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高校》 序章 记者们推开房门,从范天九的病房一个个地走了出去,开始聚在门口议论纷纷…… 范天九知道,对于他刚才所讲的故事,这些记者们一定是半信半疑,但是,范天九不怪他们,要不是他亲身经历,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些事会是真的。 范天九叹了一口气,低头张嘴去喝放在病床边上的饮料。 胸前那双被石膏包裹着的双臂里传来阵阵刺痛,提醒范天九要多喝水,再加上刚才跟记者们讲了半天,范天九确实有点口干舌燥了。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范天九说了一声请进后,双腿裹着石膏,娃娃脸上堆满微笑的司必安扶着轮椅“走”了进来。 这小子的精神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甚至他鼻梁上的眼镜片似乎都比以前的亮,看来医生说的没错,这小子的复原力果然很强。 司必安扶着轮椅来到范天九床边,用手挑了挑眼镜,微笑道: “怎么样?九哥,那些记者相信你说的故事了吗?” 范天九躺在床上苦笑一声,说道: “不知道……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上看,我觉得他们宁愿相信我是个精神病人,刚才跟他们讲的那些事都是疯话。” 司必安闻言也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范天九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算了,不说他们了,对了,安子,你刚才跑女病房了吧……怎么样?雪岚她好点没?” 司必安闻言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岚姐很坚强,除了浑身上下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一动都动不了之外,精神还跟以前一样旺盛…… 对了,九哥,岚姐让我告诉你,要是你敢趁她不能动的时候随便泡女人,她就让你以后永远住在骨外科病房。” 范天九闻言顿时心里一惊: 俺的娘嘞!这玉罗刹都被伤成粽子了还这么霸气,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 但是转念一想,范天九便释然了—— 也对,就是靠着这股坚忍不拔的霸气,才让姬雪岚带领他们从那所地狱般恐怖的“无常高校”,熬了四年,最终活着“毕业”的。 姬雪岚是真正的领袖,范天九打从心眼里敬佩她,爱慕她,有这么一位刚毅坚强,“杀伐果断”的女朋友,范天九感觉自己很幸运…… 想到这,范天九安慰地微微一笑,对司必安说道: “呵呵,她精神就好……对了,高手他们呢?” 司必安闻言笑道: “高手已经完全好了,他回救助中心给咱们拿换洗衣服去了。 豆腐嘛,有点脑震荡,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慢慢会调理会好的,至于胖洪…… 唉~医生说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打击,恐怕得在精神病院住一阵子了。 九哥,咱们原来去“无常高校”时那么多人,可现在呢——? 就只剩下了咱们们六个半残废!……碎嘴,千层饼,还有老刁他们、他们都……呜呜。” 说着,司必安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范天九知道,这四年恐怖的“大学”经历,让他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可他们这几人谁不是如此呢,他们必须振作,因为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范天九见他这么伤心,连忙安慰他道: “好了,安子,别伤心了,咱们能活着从那所‘学校’毕业就已经万幸了,就不要再去想那些恐怖的事情了。 对了,安子,你过来找我不是光为了哭吧?” 司必安闻言停止了哭泣,拿下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泪珠,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放到了范天九的腿上,讷讷地说道: “这是奥秘编辑部送来的录音机,你不是答应他们,要把咱们的这四年诡异的“大学”生活都说给他们听吗? 他们知道你手有伤不能写字,所以就让你拿录音机录下来。” 范天九忽然想起还有这回事,于是点了点头,说道: “怎么?他们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司必安摇了摇头,说道: “不相信……不过他们说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只要足够精彩,能卖钱,他们就愿意买。 好了,录音机我放在这了,你自己慢慢讲吧,我走了。” 范天九闻言一愣—— “怎么?安子?你不跟我一起讲吗?” 司必安这时已经拉开了大门,闻言连忙摇头,说道: “不了!算了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过去那些恐怖的事情忘光,你自己说吧,待会儿见。” 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走掉了…… 说实在话,范天九也不愿意想起过去四年那些可怕的经历,但是为了弄点稿费给芳岚她们治病,只好…… 范天九望着床上的录音机叹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开始对着它讲了起来…… 这个故事要从四年前的六月份说起…… 众所周知,每年的六月都是一年中最浮躁的月份,因为国家在这个月安排了一项全国运动——高考。 之所以称之为全国运动,是因为跟考生有关系的国民全运动起来了。 先不提老师们的疯狂暴躁,也不提家长们的暴躁疯狂。 就连从没参加过高考的小商小贩也整天围着几个高中兜售一些所谓“内部资料”,还说是他们高考时用过的。 这些本来是工人的人推销起自己的商品时真是口齿伶俐,激情澎湃。就像一个个才华横溢的大学生在搞演讲。 而旁边几个闷着头,给他打工发传单的年轻人,一问才知道是真正的毕业大学生,怪不得范天九的班主任说现在的工人越来越像大学生,而大学生越来越像工人。 还有一些高人,搞了一台电脑摆在学校门口,说是“高考科学算命”。 看来创造力跟学历真的没什么关系,之所以称他为高人,就因为他能把“科学”与“迷信”这两种本来完全矛盾的东西,搞得完全不矛盾。 有个心理学家讲过,学识越高的人越理性,考生应该算是学识比较高的人群,照理说应该很理性。 可是悲哀的是,这些考生的理性渐渐被周围人们这些疯狂的举动磨没了,以至于最后完全失去理性,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范天九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一个消息,说有一个考生为了考上一个好学校,早上起的早,晚上不睡觉,脑袋一死机就狂喝生命一号。最后累的七窍流血,以身殉职了。 还有一个考生因为对高考心里没底,最后狗急跳墙去乡下买了把土枪,要去教育局抢试卷。 范天九看到这些考生即天才又天真的举动,真不知是这些考生没有理性,还是这个社会把他们搞的没了理性。 临到高考前的动员会上,范天九的班主任给他们讲了一个关于意识能动性的故事。 说是美国有一个演员表演绝食,他被锁在一个马桶大小的柜子里二十多天没吃饭,等到最后被放出来的时候,记者问他为什么要表演这么痛苦的节目? 他说演出方付的演出费足够消除他的痛苦。 可见,他之所以二十天不吃饭,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混口饭吃。 班主任告诉范天九,从生理学角度讲,人七天不吃饭就会梗屁,而那位猛哥竟然扛了二十多天,可见精神的能动作用是十分强大的,要范天九在学习上也发扬这种“扛”的精神。 但范天九觉得这句话虽说听起来有道理,但实际上问题很大——, 第一,人的脑子是肉做的,要是这种精神给扬大发了变成神经怎么办? 第二,那位猛哥“扛”了二十天之后一定有饭吃,而像范天九这样的高考生,“扛”了二十年,即使考上大学,毕了业却不一定有饭吃。 用未知的事物去论证未知的事物,这种研究方法本来就不科学。 但不幸的是,社会的霸权主义势力实在是太大了,考生们只能“扛”着,而且快扛到头了,范天九也是其中一位。因为……范天九要参加高考了。 说实话,范天九不怕考试,在他们班排名次,只要其他同学不考试,范天九肯定全班第一。 要是其他人也跟范天九考一样的试卷,那还是从后面数比较快。 所以,像其他同学那种呕心沥血似的学习经历范天九从来没有,他对待学习的观点就是: 可即是不可,不可即是可,凡是无可无不可。 但显然范天九父母对他这种“模棱两可”的学习方法很不满,经常糖果加大棒的让范天九对学习继续“可”下去。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拉屎也要有一个消化的过程。 范天九父母对他的学习情况是急不可待,而高考对范天九的情况是时不我待。 这种梦想要努力实现,却没有努力时间的状况,确实让范天九的父母感觉英雄气短。 正所谓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范天九父母针对他学习成绩上的不足经过努力思索,终于也找到了一个高考制度上的不足,然后让范天九去钻空子。 这就是中国的高考制度实行地区上的,现代版的“九品中正制” 据说在晋朝时,人分九品,谁的家里是望族谁就能当官,家族越旺盛,官当的就越大。 现在中国的高考制度也是,哪个地区的文化水平越高,录取分数线定的就越高,相反,哪个地区的文化水平越低,那么录取分数线定的就越低。 于是,范天九父亲挖门盗洞找关系,终于把范天九的户口在考前三个月,迁到了中国最穷的经济特区——海南岛。 海南岛省高考录取分数线的制定是根据一条谁也听不懂的数学公式计算出来的。 好像是什么考试分加上标准分再除以平均分等等,过程非常复杂。 但结果是,海南岛的考生考五十分最后被换算成了五百分,然后再被放入国家分数线跟中原地区的学生pk。 那结果可想而知——海南考生纷纷欢喊,中原考生纷纷扼腕。 但搬到海南岛,却并不一定考的好,范天九就是个典型例子。 范天九刚到海南岛的时候就发现,不但那里的人对外来客很热情,连那里花样繁多的昆虫都对他很热情,到处都是,而且很大。 范天九就听说,有一个海南司机为了躲避一只横穿马路的苍蝇而把车撞到了路灯上。 最可爱的就是南岛的蚊子,不愧是经济特区长大的稀有品种,很懂得遵守公平交易的原则。 吸你一点血,做为回报,临走前还往你的皮肤上涂抹一层粘液,并保证导致皮肤红肿热痛,范天九就分外受这种蚊子的青睐。 因为受蚊虫叮咬,在高考的三天里,范天九第一天发烧,第二天拉稀,第三天发烧兼拉稀, 本来就学艺不精,再加上身体不行。高考成绩可想而知。 哀大莫过于心死,父母对范天九上大学已经完全绝望了。 既然不能继续学业,那就只能就业。 于是他的父母便找了一个叫李通的朋友沟通,让范天九在他的物流公司当业务员。 其实当时范天九对上大学还没有完全放弃。所以一直都把李通晾着,没去他那里上班。 因为范天九觉得自己毕竟也填写了志愿,搞不好能赶上个末班。 但李通三天两头一个电话,忽悠范天九说去他那里干多么多么的有钱途,去上大学多么多么的没前途。 最后,扛不住他的诱惑,范天九去了。 果然,在那里干了一个月,赚了三千块,而且还当了个小组长。讽刺的是,范天九不是大学生,而范天九的组员全是大学生。 本来范天九父母渐渐的接受了他高考落榜的现实,而范天九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舒服。 但这一切都因为范天九收到了一件诡异的通知书而开始改变。 第一章 黑色信函 据说每年在高考结束后,都会出现一个人所共知的诡异现象,那就是——高校乱发录取通知书。 这不是胡说八道,因为每年参加高考的学生越来越多,所以一些高校可能是因为管理问题,经常搞出这种乌龙。 范天九从今年的报纸上看到,今年的“最牛学生”,竟然是一个七十岁的乡下老农。 他在一天之内居然接到了十二封著名高校的录取通知书,一时引为社会的笑谈。 当时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范天九正跟李通喝酒。 于是范天九趁着酒劲,兴奋地跟李通讲,搞不好哥们也会收到一封。 李通听完哈哈大笑,说: “你当这是天女散花呢,伸手就能接到?再说,就你那无限接近于零的破成绩,你想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除非老太太能爬树!” 刚开始范天九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天真,但范天九和李通都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范天九是在海南岛进行高考的,而海南岛的老太太真的能爬树!而且爬的都是六层楼高的椰子树! 海南三大怪,其中之一就是老太太爬树比猴快。 相同原理,在考试后的第三个星期,范天九还真的收到了一封录取通知书—— 那是一个星期一的早上十点,当时范天九正在李通的公司里发呆,一个邮递员将它送到了范天九的手里。 于是一阵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兴奋过后,范天九当着满脸妒忌的李通的面,兴高采烈地打开了信封。 可没想到的是,范天九刚把信封里的录取通知书抽出来,脸上的笑容便立刻僵住了。 不是范天九没见过录取通知书而大惊小怪。而是因为这封录取通知书看上去有实在是有点…… 旁边的李通一看范天九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登时愣了一下,满脸怪异地问了一句话: “咦?老九,你家死人了吗?” 范天九闻言拿着通知书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怪李通如此嘴损,实在是眼前这个录取通知书的模样,跟范天九和他想象中的相差的实在太大—— 只见他手中的这个录取通知书,长约十厘米,宽约五厘米左右。表面带着折层,似乎可以翻开。 这个构造没什么好奇怪的,一般明信片都是这种构造,而令范天九感到诡异的是它的封面设计—— 首先,它通体漆黑! 这张通知书无论是封皮还是封底,全部好像都被墨泡过一样,漆黑一片。 其次,这录取通知书封皮上什么字也没有,只有在封皮的中间位置,浮刻着一个银色的,类似日月形状的徽章。 黑底信封,银色的日月徽章,黑白对比强烈,看上去很…… 照理说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对考生来说,就跟古代的书生金榜题名一样,都是令人高兴的事。 所以一般大学在设计本校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大多都会把录取通知书设计的非常精致漂亮。 范天九有几个同学收到通知书时都曾兴高采烈地拿来向他炫耀过。 他那些同学的录取通知书,要么是红底镶金龙,要么是蓝底镶白鸽,一看就会让人难免骄傲地将狗尾巴翘上天去。 而范天九这个手里的“黑色通知书”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感觉不舒服。 这封“黑函”与其说是录取通知书啊,还不说是个吊唁信,难怪李通张口就问范天九家是否死了人。 “老九!你要看清楚啊,这是录取通知书吗?不会搞错吧,我家旁边那间洗脚房发的传单看着都比它喜幸。” 李通一边满脸怪笑地盯着范天九手里的信封,一边不无讽刺的调侃他道。 范天九对李通苦笑了一下,翻开了通知书的夹层。 范天九也想看看,究竟是哪个大学这么没有美术细胞,设计这种浇考生冷水的通知书。 没想到刚翻开一看,更令范天九头大的事情出现了…… 范天九盯着着这封录取通知书看了一会,转身将它递给身旁的李通,苦笑道: “老李,这录取通知书上没字!” “什么?没字——?!” 李通闻言愣了一下,将它从范天九手里抢了过去,然后放在眼前—— 果然,只见这封通知书夹层中的信纸也跟封皮跟封底一样—— 一张漆黑的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李通一边拿着通知书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着,一边皱着眉说道: “咦?还真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某种新式邮件骗局吗?就算是骗局也得有字啊!不然像这种无字天书能骗谁,看都看不……嗯?” 李通话说了一半,忽然一低头,挤着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看了一会儿,便猛地抬起头,把它向范天九怀里一扔,大怒道: “他奶奶的!这不是玩人吗?黑纸写红字!这谁能看的清?!” 范天九闻言一愣,连忙拿起信纸,就着窗外射进的阳光再次仔细看了起来。 果然,在这张黑函中间出现了几行暗红色的,很难看清的小字—— 尊敬的范天九同学: 你好,您已被我——滇西警官大学特种警官学院,录取为2010学年的新生,请您于今年九月一日前来我校报道。 滇西特种警官学院招生办公室。 看完这几行难认的字,范天九1.5的视力差点被摧残变成5.1。于是连忙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这个时候,李通将这封黑函拿了过去,挤着眼睛看完了上面的字,对着范天九皱眉道: “老九,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哪有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写的这么‘腼腆’的,好像生怕别人看见似的,会不会有人见你没考上大学,拿你开心啊……” 听李通这么说,范天九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他那脆弱的自尊心好像顿时被李通击碎了一半。 不是范天九不自信,实在是他的哥们中确实有几个颇好此道的损友,说不定真是他们几个考上了大学,故意搞了个恶作剧来嘲笑范天九。 要真是这样,范天九发誓自己非弄死他们不可。 但是范天九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甘心,于是怀着一丝侥幸地,对李通苦笑道: “先、先别这么肯定,老李,你把电脑打开,我上网查查考号就知道了。” 李通点了点头,将黑函随手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了电脑。 范天九连忙坐了过去,打开招生网输入了自己的考号。 结果证实,这封另类的“黑色录取通知书”果然是真的,范天九确实是被这家滇西特种警官大学录取了。 看到确实有这间学校,范天九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李通看到范天九居然真的被一间警官大学录取了,有点难以置信,于是纳闷道: “老九,看不出来啊,没想到像你这么个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亚流氓,理想居然是当个警察?这简直就是耗子要当猫嘛,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去你的——!我怎么知道我会被警察学校录取啊?” 范天九听到他这句话,也疑惑的挠了挠头。 说实在的,范天九也感到很意外…… 范天九记得自己申请志愿的时候,只随手填了几个三流大学和大专,好像没报考这间警官大学啊?这点自知之明文范天九还是有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天女散花让自己接到了? “哇呀——!” 正在范天九盯着电脑屏幕纳闷的时候,旁边的李通忽然大叫一声,从范天九身边窜了出去。 范天九回闻声回头一看,发现李通正站在桌子旁,拼命用手拍打着桌上的录取通知书。 范天九见状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拉开李通,大叫道: “老李——!你、你疯了!那是老子的录取通知书!” 说完,范天九连拿起桌上的录取通知书,宝贝似的抱进了怀里。 李通见状,停了手,委屈地说道: “老九,不怨我,你这封录取通知书它……它招苍蝇!真的!刚才有一大群苍蝇围着它飞。” “去你奶奶个攥的,你这是嘲笑老子这‘金榜’是屎吗?” 范天九一听登时怒从心起。 心说你小子妒忌也要有个限度,哪有这么损人的。 于是范天九拿着通知书,一边翻开录取通知书,一边皱着眉头向李通抱怨道: “你看,你看,这录取通知书都被你搞皱了,我看你小子就是嫉妒老……咦?” 范天九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这封黑函惊呆了。 只见黑函中央那些原本不容易看清的暗红色小字,不知何时变成非常显眼的鲜红色! 而且这些小字的旁边还沾着几个死苍蝇,显然是刚才被李通拍死的。 李通没有说谎——它确实招苍蝇。 范天九皱了皱眉,将它放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腥味从那些鲜红的字上窜进了范天九的鼻子。 范天九眉头登时皱得更紧了。 他奶奶的!这些红字到底是用哪家工厂生产的假冒伪劣墨水写的,不但变色,而且还有股怪味道—— 这味道闻起来又腥又臭,就像是……血。 范天九一想到这,不知为什么,忽然一股凉气窜上了他的后脑勺。 范天九登时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手一松,啪嗒一声,黑函便掉到了地上。 李通一看,愣了一下—— “老九,你怎么了?” 范天九闻言惊醒过来,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一边捡起地上的黑函,一边摆手说: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忽然浑身有点发冷……” 旁边的李通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对范天九说道: “老九啊,我总感觉这间警校有点不大对劲,你……你到底要不要去啊?” 范天九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因为他也在犹豫—— 是继续在李通这里当个财子?还是去这警官大学当个才子?这封录取通知书来的这么诡异,自己去真的没问题吗? 范天九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再说,于是跟李通打了声招呼,便拿着黑函离开了…… 等范天九到家将这消息一告诉父母,还没等他发表意见,范天九的父母就已经兴高采烈的帮他做了决定—— 去警官大学那里当个才子。 他们的理由是,在李通那里混只有里子,没有面子,而去警校那里虽然不一定有里子,但一定有面子。 而且,当晚范天九父母就急不可耐地将这个消息在老九家的亲戚圈里大肆宣扬,并大摆筵席,庆祝七日。 于是范天九的出行就这样成了定局。 虽然范天九心里还有点犹豫,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在亲戚朋友喜极而泣,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背起行囊,成了一匹南下的狼。 但是当时的范天九却并不知道,他这四年的求学之路最后竟然变成一条九死一生的恐怖之旅。 第二章 雾谷迷途 “师傅!踩一脚——!师傅!踩一脚——!” 随着一阵气喘吁吁地呼喊声在耳边响起,范天九迷迷糊糊的从座位上睁开了眼睛,向车窗外望去—— 车窗外夕阳西下,拉出了一条鲜血般殷红的晚霞。 范天九发现,自己所乘坐的这辆接待新生的大巴,此刻已经离开了喧闹的市区,驶上了一条狭窄的盘山公路。 这条公路依山腰而建,右侧是清翠高耸,层峦叠嶂的雄伟山峰,而公路的左侧则是一个雾气蒙蒙深谷。 “啊~我到底睡了多久啊?” 范天九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刺刺地伸了个懒腰,睁开朦胧的双眼扫视了一下四周。 只见这个接待大巴内还有十几个同行的新生,也是七倒八歪地靠在椅子上,半睡半醒地打着盹,显然四五个小时车程把他们的刚上车时的兴奋全都磨光了。 “呼、呼……哥们——!前面那个哥们——!快叫司机师傅停一停!我、我快跑岔气了——!” 身后再次传来一阵呼喊声。 范天九回头一看,只见车后面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正背着行李,上气不接下气追着大巴狂奔着,一边跑,还一边向他拼命地招手。 “喂——!哥们,别跑了!滚着追更快!哈哈哈——!” 范天九将头探出车窗对他开了句玩笑,然后走到车头对司机打了声招呼。 校车司机停了车,小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来,狼狈不堪地爬上了车。 司机重新发动了汽车,而小胖子则走到后排把行李一扔,便一屁股坐到了范天九的身边,大汗淋漓地喘气道: “呼……累、累死我了,从前站一路追过来……呼、起、起码跑瘦了三斤,亏了!” “哈哈——!” 小胖子这半自嘲的抱怨,立刻引起车内其他新生的一阵笑声。 范天九笑着从背包里抽出了一瓶矿泉水,一边递给他,一边说道: “来,哥们,喝点水吧,要不汗出多了儿就更容易瘦了,那就真的亏大了!” “嘿嘿,谢谢,谢谢……” 小胖子满脸憨笑的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然后一边歇气,一边跟范天九聊了起来。 从聊天中范天九知道,这个小胖子叫司必安,是河南开封人,今年的新生,因为在车站等车时打瞌睡,结果错过了大巴,只好一路追了上来,因为身体肥胖,差点累崩在路上。 范天九看了看眼前的司必安,发现他身材肥硕,身上的肥肉层层叠叠,活像米其林轮胎的吉祥物,于是打趣道: “我说哥们,你这身材也太‘丰满’了,以后要是从警校毕业当了警察,能抓的到贼吗?” 听到范天九这么问,司必安抽了抽鼻头,无奈地说道: “唉~你以为我愿意来啊,我当初高考填志愿时明明没填这间警察学校,可不知为什么,却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封他们的录取通知书。 更加倒霉的是,我老娘还是个制服控,非逼着我来上这间警察学校,说什么将来一毕业,当了警官便是国家公务员,好处大大地…… 唉~他也不想想他儿子什么身体条件,当警察……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我就知道,那封黑糊糊的录取通知书看着就不吉利,收了它准没好事……” 范天九闻言一愣,心理嘀咕道—— 咦?这小子的情况怎么跟我一模一样? “喂,哥们,你说什么黑糊糊的录取通知书?” 而这时,坐在司必安旁边的一个新生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凑过头来好奇地问道。 “就是这个——!也不知是谁设计的,这么没品位,当初在我家接到这封通知书的是我姥爷,他还以为是谁咒他早死,送的丧祭贴,气的差点没背过去!” 那个新生闻言拿过司必安的黑色通知书一看,登时眉头一翘,惊讶道: “咦?不对啊?你的录取通知书怎么跟我们的不一样?” 说完,只见那个新生转身从随身的背包里抽出一张录取通知书,把它往司必安的眼前一放,说道: “你看,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跟你的完全不同……” 范天九和司必安闻言凑过去一看,登时愣住了—— 只见那新生掏出来的录取通知书,是一个蓝底白边的长方形信函,信封上还有两个敬礼的警察。 而在信封的上面写着一行正楷字——滇西警官大学欢迎您。 而司必安的黑色录取通知书上,除了一个银色的日月徽章,什么都没有。 这两封录取通知书从画风和内容,完全不同。 “咦?你的怎么是这样?我的跟他却是一样的……” 范天九惊讶地看了看这两封不同的通知书,然后转身从包里把他自己的通知书也拿了出来,放到了众人的眼前。 三人一见,同时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同样的学校,录取通知书怎么会不一样呢?” 那个新生疑惑拿起三张录取通知书放到眼前,一边嘟囔,一边仔细看了看,不一会儿,只见他忽然一拍大腿,大叫道: “哎呀——!哥们,你们俩坐错车了,你们跟我们不是一间学校的。” “什么——?!” 一听新生这么说,范天九和司必安登时大惊,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真的,不信你们看……” 见范天九和司必安不信,新生拿起三张录取通知书,指着上面的字,对两人说道: “你们仔细看上面的内容,我这通知书上写的是——滇西警官大学。 而你们俩录取通知书上写的是:滇西警官大学——特种警官学院。 所以说,虽然名字看上去很像,但是你们俩跟我们不是一间学校的……” 范天九和司必安接过三封录取通知书仔细一看,果然,上面学校的名字根本不一样。 “完了!果然是个野鸡山寨大学——!我就知道,就凭老子那全国垫底的烂成绩,没有正规高校会录取我……” 一见这个情况,范天九登时心如死灰地大叫了起来。 而司必安也拿着录取通知书,难以置信地嘟囔道: “怎么会?我在教育网上明明查到有这间学校啊!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而就在这时,三人的吵闹声,惊醒了坐在大巴前排的一名跟车老师。 只见这名跟车老师揉了揉眼睛,起身来到后座,打着哈欠对着三人地说道: “啊~三位同学,请不要大声喧哗,其他的同学都在休息呢……” “老师,你看,他们俩的录取通知书跟我们的不一样……” 新生说着,转身把三封录取通知书递到了她的眼前,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说完,跟车老师打着哈哈,接过新生手中的通知书放到眼前看了看。 没想到这么一看,跟车老师登时惊的浑身一抖,立马转过头,对着前方正在开车的司机失魂落魄地大喊道: “天哪——!师傅!快停车——!” 听到跟车老师这么一喊,司机立刻将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只见跟车老师表情凝重的拿着范司二人的录取通知书来到车头,给校车司机看了看。 没想到校车司机一看,也是立刻大惊失色,只见他满脸惊恐地对跟车老师颤声道: “怎、怎么?那、那间‘分校’又招生了吗?” “不知道,我得赶紧打电话给教务处问问……” 说完,跟车老师掏出手机,急切地点了一串号码,把它放到了耳边紧张兮兮地说道—— “喂?我是徐老师,我找招生办程主任……程主任,你知道吗?我发现我们车上有两名‘那间学院’的‘特招生’……” 什么?你知道?……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你应该安排车单独送他们啊!你知道你这么办事,会让其他学生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吗?!!…… ……好了,好了,别说了——!下次你要再这么办事,我就辞职不干了!……” 说完,跟车老师怒不可遏地挂上了电话,打开车门急不可耐地走了出去。 接着,只见这位姓徐的跟车老师站在马路边,对着范天九和司必安一招手,冷着脸对他们大喊道: “你们两个——!拿着行李下来——!” 范天九和司必安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这徐老师忽然间跟吃了火药一样。 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她这么说了,范天九和司必安也只好拿起行李,乖乖地从后排站了起来。 等到下了车,范天九挠着脑袋,走到跟车老师面前疑惑地问道: “老师,我们是不是坐错车了?” “不!你们没坐错车,让你们下来是因为你们已经到地方了……” 说完,只见徐老师拉着范天九和司必安,来到盘山道旁,用手一指盘山道下那雾蒙蒙的峡谷,颤声道: “你们看,那就是你们考上的大学——滇西警官大学特种警官学院……” 范天九和司必安闻言一愣,顺着跟车老师的手指向下一望,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在群山环抱之下有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峡谷,透过重重雾气,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山谷中有一片残破不堪的古屋。 只见这些残破古建筑笼罩在浓雾之中,周围被一片河水包围,在夕阳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片诡异的粼光。 “那是大学吗?怎么看着好像废弃的遗迹似的?” 范天九疑惑地眯着眼看了看山谷中间那片模糊不清的建筑,转头对徐老师说道: “老师,你确定是那里吗?会不会搞错了?” “没、没错,那就是我们滇西警官大学的一个分校——滇、滇西特种警官学院……” 徐老师的语气明显有些颤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你、们俩顺着山坡走下去,然后在那河边的小亭子里等着,待到太阳落山后,会有船送你们渡过去……” “徐老师!你说完没有啊!快点啊——!我不想在这鬼地方待的时间太长——!” 徐老师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校车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来,紧张兮兮地对她大喊催促道。 “好,好,我这就来——!” 徐老师回身应了一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手电筒扔给了范天九,慌张地说道: “你、你们自己下去吧,我,我就不送你们了……记住,天黑之后,你们俩一定要在那小亭子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千万不要乱跑啊——!” 说完,跟车老师便三步并作两步走,飞速地跑回了车上,猛地关上车门,对着司机大喊道: “走——!快走——!” “喂——!等一下,老师,那间学校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我怎么跟那学校联系啊——?” “呼——!” 范天九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校车引擎猛地发出一阵轰鸣,司机就像活见了鬼般,开着校车嗖的一声窜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盘山道的尽头。 