就说宣室殿一切安好!”张嫣见宫人这种表情,也没觉得奇怪,也的确,她这种装扮从来没有示于人前,而她的脾性素来以贞静贤淑于著于世,她直接伸手将桌案上的剑握于手中,看也不看宫人,直接吩咐道。 宫人感觉到张嫣的语气也变了,以前皇后总是温言温语,即便生气也是带着一丝浅淡的娇俏,或者是一种少女的天真,而这个时候,她感觉到张嫣的严厉与气势,这是一种别样的感受,让她凭生生的感觉不能怠慢,而且必须马上去做。 “诺!”宫人复又低下头,这个时候,与以往的畏惧不同,张嫣浑身上下散发的英气、威压与严肃语气,都让反应过后的她,不敢直视。 而正当宫人远远离去后,外间的一切喧嚣依旧在继续,在这种零乱中有着秩序的环境下,无声无息的,一些黑衣人、一拨一拨的、轻巧的从外面掠进得宣室殿,然后快速恭身行礼之后,就往宣室殿的的几个角落缓缓隐去,直至不见。 张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只是将剑缓缓自剑鞘中拔,顿时剑光反射到她的脸上,她的脸也印到了光可鉴人的剑身上。 “真正是,别有一番风情!”一阵轻轻的细琐声音,同时传来一声微弱的轻笑调侃声,道。 ――― 一万训练有素的兵士在冲击长安城时,显得格外缭乱,哪怕其中有些作乱的兵士当即被统领砍下了头,也硬要往长安城里冲。 但是,当他们悉数闯入城内时,乱中还是可以看出有一些秩序的,他们并没有闯入多少朝臣大员的宅子,但是为了掩饰他们的目的,城中的百姓还是遭了殃,在这个艰难的季节,百姓家中好不容易、为了年节时积赞下的一些粮食、与家禽,都被兵士们洗劫一空,甚至有些兵士把握不住,对百姓人家的妇人进行侵犯。 一时间,长安城内鸡飞狗跳,犹如被敌军侵略一般,纷纷四处逃窜。 逃窜的百姓胸中恨意点燃,终于在受害的人家越来越多后,忍受不住怒火,纷纷操起有中的锅碗瓢盆等器具,开始抵御齐王私兵。 反抗越强烈、冲突也就愈演愈烈。 无论最初齐王世子刘襄是因为掩耳盗铃、还是为了故作无奈的姿态,这些之前所安排的掩人耳目性的伤害,由于实际挑起的矛盾与仇恨不断升级,已经让齐王私兵在与长安城内守兵互相厮杀之时,还对百姓们开始互相报复性的攻击。 尤其是齐王私兵中的胡须统领,在见到太多血腥之后,他潜藏在体内的好战与厮杀被全部激发出来,越是残忍就越是能激起他血液中的活跃气息,所以,只要他所在一处,□掳掠无处不在。 百姓毕竟是百姓,有些人家男丁多尚且也只是暂时自保而已,而有些百姓家女子居多,在这纷乱的环境中,只能孱弱的尚存一口气,然后无谓的祈祷能够渡过难关。 胡须统领带着十几个兵士,浑身浴血的一路□与屠戮,只听闻女子尖厉的哭求与绝望喊叫声。 远处另一个长相清俊的兵士,正往此路上赶来,这条路已经残骸一片,逃的逃、死的死,那种生命逝去的死寂中,回荡着胡须统领志得意满的禽兽吼叫笑声与受害人抵抗不了、却不断挣扎的尖叫声。 像这样的场景,那清俊兵士已经看了多次,好不容易忍住没有出手,憋到现在,实在是让他胸中的煞气无法抑止,可是他此次的任务凶险,他必须要快些回到约好的地方,战争中的每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可是,迈开的步伐,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恢复之前的绝然离开,他生生的定在那里,血红血红的眼睛虽然看似与胡须统领有些相似,但是区别在于,一个是禽兽般的□,一个是气愤难抑冲上眉目的不忍。 “来,就剩下这一个厉害的娘们儿了,和老子一起玩死她!”胡须统领的行止本就十分粗俗,在这种无拘无束、敞开杀戮的环境中,更是无所顾忌,他招呼着一旁、已经露出下/体的十几个兵士,□的时候,正巧抬眼看到前方站定的那名血红着眼的兵士,招呼道:“这个娘们儿倔的有趣味!你休傻站在那儿红着眼看,现下正巧老子玩了好几个了,这个……横竖是赏出去的,你既然来到此处,就也当赏了你一口!” 说着,他最后又煽了身下的女子一个耳光,意欲站起身,旁边等不及的一些兵士正要扑上去,没想到这个女子十分刚烈,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往胡须统领的身下狠狠踢去,然后就地一滚,拿起胡须统领放在一旁的长矛,直接没头没脑的往前一刺,就将其中一名差一点扑到她身上的兵士刺中,只是被打得已经快要脱力的她,力气终究是小,她刺完之后根本就拔不出那长矛,而胡须统领与另外一些兵士却反应过来,几个人直接拿刀往她身上砍去。若是砍中,那女子身上必中几剑,死相也定然十分难看凄惨。 只是这一次那绝望中还在做最后一搏的女子被人救了,救她的正是那满眼赤红的清俊兵士,一片腥红中,那十几个兵士们纷纷倒下,而胡须统领还没死透,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刺中胸口的长戈,突然间费力一吼,随着这一声吼还有一个蓝色流矢般的光芒冲天而去,这也算是最后的通风报信。 清俊兵士当下双眼微眯、浑身一凛,果然在这瞬间,就有脚步声临近,远远的,那些赶来的齐王私兵看到倒下的胡须统领,就嚷嚷着冲上前来,胡须统领临死前看到这个场景,唇角露出一丝狞笑,他唇吐鲜血,在最后一口气下,用手指着清俊兵士在最后断气前,道:“杀了他!” 一番搏斗下,清俊兵士不但要保全自己又要保完身后已经半死的女子,他在用完了防身的暗器将齐王私兵大部分击杀之后,也只能选择带着人撤退。 但是,那些还存活的兵士们却不断的传讯叫人来捕杀他,哪怕他们逃到了一家没有人迹的铺子里,那些追捕的兵士们也不依不饶的追了过来,清俊兵士危急之下受了许多伤,那烈性女子在最后一刻,挣扎着最后一些气力,再次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刀剑,不但以身护着清俊兵士的背部袭击,而且当场自刎以表示自己不愿做拖累。 清俊兵士的双眼更加赤红了,多年为的风雅荡然无存,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终于明白,‘安稳渡日’是多么珍贵,也明白心目中清灵纯真的少女,曾经与他一同谈论时所坚持寻求的‘安逸’到底是什么! 他看着倒地的女尸,大汉百姓女子面对强敌尚且如此坚贞,他一堂堂男儿,又有何惧! 且,如今外族之敌当前,为何大汉之内却要互相自相残杀!?突然间,他感悟了许多,国富力强乃需族之团结,他选择接受征诏,承担的又何止是陈氏家族的未来!? 拼红了双眼、拼累了所有气力,他只觉得自己已经不惜与人同归于尽。 直到所有涌入的兵士们都绝于他的刀剑之下,他才笔挺挺的向后倒去。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不行,他还有消息没传递回宫中,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可是奈何意识已经渐渐远离,他感觉到体温随着血液,正从身上渐渐流逝! ――― 长安城中的玉饰铺子内,小个子少年在女主使的吩咐下,给了店里的短工们发了银锭子,让他们纷纷逃命。 最后,小个子少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铺子,关上隔门,与店中的女主一起匆匆跑至挖好的地道秘室中,狭窄的地道秘室也仅容四五个人挤的,点燃烛火,忙碌不堪的小个子少年与女主使两人,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深的吁了口气。 他惊魂未定看了眼一旁落坐抚着胸口不停喘气的女主使,道:“现在城中极乱,齐王私兵造反,还真苦了我们这些百姓。” “我等先藏于此处吧!”女主使略显妖媚的脸上,那汗珠擦也擦不完,道:“待王抵达了长安城,定会来照应我等。” “不晓得鲁王现下可收到城中大乱之讯,皇后如今在宫中,恐怕也是难熬着吧!”小小少年是个正直可信的,而且家中父母与其妹更是受了女主使不少的关照,所以有些事情他也是没被特意瞒着,稚嫩淳朴的他想了想,道:“稍晚之后,我再去店中取些吃食,主使大可安置在此。” “是要取些吃食,鲁王即便赶至,恐怕抵达之日也是先行救驾!我们定然要熬到那个时候。”女主使的汗水经过几次擦拭,终于稍稍恢复,她默了默,想到自己现下唯一能做的,于是道:“且这些时日,我们还要看好铺子现有的银钱与玉器之物,莫要让那些贼子夺了去。” “嗯,我知晓了!”说完,小个子少年拉开临时地道里新挖的秘室遮掩物,灵活的一窜就跳了出去。 秘室里,只剩下女主使,她做在那儿,又开始思念,因为思念,她又陷入了回想。她想到了当初,自小开始接受舞妓的培养,终于在长成之后被安排于楼里亮相,为那些贵人们展露平生所学,只待于合适的时候正式叫价,她记得那一日,她绝望麻木的听闻外间不停的喊价,直等最后谁出价最高就可破了她的初夜,而那个时候的她,其实已经逼着自己坦然接受一切,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她非但没开始那般被众人枕的不堪日子,相反还被赎出了楼外,成了长安城玉饰铺子的女主使,后来,她终于知道,之所以会有另一条人生之路可以走,完全是因为鲁王。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曾经要求与她更换衣饰的女子,尽然就是鲁王的姐姐,现在的皇后。这个助她改变命运的人,非但没有将她养在鲁王的身边,而是让她在外经营铺子。 她很感激,因为按照一般贵人的做法,她是会被转手赠人,或者静等鲁王长成需要女色时,乖乖的奉献出自己的身体。 正想着,小个子少年回来了,他脸上的慌张比之前逃命时更甚,道:“女主使,不好了,咱们铺子里死了许多人!” “啊!?”女主使吓了一跳,急忙起身,问道:“大门可关紧实!?怎会有人死于铺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请收藏,请订阅!谢谢! 推荐旧文:汉武娇后 推荐现代新坑:爱要坦荡荡 73第73章 美救英雄 () 陈买的意志十分坚强,所以他昏迷了没多久就转醒。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换掉,且有些伤口也已经包扎,环顾四周,只有一个子少年与一妖媚少女模样的人,与他一起挤在地下秘室类的地方。 “这是何处?”陈买眯着眼睛适应着微弱的烛火光,当看清那一少年的脸时,他觉得很是熟悉,不禁多看了几眼,问道。 陈买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小个子少年的回应,相反回答他的是那个娇媚少女,道:“你可是陈家公子?” 陈买缓缓支起身体的双手,顿时一僵,随即略带警惕的看向他们。 “呵!”他的动作引起娇媚少女掩口一笑,道:“陈公子莫要误解,若我俩会对你不利,也不会将你挪至此地,且当面说出陈公子的身份。” 陈买不语,他只是再次定睛仔细辨认了一番,随即放松了受伤的身体,道:“豆奴儿说的不错。” 这下换豆奴儿与小个子少年略感惊讶了,不过两人也只是反应了一会,也就想通了。 “陈公子乃尊贵之人,如今时过多月,还能识得我等,实是感到荣幸!”豆奴儿挑亮了一些烛火的亮光,话中也暗自提起当初陈买到玉饰铺子里找她的事情。 “我原本听人道:世事皆讲究缘,那时还不怎么相信,如今看来,你我这一面,虽见却已非当初境遇!”陈买有些自嘲与无奈,他想到当时被豆奴儿拒见,如今虽然见了,可是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豆奴儿朝他望了一眼,见他伤重虚弱之下,眉目间又有深深的失落,整个人的精神极差,她也听闻外间的传闻,当初不见他,除了避开传闻的麻烦之外,也是得到宫中皇后之命,不准她见任何朝中之臣,尤其是陈家公子。如今亲眼所见陈家公子的反应,她本就出身伶妓之所,前后联想,又有何不明了之处!? 陈买说完,并没有等到豆奴儿与小个子少年的回应,不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没想到,在齐王私兵处危险的蛰伏了多些时日,如今又身受重伤,整个人尽然变得有些脆弱了。 沉默又萦绕了整个拥挤的秘室,陈买稍作调整,就意欲起身,只是身上的重伤与之前奋战脱力,让他的动作十分吃力与迟缓。他只能不断的躲下再起身、起身再躺下,随后艰难的将脚踩在地上,扶着一边的墙壁,努力让自己步! 小个子少年十分不解陈买的执着起身与行走,而豆奴儿则在一旁皱眉的看着。 当陈买终于如乌龟挪步至石门处时,豆奴儿忍不住出口道:“外间可有人接应陈公子?” 陈买已经喘了很厉害,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暂无!” “那陈公子何必执着于离开呢!?”豆奴儿继续道:“可是有何重要之事,急待公子去做!?” “正是!”陈买虚弱的应道:“我必须要快些赶回宫中,且还有重要之讯传至太后处。” “可是公子可否想过,以公子的样子,兴许行至铺子之外,就可被乱军当场毙命!”豆奴儿直接打击他道。 “我已经想过。”陈买顿了顿,又道:“可事急不可待,我已因一时不慎而误了军情,若再延误,罪过将不止是我个人,而会波及整个汉军。”说完,陈买再次提气,仿佛刚才的话不止是说给豆奴儿听,同时也是为了警戒自己。他更加拼尽全力,要将体内所有力气都要发挥出来一般,抬腿往前又迈一步。 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陈买这样的状况,也只能维持他艰难的行走几步,刚伸手用了些力意欲推开石门时,他就已经气力耗尽,整个人狼狈的向旁边一歪,当即倒地。若不是一旁一直盯眼看他的小小少年帮衬,连忙将他扶起,陈买定然会将仅存的一丝优雅悉数摔掉。 ――― 正在陈买挣扎着要回宫复命的时候,齐王私军已经攻占了几乎整个长安城。 齐王世子刘襄,此时正纠着眉头,站在被兵士占领的西市城楼处,望内眺望。 “世子!”一旁的兵士,在他身旁恭身禀报道:“先锋兵营的兵士们已经开始涌向未央宫宫门,后续兵士已经攻占北门,若得令,将速速火攻北宫,进而真捣宣室。” “莫攻宣室!”刘襄仔细的听着,当听到后面的布置时,他阻止道。 “为何?”青布衣衫男子,当即表示疑惑,道:“我等今日行动,拼得即是火速,如若有片刻犹豫与耽搁,而给予宫中迎击备战留出空闲,届时岂不功败垂成!?”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一丝不妥!”刘襄玉白的脸上,虽然五官与刘章相似许多,可是与自小好武的刘章相比,还显文弱,不过论起阴狠,却是超出刘章许多。此时他面对身边的军参,阴寒的双目中透出一丝怀疑,道:“即便周将军带了多数兵士奔赴边界迎击匈奴,可这长安城,诸位……不觉得……未免攻陷过易?” 话音刚落,青布衣衫男子,有着瞬间的异样,不过隐在众人之间,碍于刘襄的话好似点醒了众人,或多或少的,人人脸上都有着一丝的不自在,所以青布衣衫男子的表情,也并不突出。 “世子!”众人思虑刘襄的话时,其中一名谋士出来,说道:“若是放至平日,我等定当疑虑重重!可现在乃帝王即将病逝之时,吕后擅权,此时唯做之事则是固权,吕氏一族本无良将,如今本就短缺兵力之下,吕禄吕产弃城中百生于不顾,而将兵力重置于未央宫守护,如此一来,城中自然防护甚微!” 这个谋士的话一说完,青布衣衫男子马上出列附合,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激愤道:“天道如此,吕氏唯帝王盈而已,如今即将陨落也是天意所示其气数将尽,齐王本就先帝长子,与先帝微末时相识,若不是乱世中离世,又哪有吕氏安生之处,且,世子又乃齐王嫡长子,莫说朝臣中本就多有非议,就是城中百姓被吕氏如此对待,定然不服生怨者众多,老臣说句谋逆之言,世子若得大宝之位,即顺天意,又顺民心。长安城破城实属其自作孽!” 身边一直跟随的谋士臣子们这样一说,刘襄心中的疑惑稍稍减少,可是上位者的疑心总是不可能轻易消除的,可况刘襄对于吕后与帝王刘盈来说虽然属于谋逆,可是其本人并不是个庸才。 他稍做思虑就道:“分三千兵士分批、按每十里散于宫外四周驻扎哀嚎,其余人等不可松懈,时刻关注周将军大军动向,且看清通向长安城各个要道是否有救援兵士!” 吩咐完毕之后,刘襄转尔看向青布衣衫男子,道:“去使人查探清楚,今日于城外莫名被杀戮毙命的兵士,到底所遇何人!” “两军交战,死伤难免!”青布衣衫男子,恭身不解问道:“为何要特意查探?” “那些毙命的兵士都是先锋营里加以挑选之人,能够在三刀之下被人夺命,且还让其统领死前发出红色流矢,除了以示格杀勿论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刘襄的脸隐在熊熊火把光照下,时明时暗,更显得阴恻,道:“此人定然来历可疑!” “世子之意,是……”青布衣衫男子的背脊全是汗水,他恭身低伏,屏住呼吸,轻声问道。 “哼!”刘襄冷笑,半隐半暗的烛火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一丝冷血之味,半响,他轻启口唇,道:“能够不费力的将人插入这一万兵士之中,唯有二弟!莫先生,你说,我这个身为兄长的,该对自己的嫡亲阿弟,如何处置?” “但凭世子作主!”被唤做莫先生的青布衣衫男子,已经浑身发软了,他扑地一声跪倒在地,叩首后,声音似哀求似慌乱。 看着莫先生如此,刘襄并不作声,他仿佛十分欣赏有人在他面前惧怕到浑身冷汗、虚软无力、不停颤抖。 直到莫先生颤抖的浑身都在抽筋,整个身体匍匐在泥地上,刘襄才收回目光。 只是这个时候,刘襄却抽出一侧佩剑,手起剑落。 莫先生血染泥地! ――― 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但却将刘襄的怀疑视线引到了刘章身上。 所以盛怒之下的刘襄,到底做贼心虚,他一怒之下,将所有这次出行、与刘章有着或多或少关系的谋士与统领全部毙命。 可是,两人均系齐王嫡子,没人想到亲兄弟有朝一日会反目成仇至这种程度,有谁能够完全脱离怀疑的范围,完完全全的只和刘襄接触,无冷落刘章呢!? 于是,除了被当即处死的谋士和兵士外,其他人也顿时有些惶恐。 原先的士气或多或少的受了影响,消息传到攻占进长安城的兵士与统领耳朵里,更是愁喜不同。 当然,消息传至吕后与张嫣处,更是让刘襄得了一个没有远见、心胸狭隘的评价! ―――― 就在刘襄下令开了杀戒后,胶着着紧张与惶恐的长安城内,未央宫东城门,突然直直往上冲出数枚带着火光的流箭。 随着这成批的流箭,突然间未央宫城门大开,一阵阵战鼓与号角声响起,伴随着领兵将领的呼喊声,兵士们如流水般从宫门内跑出。 齐王世子刘襄的兵士们,其实等的也就是这一刻,两军将战,死伤无数。 就在双方都厮杀的激烈时,齐王私兵们如潮水般,按着固定节奏,撤去之前零乱的伪装,井然有序的开始摆阵。 同时在阵后,无数颗带着铁刺、滚烫的铁球被抛掷到战场中,配合着站立而上与伏身而下,配双成对的兵士,专门攻击吕氏兵士所骑战马之蹄,而但凡滚落至地上的兵士,悉数被铁球刺死、烫死,亦或被齐王兵士当场以长矛刺死,帝王之兵顿时处于劣势。 随着齐王兵士的胜利渐渐显现,刘襄与众位谋士开始浩浩荡荡的接近宫门口。看着黑底白字的‘齐’字大旗,在夜色下的火把下亮膛膛的飘荡。仿佛整场战斗已经输赢见了分晓。 这个时候,吕禄与吕产,终于明白,之所以齐王刘襄能孤注一掷的想要攻城,原来是有着很充足的准备的。无论是从兵器的改良与阵列的选择上,其实早就做了无数年的准备。只不过,如今率兵谋逆的是齐王世子刘襄,而不是齐王,但就这一次的迎击来看,齐王的谋逆之心,其实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开始。 吕禄吕产本就是因吕后才起势,真正说起来,军事上的才华并不显著,所以,面对刘襄的精锐与厚积勃发,优劣势一旦有了显露,就双双乱了阵脚。 将领才能安定兵士之心,如果将军都弃他们而逃,又能指望兵士们如何呢!? 正当吕禄与吕产两人匆忙开始理冠时,一柄长剑自他们后背指向他们,长剑出鞘,寒芒抵背,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两位身为大将军,怎能临阵脱逃。”以指相指的正是留守城中的张僻疆,先帝时期名臣张良次子。此时张僻疆满脸冷然与愤怒,道。 “你……将剑放下!”吕禄先是一惊,随即大喝出声,道:“你算何人,还未出仕,擅自以剑威胁朝庭大将!” “若是没有我这一剑,恐怕两位即将要成阶下之囚!”张僻疆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嘲讽之意,道。 “竖子!大胆!”吕产面红耳赤,他直接以左手铁环挡去张僻疆的剑势,伸出右手就拔出左腰侧的配刀,直接以刀背将张僻疆的剑势彻底除去,道:“尽敢在些羞辱与我等,找死!” “哼哼!”张僻疆顺势往后退了两步,唇角带笑,道:“看来,吕将军还是有着血性的。恕我不识英雄之姿,靠罪了!”说完,他收剑,并且恭身就是一礼。 他的举动让吕禄与吕产面面相觑,耳旁传来更为喧嚣的兵士之声,好似有异,吕禄吕产当即回首,往城楼窗洞之处瞧去,只见远处又树有‘齐’字大旗。与正在与汉帝兵士作战的齐军私兵,开始觉得混沌不明! ‘齐’字大旗涌近宫门,之后竖起的旗帜,是‘刘’。 众人定晴一看,那穿着铠甲的少年人,正是齐王嫡次子:刘章! “尔等齐国兵士听命!”刘章身旁传令官,坐在高头大马上,举剑向前,粗嚎的喊叫,震慑了、也减缓了两军交战的激烈程度:“逆臣贼子刘襄,谋逆弑父,罪大恶极!” 此语一出,对于齐王私兵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谓世大,一瞬间,甚至让兵士们定格住手中之势。 形势急转而下,因为刘章及他后续从齐国征调的、属于他私有的精锐兵士三千人,好歹局势有所缓和,但是,刘襄的准备与兵器实在精良,一时间,刘章的人马也是死伤多数,目前至多也只是拖延而已。 不过,好歹吕禄与吕产两人,虽然怕死的要命,可是也算乘骑着高头骏马、出宫门与齐王兵士作战了。 最激烈的搏斗终于开始了,张嫣那儿不停着的着来传战况的宦者与宫人。 “传讯给张僻疆,让他莫要再逼迫两位吕将军!”张嫣再一次听完宦者的传话,吩咐道:“顺其自然即可!” 换言之,张嫣的瓮中捉鳖的计划算正式开始了。要张僻疆监督着吕氏两位将军不能临阵脱逃、与出城迎站,就是为了硬带着他们拿出最大的能力来拖延时间。而刘章的出现与迎击,除了揭露刘襄的罪恶行径之外,也是为了打击齐王兵士的士气与凝聚力,当然,这于刘章来说,搏一下不但能够保得性命,更能得到诸侯王之位。 “诺!”宦者领命而去。 “嫣儿,你看我这身可英武!”背后帐内缓缓走出一人,张嫣转过头望去,帝王刘盈虽然瘦弱,不过帝王这等装扮,本就是形象工程,谁也不指望一个二代帝王能像英武将军那般,上阵杀敌。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对敌的打击,对自家兵士的精神鼓励! “嗯!英武非凡,堪称一代豪杰帝王!”张嫣觉得刘盈这一身装扮还是挺养眼的,蛮符合现代时花样美男制服秀的样子,想到这遥远的记忆,她不禁真心愉悦的调侃,并笑了出来。 “我这豪杰帝王,一会儿上马,可还要嫣儿相扶!”刘盈也想放松身心,如此长时间的筹划,终于到了要先行收线的时间了。 “嫣儿能扶帝王上马,实乃荣幸之至!”张嫣也附合着刘盈,摆出一副轻松神情,道:“不过,陛下一会儿可能还要委屈片刻!” “为何!?”刘盈转头,问道。 “陛下似有好转的消息,我已让宫人传出。”张嫣意味深长的看着殿外那暗夜,缓缓道:“嫣儿估算,至多一柱香的功夫,便会有所动静!” 刘盈不语,他顺着张嫣的目光望去,屏息仔细看,那宣室殿正常玉盏烛火之外,有一个星点状的灯光渐行渐进。 作者有话要说:请收藏,请订阅! 74第74章 蔓延印迹 () 厚厚的帷帐拉下,整个大殿就只有浓重的药味弥漫着。 淮南王刘长肿着一双核桃似的双眼,满身满脸的焦急,直接冲进殿内,人到时声音也同时响起:“皇兄,皇兄!”还带着些稚嫩的声音让人很难贸然起警戒之意。 刘长在进得殿中时,唯一入眼的、就只是那样安静却又散发出阵阵哀伤的张嫣,她身旁的桌案上,正摆放着半碗的药汁,而她的身后,那厚厚的帷帐外,则是星星点点、似是洒落至榻边的药汁。 在对上张嫣犹如死寂般的视线时,刘长状似受惊般的,唤声渐弱,随即停顿在殿中,止步的同时也止了声音。 “淮南王还是快些离宫,或是赶至皇太后处。”张嫣收回凄凉的视线,展露出的笑容,就似那看到断了线而远远飞走的风筝一样,无奈而又无力。 刘长看到过无数次张嫣的笑容,唯独这一次,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一种轻松与快乐。 他恨吕后,自然也恨所有与吕后亲近、以及那些被吕氏赏识的人,他也还恨张氏一族,而张嫣出自张氏,她不仅备受吕后宠爱不说,还备受帝王的疼宠,张氏一族本应该在先帝时期就式微,并从此没落的,可是就因为出了她这么一个皇后,而开始渐渐在朝堂上荣宠。 只要帝王易人,吕氏一族定然权力旁落,那么张氏一族的沉寂,就是必然的结果。 刘长装作同样哀伤,他垂眸垂首,以掩饰出心中那一抹畅快。 不过,他想到了之前收到的讯息,他不能大意。 他悄然的再次瞟了眼帝王刘盈的床榻,虽然什么也不见,可是他下意识的,还是将视线移了过去。 顿了顿,缓缓走上前去,道:“皇嫂,我知此时境遇危急,可否准我与皇嫂一般,与皇兄同在。” “淮南王尚幼,且齐王也是刘氏一族。”张嫣轻轻一叹,似柔弱似哀怜,她伸手轻轻抚剑,道:“总还会顾惜着刘氏后人,你又何必与我等一同赴死?” “皇嫂莫要如此!”刘长看到了张嫣抚剑的动作,自然明白张嫣所要所达的‘共同赴死’是何意思。当下借机急急上前一步劝道:“齐王谋逆,却不顺应天意,皇兄只要安在,大汉众将必然起事共伐之!” “安在”张嫣流露出一抹苦笑,道:“淮南王所言,我又怎会不知?只是,陛下如今之躯……,如若康健,那齐王就何敢如此?” 刘长经过几次移步,已经离张嫣比较近了,他见张嫣整个人已经半弯着,极没有精神,不禁又再次往前跨步,甚至开始转向刘盈的床榻方向,边走边小心的打量着张嫣的神情与动作,同时也故作愤慨,道:“狼子野心,其意昭然若揭,皇兄乃大汉天子,定不会有恙。” 如果刘长真的是值得相信的人,这话说的有些自欺欺人,而在张嫣心里,刘长根本就是一个对立面的人物,他这句话,除了引起张嫣的警惕之外,别无它用。 到底还是年纪尚小,这些年的宫中经历,除了能忍之外,还是城府尚浅,也难怪,他会被他人所激,并被他人所利用。 张嫣依旧保持着抚摸剑身的样子,对于刘长的话恍若未闻,刘长做贼心虚,他见张嫣没有附和,一时间倒反而停了脚步,想到自己今天接下来的行径,他更是觉得紧张。 安静的气氛就这样萦绕着,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或者说白了,整个大殿显得更加清晰的,是刘长略显粗重与急促的呼吸声。 刘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更显得有些慌张,心性也开始不稳起来。这样一来,恶性循环,越是无法稳定,他的呼息就越是急促。刘长渐渐地,开始局促起来。他的双脚脚趾已经开始下意识的佝偻弯曲起来。整个后背更是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我自阿母长公主处闻知,淮南王之母原本乃阿父爱姬。”张嫣感觉到他的不安,她一直静静的于一旁观察,当觉得火候差不多时,她停下抚剑动作,在静谧的大殿中,她的嗓音娇弱纤细,却又恍若远山之音,流倘在大殿中,勾起了刘长自知事后就听闻的、深埋在心底里、深藏在脑海,以及宫中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提起的往事,道:“后得先帝宠,有子,后却无端遭难,阿婆自顾不暇之时,也鞭长莫及。” 刘长本是极度心虚难熬,闻听张嫣突然一说,他本无准备之下,贸然听到,更是惊疑不定,吃不准张嫣怎么会提到他的身世。当下,他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维持冷静。 他转头看向张嫣,探究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光听张嫣的话语,好似是在解释,可是听那语气与张嫣的神态,则好似是在临死前的劝慰。 一时之间,他无法判断,也不知道该做何回应。 快速思虑之后,他的心虽然处于冰火两重的境地,但没行动前,还稍显稚嫩的他,只能先尽力装作懵懂,道:“阿母与先帝众姬而言,身份本就卑贱,自去后,得太后养育,心中一直感怀至今。”刘长说到这,就停止不说,此时此地,再虚伪的表述一些他不怨愤的话,又是何必!多年的怨与恨,岂是张嫣短短的、暗示性的一句话就能打消的。 对于此,张嫣望着他因为伪装不甚高明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表情,只能再次垂下头,她心底里也是十分清楚的,她甚至也了解到人性,其实即便刘长此时有任何反思与怀疑,可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又怎么会就此收手!?人有的时候做事,是有惯性的。 见刘长眼中已经冒出一股恨意,这股恨意虽然好似交织着迟疑,可是张嫣却了然到这个迟疑,只是因为他已经最终做好心理调适马上就要动手之后,所产生的短促害怕引起的。 时间随着殿角处的沙漏一点点的流逝,宫中的喧嚣声比之前一个时辰,明显响了很多。 刘长定定的站在那里,此时他离刘盈的床塌已经不远,离张嫣则是更近,他隐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缓缓捏紧、并且上移。 他的腰间有一把短短的匕首,如果他此时抽出来,只要连走五六步,就可以掀开那帷帐,直接刺向帝王,而他也可以平移三步,就可以直接将匕首刺向柔弱的张嫣。 但是,刘长到底是养尊处优惯的皇家子弟,杀鸡宰鸭的事都没做过,更别提是要谋害人,而且还是当今帝王。 之前给帝王送药加入一些物料也只是他在一旁指使,假以他人之手,可如今,如果不是情况有变,他眼下又最不会引人注意,他也不会被要求来做这一天大的谋逆之举。 只要刘盈已死的消息传至外间,那城门处交织的齐王矛盾马上就可以被忽略。届时,吕后定然成为阶下之囚,他多年来的心愿也可实现。 就在刘长最终决定出手之时,一直在暗暗观察着他的张嫣,右手一抬,那桌案上的剑已然出了剑鞘,剑身的光芒将烛光反射,下意识的,刘长举手挡住那阵阵寒芒。 而他腰部的短刃也露了一角,张嫣迅速起身,同时将剑完全抽出,利落的跨前几步,人与剑同时挡在了刘盈床榻之前。 而当剑身反射的寒芒退去,刘长也意识到自己腰间拉出的半截匕首,已经落入张嫣眼中,此时他眼中的狠色也不愿意再退去,年少的他,真的脱去那层天真无害的虚伪面纱,那声音,还是听得出几分厉色的:“受死!” “妄想!”张嫣也收起自己的柔弱,一瞬间,她坚毅的性格完全外露,泼辣大胆的本性通过她举剑还击,而全部让刘长感受到。 刘长惊愕之余,又被张嫣大力挡开,往后踉跄几步之后,他挥着匕首,将桌案上的烛台挥落地上。 烛火摇晃之下,整个大殿的光线顿时暗了不少,隐约间张嫣看到殿门外隐约光亮一闪,有一人影似是恍过,可待要看清之时,殿外冲进两位宦者装扮之人,直冲帝王与皇后所在之处,那种身手,一看就知道定然是潜伏刺杀之人。 “保护陛下,悉数拿下!”张嫣一声厉喝,殿中四面之处,黑衣暗卫已经出手。 四人保护帝后,四人追到殿外。 刘长体娇身弱,又被黑衣人当头手劈,身心俱慌且受挫的他,当即也只能瘫软在地。眼睁睁的看着突然的变故。 可是事实上,这种变故还只是轻的,当那厚厚的帷帐缓缓被一只修长之手拉开时,刘长那勉强抬起上半身,彻底支撑不住,整个人往后仰躺,如若不是还有呼吸在,俨然一副死人之样。 刘盈决绝的态度,虽然还隐藏着痛苦,可是他作为帝王,经历了如此之多,又绸缪了如此之多,候到今日今时,他的心其实也越变越硬了。 或者说,其实在他当初设下圈套之时,为了使圈套更加逼真而以身犯险时,就已经将他潜藏着的狠心,给挖掘了出来。 张嫣在一旁瞧着真切,她知道刘盈的性格与上一世变化了许多,她不确定这样是好是坏,但就眼下,她却知道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吕氏一族的安全与她的命运则会完全不同。 “捆了下去,压至暴室。待事过后再行定罪!”刘盈缓缓起身,移至张嫣之前所在榻边,端坐于主位上的他,脸色冷竣。 此时的两人,都在等黑衣暗卫归来,只要先前在大殿门口一闪而逝的人伏法,那么一切也许就会明朗许多。至少,刘盈不用担心抓错人而定错罪。 可是,张嫣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莫名的她觉得事件好似发生的突然且迅速,如果那么容易就解决了,刘盈好似没有必要以身犯险,去引出那幕后之人。 她站在刘盈身后正思虑,同时环顾大殿四周,左思右想,也没瞧出哪里不对劲。 刘盈恢复身体后,体内还残存一些余毒,刚才那碗汤汁只是做戏时用,此时的他咳嗽声响起,惊了整个大殿。 帝王一挥手,也不知道命令是发给谁的,总之没多久,一直跟在刘盈身边伺候的宦者就领了一位宫人服侍药丸与汤药。 咳嗽的厉害了,会使人极其不舒服,更何况久病的刘盈,他顾不上许多,直接伸手示意那宫人将药丸与汤药拿近,一旁的宦者连忙将宫人手中的药丸与汤药接下,然后走近刘盈。 宦者接药时,宫人略略抬头,张嫣下意识的望去,正觉得她面生之际,冷不丁,宫人直接将摆放汤药的托盘,砸向宦者的后脑勺。 宦者一个踉跄,向前栽倒于地,药丸与汤药的木碗也掉于地上,顿时药丸滚落,汤汁飞溅。 刘盈被惊的不轻,尤其是那宫人满脸阴狠之色,举起腰间软剑就往刘盈处刺去。好在他反应还算不慢,虽然躲避的有些狼狈,但好歹也算是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张嫣还好心中有些准备,同时也顿时心中了悟,原来这最后的杀伤尽然是看似无害的宫人。这个时候,第一波刺杀刚刚完成,殿中的黑衣人只剩一个,其他的已经尽数派出,正是防守与思想戒备最薄弱的时候。那背后之人,果然谋算的比常人要多。 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算无遗漏之下,还是将张嫣给算漏了。 上一世的顺利,在老天让张嫣这个经历两世的人出现在这一世时,就注定了刘盈轻易死不了。 那名宫人虽然身有武功,可是这个世界必竟不是玄幻,真实的打斗中,宫人一心要除去刘盈,以及挡在眼前的黑衣护卫,而轻视了刘盈身边看似柔弱的人,宫人剑剑杀招与尽剩的唯一黑衣人缠斗,张嫣眼疾手快,不顾性命,最后找准机会,一个用力,将手中的长剑往前送,从而刺到了那名宫人的腰部。 而宦者从地上爬起时,也很快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闯祸了,毕竟那人是他带进来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他的小命横竖是保不住了,还不如拼命护驾,将刺客拿下之后,帝王素来仁慈,他还可求帝王恕罪以求一线生机,况且他本身也是刘盈近侍,心底里的忠心还是有的。两者相加,宦者的反击的力气就大了许多。 宦者将那名宫人的双脚抱住,也已经招架的有些累的黑衣护卫,与张嫣瞄准机会,一手纵身上前擒拿,另一个连忙装作后怕的样子,却紧紧的将刘盈护住,同时到处找那掉落的药丸。 当宫人被捆之后,张嫣也正好找到那散落的药丸,虽然药汁洒落,可是还有茶水,可以将药丸灌入腹中,至多药效打了折扣,可好歹了胜于无,可以先缓解多少就缓解多少。总比一直让刘盈咳着好。 才为刘盈顺了顺后背,张嫣转首就看到被擒的宫人,双唇微动,牙关仿佛在狠咬着什么,张嫣一个心惊,下意识的开口道:“打开她的唇口,以棉布堵住。” 黑衣护卫本能遵命照做,待用手捏开宫人的下颚后,才发现顺着宫人嘴角流下来是黑色毒液。 寻死不成,宫人挣扎的大叫:“要杀要剐,悉听尊变!懦弱之人,不配为帝…….”只是才叫到一半,就被完全反应过来的黑衣护卫,用腰带揉成的团塞住。 张嫣冷笑,道:“如此侮辱,但求一死而已。帝王仁慈,怎可轻易让你寻死!将她拉下去,并报太后知晓。” 张嫣的后半句是对着那宦者说的,才功过相抵的宦者是个聪明人,张嫣如此安排,就是将如何解释的话语权交由他,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当下感激的叩首之后,对于那差点害的他也跟着一死的刺杀宫人,毫不客气的拖着走了。 止了咳、顺了气的刘盈,比之前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待去而复返的黑衣人都完成任务后归来,他紧紧握了握张嫣的双手之后,就起身,笔挺着脊背,率先踏步而去。 待张嫣简略收拾的步行至宣室殿门口之时,刘盈已经上马往宫门口驰聘,在他的旁边是原先一队黑衣护卫,在他的后面则是一群精锐,领头的小将,赫然是原来应该跟着去迎击匈奴的周家小将周亚夫。 天色已经暗沉,周围的火把将那迎风张扬的旗帜,印照着十分清晰。 张嫣目送着数千的铁骑远去,她收回目光,缓缓往吕后的宫殿行去。 天地间的大雪,此刻已经停下。 而张嫣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的印迹。从宣室殿开始,一直蔓延….. 75第75章 醋海微漾 (.) 陈买的意志十分坚强,所以他昏迷了没多久就转醒。【高品质更新.】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换掉,且有些伤口也已经包扎,环顾四周,只有一个子少年与一妖媚少女模样的人,与他一起挤在地下秘室类的地方。 “这是何处?”陈买眯着眼睛适应着微弱的烛火光,当看清那一少年的脸时,他觉得很是熟悉,不禁多看了几眼,问道。 陈买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小个子少年的回应,相反回答他的是那个娇媚少女,道:“你可是陈家公子?” 陈买缓缓支起身体的双手,顿时一僵,随即略带警惕的看向他们。 “呵!”他的动作引起娇媚少女掩口一笑,道:“陈公子莫要误解,若我俩会对你不利,也不会将你挪至此地,且当面说出陈公子的身份。” 陈买不语,他只是再次定睛仔细辨认了一番,随即放松了受伤的身体,道:“豆奴儿说的不错。” 这下换豆奴儿与小个子少年略感惊讶了,不过两人也只是反应了一会,也就想通了。 “陈公子乃尊贵之人,如今时过多月,还能识得我等,实是感到荣幸!”豆奴儿挑亮了一些烛火的亮光,话中也暗自提起当初陈买到玉饰铺子里找她的事情。 “我原本听人道:世事皆讲究缘,那时还不怎么相信,如今看来,你我这一面,虽见却已非当初境遇!”陈买有些自嘲与无奈,他想到当时被豆奴儿拒见,如今虽然见了,可是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豆奴儿朝他望了一眼,见他伤重虚弱之下,眉目间又有深深的失落,整个人的精神极差,她也听闻外间的传闻,当初不见他,除了避开传闻的麻烦之外,也是得到宫中皇后之命,不准她见任何朝中之臣,尤其是陈家公子。如今亲眼所见陈家公子的反应,她本就出身伶妓之所,前后联想,又有何不明了之处!? 陈买说完,并没有等到豆奴儿与小个子少年的回应,不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没想到,在齐王私兵处危险的蛰伏了多些时日,如今又身受重伤,整个人尽然变得有些脆弱了。 沉默又萦绕了整个拥挤的秘室,陈买稍作调整,就意欲起身,只是身上的重伤与之前奋战脱力,让他的动作十分吃力与迟缓。他只能不断的躲下再起身、起身再躺下,随后艰难的将脚踩在地上,扶着一边的墙壁,努力让自己步! 小个子少年十分不解陈买的执着起身与行走,而豆奴儿则在一旁皱眉的看着。 当陈买终于如乌龟挪步至石门处时,豆奴儿忍不住出口道:“外间可有人接应陈公子?” 陈买已经喘了很厉害,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暂无!” “那陈公子何必执着于离开呢!?”豆奴儿继续道:“可是有何重要之事,急待公子去做!?” “正是!”陈买虚弱的应道:“我必须要快些赶回宫中,且还有重要之讯传至太后处。” “可是公子可否想过,以公子的样子,兴许行至铺子之外,就可被乱军当场毙命!”豆奴儿直接打击他道。 “我已经想过。”陈买顿了顿,又道:“可事急不可待,我已因一时不慎而误了军情,若再延误,罪过将不止是我个人,而会波及整个汉军。”说完,陈买再次提气,仿佛刚才的话不止是说给豆奴儿听,同时也是为了警戒自己。他更加拼尽全力,要将体内所有力气都要发挥出来一般,抬腿往前又迈一步。 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陈买这样的状况,也只能维持他艰难的行走几步,刚伸手用了些力意欲推开石门时,他就已经气力耗尽,整个人狼狈的向旁边一歪,当即倒地。若不是一旁一直盯眼看他的小小少年帮衬,连忙将他扶起,陈买定然会将仅存的一丝优雅悉数摔掉。 ――― 正在陈买挣扎着要回宫复命的时候,齐王私军已经攻占了几乎整个长安城。 齐王世子刘襄,此时正纠着眉头,站在被兵士占领的西市城楼处,望内眺望。 “世子!”一旁的兵士,在他身旁恭身禀报道:“先锋兵营的兵士们已经开始涌向未央宫宫门,后续兵士已经攻占北门,若得令,将速速火攻北宫,进而真捣宣室。” “莫攻宣室!”刘襄仔细的听着,当听到后面的布置时,他阻止道。 “为何?”青布衣衫男子,当即表示疑惑,道:“我等今日行动,拼得即是火速,如若有片刻犹豫与耽搁,而给予宫中迎击备战留出空闲,届时岂不功败垂成!?”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一丝不妥!”刘襄玉白的脸上,虽然五官与刘章相似许多,可是与自小好武的刘章相比,还显文弱,不过论起阴狠,却是超出刘章许多。此时他面对身边的军参,阴寒的双目中透出一丝怀疑,道:“即便周将军带了多数兵士奔赴边界迎击匈奴,可这长安城,诸位……不觉得……未免攻陷过易?” 话音刚落,青布衣衫男子,有着瞬间的异样,不过隐在众人之间,碍于刘襄的话好似点醒了众人,或多或少的,人人脸上都有着一丝的不自在,所以青布衣衫男子的表情,也并不突出。 “世子!”众人思虑刘襄的话时,其中一名谋士出来,说道:“若是放至平日,我等定当疑虑重重!可现在乃帝王即将病逝之时,吕后擅权,此时唯做之事则是固权,吕氏一族本无良将,如今本就短缺兵力之下,吕禄吕产弃城中百生于不顾,而将兵力重置于未央宫守护,如此一来,城中自然防护甚微!” 这个谋士的话一说完,青布衣衫男子马上出列附合,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激愤道:“天道如此,吕氏唯帝王盈而已,如今即将陨落也是天意所示其气数将尽,齐王本就先帝长子,与先帝微末时相识,若不是乱世中离世,又哪有吕氏安生之处,且,世子又乃齐王嫡长子,莫说朝臣中本就多有非议,就是城中百姓被吕氏如此对待,定然不服生怨者众多,老臣说句谋逆之言,世子若得大宝之位,即顺天意,又顺民心。长安城破城实属其自作孽!” 身边一直跟随的谋士臣子们这样一说,刘襄心中的疑惑稍稍减少,可是上位者的疑心总是不可能轻易消除的,可况刘襄对于吕后与帝王刘盈来说虽然属于谋逆,可是其本人并不是个庸才。 他稍做思虑就道:“分三千兵士分批、按每十里散于宫外四周驻扎哀嚎,其余人等不可松懈,时刻关注周将军大军动向,且看清通向长安城各个要道是否有救援兵士!” 吩咐完毕之后,刘襄转尔看向青布衣衫男子,道:“去使人查探清楚,今日于城外莫名被杀戮毙命的兵士,到底所遇何人!” “两军交战,死伤难免!”青布衣衫男子,恭身不解问道:“为何要特意查探?” “那些毙命的兵士都是先锋营里加以挑选之人,能够在三刀之下被人夺命,且还让其统领死前发出红色流矢,除了以示格杀勿论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刘襄的脸隐在熊熊火把光照下,时明时暗,更显得阴恻,道:“此人定然来历可疑!” “世子之意,是……”青布衣衫男子的背脊全是汗水,他恭身低伏,屏住呼吸,轻声问道。 “哼!”刘襄冷笑,半隐半暗的烛火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一丝冷血之味,半响,他轻启口唇,道:“能够不费力的将人插入这一万兵士之中,唯有二弟!莫先生,你说,我这个身为兄长的,该对自己的嫡亲阿弟,如何处置?” “但凭世子作主!”被唤做莫先生的青布衣衫男子,已经浑身发软了,他扑地一声跪倒在地,叩首后,声音似哀求似慌乱。 看着莫先生如此,刘襄并不作声,他仿佛十分欣赏有人在他面前惧怕到浑身冷汗、虚软无力、不停颤抖。 直到莫先生颤抖的浑身都在抽筋,整个身体匍匐在泥地上,刘襄才收回目光。 只是这个时候,刘襄却抽出一侧佩剑,手起剑落。 莫先生血染泥地! ――― 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但却将刘襄的怀疑视线引到了刘章身上。 所以盛怒之下的刘襄,到底做贼心虚,他一怒之下,将所有这次出行、与刘章有着或多或少关系的谋士与统领全部毙命。 可是,两人均系齐王嫡子,没人想到亲兄弟有朝一日会反目成仇至这种程度,有谁能够完全脱离怀疑的范围,完完全全的只和刘襄接触,无冷落刘章呢!? 于是,除了被当即处死的谋士和兵士外,其他人也顿时有些惶恐。 原先的士气或多或少的受了影响,消息传到攻占进长安城的兵士与统领耳朵里,更是愁喜不同。 当然,消息传至吕后与张嫣处,更是让刘襄得了一个没有远见、心胸狭隘的评价! ―――― 就在刘襄下令开了杀戒后,胶着着紧张与惶恐的长安城内,未央宫东城门,突然直直往上冲出数枚带着火光的流箭。 随着这成批的流箭,突然间未央宫城门大开,一阵阵战鼓与号角声响起,伴随着领兵将领的呼喊声,兵士们如流水般从宫门内跑出。 齐王世子刘襄的兵士们,其实等的也就是这一刻,两军将战,死伤无数。 就在双方都厮杀的激烈时,齐王私兵们如潮水般,按着固定节奏,撤去之前零乱的伪装,井然有序的开始摆阵。 同时在阵后,无数颗带着铁刺、滚烫的铁球被抛掷到战场中,配合着站立而上与伏身而下,配双成对的兵士,专门攻击吕氏兵士所骑战马之蹄,而但凡滚落至地上的兵士,悉数被铁球刺死、烫死,亦或被齐王兵士当场以长矛刺死,帝王之兵顿时处于劣势。 随着齐王兵士的胜利渐渐显现,刘襄与众位谋士开始浩浩荡荡的接近宫门口。看着黑底白字的‘齐’字大旗,在夜色下的火把下亮膛膛的飘荡。仿佛整场战斗已经输赢见了分晓。 这个时候,吕禄与吕产,终于明白,之所以齐王刘襄能孤注一掷的想要攻城,原来是有着很充足的准备的。无论是从兵器的改良与阵列的选择上,其实早就做了无数年的准备。只不过,如今率兵谋逆的是齐王世子刘襄,而不是齐王,但就这一次的迎击来看,齐王的谋逆之心,其实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开始。 吕禄吕产本就是因吕后才起势,真正说起来,军事上的才华并不显著,所以,面对刘襄的精锐与厚积勃发,优劣势一旦有了显露,就双双乱了阵脚。 将领才能安定兵士之心,如果将军都弃他们而逃,又能指望兵士们如何呢!? 正当吕禄与吕产两人匆忙开始理冠时,一柄长剑自他们后背指向他们,长剑出鞘,寒芒抵背,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两位身为大将军,怎能临阵脱逃。”以剑相指的正是留守城中的张僻疆,先帝时期名臣张良次子。此时张僻疆满脸冷然与愤怒,道。 “你……将剑放下!”吕禄先是一惊,随即大喝出声,道:“你算何人,只是初初出仕,尽擅自以剑威胁朝庭大将!” “若是没有我这一剑,恐怕两位即将要成阶下之囚!”张僻疆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嘲讽之意,道。 “竖子!大胆!”吕产面红耳赤,他直接以左手铁环挡去张僻疆的剑势,伸出右手就拔出左腰侧的配刀,直接以刀背将张僻疆的剑势彻底除去,道:“尽敢在此羞辱与我等,找死!” “哼哼!”张僻疆顺势往后退了两步,唇角带笑,道:“看来,吕将军还是有着血性的。恕我不识英雄之姿,得罪了!”说完,他收剑,并且恭身就是一礼。 他的举动让吕禄与吕产面面相觑,耳旁传来更为喧嚣的兵士之声,好似有异,吕禄吕产当即回首,往城楼窗洞之处瞧去,只见远处又树有‘齐’字大旗。与正在与汉帝兵士作战的齐军私兵,开始觉得混沌不明! ‘齐’字大旗涌近宫门,之后竖起的旗帜,是‘刘’。 众人定晴一看,那穿着铠甲的少年人,正是齐王嫡次子:刘章! “尔等齐国兵士听命!”刘章身旁传令官,坐在高头大马上,举剑向前,粗嚎的喊叫,震慑了、也减缓了两军交战的激烈程度:“逆臣贼子刘襄,谋逆弑父,罪大恶极!” 此语一出,对于齐王私兵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谓世大,一瞬间,甚至让兵士们定格住手中之势。 形势急转而下,因为刘章及他后续从齐国征调的、属于他私有的精锐兵士三千人,好歹局势有所缓和,但是,刘襄的准备与兵器实在精良,一时间,刘章的人马也是死伤多数,目前至多也只是拖延而已。 不过,好歹吕禄与吕产两人,虽然怕死的要命,可是也算乘骑着高头骏马、出宫门与齐王兵士作战了。 最激烈的搏斗终于开始了,张嫣那儿不停着的着来传战况的宦者与宫人。 “传讯给张僻疆,让他莫要再逼迫两位吕将军!”张嫣再一次听完宦者的传话,吩咐道:“顺其自然即可!” 换言之,张嫣的瓮中捉鳖的计划算正式开始了。要张僻疆监督着吕氏两位将军不能临阵脱逃、与出城迎站,就是为了硬带着他们拿出最大的能力来拖延时间。而刘章的出现与迎击,除了揭露刘襄的罪恶行径之外,也是为了打击齐王兵士的士气与凝聚力,当然,这于刘章来说,搏一下不但能够保得性命,更能得到诸侯王之位。 “诺!”宦者领命而去。 “嫣儿,你看我这身可英武!”背后帐内缓缓走出一人,张嫣转过头望去,帝王刘盈虽然瘦弱,不过帝王这等装扮,本就是形象工程,谁也不指望一个二代帝王能像英武将军那般,上阵杀敌。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对敌的打击,对自家兵士的精神鼓励! “嗯!英武非凡,堪称一代豪杰帝王!”张嫣觉得刘盈这一身装扮还是挺养眼的,蛮符合现代时花样美男制服秀的样子,想到这遥远的记忆,她不禁真心愉悦的调侃,并笑了出来。 “我这豪杰帝王,一会儿上马,可还要嫣儿相扶!”刘盈也想放松身心,如此长时间的筹划,终于到了要先行收线的时间了。 “嫣儿能扶帝王上马,实乃荣幸之至!”张嫣也附合着刘盈,摆出一副轻松神情,道:“不过,陛下一会儿可能还要委屈片刻!” “为何!?”刘盈转头,问道。 “陛下似有好转的消息,我已让宫人传出。”张嫣意味深长的看着殿外那暗夜,缓缓道:“嫣儿估算,至多一柱香的功夫,便会有所动静!” 刘盈不语,他顺着张嫣的目光望去,屏息仔细看,那宣室殿正常玉盏烛火之外,有一个星点状的灯光渐行渐进。 作者有话要说:防盗专用。 汉后嫣然7575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75第75章醋海微漾更新完毕! 76第76章 绵绵时刻 () 第二天,嘴里涂满西瓜霜的柳韵洁继续上班。 只是没上班多久,就被陈建新叫到了办公室。 陈建新满脸喜悦神色与矛盾神色夹杂,最后在柳韵洁忐忑的眼神下,带着十分惋惜与振奋交织在一起的、令人复杂难以明了的语气道:“鉴于你近两个月的优秀工作表现,经陆总、我与人力资源中心商量下来,由你兼任陆总行政助理一职,月薪将是你现在的三倍。” “可是!”柳韵洁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她机械的回道:“我现在的工作,需要加班才能完成,我实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再担当新职。” “没关系,考虑到你的情况,人力资源中心将会在财务部配备一名实习生,同时你的工作量将进行调整。”陈建新笑的十分亲切道:“加班的情况虽然还有可能出现,但我想最后不会超过你现在的工作情况。” “我……不喜欢做行政助理。”柳韵洁干脆利落,直接回绝。 “很遗憾,这是公司业务调整而必须进行的人力资源优化,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希望你的答案不要使我失望。”陈建新收起笑容,满脸的惋惜与遗憾的表情,让柳韵洁的眉头直跳,不禁战战兢兢的问道:“陈总监,您这话的意思…….” “留下接受新的人员调整,或者不接受离开公司,两者选一!”陈建新也不含糊,直接道。 这……这……是压迫啊……. 柳韵洁深呼吸,再深呼吸! 最后稳住情绪道:“陈总监,请问提出此建议的人,与最后拍板做决定的人,是不是陆总?” 陈建新没想到柳韵洁会当面与他确认,他以为,柳韵洁应该会直接找上28楼,当面质问陆碱的,又或者是洒泪当场,然后打电话给陆碱。 “不是,这是公司的决定。”为了今后不被陆某人烦扰,他决定昧着良心,十分正经的模样回道。 柳韵洁很想有骨气的甩手不干,可是找工作虽然对她并不太难,但是找一份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 于是,她鼓起的质问勇气,再次倾泻而空,腰背都无法挺直,垂着头,道:“好吧!我服从公司的决定。” “很好!相信你在公司的平台上,会发展的更好的。”陈建新依旧一副职业化的口吻, “从今天开始,你上午在财务部,下午2点就到28楼办公。”陈建新看了看表,又道:“现在差不多11点,你一会儿到28楼看一下办公条件怎么样,需要什么可以直接找人力资源中心负责人,或者告诉……呃……陆总。” 说完,陈建新就低下了脑袋,详装看资料,直到柳韵洁走出他的办公室。他才抬起头来。 其实他心里十分不好意思,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他感叹着,哎……谁叫你入了陆碱的眼呢,想他陆碱也算三观端正、很有责任感,也很有作为的大好青年,他就当帮着月老为两人制造些机会吧! 虽然,手段有些不太地道啊,不地道! 双手枕于脑后,往后靠去,脚微用力转椅对着背后的玻璃幕墙。 陆碱的春天好像是到了!至少目标明确!但是他呢!? 家中的父母成天嚷嚷着要他回家继续家业,或者娶个老婆传宗接代,可是临近三十,他的个人大事还没有解决。 蓝天白云,云卷云舒!天气晴好,举头望天,正好一架飞机飞过。 陈建新不知道,他的春天,就在这辆极不起眼的普通飞机上。过不久,就要与她相遇。 人力资源中心的工作效率很高,陈建新才跟她谈好话,她还来得及先至28楼去察看工作环境,财务部特助就领回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大四还未毕业的实习生。 实习生性别为男,叫麦子衡,四边眼镜小平头,鼻子挺直,皮肤与他的姓氏一样,呈小麦色,很健康的样子,但是他的话又并不多,这让人感觉又很是斯文,柳韵洁很肯定他长的并不讨人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怎么喜欢他。 陈建新将他分配那个和蔼的财务主管带着,小男生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性格,亦或者他很聪明,才短短一个小时不到,那本就和谒可亲却与谁都保持距离的财务主管,很是夸赞他。吃中饭时,也不忘带着他,逢人就夸他不错。 “这是员工餐厅新出的饮料。尝一尝吧!”