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型血族》 第一章 一双手在背包内努力翻找,之后又拍拍裤子前后几个口袋。「没有?」 怪了,大门钥匙呢? 钢制大门前,一顶棒球帽遮去mai大半的脸,他正努力的找遍身上所有可能藏有钥匙踪迹的地方,但找了老半天,还是只有手上那张磁卡。 最后不得不放弃的他,只好拿出手机播打给住在同栋,和他相隔六层楼的乐团伙伴。 手机连响进语音信箱三遍,他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不会还没回家吧?」今天是衰神上身了吗?连找个地方窝都这么困难。 将手机丢回背包,他决定直接下楼按电铃找人。 舍弃电梯,六层不低也不算太高的距离,用走的正好当健身,他步伐快速的一阶、两阶往下跑,不到几步,原本规律低频的脚步声,却转为另一种急速诡异的沉闷音调。 他,麦又敦,亚洲最当红乐团「shine」的主唱,脚一个踩空,摔下楼了…… 头……好昏…… 由墨黑的镜片望出去,楼梯间的灯光一盏变两盏,一对变两双,甚至迭出了三层影像。 席儿瞇了瞇眼,轻晃脑袋,想晃掉突如其来的昏眩。 「时间到了吗?」她喃喃自问。 自从成年之后,每年冬季总得面对一次和自己身体的抗争,今年也许是暖冬的原故,症状比起前几年还晚上一些才发生。 唉,真像动物。 她对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部分感到无力,身为稀有族群,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和正常人一样,但讨厌阳光就算了,反正世界上深受敏感型皮肤困扰,得避开阳光的人不算少数。 最令她感到困扰的是,每年冬季自己会有长达一星期的时间,见到男人就想扑上去,希望对方的精子能为延续她数量微薄的种族尽一份心力。 想到这事,她不免心情又沮丧一下。 她拥有普通女性的想法,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喜欢的对象,但每年的「发情期」……对,她自己称这为「发情」,却会让她变得像头野兽般,只能让本能凌驾于理性,很难控制住自己。 光是想到自己隔天恢复理智时,发现身旁躺着的是不认识的路人甲乙丙,她就打从内心的感到肮脏想吐。 「敬爱的主啊,为什么让我拥有道德,却又让我的体内藏着不受控制的野兽呢?」每每,她都只能如此问着上帝,却始终得不到来自祂的答案。 唉……叹了口气,她放弃地结束脑中这个让自己烦闷的主题,想想接下来该在家中囤积多少食物用品,才能度过随时可能发作的发病期比较实在。 她可不想发作时跑出去吓人害己,也不想就这么饿死在家里。控制自己的脚步单独待在家中,是她仅有的最后一丝理智及防线,在体验过各种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后,她更珍惜自己这仅剩的一点控制权。 她继续脚底的步伐,拾阶而上,突然,砰砰砰磅……几声物体碰撞的声音急促响起。 只来得及抬头往上一瞧,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巨大的撞击力道就将她整个人往后撞倒。 在身体亲吻上大理石阶梯前,她脑子才处理完刚才眼前的画面…… 有人从楼梯上跌下来了。 接着,换她遭殃。 「该死……」 脚踩空与见到底下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速度快到mai根本来不及开口警告,只能在撞上对方时,想办法伸出手护住这倒霉路人的身子,以防止对方撞到头部。 非常快地,两人摔落到楼梯中间的空地,他双脚抵住石阶,好不容易才止住继续往下跌的命运。 一稳住身体,顾不了身上的疼痛,mai赶紧转身检查对方的状况。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他轻拍对方的手臂,再摇摇她的肩,就怕她失去意识。「hello?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席儿闷哼了声,刚才的撞击加上一阵颠簸,震得她原本就很不适的脑袋更加晕眩。 呼……还好,还有反应。mai松了口气。 「哈囉?你还好吗?我帮你叫救护车,你忍耐一下。」见对方迟迟未睁眼,他觉得情况不太妙,赶紧翻找背包中的手机叫救护车。 幸好手机没被摔坏,但号码还没拨出,一只抓紧自己手臂的手掌便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不……」席儿还是闭着眼,缓声道:「不用了……」要不是身体不适,她也不会反应如此迟缓,呆呆站在楼梯中间被人撞上。「我只是……有点贫血……」而且她也没料到,这个时间楼梯间会有人出现。 「贫血?」他一愣。「除了贫血呢?你有没有撞伤哪里?」 席儿动作轻缓地摇头。 撞到阶梯是有点痛,可皮肉伤对她而言没多大影响。她缓缓睁开眼,一对黑眸就这么跃入眼帘,瞬间,双方都明显地愣了下。 「请……请离我远一点,可以吗?」说话的当下,她忍不住拧起眉头。 这男人……好香。 「我?」mai露出难得的讶异神情。「你不觉得你该上医院检查一下吗?」他都已经做好赔一大笔医药费,更甚至是博得明、后日娱乐新闻版面的心理准备了,怎么她竟是这么说?这位小姐是连头也一并摔坏了是不? 席儿眉间皱折更深了,她感觉到自己的牙龈正微微发痒…… 她从没闻过这种味道。 「不用。」 「小姐,我觉得……」 「请你安静。」 「啥?」mai敢保证,要是被团里的伙伴看到他现在的拙呆表情,一定会拍照存证,笑他个十年八年。 哇咧,他几百年没从别人口中听过这句了,尤其在他以乐团主唱身份在演艺圈走红后,多得是巴着要他开金嗓的人,现在他竟被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还是异性,要他「闭上嘴」 这下不只是错愕,一颗男性的小小自尊心也受到些许创伤。 「在我安静之前,我还是得重申我的道歉,是我失足才害你遭殃。」他随即恢复镇定的道:「如果你的身体在接下来几天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找我,我会负担所有的医药费。」 「不需要。」席儿还是老话一句。她没说出口的是,不需要医药费,只要他愿意让她咬一口,一定比什么万灵丹都有效。「请你……离我远一点……」末句,她的喉咙已经开始感到干涸。 除了那股奇特,带点蜜般的甜甜香味,他身上还拥有诱人的健康味道。 生平头一遭踢到如此大的铁板,mai识趣地摸摸鼻子,闪到一旁去捡刚才在摔落的过程中飘掉的帽子。 但他随即发现一件更有趣的事,离他那顶可以遮羞的帽子几个阶梯的位置,分别躺了一副太阳眼镜及假发。 他双眉挑得老高,心中飞快思索着对方是什么身份。 正常人会在三更半夜的现在,爬楼梯当健身,还变装变得如此彻底吗? 他顺道将地上的东西捡回去归还原主。 「小姐,你的墨镜和……嗯,发饰。」他故意拉长了尾音,毫不掩饰语气中的疑惑与兴味。 席儿已从地上自行站起,她不理会对方试探的语气,只是淡淡说了句谢谢,接过东西后,径自闪到一旁将墨镜、假发戴回,以及捡回散落在地上的几样物品。 站在她身后,mai瞇眼,努力地将她的模样瞧个仔细。 由于楼梯间灯光较暗,刚才没仔细看他还没发现,原来这女人的发色是浅到近乎金色的浅褐,肤色惨白得像个鬼似的……看来她的贫血果真严重…… 此刻,席儿捡完了自己掉落的物品,回过头,目光正好与他对上。 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 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着和肤色形成强烈对比的红艷唇瓣,看起来就像……就像……吸血鬼似的。 脑海中飞快闪过无数画面……深无止境的暗红空间,衬着黑灰的光影,苍白的,死灰的,孤寂…… 老天!这女人太有画面了! 脑中源源不绝涌现的灵感,令他的心脏兴奋地加速狂飙。 噢、该死……冷静点!他对自己快撞出胸腔的心脏下令。 优异的五感,让席儿即使在光线不足、眼前还挡着深色镜片的情况下,依旧能清楚地看见周遭一切事物。 眼前男人像猫见着了逗猫棒般的眼神,让她全身寒毛直立。 顾不得礼貌,她下意识地转了个方向,想立即逃跑。 见她转身,mai立即上前,一把拉住她。「小姐,请等一下……」 她因突如其来的触碰而吓了一跳。「放开!」 「抱歉,但我有问题想请问一下……」 一只手臂被抓住,她指责的目光恶狠狠地瞪向他,可惜墨镜遮住了她的眼,让她瞪视的效果几乎等于零。 但这股遗憾没持续太久,眼前的男人替她解决掉了这困扰。他长手一伸,摘掉那副墨镜。 「你……」就在她惊讶的同时,他又顺手剥掉了她的假发。 对方的举动太快太突然,席儿瞬间傻了。 「你做什么?」顿了两秒后回神,她忍不住吼叫出声。 「呃……」若说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不会被打? 看了眼手上的墨镜和假发,又转回她没了半点遮蔽物的脸上。 「那个……有人说过你的长相很特别吗?」他堆出讨好的笑容。刚才果真没看错,她的眼珠是浅灰色的。 很有趣的,眼前这名女子身上的肤色、发色、瞳色都不属于东方人所有,甚至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红艷唇色,但她的五官却是十足的东方,核桃般的大眼,小巧不挺的鼻,连眼窝也丝毫看不出混血儿的影子。 成天面对一堆彩妆浓度不一的面孔,他百分百敢保证,眼前所看到的绝对是原始真实的模样。显然这位小姐非常不喜欢自己引人注目的外表,这墨镜和假发,就和他出去逛街时,也想戴着歹徒犯案用蒙面头套的原因一样吧。 「不关你的事!」席儿讶异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挣脱不开 「的确是。」mai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好吧,明知道对方不想引人注意,还问出这句话的确是白目了点。「欸,你这样扯会受伤!」噢!他有很多话想问她耶!拜托她合作一点好不好? 「那就放开!」此刻在席儿眼中,与她对话的男人头上有如恶魔般冒出角,她只感觉遭到攻击与羞辱,从没有人类「能」这么对待她!「把东西还给我!」 「好好好,你别激动、别生气,好吗?我真的没有恶意。」哇咧,原本还觉得她的画面冷冰冰一片,现在就火得跟蛮牛一样。 他松开手,将假发与墨镜递还给她。「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噢嘶,靠!」话到一半,伸出去将假发与墨镜物归原主的手臂,也顺道进了对方的口中。 席儿抓住那只手,像抓狂的猫般,狠狠地咬了上去。 这下换mai傻眼了。 她是想咬掉他一块肉吗? 「嘶……」他忍不住痛得倒抽口气,却没扯动自己的手臂。 「欸……刚才的失礼,我道歉……这样能不能算一人一次,扯平了?」痛觉让他的表情难以控制地扭曲起来,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个比苦笑还好上一些的笑脸。 虽然被咬得很痛,但她咬人的模样看在他眼中却很好笑。 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境有点变态,他又不是被虐狂,可是这会就像遇上心爱宠物的主人般,痛归痛,却又为她的抓狂感到一丝无力感的好笑。 好吧,虽然方法野性得跟动物没两样,至少她很清楚传达了她的不快。 席儿听到他的话,更像受到惊吓而全身的毛都竖立起来的猫一样,眼神清楚地传达了她的惊恐与愤怒。 在两人眼神交会的短暂瞬间,她松开了嵌入他皮肉中的牙,转身逃逸。 第二章 「喂……」 下意识的追上,但担心她有更大的反弹,这回他控制住自己没再伸手拉她,却也被对方逃亡的神速吓了一跳。「喂,你小心一点啦!」 靠!她逃命的样子好像他是鬼似的! 「喂!?小姐……」追不到半层楼,怕对方会因追逐而发生意外,mai放弃地停下脚步,改而喊道:「欸……记得去看医生呀……」 当然,对方没半点响应。 啊……该死的!这情况不对!怎么可以让她跑掉 卡在楼梯间不上不下,他很想抱头吼叫。 不过短暂几分钟的接触,从她身上见到的画面,就丰富到足以让他思考出二三十组新歌排列方法,他需要向她做自我介绍,交换一下连络方式、当个朋友或签个工作合约什么的都好,就是不该有从此见不到面的选项! 可天晓得,现在再追上去拦住她,搞不好自己就得从警局的笔录簿里得知她的名字,对方则是从明天的新闻上得知他的,而这两个选项都会让他被其它团员海扁一顿,也不太好…… 内心挣扎之际,耳朵却敏锐地听见了熟悉的金属碰撞声响。当下,他毫不迟疑地两阶当一阶追上楼。 脚还未踏上自家所在的楼层,视线就已先到达。 与藏在门缝后的一双灰眸短暂交会之后,楼层中唯二的其中一扇门扉,当着他的面前甩上。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瞪着那扇门好一会儿。 「好极了,除了可以确定她的手脚没摔断,还加码大放送。」瞪着紧闭的大门,消化这意外发现的事后,他吐出这么一句。 邻居耶!骗人的吧? 下午四点,「shine」的专属保母车停在公司外的停车格上,等着一行团员到齐,前往下一个通告地点。 倚着车窗,mai卷起一边手臂袖子,审视着昨晚的伤口。 虽然入冬,但台湾的冬天总是来得晚、去得快,昨晚那身薄布料完全挡不住大理石阶的撞击,被撞出好几片乌青不说,隔着衣料的手臂也被擦破一层皮。 当然,他知道这是为了抓住另一个倒霉鬼,不得不用手臂护住对方才会发生的灾情。 谁也料不到,那倒霉鬼后来还会咬他一记,为他的伤口再添上两排齿痕。 他看着手臂上两排齿印,上头有两个凹洞特别深,已刺穿表层皮肤,现在成了两个小红点,真不晓得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哇,『雷残』哦!」keyboard手包子一上车,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闭嘴。」就是这家伙,昨晚不在,让他找不到人,害他糗也出了,还白跑一趟。 「别指望他啦,他最近都住到女人家去。」跟在包子后的是贝斯手伟伯。 最后上车的是团长阿ki,他将一串钥匙抛过去。「喏。」 「谢啦。」一把接住飞过来的钥匙串,mai扯扯嘴角。 今日上半场大伙各自有各自的通告行程,直到现在,团员们才聚首。 「结果你昨晚窝哪?」 「警卫室。」 「噗……」有人口中的矿泉水喷出来。「靠!真的假的呀?」 「有可能吗?」mai给了个『你嘛帮帮忙』的白眼。「等锁匠来就走人了。」 「那你今天怎么锁门?」 「没锁呀……」他没好气的道。「管理费又不是缴假的。」要真的那么刚好被闯空门,干脆顺便搬家。 「古斯咧?」团员四位到齐,剩鼓手不见踪影。 「圆姊先过去现场,他也跟过去了。」前座的助手传来回应。 「靠!那还不开车!」后方有人伸手敲了司机脑门一记。 车子缓缓驶入车道,mai倚着车窗,看着外头景色飞掠,他的心情从昨晚就一直很低迷。 十几个小时下来,脑海中不断浮现一张苍白、充满警戒的脸蛋,对于昨晚让『猎物』脱逃的情形,每想起一次,他就更加郁闷。 啧……昨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自己太粗鲁吓到人了?还是讲错什么话? 想半天,除了摔下楼这件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发生的鸟事外,他还是想不出自己昨晚做了什么错事,会让对方见到他像见鬼一样的逃亡。 「欸,你今天很没劲耶。」阿ki坐到他身边,搥了他一记。「干么?歌写不出来?」 他随口应了句,「还好。」写歌不难,要让他满意的却没几首。 「那是中邪了?」他们这团里最好动的鬼灵精,今天反应整个不对劲。 视线透过车窗玻璃的反映,懒懒地扫了身旁的家伙一眼,他突然吐出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问句,「欸,阿ki,我长得很没女人缘吗?」 「你」他挑眉。看来这小子真的中邪了。「是差我一点啦,怎样?」 「去你的。」mai笑骂了声。「我还长你一段咧。」 「嗟,还会开黄腔咧!」阿ki巴了他脑门一记。「装得要死不活比较帅是不?」 「谁跟你装了,真的很郁卒。」他叹口气,将昨晚的情形大概提了遍。 「你对面不是没人住?」阿ki也和他同样惊讶。 「我问过管理员了,她比我早搬进去。」也就是说,他和那位小姐至少当了两年多的邻居,而他竟然一直以为对面是侨胞置产,才会从没见过有人入住。 「猪哦,去按门铃呀。」此时,前方传来一句,插入他们的对话。 「欸欸,偷听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光明正大?」mai抬头望向声源,提醒对方要找回自己的公德心。 「靠,车子那么小一台,你们讲那么大声聋子才听不见。」前面的包子堵了这么一句。「那女的讨厌你哦?」 「不像,比较像不认识。」他耸肩。 「几岁?」虽然他们很红,但也知道有些妈妈、阿姨只认识各类戏剧演员,再说有人连美国总统是谁都搞不清楚了,他们当然不会认为全世界都该知道自己。 「二十几吧,看不太出来。」 「呷幼齿顾目瞅哦?」包子挑眉。「你不是最会装可爱,零到六十岁的都吃这套,安啦。」 翻了个白眼。「装个鬼,这天生丽质好不好。」 「干,你这小子脸皮越来越厚!」 出道八年,团中年纪最小的mai现在也三十有三,和他差距最大的包子长了他五岁,都快迈入四十大关,一伙人聚在一块总还是像小鬼头般吵闹不休。 「欸,说正经的,既然有兴趣,你要不干脆追你对门的那位小姐?」 「你觉得咧?」mai撇撇嘴。 「算了,你爱当演艺圈最后一个处男就继续。」对于这点,其它团员都只能耸肩。 在这五光十色的圈子没迷失自己就算不错了,虽然团员们普遍都称得上好男人,不搞脚踏多条船或始乱终弃的勾当,却也没人像这小子一样,眼中除了音乐还是音乐,约过会的对象一双手数还有剩,而且多数约会理由还是音乐,着实让人想送他进寺庙每天吃斋念佛敲木鱼。 当然,早把经纪人拐到手,成为团中第一个死会的鼓手不在统计名单内。 「去你的。」这是mai对于伙伴评语的响应。 突然,眼角瞟见车窗外闪过的影像,原本在唇枪舌剑中态度还一直保持慵懒的mai猛然弹跳起来,激动大喊,「欸!阿福!停车停车!」 是她! 坐在他身旁的阿ki,首当其冲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靠!你中猴哦」 顾不得全车朝自己投来的询问目光,猛拍前方椅背催促道:「快啦!」在催促的同时,视线依旧紧盯远方的目标。 「欸,时间不多哦。」阿ki冷静提醒。 而对方的响应,是伸手抽走他头上的帽子。 「借我用一下!」将帽子套到自己头上,拉高脖子上的围巾,再压低帽檐,一张帅气十足的脸蛋,瞬间被掩住了七八成。 就在司机展现完他高超的挤道技巧,好不容易将车停靠在路边时,mai几乎是同时打开门跳下车。 「你们先走,我等等马上赶上!」他丢下这句,在所有人面前甩上车门。 隔着车窗,团员们看着他们家的主唱拔腿往回狂奔,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交换着同样的讯息……那家伙大概又看到什么激发他写歌灵感的东西了。 阿ki伸手揉乱被帽子压扁的发型,耸肩。毫无疑问,若今天是见到知名吉他手jimihendrix,身为团里吉他手的他,也会出现同样的举动。 只可惜对方已经挂了。 在大马路上狂奔了好一会儿,mai来到刚才瞥见那道身影的路口。 他像只无头苍蝇,视线左右来回的梭巡。 没有?怎么会没有 适才下过阵雨的台北街头一片灰蒙,不见了太阳,午后犹如傍晚。 颈上的围巾遮住他鼻子以下,深长的帽檐替他的五官制造出遮蔽的阴影,却没挡住视线,让他得以确认四周。 刚才在车上,他确定他看到了昨天那个女人。 虽然是远远瞥见,那道身影有着深色长发,脸上还戴着墨镜,不只看不见全貌,也无法判断长发的真假,但对方的肤白太苍白,唇色也对比强烈的红艷,教他一眼就敢保证,一定是她,错不了! 但现在,他就站在她刚才出现的地点,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一道相似的影子。 他不死心地继续张望寻找。 路上是雨水肆虐后的湿泞,行人稀少,他不在意自己的举止引起路人注目,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只有找到对方。 就在mai在路口努力张望寻找的当下,离他几十公尺远的地方,席儿透过店家的玻璃橱窗发现了他。 见到他,她眉心几乎是直接反射地蹙紧。 为了日后随时可能到来的发病期,她看今日天况不佳,厚厚的雨云完全遮蔽住太阳,趁着下午人不多的时段,出门购买需要的生活用品。 她当然认得那男人是她的对门邻居,就是拜这位邻居的混乱作息所赐,害自己每回出门都得特别注意,先查看一回门上猫眼,以防两人会在门口撞见。毕竟她体内向来没存在过敦亲睦邻这功能,能避免碰面就尽量避免。 没料到,竟会发生昨晚的事。 凭着优异的视觉,就算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席儿还是一眼就能看见压在帽檐阴影中的那双眼睛。 她想起自己昨晚的行径…… 她学过防身、学过礼仪,但没人教过她用牙齿咬人,血族的牙齿功能不应该是这么使用,若被族人知道她把牙齿当拳头使用,恐怕会成为大笑柄。 「小姐,您要的东西全都在里面了。」店员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静静付了款,如同来时般沉默地步出店家。 门一开,带着湿意的冷空气迎面袭来。 肌肤毛孔因感受到温度变化而收缩,一股晕眩随即涌上。 下过雨,接下来几天温度恐怕会直线降低……席儿稍闭眼,站在原地等待晕眩退去,当她再度迈开步伐时,眼一抬,毫无预警的,两道视线就这么撞上。 天色昏暗,隔着墨镜,她却能清楚看到,那双像老鹰锁定猎物般瞬间凌厉的视线。 她感到……离病发时间,似乎更近了。 找到了!就像心电感应般,隔着几十公尺的距离,mai在眼神扫过的一瞬间,便锁定了那道倩影。 店家橱窗的木纹、黄灯成了她的背景,暗暮寒风,这女人光是站在那,就能夺走他所有的专注。 「该死……」他忍不住逸出一声低咒,她……太有画面……太有感觉……太美了……想也不想的,双腿如有自己意识般往前迈去,他绝不能让她再次从眼前溜掉!席儿站在原地,看着那位邻居朝自己走来,那股寒毛直立的感觉再度袭上,下意识地又想逃。 明明,两人昨夜只是短暂打了照面,自己今天换了另一顶假发,更别说脸上还戴着副大墨镜,但从他的眼神中,她知道他认出她了。 第三章 「嗨。」 视线就这么胶着住,直到对方来到身前,席儿才发现自己的脚如生根似的停在原地,动不了。 「嗨,好巧哦,你来逛街吗?」mai稍微拉低了掩住自己脸蛋的围巾,露出能迷昏一票女粉丝的笑容,佯装巧遇的道。 巧?虽然身体因他的靠近而感到不对劲,但听见这话,席儿不免感到些许困或 「hello…你还记得我吗?」见她没反应,mai试探地又问了句。「昨天晚上,在楼梯间,我撞到你,还记得吗?」担心像昨晚一样将人给吓跑,他压下心中的急躁,堆着笑脸继续问。 他己经很久很久,没再体会过这种侷促感觉,活像初恋告白似的感觉了。 席儿还是只望着他,不语。 事实上,她正在想办法找出自己对他疑惑的答案。 例如他身上的味道,以及为何他的眼神会造成自己本能排斥的恐慌,还有……这男人怎么有办法如此多话?他们才见过一次面,不是吗?独脚戏的尴尬,并没吓退经历过多年舞台洗礼的「shine」主唱,他的表情控管己经老练到无坚不摧,区区一个笑容难不倒他。 他还是挂着亲切的笑,甚至故意装可爱的抿抿嘴,露出童叟无欺的模样。 「嘿,看在我很有诚意想向你赔罪的份上,理我一下吧?」说完这句,他也学起她的不语,一双笑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下,换席儿蹙眉了。「你在找人?」回避掉他的眼神,她地想起他刚才在路口张望的模样,勉强找了个话题回应。 啊、终于!mai咧出大大的笑容。 「没有,我正好因工作路过。」如同关心朋友般,他态度度自然地问「你出门买东西吗?还是在工作?」 席儿眼神往下,mai也跟着她的视线移动,看到她手上的袋子。 彷彿这举动便可代替回答,两人视线再度回到对方身上,她淡淡地道:「若没事,我要走了。」 哇靠,这是哪一招呀?mai傻眼地愣了下。 「嘿,我还没好好向你道歉,约个时间一起吃饭?」他伸手拦住她。 瞪了眼扯住自己袖子的手,席儿觉得场景彷彿回到昨晚。「不需要。」 她抬头瞪他。「你该控制好自己的手。」 「我很抱歉,但我不知道我跑不跑得赢你。」他笑了笑,诚实回答,语气中可以感受到一丝无奈。「你昨天……嗯,离开的速度还挺快的。」 席儿不语地瞪着他。 「我知道这举动很没礼貌,但我有事找你。」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反正刚才暖身哈啦不到几句,她还是想落跑,可见直着来、绕着来结果都一样。「如果这举动让你很不高兴,你大可像昨天一样咬我没差。」他扯扯她的衣角。 直觉告诉自己,若放开,她一定像昨天一样转身就跑。忆起这件事,席儿感到一丝困窘。「你有什么事?」 咦?那么好说话?mai挑挑眉,没漏看她脸上的些许不自在。