于是乎,整个盘山道上,便只剩下了范天九和司必安孤零零的两个人。 背后是一片葱郁高耸的山峰,而脚下则是一片云雾弥漫的山谷,山风卷岚,吹的两人登时浑身升起一丝寒意。 “什么态度啊?话还没说清楚就跑了……现在的老师真是越来越不负责任……” 司必安望着校车消失的远方不悦的嘟囔了一句,接着探身向山谷中那座迷雾重重的古建筑看了看,浑身一激灵,转头向范天九紧张地问道: “好诡异的地方……怎么办?九哥,咱们真的要下去那里吗?” 范天九闻言眉头一皱,扭头左右看了看—— 他发现前后都是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郁郁葱葱的群山之中连个人影都没有,于是琢磨了一下,叹气道: “没办法,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山谷底下那些房屋,好像没有能住人的地方。 太阳就要下山了,我看咱们还是先下那里去住一晚上,明天我就打电话,让我老爸来接我回去……哼,老子才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念书呢!” 说完,范天九抬着行李跨过公路栅栏,顺着山坡而下,向着谷底那雾气笼罩的河边小亭走去。 而司必安见状连忙也抬着行李跟了过去,可没走两步,便忽然被草丛中一个东西绊了个踉跄—— “哎呀,我靠——!” 司必安的脚趾被撞,登时疼得喊了出来。 “咋了?安子,你没事吧?” 范天九闻言回过头来问道。 “没事,就是脚趾头被木头磕了一下,我们快走吧,天快要黑了。” 说完,司必安抬腿恨恨地踢了一下那块木头,转头跟着范天九滑下了山坡。 山风轻抚,吹低了野草,露出了那块绊倒司必安的木头,只见那是一块腐烂的木牌,上面布满七横八纵的裂痕,而在这些裂痕上,用红油漆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 前方危险禁区!闲人勿入! 第三章 阴河鬼舟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雾谷,在夜风吹拂之下,河水轻泛,映出片片破碎而清幽的粼光。 “奶奶个攥的!竟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范天九站在湖边,抬着手机对着月亮拼命地摇晃,可不管他怎么摇,手机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九哥,算了吧,咱们现在待的地方是盆地,四周都是大山,你就是把手摇断了也不会有信号的,过来吃点火腿肠吧,这地方真是冻死人了……” 司必安从湖边小亭子里探出头来,哆哆嗦嗦地对着范天九招了招手。 范天九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回到了小亭边。 这是一座有些年头的湖边凉亭,支撑凉亭的四根木柱已经腐败不堪,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褐色虫洞。 而凉亭顶端的青瓦也已经破败的参差不齐,挂满了蛛网,皎洁的月光透过断瓦,星星点点地照在掉落于地上的牌匾上,映出三个褪色的金字——往生亭。 “真是不吉利……呸——!” 范天九不悦地对着地上落满灰尘的牌匾淬了口吐沫,然后踩着牌匾抬脚走进了凉亭。 范天九拿起司必安放在亭中石桌上的火腿肠,张嘴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向司必安抱怨道: “啊呜、啊呜……安子,我跟你说,那个姓徐的跟车老师肯定是那个野鸡大学的学托,收了学费就把咱们扔在这不管了…… 哼——!敢耍老子——!等老子回去非要报警整死他们不可……” “哎呀,九哥,事已至此,你就是再抱怨也没用了……” 司必安愁眉苦脸瞅着范天九说道: “九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咱们今晚怎么过? 这荒郊野地的,既没吃的又没喝的,山风又大,咱们要是在这待的时间长了非冻死不可! 而那败家学托老师连个帐篷都没给咱们留就跑了,咱们俩现在就这么一个破手电筒,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天亮,要是电用光了可就惨了,咱俩可就得摸黑在这破亭子里待一宿了。 万一这深山老林里忽然跑出来个老虎,豹子,熊瞎子什么的,咱俩这两条小命可就真要交代到这了……” 说到这,司必安探头瞅了瞅凉亭外那杂草丛生的野地,叹气道: “唉~可惜啊,这地上的烂木头都太潮,要不然我就可以生把火,煮点泡面什么的,这样起码咱俩挂掉的时候可以当个饱死鬼……” “行了——!行了——!别说了——!烦死老子了——!” 范天九不耐烦地打断了司必安的唠叨,抬手看了看表,咬牙切齿地嘀咕道: “七点半了……那姓徐的不是说天黑了会有船来接我们吗?!都这时候了,船在哪呢——?!到底在哪呢——?!” 说完,怒火攻心的范天九一下子窜出往生亭,对着眼前月下那幽暗的湖水,抓狂地大吼道: “姓徐的——!你个杀千刀的万年基佬——!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想把老子害死在这?! 你等着——!老子今天要是做了鬼,非爆遍你祖宗十八代的菊花不可——!” “唉~九哥,你可真是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咦?那是什么?” 望着站在湖边对天谩骂的范天九,坐在亭中司必安苦笑着想劝阻两句。 可刚张嘴,便见司必安忽然眼睛一亮,起身跃出往生亭,跑到范天九的身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呸、呸!安子,你干嘛捂我的嘴——?!” 范天九拉下司必安的手,满脸不高兴地问道。 “嘘——!九哥,你看,那湖中好像有艘小船……” 范天九闻言一愣,扭头向湖中一望,只见在夜幕笼罩的湖水中,忽然出现了一缕若明若暗的青火。 范天九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个燃着青色火焰的灯笼。 渐渐地,这盏青色灯笼越来越大,紧接着,一叶扁舟划开幽暗的湖面,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只见在月色的映照下,这艘小舟彷如一枚浮萍落叶般,拽着细长阴影,从湖心向往生亭这边慢慢地飘了过来。 而随着小舟越来越近,一股阴幽诡异的歌声传了过来—— “幽幽忘川河边亭~阴阳生死两相轻~黄泉有途却无路~无底鬼舟挂青灯……” 唱着,唱着,只见这一叶扁舟便划到了范天九和司必安所在的往生亭前。 小舟停稳,便见从上面缓步走下来一个身披蓑衣,身形佝偻的船夫。 只见这个船夫来到范天九和司必安的面前一鞠躬,一边咳嗽,一边幽幽地说道: “咳、咳……二位小哥可是想过河吗?” 不知为什么,范天九和司必安一听这船夫说话,便感觉浑身发冷。 范天九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用手电照了照眼前的船夫,没想到这一照,范天九登时又是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眼前的船夫是个身形枯槁的老头,头上戴一个破斗笠,脚下踩着个草鞋,身上的蓑衣斑驳肮脏,一眼望去简直就跟个乞丐无异。 而更可怕的是,这个老头佝偻着身子,惨白而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布满黑斑,整个脑袋瘦到只剩下皮包骨头,要不是那双昏黄花白的眼珠还在脸上,简直就与一副骷髅没什么两样。 “额滴神啊~老大爷,你的脸色怎么比我那肝癌晚期的三大爷还难看……” 范天九盯着眼前这的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的老船夫,目瞪口呆地嘀咕道。 “那、那个……老大爷,你是那‘特种警官学校’派来接我们的吗?” 司必安看了看眼前诡异的老船夫,壮着胆子颤巍巍地问道。 老船夫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听这古怪的老头真是来接他们的,司必安登时吓的浑身一颤—— “老、老大爷,您稍等片刻啊……九哥!过来、过来、咱俩商量一下……” 说完,司必安便拽着范天九回到凉亭中,焦急地对他耳语道: “怎么办?九哥,这怪老头真是来接咱们的,咱们到底要不要坐?” 范天九闻言挠了挠头,转头看了看河边的怪老头,没心没肺地说道: “嗯……既然人家都来接了,那就去呗……总比在这荒山野岭里待一宿要好吧……” “可、可是这老头也太吓人了,跟个饿死鬼似的,今天咱们遇到的这些事实在是太诡异了,要不咱们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就这么去了不太妥当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必安惴惴不安地说道。 “呵呵,安子,瞧你这小破胆,一个瘦老头就把你吓尿了? 你放心,咱们俩大小伙子难道还怕他一个干巴老头吗?” 说到这,范天九向地上看了看,然后抄起地上一个枯木棍别在腰上,然后用t恤一盖,笑嘻嘻地说道: “嘿嘿,等会这小老头要是想害咱俩,老子我就一棍子助他提前升仙,你别怕,跟我来……” 说完,范天九拉着行李来到船夫老头的面前,大咧咧地说道: “老大爷,你可算来了,你要再不来,我们俩可就要冻死在这鬼地方了……” “咳咳、归乡万里梦,还家五更愁,时也命也……” 老船夫冷冷地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转过身,向身后的小舟,对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范天九也觉得这个怪老头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但为了男人面子,他还是壮着胆子率先踏上了小舟。 而司必安一见范天九上去了,没办法了,也只好紧张地咽了口吐沫,迈开腿颤巍巍地跟了上去…… …………………… “幽幽忘川河边亭~阴阳生死两相轻~黄泉有途却无路~无底鬼舟挂青灯~ 恩怨情仇前尘定~奈何桥头一碗清~魂化枉死城边骨~阳关道上再轮生……” 夜色深沉,整个小舟笼罩一片幽暗的浓雾之中,只有船头那一缕青灯在随着荡漾的河水轻轻地摇曳,在黑暗中划出一丝冷淡幽兰的青色。 老船夫那沙哑干枯的歌声划破静谧的湖面,为周围的迷蒙的雾气平添了阵阵阴冷诡异的气氛…… “哎呀……我都快冷死了,这老大爷还唱的这么有兴致,这年轻心态,真是绝了……” 司必安一边蜷缩着身子坐在船上瑟瑟发抖,一边望着船尾老船夫那佝偻着的身子调侃道。 “嘿嘿,你小子知道什么?这叫水调歌头,每个撑船的船夫都会唱,只有一边撑船一边唱歌才不会觉得冷,像你这种只知道整天窝在家里撸管的宅男,是无法理解这种民俗文化的……” 范天九挪揄了一下司必安,抬头向站在船尾的老船夫笑道: “老大爷,你这首歌的曲风听着挺独特的,有点看破人世繁华的味道,请问它叫什么名字?” 老船夫闻言没有回头,只是压着斗笠冷冷地说道: “……奈何哀歌。” “爱和爱歌?这是情歌吗?这么高冷的情歌我还真是头一回听到……” 范天九闻言一边挠着头,一边笑着调侃道。 “哎呀——!我不行了,要冻死了,我得吃点火腿肠暖暖身子……” 正说着,司必安终于冷的受不了了,只听他大叫一声,便把手伸到船底,想去拿背包里的食物。 没想到司必安手这么一伸,登时愣住了,只见他一边在船底乱摸,一边疑惑地说道: “喂……不对啊,九哥,这船底下都是水,不会是漏了吧……” “净胡说——!都划了这么半天了,这船要是漏了,咱们不早就沉到河底去了吗?” 范天九一边调笑着,一边也伸手在船底摸了摸,没想到这么一摸,他脸上的笑容也立刻僵住了—— “不、不对啊……老大爷,你这船底下还真的到处都是水。 我手电筒没电了,老大爷,你把船头那灯笼拿过来照照,你这船好像真的漏了……” 从船底下捞出一把水的范天九,边说边疑惑地低头向船底望去。 但是因为光线不足,船底漆黑一片,范天九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船既无底……何谈有漏……” 老船夫幽幽的回了一句,紧接着,只听咣当一下,小船忽然停了下来…… “哎呀,怎么忽然……哇呀——!这是什么?!” 老船夫忽然停船,范天九猝不及防,在船里摔了个踉跄,他坐起身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就在小船旁边河水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两三丈高的血色喷泉。 只见汹涌的红褐色泉水从泉眼中喷涌而出,水花四溅,带着阵阵腥臭之气,呛得人没法呼吸。 “哇咧——!这喷泉建的挺有个性,就是水质污染有点严重,味太大了…… 老大爷,这是你们这为搞旅游开发,而想出的揽客新花样吗?” 范天九看着眼前有些惊悚的喷泉,强撑着笑容向老船夫打趣道。 “可恋否?” 老船夫没有回答范天九的话,而是冷冷地反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 “啊?什么?老大爷,你说什么?” 范天九没听清老船夫的话,张嘴讷讷地回应道。 “可念否?” 老船夫没理会范天九,张嘴又冷冷地问了一个问题。 “老大爷,你说什么?这喷泉水声太大了,我听不清——!” 范天九从船里站起身来,凑到了老船夫的身边。 “可怨否?” “什么?远?对啊,我老家东北的,离这是挺远的……” 范天九不知道老船夫为什么会突然会跟他聊起闲篇来,不明就里地回答道。 问完这三句话,诡异的老船夫便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了。而小舟也再次游动起来,离开血色喷泉,向对岸缓缓的划了过去。 “这滇西的人怎么话都只说半句呢?真是些怪咖……” 见老船夫没搭理自己,范天久无趣地盯着他抱怨了一句吗,转身悻悻然地走回了船中。 可当范天九刚回到位置上坐好,便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司必安抬着眼镜,聚精会神的望着来时的湖岸,似乎是想看清什么东西。 “喂——!安子,这黑灯瞎火的,你瞎瞅什么呢?” 范天九拍了他一巴掌,奇怪地问道。 司必安回过神来,用手指着远处的岸边对范天九说: “九哥,你看——!那湖边好像站着两个人……” 范天九闻言一愣,沿着司必安手指的方向回头望去—— 果然,只见在夜幕的笼罩之下,已经越来越远的往生亭前,站着两个黑色的人影,正在向他们二人默默地摇手…… “嘿嘿,我还以为只有咱们俩是倒霉蛋呢……没想到这俩小子比咱俩更衰,来的这么晚,肯定没船了,看来这俩小子今晚得在野外过夜了……” 看着远处两个黑影,范天九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司必安闻言没有吭声,只是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远处岸上的那两个黑影,忽然浑身一激灵,颤抖着声音对范天九说道: “九、九哥……你不觉得那两个人影跟咱俩很像吗?” “啊?是吗?” 听到司必安这么说,范天九愣了下神,转头再次向那两个黑色人影望去—— 果然,就像如司必安所说,远远向两那个人影望去,虽说夜色昏暗,看不清那两个人影的真实面貌,但是他们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身高体型与范天九和司必安二人无异。 更瘆人的是,这两个人影虽然在摇手,但动作却僵硬的犹如钟摆一般,暗夜中,只见他们俩就像两只插在黑暗中的提线木偶一样呆立在远处的湖边,分外吓人。 望着这两个仿似自己的诡异人影,范天九也不由的心里一颤,转头对老船夫说道: “老大爷,那河边好像还有两个人,实在不行咱们回去把他们也接上吧……” “尘归尘~土归土~该去的~不该留……二位小哥坐好,我们马上就要到达彼岸了……” 说完,老船夫便默默地撑船,不再理会他们。 而范天九和司必安闻言一愣,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个诡异地人影,登时心头一颤,连忙坐直身子,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默不语,再也不敢回头去看那两个人影…… 第四章 古镇妖街 “哎呀!可算到地方了,这一道船坐的老子是腰酸背痛,浑身都快散架了……” 夜色深沉,小舟刚一靠岸,范天九便立刻跳出小船,伸着胳膊,对着月亮舒爽地做了一个懒腰。 “呼……九哥,别顾着自己爽,赶紧过来帮忙搬行李……” 司必安一边拖着行李箱跨出小舟,一边满脸不悦地对范天九喊道。 “嘿嘿,对不起,安子,把你给忘了……” 范天九闻言转过身来,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帮安子把行李拖出了小舟。 “两位小哥请等一下……” 正当范天九和司必安把行李拖出小舟,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老船夫忽然叫住了他们…… 二人回头一看,发现老船夫俯下身,从船底掏出一盏古朴破旧的油灯,并用船头那缕青火点燃后,转身递给了范天九,并幽幽地说道: “两位小哥,前面山岗上便是你们想要去的地方。 这盏灯名叫‘引魂灯’,它可以点亮山路旁的彼岸花,指引你们的前去之路,自此以后,世事无常,望两位小哥好自为之……” “哦,是吗?呵呵,谢谢啊……” 不知为何,听到老船夫这么说,范天九心里感觉直发毛。于是连忙伸出手,把这盏古怪的油灯从老船夫手里接了过来。 范天九刚接过油灯,灯中的青火便忽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只见原本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旷野,忽然亮起一片幽蓝的柔光。 “哇塞——!高科技哦,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热感应照明装置……” 范天九一边赞叹,一边俯身去看那些蓝光—— 而这么低头一看,范天九才发现,发出这些光亮的,是山路上开出的一种模样古怪的蓝花—— 这些花的花瓣分成三瓣,成上圆下尖的形状,再加上中间两个黑洞洞的花心,打眼一看,就像一个个蓝色骷髅,非常的恐怖瘆人…… “额滴神哪……老大爷,你刚才说这叫什么花?怎么看着这么……” 范天九的话还没说完,一转头,忽然发现老船夫竟然连着小舟一起不见了,他身后只剩下笼罩着雾气的幽暗河水在黑夜中微微荡漾。 “安子,那老头人呢?” 范天九转头向安子问道。 “不知道,我刚把行李搬下船,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司必安耸了耸肩膀,无奈地答道。 “哼——!送咱们过来时,划船慢的像蚂蚁爬,轮到自己下班了,就像开摩托艇一样,嗖的一声没影了,看来这老头平常也是个喜欢磨洋工的老油条……” 范天九对着黑黝黝的湖面不悦地嘀咕了两句,然后转过身,提着油灯往前方一照—— 借着月色,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在不远处幽暗的山岗上,矗立着一座类似城墙般的高大建筑。 “算了,不理他,那老头说地方的应该就是那里,看起来好像不远了……安子,你跟紧点,这地方黑不隆冬的,小心别把自个搞丢了……” 说完,范天九便拉起行李,与安子沿着山道一路向着岗顶爬了上去…… 虽说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在引魂灯的青火和身旁彼岸花发出的蓝光交相映照下,范天九和司必安还是顺利地爬上了山岗,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那座高大地建筑物的面前…… “哎呀……可算爬上来了,这一路又上山又下山的,老子腿都要遛细一圈了,没想到,想当个野鸡大学的大学生也这么不容易……” 刚爬上山岗,范天九便弯着腰,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道。 “呼呼……没、没错,咱俩得赶紧吃点东西补充卡路里,否则的话,别说学习力,连繁殖力都快保不住了!来,九哥,我给你点……妈呀——!” 饥肠辘辘的司必安刚从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想递给范天九。没想到刚一抬头,便大叫一声,瞬间吓瘫在了地上。 “鬼叫什么?!这深更半夜的想吓死人吗——?” 范天九满脸不高兴的对司必安骂道。 “九、九哥,你、你看那个……” 只见司必安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伸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范天九的身后,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切~瞅你那小胆,不就是天黑了点吗,有什么好怕……哎呦!我去——!” 范天九刚想嘲笑司必安胆小,没想到刚一回头,他自己也差点没被身后的景象吓尿了—— 原来在幽暗的青灯映照下,只见在两人身后,竟然矗立着一个巨大而诡异的白色石牌坊—— 只见这个牌坊由一块块白色的石砖构成,因为年代久远,白色石砖上已经布满了点点黑色霉菌,连牌身上篆刻的字都快掉光了,显得破败不堪。 而更可怕的是,在牌坊的两旁,竟然坐落着两座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像—— 左侧的鬼像,是个一身褴褛白衣,头戴高帽,脸色惨白,吐着猩红血色长舌的白无常雕像。 右侧的鬼像,则是一袭黑衣,身材矮胖,手里拿着哭丧棒,满脸漆黑的黑无常雕像。 这两个无常鬼像,一左一右,一黑一白,表情狰狞恐怖地拱卫着白砖牌坊,在黑夜中猛地一看,真能把人的心都吓跳出来。 范天九吞了口吐沫,壮着胆子,小心地把引魂灯举到了这两座无常雕像面前照了照。 青光萦绕之下,只见这对黑白无常雕像的手里,分别拉着一副石块做的对联—— 三寸气在千般用——正在捉你。 一遇无常万事休——你可来了。 “哼!什么破对联,既不折合,又不押韵,吓唬鬼呢——?!” 范天九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对着两座鬼像叫骂了一句,然后举起引魂灯向牌坊上照了照,转头向坐在地上的司必安叫道: “喂——!安子,这牌坊上好像有字,我看不清楚,你带着眼镜眼神好使,你帮我看看……” 司必安闻言抿了抿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借着灯光,推着眼镜仔细瞅了瞅那个牌坊正中那三个大字,颤巍巍地说道: “好像是……关门。” “什么?!关门?!完了——!果然是个野鸡大学,还没开学就倒闭了!老子走了这么半天,他居然关门……” 范天九闻言等式怒火中烧,刚想抬腿去踢那个牌坊,没想到却被司必安拦下了—— “等等,九哥,这牌坊有年头了,古时候的字应该是从右往左念的,所以这两个字应该读成——门关” “门关?这是个神马鬼意思?” 范天九挠着头疑惑道。 “嗯……这两个字前面好像还有一个字,但是破损了,只能看到一个勾,好像……好像是个‘鬼’字。” “什么?‘鬼’字?关门?门关?……鬼门关——?!!” 一听是这三个字,范天九登时吓的浑身一抖,抬眼向上望去—— 果然,陈旧的牌匾正中写着古体的“门关”二字,但是前一个字因为字体脱落,只能看见一个勾。 “胡、胡说!什么‘鬼’字,你只看到一个勾,怎么就知道是‘鬼’字?! 我告诉你,那个字是——‘龙’ 龙门关——!意思是只要过了这个门的,都是越过高考龙门的天之骄子!别瞎说了,咱们快进去吧——!” 说完,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范天九拉着司必安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 进到牌坊里面,是一片幽暗的街道,街道两旁分别矗立着一排虽然古朴典雅,但却有些残破的古屋。 夜色黑暗,在引魂灯中那缕青火的映衬下,这些古屋上的灰瓦泛起一片淡淡幽蓝,显得静谧而诡异。 “喂——!有人吗——?!!我们是来报道的新生——!” 范天九一踏入牌坊,立刻扯着嗓子对着空旷的街道大喊了一句。 可正当夜深之时,整个街道万籁俱寂,范天九这一嗓子,只惊飞了几只远处树林中的夜鸦,除了他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动静。 “九、九哥,别叫了,我总觉着这条街很古怪,小心有不干净的东西冒出来……” 司必安紧跟在范天九的屁股后面,颤巍巍地说道。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哈哈哈——!安子,你九哥我从小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过?你放心,这世上就没有比你九哥我更不干净的东西! 嘿嘿,我猜,这一定是那些大三、大四的学长们想给我们这些新生一个下马威看看,所以才把学校布置的这么鬼影森森的,咱们可不能被吓怂了,否则以后在学校里,咱们可就要被他们欺负的抬不起头了——!” 说到这,范天九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再次对着街道大喊道—— “喂——!差不多就行了啊——!你们这些败家学长赶紧出来迎接!否则的话!老子一把火把这些破屋子都点了——!” 范天九的叫骂声在空旷的古街上久久的回荡…… “嘎、嘎、嘎……” 不一会儿,一阵仿佛骨骼碎裂般的声音打破寂静,响了起来。 紧接着,只见幽暗街道的尽头,隐约出现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人。 只见那个白衣女人背对着范司两人,身材瘦弱,修长的发席在地上,就这样静静地矗立在街道尽头的阴影里,仿佛木偶般一动不动。 “啊哈——!安子,你看,有人出来迎接了吧!,我就说嘛,有时候就得厉害点才行……” 一见这个女人,范天九登时喜上眉梢,推了一下身边司必安,然后大踏步地走到白衣女子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 “嘿嘿,我说学姐啊,你们可真会玩啊,说实在的,刚才我们真是被你们吓的……” “啪嗒——!” 范天九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脆响,白衣女子的一条胳膊竟然从她的肩膀上掉到了地上! 范天九定睛一看,发现连接她雪白肩膀和地上胳膊的,竟然是一条黝黑而长满绒毛的蜘蛛腿! “我勒个去——!” 一见这个场面,范天九登时吓得浑身一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嘎、嘎……” 随着白衣女子体内发出越来越响的骨碎声,只见她的身体竟然鼓胀翻滚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破体而出。 “学、学姐,别闹了,你这玩、玩笑开的有点大、大了……” 看见眼前白衣女人的异样,范天九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他很想逃跑,但腿肚子直发软,根本走不动。 “噗嗤——!” 随着一声白衣女子身体发出一声巨响,八个血淋淋的巨型蜘蛛腿竟然从她身体里破体而出,扬出一片血雾后撑在了地上。 紧接着,只见白衣女子身子横躺了下来,肚子越来越大,竟然鼓成了一个球,而这时,女人的头骨发出一阵骨骼错位的声音,然后直挺挺地转了过来,范天九一看,登时吓傻了—— 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人类的五官!鹅蛋般的脸蛋上,除了一张裂到耳朵的嘴巴,就剩下两排赤红如血,仿佛苍蝇般的复眼。 只见这个女妖用复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范天九,就像一只蜘蛛发现了坠入自己网中的蝴蝶一般,散发出垂涎的神色。 “好、好吧……我、我服了,学姐,你、你们这招玩的真绝……” 范天九傻傻地盯着眼前的妖怪,大脑一片空白,张着嘴傻傻地嘀咕着,却一动都动不了。 而蜘蛛女妖用血红的复眼死盯着眼前的范天九看了一眼,缓缓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随着一口腥臭的浊气铺面而来,只见一排排闪着寒光的尖牙迎面向着范天九咬了过来—— 完了…… 随着范天九心头升起这个念头,他感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裤脚淌了出来。 “九幽炼气——!五瘴归一!——阴风鬼影咒!” 眼看范天九就要死到临头的时候,一声清厉地高喝忽然响起。 接着,便见蜘蛛女妖周围霎时卷起一片黑色的阴风,阴风中裹挟着重重鬼影,在蜘蛛女妖的那血色复眼前来回急速地飘荡,使得她立刻被迷惑住了,不由得停止了动作。 “快跟我来——!” 就在蜘蛛女妖愣神的时候,随着一阵低吟,范天九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了起来,飞速地跃过蜘蛛女妖的头顶,咣当一声,撞进了街道对面一间破败的古屋之中。 “咳、咳……” 忽一落地,尘土飞扬,范天九一边咳嗽,一边从地上坐起身来。 “九哥,你没事吧……” 一阵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范天九抬头一看,发现是司必安,于是讷讷地问道: “安子……你怎么也在这?” “哦,就在你刚才愣神的时候,他先把我弄进来了……” 说着,司必安回头向身后望去…… “什么?他?” 范天九闻言一愣,顺着司必安的目光向他身后一望,登时惊的目瞪口呆…… 第五章 险死还生 透过古屋木窗照进来的月光,范天九发现在自己不远处的一堆柴草前,躺着一个一身黑衣,彷如古人的男子—— 这个人二十岁上下,稚嫩的小脸上面无血色,嘴角还带着血,显然是受了伤。 而他身上穿着一件纹着未知怪物的黑色飞鱼服,头戴乌纱冠,腰上缠着银头蛇皮腰带,脚踏高筒皂靴。 他这一身衣服,要是换成金黄色,简直跟明代的锦衣卫没什么两样。 “那个……我说大哥,你们这是在拍电影吗?怎么穿成……” “闭嘴——!想活命的就别说话——!” 范天九提着胆子,刚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可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厉声喝止住了。 接着,只见这个黑锦衣男子强撑着站起身来,走到木窗前向外看了看那蜘蛛女妖的情况,然后从腰间掏出一个黑乎乎的方形东西,放到嘴边,一边咳嗽,一边对着它轻声道: “咳、咳、呼叫杠头,呼叫杠头……” 黑衣男子对着盒子轻喊了两句,不一会,只见那个黑盒子里发出一阵清冷动听的女声—— “我是杠头,你是谁?有什么情况?” “咳、咳、报告杠头,我是雪岚小队,业火组,一道杠黑无常——沈斌,我在鬼门关里的奈何街遭到‘八肢夫人’的袭击,现已受伤,被困在一间小屋之中,特请求支援……” 黑衣男子说完后,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沈斌!我给你的命令是监视‘八肢夫人’的动向,并等待命令把她引向知返崖的五瘴缚鬼阵,你为什么擅自行动——?!” “咳、咳、对不起,因为我在监视八肢夫人的时候,忽然两个人闯入鬼门关,我想他们应该是今年的新生,而八肢夫人正准备对他们下毒手,所以,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出手相救……” 说到这,黑锦衣男子抬头看了看眼前既紧张又迷惑的范天九和司必安,焦急地说道: “杠头,我们三个现在被困在小屋之中,街上的八肢夫人被我用阴风鬼符暂时迷惑住了,不过挺不了多长时间,请尽快派支援过来……” 黑衣男子话说完后,那个女声忽然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只听她冷冰冰地说道: “不行……八肢夫人是冥缉十凶之一,擅长读心术,能够预判人的攻击,没有五瘴缚鬼阵遏制她的能力,派再多支援也是白白送死,沈斌,你现在手头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吗?” 被称为沈斌的黑衣男子闻言,伸手在自己的黑衣上摸了摸,掏出一把带着锁链的镰刀,一根通体乌黑的木棒,以及一把雕刻着花纹的古怪手枪放到了地上,然后对着黑盒子说道: “咳、咳、我身上现在还有勾魂索,哭丧棒,落魄枪以及几张鬼符……” “嗯,足够了,听着——沈斌,你把勾魂索和哭丧棒都扔了,只拿着落魄枪。 然后用鬼符做几个秽土人俑放出去跟八肢夫人厮杀,这时你趁机回到知返崖来,要是八肢夫人追上来,你就用落魄枪趁机夺她的‘视魄’,应该就能争取到足够时间……” 盒子里面那个冰冷女声对沈斌下命令道。 “不行啊!杠头,这小屋里还有两个新生,我现在受了伤,根本没法带着他们跑到知返崖,还是请您……咳、咳、咳……” 黑衣男子说着,又咳出几口黑血,显然内伤更重了。 “那就不要管他们!沈斌——!我现在命令你丢下他们,立刻回到知返崖来——!” 黑衣男子还想再求下情,可是盒子对面的女人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 听到盒子里面女人的命令,沈斌抬起头,为难地看了看眼前的范天九和司必安。 正所谓听话听音,虽然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从黑衣男子和那女人的对话中,范天九和司必安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妙。 于是,只见范天九和司必安蹭的一下跳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在黑衣男子的脚下,搂着他的裤腿嚎啕大哭道: “大哥——!你可不能把我们俩丢在这啊——!” “呜呜……大哥,我上有八十岁的娃,下有嗷嗷待哺的老母,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司必安和范天九哭的是昏天黑地,歇斯底里,语无伦次,声音大的恨不能要把房梁给哭塌下来…… 看着可怜的范天九和司必安,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苦笑道: “唉~我本来以为能活着毕业的……算了,这可能就是我的命!你们两个先起来吧……” 说到这儿,黑衣男子强忍着伤痛坐起身来,然后拉着范天九来到窗口,指着窗外不远处一个山岗问道: “你看到山岗上那团火焰了吗?” 范天九闻言一愣,顺着黑衣男子指的方向一看,发现在鬼街南边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岗,小山岗上闪着片片篝火,在黑夜中仿佛星辰一样显眼。 