麦子衡从员工餐厅返回没多久,又去了一倘餐厅,看着他友善的递到桌面上的混合果汁,柳韵洁不由的暗叹,到底是年轻帅气男子,瞧瞧,才来得几个小时,如财务主管与员工餐厅主管这种师奶级的人均不是对手。直接拜倒在他石榴裤边。 “谢谢!”柳韵洁抱以一笑,简短的感叹完之后,又开始做心理调整,毕竟电脑右下方的时间已经显示为下午一点半了。 “你好像有些紧张?”麦子衡并没有马上走,相反,他顺理成章的站在她身边,像是要与她聊天一样,道。 “紧张?没有!”柳韵洁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否认道。然后起身,拿起早就理好的资料,意欲离开。 “慢走!”麦子衡感觉她的动作,笑了笑让开了路,道。 柳韵洁觉得麦子衡有些奇怪,可是出于礼貌,她也回以一笑道:“谢谢!” 不知为何,柳韵洁在离开办公室的一瞬间,随便的一回头,正巧对上麦子衡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打量眼神,那种眼神不禁让她皱眉,这完全是一种探究。 “再见!”麦子衡反应挺快,很快调整表情,状似轻松,对她摆了摆手。 ――― 电梯一路向上28楼,第一次踏入高级管理层的办公区域,真正是让她大开眼界。 本市地价很贵的呀!陆碱一个人的办公区域几乎占了整个楼面的三分之一,而另一个三分之一是会议室区域,再一个三分之一据说是董事长的办公室,只是董事长长年不来此,没什么特殊情况,几乎一年就在年底发花红时露个面而已。 缓缓靠近,她的心莫名有些打鼓擂动。 “柳小姐,你好。我是linda.”刚通过指纹确认进入玻璃门区域,眼前的大大台面下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美女前台接待巧笑倩影,只是当她全部露出身形时,大大的肚子引起她的留意。 “你好!”柳韵洁收回打量人家肚子的视线,道:“请问,我的办公区域在哪?” “请稍等。”linda又是一笑,随即挺着大肚子带着她绕过大大的背景幕墙。 幕墙之内又是一番景像,偌大的区域有着近六人办公区域,只是都没有人。 “楼上六个区域都属于最新产品测试专用。”看到柳韵洁的表情,linda很有眼色的解释道:“平时里没什么人,除了早上各区域部门经理或总监来开会,或者每周董事会议,几乎就是陆总与我两人,我马上就要待产了,所以……” 柳韵洁彻底明白了,看来28楼属于人烟稀少的地盘,而且并不是陆碱故意要刁难她,而是楼上真的需要一个顶替之人。 只不是陆碱还是假公济私了! “那……我是在这里办公吗?”柳韵洁为难的看了一眼这个区域,显然好像没有一个地方适合她将来工作的。 “当然不是。”linda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直接伸出右手指向那唯一一间封闭式办公室,道。 顺着linda所指的方向,她看到办公室门的靠右边,一个蓝色隔板区别开的一片区域,那桌面十分整洁,却是文具电脑一应俱全,上面还有一个养的还不错的盆栽,以及一盆小型金鱼缸。 柳韵洁觉得还是挺满意的。当下点头道:“好,谢谢!我现在就搬过去。” linda见她举步就要往那这走去,当下诧异道:“柳小姐,你的地方在那边。” 啊!? 柳韵洁讶异的停下脚步,再次顺着linda的指向看去,顿时满头黑线。 那间办公室外面还有一个区域,正是陆碱办公室门的靠左边,那儿横着一张空旷的桌子,旁边还有一把没有拆封的椅子。 怪不得被她刚才自动忽略了!因为……与之前那打理的很错的办公区域相比,这实在是十分……简陋。 简直一个精装、一个毛坯的对比。 “那是新加出来的区域。”linda恢复笑容,解释道:“何姐是陆总的特助,这几天她不在,而我过两天就不来了,上午人力资源中心和采购部的人等你了很长时间,见你一直没来,也就离开了,所以……一会儿,你要是一切ok了,就直接打电话给他们。只是……”linda解释到后面,有些为难。 “怎么了?” “上午陆总正好在,你要是需要些什么,估计这会儿已经买到送过来了。”linda不无遗憾道:“这会儿陆总出去了,按正常流程,你最早也要等到后天才行。” “没关系!”柳韵洁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等两天嘛!而且一听到陆碱根本不在办公室,顿时心底里的那片压力立减,当下轻松道:“我能克服,只要有电脑就行。今天下午我有什么能做的?” linda见她的样子,也松了口气,道:“你跟我来。”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柳韵洁一定不会拖时间上28楼;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柳韵洁至少不会那么爽气的应下linda排给她的工作。 不就是基本的文具吗!?可是偏偏linda这个快要回家休息的人,连个回形针都用完不领了! 而且: “复印机怎么不能用了?” “噢,昨天刚坏了!it部说零件缺货,这两天暂时没法修。” “那打印机呢?” “也坏了!” “订书机怎么用不了?” “订书针用完了,还没领。” “为什么你的电脑不能插u盘,还不能与其它电脑连网?” “当然,总经办的资料都是机密,怎么能有这些功能?” “那……平日里……你们是怎么完成陆总交待的工作的?” “这几天特殊情况,我都是用陆总办公室里的呀!” 柳韵洁额头挂满汗珠,她无语了! 于是,可怜悲催的她一下午做完蚂蚁搬家的活之后,因为陆碱通过linda交待的工作原始资料都在linda的电脑里,她只能通过邮件一封封的发到邮箱里,然后再跑到20楼财务办公室收邮件打印出来。 如此来回,折腾的她效率低下也就算了,整个人几乎都要跑断腿了,并且还要迎接大家异样的眼光,而她总不能抱怨总经办吧!于是只能以干笑蒙混过去。 linda是大肚子,一到点就下班了。于是28楼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忙,整个脑海里就一个忙字。 废寝忘食,她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后两个字的境界。 寂静的大楼里,请大家赞美她节能的好习惯吧!关闭了28楼所有其它用不着的区域电源,唯独她所在的区域还亮着灯。 只剩下最后一个任务了,不需要打印,所以也不用她来回跑。她静静的窝在前台高高的台面下,努力的敲打着计算机,核算整个环宇电子分部的季度报表数据,怪不得陆碱要求的助理需要财务背景,陆碱的辅助工作有大部分都是与财务挂边的。虽然只是小小的核对,但也要最基本的财务知识才容易上手。 可能是太过认真了,直到陆碱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察觉到。 陆碱其实也是抱着巧合的心态,没想到这‘傻’丫头还真是在公司加班。 其实,想想,这丫头到底哪点吸引了他呢!? 当初,也许就是因为她执着的‘傻’劲吧! 是啊!当初……差不多一年多了吧!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再见面,又是因为她的‘傻’劲才重逢。 陆碱一直站在那里,无声的看着认真的、时而思考、时而抚额拧眉的柳韵洁,他很无奈,他觉得如果他再不出声,很有可能,他会一直被‘罚站’下去。 “怎么不接电话?”寂静中,陆碱的声音响起。 “啊!?”柳韵洁吓了一跳,当即反射性的从位子上弹跳起来。瞪大眼睛直盯着前方。手里还不忘本能的抓起一旁的笔筒。 “如果我真的对你图谋不轨,光靠这个笔筒……你是抵抗不了的。”陆碱看着她大幅度、却几乎没什么用处的防卫动作,不禁失笑,道。 “陆总!”柳韵洁忽略陆碱的语言,她咬了咬唇,直接反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陆碱挑眉反问道。 “就是……”柳韵洁一下子语塞,她虽然忙碌了一个下午,可是也不是没有时间思索陆碱的意图。只是面对陆碱的理直气壮与反问,突然间不知该如何说。 “你是不是想问,你被调到这儿,是公?是私?”陆碱直视她,也不等她纠结的如何问,爽快的替她说出心中所想。 柳韵洁控制不住的脸红了。 “公私都有!”陆碱在外与人谈判了大半天,有些疲惫,刚才又立得有些久了,他直接半靠在一旁的桌案上,看着她道:“而且,我问过你的意愿。” “问过我的意愿?什么时候?”柳韵洁又诧异了。 “法国临返程时前一天晚上。”陆碱黝黑的眸子仿佛有一两点火花闪过。提到那一个晚上,他就想到身穿泳衣,皮肤白皙,腰似软柳的身姿,以及唇齿间的亲密。 可是柳韵洁却没想到这一点,她将注意力全部都用在了回想那一晚上,陆碱真的问过自己吗?她那天晚上回答了什么? “我当时问你,愿不愿意经常看到我,并且与我时常在一起。”陆碱收回视线,不顾柳韵洁的纠结,陈述语句很肯定的道:“你答应了。” “我……”柳韵洁有些接受不了,陆碱真的这么直白的问过她吗!?她真的不记得了啊啊啊…… “所以,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觉得你会很愉快的接受这项任命。”陈碱继续以陈述语句道:“近水楼台,会增加你工作效率的。” 柳韵洁很想找一块豆腐,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撞的。 怎么他说的,好似是她十分渴望着能到陆碱身边呢!? 正要说些什么,陆碱丢下一句话,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既然努力就要有结果,这些活干完再走吧!” 关门声想起,柳韵洁只能对着门板龇牙咧嘴以表示不满,然后无力的乖乖坐下继续奋斗。 门后的陆碱满脸得逞的笑容。柳韵洁当然是无法看到。 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转部门,到我那儿做助理吧!”聊了半天,陆碱回归正题道。 “不要!”有气无力的回答。 “为什么?”温柔的继续问,犹如诱哄一般的语气。 “……”已经陷入睡眠…… “我数一二三,你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陆碱想像着柳韵洁睡觉的样子,脸色柔和,对着听筒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 “……”略微沉重但却是有规律的呼吸声。 “好!你答应了!”陆碱翘起唇角,下了定论。然后挂了电话。 “公私都有!”陆碱在外与人谈判了大半天,有些疲惫,刚才又立得有些久了,他直接半靠在一旁的桌案上,看着她道:“而且,我问过你的意愿。” “问过我的意愿?什么时候?”柳韵洁又诧异了。 “法国临返程时前一天晚上。”陆碱黝黑的眸子仿佛有一两点火花闪过。提到那一个晚上,他就想到身穿泳衣,皮肤白皙,腰似软柳的身姿,以及唇齿间的亲密。 可是柳韵洁却没想到这一点,她将注意力全部都用在了回想那一晚上,陆碱真的问过自己吗?她那天晚上回答了什么? “我当时问你,愿不愿意经常看到我,并且与我时常在一起。”陆碱收回视线,不顾柳韵洁的纠结,陈述语句很肯定的道:“你答应了。” “我……”柳韵洁有些接受不了,陆碱真的这么直白的问过她吗!?她真的不记得了啊啊啊…… “所以,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觉得你会很愉快的接受这项任命。”陈碱继续以陈述语句道:“近水楼台,会增加你工作效率的。” 柳韵洁很想找一块豆腐,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撞的。 怎么他说的,好似是她十分渴望着能到陆碱身边呢!? 正要说些什么,陆碱丢下一句话,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既然努力就要有结果,这些活干完再走吧!” 关门声想起,柳韵洁只能对着门板龇牙咧嘴以表示不满,然后无力的乖乖坐下继续奋斗。 门后的陆碱满脸得逞的笑容。柳韵洁当然是无法看到。 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转部门,到我那儿做助理吧!”聊了半天,陆碱回归正题道。 “不要!”有气无力的回答。 “为什么?”温柔的继续问,犹如诱哄一般的语气。 “……”已经陷入睡眠…… “我数一二三,你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陆碱想像着柳韵洁睡觉的样子,脸色柔和,对着听筒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 “……”略微沉重但却是有规律的呼吸声。 “好!你答应了!”陆碱翘起唇角,下了定论。然后挂了电话。 “所以,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觉得你会很愉快的接受这项任命。”陈碱继续以陈述语句道:“近水楼台,会增加你工作效率的。” 柳韵洁很想找一块豆腐,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撞的。 怎么他说的,好似是她十分渴望着能到陆碱身边呢!? 正要说些什么,陆碱丢下一句话,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既然努力就要有结果,这些活干完再走吧!” 关门声想起,柳韵洁只能对着门板龇牙咧嘴以表示不满,然后无力的乖乖坐下继续奋斗。 门后的陆碱满脸得逞的笑容。柳韵洁当然是无法看到。 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转部门,到我那儿做助理吧!”聊了半天,陆碱回归正题道。 “不要!”有气无力的回答。 “为什么?”温柔的继续问,犹如诱哄一般的语气。 “……”已经陷入睡眠…… “我数一二三,你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陆碱想像着柳韵洁睡觉的样子,脸色柔和,对着听筒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 “……”略微沉重但却是有规律的呼吸声。 “好!你答应了!”陆碱翘起唇角,下了定论。然后挂了电话。 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转部门,到我那儿做助理吧!”聊了半天,陆碱回归正题道。 “不要!”有气无力的回答。 “为什么?”温柔的继续问,犹如诱哄一般的语气。 “……”已经陷入睡眠…… “我数一二三,你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陆碱想像着柳韵洁睡觉的样子,脸色柔和,对着听筒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 “……”略微沉重但却是有规律的呼吸声。 “好!你答应了!”陆碱翘起唇角,下了定论。然后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收藏,订阅! 推荐完结文:汉武娇后 推荐现言坑:爱要坦荡荡 77第77章 盈嫣摇曳 () 张嫣被迫在刘盈的怀里窝着,而刘盈也不嫌烦,时不时的还轻吻她的头顶。 虽然殿中并不寒冷,但是两人这样互相拥抱着,还是让人感到温暖的舒适。 只是,浑身的粘腻让张嫣感觉很不爽利,毕竟之前互相挣扎而出的汗水,随着安静的时间越长而干涸在身上,任谁都会感觉到想到清洗一番。 哪知张嫣刚一动,刘盈看似松松环注的手臂就开始用力,再一动,刘盈用力更大,几次下来,张嫣无奈,只能闷声道:“我想洗沐一番,可否?” 刘盈先是一愣,继尔开始踌躇犹豫,同时环住张嫣的手臂还是不松,张嫣很想大吼一声狗改不了□,这底子里的不果断看样子是要伴随他一生了! 她已经没精力与他拼体力了,只得扭过头去,怒瞪着他。 张嫣的双眼是刘盈的最爱,那一双圆圆似杏的眼睛,只要一瞪他,似嗔似怒的模样,实在让他瞧之喜爱至极。 冷不丁,张嫣感觉到刘盈的双唇极快的覆上了她的眼皮,随后撤离的同时,刘盈的手臂也终于收了回去。 摆脱了他的桎梏的张嫣,顺势起身,她像是害怕他反悔似的,一咕噜自榻上起来,快步向浴房走去。 刘盈看着她的身影匆忙的消失,他维持原来侧卧的动作,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唇角露出一抹笑容。他身体一跃,似是极为欢快,也起身,不过却是往椒房殿外走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离开了!”张嫣不喜沐浴时有人插手过多,所以一切备妥之后,洗浴池旁就她一个,她刚入浴池,外间的贴身宫人就焦急的进来,隔着帘子报讯。 “嗯!”张嫣挑了挑眉,随即道:“你退下吧!” “娘娘,陛下……”外间的贴身宫人似是为自家娘娘的漫不经心而操心,劝道:“陛下离开椒房殿了。奴婢适才打听了,陛下并不是行往宣室殿。” “没回宣室殿!?”这倒是出乎张嫣的意料,顺口就说了出来。 “确是没回宣室殿。”宫人感觉到张嫣的意外,再接再厉道:“看着好似往后殿方向行去。” 后殿!? 离后殿的方向还有之前留下的几位被临幸过的宫人,有的虽然封号较低,但是好歹也算是刘盈的小老婆啊! 张嫣虽然早就知道刘盈并不是没有过女人,可是到今天突然想起,她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太舒服。 “是否要奴婢使人禀报陛下,就说娘娘略感不适……?”宫人听到张嫣在里间没什么动静,就尽心尽责出谋划策,道:“陛下听闻,想必定然会折返探视娘娘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宫人好似开始张罗着叫宦者。 “不必!”张嫣马上阻止,视线透过珠帘看向外间那宫人,道:“你下去吧!莫要打扰了陛下的兴致。”冷然的吩咐与感受到张嫣的紧盯视线,那宫人讪讪的止住所有言行,恭敬的回道:“诺!” 失望吧!?哈哈! 她怎么才想到这个宫人是刘盈为她挑的,这个时候跑来传讯,分明极有可能是刘盈故意指使的。她才不上当呢! 张嫣轻吁了口气,趴在浴池边沿,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也只是片刻,就隐了下去。 她不会忽略,这一次当听到刘盈跑向后殿时的心情。很久没体会到的醋意,尽然时隔如此之久,在这一世终究还是感受到了。 哎!情这东西,如果真能通透到不动丝毫春心,那也就不是凡人了。张嫣下意识摸了摸了自己发育的还算不错的前胸,这全拜人体青春期荷尔蒙的功劳啊! 叹了口气之后,开始加速洗浴的动作。 ――― 浴池洗澡虽然不如现代的spa,可是到底这么多人侍候着,也与泡温泉差不离了。 享受完的张嫣,浑身惬意放松的躺至榻上,被宫人擦的半干的头发,披散至榻的另一边。 闭起眼睛,盖上锦被,正兀自哼着久远不曾唱的曲调,只感觉自己那长长的墨发又被人撩起。 “不用再擦!”张嫣以为是之前擦试头发的宫人,怕她半湿头发睡下去会头痛,当即温和的道:“我不会如此快便入睡的。” “如此月色美景,软玉温香,我也舍不得早早入睡。”刘盈低沉的嗓音响起,平日里通常带着笑意的话语,现在却显得平添了几分憋气。 张嫣想到刘盈会再回来,可是却没想到这么快,她不动声色,只是睁开双眼,继续维持原来姿势。 刘盈已经换了一身更为松散的衣袍,他对上张嫣的视线,手上动作不停,却紧挨着张嫣身旁直接坐下。 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而不是之前两人闹别扭时的丝丝汗味,又看到刘盈的额际发丝略有湿意,张嫣猜想多半刘盈也去洗浴了。 哼!明明也是去清洗一番,却偏偏使宫人来她处谎报他去后殿。 张嫣的目光变得有丝怪异,刘盈本能的觉得心虚。 想到她最终对于他的行踪并不关心,这令他沮丧之余,又觉得尴尬。 张嫣被刘盈紧紧的挨着,刘盈身上比她高的温度让她觉得热,她将头发自刘盈的手中扯出,理也不理,直接就塌一滚就往榻里躺去,而刘盈只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但却毫不气馁的直接跟进,他稍稍理了理衣袍,就上了榻,直接如先前一样,卧躺在张嫣的身旁。 这样的同塌共睡,也不稀奇,张嫣也不管刘盈,直接闭眸欲入睡,却没想,才做了相安无事的准备之后,刘盈的那双手又来了。 他整个人缓缓贴向张嫣的后背,张嫣依旧闭着眼,她感觉到刘盈将她复又搂至怀中,那双手臂的力量让她明显感觉到紧绷,好似随时都在防着她突然挣扎。 虽然刘盈的体温热得她浑身上下臊的慌,可是……见刘盈今天这般强势的举动……想想,还是算了,随他去吧! 张嫣浑身复又放松,整个人犹如慵懒的猫一般,呼吸轻而缓,就这样好似安静柔顺的在刘盈怀中。 没有抗拒、没有挣扎,刘盈心安了!他暗自出了口气之后,才发现今日的他,**总是无止境,以往时分,两人如此姿势,他都能很好的克制自己,可是现在,他发现他根本无法平复心中热燥。尤其是想到两人之前的亲密,他将她强势的压住狠狠亲吻。他就更加觉得浑身难熬。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也了解男女间的事。所以,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到底是熬不太住了。 他即便不能强迫于她,可是他也不想就此离开,于是他开始缓释。 犹如小鸡啄米般,他的吻如蜻蜓点水,游曳在她的头发上、头上、耳朵、耳垂、脸颊以及脖颈处。 入睡的袍子也是宽大的,在刘盈亲吻颈部以上部位全部结束之后,他开始顺着张嫣的后颈处往下,当刘盈滚烫的双唇落到她肩背部,她浑身一颤,眼睛迅速睁开。 她其实也蛮享受的,被一个两世的夫君亲吻,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老实说,她并不讨厌。 对□方面深谙其道的她,知道他已经在极力忍耐了,也知道他在难熬下的一种舒缓,可是,刘盈这种亲法,他是舒缓了,可是却让她变得难熬了。 感觉到她的颤栗,刘盈停下了亲吻的动作,却马上又将张嫣紧紧抱住,好似生怕她受不了,立马挣扎着要跑离他一样。 这一抱彻底让她受压迫了,她憋着气,心里涌出一丝好笑,脱口就道:“后殿那还有些许宫人,陛下为何去而复返?” 不说还好,一说刘盈的一张脸暮的变色,一丝可疑的浅红爬上了他的耳际。 只是还好,张嫣被他压在身下,也没法看得真切。 但是变了节奏的心跳却让她感觉到异样,她闭了口。 刘盈踌躇了一会儿,待羞怒之意过了之后,他复又躺了回去,可是渐渐地,张嫣又感觉到刘盈的不安分。 而且,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他一点一点的吻着张嫣之后,总是觉得不够,所以张嫣原本松散的袍子,在他无法克制之下一点一点的往下褪去。 吻已经不止在背后的肩膀处了,脊背是很敏感的,男人在**来临时,力量也是会逐渐变大的,哪怕刘盈本身是个温柔的男子,此时此刻,他环住张嫣的力道,也已经让张嫣觉得不适了。 可怜张嫣也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熟透了蜜桃的心智一旦被挑拨起来,那种潜在的**与现在的被压,都让她的神经变得越来越脆弱与敏感。 当极限被打破后,爆发出的力量也是无穷的。 终于,张嫣忍无可忍,她喉咙深处逸出舒服的□声。 正努力缓释自己却将□越烧越旺的刘盈,顿时一愣,动作一停之即,张嫣一个猛翻,直接面对着已经脸红气粗的刘盈。 张嫣的气息也乱了,刘盈看到她粉面桃腮、最爱的杏眼里一汪秋泓,红艳艳的双唇微张,额际的发丝凌乱之余,还有几缕发丝垂下隐隐遮住了小巧的耳垂,衣衫半解下若隐若现的少女**。这让他喉头一紧,身体紧要之处越发肿胀的难受。 “阿嫣……”刘盈暗哑的声音轻唤着她,他的双手将她的脸捧住,正要说些什么时,冷不防,张嫣直接伸双手环住了刘盈的脖子。 这种动作所表达的意愿,让刘盈瞬间欣喜若狂。 扑天盖地的吻与力量,让张嫣感觉到帝王的身体真的是康健了。 双手一分,张嫣的衣袍尽数褪下,少女纤细的身形以及张嫣流露出的、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媚态,让刘盈再也没有顾忌。 两人紧紧贴合,湿意已经遍布张嫣的全身,始终没有进入正题的刘盈,让张嫣感觉到他的爱意与呵护,在刘盈的认知里,张嫣毕竟是第一次承受,他不想让她痛苦,也不想给她留下不愉悦的经历。 刘盈的前戏很长,也让张嫣感觉到很温馨与舒服,更重要的是张嫣体会到他的体贴与爱重。 所以尽管她的身体早已经进入了备战的状态,她也是极力配合着刘盈。 终于,当刘盈开始分开张嫣的时候,她知道关键时候到了,进入感虽然刺痛,但却是顺理成章,仿佛并不会给这愉悦的两人世界带来什么障碍,接下来,张嫣感觉到一阵温柔的酥麻与舒缓的节奏。 而刘盈进入紧实的甬道那一刻,还是再忍耐,整个人仿佛被兴奋与臊热包住。汗水布满了他的全身。他的吻与他的节奏配合的很好。 最终两人在一致的满足中,渡过了漫长的夜晚。 ――― 第二日起来时,刘盈早已经上朝了。 张嫣躺在榻上回味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她觉得有些恍惚。 最后,脑海里尽然好笑的跳出一个结论:处女皇后的帽子算是摘掉了。 起身,沐浴。 到底是才十四余的年龄,初次承受,不管刘盈控制的再好,还是有一些后遗反应的,比如说走路没有以前麻利,总感觉到那个地方还有一丝破了皮的疼痛。 “阿姐!”张偃已经开始变声了,有些像鸭子嘎嘎叫似的,不太好听。 天寒之下,张偃一进内殿就带进了一股冷意,宫人们连忙上前帮他去了披风收拾一番,随后就开始往殿里添加热茶。 “别叫那么大声,小心坏了嗓子,今后的声音一直都这么不中听。”张嫣不想让别人看出什么异样,她在传张偃进殿时,就正儿八经的端坐于桌案一旁,不过,还是对着他开起了玩笑道。 “我乃男子,不似女子,要那么悦耳的嗓音有何用?”张偃对张嫣已经不止是喜爱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越来越敬佩这位才长他一岁有余的阿姐。 “今日进得宫中,可是见过太后?”张嫣亲自为他添上茶水,问道。 “和阿母一起见过,除此之外,适才还在宫中见到了陛下。”张偃道:“朝会已散,陛下也至太后宫中,我观陛下今日心情甚悦,想必是有朝臣奏报了些大好事。” “朝中刚平大乱,余下也就是顺藤摸瓜捉拿谋逆之人,陛下心情自然极好。”提到刘盈,张嫣就想到昨晚,她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就道。 “阿姐,呵呵!”张偃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想问些什么又感觉到极其不好意思。 “若是她应下你所提之事,阿弟意欲如何?”张嫣看着张偃的害羞模样,抿唇笑了一下,心知这小子是问上次所托之事,当下问道。 “当然是与我一同回城阳郡,进得我的府中。”张偃理所当然的回道。 “之后?阿弟可还要娶亲?”张嫣又问。 “娶亲之事,当由阿母作主。”张偃回道,随即抬眼看向张嫣,嘻笑的问道:“说起娶亲,阿母提及,还要阿姐帮着相看呢!” 张嫣看着自家阿弟那模样,不由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道:“豆奴不愿随你。” “啊!?”张偃愣住,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随即问道:“豆奴不愿?为何?” “不为何?”张嫣不理张偃的反应,她郑重道:“女子不愿,你莫要强求,阿弟明年满十五之时,届时新妇入门,你也就休要再提豆奴一事。以免横生枝节。” “豆奴她……”张偃很是不满,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张嫣冷眼一瞟,打断道:“阿弟生于世家,又被封鲁王,如今管一城郡也算少年才俊,之于女子,莫要沉迷、也莫要不爱重。更莫要被女子婉拒,就生出不忿之心,可知?” 张偃内心还是不服,可是张嫣这个阿姐所说的这些话,类似的他之前也听了不少,习惯之下,他想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又见张嫣板下一张脸,他也只能将所有反驳的话咽在肚里。闷声道:“诺!” “嗯!”毕竟是自己的阿弟,张嫣也不忍见他这样,于是转尔道:“太后与阿母,可有提及为你在明年大婚前,纳哪些贵女?” “反正都姓周。不是周昌家的族亲,就是周亚夫那小子的表亲。”张偃还是有些闷,张嫣也理解张偃的闷也许并不来自于是否得到豆奴儿,而是一时受不了被豆奴儿拒绝。 “还有无提及其她贵女?”张嫣印象之中,夏候家的贵女们也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了。 “好像阿母提到了夏候将军。”张偃回忆着,随后凑近张嫣道:“阿姐,听阿母之意,好似夏候老将军当年对阿母及陛下有恩!?” 有恩!不止有恩,还是大恩大德! 汉高祖刘邦,当年被项羽打出彭城,出逃的路上为了自己保命,愣生生的将鲁元公主与刘盈这个亲生儿子给推下车,若不是夏候敦将军将他俩救起,估计今天这个帝位就是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的。 “阿母如此说,那定然是如此!”张嫣笑了笑,道。 “阿姐,我适才还听到淮阳王刘友要带王妃回长安呢!”张偃似是想到了什么,献宝似的道:“阿姐可知,淮阳王又添新丁了。” “噢!?”张嫣还真是不知道,记忆中吕馨好像没生这么多孩子啊!于是她问道:“新添的子嗣可是淮阳王宠姬的?” “阿姐真聪慧,一猜便中!”张偃点头道。 “想必此次长安之行,太后又不得安宁了!”张嫣想到吕馨那模样,猜想此次刘友想必又是被逼此行的。不由叹道。 “哈哈!还有呢!”张偃虽然年纪小,可是对于吕馨的一些行止,还是极有印象的,他也跟着笑过之后,对着张嫣突然间眨了眨道:“听太后说,要封陈买为太中大夫,秩俸比一千呢!” 升官进爵,本就是人所向往的,尤其是陈买那样安逸的人,肯抛了性命去接帝王征诏,无论起初为了什么,可结果必然也是期望如此的,况且,陈买的封赏还带连着整个陈氏一族。张嫣刚要为他表示高兴,冷不丁,张偃的神情一变,极为不解道:“可不知为何,太后却对阿母言,陛下昨日却不愿呢!” “谁说朕不愿?”张偃的话音刚落,刘盈略略低沉的声音就自外间响起:“朕今日可是亲自绶其光禄大夫,秩俸比二千呢!”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订阅! 推荐旧文:汉武娇后 推荐新坑:爱要坦荡荡 78第78章 云山乌雨 () 吃力的踩着三寸高跟鞋,穿着一身令她觉得浑身别扭的黑色小西装,柳韵洁蹒跚的从地铁2号线地下室爬到地面。呼吸着新鲜空气,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不知为什么,下午三点左右的地铁却是异常拥挤,真正是白费她拖大姨妈的同学安排的黄金面试时间了。 看了看高高矗立的环宇科技,再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显得有些皱巴的上装、与凌乱的头发,她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不直接叫一部出租车呢!? 哎,果然省钱要看情况,五十多元的出租车费是省下了,可是从一旁玻璃镜面倒印出自己狂挤之后的狼狈形象,实在是有些邋遢。她现在宁愿出一百元,只为了恢复刚出门时的那份光鲜靓丽。 只可惜,科技大楼底层的卫生间挂出‘维修中’,无法使用。 深吸了口气,眼角瞄到对面的一幢豪华门面的高级酒店,脑中灵光一闪。 抬腕看了看手表,差不多还有半个多小时,若是此时赶到酒店的卫生间打理妆容,时间上有些紧,可是如果不去的话…犹豫间,她又回转头看了一眼玻璃镜面,自己的邋遢尊容很有可能会破坏给面试官的第一印象。 盛世嘉华酒店是本市有名的超豪华五星级酒店,对于酒店她并不陌生,她从小的玩伴王雅最崇拜的影视歌偶象,据说就特别喜欢下榻此酒店。热衷于追逐该明星的她,每次逛街到此,都会特地进去逛一圈,用王雅的话说,那是要亲自感受她最爱明星、在酒店残留下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当然,虽然柳韵洁从来对此都嗤之以鼻,但是她作为王雅的知心朋友,这一点小小的爱好与习惯,她还是能够容忍的,因此如果嘉华酒店的客人不局限于消费的话,经常陪着做这种事的她,应该也算是一位老顾客了。 酒店大堂十分高雅、也很高档,她拎了拎手中的包,挺了挺胸,在门僮友好亲切的笑容下,一路前行,却是直冲大堂的卫生间。 酒店卫生间很干净、也很明亮,当然人也很少。 直接对镜将衣服捋平、然后整理妆容,将已经凌乱的头发发辫拆开,再重新梳理盘好固定,取出妆盒正准备补粉抹口红,冷不丁,卫生间的大门被猛的撞开,连冲带奔的进来一个浓妆而时髦的女子,却满脸都是惊恐与泪痕,整体看上去显得特别柔弱,身穿一袭黑色超短裙装,上身紫色大蝴蝶针织衫,披散着长发一路往最里间的厕位奔去,拿着妆盒、从镜中偷看的柳韵洁,还没回神之际,门外又冲进来一个男子,只是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惊愕的叫出声,就只看见那高高背影也往那女子及最里间的厕位奔去。 她呆愣在那,嘴巴微张大脑一片空白。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里间厕位传来女子气喘虚虚的喊叫声。 “你老实一点。”相较于女子的柔弱与无力,男子的声音显得利落与凶狠。 空白与呆愣之后,柳韵洁的脑袋当即恢复,并且快速运转,在双方纠缠不清时,她反应过来,直接拉开卫生间的门,对着酒店大堂连续喊了几声:“抓流氓啊!抓流氓啊!” 酒店保安十分警觉,当即注意到她这边,并且快速往她所在的卫生间行来,她见状,顿时有了底气,深吸一口气转身疾速拿起手中的包,边喊边往里面厕位跑去:“臭流氓,快放开她!快放开她,保安马上就要来了,来抓你了,你还不快停手,停手啊,混蛋!!!”话音起伏间,她手中的包也不断的砸向那高个男子的头。 只是那男子的背仿佛十分结实,她的包都砸的扭曲快要散开了,但是那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 不过,效果还是有的。 里面的女子已经衣衫凌乱了,正歪着头与高个男子拼命厮打,柳韵洁的横空介入与不断坚持,局势渐渐有些逆转,不过,当那男子终于意识到身后还有一人、而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看向柳韵洁时,柳韵洁生生禁不住的打了个寒噤。正要继续于背后袭击那男子时,冷不丁被那男子冷咧的低吼惊到。 “出去!没你的事!”高个男子眉目间露着极度的不耐烦,他捂着被袭击的头,气势汹汹的瞪向柳韵洁。 柳韵洁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刚才仅仅是凭着一时冲动,而且仗着酒店保安马上就要过来的势头,才做出这次拔刀相助的义举,可是,在面对高个男子直起身来,步步向她紧逼的架势,她不禁有些往后缩起了小身板。 咽了咽唾沫,看了眼卫生间的门,突然间很很是疑惑,酒店保安怎么还没跑进来,这条路并不长啊! “出去!”高个男子见她那楚楚可怜、后知后觉才知道的害怕模样,语气却反而好了一点,整个人略显有些疲惫,重复道:“你出去吧!这儿没你的事!” “你…”柳韵洁见他软了下来,不由又有些底气,暗自挺了挺小胸脯,好似想晓之以理的模样道:“你一个大男人,长的也不赖,何必强迫人呢……啊……”柳韵洁刚开了个头,就惊呼出身,用手指向高个男子的后方,睁大眼睛惊恐道:“快……怎么回事……她怎么拿针筒啊……” 高个男子本来因为她要开讲大道理,眉头拧得接近一个川字,后听她那一声大叫,不由大惊失色,回转身一个后劈,将女子打晕。 柳韵洁不是个笨蛋,脑袋迅速转了几圈,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寻常。不由的闭紧了嘴巴。 反应过来也就一秒,下一秒,她打算闪人。 拿起包直接冲向卫生间的门,门一打开,入目的是另一个男子,身着西装,戴着已经不流行的金丝边眼镜,斜靠酒店装饰柜的旁边,见她出来,朝她友善一笑。 而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就是刚才听到她喊叫往这儿赶过来的保安。 再望向酒店其它区域,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西餐厅的领位依旧甜笑的招呼每一位客人,而酒店前台接待与大堂经理,也只顾埋首为客人处理登记入住事宜。 她有些混乱了! 于是,对于外间男子的强装友善的一笑,也本能的觉得鸡皮疙瘩出了一身。 看来今天不是黄道吉日,出门不顺啊! “hey,mike,快过来帮我!”里面的高个男子向外喊了一声。 “ok!”外间男子应和着,与柳韵洁擦身而过时,再次朝她展颜一笑。 她,有些僵硬的,正准备离开酒店。 那叫mike的男子却突然笑道:“二楼餐厅一旁也有卫生间。” 柳韵洁不敢更不想回头,她机械的向右转,直接搭乘电梯到二楼,待又完成梳洗妆扮后,她依旧没有回复正常,于是只能再次机械的走向对面的环宇科技大楼。 直到双脚踏入科技大楼后,那反光的电梯印照出她整洁职业的外表,她浑身也彻底放松。 吐出一口气,但愿今天的霉运已经撞完了,不是有句俗语道:否极泰来吗!?希望接下来的面试能够一路过关斩将,谋得一个好的职位、优厚一点的薪水。 ――― 电梯上至20楼,当‘叮咚’的电梯声响起,柳韵洁已经强迫着自己完成所有的心理镇定。 当电梯门打开时,20楼人来人往的景象更是让她快速收拾好心思,全身心的面对眼前决定着她职业发展之路的关键起点。 暗自清了清喉咙、深呼吸了口气,她尽量沉稳的走至环宇科技面试室门口的接待台。 “小姐你好,我是柳韵洁,约好下午三点半面试的。”柳韵洁摆出一副谦虚友好的笑容,对着打扮职业却不失柔美亲切的前台小姐道。 “柳小姐稍候。”前台小姐回以一下笑容,起身带着她至一旁的会议室走去:“这是我们公司的简历表,烦请先填写一下。” “好的,谢谢!”目送前台小姐礼貌的离开。她吐了口气,快速填写完简历之后,她透过敞开的会议室门向外看,20楼的环宇科技办公室还真是有派头,四周的植物盆景将白色透亮的办公空间装点的十分环保,一旁硕大的几面鱼缸内各式各样的锦鲤游来游去,凭添了几许活泼与色彩。灯光的装饰更是考察,除去平日里常见的水晶吊灯,环宇科技充分体现了科技以人为本的精髓,简约中不失美观、时尚中更是能体会到实用与便利。 办公室人员除了前台人员及几个营销部的人员是穿着西装,其他人均是商务休闲装的打扮。 看来,环宇科技的企业文化并不是一板一眼的,应该也是比较人性的。 在她观察思索的时间里,又有好几个面试的人到达了20楼。 这些人已经尽量分别被带到了不同的会议室候着,不过显然面试的人实在太多,不一会儿,她这间会议室已经又进来了四、五个与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而电梯门那,还在源源不断的出来人。眼见前台那儿登记面试的队伍越来越长,尤其是柳韵洁所在的会议室,每进来一个,她都在心里打鼓一次。因为这预示着与她同面试一个职位的人,也越来越多,竞争也就越来越大。 尤其是与她们随便闲聊了两句,柳韵洁原本的自信正渐渐下降。 无论是从她们的外貌气质、还是专业程度上来看,她觉得自己都没什么优势可言。 她虽然于大学后两年于国外读的大学,主修会计系,并且在德国的会计事务所里实习过半年,但是眼前坐着一起等候的姑娘们,也个个都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也有一年左右的国内相关工作经验,至于语言能力,她们个个也不差,其中有两个是英语加德语两门外语精通。 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眼缘了。 不是说,面试的时候,除了自身能力与条件是否符合公司要求之外,与未来上司之间的面试交流是否愉快,也决定着是否录用吗!? 正低头为自己打气时,外间前台小姐的问候,预示着这间公司某一个领导到场。 “陆总,下午好!” 第二章 柳韵洁只看到一个背影,合身笔挺的西装,修长的身形,只能在他背后不远处,瞧见他微微颔首的模样,模糊间好似听到他轻声回应。 正巧看到那间面试的办公室门打开,从里面出来的姑娘抬眼间与那位陆总照了个面,柳韵洁清楚的看见那个姑娘怔忡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些不自然,当她走向前台时,脸色已经微微发红。 那位陆总侧身让过面试离开的姑娘,推门进入面试室。 正在这时,前台小姐的电话响起。 不一会儿,前台小姐挂上电话之后,就往她所在的会议室走来。 “柳韵洁小姐,请跟我来。”前台小姐依旧亲切的笑容,款款抬步进来会议室,通知柳韵洁轮到她面试了。 “谢谢!”她起身,再次下意识的捋了捋身上依旧显得有些皱的小西装,抬眼回以一笑,跟着前台小姐一路往面试室行去。 “陈总、陆总,柳小姐面试的是会计助理岗位。”前台小姐敲门而入之后,站在门口直接汇报道。 “嗯!让她进来。”一声浑厚的嗓音响起,通过前台小姐的一侧,柳韵洁看到低头写着些什么的男子应道。 这一眼,让柳韵洁觉得眼前一亮,也改变了通常她认为的财务男瘦弱纤细的印象。一通到底的玻璃窗采光非常好,外面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桌案前,让他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淡蓝色衬衣下宽阔的肩膀、微黑的皮肤,虽然微微垂首,却让人第一眼就感觉十分健康与阳光。 尤其是当她跟随上前递送简历的前台小姐,走至面前时,正好对上他抬头。 浅浅一笑,陈建新礼节性的起身,伸出右手与她相握道:“你好,柳小姐,我是环宇科技的财务业务支援总监,很高兴见到你,请坐。” “陈总监,你好,谢谢!”再次看了眼摆在面前的的席卡,清清楚楚的三个大字:陈建新,柳韵洁对上他温和的笑意与友善的态度,感觉紧张的心一下子轻松许多,也有礼貌的问候道。 可是这轻松只是一瞬间,当前台小姐转身离去时,先前被她挡着的一个身影印入她的眼帘。 我的天啊! 这位是…… 眼前主持面试的是陈总,那么他就是陆总!? 她记得刚才在她面试前先行进入的那个高个男子,也记得刚才前台小姐问候时提到的称呼。 可是…… “你好,柳小姐,我是陆碱,环宇科技的营运总经理。”陆碱本来近似于严肃正经的脸部表情,在看清楚柳韵洁的那一瞬间微愣之后,就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你好。”柳韵洁的脑袋有些锈豆。嘴巴下意识的回道。 营运总经理?那管不管得到财务部的 如果管不到,那眼前的陈总与陆总的关系如何? 柳韵洁觉得这次面试基本上是要黄了!不由有些沮丧。 陆碱的主动自我介绍,与两人见面的细微变化没能逃过陈建新的眼睛。 不过,他也只是微瞥了一眼两人,就进入了正式面试环节。 陈建新的表现十分专业与自然,可是柳韵洁的脑子却感觉像打了结一样,事先准备好的一些说辞与平日里侃侃而谈的劲头全都没了。在那个姓陆的总经理目光逼视下,她一心只想快些结束,然后跑到庙里拜拜,祈求满天神佛能够在这个找工作的节骨眼上,就算不特别关照她,至少也让她不要这么时运不济啊…… “能与柳小姐面谈,我觉得十分荣幸,两周内人力资源中心会给到你电话。”陈建新依旧保持温和,起身相送道。 “谢谢!”浑浑噩噩的面试终于结束了,柳韵洁勉强保持着礼节,起身意欲离开。 “等一下!”一直用眼神‘问候’柳韵洁的陆总,在她走至门口,正要伸手拉门,出声道:“柳小姐有没有兴趣到营运中心上班,我那儿的待遇是会计助理的两倍。” 两倍的待遇!?天上会掉馅饼吗!? 就算真会,柳韵洁也不相信这闪着金光馅饼是眼前的男子扔下来的。 她觉得,如果她一旦禁不住诱惑而答应的话,不但会计肋理的机会一定黄掉之外,很有可能会遭受职场上前所未有的打击。 试问,有哪家公司会录用才工作没几天,就因这做不好,那学不会而被炒鱿鱼的人呢! 所以,很有远见、很有思考能力的柳韵洁当即拒道:“谢谢陆总,我只喜欢会计助理一岗。” 在陈建新眼底里露出笑容的目送下,柳韵洁心情十分愉悦的开门离开了。 ――― “你看了我很久了!我对你没兴趣。”陆碱面无表情的将柳韵洁的简历还给陈建新。 “你对我是没兴趣!可是,你对她……好像……”陈建新笑着接过陆碱手中的简历,瞄了眼柳韵洁笑的像个花痴的大头照,话于一半,突然改口正色道:“你为什么要帮她。” “你不是一向喜欢执着忠诚的下属吗!?”陆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我只是替你测试一下。” “可我并没打算录用她。”陈建新转头按下内线,对前台接待道:“下一个。”在前台小姐甜美的应声下,挂了电话。 “正好。如果你录用了别人,我会让人力资源中心再问一下她的意愿的。”陆碱回道。 “你不怕她又一次拒绝你的好意。”陈建新道。 “没关系。”陆碱听到外间响起的脚步声,起身欲走道:“这个工作机会,就当给她垫底吧!如果她再找到合适的,我不强求,如果没有,我这个岗位就替她留着。” “你这个决定很奇怪!”陈建新恢复正色,看着他的背影道。 “是有点。”陆碱不否认,回转过头道:“晚上lisa的生日party在六点开始,不要忘记了!” “哎……”陈建新满脸痛苦之色,哀叹道:“她什么时候能够清醒一些,我不想一直做替代品。”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陆碱开门离去,只留下陈建新自己调整好心情与表情,以面对下一个面试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旧文:汉武娇后 推荐新坑:爱要坦荡荡 79第79章 极致融洽 (.) ,请勿购买,如误订阅,则请明天阅读…… ,请勿购买,如误订阅,则请明天阅读…… ,请勿购买,如误订阅,则请明天阅读…… ,请勿购买,如误订阅,则请明天阅读…… ,请勿购买,如误订阅,则请明天阅读…… ,请勿购买,如误订阅,则请明天阅读…… 总之,不会让书友吃亏!!! 大汉朝的江南,风景秀丽的姑苏城发生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 无论古今,只要涉及名人的私生活,哪怕是芝麻绿豆都可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更何况,这还是件大事! 江南三大富豪之一,冷家二小姐被人退婚,并在负心汉婚礼当天撞墙自尽。 消息传出,满城皆哗然! 有感慨的、有嘲笑的、有愤怒指责的、也有将此事当成教育案例,纷纷回家教育自己那些未出阁的女儿家们! 事隔将近三个月,进入暖春。 阳春三月,当绵绵细雨之后的晴天,笼罩了几天阴霾的姑苏城重又风和日丽! 随着天气起伏的,是人的心! 酒楼、茶馆,人来人往热闹依旧! 店小二与掌柜对于这种生意良好的气象,个个虽忙,却也笑容满面。 唯独与之相反的则是冷家遍步在姑苏城各个角落的首饰铺子、衣料铺子。 人多,嘴也就多! 没生意时,虽愁,可好歹耳根清静! 有生意了,更愁,因为来的人消费的少,打探事情的多! 所以,冷家各个铺子的小二与掌柜,可是愁白了头。 “掌柜的,你家二小姐身子可好些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关切的询问着成衣铺面的金掌柜。 “劳烦夫人惦记!我家小姐现在吃得好、睡得香!”金掌柜的额头已经出了汗,嘴也快磨破了皮,这已经是今早上不知道第几个问同一个问题的妇人了,机械且熟练的回答完之后,他又露出惯有的职业笑容,拿起一旁新制的衣裳推荐道:“夫人瞧瞧这款成衣,上头的刺绣可是从蜀地那采办的,正宗的蜀地陈氏双面绣。您看看,这上面的彩蝶多逼真啊!” “那可有劳金掌柜向冷家老爷夫人带句话,可要你们家小姐多多往宽里想,男人嘛!天底下多的是!”那夫人边接过金掌柜递来的衣裳,边道:“别的不说,我们家虽称不上大富大贵,可是娘家侄儿也算是有功名的,若冷家夫人有这个心,不妨可以考虑考虑!”边说边让一旁的丫环递上名贴。 “呦!夫人还真是有心。”金掌柜顺手接过,只一瞄眼,心中的怒意就涌上心头,可是毕竟来者是客,作为一个职位掌柜,是不可以对客人展露怒容的。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客气寒暄道。 “就这件吧!”那夫人见金掌柜将她家的名贴小心翼翼的收起,遂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大方的让身边的丫头付了银子。 临走时,又加了句:“我那娘家侄儿是个宽容的,更是个有良心的,回头可劳烦金掌柜特意与冷家老爷夫人稍上这句话。” “那是,那是!”金掌柜虽然依旧满面笑容,可是熟悉他的人能听出这简单的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果然,当那夫人的轿子一离开,金掌柜回到了店铺里的柜台后,当帘子落下,隔开了外堂与里间,他就忍不住骂了句:“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家小姐也是那种贷色可以觊觎的。就算他家再烧几辈子高香,也求不来碰我家小姐一片裙角。” 说完,就恨恨的将那名贴拿出来,刚啐了几口撕碎了,就见一个妙龄女子进得铺来,掀起了帘子。 “爹爹就别生气了!何必与他人一般见识呢!”进门的正是秋水,金掌柜的女儿,冷家二小姐的贴身婢女,她一进门,随意扫视了一眼,就猜到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以来,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她家小姐自从醒过来后,对什么都看得很淡,而她对这些类似的事情,也听得早已经麻木了。 “哎!”金掌柜深深叹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福祸相依之事,可真难说清,老爷自二年前就为二小姐担心不已,如今虽然那负心之人另娶新欢,二小姐伤心欲绝自尽未遂,可好歹醒来后也算是彻底醒悟,老爷的心情可是反而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可是夫人却是极为忧虑!”秋水一边将带来的花样拿出来给金掌柜,一边有些无奈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自尽之事被传的人尽皆知,现在闹得,据说连小少爷都有耳闻,前儿个叫人送信回来,说他正往家里赶呢!” “小少爷都知道了?”金掌柜有些惊讶又有些怒意道:“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否则以小少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又怎么会在隔这还有两个城池的宣城知道二小姐的事?” “夫人也是这么猜的。”秋水却是淡然道:“不过,小姐根本无所谓,成天里在后院里玩闹,最近更是迷上了晒太阳。为了晒太阳,还让工匠依造她的想法,造了个大藤椅呢!” “冷家老爷对我金家恩重如山,也正好你合了二小姐的眼缘,被选做二小姐的婢女,你可要时不时的看好二小姐,休要与先前那些个婢女一样,尽做些不着调的事,还个个的以为自己是那话本子里的丫环红娘。要我说,那些个助着传迅的丫头,根本就是在做一些助纣为虐的事。” “爹,二小姐都十八了,你闺女我才十七。”秋水有些不满加埋怨道:“之前的露春姐姐也只是奉命行事,才在当中起着鸿雁传书的事,怎的就叫你给说成了助纣为虐了呀!” “行了!”金掌柜对自己的闺女也是有所了解的,从小他也是对这唯一的女儿宠在手里的,行事泼辣直爽有余,细腻心机不足,不禁喝斥道:“你以后可说话要小心了,这话要是被夫人听了去,可是会将你打发了出去的。到时连爹求情也没用。” “才不会呢!”秋水见金掌柜板起了脸,心知自己又太直了,不由做了个鬼脸,笑道:“女儿知道!不过,夫人才不会如此对女儿呢,何况,听夫人说二小姐遭逢此事,变得更懂事明理了呢!” “你个小调皮,更懂事明理?这也是你能说出口的?小心被别人听见告到夫人那儿,让你挨手背儿心。”金掌柜对此也有所听闻,不过听女儿说了出来,仍旧是要出口教训,不过却是带着笑意的。 --- 姑苏城内,茶馆酒肆坊间,还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关于冷家二小姐遭弃的花边新闻,可是冷月楼府邸内,开满各式各样花儿的院子里,悠闲的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手中握着的粉蝶扇,也是左一下右一下的摆弄着。 一旁冒着香气的玫瑰果露茶,还有一小碟一小碟水果拼盘与零点吃食,怎么看都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伤心欲绝、羞于见人的冷家二小姐。 柳眉轻扫、粉嫩的脸宠上一双圆圆的杏眼,透着朝气、神采与灵动,她轻衫随着秋千的摆动飘动,那随风扬的弧度带起身上的浅香溢动在空气中,让人远远观之,就像是在欣赏一副美女悠闲图,心情也随着莫名的好了起来。 “小姐!我回来了!幸不辱命!”秋水风风火火的从院门处快步移来,一看到她家小姐半眯着眼睛、半晃动着身躯,那份自得的模样,让秋火恨不得将还在嚼舌头的人,拉进来好好看看她家小姐过的是多么的惬意。 懒懒睁开双眼,冷惜月看着前几个月选到自己身边的婢女,问道:“销出去多少?” “统共制了5件,全都被城内的千金小姐买走了!所得银钱三十两银子。”秋火将银票递给冷惜月,让她过目。 “一会儿记得拿去给夫人!”冷惜月无所谓的笑了笑道:“问问我的禁足令,可否解了?” “是,二小姐!”秋水也希望二小姐能够出门散散心,老实说,她作为二小姐贴身的婢女,也跟着自家小姐闷在院子里给闷坏了。若不同二小姐与夫人打赌,她也没什么机会像今天这样外出。 正欢喜的转身想要去禀报冷家夫人时,却没想,冷惜月的娘亲正站在院子拱门处,看着她们笑意盈盈的,显然是听到她们的对话了,道:“本来是可以解了,但是你弟弟明日里就要到了,今日整个府上都极其忙碌,估计没什么家丁可以派给你了,所以啊!你这几日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个院子里,别四处瞎晃,没得添乱。” “出尔反尔,非女君子所为,娘,言传身教,你对我光有言传,怎么就是没有身教呢!?”无奈的靠在秋千的吊绳边,小声哀嚎。 “小赔钱贷!”冷夫人这几个月来看自家女儿已经变了样,同时也不忌讳提到那个负心的上官凌,心里正欣喜着,听她这么说也并不生气,她走近冷惜月身旁,用食指戳向冷惜月的额头,轻点的笑骂道:“别以为赚了这三十两就不得了了,你当初可是花了你爹与娘三千多两银子,说起这身教,你娘当年嫁给你爹,可是让他家丰厚的家底都快掏空了,你倒好,我当初没给你算聘礼,你却反而倒贴那么多银钱,你那个时候怎么没说要学你娘我的‘身教’啊!这也就算了,临了,还被人给一脚踹了!” “好吧!”