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征富少奶奶》 序 毒舌男驾到简凡 嗨嗨!各位亲爱的看倌,咱们又见面-! 继上本几近完美的男主角——秦天君之后,接棒的,是毒舌派头号掌门人——卓尚培。相比好脾气、待人亲切的秦天君,这位卓兄台的脾气实在臭得很,他待人接物方面的态度,只要你把本书翻几页,相信你会马上为女主角——欧阳如琳,掬一把同情之泪。 冤家的爱情喜剧是简小凡一向所喜爱的,但带点淡淡悲情的题材(如“总裁情史”、“史上最猛之暗恋”),简小凡也喜欢喔!总结一句——我就是花心啦!∧——∧ 我喜欢写作题材多样化,这样看倌才会有新鲜感,我下笔的时候,也才容易激出过去没写过、没想过的灵感火花。超能力的题材,是我一直想写但又始终未能付诸实现的,角色、情节都有仔细想过,希望在可见的将来,简小凡第一本带点科幻元素的书宝宝会诞生吧! 本书出现的奥尔肥猫,蓝本取材自我那已经仙逝的爱猫。写的时候它还在我身边,但世事如棋,只可叹一句:这就是生命,这就是人生,天下到底没有不散的筵席。 逝去的,不可追;拿得起,便要放得下。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每一件事的发生,不论它是好事还是坏事,它都会教晓你一些东西。”学会什么时候应该怎样放下感情的负伤包袱,或许,就是爱猫给我上的最后一门课。 是时候搁笔了,希望大家喜欢欧阳如琳跟卓尚培越吵越恩爱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 一个美丽的清晨,原应继续它的美丽,然而,一阵琴声却把这个美丽破坏了。 姑且不论其他人怎么评价这每天清晨都会按时响起的琴声,至少,住在这琴声隔壁的人——欧阳如琳,不会对这些对她而言犹如地狱之音的琴声,有啥子好感。 “可恶!” 这个可恶透顶的混帐!每天早上不吵醒她,难道他就会浑身不自在吗? 她可不会乖乖坐在家,静静听他的穿脑魔音!欧阳如琳一如既往地,从她的大床上暴上跳而起,接著以百米九秒九的高速跑出家,熟练而怒气冲冲地跑到隔壁的大门前去。 今天不踢坏他的大门,她就不叫欧阳如琳! 每天都这么起誓的欧阳如琳,举起玉腿,朝大门狠狠踹去就在她的玉腿快要碰触到无辜的大门时,大门却在此时无声地开启,令她骤然失去重心,整个人往门里倒去。 幸好开门的人眼明手快,一手抱住欧阳如琳,不致让她跌倒在地。 呼!好加在!她可是个大美女呢,万一跌倒弄出个伤口,疤痕来,她怎么出去钓金龟呢? “小姐,我对你的投怀送抱没什么兴趣,如果你已经站稳,麻烦请你马上离开我的手臂。” 一道冰得足以冷死人的男声,在欧阳如琳的耳畔响起。 “谁对你投怀送抱!?”她立即飞离男人的手臂范围,全身长满了刺。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超级自以为是的男人! “我会对全天下的男人投怀送抱,就独独对你一个不会!”她气势十足地指著眼前的男人。 “喔,是这样吗?”俊美高大、年约三十出头的男人,悠闲地挑一挑眉,继续吐著冷冷的寒风:“那我真要替全天下的男性同胞感到不幸,要是被你这样的丑女投怀送抱,绝对算得上是满清十大酷刑。” “你!” 她一时间想不到任何可反驳的话语来,只能狠狠瞪著那个永远冷冰冰的男人。 “别你你我我了,我今早很忙,没空跟你瞎耗。” 男人说完,便准备把半个身体已然踏进他家的欧阳如琳推出门外,好让他能关上大门。 “喂!别碰我!”欧阳如琳连忙拍了拍男人碰到她的部位,好像他是什么世纪病毒般。 “如果不是你现在碍著我,我绝不会勉强自己碰你一下。”面对她的恶言恶语,他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说完话以后,男人自觉已经花了宝贵的时间在闲杂人等身上,所以在把欧阳如琳推离大门后,便打算将门关上。 “等一下!” 欧阳如琳也不是第一天和这个毒舌派冰山男进行抗战,他的一举一动,地可是十分了解。 “没什么好等的。”男人没打算理会她,兀自关著他的门。 “卓尚培!你敢?” 欧阳如琳伸手挡住大门,不让卓尚培关上。 “这是我家。”他轻皱眉头。 认识他的人,不论是泛泛之交还是相识多年、交情深厚的朋友,都鲜少看到以冰冷且以没表情闻名的卓尚培皱眉的样子。 卓尚培的确很少有情绪波动,为人冷淡的他,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即便那些事是针对他而来,他也不甚在乎。 面无表情之外,就连语调也是千年不变的平静,别妄想在他话语中找到所谓的“抑扬顿挫”。 不过,这仅限于在面对欧阳如琳以外的人身上。 当卓尚培面对她时,他那浑然天成的面无表情便会自动破功,但他还能“力保不失”,即使和她吵架,仍能维持冷静的语调。 “那、又、怎、样?”欧阳如琳挑衅味道极重地逼近卓尚培。 “既是我家,我就完全拥有开门与关门的权利。” 卓尚培的大手没离开过大门,一边说一边和她角力,看谁能主导门的开关。 欧阳如琳虽是娇滴滴的美女,但天生蛮力过人,因此和他比起力气来,一点也不逊色。 “你有权开你的门,但没权心怀恶意突然把门打开,然后坏心地等著看本小姐跌倒!”她高声地提出指控。 “这位已经失去理智的丑女小姐,请你先弄清楚事情的状况才来指责我,需知你每天清晨,总是风雨不改地来踢我的门,我再不阻止你的暴行,恐怕不久之后,这扇门就要换新的了。” 欧阳如琳每天都是同一时刻来踢卓尚培家的大门,久了,他自然知道她何时踢门,所以今天他算准了时间,在她踢门的前一秒把门打开。 “你还敢说我?”她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因为你的魔声琴音,我会每天早上都不得安宁?我会每天早上跑到你家踢门?我会这般没仪态地和你大小声?” “我在自己家做自己喜欢的事,关你什么事?难道我没弹琴的自由?” “当你自以为是的自由影响到我的自由时,就不能以冠冕堂皇的‘自由’一词带过了!再说,你有弹琴的自由,那我也有不听的自由!” 他这家伙怎会知道,她每天早上被那些连噪音也不如的琴声吵醒的“美妙滋味”! 而且,干嘛啊!?人家弹琴,他跟著人家弹琴,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茶毒自己的耳朵就算了,还要没良心地拉身边的大美女邻居她下水! “那你搬家啊。”卓尚培闲闲地道。“你搬了新家,不再和我比邻而居,每天早上就不用听到我的琴声了。” 欧阳如琳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明明就是你不对,我为什么要搬家来迁就你?” “我早上弹琴那么久了,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邻居来投诉我的琴声难听,也即是说,只有你一个人的听力有问题。 我是不会歧视身体有残疾的人,但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闲杂人士而停止我每天早上的习惯。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自动消失,那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而他也不用每天计算她踢门的时间。 “我才不搬家!” 她宁可每天早上被噪音吵醒、宁可每天早上没仪态地踢门,也不愿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 “你不搬家是你的事,但请你以后别再为这事来踢我的大门。” 他对她已是十分容忍,若他心情差一点,他绝对会打电话叫警察上来,让她下不了台。 说真的,他一直想不明白,这栋大楼的隔音设备是一流的,即使欧阳如啉住在他隔壁,应该也不会听到他的琴声。 他曾问过同是他邻居的陈先生,有没有听到他早上的琴声,陈先生听了,一脸惊愕地反问: “卓先生,你早上有弹琴的习惯吗?” 可见听见琴声的只有欧阳如琳一个,而觉得难听的,也只有她一个。他学琴至今,还真没被人说过他弹琴难听。 “你害我每天早上从甜美的梦中惊醒,还敢叫我别来踢门!?” “作梦是美少女的专利,我怎么看,你都像是快要踏人中年的年纪,烦请你尽快改掉作梦的习惯,这和你这丑女欧巴桑一点也不配。” 深知欧阳如琳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外貌和年纪,所以坏心的他便故意挑这两样东西来攻击。 “我丑!?”这混帐家伙到底有没有长眼啊?不是她自夸,她若是丑,全台湾就没有美女了! 还有还有,她身体上下哪一个地方像是踏人中年了?她才二十五岁耶!什么步入中年?真失礼! “我才不丑!姓卓的,告诉你,我每天收到的情书,可是多得吓人,追求者更是多得可以从忠孝东路排到西门町!”欧阳如琳夸张十倍地说道。 她是有收到情书没错,但绝对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多,尤其近半年以来,情书的数量更是急速减少至一封。 不过幸而这唯一一封的情书,她是持续不间断地收到。 天知道她每次在收到那个署名“静静在远方爱著你的男人”的情书时,她有多感动、多高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对我所说的失礼话!” “你是一个丑女,还是非常丑的那一种。”卓尚培狠狠地给她致命一击,完全不珍惜她特意给他的机会。 “你……你……”她气得连话也说不上来,只能直直指著超级毒舌的卓尚培。 “看你一大早脸也不洗,蓬头垢面就跑到一个男人家大吵大闹,足见你不但没有美貌,甚至连一个丑女该有的温婉善良也缺乏。” “你……可恶!” 欧阳如琳真是气死了,她居然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卓尚培彻底与事实不符的狠话,只能非常不争气地骂了一句完全伤不到人的话。 “骂完就麻烦请你回‘丑女之家’,别再站在我家门前碍我的眼。” 卓尚培说完,便趁欧阳如琳不备之际关上大门,让被关在门外的她只能对著大门高声吼叫。 “你这个该死一百万遍的大混帐!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一次,直到将你揍成大猪头为止!” 她扯破嗓门地大叫,务求门内的冷面男,能清楚听见她今早的最后威胁。 门内的卓尚培当然听得见她的话,但他没打算回话,迳自走回钢琴前,继续他未完的琴曲。 “可恶啊!” 门外的欧阳如琳一听见琴音响起,即刻用手捣住双耳,以免她认为的魔音灌进她干净的耳中。 这笔帐她就先记下来!日后再一次和这个天杀的混帐算清楚! 忽然,欧阳如琳发现自己已和卓尚培交手过久,她今天可是要搭早班的飞机前往韩国啊! 糟了!一吵架就忘了重要的上班时间!若今天再迟到,一定会被座舱长骂的。 都是那个死同性恋害的! 欧阳如琳瞪了他大门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快步回到自己的家。 每天早上必定上演一次的吵架戏码,此刻正式落幕。 ¥〓〓〓¥★¥〓〓〓¥ 中正机场 “欧阳如琳——” 不出她所料,掌管她们这一群空姐的座舱长,脸色不太友善地看著没命朝她跑过来的欧阳如琳。 “对不起!”欧阳如琳高速跑到一群空姐及座舱长的跟前。“真的很对不起!” 连喘气的时间也省下,她马上朝座舱长作九十度大鞠躬,以示歉意。 “你这个月是第几次迟到了?”座舱长脸色稍微缓和。 “对不起。我不会了!”欧阳如琳作出保证。 “我们小组里最美丽动人的空姐,上次迟到时好像也这样说过。”站在空姐群里,好整以暇看著事态发展的好事者——李美芯说道。 “这次是真的了。”欧阳如琳在心中暗暗诅咒落井下石的李美芯,但表面上仍是一副非常歉疚的模样。“请各位相信我,我不会再迟到,让大家久候了。” “如琳,不是我爱说你,可是你也知道,公司规定一定要一整组人上机才行,每次都要一大堆同事等你一个人,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座舱长私底下其实和欧阳如琳有点交情,所以没骂多久,语气便软了下来。 “是是!我会注意的!” 欧阳如琳猛点头,露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好了,别再说了,快上机吧!不然就来不及准备服务客人了。”座舱长说完,空姐们便拖著自己的行李箱排队上机了。 又迟到了!可恶! 欧阳如琳真痛恨自己又迟到了,被座舱长念不要紧,但被李美芯逮到小辫子,她不甘心。 李美芯自从和欧阳如琳同一组后,有事没事便找她的碴,欧阳如琳自然知道原因出在哪里,没缘没由李美芯不会无故针对她。 美女之间总不能安然相处,这像是历久不变的定则。 李美芯五官细致、身段姣美,是娇滴滴的美女一个,在她还没调到欧阳如琳这一组时,她是她那个小组最美的空姐。 然而,当她调了组之后,骤然明白了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 只因欧阳如琳的五官比她更为细致,身材比她更为傲人,笑容比她更为甜美,无论在哪一方面,欧阳如琳都胜过她。 所以一向最在乎外貌,并且自视甚高的李美芯,自然就不喜欢样样比她美的欧阳如琳,所以李美芯会对她产生敌意挑衅,欧阳如琳也是可以理解的。 每次看排班表,她都希望她和李美芯的工作时间能够错开,然而,自从和李美芯同一组后,没和她一起工作的次数,欧阳如琳用单手都可以算得出来。 和她一起工作,欧阳如琳只有用“可叹”二字来形容。 唉,谁好心娶了李美芯这女人回家,好让她高高兴兴地辞职,让她不用再和她朝夕相对吧! ¥〓〓〓¥★¥〓〓〓¥ 终于搭乘飞机回航的欧阳如琳,下机那一刻,身体像是被拆散了一般。 浑身的疲惫感,来自机上乘客的诸多要求,还有意外的不间断发生,一下子是那个客人要酒要茶,一下是这个客人打翻了饮料,要她清理……不过她只把它当作是场恶梦,不愿再多想。 她也当了空姐两个年头,许多事情已经习以为常,普通程度的累她已不把它当一回事,毕竟自从事这行业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有所觉悟。 “如琳,你要回家了吗?”座舱长叫住拖著行李箱,走在她前头的欧阳如琳。 “对,座舱长也是吗?” 她笑著回头,虽然现在累得不想笑,但有人叫她时,她总会习惯性地挂上一抹亲切的笑容,大概是职业病使然吧! “有空喝一杯吗?” “好。”尽管再累,但座舱长跟她交情很好,她不好拒绝。 她们乘车到达台北后,便随意挑了间咖啡厅坐下来。 欧阳如琳原本肚子有点饿,但现在是月底,荷包里没什么闲钱,因此她只点了一杯苹果汁,座舱长则点了一杯冰咖啡。 “座舱长不吃点东西吗?” “不了,我在减肥。”座舱长笑著摇头。 “减肥?不是吧!座舱长。”欧阳如琳有点吃惊。“你又不胖,需要吗?” “你不明白了!”座舱长笑得别有深意,“其实啊,是因为我……要结婚了!我希望穿婚纱时好看一点。”说完,还附带一个幸福满点的笑容。 “结婚?”欧阳如琳睁圆一双美眸。 “我结婚是这么令人惊讶的事吗?”座舱长笑得更开心了。“还是你认为我会嫁不出去呢?” “不是不是!”欧阳如琳连忙澄清。“我只是……有点讶异罢了,因为先前都没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她根本不知道座舱长有男朋友,座舱长果然是个有道行的人,掩饰得还真好,她一点都没看出来。 “因为尚未稳定,所以也就不公开,以免最后分开了,还得应付一些过度的关心。” 欧阳如琳点了点头。 果然很像座舱长沉稳的作风。 “恭喜你啊!结婚可是一大喜事耶!对女人来说,最好的莫过于找到一张长期饭票了,我好羡慕你喔!”欧阳如琳漾出真心祝福的笑靥。 “如琳,你也可以啊。”座舱长也笑。 “我?唉,别说了。”一听座舱长这么说,她脸上如花的笑容马上消减了一大半。 “怎么了?” “求学的时候,我还常常作著嫁入豪门的梦,但出了社会后,看多了各式各样的男人,发现奸男人真的不多,有钱、品性又好的更是屈指可数了。” 她唯一认识的一个,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始创集团的少东——秦天若。 不过那样绝种的好男人,也只有她的死党——聂思枫这类的迷糊蛋,才会有幸碰上。 想到思枫下半辈子已经找到倚靠,可自己却还是原地踏步,欧阳如琳不禁叹了一口气。 “好男人少是少了点,但不是没有呀!更何况,以你的美貌,要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啊!” 欧阳如琳闻言,开朗地笑了,“我也是这样鼓励自己。” 虽然刚才她叹了气,说了泄气话,但她个性积极,不会消沉多久。她深信,只要不断努力,一定可以在二十八岁之前,找到一个出身豪门的钻石单身汉! 她还有三年的时间,只要努力参加上流社会的派对,或是让她在机上遇到亿万富豪,那少奶奶之路就不远了! “为了我的终身幸福,为了在那可恶的家伙面前扬眉吐气,我一定会钓到一只天下无双的超级大金龟!” “那个可恶的家伙?谁啊?” “是一个无谓的闲杂人等,你不用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以你这般姿色都能嫁入豪门,我卓尚培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一想起卓尚培曾说过的这番话,她就满肚子火。 姓卓的,你就等著改名吧! 稍稍按下心中的怒火,欧阳如琳忽然想起—— “座舱长要结婚,那不会要辞职吧?” 空姐结婚后,十之八九都会辞去工作,当然,那还得看下嫁的男人能否养得起她-! “没错,我的婚期在两个月后,所以我打算到这个月底就不做了。” “没了座舱长,我会寂寞啊!”欧阳如琳不是说客套话,同事中和她最合得来的,就是她了。 “有聚必有散。”座舱长也舍不得她,欧阳如琳是个爽朗的女人,和她相处很舒服。“对了,如琳,我这次找你出来,除了告知你我要结婚外,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辞职后,公司有意马上另选座舱长,我观察了一下,你跟李美芯是最有资格的。如琳,你也知道,李美芯在公司的资历较你长,虽然她学历没你高,但她当了空姐四年,是你的两倍,公司一向重视服务年资,恐怕你在这方面会吃亏一点。” “我明白。” 李美芯常公然欺负她,也有著前辈教训后辈的意味。 “我向公司请辞的时候,公司问我觉得谁较适合顶替我的位子,我推荐了你。” “谢谢座舱长替我说好话,不过依公司的惯例,李美芯的机会怎么看也比我大。” “话虽如此,但你不可放弃啊!女人虽然终要结婚,但在结婚前,也要在工作上力求上进,一个在工作上得到肯定的女人,会散发别人发不出来的耀眼光芒。在我看来,公司还在考虑你和李美芯谁较合适,我猜公司最近会派专员实地视察你跟李美芯的服务态度及素质,那个审查专员极可能会乔装成客人上机,这段时间你可要提高警觉喔!当然,机外的守则也要严厉遵守,例如准时到达机场。” “我不会再迟到了。”欧阳如琳有点不好意思。 她向来有低血压,每天清早总是起不来,所以她才常常迟到。 但自从卓尚培半年前搬来她家隔壁后,她早上是起得来了,却每天跑去和他吵架。而每次吵完后,她回家都会很自然地躺回床上补眠。需知和他吵架是需要耗费极高的心力的,因为稍不留神,就会被他的毒舌修理得惨兮兮。 所以这半年她迟到的原因,与卓尚培脱不了关系! “如琳,我一向看好你,你在机上的服务是一等一,你不是没筹码和李美芯竞争,我真心希望接下我位子的人是你。”万一让李美芯当上座舱长,日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座舱长的忧虑,欧阳如琳当然知晓,她也不想在工作时面对一个不讲道理、喜欢对她鸡蛋里挑骨头的新座舱长。 唯一的办法,就是她自己当上新座舱长。 虽然她一心一意打算在钓到金龟婿后便辞职不干,做空姐只是她找寻金龟婿的跳板,其实可以不用太认真,但她就是不愿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著李美芯抢去座舱长之位的。 她的工作能力绝不比李美芯差,若在遴选座舱长一事上输了,她一定会很不甘心的。 所以,她要加油! 无论在钓金龟婿方面,还是工作方面,她都要加油努力,让那些对她心存坏心的人,全都跌破眼镜! 和座舱长道别后,欧阳如琳拖著一身的疲倦,搭乘计程车回到所居住的高级住宅区。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搭公车回家,可是她发现每辆公车都挤满了人,而今天的行李又比平日重,在机上已被客人折腾得差点精神崩溃的她,现在实在不想和大家挤公车。 所以,她决定奢侈一次。 照理说,空姐的薪水不会太低,以计程车代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现在住在高级住宅区,薪水付掉房租后,便所剩无几,因此,她平常只能省吃俭用,能省则省。 她会选择住在这么高级的地方,原因很简单,要钓金龟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试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和一个富家公子吃晚饭,当他送自己回家时,却发现自己竟然住在一个像贫民窟的地方,那么身上的名牌再有名,手上的包包再高级,在这时都没有用了。 再说,高级住宅区出入的都是有钱人,要钓金龟婿的机率也比其他地方大很多,所以经过几夜的考虑,她认为应该忍痛租下位于高级住宅区的房子,以免因此错失钓到金龟婿的机会。 这个地方的租金,得花去她百分之七十的薪水,所以除了钓金龟婿所需的美美衣服外,她绝不多花一毛钱。 工作时,她有飞机餐可吃,若她休假,口袋又空空的话,她就会一整天都不吃东西,只喝白开水,她安慰自己当是减肥瘦身好了。 为了钓金龟婿,欧阳如琳也不是没吃过苦头、没付出过的。 第二章 隔天是欧阳如琳的休假,不用上班,她当然大睡特睡,补回失去的精力,直到一通电话打来,才把她从床上揪起来。 是好友聂思枫的来电,她说想挑婚纱,希望欧阳如琳能陪她一起去,给她一点意见。 “你还真懂得挑我休假时来约我啊。”她打一个大大的呵欠,把剩下的瞌睡虫给悉数赶走。 好朋友要结婚了,她总得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来到婚纱店,聂思枫早在那里等候。两个人一边挑婚纱,一边闲聊。 “怎么不叫平曦也一起来?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欧阳如琳、聂思枫和邵平曦,是大学时期的好朋友,即使后来出社会,她们也时常约出来吃吃饭,感情并没有因此淡下来。 “我有找过她,不过她说没空。她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聂思枫说。 “这样啊。”欧阳如琳点点头,表示了解。 “但她跟我保证,结婚那天她一定会来。” “这种大日子她敢不来,我帮你杀了她!”欧阳如琳笑道。“对了,怎么不见你那未来好老公?” “天君有要事在身,今天没时间陪我。” “你一点也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聂思枫反问,“当然是公事重要啊!” “你这个人……”有时候欧阳如琳真怀疑聂思枫的脑部构造,是否异于一般女人。 “再说,他一个大男人,也给不了我什么有用的意见。” “说的也是。” 两人就这么聊著,最后聂思枫终于禁不住好奇,问: “如琳,为什么你那么讨厌卓医生呢?” 聂思枫一直不明白,她未来老公的好朋友——卓尚培,到底哪里惹到如琳了。 “我不是讨厌他,而是十分讨厌他!”欧阳如琳特别强调她对卓尚培的“好感”程度。 “为什么呢?” 她和卓医生见过几次面,觉得他是冷了点、嘴巴毒了点、态度高傲了点,但其实他是面冷心善的那种人。 她听天君说过,卓尚培曾多次免费替付不出高昂手术费的病人动手术,每逢什么医务筹款活动,他总是第一时间捐钱,而且金额还不少。 “因为他面目可憎。”每当想到卓尚培,她就一肚子气。 “有吗?但我觉得他长得挺不错的耶。”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卓尚培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和他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吗?”聂思枫颇有兴趣知道原因。 “我和他?”不屑的神色跃然脸上,“哼!没什么好说的!” “告诉我嘛。” 聂思枫趋前,一副好奇的模样。 既然好友想听,欧阳如琳也就满足她的求知欲,顺道吐一吐苦水。 “那姓卓的家伙,肯定是我今生的克星!他搬来的第一天,就弄得整天噪音不断,从早上八点多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偏偏那天我好死不死得了重感冒,一个病患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环境休养,但他就是不肯如我所愿。结果,我的重感冒拖了三天才康复!” “搬家总会有点吵,这也是可以容忍的吧!”聂思枫公道地说。 “这也算了,但你知道吗?自从他搬来后,我每天早上都不得安宁,可说是从恶梦中惊醒。” “嘎?” “那个姓卓的最喜欢早上七时三十分弹钢琴,我是空姐,作息时间和一般上班族有所不同,有时候深夜才回到家。你想想,一大早就让难听到家的魔音吵醒,谁受得了?而且他还是每天持续不间断耶!” “如果情况真的影响到你的作息,你为什么不跟他反应呢?卓医生不像是蛮不讲理的人呀!” “你以为我没有?我已经是马上跑到他家去反应了,可是他不但不理我,还建议我去看医生,说我的耳朵神经出了严重的病变,还说如果治疗不好,就干脆买双耳塞来用好了!” 欧阳如琳说得咬牙切齿。 “卓医生的嘴巴真的很毒耶!” 不过她觉得有点奇怪,记得有一次,她和天君跟卓尚培共进晚餐,卓尚培心血来潮,在餐厅表演了一曲,她觉得他弹得很不错,有职业级的水准。 聂思枫反倒觉得,越是不对盘的人,越是容易走在一起,发展出令人意思不到的关系。 想当初,她和夫君也是很不对盘,但最后她下嫁的人,还不是起初没啥好感的天君? 记得上回看见如琳和卓医生针锋相对的有趣画面,她和天君都认为他们很有冤家的味道。 听天君说,卓医生一向寡言,但那时的他很反常,竟然说了那么多的话。天君还说,卓医生对不投缘的人,一向超冷漠,对讨厌的人,甚至会关上耳朵,对人家的话全然不予理会,我行我素得很。 所以天君猜测,如琳在卓医生心中有特殊的地位。 而刚刚从如琳的描述中,她发现卓医生对如琳的态度,表面上好像和路人甲乙丙差不多,但实际上她觉得比较像是另眼相待。 另外,如琳跟男人说话时,都是很温柔的,独独对卓医生是凶巴巴的,综合这种种情况,她认为,情愫已经在他们之间滋长了。 “你会不会跟一个等同杀父仇人的人亲近?答案当然是不会!我和卓尚培只有一种关系——就是敌对关系!上述所说的恶行,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这半年来,住在他隔壁的我可说是历尽煎熬!若说我最不能原谅他的一桩恶行,莫过于他赶跑了我所有的追求者!” 说这句话时,她一双拳头紧紧握住,指节都泛白了。 “嘎?”卓医生赶跑了如琳的追求者? “在姓卓的还没出现前,本小姐多的是追求者,上班哪用挤公车或自己招计程车?自然会有男人用进口车送我上班!但自从半年前,煞气极强的他搬到我隔壁后,所有的追求者都不约而同地消声匿迹了!” 忆及这半年的惨况,欧阳如琳愤怒之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么倒霉又怪异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自小就是万人迷的我,竟然半年都没有约过会!” “但如琳,你没追求者这件事,不一定和卓医生有关吧!”这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那你是说,是我自己吓跑了所有的追求者-!”欧阳如琳目露凶光地盯着好友。 “不……怎么会呢?”聂思枫犹如被野兽盯上一般,恐惧得直摇头。 “我跟那个姓卓的肯定是八字不和,所以这半年才会连一个追求者都没有!” “如琳,你可以换个角度看啊,卓医生才出现,你的追求者立即消失不见,说不定这是因为你的真名天子已经出现,所以那些追求者才会全部不见了踪影。” “思枫,你该不是想说,卓尚培那个天杀的混蛋,会是我的真命天子吧?” 没察觉某女已经在爆发边缘,聂思枫还认真地点头,“没错。” “没错你个头!卓尚培是个百分百的同志,意思是,那家伙只喜欢男人!” 那毒舌男可是不折不扣的同性恋,怎么可能是她的真名天子!?除非她变性做了男人! 不过就算她变成男人,也绝绝对对不选他! 外表长得帅又怎样?是个国际知名的心脏权威又怎样?家族在美国极具影响力又怎样? 那么难相处,谁要和他谈恋爱阿! 欧阳如琳虽然很讨厌卓尚培,但举凡出身豪门的黄金单身汉的资料,她都可谓了若指掌,虽不甘心承认,但她无法否认卓尚培的确符合金龟婿以及三高的条件。 可是就算他算得上是个金龟婿,好男人的条件,他这个混账完全够不上边! 对女人一点也不温柔,还恶言相向兼一点风度也没有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跟卓尚培只有敌人可做,情人?下辈子吧! 不,还有下辈子,以后的每一辈子她都不要跟他当情人,最好连认识的机会也不要! “卓医生真的是同性恋吗?”聂思枫很是怀疑,和他见过几次面,她丝豪感觉不出卓尚培有喜欢男人的倾向。 “他当然是!]欧阳如琳异常肯定地点头。“整个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在美国有著显赫背景的卓家二子——卓尚培是个同志!” “为什么你那么笃定?” “那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啊!”可不是她诬赖的喔! “什么?” “那次宴会虽然我不在场,但举凡出席该宴会的人都清楚听见,在台上发言的卓尚培突然说自己只喜欢男人,是个同性恋。自此以后,便再也没女人视他为猎物了。”毕竟谁会花心思,去接近一个不爱女人的同性恋! “他自己说的啊……” 聂思枫总觉得有点奇怪,有人会突然公开自己的特殊性向吗?而且一向我行我素的卓医生,应该不会在乎别人知不知道他的性向,当众公诸于世,活像是想藉此摆脱一些什么,达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 “总之他是一个同志,我怎么都不可能跟他有什么发展!” “或许是吧!” “什么或许?你应该更肯定一点!”欧阳如琳不满。“你的好朋友,我,怎可能跟一个只爱男人的家伙有进一步发展!” 如果她跟那个姓卓的有什么暧昧关系,就让她给雷活活劈死! ¥〓〓〓¥★¥〓〓〓¥ 工作一整天,欧阳如琳今天又是拖著一身的疲倦,回到居住的大楼。 电梯门一打开,首先跃入她眼帘的是卓尚培的家门。 就连家门都讨她厌!欧阳如琳朝他家的大门扮了个鬼脸。 打开门,把笨重的行李箱粗鲁地踢进门后,她走到浴室去冲洗浑身的疲倦。洗完澡后,她坐在软软沙发里,手里拿著一罐健恰可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当是今夜晚餐。 现在她还不想睡,对电视无聊的连续剧又没啥兴趣,那做什么好呢?对了!她蓦然站起来,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漾在她姣美的小脸上。 这种时候,最好是跟她的好邻居打一声“招呼”,好让他留下难忘的“美好”回忆,就当是他屡屡恶言相向的“谢礼”好了。 顿时,欧阳如琳整个人充满了朝气,精力无穷。 对啊!这个时候他通常都不在家。做他的邻居就是有这个好处,他的作息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恶意的笑容在她脸上更为扩大。 接下来她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整他这个专门制造噪音、扰人清梦的大魔头…… ¥〓〓〓¥★¥〓〓〓¥ “死男人……笨男人……乌龟王八蛋转世……混帐加三级……弹奏魔音天下第一高手……” 还有什么可以骂的呢?欧阳如琳拿著红色喷漆的手,暂时停了下来。好像也差不多了……” 双手在胸前交叉,欧阳如琳定睛看著卓尚培家门上她美美的杰作。 原本米白色的大门,全然变了一个样,现在满是红字的大门,只能用“惨不忍睹”四字来形容。 “没想到我的字还真是漂亮呢!” 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她还特地趋前去欣赏自己的字迹。 “如果你的字也称得上漂亮的话,那我的字岂不是全世界最美的?” 一道足以冰封地球的声音,蓦地在欧阳如琳的身后响起。 不会这么凑巧吧! 她吓得马上转过头,看到卓尚培好整以暇地倚在电梯旁的墙壁上,那副姿态像是已经站在那儿好一段时间了。 她以为他至少会再晚一小时才回来……唉呀!他怎会好死不死,偏要挑她捣蛋时回家啊!? “死男人……笨男人……乌龟王八蛋转世……混帐加三级……弹奏魔音天下第一高手……” 卓尚培缓缓朗读欧阳如琳写下的“佳句精选”,让破坏者有当下逃回家的念头。 “不错喔!” 他挑了挑眉,盯著脸上有一点心慌的欧阳如琳。 “看来你在大学是主修骂人课程的。”一成不变的表情、平稳的语调,让人察觉不出他此刻有著愠怒的情绪。 他该不会是很生气,所以才会没啥反应吧?他这种冷冰冰的怪人,气极时会产生这种反应,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赠了我那么多佳句,我也应该礼尚往来。” 卓尚培快步走到欧阳如琳跟前,兀自拿过她手中的红色喷漆,然后在她家大门上做出一样的动作。 没料到他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完全呆住了,过了好半晌才能反应过来。 “你这个混帐在做什么!?”欧阳如琳大吼。她家的大门在短短一瞬间,已足以和卓尚培的大门媲美,甚至更胜一筹。 她只是大叫,没有实质行动阻止卓尚培的动作,因此,他理所当然地继续他的动作。 “你给我马上住手!” 到她家大门已“体无完肤”时,欧阳如琳才懂得上前制止卓尚培的举动。 “都写完了,当然停手。” 卓尚培末了在门上写了四个字——自食恶果,然后便很干脆地把红色喷漆抛回给她。 “你居然在我大门上胡乱涂鸦?” 欧阳如琳大声质问,丝毫不觉她不久前才做了她所指控的事。 “我只是模仿你罢了。” “你还是男人吗?” 这么小气,怎么不变性改当女人? “男人就不可以报复吗?”卓尚培反驳。“这位记忆力已经开始衰退的欧巴桑,别忘了是你先来挑衅我的,若真忘了,烦请看一看你的杰作。”他指了指他的大门。 “这……” 欧阳如琳顿时变得气短,气势也在一刹那间完全消失。 “看在你正经历更年期痛苦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这等无知妇孺计较。晚安。” 卓尚培说完,便毫不在乎地打开已被涂得乱七八糟的大门,进屋去了。 “可恶!” 欧阳如琳没办法,只能用力跺脚,咬牙低咒。 第三章 隔天清晨 一阵吵人的闹钟声宣告这天正式开始,床上的欧阳如琳不情不愿地按掉闹钟。 再睡一会……想窝回暖暖的被子中,可却像想到什么似的,她从床上弹跳起来。 “糟了!” 今天一早要飞香港呀!迟到了! 她立即飞离床上,跑到浴室梳洗一番,过了十分钟,她已然换上空姐的衣裙,打扮妥当,可以出门去了。 打开家门,拖著行李箱,锁门时视线很自然地触及面目全非的大门。 唉!欧阳如琳选择不再看著大门,大门必须等她回来才能处理,现在她连一点时间也榨不出来。 算了,虽然让别的邻居看到是有点丢脸,但没关系,反正有隔壁的混帐男人陪她一起丢脸。 欧阳如琳下意识往卓尚培的家门看去—— 耶!?下巴立即跌到地上去,短时间内,欧阳如琳都没重新捡起的打算。 什……什么?她没眼花吧!昨夜才被她写得乱七八糟的大门,现在居然已经回复旧日的米白色,一点也没惨遭摧残的痕迹。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该不会还在梦中吧!昨夜她明明拿著大红色的喷漆,在那个讨厌鬼的家门上涂鸦的啊…… 但现在…… 对了,今早好像有点不对劲…… 啊!今早她没听到魔音!怪不得她好像有些事没做,原来是没跑去找他的碴,踢他的门。 他今天没弹琴吗?不可能啊!自从他搬来以后,每天风雨不改,总是准时七点半弹琴的啊! 奇怪……好奇怪…… 被重重疑团包围著的欧阳如琳,浑然忘了上班快要迟到一事,直到一扇大门开启的声音响起,才把她的心思拉回, “一大早就站在这里面门思过了?”卓尚培还是一贯的冷然神情,与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 “谁面门思过了?”欧阳如琳虽发呆了一阵子,但反击的速度还是一如往常快速。 “不然你是在罚站?” 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装,衬得他原就挺拔的身材,更形高大颀长。他单手拿著黑色公事包,另一只大手插进裤袋,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姿势,他做起来却极具魅力。 “没你那么有空!”谁罚站了?又不是小学生! “昨晚太匆忙,都没空细看我的大作,现在看来,我写得还真是不错,尤其是‘拜金拜不成的丑女’那一句”卓尚培嘴角微微一动,像是在笑,但碍于欧阳如琳认识他至今,只有跟他结怨、吵架的份,也就不能分辨这刻他到底是不是在笑。 不过,没见过卓尚培笑的人,绝不只欧阳如琳一人,就算是和他在医院共事多年的医生护士,也没人见过他笑的模样。 “不准再喊我丑女!” “说实话不中听吗?原来‘女人都爱听谎言’这句话是真的。” “你!——” “你不是要赶去中正机场吗?”瞄了欧阳如琳身旁的行李箱一眼,卓尚培打断她的话,不知是有心或是无意地作出提醒。 “对啊!”她这才如梦初醒。 “真是个笨空姐。”下了句评语,他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哪家航空公司那么缺人,要请你去吓跑客人啊?” “不要你管!” 朝他甩过一记超大的白眼,她光速似的按了电梯的按钮。 快上来啊!不然她又要迟到了! 上次才信誓旦旦说不会再迟到,这次却…… 好不容易才等到电梯上来,欧阳如琳便迫不及待地冲进电梯,反观走在她身后的卓尚培,则悠闲多了。 电梯一抵达一楼,她便拉著行李箱疾步跑到路边,想招计程车赶去机场,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路上居然连一辆计程车都没有。 “天啊,现在是什么时候?竟连半辆计程车也没有!”她急得直跺脚。 当她正为没有计程车而焦躁不已时,一辆深蓝色的法拉利,无声地朝她驶近。 “你该不会是在等计程车吧?”跑车的主人——卓尚培调下车窗,好让欧阳如琳看清他是谁。 “关你什么事?” 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她超不想跟他碰面。 “原本我是打算问你要不要搭便车,但现在看来,你是不需要了。”卓尚培作势要把车开走。 他说什么?便车? “等一下!”她一手紧紧抓住车窗边缘。 “我这辆跑车很贵的,怪力女。”欧阳如琳过度用力的手,使他车窗边缘出现一些被狠狠抓过的痕迹。 闻言,她马上把手收回。 “你要让我搭便车去机场?”他会这么好心? “不要就算了。”卓尚培把车窗调上,看似就要把车开走了。 “要要要!”欧阳如琳一迭声说要。 “世上没白吃的午餐。” “耶?” “要搭便车,可以,不过,有条件。” “条件?”哼!就说嘛!这家伙怎可能突然改变个性!“什么条件?” 该不会是什么黄色的吧? “放心,我对你那太平公主的身材没啥兴趣。”看穿欧阳如琳的想法,卓尚培说道。 对啊,她怎么忘了,这家伙可是喜欢男人的同志耶! “你只要答应我,欠我一个人情,我就送你去机场。”不想多言,卓尚培如是说。“一句话,要不要搭便车?” 欧阳如琳犹豫了,要她欠下天敌的人情,好比狠狠揍了她一顿。不过,她就快要迟到了,再不赶往机场,她的座舱长之位就会飞走了。 现在可是遴选新座舱长的重要阶段耶! “好!我欠你卓尚培一个人情。” 虽然满心不愿,但有求于人,没办法。 “是你说的,到时可别言而无信。” 隐藏在卓尚培面无表情的地下的算计,欧阳如琳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我如果言而无信,就叫老天爷夺去我的美貌。”她边说边把李箱抛进后座中,然后拉开驾驶座旁边的车门,坐了进去。“快开车吧!” “你从打一开始就没有美貌,哪来夺去可言?”卓尚培说归说,跑车还是是以高速行驶著。 “少废话!” “真话通常是伤人的。忠言逆耳,我明白的。” “专心开你的车,我可不想跟你在一起发生死于交通通意外,死不要紧,最重要是不要跟你死在一块,然后让别人误会我跟你有什么暧昧关系。” “我开车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撞过车。”卓尚培说的同时,把车速提高了许多,欧阳如琳开始有坐云霄飞车的感觉。 “你……有必要开这么快吗?” “你赶时间不是?”卓尚培说得一副全为她著想的样子。 此言一出,欧阳如琳也不好再说什么,干脆闭上双眼等跑车到达机场算了,如果抵达得了的话。 “你怎么不问我,今早为什么不弹琴?”他挑起话题。 “你想说就说吧,反正我这个唯一听众逃不了。” 卓尚培这么一说,她浑身的好奇细胞都给挑起了,但却不肯承认对这话题有兴趣。 “今早我要粉刷大门,没时间弹琴。” 原来如此。他的话,间接解开了欧阳如琳对他家大门在一夜间回复旧观的疑问。 “我家恰好还有一些白漆,不用白不用,便废物利用了。结果涂完大门,白漆还剩下一些。” “不用说给我知道!” 可恶!早知她也买些白漆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好了,他的大门没事,她的却仍“不成门形”,留在大楼里任其他住户嘲笑。 真是应了这混帐在门上末了写的那一句——自食恶果。 “不用说给你知道?刚刚叫我想说就说,反正你逃不了。既然你深知自己逃不了,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反抗?” 卓尚培眼角含笑地瞄了她一眼,如果她看到冷面的他居然出现这种表情,她肯定会惊讶地张大嘴巴。 “不关你事!” 啊……又被他逼到无言以对了!她怎么这么逊! “到了。” 以极短的时间来到了中正机场,卓尚培一边打开车门,一边道。 “你干嘛也下车?”从后座拿了行李箱,她一脸不明白地问道。 “我没跟你说我也要出国吗?” “你……你也要来机场?”欧阳如琳的脑子慢慢组织整件事。“你骗我!” “没有。” “你根本是顺道载我来,居然还敢跟我讨人情!”这个混帐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我和你非亲非故,虽然我也是要来机场,但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一并载你来?让一个陌生人上自己的车,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险载你来的。”卓尚培说得活像欧阳如琳是什么逃狱的重犯一样。 “我是陌生人?”她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没听过远亲不如近邻吗?” “我没有远亲,无法作出比较。”卓尚培直截了当地反驳回去。“总之,我已经把你送到机场,你必须履行承诺,欠我一个人情,我稍后会向你讨的,放心。” 欧阳如琳真的好气,但她的确答应过他,欠他一个人情。 “你不会不承认吧。” 卓尚培眯起双眼,看著怒火中烧的她。 “我欧阳如琳一诺千金!欠你就欠你,难道还怕你不成?” 算了,谁教她倒楣到连计程车也招不到,谁教她一时相信了他这只不折个扣的大狐狸! “非常好。”卓尚培很是满意。 “等一下!”欧阳如琳忽然想起一件和她压根无关,但她又好奇的事来,“你要出国,那干嘛还开车来机场?” 他的跑车怎么办?停在机场可是要风吹日晒的耶!这是高级跑车,他不心疼吗? “待会有人会拿一些文件给我,他会帮我把车开走。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车来?还是,你关心的其实是我?”说到最后一句时,卓尚培眼底闪过一道得意的神色。 “少臭美!”谁有空关心他这个烂人?她只是有一丁点好奇罢了!“没空和你闲扯!我要上班了,再见!” 欧阳如琳看了看手表,发现自己并没有迟到,这得谢谢卓尚培不要命的飙车行为。 “人情一事,以后再说!”说完,她便拖著行李箱跑了开去。 “好了,奥尔的事搞定了。”她走远后,卓尚培喃喃自语。 那下个月他可放心去美国了。 一直挂心的事终于解决,他心情放松不少。 打从在路上看见欧阳如琳招不到计程车开始,卓尚培心里就闪过这个念头——把奥尔交给她,所以他才会设计她,让她欠人情。 