范天九见状点了点头,讷讷地说道: “看到了,那又怎样?” 黑衣男子闻言没有说话,转身从地上捡起那把纹着奇怪花纹的手枪,转身交到了范天九的手里,表情严肃地说道: “咳、咳,等一会儿我会冲出去跟那妖怪鏖战,你们俩听我信号趁机逃走…… 记住,逃出这间小屋之后,直接往那个山岗上跑,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如果那个怪物追上你们,就用这把枪打她的眼睛,应该能迟滞她的动作……” 说完,黑衣男子一把推开范天九,捡起地上的那根漆黑的长棍,转身来到了小屋的门口。 就在他想拉门出去的时候,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转过头来,对着范天九和司必安凄笑一声,道: “两位兄弟,如果你在山岗上遇到一个拎着酒葫芦的大胡子,请帮我带句话——就说沈斌失信,只能来世再跟他一起开怀畅饮了!” 说完,只见黑衣男子一把拉开屋门,一振手中的漆黑长棍,对着街上那个正在跟鬼影大战的蜘蛛女妖大喝道: “十凶妖孽——!我乃是无常高校一道杠黑无常——沈斌!你这凶徒罪无可恕,本鬼使今天就要将你打落黄泉,永世不得超生!啊——!” 说完,只见那黑衣男子大喝一声,纵身飞了出去,转眼间便没入重重鬼影之中—— “叮咚、噼啪、咣当——!” 随着一阵刺耳的打击声响起,只见街上的漫天鬼影之中,噼里啪啦地闪出一道道青色的电光,电光交映间,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与那蜘蛛女妖硕大身影厮打鏖战在一起,扬起阵阵血雾。 “啊——!”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惨叫,只见那黑衣男子被一条硕大的蜘蛛腿打了出来,啪的一声摔在了墙上。 “咳、咳……” 黑衣男子猛吐了两口鲜血,咬着牙站起身来,对着小木屋这边睁眼一瞪,大喊道: “快跑——!” 说完,忍着伤痛,再次飞身跃入了鬼影之中…… “安子——!我们快跑——!” 一见黑衣男子发出了信号,范天九和司必安二话不说,一把拉开小屋的门,嗖的一声窜了出去,迈开腿,撒丫子就往那燃着篝火的山岗玩了命地跑去—— “呜——!啊……” 凛冽的夜风随着范天九和司必安的狂奔,而在他们脚下急速地刮过,发出呼呼的声音,再伴随身后不时传来的惨叫,范天九和司必安感觉自己此刻好像身处在鬼哭神嚎的地狱中一样。 他们跑的已经喘不上气了,但他们依然一步都不敢停,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只要稍微跑得慢一点,就会被身旁的鬼怪生吞活剥了。 “呼、呼……终、终于跑上来了……” 眼见山岗越来越近,范天九心里升起了一丝生的希望, 可是当他真正的登上山岗,却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法阵—— 只见这个诡异的法阵纵横宽二十米左右,成五角形状,中间划着一个反八卦,法阵周围立着石柱,这些石柱分成紫白红绿蓝五种不同颜色,分别立在法阵的五个角上。 更可怕的是,每个石柱的顶端都挂着一颗骷髅,根据石柱颜色的不同,每颗骷髅那黑洞洞的眼窝中散发着不同颜色的鬼火。 “这、这是个什么鬼——!” 望着眼前这忽然出现的诡异法阵,范天九不寒而栗地喊道。 “九哥——!小心啊——!” 正在范天九纳闷地望着法阵的时候,只听身后的司必安忽然大叫一声,从身后猛的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啪叽——!” 随着一声脆响,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猛地砸到了范天九刚才站立着的身边,溅起一滩鲜血。 要不是司必安推他这一下,范天九定会被砸的脑浆迸裂。 险死还生的范天九回头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只见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无头尸体,虽然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但是从衣服上的花纹还是能够看出,这就是刚才那个黑衣男子。 “这、这是……” “轰隆——!” 就在范天九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巨响响起,只见一个硕大的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司必安的身后。 司必安心头一颤,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此刻落在他身后的巨大黑影,正是刚才在街上的蜘蛛女妖。 只见蜘蛛女妖那白皙玲珑的女体上,伸出八根粗壮的而长满黑毛的蜘蛛腿,正耀武扬威地在毛九面前挥舞着。 而她脸上那两排血红色复眼,也直勾勾的瞅着两人。 更可怕的是,在她那裂到耳边的血盆大口中含着一颗头颅,仔细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叫沈斌的黑衣男子。 只见沈冰这颗头颅满脸是血,表情扭曲变形,很难想象他生前遭遇过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见到眼前被吓傻的司必安,蜘蛛女妖裂嘴一笑,吐出口中的头颅,伸出一只蜘蛛腿,一把将眼前的司必安卷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掉。 “九哥……救我……” 眼看自己就要被吞掉,司必安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好哽咽着嗓子,颤抖着双手向身下的范天九求救…… “草——!放、放开我兄弟——!” 虽然早已吓尿,但是眼看司必安死到临头,范天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喝一声,一把掏出腰间的花纹手枪,对着蜘蛛女妖那双猩红的眼睛猛地扣响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枪响,只见一颗冒着青烟的子弹从枪膛里射出去,直接打中了蜘蛛女妖的复眼。 接着,只听啪的一声,一颗红色小珠从蜘蛛女妖的眼睛里掉了出来。 “吱——!” 蜘蛛女妖痛苦地叫一声,甩起另一条蜘蛛腿,啪的一声,将范天九打倒在地,而他手中那把花纹手枪,也被打飞了…… “好机会——!雪岚队出阵——!” 眼见范天九和司必安就要死到临头的时候,随着一声清喝响起,霎时间从两边的密林中飞出一群身着黑白服饰的神秘人。 只见这群神秘人仿佛鬼影般矫健迅捷地飞过树梢,以一黑一白两人为一组,分别落到阵中的五个角的柱子旁,落地之后,立刻双手结印地大喝道—— “业火组就位——!” “祸水组就位——!” “阴风组就位——!” “煞雷组就位——!” “秽土组就位——!” “九幽炼气——!五瘴缚鬼——!” 随着五组人各就各位,宁静的夜空中再次传来一声高亢的清喝。 随着这声清喝,只见位于石柱之上的五个骷髅头,瞬间发出五道不同颜色的光线,光线交集到法阵之中的蜘蛛女妖的身上,蜘蛛女妖登时像被冻住了一般,一动都动不了。 “安、安子,快过来——!” 一见蜘蛛女妖不动了,范天九连忙一把将司必安从它腹部拉了出来,转头狼狈地一把钻进旁边草丛里躲了起来…… “嘎、嘎、嘎……” 随着蜘蛛女妖身上再次发出磨骨的声音,它那彷如女人般的头骨忽然裂了开来,从里面伸出两根须子般的触手。 只见蜘蛛女妖用触手嗅了嗅周围的气息,然后从它的胸膛中发出一阵让人恐怖的沙哑声—— “嘻嘻,没想到此处竟然有这么多的黑白无常在守护,看来‘大肚仙’那妖道说的没错,‘神术榜’一定就在此处!奴家今天真是鸿运当头!哈哈哈——!” “错了……八肢夫人,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正当蜘蛛女妖仰天狂笑的时候,随着那阵冷若冰霜的女音再次响起,只见一抹曼妙绝伦白色身影忽然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了阵中。 躲在草丛中的范天九探头向前一看,登时眼前一亮,心跳加速…… 第六章 白衣美人 从天而降的,是一位清丽绝伦,仿佛洛神雪仙般美貌的白衣美人。 只这位美人着古希腊美人般典雅精致的五官。 清澈如水的双眸,乌黑柔顺的长发,再加上樱唇边一丝似有还无的美人痣,似乎可以使人一瞬间仿佛坠入一个美好的梦境。 而更令人魅惑的是她的着装—— 她头上带着白纱冠,一件用精绣的雪绒飞鱼服包裹着她那纤细曼妙的腰肢,洁白光滑,粉嫩的雪白皮肤仿佛吹弹得破。 透过皎洁的月光,只见她套在薄如蝉翼般的蚕白丝裤中的,是一双修长美腿,使她整个人仿佛是从雪山走下的轻灵仙子,洛河中升出的映雪女神一样清丽绝伦,美的让人窒息。 只见白衣美人一摊手,瞬间两条带着镰刀的白绸从她纤细的腰间甩了出去,双眸含霜地盯着阵中的蜘蛛女妖冷然道: “八肢夫人,我乃是幽冥侦缉局滇西分部,雪岚队大队长,三道杠白无常——姬雪岚。 现奉命将你缉拿回酆都受审,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便要你当场魂飞魄散……” “哎呦呦,好大的官威呀~奴家都怕死了,你们这些无常鬼使不是不允许暴力执法吗?怎么现在……咦?稍等一下啊……” 正说着,便见蜘蛛女妖复眼忽然闪出一道凶戾的红光,猛地抬起一条蜘蛛腿忽然向地上一戳,只听噗嗤一声,一股鲜血从地下喷薄而出! “啊——!”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身穿黑衫的男子被她从地底下拉了出来,他的胸前已经被蜘蛛腿贯穿了一个大洞。 “这是‘秽土遁行’吧……小哥,你以为躲在土里就能逃得过本夫人的‘读魂眼’吗?嘿嘿,这么天真,一定是新生吧……” 被贯穿胸部的那名黑无常已经口吐鲜血无法说话,只是满脸恐惧的望着眼前的蜘蛛女妖,一脸的绝望。 只见蜘蛛女妖把它那对猩红恐怖的复眼凑到黑衣男子的眼前,然后用触手一边抚摸着他惊恐的脸颊,一边嬉笑道: “嗯……你此刻想向身后那个白衣女子求救,但你发不出声音来…… 咦?等一下,你的想法又变了,你现在想用煞雷符引爆自己跟我同归于尽,哎呦~!这么危险的想法可不行……啊呜——!” 说到这,只见蜘蛛女妖张开血盆大口一把将黑衣男子一口吞了进去,然后一边咀嚼他的骨肉,一边嘴角带血的舒爽道: “嗯……骨脆肉酥,不愧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妖孽——!伏诛——!” 见到自己手下被蜘蛛女妖吞噬,白衣美人顿时大怒,娇诧一声,飞身跃起,扬起手中的白绸勾魂索,便向蜘蛛女妖刺去。 “混蛋!兄弟们上啊——!” 见到白衣美人出手了,立于缚鬼阵五角的黑无常们立刻一阵手中的漆黑长棍,大喝一声,纷纷跃起,向阵中央的蜘蛛女妖齐齐杀来—— “噼里啪啦——!” 只见漫天的黑色棍影迎头打下,像雨点一般击打在蜘蛛女妖的身上,发出一阵阵沉闷而又瘆人的响声。 但奇怪的是,面对暴雨般的棍击,阵中央的蜘蛛女妖却显得不慌不忙。 只见她睁着猩红的复眼,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这些进攻 ,忽然咧开血盆大口,狂傲地一笑—— “嘻嘻,就你们这点小把戏,还想跟本夫人较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算了,本夫人有点腻了,就不陪你们玩儿了……嘭——!” 正说着,随着嘭的一声,只见蜘蛛女妖竟然忽然炸裂开来,变成漫天紫色的尘土,从阵中央消失了…… “遭了——!是秽土人俑——!” 一见蜘蛛女妖的这般变化,白衣美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收回白绸勾魂锁,轻飘飘地落回阵中央,对着周围的黑白无常厉声道: “大家小心警戒——!八肢夫人就在附近——!” “嘿嘿,本夫人在这里……” 白衣美人话音未落,便听一声阴冷的笑声响起,只见蜘蛛女妖忽然轰的一声,从阵东南角的立柱底下破土而出,甩起触手,唰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便将法阵边一个白无常砍成了两截…… “啪啦……” 接着只听法阵发出阵阵破碎的声响,五道禁锢妖魔的法光顿时熄灭…… 尘埃落定之后,只见蜘蛛女妖用触手持着那个沈斌的脑袋,对着现场的众位黑白无常冷笑道: “呵呵,你们所有的策略,本夫人都已经通过阅读这个叫沈斌的小脑袋瓜已经了然于胸。 本夫人早就知道你们在此结五瘴缚鬼阵准备对付我,所以才用他的鬼符跟你们玩了个小把戏……” 说到这儿,蜘蛛女妖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沈斌的脑袋吞进了肚里,然后一边美滋滋地舔着嘴边的鲜血,一边骄傲的笑道: “呵呵,好了,你们的计划破产了,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 “哼——!大家不要慌,就算这妖怪会读心术,但她只有一只,不可能应付我们所有人,大家一起上!跟我冲——!” 只见白衣美人脸色一凝,甩起手中如云霞般的翩翩袖索,率先飞身攻了上去。 而他周围那些黑白无常们闻言也纷纷高喝,抄起手中的长棍短枪,向着蜘蛛女妖围攻过去。 于是悬崖上再次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血战之声…… “九、九哥,别看了!我们快走吧……” 正当悬崖之上鬼使妖魔彼此鏖战正酣的时候,躲在草丛中的司必安伸手拉了拉趴在他前面的范天九,惊恐地敦促道。 “对、对!安子,你说的对,我们快逃……” 听到司必安叫声,范天九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跟司必安一起窜出了灌木丛,屁滚尿流地向山崖下跑了下去…… “呵呵,你们两个小鬼头想去哪里呀……” 可还没等范天九和司必安跑出百步,蜘蛛女妖那冰冷瘆人的声音再次从地底下响了起来。 范天九心下一颤,暗叫不好,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轰的一声,蜘蛛女妖赫然从地下破土而出,冲了出来,张开八只触手卷住范天九和司必安,腾空而起—— “我的娘啊——!” 被抓住的范天九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可还没等他喊完,蜘蛛女妖又轰然落地,将他们二人重新抓回了山崖上,扔在那已经破损的五瘴缚鬼阵中。 “咳、咳……” 范天九咳嗽了几声,从满是灰尘的法阵中站了起来,四下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法阵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奄奄一息的黑白无常,一眼望去,他们无不是伤痕累累,满身血污,折断和破损的木棍和锁链散落一地,刚才战况之惨烈可见一斑。 “呜哇——!痛啊——!九哥救我啊——!” 就在范天九发愣的时候,只听背后传出一声惨叫。 范天九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司必安被蜘蛛女妖抓了起来,正满脸惊恐地向他求救。 “嘿嘿,小鬼头,叫吧!大声的叫吧!,你叫的越大声,我的食欲越旺盛……” 蜘蛛女妖似乎很享受猎物死亡前的哀嚎声,只见她竟然慢慢地收紧了抓住司必安的触手,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嘴里送。 而此时司必安已经被勒的脸冒青筋,连叫都叫不动了,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安子——!你个死妖怪——!别碰我兄弟——!” 眼见司必安就要被勒死,范天九急得是怒火中烧,随手抱住身边的一棵大树,猛地一拽—— 只听轰隆一声,一棵粗壮的桃树竟然被他连根拔了起来! “去你娘的——!” 只听范天九一声怒吼,挥舞着桃树向着蜘蛛女妖猛地一扫——! “啪——!” 只听一声巨响,蜘蛛女妖那硕大的身体顿时被粗壮的桃树干砸出十几米远。 第七章 血崖诛妖 “什、什么?” 面对范天九的进攻,蜘蛛女妖竟然猝不及防,只见她飞身摔了出去,而她裹挟着司必安的那条蜘蛛腿,也在这一记重击之下,瘫软的松了开来,司必安顿时摔在了地上。 “吱吱——!怎么会?我怎么看不到你的心……” 被砸出老远的蜘蛛女妖八脚朝天的仰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吱吱乱叫,一边咳血一边挣扎着抬起头,一双猩红的复眼难以置信的盯着远处的范天九。 “我擦——!还想起来?!去死吧你——!” 一看远处的蜘蛛女妖还没死透,范天九二话不说,抱着桃树一个箭步跳了过去,举起树干,劈头盖脸地向地上的蜘蛛女妖砸了过去—— 啪、啪、啪、啪——! 随着一阵阵瘆人的骨骼碎裂声响起,只见蜘蛛女妖被树干砸的皮肉横飞,鲜血四溅…… “砸死你!砸死你!你个死妖怪,去死吧……” 范天九一边叫骂,一边挥舞着树干拼命向地上的蜘蛛女妖砸去。 只见漫天的血雾尘灰之中,蜘蛛女妖在拼命的挣扎,不一会儿,便抽搐了一下蜘蛛腿,瘫在地上纹丝不动了…… “呼、呼、呼……” 砸了好半天,范天九的力气用尽了,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树干。 只见他气喘吁吁地看了看地上,发现蜘蛛女妖已经被砸成一摊烂肉,终于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哇哈——!九哥——!你太生猛了——!” 一见蜘蛛女妖被范天九活活砸死了,险死还生的司必安立刻欢声跳了起来,跑到范天九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激动地摇着他的肩膀大喊道: “九哥——!你太厉害了——!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竟然跟花和尚鲁智深一样,能倒拔垂杨柳! 你简直就是神人啊——!九哥!偶像!我真是佩服死你了——!” 司必安一连串喜极而泣的赞叹,惊醒了此刻躺在阵中的那些近乎半死的黑白无常们。 只见他们强撑着从阵中抬起头来,看了看已经被砸成肉泥的蜘蛛女妖和浑身鲜血,立于阵中的范天九,纷纷难以置信嘀咕道: “咳……天哪!你们看,那小子用树木把蜘蛛女妖活活砸死了……” “咳、咳、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厉害?” “这小子简、简直比八肢夫人还恐怖……” 阵中幸存的黑白无常们纷纷瞪大眼珠盯着范天九,脸上的神情似乎比刚才面对蜘蛛女妖时还要惊恐。 听到周围黑白无常们的纷纷议论,范天九也渐渐的回过神儿来。 只见他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个沾满鲜血的树干,愣愣地疑惑道: “咦?对、对啊?我为什么能把树拔起来呢?” “九幽炼气——!白缎缚魂——!” 正当范天九也疑惑自己的力气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大的时候,随着身后再次响起那声熟悉地清喝声,只见一根白绸瞬间裹住了范天九的身体,噗通一声将他瞬间拉倒在地。 紧接着,只见那位白衣美人飘飘然从天而降,抬起雪腿瞬间压在了范天九的身上。 完全控制住范天九后,只见这白衣美人脸色一沉,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带着锁链的镰刀,用它瞬间抵在了范天九的喉咙上,玉面寒霜地大喝道: “说——!你是谁?为什么能如此轻易的杀死八肢夫人? 这八肢夫人有读心之术,为什么没办法预判你的进攻?还有,你跟她是不是一伙的?想使苦肉计趁机打入我们无常警校?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的话,我立刻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眼前满脸杀气的冰山美人吐气如兰般的问话,范天九瞬间呆住了…… “等一下——!小弟叫范天九!是不小心被一个学托诓到这来的!” 面对眼前杀气腾腾的白衣美人,范天九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一边挪挪脖子,略微离开点白衣美人的刀刃,一边哆哆嗦嗦地解释道—— “我、我们俩一进来,这怪物忽然冒出来追杀我们,刚才我大脑一片空白,随手就拔出一棵大树就打,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啊?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求你别杀我——!” 白衣美人一听范天九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低头盯着范天九,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真厉害呀——!” 正当范天九和白衣美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只听又一声轻灵的女声响起,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的小萝莉忽然出现在白衣美人的身边。 只见她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眼前的范天九和司必安,然后用小手一拉身边的白衣美人,娇憨的笑道: “岚姐姐,咱俩搭档了这么久,好像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新生呢! 能只身干掉‘十凶’之一的‘八肢夫人’……这种事情,恐怕连枫哥哥也做不到吧。” “小娟,我跟你说过多少回,别跟我提他……” 一听那个小萝莉这么说,白衣美人不悦地呛了她一句。 “咳、咳、咳……呵呵,原来无心胜有心这般高深的意境竟然是被吓出来的,真想不到,连老夫的五瘴缚鬼阵都困不住的大妖怪,竟然被无知的新生就这样简单地除掉了,这岂非天意……” 随着一阵咳嗽声响起,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童颜鹤发的白衣老头忽然出现在了法阵中,而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一袭黑衣的中年女人。 只见那个穿着黑衣的中年女人嘴角一翘,笑道: “嘻嘻~是啊,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看来我们这些老东西真的该退休了……” 看见忽然出来的二人,白衣美人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地上的范天九,从他身上站了起来,然后转头对他们吩咐道: “鬼谷公,幽衣婶,麻烦你们俩把这‘八肢夫人’的魂魄勾了,送到酆都去交给判官,以便他尽快查出剩下‘九凶’的下落,这善后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咳咳,老朽遵命。” 说完,只见白衣老头一挥手,霎时间,蜘蛛女妖的尸体便和那老人妇女同时凌空消失了。 “沈斌兄弟——!” 正说话间,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扎髯大汉,从树林里忽然冒了出来,跑到阵中一把抱起那个叫沈斌的黑无常的半截尸身,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兄弟——!你狗日的不是跟老子说好了完成任务后要一起喝个痛快吗?你怎么就先走了呢?!——!” 范天九抬眼一看,只见他腰间别着一个硕大的白葫芦,在随着他恸哭的身体来回晃荡…… “柱子兄弟,节哀顺变吧……” 白衣美人见扎髯大汉哭的伤心,俏脸上闪过一丝哀愁,悠悠地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滚——!你他娘的少在这装好人——!” 面对白衣美人的安慰,扎髯大汉不但不领情,反而一掌拍掉了她的手,怒不可遏地对她大吼道: “杠头——!我问你——!我兄弟刚才向你求救,你为什么不答应?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兄弟去死,世上有你这么当老大的吗?” 扎髯大汉的情绪非常激动,听到他的责问,白衣美人一愣神,双眸中闪过一丝激动,但转瞬间便冷静下来。 接着,只见她淡淡地望着扎髯大汉,冰冷地说道: “柱子兄弟,作为雪岚队的杠头,我首先要考虑的是全体队员的安全,这八肢夫人乃“十凶”之一,妖法高强,残暴凶狠,没有万全准备不可围剿。 而这沈斌却违反命令,擅自出击才会遭此横祸,对于他的死,我也很痛心,但我的做法没什么错……” “好……你没错……你是老大你怎么会错呢?我兄弟是个傻瓜!他自己找死行了吧——!” 看见白衣美人冷漠的态度,扎髯大汉更加气愤,只见他一把拽下肩膀上一个肩章扔在地上,恨恨地吼道: “告诉你——!老子要退队——!老子不想伺候你这冰冷无情,铁石心肠的女人——!” 说完,扎髯大汉抱起地上沈斌的尸身,哭泣着转身一念咒,便瞬间消失了。 各种奇怪人物纷纷登场,又纷纷消失,看得范天九和李四既惊恐又莫名其妙,只好愣愣地待在阵中,不知该作何反应。 “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 只听那个叫姬雪岚的白衣美人,望着扎髯大汉消失的背影默默的低吟了一句,忽然一咬牙,转过身来,走到范天九和李四面前。 只见白衣美人低头来回看了看他们俩,然后眼神中略带哀愁地叹气道: “唉~真不知你们俩是幸运还是不幸……二位同学,欢迎光临无常高校……” 第八章 失魂落魄 正是黎明时分,天边已泛起片片鱼肚白,经过一夜的鏖战,知返崖上一片狼藉—— 只见在破败的五瘴缚鬼阵中,断肢裹挟着血水四处流淌,破损的哭丧棒以及被打断的勾魂索散落一地,沾满了血锈,散发出阵阵刺鼻的气味。 此刻,在这片惨绝人寰的战场中,出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残疾人。 只见他空荡荡的裤腿在随着晨风飘荡,一件宽大的白袍包裹着他肥硕的身体。 不过与其他白无常不同的是,他的肩章上有五道银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只见这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副大脸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看上去十分的喜庆。 但与他弥勒佛般富态的长相不同的是,此刻的他却是一脸的凝重。 只见他一边看着这片惨绝人寰的战场,一边搓着手忧心忡忡地嘀咕道: “怎么伤亡这么大?这下惨了,影响仕途啊……” “大队委……天快亮了,你怎么上来了?” 一袭雪衣,宛如天人的姬雪岚从山崖下走了上来,走到中年男人的身后,对他郑重地敬了个礼,奇怪地问道。 “仗打成这样!我怎么能不来?!” 被称为大队委的胖男子听到姬雪岚这么问,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只见他猛地扭过头,厉声地向她质问道: “雪岚队长,你不是说你对这次缉捕很有把握吗?!这就是你的把握?伤亡这么惨重,你让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听到大队委这么问,姬雪岚双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沉声回答道: “对不起,是属下失职,因为在昨晚的缉捕过程中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当时有两个新生忽然出现,我们猝不及防,所以才……” “好了!好了!雪岚队长,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怎么跟我解释也没用了……” 还没等姬雪岚说完,大队委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叹气道: “唉~我真应该等景枫队长回来,这场仗要是由他来指挥,伤亡肯定不会这么大,雪岚队长,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你确实还不够沉稳成熟……” 听见大队委这么说,姬雪岚低下头去,咬着嘴唇沉默不语,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委屈。 二人都不说话,知返崖上立时陷入一种令人尴尬的寂静之中。 “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雪岚队长,刚才柱子跑到我这来说他要退出你的姬雪岚队,这件事你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大队委打破沉默问姬雪岚道啊。 听到大队委这么问,姬雪岚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见姬雪岚默不作声地承认了,大队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雪岚队长,我知道你为人刚毅果敢,行兵带队讲究令行禁止,但说实在话,你说话办事的方式实在是太冷酷了,你知道吗?这样做很容易让手下兄弟们寒心的……” “让他们寒心,也总比让他白白送死强,我觉得,我昨晚的决策没错……” 姬雪岚略带不忿地回答道。 “雪岚队长~我没说你错,我是说像你这样做领导的,说话办事要注意方式方法,否则谁都不愿意跟你,你不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吗?” 大队委苦口婆心的说道。 “不跟就不跟,我还不愿担这份心呢!大队委,你把我杠头职务撤了吧!!” 姬雪岚执拗的说道。 “喂——!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说要撤你职务了吗?我是说你……” “大队委——!” 正说着,忽然那个名叫小娟的小萝莉黑无常高喊一声。拿着个黑本子,从崖下飞奔上来。 只见她跑到大队委的身边,把本子往他手里一放,喘气道: “大队委,这是昨晚的战况报告,请您签字批示……” “哦,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大队委接过本子,不悦地瞅了姬雪岚一眼,拿着笔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 趁这工夫,小娟凑到姬雪岚的身边,低声调笑道: “嘻嘻,怎么?岚姐,你又挨骂了吧?” “滚——!” 发现这小丫头竟敢调笑自己,姬雪岚忍不住拧了一下她的小胳膊,顿时把她拧的秀眉紧皱,欲哭无泪。 “好了……签完了,小娟,你还有事吗?” 大队委抬起头来,把本子还给小娟儿,询问道。 “没、没什么事了……” 小娟一边揉着自己被掐疼的胳膊,一边眼泪巴巴的回答道,接着忽然眼睛一亮,说道: “对了——!大队委,我刚才看见昨晚那两个干掉八肢夫人的新生,正在鬼门关外鬼鬼祟祟的来回转悠,估计是想逃跑,您看该怎么办?” “哦?是吗?” 一听小娟这么说,大队委推着轮椅来到悬崖边上,伸头向下一望—— 果然,只见范天九和司必安像两条狗似地趴在草丛之中,正紧张兮兮地向鬼门关方向小心的爬动。 “呵呵,这就是昨晚那两个诛妖英雄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来今年的学苗不错,很有实力……” “什么实力……真可笑……” 姬雪岚听见大队委对范天九和司必安的夸奖,不屑的一笑,走到他身边淡淡地说道: “大队委,我都弄清楚了,八肢夫人之所以无法读出那小子的想法,是因为当时他吓坏了,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攻击都是下意识行为。 而他之所以能拔出桃树,也是狗急跳墙之下,体内的无常斗气陡然上升的一种应激反应。 说白了,他之所以能干掉八肢夫人,只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而已……” “呵呵,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大队委笑着打了个哈哈,接着表情一肃,对姬雪岚说道: “雪岚队长,今天晚上我要回酆都总部做汇报,研究对冥缉十凶后续的追捕方案,这一去可能要一个多月。 而景枫队长目前还在枉死城进修,学校里的事暂时由你全权负责。 雪岚队长,目前我们捉鬼任务很重,人手奇缺,你要好好训练这些新生,以便使他们能尽快进入状态。 记住!千万不能再出事了,知道吗?” 姬雪岚闻言表情一肃,点头正声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请大队委放心——!” 说完,姬雪岚低下头,若有所思地向山下的范天九和司必安望去,秀眉不由得皱的更紧了…… …………………… 旭日东升,和煦的阳光撒满滇西的群山,渐渐将山谷中的紫色雾气吹去,奈何街上的古屋也渐渐露出它们真正的模样。 只见在这片古朴的小街上,两个紧张兮兮的人影相互交映,渐渐地向鬼门关前靠进。 “安子,那牌坊好像没人守着,我们快冲——!” 范天九从一个小破屋中探出头来,紧张的向奈何街两旁看了看,然后低叫一声,跟司必安一把猛地推开房门,撒开腿玩命地向鬼门关冲了出去。 “哒、哒、哒……”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他们俩一阵风似的冲过鬼门关,跑出去足有一百多米,范天九才双腿一软,渐渐地停了下来。 只见他一边扶着双腿,一边喘着粗气道: “可、可算逃出来了,这一晚上过的……老子命都短了半条……” “哇呀——!九哥,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正当范天九的心情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的司必安忽然惊慌喊了一嗓子,于是他抬头一看,顿时也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身在奈河街中,他们不但没有离山崖越来越远,反而越来越近!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范天九惊叫一声,二话不说反身又向身后的鬼门关冲了过去。 没想到他俩刚冲过鬼门关前两座无常鬼像,范天九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奈何街中…… “天呢!咋又是这样……” 无奈,范天九跟司必安只好又返身冲了回去。 于是就这样,范天九跟司必安在鬼门关前来回奔命地穿梭了十几次,可就是走不出去。 