冷惜月看向自家这个便宜老娘,很是对味的与她对上话道:“亲爱的老娘,你应该十分庆幸,你家闺女我没有即赔钱又搭人,现在醒悟尤未晚矣。我答应你,我会努力奋发,不但将之前损失的三千两银子赚回来,而且会再赚三千两回来。” “哼哼!”冷家夫人皮笑肉不笑,随后话锋一转道:“你先别说大话,三十两离三千两还远着呢!在没赚到三千两银子回来,你就继续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个院子里吧!” “唉。。。唉。。。”看着立马变脸、毫不犹豫转身就跑的冷家夫人,冷惜月的喉咙里只能发出这种毫无意义的单音,随即只能撇了撇嘴嘟囔道:“每次都这样,先是十两,后来变三十两,这才多少功夫呀,怎么就变成三千两了呢!?” “还不是小姐你。”秋水在听到冷家夫人发话之后,风中凌乱了一小会儿,只能嘴里轻轻埋怨自家二小姐道:“每次都这样,也该吸取教训了呀!夫人她就是抓你话柄呢!” 好笑的回头看了眼秋水,这丫头胆子不小,不过就目前来看,她也没什么坏心眼,只是敢说敢做,行事大胆利落,是她在现代时,就喜欢的类型。而且正好为她所用,要知道,她自穿越以来,大部分信息都是来源于这位敢说敢做的秋水。 “行了吧!”冷惜月放下手中的团扇,从秋千中站起,好笑道:“我家亲爱的娘亲,近期是打心眼里不会让我出门的,就算我不说这银钱,她也一样会找诸多理由,还不如维持赚钱的要求,至少你还能隔三差五的出门一倘,不是吗?” 秋水也不是笨蛋,她也只是嘴上说两下,心底里只是转了个弯,就明白了。此时见小姐也不因为她快嘴而生气,不由的俏皮笑道:“二小姐,明日里三少爷就要回来了,你说,他会不会找到杨府,将那上门女婿给爆打一顿啊?” “你说呢?”冷惜月白了她一眼道:“有我大哥在,哪还轮得到他呀!” “这倒也是!大少爷与当朝五皇子师出同门,也算有些渊源,为人也稳重,想必不会让三少爷一时冲动的。” 挑了挑眉,冷惜月没错过秋水提到她这个便宜大哥时,满脸的崇拜加仰慕,不禁凑近秋水,故意轻声逗她道:“怎么?你也看上我大哥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句,秋水立马一路脸红到脖后根,跺着脚气恼道:“小姐捉弄我,我。。。我。。。哪儿会胡乱肖想,你。。。你。。。” “哈哈哈!”冷惜月也没当回事,反正这冷月楼里上至五十多岁麽麽,下至十来岁刚买回府的丫环,都将她这便宜大哥冷令扬作为异性第一偶像。那种一谈起冷令扬就让小姑娘们脸红娇俏的样子,跟现代青春校园里谈到各自帅气偶像的德性一模一样,她作为过来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冷家不介意纳小丫环做小老婆,小丫环也不介意被纳成为小老婆。 所以,她这个现代人,就算再怎么坚持一夫一妻,她也不能强求别人与她一个理念啊! 随意哼唱着小曲,她缓缓沿着院中的莲花池,绕过院中小径,朝自己的月满阁行去。 该画的花样子还是要画,不管如何,钱还是要想法子赚的,不管冷夫人是否真的铁了心要禁闭她一辈子,有机会赚钱,总是不能随意放过的。 --- 鲜衣怒马,十七岁的少年朗,身着绛红色衣袍,纵马轻驰于官道,随着那一片红衣飘过,只留下路上众人惊艳的目光。 “娘,娘,我回来了!”一进家门,少年就将手中的马鞭扔给欢迎他回家的老仆总管事赵老伯。 而冷夫人已经大半年没见自己的这个心肝宝贝儿子,此时不管是什么原因,相见总是先要激动一下的。 可是,当她的激动之情还未退去之时,她怀中的小儿子就嚷嚷开来,大声道:“我那没出息的姐姐呢?怎么尽干那些丢人现脸的事,钱花了也就算了,尽然蠢到撞墙自尽,有那份胆色,怎么不拿把刀直接将那负心人给砍了!” 因为冷家三少爷的回归,而终于被冷家老爷与夫人开恩能够踏出院子,至堂上迎接的冷惜月,一踏进花厅,就听到她那亲爱的三弟对她的数落,不禁满脸黑线。 抬起的脚在那儿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就此跨前一步进入花厅,还是索性退后一步,稍后再来。 “怎么不进去?”身后一声温暖的关切出自于她看似儒雅的大哥,之所以这么说“看似”儒雅,是因为她一醒来,就看到大哥满脸狰狞、目龇欲裂,恨恨拿着剑的样子,那般表情直白的表示:如果她再不醒来,他就冲进杨家,将那个上官凌及新娘杨纤纤全部灭了。 其实,从这一点来看,冷家的兄弟两个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一脉相承的,只不过一个年岁到底二十出头,懂得隐藏,一个才十六岁,正是年少轻狂之时。 垂首垂眸,扮成十分乖巧理亏的模样,应该是比较应景的吧!冷惜月一边暗自想着,一边老老实实的带着秋水,恭敬的先让大哥行在前头,然后小碎步的跟着大哥冷令扬身后进得花厅,希望那位第一次谋面的三弟冷令昭能够收敛一些。 “哥!我回来了!”却没想,冷令扬一进门,冷令昭在热情的向大哥打了一声招呼后,瞟眼一见她,就恨铁不成钢的继续数落她:“你不是很厉害吗?当初为了那个上官凌,不惜与爹娘闹死闹活,现在装这副龟孙样,给谁看呢!?” 深吸一口气,冷惜月自我安慰道:我忍! “怎么不见你拿刀去砍他们呀!?”三弟冷令昭显然并不打算住口,然后顺手拽着冷惜月的袖子,抄起腰间刚解下的配剑豪迈的道:“走!今天就算本少爷不砍死他,也得打残他!” “你冷静点!”正当冷惜月被冲动的冷令昭拉得踉跄时,大哥冷令扬出手阻止道:“刚回来也没个消停!你也别只知道数落你二姐,你自己在杭州的那点儿破事,你别当家里都不知道。” 一说到他自己,冷令昭的气焰当即消去了一大半,陪着笑道:“那不是一时意气用事嘛!” “哼,意气用事,会将人家手脚都打断,浑身的骨头皮肤没一处是好的?”冷令扬没好气道:“即使那人平日里做恶多端,自有官府收了他去,你那样做,也难怪官府与他家势力都要为难于你。” “呵呵!”冷令昭讪讪的摸了鼻子,眼珠四处转动,当瞧见花厅里落座的唯独不见他家老爹,不禁借故转移话题道:“娘,爹呢?” 不提还好,一提冷家夫人的神色略显不自然,同时她的眼神也悄悄的撇向冷家二小姐冷惜月。 “爹被当朝右相请去府上坐客了。”见花厅无人应答,大哥冷令扬放下茶碗,淡然道。 “右相?就是那个姓上官的人‘嫁’过去的人家?”冷令昭神色不屑,特地将上官凌的入赘说成是‘嫁’,道:“这上门女婿当的,听闻还挺知心知意的,看来传闻不假,此次将爹请去,那杨相到底想如何?二姐好歹已经臭名在外,难道他们还打算为难咱们家吗?”说完,他的神色就显得有一丝阴狠与戾气,这样的他让冷家大哥冷令扬只能在心底里继续叹气。 汉后嫣然7979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79第79章极致融洽更新完毕! 80第80章 不曾出挑 () ,明后两天更新。 ,明后两天更新。 ,明后两天更新。 随着刘盈身躯抱病至今,宫人彻查一番,虽然没有抓到谋事侵害之人,可是渐渐地,却有一些传闻。 只是这传闻各式各样,所针对的人也是各王候都沾了些边,所以整个朝中,上上下下纷纷开始上奏以表忠心,同时也在奏请中另添加了对当朝帝王的关切与忧心,以及对作恶之人的深恶痛决,未央宫外甚至还有一些朝臣激动的大声疾呼,隐讳的表述着,若是找出那使恶之人要严加惩治,定要诛其族亲且牵连其友人,哪怕是有着刘氏一族血脉,也绝不能姑息此等忤逆犯上之行。 闹腾的背后,原先再坐得住的人也有些焦躁起来。 而偏偏大殿中正禁处理朝政的当事人,帝王刘盈仿佛没有看到这些提奏,甚至在朝堂上提都不提,就算朝臣们忍不住要主动喊两嗓子,也让刘盈轻轻一笑,默然以对,然后换了个话题一笔带过。 “阿嫣如何看待这些?”刘盈指着桌案上那些提奏,浅笑着看向张嫣,问道。 “陛下是何之意,难不成要一直于殿前装不明白?”张嫣不答反问,将竹简一个个重又卷好,放置一旁。 “还能如何?”刘盈有些疲惫,但是他的精神似还不错:“他们的忠心定要大加赞赏,可是所提之议却是甚教我为难。我想听听阿嫣之见。” “阿嫣觉得,陛下此时非但不能应下那些苛刻夷族之请。”张嫣知道刘盈今天是定然要知道她的想法的,当下也不矫情,回道:“相反,陛下还要择日大赦天下,且废除先秦时期至今沿用的株连而夷罪、及‘妖言令’等苛法。” “为何?”刘盈眼神光芒绽放,不似之前还要隐藏。他完全展露出自己内心想法于张嫣面前,道:“阿嫣与我所想一致。” “既与陛下一致,却还问我缘由?”张嫣娇嗔道:“是何道理啊?” “呵呵!”刘盈一愣,随即低笑出声道:“习惯使然,习惯使然!不过,朕却是想听听缘由,看看你我虽然结果相同,可思虑谋划上有何相似之处?” 张嫣想想也对,有的时候互相交流一下心得,也可以开拓思路,说不定两人考虑的层面不同呢! 于是解释道:“暗处之人不可定,似人人均有疑,此时上奏之人实是不明出于何居心,许是忠心,许是包藏祸心。此时人人思危,更应安定民心。” “与我所思谋甚同!”刘盈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红润,展颜笑道。 “除此之外,陛下还应推行与民生息的政策。”张嫣又道。 “我已经拟好,减轻赋税、责令各郡县推举优秀之人、释放奴婢回乡从事家耕。”刘盈点头,道:“另,发送诏令至各封地,要其削裁军士,以置于土地田产,妥善安置。” “之前几条倒还好说,要封地削裁军士,陛下就不怕他们阳奉阴违,或者乘此时机作乱吗?”张嫣失笑道:“陛下可急不得!” “确是急不得。”刘盈挑了挑眉,虽然连续几月来以身试险,身体瘦弱,但却不影响他心情愉悦时,面部清俊的逸朗神采,道:“故,我此时不会强求他们遵令,只观其反应、探其虚实即可。” ――― 新的政令颁布,众人的心绪各自不一,又因情势更加不明而显不稳。 这一年,长安城未央宫内方圆三百里,人心开始由之前的平稳至浮动,当然主要浮动的还是与朝政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之人。 老百姓们因为惠利政令,更加安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天下自为有才之士于各乡县之间频繁的走动,渐渐的,乡绅子弟坐不住了,纷纷将精力放在了推举优秀之人入仕上。各个家中清白富庶、却苦无世家背景之族群,纷纷开始期翼着能够从此让家中子弟踏上仕途之路。 一时间,除了朝政核心与封地王候间本就有些心思之人、依旧维持原有的忧心之外,其余无甚杂念之人,皆个个关注于自身美好的未来上。因此长安城东西市的商贸较之以前,更加活跃繁荣。 长安城东市,不知何时悄然开出了一个铺子,据闻此铺子专营女子玉饰。这样的玉饰店在长安城还算是挺普通的,根本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可,渐渐地,附近的有心人发现,原本冷清的铺子客流依然不算多,可是停驻在铺子外间的马车却是个个华丽簇新。哪怕姿色只是青灰色的帐逢似车驾,那拉车的骏马也是毛色发亮。 要知道先帝刘邦之初,能够集齐四匹骏马都不容易,更何况那么神采精神的骏马呢!? 这一个倒也还好,人们在感叹之余也未太过在意,但是人之本色,食色性也!皮相总是会更让人留意多些的。 这个玉饰铺子的主店之人,身姿卓越,美□人,虽着普通素色衣裙,却有着另一番女子韵味。只是她清丽孤傲,让人一时间感觉难以接近。 大清早的,玉饰铺门面一开,迎来的第一位客人,是一位长身玉立、脸色清俊,却神情有些不振的男子。 一声脆响,长长的铺面隔板上一个黄澄澄的金子,让店里的小小个子少年完全愣住。 “让你们主使见我。”清辙如泉水似的男子声音,好听却是带着不容商量与拒绝的气势。 “主使今日不在此。”小个子少年,眼睛虽然还在金子上滴溜儿,可是到底也算是见过一些钱的,当下恭身拒绝道。 又是一声脆响,与先前那个金子作陪,两个圆圆突起如舟船的黄金,让小个子少年无法继续再说些什么。 “我无其它之意,只是有些事想请豆奴儿商议。”那男子双手放至身侧,面色与声线一样,无波无澜,一点也不理会小个子少年满脸的戒备之色,道:“若是你家主使识得,三日后,于此时此地相见。” 说完,再也不看小个子少年是何神情,头也不回离开了玉饰铺子。 而这玉饰铺子二楼阁间处,一扇微微开启的楠木黎花窗后,一张才睡醒还显得有些慵懒面容的女子,直直的立在后面。 “见?还是不见?”门外,小少年的声音响起 “自是不见。”女子神情恢复据傲道。 “是否使人传迅于王?”小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女子傲然的脸上笑得有些感慨,道:“非但如此,还需使王相告于后。” “那公子扔下的金?”小小少年有些迟疑,问道。 “禀报于后,若可,你留下以赡养老父老母便是。”女子再次笑道。 “诺!”小少年有些激动,隧躬身退去。 ―― 午时的阳光依旧美好,长安城远处城门处,急急驶来两骑人马。 守城之将层层禀报,大开城门之后,两骑几乎同时抵达的人马,又几乎同时抵达未央宫。 风尘仆仆的代王刘恒与越王刘如意,均面色沉重,下了马车之后,直接奔向刘盈的宣室殿。一番兄弟相见的寒暄自是免不了的。 在张嫣的冷然视线下,终于以三兄弟泪眼蒙蒙、互诉忠肠的结束了。 以宽大的衣袖带巾帕,擦试泪痕之后,就分别依次坐下了。 赵王刘如意,于当年至今数载未得细看,已然二十一岁,想是当年呼声太高,这几年又过的比较低调与谨慎,整个人散出的一种仿佛低人一等的气质。若不是戚夫人时不时的在封地闹出些事传至长安城,吕后估计也不会偶尔还会谈论起他们。 而代王刘恒与赵王刘如意相比,仿佛天生的被忽略体质,哪怕刘如意已经低调的恨不得躲到角落里去,言语也不多,但是与代王刘恒在一起,又显得起眼许多。只是刘恒浑身上下散发的并不是低调,而一种弱势易予人掌控之感。 刘氏子孙长相的相似度并不高,毕竟儿子随母,刘邦本身长得也不高大,且他喜爱的姬妾又都是比吕后要有风情的,哪怕是刘恒之母薄姬,当初不管怎么样也是豹王之姬妾,后被刘邦相中近身随侍的。 所以从相貌上来说,刘如意与刘恒的长相都偏柔与文质一些。不似齐王刘肥与其成年几子,个个身形上要大上一圈。 也不似刘盈,其实单从外形上来说,刘盈要更显疏朗与俊伟。只不过,如今正在病榻之上,三人瞧着身形上倒有一些像了。 “如今朕体弱,强撑至此,实恐误了朝政事务,有损祖上基业。如今见你等两人前来,倒叫朕安心许多。”刘盈在张嫣的搀扶下缓缓靠回桌案一侧软榻上,边说边喘,脸色灰败,眼窝都凹陷,实让人初次一见愕然不已。 “陛下千秋正盛,莫要如此,臣弟并无治国之才,哪能代兄以劳。”赵王刘如意惶恐不安,立马恭身回道。甚至直接将上半身叩伏近地面。 而一旁已经年至十八岁成年的代王刘恒,也同时叩首:“臣弟年幼,此番前来只是探望陛下以助势而已,陛下莫要惊吓臣弟。” “赵王、代王起身。阿弟们如此,叫我这个为人兄长的,更觉愧对先父与众位朝中老臣。”刘盈刚靠回软榻,见刘如意如此,自然又要勉强起身,以尽力搀扶起他与刘恒。 三人又是一阵唏吁,张嫣作为看护刘盈的随身皇后,看得他们又一次你来我往,很有画面感。她突然间想起了前一世电视里常见到的影像,眼前暮然有点重叠,就仿佛正在看戏一样,这让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能够置身事外,更加客观的体察当前情势。 81第81章 以己推人 () 谣言蔓延之后,不止刘盈与吕后发生冲突,在没宣布最后诣意前,朝堂上众臣间的激辩更是激烈。 素来不怎么坚持的审食其,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直接于朝堂上直阵其意,不但请诣诛杀刘长,且还要诛杀及降罪与刘长有往来的一干宫人、宦者,甚至朝中某些臣子。 此提奏一出,犹如已经烧的热烫的油锅滴进水,沸腾煎熬之余还炸了锅。 “审食其,你可知你是在让陛下违逆人伦,诛杀自己的血脉至亲?”一位朝臣出列,矛头直指审食其,斥责加嘲讽,道。 “违逆人伦?”审食其双鬓已经白,却挺着笔直的腰脊,大声回驳道:“若真是看重那份血脉情份,就不该做出意那等谋逆欲至陛下于死地的行径!” “陛下素来以仁治国!”另一名老臣出列,加入纷争,却不如他们两人剑拔弩张,老态的声音缓缓道:“当以宽宏为先!且,其不仅是先帝的血脉,还较年幼。” “以仁治国,就能姑息养奸?任由他人杀害!?”审食其毫不留情的讥讽道:“那如若我用剑刺你,你却因为仁义,反而不但给于我笑脸,还要给我赏金?”说着,他起身至一旁侍卫处,欲抽出侍卫佩戴在腰间的剑。 “你……这怎可相提并论?”老臣动气了,他抖着泛白的胡须,道。 “怎不可?”审食其立即道:“或者,刺你之举,当选派一稚子!如此,就能相提并论了?” “审食其!你休要混淆蛮缠!”之前的臣子见老臣子快要输了,不由又出声以示援助。 “混淆蛮缠?”审食其转首对向他道:“陛下仁义,天下皆之!正如之前所乱,人心所归,谋逆者必然身死!” “陛下!”见审食其如此强硬,与他辩驳的臣子,也不再与他直接争执,而是选择当朝向刘盈跪下,道:“臣以为,刘长虽犯谋逆之罪,却因其年幼而受贼人蒙蔽,望陛下免其死罪。” “陛下,臣始终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党羽。”审食其见与他争执激烈的人如此跪求,也不甘示弱似的,膝行上前,伏□体用力叩首,请求道。 殿中高坐的刘盈,脸色不似从前,以往即便常上争执再过激烈,他虽然有时也会心生厌烦,但却从不觉得憎恶。 而此时的刘盈正竭尽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于审食其,刘盈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以说服自己对他的一切行止视作对当朝有正面积极的影响与贡献。 “辟阳候起来说话。”平稳低沉的声调,任谁都听出帝王的不喜。刘盈即便想故作淡然,情感上过深的感触也是无法马上掩饰的:“刘长之事,朕自有定夺。” “臣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党羽!”审食其对刘盈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挺直的脊梁随后猛的往下叩首,大殿上并不十分安静,但是他额头点地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至每个人的耳朵里。 刘盈胸中已经开始气血翻涌,当然比他翻涌的厉害的朝臣们更多。不等他开口,之前与他争执的朝臣们纷纷开始斥责于他。 引经据典之下的言语攻击,刘盈强忍的情绪希望审食其‘见好就收’,不要再在朝堂上如此相逼,否则他真的会很难对他有好的处置,届时定然又要惹怒太后。刘盈烦恼的暗自思咐。 “臣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党羽!”审食其在众人齐齐‘喷’他的片刻停顿中,再次昂起胸膛,随后直直大力叩首。 “辟阳候!”刘盈沉沉的声音响起,他的音量虽然没有激昂的朝臣们大,可是细听之下,也知比之前的话语提高了音量。 “臣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党羽!”审食其依然如顾。 终于刘盈起身,愤怒的甩袖离开。 朝堂上响起宦者带着些急切之意、大声的宣读:退朝! ――― “你何苦如此呢!?”吕后紧紧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虽然躬身于前的审食其,道:“陛下本就有赦免其罪之心,且之于你…….本不有喜,如今这般于殿上忤逆于他及众臣,其定然极是恨你于心。” “陛下仁义,乃社稷大汉之福。但凡世间万物皆有其利弊。”审食其垂首,却态度却十分明朗道:“阳之反面则为阴,陛下的仁义若被小人利用,则易被人以之为弱。” “何止你有如此之想。陛下已经长成,且有贤臣辅佐,何必忧虑如此,不惜僵化你与陛下的关系?”吕后看着审食其,有些感慨又有些无奈道:“且陛下前日与我所言,你悉已知晓。如此一来,我尚且能深思你之深深用意,可陛下定然不会!你就不怕待哪日我离世后,你今日之行止会为你带来杀生之祸!?” “太后若逝于世间,我又何必独活!?”审食其听到吕后说到死亡,他终于放缓一直僵硬的身躯,缓和了面部表情,抬起头来,看着吕后说出这么一句于身份地位上极其‘愈越’的话。 “审食其!”吕后似怒似恼,似羞愧与触动,她只得提高音量,严肃面容沉声道:“大胆!” “臣甘愿伏罪。”审食其面对吕后不满,只管再次伏□体,大声以同样正经的朝堂之言回道:“臣此一生追随先帝,愿一生依先帝嘱托,为太后与陛下尽绵薄之力,死不足惜!” 这么多年,从当初战火纷飞,身为舍人而照顾吕后母子的审食其,似奴似友,甚至还有更深的情愫在内,吕后的心情十分复杂。 短暂的沉默弥漫着淡淡的愁绪,十分清楚地位区别的审食其率先打破静谧,但却也只能道:“臣告退!” 只留下吕后眼眶中渐湿,目送了已显苍老的、追随自己多年的人离开宫殿。 ―――――― 刘盈一回椒房殿就彻底不加掩饰,头一回,张嫣看到他不顾形象,臭着一张脸,直接伸脚踢向桌案。 只听一声臣响,桌案被掀翻,随之桌案上的茶具全部散落在地,一地凌乱。 “陛下如此这般,腿足可疼?”张嫣立于红黑色古朴素花雕刻屏风旁,一边欣赏着屋中木质花架上的金边牡丹,一边调侃道:“或是足痒需要以此来挠?那我还真要再寻些结实的桌案摆放此地!” 刘盈恨恨转身,脸色因怒气未全消而依旧难看,他难得的大着嗓门道:“审食其那老匹夫,仗着当年于危乱中有恩于阿母,如今却发放纵,尽当着朝臣面顶撞于我!实难忍矣!” “嘁!”张嫣收回赏花的视线,微敛双手宽袖,一头柔顺滑润的长发除了少数挽起其余尽数披散于肩背,于一身红衣的印衬下,肤质白皙长发墨黑,美人美态,却是略露嗤笑,道:“于朝堂上当殿顶撞的何止于他!?我怎地从未见过陛下怒极至此!?” “阿嫣!”刘盈不满了,他蹙眉转向张嫣道:“你此番言语,可是在斥我之不对?” “陛下胸怀若谷,之于臣子们的反对之言,可视为挑衅也可视为谏言,除却那些需辨明所争执为何事,还需看‘君王’。如何看待!”张嫣根本无视与忽略刘盈的怒意,她只是随意的瞟了一眼刘盈,似是风情万种、又是淡然如水,道:“更要看所言为何人?以及所言之人与君王之间的关系如何?” “审食其此人,我自小便觉他另有图谋。”刘盈见张嫣只管自顾坐下,一点也没有多年前他有美姬在身旁时,被呵护与讨好的对待,他似是不服气又似是不爽快的,快走几步,就在张嫣旁边怨道。 “另有图谋?”张嫣转头看向刘盈,眼神中有着了然,隧故作不解问道。 “不多谈他。”刘盈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他回避开张嫣的目光,状似烦燥不耐,道:“阿嫣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我很是烦恼!”张嫣蹙眉,一脸愁眉不展。 “何事烦忧?”话题顺利岔开,刘盈感觉好一些,他转过头来关心的察看着张嫣的气色,道:“看你的脸色,似是有些苍白。” “我虽年幼,可贵为皇后,且还是太后之亲,昔日淮阳王刘友见我,总是以极大的礼节相待。”张嫣一脸失落与委屈道:“可如今今非昔比,不知为何淮阳王见我虽依旧守礼,却难掩不满。陛下,这是为何?” 刘盈听后,抿着唇静了一会儿,隧道:“刘友恐怕对阿嫣是迁怒!” “迁怒?”张嫣故作疑惑,同时也殷勤的将桌案上的茶果递至刘盈唇边,问道:“为何?” “阿嫣可还记得初时吕馨与之相闹,你曾言‘和离’?”刘盈边说,边愉悦惬意的就着张嫣递来的茶果张口就咬,道。 “噢!陛下所言,莫非刘友将吕馨要与他和离一事,归责于我身上?”张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 “你可知,言人错易,言己错难!”刘盈在张嫣面前,极少有指导的感觉,此时能够为她解惑答疑,他的感觉还是十分舒适的:“且刘友乃我之阿弟,自小封王,于我等不敢多言,可于他人却是高高在上,吕馨婚配于他也是自己求来的,如今闹的要与他和离,他怎会将错归为自己?” “那阿嫣岂不冤枉?”张嫣撅嘴,嗔道:“不行,那我去寻太后说明!此等黑锅,阿嫣可不愿背” “为何与阿母诉说?”对于不是张嫣求助的第一人选,刘盈略感不满,急急拉住张嫣道:“与我说岂不一样?” “那你待如何?”张嫣被刘盈拉住,又回到原位跪坐,甚至还略略亲近刘盈,向他身边靠近,道。 “明日,我会寻他。”刘盈见张嫣似是对自己有些依赖,娇小的身躯似是在寻求着依靠,不禁十分怜惜的伸手揽上她的肩头,柔声细语,道:“莫要忧心!” 张嫣顺势整个人都往刘盈的怀中投去,满身的馨香沁入刘盈的鼻中,软玉温香让他心情恢复的极好。 “啊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张嫣轻呼一声,随即从刘盈的怀中起身,道:“那辟阳候于你处碰壁,可会去寻太后?” 提到审食其,又联想到审食其将此事告知吕后,虽然之前他与吕后已经达到一致,此刻多少心里有底,可是难保吕后要在他面前啰嗦一番,想到这个,刘盈就又有些烦躁,同时脸色又不复好看。 “他寻了太后又如何?”刘盈对张嫣不设防,他将心底的那才涌出的不满直接表达,道:“朝政之事,我已经定下,难道还能更改?他若如此做,只会招惹我更厌恶于他。” “那……”张嫣小脸瞬间又笼上忧虑的模样,她垂眸,状似颓丧,道:“如此以推,那淮阳王刘阳若是胸中已下定论,认定吕馨提出和离,乃我之过,那岂不是明日你找他也是枉然!?说不定,他还会更加怨恨于我?” “……”刘盈眯眼,一时间有些愣然。 ――― 之后,连续数日的朝堂上,审食其不断的叩请诛杀刘长及其一干人等。帝皆隐忍不发,甚至于早朝散后,单独寻其商议,皆无法改变审食其于第二日同样叩请。 数日后,未央宫中羁押在原寝殿的刘友,一干宦者与宫人被迷昏,刘长失踪。全长安城戒严,遍寻整个宫中与长安城,皆没有讯息。 直到,一日清晨。 散了朝会的审食其因赴他人之宴的途中,被人袭击,头部重创,命悬一线。 吕后震怒,长安城与未央宫顿时气氛更加紧张,人人自危。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收藏,谢谢大家的订阅! 82第82章 云散月出 () 据审食其身旁侍者的指认,重创审食其的人正是刘长。 刘长的逃出本就是个令人尴尬与困惑的话题,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带着人马袭击朝臣。 这不禁扩大了影响面,让人再也无法回避与拖延,更是让人起了一探究竟的心理。 整个长安城内,茶余饭后,各个驿站、东西市贩卖及平头百姓,背于人后关上门,总是要暗自议论一番。 “你也太过放肆!嚣张行径不止将你置于死地,恐还要连累助你之人!”温和却透着凌厉的声音响起,可是说话人的脸隐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烛光只照在他的背上,明明灭灭,有一种不真实感。 “哼!”恨恨的稚音,却带着无比的狠毒,道:“兀那匹夫,不除难以消心中之恨,当年不伸手援及阿母,如今又要落井下石,他若再活于世上,我将一世难安。我只恨不得能亲剐了他。” “你既顽冥不化,我也不便再教你些什么!”隐在暗处的人深深吸气,不愿再多谈,道:“这几日,你就先藏于此处,待紧张之风过后,再送你出城。” “阿兄可是怕我暴露了你!?”嘲讽的声音建立在破罐破摔的基础上,他道:“莫要忧心,若能逃出我定当念及你的好处,若无法出城,我宁死也不受辱!” “好处?你之于我有何好处?”被惹怒后的强迫冷静,道。 “是啊!我之于阿兄有何好处?不成事之人,还败事有余!”回复的已经变成了漫不经心。 “你莫要再多言!”隐暗之人实在不想再与之纠缠,目前这种情况出一次宫不易,若不是怕他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他又何苦如此冒险:“你终究是我阿弟,虽说之前有诸多事宜,你视为利用或是其它都作罢,如今我也不做它想,只求保下你一命,也算为我当初起心不良赎罪吧!”说完,他还微不可察的长长叹息,极是无奈与罢手的不甘交织,混在一起,让人闻之有一股酸意。 “阿兄放宽心!”果然有一丝动容的话随之接上道:“阿长即便身死,也不会牵扯他人一星半点!” ――― “陛下。”吕后端坐于榻上,看着眼前神色严肃的刘盈,一丝妥协之意都不再有的她,这些天因为心情沉痛而显露苍老与疲惫的她,低沉的嗓声回响在殿间,道:“我于伯仁无伤,可伯仁却要害我,你道当如何做?” 刘盈低垂着头,他很是矛盾,他的性情仁善,人道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百分之八十的性格潜藏在冰山冰面下,而外露的百分之二十的行为,会随着环境而变化。 以往外露的那些懦弱,从根底上来说,确是因为他本性仁善,之后演变成懦弱,完全是因为长期压抑而歪长成无可奈何下的放纵。 可这一切并不会改变他还有另一层,那就是除却仁善之外,他还有一股狠劲,一股对谁、包括对自己都狠的下心肠的狠劲。这也是最后再无法反抗吕后之后,他宁愿选择自生自灭,沉迷酒色伤身的后果,直接是死亡! 张嫣看着刘盈不语,她知道他表面虽然看似平静,可是放置在膝盖上紧握着双拳的手,还是泄露出了他此刻的内心挣扎。 虽然她来了这一世,蝴蝶效应的改了一些历史的轨迹,可是刘盈的本性却依旧不曾变过,他不希望兄弟间的情份演变到后来的互相残杀,哪怕刘长曾经试图要害他,而在刘长的身后,他明明知道是谁指使的,他也不曾真正动手处置过谁。 如果吕后这一次当真要下决断,从而激出刘盈的狠劲,张嫣十分担心,以刘盈性格的自伤性与潜藏的仁善与狠劲的矛盾,最后受伤的还是刘盈自身。 “我若是下令,遇刘长休问缘由,就地伏诛,陛下当如何?”吕后看了刘盈良久,冷硬的说道。 “如今外界也不再言你为帝却不容于血脉,若刘长就地格杀,我谅也不会再有朝臣于堂上乱言!”吕后冷冷瞟着刘盈,丝毫不容辩驳的模样,继续道:“若是乱言,陛下也莫要忧虑过重,交于我之手即可!” 吕后的话一出,她的双眼射出逼人的光芒,仔细看甚至能看出眼白处有丝丝泛红,显然是急怒出来的! 刘盈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觉得没有立场再多言! 对于审食其,自上次于张嫣处发泄不满后,张嫣的那些闲话状似没有多提及审食其,可是他却知道,张嫣是希望他能摈弃先前对审食其的偏颇之见,重新审视审食其一生,刘盈虽然依旧不能接受他人觊觎自己的阿母,可是却也能了然这种情感的产生之源。那是一种相依相存、却恨不能在一起的守护。 这种情感其实也只是成全了审食其自己,于他的家人,其实就是一种伤害,而于他之言,则是一种隐隐的负担与讨厌。 其实这种讨厌,无非来自于已经存于世的那些流言,这种流言曾经度影响过他的童年、他的阿父待他们母子的态度,还有一种自己的阿母被外人掂记的不满。 审食其也正是因为出于对吕后的了解,才会于朝堂上出头将吕后的心中所想坚持表达,除此之外,还可以借自毁其狠恶,来成全刘盈的贤仁与宽厚,这种结果最终会让外界那些兄弟互相屠戮的谣言摧毁。得益的最终是刘盈。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审食其被刘长伤成这样,刘盈才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说些什么。 只能任由吕后做主了! 而吕后显然也不满于只处置刘长,她的恨意不能抵消于此,她道:“刘长身后一干人等,我定要追查清楚,即便有先帝血脉,也应同大汉律同,礼坏乐崩皆为罚罪徇私引起,陛下当从圣人言。” “阿母!我……”刘盈终于出声,可是才说了没几个字,就被吕后给打断。 “休要多言!陛下不同意也无妨。”吕后这一次是铁了心不给刘盈‘面子’了,她意欲起身,在起身前看定刘盈,一字一顿道:“朝堂上,我就不信还有人真要反了!” 回到椒房殿,张嫣见刘盈跪坐于倚榻的一边,也不多言,只是陪着他,分坐于另一边,不过,她也不想陪着他干坐着,把腰给做酸了,还得找人揉,所以她直接半躺至榻上半闭着眼小憩。 直到天色渐暗,张嫣睁眼觉得不便,随后起身将烛火调亮,刘盈方才有了反应,他的眼神中透着几许悲哀、几许惆怅。 “阿嫣是否如阿母一般,对我感到失望?”刘盈的声音轻微的仿若呢喃。 “否!”张嫣等了半天终于等着了刘盈的一个‘屁’,此时她也不想故作没听清,直接斩钉截铁道。 “阿嫣莫要安慰于我!”刘盈抬头看向张嫣,眼中闪着几缕光芒,可也是稍纵即逝:“我之脾性,我自己也是知晓的。”说完,他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几分自嘲,道:“我也想心狠而不管不顾,刘长之事,我拖延至此,实也胸中了然幕后之人,可每当要了结之时,总也下不了决心!就似初时逼取阿嫣,做时觉得理直气壮,可事后总也忐忑不安,总害怕被阿嫣嫌弃,这种矛盾之心,阿嫣可会看轻于我!?” “有吗?”张嫣挑眉,扬起语气,眉眼处有一丝不合气氛的俏皮,道:“陛下每每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却又扰我清梦,原来皆为如此之心啊!” 闻言,刘盈先是一愣,随即有些赫然。其实每每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皆是因为睡在如此诱惑的少女身旁,看得碰不得,是个正常的男子都会如此啊!况且,他的这种反常举动,自与她同塌行了夫妻之礼之后,这种情况几乎也就没了! 此时被张嫣这样说来,刘盈觉得有些驴唇不对马嘴,自怨自艾的心情也就渐渐开始散了! “其实太后与你都多想了!”张嫣索性往后面的大引枕调整的更舒服,道:“处置他人,何必只局限于生与死呢!?” “阿嫣如何想?”刘盈一直那样做着,此时方觉有些疲惫,见张嫣舒适的半躺着,他直接往张嫣的腿间仰躺,窝在他的腹部,一股暖意从脸颊处传到心田。 “我又能如何想!?”张嫣双手扶上他的太阳穴,缓缓的替他揉捏按摩,道:“无非天下太平,莫要有多余纷争而已,这世间人人都要那一个仁字,如若都表里如一,岂不随了我等之人的愿望!?” 刘盈被张嫣按摩的放松了不少,他的鼻息渐渐变沉变粗,不一会儿就睡沉了过去。 张嫣手中动作不停,转眼看向窗外月光。 今晚的月亮十分皎洁,那似迷雾般遮住月亮的云朵散在了一旁,被月光照的有另一层美妙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请订阅,请收藏! 83荣耀平安 (.) 之后几天,吕后雷厉风行的处置了许多人。//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这一次与上次实施计谋时不同,被羁押在暴室的人不再只是单纯的关押,用刑与斩杀一开了先例,之后就是血腥。 因吕后先一批处置的是原刘长殿中的一干宦者与宫人,论错的确是应该追究,未央宫上上下下除了噤声之外,也没什么怨言,可是直到这些人没被审几天就被处斩于宫外,宫内这才开始正正的人心惶惶。 当危险上升到性命堪忧时,多年安宁的未央宫开始真正从内喧嚣不宁起来。 一批又一批的人被提审关押,刘盈不是没有派人阻止过,可是吕后这一次的强硬出场,绝不是刘盈可以轻易阻止的。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做任何事都需看这三种条件。 张嫣也想出面保住众人性命,可是面对如宝刀再现江湖般的锋厉,三种先机一种都不占,她也无能为力。 宫内风波渐渐蔓延至宫外,朝臣们由最初的噤声到之后的保命呼吁,安静了许多天的朝堂又开始激烈争执。 之后,吕后开始随帝王临朝,她的强势风格终于彻底的认世人意识到,原来安逸休憩的老虎,那牙口还是极其锋利的。 几番压抑之下,众朝臣渐渐开始发现,原来拥有话语权是多么的幸福啊! 不过,即便气氛再怎么紧张,朝堂上的繁杂事务还是要处理,说白了每个人的日子不论好过难过,总是要过的。 这一日,吕氏敛容端坐于帝王一旁,朝臣们如往常那般开始每日政务禀报。 “周老将军使人奏报,眼下为开春时节,冰面即将融化,匈奴于冬时未能掠得粮食,此次集结大军压境恐是要奋力一搏、大动干戈,以备其来年之需。” “哼!匈奴那些蛮人,自先帝白登之围之后,一再辱我大汉!”吕后脸色不善,道:“这些年我大汉忍辱以休养民息,倒不曾想让其视我等为怯懦!传言于周老将军,莫要担忧大汉内粮草不济,想我大汉子民,宁愿饿死、战死,也不容贼人觊觎欺辱至此!” “太后!”朝臣中有人反对,道:“此等意气用事之举,万万不可!” “大胆!”吕后突然震怒,她声言俱厉,道:“大汉朝就是有若你这等贪生怕死之辈,才这些年来只能以女子换来短暂的安宁!朝臣中若再有尔等之人,大汉边境百姓,迟早毁于你等之弱!” “太后息怒!太后恕罪!”朝臣被吕后突然的过份痛骂,实在有些下不来台面,况且刘盈为帝王之后,从来未曾与他们红过脸,此时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极为难看,不服的同时,心中又百倍惶恐,他知道吕后的反常源自于哪里,此时实在不宜触怒吕后,到时若是难保性命,刘盈这个帝王也是帮不了他的。于当他赶紧双膝跪地,伏首请罪。 吕后根本不看他,她的眼神严厉的扫视群臣,来回了几遍,她才出言道:“退下!” “谢太后!”朝臣起身时,整个人又是轻松又是发软,以致于起身后返回自己的榻位时,整个人都有些不稳。 “还有何事?”吕后继续主持朝会,道。 可是连续几天,又加上刚才那一幕,还有谁会贸然出列禀报些什么!个个都在心里重新盘算着一会儿万一被点名,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伤大雅,安稳混过。 “都没了?”吕后当然知道这些老狐狸们心里是何心思,她既然主动的、没有任何所谓的事先安排的从幕后出来掌权,就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敷衍,敲山震虎的如果不彻底,即便审食其活了,也难保之后还有人打他主意。 “若是各位朝臣们都未有事奏报,那我倒是有一件!”吕后此话一出,众朝臣连忙微微躬身以示洗耳恭听,吕后居高临下的自顾说下去道:“太原郡有一大县前阵出一案,其门下专门参议诸事的议曹大人,被当街重袭!” 吕后此话一出,各朝臣们都心中一紧!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吕后不可能莫名的在朝堂上提一郡内之事,况且,此话头一起,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耳熟!于是各个都肃整容颜把耳朵竖了老长,生怕漏去什么! “重袭他之人,乃是该大县县尉之舅父妾生之子。”吕后虽淡然叙事,整个殿中弥漫着一股压抑之气,偶尔只闻几许极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吕后的字字句句:“帝自登位后赐民一爵,但凡有爵位在身,皆可以钱赎罪,县尉乃一县掌军事之主,其舅父身缠万贯家财,妾生之子亦是老来获得,自然宠爱异常,其子所犯之事乃需以命抵罪方可,有此一律允其以钱财消弥之,那舅父又何尝不愿尔!?自是愿意双手奉上金帛财物,且又与那县尉有亲!此事也就尔尔!那议曹大人之亲,从权者上议,有上峰县尉压之,从理法上议,又有律法容之钱财可赎罪,他及其亲属家人,虽气难平,但也只能作罢!” 吕后连贯的将事叙述完毕之后,她停顿下来。只是她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一处方向。 被她如此看得浑身浴满汗水的曹窑,无可夺何之下只得出列,谁叫他是卸史大夫,可是他也冤枉啊!整个朝中位列御史大夫的又不是单有他一人,吕后为何就紧盯着他不放呢!? “臣之于此事,略有耳闻!”曹窑叩首,想了半天也只知道回这么一句。其实,他是真心不知道有这么一桩案子啊! “略有耳闻!?”吕后淡淡扯了扯唇角,语气上扬的怪异,让人听着,心也跟随的紧紧揪着,道:“我怎不知,连我这久居深宫之人,都听闻的如此清清楚楚,这大汉朝的卸史大夫们,对郡县如此重大之事,只是略有耳闻!?” 曹窑想哭了!这明明就是指东打西,实质上就是在比照审食其案嘛! 被拎出来已经够悲催了,总不见的让他当众认错吧!如果认错后没什么也就算了,如果认错后被吕后借题发挥直接降罪什么的,他不但自己亏了,散朝后还要被牵连的其他御史大夫、或者什么朝臣的一顿拉扯! 他此时除了沉默之外,也只能在心底里暗自哀嚎:您老人家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是有意打听来的!而我们这些人这些天光只顾着揣测与提防皇家之变了,哪有功夫去看地方上的奏报啊! 见曹窑只管低伏着快要贴到地面的上半身,吕后当然心知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她也无所谓,只所以将曹窑逼出列,自是有她的另一层打算的。所以也不等曹窑说些什么,吕后直接道:“想用银钱来赎罪,亦不是不可!只是此等罪,怎能轻易容忍!传诏下去,赐纵事者死罪!念其有亲于县尉,且其父所使之钱银也不于退还,赏其全尸便罢了!” 这倒霉催的!花了钱,还是个死! 所有朝臣一边口呼着‘太后圣明!’,一边暗自对那太原郡相关人员,致以无限的‘同情’! 只是,众人之后又不约而同的起了另一层念想,这赐爵于民,且可使银赎罪,均是帝王所允,如此被吕后推翻,那帝王颜面何存、威严又何在!? 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年的政事,难道又要有变化了吗!? 太后与帝王,难道又要发生‘冲突’了吗!? 一时之间,太后与帝王渐显不和的传闻,慢慢的又开始在长安城传开了!甚至传到了其它各个封地! 比如赵王刘如意的封地戚夫人、代王刘恒之母薄姬耳中! ――― “那两贱人处,可有什么异动?”吕后清冷的声音响起。 “赵王处,除闻戚夫人自饮自乐之外,无甚异动。”殿中黑衣人跪着回禀道:“只是代王封地,近来有细作报,位于远效之处,常有打铁制铁之声传出。” “呵呵!想那薄姬忍耐之力素来优于常人,终也有显露之时!”吕后冷笑,道:“赵王处,也莫要放松!” “诺!”应完,黑衣人消失在暗夜之中。 而自黑衣人消失后,自吕后后面的大黑屏风处,张嫣款款走出。 吕后回头看向静立的张嫣,她的双眸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自被吕后请来,并被安置于屏风后处、聆听这番话都不曾对她带来什么影响。 “阿嫣!自与帝王大婚后,你便一直唤我为‘太后’,很久未能听见你唤一声‘阿婆’了!”吕后转回头,不再看阿嫣,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的、悠远的望着刚才黑衣人所跪方向,轻声道。 张嫣缓缓抬步,慢慢坐至吕后的身旁,看到吕后面前的茶盏已经空了,她素手执起茶壶,为她斟了一杯之后,轻柔的唤道:“阿婆!” “阿嫣聪慧,且能屈能伸!”吕后转眸看着张嫣为她倒水的动作,随后轻笑抬眸,看向张嫣道:“也不枉阿婆疼你一场!” “阿婆莫要如此!”张嫣放下茶壶道:“阿婆如此良苦用心,陛下心底深知,只是……他的脾性,让他一时之间,因为痛苦与自我忧虑而无法释怀罢了!” “呵呵!说句不怕天下人耻笑与咒骂的话!”吕后突然冷下眸子,冷笑道:“若阿嫣身为儿郎!我就是讳了天下大逆,也要扶你于帝王之位!” “阿婆说笑了!”张嫣依旧很是安静,她并没有吕后想像的那样,在听了这样的话后,会露出一些激动的表情:“若阿嫣真为男子,即便被立为帝王,恐过不多久,也会被阿婆一纸诏书给废了!” “此话何解?”吕后惊疑张嫣的不同表现,她敛下刚才的情绪,挑眉道。 “阿婆之前已经说,阿嫣能屈能伸,所做一切均为迎合罢了!”张嫣浅浅一笑,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女儿家的娇羞与俏丽显现,道:“若论真性情,像阿婆的,这天下只有陛下了!想当年,阿婆随了先帝南征北战、吃尽天下之苦,却坚韧至今日,助先帝平定大汉初立时,消除藩王的威胁;助陛下安定大汉局势,陛下唯有在阿婆之下,方可将仁善之名发挥至极至,也只有阿婆可助陛下将仁之贤名传至大汉各个土地。阿婆所做的一切,并不是阿婆的真性情,如若局势允许,阿嫣觉得阿婆定然于识人善用、贤仁宽厚的名声上,绝不下于先帝与陛下!” 其实说白了,虽然吕后的手段极端了一点、为人也绝对强势,可是如果没有了吕后的狠辣与残暴对比,刘邦与刘盈这父子俩在史书上,也不会基本上都是正面形像了!坏事都让吕后干了、黑锅也让吕后背了。张嫣就不信,如果吕后是个贤后,刘邦就不会下令斥英布与韩信,而刘盈更加不可能好好的活着任帝王,甚至有自我沉迷至死的机会。因为一旦戚夫人与刘如意上位,刘盈定然是被赐死、或者最好也就是郁郁而终的命! 吕后深深呼出一口气,张嫣的话并不多,说的也不是那么明显,可是吕后却听懂了。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和自己明明没有血缘关系的少女,自己会发自内心的喜爱于她。因为,眼前这个少女,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懂得她的,张嫣与世人不同,张嫣对于吕后的所为行为,都带着另一种眼光看待。 “阿婆的阿嫣啊!”于是吕后怜爱的将张嫣拢至肩胛处,抚着她的背后,感慨道:“阿婆定然要让阿嫣荣耀平安一世!” 张嫣也回抱住吕后,道:“阿嫣跟着阿婆,又有陛下的恩宠爱,自然就荣耀平安一世了!” 汉后嫣然83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 84秋水双眸 (.) 回到椒房殿,张嫣背后的冷汗因为吹了丝丝冷风,有着一阵阵的寒意。【高品质更新.】 这股子寒意一直浸入到内心与四肢百骇,让她浑身开始微微颤抖。 荣耀,什么是荣耀,年纪轻轻就被尊为太后,之后又被尊为太皇太后,这是荣耀!? 平安,什么是平安,孤独抑郁的住在未央宫偏隅,最后被挪住北宫,凄凉一生无人问津、自生自灭,这是平安!? 是的,她的前两世的确是病死的,纵观这一生,落在吕后的眼里,是不是就算是荣耀平安一世了!? 她颤抖着双手,朝桌案上摸去,集中所有精神为自己倒了热茶,连续朝口中猛灌了许多杯热水,才让自己有了些暖意。 全部的温情都退散,张嫣虽然理解吕后的情绪与情感变化,可是张嫣也了解,吕后今日之举与对她所说的话,即便听似荒唐,可却不可避免的,也说出了吕后深藏在心底里的意思,至少吕后对于刘盈是开始存了不满的。这种不满,就是因为审食其的被刺与重创所引起的。可见,审食其对于吕后来说,所占据的心里地位并不低。 这也就不难理解,吕后一直帮着张嫣,隔绝刘盈与其她宫人接触,是吕后急需要一个与吕氏有着极亲血脉的孩子,而且也需要这个孩子来自于吕氏一族。否则即便是刘盈的血脉,但是母族若是其他姓氏世家,那么当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后,吕后又渐渐衰老甚至死亡,那么吕氏一族的权威很难在另一个外戚壮大下保存原先的兴盛。 而之所以需要这样的孩子,也是做一个备份,除了防着刘盈的身陨,另外,很有可能就是,吕后绝对有能力,在刘盈哪一天真正开始彻底与吕后政见不同时,吕后会亮出绝对底牌,亲自废了刘盈的帝位。又或者,当哪天吕后觉得张嫣不能被很好的控制,那么她的地位与生命也将受到威胁!而她与刘盈将来的孩子,虽然会被扶到帝王位上,但也只不过是被当做傀儡一般的控制。 想到这里,张嫣的心里又开始一阵阵的发寒! 如果吕后最后亲手废了刘盈,这种事固然疯狂与极端,可是又是什么能逼出吕后的这种极端行为呢!? 审食其的地位,不容小看啊! 或许,连吕后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审食其在她自己的心中,占据的地位有多大! 女人啊!再怎么犀利,最终也是会败在‘情’字上!当然,女人也是人,是人都抵不过权势的诱惑。如果刘盈总是让吕后压抑自己,那么当反弹的那一刻到来,谁也无法抵抗利益冲突往往会将亲情给削弱到最低限! 不过,眼下看来,吕后应该还不至于做出那等事!至少吕后心底里起了点火苗,被张嫣今日的表现又给浇灭了!况且,刘盈毕竟还是吕后的亲生的、唯一的儿子! 只要刘盈不要太让吕后‘失望’!但凡还有些理智,一切都不至于那么糟糕! ――― “阿嫣这几日怎么对辟阳候那样上心!?”刘盈散朝之后,回到椒房殿,这几日因为吕后也在朝上议事,他开始越来越闲。 “辟阳候劳苦功高,陛下即便再对其不满,也不能抹杀他曾经所做的一切。”张嫣正经看向刘盈,见他一脸别扭的模样,又道:“我已传令大长秋准备,稍后即要出宫探望辟阳候。陛下可要随我一同前去?” “有皇后前行,已是极大恩德!我便不去了!”刘盈转身,往一边榻上行去。 “陛下若是不去,我哪敢勉强啊!”阿嫣笑的甜腻,转头状似随意的对一旁宫人道:“也不知城中现下最流行的吃食有哪些?是不是还能给我这个皇后一些薄面,留个好些的位置及实惠于我呢!?” “娘娘真是说笑了!”宫人虽然不是张嫣亲自挑选的,可自张嫣做皇后以来,也算是相处融洽,她也时刻的揣摩着张嫣的心思,此时当然马上接口道:“哪儿有皇后娘娘亲临,可不得亲自出来迎?别说是留位了,当天不待客都是应当应份的。” “可别以为这长安城,人人都将你家娘娘视作天的!”张嫣点了点宫女的额头,故意道:“有人可是放了话的,至多于我给些优待罢了!” “娘娘说的可是光禄大夫陈大人?”宫人嘻嘻一笑,道:“陈大人倒是仕族里的异类,如今也是位列三公九卿,可不似以往那有名无实的小官吏,如此这般,也不怕人道他长短,一顶‘与民争利’的名头扣下来,也够朝堂上众人吵嚷个几天的!” “你倒是对朝政这事了解的多?”张嫣微微瞪了瞪她。 “娘娘恕罪!”宫人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过了些,不过,她为宫婢如此之久,谨慎行事许久,之所愉这样答话也是跟了张嫣许久揣摩出来的,她料定张嫣不但不会罚她,还会更加器重于她,于是面上道了罪后,又继续顺着张嫣话往下说:“可奴婢却依然觉得,正因为如此,那陈大人定会好好招待娘娘的,还不得为自己弄了靠山不是!?” “你即如此说了,看来,今日还非得去陈大人所营生的地儿去了!”张嫣对于宫人的逢迎很满意,她悄悄的瞟了眼刘盈,发现他整个人虽然装作不在乎,可是坐在榻上的身姿有些过于笔直,于是笑着继续道:“真不错!探看完辟阳候,还能享享口福,也算是值当了这出宫的一倘来回!” “奴婢在此也先谢过娘娘!”宫人十分知情知趣,她直接停下为张嫣梳妆打理的动作,伏在地上叩首,笑嘻嘻的谢恩道:“奴婢跟着娘娘,也能享享口福了!” “起来吧!如此甚好!你自外去吩咐大长秋,让她备好行程。”张嫣免了她的礼,随后道。 “诺!”宫人愉悦的起身,随后往外去了。 寝殿内一阵小小的安静,张嫣的梳妆早已经完备妥当,此时等待的时候,她拿着檀香黑桃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发梢,透过打磨的十分光滑清晰的铜镜镜面,张嫣静静的一边等着、一边观察着绷着脸越来越不爽的刘盈。 “咳咳!”刘盈当然知道张嫣的动作,他忍了又忍,心里虽然有些气,气张嫣故意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他一起去探看审食其嘛!直说就行了,看嘛这样拿陈买刺激他!?可是,看张嫣的那副模样,显然是不打算主动与他说清了!于是,他只能轻声咳嗽作势清清喉咙,希望张嫣能顺着他出声,与他开口先说话。 “陛下怎么了!?可是有何不舒爽?”看着刘盈那副模样,张嫣无声的笑了,缓了缓笑意,她关切道。 “无甚!”刘盈不自在极了,心里跟猫抓似的不爽利,他见张嫣装模作样,只能尴尬道。 “那就好!”张嫣索性放下木梳与妆台上,回过头,看向刘盈,目光中盈满关切,继续道:“如今天气交换,晨晚温度骤变,值此多事之秋,陛下可要保重才好!” “嗯!”刘盈牙根也觉得有些痒了,他只是憋着一口气,从喉咙深处,极不情愿的发了一个声音。 正在这时,外间的大长秋声音响起:“娘娘,一切备齐妥当,请娘娘挪驾!” “陛下!阿嫣这就出宫了!”张嫣听完大长秋的禀报,直接起身,向刘盈的方向盈盈一礼,道。 “嗯!”刘盈又是一声憋闷的应答。 张嫣也不理会他十分明显的不满情绪表达,直接转身迈步往殿门行去。 刘盈只能无奈的‘目送’着张嫣的身影即将消失,他的呼吸越来越粗、越来越急。 “等一下!”终于,已经极为不爽、甚至在发怒边缘的刘盈彻底放弃,他率先出声,道。 “陛下还有何事?”张嫣利落的转身,可是表情却是疑惑不解,问道。 “呃……”刘盈看了看自己情急之下举起的右手,有些不自然的支吾了几声,随后慢慢放下右手至身侧,道:“阿嫣早些回来,如今多事之秋,阿嫣勿必于关闭宫门前归来。” “诺!”张嫣脸上露出被帝王关怀后的感恩表情,又是一躬身应道。 这个动作……平时张嫣哪有这样客气,已经对张嫣很是了解的刘盈,看着张嫣这般‘做作’,他的胸口又开始起伏了! “等等!”眼见着张嫣行礼后自顾起身,又转身要往殿门外行去,刘盈忍不住又出声唤道。 “……?”张嫣再次止步回头,可是这次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那眼神即透着疑惑,又隐隐透着期盼,还有等待。 刘盈彻底拿张嫣没辙了,张嫣知道刘盈不喜审食其,虽然这些日对审食其也有些改观,可是这么多年的讨厌,哪是几天就能轻易改变心境的。她知道他这么明晃晃的出宫探视审食其、肯定过不了心底的坎。 可是张嫣还真是体贴,她甚至为他出宫的理由都事先想好!与她一起出宫享受民间的美食!多么顺理成章的的理由啊! 这还由不得刘盈不去,张嫣故意提起陈买,也是明面上的、摆明了就是用陈买来刺激着刘盈!让刘盈陪着她一起去。 想到张嫣这番用心,从根子上来说,就是为了让他与审食其缓和关系,实际上也是缓和他与吕后的关系! 这是一把梯子,刘盈最后决定还是顺着爬了! 他泄了胸口的那一股郁气,脸朝殿外,道:“朕与皇后一道前去!” 殿外的大长秋闻言,当即回道:“谨诺!” 话音刚落,大长秋脚步匆匆的离开。自是去再做准备,帝王出宫,那准备可是不逊于皇后娘娘的。 而且,之前张嫣的吩咐,可是要求一切按礼数,可见是要大张旗鼓的出宫。 张嫣婷婷玉立的站在殿门口,她秋水般的双眸定定的看向刘盈。 刘盈缓缓行至张嫣,向她伸出手。 张嫣看向刘盈的右掌,将自己的手放至他的掌心。 两人四目相接,越来越近。 “阿嫣……”一声轻唤,似感叹似怜惜,刘盈将张嫣搂至怀中。 汉后嫣然84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 85第激情四射 (.) 有些事,在做之前总是觉得困难重重、痛苦万分,可是一旦做了也就做了,不但没有原先预想的那样艰难,而且效果还非常不错。【高品质更新.】 这一天,刘盈与张嫣一起探视审食其,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审食其吃惊之余,拦也拦不住坚持要起身行礼,一旁的审氏族人更是感恩激动的匍匐在地相迎。 看着连喘口气都十分痛苦模样的审食其,刘盈哪怕原本在心里有再多的不自在和别扭,经此感慨也被冲淡了许多。 之后回程,一路上刘盈皆没有多言。张嫣看着神色交替、变幻脸色多次的刘盈,心知他定然是在回忆幼时与审食其一起的情景。于是她也不多打扰,直到听闻刘盈重重吁了口气,她才在一旁适时递出杯暖茶,两人相视不言,但观刘盈已经变得轻松随意的脊背,张嫣知道,刘盈的心结差不多也解了不少。 很多时候强迫只会使人对立的更严重,还不如让人由感而发的自内心愿意改变!吕后袒护审食其,但刘盈讨厌审食其,朝野上下几乎人人皆知,吕后与刘盈心底里更是互相明白对方的喜怒,只是刘盈即便再畏惧敬重吕后,私下里也不会因为对吕后的感情而喜欢审食其的,碍于吕后,刘盈动不了审食其,他不动审食其只不过是在忍耐,而吕后无法改变刘盈的内心,她能做的只能是更加的护着他。如此一来,对谁都不好。 