「我我…」 可他甫发出一个单音,身后一波强力的尖叫,就将他未出口的的话全给打掉。 「mai?」 不必回头,凭声音他就能断定,尖叫者至少有三人以上。 「挫屎咧……」想也不想地,他抓着席儿的手腕,拔腿就跑。 「你……」席儿还来不及抗议,整个人就被拉着跑。 两人以竞赛般的速度狂飙,没一会儿就拉开与后方追逐的疯狂粉丝的距离,凭着多年的落跑经验,mai拉着席儿闪进路旁小巷,找到一处正好足以遮蔽两人的杂物堆,闪身躲了进去。 怕对方再度溜掉,他有些卑劣地利用身形优势,将她困在墙与自己之间。 俯看着被困住的身影,眼前的人儿压根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刚才急速狂奔的只有他,但他从头到尾,可没放慢脚步。 「你该不会是从事运动相关工作吧?」露出浅笑,为了自己男性的尊严,mai只能努力克制着喘气的节奏,意图让自己看来也像她一般轻松。 对他的话充耳未闻,席儿蹙着眉,晃晃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掌还紧握在她的右腕上。 明知道她的意嗯,mai却故意挑高眉,将疑问的眼神投向她。 「请放开我。」明白对方故意要她开口说话,席儿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火花。 「那你能不能先为我解答这疑惑?你是运动选手吗?」虽然他没见过外表看来如此不健康的运动员,她看起来比较像长期进出医院的模样。 「不是。」席儿除了瞪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除非她想再咬他一口。「可以放开了吗?」 「当然,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不能溜掉。」他又丢了个但书出去,一脸先商量好的模样。 「我要去买东西。」她非常不满他使用「溜掉」这说法。 「我陪你?」迎上她指责的目光,他不闪不躲,反而笑了。「不过得另外约个时间,现在不太适合。」 这位先生… 「麦又敦,我的名字。」他打断她,自顾自地自我介绍。「叫我mai就好」 「你不必告诉我名字。」她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一拳打昏他了。 「可是我很想告诉你我的名字。」一皮天下无难事,他这张带点娃娃脸的长相,举凡装可爱、装无辜这类能激发女性母爱,或者看来无害,能让对方放低戒心的表情,他都相当擅长。 他咬了咬下唇,抿出弯弯的唇角,刻意低头,黑眸往上十五度角的望着她。 被他这么盯着,不习惯和人相处的席儿只觉得更想逃。她试过了,可惜挣脱不开他。 「你到底有什么事?」她将视线转个方向,尽可能地不停留在他脸上。 「你的名字。」 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如果回答他的问题,就能能尽快打发走他,她不介意配合。「席儿。」 「席儿?」他眼神一亮。 就在这一瞬,席儿后悔了。 听见他口中唤出自己的名字,那股寒毛直竖的感觉又铺天盖地般的压上,她得努力压抑恐慌,才能避免像昨夜一样失控攻击他,最后落荒而逃。 拧紧眉心,这种几近窒息的感觉对她而言并不陌生,每每发病期也会出现这种无助感,可她从未在一个人类身上感受过这感觉,她…讨厌这个人。 讨厌他的眼神,他的态度,他的声音……她讨厌这一一切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的事物。 「哈罗?」mai发现眼前的人儿像突然失神,「哈罗?席儿?」 突然,席儿摘下墨镜,露出玉石般的灰眸。 看着她,不解她的举动。 专注地勾住那双引发自己恐慌的黑眸,席儿决定亡羊补牢,做件昨晚就该做的正确举动。 她要他忘了昨夜的相遇。 她要他抹除有关她的记忆。 她要他……从此别再接近她。 离开后……将一切全忘掉……她盯着那双黑眸,对方也同样直瞅着她,逐渐地,他的瞳孔失神放大。 这是陷入暗示的特有模样,席儿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就算再见,自己也不需要再特意避开他。 只是……在下一秒,她立即发现了异样。 眼前的家伙非但没依照暗示的离开,反而缓缓将脸凑近她,那迷蒙的黑瞳,在离她眼前不到十公分距离时,倏地恢复明亮。 「你的眼睛…很漂亮。」 席儿简直被吓坏了。「你…」怎么会?mai被她活像受惊吓的猫儿般,差点没弹跳起来的模样给逗笑。 「咳,我只不过是称赞你,有必要吓成这样吗?」他抿嘴,极力克制快逸出的笑声。 席儿一张脸倏地涨红。「我没有!」她的确是被吓到,但才不是因他那句话!怎么可能?老天!怎么会?「好,没有,是我看错了。」他尽力让讲着这句话的自己看起来有十足的诚意,接着不忘再重申一遍,「不过你真的该把墨镜拿掉,你的眼睛很漂亮。」浅浅透亮的灰色,像琉璃一样。 对赞美压根充耳未闻,席儿心中只有震惊。难怪她本能的会对他发出强烈的排斥反应,她终于明白,见到他时,全身寒毛直竖的反应从何而来。 催眠和暗示对这个男人无效!向来可以保护自己安全的异能竟然失败,让席儿感到十分无措。 「哈罗?」发现她又失神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heiio?excuseme?issomeonehere?」,她是没睡饱吗,怎么那么容易神游?席儿瞪了他一眼。 哇哦!抓狂了?「英文比较好沟通?」他笑,显然不担心她发怒。「你原本住哪?」 「不关你的事!」又来了,这家伙为什么能轻易就问出一堆涉及别人隐私的问题,还一副理所当然的熟稳模样?他一脸无辜的耸耸肩,「别像只受惊的小猫?我没有任何不良的意图。」 她不是小猫,却也没心力在这称谓上辩驳,她只想赶快弄清他的意图,然后和他分道扬镳,「你想做什么?」 忍不住想苦笑。半路拦人认邻居兼认友的事,在过去从未发生过,想不到头一回尝试,难度竟那么高。 「我只是想和你认识一下,不只是敦亲睦邻,还想当个朋友,嗯?」他扬起嘴角,他又漾出孩童般单纯可爱的笑容,尽可能地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朋友?愣了下,这两个字在席儿脑海中浮现出的字体呈现问号。 这两个宇代表的意思对她而言非常陌生,事实上,她的世界里只有亲人、族人,以及各种称谓的陌生人。 「席儿?」 在他认真的目光注视下,一股非回答不可的压迫感掐上咽喉,她眼中露出恐慌,突然涌现的窒息令她感到痛苦,喉咙却控制不住地挤出声音「我……」 突然响越的手机铃声,恰巧打断她的话。 眼看对方就要回答,mai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一颗心卜通卜通狂跳,可这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响,将他一颗被提高的心脏整个拍回了地面上,他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泄气了。 无奈地做了个请对方稍等的动作,他先闪到一旁接电话。 「喂…」 「再六分钟节目就要开始了,你到底在哪?」手机那头传来的,是经纪人叶湘倪充满危险的嗓音。 迅速地瞄了眼腕表,噢,x的…见到上头指针的方向,他差点没飘出脏话。 眼角瞄了前方的人儿一眼,此刻,他的内心彷彿天堂地狱大般的煎熬,一边是绝对抛下开的工作,另一边则是他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啊。他又抬眼瞄了一下前方,最后也不得不狠下心,咬牙切齿的道:「我十分钟内到,叫他们顶一下。」他的心在淌血了。 「快点!」两个字交代完,对方也不多说地就结束通话。 无力地将手机塞回口袋,又无力地拾眼,扫了前方再无半缕从烟的空间,他更闷了…自己等着听答覆的对象,趁着他接电话的空栏档,开溜了。 他发誓,下次若再遇见,他一定建议她去参加奥运长跑。 「一天之内死两次……」郁闷己经不足以形容mai现在的感受,他现在是……内伤,非常非常严重的内伤。 即便重伤,他还是认命的迈开步伐,朝有出租车的大马路方向拔腿狂奔。 奔跑之际,冷风从他耳畔不断呼啸而过,此刻,他深深体会到这个冬天的凄凉。 跳上出租车,回到住处后,席儿一路由楼梯狂奔回到家。 握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彷彿打了场仗,她终于扭开门锁,回到最安全的地方。 一进门,双腿即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和昨晚一样,她又逃了。 她没办法不逃,刚才的情况太可怕了!有生以来,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催眠和精神控制能力竟然对那个男人全然无效?将自己蜷缩一团,抵在门边角落,忆起刚才的景象,她无法控制地全身颤抖起来。 第四章 仔细想想,遇到他时,不只身体发出警告的排斥反应,连四肢都受影响的不受控制,先是双脚在店外见到他时动不了,力气比人类从上许多的她,还挣脱不开他的箍握,甚至在他的注视之下……老天?…那股咽喉被掐住的窒息感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体竟然自动回应他的问话?忆起刚才几近失控的感觉,那股压迫还深深留在她的感官上,席儿忍不住惊恐,泪水就这么滑出眼眶,她抱紧身躯,努力将自己缩在墙角,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任眼泪往下掉。 无声息的,一双鞋遮住地上石砖花纹,闯入她眼前。 「席儿?」 席儿眼角挂着泪痕的抬头,仰望将自己完全笼罩住的巨大黑影。「uncle-?」 黑影蹲了下来,露出一双银眸与她平视。「我的小女孩,怎么了?」 「uncle!」原木惊恐木然的人儿,像见着浮木般扑进黑影怀中,放声大哭。 「uncle,我好怕」她抽噎地将过去十几个小时内发生的种种,全告诉了他。 尤尔轻拍她的背,听着她倾诉。 怀中的女孩,是姊姊留给他的宝贝,当这孩子陷入极度不安恐慌时,无论身处在哪,他一定会前来领导她,这女孩是他的责任。 「席儿,傻孩子,你不需要感到害怕。」听完泣诉,尤尔抱起她,将她带进房内,安置上床。 「不……我好怕……我又要失控了……那个日子又要到了……」虽然任人安置上床,席儿还是全身紧绷,不断摇头。 尤尔看着她的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 血族的孩子,成长过程一定都会经过极度不安的蜕变期,这孩子打从心底的抗拒吸血,这会令她的蜕变比别人痛苦上数倍。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克制不住吸血欲.望,事后却崩溃的将自己锁在房里不吃不喝好几天,差点饿死。 当时他这样告诉她。后来,她才渐渐接受自己只是比正常人多了一些能力,多了一点欲.望,就像有人嗜甜,也有人碰到甜食就起疹子过敏一样。 「傻孩子,你不会失控,你可以和那个人类和平相处,毫无疑问。」 「我不会……」 「你可以。」尤尔制止她的摇头,强调道。「孩子,还记得尤尔交代你的吧,你必须试着和人类来往。」 「我会克制不住自己…」 「你可以,席儿,这么多年下来,你证实了你没问题。」他道。「再者,没有任何人类会因为捐出一、两百毫升的血液而死亡,这点,我相信你的家教很久前就教授过你,书本也能证实。」 席儿知道尤尔所言无误,但……「我怕。」她摇头,恐惧己在她胸上深刻烙印,她摆脱不了它。「尤尔,我怕。」 尤尔完全能了解她内心的恐慌,有八成以上的血族孩子们都是这样,在人类社会中,战战兢兢的度过每一个日出日落,他们的力量还太小,「不同」和「特殊」两字,于他们而言就像诅咒。 还有,他们得不断和自己心中的「道德」打架。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一旁提点她。「小女孩,别让恐惧遮蔽了一切可能,你是幸运的,席儿,你知道吗?」他顿了顿,又问道:「你说你的能力对那个人类,完全无效?」 席儿用力点头。 「你知道吗?小女孩,遇到这种人类的机率,简直比见到尤尔挂掉难得。」 他伸手将她头上的假发摘下,解开缠住发丝的发带,还她原本美丽的波浪长发… 「别藏着它,它很漂亮,和你妈咪的头发一样漂亮。」 「尤尔,你不会挂掉。」席儿任凭他摆弄自己的头发,眼中尽是对他话语的惊疑不安。 「对,尤尔很难挂掉。」他笑。「而你,幸运的女孩,以同样难得的几率,遇上了这个家伙。」 「尤尔,我不懂。」她对父母几乎没印象,有记忆以来,在自己无无助迷惑的时候,都是身为监护人的尤尔带领她走出那团雾的。 「这么说吧。」尤尔勾了勾嘴角。「席儿,我们拥有一些能力,比人类强大,在未成熟前,我们都需要小心控制,以免伤到别人。 但那些家伙不同,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能力对他们无效,他们很适合我们,应该说,没人会比他们更适合我们,但不是每个血族都有幸能遇上这对象。」 席儿努力消化着他的话。「尤尔,你的意思是……我能和他当『朋友』?」 「算是。」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笑了笑。 「我不会一时控制不住,命令他提供脖子?」她双肩瑟缩一下。 「小女孩,你的能力对他起不了作用。」他提醒。「当然,如果你是使用中文,而他也乐意提供自己脖子的情况就另当别论。」「我想他听得懂英文。」席儿蹙眉,直觉反应地回应。 「好吧,任何一种语言。」尤尔耸肩。「使用语言的情况另当别论。」 「尤……」 「好了,小女孩,你需要睡一觉。」他一手轻放在席儿额上,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发言。 席儿乖顺地依着他的手势躺下,闭上眼。 「睡吧,你需要习惯命运的洪流,失控并不可怕,你该学着去处理,而不是畏惧,逃亡。」如绸缎般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呢喃,如催眠般,大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吸收着这一切。 「养足体力,你重要的日子即将来到了。」在她陷入深深的睡眠后,他如此说道。 下了今日最后一个通告,晚餐都还没吃的「shine」团员一行人,来到时常光顾的餐厅。 隐蔽的vip包厢内,mai被其他团员处以极刑的压制在地。 从没人可以无故在工作上迟到,曾经,团员中有人历经失恋、丧亲,甚至路上出了车祸,不管遇上什么状况,大伙还是拚了命地,用爬的也要准时爬上自己的工作岗位。 敬业,是所有团员的共识与坚持,而mai这个闪光灯最爱的焦点,今日竟然无故迟到了两分钟,虽然节目本身也因道具问题延宕了一些时间,不过大伙下了工后,还是不会轻易放过这犯了团中大忌的小子。 「迟到?迟到!干,老子最大都还不敢迟到,你这小子打哪来的胆!」身为团中年纪最长的包子,理所当然的先开炮训斥,而他的手正紧勒住团中年纪最小家伙的脖子。 「咳!包哥……会…会没气……」 「扭断他的脖子,让他重新投胎学规矩。」 他的背上压了两个人,颈部、四肢无一不遭到团员毒手,一群人朝他施以摔角美学绞杀技。 「我……我错了……」 「知道错了要拿出诚意!」 「这顿……我请……啦……」 「磋!这还差不多!」大伙人骂也骂了,勒也勒过了,这才终于肯放开他。 一身凌乱狼狈地爬到一旁坐起身,mai像被侵犯过后般,欲哭无泪。 昨晚才摔出一身伤,今日又被处以极刑,全身的酸痛、痛楚只有自己知道,旁人无从体会。 「还是不讲?」 「就只问到名字而已,要怎么讲啦?」他一脸苦瓜,全身又痛又酸,心情还郁闷到了极点。 「逊耶,叫牛郎教你几招。」 「不要给我乱取绰号哦!」 「靠,又没叫你,自己对号入座怪谁呀?」 才结束一场审判,没一会的时间,vip包厢内又是闹烘烘一片。 身心接连受创,战力不佳的mai在一堆炮火中随意放了几枪,就赶紧尿遁溜了出来。 他走到大片的玻璃墙面前,看着外头大片的山水庭园造景透口气,接着发现玻璃反映出的自己一身狼狈,他对着自己的倒影挑了挑眉,不打算伸手稍微整理门面,反正再怎么乱,他还是帅。 但却很逊。他得承认。 「唉。」两次碰面,两次机会,第一回对方拔腿就跑,第二回状况稍微好转,问到了名字,然而最后还是让人溜了。 看着倒影,他真不禁要怀疑,是否少了艺人光环,自己的魅力就落到谷底?席儿看他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他敢保证,她百分之百不知道他是谁,只当他是个路人。 但……未免也太陌生了吧?他好几次见到她眼中露出惊恐,难道在她眼中,他长得跟钟馗没两样?「真是见鬼了。」低咒一声,他烦闷的了爬一头乱发。 想诱捕小动物,除了有饵,也得对方放低警戒才行。依席儿见到他就急着要落跑的情况,就算他占了地利之便,每天到她家去按电铃,也不知道得耗多久才能让她放松防备。 前提是,还得她没报警抓走他。 唉,这难题有得解了…,「席儿……」对着外头的假山造景陷入深思,他喃喃念出她的名字。 有人在叫她?席儿的听觉在接收到空气中那细微的声音时,倏地竖立。 她朝四周张望了下,而后蹙起眉,是错觉吗?抚摸了下自己前额,并末感到任何不适。「也许是太紧绷了……」她自语道。 从昨晚开始,二十几个小时的紧张情绪,让她神经质了。 尤尔的话向来等同真理,他的一席话,让她开始了另一种思考,至于生理还未跟上的紧绷,她想,自己会在日后努力去调适。 难得没戴墨镜假发出门,她拢了拢未束起的波浪长发,步伐继续往前,依照过去的习惯,她绕着习惯,从某家餐厅后绕了进来。 走过后方的停车场,一个小转弯,眼前景象蓦然转变成绿林假山,连路也全被卵石覆盖。 只是,她今日没了赏景的兴致。 在拐进弯道的瞬间,她的视线又和一双黑眸撞上。 寒毛直竖的恐慌瞬间辗升到最高,几秒前说服自己放松的话,在此刻全被打包送回英国老家,她的双腿无法移动,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堆不受控制的症状如雨后春笋开始狂冒,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她没有幻听。 真的有人叫她。 洋娃娃般的浅褐波浪长发,苍白肤色,红艷的唇。,还有那双玉石般的灰眸……「席儿?」眨眨眼,mai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眼前的人儿少了深色假发,脸上也不见墨镜,但在她出现在弯道,两人视线相遇的瞬间,自己的直觉加上对方僵化的举动给了答案,是她,没错。 怕人又溜掉,在喊出她名字的同时,他迅速地从一旁的小门绕了出去。 听着卵石步道被踩过而发出的声响,随着两人接近,席儿全身神经绷紧。她的脚又动不了了?「席儿?」压抑心中的惊喜,mai努力让自己只表现出巧遇的讶异,而不是赶紧找条绳子来绑住她,防止她三度开溜的企图。 好吧,他是该检讨一下,席儿不认识他,下午不明所以的被拉着跑了两三条街,停下来后,她没马上给他一记直拳已经算很客气了,他这逊咖有啥资格抱怨?「嘿,真的是你。」走到她面前站定,他朝她笑了笑,而对方则表情僵硬地看着他。 放轻松、放轻松点,席儿,尤尔说过没问题的,你要相信他。 相信身体的反应是紧张导致,席儿在心中不断自我心理建设。 看她僵硬的表情,mai抿抿唇,压下心中的急躁,勾出笑容,继续唱独脚戏,「我们又见面了,真的很巧,对吧。」他笑。「第一次看你没戴假发墨镜,还好我认人功力还算不错。」 见她还是没反应,他再接再厉的转个话题,「那么晚了,一个人出门很危险,走大马路比较亮,也比较安全。」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mai朝餐厅正门的方向努了努。「你要去哪?我陪你?」他以为她经过餐厅是正为了抄捷径。 「呃……虽然坏人不会自己承认,不过我真的没半点恶意。」他戏澹地勾起猫儿般的嘴角,眨眨眼,摆出他招牌的淘气笑脸,装可爱道:「唉,千万别告诉我你忘了我是谁了,虽然我不虚荣,但不被记住这件事,对帅哥的打击还挺大的,帮个忙,好吗?」 第五章 噙笑望了对方一会儿,就在mai以为又得再度找话之际,席儿终于有了反应。 「麦…又敦?」她搜寻脑中记忆,不甚确定的道。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mai的心脏狠狠撞了一下。 「嘿,你记得。」他咧出大大的笑容。「对,我叫麦又敦,不过很少有人会连名带姓的叫,认识的人大多叫我mai,或是你要叫我阿敦也可以。」他松了口气。 席儿缓缓地朝他点点头。 尤尔,我的「幸运」真是个热情的家伙。 眼前人儿的态度虽然还是生疏,但看得出己转变许多,至少有回应的意愿,也不再一脸随时要落跑的模样,遇上如此机会,他真该去拜拜,谢神还愿了。mai感动地想。 「你要去哪?我陪你。」他兜回先前的话题。 席儿先是摇头,视线膘了下一旁的主建筑。「我来这里……买东西。」 不再抗拒互动后,四肢的僵硬感逐渐好转,这代表身体还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席儿为此庇到安心,回应的意愿也大幅增加。 「你还没吃饭?」 她点点头。 「那正好,我和我的伙伴们在这吃饭,一起来?」 和一群人类吃饭?「不。」意识到他指的是复数,席儿五官都快皱成一团。 是有人要逼她吞黄胆吗?mai感到好笑,里面那几只若知道,有个女人听到要和「shine」全员一起吃饭竟露出这表情,一定会吐血而亡。 「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用了,谢谢,」 「那你请我?」 怀疑是自己听错,席儿确认的问:「抱歉,你说什么?」 抿抿嘴,唇角往外扩展。「我说,既然你不让我请,那你请我?」 「为什么?」 「因为你不让我请。」 什么?「这没道理,我不能接受。」 「ok,那我请你,为昨晚的意外赔罪,这道理没错了吧?」收敛表情,他恢复礼貌的浅笑。 可是她不需要他请客。「不…」 「有错?」他挑眉,打断她。 「不…」没错,但……「没错?」 「是,不过……」 「没错不就得了。」他耸耸肩。 「你能不能拿出你的礼貌?」发言接连被打断,席儿忍不住光火。 「为什么你下午要溜掉?」他迅速反问。 「我……」 他脸上挂着浅笑,偏头,等着她的解释。 声音卡在喉咙闻,席儿没办法依实回答,最后只好选择了沉默。 见她完全不打算回答的模样,mai抿抿唇,垂眼付度了下,之后叹了口气。 「席儿,你讨厌我吗?」 闻言,她抬头望向他,缓缓摇头。「不。」下午时或许如此感觉,但她认为那是自己的恐慌造成的偏见。 「我真的很想认识你,或许前两次都有些不太好的突发状况,如果可以控制的话,我真不愿意给你留下那些不好的印象。」他突然转变态度,语气认真且轻缓的道。 「我和朋友问的相处就是这样,有些爱玩爱闹,可能会有失礼的……呢,应该说常常有失礼的地方,如果相处时会让你感到不舒服,这我道歉,只要说一声,我保证不会犯第二回,让我们和平相处,好吗?」语末,他又露出童叟无欺的乖宝宝模样。 席儿能感受到他字里行间的真诚,然后,她想起尤尔对自己的包容。 她无法融入族里的活动,尤尔从不曾怪她,当她提出想离开英国时,他也笑着告诉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毫无异议。 「不……你保持原来的样子就好。」毫不迟疑地,她说出这句。 「真的?」mai眼神亮了下。 「嗯。」她肯定地点头。 「和平相处?」 在他真诚的目光之下,她再度点头。「嗯。」 尤尔说的没错,恐惧离开后,这男人的视线己不再令她感到害怕。 安心一回笼,瞬间,她对他感到全然放松,不再有防备。 「打勾勾。」他伸出手指。 疑惑地看着对方的手势,席儿依样画葫芦的伸出自己的手指。「勾?」 在她还没理解过来时,mai直接勾住她的手指,将她往自己拉近。 「就这么说定喽。」他咧出大大的笑容,抓起她的手腕往回走。「走吧,这顿我请客。」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席儿,就这么被拉着走。 她不知道,此刻背对着她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奸诈。 包厢的拉门刷地一声被拉开,见到出现的身影,里头原本打算「问候」一下这位尿遁后就跑得不见踪影的家伙的几个团员,在见到他身后竟还拉着一个人后,全体注目地挑起眉。 「上厕所还有伴手礼哦?」包子以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伟伯,低声问。 「洋妞耶,你当我这牛肉场?」身为该家餐厅股东之一的伟伯,给了他一个白眼,进了门后,席儿依稀听见好几句悄悄话,她意识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对陌生环境的警戒,令她忍不住又扯着自己的手腕。 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有趣的看着她的举动。 「麦又敦?」有人忍不住开口唤。 啧啧啧,这感觉实在太鲜了,以往都是见他被女人追着跑,还是头一回见到他「拉」着女人出现,这个真的是他们家主唱?「我邻居。」