到最后,范天九实在跑得没力气了,扑通一声坐倒在鬼门关前,捶着双腿哀嚎道: “完了,咱俩这是遇到鬼打墙了,这下惨了……” 而身后的司必安一听范天九这么说,顿时急了,连忙拉着他的肩膀痛哭道: “怎么办?怎么办?九哥!再逃不出去,我们就真的要挂在这儿了——!” “我咋知道怎么办?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天哪!咱俩这是撞的什么邪啊?!” “别费劲了……鬼门关每年只有在农历七月十五的鬼节那一天才会打开,平常都是许进不许出,你们俩今天是逃出不去了……” 正当范天九和司必安坐在鬼门关前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一袭白衣的姬雪岚忽然轻飘飘地从天而降,优雅地落到他们面前,望着他们惊恐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呼……又是你这个面瘫女……” 一见到忽然出现的姬雪岚,范天九登时气不打一出来,只见他腾的一声跳起来,指着姬雪岚大喊道—— “喂——!你这个山寨大学的妖女——!快放我们俩出去——!否则的话,老子今天就要你好看!别看你长得靓,告诉你,老子发起飙来,连小孩都揍——!” 说着,范天九示威似的向姬雪岚挥了挥拳头。 “唉~真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望着范天九色厉内荏的威胁,姬雪岚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一指旁边古屋,悠然道: “你们俩不是想出去吗?很简单,那你们俩就先把手放到那个磨盘上去,只要能坚持一分钟,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范天九闻言一愣,顺着她的手往前一看,只见在奈何街旁的一座古屋前摆着一个青色的磨盘。 明媚的阳光播撒在石磨上面,闪出片淡淡的青色…… 范天九仔细看了看这个磨盘,发现除了颜色有些旧外,与平常农家看到的那种磨面的磨盘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于是范天九壮着胆子,一边把手放到那个磨盘上,一边对身边的姬雪岚狐疑道: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哦,爱骗人的女孩老的快,我告诉你,如果你敢骗我的话,我就……哎呀——!” 正说话的时候,范天九的手刚好摸到磨盘,没想到刚一碰到磨盘上的阳光,他手面上顿时冒起一阵黑色的烟,顿时疼得他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紧接着,只见范天九猛一边吹着手背上的伤口,一边哭嚎道: “呜啊——!你、你这歹毒心肠的女妖,竟然下套儿使用妖法害人——!” “什么?人?呵呵……你以为你们俩还是人吗?” 听到范天九的叫骂,姬雪岚嘴角一翘,冷笑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见到姬雪岚俏脸上那满是讽刺的表情,范天九心下一颤,惴惴不安地反问道。 “我是说你们俩现在根本就不是阳间生物了……” 说到这儿,姬雪岚迈开玉步,走到鬼门关前,用手一指牌坊外山下的那条河,幽幽地说道: “那条河叫忘川河,乃是阴阳两界的界河,河当中有一眼血红色的泉水,被称为黄泉,是直达阴曹地府的通路。 载你们俩过来的那个船夫被我们称为阴河渡鬼,他把你们俩渡到黄泉口的时候,会问你们三个问题—— 可念否?可恋否?可怨否? 意思是问你们是否还想念阳间的亲人?是否还留恋人世的美好?是否还有无法放弃的凡尘仇怨? 如果你们回答有,那么他便会将你们俩推入黄泉,让你们重新投胎。 如果你回答否或者没有回答,那么他便会将你们俩的魂魄带来无常高校,并把你们俩的躯体留在对岸……” 说到这儿,姬雪岚回过头来,眼神中略带怜悯的望着范天九和司必安,吐气如兰道: “也就是说,你们俩现在只是两个没有躯体的魂魄,如果被太阳光晒到,立刻就会魂飞魄散,化成一缕青烟……” 一听姬雪岚这么说,范天九立刻想起在往生亭前见到的那两个向自己招手,长的跟自己很相似的僵硬黑影。 于是他立刻心头一颤,破口大骂道: “你、你这娘们怎么能这样?!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骗人上钩,强硬地拉人做鬼?! 不行——!老子不干——!你快把身体还给我们——!我们立刻就要走——!” “无常高校所有的学生都是这样被逼着进来的,除非攒够学分毕业,否则谁也无法出去……” 说到这儿,姬雪岚便不再理会二人,转身向后走去…… 刚走到半路,只见姬雪岚忽然回过头来,对范天九和司必安说道: “对了,如果你们俩还想活命,就跟我到知返崖下的鬼王陵去……快点决定吧,因为太阳快照到你们脚下了……” 说完,姬雪岚便头也不回的向山上的知返崖走去…… 范天九和司必安闻言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太阳光已经照到了他们的鞋面上,冒出缕缕黑烟…… “呜哇——!烫死我了——!等、等一下!美女——!我们错了——!等我们一下啊——!” 范天九和司必安大叫着跳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扑灭了上面的烟火,屁滚尿流地向着姬雪岚的背影追去…… 第九章 幽冥疑冢 烈日当空,炙热的阳光洒满大地,使得整个山谷泛起一片蒸腾的热气。 只见在陡峭的知返崖下,三个人影小心地躲在悬崖底下的山阴里,一边躲着太阳,一边慢慢地向谷底深处移动着…… “哎呀~怎么还没到啊?老子打了一晚上妖怪,没吃没喝又没睡,大姐啊~你不说我们俩是鬼吗?怎么鬼走路都这么累啊?” 范天九靠着悬崖的阴影处,一边小心地挪动自己的身体,防止晒到阳光,一边喘着粗气,望着前面的姬雪岚嘟囔道。 "你们俩是鬼没错,但你们俩不是一般死人化成的鬼,你们俩是黄泉侦缉局精挑细选出来的无常鬼,比平常的横死鬼多了‘三寸气’,所以除了不能晒太阳之外,身体感觉跟平常人没什么不同……" 在前面领路的姬雪岚头也不回地冷然道。 “三寸气?岚姐姐,什么三寸气啊?能跟我们说说吗?我们俩都怕死了” 司必安跟在范天九身后,一边走,一边探头向姬雪岚小心地问道。 姬雪岚闻言,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司必安,冰冷的玉面稍微舒展开来。 显然姬雪岚对司必安那声恭敬的姐姐很受用,只见她嘴角一翘,淡淡地说道: “所谓三寸气,乃是我们黑白无常体内所独有的三种力量—— 一寸阳气蓄在喉,百瘴不侵,群邪辟易。 一寸灵气会于心,五行运转,百变神通。 一寸斗气合于腹,拔山扛鼎,摇峰震岳。 正所谓三寸气在千般用,百变无常万事通。 就因为有这三寸气,所以我们才能区别于一般的横死鬼,拥有跟常人一样的五感。以及超过常人的力量和法力。 当然,这也意味着我们跟常人一样会疲惫和饥饿,也需要吃饭,喝水和睡觉。”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子能把树拔出来,原来是情急之下,那什么‘三寸气’小宇宙爆发……” 范天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一低头,望着前方姬雪岚那玲珑曼妙的身材,垂涎三尺道: “嘿嘿,我才不管我体内有几寸气呢,只要体内还有一寸‘精气’,能让老子撩妹儿就行……” 而前方的姬雪岚听到此话顿时脸色一沉,回头盯着范天九那色眯眯的眼神,玉面寒霜地说道: “你叫范天九吧,告诉你,我最讨厌像你这种油腔滑调的浪荡子,你要是再敢说这种流氓话,我就把你踢到外面去晒晒太阳。” 范天九闻言愣了一下,转头向身边一看,发现阳光越来越近,一想到刚才自己被姬雪岚一招制服时窘态,范天九连忙紧张的把身子向悬崖阴影里靠了靠,小心道: “对不起啊,大姐头,我错了……” “对,对,姬雪岚姐姐,我九哥虽然嘴贱了一点,但其实他没有恶意……” 见到两人之间气氛有点紧张,司必安连忙出声打圆场,笑道: “岚姐姐,其实我们俩还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这无常高校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而且这黑白无常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找上我们俩?” “唉~这个问题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进了学校我会慢慢告诉你们,你们俩只要记住一点—— 从今天起你们要努力挣学分,四年之后只要能够活着毕业,你们就可以找回身体跟亲人团聚了…… 啊——!我们到了!” 正说着,姬雪岚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喊了一句。范天九和司必安闻言抬头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在他们眼前的峡谷深处,竟然矗立着一个巍峨恢宏的巨大陵墓—— 这个陵墓依山势而建,周围群山环抱,紫雾蒸腾,阳光难以射入,显得幽暗隐秘。漆黑的山体被横着切断,山壁上雕刻很多奇形怪状,张牙舞爪的妖兽浮雕。 在这些硕大妖兽的拱卫之下,一个巨大的黑色石碑耸立于山体之下。 而在石碑顶端,浮刻着一个日月银徽,而在徽章之下,则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鬼王陵 “这座鬼王陵就是我们无常高校的驻地,同时也是我们这些黑白无常平时生活学习以及躲避阳光的地方……九幽炼气,三魂通神!开——!” “轰隆——!” 说到这,姬雪岚双手结印对着石碑一声清喝,只听一声巨响,山壁上雕刻着的妖兽双瞳瞬间绽出点点青光,石碑上的日月银徽也开始快速流转。 随着徽章的流转,石碑前竟然轰然下陷出一个大洞,只见大洞中亮起点点青幽的鬼火,一个隐秘的地宫展现在三人的面前。 “额滴神啊!我发现你们这鬼怪大学在搞土木建筑方面还挺舍得下血本的!” 望着眼前的惊人异象,范天九目瞪口呆的说道。 “好了,你们俩跟紧我,里面的墓道岔路纵横,小心别走丢了。” 说完,姬雪岚迈开玉步,率先走了进去。 范天九闻言看了看旁边的司必安,耸了耸肩膀,随后跟了上去…… …………………… “哒、哒、哒……” 古墓静谧幽暗,蜿蜒曲折的墓道中,只有姬雪岚,范天九,司必安三人清脆的脚步声在不停地回响。 借着清幽的鬼火,范天九边走边好奇地四下乱看。 他发现这个墓道虽然陈旧残破,但在墓道的墙壁上,却雕刻着一副副精致异常,描绘古代金戈铁马战争生活的壁画。 而墓道中也散落着很多古代士兵所使用的刀枪剑戟,以及被打碎的骸骨。 显然,这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墓葬。 “我说大姐啊……这到底是谁的墓啊?瞧这满坑满谷的兵器和尸骸!杀气简直比秦始皇陵还重!” 范天九一边小心地躲避地上的刀剑,一边悻悻然地说道。 “这座陵墓曾经是魏武帝曹操的七十二疑冢之一,自从此处出现新的黄泉之眼后,经幽冥侦缉局报请阎罗会批准,将此陵墓改建成无常分校,培养黑白无常看守黄泉,以防妖魔厉鬼从黄泉中逃出,祸乱人间……” 姬雪岚头也不回地解释道。 “什么!?岚姐姐,你的意思是像这样的鬼学校不止一间吗?” 一听姬雪岚这么说,司必安顿时惊讶道。 “当然不止一个,可以说,有黄泉眼的地方,就有无常高校。 通往阴间的黄泉眼就像一个个火山口,每当一个地方出现生物大面积死亡的时候,横死冤魂的怨气便会聚集,成为积尸地。 而积尸地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阴气聚集,便会突破阴阳界限,下陷坍塌变成黄泉之眼。 这座山七十年前曾发生过一次大地震,十多万人被断裂的山体活埋,经过几十年的阴气聚集,化成了这座在整个滇西都数一数二的大黄泉眼,所以我们滇西分校的捉鬼任务一直很重……啊?到了,这就是无常高校!” 姬雪岚一边跟范天九和司必安解释,一边在前引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墓道的尽头。 “冥萤引路——!” 站在墓道口,只听姬雪岚再次轻喝一声,纤手一挥,一群闪着青光的萤火虫从她的袖口中飞出,开始在空中漫天纷飞。 只见在萤火虫的照耀下,整个地宫的地面上渐渐亮起一片淡雅的蓝光。 范天九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整个地宫都长满了彼岸花,而冥萤的青光引起地上彼岸花反应,才泛起片片蓝色。 随着彼岸花的蓝光渐渐蔓延,一个诡异而又美丽的地下世界出现在范天九的面前。 眼前的这个鬼王地宫,是个纵横足有两三里的巨大陵墓,但与一般帝王陵寝中主体为庄严宫殿不同的是,这座鬼王陵的地宫里却是一片诡异的田园风光—— 只见巨大地宫中小山丘陵此起彼伏,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将其渲染的仿佛披上一片蓝裳。 一座座古雅的小四合院错落其上,在条条枯藤老树的环绕映衬下,显得古朴淡雅。 而在陵墓东北角的穹顶有一个破洞,晶莹的水流从破洞中飞泻而下,落到在地宫中,形成一条地下河。 只见这条地下河环被一座座丘陵划破,化成一条条涓涓细流,从各个四合院前淌过,飞溅出粼粼的水花。 如果不是由于处于地下,光线过于幽暗,这地宫的美景简直就是桃花源的翻版。 而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则是位于地宫中间最高峰上的一座古寺—— 只见那座古刹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正中间大雄宝殿巍峨宏伟,渺渺青烟萦绕其中,一派佛门正宗的气度。 但奇怪的是,如此法相庄严的寺庙大门前,却矗立着两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妖兽雕像,与周围的祥和景象极不协调。 “哎呀……你们还真是正宗的‘古墓派’啊……” 望着眼前的诡异景象,范天九不由得赞叹道。 “古墓派?什么意思?” 听到范天九这么说,姬雪岚秀眉一皱,回身疑问道。 “怎么,美女?你没看过《神雕侠侣》吗?” 范天九奇怪道。 “没看过……” 姬雪岚盯着范天九,冷冰冰的甩出三个字。 “是吗?哈哈,没看过就算了,当我没说……” 被姬雪岚呛了一嗓子,范天九尴尬地笑了笑,转过头去对身后的司必安耳语道: “哼,连神雕侠侣都没看过,看来这靓妹儿女鬼死得够久的了……” “好了,你们俩注意听我说—— 东边的那片四合院是大四学生住的,北边和南边那两片四合院是大二、大三学生住的。 而中间那座‘地藏王寺’是我们黑白无常平时学习训练的地方……” 姬雪岚一边指着地宫各处的建筑物,一边给范天九司必安解释。 接着,只见姬雪岚转过头来,表情严肃的跟他们嘱咐道: “记住,那些大二、大三、大四的学长们课业,任务都很繁重,如果没事不要去打扰他们…… 好了,现在跟我去西边那片四合院,那里就是你们这些大一新生的宿舍……” 说完,姬雪岚顺着小路滑下了墓道,范天九,司必安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 古墓幽秘,三人缓缓地从这座地宫小镇的街道上穿过,周围除了紧随纷飞的冥萤,寂静无声,仿佛一幅凝固于时间中的山水古画。 “大姐头,你不说这是什么无常高校的宿舍区吗?怎么一个人……哦,不!是一个鬼都看不到啊?” 范天九望着两旁空无一人的街道,疑惑道。 “我们黑白无常习性是昼伏夜出,现在虽然外面是白天,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休息的时间,大家都在睡觉,所以街上才没人……” 说到这儿,姬雪岚转过头来,表情厌恶地盯着范天九冷然道: “小子,你别张口闭口嘴鬼呀,鬼的……我告诉你,其实我们黑白无常对鬼这个字很忌讳,大家都是莫名其妙被搞到这个学校来的,谁都想活着回家,我们都当自己是人,所以你最好也是这么想……” “对,对不起,我不是……” “等一下,九哥,你看前面的大树下好像有个人……” 一见这鬼美人又要发火,范天九连忙赔不是,可刚开口,便被司必安打断了。 范天九闻言顺着司必安手指的方向一看,登时愣住了…… 第十章 肝胆相照 范天九顺着司必安的手指往前一看,发现在街道尽头的一棵参天古树下躺着一个人。 只见在这棵古树下,一个扎髯大汉背靠着古树,捧着个白色的酒葫芦,正一边喝,一边对着古树撒酒疯—— “沈斌——!你这个大蠢驴!我穆铁柱怎么交了你这么个言而无信的大傻蛋! 上赶着去送死,结果人家还不领情,白死了不说,死前却连顿好酒都没跟兄弟喝上,你说——!你是不是天下第一蠢货——?!” 范天九定睛一瞧,发现这个扎髯大汉就是早前在知返崖上哭喊着抢走沈斌尸身的那个人。 只见这个扎髯大汉此刻已经喝得脸色红如重枣,身上的白色道袍已经被他弄的脏乱不堪,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不依不饶的举着酒葫芦对着大树叫骂,显得非常痛苦。 “柱子兄弟,天已经亮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房休息,在这里发什么疯?” 一见穆铁柱在树下醉酒发疯,姬雪岚脸色一沉,走到他面前,望着他冷然道。 范天九和司必安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走到古树面前,范天九才发现,原来这棵参天古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木牌,每个木牌上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而在这棵古树的树底下,立着一块碑,碑上写着三个大字——安魂槐。 “呦呵?!这不是我们坚守原则,铁面无私的杠头大人吗?怎么?是专程来看我兄弟死透没有的吗?” 一见姬雪岚走过来,穆铁柱拎着酒葫芦站了起来,一步三摇地走到姬雪岚面前,然后指着她,对着古树上沈斌的木牌癫笑道: “兄弟——!看到没有,我们的杠头大人亲自来看你来了——!你好大的面子啊——! 既、既然杠头这么给你面子,你要可以死相报啊!……哦,呵呵,对了,我忘了,你已经为她以死相报了……” “行了——!你疯够了没有?!快别喝了——!?你不知道当街喝酒是违反校规的吗?” 听到穆铁柱如此夹枪带棒的挖苦讽刺,姬雪岚顿时脸色一红,伸出纤手啪的一声,将穆铁柱手中的酒葫芦打翻在地,大声呵斥道。 “违反就违反——!你去大队委那告我好了!大不了魂飞魄散,正好老子可以追我兄弟去!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绝情寡义!冷漠绝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兄弟死到临头竟然袖手旁观! 老子告诉你,像你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注定孤独到死,不得善终——!” “你、你……” 穆铁柱借着酒劲越骂越兴奋,而姬雪岚却只能涨红着俏脸,双眸紧盯着穆铁柱,紧咬银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站在旁边的司必安看了看面前争执不下的两人,琢磨了一下,上前拉了拉前面范天九的衣袖,跟他耳语道: “九哥,那沈斌大哥是为了救咱俩死的,现在他俩这种情况,咱们是不是得上前劝劝啊……” “嗯,安子,你说的对……” 范天九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见他走上前去,拍了拍穆铁柱的肩膀,沉声道: “这位大哥,你错怪她了,那位沈斌大哥是为了救我们才死的……” 一听范天九这么说,穆铁柱登时浑身一抖,转过头来撑着血红的双眼瞪着范天九,口齿不清的问道: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这么回事……” 于是范天九就把自己和司必安如何误入鬼门关,如何遇到蜘蛛女妖的袭击,沈斌又如何舍身将自己救下的全过程跟穆铁柱完完整整地描述了一遍。 最后,范天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当时这位大姐头虽然没有派人前去支援沈斌大哥,但是却给他指出了逃生之法,是沈斌大哥大仁大义,舍生忘死的把我们俩救出来的,我欠沈斌大哥一条命……” 说道这,范天九弯腰一把拎起地上的酒葫芦,对着古树上沈斌的牌位一抱拳,恭声道: “沈斌大哥!救命之恩永世不忘,小弟范天九借花献佛敬您一杯,愿您一路走好——!” 说完,举起酒葫芦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几口…… “原、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完范天九的解释,穆铁柱顿时沉默下来,紧接着,只 见他走到范天九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葫芦,对着沈斌的牌位高声道: “兄弟——!你啊是个大仁大义的真汉子——!大哥我佩服你——!” 说完,打开酒葫芦,将里面的酒水全部洒在槐树之下,接着转过身,一步三摇的走到姬雪岚面前一抱拳,含糊道: “对不起,杠头,老子我错怪你了,我这就给你磕头赔罪……” 说完,只听扑通一声,穆铁柱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姬雪岚的面前,过了一会儿,竟然打起鼾来…… “唉~真是没办法……” 望着地上已经醉死过去的穆铁柱,姬雪岚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范天九和司必安冷然道: “喂——!你们两个,把他背上——!” “啊?我们吗?” 范天九闻言一愣,诧然道。 “当然是你们,沈斌就过你们的命,他兄弟醉倒了,你们当然要管……别废话了,快把他背上跟我走……” 说完,姬雪岚头也不回的地转身离开了…… 范天九闻言转头看看身旁的司必安,无奈的耸耸肩,然后二人齐心合力地扶起地上已经烂醉如泥的穆铁柱,一人抬腿一人抬手,跟着姬雪岚离开了大槐树…… …………………… 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姬雪岚领着二人来到古墓西边的一座古朴优雅的四合院。 范天九发现,这个四合院共有三间房子,正中是个雕梁画栋的客厅,而东西各有一个青瓦厢房,院子中间有一口古井,井上翠荆缠绕,一派古风。 进到四合院里,姬雪岚先是安排范天九和司必安把醉酒的穆铁柱放在东厢房的卧床上休息,然后领着他们俩来到西厢房,冷然道: “这间房子就是你们俩的寝室,床底下有脸盆,沐浴露等洗漱用品,院子当中有水井,你们可以自己打水……” 范天九闻言四下一看,发现这是间小屋中安排有有两张红木床,中间是个雕花的八仙桌,虽然简朴,却是一派古香古色的味道。 “嗯,看着还行……怎么?美女,这里没有热水器,电脑之类的家用电器吗?” 范天九嬉皮笑脸地对姬雪岚说道。 “想要的话,你们得自己花钱买……好了,新生欢迎会今天晚上六点在地藏王寺举行,希望你们不要迟到……” 说完,姬雪岚转身便想离开,可刚走到门口,似乎忽然想到什么而停住了身子。 只见她转过头来,对着范天九语气轻柔地说道: “那个……刚才谢谢你帮我跟柱子解释……” “呵呵,不用客气……” 范天九闻言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凑到姬雪岚面前,大义凛然的说道: “说实在话,沈斌大哥不畏牺牲的精神实在让我太感动了。 美女,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继承沈斌大哥的遗志,在这好好学习修炼当一个黑白无常,争取有一天能攒够学分,把大家都救出这个鬼地方!” “你……你说的是真的?” 姬雪岚闻言一愣,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看我这真挚的眼神——!” 说完,范天九立刻两眼放光,目光炯炯地盯着姬雪岚。 “那、那就好……你们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姬雪岚被范天九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随口应付一了句,连忙转身推门离开了厢房。 姬雪岚前脚刚走,范天九立刻回过头来对身后的司必安急切道: “安子——!咱们今晚就溜——!” “什么?溜?!九哥,刚才你不是跟岚姐说要在这好好干吗?” 一见范天九翻脸比翻书还快,司必安愣然道。 “你傻呀?我那是忽悠她呢!那玉罗刹那么厉害,不把她稳住了咱哥俩跑得了吗……” 说到这儿,范天九凑到司必安跟前,对他耳语道: “安子,我都想好了,刚才从悬崖边儿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在东边有一片小树林,正好连到对岸,可以绕过鬼门关,今晚咱们就从那儿走……” “可、可是……九哥,那我们的身体怎么办?咱们俩现在是鬼啊,一见阳光就会魂飞魄散,太危险了……” 司必安不安的说道。 “那有什么……大不了老子跟吸血鬼一样,一辈子躲在阴影里不见阳光好了,反正老子本来就是个宅男,以前在家时,平常除了上学也不怎么出屋……” 说到这儿,范天九心有余悸的接着说道: “我告诉你,安子,再怎么样也比在这鬼学校当什么黑白无常强,你看那沈斌大哥,你再看昨天晚上那些黑白无常,厉害吧! 可结果呢?还不是让那蜘蛛女妖像砍瓜切菜般给宰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这么决定了,今晚天一黑咱们就跑……” 说完。范天九抬头看了看司必安,发现他眉头紧锁的不说话,显然还是在犹豫。 于是范天九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大咧咧地说道: “放心吧,安子……有你九哥我在,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你知道吗?你九哥我小时候有一回掉到河里差点淹死,深度昏迷了三分钟才救回来,所以说,你九哥我天生金刚命,纯种鬼见愁,从小就福大命大,跟着我保证没事的……” 范天九话音刚落,司必安顿时一愣,仰头望着范天九惊讶道: “怎么?九哥,你小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吗?” 范天九闻言皱了皱眉,疑惑道: “安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九哥,我小时候有一回去我舅舅家玩儿,结果当天晚上他家起火,我困在火场里被烟呛晕了,要不是消防员及时赶来把我救出来的话,我的命也就没了…… 后来听我妈说,我在躺在抢救室里足足抢救了十分钟才救活,当时紧急的医院都已经准备给我下死亡通知书了……” “什么?原来你也遇到过这种事儿啊……” 一听司必安小时候也跟自己一样经历过险死还生的事儿,范天九登时眉头一跳—— 他和司必安的这种共有的童年险死的体验,让范天九心中冒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清楚。 “哈、哈……那不更好吗?既然你也有这种经历,说明你的命也很硬,那咱俩今晚的逃脱计划成功率更高了,快睡吧!今晚跑的时候我叫你——!” 既然想不明白,范天九也懒得再想下去,于是对着司必安打了声哈哈,转身跳上床去,拉开被子蒙头就睡,不一会儿,竟然传出了如雷的鼾声…… “唉~九哥,我发现你的心是真大呀……发生这么多事儿,居然还能睡得着?真是服了你……” 望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范天九,司必安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旁边的床上,也合衣躺了上去…… …………………… “九哥,快醒醒——!九哥,快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司必安那吵杂的声音在范天九的耳边响起,搅乱他的美梦…… 范天九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打个哈欠,睁眼一看,发现司必安正满脸紧张的望着自己,于是,嘿嘿一笑,口齿不清的问道: “安子,几点了?你起的蛮早的嘛……” “哼——!我根本就没睡……九哥,你还说要叫我,可结果你自己呼呼睡的跟死猪一样,推都推不醒,咱们现在这种情况,你稍微上点心行不行?!” 司必安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范天九,气愤道。 “哈哈……对不起!哥错了、哥错了……安子,你先去外面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守着,我先把衣服穿上,然后咱俩就跑……” “哼……那你快点啊——!” 司必安对着范天九那张嬉皮笑脸冷哼了一下,转身推门出去了…… “唉~你小子遇事儿这么不淡定,将来肯定是个操心的命……” 范天九望着司必安的背影没心没肺的抱怨了一句,然后便伸手去拽床边的衣服,可他刚坐起身,便见司必安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满脸惊恐道: “不、不得了——!九哥,不得了啦——!” “不要慌——!” 望着司必安心急火燎的样子,范天九忍不住大喝一声,顿时把他吓住了。 接着,只见范天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别着急,慢慢说,院外什么情况?是不是那个玉罗刹派了手下来盯着咱们?” “不是的,不是的……” 司必安紧张地咽了口吐沫,哆哆嗦嗦地紧张道: “我刚才出去探路,发现咱院子门口有一群野猪在跳、跳草裙舞……” “哦,我当什么严重的事呢?不过就是……” 范天九闻言笑着想安慰司必安两句,可等他回过味来,登时眼珠一瞪,大惊道: “什么?!你说啥——?!” 第十一章 百鬼夜行 “隆咚锵——!隆咚锵——!隆哩隆咚锵——!” 范天九听到司必安这么说,连忙冲出厢房去看个究竟,刚跑到院中,便听到门外街上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锣鼓声。 范天九闻声心下一惊,踮着脚轻声走到大门口,小心地把木门拉开一条缝,探头往外一看,登时吓傻了眼—— 只见原本寂静幽暗的鬼街上,此刻却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但令人惊悚的是,此刻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却看不到一个活人—— 只见扛着大旗领队在前的,是一个尖嘴长须,眼小毛黄的黄鼠狼精。 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两对白骨骷髅,只见它们胸前扎着红花,腰间挂着一个腰鼓,正握着自己的锁骨拼命的打着鼓点。 而在队伍的中间,则是一群长的奇形怪状的狼妖,树怪,山精,僵尸,鬼魅魍魉等妖怪。 只见它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从大街上鱼贯而过,向鬼陵最高处那座巍峨的地藏王寺涌去。 队伍的上空,是成群的蜂妖蝶精在随着鼓点翻飞起舞,给喧闹的大街。 队伍的缝隙,一群圆滚滚,毛茸茸的小妖嬉笑打闹穿梭而过。 而群妖怪队伍的手里面,还举了一些彩旗,只见这些彩旗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无常高校2010年新生。 “遭、遭了,九哥,怎么办?咱们掉进妖精窝了……” 望着大街上百鬼夜行的“壮观”场面,司必安颤巍巍地向身边的范天九问道。 “奶奶的,竟然跟老子来这种妖海战术,安子,咱们先等等,等这群妖怪过去了,咱们立刻逃……” “哈哈——!二位兄弟——!” 范天九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身后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范天九闻声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可刚转身,便呼啦一下被人推到门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哎哟~我的屁股……咦?柱子哥,是你?” 范天九揉着被摔疼的屁股抬头一看,发现是满脸大胡子的穆铁柱,正掐着腰站在他们身后满脸堆笑的望着他俩—— “哈哈,你们两个臭小子,鬼鬼祟祟的躲在自家大门前干嘛?怎么不参加大家的迎新会?” “这个……柱子哥,我……” “柱爷,这二位小哥是谁呀?” 坐在地上的范天九刚想回话,忽然身后响起一声谄媚问候,范天九回头一看,顿时大惊—— 只见站在他背后的,竟然是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黄鼠狼精正满脸堆笑的望着范天九和司必安。 这个黄鼠狼妖头戴瓜皮小帽,一件做工精致的大褂外面套了一件西服,如果不是长了一张鼠脸,简直跟过去的学究先生没什么两样 “呵呵,是黄三啊,这两位是我的小兄弟——!” 穆铁柱闻言哈哈一笑,弯腰一伸手,将范天九和司必安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对着妖怪队伍扯着嗓子大喊道: “喂——!奈何街的各位父老乡亲都看过来啦——!” 穆铁柱话音一落,喧嚣的街上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那些妖精魔怪,鬼魅魍魉纷纷转过头来,睁着一双双绽着青光的妖瞳鬼眼,好奇的盯着范天九和司必安。 范天九和司必安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被如此多的妖魔鬼怪盯着看,顿时心头一颤,身子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但挡在身后的穆铁柱力气实在太大,他们想跑都跑不了,只能颤巍巍的站在大门前,任由这些妖魔鬼怪观赏。 “各位奈何街的父老乡亲,容我隆重的介绍一下我的这两位小兄弟,他们是今年的新生,他们叫……” 说到这儿,穆铁柱眼珠一转,低头问道: “对了,两位小兄弟,你们叫啥名来着?” “范、范天九……” “司、司必安……” 范天九和司必安胆战心惊地回答道。 “对了——!就是范天九和司必安,我这范司二位小兄弟,就是昨晚在知返崖上独战“十凶”,手刃八肢夫人的大英雄——! 各位父老乡亲,面对这种诛邪除凶,保一方平安的大英雄,我们是不是应该敬他们一杯酒啊——!” “哇——!原来就是他们俩啊——!” 穆铁柱这么一煽呼,街上的鬼魅魍魉登时欢呼起来,纷纷箪食壶浆的一拥而上,将范天九和司必安顿时围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穿着旧衣短褂的干瘦老头推开众妖,走到范天九和司必安的面前,对他们作了一个揖,笑道: “二位小英雄有礼了,老朽是这奈何街的村长,姓断,名八公。 