张嫣不会奢求刘盈经此一事就会喜欢上审食其,只不过希望在表面上,不要让吕后觉得刘盈太过抵抗自己,值此当口,正如解铃还需系铃人,审食其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当然,如果刘盈能够愿意对审食其有所改观,那当然是额外的好处。 不管如何,刘盈此次探视审食其,都有利于当前的局势,也有利于刘盈接下来对于刘长等人做出决策的顺利执行。 “辟阳候此次伤势着实凶险!”刘盈饮下暖茶之后,平静的话语昭示着他对审食其正渐渐以平常心看待,道:“幸无甚大碍,我有意赏赐其宗族,不知阿嫣如何看待?” “陛下能有如此打算,实是辟阳候之幸,我意还请陛下与太后商议!”张嫣回以浅笑,道:“审氏一族于先帝起于沛县,其为舍人时,受托于先帝看顾太后于危难,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料想此次大劫,太后也有意安抚其族人。” “嗯!阿嫣所言甚为有理!”刘盈恢复神气之后,开始调笑,道:“只不知,现下天色已晚,稍后可还要尝这民间美食?” “如实禀报陛下,我之念想尚未消除,只是宫门即将关闭,久留于宫外并不妥,且我等今日之阵仗,有扰民之嫌!”张嫣撇了撇嘴,眼神故意向马车帘外瞟去,道。 刘盈与张嫣今日的阵仗是标准的帝后出行仪驾,大张旗鼓于辟阳候府探视,其主要目地就是做给人看的。除了给吕后与审食其等人面子外,也是为了表示帝后关心臣子之心。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带着这么大的仪仗队跑去什么地方吃美食,不但今日的目地被诟病,而且真要是去了,那接待他们俩人的地方,估计不但要清场,还要将‘老板’赶紧喊出来陪着。这惊扰食客与惊扰百姓之名总是不太好的。 最关键的是那‘老板’本就不被刘盈待见,万一席间与张嫣互动的稍微多了一些,只怕会被刘盈更加不待见。 既不利人也不利己的事,张嫣可是不会做的。 刘盈当然知道张嫣的那些心思,本来也料想着张嫣不会真的要去尝什么吃食,可是真的堪破了张嫣的心思,他又不舒服了! 不就是想护着‘陈买’嘛!说什么扰民!!! 即便身为帝王,也知道其实真正的赢家是自己,但此刻的刘盈还是很没有风度的‘别扭’了! 这人一别扭,说出的话总是味道不大对,刘盈的口气不自觉得带出了一丝酸意:“大汉有阿嫣为后,真是幸事!” “呵呵!”虽然觉得刘盈心眼怎么小了点儿,可是想到‘陈买’这事也是自己故意引起的,她还真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于是笑的有些讨好,道:“大汉有陛下,才是真正的幸事!” 刘盈虽然语带酸意,心底的不爽感觉涌出无法控制,可是理智尚存,知道自我调节,他抿着唇角,状似冷漠的看着张嫣的笑脸,不语。 “陛下,我有一疑惑未解!”张嫣也十分配合的帮着刘盈调节,她故意岔开话题问道。问完,她的双眼直视着刘盈,带着不解的迷蒙,仿佛被薄雾遮住般的不解,让人很难拒绝去为她答疑解惑。 刘盈明知道她这是故意装出来,仍旧难以忽略那求知若渴、带着极其期盼的娇俏神情,他在她的视线下,终于还是撑不住,开口道:“有何疑惑?” 达到预期,张嫣笑了,只是这笑容明明是得逞的笑容,可看上去却是那样纯粹,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刘盈搭理后的无尽喜悦。 刘盈突然间觉得自己真是……真是太‘愿意’被张嫣‘骗’了!其实张嫣所做的一切,其后的深意与目地,他都心里十分清楚。可是他就是愿意顺着她所有的一切去做,甚至还会产生一种真实的别样感受。 他身为帝王,虽然尽知自己尚且还有许多帝王之术有待磨练,可是却也没得像现在这样任人‘算计’,他盯着眼前时而娇俏、时而稚气、时而风情,又时而安静到让人以为她十分内敛深沉的张嫣,突然他闭眼并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低沉的笑了开来。 他的笑声萦绕在整个马车厢内,这是一种释然、一种自我调侃以及一种……浅浅的放松……. 既然无法克制住心底那股酸意,那么用行动宣泄出来吧! 张嫣却头一次莫名的维持‘讨好谄媚’的姿势征在那里,她看着突然间异样的刘盈,真正有些不明白,刘盈怎么会有如此动作与表情。 当笑声渐渐停止之时,刘盈再度睁开眼睛,他的眼睛璀璨光华,为他的俊脸更添一份洒脱与俊逸,这番容姿让微微撅着屁股、身体朝前倾、凑近刘盈的张嫣,看的一下子又愣了。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还应不应该说什么‘疑惑’,而刘盈也没打算让她再说什么‘疑惑’。 刘盈双手快速一伸,伸至张嫣的两处腋窝,用力一提,张嫣人小力微之下,已经被刘盈抱在了怀里,同时双唇也被刘盈快速封住。 刘盈‘荒淫’的名号,虽然有客观环境的放纵,但是其本性也不枉历史上给他如此称号。 当张嫣彻底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刘盈紧紧压在马车车厢壁上,而她的双腿已经被他撩至腰间盘绕。 亲吻落在脸颊、耳际、脖颈,下至锁骨,这一路下来,她‘庄重’的正红色皇后裳服已经开始渐渐褪下。 衣衫半褪间,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已经被刘盈揉捏,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皮肤上,脑袋还算清醒的她却只能小心挣扎,不敢大声阻止、或者大动作的将刘盈‘揣’到一边。 “这可是马车厢内啊!”张嫣一边急切的推着刘盈埋首在她身上忙碌的头颅,一边凑近他的耳边,故不得什么用词了,她急道。 “阿嫣不觉得,在马车厢内,更有一番滋味吗?”刘盈的声线带着一股**,调情下的暧昧让他的嗓音略为暗哑,当然他也是低声凑近张嫣的耳边,压低着声音回道。 如此如窃窃私语般、又带着浓厚□与暗哑嗓音,再加上灼热的气息喷进耳膜,张嫣一下子浑身都被蒸热熏红了。 她的身体因为刘盈的撩拨,越来越软、越来越酥。 一个成熟灵魂的女子,又是一具青春活力的身体,张嫣的抵抗力越来越薄弱。 她只感觉到自己腹部一股股热流往下涌去,而不知不觉间,刘盈的双手已经攻向她的臀腿部。 她的手也开始投挑报李,刘盈的衣衫半解之下,精壮的胸膛与小腹也露出出来,紧紧贴着她的前胸,肌肤相亲之下,两人贴得更加紧密。 刘盈的右手已经探向她的牡丹花心处,感觉到阵阵湿意,他两指夹住花芯揉捏,直至张嫣双手主动攀紧刘盈的脖子与肩膀,一股低低的哼哼声自她的喉间逸出,悉数通过刘盈的耳膜传至他的心里。 看似文弱的帝王,猛的将双手于张嫣臀部一抬,张嫣整个人都往上一提,在腾空的瞬间,她的底裤被完全脱去。 当一切都顺理成章,两相进入贴合时,来回的抽动渐渐无法满足这种紧张的刺激。 “可要大力否!?”刘盈气息虽然急切却并不缭乱,明明是自己觉得还不够,却故意放慢速度,凑近张嫣耳边,情话绵绵后,私语窃窃的问道。 张嫣于情海翻波中瞪他的一眼,当真是媚眼如丝,已经情动的她咬着已经略微红肿的双唇,弓起上半身,就是不回答,但并不妨碍刘盈自问自答:“阿嫣说要?” 话音刚落,张嫣就觉得自己后脑勺与后背,撞向车壁,一股闷想在这静谧的空间内响起。 本能的害羞让她惊的慌忙往前,同时更加抱紧刘盈。 刘盈低沉的笑声响起,同时顺势将张嫣抱至榻上软塌,□着她的耳垂,道:“阿嫣,可准备好了!?” 张嫣的身心被如此一刺激,只感觉背后一软一柔,当还没有完全回神之际,她的双腿已经被刘盈用手高高抬起、然后最大限度的分开。当她的腰臀被他有力的双手拖住后,她的甬道感觉到一拨儿又一拨儿的大力穿刺与摩擦。 而时不时的,她胸/前的两处樱桃,还被刘盈忙中偷闲的含住吸吮。 刘盈今天的精力很是充沛,在激情四射之后并没有就此消停,他将浑身已经虚软无力的张嫣背过身去,张嫣‘被迫’跪在软榻上,刘盈自她的身后,一手继续捉弄着她的樱桃,一手自前探向她的牡丹花芯,随着马车的微微颠簸,张嫣有些支撑不住,她的双手无意识的随处抓攀,一手抓住车壁内的装饰布帛,一手撑在一旁的窗框边缘,刘盈好似也感觉到了张嫣能够顶住他的冲力,当即老实不客气的再次进入她的体内、随后自她身后一次又一次挺身。同时,刘盈的嘴也时不时的吻着她的脊梁处,更引得她一阵阵颤栗。 当再一次‘洪水’倾泻后,刘盈才觉得心气平顺,而奄奄一息的人则换成了张嫣。 车驾的时辰就像是算好了一样,当两人都衣衫妥当之后,车驾也正好缓缓的驶进了未央宫。 张嫣能够将正红皇后冕服穿戴齐整,已经很不容易了,腿脚的酸软让她开始不停的做心理准备,毕竟下了车驾之后,还是要步行到撵轿的,以她现在的状况,但愿一会儿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脚腿发软走路不稳。 而刘盈在稍做休息后,神清气爽了不少,她看向张嫣的笑容很是满足、很是亲切,也很是关切:“阿嫣适才曾言有一疑惑,不知这疑惑……?” 张嫣心里恨的不行,可是她也懒得理他了,剩下的力气,也只是维持着自己的那双杏眼瞪的比平常大,而且还尽力的带着‘怒意’瞪向刘盈。 车驾终是停了下来,张姨本能的收起‘怒容’摆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本就带着笑意的刘盈笑得更欢了,他凑近张嫣飞快的吻了一下她的面颊,不等她有所反应,就见刘盈也快速敛正仪容,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仪,于宦者开了车门、掀了车帘,展示于众人面前。 看着他宽阔的肩背,行走的稳扎矫健,张嫣突然间有一种感触,也许这一世,刘盈能在史书上留下另一番功迹与文字。而她兴许也能靠着他,在这一世活出另一番景像吧!? 两人的撵轿一前一后,张嫣软软懒懒的靠在撵轿上,闭着眼睛还在思虑当中,就在这时,阵阵风中送来丝丝旋律,这旋律只要略加适应,就能听出,来自于谁! 斜靠着的张嫣唇角逸出一丝冷笑,她缓缓睁开双眸,第一反应便是看向前面的刘盈。 这一世活出另一番景像,看来才起了这个念头,现实就给出了挑战! 不知是为了支持她的念头继续下去,还是为了让她止了这种想法!? 不过,无论如何,在她没有更好的出路之下,只要她还在这宫里生活,只要刘盈还好好的、正常的活着,她就不会轻易让人夺去安逸的! 汉后嫣然85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 86不能蒙混 (.) 琴音悠扬,这种古琴的声音有别于一般乐器,就这么几根弦,能奏出这种水平,还是有一定功底的。. 所以说做男宠,也是讲究一定的资本的。 刘盈的撵车行在前方,初听此音,明显的,他有一丝怔愣,当听出是谁时,他的双眉缓缓蹙起,随即又了然的恢复了原样。刚才精力释放,他有些略略的慵懒和松散,果然还是阿嫣能让他有如此惬意的轻松之感。 是谁将他放了出来!? 张嫣自后,将刘盈的肢体反应看了个仔细,当然面部表情,她是没看着,不过,此时此刻,至少刘盈根本没让人停下。 所以她接下来,就疑惑于被拘在深宫暴室内的宏籍孺,到底是怎么脱离宫中卫者,然后还有闲情逸致的弄到一把古琴,并且专门候在此时奏出这么一首‘撩拨’人的音曲呢!? 撵车在刘盈的无动与终、以及张嫣的疑惑中,渐渐地按着原有的秩序与轨道,一路前行着。 可是,这一世,历经现代教育的张嫣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就轻易揭过一些事情的。 刘盈可以装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是不管他心底里做如何打算,她可并不想就此揭过。 “且慢些行进!”疑惑一过,张嫣的唇边就勾一抹冷笑,只是十分迅速的就消散了开去,她柔细的嗓音,略显皇后威仪的端庄,开口吩咐道:“如此美曲,于此时此景听闻,着实勾起一股莫名的伤怀,恍似生离之情人呢喃般的柔情。” 张嫣的声量并不大,但足以让行在前方的刘盈、以及在场的每一上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这一条道两旁均是花草树木与相配的莲池楼阁,如此临近春天,虽然还是有些寒凉,可仔细嗅,还是能闻出空气中的些微暖意。 当琴音越来越清晰,人人都意识到离奏演的人越来越近,人群中但凡处在不起眼角落、及有些好奇心的,都纷纷偷眼往声音源方向瞟去。 当然,张嫣不需要如此,她的双眼微微眯起,当视线中出现那一抹飘逸雅致的白色身影时,难以忽略的是他雌雄莫辨的装扮下,盈弱不堪的‘娇弱’。 刘盈总算有了动作,他收住慵懒的身形,刚有动作,一旁的宦者就很识相的凑近了刘盈,低语说了几句,只见那宦者向刘盈恭敬的躬了躬身后,就朝琴音处行了过去。 之后,落在张嫣眼中的仍旧是刘盈靠在撵车上的后脑勺,刘盈仿佛没有听到张嫣的话似的,也仿佛没有刚才吩咐宦者行事一般,依旧保持原先的松散姿势,不再做任何回应。 张嫣也不语,撵车的速度慢了许多,刘盈没有丝毫回应,既不表示反对,也不与张嫣对此有何互动。 她眯了眯眼,朝那传音之处看了去,随后收回目光,索性如刘盈一样,浑身放松,整个人往撵车里缩了半寸,恍若未闻的慵懒昏睡。 当众人行至宣室,刘盈停下撵车,张嫣的撵车上前,与他并排停下。 刘盈侧过头来,应着此时众随侍宫人较多,他看向张嫣,道:“皇后先行回椒房殿,片刻后朕便会到。” “阿嫣候着陛下!”张嫣知晓刘盈是因碍于众人面前换了称呼,可是即使如此,他不用宦者传话,而是吩咐等她并行这后,亲自告之,也是一种彰显帝王爱重皇后的态度,她笑的雍容端庄,在撵车上行了简礼道。 “嗯!”刘盈唇角微翘,略略点了点头应声,回道。 看着刘盈一行缓缓往另一路上行去,张嫣挥了挥手,随即往椒房殿行去。 一回椒房殿,张嫣只凝眉细思了一会儿,就对身边的宫人耳语一番,随后着人备水沐浴,当洗去一身粘腻之后,她遣退所有宫人,再次服下避孕药丸。 浑身干爽之后,殿外轻手轻脚的有人进来禀报,被派出去的宫人回来,一样的秘语汇报一番之后,张嫣的眼中不加掩饰的冒出丁点寒光。 “把她带得殿上,你稍后亲审!”张嫣冷声吩咐道。 “诺!”宫人躬身应下。 ――― 椒房殿的烛火随即大亮,伴随着烛火亮起,阵阵呜咽声响起。 跪在张嫣面前的女子,披头散发一身狼狈,口中还被塞住了棉巾,双手被反搏于身后,怕她纵然起身伤到皇后,宦者在押她进殿前,将她的双脚也绑在了一起。 “底下何人!?”张嫣明知故问,而且也没打算让人扯掉塞在那女子口中的棉巾,闲散的问道。 “呜呜呜……”当然,因为棉巾没有扯去,回答她的也只是急切焦急的呜咽声。 “大胆贱奴!”一旁的宫人十分卖力的配合,狐假虎威的十分专业,斥责道:“皇后娘娘问话,尽然拒而不答,看来是欠打板子。” 除了对宏籍孺本人,张嫣还从来没有这样凶猛的对待他人,她也知道可能是两人上两辈子的宿怨太深,但凡是和宏籍儒扯上关系,她都是不喜的。 此时面对底下那被缚住的女子,见她恨不得膝行上前,且拼命昂头,摇晃着脑袋想将面前披散的长发甩开以显示出面容的样子,她的心硬如石头。 “看来,你平日里确是过于仁慈了!”张嫣的声音不咸不淡,隐隐却似有自怨自悔、自怜自责之意。 “娘娘仁厚。”宫人向张嫣伏□,叩首请示道:“此贱奴于一个时辰前于后巷内鬼鬼祟祟,被卫尉卫士与内廷抓捕,因其自嚷为内廷宫人,遂暂且被押以待娘娘亲审。” “嗯!”张嫣收回目光,任由一旁大力的宫人将底下挣扎女子重新押着伏向地面,道:“我等瞧瞧现下,该如何审呢!?” “该贱奴忤逆皇后娘娘,依奴婢之见,当施以杖责三十为先。”宫人抬眼偷视了张嫣一眼,心领神会的回道。 “只能先依此先行了!”张嫣似是十分无奈,她看向底下女子道:“你本念我或有苦衷,奈何我至此也不愿说上些什么!罢了!交大长秋吧!稍后再领回殿中!” “诺!”宫人又是一伏身行礼,随起身往殿处行去。 与此同时,那底下女子被强力宫人压倒之后,头发更是凌乱不堪,而她的口中棉巾结实的塞住口唇,哪怕她用力以舌吐气相抵,也是无力至极。头不能抬,口不能言,只能被动的听闻张嫣与宫人的一和一唱,话听到此处,她心中基本已经了然张嫣的意思,不由心中大为愤恨,想到自己也算身份不低,娇养到现在的身躯哪能受此杖责,况且,她还要留着康健之体产生子嗣,怎能被杖责呢!想到这,她不由于惊怒中喉咙里发出愤恨之声。 “大胆贱奴!”宫人见她那副抵抗模样,当即又是一声提高音量的斥责,道:“皇后娘娘念我一介女子,我之罪罚远不止杖责三十,如今这般,是怨恨娘娘吗?” “呜…….”底下女子实在是悲愤极了,被一旁钳制的强壮宫人制伏着不能动弹,她的双眼已经因为又气又极而泛着血红,此时尽力的瞪眼看向宫人,倒也有几分凌利气势。 “不服?”张嫣实在太喜欢与她配合默契的宫人了,宫人这样找茬而不急于行罚,其实就是配合着她拖延时间,看来刘盈将她安置在身侧还真是有些道理,她满意的看了宫人一眼,随后也跟着眼神严厉及极度不满的挪向底下女子,道。 当然,她这一声质问,根本也得不到底下女子的回应。于是张嫣也‘只能’自问自答,道:“既如此,那就请大长秋进得殿中,问问依宫规,理应杖责多少为宜!?” “娘娘,此等大不敬,何需再多问大长秋!?”宫人似是着急于张嫣的‘墨迹’,她急步上前,又一次伏首劝道:“依奴婢之见,杖责五十都算轻罚了!” 一听宫人如此建议,底下女子心中大惧,三十都撑不了多久,五十那还了得!? “杖责五十!?”看着底下女子的焦急,她漫不经心的,像是聊天的语气道:“也好!使人至太医令处,遣一医女随后看护!” “何至于请医女!”宫人此时又适时的做了坏人角色,她道:“此等行径,责罚之后两个时辰,不需清理,以让其永记不可对皇后娘娘不敬,也以此塑正宫规,才不会再有人轻易犯事!” 不简单啊! 张嫣这一次不由的转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眼宫人,此宫人长相不差但也不出挑,眉目端正之外,眼角也有几分斜斜上挑,显然是外表看似无害,实则心思剔透。此等人才,从前没有往心里放,这时才发现是个人才啊! “我唤……”何名?张嫣已经将注意力从底下女子移到眼前宫人,她先是脱口想问,随后想起这些宫人于内待引领于她时,就已经纷纷自报家门过,身为皇后怎么能当众不记得身边宫人之名呢!?虽然她从不曾特意记过,可是当下,她还是从记忆库里调出了信息,自然的转口,以平述的口吻道:“阿雅,雅果然是个好字呢!” 如此转口,也算是圆满了她之前的脱口而出。 宫人心中很是激动,在她心底里十分清楚,皇后娘娘那可是难得的才会记住别人之名啊!她恐怕还是这众多服侍之人中,第一个被皇后娘娘留意的宫人啊!也不枉她之前的努力了! “谢皇后娘娘赞!”阿雅本就伏地跪拜,此时更是上半身全都伏在地上,以显自己感激欢愉之心。 底下女子见两人注意力转到了名子上,当下也有些愣住,可是当看到名唤阿雅的宫人最终平复心情之后起身,她的心又开始吊了起来。 她一边更加疑惑自己怎么就轻易落入卫尉之手,一边又害怕这个唤雅的宫人,为了在皇后娘娘面前立功,将她处罚的更加狠了! 刚想出声,口中棉布又让她无法出声,她不禁扭头从杂乱的头发往张嫣处看,见她气定神闲,心中的恨与惧又涌了上来。 故意不让她说话已经摆在眼前! 可是这位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难道……难道……已经知道她的身份! 如此说来,她之前想表露身份以蒙混过头,甚至届时倒打一耙的打算,早已经被识破了! 如果这样,那今晚恐怕不会善了此事…… 想到这儿,她开始停止挣扎,同时她的后背开始渗出阵阵寒意。 汉后嫣然86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 87看似平静(已修) (.) 正当张嫣犹豫不决、踌躇墨迹时,殿外一阵亮光由远而近,同时也能听到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恒,他一身墨色长袍、玉扣腰带,长冠束着头发,一丝不拘的模样,十分郑重。 一进得殿中,他只是略扫一眼底下女子,随后直直往殿中伏地就行跪拜礼,他身后的一干宫人与宦者,也随着个个伏于地上,向张嫣叩首。 “皇后娘娘宽宏!”刘恒伏地之后极其诚恳的高声恳请道:“恕臣弟管教不力,违了宫规,扰了娘娘清净!” “快些请起!”张嫣一脸受惊模样,呆愣跪坐于主塌上,直等着安然受了刘恒一套礼节之后,才似反应过来,急急起身,意欲去抚起刘恒。 当然,身为皇后这种动作也只是虚扶以显示态度而已,一旁的宦者与宫人,早就识眼色的上前,将刘恒服侍起身,并且铺好榻垫。 在刘恒入席时,底下女子早已经激动的浑身颤抖,不过,她总算还保有一丝理智清明,即便心绪波动再大,也能控制住自己老实跪于一旁。 “代王何出此言!”张嫣快速的瞄了一眼底下女子,随后一脸疑惑与小心关切的模样,问向刘恒道:“代王居于宫中小半年光景,人来人往、人前人后,多有赞誉,就连陛下也数次提及代王仁贤,如今这般,可让我之心十分惴惴不安!” 才跪坐于塌上的刘恒,闻言又再次恭敬的起身,往张嫣方向又是行礼赔罪道:“臣弟鲁莽,让娘娘忧心,真是又犯一错!” “代王莫要如此了!”张嫣早在刘恒再一次起身时,就也扶着面前的桌案起了身,不过这一次却没有离了自己的主榻,她蹙眉带着幽怨的眼神,道:“若是让陛下看到,少不得要责备于我,且代王临近夜色赶来,实让我深觉不妥,也十分忧虑,到底何事让代王如此急行于此,只为靠罪?” 刘恒见张嫣于他的动作一样,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拦和规劝,两人就这样以差不多的身体语言僵持着,刘恒心中略一咯噔,随后略略躬下上半身,行了个半礼之后,不着痕迹的顺势缓缓坐回原榻,道:“是臣弟唐突了!” “代王此时于椒房殿,可是起居之事?若是如此,我稍后就于大长秋言,但凡有些一需,尽管与内待提及便可!”张嫣看他不再‘做作’,遂也坐回了原塌,自己‘做作’的似自我安慰般的抚了抚心口,仿佛被刚才的刘恒之举吓到了一般,顿了顿,她露出一丝端庄的浅笑问道。 “有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弟于宫中起居皆可,勿需再多添加备置。”刘恒垂眸以表感谢时,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怎么张嫣会将话题带到起居上!? “那可是因异地而居,有何不妥当之处?”张嫣马上又问,一点儿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刘恒,但是面上却摆出一副急急要帮助到刘恒的样子。 “无!”刘恒只能回答,既然他一进来就将姿态放在了皇后之下,此时自然也只能如此。 “或是几位夫人有何不适?”张嫣又问。 “也无!”刘恒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极有耐心,并且温和的、带着一丝感激的回道。 “那便是……”张嫣的声音开始迟疑,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刘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刘恒感觉到张嫣的视线,也就疑惑的抬头与张嫣对上视线,少女的眼神清澈却又带着一股探究,这种探究又变成不解、接着又转变成淡淡的了然。刘恒虽口上唤着皇后娘娘,可是他与她的年龄差异,也着实无法真的将她当成什么重要人物,况且张嫣本就生长的不差,之前幼时也多有见面,如此一对上眼睛,倒也来不及想到非礼勿视、与避开这种不合礼仪的臣子与皇后间的眼神对视。 “我观代王神色十分清明,料想应是贵体康健……”张嫣的所有眼神变化,最终又归于疑惑,她喃喃自语道:“不应是代王有何不舒乎?” “自然不是!”刘恒暗自挑了挑眉,想到一旁就跪着一名女子,她既然能如此与他‘闲聊’至此,不是‘天真’的可以,就是故意为之。 可若是天真,之前她的一些所做所为,也不似这般。 可若是故意为之,看着眼前才十六未满人女子、及无辜自然的表情与动作,也不像啊! 他开始怀疑,之前想好的招数与措辞,是否会依他之所想有效!? “不是这些就好!”张嫣仿佛忘记了刘恒一进椒房殿的叩首请罪,好似犯错求原谅的是她一样,此时呼了口气,舒心的笑道:“身为皇后,这宫中之事,要忧虑思及的实在众多,想那不妥之处,能少一桩便是一桩。”话音刚止,她见刘恒刚要张口,她似是没有看到,眼神飘乎似是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很有感慨的长叹了口气,道:“代王可知,我以稚龄居于皇后之位,每每遇事总也耗神耗力,偏偏总是有人不愿过舒坦日子,你可知之前关进暴室、行那歪邪魅惑、以至有毒害君上之心的人,如今尽然被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私自放出,又于众人面前行那龌龊勾引之事,如此之欠德之行止,让陛下可要如何处置!?无论何种结果,都让陛下蒙羞,兀那使坏之人,真正是其心可诛!不可原谅!” “娘娘!”刘恒的心瞬间吊起,又看着张嫣的眼神变得突然间愤恨起来,而且她愤恨的眼神直直盯向于他,仿佛将一切胸中怒意与不满都往他身上发,这使得他心虚的,只得双手抬起又是一礼,没什么意义的略略躬声道:“莫要忧虑过甚!” “代王这是在劝慰于我?”张嫣收起视线,又带出了一丝颓丧的表情,反问道。 “非也,非也!”刘恒反应倒也快,当张嫣抛出一丝话头,他觉得有转换与引导话题的可能后,马上收敛之前的心绪,接口道:“有些事,当查明真相之后,皆有可能为虚惊一场,兴许并非如娘娘所想那样,真正就有如此多的阴私。这宫中有太后在,仿若鬼魅之遇阳光,顷刻间消散尔!” 见刘恒反应很是灵敏,甚至隐隐还将吕后抬了出来,张嫣心中暗自冷笑,她的目地就是‘拖延’,她的胡乱瞎扯,只要达到目地就可。 “代王当真如此之想?”张嫣状似听到‘吕后’心就大安了,她的脸上不但恢复笑容,而且笑容还有一丝欢喜意味,道:“我有时也做如此之想,这宫中,有了太后,当真于我极有助益!” “娘娘也聪慧非常,如此小事,娘娘想开了,也就不是事了!”刘恒也笑着回应。但是刘恒的心中开始有丝奇怪的感觉。 刘恒与张嫣正式接触不多,虽然心中认定她再聪慧也不过是个不怎么经事的丫头,可是像现下这般说话颠来倒去、情绪也是时起时伏的样子,还真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感觉到一旁的视线,他余光瞥之,发现她的挣扎之意比之前要激烈,感觉告诉他,不能再如此绕下去,索性挑明了说。 而就在他思考之时,张嫣向那压制底下女子的强壮仆妇投去赞赏的一瞥。她于之前以眼神示意两人略略松开对底下披头散发女子的钳制,那两名强壮仆妇倒是领会的快。 “娘娘,不知这人所犯何事?”即使他存了一上来就要挑明的心意,可是被张嫣乱说一通,他再扯过来,也要有一个合适的开场,于是刘恒道。 “噢!代王所指的可是她?”张嫣继续装傻,像是才意识到一旁还有一个待审的人,道。 “正是!”刘恒此时大大方方的看了过去,装作极为慎重的模样前后细看,突然大惊,随后又似刚开始进得殿中时那般,立马又至殿中,叩首道:“娘娘恕罪!此人极似臣弟今日失踪的姬子,还望娘娘为臣弟做主!” “姬子!?”张嫣也装作大吃一惊,而且她的嘴张的很大,表情比刘恒的‘惊’还要多个‘急’,道:“怎么会是代王的姬子?她可是触犯宫规之人啊!” “我这姬子为人素来蠢笨,想必其中定然是场误会啊!”说完,刘恒就要再次叩首。 “事关重大,代王还要仔细相认才好!”说完,张嫣就命人将底下女子松开,可女子的双手双脚都被缚住,披头散发的她,将整张脸都几乎遮住,一旁的人也十分没‘眼色’的,只立在一旁看着,也没人有动手帮忙捊开头发的意思与行动。 张嫣即然都表示了疑惑,况且那女子浑身污垢明显,刘恒也不好亲自上前,他只得吩咐自己带来的宫人上前打理,随后自己再往前走几步去辨认。 底下女子的脸上虽然有些污黑,可架不住那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眼。 刘恒一脸心疼模样,冲上前去就将那女子口中的棉巾拉出,只听到一直被憋着的女子,匍匐到刘恒脚下,压抑的哭了出声。 刘恒似是心疼狠了,他蹲□体将女子抱在胸前,口中不断安抚着。 “当真是代王的姬子?”张嫣不敢相信的声音传来,道。 “正是!”刘恒从心疼的安慰中,抽出空隙,回道:“她是我从封地带来的姬子阿嗔,素来任性惯了。今日因与窦氏发生口角,私下跑了出来说要散心,没成想,尽然冲撞了皇后娘娘!” “哎呀!怎的如此啊!”张嫣惊呼出声,惊呼的同时她还往四周的宫人来回的看了几圈。 即然刘恒会演戏,她张嫣的演技也不弱! 心中冷哼之后,张嫣的脸上露出比刘恒还要多的心疼,还有关切、内疚,不知所措,随后,她将所有的复杂情绪,化作另一种愤怒的指责道:“真是大了你们的胆子,抓不到犯恶之人,倒将代王的宠姬拿来充数,尔等尽然糊弄于我!” “娘娘息怒啊!”这一次换了张嫣这一边的宫人、与宦者跪倒一大片,人人皆口中喊冤,道:“她乃奴才们自暴室提押,绝不是奴才欺瞒皇后娘娘!” “胡说!代王的宠姬怎会被羁押至暴室!?”张嫣依旧很怒:“分明是尔等要逃脱责罚!将其错引至宫中卫尉之处!” 卫尉乃专门负责宫中禁卫之事,其官职也不算小,在这个职位上混好了,通常将来都是从武从军的,如果至战场上立了战功,多数是晋升将军一类职位的。 料想话说到这一处了,莫说是宫中这些宫人、与宦者不敢将责任往卫尉上推,就连刘恒也不可能就此顺着张嫣的话说,否则刘恒就有给卫尉找麻烦的嫌疑,况且事实就是这位阿嗔做了‘坏事’,真要将卫尉喊来对质,非但刘恒讨不得好,卫尉处更是会狠狠的记他一笔。他刘恒未及大业,名声就先坏掉!而且,吕后并没有致力于残害刘氏子孙,能够争位的人还有先帝的宠儿刘如意呢!刘恒决不会轻易就往自己身上先泼了污水! “娘娘息怒!”刘恒的目地是带走阿嗔,阿嗔被抓后,他一直无法使亲近之人接触到阿嗔、更无法亲自见她,如今听闻张嫣将阿嗔提到了椒房殿,他不知道刘盈那儿对宏籍孺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但不管如何,阿嗔的暴露,让他不能就此不理。 “息怒!?”张嫣道:“代王且看,这群人叫我如何息怒!?” “论起过错,也纯属阿嗔有错在先,如此临近夜深,她实不该四处乱走,被误会而捕也实属巧合!”刘恒回道。 “哼!你们可都瞧瞧!代王宠姬被如此苛待,还可紧的为你们开脱!”张嫣道:“你等心中愧疚可曾更甚!” “代王仁贤,代王仁贤!”一群宫人、宦者,包括刚才卖力压制阿嗔的强壮仆妇,也大力的向刘恒叩首请罪。 可即便这样,张嫣的脸上,愤怒依然不减。 张嫣虽然怒意没从心底里发出,可是真摆出这一副威严模样,还真有皇后娘娘该有威严范儿!被她这一大声呵斥,整个椒心殿哪还有人敢喘大气,喊了几声冤枉与代王仁贤的求饶话之后,见张嫣不语,他们也不敢吭声。 一时间大殿内有些安静!就连刘恒也被这种气氛弄得一时间,也张不了口再说些什么! 直到殿旁悄无声息的溜进一个小个子宫人,随即殿外不远处,又有一拨儿人,当前开道的人举着敞亮的火把,引领着之后的撵车,往椒房殿的方向行来。 一看这仪仗,就知道是帝王刘盈大驾光临了。 如此一来,马上的主角就要换人了。椒房殿内,张嫣也赖得再做戏,她收敛‘装逼’的模样,表情恢复自然,面色平静,无波无澜的她,让刘恒看到后本能的浑身一凛,同时因为刘盈一行人的行驶快速,没一会儿,脚步声渐行渐近,刘恒听闻动静,猛的转过头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帝王的仪仗进得椒房殿,在帝王的一旁,还有一位身着白色衣袍,在夜色中、在晚风中摆动,还有几分出尘飘逸味道的人,在四五名孔武有力的宦者的‘扶持与包围’下,与帝王刘盈一同进了殿内。 刘盈的双眼不再闪着仁义,相反他看似平静的双眸隐含着簇簇火焰。 刘恒下意识的看向那白色衣袍上染着斑斑血迹、被宦者‘扔’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宏籍孺,他浑身都开始僵硬。 汉后嫣然87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87看似平静(已修)更新完毕! 88章 避子事发 (.) 刘盈满眼压抑的怒意往主塌行去之时,本打算扮演木然角色的张嫣,莫名其秒感觉浑身一凛,抬首定睛一看,发现刘盈含怒的双眼却是往她这儿瞟过来了。//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她这回儿可是真的不解了! 刘盈的怒意怎么好似冲着她来了?或者,是他迁怒了自己!?张嫣回复表情低垂眼敛时,暗自揣测。 “代王甚是心怜姬子!”坐回主榻后,刘盈已经恢复平静,只是平静之后,满眼的冷厉,丝毫不带任何情感:“只不知,代王的姬子怎会与宫中暴室之人有了瓜葛。” “陛下明查啊!”刘盈身为帝王开口,所说的话全都是定性了,而一旦定性,就要定罪,刘恒当下急的开口辩驳,虽然心知此时再做任何抵抗也只是用处不大,仿若垂死挣扎。 “明查!?”刘盈冷冷的哧笑一声,转过头去看向宏籍孺道:“我大汉法令,还存有先秦时商鞅遗刑,且另有宫刑、黩刑,若胆敢再有丝毫耍奸,朕便会成全你之于极刑之渴!” 刚才在宣室殿内,宏籍孺已经察觉到刘盈是真的怒了!虽然有他的一部分原因,但是他能肯定,其中更有他之于帝王所转述的一些。 只是,帝王的反应他是揣测对了,可对于他命运的结果,他却是揣测错了! 此时此刻,帝王唯一给了他一线生机,就是让他供出所有因由,但是,一旦借出所有因由,即便帝王放过了他,代王会放过他吗? “哼!”刘盈看出了宏籍孺的心思与担忧,也早就猜出了他会有些疑虑,纵然他是仁君,也渴求着自己能够以‘仁’青史留名,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做几件狠事。 宏籍孺生就赢弱纤瘦,后在伎馆里因为姿色尚可,虽号称以‘乐技’悦人,可终究还是以‘男色’为生,长时间的被男子淫娱戏耍,身体更加亏虚,到了宫中又一直关在暴室遭冷遇,两相相叠,到了今日本要奋力拼死要搏,却奈何时运不济,还遭受了帝王的雷霆震怒。 他浑身伤痛,趴伏在地上,终究还是做了最后的选择。 在他时断时续的招供下,阿嗔已经被吓瘫在地,而刘恒也知道百口莫辨,面色一片惨白。 ――― 椒房殿经过一番清理,只剩下刘盈与张嫣。 张嫣还是没有明白刘盈为何依旧满脸怒意,事情都已经明朗了,他也没有搭理她的迹象。 “陛下可是心情沉重!?”张嫣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是猜测他是打击后的后遗症,何况,今日在外奔波,还未有休憩片刻,就发生这种‘刺激’人神经的事,帝王决归是‘人’,也不至于坚强到不怕打击,于是她凑近刘盈安慰道。 刘盈不语,只是略略眯眼看向张嫣,满脸满眼的不善。 “陛下累着了吧!快些歇下吧!阿嫣替你更换裳衣!”张嫣被他看得更加摸不着头脑,看着外边夜色更深,刘盈还穿着原先外出的裳服,她殷勤的上前,笑意暖融的意欲上前为他更衣。 哪知刘盈根本不领情的一挥手,依旧维持原先的不善眼神盯着她。 张嫣有些呆愣,她不明白刘盈这是怎么了,可是无论她走到哪、做什么事,刘盈都紧紧的盯着她,一点儿也没有空隙停歇。 她只能继续没话找话,索性跪坐于他的身旁,以避免他那吓人的眼神,然后她也转换了策略,拍起了马屁道:“陛下可真是圣明!之前尽然故意透露风向,还使人送琴于他,造成对宏籍孺的眷恋假像,这才诱鱼儿上了钩,当真多计多谋!” 刘盈见张嫣直接坐于他的身旁,感觉到再这样盯着,也挺奇怪与烦累了,他也就收回了目光,可是心中那股进入骨头的怒意,他感觉比刘恒等人做下的事,更让他感觉深刻。 他不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十分清楚,他一旦开口,今夜注定是张嫣与他都无法安然入眠了!而且他不知道,当他将一切摆在台面上后,张嫣以后会如何待他!他又将与她如何相处!? “陛下是怎么了!解决了如此大事,应当开怀才是,为何不如此愁眉不展,可是在忧心如何处置?”张嫣感觉到刘盈的怒意略略转变成纠结,她伸出手试探性的抚上刘盈的后背,似是为他顺着气,道。 “无妨事的!”张嫣又道:“他们放手一搏,无非也是因为辟阳候之事,引得太后与陛下有了矛盾,想借此事让我难堪,也让陛下再做刺激太后的事,尽然他们能想到离间之计,我等也可依样学样。” “多计多谋,依样学样?”刘盈对于张嫣的话,也不知道听进了几句,他一副似是想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 虽然刘盈总算开了口,可是张嫣感觉到刘盈的神情更加异样,她不禁蹙眉,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刘盈转过头来,眼神变得复杂万分,他突然伸出手来,猛的擒住张嫣为他顺背的右手,双眼迸发出一股急迫、甚至一丝惧意,同时呼吸也变得急促。 “阿嫣,你是否还存了要离宫之心?”刘盈实在无法再压抑自己,除了先前的怒意,他转过一个弯之后,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道。 张嫣吓了一跳,她倒是真没想到刘盈怎么会突然间问这个问题,最关键的还是,刘盈一直不正常到现在,难道是在纠结这个吗!? 见张嫣抿嘴不语,刘盈突然间颓丧万分,他缓缓松开张嫣的手。 两人一时间萦绕着沉默,刘盈在反省自己终究还是发作了出来,而张嫣却在不断的思索,同时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与正常。 “陛下!”张嫣正襟危坐于一旁,打破安静,道:“陛下可是听了什么妄言,若是阿嫣没有想错,可是那宏籍孺所言?”张嫣心中暗自冷笑,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标准的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当然也不排除,宏籍孺在说她这个皇后时,就是存了挑拨与报复她对他厉色的曾经。 “不管是何人所言?阿嫣只需告诉我,有或没有!”刘盈双手不自觉的捏紧,低沉的声音问道。 无论前世今生,张嫣知道刘盈的脾性。 她十分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拖泥带水,否则一旦话说不清楚再造成莫名的误解,将来就是说个十箩筐的解释也是枉然! “陛下,阿嫣对陛下素来坦诚!”张嫣不管刘盈现下里的眼睛只顾盯着面前的地板,她直直的盯着刘盈,正色缓声道:“之前曾想过离宫,从未对陛下有所隐瞒,可自从与陛下行床榻之欢后,便就此打消此念!除非,陛下哪天真的又厌倦了阿嫣,届时阿嫣只求陛下给条更好的活路罢了!” “你!”刘盈听完张嫣的话,非但没有熄怒,反而彻底将胸中的负面情绪全部爆发出来,他猛的抬头,双眼充血的看向张嫣,明显是气的发颤的双唇,抖了几抖,提高音量,几近于吼道:“你,至始至终都不曾信我!可对?你自小就防我甚重,被迫嫁于我为后,心中郁郁却也无法,可对?” 张嫣被刘盈如此对待,她直觉刘盈已经超出了平日里的温润与理智,她更加小心谨慎应对,道:“陛下此番对我,是否也对阿嫣不曾有任何信任?或者说,陛下对阿嫣总是带着防备?难道阿嫣曾经如实相告的话语,反而给陛下心中留有了刺!给自己埋了坑!?自此之后,无论阿嫣对陛下如何情深,纵使不经意有任何不留意,都会让陛下草木皆兵,总是以为阿嫣对陛下不曾有心、不曾衷情?” “好!好!”张嫣的一番话,带着几丝真情,可是她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刘盈一脸讽刺的表情,让她觉得头皮发麻、心中开始有丝丝难受! 果然用情了,就会被伤害吗!?也的确是讽刺,之前也有欺瞒他的时候,可那个时候他却深信不疑,现下里说的话真实性大增,却反而被他质疑。 之前服用的避孕药物,不良反应开始渐渐显现,之前几次都因为太太平平,她能够得到充足的休息,而这次,才服食过后,就发生情绪紧张之事,接着又被刘盈如此对待,张嫣不知不觉的,开始眼有泪意。 刘盈见她流泪,心中愤懑更加溢满胸腔,他‘嚯’的一声站起,直奔床榻,开始翻找,似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随后又开始往梳妆用的桌案找去,还是没找到,他四下里快速环顾一圈后,直接冲向了那几盆牡丹花。 终于,在花盆的底座处,他翻找出了一个淡黄色绢布包裹的药丸。 张嫣见他四处翻找时,心就跟着揪了起来,只是她觉的阻拦也没有任何意义,直到刘盈手上执着绢布往张嫣面前重重的甩之后。张嫣终于明白,刘盈‘不正常’的原因是什么了! 如此一来,她反倒冷静了! 而刘盈见张嫣由紧张到之后的面无表情,再到之后的出奇冷静,他的心开始渐渐凄惶了,道:“你为何不愿怀有我的子嗣!为何?” “陛下觉得,阿嫣若是有了子嗣,是男是女?”张嫣平静反问。 “是男是女,皆可!”刘盈回道。 “是男!?”张嫣浅浅一笑,却似有些哀婉,道:“陛□壮康健,可诸多烦杂之事皆要有自己定夺之意,奈何无法施展身手,陛下难道当真不晓得,为何太后本意就不愿意陛下选其她贵女为后?” “太后之意,也是我之本意!”刘盈当然知道吕后的心思,可是他顺了吕后的心意,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张嫣自是喜欢的:“可,我之心意,远不止于此!” “阿嫣当然深知陛下待阿嫣之好!”张嫣道:“可是若有了子嗣,陛下可曾想过,将来诸事会更加不顺!若是极为不顺,陛下可知选择一旦多了,对陛下未必是件好事!” “哼!我真不知,阿嫣多计多谋到可以信口胡乱攀咬了!”刘盈嘲讽之意渐浓道:“若是你适才之言,为太后所闻,会有何后果?” “不论是何后果!阿嫣也不想再有多言!陛下聪慧远甚于阿嫣,不必再多言,反而显得累赘!”张嫣说完,起身往床塌处行去,她的确有些疲倦了! 却不想,刘盈上前两步,将张嫣拉住,两人对视,刘盈几乎是咬着牙,问道:“阿嫣到底今日可愿与我说实情!?” “方才所言,便是实情。”张嫣定定的看着他,道。 “不!”刘盈道:“即便是实情,定然还有其它缘由,阿嫣……”刘盈拽着张嫣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陛下弄疼我了!”张嫣略有挣扎,道:“你松开我!” “阿嫣,莫要如此待我!”张嫣所说,刘盈当然也早就心有所知,吕后不愿外戚是他人之姓,所以当初才选了张嫣。而吕后希望快些有子嗣,是为了防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而这所谓的三长二短,除了是指他有个不测,更是希望有个备选。可是,他就是知道,这绝对不是张嫣吃避子丸的唯一理由。他什么理由就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张嫣要离开他,张嫣不喜他。他伸手一搂,将张嫣拉至怀里抱住,仿佛这样,张嫣就会对他死心塌地,他的感觉也好了许多。 “陛下不全信阿嫣,阿嫣还有一理由,想必说了非但无济于事,反而更会惹得陛下猜疑!”张嫣被刘盈抱在怀中,感觉到他的语气与整个人的精神都软了下来,不禁叹了口气,道。 刘盈还是抱着她,不说话,但是他的呼吸轻了许多,明显是等着张嫣继续下文。 “阿嫣年方十五,百姓之间女子多有十五、甚至十五之前产子。”张嫣也伸出手反搂住刘盈,道:“她们或有平安、或有产后崩血而亡,于其子嗣而言,康健者有之,可体弱者更有之。阿嫣怕死、怕疼、怕伤,更怕产下子嗣有任何闪失!阿嫣究其原因,骨子里是个胆小胆怯到害怕一切不好结果的弱女子。” 张嫣说完,刘盈没有任何言语与动作,但是渐渐地,她能感觉到刘盈抱着她,用力越来越大,越来越紧! “阿嫣只要年满十八,只要陛下还未有嫌弃于我,只要太后安享荣华,陛下得以施展朝政,莫等陛下所言,定然诞下子嗣。”张嫣将头靠拢近刘盈的脖颈,许下了一个真心的诺言。 ――― 次日醒来,刘盈已经上了早朝。 很快,朝堂上的诣意传到了内宫。 代王刘恒因干预后宫之事,被罚俸薪三年,同时责其将贬为庶民的原淮南王刘长,限期捉拿,并一并带至封地,以带帝王兄长之责,教其正义大道。 另,宏籍孺多受代王之恩,帝王念其对姬子都情义深重,且于居未央宫时还常遣人探视宏籍孺,帝王感其深情厚待,特将长安城名伎宏籍孺赐于代王,一同前往封地。 为助代王回封地,并且补偿其罚俸三年,又赐良家子十名,护卫军五千一路护送随行。 汉后嫣然88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 89第89章 眼前景像 () 张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景像,久久不语。 一时间,每个人、每个动作都仿佛定格一般,除了不断灌酒至喉的刘盈,一边迷离的笑着、一边品尝着美酒,好似十分享受一样。 而宏籍孺按压在碎片上的双手,长时间不换动作,那血渐渐的凝固了些。疼痛也渐渐的清晰了。长久撑在地面上的双手开始发酸、然后麻木,最后隐隐开始颤抖。 疲惫的他心思快速的转动着,心想一直这样下去,对他这伏跪在地上、短时间内也指望不上刘盈来助他的伶人,决讨不到半点好处,可是贸然开口,说什么都是不妥。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响动,那先前被吩咐办差的宦者已经在张嫣的允许下进得殿来。 三人根本不敢乱看,只是恭敬的垂首垂眸,将取来的冰水、巾帕、绳索与板子带了过来,而外间的医者也毕恭毕敬的候着,一心等着自己得用之时。 偷瞄了眼一一摆放一旁的物件,宏籍孺不禁本能的感觉到心惊,却转瞬间又觉得自己有很多理由,这小小年纪的翁主总不能无端对他做些什么,况且,若是他真的被打或者被罚,他就豁了出去,扑到刘盈身边求饶。看她能待他如何!? 张嫣冷眼盯着宏籍孺,对于他这点伎俩,她又怎会不知! 居高临下就是好,一点点小动作更是逃不过她的眼。 心中暗自冷笑,她缓缓行至刘盈身边没多远的榻边,盘膝跪坐之后,开口道:“你们伺候陛下,都辛苦了。”温和的声音响起,却听得人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害怕。 一旁伏在地上,同样浑身发软的舞姬,踌躇了一会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请罪道:“翁主恕罪!” “恕罪?”张嫣眼皮轻动,微扯唇角淡笑道:“何罪之有?” 舞姬浑身轻轻一颤,心中更是生出惧意,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更不知道,眼前这位翁主要如何处置她们。要知道,适才如若没有陛下的坚持,吕后早就命人将她们全部打杀了。 只是停顿了几个呼吸,也不知道是谁开头哭泣祈求饶恕,五、六个舞姬纷纷效仿,一时间叩头之声响至殿中每一个角落。 如此吵闹声中,张嫣转头看向一旁的刘盈,本来喝酒喝的十分惬意的他,早已经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仿佛雷声响起也无法将他唤醒。 张嫣缓慢优雅的伸手,拿起桌案边青玉杯,伴随着满殿的喧嚣声,好似有些对这青玉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兀自在手中翻转来回欣赏。 直到整个殿中的求饶声越来越响,而这声声女子带着哭泣悲凉的声音,几乎让宏籍孺也觉得烦燥时,只听殿中十分响亮清脆的玉碎声响起。 众舞姬个个脸色惨白,脸上泪痕犹自停留在脸颊上,双眼惶恐不安到极点,向张嫣望去。 不知何时,张嫣已经站起,在她面前不过两三米的距离,正是她刚才使劲砸了出去的青玉杯。 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甚至还隐隐有着一丝浅浅淡淡的笑意,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寒。 “都起了吧!稍后都一并出宫去。”张嫣轻飘飘的一句吩咐,对于伏地颤粟的舞姬们却是久旱逢甘露前的一声春雷,令人感觉到极致的喜悦。 “谢翁主!谢翁主!”一时间此起彼伏的谢恩声交错响起。 “陛下为国事政务操劳,臣子安排席宴心全一片忠心,宴毕皆尽欢畅,而陛下对楚腰舞甚是叹赏,且太后也曾至楚地,故你等入宫,以慰太后思乡情怀。”张嫣缓声慢言:“此去,每人赏钱五百。” 伏跪于地的舞姬们,能被平安的放出宫去就已经很满足了,谁想还能得赏钱,且赏钱也还算丰厚,当下即是惴惴不安,又有些别样的喜悦之心。所以,当再次回味张嫣于赏钱前的那些话,个个都连忙应道:“谢太后赏赐、放陛下赏赐,谢翁主赏赐!” 张嫣说完之后,也不急,待舞姬们细细品味完她完全之言后,舞姬们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退下吧!”张嫣复又跪坐回塌上,听着舞姬们鱼贯而出。 待舞姬们全部退出之后,宏籍孺莫名的感觉到浑身一抖。 张嫣的视线淡然一瞟,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嘲讽。 换了一世了,也不知道这宏籍孺可会有新鲜的法子!? “还愣着干什么?”张嫣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仁善之人,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人,经过现代生活的她,并不轻看那些同性之恋,若是宏籍孺与她无关,她说不定还会祝福他,可是宏籍孺却妨碍了她前两世的幸福,甚至践踏过她的尊严。她也曾经想过让一切都随风,可是潜藏在心底的那深深的埋怨却始终也无法消散。最关键的是,若不是宏籍孺,刘盈也不会短命的死在仓猝、更不会死的那么名声不好。 一旁的宦者浑身紧绷,他们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观察刘盈身上,可是偏偏最有地位、说话份量最重的人,却偏偏装死猪,完全一副醉的狠了,就此睡沉了去的样子。 他们刚才可是看到帝王为了护宏籍孺与太后激烈争执的样子的,眼下见张嫣的模样,似是要让他们将宏籍孺拿绳索给绑了,不由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没听明白吗”张嫣铁了心要教训宏籍孺,根本不容他人迟缓。 “翁主恕罪!翁主恕罪!陛下还需要人侍候!翁主请听籍孺细说,若是有半点不实,届时再请翁主责罚。”宏籍孺见那两位宦者拿着绳索,慢慢往他的方向挪动,心中暗自嗤笑张嫣也就这种手段,本就挺让人怜惜的半娇柔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与迷茫,听让去甚是让人有一种想仔细聆听冤屈的感觉。 “拿布巾将其口舌堵上。”张嫣冷然的看着伏跪在地甚是可怜宏籍孺,可是心中却也不忘暗自赞叹,好歹是个男子,瞧瞧那躬身的模样比寻常女子还要娇弱。 “翁主!”宏籍孺没想到张嫣如此吩咐,心中一怔愣之后,当即抬起身来,面带凄惶与乞求的看了一眼张嫣之后,就拼足全力,以膝行快速移至刘盈塌下,哭求道:“陛下,陛下,籍孺求陛下怜惜,籍孺死不足惜,只可恨此生无福伴随陛下左右仰望陛下盛世尊容。” 张嫣眉眼一挑,却是探索般的视线投向刘盈。 无论刘盈醒过来与否,对于张嫣来说都无所谓。 没醒过来,正好给她机会‘仗势欺人’,以解心中积郁的恶气,甚至一劳永逸,将他远远的发配出长安城。将宏籍孺直接处死,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的心不仁善,却也不是大恶之辈,这点还是做不到的。 醒过来,正好让她看看此世的刘盈到底是个什么心性。 反正,她还是翁主身份,就算刘盈让她失望了,那她就更有理由拒绝刘盈,仍旧再保持几年自由之身,甚至更能全心全意的放弃先前仅存的一点点改变历史的心愿。 “陛下,陛下……唔唔……”刘盈被宏籍孺唤的动了动身形,嘤咛了一声让宏籍孺感觉到了希望,只可惜,才唤了两声,被张嫣冷冷盯着的宦者,手下一紧,就将宏籍孺的嘴给堵上了。 张嫣看着口舌被堵而急切起身的宏籍孺,他眼含愤怒的即将要迈开又腿与身躯往刘盈扑去,冷不丁厉声道:“冲撞陛下,把他给我绑了!若是伤到了陛下,就拿你们问罪。” 犹豫踌躇、苦恼互看的宦者,见刘盈又恢复了沉睡,再也无法顶住张嫣的冷视,当下心中一横、硬着头皮冲至宏籍孺身旁,利索的将他一个抱腰、一个抱腿,牢牢制住。 宏籍孺口不能言、酒醉的身体本就因为长时间的伏跪而虚弱,两个宦者没花多大的力气就将宏籍孺绑了个结实。 宏籍孺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嫣。 这也太直接了点吧!难道她不怕刘盈醒过来之后,找她秋后算帐!? 还有,太后与鲁元公主到哪去了?就算太后真的气到了,也不至于放任张嫣独自留在这儿呀! 张嫣迎向宏籍孺复杂的视线,突然间绽放出甜甜的一笑。 这个笑容,犹如遇到了什么喜悦之事而嫣然绽放,但是却让宏籍孺感觉到一种不确定的惧意与心底里泛出的寒意,果然这个念头才想起,不按既定规矩行事的张嫣,带着笑容,温和的声音犹如关心备至一般道:“跪久了定然万分不适!浑身骨头就这么僵着怪不舒服的。”说完,她转头对着一旁宦者再次吩咐,那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板子侍候他,给他松泛松泛筋骨。” 还在做无谓挣扎的宏籍孺,此时纵使有万般话语要说、万般计策要使,也是无能为力,唯一期望的就是刘盈快些醒过来。 可是当他绝望的看了一眼粗大的板子,再看一眼依旧沉睡的帝王刘盈,他也只能继续绝望了! 看着宏籍孺的眼神与表情变化,张嫣心中极其嘲讽! 你以为你很聪明、很有计谋吗!? 我让你什么都使不出来就完败! 越是简单的方法有时候越是有用!尤其是她现在居于有利形势,何必再绕弯子呢!何况是与宏籍孺,更是没有必要! 当十几板子结结实实的打下去后,宏籍孺已经满脸满头的汗水。 “停吧!”张嫣淡然的瞄了一眼,再看向已经有些反应的刘盈,道:“再打下去,可是会闹出人命的。且还是在陛下殿中,不太吉利!” 您才想起来呀!?两名宦者心中苦笑暗自道。 “不管如何,那两首曲子也还入得了舅舅的眼,若真是打坏了,可如何是好呢!?”话是如此说,可是张嫣的语气却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那气定神闲的样子,真正是愁坏了忐忑不安的宦者! 宏籍孺那副死样,若是恢复的不好,可是就此半废了!?翁主好歹也是皇家之人,若是帝王追究起来,他们也离死不远了。 “你们两人忠心可嘉,以后就跟着我吧!”张嫣对于两名宦者的心事自然也能看透,见他们也挺听自己的吩咐的,当下就出言承诺。 就算刘盈再不愿意,这两位宦者打了宏籍孺,吕后定然心中舒爽。 到时候,非但她没事,这两名宦者也定然不会有事,她再让他们俩人跟了自己,那就彻底解了两人的后顾之忧了! 当下,两名宦者感恩带德的跪下叩首,求谢恩典。 没办法呀!做都做了,只求有一个好的解脱之所了!既然翁主能替他们想周全了,也是对他们来说,万幸的事了!要知道,在宫里,有的时候,主子只叫做事却不顾死活的事,实在多了去了! “拖他下去吧!”张嫣一边吩咐,一边紧紧盯着刚才动了动似要醒来的刘盈,可是当她出言叫停时,刘盈又不动了!蹙眉沉吟,有些恍然的张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管你是何目地,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你如此设计,那我也就借机发挥! 当所有人都退下之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冰水! 本来是想着要宦者给他抹脸用的,可是现在,休要怪她坏心肠了! 敢算计她,就要承受后果! 不过,做戏做全套。 装作温和的轻唤与担忧的呢喃,张嫣跪坐至刘盈一旁轻推着他。 