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情史》 第一章 “神话集团”乃是当今台湾首屈一指的跨国企业,分公司遍及全球每一重要大城市,它的一举一动,足以影响台湾的整个经济。 每年想进入神话集团工作的人,多如天上繁星,即便只是一个多么微小的职位,仍有成百上千的人想应征。 今天,是神话集团每半年一度的招聘日,一如过去每年的情形,面试的楼层塞满了黑压压的人头。 “请问高彩小姐在吗?” 一名穿着灰色套裙,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留着一头乌黑过肩长发,脸容清秀的二十来岁女子,有礼地询问。 “我是高彩。”一名面试者连忙站起来。 “请您入内面试。这边请!”女子微笑地说。 “是。” 面试者跟着女子走了进去,当她们远离后,一些还在等待面试的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说神话集团不单要求员工能力佳,还要求他们要有出众的样貌吗?” “对啊!我也有听人说过,神话集团的总裁左-南看不惯丑人。但是,刚才那个女的,样貌怎能算得上是出众?顶多算是看了晚上不会作恶梦而已。”一人刻薄地说。 “如果她这种货色也可以在神话工作,那我今天一定可以通过面试。”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刻意地抖动了她胸前的傲人胸脯一下。 许多前来神话集团应征的女性,十之八九是希望趁工作之便,结识神话的总裁——左-南。 左-南年近三十岁,在商场上仍属年轻之辈,然其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之作风,却让其统治下的神话集团,每年的获利远远超越其他同业对手。 左-南除在商场上无人不晓外,在情场上他也是无人不知的花花公子。 认识左-南的人都知道,他不会对任何女人认真。 对他来说,每个女人的新鲜感,最多只可维持三天,因此他交往过的女人多不胜数,几可媲美中国古时之帝皇。 而和左-南交往过的女人都清楚,他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只要是被他甩掉的女人,就必须和他完完全全划清界线。 即便他和她们之前有多亲密缠绵,一旦分手,他们就是陌路人,就算面对面碰个正着,左-南一概都“不认识”她们。 而且,凡是和左-南发生过关系的女职员,都必须在关系结束后,离开神话集团,而这便是神话须每半年招聘一次新人的原因。 不过,左-南虽无情,出手却一点也不无情,正因如此,每年都有多如过江之鲫的美女想考进神话集团,奢求能幸运地被左-南看中,继而捞到下辈子的生活费。 “那个女人一定是很低阶层的职员,试想,左总裁怎可能会容许有个称不上是美女的女人,跟在他的身边!” 面试者继续她们的狠毒批评。 “她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进得了神话的吧!” 女人们低声地谈论著,直至她们口中的丑女人再出现,她们才闭上了嘴。 晚上七时,神话集团大楼。 “终于结束了。” 韩斐雨吁了一口气,收拾着面试后的场地。 她由今天八点半开始,便一直忙个不停,忙碌的程度甚而让她连吃个饭的时间也没有。 今年二十四岁的韩斐雨,是人力资源部门当中,职位最低的员工,故这收拾善后的工作,很自然便落在她的肩上。 原本还有两个女性员工应该一起收拾,不过,她们都异口同声地声称,晚上家里有要事,然后便拍拍屁股走了。 韩斐雨对于这种情况已司空见惯,她只是苦笑了一下,便开始她的善后工作。 像她这种长得不够倾国倾城,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可人的女性,在神话集团这个美女帅哥云集的地方,毫无疑问地会被绝大多数的人欺负,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共识——她这副姿色,他们的左总裁绝不会看上她! 再加上韩斐雨的职位不高,大伙儿更是安心地欺到她的头上来。毕竟不欺负这种没姿色、没权力、没靠山的人,还真不知该欺负谁呢! 不过,她并没把在公司受到的不平放在心上,她只要求能在神话长久地工作下去。 因为只要一直在这里工作,她就可远远地避开危险……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蓦然,一道略带中性的男声响起。 “学文。”韩斐雨停下手边的工作,抬头看向来者。 “其他人呢?”来者是一个帅气男子。 她只是笑。 “你不要老是这个样子,若换了我是他们,一样会欺负你。”左学文——左-南的弟弟,轻叹一声。 “你不会。”韩斐雨浅笑。左学文是个怎样的人,她很清楚。 照道理,职位低下且是身分普通的韩斐雨,没理由会结识到神话集团总裁的弟弟,但世事就是这么凑巧,爱好闲时写生素描的她,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同样喜欢画画的左学文,自此以后,喜好相近的两人便开始深交。 左学文虽是左-南之弟,但两人的性格却一点也不相像。 左-南以冷酷见称,商场上更有人称他为“冷面修罗”;然其弟左学文却完全没予人冰冷之感,对任何人都亲切有加,和左-南截然不同。 “说了你一亿次多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想一辈子都被人欺负啊?”左学文对其他人的行为很看不过去,只因韩斐雨没权没势,大伙儿便集体欺负她? 虽说韩斐雨认识左学文,然对她被欺负的情况,却没太大的帮助。 众所周知,神话集团的领导人乃是左-南,左学文在神话压根儿一点实权也没,左-南甚至把副总裁之位,交予一位得力助手去坐,只让他的亲弟弟当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经理。 此举一出,左氏兄弟不和之说便不胫而走,也让众人认定,笼络左学文是不必要的,至少在左-南完全掌控神话时,是这样的。 再说,大家都知道,左学文只对艺术有兴趣,与商业奇才的胞兄左-南,是南辕北辙的另一种人。 据闻,若不是左父临终前,希冀左学文能辅助左-南的话,对商业没半点兴趣的左学文,是不会在神话上班的。 而左-南像是早已看穿左学文的想法,只给了他一个虚衔。 基于种种原因,即便神话的人知道韩斐雨认识左学文,但大家还是没停止种种的欺负行为。 毕竟对一个和神话领导人——左-南不和、没有实权、没有野心的人,根本不用害怕! “都是工作而已。”韩斐雨不以为然。 “你拿一份薪水,却做三人份以上的工作。你免费帮别人做事,别人不会感谢你,只会觉得你好欺负罢了。” 韩斐雨不说话,继续默然收拾。 “下次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叫他们来见我,让我教训他们!”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算了吧!神话里谁不知道,左学文和咱们的左总裁 闹不和呢!他们不会买你的帐的,如果我的好朋友是其他的部门主管,我想情况或许会有改善。” “你这可恶的家伙!小心我动手脚,让你明天便卷铺盖走人。”左学文不怒反笑,敢当面跟他这么说的,也只有韩斐雨了,纵然大家心里都是这样想。 虽然他口中这么威胁着她,但双手已经开始帮她收拾起东西。 在他的帮忙下,韩斐雨比预期中还快完成善后的工作。 “对了,你吃了药吗?”左学文忽然想起。 “待会吃。” “不行!现在就吃!”左学文很坚持。 韩斐雨拿他没办法,只好从茶水间倒来一杯水,再从她的袋子里拿出几包药,熟练地拿出药,她快速地吞下后,对左学文一笑。 “这样成了吧?” 左学文皱了皱眉,“你总是这样,明知自己有偏头痛,还不吃药!” 如果真是偏头痛的话,那该有多好……韩斐雨只是笑,笑容中掺杂着挥之不去的无奈,可惜左学文没发现。 “我送你回家。”左学文拿起西装外套,走到电梯前,按了电梯下楼键。 韩斐雨试过拒绝左学文好意却没用,所以只能点头,跟着他一起搭电梯下楼。 抵达公司一楼,左学文对韩斐雨道: “我去开车,你在出口等我吧。” 韩斐雨对左学文点点头,走到富丽堂皇的公司大门外,静静等候左学文。 这时刮起一阵大风,将韩斐雨的长发吹乱了,她想把头发拨回正位,岂料此时手一松,原本抱在怀中的文件袋便往下直落,接着弹到马路的中央。 她想也没想地便跑了出去,要捡回文件袋—— 一阵刺眼的车灯迎面而来,走到路中央的韩斐雨还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事,一辆银色的保时捷已在她眼前紧急煞车,车轮和地面产生极大的摩擦声。 她一抬起头,首先跃进眼底的,是一张冷得像是万年寒冰的俊逸脸孔。 那名男人坐在车里,直勾勾地瞪着犹自呆在路中央的她,目光之狠鸷,让和他四目相接的韩斐雨感到浑身冰冷。 “你要蹲在路中央到什么时候?”那名男人不悦的低沉声音传了过来。 “啊……”韩斐雨这才如梦初醒,低呼一声。 “如果你以为可以藉此敲诈我一笔医疗费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说话的同时,男人的脸色益发阴冷。 “我……”我没有,况且我也没受伤。韩斐雨想解释,但偏偏她的嘴巴就是不听使唤,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 “给我滚开!”男人再没耐心和韩斐雨耗下去了,他吼道。 她被男人这么一吼,刚凝聚在腿边的力量,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见韩斐雨没依他所言走开,他带着宛如死神般的冰冷神情下车,走近她,接着一手用力地将她由地上拉了起来。 “啊!”半蹲在地上的韩斐雨被男人猛力拉起,忍不住痛叫出声,眼角渗出泪珠。“好痛……请放开我……” 男人很干脆地放开了她,接着便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他下车,只不过是想拉开一直挡着路的韩斐雨,目的已达到,就不需在她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 男人的骤然放手,让韩斐雨一时之间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斐雨!” 此时,左学文驾着车出现,在她身边停下。 跌在地上的韩斐雨,朝声音来源看去—— “斐雨,你怎么了?”左学文连忙下车,察看她的情况。 大手刚拉开车门的男人,因左学文的出现,止住了上车的动作,目光紧紧地锁在左学文和韩斐雨的身上。 “我没事……”韩斐雨不想让左学文担心,赶紧说道。 “没事你怎么坐在地上?”左学文赶快扶起她。 “我不小心便……” 啪一声,车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吸引了左学文的视线—— “大哥?”左学文露出惊愕的神色来。 “原来是我的好弟弟呢!”大步走近两人的左-南,露出兴味的表情来。 “大哥,你不是去美国开会吗?” “会议早了一天结束。”左-南回道,忽然对被左学文扶着的韩斐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样啊。”左学文隐约从左-南的异常视线中,察觉到一点不妥。“斐雨,上车,我送你回家。” “我送她吧。”左-南却道。 “大哥?”左-南的这个回答,让左学文心中的不对劲更形涨大。 “她之所以跌倒,多少也和我有关。就让我肩负起送她回家的责任吧!” “我想坐学文的车。”韩斐雨快速地拒绝了左-南的提议。 左-南像是没料到韩斐雨会回绝他似的,剑眉一挑,眼中露出些许讶异。 “既然你这么说,就让我弟送你回家吧!”过了一会,左-南扬起一道带点邪气的笑容说道。 韩斐雨不敢看左-南,她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好像只要和他稍一接近,自己就会被他那双犹如会说话的深邃黑瞳吸了进去,继而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赶紧上了左学文的车,离开那个令她心悸的男人。 直到回了家,韩斐雨还是发着呆,脑袋混沌一片,只有一张男性气息极浓的阳刚脸孔,突显了出来。 不能自控地,她整夜都被那张脸孔缠绕着…… “韩斐雨!看你做的好事!” 人力资源部门主任——陈月琪,板起涂着厚厚一层粉的脸孔,把一个档案重重地掷在韩斐雨的办公桌上。 韩斐雨今天一整天都神不守舍,过了一个上午,她的情况还是没什么改善,直至陈月琪在她耳边猛地一吼,她才清醒了一点。 “陈主管……”还反应不太过来的她,不解地看着一脸怒容的陈月琪。 “我只是叫你打一份公告而已,那么简单的差事,你也可以给我弄砸!你看!一份不超过几百字的公告,居然打错了十多个地方!” 陈月琪怒气冲冲地看着犹自一脸茫然的韩斐雨。 “对不起。”她连忙低下头。 她很明白陈月琪不喜欢自己,从她进神话工作以来,陈月琪便一直无故找她的碴,这次给她抓到小辫子,陈月琪当然不会错失这个大好机会,好好借题发挥一番。 “我不要听对不起!这份公告我限你十五分钟内给我修好!还有,我告诉你,如果你下次再被我抓到你工作散漫的罪证,我一定不会就此罢休!斤两不够,就不要赖在这里,能在神话工作的人都是顶尖的人才,而你,只不过是因为好运,才得以跻身至此!” “是……”韩斐雨没反驳,因为她明白,反驳只会招来另一场毒骂而已。 陈月琪走后,韩斐雨连忙修改那份错误百出的公告。 平日她做事不会这样的,只是今天她怎么都不能集中精神做事,才会错误连连。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韩斐雨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过,她越是对自己这么说,她的思绪就越是不能集中,整个脑袋只映照出昨夜那张邪气的男人脸容…… 今夜一如以往,韩斐雨一个人留在空无一人的人力资源部门,处理还没完成的工作。 当时针指向八点时,她稍微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她看了看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档案,心中盘算着,今夜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 肚子好饿……韩斐雨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为争取多点时间完成手上的工作,中午她只是随便吃了个面包,那个面包早已消化去了。 可是,今晚若是完成不了这些工作,明天铁定被陈主管骂…… 韩斐雨忍下咕咕作响的肚子,低下头继续工作。 当她再抬起头看钟,已是十点的事。 看来今夜是要留在这了…… 韩斐雨一边轻叹,一边缓缓脱下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自然而然地溜向窗户。 窗外繁星点点,看起来煞是美丽。 决定稍事休息的她站起来,往电梯方向走去。 第二章 韩斐雨乘电梯,来到神话大楼的顶楼。 她很喜欢在疲惫时走上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整天窝在人潮挤拥的办公室里,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神话大楼楼高五十层,由顶层俯瞰下去,那种万家灯火的美景,每每让韩斐雨觉得惊叹,而工作的疲倦仿佛也在这一刻,得到无形的舒缓。 韩斐雨越过为安全而兴建的铁丝网,选了一个她自认是安全的位置坐下来。 虽然她越过了铁丝网,但因铁丝网下面,还有一层面积颇大的石阶,所以,还算安全,但为了保险起见,她的左手还是扣著铁丝网。 坐了一会,她稍微把身体俯前。从这里看下去,真的好美…… “你想自杀啊?” 蓦然,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声在韩斐雨身边响起,吓得她那扣著铁丝网的左手有点松开。 “你松开手的话,就真是自杀了。” 带点戏谵味道的男声主人,快速地伸出大手,紧抓住韩斐雨的左手。 “我可不想成为目击证人。” 当韩斐雨回过头,和那个抓住她手的男人四目相接时,她顿时忘了呼吸。 是左佑南! “你在这干什么?”他饶富兴味地盯著愣住了的她。 “我……”我了老半天,韩斐雨还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想自杀的话,去别的高楼大厦,我不想神话大楼成为自杀的热门胜地。”左佑南帅气的脸上,挂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不……”我不是想自杀。 “不什么?”左佑南凑近她。 其实,他没想到会在深夜的神话大楼顶楼,遇见韩斐雨。他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在夜幕低垂时,跑来顶楼,欣赏地面车水马龙的繁景。 “我……”韩斐雨的舌头像是打了一个死结,久久不能正常说话。 “这么晚,你留在神话干嘛?” “我在工作……”她不自在地-开目光。 “你是神话的员工?”左佑南有一点惊讶。 “是……”韩斐雨低下头,不想对上左佑南宛如烈火般的双瞳。 “你真的很幸运!”左佑南轻笑。 她明白左佑南语中的“幸运”所指为何,以她这种毫不惊艳的姿色,能获神话聘用,确属幸运一项。 “我要回去工作了。”不想再和这个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男子独处,韩斐雨急欲挣脱开他的手。 “我还以为你是在等我弟。”左佑南却一点也没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更为用力地抓住她。 “学文?”这次换韩斐雨吃惊了,她不明白左佑南为何会这么想。 “起来,过来这里。”不理会韩斐雨的惊愕眼神,左佑南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 “去哪?”韩斐雨下意识地依照左佑南之言,站了起来,任由他牵引到顶楼的另一端。 那里有一件铁灰色的西装外套,外套旁摆放著一瓶红酒以及一只酒杯。 “来!” 仍旧用右手拉著韩斐雨的左佑南,以单手倒了杯红酒给她。 “我……”韩斐雨对事情的急速发展显得有点慌张。 “你该不会想跟我说,你不懂喝酒吧!” “是……” “哈哈哈……”闻言,左佑南忍不住笑了出来。 感觉受到嘲笑的韩斐雨,想就此离去,奈何她的手被左佑南牢牢抓住。 “生气?”左佑南邪邪地笑,语气中净是对韩斐雨的讪笑。“脸皮真薄。” “左总裁,我要回去工作了。” 韩斐雨只想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她有一种预感,再不推开他,这个男人就会闯进她的生命里,留下一道永不磨灭的疤痕……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急什么。”左佑南才不会就此放开想逃离他身边的韩斐雨。 “今夜我必须做完那些文件,明天要交给陈主任过目。”韩斐雨作垂死挣扎。 “你告诉我,谁是神话集团的负责人?” 韩斐雨一瞬间不太明白,左佑南何以问这个问题。 “那个什么陈主任的,权力会比我大吗?”左佑南笑问。 “可是……” “不准可是!总之,你现在不准下去工作,留在这里陪我,明白吗?”左佑南放下酒杯,大手朝韩斐雨的雪脸伸去。 “可是陈主任会骂我……”韩斐雨别过脸,躲开左佑南大手说。 “她骂你的话,你就跟她说,是我左佑南叫你不用做的。” “但是……”韩斐雨还想说什么。 “真多话的嘴!” 左佑南眉一皱,抓住韩斐雨的大手倏然把她拉近,然後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印上她的。 韩斐雨整个身体僵著,无法反应。 左佑南将韩斐雨娇小的身体贴上他雄壮的身躯,一只大手下-至她的纤腰;另一只大手则悄悄地滑进她蓝色上衣里,往上碰触她胸前的两座山峰。 彷如被电击一般,韩斐雨原本茫然的双目突地有了焦距,她奋力推开左佑南。 “住手!”她大叫。 被推开的左佑南只是撇撇嘴,“欲擒故纵?没问题,你开一个价。” “什么?”韩斐雨怀疑自己听错了。 “每一个女人都有一个价钱,你认为自己值多少钱?”左佑南双手交叉,环抱胸前,等候韩斐雨开价。 韩斐雨终於明白左佑南意指为何,“我不出卖自己。” “是吗?”左佑南明显不相信韩斐雨之言。 “那你又接近我弟?” “我和学文是好朋友。”韩斐雨紧握住拳头,左佑南居然认为她是有目的地去接近左学文! “好朋友?”左佑南像是听到本世纪最大的笑话般,“一男一女当什么好朋友!”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反正我和学文的确只是朋友关系。” “算了,别装了,女人这种生物我早已经看穿了,世上哪个女人不爱慕虚荣,你敢说你和我弟来往,不是因为他姓『左』吗?” “我认识学文时,根本不知道他和神话集团有关。” “随你怎么说都好。”左佑南不想继续和韩斐雨争辩什么,反正他心里的想法,不会因为她说了什么而有丝毫的更改。 “给你一个建议,想捞一笔的话,你下错了注了,你在神话工作,该明白左学文有多少权力,随便一个部门主管的权力,我想都比他大。所以,左学文能给你的,我一定可以给你,甚而远胜於他!” “……我要回去工作了。”脸色苍白如纸的韩斐雨转身,朝顶楼的铁门出口快步离去,她不想再听到左佑南这样贬低她人格的话语。 “谁说你可以走的?”左佑南敏捷地抓住韩斐雨,并顺势把她迫至墙角。“你还没回答我!” “我没什么可以回答你的。”韩斐雨直视左佑南,一脸正色。 “你当然有,你的价钱。”左佑南自负地道。 “我是人,不是一件商品,没有什么价钱可言。” 韩斐雨觉得好难过,在他眼中,任何女人都只是一件标了价目的待售货品而已吧…… “不肯说吗?好,那就由我这个买家来出价吧!” 买家?韩斐雨觉得这个词语很是-耳。 “五百万够不够?” 她想掩盖双耳。她不是货物!没有标价! “不够?那一千万呢?” 韩斐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扎,但这次左佑南早有预防,紧紧箝制住她。 “一千万也不够吗?好,那两千万!” “住口!”她不能自控地大叫出声。 “两千万也嫌不够?我已经出了一个远远超出你本身价值的价钱,你应该知道,你不值两千万。” 韩斐雨的连番回绝,让一向没啥耐性可言的左佑南,沉下了脸。 “做女人,要懂得知足,以及懂得自己的分量!” “放开我!”韩斐雨什么也不想听。 “你点头答应的话,我就放开你。” 在左佑南的眼中,没有女人是他征服不了的。 眼前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和左佑南交往过的女人,无一不是沉鱼落雁、冶艳丰满的美女,韩斐雨这种只有清丽外表,身形过分偏瘦的女人,不在他的兴趣之内。 然而,当他知道她竟然和他亲爱的弟弟有关系时,她就挑起了他的兴趣! 韩斐雨急欲从左佑南身边逃离,脑袋一片混乱的她,头一偏,不顾一切地咬上左佑南抓住她肩膀的手! 左佑南没想到看似柔弱的韩斐雨,竟会咬他一口,致使他在一瞬间稍微松开了手。 韩斐雨趁这个空档,一把推开左佑南,拚命地往铁门冲去。 左佑南并没有追上去,因为韩斐雨怎么也逃不了的。 他看上的猎物,没一个逃得了,过去如此,现在也如此! 当韩斐雨仓皇的身影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後,左佑南便把目光落在他手上那清晰的牙印上。 “你以为逃得了吗?” 左佑南嘴角微微向上扬,自负的神色表露无遗。 经过昨夜的事,韩斐雨今天一整天都是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昨晚她从顶楼逃下来後,便直接回家去了,那些工作自是还没完成,陈月琪理所当然地不会放过她。 挨完骂後,韩斐雨回到座位,本想以繁重的工作量来淡忘昨晚的事,但她才刚坐下没多久,一名穿著深蓝色西装的男人便往她走来。 “韩斐雨小姐是吗?”男人以极为公事化的语调问。 “啊,是……” “总裁有请,韩小姐请跟我来。”男人毫无抑扬顿挫地说。 左佑南?她不想再见到他!她有预感,若再次和左佑南见面,那个邪佞的男人就会踏进她平庸的人生。 “对不起,我很忙,我想我不能——” “总裁请韩小姐立刻去见他。韩小姐,这边请!”男人快速打断韩斐雨未完的话。 韩斐雨感到四周的目光全朝她投射而来。 韩斐雨深切明白,除了跟随男人上去见左佑南之外,她没别的选择。 “我明白了。”没选择的她只好点了点头。 “总裁,韩小姐来了。” 传话引路的男人替双手紧握在一起,明显甚是紧张的韩斐雨,打开了总裁室的大门。 “退下。” 左佑南在批改文件,他没拾起头,甚而连眉毛也没动一下。 “是。”男人必恭必敬地离开大得有点可怕的总裁室。 此刻,只余下韩斐雨和左佑南的房间,静得连蚊子飞过也可清楚听见。 韩斐雨很紧张,手心不停地冒出汗珠的她,头垂得老低。 左佑南像是不晓得韩斐雨存在般,兀自批改著文件。 十五分钟过去,韩斐雨再也无法等下去,现在她心上除却“逃离”两字外,还是“逃离”。 “左总裁,若没其他事,我想下去工作。”不敢抬起头的她,以极低的声音道。 “没我的允许,你敢擅自离开?”左佑南的声音近距离地传来,吓得韩斐雨连忙抬起头。 不知何时,他已站在她跟前。 韩斐雨下意识地往後退,左佑南立刻伸出一手,把她拉住。 “又想逃?”左佑南扬起嘴角,浅浅地笑。 “请放开我,左总裁……”韩斐雨声音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会不小心爱上眼前这个视女人如货物,但又充满危险魅力的男人。 然而,她也很明白,倾心於左佑南,只会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 她不想成为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件…… “你昨夜好大胆,居然敢咬我。”左佑南虽以平静的语气说,但他的话却让韩斐雨产生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是第一个咬我的女人。”左佑南边说,边用手抚摸韩斐雨的脸。 “我……”在他的轻柔抚摸下,她渐渐失却回话的能力。 “嘘,别说话。” 左佑南的脸慢慢靠近,这次薄唇落下的地方,不是韩斐雨的粉唇,而是她那细嫩的颈项。 他在韩斐雨的雪白颈项间来回吻著,那种若有似无,犹如羽毛落下般的轻吻,让韩斐雨在一刹那间失去反抗的能力。 一阵暖暖的感觉,渐渐在韩斐雨心湖中蔓延开来…… 原半闭上眼睛的左佑南,突地张开双眸,眸中闪著惩罚的讯号。 “啊!”韩斐雨忽然大叫。 左佑南用力咬了她颈项一口,力道之大,绝不比昨夜她咬他的小。 “好痛……”她眼角渗出泪珠,感到颈上正传来阵阵的刺痛。 左佑南在嗅到血腥味时,才满意地放开她。 一个带著血丝的牙印,顷刻间浮现在韩斐雨的雪颈上。 左佑南搂住韩斐雨的腰,将她的身体紧紧地贴上他的。 “我告诉你,有仇必报是我的宗旨,就算是我的女人,也不例外。这次只是咬你一口了事,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你——听清楚了吗?” “我……不是你的女人……” “将会是。”左佑南仍旧是那么自信,那么笃定。 “我不是。”她强压下痛楚,装出不畏惧左佑南的模样,直视著他。 左佑南岂会看不出韩斐雨的坚强只是强装,他附在她耳边低语:“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女人。” 那恶魔的柔声呢喃,令韩斐雨的心,猛然一颤…… 第三章 自那天在总裁室见过左佑南後,整整两星期,韩斐雨完全失去左佑南的消息。 纵然她是在“神话”上班,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哪可能会得知总裁的行踪。 他不找她,她便不可能见到他。 曾目睹左佑南派遣专人来找韩斐雨的神话员工,起初还会谈论这件事, 但时日一久,见左佑南完全没别的动静,大夥便将那件事当成只是一个意外。 韩斐雨的生活又再次回归平静。 然而,那只是表面上。 她很明白,她的生活、她的心不可能再如同以往的平静,因为她认识了左佑南这个男人。 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女人。 那种戏言,他一定对无数的女人说过,不需去在意的…… 韩斐雨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著左佑南,但她越是这么想,左佑南在她脑子里的影像就越是清晰。 不要想了! 一直沉溺在自己思绪中的她,完全没察觉到四周的同事们渐渐骚动起来。 直至一个人倏地握住她的手,她才清醒过来,抬头一看—— 是左佑南! “跟我来。”他一边握住韩斐雨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一边理所当然地下达命令。 “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韩斐雨,只能睁大眼睛看著突地跑出来的左佑南。 左佑南没给韩斐雨回答,硬是把她拉离人力资源部门。 “左总裁,你要带我去哪?”韩斐雨被左佑南拉到停车场时,神志才完全回复过来,她立刻问道。 “上车。” 左佑南还是不打算回答她的提问,他打开驾驶座隔壁的车门,把犹自处於五里雾当中的她塞进车内。 “左总裁……” “你罗嗦够了没有?”左佑南上了车,浓眉一皱,明显对韩斐雨的不住追问感到不耐烦。 “我……我还在上班……”韩斐雨虽知不该再说话惹左佑南不高兴,但为求摆脱他,她只好鼓起全身的勇气跟他说道。 “从这一秒开始,我不要再听到你说话。”左佑南没看著韩斐雨,语调中净是别人不得不服从他的强势。 纵使韩斐雨很想立刻就逃离左佑南的车,她也不敢再吭半句。 左佑南发动车子,保时捷快速地向前行驶,不久便来到他要的目的地。 “下车。” 沉声吐出两字後,左佑南便兀自打开车门,往高级餐厅门口走去。 仍在车内的韩斐雨听得不太清楚,犹豫了几秒。 左佑南见她还没跟上来,剑眉一纠,步伐一转,走了回来。 “你该不会是在等我替你开车门吧!”他语带嘲讽。 韩斐雨看著左佑南,本想摇头说不,但还没能说出口,他已截断她。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自己开车门下车;第二,我拖你下车。” 闻言,她的手马上打开车门下车,可左佑南还是觉得她动作缓慢。 “别像只乌龟似的走路!”大吼的同时,他已伸手将她扯下车。 他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拉著她,大步向前走去。 他不特别喜欢牵著女人行动,也没这个习惯,可在面对她时,他却不由得会兴起握著她手的想法。 她身体的温度,总是会让他觉得没来由的安心。 “左先生。” 甫进入餐厅,即有一名经理迎了上来,热情地接待。 “欢迎光临!左先生,贵宾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嗯。”左佑南点头应了一声。 “这边请。” 经理连忙带路,唯恐怠慢了贵客。 韩斐雨只能呆呆地被他拉著走。 来到贵宾房後,左佑南随意叫了几道菜。 “你没有什么不吃的吧!”左佑南点完菜後,才问身边的韩斐雨。 “没有。”知道他只是表面徵询她意见一下,是以她很乖顺地这么说。 “幸好你不偏食,如果你这样的身形还偏食的话,恐怕该长肉的地方就会连一点肉都没有了。”左佑南一边说,一边把他灼人的视线落在韩斐雨的胸部上。 感应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韩斐雨脸上霎时一红。 左佑南轻笑几声,“你脸皮还真薄。” 这年头要找到一个会脸红的女人,可不是易事一件。 他眼前的女人果然是罕见生物! 思及此,左佑南的笑声更形轻快。 “左总裁,请你不要说这种会惹人误会的话。”韩斐雨觉得被他嘲笑,禁不住有点生气。 “误会?有什么误会?”左佑南起身,把脸凑近她。“嗯?” “请不要这样……” 左佑南的呼气喷上韩斐雨的脸,让她不由得浑身一抖。 “靠近一点看,原来你也长得挺标致的。”他的大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 “请不要碰我。” 韩斐雨觉得被左佑南碰触到的地方,如大火烧过般直发烫。 “如果我硬是要碰呢?” 她无言,毕竟他执意要如此,她又能拿他怎么样? “看你的样子,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左佑南被韩斐雨的无奈表情逗笑了。 他不常笑,是以商场上的人才会给他一个“冷面修罗”的外号,可奇怪的是,在韩斐雨面前,他便很容易展露笑颜。 是他心境出现了转变,还是因为韩斐雨有此特殊能力? “不是吗?”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居然敢出言顶撞左佑南。 左佑南扬起一道眉,有一点意外,“柔弱的小动物也是会反抗的嘛!” 这时,有人叩贵宾房的门。 “左先生,您点的菜来了。” “进来。” 左佑南这才坐回他的座位。 侍者把一道又一道飘散著香味的佳肴,放在桌上。 “左先生,请慢用。” 上完菜,侍者有礼地退了出去。 左佑南拿起筷子兀自吃了起来,而一旁的韩斐雨则只是看著。 “你有看著别人吃饭的兴趣吗?”左佑南没看著韩斐雨,一边吃他的饭,一边闲然问道。 “我没……” “那就拿起筷子。” “左总裁,其实我肚子不饿。”她才刚吃过午饭。 “不饿也得吃。”他拉她一起来,就是要她陪他吃饭。 “左总——”她本来就不是胃口大的人,刚吃过午饭,此刻纵是天上佳肴也不能挑起她的食欲。 “你的嘴巴现在除了吃饭以外,不可做其他动作。” 韩斐雨感到为难,可是她又不想惹怒左佑南,万一因而落得被解雇的下场…… 思及此,她只好拿起筷子把菜送到嘴里去。 “好吃吗?”左佑南直盯著韩斐雨。 她不回话,只是把目光对上他的。 “为什么不回答我?”左佑南有点不悦,他没想到韩斐雨竟敢这么大胆。 “你……刚才不是说,我的嘴巴除了吃饭以外,不可做其他动作吗?”韩斐雨嗫嚅道。 左佑南有一秒的愕然,然後他爆笑出声。 “哈哈哈……” 韩斐雨被左佑南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她从不知道貌若寒冰的他会有如此开怀大笑的一面。 “我……我说了什么笑话吗?”发问的语音掩饰不了颤抖。 左佑南饶富兴味地看著韩斐雨,“你有时候也蛮有趣的嘛。” 这个女人,真的很特别! “是吗?” 她不明白左佑南为何这么说她,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有趣”了。 “算了,吃饭吧!”他笑一笑。 “左总裁,我们不是要回公司吗?”吃过饭後,韩斐雨再次被左佑南塞进他的保时捷跑车。 上车後,一心以为左佑南会载她回公司,但这条路并不是要回神话大楼的路。 “我有说过我们要回公司吗?” 左佑南没看韩斐雨,直视车道前方,嘴角勾起一抹魔魅的笑痕。 “那我们要去哪?”韩斐雨有点慌,她著实不想和左佑南单独在一起太久。 她知道,她若再不远离他,她很快便会坠人他所编织的虚假情网中。 可,她和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不同的人就该留在自己的世界中! “新北投。”左佑南很乾脆地回话。 “新北投?”韩斐雨微蹙秀眉。“为什么去新北投?” “泡温泉啊。”左佑南答得漫不经心。 韩斐雨惊讶地杏眼圆睁,“左总裁,麻烦你下个街口停一下车好吗?” “为什么?”左佑南扬一扬眉,但车速并没减慢半分。 “明天我还要上班,去那么远,明天上班我怕会迟到。再说,我并没有去泡温泉的打算。”韩斐雨鼓起勇气道出她的意愿,虽然她知道左佑南未必会理会。 “明天我放你假,不用上班!”左佑南不打算让韩斐雨以公事为名逃开。 “但我不想去泡温泉。”韩斐雨犹在作垂死挣扎。 一男一女一起去泡温泉,这是情人之间的动作,她和左佑南什么也不是,顶多也只有上司和下属的微弱关系,怎么可以一起去泡温泉! “我想。” “但我不想。”韩斐雨紧握住不停发抖的手。 她明白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左佑南,是很危险的,没人知道左佑南一旦生气起来会发生什么事。 可她真的不想跟他一起去泡温泉。 前方红灯亮起,银色的跑车停了下来。 左佑南缓缓转过头,盯著韩斐雨。 “你知道吗?从来没有女人敢跟我这么说话。” 他面无表情的俊美脸上,散发出阵阵的冰寒。 “我……”韩斐雨被左佑南吓著,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以前没有女人敢拒绝我,现在更不该有。” 左佑南眼中的森冷,令韩斐雨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绿灯亮起,左佑南转过头,视线回到注意前方的路况上。 她纵是再大胆,纵是再不愿和左佑南去新北投,也不敢再吭半句。 银色跑车在春天酒店前停了下来。 左佑南下了车,根据刚才在餐厅前的经验,韩斐雨不敢怠慢,连忙跟著下车,以免再度惹他不高兴。 左佑南没理会身後的韩斐雨,兀自走进酒店。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左佑南身後,目光一直系在他背影上的她,没注意到前方有石阶,脚下一滑,遂跌在地上。 “啊!”好痛。她皱起眉心。 左佑南回过头,见到韩斐雨跌在地上,浓眉不禁一蹙。 他走过来拉起她,“没人牵著,你就会跌倒吗?” 她跌伤的情景,竞勾出左佑南若有似无的怜惜和心疼。 “不……”韩斐雨不想令左佑南不高兴的,但她防止不了意外。 他哼一声,然後打横抱起她。 韩斐雨吃了一大惊,“左——” “住口。” 左佑南不准她有意见,迳自抱著她,在专人的带领下,进到酒店最华丽的总统套房。 “左先生,若有任何吩咐,请用电话联络我们。”侍者恭敬地道。 把她放在床上後,左佑南扬一扬手,示意那人退下。 “那我先行告退了。”侍者立刻退出房间。 韩斐雨半躺在床上,清楚感觉到她的心猛跳个不停。 左佑南没理会床上的韩斐雨,他走到外头总统套房才会附设的私人小花园。 韩斐雨直看著左佑南的背影,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得天独厚,连背影都具有致命的魅力。 