mai不理会伙伴语气中的调侃,将人拉进包厢,简单单介绍。 被拉着定的人儿发现不对后蹙眉,低声提出抗议,「这里不是柜台。」 「我知道。」闻言,mai赶紧回头向席儿解释,「咯,席儿,他是这里的员工,要吃什么跟他点就好。」他手指向一旁,刚好对上伟伯的鼻尖。 几个团员都傻眼了,不过表面上还是下动声色。 在她反应之前,他又将脸凑近她,以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问:「席儿,你不喜欢被一堆人盯着看的感觉对吧?」 被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五宫吓了一跳,席儿愣了下,点头。 「我也是。」他露出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我这张脸很容易引起注目,就像下午拉着你跑的情况一样,呃,对,下午的事我得先向你道歉,但我是艺人,你知道,公众人物还挺麻烦的,总之我们都一样不喜欢被不认识的陌生人打扰对吧?」 他劈哩咱啦地说了一长串,听得席儿头昏脑胀。「呃……对……」她脑中也只理解了最后一句。 「所以啦,这包厢里都是我认识的人,你和我是邻居,我和他们是兄弟,大家都是朋友,待在自己人的地方点餐,总比走到前面去被一堆人盯着看,然后再跟陌生人点餐好,你说对吧?」 「效,捣郎开系弧阿啦,」 旁边传来一句悄悄话,是席儿听不懂的台语,当然,mai也听见了,显然是故意要吐槽他的。 但他还是笑得一脸真诚,丝毫不受影响。「席儿,对吧?」 「嗯……对……对吧……」她回得有些勉强。 「还是你习惯去前面点?」观察着她的表情,他又丢出另一个选项。「如果是的话,等我一下,我拿个背包就走。」 「不……没关系。」脑子慢半拍地转了转,她觉得,他说的话似乎没错。「只要可以点餐就好。」 「真的?」确认地再询问一遍,见到对方点头后,他咧出了笑容。 转过身,预料中的接收到几双诡异的目光。 「呃,服务生,点餐呀!」他挑眉,勾动唇角,代表了回答。 就在从股东降职成员工的伟伯前去为客人服务之际,mai被另外两名团员架到包厢角落。 「你,搞什么?」 「就她呀,我说的那个邻居。」 「不是追不到?」 「就又遇到了呀,超巧。」连他自己也感到超级意外。「终于建交成功。」 「你要亏她哦?」 「看起来像吗?」闻言,浓眉一挑,反问。 包子和阿ki交换了个眼神。 早先大伙只是说闹着,谁不知道这小子为了写歌有多疯狂。可依过往经验,就算这小于遇上他认为很有「创作感觉」的女艺人,顶多也只是对对方特别友好,时常提出创作上的交流,却不会「动手动脚」。 「牵手?」 「我是拉她。她从我面前溜掉过两次了。」他理所当然的道。 但大伙才看见的可不只有「拉」手。 故意把脸「凑」近,还有那「弧」的方式,这些都不是他过去面对「创作标的」会出现的举动。 「你爽就好。」 两人再交换了个眼神,耸耸肩,决定静观其变。 席儿点完餐后,mai担心一室不认识的陌生人会再度把她吓跑,遂带着她到包厢外的回廊上坐着,等待外带的餐点送上。 「刚才那几个都是我乐团的伙伴。」并肩坐在木廊上,他闲聊的向她介绍。 「我们最久的认识十几年了,那个理平头的是我们团里的keyboard手,他和我们住同一栋,昨天我原本就是要下楼找他。」 「嗯。」席儿轻轻颁首,她知道他们刚才有聊到她,但因自己也在与他对话,所以没听仔细。 「老实说,我真的以为我对面那间屋主若不是投资客,就是人不在国内。好啦,虽然我工作的时间很不规律,不过这也太神奇了吧?两年多耶,我竟然没看过你出入过。」他觉得夸张的道。 「因为……我出入的时间也不一定。」席儿找了个最安全的说法解释。 「哦?」没料到她会接话,mai趁机追问,「你的工作和我一样时间不规律吗?」 「我在家写小说。」这足以解释她的作息。 「难怪。」他笑,担心过于直接的问题会令她反弹,决定换个问法,将话题带回自己身上。「不过我放假时常在家里写歌,弹琴弹整天的,你怎么没冲过来抗议?」 「很想。」想起那些噪音,她直接反应道:「吵得我没办法睡觉。」 若是完整的演奏还能骗自己是催眠曲,偏偏都是断续的试验曲调,完全等同噪音。 「痾,不过我至少都是上午九点、十点后才会发出噪音哦,晚上最多搞到八、九点,绝对在正常的作息时间内。」他连忙替自己辩解。 可是她作息不正常呀!「所以我才没冲过去。」她避重就轻的回答。 昏黄的灯光落在廊上,外头夜色笼罩,皎洁的月亮高挂,黑夜一片清朗。 看了眼身旁的人儿,谈话中,她一直望着外头夜空,褐发随着屈膝环抱的姿势披散在肩上。 虽然已经不再警戒,但她身上的寂静感依旧如此强烈,与那冲突违和的五官发色一样,她和周遭环境乍看会以为格格不入,然而实际感觉却又如此契合、美丽,就像幅画。 他从未在一个人身上有过如此丰富的感受。 「席儿,你自己住吗?」 「嗯。」 「单身女子很危险。」 「嗯,所以我都趁人少的时段出入,降低风险。」 喷笑。「看不出来,你也会来这招。」 席儿转动眼珠,瞟了他一眼。「我也很意外,竟然有人可以这么多话。」 「我靠这张嘴吃饭的。」他故意将语气显得理所当然。「哦,还有这张脸。」 「你长得很好看吗?」她疑惑的问。 「喂,这句话很伤人耶。」 「会吗?」她真的感到疑惑,在她心目中的帅哥形象,应该像尤尔那样。 头一回,她仔细研究起他的长相。 嗯……可爱。虽然可爱不该用在男人身上,但眼前带些稚气的东方五官,给她的感觉就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形容。 而且他实在够枯噪,只有小朋友才会这么吵闹。 「难怪前两次你都不甩我,原来是审美观有落差。」耸耸肩,mai表现得不以为意。「老实说吧,你是不是长期住在国外,搬到台湾后,觉得东方男人都长得一个样?」 「你怎么知道?」席儿微讶地张大眼。 「我猜的,这么想才可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他自嘲一笑。「不过还真的被我猜中了,怎样,铁口直断,有帮我的形象加分,看起来比较帅一些吗?」他的表情,分明就在胡说八道。 她忍不住笑出声。「胡闹。」 第六章 没料到她会被这句话逗笑,眼睛捕捉到那笑容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mai的胸口。 哇靠……胸口、脑袋,直至全身感官的异常反应,终于让他发觉了不对的地方。 难道……真被那两个家伙说中?「钦,我靠外表吃饭的,帅不帅对我来说很重要好吗。」他不动声色,继续接话。 「你也靠嘴巴吃饭,所以话那么多吗?」 「难道你不是用嘴巴吃饭?」 「那你是如何用脸吃饭?」她反问。 大笑。「我真是小看你了,辩论社社长。」他朝她眨眨眼。「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表演用脸吃饭给你看。」 她又被他逗趣的表情逗笑。「虽然我不知道你帅不帅,但你很可爱。」 「谢啦,你也很漂亮。」调皮的唇角笑笑。「头发柔顺,眼睛漂亮,嘴巴性感,鼻子也很可爱。」 被他这样一样样称赞下来,她睑上不由自主的浮现潮红,等她慢半拍的察觉自己的脸红,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慌乱,「没…没人这么数的!」 「有呀,我啊。」他挑眉。「怎样,比起你一句可爱,我是不是有诚意多了?」 「我只想叫你闭嘴。」感到些许不自在,她又将头别过,继续赏月。 再度喷笑,想起她下午也是叫他闭嘴,「咳,你可以讲英文没关系,我听得懂。」噢,老天,她真可爱。 果然不负期望,她冷冷丢了一句给他,「shutup。」 闻言,他像个变态般,闷哼哼地继续低笑。 或许,他真的喜欢上这个看似冷冰冰的怪美人了。 温暖的太阳透过窗帘洒入室内,叮叮的悦耳铃声,在屋内连响上好几分钟。 席儿动也不动的躺在卧室床上。她没死,而且听觉非常敏锐,会放任门铃摧残自己耳膜而不去理会,是因为现在是大白天,她的活动力正处在最低落的状态,而且她确信自己不会有访客来按门铃。 但显然门外的人不这么想,铃声丝毫没停止的迹象,最后,她还是败给了索命般的铃声,拖着沉重的步伐和撑不开的眼皮,步出房门,往大门走去。 「嗨。」 拉开沉重的大门,门外是一张如阳光般的灿烂笑脸。 一双灰色的大眼非常努力地聚焦,却还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我依照约定来了,没打扰到你吧?」mai冲着她笑。 还在睡梦中的脑袋昏沉沉的,根本就无法消化他的话,只有嗅觉感到异常诱人的香味朝自己逼近。 席儿直觉地张开双臂攀上香味来源,找到适合的位置,蓄势待发的撩牙就要往下咬。「咳,那个……」mai干咳了几声。「抱歉,虽然我愿意接受你的示爱,但能不能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嘴上还能打趣,但两人身体的短暂贴近,让他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柔软曲线,只能努力平抚按捺自。己的尴尬。 看来他前天忘了问清楚,她是否有什么怪异的起床癖之类的。 闻言,席儿猛然惊醒,撩牙在惊醒的瞬间缩了回去,她倏地跳离对方,一脸大梦初醒的瞪着眼前的访客。「你…」 「那个,我得先澄清,我真的没偷吃豆腐的意图。」mai双手作投降状,先示诚地表明。 眨眨眼,中午的强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内,造成席儿视觉反应迟缓,好一会儿,她才认出眼前的人来。 「你……你来做什么?」她愣愣的问。 「写歌呀。」他提起手边的吉他。「前天跟你提过,你不会忘了吧?」 他可是拚死拚活,把所有工作都准时在昨夜全搞定,一早醒来,还特地在屋里东摸西摸,一直忍到中午才过来按门铃的。 记忆回涌,席儿想起前天凌晨的对话。 她这位邻居,竟然死皮赖脸的从餐厅一路缠着她回到公寓,硬是和她东扯西聊,直到快天亮才离开。 放下防备后,她觉得他虽然话多,但还满幽默风趣,和他和平相处绝对没问题,若是在外头遇见,一定能不闪躲地和他聊上几句,然而这不代表他能就这么大方的闯进她的地盘吧?「我…」在她甫开口想说些什么时,mai又打断了她。 「痾,席儿……」他唤了声,脸庞跟着视线的方向往侧边移动,离开她身上。 「我真的没有吃你豆腐的意图……」,至少不是现在。「你……要不要先回房换件衣服?」 席儿低头一瞧,纯白色的棉质睡衣浮起了小小两点激凸,甚至透过白色布料,隐约可见瑰红。 她的脸倏地刷红,双手环住前胸。「你…」 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好在控制脸部表情这种事他还颇为拿手,只有发红的耳根透露出他的情绪。 要命……「我什么也没看见…呃,也不是。是我没看得很仔细,你可以不用在意我。」他抬手挡在自己脸侧过一边。 怎么可能不在意?羞赧地说不出半句话,她咬紧下唇,瞪视了他几秒之后,一语不发转身往回走。 透过指缝,看着她的背影,mai呼了口气,「打扰了。」他像个贼般,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进入屋内。 屋里的格局和他那间差不多,门口有一段玄关走廊,通过后是中央的客厅,一旁的厨房、房间位置大同小异,最大的差别在于摆设和装演。 环视了下四周,他忍不住又抿住嘴巴,扬笑。 他觉得自己象是第一次进到女友家的小男生一样,不知道在暗爽兴奋个什么劲,好在待会儿不会跑出个「伯父」、「伯母」出来,否则他现在肯定会像个乖宝宝,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动也不敢动。 唉,他真的是个俗仔。 不过「俗仔命较长」,这句话是乐团一路走来的工作哲学,所有团员都以当个「大俗辣」为荣。 停止脑中一堆奇怪想法,拎着乐器袋子,他走到铺有长毛地毯的客厅区块,在地毯上席地而坐,拿出工具准备工作。 席儿步出房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景象。 她换了一套简单的家居服,在镜子前再三确认自己的模样能见人,并且等脸上的红晕消退后才敢出现。 只是经过刚才那场尴尬,不只磕睡虫被瞬间吓得全跑光,连要赶他出去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 她静静地看了坐在客厅地上,专心调整吉他弦的邻居几秒,认命地叹了口气,脚转向厨房,再回到客厅时,手上拎了一壶热茶。 「花茶。」 「嗯。」她帮两人各倒了一杯,之后递给他。 在接过茶杯之际,两人目光对上,mai抿起唇角,朝她笑道:「谢谢。」 「我知道,没记错的话,你还强力反对。」 「那么能否现在就请你离开?」 「当然不行。」如花栗鼠般就着杯沿浅吸一口花茶,他下唇还抵在杯身上就笑出声。「除非你愿意过去我那。」 浅灰色的眼眸冷冷瞪视着他,「就一位刚认识的男士而言,你令我想将这壶热茶往你头上浇。」 「我相信。」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mai坐直身,侧头,颊上展现两颗小酒窝。「不过我希望你避开我的脸,我不介意破点相,但我很不想那笔违约金。」 当然啦,现在放大假,只要躲在家里别出去被拍到就没事。 席儿干瞪了他几秒,犹豫着该如何处置这不请自来的家伙。 好吧,这男人虽然不是很帅,但帅哥总有些地方能让女人挑出毛病,例如太帅会让人没安全感,但没有女性会抱怨太可爱,她真不得不承认,他正好拥有女性会弃械投降的优势。 面对一张孩童般无辜的笑脸,就算是火爆的希腊众神也会多出一些包容。 「我认为我的工作无法带给你任何一点帮助。」将茶壶推进桌内,防止意外碰撞,她态度软化,在地毯上坐下,和他一同吸饮花茶。 「我写的是小说,惊惊小说,它只需要大量的血腥、谜团、尸体,不会有诗情画意的字眼。」 一样是文字,却完全不相同。 「你说过了。」mai不在意地耸肩。「而我该说的,前天也都讲得差不多了。」见到她投以不满的目光,他又赶紧补充,「嘿,你知道的,搞创作的总有自己特异的一套逻辑思考方式,就那么恰巧,我在你身上看到的灵感多到可以淹死我,别那么残忍,好吗?」他又露出小可怜的模样。「就当赚外快?我配合度向来很高。」 「我从没想过赚这种外快,也不需要。」她不茍同地道。什么叫她可以做着自己的事,只要和他同处在一个空间下,他出现多久,薪水就有多少?她有收入,销售数字决定入帐金额,所以像这种莫名的收益她不希罕,更别提压根不希望有人出现在自己的私人空间内。 「那就当做善事,朋友一场,帮个忙?」 原来「朋友」是这么一回事?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最后她叹气地将脸埋进臂弯,趴在玻璃桌上。 「我习惯晚上工作。」上帝,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她投降了?多了一个「朋友」?他还要每天到家里来盯着她瞧?这到底该说是奇迹还是恶梦?尤尔,你没告诉我原来朋友那么麻烦……「噢,抱歉,这是我的疏忽。」mai放下手上玻璃杯,靠近桌边。「你都几点起床?」 「四点左右。」她表情空洞地依照问题回话。 「下午?」他扬扬眉。「你几点睡觉?」 「早上……七八点。」 「那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下?」似乎对日夜颠倒的作息见怪不怪,他打包票道:「我用不用乐器都没差,保证不会吵到你睡觉。」 言下之意,他是待在这待定了。 「你总是随心所欲是吗?」席儿感到更加沮丧,顿时口无遮拦地将感觉全倾倒出来。「第二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这家伙有病…」 「呃,我该怎么回答?感谢你给我机会,第三次见到精神病患时没再落跑?」 一道浓眉挑得老高。 叹了口气,她将脸埋得更深,只剩下一头蓬松的褐发在外和人打招呼。「我吓傻了,几十小时内遭遇三回惊吓,上帝叫我别再绕道,直接通过这关卡。」声音由她手臂圈成的缝中传出。 他的反应是闷笑。 很有意思,依前几次经验,他能大胆假设这位小姐相当缺乏社交,原以为不擅与人往来的她,私底下相处会像前两次相遇时一样,警戒、慎重,甚至随时会踩中她那纤细的神经而爆发,总之有各种可能,就是不该出现现下这般有趣的对答。 不过也对,她是个作家,通常笔耕者脑中总有各式各样的怪东西,他自己就是其一。 「那就接受吧,至少我确定上帝没叫我恶整你,一切都很正常。」因为他和上帝压根不熟。「去睡吧,以上帝之名,我保证不会趁机偷看你睡觉。」 席儿趴在桌上,视线越过手臂望向他。「不,我睡不着了。」 「那我不就罪过了?唔,的确,是我没先问清你的作息时间。」他场眉,又陷入自间自答。「不然这样好了,我唱安眠曲给你听当赔罪,你带得怎样。?」 「不敢想象,」两人待在同一个空间,自己绝不可能唾得着,「我唱歌很好听哦,你确定不要?」 看了下对面那张象是永远活力满溢的信心笑脸,席儿知道自己该认命了。 「你想唱就唱吧,我也要去工作了。」丢下话,她转身走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坐在地毯上的人,唇边勾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优扬的乐声响起,mai拨拨弦,先试了几个音。 「席儿。」他唤,确认对方目光与自己对上后,表情十分认真的对她说道:「你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天使?席儿面无表情,只有慢了几秒后逐渐靠拢的眉心透露出她的不解与不耐。 第七章 「嗯…冷淡的天使……」他认真瞧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冷淡…傻气天使?嗯…带来幸福的傻气天使?圆圆的眼,甜甜的笑,小鹿因你一肇一笑而疯狂……」他双眼依旧紧盯着她,眉问却因思考微微隆起。「是小鹿好?还是斑比好?感受爱的降临心跳像吃了菠菜的斑比?」他喃喃自问。 席儿冷眼看着他的自问自答,不过短短几天,她的眉心已经因频繁的收拢举动而压出浅浅细纹。 再这么下去,或许她的脸,很快就能和曾经教授过她的某位严厉女家教一样严肃。她记得那位家教的眉心间总是夹得紧紧的,没有任何小虫子会想经过那里。 「席儿,你看过迪上尼动画吗?」 「当然。」 「你觉得小鹿斑比可爱吗?」吉他置于膝上,mai手上转着自动铅笔,将上身趴在玻璃桌上,一手压住纸张。 「我觉得你很吵。」她斜眼瞪了他一记,头转回去面对计算机荧幕。 不断地,念完一句又一句,中间还不断反覆代换新词汇、冒出新句子,他解释过这举止是在想歌词,本来他写他的歌、她打她的稿子,两人河水不犯井水,自己也随便他。 连她都感到很意外,身体对于两人处在同一空间工作,竟适应得如此快速,几乎不到一天,她的感官就不再因身后有人而不断转头查看。 但他似乎存心和她过不去,自己停止转头查看的神经质举动后,换成他每隔几十分钟就要唤她一回。 就像现在这样。 「席儿,你觉得恋爱的颜色是什么色?」 「我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稿子是白色,很空白很空白的白色。 「好色?」 她忍不住转头,皱眉瞪了他一眼。 「男生都好色。」mai趴在桌上,一脸理所当然的耸肩。「恋爱的好色,五彩缤纷,啊!真是好预兆…」 虽然可以理解他正处于创作时的模式,但这家伙真的很吵,吵到她想叫他滚出去。 见她再度将视线转回去面对计算机荧幕,mai改坐为躺,倒在象牙色的长毛地毯上,视线忍不住瞄向她套着棉布拖鞋的光滑脚踝……多么纤细……苍白……性感……咽了口水,他克制自己脑中乱窜的画面,将视线移开,盯住天花板。 回到刚才的歌词。「你的笑容是菠菜,因你强壮,为你疯狂……」他转着一直未放开的自动铅笔,嘴上继续哼念,脑中却开始朝另一方运转。 嗯!潜入敌营第三天,目前状况一切良好。 屋里有备份的室内拖鞋、杯碗用具等,但都新得可以,看不出曾经有其他主人使用过的痕迹。 这位美丽的屋主有一问藏量颇丰的书房,和他那间堆满乐谱乐器的工作室有异曲同工之妙,通常她在那里工作,但她拒绝让他进书房弹弹唱唱,所以将计算机移到客厅与他同乐。 连日来的观察,她不只日夜颠倒,还有动物储藏食物过冬的习惯,那晚在餐厅他可是帮她提了一大袋特别订制的微波餐盒回来,依他的目测,冰箱内的食物库存量至少可以让她撑上一个多礼拜不出门。 她很大方,一点也不介意分享冰箱内的微波食品,所以他现在正努力帮忙清空库存,好想办法约她出去吃饭,当然是他请客。 视线又不由自主的溜向她的背影。 纤细的身影罩着一件灰色棉质长t,衣料不厚,隐约勾勒出完美的腰身曲线,淡褐色的波浪长发在工作时被束成简单的马尾,露出性感诱人的颈项,光是视觉上的享受,就让他想学狼嚎叫几声。 但他没蠢到真的叫出声音来。 唉,说来丢脸,都三十好几了,他还没追过女孩子,虽然倒追他的女生数目不少,然而他也才交过两任女友,一任还是遥远的学生时期。 进了演艺圈后成天面对各式美女,他却是心如止水,团员说他怪咖,他自己也不否认,对他来说,感觉就是一切,对了就是对了,不对怎么也勉强不来,就像音乐一样。 而她……是他头一回想疯狂追求的女性。 这实在是有点好笑,他甚至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单身,嗯……虽然按照屋内情况看来没有别人,但难保不会在地球的另一端,她有个和她一样发色的异国情人,又虽然三天来也没见过她用实时通讯软件或mail之类,也难保她不会是个讨厌人烦的女友,搞不好他们一个月只连络一次也说不定……脑中各种疑虑和想象充斥,mai不断反覆思考自己观察出的各种现实,以及假设各种可能。 啧!想那么多干么,直截了当的问不是较快?是呀是呀,然后一问定生死,出局的话就没戏唱了……唉……「如果恋爱有颜色……它一定是灰色,像阴天一样网住我,窒息、无法呼吸,却又逃不出去……」他忍不住感叹。 席儿敲着键盘的动作一顿。 明明上一秒还是欢乐的语调,怎么下一秒却转为幽郁的低沉嗓音?但不论是快乐或阴郁的氛围,由他口中念出来又十足地有吸引力。 毫无疑问,他是制造氛围的高手,藉由他个人的渲染力,将想传达的情绪与意念寄在嗓音中,两人背对着,她光是听,就能感受到那字里行间的情绪画面。 开心的、雀跃的、郁闷紧揪的心情……将键盘往桌内推,她大半个身体转向后。 仰躺在地毯的mai,视线就这么与她对上。 「嗯?」两道眉抬高,躺在地上的家伙露出猫般墉懒的笑容。 席儿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哦,是的,这家伙让她感到困扰的,可不只有他的多话而己。 「你能不能安静两三个小时,再一次把话说完?」 他还是躺在地上,一手当枕,跷着二郎腿,深思似的将笔置于鼻下顶了顶后,道:「安静两三个小时当然没问题,一次把话说完……嗯,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他顿了下。「我怕你受不了。」 她想也是。 「你已经严重干扰到我的工作,如果再这么下去,我觉得你和我其中一位应该换个工作地点。」否则她的情绪将没有静下来的一刻。 原本她在安静的空间,思绪清晰冷静,但他的声音太有影响力,让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他牵引着走。 她会忍不住跟着他的氛围轻松,感觉到一丝淡淡的甜蜜,偶尔会出现梦想的激亢,成长的忧伤疗愈,而刚才,他令她感到胸腔紧揪,彷彿他口中的痛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老天,她的剧情需要紧张的张力,她正想办法勾勒出快速、紧凑、流畅且充满悬疑的交锋,而他却让她写到主角双手沾满鲜血时,唇边勾出一抹微笑?这己经是严重到不能再严重的干扰!闻言,mai坐挺身子面对她,瞬间换上乖宝宝的模样。 「好吧,我尽量控制,安静个……一个小时。」盘腿缩肩的坐姿,他脸庞仰起三十五度角,试探地问:「那,你愿不愿意每隔一段时间陪我聊聊?」 「聊什么?」 「都好。」只要她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席儿望了他好一会儿。 眼前的男人,真的不像个三十几岁的成年男性,被那天真无辜的眼神盯着,没几个人有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可是同时,他又散发着绝对的男性魅力,否则每当他对着她笑时,心脏不会就不受控制地乱砰乱跳……「你赢了。」她叹息,同时间看到他嘴角扬起胜利的弧度。「希望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你确实能保持安静,让我早点完成进度。」 「长时间坐在计算机前对身体不好。」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脸上笑容转为正大光明的笑。「不过我也希望你早点完成进度,我绝对会尽力配合。」 这话是指他先前的枯噪是故意的?席儿瞇了瞇眼。 突然,连日来一直萦绕在周围的一股奇特香味,霎时强烈的窜进鼻间,造成她身体一阵剧烈地冷颤,她单手本能地环上另一只臂膀。 「席儿?」mai注意到她的举动,即刻坐起身。「很冷吗?要不要去加件衣服?」边说边站起来朝她移动。 「先别过来。」 