而刘盈始终不加理会,被张嫣推的狠了时,还咂吧咂吧嘴,换了一个姿势,将头换到另一个方向。 殊不知,当刘盈伏在桌案上换了一个方向时,那强压不住的嘴唇刚刚弯起个弧度,一股冰冰凉、透心凉的冰水,兜头兜脸的从他头顶倾斜而下,并且顺着他的背脊直往下流。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两天更换正文! 请收藏,请订阅! 90第90章 年满十六 (.) 马车上,鲁元公主携同一子一女共乘,张偃时而目视张嫣,时而垂着眼眸兀自担忧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已经引起了鲁元公主侧目。. 而张嫣则保持着没事人一般神情,该看风景看风景,该闭眼休憩就闭眼休憩,老神在在样子,让暗自又在进行对比张偃,想起之前在张嫣面前信誓旦旦作下保证,不安与烦躁心绪上又添加了沮丧情绪。 十几天行程之中,总是有机会只剩下这一姐一弟,张嫣故意不提,看着小小少年张偃抓耳挠腮样子,张嫣最终还是在临近车驾进入长安城前时,告诉张偃道:“两百金赎身,三十金脂粉铺面,二十金日常吃食,共计四百五十金。” “谢谢阿姐!”张偃听闻张嫣这一句话,就明白豆奴事情已经被阿姐妥妥贴贴办好了,不由心中极喜,脸上也现出激动微红,洋溢着笑容开口轻声道。 “五十金酬劳。”张嫣面对张偃样子,心中虽然也跟着高兴,可是面上却收起笑容,淡然在他面前伸出手掌道:“一年之后,阿弟须还给阿姐五百金。” 本来满脸喜色张偃,顿时僵在那儿,怔忡之余垮下脸蛋,像要发急,又显得沮丧道:“阿弟连两百金都凑不齐,可否宽限?” “可!”张嫣在张偃羞窘垂下头时,抿嘴暗自笑了笑之后正色道:“不过,两年之内须要还清。且每年须额外加还百金!” “啊!?那不是要七百金!?”张偃抬头,几乎不可思议看着张嫣道:“阿姐何时如此图利?且阿弟自满十岁,每年月钱也只有百余金而已。阿弟哪怕不再在外使钱,也积不到七百金啊!难道阿姐是想让阿弟走上歧途?”后面那句话,张偃边说边带着试探看向张嫣。 好小子,知道威胁了!? 张嫣不由眉目一挑,看向张偃,张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垂头,只是一会儿复又抬头,眼神变得有些矛盾与复杂,仿佛心中正在纠结计较着什么。 张嫣知道他确是一个心性纯直孩子,只是因为家境富裕且自从娇生惯养,为人没什么理想与追求,特别喜欢逃避责任,尤其是前两世时,吕后倒台、吕氏一族均被诛灭之后,张家虽然未受牵连至死,却也至此彻底没落。而张偃因为心理承受力不强,从鲁王贬至南宫候,没了庇护,加之自身并没多大学识,至此遭受平日逢迎之人对他尊严踩踏,在那个困境中没敖几年,就撒手离世。 这一世,张嫣在为自己寻找出路同时,也不忍心看到他遭逢巨变,甚至再让他重蹈覆辙,年纪轻轻就郁郁而亡。改变需要在各个地方点滴进行,每一个可能都不能放弃,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在各个方面尽力、努力去做些弥补与预防。 于是她也不再为难他,轻笑出声道:“只要阿弟答应阿姐一件事,这些钱财,阿姐不再索取!” “什么事?”张偃瞬间看到希望,脱口问出这三个字后,想了想自己不管如何,将来也是一家之主,是阿姐与阿母口中顶天男儿,怎么能将拖人办事钱财赖掉呢!?于是他急急马上又道:“钱财还是要还,只是宽限时期再长些就行。” 对于他要还钱,张嫣心里还是挺认可他态度,至于还不还,她本身就并不在意,遂也不与他在这一点上多说些什么,只继续道:“阿姐先问一言,时至今日,夫子如何评价于?” 一提到夫子,张偃更加气短。 张嫣道:“此次回至长安,阿弟必会入太学,那儿不比阿母封地与城阳郡可以任阿弟逍遥,纵使被夫子念叨,也不会有人特地说些什么,长安城中太学内,朝中权贵、与王候留在长安城子弟众多,若是阿弟学识无法居于前列,阿弟认为,结局将会如何?” 关于这些,张偃之前就听阿母鲁元公主提过,在他心中,当听闻要入太学,他心中也是隐隐觉得忧虑。 可是当被阿姐直言点出,加之先前交谈言语,张偃自尊与底气彻底被打击至谷底,在这个不算宽大车驾中,张偃突然间觉得有些闷。笑容全散不说,一张脸皱得如苦瓜般,脸色也已经逼近菜色。 张嫣抿唇不再言语,她就这样坐在一旁一直在等,张偃其实也算聪慧,对于这样一个少年,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阿弟知晓了!”张偃有气无力道,小小身板渐渐往后靠去,可是当他背部挨至舒适引枕,他突然间又挺直了脊背,脸上神情也变得迥然不同,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般,他双眼有些光芒,语气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再次道:“阿姐意思,阿弟知晓了!阿弟是宣平候世子、鲁元公主嫡子,当今陛下是阿弟舅舅。” 知道就好!首先要自身意识改变,才会有努力源源动力,至于之后才能渐渐引导。 离原先历史上刘盈离世还有两年,这两年,□阿弟也是张嫣要做许多事中其中一件。 ――― 十几天车马劳顿,鲁元公主与宣平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吕后早早就派人候在城门口为他们接风洗尘,入得未央宫后见礼之后,宣平候张敖就带着张偃,依着男儿不得留宿离开了未央宫,回到原来宣平候府邸安置下来。待后日接风宴,再行回宫。 而鲁元公主与张嫣,则被十分想念吕后留在了宫中。 忙碌了一天朝务刘盈,晚间时分又与商山四老继续朝中委任与一些新政令探讨,直至月挂树梢,才终于得闲。想着时辰已晚,阿姐鲁元与阿嫣应该已经入睡,刘盈也不想打扰途中已然劳顿她们,这么晚了还要来见他这个陛下。 回到殿中沐浴更衣,正欲展开竹简仔细翻阅,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安然将内容看进脑中。半倚着榻,刘盈觉得自己定然是因为曹窋出走至今未能回朝一事而心绪不宁。毕竟,当初他见曹窋之父、当今相国曹参总是对朝中之事不发表半点见解,误以为曹参是对他这个帝王不满或者看轻,遂叫曹窋回府相问,却不想曹窋反被曹参怒骂出府,说他枉为朝臣,连先帝顺应民意,实行黄老之道与民休息都无法参透,还如何成为陛□边信臣。甚至,曹参在第二日当朝就参了其子曹窋,将觉得失脸面曹窋气得告假外出游玩,至此未归。 可是,当刘盈将前后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之后,当即否定了心绪不宁原因,并非是此。那么,是不是因为外戚吕产、与吕禄屡被一些朝臣攻妄!?好似也不是;那么,是不是刘姓兄弟与诸王候之间偶有纷争?不是!再次摇头否定。 那么。。。他到底。。。 正想着。。。 “陛下!”外间宦者轻声禀报。 “何事?”刘盈揉了揉额头,问道。 “太后命人传话,若是陛下还未歇下,就请陛下移驾至寿成殿。”宦者在外间恭敬回道。 “为何?”刘盈蹙眉。这么晚了,阿母唤他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只听闻鲁元公主携同翁主,陪太后赏月。”宦者回道。 赏月!?下意识,刘盈从半启厚实雕花窗户缝中,朝外望去,今日月亮,很平常啊! 不过,他突然间心里一松,仿佛之前烦躁平缓了许多。 招唤宦者与宫人,为他重新换衣整容。 “陛下劳乏了一整日,此时已入夜,何不歇息之后,再行接见。”进得内室之后,宦者见刘盈眉宇间疲乏之色浓重,不禁边将刘盈襜褕﹝直身单衣﹞展开,递给一旁宫人,边小心劝道。 “无妨。”刘盈抬头看了眼宦者,宦者马上噤声。 刘盈自榻上站起,伸开双手、及抬起双脚,让宫人为他简单披衣着履,伸手揉了揉额头,浅浅笑道:“多年未见阿姐一家了,想必她阿嫣长应如她一般婉约可人吧!” “那是自然!”一旁宦者见刘盈很是期待模样,连忙顺着他话头道:“小翁主自幼就深得众人喜爱称颂,这几年间,想是出落越发兰心蕙性了。” 兰心蕙性!?刘盈对这四个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之后,就将视线再次投向宦者,脸色有些微冷道:“心性如兰,指是脾性,而不止于名讳。” 宦者听到这句话后,如临大敌般紧张,慌忙伏跪在地,叩头。却是嘴唇动了几下,均无法说些什么。 刘盈已经几年未进宫人、甚至还于这几年间放出过一批宫人,剩下那些对陛下深情而坚持留下宫人,刘盈没有强行遣散,却也未对她们有所分封,朝臣在赞颂帝王勤勉于朝政、造福百姓同时,也挺好奇并且‘关心’帝王生活,好在吕后借着谨慎挑选皇后之名义,才将权贵蠢蠢欲动、及胡乱猜测心思与行止压了下去。 可是这宫中生活却是单调,没有帝王宠幸,实在是很让人无比担忧。 兰蕙是最早选进未央宫宫人之一,也是坚持留下宫人之一,宦者能为她在刘盈面前借机提及,想必是已经有了些联系。 想到这儿,刘盈脸色又难看几分,衣袍穿着妥当之后,刘盈看向仍旧伏在地上保持叩首姿势宦者道:“起吧!明日传诣意,赐其百金出宫。” “诺!”宦者如临大赦,赶紧再次叩首谢恩,急急应道。 “就如此这般常服即可,勿需再着礼冠。”头发梳理归拢,刘盈对着宫人举起铜镜照了照之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挥了挥手,阻止了宫人为他如平日那般戴冠整袍。抬脚就这样带着些随意与匆忙踏出宣室。 汉后嫣然9090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90第90章年满十六更新完毕! 91第91章 一切随缘 (.) 马车上,鲁元公主携同一子一女共乘,张偃时而目视张嫣,时而垂着眼眸兀自担忧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引起了鲁元公主的侧目。【高品质更新.】 而张嫣则保持着没事人一般的神情,该看风景看风景,该闭眼休憩就闭眼休憩,老神在在的样子,让暗自又在进行对比的张偃,想起之前在张嫣面前信誓旦旦作下的保证,不安与烦躁的心绪上又添加了沮丧的情绪。 十几天的行程之中,总是有机会只剩下这一姐一弟的,张嫣故意不提,看着小小少年张偃抓耳挠腮的样子,张嫣最终还是在临近车驾进入长安城前时,告诉张偃道:“两百金赎身,三十金脂粉铺面,二十金日常吃食,共计四百五十金。” “谢谢阿姐!”张偃听闻张嫣这一句话,就明白豆奴的事情已经被阿姐妥妥贴贴的办好了,不由的心中极喜,脸上也现出激动的微红,洋溢着笑容开口轻声道。 “五十金的酬劳。”张嫣面对张偃的样子,心中虽然也跟着高兴,可是面上却收起笑容,淡然的在他面前伸出手掌道:“一年之后,阿弟须还给阿姐五百金。” 本来满脸喜色的张偃,顿时僵在那儿,怔忡之余垮下脸蛋,像要发急,又显得沮丧道:“阿弟连两百金都凑不齐,可否宽限?” “可!”张嫣在张偃羞窘的垂下头时,抿嘴暗自笑了笑之后正色道:“不过,两年之内须要还清。且每年须额外加还百金!” “啊!?那不是要七百金!?”张偃抬头,几乎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嫣道:“阿姐何时如此图利?且阿弟自满十岁,每年的月钱也只有百余金而已。阿弟哪怕不再在外使钱,也积不到七百金啊!难道阿姐是想让阿弟走上歧途?”后面那句话,张偃边说边带着试探看向张嫣。 好小子,知道威胁了!? 张嫣不由眉目一挑,看向张偃,张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垂头,只是一会儿复又抬头,眼神变得有些矛盾与复杂,仿佛心中正在纠结计较着什么。 张嫣知道他确是一个心性纯直的孩子,只是因为家境富裕且自从娇生惯养,为人没什么理想与追求,特别喜欢逃避责任,尤其是前两世时,吕后倒台、吕氏一族均被诛灭之后,张家虽然未受牵连至死,却也至此彻底没落。而张偃因为心理承受力不强,从鲁王贬至南宫候,没了庇护,加之自身并没多大学识,至此遭受平日逢迎之人对他的尊严踩踏,在那个困境中没敖几年,就撒手离世。 这一世,张嫣在为自己寻找出路的同时,也不忍心看到他遭逢巨变,甚至再让他重蹈覆辙,年纪轻轻就郁郁而亡。改变需要在各个地方点滴进行,每一个可能都不能放弃,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在各个方面尽力的、努力的去做些弥补与预防。 于是她也不再为难他,轻笑出声道:“只要阿弟答应阿姐一件事,这些钱财,阿姐不再索取!” “什么事?”张偃瞬间看到希望,脱口问出这三个字后,想了想自己不管如何,将来也是一家之主,是阿姐与阿母口中的顶天男儿,怎么能将拖人办事的钱财赖掉呢!?于是他急急的马上又道:“钱财还是要还的,只是宽限的时期再长些就行。” 对于他要还钱,张嫣心里还是挺认可他的态度的,至于还不还,她本身就并不在意,遂也不与他在这一点上多说些什么,只继续道:“阿姐先问你一言,时至今日,夫子如何评价于你?” 一提到夫子,张偃更加气短。 张嫣道:“此次回至长安,阿弟必会入太学,那儿不比阿母的封地与城阳郡可以任阿弟逍遥,纵使被夫子念叨,也不会有人特地说些什么,长安城中太学内,朝中权贵、与王候留在长安城的子弟众多,若是阿弟学识无法居于前列,阿弟认为,结局将会如何?” 关于这些,张偃之前就听阿母鲁元公主提过,在他的心中,当听闻要入太学,他的心中也是隐隐觉得忧虑。 可是当被阿姐直言点出,加之先前的交谈言语,张偃的自尊与底气彻底被打击至谷底,在这个不算宽大的车驾中,张偃突然间觉得有些闷。笑容全散不说,一张脸皱得如苦瓜般,脸色也已经逼近菜色。 张嫣抿唇不再言语,她就这样坐在一旁一直在等,张偃其实也算聪慧,对于这样一个少年,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阿弟知晓了!”张偃有气无力的道,小小的身板渐渐往后靠去,可是当他背部挨至舒适的引枕,他突然间又挺直了脊背,脸上神情也变得迥然不同,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般,他的双眼有些光芒,语气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再次道:“阿姐的意思,阿弟知晓了!阿弟是宣平候世子、鲁元公主的嫡子,当今陛下是阿弟的舅舅。” 知道就好!首先要自身的意识改变,才会有努力的源源动力,至于之后才能渐渐引导。 离原先历史上刘盈离世还有两年,这两年,□阿弟也是张嫣要做的许多事中的其中一件。 ――― 十几天的车马劳顿,鲁元公主与宣平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吕后早早就派人候在城门口为他们接风洗尘,入得未央宫后见礼之后,宣平候张敖就带着张偃,依着男儿不得留宿离开了未央宫,回到原来的宣平候府邸安置下来。待后日的接风宴,再行回宫。 而鲁元公主与张嫣,则被十分想念的吕后留在了宫中。 忙碌了一天朝务的刘盈,晚间时分又与商山四老继续朝中委任与一些新政令的探讨,直至月挂树梢,才终于得闲。想着时辰已晚,阿姐鲁元与阿嫣应该已经入睡,刘盈也不想打扰途中已然劳顿的她们,这么晚了还要来见他这个陛下。 回到殿中沐浴更衣,正欲展开竹简仔细翻阅,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安然将内容看进脑中。半倚着榻,刘盈觉得自己定然是因为曹窋出走至今未能回朝一事而心绪不宁。毕竟,当初他见曹窋之父、当今相国曹参总是对朝中之事不发表半点见解,误以为曹参是对他这个帝王不满或者看轻,遂叫曹窋回府相问,却不想曹窋反被曹参怒骂出府,说他枉为朝臣,连先帝顺应民意,实行黄老之道与民休息都无法参透,还如何成为陛□边的信臣。甚至,曹参在第二日当朝就参了其子曹窋,将觉得失脸面的曹窋气得告假外出游玩,至此未归。 可是,当刘盈将前后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之后,当即否定了心绪不宁的原因,并非是此。那么,是不是因为外戚吕产、与吕禄屡被一些朝臣攻妄!?好似也不是;那么,是不是刘姓兄弟与诸王候之间偶有的纷争?不是!再次摇头否定。 那么……他到底…… 正想着…… “陛下!”外间宦者轻声禀报。 “何事?”刘盈揉了揉额头,问道。 “太后命人传话,若是陛下还未歇下,就请陛下移驾至寿成殿。”宦者在外间恭敬回道。 “为何?”刘盈蹙眉。这么晚了,阿母唤他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只听闻鲁元公主携同翁主,陪太后赏月。”宦者回道。 赏月!?下意识的,刘盈从半启的厚实雕花窗户缝中,朝外望去,今日的月亮,很平常啊! 不过,他突然间心里一松,仿佛之前的烦躁平缓了许多。 招唤宦者与宫人,为他重新换衣整容。 “陛下劳乏了一整日,此时已入夜,何不歇息之后,再行接见。”进得内室之后,宦者见刘盈眉宇间疲乏之色浓重,不禁边将刘盈的襜褕﹝直身的单衣﹞展开,递给一旁的宫人,边小心劝道。 “无妨。”刘盈抬头看了眼宦者,宦者马上噤声。 刘盈自榻上站起,伸开双手、及抬起双脚,让宫人为他简单披衣着履,伸手揉了揉额头,浅浅笑道:“多年未见阿姐一家了,想必她的阿嫣长的应如她一般婉约可人吧!” “那是自然!”一旁的宦者见刘盈很是期待的模样,连忙顺着他话头道:“小翁主自幼就深得众人喜爱称颂,这几年间,想是出落的越发兰心蕙性了。” 兰心蕙性!?刘盈对这四个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之后,就将视线再次投向宦者,脸色有些微冷道:“心性如兰,指的是脾性,而不止于名讳。” 宦者听到这句话后,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慌忙伏跪在地,叩头。却是嘴唇动了几下,均无法说些什么。 刘盈已经几年未进宫人、甚至还于这几年间放出过一批宫人,剩下的那些对陛下深情而坚持留下的宫人,刘盈没有强行遣散,却也未对她们有所分封,朝臣在赞颂帝王勤勉于朝政、造福百姓的同时,也挺好奇并且‘关心’帝王生活,好在吕后借着谨慎挑选皇后之名义,才将权贵蠢蠢欲动、及胡乱猜测的心思与行止压了下去。 可是这宫中生活却是单调,没有帝王的宠幸,实在是很让人无比担忧的。 兰蕙是最早选进未央宫的宫人之一,也是坚持留下的宫人之一,宦者能为她在刘盈面前借机提及,想必是已经有了些联系。 想到这儿,刘盈的脸色又难看几分,衣袍穿着妥当之后,刘盈看向仍旧伏在地上保持叩首姿势的宦者道:“起吧!明日传我诣意,赐其百金出宫。” “诺!”宦者如临大赦,赶紧再次叩首谢恩,急急应道。 “就如此这般常服即可,勿需再着礼冠。”头发梳理归拢,刘盈对着宫人举起的铜镜照了照之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挥了挥手,阻止了宫人为他如平日那般戴冠整袍。抬脚就这样带着些随意与匆忙踏出宣室。 汉后嫣然9191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91第91章一切随缘更新完毕! 92第92章 缘来如此 (.) 华烛初上,月光如水,微风吹过之际,贵客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始盈门了。. 用过晚膳之后,酒肆依旧显得平常,那对面及隔间的雅致包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随着阁间角落的沙漏显示着时间的消然流逝,张嫣等的都有点想要离开了,但是见张偃的兴致依旧很高,又想到之前与他同时定下的主意,随即也就打消先行离开的冰头,将视线往这间酒肆内望去。 就这时,酒肆底层突然亮出烛火,入眼的则是几条工摆出的、类似于弯弯曲曲的小溪流。而小溪流中,则纷纷流动着一只只木质杨帆船,船中放着杯杯佳酿,一旁还分别搭配着各种鲜艳的花朵。 随着笙乐渐渐响起,声也渐渐鼎沸。 这是曲酒流觞,据说殷商时期,后宫帝王常以此与众臣工一乐,张嫣一直有所听闻,却没想到,今日能酒肆里亲眼看到。 每当载着酒盏的木船漂至身旁,那必须执起酒盏,或是投双倍酒钱饮下,或是当场作赋、或者吟诵一些著名佳句则可以免费享用。当然,也不拘一定要如此文气,若是大胆,哪怕当场舞一段、唱一曲,也是可以的。 渐渐地,一些自诩为风流雅士或者喜欢新奇之,越围越多。 张嫣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如此娱乐之下,有些的即兴发挥,还真的挺有意思,尤其是她看到有一男子,当场将袖子挽起,拿起一旁的红皮双层白面鼓,直接陶醉般的边拍边唱时,她不禁咧嘴开怀的笑了开来。 难怪这间酒肆客流如去,长安城中酒肆能有这般创意的,真是让张嫣都不得不佩服这间酒肆幕后老板,到底是何许也。 “怎么样?阿姐觉得可还有趣!?”张偃黑亮的双眼,看着笑得很是愉悦的张嫣,脸上带着一抹满足与小精模样道:“若是阿姐不告诉阿母,阿弟还有好些花样可供阿姐闲时消遣。” “阿弟是诱惑阿姐,还是威胁阿姐?”张嫣回头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张偃‘小鬼大’,同时也感叹无论古今,环境果然塑造,何况是生这个时代的贵族男孩儿,不但具有这个时代贵公子的吃喝玩乐的特色,对于男女之事也是早熟的很。要不然,张偃这才将满十三岁,阿母已经开始有目地的为他物色身边姬子,并且也不止于只与其她贵妇嘴上讨论张偃婚事,甚至开始陆续走动相看。 “呵呵!”张偃闻言,不好意思的垂首,用手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阿弟哪敢。。。哪敢啊!” 张嫣见他尴尬的样子,只笑不语。 就这时,外间传来一些脚步声,张偃连忙起身,蹑手蹑脚的快步靠近门口,悄然留意外间动静,因是移门,他小心翼翼的从事先就备好的门逢中往外张望,好似做贼一般,张嫣将注意力全集中张偃身上,见他回过头来时一脸疑惑,不由用口形相问:“何?可认识?” 张偃朝她摆了摆手,然后又做贼心虚般的蹑手蹑脚往她身边返回,低声道:“甚怪啊!阿姐与 此望着酒肆门口多时,却是未见有何往这处雅间上来。可是,为何那阁间内已经有,而且已经开始送酒与吃食了呢?” “阿弟之意,适才那些脚步声,是送食的酒肆当垆与送食之!?”张嫣也开始觉得奇怪了:“那若是之前阁间无,这些是从哪儿、又是何时上得二楼雅间的呢?” 正这时,外面响起掌柜的声音,恭敬且有礼,还带着讨好道:“公子友前来探访,小的先行禀报,是否相见?” 两再次目光相碰,眼中均有疑惑,同时张嫣又一次觉得,这一家酒肆实是行事谨慎。 “可报上名姓?”张偃当下提高音量问道。 “是陈家公子!”掌柜于门外回道。 “陈家公子?”张偃喃喃不过一会儿,就记起此,因为曹窋那日中伤张嫣所对之即是陈买,张偃连带着对他本来印象也不怎么好的,可是那一日未央宫接风宴,张偃特意留意了曹窋与陈买,他见陈买行事低调,不似曹窋咋咋呼呼,也从不与其他贵公子凑一起多嘴多舌品评其她贵女,所以张偃也就心中对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相当于之前负分,之后正分,一负一正,两相抵消而已。 “可是曲逆候陈平之子?”张嫣小声与张偃确定。 “阿弟觉得,应是他!”张偃小声回答张嫣之后,再次提高音量问道:“哪家陈公子?” “大行治礼丞,陈买。”一如当初听上去清澈似泉水,略带着笑意、也不乏含着郑重之意的声音响起。 也不论张偃是如何想的,张嫣心中已经确认了此的身份,同时也想起了上次月光下,相对有一会儿的男子,还有就是,陈买的家中老子为他上门提亲求娶她。 这算是什么情况? 偶遇得知?还是故意为之? 若是偶遇,他又如何得知,张家姐弟此? 若是故意,还真花了不少心思! 无论如何,陈买的胆子倒是不小,皮也挺厚的! 张嫣眉眼中尽带着好笑的神情,而张偃见张嫣没表示反对,也就起身开门让陈买进来。 随着门开,好似一阵清风吹过,门外大步跨进来的男子,一身青色直裙右衽、窄袖长袍,头发梳起,却没有任何配饰与帽冠,整个显得十分清淡素净。 清朗俊秀的面目,始终含着笑意,进门不过一步,就十分有礼的与张家姐弟行礼。然后依照张偃所说,依礼入塌跪坐。 “此间酒肆花样繁多,佳酿以含桂花香为佳,不知翁主与世子,可有尝试?”温和之声相询,虽是意外之客,却没给一种唐突的感觉,反而随着他的述说、以及顺着他往阁间外酒肆内望去的眼神,而隐隐感觉有一种期待感。 “那些新鲜玩耍花样虽有些眼馋,却是不便上前,不过,陈公子所说的佳酿。。。”张嫣含笑大方回道,只是说到佳酿时,门外又有动静。 这次不等跪坐端正的三起身,掌柜就恭敬的相询后,直接开门,使端上了青玉质地似一朵盛开的莲花酒器,而木质托盘中摆放的则是梅花形酒盏。 一股浓香适宜的桂花香顿时飘至阁内,于各的鼻尖处若隐若现却久久不散,直到佳酿端至眼前,那撒着花瓣、清澈见底的的酒水,让感觉十分有美感,也不自禁的给添加了一种饮用的欲望。 三随意聊了一会儿,因为也不算相熟悉,话题自然于开始时,离不开谈论现下所的酒肆,还有长安城最近几年的变化。 对于张嫣对酒肆的赞赏,陈买除了淡笑以对,一直闭口不接。 而对于长安城近几年的变化,以及有哪些趣闻,陈买那清澈低沉的声音娓娓述来,倒也别有一种亲切感。 张偃基本上心中给他定义为清雅淡泊,是个十分难得的男子。 张嫣已经饮了几杯桂花佳酿,脸色微红的手执着酒盏,随着陈买的目光再次看向门外,第二拨端着果品的到了。 这些果品,虽然对于张嫣来说不算新鲜,但是这汉朝来说,还是十分难得的,而且,陈买明显就是事先做了准备,那些果品不但难得,最关键的是切片、切块所塑造出的各种花式形状,以及精雕细刻出的各种动物造型等,色彩不同、林林总总的摆满到了张嫣与张偃面前的桌案。 尤其是张嫣的桌案,琳琅满目的果品,色彩纷呈、配上用精美酒盏呈着的桂花香绕鼻佳酿,直映衬着身穿嫣红荷叶边广袖外裳、墨发长至腰际、花季般灵秀、眼神半透着氤氲,此时已经半依榻边靠枕的少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相得益彰之感,也使张嫣更加显得秀丽、富足与贵气。 抬眸正对上陈买清朗含笑的欣赏目光,张嫣礼貌的回以浅浅一笑,以示感谢! 但是。。。张嫣的心里十分清楚,这是赤果果的讨好! 对于这种。。。男子对女子大胆示好招数之一的讨好方式,她一点儿害羞的感觉也没有,相反只余下浑身上下的别扭与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的心理变化。 被淡淡酒气氲染的张嫣,她自以为有礼规矩的笑容,落了陈买的眼里,则是随意慵懒中添了几许妩媚。他的心中的那根弦仿佛被眼前女子撩拨了一下,那余音心中一直萦绕回荡。 眸色加深,陈买渐渐有些嘲讽自己,眼前少女才只有十三岁而已,难道是自己不曾娶妻、久不至欢场碰触女子,落下了什么不良心态! 不过,他向来如此,心中若是不想,定然不会出手,心中若是想要,就断然不会松手。 生本就匆匆,喜欢就要争取,何必考量如此之多,徒增烦恼而已! 想着,他回以张嫣一笑,仰头再次饮尽杯中酒。 一旁的张偃见陈买看向张嫣的表情,联想起刚才至现的情景,到底身为男子,再笨也清楚陈买此举与此时表情意味着什么。 毕竟是自家阿姐,张偃平日里的识、辨标准当下急速调整,心中开始觉得这陈家公子并没有之前所认为的清雅,今日他的举动明显就是刻意为之,这也未免太会安排了,难道是因为家中阿父并没有爽快答应陈家的求娶,所以就亲自出马,想一举拿下阿姐的芳心!? 张偃顿时脸色有些跨了下来,道:“陈家公子怎么知晓们此?” 问得好!问出了张嫣正要问的问题!只是,张嫣设想了他无数的答复,也暗自想道他可能会说谎,若是说谎,她倒是想听听他又如何圆了自己有备而来!? 可是,陈买的答复却是让张嫣姐弟俩都愣神了半响。 “这家酒肆是外所营。平日不常露面。”陈买笑着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无所谓的笑道回答:“只是,听闻今晚贵客挺多,掌柜寻了来,听他的大概描述,猜着定然是翁主与世子。虽然心绪难平,却想着不便打扰两位清静,倒没想到,直至晚膳时分,翁主与世子都极有兴致未曾离开。遂不由厚着脸皮前来讨好。” 说完,陈平当没看见两的惊讶,带着些调皮的意味,眨着眼睛道:“可要替守秘,知晓此事者可是不多。” 陈平的模样,突然让张嫣想到了现代里那句经典广告词:一般不告诉他! “那。。。”张偃回过神来之后,第一个就想到了借机解惑,当下问道:“对面阁间贵已至,可与阿姐均不曾见他们自楼下前门进入,难道。。。” “正是!此间酒肆于小巷处还有暗门,专门供给那些不想让知晓行踪之贵行走。”陈买见张偃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着回道:“世子不居于长安城,自是不知,若是觉得好奇,待要离开时,可吩咐掌柜引路。” “若是贵皆知,那不还是要泄露行踪?”张偃想了想,还是觉得疑惑,既然不想让知道行踪,可是暗门就算开小巷里,若是有非要知道,只需派守着,那还怎么达到不让知晓的目地呢!? “世子所言甚是!”陈买不置可否道:“只是,那小巷内外该如何清理闲杂等,非所考虑。” “噢!原是如此!”张偃想通之后,恍然点着头,然后不满之意顿消,还带着一丝钦佩的神色望向陈买,并与陈买两碰杯互饮。 而张嫣对于年岁相差近八岁、似友般的畅饮、并且开始闲谈的的两,也觉得随意就好。 本来,来此酒肆就是消遣,等至现要看贵是谁也是无聊所起的念头。 既然陈买能带来欢快,且他是此酒肆的主,一会儿问他便知,何必拘于一时谨慎似间谍般的、时刻关注外间动静呢!? 却不知,张嫣全身心放松的同时,隔间刘盈与曹窋所挤的包间,正被低气压围绕。 亮膛烛光印衬下,就两个男子安静相对而坐,没有一丝交谈的话语,唯有呼吸声,一声声的传入曹窋的竖起的耳朵。 “陛下!”轻声、试探、小心翼翼的轻唤。 沉默以对! 没有搭理! 于是闭嘴,继续发愁! 时不时的,曹窋都要往刘盈那儿瞅瞅。 对于刘盈端坐至那儿的模样,曹窋似是有所感悟、又似是懵懂不解,但是他却十分确定,此刻安静仿若云淡风清的陛下,已经生气了。 至于为什么生气,莫说曹窋想不太真切,连刘盈自己也不是完全搞得清楚。 总之,他就是胸中堵着口莫名的郁气,不能发作,也好似。。。没理由发作。 汉后嫣然9292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更新完毕! 93第93章 () 马车上,鲁元公主携同一子一女共乘,张偃时而目视张嫣,时而垂着眼眸兀自担忧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引起了鲁元公主的侧目。 而张嫣则保持着没事人一般的神情,该看风景看风景,该闭眼休憩就闭眼休憩,老神在在的样子,让暗自又在进行对比的张偃,想起之前在张嫣面前信誓旦旦作下的保证,不安与烦躁的心绪上又添加了沮丧的情绪。 十几天的行程之中,总是有机会只剩下这一姐一弟的,张嫣故意不提,看着小小少年张偃抓耳挠腮的样子,张嫣最终还是在临近车驾进入长安城前时,告诉张偃道:“两百金赎身,三十金脂粉铺面,二十金日常吃食,共计四百五十金。” “谢谢阿姐!”张偃听闻张嫣这一句话,就明白豆奴的事情已经被阿姐妥妥贴贴的办好了,不由的心中极喜,脸上也现出激动的微红,洋溢着笑容开口轻声道。 “五十金的酬劳。”张嫣面对张偃的样子,心中虽然也跟着高兴,可是面上却收起笑容,淡然的在他面前伸出手掌道:“一年之后,阿弟须还给阿姐五百金。” 本来满脸喜色的张偃,顿时僵在那儿,怔忡之余垮下脸蛋,像要发急,又显得沮丧道:“阿弟连两百金都凑不齐,可否宽限?” “可!”张嫣在张偃羞窘的垂下头时,抿嘴暗自笑了笑之后正色道:“不过,两年之内须要还清。且每年须额外加还百金!” “啊!?那不是要七百金!?”张偃抬头,几乎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嫣道:“阿姐何时如此图利?且阿弟自满十岁,每年的月钱也只有百余金而已。阿弟哪怕不再在外使钱,也积不到七百金啊!难道阿姐是想让阿弟走上歧途?”后面那句话,张偃边说边带着试探看向张嫣。 好小子,知道威胁了!? 张嫣不由眉目一挑,看向张偃,张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垂头,只是一会儿复又抬头,眼神变得有些矛盾与复杂,仿佛心中正在纠结计较着什么。 张嫣知道他确是一个心性纯直的孩子,只是因为家境富裕且自从娇生惯养,为人没什么理想与追求,特别喜欢逃避责任,尤其是前两世时,吕后倒台、吕氏一族均被诛灭之后,张家虽然未受牵连至死,却也至此彻底没落。而张偃因为心理承受力不强,从鲁王贬至南宫候,没了庇护,加之自身并没多大学识,至此遭受平日逢迎之人对他的尊严踩踏,在那个困境中没敖几年,就撒手离世。 这一世,张嫣在为自己寻找出路的同时,也不忍心看到他遭逢巨变,甚至再让他重蹈覆辙,年纪轻轻就郁郁而亡。改变需要在各个地方点滴进行,每一个可能都不能放弃,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在各个方面尽力的、努力的去做些弥补与预防。 于是她也不再为难他,轻笑出声道:“只要阿弟答应阿姐一件事,这些钱财,阿姐不再索取!” “什么事?”张偃瞬间看到希望,脱口问出这三个字后,想了想自己不管如何,将来也是一家之主,是阿姐与阿母口中的顶天男儿,怎么能将拖人办事的钱财赖掉呢!?于是他急急的马上又道:“钱财还是要还的,只是宽限的时期再长些就行。” 对于他要还钱,张嫣心里还是挺认可他的态度的,至于还不还,她本身就并不在意,遂也不与他在这一点上多说些什么,只继续道:“阿姐先问你一言,时至今日,夫子如何评价于你?” 一提到夫子,张偃更加气短。 张嫣道:“此次回至长安,阿弟必会入太学,那儿不比阿母的封地与城阳郡可以任阿弟逍遥,纵使被夫子念叨,也不会有人特地说些什么,长安城中太学内,朝中权贵、与王候留在长安城的子弟众多,若是阿弟学识无法居于前列,阿弟认为,结局将会如何?” 关于这些,张偃之前就听阿母鲁元公主提过,在他的心中,当听闻要入太学,他的心中也是隐隐觉得忧虑。 可是当被阿姐直言点出,加之先前的交谈言语,张偃的自尊与底气彻底被打击至谷底,在这个不算宽大的车驾中,张偃突然间觉得有些闷。笑容全散不说,一张脸皱得如苦瓜般,脸色也已经逼近菜色。 张嫣抿唇不再言语,她就这样坐在一旁一直在等,张偃其实也算聪慧,对于这样一个少年,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阿弟知晓了!”张偃有气无力的道,小小的身板渐渐往后靠去,可是当他背部挨至舒适的引枕,他突然间又挺直了脊背,脸上神情也变得迥然不同,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般,他的双眼有些光芒,语气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再次道:“阿姐的意思,阿弟知晓了!阿弟是宣平候世子、鲁元公主的嫡子,当今陛下是阿弟的舅舅。” 知道就好!首先要自身的意识改变,才会有努力的源源动力,至于之后才能渐渐引导。 离原先历史上刘盈离世还有两年,这两年,□阿弟也是张嫣要做的许多事中的其中一件。 ――― 十几天的车马劳顿,鲁元公主与宣平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吕后早早就派人候在城门口为他们接风洗尘,入得未央宫后见礼之后,宣平候张敖就带着张偃,依着男儿不得留宿离开了未央宫,回到原来的宣平候府邸安置下来。待后日的接风宴,再行回宫。 而鲁元公主与张嫣,则被十分想念的吕后留在了宫中。 忙碌了一天朝务的刘盈,晚间时分又与商山四老继续朝中委任与一些新政令的探讨,直至月挂树梢,才终于得闲。想着时辰已晚,阿姐鲁元与阿嫣应该已经入睡,刘盈也不想打扰途中已然劳顿的她们,这么晚了还要来见他这个陛下。 回到殿中沐浴更衣,正欲展开竹简仔细翻阅,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安然将内容看进脑中。半倚着榻,刘盈觉得自己定然是因为曹窋出走至今未能回朝一事而心绪不宁。毕竟,当初他见曹窋之父、当今相国曹参总是对朝中之事不发表半点见解,误以为曹参是对他这个帝王不满或者看轻,遂叫曹窋回府相问,却不想曹窋反被曹参怒骂出府,说他枉为朝臣,连先帝顺应民意,实行黄老之道与民休息都无法参透,还如何成为陛□边的信臣。甚至,曹参在第二日当朝就参了其子曹窋,将觉得失脸面的曹窋气得告假外出游玩,至此未归。 可是,当刘盈将前后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之后,当即否定了心绪不宁的原因,并非是此。那么,是不是因为外戚吕产、与吕禄屡被一些朝臣攻妄!?好似也不是;那么,是不是刘姓兄弟与诸王候之间偶有的纷争?不是!再次摇头否定。 那么。。。他到底。。。 正想着。。。 “陛下!”外间宦者轻声禀报。 “何事?”刘盈揉了揉额头,问道。 “太后命人传话,若是陛下还未歇下,就请陛下移驾至寿成殿。”宦者在外间恭敬回道。 “为何?”刘盈蹙眉。这么晚了,阿母唤他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只听闻鲁元公主携同翁主,陪太后赏月。”宦者回道。 赏月!?下意识的,刘盈从半启的厚实雕花窗户缝中,朝外望去,今日的月亮,很平常啊! 不过,他突然间心里一松,仿佛之前的烦躁平缓了许多。 招唤宦者与宫人,为他重新换衣整容。 “陛下劳乏了一整日,此时已入夜,何不歇息之后,再行接见。”进得内室之后,宦者见刘盈眉宇间疲乏之色浓重,不禁边将刘盈的襜褕﹝直身的单衣﹞展开,递给一旁的宫人,边小心劝道。 “无妨。”刘盈抬头看了眼宦者,宦者马上噤声。 刘盈自榻上站起,伸开双手、及抬起双脚,让宫人为他简单披衣着履,伸手揉了揉额头,浅浅笑道:“多年未见阿姐一家了,想必她的阿嫣长的应如她一般婉约可人吧!” “那是自然!”一旁的宦者见刘盈很是期待的模样,连忙顺着他话头道:“小翁主自幼就深得众人喜爱称颂,这几年间,想是出落的越发兰心蕙性了。” 兰心蕙性!?刘盈对这四个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之后,就将视线再次投向宦者,脸色有些微冷道:“心性如兰,指的是脾性,而不止于名讳。” 宦者听到这句话后,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慌忙伏跪在地,叩头。却是嘴唇动了几下,均无法说些什么。 刘盈已经几年未进宫人、甚至还于这几年间放出过一批宫人,剩下的那些对陛下深情而坚持留下的宫人,刘盈没有强行遣散,却也未对她们有所分封,朝臣在赞颂帝王勤勉于朝政、造福百姓的同时,也挺好奇并且‘关心’帝王生活,好在吕后借着谨慎挑选皇后之名义,才将权贵蠢蠢欲动、及胡乱猜测的心思与行止压了下去。 可是这宫中生活却是单调,没有帝王的宠幸,实在是很让人无比担忧的。 兰蕙是最早选进未央宫的宫人之一,也是坚持留下的宫人之一,宦者能为她在刘盈面前借机提及,想必是已经有了些联系。 想到这儿,刘盈的脸色又难看几分,衣袍穿着妥当之后,刘盈看向仍旧伏在地上保持叩首姿势的宦者道:“起吧!明日传我诣意,赐其百金出宫。” “诺!”宦者如临大赦,赶紧再次叩首谢恩,急急应道。 “就如此这般常服即可,勿需再着礼冠。”头发梳理归拢,刘盈对着宫人举起的铜镜照了照之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挥了挥手,阻止了宫人为他如平日那般戴冠整袍。抬脚就这样带着些随意与匆忙踏出宣室。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努力码字。 请收藏,请订阅! 谢谢!同时推荐新文:陈家嫡女 94第94章 (.) 马车上,鲁元公主携同一子一女共乘,张偃时而目视张嫣,时而垂着眼眸兀自担忧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引起了鲁元公主的侧目。//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而张嫣则保持着没事人一般的神情,该看风景看风景,该闭眼休憩就闭眼休憩,老神在在的样子,让暗自又在进行对比的张偃,想起之前在张嫣面前信誓旦旦作下的保证,不安与烦躁的心绪上又添加了沮丧的情绪。 十几天的行程之中,总是有机会只剩下这一姐一弟的,张嫣故意不提,看着小小少年张偃抓耳挠腮的样子,张嫣最终还是在临近车驾进入长安城前时,告诉张偃道:“两百金赎身,三十金脂粉铺面,二十金日常吃食,共计四百五十金。” “谢谢阿姐!”张偃听闻张嫣这一句话,就明白豆奴的事情已经被阿姐妥妥贴贴的办好了,不由的心中极喜,脸上也现出激动的微红,洋溢着笑容开口轻声道。 “五十金的酬劳。”张嫣面对张偃的样子,心中虽然也跟着高兴,可是面上却收起笑容,淡然的在他面前伸出手掌道:“一年之后,阿弟须还给阿姐五百金。” 本来满脸喜色的张偃,顿时僵在那儿,怔忡之余垮下脸蛋,像要发急,又显得沮丧道:“阿弟连两百金都凑不齐,可否宽限?” “可!”张嫣在张偃羞窘的垂下头时,抿嘴暗自笑了笑之后正色道:“不过,两年之内须要还清。且每年须额外加还百金!” “啊!?那不是要七百金!?”张偃抬头,几乎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嫣道:“阿姐何时如此图利?且阿弟自满十岁,每年的月钱也只有百余金而已。阿弟哪怕不再在外使钱,也积不到七百金啊!难道阿姐是想让阿弟走上歧途?”后面那句话,张偃边说边带着试探看向张嫣。 好小子,知道威胁了!? 张嫣不由眉目一挑,看向张偃,张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垂头,只是一会儿复又抬头,眼神变得有些矛盾与复杂,仿佛心中正在纠结计较着什么。 张嫣知道他确是一个心性纯直的孩子,只是因为家境富裕且自从娇生惯养,为人没什么理想与追求,特别喜欢逃避责任,尤其是前两世时,吕后倒台、吕氏一族均被诛灭之后,张家虽然未受牵连至死,却也至此彻底没落。而张偃因为心理承受力不强,从鲁王贬至南宫候,没了庇护,加之自身并没多大学识,至此遭受平日逢迎之人对他的尊严踩踏,在那个困境中没敖几年,就撒手离世。 这一世,张嫣在为自己寻找出路的同时,也不忍心看到他遭逢巨变,甚至再让他重蹈覆辙,年纪轻轻就郁郁而亡。改变需要在各个地方点滴进行,每一个可能都不能放弃,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在各个方面尽力的、努力的去做些弥补与预防。 于是她也不再为难他,轻笑出声道:“只要阿弟答应阿姐一件事,这些钱财,阿姐不再索取!” “什么事?”张偃瞬间看到希望,脱口问出这三个字后,想了想自己不管如何,将来也是一家之主,是阿姐与阿母口中的顶天男儿,怎么能将拖人办事的钱财赖掉呢!?于是他急急的马上又道:“钱财还是要还的,只是宽限的时期再长些就行。” 对于他要还钱,张嫣心里还是挺认可他的态度的,至于还不还,她本身就并不在意,遂也不与他在这一点上多说些什么,只继续道:“阿姐先问你一言,时至今日,夫子如何评价于你?” 一提到夫子,张偃更加气短。 张嫣道:“此次回至长安,阿弟必会入太学,那儿不比阿母的封地与城阳郡可以任阿弟逍遥,纵使被夫子念叨,也不会有人特地说些什么,长安城中太学内,朝中权贵、与王候留在长安城的子弟众多,若是阿弟学识无法居于前列,阿弟认为,结局将会如何?” 关于这些,张偃之前就听阿母鲁元公主提过,在他的心中,当听闻要入太学,他的心中也是隐隐觉得忧虑。 可是当被阿姐直言点出,加之先前的交谈言语,张偃的自尊与底气彻底被打击至谷底,在这个不算宽大的车驾中,张偃突然间觉得有些闷。笑容全散不说,一张脸皱得如苦瓜般,脸色也已经逼近菜色。 张嫣抿唇不再言语,她就这样坐在一旁一直在等,张偃其实也算聪慧,对于这样一个少年,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阿弟知晓了!”张偃有气无力的道,小小的身板渐渐往后靠去,可是当他背部挨至舒适的引枕,他突然间又挺直了脊背,脸上神情也变得迥然不同,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般,他的双眼有些光芒,语气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再次道:“阿姐的意思,阿弟知晓了!阿弟是宣平候世子、鲁元公主的嫡子,当今陛下是阿弟的舅舅。” 知道就好!首先要自身的意识改变,才会有努力的源源动力,至于之后才能渐渐引导。 离原先历史上刘盈离世还有两年,这两年,□阿弟也是张嫣要做的许多事中的其中一件。 ――― 十几天的车马劳顿,鲁元公主与宣平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吕后早早就派人候在城门口为他们接风洗尘,入得未央宫后见礼之后,宣平候张敖就带着张偃,依着男儿不得留宿离开了未央宫,回到原来的宣平候府邸安置下来。待后日的接风宴,再行回宫。 而鲁元公主与张嫣,则被十分想念的吕后留在了宫中。 忙碌了一天朝务的刘盈,晚间时分又与商山四老继续朝中委任与一些新政令的探讨,直至月挂树梢,才终于得闲。想着时辰已晚,阿姐鲁元与阿嫣应该已经入睡,刘盈也不想打扰途中已然劳顿的她们,这么晚了还要来见他这个陛下。 回到殿中沐浴更衣,正欲展开竹简仔细翻阅,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安然将内容看进脑中。半倚着榻,刘盈觉得自己定然是因为曹窋出走至今未能回朝一事而心绪不宁。毕竟,当初他见曹窋之父、当今相国曹参总是对朝中之事不发表半点见解,误以为曹参是对他这个帝王不满或者看轻,遂叫曹窋回府相问,却不想曹窋反被曹参怒骂出府,说他枉为朝臣,连先帝顺应民意,实行黄老之道与民休息都无法参透,还如何成为陛□边的信臣。甚至,曹参在第二日当朝就参了其子曹窋,将觉得失脸面的曹窋气得告假外出游玩,至此未归。 可是,当刘盈将前后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之后,当即否定了心绪不宁的原因,并非是此。那么,是不是因为外戚吕产、与吕禄屡被一些朝臣攻妄!?好似也不是;那么,是不是刘姓兄弟与诸王候之间偶有的纷争?不是!再次摇头否定。 那么。。。他到底。。。 正想着。。。 “陛下!”外间宦者轻声禀报。 “何事?”刘盈揉了揉额头,问道。 “太后命人传话,若是陛下还未歇下,就请陛下移驾至寿成殿。”宦者在外间恭敬回道。 “为何?”刘盈蹙眉。这么晚了,阿母唤他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只听闻鲁元公主携同翁主,陪太后赏月。”宦者回道。 赏月!?下意识的,刘盈从半启的厚实雕花窗户缝中,朝外望去,今日的月亮,很平常啊! 不过,他突然间心里一松,仿佛之前的烦躁平缓了许多。 招唤宦者与宫人,为他重新换衣整容。 “陛下劳乏了一整日,此时已入夜,何不歇息之后,再行接见。”进得内室之后,宦者见刘盈眉宇间疲乏之色浓重,不禁边将刘盈的襜褕﹝直身的单衣﹞展开,递给一旁的宫人,边小心劝道。 “无妨。”刘盈抬头看了眼宦者,宦者马上噤声。 刘盈自榻上站起,伸开双手、及抬起双脚,让宫人为他简单披衣着履,伸手揉了揉额头,浅浅笑道:“多年未见阿姐一家了,想必她的阿嫣长的应如她一般婉约可人吧!” “那是自然!”一旁的宦者见刘盈很是期待的模样,连忙顺着他话头道:“小翁主自幼就深得众人喜爱称颂,这几年间,想是出落的越发兰心蕙性了。” 兰心蕙性!?刘盈对这四个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之后,就将视线再次投向宦者,脸色有些微冷道:“心性如兰,指的是脾性,而不止于名讳。” 宦者听到这句话后,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慌忙伏跪在地,叩头。却是嘴唇动了几下,均无法说些什么。 刘盈已经几年未进宫人、甚至还于这几年间放出过一批宫人,剩下的那些对陛下深情而坚持留下的宫人,刘盈没有强行遣散,却也未对她们有所分封,朝臣在赞颂帝王勤勉于朝政、造福百姓的同时,也挺好奇并且‘关心’帝王生活,好在吕后借着谨慎挑选皇后之名义,才将权贵蠢蠢欲动、及胡乱猜测的心思与行止压了下去。 可是这宫中生活却是单调,没有帝王的宠幸,实在是很让人无比担忧的。 兰蕙是最早选进未央宫的宫人之一,也是坚持留下的宫人之一,宦者能为她在刘盈面前借机提及,想必是已经有了些联系。 想到这儿,刘盈的脸色又难看几分,衣袍穿着妥当之后,刘盈看向仍旧伏在地上保持叩首姿势的宦者道:“起吧!明日传我诣意,赐其百金出宫。” “诺!”宦者如临大赦,赶紧再次叩首谢恩,急急应道。 “就如此这般常服即可,勿需再着礼冠。”头发梳理归拢,刘盈对着宫人举起的铜镜照了照之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挥了挥手,阻止了宫人为他如平日那般戴冠整袍。抬脚就这样带着些随意与匆忙踏出宣室。 汉后嫣然9494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94第94章更新完毕! 95第95章 “为何不愿此时下诣!?”刘盈冷着一张脸,对着张嫣难得的提高音量道。 “不是不愿!”张嫣有些无奈,她只是表示此事要问问陈买的意见,其它又没说什么,这家伙发那么大的火,真是让她吃惊啊!不过,吃惊过后,她也很快了然,定然是刘盈的醋劲发了,并且她对他的要求不爽快的应下,让他又生出了其它不太好的想法。 “既然非是不愿,那为何要等?”刘盈皱紧眉头,斜眼极其不满的继续道:“如此订下夏候家贵女与陈买的婚事,于两族间乃是幸事!如此成人之美的姻缘,皇后可还有何不满?” 张嫣听出刘盈话中的不爽,也难为他说来说去,光只顾着说对他人如何有好处,却没说出根源还是自己的麻烦问题能够迎刃而解,她其实感动于刘盈这一世对她的呵护与宠爱,但是之于陈买,她却不想非他所愿,强加一个女子给他,于是她先是展颜对着刘盈笑了笑,随后挨在刘盈的身旁,跪坐下来,温婉的靠近他,道:“非我觉不满,而是担忧如此大事,人人皆道一桩美事,却忽略征询其本人之意,若是成拙,岂不是被人心生怨意!?” 以往张嫣如此对着刘盈示好,均是百试百爽,刘盈哪怕脾气再发,也无一不马上变得缓释下来,可是这一次,张嫣吃憋了,刘盈胸口上下起伏了几下之后,突地站起身,这种毫无预兆的站起,让靠在他肩膀处的张嫣,脸颊被他的肩胛骨撞的生疼,当然,比这疼更加令她惊愕的是,刘盈这一次好像不吃这一套。 站在原地的刘盈,看着张嫣捂着脸颊的动作与惊愕的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是想到张嫣之所以不同意,他就感觉胸中一团火烧得他气血运行不畅、呼吸也是极不顺利,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大步离开了椒房殿。 只留下紧紧绷着一张俏脸的张嫣,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魂也似抽离了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张嫣才回过神来,她自嘲的笑了笑,看来也仅仅这几年光景就让自己习惯了被他疼宠,早将原先的防备与紧戒之心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兴许刘盈身为帝王,能够这样子待她,已经比预想中好了不知多少倍了,可是她必须脑子清醒,可不能就当他为寻常丈夫那般对待! 渐渐的收敛的脸上笑意,她恢复神色之时,眼中再也没有多余的波澜。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陈买之终身大事,她也不会为了讨好刘盈,而误了陈买。仅管夏候倩之前不顾女子矜持与家族之命,大胆的寻上她来只为能够请诣嫁给陈买,她不是不动容,同时也乐见其成。但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动了心思要找陈买亲自问上一问。毕竟夏候一族势大于陈家,万一生出个什么事,陈买将来总是要受些影响。而万一事成,陈买能得岳家助力,也是极有助益的。这样想过之后,她才决定出面。否则她根本不会、也不想插手此事。 只是没想到,她刚唤人去寻张偃安排,帝王就跑到她这儿来,开口没有几句话,就动了怒气,任她如何解释也听不进去! ――― 长安城中一处华贵的别苑,这处别苑是陈买之前所经营的产业,当然目前仍旧属于陈买,只是打理的人不再是他本人而已。 约见陈买,让张偃动足脑筋,他在长安城内无特别的逗留之地,唯有当年的父候留下的宣平候府,可是自从他得了封地之后,阿母鲁元公主与父候皆随他一同至封地,两庶子则分别有了自己的府邸,不曾住在宣平候府。 此次归来,父候与两庶子几年未见,又再次挪至府中以叙天伦,这般热闹着实不是两人见面的最佳之地。 思来想去,也只能遍寻城中闹中取静的地方为妥,而陈买正式授命政事之前,便是这城中多数贵族子弟常去之所的幕后主人。找他名下的产业,相必更为稳妥些。 陈买被张偃发贴邀请至此,尽管心中犹豫良多,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再一次单独遇见张嫣。 已经快要双十年华的张嫣,此时的少女气息中混杂着经历人事的成熟风韵,让人无法忽略,她的笑容有着青春烂漫、还有世故风华,更有两辈子积累下、发自内心的沉静娴雅,就这样恬静的跪坐于窗边,沐浴在阳光下与园外的众花相映衬,莫说陈买忍不住多看几眼,便是不远处的张偃,也是感叹异常! 陈买内心还是忍不住激动万分,过不久就要出发离开长安城,何时回来也不知,能够离去前再见心中那封存的倩影,他又如何能保持平静。只是在面上死命的不要表示出来,是他所尽最大努力的结果。 只是起初的行礼之后,陈买听了张嫣几句话,感觉就像是先从热水出来、再被扔进冷水,随后又被阳光普照一遍,浑身又凉又暖,一时间也理不出是什么思绪与感受。 他当然知晓,张嫣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之所以特意出来与他提起此事,无非还是为了他所想,不但为他考虑了将来可能的阻力与助益,也十分在乎他本人的想法与思虑!只是,被自己心爱女子当面要求另娶她人,难免有些不适之感。 这也是为何他时而觉得温暖、时而又觉得凉意透心! “我无别它之意!”张嫣敏锐的察觉出陈买的情绪,她浅浅笑了笑,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何况,大丈夫何患无妻,顺嘴一提,也算闲暇无聊时,突然想起为人拉线做媒罢了!” “此事,容我多加思虑。”陈买最终舒展眉头,一旦无奈接受了许多事之后,他也就想通了许多,终身大事总是要解决的,既然眼前女子不能为他所有,他这一世总也是要有妻世的。 “嗯!”张嫣点头以表赞同,盈盈笑意慢慢蔓延至整个脸部,她心知陈买能够说出此话,定然是有一半的想法要成家立世了,至于会否是夏候倩,估计时下,应该也就她最合适了。 