实不相瞒,我们这奈何街上的居民每天都仰仗各位鬼使大人的庇护,才得以生存,而今见到又有二位小英雄驾临,实乃是我们三生有幸,请受老朽一拜……” 说完,只见这个断八公双腿一曲,竟然噗通一声,给范天九和司必安跪了下来。 更可怕的是,这老头忽一跪地,就听啪的一声,身体竟然顿时散了架子。 只见他手脚皆断,躯体碎裂,一颗干枯的脑袋竟然滴溜溜的滚到了范天九的脚下。 “我的亲娘——!” 范天九见脚下多了个脑袋,登时吓得大叫一声,脸色惨白的向后退了一步。 “呵呵,没事、没事,兄弟,不用怕……喂,来人呀,帮断八公把身体拼起来——!” 穆铁柱笑嘻嘻的安慰了张三两句,然后一招手,便有四五个妖精走出队伍,七手八脚的把捡起那老头的身体拼了回去…… “唉~这断八公生前遭人陷害,被官府当成了盗墓贼,被判了个凌迟处死,结果现在哪怕打个大点的喷嚏,都会把身体嘣散架子……” 望着眼前散落一地的断八公,穆铁柱叹气道。 “这、这样啊,听着是挺可怜的……” 范天九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回复过来,只好惨白着脸应付道。 “是啊~我们奈何街这些居民,都是些阎王不管,菩萨不爱,被人嫌弃的孤独鬼,要是没有你们这些鬼使管爷照看着,可怎么得了……” 正说着,只见一位美艳绝伦,打扮的风骚入骨的女人,胳膊上挎着个篮子,一步三摇,婀娜多姿地走到范天九的身边。 只见她把玉臂往范天九肩上一搭,媚笑道: “这位小哥,奴家叫狐解花,在奈何街上开了间小裁缝铺,今天听到有新生到此,特地做了一些点心,来给小哥们尝尝,二位小哥可不要嫌弃哦……” 说着,便娇憨地将手上的篮子往范天九推。 可没想到这狐解花娇躯往前一拥,用力过猛,只听嗒的一声,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从她裙底下掉了出来! 范天九和司必安一见,登时眼睛又吓圆了…… “哎呦呦~你看奴家,一激动就丢丑……” 狐解花娇羞地笑了一下,连忙伸脚把狐狸尾巴踢回了裙子里,然后伸手从篮子里用手指掐出一块糕点,放在范天九的嘴唇上,娇声道: “来嘛~小哥,尝尝奴家的手艺……” “这、这个……” 望着眼前热情洋溢的狐解花,范天九仰着脑袋,不知道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就在这时,司必安凑了上来,跟他耳语道: “小心点儿啊,九哥,我看西游记,聊斋里那些狐狸精做的糕点,都是以一些蟑螂、老鼠、臭虫之类的动物做原料的……” “哇哈哈……美、美女我们俩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各、各位的好意小弟心领了,我们就先走了,各位‘父老乡亲’吃好喝好啊……” 听到司必安的话,范天九哪还敢张嘴连忙扭头躲开,但周围鬼魅魍魉们的热情又让他难以推却,于是他只好硬撑着脸皮强笑了一下,打声招呼,转身拉着司必安就想溜。 可范天九刚迈出脚步,便一把被身旁的那个黄鼠狼妖伸手拉住了。 只见这个黄鼠狼妖满脸堆笑的凑上前来,跟范天九说道: “二位小爷,小的叫黄三,在陵墓外的奈何街上开了间杂货铺,平常靠在阴阳两界倒卖点小东西过活,今天我们有幸能见到二位小英雄,怎么能不尽一下地主之谊呢? 既然二位小爷身体不适不想吃东西……没关系!咱们除了好吃的,还准备了好看的……” 说到这儿,黄三一扭头,对着身后的骷髅乐队一招手,尖笑道: “来呀——!有请幽冥地府第一人气天团——‘黑肥组合’登场!” “咚咚锵,咚咚隆咚锵——!” 黄三话音刚落,便见周围的骷髅乐队再次敲起激昂的鼓点。 这些骷髅乐队一边用自己的锁骨激情澎湃地敲鼓,一边有节奏分散开来。 紧接着,只见三个肥硕的身影出现在场地中间。 范天九定睛一看,发现那三个肥硕的身影,竟然是三头黑毛野猪! 只见这三头野猪妖长的呲牙咧嘴,长鼻下的两根獠牙银光闪闪,犹如钢锉,肥硕流油的身体上满是黑毛,让人一看便吓掉了三魂七魄。 但奇怪的是,外形如此威猛粗犷的三个黑毛野猪妖,长嘴上却涂着鲜艳的口红,粗如水桶腰肢上,穿了一件女人的碎花长裤,蹄子样的手掌里夹着一个话筒,那模样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呦吼——!猪猪欧巴——!我们爱你——!” 三个黑猪妖一出现,周围的鬼魅魍魉,山精树怪立刻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有些僵尸幽魂竟然还流下了两行激动的血泪…… 在周围妖魔鬼怪的簇拥下,只见当中最肥硕的那只黑毛猪妖“妩媚”的转过身来,拿起话筒,随着骷髅乐队演奏的乐曲,长嘴一张,深情地演唱道: “啊~我是来自地狱的奇葩~无尽的风骚中带着一丝潇洒~ 啊~你是猪圈中最美的鲜花~最难忘你抢食时那饱含奔放的优雅~ 尽情歌唱吧——!哼唧哼唧阿花~不要留恋那袋饲料,它已变成你嘴边的谷渣! 尽情歌唱吧——!哼唧哼唧阿花~只有那最美味的馊水,才配得上你性感的长牙……” 三个黑毛野猪妖一边唱,还一边销魂地甩动着它们那肥硕的屁股,看得范天九和司必安一愣一愣的,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唉~巨星就是巨星,真是太有范了……” 黄三望着被称为“黑肥组合”的猪妖三人组由衷的赞叹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对身边的范天九笑道: “嘿嘿,小爷,这节目不错吧,这首《歌唱吧!哼唧哼唧阿花》可是黑肥组合最新专辑里的主打歌,讲述了他们三兄弟共同爱上一头叫阿花的母猪的爱情故事…… 怎么样?很感人吧……” “是、是啊?这情歌确实挺感人的……那最后那个阿花嫁给他们仨中的谁了?” 范天九咧着嘴角,强笑着应承道。 “谁也没嫁成…唉~最后那个阿花被他的主人剁吧剁吧,做成火腿了……” “啊?是吗?这、这样啊……真,真是个凄美的爱情结局啊……” 范天九闻言想笑,但是又怕得罪这些妖怪,只要把笑意强压了下去…… “喂——!那个小子——!” 正当范天九和黄三偷偷说话的时候,只见正在唱歌的野猪妖忽然放下话筒,转过身来对着他大喝了一声。 范天九抬头一看,只见那个黑毛猪妖瞪着眼睛,大踏步的向他走了过来——! “呜哇——!别杀我——!我没吃那火腿——!” 一见猪妖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范天九登时惊叫一声,转身想逃,没想到又被那猪妖一把拉住了。 只见那黑猪妖冷冷地盯着范天九看了一会儿,开口道: “怎么?你就是昨晚单臂拔树,把八肢夫人活活砸死的那个家伙吗?” “是,是啊……这位猪大哥,你有何贵干……” 范天九颤巍巍地回答道。 “嗯……是我喜欢的类型……” 只见那黑毛猪妖嘴角一翘,起身靠上前去,一边将自己的大屁股风骚地往范天九的身上蹭,一边傲娇地说道: “这位小英雄,今晚迎新会结束后,要不要去我那里,跟我深度交流一下男人之间的友谊啊~!” “啥——?!这个……嘿嘿,猪哥,今天就算了,改天再联系吧……” 一听这黑猪妖竟然有‘那方面’嗜好,范天九登时一惊,干笑了两句,转身想要逃开,可又被穆铁柱一把拉住了。 “哈哈,好了,都别开玩笑了,地藏王寺的新生欢迎会快开始了,各位,把我们的小英雄举起来,送他们过去吧——!” “好——!把他们抬起来——!” “妈呀——!不要啊——!放开我们啊——!” 在穆铁柱的倡议下,只见周围的鬼魅魍魉围上前来,将是范天九和司必安一把抬了起来,然后一边敲锣打鼓,一边扛着惊叫挣扎的范天九和司必安,浩浩荡荡的向地藏王寺走了过去…… 第十二章 酆都冥约 “来、来、来!喝!尽情的喝——!各位今天要一醉方休——!” “哎呦~不行了啦~奴家喝醉真的喝醉了啦~” 巍峨的地藏王寺外,只见山精树怪,鬼魅魍魉拉了一个长桌聚在一起,推杯换盏,吵闹的一塌糊涂。 与沸沸扬扬的寺外不同的是,此刻,寺内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确是一片寂静。 只见一群黑白无常手持长棍,表情严肃地立于广场四周进行警戒,而大雄宝殿正门牌匾上上拉着一个横幅——2015新生欢迎会。 广场中间,则有几十个穿着各色服侍的青年男女站在一起,正在低着头小声嘀咕着,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不安和恐惧,而范天九和司必安就在其中。 “安子,你说天上那个算是阴间的太阳吗?” 范天九一边仰头望天,一边跟身旁的司必安嘀咕道。 司必安闻言抬头一看,只见鬼陵的穹顶上,一群冥萤集结成群,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仿佛一个青色的太阳般发出万丈光芒,照亮了整个地宫。 “九哥,你现在还有心情关心这事……” 司必安没有回答范天九的话,只见他叹了口气,凑到范天九耳边紧张的嘀咕道: “九哥,现在怎么办?这群黑白无常把路封了,我们还能逃的出去吗?” “哎呀~放心啦,你九哥我自有妙计~我刚才看到这寺庙东边有个小门,等会儿开完会后,我们趁他们不注意就……” “天上那个叫萤日,是地狱萤火虫——冥萤繁衍时组成的球团,每天傍晚开始在空中集结,天亮了方会散去,果如阴间的太阳一般……” 正当范天九和司必安低声研究逃跑计划的时候,忽然从旁边凑过来一个小个子,文绉绉地插话道。 范天九闻言回头看了看这小子,警惕地问道: “你是干啥的?我们兄弟俩说话跟你有啥关系,你干嘛乱插嘴?” 只见这个小个子摇了摇头,文雅的说道—— “小哥此言差矣~小生我与两位乃是同病相怜,共困于这幽冥之地,无有脱身之法,正当同心戮力,共渡难关,怎能说与小生没有关系呢?” “你能不能说人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范天九被小个子半文半白的说话方式弄得头昏脑胀,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道。 “小生之意,是愿与二位结个同道之谊,共闯鬼门,以求得一丝生路……” “你是想让我们带你一起逃走,是吧?” 司必安琢磨了半天,终于弄清楚了这个“酸秀才”到底想说什么,于是张口问道。 “然也~小生正是此意,小生虽手无缚鸡之力,然机缘巧合之下有幸结识一位义士,有万夫不当之勇,逃跑之时,定能助二位一臂之力……” 说到这,“酸秀才”回身一推身边的另一个人,低声道: “来,高手哥,跟二位小哥打个招呼……” 范天九闻言侧头一看,发现在这秀才的身边还站着个身材高大的冷面男子。 那冷面男子听到秀才的招呼,回头冷冷地用余光瞅了范天九一眼,便又毫无表情的把头扭了回去…… “哎呀——!这小子满拽的嘛,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冷面男无视自己的态度激怒了范天九,只见他眉头一皱,顿时张口骂道。 “哎呀,得罪,得罪,我这位仁兄脾气秉性就是如此,还望小哥您不要见怪,等下逃跑时不要忘记带上我们……” “当——!当——!当——!” 正当秀才满脸堆笑的跟范天九解释的时候,忽然地藏王寺顶的大钟忽然响了起来,场中的人群登时安静下来,纷纷回头向大雄宝殿望去。 紧接着,只见一队人影从众人的头顶飞过,轻飘飘地落在大雄宝殿的门前。 范天九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一袭白衣的姬雪岚,穆铁柱,那个小萝莉小娟以及知返崖上那个老人和黑衣妇人,所有的人都一起出现了。 最后,那个双腿残疾的中年胖子推着轮椅从大雄宝殿里出来,坐在大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场内的所有人一挥手,咳嗽了一声,微笑道: “咳、咳、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无常高校的大队委兼负责人,五道杠白无常——殷刚,我谨代表无常高校全体教职员工,欢迎各位新同学的到来——!” “啪、啪、啪……” 殷刚的话音刚落,便听场内响起一声刺耳的掌声。 众人侧头一看,发现是刚才那个秀才一个人正在猛劲的鼓掌。 但场内其他学生皆没鼓掌,只有他一人鼓掌,所以场面显得特别突兀。 而后秀才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个情况,于是吐了下舌头,尴尬的放下了手…… “呵呵,看来气氛有点紧张呢……” 殷刚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接着对众人喊道: “各位同学,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害怕,很恐惧,但不要担心,我们无常高校会全力帮助你们……” “我们要回家——!” “对啊,为什么要把我骗到这来?!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没错!你们必须立刻放我们回去——!否则等我回去一定去法院告你们” 殷刚话音刚落,招来的新生们立刻沸腾起来,群情激奋纷纷上前,向他讨要说法,那表情好像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 而站在寺庙四周正在守卫的黑白无常们,见状也紧张的提起手中的长棍,警戒的注视场内,以防骚动的发生。 “同学们——!同学们——!请稍安勿躁,听我说——!” 殷刚举着手的对场内大喊了几句,待到众人的愤怒情绪稍微平复下来,才无奈的说道: “各位同学,我知道你们很委屈,但我也没办法放你们回家,因为你们不是我选出来的…… 同学们,你们是很特殊的一群人,把你们招到这里来,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具体怎么回事儿,请听我慢慢跟你们解释……” 说到这儿,只见殷刚从腰间掏出一个布囊,从里边拿出一张符纸,往天上一扔,口诵道: “九幽炼气,三魂通神——影符幻雾!” “嘭——!” 殷刚话音一落,只见那黄符闪出一道白光,霎时间,只见原本青光灿烂的古墓穹顶瞬间变成一副深邃黑暗的宇宙景象。 只见殷刚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指着这副宇宙景象沉声道: “各位同学,事情还要从宇宙初开的那时候讲起—— 话说盘古开天辟地,混沌初开,清浊分明,在宇宙中诞生了两股能够‘夺天地造化之法’的力量,我们称之为‘神力’与‘魔力’。 神力与魔力经过亿万年的演化发展,在地球上逐渐衍生成两派——神仙与妖魔。 数万年来,神仙与妖魔相互征伐不断,而我们人类就在这之战的夹缝中艰苦求生,受尽压迫和摧残。 各位同学小时候应该都听说过一些关于妖魔吃人,或者神仙要求凡人贡献童男童女的故事。 而这就是咱们古人悲惨境遇的真实写照,甚至连我们的死亡,都逃不开的摆布……” 说到这儿,殷刚抬手一挥,只见天幕再次变化,一副鬼哭神嚎的地狱图景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天幕上展示的地狱图中,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只见断火光冲天的残垣断壁中,一些青面獠牙的妖魔一手拿着凡人啃食,一手举着血酒像天空中的神仙举杯。 而天空中那些神仙,虽然一个个仙风道骨的模样,但拂尘中却裹挟着童男童女,对着身下的妖魔狂笑,整副画面,俨然一副恐怖的狂欢盛宴。 “数千年来,视人类如草芥,生杀予夺皆由自己,人力与神力、魔力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正因为没有像神力,魔力那样的‘夺天地造化之法’的力量,所以几千年来人类只能忍辱负重,苟且偷安。 但这一切,在三百年前发生了改变……” 说到这儿,殷刚再次一挥手,天幕再次发生变化,这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副由机械、汽车,摩天大楼组成的人类大都市—— “三百年前,工业革命发生,自此,人类终于掌握了自己独有的‘夺天地造化之法’,这种力量被称为——科学。 而随着人类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神仙与妖魔,受到了联合压制,他们不能再随心所欲的压迫人类。 于是乎,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地位,神仙与妖魔竟然联合起来向人类发起了进攻……” 说到这儿,天幕再变,只见一幅妖魔仙道在人类炮火轰炸下血肉横飞的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神仙妖魔法力无边,但也挡不住人类坦克装甲军的集群冲锋。 尽管神仙妖魔都有金刚不坏之身,但面对人类导弹火箭的饱和攻击,也无济于事,死伤惨重…… 经过一百多年公开或未公开的战争,联军完败,宣布向人类投降……” 说到这儿,天幕又开始变化,只见一群妖魔仙道单膝跪在人类的面前,而画面中人类手持一张长卷,似乎正在诵读…… “《酆都冥约》——的投降书,1999年8月18九星连珠时于酆都鬼城签署。 《酆都冥约》的原文很长,但主要内容有三条—— 第一,所有妖魔鬼怪,天仙地灵无论大小强弱,不管资历深浅一律放逐冥界,不许再出现在人间,违者以偷渡论处。 第二,但凡在人间有信徒的神仙,只允许享用信徒香火。但不许响应信徒的祈祷,更不能显示真身神通,否则以邪神论处。 第三,所有跟阳间凡人有关的人事,包括勾魂,投胎等,皆脱离天庭地狱管辖,改由人族组建的人间委员会一体节制。 至此,神仙妖魔从人间绝迹……” 说到这,殷刚一招手,收回了黄符,鬼墓穹顶恢复了原状。 接着,殷刚转过头来,对眼前听得傻愣愣的众人笑道: “为了看管黄泉之眼,防止神仙妖魔从冥界冲出,再次打扰人间秩序。 于是经人间委员会批准,由人类组成的,专门负责监视冥界,缉拿非法闯入人间,滋扰人们生活的神仙妖魔的执法机构——阎罗会诞生了。 而我们无常高校的任务,就是为了维护阳间秩序而培养合格的阴阳警察——黑白无常而专门组建的,半军事化管理的警校。 而在场的众位,就是从芸芸众生中被遴选出来,担任这一艰巨而伟大的任务的英雄人杰,能跟各位同学共事,殷刚真是三生有幸……” 殷刚的话把在场的众人说的一愣一愣,新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就算你说是真的,那……那为什么一定是我们,选别人不可以吗?” 过了半晌,终于有个人回过神来,张口大声问道。 “呵呵,当然不行,因为你们很特殊……” 第十三章 无常法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骗我们,我们到底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面对殷刚的解释,广场中的众位新生感到震惊莫名,纷纷张口追问道。 “是这样的,同学们,为了阻止神仙妖魔通过黄泉之眼滋扰人世,人间执行委员委派阎罗会成立了无常高校,专门培养黑白无常,负责行走巡查阴阳两界,缉捕违法越境的神仙妖魔。 但问题是,正所谓阴阳有别,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阴阳两界自由的行走。 冥界里九幽瘴气横行,阳间凡人一旦踏入,立刻就会毙命,化成没有意识的游魂野鬼。 而我们的目的,是找人来捉鬼,而不是把人变成鬼。 所以,为了找寻能够适应阴阳两界之人,我们也是费尽了心思。 经过不断的探索,终于,我们发现世间只有一种人,不受阴间瘴气的影响,可以自由地穿梭阴阳两界……” 说到这儿,殷刚抬起头,对着眼前的众人微微一笑,说道: “各位同学,你们来自天南海北,成长经历和家庭情况也迥然相异,但你们有一个相同的经历,那就是你们——‘最少都死过一回’……” “死过一回?你这话什么意思?” “对啊,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你凭什么说我死了……” 殷刚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质询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呵呵,我所指的‘死过一回’并不是说你们真的永远死去了,而是一种假死……医学术语管这种情况叫‘濒死体验’……” 殷刚面对众人笑了笑,接着说道: “各位同学,你们小的时候,或者因为意外,或者因为疾病,都曾经发生过‘短暂死亡’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们的灵魂都曾经短暂地到过阴间,只不过后来你们都被抢救成功,你们的灵魂又回到你们的躯体里罢了。 我们发现,但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他们的体内便会对阴间的瘴气产生一种抗体,从而可以不受影响的,自由的穿梭阴阳两界。 我们称这种拥有对瘴气免疫的人所化成的灵体,为无常鬼。而这种半人半灵的无常鬼,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一听殷刚说完这句话,站在队伍前面的范天九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司必安,发现他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那、那你怎么知道我们都死过一回?” 众人沉默了半晌,有个人小心地张口问道。 “呵呵,我们当然有自己的方法……” 听到有人这么问,殷刚微微一笑,从腰间抽出副手套套在手上,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张白纸,举在众人眼前,解释道: “各位同学,这是无常高校为了招这种学生专门研制的一种纸。 这张纸的上面涂有一种特殊的涂料,这种涂料会对人体内的瘴气疫苗产生反应。 我们把这种纸做成录取通知书,给全国几百万的高考学生每人都发了一张。 如果收到的考生只是一般人的话,那他看到不过就是一张白纸。 而如果收到的考生有过濒死体验,对阴间瘴气免疫的话……” 说到这儿,殷刚摘下手套,用手指轻轻一碰那张纸,只见转眼间,那张白纸便变的通体漆黑,成了一张黑色的录取通知书。 “就是这样……同学们,在我们的眼里,你们是极特殊的一群人,也是祖国急需要的一群人。而这是上天赋予你们的一项神圣而伟大的使命。 我知道各位同学都是被逼而来的,但我希望各位同学能发扬舍己为人的精神,以天下苍生的安宁为己任,为祖国,为你们的家人,好好地守护住我们这片特殊的‘边界’” 殷刚的话说的大义凛然,广场中的新生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可我们就是一般人,根本不会降妖捉怪啊……” 过了好半晌,一个人张口怯生生的说道。 “这个大家尽可放心,我们无常高校一定会为大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让大家尽快适应环境。 下面,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无常高校各科的任课老师……” 说到这儿,殷刚推着轮椅转过身,来到身后的那几名黑白无常的身边,指着他们说道: “各位同学,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黑白无常,那就必须学好四门课程,这四门课程分别是——神通学,鬼战学,丹符学和堪舆学。 而我首先给大家介绍的这位,就是负责教授你们神通学的任课老师,紫幽衣,紫教授……” 说着,只见殷刚一摆手,站在他身后的那位穿着黑衣的中年美妇人迈步走了出来,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说道: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你们神通学的任课老师,三道杠黑无常——紫幽衣,能跟大家在这里相识我感到非常的高兴……” 说到这,只见紫幽衣忽然脸色一凝,纤手结印,绣眉紧皱地娇咤道: “九幽炼气!百变神通!天罡三十六变——划陆为江!” 紫幽衣话音刚落,只听唰的一声,她竟然忽然化作一团白雾,瞬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我勒个去!这美熟女简直比刘谦还……” “噗通——!” 范天九望着消失的紫幽衣刚想调笑两句,可话还没有说完,便忽然感觉自己身体往下一沉,扑通一声,瞬间跌进了水里。 “我擦——这是……” 范天九大惊之下边扑腾水,边回头一望—— 只见原本大雄宝殿前的广场竟然凭空消失了,整个青砖地面转眼间变成了一片碧波荡漾的小湖! 而在场的所有人猝不及防之下,都瞬间跌进了湖水里…… “呜哇——!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怎么回事——?!啊呜呜……要淹、淹死了” “哇呀——!水中有鱼咬我!快、快拉我上去呀——!” 掉在水里的人都惊诧莫名地一边喊叫,一边挣扎,整个广场霎时陷入一片水花四溅的混乱场面之中。 “收法——!” 正当众人像旱鸭子落水一般在湖里瞎扑腾的时候,只听空中传来一声轻喝,紫幽衣再次出现在大殿门前。 紧接着,只见小湖忽然消失了,广场再次恢复成了青砖地面,只留下一群落汤鸡般狼狈的新生,趴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咳、咳、咳、我去……这到底怎么回事?” 范天九趴在地上咳出灌进嘴里的水,抬眼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紫幽衣,脸上轻佻表情彻底消失了…… “唉……我说你啊!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刚见面就把这些孩子都弄到水里去呢……” 拄着拐杖的白衣老头,望着一地落汤鸡似的新生,不由地向身边的紫幽衣张口埋怨道。 “嘻嘻,没事,闹着玩嘛,只有这么做才能让这些孩子印象深刻……” 紫幽衣满不在乎的对白衣老头摆了摆手,然后转过头,对身边的穆铁柱微微一笑,说道: “穆老弟,轮到你了,露一手给这些孩子看看吧……” “好!看我的——!” 只见穆铁柱闻言高声一诺,大踏步的走到台阶前,中气十足地对着地上的众人一抱拳,高声道: “大家好,我叫穆铁柱,无常高校三道杠黑无常,鬼战学一级教官。 今天能跟大家见面,我敢到非常的高兴,那我就先耍两下‘五瘴索魂棒’给大家鉴赏一下……第一式——魂索游龙!” “刷——!” 穆铁柱话音刚落,便见他向后猛地一踏马步,拉开架势左臂向前一抖—— 霎那间,只见一条闪着银光的粗大锁链闪电般从他臂膀上急射而出,直向最前面的范天九袭来…… “我擦——!怎么又是我?!” 面对迎面袭来的勾魂索,范天九大叫一声,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 只听刷的一声,快如闪电的锁链从范天九的胸前划过,飞速的向院门飞去…… “嗯?” 发现范天九竟然躲过了勾魂索,穆铁柱惊讶地眉头略微翘了翘。 紧接着,只见穆铁柱握着锁链忽然回身一拽,只听哗啦啦一阵脆响,那条银色的勾魂索便如游龙一般,死死地盘住了寺门前一个巨大的青铜香炉。 “起——!” 只听穆铁柱高喝一声,用力一拉勾魂索,便见数吨重的青铜香炉拔地而起,腾地一下飞到了天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见到铜炉飞到空中,穆铁柱二话不说,抄出背后的哭丧棒猛地一跃而起,飞身到铜炉的面前,对着铜炉大喝道—— “索魂五瘴棒第二式——厉鬼撕天!” “当、当、当——!” 穆铁柱这声爆喝刚落,便见漫天漆黑的棍影从他身上绽放而出,登时笼罩住了青铜香炉。 随着黑影中传出阵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只见片片青色的铜粉从黑影中散落下来…… “呸、呸、呸……” 铜灰落在场内众新生的头上,呛得他们纷纷弯腰咳嗽了起来。 打了好一阵,响声终于停止了,穆铁柱则在新生狼狈的躲闪中收棍,转身稳稳地落回了寺庙门前…… 而新生们划开眼前的铜灰,抬头眯眼一看,顿时惊得的目瞪口呆—— 只见偌大的青铜香炉竟然被穆铁柱乱棍生生打成了铜灰,空中只剩下一些青色的粉尘在随风飘荡…… “我擦……这狠招是跟拆迁办学的吧……” 范天九仰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呆若木鸡地说道。 “该我了——!该我了——!” 正当众人还没从穆铁柱出神入化的武功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姬雪岚身边那个黑衣小萝莉忽然娇喊一声,蹦蹦跳跳的从队伍中跑了出来。 只见她站在众新生面前,用手指头一点自己可爱的小鼻子,娇憨地说道: “大家好!我叫罗小娟,无常高校三道杠黑无常。 你们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丹符师哦! 我炼的仙丹,制作的灵符,有钱都买不到呢……” “嘿嘿,这爱吹牛的小黄毛丫头是谁家养的?去、去、赶紧领回去,别在这耽误大叔们办正事……” 范天九看见这罗小娟长得还没三块豆腐高,于是对她摆了摆手,不屑的调笑道。 “哼……” 罗小娟一见范天九竟然嘲笑自己,小眉头一皱,努着嘴迈步走到他身边,仰起头不高兴地说道: “喂——!你叫范天九吧,把嘴给我张开——!” “张嘴?哈哈,笑话!你让我张我就张,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啊呜——!” 范天九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罗小娟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个黑丸子,嗖的一声扔进了范天九的嘴里…… “呸、呸、呸、这他娘的什么怪味道——!丫头!你到底扔了什么到我嘴里?!” 范天九一苦着脸不停的吐着舌头,一边对着她怒吼道。 “哼——!是本姑娘精心调制的‘鬼鼬臭气丹’……” “什么鬼鼬臭气丹?你个死丫头竟敢暗算老子,我要把你……嗯?” 范天九骂骂咧咧地正要发作,忽然发觉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一阵乱响。 范天九顿时脸色一青,连忙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九哥!你怎么了?!” 一见范天九脸色不对,身旁的司必安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着急的问道。 “不、不知道,我的肚子很不舒服,就好像要放……” “嘭——!” 话还没说完,随着一声震耳欲聋,彷如放炮般的屁声响起,只见阵阵黑烟泛起,范天九人影一闪,嗖的一下被自己的响屁崩到了天上,瞬间变成了空中的一个黑点。 “啊呸、啊呸!好臭!好臭!” “妈呀!这臭味臭到辣眼睛——!” 广场上的新生都被范天九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臭屁熏得东倒西歪,纷纷掐着鼻子一边躲避,一边大骂道。 “嘿嘿,你们这些新生菜鸟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本姑娘这枚‘鬼鼬臭气丹’是根据鼬鼠放屁退敌的原理,汇集了九九八十一种奇花异草,经过三天三夜的熬煮而成。 无论是谁,假如遇到了无法战胜的强敌,只要偷偷的把这鬼鼬臭气丹吃上一颗,便能迷惑敌人,迅速逃离战场! 简直就是野外生存,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啊!他回来了!” “妈呀——!救命啊——!” 正说着,只见范天九泪流满面,惊慌失措,鬼哭神嚎地从空中急速坠落下来。 “呵呵……小哥勿怕,老朽前来助你——!” 眼见范天九就要摔个粉身碎骨,只见站在殷刚身后的那名白衣老叟一搂胡子,微微一笑,忽然高喝一声,拐杖往地上一打,只听嗖的一声,便矫健地飞身来到范天九身下。 接着,只见这老头拿起拐杖,刷刷点点的在范天九的身下迅速地画了一个阵图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九幽练气,五瘴缚鬼——!” 老叟吟完咒语,便见阵中霎时间闪出五道彩光,直射到掉落中的范天九身上。 只见这五道彩光变成了一朵彩霞,瞬间托住了范天九下坠的身体,把他缓缓的放到了阵中。 “九幽阵星,应变无形,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咳、咳,各位同学好,老朽是无常高校堪舆学首席教授,三道杠白无常——鬼谷公。” “行了——!行了——!老子受够你们这帮怪咖了——!” 只见受了连番羞辱的范天九怒吼一声,气急败坏的从阵图中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罗小娟面前,低着头咬牙切齿的地望着她道: “唬……你这个死丫头片子,竟然让老子当众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老子今天就要把你……” “对了,小九同学,我忘了告诉你,我这个鬼鼬臭气丹可是‘双响’的哦……” 罗小娟望着范天九一脸无辜地说道。 “别废话了——!你就是跟老子求饶也没……嗯?你说什么?双响的??” “嘭——!” 范天九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范天九屁股上拉着一道黑烟,再一次给崩了出去…… 不过因为他事先是弯着腰的,所以这一次他是平着被嘣出去的。 只见范天九彷如一枚炮弹般飞过地藏王寺的院墙,一头就扎进了院外那群正在举行宴会的鬼魅魍魉之中。 “呜哇——!这他娘的是什么味道?!” “救命啊——!有人投毒啊——!” 范天九刚一落地,院外的妖魔聚会顿时响起阵阵尖叫,瞬间就炸开了锅。 “九哥——!你没事吧——!” 司必安一见,连忙惊叫一声,抬腿就向院外跑去。 而其他新同学一见,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围观群众心理,也纷纷地跟着跑出去凑热闹。 “唉……小娟,你可真是的……” 姬雪岚低声埋怨了小娟一句,也连忙跟着跑出去看情况…… 第十四章 三途诡林 月明星稀,知返崖下篝火点点,奈河街的鬼魅魍魉们从鬼王陵涌出来,聚在火堆旁,载歌载舞,一派热闹非凡的场面。 而在知返崖上的一棵大树旁,只见一个黑影立于树前,手持漆黑长棍,对着树干大展拳脚—— “哒、哒、哒、哒……” 穆铁柱矫健地挥舞着齐眉哭丧棒,击打在树干上,把大树打得沙沙作响,只见片片树皮落地,树干上露出了一眼眼花白的圆洞,足见穆铁柱棍力之重。 “啪、啪、啪……呵呵,柱子兄弟真是棒法精妙!” 随着一阵掌声响起,只见一身白衣的姬雪岚,手里拿着个酒杯走上知返崖来,对着大树旁的穆铁柱微笑道。 “呼~杠头,是你,你怎么上来了?” 穆铁柱收回哭丧棒,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向姬雪岚问道。 “我嫌宴会有点吵闹,上来清静清静……” 姬雪岚走到穆铁柱身边,把酒杯递给他,沉默一会儿,若有所思的低声道: “柱子兄弟,关于沈斌兄弟……” “行了,杠头,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件事了……” 还没等姬雪岚把话说完,穆铁柱便摇手打断了她。 只见穆铁柱望着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说道: “杠头,这两天我冷静下来想了想,我觉得你做的是对的…… 在那种情况下,牺牲一个人,保全大家伙,这确实是一个英明领袖应该作出的正确取舍,只不过我这人性格就这样…… 杠头,我是个粗人,那天有什么话说过了,您别介意,这一杯酒就当我向你请罪了……” 说完,穆铁柱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我……” 姬雪岚此来本意是想与穆铁柱缓和一下关系,可没想到穆铁柱还是心有芥蒂,那句“英明领袖”明显包含着讽刺。 原本姬雪岚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没想到穆铁柱竟然只是不咸不淡地跟她道了个歉,搞的她早就想好的话却说不出来。 于是,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尴尬地站在了知返崖上。 “对了,杠头,你觉得范天九这小子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穆铁柱忽然打破沉默,向身边的姬雪岚问道。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见到穆铁柱忽然转移话题,姬雪岚愣了一下,奇怪道。 “是这样的……刚才在地藏王寺,我本意是想用勾魂索套住范天九那小子逗逗他,可没想到竟然被他一仰头,躲了过去…… 说实在话,杠头,虽说刚才我没用全力,但能躲过我那一击的,在我教过的所有新生里,他好像是头一个……” 穆铁柱皱着眉头疑惑道。 “呵呵,你怀疑是自己武功退步了,所以才会跑到这悬崖上来练功,是吗?” 姬雪岚嘴角微翘的调笑了一句,接着叹了口气,安慰他说道: “柱子兄弟,范天九那小子流里流气的像个混混,他能躲过你的攻击,一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凑巧而已,你别太在意了……” “是吗?那他活活砸死八肢夫人的事怎么解释?能把大树生生的连根拔起,这种事儿好像不是凑巧就能办到的吧……” 显然穆铁柱不认同姬雪岚巧合的说法,疑惑地反问道。 “哦?是吗?呵呵,那柱子兄弟,你怎么看范天九那小子?” 姬雪岚微笑道。 “嗯……我觉得范天九那小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从拔树活活砸死八肢夫人,以及躲过我攻击这两件事来看,似乎很有潜质,不会是……” 说到这儿,穆铁柱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转头对身边的姬雪岚说道: “杠头,你说范天九那小子不会也是‘那种东西’吧?” “什么东西?” 姬雪岚闻言一愣,疑惑道。 “就是这个……” 说到这儿,穆铁柱抄起哭丧棒,在地上画出个大大的“王”字。 姬雪岚皱着秀眉,低头看了看地上这个‘王’字,略一思索,忽然双眸一亮,恍然大悟道—— “你说他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话还没说全,姬雪岚便张口连连否定,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唉~杠头,我也不希望是,但是范天九跟‘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穆铁柱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跟姬雪岚说道: “杠头,当初‘那个人’跟咱们一届,是一起来到这无常高校的。 ‘他’跟这范天九一样,也是一到学校,就显示出了惊人的潜质…… 你还记得吗?咱们刚来这的时候,有几个大二的学生看你长得漂亮,想调戏你,结果被‘他’一顿暴打…… 杠头,那群流氓学生可都是些一道杠,两道杠的高手,而我们三个当时是什么都不会的新生菜鸟。 可结果却是,他们全都被‘那个人’打了个半死。 那件事震惊全校,大家当时都以为他是个不世出的高手,你还对他倾心过……” 说到这儿,穆铁柱脸上的表情更紧张了,只见他转过头来,表情肃穆地对姬雪岚说道: “……可后来咱们才知道,原来他是、他是‘那种东西’!! 杠头,如果你不想四年前的血案重演,那对范天九这小子你就不能不防……” 听完穆铁柱的话,姬雪岚顿时表情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只见她皱着秀眉思索好一会儿,转头对身旁的穆铁柱冷然道: “柱子,我给你布置个任务……” “您请说……” 穆铁柱闻言肃然道。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外松内紧地盯住范天九这小子,如果他有什么异样,立刻向我报告!” “是——!” 穆铁柱正声回应了一下,接着低声疑问道: “这个……杠头,假如最后发现范天九那小子真是那种‘东西’,您打算怎么办?” 听到穆铁柱这么说,姬雪岚沉默了一下,叹气道: “如果最后证实那小子确实是那种‘东西’的话……唉~那就只好将他打入无间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了。” “杠头,这……” 听到姬雪岚如此决绝,穆铁柱想张口想说点什么,但琢磨一下,又皱着眉头把话收了回去…… “好了,柱子,目前大队委去酆都总局做汇报了,景枫中队委也还在枉死城进修。 在他俩回来前,这件事你要严格保密,跟谁都不能说,否则可能会引起全校师生的恐慌。 千万记住!这件事目前虽然还只是你我的推测,但如果范天九那小子真有什么异样,你要立刻来跟我汇报!” “不好啦——!岚姐姐——!不好了……” 正当姬雪岚低声嘱咐穆铁柱的时候,只见罗小娟慌慌张张地从山崖下跑了上来,一边跑还一边焦急地对她高喊着。 “小娟,别着急,慢慢来,跟我说出什么事儿了?” 姬雪岚拍了拍小娟的后背,安慰道。 “岚姐姐,出、出事儿了……刚才值班守卫的黑无常发现,范天九那小子他、他领着两个人跑了——!” 姬雪岚闻言愣了一下,淡然笑道: “是吗?呵呵,那小子还真是不死心……怎么?他们是不是又跑去闯鬼门关了?” “没有!没有!” 罗小娟闻言连连摇头,对姬雪岚焦急地说道: “据守卫的黑无常报告,他们好像朝着三途林方向跑了!” “什么?!三途林?!糟了——!” 一听范天九逃跑的方向,姬雪岚顿时大惊,连忙转过头去,对身边的穆铁柱高声命令道: “柱子!你立刻带队护着妖街居民回奈何街去,让他们把门窗关好,没我的消息,不要出来——!” “是——!” 穆铁柱闻言一抱拳,领命走了。 等穆铁柱离开,姬雪岚立刻转过头来对身边的罗小娟命令道: “小娟!你去让所有没有执勤的黑白无常带上家伙,立刻到这儿集中,准备跟我一起去三途林搜山救人——!” “好的,岚姐姐!” 说完,小娟领命转身一阵风的跑掉了。 于是,寂静的知返崖上便只剩下姬雪岚一个人,只见她双眸盯着山崖下那片幽暗的林海,玉面寒霜地嘀咕道: “范天九……你可真是个祸害……” …………………… 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迷雾山谷,只见在幽暗的山谷小路中,三个点着火把的人影正在小心的移动着。 “奶奶个攥的,那两个屁崩的老子菊花一阵酸麻,走路都感觉别扭…… 范天九一边举着火把在前引路,一边揉着屁股,骂骂咧咧地嘀咕道。 “哼~死丫头片子,别让老子再遇见你,否则的话,老子就把一袋子的‘鬼鼬臭气丹’都塞你嘴里,让你也尝尝变成‘屁神’的滋味……” “哎呀~行了,九哥,既然都已经逃出来了,你就别抱怨了……” 司必安跟在范天九的身后,一边摸着山石小心的前进,一边对前面的范天九说道。 “是啊,二位仁兄,目前咱们三人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此凶险之地,无谓的争执,恐怕会耽误大事啊……” 在地藏王寺遇见的那个,说话文邹邹的“秀才”跟在二人身后,举着火把惴惴不安地说道。 “哎呀~放心了,你九哥我从小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什么山路老子没走过? 这么屁大点儿的小树林儿,用不了两小时咱们就能穿过去,倒是你……” 说到这,范天九举着火把转过头看,对着身后的秀才说道: “喂——!秀才,刚才跟你在一起那个很拽的小子呢?他怎么没跟咱们一起跑?” “哦,在下曾邀请过那位仁兄一起逃跑,但那位仁兄见识过那几位老师的神奇法术之后,觉得那无常高校挺有意思的,所以他便决定留下了。” 秀才张口回答道。 “哼~几下街头鬼把戏就把他给忽悠住了,真是脑子里有屎……” 范天九不屑的嘲讽了几句,接着转过身来,对前面扬了扬火把,对身后的二人嘱咐道: “快——!前面就到小树林了,你们跟紧点,别走丢了——!” 说完,范天九便领着二人,举着火把迅速走出了山谷,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面前。 正是夜半时分,只见三人眼前的这片小树林静谧幽暗,紫色的雾气在树木间缓慢流淌飘荡,诺大的树林,竟然听不到一丝动静,安静得瘆人。 更诡异的是,只见在树林前面,矗立着一排巨石。 这些巨石每隔五六步便摆放一个,而每两个巨石之间拉着一条黄表纸,黄表纸上用朱砂写着一些字。 而这些绑在巨石上的黄表纸连成一片,仿佛一条警戒线般,将整个树林围了起来,一直延伸到远方……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走到树林边,范天九一边嘀咕着,一边拉起巨石间的黄表纸,举着火把照了照上面的字。 范天九发现黄纸带上虽然写的都是汉字,但他却一个都不认识。 于是范天九只好转过头来,对身后的秀才说道: “喂——!秀才,你的文言文不是很拽吗?过来看看,这黄纸带上写的什么?” 秀才闻言凑了过来,借着火光低头仔细瞅了瞅上面的字,疑惑道: “嗯……依在下愚见,此文好像是‘真言’……” “真言?什么东西?” 范天九莫名其妙道。 “哦,真言就是根据梵文直接音译过来的,据说有神奇法力的佛教经文。 就像西游记里,如来佛挂在五指山上,用来镇压孙悟空的那种东西……” “哦,真的吗?” 范天九愣然道。 “当然,在下的三姑就是佛教徒,小弟在她家里见过跟这类似的东西……” “咦?还真的是啊!九哥!你快过来看——!” 正说着,只见司必安举着火把,站在一块巨石旁对范天九高声招呼道。 范天九闻言跟着秀才一起来到司必安身边,借着火光往巨石上一看,只见这块巨石上用朱砂写着六个大字——唵嘛呢叭弥吽 只见司必安用手指着这几个字对范天九说道: “九哥,西游记里用来镇压孙悟空的五指山上,挂的就是这几个字。” “哦?是吗?你确定吗?” 范天九看着这几个字疑惑道。 “当然,老版西游记每年寒暑假都放,从小到大我看了好几十遍,绝对不会记错,就是这几个字!” 司必安肯定地回答道。 “嗯……原来如此……” 范天九闻言低头一边思索,一边嘀咕道: “看来吴承恩写西游记时查过真佛经…… 等一下!西游记里这句真言是用来镇压孙猴子的,那这句真言放在这又是镇压谁的呢?” 想到这,范天九忽然眉头一翘,转身举着火把向树林里一照,颤巍巍地说道: “难、难道这树林里有什么东西需、需要真经来镇压的吗?” 午夜的树林阴幽静谧,仿佛一个吞食天地的黑洞深渊一般,阴冷的林风一吹,范天九三人登时吓得浑身一颤。 “九、九哥,我们还是别进去了,我有种不好的……啊——!” 正当司必安浑身发抖的张口想劝范天九的时候,可话才说了一半,忽然浑身一僵,脸色惨白的呆住了…… “安子,你怎么了?” 发现了司必安的异样,范天九转头望着他奇怪地问道。 “九、九哥,有、有人抓住了我的腿……哇——!” 司必安话音刚落,便听到他一声惨叫,身子忽然向前猛地倒了下去。 接着,只见司必安整个身子就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一样,转眼间便被拖进了树林边的草丛里! “安子——!” 突变忽现,范天九大惊之下猛地向前扑倒,伸出双手向草丛里一抓,抓住了一个胳膊,大喊道: “安子!坚持住!我拉住你了——!我拉住你了——!给老子出来!” 范天九边叫边用力一拉,只听哗啦一声,两条惨白的胳膊被他从草丛里拉了出来—— 只见这双手骨瘦嶙峋,惨白的皮肤已经高度腐烂,一个个黑色的破洞在往外流着脓血。 一见这双死人手,范天九登时就傻眼了—— “我擦!这是……” “呜嘎——!” 范天九话音未落,便听树林里传出一声凄厉的鬼叫,那双鬼手忽然张开,猛地拽住了范天九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进了树林…… “呜哇——!救命啊——!救命啊、救命、救……” 随着范天九惨叫声越来越远,整个三途鬼林渐渐地恢复了清幽静谧,只留下树林前那三道诡异的人形拖拉痕迹…… 第十五章 古楼尸潮 “沙、沙、沙……” 随着阵阵夜风吹过野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范天九悠悠地醒了过来。 他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幽暗的树林之中,一个身穿破烂白袍,头戴高帽,骨瘦嶙峋的家伙正拽着他的一条腿,把他的身体往树林深处拉。 “我擦——!” 一见这种情况,范天九顿时大惊,二话不说连忙反身抱住了身旁的一个粗树干,然后抬腿就去猛踹拉着他的白袍男鬼,一边踹,一边挣扎着大骂道: “去你奶奶的,放开老子——!” 被范天九踹了好几下,白袍男鬼转过头来,范天九借着月色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眼前这个白袍男鬼,惨白消瘦的头骨皮肉全无,近似骷髅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一条三四尺长的血色长舌,耷拉在胸前,在随着他的身体的移动而摇摆。 长舌男鬼用黑洞洞的眼神盯着范天九好一会儿,忽然猛地欺身而上,伸出瘦如枯骨的手抓住范天九的衣领,一边用血色长舌刮他的脸颊,一边用恐怖沙哑的声音哀泣道: “还给我……还给我……” “呜哇——!还你奶奶个攥——!” 吓的三魂出窍的范天九大喊一声,本能地伸手一把拽住白袍男鬼的长舌头用力向下一拉,登时将它拽倒在地。 紧接着,范天九迈开腿翻身骑在了白袍男鬼的身上,随手抄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便猛地向白袍男鬼砸去,一边砸还一边惊恐地高喊道: “去死吧——!去死吧——!” “啪、啪、啪……嘎——!” 随着阵阵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只见白袍男鬼被范天九砸的面目全非。 接着只听一声惨叫,白袍男鬼嘭的一声,化成一股黑烟,顿时消失在范天九的眼前,只留下一件破旧不堪的白色长袍。 “呼、呼……吓死老子了~!” 范天九大喘了几口粗气,定了定神,撑着地站起身来,壮着胆子拉起地上这件残破白袍,仔细看了看。 借着月光,范天九发现,这件白袍虽说已经残破不堪,但不论是样式还是款型,都跟姬雪岚那些黑白无常身上穿的飞鱼服别无二致。 “这不是……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呜……” 正当范天九拿着衣服纳闷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阵阵微弱的呻吟声。 范天九闻声心下一惊,连忙扑倒在地,将整个身子隐藏在草丛里。 接着,范天九壮着胆子,小心地扒开眼前的野草,悄悄的向呻吟声传来的方向爬去。 随着呻吟声越来越大,范天九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于是扒开野草往前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他眼前不远处有一块杂草丛生的小空地,一个火把扔在地上,双眼紧闭的司必安躺在火把旁,显然他已经昏迷过去。 而令人恐惧的是,只见一个戴着高帽的黑衣骷髅趴在他的身上,正扒开他的嘴,把一股闪着白光的东西,从他的肚子里吸出来。 “我擦——!你这杀千刀的倒霉鬼——!放开我兄弟——!” 一见司必安有难,范天九二话不说,大吼一声便从草丛里跳将起来,抓起一块石头便向那黑衣骷髅用力扔了过去—— “啪——!” 只听一声脆响,石头正正好好的砸到了黑衣骷髅的脑壳上,瞬间就把黑衣骷髅那腐败的脑袋从脖子上砸了下来。 只见司必安嘴边的白光瞬间消失,失去脑袋的黑衣骷髅晃荡了两下,倒在了司必安的身边。 “安子——!你没事吧——!” 范天九边叫边冲出草丛,转眼间来到司必安在身边,一边拍着他的脸颊,一边焦急地喊道: “兄弟——!醒醒!醒醒啊——!” “嗯……九哥,是你……” 在范天九的拍打叫喊下,司必安悠悠地转醒,睁开眼皮迷迷糊糊地对他嘀咕道。 “太好了,安子,你没事……快,我们快走——!” 一见司必安没事儿,范天九顿时大喜,连忙扶起他就要逃走。 可还没走两步,范天九便感觉司必安的身子忽然一沉,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九哥,我……我的腿没感觉了!!” 司必安瘫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双腿一脸惊恐地望着范天九说道。 “这,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嘎……嘎……” 正当范天九望着司必安惊讶询问的时候,忽然一阵恐怖的磨骨声从四周响了起来。 范天九闻声转头四下一看,顿时又是一惊—— 只见四周阴幽诡秘的树林中,竟然出现一群群身穿黑白长袍,消瘦枯槁的僵尸。 这些僵尸有的吐着血红色的长舌头,有的面黑如铁,拖着腐烂腥臭的身体,一边哀嚎着,一边向范天九这边涌了过来…… “额滴神哪——!安子——!我背着你,咱们快跑——!” 死到临头,范天九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怪叫一声,抬手把司必安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瞬间便将肥胖的司必安背在了背上,然后抬腿就跑——! “呼、呼、呼……” “嘎、嘎……” 范天九一边背着司必安在树林中奔跑,一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而他周围那些僵尸的哀嚎声,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清晰,不用看范天九也知道,僵尸群离他越来越近。 “呜呜……九、九哥,我拖累你了,要不你把我扔下,自己跑吧——!” 背上的司必安看见周围的僵尸越聚越多,而范天九的喘气声也越来越重,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于是忍不住哽咽着嗓子,颤声对他说道。 “呼、呼、闭、闭嘴——!老子从来不抛弃兄弟——!我去——!” 正说着,范天九背着司必安来到一棵小树旁,正想钻过去,忽然两个僵尸迎面钻了出来,范天九大惊之下收不住脚,顿时翻倒在地。 “嘎……嘎……还给我……还给我……” 随着周围响起阵阵恐怖的鬼泣声,只见僵尸一股股地从树林里冒出,将范天九和司必安围了过来…… “完了……” 一见四周僵尸如潮,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范天九知道自己已无生路,顿时哀叹一声,瘫倒在地。 “呼——!呼——!呼——!” 正当范天九心生绝望之时,随着三阵呼啸声响起,只见三个燃烧的酒精瓶从树林里扔了出来,正正好好地打在了领头的三个僵尸身上。 酒精瓶碎裂,点点火星飞溅到僵尸的身上,顿时把群尸点燃成了一个个人形火把。 “嗷呜——!” 随着被点燃的僵尸开始哀嚎狂奔,这个尸群开始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举着酒精瓶的瘦小身影出现树林边,对着范天九和司必安高喊道: “二位仁兄,快——!快过来——!” “秀才——!!” 范天九借着火光定睛一看,发现站在树林边的,竟然是跟他一起失踪的秀才。 于是,范天九欢叫一声,背起司必安,一脚踹开当面的一个僵尸,迈开腿,三两步便跑到了秀才的身边,在他的掩护下瞬间逃入了树林里。 “呼、呼、呼……秀才,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早挂了……” 范天九一边跑,一边高兴地对身边的秀才说道。 “没时间解释——!前面有栋旧楼——!我们先逃进去再说……” 秀才一边狂奔,一边回过头,又向身后追来的尸群扔了一个酒精瓶。 随着酒精瓶发出摔碎的脆响,三人身后顿时亮起耀眼的火光,又有一片僵尸倒在了火海里。 趁着烈火暂时挡住了尸群的追击,范天九三人穿过小树林,拼命跑到位于树林深处的一座巨大的建筑物旁—— 只见这是一座彷如教学楼般的巨大建筑。 整个楼体显得破败不堪,墙砖和粉漆皆已脱落,显然是栋年久失修的旧楼。 而教学楼的四周围着青砖围墙,围墙正中有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三人一口气便跑入了这间旧楼。 跑进来后,秀才立刻转身拉上大铁门,用木棍死死的别住门栓,防止门外的尸群涌进来。 而范天九一进入这里,立刻噗通一声跟背上的司必安一起瘫倒在地,喘了几口粗气后,抬头向四下望去—— 只见这栋教学楼前的广场到处都是枯黄的树叶,教学楼门窗上的玻璃也都被打碎,跟枯叶混在一起洒满了整个校园。 而在教学楼正门前则挂着一块长满霉斑的门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无常特种警官学院滇西分院 “这,这是……” 望着这个门牌,范天九纳闷地说道。 “呼……这似乎是无常高校的旧校舍,只不过好像被废弃很久了……” 秀才喘了口气,边说边走到司必安身边,拍着他的胳膊问道: “怎么样?仁兄,你的腿好点了吗?” “谢谢,我好、好像有一只脚能动了……” 司必安扶着秀才的胳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说道。 “嗯,那就好,二位仁兄,刚才我就是在这栋教学楼里醒过来的,里面还算安全,我们最好进去躲一躲……” 秀才扶起司必安,望着身旁的范天九说道。 “好、好!我们快进去——!快进去——!” 一听到秀才的建议,范天九连忙点头同意,站起身来,扶着司必安急不可耐的走进了教学楼…… …………………… “滴答、滴答、滴答……” 教学楼医务室中,一滴滴黄褐色的脏水从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滴落下来,发出阵阵瘆人的声响。 司必安躺在靠在肮脏陈旧的病床上,秀才正握着他的脚检查他的伤情。 “哎呀呀!疼、疼、疼——!” 不知秀才捏到了什么部位,司必安登时疼的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嗯,知道疼就好……骨头没断,可能是把脚筋抻着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秀才抬起头来,用棉签沾着酒精擦了擦手说道。 “哎呀~!秀才,我发现你真的蛮吊的,不但会拽文,还会看病啊……” 望着一脸自信的秀才,范天九由衷地敬佩道。 “嘿嘿,我爷爷以前是个江湖郎中,我小时候跟他学过两手……” 秀才谦虚的笑了笑,然后转头向医务室门外望了望,对范天九说道: “九哥,先让安哥在这休息一下吧,你去看看外面的门窗都关好没有。 另外你再去走廊尽头的化学教室拿点酒精过来,咱们再做点酒精瓶,防止那些僵尸再闯进来。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再找点可以当武器防身的东西……” “哦,好的、我这就去……” 听到秀才的话,范天九连连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刚走到大门口,范天九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对秀才说道: “对了,秀才,我忘了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我叫余文,剩余的余,语文的文。” 秀才微笑道。 “余文……” 范天九低声嘀咕了两遍,接着大踏步的走到秀才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郑重的说道: “余文老弟,你今天救了我们俩的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范天九的过命弟兄,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跟我说!我范天九绝不含糊……” “呵呵,谢谢九哥,你还是叫我秀才吧,听着亲切……” 秀才微笑着回答道。 “嗯!秀才兄弟,你跟安子好好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多找几件趁手的家伙。 那些个僵尸算个鸟!老子今天就是拼着这条小命不要,也一定把你们安全地送回家去!” 说完范天九拿起旁边的火把,推开房门,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而他身后的秀才,望着范天九那大义凛然的背景,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 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透过被打碎的玻璃窗,星星点点的照在走廊上。 借着火把和月光,范天九小心的迈过散落在走廊上的杂物,向走廊尽头的化学实验室走去。 只见整个教学楼中,桌椅板凳,书包文具散落一地,长满霉菌的墙壁上到处是已经干涸的,变成暗黑色的血迹。 显然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血腥而突然的变故,人们离开这里时走得十分匆忙,甚至都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东西。 范天九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摸着墙壁小心的前进。等快到教学楼的大厅中间的时候,忽然摸到一块光滑平整的东西。 范天九举着火把一照,发现他摸到的是一块宣传黑板,只见这上面密密麻麻地贴着一些陈年剪报—— 《英雄出少年——热烈庆祝我校一年三班杜仲同学,在全国无常高校技术等级统一考试中成绩全优,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一道杠获得者》 《龙争虎斗——第27届"无常鬼王"竞技比赛即将拉开帷幕,我校滇西三杰:景枫,杜仲,雷士横成为夺冠热门人选》 《斗志昂扬——二年五班雷士横同学训练受伤,但目前恢复情况较好,表示不会放弃比赛》 这些简报之下,还有一些获奖照片的合影。 “切~学霸这种怪物,还真是哪个学校都有……” 望着这些宣传报纸,范天九不无嘲讽地撇嘴笑了一下,然后抬腿想继续前进。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道诡异的光亮闪过范天九的眼睛,他眼睛一眨,顿时停下了脚步。 范天九举着火把,奇怪的往亮光处一照,顿时一愣,惊讶道: “我擦——!这是啥东西?” 第十六章 逃出生天 火光摇曳,只见在古楼大厅中间的楼梯口,散落着一堆堆已经化成白骨的尸骸。 这些白骨尸骸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光是头骨,打眼一数就足有二三十个。 这些白骨乱糟糟地堆在一起,而在它们中间,则矗立着一根微微泛着青光的铁棍。 只见这根铁棍通体漆黑,与眉齐高,棍身上浮雕着精致的花纹,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微地泛着青光。 而在这根铁棍周围的白骨尸骸们,则纷纷伸着手骨,紧紧地握着这根青光铁棍,似乎死前还在拼命保卫着它一样。 范天九拿着火把,抬起腿小心地跨过地上的白骨,来到铁棍旁边,举着火把一照,只见这棍身上篆刻着几行黑色的铭文—— ‘混沌初开,万物无序;清浊二气,化为神铁;上打三清四帝,罗天诸神;下鞭鬼魅魍魉,九幽妖魔。” 而在这行小字的下面,则篆刻着五个大字—— 镇坤神丧棒 “打神、鞭魔……这么吊,真的假的?!” 看完这几个字,范天九将信将疑地嘀咕了一句。 接着,只见范天九望着这根铁棒琢磨了一下,忽然眼珠一转,坏笑道: “嘿嘿,管你是真是假,现在老子身陷险境,只好先借来用用……对不起了,各位死鬼兄弟,请让让!” 说着,范天九用脚拨拉开铁棍旁边的白骨,把火把往地上的骸骨中一插,伸手就去拔那根铁棍。 “嗯……哎呀?!还挺重。” 范天九双手握紧铁棍用力一拔,然而铁棍竟然纹丝不动。 范天九挠了挠头,转身从脚下抄起一个骷髅头,对着铁棍当当当地敲了几下,又抬腿猛踹了棍身几脚。 直到感觉铁棍有些松动,范天九才深吸一口气,在手上啐了口吐沫,紧紧地握住这根铁棍,一沉马步,大喝道—— “走你——!” “嚓——!” 随着范天九用力一提,只见一道耀眼的青光闪过,这根名为‘神丧棒’的铁棍登时被范天九拔了出来。 范天九低头一看手中的神丧棒,只见上面彩霞环绕,绚烂夺目,在幽暗的黑夜显得分外漂亮。 “奶奶地……模样这么带劲,看来这东西还真是个宝贝!” “嘎、嘎、嘎……” 正当范天九握着神丧棒赞叹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片骨骼碰撞的声音。 范天九闻声回头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随着诡异声响,身后那堆散落在地上的白骨竟然汇集在了一起,渐渐组成完整的骨骼人形,噼里啪啦,纷纷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见这些白骨骷髅们黝黑的眼窝中闪出瘆人的红光,一边向着范天九围了过来,一边咬着腐烂的牙齿哼唧道: “还给我……还给我……” “呜哇——!白骨精啊——!” 大惊之下的范天九高叫一声,反身抄起手中的神丧棒,本能的向前一扫—— “轰——!” 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只见神丧棒绽出万点青光,棍身横扫之处,白骨尸骸顿时被击的粉身碎骨,化成了片片飞灰。 “哎呀……不是吧……” 望着周围漫天飞舞的骨灰,手持神丧棒的范天九简直惊呆了。 范天九咽了口吐沫,低头看了看手中神丧棒,登时喜上眉梢—— “安子——!秀才——!你们快来看啊——!老子我捡到一个吊爆了的……嗯?” 正当范天九兴奋地向司必安和秀才大喊的时候,只见手中的神丧棒忽然异象忽现,青光一闪,竟然凭空消失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了?!!真他奶奶……嗯?” 正当范天九奇怪神丧棒怎么会忽然消失了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手掌中出现了一个银针般大小的黑色小铁条。 范天九拿起来仔细一看,发现就是刚才那根神丧棒,只不过缩小了好几百倍。 “这是怎么回事?这宝贝棒子怎么变成牙签了?” “轰隆——!” 正当范天九望着着忽然缩小了的神丧棒纳闷的时候,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教学楼竟然剧烈摇晃起来! “妈呀——!地震了!安子!秀才!快跑啊——!” 突变惊现,范天九连忙将神丧棒揣进兜里,转身一边扶着墙壁稳住自己的身形,一边向身后的医务室跑去,想招呼二人赶紧出来。 他刚跑到门口,便见到秀才扶着司必安一瘸一拐地的跑了出来。 “九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地震了?!” 司必安扶着秀才的肩膀,满脸惊慌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只是……我擦!墙要蹋了!快跑——!” 正说着,忽然噼里啪啦一阵响声,只见教学楼的墙体随着地震开始整个裂开,一块块硕大的碎石开始从天花板上不停地往下掉。 范天九见状二话不说,抄起司必安的另一条胳膊,跟秀才一起,扶着司必安撒丫子就往大门口跑。 正当三人眼瞅着就要跑到大门口了,只听轰隆一声,一块巨大的墙体塌了下来,霎时间挡在门口,不但堵死了前门,还差点砸到三人头上。 “走——!跳窗户——!” 范天九临机应变,大喝一声,抄起散落在地上的椅子,反身咣当一下子就砸碎了走廊旁边的窗户。 接着范天九脱下外套往窗框上一搭,扶着司必安将他推出窗外后,自己和秀才也连忙抬腿跃了出去…… “轰隆——!” 三人逃出有十几米,便听身后一声轰然巨响,只见巨大的旧教学楼整体塌了下来,在地上陷出了一个大坑,扬起漫天的尘土。 “呼……九死一生,此次真乃是九死一生。” 死里逃生的秀才望着坍塌的教学楼,忽然身子一软,瘫坐在草地上嘀咕道。 “呼……没事了,没事了!兄弟们,放心吧,终于没事了……” “嘎、嘎……” 正当范天九大咧咧地想张口安慰二人的时候,只听周围又响起一阵恐怖的哀嚎声。 范天九回头一看,发现学校四周的围墙也被震塌了,原本被挡在校门外的那些黑白僵尸又开始哀嚎着向他们涌了过来。 “额滴神啊!老天爷!你这是想玩死我啊——!” 范天九无奈地哀叹一声,只好再次强撑着站起身,和秀才扶着司必安转身向背后的树林跑去…… …………………… 三途林外,虽然皓月当空,但树林中依然幽暗诡秘,借着月色,隐隐可见树林正中有一个小山包。 “挡我者死——!看招!范家天残脚——!” 随着树林中传出一声高喝,只见一个黑衣僵尸忽然被踹出了树林。 紧接着,只见范天九跳了出来,骑在这个黑衣僵尸的身上,抄起火把当当当几下敲碎了它的头骨。 “呜噶——” 随着黑衣僵尸一声惨叫,化成了一股黑烟消失了。 范天九喘了几口粗气,警戒的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僵尸,于是转身对着身后的树林招了招手,小心地喊道: “呼……好了,暂时安全,你们出来吧!” 范天九话音刚落,只见秀才扶着司必安闻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九哥,我们现在往哪跑?”、 “占领制高点!咱们先去那小山包上看看情况……” 说完,范天九扶着司必安,三人快步走到了小山包上。 登上了山包往下一看,范天九登时就傻了眼—— 只见眼前的山包之下,密密麻麻的地躺着一大片黑白僵尸。 这些僵尸们成群地趴在地上,正在用干枯腐烂的双手挖着地上的土,将地下的老鼠蚯蚓之类的昆虫挖出来送进嘴里。鲜血混着泥土从它们的嘴角流了下来,那场景在夜幕下显得分外恐怖。 “嘎……还给我……” 身后再次响起一阵恐怖的哀嚎声,惊魂未定范司三人回头一看。 只见又有一群僵尸涌出树林,转眼间便将他们的下山的退路切断。 