香气随着他的移动益发强烈,席儿双手指关节为了抵抗颤抖而紧绷到发白,但表面还算能维持冷静的出声喝止他的前进,「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倒杯热水?」 脚步停顿,看了她一眼。「当然没问题,要顺便帮你拿个外套或毯子什么的吗?」 听见他问的话,席儿顿时感到心情很复杂,她竟然让一个刚认识不到一星期的家伙摸清了她的住处……她对他太没防备。 但他也真的很体贴不是吗?连日来,他几乎快成了她的管家,吃饭时间到就主动去厨房张罗两人的食物,所以刚才请他帮忙倒水的话,她才脱口说得如此自然。 「别随便闯进我房间。」她瞪了他一眼,想藉由微温来掩饰内心的惊慌。 不妙……她的两颗虎牙正慢慢延伸。 他抗议道:「嘿,这话不对吧?」 他可是每回必先微询她的同意,才会接触屋内物品,怎么讲得他好像无赖似的?见她打算站起身,他马上扬手制止。「ok,ok,水是吧,等我一下,马上就来。」急忙转了个弯,脚步走向厨房。 看着他消失在厨房入口的身影,席儿隔着衣袖摩擦手臂,平抚体内的骚动。 舌尖在犬牙上绕了几圈,牙尖往外延伸的长度让她深感不妙。 麦又敦……他身上有股蜜般的甜甜香气。 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闻到这味道的感觉,有点像兴奋剂,这两颗显然对它有反应,但在精神方面,浸淫于那味道中的自己其实是放松的。 她从没在别人身上闻过类似香气,连日来她己渐渐习惯,明白这味道就是他特有的,专属他个人的记号。 只是偶尔香气会突然变得异常浓郁,如同刚才,那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想贴到他身上,将牙嵌进他身上任何一处,满足与婴儿需要奶嘴股相同的欲望。 不过这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说不定是气温降低,离她病发时间更近的警讯。 见到他手上多了只杯子,又步出厨房朝她走来,席儿做了几下深呼吸,努力将延伸的尖牙缩回。 「谢谢。」接过杯子后,她道。 「你确定自己没感冒吗?」趁她接过杯子无法有大动作的空隙,mai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嗯,没发烧。」 随着两人的贴近,那股甜蜜香气更加浓郁。席儿忍不住闭上眼,感受到再度失控的犬牙,以及忍不住深呼吸,想将自己浸淫于这甜味中的想望。 她想哀号,这种下确定、无法掌控的情形令她全身发毛。 「我从不发烧。」两人在近距离四目相交,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给他一记狠瞪,而不是去注意他t恤领口露出的颈子。「你可以直接问我。」 「很少发烧下等于不会,我从小发烧的次数也是一只手数得出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算,她的瞪视对他就起不了作用,此回亦然。他直接以双手固定住她的脸颊,确保她目光中毫无隐瞒。「会发抖代表你穿得不够暖和,虽然屋内有空调,还是该注意。」 唉,这皮肤真细。他不动声色地以指尖在她脸上多摩挲了几下。 「身体不舒服我自己会知道。」席儿扭动了下脖子,试图挣脱他。 「席儿,小心扭到脖子。」他抿嘴掩饰唇边笑意。 「我要继续工作了。」她将杯子放到一旁,把他的手从自己睑上抓下。 可下一秒他又自动贴了回去。 「麦又敦。」她警告地低唤。 「有。」他立即答,露出一抹弯弯的笑。「干么?」 「放下。」 「席儿。」 「放、开。」忽视他撒娇的嗓音,她加重语气重申。 装可爱的抿住下唇,直直望进她的灰眸。 第八章 接连几日的试探结果,他知道席儿反应生疏冷淡,但对他耍赖的接受度还挺高的,那代表自己在她的认定中有某种程度上的特别,他喜欢看她拿他没辙的样子。 不过这些耍赖举止都是障眼法,他真正想做的是吻她,只是不知道吻下去后,会得到一巴掌还是一顿毒打?唉……怎么办?席儿不知道自己从他眼中看到了什么,但他的眼神炽热得使人慌乱。 「麦又敦!」鼓噪的心音迫使她不得不以更强烈的情绪来掩饰。 「有。」mai目光看向她,勾出一抹笑。「席儿,你瞪人的模样很像猫耶。」 圆滚滚的大眼生气勃勃,教人无法不心动。 瞪视的双眼瞇了瞇,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回答。 啊,他差点忘了,这只猫不只有爪子,还有利牙。 「席儿,你有咬人的习惯吗?」想起自己手臂上两个尚未消失的小凹痕,他不禁低笑。 「没有。」但她藉机故意威吓道:「但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能会考虑。」 「好呀。」他答得干脆。 她扬眉,怀疑他的用意。 将脸朝她凑得更近,直到两人鼻子贴上。 「你…」席儿忍不住屏息。 「别咬掉我的舌头。」他低语,接着将唇覆上。 啧,早该这么做了。 温软的触感比他想象中美好上万倍,这一刻mai确信自己置身在天堂,他双手忍不住将她环入怀中。 唇上的触厌令席儿瞪大双眼。 他在……吻她……震惊的感觉甫涌现,下一秒,一记猛烈的绞痛便袭上,她差点站不住的腿软,还好有环住自己的双臂撑着。 强烈的香味因他的贴近窜入四肢百骸,突然加剧的绞痛使她一阵晕眩,意识瞬间脱离,改由身体本能支配。 在他的主导下,她唤呼一声,双手主动采进他衣下。 「席儿」mai被她的主动吓到,双唇短暂地分开,他不确定地唤。 噢、老天……「席儿?」 在他的注视下,她猛烈地摇起头,不确定她到底是怎么了,但mai确定自己不会喜欢她现在的表情,就象是后悔两人刚才的举动。 想再证实两人间的美好,他再度将唇印上她。 但这回情况不同了,几乎是双唇碰上的同时,一记硬物大力碰撞的声响与抽气声便同时在屋内响起。 一只还装有热水的玻璃杯,与他的额头吻上。 深褐色的药水痕点缀着一处肿块,肿块上裂开道粉红色的伤口。 拨开散落在前额的头发,mai检视着镜中自己的模样。 嗯,没被咬掉舌头或嘴唇少掉半块皮肉,只是额头被玻璃杯砸出一个洞。 「还好。」不严重。 无所谓地扯扯唇角,他找了条橡皮筋将自己的刘海绑戍一支冲天炮,简单梳洗完毕后,步出浴室瞧了眼时钟,确认到了该是席儿睡醒的时间,抓起钥匙直接朝目的地前进。 站在除了装演工人外,应该只出现过自己指纹的门铃前,如同第一次与它亲密接触的情况,他和那颗小纽扣战了老半天,屋主却迟迟未出现。 「哦,拜托……」千万别给他搞谢谢再连络这招,他第一次追女人,总该给新手一点补偿的机会吧?昨晚真的有点莫名其妙,在席儿将手探进他衣内时,他真的以为两人就要煮成熟饭了,没想到想确认一下,情况竟急转直下。 腰上的触感是他的错觉吗?不可能呀,那确实是手指的触感,但她之后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他的幻觉?虽然没歇斯底里地拍打起门,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妙的绝望在mai心中不断扩大。 昨晚头上被敲出一个洞后就被赶出来,别说告白,一连发出个声音都不行,他真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太想吻她而产生幻觉,然而她总该给他机会解释吧?若就这么变成拒绝往来户也太凄惨了。 铃声如催魂曲般在耳边嗡嗡作响,席儿在门的那端呆站许久,脑筋一片空白,明知道门外那人的存在,但手就是迟迟不敢扭开门锁。 托他的福,自己一早未眠,好不容易才刚睡着就又被铃声吵醒。 全身因屋外的人而剧烈颤抖,她太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快病发了。 现在理智随时可能弃自己而去,她应该躲在房内,干脆一点的将门铃弄坏。 但她得向他道歉,昨晚一时慌张,自己竞拿起手边的杯子就往他头上砸,不仅如此,她还不顾他额头冒着血,立即将人扫出门外。 毕竟血液会害自己失控的速度更快,当下的她别无他法。 好吧……就这么做。 开门,跟他道歉,之后向他说自己得出远门一趟,请他暂时别出现。 在心中排练好该说的话后,她连做几下深呼吸,平息体内的颤抖与骚动,才鼓起勇气开了门。 「嗨。」预料中的笑脸映大眼帘。 「你…」声音突然梗住,她明显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头一回发现,原来金属弹撞的喀答声是如此接近天籁。 「还好,我真怕你不来开门。」门缝一开,他第一时间将手卡住门框边,反应迅速地挤进门内,就伯门又当着自己的面前甩上。 席儿因他的逼近而不得不退后几步,慢了几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故意的吗?」 「什么?」mai愣了下,颐着她的眼神,发现她在看自己的冲天炮发型。「大概吧,用来分散敌人注意力。」摸摸顶上的毽子毛,他耸耸肩,不在意继续顶着这好笑的发型。 「关于这个,我很抱歉…」 「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别再把我赶出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鞋子一脱就往屋内走。 先进到里面比较重要,离门口太近,他怕自己又被她的蛮力推出去。 真的很佩服她,席儿的运动神经和蛮力都不是盖的,她的外表明明虚弱得像常常进出医院的模样啊。 席儿慢半拍地追在他之后,回到客厅。 噢!天呀,流程不该是这样子,他们应该在门口讲清楚后就分道扬镰!「你…」 「哇唔,真高兴我的笔记本和吉他都还在。」见到自己的物品如昨晚一般的躺在原地,mai开心的欢呼了声。 「麦又敦!」 「在!」他学她激动的语气回应。 啊…席儿想尖叫。现在不是和他玩的时候,她的撩牙随时可能出来!「出去!」 「不要。」他瞬间换上受了委屈般的表情。 她别开脸,没办法对上他指责的目光,那会让自己想投降。 「席儿……」见她闪躲的举动,mai幽幽低唤。 「我身体不舒服,想好好休息。」 「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只想安静在家休息。」她闪避着他的视线。 他不勉强她这点,但还是坚持的道:「我想待在这里。」 此刻他真的有些受伤,虽然他认为两人之间并非只有自己一头热,席儿反应冷归冷,应该对他也有某种程度上的好感,但感情还是当事人说了才算数,若她说她讨厌他,那绝对会带给他相当大的打击。 「我真的不舒服。」席儿不得不正眼看向他。「这是……宿疾,我不是要躲你,但短时间内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在家,安静地休息几天。」 她的视线没半丝虚假,mai难得整起眉,担忧的问:「什么病?你看过医生了吗?」 「精神疾病。」她回道。「我讨厌冬天,冬天第一波强烈冷气团报到时,我会焦躁、不舒服、容易激动,甚至会出现攻击倾向。」她试图将自己的情况以病态的方式解释,希望他被吓到,离她远一点。 「这也是那原因造成的吗?」他眼球往额上的伤口处膘。 「对。」 「呼……那还好。」他放松的吁了口气,还好她不是因为讨厌他才扁他。 还好?「这绝对不好!」 「席儿,放轻松点,要不要喝茶?」知道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后,他恢复了自在的态度,装乖地陪笑。 他恢复了自在的态度,装乖地陪笑。「你疯了吗?我叫你出去!现在的状况一点都不好!也不适合喝茶!」席儿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概吧。」他耸肩,不太在意。 「麦又敦!」 「宝贝,你今天叫我名字的次数已经破纪录了。」他笑。 眼前的情况着实荒谬,席儿觉得自己像身处在异次元,眼前这家伙一定是外星人,否则自己怎么会听不懂他的话?mai看得出她的想法。说实话,他真的不在意她抓狂或海扁他,比起她讨厌他,这实在不算什么,况且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应付她不稳定的脾气,只要自己想要,他不介意拿自己的热睑去贴冰块,他的看家本领可不只那几招。 走到呆愣的人儿面前,他将自己往她身上挂。 「席儿,我很喜欢你。」他额头抵着她,缓声道:「嗯……不是工作上的喜欢,而是异性间的喜欢,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当你的男友好吗?」担心太认真的语调会令她不太稳定的情绪变得更加尖锐,他故意将后半段的问句说得有些滑稽。 「嗯……我优点不多,死皮赖睑刚好是最强的一项。你情绪不稳想打我骂我,我都不介意,但请容许我逃跑,我有合约的问题,身上某些地方不能有伤。此外有什么间题,你都可以提出来和我商量,我不敢保证自己是百分百的好情人,不过我会尽可能的让你开心,好吗?」 若刚才是傻,现在的席儿则是被惊骇住了。 在他吻上自己之后,她有想过他对自己可能有好感,然而听本人直接告白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并不讨厌他,相处过后,甚至觉得他很有魅力,但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那玩意儿是怎么一回事。 糟糕的是,两人现在的距离靠得太近,为了抵抗身体的变化,己经占光她的思绪,令她筋疲力尽,压根无法细思自己现下的情绪,以及回覆他的间句。 「让…让我想想。」她困难地从喉咙挤出声音,脑子正在晕眩,胸口绞痛,牙床也因撩牙的蠢动而酸痒,她得用尽二十万分的力量抵抗这一切,才能让自己的意识下飘离身体。 听见她的回应,mai深吸口气,「好。」他也同样困难的挤出回答,胸口因听见这不确定的回应而隐隐发疼,很好笑,他真的在害怕,害怕听见拒绝的答案。 「我今天先回去,但你得保证你不会躲我。」 她点点头。 见她闭眼难受的模样,mai只能依言放开她。 「好好休息。」离去前,他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他被骗了。 两天后的同一时间,站在席儿家大门前的mai得到这个事实。 安静无声的门铃显示出,就算他打坏了这个玩意,屋内也不会有任何动静,他被耍了!昨天门铃还会响,但他认为应该再多给席儿一点时间,不想她被自己逼得太紧而逃掉,所以昨晚按了一阵子没反应后,他就离开了。 而现在呢?冷眼瞪着那颗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白色按钮,mai说不出现在的感觉。 受伤吗?好像有一点,毕竟他的心意十分真诚,平时被要他或许能笑着带过,但遇上感情这回事,真的很难。 除此之外,他更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前晚靠在她身上时,他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抖。席儿说的精神疾病应该是暴躁的,但她表现出的样子下像,她的吼叫声太刻落,比较象是在掩饰什么。 她的样子比较象是害伯,就像两天见面时,害怕自己遭到攻击而竖起一身刺的模样。 在大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mai瞧了好几眼和自家大门一样的钥匙孔。 啧……那回被锁在门外的隔天,他刚好上了个通告,那集制作单位请了一位号称开镇达人的师傅,倡导大众对自身财产安全的认知。自己在下节目后,也好奇地向他请教家中这种锁的开法……说实话,真的不难,只是需要点时间。 第十四章 因此她捧得战战兢兢,也尽了力迎合,想成为柔软、能包容他全部勺停泊……但,除此之外,她应该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吧?以不吵醒他的谨慎举动离开了房间,席儿来到幽暗的客厅,掀开窗帘一角。现在正值夏季,下午四点半,日光毫不见转弱的迹象,一如正午明亮。 眼睛瞇着适应了会儿光线,虽然不习惯,但也并非不可行。她在心中下了决定。 换上外出大衣,戴上假发、墨镜,她首度尝试在艷阳高照的下午步出家门,上街买东西去。 习惯了短时间睡眠,一下子睡了那么久,中途mai几度醒来,见到身旁的女友,、将她搂得更紧后,又会再睡过去。 这回醒来,床上只剩下他,让他像个找不到玩具熊的孩子,拒绝再度入睡。 发现自己的行李已从玄关回到房间,他起身拿了套衣裤穿上,步出房间寻找女友身影。 意外的,屋内竟然空荡荡,没半个人。 「席儿?」胸口压下一片沉重,mai不安地出声唤。 就在这时,大门的开锁声响起,他步伐快速地朝声源前去。 手上挂着大包小包物品的席儿,轻松地取出钥匙开锁,在她收起钥匙的同时,门由屋内被拉开。 「你醒了?」她微微一愣。 「你出去买东西?」mai的表情比她更为呆愣,他回头望了下廊上的小窗,确认外头天色。 「嗯,你肚子饿了吗?」她一笑后越过他进入屋内。 「家里没食物了?」他接过她手上袋子,沉甸甸的重量引得他一脸疑惑。 「现煮的比较营养,微波食物暂时别吃吧。」将袋子全交至他手上后,她边走边褪去遮阳用的外出薄大衣,以及头上的假发和墨镜。 过了几秒,他终于意会过来。「这是为我买的?」原本呆愣的表情,开始浮现藏不住的幸福贼笑。 「我买了不只一份。」进厨房拿了碗盘出来,席儿面对他直接而强烈的眼神,忍不住脸红了。 接过她手中的餐具,却直接放到一旁去,他再握住她的手,认真的道:「谢谢,我很感动。」他的小斑比出门帮他买吃的耶,顶着大太阳,「噢,我的佛祖,你确定你这样走出去没事?」感动后,他后知后觉的担心起她的身体状况。 「还好,目前眼睛看得到的范围内没少掉什么东西,比我想象中好很多,虽然很热,但路上不是只有我穿着长袖。」美白是这个国家的女人永远的功课。「不过我可能得换个大衣款式,还是有人忍不住多看了我几眼。」 「那是因为你是美女,多看两眼是人之常情。」 「只有你这么说。」 「因为你只听我说呀。」他朝她眨眨眼。「拜托,为了讲这句,我还得先被你咬上一口,要是别人讲那么容易就让你听见,我肯定会心理不平衡。」 「你被咬上瘾了。」想起今早,席儿双颊一红。 情欲达到高潮时,总会伴随强烈的吸血欲.望,担心他这阵子的身体伏况,今早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没将撩牙往他身上咬,结果反倒是他将她抱到身上,主动要求。 瞧了眼手臂上的两个小洞,mai笑道:「有点。」这像她给的专属记号。「习惯了,而且你咬人的样子很性感。」 她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张罗餐点,催促道:「吃饭了。」 「害燥呢。」不多闹她一下他就不是麦又敦了,见自己再度得到一个白眼,他才收起玩笑,好好吃饭。 用完餐,两人回到房内,想了想后,他认真的道:「斑比,我们录音室那么远,我实在不希望你来回跑,虽然那里有隔音,不过其他人在外头可能还是很吵,这些可能会影响你的工作和作息。」他先道出他担忧的部分。 「你希望我去吗?」席儿只想知道他的想法。 他看了她一会儿后,轻叹,「当然。」让她背抵着自己胸口地拥入怀中,他脸庞贴在她额旁,撒娇的低语,「我当然想要你就在附近,不过我不想强迫你牺牲自己的作息来配合我,也不希望你的生活大乱,在我那圈子问题很多,没隐私是最恐怖的一项,我想保护你。」 一股暖流由背后流至全身,暖意在席儿心中扩散开来。 「我爹地是人类。尤尔说过,我体内人类的血液强过于血族的本能,我应该去适应人类的生活。」 「嗯?」 「不与外头接触比较不会造成不安,所以一直以来,我喜欢一个人躲在这,但……或许现在是个契机。」她轻声说。「如果这是你的生活,我想融入它。」 他觉得好厌动,但还是很担心。「斑比,我的生活和一般人的生活有些落差。」 「重点是,那是你的生活。敦,我体内有一些特殊的本能反应,尤尔说过,在大部分的情况下我都有办法控制它,端看我愿不愿意。过去我的世界只有我母亲那端的亲友,做为我的标准,自然会倾向于自己见过、并且习惯的方式行动。」 他仔细思考着她的话,「所以说,如果你想要,你可以忽略一天中至少持续十八个小时以上的噪音,也可以被我拖着上山下海,在大太阳底下奔跑?」听起来下赖。「你不会被太阳晒一晒就凶性大发的扑倒我?」 席儿侧头白了他一眼。「我身体的适应力相当良好,而且太阳会抑制所有能力,」力量等同安全,因此血族才讨厌待在烈日之下。 「所以我可以试着在太阳底下扑倒你?」他立即举一反三,并再度得到一记卫生眼。「晤哇!这真是个好情报。」不畏惧她警告的瞪视,他笑容乱灿烂一把。 知道她身体健康无虞,他心中最担忧的那点疑虑立即除去。 「我想我们取得共识了。」他搂紧她,双手也开始不安分的摩挲起来。 「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挑战,我们是不是该先充饱电?」 席儿被他探进她衣内的手逗得发出咯咯笑声。「你早上充过电了。」 「对,不过刚才起来发现有人搞失踪,害我电力一下子流失大半。」他轻咬她的耳垂,一声女性化的娇吟立即点燃包围住两人的情欲火焰。 「补偿我一点吧…」 在他的呢喃声中,席儿温顺地投入热潮,让体内原始的欲.望带领两人,在彼此身上找到只有对方能带给自己的满足与依归。 隔天一早,mai先打了通电话告知今日会晚些到录音室。 昨晚他已跟伟伯连络过,确认录音室短期内的租用状况,虽然有外人出现的机率很低,但他还是明确地要求清场,并在询问声中结束了通话。 梳洗完毕,准备好早餐,mai回到房内,席儿也己经醒来,长发披散在肩头地坐在床中央 「早安,我的小宝贝。」他忘情地在她裸露于棉被外的肩上落下一吻。 席儿迎合地在他压上时双臂环上他,「早安。」 「你的眼睛好像才睁开一半。」他忍不住笑。 她很努力想将上半部的眼皮往上挑,但成效不佳,被挑高的只有眉毛。 「我……在努力……」 「慢慢来,先去洗脸刷牙,早餐己经准备好了。」她的模样太可爱,让他忍不住在她脸上揉.捏几下,吻了吻她后建议。 「嗯。」反应迟缓地点点头,但她肢体还算流畅地照指令行动。 吃过早餐,两人带着席儿的简单行李,以及冰箱中不耐久放的食物,上了mai停在地下停车场内、一年开不到五次的车子,朝录音室前去。 「会紧张吗?」他想藉由聊天放松她的心情 「有一点,不过我觉得你比我还紧张。」坐在副驾驶座的席儿疑惑地道。 他干笑几声。「台北路况不好,驾驶上路都应该紧张。」尤其是甚少碰方向盘的他。 两人东扯西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在缓缓车速中,车子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直接将车停在后门口,并打电话叫人将后门的锁打开,在将车上的行李卸下的同时,也看到有几颗头颅从门后冒了出来。 「哇靠,这台车还能跑耶!」有人啧啧称奇。 「废话,每年都嘛我帮他开回原厂保养。」包子邀功似的道。 不理会杂音,他提着行李,领着席儿进去,在后门关上后,才开始算帐。 「看到都不会帮忙耶!」他将手上一大袋的食物先丢给伟伯。 「又不是美女在拿,我比较想帮美女。」接过袋子,伟伯一双眼直盯着席儿,热情地朝她咧嘴微笑。「嗯?和上次同一个。」他认得对方脸蛋但发色不同。 「假发?」 席儿眨眨眼,视线望向mai再转回伟伯身上。她正在适应新朋友的热情。 最后她有样学样,朝他露出腼腆羞涩的笑。 「呷赛啦!」老大不爽地揽过女友肩膀,mai难得说粗话,没好气地瞪了伙伴一眼。 「哈!」包子闻言大笑。「送啦!」难得见到团中最假仙的家伙使性子,他笑得乐不可支。 一行人朝屋内走,来到客厅,除了前去开门的伟伯与包子,古斯和阿ki在这。 「被伟伯猜对了。」见到席儿,阿ki笑得一脸贼样。 「把你淫.荡的表情给我收起来。」进了门后,伙伴们的高度关注让mai的攻击性比平时强烈好几倍,露出十足的保护者姿态。 「靠,他说我淫.荡?」食指指向自己阿ki转向古斯寻求盟友的支持,脸上戏谴的笑容高过错愕许多。 不理会大伙的起哄瞎闹,mai直接介绍,「席儿,我女朋友。」 他放下手上行李,带着席儿往客厅中央移动,向她一一介绍,「阿ki,我们团的团长:包子,和我们住同一栋的那位:伟伯,色胚一个,离他越远越好。」 室内同时爆出抗议与叫好的声响,mai则不受影响地继续往下说。 「这三个你之前在餐厅见过了。这是我们团的鼓手,古斯,他和圆姊,也就是我们的经纪人叶湘倪,他们这对夫妻档是好宝宝代表,从不参加晚上十点后的聚会,所以上次你没见到。」 席儿依他介绍的顺序二朝对方点头致意,在他介绍到最后一位团员,自己视线与他对上时,猛然瑟缩地后退了一步。 「席儿?」 不只mai,其他团员皆扬眉,只有古斯本人表情不变。 「斑比,呃……古斯只是长得有点凶狠,不过他脾气很好,你不用怕,」 「对呀,小姐,他是佛心来着的代表,屋里最安全的就是他,比你男友还值得信赖。」一旁有人帮腔。 「不……对不起。」怯怯地道歉,席儿一手抓住mai的衣摆,脚步却不敢往前,僵在原地朝对方打招呼。「你好。」 古斯朝她回以微笑。 「古斯,你要不要把头发留长,看看杀气会不会少一点?」阿ki开他玩笑。 抓起扯住自己衣服的手,凑近她低声询问,「斑比,你怕他?」他微登眉。从两人交握的手,可以感觉得到女友十分紧绷。 又偷偷瞄了对方一眼,席儿面露犹豫,但最后还是摇头。「……没有。」 不禁面露担忧。 「她只是不习惯。」向来沉默是金的古斯,难得开口。 众人目光全聚集到他身上,而古斯的视线仍是放在席儿身上。 