她的人情债,很快就有机会偿还。 ¥〓〓〓¥★¥〓〓〓¥ “如琳,幸好今天你没迟到。” 当空姐们都上了飞机,正在准备接待客人的事宜时,座舱长走近欧阳如琳,小声地在她耳边低语:“你知道吗?我听到可靠消息,公司今天会派出专员来视察你跟李美芯的工作状况。” “今天?” “对,你要万事小心啊!”座舱长再叮咛两句,便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不一会,客人开始上机了。 欧阳如琳今天站在飞机入口处欢迎登机的乘客,得知有专员要来视察的她,笑容比平日更为甜美。 “欢迎登机。” 到底哪个人才是掌控她未来动向的专员啊?欧阳如琳在接待登机客人时,不忘在客人的身上、脸上不著痕迹地打量一番,希望能找到谁是那个乔装打扮的专员。 奸像每一个人都是专员耶……看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半点头绪,她不禁有点泄气。 听到脚步声朝她走近,她连忙机灵地又挂起职业的笑容。 “欢迎登——”她话没能说完,是因为已卡死在咽喉里了。 “这位丑陋的空姐,可以请你别再睁大你那双足以媲美贞子的眼睛吗?” 熟悉的冰言毒语,让欧阳如琳张大嘴巴,完全忘了她正在工作中、忘了那个什么专员登机一事、忘了遴选新座舱长,欧阳如琳整个脑海都是卓尚培的影像。 “是你!”她直指著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 “当然是我。”他仍是一贯的万年冰山脸。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这班飞机的乘客。” 天啊!请别再耍她了!要让她全程服侍这个冷面恶魔,倒不如叫她直接去撞墙死掉算了! 老天爷,请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吧! “你说呢?” 卓尚培懒得回答欧阳如琳这个愚蠢的问题。出现在飞机入口处,不是登机的客人,难不成是清洁工人? “不要!”她大叫失声。 “小姐,容我提醒你,你现在可是在工作中。你再尖叫下去,难保明天你不会失业。” 卓尚培大发善心,难得地提出忠告。话毕,他便头也不回地走进机舱,不再理会花容失色的欧阳如琳。 对啊!她可是在工作中耶!刚才的失态没让那个什么专员看到吧? 欧阳如琳急忙重新整理情绪,脸上绽放出特有的招牌笑容。 她要努力! “请问您要鸡肉,还是牛肉呢?”欧阳如琳推著手推车,笑容可掬地问道。 到现在为止,她对自己的工作表现还算满意,如果一直维持下去,她有信心那个专员会对她留下良好的印象。 如果,能一直维持下去的话。 “先生,请问您要鸡肉,还是牛肉呢?” 欧阳如琳告诉自己,要把眼前的男人当成一般乘客对待,她现在是空姐,一个专业的空服员,不能因为私人的理由,就对乘客有差别待遇。 即使眼前的是她的头、号、天、敌! “有第三种选择吗?”卓尚培冷冷地问。 “对不起,先生,这班客机的餐点只有这两种选择。”欧阳如琳脸上的亲切笑容不减半分。 这可恶透顶的混帐!她知道卓尚培是故意刁难她的。 “那是鸡肉好吃,还是牛肉好吃呢?” 卓尚培好像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两种都好吃,先生可选择一种你较喜欢的肉类。”欧阳如琳感到脸上的笑容有僵硬的迹象。 “嗯……待我想一想要选哪一种,你可以等我一分钟吗?”冷凝的眼睛深处,掠过一道常人察觉不到的笑意。 一分钟?只是用个餐而已,需要用上一分钟去思考吃哪种餐点吗!?该死的同性恋! 欧阳如琳暗自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她可不能因为这个混帐,搞砸了座舱长遴选之事。 “好的,先生。”她用著已经不太自然的温柔语调说道。 “我选鸡肉。”卓尚培“非常认真地”思考了恰好一分钟。 “这是您要的餐点,请慢用。” 欧阳如琳把鸡肉餐点奉上,天知道她有多想把热腾腾的餐点,从他头上倒去。 “我想换一对新的刀叉,原来的有点脏。”他像是耍她耍上了瘾。 “好的,我马上替您更换。” 欧阳如琳立即弯下腰,藉著手推车的遮蔽,她露出狰狞的脸孔。这该死千万次的同志,这个仇她一定会报的! “先生,您要的新餐具。”站直身子时,欧阳如琳脸上又是如花般的亲切笑容。 “对了,待会有什么饮料提供?”他接过餐具的同时问道。 还继续?这家伙该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吧!欧阳如琳感觉快要控制不住! “饮料吗?有咖啡——”她是专业的空服员,无论在什么情况,空姐都不可以泄露出真正的情绪! 她不停告诫自己,藉此压抑快要溃堤而出的怒意。 “咖啡?”卓尚培打断她,“咖啡因会刺激人体内的中枢神经,轻微者会导致晚上睡不著、心律不整,严重者会造成肌肉痉挛。而胃部因直接受咖啡因刺激,会令心脏肌肉抽搐而不能供血给心脏,因而导致死亡。若症状还属轻微,呕吐出来或去医院洗胃就没事了;但咖啡因若已渗透入血液,也就是说,大约喝了咖啡三十分钟以上,则要到医院洗血才行。” 没料到卓尚培会有这番惊人之论,欧阳如琳当场呆住了。 幸好他声浪不大,不然这番言论让全机的人听见了,不知会引来什么样的骚动。 “喝咖啡,好像不太健康吧!”卓尚培嘴角微动,好像有上扬的倾向。 他是成心要和她过不去,是吧?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小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不过,先生,您说的那些状况,应该是大量饮用咖啡才会造成的吧?喝个一至两杯,应该不成问题的。”欧阳如琳挂著职业的笑容,反驳回去。 少仗著自己是个医生,就用专业知识来耍她!本小姐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这一点医学常识还懂! 而且如果喝咖啡那么危险的话,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喝? “这也对。”卓尚培竟认同她的话。 嘿嘿!没机会耍她了吧!?欧阳如琳有种打胜仗的感觉,十分开心。 不过,她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但我还是不喜欢喝咖啡,还有什么其他饮料可以提供吗?” 还要继续吗?好,本小姐奉陪到底! “如果先生不喜欢咖啡,可改选柳橙汁或是矿泉水。柳橙汁和矿泉水是健康饮料,里头的砷可以帮助心脏跳动,先生可以安心饮用。”看他这次还能不能鸡蛋里挑骨头! “柳橙汁和矿泉水一向被视为健康饮料,里头的砷的确可以帮助心脏跳动,但如果短时间内吸收过量的砷,而肾来不及把多余的砷排出,那便会影响心脏跳动,令心脏收缩时快时慢,造成心律不稳,严重者需立即急救,急救方法为立即洗胃。不知这机上有没有为客人洗胃的仪器呢?”卓尚培直勾勾地看著欧阳如琳,看她这次怎样反驳回去。 下机后她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不然她就不叫欧阳如琳! “先生请放心,柳橙汁和矿泉水是健康饮料,喝适当的分量是不会造成任何潜在的危险,危险的分量是五分钟喝下二至三公升的柳橙汁或是矿泉水,喝一杯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她笑容依旧可掬。 她这个空姐可不是当假的!一般的食物常识绝对难不倒她,即便他这混帐是医生。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卓尚培看似有中止这场战争的倾向。“不好意思,耽误你那么久。” 这家伙也会说“不好意思”?明天太阳不会打从西边出来吧!虽然这么想著,欧阳如琳仍维持著亲切的笑容。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先生请慢慢品尝。” 当她走远,为其他乘客送餐时,卓尚培身边的乘客停下用餐的手,开口: “卓医生,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的毒言作风依旧呢!” 第四章 卓尚培慢慢把视线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你忘了我吗?我是johnlee,一年前我老婆的心脏手术就是你操刀的。” “原来是你。”卓尚培还是那张冰冷脸孔,但隐藏其下的,却是会心的笑容,仿佛一开始他就认出身旁的人是谁。“你太太没事了吗?” “手术过后,她的情况复原得很好,这得谢谢卓医生。” “这没什么,我只是做分内事。” “若不是卓医生替我妻子动了这么成功的手术,想必我现在不能安心继续工作,要辞职全天候陪伴她了。” “李先生现在还是航空公司的高层吗?” “对。”johnlee突然压低声音,“不瞒你说,这次我上机就是为了工作。” “工作?”眼底闪过“不出所料”四字。 卓尚培从一开始,就发现身旁的乘客是他以往病人的家属,他的记忆力向来好得很。 他记得这个男人是航空公司的高层人员,从前他到医院探病时,总是穿著笔挺的西装,但今天却穿著休闲服。 另外,卓尚培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近视,然而,今天他却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怎么看,他都像是刻意乔装打扮。 而且,他发现这男人登机后,目光不停锁定在两个空姐身上,像是在视察什么,综合种种迹象,加上这男人的职位身分,卓尚培很合理地推断,这男人上机是为了工作。 当推测在大脑成形后,一个想法便在脑海里出现,他想,今天或许有日行一善的机会。 “是这样的,敝公司想挑选一位新的空姐座舱长,公司内部已有两位人选,但不确定哪位比较合适,所以便让我上来实地视察,然后作出最后决定。”johnlee很小声地说。 “啊,原来如此。”他果然没猜错。 “刚才和卓医生交谈许久的空姐,就是人选之一。”johnlee续说。 这次卓尚培没说话。 “卓医生,你觉得刚才那位空姐的服务怎么样?”johnlee想听听卓尚培的意见,他难以在两位空姐候选人中作出取舍。 卓尚培沉默一会,目光很自然地放到不远处、正在为乘客解说某些事项的欧阳如琳身上。 她耐心为乘客解释说明的影像,直直嵌进他的眼底。 回航的工作很顺利,飞机安全抵达中正机场。 一下机,欧阳如琳就听到有人找她。 “对,好像是公司的高层呢!”某空姐道。“除了你之外,还找了李美芯。” 是关于新座舱长一事吗?欧阳如琳怀著忐忑的心情,走进机场的事务室,当她进去时,李美芯已经坐在里头了。 “欧阳如琳小姐对吧!”把乔装去掉,穿回西装的johnlee,走上前笑说,“相信你们应该知道,你们座舱长打算离职,公司有意在你们两人之间挑选一位作为新座舱长。”johnlee开门见山地说。 欧阳如琳感到李美芯偷瞄了她一眼,那一眼饱含胜利的挑衅。 欧阳如琳不期然手心冒出些许汗来。 “欧阳小姐,恭喜你。”johnlee笑著说。 喜讯来得突然,让欧阳如琳一时间作不出反应,有种踏在云端的不真实。 “我观察你们两位很久,两位的服务都十分的好,但最后我觉得和乘客应对得宜的欧阳小姐,较适合座舱长一职……” 后来johnlee说了什么,欧阳如琳都听不见了,当她回过神时,李美芯已经退出会客室了。 johnlee为了让她早日熟悉座舱长一职,便大略地为她说明了座舱长的职责。 “以上的工作你都明白吗?” 欧阳如琳肯定地点头,“明白。” “非常好,公司很期待你在新职位上的表现。” “我会努力的。” 太好了,她终于成功了! 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当座舱长会调升薪水耶! 呵呵!她的运气好像变好了,说不定不久后她就可以钓到一只纯金九九九的金龟了! 自从认识了那个煞气极重的冷面男后,她的运气就从来没好过!不过,现在不同了,她终于转运了! “其实一开始,我没想到欧阳小姐的应对技巧会这么好,可以抵御得了卓医生的刁难。” “呃?”卓医生? 欧阳如琳有一刻的呆滞不解。 “实不相瞒,刚开始观察你和李小姐的服务品质,我还举棋不定,不知道该选谁好,但是,在看了你应付卓医生的出色表现后,我的票差不多是倾向你……” 真没想到卓尚培那家伙的恶意找碴,居然间接帮她抢到额外的分数,可见她真的转运了!哈哈! “不过,有鉴于李小姐的服务很好,她工作的年资也比你长,我还是有点犹豫,最后我问了乘客卓医生的意见,因为乘客的意见,是空姐服务好坏的最真实反映。” 什么!?欧阳如琳睁圆一双眸子。他问卓尚培的意见!?以那家伙那种没风度到极点的个性,一定会公报私仇,说她坏话的! 天啊!有那么多乘客他不去问,偏要挑个和她有宿仇的敌人来问,她未免太背了吧! 经卓尚培那么一诋毁,座舱长之位一定离她越来越远了!呜呜…… 呃?等一下!她不是当选了吗? 欧阳如琳连忙收起悲伤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纳闷和不明白。 奇怪,在卓尚培的狠批之下,她一定会失去不少分数啊!为什么最后当上座舱长的会是她? “我问卓医生意见,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优胜劣败不是已经很明显了?’我听后深有同感。的确,李小姐的服务年资比你长,不过,换了是她和卓医生对话,想必不能像你一样应对自如,因为卓医生的毒舌我也领教过,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所以,我真的挺佩服你的,” 什……什么?她该不会是听错了吧!那家伙不但没落井下石,居然还说了…… 那个在机上故意为难她的,真的是卓尚培吗? 欧阳如琳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回到家后,欧阳如琳还是不太相信她已成功取得座舱长一职。令她更不能置信的是,卓尚培居然会替她说好话,在事业的关键时刻扶她一把。 其实,他那句话也不算是在帮她啊! 欧阳如琳半躺在沙发上想。 他只不过是说了“优胜劣败不是已经很明显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罢了,想深一点,他也没说什么对她有利的话来。 但是…… 欧阳如琳想说服自己,卓尚培没帮过她什么,但她其实很清楚,他的确是站在她那一方,说了对她升职有利的话来,虽然没有言明,但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唉,烦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欧阳如琳的心情依旧处于起伏不定中。 除了座舱长一事卓尚培掺了一脚困扰著她外,还有另一个原因害她心神更为紊乱。 这些天早上,她都没被魔音吵醒,因为卓尚培一连几天都不在家。 那混帐死去哪里了? 欧阳如琳这几天,脑中一直想著这个问题。 最近一次见到他,是五天前在前往香港的那班航机上。他该不会死在香港了吧?呸呸呸!他才不会死呢! 呃?她在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太正常,一张雪白娇容显得更是苍白。 他死不死关她什么事啊?她不是最希望他早早去死的那个人吗?因为他搬来她家隔壁,她才会恶运连连,不但没半个男性追求者,甚至连安稳睡一觉的权利都没有,只要他消失了,她便可以重生,说不定马上可以嫁入豪门! 对啊,他消失了,对她应该只有好处。但是为什么她的心,却会产生一种类似“牵挂”的情绪? 她才没牵挂他呢!她一直想著他,只是因为想当面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说那句模棱两可的话,而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对!她才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呢!她只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罢了! 努力说服了自己,可欧阳如琳的想念,还是无休止地蔓延开来…… 若卓尚培再不出现,恐怕她就要成为台湾第一个因烦恼某人在哪,导致脑溢血死亡的悲剧人物。 她才二十五岁,在这花样的年华,她可不想去拜会阎王大人。 “卓尚培啊卓尚培,你单单住在我隔壁,已造了不少孽,你就当为自己的下辈子积一点功德,快点现身,别再让我烦恼个没完吧!” 像是接收到欧阳如琳的呼唤,在销声匿迹七天后,卓尚培回到了住所。 恰好她刚下班,两人在大楼的大厅遇个正著。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像是兴师问罪般,欧阳如琳一个箭步上前,厉声质问。 讶异于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卓尚培那张长期没啥神情的脸孔,浮现出略微讶然的神色来。 “我……我没……”别的意思! 发现自己说了一些和身分极为不符的话,她想闲扯几句带过,可偏偏嘴巴不听话,选在这个时候口吃了。 她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质问人家?他要什么时候回来,她都没资格过问啊! 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世纪大糗事,欧阳如琳顿时满脸通红,不知该怎么下台。 虽然她已经故意低下了头,但眼尖的卓尚培,还是把她的番茄脸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就这样呆站著,五分钟之后,卓尚培打破这胶著的气氛—— “我对罚站没什么兴趣。” 欧阳如琳微微抬起头,但还是不敢直视他。 “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吧。” 他暗中向她示意,那名在大厅当值的管理员,正朝他俩投以好奇的眼光。 他没有做珍奇异兽的兴趣,不想继续留在大厅,被那位好奇的大叔免费盯著看。 欧阳如琳点了点头,跟著卓尚培的步伐走进电梯。 电梯到达他们住的楼层,他率先踏出电梯,当他目光不经意扫过一样东西时,脚步顿然停止。 她很自然地顺著卓尚培的目光看过去,本来已渐渐退去的红潮,又再度来袭。 “你该不会很喜欢我为你大门所题的字吧?” 卓尚培盯著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欧阳如琳家的大门。 “我……我只是没时间去买白漆而已!” 天啊,她在说什么啊?这种谎话谁会信啊! 她明明有一星期的时间,可以重新粉刷被乱写的大门的,只是他消失的这个星期,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行踪不明的他身上,所以重新粉刷大门的事,她……她就给忘了! 他一定会嘲笑她的!这么难得的机会,他才不会白白浪费! 欧阳如琳已做好被卓尚培讪笑的心理准备,可是—— “我不是说过我家还有点白漆吗?”他丝毫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反倒说起白漆的事来。 “呃?”跟不上卓尚培的话题,欧阳如琳怔怔地呆在那儿。 “总不能继续留著‘拜金拜不成的丑女’这些字吧?虽然一语中的,但为了你钓金龟婿的计画著想,还是涂了它比较好吧。” 说著,卓尚培打开家门,走了进去。 欧阳如琳还是跟不上事情的发展,只能呆滞地站在走廊。 不一会,他拿著一罐用了一半的白漆,以及一些用具出来。 绕过她身边,他走到她家大门前,卷起衣袖,开始粉刷大门。 他动作异常俐落,很快地便让欧阳如琳家的大门焕然一新。 “行了。”卓尚培一边收拾用具,一边道。 “啊……”欧阳如琳无意识地应了声。她没料到在她发呆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帮她涂好门了。 “在油漆干了以前,不要动大门。” “那……”她要怎么回家?怎么看,油漆一时半刻是不会干的,难不成要她一直站在大门前干等? “到我家坐一会,油漆就干了。”卓尚培说得自然,彷佛这是很平常的事。 可欧阳如琳却睁圆了眸子。这……这家伙说什么?叫她去他家坐!?她该不会有幻听的毛病吧? “你还不进来?”他已踏进家门,声音从还没关上的大门传出来。 欧阳如琳迟疑一秒,最后还是移动了步伐。反正她暂时回不了家,与其拖著行李箱四处闲逛,倒不如在这家伙的家坐一会好了。 对!她去他家纯粹是这个原因! 说服了自己,欧阳如琳才安心走进卓尚培的家。 说起来,她是第一次来他家呢! 他是知名医生,家里的陈设一定很高—— 嘎!?欧阳如琳张大嘴巴,高雅的“雅”字硬是吞下了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家被人洗劫过了吗?这里……简直乱毙了! 平日看他一副西装笔挺,干干净净的模样,真没料到他家居然乱成这个样子!穿过的衣物随处抛弃、吃过的碗筷散放在桌上,鞋子左一只右一只,信函、文件更是几乎布满整个房子…… 卓尚培家唯一能称得上整齐的地方,只有玄关处了,这也是为什么她每天早上来踢门,都没发现他家原来乱成这副德性的原因。 天啊!卓尚培怎能安然住在这个和垃圾场没啥两样的家? “你要喝点什么吗?” 在她处于极度震惊中时,卓尚培在她身后,用一贯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问。 “还喝什么!?”由极度震撼中抽回神志,她高声咆哮。 家里乱成这个模样,居然还敢请客人到家里来!?这家伙的神经到底有多粗? “你就算不喝东西,也不用发脾气吧?一天到晚发脾气的女人,很容易老的。”卓尚培不改他的毒舌作风。 “我受不了了!”欧阳如琳突然大喝一声,便二话不说,迅速收拾起惨个忍睹的客厅。 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卓尚培愣在那儿,眸中除了讶然外,便没有其他情绪。 十五分钟过后,卓尚培的客厅终于回归正常,衣物被欧阳如琳整齐地放仕一边,碗筷等东西被她整体迁移至混乱不堪的厨房,至于信函、文件,则佰条不紊地放在桌子上。 总算把客厅回复到应有的样貌,凌厉的目光四处浏览了一遍,她这才满葸地一笑。 “你的清洁速度还真不赖,我想,以后你如果不当空姐,也不怕没饭吃。” 欧阳如琳俐落的动作,已成功赢得卓尚培的赏识。 他没料到她这样的美女,对家务居然这么在行。 “别挡著我!” 像是一点也没听进卓尚培的话,她一手推开站在厨房门口的他。 