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第一章 错乱(一) 佛曰:“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放下自己。” “公子醒来,公子醒来……”昏昏沉沉之中,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在刘天栋耳畔飘过。 然而,中午时两瓶啤酒入肚,此时此刻,刘天栋只想昏昏睡上一觉,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因为那只可能是幻觉或者……。 “哎,估计又是隔壁开小超市的老伯电视音量开的太大了,哎,人老了,耳朵便背了。” 人生来世上,来去匆匆寥寥数十载,然而,走上一遭之后,究竟谁又能够真正弄明白活着的真谛是什么?或者说活着和生活到底有何区别?是千金散去还复来的精神满足,还是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的哀哀怨怨,再或是路见不平一伸手的豪气云天,亦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及时行乐?等等等等……究竟是什么? 活了将近三十年,刘天栋还是没有搞明白,本应而立之年却仍是弄不清楚,难道真的是如今的世界变化得太快的缘故,自己已经落伍了吗?如今的他只知道,现实与理想,和写在书本之中的那些仁义礼智信的道理,根本就是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时候所谓的抱负理想到头来就是一个笑话,特别是像他这样一个曾经生活在体制内的人。 或许仅仅是因为不够圆滑,而出言顶撞了顶头上司,便从此受了冷落,如同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成了处处遭受排挤,时时还会背上莫须有罪过的罪人,转眼之间成了人人见而避之,唯恐受到牵连一般的瘟神。而刘天栋又是一个即便是混迹职场近十载,但却始终丢不掉书生气的那一类人。既然如此,“干脆老子不伺候了”,于是,他以毅然决然的气势辞了职,加入到了失业大军之中,成了一名社会闲散人员 要知道在他这样的年纪,又是曾有着那样的所谓的令人羡慕的职业,竟然选择了辞职,其轰动效应远远超出了这件事情的本身,包括家人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以一种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的眼神审视着他,似乎这个人已成为了异类。 “有那么多得过且过,混日子的人,你却偏偏要学作那些古人,就是不愿为五斗米折腰,莫不是在围城之中待得久了,忘记了在围城之外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时的战战兢兢和诚惶诚恐了吗?哎,你早已成年,我更不便多言,好自为之吧!”最终是老爹无奈的叹息声暂时中止了这一场躁动…… 刘天栋毕竟不是什么大人物,即使是做出这般惊人之举,也仅仅是如飞蛾扑火般,转瞬即逝,一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而围城中的人们也会渐渐地将他忘却掉…… 只是生活还需继续,一时之勇也好,意气用事也罢,潇洒之后还必须要面对现实,尽管之前可能衣食无忧,可如今自己亲手断了生计,作为男人,对待家人起码的责任还是不能放下去的,其实,这些对刘天栋而言并不是难题,他一早便有了谋划,寻思着有了空闲之后开上一家书店,以文会友,谈古论今,品茶论道,岂不快哉,只不过这样的想法提早上了日程而已。 说做便做,没有了各种各项的顾忌,反倒觉得轻松自在了不少,人也一下子变得勤快了不少,盘店、谈判、装修、设计事无巨细全都是亲力亲为,浑然感觉不到辛苦,反倒很充实。 之后,一切顺利,书店开张了,刘天栋也顺理成章的做起了小老板。所谓,不入一行不知一行的苦。开店容易,但对于经营来说,他却是个十足的门外汉,脑子更不灵光,之前所谓的社会经验也统统用其不上,书店里的书籍杂志根本无法迎合现在人们的口味儿,一个月下来,走进书店光顾的客人少之又少,真可谓是门可罗雀喽! 好在,还有些家底儿,暂时不会有茶米油盐之忧,反正喜欢清静,此时倒也落得个自在。只是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的,竟然刘天栋开始觉得无聊了起来,然而,路是自己选择的,唯有继续撑下去…… “公子、公子……”如梦如醉之间忽然,那个女子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烦死啦,电视机可不可以不要开的那么大声?”刘天栋含含糊糊地抱怨了一句,却依旧是双手捂着头,趴在桌子上。炎炎夏日,正值午后,烈日当头,再加上本就不胜酒力,他真的是懒得动弹,于是,便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睡觉。 忽然,一阵阵轻柔的微风吹过耳畔,让刘天栋在感觉到舒服的同时,瞬间酒也醒了一大半,并非是这微风的缘故,而是他在柔和的风中明显闻到了一阵幽香。淡淡的,不是廉价香水那种刺鼻的激烈。幽幽的,却完全可以沁人心神。关键是这香气离得不远,似乎近在咫尺,就在身旁。 “我的天,有人,确切地说,我身旁此时此刻应该站着个女人!莫不是有顾客进了书店,还是个女的,而自己的狼狈相都被人家看到了不成?“想到此处,刘天栋不由得猛地坐了起来,睁开依然有些惺忪的双眼,模模糊糊之间,见到果真有一个人、一个女子正站在他的身旁,可是却又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因为这个女子衣着很古怪,好像是一副古装打扮。 ”难道是酒劲还没醒,产生幻觉啦?可区区两瓶啤酒,总不至于吧?或者是个cosy的玩家……“ 于是,刘天栋用被自己压麻了的双手使劲地揉了揉双眼,再一次看了过去。这一次,他敢肯定绝不是错觉,真真切切的,在自己身旁站着一个身穿淡青色衣裙的女子,头上梳着只有在古装剧里才见到过的两只发髻,手中还拿着一只轻罗小扇,活脱脱就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打扮,关键是她的装扮似乎也并非完全像那些游戏爱好者一样,难道…… “总不会是大白天撞到鬼了吧?切!”胡思乱想间,刘天栋踉跄着站了起来,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倒退了几步,直到后背重重的撞在了一件坚硬的物体上才停了下来。吃痛之下灵台更觉得清明了不少,眼中事物也随之豁然清晰。 不仅仅是对面的这个穿着怪异的年轻女子,现在就连周遭的环境也诡异的变了,刘天栋即使再糊涂也会记得,刚刚分明是在自己的书店里,就趴在几排书架之间的一张木桌之上,怎么,怎么现在居然是身处于一座小小凉亭之内,木桌变成了石桌,木椅变成了石凳。转而再往小亭子四下瞄去,活见鬼,还哪里是自己的小店,而,而是一座小花园,刚次背后所撞到的,恰恰是小亭一角石柱上雕着的麒麟兽头。 淡淡的花香飘入鼻腔,此起彼伏的蝉鸣之声,还有对面一位面若桃花的年轻女子,刘天栋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在做梦,难道在我身上发生了那种事情?“ 第二章 错乱(二) 此刻,刘天栋不敢确定这种荒唐至极的事情是否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还是这仅仅是一场恶作剧?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场景变了,变得诡异而陌生。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全都是幻觉!我又不是《聊斋志异》里的那些落魄公子,遇到了妖狐或是女鬼。如果是那样的话,简直太荒唐了。”刘天栋暗示着自己,尽管他的书生情怀与这个时代有一些格格不入,但再怎么说,他也是生在新时代的现代人啊?起码的科学常识和唯物主义者的修养还是有的呀? “公子,您,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奴婢冒失惹得您不悦了?”就在这时,那个妙龄女子竟然一脸慌张的神色对刘天栋讲起了话,女子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动听,就像是黄莺在歌唱。 “我……不,你……”刘天栋语无伦次,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在说梦话。 可是,不论如何,女子却真真实实的站在那里,如果它真是个闹剧,就赶紧结束吧,如果只是个美梦,那就权当做个笑话啦……于是,刘天栋对那个女子张嘴问道:“姑娘,请,请问……“ “轰隆隆……” 忽然间,巨响、震动压盖住了一切。 刘天栋不知道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顿时自己眼前天旋地转起来,愈加强烈的轰鸣声完全充斥进了双耳。但潜意识告诉他,自己的身体应该没出问题,也许是突发的地震。刘天栋慌乱间又了一眼那个女子,发现女子同样也显得很惊慌,正张着嘴朝这边大喊着,却根本听不到她在表达什么?紧接着,眼前的一切的景物晃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不清。刘天栋也再也承受不住,一屁股瘫坐了下去,竟然闭上了双眼…… “滴答……滴答……”说不清楚到底是过了多久,总之,那场惊心动魄的大震动好像终于过去了,刘天栋在这时也渐渐的恢复了知觉,慢慢地感觉到浑身上下的衣服都似乎被汗水浸湿了。不仅如此,好像就在极短的时间里周遭的环境又发生了某种变化,或许这还是幻觉…… “滴答……滴答……滴答”,幽长漆黑的山洞之中,不时有岩层间的水珠滴落下来,越发显得这黑洞是那么寂静。一个人风蜷缩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尽管紧闭着双眼,可那些可怕的场景,就好像是冤魂附身一般,仍旧在眼前挥之不去。这已经不知道是他躲进这个山洞的第几天了,也许是三天,也许是四天,或许是更长的时间,只是他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 “峰儿,不要管爹娘,你快跑,一定要把程家最后的血脉留下来啊!”父亲最后的喊声,凄凉而悲壮,始终回荡在耳边,更令他永远都不能忘记的是娘亲那临死之时的眼神……不知不觉中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接着又一滴一滴的地落到的地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记在清狗的头上,可是自己空有一副臭皮囊,却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为爹娘报仇啊!哎呀,我真是个废物,老天爷,求你让我去死吧,也好早一点可以见到爹娘!”他闭着眼睛,嘴里喃喃的说着,声音很低,声调中却透着绝望,似乎是在向上苍诉说着什么…… “轰隆隆……”突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彻起来,紧接着,洞顶大大小小的山石滑落下来,而这个人根本不去躲避,因为他还深深的陷在那些过往惨烈的回忆之中…… “阿嚏!真是晦气,老子躲在这个狗洞里本想睡上个三天三夜,没想到碰上这么一个倒霉鬼,真是他娘的晦气,晦气啊!” 刘天栋还在闭着眼睛,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的眩晕实在太难受了。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是死一般寂静的空间中,忽然传出来如洪钟一般的人声,声音不再是那个妙龄女子的,而,而分明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激灵,刘天栋睁开了双眼,眼前间完全被黑暗阴森所笼罩着。摸着冰冷潮湿却又坚硬的地面,感觉告诉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竟然也似乎是真实的。 “这是哪里?刚刚,自己不是身处一处小亭之中吗?那些水榭、假山、花草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惊恐中,刘天栋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迷失了自我,完全无法控制大脑用理智来思考问题。 “可,可是,刚才确实有人在说话,难道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还有别人。”想到此处,他顾不上思索其他,因为不管怎样,在这种环境中能够听见人声,也算是一种希望吧。于是,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当手臂触碰到身旁棱角分明的石壁后,刘天栋判断这个幽闭的所在好像是一个山洞。 “难道是我刚才晕倒了,又被人抬到了这里,关了起来?难道自己遇到了绑匪?不好……”胡思乱想之下竟然萌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一种恐怖正离他越来越近。 “喂,喂,有,有人吗?”最终,刘天栋还是战战兢兢的冲着黑暗深处喊了一句,他必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视线之中除了黑暗就是黑暗,除了自己刚刚那发着抖的声音在空空的回荡着之外,再没有了任何声音。 “哎,苍天啊!我这究竟是怎么啦?老天爷求你别再玩儿我了,好吗?难道……” 慢慢的怀疑、揣测与不安交杂在一起变成了满腔的愤怒,刘天栋终于无法控制的冲着黑暗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嚷嚷什么?快闭嘴,简直烦死啦,要是再出声,老夫可是要把你扔出去啦!”突然不远处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不紧不慢但却带着极不耐烦。 “啊……有人,真的有人……” “对,对不起,我,我无意冒犯,只是想知道这里是,是什么地方,你,你们带我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弄错目标了,是个误会,因为……” “住嘴!“ 刘天栋惊慌失措,他想问问那个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厉声喝止。 刘天栋还想继续说话,忽然间感到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这气息竟然逼得他不由得腿脚倒退了几步,直到后脊背靠在了冰冷的洞壁上才被迫停了下来。 这时,就听那个的声音又道:“老夫不管你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不管你那些稀奇古怪之词,总而言之,你小子擅闯至老夫的禁地,扰了老夫的清修,若不速速退出去,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那个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语气冰冷阴森,只不过他言语中的意思倒像是在埋怨刘天栋打搅了他。 “不管你是谁,请你不要再闹了好吗?我,我实在没心情再陪你们玩下去了。”缓了好半天,刘天栋才又说了一句话。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谁知那个家伙听到之后竟是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声极其刺耳,让刘天栋脊背上的汗毛都根根倒竖了起来,从心底里居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风清子,没想到,如此拙劣的手段你也想得出来,只可惜,老夫也不是当年之人了。”更令刘天栋惊讶的是,他又听到了那人像是自言自语的话。 “乱了,全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惊恐间,刘天栋睁大双眼看向对面的黑暗,他想去寻找答案,想搞清楚一切。 就在这时,忽然眼前白光一闪,直扑他的面门而来。 “不好!”刘天栋大叫一声,一切便又回到了混沌之中…… 第三章 错乱(三) 沙漠、隔壁、绿洲、湖水,一望无际的牛羊…… 蓝天、烈日、风沙、看不清的海市蜃楼…… 忽然间,一道幽蓝的光芒在山谷深处亮起,却又一闪而过,仿佛是在招手,又似乎是在吸引着人们朝着那抹神秘去一探究竟…… 耳边是同行人们的谈笑声、脚步声和欢呼声,然而瞬间之后,一切就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掉了,他本能的想高声呼喊,却发不出声来,用力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最后只有无力地将手臂垂了下去…… 这是一场无休止的梦魇,记忆中仿佛隐隐间已经好多次做这个梦了,每每挣扎中睁开双眼后,总感觉到神情恍惚,眼颊上还有仍未干涸的泪水。心理医生说这是因为他无法抹去那段痛彻心扉经历的缘故,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才会慢慢淡忘和痊愈。可他却不肯淡忘,因为在那里他失去了挚爱,他的躯壳在这里,可灵魂却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地方…… 一觉醒来,他感觉浑身关节说不出的酸疼,难道这是未老先衰的前兆?抬起手腕看看了夜光手表,又是这么早醒来,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呢,但是实在是睡意全无。 没有开灯,摸索着下了床,凭着记忆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厚重的遮光窗帘,窗外并没有像文艺作品中描述的那样阳光明媚,而是一层阴阴的灰霾遮蔽了远处的建筑群。 他生活在一座三线小城市,地处北疆边陲,尽管偏远,但是工业化和城市化的步伐却丝毫不逊于神州大地上的其他任何地方,反倒是自己,似乎越来越与整座城市的积极向上显得格格不入了。 借着窗外阴暗的光线,他回头看向双人床上另一边整齐叠放着的蚕丝棉被,心中轻声的说道:“今天是你们离开的第七百二十天,是啊,已经过去整整七百二十天了,你们可曾知道,这些日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勇气,不能抛下一切,随你们而去。我也恨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让我感受无尽的孤独和悲伤!” 凭着惯性,穿好了衣服,又胡乱的在卫生间里擦了一把脸,抬起头突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在记忆中,这好像是两年来第二次看见自己,第一次是在两年前的那个深夜,那天他借酒消愁一直喝到泪流满面,没了知觉,看到镜子里充血的双眼,惨白的脸,当时觉得自己像一只鬼。而如今镜中的他,两鬓竟然已经斑白,无神的眼睛,显得更加颓废。 “呜”客厅里面传过来一声轻轻的呜鸣,应该是小雪听到了他的动静。小雪是一只小狗的名字,还是宝儿在的时候,非磨着买给她养的,小雪很乖也很安静,浑身雪白的绒毛像个玩具狗一样。现在,只剩下与它相依为伴了。 见主人从卧室里出来,小雪明显已经准备好要出去了,瞪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冲着他欢快的摇着尾巴。他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拴好狗绳,披好外套,牵着它出了家门。 今年的冬天,并没有以往那样寒冷,尽管已经到了十二月份了,却没有下过一场雪。不过,好像天气预报说最近可能会有强冷空气袭来。他倒是希望这股冷空气能快点来,也好把这满天的灰霾吹散,能让久违的太阳露出容颜。 深吸了一口气,想让冷空气刺激一下麻痹的神经,因为今天早上,单位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如果不出差错的话,这次会议后,他就不需要再待在电脑前,整日重复着,做爬格子码字的工作了。只是这一口气没吸下去,他却被空气里的烟尘味呛得咳嗽了起来。看着身边不时经过戴着口罩,全副武装,在这样的环境中还在坚持着晨练的人们,他只能摇头苦笑。 “嗡……嗡……嗡”就在他脑子昏昏沉沉,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忽然不停地振动了起来。 “会是谁这么早给我打来电话?”掏出手机,摁了接听键,刚把手机放到耳边,里面就传来了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喂,老大,你干什么呢?会都开始了,你在哪儿,赶快过来啊!头儿好像生气啦!” “啊?可是……” “嘟嘟嘟……”没等他说话,那边的电话就急急忙忙的挂断了。 “怎么回事,会议不是八点半才开吗?现在才几点啊?”心里纳闷,以为刚才听错了,可眼睛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赫然是“8:45” “怎么可能?”再次伸出手腕,这才发现原来机械手表是停着的,指针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六点十分。 “哎!真是倒霉。”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早不迟到晚不迟到,偏偏在最重要的时刻出了差错,难道又是老天爷在故意捉弄自己? 开着车,就像蜗牛一样,在拥堵不堪的街道上慢慢移动着,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就像故意在作弄人一样,永远都是他的车子刚到路口,刺眼的红灯就立刻亮了起来。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想到这儿,他猛地向左打了一把方向,右脚同时踩下了油门,轰鸣声中车子像脱缰的野马从车流中窜了出去,强力的推背感刺激下,肾上腺素令精神为之一振,似乎找寻到了一种久违的快感。 只是,这种快感仅仅在瞬间,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打散了,当车子跳到了逆向车道的同时,对面恰好有一辆渣土车也加速冲了出来,卡车呼啸而至,他只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转向踩急刹车,只可惜,车速太快一切补救都无法阻止灾难的发生了。 很快,刺耳的刹车声与沉闷的金属撞击声混合而至,紧接着,一股重重的撞击挤压过来,然而,他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痛苦,只觉得好像自己的灵魂被撞出了躯壳,轻飘飘的飘上了天,整个世界也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种寂静过了多久,“铃铃铃……铃铃铃……” 终于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将刘天栋从混乱、黑暗、安静的世界中拉了回来。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没有死?可是,为什么身上感觉不到痛?”睁开双眼,仰面看到了头顶上方白色的天花板,意识告诉他自己真的还活着,只是,最后那一幕惨烈无比的遭遇却依然在脑中清晰,可是,可是,它却有着某种矛盾或者奇怪的地方在情理上说不通,似乎自己在一段时间里穿梭到了好几个时空,而遇到的每一件事情也都不仅仅是旁观者,那么,究竟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去,通知病人家属,病人醒了。”就在这时,刘天栋身边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沉沉的响起。 第四章 逃离疯人院(一) “医生,我儿子究竟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为什么昏迷了这么多天?那他现在醒啦,是不是就没事情了?” “您不要太着急,目前,病人的生命体征很稳定,各项指标也比较正常,不过,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病人的昏迷,这个问题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再做几项非常规检查,也许会找到答案的。” “检查?非常规?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说他身体没问题吗?为什么还要做检查?而且……” “噢,这个嘛,请您不要误会,全面的检查是对病人负责人,也许他的病并非是生理上的,因此某些筛查是十分必要的,如果没问题的话,他很快就应该可以出院的,接下来仍需要您的配合。” “可是……” 这是一段医生与患者家属之间的对话,对话的地点就在病房门外,尽管隔着一层墙,对话的内容还是被刘天栋听到了七七八八,他在病床上仰面躺着,听得出其中一个人正是自己老爹的声音。 “看来这里的确是医院,而且听那些话,自己好像昏迷了很久,难道……”联想起记忆中那些破碎的片段,难道它们都是自己在昏迷中所做的梦,可是梦会那样真实吗?刘天栋不禁更加疑惑了。 “不行,我得马上出去!”想到这里,他决定立刻爬起来出去问个清楚。 于是,便准备挣扎着起身下床,可是,却突然间发现手脚根本无法动弹,只要一用力,手腕与脚腕处就会有一股股酸麻疼痛,心头立刻紧张起来,因为刘天栋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竟然是被固定在了病床上,或者用“绑”形容更确切些。侧目看去,果然发现手臂被一根尼龙带子紧紧的固定在了床上。 “不是说我只是昏迷吗,是什么病用得着如此?”极为不好的预感在大脑里越来越强烈,种种迹象告诉刘天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瞬间,他的大脑从一片空白到被恐惧和不安所充斥,不断累积的恐惧感让他变的狂躁不安起来,奋力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手脚上的束缚,与此同时张大了嘴巴想大声喊叫,希望外面的人可以听得到房间里面的动静。 然而,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事实上的结果再一次令刘天栋震惊,此时此刻,他完全知道自己的意识处于十分清醒的状态,大脑更是完全受自己的支配,可是思想中的念头,在行为上却受到了巨大的阻碍,张大的嘴巴除了竭尽力气的一张一合外、除了脖子上的青筋暴露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无论手脚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那些束缚,甚至连身下的病床也都纹丝不动。 “病床是和地面固定在一起的,而且,更可怕的是,我,我不能讲话了!难道变哑啦?”又是一盆冷水浇到了心里…… “好,我可以配合,但是,大夫,你们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他。”这时老爹的声音又传入到了刘天栋的耳中,看来老爹终于决定了妥协。 “这个嘛,暂时还不可以,我只是下级医生,是否可以探视必须要我的上级决定才可以。” “什么?仅仅是看一下我的儿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不是你们通知我来的吗?”老头子质问道。 “只能说现在情况有些特殊,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您还是先回去,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您的。”年轻的医生始终保持着风度,但却听得出来他的态度是十分坚决地。 “哎!”最后,只听到门外老爹的一声长叹,之后一切便又归于了寂静。 此时,因为徒劳的挣扎而精疲力尽的刘天栋,用最后的力气支撑起脖子,想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让老爹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惨状,也许就可以来救他了,余光中刘天栋分明看到了老爹无奈的神情,甚至对自己暗淡无神的一瞥,可之后却没有了之后。 “难道,难道他没有看到我吗?可这怎么可能呢?”刘天栋像泄了气的皮球完全瘫软在了床上,眼前依旧还是刚刚与老爹目光交汇时的情景,那种揪心的无奈,茫然而无助,让他无法平静,更令他几乎绝望。 “可是,为什么老爹似乎根本看不到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切变得如此诡异离奇?我究竟是怎么啦?”百感交集之下,内心的复杂的疑问一个接一个的涌向刘天栋,可他除了徒劳的挣扎、无声的呐喊又能做什么呢? 接下来的几天,刘天栋几乎是在时而清醒时而昏昏沉沉中度过的,事实上在这间白房子中,早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哪里还晓得白天或是黑夜。只是每每在清醒时,刘天栋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忆起的都是在此之前的种种经历,尽管它们是那样的令人不可思议,但那种真实感却又太过强烈了。这期间,身边偶尔会有一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对他观察、摆弄,或是指指点点,或者是窃窃私语,这些人都带着白口罩,究竟在说什么,刘天栋听不到,也根本不想听到,他的脑子太乱了,感觉自己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甚至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处,眼前的一切是真还是幻?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种复杂纠结的感觉竟然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起来,仿佛整个世界正离他越来越远,纷杂喧嚣的世界也渐渐安静了,眼前晃动的人影更加显得虚无,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就这样,在浑浑噩噩中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忽然间,随着由远及近,进而渐渐清清晰起来的一阵嘈杂声,刘天栋麻木已久的意识再一次一点点的复苏了过来。 他慢慢睁开疲惫的双眼,此时眼前已经换了一幅景象,尽管看得出自己仍是身在医院之中,却似乎少了之前的那种诡异,因为他可以听到了喧闹,甚至还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莫非又是幻觉?还是……”又一次的诧异让刘天栋不自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忽然才发现没想到手脚上的束缚竟然全都没了。木然的将双手举在眼前看着,就仿佛它们不属于自己似的。 “难道是自己想多啦?”狐疑中刘天栋自言自语的说道,居然现在也可以讲话啦,真,真的是不可思议。 “你醒啦!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倒是真能睡。”就在刘天栋还被满脑子中的纷乱弄得分不清楚状况的时候,一个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耳边,那好像是江浙附近的口音。 这声音对刘天栋来说很陌生,当时就是一愣,又定了定神,确认并非是幻听后,才缓慢的将头转到了那个声音大概的方向。果然不是错觉,就见到在房间角落中的一张老旧的单人沙发上靠坐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头发花白而且十分凌乱的老者,他穿着一身标准的条纹病号服,满脸的皱纹堆叠在一起,此时正眯着闪烁着光芒的小眼睛盯着刘天栋。 “你,不,您,您是谁?这,这里又是哪里?”刘天栋结结巴巴地问道,面对这个陌生的老人,特别是他那种目光,刘天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嘿嘿,小朋友,欢迎你啊!老头子终于有伴儿啦。”就听到怪老头儿嘿嘿笑了笑,对刘天栋说道。 第五章 逃离疯人院(二) 这时,刘天栋才注意到角落中的这个老头儿,不光是衣着打扮不正常,就连说话似乎也和普通老者不一样,显得有一点猥琐,又有一点神经质……而且,就在与自己这张床右边相隔不到一米的位置,还有着另一张铁质病床,床栏上很多地方白色的油漆斑驳脱漏,漏出里面黑色的金属部分,肮脏不堪的床单和被褥胡乱的堆成了一堆。 房间里面,简单到已经不能再简单的陈设,挂着蛛网的墙角,包着铁皮的房门以及玻璃窗外一根根钢筋焊成的护栏…… “不对,不对,这里不是医院,这是哪里,究竟是哪里?”眼前的一切让刘天栋微微松弛下来的神经再一次慌张的紧绷了起来,猛然跳下了地,立刻一股冰凉从脚底板传遍全身,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也被换上了一身和那老头儿一样的病号服,双脚赤着踩在地上。 “嘿嘿,这里是哪儿?难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明知故问?这里是专门收留我们这种人的地方啊?”就听到,角落中那个怪老头疯疯癫癫地说道 听到这话,不由得让刘天栋又看向了老头,心中那种不详之感,终于在这个古怪老头的嘴里验证了,可心中仍不自觉地发问“难道?难道是精神病院?我……怎么可能?” “噢?看来你小子好像是还蒙在鼓里,咱两的情况也许差不多嘞……“老头又说了一句,可还是没头没尾的,很奇怪。 “你,你什么意思?”刘天栋实在受够了,便朝老头儿问道。 “凭什么自己一个好端端的人竟被送到了这里,还和一个老疯子关在了一起。难道真的是得罪了某些人,他们在故意整自己?”可刘天栋一来不是职业上访人员,二来更没有令人眼红的巨额身家,谁又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呢?所以他觉得必须要弄明白原因,即便对面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怪老头。 没想到的是,刘天栋的问题,怪老头儿却像根本就没听到一样,压根儿没搭理他,反倒是把头垂到了胸口,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又在说什么。 “我,我跟你说话呢?你刚才到底什么意思?”刘天栋急了,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提高了声音又问道。然而,怪老头依旧是自顾自的念叨着只有他自己能够听懂的话。 “哎!”刘天栋长叹了一声,半百滋味涌上心头,看看如今的处境,自嘲自己居然要向一个心智不健全的老人寻根问底,刚刚还是神经紧绷的身体,此刻,一下子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呼”得被抽空了,仿佛连躯体之中的灵魂也被人摄去了,他慢慢的瘫坐回了病床上,脑袋也不自觉地低垂了下去,脑子已经不会转了,似乎在这一刻时间都已经静止了…… “嘘!他们,他们来了,记住,你,你千万不要吃那些药片……”忽然,在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过后,耳边飘来了怪老头压的极低的声音。 与此同时,就听到房间门外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咣当”房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刘天栋本能的抬起了头,看见一男一女,医生、护士打扮的两个人站在了门口,两个人都戴着口罩,看不清楚面目。那个男的身材瘦高,站在前面,他先瞅了一眼一旁沙发上的怪老头,然后又将目光移向了刘天栋。男医生的目光冷峻异常,仿佛两只冰冷的匕首直刺人的心魄。刹那间,刘天栋竟然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刚刚微微抬起的头还不争气的低了回去,刘天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自己眼神与那目光接触后,立刻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就像是小孩子见到了极其严厉的老师,或者是犯人见到了看守一般,让他不敢与之对视。 “哼!”男医生用鼻子哼了一声,听得出那一声中充满了轻蔑,接着就听到他对身后女护士说了一句:“把药给他们吃了。” 很快,女护士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刘天栋低着头,但是可以看到女护士脚上白色的护士鞋,一只不锈钢托盘递了过来,其中一个小药盒里面躺着三粒白色的药片,托盘上还有一杯白水。 “38号,这是今天的药,吃了它们。”女护士声音很低地说道,声调平直而且毫无感情。 刘天栋没有动,不是没听到,当然也清楚女护士是在对自己讲话,而是他不明白什么时候自己有了一个荒唐的代号,“38号”。 “38号,听到没有,快把药吃了!”女护士提高了声音,显得有一点不耐烦了。 怎奈,刘天栋大脑中的那根神经在这个时刻,在这一点上终于被刺激的爆发了,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到了脑门,怒火与怨气、委屈杂糅在一起促使着他,居然伸手用力的一把打飞了面前的不锈钢托盘,遂即白色的药片、清澈的白水,连同那些器皿,飞散开来,最后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 “你,你要干什么?”女护士没有想到会遇到有如此激烈的反抗,明显有些措手不及,在自我保护意识的驱使下倒退着躲到了男医生的身后。 “慌什么?又不是第一天当班,这种病人没见过吗?”男医生并没有挺身而出充当护花使者,反倒是没好气儿的训斥了一句女护士。 接着他那冰冷入骨的眼神又瞄向了刘天栋。 “嗯,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女护士低声应了一句,然后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药片捡了起来,她再次逼近了刘天栋。 “你最好把药吃了,否则我们只能采取必要的措施了。”女护士语气声音了许多,同时,另一只手里多了一件黑色的形似手电筒的东西。 此时,刘天栋即便是心神再乱、再暴躁、再狂怒,也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除了威胁,还能是什么,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而,而且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吃药?”面对如此情况,他当然不会乖乖就范,必须要让对面的这些人知道是他们弄错了,必须立刻纠正。 “哼,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还说没有病,老实点,把药吃了吧,不要让我们浪费时间。”女护士晃了晃手中的那件东西,轻蔑的说道,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如果不顺从的话,后果就会很严重。 即便如此情形刘天栋还是不肯罢休,又对那一男一女说道:“凭,凭什么,我有没有病自己清楚,你们这样做是非法拘禁,我现在要离开这里。”尽管多少有点底气不足,但他还是一边说着一边想绕开面前的两个家伙,计划着从病房门口夺路而逃,绝不能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哼,离开,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事实上刘天栋并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了那个男医生低沉的声音,与此同时,原本洞开的房门口,“呼”的一下子被两个黑影挡住了,那是两个身材健硕的大汉拦住了刘天栋的去路。 “你,你们要干什么……”刘天栋大喊道,只是嘴里的话只喊出了一半,就感觉到后腰上突然间猛地剧烈的痛麻,虽然立刻意识到自己中招了,但身体也已经根本不受了大脑的支配,很快,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六章 逃离疯人院(三) 又是可恶的眩晕、昏睡和黑暗,刘天栋从心底恨透了这种感觉,求生的欲望促使着他想挣扎着清醒过来。只是,眼皮沉若千钧,头脑昏昏,飘飘然然,似乎整个世界都离他越来越远,从此再没有了任何关系一般…… “可是,可是难道这就是你的宿命,就这样了却了余生吗?这就是你意气用事而受到的惩罚吗?还是说你真的疯了,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发着问。 “不行,这样下去我心有不甘啊!我必须得从这里出去,弄清楚究竟发了什么?”半梦半醒间,一个念头渐渐的在混乱不堪的大脑中形成,促使着刘天栋用力挣脱开梦魇的束缚,终于睁开了沉重无比的双眼。 朦胧间,透过上下眼皮间的缝隙,柔和的光线渗入眼帘,只是眼前依旧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那种颜色让刘天栋几乎呕吐出来,条件反射的重新闭上眼睛,又缓了好半天,才渐渐恢复了一些,侧耳去听,耳边是静悄悄的,好像那些人已经离开了,至少那种威胁暂时不在了。 “这是个机会,必须要抓住它。” 想到这里,刘天栋顾不得浑身的难受,努力的再一次睁开了眼,眼前所见却突然出现了一张堆满了皱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脸。要不是他早已知道这张脸的主人是谁,非被这张脸突兀的出现吓得,将刚刚压下去胃液一下子全都喷出来。 还能有谁,正是与刘天栋同在这间鬼病房中的那个怪老头儿,此时,怪老头儿整张脸几乎都要贴在他的脸上了,两只发黄的小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一动不动的盯着脸色惨白的刘天栋。 刘天栋条件反射的做出了反应,身体竟然仿佛触了电一般向一侧弹着挪了开来,接着一骨碌爬了起来,眼前顿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连忙用手扶住了墙 “哈哈,小朋友你醒啦,还不错嘛!感觉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就听怪老头阴阳怪气地说道。 “什么?我他娘的现在都快变成鬼了,还什么飘飘欲仙?真是一个老疯子。”刘天栋心里暗骂了一句,却根本不想理会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身上,而是用力晃晃头,让自己的意识再清醒了一些,然后朝着病房门的方向,高一脚低一脚的踉跄着走了过去。 在刘天栋的概念中,精神病院应该是森严壁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所在,门窗上也一定会焊着几根钢筋铁条。可是,当他走到病房门前驻足观察后,却发现那是一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甚至现如今很多地方早就不用了那种刷了白漆的木头门。铁质的拉手,隔着门上挂着污渍的玻璃窗,还可以看到对面走廊白色的墙壁,根本没有什么防护网,更没有什么监控、守卫。而更令刘天栋不可思议的是,当他下意识的伸手,拉了一下那扇门的时候,竟然发现病房的门居然没有上锁,如同只是一个摆设般的,稀松平常的虚掩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刚的那些又是幻觉?”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刘天栋把刚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因为这简直是太诡异了。 “呜呜,小朋友,你要扔下我老头子不管了吗?哎,我真是命苦呀!”这时,另一边的怪老头又发起了疯,好像是在哭。 刘天栋回头瞥了一眼,发现老头儿正蜷缩在角落里,就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子,眼神中似乎还流露出了害怕。 “哎,怎么偏偏在最麻烦的时候添乱?真是烦死人了。”被老头儿这一通发癫的闹腾,搅得刘天栋心神更加杂乱了,先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是这鬼哭狼嚎的声音倘若是再把那些家伙给招惹来了,肯定又会是一场麻烦。 “不行,还是得先安抚住老头儿。”想到这儿,刘天栋皱了皱眉,转身走回到了怪老头身边。 “嘘!您,老人家,请您小声点好不好?我是不属于这里的,我没有病,必须要离开。”刘天栋耐着性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很镇定,但愿可以让老疯子安静下来。 说来也真得好笑,怪老头发现刘天栋又走了回来,立马就不闹了,抬起头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咧着嘴噗呲笑道:“哈哈,小朋友你是舍不得离开我啊!” ”老人家,您听我解释,我真的没病,这纯属误会,你和我不一样,我必须得离开这里。“ “不对,不对。”老头儿摇了摇头“我们两是一样的,我也没有病,你要走也得带上我。”他又说道,说着还竟然用一只手扯住了刘天栋的衣角。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能再带上他,简直太荒唐了。”刘天栋心中想着,同时用手就去揪衣服,想着挣脱开,没想到老头儿力气不小,拽的很紧,一揪之下竟然没挣开。 “老人家,你别这样,这里面真的有很多误会,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更也不可能带你走的。”刘天栋开始有些急了,心里仿佛像长了草,可越是这样,那老头抓得越紧,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这时候,如果硬来的话,一个弱不经风的老头子当然不会成为太大的障碍,只是刘天栋说什么也不可能对一个无冤无仇的人采用某种不人道的方式,况且对象还是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这更是无法做到的。 “算啦,不管他听不听的明白,只能先把他安抚住了再说吧,权把他看作是一个小孩子得了。”刘天栋心中苦笑着自我安慰道,刚刚的那股冲动也渐渐的松缓了下来,进而转念再想,即便是没有怪老头的阻碍,就算是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从病房里走出去,可是否可以离开医院、会不会被看守发现等等都是未知数,把握又会有几成?看来逃离疯人院的计划还需要从头到尾谋划一番啊! 于是,他挨着老头儿坐了下去,也不再理会老头儿是否还在胡闹,只是皱着眉双眼注视着窗外发起了呆。也许是老头子也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又兴许是闹了半天累了的缘故,总之,怪老头儿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到了后来居然睡着了。 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不理谁,仿佛像是两尊泥像一样,直到窗外夕阳的光芒照在刘天栋的脸上,刺到了眼睛,他这才把思绪从杂乱无章的线头中抽了回来,想不到恍惚间竟然过去了这么久,天就要黑了。 “哎!”刘天栋长长的叹了一声,此情此景,心头竟泛起了阵阵哀愁,斜着眼看了一眼老头儿,见到他此时正蜷在一边睡得正酣呢。 “看来,有些时候人傻一些反倒是没有了烦恼啊!”微微的苦笑了一下,刘天栋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忽然,怪老头的声音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的从身边响了起来。 “他们又要来了,这一回你一定要乖,但那些药片绝不能吃……” 第七章 逃离疯人院(四) 怪老头儿突然冷不丁的出声讲话,刘天栋先是吓得一愣,下意识的还以为那是老头儿的梦话,可是立刻又发觉似乎不是。“他这话不仅清晰可辨,而且明显是在跟自己讲的,是在提醒着什么,可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儿,刘天栋扭过头就想去问问老头,可就在这时,忽然病房的门“当”的一声被人推了开来,紧跟着两个人影挡住了房间中可怜的光亮。 “38号,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好一些了没有?”根本用不着刘天栋过去看,听声音就可以知道,这正是那个瘦高个子的男医生。 听到这个声音,想起他那种不屑的眼神,刘天栋真有冲过去暴打这家伙的冲动,可是这时,老头子那句似懂非懂的话,好像突然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鬼使神差的让刘天栋没有动,依旧低垂着脑袋坐在那里。 “看来那种药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这时,又听到了先前的那个女护士的声音说道。 “嗯,效果是不错,你一定要把每一个疗程的实验记录都做好,等到数据完整了,就把报告一并向上级汇报。” “放心吧博士,从2号到38号,所有人的记录全都是我亲自做的,保证没有遗漏,万无一失的。” “好,晚上的药你给他吃了以后就去休息吧。“男医生又说道,然后转身先离开了病房。 “他娘的,真他娘的,我不明不白的在一觉之后成了精神病,而且听刚刚这两个家伙的谈话,竟然还拿我当做了什么新药的试验品,这,这也太倒霉了吧?”尽管刘天栋始终低着头一动不动,可那个二人谈话的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心里,心潮澎湃,真想大声的怒吼。 但是,脑子中一个声音阻止了他,让他“等一等”。 “37号、38号,把药吃了,然后上床睡觉。”女护士发号着施令, 这时,刘天栋身边的老头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慢吞吞的,但却很听话的伸出手接过了女护士递过去的白色药片。然后,毫不犹豫的把药片塞进了嘴里,整个吞了下去,接着,他又是一声不吭的移动到自己的病床边直接躺了上去,整个过程看起来就是一个神志有缺陷的老人完全机械性的行为。 “38号,该你了,吃了药,你脑子里就不会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啦!”女护士一边说一边把盛着那种白色药片的小盒子和一杯水递了过来。 这一回,刘天栋选择接过了药盒,双眼紧紧的盯着白药片,眉头已经扭曲的挤在了一起,他心里明白,很显然,如果继续对抗的话,结果只能是像白天一样,再尝试一次被电击的滋味儿,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这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吃了,天知道会出现那种可怕的后果,难道老头子的提醒,他那句话就是这个意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并没有病,他没疯……那他的行为举止却……这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有刚刚明明眼睁睁的看见了老头子把药吞进了肚子,如果药有问题,他还会吃吗? “不,绝对不会,这个老头子绝对不简单!”很快一个想法跳在了眼前,耳听到病床上的老头子已经鼾声大作,刘天栋忽然嘴角居然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接下来,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拿着药,一仰脖直接把它们倒进了嘴里,还努力而特意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就是要让女护士看到,药已经吃了。然后,刘天栋甚至更加夸张的直接斜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四肢无力的瘫软开来。 女护士似乎很满意38号现在的表现,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松的哼鸣,收拾好东西,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房门被重新的关上,房间里也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似乎危险暂时算是过去了。