在那双传递出和善的黑眸注视下,好似得到什么保证,席儿身上的紧绷终于松懈下来。「嗯?我没事。」她开口道。「只是……好像没睡饱。」 藉由握着她的手,mai清楚感觉到她由紧绷到放松的转变,不禁怪异地朝古斯膘了一眼。「我带你上去休息一下。」转身拿起行李,在上楼前他不忘朝其他人放话。 「告诉其他几个,从今天起不准乱带人进来。」他的语气充分表达出这话的重要性,最后再补充,「包括你们。」 看着两道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留在原地的团员们互望。 第十五章 「认识他那么久,就数今天最没礼貌。」虽这么说,包子这是一脸止不住的笑。平时mai爱玩归爱玩,却懂得拿捏分寸,大伙还不曾看过他如此严肃地使用命令语气。 「遗会气谁乙人咧。」伟伯也是一脸窃笑。 团中除了古斯,就属mai讲话最「干净」,不若其他人一动肝火就爆粗话,他们今日也是头一回听见他们主唱飘台语粗话。 古斯维持他一贯的浅笑,「没事的。」难得的,他发表了意见,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可说是生平头一回的外宿,和一堆初识不到几小时的人类待在同一栋建筑物内,这对席儿而言不算轻松简单,但她还是努力去调适自己的身心状况。 首先遇上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她在新环境中无法入眠,即便楼下没传来吵闹声,但她知道楼下有一堆自己还无法信任的人类,过去养成的高度警戒心,造成她神经时时刻刻都处在紧绷状态。 只有mai每隔一段时间就上来探视她的几分钟,才能让她放松一会儿。 她这也才了解,男友在工作时的作息有多混乱。 他出现的次数算是频繁,但都待下久,少则几分钟,多则一两个小时,而他一天的睡眠时间则被这些大大小小的间断睡眠给平摊。由于几乎是他睡她就跟着睡,他醒自己也就无法入眠,因此离家才短短几天,她的黑眼圈即有追上他的趋势。 或许是疲倦感的累积,导致感官反应钝化许多,对于环境及他人的警戒也随着消减下少,第五天上午,席儿顶着男友醒来后也跟着半醒,并且试图工作了两个小时后宣告放弃的昏沉脑袋,步下楼寻找可能让自己脑子清醒的东西。 未出房门前,已隐约听见熟悉的歌声,随着越靠近楼梯,声音益发清晰,只有清唱,没有其他乐器,来到一楼,她看到客厅的家具被清空,在空荡的客厅中央,熟悉的那道身影正对着架在前方的麦克风清唱。他眼睛扫过她,表情是不经意的,如同在街上膘过一堆不认识的路人一般,没半点变化,嘴上则继续发声。 这是席儿头一回见到他正式录音的现况。 专注,投入,极具魅力的吸引,周遭空气全被染上他的色调,听者无一不被吸入诃曲与歌声一同创造出的世界。画面很空旷,只有他,却又感觉不只有他。 她不禁愣在阶梯上,聆听他唱完整首歌。 曲毕,余音依旧萦绕不去,现场极度安静,mai在尾句双眼阖闭,直至数秒情绪抽离后才再度睁开眼,现场的杂音,也从此刻回归重现。 「斑比。」他朝女友露出灿烂的笑,彷彿上一秒的沉重、黑暗全是旁观者的错觉。 席儿像着了魔似的朝他伸出的手掌靠近,「这是在录音?」震撼还未退去,她不解的问。「我以为录音是在录音室内。」 「对,正常来讲应该是。」他拉过她,将她圈在自己双臂内。「不过每一首歌想表达的感觉不同,只在录音室收,有些回音收不到,空间感就拉不出来。」他在她耳旁磨蹭,一边解释。 「我第一次看到你正式录音的样子。」她的心脏还在那余韵中卜通卜通狂跳着。 「很帅对吧。」他自负地低笑,话语是肯定句而非问句。他伸出手,爱怜地抚过她眼下的阴影。「呢,你是想跟我比赛吗?」 「说不定我待在楼下听你唱歌会比较好。」席儿温顺地任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游移。「楼上不吵,但我还是睡不着。」 「早知道就把你绑在我身边跑。」他叹气,嘴边扬起一抹微笑。这是席儿连日来首度主动踏出房外,对她而言绝对是个好开始。 「mai,不行!」 角落的器材边,团员与助手、技师们围成一圈,确认了收音的成效,结果又是一个大叉。 「喔!」他不感意外地回应。 「不行?」席儿皱眉。 「感觉不对,这首歌我们要收大回音。」他解释。「录三天了,前天跟教会借了教堂,录起来声音虽然很清澈,也许是心理因素,不过感觉不是我们要的空虚、死寂,让人感觉到发寒的那种。」 「你这首歌……」回想刚才听见的歌词内容,席儿沉吟道:「内容是……吸血鬼?」 「不,这首歌叫『嗜血动物』。」他笑,「不单是吸血鬼的形象,而是地球上的一个物种,与社会脱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想碰触温暖却又遭到禁忌束缚的无力与孤寂…」「表面看来这首歌讲的是另一种生物,其实也能用在一般人身上,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着那种黑暗地带,想得到救赎。」 「嗯。」她轻应了声,胸口莫名悸动起来。「所以,还没找到适合的?」 「对,还在试。继前天教堂失败,昨天跑去向别人借城堡别墅,但录起来声音很压,回荡的感觉像空屋那样单薄。」他忍不住轻叹一声。 同为文字创作者,席儿很容易理解他勾勒声音的意境。「古堡呢?」她脑中浮现了一些熟悉的场景。 「宝贝,你怎么知道我一开始就想借古堡?」他低笑,「问过了,古堡不太好借,我们相中欧洲几间,要嘛不借,要嘛价钱贵得要命,根本付不起。」 听到他苦哈哈的声音,席儿忍不住轻笑,「我还以为你们会为了追求完美,不管多少钱都愿意付。」 「如果能越接近完美当然是越好,不过预算不是没上限的。」要是没白花花的钞票做后盾,「shine」整团早喝西北风去了,哪还能在这胡摧瞎搞。「钱付出去,录出来的东西能不能用都还是未知数,哪个阿呆钱太多会这么搞?」 更别说租借这种场地的风险高到吓死人,处处是古董,要是录音过星器材撞坏了什么东西,不只是赔偿对方,光自己的器材就贵到让团员想去卖血。 「对,我们团的口号就是梦想与实际并济。」旁边有人听见他的高谈阔论,跳出来声援 「还有耐操、不怕丢脸,不过别叫我去死。」另一个搬着贵重器材回楼下的听见,在楼梯里也不忘跟着大喊团中的精神标语。 「我不想死,我还想娶老婆!」跟在那声音之后,又是另一声激动的吼叫。 「够了,你们!」mai朝楼梯方向吼过去。「哦,对,我们团的精神标语多得不得了,还有一项是拯救世界和毛保护地球未来的主人翁。」他补充的说,「这个我先前跟你说过了,对吧?」 席儿笑了出来。 「干!叫人闭嘴自己话还那么多!」包子正好上楼,听见他的话,忍不住飘脏话,「咬我呀。」他一脸痞样。 「喔唷?」听见挑衅,包子跃跃欲试地卷起短袖的袖子。「以为有女人挡着,我不敢动你是吧。席儿,闪一边去,让我教训这小子!」 听见别人唤自己的名字,陌生的突兀令席儿愣了下,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两个大男人已经围着她转起圈圈。 「斑比,保护我!」mai躲在席儿身后,将她当成安全岛。 被两个大男人当成安全岛般隔着玩闹追打,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但席儿看得出来,包子虽然一直伸手想打mai,却也非常注意她的位置,绝不可能失手挥中她。 只是连日来的疲倦似乎在此时发酵,没一会儿,她就被转到头昏团花,差点脚步不稳的摔倒,还好她身后的男人双手一直扶在她腰上。 「欸,停啦!」察觉席儿不稳的步伐,mai急忙喊停。「斑比,你还好吗?」 「我有点昏……」她露出苦笑。 他赶紧扶着她到已回归原位的沙发上休息。 「你太虚了啦,多补一点比较好,」包子见状不住碎念。「麦又敦在家里是都没给你饭吃是不是?」 「喂…」mai才想抗议,包子却压根没理会他,直接转头扯开嗓子大喊,「阿平出门了没?」「啥?」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方向传出声音。 「干!买午餐啦!啥咧?」听见回话,包子吼声更激烈。「买牛奶和莲子汤回来!」 「牛奶?」 「你的奶!」 「……哦!」这下阿平不敢再发出质疑,免得真要他挤奶就害惨。 席儿愣愣地眨着一双大眼,看着前方上演的狮吼功。 「嘘……包子是我们团里年纪最大的老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反抗他。」 小声地在她耳畔叮嘱。 乖顺的点点头,席儿双眼还是如受惊的孩童般瞪得老大,不过仔细一瞧,灰眸中并非惊吓,而是更多的好奇与惊讶,彷彿她从没见过有人在眼前大吼大叫的情况。 「还有当归乌骨鸡!」包子又补充。 「是!」阿平先应了再说。 听见这奇妙对话的阿ki,忍不住好奇的从地下室冒了出来。「中午是要拜拜?『莲子?乌骨鸡?』你拜哪一尊要摆这种供品?」包子白了他一眼「是她」他膘了眼席儿。 「又白又虚,贫血加上失眠,再不补哪天说不定就挂了。」 「喂!别诅咒我家席儿好不好!」mai马上抗议。 「不想当鳏夫就好好照顾自己的女人!」睨了眼沙发上的两人,包子教训起来。「看看你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就知道吃得有多不营养。微波餐盒?做音乐就能让你的肝爆不完了,你要不要直接灌巴拉松,从食道开始把整组内脏全搞烂比较快?」 如同父亲训儿子的场景,mai不敢吭半声地摸摸自己鼻子,窝躺进席儿腿上,装死!「靠!老子还没念完,躲什么躲?」见他这样,包子火气更旺地猛飘。 伟伯和古斯也从地下室上来,和阿ki挤在楼梯口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ki小声地向另外两人报告,脸上露出贼笑。 着实很久没见到这画面了。 出自母性本能,席儿如母鸡般的双手护着mai窝在自己腿上的头颅,在包子连吼了长长一串后,她双眼还是填满惊奇地朝他眨呀眨。 直到听完训话,她才后知后觉地对其他团员有了新一层的体认。 乐团中,mai的年纪最小,他在离家之际,一定都是这些朋友身兼兄长的团员在照顾他。 不可思议地,这样简单一个念头,她对眼前的人随即充满亲切感与感激。 她想,自己会喜欢他们。 「死够了没?还不给我起来工作!」终于念到爽了,公事又重回包子的脑袋里。「刚才的拿去合看看,搞不好能用。」 「呢。」录音为重,想装死等录完音再去死的道理mai完全了解,再舍不得,也只能强迫自己离席儿软嫩的大腿。 席儿感到疑惑地悄声发问,「刚才的……不是不行吗?」 「当主轨不行,不过再找不到适合的,也只能土法炼钢,东加一点西加一点测试,看能不能合出要的感觉。」 原来,做音乐就像做手工艺品。这是席儿听完mai解释后的想法。 「我想……」她思考了一会儿,提出「或许我可以帮忙借到能录音的古堡。」 几个月后,「shine」进入马拉松式的宣传行程。 一次的误打误撞,成了席儿融入新生活的转挟点,在包子的强烈要求下,她象是又多了个监护人,三餐再也不是独自在房内享用,而是与所有人一起,目的当然是为了监督她有没有乖乖地将食补料理吃完。 此后,在自己的工作许可的情况下,她开始跟着为了制作专辑的「shine」到处跑,失眠自此不药而愈,每日几乎都是累到睡着,最后甚至进化到能在附近还有一堆工作人员的情况下,在录音室外的休息室打起吨,原先对陌生人的排斥与警戒,在每日大量与他人接触下,渐渐被磨掉了。 专辑完成后,席儿的模样也有了些许变化。 第十六章 她双颊稍稍丰腆了些,肤色也有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健康许多。 「白白姊,这边收工了。」手机那端响起阿平的声音,通知席儿准备用餐。 「谢谢,我马上来。」结束通话后,她花了点时间将手上工作告个段落,才踏出暂时落脚的饭店房间。 乘着电梯往下,电梯内的镜子映照出她的模样,她朝镜中的人儿一笑,一股神奇的感觉充斥内心。眼前的女人笑容恬静,却不疏冷,肤色虽白,却非病做,看起来还颇有活力。 真难想象这会是她。 电梯门在餐厅所在的楼层开启,席儿来到包厢后先进去,没一会儿,包厢的门再度打开,一堆熟面孔鱼贯挤了进来。 「嘿!席儿美眉!」 「白白姊。」 大伙见到她,全热情地送上招呼,她也习惯地回以笑容。 「席儿是你叫的哦。」走在后头的mai听见同伴对女友的称呼,直觉反应地伸手推了对方后脑一记。 「不然咧?」阿ki故意装皮。 自从席儿上回跟他们出去拍mv,遇到几个外国人向她搭仙后,mai的攻击性在团员眼中看来又增强了好几成,逗他玩的趣味性也高了许多。 「叫金小姐。」mai拨开人墙,朝他的目标前进。 「那叫白白咧?」 「也可以。」 「想死就讲一声,不用搞这招。」来到女友身旁,mai如无尾熊般贴在她背后,瞪了白目的家伙一眼。 一行人现在在加拿大宣传,虽然席儿戴假发的次数已逐渐减少,但在台湾,或在华人多的地区,两人还是有默契地认为假发能免除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干么,又没人笑你小,那么刺。」一语双关,又有人加入逗弄他的行列。 几个月前,席儿帮他们借到一座货真价实的英国古堡,让他们顺利将那首歌收音完成,也是在那时的聊天过程中,大伙意外得知,席儿的年纪竟然大了mail三岁,她外表看起来绝对少了实际数字十岁以上。 「年轻体力好,羡慕哦?」他不甘示弱地回嘴。「是谁去录音时挂病号,拍mv又进医院一趟?」 「又不只我一个。」阿ki将其他人一并拖下水。「啧,整场下来就你和古斯没事。」忆起那次几乎全员病倒的录音过程,工作人员一致认为是磁场不合,古堡太阴森,不适合他们浑身满是炽烈火焰的炎黄子孙。 不过托场地的加持,那首歌最后录起来还真有够他妈的恐怖,业界常说录音遇上好兄弟专辑会大卖,这回他们大概是跑到阿飘的大本营去了,从专辑预购开始,数字就几乎是以上一张的倍数在刷新纪录。 席儿静静地看着他们吵闹,唇边的笑意始终不散。 过去,她从不知道,原来热闹的感觉是如此幸福,光和大伙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看着他们互动,就足以教人心情愉悦久久。 偶尔眼神和mai对上,他会装可爱,故意放电,接着就会有人跳出来主持正义,坚持要将情侣赶出包厢。 老样子,一火人在吵闹中用完餐。 出了包厢,几个长不大的男人还在为了通告上的游戏争论不休,mai一手搂着席儿,一边继续和其他人战个你死我活。 「他真的很笨,加拿大的首都竟然回答温哥华。」几双没救了的眼神全集中到mai身上。 「讲太快,口误不行哦!」 「亏你在这住了十几年,你的地理老师会哭死。」 「去你的,你成绩最好是有比我好!」男人就是幼稚、爱比较,而他们自诏幼稚鬼,当然得更加计较。 「对啦,多伦多商学院肄业的高材生。」阿ki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自己的课跷掉,三天两头跑来音乐学院鬼混。」 「结果成绩还比你好。」mai吐槽。 「最好…」正想反驳,但mai脚步突然止住,其他人立即脚发觉有异,也全停下动作。 餐厅外的回廊,两位西装笔挺的男士朝他们迎面而来。mai瞇了瞇眼,睑上笑容褪去。 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席儿疑惑的抬眼。「敦?」 「哇……爽了。」身后传来低咒。 她不解地将视线转了个方向,向旁人寻求解答,「mai他老爸。」阿ki在脖子上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挫赛。」 「玩够了吧?」 一伙人全挤到饭店的总统套房内,mai和其中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一也就是他爹,进到会议室,另一位同样穿着正式,应是助理的男子,则和其他人一同待在客厅里。 无奈助理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将耳朵全贴在会议室的门板上,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家里的生意不顾,放任你在外面玩,都已经三十好几了,你当自己还能玩几年?」 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训话,不发一语。 「和那群台湾来的穷小子整天混在一起敲敲打打,以往没限制你太多,你就和那群不入流的家伙称兄道弟,丢下一句想走自己的路就飞到台湾去,结果呢?不过就换个地方鬼混,看你现在的样子…」齐家昌眼神脾晚,语气虽平稳却带着强烈的傲慢。「什么规矩都没了。」 表情没太大起伏,顶多是微微扯动嘴角,表示所有话语他全都听了个仔细。 在门板外将训话听得和门内的mai一样清楚的席儿,忍不住发出不平,「太过分了……」 伟伯朝她比了个嗓声的手势。 「他爸也很偏执。」阿ki一语道尽一切。mai的偏执性格多少像到他老爹,只是两人方向不同,完全无交集。他也见识过那男人得理下饶人的说教功力,因对方毕竟是好友父亲,自己只能尽量闪远一些。 「卖弄皮相赚钱,像十几岁小鬼一样又唱又跳,你还有多少时间能在这行里赚多少钱?浪费时间!浪费我从小在你身上的所有栽培!」齐家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嫌恶。「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没个规炬,还搂个不知检点的妓女…」 「爸…」mai终于打破沉默,出声抗议。「她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看到你在电视上,在舞台上被包装出来的偶像模样,出于崇拜心态倒贴上来的『女朋友』?」他不屑地冷笑。 只感到无力。自己只是喜欢音乐,不是想搞叛逆,多年来,他已经看开,并不奢望父亲能对他选择的路有什么正面想法,但也没力气再与他在这话题上多做无意义的辩驳。 但污蔑他的宝贝,就不在他的忍受范围内了。「我主动追她的。」 「和那女人分手。」齐家昌轻哼一声,迁自下了决定。「雪伦很喜欢你,你们可以先订婚,她的工作能力强,对处理公司事务有很达大的帮助。」 忍不住叹气。「爸,我不会接公司,公司有很多专业经理人,我对从商一点兴趣都没有。」鬼打墙般的对话,让他不得不再次重申。「还有雪伦,请告诉她,我有女朋友了,我很爱席儿,不可能和她分手,也替我向伍伯伯道歉。」出于对父亲的尊重,他才没脱口而出叫他再生一个比较快的不正经言谈,「你还是搞不清…」 就在齐家昌数落的话又要再度落下之际,会议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在门外怒意已达临界点的席儿终于再也忍不住地闯了进来。 室内的两人视线一同转过去,只见门口黑压压一群人,目光和他们一般讶异地望着在场的唯一一位女士。 「你…」「我很抱歉,先生。」席儿脸上无半点歉意,甚至可说是无礼高傲地膘向他。 「斑比?」mai挑挑眉,对女友的反应也有着好奇。「容我提出一点妇道人家的小小意见。」彷彿变了个人似的,席儿神情冷然地定向这对父子,态度维持同样的高傲。「麦又敦先生对经商毫无兴趣…」 「他叫齐又敦。」齐家昌打断了她。mai小声的对她解释,「麦是我母亲的姓。」 席儿微微扯动嘴角。「显然他对音乐的热情,是追寻其母脚步。」她的语气已不只是高傲,甚至可说是目空一切,连回应对方问题都是施舍般的点到为止,而不愿详述。 众人全傻了眼。席儿平时的模样就像只小鹿,安静羞怯,常因团员随口一两句逗弄便露出困窘,可现在的她,却像只女王蜂。 和其他人一样愣了下,但随即反应过来。 席儿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她的监护人不知道哪个年代就正式受封爵位,她的教育中绝对少不了贵族式的应对这环。 看她,多么高傲,就像他的女主,他露出了笑容,不干扰头一回在女友身上见到的难得景象。 「你…」齐家昌显然被席儿的气焰震慑。毕竟时常与各界人人士往来,他看得出眼前的女子不是虚张声势的摆架子,这简直将他人都当虫子般看待的不耐,在现今社会己经很少见了。 他仔细再将她打量过一遁,拿出自己在商场打滚的圆滑,用宇斟酌地道:「他是我儿子。」「他热爱音乐。」「音乐无法让他赚更多钱。」 「但他会快乐,先生。」席儿像在看老鼠般的挺直身子,站在离他三公尺外的距离脾晚着他。「人类应该进化到生儿育女不再是为了利益的年代。」 「靠……我们白白妹好呛……」门边有人忍不住倒抽口气。 「我是为了他…」 「容我打断你,先生。」她语气疏冷,僵硬的表情显示出浓重的不耐烦。「他表示过了。」 「他…」在她不耐烦的气焰下,真的会使人产生对方纤尊降贵的认知,意识不自觉会认为自己矮了一截地照着她希望的意思走。 齐家昌难得无言:心中的尊卑感令他将反驳的话吞回肚里去,甚至觉得得认同她是对的。 「不……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陷人身后椅背,摇头低喃。「他能将公司弄得更好,以伍老在英国的关系,他会帮阿敦拓展那里的市场……公司会更大,他能过得更好……」 很久没从父亲口中听见如此亲呃的小名,mai.心中五味杂陈。 「爸……」他轻唤了声。「对不起。」他不怪父亲的执着,只能说命运无法让两人在人生目标上有交集。 「我真的喜欢音乐,把音乐从我生命中拿走,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他语气轻缓却又无比沉重的再一次向父亲重申。语末,道出一直是心中冲突且未曾在父子问提及过的部分。「和妈一样。」 他永远无法想象,穿着正式西装,坐在办公室内成天对著文件报表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他的心灵一定会枯萎,死掉。 做音乐让他能理直气壮的不必强迫将自己塑造成社会要求的三十几岁,甚至往后四五十岁的成熟男性应有模样,他喜欢自己的一切,包含有点长不大的部分。 齐家昌闭上眼,揉揉自己额侧,一手朝他们摆了摆。「算了。」mai和席儿互望一眼,他朝她露出抹复杂的浅笑,她则依旧是下巴略抬的冷傲样,只能藉由眼神和直觉来判断对方的想法。 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对她伸出一手。「走吧,我的公主。」他声音中有着压抑的瘩症。 她什么都没说,两人静静地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他的父亲。 「这个周末,将是『shine』『失落的世界』世界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演唱会起站由高雄出发,终点站又回到台湾,最后一场将在台北……」幽闭的空间内,隔着墙板,隐约传来电视里娱乐新闻旁白播报的声音。 「非常特别的,下个月底即将上映的电影气『落日杀机』,舍弃了一堆唱片公司量身打造的提案,直接指定『shine』新专辑中的第二波主打「嗜血动物」,作为落日杀机的主题曲。」 「嗜血动物这首歌的mv,是团员们远赴英国,借用一座私人古堡拍摄而成。」 第十七章 其中mv几幕的拍摄背景,据说是昔日的刑房和囚禁人犯的地方,与落日杀机中出现猎杀吸血鬼的众多私刑、血腥的形象不谋而合,传言落日杀机的导演与许多业界人士,看过这支mv后,都极力向『shine』的经纪公司打探拍摄地点,结果皆以古堡主人不愿曝光为由而遭到回绝…… 在正常日光灯的照射下,一名全身黑服,肤色青白的男性与mai两人出现在同一空间内。这里是『shine』录音室旁的小休息室,而男子则是席儿的舅舅…尤尔萨菲斯.依德凡赛。 「务必遵守合约内容。」无温度的深沉嗓音,率先于空间内响起。 下楼来取丢放在休息室桌上杂记本的mai没有回应,只是动作停了好几拍,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你会吓死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表情因惊吓而微僵。 「那是目的之一。」尤尔露出几乎是零度的微笑。 受不了地摇摇头,努力抚平瞬间破表的心跳。「只要席儿还没谋杀掉丈夫之前,我都还没离婚的打算。」 这回,尤尔的笑容增温了些,成了货真价实的微笑,虽然依旧阴冷。 「很难,孩子。」他低声道:「你是她的另一半。」 拉开椅子,mai径自坐了下来,面对尤尔的压迫感太强烈,再站下去,他伯自己会腿软。「对,我们两个在同一张结婚证书上签字了。」 「是呀,束缚的力量。」尤尔由墙边向房中央走近一些,在距离他几步距离外停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和婚姻一样。」语末,他又勾了勾唇角。 机警的mai察觉他话中有异,表情瞬间变得可怜兮兮。 「uncle你就行行好,别闹了,当做结婚礼物,别卖关子的告诉我可以吗?」民情不同,他不敢学席儿直接喊尤尔的名字,只好跟着她唤。 「机警的孩子。」 「人总会学乖嘛。」他现在已经知道,依德凡赛家的人不像他们平时接触的这群死老百姓,喜欢讲一堆喇赛的鬼话,跟依德凡赛家的人对话,他得绷紧神经才行。 「哼…」尤尔发出气音的哼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又因而加大。「我喜欢你的想法,孩子。」 「我的想法就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孩子的叫着,而且还要喊一个看起来大他没几岁的男人uncle,真的会让人有点精神错乱」他撇撇嘴。