而被推到客厅的卓尚培,只能静静看著她在厨房进行大扫除。 “天啊!怎么会那么脏?”她一边努力清洗厨房的油渍、污垢,一边高声尖叫。 过了约半小时,原本脏污一片的厨房,顿时像重获新生般,变得光亮无比。 “太好了!” 在看到清洁溜溜的厨房时,欧阳如琳不由得感动起来。 这样才像厨房啊!厨房是烹煮食物的地方,当然得干净才行! “对了!” 欧阳如琳像是想起什么,冲出厨房,快速跑到饭厅。 她不会还想打扫吧?卓尚培开始觉得,欧阳如琳可能有极严重的洁癖。 ¥〓〓〓¥★¥〓〓〓¥ 过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欧阳如琳终于走回客厅。 她满脸疲惫,一屁股便想坐在沙发上,但在身体接触沙发的当下,她又立刻弹跳起来。 “糟!我身体脏透了,沙发会弄脏的!” 欧阳如琳喃喃说著,坐在沙发上的卓尚培则默然盯著她。 “我要洗澡!”说完,她就直奔刚清洗完毕的浴室。欧阳如琳的彻底漠视,让卓尚培不由得产生这样的疑问。 咦?她洗澡…… 卓尚培站起身来,往卧室走去。 卧室可谓焕然一新,令他差点认不出这里是他睡觉的地方。 欣赏过整洁的卧室后,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休闲服来。 “她应该可以穿吧?” 卓尚培拿著衣裤,敲了敲正传出水声的浴室。 水声停了下来,不久,浴室的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怎么了?”欧阳如琳探出头来问道。 “你的衣服都脏了吧?”他把干净的衣物往前递去。 欧阳如琳这才意识到她没替换的衣物。 没料到卓尚培会这么体贴细心,她心头禁不住一暖,伸手拿过衣物。 “谢啦。” 第五章 洗过澡后,她缓步从浴室出来。 “我煮了点东西,不怕中毒的话,就过来吃吧。”卓尚培清冷的声调从饭厅传来。 她越走近饭厅,那阵菜香就越是浓郁,逗得她饥肠辘辘,食指大动,没空跟他唇枪舌剑。 卓尚培已坐在饭桌前,他扬一扬眼,像是示意欧阳如琳挑一张椅子坐下来。 “这些……全都是你煮的吗!?”欧阳如琳的下巴,惊讶得直往地上坠去。 她垂涎地望著桌上那三四道佳肴,这些菜光看就很好吃。 “当然,难不成你以为这是一张可以变出饭菜的魔法桌?”卓尚培冷嗤一声,“时间仓促,我只是随便弄弄,时间如果多一点,冰箱材料也多一点,要弄一桌满汉全席,绝对难不倒我。” 随便弄弄?这几道菜肴看起来这么精致,他竟然说是“随便弄弄”? “别净在一旁流口水,很恶心,破坏我的食欲。如果不想吃,就到一旁凉快去,别留在这里。” 说完,他即开始动筷。 见他开始吃,她肚子更饿了,本能地举起筷子夹菜,全然忘了要回赠卓尚培几句毒语,以示回礼。 哇!好好吃!吃了一口,欧阳如琳立即在心里大叫。 “这道菜叫什么?”她指著盘子问道。 虽然直觉告诉她菜是他做的,她还是想确认看看。 “这叫冻顶茶豆腐。”接连损了欧阳如琳好几次,卓尚培这次倒是直接回答,没再毒舌。 “用什么材料做的?” “材料吗?我想想。”卓尚培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香菇几朵、萝卜干少许、黑胡椒少许、绞肉四两、嫩豆腐一盒、冻顶茶及冻顶茶粉十公克。作法是先将冻顶茶泡开,再捞起剁碎。然后把绞肉、香菇、黑胡椒、萝卜干及碎茶叶一起下锅炒香。接下来,把锅里的东西均匀洒在嫩豆腐上,最后再撒上冻顶茶粉就可以了。” 哇!他真的会做耶!她其实也会做菜,所以听了他的解说,马上就知道他有真功夫。 直勾勾地看著他,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卓尚培说完一连串的作法后,也回看著她。 “怎么了?”怎么这样看他? “你好厉害!”她毫不掩饰脸上的钦佩。 没想到这家伙的厨艺竟然这么棒! “当然。”意外得到称赞,卓尚培的心头掠过一道陌生的温暖与甜味。 “那这道菜又叫什么?用什么材料做的?”欧阳如琳指向另一盘菜。这道菜很好吃,她也要学起来。 虽然她总是嫌做菜麻烦,不爱下厨,但为了钓金龟婿,厨艺是不可偏废的,总要学几招来骗骗人。 向来冷漠的他,这回竟一反常态,耐心地为她解释作法。 就这样,一顿饭在两人一问一答间度过。 吃饱后,饭厅霎时静默了下来,欧阳如琳这才意识到,两人正处于一种怪异的状态中。 她在做什么!? 她竟然在敌人的家中吃得津津有味、和乐融融! 还有,在这之前,她还帮敌人把整间房子清理了一遍! 清洁完后,她还借用了敌人的浴室与衣物! 天——啊—— 谁来告诉她,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她欧阳如琳做的!?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你……你不会觉得我们现在很奇怪吗?” 首先,他反常地帮她粉刷了大门,然后她像是感染了他的反常,努力地帮他清理房子,然后…… 啊——她不愿再回想了! “奇怪?”卓尚培反问,“哪里奇怪?” “我和你可是死对头耶!但现在……”居然能心平气和地共进晚餐!?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啊。”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异的。 “你……” 欧阳如琳无言了,她觉得现在的情况的确奇怪,但却远远不及卓尚培的思考模式奇怪。 “如果要说奇怪,那我搬来这里的第二天,就有一个疯婆子跑上门,大声说我的琴声扰她清梦,我不理她,她就疯了似的猛踢我家大门,你说,这事不是更奇怪吗?” 她立刻狠狠瞪著他。“你是存心要跟我翻旧帐了,是不是?” “我只是举一个真正奇怪的例子罢了。”卓尚培耸耸肩。 “有些事情会顺著当时的形势发展下去,和奇不奇怪根本扯不上关系。我帮你粉刷大门,只是因为我家还有多余的白漆;而你帮我清理房子,是因为有洁癖的你,对我的房子看不顺眼;你借用我的浴室,是因为你的身体在清理房子时弄脏了;而我和你同桌吃饭,是因为我和你都肚子饿。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听完卓尚培这番论调,欧阳如琳霎时有一种错觉——现在他们的情况,其实不是那么奇怪的。 “那你是说,我坐在这里听你胡说,也是顺着形势发展而来的-?” “没错。除了你说我胡说这一点之外。” “那请问,接下来的形势该怎么发展呢?” 依她那种爱恨分明的个性,以及她和卓尚培之间的种种恩怨,她是不是该拍桌而起,大声骂他几句,然后气势十足地踏出他的家? “接下来……”卓尚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你应该去洗碗。” “耶?” 意外的答案让欧阳如琳瞪大眼眸。 “我煮菜,你洗碗,很公平吧?” 觉得他没说错,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收拾碗盘。 可恶!又被他吃得死死的! 欧阳如琳一边洗碗,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个没完。 虽然她不是不喜欢洗碗,但就是不喜欢被他指使! ¥〓〓〓¥★¥〓〓〓¥ “洗完了!”碗盘洗完后,她对著坐在客厅悠哉看报的卓尚培大声道。 “你不是有话想问我?” 他没放下报纸,目光还停留在报纸上。 “什么?” 话?什么话?欧阳如琳一脸的不解。 “方才在楼下大厅,你不是对我说‘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吗’?这表示你在等我回来,有话要问我。” 这次他放下报纸,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她身上。 这家伙的记忆怎么这么好?那么久之前的事还记得啊! “这……”欧阳如琳不自觉又开始结巴,说了老半天,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浆糊,浑然不记得要问他,为什么要和johnlee说那句足以决定谁当座舱长的话。 “其实……”其实那句话她只是冲口而出的啦!他失去踪影一个星期,骤然出现了,她才会冒失地冲出那句话来。 “你是想问我,我载你去机场的那个人情,应该怎么还吗?” 见欧阳如琳越来越尴尬,卓尚培便大发善心,替她找个台阶下。 “对!没错!”欧阳如琳连忙点头 她真笨!怎么没想到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个我想过了,你只需帮我做一件事,那个人情债就可一笔勾销了。” “做什么?” “照顾我的奥尔两个星期。” “奥尔?” 谁啊?该不会是这家伙的情人吧!思及此,欧阳如琳心头隐隐泛起一阵很酸的感觉。 “奥尔”这名字挺中性的,说不定是修女的。难不成,这家伙男女通吃? “奥尔是男的还是女的?” 欧阳如琳想确定奥尔的性别,从而确认卓尚培是单纯的同性恋者,还是较复杂的双性恋者。 如果他也喜欢女的,那不就是说…… “男的。” 希望被彻底粉碎的声音无情地传来。 他果然是个同性恋! 为什么他不是双性恋呢?那么她就可以…… 可以什么! 突然发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奇怪,她连忙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你只需要帮我照顾奥尔两个星期就行了,奥尔不难照顾,我会写下-切注意事项,供你参考。” 她和卓尚培也认识半年了,对他也有点认识,虽然他此刻的语调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可以听出,他对奥尔是很重视的。 刚才的那股酸味猛地冲出,酸得她心浮气躁,想也不想便问—— “奥尔是你男朋友?” 话才出口,她立刻就后悔了。她这个大猪头,在说些什么啊!? 卓尚培则很难得地瞠大眼睛。“男朋友?” “难道不是?”既然问了,她干脆就问到底吧! 看欧阳如琳一脸认真,卓尚培实在忍不住了,他低下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他用手掩著嘴,但她还是可以看到他在笑的奇景。“你……居然在笑?” 认识卓尚培半年以来,欧阳如琳从没见他笑过。 其实,别说是她,其他人也不见得看过,因为卓尚培真的很少笑。 卓尚培笑到后来,干脆把手移开,开怀地笑出来。 那张罕见的笑脸,让欧阳如琳看得出神。 他笑起来很好看嘛! 卓尚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回复到他一贯的冰然神情,问: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因为你叫我照顾他,而你又-副……”接下来的话,欧阳如琳基于嫉妒,没继续说。因为一向冰到极点的他,露出一副很重视奥尔的模样来,是谁都会猜他跟那个什么鬼奥尔关系暧昧嘛! “奥尔是我养的猫。”卓尚培闲闲地道。 “耶?”猫?欧阳如琳的眼睛毫不留情地张大,再张大…… “你说,奥……奥尔是你养的猫?” “不错,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他很想再大笑出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她口拙了。 “你以为奥尔是我男友?”他坏心地替满脸通红的欧阳如琳接下去。“虽然我的词锋是锐利了点,别人是难接近我了点,但我想,以我的外在条件,不用可怜到要找一只雄猫交往吧!” 说到后来,卓尚培那万年不变的平板语调,居然有变调的趋势,原因是他真的太想大笑出来。 在欧阳如琳面前,卓尚培常会不自觉地显露出别人从没看过的其他神情,可他总还会维持那没有一点抑扬顿挫的语调,但现在,他连这道“最后防线”,都让欧阳如琳给突破了。 可惜的是,两人都还没发现,她对他有著莫名的影响力。 “我……我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他有养猫啊! 欧阳如琳觉得非常无地自容,她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糗,还是在卓尚培跟前!天啊!她的面子已经荡然无存了!呜呜…… “你刚才在帮我打扫房子时,应该有发现一些猫的用品吧?”卓尚培好不容易才压下大笑的冲动,露出一贯的冰寒表情。 “这……” 经他这样一说,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在打扫时,她总是全神贯注,若不是卓尚培这么一说,她也想不起来。 “但,我刚才没发现到有猫啊!” 难不成……欧阳如琳的脸色霎时苍白一片。 天!她该不会太专注打扫,把卓尚培的猫当成是破布垃圾,一并丢到垃吸桶了吧? 这个想法一成形,一连串恐怖的画面就飞进她的脑海,比如卓尚培的猫化成冤灵,每天每夜都来骚扰她这个杀猫凶手……又例如卓尚培在得知他的爱猫竟枉死在她这个敌人手里,一时控制不住丧猫之痛,拿起厨房的菜刀就往她美丽的容颜砍……天啊! “我不是有意的!相信我!”欧阳如琳努力澄清她那无心的杀猫之过。“我不是有意把你的爱猫杀掉的!” 他千万要控制住自己啊!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虽然她是间接、不小心杀了他的爱猫。 噗哧一声,卓尚培的冷然神情再度被抛弃。 这次他连低下头都来不及,脸上满溢的笑意就冲了出来。 他又笑了!?欧如琳呆在当场。 她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她好像是在跟他说一件很悲伤的事吧…… 他该不会是太悲伤,所以才怒极而笑吧? 虽然她很惊恐,但当她看到卓尚培那万年难得一见,今夜她却破例看了两次的笑脸时,还是禁不住看得灵魂出了窍。 他笑的时候,真的很……很有魅力!如果他平日也是这张笑脸,就算他足同性恋,女性追求者想必还是会络绎不绝吧! “你……你不要再逗我笑了,好吗?”帅气的眼睛,泛著载不下的满满笑意。 他已经好久没大笑了,一连这样笑下来,还真有点难受。 “嘎?”她一脸不解。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了好笑的话呀! “你什么时候杀了奥尔?”他给点提示。 “就在刚才打扫的时候啊!” “据我所知,奥尔在我出差到香港时,已经把它托给我的医生朋友照顾,现在,它应该还在我朋友家。” “这……”原来那只猫自始至终都不在这啊! “你不会讨厌猫吧?” 闻言,她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是打算把奥尔托付给你两星期,若你对杀猫有一点兴趣,那我还是另觅人选好了。” “我刚才只是误会了嘛!” 别把她说得像个连环杀猫魔似的! “你的误会可真多,首先误会奥尔是我的男友,继而误会自己杀了不在这里的它,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误会?” “你再笑我,我保证会在你不在的时候,真的杀了你的猫!”欧阳如琳恼羞成怒道。 “奥尔虽然温驯,但基本的求生本能还是有的,你要杀它,恐怕得花不少工夫。” “少瞧不起人!” 居然小看她的能力?杀一只猫还需要通天的本领不成? “别说些有的没的了,说点正经的吧。” 卓尚培拨了拨额前滑下的刘海,动作很自然,也很帅气,看得欧阳如琳移不开视线。 这家伙今晚怎么看起来那么帅?平时都不觉得啊…… “我下个月要到美国出席一项国际研讨会,以及动一个心脏手术,为期大概两个星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希望你帮我照顾奥尔,就当是你还我载你去机场的人情。” “为什么你不再拜托你那个医生朋友?”那个人至少比她有经验。 “如果可以,我早做了,我出差到美国的那段时间,他也恰好有事要办,没法帮我照顾奥尔,所以我只好拜托你了。” “这个……如果你放心让我来照顾你的猫,又不怕会发生什么人为意外,本小姐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照顾它啦!” 她虽然说得好像很勉强,实际上却是很乐意,只因她意识到,卓尚培信任她。 一个人若不是很信任另一个人,是不会放手让对方去照顾自己的宠物的,尤其她看得出,卓尚培很重视他的猫,这种情况下,他却打算把猫托付给她,足见他信任她。 他信任她……呵呵! “关于奥尔的事我会告诉你,你不知道那些注意事项,照顾它会有困难。” 她立即聚精会神,聆听他所说的注意事项。 “什么?你的猫懂得在马桶上大小便?”美眸禁不住睁大了一点。 “对。” 这对欧阳如琳来说,犹如天方夜谭,她无法想像一只猫,竟然能自己跳上马桶,然后…… “你训练它的吗?” “当然,难不成你以为它一出生,就懂得使用马桶?” “好厉害!” “若它会使用马桶,那就可省去帮它清理排泄物的麻烦了。”既方便又卫生。 “原来你是怕麻烦。” “谁不怕?” “没错,是人都会怕麻烦,不过,像你这么怕清理家务的人,还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平日看你一副干净整齐的模样,没想到家里居然是那副乱七八糟的景象。” 回想刚刚这房子还没清洁的样子,欧阳如琳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简直是不堪回首! “我不觉得我家有多乱七八糟。” 不是故意和她唱反调,他是真的不觉得他家乱成一团,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像是劫后余生的家,住得那么安稳。 “你家居清洁的意识,还真不是一般的薄弱耶!”都乱成那样了,竟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不觉得有多乱! “薄不薄弱是很主观的问题。再说,我住得安心就成了。” “我还真同情你的猫,跟你一起住在这连狗窝也不如的家,它一定过得很苦,因为它连一片干净的地方都找不到。” “你少管我。”卓尚培有点不悦,他家弄成怎样都是他的事,她没权-嗦什么。 “你以为我想管你?”敏感的察觉到卓尚培瞬间拉开的距离,她抿一抿唇,不甚愉悦地道: “我是情非得已!你要知道,你住在我隔壁,如果你的家居卫生情况依旧,难保有一天不会招来什么蟑螂蚂蚁,滋生病菌,荼毒住在你隔壁,无辜又可怜的我!” “我住你隔壁半年,你还不是完好无缺?” 她这半年都没什么大病,足见他的存在,并不会对她的健康构成任何威胁。 “这半年没事是我幸运,但不代表我能一辈子幸运下去,若你家的卫生情况不改善,我怎能住得安心?以往不知道就没得追究,现在知道了,可不能当成不知道、没看见!” “那你想怎样?” 卓尚培不想理她,但他太了解欧阳如琳的个性,没达到目的,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你改善卫生!” “例如?” “例如你每天清洁家居。” “笑话。”要他每天打扫这个家,不如叫他每天去动费神的心脏手术好了。 “什么笑话?我是认真的!”欧阳如琳瞠圆眼睛。 “我没那么多美国时间。” “一天有二十四小时,用半小时来打扫一个美好干净的住所,也不算过分吧?” “当然过分。”半小时?半分钟他都没有!有时间他不如去做菜。 “你……”欧阳如琳感到她的头发开始往上直竖。 “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一句,你要每天打扫这个家!”她大声地下达命令。 “不要。”他闲闲回道。 “不准不要!” “我还是不要,你别再说了。”他没兴趣再听。“这里是我家,我有权决定怎么处理。” “你好歹也是个医生,怎么能忍受住在这个和垃圾场没什么两样的家!”欧阳如琳也知道自己没权利强迫卓尚培清理家居,但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这个人最重视的就是居住环境的清洁,所以无论工作完后有多累,她都一定会抽出时间来打扫环境。 一想到半年来,她的隔壁竟是这种环境,她就禁不住打起一个接一个的哆嗦来。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脏乱情况继续下去! “我能忍受。”卓尚培冷冰冰地回她一句。 不能忍受就不会半年来都住在这里了。 “你可不可以有一点正常人的神经?”她努力沉住气。 “什么!?” “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在我家走来走去。” 卓尚培一向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能不与人接触,就尽量不接触。 “那你想怎样?你不肯亲手打扫,我才提议请人来帮你做啊!现在你又……”又说出这种令她火冒三丈的话来!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不要动气!不要动气!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跟这颗顽石好好地谈。 “不怎么样,维持原状。” “不行!”这点她绝不能让步! “那你帮我打扫啊。”卓尚培忽然灵机一动。 “什么?”她一时间没听清楚。 “我家的状况你既然那么看不顺眼,干脆你就充当我的钟点女佣来打扫好了。” “我?”欧阳如琳指著自己小巧的鼻子。 她来当清洁女佣? “没错。” “你不是说不喜欢有陌生人在你家走来走去吗?” “你对我而言还算是陌生人吗?” 一听,她不自觉地呆了,过了好一会她雪白的脸蛋才慢慢地红了起来。 这……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啊! 不是陌生人,那是什么人? “在你每天那样跑上门找碴开始,我跟你就不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了。”卓尚培的毒舌不忘发挥一下。 陌生人会每天早上都来势汹汹,非要把别人的门踢坏为止吗? “你既然不是陌生人,我自然能容许你在我家随意走动。你觉得由你来打扫这个提议怎么样?” “呃?”还处于怔愣状态的她,没发觉卓尚培损了她一下。 帮他打扫?欧阳如琳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方法,经他这么一提,才蓦然想到这个办法也不是行不通的,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做工,我会付你薪水。”