当左佑南的身影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一股莫名的失落顿时袭上她。 接著,意识到自己正在床上,软软的大床让韩斐雨产生一阵睡意,窗外还传来若有似无的鸟鸣声,和清新的树木气味…… 这里好舒服啊!韩斐雨这般想的同时,睡魔已然袭向她。 当左佑南由小花园回到房里时,他不由得微微挑眉。 这女人居然在床上睡著了? 一个成熟女人和一个正常男人共处一室意味著什么,她不知道吗? 左佑南气得想立即吵醒睡得香甜的韩斐雨,但甫走近她,她那张纯真的天使睡脸,却让他止住动作,视线直落在韩斐雨的身上。 这女人说真的,长得还算不错。 左佑南在床边伫足良久,不知看了多久,一回过神,才察觉这样盯著一个女人看,根本不符合他的个性。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一个女人!”左佑南冷著一张脸,走离床边,在电动按摩椅上坐下来。 难道他左佑南还看不够女人吗?他点燃一支菸,优雅地吞云吐雾起来。 其实,他今天才刚由纽约谈完合约回来,理应先回家休息一会,因为纽约之行实在损耗他太多心力和精神。 然而,他必须先回公司吩咐一些事项,可甫踏进神话集团,他即想起韩斐雨。 “不是绝色不入眼”是他挑选女伴的条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是,韩斐雨横看竖看,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清丽可人而已。 然而,他却对她有著浓厚的兴趣,不但王动遣人去找她,还特地把她拉离公司,共进午餐,最後还拉她来到这里…… 他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这个念头在左佑南的脑海一闪而过,他随即笑了出来。 他左佑南岂会对女人认真!女人在他看来,不过是生理欲望的发泄品,工作空档的生活调剂品而已。 他,绝不可能倾心於一个女人。 就算会,也绝不会是这个在他跟前,能肆无忌惮睡觉的笨女人! 接近她,纯粹只是因为好奇,好奇他唯一的胞弟——左学文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一直以来,除了画画之外,弟弟好像就对别的东西没兴趣,和一个女人走得那么近,他还是首次看到。 左佑南在沉思时,一道微弱的声音突地传进他耳朵。 “不……” 他抬起头,看著床上的韩斐雨。 “不要……” 双颊冒出细小的汗珠,口中不停地低喃,她像是在作什么恶梦。 左佑南觉得奇怪,站了起来,走近床边。 “不要……继父……” 继父? 第四章 韩斐雨醒过来时,早已夜幕低垂。 “嗯……”她张开有点迷茫的眼睛,缓缓由床上坐起,视线聚焦後即迎上一双冰冷的男性眼眸。 “睡美人终於醒过来了吗?”左佑南语出嘲讽。 “我……”睡著了啊? 韩斐雨这才意识到她的行为有多大胆。和正常男人共处一室,而她居然还倒在床上梦周公,就算左佑南真的趁机对她做了什么,她也不能全怪他。 “睡饱了立即起来!”左佑南把手上的香菸捻熄。 韩斐雨脸上染上一片绋红,头禁不住垂了下去。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还想睡吧!”左佑南撇撇嘴。 “不是……”她小声回道。 “那就起来!”左佑南的耐性在等韩斐雨醒来时,已全数用尽了。 被他这么一暍,她反射性地马上离开床,以免再惹这冷面君王不高兴。 “洗把脸,顺道换衣服。” “换衣服?”韩斐雨露出不解的神情来。她没带衣服来啊! 左佑南朝她抛过一个白色的长形盒子。 韩斐雨接过,却没打开它。“这……” “五分钟内,我要见到你换好衣服。”丢下话,左佑南坐回沙发,没再看她。 韩斐雨呆了约十秒,直至感觉一道冰寒视线向她袭来,她才移动脚步,逃进浴室更衣。 见状,左佑南禁不住皱眉。笨女人就连动作都特别迟缓! 浴室内,韩斐雨打开盒子,里头放著一袭轻纱的紫色细肩带洋装。 好漂亮!她一摸就知道这衣服不便宜,至少得花她三个月的薪水才买得起。 韩斐雨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从前—— 她出身中下家庭,就连新年时,都拿不出余钱来买一条新裙子,小小的她只能眸带艳羡,看著同学朋友们穿著新衣、新裙子。 自小她就不知道父亲是谁,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 母亲虽很疼她,但碍於经济问题,即便母亲想买玩具给她也办不到。 可早熟的她并没有埋怨,她明白母亲已在她能力范围内尽量疼爱她了。 在她十六岁时,母亲再婚,自此,她多了一个继父。 然而,这个继父并没为她和母亲带来幸福…… 突然,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响起,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里头昏倒了吗?” 左佑南不耐烦的吼道,差点想用脚踢掉浴室的门,好看看里头的韩斐雨是不是暴毙了。 “不是的话就给我马上出来!” 这女人居然让他乾等了十分钟! 天知道他左佑南从不等女人的! “对不起,左总裁……”韩斐雨怯怯地开了门,开口道歉。 “你竟还没换衣服?!” 见韩斐雨身上依旧穿著她原有的衣服,左佑南气得抓住韩斐雨细白的手。 “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在浴室里发呆!” “我……”韩斐雨本想直言“是”,但当她迎上左佑南那凌厉的眼眸时,她便说不出口了。 “我再给你三分钟,你最好赶快把衣服给换好,否则就别怪我教训你!”左佑南一把将韩斐雨推回浴室,并用力关上门。 被推回浴室的她,连忙拿出那件价值不菲的紫纱洋装穿上。 约两分钟後,她便走了出来。 左佑南见韩斐雨动作突然神速起来,黑沉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走出浴室後,韩斐雨脸上一片粉绋,她把双手放在胸前。 她觉得这件洋装漂亮是很漂亮,但对她来说,好像有点暴露。 “你在遮什么?”看到她遮掩的动作,让左佑南才刚松开的眉头再度紧皱起来。“把手放开。” “但……”她犹豫,一旦放开手,好像整个胸部都会暴露在人前般。 左佑南懒得跟韩斐雨理论,直接把她胸前的手扳开。 “左总裁……”韩斐雨犹想挣扎。 “你敢再遮,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左佑南此言一出,韩斐雨哪还敢遮,乖乖把手放了下来。 “走——”想说“走吧”的左佑南,目光在扫视过韩斐雨胸部时,话一顿。 “你居然还穿著胸罩?”左佑南的声音里净是惊讶。 “有……有什么不对吗?”韩斐雨不知她又做错什么了。 “凡是女人都知道,穿这种贴身晚宴洋装是不会穿胸罩的!” “我……我不知道……”韩斐雨是真的不知道,她没穿过这种衣服,自是不晓得不该穿胸罩。 左佑南瞪著她,此刻他真有点後悔强拉这个女人来这里气他。 天知道他出生至今,还真不懂得“後悔”两字怎么写! “给我脱掉。”左佑南努力压下满腔的怒意。 “什么?” “你耳背吗?”他脸色极为不悦。 “没有……不过,不穿胸罩不是……”在她的保守观念里,不戴胸罩好像不太好。 “你脱不脱?不脱我就帮你脱。”左佑南沉声警告。 在没有选择下,她只得快步回到浴室,乖乖脱下胸罩。 虽然韩斐雨穿著美丽的衣裳,面前又坐著一个大帅哥,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只因左佑南一整晚都绷著一张脸。 餐厅被左佑南包了起来,整个餐厅除了当场为他们煮佳肴的厨师和服务 员外,就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来到餐厅後,左佑南一句话都没说过,他面前摆放的食物也没吃过半口,他整晚都在暍酒。 左佑南的不高兴任谁都看得出来。 韩斐雨自然知道和她有关,故此她都不敢说话,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以免再激怒气在头上的他。 她实在不明白,如果左佑南真的因为她而生那么大的气,那为什么他不乾脆赶她走,免得她在这里碍他的眼。 僵凝的气氛让韩斐雨有点透不过气,也让她没什么食欲,真是白白浪费了厨师的一番心血。 “左先生,请问您要不要来点跳舞的音乐?”餐厅经理走过来,脸上堆满笑问。 韩斐雨暗叫糟糕,左佑南现在哪有心情与她共舞。 “好。”瞄了她一眼,他淡然说。 韩斐雨吃了一惊,没想到左佑南居然这么说。 接著,他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到餐厅中央。 轻扬的乐曲在餐厅内响起,左佑南把韩斐雨拉得老近,她彷佛可以嗅到他身上独特的古龙水香味。 “你可别踩到我的脚。”左佑南的脸色仍旧不太好。 韩斐雨僵硬地点了一下头,他围上她细腰的大手好像会发热似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配合著音乐,他俩跳了一曲慢舞,出乎左佑南意料之外,韩斐雨竟然跳得很好。 他原以为没参加过什么晚宴的韩斐雨,一定不会跳舞,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她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想知悉她的一切,这想法一如潮水般涌上左佑南的心头。 对女伴,他从不觉得需要了解太多,反正三天即会换人,实在没必要让他费时费神去了解。 可韩斐雨不同。他想要了解她,想知悉她的一切…… “你学过舞蹈?”他一边持续著舞步,一边在她耳边问。 “在学校学过。”她回道。 “没想到你也有一,两项强项。”左佑南勾起一抹笑容,刚才脸上的阴霾消失不见了。 “你终於笑了。”看到左佑南的笑容,刹那间失了神的她,冲口说道。 “我笑不好吗?”左佑南挑挑眉。 “不是……”她摇头。“你笑很好看。” “是吗?”莫名地,左佑南一整夜的坏心情都不翼而飞了,笑得更迷人,同时把韩斐雨更为拉近。 “那我以後常笑,为你。”要让猎物上钓,甜言蜜语是少不了的。 “……你对谁都这么说吗?”韩斐雨虽深为左佑南所吸引,但还有一丝理智存在,她十分了解,这只是一场绮梦。 而梦,是虚假的。 “不,只对你。”挂上温柔的面具,好让她更快跌入他所设的感情陷阱中。 韩斐雨不作声,她知道左佑南在说谎,他不可能对她认真的。 对女人,他一向不认真,韩斐雨自认没可能改变左佑南。 左佑南接近她,只是基於好奇。在美女堆中玩厌了,偶然尝尝平凡的女人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正因她太明白这场感情游戏的背後动机,所以至今她才能保持一点理智。 其实,韩斐雨不是没想过,就这样坠入左佑南所设下的情网当中,毕竞 能和他这般出色的男人在一起,即便只是谈一场短暂的恋爱,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为什么你要拒绝呢?韩斐雨问自己。 其实,你早就喜欢他了,就在相遇那天,你就被他夺去了心魂。 韩斐雨明白,她心底深处,的确渴望成为左佑南的女人。 即便只能拥有一段短促得令人心痛的时间…… 韩斐雨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吃过晚饭,左佑南牵著韩斐雨的手,来到他已包下的温泉。 温泉的热气让韩斐雨有点看不清左佑南的表情。 “你站在那干什么?” 左佑南脱掉上衣,就这样跳下温泉。 “我……” 没想到左佑南会突然跳进温泉的韩斐雨,霎时不知如何反应。 “下来。”他用半命令的语调道。 “但裙子……”韩斐雨有点顾忌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著。 左佑南决定不再和韩斐雨说,以行动代替言语。 他一手拉下在温泉旁边的她,一个重心不稳,她便被左佑南拉进温热的泉水中。 “怎样?感觉还好吧!”他旋即迫近。 “嗯……”韩斐雨习惯性地低下头,回避左佑南的目光。 “和喜欢的人泡温泉,是人生一大享受,你说是不是?”泡在泉中的大手搂上她的纤腰,使两人的距离几近於零。 明知左佑南只是在哄骗她,韩斐雨心中还是禁不住一甜。 “左——” “嘘。” 左佑南把脸凑近,薄而性感的唇慢慢印上韩斐雨的粉唇。 韩斐雨这次没有挣扎,很颐从地接受左佑南这个深吻。 他贪婪地吸吮她口中的芬芳,灵巧的舌头在里头肆意地探索,高超的吻技使韩斐雨不由自主地回应,彼此的舌头互相交缠著。 一吻结束,她大口喘著气,温泉的热气更是让她的心不住地猛跳。 “你这次很乖顺呢!”感觉得出韩斐雨的微妙改变,左佑南扬起一道胜利者的笑容。 “你不喜欢?”她反问。 已决定踏进左佑南谎言情网中的她,早已豁出去了。就算受伤,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因为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不,我很喜欢。”左佑南邪笑。 “如果你常常这样乖顺,那该有多好。” 他把韩斐雨搂著更紧,两副身躯紧紧相连,她可以隐隐感觉到他下体的灼热。 左佑南不断在韩斐雨身上落下如烙印般的热吻,当他的唇来到她的颈项问时,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牙印。 “我的烙印居然还在?”左佑南低笑,然後在同一地方,再咬一口,不过,这次的力道没上次在神话总裁室那般地重。 “啊!”韩斐雨轻呼一声。 “我说过,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女人。”左佑南自负地说。 接著,他大手来到韩斐雨的双峰,带点恶意地搓弄著。 顿时,一阵不知是快感,抑或是痛楚的感觉,直朝她席卷而来。 “啊……”她忍不住娇吟出声。 左佑南空出一只手,在温热的泉水中,扯起韩斐雨的紫色纱裙,然後俐落地一把拉下她的内裤。 顿时,她感到浑身一颤。 没有性爱经验的她,面对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欢爱,会感到恐惧,也是很自然的。 左佑南修长的手指逗弄著她…… 第五章 韩斐雨在性爱过後,昏倒在左佑南的怀抱当中。 她恢复意识时,人已躺在床上,身上并已穿上酒店的和式浴袍。 清晨的阳光洒落一室。 她的视线在四周游-,然而,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他不在……一股失落感倏然袭上韩斐雨的心。 想想也是,他那么忙,怎可能会在这里陪她…… 原以为自己会和其他女人一样,能拥有左佑南三天,没想到自己居然连当三天情人的资格也没有,只能拥有短短一夜……一阵雾气染上韩斐雨的眼眸。 她忍著下体的痛楚,以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缓缓由床上起来。 她慢步走进浴室,脱掉身上的和式浴袍,扭开莲蓬头,让带著温泉气味的热水淋在她的身上,看能不能一并淋去心中的悲哀…… 洗过澡後,韩斐雨换回她原来的衣服。 离开总统套房,她走到酒店的柜台处。 “对不起,我想结帐。”韩斐雨顶著一张苍白的脸,对站在柜台内的人员道,“昨夜我住在总统套房里。” 怕他离去时太匆忙,一时忘了结帐,所以,韩斐雨来到柜台问问。 “请问是韩斐雨小姐吗?”柜台人员有礼地询问。 “是。”对她的询问,韩斐雨感到有点讶然。 “左先生已经结了帐,还吩咐我们将这个转达给韩小姐。”柜台人员这时拿出一个奶白色的信封,并递给韩斐雨。 “谢谢。”按捺不住满心的期待,她立刻打开信封。 里头只有一张白纸,白纸上只简单地写著两个刚劲有力的字——等我 一阵温暖顿时充斥韩斐雨的心。她决定在酒店等他,虽然左佑南没说明她该在哪里等他,但照常理推敲,他应是叫她留在酒店。 韩斐雨在酒店大厅选了个舒适又显眼的位置坐下来,好让左佑南甫回来,就能见到她。 满心愉悦的韩斐雨,静心地等候左佑南那道高大身影的出现。 黑夜渐渐降临,坐在大厅中的韩斐雨,脸上的喜悦神色已然消失不见。 她不知不觉已等了十多个小时,这段时间她为了不想左佑南找不到她,所以一步也没离开大厅。 然而,酒店入口处还是见不到左佑南的影子。 他忘记了吧!随意写下的便条内容,他怎可能会记挂在心上? 韩斐雨的眼眶一阵灼热,她知道自己快哭出来了。 “韩小姐。”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她拾起脸。 “天色已晚,不如韩小姐在敝酒店再投宿一晚吧?”说话者正是今早交递口讯给韩斐雨的柜台小姐。“左先生可能因公事耽误了一点时间。” 她摇摇头。她不认为左佑南会再回来这儿了。 “不用了,谢谢你。”韩斐雨站起来。“我要走了。” 再等下去,也不会等到什么,何必给自己无谓的期望? “那我替韩小姐叫一部计程车吧!”柜台小姐周到地说。 “不用了,谢谢。”韩斐雨扯出一抹得体的淡笑,转身离去。 她的眼泪快要落下来,她不想眼泪被别人看到。 被左佑南丢在酒店已经够惨了,她不想自己的窘态再被别人目睹。 让她保留一点自尊吧! 韩斐雨回到家不久,家中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她没立即接听电话,只是看著响个不停的电话。 心里有一丝期待的她,以极缓的动作走近电话,拿起话筒。 “斐雨?”是左学文的声音。 “学文。”韩斐雨禁不住嘲笑自己?她还在期待什么,今天在酒店苦等的教训还不够吗? 让她等了一天的左佑南,怎可能会来电找她! “你去了哪里?昨天我听人说,我哥去人力资源部门拉了你走,我打电话去你家又找不到你,原以为今天会在公司见到你,没想到你竟然没来上班,你去了哪里?”左学文的声音里净是焦虑和关切。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斐雨,你老实跟我说,我哥对你做了什么?”左学文太了解他那个哥哥,他没事是不会把韩斐雨拉走的。 “没有。”韩斐雨不想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她和左佑南仅仅只有一夜的情事吗? “斐雨!”左学文根本不相信。 “学文,我今天很累,我们改天再说好吗?”韩斐雨真是觉得累了。 “……好吧!”不想勉强她的左学文,只好顺从地挂掉电话。 身心都极端疲惫,她甫沾到家中的床,便坠入沉沉的梦乡—— 一个满是泪痕的梦乡。 隔天,韩斐雨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 糟了!上班迟到了。 韩斐雨立即慌张起来,但过了片刻,她便想到自己已经不用去神话上班了。 凡是和左佑南发生过关系的女职员,都必须在三天限期後自行辞职,韩斐雨算了算,左佑南由神话强拉她走是前天的事,到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反正她都是要辞职的,迟不迟到也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韩斐雨没赖床的习惯,她由床上起来,洗了把脸,然後便打算写辞职信。 离开神话集团,本来对韩斐雨来说是没什么关系,因为她进神话工作,只为了离继父远远的,并不是想被左佑南看上。 会和左佑南发生关系,只是一桩意外。 不过,离开神话一事,绝不能被继父知道! 