两人见面时间并不长,当张嫣起身回宫后,陈买一直跪坐在原榻位上,那空气中浅浅的清香之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之后,他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 而当陈买在心中默默的告别以往时,刘盈等在椒房殿已经耐心耗尽。 当张嫣回得椒房殿时,满地被砸碎的瓷器与玉饰器件,让她再次错愕!她忍不住在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皇后可是出宫了?”嫉妒使人变得丑陋与异样,刘盈此时的嫉妒之火已经让他接近扭曲的边缘,他的语气变得极其阴厉,道。 经过白日的心理建设,张嫣已经能够很快自如的面对刘盈,她站在满地碎片旁,抬起清丽的一双杏眼,坦白的看向刘盈道:“是出宫了!今日约见了陈大人!正如之前向陛下所禀,阿嫣此去正是询问陈大人,是否有心迎娶!?” “哼哼!”浓重的嘲讽之音响起,刘盈冷哼一声,道:“若是臣子间的姻缘皆要如此操劳,那皇后今后可真是要不堪繁忙!” “臣子的姻缘,当由陛下所说为准。”张嫣丝毫不避讳,道:“陈大人与阿嫣的情分不同,自然于下诣前,特去询问,之前也向陛下禀报过此事,陛下也知阿嫣会有此一举。” 哗啦啦!那唯一还算完好的竹简,终于没有逃过刘盈暴怒后的一劫,从桌案上被刘盈一挥袖子,尽数被划拉至地面上。 如此响声已是让人心悸,一屋子的宫人宦者均吓得伏地叩头。 “情分!?”刘盈怒极,音量却反而小了,不知是在暴怒下还存了一丝理知,维护张嫣的名声,还是因为他在此等候了一个下午,早已经又累又怒的耗尽了力气,道:“堂堂一国之后,能与一名臣子有什么情分!?” “阿嫣于世上有一阿弟,名唤张偃,陛下大恩赐封鲁王,阿嫣于世上还有一义兄,名唤陈买,陛下大恩赐于官职。”张嫣坦然的回视于怒意喷薄的刘盈,道:“情分!?陛下素来仁厚,待至亲皆视为手足,阿嫣效仿陛下,待阿弟与义兄也出于关切。不知,这情分,算不算拿得上抬面!?” “你……”刘盈被张嫣驳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口,他听到张嫣将陈买归为义兄,心中一松一紧,‘松’自然不必说,他也早知道陈买这辈子是对于张嫣是无望了,而‘紧’,则是没想到,区区一个陈买,尽然能让张嫣视为‘兄’!陈买成为张嫣的‘兄’了,那他,堂堂帝王,岂不变成臣子的妹夫了!?松后一紧,让怒气直接化成憋屈! 张嫣冷冷的抬眼,紧紧盯着复杂矛盾中的刘盈,平静远波的道:“怒及伤身,陛下还是以身体康健为重!” 说完,她头也不回,直接往内室行去,只留下被再次激怒的刘盈,兀自站在那儿只管喘气。 进得内室,刚才还看似稳重平静的张嫣,当即扶着一旁的榻几,缓缓跪坐了下来。 尼玛!发那么大脾气,吓死人了有木有! 比陈买为义兄,她其实也事先没想过啊!只是觉得陈买待她如此厚爱,将心比心的希望他一切都好。 可是刘盈这等反应,她只得临时如此说,总比让这个被嫉妒熏的、直接变身成蛮牛的人,继续蛮横下去好吧! ――― 次日,早朝! 顶着两个青皮蛋双眼的刘盈,整个朝会中都神色格外‘诡异’,哪有平日半分温和亲厚的帝王模样! 而当陈买汇报这几日准备出行的事宜之时,素来用欣赏眼光看向陈买的帝王,今日的眼神格外阴狠,仿佛都能从那双眼中看出无形的刀子,每时每刻的向陈买飞来。 陈买被刘盈看得头皮发麻,心知暗自揣测,到底是刚才哪儿说的不妥,以引得帝王如此不满。同时,他又在暗自猜渡,一会儿如若向帝王求得姻缘,会否被帝王直接否决!? 这一番早朝之后,每个人都心中惴惴不安。毕竟,帝王这日的样子,可是极其难得啊!到底是谁把帝王惹成这个样子的!? “为何不愿此时下诣!?”刘盈冷着一张脸,对着张嫣难得的提高音量道。 “不是不愿!”张嫣有些无奈,她只是表示此事要问问陈买的意见,其它又没说什么,这家伙发那么大的火,真是让她吃惊啊!不过,吃惊过后,她也很快了然,定然是刘盈的醋劲发了,并且她对他的要求不爽快的应下,让他又生出了其它不太好的想法。 “既然非是不愿,那为何要等?”刘盈皱紧眉头,斜眼极其不满的继续道:“如此订下夏候家贵女与陈买的婚事,于两族间乃是幸事!如此成人之美的姻缘,皇后可还有何不满?” 张嫣听出刘盈话中的不爽,也难为他说来说去,光只顾着说对他人如何有好处,却没说出根源还是自己的麻烦问题能够迎刃而解,她其实感动于刘盈这一世对她的呵护与宠爱,但是之于陈买,她却不想非他所愿,强加一个女子给他,于是她先是展颜对着刘盈笑了笑,随后挨在刘盈的身旁,跪坐下来,温婉的靠近他,道:“非我觉不满,而是担忧如此大事,人人皆道一桩美事,却忽略征询其本人之意,若是成拙,岂不是被人心生怨意!?” 以往张嫣如此对着刘盈示好,均是百试百爽,刘盈哪怕脾气再发,也无一不马上变得缓释下来,可是这一次,张嫣吃憋了,刘盈胸口上下起伏了几下之后,突地站起身,这种毫无预兆的站起,让靠在他肩膀处的张嫣,脸颊被他的肩胛骨撞的生疼,当然,比这疼更加令她惊愕的是,刘盈这一次好像不吃这一套。 站在原地的刘盈,看着张嫣捂着脸颊的动作与惊愕的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是想到张嫣之所以不同意,他就感觉胸中一团火烧得他气血运行不畅、呼吸也是极不顺利,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大步离开了椒房殿。 只留下紧紧绷着一张俏脸的张嫣,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魂也似抽离了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张嫣才回过神来,她自嘲的笑了笑,看来也仅仅这几年光景就让自己习惯了被他疼宠,早将原先的防备与紧戒之心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兴许刘盈身为帝王,能够这样子待她,已经比预想中好了不知多少倍了,可是她必须脑子清醒,可不能就当他为寻常丈夫那般对待! 渐渐的收敛的脸上笑意,她恢复神色之时,眼中再也没有多余的波澜。 不过,无论如何,对于陈买之终身大事,她也不会为了讨好刘盈,而误了陈买。仅管夏候倩之前不顾女子矜持与家族之命,大胆的寻上她来只为能够请诣嫁给陈买,她不是不动容,同时也乐见其成。但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动了心思要找陈买亲自问上一问。毕竟夏候一族势大于陈家,万一生出个什么事,陈买将来总是要受些影响。而万一事成,陈买能得岳家助力,也是极有助益的。这样想过之后,她才决定出面。否则她根本不会、也不想插手此事。 只是没想到,她刚唤人去寻张偃安排,帝王就跑到她这儿来,开口没有几句话,就动了怒气,任她如何解释也听不进去! ――― 长安城中一处华贵的别苑,这处别苑是陈买之前所经营的产业,当然目前仍旧属于陈买,只是打理的人不再是他本人而已。 约见陈买,让张偃动足脑筋,他在长安城内无特别的逗留之地,唯有当年的父候留下的宣平候府,可是自从他得了封地之后,阿母鲁元公主与父候皆随他一同至封地,两庶子则分别有了自己的府邸,不曾住在宣平候府。 此次归来,父候与两庶子几年未见,又再次挪至府中以叙天伦,这般热闹着实不是两人见面的最佳之地。 思来想去,也只能遍寻城中闹中取静的地方为妥,而陈买正式授命政事之前,便是这城中多数贵族子弟常去之所的幕后主人。找他名下的产业,相必更为稳妥些。 陈买被张偃发贴邀请至此,尽管心中犹豫良多,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再一次单独遇见张嫣。 已经快要双十年华的张嫣,此时的少女气息中混杂着经历人事的成熟风韵,让人无法忽略,她的笑容有着青春烂漫、还有世故风华,更有两辈子积累下、发自内心的沉静娴雅,就这样恬静的跪坐于窗边,沐浴在阳光下与园外的众花相映衬,莫说陈买忍不住多看几眼,便是不远处的张偃,也是感叹异常! 陈买内心还是忍不住激动万分,过不久就要出发离开长安城,何时回来也不知,能够离去前再见心中那封存的倩影,他又如何能保持平静。只是在面上死命的不要表示出来,是他所尽最大努力的结果。 只是起初的行礼之后,陈买听了张嫣几句话,感觉就像是先从热水出来、再被扔进冷水,随后又被阳光普照一遍,浑身又凉又暖,一时间也理不出是什么思绪与感受。 他当然知晓,张嫣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之所以特意出来与他提起此事,无非还是为了他所想,不但为他考虑了将来可能的阻力与助益,也十分在乎他本人的想法与思虑!只是,被自己心爱女子当面要求另娶她人,难免有些不适之感。 这也是为何他时而觉得温暖、时而又觉得凉意透心! “我无别它之意!”张嫣敏锐的察觉出陈买的情绪,她浅浅笑了笑,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何况,大丈夫何患无妻,顺嘴一提,也算闲暇无聊时,突然想起为人拉线做媒罢了!” “此事,容我多加思虑。”陈买最终舒展眉头,一旦无奈接受了许多事之后,他也就想通了许多,终身大事总是要解决的,既然眼前女子不能为他所有,他这一世总也是要有妻世的。 “嗯!”张嫣点头以表赞同,盈盈笑意慢慢蔓延至整个脸部,她心知陈买能够说出此话,定然是有一半的想法要成家立世了,至于会否是夏候倩,估计时下,应该也就她最合适了。 两人见面时间并不长,当张嫣起身回宫后,陈买一直跪坐在原榻位上,那空气中浅浅的清香之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之后,他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 而当陈买在心中默默的告别以往时,刘盈等在椒房殿已经耐心耗尽。 当张嫣回得椒房殿时,满地被砸碎的瓷器与玉饰器件,让她再次错愕!她忍不住在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皇后可是出宫了?”嫉妒使人变得丑陋与异样,刘盈此时的嫉妒之火已经让他接近扭曲的边缘,他的语气变得极其阴厉,道。 经过白日的心理建设,张嫣已经能够很快自如的面对刘盈,她站在满地碎片旁,抬起清丽的一双杏眼,坦白的看向刘盈道:“是出宫了!今日约见了陈大人!正如之前向陛下所禀,阿嫣此去正是询问陈大人,是否有心迎娶!?” “哼哼!”浓重的嘲讽之音响起,刘盈冷哼一声,道:“若是臣子间的姻缘皆要如此操劳,那皇后今后可真是要不堪繁忙!” “臣子的姻缘,当由陛下所说为准。”张嫣丝毫不避讳,道:“陈大人与阿嫣的情分不同,自然于下诣前,特去询问,之前也向陛下禀报过此事,陛下也知阿嫣会有此一举。” 哗啦啦!那唯一还算完好的竹简,终于没有逃过刘盈暴怒后的一劫,从桌案上被刘盈一挥袖子,尽数被划拉至地面上。 如此响声已是让人心悸,一屋子的宫人宦者均吓得伏地叩头。 “情分!?”刘盈怒极,音量却反而小了,不知是在暴怒下还存了一丝理知,维护张嫣的名声,还是因为他在此等候了一个下午,早已经又累又怒的耗尽了力气,道:“堂堂一国之后,能与一名臣子有什么情分!?” “阿嫣于世上有一阿弟,名唤张偃,陛下大恩赐封鲁王,阿嫣于世上还有一义兄,名唤陈买,陛下大恩赐于官职。”张嫣坦然的回视于怒意喷薄的刘盈,道:“情分!?陛下素来仁厚,待至亲皆视为手足,阿嫣效仿陛下,待阿弟与义兄也出于关切。不知,这情分,算不算拿得上抬面!?” “你……”刘盈被张嫣驳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口,他听到张嫣将陈买归为义兄,心中一松一紧,‘松’自然不必说,他也早知道陈买这辈子是对于张嫣是无望了,而‘紧’,则是没想到,区区一个陈买,尽然能让张嫣视为‘兄’!陈买成为张嫣的‘兄’了,那他,堂堂帝王,岂不变成臣子的妹夫了!?松后一紧,让怒气直接化成憋屈! 张嫣冷冷的抬眼,紧紧盯着复杂矛盾中的刘盈,平静远波的道:“怒及伤身,陛下还是以身体康健为重!” 说完,她头也不回,直接往内室行去,只留下被再次激怒的刘盈,兀自站在那儿只管喘气。 进得内室,刚才还看似稳重平静的张嫣,当即扶着一旁的榻几,缓缓跪坐了下来。 尼玛!发那么大脾气,吓死人了有木有! 比陈买为义兄,她其实也事先没想过啊!只是觉得陈买待她如此厚爱,将心比心的希望他一切都好。 可是刘盈这等反应,她只得临时如此说,总比让这个被嫉妒熏的、直接变身成蛮牛的人,继续蛮横下去好吧! ――― 次日,早朝! 顶着两个青皮蛋双眼的刘盈,整个朝会中都神色格外‘诡异’,哪有平日半分温和亲厚的帝王模样! 而当陈买汇报这几日准备出行的事宜之时,素来用欣赏眼光看向陈买的帝王,今日的眼神格外阴狠,仿佛都能从那双眼中看出无形的刀子,每时每刻的向陈买飞来。 陈买被刘盈看得头皮发麻,心知暗自揣测,到底是刚才哪儿说的不妥,以引得帝王如此不满。同时,他又在暗自猜渡,一会儿如若向帝王求得姻缘,会否被帝王直接否决!? 这一番早朝之后,每个人都心中惴惴不安。毕竟,帝王这日的样子,可是极其难得啊!到底是谁把帝王惹成这个样子的!? 96第96章 “陛下适才使人来报,今日甚忙,娘娘可先用膳!”宫人阿雅低着头回禀道,她奉张嫣之命往前殿查探,也曾唤宦者进前通报,可是未曾有人理她,却没想到了晚间,陛下还是使人特地来椒房殿报了消息,虽然是令人失望的讯息,可见陛下终究还是在挡了椒房殿一整天后,于晚间终究顾念起皇后娘娘了。 “嗯,你退下,备好沐汤。”张嫣半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她一整天也不见任何情绪波动,道。 阿雅本以为皇后是精神不济,可是见皇后虽然休憩着,却该吃吃、该喝喝,胃口比平日里还要好似的,这让阿雅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只是到底生怕皇后失了宠,她几次三番的想上前劝慰一番,尤其时下陛下差使人来报讯,依她之见,皇后应该有所行动才是,她并没有马上下去,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娘娘,奴婢打听到,陛下并没有唤人传膳,也没听闻陛下要至其它地方用膳……” 听到阿雅小心却又坚定的劝导声,她唇角隐密的弯了弯,睁开眼道:“你之心意我晓得,下去做好我的吩咐便是。” “诺!”见皇后无波无澜的表情打断她,阿雅只得再次低下头,应道。 待阿雅领着内殿中的宫人悉数退下之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缓缓起身,行至妆台对着大大的、打磨的十分光滑细致的铜镜,铜镜上倒映出的女子,气色十分之好,哪有半点人们以为的那种被帝王发怒过后的憔悴与惶恐模样。 也不知道刘盈看到她这副模样,会不会更是气血往上涌。想起刘盈昨日的发怒模样,张嫣前后仔细想过,也理解两人终究是时代与背景不同,而造就的处事方式不同。除此之外,最关键的还是刘盈对她的在乎,正因为在乎,极少与她真正计较的刘盈才会发那么大的怒火。既然已经身为他的皇后,现下的日子也算安稳,她实在没必要自己将处境推至尴尬境地。至少,出于对夫妻感情的维护,她也要努力一把,不是吗!?何况,对于这方面的事,她有过上一世在现代的经验,基本上也算是能够把握一些。 阿雅的动作很快,其实她也很聪慧,大概在准备沐汤时脑子里猜想出了些什么,不用张嫣特别交待,阿雅便从青玉瓷瓶里储藏的干花拿了出来,洒进沐汤里。 另外,她还有些‘擅自作主’的拿了一些秘药进来,这些秘药是当初刘盈拿过来的,想想应该皇后娘娘用得上,她捏着秘药思虑了片刻,终是不声不响、却是脸红谨慎的将这些秘药放至一旁的桌案上。 张嫣起身由宫人擦净身体之后,当看到那虽然已被塞紧瓶口却还是散发着幽香的秘药,张嫣顿时心里跟明镜似的,向垂着头却一直观注她反应的阿雅投去一记赞赏的目光,道:“一会儿唤大长秋备撵时,问她拿十金,便说是我赏赐你的即可!” 阿雅先是一惊,很快便回过味来,她很高兴,不但高兴她猜对了,皇后娘娘今晚会有所行动,另一方面她也高兴,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让皇后娘娘讨厌,当下她便伏地行礼谢恩。 ――― 宣室殿内刘盈有些疲倦,一天的心情郁闷与忙碌,不但没有让他胸中的郁气排解,甚至还让他更加不爽。 唯一能够让他还能安稳的坐在榻上的是,这一天椒房殿那儿也没闲着,前后几次使人来打探消息,看来阿嫣并不是对他没心没肺。 只是,他就不明白,给陈买订下夏候家的嫡女,对他百利而不一害,为何皇后拒绝下诣之后,还要出宫亲自去问陈买。 虽然她之前告诉过他,她希望能够问过陈买的意见,可是他不是既没应下也没反对不是吗!?她怎么能顶着他的怒意,就这样去私下与陈买相见!? 她到底将他摆在什么地位上!?是否这些年他太过于宠她了!?又或者是,她一直以来,只是无奈之下才接受命运乖乖的不吵不闹,接受着皇后这个身份,成为他的女人!? 想到她的不甘不愿,他又想到了之前她的婚嫁,是他用了手段的,而她也一直不肯为他孕下子嗣,虽然这两样前事,张嫣早已为他解释过,他也表示了认可,可是此时此刻,他就是止不住的往另一个不好的方向去想,而越想越是心里不爽,仿佛千百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内心,思绪仿佛进了死胡同,怎么也绕不出来,这让他渐渐开始烦燥起来。 刘盈自己不觉得,随着他的烦燥,宣室殿内哪怕离得再远的宦者与宫人们,渐渐也开始拘谨起来,纷纷收敛起自己的呼息与动作,顿时整个宣室的气氛十分紧张。 就在这时,桌案上的烛光微微一闪,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个角落跃进来一个黑衣人,进得殿后也还是隐在黑暗之中,此黑衣人才对着刘盈跪下,礼未行完,便听刘盈极度压抑、却又带着燥意的急切,吐出二个字:“拿来。” 黑衣人从来未见帝王如此,哪怕之前的几场谋逆,在要听任何消息时,也是稳做泰台那般,不过,他到底是久经训练之人,很快便稳去自己心中的纳闷,快速自怀中拿出一个青铜铸就的细长铜管,里面卷着的布帛记着帝王想要知道的一切。 烛火还是那盏,刘盈也还是那个姿势,可是奇异的,远处的宦者与宫人均感到了一阵阵放松。终于不再有刚才那股股仿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引来帝王的‘暴风雨’般的雷霆之怒。 而就在这时,远处宫灯闪亮,前面领路两路宫人分列几排,之后便是专事皇后椒房殿事务的大长秋,而再后面则是皇后的撵轿,而在皇后的撵轿之后,便又跟着许多拎着食盒的宦者。 这番架势对于进宫多年的皇后,显然是难得且又极为隆重的。 宣室殿的宦者与宫人,不用分说,便有领头的宦官进得内殿通报于帝王。 而帝王这次却是没有说任何要为难的话,直接下了口谕放行。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宣室殿,倒反而叫张嫣吃了一大惊,这让她事先准备好的如何攻克第一个难关的策略,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想想对她也是有利,遂也就快速调整了自己,压下内心的点点疑惑,她使人于外间桌案上摆放好吃食,自己则长裙旖旎的缓缓进入了内殿。 刘盈此时的心里也有些矛盾,在得知她与陈买所说的话后,他内心存在的疙瘩终究还是消除了些,只是发怒到底不但伤身、也还伤心。胸口一直的郁闷感,让他即便郁心消散还是不愿意轻易的就摆出好脸色。 听到张嫣在外间的响动声,情不自禁的,端正跪坐在榻上的刘盈直了直脊梁,不过浑身的细胞都在感觉张嫣的每个动作。 轻缓的脚步声慢慢临近,背后温热,张嫣自后抱上了刘盈的腰,也贴上了刘盈的背部。她的口唇因为她的贴近,而碰触到他脖颈。 耳鬓厮磨的鸳鸯交颈,让刘盈浑身莫名的热了起来,才几天没有亲密的两人,原来不禁张嫣觉得不能适应,刘盈也是极为渴望的。 只是,他还是强迫自己稳稳坐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任由张嫣如何将他越搂越紧。 阿雅很贴心,她在外间候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间传出帝后有什么异样,更没听到帝王有什么不满之声发出,遂壮大胆子,理直气壮的模样将一干宫人与宦者挥至远处,当然能差的动的也只有从椒房殿那儿带过来的,这宣室殿上的伺候的人,最后却是刘盈近前的那个宦官十分有眼色,将他们都呼退了一段距离后。 这样,停留在最靠近宣室殿内室的便只有阿雅与那宦官。 “陛下当真不打算理会阿嫣了吗?”吐气如兰,张嫣的气息直接从刘盈的侧面传至他的鼻间,随后进入他的心田,激的他内心一片涟漪。 喉咙有些干,双唇也有些干。 刘盈绷着一张脸,坚持着不理不睬的模样,只可惜,张嫣的不依不饶对着他的侧脸、脖颈的亲吻与气息环绕,让他不得不咽了口唾沫、并以极快的速度舔了舔越来越干的双唇。 只听得耳边一声张嫣的媚意十足的轻笑,这让刘盈莫名的有些被识穿的恼火,刚要通过双眼将怒意传给张嫣时,冷不丁,自己将衣衫松了松的张嫣拉起他的右手,并快速乘着空隙微一用力,整个人便窝进了他的怀里,同时她的双唇直接往他的喉结处覆盖去,伸出丁香小舌,来回舔弄着。 这种微痒的感觉,让他才涌起的羞恼顿时又回到了胸腔,灼热的视线温度顿时降了几个点,不过,张嫣的目地是要让他的双眼中,含着另一种意味的灼热,所以她再接再励,直接攀着他的宽厚的肩膀,就送上了自己的香吻。 当两人的唇碰上之后,刘盈一直没有动作的双手开始行动,他伸手欲将张嫣拉开,可是张嫣早料到别扭下的男人,会做出什么动作,如蛇般灵活的娇躯,从他的怀里一动,修长的双腿从他的双膝上绕过,紧紧环住他的腰身,而她的双手则从他的肩膀处往上移动,环住了刘盈的头颈。 这下四肢缠绕,除非刘盈真心要伤害张嫣,否则他是根本无法将张嫣甩到一旁的。 刘盈推了两次都没有推开,又不想伤害到她,只能忍住被她撩拨起的些微**,装出冷硬的表情道:“走开!” 只是张口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暗哑带着极度压抑欲火的低音,除了为这暧昧的气氛凭添一份诱惑之外,一点也起不到呵斥的作用。 “陛下,阿嫣知错了!”张嫣第一步撩拨的结果,让她感觉火候还行,接下来,她便抬起已经因为情动而微红的脸颊,一脸娇俏与委屈的模样,嘟着红艳的双唇,靠近刘盈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似撒娇似求饶、声音带着几个弯,在刘盈的怀里适当扭动的身躯道:“阿嫣真的知错了!陛下不理阿嫣,阿嫣的心都难过的疼痛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已换! 请收藏,请订阅! 推荐完结文:汉武娇后 推荐新文:陈家嫡女 “陛下适才使人来报,今日甚忙,娘娘可先用膳!”宫人阿雅低着头回禀道,她奉张嫣之命往前殿查探,也曾唤宦者进前通报,可是未曾有人理她,却没想到了晚间,陛下还是使人特地来椒房殿报了消息,虽然是令人失望的讯息,可见陛下终究还是在挡了椒房殿一整天后,于晚间终究顾念起皇后娘娘了。 “嗯,你退下,备好沐汤。”张嫣半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她一整天也不见任何情绪波动,道。 阿雅本以为皇后是精神不济,可是见皇后虽然休憩着,却该吃吃、该喝喝,胃口比平日里还要好似的,这让阿雅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只是到底生怕皇后失了宠,她几次三番的想上前劝慰一番,尤其时下陛下差使人来报讯,依她之见,皇后应该有所行动才是,她并没有马上下去,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娘娘,奴婢打听到,陛下并没有唤人传膳,也没听闻陛下要至其它地方用膳……” 听到阿雅小心却又坚定的劝导声,她唇角隐密的弯了弯,睁开眼道:“你之心意我晓得,下去做好我的吩咐便是。” “诺!”见皇后无波无澜的表情打断她,阿雅只得再次低下头,应道。 待阿雅领着内殿中的宫人悉数退下之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缓缓起身,行至妆台对着大大的、打磨的十分光滑细致的铜镜,铜镜上倒映出的女子,气色十分之好,哪有半点人们以为的那种被帝王发怒过后的憔悴与惶恐模样。 也不知道刘盈看到她这副模样,会不会更是气血往上涌。想起刘盈昨日的发怒模样,张嫣前后仔细想过,也理解两人终究是时代与背景不同,而造就的处事方式不同。除此之外,最关键的还是刘盈对她的在乎,正因为在乎,极少与她真正计较的刘盈才会发那么大的怒火。既然已经身为他的皇后,现下的日子也算安稳,她实在没必要自己将处境推至尴尬境地。至少,出于对夫妻感情的维护,她也要努力一把,不是吗!?何况,对于这方面的事,她有过上一世在现代的经验,基本上也算是能够把握一些。 阿雅的动作很快,其实她也很聪慧,大概在准备沐汤时脑子里猜想出了些什么,不用张嫣特别交待,阿雅便从青玉瓷瓶里储藏的干花拿了出来,洒进沐汤里。 另外,她还有些‘擅自作主’的拿了一些秘药进来,这些秘药是当初刘盈拿过来的,想想应该皇后娘娘用得上,她捏着秘药思虑了片刻,终是不声不响、却是脸红谨慎的将这些秘药放至一旁的桌案上。 张嫣起身由宫人擦净身体之后,当看到那虽然已被塞紧瓶口却还是散发着幽香的秘药,张嫣顿时心里跟明镜似的,向垂着头却一直观注她反应的阿雅投去一记赞赏的目光,道:“一会儿唤大长秋备撵时,问她拿十金,便说是我赏赐你的即可!” 阿雅先是一惊,很快便回过味来,她很高兴,不但高兴她猜对了,皇后娘娘今晚会有所行动,另一方面她也高兴,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让皇后娘娘讨厌,当下她便伏地行礼谢恩。 ――― 宣室殿内刘盈有些疲倦,一天的心情郁闷与忙碌,不但没有让他胸中的郁气排解,甚至还让他更加不爽。 唯一能够让他还能安稳的坐在榻上的是,这一天椒房殿那儿也没闲着,前后几次使人来打探消息,看来阿嫣并不是对他没心没肺。 只是,他就不明白,给陈买订下夏候家的嫡女,对他百利而不一害,为何皇后拒绝下诣之后,还要出宫亲自去问陈买。 虽然她之前告诉过他,她希望能够问过陈买的意见,可是他不是既没应下也没反对不是吗!?她怎么能顶着他的怒意,就这样去私下与陈买相见!? 她到底将他摆在什么地位上!?是否这些年他太过于宠她了!?又或者是,她一直以来,只是无奈之下才接受命运乖乖的不吵不闹,接受着皇后这个身份,成为他的女人!? 想到她的不甘不愿,他又想到了之前她的婚嫁,是他用了手段的,而她也一直不肯为他孕下子嗣,虽然这两样前事,张嫣早已为他解释过,他也表示了认可,可是此时此刻,他就是止不住的往另一个不好的方向去想,而越想越是心里不爽,仿佛千百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内心,思绪仿佛进了死胡同,怎么也绕不出来,这让他渐渐开始烦燥起来。 刘盈自己不觉得,随着他的烦燥,宣室殿内哪怕离得再远的宦者与宫人们,渐渐也开始拘谨起来,纷纷收敛起自己的呼息与动作,顿时整个宣室的气氛十分紧张。 就在这时,桌案上的烛光微微一闪,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个角落跃进来一个黑衣人,进得殿后也还是隐在黑暗之中,此黑衣人才对着刘盈跪下,礼未行完,便听刘盈极度压抑、却又带着燥意的急切,吐出二个字:“拿来。” 黑衣人从来未见帝王如此,哪怕之前的几场谋逆,在要听任何消息时,也是稳做泰台那般,不过,他到底是久经训练之人,很快便稳去自己心中的纳闷,快速自怀中拿出一个青铜铸就的细长铜管,里面卷着的布帛记着帝王想要知道的一切。 烛火还是那盏,刘盈也还是那个姿势,可是奇异的,远处的宦者与宫人均感到了一阵阵放松。终于不再有刚才那股股仿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引来帝王的‘暴风雨’般的雷霆之怒。 而就在这时,远处宫灯闪亮,前面领路两路宫人分列几排,之后便是专事皇后椒房殿事务的大长秋,而再后面则是皇后的撵轿,而在皇后的撵轿之后,便又跟着许多拎着食盒的宦者。 这番架势对于进宫多年的皇后,显然是难得且又极为隆重的。 宣室殿的宦者与宫人,不用分说,便有领头的宦官进得内殿通报于帝王。 而帝王这次却是没有说任何要为难的话,直接下了口谕放行。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宣室殿,倒反而叫张嫣吃了一大惊,这让她事先准备好的如何攻克第一个难关的策略,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想想对她也是有利,遂也就快速调整了自己,压下内心的点点疑惑,她使人于外间桌案上摆放好吃食,自己则长裙旖旎的缓缓进入了内殿。 刘盈此时的心里也有些矛盾,在得知她与陈买所说的话后,他内心存在的疙瘩终究还是消除了些,只是发怒到底不但伤身、也还伤心。胸口一直的郁闷感,让他即便郁心消散还是不愿意轻易的就摆出好脸色。 听到张嫣在外间的响动声,情不自禁的,端正跪坐在榻上的刘盈直了直脊梁,不过浑身的细胞都在感觉张嫣的每个动作。 轻缓的脚步声慢慢临近,背后温热,张嫣自后抱上了刘盈的腰,也贴上了刘盈的背部。她的口唇因为她的贴近,而碰触到他脖颈。 耳鬓厮磨的鸳鸯交颈,让刘盈浑身莫名的热了起来,才几天没有亲密的两人,原来不禁张嫣觉得不能适应,刘盈也是极为渴望的。 只是,他还是强迫自己稳稳坐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任由张嫣如何将他越搂越紧。 阿雅很贴心,她在外间候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间传出帝后有什么异样,更没听到帝王有什么不满之声发出,遂壮大胆子,理直气壮的模样将一干宫人与宦者挥至远处,当然能差的动的也只有从椒房殿那儿带过来的,这宣室殿上的伺候的人,最后却是刘盈近前的那个宦官十分有眼色,将他们都呼退了一段距离后。 这样,停留在最靠近宣室殿内室的便只有阿雅与那宦官。 “陛下当真不打算理会阿嫣了吗?”吐气如兰,张嫣的气息直接从刘盈的侧面传至他的鼻间,随后进入他的心田,激的他内心一片涟漪。 喉咙有些干,双唇也有些干。 刘盈绷着一张脸,坚持着不理不睬的模样,只可惜,张嫣的不依不饶对着他的侧脸、脖颈的亲吻与气息环绕,让他不得不咽了口唾沫、并以极快的速度舔了舔越来越干的双唇。 只听得耳边一声张嫣的媚意十足的轻笑,这让刘盈莫名的有些被识穿的恼火,刚要通过双眼将怒意传给张嫣时,冷不丁,自己将衣衫松了松的张嫣拉起他的右手,并快速乘着空隙微一用力,整个人便窝进了他的怀里,同时她的双唇直接往他的喉结处覆盖去,伸出丁香小舌,来回舔弄着。 这种微痒的感觉,让他才涌起的羞恼顿时又回到了胸腔,灼热的视线温度顿时降了几个点,不过,张嫣的目地是要让他的双眼中,含着另一种意味的灼热,所以她再接再励,直接攀着他的宽厚的肩膀,就送上了自己的香吻。 当两人的唇碰上之后,刘盈一直没有动作的双手开始行动,他伸手欲将张嫣拉开,可是张嫣早料到别扭下的男人,会做出什么动作,如蛇般灵活的娇躯,从他的怀里一动,修长的双腿从他的双膝上绕过,紧紧环住他的腰身,而她的双手则从他的肩膀处往上移动,环住了刘盈的头颈。 这下四肢缠绕,除非刘盈真心要伤害张嫣,否则他是根本无法将张嫣甩到一旁的。 刘盈推了两次都没有推开,又不想伤害到她,只能忍住被她撩拨起的些微**,装出冷硬的表情道:“走开!” 只是张口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暗哑带着极度压抑欲火的低音,除了为这暧昧的气氛凭添一份诱惑之外,一点也起不到呵斥的作用。 “陛下,阿嫣知错了!”张嫣第一步撩拨的结果,让她感觉火候还行,接下来,她便抬起已经因为情动而微红的脸颊,一脸娇俏与委屈的模样,嘟着红艳的双唇,靠近刘盈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似撒娇似求饶、声音带着几个弯,在刘盈的怀里适当扭动的身躯道:“阿嫣真的知错了!陛下不理阿嫣,阿嫣的心都难过的疼痛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已换! 请收藏,请订阅! 推荐完结文:汉武娇后 推荐新文:陈家嫡女 97第97章 互爱互欢 “知错?错哪了!?”刘盈已经被张嫣撩拨的快要接近底限了,天知道他是调动了多少精力、才能让自己的声线还算平稳,只是那比之前还要低哑的音色,终究出卖了他现下的状况。 “到底错哪,阿嫣也不详知。”张嫣将脸埋到刘盈的颈窝处,掩藏住她上扬的唇角,闷闷的声音从与她唇接触的衣领处传来,道:“但,将陛下惹的这般怒火,定然是做错了事的。阿嫣……害怕……”边说,张嫣边将刘盈搂得更加紧,以配合她说的‘害怕’两字。害怕什么?那害怕之后的省略,自然是让刘盈往‘张嫣害怕失去他’的方向去想的。 张嫣说的话,让刘盈感觉并不满意,可是想想他在发怒时她的表现,心里也觉得她应该说的是实话。 就是不知道哪错了,才会理所当然的对上他喷薄的怒意,可是她前来向他示好谄媚,应该就是她所说的害怕失去他,才这样子的装扮,这样子的行止吧!? 刘盈眼神深遂,任由着张嫣在他怀里,两人都这样静默着,张嫣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热情主动,可是刘盈却是比任何时刻都要被动克制。 诱惑人除了脑力活动之外,主要还是依靠体力去完成实践的。两人交流不多,而刘盈又没有任何表示,只这样默默坐着任由她上下其手,对于张嫣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体力挑战,‘折腾’了半柱香的时候,她确是有些喘息了。好在她还算预料在前,今天一天饭吃得挺多,还能够继续支撑着她的精力。 一不做、二不休,刘盈没将她就此扔出去,也算她一大进步。 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是要等着她继续的动作。 张嫣想的没错,论怒意刘盈差不多也消散了不少,可是那留在心中的不爽快,要慢慢的磨,才能一点点的清理干净。 而且,刘盈在心底里还有一丝好奇,他也想看看,没有他的配合,张嫣到底要做些什么来继续讨好他。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张嫣略略的休憩之后,她娇笑着开始亲吻着刘盈,从他的额际鬓发处开始、挪至他的耳垂、再到他脸颊,或亲或吻一路到他的双唇。 而她的手则在吻他时,左右两边分开他的衣衫,纤纤玉手缓缓抚擦着他的两侧肩膀,而她的双唇此时已经吻至他的喉结、并极快在移至他的肩膀处,或啃或轻咬。 被这样对待的刘盈,有点想笑,他感觉这些动作都是他曾经对她做过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学着对着他使用。心底里的那一丝丝不爽也开始瓦解,不过,他依旧没有动。却是深深一呼息,将她沐浴后的一缕清香全部吸进了心肺处。 “陛下……陛下……”张嫣一边如此亲密的对刘盈,一边时不时的轻声唤着,她的声音极轻且柔,还伴随着一点点的靡哑与讨好,当真叫人听着忍不住起了怜爱之意。 正当刘盈的心又软了下去之时,张嫣望前一扑,将重量全部放至刘盈身上,刘盈顺着力量又要往后仰躺,可是这股力量冲击之下,如果没有把握好,他倒是有所准备不怕摔,就怕张嫣会重心不稳,在他仰面倒下时,会被甩出一旁去。这样一想,刘盈就本能的伸出双手,在背部着地时,将张嫣固定住身形。 “陛下心里是有阿嫣的,阿嫣真高兴!”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搂着,刘盈躺着,张嫣趴在他的胸前。在扑倒的瞬间,刘盈对她的爱护,张嫣感觉的分明,娇香的红唇轻启,酥酥麻麻之音说出这番‘真相’,着实取悦了刘盈,这让刘盈感觉到张嫣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他对她的爱护,她心里全知道。 “可是阿嫣却是总惦记着他人!”不知为何,身为帝王,身为一个自以为怒意已经消散的帝王,刘盈的语气中尽然还是带着一丝抱怨,这让他自己都有些不能理解。 张嫣当然知道这别扭帝王的别扭,否则也不会谋划着跑这一倘,如今能够听到刘盈亲自将此话说出来,不可谓不感叹,这一世,他们之间关系真的是变了许多,同时也不枉废她适才的一番努力。 不过,她还要继续努力!当然……是在刘盈的不反对……以及身体的积极反应的基础下…… 张嫣的双腿已经感觉到了刘盈的坚硬,他身上的温度也渐渐升高,张嫣双手用力,将他的衣衫自肩膀处又往下拉了几分,又将他的腰间解开,小手探上他敞开在空气中的胸膛时,她的唇也没闲着,直接跟进调弄着他的玉白与樱红。 终于,刘盈极轻的自喉间逸出一声较长的气息,张嫣更加卖力。 刘盈也着实是忍的辛苦,如此主动调弄的软玉温香在怀,他能保持不动的身形也着实不容易,气息不稳之下想要让身体保持内心与外在的平衡,他只得长出一口舒服的气息,可是又不能太过明显,这般隐密其实也有些掩耳盗铃。 毕竟,他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可以隐藏,唯独那个地方不能。随着坚硬度越来往蓄事待发的状态迈进,他的脸也因为紧紧憋着而开始渐渐红了起来。 真是受罪啊!刘盈有些无奈的在心底里开始苦笑起来! 正在自我反省时,他只感觉腰腿处一凉,不知何时张嫣将他的裤子也拉了下来,而凉意袭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是一股温润的温热包围着他。 他惊愕下以手肘支地抬头往前一看,只瞧见张嫣的墨黑的乌发,此时已经一半散开,部分落了下来,盖住了那处风光。可是真实的感觉让他终于意识到,他的阿嫣,尽然将他的全部尽数落入口腔。 而就在他还未完全从被湿润的温热包围的惊愕中回神之际,她那柔软的玉手也将男子最重要的精力所在包围起来,并轻轻抚摸。 这种刺激的感觉,让刘盈感觉积蓄在体内的力量,一触即发! “阿嫣!”声音已经莫名从喑哑变成嘶哑,刘盈一手撑地、一手本能的升向她的后脑勺。 张嫣明显感觉到刘盈的欲拒还迎,想要推开她,可是不大的推力还没维持几下,就变成了扣压,碍是将她的头往他的那处压去。 她的口技长久没练了,正在一边实践一边捉摸时,冷不丁被他大力一压,正觉喉咙处被一处坚硬抵住,当即差点干呕。 要不是反应快,当场忍住,并伸出舌头顶住他那处的前端柔软的蘑菇,估计她猛的松开并呕吐的动作,能当场将气氛给弄僵。 “嗯……嗯……”被她的舌头抵住前端,瞬间让他舒服的无法抑止,低低的呻吟声彻底预示着刘盈无法再像之前表现的那样冷淡与无动于衷,同时也预示的今夜放纵的彻底的开始。 “阿嫣……嫣……”刘盈索性半支起身,将她自他的腿间拉起,在一边呼唤着她、一边快速的解着她的衣衫。 “陛下…………”张嫣抬眼时,唇边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津液沾染,而她的双眼迷蒙,仿佛一层薄薄的水雾,迷离而又妩媚,被刘盈拉掉了衣衫,半遮半挡的曼妙身躯,落入在这极度的**边缘下挣扎的刘盈眼里,诱惑凭添了好几层。 刘盈本就是个在情/欲方面随着心性的人,之于张嫣的喜爱已经让他的情绪与心性莫名异常了许多,刚才的冷淡若不是克意压抑哪会等到现在,此时他不愿再忍之下,力量更是大于之前的任何时候。 他如野豹般跃起同时,大力的抬起张嫣的臀部,四肢交缠在刘盈的身上,刘盈将她抱至了榻上。 被刘盈压在身下的张嫣,计划进行到一半,虽然效果良好,可是她也是个在**方面有着成熟经验的女子,刘盈被撩拨的不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有的时候熟女之所以是熟女,并且在某些时候更受男子喜爱,这其中并不是没有深层的原因的。 妖精打架,也是双方一起行动,张嫣此时的灵魂深处的情/欲也被此情此景给彻底挑了出来,同样的她睁大的那一双杏眼,却是透着极致魅惑。 两人一番纠缠,使得衣衫尽落,张嫣与刘盈互相抢夺的主动权。 当张嫣猛的用力跨坐到刘盈的身上后,当机立断之下,两具身体彻底交融,随着刘盈一声的轻笑与释怀,幔帐内上下波动,伴随着声声带着水意的撞击声。 释放了一次满足了张嫣主动的预期,却没有让被压在身下刘盈的得到最终满足。 反攻的结果便是,刘盈将她的双腿高高抬起,嫩白的一双赤足挂在他的肩膀处,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身,并在她的身上垫上了一个软枕,时快时慢的辗转碾磨、与猛烈的冲刺,张嫣只感觉自己在一艘正经历大风大浪的船上,飘荡着不知该如何稳住自己。 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低泣与乞求,分不清到底是希望他继续还是就此停止。 再一次释放之后,两人浑身粘腻,张嫣是真的疲倦了,剩下的清醒还是能意识到,刘盈将她一起抱至了宣室殿后,那一处大大的浴池内。 清理干净后,两人相拥而眠。 安稳的睡眠失而复得,这让在睡梦中的张嫣都自觉格外珍惜。 又也许,是睡前的激烈太过刻骨,她于睡梦之中又将场景重温一遍,只是睡梦的感觉依旧还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感觉到腿间的湿意一直不断,而且还被刘盈挠的十分酥痒,而吻她的唇也隐隐发烫,她的皮肤在他的唇下,渐渐灼热起来,她转过身体,竭尽全力的迎合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身体的渴求。 “呵呵!”一阵愉悦的笑声,将迷糊的张嫣醒了几分,只是身体的酥软感触,让她的脑子还是有些晕眩,耳边刘盈凑近着她,往的耳洞里喷着热气:“今日才发现,原来阿嫣于梦中也是极敏感的。” 梦中……张嫣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刘盈越来越清晰,温和的更改再度恢复,那个她熟悉的帝王又回来了。 微微一笑,张嫣从不违心的违背自己的意愿,何况此时两人之间的情绪良好,她感觉到他的手指还在原处抚弄着她,而他的坚硬也抵着她的臀部柔软。 明显睡过一觉的刘盈不但心情不错、精力也恢复了不少,那股坚硬一点也不逊色于昨夜刚开始的时候。 “要……”张嫣嘟着张嘴,侧过身去,直接往后靠向刘盈的怀里、撅起臀部往他的那处已经坚硬蹭道:“换……” 要什么?换什么? 那还用说! 刘盈退后一些,将手从她的腿间伸了出来,直接往她的臀部的柔软处拍了两下,柔嫩的肌肤上顿时有了些微的红印。 “疼!”张嫣不依,将头趴在软枕上闷声撒娇,并将那处抬起往刘盈身前凑。 刘盈哪还受得住,猛的一挺身,只感觉紧致的包围,而被他抚弄的早已经做好准备的身体,十分顺畅的迎接着他的到来。 抓紧她的手腕,想要帮助她稳住身体,同时也让她的上半身尽可能的压低,以帮助两具身体的契合。 这一番**,直到第二日临上早朝时分,刘盈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快速清洗之后,着人更衣加冠。 看着睡得极香极沉的张嫣,一身帝王冕冠朝服的刘盈,唇角荡漾着笑意,最终深深叹了口气。遂收敛表情,恢复以往的温润模样往前殿行去。 而令他心情好的不止是张嫣,另一件令他心情更好的事,于朝会时发生。 以致于之后的数年,他回想起这一日,都会唇角禁 “知错?错哪了!?”刘盈已经被张嫣撩拨的快要接近底限了,天知道他是调动了多少精力、才能让自己的声线还算平稳,只是那比之前还要低哑的音色,终究出卖了他现下的状况。 “到底错哪,阿嫣也不详知。”张嫣将脸埋到刘盈的颈窝处,掩藏住她上扬的唇角,闷闷的声音从与她唇接触的衣领处传来,道:“但,将陛下惹的这般怒火,定然是做错了事的。阿嫣……害怕……”边说,张嫣边将刘盈搂得更加紧,以配合她说的‘害怕’两字。害怕什么?那害怕之后的省略,自然是让刘盈往‘张嫣害怕失去他’的方向去想的。 张嫣说的话,让刘盈感觉并不满意,可是想想他在发怒时她的表现,心里也觉得她应该说的是实话。 就是不知道哪错了,才会理所当然的对上他喷薄的怒意,可是她前来向他示好谄媚,应该就是她所说的害怕失去他,才这样子的装扮,这样子的行止吧!? 刘盈眼神深遂,任由着张嫣在他怀里,两人都这样静默着,张嫣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热情主动,可是刘盈却是比任何时刻都要被动克制。 诱惑人除了脑力活动之外,主要还是依靠体力去完成实践的。两人交流不多,而刘盈又没有任何表示,只这样默默坐着任由她上下其手,对于张嫣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体力挑战,‘折腾’了半柱香的时候,她确是有些喘息了。好在她还算预料在前,今天一天饭吃得挺多,还能够继续支撑着她的精力。 一不做、二不休,刘盈没将她就此扔出去,也算她一大进步。 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是要等着她继续的动作。 张嫣想的没错,论怒意刘盈差不多也消散了不少,可是那留在心中的不爽快,要慢慢的磨,才能一点点的清理干净。 而且,刘盈在心底里还有一丝好奇,他也想看看,没有他的配合,张嫣到底要做些什么来继续讨好他。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张嫣略略的休憩之后,她娇笑着开始亲吻着刘盈,从他的额际鬓发处开始、挪至他的耳垂、再到他脸颊,或亲或吻一路到他的双唇。 而她的手则在吻他时,左右两边分开他的衣衫,纤纤玉手缓缓抚擦着他的两侧肩膀,而她的双唇此时已经吻至他的喉结、并极快在移至他的肩膀处,或啃或轻咬。 被这样对待的刘盈,有点想笑,他感觉这些动作都是他曾经对她做过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学着对着他使用。心底里的那一丝丝不爽也开始瓦解,不过,他依旧没有动。却是深深一呼息,将她沐浴后的一缕清香全部吸进了心肺处。 “陛下……陛下……”张嫣一边如此亲密的对刘盈,一边时不时的轻声唤着,她的声音极轻且柔,还伴随着一点点的靡哑与讨好,当真叫人听着忍不住起了怜爱之意。 正当刘盈的心又软了下去之时,张嫣望前一扑,将重量全部放至刘盈身上,刘盈顺着力量又要往后仰躺,可是这股力量冲击之下,如果没有把握好,他倒是有所准备不怕摔,就怕张嫣会重心不稳,在他仰面倒下时,会被甩出一旁去。这样一想,刘盈就本能的伸出双手,在背部着地时,将张嫣固定住身形。 “陛下心里是有阿嫣的,阿嫣真高兴!”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搂着,刘盈躺着,张嫣趴在他的胸前。在扑倒的瞬间,刘盈对她的爱护,张嫣感觉的分明,娇香的红唇轻启,酥酥麻麻之音说出这番‘真相’,着实取悦了刘盈,这让刘盈感觉到张嫣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他对她的爱护,她心里全知道。 “可是阿嫣却是总惦记着他人!”不知为何,身为帝王,身为一个自以为怒意已经消散的帝王,刘盈的语气中尽然还是带着一丝抱怨,这让他自己都有些不能理解。 张嫣当然知道这别扭帝王的别扭,否则也不会谋划着跑这一倘,如今能够听到刘盈亲自将此话说出来,不可谓不感叹,这一世,他们之间关系真的是变了许多,同时也不枉废她适才的一番努力。 不过,她还要继续努力!当然……是在刘盈的不反对……以及身体的积极反应的基础下…… 张嫣的双腿已经感觉到了刘盈的坚硬,他身上的温度也渐渐升高,张嫣双手用力,将他的衣衫自肩膀处又往下拉了几分,又将他的腰间解开,小手探上他敞开在空气中的胸膛时,她的唇也没闲着,直接跟进调弄着他的玉白与樱红。 终于,刘盈极轻的自喉间逸出一声较长的气息,张嫣更加卖力。 刘盈也着实是忍的辛苦,如此主动调弄的软玉温香在怀,他能保持不动的身形也着实不容易,气息不稳之下想要让身体保持内心与外在的平衡,他只得长出一口舒服的气息,可是又不能太过明显,这般隐密其实也有些掩耳盗铃。 毕竟,他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可以隐藏,唯独那个地方不能。随着坚硬度越来往蓄事待发的状态迈进,他的脸也因为紧紧憋着而开始渐渐红了起来。 真是受罪啊!刘盈有些无奈的在心底里开始苦笑起来! 正在自我反省时,他只感觉腰腿处一凉,不知何时张嫣将他的裤子也拉了下来,而凉意袭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是一股温润的温热包围着他。 他惊愕下以手肘支地抬头往前一看,只瞧见张嫣的墨黑的乌发,此时已经一半散开,部分落了下来,盖住了那处风光。可是真实的感觉让他终于意识到,他的阿嫣,尽然将他的全部尽数落入口腔。 而就在他还未完全从被湿润的温热包围的惊愕中回神之际,她那柔软的玉手也将男子最重要的精力所在包围起来,并轻轻抚摸。 这种刺激的感觉,让刘盈感觉积蓄在体内的力量,一触即发! “阿嫣!”声音已经莫名从喑哑变成嘶哑,刘盈一手撑地、一手本能的升向她的后脑勺。 张嫣明显感觉到刘盈的欲拒还迎,想要推开她,可是不大的推力还没维持几下,就变成了扣压,碍是将她的头往他的那处压去。 她的口技长久没练了,正在一边实践一边捉摸时,冷不丁被他大力一压,正觉喉咙处被一处坚硬抵住,当即差点干呕。 要不是反应快,当场忍住,并伸出舌头顶住他那处的前端柔软的蘑菇,估计她猛的松开并呕吐的动作,能当场将气氛给弄僵。 “嗯……嗯……”被她的舌头抵住前端,瞬间让他舒服的无法抑止,低低的呻吟声彻底预示着刘盈无法再像之前表现的那样冷淡与无动于衷,同时也预示的今夜放纵的彻底的开始。 “阿嫣……嫣……”刘盈索性半支起身,将她自他的腿间拉起,在一边呼唤着她、一边快速的解着她的衣衫。 “陛下…………”张嫣抬眼时,唇边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津液沾染,而她的双眼迷蒙,仿佛一层薄薄的水雾,迷离而又妩媚,被刘盈拉掉了衣衫,半遮半挡的曼妙身躯,落入在这极度的**边缘下挣扎的刘盈眼里,诱惑凭添了好几层。 刘盈本就是个在情/欲方面随着心性的人,之于张嫣的喜爱已经让他的情绪与心性莫名异常了许多,刚才的冷淡若不是克意压抑哪会等到现在,此时他不愿再忍之下,力量更是大于之前的任何时候。 他如野豹般跃起同时,大力的抬起张嫣的臀部,四肢交缠在刘盈的身上,刘盈将她抱至了榻上。 被刘盈压在身下的张嫣,计划进行到一半,虽然效果良好,可是她也是个在**方面有着成熟经验的女子,刘盈被撩拨的不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有的时候熟女之所以是熟女,并且在某些时候更受男子喜爱,这其中并不是没有深层的原因的。 妖精打架,也是双方一起行动,张嫣此时的灵魂深处的情/欲也被此情此景给彻底挑了出来,同样的她睁大的那一双杏眼,却是透着极致魅惑。 两人一番纠缠,使得衣衫尽落,张嫣与刘盈互相抢夺的主动权。 当张嫣猛的用力跨坐到刘盈的身上后,当机立断之下,两具身体彻底交融,随着刘盈一声的轻笑与释怀,幔帐内上下波动,伴随着声声带着水意的撞击声。 释放了一次满足了张嫣主动的预期,却没有让被压在身下刘盈的得到最终满足。 反攻的结果便是,刘盈将她的双腿高高抬起,嫩白的一双赤足挂在他的肩膀处,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身,并在她的身上垫上了一个软枕,时快时慢的辗转碾磨、与猛烈的冲刺,张嫣只感觉自己在一艘正经历大风大浪的船上,飘荡着不知该如何稳住自己。 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低泣与乞求,分不清到底是希望他继续还是就此停止。 再一次释放之后,两人浑身粘腻,张嫣是真的疲倦了,剩下的清醒还是能意识到,刘盈将她一起抱至了宣室殿后,那一处大大的浴池内。 清理干净后,两人相拥而眠。 安稳的睡眠失而复得,这让在睡梦中的张嫣都自觉格外珍惜。 又也许,是睡前的激烈太过刻骨,她于睡梦之中又将场景重温一遍,只是睡梦的感觉依旧还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感觉到腿间的湿意一直不断,而且还被刘盈挠的十分酥痒,而吻她的唇也隐隐发烫,她的皮肤在他的唇下,渐渐灼热起来,她转过身体,竭尽全力的迎合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身体的渴求。 “呵呵!”一阵愉悦的笑声,将迷糊的张嫣醒了几分,只是身体的酥软感触,让她的脑子还是有些晕眩,耳边刘盈凑近着她,往的耳洞里喷着热气:“今日才发现,原来阿嫣于梦中也是极敏感的。” 梦中……张嫣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刘盈越来越清晰,温和的更改再度恢复,那个她熟悉的帝王又回来了。 微微一笑,张嫣从不违心的违背自己的意愿,何况此时两人之间的情绪良好,她感觉到他的手指还在原处抚弄着她,而他的坚硬也抵着她的臀部柔软。 明显睡过一觉的刘盈不但心情不错、精力也恢复了不少,那股坚硬一点也不逊色于昨夜刚开始的时候。 “要……”张嫣嘟着张嘴,侧过身去,直接往后靠向刘盈的怀里、撅起臀部往他的那处已经坚硬蹭道:“换……” 要什么?换什么? 那还用说! 刘盈退后一些,将手从她的腿间伸了出来,直接往她的臀部的柔软处拍了两下,柔嫩的肌肤上顿时有了些微的红印。 “疼!”张嫣不依,将头趴在软枕上闷声撒娇,并将那处抬起往刘盈身前凑。 刘盈哪还受得住,猛的一挺身,只感觉紧致的包围,而被他抚弄的早已经做好准备的身体,十分顺畅的迎接着他的到来。 抓紧她的手腕,想要帮助她稳住身体,同时也让她的上半身尽可能的压低,以帮助两具身体的契合。 这一番**,直到第二日临上早朝时分,刘盈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快速清洗之后,着人更衣加冠。 看着睡得极香极沉的张嫣,一身帝王冕冠朝服的刘盈,唇角荡漾着笑意,最终深深叹了口气。遂收敛表情,恢复以往的温润模样往前殿行去。 而令他心情好的不止是张嫣,另一件令他心情更好的事,于朝会时发生。 以致于之后的数年,他回想起这一日,都会唇角禁 98第98章 吵嚷和离 才短短两三天,帝王的心思变的太快,各个朝臣们还没来得思索出什么,便又雨过天晴了。 不过,没有令他们失望的是,近日里大汉朝不缺震撼人心的讯息。 在张嫣心里,陈买属于钻石王老五型的男子,在这个大汉朝众人眼里,他却一直因为未有娶妻而视为异类,并且遭到各式各样的大胆猜疑,从而使得他年龄越往上走、越是在世家大族中无人问津。 尤其是陈买求娶当初的郡主、现在皇后失败之后,人人皆心中十分了然,那是被当今帝王捷足先登啊! 所以,当朝会上,议事结束之后,即将离开长安城的陈买跪地不说其他,而是亲自请诣,希望帝王下诣赐婚,那可是相当的劲爆啊! 赐婚的对象,对于一些根基深的世家大族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毕竟事关陈买,夏候家的那位嫡贵女当初的驴车拦路,还是被他们有心的打听出来了。