然而,刘天栋心头的疑云却愈发浓重了,“这究竟是一伙什么样的人物?亲眼所见的事情即使是打死我,我也不能相信这里是一所医院。可他们把我这种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一无身家,二无背景的社会待业人员关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这是一个犯罪集团,专门贩卖人体器官的那种犯罪集团吗?“他又立刻联想到了报纸和网络上的一些报道,顷刻间心脏狂跳起来,脑门儿上更是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更不能在这里就呆下去了,不然恐怕小命不保的。”想到情形的恶劣以及后果的不堪设想,他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忽然觉得口中又麻又涨,这才想起来,那三片药片还藏在舌头底下呢,要是一会儿药片融化了,在随着唾液流进了肚子,可就麻烦了,于是,赶紧坐了起来,张嘴将把嘴里的药片吐了出去,又拿水漱了漱,这才放心了一些。 “嘿嘿,你小子还挺机灵的,看来一点也不傻嘛!”冷不丁,怪老头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没想到刘天栋的所有表现,怪老头都神不知鬼不觉的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过,这倒是完全证明了他之前的判断,这个老头儿不简单。 刘天栋转过身,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借着天边余晖的微弱光亮,重新打量起此刻正盘腿坐在床上的老头子。 这时的怪老头儿早已不是之前那副神志恍惚,疯疯癫癫的模样了,除了头发还是杂乱的,一双小眼睛却变得烁烁放光,满脸的镇定和自信,根本就不是一个有精神病的老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刘天栋一字一顿地问道。 “有缘人!嘿嘿,小伙子,怎么,难道真以为老头子是个疯子吗?” “请你不要再打哑谜了好吗?这里不是疯人院,当然,你也并非是真疯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离开,难道要做任人宰割的羔羊吗?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再浪费宝贵的时间了,我要离开,马上离开。”刘天栋对老头子强调道,其实他说的是心里话,他真的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的下去了,如果在老头子这里得不到答案的话,刘天栋就会自己去找,总之,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行。 说完这句话,刘天栋站起身,作势就又要离开,而这一回老头子没有故技重施,而是形如猿猴一般,竟然从床上一窜跳到了他面前,一伸手拦住了去路。 “小兄弟,且慢!” 第八章 逃离疯人院(五) 虽说刘天栋感觉到了怪老头儿不简单,却没想到他还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了一点,老头子身上一定有故事! 于是,刘天栋停了下来,故作镇定,面无表情的看着怪老头,也不吭声,只等着他接下来说些什么。 ”我果然没看错人,小兄弟你真的不简单啊!可是,你以为这个地方是可以轻而易举离得开的吗?你以为他们的手段,仅仅是靠那几片药片儿吗?“怪老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刘天栋又说道。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如果这真是一个犯罪团伙的话,看守绝不可能松懈到连牢房的门都是不上锁的,难道虚掩着的房门背后还有什么陷阱?难道那些家伙们,此时此刻正在通过某个隐秘的监视器,在观察着像我这样的小白鼠吗?”怪老头这句不阴不阳的话反倒是提醒了刘天栋,眼睛立刻四下观察起房间内的角角落落,的确这个鬼地方有太多不可思议,如果敌我情况不明之下,想当然的贸然行事也确实太过冒险了。 ”嘿嘿,怕了吧?你别瞎找啦,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否则,我能这样和你说话吗?”这时,老头儿用略带嘲讽的口气说道。 此时,刘天栋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和无知,以至于盲目的自信而太过自负了,事实上整件事情复杂的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陌生老头儿,也许只有通过他,与他合作,才能破解谜题,可是刘天栋现在最想的却是离开,而并非是什么查明真相啊? “小朋友,事情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我其实是一类人,对他们来说很有价值,你说他们能让我们轻易离开吗?”他又说道。 “一类人?看来您老一定知道些什么了,而且您也一定不会是所谓的精神病患者了吧?不过,我对您的这种讲话方式并不赞赏,所以,如果我们两个需要沟通的话,请用正常的方式,好吗?”刘天栋完全听不明白老头儿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尽可能平静的说道,此时此刻他内心之中是极其矛盾的,一方面扑朔迷离的情况让刘天栋根本摸不清楚方向,另一方面突然凭空中出现的这个老者,似乎是在重重迷雾之中给了他一点光亮,只是这种希望到底是不是救命稻草,刘天栋无法解释,甚至事到如今,他真的有点不敢轻易相信所见、所闻了,就连自己究竟是身处现实还是虚幻,都已经分辨出清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头儿听了刘天栋的一番话后,不仅没有诧异,反而肆无忌惮的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完全可以穿破病房小小的空间,传到走廊外面去。 “您,您这是干什么,瞧不起我的话,大可不必如此吧?“刘天栋被老头儿突然的大笑弄得心里发毛,赶忙上前低声制止说道。 只见怪老头笑得更加离谱了,一边又摇着头,就好像对面的这个小年轻是一个搞笑的小丑似的。 “你,你究竟什么意思?”这一回刘天栋可真是毛了,不再客气,面孔也板了起来。 就见,怪老头儿收起了笑容,看着刘天栋说道:“小兄弟,有些事情你只知其一,却不知道这里面更深的玄机。你以为那些人会像看守犯人一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看着我们吗?嘿嘿,你错了,事实上的情况也许你做梦也想象不到。” “他居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到底是什么人?”刘天栋心中惊讶道。 “这样吧!我带着你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你就全明白了。”怪老头儿又说道,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拉开门,像进出自己家那般自如,就那样走了出去。 又是不可思议,刘天栋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了,搞不明白究竟这诡异的背后是什么名堂,既然老头儿如此做了,干脆就跟着他看看究竟。 于是,他也迈步走了出去。 二人所在的病房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几盏昏暗的电灯照出了走廊斑驳的墙壁,甚至有一些地方都露出了水泥下的红砖,刘天栋怀疑这地方的历史一定超过了自己的岁数,病房对面的墙壁上每隔一段就会有一扇小窗户,刚刚那一抹夕阳也正是从房间对面的小窗户照射进来的。而此刻,天空早已变成了浓黑色,见不到半点星月之光,也许是现在外边阴了天的缘故吧?总之,这种天色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好,仿佛有一双双恐怖的眼睛正躲藏在黑色的浓雾中窥视着他们。 “怎么样?走出来是不是别有一番感觉啊?”就听老头儿又说道。 “这里怎么会是这样?等等,还有……”刘天栋本想问为什么这个地方看起来会如此破旧,却突然注意到,就在这条走廊里还有几间病房,又联想到自己的那个可笑的代号。他立刻意识到“难道还有其他人被关在了这些房间里了吗?” “哎!空的,全都是空的。”老头儿好像猜出了刘天栋的问题,竟然发了一句莫名的感慨,接着他便不往下说了,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外。 “空的?这是什么意思?”刘天栋当然纳闷,也不去管怪老头情绪的变化,径直走到离他最近的一间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到的是黑漆漆的一片,房间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动静。房门同样没有上锁,索性一把推开了它,顷刻间,一股刺鼻的发霉潮湿的气味儿扑面而来,刘天栋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借着走廊里死气沉沉的灯光往房间里看去,果不其然空空如也,房间里陈设破旧不堪,蛛网密布,早已废弃许久了,哪里还能有人呢? 刘天栋还不死心,一连推开了好几扇房门,可进入视线的依然是一副破败的场景…… 最终他放弃了,看来这里真的只有他和老头子两个活人啦。 “只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您,您老能不能告诉我?”刘天栋有些惊恐的对仍在发着呆的老头儿问道,这样的结果让他无法相信,更不能理解,也许情况比之前设想得要更糟、更可怕,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到了一个深深的迷局里面。 “哎!小伙子,这才仅仅是九牛一毛啊!你也仅仅是初来乍到,现在满脑子中都是恐慌和迷惑,一门心思想要离开此地,对吧?而老夫,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此被关了多少个日夜了。”怪老头突然换了一种腔调,但还是背对着刘天栋说着,那口气俨然就是一个饱经风霜,深感现实无奈的一个城府老者,完全没了刚刚神经兮兮的样子。 “难,难道,您不想离开吗?”老头子的变化让刘天栋讲起话来竟然语无伦次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哼。离开?”老头儿冷哼了一声反问道。 “怎么?到底是……” “轰隆隆……”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巨响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第九章 逃离疯人院(六) 突然间的轰鸣和脚下震动打断了刘天栋与怪老头儿的对话,那轰鸣由远及近,伴随着脚下一波接一波的震动和颠簸,出于本能,刘天栋立刻将身体半蹲下,并且紧紧地靠住了走廊一侧的墙壁,这才没有被晃倒。 “地,是地震了吗?”刘天栋有些慌张地自言自语道。抬头一看却注意到怪老头不仅毫不惊慌,依然是站在原地,似乎是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 “老,老人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您为什么……”轰鸣声中刘天栋大声的对怪老头儿喊道,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听得到,因为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面前,刘天栋的声音简直弱如蚊蝇哼鸣一般。 可又一次超出刘天栋的预料,震颤中只见老头子慢慢的把身体转了过来,也许是看到了刘天栋此时的狼狈相,老头儿的嘴角竟然还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天栋脱口问道。 老头儿很快收起了笑容,同时快步朝刘天栋走了过来,此刻脚下的振动依旧,即使是紧紧的倚住墙壁,也才堪堪保持住了平衡,而老头子却脚下稳当轻盈的如同在平地里走路一般,压根儿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真是奇了! 这一幕把刘天栋惊讶的更是无法理解了,只是用如同看到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怪老头儿。直到人家走到了他近前后说了三个字后,才缓过了神。 “随我来!”老头儿说完,也不管刘天栋同不同意,明不明白,伸出一只手便拉住了他的手腕就走,刘天栋毫无准备,整个人被老头子猛的一拉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用力甩臂想甩开老头的手,可没想到老头儿的一只手简直就是只铁钳,又冰又硬死死的卡住了他手腕,任凭刘天栋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无济于事。 没办法,刘天栋只好被老头子拉着,走了起来,而老头儿越走越快,可到了后来,几乎变成了一路小跑,刘天栋跑得连气息都无法调整了。 就这样,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行进在上下颠簸的走廊之中,仿佛是两只卑微的,受了惊吓的蟑螂在仓皇而逃。 不知不觉中,刚才剧烈的颠簸变得缓和了一些,轰鸣声也好像越来越远了,刘天栋这个时候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在奔跑时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了,看来地震就要过去了吧? 说来也怪,也就是在这时,刘天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他感觉到似乎这场震动是有规律的,确切的说它是在按照某种规则运动着的,这种感觉与刘天栋记忆中地震波的感觉并不太一样,更持久,尽管也有貌似能量衰减的趋势出现,但却是有控制的,或者说是有节奏的,一点一点的衰减。尽管这种感觉他还无法准确的用语言来形容,但它绝不像是来自自然的力量。 另外,刘天栋也慢慢地注意到,老头子行进的路线和方向也是十分奇怪,看似他们两个是在沿着走廊跑,因为无法辨认方向,刘天栋只知道自己是在朝着右手的方向前进,一路跑来,暗自算了算,至少跑出去了上百米,可这条走廊却似乎总也走不到头,尽管走廊里的灯光昏暗,但倘若它只是一条笔直的走廊的话,即便是再长,以正常人的视力,看清楚上几百米外的景物也并非难事。 “可是,为什么除了无尽的走廊,长得一摸一样的装饰,我什么也看不到的,哪怕是一个转弯、一个岔路也好呢?” “不对啊?除非,除非这条走廊真的很长很长,长的超出我的想象,或者,或者它就是个……”琢磨着,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刘天栋眼前,就在这一个走神的一瞬间,整个人竟然与前面的怪老头儿撞在了一起,他这才发现这家伙在这时居然停了下来。 “怎么样,小伙子,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啊?”老头子斜着眼看着满脸疑惑的刘天栋问到,他已经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同样很复杂,眉头紧锁,形容不出老头子是在等着刘天栋的回答,还是他本身也深陷在了迷雾之中。 刘天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却仔细思量着老头子的话,很明显这条走廊不简单,一定存在着某种玄机,但是无论怎么想,大脑却始终想不出问题的所在究竟是什么。 于是,刘天栋干脆问道:”莫非是这条走廊有问题?可,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哼!“或许是刘天栋的回答太显拙劣了吧,老头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摇了摇头说道:“你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很眼熟啊?” “什么地方?还眼熟?我从一开始到现在就像是一头被蒙着眼拉磨的蠢驴,至始至终不知道身在何处,怎么可能眼熟呢?“刘天栋被问的一头雾水,但还是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一侧,谁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立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传到头顶,就连头顶的头发都好像全都竖了起来。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我,我们居然又回到这里了?”简直是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刘天栋竟被吓的讲话结结巴巴起来。 原来,他发现他们走了这么久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原点,刚才刘天栋一眼就看到了那间关他和老头子的病房,甚至刘天栋还看到了另一间房间半敞着的房门,正是被他刚才推开门的那间废弃了很久的病房。 “这,这简直……” “简直是见鬼了,是吧?哼哼,这就是我要让你看的,也许这些会让你一时间很难理解,但是这就是事实,你必须接受。”怪老头儿打断了刘天栋的话说道。 老头子说的对,的确事情发展到现在,刘天栋亲眼所见的一桩又一桩的事情根本无法用常理去解释,鬼才会相信,一间医院,一间精神病院,会有如此多的稀奇古怪的事情,那伙人到底是什么人,真的会是一个普通的犯罪团伙吗?可怕,真的是太可拍了! 刘天栋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心惊胆战,越想越迫不及待的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越是如此就越从内心深处感到绝望和无助。在这种深深的恐惧之感笼罩之下,地面的震动和颠簸、渐渐远去的轰鸣声也仿佛不再重要了。 “这一回你明白了吧,不管用怎样的办法,无论怎么走,最终的结果都是你无法走出的,想要离开?哼……”老头子冷冷的说道。 “难道,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担心我们会逃掉的原因,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个悖论,对吗?”刘天栋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第十章 逃离疯人院(七) “哼哼,你小子总算开窍了。”老头子听了刘天栋的问话后淡淡的说道。 “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刘天栋又一次重复了之前已经问过了好多次的问题。 “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没想到老头子回答了这么一句似懂非懂的话。 “问我自己?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不可以说的清楚一点?”所问非所答,刘天栋继续追问道。 谁知,老头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若有所思的先看了看窗外,才喃喃的说道:“时间又快到了,先回去吧。”说完这句话,竟然转身返回了病房。 “这又是怎么了?”刘天栋好生奇怪,便也瞥向窗外,发现不知不觉中窗外已不再是漆黑一团了,天际边竟然出现了一抹即将冲破黑暗的血红,天就要亮了!时间居然过得如此之快,他们两个居然在这条充满诡异的走廊里呆了整整一夜。 接下来的一个动作,到最后连刘天栋自己也说不清他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念头驱使下做出的(或许是因为心中还留着的可怜的希望吧?),他居然慢慢的走到了那扇窗户边,接着毫无意识的伸出了一只手掌,伸向了窗户上的玻璃,可是就当手掌触碰到那片透明物体时的一刻,刘天栋愣住了,因为他分明感触到了一种奇怪的、不真实的感觉,但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它的词汇,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奇怪的感觉,让窗外那一抹朝霞似乎一下子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回来吧,他们就要来了。”就在这时,老头子的声音从刘天栋身后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您能告诉我答案吗?“关上了房间的门,刘天栋立刻向重新蜷缩在沙发上的老头子问道。最终,他选择了按照老头子的话乖乖的回来了,因为也许只有老头子才能告诉刘天栋想要的的答案。 房间里光线很暗,看不清老头子脸上的表情,但刘天栋可以肯定,老头子此刻也一直在注视着他,他甚至感受到了老头子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嘘!回到床上去。”昏暗中听到老头子压低了的声音。 刘天栋知道这话的意思指的是那一伙人又要来了,而老头子为什么可以感应得到,难道这其中有着某种内在原因? 刘天栋没有再多说下去,而是按照老头子的话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床上,又照着之前的姿势躺好,尽量表现出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可是心中的忐忑却如起伏的波澜难以平静。 果然,这样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走廊中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刘天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而脑子里全是一个接一个的问号,很快,他听到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会是谁?还是那两个人吗?他们是来例行的检查,让我们吃药,还是要做其他什么事情呢?“刘天栋静静的躺着,尽量的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和恐惧,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来人脚步很轻,但刘天栋还是可以感觉得到这个人就站在自己身边,甚至靠的非常的近,几乎可以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是她,是那个女护士。 奇怪的是,女护士没有采取任何进一步的行动,也没有叫醒假寐的37、38号,就那么静静的呆在那里。 第六感告诉刘天栋,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可是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此时的紧张让刘天栋几乎不能正常的呼吸了,只能尽量的憋着气,尽可能的控制,心里祈祷着但愿这个人能够很快离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可刘天栋因为紧张和缺氧,心脏越跳越快,越来越强烈的压抑让他有了暴起的冲动。 ”大不了鱼死网破,否则再憋下去,用不着别人动手,自己就会把自己杀死。“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忽然就听,角落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那是老头子的声音,他这是什么状况?接着又是老头子”咳咳咳“的咳嗽声,听上去他咳得更厉害了。 随之,刘天栋听到了女护士脚步移动时发出的轻微的声响,借着这个机会,他终于可以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37号,你怎么啦?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对呀?那种药……不应该啊?”就听女护士先是问了老头子一句,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制造出了动静,是无意的,还是……难道,难道老头子是在掩护我?”刘天栋心中暗自想道。 正想着,就听到房间外面一阵躁动,接着几个杂乱的脚步走了进来,打破了刚才的安静,又听到那女人好像对后进来的一伙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再后来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刘天栋当然知道这一定是刚才老头子的咳嗽声引起的后果,却不知道之后这些家伙们要做什么,心中对老头子竟有丝丝担心起来,可奈何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仅凭听到的动静而胡乱的猜测。 终于,房间内的一切又归于了平静,他屏住呼吸仔细的辨别着周遭的声音,他要确认是否还存在危险。听来听去,除了寂静就是寂静,就连一点点活人的气息也没有了。难道他们真的都走了?可,可是老头子呢?为什么也没了动静? “莫不是老头子遭遇了什么不测?”心中的那种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再加上老头子极有可能是因为了掩护自己,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该如何是好?想到此处,刘天栋无法再让自己安稳的躺在病床上了,于是,先是微微的睁开了一点点的眼睛,发现这时房间里居然亮堂了起来,好像有一大片柔和的光照射了进来,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接着,他慢慢的完全将双眼睁了开来,眼珠大幅度的转动,可是范围之内真的没见到什么人。 “难道他们真的都离开了?” “死就死啦!与其胡思乱想,不如起来看个究竟。”心念促动之下,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身体发力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次发现,在明亮光线照射之下的房间内果真是空无他人,即没有了那个女护士,更不见了老头儿,只剩下了刘天栋一人。 尽管这些已经是在他的预料之内了,可刘天栋仍是觉得诧异,老头子仅仅是咳嗽而已,他们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难道是因为那种药?老头子会被带到哪里去呢? “可是……可是……等等……”思索之时,突然间,刘天栋猛的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在此之前,老头子带着他走出了病房,并且让他见识了这里的一些奇怪的现象,特别是外面那条似乎永远也走不到终点的走廊,尽管那些很可能只是窥见一斑,整个事件之后也许极为庞杂复杂,但摆在他们面前首要之事却是如何从这里走出去,只是直到现在都苦于没有机会。然而,现在,老头子这样去做不恰好是一个窥探秘密的机会吗?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吗? “哼!真是个老狐狸!”想到这儿,刘天栋居然对着空空如也的破沙发冷笑了起来。 第十一章 逃离疯人院(八) 柔和温暖的阳光下,刘天栋独自一人站在空空的病房中,盯着角落中老头子曾经蜷缩在里面的破沙发发呆,他不由得暗暗地发起笑来,自嘲自己还是太年轻,到头来成了人家的工具,被人玩于股掌之间。 “我是蠢啊,太蠢了!”刘天栋不禁喃喃自语地感慨道。 老头子被关在这里肯定时间短不了,虽然只和他接触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个小时,然而将这个地方的诡异与老头子古怪的言谈举止联系在一起,刘天栋终于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论:这里绝非是什么精神病院或者康复机构,而是一个极秘密的地下组织,而同样被作为实验对象的37号,也就是怪老头儿,长期被羁押于此,疯癫的伪装下却是超乎于常人的冷静、智慧,对于这个地方,他不仅仅是熟悉那样简单,而是已经找到了这里的某种运行规律,甚至发现了出去的方式,只是或许苦于没有等到一个机会,或者说一个合适的掩体,一个替代品。而如今却不同了,现在有了38号,也就是刘天栋这个倒霉蛋,怪老头儿便有了机会,可以制造混乱,借机逃出去了,他也许是唯一一个活着出去的人了…… 这些尽管全出自刘天栋的猜测,但想到其他那些被遗弃荒废许久的房间,再联系那个所谓的数字编号,至少说明在此之前至少还有37个病人被关在这里,但是那些人现在在哪里呢?为什么除了37号怪老头之外,刘天栋谁都没见到呢?还有,那种奇怪的白色药片……等等所有这些联系到一起又能说明什么呢? 如同小白鼠一样被编了号,被定义成了所谓的精神病,不是试验品又是什么?所发生的一切,使得刘天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诡异记忆,亦或是稀奇古怪的梦,难道都是在那些药物作用的结果吗? “天啊!我,刘天栋,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一边是绞尽脑汁却无法拼凑起的破碎的记忆,一边是面对绝境而越来越觉得生无可恋,更有一种如野兽跌入到了深深的陷井之中的无助感。 “困兽犹斗,可我连个斗争的对手都找不到了,如此难道不是太可悲了吗?” “莫非,莫非我真的要在这里苟延残喘了却余生?莫非我永永远远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吗?不,那样的话,我不甘心,我必须出去,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一番挣扎之后,刘天栋终于摆脱了天秤座遇事左右摇摆不定的毛病,竟然在极短时间里打定了主意。 “离开,必须离开,既然老头子可以,那么我也可以做得到!至少老头子的做法给了自己启发,虽然看上去那比较冒险,后果更是极可能因为意图暴露而身陷更危险的处境,但不管怎么说,那样做至少有了希望,哪怕只是可怜的奢望,也总比绝望要强。“ 眼下,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刘天栋再多做考虑,趁着那伙人离开时间不久,必须做出反应,否则,再拖得久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于是,他没有迟疑,开始了行动,要行动就必须制造出更大的动静来,才能引起那些家伙们的注意。而想要达到那样的效果其实很容易,一切在刘天栋看来都是现成的。那便是房间里的一应物件,想到此,刘天栋顺手抄起了一只玻璃杯,冲着房间里的那面小窗户就用力砸了过去,想着这一下至少可以制造出些声响来,如果这一招不行,就干脆把这间房子给他拆了。 没想到那只杯子被摔出去,却像是一只纸飞机一样,晃晃悠悠的,轻轻的与玻璃窗接触了一下,发出了”啪“的一声轻响后,便落了地,然后又滚回到了刘天栋脚边。 “怎么搞的,难道是刚才的力道不够?”刘天栋疑惑的将杯子捡了起来,这时,他才突然发现了古怪的所在,刚才注意力都在别的问题上,却没留意原来那杯子根本不是玻璃制成的,而是某种轻质透明材料,摸上去虽然很光滑,却是软的,又怎么可能用它来充当硬物呢? 刘天栋没有因此放弃,好奇心反而促使着他继续检查起房间的角角落落,以求尽快找到突破口,随之,接下来一系列的发现给了他解释,原来,整个房间就是一个特制的关押室,从天花板到地面,再到大大小小的家具摆设,全都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很多家具还与地面死死的固定着,根本无法移动,就连房间墙体也被伪装覆盖着,不仅有弹性,还十分隔音,即便是想要撞墙寻短见或者是搞一些破坏,甚至打个洞离开,在这里统统是根本不可能的,甚至床上的被褥竟然也是用一种没有韧性的纤维制成的,只要一用力便会被撕成碎片… ”心思简直细密到了恐怖的境地!可,这是为什么呀?“刘天栋被这些发现惊呆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对被关押在此的人犯毫不设防,因为你根本没办法去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一切可能有的想法早就被提前阻截了。 ”哎……其实这一点本应该就想到的。”刘天栋掂了掂手中的那只杯子自言自语道,因为如果刚才那样的办法如果可行的话,老头子他早就用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呢? “这条路行不通了,难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眼看刚刚有的一点点希望似乎要泯灭了。 “可是,难道真的要再等下去,就像老头子那样,直到他们再一次回来吗?答案好像也只能如此了,然而那会是什么时候呢?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那样的话,我不敢想象自己还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进一步复杂了的情况让刘天栋一时间没了主意,犯难了,要知道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直接带给他的后果则是唯一逃出去的可能性将彻底的消失掉。 “难道,老头子真的会一点机会都没留给我吗?他真的只是在利用我这个傻小子来当他的替代品吗?”刘天栋还在思索着答案,四周安静的出奇,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他能够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甚至听见了似乎有”哒哒哒“好像是表针倒计时时的声响。 刘天栋很清楚,越是在这个时候,自己越是要冷静,必须要从眼下一片茫然之中找到蛛丝马迹。 “嗯!“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要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要先把大脑里的一切杂念排空,不能让它们干扰正常的思维…… “既然老头子的行为言语是突破口,那他又究竟留下了什么信息呢?“斗室之中刘天栋徘徊起来,反反复复的回忆着老头子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窗外一大片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他身上,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的意图很明显,是要让我看到这里的不寻常,如果他只是想利用我的话,就没必要那么做,所以,他的计划里一定是有我的,或许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让我知道,亦或是还没来得及……“ “等等……”想着想着,突然间刘天栋眼前一亮,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第十二章 逃离疯人院(九) 刘天栋强制着自己冷静下来,集中注意力细细思索着怪老头儿所留下点点滴滴的痕迹,渐渐的,隐隐约约间一条似有似无的线索浮现了出来。 事实已经证明老头子已经掌握了一些这里的秘密,甚至是这个地方运转的某种规律,能够对那些神秘人出没或者说是巡检的规律了如指掌,以至于即使是在没有准确时间参照的情况下,就能够通过环境细节的变化作出判断,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存在什么机关或者类似“鬼打墙”之类更诡异的情况的话,那条走廊本身应该就是一个循环的封闭环境,所有的房间又被故意布置成了一个模样,里面的人注意力就自然会只集中在寻找出口上,因此便会很容易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于是,越是想逃出去,就越是走不到头,看不到希望,直至完全绝望。在此期间,若是再配合上那些奇怪的白色药片,尽管目前并不完全知道那种要的药性,但它决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八成是使人产生幻觉,令人意志消沉,丧失正常思维的药物。如果长期服用,别说是逃出去,即便是敞开了大门,也未必再有能力出的去了。 “按照这样的推测,莫非自己是被关在一个球形的空间里了吗?可那又会是什么呢?如果是完全封闭的空间,外边的人就不可能会进来,但事实是那些家伙都会有规律的进出,这就说明一定有一条同外界相连的通道。还有刚刚的震动和轰鸣声,似乎更像是某些大型机械运转时的情形,难道这个神秘的地方是隐藏于一片工业区之中吗?可是又是什么样的机械设备能产生地动山摇的效果呢?” “可是如果把这些疑点串联在一起却似乎又有什么地方说不通了……对了,还有那扇窗。”冷静使得刘天栋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以至于直觉告诉他,即将有一个庞大的,令人难以想象的、充满危机的事件轮框要浮出水面,然而,他又却对那样的事情不敢有进一步的设想,只希望那些仅仅是恐慌的后遗症。 想到这里,刘天栋抬眼看向了走廊里的那面窗,不久之前,他曾透过它眺望远方朝霞,更曾经想伸出手想去触碰外面的现实世界,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又由于接下来情形的突然变化,让他无暇去做更多的思考,而现在,再次回想起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事件也似乎更清晰了,因为当刘天栋的手指摁压在那窗户上的瞬间,他看到了出现在那上面的一丝淡淡灰白色的波纹。 一面玻璃窗不管它是用何种特殊的材料而制的,怎么可能会因为按压而出现波纹呢?而且那绝非是因为冷热环境下而形成的指纹印,难道…… 心念使然促使着刘天栋再一次拉开门走回到了走廊中,此时,透过走廊对面一扇扇的小窗户,可以看到窗外不远处有一大片茂密浓绿的树林,上方是碧蓝的天空,天空中的还有几朵白云飘浮,明日高高的悬挂在一角,侧耳去听,还能够听到窗外似有似无的一两声鸟儿鸣叫的声音,简直就是一幅田园诗般的美景。好像此刻已快到中午时分了,可时间真的过得如此之快吗? 刘天栋又走到了最初的那扇玻璃窗前,再次伸出一只手掌去触摸窗上的玻璃,这一刻他有意用力去摁压玻璃,马上手掌摁压下,一片淡灰色的波纹出现了,这一次刘天栋看的很清楚,当然也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于是马上将手收回,立即变掌为拳重重的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那窗户应声被拳头砸出了一个空洞,四周龟裂无数呈蛛网状分散开,与此同时,窗外原本的美景也随着破碎变得残缺不全,竟闪了两闪变成了漆黑的一团,就连飞鸟的鸣啼声也一下子没有了。 “果不其然,原来猫腻在这里啊!”刘天栋揉了揉生疼的拳头,嘴角却挂了一丝得意,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美景如画,全都是假象,那一面面的窗户竟然只是有机玻璃制成的电子屏幕而已。 “全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东西,就是想扰乱人的心智,哼,真是卑鄙至极。”刘天栋在嘴里喃喃自语起来,特别是最后几个字故意说得格外大声。 “哼哼,你果然很聪明,看来是我们低估了你!”忽然间,就在刘天栋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 虽然刘天栋没有转身,但只听到那种冷的让人浑身发麻的声音,便断定了一定是那个女人出现了,不过她终于回来了,这正是在他计划之内的。 刘天栋不相信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更不相信那些家伙们会毫不在意笼子中的试验品,他们一定在以一种十分隐秘的方式,躲在暗处观察和监视着小白鼠们的一举一动,是在考验或者说是在测试着他们的猎物。而走廊之中的一面面led电子屏,不论它们是否就是这伙人监视的窗口,但只要破坏了这些设备,便不相信那些人会没有反应。 而眼前事实是,他们不仅有了反应,而且反应的速度出奇的快,这就说明他们一直都在。 “也许该是揭开谜底的时刻了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中计算了一下,刘天栋高便转过了身,就见在离自己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外,几个身穿白色长褂的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为首的是个年轻女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配上一头乌黑的长发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美人模样,女人没有戴口罩,不过,她那一双大眼睛以及那冰冷的声音刘天栋不会认错,就是那个女护士。她的那种美丽在刘天栋看来透着阵阵的阴森,美好的面庞下隐藏着一副魔鬼的嘴脸,完全是一个毒蛇美人。 “38号,你究竟要做什么?”女人冷冷的问道。 “哼,可笑!这句话似乎应该由我来问你们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把我关在这里究竟要做什么?”刘天栋问道,他清楚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害怕了,已经到了没有退路的关头,既然横竖可能都难逃一劫,还不如迎面去承受这一切,不管有没有希望,也搏上一把。 女人听了刘天栋的话后,并没有显得很诧异,而是一脸的不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她冷笑地说道:“哼哼,骨头真硬啊!事到临头竟然还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难道你就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一下吗?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很聪明,可是,到头来还不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看那些空房间,你以为真的能有人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吗?” 第十三章 逃离疯人院(十) 年轻女子的一番话似乎另有所指,刘天栋隐约察觉到也许是老头子的计划已经败露了,而且摆明了这一伙人对刚才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甚至也许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就是在掩耳盗铃。 “只是事到如今除了继续下去,还能做些什么呢?大不了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再受到更加严酷的对待,至于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有听天由命了,不过从目前的形势,以及这帮人的态度揣测,好像还没到那一步。”刘天栋觉得,这些人之所以把他关在这里,一定有着更重要的目的,或者说刘天栋的存在对于神秘组织来说还有着其它的意义,他们要的是活口。 “因此,只要是这样,便仍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想到,越是到了紧张的时刻刘天栋反而越发冷静了,现在大脑很清醒,唯一一个信念就是必须要活着从这里出去。 “哼,不论你们背后的势力多大,终究这一切都是非法的勾当,我的突然失踪,迟早会引起有关方面注意的,或者只要我的家人随便到派出所报个案,你们这些事就有败露的风险。其实,你们也很紧张,只不过外强中干罢了,我说的对吗?”刘天栋又试探性的说道。 就见那个女人极为轻蔑的淡淡一笑,耸了耸肩说道:”天真啊,你还真天真,你以为一个失了业的穷屌丝谁会在意,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失踪人口而已,人海茫茫,人心躁动,正事还忙不过来,你还指望别人去关注你?做梦吧!“ 她拨了拨头发又说道:”不过,有一点你猜对啦。那就是你的确对我们集团的一个研究项目有着不小的作用,我们把你请到这里来,就是希望通过彼此的合作来推进我们的那个项目。然而,似乎刘先生不愿意配合啊?你……“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管你们这种非法拘禁的方式叫邀请?叫合作?我对你们的什么狗屁项目丝毫没有兴趣,我要离开,我要回家。“刘天栋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便提高了声调怒吼道。当然,这其中有很大成分是故意为之的,有意显示的很愤怒,让矛盾直接激化到不可调和的状态,就是想从这个女人嘴里打探出更多的信息来,至少目前从女人的言语里可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医院,他们也并非医务工作者,却是某个地下团伙,做着某种见不得人的秘密勾当。 “他们居然还知道我姓刘,就说明一切都是有计划而非随机的选择了我,而至于为什么选择了我,而且我还是他们所谓的“重要意义”的那种人又究竟是什么意思那还不知道。所以还需要再逼他们一下。” 想到这儿,刘天栋毫不犹豫迈步便朝这帮人走了过去,作势想要离开,其实即使他们不阻拦,他也根本不知道该向哪里走,这只是虚张声势。 不出所料,刘天栋这边刚一行动,女人虽然没动,可她身后的一干同伙却突然间躁动了起来。 “都别动,慌什么!”女人立刻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人喝了一句,接着对着刘天栋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刘先生,何必操之过急啊,难道你真的一点就不想知道这一切是出于何种原因吗?”女人继续说道,她的语速很快,尽管依旧是显得四平八稳,只是她的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惶恐出卖了她。 这种变化又被刘天栋捕捉到了,不过心中还是有微微的疑惑。“难道我的这个举动真的奏效了,莫非胡乱之下切中了她的什么要害?”心中想着,脚步虽然缓了一些,但还是没停下,就见女人竟然顺势倒退了几步,而且她的动作和奇怪,似乎是刻意在用身体遮挡什么。 “干脆冲上去把这小子绑了算了。”就听女人一旁的一个大汉对她说道。 “刘先生等一等,那个老头子你不管了吗?还有,你以为你那些古怪的经历都是梦境吗?”女人终于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她再也沉不住气了。 “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几乎乱了阵脚?难道气势汹汹的一帮人会忌惮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吗?不对,难道她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掩藏着什么秘密……”这样的想法极快的闪过眼前,于是,刘天栋在距离女人仅仅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也就是在这个位置,恰恰被他瞥到了女人身后不远处一扇半开半合的门,那是在走廊拐角的一间与其它病房并无差别的房间,在这之前,虽然刘天栋并未刻意留意过它,但却清楚记得这里大多数房间的门都应该是紧闭着的,而此时,它怎么可能自己就开了呢? “原来秘密就在这里,他们紧张的是这扇门背后的东西!”没想到,一个意外之举居然让刘天栋发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已经无需再多想了,他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如鬼魅般来去,绝不是因为这些人会隐身术,更不是那可笑的“鬼打墙”,蹊跷就出在那间看似普通的病房里面,只不过任何人只会将注意力放在这条诡异的,始终逃不出的怪圈上。然而,这座牢笼的出入口却恰恰就在最不会引起人注意的地方! 只是,这之后情节巨大的反转简直令人咋舌,刘天栋不知道是否是由于自己兴奋过度,一时间却忘记了掩饰,以至于脸上表情的变化被那女人察觉到了的缘故,只见女子微微蹙眉,眼珠中华光闪过,顷刻间就变出了一副春风般的温柔面孔,接着身体往旁边挪了一下,竟然直接将那一扇门亮了出来。 “刘先生,恭喜你,终于通过测试了!”女人居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道。 “什么?测试?” “对呀?而且刘先生是截至目前唯一一名通过测试的人,真是太令人激动了!”女人又说道。 “是不是还要骗我,请不要再玩儿一些小儿科的把戏了。”刘天栋哪里会相信女人说的这些。 “欺骗?怎么会呢?”女人表现的很无辜,不过,她好像很快明白了刘天栋的意思,赶紧解释道:“噢,我明白了,恕我没有和刘先生说明白,这个项目因为极为机密,真正的知情人不超过五个人,因此,刘先生有一些误会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们真诚的很期待与您的合作。” “我再说一遍,我对你们的什么项目,以及你刚才的狗屁解释没有丝毫兴趣,既然大家心知肚明,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请你告诉我,你身后的那一扇门通往什么地方?是不是这鬼地方的出口?”刘天栋直接亮出了底牌,到了现在的地步,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他也十分清楚,即使是发现了出口,想要轻轻松松地走出去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等待自己的,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第十四章 逃离疯人院(十一) 没等女人对刘天栋连珠炮式的发问作出反应,这时,忽然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从刘天栋身后传了过来。 “哈哈,看来,刘先生对我们的成见不低啊!” “背后竟然还有人!” 刘天栋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大惊,他哪里能够想到,身后原本只是一堵墙壁,怎么凭空冒出了人,又担心来者不善,腹背受敌,于是,连忙侧身观瞧,果然见到在身后几步之外站着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刘天栋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个高瘦的青年医生,另一个则是个中年人,个子稍矮一些,身材却比青年医生壮实不少,标准的国字脸,大背头梳得油光锃亮,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而且,先前一直桀骜不驯的青年医生此时完全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中年男人身后。 “哼,这回又来了一个!“刘天栋心中暗想。 “一号,您亲自来了!”这时,就听另一侧的那个女人先说话了,从她语气里听,似乎很吃惊,接着居然撇开了刘天栋朝中年男人快步迎了过去。 “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再不出现,难道局面你可以搞得定吗?”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说道,语气中摆明了是对女人办事的能力表达了不满。 “我,我,对不起,只不过……” “别解释啦,刚才的事情一号全都看到了,还不退到一旁去!”女人想继续解释,这时那个年轻人阻止了她的话,又冲她摆了摆手,女人立刻闭嘴闪到了一边。 冷眼旁观的刘天栋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神秘的组织好像有着森严的等级,现在出场的中年男人也许应该就是这一伙人里面等级最高的了,竟然连大boss都闪亮登场了。 “难道是说我刚才那些行动真的起作用了,或者就像那个女人所说的,我对于这一伙人真的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吗” “刘先生,你好,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了!鄙人姓陈,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你叫我老陈就可以。”极短暂的躁动后,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聚集到了刘天栋和中年男人的身上,中年人谈吐不俗,语气不紧不慢,滴水不露。 “你,你说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呵呵,这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事,既然你可以做主,那么就请让出一条路来,我要离开。”刘天栋毫不客气冷冷的看着中年人说道。心里暗道“管你是谁,你的手下怕你,我可不怕,究竟是何方神圣,藏着何等诡秘,终究全得大白于世人面前,还不如由我再将他一军,这便是我此时的态度,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呵呵,痛快!直来直去,不绕弯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刘先生天赋异禀,异于我等凡夫俗子,陈某真是发自心底的佩服啊!”谁知,中年人非但不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了笑容,竟对刘天栋更加客气起来。 “咳!”姓陈的轻咳了一声又说道:“正如刘先生之前所言,如今是法制社会,大家都是文明人,任何人都是有人权的,怎么可能擅自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呢?陈某历来对那些飞扬跋扈,肆意践踏公序良俗和社会规则之徒是极为反感和嗤之以鼻的,所以刘先生刚才那一番慷慨之言,我表示完全赞同。” 没想到,姓陈的嘴里竟然讲出这么一大套道理来,完全和他们的所作所为不相称,若非有之前的遭遇,刘天栋真的没把握是不是要相信这个外表看起来正直忠厚的家伙了。 只是,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因为事实摆在那里,与它相比一切 都是苍白的。 于是,刘天栋没接话,而继续是斜着眼冷冷的盯着中年人。 中年人似乎读出了这种剑拔弩张背后的意思,又是淡淡一笑,然后说道:“当然,如果刘先生真的不愿意参与我们的项目,我们绝不会勉强,这里的大门随时为您打开着,而且我还要对此前您的遭遇和我方的不礼貌表示最真挚的歉意。”说完,姓陈的朝原本挡在刘天栋前面的那几个家伙轻轻挥了挥手,真的闪出了一条通道,也完全将那一扇门露了出来。 “看来刚才自己猜的没有错,这一扇门的确是出口,禁锢和自由就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可是,这会是真的吗?自由,我向往的自由,我为之几近发狂的自由来得竟会如此简单、轻松,这可能吗?“剧情的大反转竟让刘天栋有些怀疑了,在心中发着问。 “刘先生,怎么?还有什么顾虑吗?这样吧,我亲自送您出去,如何?”这时,姓陈的已经悄无声息的踱到了刘天栋身旁,他说道,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难道真的可以离开了,莫非是自己把事态考虑得过于严重了吗?还是……”刘天栋愣住了,他还是怀疑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可是那扇门对于自己的诱惑又实在是太大了,但机会也许只有一次,又该何去何从……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刘天栋对姓陈的问道。 “呵呵,刘先生有顾虑我完全理解,至于信不信,您一会儿就全知道了。请吧!”姓陈的轻声说了一句,便现朝那扇门走了过去。他这一出竟然把他手下那些人也看得呆了,一个个惊讶的张着嘴。 中年人走的不紧不慢,很快就到了木门前,门本来就是半掩着的,中年人这时又伸手一推,完全推开了那扇门。立刻门后幽黑的尽头处,隐隐约约间一簇朦胧的光亮进入了刘天栋的眼帘,果然,哪里就是出口。 “走过这扇门后面的通道,你就算离开这里了,不过里面比较暗,一定要留意脚下啊!”姓陈的没回头,又说了一句。 “踏破铁鞋无觅处,自由来的好突然!”也不知怎的,见到久违的自由,刘天栋脑子里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脚步竟也不由自主的朝那扇门移动了过去,越靠越近,黑暗背后的那簇光明也似乎近在咫尺了…… “不对,等一等!“ 然而,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眼前,让刘天栋收回了刚刚迈进房间的一条腿。 “诶?怎么,刘先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中年人不解的问道。 刘天栋慢慢转过身,说道:“哼!都怪我太大意了,一时间竟忘了有些事还没办。” “噢?这是从何说起,刘先生你还有什么事情呢?” “请你回答我,这里是不是只有这唯一的一条通道?”刘天栋直接问道。 “这个?”姓陈的脸色突变,表情瞬间凝固了,与此同时,就见中年人的那些爪牙又是一阵躁动。 不过很快,姓陈的恢复了刚才的镇定,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淡淡笑着说道:“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发现一般人可能忽略的细微之处。” “你无需再给我戴高帽子,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刘天栋显得不耐烦了。 “哎!好吧。”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将双手抱在胸前思考了好半天才又说道:“你说的不错,在你身后的确还有一条暗道,那样做完全是出于对整个机构安全的需要而设计的,为了以防万一,就像今天一样,我可以在事态失控之前及时出现,但它的存在并没有错吧?” “那当然没有错,可是你确实是撒了谎,那么我来问你,37号,也就是与我同屋的那个老头子,他又是由哪一条通道被你们带走的呢?” 第十五章 逃离疯人院(十二) 本来自由就在眼前,也许仅仅几分钟后就能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刻,刘天栋又节外生枝,这局面一下子又变得似乎扑朔迷离了。 “我并没有忘记那个怪老头儿,尽管我们两个人交往的时间加在一起没超过48个小时,尽管怪老头身上还深藏着许多秘密,尽管我可能和他并非一路人,但我觉得至少在遭遇和对自由的向往上,我们二人是一致的,毕竟他是个老人,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带上他一起走。”刘天栋淡淡的对中年人说道。 “姓刘的,你不要得寸进尺,现在不是你提要求的时候!”没等姓陈的做出什么反应,就听站在稍远一点的那个女人气急败坏地先喊了起来。 “住嘴!”这边又听到姓陈的抬高了音调呵斥道。 “一号,这小子太不识抬举,而且,项目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为什么还要放他走?”女人没有罢休又说道。 “难道我做的决定你也要质疑吗?既然刘先生不愿意配合,我们何必还要强人所难呢?至于项目,最多是继续再寻找其他合作者,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但却不能因此没了底线。” “可,可是,谁能保证他出去后不会对我们不利呢?还有……” “你不用再说下去了,这其中的轻重缓急我自然会掂量的。“中年人很强势,制止了女人继续说下去,进而又转向刘天栋眯起眼睛说道:”刘先生,你也看到了,这的确很纠结,毕竟事关重大,让你离开虽然是在情理之中,可又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就比方像刚才你的那个疑问,既涉及到我们项目中的一个秘密,而且我们现在更无法评估您究竟掌握了多少、知道多少,如果离开之后,你会不会把这里的事情讲出去等等,都是不确定的因素,确实很棘手。然而,你去意已决,若是强行留下又毫无意义。所以,刚才的事情着实让刘先生见笑了。“他表达的还是那么大气得体,既在情理之中,又不失分寸。 然而,这伙人越是如此,刘天栋就越不买帐,他抱了抱膀子,先是看了看稍远一些的那女人和始终没说话的瘦高男医生,之后,才重新将目光移回到姓陈的的脸上,发现中年人脸上依然很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你们的那个什么项目没有丝毫兴趣,对你们非法拘禁的行为表示强烈的抗议和不满,至于是否揭发这里的犯罪行为那是我的权利,但如果你们能够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便可以考虑既往不咎。”刘天栋淡淡的说着,然后话锋一转将皮球抛给了姓陈的,计划再将他一军。 “你,一号,您听到了吧,他不仅不配合,而且还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分子,绝不能让他离开了!”女人又沉不住气第一个嚷嚷了起来。 姓陈的没理她,对着刘天栋淡淡一笑,说道:“我现在对刘先生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您有三个条件,好,这样吧,我们来做个游戏,先让我的人来猜一猜您的那三个条件是什么,如果我们猜错了,我便做主全答应了你,而且你仍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否则,刘先生的条件非但我们不能答应,就连你本人也要受些委屈了,如何?“说完,姓陈的也不管刘天栋是否听没听明白,就对身后说了一声:”小冯,你来试试!“ “诶?这厮,又是要玩什么把戏?这都什么时候了,竟要玩儿什么游戏?“刘天栋心中暗暗生疑,原本忐忑的内心更加没了底,本想再问中年人一句。却在这个时候见到从人群中慢步走出一个又高又瘦的青年男子,正是先前那个男医生,他就是姓陈的所说的小冯! “为什么是他?”刘天栋微微一愣。 这时,瘦高青年医生已经不紧不慢的走到离刘天栋近前,他先是对姓陈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接着便看向了刘天栋,可仅仅就是随便的一眼,竟然让刘天栋瞬间觉得有一道寒光由打自己的双眼直刺入了体内,猛然间居然打了个寒战,不光如此,意识不但无法支配身体,就连本能的躲避这家伙的目光都做不到,甚至很快的,刘天栋有了一种不真实、虚幻的错觉,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轻,仿佛灵魂脱离了肉体即将消失在虚无的空间一般。 事实上,这种奇怪的感觉极其短暂,大概仅仅数秒而已,刘天栋便恢复了知觉,大脑重新占据了主导,但那实在太恐怖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刘天栋的手心和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第一,你想要知道自己究竟遭遇到了什么;第二,你想要带37号一起走;至于第三吗?事实上根本就没有第三……刘先生,我说的对吗?”小冯冰冷阴沉的声音在刘天栋耳边响起,而他却还没有从近乎失神之中缓过劲儿来,此刻突然间听到那不阴不阳,但却有着如同炸雷般效果的声音更是大惊失色,险些叫出声来。因为,小冯说对了,全都说对了,特别是那根本不存在的第三条,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那仅仅是自己的一个想进一步试探的意图,或者说它仅仅还只是个把戏,可他竟然全说对了!他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俗话说人心隔肚皮,刘先生是不是很惊讶小冯是怎么知道你心里所想事情的,对吧?”就听到,姓陈的略显得意的在一边说道。 “刘先生可曾听说过读心术?“他又说道。 ”读心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读心术,可这也太邪了吧?这根本就和心理学文献中的记载和描述不是一个概念。“刘天栋听到此言越发不解了,另一方面又暗自叫苦,对手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更没想到他们之中会隐藏着这样的人。 “哼,有什么大不了,心理暗示那一套把戏而已。”即便如此,刘天栋还是要表现出不屑,故作镇定的在嘴里嘟囔了一句,可是他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剧情的扑朔迷离让他方寸大乱,如同一头撞进了迷雾一般。 到了这时,刘天栋也真正意识到,显然自己又一次上当了,这伙人根本不可能轻易让他轻而易举的离开。 “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与他们鱼死网破,还是束手就擒仍受摆布,亦或是阳奉阴违,拖延战术……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接下来的路一定不好走。”刘天栋心乱如麻。 “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了,对后面的事情很恐怖啊?呵呵,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却偏偏还在脑子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很可笑?”这时,就听到瘦高青年又阴阴的说道。 “完了,看来是真的,这家伙真的可以读出我的心思和想法,太可怕了。”刘天栋感觉自己完全败下阵了。 “刘先生,其实摆在你面前的还有一条路,那便是与我们合作,这样,你不仅会毫发无损,更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完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当然呢,你也可以选择离开,陈某刚才的许诺也依然算数,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必须要承受一些轻微的痛苦。”,也许是火候到了,姓陈的终于亮出了他的底牌。 第十六章 逃离疯人院(十三) 危机再一次压向了刘天栋,尽管他早就料到自己根本不可能轻轻松松的从这里离开,也清楚整个事件一定是一个充满了邪恶的大骗局,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没算计到结果竟会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而更让刘天栋无法理解的是,这些神秘人为什会对他这样一个普通至极的人有着如此大的兴趣? “刘先生,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本来是双赢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脑袋发热而弄巧成拙了啊,劝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利弊得失再做决定。”这是姓冯的年轻医生的声音。 “呵呵,不错!刘先生也许好不清楚,你的作用对整个项目的意义,真的是非比寻常,但又不是用一两句话便可以解释的清楚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用了这样的如此方式请你来啊!所以,即便是大家之间有了很多误会,陈某内心之中还是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至于说到37号,他与刘先生想必先前并无交集,相处时间更是寥寥可数,其身上很多事情您也未必知道,所以,关于他的事情您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当然,适当的时候,有些事我也是可以告诉你的。”这时,姓陈的也接着说道。 局面已然十分明朗,刘天栋现在就是躺在砧板上的一块肉,只不过是对手暂时没有撕破最后的伪装,没有露出锋利的尖牙利齿而已。 “怎们办,究竟该何去何从?” 说来也怪,刘天栋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这一次交手,让他窥到了神秘背后的冰山一角,而产生了难以压抑的好奇心,还是因为听了姓陈的一番话后,让他极度躁动的神经反而渐渐冷却了下来,以至于在大脑深处有了一丝丝探究真相的欲望?总之不管是出于何种缘故,刘天栋感觉自己胸中刚刚那种对自由的渴望竟然在这时出现了消退的迹象…… “那,他现在是不是很安全?”一分钟后,刘天栋张口问了一句,这其实代表了他的妥协和让步。一场看似剑拔弩张,事实上却是力量悬殊的较量,似乎也就要草草收场了。 “刘先生,你是问37号吧?对,他很好。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刘先生很快就能见到他。” 刘天栋点了点头,对姓陈的又说道:“好吧,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诚意,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我说不配合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了,如此,倒不如看看你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否则,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又会说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吧?” “哈哈,刘先生多虑啦!怎么能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应该说是你我惺惺相惜,或者说是刘先生识时务,听到您这样的表态,陈某很高兴,悬在心中的那颗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也不知道姓陈的这样的话是不是发自真心,反正就像他自己形容的一样,这家伙现在满脸写的全是轻松。 “既然刘先生同意和我们合作了,一号,属下建议,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详细谈谈接下来项目合作的细节。”这时,很长时间已经不发声的那个女人插话了,而且一改之前的态度。 “对对对,哈哈,我也没料到形势变化的如此之快,刘先生真是深明大义之人,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刘先生,还是请随我移步至鄙人的办公室坐坐,再者,陈某还有一些东西想让阁下看看。”姓陈的爽朗的笑着说道,接着,根本没有给刘天栋考虑的时间,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迈步便走,刘天栋尽管心中不悦,但也还是随着姓陈的走了,只是这家伙并不是走的面前那扇门里面的通道,反而是折向了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走廊的对面,可是,那里除了墙壁以及那些led屏,并没有门和什么通道啊?难道又有什么障眼法吗? 姓陈的步子走的很快,似乎比较兴奋,拉着刘天栋一直到了路的尽头,眼看就要撞墙了,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这个家伙是个高度近视眼,还是太忘乎所以啦?”刘天栋疑心重重,睁大了眼睛想看看到底又遇到了诡异的事情,就在这时,感觉到姓陈的拉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突然一松,与此同时,后背猛的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事发突然,情急之下,刘天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强大的外力之下,整个人一头撞向了面前水泥墙壁。 “妈的,不好!”刘天栋暗骂一声,无奈一切已经为时已晚,只能尽可能本能的抬手护住面门,准备迎接重重的撞击,然而,身体却失了重心向前方扑了出去,这种诡异的感触立刻反馈到了大脑,意识告诉他面前根本没有墙!定睛看去,就见眼前忽的闪过了一道耀眼的白色光华,同时刘天栋即将跌倒的身体被一个人稳稳的扶助了,他竟然穿过了那面墙壁。 “刘先生,受惊了。哈哈。”那人正是姓陈的。 惊异之中,刘天栋说不出任何话来,视觉却已经开始自动的适应起此时更为明亮的光线了,紧接着大脑也做出了反应,告诉刘天栋刚才一瞬间所发生了什么,那面墙壁只是虚幻的景物,或者说它是可以受人控制的,这也终于解释了这伙人为什么可以来去无踪了…… 一墙之隔却是两重世界,那一边是壁垒森森,破败、诡异、阴森,总也跑不到头的诡异走廊以及暗无天日的监牢,这一边却是阳光明媚,绿植密布,鸟鸣花香,流水潺潺的世外桃源,一派生机盎然,让谁能相信这一切不是梦呢? “刘先生,刘先生!哈哈哈,你是不是吓了一跳啊?”姓陈的又轻轻的在刘天栋肩上拍了一下说道。 “这些都是真的?”刘天栋回过头问道,到现在他已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又见到姓冯的年轻医生也穿过了墙壁,而那个女人以及剩下的人却都没跟来,再看刚刚撞进来的方向,此时除了有一团似雾似霾的烟团笼罩在那里外,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就好像是阴阳两界的分隔线。 “真的,还是假的?哈哈,刘先生为何有此疑问啊?所谓真假虚实全在人心,只要人心认为是真便是真的。难道您没听说过’存在即被感知’这句哲理吗?”姓陈的看着刘天栋一脸神秘的笑着说道,这个家伙所问非所答,又在故弄玄虚。 “那,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既然我让您进入了虚空之境,也就是说陈某对刘先生已完全信任,换个说法,也就是你我之间的合作已然开始了。”他接着又说道。 “虚空之境?什么意思,那不就是不存在的意思吗?难道又是幻觉,可为什么这家伙又说存在即被感知,言外之意,感觉到的,便是真实存在着的,但究竟这里的玄机到底是什么呢?“刘天栋越听越糊涂,只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和肚子里仅有的那些知识,根本无法弄明白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然而,他却也更加清楚,到现在,所感知到的事情仅仅是九牛一毛,冰山一角,真正的庐山真面目势必会大大超乎想象的。 ”刘先生,好戏才刚刚上演,我保证,接下来您所见到的事情,将会更加令您匪夷所思。现在,就请随陈某来。也该是我们来谈一谈项目,以及有关您事情的时候了。“姓陈的说道,同时他的表情随之严肃了起来,似乎接下来的事情真的很重要,至少是不容马虎似的。 第十七章 逃离疯人院(十四) 眼前一闪而过的白光、身后来路的团团迷雾,还有陈姓中年人口中的虚空之境……一切似乎越来越离奇、越来越匪夷所思了,此时此刻,刘天栋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中的那种复杂的感觉,只好像之前的那种恐惧感正逐渐被另一种意念慢慢冲淡着,仿佛如同一杯浓醇的黑咖啡突然被滴入了白色的牛奶一般,思想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刘天栋心中层层波澜难以平复,低头不语跟随着陈、冯二人在小路间行进,即使如今周遭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以及幽静的环境,也丝毫没有令他心情松弛一丝一毫。因为,他无法判断所发生的一切究竟真实与否,为何仅仅隔了一层墙壁,却是这般两重天地?这个神秘的组织,究竟在做着什么隐秘离奇的事情呢? “我们到了!”没过多久,就听到姓陈的轻声说了一句。 刘天栋收回思绪,抬起头放眼看去,只见在密植遍布曲径通幽的尽头,一座别致中略带中国古典建筑风格的院落豁然出现在了面前,灰墙黛瓦,两扇深色的木门紧闭着,门边还一左一右蹲着两座叫不上来名字的石兽,整幢建筑古朴雅致,与四周景物完美的契合在了一起,虽然谈不上雕梁画栋气势雄浑,但却别有意境。 “这,这是什么地方?”刘天栋诧异的问道。 “这里是一号的办公室兼居住地,当然,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也是你的住处。”就听走在最前面的姓冯的年轻人说道。 “不错,今后,刘先生和陈某可就是在一个屋檐下共事了。”姓陈的也说道。 “你们是说,你们那个所谓的项目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哈哈,是也不是,总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咱们还是先去细细谈吧。”姓陈的又说了一句,便朝前面的高瘦青年点了点头。姓冯的心领神会,紧走几步走到门前,然后伸出双臂用力一推,“嘎吱”深色的大门便应声而开。 “刘先生,请进吧!”姓陈的对刘天栋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刘天栋应了一声,也不再犹豫,沿着门前的石阶走了过去。 姓冯的在头前引路,刘天栋与姓陈的一先一后迈过门槛进了院子,此时驻足观看,院落之中更是另有韵味儿,刘天栋也曾去过苏州豫园,这里虽没有豫园那么大,也没有层层院落和弯弯曲曲的回廊,但单说风格和意境却有八九分相似之处,假山、盆栽、亭台水榭样样俱全,只不过仅仅是小了很多而已。如果说此地是个疗养胜地人们会相信,却说它是一个秘密的研究机构,着实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前院正面的这三间房屋,便是陈某的办公室和资料室,东后院是我的卧室,西院是小冯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的住处,刘先生的房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也在西院。等一下,让小冯领你过去,现在,先请到我的办公室坐一坐。”姓陈的给刘天栋简单的介绍道,言外之意刘天栋完全听出来了,原来这伙人对于刘天栋最终会合作是早就计算好了的,也就是说所有的事情一步一步都是在人家的掌握之中的。 “哎,可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呢?”刘天栋心里微微地发着感叹…… “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名启山,是’镜界’项目a组的总负责人,当然,如刘先生所听到的,在这里他们都称呼我为’一号’。你今后叫我老陈就好了,或者陈老师也行,‘一号’这个名头我并不喜欢,太招摇了。“姓陈的中年人坐在一间宽大、古朴,中式风格的办公室里,对刘天栋做着自我介绍,他正式提到了那个所谓的神秘项目——”镜界“。 “突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刘先生一定会产生一些列的疑问,这些,陈某都是清楚的,只是因为整个系统太庞杂,而且还涉及到很多前沿科学,甚至是超自然现象,也就是说在这里绝大多数的理论都是非主流的,有一些还是与现代的那些科学理论相矛盾,背道而驰的,因此我需要慢慢来解释。当然,以刘先生本身的资质,要弄明白陈某的意思一定不在话下,只不过我还是想尽量放慢一些,给你吸收消化的时间,这嘛,当然就需要刘先生一定要耐下性子,静下心来接受一些事情。”姓陈的继续说道,说完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眼睛却暗暗的观察着刘天栋的表情。 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对面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子上很整洁并没有堆放着一些文件资料之类的东西。 陈启山的这些话虽然让人似懂非懂,然而信息量却是十分巨大的,居然还与所谓的前沿科学有关。“莫非他们真的是在从事着某种秘密的科学研究,难道我错怪他们了吗?可是这些又与我何干?我又不是科学研究者,他们何必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和时间呢?”听到陈启山的言语,刘天栋盯着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在脑子里胡乱的琢磨着。 陈启山等了一会儿,见刘天栋没有表态便,又接着问道:“刘先生,你可曾听说过‘虫洞’理论?” “什么?‘虫洞’?”听到他提到“虫洞”,刘天栋又是一愣,“虫洞”理论他当然听说过,尽管其中那些深奥难懂的天体物理学理论和术语对刘天栋来说根本就是天书一般的存在,但好在如今可以借助现代文学、电影艺术的加工处理,“虫洞”理论的基本道理也不并生涩了,它是爱因斯坦提出的理论,据说通过虫洞就可以实现时空旅行,但是,“虫洞”还仅仅是停留在理论层面,并没有真正被人类发现和掌握。 ”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这个几乎全地球的科学疯子们都在关注的课题,竟然已经被眼前这些人攻克了吗?“刘天栋心中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也许是刘天栋将信将疑的表情让陈启山误会了,以为是他的话还没说清楚,于是将身子往前探了一点又说道:“‘穿越’,这个词刘先生总会知道了吧?只不过它是文学化的词汇,并不代表科学的严谨性。” 刘天栋木讷的微微点了点头。 陈启山于是又说道:“实不相瞒,’境界’项目就是建立在’虫洞’理论基础之上的实验探索性研究,如果成功了,那将是人类科学史上一次绝无仅有的、具有划时代、颠覆性意义的壮举。那些所谓的空间、时间旅行,也将由传说和梦想成为可能和现实。刘先生,请你想一想,能够有幸参与甚至是成为’境界’项目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这样的意义是多么非凡啊!你说,对不对?“陈启山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干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仿佛是在做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一样。 现在,刘天栋终于明白了,原来在这个秘密的地方、这样一群行踪诡秘的疯子们,竟然是在做着这件事情,可是活生生的遭遇却又在警告着刘天栋,什么样的科研机构会如此行事?从1到38的编号又代表着什么,难道是活人实验吗?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我究竟对你们有什么作用?”沉默片刻后,刘天栋一字一顿的问道。 第十八章 逃离疯人院(十五) “这才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听到刘天栋的问话,陈启山居然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 陈启山接着又说:“‘虫洞’如果只停留在理论层面,而不能付诸实践,那便失去了意义。只能称它为科学设想,说的不好听些,那与臆想没有多少分别,所以必须对其进行大胆的实验……“突然他的话说到了一半就停了,然后用深邃的双眼,炯炯地盯着刘天栋看。 刘天栋立刻意识到这家伙最后“实验”那两个字,一定就是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便接过陈启山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只是这样的实验却离不开试验品,而’人’则是最好的选择对象,因为有些体验,不是计算机或者机器人可以替代的,诸如像我这样的人就是‘小白鼠’,对吗?另一方面,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究竟存不存在’虫洞’,好像至今还没有被真正发现吧?” “呵呵。”陈启山呵呵一笑,摇着头反问道:“那些可以公开的,以及官方的消息难道都是真实的吗?如此浅显的道理,还需要我解释吗?陈某可以负责任的讲,’虫洞’早在三年前就被国际天体物理学联合小组发现了,当然这属于绝对的机密,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至于,刘先说自己是‘小白鼠’着实太过妄自菲薄了。准确的说,我们将如刘先生你这样的人才称为’主楔’,顾名思义,那就是拥有可以发挥如楔子一样关键作用的人,‘主楔’不仅不会被虫洞中巨大的宇宙辐射所吞噬,而且还可以找到时空间穿梭的纽带,就像是一根楔子将平行的空间连接于一起,而绝非是所谓的试验品那样肤浅,更不是随随便便找几个人就可以做到的,如果是那样就简单了,我们何苦如此大费周折呢?“ ”你,你说什么?我是这样的人?“陈启山最后这一番话让刘天栋更吃惊了,他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直接站了起来反问道,同时,心底之中那些疑云也愈发浓郁了。 很快,陈启山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刘天栋的猜测。 “这自然是肯定的了。看来刘先生对自身的特质还不甚了解啊!不过这也难怪,若不是拥有专业的知识,以及借助专门的设备,一般常人是极难分清那种虚幻与现实交织的感觉的,即使是有所怀疑,顶多也会认为是一时的梦魇,甚至被归类于精神错乱的范围之内了。”陈启山边说边绕过办公桌,走到了刘天栋面前。 “什么意思?特质,难道你是指……”刘天栋将没有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无需再问了,此刻他眼前全是过往之间那些稀奇古怪,似真似幻的梦境碎片,一片一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的纷乱洒下,山洞、亭台楼阁、古装少女、阴森的声音、沙漠深处的爆炸……等等等等。 “它们是自己的梦境、幻觉?是自己精神错乱,因为生活的压抑而癫狂了吗?”曾几何时这些问题时时刻刻不再纠缠着刘天栋,而如今从陈启山嘴里得到的却是如此答案。 “若是真的如陈启山所言,自己竟然是在某种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的原因之下,进行了一次甚至是几次时空旅行?” 这时,听到陈启山又说道:“我们人类对于整个未知宇宙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愚昧和无知更在禁锢着人类的思想,纵观历史,有哪次思想和科学的革命不是建立在怀疑、鄙视、嘲笑,甚至是鲜血淋淋的基础之上的呢?还是那句话’真理有时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但是无论现实的阻力如何巨大,终究无法阻挡人类精英们探索未知世界前进的步伐,此乃客观规律更是定数。刘先生难道不愿也做一个时代的先驱吗?“陈启山仿佛读出了刘天栋此时的心思,他这一番话又似乎像是在发着某种感慨,其中大有为了捍卫真理视死如归的气势。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具有可以在虫洞中穿梭的能力?”停顿了许久,刘天栋再次问道。 “呵呵,刘先生好像还是不肯相信嘛!这一点我完全理解,如果在两个小时之前,我也不敢十分肯定,可是刚刚的实验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就听陈启山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实验?你们又对我做了什么?“陈启山这样说,刘天栋不免立刻警觉了起来,事实上对这一伙人的防备他一刻也没有放下过。他们来路不明,做事又太过诡异,仅凭姓陈的一通说教怎能让人信服呢? 却见陈启山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慢慢踱到办公室门前,背对着刘天栋望着院中的景物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说道:”既然可以踏足虚空幻境,便绝非凡夫俗子!我不会错的。“ “你是指刚刚……”刘天栋一下子恍然大悟,于是快步跟了上去,问道,陈启山话中所指不是旁的,正是刘天栋由那古怪的精神病院进入到,或者说是被推入到这个世外桃源的那件事。 “难怪自己会有仅仅一墙之隔却有着两重天的疑问,还有消失的墙壁,取而代之的那一团浓雾,原来答案竟然是如此,竟然又是一次有预谋的测试。” “不错,但凡可以自由进入’虚空之境’的人便是’楔主’,表面来看,此时此刻我们置身于这样美景如画宁静祥和的环境之中,但是事实上我们并未离开,就像你心中的疑问一样,仅是隔了一堵虚墙,又怎么可能有天壤之别的变化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当时间处于相对静止时,是极可能存在若干个平行空间的。“陈启山继续语出惊人的说道,这一次他提到了平行空间。 “有一些资料也许你看了之后会更清楚一些。”陈启山说着转会到办公桌旁,从中间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深蓝色的文件夹递给刘天栋。 “都是关于你的,我想它们完全可以解释你很多的疑问。”陈启山又补充了一句。 近在咫尺,刘天栋看得到文件夹上用阿拉伯数字醒目的标记着“38”,是那个可恶的代号,究竟在里面夹着关于他的什么资料。 刘天栋完全出于好奇,毫不迟疑地将文件夹接了过来,轻轻将其打开,里边果然有一叠纸张,最上面几张是类似于人事档案的东西,详细地记录着刘天栋的出生、教育经历、工作简历、家庭成员等等情况,甚至搬过几次家,上幼儿园的经历也赫然在列,其中有几条刘天栋的记忆都是模糊的,这帮家伙居然会搞的这么清楚。 刘天栋抬起头用质疑的眼神看了陈启山一眼,发现他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点燃了一只香烟叼在嘴上,也正眯起了眼睛看着刘天栋,那种表情似乎是在说:“别惊讶,让你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呢!“。 刘天栋继续翻看下去,后面竟然出现了一份人口失踪案子的纪录,当然案子中的主角还是刘天栋,记录中显示他于3月3日突然毫无征兆的失踪了,好像就是在小书店酒后睡着了的那天,几经寻找不见,家里人担心刘天栋会出事便决定报警,可奇怪的是,这边刚发出了协查通报,从郊区的一个派出所就反馈回了消息,几个渔民在郊区的一个干涸废弃的鱼塘中央,发现了浑身上下浸湿的刘天栋。 第十九章 逃离疯人院(十六) 在距离市区五十公里外的南郊,一大早,几个准备外出的村民突然发现在村头一方废弃干涸的鱼塘中央仰面朝天躺着一个男人,起初村民们以为这肯定是宿醉的酒鬼,其中有一个村民出于好奇上前查看,一看之下把这个村民吓得不轻,没想到那个人竟瞪着眼睛,面部表情僵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居然是个死人。 村子里出现了一个死人,更有可能发生了凶杀案,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下子炸了窝,村里不敢怠慢,马上报了警。很快,辖区派出所的警官连同120全都赶了过来,小鱼塘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然而,经过医生简单检查很快就发现原来是虚惊一场,那个人并没有死,还活着,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似乎只是受惊吓过度而导致的暂时昏厥,而且过了一会儿,他自己就坐了起来。那人相貌挺斯文,是个年轻人,衣服也比较整齐,并不像是酒鬼或者流浪汉,奇怪的是这个年轻人浑身湿透,就好像是刚从水塘里爬出来似的,不仅如此,警察询问年轻人为什么会躺在鱼塘里,是哪里的人,是不是生病了等等,年轻人一概不回答,表情木讷,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嘴里还不停的嘀嘀咕咕念叨着别人听不清的话。 接着,人们又在年轻人身上找到了他的身份证,上面显示此人就是本市市区居民,名叫刘天栋。 “或许只是一个精神上有问题,走失了的人!”最后警方作出了推断,然后按照身份证上记载的居住地联系了当地派出所。恰好那一边刚刚报了人口走失,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快速而简单的解决了,至于其间那些疑点谁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对这些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看完这份案情记录,刘天栋对陈启山问道,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他也无法回忆起这件事,在刘天栋的记忆里只记得他一直呆在小书店里昏昏欲睡,又怎么可能跑到了几十公里之外的郊区呢? “你出现记忆的空白这很正常,因为之前的那一段时间内你根本就不在那里,而是在另外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有记忆呢?”就听陈启山回答道。 “另外的地方,在哪里?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呵呵,在那之后被人送进了医院,当然,也正是从那时起,你也进入到了我们的视野之中,这么说吧,我们的情报网遍布社会的各行各业、角角落落,在你身上出现的那些奇怪的现象,虽然不会引起一般人的注意,可对于我们’镜界’项目组的人来说意义则大大不同了。”陈启山继续说道。 果然,接下来刘天栋在后面的资料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类似于医院里体检单的资料,可是仔细去看,其中除了一些常规项目外,还有很多用希腊字母所标记的数字,诸如α(阿而法)1900;β(贝塔)1oooγ(伽马)2300……等等,而λ(兰姆达)和μ(谬)两个字母更是用了深红的颜色标记,它们后边跟着的数字分别高达41980和50000,虽然刘天栋搞不懂这些字母符号所代表的意义,但很显然这两组数字很特别,被标成红色更可能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所以,刘天栋敢肯定这绝不是一份简简单单的体检表,这很可能是关于自己的一份测试数据,也许正是因此,才会有了之后陈启山等人的不择手段。 资料夹最后还有几张照片,场景不同,但主人公却都是刘天栋,表情和神态各异,有几张是在医院病床上的,剩下一些则是被关在精神病院之后拍摄的。 “看来,真的如其所言,他们时刻都在监视着我……” “我承认,你们做的功课很足,可是,难道你们就不怕搞错了,白空欢喜了一场吗?”刘天栋合上文件夹问道。他这样问并没有其他意思,刘天栋的的确确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要说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异功等,难道他自己还不了解吗?可是,如果退一步去想,万一陈启山说的是真的,自己果真是他们所要找的“主楔”,这种特异功能又是什么时候才有的呢? “加上刚刚对你的测试,结果是脑电波的匹配率高达99.99%,单凭这一点陈某就可以几乎肯定,刘先生便是’主楔’。”说着陈启山伸手从上衣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了一个形似智能手机一样的小盒子,他将电子屏对向刘天栋,上面醒目的显示着一组红色的数字:99.99%。 问题又回到刚才那个所谓的测试上了,那便是陈启山提到的“匹配率“。 “是和谁匹配?为什么在通过了那道虚拟的墙壁后,那个女人以及其他人没有跟着过来,只是陈启山和姓冯的两个人与我一起进到了“虚空之境”,难道他们两个人也是”主楔“?”刘天栋满心疑云。 只见陈启山将小盒子收了回去,然后接着说道:“看来,现在到了揭开下一个谜题答案的时候了,首先,陈某需要声明一点,我与小冯并非是’主楔’,而且我等此刻所处的’虚空幻境’,也只是由计算机模拟出来的,一般人不论级别多高,没有经过授权都是无法进出幻境的,除非他具有’主楔’的特质。其次,便是刘先生关心的那个问题,究竟凭什么我们认定了你就是’主楔’,那个匹配率又是建立在什么根据之上的?“ “没想到我猜错了,难道还另有其人?他究竟是谁?也是一个与我情况形似的特殊人吗?难道,难道会是他……”听到这里,一个人的形象在刘天栋脑海间浮现出来,便要脱口而出问道。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快步闪了进来,是姓冯的那小子,这家伙神色略显慌张,与刘天栋目光相遇时竟然一反常态的刻意躲避了一下,这个插曲也让刘天栋将没有说完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怎么了?”陈启山轻声问道,明显他也察觉到了反常。 “一号,有突发状况。”姓冯的极力地压低了声音。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陈启山表面上还很平静,只是从语气中能听得出他从姓冯的举动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有刘天栋在场的原因,姓冯的没有继续明说,而只是冲着陈启山微微摇了摇头,傻子都看得出这是一种暗示。 “嗯!”这时就听陈启山长长的嗯了一声,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接着对刘天栋说道:“刘先生,现在出现了一些突发情况,计划恐怕要必须调整了,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请跟我们走。” “走?去哪里?做什么?” “刘先生,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当然是事关项目的事情,时间紧迫,等到了地方我会讲给你听的。”陈启山语速很快地说道。 “我……”刘天栋还想问问清楚,就在这时,忽然眼前一黑,头上竟被人套上了黑色的头罩,没等他反应过来,双肩也被人死死的摁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刘先生多有得罪了,请你不要做对抗,一会儿我们就到地方了。”愤怒中,姓冯的声音在刘天栋耳边响起。 第二十章 故地重游(一) 变故来得太出其不意,刘天栋大脑还完全沉浸于那些来自于陈启山的奇谈怪论之中,却没有想到在这时又被人摆了一道,根本没有防备,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头上已经被套上了黑布套子,双肩还被死死地摁着,无法作出任何反抗和挣扎。 “刘先生,稍安勿躁,我等绝不会伤害你的。”这时,就听到陈启山说道,这家伙的声音离着刘天栋好像有很长一段距离,难道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跑出去了那么远?他的身法得多快啊? 刘天栋邪火上窜,吐出一口浊气就要张嘴破口大骂陈启山等人,这个时候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被摁着的那一双手,往一边用力推了一下,接着又听到一阵好像是金属扭曲咬合时“嘎吱吱吱……”的声响。声响尽管不大,却还是很刺耳,而且这种难听的声音似乎可以钻进人的脑子里,顷刻间,刘天栋就觉得有一股恶心涌上心口,太阳穴剧烈的疼痛,身体的重心竟然也稳不住了,双腿双脚不受控制的前前后后的胡乱挪动起来,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此时,刘天栋就是想做任何挣扎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真魂出窍般的难受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几滴冰冷的液体滴落在刘天栋的额头上后,他才终于恢复了神智。 也许是人求生的本能,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窝囊而死,让刘天栋在恢复意识的一瞬间竟然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啊……” “庶子,乱叫什么!休再烦我,否则老夫就你撕成碎片!”也就是在这时,一个阴森,但底气十足,又有一点点熟悉的人声钻进了刘天栋的双耳。 “妈的,还骂我?等等……”刚在被压制在胸膛中的那股怨火,一下子直冲上脑门,尤其是当听到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怪声更是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刘天栋张嘴便破口大骂。然而,他却突然愣住了,因为,刚刚这个古怪的声音为什么同时带着一丝丝似有似无的熟悉感? “为什么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而且,而且这既不是陈启山,也更不是姓冯的那小子的声音!第三个人?他,他会是谁?莫非是被折腾得昏了头,产生了幻听?“莫名出现的奇怪的人声使刘天栋一时间忽略了刚才的羞辱,双手撑着冰冷潮湿的地面将身体坐直了起来。而也正是当他用双手触碰到地面时的一刻,那种湿滑、冰冷刺骨的感觉,使得大脑越发清晰地告诉刘天栋,这个地方他来过!尽管脑袋上依旧被黑布罩着,可他还是感受得到这种潮湿、压抑、恐怖但却似曾相识的味道。 “对,唯有故地重游才会有如此反应,可,可那居然是真的。”想到这儿,刘天栋一把将头上的那层黑布扯了去,同时,下意识的微眯起眼睛以防被强光刺伤,没想到透过眼帘间的缝隙,所见的竟然是一大团漆黑。 “刚刚离开陈启山的办公室并没走很远,为什么现在好像到了另一个天地,而且,此处还……”刘天栋紧张异常,身体僵直却不敢妄动,眼睛睁得大大的,希望可以扑捉到什么蛛丝马迹。 “38号,任务已经开始,请你务必在通道关闭前找到,并带回37号……提醒,这不是演习,不是演习!”忽然,姓冯的小子不阴不阳的一阵语音,贴着刘天栋的耳道边炸响起来,刘天栋被惊得心脏剧烈跳动,挥手就去打,却打空了,根本就没有人,那小子不在这里。 “可恶、可恶,真是见鬼了!你们在哪里?快滚出来!”刘天栋对着黑暗吼道。 “啪!“他话音未落,面门就被一物重重的一击,只打的眼前金光乱冒,面皮辣疼。 “谁,是谁打我?”刘天栋龇牙咧嘴的怒喊道。 “小子还不闭嘴,若是再高声喧闹,扰得老夫不得清净,老夫便不客气了,这次只是个警告。”又是那个人阴森的声音。 那人此言一出,一下子真的安静了,除了黑暗,唯有的就是刘天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以及他“咚咚”狂跳的心脏声。 不是刘天栋不想出言反击,不是他不想发泄心中的团团怒火,他沉默,是因为刘天栋终于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这个地方,还有黑暗之中的那个声音,他的确是曾经遇过,但,但却是在那一个曾经虚幻的梦魇之中……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难道陈启山说的全都是真的,我又一次穿越了吗?“一个接一个大大的问号砸向了刘天栋,他呆住了。 “小子!”……“小子!” ”小子!若还有气,便哼一声!“直到神秘人越来越烦躁的呼喝声接连响起,刘天栋才终于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 “在,我在,你,你是谁?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刘天栋连忙一边结结巴巴地答着话,一边睁大了双眼在漆黑的空间里张望着,想看看究竟那是个什么人。 谁知他这一边应了声,另一边却没了回应,好半天没有动静,静得出奇,甚至刘天栋又听到了水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你,你好,我,我无意冒犯,只是稀里糊涂的闯入了这里,现在,只想离开,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告诉我该如何离开?”刘天栋战战兢兢的对着虚空又说道。 很快,一阵阵回声回答了他……而那却是刘天栋自己的声音。 “什么情况?不会是脑子真的坏掉了吧?根本就没人!”刘天栋自言自语了一句,用力了摇了摇头,头还是很痛。慢慢的站了起来,这时才感觉到浑身上下筋骨出奇的酸疼,就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长途旅行似的。 又过了一会儿,依旧是再没有听到那人的声音,四下一片安静。 “说不定压根儿就没有人,只是自己的心魔,可是,如果真的有人,他正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那……”越是安静,越是令刘天栋心内不安,胡思乱想,矛盾交织,如临深渊。 黑暗、潮湿和内心中对未知的恐惧,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了,此时此刻更是多么渴望光明,哪怕是只有如豆一般大小的亮光也好啊! “小子,尔欲何为?”可是,越怕什么它越是来了,那个阴森可怖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更令刘天栋头皮炸裂汗毛倒竖的是,可怕的声音这一次与他只有咫尺之隔,他感觉得到扑面阵阵阴寒裹挟着腥臭的气息。 “我,我……”刘天栋上下牙打颤“咯咯”作响,根本无法正常说话。 “哼!内力如此之差,简直羸弱之极。”就听到阴森的声音满是不屑的骂了一句,接着,刘天栋面前的压迫感竟然一下子减轻了大半,他终于得以喘出了一口气。 “不过,看来你小子所言非虚,你并不是风清子派来的。那你究竟是何人?”这时那个声音又从另一边稍远些的地方传来。 第二十一章 故地重游(二) 如同做梦一般的诡异经历,令刘天栋不知道该用何种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混乱、迷茫、惊愕,还是慌张失措……总之,似乎别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奇闻异事,却让他在短短数日之内都遭遇到了,这简直就是惊悚版《镜花缘》啊!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谁曾想,躲在黑暗中的那声音竟突然无厘头的问了一句,令刘天栋猝不及防。 “刘天栋,此时你必须要镇定、冷静,既然走到现在还能活着,就说明老天爷还不希望你死,那么你就有希望。“刘天栋暗暗给自己壮着胆,希望以此能够缓解紧张,另一方面他是那么的希望这一切要是一场梦就好了。 “那你小子究竟是何人,因何要闯入此处?”这时,神秘的声音又问了一句,尽管语气还是充满了敌意,但刚才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之感却没有了。 “在下,在下,不,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我是稀里糊涂被人胁迫带到这里的,并无意冒犯,还有,您刚刚提到的什么风清子,我也根本不认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刘天栋紧张的对着黑暗回答道,还刻意强调了“被胁迫”,以表明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不想招致不必要的误会。 这样的回答那个人是否满意,刘天栋心里一丁点把握也没有。过了片刻,黑暗中的声音才发出一声轻哼。 “哼!“似乎他很不屑。 ”我,我说的都是真实情况,请你务必相信……“ “气息混乱、心绪不稳,你果然不是宗门之人,这一点,看来你小子并未诓骗老夫。然,你方才所言,是有人将你裹挟至此的,可那人在何处,为何老夫没有察觉呢?你小子倒是讲讲清楚,否则……”那个声音忽然又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刘天栋就感觉耳边“呼”的一阵阴风刮过,接着,那家伙的声音突然间出现在了身后。 “否则,你若是耍滑头,休怪老夫将你吃了打了牙祭!” 刘天栋立刻又是一个激灵,心中暗道一句不好。 “这是一个什么怪物,怎么会像阴魂一样飘过来飘过去?竟然还,还要吃我,莫非真的遇到鬼了?还是他在吓唬我?”刘天栋很害怕,可又不敢贸然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不管你是谁,可不可以好好说话,不要装神弄鬼?” “哈哈哈哈”这话不说还好,就听神秘人先是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怪笑,进而声音又忽然飘到了刘天栋的另一侧。 “装神弄鬼?你竟然敢出言不逊,小子,胆量够大的啊!” 这一次,刘天栋感觉到那家伙好像离自己更近了,甚至脸上的汗毛竟然夸张的根根竖立了起来。 “难道是刚才的话得罪了他,他要对我动手了?”刘天栋心中忐忑。 “我,我没有恶意,只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刘天栋第一反应就是想赶紧解释清楚,黑暗之中的家伙绝非善类,他可不想惹祸上身,必须先尽量安抚解释,然后再求脱身之策。 没想到,根本不等刘天栋把话说完,脖子猛的就被一只铁钳般冰冷的手给死死地掐住了,刘天栋来不及反应,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窒息和死亡的恐惧让他在虚空中徒劳无力的挣扎。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这个念头仅仅在刘天栋脑子里停留了不到一秒,让他意想不到的结果就发生了,那只手猛然间抖了一下,就像是触了电似的缩了回去。 “不对,不对,为何会如此?”然后就听到黑暗中的那个家伙惊异的念叨了一句。 尽管在刘天栋的眼前仍旧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此刻那个家伙的面目以及表情,尽管戏剧性的变化然他不知所措,他还没有从惊恐中完全恢复过来。但事实是,他居然还侥幸活着。 “跑!快跑!”这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反应。 于是,刘天栋管不了黑暗中会有什么,立刻朝另一边奋力窜了出去。 怎奈何应了那句老话,“人到了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 他一心只想着找个地方躲开,却忽略了黑暗之中根本无法视物,刚迈出一步,右脚就被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绊住了,结果身子直直的摔了出去,“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与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呀!”这一下摔得刘天栋眼冒金星,肚子里更是七荤八素,一个劲地翻腾,疼得叫苦连连。 “为什么他娘的这么倒霉,自己的腿脚关键时刻如此不中用,专挑这个时候掉链子。”刘天栋心里骂着自己,一边下意识的随手在地上乱摸,谁能想到,一把竟然摸到了一只人手,确切的说是一只冰冷的,还有些僵硬的人手。 “噌”的一下子,刘天栋头顶的头发就竖了起来,慌忙之中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意识到那一定不是躲在黑暗中的那个神秘人的手臂,这只手是另一个人的,或者说是一个死人的手! “小子,怎么,要逃走啊?”就在这时,那个家伙又发声了,很明显他注意到了刘天栋的举动。 “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何人?你和地上之人又是何关系?“神秘人又问了一句。 ”莫名其妙,这话似乎是应该由我来问,这家伙竟然问起我来了。不过,地上的人,又会是谁?“刘天栋在心中暗暗嘀咕着,嘴里却不敢这么说,又怕地上还有什么不明物体,于是站在原地没动。 ”我,我叫刘天栋,地,地上的人,他,他,我不认识。“ ”嗯!你此言当真?“ ”真,当真,绝无虚言!“刘天栋答道,此时脑子里仍然在搜寻着可能脱身的办法。 神秘人问完这句话之后就又沉默了,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四周再次陷入到了死寂之中。 刘天栋还是不敢随便再动,可等了好一会儿,那个家伙仍旧是没有再吭声,更么有采取任何危险的举动。另一方面,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中,刘天栋紧张的神经渐渐的有所平缓。视觉也在这时开始适应了黑暗,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了,影影绰绰之间,他大致可以辨别出四周景物的轮廓和形状。联系到地上的潮湿、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刘天栋做出推断,这里似乎是个山洞,空间又似乎是狭长的,刘天栋伸出一只手向身体左边摸了摸,果然指尖碰到了突出的岩石,很潮湿、却不光滑。 他又使劲揉了揉双眼,睁大了眼睛仔细再此查看,很快注意到,就在黑暗所在的另一端尽头,竟然隐隐约约的,好像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在闪动,联想起山洞中的空气虽然气味差些,但却并不憋闷,莫非那个方向是可以通到外边的? 刘天栋一边做着这些小动作,一边还需要留着小心提防着那个神秘的怪物随时会突然发难,加之近在咫尺,地上躺着的那具不知明的死尸也令他心有余悸。 “我不想跟他一样,成为一具无名尸,那就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想到离开这里的办法。现在,那个家伙似乎暂时并不会要我的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这是一个可以容我喘息和利用的好时机。我必须要冷静下来,因为只有活下来,才有解开所有谜题的可能,到了这个时候,唯有依靠自己,才是唯一的出路。“刘天栋利用这个空档极力的安慰着自己。 “前辈,恕我冒昧的问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您,您怎么称呼?”刘天栋终于壮着胆子对黑暗深处高声问道。 第二十二章 遇袭(一) 漆黑阴森的山洞之中死一般的安静,虽然目力所及之处,刘天栋并看不到那个神秘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可直觉告诉他,此刻那个人一定躲藏于黑暗中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我,我知道您在,您如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那就请放我走吧!何必如此呢?”刘天栋又提高了声调对黑暗中说道。 依旧是刘天栋微微发颤的声音在石洞中空空回荡,神秘人又一次沉默了。 “他究竟在等什么,或者他要做什么?难道是默许了我的要求,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寻思到此处,刘天慢慢的向一边移动了几步,故意制造出一些动静,依旧安静如前。接着,刘天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身朝身后的那些光点处走了过去,一边摸索着前行,一边还不时的回头往后面张望。 “也许那个家伙果真是同意让我离开了!也许就像他说的,我让他烦透了!”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眼看着离那些光点越来越近了,甚至还能感觉到有明显的空气流动,似乎希望触手可及。 然而,刘天栋也发觉到了有一点点奇怪,那些光点虽然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多,渐渐多到密密麻麻,给人极不舒服的感觉,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不时的忽明忽暗,就好像是一只只正在眨眼的独眼。 “也,也许只是洞口外面植物的枝叶,因为被风吹的来回摇摆,时不时的挡住了那些洞而造成的错觉,说不定更大的洞口可能就在前面了。”这种诡异刘天栋不敢多想,只是极力地找着理由安慰自己。脚步也没有停下,又走了十几步,果然见到就在稍远的地方,好像真的出现了一个宽若大水桶直径粗细的淡淡的光晕,远远望去那里不正是要找的洞口吗? 到了这个时候,求生的本能和对光明的渴望,已经让刘天栋远远地将其他事情抛在了身后,哪里还顾得上那个神秘人,更不用说什么该死的陈启山了,心念驱使着他朝着洞口几乎小跑起来。 随着身体的移动,刘天栋与那圈光亮的距离越来越近,视线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然而,与此同时他却也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刚刚的那些光点不知在何时开始变得发红,而且似乎有一种愈发强烈的趋势,尤其是那个最大的,几乎完全呈现出十分诡异的猩红色。 刘天栋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头,立刻收住身子,再瞪大眼睛仔细看过去,结果,被所见之景惊得头皮发麻。原来那些光点根本不是什么透过山岩间缝隙的光亮,而,而是一只只射着红光的小眼睛,密密层层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远远看去,就真的好像透着光亮的洞口,可是如今离得近了,更看清楚了紧紧的贴附在山壁之上,隐藏在黑暗中如只只大老鼠般的轮廓,现在,刘天栋已经完全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了。 蝙蝠! 对这种生物天然的恐惧和厌恶感令刘天栋顿时作呕,不由得开始慢慢倒退起来,谁知,那些畜生们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竟然也跟着躁动起来。 “噗啦噗啦”肉翅扇动摩擦的声音此起披伏,血红色的小眼睛频繁闪烁。 “不好,难道它们要发起攻击?今天不会遇到传说中的吸血蝙蝠了吧?该死……”刘天栋心中暗道大事不妙,自己一心想着逃出去,没成想却撞进了这些“吸血鬼”的包围圈,都怪求生心切,现在,只好趁着也许蝙蝠群还没有完全被惊动,先慢慢的退回去后,再做打算。 于是,他又开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回退,每退一步都加着十倍的小心,生怕惊动了那些红眼畜生,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这边只刚退了一步,就见最大的那一团密集如麻的血红色亮点猛然间一振,转眼就散成了一大片,然后朝刘天栋飘了过来。 “吱吱吱吱”、“呼啦啦”可怖的噪音骤起,响彻山洞,眼看一场灾难就要向刘天栋袭来,夺路而逃,可路在何处? “小子,不可妄动,否则顷刻间便会变为齑粉!”就在刘天栋已经被吓的进退两难,感到绝望之时,那个沉默了许久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是那个怪人!”尽管刘天栋知道那个家伙一直都在,只是在这个时候,谁还能管得了他为什么又出现了,不过,他那句话却好像是在提醒刘天栋不要鲁莽行事。而刘天栋连想都没想就照做了,立刻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原地。 从刘天栋准备倒退逃跑,到听到神秘人的声音,再到他做出反应,整个过程其实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的,这期间,尽管刘天栋很恐慌,但眼睛没敢移动一下,一直在盯着对面蝙蝠群。发现,当他停止了动作后,那群怪物也安静了许多,并没有再靠近过来,这时刘天栋才恍然想起蝙蝠的视力极差,它们是靠听觉来判断猎物和方向的,所以不乱动才是最稳妥的。 “看来这个人的的确确是在帮我,可是这又为什么呢?”心中的紧张稍微一放松,注意力便被脑子里产生的疑问分散了,刘天栋竟然习惯性的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可谁知这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举动却再一次使他陷入了危机。 蝙蝠群明显比刘天栋反应的更快,它们马上捕捉到了陌生动物的动作和气息,这一次毫不迟疑的呼啦啦的快速飞了过来,此时,再做任何补救都无济于事了,刘天栋甚至看到了怪物们那一张张异常丑恶的面容,呈“u”字形沟的鼻子肉垫,三角形的耳朵,圆锥状的短嘴,锋利如刀向上卷起的尖牙,长着恶心短毛的肉翅,还有诡异血红色的独眼…… “我命休矣!”刘天栋无法动弹,也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四肢,只能闭上了眼睛伸着脖子,等待着被被吸血鬼们咬断动脉吸光满身鲜血的那一刻。 紧接着,就觉得头顶就被什么东西“啪”砸中了一下,他心中更凉了,知道这一定是蝙蝠开始攻击了。 “现在是第一只,等着吧,很快,那些密密麻麻,所有的丑陋的生物就会接踵而来,我真的是逃无可逃,只有等死了。” 随之,从头顶开始一股凉意慢慢的开始延伸,几行冰凉的粘液越过眼睑淌到了他的脸颊上。 “看来它们动手了,或许已经是在贪婪的吸允着我的脑浆了……” 想到自己此刻脑海中勾勒出的惨状,立刻一种深深的,复杂的哀怨之情涌上刘天栋心头,过往间一桩桩往事历历在目。 “自己这短暂的一辈子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出悲剧。学无所成,毫无建树,年纪轻轻本该是大展宏图的年纪,偏偏成了赋闲在家混吃等死的闲云野鹤,这些已经足够悲哀的了,谁料,如今又没头没脑的撞到了如此之多的怪事,到最后竟然葬身于一群丑恶蝙蝠的利齿之下,难道这就是他妈的所谓的命运?我不服啊!奈何不服气当不了饭,救不了命,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局吗?” 到了这步田地,刘天栋反而平静坦然了许多,似乎可以坦然接受死神的降临了。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却迟迟不见阎王爷来召见他。 “难道是自己在毫无痛苦之中已经死掉了吗?” 第二十三章 遇袭(二) 万念俱灰,刘天栋选择闭上双眼,默默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在这一瞬间,大脑不受控制的描绘出了他被多到数都数不过来的吸血蝙蝠攻击时的场面,甚至刘天栋仿佛看到了自己变成一副干瘪的皮囊时的模样,然而,奇怪的是,从始至终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难受和痛苦……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的痛觉神经失灵了?还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只是灵魂在自怨自怜?”刘天栋在心中自问。 “可是自己现在既然还会思考,还似乎能够听到噗噗啦啦,蝙蝠肉翅摩擦的声响,那便说明我还有意识,就应该没有死去,但是……” 无法辨清现实与虚幻,忽然鼻子忽然闻到了一阵阵强烈的骚臭之味,那种气味令人作呕浓烈至极,呛得让刘天栋快要窒息了,进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我可以闻到气味,那就更证明了自己没有事,还是正常的,那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那些畜生们并没有发动攻击?这股恶臭味儿又是从哪里来的?”心中疑惑顿生,刘天栋猛的睁开了眼睛,立刻奇怪的一幕落入眼中。就见,须臾之前还与他只有毫厘之距,来势汹汹蝙蝠群,此时,竟然已经退回到了起初发现它们时的位置,一只只血红的小眼睛正闪烁不定的看着刘天栋呢。 “这帮畜生怎么了?难道是作为猎物的我对它们没有吸引力吗?不,肯定不是的!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这时一个念头闪过眼前,问题也许就和这个臭味儿有关,与此同时,刘天栋才开始感觉到脸上的皮肤似乎还有些怪怪的、微微的刺痒,又想起刚才似乎有什东西砸在了头上,还好像淌下了许多粘稠的液体,甚至当时曾以为那是他自己的脑浆。 “既然自己没有死,那么这些推测就全都不对……”想到儿,刘天栋立刻用手在脸上抹去,马上粘粘糊糊的东西粘了满满的一手,放在鼻子跟前一闻,熏得他差一点背过气去,赶紧把手上的脏东西甩掉在了地上。 就是这个东西散发的气味,刘天栋虽然看不清,但联想到那种东西的恶心程度,脑子里就勾画出一大坨动物粪便或者呕吐物之类的污秽掉落在头顶上,又流的满脸满身时的情景。 “小命得保,还不速速滚回来!”突然,那个阴沉的声音在刘天栋身后响起 “是他!那个神秘的家伙,他在跟我讲话,莫非刚才的事情跟他有关,是他出手相救?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惊魂一场后,似乎一切又归于平静,紧张和压迫之感略缓解之余,让刘天栋又一次对这个神秘的怪人产生了兴趣。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黑暗的山洞之中?难道又让我遇到了一个像病房里怪老头那样的家伙吗?” 刘天栋原路往刚才过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行进,身后很安静,那些畜生们也好像再次进入到了休眠状态,而更大的挑战却也许还远没有开始。 “你的任务是找到37号……”这时,刘天栋记起了好像在进入到这里时曾听到的那个生厌的声音。 “如果当时我没有听错的话,老头子应该是跑掉了,而陈启山他们给我的任务,就是去找37号,这其中又有什么名堂?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我会借此而一去不返吗?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不是陈启山手下人去做,却选择了我?” “等等,难道,难道怪老头儿,他,他也是……如果是那样的话,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忽然间脑海间一个念头蹦了出来,就像是黑暗的夜空中闪过的一道闪电,令刘天栋毛骨悚然。 “你方才说,你是被人强行带入此地的?”黑暗角落中神秘人的问话,将刘天栋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前,前辈,不管您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对于刚才出手相救,我,我还是非常感激的,只,只不过这些粘粘乎乎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不,不会是……”出于礼貌,刘天栋考虑还是应该先表达谢意,至少可以缓和一下气氛,既然这怪人出手救,兴许他真能帮到自己,于是尽可能客气的说道。 “哼,啰啰嗦嗦,像个妇人,不就是一些蝙蝠的粪便而已,无需大惊小怪,你倒是要回答老夫的问题,不要避重就轻,更不要以为老夫如此便不会杀你,你要明白,现今只是暂时留你一命,若是让老夫查出你小子所言有半点虚假的话,立刻将你喂了那些红眼畜生!”没成想,刘天栋热脸贴了冷屁股,那家伙根本不领情,语气恶毒丝毫不减。 “看来还是要保持高度戒备才对啊!” 想到这儿,刘天栋便又对着黑影之中深深地鞠了一躬(刘天栋猜神秘人一定看得到。),说道:“前辈,我刚才所说的真的是千真万确,绝对没有欺骗您,说来,我这一路来经历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不敢相信,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对您说说,我叫刘天栋,家住……”接着,也不管怪人听不听的明白,刘天栋就将自己所遭遇的,所有稀奇古怪的事情给讲了一遍,刘天栋觉得只要自己坦诚相待,就能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怪人表现的极为安静,并没有嫌弃刘天栋的啰啰嗦嗦,始终没有插话打断,直到刘天栋说完了很久,他才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刘天栋不知道神秘人这是作何意思,不敢妄动,只能等着,好在这一次怪人没再次销声匿迹,过了片刻,就听到“哗”的一声响,紧接着,刘天栋眼前华光闪过,一簇亮光竟然照了起来。 火光的亮光不大,却终于给了刘天栋一点点希望,可是,他却也看到了在“突突”直跳的火苗之下,映照着的一张惨白的,男人的脸,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把刘天栋吓得不轻,尤其是见到那张惨白到几乎如白纸一般的脸时,他竟连着倒退了几步。 心脏“咚咚”乱跳,如果不是刚刚与这个人对过话,又是受过科学教育的新青年,这一幕刘天栋真会以为是遇见了阴曹地府的冤魂呢! “你不是一直想见到老夫的庐山面目吗?怎么,莫不是你怕了?”这时,那家伙开口阴沉沉的说道。 刘天栋这才从惊魂中缓过了一些,聚拢目光再次看了过去,不看则已,再看之后更是心中连连称奇。原来这个自称老夫的男子,除了他诡异的声音、古怪的性格,还有白到不正常的脸外,竟是一个面容俊亮英俊无比的年轻人。只是因为时间地点都不对,倘若换一个环境,神秘人分明就是一个美男子。 “可是他为什么有点点熟悉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您,您,您好,初次见面,我,我……”无暇多想,刘天栋语无伦次,嘴巴根本不受大脑的支配了。 “哼,愚笨之极,速速随老夫来,倘若惊了那些畜生,你小子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神秘人眼中寒光凌厉,骂了一句,立刻转身执着火折子向山洞深处走去。 第二十四章 大巫冢(一) 刘天栋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隐藏于黑暗之中的神秘怪人,竟然是个如此俊朗的年轻人。 “看他面容皮肤紧致,更没有皱纹,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想想也就和我的年龄大致相仿,甚至闹不好比我还要年轻,他却自称老夫,口气也是十足的一副为老而尊的架势,真的搞不懂他这是为什么。” 但是,与此同时,隐隐约约间,刘天栋从心底里产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难以描述的感觉,以至于,之前的那种惊悚的恐惧感,竟然不知为什么不见了。以至于对神秘人的那张惨白渗人的脸,甚至还产生了恍恍惚惚的亲切感,刹那间竟在脑海中闪过了与之似曾相识的感觉,真的莫名的奇怪。 刘天栋望着神秘人的背影发呆了许久,直到火折子上的火苗变成了如豆大的小点,漆黑再次包裹而来的时候,才如梦方醒,用力晃了晃脑袋,连忙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去。 神秘人走得不紧不慢,好像是有意在等着刘天栋似的,因此刘天栋没有费多大力气便赶了上去,借着火折子仅剩的微弱亮光,他开始留意起四周的地形。形容它是个山洞,却更像是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尽管两边的洞壁显得凸凹不平,但岩石的断口不仅朝相一致,而且明显有斧凿过的痕迹,刘天栋又朝头顶看了看,想目测一下隧道的高度,然而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却时不时有一丝丝清凉的气流掠着头顶而过,随着他们的行进,这种感觉仿佛变得越发明显。 “看来,这里果然是与外面相通的,只不过刚才自己被那些红眼睛蝙蝠弄的搞错的方向才误入了陷阱。”刘天栋心里想着,这时,就见前面的火光突然“呼”的一转在眼前消失了。 刘天栋不知所措,立刻抢步上前想追上去,谁知这一下却重重的撞到了迎面的一堵岩石上,又是一次鲁莽,撞的眼冒金星,身上被几处突出的石块顶的剧痛。 “蠢货!”刘天栋龇牙咧嘴的受着痛,这时就听到神秘人阴不阴阳不阳的骂声,应声看向另一侧,嘿!只见这家伙正盘着腿坐在地上那里呢,那是一处半圆形状又凹进山壁的地方,如果不留意,而从另一边过来是根本不会注意到的。 火折子被插进了地上的缝隙里,微弱的火光下,刘天栋看到了那家伙满脸的不屑,那眼神高傲得让刘天栋居然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刘天栋揉着肩膀问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哼,什么地方?牢笼、地狱、封印地,哼哼,随你怎么以为吧!” “您,您,您的意思是说,您也是被人关进来的吗?那,那又是什么人干的?”听到他这句话,刘天栋的第一反应便联想到了陈启山那伙人,心想难道这又是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吗? 也许是这样的问题问得太蠢,或许是神秘人根本就没在意,神秘人没回答,只是听他自顾自的又说道:“风清子,你以为将老夫困于这暗无天日之地,老夫便会臣服于你了吗?你做梦去吧!“ “他又一次提到了一个叫风清子的人,不像个人名倒像是道号,难道风清子与陈启山是同一个人?难道那个龟儿子还是个老道?” 见神秘人没理自己,刘天栋就又壮着胆子对他拱了拱手问道:”刚才多亏您出手相救,还没请教如何称呼您……“ 刘天栋觉得自己表现得还算是礼貌的,所问的问题也在情理之中,谁知竟然被神秘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庶子,老夫的名号是你可以打听的吗?留着你的小命,还不老老实实待在一旁。”神秘人骂道。 “我去,凭什么拿我发脾气,左一个老夫长右一个老夫短的,闹不好你比我年纪还小呢,要不是看在刚才帮过我,我尊称你一声您,这可倒好,越惯还惯出毛病啦了!“或许是因为受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的影响,本就让人压抑难耐,此时有遇到这般古怪脾气的怪人,刘天栋胸口那股邪火不由得开始蠢蠢欲动了。 “喂,我说哥们儿,你帮了我,我已经谢过,请不要再不依不饶的好吗?既然咱们都是落了难的倒霉蛋儿,就没必要总拿腔拿调端着架势吧?有什么话好好说成吗?”刘天栋脾气一上来反而口齿伶俐了,管他高不高兴乐不乐意,先噼里啪啦怼他一通,也好自己痛快痛快,说完这番话,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刘天栋本以为这个古怪的家伙会暴起发火,至少会更加阴狠的骂自己一通,然而神秘人却没做声,很安静,除了地上的火折子因为燃料快要燃烧殆尽而发出的“滋滋”声外,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刘天栋和他离得那么近,居然连他的呼吸声也听不到。 “会不会真的惹恼了这家伙?”一下子的安静先让刘天栋坐不住了,于是微微抬头偷眼看了过去,刚好和神秘人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吓得刘天栋立刻收回了目光。“原来这家伙一直在盯着自己,不过,又有一点点不对,好像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少了原先的杀意。” “看来你还有些血性,不枉老夫救你一命。”就听神秘人这时突然说道,而且语气也变了不少。 这家伙竟然吃硬不知软,刘天栋就又在嘴里嘟囔道:“本来就是嘛?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再互相伤害呢?”其实他的本意还是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坏,起码这家伙更熟悉这里的环境。 “老夫,不,我姓程名峰,乃大明山海关人氏。虽然你行为言谈古怪乖张,但也如你所言,你我同陷囹圄,也算是有缘,不过,之前之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而必须甄别的。“果然,这家伙就想转了性一样,不仅语气更加平缓,而且还主动降低了姿态。 这个变化让刘天栋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成就感,可是突然他却愣住了,因为神秘人刚才说的话。 “他说他叫程峰,而且我还分明听到他提到了大明朝。” 刘天栋惊愕了,嘴巴夸张的张得老大,就像看到怪物一样的盯着对面的这个人。这是因为他想起了这个名字,实实在在的曾经出现在过他的那个奇怪的梦里(之前,刘天栋曾宁愿那是一场梦)。 “我曾以一个特殊的视角,看到了一个疲惫而濒临绝望的年轻人躺在冰冷潮湿的山洞里,家人生死离别锥心之痛不停的折磨着他,他也曾悲愤的质问苍天,为何让家族遭遇了灭顶之灾。尽管那个梦很短,却在我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曾几何时,我分不清楚它是梦是真,但我宁愿那是一场梦,可那种痛又好像是真实的。直到遇到陈启山他们之后,虽然有了他的种种不可思议的描述,我仍不能相信这世上真会有“穿越”、“时空旅行”这样的事情。然而,现在,又一次亲身经历,该如何解释。更可怕的事,他居然说他是大明子民,这等于几乎回答了我的疑问,我真的穿越了,除非这个人是个疯子,或者我也疯了!” 第二十五章 大巫冢(二) 刘天栋完全被扑面而来的信息搞蒙了,将信将疑,似懂非懂。 这时,那个自称程峰的家伙用不解的语气又问道:“诶?你这是作何表情,难道我哪里讲的不对不成?”,明显,刘天栋表情的变化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是,刘天栋脑子真的实在太乱了,就像翻江倒海一样,这种万般纠结和疑惑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然而,不论刘天栋主观如何认为,眼前的这一切越来越不像是一场梦,他也真真切切的从另一个时代,从三百多年后来到了这里。 “这种诡异的事情,让我如何向这个老古董、活死人来解释,难道就说自己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吗?那样的话,他能接受的了吗?” “你方才讲,你叫刘天栋?那你又是何方人氏?究竟因为何事得罪了风清子?”这时程峰又问道。 听到他又问自己,刘天栋不能再沉默了,忙应付回答道:“噢,对,我,我是叫刘天栋,是,是……“可刚说到自己是什么地方人的时候,刘天栋又答不上了,不光是刘天栋意识到在自己那个时代,地名不仅很可能与几百年前不同,而且关键是在整件事情头绪全无的情况下,如果说的话过度离谱,超出了程峰的接受程度的话,很可能又会被误解。 “面前这个家伙本就古怪诡异,处理不好了,便有适得其反的可能,所以,必须先用缓兵之计稳住他再说。” 想到这儿,刘天栋于是答道:“我,我的家乡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地方,几乎没有人知道,不,不说也罢。倒是您刚才提到风清子这个人,我的确是被一伙人强行带到这里的,他们行事诡秘,阴险狡诈,好像是在做着某种见不得光的勾当,至于那个带头的,是否就是您所说的风清子我就不清楚了,我仅仅和他们有过一点点接触,然后就被稀里糊涂的带到了这里。“这一回,刘天栋又有意用了敬语,想以此来缓和气氛,当然,无论怎么说程峰都是三百多年前的古人,论起辈分,叫他声祖宗都不为过。 “嗯!”听了刘天栋的回答程峰并没有追问,而是长长的“嗯”了一声,接着便又不说话了。刘天栋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伙的这种交流方式,加之自己脑子里很混乱,也不想多说话,便低下头望着渐渐变暗的火光发起了呆,四下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过了好久,直到火折子的燃料几乎燃烧殆尽,程峰突然问了一句:“你想不想出去?” “你,你说什么?”刘天栋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条件反射的反问道。 “我问你,你是否想离开这个老鼠洞?怎么难道还有何疑问不成?你若是个男儿汉便痛快些,莫要婆婆妈妈!“或许是刘天栋的反应引起了程峰的反感,他忽然间一改刚刚平和的语气,讲话骤然变的生硬了起来。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刘天栋连声称不,又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我只是想问问您为什么要,要……” “老夫为何要问你想不想出去,是吧?你怀疑程某是在诈你,否则,如果可以离开的话,我早就去做了,何必偏偏只让你离开,是不是?”程峰不等刘天栋将话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此时,即便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光线十分暗淡,但刘天栋仍看得到程峰双眸之中透出的凌厉寒意。 “这家伙性格不仅很敏感而且古怪异常,翻脸无常变化多端,让人难以捉摸,真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 能出去,对刘天栋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他也极不喜欢和一个怪人共处一洞。然而,残存于大脑之中的那些零散的记忆,却在这时令刘天栋有所迟疑,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似乎就在这个山洞中有还一个人,一个自始自终隐藏于黑暗中的人,那人却不应该是程峰。刘天栋曾经是以一种十分奇怪的视角看到了程峰的一系列遭遇,甚至,他的不幸使刘天栋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仿佛那种切肤之痛不是发生在这个陌生人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似的,刘天栋更分明记得那时的程峰绝望、悲愤,却没有丝毫力量去与邪恶势力对抗,而是在消极中等待着死亡…… 然而,现在对面这个自称程峰的年轻人,为什么丝毫没有了当初羸弱无助的痕迹,为什么像是换了一个人…… “再加上他对我前后态度上巨大的反差,之前他还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可如今却发生了180度的巨变……”这些奇怪之处,刘天栋怎能不在心中打出一个接一个的问号? “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是为什么?另一个神秘人去哪里了?” “难道,难道是……?”猛然间,刘天栋想起在隧道中躺着的那具早已冰冷瘆人的尸体,不由得某种联想让他刚稍稍缓解的神经再度紧张起来,瞬间汗毛倒竖。 “您,您能告诉我,地上的那个人是,是谁?”刘天栋结结巴巴地问着,同时身体下意识的往凹口外挪了挪。 就在这时,火折子上可怜的火苗最后窜了一下完全熄灭了,瞬间,刘天栋视线完全陷入到了漆黑之中,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怎奈何却压制不住心中渐渐强烈的恐惧之感,他手脚微微发颤,只靠着最后的一点点控制力没有撒腿逃跑(关键是逃无可逃)。 “看你此刻的神情,似乎异常惊恐啊!哼,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不过,这一点倒是有一点点像我。”那个家伙冷冷的又说道,很明显,刘天栋的一举一动,甚至细微的变化,他都可以看得到,也许他早已适应了黑暗中的环境,黑暗对于他来说不是恐惧,而是最好的伪装。 ”等等,这家伙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有一点像他?也许就是顺便一讲……”刘天栋迟疑了一下,只是在这时候,实在没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眼前首要的是要把可能出现的危险规避掉。 “我,我只是好奇,因为,因为,我见过程峰,不,应该说我与程峰有过一些接触。” 那家伙也显然被刘天栋这样的回答搞糊涂了,先是一顿,然后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你与我之前见过面?那是在何时何地?” 虽然刘天栋看不到程峰此时是什么表情,但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得到他紧逼过来的那种气势。 “他与自己距离的一定非常近。” “不,我,我和程峰没有见过面,之前也从来没有过接触,但他的事情,我,我知道一些。” “你知道些什么?”程峰又问道,那种冰冷的语气更盛了。 “程峰的家族好像,好像遭遇到了什么重大变故,似乎是与战乱有关,整个,整个家族只幸存了一个人,躲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 刘天栋战战兢兢的描述着梦中的那次奇怪的经历,谁知刚刚提到程家的灭顶之灾时,就听到那家伙突然暴怒的大吼起来:“你住嘴!这些,这些事情你是从何而知的,你,你究竟谁何人?还有,你的相貌为,为何……啊!”他的激动之中充斥了巨大的悲愤,接连质问道,似乎马上冲上来把刘天栋撕碎了,突然,程峰发出了一声更加痛苦的长啸,接着,就听到“扑通”的一声,他好像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刘天栋大脑里一片空白,猜不到这个古怪的家伙下一步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向隧道方向退出了几步。 程峰没有再出声,也没有上来追赶,刘天栋却听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怎么办?是远远的躲开,还是继续把事情搞个明白?“刘天栋在心中打着鼓。 第二十六章 大巫冢(三)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用这句话来形容刘天栋此时此刻的心情,那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自称程峰的怪人性格实在乖戾,又极为敏感多疑(刘天栋估计这与其被长期囚禁在这黑洞之中有关),他每说一句话都好像是在试探刘天栋,为求自保,刘天栋只得将自己那些奇怪的见闻讲给程峰,谁料这下子更是仿佛触碰到了他的逆鳞,那家伙竟然狂暴的如同发疯野兽一般嚎叫了起来。 怎么办?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一面是内心的纠结与彷徨,根本不清楚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眼前又必须要面对着一个随时可能兽性大发的家伙,刘天栋着实是惴惴不安啊! “不过,刚才的事情似乎对他刺激不小,难道他一下子因为发癫,突然失忆,忘记了我的存在吗?不管他,事不宜迟先离他远一点为妙。“心念驱使之下,刘天栋立刻转身迈开步子朝着刚才来路的大致方向行动起来。 别说,程峰似乎真的忽略了刘天栋的存在,任由他迈开步子朝更远处跑去,刘天栋越跑越快,越跑越大胆,程峰那种沉闷粗重的呼吸声也渐渐在耳边消失了…… 尽管如此,刘天栋心里知道现在只是暂时安全,也很清楚,单凭一己之力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可能性基本为零,除非有两种情况,一是陈启山那帮人在这时突然出现,带他回去,然后开启另一个诡异的遭遇;而第二种则就是寄希望于那个怪人了,可那种可能性又有几成?而且,即便是上面两种情况都出现了,都按照设想的最好情况转变,他不还是会陷入受制于人的局面吗? “我不是提线木偶,不想再被任何人控制。” 可是,残酷的现实面前,要想改变被动的局势就必须要做出选择,隧道的另一端还有数不清的红眼蝙蝠,那是一条通往死亡的快车道……刘天栋只是在没有目的的跑着,心中做着胡乱的挣扎。 “诶?对啦,那个人,那具地上的死尸,或许它可以帮到我。”危急之时,他忽然有了一个怪异的想法,隐约间,觉得那具尸体上可能会藏着什么秘密。 然而,要去触碰,还要徒手检查一具死了不知多久的尸体,那需要付出多么大的勇气啊!要知道在平常遇见小猫小狗的尸体,刘天栋都是绕着走的。 “好吧!就当它只是一个人体模型,不过做的逼真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被逼上梁山,到了节骨眼儿,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于是,他一边做着心理暗示,一边按照记忆一点一点摸索到了曾经摔倒的大概位置,这时也根本顾不了另一头儿的那个程峰是什么情况,半蹲下身体开始用双手在地上胡乱地摸索起来。 山洞本就不大,隧道也不太宽,大概在地上摸了几米后,刘天栋右手便触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不敢大意,他便伸两根手指轻轻摸了摸,一摸之下,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是人的头发! 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由打刘天栋的指尖传遍全身,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尽管他已经不停的暗示着自己不要怕,但却根本无法阻止大脑不去胡思乱想,一个接一个可怕恐怖的镜头在眼前晃动,甚至脑门儿上都渗出了冷汗。 可刘天栋更清楚这才刚刚开始,必须继续下去,反正什么都看不到,他干脆咬着牙,闭上了眼睛顺着摸索了下去。用颤抖着的双手先摸到了那人的额头,尸体是仰着面的,额骨很高很硬,头发似乎很长,完全呈披散状,看来死时的状况不是很好…… 刘天栋继续徒手检查着,慢慢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没想到的是,死者面部皮肤虽然冰冷,但却并不僵硬,手摸上去竟然微微的还有弹性,这一点让刘天栋甚是惊讶。 “难道这人刚死不久?棱角分明,皮肉紧致,下巴上有微微的胡茬,好像年纪并不大,死者身上的衣服很破,很多地方都有破洞,但即便如此衣服光滑的材质却摸得出来,那是是丝绸,又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穿这种衣服呢?“刘天栋微微顿了一下,脑子里竟然冒出“如果手中有光源真的很像看一看这具尸体的模样。”这样的念头来。 这样的检查还在继续着,刘天栋动作幅度也更大了,很快,整具尸体就被检查完了,然而,除了对死者的大致模样有了一个了解外,基本上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是刘天栋仍然觉得这具尸体上一定会藏着某种重要的信息,否则那个怪人为什么对此避而不谈呢?有一种预感告诉他,那个自称程峰的家伙没准儿是个冒牌货。 “不行,必须要找什么可以牵制住那个怪物的东西,那样才能保全自己。”刘天栋咬了咬早已干涸开裂的嘴唇,再一次检查起尸体来。这一次,他从死者的双脚开始检查。 没问题,是个成年男子的脚,腿很长,应该个头不低…… “等等!”突然间,刘天栋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刚才粗略的检查并没有注意到尸体的躯干竟然坚硬的如磐石一般,这与死者面部皮肤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说对于一具尸体而言,没有生命,变得僵硬冰冷都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是,同一具尸体的不同部分为什么会差异如此之大?特别是躯干的这种僵硬,简直就是某种物质石化了的一般。一具尸体,面部皮肤竟然好似生人,已足以令人大为疑惑,而此刻同样的尸体,头与躯干却呈现截然不同的状态,难道这就是古怪的所在吗? 思考到此处,刘天栋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念头驱使之下,一只手居然探入到了尸体衣物之下,而当他手指触碰到被包裹于破烂衣料中躯干时的一瞬间,当触觉反射以光速反馈至大脑的一刻,顷刻间,刘天栋的脑袋“嗡”的变大了。因为那仿佛真的是一座人形石雕!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这种感觉不会错,分明就是和触摸到公园里的那些石狮子的感觉一模一样。石头和肉身尸体怎么可能一样的呢?除非它真的石化了,可,那又如何可能呢? “不应该,不应该,这有违常理,不科学。”刘天栋不信,摇着头喃喃自语。下意识间又顺着摸到了尸体的一只胳膊,位置判断,这就是他起初不小心摔倒后,碰到的那只胳膊,是右手,手臂包括手掌冰冷,但皮肤有微微的弹性,和面部的皮肤差不多。 “怪了?出了什么事?”称了一句奇,刘天栋又忙摸到了尸体的左臂,而这一边完全是另外一种状况,尸体的整条左臂居然也是石化了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死者在生前遭遇过什么,导致在他死后尸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吗?他是谁?会是真程峰吗?还是那个躲在黑暗中的‘他’?”完全没了头绪,刘天栋只觉在头顶上有一大团黑雾笼罩着自己,现在已经说不出是恐惧、是迷茫,还是愕然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掌无意的摁在了尸体那只被石化了的左手上,突然觉得那握成拳状的石手中好像握着一件东西。 第二十七章 大巫冢(四) 黑洞之中,刘天栋恨不得自己能拥有一双火眼精睛,那样就可以洞穿一切谜团。为什么地上的尸体除了头颅和一只右臂,其他部分竟然坚硬如岩石,或者说它们居然全部石化了。 “如果这个人才是真程峰的话,那么他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是谁杀死了他,然后尸体也被变成了半石的模样呢?只是如果能有那般手段的家伙,想必已经不会是人类,而是十足的魔鬼!”疑问被恐惧包裹着重重压向了刘天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似乎就要被这邪恶的黑暗吞噬掉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胡乱间刘天栋的手恰好摸到了尸体石化的左手,它的姿态与没有石化而伸展开来的右手完全不一样,左手五指紧紧握成拳状,更加可疑的是那里面好像握着一件东西。 “即使濒临死亡也要紧紧保护的东西一定对死者很重要,也许上面有这个无名氏临死之时想要传递出的某个信息……” 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刘天栋立刻决定将那东西取出来再说。于是,摸着黑伸出一根手指想试着将那件东西从石手中捅出来,可试了几下,发觉那根本不管用,里面的东西被包裹得很紧,但是从触觉上感受,那件东西不仅坚硬,还似乎有些光滑,轮廓好像呈圆柱形。 “这样不行,必须想办法把这件东西取出来才行。”一股冲劲冲上脑门儿,时间紧迫,刘天栋就要硬来,想着干脆直接用蛮力把这只手掰开算了,反正它就是一个石头人,更不会有痛苦。 遂即,他双手齐上死死的抱住那只手,臂膀就准备开始发力,可谁知,就在这时,忽然间,感觉双手紧掰着的那只石手竟然自己微微的动了一下。 ”难,难不成,这家伙根本就没死?或者,或者,它诈尸啦!“这可把刘天栋吓坏了,后脊梁上的汗毛一下子全竖了起来,立即迅速作出反应,松开了双手,同时,身体倒退着向后直直的弹了出去,不幸的是,却忘记了他还身处于狭窄的隧道中。 “咚!”的一声,刘天栋整个人结结实实重重的撞在了岩壁上,撞的他胃里又一次翻江倒海,七荤八素好一阵的翻腾。但他顾不得疼痛和难受,竖着耳朵,紧张的听着地上的动静。 “啪啦”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只是这声音不像是尸体尸变起立来朝刘天栋索命的声音,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再听了听就没了其他动静。 “会不会是那件东西掉在了地上?”刘天栋猜想着,鬼使神差又驱使着他一步步靠了回去,果然再没有发现其他异样,便慢慢蹲下身子,用手开始在地上摸索,结果是石人尸体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看来只是虚惊一场,自己吓自己罢了。”刘天栋长出一口气,苦笑的摇了摇头。心里还惦记着刚才究竟是不是那个东西掉落在了地上,便又继续胡乱的搜索。 就当他摸索到那只石化的左手时,一瞬间,刘天栋几乎又要跳起暴走了。因为那只刚刚还紧紧握成拳头的石手,此时此刻它竟然诡异的完全伸展开了! “这,这如何可能?真的见鬼啦?刚刚费尽全力都打不开,怎么现在它自己就张开了?”刘天栋惊讶的真有抽自己两个大巴掌的冲动,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重新鼓足了勇气,恢复了些许平静。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论它是不是真的诈尸了,只要现在暂时还没有威胁,就先找到那件东西再说。”没有多想,扔下这具奇怪的尸体不管,刘天栋马上在附近的地上摸寻起来,这一次很顺利,就在离这尸体不远处,果然被他摸到了一件小物件。 那件物体外表非常光滑,通体呈圆柱形,长约二寸,拇指粗细,似乎在一端有还有一个开孔,看不见它的模样,但从这种形状上大致可以判断出好像是某种容器或是盛器。只是这么小的盛器,会有什么用处呢?这个家伙死了都不肯放手的东西,难道仅仅就是为了这个生不带来死又带不去的小瓶子吗? “还是,还是因为瓶子里面的什么东西呢?”想到此处,刘天栋就将攥在手中小瓶子微微晃了晃,然而里面却是空的,便又把它拿到鼻子跟前,想闻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仅仅是下意识之举。) 