他喜欢一清二楚的关系。 闻言,她的心不期然一紧。 薪水?那她跟他不就成了主雇关系了? “我不要薪水!” 她下意识不喜欢“薪水”这个字眼,感觉很疏离。 卓尚培浓眉一蹙,不明白欧阳如琳为何这么说,过了一秒,他问: “那你要什么?” 欧阳如琳无言,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刚才会脱口而出那句话,有钱赚不是很好吗?为了付高昂的房租,她每天都得缩衣节食,如果多出了这份兼差,不正好可以舒缓她经济上的压力吗?那她刚才到底在拒绝什么啊? “我……”如果她现在改口要他付薪水,不会太奇怪吗? 过了片刻,欧阳如琳才道:“我要交换!” “交换?”卓尚培明显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对,交换。我帮你打扫,你帮我做饭。” 想了许久,她才突然想到她跟卓尚培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他超不喜欢打扫,但她喜欢;她超不喜欢做菜的繁复过程,但他喜欢。 打扫和做菜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环节,但偏偏他俩就是不喜欢其中一项,只喜欢另一项,换句话说,他和她正可弥补对方的不足。 卓尚培挑一挑眉,示意欧阳如琳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你想想,你家不能一直维持在垃圾场的状态,但你又不肯雇用陌生人打扫,所以这重责大任只好落在你可怜的邻居身上了。而另一方面,你厨艺超赞,又喜欢下厨,煮的东西很对我这个只爱吃美食,却不爱动手煮的人的口味——” “你说了一大堆,我听得快要闷死了,可以精简一点吗?”卓尚培向来没多少耐性,时间就是金钱是他的座右铭。 这家伙真没耐性!“简单一句,就是我们互惠互利。” “我为什么要答应?” “你又为什么不答应?你只需要在煮菜的时候多煮一份,既不用花费太多工夫,又可以换回你家的整洁,以及免除每天听我不断的唠叨或咒骂,这不是很划算吗?” 卓尚培静默了一会,像在思考欧阳如琳说得对不对。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点头。 “好吧!”反正这个交易他没吃亏。 其实家里干净一点还是脏一点,他完全不介意,但他却不想每天听到欧阳如琳喋喋不休的清洁论调。 他深信,若现在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将会接受欧阳如琳长期的唠叨轰炸,所以为了将来的耳根清静,他还是点头的好。 “那一言为定!” 第六章 自那天起,欧阳如琳每天都会抽空到卓尚培家进行打扫,时间不定,视乎她什么时候下班。 至于卓尚培,则会依照他跟欧阳如琳订下的约定,在煮东西时,顺便连她那一份也准备妥当。 不过,他们因为作息时间不一致的关系,通常只有早餐才会一起吃。 为了方便他做菜,欧阳如琳会把她的飞行时刻表给他,好让他能掌握哪一天需要煮她的饭。 若遇上她休假,他却得到医院上班的日子,卓尚培则会事前先准备一份午餐放在冰箱,让有他家钥匙的欧阳如琳可以自行来拿取。 习惯了吃他煮的菜,本来就嫌弃飞机餐的她,现在更是觉得飞机餐难以入口。所以有时候,欧阳如琳宁可在机上饿著肚子,等下机回家后,再吃卓尚培煮的东西。 虽然,两人现在展开了一种有别以往的相处模式,但每天清晨,这样的情形还是会出现—— “卓尚培!你敢再弹一分钟看看!” 这天,欧阳如琳一如往常,用力拍打著他家的大门。 “早餐煮好了。” 在她奋力拍打大门三下后,他打开家门。 “今天早上吃什么?”大门开启后,欧阳如琳很自然地把愤怒收起,改为闲话家常。 虽然她每天还是被卓尚培的“魔音”吵醒,还是满腔的不悦,但两人已经没在走廊上演吵架的戏码。 “自己看不就成了。难不成一夜过后,你就变瞎子了?”卓尚培的毒舌依旧如昔。 “你才是瞎子!”瞪他一眼,她习惯性地坐到饭桌前。 吃著吃著,欧阳如琳突然想起这个话题:“对了,思枫和秦天君的婚礼,你会去吧?” “会。” “身边又多一对朋友结了婚。”欧阳如琳的语气中,流露著不难发现的羡慕。 “对著别人婚礼流口水的,都是上了年纪,又乏人问津的老女人。” “你一大早就欠扁吗?” 这可恶的浑球,一天不损她,一天就不自在! “你想结婚,随便在街上找个男人就可以了,不过前提是,对方肯娶你。” “他肯娶我未必肯嫁呢!本小姐只会嫁金龟婿。” “嫁个有钱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呃?”没料到卓尚培会突然这么一问,欧阳如琳愣了愣。 “豪门里的肮脏事,若你知道一二,想必不会再对嫁入豪门存有什么幻想。” 卓尚培说这句话时,脸上除了平日的寒霜外,还泛上一s层阴冷,仿佛他曾经历过什么令他对豪门彻底绝望的事。 “你……是不是……”她想问他是不是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但话还没完全说出口,卓尚培已站起来。 “我吃饱了,今天医院有事,我要早点过去。” 不让欧阳如琳有机会问下去,一说完,他就拿起西装外套及公事包,快步走出家门。 目送卓尚培离开的欧阳如琳,心里五味杂陈。 他虽允许她自由进出他家,但她却清楚地感觉到,卓尚培没打算让她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思及此,美丽的容颜浮现出一抹黯然。 聂思枫和秦天君的婚礼,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下举行。 欧阳如琳搭卓尚培的车,抵达在郊外举行的婚礼会场,本来她想约好友邵平曦一道前来,但邵平曦说有点不便,她虽感奇怪,但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为什么。 不对盘的两人一出现,新娘聂思枫便走上前。 “如琳,你来啦。” “不愧是幸福的新娘子,今天好漂亮。”欧阳如琳笑著道。“咦?秦天君呢?” “他在那边招呼宾客。”聂思枫说话的同时,目光飘到欧阳如琳身边,那个无表情的男人身上。“卓医生,欢迎你来!” 卓尚培只是冷淡地点头,没其他的反应。 “喂!人家今天结婚耶!说点恭贺的话可是常识!”欧阳如琳看不过去,忍不住唠叨。 卓尚培瞥了欧阳如琳一眼,知道他不说,她肯定又会碎碎念。“恭喜你。” “迟钝。”欧阳如琳念了句。 他皱眉。“我不是祝贺了吗?”这女人还唠叨什么?烦死了。 “哪有人会像你这样祝贺一对新人?不知内情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你是在参加丧礼!”欧阳如琳反驳回去。 “不关你的事。”浓眉纠结得更紧了。 “你的寒气影响到我参加这场婚礼的心情,这就关我的事!” “算了算了,今天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吵了好不好?”聂思枫不得不居中调停。 “哼!”欧阳如琳撇过头。 秦天君这时也过来把卓尚培拉走了,因为他遇见了他和卓尚培共同认识的老朋友。 “喂!如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卓尚培被拉走后,聂思枫立即问道。“你为什么会跟卓医生一起来啊?” 天知道看到这对“仇敌”一起由跑车下来时,她的下巴跌得有多痛。 “反正都是来同一个地点,搭他的便车总比搭计程车来划算吧!” “你和卓医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啊……” 欧阳如琳开始说起她跟卓尚培的协定。 “你为什么不要薪水?” 聂思枫不明白,欧阳如琳不是很讨厌卓尚培的吗?跟他订这种协定,相处时间不是会暴增许多吗? “这个……” 欧阳如琳被问得哑口无言,面露难色。 她答不上来,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宁可和卓尚培交换服务,也不愿拿他的薪水减轻赤贫的生活。 “因为……因为我不想拿敌人的钱啊!”过了良久,欧阳如琳才想到这个不太完满的谎言。“我才不想成为他的雇员!虽然有钱可拿很不错,但我才不会让他有机会当我的老板,对我颐指气使!和他订协定则不同,我和他是处于对等的位置,没有任何一方占得了半点优势!” “原来是这样。”也只有心思单纯的聂思枫,才会相信欧阳如琳这个可信度不高的谎言。 欧阳如琳知道,刚才所说的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可是真正的原因,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原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一直想不透? 婚礼举行在即,欧阳如琳和另一死党邵平曦退出新娘的房间,到教堂找个好位子坐下来观礼。 欧阳如琳很自然地为卓尚培留下身旁的位子,当瞥见他走进教堂,她即刻朝他挥手。 “这边!” 卓尚培缓步向她走来。“这里是教堂,拜托你的大嗓门收敛一下,别吓著其他来宾了。” “你!”好心没好报,欧阳如琳气得七窍生烟。 “如琳,算了。”同样坐在欧阳如琳身旁的邵平曦,拉了拉她的手。“今天是思枫的大日子,不宜争吵。” “你朋友比你识大体多了,多跟人家学习学习,不然你别想嫁得出去。” “姓卓的!你少得寸进尺!” 她本来听从邵平曦的话,很努力地压抑怒火,可偏偏这个卓尚培嘴巴就是这么坏! “动不动就大吼大叫、歇斯底里的女人,是没男人想娶的。”冷冷的声音,依旧带著毒毒的刺。 “如琳,”邵平曦见两人越吵越起劲,再次介入调停。“婚礼快开始了。” 两个冤家闻言,好不容易才告停战。 婚礼的音乐悠扬响起,婚礼开始进行。 在一片愉悦欢喜的气氛下,聂思枫和秦天君在教堂内深深一吻,在众人见证下,许下爱护对方一辈子的誓言。 欧阳如琳感到眼眶一阵湿润。 他们好幸福喔,幸福到让她好感动。 她可不能哭啊,思枫这么幸福,她该笑著恭喜她才对,这样的日子,不适合哭的。 想是这么想,但眼中的泪就是不听使唤,非要夺眶而出才甘心。就在热泪滑出眼眶时,一张洁白的面纸递到她面前。 “你已经够丑了,如果再加上一张哭花的脸,恐怕会吓跑这里所有的来宾。”卓尚培没看著欧阳如琳,只是一边吐露又冷又毒的话,一边把面纸塞到她的手里。 强迫中奖般地拿过面纸,她瞥了卓尚培一眼。心头泛起一阵很淡、很轻,但却直达心坎深处的暖意。 这家伙,也有温柔的一面嘛! 虽然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改掉他的毒舌作风。 “各位想踏入教堂的姊妹们,要把握这个黄金机会喔!”聂思枫手里拿著一个美丽的捧花,对著眼前一大堆想结婚的女士道。 欧阳如琳诚然也是其中之一,她好不容易才挤到前头一个有利的位置。本来欧阳如琳想拉邵平曦一道参加,可邵平曦却笑著摇头,说还不想结。欧阳如琳只好独自参赛了。 她不停地对聂思枫眨眼,示意她放放水,把捧花抛到她手心里去。也不知道以迟钝闻名的聂思枫,是否收到讯息,只见她大喊: “我抛罗!” 然后,她一把把手里的捧花,往又晴又蓝的天空一抛—— “喂!思枫,你抛那么远,叫我怎么抢啊?”欧阳如琳口里发著牢骚的同时,捧花已飞到她绝不可能接到的地方—— “啊!” 伴随捧花坠落之势传来的,是卓尚培的叫声。 只因那个捧花,不偏不倚地掷中他的头。 卓尚培很自然地俯下身,捡起那个让他头部产生一阵轻微麻痛的元凶。 一票女士没想到,捧花最后会落到一个男人手里,她们只得睁圆眸子,直看著面无表情拿著捧花的他。 卓尚培抬起头,目光反射性地锁在女士群中的欧阳如琳身上。 “丑女,接著。” 想都没多想,他便把手中的捧花一抛,俐落准确地抛到欧阳如琳的手中。 突然收到捧花,欧阳如琳唯一的反应是——发呆。 他……把捧花抛给她? 欧阳如琳还是不能置信,目光呆滞地盯著手中美丽的捧花。 “喂!卓尚培不是什么什么男人吗?”其他抢不到捧花的姊妹们,开始“低声”地窃窃私语。 “对啊,我在那个宴会上,清楚地听见他说自己是同性恋。” “如果他是同志,为什么刚才又……”某位女士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来。 “他会不会是双向发展啊?” “什么叫双向发展?” “就是男女通吃啦!” “啊!双性恋?” “他一定是男女都吃的那一类型,不然怎么解释刚才他那个暧昧的举动?” 欧阳如琳当然听见一票女士的“低语”了。 他……难不成真如她们所言,是个双性恋? 如果他是,那……他是不是喜欢她? 欧阳如琳看了手中的捧花一眼,然后抬起疑惑的眼眸,直视不远处正跟秦天君谈天的卓尚培。 婚礼结束后,聂思枫和秦天君便踏上他们的蜜月之旅,来宾也各自乘车离开婚礼会场。 “如琳,待会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再联络吧。”邵平曦在离开前,跟欧阳如琳说了一声。 挥别好友后,邵平曦快步走离会场,就在距离不远的马路,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跑车。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抬起眼,迎上她的视线。 她朝他走过去,并坐上车。 邵平曦之所以不和欧阳如琳一块前来婚礼会场,全是因为这个男人——霍浚仁。 “可以开车——” 她话还没说完,霸道的薄唇便占据了她的唇瓣。 深深享用过她的香甜,霍浚仁这才满足地抽离。 “你迟到了,这是惩罚。” 对他的无礼索吻,她回以一记冷瞪,以及撇过头的漠视。 像是早已习惯她故意装出来的冷漠对待,霍浚仁只是轻笑几声,然后启动跑车,绝尘而去。 第七章 欧阳如琳既是搭卓尚培的车来,自然不会放过回程也搭便车的占便宜机会。 驾著车的卓尚培,依旧挂著一张没啥表情的脸,彷佛刚才婚礼上,没发生任何值得影响他情绪的事。 而坐在驾驶座旁的欧阳如琳,则一直不停地偷瞄他。 “如琳,你和卓医生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事啊?”聂思枫在出发去度蜜月前,曾拉著欧阳如琳“审问”一番。 迟钝的她,也发现到刚才卓尚培捧花的转赠动作,包含著特殊的意义。 “蜜月回来后,你可要一五一十,完完全全地告诉我喔!” 可是……她和他之间的事,若真要认真算起来,还真是多得数不清耶! 单是每天早上的吵架事件,已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了,这还没算其他大大小小的争执事件在内。 她和他的事,怎么理得清啊? 现下她最关心的,不是她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而是他究竟……欧阳如琳炽热的眼神,再度投射到卓尚培的脸上。 “干嘛?”卓尚培冷若冰霜地开口。 “嘎?”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话,她吓了一大跳。 “干嘛一直盯著我?” 卓尚培又不是聂思枫,感觉神经并不迟钝,由上车那一刻开始,他就清楚感受到欧阳如琳如火的视线。 “没有!”她下意识否认,但回答得太快,反倒显出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要再看著我,你的视线太恐怖。” “我都说没有了!你耳聋啊?”她干脆说谎说到底。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 她确实是有盯著卓尚培看,所以自知理亏的她,决定不再争辩,以免越描越黑。 这家伙是同性恋耶,怎可能喜欢上她? 撇开他的性向不说,哪有人会这样恶毒地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没错,他怎么会喜欢上她!认识他这么久,他对她都没有什么追求之意啊!其实说穿了,他只是嫌那个突然从天而降的捧花麻烦,才会随便把它抛给唯一认识的她。 一定是这样! 事情未必是这样! 参加完婚礼的欧阳如琳,回到家后,脑海还是被捧花一事完全占据。 本来已下了“他不是喜欢她”的结论,但她又情不自禁从另一方面去猜想卓尚培抛捧花给她的动机。 “如果他真的是嫌麻烦,可以直接把捧花丢到地上去啊!虽然这样很没礼貌,也很没一个男士应有的风度,但以他那个人来说,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举动来。”她喃喃自语。 丢到地上去,怎么看都比抛给她快速便利多了吧?所花的气力也较小啊! 或许,他在抛捧花时,心里在想著些什么…… 半躺在床上,欧阳如琳手里紧紧握住捧花,彷佛可以透过这个捧花,感受到卓尚培独有的偏低体温。 “卓尚培,你到底对我是怎么想的?” 今天是卓尚培赴美的日子,他正式把奥尔托付给欧阳如琳。 他把一张纸递给她,“这里有喂饲奥尔的注意事项,你仔细看一看吧!纸的另一边,写著其他你需要注意的事项,奥尔有时候会挺别扭的,可能会让你有点束手无策,如果上面的写的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你可以打这个电话向我求救。”他指了指纸上一串号码。 “啊……”欧阳如琳点了点头,神情有点呆滞。 “你怎么了?” 卓尚培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她的精神恍惚。 “没什么。只是……看侦探小说看得太晚,所以才……就是这样啦!”她含糊带过。 眼尖的他,怎会看不出欧阳如琳是在说谎?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说: “别熬太多夜,又不是青春少女了,该有点自知之明吧?你本身已经算个上美丽了,若还熬夜,你那剩下不多的有限青春,很快就会不见了。” “要你管!” 这家伙就净爱损她!又不知道她晚睡的原因,是因为他! 欧阳如琳昨晚很早就上了床,但是当她一想到今天卓尚培就要到美国出差两个星期,她就完全睡不著。 “舍不得”三个字,不停在欧阳如琳的脑海掠过。 她舍不得什么嘛!?只不过两个星期罢了!两星期后,他不是还会出现?分开十四天,三百三十四个小时而已,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咦?她舍不得他吗!?欧阳如琳蓦地意识到自己惊人的想法。 她舍不得卓尚培?舍不得这个对她净是恶言冷语,动作粗暴的同性恋? 她为什么舍不得!?他是她的头号敌人啊!硬说还有什么关系,也只有打扫、做菜彼此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啊!她干嘛舍不得他啊? “有什么事尽管打给我。” 卓尚培看了看手表,其实他早该前往机场了,但他又迈不开脚步,全因欧阳如琳一脸万般不舍的表情。 “这个电话随时找得到我。还有,你不必两星期都住在我家,只要定时帮我来看一看奥尔,帮它添点猫粮,照顾它一下就可以了。” “嗯。”感到眼眶有一丝湿润,她不想让卓尚培讪笑,连忙催促道:“你该走了,不然赶不上登机时间。” 卓尚培点头,拿起轻便的行李,看了欧阳如琳一眼,便打开家门,坐电梯到楼下大厅。 当他招到一辆计程车,正要坐进去时,身后传来欧阳如琳的叫喊声: “姓卓的,你给我听好!”她小跑步赶上来。“不要像上次在机上一样,耍我的空姐姊妹!不然我就要你好看!” “我好像不是搭乘你们公司的飞机。” 卓尚培有点哭笑不得,何况,撇开这点不说,他有没有耍她的空姐姊妹,她又不在机上,怎可能知道。 “大家都在同个一行业工作,当然要互相帮忙!你的毒舌只荼毒我好了,不要危害其他人!” 欧阳如琳自知这番说词有多牵强,但她只能用这个烂借口混过去,用以掩饰她追著卓尚培身后跑出来的真相。 她总不能跟他直说,当他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后,她便感到莫名的不安,然后双脚便不能自控地追出来吧! “好啦,别-嗦了。”卓尚培摆一摆手,身体再次钻进车里,像是打算真的离开了。 “就算赶时间,也不要叫司机超速!” 欧阳如琳忽然忆起上次卓尚培送她去机场时,那种吓人的飙车速度,连忙上前按著车窗叮咛。 虽然这次他是搭计程车,但谁知道他不会叫司机加快车速,以求赶上飞机? 为求万全,她还是叮咛一两句比较保险。 “知道了。” 没料到欧阳如琳会说出这种关心意味浓厚的话来,他微微扬起好看的嘴角,语调也跟著轻快愉悦起来。 “那……一路顺风。” 依依不舍的神情,完全流露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你认为上次在飞机上,我是故意找碴耍你吗?”卓尚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呃?”她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我要走了。奥尔拜托你了。”说完,他便示意司机开车。 他说什么?什么上次在飞机上…… 被留下来的欧阳如琳,一头雾水地站在那儿。 欧阳如琳刚下机,即直奔卓尚培的家,一打开门,就听到一阵低吼。 “喵——” 这声音,自然是来自她脚下,有著一张凶恶猫脸的奥尔罗!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错了!”她进屋后,立即蹲下身子,堆起职业的笑容,企图减少奥尔的怒意。“你大猫有大量,别和我这个小小人类计较这种小事,好吗?猫大哥。” “喵!” 显然,奥尔不太接受欧阳如琳的道歉。 “哎唷,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我今早真的太匆忙了,醒来已经快要迟到,若再不赶去机场,我铁定赶不上飞机,所以,你就原谅我一次吧!奥尔大哥。”她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平息一旦生了气,就会闹很久别扭的奥尔的怒气。 “喵喵!” 奥尔的吼叫声非但没有变小,反倒更高分贝了。 “对不起嘛!”她像是知晓跷奥尔在说啥,马上道歉一声:“我知道这种情况不只一次了,但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次!我以人格作担保,你没饭吃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为加强说服力,还特地竖起三根指头发誓。 “喵!” 