只是,他们更知道,夏候家那属于新一辈当中比较活跃的小七郎,突然间病了,而之所以病了的原因,当然是他对夏候家嫡贵女那事隐瞒不报,而被动了家法。 之后,夏候家也没有什么动静,陈家更是没什么说法!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毕竟夏候老夫人都将两名嫡贵女都送进了宫中,却没想,当众人皆以为两女注定要进宫时,那一直按兵不动的陈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由陈买亲自在这当口跪求陛下亲自赐婚。 而观帝王的神色,没有丝毫不悦,相反帝王在短短的噤声之后,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极其愉悦的笑声。 那笑声,无论何时回味,那都是十分的愉悦啊! 而就在这愉悦的笑声刚刚结束时,身为帝王小舅子兼侄子的张偃,亲自出列,也跪求迎娶夏候家的嫡次贵女。 这一声请求,不但让刘盈觉得惊讶,更是当众让所有人都觉吃惊。 陈买迎娶夏候嫡长贵女倒还好说,这也算是郎有情妹有意,想必夏候家见帝王不反对,便明了帝王没有心思纳她进宫,便也就会没什么反对意见。 可是嫡次贵女……这便要看夏候家的想法……而且,回头还要问问鲁元公主的意见…… 刘盈正要转头看向夏候将军,便见夏候将军出列行礼。 这下除了刘盈,便是整个朝上的所有朝臣,都将视线聚焦在夏候将军身上,除了等着听他的答复之外,有些朝臣们都在心里面盘算开了。一个嫁予朝中新贵,且这新贵的阿父还是当今右相,而另一个则嫁予鲁王,太后的亲外孙与皇后的阿弟。无论哪个都是为家族增添了极大的助力,如此一算,可是比全都嫁予帝王要更加有益。毕竟进了宫,能否得宠还是两说,对于家族的利益来说,不能得宠又有何用呢!? “虎贲将军之见如何?”刘盈心情舒畅,问出的话都带着笑意,看上去倒是有因臣子之喜而喜的意味,问道。 “臣尚且需与家中老夫人商议此事。”夏候将军脸上看不出喜怒,道:“不过,前几日久不闻俗务的老太爷提及过小女婚事,且言其与右相大人均有此意,臣窃以为,于臣之嫡长女之事,当无大碍!” 夏候将军前半句话,让人还觉得事情拿捏不准,可是后面所言,却是让人清清楚楚的听明白,夏候家对于陈买与嫡长贵女的婚嫁之事,是赞成的。 不过,夏候将军未提及鲁王与嫡次贵女之事,作为帝王,是不愿意在这事上刨根问底的,况且,事关鲁王,总不能让人说仗着帝王关系强娶臣子之女吧!? 且,之于刘盈,他倒是更关心陈买一事,当下便就此事愉快的下了诣意。帝王诣意重过太后与皇后的懿诣,之于谁来说,都是无从更改与无上荣耀的。 皆大欢喜之下,散了朝这后,刘盈是一边笑一边回的内宫,而众朝臣们则纷纷向夏候将军与开怀展颜的右相陈平道贺。 陈平是彻底的放了心了!自己这个嫡子,终算是顺利的迎娶的大妇,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老妻与抚平了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嫡子内心的歉疚。 ――― 人生就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忧! 这一次到长安城,与以往闹腾不同的淮阳王刘友与其王妃吕馨,难得的安静了很长时间。 不过,终究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吕馨这一次再次亮相,可是在才平静没多久的未央宫激起了很大的涟漪。 “混说!”吕后恼怒的拍着桌安,怒目而向道:“王族之中,怎有人提要和离?” “有何不可!?”吕馨脸色紧绷,昂着头倔强道。 “初时,你吵着闹着要婚配于他,可现下,连子嗣都已近两岁稚龄,你却要吵着离开,你当婚配是儿戏?任由你来去自由?”吕后简直是拿这个族女无法,认为她闹腾的着实有些过了,动了真怒之后,吕后的强势也就再次展现道:“今日我便使人与你收拾一番,后日,便随淮阳王离宫返程。” “多说无益,姑母莫要强逼。”吕馨见吕后还是有些怕的,何况和离的决定,她也是思量再三才说了,于是她红了眼圈,直接跪到吕后旁边,哽咽却是强忍着道:“此次馨儿不是儿戏,馨儿不似姑母的好性、也不似皇后那般有本事,馨儿受不了他疼宠别她姬子,也拴不住他的心,不如自请离去,也省的后半辈子活在痛苦中,且还被人诬以恶妇之名。” “谁有胆敢污你名声?”吕后本就是极为爱护自家族亲,她对吕馨的脾性是有了解,也知道很多事上吕馨确是处置不当,可却是不能容忍他人这般辱没吕馨,当下皱眉冷然道:“可是淮阳王?” “否!”提到刘友,吕馨擦了擦没忍住留下的泪,恢复平静语气道:“馨儿脾性大,偶也有行差之事,现下倒也没什么,就怕将来馨儿因妒生恨,做出些什么来,坏了馨儿的名声是小,连累姑母受累是大!还请姑母成全!” “哼!”吕后扭头不理吕馨,直接对外间候着的宫人大声吩咐道:“去!去把淮阳王给我唤来,再使人去椒房殿唤皇后前来!” ――― 皇后张嫣裹紧锦被睡的甜香无比,因为疲惫,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因着这是宣室,她未及随身拿着药避子,清洗一番之后,刚要起身回椒房殿,却见吕后派来的宫人慌慌张张的前来传请。 “回禀太后,便道我稍后就来!”张嫣理了理身上的裙衫,道。 “皇后娘娘给奴婢个活路!”宫人当即跪了下来,她急找了皇后一大圈,跑到椒房殿去生生磨蹭掉了许多时间,等皇后娘娘洗漱又是一些时间,如果皇后娘娘再绕道椒房殿耽搁片刻时间,估计她回到吕后那儿,直接会被怒意未消的吕后直接叫人打她板子的。 “活路!?”张嫣看着着急的额上全是汗的宫人,道:“何故致如此?” 当下,一直恪守谨言慎行的宫人,战战兢兢的将她所见所闻大致的复述了一遍,最后她猛地叩首求道:“奴婢寻娘娘耽误了不少功夫,若就此回太后处未见娘娘,奴婢……奴婢……” “前头引路吧!”张嫣看了看偏过头顶的日头,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想着至吕后处边听听何事、边进些吃食,再回椒房殿,应该也是可以的,于是道。 可是,她盘算错了! 吕馨要和离的心是如此坚定,而吕后不允许她和离的心也是如此不容改变! 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给人印象都是极其厌烦吕馨的淮阳王刘友,急急赶来时,就往吕后面前扑倒伏地叩拜,别的不求,唯独求吕后与吕馨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阿馨,我知之前待你有过,你便念着疆儿的份上,莫要如此!”刘友在吕后默然的支持下,跪坐至吕馨旁,也不管什么之前一直讲的脸面,他的恳求情真意切,道:“回到封地,我便不再纳姬子,现在的姬子则全数散了出去,可好!?” “你也莫散姬子,那些姬子居于淮阳王府,好歹还有一口吃食,若是离了府邸,想必也是死路!”吕馨不再似以往,面对刘友这般样子,她没有什么感动欣喜,只是极为平淡,道:“我也知淮阳王素来怜香惜玉、知人冷暖,若真因散了那些姬子出府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那‘恶妇’的名头,可真是做实了的!” 又一次提到恶妇,吕后的双眼放出寒意,哪怕是半眯了起来,也让人感觉到极强的压迫! 很显然,刘友与吕馨估计在争吵时,吕馨定然被刘友骂了这句话,张嫣一直低头吃着茶饼,想起了之前因代王刘恒一事,被帝王刘盈借着由头顺势赐下去的美姬,好像是传出了一尸两命的消息,而原先的宠姬则是莫名卧榻无法起身,并且被诊出宫寒极难再孕,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有了子嗣的王妃吕馨,估计刘友是与吕馨吵得狠了,而吕馨也终于心变凉了! 只是,看着额头上尽是汗珠的淮阳王刘友,张嫣心里又开始猜测起来,到底是因为刘友一向敬重的代王刘恒,此次被贬回封地,并变相被帝王看护起来的原因,让刘友觉得吕馨的用处,不止是一张保命符!?还是因为刘友开始渐渐对吕馨上心而放不下的缘故!?又或者,是考虑到王候的颜面问题!? 吕后看不下去这幕,她当下又是狠狠的一拍桌案,厉声质问刘友,道:“说!你与阿馨到底发生何事,以致如此不可挽回地步!?” 被吕后断然一喝,刘友停止了在一旁讨好吕馨的行为与言语,他略显肥胖的身子,坐于榻上极是不安,左右挪了挪微微,终是缓缓将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这一叙述,就花费了许多时间。 散完朝会刘盈回到宣室殿后室,见张嫣还在熟睡,便离去找臣子议事,毕竟周老将军还在领兵在前线与匈奴作战。虽然传回的战况还是比较不错,可是该有的粮草布防等,却是要跟紧的。而且,他还是要考虑之后,代王刘恒回到封地后、以及已经回到封地的赵王刘如意的动向。 忙完了才惊觉已经午后时分,本想着回到宣室与张嫣一起进膳,却没想她被吕后召唤了去。待问清缘由,才知道刘友与吕馨这档事,当即没有想太久,便转换方向来到吕后殿中。 “陛下驾到!”外间的宦官大声唱报。 吕后瞟了眼还在述说的刘友,眼神淡扫一旁已显颓丧神色,无声哭泣的几乎没什么正常容色的吕馨,想到她这番见了刘盈着实不妥,便叹了口气看向张嫣道:“阿嫣,你带吕馨进向室!” 一进得内室,已经在脆弱边缘的吕馨,当场便抱着张嫣狠狠的放声大哭起来。她的样子让张嫣看得着实怜惜,尽管对于吕馨的行为,她也不尽赞同,甚至觉得她不够妥当,可是并不是谁都是完美的,更不是谁生来便是有经验和灵根的。便是她有着三世的记忆,在处理许多情感问题时,也未必就尽如人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请订阅!请收藏!谢谢! 推荐新文:陈家嫡女 推荐旧文:汉武娇后 另外,请大家收藏我的专栏!谢谢了! 才短短两三天,帝王的心思变的太快,各个朝臣们还没来得思索出什么,便又雨过天晴了。 不过,没有令他们失望的是,近日里大汉朝不缺震撼人心的讯息。 在张嫣心里,陈买属于钻石王老五型的男子,在这个大汉朝众人眼里,他却一直因为未有娶妻而视为异类,并且遭到各式各样的大胆猜疑,从而使得他年龄越往上走、越是在世家大族中无人问津。 尤其是陈买求娶当初的郡主、现在皇后失败之后,人人皆心中十分了然,那是被当今帝王捷足先登啊! 所以,当朝会上,议事结束之后,即将离开长安城的陈买跪地不说其他,而是亲自请诣,希望帝王下诣赐婚,那可是相当的劲爆啊! 赐婚的对象,对于一些根基深的世家大族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毕竟事关陈买,夏候家的那位嫡贵女当初的驴车拦路,还是被他们有心的打听出来了。只是,他们更知道,夏候家那属于新一辈当中比较活跃的小七郎,突然间病了,而之所以病了的原因,当然是他对夏候家嫡贵女那事隐瞒不报,而被动了家法。 之后,夏候家也没有什么动静,陈家更是没什么说法!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毕竟夏候老夫人都将两名嫡贵女都送进了宫中,却没想,当众人皆以为两女注定要进宫时,那一直按兵不动的陈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由陈买亲自在这当口跪求陛下亲自赐婚。 而观帝王的神色,没有丝毫不悦,相反帝王在短短的噤声之后,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极其愉悦的笑声。 那笑声,无论何时回味,那都是十分的愉悦啊! 而就在这愉悦的笑声刚刚结束时,身为帝王小舅子兼侄子的张偃,亲自出列,也跪求迎娶夏候家的嫡次贵女。 这一声请求,不但让刘盈觉得惊讶,更是当众让所有人都觉吃惊。 陈买迎娶夏候嫡长贵女倒还好说,这也算是郎有情妹有意,想必夏候家见帝王不反对,便明了帝王没有心思纳她进宫,便也就会没什么反对意见。 可是嫡次贵女……这便要看夏候家的想法……而且,回头还要问问鲁元公主的意见…… 刘盈正要转头看向夏候将军,便见夏候将军出列行礼。 这下除了刘盈,便是整个朝上的所有朝臣,都将视线聚焦在夏候将军身上,除了等着听他的答复之外,有些朝臣们都在心里面盘算开了。一个嫁予朝中新贵,且这新贵的阿父还是当今右相,而另一个则嫁予鲁王,太后的亲外孙与皇后的阿弟。无论哪个都是为家族增添了极大的助力,如此一算,可是比全都嫁予帝王要更加有益。毕竟进了宫,能否得宠还是两说,对于家族的利益来说,不能得宠又有何用呢!? “虎贲将军之见如何?”刘盈心情舒畅,问出的话都带着笑意,看上去倒是有因臣子之喜而喜的意味,问道。 “臣尚且需与家中老夫人商议此事。”夏候将军脸上看不出喜怒,道:“不过,前几日久不闻俗务的老太爷提及过小女婚事,且言其与右相大人均有此意,臣窃以为,于臣之嫡长女之事,当无大碍!” 夏候将军前半句话,让人还觉得事情拿捏不准,可是后面所言,却是让人清清楚楚的听明白,夏候家对于陈买与嫡长贵女的婚嫁之事,是赞成的。 不过,夏候将军未提及鲁王与嫡次贵女之事,作为帝王,是不愿意在这事上刨根问底的,况且,事关鲁王,总不能让人说仗着帝王关系强娶臣子之女吧!? 且,之于刘盈,他倒是更关心陈买一事,当下便就此事愉快的下了诣意。帝王诣意重过太后与皇后的懿诣,之于谁来说,都是无从更改与无上荣耀的。 皆大欢喜之下,散了朝这后,刘盈是一边笑一边回的内宫,而众朝臣们则纷纷向夏候将军与开怀展颜的右相陈平道贺。 陈平是彻底的放了心了!自己这个嫡子,终算是顺利的迎娶的大妇,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老妻与抚平了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嫡子内心的歉疚。 ――― 人生就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忧! 这一次到长安城,与以往闹腾不同的淮阳王刘友与其王妃吕馨,难得的安静了很长时间。 不过,终究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吕馨这一次再次亮相,可是在才平静没多久的未央宫激起了很大的涟漪。 “混说!”吕后恼怒的拍着桌安,怒目而向道:“王族之中,怎有人提要和离?” “有何不可!?”吕馨脸色紧绷,昂着头倔强道。 “初时,你吵着闹着要婚配于他,可现下,连子嗣都已近两岁稚龄,你却要吵着离开,你当婚配是儿戏?任由你来去自由?”吕后简直是拿这个族女无法,认为她闹腾的着实有些过了,动了真怒之后,吕后的强势也就再次展现道:“今日我便使人与你收拾一番,后日,便随淮阳王离宫返程。” “多说无益,姑母莫要强逼。”吕馨见吕后还是有些怕的,何况和离的决定,她也是思量再三才说了,于是她红了眼圈,直接跪到吕后旁边,哽咽却是强忍着道:“此次馨儿不是儿戏,馨儿不似姑母的好性、也不似皇后那般有本事,馨儿受不了他疼宠别她姬子,也拴不住他的心,不如自请离去,也省的后半辈子活在痛苦中,且还被人诬以恶妇之名。” “谁有胆敢污你名声?”吕后本就是极为爱护自家族亲,她对吕馨的脾性是有了解,也知道很多事上吕馨确是处置不当,可却是不能容忍他人这般辱没吕馨,当下皱眉冷然道:“可是淮阳王?” “否!”提到刘友,吕馨擦了擦没忍住留下的泪,恢复平静语气道:“馨儿脾性大,偶也有行差之事,现下倒也没什么,就怕将来馨儿因妒生恨,做出些什么来,坏了馨儿的名声是小,连累姑母受累是大!还请姑母成全!” “哼!”吕后扭头不理吕馨,直接对外间候着的宫人大声吩咐道:“去!去把淮阳王给我唤来,再使人去椒房殿唤皇后前来!” ――― 皇后张嫣裹紧锦被睡的甜香无比,因为疲惫,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因着这是宣室,她未及随身拿着药避子,清洗一番之后,刚要起身回椒房殿,却见吕后派来的宫人慌慌张张的前来传请。 “回禀太后,便道我稍后就来!”张嫣理了理身上的裙衫,道。 “皇后娘娘给奴婢个活路!”宫人当即跪了下来,她急找了皇后一大圈,跑到椒房殿去生生磨蹭掉了许多时间,等皇后娘娘洗漱又是一些时间,如果皇后娘娘再绕道椒房殿耽搁片刻时间,估计她回到吕后那儿,直接会被怒意未消的吕后直接叫人打她板子的。 “活路!?”张嫣看着着急的额上全是汗的宫人,道:“何故致如此?” 当下,一直恪守谨言慎行的宫人,战战兢兢的将她所见所闻大致的复述了一遍,最后她猛地叩首求道:“奴婢寻娘娘耽误了不少功夫,若就此回太后处未见娘娘,奴婢……奴婢……” “前头引路吧!”张嫣看了看偏过头顶的日头,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想着至吕后处边听听何事、边进些吃食,再回椒房殿,应该也是可以的,于是道。 可是,她盘算错了! 吕馨要和离的心是如此坚定,而吕后不允许她和离的心也是如此不容改变! 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给人印象都是极其厌烦吕馨的淮阳王刘友,急急赶来时,就往吕后面前扑倒伏地叩拜,别的不求,唯独求吕后与吕馨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阿馨,我知之前待你有过,你便念着疆儿的份上,莫要如此!”刘友在吕后默然的支持下,跪坐至吕馨旁,也不管什么之前一直讲的脸面,他的恳求情真意切,道:“回到封地,我便不再纳姬子,现在的姬子则全数散了出去,可好!?” “你也莫散姬子,那些姬子居于淮阳王府,好歹还有一口吃食,若是离了府邸,想必也是死路!”吕馨不再似以往,面对刘友这般样子,她没有什么感动欣喜,只是极为平淡,道:“我也知淮阳王素来怜香惜玉、知人冷暖,若真因散了那些姬子出府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那‘恶妇’的名头,可真是做实了的!” 又一次提到恶妇,吕后的双眼放出寒意,哪怕是半眯了起来,也让人感觉到极强的压迫! 很显然,刘友与吕馨估计在争吵时,吕馨定然被刘友骂了这句话,张嫣一直低头吃着茶饼,想起了之前因代王刘恒一事,被帝王刘盈借着由头顺势赐下去的美姬,好像是传出了一尸两命的消息,而原先的宠姬则是莫名卧榻无法起身,并且被诊出宫寒极难再孕,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有了子嗣的王妃吕馨,估计刘友是与吕馨吵得狠了,而吕馨也终于心变凉了! 只是,看着额头上尽是汗珠的淮阳王刘友,张嫣心里又开始猜测起来,到底是因为刘友一向敬重的代王刘恒,此次被贬回封地,并变相被帝王看护起来的原因,让刘友觉得吕馨的用处,不止是一张保命符!?还是因为刘友开始渐渐对吕馨上心而放不下的缘故!?又或者,是考虑到王候的颜面问题!? 吕后看不下去这幕,她当下又是狠狠的一拍桌案,厉声质问刘友,道:“说!你与阿馨到底发生何事,以致如此不可挽回地步!?” 被吕后断然一喝,刘友停止了在一旁讨好吕馨的行为与言语,他略显肥胖的身子,坐于榻上极是不安,左右挪了挪微微,终是缓缓将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这一叙述,就花费了许多时间。 散完朝会刘盈回到宣室殿后室,见张嫣还在熟睡,便离去找臣子议事,毕竟周老将军还在领兵在前线与匈奴作战。虽然传回的战况还是比较不错,可是该有的粮草布防等,却是要跟紧的。而且,他还是要考虑之后,代王刘恒回到封地后、以及已经回到封地的赵王刘如意的动向。 忙完了才惊觉已经午后时分,本想着回到宣室与张嫣一起进膳,却没想她被吕后召唤了去。待问清缘由,才知道刘友与吕馨这档事,当即没有想太久,便转换方向来到吕后殿中。 “陛下驾到!”外间的宦官大声唱报。 吕后瞟了眼还在述说的刘友,眼神淡扫一旁已显颓丧神色,无声哭泣的几乎没什么正常容色的吕馨,想到她这番见了刘盈着实不妥,便叹了口气看向张嫣道:“阿嫣,你带吕馨进向室!” 一进得内室,已经在脆弱边缘的吕馨,当场便抱着张嫣狠狠的放声大哭起来。她的样子让张嫣看得着实怜惜,尽管对于吕馨的行为,她也不尽赞同,甚至觉得她不够妥当,可是并不是谁都是完美的,更不是谁生来便是有经验和灵根的。便是她有着三世的记忆,在处理许多情感问题时,也未必就尽如人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请订阅!请收藏!谢谢! 推荐新文:陈家嫡女 推荐旧文:汉武娇后 另外,请大家收藏我的专栏!谢谢了! 99第99章 为了哪般 “知错?错哪了!?”刘盈已经被张嫣撩拨的快要接近底限了,天知道他是调动了多少精力、才能让自己的声线还算平稳,只是那比之前还要低哑的音色,终究出卖了他现下的状况。 “到底错哪,阿嫣也不详知。”张嫣将脸埋到刘盈的颈窝处,掩藏住她上扬的唇角,闷闷的声音从与她唇接触的衣领处传来,道:“但,将陛下惹的这般怒火,定然是做错了事的。阿嫣……害怕……”边,张嫣边将刘盈搂得更加紧,以配合她的‘害怕’两字。害怕什么?那害怕之后的省略,自然是让刘盈往‘张嫣害怕失去他’的方向去想的。 张嫣的话,让刘盈感觉并不满意,可是想想他在发怒时她的表现,心里也觉得她应该的是实话。 就是不知道哪错了,才会理所当然的对上他喷薄的怒意,可是她前来向他示好谄媚,应该就是她所的害怕失去他,才这样子的装扮,这样子的行止!? 刘盈眼神深遂,任由着张嫣在他怀里,两人都这样静默着,张嫣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热情主动,可是刘盈却是比任何时刻都要被动克制。 诱惑人除了脑力活动之外,主要还是依靠体力去完成实践的。两人交流不多,而刘盈又没有任何表示,只这样默默坐着任由她上下其手,对于张嫣来也是前所未有的体力挑战,‘折腾’了半柱香的时候,她确是有些喘息了。好在她还算预料在前,今天一天饭吃得挺多,还能够继续支撑着她的精力。 一不做、二不休,刘盈没将她就此扔出去,也算她一大进步。 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是要等着她继续的动作。 张嫣想的没错,论怒意刘盈差不多也消散了不少,可是那留在心中的不爽快,要慢慢的磨,才能一点点的清理干净。 而且,刘盈在心底里还有一丝好奇,他也想看看,没有他的配合,张嫣到底要做些什么来继续讨好他。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张嫣略略的休憩之后,她娇笑着开始亲吻着刘盈,从他的额际鬓发处开始、挪至他的耳垂、再到他脸颊,或亲或吻一路到他的双唇。 而她的手则在吻他时,左右两边分开他的衣衫,纤纤玉手缓缓抚擦着他的两侧肩膀,而她的双唇此时已经吻至他的喉结、并极快在移至他的肩膀处,或啃或轻咬。 被这样对待的刘盈,有点想笑,他感觉这些动作都是他曾经对她做过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学着对着他使用。心底里的那一丝丝不爽也开始瓦解,不过,他依旧没有动。却是深深一呼息,将她沐浴后的一缕清香全部吸进了心肺处。 “陛下……陛下……”张嫣一边如此亲密的对刘盈,一边时不时的轻声唤着,她的声音极轻且柔,还伴随着一点点的靡哑与讨好,当真叫人听着忍不住起了怜爱之意。 正当刘盈的心又软了下去之时,张嫣望前一扑,将重量全部放至刘盈身上,刘盈顺着力量又要往后仰躺,可是这股力量冲击之下,如果没有把握好,他倒是有所准备不怕摔,就怕张嫣会重心不稳,在他仰面倒下时,会被甩出一旁去。这样一想,刘盈就本能的伸出双手,在背部着地时,将张嫣固定住身形。 “陛下心里是有阿嫣的,阿嫣真高兴!”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搂着,刘盈躺着,张嫣趴在他的胸前。在扑倒的瞬间,刘盈对她的爱护,张嫣感觉的分明,娇香的红唇轻启,酥酥麻麻之音出这番‘真相’,着实取悦了刘盈,这让刘盈感觉到张嫣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他对她的爱护,她心里全知道。 “可是阿嫣却是总惦记着他人!”不知为何,身为帝王,身为一个自以为怒意已经消散的帝王,刘盈的语气中尽然还是带着一丝抱怨,这让他自己都有些不能理解。 张嫣当然知道这别扭帝王的别扭,否则也不会谋划着跑这一倘,如今能够听到刘盈亲自将此话出来,不可谓不感叹,这一世,他们之间关系真的是变了许多,同时也不枉废她适才的一番努力。 不过,她还要继续努力!当然……是在刘盈的不反对……以及身体的积极反应的基础下…… 张嫣的双腿已经感觉到了刘盈的坚硬,他身上的温度也渐渐升高,张嫣双手用力,将他的衣衫自肩膀处又往下拉了几分,又将他的腰间解开,小手探上他敞开在空气中的胸膛时,她的唇也没闲着,直接跟进调弄着他的玉白与樱红。 终于,刘盈极轻的自喉间逸出一声较长的气息,张嫣更加卖力。 刘盈也着实是忍的辛苦,如此主动调弄的软玉温香在怀,他能保持不动的身形也着实不容易,气息不稳之下想要让身体保持内心与外在的平衡,他只得长出一口舒服的气息,可是又不能太过明显,这般隐密其实也有些掩耳盗铃。 毕竟,他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可以隐藏,唯独那个地方不能。随着坚硬度越来往蓄事待发的状态迈进,他的脸也因为紧紧憋着而开始渐渐红了起来。 真是受罪啊!刘盈有些无奈的在心底里开始苦笑起来! 正在自我反省时,他只感觉腰腿处一凉,不知何时张嫣将他的裤子也拉了下来,而凉意袭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是一股温润的温热包围着他。 他惊愕下以手肘支地抬头往前一看,只瞧见张嫣的墨黑的乌发,此时已经一半散开,部分落了下来,盖住了那处风光。可是真实的感觉让他终于意识到,他的阿嫣,尽然将他的全部尽数落入口腔。 而就在他还未完全从被湿润的温热包围的惊愕中回神之际,她那柔软的玉手也将男子最重要的精力所在包围起来,并轻轻抚摸。 这种刺激的感觉,让刘盈感觉积蓄在体内的力量,一触即发! “阿嫣!”声音已经莫名从喑哑变成嘶哑,刘盈一手撑地、一手本能的升向她的后脑勺。 张嫣明显感觉到刘盈的欲拒还迎,想要推开她,可是不大的推力还没维持几下,就变成了扣压,碍是将她的头往他的那处压去。 她的口技长久没练了,正在一边实践一边捉摸时,冷不丁被他大力一压,正觉喉咙处被一处坚硬抵住,当即差点干呕。 要不是反应快,当场忍住,并伸出舌头顶住他那处的前端柔软的蘑菇,估计她猛的松开并呕吐的动作,能当场将气氛给弄僵。 “嗯……嗯……”被她的舌头抵住前端,瞬间让他舒服的无法抑止,低低的□声彻底预示着刘盈无法再像之前表现的那样冷淡与无动于衷,同时也预示的今夜放纵的彻底的开始。 “阿嫣……嫣……”刘盈索性半支起身,将她自他的腿间拉起,在一边呼唤着她、一边快速的解着她的衣衫。 “陛下…………”张嫣抬眼时,唇边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津液沾染,而她的双眼迷蒙,仿佛一层薄薄的水雾,迷离而又妩媚,被刘盈拉掉了衣衫,半遮半挡的曼妙身躯,落入在这极度的边缘下挣扎的刘盈眼里,诱惑凭添了好几层。 刘盈本就是个在情/欲方面随着心性的人,之于张嫣的喜爱已经让他的情绪与心性莫名异常了许多,刚才的冷淡若不是克意压抑哪会等到现在,此时他不愿再忍之下,力量更是大于之前的任何时候。 他如野豹般跃起同时,大力的抬起张嫣的臀部,四肢交缠在刘盈的身上,刘盈将她抱至了榻上。 被刘盈压在身下的张嫣,计划进行到一半,虽然效果良好,可是她也是个在方面有着成熟经验的女子,刘盈被撩拨的不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有的时候熟女之所以是熟女,并且在某些时候更受男子喜爱,这其中并不是没有深层的原因的。 妖精打架,也是双方一起行动,张嫣此时的灵魂深处的情/欲也被此情此景给彻底挑了出来,同样的她睁大的那一双杏眼,却是透着极致魅惑。 两人一番纠缠,使得衣衫尽落,张嫣与刘盈互相抢夺的主动权。 当张嫣猛的用力跨坐到刘盈的身上后,当机立断之下,两具身体彻底交融,随着刘盈一声的轻笑与释怀,幔帐内上下波动,伴随着声声带着水意的撞击声。 释放了一次满足了张嫣主动的预期,却没有让被压在身下刘盈的得到最终满足。 反攻的结果便是,刘盈将她的双腿高高抬起,嫩白的一双赤足挂在他的肩膀处,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身,并在她的身上垫上了一个软枕,时快时慢的辗转碾磨、与猛烈的冲刺,张嫣只感觉自己在一艘正经历大风大浪的船上,飘荡着不知该如何稳住自己。 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低泣与乞求,分不清到底是希望他继续还是就此停止。 再一次释放之后,两人浑身粘腻,张嫣是真的疲倦了,剩下的清醒还是能意识到,刘盈将她一起抱至了宣室殿后,那一处大大的浴池内。 清理干净后,两人相拥而眠。 安稳的睡眠失而复得,这让在睡梦中的张嫣都自觉格外珍惜。 又也许,是睡前的激烈太过刻骨,她于睡梦之中又将场景重温一遍,只是睡梦的感觉依旧还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感觉到腿间的湿意一直不断,而且还被刘盈挠的十分□,而吻她的唇也隐隐发烫,她的皮肤在他的唇下,渐渐灼热起来,她转过身体,竭尽全力的迎合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身体的渴求。 “呵呵!”一阵愉悦的笑声,将迷糊的张嫣醒了几分,只是身体的酥软感触,让她的脑子还是有些晕眩,耳边刘盈凑近着她,往的耳洞里喷着热气:“今日才发现,原来阿嫣于梦中也是极敏感的。” 梦中……张嫣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刘盈越来越清晰,温和的更改再度恢复,那个她熟悉的帝王又回来了。 微微一笑,张嫣从不违心的违背自己的意愿,何况此时两人之间的情绪良好,她感觉到他的手指还在原处抚弄着她,而他的坚硬也抵着她的臀部柔软。 明显睡过一觉的刘盈不但心情不错、精力也恢复了不少,那股坚硬一点也不逊色于昨夜刚开始的时候。 “要……”张嫣嘟着张嘴,侧过身去,直接往后靠向刘盈的怀里、撅起臀部往他的那处已经坚硬蹭道:“换……” 要什么?换什么? 那还用! 刘盈退后一些,将手从她的腿间伸了出来,直接往她的臀部的柔软处拍了两下,柔嫩的肌肤上顿时有了些微的红印。 “疼!”张嫣不依,将头趴在软枕上闷声撒娇,并将那处抬起往刘盈身前凑。 刘盈哪还受得住,猛的一挺身,只感觉紧致的包围,而被他抚弄的早已经做好准备的身体,十分顺畅的迎接着他的到来。 抓紧她的手腕,想要帮助她稳住身体,同时也让她的上半身尽可能的压低,以帮助两具身体的契合。 这一番,直到第二日临上早朝时分,刘盈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快速清洗之后,着人更衣加冠。 看着睡得极香极沉的张嫣,一身帝王冕冠朝服的刘盈,唇角荡漾着笑意,最终深深叹了口气。遂收敛表情,恢复以往的温润模样往前殿行去。 而令他心情好的不止是张嫣,另一件令他心情更好的事,于朝会时发生。 以致于之后的数年,他回想起这一日,都会唇角禁不住的弯起大大弧度。 100大大弧度防盗章 节 “知错?错哪了!?”刘盈已经被张嫣撩拨的快要接近底限了,天知道他是调动了多少精力、才能让自己的声线还算平稳,只是那比之前还要低哑的音色,终究出卖了他现下的状况。 “到底错哪,阿嫣也不详知。”张嫣将脸埋到刘盈的颈窝处,掩藏住她上扬的唇角,闷闷的声音从与她唇接触的衣领处传来,道:“但,将陛下惹的这般怒火,定然是做错了事的。阿嫣……害怕……”边,张嫣边将刘盈搂得更加紧,以配合她的‘害怕’两字。害怕什么?那害怕之后的省略,自然是让刘盈往‘张嫣害怕失去他’的方向去想的。 张嫣的话,让刘盈感觉并不满意,可是想想他在发怒时她的表现,心里也觉得她应该的是实话。 就是不知道哪错了,才会理所当然的对上他喷薄的怒意,可是她前来向他示好谄媚,应该就是她所的害怕失去他,才这样子的装扮,这样子的行止!? 刘盈眼神深遂,任由着张嫣在他怀里,两人都这样静默着,张嫣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热情主动,可是刘盈却是比任何时刻都要被动克制。 诱惑人除了脑力活动之外,主要还是依靠体力去完成实践的。两人交流不多,而刘盈又没有任何表示,只这样默默坐着任由她上下其手,对于张嫣来也是前所未有的体力挑战,‘折腾’了半柱香的时候,她确是有些喘息了。好在她还算预料在前,今天一天饭吃得挺多,还能够继续支撑着她的精力。 一不做、二不休,刘盈没将她就此扔出去,也算她一大进步。 根据以往的经验,应该是要等着她继续的动作。 张嫣想的没错,论怒意刘盈差不多也消散了不少,可是那留在心中的不爽快,要慢慢的磨,才能一点点的清理干净。 而且,刘盈在心底里还有一丝好奇,他也想看看,没有他的配合,张嫣到底要做些什么来继续讨好他。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张嫣略略的休憩之后,她娇笑着开始亲吻着刘盈,从他的额际鬓发处开始、挪至他的耳垂、再到他脸颊,或亲或吻一路到他的双唇。 而她的手则在吻他时,左右两边分开他的衣衫,纤纤玉手缓缓抚擦着他的两侧肩膀,而她的双唇此时已经吻至他的喉结、并极快在移至他的肩膀处,或啃或轻咬。 被这样对待的刘盈,有点想笑,他感觉这些动作都是他曾经对她做过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学着对着他使用。心底里的那一丝丝不爽也开始瓦解,不过,他依旧没有动。却是深深一呼息,将她沐浴后的一缕清香全部吸进了心肺处。 “陛下……陛下……”张嫣一边如此亲密的对刘盈,一边时不时的轻声唤着,她的声音极轻且柔,还伴随着一点点的靡哑与讨好,当真叫人听着忍不住起了怜爱之意。 正当刘盈的心又软了下去之时,张嫣望前一扑,将重量全部放至刘盈身上,刘盈顺着力量又要往后仰躺,可是这股力量冲击之下,如果没有把握好,他倒是有所准备不怕摔,就怕张嫣会重心不稳,在他仰面倒下时,会被甩出一旁去。这样一想,刘盈就本能的伸出双手,在背部着地时,将张嫣固定住身形。 “陛下心里是有阿嫣的,阿嫣真高兴!”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搂着,刘盈躺着,张嫣趴在他的胸前。在扑倒的瞬间,刘盈对她的爱护,张嫣感觉的分明,娇香的红唇轻启,酥酥麻麻之音出这番‘真相’,着实取悦了刘盈,这让刘盈感觉到张嫣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他对她的爱护,她心里全知道。 “可是阿嫣却是总惦记着他人!”不知为何,身为帝王,身为一个自以为怒意已经消散的帝王,刘盈的语气中尽然还是带着一丝抱怨,这让他自己都有些不能理解。 张嫣当然知道这别扭帝王的别扭,否则也不会谋划着跑这一倘,如今能够听到刘盈亲自将此话出来,不可谓不感叹,这一世,他们之间关系真的是变了许多,同时也不枉废她适才的一番努力。 不过,她还要继续努力!当然……是在刘盈的不反对……以及身体的积极反应的基础下…… 张嫣的双腿已经感觉到了刘盈的坚硬,他身上的温度也渐渐升高,张嫣双手用力,将他的衣衫自肩膀处又往下拉了几分,又将他的腰间解开,小手探上他敞开在空气中的胸膛时,她的唇也没闲着,直接跟进调弄着他的玉白与樱红。 终于,刘盈极轻的自喉间逸出一声较长的气息,张嫣更加卖力。 刘盈也着实是忍的辛苦,如此主动调弄的软玉温香在怀,他能保持不动的身形也着实不容易,气息不稳之下想要让身体保持内心与外在的平衡,他只得长出一口舒服的气息,可是又不能太过明显,这般隐密其实也有些掩耳盗铃。 毕竟,他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可以隐藏,唯独那个地方不能。随着坚硬度越来往蓄事待发的状态迈进,他的脸也因为紧紧憋着而开始渐渐红了起来。 真是受罪啊!刘盈有些无奈的在心底里开始苦笑起来! 正在自我反省时,他只感觉腰腿处一凉,不知何时张嫣将他的裤子也拉了下来,而凉意袭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是一股温润的温热包围着他。 他惊愕下以手肘支地抬头往前一看,只瞧见张嫣的墨黑的乌发,此时已经一半散开,部分落了下来,盖住了那处风光。可是真实的感觉让他终于意识到,他的阿嫣,尽然将他的全部尽数落入口腔。 而就在他还未完全从被湿润的温热包围的惊愕中回神之际,她那柔软的玉手也将男子最重要的精力所在包围起来,并轻轻抚摸。 这种刺激的感觉,让刘盈感觉积蓄在体内的力量,一触即发! “阿嫣!”声音已经莫名从喑哑变成嘶哑,刘盈一手撑地、一手本能的升向她的后脑勺。 张嫣明显感觉到刘盈的欲拒还迎,想要推开她,可是不大的推力还没维持几下,就变成了扣压,碍是将她的头往他的那处压去。 她的口技长久没练了,正在一边实践一边捉摸时,冷不丁被他大力一压,正觉喉咙处被一处坚硬抵住,当即差点干呕。 要不是反应快,当场忍住,并伸出舌头顶住他那处的前端柔软的蘑菇,估计她猛的松开并呕吐的动作,能当场将气氛给弄僵。 “嗯……嗯……”被她的舌头抵住前端,瞬间让他舒服的无法抑止,低低的□声彻底预示着刘盈无法再像之前表现的那样冷淡与无动于衷,同时也预示的今夜放纵的彻底的开始。 “阿嫣……嫣……”刘盈索性半支起身,将她自他的腿间拉起,在一边呼唤着她、一边快速的解着她的衣衫。 “陛下…………”张嫣抬眼时,唇边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津液沾染,而她的双眼迷蒙,仿佛一层薄薄的水雾,迷离而又妩媚,被刘盈拉掉了衣衫,半遮半挡的曼妙身躯,落入在这极度的边缘下挣扎的刘盈眼里,诱惑凭添了好几层。 刘盈本就是个在情/欲方面随着心性的人,之于张嫣的喜爱已经让他的情绪与心性莫名异常了许多,刚才的冷淡若不是克意压抑哪会等到现在,此时他不愿再忍之下,力量更是大于之前的任何时候。 他如野豹般跃起同时,大力的抬起张嫣的臀部,四肢交缠在刘盈的身上,刘盈将她抱至了榻上。 被刘盈压在身下的张嫣,计划进行到一半,虽然效果良好,可是她也是个在方面有着成熟经验的女子,刘盈被撩拨的不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有的时候熟女之所以是熟女,并且在某些时候更受男子喜爱,这其中并不是没有深层的原因的。 妖精打架,也是双方一起行动,张嫣此时的灵魂深处的情/欲也被此情此景给彻底挑了出来,同样的她睁大的那一双杏眼,却是透着极致魅惑。 两人一番纠缠,使得衣衫尽落,张嫣与刘盈互相抢夺的主动权。 当张嫣猛的用力跨坐到刘盈的身上后,当机立断之下,两具身体彻底交融,随着刘盈一声的轻笑与释怀,幔帐内上下波动,伴随着声声带着水意的撞击声。 释放了一次满足了张嫣主动的预期,却没有让被压在身下刘盈的得到最终满足。 反攻的结果便是,刘盈将她的双腿高高抬起,嫩白的一双赤足挂在他的肩膀处,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身,并在她的身上垫上了一个软枕,时快时慢的辗转碾磨、与猛烈的冲刺,张嫣只感觉自己在一艘正经历大风大浪的船上,飘荡着不知该如何稳住自己。 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低泣与乞求,分不清到底是希望他继续还是就此停止。 再一次释放之后,两人浑身粘腻,张嫣是真的疲倦了,剩下的清醒还是能意识到,刘盈将她一起抱至了宣室殿后,那一处大大的浴池内。 清理干净后,两人相拥而眠。 安稳的睡眠失而复得,这让在睡梦中的张嫣都自觉格外珍惜。 又也许,是睡前的激烈太过刻骨,她于睡梦之中又将场景重温一遍,只是睡梦的感觉依旧还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感觉到腿间的湿意一直不断,而且还被刘盈挠的十分□,而吻她的唇也隐隐发烫,她的皮肤在他的唇下,渐渐灼热起来,她转过身体,竭尽全力的迎合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身体的渴求。 “呵呵!”一阵愉悦的笑声,将迷糊的张嫣醒了几分,只是身体的酥软感触,让她的脑子还是有些晕眩,耳边刘盈凑近着她,往的耳洞里喷着热气:“今日才发现,原来阿嫣于梦中也是极敏感的。” 梦中……张嫣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刘盈越来越清晰,温和的更改再度恢复,那个她熟悉的帝王又回来了。 微微一笑,张嫣从不违心的违背自己的意愿,何况此时两人之间的情绪良好,她感觉到他的手指还在原处抚弄着她,而他的坚硬也抵着她的臀部柔软。 明显睡过一觉的刘盈不但心情不错、精力也恢复了不少,那股坚硬一点也不逊色于昨夜刚开始的时候。 “要……”张嫣嘟着张嘴,侧过身去,直接往后靠向刘盈的怀里、撅起臀部往他的那处已经坚硬蹭道:“换……” 要什么?换什么? 那还用! 刘盈退后一些,将手从她的腿间伸了出来,直接往她的臀部的柔软处拍了两下,柔嫩的肌肤上顿时有了些微的红印。 “疼!”张嫣不依,将头趴在软枕上闷声撒娇,并将那处抬起往刘盈身前凑。 刘盈哪还受得住,猛的一挺身,只感觉紧致的包围,而被他抚弄的早已经做好准备的身体,十分顺畅的迎接着他的到来。 抓紧她的手腕,想要帮助她稳住身体,同时也让她的上半身尽可能的压低,以帮助两具身体的契合。 这一番,直到第098章节! 稍后会换正文的! 请订阅,请收藏! 推荐新文:陈家嫡女 推荐旧文:汉武娇后 101第101章 真心几分 华烛初上,月光如水,微风吹过之际,贵客们也陆陆续续的开始盈门了。 用过晚膳之后,酒肆依旧显得平常,那对面及隔间的雅致包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随着阁间角落的沙漏显示着时间的消然流逝,张嫣等的都有点想要离开了,但是见张偃的兴致依旧很高,又想到之前与他同时定下的主意,随即也就打消先行离开的冰头,将视线往这间酒肆内望去。 就在这时,酒肆底层突然亮出烛火,入眼的则是几条人工摆出的、类似于弯弯曲曲的小溪流。而小溪流中,则纷纷流动着一只只木质杨帆船,船中放着杯杯佳酿,一旁还分别搭配着各种鲜艳的花朵。 随着笙乐渐渐响起,人声也渐渐鼎沸。 这是曲酒流觞,据在殷商时期,后宫帝王常以此与众臣工一乐,张嫣一直有所听闻,却没想到,今日能在酒肆里亲眼看到。 每当载着酒盏的木船漂至身旁,那人必须执起酒盏,或是投双倍酒钱饮下,或是当场作赋、或者吟诵一些著名佳句则可以免费享用。当然,也不拘一定要如此文气,若是大胆,哪怕当场舞一段、唱一曲,也是可以的。 渐渐地,一些自诩为风流雅士或者喜欢新奇之人,越围越多。 张嫣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如此娱乐之下,有些人的即兴发挥,还真的挺有意思,尤其是她看到有一男子,当场将袖子挽起,拿起一旁的红皮双层白面鼓,直接陶醉般的边拍边唱时,她不禁咧嘴开怀的笑了开来。 难怪这间酒肆客流如去,长安城中酒肆能有这般创意的,真是让张嫣都不得不佩服这间酒肆幕后老板,到底是何许人也。 “怎么样?阿姐觉得可还有趣!?”张偃黑亮的双眼,看着笑得很是愉悦的张嫣,脸上带着一抹满足与小人精模样道:“若是阿姐不告诉阿母,阿弟还有好些花样可供阿姐闲时消遣。” “阿弟是在诱惑阿姐,还是在威胁阿姐?”张嫣回头后的第099章中在张偃身上,见他回过头来时一脸疑惑,不由用口形相问:“何人?可认识?” 张偃朝她摆了摆手,然后又做贼心虚般的蹑手蹑脚往她身边返回,低声道:“甚怪啊!阿姐与 我在此望着酒肆门口多时,却是未见有何人往这处雅间上来。可是,为何那阁间内已经有人,而且已经开始送酒与吃食了呢?” “阿弟之意,适才那些脚步声,是送食的酒肆当垆与送食之人!?”张嫣也开始觉得奇怪了:“那若是之前阁间无人,这些人是从哪儿、又是何时上得二楼雅间的呢?”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掌柜的声音,恭敬且有礼,还带着讨好道:“公子友人前来探访,小的先行禀报,是否相见?” 两人再次目光相碰,眼中均有疑惑,同时张嫣又一次觉得,这一家酒肆实是行事谨慎。 “可报上名姓?”张偃当下提高音量问道。 “是陈家公子!”掌柜于门外回道。 “陈家公子?”张偃喃喃不过一会儿,就记起此人,因为曹窋那日中伤张嫣所对之人即是陈买,张偃连带着对他本来印象也不怎么好的,可是那一日未央宫接风宴,张偃特意留意了曹窋与陈买,他见陈买行事低调,不似曹窋咋咋呼呼,也从不与其他贵公子凑在一起多嘴多舌品评其她贵女,所以张偃也就在心中对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相当于之前负分,之后正分,一负一正,两相抵消而已。 “可是曲逆候陈平之子?”张嫣小声与张偃确定。 “阿弟觉得,应是他!”张偃小声回答张嫣之后,再次提高音量问道:“哪家陈公子?” “大行治礼丞,陈买。”一如当初听上去清澈似泉水,略带着笑意、也不乏含着郑重之意的声音响起。 也不论张偃是如何想的,张嫣在心中已经确认了此人的身份,同时也想起了上次月光下,相对有一会儿的男子,还有就是,陈买的家中老子为他上门提亲求娶她。 这算是什么情况? 偶遇得知?还是故意为之? 若是偶遇,他又如何得知,张家姐弟在此? 若是故意,还真花了不少心思! 无论如何,陈买的胆子倒是不小,皮也挺厚的! 张嫣眉眼中尽带着好笑的神情,而张偃见张嫣没表示反对,也就起身开门让陈买进来。 随着门开,好似一阵清风吹过,门外大步跨进来的男子,一身青色直裙右衽、窄袖长袍,头发梳起,却没有任何配饰与帽冠,整个人显得十分清淡素净。 清朗俊秀的面目,始终含着笑意,进门不过一步,就十分有礼的与张家姐弟行礼。然后依照张偃所,依礼入塌跪坐。 “此间酒肆花样繁多,佳酿以含桂花香为佳,不知翁主与世子,可有尝试?”温和之声相询,虽是意外之客,却没给人一种唐突的感觉,反而随着他的述、以及顺着他往阁间外酒肆内望去的眼神,而隐隐感觉有一种期待感。 “那些新鲜玩耍花样虽有些眼馋,却是不便上前,不过,陈公子所的佳酿。。。”张嫣含笑大方回道,只是在到佳酿时,门外又有动静。 这次不等跪坐端正的三人起身,掌柜就在恭敬的相询后,直接开门,使人端上了青玉质地似一朵盛开的莲花酒器,而在木质托盘中摆放的则是梅花形酒盏。 一股浓香适宜的桂花香顿时飘至阁内,于各人的鼻尖处若隐若现却久久不散,直到佳酿端至眼前,那撒着花瓣、清澈见底的的酒水,让人感觉十分有美感,也不自禁的给人添加了一种饮用的。 三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因为也不算相熟悉,话题自然于开始时,离不开谈论现下所在的酒肆,还有长安城最近几年的变化。 对于张嫣对酒肆的赞赏,陈买除了淡笑以对,一直闭口不接。 而对于长安城近几年的变化,以及有哪些趣闻,陈买那清澈低沉的声音娓娓述来,倒也别有一种亲切感。 张偃基本上在心中给他定义为清雅淡泊,是个十分难得的男子。 张嫣已经饮了几杯桂花佳酿,脸色微红的手执着酒盏,随着陈买的目光再次看向门外,第099章节! 请订阅,请收藏!谢谢! 推荐新文:陈家嫡女 推荐旧文:汉武娇后 102我若是她 边,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沾着糕点垫着他已有点饿的肚子,随意的瞟了眼一旁的竹简,道。 “吕馨!”张嫣也不回避,她随手将那竹简拿起,递给刘盈,笑着道:“淮阳王倒是舍得,将府中姬妾悉数放出。” “噢!?”刘盈语音上扬,挑眉道:“那吕馨也算是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吗!?”张嫣毫不掩饰对刘友此举的不屑道。 “她盼了刘友这许多年,一朝回头只拥着她,岂不美哉!?”刘盈略微有些疑惑,道。 “淮阳王前头刚把姬妾放出,后头阿馨便从外买了些美姬回来!”张嫣展颜一笑,便不再多言,言下之意,刘盈听得懂。 哀莫大于心死!没有美姬相伴,淮阳王本就喜女色,这样一来,当有需要时必然要找吕馨,而吕馨对他,纯粹出于为疆儿与王候所扔有富贵着想,她已经委屈了自己的精神这么多年,一旦想通决意之后,却是不愿再委屈自己的身体了!何况,是知晓刘友如此做,多半也是出于对吕氏一族及帝王权势越加稳固的情势下,不得已而做的表态!吕馨又怎么会再心甘情愿的任由刘友!? 刘盈顿了顿,随即便道:“也好!各取所需之下的平和相处!” “嗯!”张嫣道:“吕馨极其重视疆儿,太后可有话交待!?” “自是有!”刘盈回道:“此次随同一起回封地的护卫中,有一半是为疆儿特意挑选的。若非重大变故,保住平安应是无虑!” “这便好!”张嫣悬着一半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吕馨做出这样的选择之后, 103第103章 非份之请 () “我若是吕馨……”当不知道第几遍的重复,而刘盈依旧如之前的那般认真等待的神情,张嫣最终决定坦率,她回望着刘盈那执着的双眼,也无比认真的回道:“定然是不管不顾的和离!至于子嗣,做王候虽然富贵,可人生苦短,如若不危及自身与亲人安危,何必非要执念于此!日日算计的日子,只将一生孤注一掷,到头来即便得了可能也会留下无尽遗憾!” 面对着张嫣的内心的真实想法,刘盈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可是真当亲耳听到,他还是有些情感上受不了!他的脸色几番转换,可终究无法压下那一股不爽与凉意,还有长长久久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惧意! 就在他心里酸涩难受时,温暖之感由脸颊处传至心田,张嫣双手捧起刘盈的脸,凑近本就离她很近的刘盈,两额相抵之时,张嫣温温柔柔的话语传来道:“可阿嫣终究不是吕馨,而陛下终究不是淮阳王!阿嫣不会如此待陛下,正如陛下不会如淮阳王待吕馨那般,如此对待阿嫣!”说完,她献上双唇,温软似香之感,让刘盈的感受好了许多。 “阿嫣不懂他人之间情感,阿嫣只知晓,这一生必然与陛下同生死!”张嫣呵气如兰,她的双手改摸脸颊为圈住他的颈项,当感觉到刘盈的胸膛为她渐渐找开时,她便缓缓的将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道:“阿嫣曾经不愿为后,可无论初时甘愿也罢、不甘愿也罢!如今阿嫣心里有陛下,阿嫣不是铁石心肠,陛下对阿嫣之心,阿嫣皆懂!皆懂!” 刘盈觉得在凉彻全身之后,又有一股暖流自心田涌出,温暖了四肢百胲。 无需再多言,刘盈闭了闭眼,他信任着张嫣,也知晓这长久以来,张嫣对他的不假辞色与为所做的一切,哪一件最终不是为了他之利益!?而他又何尝不是内心喜爱着她的纯粹呢!? 感觉到刘盈将自己牢牢的扣在了怀里,张嫣微微睁开了眼,那双眼里的清明比柔意更多,但那份清明渐渐的被矛盾所替代,而渐渐的那份矛盾与迷茫又恢复了清明,清明最终全部化为了柔意。 是啊!人生苦短!老天让她带着记忆重生,这其中又给了她一世全新世界的生活,可不是让她战战兢兢、矛盾重重的过日子的! 既然这一世有了极大的不同,她便应该将所有的优势全化为守护幸福的助力!畅开胸怀的过完每一天! 柔意尽现之后,她也渐渐闭了眼,全心的享受着刘盈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这份暖意不但滋润的着她的身,更滋润着她的心! ――― 公元前185年,大汉朝的皇后张嫣终于怀孕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后,莫说宫中的吕后与刘盈,便是各个朝臣也是极其激动的!盼了那么多年、关望了那么多年!终于有动静了!当然,‘激动’这两字的感受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味儿!有些是高兴的激动,有些自然是下一步算盘落空的激动! 清静的后宫内,吕后的身体健朗与遇事的一贯铁腕、帝王的威势更是于四海之内施于每一处,张嫣没什么要操心的,日子过的十分滋润,时光就如握紧拳头的流沙,即便握的再紧,那流沙也会顺着指缝缓缓的流走。 张嫣对于生产一直在做准备,当肚子渐渐大了出来,直到临近生产之时,她也坚持着四处闲逛,宫中太医令生恐有所闪失,一直擦着汗、不敢有丝毫松懈紧紧的跟着她的身后,也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这一日,阳光明媚,春光无限大好! 张嫣感觉到腹中的胎动越来越频繁,她愉悦的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脑海中已经开始期待着自己新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长的究竟像谁? 想起昨夜,刘盈也是这般轻抚着那高高鼓起的肚子不断念叨的场景,她的唇角便抑止不住的轻轻往上翘。 “娘娘,该回殿略作休憩了!”一旁的太医令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当然他觉得皇后娘娘今日的‘运动’才真是差不多了,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不能太过操劳,以免伤及胎儿他脑袋不保,此时他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张嫣红润的脸色,终是硬着头皮,道:“产室那已经准备妥当,娘娘可要察看有何还需置备之处!?” “太医令办事历来极为妥贴!”张嫣转过头,心知太医令这段时间也的确不容易,于是笑道:“此时也已近午时,想陛下也该至椒房殿,我等快些返回!” “诺!”一行宫人纷纷应道,尤其是太医令应得极为响亮与果断。 正转身间,张嫣眼角瞧见不远处的一袭暗青色身影,躲躲闪闪、踌躇不前,张嫣觉得好笑,可是表情与言语上却严肃大声道:“偷偷摸摸,还不出来!” 那抹身影慢慢的从树影花丛遮掩处挪了出来,两年时光张偃的身材又见挺拔,面容上更具清俊与男儿之色,只是在面对张嫣这个姐姐面前,他永远都觉得无法赶超姐姐的沉稳与成熟,此时这般不磊落的作派又让姐姐当场抓住,他不禁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而想到今日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如此偷摸,他更是觉得头都抬不起来,万分别扭之下,在张嫣的直视下,他只是轻声唤道:“阿姐!” “瞧你的这般模样,是否有何为难之事?”张嫣从小将张偃看到大,本就是长姐如母,张嫣这样子的经历,比鲁元公主更像一个教育张偃成才的母亲,这也是为何张偃一有事第一反应便是找张嫣,而张偃最害怕的也是张嫣。 “阿姐,我确是有一事,不知该如何办才好!”张偃挠了挠头,抬眼偷瞧张嫣,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去。这引得一旁的太医令与一干宫人都只知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这般令人尴尬的场景。 