立刻一股淡淡的,却无法具体形容的气味飘入到了鼻腔,刘天栋正在琢磨这气味到底像什么,可就在这时,忽地感觉到有一阵凉风略着头皮而去。起初这并没有引起刘天栋的注意,然而,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他就立刻反应到了不对头,因为虽然在此之前,他也曾察觉到山洞里有空气流通,但那却是持续性和微弱的,可现在忽然间这样一阵明显的清凉出现,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那就只能说明,极可能有什么与外界相通的洞口被人打开了。 于是,刘天栋抬头朝凉风吹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38号,38号,计算机系统故障,你现在必须立刻返回,请在原地待命等待传输……传输60秒倒计时开始……59秒、58秒、57秒…… 随着耳边那个静默了许久的,让刘天栋既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头顶上方原本漆黑一团的地方,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光点,慢慢的,随着倒计时的声音,光点变得越来越大,几秒钟后就变的如脸盆般大小了,那阵阵的凉风也开始渐渐变强,到后来竟然吹的刘天栋几乎不能完全睁开双眼。 可是让他感觉奇怪的是,渐渐变大的白色的光团却好像没有因为它的强大,而照亮周围的岩壁,仿佛它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而与这里格格不入一样。 不论怎样,也许真的应了那句”命不该绝“,也许这就是绝处逢生,难道噩运竟然会在刘天栋走投无路的时候,网开一面给他开了一个口子? “走,当然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远远地离开那个怪物,哪怕是还要面对陈启山那帮阴人,老子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呆一秒钟了!”面对天上掉下来的大馅儿饼,面对终于可以返回现实世界的机会,刘天栋本能的反应便是离开,离开这种令人生厌的黑暗,离开那个古怪的变态。 “至于那些破事、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人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刘天栋恨不得剩下的几十秒能眨眼间就到。所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个圈越来越近,直到近得,刘天栋几乎都可以看见那里飞速旋转的漩涡了。 只是这种激动澎湃的心情仅仅过了十几秒钟后,他便又被一大团涌上心头的迷雾挡住了。 “这个地方为什么我之前来过?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所有离奇的经历之间会有联系吗?如果有,那又会是什么……该不该继续调查下去?如果回去,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阴霾笼罩心头,刚刚舒展的眉头又一次挤皱在了一起,刘天栋的选择困难症在这个时候又犯了…… “21秒、20秒……10秒,9秒……”倒计时的计数声刺耳揪心,白色的光圈也变得几乎可以容得下整个人的大小,它近在咫尺,只要再过一秒钟便会完全将他包容进去。 事情到了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去或者留就在一瞬之间,刘天栋低下了头,握了握右手中的那只小瓶子,猛的转回身,走回到了黑暗之中。 第二十八章 大巫冢(五) “你方才去何处了?那边根本就没有路,我劝你还是别枉费心思了!没有老夫,你什么都做不了!”重新走回到黑暗中,刘天栋便听到了那个人阴沉古怪的声音,只是此时在刘天栋看来,他的这种威胁中还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 不过,刘天栋在意的却不是神秘人的这些言语,而是奇怪,这里空间本就不大,自己那边的动静,尤其是刚刚那诺大的光圈,那么明显,难道他没看到、没察觉吗?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等等,莫非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有我可以感受得到?是因为我本来不属于这个时代,因此也只有我才能接收到我那个时代所传递过来的信息吗?“刘天栋狐疑的转过了头,想再看看那个白色的光圈,却发现此时光圈连同计时器的声音已经蓦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在看什么?莫非,莫非发现了什么不成?“另一边不远处阴沉的声音再次问道,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焦虑。 ”没,没什么,不,不过要说发现倒也有些事情正好想问问你。“刘天栋有些语无伦次地答道,可用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哦?有何事情?”果然,神秘人听到刘天栋的话显得有些诧异。 “看来,我的这一招开始起作用了。”于是,刘天栋没有绕弯子,对着黑暗中的家伙直接问道:“首先,你能不能告诉我地上的那个人是谁?” “你,你为什么还要打听此事?这与你有关吗?” “哼,当然没有关系,可以说整件事和我连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我关心的只是赶快从这个鬼地方离开,然后再也不要和你们这些怪人发生半点瓜葛才好呢。可是,现在既然已经落得如此境地,不管我自己愿不愿意情不情愿,也只能坦然面对了,对吧?而这里仅存的活人也许只有你我两个,我觉得就有必要先建立起彼此的信任,你说呢?”刘天栋滔滔不绝的讲着道理,也不知道对面的家伙能不能明白,会不会因此发作。 神秘人并没有发火,而是沉吟了片刻后,平静地开口说道:“你的言辞太古怪,我并非全能听懂,然其中言外之音倒是明白了八九。不错,毕竟萍水相逢,身份亦无有佐证,的确需要有人先展示诚意才可。”他居然赞同了刘天栋的观点,难道是刘天栋分析有误?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来自一个很小很遥远的地方,有些风俗习惯和你们有所不同,我们比较喜欢直来直去,有一说一,我也说了我叫刘天栋,也千真万确是因为受人胁迫才被带到了这里,至于那些人和与你结仇的人是否是同一伙人,我却不知道。还有便是,你自称程峰,我呢,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又正好听说过一些关于程峰的事情,而今天,在这里却居然让我遇到了你这个程峰,你说如果这是个巧合,是不是也太离奇了,太说不过去了?我就是觉得奇怪,想弄明白问题到底发生在哪里,仅此而已。反而,你的反应是不是过于激烈了呢?”刘天栋终于将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他坚信自己这反手一招一定会收到奇效的。 果然,刘天栋这边话音刚落,就听黑暗中的那个家伙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尽管他的笑声还是那么的古怪,让人浑身不舒服,但真真切切的是在笑啊! “没想到,你小子嘴皮子倒是厉害的很啊!这一点我程某人真心佩服。而且也赞同你的说法,不过这样的君子约定也必须同等适用于你,刘兄,好吗?“ “这家伙居然和我称兄道弟了,变得也太快了些吧?”刘天栋心里琢磨道。 ”不不不,这个不敢当,但我答应你一定会坦诚。“刘天栋嘴上说着,心里却想”好家伙,一个比我至少大几百岁的老古董要和我论兄弟,我可受不了,关键是你到底是不是真程峰,究竟有什么用意,对我有没有威胁,这些根本无法确定,我如何能轻而易举地相信你呢?“ 这时,又听神秘人说道:”地上的尸体其实并非是尸体?“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说地上的不是尸体,那是什么?我可是亲手一寸一寸摸过的啊?虽然尸体上有部分奇怪的石化了,但仅仅是那冰冷的脸,分明就是一个死人啊!“刘天栋心里又是一惊。 ”不,不是尸体?那会是什么?”他脱口问道。 “石棺!“就听那个人淡淡的只说了两个字。 刘天栋的脑袋一瞬间又变大了,如何可能呢?”神秘人竟说地上躺着的是一具石棺,而不是尸体,是在骗我吗?可是他有必要用这种低级的谎言来骗我吗?“ “哼,起初我也是和你一副模样,只不过随之而来的事情让我相信了那不仅是真的,而且还见识到了它的非同一般。”那人轻哼了一声又说道。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刘天栋接话,可是刘天栋已经因为吃惊和怀疑,想已经不知改从何问起了。 “虽然我还不清楚你是从何处得知了我家族的遭遇,但你方才所描述的大致是实情,我程家世代居于山海关,怎奈遭遇战祸被迫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一路南逃,本以为到了如此偏僻之地可以报得一家老小周全,谁知那些清狗竟然无处不在,不给我们一丝活命,终于全族上下38口在一夜之间除我之外全都被屠杀而死,哎……“说到这儿,他轻叹了一声,好像是回忆起了那次悲惨的经历。 ”而你,您就躲进了这个山洞才逃过了一劫,是吗?“刘天栋接着他的话问道,的确他现在所讲的与刘天栋脑海中的那些记忆片段是吻合的,可刘天栋依然困惑于为什么自己会有当时那种奇怪的视角,仿佛是存在于某人的记忆流中,而不是直观地去感受。因此,这才是刘天栋更关心的重点问题。 “不错,程家突遭灭顶之灾,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关键时刻家严为保存程家香火,舍命护着我逃了出来,慌乱之下就一头钻进了这个山洞,然而,没等我双足站稳,突然间地动山摇,乱石滚落,眨眼便将那个小小的洞口堵死,清兵尽管再无追来,我却从此被困于此无法出去了。“神秘人接过刘天栋的话继续说道。 “而当你意识稍稍清醒一点以后,你突然发现山洞里其实还有另外的人,对吗?”刘天栋索性把最关键的问题抛了出去。 随后,刘天栋明显能感觉到神秘人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愣住了,似乎是很惊讶这样的一针见血,但他却没有像之前那样质问刘天栋为何会如此清楚这件事。 “和你说的一样,突然,在这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出现另一个人,或者说是另一个声音,确实令我心惊胆战,那是一个苍老却十分洪亮的声音,那是令人振聋发聩,好像惊雷一般的存在啊!可是,更让我终生都难以置信的事情,却还在后面。” 第二十九章 大巫冢(六) 程峰终于说到了重点,这也才是刘天栋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必须要弄清楚山洞里的另外一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隐隐约约之间觉得那个人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而更可能与现在自称程峰的这个人的出现,甚至与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闯入到这个时空有某种联系呢?” “也就是说,在你进入山洞前,这里面其实就已经有一个人了?那么他是谁?总不会就是地上的这个石头人吧?”刘天栋于是问道,手中的那个小瓶子也有意无意的握得更紧了,他不敢保证程峰是否刚才看到了它。 “嗯,姑且像你形容的那般吧!不想我慌乱之下竟然闯入到了禁地,也许是因为当时胸中悲愤难以抑制,而并未留意四下特别之处,以至于惊动了此间之人。”就听黑暗中的人又说道。 他这话显然承认了地上的半石人就是山洞里面另外的那个神秘人。 “我不知他是何人,只是从其只言片语中得知此地乃是其囚禁之地,而囚禁他之人正是风清子!”他继续说着。 “风清子?”听到这儿,刘天栋不由得反问了一句,看来闹了半天地上的这个家伙才是和那个风清子有瓜葛的正主儿,而这个自称程峰的人刚刚是在诈自己? “难道那张年轻的脸真的就是程峰?他的装神弄鬼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可是既然说山洞是关押重地,那他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呢?这里似乎说不通啊?”刘天栋心里打起了疑问,对这个人的话只能是将信将疑。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在此之后就一定还发生过什么。否则,现在的程峰为什么和我记忆之中的印象差别如此巨大呢?” 思索片刻后,刘天栋接过程峰的话又问道:“这么说来,你刚才问我的那些问题都是编出来的,你根本不认识风清子,是吗?” “呵呵,你果然聪明异常,我没看错人,不错,我是一个逃难的落魄之人,冒失之下闯入此地,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风清子呢?仅仅是因为你的突然出现,联想一二,我才用了刚才借尸还魂之计。”他回答的很痛快。 “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这个家伙就算他真的是程峰,那他也一定对我隐瞒的很多事情。”刘天栋大脑几乎毫不迟疑的得出这个结论,因为他们二人的对话越是顺利,刘天栋就越觉得蹊跷。要不是黑暗,他真想好好看一看此刻满嘴谎话的家伙是一副什么嘴脸。 不过,转念又一想,“谎言不谎言的和自己有什么相关?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自己才那个是阴差阳错胡乱撞进来的人,现在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离开山洞也许才是最稳妥和最应该做的事情。” “哦!对啦,你刚才说你可以让我离开,这,这不是假的吧?”刘天栋继续问他。 “嗯,那个,我当然没骗你!其实,我后来发现了一条通道,且就在你出现之前。只是……” “只是什么?”这家伙话里有话,表面看似乎仍抱有戒心,可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就是在演戏。 “只是你能否告诉我,你刚刚是否发现了何物?”他突然问道。 刘天栋心中微微一惊,倒吸了冷气,不由自主的将握着小瓶子的手背在了身后。 “一定是刚才自己的举动被这家伙看到了,怎么办,要不要承认?”可是转念再想“这不也是我要的结果吗?狐狸的尾巴终于漏出来了!”刘天栋在心中快速嘀咕着,嘴里还应付程峰答道:”发现?哦,要说最大的发现那便是这个半人半石的东西,实在太古怪了,你却说他不是尸体而是一具棺材,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还有,山洞里没有光源,为什么好像你却可以看得到?”刘天栋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先抛出了两个疑问,一来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二来也真的是想弄明白这两件事。 “嗯!是吗?仅仅是这些?”程峰声音很轻地回了一句,却完全听得出他语气之中的冰冷和怀疑。 在这种好似演的一出《三岔口》一般的气氛下,不知不觉中,刘天栋额头上竟然滲出了冷汗,只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得镇定,因为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小瓶子一定有着某种重要的意义。 “那是当然了,这里黑漆漆的,除了像盲人摸象的乱摸一通,还能找到什么?诶?对啦,你这么问,莫非是知道山洞里还藏着什么吗?或者是某种古怪?”刘天栋故意这么问,就是想逼着这个家伙露出马脚,就不信了一个现代人会玩儿不过这个老怪物。 “我,我在找一种药,一种可以治愈我身上之毒的丹药!”出乎意料,没想到他没有回避问题,直接说道。 “毒?你说你中毒啦?” “嗯,正是因此我才变得如此模样,时而张狂暴躁,无法自控,时而毫无理智,如同野兽,时而却又恢复如常,此种痛苦的折磨实在难以言表啊!”程峰喃喃说道,紧接着,刘天栋就听到“此啦”一声响,随之眼前又是一道光华照亮了黑暗,让刘天栋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不过,很快刘天栋便看到了,在一簇火光之下探出来的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正是程峰,这一回刘天栋和他的距离更近,几乎是鼻子快要碰到鼻子的距离,而此刻,他也更看清了那张年轻英俊,却毫无表情,又带着丝丝阴气的脸庞上,那一对血红血红色的眼瞳。 尽管刘天栋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突然出现的那一对诡异的眼睛惊得倒着退出去了两步,没等他反应过味儿,还想再窥那家伙一眼时,“噗”的那火光便熄灭了,四周重新陷入到黑暗之中,而且很安静,刘天栋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可对面的那个家伙却悄无声息,如此近的距离甚至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究竟他是人是鬼?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如果他还能被称之为是人,可那双红的瘆人的眼睛根本不是人类所应该有的啊?”再次身处黑暗,可程峰惨白的脸上的红眼依然在刘天栋眼前挥之不去。 “我所中之毒其性亢烈,让我不得不只能栖身于此,即使是已经找到了出去的通道,也是无用的,因为我一旦离开这里,不出一刻钟我便会变为一尊石俑……”还是那家伙先打破了令人齿寒的死寂,而且他话里的信息量也极是巨大。 “难道,难道他也,也是……”而刘天栋此刻第一反应就联想到了地上的半石人,于是结结巴巴地问道。 接下来,疑问得到了程峰的肯定。 “嗯!你猜的不错,他正是中了这种毒,所以才给自己变了一尊人形石棺,永远被困禁于此不得超生了。而且……算了,姑且不提了吧!”程峰说道,后面的话却欲言又止。 太可怕了,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刘天栋先是莫名其妙踏入到了这个好像曾经到过的时空,遇见了一个似曾见过的家伙,奇怪的地点、诡异的人,以及地上的所谓石人佣。 “为什么是这里?为什么会是我?陈启山、37号、程峰、那个人……这都与我有何联系?难道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在冥冥之中被某种力量驱使着而发生的吗?难道那是一个不停旋转漩涡,而我只是一片孤单的叶子,只能随波逐流而已经无法回头了吗?”混沌中刘天栋深深的感到仿佛一股有重重的、令人难以呼吸的巨压正朝他挤压下来。 第三十章 邂逅(一) 此时,刘天栋的心情异常复杂,不知道是否因为陷入到了巨大神秘的漩涡而恐惧,还是因为在未知世界面前顿觉自我的渺小无知,他只感觉到从肉体到灵魂好像在急速的朝一个无底的黑洞坠落着,这种感觉无法用更为贴切的语言来形容,仿佛他渺小到好似是一只孤独的小蚂蚁,在面对未知的一切时,只能逆来顺受而毫无能力去改变,甚至哪怕只是一声有气无力的呐喊也做不到…… “所以我才会一直急于找到那种丹药,不过无数次努力后,我竟然豁然了,觉得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数吧!然而,直到你的出现,却令我再一次有了生的想望,因为,是你给了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一点你可知道?”刘天栋皱着眉低头沉思,这时听到对面黑暗中的程峰又喃喃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感觉?”刘天栋有气无力地问道。 “呵呵,这种感觉好像你也有,你我似曾相识,难道不是吗?”又听程峰冷冷的回了一句。 刘天栋猛的抬起了头,“对呀,他说的没错,不单单是曾经的那种奇怪的视角,而似乎还有更强烈的,另外一种熟悉之感,仿佛我的大脑会不受控制的产生一些奇怪的念头,虽然它们绝大多数都只是零散的碎片,以及稍纵即逝的虚幻,但是那种感觉着实是奇怪的。可,这是为什么啊?无论如何我和这个怪人之间间隔着数百年的时间距离,即使有过曾今偶然的穿越,那我也仅仅是个过客、旁观者,不应该也不可能产生过多情感上的反应才对啊?”刘天栋再一次陷入到困惑的重重迷雾之中,几乎不能自拔,仿佛行走于无尽的黑暗之中,漫漫无期,漫长无终,哪怕是些许的光点也看不到,实在是太痛苦了啊! 然而,很快的他便明白了,唯有坦然面对和接受眼前的一切,才可能有一线希望,尽管这一切他很可能永远都无法预知和掌控,而走上这条不归之路完全是自己的选择,不管是那个阴晴不定的陈启山,诡异瘆人的姓冯的小子,还是对面这个古怪诡异的程峰,刘天栋都只有必须坚持走下去,即便是结果仍是被时空遗忘,可至少对他自己而言,哪怕能够得到一个起码的心理慰藉,也姑且有个交代啊。 于是,刘天栋抬起头对那人问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到底要我怎么做?” “嗯,看来我的确看对人了,你终于醒悟了!你只需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便可以让你从此处出去。”程峰提高了一些音调说道,这一回的回答也很明确 “什么事?”刘天栋又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那个小瓶子,现在他还不想把这件东西交出去,因为它可能是反制程峰的唯一手段了。 然而,之后程峰并没有如刘天栋想象的那般,程峰只是发出了一声微微地冷笑,然后说道:“我是暂时出不去了,所以只能仰仗于刘兄你了,只要你答应我出去之后去一个地方找到一个人,再将我在此处的境况告知于他,仅此即可,从此之后你我便再无任何瓜葛,相安无事了,怎么样啊?” 大大出乎刘天栋的预料,程峰居然一反常态,既没有要挟刘天栋去做什么,更只字未提他手里的那个小瓶子,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普通到不能再普通那样的要求,竟让刘天栋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良心本就大大的坏了,把一切人和事都看的邪恶了?” “怎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莫非是不愿意从这里出去?或是还有其他想法?若如此,与我共处于此,你可要做好十足的准备才行,否则那毒气发作起来的后果我可是无法控制的。”程峰又问道。 “不,你误会了,能出去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你的遭遇,我只是个旁观者,只能是表示同情,当然如果能在力所能及的范畴中帮助到你,我也是乐意的,只是……只是……”其实,并不是刘天栋不想出去,而是他仍觉得有些事情好像被自己疏忽了,可是再继续调查下去究竟有没有意义,却拿不定主意。 “算了,我答应你出去了以后一定帮你把口信送到!”不过,最后刘天栋还是接受了程峰的条件…… 接下来,在攀岩过一段倾斜向上的自然形成的山石缝隙后,久违的光明终于出现在了刘天栋的眼前,他手脚并用,硬撑着将身体挤出刚好只能容得下一人进出大小的洞口,迎接他的是扑面而来、久违的甘甜清澈的空气,温暖的阳光,以及柔软如丝的微风…… 直到现在,刘天栋才发觉自己是如此热爱生命,一切曾经被忽略的事物,在此刻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弥足珍贵…… “活着真好!”他不禁感慨的自言自语道。 又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刘天栋才将目光看向四周,审视起所在之地的环境来。此时太阳当空视线极佳,他所在的地方位于一座不高不矮的山丘之上,整个山丘又是处在两座更高的大山之间的腹地之上,山丘之上草木极少,光秃秃的,与左右两座大山的郁郁葱葱形成了鲜明对比,再从山丘俯望下去,一条不小的河流流淌于两山之间,途经山丘正好被它分成两股,而后绕行一周后,又汇合于一起流向远处,阳光照耀之下波光粼粼,好似两条游龙拱卫着这座山丘一样。此处景色风光确实独特,别有一番味道,让人心旷神怡,顿觉浑身上下的疲惫感尽失,整个人也似乎充满了电一样精神大振。回想刚才在山洞之中的经历,再看看现在,真是恍如隔世,就像自己刚从十八层地狱之中爬出来升天似的。 然而,这种畅快感没有持续多久,刘天栋便被忽然间想到的问题难住了。 “如果一切不是在做梦的话,此时此刻此地,我应该是在三百多年前的古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带着这样的疑问再次举目远眺,四下山连山岭连岭层层叠叠,满眼之间皆是绿色,不仅见不到一幢建筑物,就连一个人影都是难觅其踪,除了偶尔远处传来的几声飞鸟啼叫的声音外,似乎就只有刘天栋一个人类了。而当拂风掠过,茂密的林木从中隐隐绰绰更像是有一层层的危机潜伏其间。心理作用之下,这个时候,原本是风景宜人的地方,突然之间竟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不行,荒山野岭绝不可久留,即便没有歹人出现,万一遇见猛兽,自己赤手空拳,也根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还是尽快离开,最好是先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稍作打算,刘天栋于是决定下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三十一章 邂逅(二) 其实与两侧的那两座大山相比,刘天栋脚下这座山丘并没有多么陡峭险峻,不过奇怪的是山丘上没有什么植被树木,光秃秃的。刘天栋一路迂回小跑,功夫不大,便轻松的下到了山脚的水流边。此时,在近观此段水流,河水被山丘分成两股,因此尽管有些湍急,但好在水面不宽,加之水质极为清澈,肉眼即可看到水底的卵石,河水并不深,估计了一下也就是刚过人的膝盖,只要控制好身体重心完全可以趟水过河。 于是,他没有耽搁,胡乱挽了挽早已被磨成碎布条的裤腿儿,赤着脚淌进了水中,谁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顷刻间从脚底板直冲到太阳穴,太阳当头之下,刘天栋竟然打了个冷颤,牙关也因为寒意咯咯的作响。 “这河水好冷啊!可看环境,这里现在好像也不是冬天啊,难道河水是山上冰雪融化而成的?”刘天栋心中发着问,脚下却不停顿,也不管脚底是不是会被河底坚硬的石头划伤,三步并作两步就趟过了河。 刘天栋双脚踏上岸,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双脚竟被冻得通红,连忙席地坐下用手搓脚,忙活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这时,仰头往这条河流上游望去,果然远远的见到高耸连绵的群山顶上烟雾缭绕,其间景物若隐若现无法完全辨认,山脚下却是郁郁葱葱欣欣向荣,两厢叠加在一起好似一幅巨大的水墨画。若不是时候不对,此等景色真的让人有种身临世外桃源人间仙境的感觉。 这时,被阳光晒了晒,浑身上下已经暖和过来了,刘天栋看看了日头,趁着天色还算明亮,决定还是尽快上路找个落脚之地,打听一下方向才是。于是,不敢再继续留恋这些在他的世界里已极为罕见的美景,开始沿着河水流向行进,依刘天栋算来,从古至今,但凡靠近水源的地方应该总会找到人烟,而这条河上游直通向群山之中,即便有人,估计也很难寻觅,若是沿河到下游,说不定会遇到一个小村庄什么的。 只不过,他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不仅身上病号服单薄破烂不堪,而且还打着赤脚,尽管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刘天栋猜想那模样一定好不到哪里,自从被关进疯人院,再辗转进了这个时空,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计算这段时间,却真的没洗过一次脸、刮过一次胡须,若不是身上还剩下遮羞的这几块破布,被别人见到了,一定会被当作山里的野人山魈对待啊!但是,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一步步沿着河边走着,也不知道前路会是如何。 刘天栋一边蹒跚行走,一边回忆着过往所发生的一切离奇诡异的遭遇,“事到如今,从内心底仍对所谓的时空旅行这类的事情抱有大大的疑问,虽然自己在此之前,也曾或多或少地接触过此类观点或是发现,但还是觉得那些毕竟只是人类科学探索进程上的一种大胆的设想,或者仅仅是一种停留在理论上的论点,有多少站在人类智慧顶端的科学巨匠都无法窥其一隅的领域,我这么一个渺小如蚂蚁一般的颓废青年,又怎么可能与之发生关联,而且还似乎是主角一般的关联呢?可是,如果这一点不成立的话,那也就说,那些家伙们是在骗我,关于我的那些经历,比如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一座干涸的鱼塘里、又莫名的连续两次踏入到那个山洞,以及那些如真般的回忆……等等就全部都是假的,只是做这么大的一个局图什么?如果只是恶作剧那也太牵强了吧?而有能力导演整场戏的,绝非人类可以做得到,那么结论好像或者说基本上就应该是……” 恰好此时一阵阴凉的山风吹过,刘天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一下子意识到不论自己愿不愿意,似乎结论的天秤很明显的倾向于了他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一端。 “哎!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吧?看来我只有按照命运的安排继续下去了!”刘天栋不禁有感而发在嘴里嘟囔了一句。 就在这时,突然“嗖”的一声,一股劲风紧贴着刘天栋的右耳边擦了过去,他反应还算快,立刻预感到了危险,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儿,马上顺势来了个标准的卧倒,刚好地上的一块大石头成了他的掩护。 刘天栋双手护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就在离他不到一步距离的草地上,赫然插着一支戴着羽毛尾巴的箭。 “刚才,就是这个东西掠着我的耳朵边飞过去的?是有人,有人想射杀我?” 刘天栋的双眼惊恐的瞪着咫尺之遥射进地面的羽箭,喉咙滚动下意识地吞下了一大口口水。 “不会吧,我不会着被点儿背吧?刚从暗无天日的地狱爬出来,还没分清东南西北,就又遇上打劫的啦?究竟是什么人要对我下杀手,难道是陈启山那一伙人见我不受指挥就要灭口?难道我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利用价值吗?” 他在脑子里胡乱算计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时,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喂!你是人是兽?是人的话就应一声,否则非怪本姑娘剑下无情了!” 听到这声音,刘天栋心中先是一愣,但还是立刻微微抬起头,偷眼朝上瞧,正好见到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对着他,顺着宝剑再看过去,执剑之人正是一个年轻女子。此时女子正一脚踏在刘天栋头顶前方的那块大石头上,一手用宝剑指着地上爬伏着的他。 “我,我,我是人,是人,是好人!”刘天栋结结巴巴的应答道。 年轻的姑娘明显也看清楚了地上趴伏着的的确是人,又听到刘天栋说的话,便“噌”的撤回了身形,向后两步说道:“是人的话便起来说话吧!刚才你那副模样让我险些将你当作山中害人的野猿了。” 听到她这种解释,刘天栋真想反问她一句“喂!人和猿难道你会分不出吗?眼神也太差一些了吧?好在没出事,否则老哥我的小命就这么报销了呀?”只不过这些话只是在他心里演了一遍,嘴上却什么也没说,而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回看的更清楚了,原来面前的这个姑娘生的面容清秀,明眸皓齿却满脸英气,看模样顶多就是十八九岁,一身黑灰色衣服,腰间束着带子,脚下踏着一双同样黑灰色的靴子,一头乌黑长发束于脑后,单手持剑,一张弯弓背在身后,俨然一副武侠小说里女侠客的打扮,这模样看得刘天栋竟然出了神。 姑娘似乎被刘天栋火辣辣的眼神惹毛了,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绯红,两只大眼睛立刻瞪圆了,闪出道道寒意。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为何一个人在此地游荡?” 第三十二章 邂逅(三) 显然,黑衣女子没有把刘天栋当做好人,女子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寒气逼人的怒目而视,手中那柄长剑的剑芒也微微地指向了刘天栋。 面对这种架势,刘天栋必须得赶快表明自己的清白,以消除误会,只是说什么,怎么说呢?难道就直接告诉女子,刘天栋是来自三百多年后的未来人,他不属于这个时代,是一个时间旅行者吗?然后,再告诉女子那边山洞里面藏着一个怪物吗? “那样是很简单,根本无需费脑子,可她怎么可能会相信我说的呢?” “哎,不能说这些,不能。”刘天栋在心里合计着对策。 “鬼鬼祟祟,定不是好人,再不答话,休怪我不客气了!”黑衣姑娘见刘天栋不作答,加上怪异的举止,断定遇上了歹人,便不由分说举剑就朝刘天栋的心窝刺了过来。 这种情况,刘天栋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危险迫在眼前的道理,心说“姑娘,你真是个急性子!” 刘天栋嘴里“哎呀”大喊了一声,同时,往一侧跳了开来,好在堪堪躲过刺来的一剑,可双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喘出一口气,就又见那姑娘的剑剑光一闪又横着刺了过来,速度太快了,这一下他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心一横只好赌上一身的皮肉筋骨,直接顺势倒在了地上,“扑通”一声身体没有任何防护的砸在了地面上,万幸的是地上没什么坚硬的石头,就如此也把刘天栋摔得险些疼晕过去。 刘天栋龇牙咧嘴蜷缩在地上,疼得连哼哼的劲儿都没了,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似乎全都摔断了。 “哼,动作真够快的!不过,现在看你还往哪里跑?”这时,女子的声音已经到了。 “别,别动手,我,我真不是坏,坏人,可不可以,听我,听我解释!”刘天栋有气无力的说道。 “解释,什么解释?”女子质问道,不过她没有继续采取进攻,而是停了下来,用剑尖儿指着地上趴着的人。 “我,我不是坏人,而是迷路了。”刘天栋赶忙利用这个空档解释道,同时慢慢的从地上重新爬了起来。 “迷路?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跑进这大山里面来,看你的打扮古古怪怪,非农非商,非官非匪,到底是做什么的?快快从实说来!”女子根本不信,冷冷的问道。 “我叫刘天栋,是,是个书商,书商你知道吧?就是卖书的。”刘天栋搜罗了脑子里的一些信息说道,之前自己的确开着一个小书店,所以自称书商也算是合理的。 “因为要进一批货,忙着赶路错过了时间,谁知露营的时候遭遇到了野兽的攻击,慌乱之间就撞进了这里,随身的东西也丢了,又迷了路,所以才会弄得这么狼狈。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姑娘,请你务必相信啊!”刘天栋又解释道,这后面的话当然全是他编的,一时之下只能胡编出这么多,至于女子会不会相信刘天栋完全没有底。 为了进一步表示坦诚,刘天栋说完这些话后,毫不回避女子的目光,尽可能的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黑衣女子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又上上下下好一阵子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嗯,你这人说话嘛古里古怪的,不过现在仔细看看倒却不像是个滑头,姑且嘛,我就先暂时信了。”说着,女子把宝剑插回到了剑鞘里。 “呵呵,看来我编的谎话终于起作用了。” 刘天栋刚松了一口气,谁知女子话锋一转又问了一句:“对啦,你说你姓刘,而且你是遇到了野兽的攻击,那么我来问你,是什么样的野兽攻击了你,它的模样你可曾见过?” 这一问可是把刘天栋问的愣住了,心说:“对呀!光想的蒙混过关,却忽略了下一步要是被人追问起来该怎么解释了。” “当,当时天太黑了,我,我只模模糊糊的感觉到那野兽身型似乎与人相仿,而,而且还是双腿直立,能发出瘆人的低吼声,不过最可怕的却是它有一对血红的眼睛……”刘天栋真不知道该不该佩服自己信口雌黄满嘴胡编的能力了,竟然张冠李戴,将在山洞中见到程峰的情形,描绘成了根本不存在的野兽形象,而且形容的有鼻子有眼的。 就见黑衣女子在听了这番话之后,两道细眉竟然皱在了一起,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嗯,看来你说的是真的,你果然遇到了那个畜生。算你命大,遭遇大劫还能毫发无伤。”接着,就听到她淡淡得说了一句。 “什么?”刘天栋几乎是脱口而出惊讶的喊道,因为他想都没想到,竟然,竟然真的有什么野兽,而且还和他的描述是一样的。 “你怎么了?”女子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一脸错愕的刘天栋问道。 刘天栋也马上反应过来了自己的纰漏,于是摸着后脑勺答道:“哦!我,我只是仍心有余悸,所以才,才失态的。” 女子点了点头,没再追问,而是手搭凉棚往远处不住地眺望,刘天栋以为她一定是在找寻那个所谓的野兽,估计不会再搭理自己了吧?于是乎,就想借机开溜。 刘天栋蹑手蹑脚的绕过女子,准备钻进一边的小树林然后溜之大吉,因为他也不知道再待下去的话,自己还需要编出多少谎话来。 “你说,你要去哪里?”刘天栋转过身子,一条腿刚迈出去,就听见身后那个女子的声音问道。 “明显她是在问我,看来想偷偷离开已经不可能了。” “哦,我,我要去,去洛阳。”刘天栋随口说道,只是这话说出口后,他却后了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那个地名说了出来。 “洛阳?那岂不是很远?千山万水,莫非你打算徒步去那里?”女子又问了一句。 “很远?远吗?”听到女子此言,刘天栋愣了一下,忽然间恍然大悟,多亏女子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对呀,我虽知现在是在三百多年前的清朝,可是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具体位置却根本不知道,而要去洛阳岂不是毫无方向了吗?而且听女子话中之意,好像此地距离我要去的洛阳距离十分遥远,那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倒是好奇了。” 于是,刘天栋打消了偷偷离开的念头,慢慢的转过身,发现那个女子仍旧是背对着他看寻着远处,原来她并没有发现刘天栋刚刚的举动。 “我,我冒昧地打听一下,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黑衣女子没理会刘天栋的问题,又等了一会儿才转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对啊!我自称是进货的书商,怎么会不知道身在哪儿呢?这岂不是笑话了吗?”刘天栋暗暗吐了一下舌头,自己的确太冒失了。 “哦,这个,我,我一时慌张迷了路,偏离大路可能太远了,找不到方位。请问,前面可有村镇吗?”他搪塞的回答道,心说:“这个女子别看年纪不大,心思却是很缜密啊。” “算了,你这个人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估计八成是被那个畜生吓得。告诉你吧,此地叫巫冢岭,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十万大山吗?此地百里范围之内都是大山,即便离此最近的吉安镇也在七八十里外,以你的脚力,没有两天,我看恐怕是走不到的。不如,我有一个提议,算是本姑娘好人做到底也好,补偿刚才险些误伤与你也罢,总之,由我护送你去吉安镇,如何?” 第三十三章 吉安小镇(一) “那……”女子最后说的话,让刘天栋惊讶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不仅仅是因为听到女子要与他随行而吃惊,而更是由于女子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信息,使刘天栋心头不禁又添了一层疑云。刘天栋没想到自己的这次所谓的时空之旅,居然会被传输到祖国的大西南。 “难怪从那座土丘钻出来时,会觉得四周的地形地貌看似眼熟,却又与我所生活的北方地理环境迥然不同,直到听到了“十万大山”这个地方,才终于醒悟了。” 如果刘天栋听力没有毛病,又或者三百年前后对于同一个地方的称谓没有改变的话,那么,也就是说,他现在竟然身处于祖国西南边陲的广西省南部。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仅仅从空间地理位置来讲,他在一刹那间,居然从北到南跨越了十几个省市,刘天栋不知道那究竟有多远,但单凭他所能够想到的任何交通工具,那样的距离都是不可能在极端是时间内实现的。 “那什么?怎么,莫非你不愿意,还是你真的不是好人,担心时间久了会露出马脚?”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烦劳姑娘护送,我觉得一来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二来只是区区几十里山路,我一个大男人还是不要麻烦姑娘了吧?”听到女子的质疑声,刘天栋赶忙解释道。 要是有时间,他真的需要好好理一理一团乱麻的思绪了。 “哦!若是如此你便大可不必了,因为我也要到吉安镇去,所以你我说到底只是同路而已,至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对本姑娘我,你觉得可适用吗?“女子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同时还不忘在刘天栋面前举了举手中的宝剑,似乎是在警告他别打什么歪主意。 这种情况下,刘天栋还能怎样,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陪着苦笑说道:“如此极好,极好!”心里却在暗暗叫苦,“遇到了难缠的主儿喽……” 十万大山,位于广西的西部,东起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贵台镇,西至中越边境,分布于钦州、防城、上思和宁明等地。山脉呈东北—西南走向,长100多公里,宽30-40公里,总面积达2600平方公里,为广西最南端的山脉。海拔700-1000米,也有不少超过1000米的高峰。 十万大山的“十万”系南壮方言“适伐”的记音,“适伐大山”的意思是“顶天大山”;十万大山山体庞大,地层古老,地貌复杂,地势陡峭,切割强烈,沟谷发育,濒临热带海岸,热量丰富,雨量充沛,动植物资源极为丰富。这些都是刘天栋在地理课上学到的,不曾想,此时此刻自己会真的置身于此,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只是如今置身于沟壑纵横、密布着层层叠叠珍奇而古怪的植被之间,呼吸着充满山林泥土与林叶交杂的气息,耳畔不时是说不上名字的野兽或飞鸟的啼叫,以及二人行进时“沙沙”的脚步声,一切都又在告诉刘天栋,这是在现实之中,眼前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为了缓解尴尬,更是为了了解情况,慢慢的,刘天栋一边走一边开始向女子打听起一些事情来。 “在这深山老林里能和女侠相遇也算是缘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姑娘呢?”刘天栋对一直走在前面的黑衣女子问道,语气尽量缓和显得尊敬,也想着和她拉进些距离。 “我嘛,女侠可是担不起,就是个无名小卒,不过将名字告诉你也无妨,你听好了,本姑娘复姓慕容,单名一个晖,’晖’则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之’晖’而非光辉之’辉’。”女子继续走着,头也没回的回答道。 “哦,原来她叫慕容晖,这个姓氏倒是很少见。”刘天栋在心里嘀咕道,却没在意她的名字究竟是哪个‘晖’。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原来是慕容女侠,看你年纪轻轻就伸手了的,刘某实在佩服啊。对了,刚才我已经做过自我介绍,我叫刘天栋。那么,敢问慕容女侠,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也跑进着荒山野岭里了,不会是专门去找你说的那个野兽的吧?”看女子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刘天栋便又进一步的问道。 谁知他这么一问,慕容晖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又转过身看向刘天栋,她的眼神很冷,冰冷的寒意似乎可以洞穿人的胸膛直插入心脏。 “对,对不起,我话太多了,全,全都收回,收回。”刘天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竟然被这个小妮子的眼神吓得语无伦次了。 “有些事情,不是与你有关的最好少问,知道多了不一定是好事,除非,你还有其他的想法。正如你说的,你我只是偶遇,等到了吉安镇,咱们两便各奔东西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错,我是专门去捕杀那个畜生的,而且已经在此附近的山岭中转悠好几日了。如何,这些算是回答了你那些古怪问题了吧?” 得到这样的回答,刘天栋只得暗暗吐了吐舌头,“好厉害的丫头!”,既然碰上了不好惹的,那也就只好乖乖地闭嘴不说了。于是乎,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开始穿梭于密林山道之间,而且气氛也不由得变得沉闷了。 因为刘天栋一直是赤着脚的,身上仅有的遮羞布也在行进间,被灌木的枝桠刮的几乎成了碎布条,尽管历经过几次生死,早已不在乎什么细枝末节了,可是慕容晖即使再凶,她也是个女的。如今刘天栋如此的衣不蔽体,就算脸皮再厚、再不在意生死之外的东西,只要脑子里还有一丁点礼教、道德的影子,也着实觉得尴尬和狼狈。所以,他有意的和慕容晖保持着一段距离,好在是在大山深处,私下根本没有其他人,也算是稍许安慰了。不过,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便是他们的行进速度根本快不起来,直到日头偏西,两个人仍然没有走出密林。 “嗯,这可不行,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出林子!”慕容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刘天栋说道。 “我,我知道拖累姑娘你了,只是我现在实在是……”刘天栋知道慕容晖话里的意思是嫌弃他走的慢了,于是就想解释。 没想到慕容晖根本不容刘天栋把话说完,便转回了头,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岭说道:“那座山!”她只说了三个字,就一猫腰钻进右侧的灌木丛不见了,等刘天栋反应过来,再想高声呼唤慕容晖,却见她的身影竟然已经出现在较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冠上了。 “好快的身手!”刘天栋感慨道,又见到慕容晖冲他挥了挥手中的剑,似乎是要他也跟上去。 刘天栋只好耸了耸肩,也钻进了荆棘密布的灌木丛。 刘天栋猜想慕容晖一定是经常在野外行走,而早已熟悉了这种恶劣的环境,所以才显得那样轻松和游刃有余,反观他一个所谓的大好青年,到那棵大树下,直线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两只胳膊上还被树枝划出了好几条血印,实在是又可气又可悲啊! 第三十四章 吉安小镇(二) 终于,在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刘天栋跟着慕容晖爬上了那座山丘(事实上慕容晖一路走走停停都有意在等着刘天栋)。尽管如此,疲惫交加,刘天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也不顾及不上远眺四周绝美的景色了,而只是狼狈的大口喘着粗气。 “嗯,只能先在这里捱过今夜了,等明天天亮再赶路吧!”只听到慕容晖在另一边说道。 “在,在深山老林里赶夜路,我,我也认为不明智,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爬到山上来?难道山上没有野兽出没吗?”刘天栋一边大喘着气,一边对慕容晖问道,实在搞不懂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哼,你懂什么?此地林密丛生,山谷之中最可怕的其实是那些潜伏于其中的毒蛇巨蟒,还有数不清的毒虫,光线黑暗之下,人在其间只能成了那些畜生们的点心,而此处地势相对险峻,气息也干燥些,又有许多光秃的巨石,就不担心遭到突袭了。” “照你这么说,上面就安全了吗?”刘天栋已经喘匀了气,直起腰边环顾四周边问道。此刻,他才注意到,果然如慕容晖所说的,二人所爬上的这座山丘虽说不高,但的确植被稀疏了很多,还有很多裸露于地表的大块岩石,相对比山下岭间谷底高矮层叠的植物丛,真的是视野开阔的多了,即便是有什么野兽想要靠近,也比较容易被提前发觉。 “安不安全只能听天由命,这中法子只是没办法的办法,要是万一遇到了那个畜生,状况可就不好说喽!”这时慕容晖又说道。 刘天栋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心说:“不就是那个被我杜撰,可又偏偏歪打正着,似乎真实存在着的那个怪物吗?不过,无论怎样那都好像只是个传说吧?”但刘天栋嘴上却没接慕容晖的话,而是双手叉着腰往他们来时的路望了过去。 没想到只看了一眼,刘天栋就被眼见之景惊的皱起了眉头,他惊异的并不是此时山顶上一览夕阳无限好的美景,更不是因为面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感慨自我的渺小,而是刘天栋的第一眼,竟然恰恰望见了在群山环抱之中,在如两条长龙般河流拱卫中的,那座数小时前,他从其洞穴中爬出来的山丘。 此时此刻,刘天栋眼前景物真真儿的印证了那首诗,“横看成岭侧成,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如今远眺过去,那光秃秃的山丘,像极了一个伫立在那里的巨大馒头,与周围的景物显得那么特别、那么格格不入。 “好像,它,它简直就是一座超级大坟包!” “巫冢岭!”突然一个地名在刘天栋眼前一闪而过。 “对啦!正是刚才慕容晖提过的,这里是巫冢岭。名符其实,那座山丘果然像座坟墓,真是绝了!“ 只是这种感慨仅仅停留了半分钟之后,便被紧接着联想到的一些场景完全冲走了,因为刘天栋想到了山丘之下的山洞、古怪的程峰、红眼蝙蝠,以及那个半人半石却被程峰称其为棺材的东西…… ”它们与远方形状酷似坟墓的山丘叠加在一起能又说明了什么,不是偶然,那会是什么?我不懂什么风水五行,但这种情况就是再不懂行的菜鸟也会有一些什么联想的,况且,程峰口口声声所形容的,他是误打误撞进了山洞的经过是不是太戏剧化了呢?“ “喂,你看什么呢?为何发呆?”这时,慕容晖冲刘天栋喊了一声。 刘天栋摇了摇头,不能说,更说不清楚。于是,强装笑脸答道:”哦,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有点走神!“然后,他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上去。 慕容晖也没再多问,也不管刘天栋,而是开始在地上捡了一些干树枝,不一会儿就生起了一个火堆。她行动十分干净利索,一看便知野外生活的经验很丰富。一个年轻女子,而且是在这个时代,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夕阳最后一抹血红终于躲进了西方大山的背后,天也完全暗了下来,繁星点点,寂静的大山更显得愈发神秘莫测了。二人空地间的一堆小篝火,在这样黑夜里格外特别,至少它可以给人们带来了一点点温暖,一丝丝莫名的安全感 “慕容,慕容姑娘,看你身手利落,想必行走江湖也是个老手了,而且敢孤身一人进入崇山峻岭中,你不仅有过人的胆魄,更应该对此地情况了如指掌了吧?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刘天栋拼命的搜刮着脑子里的那些文邹邹的词汇,想尽量不让自己讲话显得太古怪,更希望通过献献殷勤,就能和慕容晖的关系稍微融洽一点,最好从她嘴里打听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来。 