很快,她便写完了辞职信,只要把它寄出去,她和左佑南的所有关系,便划上句点。 想到此,鼻头一酸,眼眶一滴又一滴滑下来的透明液体,把纯白色的信封沾湿了一片…… 辞职信寄出去以後,韩斐雨连日来都在找新工作。 心情低落不代表她能终日躲在家中无所事事,她还要在台北生活,要付房租,要吃饭。 现实,就是这样。 在找工作期间,左学文来找过她几次。 就算韩斐雨不说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她突然辞职一事看来,事情和左佑南绝对脱不了关系。 左学文是聪明人,他知道韩斐雨不想谈左佑南的事,既然对方不想说,左学文就识趣地不追问。 “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夜里来访的左学文问。 “不用了。”她摇头。“慢慢找,总找得到的。” 虽然韩斐雨这个月来不停地找工作,也去面试过,但现今台湾经济不景气,到处都是裁员的消息,要找一份新工作不是一件易事,但她还是婉拒左学文的好意。 “斐雨,你不会因我哥的事而疏远我吧!”左学文像是感觉到韩斐雨比从前客气多了。 左学文一直认为韩斐雨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他不想因为左佑南的关系,而失去她这个好朋友。 “学文,你想太多了。”韩斐雨一笑。“我只是想自食其力,不想靠别人。而且当初我都能考进神话了,我想,找个新工作也不是难事。” “斐雨,我希望能和你永远都是好朋友。”左学文真的不想失去韩斐雨这个朋友。 “我也是。”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离去前,左学文这么说。 “嗯。” 韩斐雨送左学文到楼下,目送他离去。 正打算上楼去时,她被一道叫唤声喊住。 “斐雨!” 闻言,韩斐雨全身一颤,她怯怯地往声音方向看去—— 是继父! “斐雨,好久不见了。”韩斐雨的继父——陈力咧嘴一笑。 “是……好久没见了……”她感到自己脸上的血色正急速褪去。 继父居然由宜兰来到台北了! “自从你母亲去世以後,我们差不多两年没见了。”陈力不怀好意地盯著韩斐雨。 “是……”母亲在她大学毕业那年,因病去世,母亲已死,她觉得没必要再待在那个有继父在的家里,所以她决定逃离宜兰。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年,没想到继父这时居然会来找她! “我听隔壁李伯说,你好像已不在神话工作了。”陈力说。“他儿子也在神话做事。” “继父……”韩斐雨感到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你应该没忘记我和你的协定吧!”陈力咄咄逼人。 “我……”她觉得四周的空气极度不足,她好像快要昏倒了。 “你既然已经不在神话工作,那也没必要再留在台北,跟我回宜兰吧!你只要跟我回去,我会养你,不用担心。”陈力眼里满是淫秽的情欲暗光。 “不……我……”她死也不想回宜兰。 “当初我答应你来台北,是因为你考进了神话,如今你都不在那儿工作了,还不回家?老家永远是最好的。” 陈力满布皱纹的老手向韩斐雨伸过来,她不自觉尖叫出声。 “不要!” 砰地一声,还没抓到韩斐雨的陈力,已然倒在地上,嘴角还渗出血丝。 韩斐雨被这个情景吓呆了,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是谁?”还倒在地上的陈力,愤怒地盯著那站在韩斐雨身旁,打了他一拳的高大男子。 “连我左佑南也不认识,你一定是乡巴佬了。”左佑南冷道。 韩斐雨不置信地盯著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一整个月不见他,她这才惊觉,她有多想念他。 “左佑南?”陈力呆了一呆。“神……神话集团的总裁?” “正是。”左佑南冷笑一下,接著-开视线,看了看身边的韩斐雨。 接收到他的视线,韩斐雨的心猛地一跳。 “就算你是神话集团的总裁,也不可以胡乱打人!”陈力由地上爬起 来,手指直指著左佑南。 “你想碰我的女人,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你的女人?”陈力再一次吃惊。 “韩斐雨是我的女人,无论你是她的谁,没我的同意都不能碰她。”左佑南狂傲地说。 她是他一个人的?其他人休想碰她一根指头! “什么?”陈力万万没想到,韩斐雨居然会成了左佑南的女人。 当他打听到,她已不在神话工作,便立即来到台北,想把这个继女带回宜兰。 结果,在最後关头,却跑出一个左佑南! 在陈力还回不过神来之际,左佑南猛地扯住他的衣领。 “你给我记住,韩斐雨是我的人,今後你再敢动她一丝歪脑筋,或是动她一根寒毛,我就要你好看。” 他语音里净是浓浓的威胁,吓得陈力冷汗直流。 “明白的话,就立刻给我滚!” 左佑南大力推开陈力,然後兀自搂住韩斐雨的肩,走进她所居住的大厦。 “这里还真小。” 进了韩斐雨家,左佑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刚才谢谢你。”她不著痕迹地离开左佑南的拥抱,选择一个和他有点距离的位置站著。 “谢谢?”左佑南扬一扬眉。“你好像很少跟我道谢,每次你见著我,不是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是离我远远的,就像现在一样。” 韩斐雨语塞。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左佑南走近她。 “我……” 她想往後退,但左佑南已拉住她。 “为什么不等我?”俊美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我……” “我叫你等我,你居然不等?”左佑南益发逼近她,最後把韩斐雨困在他和墙壁之间。“韩斐雨,你好大的胆子!” “我……我有等你。”她出言反驳。 她的确有等他,是他没出现。 “你有等我?你有等我的话,我就不会白跑一趟了!”左佑南提高声调。 “你知道刚才我去了哪里吗?我去了春天酒店,但天杀的你竟然不在!” “你消失了一个月,难不成你要我在酒店等你一个月吗?”韩斐雨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对著生气的左佑南这么说道。 “我叫你等,就是要你乖乖地等我,一个月算什么?”左佑南理直气壮地说。 “我在酒店大厅等了你整整一天!这样还不够吗?” 他不会知道,那天她是抱著什么样的心情在等他。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种噬人的心情,眼里只有自己的左佑南一辈子都不可能明白。 左佑南的脸色因韩斐雨的话而变得更为难看。 “不够!我留口讯给你,就是要你等我,不然我留来作什么?你害我今天白跑一趟,结果来到你家门口,就看到你和一个中年男人在纠缠。你是我的女人,居然这样丢我的脸。” “我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你忘了吗?三天已经过了,你从不和任何一个女人纠缠多过三天,所以我已经不是你的女人。” “在我的记忆里,我和你只相处了一天,隔天我就因公事去了美国,三天的限期还没有过。你,还是我左佑南的女人。” 没他开口说不要她,她韩斐雨都算是他左佑南的女人! 左佑南大力握住韩斐雨的手,力道之大,让她紧拧著眉心。 “我不是,我已经不在神话上班了,我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你和我有没有关系,由我来决定!” “你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他挑一挑眉。“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做个蛮不讲理的人!” 语毕,左佑南便一手抱起韩斐雨,大步定到卧室,然後把她抛到床上。 “你做什么?”韩斐雨慌了。 “一男一女在床上,你说可以做什么?”左佑南邪佞地笑。 “不要!”她挣扎。 “不要?我偏要!” 左佑南用他男性的力量完全压制住韩斐雨,根本没能力反抗的她,只能任由左佑南拉高她的裙子。 “不要……”她语带泪音地低呼。 左佑南原本拉扯著她内裤的手,在听到她的哭声时突然停了下来。 “哭什么?”他盯著她,声调-尔变得轻柔。 韩斐雨控制不了泪水,一串泪珠滑下脸庞。 “只是上个床就让你哭成这样,脸皮这么薄,怎么做我的女人?”左佑南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没来由的温柔体贴,让韩斐雨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认识的左佑南,从没这么温柔对待过她! “别哭了。” 拥她人怀,他强壮的心脏跳动声传进韩斐雨的耳中,令她感到无比的温暖。 在左佑南的柔声安抚下,她的眼泪终於止住了。 “刚才的人是你继父?”左佑南这时问。 韩斐雨点了点头。 “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她立即低下头。 “你敢跟我说谎?”左佑南眼中闪过厉光。“你应该知道,我不用问你,也可以查到你过去的一切。不过,我比较喜欢你亲口告诉我。” 其实,在春天酒店时,左佑南从韩斐雨的梦呓中,已听出一点端倪。 “继父他……” 韩斐雨咬咬唇,一想起痛苦的过去,她的心一阵绞痛。 “他常常藉机骚扰我,如摸我的手,每当他想进一步时,我都会趁机逃脱,所以他没一次成功。” “你除了躲之外,难道就不会反抗吗?”一把无名火在左佑南心中点燃。 这个笨女人! “如果我明显反抗的话,这件事说不定会闹大,到时候可能会引起我妈的注意……我不想让她知道……她已经很苦了……”妈一心以为找到一个可托付的男人,结果却…… 如果让妈知道继父骚扰她,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韩斐雨说不下去,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别哭了!”韩斐雨的眼泪让他心烦,但他又无法置之不理。 “我会待在那个犹如地狱的家,全都是因为我妈,我实在不放心她,直至我大学毕业那年,我妈去世了,那个家再也没有东西让我留恋。我想离开,但继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我,可是我坚持要去台北谋职,所 以继父就开出条件,若我能在神话上班,我就能离开家。继父深知神话录取要求很高,他认为我一定考不进去。结果,我奇迹地考上了,继父不得不让我离开宜兰。就这样,两年过去,原以为能一直平静过下去,不料继父居然知道我离开了神话,想把我带回宜兰……” “你笨蛋啊!你不辞职不就没事了吗?”左佑南真弄不懂韩斐雨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每个和你发生过关系的员工,都必须在关系结束以後,离开神话。”韩斐雨提醒他。 “我刚才说过了,我和你的关系还没结束。” 她拾起小脸,看著左佑南。 “关系结束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和你还没结束,所以你不用辞职。”只要她不离开神话,她继父就没半点理由抓她回去。 “还没结束?”她和他…… “我说没结束就是没结束!”他没耐心一再重复相同的话,“你明天就给我回神话上班,不然就叫你好看!” 没料想到左佑南会这么说,她露出一张混杂著讶然、茫然、失措的容颜。 那张表情复杂的小脸,却是这么的吸引著左佑南的视线。 他想常常看到她——是现在最真实的心情反映。 “你明天就来当我的秘书。”脑海没来由浮现的渴望,驱使他说出这句话。 只要她当了他的秘书,那他要见她,就易如反掌了。 他从不让和自己有关系的女人当秘书,因为关系总有结束的一天,他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他却略过这问题,对韩斐雨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不知不觉间,已慢慢进驻他心里特等席的位置! 听到左佑南的话,韩斐雨惊讶地睁圆杏眸,彷佛他说了什么外星语般。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轻皱眉头。“做我的秘书,可是神话里每个女职员的梦想。你应该是露出欢喜若狂的神情来,而不是这张奇怪透顶的脸!” “我……”她何德何能,可以做神话总裁的秘书! 她只是人力资源部门里的一个小员工啊。 “我说可以就可以。明天九点,来我的总裁室报到,迟到一秒钟,就要你好看。”左佑南异常严肃的脸,一点也不像在跟韩斐雨开玩笑。 “你……是认真的?”她再问一次。 “你很烦。”左佑南不想再重复同样的话。 “我什么也不懂……” “我的特助会教你。” “我动作很慢……” “有我在,你也敢偷懒摸鱼?”左佑南猛地把英俊的脸迫近怀中的她。 她连忙摇头。 “放心。”左佑南突然语气一转,语调变得温柔。“有我在,你继父无法再染指你,我会保护你。” 韩斐雨没想到左佑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愣住,久久不能成言。 其实,吃惊的不只韩斐雨一个人,连左佑南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他不记得他曾对任何女人,说过这样的甜言蜜语。然而,他就是对韩斐雨说了! 彼此都处於惊愕之中,沉默的氛围取代言语的位置,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过了片刻,左佑南首先打破胶著气氛。 “你是不是该跟我说声谢谢?” “谢谢……”韩斐雨这才道了声谢。 “迟钝。”左佑南轻嘲一声。“我肚子饿了,出去吃饭吧!” “你还没吃晚饭?”她微讶。 “我一下飞机,就驾车去新北投的酒店找你,找不到你便来你家,哪有空吃东西?”左佑南翻了翻白眼。 韩斐雨一边听,一边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靥。 或许,她在左佑南的心中,也有一点点的位置吧! 一点就够了。 “现在那么晚,我煮给你吃好了,出去一趟很浪费时间。”韩斐雨说。 “你懂下厨?” “八岁起我就懂了。”她展露甜甜的笑容。 “不好吃我可是不会吃的。”左佑南先言明立场。 “只怕你吃不停。”韩斐雨越笑越开心,看来益发美丽动人。 左佑南近距离看到韩斐雨突发展现的动人笑容,男性的欲望在一瞬间被全盘挑起。 “左佑南?”韩斐雨感觉到左佑南抱著她的手变紧了。 “现在我比较想吃你。” 他笑一下,然後便推倒她。 连呼叫的机会也没有,她的粉唇下一秒便被左佑南完全占据。 第六章 神话大楼 “左总裁,早!” “早安,左总裁。” 神话员工一见左佑南出现在神话大楼的大厅,立刻向他道早安。 左佑南只是点了点头,并没开启金口,贯彻他一向的冷漠作风。 他走向总裁专用、直达顶楼总裁室的电梯。 电梯门开了,但左佑南却没走进去。 因为他在等人。 等了约十数秒,一道匆忙的人影便跑到他身边。 “我还在想,你要我等多久?”左佑南直盯著来人的脸,语气不悦至极。 虽然不高兴,但他还是伫足等了她。 “对不起。”韩斐雨立即道歉。 左佑南冷哼一声,兀自走进电梯。 她不敢怠慢半秒,马上跟著他进去。 本来搭左佑南跑车上班的韩斐雨,理应和他一起踏进神话大楼,但她下车没多久,就在路上碰撞到一个拿著许多文件的人。 自觉有错,她马上帮那个人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 冷眼看著这一切、不想站在原地的左佑南,迳自走进神话,丢下不顾他反对,说什么也要帮人捡拾文件的韩斐雨。 韩斐雨知道自己惹左佑南生气了,心里净是想著该如何得到他的原谅,所以一点也没注意到大厅中,神话员工一个个全张大嘴巴,像看到外星人一样。 直至总裁专用的电梯门关上,大厅中的神话员工才骚动起来。 他们全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们只爱绝色美人的总裁,会和姿色只属清丽的韩斐雨在一起呢? 经过特助的详细介绍以後,韩斐雨初步明白她的工作范畴是什么。 “如果韩小姐还有什么问题,不要客气,随时找我。” 左佑南的特助是个美艳动人的女人,而且从她能在极短时间内,有条不紊地为韩斐雨介绍工作范围,可见她是个办事效率很高的人。 面对这样的人,韩斐雨连忙诚惶诚恐地点头。 “那我不打扰韩小姐了。”特助笑一下,走了。 她可真漂亮…… 难怪别人都说,在神话上班的人,都是俊男美女,好像走错大楼的只有她一个人。 为什么左佑南会要她做他的秘书?比她漂亮又能干的人比比皆是,就像刚才的特助…… “你在发什么呆?”左佑南的声音蓦地传进韩斐雨的耳膜。 “什么?” “第一天做我秘书就敢发呆?” “没有。”她猛摇头。 “帮我处理这份文件。” 左佑南没打算跟韩斐雨抬杠,今天他的行程很紧凑,没多余时间可浪费,他丢下文件就大步回到总裁室。 韩斐雨急忙开始处理左佑南丢给她的文件,不敢有半秒怠慢。 左佑南秘书的工作量,比韩斐雨想像中要多许多,才刚搞定一份文件,另一份就朝她掷来,根本没时间让她松口气。 好不容易到了午饭时间,她才能停下一会,奸奸-杯茶。 左佑南呢? 韩斐雨发觉她整个上午部没见过左佑南几面。 “韩小姐,你还没去吃饭啊?”特助经过韩斐雨身边。 “李小姐。” “我先去吃饭了。”李小姐得体地笑一下,便想走开。 “等一下,李小姐。”说不定她会知道左佑南去了哪儿。“请问,你知道左总裁去了哪里吗?” “左总裁这几天的行程表不是已经给了你吗?我还跟你说明了一次哩!” “啊……好像是……”韩斐雨回话的同时,眼底蒙上一层莫名的阴影。 “你不记得了吗?”李小姐觉得奇怪,韩斐雨不像是左耳入右耳出的人。 她感觉韩斐雨是一个工作很认真的人,当她在解释工作性质时,韩斐雨便低著头,挥笔疾书,把她的话都写在小型的笔记本里。 无论是多小的事,她都写得很详细,像是唯恐会记不住似的。 可是,如接听电话、记留言这种小事,也不用特意记在笔记本里吧! 韩斐雨的奇怪行为,让李小姐禁不住纳闷起来。 “现在记起来了。”她的笑容中有种挥之不去的苦涩。 李小姐在韩斐雨的桌上找了一会,便找到左佑南的行程表。 “在这里。” “谢谢。”韩斐雨说了声。 她是左佑南的秘书,理应是最清楚他行踪的人,但她居然要问别人他在哪里,她这个秘书未免也当得太不称职了。 她这种脑袋,当秘书是真的不够资格。 “这本行程表会详细记录左总裁这几天的行踪,不过有时候左总裁会调动一下时间,为确保你完全清楚了解左总裁的行程,能为他作出工作上的准备,如开会所需的文件,你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询问他一次,接下来要干什么。你不要嫌麻烦,万一他改了行程,而你又不知道,替他准备了错的东西,他会大发雷霆,到时候遭殃的就是你了。”李小姐道。 “是,我明白了。”韩斐雨点头的同时,赶忙拿出她的笔记本,记下李小姐的话。 “比如说……”李小姐仔细为她解释左佑南行程的特点,好让新上任的韩斐雨能早点适应。 “咦?”她看著行程表的某一页。“这段时间怎么空了出来?” 在聚餐和开会之间,有两个小时的空档。 “这是左总裁的私人时间。” “私人时间?”明显听不明白,韩斐雨反问。 “亦即左总裁约会的时间。”李小姐慢慢道。 韩斐雨感到脑袋突地一片空白。 “你应该了解咱们左总裁是个怎样的人吧!”李小姐一语双关。 她知晓李小姐话中有话,静心等候她说下去。 “他喜欢女人,但不会只喜欢某一个女人,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替来换去的人形物品,他不知专一为何物,需要的只是清楚的肉体交易。我不否认,你是第一个当他秘书,而又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他此刻对你热情著迷,不代表以後也会如此……” 李小姐顿一顿,虽然她知道若让左佑南听见这些话很危险,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告诫韩斐雨一番。只因她看得出,韩斐雨和以往那些只为了钱而接近左佑南的女人不同。 “对他认真,只会落得悲惨的下场。”李小姐续道:“我承认,他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但爱上他,注定要伤心。” 韩斐雨边听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李小姐的话她都很明白,但她已然陷了进去,想抽身离去,谈何容易? “如果你觉得我多管闲事,觉得我的话很刺耳,就当我没说过,你没听过吧!” “不,很谢谢你……”韩斐雨明白李小姐是好心,才告诉她这番话的。 “祝你好运。”李小姐不再多言,挥挥手就走了。 他不会对她认真,韩斐雨从认识左佑南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然而,他突然出现的温柔,总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期盼,他内心的某个角落能容得下她的存在…… 第一天上班完後,左佑南便带韩斐雨来到一个高级住宅区。 “钥匙给你。”左佑南引领她来到其中一栋门前。 “什么?” “这间房子是你的了。” “我的?” “我买给你的,你现在住的那里太小,我的车停在你家楼下,好像误闯了什么异度空间。你搬来这里,我找你也容易一点。梢後律师会联络你去拿房子的契约。” 韩斐雨握住左佑南给她的钥匙,钥匙的冰凉触感让她紧抿著唇。 “……我不记得有跟你说过,我需要房子。” “你没说不代表你不想要。”左佑南自负如昔。 “我在那里住得很舒服,没搬家的打算。”韩斐雨尽量说得婉转,她不希望令左佑南觉得她是在拒绝他。 “我要你住这里。”左佑南霸道的个性表露无遗。 “如果我说不呢?” “你是我的女人,要听从我的话。不服从我的人,我不需要。”左佑南的语调益发冰冷起来。 “……好,我搬过来。”深知没有选择,韩斐两只好答应。 她若再拒绝,恐怕左佑南会拂袖而去,从此不再和她见面。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她不希望相处的时光只有那么短暂。 “还有,你的愿望是什么?”左佑南话题一转。 “什么?”愿望? “每个和我发生关系的女人,我都会给她们一个愿望。你在神话上班,应该听过我这个游戏规则吧!你们提供服务,我付出报酬。” 他不知专一为何物,需要的只是清楚的肉体交易。 李小姐的话,一瞬间掠过韩斐雨的脑海。 李小姐说得再正确不过,左佑南需要的只是清楚的买与卖。 他是买方,而她则是卖方。 游戏规则、服务、报酬…… 多么可笑的字眼,不过,再可笑,也可笑不过她和他的关系。 “我没有愿望。”韩斐雨轻道。 “没有愿望?”左佑南像是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般。 “人生在世,怎可能会没有愿望?”语气中尽是不相信。 “我真的没有。”就算有,恐怕视女人如玩物的他也办不到。 “斐雨,我是一个商人,我要的是清楚的关系,你没有愿望,无异是违反了我的游戏规则。” 这时,窗外正飘起毛毛细雨。韩斐雨看了窗外的雨一会,然後道: “如果硬要说我有什么愿望,那请你在下雨时,抽空想一想我。” 左佑南愕住,“这就是你的愿望?” 他以往的女人不是要车就是要房子,再不然就是要多得她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钜额金钱,像韩斐雨这般的人,一个也没有。 “是。” 左佑南眯起双眼,“斐雨,不要意图跟我玩什么把戏。” “我没有。” “你的愿望只是想要我在下雨时想一想你?”左佑南说著的同时,觉得这番话愚蠢至极。 在这个功利主义横行的新世代,思念值几块钱? “没错。你办不到?” “没有我左佑南办不到的事。”左佑南依旧是那么自负自信。“这可是你自己坚持要的愿望,以後可别後悔。” 接著,他没再在愿望一事上打转,他转移话题:“明天会有设计师来,你想怎样装潢就怎样装潢。” “嗯。”韩斐雨只是随便虚应一声,反正她不打算住在这里,怎样装潢与她无关。 这里太高尚,也太华丽,和穷酸的自己一点也不相配。 而且当左佑南结束他和她的关系後,她便会交还这间房子。 “如果你有购物的需要,就用这张卡。”左佑南拿出一张金卡。 韩斐雨明白她没权利拒绝,她不得不收下。 “今后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左佑南的声音开始远离,她感到视线模糊一片…… 当左佑南的秘书已有两星期,但这段时间,她除了在第一天下班後见过左佑南,其他日子下班後,他都去应酬了。 一个礼拜下来,韩斐雨有点怀疑,左佑南还记不记得她是他女人这件事。 由神话下班後,韩斐雨没回左佑南给她的华丽房子,她尝试过住在那,但她总是睡不著,可见那儿的确不是她的地方。 所以,韩斐雨兀自回到她原来的破旧房子,当然,这件事左佑南不知道。 起初她还担心,万一左佑南得知她居然阳奉阴违,不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然而,到了後来,她觉得自己根本是在自寻烦恼。 左佑南在给了她房子後,都没跟她私底下见过面,更没来过已初步装潢完毕的新居。 所以,他不可能会知道她压根不住在他买的房子里。 每次下班回到家,她总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像是冷凝了一般。虽天气才刚入秋,但她觉得围绕在她身边的空气比平常人的为冷。 心冷,恐怕对周遭的空气也有影响吧!韩斐雨苦笑。 近日她食欲不振,原已吃得少,近来更是没吃过几口饭。 有时候,她更有无故作呕的感觉。 自从左佑南买房子给她後,他在公司以外的地方和时间,都没找过她,好像她真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秘书。 两星期,整整十四天,他对她都不闻不问。 也不知是习惯了等待,还是心已然麻痹,韩斐雨这些日子以来都没为左佑南哭过。 其实,又有什么好哭的?他总有一天会抛弃她,只是那个日子什么时候降临在她身上而已。 五天前,左佑南突然跟韩斐雨说要去南部出差,所有会议都取消後,就从她面前消失了。 这五天,她都是心神恍惚,做事精神极不集中。 在她离开的这些时日里,韩斐雨感到空前的寂寞。 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了,左佑南再不回来,恐怕她会因思念过度而昏倒在地。 原来,她已经陷得这么深…… “韩小姐。”李小姐的叫唤,使韩斐雨抽回神志。 “你叫我?”她一脸茫然。 “你没事吧!” “没事。”韩斐雨连忙收起心事重重的脸孔。 李小姐自是晓得韩斐雨在想什么,只是没点破。 当李小姐打算跟韩斐雨诉说公事时,总裁专用电梯发出叮的一声。 韩斐雨满心的期待之火,旋即被点燃。 当总裁专用电梯的门打开,由里头定出来的,不只左佑南一个,还有一个身材出众,脸蛋美艳的美人相伴在侧。 美人整个人都黏附在左佑南身上,他不知在美人耳边说了什么,美人听罢笑了出来。 “你好坏耶!讨厌。”美人娇滴滴地嗔道。 韩斐雨看在眼里,心不住地绞痛、再绞痛。 左佑南没把视线落在韩斐雨和李小姐身上,犹如看不见她们般,迳自和美人进了总裁室。 直至啪地一声关门声响起,韩斐雨才得以回过神。 李小姐拍了拍韩斐雨的肩膀,像在叫她振作一点,然後她放下文件,定了开去。 被留下来的韩斐雨,脸苍白得跟白纸没什么两样。 她应该早知道,左佑南——就是这样的男人。 能在他身边逗留超过三天,已经是莫大的恩赐,那她还苛求什么? 虽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可是,韩斐雨还是控制不了泪水…… 一颗珍珠泪滑出眼眶的同时,桌上的内线电话传来左佑南的低沉嗓音:“你进来。” 骤然听到他的声音,惊愕和惊喜一同袭上她的心头。 抹乾脸上的泪痕,然後她起身往前,叩了门,迅速走进总裁室。 甫踏进去,她便看到火热美人坐在左佑南的大腿上,那情景说有多亲昵便有多亲昵。 强压下心里的难过,韩斐雨恭敬地问:“左总裁,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进来?”稍稍将视线-离美人,改为对上韩斐雨。 “不,不是!”她急忙摇头,能近距离见著他,是求之不得的事。 看了她几秒,他开口:“这五天我不在公司,有什么特别事发生吗?” 闻言,韩斐雨不禁失望起来。她以为他是为了私事才找她进来的…… 虽然心中期望落了空,但她还是马上把这五天内比较重要的事,报告给他听。 韩斐雨不知晓,左佑南叫她进来其实并不是因为公事。 刚才他正和美人打得火热,可当要进入更火热的程度时,他的脑海蓦然掠过韩斐雨的清丽脸容,原汇聚在身体下方的激情,忽然消退不少。 这五天他的确是去出差,但多情圣手的他,也不忘在公事以外找寻女性的抚慰。 可无论他身边的女人比韩斐雨出色多少,他的脑子还是会情不自禁浮现起她的容颜。 他尝试制止过这样的情况出现,但结果好像只是适得其反。 他有过无数女人,但没试过动情动心,甚至连认真对待也没试过半次。或许,不能抹煞她的身影,只是因为她现在是他的秘书,和他有密切的往来所致。 他——左佑南,不会在乎任何女人,包括韩斐雨。 他一直这么想,也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第七章 在总裁室没逗留多久,左佑南便偕同美人外出了。 只敢把哀伤锁在眼眸中的韩斐雨,目送心爱的男人和他的女伴亲密地离去。 奸不容易压下心痛,熬到下班时刻,一回到家,便接到左学文的电话。 “好久没找你了。” “嗯。你还好吗?” “很好,你呢?” “还不是老样子。上班、下班,千篇一律的枯燥生活。” “我哥呢?” 韩斐雨默然一会。 “左总裁事忙,每天的行程紧得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她努力维持正常平和的语调。 “我不是说这个。斐雨,你不是我哥游戏的对象。”左学文苦口婆心地道,“趁还来得及,及早抽身吧!” “学文,我早已抽不了身。”韩斐雨苦涩地笑。 “是你不尝试。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哥要你当他的秘书,但他是个花花公子,不会对你认真的,要你当他的秘书,可能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我明白。”左学文的话她十分了解。 “斐雨,何必执迷不悟?这不值得。” “我知道。”但偏偏女人都爱他那种坏男人…… “斐雨,我希望你幸福、快乐。我哥能给你一切,但唯独幸福,他给不了你。” “学文,别说了。”左学文要说的一切她都明白,但她还是会选择留在左佑南身边。 因为能留在他身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再说,她能清楚记住爱著他感觉的日子,也不多了。 在她头脑还清醒时,她想好好记住爱他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希望把自己对他的爱,狠狠的在心上烙下一个印记。 如此,即便她在不久的将来忘了左佑南这个人,也忘不了爱他的感觉…… 不知不觉,韩斐雨已当了左佑南的秘书一个多月。 她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快适应秘书的沉重工作,或许,现下的她宁愿工作越多越好,这样她就越没空闲,去多想一些净会令她感到痛苦的事。 这天下班时,左佑南总裁室的门毫无预警地开启。 “你今夜陪我去应酬。”他命令道。 “应酬?”韩斐雨被左佑南这句话弄得愣在当场。 “你不是想跟我说没空吧!”浓眉一挑。 “不是……”她连忙摇头。 “那就准备一下,待会我要跟『乔氏第一百货』的乔总裁吃晚饭。” “是。”韩斐雨一点也不敢怠慢,快速地从电脑里找出左佑南要的资料。 据她所知,左佑南近来正跟台湾第一大百货的负责人——乔彬,洽谈一项合作计画,只要谈成,就会有十亿新台币的获益。 她没想到左佑南居然会带她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 “好了没有?”左佑南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好了!” 韩斐雨关上电脑,急步跟随在左佑南後头。 左佑南和韩斐雨乘著总裁专用的黑色大房车,来到台北市一问高级的日本料理店。 “乔总,你好。”左佑南戴起谈生意时的面具,对和他年纪相若,身形高大、外表俊尔的乔彬道,“抱歉要你久等了。” “哪儿的话,左总太客气了。” 乔彬微微一笑,他那戴著一副无框眼镜,斯文有礼的形象,旋即打入初次见他的韩斐雨脑海中。 “我们一边吃,一边谈吧!”左佑南坐在乔彬的对面,而韩斐雨则坐在左佑南後面一点。 整个房间只有他们三个人,首次参加应酬场合的韩斐雨,觉得有点紧张。 “你是左先生的秘书吗?”乔彬把目光投到左佑南身後的韩斐雨身上。 “啊……是的。”没料到乔彬会和她谈话,韩斐雨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好,敝姓乔,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他脸上的笑容益发加深。 “我叫韩斐雨,您好,乔先生。”她回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一见到乔彬的善意笑容後,韩斐雨顿觉肩上的紧张石块,像是给别人移走了似的。 他是个不错的人,韩斐雨有这样的感觉。 “乔总,先点菜吧!”左佑南说。 “好的。” 左佑南点了数样菜,乔彬再追加了几样。 不久,美味的佳肴便来到桌上。 左佑南只是随便吃了一两口,因为他此行的目的,是搞定和乔氏第一百货的合作方案。 “乔总,这是敝公司的合作方案。”左佑南由韩斐雨手里接过一份微厚的文件。 乔彬快速地翻阅整份文件,速度之快,让人一眼就瞧出他根本没详读里头的条款。 “贵社开出的条件像是很不错,不过,为谨慎起见,我还是回去详细审视後再来敲定。”乔彬放下文件,笑道。 “应该的。”左佑南表面虽挂著一抹生意的淡笑,但眼里却完全没有笑意。 台湾没一家公司,能开出比他们神话更优厚、更适合乔氏的条件来,然而,乔彬却一直不肯敲定彼此的合作方案,明显是想向神话索求更多有利的条件。 这姓乔的,未免也太贪心了! 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这么轻易让步的。 “韩小姐,你别坐得那么远,来这边坐,一起吃点东西吧!这里的食物很不错唷。”乔彬拍了拍他旁边的空位。 韩斐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呆愣了好一会儿。 而左佑南闻言,一双剑眉暗暗紧蹙起来,胃里也有什么东西在翻搅著。 “韩小姐,请放心,我绝对不是色狼,”乔彬笑著打趣,“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饭局,不用太紧张。” 普通的饭局会牵涉到十亿台币吗? 不过,乔彬都这么说了,若她还不肯过去,好像真的在怀疑他的人格,他毕竟是神话的客人,无论怎么说都开罪不得。 而且乔彬给她的感觉不坏,相信他不会藉机对她毛手毛脚,足以她迅速坐到他身边。 “这里的东西很好吃,韩小姐要多吃点啊。”乔彬说话的同时,替韩斐雨夹过一道菜。 受宠若惊,她连忙摇手,“乔总裁,不用客气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韩小姐不用太拘束,就当是和朋友吃顿便饭就好了。”乔彬一边笑说,一边为韩斐雨倒了一杯日本清酒。 乔彬这一连串的亲昵动作,让左佑南极为不悦! “乔总裁……”不知道该如何婉拒他的好意,韩斐雨有点心焦。 “这里的清酒酒精浓度不高,不易-醉,韩小姐可放心喝。不过,若韩小姐-醉了的话,我是很乐意充当护花使者送你回家的。”乔彬对韩斐雨的 好感,显露无遗。 韩斐雨顿时露出一脸错愕的神色,而坐在对面的左佑南则是脸色一沉。 这个乔彬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内? 竞当著他的面公然挑逗他的女秘书! 心高气傲、从不对女人付出真心的左佑南,对他此刻心中翻腾的怒意,绝不会联想到和“吃醋”两字有关。 只是他一向深沉,外表看起来仍是平静无波。 “乔总,不知道合约里有没有哪里是你觉得不明白的?现在我可以为你加以说明。” 左佑南故意把话题转回公事上,不让乔彬更进一步地对韩斐雨作出“暗示”。 “合约我粗略看过一遍,没什么大问题,至於其他的细则,请容我回去细阅後,再跟左总讨论。”乔彬也不是省油的灯,三两句就避过了左佑南的话题。 接著,他转头,继续跟韩斐雨闲聊。 她马上挤出一抹应酬式的笑意。 乔彬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她措手不及,她实在不晓得自己哪一点让他看上了。 不过,现下她最关心的,不是如何和乔彬应对,而是对座的左佑南不知道会怎样看待刚才乔彬的“暗示”。 他会生气吗?万一他动了真气,一怒之下抛弃了她,她该怎么办? 心里的担忧全然反映在韩斐雨越来越雪白的脸容上。 “韩小姐。” 乔彬蓦然叫她,害她原拿著酒杯的手一松,盛著清酒的酒杯便跌在杨杨米上。 “对不起!失礼了。”自知闯了祸,她慌张地道歉。 原本已在担心不知道左佑南有否生气,现在她竟还出槌! “不要紧,韩小姐,不用慌,叫服务员清理就可以了。” 乔彬温和地一笑,他按了贵宾房内的服务按钮,不久便有身穿和服的服务小姐定进来。 “对不起!”韩斐雨再道歉,眼角余光瞥到左佑南的脸色似乎黑得颇难看。 “对不起若是有用,这世界就不会那么乱了。”左佑南冷冷地启口,“你这么笨手笨脚,我日後还怎么带你出来?” 虽然早预料到他或许会情绪不佳,但亲耳听到左佑南这么说,韩斐雨还是觉得心口一窒。 “真的非常抱歉!”她赶忙低下头,大声地致歉。 她真的惹左佑南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韩斐雨慌了。 左佑南并没因她的一再道歉而梢稍收起不悦的脸色,回应她的只有冷惊的一记哼声。 “左总,韩小姐只是一时不小心而已,你实在犯不著这么痛责她。”乔彬这时插上一句。 闻言,原已板著一张俊脸的左佑南,更是不高兴。 “乔总,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左佑南的脸像是罩上一层万年冷霜。 “没错,这确是左总你们的事,我身为一个旁观者,应该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可我觉得刚才只是一个意外,左总实在无须动怒。”乔彬说的当儿,怜惜地看了仍害怕非常的韩斐雨一眼。 “意外?”乔彬一再帮韩斐雨说话的态度,让已盛怒的左佑南,有点忍无可忍,“我不觉得刚才的事是意外。” “好,就算不是意外,是韩小姐她不小心,那也是很小的一件事吧!” “她是我的下属,所以事情大与小,由我来决定。”左佑南异常强势地道。 “既然左总已经认定那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大错误,那我也不再多费唇舌。”像是被左佑南过於强硬的语调惹毛了,乔彬温文的神情全然敛去,随之换上一张不输给左佑南的冰冷神色。 乔彬站起来,穿起西装外套,一脸正色地说:“我一直以为左总是个有肚量、能明辨是非的菁英分子,可今晚一聚,却让我有点意外。” 糟了!气氛急转直下,韩斐雨心一震。 “乔总——”她想代左佑南挽留乔彬。 “抱歉,我临时想起有急事要办,恐怕不能再作逗留。至於和贵公司合作一事,请容我回去仔细考量才作回覆。”乔彬漠视韩斐雨的声音,兀自说完,便大步离去。 “乔总!请留步!” 可回应她的,只是纸门关上的声响。 “左……”韩斐雨惊恐地回头,看著脸上犹带著怒焰的左佑南。 左佑南第一次带她出来应酬,她竟就把事情给搞砸了! 韩斐雨想说些话,以求稍梢平抚左佑南满腔的怒火,但当她迎上他那冰冷的目光时,便说不出口了。 左佑南再看她一眼後,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和室。 见状,韩斐雨满心惊慌,内心的无形恐惧更深了。 左佑南和乔彬不欢而散的隔天,韩斐雨请假了一天。 她不能什么也不做,眼睁睁地看著神话损失这么一个钜额的合作计画。 而且昨天若不是因为她,那场饭局也不会搞砸。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拿回这份计画! 怀著绝对要成功的决心,韩斐雨前往乔氏第一百货位处台北市中心的总部。 不过,要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见到总裁乔彬,自然不是件易事。 “抱歉!小姐,如果你没有预约的话,恐怕见不了乔总。”大厅美丽的柜台小姐笑容可掬地说道。 “我知道这样很冒失,但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乔总,麻烦您帮我通报一声好吗?”韩斐雨还是不死心。 “真的非常抱歉。”柜台小姐仍是那张笑脸。 贵为一企业之首,哪可能说见就能见。 正想继续游说,韩斐雨蓦地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韩斐雨小姐?” 她立时回过头—— “乔总!”惊喜过望,韩斐雨一扫刚才吃闭门羹的忧愁。 “真巧啊。”乔彬扬起一抹阳光般的温暖笑容。 “乔总,其实我是来找您的。”连忙抓紧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小跑步上前。 “找我?”乔彬在见到韩斐雨背影的那一秒,就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可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不解的神色。 “是的。”她点头。 “这里不方便,上来我办公室好好谈吧。” 就这样,韩斐雨跟著乔彬来到位於顶楼的总裁室。 “请坐。”他有礼地说。 “谢谢。”一坐下,韩斐雨便马上进入正题,“乔总,这次来访其实是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眼神话的合作方案。” “韩小姐,我没说不考虑跟神话合作啊。”乔彬露出无辜的笑。 “可是……”昨夜他表现出来的不悦态度,明明就是…… “韩小姐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我承认昨晚我有点失态,但由始至终,我都没说不跟左总合作。” “那——”韩斐雨大喜,意料之外的喜讯令她愁容尽去。 “不过,”他打断她,“我也没说过,现在就能敲定那个合作方案。” 乔彬模棱两可的话,令她有点无所适从,韩斐雨疑惑地看著他。 “乔总,抱歉,我不太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敝公司还得考量一段时间。” 骤闻考量二字,她的脑海霎时涌现最坏的情况。 “乔总!请您听我说,昨夜不对的人是我,和左总裁无关。” “韩小姐,我明白你护主心切,但左总昨晚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他没说下去。 “这全是我的错!如果惹乔总不悦的话,请准许我跟您道歉!”把头垂得低低的,以显示她致歉的诚意。 “韩小姐,请你别这样。” 他从不因在谈生意时耍了一些手段,而心生半点愧疚,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即便韩斐雨现下的模样有多我见犹怜、有多勾动男人的恻隐心。 他外表虽长得一副温和模样,常使别人误会他是个心肠软的人,事实上,他心肠之硬,绝对可媲美左佑南。 诚如左佑南所想,神话的确是乔氏第一百货合作的最佳伙伴,毕竟纵观现今台湾,没有一家企业能开出比神话更好的条件来。 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要迫不及待地跟神话签约。 因为越是表现出渴求跟对方合作的一方,都会处於协商的弱势一方。 乔彬和左佑南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後者是锋芒毕露、让人望而生畏的“公开型”王者:前者则是深藏不露、手腕高明的“隐藏型”王者,可两人手里掌控的巨大力量却在伯仲之间。 乔彬昨夜在赴约前,就已有故作生气,拂袖而去的打算,问题只是,什么样的契机能达到最大的利用效果。 所以,在见左佑南前,乔彬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他的背景、近况。 也正因调查过,是以左佑南和韩斐雨是什么样的关系,乔彬很了解。 初见韩斐雨,乔彬就决定假装对她有意,藉此挑起左佑南的妒怒之火,继而造就自己生气离开的时机,让他可以藉此向神话榨取更多有利的条件。 成功和不择手段脱不了关系,是左佑南和乔彬一致认同的道理。 “乔总,真的很对不起!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韩斐雨把头垂得更低。 “韩小姐,请你先拾起头。”乔彬用温和的声音说,“我答应你,我会再和左总裁见面商谈合约,不过这几天我的行程都很紧,恐怕抽不出时间来,若是这周末的话,我倒是可以空出一段时间来。” 听到他肯再见左佑南,韩斐雨高兴得马上拾起头。 “谢谢您,乔总!真的很感谢您!” 一张小脸破愁为笑,乔彬霎时觉得,她也蛮可爱的。 这样的女人配给压根不懂得怜惜人的左佑南,实在太可惜了!不过,他对韩斐雨的感觉,也仅止於此。 他对女人、情爱等东西有高度的免疫力,因为他唯一妹妹的血淋淋例子,让他骤变为冷酷无情,同时,也让他明白到:爱情只是一种裹著糖衣的毒药。 这一生他都不需要如梦似幻、触摸不了,但杀伤力却巨大非常的爱情! 现下值得他在乎的东西,只有乔氏。 第二天,韩斐雨特地提早回到公司,因为她有话跟左佑南说。 左佑南通常会比其他员工早到公司,当了他秘书一个多月,这点她很清楚。 韩斐雨深呼吸一口气,然後叩了叩总裁室的门。 “进来。” 她推门而进,左佑南没抬起头。 “左总裁……” “什么事?”左佑南的目光一直锁在他面前的文件上。 “乔总裁说这个周末晚上有空。” 闻言,左佑南缓缓拾起了头。 “他肯再见我?”沉声问的同时,乔彬对韩斐雨示好的画面迅速地掠过脑海,一束妒忌之火,顿时在他体内深处熊熊燃起。 “是的。” “你做了什么?” 左佑南的目光突地锐利起来,让韩斐雨有些畏怯。 “我没做什么。”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私下去找乔彬。 可是,韩斐雨否定得太快,更显得她是在说谎。 “你没做什么,以玩心理战术闻名商界的乔彬,会这么快肯再跟我见面?”左佑南冷笑几声。“韩斐雨,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左总裁……”谎言被拆穿,韩斐雨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别要我再问一次!”左佑南眼眸中的寒意越来越惊人,吓得韩斐雨连站也站不稳。 她越是不肯吐实,左佑南就越是认定,她私下跟乔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定! “我没……” “你敢再跟我说一句谎言看看?” “我……”韩斐雨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左佑南的眼睛。 “你说不说?”左佑南已快没耐心了。 “我只是去乔氏找他,恳求他不要计较那晚的不愉快,就只是这样。” 眼看左佑南益发不悦,韩斐雨连忙说出事实。 “就只是这样?” 明显地,左佑南不相信韩斐雨的说词。 “这么简单就能令那个表里不一、作风强硬的乔彬在这个周末见我?韩斐雨,你当我是智障?” 已深深认定这个周末的会面是韩斐雨牺牲色相换来的,左佑南简直快被妒火逼疯了! “我没有……”她赶忙解释,“事实真的就是这样而已……” “事实?什么样的事实!”左佑南大吼,身体内的怒涛已经膨胀到临界点,“敢做就要敢承认,你乾脆老实跟我说,这周末的聚会是你色诱乔彬换来的!” “色诱?!”不相信自己听到的,韩斐雨一脸诧异。 “干嘛那么惊讶?我只是诉说你曾经做过的事而已。”她的惊愕脸容、犹如在左佑南的怒火上添加一桶油,让他怒火更炽。 “我没有!”她猛地用力摇头,希冀左佑南别误会她。 “你到这时这刻都还不肯承认?没想到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挺不赖的。”他冷笑一声。“来,告诉我,乔彬床上的表现如何?是比我好,还是比我差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韩斐雨眼眶内的珍珠泪再也强忍不了,一串又一串地落了下来。“我没有跟乔总……我没有……”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他明知她不会牺牲色相…… “我只是去游说他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做。前天的聚餐等於是我一手搞砸的,我有义务也有责任把这件事解决。所以,我才去找乔总……很诚恳地跟他道歉……” 左佑南冷鸶地开口:“全台湾没有一家公司能提出比神话更好的条件,我渴望得到这个合作方案,乔彬也一样急欲跟我合作!那晚聚餐他是故意刁难,想逼我让步,藉此得到更多有利於乔氏的条件。可那是不可能的,我若会这么轻易让步,就不是左佑南!所以,你认为你牺牲皮囊色相为我换回来的这次会面,我左佑南有必要去吗?” 韩斐雨站在原地不住地掉泪,已丧失说话的能力。 没想到,她这举动非但不能让他感到一分一毫的高兴,还让他怒火中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是想帮他的……可是结果却…… “如果别人知道,我左佑南的女人为了帮我争取一次会面机会,居然不惜牺牲色相,他们一定会叫我立即迎娶伟大的你吧!” 漫天的妒火使得左佑南口不择言。 “我……还是你的女人吗?”她的心不住地绞痛。 这一个多月来,他俩就只有公事上的接触,她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秘书。看著他身边的女伴一个接一个替换,而她,却连和他私底下见一次面的机会也没有。 这样的她,还是他的女人吗? 横在她眼前的残酷事实,让韩斐雨不得不抱持疑问的态度。 “不。”左佑南冷冷地吐出字句,“你不再是我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我没兴趣!” 她清楚地听见,心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声音。 “从这一秒开始,我不要再见到你,你给我立即消失!”左佑南撂下狠话。 韩斐雨突然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她的脚像是踏在软软的云层上,踏不著地。 终於,他们两人之间,划上了句号…… 第八章 韩斐雨被解雇的消息,立刻就传遍整栋神话大楼。 大家本来就对韩斐雨突地做了左佑南秘书一事,议论纷纷,而她在左佑南身边待了一个多月,更是打破了左佑南一向的游戏规则,这件事更是让神话的员工惊诧不已。 有人认为左佑南爱上了韩斐雨,所以才会做了一连串破例的事,然而,韩斐雨这时却突然被解雇了! 难道他们的总裁只是一时意乱情迷,现在兴头过了,便毫不留恋地把她抛诸脑後? 根据左佑南的无情个性,这十分像是他的所作所为,所以神话的员工也就认定,左佑南由始至终都只是在玩弄韩斐雨而已。 韩斐雨匆匆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顶层的总裁秘书室。 她搭乘普通职员的电梯下楼,沿途不少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咦?这不是韩斐雨吗?” 人力资源部门主管——陈月琪甫进入电梯,看到韩斐雨,便扬起一道嘲讽的笑容。 “哎唷,韩大小姐要走了吗?” 韩斐雨一脸木然,现在的她没心情和陈月琪说一句话。 “你小时候有听过一个童话故事吗?灰姑娘最终不是和王子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吗?不过,这个童话故事好像不太应验耶,至少,在你身上是的。” 陈月琪并没因韩斐雨的冷漠而住口,仍旧继续往下说。 “麻雀变凤凰只是一个虚假的幻象,麻雀始终是麻雀,是不可能变成凤凰的,作作梦还可以,现实中就别想了!哈哈哈……” 韩斐雨连正眼看陈月琪一眼也没有,仿佛没听见陈月琪的话。 当电梯到达一楼大厅时,韩斐雨便走了出去。 “神话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滚回乡下去吧!麻雀女!”陈月琪在韩斐雨身後大声地说。 早已失去感觉的韩斐雨,并没把陈月琪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的心早被左佑南伤透了。 踏出神话大楼的那一刻,韩斐雨突地停住了脚步。 她抬起头,看了神话大楼一下。 这里太宏伟,不是她这种凡人老百姓该来的地方。 从一开始,她就跑错地方了。 韩斐雨离开神话的两星期後,去度假、才刚回来就听到她被解雇消息的左学文,便找上门来。 “斐雨!”左学文叩门。“是我,学文。” “学文,对不起,我暂时不想见任何人。你回去吧!” 韩斐雨现在只想一个人独处,不想见谁,尤其是左学文。 此时此刻,她不想见任何和左佑南有关的人。 “……你有任何需要,记得打电话给我。”左学文不强迫韩斐雨,他明白这时的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左学文离去後,韩斐雨坐在沙发上发呆。 直至一阵刺耳的电话声响起,才把她唤回神,但她没有接听。 然而,电话持续地响,在响到第二十声时,她终於拿起话筒。 “韩小姐?” “是。”韩斐雨有气没力地回道。 “我是齐医生。” 她思索很久,才终於忆起齐医生是谁。 “啊……齐医生。你有事找我吗?”连齐医生都这么困难才能想起来,可见她的病情实在是…… “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来医院了!你忘了要回诊吗?” 从左佑南冷漠对待她开始,她便没再去医院。 身体和脑袋无言地告诉她,她去不去回诊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没忘,只是……” “只是?” “反正去不去,结果也是没差的,不是吗?”韩斐雨闭上眼。 “韩小姐,你不能放弃!” “算了,医生,我的情况你最清楚,近年我的情况一直在恶化,虽然药物能稳住病情,但我最近发现,药物渐渐失去功效,有些事,我开始不记得了。”在她的记忆里,连母亲的面容都已经很模糊了。 尽管她尝试把母亲的照片带在身上,一有空就看,以求加深记忆,但终究还是没有用。 脑袋要不记得的话,无论多么努力想去记住,最终都还是徒劳的。 就像爱情,他要是不爱你,无论你多么努力去迎合他,去讨他欢心,他仍是不爱你。 “就是因为病情反覆,你更要回来检查!” “从我妈去世,你发现我和妈有了相同的病开始,你就成为我的专治医生,这种病你是最了解的,我根本不会痊愈。”她幽幽地道。 她只会慢慢地遗忘一切,然後,静静地死去。 “你不可放弃!你现在放弃的话,那过去两年的治疗算什么?你还这么年轻,难道这个世界已没有任何人和事值得你留恋吗?” “本来有……不过,现在没有了。”韩斐雨无声地落下泪来。 “韩小姐,你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看到你放弃的样子。”齐医生动之以情。 韩斐雨的脑海在一瞬间,浮现出母亲模糊但慈祥的笑容。 “韩小姐,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齐医生在替韩斐雨仔细检查後,神色凝重地说。 “好的,齐医生。”她早有了最坏的打算。 “第一个消息是:你脑里的肿瘤变大了,记忆神经被压著的部分益发增 加,我建议你试试美国新推出的药物。” “医生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韩斐雨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现在的她已不在乎能活多久了。 她现在唯一在乎的事,是她对那个男人的悸动,不知还可以保留多久? 说不定明天她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顷刻就忘了她曾爱过他的这件事。 她想保留爱著左佑南的感觉,就算多一秒也好。 “另一个是好消息,恭喜你怀孕了。” 她怀孕了?韩斐雨犹自反应不过来。 她居然在被左佑南甩掉後,才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不过,就算之前发现,结局也是一样,她还是不会要这个孩子。 “医生,你说错了。这个并不是好消息。” 齐医生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人,这样的我怎么可以做母亲?” “你不打算生下来吗?” 没料到韩斐雨会这么说,齐医生脸上惊愕一片。 “不。”她决断地道。“医生,你忘了我这个病是遗传自我母亲的吗?我生下孩子,和直接加害他没什么两样。” “你的病并不一定会遗传给孩子!” “但有机会,至少我就遗传了。”韩斐雨苦笑。“我不能冒这个险,让我的孩子来这个世界受苦。” “韩小姐——” “就算孩子不会遗传到我的病,我也不会生下他。如果在他出生之前,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不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不会有一个疼爱他的父亲,我不会让他出生。”韩斐雨语音里满是无奈和苦痛。 “我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深切明白没有父亲的孩子有多凄惨。不但要忍受别的孩子对你的嘲笑,还要在母亲面前装出一副很坚强、不介意没有父亲的模样,这样的生活是很累的。我不想我的孩子过这样的生活。” 她直视著医生,坚决地道:“所以,医生,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吃了药,她流掉了孩子,因身体异常虚弱,复加本身病情不稳,齐医生要她留院静养。 这天,正躺在病床上休息的她,遇上意外的访客。 “学文?你……怎会在这里?”韩斐雨惊讶。她入院的消息应该没人知道的。 “你还当我是你的好朋友吗?”左学文一脸难过。 “当然。” “那你有事也不告诉我?” 左学文一直找不到韩斐雨:心焦的他立即雇了私家侦探去调查,最後终於得知韩斐雨入了医院。 “学文……” “你刚流产,对吗?”他雇用的私家侦探只查到她流产一事。 韩斐雨不说话。 “不是意外,对不对?” “学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左学文反应极大。“那是你和我哥的孩子!哥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学文,他知不知道对这件事没丝毫的影响,这个孩子不该出生,因为他不会得到幸福。”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了解左佑南。”他绝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迎娶一个女人。 “若我跟他说,我怀孕了,他一定会以为我是打算利用孩子,威胁他跟我结婚。跟他说,也只是换来他无情的冷嘲,既然如此,何必说?” “斐雨……” “我没事。”韩斐雨给左学文一个淡笑。“从一开始,我就对左佑南没任何期望,自然不会有失望。” 闻言,左学文禁不住心酸起来,没想到,他最要好的朋友竟被他哥伤得如此之深。 “……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他转一个话题。 韩斐雨沉默一会,她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不该再隐瞒左学文。 神话集圈总裁室 韩斐雨走了,左佑南当然要请一个新的秘书。 新上任秘书的能力绝不比韩斐雨差,甚而比她反应更快,常常不用左佑南指示就已办妥了他要的事,照常理来说,身为总裁的他理应没什么不满。 可他就是看那个新秘书不顺眼。只要她犯错,不论那个错误有多微不足道,他都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这点小事你都给我弄错?你是三岁小孩?不够斤两就别待在神话丢人现眼,惹我心烦!” “对不起,左总裁!”女秘书马上抖著肩道歉。 “对不起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不知道吗?”左佑南骤闻对不起三字,脸上寒冰更是加深。“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结果,那秘书做了一个多星期就辞职了。 下一任新秘书情况如出一辙,左佑南又是动不动就发怒,结果,这次的 秘书只撑了五天,就哭著走人。 接著继任的总裁秘书,都因为左佑南没来由的火爆脾气,一个接一个的离职,而每一个任职的时日,都不停地在缩短。 这事已惹起所有员工的注意。 “左总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差?” “脾气差?不只这种程度吧,左总裁现在的模样简直可媲美火山爆发的情境!” 神话上下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成熟、稳重的左总裁,会忽然一反常态,脾气变得这么火爆。 事实上,他的失常举动已不只影响到他的秘书,其他员工也难以幸免於难。 巡视大楼内各部门营运状况的左佑南,甫抵达营业部,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里不是营业部吗?怎么和菜市场没两样!” “左总——”营业部主管正想解释,可左佑南并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付你那么多薪水,这就是你给我的表现?” “不!左总,请听我说——”主管面如死灰。 “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神话的人,马上给我滚!” 韩斐雨离开神话越久,左佑南就越是挑剔、越是严厉,整幢神话大楼的人都希望,他们尊贵的左总裁能早日回复昔日的样子。 虽然以往他是冷漠得像一块千年寒冰,但总比现在那副暴躁恐龙的样子好多了。 也因为左佑南超难伺候的脾气,总裁秘书一职出现了史无前例的悬空状况。 本来他的心情已经有够烦躁,再加上没有秘书的协助,情绪更是糟到顶点。 今天,他一如之前,思绪混乱一片,根本没法集中精神做事,想抽抽菸梢为放松紧绷的神经,但打火机却偏要挑在这个节骨眼罢工。 “可恶!”左佑南气怒地丢开打火机。 连这个天杀的打火机都来找他麻烦! 胸膛内的无名火苗像是被完全挑起,他大手一挥,办公桌上的东西、文件……所有的所有都被他扫到地上去。 满目疮痍的景况嵌进他眼底,左佑南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绪。 他近来到底是怎么了? 左佑南闭上满布红丝的双眼,问著自己。 脾性变得这么暴躁,一点也不像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奸像自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痴女人离开之後,他就…… “没有这回事!区区一个韩斐雨,怎能影响到我!”他大吼,彷佛在说服自己一样。 “对……没错……从来没有女人能够左右我……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他颓然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中,声音转趋低微,脸上净是疲惫的神色。 近日他的糟糕心情,不但严重影响到他处理公事,甚至连他的睡眠都受到极大的波及。 他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了。 每当他躺在床上,他的脑子总是不自禁地涌起千丝万绪,而在这亿万条丝线的另一头,站著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女性身影…… 她不该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已经下令她从此消失了啊! 主动抛弃她的人,是他。 可心情紊乱的人,也是他。 自从韩斐雨从他眼前消失後,他就每分每秒都在想她! 这几近荒诞的事,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现下的他,根本就不是在商场上叱吒风云的那个左佑南! “可恶的韩斐雨!”左佑南气愤地双拳紧握。 “我不在乎你!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一个堂堂神话总裁,怎可能会在乎区区一个你?你只不过是我多如繁星的其中一个玩具!一个玩完即弃的玩具而已!这样卑微的你凭什么来烦我?!”他高声地咆哮。 “对!我不在乎你!完全不在乎!”可是……他为什么这么想念那个他一点也不在乎的女人? 他不只想她,还想见她……好想好想见她…… 他为什么想见她?他明明一丁点也不在乎她啊! 尤其令他心烦的是,每逢下雨时,他的思绪总是不能自控地系在韩斐雨身上。 尽管他尝试著做其他事分散注意力,但最後他还是——想著她。 偏偏这三个星期常常没几天就下一场雨,一丝又一丝的雨,仿佛把他对韩斐雨的思念,一波又一波的勾起。 不过,他却从不肯承认,他的心思、他的情绪被她牵动。 她对他根本没有丝毫影响力,而他也不在乎她,对,就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他却很想她…… “不,我的确是不在乎她!我想她只是因为我没跟她讲明白,叫她以後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再来烦我!只要我跟她再见一面,把一切断得乾净,分得清楚,我就再也不会想她了!” 左佑南在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之後,便不再强行压抑自己极欲往外跑的双腿,连西装外套都忘了拿,随即如一枝箭般飞奔了出去。 左佑南很快便开车来到他买给韩斐雨的高级住宅区。 然而,无论他按门钤按了多久,应该出现的韩斐雨却没来应门。 没什么耐心的他,在等了一分钟後,体内的怒火开始窜升。 “韩斐雨,你给我开门!” 左佑南高声喊著,同时大手大力地拍打著门板。 “韩斐雨!我知道你在家!马上给我出来!” 又叫了一分钟左右的左佑南,再也控制不了怒火,差点当场一脚把大门踢开。 此时,住在韩斐雨隔壁的人打开了家门,探出头来,皱著眉头。 “先生,你是要找隔壁的人吗?隔壁自从装潢完毕後,好像都没人住过,平日我都不见有人进出。” 左佑南拍打大门的手,倏然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他的语调冰冷冻人。 “我说……隔壁好像没人住……”女人被她吓了一跳,吞吞吐吐。 没人住?左佑南感到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韩斐雨,你居然敢不住我买给你的公寓?你好大的胆子!”怒火攻心,他一拳猛地击上韩斐雨的大门。 勉强压下熊熊怒意,左佑南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马上给我报告我附卡所有的刷卡情况!” 不用十分钟,对方便把情况报告给左佑南听。 他听罢一愣,霎时脸上更是阴霾一片。 “好啊!韩斐雨,你不但不住我买给你的公寓,竟然还一次都没刷过我给你的卡!” 他毅然离开高级住宅区後,来到韩斐雨的旧居。 他是吃了秤铉铁了心,今夜一定要见到韩斐雨! 一心以为她定会在这里,可最後左佑南只落得在她家门外发怒的下场。 他万万没想到,在叫她马上消失後,她真的就给他来一场失踪的戏码。 “韩斐雨,你到底跑到哪去了?!”站在她旧居门外,气愤过後,稍微平静下来的左佑南,呢喃出声。 那找不著她,这也找不著她,他……不会自此再也见不到她吧? 他那句“我不要再见到你”,不会一语成谶吧! 天,那只是他气头上的话…… 突然,他的心一阵慌乱。 商场上再大的风浪他都见过,他从未慌乱过,可现下,他却尝到何谓慌、何谓乱、何谓焦、何谓急…… 因为,他失去了一个女人的下落! “韩斐雨,你到底在哪……”几不可闻的声调自他唇中吐出。 这时,暗黑无光的夜空,落下豆大的雨水,头上没有片瓦遮盖的他,顷刻间就淋得浑身湿透。 第九章 隔天,神话总裁室。 “你要请假?” 左佑南扬起一道眉,看著站在他跟前的弟弟。 “是的,但我不确定要请多久,请先让我请假半年,如有任何更动,我会马上通知公司。” “请假的原因?” 左佑南大约猜到,能让左学文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他昨晚苦等了一夜,却还是等不到的人。 “我在不在公司,都没什么差别吧!”左学文太了解,他对神话而言,根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 “没错,你在不在,对神话都没影响,但你要请假半年或更久,你好歹也是一个部门的经理,怎么说都该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我才可以向你的下属交代吧!”左佑南有意为难。 “你左佑南说一句话,哪有人敢有异议?”左学文讪笑。 “你要请假,可以。不过,要有理由,一个说服得了我的理由。” 左佑南定要逼左学文说出韩斐雨的下落。她去了哪,左学文一定知道! “那我辞职总行了吧?” 左学文没打算和左佑南纠缠下去,他想立即回医院陪韩斐雨。 近来,她的病况一直不甚乐观,这时期极需要一个人在她身边支持她。 “辞职可以,给我三个月时间考虑。”左佑南不打算就这样放他走。 左学文觉得他哥根本是在无理取闹,转过身就走人。 “你敢就这样离开?” 左佑南冰冷的声音在左学文身後响起。 “我没空和你瞎耗!”他不理会,迳自打开总裁室的门。 “给我站住!”左佑南大。 但左学文仍旧不管,离去的步伐依然,气得左佑南上前用力拽住他。 “你要去哪我不管,要辞职也随你的便,但你必须立即告诉我,韩斐雨在哪里?” 本来他是不打算由弟弟口中,问出韩斐雨的下落,但他很明白,这是最快的方法,因为就算请人调查,也需要时间,而他连一秒都不愿再等! “她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从你决定抛弃她的那一刻起,她去哪,发生了什么事,都已经不关你的事。”左学文语调之冰冷绝对比得上左佑南。 原本情绪还处於怒火爆发的临界点,可听完左学文的话,左佑南满腔的怒涛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极端的不安。 “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关你的事。”左学文冷道。 “我问你,她发生了什么事?”对她的担心,与亲弟弟的挑衅语气,令左佑南彻底失控,他一手揪住他的衣领问道。 “既然你对她无心,何必知道她的现况?还是,她出了什么事,你会更高兴?” 闻言,左佑南脑子里的理智线骤然断掉,他二话不说便对左学文挥出一拳。 左学文没想到左佑南会打他,过往他们虽不和,但至少维持著客气的相处模式,如今,左佑南居然为了韩斐雨而打了他? “我再问一次,她在哪里?” “左佑南的势力何其大,要找一个人易如反掌,需要来问我吗?”左学文冷道,嘴角已渗出丝丝鲜血。 “我最後问你一次,她、在、哪、里?” “不说!” 左佑南气到极点,一记重拳又挥了过去。 这次左学文有所防备,在千钧一发之际闪了过去。 “你要打架?好!我奉陪!” 左学文也正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伤透了韩斐雨心的哥哥。 激烈打斗过後,左佑南和左学文都瘫坐在地上,两人身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伤痕。 左佑南没想到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的左学文,打起架来也不比他逊色多少。 “哥。”左学文叫一声。 左佑南抬起头。 “你究竟对斐雨是真心还是假意?” 左学文本以为他哥只视斐雨为众多玩具之一,但在打过这场架之後,他的想法动摇了。 能让一向以冷静闻名的左佑南失去理智,可见斐雨在他心中有著很重要的地位。 “……” 一如左学文所料,左佑南没作任何回应。 左学文站了起来,看了地上的左佑南一眼,缓缓道: “我要去看斐雨。” 兄弟俩结伴来到医院,甫来到医院,左佑南心头立即被一块大石压著。 来到病房前,左学文说: “进去後,不要说话。” 现在的韩斐雨应该不太想见到左佑南。 左佑南点头,但他不明白,就算他不说话,只要进去,她还是会见到他的。 左学文叩了叩门。 “请进。” 是韩斐雨的声音。 一阵莫名的温暖蓦然袭上左佑南的心头。 他终於找到她了! 踏进病房,首先跃入左佑南眼底的是,韩斐雨半躺在床上的情景。 她脸色之苍白,身形之瘦削,精神状况之差,无一不让左佑南痛彻心扉。 “学文,是你来了吗?”眼睛虽直视著他俩,但她却这么问。 左佑南紧抿著唇,压在心上的大石益发加重。 “是的。”左学文装出轻松的语调。“今天你怎么样了?” “老样子。”韩斐雨扯出一抹虚弱的笑。“你每天都问,不烦吗?” “等到你康复後,我就不问了。” 她只是笑,对左学文的话不置可否。 左学文和韩斐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左佑南虽站在房中,但她却完全没发现到他的存在。 这情况让左佑南犹如整个人都泡在寒天雪水当中。 “我替你去换花瓶的水。” 左学文向左佑南示意,叫他一道出去。 “斐雨的脑中有一个肿瘤。”远离病房後,左学文挑重点来说。 闻言,左佑南感到眼前一黑,脸色亦在一瞬间刷白,但高傲的自尊不许他把内心的强烈震撼表露出来。 “医生说,若斐雨脑中的肿瘤持续变大,会压著她脑里的记忆神经,到时候,她会渐渐忘了过去的一切。” 左佑南表面仍是那张冷脸,可实际上,他开始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周遭的空气像是极度不足。 “现在肿瘤正压著斐雨的视觉神经,所以她现在失去了视力。昨天检查後,发现肿瘤正不断变大,齐医生认为,不出一个月,斐雨就会忘记所有人。” “……没得医治吗?”左佑南毫无抑扬顿挫地吐出五个字。 一个月内,她就会忘了所有人……包括他…… 不可以! 他左佑南岂是别人说忘就可以忘的! 他不准她忘了他!不准! 左学文不语,答案不言而喻。 左佑南闭上眼,藉此掩饰他眸中痛苦神绪。 他的心绞成一团,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般难过,没有韩斐雨,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丝毫影响,他还是神话的总裁,还是富可敌国的花花公子,还是那个叱吒商场的巨人,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过他想要的生活…… 只是,韩斐雨会从这个世界消失罢了。 这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消失,韩斐雨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可是,想是这么想,左佑南却无法想像,没了韩斐雨的世界会变成怎样。 这三个星期,他好像魂不附体,他一直自欺,说这并不关韩斐雨的事,可到了此刻,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这些时日来的失常,全是因为韩斐雨从他眼前消失了! 