挥手屏退了太医令与一干宫人,站他们候在几米远处,张嫣捧着肚子上前两步,定定的看着低头沉默的张嫣,道:“可与阿父阿母提过、商议过?” “未曾!”张偃道:“若让阿父阿母知晓,那还不如不要介入的好!” “这般严重!?”张嫣眯了眯眼,轻哼一声,道。 “阿姐,此事确是严重!”张偃又是抬眼偷瞄张嫣,随后又快速低下头去。 “既然严重到阿父阿母都最好不要介入,那身为其女,更是不应多管才好!”说完,张嫣转身便意欲离开。 “阿姐,莫急的走!阿姐,莫急着走!”张偃急了,这下知道抬头往前跟上,并且搀扶着张嫣,生怕她走急的有何闪失,道:“小心别伤着身子!若是让阿母知晓我惹急了阿姐伤了身子,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说实话!”张嫣定住脚步,转头板起脸,对着张偃道:“你是否与阿母提过,可阿母非但否了你,且还特意关照你不可来寻我,是也不是? 张偃一愣,他没想到仅凭几句来回对话,张嫣便猜到了一些,而张嫣接下来话,更是让张偃发愣。 “滋事体大,臣子之私事,哪怕是帝王也不可私自介入。”张嫣拍了下张偃的脑袋,将他的愣样打散了些,随后语重心长道:“豆奴之事乃是她当初所种因果,你今后不可再与她有过多往来,以免引出闲碎之语。需知,承相府与夏候将军府,皆对于你回长安便至陈买府上探视豆奴之事装作不知,除却因你身份之故,还因假借我之缘故。可若你常此以往,探视次数一多,且还为其求得许多,总是不妥当。届时引得两府不满,你将来的岳父又如何作想!?” “那阿姐是帮还是不帮?”张偃其实也做好了被张嫣训斥的准备,可是他就是不死心的想要跑这一次,当下他硬着头皮,再次道:“豆奴也实是可怜,陈买这几年均未归来,她携同一女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不好过!?所以她便想让你前来求情,让我求着陛下下诣将她送至陈买身边!?”张嫣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豆奴究竟是用的什么媚力,让这个受她□并不少的阿弟这般心甘情愿的为她谋划奔走!? “不是她让阿弟前来!是阿弟自己想要来求阿姐的!”张偃慌忙解释道。 “除却此事,你今日进宫来探阿姐,可还有其它事?”张嫣不想理会张偃,此时再多言也是没用,她恢复平淡的神情问道。 “无它!”张偃耷拉着脑袋回道。 “那便去太后那儿去瞧瞧吧!”张嫣抽回自己的手臂,不让张偃再扶着,下逐客令道。 张偃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见张嫣走的毫不犹豫,便也只能没精打彩的站在原地,看着张嫣的身影拐弯向椒房殿方向行去。 而至椒房殿的张嫣,不及饮宫人呈上来的汤水,便将大长秋唤进内殿。大长秋领命而去之后,鲁元公主收到了张嫣的简短讯息。她也是万分头痛的深叹一口气,便起身找宣平候张敖商议了片刻。当一切都达成一致之后,才从封地回到长安城没两天的张偃,便被禁足于府上,除非帝王太后诏见,否则不能私自外出,而若是发现他私下外出,便由张嫣奏请帝王与太后,让其立时回到封地。 张偃心知肚明,他也知道这一次回长安城除却例行述职之外,主要还是因为张嫣要生产了,鲁元公主身为其母,当然是希望陪在其身边的。这也是太后与帝王恩典与恩诣。他可不能破坏。 于是他也就偶尔长吁短叹一下,大部分时候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安心的待着。 只是,与少男的痴情相比,张嫣的精心安排还是败给了有些人的利用。 没过几天太平日子,便传来了一个极为震惊的噩耗! 作者有话要说:请收藏,请订阅! 104第104章 瞬间变化 () 第104章 帝王刘盈赐给陈买的将军府邸出了件极大的事情,这件事让刘盈十分为难,为难着要不要立时传讯告诉远在代王封地的陈买,为难着如何与快要生产子嗣的张嫣诉说,为难着鲁王张偃那伤透了心的样子到底会给有些人什么样的奇怪想法! 刘盈深深的拧着副眉毛,满心纠结的走进椒房殿,驻足于殿门口良久,他平了平情绪换了副还算平常的表情,踏足进了张嫣的椒房殿内殿。而当他踏足于内殿时,与以往不同的是,满内殿都是忙碌却也有秩序的宫人与宦者。 “陛下!”一行宫人与宦者向刘盈请安之后,张嫣扶着个大肚子往刘盈处缓缓行去,边走边笑意盈盈道:“阿嫣近日心有所感,太医令也诊出这几日便会有动作,明日阿嫣便要移至产室。” “移至产室还要等多久时日才会诞下孩儿?”张嫣的气色很好,满面红光两颊丰满,浑身上下一股隐隐的母性让刘盈的心情是发自内心的好了一些儿,想了想,他更加决定要瞒下先前烦恼的事,哪怕等张嫣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再当成普通事说与她听便是了!于是刘盈执起张嫣的手,牵着她往一旁榻上躺下道:“为何不等要生产的那日再挪去?” “待到那日怕是有所不妥。太医令适才诊脉之后道也就这两三日。”张嫣笑了笑,随后俏皮的道:“陛下可是舍不得阿嫣过早移去,枕边无人陪伴!?” “是!”刘盈也不避讳,道:“我与阿嫣相伴已成习惯,再独自一人安睡实是觉得心中不畅快!” “那……”张嫣听到刘盈这样说,心中更是觉得喜悦,正要回说几句,便听到外间吵嚷起来。 而来人的速度与失去平日的礼仪,以及他的身份,均让他能够很顺利突破挡在外边的宫人与宦者的几重阻拦,但是就近的那几圈待卫阻拦还是很有效的,帝王在里间,没有帝王吩咐,管你是谁,皆不可入。 可是人不可入,声音却是能入及内殿。 “阿姐,阿姐!”张偃极其沮丧与求助的哀求在外响彻整个椒房殿。 刘盈与张嫣都有些愣住了,张嫣觉得奇怪,而刘盈短暂的反应过后,立时一股恼火涌上心中,当即下令道:“堵住嘴,拉下去!” 刘盈的声音也是极响,张偃一听马上叫道:“豆奴死了,她的孩儿也死了!” 张嫣本就受惊,此时一听,更是心神俱震,当即有感觉肚腹中的胎动强烈几分,她马上一阵警惕,知道是自己的情绪影响的结果,当即也不管什么其它,马上闭上眼睛,将双手捂住耳朵,也不听张偃在外被堵住嘴却还不死心的发出唔唔的大叫声。尽量的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在宫人的搀扶下,张嫣快步移至内室,宫人手脚麻利,将内殿门立时合上,以尽量的减少外间的声音影响。 “拖下去,关起来!”刘盈怒不可揭,他一甩宽袖,却从内殿大踏步而去,只听他一声大喝道:“唤廷尉于宣室。” 他这次绝不放过,据他所知张偃已被禁足于府中,那是谁将消息告诉他的!?又是谁将他放出来!?且今朝会散之后,他特意唤宣平候交待此事必须要瞒着张嫣,首当要防的便是张偃,那么到底最后是什么促使张偃这般不管不顾的冲至内殿!? 吩咐与决定完之后,他便回了内室看了眼张嫣,而张嫣此时正左侧卧在榻上,她紧紧的闭着双眼,没有理会任何人。看她的样子还算平静,一旁的宫人想要行礼,被刘盈以手阻止,他不想再次打扰到张嫣。 心疼的坐至她的榻边,握紧她的双手,虽然张嫣依然没有理会他,却以双手反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的心不由的放下些许。 ――― 帝王登基以来从未有过这般震怒与对朝臣施压,还过短短几日,与这事但凡扯上一点牵连的都被廷尉收押缉拿,朝堂上自然有人对廷尉此举有诸多不满,于是相关的弹劾奏请将刘盈的案头几乎堆满。可是刘盈却是置之不礼,甚至于收到奏请的第二日,便将这些人申诉一番。 于是,这下众人彻底明了,刘盈这个以仁义、仁厚著称的帝王,这下是真的恼火了! 欣慰的人有之,担忧的人有之!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城,乃至整个大汉朝的国土各处,皆有人以此为话题,议论者甚众! “老夫人!”夏候府内难得三代齐娶一堂,堂下跪着的几人皆被捆绑并按押在地,他们自然是想要活命,于是纷纷熬不住,开始向夏候老夫人求助。 夏候府老将军久不问事那是众人皆知的,而此时他不但出现在堂上稳稳坐着,还拿出了这十几年不曾有的威势,怒目而视,本就开始心虚的夏候老夫人,此时开始惶恐起来。 “拉下去,直接斩杀!”夏候老将军中气十足的令声,让人想起来当年军帐中发号军令时的气势。 一阵哀求声渐渐远离,夏候老将军转头对着袭爵在朝的儿子吩咐道:“稍后去信至代国阿倩,明日朝会,我与你一同前去请罪!” “老太爷!”夏候老夫人一听夏候老将军如此安排,分明是要将她在暗处所做之做兜底,当下有些不乐意的道:“怎可……”只是她才表示出质疑,便被夏候老将军冷哼的做出了她的去处决定,道:“老夫人身体不适,卧病在床,因病而有所心悟,特定下本月十五,便至家中宗庙处潜心修行,以祈祷一切安顺!” 祈祷一切安顺!?这样的风声放了出去,便是又一次变相隐秘的向太后与帝王暗示,夏候家知错了,希望能够以弥补,并且祈祷皇后娘娘一切安顺! 当着如此众多夏候家子孙的面,如此安置夏候老夫人,夏候老夫人脸色铁青,随即变红,然后再次泛白,面无人色,十分惶恐与惧怕之意尽露显现。 “老太爷,我也是为了夏候家!”老夫人与夏候老将军乃是少年夫妻,初时夏候老将军与先帝南征北战之时,也是两人相携而扶持的一路走过来,她细想也是为了夏候家能够永世繁盛,怎地就会落至如此下场,她当即用尽仅存的一切力气,对着夏候老将军一阵怒吼道:“倩儿随着陈买驻守代国几年,清苦受累不说且一直未曾有孕,但长安城将军府内却留下那贱婢留守,享受着荣华,且其膝下还有一女。那贱婢先前又是皇后之人,陈买先前心慕皇后……” “住口!”夏候老将军让夏候老夫人至宗庙修行,虽然面上罚的严厉,也的确下了老妻的脸面,可是也未尝不是在保老妻的命,帝王是仁义仁厚,可是太后却是不好相与的。现下,她又听到老妻的口不择言,当即实在无法忍受再继续听下去,当即手拍桌案,大声喝道。 “住口!?我为何要住口!”夏候老夫人明显就是豁了出去,她心想着自己若是进了宗庙,将来也就老死在那‘清静’之地,此时若再不说些什么,那将来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听她了。她当即立起身,扶着孔雀展翅檀木柱拐大声道:“想我夏候一族初时追随先帝起于微末,若没有你当初仗义一言并将帝王于车马下救起,哪有他的今时今日,我夏候家贵女哪一点不能入宫,为后不能,我也认了,可是位居夫人之位,为何不能!?” “你……你……”夏候老将军毕竟年长,殿上的众人又是夏候家的儿孙,训斥老夫人只能是老将军,他们只能各自低着头,恨不得当隐形人,怒极而犯了心疾的夏候老将军在长子的安抚下,稍稍平缓了口气,他指着有些发疯迹象的老夫人,有心想当场让人堵了她的嘴拖下去,可是面对众多儿孙,一方面如此做的样子实在太难看、另一方面,他对于老夫人的话必须也有个回应,他不想误导了夏候家儿孙,更不想传出什么不利传闻于外间以带来任何对于夏候家不利的事情发生,于是他道:“若不是帝王与太后念及当年之事,你以为凭你所做的一切,你还能如此在这儿喧闹!?太后容下你、帝王不曾伤及你,你已活了这般看见,难道还看不明白!?” “明白!?”夏候老夫人挺直了腰杆,冷笑道:“我只明白太后与帝王不愿纳我夏候家贵嫡长女入后宫,我只明白皇后之弟鲁王有心求娶我夏候家贵嫡次女,却又与皇后之婢女不清不楚,私相授受!如此之辱,你能忍,我却是不能忍的!” 夏候老将军面对着固执的夏候老夫人,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先是直直的、好似不认识似的定定望向夏候老夫人,随即重重的、却又无力的长叹一口气,在众夏候子孙的面前,终是无力且无奈道:“来人!老夫人疯癫了,扶她下去好生将养!” 话音刚落,座下来人正是老夫人的几个儿孙,立时从榻座上跃起,他们也是忍到现在,就等着这一声吩咐。先前他们不知晓夏候老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如今悉数听完,何止是心忧夏候老夫人到底说了不敬之言,听下来好似夏候老夫人还做了些什么不妥之事,而这不妥之事隐约又与皇后有关,联想起近日来朝堂上的动作与传来的风声,他们生恐届时不止的丢官丢爵,丢命都是肯定的! 当下不做犹豫,纷纷积极主动将老夫人硬拉至内室,其中一人更是紧紧的扣住老夫人的穴位,让她根本再说不得什么话。 夏候老夫人只能瞪大双眼,眼睁睁的、极不甘心与极其愤怒的被拖进了内室,一碗汤药下去,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当众人重新返回大殿时,原本精神矍铄夏候老将军一下子仿佛被抽干了许多的元气,整个人瞬间露出龙钟老态! 作者有话要说:请收藏,请订阅! 106第105章 生命之续(终章 ) 椒房殿内气氛陡然不同,原本压抑的连呼吸都让人觉得难受的氛围瞬时变成喜气洋洋! 忧虑着是否有何不妥的刘盈,此时喜上眉梢见眉不见眼,张嫣与她新诞下来皇子双双平安,站在正殿主榻位边,他看着宫人怀抱里的小人儿,与同样极其愉悦的吕后两人当下一拍即合,帝王赏赐诣意下,普天同庆七日! 转眼月余,皇子满月。 “太后!”张嫣刚刚满月起榻,便见吕后悄无声息的进得内殿,当下向吕后恭敬行礼道。 这一个月,吕后每每前来皆特意不叫人通传,希望张嫣能够好好歇息调整好身子,再为帝王开枝散叶,诞生下其他的子嗣。对于张嫣对她的心里距离,吕后内心十分清楚,自从当初站在帝王一边迫她嫁于帝王为后,张嫣便在称呼上改了,再不叫她阿婆,而是以太后相称。这是一个小小的抗议,她原先虽然隔应了一阵,可之后也就不将此放在心上。 如今张嫣的所做所为无不让她心里熨帖,帝王和谐且诞下子嗣,她那些小性子使然的称呼改变,吕后不但能包容她,而且也改了心思,当下她便对张嫣这一声‘太后’的称呼,笑着表示了自己的意愿,道:“阿嫣,以后莫要唤我太后!依然唤我阿婆,可好!?” “阿嫣身为鲁元公主之女,乃唤‘阿婆’,可身为皇后,便只能是唤‘太后’才显妥当。”张嫣立在榻边,微微一愣,瞬间便明了吕后言下之意,可是,她当初唤吕后为‘太后’,也并不只是使小性子,而是还有一层其它的无奈,于是她恭敬小心的回道。 吕后闻言当下笑得更是多添了几分真心,的确是这样,帝王为她的儿子,皇后为她的外孙女,两人之间的姻缘确是给称谓上带来了些疑惑,如果张嫣无论人前人后唤她为‘阿婆’,那么帝王该如何称呼于她这个亲生阿母呢!? 吕后略略点了点头,道:“阿嫣思虑真是周全!不如这样,在私下相处时,阿嫣便唤我一声‘阿婆’,可否!?” 张嫣有些发懵,吕后这明显的亲近之意,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自从她身为皇后并第一次唤吕后为太后之时,她与吕后之间的情感无形中便隔了一层纸样的隔离,她十分清楚,纵使情份再大,也大不过吕后这个身份、这个无论是从内心还是客观局势而言必须以利益为第一的选择,所以当吕后欣然接受她的这一声称谓之后,张嫣一直习惯了以‘太后’相称。 “唤‘阿婆’!”吕后微微坐于榻上,微微偏头似是期待、似是诱哄,她拉起同样跪坐于她身边的张嫣,道:“久不曾闻阿嫣的软嚅之音,如今都做娘了,难不成脸皮比以往还要薄上几分!?” “阿婆!”张嫣看着阳光下,吕后执着自己的左手,下意识的抬眼去看,正将吕后的亲近与渴望亲厚表情尽入眼底,同时在阳光的印衬下,吕后的霜白双鬓也是那样的刺目,情不自禁的,张嫣更多的是抱有一种理解的心态,于是她展颜一笑,轻唤一声道。 “再唤一声!”吕后似是有些激动,甚至这种激动连她自己都没预料到,当下又道。 “阿婆!”张嫣笑的更加温馨,无论真心假意,张嫣知晓此时的吕后最愿意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张嫣。于是她软软嚅嚅的靠近吕后,小心翼翼的靠向吕后在一侧肩膀,唤道。 “哎!我的嫣儿!”吕后确认了内心的真实感受,原来处于深宫中,除了权力之外,对亲情的渴望也是根深蒂固的,这种感觉甚至会让她的眼眶情不自禁的变得湿热酸涩,多种没有这种感觉了!犹记得初时先帝驾崩时,她也未曾瞬间泪湿于睫。 阳光越来越绚烂,铺陈在整个内殿,满了足月的皇孙正静静的睡在榻边,轻缓有节奏的呼吸声听着便让人知道他睡的极香。吕后的唇再次溢上了笑容,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心思与想法,仿佛很早以前便丧失的本能感动,此时此刻又回复了其功能。这笑容,暖暖的、满足的,安祥温和的。没有了冷漠与狠辣,没有了不满与愤懑,更没有了处处的怀疑与焦躁。 ――― “阿姐,阿弟愿以死谢罪!”被发狠的刘盈关在了暴室足足十日之后便遣送回宣平候府的张偃,直到张嫣亲自恳请帝王,才得以再进进宫见自己的阿姐,一见张嫣,他便涕泪伏在张嫣面前的地面上,道。 “死能助得何事?”张嫣命人将皇子抱至内室,她跪坐于外殿的主榻上,冷眼瞧着这个令她有些失望的阿弟,问道。 “……”张偃没有回应,除了一直伏在地上真诚悔过,他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你可曾想过,你当日若是真的惊扰我的胎气,致使有任何闪失,于长安城各大世族、于帝王、于太后,皆会有何举动与影响?”张嫣收回视线,这一次她真是狠下心来要好好教训惩戒于这个阿弟,这个自小便锦衣玉食、一帆风顺、凡事出错至多也就被教训几句便罢的青涩无知少年。 “阿姐若是子嗣危机,太后帝王必然震怒。”张偃回道。 “震怒之后?”张嫣继续问道:“你猜猜会有哪些世族将被处置?” “……”张偃不语,他内心里知道,可是他不愿意说。 “哼哼!”张嫣冷笑,回荡在整个正殿内便只有这几声冷笑声萦绕,伏地的张偃能听出张嫣由内而外所散发的怒意与发狠,果然当这种感觉才出现在张偃的脑海里,便听到一声瓷器落地破碎之声,而这破碎之声正巧在他头部偏旁不过半寸,他能感觉到那迸溅到脖颈与发间的滚烫茶水与那些瓷器的碎片。 “说!”提高音量的怒音出自于张嫣的喉间,她猛拍桌案,大声呵斥道。 张偃虽然头脸依然伏地,可是他的眉头狠狠的纠在一起,双手也是狠狠的扣着木质地面上,似是要将木地面扣出几个洞来。 “不说也可!”张嫣回复平缓,她淡淡的看了眼张偃,随后转头示意一边的宫人阿雅,轻启朱唇道:“你数三下,若是鲁王还是不言,便去内廷回话,那续命丸便不用了。” “阿姐,你不能如此狠心!”张偃猛的抬头,他膝行几步上前,急切恳求的目光合部撞向张嫣平静却暗藏涛天愤怒的眸子。 “若论狠心,阿姐自愧不如某些人好算计!”张嫣静静的、紧紧的盯着张偃道。 “一……二…….”一旁宫人阿雅的报数声响起,当临近‘三’时,张偃终于闭着双眼,似是下定决心般道:“夏候家暗害豆奴,豆奴枉死,便只余下其女,阿姐若是救下她,阿弟愿收养她且将其带往封地永世不再踏足长安城。” “三。”阿雅报数的第三字尾音落毕。 张嫣与张偃皆于原地一动不动。而阿雅则二话不说,直接对张嫣行了礼后便慢慢出了大殿朝外行去。 心知肚明,张偃的回答根本答非所问,而阿雅所要去做的便是去履行皇后的吩咐。但是,阿雅也接受到了张嫣给她的眼神示意,终究皇后还是心软的,她不会就如此放任一条生命消失在自己的手中,但这一切表面的不管不顾也只不过是为了刺激张偃而做的罢了。 良久,张偃抱头涕哭,再次伏于地面上久久不再动弹。 “若是皇子有恙,首当被诛连的便是夏候一族,我与皇子的情形若是危及性命,夏候一族至少也要赔出十几条人命才会罢休!”张嫣面色无波的看着阿雅的背影走远,她缓缓道,似是为张偃解疑答惑,又似是不肯就此放过张偃那内心存有对豆奴的‘美好’一面。 而随着张嫣的平静述说,张偃将双手捂住了耳朵,而他捂住了耳朵,张嫣就提高音量继续道:“太后与帝王皆曾受夏候一族大恩,若是断然将夏候一族处置,便要受朝中他人非议,于太后倒还罢了,于帝王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帝王素以‘仁’而治天下,而你身为堂堂的国舅爷、堂堂的鲁王,便是如此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人伤害至亲之人的一把锋利的刀,你究竟是愚蠢还是狠心!?为了你心目的那份美好,不惜伤及亲人的性命!”说到后面,张嫣简直是怒不可竭。她猛的起身,伸起一脚,便将张偃踹倒在地。 “而至于陈买而言,其妻室蒙羞,美姬与爱女饱受其妻之族的毒害,对于今后便是终身落人的笑柄,即使他不在意,但终究伤害已成,叫帝王今后如何对待于他?”张嫣道:“于朝政上,其父身为左承相,于陈氏一族,必定日后与帝王离心。如此阴狠毒辣、自私而利的毒计都能使出来,你至此难道还认定,豆奴向你诉苦,是简单的受迫被逼才走的绝境!?” “豆奴孤身一人抚育一女确是清苦难敖,可这也是她自己初时走出来的路。被夏候族人所迫,也确是孤苦无依,但她但凡能稳住心神,而你但凡少与对她有些私下传讯,也不会被有人心利用了去。”张嫣看着被她狠狠一脚踏倒在地的张偃,见他似是深受打击的模样,她丝毫不动侧隐之心,继续道:“莫要忘了,陈买现被封虎贲将军,护军驻守于代国封地,出了差子,对谁最有好处!?” 说完,张嫣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返回主榻。 外殿内,张偃早已经松开了捂在耳朵边的双手,双眼再无神采的望着正殿上空的花纹,呆愣征忡了好久。 “稍后我便上奏帝王,恳请消去你鲁王的王候封号,并撤去封地归还给阿母。明日便会有诣意传出,你出宫之后,便回宣平候府做些整理,明日傍晚时分,便莫要再出现于长安城。”张嫣坐在主榻上,缓过了神便轻抿了口茶水,话毕,便起身朝内室行去。 “阿姐!”一直处于无神木讷状态的张偃,在张嫣的身影快要转入内室之时,好似极为轻声的唤了声,而同时他的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顺着眼角落入两旁地面上,化成一丝丝蜿蜒的水迹。 ――― 公元前183年,身为皇后的张嫣又传出身孕喜讯,而同时已经有两岁的长子刘衡,被刘盈封为太子。 一直处于安稳状态的代国与赵国,终于有了些波动迹向传回长安城。 而不过月余,虎贲将军陈买与先留候之子张辟疆便率领护卫军,连同连年讨伐匈奴而胜利归来途中的周老将军汇合,一起保得两国平安稳定。 缴获两国谋逆之人所筹就的弓箭、兵戈、马匹等数以万计。 为表彰众臣子的忠义,也为了彰显帝王对待手足的仁义,帝王将两国封地再次划分数块,分别据功劳大小分封给诸位臣子。并分别以各封国按地势而划区域,朝中派遣专人辅助管辖。 “阿嫣,若是如此,大汉天下百姓可会赞颂于朕!”刘盈下了诏书之后,回到了椒房殿,看着孕期肚子挺得比之前第一胎还要大的张嫣,脸上笑容灿烂的问道。 “当然!”张嫣看着他难得的神采飞扬,道:“虽未开疆拓土,却使得边境百姓不再受匈奴的骚扰;没有杀戮便使国家安稳长治,没有大肆封赏,便让朝中臣子心忠于汉,且还兵不见刃的削去了几大封国的敌对威胁。如此圣贤的仁义明君,四海之内皆要人人赞颂于陛下!” “哈哈哈!”刘盈虽然心知张嫣有一半是顺着他意,故意捧着他说话,可是奈何他心里就是高兴的很,不管怎样,就当是‘补药’先吃了吧!有益于心情舒畅,总是好的吧! “虎贲将军如今被封王,赐封地为陈国,不知他有何打算?”张嫣问道。 “他昨日上诏,诉其多年于代国,爱其民风与宽阔辽远的山原之地,言其欲在封地就地安置,只于每年述职时再携其家眷回长安城拜谒帝后。”刘盈言语间似多是唏吁,道。 “那左相可曾上奏言其也要随着去封地?”张嫣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哎!”谈及此,刘盈双眸中有着一抹失落,道:“左相心思慎密,若无他,朝政上之事多有不稳。如今他一心求去,我也能懂其要安享天伦之意!” “陛下!”张嫣凑近刘盈,道:“莫要忘了,左相不止只有一个子嗣。” “阿嫣之意!?”刘盈回过神来,恍然有所悟道:“哈哈!我就在想…….陈买这个嫡长子去了代国多年也不曾听他有何思子之意,现下领了功赏,便整日里忧心重重的,原来是想着他另一个小子啊!哈哈哈!” ――― 山不转水转,青山绿水美好江山,携手一起纵览世间美好。 这一世,张嫣已经二十有余、临的三十,膝下环绕着三子二女,而临近四十的刘盈也蓄起了胡子,以显得帝王威仪更加威势。 吕后不再心思沉重、殚精竭虑,落于她手上的人命也不再似前两世那般多,她的寿命比之历史也就更加要长。 这一日,被刘盈的胡子弄得心烦而忍无可忍的张嫣,终于于衣衫半退时,狠狠的纠住刘盈下巴处的一小撮胡子道:“你快些把这些给我拿刀刮了,大热天的,刺的我又痒又难受!” 多年的夫妻,张嫣已经在私下里两人相处时,不再称呼刘盈为‘陛下’了,也不再自称为‘阿嫣’,这种常态下的随意‘你’与‘我’的称呼充斥在平淡而又激情的日子里。 “又痒又难受!阿嫣说的可是这一处!?”一手赶紧将自己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胡须从张嫣手里解救出来,一手更加肆无忌惮的往张嫣腿间伸去,当抚弄到她的那一处私密浓黑之处,一股湿意沾满了他的手指,带着暧昧的笑意,他音色暗哑的凑近张嫣的颈项处,道:“阿嫣稍待,我马上为阿嫣止痒舒缓。” 说完,他猛的挺身,当用了大力而进入最深处时,张嫣一声嘤咛,随后彻底双手松开刘盈的脸与胡子。改为攀住刘盈的肩头,临近四十的刘盈,因为女色方面的嗜好全都只给了张嫣,身体没有因为纵欲而有所掏空,闲暇之余,张嫣又经常拉着他做些保健养生,此时入眼的身材还是很有质感的。 “你……你……”张嫣被刺激的语不成句,只会说几个你字。 “你什么?”刘盈一边使坏的用胡子时不时的故意去碰张嫣的脸颊,一边大力的一下又一下的顶弄着张嫣。 惹得张嫣只知道用双腿狠狠的攀缠着刘盈,紧咬着双唇,似娇似嗔、似怨似诉的眼神,迷蒙的望着刘盈。 “说,你什么?”刘盈兀自不肯罢休,他减缓了身下的力度,而双手开始接替着奋战的第一线,他一手开始时不时的捏起张嫣的双樱,一手揉捏起张嫣的腰臀,他的双唇一直辗摩着她的双唇与锁骨处,挑逗亲吻的撩拨着张嫣最原始的冲动。 终于,张嫣一个敖受不住,脱口道:“你大力些!你快些!” 话音刚落,刘盈便满足的笑了开来,而随之即来的便是更猛烈的冲刺与炽热的情感宣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 之后会有一些番外! 椒房殿内气氛陡然不同,原本压抑的连呼吸都让人觉得难受的氛围瞬时变成喜气洋洋! 忧虑着是否有何不妥的刘盈,此时喜上眉梢见眉不见眼,张嫣与她新诞下来皇子双双平安,站在正殿主榻位边,他看着宫人怀抱里的小人儿,与同样极其愉悦的吕后两人当下一拍即合,帝王赏赐诣意下,普天同庆七日! 转眼月余,皇子满月。 “太后!”张嫣刚刚满月起榻,便见吕后悄无声息的进得内殿,当下向吕后恭敬行礼道。 这一个月,吕后每每前来皆特意不叫人通传,希望张嫣能够好好歇息调整好身子,再为帝王开枝散叶,诞生下其他的子嗣。对于张嫣对她的心里距离,吕后内心十分清楚,自从当初站在帝王一边迫她嫁于帝王为后,张嫣便在称呼上改了,再不叫她阿婆,而是以太后相称。这是一个小小的抗议,她原先虽然隔应了一阵,可之后也就不将此放在心上。 如今张嫣的所做所为无不让她心里熨帖,帝王和谐且诞下子嗣,她那些小性子使然的称呼改变,吕后不但能包容她,而且也改了心思,当下她便对张嫣这一声‘太后’的称呼,笑着表示了自己的意愿,道:“阿嫣,以后莫要唤我太后!依然唤我阿婆,可好!?” “阿嫣身为鲁元公主之女,乃唤‘阿婆’,可身为皇后,便只能是唤‘太后’才显妥当。”张嫣立在榻边,微微一愣,瞬间便明了吕后言下之意,可是,她当初唤吕后为‘太后’,也并不只是使小性子,而是还有一层其它的无奈,于是她恭敬小心的回道。 吕后闻言当下笑得更是多添了几分真心,的确是这样,帝王为她的儿子,皇后为她的外孙女,两人之间的姻缘确是给称谓上带来了些疑惑,如果张嫣无论人前人后唤她为‘阿婆’,那么帝王该如何称呼于她这个亲生阿母呢!? 吕后略略点了点头,道:“阿嫣思虑真是周全!不如这样,在私下相处时,阿嫣便唤我一声‘阿婆’,可否!?” 张嫣有些发懵,吕后这明显的亲近之意,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自从她身为皇后并第一次唤吕后为太后之时,她与吕后之间的情感无形中便隔了一层纸样的隔离,她十分清楚,纵使情份再大,也大不过吕后这个身份、这个无论是从内心还是客观局势而言必须以利益为第一的选择,所以当吕后欣然接受她的这一声称谓之后,张嫣一直习惯了以‘太后’相称。 “唤‘阿婆’!”吕后微微坐于榻上,微微偏头似是期待、似是诱哄,她拉起同样跪坐于她身边的张嫣,道:“久不曾闻阿嫣的软嚅之音,如今都做娘了,难不成脸皮比以往还要薄上几分!?” “阿婆!”张嫣看着阳光下,吕后执着自己的左手,下意识的抬眼去看,正将吕后的亲近与渴望亲厚表情尽入眼底,同时在阳光的印衬下,吕后的霜白双鬓也是那样的刺目,情不自禁的,张嫣更多的是抱有一种理解的心态,于是她展颜一笑,轻唤一声道。 “再唤一声!”吕后似是有些激动,甚至这种激动连她自己都没预料到,当下又道。 “阿婆!”张嫣笑的更加温馨,无论真心假意,张嫣知晓此时的吕后最愿意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张嫣。于是她软软嚅嚅的靠近吕后,小心翼翼的靠向吕后在一侧肩膀,唤道。 “哎!我的嫣儿!”吕后确认了内心的真实感受,原来处于深宫中,除了权力之外,对亲情的渴望也是根深蒂固的,这种感觉甚至会让她的眼眶情不自禁的变得湿热酸涩,多种没有这种感觉了!犹记得初时先帝驾崩时,她也未曾瞬间泪湿于睫。 阳光越来越绚烂,铺陈在整个内殿,满了足月的皇孙正静静的睡在榻边,轻缓有节奏的呼吸声听着便让人知道他睡的极香。吕后的唇再次溢上了笑容,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心思与想法,仿佛很早以前便丧失的本能感动,此时此刻又回复了其功能。这笑容,暖暖的、满足的,安祥温和的。没有了冷漠与狠辣,没有了不满与愤懑,更没有了处处的怀疑与焦躁。 ――― “阿姐,阿弟愿以死谢罪!”被发狠的刘盈关在了暴室足足十日之后便遣送回宣平候府的张偃,直到张嫣亲自恳请帝王,才得以再进进宫见自己的阿姐,一见张嫣,他便涕泪伏在张嫣面前的地面上,道。 “死能助得何事?”张嫣命人将皇子抱至内室,她跪坐于外殿的主榻上,冷眼瞧着这个令她有些失望的阿弟,问道。 “……”张偃没有回应,除了一直伏在地上真诚悔过,他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你可曾想过,你当日若是真的惊扰我的胎气,致使有任何闪失,于长安城各大世族、于帝王、于太后,皆会有何举动与影响?”张嫣收回视线,这一次她真是狠下心来要好好教训惩戒于这个阿弟,这个自小便锦衣玉食、一帆风顺、凡事出错至多也就被教训几句便罢的青涩无知少年。 “阿姐若是子嗣危机,太后帝王必然震怒。”张偃回道。 “震怒之后?”张嫣继续问道:“你猜猜会有哪些世族将被处置?” “……”张偃不语,他内心里知道,可是他不愿意说。 “哼哼!”张嫣冷笑,回荡在整个正殿内便只有这几声冷笑声萦绕,伏地的张偃能听出张嫣由内而外所散发的怒意与发狠,果然当这种感觉才出现在张偃的脑海里,便听到一声瓷器落地破碎之声,而这破碎之声正巧在他头部偏旁不过半寸,他能感觉到那迸溅到脖颈与发间的滚烫茶水与那些瓷器的碎片。 “说!”提高音量的怒音出自于张嫣的喉间,她猛拍桌案,大声呵斥道。 张偃虽然头脸依然伏地,可是他的眉头狠狠的纠在一起,双手也是狠狠的扣着木质地面上,似是要将木地面扣出几个洞来。 “不说也可!”张嫣回复平缓,她淡淡的看了眼张偃,随后转头示意一边的宫人阿雅,轻启朱唇道:“你数三下,若是鲁王还是不言,便去内廷回话,那续命丸便不用了。” “阿姐,你不能如此狠心!”张偃猛的抬头,他膝行几步上前,急切恳求的目光合部撞向张嫣平静却暗藏涛天愤怒的眸子。 “若论狠心,阿姐自愧不如某些人好算计!”张嫣静静的、紧紧的盯着张偃道。 “一……二…….”一旁宫人阿雅的报数声响起,当临近‘三’时,张偃终于闭着双眼,似是下定决心般道:“夏候家暗害豆奴,豆奴枉死,便只余下其女,阿姐若是救下她,阿弟愿收养她且将其带往封地永世不再踏足长安城。” “三。”阿雅报数的第三字尾音落毕。 张嫣与张偃皆于原地一动不动。而阿雅则二话不说,直接对张嫣行了礼后便慢慢出了大殿朝外行去。 心知肚明,张偃的回答根本答非所问,而阿雅所要去做的便是去履行皇后的吩咐。但是,阿雅也接受到了张嫣给她的眼神示意,终究皇后还是心软的,她不会就如此放任一条生命消失在自己的手中,但这一切表面的不管不顾也只不过是为了刺激张偃而做的罢了。 良久,张偃抱头涕哭,再次伏于地面上久久不再动弹。 “若是皇子有恙,首当被诛连的便是夏候一族,我与皇子的情形若是危及性命,夏候一族至少也要赔出十几条人命才会罢休!”张嫣面色无波的看着阿雅的背影走远,她缓缓道,似是为张偃解疑答惑,又似是不肯就此放过张偃那内心存有对豆奴的‘美好’一面。 而随着张嫣的平静述说,张偃将双手捂住了耳朵,而他捂住了耳朵,张嫣就提高音量继续道:“太后与帝王皆曾受夏候一族大恩,若是断然将夏候一族处置,便要受朝中他人非议,于太后倒还罢了,于帝王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帝王素以‘仁’而治天下,而你身为堂堂的国舅爷、堂堂的鲁王,便是如此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人伤害至亲之人的一把锋利的刀,你究竟是愚蠢还是狠心!?为了你心目的那份美好,不惜伤及亲人的性命!”说到后面,张嫣简直是怒不可竭。她猛的起身,伸起一脚,便将张偃踹倒在地。 “而至于陈买而言,其妻室蒙羞,美姬与爱女饱受其妻之族的毒害,对于今后便是终身落人的笑柄,即使他不在意,但终究伤害已成,叫帝王今后如何对待于他?”张嫣道:“于朝政上,其父身为左承相,于陈氏一族,必定日后与帝王离心。如此阴狠毒辣、自私而利的毒计都能使出来,你至此难道还认定,豆奴向你诉苦,是简单的受迫被逼才走的绝境!?” “豆奴孤身一人抚育一女确是清苦难敖,可这也是她自己初时走出来的路。被夏候族人所迫,也确是孤苦无依,但她但凡能稳住心神,而你但凡少与对她有些私下传讯,也不会被有人心利用了去。”张嫣看着被她狠狠一脚踏倒在地的张偃,见他似是深受打击的模样,她丝毫不动侧隐之心,继续道:“莫要忘了,陈买现被封虎贲将军,护军驻守于代国封地,出了差子,对谁最有好处!?” 说完,张嫣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返回主榻。 外殿内,张偃早已经松开了捂在耳朵边的双手,双眼再无神采的望着正殿上空的花纹,呆愣征忡了好久。 “稍后我便上奏帝王,恳请消去你鲁王的王候封号,并撤去封地归还给阿母。明日便会有诣意传出,你出宫之后,便回宣平候府做些整理,明日傍晚时分,便莫要再出现于长安城。”张嫣坐在主榻上,缓过了神便轻抿了口茶水,话毕,便起身朝内室行去。 “阿姐!”一直处于无神木讷状态的张偃,在张嫣的身影快要转入内室之时,好似极为轻声的唤了声,而同时他的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顺着眼角落入两旁地面上,化成一丝丝蜿蜒的水迹。 ――― 公元前183年,身为皇后的张嫣又传出身孕喜讯,而同时已经有两岁的长子刘衡,被刘盈封为太子。 一直处于安稳状态的代国与赵国,终于有了些波动迹向传回长安城。 而不过月余,虎贲将军陈买与先留候之子张辟疆便率领护卫军,连同连年讨伐匈奴而胜利归来途中的周老将军汇合,一起保得两国平安稳定。 缴获两国谋逆之人所筹就的弓箭、兵戈、马匹等数以万计。 为表彰众臣子的忠义,也为了彰显帝王对待手足的仁义,帝王将两国封地再次划分数块,分别据功劳大小分封给诸位臣子。并分别以各封国按地势而划区域,朝中派遣专人辅助管辖。 “阿嫣,若是如此,大汉天下百姓可会赞颂于朕!”刘盈下了诏书之后,回到了椒房殿,看着孕期肚子挺得比之前第一胎还要大的张嫣,脸上笑容灿烂的问道。 “当然!”张嫣看着他难得的神采飞扬,道:“虽未开疆拓土,却使得边境百姓不再受匈奴的骚扰;没有杀戮便使国家安稳长治,没有大肆封赏,便让朝中臣子心忠于汉,且还兵不见刃的削去了几大封国的敌对威胁。如此圣贤的仁义明君,四海之内皆要人人赞颂于陛下!” “哈哈哈!”刘盈虽然心知张嫣有一半是顺着他意,故意捧着他说话,可是奈何他心里就是高兴的很,不管怎样,就当是‘补药’先吃了吧!有益于心情舒畅,总是好的吧! “虎贲将军如今被封王,赐封地为陈国,不知他有何打算?”张嫣问道。 “他昨日上诏,诉其多年于代国,爱其民风与宽阔辽远的山原之地,言其欲在封地就地安置,只于每年述职时再携其家眷回长安城拜谒帝后。”刘盈言语间似多是唏吁,道。 “那左相可曾上奏言其也要随着去封地?”张嫣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哎!”谈及此,刘盈双眸中有着一抹失落,道:“左相心思慎密,若无他,朝政上之事多有不稳。如今他一心求去,我也能懂其要安享天伦之意!” “陛下!”张嫣凑近刘盈,道:“莫要忘了,左相不止只有一个子嗣。” “阿嫣之意!?”刘盈回过神来,恍然有所悟道:“哈哈!我就在想…….陈买这个嫡长子去了代国多年也不曾听他有何思子之意,现下领了功赏,便整日里忧心重重的,原来是想着他另一个小子啊!哈哈哈!” ――― 山不转水转,青山绿水美好江山,携手一起纵览世间美好。 这一世,张嫣已经二十有余、临的三十,膝下环绕着三子二女,而临近四十的刘盈也蓄起了胡子,以显得帝王威仪更加威势。 吕后不再心思沉重、殚精竭虑,落于她手上的人命也不再似前两世那般多,她的寿命比之历史也就更加要长。 这一日,被刘盈的胡子弄得心烦而忍无可忍的张嫣,终于于衣衫半退时,狠狠的纠住刘盈下巴处的一小撮胡子道:“你快些把这些给我拿刀刮了,大热天的,刺的我又痒又难受!” 多年的夫妻,张嫣已经在私下里两人相处时,不再称呼刘盈为‘陛下’了,也不再自称为‘阿嫣’,这种常态下的随意‘你’与‘我’的称呼充斥在平淡而又激情的日子里。 “又痒又难受!阿嫣说的可是这一处!?”一手赶紧将自己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胡须从张嫣手里解救出来,一手更加肆无忌惮的往张嫣腿间伸去,当抚弄到她的那一处私密浓黑之处,一股湿意沾满了他的手指,带着暧昧的笑意,他音色暗哑的凑近张嫣的颈项处,道:“阿嫣稍待,我马上为阿嫣止痒舒缓。” 说完,他猛的挺身,当用了大力而进入最深处时,张嫣一声嘤咛,随后彻底双手松开刘盈的脸与胡子。改为攀住刘盈的肩头,临近四十的刘盈,因为女色方面的嗜好全都只给了张嫣,身体没有因为纵欲而有所掏空,闲暇之余,张嫣又经常拉着他做些保健养生,此时入眼的身材还是很有质感的。 “你……你……”张嫣被刺激的语不成句,只会说几个你字。 “你什么?”刘盈一边使坏的用胡子时不时的故意去碰张嫣的脸颊,一边大力的一下又一下的顶弄着张嫣。 惹得张嫣只知道用双腿狠狠的攀缠着刘盈,紧咬着双唇,似娇似嗔、似怨似诉的眼神,迷蒙的望着刘盈。 “说,你什么?”刘盈兀自不肯罢休,他减缓了身下的力度,而双手开始接替着奋战的第一线,他一手开始时不时的捏起张嫣的双樱,一手揉捏起张嫣的腰臀,他的双唇一直辗摩着她的双唇与锁骨处,挑逗亲吻的撩拨着张嫣最原始的冲动。 终于,张嫣一个敖受不住,脱口道:“你大力些!你快些!” 话音刚落,刘盈便满足的笑了开来,而随之即来的便是更猛烈的冲刺与炽热的情感宣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 之后会有一些番外! 107番外 :胡须与北宫 (.) 马车上,鲁元公主携同一子一女共乘,张偃时而目视张嫣,时而垂着眼眸兀自担忧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引起了鲁元公主的侧目。【高品质更新.】 而张嫣则保持着没事人一般的神情,该看风景看风景,该闭眼休憩就闭眼休憩,老神在在的样子,让暗自又在进行对比的张偃,想起之前在张嫣面前信誓旦旦作下的保证,不安与烦躁的心绪上又添加了沮丧的情绪。 十几天的行程之中,总是有机会只剩下这一姐一弟的,张嫣故意不提,看着小小少年张偃抓耳挠腮的样子,张嫣最终还是在临近车驾进入长安城前时,告诉张偃道:“两百金赎身,三十金脂粉铺面,二十金日常吃食,共计四百五十金。” “谢谢阿姐!”张偃听闻张嫣这一句话,就明白豆奴的事情已经被阿姐妥妥贴贴的办好了,不由的心中极喜,脸上也现出激动的微红,洋溢着笑容开口轻声道。 “五十金的酬劳。”张嫣面对张偃的样子,心中虽然也跟着高兴,可是面上却收起笑容,淡然的在他面前伸出手掌道:“一年之后,阿弟须还给阿姐五百金。” 本来满脸喜色的张偃,顿时僵在那儿,怔忡之余垮下脸蛋,像要发急,又显得沮丧道:“阿弟连两百金都凑不齐,可否宽限?” “可!”张嫣在张偃羞窘的垂下头时,抿嘴暗自笑了笑之后正色道:“不过,两年之内须要还清。且每年须额外加还百金!” “啊!?那不是要七百金!?”张偃抬头,几乎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嫣道:“阿姐何时如此图利?且阿弟自满十岁,每年的月钱也只有百余金而已。阿弟哪怕不再在外使钱,也积不到七百金啊!难道阿姐是想让阿弟走上歧途?”后面那句话,张偃边说边带着试探看向张嫣。 好小子,知道威胁了!? 张嫣不由眉目一挑,看向张偃,张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垂头,只是一会儿复又抬头,眼神变得有些矛盾与复杂,仿佛心中正在纠结计较着什么。 张嫣知道他确是一个心性纯直的孩子,只是因为家境富裕且自从娇生惯养,为人没什么理想与追求,特别喜欢逃避责任,尤其是前两世时,吕后倒台、吕氏一族均被诛灭之后,张家虽然未受牵连至死,却也至此彻底没落。而张偃因为心理承受力不强,从鲁王贬至南宫候,没了庇护,加之自身并没多大学识,至此遭受平日逢迎之人对他的尊严踩踏,在那个困境中没敖几年,就撒手离世。 这一世,张嫣在为自己寻找出路的同时,也不忍心看到他遭逢巨变,甚至再让他重蹈覆辙,年纪轻轻就郁郁而亡。改变需要在各个地方点滴进行,每一个可能都不能放弃,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在各个方面尽力的、努力的去做些弥补与预防。 于是她也不再为难他,轻笑出声道:“只要阿弟答应阿姐一件事,这些钱财,阿姐不再索取!” “什么事?”张偃瞬间看到希望,脱口问出这三个字后,想了想自己不管如何,将来也是一家之主,是阿姐与阿母口中的顶天男儿,怎么能将拖人办事的钱财赖掉呢!?于是他急急的马上又道:“钱财还是要还的,只是宽限的时期再长些就行。” 对于他要还钱,张嫣心里还是挺认可他的态度的,至于还不还,她本身就并不在意,遂也不与他在这一点上多说些什么,只继续道:“阿姐先问你一言,时至今日,夫子如何评价于你?” 一提到夫子,张偃更加气短。 张嫣道:“此次回至长安,阿弟必会入太学,那儿不比阿母的封地与城阳郡可以任阿弟逍遥,纵使被夫子念叨,也不会有人特地说些什么,长安城中太学内,朝中权贵、与王候留在长安城的子弟众多,若是阿弟学识无法居于前列,阿弟认为,结局将会如何?” 关于这些,张偃之前就听阿母鲁元公主提过,在他的心中,当听闻要入太学,他的心中也是隐隐觉得忧虑。 可是当被阿姐直言点出,加之先前的交谈言语,张偃的自尊与底气彻底被打击至谷底,在这个不算宽大的车驾中,张偃突然间觉得有些闷。笑容全散不说,一张脸皱得如苦瓜般,脸色也已经逼近菜色。 张嫣抿唇不再言语,她就这样坐在一旁一直在等,张偃其实也算聪慧,对于这样一个少年,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阿弟知晓了!”张偃有气无力的道,小小的身板渐渐往后靠去,可是当他背部挨至舒适的引枕,他突然间又挺直了脊背,脸上神情也变得迥然不同,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般,他的双眼有些光芒,语气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再次道:“阿姐的意思,阿弟知晓了!阿弟是宣平候世子、鲁元公主的嫡子,当今陛下是阿弟的舅舅。” 知道就好!首先要自身的意识改变,才会有努力的源源动力,至于之后才能渐渐引导。 离原先历史上刘盈离世还有两年,这两年,□阿弟也是张嫣要做的许多事中的其中一件。 ――― 十几天的车马劳顿,鲁元公主与宣平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吕后早早就派人候在城门口为他们接风洗尘,入得未央宫后见礼之后,宣平候张敖就带着张偃,依着男儿不得留宿离开了未央宫,回到原来的宣平候府邸安置下来。待后日的接风宴,再行回宫。 而鲁元公主与张嫣,则被十分想念的吕后留在了宫中。 忙碌了一天朝务的刘盈,晚间时分又与商山四老继续朝中委任与一些新政令的探讨,直至月挂树梢,才终于得闲。想着时辰已晚,阿姐鲁元与阿嫣应该已经入睡,刘盈也不想打扰途中已然劳顿的她们,这么晚了还要来见他这个陛下。 回到殿中沐浴更衣,正欲展开竹简仔细翻阅,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安然将内容看进脑中。半倚着榻,刘盈觉得自己定然是因为曹窋出走至今未能回朝一事而心绪不宁。毕竟,当初他见曹窋之父、当今相国曹参总是对朝中之事不发表半点见解,误以为曹参是对他这个帝王不满或者看轻,遂叫曹窋回府相问,却不想曹窋反被曹参怒骂出府,说他枉为朝臣,连先帝顺应民意,实行黄老之道与民休息都无法参透,还如何成为陛□边的信臣。甚至,曹参在第二日当朝就参了其子曹窋,将觉得失脸面的曹窋气得告假外出游玩,至此未归。 可是,当刘盈将前后事情重新捋了一遍之后,当即否定了心绪不宁的原因,并非是此。那么,是不是因为外戚吕产、与吕禄屡被一些朝臣攻妄!?好似也不是;那么,是不是刘姓兄弟与诸王候之间偶有的纷争?不是!再次摇头否定。 那么。。。他到底。。。 正想着。。。 “陛下!”外间宦者轻声禀报。 “何事?”刘盈揉了揉额头,问道。 “太后命人传话,若是陛下还未歇下,就请陛下移驾至寿成殿。”宦者在外间恭敬回道。 “为何?”刘盈蹙眉。这么晚了,阿母唤他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只听闻鲁元公主携同翁主,陪太后赏月。”宦者回道。 赏月!?下意识的,刘盈从半启的厚实雕花窗户缝中,朝外望去,今日的月亮,很平常啊! 不过,他突然间心里一松,仿佛之前的烦躁平缓了许多。 招唤宦者与宫人,为他重新换衣整容。 “陛下劳乏了一整日,此时已入夜,何不歇息之后,再行接见。”进得内室之后,宦者见刘盈眉宇间疲乏之色浓重,不禁边将刘盈的襜褕﹝直身的单衣﹞展开,递给一旁的宫人,边小心劝道。 “无妨。”刘盈抬头看了眼宦者,宦者马上噤声。 刘盈自榻上站起,伸开双手、及抬起双脚,让宫人为他简单披衣着履,伸手揉了揉额头,浅浅笑道:“多年未见阿姐一家了,想必她的阿嫣长的应如她一般婉约可人吧!” “那是自然!”一旁的宦者见刘盈很是期待的模样,连忙顺着他话头道:“小翁主自幼就深得众人喜爱称颂,这几年间,想是出落的越发兰心蕙性了。” 兰心蕙性!?刘盈对这四个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之后,就将视线再次投向宦者,脸色有些微冷道:“心性如兰,指的是脾性,而不止于名讳。” 宦者听到这句话后,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慌忙伏跪在地,叩头。却是嘴唇动了几下,均无法说些什么。 刘盈已经几年未进宫人、甚至还于这几年间放出过一批宫人,剩下的那些对陛下深情而坚持留下的宫人,刘盈没有强行遣散,却也未对她们有所分封,朝臣在赞颂帝王勤勉于朝政、造福百姓的同时,也挺好奇并且‘关心’帝王生活,好在吕后借着谨慎挑选皇后之名义,才将权贵蠢蠢欲动、及胡乱猜测的心思与行止压了下去。 可是这宫中生活却是单调,没有帝王的宠幸,实在是很让人无比担忧的。 兰蕙是最早选进未央宫的宫人之一,也是坚持留下的宫人之一,宦者能为她在刘盈面前借机提及,想必是已经有了些联系。 想到这儿,刘盈的脸色又难看几分,衣袍穿着妥当之后,刘盈看向仍旧伏在地上保持叩首姿势的宦者道:“起吧!明日传我诣意,赐其百金出宫。” “诺!”宦者如临大赦,赶紧再次叩首谢恩,急急应道。 “就如此这般常服即可,勿需再着礼冠。”头发梳理归拢,刘盈对着宫人举起的铜镜照了照之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挥了挥手,阻止了宫人为他如平日那般戴冠整袍。抬脚就这样带着些随意与匆忙踏出宣室。 刘盈已经几年未进宫人、甚至还于这几年间放出过一批宫人,剩下的那些对陛下深情而坚持留下的宫人,刘盈没有强行遣散,却也未对她们有所分封,朝臣在赞颂帝王勤勉于朝政、造福百姓的同时,也挺好奇并且‘关心’帝王生活,好在吕后借着谨慎挑选皇后之名义,才将权贵蠢蠢欲动、及胡乱猜测的心思与行止压了下去。 可是这宫中生活却是单调,没有帝王的宠幸,实在是很让人无比担忧的。 兰蕙是最早选进未央宫的宫人之一,也是坚持留下的宫人之一,宦者能为她在刘盈面前借机提及,想必是已经有了些联系。 想到这儿,刘盈的脸色又难看几分,衣袍穿着妥当之后,刘盈看向仍旧伏在地上保持叩首姿势的宦者道:“起吧!明日传我诣意,赐其百金出宫。” “诺!”宦者如临大赦,赶紧再次叩首谢恩,急急应道。 “就如此这般常服即可,勿需再着礼冠。”头发梳理归拢,刘盈对着宫人举起的铜镜照了照之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挥了挥手,阻止了宫人为他如平日那般戴冠整袍。抬脚就这样带着些随意与匆忙踏出宣室。 马车上,鲁元公主携同一子一女共乘,张偃时而目视张嫣,时而垂着眼眸兀自担忧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引起了鲁元公主的侧目。 而张嫣则保持着没事人一般的神情,该看风景看风景,该闭眼休憩就闭眼休憩,老神在在的样子,让暗自又在进行对比的张偃,想起之前在张嫣面前信誓旦旦作下的保证,不安与烦躁的心绪上又添加了沮丧的情绪。 十几天的行程之中,总是有机会只剩下这一姐一弟的,张嫣故意不提,看着小小少年张偃抓耳挠腮的样子,张嫣最终还是在临近车驾进入长安城前时,告诉张偃道:“两百金赎身,三十金脂粉铺面,二十金日常吃食,共计四百五十金。” “谢谢阿姐!”张偃听闻张嫣这一句话,就明白豆奴的事情已经被阿姐妥妥贴贴的办好了,不由的心中极喜,脸上也现出激动的微红,洋溢着笑容开口轻声道。 “五十金的酬劳。”张嫣面对张偃的样子,心中虽然也跟着高兴,可是面上却收起笑容,淡然的在他面前伸出手掌道:“一年之后,阿弟须还给阿姐五百金。” 本来满脸喜色的张偃,顿时僵在那儿,怔忡之余垮下脸蛋,像要发急,又显得沮丧道:“阿弟连两百金都凑不齐,可否宽限?” “可!”张嫣在张偃羞窘的垂下头时,抿嘴暗自笑了笑之后正色道:“不过,两年之内须要还清。且每年须额外加还百金!” “啊!?那不是要七百金!?”张偃抬头,几乎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嫣道:“阿姐何时如此图利?且阿弟自满十岁,每年的月钱也只有百余金而已。阿弟哪怕不再在外使钱,也积不到七百金啊!难道阿姐是想让阿弟走上歧途?”后面那句话,张偃边说边带着试探看向张嫣。 好小子,知道威胁了!? 张嫣不由眉目一挑,看向张偃,张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垂头,只是一会儿复又抬头,眼神变得有些矛盾与复杂,仿佛心中正在纠结计较着什么。 张嫣知道他确是一个心性纯直的孩子,只是因为家境富裕且自从娇生惯养,为人没什么理想与追求,特别喜欢逃避责任,尤其是前两世时,吕后倒台、吕氏一族均被诛灭之后,张家虽然未受牵连至死,却也至此彻底没落。而张偃因为心理承受力不强,从鲁王贬至南宫候,没了庇护,加之自身并没多大学识,至此遭受平日逢迎之人对他的尊严踩踏,在那个困境中没敖几年,就撒手离世。 这一世,张嫣在为自己寻找出路的同时,也不忍心看到他遭逢巨变,甚至再让他重蹈覆辙,年纪轻轻就郁郁而亡。改变需要在各个地方点滴进行,每一个可能都不能放弃,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在各个方面尽力的、努力的去做些弥补与预防。 于是她也不再为难他,轻笑出声道:“只要阿弟答应阿姐一件事,这些钱财,阿姐不再索取!” “什么事?”张偃瞬间看到希望,脱口问出这三个字后,想了想自己不管如何,将来也是一家之主,是阿姐与阿母口中的顶天男儿,怎么能将拖人办事的钱财赖掉呢!?于是他急急的马上又道:“钱财还是要还的,只是宽限的时期再长些就行。” 对于他要还钱,张嫣心里还是挺认可他的态度的,至于还不还,她本身就并不在意,遂也不与他在这一点上多说些什么,只继续道:“阿姐先问你一言,时至今日,夫子如何评价于你?” 一提到夫子,张偃更加气短。 张嫣道:“此次回至长安,阿弟必会入太学,那儿不比阿母的封地与城阳郡可以任阿弟逍遥,纵使被夫子念叨,也不会有人特地说些什么,长安城中太学内,朝中权贵、与王候留在长安城的子弟众多,若是阿弟学识无法居于前列,阿弟认为,结局将会如何?” 关于这些,张偃之前就听阿母鲁元公主提过,在他的心中,当听闻要入太学,他的心中也是隐隐觉得忧虑。 可是当被阿姐直言点出,加之先前的交谈言语,张偃的自尊与底气彻底被打击至谷底,在这个不算宽大的车驾中,张偃突然间觉得有些闷。笑容全散不说,一张脸皱得如苦瓜般,脸色也已经逼近菜色。 张嫣抿唇不再言语,她就这样坐在一旁一直在等,张偃其实也算聪慧,对于这样一个少年,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阿弟知晓了!”张偃有气无力的道,小小的身板渐渐往后靠去,可是当他背部挨至舒适的引枕,他突然间又挺直了脊背,脸上神情也变得迥然不同,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般,他的双眼有些光芒,语气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再次道:“阿姐的意思,阿弟知晓了!阿弟是宣平候世子、鲁元公主的嫡子,当今陛下是阿弟的舅舅。” 知道就好!首先要自身的意识改变,才会有努力的源源动力,至于之后才能渐渐引导。 离原先历史上刘盈离世还有两年,这两年,□阿弟也是张嫣要做的许多事中的其中一件。 ――― 十几天的车马劳顿,鲁元公主与宣平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城。 吕后早早就派人候在城门口为他们接风洗尘,入得未央宫后见礼之后,宣平候张敖就带着张偃,依着男儿不得留宿离开了未央宫,回到原来的宣平候府邸安置下来。待后日的接风宴,再行回宫。 发表半点见解,误以为曹参是对他这个帝王不满 吕后早早就派人候在城门口为他们接风洗尘,入得未央宫后见礼之后,宣平候张敖就带着张偃,依着男儿不得留宿离开了未央宫,回到原来的宣平候府邸安置下来。待后日的接风宴,再行回宫。 发表半点见解,误以为曹参是对他这个帝王不满 发表半点见解,误以为曹参是对他这个帝王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 请收藏,请订阅! 汉后嫣然106_汉后嫣然全文免费阅读_106番外:胡须与北宫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