慕容晖再有江湖经验也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这世上谁不爱听奉承的好话呢?不论是在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看来这一招都很适用。就见隔着篝火而坐的慕容晖斜了刘天栋一眼,不过她眼神里流露出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却被刘天栋捕捉了个正着。 “咬文嚼字!也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花花肠子多!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的?就痛快点,问吧!”慕容晖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而且还从背囊中取出一个馒头扔给了刘天栋。 “谢,多谢慕容姑娘!”看见久违的食物,腹中的饥饿感一下子像开闸的洪水汹涌狂奔起来,刘天栋真的是好久没吃过东西了,顾不上许多,两三口便把一个白馒头变进了肚子里。 食物进了肚腹立刻头不晕了,感觉血糖也恢复到了正常值,脑袋当然清明了不少,刘天栋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侧过脸望了望来时的方向,这时,那座山丘也早已完全融入黑暗,看不见了。 “慕容姑娘,听你说这片山岭叫巫冢岭,你可知道它这个名字的由来吗?”刘天栋收回远眺的目光,往篝火堆里添了一根树枝,显得很随意的问道。 “哦?你居然问的是这个,我还以为你又要打听那畜生的事情呢。”慕容晖微微愣了一下说道,语气听起来好像高估了刘天栋的问题 刘天栋摇摇头,接着又添了一根树枝,说道:“那个什么人不人猴不猴的东西,我可没兴趣,我就是好奇,这里为什么会被起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地名,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说道,听起来够怕人的。我就是好奇,随便打听打听解解闷儿,没别的意思。”其实,这也基本上是刘天栋的真心话,目前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的信念就是活着回去,不想和他无关的任何事以及任何人发生关系,可刘天栋又不想按照陈启山那一伙人设定的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才会选择了和程峰合作,至于慕容晖形容的什么山魈也好,野人也罢,他是丝毫没有兴趣的。 第三十五章 吉安小镇(三) “如此说来,这位仁兄一定是注意到那边的山丘有些特别之处了吧?其实,在下并非是本地人,也仅仅是从当地老乡口中听说过,这里之所以被称为巫冢岭,传说是在这山中埋葬着前朝的一位部族大巫,当地人说这位大巫本领极高,能够呼风唤雨,召唤鬼神,甚至可以移山填海。而此地也是大巫生前为自己选定的风水宝地,故而地名便因此得名了。”慕容晖给刘天栋简单的讲解说道。 “哦,怪不得我瞅着那座山丘光秃秃的,远远望过去还真像是一座大坟包,难道真的有个大巫被埋在里面?”听到这里,刘天栋一边在嘴里应和着,另一边却在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因为这让他立刻想象到了山丘之下,山洞之中的那个半人半石的东西。 “莫非那就是传说中所谓大巫的尸身吗?可大巫怎么可能是个年轻人?而且过了那么久面容经仍然栩栩如生?既然是大巫墓,为什么没有应该有的棺椁?他的尸体为什么会石化了?还有便是程峰,他为什么会在那里面……” “不过,毕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究竟是真是假已无法考证了。或许,仅仅就是一个故事而已,看你煞有介事的模样,又何必当真呢?”这时,就听到慕容晖又说道。 刘天栋自然是不能道出事中的缘由,于是随便支吾了几句,说自己是外乡人,早就听说这桂地十万大山神秘莫测,奇闻诡异之事更是层出不穷,今日自己遭遇不知名的野兽袭击,险些丢了性命,又加上见亲眼所见那如坟冢般的山丘,更是觉得鬼气森森,所以才会向慕容晖打听一二的。 他们又随便聊了一些桂西南的风土民情,之后,刘天栋借口自己实在疲累的厉害,便隔着火堆背对着慕容晖和衣而卧。 只是刘天栋此时哪里能够睡得着啊,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想着自己的心事,错综复杂的事件,随着时间和空间的推移转变,眼看着不是渐出条理,相反却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千头万绪了,他仿佛是置身于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舟,没有前路,更不知道自己归途在何处,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哎!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去洛阳,可到了洛阳又会发生什么呢?”刘天栋在心中暗暗叹着气,当整个世界全都安静下来的时刻,不由的悲伤之情涌上了他的心头…… “38号,38号,你必须按照任务指令开展行动,不得改变历史,不得与所在时代的人发生任何有影响历史进程的关系,否则你将永远不能回归,并被抹杀……找到,并带回37号,重复,找到并带回37号……”正当刘天栋朦朦胧胧沉浸在似睡非睡似梦非梦的状态时,忽然间,耳边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电子音,那种声响他很熟悉,但却曾以为已经摆脱了它,可是事实却是否定的,他,他们还在,而且始终还在! 刘天栋猛的坐了起来,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身边的事物,发现眼前除了望也望不到头的山岭,什么都没有。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皮,天就要亮了。山风吹过,刘天栋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这才注意到自己满脸都是汗水。 “哎!看来刚才只是个梦,可那声音,那声音却太真切了。” “做恶梦了吧?你在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何事?看来你受的惊吓不小啊!”慕容晖的声音出现了刘天栋的一侧。 “哦,是吗?可能吧!”刘天栋晃了晃脑袋,应付道,他脑子里还很乱,那个声音依然清晰,只是这些都不能和慕容晖说。 “天快亮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继续赶路了?”随后,刘天栋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腿脚对慕容晖说道。 “嗯!”慕容晖依旧是没有追问,只嗯了一声,便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用手指了着远处依旧还很黑暗模糊的群山说道:“沿着那条路,再翻过两座大山,差不多晌午我们就能到吉安镇了。”说罢,就打头沿着一侧的石坡往山下走去 有慕容晖领路,刘天栋也就跟在她身后,继续在茂密的山林间行进起来。 经过一夜的休整,尽管说不清究竟在梦里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无法辨别那个似乎只有刘天栋可以听得到的声音,是真还是幻,脑子里也依然是一团浆糊,但身体上却是舒服了不少,行进的速度也比昨天要顺利了很多。慕容晖估计得没错,果真在正午烈日当头的时候,一座山间镇子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之中。 说是小镇,可在刘天栋眼里倒更像是一座自然形成的寨子,一二十幢木质吊脚楼,七七八八的凑成了这个小镇的大致轮廓,一条溪流缓缓流淌,将那些吊脚楼串联在了一起,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串样子不十分养眼的项链。再稍微观察一下便可知晓,那溪流正是环绕在巫冢岭间两条水龙其中的一条,想不到到了此地,河水的水流竟然变得如此平缓,仿佛处子一般安静了。 “那就是吉安镇?”刘天栋问了一句。 走在前头的慕容晖回过头对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就是吉安镇,此镇乃是一座苗寨,镇上二十几户上百口人家也都是苗人,你到时候说话要格外留心,明白吗?“ ”苗寨!留心?为什么?“刘天栋很想问一问慕容晖,好不容易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她却嘱咐自己这些,究竟为什么?而刘天栋听到苗寨,脑海里却是背水的苗家小姑娘,精美的银饰,还有甘甜可口的苗家米酒的印象…… 脑子里琢磨着慕容晖话里的意思,脚步却跟随着她朝着镇子走了过去,还未到镇口,刘天栋就看到了三两个在溪流边,正在用木棒一样的东西捶打着衣服的女子,从她们的动作,刘天栋判断得出那是在捣衣,也就是洗衣服,真的很原生态。这几个女子的服饰也带有着明显的少数名族特征,她们之间似乎很熟,一边劳动一边有说有笑,这种场面,尤其是对刘天栋这个来自于未来,生活于都市,而且早已习惯了使用电子产品的人来说的确难得一见,要是手上有手机的话,刘天栋此刻真想拍一张照片,再发个朋友圈…… 这时,那几个女子也注意到了正朝小镇靠近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着他们张望了起来。其中一个突然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同时嘴里还在高声地喊叫着,再看另外两个女子也扔下了手中的捣衣槌撒腿便跑。尽管可能是方言的缘故,刘天栋听不懂她们喊叫的是什么。但这几个女人面部的表情,以及反常的举动却更直接的告诉了他,她们似乎见到了让她们倍感恐惧不安的东西。 “难道她们大白天见鬼了吗?还是忘记了什么,着急回家吗?不,绝对不是……那样的反应一定是因为我们两个不速之客的出现!” 第三十六章 吉安小镇(四) “不妙啊!难道我们不该来这里吗?”见到那几个苗人妇女的反应,刘天栋一下子想起了刚才慕容晖那个奇怪的提醒,于是脱口对她问道。 慕容晖走在前面,其实她更应该注意到了刚才苗族女子们的反常,然而,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乎这些都在她意料之内。 “你只要记住别乱讲话,跟着我走便好了。”她没回头甩给了刘天栋一句话。 尽管,刘天栋条件反射般的预感到危险也许正越来越近,可慕容晖一个小女子都如此镇定,他好歹是个男子汉,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进了镇子。 只是刘天栋一边走着,一边加着几分小心,心中七上八下预测着一切随时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比如在这个时代,小小的苗寨地处大山深处,闭塞以及其他因素而造成的民族间的隔阂矛盾时有发生,会不会就是由于人家见到了唐突出现的异族才如临大敌,或者刘天栋和慕容晖的到来犯了某种禁忌,甚至刘天栋还想到了传说中蛊毒,据说人一旦中了蛊术,基本上便如同是行尸走肉了…… 这时,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溪流之上的一座小石桥边,一条不算多宽,但却几乎笔直的小街道呈现在眼前,前面说过,此刻正值中午,按理说小镇街道之上的人不会少,可是现在看过去,整个石条铺成的街道上,除了两边林立着的木楼,以及偶尔随风摆动的那些挂于木楼上的衣物布片外,竟然一个活人也见不到,哪怕是一条游荡的野狗…… “我,我看,咱们还是别进去了,我觉得不对劲!”刘天栋又一次提醒慕容晖说道。 谁知,这个小丫头对这样的善意依旧置若罔闻,反而步子迈得更大了,径直过了小桥。 “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个丫头的确有两下子,不过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到时候被人家来个人海战术,我看你还怎么办。”见到慕容晖如此态度,刘天栋心里是又急又气,本想一把硬拉着她掉头跑了,又觉得好像太自作多情了,于是想着干脆自己先一走了之得了。 胡思乱想之际,刘天栋便放慢了脚步,并且开始转头寻着退路,只是再转头看去,却发现一切都似乎晚了,就见身后的来路,已经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数名彪形大汉堵住了,不光是这样,他还看到在极短的时间内,由打他们身前左右的街巷中,钻出了更多的人,黑压压足有数十人,这些人高矮胖瘦,男男女女,有老有少神色各异,但却是清一色的苗人服饰打扮,有一些人腰中还插着长长的苗刀…… “这下真完蛋了,就是想跑也不可能了!”刘天栋心里凉了一大截。 “看来等待我这个倒霉蛋儿的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可是,数秒钟之后,更加令刘天栋奇怪的事情就压过了这种恐惧和懊恼,因为,他发现与自己同样身陷重围的慕容晖,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反而见到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 “莫非这丫头真的胆魄过人,危机面前,竟能视死如归?还是她狂妄自大到了极点,丝毫不把眼前的危险放在眼里?”刘天栋瞪大了双眼,一会儿看看慕容晖,一会看看正在朝他们一步步逼近的人群,心中忐忑而疑惑。 “哈哈哈,是什么香风,把这么尊贵的客人送来吉安镇来啦!”就在这时,一阵洪亮而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凝固在二人头顶上方的空气。 声音刚落,便见到面前的人群朝左右闪开了一个空档,接着,一个身着白色对襟上衣、大脚长裤,赤脚穿着一对草鞋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者身材很高大,发须皆白,看样子年岁不小了,但却满脸红光,精神矍铄,加上老头儿穿着与众不同的一身白衣,更显得气度不凡。 “听他刚才那句有些生硬的汉话,好像他们并没有敌意。难道是自己多疑了,还是这里面另有什么文章?”刘天栋站在慕容晖身后暗暗寻思起来。 “哈哈,蒙当老爹,好久不见,您老还是如此神采奕奕啊!”慕容晖终于张口了,一个大步朝老者迎了上去,口中还打着招呼,听那意思两个人好像很熟,而且关系极好,看来事情完全不是刘天栋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慕容姑娘这一次来就多住几日,怎么样?老头子可是很喜欢听你讲的那一些奇闻逸事的呦!” “老爹,这回恐怕不行,我只是路过寨子,还有些事情没办完,住一晚就要走的了,只能等下一次啦。” “哦,是吗?那可真的是太可惜啦。诶?慕容姑娘,你身后这位……”二人正寒暄着,忽然,蒙当老头儿注意到了站在慕容晖身后的刘天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眼神很是复杂,好像是惊讶,又仿佛带着浓浓的疑问。 “老爹,此人也是我半路上偶遇到的,他姓刘,是个书商,因为在山里遇到了那个畜生的袭击,恰好被我碰见,才带着他一起到了此地的。”这时,慕容晖在一边说道。 “噢,原来如此!不过……不过……哈哈,没什么,既然是与慕容姑娘一起来的,那便是苗人的客人,欢迎,欢迎!“老头儿听了慕容晖的话后微微点了点头,先是有点迟疑,似乎欲言又止,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刘天栋,眼神也还是那么复杂。 虚惊一场,在蒙当老人的引领下,二人被一大群人簇拥着进入到了吉安镇之中,这时,刘天栋终于放下了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真正开始打量起这个小镇子来。 镇子虽说不大,仅有一条称得上主街的小街道,街道是用青石铺成的,镇子上的房屋建筑,无论从数量还是气势上虽然谈不上规模,但在刘天栋眼里却真的是别有意境,脚下的青石板被磨的光滑滑湿漉漉的,一些地方还附着着青苔,街道两侧是高矮错落吊脚木楼,暗褐色的木头,斑驳的外皮……等等,与这里的空气,湛蓝的天空、高高悬在空中的太阳,以及小镇四周直至远方蔓延起伏层层群山,构成了一幅完整的泼墨山水画,令人有一种发自心底间的安静舒服之感,一刹那间,刘天栋仿佛完全融入了其中,也成了这画中之人。 “哎!想一想,如果没有那些怪事,这一切将是多么的美好,能在这里拥有一座小楼,终日与美景相伴,放空自我忘却凡尘,那才是真正所谓向往的生活啊!可是,若是没有这次离奇的遭遇,这样的世外桃源在我那个时代,除了出现在文艺作品之中,剩下的恐怕只能是在梦里了吧?” “喂,你干什么呢?还不跟上来!”忽然间,慕容晖的声音将刘天栋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原来,一时间的出神,他竟然脱离了人群好长一段距离。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小镇子太美了!”刘天栋紧赶几步追上去解释说道。 第三十七章 再次上路(一) 或许是因为一段时间以来过度紧张的缘故,此时当刘天栋完全以放松的心态踏入到这个古朴自然的苗家小镇的时候,不由得整个人被青山、秀水和村落构成的完美画面而吸引,几乎忘却了自己其实还身处于扑朔迷离的团团迷雾之中,竟然忘记了自己本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不速之客,直到慕容晖清脆响亮的召唤声惊醒了他的白日梦…… “你这个人真怪!为何总时不时的发呆,莫非你有什么心事?”慕容晖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对刘天栋问道。 “哦……没事,真的没事,只不过因为此地的美景,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了,姑娘见笑,见笑了!”刘天栋搪塞着答道。 说着,刘天栋冷不丁看了与他们同行的蒙当老头儿一眼,就发现这老头儿也正盯着他看呢,蒙当的眼神显得更加复杂。 “莫非他看出了我的与众不同之处?可是,他又为何不点破呢?”胡乱想着,刘天栋赶忙将目光收了回来,毕竟好不容易刚刚消停一点,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不过,刘天栋的这个小动作瞒得过慕容晖,却没躲过蒙当老头儿的眼睛,明显察觉到了刘天栋这边的掩饰,微微的笑了笑,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表示,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慕容姑娘,你们二位还没用午饭吧?正好,到我家去,饭菜都是现成的。”蒙当执意要慕容晖去他家里。 这好像也正合了慕容晖的心思,因此她并未推辞,招呼上刘天栋去了蒙当老头的家,至于其他围观众人自然是各自散去了 蒙当家就在小镇街道另一端,一处地势较高之处,也是一座吊脚木楼,一楼是杂物间及牛棚,二楼才是供主人居住的地方,这是由于西南之地多潮湿闷热,久居之下极容易被湿气入体,而这种木楼便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一问题。 二人跟着蒙当上了楼,二楼布置很简单,仅仅是一张木床,加上几件简陋家具而已。 蒙当招呼刘天栋和慕容晖在靠近窗边的竹席上盘腿而坐,不一会儿又端上来几个木盘,其中一盘青菜,另一盘好像是鸡肉,不过颜色有点重,还有一盘蒸番薯,非常原生态。 这样简单的饭菜,在此时刘天栋这个早已饥肠辘辘,几乎忘记了什么是饭味儿的人眼里,已经绝对属于美味佳肴了,而刘天栋一只不争气的手,在看到饭菜的一刻,也不受控制的朝着选定了的目标伸了出去。 “有肉有菜,老爹,看来我们口福不浅啊!刘兄……”慕容晖很会说话,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谢意,然后就想招呼刘天栋用饭,没想到,当她发现一只番薯正被刘天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嘴里的一幕时,她马上就被自己的话噎住了。 “哈哈,这位小兄弟真是豪爽啊!”蒙当在一边哈哈大笑道。 说着,蒙当与慕容晖对视了一下,就下了楼,慕容晖好像心领神会,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也悄悄地离开了,二楼之上只剩下了刘天栋一个人独自吃着。至于他们二人的这个所谓的小动作,别看刘天栋肚子是饿,可脑子却不糊涂,自然知道他们是有什么话要避着自己说。 “联系蒙当老头怪异的眼神,无非是他在怀疑我的身份。而如今我能做的只有先填饱了肚皮,其他的事情我根本无法预测,等就等着看他们要做什么,最大不了一走了之罢了。” 刘天栋一边狼吐虎咽的吃着,一边合计着最坏的打算,过了一支烟的功夫,慕容晖一个人返回到了楼上,她坐在刘天栋对面拿起食物默默的吃起来,表情如常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 “哎,终于吃饱了。”刘天栋抹了抹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慕容晖,心说“下面该我了吧?”。 “怎么?有事吗?”她抬眼看了刘天栋一眼,轻声说了一句。 “你和蒙当老头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如果是有关于我的,我有权利知道,若是与我无关那就算我多嘴了。”刘天栋没绕弯子直接问道。 就见慕容晖坐正了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错,确实与你有关。本来,我准备等你用过饭后再问你,不想你倒是先问了,那就正好。“ ”问我?什么事?“刘天栋反问道,心中不由的嘀咕了一下,“看这丫头这副表情,莫不是那老头子从我身上看出了什么异常?”不过,转念一想,他很快便平静了,“因为毕竟自己来自未来,身处的时代又是三百年前的大清,自己这副打扮不被人引起怀疑那才叫怪呢?” 想到这儿,刘天栋便又说道:“你们是不是还在怀疑我的身份?我说了,我就是一个对人畜无害的小小商人,误入大山深处咱们才会遇到一起,怎么可能有什么企图呢?再者,我的目的地是洛阳,你也说了,到了这里我们便分道扬镳,今后有什么事情都与大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你们觉得我的打扮,还有这发式有点奇怪吧?一来我的家乡离此地很远,那里的风俗就是这样,二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就是不喜欢脑袋后边拖着一条大辫子,怎么了?这些与你们有关吗?”刘天栋连续反问,想着占了上风,堵住慕容晖的嘴巴,然后先离开这里再说。 慕容晖静静地听着刘天栋把话讲完,淡淡的一笑,说了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就不言语了,似乎是在影射什么。 “什么意思?这是要跟我对诗吗?我可这闲情雅致。”刘天栋白了一眼慕容晖,没接她的话,而是说道:“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们就各走各的。” “刘兄何必如此呢?我也仅仅是突然间想到那么一句诗句而已。你说的对,你究竟是何人,来自何处,要去哪里与我的确毫无半点干系,护送刘兄也好,你我同路也罢,权当是慕容晖补偿差一点错伤刘兄之过。至于,蒙当老爹方才的举动,也许对于刘兄而言有些唐突,得罪之处还请海涵,但其中还是另有隐情的,蒙当老爹今日见了刘兄,恍惚间觉得好像与你相识,故而才会出现那般情形。老爹年事已高,将刘兄误认为是多年前的一位故人也算人之常情嘛,方才我已经与他做过了解释,他也承认是他搞错了,刘兄只是相貌与哪位故人相似,但年纪还是相差太多了。事情原委就是这样,不知我的解释你是否满意呢?”慕容晖慢条斯理的讲道,完全超出了刘天栋的意料。 “他们并不是对我的身份产生了什么怀疑,只是一场误会,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吗?” “尽管我与刘兄相识时间尚短,但看得出刘兄乃是位豁达之人,此等小事你一定不会介怀的吧?” “哦。那是,那是,既然只是误会,我当然不会在意的。”这下,刘天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时,就听慕容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知,刘兄下一步做何打算呢?” 第三十八章 再次上路(二) “我当然是要去洛阳啦,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怎么……”被慕容晖冷不丁一问,刘天栋完全是下意识的回了她一句,不过话说出了口,刘天栋也忽然反应过来,似乎慕容晖话里有话,于是,将目光投向她,想从慕容晖的脸上寻找答案。 慕容晖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刘天栋的用意,又淡淡一笑说道:“刘兄要去洛阳,我自是知道的,只不过此去洛阳路途遥远,且险阻难料,听说路上还有山贼出没,刘兄只身前去未免不安全,慕容晖有意再送上刘兄一程,也算是好人做到底,如何?” 刘天栋一听此言,想都没想连连摆手,说道:“不不不,多谢慕容姑娘关心,我就是一介穷书生,既无钱更无权,山贼劫我根本没有价值,再者,我尽量会选择走大路,而不走山路,更不走夜路,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就不劳姑娘费心啦!“此时的刘天栋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虽然,如慕容晖所言,这一路前途未卜,甚至他连洛阳的方向在哪里都还不清楚,但是,与让一个根本说不上认识的陌生人留在自己身边,两者对比,对刘天栋来说,后者好像更让他心里不踏实,因此,拒绝完全出于刘天栋自我保护的本能。 慕容晖见了刘天栋的态度后,表情没什么变化,脸上仍是带着笑意,说道:哦,看来刘兄心意已决,那我便不能强人所难了。你我这顿饭后就分道扬镳吧,一会儿,蒙当老爹会为刘兄准备一些必需之物,慕容晖还有事便不送刘兄了。“ 刘天栋还以为慕容晖会再一次坚持,没成想慕容晖不仅没有啰嗦,反而回答的十分干脆。 完全没想好下面的话怎么说,刘天栋就不由自主的愣住了,谁知,慕容晖竟然“噌”地站起身,径直下了小楼,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多心了,人家慕容晖真的只是出于侠义,而没有其他企图吗?刘天栋,你这一回可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这种情况之下,刘天栋居然一下子没了主张,甚至还有一点后悔懊恼,鬼使神差的起身跑到小楼的窗边,探出身子去看慕容晖的人影,就看见她正大步流星朝着出镇子的方向走去,而且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喂,慕容姑娘,请留步,请留步!”刘天栋扯着嗓子对着慕容晖喊道。 慕容晖停了下来,愣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望了过来。 “我,我有话讲,请等一等。”刘天栋又喊了一句,然后,竟然一路小跑“噔噔蹬”的下了小楼,迎面刚好碰见捧了一个包袱的蒙当老头,顾不上和蒙当解释,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便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刘兄还有何事要交待?”慕容晖倒背着双臂,依然是面露笑意的看着刘天栋问道。 “我,我只是想说一句对不起,刚才多有误会了,都怪我这个人疑心太重,曲解了慕容姑娘你的好意。” “哦,是吗?若是如此,慕容晖万万接受不起的,刘兄决议独行,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外人的确不应干涉,此乃人之常情,刘兄又何错之有呢?或许是慕容晖言语唐突才引得方才的误会,这样一来,要道歉的反而应该是我才对嘛。“慕容晖太会讲话了,不仅没有丝毫埋怨刘天栋的意思,反倒是说自己有错,这下弄得刘天栋更是不知所措了,只觉得自己的脸皮越来越烫了。 ”要是,要是慕容姑娘你不嫌弃的话,能再送我一程那真的是极好的。”一时方寸全乱,刘天栋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诶?我没听错吧?方才刘兄不是信誓旦旦要独行吗?为何须臾之间,你就变了卦,莫非其间有什么隐情不成?”慕容晖表情略带惊讶的问道。 这时,刘天栋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一时语失,恨自己为什么讲话之前没经大脑,这下弄的,完全陷入到了被动,又该如何向慕容晖解释呢? “二位如此急急忙忙就走,也不和老头子打个招呼,是那个意思呀?”这在此时,就听身后传来了蒙当老头的说话声。 于是二人谁都没再说下去,反而是缓解了刘天栋的尴尬。 不一会儿,就见蒙当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手里还拎着那个包袱,另外身后跟着一个少年。 “慕容姑娘,你们怎么走都不打个招呼?难道是老头子招待不周吗?”蒙当看了看对面而立的刘天栋和慕容晖问道。 “老爹,我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嘛,说来便来,说走即走,无拘无束管了,哪里有什么旁的意思,倒是刘兄好像另有想法,是吧?”慕容晖说道,她竟然把问题抛给了刘天栋。 蒙当听慕容晖这么说便看向刘天栋,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刘兄弟你有何事,是不是老头子哪里得罪了?” “这个,不是,老人家,全都是我的错,怪我急着赶路而失了礼数,让大家都误会了。”现在刘天栋还能怎么说。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刚刚那件事呢?既然不是就好,就好。”蒙当转而笑着说道,不过在刘天栋听来,觉得蒙当这话里好像另有什么意思,可是刚刚弄出误会,现在即使好奇也不方便再问,他只好忍着了。 “我听说刘兄弟你要去洛阳?”蒙当有笑着问道。 “不错,我是要去洛阳。”刘天栋答道,同时看了一眼对面站着的慕容晖。 ”毫无疑问是她将我的事情告诉蒙当的,可是老头儿问我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很快,刘天栋的疑问便有了答案,蒙当点了点头笑道:“刘兄弟要去洛阳那真是太巧了,老头子有一事想刘兄弟帮忙,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帮忙?什么事情他居然需要我帮忙?“刘天栋皱了皱眉,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看了看慕容晖,又瞅了瞅蒙当。 ”我一个外来人在这个时代根本是两眼一抹黑,他能要我做什么事情呢?“ ”老人家您还是别拿我开玩笑了,您瞅瞅,我现在衣衫不整,已经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步,又能为您做什么呢?“ ”呵呵,刘兄弟你太多虑啦!老头子听闻你此去要到洛阳,刚好,我这个表孙的双亲也在洛阳,本来我想亲自送他去与父母团聚,不成想碰到了刘兄弟,而我族中最近事务太多,一时之间抽不出身来,故而,想请刘兄弟帮我将此子送去洛阳,不情之请,不知道刘兄弟能不能答应啊?“蒙当满脸的诚意笑呵呵地说道,说着他把身边的那个少年领到了刘天栋面前。 居然是这么一件事情,蒙当要刘天栋顺路帮他送这个少年和父母团聚。按理说这只是个顺水人情的事情,可是,刘天栋不明白仅凭这一面之缘,蒙当就敢让自己带走他的表孙,他就不担心刘天栋是坏人? ”这在我那个时代,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更何况我究竟在这个时代会呆多久,去洛阳是不是就可以找答案等等都是未知数,怎么可能再和这里的人或事发生什么关系呢?“ 刘天栋愣在当场什么也没说,脑子里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就在这时,却听到慕容晖大声说道;“大丈夫应随缘乐助,既然是顺路,婆婆妈妈像什么样子?老爹,您放心,这个忙我们帮了。” 第三十九章 再次上路(三) 刘天栋一声不吭的独自走着,心里还在算计着下一步到底该如何,到了洛阳以后又会遇到什么?是不是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了?当然,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来得太突然,刘天栋需要时间,更需要好好想一想,可越是琢磨越觉得脑袋发沉,隐隐地有一些疼痛…… “怎么,刘兄是不是还对我擅自作主之事耿耿于怀啊?可我觉得刘兄不像是气量狭小之人呀?却为何如此闷闷不乐呢?”这时,就听慕容晖的声音在前面响起。于是,刘天栋停下脚步抬头看去,见到慕容晖正抱着双臂站在路边的一个大树下,而那个少年则紧跟着她。 “哼,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在这里你说了算,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者按你的话说,这叫助人为快乐之本嘛!”刘天栋此时真没心情和慕容晖计较这些事,便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然后也走到那个大树下,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上去,一边用手擦着汗一边艰难的喘着粗气。 三人自打离开苗寨,已经走出去大概两个多小时了,虽然道路不再是崎岖的山路,刘天栋呢,也终于有了一身像样的衣服,还有了一对草鞋,可无奈此处的天气实在是太闷热了,这种热不同于北方烈日下的那种炙烤,而是一种透过皮肤侵入骨骼、内脏的蒸腾似的难受,汗水会悄悄地从每个毛孔里渗出,然后再粘粘的和衣服粘在一起,让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刘兄嘴上没埋怨我,可听你这话里可是带着刺啊!倒是你那句’助人为快乐之本’,真是精辟,尽管听起来有一点点古怪,但却可以称得上是精妙绝伦啊!刘兄时不时的语出惊人,在下实在是佩服之至。我在想刘兄的家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风土人情一定别有味道。”就听慕容晖又说道,看来她依然觉得刘天栋在生她的气。 “管她的,想怎理解就怎么样吧,我实在没力气再去解释了,至于刚才那些话,我那里有什么语出惊人的本事,只不是剽窃了港剧里的经典台词,这也没办法跟她们说,干脆就一路含糊到底。”刘天栋心里念叨了一句。 “说起我的家乡,虽说风景比不了这里,民风嘛,有些时候也可能差强人意,但物产却是极丰富的,尤其是到了现在这个季节,甘甜的哈蜜瓜、清甜解渴的麒麟瓜、诱人多汁的水蜜桃,还有酸酸甜甜的乌梅等等水果,总之多的数不过来,晌午过后,吹个空调,配上个水果沙冰,哇,啧啧,那感觉,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嘞!“刘天栋本来是想转移一下话题,缓解沉闷尴尬的气氛,不希望因为一点小事情而与慕容晖她们猜来猜去的,何况慕容晖说的也没错,仅仅是个送水人情,人家苗寨帮助过自己,刘天栋反过来做一点事情也合情理,而且看那个少年清清秀秀很安静,并不让人讨厌。所以,刘天栋这番话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闲侃了,可没成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来酷暑难耐,烈日当头,每个人都是强忍着赶路。这时,听到他提到了那些甘甜多汁的水果,生理作用立刻占据了上风。 “刘,刘先生,您,您刚才说的都是,都是真的?你的家乡真的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吗?”少年实在受不了刘天栋的言语的诱惑,有点胆怯的张嘴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刘天栋讲话。至于慕容晖就沉稳多了,只是在一边听着却没做声。 刘天栋先撇了一眼慕容晖,又看了看少年,微微一笑冲他招了招手示意少年靠近一些,少年点了点头怯生生的靠过来,也坐在了大石头上。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刘天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头问道,少年身材清瘦,中等个头,眼睛很大,皮肤白净,文文弱弱的像个学生娃,看年纪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 “先生,我姓禾名山,禾乃是禾苗之禾,山是大山的山。您若是叫我小山也可以。”少年规规矩矩的答话道。 刘天栋点了点头,说道:“噢,禾山,名字倒是挺特别,你也是苗人?” “不,不是的,我是汉人,只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被父母送到了苗寨,寄养在蒙当爷爷家的,这次蒙当爷爷突然说,要送我回中原与双亲团聚,我才知道原来是要和刘先生您,还有慕蓉姐姐一道的,而且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们在洛阳,那里是不是很远很远?” “闹了半天少年居然是汉人,难怪他的相貌与苗寨中的其他同龄孩子不同,听他讲述,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不知是何原因,小小年纪便背井离乡离了父母进了这偏僻的大山深处。”听到这里,刘天栋心里暗暗感叹,不由的对少年又有了几分同情之情。 “嗯,是挺远的,不过一路上有我们照顾,你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一定会把你送到父母身边,你们一家人团聚就是了。至于刚才我提到的那些家乡的特产,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等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你尝一尝。”刘天栋又说道。 “嗯!”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对刘天栋的信任。 “看来,刘兄跟小山很投缘嘛!这便好了,一路上倒是轻松很多了。”这时,半天没说话的慕容晖终于在一旁开了口。 “哼,你不是说,我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吗?既然你都能放下山里的那只什么野兽不捕,来护送我这个不相干的人,我仅仅是顺路之举,又算得了什么呢?其实,这这么做,还不是像慕蓉大侠你学习的嘛!我还得谢谢你,是你让我的思想境界再一次得到了升华,整个人瞬间高尚了呀!”刘天栋连挖苦带调侃地回了慕容晖一句。 也不知道慕容晖听不听得懂,反正她没生气,而是和禾山都笑出了声,两人笑得前仰后合,最后搞得连刘天栋都受了影响,也咧开了嘴角,是笑也不对,不笑还着实憋着难受,反而表情更加难看滑稽了,这下,更惹得慕容晖和禾山大笑不止了。 慕容晖强忍着指着刘天栋说道:“刘兄,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风趣之人啊!在下真搞不懂刘兄那些金句良言是从何处学来的,有趣,哈哈,真是太有趣了!”说着她又是一阵大笑。 这可是把刘天栋弄的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转念一想,原因还是出在自己这里,毕竟他与慕容晖她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许多词汇只出现在自己那个时代,听起来觉得古怪滑稽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今后交流一定需要注意了,否则一定还会闹出更多笑话的……” 只是,很快就有一道灵光闪过刘天栋眼前,因为,正是这次尴尬或者说正是由于被慕容晖和禾山的笑声使我他突然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既然我来自未来,尽管我身无长物,与古人比的确在很多方面不适应,甚至连基本的生存常识和技能都没有,可我有的他们却也一定没有,比如,历史、科学,以及更多的,来自于书本、网络、亲身实践的见识等等,综合在一起,就是“信息”,而且是相对而言海量般的信息,这就是我的财富和优势,只要运用得当,完全可以保护好自己,直到回去。” 第四十章 悦来客栈(一) 三人之后的行程尽管依旧辛苦,但好在刘天栋与慕容晖的关系终于得以缓和融洽,倒也不觉得什么了,一路上,刘天栋还时不时的给慕容晖和禾山讲了些自己家乡的风土人情(当然必须是在他们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把两个人听得不住的唏嘘感叹。 就这样,他们晓行夜宿,一连走了三天终于走出了桂西山区,道路越来越宽,而且路上商旅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也让刘天栋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到了更多的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各色人物。他们的衣着服饰各异,其中有汉人,也有苗、壮,又徒步行走的,也有骑马乘车的,而刘天栋此时也是一身苗人打扮,普普通通毫无特别,尤其是他那独特的潮流发型已经被一条黑色头巾裹得严严实实了,不然就凭这一点定会招来许多好奇的目光。 顺着大道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临近傍晚时分,大道边的一幢三层小楼映入了刘天栋的眼帘。 远远的,就看得到小楼门前高高悬挂着的幌子:悦来客栈。 “好熟悉的场景,倒是和电影和小说里描写的差不多。”刘天栋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难得的是,赶了好多天的路,终于见到了一家还像些样子的地方,想着不用再啃那些难以下咽的硬干粮,甚至还有暖暖的热水,这样的喜悦简直是溢于言表,几日以来的疲惫煎熬,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之外。 “太好啦,终于可以洗上一个热水澡了!“刘天栋高兴的自言自语道。 慕容晖和禾山也明显很兴奋,二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可能是因为太阳就要落山的缘故,等三人到了客栈门前时,发现已经有几辆大车停在那里了,还有几个人匆匆忙忙的正在给大车上的货物盖着苫布,听他们嚷嚷说似乎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可天明明十分晴朗,一片云都看不到,这一点让刘天栋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此时实在是精疲力尽,便没有太在意。 这时,一个一身短衣打扮,店小二模样的小个子男人从客栈里面小跑着迎了出来,小二未曾说话就先咧开嘴,呲着满口的黄牙,满脸堆笑的对着三个人一个劲儿点头哈腰。 “三位贵客风尘仆仆,快里面请,里面请!” “呵,这小二倒是客气,虽说长得模样不咋地,可单凭服务态度就完全堪比五星级酒店大堂的门童。确实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刘天栋心中欣喜,不由的暗暗竖起了大拇哥。 于是,他准备也礼貌的回应一下小二,“您好,我……” 可是刘天栋的话刚说了几个字,就见店小二瞅都没瞅他一眼,而是擦着刘天栋的肩膀直接滑了过去。 刘天栋心里诧异,立刻回头看过去,差一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原来是他自作多情,闹了个大乌龙。人家根本不是跟他们三人客气,而是在他们身后,另有三个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丽的客人。 “刘兄,无妨的,大可不必介意,你我三人这样的装束,店家怎么可能殷勤有加呢?当今世道不就是如此吗?莫非,刘兄家乡没有此等风气吗?”慕容晖走上前碰了碰刘天栋,轻声说道。 “哦,对,是……,算啦,咱们还是进店里再说吧。”刘天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慕容晖,便拉着禾山往里走,心里却在感慨,”看来人性使然,想不到几百年前的古时候,与我那个所谓的现代社会,在面对金钱和权贵方面,人们的基本反应都差不多啊!难道物欲社会真的是有钱有权便是王道吗?“ 虽然无人迎接,尽管有点尴尬,但既然客栈是做开门买卖的,刘天栋他们又急需要休整,那就算是各取所需而已,于是,没再计较,三人鱼贯进了客栈。 木质结构的客栈内饰颜色很深,加上此时光线不是太好,很多地方都隐藏在了阴暗之中,刘天栋只能看个大概,一楼看样子是大堂兼饭堂的作用,居中摆放着七八张方桌,其中三张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在喝着茶,大堂靠右手往里边一些,有一溜红漆柜台,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坛子,柜台之后站着一个顶着瓜皮帽的肥胖男人,此时,正低头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看着一个厚厚的本子,这家伙可能是这家客栈的掌柜。而紧挨着柜台有一趟楼梯,刘天栋估计这家客栈的客房可能都在上面两层。 “掌柜的,有客房吗?”这回由慕容晖来问话了。 “有,只有两间了,你们住几间?”算账的家伙微微抬起头撇了一眼答道。 “两间全都要了,干净些就好!再准备些热水和饭菜,我们……” “店家,快些准备两间上房来。”真是没想到,就在慕容晖询问客房的时候,再一次被人无礼的打断了,而且那人的语气十分傲慢,几乎大堂之中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那个声音。 真是冤家路窄,抢话的正是在店门外后来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这是个中年人,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粗看过去就知道那材料绝非一般,应该是丝绸。至于那另外两个人,一个和他年纪相仿,也穿了一身青色衣服,还背着一个包袱,而在这两个人身后,却背手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头皮锃亮,一条大辫子拖在脑后,眼神冷冷的看着屋里的众人 而此时,那个掌柜的也又一次上演了什么叫阿谀逢迎,什么叫做视而不见。 毫无疑问刘天栋他们又被忽视了,掌柜的眼见来了贵客,便犹如泥鳅一般从柜台后面滑了出来,刘天栋几乎都没见到他的动作,他那肥的流油的身躯就已经绕过柜台,到了那主仆三人近前。 “三位贵客您们来的真是太巧了,小店刚好还剩下两间客房,可惜不是上房,但却十分清静,您们要是不嫌弃,我这就吩咐人去收拾。”掌柜的陪着笑对三个人说道。 问话的的那个中年人”哼“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年轻人,似乎是在询问他主子的意思,就见那年轻人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马鞭轻轻的递给了另一个随从,这个小动作中年人马上就领会了意思。于是,转回头冷冷的看着掌柜的说道:”穷乡僻壤的,没上房就没上房吧,但记住,一定要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然后快快准备些热水、酒菜送到客房里去,明白了吗?“说着他随手将一锭银子抛给了胖掌柜。 见钱眼开的掌柜,立刻如母鸡啄米般地点头哈腰答道:“明白,明白,三位稍等,我这就安排,包您们满意。”说罢,他就招呼着三个人先坐在大堂里休息,又吩咐刚才那个店小二赶快上二楼去收拾,他则亲自给三个人斟茶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喂,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应该讲个先来后到啊?”刘天栋已经实在看不下去了,冲着掌柜的质问起来。 胖掌柜放下手中的茶壶,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的三个人好半天,然后“噗呲”笑了一声,说道:“不好意思,本店客满了,三位要住店请到别家去吧。” 第四十一章 悦来客栈(二) “是我们先进来的,难道你糊涂了,没看到吗?”刘天栋的肺都快气炸了,真想爆粗口,可是还是忍了忍,对客栈的胖掌柜理论道。 “呦,你这个人,年纪轻轻,为何讲话如此粗俗呢?竟然辱骂我家掌柜的,没房便是没房,即使是有,要给谁住那还得我们说了算,你们要住,偏偏没有还不赶快走,去去去。”这时,先前那个势利眼的店小二,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叉着腰挡在当间嚷嚷道,那副嘴脸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我在和这里管事儿的讲话,你一个打工仔哪里来的发言权,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我们去曝光你们吗?”也许是真的很生气,刘天栋大脑根本没过滤直接脱口说道。 这话一出口,那小子先是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刘天栋是在威胁他们,立刻瞪起了眼睛,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耍横。刘天栋自是不怕,所以根本没动地方,因为身边有慕容晖撑腰,她的身手可不是盖的。 “小二,闪到一边去。”这时,胖掌柜发话了。 “三位,真的是不好意思,小店客房都没有了,至于刚才这位朋友所说的,恕我眼拙,还真的是糊涂了,一时只顾得忙着算账,完全没注意到您几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胖掌柜此时的语气明显比小二的缓和了许多,让人听着也舒服了些。 “不过嘛……”很快,这家伙话峰又一转“仅有的两间客房在下已经给了那三位,若是再将客房收回来兑给您几位,也固然不妥啊!覆水难收,在下着实为难,还请三位理解。” “哼,你这话听起来头头是道,态度诚恳,可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既然是你们的错,凭什么要我们来买单,简直就是变相的推卸责任!”刘天栋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又说道。 “这,这,你……”或许胖掌柜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又或者是他被刘天栋古里古怪表达弄糊涂了,就见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住了,与此同时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这个古怪的不速之客。 “哈哈哈,秒,实在是妙啊!”两厢僵持,骑虎难下之时,忽然间被一阵大笑声打破了僵局。 不是说这笑声来的如何突然,而是那种声响实在是太刺耳、太难听了,若不是声音主人后面的话,刘天栋真不能肯定那竟是人类发出来的动静,简直就像是猫头鹰在深夜老林子中渗人的啼笑。 这一回,所有人,当然包括刘天栋和胖掌柜又全应声去寻找那个声音的源头。 “他,竟然是他?”几乎同时,刘天栋注意到了那个人不是旁人,而正是半路截胡,主仆三人中的年轻主子。 “这位兄台好一副伶牙俐齿,尽管衣着朴素,但却难掩庐山真面目啊!”那个人见大家注意到了他,不急不忙的又对刘天栋说了一句,依然是那种尖声刺耳的声音(甚至刘天栋觉得他兴许能飙出类似维塔斯的海豚音),接着,年轻人竟然一步一步的朝着刘天栋走了过来。 “他,他刚才是在说我?他是什么人?”刘天栋暗暗惊讶,有些后悔刚才说话没留神,反倒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同时,警觉的看着靠近过来的这个长相清秀,但却又带着一层与禾山那种少年英气完全不同阴柔气质的年轻人。 “他讲的话是北方口音,他的声音又为什么那么怪呢?” ”掌柜的,将那两间客房让与这位兄台三人一间。“就听年轻人对胖掌柜吩咐道。 “这……“ ”主人……“年轻人的决定让胖掌柜和之前的那个中年仆从居然同时惊呼了起来。明摆着,他们那一方都不敢相信,为什么年轻人会让出一间客房给了这三个普通的乡巴佬。当然,这样的情节变化刘天栋更是没有想到的。 ”尽管一间客房有所局促,但却可以将就过夜,更可以避过外面顷刻将至的大雨,还请这位兄台不要推辞。