于是乎,整个小山包此刻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僵尸为了个水泄不通,三人已经无法再冲出去了。 “九、九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望着脚下正扒着山坡,像蚂蚁一样往上爬的尸群,司必安颤巍巍地向身旁的范天九问道。 “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老子现在真的有点后悔逃跑了,与其死在这,还真不如在那学校当什么捉鬼无常……” 望着蜂拥而至的尸群,范天九一脸苦笑道。 “嘻嘻~小九同学,这可是你说的哦~” 正当三人望着涌上来的尸群愁眉苦脸的时候,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女音响起,忽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凌空而至。 只见她小手一松,登时洒出漫天闪烁着绿光的符咒。这些闪着绿光的符咒,就像雪花一般纷纷飘落,沾到了尸群的身上。 “九幽炼气!五瘴归一!煞雷连爆符!爆——!” “轰隆、轰隆、轰隆——!” 随着这一声娇咤,便见粘在尸群身上的接连爆炸,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只见尸群被炸得血肉横飞,小山包周围登时被炸出一片血色空地。 就在这片尸横遍野的空地上,只见一个熟悉的娇俏身影从天而降,落到了范天九的眼前。 “咦?黄毛丫头?!是你!” 范天九定睛一看,发现是一袭黑衣的罗小娟,知道援军到了,于是登时喜上眉梢,连忙张开双臂迎了过去。 可刚跑到跟前,那罗小娟却忽然跳将起来,啪的一声用手中的哭丧棒敲了一下范天九的脑袋。 挨了这一下打,范天九登时愣住了,于是挠着脑袋纳闷道: “你不是来救我的吗?干嘛又打我?!” “哼~打你是因为没有礼貌,不许叫自己的老师黄毛丫头! 小九同学,你现在要很恭敬,很可爱地说跟我一句‘小娟老师好,小九九知错了,求小娟老师大人大量,原谅人家好不好’知道不?” 罗小娟努着小嘴不高兴地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啦——!你他娘还这么矫情?!” 一见罗小娟那傲娇的样子,范天九登时急火攻心地说道。 “不要~!你不说我就不救你!” 说到这,罗小娟固执地一扭小脑袋,闭着眼睛不理范天九。 “呼~你这丫头……” “九、九哥,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快说吧,那群僵尸又上来了……” 正当范天九咬牙盯着罗小娟的时候,忽然身旁的司必安用手肘推了他一下,颤巍巍地提醒道。 范天九闻言回头一看,发现刚才那些被炸倒在地的黑白僵尸们竟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开始重新向山坡爬了上来。 范天九看了看山坡下的尸群,又看了看身旁傲娇的罗小娟,心下一横,咬着牙低声说道: “小,小娟老师好,小九九知错了,求小娟老师大人大量,原谅人家好不好……” “什么?你说什么?小九九同学,你的声音好小哦,人家都没有听清耶~” 罗小娟笑嘻嘻地侧过身,扬起脑袋一脸呆萌地望着范天九说道。 “你这丫头……” 看着罗小娟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范天九恨的牙根直痒痒,但形势比人强,范天九只好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再次对罗小娟大喊道—— “小娟老师好——!小九九知错了!小娟老师大人大量!原谅人家好不好——!” “好了啦~用不着这么大声了啦~人家原谅你了……来吧,大家都抱紧小九九。” 罗小娟掏了掏被范天九震地嗡嗡响的耳朵,转身拉着司必安和秀才的胳膊一起将范天九抱在了中间。 接着,只见罗小娟掏出腰带,将众人死死地跟范天九绑在了一起 “喂!你干嘛让他们抱住我?你到底想……啊呜。” 正当范天九奇怪罗小娟想干什么的时候,只见罗小娟趁他张嘴的时候,忽然将一颗丹丸扔进了范天九的嘴里。 “丫头,你把什么东西……等等,这熟悉的味道,难道是……不行!” “嘭——!” 范天九把嘴里的丹丸本能的嚼了几下,话还没有说完,便眉毛一翘,恍然大悟,刚想张口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一声惊雷炸响,范天九登时放出一个震耳欲聋的惊天大屁。 只见随着一道黑烟腾空而起,范天九带着三个人瞬间冲上了天空。 “呜哇——!我的亲娘——!怎么又是这丢人丢到家的一招!你这丫头就没有别的逃生方法了吗?!” 又羞又气的范天九扯着嗓子对罗小娟大喊道。 “没有了呀!这‘鬼鼬臭气丹’原本的功效就是用来逃跑的呀!没有比它更有效果的东西了啦。 别啰嗦了!大家快帮小九九调整姿势,准备迎接第二响,这次我们要横着飞……” 说完,罗小娟抱着范天九的脖子往下一拉,登时,范天九那大屁股便不由自主向后大大地撅了起来…… “嘭——!”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只见范天九像个出膛炮弹一般,在他的嚎叫声中,带着三个人瞬间划过树林上空,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天空中,便只留下一道范天九放屁后喷出的黑色烟线,以及几只被熏落云头的飞鸟…… 第十七章 百变神通 夕阳西下,三途林中,此刻,在那已经坍塌的旧校舍废墟旁,聚集了一群黑白无常。 只见一些黑白无常有站在废墟旁,手里拉着写满真言的幽冥警戒线将废墟围成一圈,表情紧张地将成群的僵尸拦在警戒线外,防止他们冲入废墟。 而其他一些黑白无常,则手持铁锹聚在废墟上,弯着腰不停地将废墟中的石头泥土铲出废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而在旧校舍废墟的东北角,一袭白衣的姬雪岚玉立于一块石头之上,双眸冷冷地盯着废墟,皱紧的秀眉表明她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着。 “呼……杠头,兄弟们已经挖到底了……”、 穆铁柱喘着粗气,扛着铁锹从废墟坑里爬了上来,走到姬雪岚的身边,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 “怎么样?找到神丧棒了吗?” 姬雪岚语气中略带紧张地问道。 “没有,兄弟们已经把每块石头都翻开来看了,什么都没有……” 穆铁柱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低头看了看坍坑,疑惑地问道: “杠头,你说这神丧棒会不会是昨晚范天九那小子逃走时,被他给顺手拿走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问过小娟,她说她昨晚来救范天九时,没发现他身上带了什么长棍样的东西……” 说到这,姬雪岚转过头,望着穆铁柱接着沉声道: “……再说,就算那小子想拿,他就能拿走吗?你可别忘了那镇坤神丧棒是个什么东西? 别说咱们这些鬼魅魍魉,就是天上的神仙,随便一碰就会神销魂丧,灰飞烟灭。 范天九那小子现在是个无常鬼,又不是人,如果他真的碰过神丧棒,那他早就已经化成一抹飞灰了……” “嗯,你说的也是……” 穆铁柱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粗眉毛一皱,疑惑道: “杠头,我总觉得最近这几天咱们学校很不对劲,这怪事是一桩接着一桩! 你看啊,先是这十凶之一的八肢夫人毫无防备地忽然跑进了咱们无常高校,紧接着又冒出一个能只身打死八肢夫人的新生菜鸟。 而这个新生菜鸟逃跑时又偏偏跑进咱们学校的禁地——三途林。 等我们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了,这神丧棒又失踪了……这些怪事的接连发生难道真的是巧合? 杠头,说实在话,我现在真的有点不安,我总觉得咱们学校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唉~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大队委和中队委都不在,咱们只有加强全校的警戒,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到这,姬雪岚叹了口气,转过头来表情严肃地向穆铁柱问道: “对了,柱子,范天九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哦,范天九昨晚被救回来后,今天白天一直跟那两个新生躺在鬼王陵的宿舍里睡觉,没什么动静。 而现在眼瞅着天黑了,他们三个应该按照规划,在地藏王寺上紫幽衣的神通课…… 怎么?杠头,你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穆铁柱转身郑重回答道。 姬雪岚闻言沉思了一会,抬头对穆铁柱嘱咐道: “柱子,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总觉得神丧棒的失踪跟范天九这小子脱不了干系,再加上咱俩对范天九可能是‘那种东西’的推测……所以,我觉得我们对范天九的监视有必要加强。 柱子,你现在立刻通知各科老师,在教课过程中要密切注意范天九,如果他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来跟我报告!” “是!我这就去——!” 说完,穆铁柱连忙转身离开了…… …………………… 夜半时分,鬼王陵中萤日当空,将整个陵墓照的一片青光灿烂。 只见鬼王陵中原本静谧的街道热闹起来,一群群身穿黑白服饰的各年级黑白无常学生们,从陵墓四周的四合院中走了出来,手捧书本,三三两两的一边说笑,一边向陵墓正中的地藏王寺走了过去。 地藏王寺紫气缭绕,大门两旁的镇寺妖兽双眼燃着青光,黑白无常学生们从从两个妖兽中间涌入,分散到寺庙的个个厢房中去进行学习。 透过寺中萦绕的青烟,只见在寺东面一个宽敞的厢房中,坐着一群没有穿着黑白服饰的新生,而其中坐在前排的两个人,则正是范天九和司必安。 “哒、哒、哒……” 逃跑失败的范天九彷如条死狗般将整个身子无力地趴在课桌上,一边用手拿着缩小了的神丧棒,百无聊赖的敲击着课桌,一边表情郁闷地盯着它,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哥,这就是昨晚你跟我说过的,在旧楼里捡到的那个能打鬼的棒子吗?怎么这么小?” 司必安凑过头来,盯着范天九手中的神丧棒奇怪地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晚大展一次神威后这东西就一直是这种状态,就跟电池没电了似的……” 说到这,范天九抬起头,对身边司必安关心道: “对了,安子,你的腿怎么样了?” “放心吧,九哥,已经没事了,昨晚那位小娟老师给我治好了。 她说咱们现在是无常鬼,没有身体,咱们现在的这个叫什么‘灵体’,跟真正的身体相比,缺点是不能晒太阳,但优点是复原快,昨晚我吃了点她给我调配的疗伤丹药,又在棺材里躺了一白天,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 说到这,司必安得意地在桌子底下向范天九扭了一下脚。 “疗伤丹药……哼,老子还以为那黄毛丫头只会做那坑死人的鬼鼬臭气丹呢。” 范天九闻言撇嘴不屑地笑了一下。 “嘿嘿,九哥,要是没有这个臭气丹,咱们俩早就死在那树林里了。来!九哥,给我看看这个小玩意……” 司必安调笑了两句,接着伸手来拿范天九掌中的神丧棒。 可他的手指刚碰到这根银针般大小的神丧棒,只见神丧棒忽然闪了一下,司必安脸色一变,条件反射般的把手收了回去,惊叫道: “好痛——!九哥!快扔了它——!这东西有电!” “啊?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一看身旁被弄的眼泪直流的司必安,范天九奇怪地将神丧棒放在手里搓了一下,没有任何感觉。 “嘿嘿,安子,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根宝贝棒子认为我是他的主人,所以不会电我,而其他人一碰……” 正说着,范天九忽然眼睛一亮,大叫道: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弄大它的方法了——!” 说完,范天九兴奋地将神丧棒放在掌心,然后一边揉搓它,一边闭上双眼表情郑重的嘀咕道: “哦~yes!就是这样eonbaby!哦,yes……” 司必安看见范天九这幅闭着眼睛,欲仙欲死的表情,登时一头雾水,于是纳闷道: “九哥,你这是在干嘛呀……” “嘘~小声点,我是在做法…… 安子,你想啊,这根宝贝棒子认我为主,而且威力强大,但是放一炮就会缩小,这简直跟老子的另一个‘天生宝贝’属性一模一样…… 以此看来,用使我那个‘天生宝贝’变大的方法,应该也能使它变大,所以我才想试试看……” 司必安闻言一愣,低头看了看范天九那猥琐的姿势,登时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九哥,你的意思是,你此刻这个动作是正在‘撸它’喽?” 说到这,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了的司必安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望着范天九拜服道: “唉~九哥,我发现你的脑神经回路真的跟常人不同呢……” “当、当、当……” 正说着,随着厢房窗外响起阵阵古朴厚重的钟声,只见一袭紫色霓裳从门外飞进,从众位新生的头上飘然而过。 这紫色霓裳,正是妩媚美艳的紫幽衣,只见她从天而降,缓缓地飘落到讲台上。 接着,紫幽衣对着众人嫣然一笑,朱唇轻启道: “呵呵,各位同学早啊~!我是你们永远美丽,永远温柔善良的神通课老师——紫幽衣……” 说道这,紫幽衣扫视了一下台下的众人,微笑道; “嘻嘻,还行,各位同学还都到齐了……大家要记住,一定要做个好学生,不要跟某些坏孩子似的,还没开始上学就开始逃学……” 说到这,紫幽衣妩媚地飞了台下的范天九一眼。 “嘿嘿,我那不是逃学,我那是逃生。 美熟女老师,要不我下次带你一起逃吧,那场面,真的是‘太刺激’了……” 范天九对着紫幽衣咧着嘴,对紫幽衣贱笑道。 “呵呵~想得美,想把女孩从我们学校带走,你小子得先把本事学好……好了,现在咱们正是开始上第一节课。” 紫幽衣白了范天九一眼,拿起桌上的粉笔,转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大大的写了两个字——神通。 “各位同学,相信在昨天的迎新会上,各位已经知道我是教你们神通学的老师。 那么什么是神通呢?神通又是怎么来的?神通有什么用呢?” 说到这,紫幽衣把手中的粉笔一弹,只听啪的一声,那根粉笔竟然变成一个蝴蝶! 只见这只蝴蝶扇动着翅膀,随着紫幽衣的讲述,开始刷刷点点的在黑板上写字。 “神通又名神术,最早是在混沌初开时,由道家的远古始神——鸿钧老祖所创。 最原始的神通只是些由动植物特有的特长所衍变而来的本领,比如像鹰一样在天空飞,像鱼一样在水里游,可以说,原始的神通非常的单一,而作用也有限。 但是后经过鸿钧老祖的三个徒弟,也是道教的三清——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三人经过收集,整合,在商周时期,终于将神通学的研究推到了顶峰……” 紫幽衣说到这,化成蝴蝶的粉笔,在黑白上写下了三个字——封神榜。 “各位同学都应该听说过,封神榜是当年武王伐纣后,周朝丞相姜尚奉女娲娘娘的神旨,晋封天界诸神的榜单。 但各位不知道的是,当年姜尚所封的封神榜不是一张,而是四张! 除了众所周知的,晋封天界众神职位的《神仙榜》之外,还有另外三张封神榜,这三张封神榜分别是—— 记录天地间各种灵禽异兽的《神兽榜》。 记录世间各种神奇法术的《神术榜》。 以及记录天界众神手中各种神奇法宝的《神器榜》。 《神仙榜》、《神兽榜》、《神术榜》和《神器榜》合称为‘封神四榜’。 这其中《神术榜》上记录的,就是由道家三清归纳总结出来,由天罡三十六变以及地煞七十二变组成的,总共一百零八种神奇的法术,这些神术统称为‘百变神通’。” 说到这,紫幽衣转过身来对着蝴蝶一弹,蝴蝶立刻变成白灰,在黑板上化成了“百变神通”四个字。 “各位同学,众所周知,受某些流行通俗小说的影像,人们一直以为,七十二变就是变成七十二种动物。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古语中的‘变’就是神通法术的意思。而变成各种动物只是众多神通法术中的一种。 各位所听到的‘七十二变’,它准确的叫法为‘地煞七十二变’。 按照《神术榜》的记录,其包含的法术神通有—— 画皮,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成炎、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摄魂、招云、取月、搬运、嫁梦、支离、断流、禳灾、解厄、指化、尸解、移景、夺舍、迹云、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导引、服食、开避、跃岩、金身、登抄、行气、卧冰、暴日、弄丸、符水、清身、知天、识地、辟谷、魇祷、腾云、驾雾、蒙头、化咒、解瘴、通灵、辨言。 以上这七十二种地煞级神通,属于比较初级的神通法术,我准备用三个学期,大概一年半的时间教授给大家。 而剩下的两年半,我则要跟大家一起攻克更高级的神通法术——天罡三十六变。 而据《神术榜》所记,天罡三十六变所包含的神通法术有—— 斡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玲珑乾坤、只手遮天、呼风唤雨、震山撼地、身纵万里、划陆为江、指点变化、翻江搅海、金光寂灭、五行大遁、六甲奇门、逆知反攻、鞭山移石、起死回生、飞身托迹、九息服气、吸天化元、降神伏仙、补天浴日、推山填海、收壶万物、正立无影、胎化易形、大小如意、花开顷刻、游神御气、隔垣洞见、回风返火、掌握五雷、潜渊缩地、飞沙走石、挟山超海、撒豆成兵。 虽然这天罡三十六变神通的数量比地煞七十二变的神通数量少一半,但难度和威力却是一天上一个地上,差距非常大。” 说到这,紫幽衣回过头来,接着对台下的众人说道: “相信大家都听说过西游记里,孙悟空逃不过如来佛手掌心的故事。 故事中,孙悟空逃跑时使用的,就是地煞七十二变中的‘腾云’和‘驾雾’。 而他之所以逃不了,是因为如来佛所用的,是比他更高级的,天罡三十六变中的‘只手遮天’。” 到目前为止,有很多神仙妖魔都会地煞七十二变,但是能学通地煞三十六变的,包括上古的三清四帝,五方五老,则是一个都没有,所以学习神通学,本身也需要一定的天赋和机缘。” 说到这,紫幽衣看了看台下,发现众人都听呆了,于是得意的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好了,故事说完了,下面我就来教大家地煞七十二变中最常用的、最基础的、最简单的,同时也是所有妖魔鬼怪行走人世所必须会的一项神通……” 说到这,紫幽衣回过身去,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大大的两个字——画皮。 第十八章 行尸之谜 地藏王寺,新生教室中静的落针可闻。 只见新生们密密麻麻地围在讲台四周,屏息静气地盯着讲台上的二个人,似乎在期待什么奇事的发生。 而讲台的中间,只见身材肥硕的司必安跨着马步,脑门上贴着一张黄表纸,双手结着一个奇怪地手印,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盯着站在对面的范天九,那紧张的表情,表明他似乎在下什么重要的决心。 而神通学教授,妩媚美艳的紫幽衣则站在讲台旁,面带浅笑地望着司必安 “我说安子,你快点行不行啊?你知不知道,被一个老爷们这么‘深情’地盯着,是件多么恶心的事……” 范天九望着司必安那盯着自己的专注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悻悻然地说道。 “不要急,九哥,我的感觉好像来了……九幽练气!百变神通!画皮变——范天九!” “嘭——!” 随着司必安的一声高喝,只见他身边登时冒出一股白烟,瞬间罩住了他的身体。 “哇哦——!” 随着周围新生发出震惊的感叹,司必安身边的白烟渐渐散去,只见烟雾中出现一张人脸,仔细一看,那张脸竟然与站在对面的范天九别无二致。 “哇哈哈哈——!你看他——!” “呜哈哈哈——!他竟然变成这样!笑抽了——!” 司必安的画皮变施法成功,但奇怪的是,随着白烟散去,厢房里竟然忽然响起一片响彻环宇的狂笑声,厢房四周的新生纷纷用手指着司必安,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而站在他对面的范天九也是浑身僵硬,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一副好像忽然被雷劈到了的模样。 “怎么?我变的不好吗?你们怎么都笑成那个样子啊?” 司必安回头看了看四周笑的抬不起头的同学,一边纳闷的嘟囔着,一边低头向自己的身体看去。 没想到这一看,司必安登时羞得的满脸通红—— 原来司必安这时才发现,相比于范天九的瘦高,自己的身材实在是太肥硕厚实了。 结果通过画皮这一变,虽然司必安的脸变的跟范天九一模一样,但他那肥硕的将军肚却没变回去。 只见此刻的司必安顶着一个“范天九”的小瘦脸,脖子下却连着的是一个肥硕的身体,那模样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哈哈哈——!没想到啊,范天九如果变胖的话,竟然会是这幅熊模样!!” “哈哈——!太雷人了!你看范天九那小子都看傻了!估计这下这小子心里该留下终身阴影了!” “喂——九哥!怎么样?忽然看到十月怀胎的自己感受如何啊?!有没有种母爱陡升的感觉啊?哈哈哈——!” 周围的新生们边笑边说,已经笑的眼泪横流,而范天九则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腰部加肥版”的自己,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愣了好半天,才讷讷地嘀咕道—— “我、我擦……真、真是活见鬼……” “呜哇——!老师!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一听周围的笑声越来越大,司必安急了,连忙屁颠屁颠地跑到紫幽衣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既羞又恼地哭叫道。 “呵呵,别急,把头上的黄表纸摘下来就能恢复原状了……” 说到这,只见紫幽衣微微一笑,伸手在司必安的脑门上一点,只听啪的一声,随着一张黄表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司必安恢复成了本来的模样。 待司必安终于松了口气,紫幽衣弯腰捡起地上的黄表纸,举着它对着台下的众人嘴角含笑地解释道: “各位同学,通过刚才司必安同学的演示,我相信大家应该都清楚了,像画皮这种地煞级的神通,它的法力其实是十分有限的。 而它的有限性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只能变成人。 第二,你所变的人体型身高要跟你自己差不多。 如果你所变的人身形跟你自己的差距太大,就会出现刚才那种小脑袋大身子,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诡异情况。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画皮这种神通是有时效性的,一般来说,每两个小时就要重新施法。 否则的话,你画的‘皮’就会从你脸上脱落,如果让阳间的人看见,那就太可怕了……好了,司必安同学,你先下去吧。” 将满脸羞红的司必安送下讲台,紫幽衣接着对众人说道: “画皮这一神通虽说有缺点,但却是神仙妖魔行走人间最常用的手段,我们黑白无常有时也要靠它才能跟阳间的人正常地来往沟通,所以这一神通大家一定要练熟。 而这地煞七十二变中的‘画皮’属于变形类神通中的基础神术,它的高级形态便是天罡三十六变中的‘胎化易形’。 只要你们好好学习,等你们到了大三,大四,学会了‘胎化易形’,你们就可以变花,变草,变牛,变马,甚至变成苍蝇蚊子都可以,到时候就不会再出这种丑了。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我们继续上课……” 说到这,紫幽衣向身边的范天九一招手,微笑道: “嘻嘻,范天九同学,该你来试试了……” “啊?什么?我也要变吗?” 范天九闻言一愣,张嘴讶然道。 “当然,我刚才说过了,‘画皮’这种神通很常用,也很重要,所以每个同学都要试试的……” “是吗?真麻烦……既然如此,那请问紫老师,我是不是变成谁都行?” 范天九闻言挠着脑袋,出声询问道。 “理论上是没问题……但前提是你脑海里能想出那人的准确模样,不然的话,变出来的样子会有偏差,容易被人看出来。 所以说,除非你对那人的身材模样特别熟悉,否则的话,最好还是看着他本人变比较保险……” 紫幽衣细心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模样身材特别熟悉的人……嘿嘿!有了!” 说到这,只见范天九忽然双眼一亮,拿过紫幽衣手中的黄符往脑门上一贴,立刻双手结印,嘴角带着着奸笑的高喊道—— “九幽练气!百变神通!画皮——波多野结……” “紫老师——!” 正当范天九准备施法的时候,随着一声高喝,忽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黑无常。 只见这个黑无常推开众位新生,跑到紫幽衣的身边,跟她耳语了几句。 接着,等紫幽衣听完这个黑无常的话,登时秀眉一翘,转头对范天九说道: “范天九同学,大队长让你立刻去她办公室一趟……” “大队长?什么大队长?谁啊?” 施法被打断的范天九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望着紫幽衣郁闷地问道。 “就是姬雪岚、姬大队长啊!你们不是见过面吗?” 紫幽衣疑惑反问道。 “姬雪岚……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面瘫女嘛,她有什么急事吗? 如果事儿不急的话让她先等一会儿,老子我这正玩的兴起呢!九幽练气!百变神通!画皮——波多野……” “好了,好了,大哥,你个菜鸟怎么能让大队长等呢?快跟我来吧——!” 说完,那黑无常一把拉起正要施法的范天九,转身跑出了厢房,而他们身后,一群新生在发出阵阵失望的唏嘘声。 …………………… 地藏王寺,大雄宝殿二层,有一间简约淡雅的办公室。 只见这间脂白色的房间墙壁上挂着几根青竹壁画,斜阳红枫的落地窗帘旁则是一排古朴的书架。 浅绿色木制书桌在淡淡檀香的熏染下,散发出淡雅的书卷气,衬托出房间主人那清丽高雅的品味。 当然,房间中最引人瞩目的,当然是坐在办公桌后那位清丽绝伦,美的仿佛洛神雪仙一般的白衣美人。 范天九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前的竹椅上,烦躁地扭动着屁股,眼睛一会儿瞄办公桌后那宛如天人的姬雪岚,一会儿又等着眼珠子四处乱看,显得非常难受。 “怎么?我的椅子上又没安钉子,你至于这么坐立不安的吗?” 姬雪岚合上办公桌上的文件,抬头望着眼前的范天九冷然道。 “说实在话,美女,你这间房子虽然干净漂亮,但不知为什么,总给我一种训导主任办公室的感觉,所以我一进来就像浑身长虫子般的难受。” 范天九望着姬雪岚无辜地说道。 “呵呵,没想到你这小子直觉还挺敏感……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兼任无常高校的训导主任……” 说到这,姬雪岚微微一笑,优雅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走到范天九面前淡然道: “范天九同学,我这次叫你来呢,是想跟你谈谈昨晚你逃跑时,弄塌我们旧校舍的事情……” “我擦——!老子就猜到是这件事——!” 一听姬雪岚这么说,范天九立刻像踩了电门般猛地跳将起来,张开嘴激动地对姬雪岚大吼道: “告诉你们——!你们那旧校舍不是我弄塌的,是地震!是地震造成的!你们别想趁机讹老子!想要我赔钱?没门! 实话跟你说!老子我就是个穷学生!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爱咋咋地!” 说完,范天九像个赖子般将身子往椅子上一躺,一脸豁出去的模样。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 望着眼前范天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姬雪岚苦笑一声,转身来到窗户边,望着远处的雾蒙蒙的三途林,不无哀伤地说道: “范天九同学,你知道吗?昨晚你在三途林里是捡了一条命,要是你没逃出来,你就会跟以前那些学长一样,化成游荡在树林里的僵尸……” “什么?!” 一听姬雪岚这么说,范天九登时心头一惊,连忙坐起身来,高声追问道: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僵尸?什么学长?” “我是说,其实你昨晚在树林里遇到那些僵尸,准确来说都是你们以前在这间学校念书的学长……” 姬雪岚转过身来,望着范天九说道: “范天九同学,因为阴阳有别,所以阳间的活人到了阴间,会被阴间的瘴气侵蚀而死。 同样的道理,阴间的鬼也不能长时间的待在阳间,因为人世间旺盛的阳气会不停地炙烤我们的魂魄。 时间长了,没有躯体的保护,这些阳气最终会吹散我们的灵魂。 就算你永远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辈子昼伏夜出也是一样的,因为太阳所产生的阳气会浸透人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你是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如果你真的就这样逃回人间,最终的结局只能是魂飞魄散,区别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说到这,姬雪岚抬头看了看范天九,发现他听的瞠目结舌,于是叹了口气,不无哀伤地说道: “唉~刚来的时候,我们跟你一样,都是想法设法的从这逃出去,而且实话告诉你,最后我们还真的成功了。 我们回家了!我们每天昼伏夜出!我们小心地躲避着太阳!我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像常人一样永远地生活下去!! 但是,我们错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待在阳间的时间越长,我们就越是衰弱。 我们开始七窍流血……我们开始变得瘦骨嶙峋……我们的皮肤变得惨白并长满黑斑……我们宰食眼前一切鲜活的生命,但却依然感到饥饿! 最终,我们知道,我们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 我们一些人回来了,勉强恢复了正常,可有一些人却没有回来,他们的魂魄被阳气吹散了,并最终化成了那些丑陋的僵尸,在树林里不停的游荡,找寻他们那永远也找寻不到了的灵魂……而他们也曾是我们的好兄弟。” 说到这,姬雪岚低头默默地擦拭掉了脸颊边的眼泪,转过头来,冷冷地望着范天九哽咽道: “范天九,事情就是这样,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这种情况下你还是决定要走,我可以想办法,现在就让你回家……” “这、这么惨吗?那我还、还跑个毛线啊……” 范天九被姬雪岚一番话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身子略一琢磨,颤巍巍地追问道: “照你这样说,那、那我们这辈子都要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喽?” “不!我们还是有办法还阳的……” 姬雪岚微微一笑,肯定的回答道。 第十九章 暗流涌动 地藏王寺,大队长办公室,姬雪岚从办公桌下拿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图表,放在了范天九的眼前。 范天九低头一看,只见这张图表上写着一行标题——无常高校各班级学生业绩分类表。 而这张图表的下方,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而在名字的后面,则画着一些星星、月亮和太阳。 姬雪岚指着这张图表对范天九说道: “这张业绩分类表上标明了无常高校每个人的工作业绩,而我们黑白无常的工作主要是四种—— 第一,巡逻护卫。 第二,勾魂夺魄。 第三,异事调查。 第四,缉凶缉私。 而这些工作,按照难易程度的不同,分成三种——简单,普通,危险。 完成工作后,分别可获得三级,二级,一级等不同层级的学分……” 说到这儿,姬雪岚用手指着图表上那些星星和月亮,对范天九说道: “这上面的星星,代表的就是三级学分,也就是最简单的工作,完成像什么普通巡逻,帮助鬼街居民,寻找失物之类没什么危险,但是辛苦的工作之后就可获得。 而完成九个这种星星级的简单工作后,可获得一个月亮级学分标记。 同时,完成像勾魂夺魄,灵异事件调查等略微有些危险的工作,也可以获得一个月亮级学分标记。 集齐三个月亮级学分标记,可获得一个太阳级学分标记。 而想直接太阳级学分标记,则必须完成像捉拿冥界通缉犯,或者追缴阴间走私品等非常危险的工作。 只要能够集齐一百个太阳级学分标记,便会修成‘正果’,到那时,黄泉便会将你的身体还给你,使你重返阳间。” 范天九闻言低头看了看这样式熟悉图表,又抬头看了看姬雪岚,咧嘴笑问道: “那啥,有个事我咨询一下,按照这张图表来看,要是我多充几个‘黄钻’,是不是就能早点还阳了?” 姬雪岚闻言一愣,皱眉疑惑道: “黄钻?什么意思?” 一听姬雪岚这么问,范天九顿时跳将起来,指着这张图表对姬雪岚吼道:, “什么意思?你当我瞎还是当我傻?!什么工作业绩表……这他娘的明明就是张qq升级表!你们黑白无常都是阎王请来的逗逼吗?居然想用这种东西来忽悠人!” 姬雪岚闻言,低下头看了看这张表,解释道: “是这样的,原本我们的学分业绩图表不是这幅模样的,只不过后来考虑到无常高校中的学生主要是80,90后的学生,为了方便你们更加直观的理解,经幽冥侦缉局研究决定,才改成这种样式的……” “哦?是这样啊,呵呵,看来你们无常高校,也挺有山寨精神的……” 范天九不无讽刺地笑了一声,拿起这张qq业绩表,仔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大多数跟他一起来的一年级新生业绩都是零。 