奥尔像是发够脾气了,快步走到它专用的猫盘子前,用前脚碰了碰,发出一点声响。 “是,马上来!”养了奥尔一星期,欧阳如琳自然晓得它这个动作的含义。“我知道我是亏待了你,所以特地买了特级的猫粮回来给你吃喔!” 她从行李箱中拿出几罐极品猫粮,奥尔像是认得出这个牌子的猫粮,马上挨了过来,向她撒娇一番。 “好好好!立刻给你吃喔!” 欧阳如琳笑了,虽然奥尔脾气很高傲很冷,十次逗它玩,九点九九次它都不会理人,而且又老爱无故发脾气,但总的来说,它还是挺可爱的。 俐落地把猫粮倒进奥尔的盘子中,让它可以慢慢地品尝。 它也不客气,一古脑地吃吃吃。 不过这也难怪,谁教欧阳如琳是个低血压,早上爬不起来的人,每每到她苏醒过来时,已经是快要迟到的时刻,试问赶上班赶得要命的她,哪还有美国时间去喂饲它? 结果,这个星期以来,奥尔只有三天是按时吃饭,当中还有一天是因为欧阳如琳休假它才有得吃,其余四天,它也只能由早上饿著肚子,望穿秋水,静候冒失的代主人回家,大发慈悲地喂它一顿饭。 “慢慢吃,别那么急,没人跟你抢啊。”她还是维持蹲著的姿势,微笑地对猛吃狂吃的奥尔说。 或许,养一只猫,也是不错的吧! 自从养了奥尔一星期后,欧阳如琳发现养宠物也别有一番乐趣。 寂寞的时候可以跟它诉苦,它虽不会回话,但却是个逃不了的最佳听众,所有的烦躁心情可以跟它和盘托出,甚至连一些不能跟好朋友说出口的秘密,也可以跟它说,不怕它会泄露出去。 卓尚培是不是因为寂寞,所以才养它? 对了,他搬来了半年,都没看见半个访客到访他家,他朋友好像不太多,就她所认识的,也只有秦天君一个。 也难怪,他看起来那么冷,说话又那么不留情面,这样的人,很难找到忍受得了他的朋友吧!像秦天君那种好脾气的人,可不多见啊! 想她一开始,也很讨厌他,足见他给别人的第一印象有多糟!不过,越和他相处下去,就越能发现,其实他也是一个好人,也有很多优点,只是他真的太冷了,别人还没能跟他深入交往,就已经被他吓跑了。 欧阳如琳站起来,走到卧室,躺在床上。 “他的味道好像快要完全消失了……”她闭上眼,喃喃道。 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好像还有一星期的样子…… 快回来吧! 欧阳如琳缓缓张开思念满溢的眸子。 她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 她不由得问自己这个问题,虽然她已经不下一百次这么问自己了,但每次都得不到答案。 或许,她不是找不到答案,而是怕面对答案。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 欧阳如琳由床上起来,抖擞精神。 “看看有没有什么家务可以做吧!” 这些日子以来,她清扫卓尚培家的仔细程度,远胜于她自己的家。 现在卓尚培家休想找到一粒灰尘,全赖他有一个暂住在这里的重度洁癖患者。 “他会不会又把穿过的衣服塞进衣柜了?”走近他的柜子,猛地打开。 经欧阳如琳检查后,发现卓尚培很听她的话,不再把穿过的衣物塞进柜子里。 “他买那么多白衬衫干嘛?西装裤也一堆!”她突然从柜子不起眼的一角,找到一大堆还没拆封的新衣裤,卓尚培的衣柜太大,致使她现在才发现到这些衣裤。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她没发现到他家里这么脏! 卓尚培不洗衣服,一旦衣服穿脏了,他连拿去洗衣店的举动都省下,直接改穿新的。虽然他不爱打扫环境,但个人卫生倒也挺好的,至少他会每天洗澡,隔天就会洗一次头。 “真浪费!如果他不是知名医生,看他怎么负担得起这笔庞大的衣服费用!” 她嘟起嘴,深觉有必要纠正卓尚培的坏习惯。 “不过,把新衣裤这么乱塞到衣柜一角,真像他的所作所为,这天底下竟有这么怕麻烦的人。”她笑了起来,把衣物拿出来。 在新的衣裤都给拿出来后,欧阳如琳赫然发现,在那堆数量惊人的衣物下,有著一个深蓝色的纸盒子。 “这是什么?” 她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和卓尚培不肯让她深入的内心世界有著很深的关系。 雪白的小手下意识地朝盒子伸去,当手快要接触到盒子时,欧阳如琳蓦地止住动作。 她这么做,和偷窥别人的秘密有什么两样? 卓尚培刻意用衣裤堆盖著这个盒子,足见他不想让别人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如果不经他同意,就擅自拿来看的话,那未免太过分了…… 但是……她又真的想知道多一点卓尚培的事。他的事,她知道得太少。 欧阳如琳的手,就这样僵化在盒子的上方。 美国某间知名医院。 “卓医生。”一名金发的女医生,走近在休息室稍作休憩的卓尚培。“又喝咖啡啊!”附送一个甜死人的笑靥。 坐在沙发里的卓尚培只是点了一下子头,连话也懒得回。 “对了,你待会就可以走了吧?不如一块去哪儿逛逛吧!难得来美国一道嘛!”女医生朝卓尚培别有深意地眨了眨眼。 “我是同志。”他没再看女医生半眼,只是冷冷地撂下这句话。 “不要紧。”她一笑,更为靠近,“我很有经验,不怕你办不了事。” “如果你跑去变性,做了男人,或许,我会对你这副令人倒尽胃口的身材有一丁点兴趣,不过我想,这个机率不高,因为你连女人的角色都做不好,更遑论是男人。”卓尚培感到烦躁,他正在想事情,偏偏这个不知趣的女医生插进来缠著他。 “你!”她气愤地站起来,想骂卓尚培几句,但又想不出什么话,下不了台的她只好选择拂袖而去。 女人真是烦!卓尚培轻皱眉头。 台湾的是,美国的也是,天下女人都一样烦。不过,台湾至少有个女人烦得来不会让他产生躁恼的厌恶感,有时候,还会觉得她烦得挺可爱的。 她……不知怎么样了? 卓尚培冰冷的心房情不自禁一动,视线飘到休息室的电话之上。 直直盯著电话良久,像在思量什么,过了一段时间,他站起来走近电诂。 拿起话筒的手带点犹豫,手指正想按上数字键时,心中的踌躇蓦地扩大。 要跟她讲什么?平白无故打电话回去,总得有话跟她说吧! 他握住话筒,苦思一会。 可以问她奥尔的情况啊!把猫托付给她,问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但……这不会太小题大作了一点吗? 他在七上八下些什么?只是打个电话而已,需要想这么久吗? 卓尚培受不了这不像自己的婆妈,他并不是不干不脆的人,但当他面对某个人时,就会突然变了一个样子。 他发现自从离开台湾后,自己每天总有一段时间失了神——因为想著某个人。 “卓医生,原来你在这里,可以来一下吗?我想跟你讨论一下病人的情况。”此时,一名男医生走进休息室。“咦?你在打电话吗?”他发现卓尚培握著话筒。 “……不。”卓尚培沉默一秒,放下话筒。 有话回台湾再说吧!隔著电话,只听得见声音,又见不著人,只会徒增思念。 思念? 卓尚培一愣,至此已无法否认,他的确思念某个人,某个每天早上总会和他吵个没完的人。 遥远的距离,挑起他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想念之情。 今天,欧阳如琳特别高兴,和她一起在机上共事的空姐,都清楚感受到欧阳如琳的愉悦。 “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某名空姐问一直挂著甜笑的她。 “没有啦。”欧阳如琳笑得更深了。 “没事你会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捡到钱了?说来听听吧!” “没捡到钱啦,台北市的街道哪有钱可以捡嘛,还是安分点工作吧!” 呵呵,就算让捡到一百万,她也不会这么高兴。 她之所以这么开心,是因为卓尚培今天终于要从美国回来了! 她真的好想念他! 她其实是可以打电话找他,听听他的声音,但她猜卓尚培应该很忙,毕竟出差到外地,是不会比在本地更悠闲的。 因此,这两星期,欧阳如琳都没打过电话给卓尚培,不意外的,以冷淡出名的卓尚培,也没打电话给她。 不过不要紧!今天他就要回来了!不但可以见到他,也可以听到他了。 如此思念卓尚培,欧阳如琳再也无法假装下去,假装自己没有喜欢上他。 既然已经发生了,她也就坦然面对、接受吧! 半年前,她完全没想过会有喜欢上卓尚培一天,更没想过她会因为他,而产生牵肠挂肚的苦涩感觉。 这件事直到这一刻,她还是觉得很诡异,但感情可能就是这样吧!越没想过会发生的事,就越可能发生。 今夜见到他,该不该跟他告白呢? 欧阳如琳一边准备机上的餐点,一边思考著告白的时刻。 如果她表明心迹,他……会怎样回答? 会接受吗?还是拒绝? 她喜欢他,但他喜欢她吗? 或许,她该先问的是:他喜欢女人吗? 他喜欢男人,这个毫无疑问,他自己都公开承认了,但未必代表他一点也不喜欢异性。有些喜欢同性的人,同时也喜欢异性的啊!说不定,卓尚培是其中的一分子呢! 对,她不可以放弃。既然已经喜欢上他,就该让他知道她的心意,接受也好,拒绝也好,怎样也要得到一个回答。 再说,他应该也对她有一点好感,不然也不会放心让她照顾爱猫,让她自由进出他的家,还有,那个捧花…… 她应该不是在自作多情,至少,他应该对她也有一点点的意思。 欧阳如琳抿一抿唇。 什么也别管,今夜就跟他告白! 第八章 “好痛!” 欧阳如琳皱了皱眉,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不下厨对她来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又切伤了。”看著自己已然伤痕累累的十指,她不由得叹一口气。 又要洗、又要切、又要煮……唉,做一顿饭还真是麻烦透了! 欧阳如琳一边在伤口上贴ok绷,一边在心里嘀咕著。 算了!不付出哪有收成啊?要让卓尚培有意外的惊喜,就必须下点功夫啊! 她想给卓尚培一份回到台湾的礼物——一顿全出自她制作的晚饭。 他煮的饭她吃多了,但他可没吃过她煮的东西。虽然卓尚培的手艺比她要好上千万倍,但煮出来好吃与否不是今夜的重点所在,最重要的是要让他能感受到她的心意。 他一定会很感动吧!本小姐除非必要,不然平日可是死也不肯下厨的耶!就和他宁死也不愿清扫家里一样。 今晚,一定是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当卓尚培回到家时,发现一桌的好菜,以及站在饭桌旁,一个穿著性戚黑色礼服的大美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惊愕表情? 她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不能掩饰的喜悦。 为了让卓尚培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真情实意,从中午下机回来开始,她便立刻著手准备今晚的浪漫烛光晚餐。 当然,动人的古典音乐她也准备妥当了。 吃完晚餐,最好的余兴节目就是跳慢舞,不但可增加彼此的身体接触,也可培养告白的气氛,让她较易把告白的话诉之于口! 虽然她的安排是老套了点,但连续剧都是这么演的,最后男女主角还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成为别人羡慕不已的佳偶。 她和他,应该是早就注定会走在一起的吧!不然也不会在他搬到她家隔壁后,她的追求者就神奇地全部销声匿迹!因为他是她的真命天子,所以其他的男配角们才会自动消失。 呵呵,那时思枫说他是她的真命天子时,她还很生气,直说是他煞气太重,才让她这行动桃花树的桃花,一下全数死光光的! 不过现在想来,思枫说得还真对呢! 好!为了幸福的未来,她要努力加油! 一把菜刀,一顿烛光晚餐,绝对难不到她! 身上穿著性感的黑色礼服,她心情忐忑地坐在沙发上,视线每两秒便会飘到玄关处,看看有没有动静。 别紧张!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虽然一再这样告诉自己,欧阳如琳手心仍不断冒出汗来。 她在紧张什么嘛!又不是没见过他!真是!枉她还是个交际高手呢!竟然连这种小场面也应付不来。 就在这时,玄关的门开启了,她第一时间拾起头,两眼发出期待的光芒。 “咦?你在啊!” 拿著行李的卓尚培,脱掉皮鞋后,发现到她的存在。 “回……回来啦。你累不累?我可以帮你准备洗澡水。” 他刚历经长途飞行,一定累了,先洗个热水澡,赶走一点疲累,才有精神与她共进浪漫晚餐。 在心里打著如意算盘的欧阳如琳,丝毫没察觉在卓尚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不用了,我暂不洗澡。”卓尚培说完,回过头对身后的人道:“进来,不用客气。” 咦?他跟谁说话?欧阳如琳满肚子疑惑,很自然地伸长脖子,往卓尚培的后面看去。 “那我不客气了。” 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然后,一个高大的金发混血男子,就出现在欧阳如琳的视线范围内。 这个人是谁?错愕的表情完全反映在欧阳如琳的小脸上。 “你的家很舒适耶!真没想到!”混血男子相当自在地在卓尚培偌大的家随意走动。 “你不爱打扫的坏习惯改掉了嘛!家里居然一尘不染。我本来还打算帮你打扫呢!现在看来,不用了。” 这里变得这么干净,这个老外以为是谁的功劳啊? 欧阳如琳下意识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破坏了她整晚浪漫计画的混血儿没什么好感。 “啊!这位美女是谁?”混血男子这时才发现欧阳如琳的存在,他朝卓尚培投以询问的目光。 她闻言,心房不由自主地高速跃动起来。卓尚培会怎么介绍她? “我的邻居。” 卓尚培的回答,明显不是欧阳如琳想要的,失望的神色浮现在她精致的脸孔上。 “原来是邻居。你好!我叫史密斯-科达,初次见面,幸会!”史密斯笑著朝欧阳如琳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欧阳如琳。”对方已经先行示好,若不和他握手,好像太小家子气。 她假笑一下,算是应酬了史密斯。 “我是中美混血儿,欧阳小姐应该看得出来吧?我的国语应该还可以吧?我五岁起就开始学了。” 史密斯热情地自我介绍,反观欧阳如琳就一脸冷淡。 这个老外真是有够吵的!欧阳如琳的不耐烦已形诸于外了。 “我是培在美国读医学院时的同窗兼好友,我们当时很要好呢!虽然现在也不差啦!” 要好?欧阳如琳全身一僵,脸上血色急速褪去。 这个老外……和卓尚培,该不会是…… “史密斯,别唠唠叨叨说个没完。你才刚下机,不累吗?”卓尚培终于开启冰口。 他们一起搭飞机由美国回来……一起回家……而他们是大学时的同学兼好友……美国是个文化、恋爱观念极度自由开放的国家…… 欧阳如琳越想,越觉得史密斯和卓尚培关系匪浅。 那个史密斯还亲昵地称呼卓尚培为“培”…… 卓尚培不是个容易让别人踏进他家的人,然而,他却把史密斯带回他冢,足见这两人的关系有多深,绝不是她这个和卓尚培只相识半年的外人可以比拟的。 他是同性恋,爱男人也是正常的。而且,他跟这个史密斯在外型上也十分匹配。他们是同学,又同是医生,兴趣和话题一定很接近,绝不会像她和他一样,一天到晚吵些没营养的小事。 他们大学时应该就已经是一对恋人了吧!可是却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开,这次卓尚培赴美,意外重过多年前分手了的史密斯,结果爱火重燃,史密斯便跟他回台湾…… 他们……才是一对的!哪有她这个女人插手的空间…… 没有!她一点插手的空间也没有! 如果他有一丁点的喜欢她,就不会介绍她是“邻居”了! 对,没错,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居而已……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欧阳如琳好想哭,但她竭力压下满腔的泪水。 “咦?饭厅竟然有牛排和红酒呢!”史密斯像是嗅到什么食物的香味,兀自走到饭厅,“哇!还有蜡烛呢!真像一顿情人的烛光晚餐。” 闻言,卓尚培把目光-到面色苍白的欧阳如琳身上。 “我……”欧阳如琳感觉到他的询问目光,艰涩地开口:“抱歉,我忘了你今晚回来,我约了一个刚交往的男朋友来这里烛光晚餐。本来我不想借用这里的,毕竟没有得到你的同意,但后来想想,借用一晚你该不会介意,所以就……对不起,都是我男朋友太任性,说什么结婚前要验证我的厨艺,硬是要我下厨煮东西给他吃,我推不掉,只好答应了。” 她要努力,把这个谎言说到最好。 “你知道的,女人都希望在浪漫的环境下,和心爱的人共进烛光晚餐嘛!相比于我家,你家只要稍微装饰一下,就很有气氛了,所以我便决定借用一晚了。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不好意思。我想我还是不打扰你和你的朋友了,我回家打电话给我男朋友,叫他到外面的餐厅去吃饭。对不起,打扰了!” 欧阳如琳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表情说完这堆谎言,她不在乎,现下她只想赶快回家,然后彻底地大哭一场。 她真可悲,还没告白就已先失恋了。 或许,换个角度看,她算是幸运的,至少在剖白心迹之前,就已得知他的心意,让她免去了被当面拒绝的难堪。 她是幸运的……她要这么想,使尽办法都要这么想,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重新站起来。 欧阳如琳夺门而出后,史密斯由饭厅走出来。 “没关系吗?这样让她回去?”史密斯盯著表面上平静无波,实则眼底浮出无数复杂情绪的卓尚培。“她在等你,你知道吧!” 史密斯在看到饭厅准备的东西时,才有点迟钝地意识到,欧阳如琳原来在等卓尚培回家。 欧阳如琳的谎言有太多漏洞,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在见到卓尚培时,应该很惊愕才是。 卓尚培没回话,只是在沙发上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史密斯也坐在沙发上。 卓尚培还是不说话,闭上眼睛。 “我还是去住别人替我安排的饭店吧!” 史密斯不想让欧阳如琳误会他跟卓尚培之间的关系,更不想因为他这个只会在台湾逗留十天的过客,影响到好友一生的幸福。 史密斯这次来台,主要是要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他可是代表美国一所著名医院的脑科权威。 卓尚培在美国一个医学研究会上巧遇史密斯,两人大学时本来是十分要好的好友,虽然毕业后久没通讯,但昔日感情依旧。 后来卓尚培得知史密斯恰好要来台湾,便和他一起回台,并邀他到他家作客,因为他知道史密斯不喜欢住饭店,而且,史密斯回美后,他们两个大忙人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所以史密斯暂住他家,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卓尚培在下这个决定前,没想到欧阳如琳会在家里准备那么多东西,更没想到他带史密斯回家的这个举动,会让欧阳如琳想歪了。 “不,你留下来,没关系。”卓尚培张开眸子道。 “但是,培……”那位欧阳小姐…… “你睡客房吧!我很累,先休息了。”卓尚培站直身子,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整整在被窝里哭了一夜的欧阳如琳,隔天双眼毫无意外地肿了起来。 像是为了“庆祝”失恋般,她把这些年来都没哭出的眼泪,一并痛快地哭出来。清晨时,她觉得有点脱水的感觉。 对了,要请假。自知现下的精神状态不能上飞机,她掀开被子,打电话跟公司请了假。 放下电话,欧阳如琳自觉不能再窝在床上,哭也哭过,伤心也伤心过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她告诉自己,只能请假这一天,她不能被这次的失恋打败!她的心脏应该是最强的! 自从懂事开始,欧阳如琳就不停地告诉自己,她的心脏是最强的,没有事能让她一跌不起,因为不这么想,就无法在这弱肉强食的残酷社会里,坚强地活下去。 虽然这次的打击真的很大,伤痛也比预期来得深,但她深信,时间可以治疗一切的伤,她会一如以往,重新站起来往前走。 “真是,我谁不喜欢,偏要挑个喜欢男人的人来喜欢!我想没有人像我一样,未告白就先失恋吧!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这么一来,可恶的卓尚培连笑我的机会也没有了。再说,和他这种双性恋的人谈恋爱,可是自找罪受,不但要提防女人的觊觎,还要预防男人的垂涎,这样谈起恋爱来,可是一般人的两倍累耶!所以算起来,不和他在一起的好处,可是比和他在一起的好处多很多呢!” 欧阳如琳笑著说完一大堆自我勉励的话后,眼眶原以为已流干的泪,却又再度泛滥成灾,将她脸上的假笑击溃。 不再压抑自己,她把一张泪容埋在弯起的双膝当中。 为什么他不喜欢她?一切难道只是她自作多情吗?他自始至终都没对她动过心吗? 如果是真的,那不知不觉间已泥足深陷的她,未免太可怜了吧! 叮当……门铃的声音响个没停,但始终没人来开门。 出去了吗? 史密斯在按了门铃差不多两分钟后,才宣告放弃。 欧阳小姐去了哪里?照理说,误会了他和培之间关系的她,应该很伤心才对,没理由今天可以像个没事人一般跑去上班啊! 史密斯找欧阳如琳,是想解开她的误会,他太了解培的个性了,在他还没下最终决定前,他不会贸然去找她,即便他知道她会很伤心难过。 仔细思量才去行动,并没有不对,但史密斯担心的是,时间拖得越久,误会恐怕就越难解开。 再说,迟则有变,谁晓得在这段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现在找不到欧阳如琳的史密斯,决定晚上再来找她一次。 中午时分,欧阳如琳随意穿了件衣服便出去了。 她觉得留在那个和卓尚培比邻而居的家里,有一种无形的窒息感,她宁可顶著一张哭肿的眼出门,也不愿留在家里承受无边的痛苦。 正在等候过马路的她,被身后的人潮推了一把,一时失去重心,整个人往有车子驶过来的马路中央跌去。 糟了!欧阳如琳想站稳,奈何至今没吃过东西的她,双脚在走了数小时后,已出现腿软的现象。 就在欧阳如琳以为自己这下死定了的时候,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把她抱离了马路中央。 “欧阳小姐,你没事吧?”一道沉厚的男声响起。 咦?她抬起眼,看著放下她的男人。 “你……认识我?” 欧阳如琳确定,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男人像是察觉到自己失了言,一脸懊恼。 “如果欧阳小姐不介意,不如到附近找家咖啡厅,咱们好好谈一谈吧!” “……好。”欧阳如琳思考片刻,觉得有必要弄清这个突然跑出来救了她,且又认识她的男人的底细。 不一会,两人已身处在咖啡厅。 “其实……”各自点了饮料后,男人开始说话,不过他显得有点难以启齿。“我认识你,约有半年多了吧!” 那么久?欧阳如琳有点心惊。这男人该不会是个变态跟踪狂吧? “不过我知道,你不认识我。”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好一会,像在思索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而欧阳如琳则趁这个机会打量他。 他长得不错,可是看起来却很凶恶,加上他左额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整体看来,不像是普通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识她?她百思不得其解。 “欧阳小姐,其实这半年多来,我一直注意著你。”男人终于又再度关口。“自从半年前在机场见过你后,我就知道,你将是我退出江湖后,可以厮守一生的女人。” 江湖?那……那不就是说,这男人是…… “对,我是黑帮大哥。”男人看穿欧阳如琳的疑惑,替她解答。“但请你相信我,我已经打算从此绝迹江湖,过著普通百姓的安宁生活了。我对腥风血雨的生活,已经感到很累了。” 腥……腥风血雨!?欧阳如琳脸色一白。她为什么会招惹到这样的黑帮头目啊? “这半年多来,我之所以只在远方静静凝视著你,全因算命的跟我说,如果我想跟你有结果,就必须等到他所算的那个时刻到来,才能与你碰面。其实,那个时刻还没到,不过,刚才我看你身处危险,便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只知道要救你,幸好你没受半点伤。” 说完,他露出一抹豪迈的笑容。 这个男人……也不太坏嘛! “虽然我在指定的时刻前和你相见了,但我深信,人定胜天,我和你的未来还是美好的!” 如果他真的相信人定胜天,为什么要等半年多的时间呢? 咦?半年多!?这个时间,不恰好就是…… “有件事,我想你可能已经猜到了,那个在这半年来,唯一一直写情书给你的男人,就是我。”男人说到这,像是有点脸红。 原来那个署名“静静在远方爱著你的男人”,就是眼前的这个黑帮老大啊! “那些信,我可是花了——” “等一下!我想请问你一件事。”欧阳如琳突然打断男人的话,她现在心中有个想法,虽然没有证据,但她直觉事情应该就是这样。 “我这半年多来,所有的追求者都销声匿迹,这件事和你有关吗?” “你真聪明,我还在想,要怎么跟你交代这件事呢!”男人直接承认。 果然是他! 她的追求者全都消失不见,不是因为卓尚培是她的真命天子,所以其他配角才从此不再出现,而是因为这个黑帮老大…… 她早该想到的,卓尚培……怎么可能会是她生命中的唯一? 第九章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让她有机会误会呢? “刚才我不是说过吗?我有一段时间不能与你相见,但你长得那么美,追求者一定很多,所以,为了避免你被追走,我只好在江湖上发出一则警告——谁敢接近你,谁就不得好死! 为了确保这个警告生效,我的手下帮了我很多忙,那些漠视或者不知道我这个警告的人,我的兄弟们便会上门造访,跟他们好好地谈谈。一开始还有点麻烦,不过接下来就顺利多了。结果就如我所料的,没有半个男人敢再追求你,我这才安下心来。” 这男人……他凭什么赶退她所有追求者!?他又不是她的谁! 说什么“上门造访”、“好好地谈谈”,其实就是威追恐吓吧! 欧阳如琳真想拍桌怒骂这家伙一顿,好替她这半年多来没半个美丽约会的惨事,出一口冤气。 不过,对方终究是黑帮老大,从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的追求者全部赶跑,而风声又没半点走漏可知,他的势力必然不小。因此,就算他迷恋她,但谁晓得开罪了他,她是否还能活命? 可是不能骂他,她还是得跟他解释她根本不爱他,不可能做他什么退隐江湖后,厮守一生的女人,免得他继续纠缠啊! “其实我——” 铃铃——黑道大哥的手机正好这时响起。 “不好意思。” 黑道大哥站起身来,走到一角接听电话,片刻后,他才面有难色地回座。 “欧阳小姐,真对不起,我帮里出了点问题,必须由我出面解决。” “不要紧,反正我也累了,想回家休息了。”也好,刚好不用解释了。 “那咱们下次再约吧!”黑道大哥招来服务生,结了帐。 欧阳如琳不语,她可不想跟有黑道背景的人再约! “我叫手下送你回家吧!”出了咖啡厅后,他道。 “不用了——”欧阳如琳连忙摇手, “不,应该的。” 男子抬起英气的眼眸,不远处的黑色宾士便驶到欧阳如琳跟前,一名小弟迅速下了车,替她开车门。 没办法,欧阳如琳硬著头皮说:“谢谢你。” “不客气。对了,欧阳小姐。”男子在她上了房车后,像是突然忆起什么,问道:“你最近好像和隔壁那个姓卓的男人走得很近,对吗?” 他是指卓尚培吧!欧阳如琳点了点头,心中一阵刺痛。他什么人不提起,偏要提起这个令她心痛的同志! “虽然对方是个同志,但他毕竟也是个男人,欧阳小姐还是小心点好。” 小心什么?从认识他至今,他连吻她一下的企图也没有,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同志! 突然,欧阳如琳想起这个男子嫉妒心颇重,她和卓尚培走得那么近,他不会也找人和卓尚培“交谈”过吧! “你没恐吓过他吧?” 卓尚培虽然高大,但不见得会打架,就算他会,也不见得会比黑道的人更强。横看竖看,他都像是个文弱的医生。 欧阳如琳虽然失恋了,但还是会忍不住替卓尚培担忧。 “没有,他是公认的同志嘛!” 正因卓尚培这个传闻,所以黑道大哥才放心让欧阳如琳跟卓尚培往来。再者,他们当初形同水火,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他们会有什么发展。 只是,近来他俩实在走得太近,这才勾起黑道大哥的小小疑虑,进而叮咛欧阳如琳一番。 “欧阳小姐跟那个姓卓的,只是‘姊妹’关系吧?”黑道大哥确认一下。 “当然!”欧阳如琳猛地点头。“他是同性恋嘛,我当然跟他是姊妹-!虽然我跟他一开始有点误会,但后来解开了,友情立刻大有进展。” 欧阳如琳特别强调“友情”二字。 虽然卓尚培害她失恋了,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健在人世。 欧阳如琳暗自决定,待会回到家后,一定要立即通知卓尚培要小心出入,这个黑道大哥势大那么大,万一哪天让他得知她喜欢卓尚培的事,那到时候,卓尚培就糟糕了。 若卓尚培因为她的关系,而发生什么“意外”,她不晓得会伤心内疚到什么地步。 毕竟他不喜欢她,不是他的错。 “那就好。”黑道男子安心地一笑,然后吩咐手下:“安全送欧阳小姐回家,听到没有?” “是!” 被送回家后,欧阳如琳全身虚脱地跌坐在沙发上,满脸的无奈。 今天真惨!失恋了不说,还差点被车辗死,然后又跑出一个黑道大哥来,还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 天啊,她怎么会这么衰啊!? 无奈叹息过后,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她要去找卓尚培。 欧阳如琳立即夺门而出,但当她的手指想按下卓尚培家的门铃时,她又犹豫了。 她……第一句话该跟他说什么?昨夜她说了一个那么烂的谎言,接著又狼狈不堪地离开他家,现在她该用什么神情、什么语气跟他讲话? 欧阳如琳站在他家门前整整五分钟,还是想不出答案来, 她不是打算站在这里一天一夜吧? 焦虑透了的她,丝毫没发觉卓尚培家的大门已无声开启。 “你在干什么?” “哇!”一贯的冷冰语讽突然响起,吓得欧阳如琳失声大叫。 “好吵。”穿著一身休闲服,卓尚培俊逸地出现在她跟前。 “你……你怎么突然冒出来?想做什么?”想吓死她啊? “这位小姐,请你先弄清楚,好像是你站在我家门前,如果要审问,是不是该由我这个屋主,来审问你这个形迹可疑的人呢?”双手交叉胸前,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我……” “有事找我?”卓尚培这次出奇地不再刁难她。 “我……才没事找你!”拉不下脸承认自己是来找他,她睁眼说瞎话。 “那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前五分钟之久?”嘴角微扬,像是在讪笑欧阳如琳的答案漏洞百出。 “我没有!”她反射性地否认。 “没有?”他胸有成竹地看著她,“你好像忘了一件事,这栋大楼的每一户,都可以透过电视,看到门外的一切状况,还是你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东西?” “呃……”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她也曾透过电视,看过门外的访客是谁,以策安全。 啊!?依卓尚培所言,那不就是说,刚才他恰巧开了电视,还很恰巧地看到她在他家门外呆站五分钟的超糗画面!? “你难道要说,你是‘不小心’站在我家门前五分钟的?” “对啊!不行吗!?”她还在强自《一厶,还是鼓不起勇气说她是来找他的。“政府有明文规定不可以站在别人家门前吗!?” 警告他小心出入的事,还是留待下回分解吧! “是没有这条法令,但我不相信你。” “你不相信是你家的事!我没空和你瞎耗,再见!” 她转身就想逃回家里,谁知卓尚培却一把拉住她。 “我还没说完。” “说……说什么?” 他的举动让欧阳如琳小脸突然一红。他该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她喜欢上他了吧!? “我放在衣柜里的蓝色盒子,你偷看过里头的东西吗?” 蓝色盒子?一时间,她没想到是哪个盒子,片刻,她才想起来。 “当然没有!”什么偷看?真难听! “说谎!” 卓尚培昨夜发现,衣柜被人整理过了,曾窝在衣柜一角的新衣物,都有条不紊地放好,而那个被衣物盖著的蓝色盒子,则跑出来了。 “我没有!” 欧阳如琳没说谎,虽然当时她很想看,但碍于内心苛责,最终还是没有打开那个盒子。 “我不相信你。”卓尚培冷道。 她一听,怒气火速上涌。 “你不相信我,就不要让我照顾你那只高傲得令人想杀之而后快的猫!你不相信我,就不要把你家的钥匙给我!你不相信我,就不要跟我来往!”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他这个该死的同志给吸引了! “我不相信你。”还是那句老话,让她的怒气更是翻腾。 “我管你相不相信我,我才不在——” “我只相信一件事。” 没料到卓尚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欧阳如琳暂时停住了咒骂的话语。 “我只相信你喜欢上我这件事。” 闻言,她瞳孔睁大、嘴巴张开、一脸惊愕,像是听到什么外星语言。 这……这家伙……居然看穿了她的心意!? “不反驳就是默认了。” 卓尚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渐渐形成一道鲜少在他脸上出现的东西——笑容。 她该说点什么来否认……心里这么想的欧阳如琳,嘴巴却不听使唤,仍然僵硬地微张著。 “你喜欢我多久了?”他把脸凑过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该不会在我搬进来时,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少……少臭美了!”终于重新掌控嘴巴的活动能力,欧阳如琳大声驳斥。 “谁有空喜欢你这个同志!这个世界又不是没有异性恋的男人了,我哪用得著去喜欢你?还有,你忘了吗?我有一个新交的男朋友耶!” “男朋友?在哪里?在你脑子的幻想空间里吗?” 卓尚培把脸凑得更近,她下意识想后退,但他拉著她,不许她再拉开彼此的距离。 “什么?真失礼!我是真的有——”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昨晚那个破绽百出的差劲谎言?”他智商没那么低。 深知昨晚的谎话很糟糕,欧阳如琳无法反驳,只得咬一咬牙。 “你这个女人,一身的缺点。 第一,成天想著要嫁入豪门,好让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绝对可以参加‘爱慕虚荣女人’的选拔赛。 第二,性格恶劣,欠缺耐性及忍耐力,每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气冲冲地跑来别人家大吵大闹,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能身心舒畅。 第三,也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满嘴谎言,谎言一个接著一个,把别人当傻瓜来耍,毫不自觉自己才是当中最傻的傻瓜,不过傻不是你的错,这是天生的。 总结一句来说,你这个女人,真是烂透了。” 听完卓尚培一番“客观”的评论后,欧阳如琳给他的反应是——青筋暴现。 “我一身缺点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就是我,不用你管!” 不喜欢她就算了,还这样批评她! 这该死的同志究竟有没有同情心?有没有想过听者的感受?她好歹也是一个心灵脆弱的女人耶! “我不能不管,因为我决定要好好调教你,重新将你彻底改造。” “你凭什么!?” 真是大言不惭、狂妄自大!他是她的谁啊!? “就凭即将成为你男朋友的我。” “好笑!什么男朋友?就凭你这副尊容——”突然间,欧阳如琳意识到不对劲,住了口。 刚才卓尚培好像说了些什么惊人的话来…… “你……说什么!?” 男朋友?他!? “我说,因为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所以我将会成为你欧阳如琳的男朋友。也正因为如此,我有权好好的调教你,纠正你的劣根性。” 卓尚培说这番话时,脸上掠过一阵不曾出现过的柔情,若秦天君在场,定会当场把他吓死。 这家伙到底说了些什么? 欧阳如琳的脑子处于完全瘫痪的状态,根本无法思考。 “虽然你浑身都是令男人却步的致命缺点,但既然我已经瞎了眼,被你这个魔女吸引,我也只好认了。”卓尚培说完,倏然把欧阳如琳拉近,轻轻拥她入怀。 完全跟不上事情的突变状况,她只能呆呆地任由他抱著。 “你有点反应好吗?不要让我以为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哑巴。”他在她耳畔低语。 喜欢?他喜欢她? 欧阳如琳的脑子好不容易重新运作起来,但第一个跃入脑海的字眼,却是——骗人! 她奋力推开卓尚培。 “卓尚培,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冷面毒舌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感情骗子!” “感情骗子?”他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来。 “你是同志!”还装什么傻!谁不知道他只爱男人,不爱女人! 闻言,卓尚培这才明白欧阳如琳指控所为何来。 “我不是同志。”他郑重声明。 欧阳如琳有想过卓尚培会找出一些借口来反驳她,但她没料到,他的借口居然是否认他曾公开承认过的同志身分。 “这个借口也太烂了吧!”他以为她会相信?他就不能想一个更好,更容易让别人相信的借口吗? “这是真的。” “你忘了你同志的身分,是怎么公诸于世的吗?是你自己宣布出来的!” “我只是谎称自己是同志,事实上我不是。原因我稍后才跟你解释。” “我不相信你!” 卓尚培听罢,剑眉一纠,大手朝欧阳如琳伸过去。 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他炽热的唇已完全覆盖上她的粉唇。 卓尚培并不是点到即止地吻她,那需索激烈的热吻,让欧阳如琳脑子一片空白,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一双玉手很自然依从身体的本能,环上他的颈子。 一吻毕,欧阳如琳满脸通红,唇瓣更有一点肿胀,显示刚才的吻有多么的激烈。 “这样你相信了吗?” 没放开她,环抱著她细腰的手臂不停地收紧,像是怕她会从他手里逃开一股。 “你……”欧阳如琳这才惊醒,刚才自己居然沉醉在和卓尚培的热吻中。“你无赖!” “我想请问,喜欢上一个无赖是怎么样的感觉?你应该有很深刻的体验。” “我不喜欢你!”她才不要喜欢一个同志!“而你也不喜欢我!” 第十章 “看来,你还是不太相信我,好吧!” 卓尚培二话不说,便把欧阳如琳拉进他家,力度之强,令臂力一向不弱的她,也无法挣脱。 “放开我!”她死命想摆脱卓尚培的手,但效果不彰。 “啊!” 他使劲一推,欧阳如琳便整个人倒在他的大床上,他迅速压上她,让她无法动弹。 不过她不死心,依旧挣扎个没完。 “算了吧!你是比一般女人有力气,但绝比不过身为男人的我,过去你能和我平分秋色,是因为我故意放了水。”卓尚培见欧阳如琳不停地扭动身体,便道。 “你给我起来!”摆脱不了他,她只好用吼的。 “你相信我后,我自然会起来。”卓尚培单手便能完全制住她的双手,并将之牢牢地固定在她头顶上方。 “谁要相信你这个同志!” “你不相信我?好!”说完,他便用空出来的大手,一把大力扯下她的裙子。 “你做什么!?” 欧阳如琳大惊失色,下身的冰凉让她大叫出来。 “你还认为我是个同志吗?”卓尚培俯下身,在她耳垂轻声问道。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报警!” “不乖乖回答问题的下场……是这个。” 手移师至欧阳如琳的上身,不消片刻,她浅黄色的上衣便让他给扯开。 浑身上下只剩下胸罩及内裤的欧阳如琳,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你……想做什么?”欧阳如琳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想证明给你看,我足个对女人有感觉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同志。” “你认为这样就能够证明?” “希望能够,这视乎你相不相信我不是同志。如果你还不相信,我想,儿童不宜的画面,无法避免地要在这张大床上发生。”卓尚培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说笑。 “你不能这么做!我不同意!来人啊!救命啊!” 欧阳如琳纯粹只是顺著情势叫出来,没料到话声才落,真的就有人出现在卧室。 “培,你知不知道陈医生的电——” 来人是史密斯,他找不著欧阳如琳后,心想可能要晚上才找得著她,便先出外去办自己的事,没想到一回来,便看到这种限制级的画面。 “不知道,我正在忙,快走。” 卓尚培说话的同时,俐落地拉起被单,把欧阳如琳半裸的身体密实包起,以免春光外泄,独占欲表露无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进展会这么快速。 他回来得真不是时候。不过看来,他也不用跟欧阳如琳解释什么了。“打扰了。” 史密斯想快步退场,他可不想卓尚培怨恨他。 “等一下!”救星竟然想开溜,欧阳如琳当然叫住他。“你居然没反应?你的情人正和一个女人在床上耶!” “你误会了,我跟培只是单纯的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特殊关系。”史密斯停下脚步,解释道。 “骗人!”他们明明就像是一对同性恋人! “我干吗骗你?今天中午我就想去找你解释——” “史、密、斯!”卓尚培眸中的不悦光芒已然满溢,“你再不离开,我不敢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卓尚培意味浓厚的威胁,吓得史密斯拔腿就跑。 “我去住饭店,不打扰了!” “喂!”欧阳如琳大叫,但回应她的只是关门声。 “闲人不在了,我们可以继续。”卓尚培把被单掀开。 “不要!我相信你了!” 卓尚培的异常举动和史密斯的言词,让欧阳如琳觉得他说不定没骗她,他真的不是同志。 “真的?”卓尚培止下侵犯的手。 欧阳如琳点头。 “那我的心意呢?” 她默然一会,然后才问:“你是认真的吗?” 卓尚培微微皱眉,“我像是在跟你说笑吗?” 他……真的喜欢她!? “那你昨夜又……”明知她说谎,却没有挽留她,让她有机会误会他和史密斯的关系,以为自己失恋了。 他知不知道她有多难过、为他掉了多少眼泪? “我是一个很冷的人,对吧?”卓尚培不答反问。 “不很冷,只是足以冰死人。”她不忘讽刺两句。 “小心我强暴你,丑女人。”卓尚培明显不欣赏她不适时的“幽默”。 欧阳如琳反射性瑟缩一下,她觉得卓尚培有可能付诸实行。 卓尚培深深地看了她片刻,然后抱著她侧躺,开口道: “自十岁开始,我对身边的人和事便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因为我对人已经彻底失望。 豪门的生活并不如外界所想的好,对我而言,住在美国那一栋豪华却-冷的大宅里,是一种煎熬。 从我懂事开始,我父亲就不在家,只留下柔弱的母亲在那栋冷漠的豪宰陪我,我唯一认得的人类体温,是母亲所给予的,其他所谓的叔伯亲戚,对我而言,都只是戴著好看面具的敌人而已,我的毒舌功夫,全拜他们平日的‘训导’,才有这样的功力。” 卓尚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中的黯然,让欧阳如琳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虽然她不甚喜欢他高傲的模样,但她更不喜欢他眼中的无尽哀伤!她主动靠近他,双手圈上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拉近,枕在她的胸前。 卓尚培没料到欧阳如琳会这么做,心中流过一股暖意,稍稍冲走他眼中的哀痛。 