“年轻人对刘天栋抱了抱拳客气的说道,然后斜目看了一眼那个仆从轻声呵斥道:“怎么,莫非还有我再重复一遍不成?” “不不不,属下不敢,属下这就按主人吩咐的去办。”仆从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立刻差客栈掌柜马上收拾一间房间给刘天栋他们。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刘天栋刚刚还以为今天的遭遇会是一出有权有势的阔少飞扬跋扈打闹客栈的闹剧,谁知,这个年轻人居然会主动示好化解了这场风波,尽管在这件事上他们占着一个“理”字,但人家依着权势若就是不让,又能有什么办法,而刘天栋也对此人的看法,有了很大的变化,只是,年轻人身上那种无法形容的怪,还让刘天栋不得不保持着谨慎。 然而,对方已经有了高姿态,作为另外一方的刘天栋三人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最起码的姿态是要有的,毕竟这是一些小摩擦,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少招惹事情则是最好的。 刘天栋是这样想的,便学着年轻人的样子抱了一下拳,说道:“谢谢您的好意,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矛盾,只是因为有些人太过势力,所以才闹出了不愉快,至于那间客房嘛,您看,我们三个有男有女,一间房似乎有许多不妥,不如就算了吧!”事实上这样说一方面是出于客气,另外,刘天栋所说的也是实话,只有一间房,他和禾山还可以,可让慕容晖一个大姑娘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挤在一间房里确实不合适,还不如趁着天没有完全黑下来,再去找个落脚地,也可以躲开这些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家伙们。 只是,刘天栋的这些话似乎是刺激到了某些人,年轻人面色虽然表现出了不悦,以至于他身旁的仆从,先发作了。 “你这小子好不识抬举,我家主人屈尊降贵将客房让与你等,是给了你们天大的恩赐,你不感恩戴德,却竟敢大言不惭,我看不给你些教训,你是不知道深浅啊!”那家伙瞪着两只牛眼对刘天栋气势汹汹的教训道。 这下可是触了刘天栋的霉头,火气“腾”的一下子就顶到了脑门儿,心说“你那主子还没说什么,你倒是跳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们想让房间给我们,愿不愿意,接不接受那是我们的自由,凭什么要对你们感恩戴德,这样做也太嚣张、太霸道了吧?”刘天栋收起了笑容,冷着眼看着那小子说道,然后又直接对一旁早已看傻了眼的慕容晖和禾山说了声:“这里乌烟瘴气,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吧!“说完,就准备拉着二人离开。 ”走,这就想走,未免太便宜了吧!“那几个家伙见三人要走,哪里肯放过,其中一个“噌”的闪身挡住了三人的去路,刘天栋一看,原来是年轻人的另外一个随从,只是这个人从始到终都没说过话。 “好快的身法,小心,此人不简单。”慕容晖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四十二章 悦来客栈(三) 一直沉默不语的另一个青衣人突然闪身挡住了刘天栋三人要离开的去路,其身法之快,让刘天栋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家伙是如何绕过了那几张桌椅出现在了他们近前的。 不用慕容晖提醒,刘天栋已明白这个人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儿,必须小心心应付,也不知道慕容晖是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可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华山一条路了。 “呦!怎么着?这架势是打算敬酒不吃,就要给我们吃罚酒啦?”刘天栋收住脚步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青衣人说道,事实上他这是表面上的镇定,心里却早就打起鼓了。 “小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转身回去给我们主子赔个罪,倘若我家主人不再追究,此事便算了,否则,后果你们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了。”青衣人冷冰冰的的说道,仍旧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哼,让我服软,尽管我没什么本事,尽管我也害怕,可还有一副硬骨头。”刘天栋生来就吃软不吃硬,此时更是准备和这些人杠上了。 ”休想!“刘天栋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微微有些发抖的拉开了打架的架势。 “难道你们这是准备仗势欺人吗?”就在这时,慕容晖从一旁挺身走了出来,刘天栋长出了一口气,心说“姑奶奶,你终于肯出头了,耍嘴皮子我还能应付,可要是动起手来,还得靠你啊!” “哼,风门弟子,你终于露头了,莫非你们来此另有目的不成?”青衣人笑着说道。 “他提到什么‘风门弟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慕容晖是‘风门弟子’?”刘天栋心中疑惑。 对于,此慕容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依旧是冷冷的看着中年男子,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上行走之人,况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不各退一步行个方便,最好不要弄出麻烦,可好?“ ”呵呵!你想的倒是挺好,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可惜你们没有珍惜。接下来恐怕要换一种方式收场了。“中年人说着便拉了架势,眼看一场战斗在所难免了。 与此同时,刘天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便是,若是按常理,客栈里突然发生了冲突,眼看就要开架,多数人除了好奇之外,至少应该退的远远的以防被伤及无辜,可是,反观客栈大堂里的那些人,不仅没有发生骚乱,相反他们竟然是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依然如故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像客栈中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而且客栈的胖掌柜,以及那个势利眼的店小二在这个时候也忽然不见了人影。 “奇怪,一切太奇怪了!”刘天栋一边紧张的关注着青衣人与慕容晖之间的僵持,一边留意到周围这种可疑的情况,越来越觉得应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这么说,今天这件事只能有一个解决办法了?若是此,那就请吧!“刘天栋还在分析着各种可能性,这时,就听慕容晖道了一句,接着”仓朗“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一会儿打起来,你瞅个空子带着禾山先走。”与此同时,慕容晖没回头对刘天栋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慕容晖也不管对面的青衣人反应如何,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挥舞着宝剑照着那人胸口便刺了过去,动作之快,就像是一头捕猎的豹子一样。而再看青衣人却纹丝不动,二人本来就相距不远,慕容晖身法那么迅捷,正常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这一剑几乎是百分之百的要刺个正着了。 虽然,刘天栋嘴上挺硬,可是这种白刃见血的场面却是从来没见过,尤其还是离着如此之近,他下意识间闭了一下眼睛。谁知却没听到那家伙的惨叫,相反,耳中听到了慕容晖着急的喊声:“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听到慕容晖的喊声,刘天栋猛的睁开了眼,只见慕容晖刺出去的宝剑并没有伤到青衣人,而是被那家伙只用右手的两根手指死死的钳住了,青衣人面色不变,双目微睁得意的看着对方,而再看慕容晖却脸色微红表情凝重,额头竟滲出了汗珠,她单手擎剑似乎还再叫着劲。 “果然遇到了高手,这该怎么办?”见了此状,刘天栋心中大惊,慕容晖的确有两下子,只奈何应了那句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仅仅一个照面二人的差距就很明显的摆在那里了。刘天栋终于明白,为什么慕容晖自打这三个人进了客栈就一直没说话,她一定是早就察觉到了不正常。 情急之下,刘天栋倒退了几步,将禾山档在身后,“禾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会儿只管跑出去,先回苗寨。”他说道,而刘天栋怎么会扔下慕容晖先跑呢? “我,刘天栋不是那种人。” “小子,看暗器!”刘天栋大喊了一声,顺手操起一边的一只木凳子用力朝青衣人扔了过去。 “啪!”木凳砸落在了地上,青衣人虽然轻松的躲过了这一击,不过,却帮到了慕容晖,她收回了招式,一个箭步跳到了另一边。 “你,你为什么不走!”慕容晖着急的对刘天栋这边喊道。 刘天栋没说话,只是冲着慕容晖笑了笑。 “让她们走,有什么事我来扛着!”刘天栋说道,这话他不是对青衣人讲的,而是对那个青年人,而那个人此刻也正脸色铁青的盯着刘天栋这边。 “你小子倒是挺仗义的,想充英雄好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告诉你吧,今天你们三个一个也走不了,除非……”青衣人发着恨说道。 “除非什么?如果就是因为一间客房,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小气了。”刘天栋毫不示弱回了一句道,不过,这话一说完他也立刻反应过来,似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仅仅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大动干戈,绝对不符合常理,说这伙人小题大做是轻的,那么这又是因为什么呢?看现在这架势,以及主仆三人的举动,除非,除非这三个人另有用意,也就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针对着我们,那么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你们究竟要怎样?”想到这儿,刘天栋又问道,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切入主题。 “哼,你果然很识相,足以证明我没看错,你绝非一般人。”这时,那个古怪的年轻人发话了,他冷笑着向刘天栋里这边踱了两步。 “除非,你把他留下,之后,你们二人就可以离开了。”年轻人又尖声尖气的冷冷说道,同时伸出一手往刘天栋身后指了一下。 刘天栋遂即偏了一下脑袋瞄了一眼,一看之下险些叫出声来,因为年轻人指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少年禾山。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个孩子干什么?”刘天栋紧张的问道,果然这些人是另有目的的,可刘天栋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目标竟然会是禾山。 就见那个年轻人又向刘天栋靠近了两步,轻轻拿起桌上的一只白瓷茶杯冷哼一声说道:“哼,你不必在这里装糊涂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你肯将他留下,关于你们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你们的下场就会如此。”说着,就听到“啪”的一声清脆,那只茶杯竟被他生生的捏了个粉碎。 第四十三章 交锋(一) 举止怪异的主仆三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此时三个人分别挡住了三个方向,死死的卡住了刘天栋他们的退路,想要走已经不可能那么容易了。 “刘兄,不必惊慌,待我杀出一条血路来。”慕容晖咬着牙低喝一声,鼓足勇气再次挥起宝剑就准备上去拼命。 就在这时,许久不见踪迹的胖掌柜,忽然像一条肥泥鳅一样,“刺溜”的冒了出来,这家伙还是那一副谄媚像,满脸堆着笑,伸开双臂拦在当中说道:“哎呦呦,别动怒,别动怒,来的都是客,就是因为一间客房而已,可不要伤了和气,伤了身。“这家伙要充当和事佬,估计是眼看事情要弄大了,担心影响了买卖,这才露了头儿,可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怎么可能调和的好呢?。 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刻,谁还会搭理这种市井小人,僵持双方谁都没理会那家伙,继续保持着警觉,依旧是剑拔弩张,杀机四起。 可是尽管胖掌柜明显吃了瘪,他却仍不死心,又先冲着那个青年主子作了个揖,陪着笑说道:“这位大爷,对付这种小事何必动怒呢?而且小的这间客栈可是我们一大家子人的安身立命之本,还请您高抬贵手,尽量别动武。要不如将这事儿交给小的来试试,要是小的还是无能,您再用别的的办法,怎么样?”果然这家伙是见到风头不对才跑出来的。 “嗯!”那个年轻人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似乎是默许胖掌柜,不过三个家伙还是死死的卡住了三个方向,没退让一步。 “好嘞,就交给我吧!”掌柜的呼呵了一句,就把脸转向了刘天栋,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位兄弟,请听我一句劝,出门在外凡事还是以和为贵,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话大家好好说,没必要动刀动枪的,是吧?” “这没你的事,有些事可以管,有些事我劝你最好别插手。赶紧闪开,小心一会儿动起手来,刀剑无眼!”没等刘天栋答话,另一边的慕容晖就先没好气的对这厮喝道。 “呦,姑娘,此言差矣,有时候火气太大可是要吃亏的!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好这里的情形再做决定吧!”胖掌柜听到慕容晖的话也不看她,只是在嘴里嘟囔道,奇怪的是这家伙一边说着话,一边却一个劲儿的冲着刘天栋挤眉弄眼,还将一只手放在胸前,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的比划着,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一开始,和慕容晖一样,刘天栋对这个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小人一丁点好感都没有,也丝毫不想搭理他,对他那些什么道理更是视若狗屁,甚至想冲上去给他几个大耳光。可是,毕竟刘天栋身为现代社会的新青年,受过教育,又有过多年的社会经验,尤其是在遭遇过一些列匪夷所思的事情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遇事在脑子里多转一下的下意识习惯。 “为什么胖掌柜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调解,这不像他一开始的风格,难道,仅仅就是因为怕影响了客栈的生意吗?这样理解似乎也能说得过去,但是他此刻冲着我挤眉弄眼又是为什么?若是简单的调解需要这样吗?难道他是个基佬……或者是想向我传递什么信息吗?” “嗯,也许就是这样,慕容晖明显不是这伙人的对手,拉着我和禾山两个累赘,结果还能好得了吗?硬来只能是拿鸡蛋碰石头,也许事态会更加难以控制。反而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来个顺水推舟,等到这些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再一举逃出客栈似乎更为明智。“想到这儿,刘天栋心中萌生一计,先不管胖掌柜究竟是什么意思,而是顺着那厮的话来个缓兵之计。 “等等,大家都请稍安勿躁!听我说。”于是,刘天栋朝着所有人喊道。 还别说,刘天栋这一嗓子真挺管用,在场所有人,也包括剩下的那几个客人都看向了他。 刘天栋顿了顿,接着对年轻人说道:“这位朋友,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我们似乎应该没什么恩怨,要是有,也可能仅仅是一点点误会,如果刚才我们在言语上有什么得罪之处,在此我可以先道个歉。当然,也很谢谢你们的一番好意。不过,话说回来,所谓’人各有志,君子不强人所难’,我们有我们的意愿和权利,接受与不接受完全是自由的,这更是常理,而你们刚刚那样做,是不是就把原本事情的味道给变了呢?好意变成了强硬,可是''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们可否知道呢?至于你们口口声声要扣留这个孩子,我想那只是一时的气话,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从始到终都没讲过一句话,又如何可能得罪了各位呢?如果你们非要把那间客房让给我们的话,出于和平的考虑,我们也不是不能不接受的。” “你,你的意思是同意了吗?”听了刘天栋的话,年轻人愣了三秒,然后冷冷的问道。 “嗯,也可以这么认为吧!” “刘兄,你,你是怎么啦?这伙人一看就知绝非善类,一定暗藏着什么阴谋,你,你怎么要向他们服软?”这时,另一边的慕容晖沉不住气了,高声质问道,刘天栋猜慕容晖一定是以为他胆小的毛病又犯了,故而才准备向对方投降示好。无奈,刘天栋和慕容晖之间有着一段距离,中间被胖掌柜与那个年轻人隔着,此时也根本无法向她做出任何暗示性的动作,只能是在继续把戏演下去的同时,尽可能的稳住慕容晖,防止她冲动把事态进一步恶化。 于是,刘天栋没有回答慕容晖,又对年轻人接着说道:“不过,我只是说接受那间客房,至于其他的无理要求,恕我们不能接受,你们若是还不满意,那就没办法了。”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刘天栋同意让步但绝不是毫无原则的,大不了还是大打一场。 刘天栋话音刚落,就听最开始搞事情的那个青衣仆从恶狠狠地叫嚷道:“呸,小子,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我家主人讨价还价。你可知道我们乃是……“ ”严四住嘴!”那家伙的话正说一半儿,就被他的主人喝止了。 “主人,这小子一看就满肚子花花肠子,属下担心其中有诈,不如直接将他们制服再做定夺。”青衣仆从被主人呵斥后立刻表现的毕恭毕敬,但还是对他的主子解释道。 “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年轻人用极低的声音给了青衣人一句,他后面又说了一些,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天栋却没听清,只感觉到耳朵里忽然开始类似耳鸣一般嗡嗡的鸣响。 “难道是自己耳朵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也太巧了吧?”刘天栋晃着脑袋盯着年轻人。 “适才听到这位仁兄姓刘,小弟复姓令狐,刚才之事都怪我手下的奴才们莽撞,弄的大家徒生了误会,得罪之处还请刘兄海涵。”只是这一回,刘天栋的耳朵竟然又能听到了年轻人讲的话。 第四十四章 交锋(二) 三个奇怪的家伙前后态度变化如此巨大,很明显另有图谋,刘天栋并不傻,自然看得清楚,然而敌我力量太悬殊,他只能暂且选择使用拖延战术,等待时机再伺机逃出去。不过,这么做仍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他们如同砧板上的肉,随时都有危险,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 “哎呦,大家瞅瞅,我就说嘛,能在我这小店里相聚就是缘分,一切都是误会、误会,这样,今晚几位的酒菜就算本店奉送啦!”这时,胖掌柜见缝插针又打着圆场笑嘻嘻的对两边人说道。 “误会,误会!”就连年轻人的那两个青衣仆从也变了脸,随声附和的同时说道,但刘天栋不是三岁孩子,看得出他们僵硬的笑容背后深藏着的杀意。 “如此便好,既然店主有此美意,倒不如我等共坐一席,把酒言欢,如何?”年轻人又笑着说道,同时,一伸手“啪”的拉住了刘天栋的手腕,下意识间,刘天栋就想抽回手,却发觉年轻人看似白净柔软的手,却竟然仿佛是一只冰冷的锁链,让刘天栋一时间力道全无,根本使不上劲。 “好,好,好吧,一起,大家一起,呵呵。”刘天栋深知对手十分难缠,更惊讶于年轻人究竟用的什么邪术,但事到如今,只能强压住狂跳的心脏,在嘴上应付着。 与此同时,刘天栋还没忘顺便往慕容晖那边瞄了一眼,见到慕容晖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宝剑,脸色铁青铁青的正盯着他这边,而禾山被慕容晖挡在身后。 看慕容晖的脸色,再想象此刻的处境,刘天栋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哎!好苦呀!她一定在生我的气,肯定对我的表现很不满,以为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可是她哪里知道,我此时的状况啊!” 功夫不大,店家就在大堂中央的一张方桌上摆了几道菜和一坛酒,年轻人拉着刘天栋挨着他坐了下来,那两个青衣仆从则没动地方,依然挡住了离开客栈的去路。 “来来来,您二位别光坐着呀,快来尝尝本店自酿的老酒,来,小的给二位满上。”这时,胖掌柜又凑了过来,端起桌上的酒坛子分别给刘天栋和年轻人满了一碗酒。 刘天栋低头瞄了一眼碗里的酒,发现酒水微微的有些浑浊,不过却散发出浓浓的酒香,似乎酒的确是不错。一路顶着日头走来,整个人早就又饥又渴,眼前恰好有一碗清凉的美酒,肚里的馋虫立刻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可是大脑在这个时候又在提醒着刘天栋,“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这样的情况下,哪里还有喝酒的闲情雅致?”虽然胃里面实实在在感觉更真切、更直接,但眼前的危机四伏最终让他没有动手去碰桌子上的酒菜,当然,那个年轻人也没动,看来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了。 “呦,怎么?二位是嫌弃小店的酒菜不好呢,还是担心我在酒菜里下了毒?哈哈,好,行走江湖就是需要小心点,这没错。这样吧,小的先给二位爷试试酒菜如何?”胖掌柜看二人谁也没动,说了一句便端起刘天栋这边的酒碗“咕咚”喝了一大口,还把每样菜也吃了一筷子 “如何?没问题吧?”胖掌柜把筷子轻轻一放,笑着说道。 看到这里,刘天栋脑子转了一下,觉得如此僵持下去还是不太妥当,必须要让对方放松下来,才能有机会,于是,借着掌柜的这个举动笑着说道:“呵呵,爽快!既然店家如此盛情,那我就不要客气了吧!”然后并不招呼那个叫令狐的家伙,端起胖掌柜剩下的半碗酒一饮而尽,刘天栋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居然不嫌弃那碗是胖掌柜刚用过的。 “刘兄真是性情中人,在下佩服极了。不过,我一直有个小小的疑问想问问刘兄,也不知道当不当问?”年轻人对刘天栋轻轻的竖了竖大拇指说道,只是他依旧没动面前的酒菜。 “切,这家伙疑心够重的啊!难道是真担心酒菜里有毒?”刘天栋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也不管他,继续操起筷子大口吃着菜。 “刘兄虽然一身苗装打扮,但言谈举止却根本不是苗人,听口音更好像是北方人,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年轻人又继续问道。 ”这小子眼睛够毒的,居然问到了这个。他会有什么企图吗?“刘天栋故作镇定,慢慢的咀嚼了一会儿嘴里的菜,然后才答道:“不错,我是个北方的商人,来南方嘛,当然是做生意了,怎么,有问题吗?”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难道刘兄是在和苗寨做买卖了?那么,那个孩子与你是何种关系呢?”这家伙接着问道,他终于又提到了禾山。 “禾山,一个孩子,为什么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难道是我之前想错了,禾山有什么问题吗?” 刘天栋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向令狐,回了一句道:“想要知道我和那孩子是什么关系,这很简单,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弄出这些事情又是什么目的?” 刘天栋这么问自然有他的考虑,争锋相对是一方面,等待时机也是一层考量,此外,刘天栋突然间觉得如果把一个个孤立的事件串联起来的话,许多地方似乎很奇怪,比如,蒙当的闪烁其词,慕容晖前后态度上的变化,最后偏偏选择由刘天栋护送禾山去洛阳,这些仅仅是巧合吗…… “加上此刻的遭遇,再说统统都只是偶然,为什么我不能说服自己呢?所以,在还没有完全陷入被动时,必须要弄清楚这一切的原因,绝不能再稀里糊涂的被人利用了,你们可以不带我玩儿,但绝不可以玩儿我。“综合所有因素,刘天栋认为有必要走这一步险棋。 他这样的问题果然触到了这帮人的要害,自称令狐的年轻人轻轻的将面前的酒碗一顿,“唰”的板起了面孔,眼睛中竟然闪过一道寒意。 “好,可以告诉你,你听好了,我们是……”年轻人阴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也许是因为刘天栋真的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以至于年轻人准备要亮出底牌了。 可就在这时,只听到“咔嚓”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声音之大犹如是炸药在耳边突然炸响一般,完全压盖住了年轻人说话的声音,让大堂之中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耳朵。 “这雨果然下起来啦!”刘天栋揉着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刚刚缓过神,就听到胖掌柜的声音说道。便也侧目往客栈外边看了看,就见,刚才来时外边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已经变得黑压压的一片了,豆大的雨点正噼里啪啦的落下来,顷刻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这时,忽然又听到胖掌柜在刘天栋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小哥,怎么样,留下来对了吧?否则,嘿嘿……” 这家伙似乎话里有话,刘天栋立刻转过头去看,刚好见到胖掌柜满脸的坏笑。 第四十五章 暗流(一) 刘天栋皱着眉死死的盯着那个胖掌柜,想从他那肥腻腻的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越看这家伙,越觉得奇怪和猥琐。 ”二位爷,您们看,这倒霉的天气,把人搞得心烦意乱,根本不适合谈事情,以小的之见,几位还是先各自回房休息一晚,等雨过天晴,大家也神清气爽了,凡事大都可以商量的嘛,是不是?“伴着外边不时响起的雷鸣声,刘天栋又听到了胖掌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天气的缘故,那个年轻人此时好像也有些心烦,似乎还有心事,他本就白净的面皮,此时越发显得惨白如纸,年轻人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着刘天栋一抱拳说道:“也好,刘兄一路辛苦,想来也应该是极疲累了,那就先去休息,剩下的事等明早你我再详谈吧。” 没想到他竟然暂时放过了刘天栋他们,机会来的如此顺利。 “正好可以和慕容晖商量一下如何逃走,再者我也可以问一问关于禾山的事情。”刘天栋暗暗窃喜。 于是,他也顺势站起身也抱了一下拳,然后招呼着一脸凝重的慕容晖,又拉着禾山上了楼,刘天栋猜想,一会儿,他和慕容晖之间免不了有一场唇枪舌战,只是,反过来想,慕容晖不也有很多事情再瞒着自己吗?如此也算扯平了吧! 此时,客栈大堂里其他的人也纷纷各自散去回房了,刘天栋与年轻人两拨人分别由店小二和胖掌柜引路,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两间客房都在二楼,但并不在一起,一间在东北拐角,另一间则在西南拐角,两间房正好呈对角线位置,中间隔着的是客栈大堂的棚顶,有一条环形的走廊将房间连接,所以无论是谁住哪一间,其实都和另一方的人隔着比较远的一段距离,这对刘天栋他们来说至少具备了地利。 “刘兄,外面夜黑雨大,多有危险,没事儿千万别乱跑啊!”刘天栋三人正准备进房间,就听到那个年轻人阴阴柔柔的在背后说了一句。 “切,明显是威胁!”刘天栋心中暗骂,扭过头想回敬一句,才发现那个令狐是背对着他们的方向,看样子也要准备进入房间。 “明摆着是在警告,还要搞监视居住那一套?我去,讨厌的阴阳人!”刘天栋嘴里低声嘟囔的骂了一句,突然一个想法闪过脑海,恰恰是因为他刚才脱口而出的这个词儿“阴阳人”,那个年轻人的行动做派,尤其是他说话时那种尖声尖气奇怪的声音像极了在古装电影里面那些阉人宦官。 “难道,难道他们是来自皇宫里面的太监?”刘天栋又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刘兄,你又在发什么呆,还不刚快商量一下对策?”这时,忽然听到慕容晖的声音。刘天栋才回过神,再看慕容晖和禾山已经进了客房,而刚才引路的小二却又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怪,为什么这里的人都那么神神秘秘的呢?“ 刘天栋摸了摸后脑勺进了房间,房间里已经点了灯,借着灯光可以看到,这间客房其实面积不小,刘天栋用眼睛量了量,大概套内面积能有四十多个平方,屋里的陈设比较简单,一进门有一面白色帛面屏风,上面绣着富贵牡丹的图样,隔过屏风正对面摆着一张木床,另一侧地上放着一张八仙桌、四张木椅,靠墙还立着一个衣柜,剩下就是一些七七八八花瓶,灯台之类的东西了,陈设简洁实用,和古装片里面的布景差不多。 “刘兄,请你过来说话。”慕容晖又说道,她正坐在方桌旁面对着刘天栋,然后,慕容晖示意禾山去把房门关严了。 房间里只点了方桌上的一盏灯,光线并不很好,但刘天栋还是可以看得见慕容晖的表情十分凝重,双眉紧锁着。 “刘兄,你方才在门口嘀咕的是什么?什么宫里,什么阉人?难道那些人你认识?”慕容晖没等刘天栋坐下便张嘴问道。 刘天栋摇了摇头答道:“噢,我怎么会认识他们,只不过看那些人的做派,我猜他们的真实身份可能是皇宫里的太监。不过是乱猜的,都还说不定的…… “什么,难道是朝廷的鹰犬?这样的话,我们就更不能在此地逗留了,刘兄为何还与那些人套近乎,应当立刻就走才是!“说着慕容晖就站了起来,表情更加紧张了,话里明显对刘天栋的做法有埋怨和不解的意思。 ”慕蓉姑娘你别急,走是肯定要走的,我刚刚只不过是在故意拖延,我也知道那伙人绝非善类,这一点你我的心情是一样的。可是……”说到这儿刘天栋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 “可,可是什么?明人不说暗话,你尽可明说。” “好,好一个明人不说暗话!我虽不是江湖人,但江湖上讲道义的规矩我也是知道的,既然大家是结伴而行,那么是不是有些事情就不应该瞒着我,我刘天栋不希望被人利用,甚至有一天成了冤死鬼自己还不知道呢!”刘天栋又说道。 “你,你究竟要说什么?现今已经到了什么时候,还在绕来绕去。”慕容晖还试图狡辩,不过她似乎因为心虚,这些话说的语无伦次,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见了她这副模样,刘天栋苦笑的摇了摇头,心说“本来不会撒谎的一个人,这么做又是何苦呢?” “慕蓉姑娘,难道非要我把话说明白了吗?行,就说今天客栈的那三个家伙,他们为什么偏偏要找我们的麻烦?如果你非要回答那是出于偶然,就算我笨死也断然不会相信的。那么又是为什么呢?还有什么是风门弟子,你能解释给我听吗?”刘天栋看着慕容晖问道。 “这,这个,这个问题,我……” “怎么,难道很难回答吗?如果是,我不会勉强你,但是这浑水我也不准备再淌下去了,等明早之后,咱们就各奔东西互不相干了。”刘天栋继续说道,说完干脆低下头不再说话了,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明显那些人的目标是那孩子,可整件事与刘天栋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就是被捎带上的,其实如果现在离开,估计没有人会阻拦,可直接就扔下慕容晖和禾山不管,刘天栋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所以,事实上刘天栋现在反而处在了被架在火上烤的境地。而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的呢? “好,好吧。我说,但是这件事不但与你有关,而且,而且可能还有着天大的关系。”过了好半天慕容晖才终于低声的说了一句,只是她这句话却好似炸雷一般惊得刘天栋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刘天栋双手撑着桌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容晖问道,“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亦或是慕容晖在危言耸听,因为无论如何这件事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呢?” “刘兄,请稍安勿躁,恕我一时心急,没有将话讲清楚,说此事与你有关只是我猜测的,并没有实据,因为从你我进入苗寨开始,有些事情我就察觉不对劲,慢慢的直到现在,很多疑点或有或无的似乎都与刘兄你有关,我以为你不是第一次去苗寨,更不是与蒙当不熟识,而禾山……”说到这儿慕容晖停顿了一下,双眼看向刘天栋,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猜这个孩子极可能是关键所在,难道刘兄你真的不认识他吗?莫非刘兄一直以来在利用我吗?” 刘天栋摇着头,感觉自己大脑有点乱,不,简直是太乱了,他承认禾山的身上一定藏什么秘密,也曾觉得蒙当和慕容晖也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可万万没想到,此刻会从慕容晖口中听到,这事儿竟然与他有关? “她还质问我,说我才是最大的骗子,这,这到底怎么了?” 刘天栋越想越乱,几近抓狂…… 忽然间,只听到慕蓉晖惊呼道:”不好!禾山,禾山不见了!“ 第四十六章 暗流(二) 重陷谜团,令刘天栋刚刚轻松些许的神经再一次高度紧张起来,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怒吼,想要倾泄胸中的无名邪火,却感觉浑身无力,好像浑身上下的筋骨全都凝固住了。 而就这时,忽然又听到慕容晖惊呼“禾山不见了”,状况来的突然,竟不给刘天栋丝毫喘息之机。 刘天栋只能强打起精神,跌跌撞撞的和慕容晖一起奔到门外,见到房门是大敞开着的,走廊中,除了廊顶上油灯的火苗正“突突”乱跳外,整条环形走廊中空无一人。 “我,我刚才只是让他在门口看着,以防有人偷听,怎么,他,他却不见了?都怪我一时大意。”慕容晖着急的自责道。 “哎1”刘天栋叹了一口气,没说话,而是皱着眉像一只警犬一样,在走廊里踱来踱去,又把整个二楼的走廊环顾了一圈,二楼一共有八间客房,除了他们这间房门是开着的外,剩下几间房门全都紧闭着,而房门是从里面拉开的,说明禾山是自己出去的,再者,如果刚才有人进来过的话,屋子里的刘天栋和慕容晖不可能毫无察觉。 “可是禾山一直很听话,不是那种贪玩的孩子,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到处乱跑的。那么又会是何种原因,让他在没有告知我和慕容晖的情况下擅自开门出去了呢?难道是……?” 刘天栋立刻想到了那三个人,也就在这时,只见斜对面房间的房门“吱扭”一声开了,紧接着那个自称令狐的年轻人背着手走了出来,他的两个青衣随从一左一右站在身后。透过他们房门间的空隙,刘天栋隐隐约约看到房间里好像再没有其他人了。 “刘兄,怎么还不休息,难道二位对着破楼有什么雅兴不成?还是在找什么东西啊?”年轻人不阴不阳的对刘天栋这边说道。 “你……”慕容晖刚要问禾山的下落就刘天栋立刻打断了。 然后刘天栋也反问道:“你们不是也没闲着吗?连衣服都没脱,难道是要做什么事情吗?” “呵呵,彼此彼此。只是好心提醒刘兄,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睁着一只眼睛呦!”那家伙自讨没趣,便扔下了一句话,带着随从转身回了房间。 慕容晖还想再说什么也被刘天栋拉回了房间。 “刘兄,你这是何意?禾山定是被那些人掳去了,我们必须马上去搭救他才是啊!”慕容晖焦急地低声问着。 刘天栋没说话,对慕容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关上房门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慕蓉姑娘,难道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什么不对劲,我现在只觉得刘兄你不对劲,为什么还不去救禾山?”慕容晖显然没明白刘天栋话里的意思。 于是,刘天栋又低声说道:“慕蓉姑娘,现在大家必须要冷静,否则因为心急会使我们的判断力发生错乱的。你好好再仔细看看外边,尤其是走廊里其它房间。”说到这儿,刘天栋示意慕容晖透过窗格往外边看。 慕容晖尽管不解这其间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毕竟她还是有江湖经验的,只是一看之下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刘兄,你是说这二楼的八间客房,除了我们和那三个人的房间里都亮着灯外,其它六间都是黑的。难道这客栈又古怪?”她低声问刘天栋,听得出她此刻很紧张。 “嗯,不错,这一点绝不正常,你还记得咱们刚进客栈的时候,那个胖掌柜说,整个客栈只剩下两间空房了,其它的都住满了,而且我们也的确看到了大堂里有许多客人,然而,为什么此时此刻外边的那些房间不仅黑着灯,而且整个二楼如此悄无声息,这样的安静是不是太不正常了呢?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我还发现,就在我们与那几个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大堂里的其他客人却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慌乱,就好像冲突根本不存在一样,这是一般人该有的表现吗?再有……就是那个叫令狐的家伙,刚刚最后说的那句话,什么’睡觉要睁着眼’,似乎他这话里有话,是不是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故而在明显有实力可以强行阻拦我们的情况下,而没有采取行动?”刘天栋一股脑将发现的问题全都说了出来。 “嗯,有道理!如此说来,想一想这家客栈果然有古怪,说不定就是一间黑店!”经刘天栋一番话提醒,慕容晖好像也终于反应过味儿了。 “嗯,我估计,十有八九禾山的失踪和这家鬼客栈有关,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要打这个孩子的主意,难道禾山的天真善良都是假象,他身负着巨大的秘密吗?”刘天栋点了点头又说道,说到最后他故意把目光投向了慕容晖。 慕容晖何等聪明,立刻听出了刘天栋的弦外之音,马上解释说道:“不,刘兄,你,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也正是因此,我才决定以护送之名与你们一起上路,就是想一探究竟的。不过如果刘兄不相信慕容晖之言我也没办法,如何定夺刘兄请便吧。” 听到慕容晖的解释,刘天栋沉思片刻,“看样子她说的是实话,不过话说回来,慕容晖只要对我没有危险就足够了,至于是不是藏了其它的意图,与我这个不速之客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属于这里,早晚都会回去,到时候事情仍会是它该有的模样,慕容晖也许也会把我渐渐忘却掉的。因此,如果再纠结下去就显得多余了,对我来说,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禾山,然后顺利到达洛阳见到那个人,也许就可以找到回去的办法了。” 于是,刘天栋没再揪着问题不放,而对慕容晖说道:“我觉得这间客栈不单单是一家黑店那么简单,也许这里的水很深,深到连那三个家伙都有所忌惮了。不过另一方面,我觉得不管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控制了禾山,但既然那孩子对他们极为重要,禾山暂时就不会有危险。” “嗯,刘兄言之有理,听了你这般分析我也冷静了不少,不错,如果他们想对禾山起什么杀心的话,根本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刚才在大堂里就完全可以做的到。”慕容晖点了点头说道,此时,她不再显得像刚才那么紧张了,终于恢复些理智。 刘天栋淡淡一笑又问道:“这么说,慕容女侠也是有所发现的啦?” “说来惭愧,其实在大堂之时,我就已经察觉到一些客人的古怪,他们的气息深沉稳重,绝非凡夫俗子,甚至其中有一两个高手。当时我没在意,是因为精力都集中于刘兄以及那三人身上,以为那些人也许无非只是行走江湖的绿林人士,故而没有多心。如今将一桩桩事联系起来再琢磨,正如刘兄你所言,一切绝非偶然,这似乎更是想一个局。”慕容晖想了想说道。 刘天栋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个问题也正是他现在所考虑的,的确,官道上的一家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突兀的存在于此,也许这只是巧合。但如此多行动举止奇怪的人都凑到了一起,也会是巧合吗?不正像慕容晖形容的那样,它仿佛是一张张开口的大网,正在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吗? 第四十七章 暗流(三) “的确,这是一个局,但是,它并不是为我们而准备的!”沉思许久,刘天栋斩钉截铁的对慕容晖说道。 “刘兄,你,你为何会下如此结论?如果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的话,那禾山的失踪又该如何解释?在下实在不明白,情况紧急还请刘兄明说。”慕容晖紧锁着双眉看着刘天栋问道。 刘天栋微微笑了笑,然后用手指了一下门外,说道:“其实一切都是明摆着的,那三个人才是正主儿,反倒是我们阴差阳错乱入了这趟浑水。同时,我们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客栈这些人的计划,使得他们不得不临时改变了策略,外边的那些空房间就可以说明这一点。因为他们根本没打算让什么不相干的人住进来,整间客栈只在为那三个家伙而等待着。难道你没注意到,我们这间房间里墙角上还挂着蜘蛛网吗?你是不是有印象那个胖掌柜和小二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然后突然又凭空出现了,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难道,难道刘兄你是说我们这间房是被临时收拾出来的吗?难怪他们会百般刁难不想收留我们住下。可是,禾山的失踪为何会与他们有关呢?是不是他们和那三个神秘人一样也发现了那孩子的秘密,才顺便劫走了禾山?”慕容晖想了想又问道。 “嗯,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但至少禾山目前还是安全的,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想一想如何找到他,然后在尽可能安全的情况下,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最为紧要。至于那两伙人的破事儿咱们管不着,也不要去管。”刘天栋答道,只是说是如此,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谈何容易,更棘手的是他们该去哪里去找禾山呢? 谈到这儿,刘天栋与慕容晖不约而同的陷入到了沉思,因为实在太被动了,刘天栋猜想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定处在被人监视之下,甚至刚刚他与慕容晖的对话也可能全都被人听去了,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着实很难,但却又不能什么不做…… “啪啪啪”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三声敲门声,声音很低,但对于屋子里面的人却足以听得清清楚楚。 刘天栋和慕容晖立刻不约而同的看向那扇门,一个清晰的人影印在门上的窗户纸上。 “谁?”慕容晖压低了声音脱口问道,同时,一个箭步窜了过去猛的将门拉开,她身法极快,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与她那一声“谁”同一时间完成的。刘天栋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只是到了门口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整条走廊依旧是安静的出奇,但刚才门外有人这一点绝不会错的。 刘天栋和慕容晖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先退了回来,刘天栋重新把门关上。事情已经极明显了,他们是被监视着的。 刘天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外边,示意慕容晖从现在开始起必须要提防隔墙有耳了。慕容晖当然明白刘天栋的意思,点了点头,也用手比划着,她指了指刚才人影出现的窗户纸,又伸出了两根指头。 “对!”刘天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那个人影的形状像极了客栈里的那个店小二。 “对,一定是他。这个家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竟然速度如此之快,甚至连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肯定是个高手。然而,一个那样的高手想要偷听我们的对话,完全可以做到不被人察觉,但他偏偏要让我们看到了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而故意戏弄吗?只是那样是不是未免过分无聊了?另外,他故意的三下敲门声也好像是有意为之的。” 想到这里,刘天栋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太匪夷所思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不够用了。可又似乎觉得与真相的距离就隔着那么一层窗户纸。 “难道,难道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吗?” 慕容晖此时也和刘天栋的模样差不多,眉头拧得更紧了,她咬着嘴唇眼珠一动不动,像是在想着什么…… “梆梆梆……”寂静诡异的夜里,飘忽间有三声梆击声飘来。 “那是什么声音?”刘天栋心不在焉的随口问了慕容晖一句。 “哎,没想到都三更天了!”就听,慕容晖有气无力地答道。 “什么?三更?”刘天栋差不多是惊呼了出来,可马上又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说,刚才那声音是……” “是啊!那是夜里巡更的声音,怎么刘兄不知道吗?诶?不对,这客栈孤零零的立在官道边,周围更没有村镇市集,怎么会有巡更的声音呢?”慕容晖疑惑的问道,不过说着说着,她突然也发现了奇怪之处。 “僧敲月下门,人约黄昏后。”刘天栋自言自语轻声念了一句诗。 “刘兄,你这是何意?莫非……” “嗯。我猜很快我们就会见到答案了。”刘天栋对慕容晖点了点头说道。 “火,着火了,快保护大人速速撤出去。”刘天栋这边话音未落,突然间,听到门外一阵嘈乱,根本不用出去,就见隔着窗户纸映出了一片片红光。 “着火了!刚才那声喊好像是那三个家伙房间的方向。难道这就是我们要等的吗?”刘天栋在脑子里立刻将几桩事情联系在了一起,同时,抢身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果然,只见斜对面的那间客房,此刻正有几处火苗突突的从木窗上冒出来,伴随着阵阵浓烟,房间里的那三个家伙这时已经跑出了房间,两个青衣仆人神色紧张的一左一右护着那年轻人。 与此同时,走廊中还出现了好几个来回乱窜的人影,又喊又叫,仿佛是在忙着救火,场面虽然十分混乱,但火势却似乎也没有那么大,不大一会儿,火苗就被压制住了,但呛人的浓烟还在冒着。 “奇怪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失火?为何又会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人?”刘天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接着,那个胖掌柜不知从哪里也钻了出来,小跑着到了那三人近前,一个劲的作揖。他们说话声音很大,刘天栋虽然离得很远,但也可以听的清楚。 “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走了水,估计是老鼠撞翻了油灯,引燃了地上的木头,万幸火势不大没伤到人,却让您三位受惊了。” “哼,你这是什么鬼客栈,惊扰了我家主人,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担待?依我看这火说不定就是你等故意放的!”年轻人右手边的青衣仆人怒骂道。 “不不不,小的哪里敢呀,真的是失火,失火。” “哎呀呀,深更半夜的呛死人了,要我们怎么休息……” “就是就是……” 这时,忽然间二楼的走廊里又出现了好几个人影叽叽喳喳的抱怨着。 胖掌柜只能转着圈又挨个作揖,“各位,各位实在对不住,这样,请大家先到一楼休息,稍安勿躁,等这里烟散尽了,我再请各位回房休息,而且今晚的店钱小店给各位全免啦。” 他这么一说,大多数的人似乎满意了,便很快都不再吵吵嚷嚷,乱哄哄的往楼下走,那三个家伙也跟着人群下了楼,临下楼,年轻人还朝刘天栋这边看了一眼。看见到刘天栋与慕容晖也跟着人群准备下去,便没说话。 只是他也许还不知道,刘天栋他们根本不会下楼,不仅仅因为这场火太离奇,根本不可能是事发偶然,也并非是胖掌柜拥着人群下楼时对刘天栋诡异的一笑,而是,就在刘天栋迈出房门的一瞬间,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第四十八章 暗流(四) 突发的火情尽管很快被控制住了,但滚滚的浓烟还是将二楼的走廊笼罩了起来,刘天栋和慕容晖谁都没动,二人一边用一只手捂住口鼻,一边同时仰起头看向了头顶上方。因为就在那间客房门外廊顶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开口。开口虽然不大,可四四方方足够一个人出入,很明显那是一个通往三楼的通道。 “难道刚才突然出现,又在瞬间失踪的那个黑影子就是来自这里吗?” 就在这时,只见方孔之中忽的闪过了一道亮光,紧接着从其中掉落下来了一件东西,刘天栋和慕容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仔细再看过去,原来那竟是自上而下垂下来的一段软梯。 “上面有人!”慕容晖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不是明摆的吗,而且如此架势分明是要他们二人上去。这一点,刘天栋和慕容晖只是互换了一下眼神便都明了了。 这时也顾不了究竟是否存在危险,找到禾山才是最紧要的,于是,慕容晖打头,两个人一前一后攀上了软梯。出于警惕慕容晖将宝剑提于手中,刘天栋紧随其后。 软梯并不长,不到一分钟两个人就钻过了那个方孔,刘天栋一边注意这上面的情况,一边双臂用力将自己撑出了出口。 