她消失了三个星期,他就变得这么慌乱、失措,若她永远从他面前消失,那他…… 到此刻,他不得不承认—— 他,爱上她了。 左佑南推开病房的门,听到声响,韩斐雨回过头。 “是亚南吗?”她挂上一道浅浅的笑容。 他走近,温柔地执起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在她柔软的掌心里写字。 是。 “你每天都来,社区中心没其他的事要忙吗?”不知为何,她对这个在一星期前由左学文带来的哑巴义工,很有好感。 或许,是因为这个义工的名字,和她心中的那个男人有点相像吧! 没有。 “你可真闲。”她轻笑。 你今天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你和我朋友真像,他也很喜欢每天都问我同样的问题。” 因为我们都关心你。 “谢谢。虽然可能日後我会记不得你,但我还是很谢谢你。” 在亚南陪伴的时间里,她沉重灰暗的心情有了明显的改善。 你不会不记得我, 左佑南写的同时:心猛揪了一下。 “我也希望,不过……” 别放弃。 她点头。 你一定会康复的! 她没回话,只是苦涩地笑。 左佑南也知道他的话没有依据,但他就是不愿接受韩斐雨不会康复的事实。 要他接受心爱的人就要离开人世,永远离他而去,他无法接受! “你每天都来看我,女朋友不会不高兴吗?你都没时间陪她耶。” 左佑南总是由探病时间开始的那一刻起,便坐在韩斐雨的病房,直到护士来赶人,他才肯离去。 我没有女朋友。 “真的假的?你人这么好,不可能没女朋友,除非你长得很抱歉。” 我的秘密被你发现了,我该怎么杀你灭口才好? 韩斐雨被逗笑了。 虽然我没女朋友,但我有喜欢的人。 左佑南突然有冲动,想跟她说一句——“我爱你”。 过去有机会说的时候,他没把握机会说,现在却说不得。 “真的?是怎样的女孩?” 她……是个很棒的女孩,但过去我心盲,完全看不到她的优点。 “说”著的同时,一阵又一阵的後悔浪潮,向他的心房无情地袭来。 原来,後悔的感觉就是这样…… 在未遇见韩斐雨前,他从不晓得“後悔”的感觉是怎样,事业上他一帆风顺,女人方面他从不付出真心,压根没机会让他领会“後悔”的感觉。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和那个女孩恋爱过。” 是。但我抛弃她後,才蓦然发现,原来我很爱她。从没想过,我会爱一个人爱到心口发痛的地步。可一切都已太迟…… 左佑南知道韩斐雨是为了他,才会去找乔彬,但被妒火遮蔽了双眼的他,却故意诬蠛她,扭曲她的用意。 其实,她是个怎样的人,他很清楚。 “世上没有太迟的事,只要你和她还活著,你就还有机会。” 如果你是我的前任女朋友,你会原谅我吗? 左佑南试探地问。 “当然会。你是一个好人,只要你的女朋友还喜欢著你,她一定会原谅你的。爱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力量,它可以净化所有的罪。” 这一刻他真想跟她说,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她! “你和你女朋友一定可以和好如初的。” 但愿如此。 “放——” 韩斐雨本想再安慰他几句,但话还没能说出口,她脸上的淡笑便被痛苦的神色掩盖掉。 “嗯……”她感到下体一阵剧痛。 左佑南见状,整个人都急了,他赶紧按下呼叫钤。 “好痛……” “斐雨!”瞥见她那浅色的裤子被血所染红,一时情急之下,左佑南开了口。 她虽处於剧痛的漩涡之中,但她仍清楚地听见左佑南的声音。 “左佑南?”声音里净是惊讶,她怎能想到,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哑巴义工亚南,就是她熟悉的左佑南。 “你流血了!有哪里痛吗?” 身分既已穿帮,他也没必要噤口不语。 亚南就是左佑南!怪不得学文会带他来。 她已被他骗去了感情,现在他竟又来骗她! 医生怎么还不来?!“不准乱动!我这就去叫医生来。”左佑南冲出房间,飞也似地跑去找医生。 齐医生帮韩斐雨止血及检查後,跟一脸焦虑不安的左佑南说: “她没什么事,只是上次人工流产的影响还残留著。” “人工流产?”左佑南一瞬间失去了反应。 “医生!”这时左学文赶到。“斐雨她没事吧!” 医生还没开口,左佑南便已揪住左学文的衣领质问: “斐雨流过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孩子的父亲!” 他简直快气疯了。 左学文一脸镇定,“斐雨说,如果她不能确保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爱他的父亲,她是不会生下他,让他和她受一样的苦的。” 左佑南被这番话震得脸色发白,揪住弟弟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了。 决定打掉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可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了这么多苫! 心脏彷佛被什么紧紧地揪住,痛得他的眼底染上一层水气…… 听到开门声,韩斐雨把没有焦距的视线-到门口处。 左佑南没说话,她也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你来做什么?”她打破沉默。她知道是“他”。 明明不爱她,为什么要化作另一个人来接近她? “来见你。” “见我?”她失笑,“我有什么好见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不用再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过去我那样待你,你生气……是正常的,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的想见你。”左佑南放下高傲的身段,用韩斐雨没听过的语调道。 “因为我为你流产?还是因为我脑里有一个肿瘤,是一个将死的人?!”她激动起来,串串珍珠泪溢出眼眶。 “不是的!” “算了吧!你就放过我,我已没心力和你玩感情游戏了。” “我不否认,之前我是在玩弄你,但现在不同!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要再骗我了!”她掩著耳朵。 她怎能相信,曾误解她跟乔彬有过关系的左佑南,会对她付出真心! 左佑南过去的一切行为,在在都令她无法相信他! “我为什么要骗你?”韩斐雨一而再的怀疑,令左佑南不自觉提高了音调,“我从没对哪个女人认真过,除了你!” 他如此难得掏出真心,想认真地对待一段感情,可斐雨却对他抱持怀疑态度! “骗人!” 左佑南不会爱她,此刻,韩斐雨由衷地希冀,他不爱她。 她宁可他这一辈子都不爱她,如此,即便她离开这个世界,也可以了无牵挂。 如果左佑南现在爱上她,她又怎能安然离开? 她会舍不得的! “我骗你?”他步近,不顾她的反对,把她拥入怀中。 “堂堂神话之首的我,为什么要没事跑来医院,放下高傲自尊,满嘴谎言地骗说爱你?这根本没有道理,不是吗?我从没爱过哪个女人,现在爱上了,你不能不信!我不准你不相信!听到没有?!” 闻言,韩斐雨再也控制不了地泪如雨下,她抓住左佑南胸前的衣服,尽情哭泣。 第十章 接下来的日子,左佑南更是寸步不离韩斐雨的身边。 然而,她的病况并没因此改善。 她的记忆渐渐衰退,有时候连左学文都记不起来。 目睹这样的情景,左佑南心中净是痛楚。 所爱的人被病魔折磨,而他却束手无策。 “你知道我最近都在想什么吗?”韩斐雨顶著一张苍白的脸问。 “想什么?”左佑南剔除自己语调中一向的寒冷,柔声地问。 “我在想,我还能记得你多久?” “你敢忘了我?你好大的胆子!”强忍心中的伤痛,左佑南回复一贯狂傲霸道的语气。“你若忘了我,我铁定不放过你,听到了吗?!” 她虚弱地笑。 “我想见见你。”可现在的她,连看他一眼也办不到。 “想见我就要努力康复,知道吗?” “左佑南,我爱你。”她忽然道。“一直以来,我以为,爱情,在我的生命里,不可能发生,可是,现在我却和你相爱……人生果真充满意外。” 但是,这份“爱情”可以维持多久呢? 可能下一刻,她就会忘了左佑南,忘了爱过他…… “你要说爱我,日後我会给你很多机会说。现在,你不能放弃!没我左佑南的允许,你不能放弃!你给我听清楚了没有?”听在他耳里,刚才的一席话和遗言没什么两样,那让他心慌,让他不知所措! “嗯……”知道他是想鼓励她,韩斐雨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病床旁边能有心爱的人相伴,她已别无所求。 她,是幸福的。 自从得知韩斐雨的病情後,左佑南不惜撒下大把金钱,只求把全世界最顶尖的脑科医生都揪出来。 可她的病况很罕见,要找到能够治疗这种病的医生,十分艰难。 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夜以继日的疯狂寻找行动後,终於让左佑南给找到了! 许宁生——世界一流的脑科医生,曾做过多项刁钻的脑科手术,据传闻,连美国总统也曾赞美过他精湛的医术。 近年淡出医学界的他,虽出生於台湾,可在国中毕业,前往海外留学後,便在国外小镇定居,闲时则周游列国,昨天才因事回到台湾来。 得知这天大的好消息,左佑南马上去找许宁生。 可当他来到许宁生暂居的家门前时,却先碰见另一人。 “咦?这不是左总裁吗?” 倚在自己银灰色的跑车上,乔彬一脸温文的笑意。他表露出来的姿态,像是在等什么人。 意想不到的人出现,让左佑南暗吃一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乔彬脸上笑容益发加深。“对吗?左总。” 左佑南很快便捕捉到,乔彬笑脸下那抹计谋将要得逞的狡猞神情。 “恐怕这不是偶遇,而是有人刻意安排。”左佑南冷笑一声。 姓乔的出现在这,绝不是一个偶然。 闻言,乔彬只是笑一笑。 “左总,你是来找宁生的吗?” 左佑南不回话,脸上冷然一片,可内心却因乔彬熟稔的叫唤而心生不安。 难道姓乔的认识许宁生? “如果是的话,那可真巧啊,我也要找宁生。” 就算左佑南不回答,乔彬也知道他来此处的目的。 乔氏第一百货和神话的合作方案,因双方负责人都不肯退让半步,目前陷於胶著的状态。 可乔彬不想这事无限期地拖下去,而派去调查左佑南近况的人员正好回报,韩斐雨进了院,且情况不甚乐观,他便知道,他已经握有王牌——一张对乔氏非常有利的王牌。 作战计画在脑海成形後,他马上致电给远在海外的好友——许宁生。 乔彬跟许宁生是国中同学,因二人背景相似,是以很快便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哥儿们。虽然国中毕业後,两人各奔前程,但两人的友情并没因距离而冲淡。 所以当乔彬说想见他,许宁生便二话不说买飞机票回来了。 这王牌回到台湾,乔氏想跟神话谈什么样的条件,都没问题了。 左佑南啊左佑南,精明如你,难道不知道爱情一向是男人最大的致命伤吗? “乔彬,有话直说,我没空跟你瞎耗。”左佑南耐心用尽,当下他只想跑去找许宁生,请他去救救韩斐雨。 “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乔彬也快人快语,摩摩蹭蹭一向不是他的作风,“神话现在开给乔氏的条件我不是很满意,我要求更多。” 左佑南冷哼一声,“你能如此自信跟我谈条件,想必握有什么王牌吧!”恐怕,他的不祥预感要成真了。 “不愧是左佑南。”乔彬投以欣赏的目光,“当然,我不会单方面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而不给你半点甜头。” “你口中的甜头,就是你可以劝服许宁生帮斐雨动手术?”不用乔彬说下去,左佑南已可猜出事情的八九分。 “没错。” 左佑南果真是厉害角色,单凭三言两语就能猜出他手里握著的,是什么样的谈判筹码。 “宁生有一点怪脾气,恐怕左总上门找他,也未必能说服他出手帮忙。” “但若有你充当说客,事情就截然不同了,对吗?” “左总聪明,正是这样。” “……”左佑南盯著胜券在握的乔彬,沉默地考虑著他提出的交易。 “好,我答应你。”他铿锵有力地回道。 “恕我多言,我好像还没说,要追加的条件是什么。” 这么快便答应?不怕他狮子开大口,开出超级不合情理、足以吞下神话的条件来? “如果你要拿到神话才肯帮忙的话,我也会给你。” 神话集团是重要,但却远比不上斐雨来得重要。 他不忍再见斐雨终日饱受病魔摧残,在生死边缘徘徊,而他却什么也帮不上忙。 乔彬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眼前的男人,真的是那个让商界闻之色变的冷面修罗吗? “神话没了,我绝对可以卷上重来。”左佑南的过人自信,这一刻表露无遗,“不过,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乔总,等我东山再起的时候,便是你寝食难安之时到来。” 乔彬不是没想过藉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吞掉神话集团,可他不是傻瓜,除非他能百分百确定左佑南永无东山再起之日,不然,他日後要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 凡事留一线,日後好相见,尤其在面对左佑南这种难缠的对手时。 所以,乔彬最後只是决定藉著韩斐雨病倒一事,在跟神话的合作方案上,拿取更多有利於乔氏的条件。 过於贪心,只会得不偿失,为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左总真爱开玩笑,”乔彬扬起一抹和善的阳光笑容,“我再怎么贪心,再怎么奢想,都不敢染指神话。只要左总在与敝公司合作的方案上,稍稍退让一步,我就心满意足了。” 左佑南冷看表里不一的乔彬,暗哼一声。 协议已定,商场两大巨头各取所需。 在乔彬的帮忙下,许宁生很乾脆地答应帮韩斐雨动手术。 与她的主治医生倾谈及了解病情後,许宁生觉得不能再拖,於是立刻安排进行手术。 正式进手术室前,左佑南来到韩斐雨的病房。 “你要平安无事地出来,这是我的命令!你还是神话的员工,不可以不听我的话!” “我不是已经辞职了吗?”她有点啼笑皆非。 “没这回事!”左佑南霸道地否认铁一般的事实。“你要一直当我的秘书,一直。” “嗯。”她用力地点头。 他不欲多言,因为言语在此时此刻已不重要。 他轻轻地在她额际上,烙下温柔的一吻,所有的深情都悉数传进她的心坎。 手术过後,左佑南在韩斐雨清醒过来时,立即把早巳预备好的婚戒,套进她的无名指里。 “你……”她还没反应过来,指问已多出一枚五克拉的钻石戒指。 “你已经是我的老婆了。”他霸道地宣告。 “这算是求婚吗?”她有点哭笑不得。 “不准摇头,不准说不,不准问无聊的问题,总之一概都不准。”一如帝王下达命令般,左佑南一连串地说。 “什么都不被允许,那我可以做什么?” “你只要专心一意做全世界最幸福、最惹人眼红的新娘就够了。” 闻言,韩斐雨骤感鼻头一酸。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幸运的一天。 一心以为只能跟左佑南有一段短促的相处时光,没料到,她竟可成为他往後人生唯一的同行夥伴。 “你哭什么?”左佑南轻皱一下眉心,她的泪灼痛了他的心。 他把她搂进怀中,哄诱一番,“女人难道真的是水做的吗?” “因为太幸福……所以……”眼冒泪花,韩斐雨乖顺地享受左佑南的拥抱。 “太幸福都会掉眼泪?女人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嘴上虽欠缺甜言蜜语,可拥著她的一双铁臂,却是越搂越紧。 “我爱你,左佑南。”她轻声说出。 “笨瓜,我老早就知道了。”说完,他低下头,强势地夺去韩斐雨那两片百尝不厌的粉唇。 一轮狂吻後,左佑南在她耳垂处,用轻如羽毛般的语调,跟心爱的她诉说情浓意蜜的那三个字—— 我爱你。 三个月後,韩斐雨终於出院。 因为手术的关系,她原来那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剪光了,现在必须戴帽子或是戴假发出外,直至头发再生长出来。 手术之後,不但眼睛重见光明,她的记忆也不再模糊不清。 离开医院的她可没闲著,连日来都忙著筹备婚礼的事宜。 他和她的婚礼,自是举世瞩目,怎么说这也是神话集团总裁的人生盛事,无论如何,都不会随便了事。 足以媲美皇室婚礼的当天,新娘子韩斐雨一如童话中的白雪公主。 能看到哥哥和好朋友共结连理,左学文心里当然高兴万分。 “斐雨,你今天好漂亮。”左学文笑著恭贺。 “谢谢你,学文。”韩斐雨甜甜地一笑。 “哥,你日後若敢欺负斐雨,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左学文轻捶了左佑南胸口一拳。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韩斐雨病倒一事,无形中拉近了左氏兄弟之间的距离,如今他们终於像是一对亲兄弟了。 结婚典礼在一片祝贺声中结束,韩斐雨在左佑南的陪同下步出教堂,与亲友拍照留念。 “美丽的新娘子。”穿著笔挺西装的乔彬,英气迫人地来到她跟前。 “乔总,”她笑得灿烂。“一直看不到你,以为你不来了。” 她得以康复,乔彬应记一功,当然,左佑南没让韩斐雨知道,乔彬在这事上耍了什么手段。 左佑南知道,韩斐雨认定乔彬是个毫无心机的好人,他觉得没必要让她知悉乔彬温暖笑容下的犀利。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就让他来面对,他心爱的女人只要幸福快乐地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就成了。 “抱歉,公司那里有点急事,所以来迟了。”乔彬笑容满脸地说。 闲扯一番後,韩斐雨问起她那长得帅气的救命恩人——许宁生。 “宁生离开台湾了,他是个怪人:心血来潮便会拿著背包四处游玩,临行前,他有交代我向你们说声恭喜。” 乔彬转移视线,对上左佑南的,“左总,恭喜你娶得美人归,真是羡煞旁人啊!” “以乔总的身分地位,要多少美人,便有多少美人吧!”大喜之日,实在不宜把商场上的剑拔弩张带到婚礼来,因此,左佑南特意收敛起平日的寒肃。 事实上,在经过这件事後,左佑南更为欣赏乔彬的过人智谋。 他已好久没遇上这般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不过,他想跟乔彬成为盟友,而不是敌人。 只要有适当的契机,相信他俩应可化敌为友。 “再次恭喜两位,要幸福白头哦!”乔彬真心地再度恭贺。 韩斐雨回他一记甜蜜非常的笑靥。 有左佑南在身边,她有信心能得到幸福。 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恭贺声下,一对新人踏上蜜月之旅。 韩斐雨一直以为“爱情”不会降临在她身上,然而,现在“爱情”却是紧紧地牵系著她,以及她的他。 【全书完】 编注:欲知乔彬的情事,请锁定《总裁万人迷系列》二之二“总裁罗曼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