虽然知道眼前这人的年纪一定是自己的年龄再乘以三位数来计算,但视觉看起来,对方顶多只比包子大个一两岁。 而且这是以非常二局估的眼光去判断了。 「绷紧你的神经,男孩。你的想法若能和你的眼神一样清澈,会好一些。」尤尔保持着微笑,但这会儿却朝他摇摇头。「席儿下来了,向妻子说些甜言蜜语吧,小子。」说着,他边往后退了两步。 「还有,请帮我告诉她,别常回英国,我习惯安静,尤其受不了小孩哭闹。」这会儿,他是真的朝mai露出个友善的笑容。 接下来,mai只见到比自己认识的人都要高壮许多的身影,如同被转动调节器的灯光,逐渐转深变暗,最后成了完全模糊的黑影,之后消失。 他坐在原位上,脑中因刚才上演的画面而有所冲击与混乱,却又得强迫自己思考他最后几句话的含意。 唉……还是席儿好,至少她不会跟他打哑谜……「又敦?」妻子的叫唤声唤回他的注意力,他见到席儿的浅褐色长发由休息室的门口那端冒了出来。「尤……尤尔刚才来过?」她不是很肯定的问。 直到见到妻子的身影,mai先前的紧绷才放松下来。 「对,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差点吓死我。」他嘴上喃着无奈的笑,朝她招招手。「可不可以告诉他,你老公的胆子很小,别常来这招,我的心脏会受不了」「会习惯的」席儿却如此笑答。 「斑比,你是在跟我开玩笑骂」mai双眼睁得老大,确认地盯着她。 他是信佛祖的,遇上吸血鬼念佛号一点安心感都没有,更何况对方是他老婆的舅舅,没道理他和老婆在一起半点事都没有,遇上她舅舅就忍不住想念佛号吧?席儿抿着唇,藏不住嘴角弯弯的笑意。 难得见到他慌张的模样,她故意不想跟他明说,想见到尤尔主动出现,恐怕比歌迷成功冲上台,触碰到他们任何一位团员的机率还低上非常多倍。 两者都一样会使他们受到惊吓,但后者之于他们经验多了,早已见怪不怪。「斑比…」mai改变战术,改由装可怜兼装可爱的表情迎战。 席儿还是抿紧唇,摇头,只是她的模样看来随时会喷笑出声。 甚至她聪明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想逃离这随时会令自己弃械的危险人物。mai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将她扳过来与自己面对面。 「呢,不讲就算了,别想跑。」他皱了下鼻子,表达不满。「竟然想从你老公坏中脱逃,真是太不应该了……」指责的当下,他的脸庞已缓缓靠近她,接着将唇完全贴在她唇上摩挲、低语。 语毕,他吻住她。 欲.望的张力立即在两人间升温,他想要她,一如她撞入他灵魂中的第一眼一样,强烈的吸引力一直存在两人间,将两人拉在一块。 一吻方休,席儿眼神带着与他相同的情欲和迷蒙,缓缓睁开。她如同要望入他的灵魂深处般紧瞅住他的眼眸,从他眸中见到了自己。 「嗯……」她发出了微弱声响。「很奇怪。」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体内挥散不掉,这股奇异在许久前好像也经历过,熟悉感令她忍不住疑惑。 「嗯?」「我喜欢照着你的想法走。」「哇哦,这句话真让人感到高兴。」他瞬间笑开。「可是……不只是感觉……」见到他笑,席儿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而象是更强烈的……好像身体里有个人告诉我,你一定得遵从麦又敦的意思这样命令着。」 「嘿,我刚才的问题你就没回答我。」他马上提出辩驳。「尤尔他很少出现,」她立即给了他回答,在他挑眉的表情下,笑出声。 「对,就像这样。天呀,我真的很难控制自己!」她自己都觉节趣。「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们刚遇见的那几次就常发生。」 「我觉得你很恐怖,我讨厌那种窒息感,想逃掉,但是身体常常不听使唤,我觉得我的身体听得见你心中的想法,好像在叫它不准动!我有话要说,或是讲话呀,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的腿和喉咙就就乖乖地听你的话。」回忆起过去曾发生过的情形,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语气。「上帝,我的大脑长在我头上,不是长在你的身上,可是它总喜欢听你的!」 她的语气彷彿像遇上个不受控制的小孩的母亲。 可这段话听在mai的耳中,却与另一道嗓音吐出的话语做了纤结合,他得出了另一番解答「斑比…」佛祖真是厚爱他,有什么比妻子对自己言听计从,更让男人幸福的事?不好好利用一番,他就不是包子口中那个鬼灵精麦又敦了。 「那么说,我可以向我的小天使许愿,希望晚上能有个大惊喜,或是明天看到一只兔女郎咯?」他笑得一脸贼。 「亲爱的,我头上既没有光环,也变不出白色翅膀,和小天使的模样差了一条淡水河。」她双手环上他的肩,鼻尖调情地与他摩擎着。「噢……不过若是兔女郎的话,我想我很容易就能找到那对兔子耳朵。」她的唇立即被轻吻了一记,浅灰色的眼眸牟抬起,与他贴近到难以辨出焦距的状态下眨了眨,俏皮的问:「你想,那在情趣用品店买得到吗?」 呃一亲爱的尤尔舅舅,我不介意多吓几次,和这幸福比起来,受到那点惊吓真的不算什么!「嗯……那东西……其实在文具店就买得到了。」还有电视台、公司里的服装阎、道具间,也一定翻得到一堆,各式各样的兔耳朵任君挑选。 「宝贝,你只要负责当那只兔子就好,耳朵和尾巴让我来准备吧……」 周末的夜空,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只是光害让小巨蛋里的所有人,见不到几千、几万光年外的星星。 「我们又回来了。」演唱会中场,mai以这句发言当做开场,台下立即响起数波吶喊尖叫。「知道我要说什么吧?」一道灰黑的身影,随着打在舞台上的聚光灯越见清晰,走向台前边缘。「下个月,记得上电影院。」他俏皮地笑。 台下响起一片欢呼。 「哇!快九年了耶!头一回『shine』的歌成了电影主题曲,还国际的!有什么能比看外文片,听到中文歌还爽的事?拜托,为了听歌,我们五个一定至少进电影院看三遍以上,然后再飞到国外去看不同幕,听同样一首歌!爽死了,对吧?」 「喂,我在台湾看就好了,要出国你得负责机票钱呀。」包子说了这么一句,全场哄堂大笑。「机车耶,帮忙冲个票房是会怎样!」两人你一句我一语的在台上抬起杠来。 没多久,话题又被mai转回正轨上,带往下一首歌。 「听说之前在某个节目上,团里有人趁我去上别的通告,乱爆我的料。」他突然算起旧帐。「说你发情。」伟伯接话。「我都快三十五岁了,想结婚不行吗?」mai白他一眼。 「不行,因为你爱的是阿ki.」包子重提先前新闻炒过的莫名其妙「趣闻」。「呢,我有选择权吧?」阿ki本人立即跳出来捍卫自身权益。 「你想选我还是伟伯?」「包子咧?」「他太老了。」「妈啦!」包子不避讳地在台上说一两句不致被开罚的粗话,长年下来,他们舞台上的直率形象早被广大歌迷接受。「古斯比较好。」阿ki最后决定。 「我有老婆了。」几乎每场沉默到底的古斯难得开了金口。 听见他的声音,底下一票他的死忠粉丝立即疯狂尖叫。 「欸,你出局了,好快。」mai笑得一脸欠扁。 阿ki立即背着他的电吉他朝mai走去,后者随即落跑,在闪躲追杀的同时,还不忘尽职地继续接下来的流程,「好啦,今天大家都有新娘,古斯,你放心,圆姊知道这是演唱会表演,等等你牵另一个新娘的手,她不会回家罚你跪算盘。」 「看在我们这几个没女友…呢,我是没女友啦,另外几个我不清楚……」追杀mai的人数瞬间又多了两位。「咳、咳……反正就是…想结婚嘛!对啦!想你,婚了头,靠、回去啦!」阿ki急忙丢出下一首歌名,把想包夹他的几个死家伙全赶回位置上去。 一阵拉锯玩闹,几个人终于回归本位,mai站回台中,舞台旁的大荧幕同步切换到他的脸部特写。 他先是抬头看夜空,之后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吐出,嘴角勾勾出了可爱的笑弧,重复几次,放松脸部的紧绷。 现在台上五个人的服装是前段结束后,轮流至后台换上的燕尾服,与这首歌mv中的婚礼场景相同,此刻背景中央的大荧幕转成mv中的大教堂,机器由舞台上空飘下无数梦幻的透明泡泡,音乐跟着落下。 再度阖上眼,眼前一片黑,脑中的影像却越见清晰。 花雨,白纱,他的席儿。 拍子到,嗓音跟着音乐响起,优雅轻柔,微甜的撤娇语调为两人相遇时的心动揭开序幕,独一无二的存在,眼中只有她的追寻,存在两人间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吸引,如天雷地火般澎湃在心中炸裂的情感,者都只是一个男人爱上女人的单纯。 终章 如此单纯,却又比宇宙万物更令人敬畏的、神圣的…爱情。 舞台在歌曲第一段的尾声前,由台下升起几位美丽的白纱伴娘,包围在最中央的,是披着婚纱的席儿。 她浅褐色的长发往后梳成美丽的包头,经过长时间调养而有了血色的嫩肤,只简单上了淡妆,头上一袭纯白头纱,无半点缀饰的高雅大方,更衬托出她浑然天成的特别。 与两人头一回见面的感觉相同,她的出现,她的身形、轮廓,就是有办法深深地撞入他的眸底,直达心窝,mai回头看着她,音乐:进入间奏,所有伴娘各自走向舞台上的搭档,只剩她还站在原地,mai终于迈开步伐朝她走去。 来到美丽的新娘面前,两人眼神交流,互相换取了对方眼底的讯息,安心惬意的氛围笼罩着他们。两人互相微笑。 「各位,美丽的波尔迪逊小姐,电影落日杀机的原文作者。」mai眼神直盯着席儿,扬起一睑顽皮的笑,边向全场观众介绍。「我心目中,理想新娘的真实版。」 「我听得懂中文,先生。」席儿拿起一旁工作人员交至她手上的麦克风,以英文道。「希望这句不是因为我向导演大力赞许你们而换得的。」她声音极为缓慢,以便全场观众听辨。 她一语方落,台下各处即响起零星笑声。「当然不是。」mai笑咧嘴,牵起她的手走向台前。「事实上,是因为你的才气与美丽,迷得我目眩神迷。」 「如果导演想再拍续集,我会继续向他推荐『shine』。」说完,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在一片鼓噪中,mai但笑不语,待全场声音沉淀下来后,他缓缓摇头。「不了。」他予以婉拒,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听过一回后,下次他会主动找上我们。」 他一脸可爱的小好小恶笑容,搭上自大无比的发言,令全场爆笑、嘘声满天飞,连一旁的团员都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席儿也露出一脸好笑。她耸耸肩,「好吧,我会保持中立。」 「谢了。不过这会儿不是来谈书或电影的吧?」他终于转回正题。「今天我是来结婚的。」语毕,他拉整自己身上的燕尾服、领结,在头上脸上到处乱摸了一把,一副紧张的准新郎模样。 「看来你身旁只有我能帮上这个忙了。」席儿在两人四周望了望。 「当然,来吧,我的新娘。」mai屈起臂弯,让她挽住他,现场随即响起结婚进行曲,两人顺着长条状的舞台,往搭在最前端的小礼坛前进。 当两人到达定位,礼坛舞台机开往上升高,音乐再度回到上一段末的接续,两人在舞台上,挽着手,互相凝望,听着男方向女方诉说他心中满溢的爱意。 他希望能拥有她,不再分开,不再道再见,他要每天拥着她睡,早晨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张心爱的睡颜。 曲终之际,与mv中相同的场景,男主角紧紧抱住女主角,情感与痛楚交杂,舍不得让她离开,在她耳畔低语,「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台下响起一片抽气声,那深情款款的真挚嗓音,彷彿能让天底下所有女人的心都碎了。「席儿……」他拉开麦克风的距离,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唤。 席儿顿时鼻头一酸,「是的……我愿意。」 国内知名乐团『shine』主唱mai(本名:麦又敦,于昨夜二十九日,被民众撞见与一名金发女子携手同逛知名百货,据本报记者了解,该名女子就是卖座电影「落日壳机」的原著作者:波尔迪逊,金,依德凡赛(笔名)。两人因该部电影结识,去年底『shine』「失落的世界」世界巡回演唱会终站,波尔迪逊小姐接受『shine』邀请,远从英国飞到台湾来做为演唱会嘉宾之一。两人因互相欣赏对方创作才华,在演唱会前后聊过几回俊,开始密切往来? 「先生,到了。」车子停妥,前方司机必恭必敬的告知。齐家昌阖上手上的报纸,朝车窗外一瞧。「这是他们的录音室?」「是,先生,地址是这里没错。」 齐家昌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间只有三层楼半的中古平房,外观看似一般,感觉门的那端,应该会有爸爸带着小孩牵脚踏车走出来。 这里是他儿子和那堆穷小子孕育出无数音乐的录音室?示意司机在车上等着,他独自下了车,上前按门铃。 过没几秒,对讲机那端传出声音,「啥郎?」他又皱了下眉头,「我找齐又敦。」 对讲机那端陷入沉默,下一秒,他随即听见屋内传来他听不懂的吼叫,紧接着是脚步急速碰撞的声响,由远至近,到了大门边突然急煞地安静下来,几秒后,门俏俏开了一条缝。 「啊……齐先生……您好」就算年龄已经是三开头的尾巴,见到昔日的梦魔,阿ki还是一如十几岁时的模样,忍不住心惊。 「你是……音乐学院的那个…」凭着经商磨出的过人记性,齐家昌很快认出对方来,他瞇眼,话脱口到一半突然煞住。「算了,我找齐又敦。」「那个……mai他在忙,您要不要进来等他一下?」阿ki战战兢兢地询问,着实担心眼前的老魔头会不会毫无预警地突然爆发。 出乎意料的,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这个提议,害阿ki一度还以为自己听错,慢了几拍才完全敞开大门,将对方迎进。 进门后,齐家昌只见到满桌末吃完的食物、一堆逍遏的男人、还不算太乱的空间,以及每人见到他时眼神闪过的怪异。但他毕竟在商场打滚大半辈子,从踏人大门的那刻起,脸上就没表现出半点情绪。 「他人呢?」「mai在楼下录音。」有人回答。 难道录音不是所有人一起?或许是他露出了疑惑,阿ki解释道:「呢……最近,大概从上个月底开始,录音室每天都有半个小时左右是他的私人时间,其他人不可以进去。」他考虑了才又道:「录音室在楼下……呢,我带你下去好了。」 跟着阿ki下楼,几间门板上都有着相同大小的透明玻璃,可窥见里头情况,齐家昌见到儿子在其中一间房内,但阿ki却领着他进入另一间满满都是电子仪器的小房间里。 里头已有两个人,再加入他们两个,让空间瞬间变得拥挤,齐家昌没多注意自己身处这狭小空间的i突兀,视线很快就被整片玻璃窗面那端的画面给吸l引住。「这女人……是上次在加拿大那个?」他问。 「啊?噢,对呀,席儿,上次你见到她时,她是戴黑色假发。」阿ki立即会意的解释。「这边……怎么听得见那里的声音?」 原本就在音效室内的伟伯和古斯与阿ki互看了一眼,之后伟伯将脖于上的耳机拔下,顺道让位给这位长辈。 齐家昌戴上从未接触过的专业器材,没想到儿子的声音以自己知道的轻柔语调,展现出他从未听过的幸福氛围,没半点乐器,或唱或念地吐出他要伙伴们帮他记录下的一切。 玻璃窗那一端,mai搬了张双人沙发,抱着席儿半躺地窝在那上头,麦克风架在椅旁,他一手圈着老婆,一手抚着她的肚子低喃,「宝宝,麻迷的肚子都没长大耶,怎么办?把比真担心在她肚子里的你一样长不大……」「昨天把比和麻迷出去逛街的事被坏蛋抖出来了,你觉得会不会是阿ki叔叔那个大坏蛋?他性生活不协调很久了…」 「喂!你这是哪门子的胎教?」其他人也再各自拉了个耳机监听,阿ki听到这里,受不了地开麦克风朝里头喊话。 和席儿同时抬眼,见到玻璃那端出现的另一道身影,两人表情相同地露出微笑。「嘿,爸。」没有太多讶异,mai自然地先向父亲打了声招呼,接着朝另一个家伙丢话,「把他教得和他老爸一样呀,有意见去生一个自己教。」 「很呛哦你,要当老爸了还这鬼样。」「你不是早习惯了。」mai才不理阿ki的抱怨,他又回过头,朝着席儿平坦的肚子继续道:「小乖,你爷爷来看你了耶,要不要和爷爷打声招呼?」 儿子与他怀中的妻子,两人之间瀰漫的幸福感,浓烈得令旁人毫不怀疑这对俪人的爱意。齐家昌表情不变,内心却因见到眼前画面,与听到儿子向他即将到来的孙子介绍爷爷的话语而激动万分。 「手续该办的就赶紧去办一办。」苍劲的嗓音,头一回不是吐出对儿子的不满与批评,而是平铺直叙地道出简单一句。 「爸,我和席儿去年底前就结婚了。」mai朝他笑了笑。 齐家昌愣了下,过了会儿,好像想通什么的反应过来。「……你妈她脑子里也象是永远有用不完的点子。」 席儿可以感受到身旁丈夫的心跳变了,她将手覆上他置于自己肚子上的手掌,给予他支持。 「像鬼灵精一样,难以控制,但很有活力……」回想起亡妻,齐家昌闭上了眼。「我头一回在音乐厅的后台见到她,就知道让她快乐的方式,就是让她去做她喜欢的事……和你妈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 极力压抑回忆带来的强烈情绪,他深深做了个深呼吸,再度睁开眼,「你和你妈很像。」 这句话,是mai二十几年来,首度由父亲口中听见的认同。「爸……」 「好了,还有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我只是来确认一下那个金发妞和加拿大见到的是不是同一个。」齐家昌站起身。「前阵子英国的通路多了好几条,股票涨翻,也忙翻了。」说完,他做势取下耳机。 「爸,顺路就过来走走,我和席儿有空会回加拿大。」赶在父亲取下耳机之前,mai讲话说完。 动作停顿几秒,齐家昌最后没有任何回应,连头也没回地,放下耳机后步出了这拥挤的空间。音效室内的三人,眼神由目送长辈离开的大门边,又回到录音室内。这会儿他们只见到平时笑容常挂在脸上的mai,紧紧圈着席儿,缩成一团地将头埋进她颈间。 三人互看一眼,也同样放下耳机,离开了地下室,将空间留给那夫妻。「你真的很棒。」席儿任丈夫紧搂着自己,感受他身上传来的压颤动,柔声说:「小小敦的把比是个大英雄,他会以你为傲。」 她的手一直轻放在他手背上,以掌心的温度给予他支持与安定的力量。「他也会喜欢爷爷的,因为把比喜欢。」 「斑比…」「我爱你,敦,你有阳光般的力量,将我带离黑暗,给了我过去不敢奢求的温暖。」「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力量好小…好小……」他的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暗哑。 「一点一滴的累积,.结果也能很可观的。」席儿低语,一边以双手勾弄着他紧抓住自己的十指。「坚持是你最大的力量,我们都因为你的坚持而变得更好了。」歌迷、你的伙伴,听见你们的歌、受到激励或感动的每一个人,还有我和公公。 又将双臂收拢得更紧了些,「有了你…我才真正感到了完整。」她才是他心灵上最大的力量。「斑比,我爱你。」他以前所未闻的沙哑嗓音向她诉说心中的爱意。「我也是,吾爱。」 第九章 又来回踱步了几趟,他犹豫着该不该照着脑中想法行动。 他头壳还没坏,知道这举动是犯法的,可是……「啊!」吼叫一声,他决定豁出去了!阿弥陀佛……保佑短时间内不要有疯子乱爬楼梯经过这里。他在心中暗自祈祷,回到自宅寻找所需的工具。 花了点时间,将两根发夹弯折成所需的形状,mai蹲在铜镌雕花大门前,凭着记忆中的步骤,专心地寻找那关键点,动作带着紧张与不熟练的僵硬,在他搞得满头大汗之际,终于喀答一声,锁应声开了,「感谢老天……」抹了把额上汗水,他认真考虑把铁片撞击的开锁声搞进新专辑的其中一首歌里,这简直是天籁呀!作贼心虚地左右环视了下,确认没看见半条人影后,他动作迅速地闪进屋内。 刚才那么一搞己经耗掉许多时间,mai进到屋里时己经过了晚上六点,屋内漆黑一片,只有玄关处亮着一盏小灯,他蹑手蹑脚地朝客厅前进。 席儿还在睡?凭着记忆向屋内走,他扫过应该是书房与房间的门缝位置,一点亮光都没有,他感到些许疑惑。 凭着玄关处的那盏小灯,依稀还能看见家具的轮廓,他走到墙边沿着墙面,摸黑找到电源开关。 开关按下的瞬间,室内大放光明,明亮的感觉让他稍稍安心,不用担心会被东西绊倒,他转过身,准备再继续寻找席儿的身影。 「吓…」 一回头,一道人影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后方,他吓得倒抽口气。 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耶……他急忙抚着因惊吓而心跳紊乱的胸口。 「我以为你还在睡,」就一个私闯民宅的现行犯而言,他的表现是过于镇定了些。不过他进屋里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找屋主,找不到人对他来说才是个大问题。 「席儿?你身体还不舒服吗?」等了一会儿没半点回应,mai这才发觉眼前的人儿模样有些怪异。 席儿披散着长发,身上穿着他见过的那件薄料棉质睡衣,赤着脚丫子,眼皮半张,视线好像迷蒙、没焦距的往他所站的方向瞧。 梦游?mai不禁挑眉,她看起来下像刚睡醒,而是遗在睡梦中,「席儿?」他又试着唤了声。 这次的叫唤依旧没回应,他放轻脚步朝她移动。 多年前他和阿ki同住过一段时间,那家伙是梦游常客,还曾夜半拎着吉他开始谱曲。他知道遇到这情况只需注意对方安全即可,不必硬唤醒她。 他缓慢地朝她移动,而她看似没焦距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身体移动。 来到离她几步距离外的位置站定,mai察觉她的目光也跟着停止移动,接着缓缓地,视线往上飘,直到与他对上。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 「……敦……」 「嗯?」没听错吧?席儿在叫他?mai竖起耳朵。 「嗯……在这……」 为了捕捉那细微的声音,他朝她靠近,「我自己开门进来了。」他不确定席儿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只好先简单回应。 接着,他看见她的唇角缓缓往上勾,朝他露出一抹十足性感撩人的微笑,他因此惊骇地倒退了几步。 靠……她的模样真的很诡异!这下,mai更加无法确定眼前的人儿到底是清醒还是昏睡的了。 在他退后之后,席儿移动脚步朝他靠近。 两人一退一进,直到他退到沙发边,跌坐下来,让他瞳目结舌的是,席儿也跟着跨坐到他大腿上。 「席……席儿……你醒了吗?」惊愕的感受充斥他的全身,脱口而出的话也结巴了起来,「嗯……」她双臂勾住他的颈项,微笑地发出一声回应。 可不这么认为,尤其下一秒,他发现席儿开始拉扯他身上衣服时,他活像遭到侵犯般,整个人吓得跳离沙发,也使得原本跨坐在他身上的人儿,往沙发另一旁倒过去。 「唉……等等等等……你还没睡醒,不能这样……」他边摇头边往后退,看似受到不小惊吓。 优雅地从沙发上爬起身,席儿朝他瞇了瞇眼,又露出那迷蒙的微笑。「……敦……」她嘟着红唇,低唤。 「欸?」略带尴尬的回应,mai对眼前朝自己猛放电的美人,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 他是男人,对于喜欢的女人朝自己投怀送抱的举动,只能用爽字来形容,但他希望对方是在清醒的状态,现下的情况,着实让他很为难,搞不清楚到底是要算她投怀送抱,还是自己占了她的便宜?「敦……」彷彿越叫越顺口,席儿叫唤的声音由先前的迷幻逐渐转为清晰。 她再度迈开步伐朝他靠近。 无法不注意她,那光裸的脚尖优雅如蜻蜓点水般踏上地毯的瞬间,唤着他的名字而微嘟半启的红唇,迷蒙性感的半睁灰眸,随着她肢体的摆动而贴上曲线的布料……噢、该死!她果然没穿内衣!参加任何国际音乐大奖他都没那么紧张过,现在他只觉得有几万只的小蜜蜂在脑中飞窜,嗡嗡响个不停。 「又敦……」她走到他面前,仰头唤,双臂再次环上他。她身上薄得可怜的衣料和他一件也不算太厚的帽t,压根阻隔不了那浑.圆绵软的触感印在身上的美妙感受。 他感到双腿发软。 但双腿中央的家伙却硬了。 「席儿?」瞬间他一度想投降。「席儿,你的…噢,shit!」但理智在自己遭到攻击的下一秒立即回到脑袋,本想拉开挂在他身上的牛皮糖,谁知他将手伸到身后,准备捞那双紧攀附住他脖子的手时,竟被一把反剪,制住了行动。双手拉扯的力量太大,他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被往后压倒,跌坐在地毯上。 席儿趁势往他身上压,迫使他不得不躺平在地毯上。 「嗯唔…」制住他的行动,一反刚才优雅缓慢的举动,席儿蜷伏在他身上,热情地摩挲着。 感到荒谬地瞪大双眼,更让他惊愕的是,自己被压制住的双手,竟然推不开她?连移动一丝一毫都没办法?「噢!该死…席儿!你在干么?」眼前景象虽荒谬,但身上的活色生香可是货真价实,他再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的成熟男人,被这么蹭着、压着,生理无可避免地了反应。 席儿对叫唤声充耳不闻,微张的眼眸因兴奋而闪着暗红,如宣示所有权般地舔拭着身底下的猎物,遗不时发出动物般的低呜声。 「席儿?」