他顺从地让欧阳如琳以她的方式安慰他,一边继续说道: “我母亲体弱多病,在她相伴下,我度过拥有温暖亲情的十载,但她在我十岁那年死了,母亲的离去,一并带走了我对人的所有感情,我变得冷漠,变得冰冷,像是除了一颗跳动的心脏外,我和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我彷佛感觉到,我体内运行的血液也是冰冷的。 我有一个哥哥,不过,我和他从不亲近,即便母亲在世时,我和他也是形同陌路,这就是豪门大宅的悲哀,卓家的继承人只有一个,不是他便是我,巨大利益的冲突下,我和他压根不可能有所谓的兄弟之情。 虽然我从没想过要继承卓家,不过在那种权力斗争的氛围下,无论你说了什么真话,别人一概不会相信,我也不用他们相信,反正我打从懂事开始,已经决定要离卓家远远的! 结果,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医生执照,那时候我便知道,我脱离卓家之日,终于来了。我成功离开美国,回到家乡台湾,对台湾,我有一种无形的亲切感,虽然我三岁时已移居美国,但当我踏足台湾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想要的安宁生活就在这里,丑陋的卓家无法染指这块干净的土地,我打从心底里想笑出来,却发现,在母亲死后,我已经遗忘了笑的方法。 在台湾度过几年安逸生活的我,突然接到美国卓家打来的电话,说我那个父亲因心脏问题进了医院,听说状况很不乐观,身为他儿子的我是心脏科的权威,卓家当然想召我回去,可是我不想理他们,他要死要活,和我卓尚培没半点关系,再说,卓家多的是钱,怎会找不到其他心脏专家? 不久,我便听说我所谓的父亲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卓家经此一事后,像是忽然想起远在台湾的我,不停地想召我回去,一副非把我弄回美国不可的样子。最后,我把心一横,决定彻底斩断和卓家的关系,于是我在公开场合宣布我是一名同志,如此,不但可以摆脱女人的纠缠,更可以让一向爱面子的卓家蒙羞。 我以为我这么做,卓家会一怒之下和我断绝所有关系,但结果没有,卓家只是不再执意叫我回去,却没宣布和我断绝关系。” “或许,他们对你还有亲情,毕竟你们是亲人。”欧阳如琳轻声道,她相信人性本善,只是物质把人善良的本质都污染了。 “你把人想得太好了。”卓尚培嗤笑一声,“我记得我还在医学院时,某一天,一个名为我叔叔的人来找我,低声问我有没有一些药物,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是心脏麻痹死亡,他说他的情妇纠缠著他,他想要一些药来解决她。卓家的热门,全部是一个养,冷血、没有人性。” “那可能只是一个例外——” “我在卓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看尽了人性的丑恶面,那只是冰山一小角。即使是你,也不可能动摇得了我对卓家人的看法。”卓尚培不想听欧阳如琳替卓家人争辩。 她不作声,她相信要改变卓尚培根深柢固的恨,必须花上不少时间,毕竟是日积月累对人的失望,才让他变成现在这般的冷酷。 “我说了一堆,只是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谎称自己是同志。”也想她知道一点他的过去。 “我想到了一件事!” 卓尚培抬起头看她。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我听见你每天早上的琴声了。”因为他俩是同一种人,“你的琴声其实不是真的难听,只是,我觉得莫名的刺耳,彷佛那些充满寂寞的琴声能扎痛我的心。” “寂寞?”他吗? “你和我都很寂寞,因为没有亲情的滋润。我应该没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孤儿吧?”欧阳如琳苦涩地扯开一抹笑容。 卓尚培露出些微惊愕的神色来。 “这件事没太多人知道,因为我给别人的感觉并不阴沉,一点也没有从小就被抛弃的愤慨,我也尽量不让自己产生恨的情绪, 如果被抛弃是我的命,我也只好欣然接受,开心过活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这些年来,我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我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被父母抛弃的事,但在听到你的琴声后,藏在我心深处的寂寞感却被挑了出来……” 卓尚培不晓得外表开朗的欧阳如琳,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过去,他心疼地看著她。 “寂寞,让我们度过不少痛苦的夜晚,但同样,是寂寞把我们拉在一起。”小手贴上他的双颊,深情地直视他。 卓尚培也凝视著她,渐渐地把头凑近,吻上她香软的唇瓣。 他的吻轻轻柔柔的,有别于刚才的激烈缠绵,她不禁闭上眼,享受他这不同以往的温柔。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要当医生呢?”一吻既罢,欧阳如琳小鸟依人地往卓尚培的怀里偎去。 他一愣,霎时间不懂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你对人还没有完全绝望。”一个对人类彻底失望的人,不可能去当救人性命的医生。 “你想凭著自己的一双手,尽量拯救世人的生命,这样热爱生命的人,对人至少还存有一丝的希望。” 其实他并不如自己想像的冷,他只是用冷酷无情的强硬外表,保护他那颗已伤痕累累的心。 他热爱生命?卓尚培迷茫了。 “当你成功地把一条生命救回来,你是不是有很大的满足感?当你看到病患家属们喜极而泣的神情,是不是也感到愉悦?”欧阳如琳给予指引。 卓尚培仔细回想,好像真如她所言,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没去体认。 “你对人还没有绝望,你也还没失去人应有的感情,不然的话,你怎么会爱上我?” 是啊……原来,他还是有爱人的能力。卓尚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欧阳如琳看来,卓尚培选医生为职业,有意无意之间,是为了替卓家的人积福,他想尽一己之力,替卓家的人消去一点罪孽。 “我对你的了解,看来一点也不够。”没想到她能如此仔细地分析他,他难得地一笑,“不过不要紧,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你。” “你这算是跟本小姐求婚吗?” 欧阳如琳高兴地贼笑。这家伙有时候也懂得说一些哄人的甜言蜜语嘛!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卓尚培捏了捏她的粉颊。 “好痛!别捏了,变丑了该怎么办?”欧阳如琳不满地嘟起嘴巴。 “反正你变不变丑,也是这副吓死人的尊容,没什么差。” “你——”她愤怒地扬眉,准备开骂,他却打断她的话—— “如果你丑上加丑了,大不了我要了你,养你一辈子好了。” 闻言,欧阳如琳怒气全消,脸上还浮现出一抹如花的笑靥。 “是你说的喔!可别食言。”她笑得香甜。“啊,还是打个勾勾比较保险。” 她伸出尾指,要求卓尚培也这么做。 “别孩子气了。”他才不肯。 “卓、尚、培。”她坚持, “……好啦。”卓尚培败下阵来,不甘愿地伸出尾指。 “打过勾勾,你就不可以不养我喔。”她心满意足地又窝回他温暖的怀抱中。 “对了,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昨晚故意不解开我的误会?”她突然想起这个心结,卓尚培还没跟她好奸解释。 “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正常人般去爱另一个人,我也没足够的自信,能让所爱的人幸福,毕竟‘爱’这个字,已经和我绝缘了许多年。我想考虑清楚,能不能全心照顾你、让你幸福,如果我认为不能,那不如让你继续误会我是个同志,不开始这段感情。”卓尚培难得地剖白心迹。 “那你现在是有足够的信心让我幸福-?”从没听过卓尚培对她说出这般甜言蜜语,欧阳如琳感到满心的喜悦。 “不知道,但我会努力。当我看到你站在我家门前时,我才发现,感情这种事,根本不能躲在房间一角想清楚,我决定放手一搏,在这场爱情比赛下一辈子的赌注。”最重要的是,他没自信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再度碰上一个能让他如此心动的女人。 “嘿嘿……”欧阳如琳突然笑得很贼。 “干嘛?” 难得他肯剖白自己,这笨女人却突然笑得一脸贼样,破坏气氛。 “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如果我嫁到一个金龟婿,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念,对吗?‘培、尚、卓’” 卓尚培是闻名国际的心脏科权威,有车、有钱、有房子,有外貌、有地位,绝对是个金龟婿。 “你别忘了,你要嫁的可是这个姓‘培’的男人。”卓尚培奸笑一下。“怎么样?你还是坚持要我去改名换姓吗?” “你这无赖的家伙!”欧阳如琳觉得被卓尚培反将了一军。 “好说好说,谁教你要爱上我。” “少臭美!” 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不爱他! “你想知道那个蓝色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吗?”卓尚培话题一转。 欧阳如琳点头,她当然想知道。 “里头的全是照片,女人的。”卓尚培的嘴角,扬起一抹坏男人特有的邪魅笑容。 “你欠扁吗?”欧阳如琳听到自己的理智线,已经绷断几根。 “我母亲也是女人吧!” 设计到她,卓尚培得意地笑。 那个蓝色盒子里头放著的,全是他母亲的照片,其中,还掺杂著一张欧阳如琳跟聂思枫、邵平曦的合照。 那张照片是在聂思枫的婚礼上拍的。秦天君把结婚典礼那一天拍的照片给他看,唯独这一张,让他产生莫名的悸动。 他偷偷拿了这张照片,珍而重之地放在这蓝色的盒子里。 他觉得那张照片上的欧阳如琳,真是美极了,就像坠入凡尘的天使一样。 如果欧阳如琳那天有偷看盒子里的照片的话,她或许就会知道卓尚培的心意。不过,她也极有可能以为,卓尚培是偷偷喜欢聂思枫或者邵平曦。 “你欺负我!”欧阳如琳用粉拳轻捶他。 “欺负也是爱的一种表现。” “那你不是从搬来我隔壁开始,就喜欢上我了吗?”他打从一开始就欺负她了! “可能喔。” 卓尚培答得模棱两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或许,从他在飞机上企图帮助她开始,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当他发现johnlee在审查欧阳如琳的工作表现时,他便兴起帮她加分的念头。 他知道她口才不错,一定能把他的难题一一反驳回去,尤其当挑衅的对象还是他时。 所以他放胆地百般刁难。 只是有一点稍微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没想到欧阳如琳能反驳得如此精术,那一刻,他还真的挺佩服她的急智和知识。 这件事卓尚培并不打算跟她细说来龙去脉,免得她太过得意,有些事,藏在心中就可以了,并不一定要说出来。 例如,爱一个人。 尾声 “原来谁接到新娘的捧花,谁就真的会成为下一个结婚的人。”聂思枫笑呵呵地道。“你说对吗?平曦。” “对。”邵平曦也跟著笑,“最近结婚的人还真多,思枫才刚蜜月回来,如琳就要结婚了!” 两个最要好的朋友,都相继踏上幸福的红毯,反观她…… 邵平曦眼底禁不住掠过一丝感叹,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没让两位好友发现。 “好了,你们笑够的话,就过来帮我戴头饰吧!”穿著美美婚纱的欧阳如琳,白了聂思枫跟邵平曦一眼。 “新娘子好凶喔!我真替卓医生担心。”聂思枫道。 “那位卓医生也不是泛泛之辈,你不用替他担心。”亲眼见识过他的毒舌,邵平曦倒不担忧卓尚培会被欧阳如琳欺负。 “你们不帮忙的话便出去,少在这里气我。” 欧阳如琳没好气地说道,索性不理她们,迳自在镜前细心地打扮自己。今天可是她出嫁的大日子耶!非得留下最美的印象不可。 “好了,别气了嘛,新娘子该高高兴兴的。”聂思枫终于过来帮她的忙。“毕竟今天是你嫁给最爱的人的重大日子。” “对,没错。”邵平曦附和。 最爱的人…… 欧阳如琳一听,脸蛋不禁一红。 世事真是难料,她居然会嫁给一个自称是同志,嘴巴毒、脸孔超冰、对她总是满肚子坏水的卓尚培。 不过意外归意外,幸福就好。 欧阳如琳甜甜一笑。 “美丽的新娘子,笑得真开心啊!”秦天君进了新娘休息室。 “咦?你不是和卓尚培在一起吗?”欧阳如琳不解地问。 “有人从远方来了,尚培要招呼他们,我这个闲人只好闪一边去了。” “远方?”欧阳如琳心一动,“该不会——” “正是。”秦天君笑著点头。“尚培的父亲和哥哥应尚培之邀来了。” 卓尚培真的有寄喜帖给他们啊! 欧阳如琳记得在通知亲戚来观礼时,她对卓尚培说过,叫他一并把美国的至亲叫来参加婚礼,当时他一口回绝,说什么不想在大喜之日见到不想见的人。 “我没法叫双亲来观礼,但你可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恨一个人是很累的,你无法否认,你最亲的人是这两个人。再说,我不希望我和你的婚礼,连一个家长也没有,你就当为了我,寄喜帖给他俩吧!” 当时卓尚培听了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也不晓得他是否有听进耳,如果他最后仍坚持己见,她也不会强迫他,两个人相处,必须学会互相尊重。 不过她很高兴,那家伙还是有听她的话嘛! 欧阳如琳心中的笑意更浓了。 “你有看到他们的谈话情况吗?”欧阳如琳很想知道,久违了的他们,有什么样的表情及谈话内容。 “只看到一点,放心,气氛正常,尚培肯寄喜帖给他们,邀他们来观礼,足见他有放下过去种种的决心。不过凡事不可急进,慢慢来吧!”秦天君安慰道。 欧阳如琳点头。有第一步就代表有和好的开始,她有信心将来可以看到卓尚培对家人展露笑容。 正当地幻想未来是怎么样时,新娘休息室的门被大大打了开来。 欧阳如琳倏然睁大双眼,只因来人正是那个倾慕她的黑道大哥! 他不会是想来抢新娘的吧!?不,这样还好,最怕他因为得不到她,一怒之下痛下杀手。 “你……”欧阳如琳的声音在抖。不要杀她啊! 黑道大哥快步走近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救命啊!卓尚培!欧阳如琳闭上眼。 “恭喜你!” 呃?她张开眸子。 “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啊!”黑道大哥一笑。 “……谢谢。”吓了一跳,欧阳如琳反应迟缓地道。 “虽然你嫁的人不是我,但我由衷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在卓尚培和欧阳如琳两情相悦以后,他便从她口中得知有这么一个神秘爱慕者的存在。 “交给我办。”当时他这么说。 她也不晓得他怎么去办了,只知那个黑道大哥没再找她。究竟卓尚培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个黑道男子明白,她已心有所属,不能跟他在一起? “请问,卓尚培有找过你吗?” “你说卓恩人吗?当然有啊!” 卓恩人?欧阳如琳满脸不明白。 “你好像不太晓得内情呢!不要紧,我来告诉你!”黑道男子豪爽地道,“话说有一天,卓恩人只身跑来我的地盘,跟我说:‘欧阳如琳是我的女人,别再烦著她。’ 我听后只觉这个外表文弱的男人胆子很大,居然敢这样跟一个黑道头子呛声,所以我便问他:‘你凭什么跟我说这番话?’ 卓恩人便说:‘不凭什么,我只是来知会你,欧阳如琳不可能和你有任何发展,她一生都让我给订下来了。’ 说真的,当时我真的觉得卓恩人很狂妄,因此,我叫我的手下好好教训他一下,但我的手下还没靠近卓恩人,我那老爸竟然恰好来了,还跟我说不可伤卓恩人一根头发,因为当年我老爸心脏病发,就是卓恩人替他捡回一条命的。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算多想扁卓恩人,都不能动他半分,而且更确切来说,我还欠了卓恩人一个人情。 我问他有没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卓恩人便说:‘你放弃对我女人的奢想,就是我想要你帮我做的事。’ 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是在道上混的人,一言既出,就必须拚死完成,我答应了卓恩人,从此放弃对你的感情。 卓恩人很快地就想离去,我心里还有些疑问,便叫住他:‘万一我老爸恰好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结果,他闲闲地道:‘如果真谈不拢,大不了不当医生,和你们大打一场。’ 事后我才知道,卓恩人年少时可是个打架高手,但在当了医生后,为保护双手便不再打架。 他跟我说,虽然很久没有干架了,但却有自信不会打输任何人,所以他敢独自冲进我的地盘。卓恩人不但医术高明,胆色也高于常人,我真是打从心底里佩服他呢! 当然,卓恩人对你情深义重,也是我很欣赏他的地方。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由衷地祝福你俩能白头偕老。” 原来,这就是卓尚培的解决方法,还真是又直接又危险! 欧阳如琳一想到卓尚培为了她,孤身冲进黑帮地盘,而且还有了舍弃当医生的心理准备,忍不住甜甜笑了出来。 那家伙看来真的很爱她呢! ¥〓〓〓¥★¥〓〓〓¥ “卓、尚、培!” 一道怒吼由新娘子的口中吼出,此声绝对可以直达教堂的顶端。 “干嘛?” 走在前头的卓尚培懒洋洋地回过头。 “你是不是该来扶我一下?”欧阳如琳气死了。 这家伙的神经到底有多粗!?谁都知道,穿著一袭曳地婚纱不好走路,而且这里到签结婚证书的桌子前,可是有一段距离耶!扶她一下又不会死,万一她被裙摆绊著,跌倒在地,那多糗啊! 原以为深爱她的卓尚培会自动自觉地扶著她,浪漫地一起走到婚书桌前,签下两人一生一世爱的承诺,岂料他在说过神圣的婚约誓词后,在要签结婚证书时,竟然一个人走在前头,完全不理身后行动不便的新娘子! “为什么我要扶你?” 卓尚培理所当然地反问。 “因为你是我丈夫!因为你刚刚才对神说,你要全心全意地照顾我、爱我!”欧阳如琳也顾不得现场的来宾全张大了嘴巴,一脸愕然地欣赏这一场娱乐性甚高的吵架,迳自开炮。 “照顾你和爱你,不代表我要扶你吧!你又不是脚出了问题,自己怎么不可以走过来?还是你的脚其实有点问题?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介绍你去看一个很好的骨科医生,不过我想,你应该看的是脑科医生和心理专家。即便今天是他和欧阳如琳的大日子,卓尚培还是不改他的毒舌作风。 “你!”欧阳如琳气得全身发抖,手中的捧花早让她给掐个粉碎。 “卓尚培!你有种!” 居然在众人面前让她下不了台! “我不嫁你了!” “好,不嫁就不嫁,我也懒得娶你。”这正中卓尚培下怀。他发现,结婚真不是普通的累和烦!不结婚也好,省得让他心烦。 一想到今晚还有一场晚宴,卓尚培一双浓眉就打了一个死结。 当初他是鬼上身,著了魔,才会向她求婚。 反正不结婚也没差,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就好了。 闻言,欧阳如琳整张脸都气绿了。 将手上已被她摧残到不成样的捧花,奋力往卓尚培身上丢去,弄得他满身花瓣。 “卓尚培!你以后别再找我!今后我和你一刀两断!” 撂下狠话后,欧阳如琳便拉高裙摆,在众亲友惊愕的神色中,大步踏出教堂。 “好,我们一言为定。”卓尚培火上加油。 “如琳!”聂思枫想追出去,但身旁的秦天君却拉著她。 “别做无谓的事。”也别打扰别人的好事。 “什么?”聂思枫一脸不懂。 “总之安心坐下来就对了。”秦天君像是能预测到接下来的情节,朝前方一看,果然卓尚培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 愤然步出教堂的欧阳如琳,满腔的怒意让她胸前起伏个不停。 这个该死的混帐!她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他,才会答应他的求婚! “卓尚培,你最好立刻去死!” 不大叫一声,她恐怕会被怒火给活活烧死! “抱歉,办不到。” 卓尚培的冰冷声音旋即响起。 “你……跑出来干什么?”她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我已经和你这个姓卓的一刀两断了,你刚才还说一言为定的!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见到你这个混帐了!” “那我们立刻展开下一生下一世的人生吧!”不理她的意愿,卓尚培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他那辆跑车走去。 “你做什么?”欧阳如琳被突如其来的情节吓得一愣一愣的。 “我们跳过烦人的婚礼,直接去度我们的蜜月吧!”卓尚培梢停一下脚步,亲吻伊人的红唇,“我美丽的老婆。” “谁是你老婆?” 怒气在一瞬间消减了一大半,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除了你,还有谁?”卓尚培帅气地一笑,冰冷的神情彻底地融化在爱的魔力下。 听罢,欧阳如琳所剩不多的怒意完全消失不见,换上的是满心的愉悦。 她真没出息!居然爱上这种变脸比翻书还要快的坏男人!而更没出息的是,自己才刚誓言要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现下这刻却已原谅了他,并对他的怀抱眷恋不已…… 算了,谁让她已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了呢? 编注: 欲知聂思枫与秦天君之情事,请翻阅贪欢限情347《爱情履历表系列》三之一“应征少东娇妻”。 欲知邵平曦舆霍浚仁之情事,请继续锁定棉花糖《爱情履历表系列》三之三“应征总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