看到最后面,他在倒数第二栏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在他自己名字的后面,竟然有一连串太阳标记,这在一片空白的新生表上显得特别显眼。 看到这儿,范天九眉头一跳,指着自己那栏业绩表疑惑地问道: “喂,美女,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我的名字后面有这么多小太阳?我好像没干什么事儿吧。” “哦,很简单,因为你上学第一天就干掉了‘八肢夫人’。 那八肢夫人是幽冥侦缉局严令通缉的,十个罪大恶极的凶魔之一。 而消灭‘冥缉十凶’,属于重大立功表现,所以学分奖励也特别大……” “哦,原来如此……” 范天九闻言点了点头,低头数了数自己名字后面的那些小太阳,顿时惊讶道: “我擦——!竟然有二十五个!你刚才不是说说只要集齐一百个小太阳就能还阳了吗? 那也就是说,只要老子再干掉四个‘冥缉十凶’就可以回家了吗?哈哈——!太好了!” 一听到这儿,范天九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唉~事情哪有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姬雪岚望着范天九叹了口气,转身来到窗户边望着窗窗外沉声道: “冥缉十凶上的凶徒,每个都是法力无边,纵横三界的大妖魔,普通的无常鬼使别说追捕他们,就是看见他们并且能活着回来的,都属于少数。 这么多年来,无常高校里不知有多少兄弟因为缉捕他们而横尸疆场,魂飞魄散。 如果你以为每次都能像袭杀八肢夫人能那样幸运容易的话,你迟早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那是因为你们太菜,老子既然能干掉一个,就能干掉十个! 好了,美女,你还有事儿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要回去好好地谋划一下老子的还阳大业……” “等等,还有件事儿……” 说完,范天九转身便想走,可是却被姬雪岚叫住了。 范天九回过头来,只见姬雪岚双眸盯着他,冷冷地问道: “范天九,今天我们搜查旧校舍废墟时,发现里面丢了一件东西,是个铁制的,写有铭文的黑棍子,不知道你昨晚逃生时看到过没有?” 听到姬雪岚这么问,范天九顿时心下一惊,眼珠一转,回答道: “没有耶~我没有看到过那种东西……” “你真的没看到过吗?” 姬雪岚狐疑地盯着范天九追问道。 “当然,不信你看我这双真挚的眼神,我像是在撒谎吗?” 说到这儿,范天九瞪大眼珠,目光炯炯地盯着姬雪岚。 “好吧,既然没有那就算了……” 姬雪岚被范天九看得浑身不自在,对他摆了摆手,接着说道: “范天九,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事儿,你回去后跟你的朋友转达一下,让他们也好好考虑清楚。 另外,如果你想和家人联系的话,可以跟奈何街上的黄三联系,他的杂货铺里有卖可以沟通阴阳的电话卡,好了,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哦,谢谢姬大队长教诲,小弟我先走了……” 说完,范天九咧着嘴对姬雪岚微微一笑,转身迈步急速的离开了大队长办公室。 于是乎,整个大队长办公室中便只剩下姬雪岚一个人。 “好了,那小子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等到范天九离开后,姬雪岚拍了拍手,只见穆铁柱拉开落地窗帘,从隔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姬雪岚看了看穆铁柱,若有所思地问道: “柱子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穆铁柱闻言一摸胡子,沉声道: “杠头,通过刚才的观察,我敢肯定,镇坤神丧棒就在范天九这小子手里……” “嗯,我也这样想,刚才我提到神丧棒时,他脸上那副心虚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藏都藏不住……” 姬雪岚赞同地点点头,接着叹了口气,沉声道: “唉~既然确定神丧棒在他手里,那这下事情就麻烦了……” 看见姬雪岚这副犯愁的表情,穆铁柱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只见他凑上前去,跟姬雪岚低声冷然道: “杠头,事已至此,要不要我带几十个兄弟,今天趁范天九这小子睡觉时,不声不响地把他做掉,然后勾出他的魂魄打入无间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以绝后患。” 听到穆铁柱这么说,姬雪岚闻言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既然范天九这小子能安然无恙的拿走神丧棒,这就说明神丧棒已经认他为主。 如果我们贸然出击,神丧棒定会护主反击,到那时,四年前旧校舍的惨案便会重演,那问题可就真的严重了。” “可是杠头,这神丧棒实在太危险,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万一范天九用它闯出什么祸来,贻害到高校的其他学生,到时候可就真的天塌地陷了……” 穆铁柱焦虑的说道。 “柱子兄弟,你先别急,我昨天已经将神丧棒丢失的事情通知了大队委,他已经提前从酆都总部启程返回学校,一切等他回来之后再说吧。 而且据我刚才的观察,范天九那小子的脸上并没有戾气,显然神丧棒还没有侵蚀他的人性,所以目前我们只要看好他,应该不会有危险……” 姬雪岚沉着地分析道。 “可是杠头,我还是有些担心,这神丧棒不比其他的东西。 虽说这神丧棒在三途林里被真言镇压了四年多,戾气应该散了不少,但这东西就像个炸弹,谁也保不准什么时候会爆发,万一失控……” 穆铁柱愁眉苦脸地说道。 见到穆铁柱这副担心的模样,姬雪岚皱着秀眉琢磨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既然如此,我看不如我们就想办法试一试,看看这神丧棒到底还剩下多大的能量好了?” “哦?杠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铁柱闻言疑惑道。 “呵呵,柱子兄弟,我是想,我们不如这样……” 说到这儿,姬雪岚凑到穆铁柱的耳边,跟他神秘地嘀咕了起来…… …………………… 月明星稀,鬼王陵外的知返崖上万籁俱寂,一阵夜风刮过,压低了崖上的野草。 这时,只见一个神秘的人影从树木背后探出头来,小心的向山崖的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起身迅速地从树后闪出,来到了崖顶。 “九幽炼气,百变神通——通幽!” 只见那个黑影一边嘀咕,一边从兜里掏出张符纸点燃了。 只见符纸闪出一片青色的火光,紧接着,一个青色的人影出现在了火光里。 “呵呵,竟然在这个时候冒险偷跑出来跟本仙联系,看来你很着急嘛……” 那个青色人影望着神秘人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 “别废话了,大肚仙,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借范天九的手把神丧棒带出了三途林,你也应该按照约定,把青竹赎魂灯交给我了吧……” 神秘人望着青色人影冷冷地说道。 “呵呵,别着急嘛,制作神器乃是夺天地造化之法,哪有那么容易,再说,咱们的协议你只完成了一半,本仙怎么能就把东西交给你呢?” 青色人影冷笑道。 “什么?一半?我确定神丧棒就在范天九的手里!你现在就可以过去把他杀了,然后把东西抢过来不就行了吗?难道你想毁约?” 一听青色的人影这么说,神秘人立刻就急了,大声对他吼叫道。 “呵呵,本仙跟你的约定是把神丧棒‘完整’的带出三途林。 可经过四年佛教真言的洗涤,现在的神丧棒没有任何神力,只不过是个绣花针而已。 所以,你还要帮本仙继续在无常高校监视范天九,直到他吸收到足够的神力,使得神丧棒恢复威力,等到了那时,本仙自然会将青竹赎魂灯交给你。” “什么?等?我等不起!我姐姐的尸身已经开始腐败了,要是我姐姐的身体没了,我还要赎魂灯有什么用?” 神秘人急火攻心地对青色人影大吼道。 “呵呵,本仙大慈大悲,已经帮你考虑到这一点了……” 说到这儿,只见火焰中的青色人影一挥手,一个手掌大小,闪着紫色光芒的水晶盒子从火焰中飘了出来,落在了神秘人的手中。 接着,只见青色的人影望着神秘人笑道: “这叫避瘴紫晶匣,乃是东海龙王敖广用来收藏宝贝的盒子,能够规避三瘴五毒,你把你姐姐的尸身放进去,然后每天以你的血滴在上面滋养盒子,你姐姐的尸身自然会完好无损……” 神秘人闻言看了看手中的盒子,一咬牙,将它揣进了怀里,然后抬起头来,望着火焰中的青色人影冷冷道: “你还要我等多久?那神丧棒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神力?你不会想要我等一辈子吧……” “呵呵,放心吧,本仙会制造机会给那神丧棒吸收神力,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你只管看好它就行了。 好了,你快走吧,回去的晚了别人会起疑的,本仙期待你的表现,哈哈哈……” 随着一阵青色人影发出一阵狂笑,青色火焰消失了,知返崖上只留下神秘人那孤独的身影。 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在神秘人的身上,露出一张稚嫩而愁苦的小脸…… 第二十章 乾坤神棒 午夜时分,鬼王陵外的奈何街上灯火通明,只见在一间古朴的门楼前,竖着一个挂满红灯笼的幌子,饭庄顶头上的灯笼上贴着几个大字——喜来饭庄。 喜来饭庄大厅正中,摆着一个长条流水席,各种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陈列其上,一群牛鬼蛇神扎着厨师袍服穿梭其间,忙得不可开交。 只见大门外,不停有黑白无常的学生涌入,端起门边的饭盘,一边说笑,一边来到桌旁挑拣食物。 “太好了,小生还以为在这儿只能吃元宝蜡烛呢……” 秀才一边儿嘀咕,一边儿端着满满一盘美食回到大厅,抬头一看,发现司必安愁眉不展地盯着桌上的饭菜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安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吃饭?等会儿后半夜还要上鬼战课,听说上那课舞枪弄棒的很费力气,不吃可没力气学……” 秀才把饭盘往桌上一放,张口问道。 “我在想九哥刚才跟我讲的那些事—— 要集齐一百个小太阳才能从这脱身,否则就会变成僵尸…… 唉~那要捉多少鬼怪?我又胖又笨,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司必安愁眉苦脸的说道。 “哎呀~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安哥,你现在想也没用,咱们还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吧……” 秀才安慰了司必安几句,接着抬头四下一看,奇怪道: “咦?九哥呢?他去哪儿了?怎么没看到他的人影?” “哦,九哥他上厕所去了……” 司必安皱着眉回答道。 “啊?又去了?小生记得今天九哥好像已经去了好几次厕所了,他不会是生什么病了吧?” 秀才闻言一愣,张口奇怪道。 “哦,放心吧……” 听到秀才这么问,司必安顿时一扫刚才的满面愁云,忍不住嘴角带笑的回答道: “是这么回事儿,昨天为了救咱们几个逃出三途林,九哥他连续吃了五六颗鬼鼬臭气丹,十几个神屁放下来,结果把菊花崩松了。 所以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有点儿憋不住屎。有点感觉就得去,以防万一在裤子里‘那啥’,可就丢了大丑……” “哇哈哈哈——!” 司必安刚一说完,便和秀才一起狂笑了起来。 “呵呵,九哥为了兄弟连自己的菊花都可不顾,真是个仗义的人……” 司必安嘴角含笑地说道。 “哈哈,是啊,九哥这叫——身困险途多艰难,刀山火海岂等闲,嘣坏菊花浑不怕,甘为兄弟残!” “哇哈哈哈——!” 秀才此打油诗一出,两人顿时又是一阵狂笑。 “一点都没拉出来……唉~又是假信号,吓死老子了……” 正说着,只见范天九提着裤子,嘀嘀咕咕的从饭庄后面的茅房里走出来。 还没回到桌前,便见到司必安二人正扶着桌子仰天大笑,于是范天九眉头一皱,走到桌前望着他俩疑惑道: “喂!你们两个捡到金元宝了吗?干嘛笑的这么开心?” “哈哈,没事儿,我们只是在说九哥你特别仗义而已。” 司必安回过头来,望着范天九饱含深意地微笑道。 看着两人一脸坏笑的瞅着自己,范天九略一琢磨,顿时知道了其中缘由,于是撇着嘴不高兴道: “切~人生自古谁无屎?怎么的?就老子这点糗事儿,你们俩还打算笑一天吗?” 听到范天九这么问,司必安摇了摇头,嘴角带笑的说道: “不、九哥,就你这点糗事儿,够我们俩笑一年的!” “哇哈哈哈——!” 司必安此言一出,俩人顿时又是一阵狂笑。 而范天九一听俩人笑的这么开心,登时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跳将起来,对着俩人大吼道: “够了!你们这俩个蹬鼻子上脸的小瘪三!居然还没完没了啦!老子这就让你们的菊花也开个满堂彩,让你们也体验一下什么是‘人生的酸爽’!” 说到这,范天九抄起桌上筷子就向二人的屁股上比划,而秀才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怒气冲冲的范天九,将他按回椅子,好言安慰道: “九哥,兄弟们闹着玩呢,你还真生气了?来,您先坐下,这杯茶是小生我专门为您点的,您趁热喝……” “哼……算你小子懂事。” 范天九气呼呼嘀咕了一句,地举起杯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范天九低头一看,发现茶碗里飘着一些花瓣,于是眉头一皱,疑惑道: “嗯?这是什么茶?” “九哥,喝啥补啥……此为‘菊花茶’。” “哇哈哈哈——!” 秀才此言一出,司必安又笑的浑身乱颤。 “你、你们……” “呵呵,三位小爷今天这么开心啊!” 正在范天九三人打闹的时候,只听身旁忽然传来一阵尖声细语的招呼声。 范天九闻声侧身一看,发现是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黄鼠狼,手里端着盘红烧鱼,正满脸堆笑的望着自己。 于是范天九眉头一皱,望着他疑惑道: “你是……” “呵呵,这位小哥,我叫黄三,在这奈何街上开杂货铺的,您到校的那天,在您宿舍门口,咱们俩见过的,您忘了吗?” 黄鼠狼嘴角含笑的提醒范天九道。 “黄三……哦,我想起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范天九气还没消,所以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冷然道。 “呵呵,没什么大事儿,今天小的在忘川河里抓到一条肥硕的黄泉鲤,不敢独享,特地烹好过来拿给各位小哥尝尝鲜……” 说到这儿,黄三笑眯眯的把手里的红烧鱼放到了桌上。 “黄、黄泉鲤?黄泉里的鲤鱼吗?不知为什么?一听这个名字我就有点没胃口了……” 司必安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拿起筷子戳了戳桌上的那条鱼,似乎在试探它是否还活着…… “呵呵,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这位黄三爷,你给我们送这条鱼,恐怕是有什么事儿吧……” 秀才看了看桌上的鱼,又看了看黄三那谄媚的表情,张口问道。 “对啊,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跟老子这么拐弯抹角的……” 听到秀才这么说,范天九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跟黄三说道。 “呵呵,没什么大事,小的今天过来,就是想跟几位小爷打听点消息……” 黄三边说边将身体凑到范天九身边,对他低声笑道: “这位小爷,听说您昨天刚从三途林中那座无常高校的旧校舍里逃出来是吗?” 范天九闻言一愣,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件事,于是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了?” “呵呵,是这样的,小的听说那无常高校的旧校舍中有一件宝贝,是一根黑铁棍,不知小爷您去时见到过没有?” 一听黄三这么问,范天九顿时眼珠一转,搪塞道: “铁棍?……哦,有啊!那旧校舍里到处都是铁棍,像什么窗户上的栏杆啊,操场上的高低杠,不到处都是铁棍吗?有什么可宝贝的?” “不、不是那些凡铁……” 黄三闻言摇了摇头,低声道: “小爷,那件宝贝是一件齐眉高的,棍身上篆着铭文的黑铁棍,听说还泛着青光,打眼一看,便跟那些凡铁不同,小的想请您仔细想想,见过没有?” “嗯……别着急,我仔细想想啊……” 一听黄三这句话,范天九顿时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于是边说边抬起头来,悄悄地跟旁边的秀才打了个眼色。 秀才会意的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的跟黄三说道: “呵呵,这位黄三爷,是这样的,昨天我们从三途林逃跑的时候,实在是太着急了,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有些事情我们都记不清了。 所以,我想问你一下,那铁棍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跟我们说清楚了,我们才可能想的起来……” “那是个宝贝,不是个东西!” 一听秀才这么说,黄山顿时急着吼了一嗓子,接着四下一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只见黄三稳定了下情绪,凑到桌前,满脸紧张地低声道: “咳咳,实不相瞒,各位小爷,那根铁棍名叫镇坤神丧棒,乃是当年姜子牙封神所用之物,是世间至凶的兵器,是个令所有神仙妖魔一听便胆战心惊的东西。 说实在话,我们这些奈何街的居民们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妖,就想安安生生的在此地过一裴子,不想惹什么是非。 可这两天我们听到一些流言,说被佛经真言封印在三途林中的镇坤神丧棒丢失了,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所以托我前来向各位爷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姜子牙之物?姜子牙的东西怎么会跑到这来?” 听到黄三这么说,司必安顿时奇怪道。 “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各位小哥应该都听说过,当年姜子牙助周伐纣,在封神台晋封了天界诸神,但最后却没有给自己留下神位的事情,而姜子牙一直对此事感到遗憾。 而姜子牙的师祖,也就是三清的师傅,道教的鸿钧老祖见姜子牙失落,便将手中一件天地混沌初开时诞生的宝物神兵——戮仙打神鞭,交给了姜子牙,让他持此神鞭永镇天门,监督天界诸神。 据说这戮仙打神鞭威力无穷,上可打玉皇道祖,下可鞭妖王魔宗,不管多么强大的神仙妖魔,一击之下,立成飞灰。所以此神鞭甚为众妖魔神仙忌惮。 但后来姜子牙寿终正寝,天界诸神不能允许有这样一件能制约自己的神兵利器流落凡间,以至于对自己的统治造成威胁。 于是在玉皇大帝的授意下,太上老君将这戮仙打神鞭收缴上天,在那八卦转心炉里炼了九九八十一天,想要将其融毁,但最终却失败了…… 虽说太上老君最后没能将这戮仙打神鞭融毁,但却成功地将它分成了两段,使它失去大部分神力,不能再威胁天界众神。 而这被炼成两段的戮仙打神鞭,一段被称为——定乾神泣棒,被玉皇大帝封印在九天之上的凌霄宝殿牌匾后面。 而另一段被称为——镇坤神丧棒,原本被封闭在十八层地狱最底层的阿鼻地狱,由阎王看管。 从此,这两截打神鞭天地相隔,再也不能威胁天界众神……” 说到这儿,黄三紧张的咽了口吐沫,看看周围,接着说道: “这两根神棒就这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下,相安无事的过了二千多年,直到三百年年前的人神大战,联军大败,人族军队攻破天宫地府之后,成功地将这两截打神鞭缴获。 不瞒几位小哥,在小弟看来,人类之所以能如此轻松地打败联军,就在于拥有了这两截打神鞭。 列位小哥想啊,这两根乾坤神棒如此厉害,连法力无边的神仙妖魔都怕,我们这些奈何街的小妖就更不行了。 说实在话,我们就怕有歹人偷去,然后为了灭口,用神丧棒把我们这些奈何街的鬼魅魍魉都斩尽杀绝,那我们不就……唉~” 说到这,黄三不由的哀叹一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了。 听到黄三说完镇坤神丧棒的来历以及担忧,范天九和司必安不无震惊的相互看了一眼。 接着,司必安想了想,转过头来向黄三问道: “既然这震坤神丧棒如此重要,那为什么会把它放在这无常高校的旧校舍里?” “这个,小的我也……” “呵呵,这是我们无常高校的秘密,这小小的黄鼠妖怎么可能知道……” 正说着,忽然一声轻蔑的笑声响起,打断了黄三的话。 黄三闻言回头向身后一看,登时吓得浑身发抖…… 第二十一章 幽社冥团 范天九闻声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站着几个衣着奇怪的黑白无常。 虽然这几个黑白无常穿着与其他学生无异的飞鱼服,但在衣服的外面却套着一件奇怪的,纹着金轮图案的紫色袈裟。 只见这些黑白无常手拈兰花指,仿佛僧人一般立在范天九四人身后,满面堆笑地望着他们。 虽然这群人表情和善,但奇怪的是,黄三见了他们却好像见了鬼般,吓得噤若寒蝉,一边发抖,一边不停地往范天九身边靠。 范天九瞅了瞅这群奇怪的黑白无常,皱眉疑惑道: “你们是干嘛的?” “呵呵,地藏慈悲,在下是来与各位新同学结善缘的……” 说话的是一位二十多岁,面目白皙的白无常,只见他抖了抖身上的紫色袈裟,挪步来到范天九的面前,行了一个僧礼,微笑道: “在下颜昌,乃是这无常高校中的社团——地藏十轮社的联络人,这是本社的一些资料……” 说到这,只见这个叫颜昌的白无常从袈裟中抽出一张传单,放到了范天九的眼前,微笑道: “诸位新同学,我知道你们初来乍到,对这幽冥学校里的一切都感到恐惧。 但不要紧,我们地藏十轮社广开法门,欢迎众位新生的加入,任何加入地藏十轮社的新生,都会受到地藏王菩萨的庇护,渡劫解厄,安然还阳……” 范天九闻言拿起桌上的传单看了看,眉头一皱,望着这个颜昌嘀咕道: “怎么?你们是和尚?来传教的?” “不,我们并不是僧人,地藏十轮社也非属佛门,我们只是感念地藏王菩萨的恩德,成立的一个校内灵修团体,感念地藏王菩萨的慈悲,来帮助各位新同学渡过此阴阳生死之劫的……” 说到这,颜昌眼含微笑地望着桌上的众人说道: “众位新同学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会到这儿来,乃是前世的罪过导致,诸位同学只要诚心皈依于我地藏十轮社门下,真心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大慈大悲的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自会大发慈悲,洗净我们前世的罪孽,使我们获得解脱。” “奉献一切……皈依……侍奉……” 听到这儿,范天九琢磨了一下,登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 “哦,我听明白了,你们他娘的就是个土制邪教……” 范天九此言一出,地藏十轮社的人顿时色变,只见颜昌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 “这位同学,修身当先净口,亵渎神明乃是大罪。 况且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同学应该明了,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想攒满学分从这无常高校毕业,那是千难万难…… 而我们地藏十轮社,在地藏王菩萨的庇佑下,从建社至今,已经帮助二百多人成功毕业还阳。 况且我们地藏十轮社并不是任何新生都收的,这位同学,你有这个机缘,乃是莫大的福分,切勿错过啊……” “哦,这么好吗?既然如此,我当然……” 说到这儿,范天九脸色一变,冷然道: “不去!" 颜昌见范天九断然拒绝,顿时一愣,道: “为什么?” “因为你们这个动作太娘了……” 说到这,范天九模仿颜昌做了一个兰花指。 “就因为这个?!” 颜昌震惊道。 范天九闻言点了点头,满脸坏笑道: “对不起,小弟我是个直男癌晚期患者,对任何娘化动作都过敏,更别说让我加入一个娘炮宗教了,这个机缘看来小弟我是无福消受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到范天九的戏谑之言,颜昌周围的地藏十轮社成员脸色更难看了。 而站在范天九身边的黄三一听此话,更是吓得牙齿打颤,连连拉着范天九的衣袖小声道: “小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啊?他们可是地藏十轮社,是不能得罪的。” “你别管,跟你没关系……” 范天九面无表情地一把甩掉了黄三的手。 “这位小哥,你连连出言不逊,亵渎我们虔诚的信仰,是何用意……” 听完范天九的话,颜昌冷着脸不悦道。 “嘻嘻,对不起我的意思是……” “哈哈——!就你们这些邪教教徒有何虔诚信仰可言?” 范天九的话还没说完,随着一阵粗矿的笑声响起,只见又有一伙人大踏步的从饭庄外走了进来,聚到了范天九的身边。 只见这群人身材魁梧高大,虽然同样身穿黑白无常的飞鱼服,但却纷纷敞着右臂,露出纹着青色纹身的结实胸肌。 只见这群壮汉大踏步的走到范天九身边,一个国字脸大汉排众而出,对着颜昌咧嘴一笑,高声嘲讽道: “呵呵,你们这帮地藏十轮社的妖人,刚来了新生就往上凑近乎,这么快就闻到味儿了,你们脸上长的都是狗鼻子吗?” “你——!” 受到黑衣大汉的侮辱,地藏十轮社的人顿时大怒,正要发作,但却忽然被颜昌伸手拦住了。 只见颜昌冷冷地看了看眼前的大汉,微微一笑,行了个僧礼,道: “呵呵,原来是鬼战兄弟团的曾鹏,曾副团长,久未拜会,为何一见面便出言不逊呢?” “哼,你们这帮地藏十轮社的妖人,每到开学季便跟我们鬼战兄弟团抢新生,怎么?难道还想让我们给你们什么好眼色看吗?” 黑衣大汉瞪着牛眼冷哼道。 “呵呵!曾副团长此言差矣,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新生们选择加入哪个社团,需要看的是哪个社团更有本领,能更好地帮助他们积攒功果,重返阳间,而不是看谁更蛮横。 抢?呵呵!那是山贼土匪的行径……” “你他娘的说谁是山贼土匪?!” “草蛋的地藏十轮社,你们都狗日的活腻了吧!” 颜昌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壮汉们的一阵叫骂。 而被称为曾鹏的副团长闻言则轻轻地一抬手,他身后的壮汉们便立即停止叫骂,纷纷安静下来。 接着,只见曾鹏盯着颜昌咧嘴一笑,不屑道: “呵呵,有没有本事可不是靠嘴吹出来的,如果你有兴趣,我现在就可以领着兄弟,跟你们这帮妖人去知返崖上玩玩。 如果你不感兴趣,那麻烦你让一步,我想代表鬼战兄弟团,跟这几位小哥聊聊……” 听到曾鹏这么说,颜昌脸色一沉,看了看桌旁的范天九等人,发现他们皆没有表示想加入自己社团的意思。 于是颜昌眉头一皱,对着曾鹏行了个佛礼,说道: “既然曾鹏副团长也有公干,那我们十轮社就不叨扰了,改日再去鬼战兄弟团总坛拜会裴大团长,我们走——!” 说完,颜昌转过身,领着地藏十轮社众人,头也不回地飘然离去。 “哼!什么阿猫阿狗,竟然想跟我们鬼战兄弟团抢人,真是不自量力……” 曾鹏望着远去的颜昌不屑的哼了一下,接着转过头来,瞪着牛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范天九上下不停的看,眼里闪着兴奋的神色。 范天九被曾鹏盯地浑身不自在,打了一个寒颤,望着曾鹏疑惑道: “大哥,你要干啥?” “兄弟,你想成功还阳吗?” 曾鹏盯着范天九看了半天,忽然嘴角一翘,冷不丁冒出一句问话来。 “啊?哦,想啊……” 范天九闻言点了点头,回答道。 “好——!那么你有成功的信心吗?” 曾鹏紧接着问道。 “好像有,有吧……” 范天九讷讷地回答道。 “不——!你的语气告诉我,你没有——!” 范天九的话音刚落,曾鹏便大喝一声,一拍桌子对着范天九大喊道—— “你在犹疑!你的语气告诉我,你在犹疑!缺乏必胜的信念,这就是你必然失败的原因!” 曾鹏不知为何忽然兴奋起来,只见他将声音提高了八度,开始围着桌子对范天九众人高声演讲道: “同学们!你们知道吗?这个社会的成功几率是二比八!十个人里有八个失败者,成功者的只有两个人!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因为信念!因为那成功的两人有坚定的,必胜的信念! 不要找理由!不要找借口!咬紧牙关,不怕牺牲,坚持到底,则必然胜利!” “必胜——!必胜——!必胜——!” 曾鹏的声音刚落,只见他身后的黑衣大汉顿时跟着兴奋的振臂高喊,其声响彻屋内。 “只要兄弟们团结一致,还阳一事,则必然成功!” “成功——!成功——!成功——!” 随着曾鹏又一声高喝,他身后鬼战兄弟团的大汉们,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高声附和。 被鬼战兄弟团众人气势所慑,司必安吓得浑身一激灵,凑到范天九的身边,悄声耳语道: “九,九哥,这帮人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要慌,淡定,老子倒要看看,这帮人倒底想搞什么鬼?” 范天九皱着眉,盯着眼前这群激情四射的壮汉,跟身边的司必安冷然道。 “呵呵,几位兄弟,我们鬼战兄弟团成立近二十年,已经帮助三百多位兄弟成功还阳,有着十分成熟的社团运作经验。 加入我们鬼战兄弟团,是你最正确的选择!来呀!把咱们社团的材料拿过来给几位兄弟看看!” 说到这儿,曾鹏从身后的壮汉手中接过一叠材料,在范天九面前摊开,大声介绍道: “各位兄弟请看,我们鬼战兄弟团实行的是最先进的进阶积分制,只要你通过宣传,拉拢一个新生加入本社团,那么你便会获得一个太阳级学分标记。 而这位新生,便会成为你的‘兄弟’,假如以后当你这位‘兄弟’勾魂有功,获得一个月亮学分的话,你便会得到一个星星学分。 以此类推,假如你的这位兄弟又拉了一个新人加入本社团,而这个新人又立功了的话,你就可以同时获得两个星星级学分。 兄弟们,你们好好想想,假如你们能拉拢到十个兄弟,而这十个兄弟又收了十个兄弟,你们能获得多少学分? 就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便可以攒够学分还阳了! 怎么样?各位兄弟,现在是开学季,这就是加入我们鬼战兄弟团最好时机了” 坐在桌边的司必安边听边琢磨,等到曾鹏把话说完,司必安眼睛一亮,本能地说道: “咦?不对呀,大哥,你们这个鬼战兄弟团怎么听着这么像传……哇呀——!” 司必安的话还没说完,便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桌子底下猛拧自己大腿。 司必安顿时疼的眼泪横流,回头一看,发现范天九正一脸严肃地瞄着自己,显然是在示意他不要说话。 于是司必安顿时醒悟,吐了吐舌头,闭口不言了。 停了半晌,只见范天九抬起头来,看着曾鹏身后那些鬼战兄弟团的大汉微微一笑,道: “这位大哥,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鬼战兄弟团里有靓妹吗?” 曾鹏闻言顿时一愣,他不知道范天九为什么会问了这么一个不搭调的问题,于是本能地说道: “这个……为了保证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所以我们鬼战兄弟团只收男生……” “哦,原来如此,一个妹子都没有啊……” 范天九了解地点点头,接着,只见他眼睛一瞪,抬起头来望着曾鹏嘲讽道: “我说大哥们,没有妹子你们还整天这么瞎兴奋个啥呀?难道你们是个基佬团? 如果真是这样,那刚才我已经跟那个娘炮社明确说过了,小弟我是个直男癌晚期患者,已经掰不弯了,你们这些搅基兄弟团的,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回去自娱自乐吧……” “草——!你小子说谁是基佬!” “他娘的!你小子活腻了,想早点超生是不是!” 一听范天九出言不逊,鬼战兄弟团中的大汉们纷纷跳将出来,指着范天九破口大骂。 而曾鹏闻言也是浓眉一皱,望着范天九冷笑道: “小子,别不识好歹,你知道在这无常高校中,得罪我们鬼战兄弟团会是什么下场吗?” “嘿嘿,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个场面实在太基了,老子的菊花刚好一点,不想再受伤了,各位断背山来的兄弟们还是请回吧……” 范天九嘴角带笑地说道。 “呵呵!小子,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见到无法范天九执意不加入,曾鹏狠狠地瞪了范天九一眼,拍案而起,一挥手,领着鬼战兄弟团的其他人扬长而去。 “哎呀,小哥,你这下可闯下大祸了!” 鬼战兄弟团的人前脚刚走,黄三顿时哀叹一声,凑到范天九的身边,颤巍巍地害怕道: “几位小哥,你们知不知道,这地藏十轮社和鬼战兄弟团是这无常高校学生会里最有势力的两个社团,麾下的黑白无常社员成百上千,能人异士数不胜数。 尤其是打头的地藏十轮社教宗阿鼻耶,和鬼战兄弟团团长裴如海,这俩人可都是三道杠的绝世高手,别说一般的鬼魅魍魉,地仙山精,就连你们无常高校的景枫中队委,见了他们都要让其三分。 可小哥您倒好,刚来学校,一张嘴便同时得罪了这两大社团,这下子您在学校可怎么混哪,搞不好连命都会没有的……” “去、去、去!滚一边儿去!吓唬谁呢?! 就那两个破社团,一个看着像邪教,一个听着像传销,打眼一瞧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玩意,老子脑子进屎了才会去参加他们那个鬼东西!” 范天九闻言不屑的说道。 “哎呀~小哥,你呀……算了,不说了,小的还是赶紧走吧!免得等会惹祸上身,几位小哥,小的告辞了——!” “等等——!” 黄三说完,起身刚想离开,但忽然被范天九叫住了。 只见范天九走到黄三身边,问道: “黄三,我听姬大队长说,你那杂货铺里有卖能沟通阴阳的电话卡,是吗?” “是啊,怎么了?” 黄三点头回答道。 “那太好了,我们兄弟正好想买两张电话卡给家里报个信呢,安子,我们走……” 说完,范天九便拉着司必安跟黄三一起离开了喜来饭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