再次试着挣脱被紧箍住的双手,无奈对方力量太大,他扯了几下,依旧徒劳无功,只好继续口头上唤她。 老天,她在搞什么?依旧不理会他,席儿的舌尖顺着他的颈线、耳廓,来回游移。 全身神经遇上这挑逗。mai忍不住嘶叫了声,「席儿!」 她像只意图取暖的猫儿,不断在他身上蹭动,绵软的胸抵着他,私密的幽处也找到那硬挺,隔着布料,努力地与他共舞。 舌尖缓缓往下,在他锁骨下方遇到衣服阻碍,她这才终于放开他的手,双手的功能由压制改为除去阻扰的衣物。 双手重获自由,但身上依旧压着人,对mai来说,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湿润的舌尖,感官的挑逗,勾起他生理上的一切反应,让他感到无力与恼火。 该死……现在他是要被强上吗?「席儿……」理智要他停止这一命但双手却不知该如何推开覆压在身上的人儿,一方面是担心力量没拿捏好会伤到对方,另一方面也因感官的刺激让人难以抗拒,想就这样继续下去。 双手,就这么置于两侧,犹豫地举超……放下,举起……又落下。 终于让他下定决心阻止的原因,是身上的人儿开始扯他的皮带与裤头的举动。 「席儿…噢,该死!别扯!」这下不管如何,他都该展现男性的矜持,与她抢夺自己的裤子。 可这场抢夺战他居然败了,那条无辜的牛仔裤承受不住两人拉扯,钮扣与拉链应声分离阵亡。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的离自己远去。 眼前的景象荒谬到他挤不出半点声音,被歌迷或其他女艺人揩油、吃豆腐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但她们可没人有本事扒掉他的裤子!甚至……「唔……」他仰头低吟了声,席儿灵巧的舌尖正划过他男性敏厌的尖端,接着将他完全包覆。 从一股紧.窒的快意冲上他的脑门,现在的他只能感受她口中的温热,与她可爱的舌尖是如何的调皮。 大脑彻底阵亡了。 他躺在地毯上,享受着这妖精带给他的快意,配合地发出愉悦的呻.吟。 「嗯……」 席儿彷彿受到鼓舞,更加起劲地吸吮着,直到听见他的吼叫,并朝她发出要求的指令,才暂时停止动作。: 「席儿……上来。」以手肘撑起上半身,mai的胸口因喘气小断起伏,他重复唤了几遍,直到两人目光相交,确认她有听见自己的话。「上来。」他紧盯着她,再度清楚的要求。 这回确定是听进去了,她往上爬钻。 在她到达自己胸前时,mai搂住她的纤腰,一个使劲将两人的位置对调过来。 这小家伙太可怕了,被她压在身不可一点也不好玩,他需要取回主控权。 将唇印上她,他放任自己的双手探入她睡衣底下,寻找那诱惑、引发自己幻想与渴望许久的小红莓。 「嗯……」迎合地启开贝齿,让他进入自己,她因他的抚弄而扭动着。 忘情地吻着她,双手也没闲着,同时褪去她的睡衣裤,直到和自己同样一丝不挂,唇才终于离开她。 眼前的画面美得令他屏息。 隐约可见蓝色血管的无瑕白肌,完美的圆弧上点缀着小巧两朵瑰红,压在他双腿间的神秘,覆盖着与她发色相同的柔软毛发。 「嗯唔……」席儿因冰冷的空气而开始扭动身子,一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意图抓回他。 「角色对调,你好好享受。」他吻了她一下,在她耳畔低语,接着双唇膜拜似的贴上她的胸。 他湿热的舌勾弄着那美丽的花蕊,画着圆,时而吸吮,时而噬咬,一只手掌则往下探往另一处幽秘。 他探进了柔软的毛发中,伸出一指试探,那温湿的触感明白告诉他她身体的感觉,他更深入地将指腹推入她的前端轻揉。 「嗯……」席儿感觉体内犹如有小虫在钻动,身上凡被他触碰过的部位皆像点燃了火焰般的火热,身体本能的迎合他而摆动。 继续逗弄着她的乳.尖,因她的兴奋而更加亢奋,「啊……」一股强烈的空虚与刺痒的快意,迫使席儿摇摆着自己的臀,追逐着他的指腹。这还不够,她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摆动的速度越来越剧烈,主导着她愉悦的指腹也加快速度、加重了力道,在达到顶点那一刻时,她的指尖陷入他手臂,放声尖叫,全身因释放而不断抽搐抖动。 尖锐的快意急速在全身流窜,终于在止住抽搐后,席儿松开双手,开始低声吸泣。 「小宝贝……别哭。」mai吻了吻她紧闭的眼睑。这不过是前戏,他不确定她是否能继续下去。 很快地,他发现在自己的安抚下,底下的人儿身体又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甚至攀上他,不断以自己湿透的幽秘去顶撞他的硬挺。 「席儿…」mai沉声低唤,可她却依然故我的继续进攻,探索她想望的,压根没听进他的话。 「别动了……」 身体绷紧,抓住她不安分的双腿,将自己抵在那湿润上,缓缓地,他利用身体的重量,徐徐往下压。前戏的润滑让他的推进容易许多,虽然如此,紧.窒的狭小还是令他不得下缓下动作。 他试着推进一些,之后退了出来……反覆几次,逐渐加沉力道,直到完全被包覆,在完全埋入的那一瞬间,他全身静止地压在她身上,感受她体内吸附住自己的收缩。 第十章 「宝贝……你还好吗?」调整呼吸后,他抬起头问。在他挺.进到一半时,确实听见她不适的闷哼。 席儿双手还紧攀在他身上,mai利用这点,环上他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起,往房间的方向移动。 前戏归前戏,主菜他可不认为适合躺地上,虽然有地毯,但肯定不会比床舒服,他也不想让这完美光滑的背上压出满满的地毯痕迹。 回到房内,他单手先开了灯,关上门后,小心地将怀中人儿轻放上床,自己紧跟着压上。 湿热的紧.窒包覆着他,每一次的移动都令他深深喘息,这一刻,他犹如身处天堂般。 …… 在他释放的同时,突然感到颈部一阵刺痛,但快意和痛觉已强烈到分不清界限,还没察觉刺痛的原因,眼前就忽地一黑…他昏了过去。 席儿在mai昏死过去后,整个人惊醒过来。 她看着上一秒还搂着自己激.情云雨的人,肌肉在短短几秒内由紧绷转为松软,接着慢动作的朝后方倒下。 她吓坏了。 口中还留有鲜甜的血液味道,撩牙清楚记得刺穿皮肤的庇受,她的意识早在回到房间前就存在了。 本能控制着自己,在头一回感受到全身抽搐的颤动时,她的脑子清醒了,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么,身体的渴望疯狂的在她每一寸细胞中叫嚣,她无法抵挡、也不想抵挡,就让自己随着欲.望行动。 没想到自己会忘情成这般,在高潮来临前,脑子已是一片空白,达到高峰的那刻,她只感受到全身细胞不断死亡与活化,原始的嗜血欲.望随着颤栗高涨,接着……她听见他的低吼,他身上奇特的甜蜜香气也瞬间浓郁到宛如爆炸开来般。 意识在瞬间被那股爆炸击倒,牙也就这般忘情地咬下去了…「噢,天呀、天呀天呀……」她惊慌的低喊。 纯白色的棉被沾染上两人的汗水及少许的血迹,乍看画面凌乱得有些吓人。 席儿慢慢地将自己从他身上抽离,一些血液顺着分开的动作染上纯白的被套。 她不在乎这组寝具是否会报销,眼前的情况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先清洗吗?还是先弄醒他?他的呼吸还很稳定,是不是该让他先好好休息?「棉被……棉被……」低喃着,她一边将被子从他身下扯出来,盖住他防止着一职。 她赤裸着身体,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忙得团团转,接着,她在客厅内找到两人的衣物,包括他那条被扯坏的裤子,「噢……」毋需多想,这一定是自己的杰作,他不可能扯坏自己的牛仔裤,收拾完客厅散落的布料,她发现长毛地毯上也沾上少许血迹。这大概是她的,她想。 没力气害躁,她进厨房翻找需要的清洁用品,急着想将一切恢复原状,终于在她认为环境恢复得差不多,帮他擦拭、自己也梳洗一番后,带着侷促不安的心情,守在床边等待他醒来。 昏眩感慢慢抽离,mai在温暖的被窝中幽幽转醒。 他先是看到天花板,立即意识到自己并非身处在自宅中,接着他视线往旁,见到一脸不安望着他的席儿。 记忆一点一滴回到脑中,他有点想撞墙的发现,自己竟然在高潮中昏了过去?靠……他只是很久没做爱了,身体有不济到这般地步吗?这恐怖的认知,令他想装昏地再次将眼睛闭上。 「你……你醒了吗?」 唉,看来是没办法装死了。 「……嗯。」他有些不情愿,拖了几拍才回答。 席儿松了口气。「我……」人是醒了,她却不知该如何反应。「我……对、对不起……」慌乱中,她只想到道歉。 睁开眼,完全不解,「什么?」 「我……我说……对不起……」 靠。「唉,昏倒的是我,你对不起什么?」虽然现下有点想敲昏自己,然而听见她惊慌的语气,他还是直觉地朝她扯出笑脸。 要说到丢脸的应该是他才对吧?「我……我不是故意……咬你的…」紧咬下唇,席儿的不知所措全表现在脸上。, 咬?闻言,一些片段的回忆闪过脑海,mai想起昏倒前颈部的刺瘪,疑惑地摸上颈项,因指尖碰触到伤处而瑟缩了一下。 嘶一一这是啥?几秒后,他突然喷笑出声。「这是你第二次在我身上咬出洞了,」 「不、不一样,我上次……上……上次……」被他出乎意料的反应吓到,席儿急得想解释,但才开口,胆子瞬间又消逝无踪。 他还没联想到……那自己该先坦白吗?「上次你隔着袖子,在我手上打了两个洞。」mai笑着扬起遭她攻击过的那只手臂,帮她接话,之后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在棉被底不可是一丝不挂。 他眼角瞄到摺好放在一旁的衣裤,随手拿过来将它摊开。「嗯…」裤子毁了的事实摊在眼前。「我可能得再多买几件裤子。」不知道哪个牌子能承受的拉力较强,或许问题不是出在裤子上,他这件裤子的牌子在布料、车工及耐穿度上,在业界中评价极高,随便一件基本款就台币五位数起跳,比起来,有办法扯坏它的席儿还比较怪异。 「我……对……对不起…」她像做错事的孩子股垂下头。 「嘿,我没有这意嗯。」他先胡乱地为自己套上上衣,再坐起身,拉起她的双手,认真的朝她道:「除非你是故意的,否则不需要向我道歉,我的力气或许不够大,但度量还算有一些,想惹火我没那么简单,ok?」 长期待在容易令人血压飘高的环境,要是那么容易就发火,自己可能早在几年前就中风了。「再者与其道歉,我比较想听你说些别的。」 「说什么?」席儿愣愣地反问。 他凝视着她,扬起唇角。「答案,你还没,给我答案。」 原本他就是为了听她的答案才溜进来的,怎么搞到两人从客厅滚到床上去,自己还昏了过去……咦,他昏多久了?他突然四处张望了下。「现在几点了?」 「快一点了」 「哦…」很快地他就发现,自己的脑子在溜进来几分钟后就糊成一团浆糊了。「算了,」耸耸肩,他决定跳过时间的问题。「席儿,你肚子饿了吗?」 席儿因他快速转换的话题有些跟不上,愣了一会才摇头,随即又改为点头。 被咬的事呢?他就这么带过?是他神经太粗了吗?「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嗯?」mai挑眉问,「小斑比,说清楚点,你还没给我答案,yes咱们就出去吃大餐庆祝;你还想考虑的话我们就出去吃个饭,顺便去买你冰箱的库存食物,走一走,帮你活络活络思绪。」 这选项有啥差别?「怎么少了『不』的选项?」 「当然是因为我不接受这选项。」开玩笑,他都失身了,怎么还能让她始乱终弃?mai调整了下坐姿,他盘腿正坐,拉拢棉被盖住自己还未着寸缕的下半身,露出一截腿肚表示被子底下的赤裸,也等同于告诉她,几个小时前,两人在这张床上做过了什么事。 「呢,我话先说在前头,我都被你吃干抹净,跟是跟定你了,现在只剩你要不要帮我正名的问题,如果你不点头,我就委屈点当个没名没分的地下情人…顺带一提是除了我之外,你不会有其他情人或男友。」他一脸好不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这种等同单一选项的选择,只有他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席儿干瞪着他。 等待他醒来的时间里,她预想过不下五种的可能情况,也思考过如何向他解释及坦白,但现下的情况根本不在她预想的可能中,他颈子上的伤口对他来说象是不痛不痒,不只没想要问,甚至还一直带开话题。 席儿目光正好扫过他露出的那截小腿肌肤,顿时,两人在地毯上、床上交缠在一块的感触与画面突然闪进脑海,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舌尖顶上蠢蠢欲动的牙。 下腹正在骚动的感觉告诉自己,身体尚未完全脱离发病期,以往发病就是整整长达一星期的折磨,可也许是做过那档事让她有了短暂的清醒,毕竟之前没有过经验,她不确定在体验过性爱之后,自己的身体会产生何种变化。 「我……」犹豫的起了个音,席儿在mai那深褐色的清澈眼眸中找到了方向…既然他不问,那就由她先坦白吧。「我刚才咬了你。」 「我知道。」他却只是扯扯嘴角。 就这样?他真是疯子。从两人首次见面开始,他这人就很专注在目的上勇往直前,不管她给他脸色看,甚至攻击他、让他接连碰壁,再下一回见到他时,他依旧战力满满地贴上来,继续与她缠斗。 「你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昏过去?」不死心的再问,她真的为此感到非常疑惑。 一道眉吊得老高,瞇眼瞧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有一点。」 「哪一点?」 「那一点太伤我的男性自尊了,我不想承认有那可能。」 她眨眨眼,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欸…不要这样看我。」他伸手爬了爬自己那头半长不短的乱发后,叹了口气道:「我很久没做爱了。」 席儿被这番自白吓得呛咳几声。 「不好意思哦…」他难得的在她面前表现出无所适从的反应,朝天翻了个白眼又道:「做别的事情失败要嘛承认,要嘛笑着带过,但我是男人,你要说我鸵鸟也好,在床上出糗这种事,我宁愿把它深理到大西洋去。」连提都不想提,就装做没发生过。 唉,刚才才想着要打混过去,这下却全招了。 「你以为……」席儿难以置信地吞咽着口水,目光稍稍往下,膘向那团看不出底下物体形状的松软棉被。 「我不知道。」口中挤出僵硬的四个宇,说完后他便拉高棉被,将自己埋了进去。 看着他疑似赌气般的举止,她知道自己不能笑出声,否则他可怜的男性自尊可能会再次遭到重创。 「呃……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清了清喉咙,她朝着那团搞自闭的棉被澄清。「你……呃,刚才……晚上的事……你很棒……嗯?…我是说,我很……愉悦……对,我觉得很棒。真的。」想给予他肯定,但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席儿红着脸,拚命地翻找脑中词汇,表达自己的感受。 自闭的棉被人形动了一下。「真的?」被窝中传出沉闷的回应。 「真的。」她急忙点头,「嗯……感觉……真的很美妙。」那撼动全身的闪电浪潮,简直是上帝恩赐的神圣。 「你会痛吗?」他又问。 「不会。」她摇头。 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身体被撑开……嗯,跟她经朝来潮时,下腹的沉重肿胀感有些类似,只是比那更强烈,她还清楚记得自己被充满那瞬间的满足与感动。 想着想着,幽处又是一阵紧缩,身体由下腹开始发烫、骚动,她不禁舔了下尖牙。 瞧着棉被隆起的人形,目光逐渐幽暗。 那个形状……她记得那胸膛的触感,肩膀、腹部……腰……修长结实的腿是如何挤在她双腿间,如何让自己坐在那之上……强而有力的……冲撞。 「那就好……」被中的人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自己弄痛她,要是因而被判出局就搞笑了。既然安全得分,不乘胜追击怎么行为「斑比,既然……」他打铁趁热地想继续说服她。 可席儿却无法再去注意他说了什么,理智己在不自觉中断线。 视线绕回那张不断开阖的嘴,她舔了舔牙尖,知晓自己又将克制不住欲.望了,整个人己早思绪一步采进棉被内。 被窝里头那股特殊的香味立即将她包围,疯狂地磨蹭舔吻。 「嗯唔!嗯……」又来?mai傻眼了。 第十一章 呃……他本来想问她,既然她已验过货,该决定要不要买了……这是她的回答吗为难道得再验一次货?不过哪个男人会介意心上人对自己投怀送抱?更何况他醒来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起立答数了,一直努力压抑着冲动,现下倒好,她这般钻了进来,正好和他亲爱的小弟面对面恳谈…事实上,她还真的正在与他「谈」……「小……席儿,拜托,千万别咬他」,「他」不能被打洞。主控权在她口中,他做出所有男人被掌控时会有的举动,全面投降。 刺激再度重现,几个小时前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掺在一块,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被她掌控住时,偶尔会压过快意的尖锐感从何而来……她的牙。 她的虎牙一定异于常人的发达,希望她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小弟当成磨牙工具,他很确定自己那话儿不是零食骨头兼洁牙棒。 「席儿……噢…」一阵尖锐划过他最脆弱的顶端,夹杂着情欲的痛楚瞬间袭上,痛得他呻.吟一声。 听见他疼痛的叫声,席儿表情疑惑地抬头,「嗯?」 看见她脸上又出现像昨晚那诡异迷蒙的神情,mai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才两人在对话时,她明明神色清醒,别扭的表达方式一如她平时模样,怎么下一秒突然就像被打开某种开关一样扑上来?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她也是像这发情中的动物控制不住的模样,还有她的牙也有鬼,这种感觉……真的有些怪异。 「小斑比,上来。」拉高棉被与她四目相望,mai试着让她离开自己的小兄弟。 他看见她的视线在他与「他」之间来回游走,露出迟疑。 「别看了,只要你和我一起躺在这张床上,他大概会一直保持这模样。」 他唇边勾出浅笑。见她对自己如此热情真的满爽的,男性虚荣完全被撑涨。 「上来…不好吗?虽然我也想继续,但我觉得你应该还有话对我讲。」 语毕,在他的注目之下,席儿表情有了些微变化,她缓缓起身,欲离开他身上。 急忙伸手拉住她,直将人往自己身上带,稳稳地抱住她。 「嗯唔……」在他怀中,她忍不住蹭动,发出撒娇的低呜,意志正在和肉体疯狂打架。 「对吧,这个姿势好多了。」怀中的温暖让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了,咱们一个一个问题解决。」他侧身搂着她,好让两人面对面,得以看对方。「席儿,我要看你的牙。」 闻言,那张迷蒙诱人的脸蛋很吃力地想集中精神,聚焦在他身上,眉心还因而隆起了小山丘。「唔……」最终是在他脚上磨蹭的长腿,代表了她的回答。 「小鹿斑比,我要看你的牙。」他强调道,制住那颗不断朝自己怀中钻的头颅。 眼前的情况很清楚了,她的意识根本就处在半有半无的状态。昨晚他真是精虫冲脑,否则怎么可能迟钝到无视这情况?「来……啊。」他勾起她的下巴,诱导她行动。 在他的引导之下,她乖乖的张开了嘴,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 「哦……小尖牙。」他感兴趣地碰了下她的牙尖,再回头摸摸自己的,指腹的触咸证实她的虎牙确实比一般人的尖锐许多。 脑中闪过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况…当时他脑中的画面是无止境的死寂空间,她就站在那,如今,站在那头的她转过头,张口,朝他露出一对尖牙……啧……这让他联想到…「不是……」突然,席儿发出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不是小尖牙……」牙齿被触碰的怪异,让她恢复清醒。 「你醒了?」他挑眉。差异果然很大。 没理会那问句,席儿的舌尖在唇边润了润后,再度开张嘴巴,那两颗比常人尖锐凸出的小虎牙不到几秒,便延伸成约一截食指长的撩牙。 眼前的画面,让mai愣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嗯……嗯,我想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了。」沉默了会儿,他表情有些复杂地道。 剩下的迷蒙霎时全数褪尽,席儿感到胸腔急速起伏,紧张与害怕同时涌上,不知他接下来会如何反应。 在她全身紧绷的此刻,mai松开了对她的怀抱,她顿时觉得血液从自己身上抽干,本就很苍白的肤色这会儿看来更为吓人,冷不防的,一股浓浓的悲哀笼罩住她。 刚才那瞬间,她怎么会认为一个人类能接受不正常的自己……「席儿。」mai坐起身,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正色表情,俯晚着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她眨了眨眼,慌忙地跟着他的动作,也在床上正襟危坐。 发觉她露出象是快哭了的表情,他这才发觉自己的举止可能吓着她了。 「嘿……别紧张。」他亡羊补牢地柔声安抚着。 唉,他也受到不小惊吓好吗?让出棉被让他遮掩下半身,席儿缩到一旁,头低垂着,像等着死刑宣,一般等待他的问题。「嗯……」 主动朝她靠近,让两人面对面坐着。「斑比,我不是要跟你的头顶讲话。」他揉揉她的头。「唉,难不成它真的会回我话?」 在明显戏谑的玩笑语气中,席儿怯生生地抬头,没见到想象中的厌恶与不屑,他的表情虽然正经,眼神却是温柔的。 怎么一回事?他的模样让心中的恐惧稍稍减低,但席儿依然无法确定,他对自己异于常人这部分有什么看法。 或许他只是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让她受伤……压抑着体内快爆发的恐惧与寂寞,正当她在心中做好最坏的打算时,主角开口了。 「你的表情好像我欺负你一样。」mai笑叹了口气。「放轻松,我只是有些疑问需要你帮我解答,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就照老规矩,不想回答就跳过,我没有异议,ok」 「嗯。」咬着下唇,她乖顺地点头。 「嘴巴张开,我想再看看你的牙。」他勾起她的下领道,她则依要求缓缓张开嘴,他笑着戳戳她的牙,「小虎牙是满性感的,可是我想看的是长的那对。」 席儿一睑困惑,咽了口口水之后,还是照着他的话,伸出了撩牙。 「嗯……」他审视着这对牙,抿唇挑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后道:「好,我知道了。」 席儿更为困惑了。「知……知道什么?」她鼓起勇气问。 发现,自己很不喜欢她现在的模样,她就像受虐的小动物,见到有人朝自己靠近,眼中透露出渴望,却又厚怕被毒打。 他深吸白气稳定情绪,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知道是哪个家伙在我身上刺出洞,要报仇也要找对对像对吧?」他没正经地随口乱答。 「什么?」她的眼睛和嘴都张得大大的。 没理会她的困惑,他话锋一转,问:「斑比,我在你心中是什么形象?」 「形象?」她赶不上他的思考步调,只能呆愣愣的重复着尾音。 「对,」似乎不在意她有没有回答,他迁自往下说:「严格来说,我是跷家青年。」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他叫跷家壮年。 在席儿更讶异的眼神下,他撇撇嘴,说起自己那段只有团员们才知道的过去。 「我热爱音乐,但我爸是标准的商人,在他眼中,我用生命热爱的一切都只是办家家酒,他曾经强烈要求我『清醒』一点,结果却让我气醒了,知道这话题只会在我们父子间继续下去,所以我背包一拎,再也没回家过。」 胸口一股急来的窒息感让席儿隐约知道,他现在说的话意义有多么重大,不论是对他,或她。原先的不安,全被丢到一旁。 「我妈在我十岁时因病去世了,她是个音乐家,所有音乐人该有的感性、多愁、情感丰富她全都有,有时候我真怀疑生活在满是数字中的父亲,怎么会和我妈在一起?既然他娶了个音乐家,又怎么会如此轻视音乐?」他轻叹。 「我也不懂,有个实际又一板一眼的老爸,我怎么还有办法满脑子风花雪月、忧国忧民,而不是看到美景就开始盘算度假村的建案,或是看到天灾就开始计算灾害损失金额,然后抢在景气复甦前铺好底盘?」脑中涌现的回忆如恶梦般攫住他,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轻松的语调。 「刚开始几年,我拚了命地想做出点什么让我爸认同我,每天把自己累得跟条狗一样,有表演的机会就冲,管他有没有钱领,钱不够再另外打工去赚。说真的,那段日子要我再来一遍,我也没办法了。」 「和公司签约发片后,越来越多人听见我们的音乐,也愿意支持我们,虽然高兴,然而我心中真的觉得讽刺,有那么多陌生人愿意给予我们支持、鼓励,可最亲近的家人却依旧不当一回事。我爸头一次在新闻上见到『shine』的报导,打了通电话给我,他依旧认为我是在办家家酒。」他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了的失落与疲惫,接着往后倒回床上。 「然后我又清醒了一遍,把过去不曾用过的叛逆全拿出来,做为悲愤中的力量,那夜,我把阿ki从睡梦中挖起来,向他发誓,要拯救世界上所有和我一样面临徬徨、感到无肋的孩子,我要用我坚持的音乐告诉他们,追逐自己的梦想不是罪,妥协,就什么都没了。」 「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当初照着我爸的要求放弃音乐会是什么样子,说不定比现在更好。谁晓得,反正都要叛逆了,就叛逆到底吧。」他耸了耸肩,说得无谓。 语毕,房内陷入沉默,过了会儿,mai深吸口气,再度坐起身,身旁安静的人儿原来己成了尊泪娃娃,静静地流泪。 「喂,我不过说了个死小孩跷家的故事,有那么感人吗?」他一副拿她没办法的宠溺笑脸,摇头笑叹,将她拥入怀中轻哄。 「不……」席儿为他好心疼,自己听过他随口哼唱的词曲,知道他的感性、天分与魅力,可拥有这些的他,却无法拥有唯一的亲人的支持。 想到自己,无论孤单的感觉有多么沉重,她始终有尤尔,尤尔会给予她无条件的支持,而他,没有亲人的支持,只有朋友……「你很棒……我真的这么觉得。」 「拜托,你哭成这样,搞得好像我的身世有多惨似的。」至少两人相比,他还算正常的那方。「斑比,你真的是写惊惊小说的吗?」她全身上下只有惨白的肤色和恐怖沾得上边,依她爱哭的程度,应该去写诗才对。 怀中的人儿点点头。 「欺,能告诉我你的笔名吗?」先前没刻意去间,但依两人现在的关系,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她迟疑了下。「嗯…中、中文的译名……是,波尔迪逊。金。德凡赛。」 她接着补充,「嗯……我写的是…」 「噢、我知道。」mai打断她,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有看过。」 「什么?」她吓了一跳,突然挣脱开他的怀抱,坐挺了上半身,声音飘高了几度。 头一回见她那么激动,他感到好笑,恢复了俏皮的语调,「有什么好意外的,你的书很红,我那么爱看书,没道理没看过。」晤哇…这真是太妙了不是吗?「嗯…写吸血鬼小说的吸血鬼?」 「我写的是奇幻惊惊小说!」她迅速反驳。 「可是主角是吸血鬼没错吧?除了主角,其他角色有七成以上也都是吸血鬼。」这不叫吸血鬼小说叫啥?「我想想哦…好像是写……」仰头深思,mai试着找出脑中记忆。「嗯……第一集的开头是十四世纪的欧洲,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搞内斗,主角是那家族的族长,然后我只看到第五集,好像是在十六世纪,不知道哪个家伙故意将人类扯入斗争中,接着引发人类的恐慌与猎杀对吧?」 席儿惊讶的表情证实了他的记忆无误。 第十二章 「你确定你写的是小说?」他突然有了这疑问,该不会是史记吧?她保留的回答,「从小尤尔就常说故事给我听,书中有些是真实情况,但我将大部分的事件都改编过了。」 「尤尔是谁?」 「我舅舅,他是我的监护人。」 「你爸妈呢?」 顿了两秒,她平铺直叙地道:「我对他们没印象。」 「抱歉……」 「没关系,我对他们真的完全没印象了。」微弯的唇角透露出一丝无奈。「他们在我还是小婴儿时就过世了。」 「嗯。」他点了点头。 沉默笼罩两人,她抬眼,发现他正以非常温柔的表情看着她,她这才猛然惊觉,在不自觉中,自己将太多私密的事告诉他了。 「我……」她突然感到一阵惊慌。「我说太多了…」 赶在她急着起身前,他将她按在原地。 「你很好笑。」头一回,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稚气的可爱笑容,而是以一个三十几岁成熟男性的沉稳态度对她低语。「我单亲,你只有监护人;我跷家和朋友混在一起,你自己一个人不晓得住了多久;我的体质一切正常,你有一些家族遗传、比较特殊的地方,然后你刚才竟然还能对我的跷家故事哭得浙沥哗啦的。」这已经单纯到有点阿呆的地步了。 难怪她警戒心得那么强。没办法应付,只好全推拒在外,才能避免受伤。 「还有,我失身了,凶手是你;我还亲口把跷家的故事告诉你,除了我们团中那几个,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从我口中听到这件事的女人,我都对你那么掏心掏肺了,你要是敢跑,我一定会想办法抓你回来打屁股。」 他这是……什么意嗯?如电影定格画面,席儿呆望了他良久。 「我以为……」过了许久许久,她才从喉咙挤出了一点声音。 「嗯?」他疑问地挑眉。「你以为我会被吓跑?」 她吸着鼻子,点点头。 叹了口气。「斑比,再这样下去,我想改叫你澎澎了。」怕她不了解,他补充道:「澎澎是迪斯尼动画里和丁满在一起的那只猪。」 「我知道啦……」她哭笑交杂的声音和眼泪一同飘了出来。 「好啦、好啦,对不起,我知道你也看了不少卡通,我不该这么污辱你。」双手投降地任她将眼泪鼻水全抹在自己上衣上,他又恢复一贯的顽皮模样。 知道自己喜欢的对象是个吸血鬼的那刻,是真的满震惊的,但在下一秒,发现她脸上快哭出来的表情时,理智立即回笼。 他知道,她很平常,就和普通人没两样:,她绝非什么没感情的生物,只是不知道、不懂得该如何表达。这只小猪甚至没察觉自己对她的要求,她几乎是言听计从地照单全收,叫她张嘴就张嘴,伸牙就伸牙。 她牙床上的秘密,肯定比他的裸照更值钱。 因为她下意识信任的举动,让他更觉得感动,当然,他刚才也快速的重新检视两人间的差异会造成的问题,并假设自己放弃她的可能…但他完全无法想象!他只知道,他只对这个女人有感觉,他要她,就这么简单。 「完了……小鹿变小猪。」他轻拍她的背,哄道。 「我不是小猪……」 「好,你是斑比,我的斑比。」听见怀中发出的闷哼抗议,他忍不住笑出声,「席儿,你听着,我不认为你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 轻拍着她的背,他贴在她脸颊旁,柔声道:「除了宅一点。不过世界上怪人那么多,你还不算太怪…对了,你需要吸血维生吗?」 瞧她摇头后又继续道:「那就对啦,顶多只能说,你有一点怪癖而已,怪癖比你多比你严重的人比比皆是,你眼前就有一个。」这话不只在哄她,也是事实。 「可是……我咬了你……」带着怯意的嗓音再度扬起,席儿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这个呀」一手抚上颈侧。「其实我也不知道痛不痛。」他耸肩道,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嘛,没人能在那情况下仔细思考的。 「不过,」他突然扣住她的肩,与她面对面,睑上写满认真的提出但书。「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个协议。现在是冬天还无所谓,夏天你若在我脖子上咬洞会被发现,还有,可不可以别在我高潮时做这件事?做到一半昏倒真的让人很想撞墙。」过去一整年,他脸上露出的认真表情大概都没这一小时内来得多,「我……我尽量……」震惊己经超过脑袋负荷,席儿愣愣地吐出这句后,在他诡异的笑容中,才挤说了什么,「不,我、我是说…」 「欸,说好了就不能反悔了呀。」笑得像只正在吃花生米的花栗鼠,mai往前倾至她眼下位置,再往上瞅。「唉,你见过我女朋友吗?」 「什么?」 「我女朋友,她很漂亮哦。」他又露出骗死人不偿命的无邪笑。「她有一头浅褐色,像芭比一样的卷卷长发,眼睛像琉璃,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还有两颗性感的小虎牙。」 席儿在他的注视下,羞红了脸。 「嗯……我觉得你们长得很像耶。怎样,有没有兴趣认识她?」不同于语调的轻快、笑脸的单纯,他的眼神一直是温柔且坚定的。 席儿几乎要被这双瞳眸的力量压迫得投降。 光外表,他便足以使大半女性投降在他的笑容之下,更深入了解他后,魅力更是不减反增,他的身上并存着太多矛盾,却又不会令人感到突兀,融合成个人特色。 心脏卜通乱跳,在他又朝她抿嘴勾唇装可爱时,席儿役降了。 「我……」她脑袋压得低低的,视线盯着他裹着被子的下半身,「我每年冬天……会有……会有几天的时间,像昨晚那样……」 她将自己的秘密,全交至他手上。 「停…」 在「shine」专属的录音室内,这是阿ki连日来第n度的喊停。 「mai!」他的嗓音显示出已经快被惹毛了。「太慢了!」 「我要再慢四分之一拍,」不畏惧伙伴的怒吼,mai脸上写满坚持。 「到第四节后再转。」 三个月的假期倒数前,团员们早己开始连络,为下一张新专辑做初步的沟通及准备。 上工后就是紧锣密鼓的专辑制作,和以往相同,每首歌曲总会出现团员意见相左需协调沟通的地方,但这回才开工不到半个月,练习室内的烟硝味己经浓到快爆炸了。 问题出在他们家主唱,一反过去常态,几首歌完全不给商量,强硬的照他想要的方式走,搞得平时脾气还不坏,但对音乐同样执拗的阿ki好几次直接对他爆粗话。 「好了,阿ki,让他。」伟伯出声打圆场。 「操!为啥我要让他?」 「因为你不让他,我怕我也会受不了和你一起扁他。」包子回答。 当初在家收到mai传来要分谱的词,底下还交代要一堆莫名其妙的音效时,他就打电话过去和这小子讨论过了,可两人在电话中一直无法取得共识,自己还一个火大,直接冲上楼找人,结果他站在这家伙家门前猛按电铃,那小子却从他背后那间走出来,答案揭晓,发情中的男人没理智可言,看在这小子难得发情的份上他退让了,让这死小鬼控制他做一堆莫名其妙。喀啦喀啦的鬼音效。 「第三首了!」阿ki怒不可遏的大吼。 「好啦,再一首而已。」 「再你的xx!」当事者的这句话完全没安抚的作用,反而让阿ki更火。 「谢啦。」mai可不担心他的怒火,他知道阿ki若反对,会直接言明,现在不断的咒骂等同退让了,只是情绪还需要发泄。 看着阿ki一边骂一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mai视线正好扫过他身后的古斯,古斯对到他的目光,只是向他微笑。 从头到尾没半句怨言的只有这位鼓手,古斯的技巧无庸置疑,几乎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不管什么奇怪的要求都能办到,对于音乐却没其他团员执着,只是偶尔会神来一笔,通常都会得到全体团员的认同,他的存在简直就是团中的绿洲。 感谢的朝他回以笑容。 音乐再次落下,在不算太坏的进度下,终于在午夜前确定这首歌的初步样貌,大伙安静的听着demo,几乎是屏气凝神,不放过任一细节。重复听了三逼,团员各自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的声音真他妈的淫.荡。」包子率先打破沉默。做情歌做到能起鸡皮疙瘩的地步也不是常有的事,他受不了地抖了抖。 「我也是。」阿ki在他之后给了答案。 如同包子的感受,mai的唱腔对这首歌有最直接且强烈的影响,虽然讨论过程很不爽,结果倒还不错。 其他人也是相同答案,但mai却摇摇头,「先放着。」 三个字一出来后,其他团员有默契的在下一秒将这首歌先丢到一旁。 「先回前面的还是接下去?」阿日问。前几天做的那两首也处在未明的状态。 「先给我带子,我回去填词。」这句话为今日的工作划下句点。 阿ki白了他一眼。「回去?你要不要干脆把女友带来?」每回做专辑时大移几乎以录音室为家,这里也算团员的员工宿舍,楼上有各自的卧房,虽说真的赶起工来没人有空走上楼,几乎都趴在休息室的桌上或躺在地上倒头就睡。 以往只有古斯会脱队,自从他和他们的经纪人结婚后脱队次数少了,换成圆姊会过来探班,现在却换这小子每晚必开溜。 和古斯的工作量不同,mai是团中的灵魂人物,歌词除了其他团员偶尔冒出的一两首外,全都由他操刀。此外他还得配合一部分的编曲,他不在场,其他人有问题没办法马上和他做准确的沟通,而且录音室回到他住的地方来回就要耗掉近两小时,这些天来,他眼下的黑眼圈己经明显大了一轮。 现在才刚起头,众人担心还不到尾声,这家伙就会不支倒地。 「再看看啦。」他不想自私的要席儿牺牲作息来迁就他。 出了录音室,搭上出租车,在途中买了两人份的食物,回到住所所在的楼层,他直接拿出钥匙,进入自家对面的那扇门。 现在在他的认定中,自己的房子己经沦为工作室兼仓库,席儿这儿才让他有回到家的安心与放松。 「敦?」屋内传来席儿的叫唤。 「嗯,我回来了。」脱下鞋子,他先将食物拿到厨房装盘,再到书房找她。 「吃饭了。」他走到她身后楼住她,将全身重量挂在她背上。 她回头,迎合在颈边落下的吻,见到他脸上疲倦的痕迹,忍不住整眉,「你得好好睡一觉。」 「还早,我还有工作。」千篇一律的回答,他强迫中断这话题,将她带出书房。 似乎对地毯情有独锺,两人已习惯舍弃舒适的沙发不坐而地毯。 席儿吃着自己的午餐,mai的则是晚餐兼消夜,两人边吃边聊。 「工作很赶吗?」看着他黑眼圈越来越深,教她无法不担忧。 「还好呀。」mai回以轻松的笑。「刚开始都是这样子,全部的人都在等我的词,没出来就没办法做接下来的动作,所以会赶一点。」 「你可以睡在那不是吗?」她记得两人曾聊过,他们每回做专辑几乎是踏进录音室就出不来,没日没夜的一窝就是几个月,常搞不清楚日期是几号。 「不行,我得回家看美女,在那对着一群男人吃饭,我灵感会死光。」 「敦…」 「嘘。」他以食指抵住她,阻止她接下来的话。「和音乐有关的事,依着我,让我自己决定,好吗?」 席儿犹豫地咬咬下唇,最后也只能点头。「嗯。」 第十三章 看着女友柔顺的表情,mai感到一阵暖流由心头流过。 交往以来,两人相当契合,对于他个性较疯狂不受控的部分,席儿给予他极大的包容,甚至在他干扰她工作时,也时常放任他的突发举动,不计较,对他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程度。 依自己对音乐的狂热,绝不可能一边应付工作,一边还得听另一半不断抱怨,她无条件的配合与包容,他感动得难以用言语形容。 若自己开口要她到录音室去陪他,她大概也会答应,但他不能这么自私。 席儿的生理状况和一般人有些许不同,她不怕阳光,但也不怎么喜欢它,就像人类身处完全黑暗的空间中,感官功能会因而受限,天亮对她而言,反应就是会变得较迟缓,只适合拿来睡觉。 「唉……」他叹了口气。 席儿马上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 「还好遇上你时我刚好正要放大假,否则依我平时工作的时间表,大概得花好几年时间和你慢慢耗了。」这不叫命中注定叫什么?「我应该会先受不了对面住了个疯子,先搬家。」 「我们那么有缘,搞不好你搬到新的地方,也会正好是我的活动范围。」他完全笃定两人间一定有见不到的红线牵引着。 一想起刚认识那时几次的惊吓经验,她不禁笑着耸耸肩,「说不定吧。」 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笑容,mai也跟着笑了。「斑比,我喜欢看你笑。」 虽然态度不再冷淡,但席儿身上仍散发着一股天生贵族式的冷然气质,她的笑容像划破零度的微温,非常特别,常见的笑有春般暖意,或如夏的开朗热情,席儿的笑容则是雪融之际的初春,展现出生命力被埋藏在冰冷大地下,等待绽放的内敛与美,令他为之倾倒。 在mai炽热的注视之下,席儿双颊浮现嫣红。 但两人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知道自己若碰到她可能就很难停下;而她也知道他现在不该浪费体力,得好好休息才行。 「奇怪,我们好像很有默契?」沉默了好一会儿,mai忍不住低笑。 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怎么席儿在他眼中,就像他遗失掉的那块肋骨,是如此正确且美好的存在?席儿只是耸耸肩,红着脸别过头,动作安静且优雅地继续享用餐点。 我的女神,忍不住注惫她一举一动的mai,脑中蓦地浮现这四个字 吃完餐,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盘后,回到书房继续工作。 席儿坐回自己的计算机前,mai则是戴着耳机,趴在地上听着曲子填诃。 真正工作起来的他非常沉默,偶尔喃喃自语,音量却非常低,和他平时随口发想的吵嚷完全不同。 清晨六点多,席儿发现他压在纸上,手中还握着笔,人却已经睡着了。 她疼惜的笑了笑,回房间抱了床棉被过来,盖在他身上防止着凉。 靠近他的脸一瞧,眼窝下深深的黑影,倦容如此明显,虽说他老是借口灵感什么的,但她隐约知道,他每晚必回来是为了自己。 每天见到他回来时更加疲倦的模样,总是令她心疼,却也受宠若惊。 从来没人对她付出如此的关注。 尤尔爱她,能给她的陪伴却有限,其他族人充其量只是与她拥有共同「疾病」的陌生人罢了。 头一回发现,原来有人能倾注所有的在意力,眼中只有她地陪在自己身旁那么久,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从一开始的相遇,到她病发时的全盘接受,他融化了她的冷漠冰墙,让她无法不为他心动。 他假期结束的前一晚,找她深谈许久,说明他的工作状况,无法再像过去两个多月朝夕陪伴在她身边,却还是天天回家,早一点是深夜一偶尔凌晨,就算只回来和她吃个饭,不久又得赶回录音室,他也还是要回来。 她心里的感动早已超出言语,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他给的己经够了,太多了,他可以专心的去工作,抽空的一通电话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 「……席儿?」半睡半醒中,他迷糊的问。 「嗯,你要到床上睡吗?我可以抱你过去。」这大概是她特殊体质的好处之一,力气够大,「求你不要……」闭着眼,他唇边扬起一抹弧度。「我该起床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看了眼时钟后道。 「陪我躺一下……」双眼自始至终都未睁开,迷蒙中的他撒娇道:「一下…一下就好了……」 不只是单方面的接受他付出,知道自己也被需要的感觉真好。 「好。」露出笑容,席儿掀开棉被一角钻进去,与他窝在书房的地毯上。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后,专辑多数曲目己定,也正式进入录音阶段。 录音室里外到处都是食物和提神饮料的残骸,简直就像流浪仅的地盘。 「mai,你最好去趟医院。」刚收完音的阿ki来到休息室。 原本趴着睡着的mai听见声音立刻醒了过来,他神情涣散,拨开长到盖住眼前的头发,撑着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阿福晚一点就回来了,等等叫他载你去。」 「收到哪了?」 「这首收完了,现在包子和他弟在做,古斯和伟伯在合新的音。」他回答,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你最好去医院看看,看你整张脸都红的。」 「梦到裸女了吧。」手抵在额头上,他还是睁下开眼,却已经能开玩笑。 「去你的!后天要去美国,小心海关不让你出境。」阿ki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对哦,要去美国……」他喃喃复诵。「五天。」唉,烦死了。 随着专辑进入后制,时间已压缩到他无法每天回家,又巧逢私交不错的歌手赶着发片的邀歌,一星期下来,他的睡眠时数加起来不到六小时,而且都是趴在桌上或在沙发上打个吨,醒来后接续着工作的。 可以想象他现在的鸟样,一定不适合回去吓人。 在桌上乱摸一把,抓到自己的手机,他拿近一瞧。「我五天没回家了。」 「有时间坐车回去,我劝你还是好好睡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不耐地摆了摆手,mai拨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席儿轻柔的嗓音响起。「敦。」 「斑比,你在工作了?」女友的声音彷彿他充电的能量,电话中,他的嗓音比起他的脸有精神许多。「哦,对,我刚睡醒……」在他讲电话的同时,买回晚餐的助手与其他团员也来到休息室,走在最后的包子对堵住半边门的阿ki丢出一个询问眼神。 「这家伙在发烧。」他视线朝正在通话的那人方向努。、 包子摇头道:「他气『骚』很久了不是?」自从发情后,他的脑子还没一天正常过。 「小心他等等还想冲回去。」 「直接敲昏他呀,跟他客气什么?」包子完全信奉武力制裁这招。 阿ki膘了包子一眼:心中却有另一个主意,「欸,把他女友call来?」 他的保密防谍功力挺强的,就连和他住一栋公寓的包子,也只在餐厅那回与对方有过短短的片面之缘而已。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再向桌边那几个同伴打了暗号。 接到阿ki突然大喊,「欸,mai,你准备好要去医院了没?」 闻言一顿,在心里诅咒阿ki那个大嘴巴!「你要去医院?」听力优异的席儿当然听见了。 「没……」 「阿敦,你看来很糟,还是去医院一趟比较好。」坐在他身旁的伟伯紧跟着接话,也首当其冲得到病人的一个白眼。 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强迫自己瞪死这几个混蛋。「我没事,要去医院的是包子。」 「歹势厚,我上礼拜就出院了。」包子回答。说出院是严重了,他也不过是营养不良去吊了瓶点滴,打完就回来了。 依照他们这种搞法,制作专辑期间进出医院是惯例,但就怕mai这种爱「卢」,死不去看医生的,到时小病拖成大病就有得玩了。 「对了,不是叫你带女友过来?楼上你房间可以让她睡呀。」 「空着也是空着,看她要计算机还是什么,这边应该都搞得到,她过来这,你也不用跑来跑去。」 「你在发烧,最好先去医院一趟。」伟伯探了探他的额头,高出体温许多的热度让他也觉得不妙。 「……」电话那头的席儿陷入沉默。 「斑比……我晚点打给你。」昏沉的脑子让他挂电话前声音无法再维持活力。 切断通话,他趴回桌上,有气无力的斥道:「好了,你们爽了没?」竟联合起来阴他!「等你被医生捅两针就爽了。」阿ki回应。「阿福,载他去医院。」 全身虚软无力的家伙就这么被架上车,任人摆布,班机于上午九点降落在桃园国际机场,拖着简便的行李,一行人于机场门口鸟兽散,阿ki和伟伯回录音室,其他人则先回家休息一晚,隔天再继续行程。 打开家门,接近中午的大太阳从短廊旁的窗户照射进来,客厅里则有厚重的窗帘阻隔,光线暗了许多。 将行李丢在玄关,mai放轻步伐走回房。 房门一开,朝思暮想的人儿就躺在床上,纯白的被褥将她的睡颜衬得犹如童话故事中的公主,熟睡的模样教人不忍唤醒她。 他干脆褪去身上衣物,钻进被窝中。 「嗯?」身旁床垫下陷,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围着自己,席儿只是发出轻呼,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让两人贴得更紧密。 「我回来了。」他吻了吻她脸颊。 「嗯……」她撒娇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我好想你。」闭上眼,感受两人肌肤互熨的亲呃,他幽幽吐出思念字句。 「想到病全好了。」 她以几不可闻的音量轻笑了声。 「对不起,离开那么久。」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mai继续道:「我不是不让你去录音室,但那里很吵。」 那日去医院挂急诊,两瓶点滴将他困于床上整整超过八个小时,离开医院后,时间只够他回来收拾简单衣物,又得赶回录音室确认隔天飞美国要进行的工作,他只来得及跟她报告自己去过医院了,其他什么都没解释。 只叫她等他回来。 「我们全是男人。」他低语,「助理、司机、技师、拉里拉杂全是男的,他们有的会抽烟,酒还喝挺凶的,我在录音室里不能确定外面状况,感觉很恐怖。」 「如果圆姊在,那群小子是会乖得跟兔子一样,不过她也很忙,不是天天都在那。偶尔会有些女艺人或其他人的女性友人出现,大部分也都是来探探班,那里出入的人真的挺杂挺多的。」 席儿往他怀中钻了钻,表示听见了。 他将她搂得更紧。 过了良久,他幽幽开口,「你想去吗?」 几秒后,她微微动了一下。 「嗯…睡起来再讨论。」一直象是自言自语的,他也自行下了结论。「现在…」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双都只露出一点小缝的眼睛对上。「有办法活动吗?」他戏澹地顶了顶她的鼻尖。 整天面对一群臭男人,再不抱抱她,他就要发狂了。 她主动覆上他的唇,以行动给了他答案。 生理时钟令席儿在下午自动转醒。她侧躺着,静静看着身旁男人睡颜。 他的保护欲非常强烈。她感受到了。 他的长睫毛盖住底下灵亮的眼睛,笑起来带点稚气的脸庞,在睡梦中反倒更稚气了,也更让人觉得隐藏在他清醒时的笑脸之下,有着孩童般,需要人去照顾他的脆弱。 一股没来由的直觉让她认为,他在保护她的同时,也将心交给了她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