三楼光线更暗,不过布局似乎与二楼差不多,也有一条环形的走廊将几间客房连接到了一起,唯一不同的是从三楼无法俯看到下面,因为二楼与三楼联通处被一层木板隔挡住了,也因此二楼的那些烟雾只有少量涌了上来,当然,这一层里的光线更差,刘天栋又粗看了一圈,还是没发现楼梯在哪里。 “奇怪了,莫非上下楼只能通过那个小洞吗?那这一层便根本不可能是客房了。” “哈哈,二位,你们总算是上来了!”刘天栋还在胡思乱想间,忽然听一阵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人影闪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是他!正是那个店小二!”刘天栋立刻借着那人手中举着的油灯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心中暗暗惊呼道。 然而,此时的店小二完全变了一幅模样,再也不是当初站在店门外阿谀奉承满脸奴才相的那个家伙了,反倒是多了些许正气。 不过这家伙是敌是友现在还无从判断,因此刘天栋和慕容晖仍然很警觉,左右观察之下,发现似乎只有店小二一人,刘天栋便对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的人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呵呵,您这么问是明知故问呢?还是真的忘记了?”店小二呵呵一笑,然后,竟然反问了刘天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居然称呼我为’您‘,怎么回事,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文章不成?” “你不必故弄玄虚,我再问你一次,与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孩子是不是被你等劫了。”没等刘天栋再追问,就听慕容晖厉声质问道,并将手中宝剑的剑尖儿对准了店小二。 店小二瞥了一眼慕容晖淡淡的说道:“风门弟子,还请稍安勿躁。“转而他又对二人说了一句”二位随我来吧!”便转身朝走廊深处走去。 “哼,倒要看看这厮耍的是何把戏?”慕容晖看着店小二的背影压低声音说道,接着就跟了上去。 “等等,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等……”刘天栋本想拉住慕容晖商量一下,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却比男人还急,根本不等他说话,几步就把刘天栋甩开了好大一截,无奈,刘天栋只好快步去追。 因为走廊是环形的,只有在远处的廊顶上挂着一盏油灯,而且那灯上几乎燃的就剩下一点点灯芯了,发出的光亮十分有限,时明时暗。店小二手里倒是也举着灯,可那家伙走的很快,那灯火就像鬼火一样飘飘忽忽,让走在最后的刘天栋只能看到个大概的方向,三楼其余的地方几乎都是被笼罩在了昏昏暗暗之中。本来在这种摸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应该团队合作加倍小心才是,可慕容晖却偏偏扔下刘天栋先追了出去,没办法,他只好也加快脚步朝着那火光的方向沿着走廊摸索前行,好在刘天栋与慕容晖前后距离并不太远,背影也依稀可见,走出去一段后应该可以追得上。只是,谁料刘天栋走着走着,就见前面的慕容晖只是转了一个弯,她的身影居然连同店小二手里的火光忽的一下都消失不见了,刘天栋眼前瞬间被笼罩了一层灰雾,唯一可见,只剩下了那盏吊在前方廊顶上的油灯,所发出的微弱灯光。 刘天栋收住脚步不敢再走了,心想“莫不是慕容晖跟着店小二进了某一间客房?可是她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慕蓉姑娘,慕蓉姑娘你在哪里呀?你……!”刘天栋压着嗓子朝昏暗中喊道,可话喊了一半,就被眼跟前儿凭空出现的一个黑影给噎了回去。这时,刘天栋清楚地看到,在前方那盏油灯之下的阴影中,有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刘天栋感觉后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强压住内心中的忐忑,聚拢了目光再看过去。千真万确是个人,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相貌,但从这人的身型体貌判断,他既不是慕容晖,也不是店小二或胖掌柜,甚至不是刘天栋在客栈里面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个人只有一只胳膊。 “谁?你,你是谁?”刘天栋对着黑影问了一句。 “嘿嘿嘿嘿!”只听黑影发出了一连窜难听的笑声,不过却也证实了刘天栋的判断:他是个人。 “哼!既然是人我就没什么好怕的,如果他要对我不利没必要等到现在,更不需要引着我们到了客栈的三楼,只不过慕容晖为什么也突然消失了呢?难道……!” 想到这儿,刘天栋突然间觉得似乎这一切并不简单,好像有什么人在故意操纵着整件事,而且似乎被慕容晖说中了,刘天栋才是问题的关键。 “难道这么快姓郑的就找到我了吗?” 于是,刘天栋又稳了稳心神,对着黑影又说道:“我说,你还是不要在装神弄鬼了,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的同伴他们在哪里?如果你们找的是我,那就请把无关的人都放了!“ 在刘天栋的设想中,黑影听了这些话后一定会狂笑不止,甚至还会露出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副狰狞可怕的面容,进而轻轻挥挥他那只唯一的手臂,便将刘天栋轻而易举的制服了。可是,没想到真实的情况却令刘天栋完全不知所措。 黑影不仅没有发狂,反而微微的颤抖起来,以至于最后,刘天栋还听到他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哎!尊驾,尊驾难道真的不认识老朋友了吗?”接着黑影居然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刘天栋立刻一愣,脑子里快速的琢磨起黑影子话里的每一个字。 “他是谁?为什么会那样问?难道在这个时代我会遇见熟人吗?” 第四十九章 暗流(五) 突然出现的黑影子,以及他那句莫名其妙的问话,令本就扑所迷离的剧情愈发琢磨不透了,刘天栋的心头仿佛笼罩了层层浓雾,又似乎周身被无数条蛛丝缠裹着,而无法挣脱。就在这时,就听到那人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哎!真是世事难料啊!谁能想到当年叱咤江湖的墨门竟会落得如此境地,此难道便是时也运也命也吗?“ ”这究竟是怎么啦?什么墨门?难道天下的怪人都让自己碰到了吗?“刘天栋莫名其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连慕容晖也奇怪的不见了踪影,眼看着情况越来越诡异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有话就请说清楚,不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好不好?”最终,刘天栋盯着黑影子壮起胆喊了一句。 只见黑影动了一下,接着,一张惨白到差一点让刘天栋惊叫出声来的人脸,从黑暗中露了出来,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只鹰勾鼻子格外突出,但这个人刘天栋绝对没有见过。 “看来,那些传闻都是真的!”这时,那人又说了一句。 “什么传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刚刚到了这个时代,怎么会这样?”刘天栋更加糊涂了。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觉得似乎有什么细节被自己遗漏了,于是,又问道:“哦,既然你说与我相识,那么你倒是说说,咱们是什么关系?还有你所说的传闻到底指什么?” “呵呵……“那人先是发出了一阵瘆人的冷笑,接着才说道:”好吧,阁下乃是墨门第十七代掌门,公孙紫阳!三年前突然在江湖上消失,传说阁下是隐身于一处灵气繁盛的洞天福地闭关修炼密法,后又有传言说公孙掌门走火入魔而不知生死……只是想不到,今日在此地阁下终于重出江湖,而那些谣言也不攻自破了。”那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声调没有起伏,就好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在机械的复述着事情的经过。只是他这些话钻进刘天栋耳朵里却字字如惊雷一般。 “这,这一定是个误会,我,我怎么可能是公孙,公孙紫阳,而且还是什么掌,掌门,太匪夷所思了!可是,这个人却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在戏弄我吗?不,应该不是,难道……”刘天栋完全不相信听到的这些竟然会和自己扯上关系,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突然之前过往的记忆碎片“呼”的涌在了刘天栋眼前,苗寨蒙当老头儿的那种奇怪的眼神,慕容晖曾经讲过的那些奇怪的话,还有土丘之下自称程峰的家伙,他那对血红的眼睛……隐约间,它们似乎有着某种说不出的联系。 “莫非……可是,天下真的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吗?” “咳咳!”刘天栋越想越乱,越觉得恶心,不受控制的干咳起来。 “怎么?公孙掌门,你,你中毒了?”黑影子又问了一句。 “我想,今天是个误会,我只是一个过路的商人,并非你所说的那个人。更不想卷到你们的那些与我无关的事情之中,所以希望你能将我的同伴归还于我,我们立即离开这里,好吗?”刘天栋忍住胸口的难受,回答道。此时此刻,不论眼前的谜团是否和那些事情有关,刘天栋觉得当务之急应该立刻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不想越陷越深,以至于自己死了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一个误会!公孙兄,你这是何必呢?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为何还不肯相认呢?莫非你我多年的交情当真不值一文了吗?呵呵……“谁知,那人根本不理会刘天栋的解释,反而又是一阵冷笑。 “看来他是认定我就是那个所谓的公孙紫阳了,而且制造出这么多事情来似乎也全是为了与公孙紫阳见面,可,可是我真的不是啊?” “公孙兄,我不知道你为何不愿意承认,我只想知道,你当年的那个承诺还算不算数?”就听那人又说道,竟然还扯上了什么约定。 “不,哎,这位大侠,你能不能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说了是误会嘛!也许只是长得像了一些,你看这里光线昏暗,极可能你看走眼的,对吧?”刘天栋还想解释,这完全出于本能反应。 到了这个地步,刘天栋方寸已乱,心里埋怨着该死的慕容晖关键时候跑的连人影都不见了,四周除了灰蒙蒙的景物,就是没有她的踪影。刘天栋愣神儿的这个时间最多只有一两秒钟,可也就是这极短的一瞬间后,他的右肩头就被人“啪”的轻拍了一下。 刘天栋吓得赶紧回头,立刻见到了与他咫尺之隔的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是那个人,他竟悄无声息的就到了刘天栋身边,如果不是坚定的唯物论者,刘天栋非以为遇到了鬼魅。 不过这样一来,却也让刘天栋在惊恐之余,瞥到了真相,原来那张异常惨白的脸只是一张凝固了表情的面具,透过面具上的两个黑洞,刘天栋甚至看到了面具之后一对闪烁不定的眼睛。 “切,又是骗人的把戏。既然是人,就更不需要害怕了,何况他还只有一只胳膊。”刘天栋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心神随即恢复了一些,只不过面具人搭在他肩头上的手臂却并未收回去。 于是,刘天栋一边试着后退抽身,一边在嘴里说道:“朋友,有什么话说就好了,用不着离的如此之近吧?” 刘天栋感觉,面具人的手只是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并没有压力,刘天栋只需要轻轻后撤一步就可以脱离开了,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当刘天栋想撤步时却有一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是被胶水粘不了一样。 “公孙兄,多时不见你的功力似乎更加高深莫测了!不过,百密一疏,阁下身上的气息却是难以完全掩盖住的啊!”这时,就听面具人又说道,说罢,他轻轻的将手臂收了回去。 “你到底要怎样?我真的不是公孙紫阳!百般解释为何你就是不听呢?”刘天栋下意识的揉了揉一揉肩头,发觉好像的确没什么事便又说道。 “阁下身上的气息已经说明了了一切,在遮遮掩掩的还有什么意义呢?你不愿意承认也罢,只要将那个承诺兑现了,你我便相忘于江湖,再无任何瓜葛了,我自然也会将那孩子,以及那个风门弟子还于阁下,至于剩下的那些事情,我保证不会插手,公孙兄,你意下如何呢?”面具人语气已显出了明显的不耐烦,他一定是深信刘天栋都是故意的,而那个所谓的承诺似乎也才是他最关心的。 还有,从面具人的嘴里也证实了禾山以及慕容晖的突然消失都是这个家伙搞的鬼。现在看来,刘天栋他们想要全身而退真是难上加难了,真的可以说是腹背受敌了。 “怎么办?难道我真的无路可逃了吗?” 第五十章 暗流(六) “哼,算了,既然你认定了我就是公孙紫阳,就请告诉我,那个承诺是什么?如果我办得到,就一定会兑现承诺,咱们也好尽快终结这场闹剧。”快速思量一番,最终,刘天栋看似赌气的说道,同时,他又后退了几步,直到身体靠住了走廊的扶手才停了下来,刘天栋实在不愿意与这张可怖狰狞的面具离得太近。 “呵呵,传言果然是真的,公孙掌门复出之后性情大变,完全变了一个人啊!好,苏某便将话挑明了,免得阁下时间太久,忘却了当年说过的话。”就听到独臂面具人又说道,至于对刘天栋的举动却并未理会。 ”面具人姓苏,我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一个姓苏的人,会是假名字吗?“另一边,刘天栋仍在捕捉到的蛛丝马迹做着分析 这时,听面具人又接着说道:“大巫墓,公孙掌门不会不知道吧?当年,阁下托我为你找寻大巫墓的下落,说是其中藏了绝世武功秘典以及丹药,并承诺事成之后,将会把墓中天罗丹作为报酬送与苏某,如今阁下复出江湖,想必已大功告成,难道也不正是兑现你我承诺之时吗?” 当面具人一提到大巫墓时,刘天栋的额头上立刻冒出了一层冷汗。 “为什么居然是那个地方?难道在墓中我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公孙紫阳?可他不是自称自己是程峰吗?难道他骗了我,而那具半人半石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大巫吗……而且,面具人的话里提到的什么秘籍、丹药,这些仿佛就像是天方夜谭啊1“ 尽管有点乱,但对于刘天栋而言却好像又有一条线索即将浮出水面,只是此刻,他为什么会被面具人当成了公孙紫阳,这件事为什么会与刘天栋这个异域时空的来客发生了联系呢?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刘天栋下意识的碰到了衣兜中的一件东西,那只小瓷瓶。正是刘天栋无意间从大巫墓中所得,不知道是不是与面具人所指的什么丹药有关。 “公孙兄,看你这般神情,想必承诺之事并未忘记啊!如此就好,却不知阁下接下来做何打算呢?另外,苏某还必须提醒一句,下边那三位可也来者不善啊,若是拖延久了,事情恐怕会很棘手的。因此,还请早做打算为妙。”正当刘天栋还在心里分析着事情来龙去脉之时,面具人的声音又落入了耳中,不用说,他一定是从刘天栋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些端倪,因而据此断定公孙紫阳一定在大巫墓中得了什么。 “既然这样,干脆走一步险棋。”也就在这一刻,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刘天栋脑子里形成了……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咱们就直截了当痛快些,我的确有你所要的东西,你看就是此物。”刘天栋故意慢悠悠的说道,说着伸手掏出了那只小瓷瓶,又故意在面具人眼前晃了一下。 “不过,行走江湖多个心眼还是必要的,你要得到这个瓶子,却必须先答应我两个条件。”刘天栋又说道。 就见面具人浑身上下猛的一怔,悉悉嗦嗦的,刘天栋竟然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尽管隔一层面具,刘天栋还是可以想象得出,此时此刻面具人眼神之中的贪婪。 “条件,是何条件?你快讲。”面具人情绪激动的问道。 ”哼,看来别管是谁,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只要还有欲望,即便是掩饰得再好,迟早都会暴露出来的。”见到这种状况,刘天栋心里暗道一句。现在,他反倒是没有刚才那样紧张忐忑不安了,刘天栋决定索性将计就计就当作是公孙紫阳好了,反正这家伙似乎很有来头,也许还能作为挡箭牌狐假虎威 于是,刘天栋轻轻的掸了一下衣角上的灰层,点了点头说道:“事已至此,我也就大方承认了,我的确是公孙紫阳,墨门第十七代掌门。他日,我有幸觅得大巫墓址,历经数载终于得我所愿,修得绝世武功心法,从今之后,便可称霸武林,凡挡我者死、逆我者亡,顺我者生!”刘天栋故意将话说的狠一些,尤其是说到最后,更是有意放慢了语速,一边说一边眯起眼睛看向面具人。 刘天栋这一招完全是心理战,因为看得出面具人明显对公孙紫阳表现出了畏惧,说明公孙紫阳之前就不是什么省油灯,加之又有了什么闭关修炼那些神乎其神的经历,一切就更玄之又玄了,这一些被刘天栋加工利用,便可以好好的做做文章了。 “虽然在武力上根本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但我有的是他们所有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我有一颗先进的大脑,有他们加到一起也无法企及的见识。我就要是用自己的优势打败他们,哼,这就是所谓‘以我之长克其之短而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在这样的威胁之下,面具人的心理防线再次出现了松动,一时间竟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开始对刘天栋恭敬的说道:“那个,公孙掌门您,您不要误会。在下绝无冒犯之意,都怪在下亲信了那些江湖传闻,才造成了今日的误会,还请掌门不要怪罪。另外,苏某也确实是求丹心切,以寄希望于倚靠天罗丹而平息门内之争啊,如此等等还请公孙兄明察。“这家伙态度变化真快,完全变成了一另个人,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弟在战战兢兢的向老大做着汇报一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姓苏的面具人想要得到天罗丹来平息门派内的纷争,究竟是什么样的丹药能有如此大的功效,莫非那大巫墓里真的是有宝贝?哎,只可惜自己在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除了遇到了种种怪事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划拉着,现在想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惜,不过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让面具人交出慕容晖与禾山,然后我们三个人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跑的远远越好。” 刘天栋想了想又说道:“好了,你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与我无关,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可以兑现承诺,将天罗丹交给你,只是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而且马上将我的人带到我面前,我必须见到他们毫发无损之后方可再说旁的,否则,不仅你得不到天罗丹,恐怕你连同你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今天一个也走不掉的。”刘天栋将语气变得愈发阴沉,继续给面具人施加着压力。 其实,刘天栋此法这也是一招险棋,要知道如果面具人吃软不吃硬的话,他手下那一帮人再一拥而上,刘天栋就算是拥有顽强的如“小强”一般的强大生命力,估计也难逃一劫了,可是要不这么做,又哪里可能在危机中求的一线生机呢?所以,这就是一场赌博啊! 再看面具人在听到刘天栋的话后先是怔了一下,停顿了足有一分多钟,由于他戴着面具,刘天栋无法通过表情来判断出他的情绪变化,因而,这段时间对刘天栋来说更是一种考验,不仅还要继续装出那副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还得小心提防着最坏的那种局面的出现…… “好吧,公孙掌门,我全听您的安排!”沉寂之后,就听到面具人喃喃的说道。 第五十一章 暗流(七) 没想到刘天栋高这一招真的把面具人蒙住了。只听他突然发出了三声呼哨,接着从那些原本笼罩在黑暗中的角落里一下子冒出许多支火把来,顿时整条环形走廊被照的亮堂了起来。 果然不出刘天栋所料,真的在走廊中早已埋伏了十数名各执刀剑的黑衣人,其中两支火把下,刘天栋还看见了慕容晖与禾山二人,二人并没有被绳索捆着,但却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慕容晖瞪着双眼看向刘天栋这边,表情僵硬但从眼神中却看得出她内心中似乎十分焦急,好像有话要讲,但又讲不出。而禾山也和慕容晖差不多,只不过他的双眼中更多的是迷茫,仿佛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公孙掌门,您看到了吧,这两个人都很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不过为了你我交谈方便,故而我命手下封了他二人的几道穴位。”面具人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也不都是骗人的。”刘天栋着吃惊之余,心里想着,强忍着让自己没动声色,继续装作武林大咖的样子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甩了一句道:“雕虫小技,宵小之法无非是想以此二人为质来威胁我而已,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本掌门也不与你计较了,既然,你诚心与我合作,那就先解了她们的穴道,放她们过来吧!” 再看面具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刚开始那种劲头,甚至对刘天栋的要求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答道:”好,好,完全听公孙掌门安排,在下这就放人,放人。“接着立刻吩咐手下放人。 ”等一等!“就在这时,就在刘天栋心中暗暗窃喜,一切如此顺利尽在自己掌握之中时,居然半道横生了枝节,竟然有人出来阻拦了。 这声音对刘天栋来说似乎有些熟悉,立刻应声看过去,只见就在慕容晖旁边出现了一人。 “原来是他,那个胖掌柜,就是他坏了我的好事。” “戈香主,你这是何意?难道……“面具人也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会在这时质疑他的决定,不过胖掌柜好像在他们这伙人中有些份量,面具人并没有动怒,要知道当着刘天栋这些外人的面,胖掌柜这样的举动其实是很不给他这个老大面子的,如果换做旁人很有可能要受到惩罚,至少会是一通呵斥的,然而面具人反而还给了胖掌柜表达的机会。 ”堂主,休怪在下冒犯,只因此事事关重大,此人到底是不是堂主要找之人底细尚不清楚,他若从中使诈,坏了堂主的计划,再将楼下那三个家伙招惹上来就麻烦了。”胖掌柜拱手对面具人说道。 “诶?戈香主不得无礼,难道你质疑我的判断吗?这位不是公孙掌门还能是谁?“面具人质问道。 胖掌柜又施一礼说道:“堂主,在下斗胆请问您是否只是凭借此人的相貌,故而判断出了他的身份呢?可殊不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不乏相貌相似之人吧?那公孙紫阳何等人物,年纪轻轻便执掌了墨门掌门之位,门下弟子三千之众,武林之中赫赫有名。据我所知,三年前公孙掌门入十万大山之时已是临近不惑之年,到现如今也应四十有一了吧?可是堂主面前此人是不是……”胖掌柜说着故意拖长了音调,把问题抛给了面具人,同时他还用那对小眼睛斜了刘天栋一眼。 “这个嘛?戈香主还是过于杞人忧天了,我与公孙兄有多年的交情,难道这位是不是公孙兄本尊岂会认不出来?你刚才那些说辞本堂主是不会理会的,还不速速退下,除非……”面具人态度上显现出了不满,可是他却似乎话里有话,此人太狡猾,肯定也开始有所怀疑,因此借机顺水推舟要胖掌柜拿出证据来揭穿刘天栋,但表面上又一副正气凛然,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戏精”。 “堂主,戈香主所言听起来尽管有些失礼,但确实是出于为了本堂利益而考虑啊,这个人来路不明,有诸多疑点不能不查清楚,所以还请堂主三思!”这时,又有一个年长些的人拱手对面具人说道。 他这一发言,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也都纷纷抱拳行礼异口同声道:“请堂主三思!”局势瞬间又变得对刘天栋极为不利了。 而面具人此时则没有再不出言制止,而是转而向刘天栋看了过来,隔着面具刘天栋都能猜出他此刻的眼珠子一定是滴溜溜的乱转个不停,当然,刘天栋肯定更不能因为局面的变化而自乱了阵脚,必须要而且马上做点什么。 连刘天栋都不得不佩服自己每每在关键时刻总能灵光突现,力挽狂澜逆转战局,因为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使出了杀手锏。 “哼,姓苏的,这就是你所谓的精英,真是乌合之众,怪不得难成大事!”刘天栋用十分不屑的语气淡淡的对面具人说道。 面具人听到这句话,干笑了一声,接着依然很恭敬地答道:“公孙掌门训斥的极对,是在下无能,没有管束好手下,还请掌门见谅,苏某以人格担保绝不会怀疑掌门身份,只是悠悠众口,若是……”果然,狐狸的尾巴还是露出来了。 “你不必假惺惺了,我没兴趣关心你门派内的那些破事,既然你们如此好奇,我也不防告诉你等,那大巫墓中确实有神功秘籍,经过我三年多的修炼,而且再加上得了的那些丹药,功力不仅更加精进,就连身体容颜也开始出现回复青春之势,不管你们这些家伙信也罢不信也好事情就是这些了。另外……“刘天栋板着面孔,冷冷地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那只小瓷瓶,甩手给面具人扔了过去,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好像都是毫不在意的随便之举,其实对刘天栋而言却是能用的最后一招了,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把面具人和他的手下彻底镇住,恐怕他们三人就要有大苦头吃了。 刘天栋心中如何忐忑算计暂且不表,再看面具人身子未动只是抬起独臂伸出两个指头,轻轻一夹便接住了刘天栋扔过去的小瓷瓶,反应之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做到了。然而更快的是,他发出了一声近乎失态的惊呼,瞬间将刚刚的潇洒完完全全淹没掉了。 “啊!啊!哎呦,哎呦,这,这,这是……难道,这真的是……我,我,苏明山不是在做梦吧?”面具人将小瓷瓶举在眼前,声音发颤的惊呼着,他整句话都表达不清楚了,这说明刘天栋的计划奏效了。 “哼,你无需如此激动,不错你手中之物正是天罗丹的丹瓶。”刘天栋又对已经痴狂的面具人补充了一句。 “对,对,是天罗丹,这小瓶子我认识……等等,你,不,公孙掌门你刚才说什么?” 第五十二章 危机(一) 面具人苏明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将手中的小瓷瓶拿近了再仔细一端详立刻明了了。 “公孙掌门,为,为何这丹瓶是空的?”他吃惊的看向刘天栋,问道。 “呵呵,苏明山,难道我会傻到轻而易举就将天罗丹这等神丹拱手相送的地步吗?这可是天罗丹啊!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要就可能要到的。将丹瓶给你们看看,只是要堵住你手下那些乌合之众的臭嘴,他们不是要我证明吗?如果这还不够的话,莫非只有我动手杀了人,才能满足你们这些人的好奇之心了吗?”刘天栋带着满脸不屑的神情说道,同时,有意无意的抬起了一只手摸了摸额头,只是这个动作却将面具人的那些手下吓得够呛,“呼啦”一下子竟然不约而同的全都向后退了好几步,唯独苏明山沉住气没动。 “哈哈,公孙掌门所言极是,所言极是,而且您能将这宝丹的丹瓶交给与在下,足以说明您就是公孙掌门无疑了,从此之后如若再有人质疑冒犯,我苏明山一定会严惩的!”苏明山将严惩两个字说得极重,明显是说给他那些手下的。这时再看那些家伙也果然变乖了,一个个垂手而立不敢吭声了。 “嗯,如此就好,至于接下来是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了吧?”刘天栋“嗯”了一声,又冷冷的说道。 “自然不用,不用,在下全都明白,明白。”苏明山现在彻底相信刘天栋就是公孙紫阳了,态度变得更加谦卑恭顺了,连声附和着,又马上挥了一下袖子,他一个手下立即为慕容晖和禾山解了被封住的穴道,再没有任何人阻拦,两个人顺顺利利的朝刘天栋这边走了过来。 说来也真是奇了,两个人被解了穴道后,很快就恢复如常了,慕容晖拉扯着还似乎蒙在鼓里的禾山,满脸惊疑的走回到刘天栋身边,她紧皱着眉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刘天栋自然猜到她心里的疑问,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只是微微的冲她笑了笑,就又冷起面孔看着苏明山。 这时,苏明山还在把玩着手中的空瓷瓶,就算是有面具隔着也可以感受得到他那种贪婪的兴奋。 “苏明山,算你老实,这第一个条件嘛,完成的我基本上满意。” “满意就好,就是不知道公孙掌门您剩下的那个条件是什么?也好早一点了了大家各自的心愿,和和气气地散了吧!”苏明山急于得到天罗丹,这时不管刘天栋讲出任何条件只要他能做到都不会拒绝,所以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说道,他却没想到这其实是刘天栋下一步真正脱身的计划。 刘天栋点了点头决定先给这家伙戴顶高帽子,便说道:“好,不愧是一派的掌门,说起话来果然是掷地有声,就凭这一点我还准备再多给你一丸天罗丹作为奖赏。” “啊?什么,您是说还有,不,您还会再给我一份丹药?”苏明山以为自己听错了,用一种既兴奋又猜疑的语气问道。 “怎么?你不信吗?你是不是以为这天罗丹天下只有一颗呢?哼,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在我手中的天罗丹不只只有一丸啊!”刘天栋顺势又添了一把火。 就见,苏明山怔了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丹瓶,之后还把丹瓶放在鼻子下面深深的闻了闻,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这猛然大笑起来,竟把刘天栋吓得不轻,以为自己的计划是被苏明山识破了,因为紧张双拳不由自主的攥得紧紧的,如果计划败漏就只剩下硬拼了。 刘天栋心中着这样算计的,但表情上还尽量保持着镇定,不到最后关头他不能冒险。 十几秒后,终于等到苏明山恢复平静了,就见他先将小瓷瓶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接着朝刘天栋接连靠近了几步,此时,要不是刘天栋的后腰已经抵在了栏杆上而早就退无可退了,他肯定会被逼着继续倒退出去的,然而没有这么做却阴差阳错的又救了三个人一次。 原来苏明山并非是要对刘天栋他们不利,反而对着刘天栋这个冒牌掌门竟然躬身一拜行了大礼,口中还更加恭敬的说道:“公孙掌门,在下苏明山领青堂弟子多谢掌门赐丹之恩,日后倘若掌门有任何差遣,青门上下包括苏明山在内绝不含糊。“ ”多谢掌门赐丹之恩!”苏明山之后,居然连他那些十几个手下也齐刷刷的都对着刘天栋躬身行礼。 这一幕,刘天栋当然是想都没想到的,更别说还不知道内情的慕容晖和禾山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长大了嘴巴,万分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刘天栋。 “哼,区区两粒丹药而已,就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了吧!况且如今我行走江湖,觉得还是独来独往低调些好,倒是苏明山你如何先解决了楼下问题,到时本掌门也好将丹药交与你这才是我第二个条件啊。“尽管刘天栋有些小惊喜,但还是把握住了这个好机会,直接把下一个套儿抛给了苏明山。 ”嗯,若不是公孙掌门提醒,我真把这件事给忘了!“苏明山点头说道,他好像也刚刚想起来那三个不好惹的主儿。 “戈香主外面那三个人究竟什么来头?”苏明山扭头对胖掌柜问道。 “回堂主,那三个人来路不明,但从行为作派来判断,小的以为他们不是官面儿上的,就是与官府有关的人,而且三人功夫深不可测。“胖掌柜答道。 没等苏明山说话,刘天栋便接过话来冷冷的说道:”哼!确切的说是宫里面的人!” “什么?宫里的?您是说那三个人是来自大内?”苏明山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明显他没想到居然会有宫里的人掺和进来了。 “堂主,如果如公孙掌门所言,那三个人真的来自大内的话,此地我们绝不可久留了,恐怕他们早已识破方才我们那一出声东击西之计,而现如今却迟迟没有采取动作,属下以为事情估计将要对我们极为不利了,说不定朝廷的人马已然包围了客栈啊!”那个戈香主又上前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苏明山说道。 “报!”这边胖掌柜话音刚落,就在这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接着就见一个黑影一路小跑着跑到了苏明山近前,凑在苏明山耳边耳语了几句。 刘天栋斜眼瞅了一下来人,这不正是店小二吗?刚才在这一层并没有见到这家伙,估计他一直在盯着楼下的那三个人,此刻又忽然出现,八成是楼下出了状况。 果然,苏明山听了店小二的汇报后立刻沉吟不语了,胖掌柜好像猜出了八九,又抱拳说道:“堂主,眼下我们绝不能得罪朝廷,而且他们所针对的也并非青堂,而是……“胖掌柜故意没把话说完,但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得出也明白他这话指向的是谁。 第五十三章 危机(二) 胖掌柜一番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三个朝廷的人真正的目标是禾山,却并非是青堂,所以他们没必要来搅这趟浑水,然而胖掌柜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些话其实已经暴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便是苏明山这伙人在这里一直等着的人,正是刘天栋这个假公孙紫阳,而并非是之前刘天栋想的那样。至于楼下那三个人的出现完全是偶然。 “那么问题便来了,不管怎样,苏明山是如何得知了我的行踪的?而且还张网以待,等我自投罗网的呢?而自打我从那个诡异的大巫墓里爬出来,直至目前为止遇到过的人屈指可数,这样的消息会是谁报告给了苏明山的呢?”刘天栋开始在脑子里思索起来。 “对,就只有一个答案,我身边一定潜伏着一个特务!而且这个人能对我的行动一清二楚,足以说明他至少清楚我来自何处又要到哪里去,如果这样的话,范围就很小小的了,无非是蒙当、慕容晖以及禾山这三个人。禾山只是一个孩子,嫌疑最小应该首先被排除掉,接下来苗寨的蒙当老头儿,他如果要出卖我的话,为什么还要将禾山托付给我?如果蒙当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只需要简单派个人或者就像武侠小说里飞鸽传书便解决的,没必要让一个孩子陷入险境啊!他似乎也不太像……” “刘兄,你怎么了?”刘天栋整个人陷入沉思,竟然忘记了此时此地还处于危机之中,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慕容晖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被她这么一声提醒刘天栋才立刻回过神来。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刘天栋喃喃自语,忽然又发现眼前的环形走廊竟然空无一人了。 “苏明山他们那些人呢?”刘天栋脱口问道,还自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朝四下里张望了一圈,果真整条走廊空无一人。 “那些人全下楼了,似乎是外边来的很多官兵,那个戴面具的人看你皱着眉不说话,也没有打搅你,就领着所有的人下去了。他们好像很怕你,还有,刘兄为什么那些人称呼你是公孙掌门,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慕容晖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又问道。 刘天栋摇了摇头,质疑自己居然刚才一走神儿,竟然那么一大帮子人呼啦啦地下了楼都不知道,看来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确实是很纠结啊!不过,此时侧耳去听,果真可以清楚地听到客栈外边人喊马嘶混杂在一起的嘈乱声,似乎是来了不少人,难道是那三个人的帮手到了? “那件事情一时半会儿我没法解释,等咱们安全了再说给你听。为今之计是如何离开客栈。”刘天栋对慕容晖说道,虽然很多事情对他来说越弄越乱,但眼下却是一个天赐的良机。所以,还是先跑路了再说别的吧,可是,难道要大摇大摆的下了楼,然后再走出客栈吗?那不是明显有挑衅的意思吗,先不说苏明山之流,就是那个阴气森森的年轻人,想起他来也不由得令刘天栋直起鸡皮疙瘩。 “刘兄,方才我发现了一条暗道,似乎可以直通到这客栈的背面,而客栈的背后就是大山,或许我们可以借此逃生。”这时,就听慕容晖又说道。 ”什么?你说这家客栈还有后门?这可是好消息!赶紧的,前面带路,此时不跑还等何时呀!“得到这个信息,刘天栋仿佛瞬间看到了希望,头顶的阴霾也散去了大半,连忙要慕容晖带路好让他们尽快离开。 闲话少叙,慕容晖没再继续多问,打头径直朝三人对面的一间客房走了进去,刘天栋迟疑了一下,将一边走廊墙壁上插着的一支火把取到手中,拉着禾山也跟了上去。 还是那样一般陈设的客房,只是这间客房一角此时已左右敞开了门的衣柜之中,不是隔断的木板,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木梯。 慕容晖指着衣柜说道:“就是这条暗道,想必是他们以备不时之需的后路,我已经探过路了,不消片刻由此道便可逃出客栈。刘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由我来打头阵。“慕荣晖说完,就钻进了通道。 刘天栋没说话也没阻拦慕容晖,而是举着火把往里面照了照,发现木梯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人宽度,曲折而下,的确看不到尽头,但是它如此隐秘,显然是有某种重要的用途。 “可慕容晖,她为什么能发现了暗道呢?是天无绝人之路,让我们幸运的得到了逃生的退路吗?还是,这里面另有原因呢?”看着慕容晖的背影,刘天栋脑海中的那个问号似乎更清晰了。 “禾山,你先走,我在你后边!”疑问归疑问,这个时候容不得刘天栋多想,而且他也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了,于是,便让禾山在前,两个一前一后下了木梯。说实在,木梯尽管狭窄曲折,但却并没有多长,下去的路也比较好走,甚至根本用不着用火把照路,只需要扶着墙壁,一级台阶一级台阶的往下走就可以了,而且真的不到两分钟后,一束光亮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出口到了! 果真是个出口,刘天栋定了定神让双眼适应了一下光亮,拉着禾山从出口钻了出去。就像慕容晖之前所说的一样,这个出口在客栈的背后,先前用几堆干草挡着,若不仔细查看一般人不会太注意到。而且客栈后面走不了十几步就是一片望不到头林子,接着便是连绵起伏的座座大山,他们三个只要进了密林,后面不论是谁,想追上来几乎就像大海里摸鱼一样困难了,绝对是天赐良机。 慕容晖先刘天栋与禾山出了暗道口,此刻正贴在客栈后面的一堵矮墙边朝前面窥探着什么?当然,刘天栋晓得她是在观察着前面那两伙人的动静。她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而刘天栋此时此刻更想的是赶紧一头扎进大山,离是非之地跑得越远越好。奇怪的是,就在这时,原本是隐蔽在矮墙之后窥探敌情的慕容晖,突然站起了身子,然后竟然绕过矮墙作势就要绕到前面去。 “不管她是何目的,这么做无疑是完全暴露了我们,她慕容晖会昏头到这样的程度吗?” “不行我得阻止她。”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刘天栋一时着急,却又不敢喊出声来,只能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同时伸出手就去拉慕容晖的手臂,谁知还是慢了一步,一把抓了空,可是身体也因此失了重心收不住脚步了,整个人踉跄着竟然冲到了慕容晖的前头。 刘天栋心里连连叹气,就知道大事可能不好了,到头来还是没逃出去啊!可就在他收稳了身体的同时,眼前之景却更令刘天栋大跌眼镜! 第五十四章 危机(三) 刘天栋跌跌撞撞的想去阻拦住慕容晖,想不到自己却一下子扑空,身体失了重心,倒是抢在最前头撞了出去。然而心中的懊恼还未来得及发酵,就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将刚刚的事情完全抛于了脑后。 因为客栈前面的空地上竟是空无一人,既没有一兵一卒,更不见苏明山一伙人的踪迹。唯有在清晨薄雾笼罩下的那条官道依稀可见,空空荡荡的,偶尔传来一两声飞鸟的鸣叫声。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分明,刚才分明听到那伙人说外边来了大批的官兵,为何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呢?难道是我耳聋听岔了不成?“就听到慕容晖首先惊诧的说道,她对眼前的一切觉得难以置信。 而刘天栋又何尝不是呢,他很明确地记得,确实也听到了客栈外面的嘈杂声,其中甚至还有战马的嘶叫,想都想得到一场混战极可能一触即发,可是,眼前,眼前却变得空无一人,那些人马瞬间就蒸发掉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一定发生了什么!”刘天栋喃喃自语地说道。 “发生了什么?刘兄,你这是何意?难道你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慕容晖听到了刘天栋的话立刻问道。 刘天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要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情况有违常理,那就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些人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对啦,还得辛苦你一下,你再进到客栈里面查看一趟,我想知道客栈现在是不是也完全空了?”刘天栋又对慕容晖说道。 慕容晖点了点头,转身从客栈的正门返了回去,不过很快便就出来了。 “刘兄,真让你猜对了,客栈上上下下一个人影都没有了。你说,那么多人会去了哪里,难道都被杀死了?只是这也太离谱了吧?”慕容晖一脸茫然的问道。 “哼,既然你都觉得离谱,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只可能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所有的人都是自己离开的。” “自行离开?这个说法听起来尽管很大胆,但却似乎有些道理,双方都非泛泛之辈,虎视眈眈之下绝不可能小无声息便收了场,除非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令两厢人马放弃了火并,而同时将精力转移过去了,因此才会有了我们见到的这般情形,刘兄,你是这个意思吧?”慕容晖接过刘天栋的话接着分析道。 刘天栋没说话,而是继续盯着脚下的地面思索着。 “刘兄,不过话说回来,现今这种局面着实是我等的一个大好机会啊!我们何不借此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是万一他们再折回来就不好办了。”慕容晖又说道,话里的意思是说,虽然这里的人突然消失的十分诡异,但对他们来说却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利用这个机会一走了之为好。 说心里话,如果换做平时或者哪怕是一个小时前,不用慕容晖提醒,刘天栋也会拉着她和禾山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的,然而,就是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让刘天栋的想法发生的彻底的变化。 “一些事的发生、一些人的出现让我已然不可能再继续置身事外,要找到那个隐藏在我身边的影子,就必须要继续把这浑水趟下去。” 于是,他极其平静的说了一句道:“这里有些事没有处理完,还不是我离开的时候。” 慕容晖听到刘天栋的话显得更加惊讶了,双眼之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刘兄,你此言是何意,莫非此事真的与刘兄有关,亦或是因为那个面具人……“慕容晖问道,她终于说出了心里憋了很久的那个问题。 刘天栋淡淡一笑,转头看了看,这时禾山也跑了过来,不过他还是个从未走出过大山的少年,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缺乏应有的敏感,只是呆呆地看着刘天栋和慕容晖。 “你可以带上禾山先走一步,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很快就会追上你们。至于我要去做什么,不也不方便说,还是保留一点点神秘感吧,等到一个恰当的时候即使你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的。“刘天栋继续对慕容晖说道。 刘天栋原本以为,当他说了这番话后,慕容晖一定会先表现出极为不解,而后还会追问事情的究竟,甚至她还可能会说要帮忙等等,但结果是刘天栋想错了,慕容晖不但什么都没问,而且表情也突然恢复的很平静,就好像刘天栋刚见到她时的那种样子,坚毅而冷峻。 “好,既然刘兄在此地有事要处理,那在下也不便多逗留,就依刘兄之意,我与禾山在距离此地四十里以东的平南县城何家老店等你。”就听慕容晖点头说道。 “她为什么如此轻松的就同意了我的安排,为什么连像普通人一样的问一句都没有?难道真的对我的突然决定不好奇吗?这也过于反常了吧?”刘天栋没想到慕容晖的反应会是如此,心里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一晃神儿,再看慕容晖,这时,竟然已经拉着禾山上了官道。 “喂……”刘天栋有些失措,发自本能地喊了一声,想叫住他们,可是话到嗓子眼儿又吞了回去。 “刘兄,还有事吗?”倒是慕蓉晖站住脚步转身问道。 “哦,没事,就是请慕蓉姑娘照顾好禾山,三日之后我一定会与你们汇合的,蒙当老爹的托付我是不会忘记的。”刘天栋咬了一下嘴唇,打消了瞬间出现的那个念头,说道。 “好,一言为定,在下相信您定是一位讲信誉之人,就是不知道慕容该继续称呼刘兄呢,还是叫你公孙掌门为好呢?请,多多保重!告辞!”慕容晖更是干脆,抱拳说道,临了还软中带硬的给了刘天栋一句。 这样让刘天栋该如何回答她呢?只有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又冲着始终没言语的禾山挥了一下手…… 山间的薄雾已经散尽,郁郁葱葱的大山也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容,慕容晖与禾山早已沿着官道远去,只剩下刘天栋以及三层小楼的客栈伫立在那里,一切静的出奇,一阵风吹过,客栈门前高悬的“悦来客栈”的幌子迎风摆动“呼呼啦啦”的作响。 “哎!又剩下我孤军奋战了,看来这就是宿命啊!”刘天栋自言自语的感慨了一句,然后退了一步将脚底下踩着的一张纸条露了出来。 “君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要寻心腹事,只在此山中。 老友留字。” 字条不大只有二指多宽,可每一个字都被刘天栋看在了眼里。尽管它更本谈不上对仗工整,但是这几行字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似乎就是说给他的。 “难道是有人专门留给我的吗?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又是怎么就确定了我能够看到字条?难道,难道这个人一直在监视着我?老友,老友,会是谁呢?” 第五十五章 危机(四) 密林丛中,刘天栋沿着山间小道漫无目的的向大山深处走着,阳光透过头顶枝叶间的间隙形成了一道道斑斓陆离的光晕,山间很静,可以听得到鸟啼、虫鸣,甚至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潺潺的流水声。 尽管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只是心中的那份执念却促使着刘天栋只身进入这片陌生的大山之中。 “究竟是谁故意留下了这张字条?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呢?慕容晖到底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错综复在的交织在一起,就在看似即将理出一个头绪或者线索的时候,忽然一下子又嘎然而止,一切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然而,从字条上只言片语中似乎可以肯定,留字条之人很显然知道刘天栋的身份。“如果他知道我并非属于这个时空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与我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者说他一定是个知情人,这样的话,不管他是谁,都必须要找到这个人。”这也正是刘天栋支开慕容晖独自进入客栈背后的这座大山真正原因。 然而计划归计划,那人究竟在哪里却毫无目标,唯一能做的只是沿着山里不太明显的一条土路一边走一边查看,一边小心提防着潜在的危险,一边寻找着那个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如果希望我来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刘天栋心中断定,算是给自己打气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他就这么无头无绪的走了大约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四周上下左右除了望不完的密林,几乎一摸一样的景物之外,真的什么特别之处都没有发现。 “难道是我自作多情算计错了?那字条根本就不是给我的,或者它根本就是个玩笑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的消耗殆尽,刘天栋开始渐渐地怀疑自己之前推测的正确性了,甚至后悔当时应该多想一想再下决定,也不至于现在做了这些无用功。 ”这么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不然还是原路返回吧?万一迷了路或者出现什么危险自己能应付的了吗?“又急又累,又饿又忐忑多重心里情绪交错之下,这是对刘天栋意志力的一种考验。 “等等!我刚才想到了什么?”正当他处于放弃边缘的时刻,突然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闪过脑海,仿佛在一瞬间照亮了端倪。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抱着膀子环顾四周。 因为,即便是这片林子再大再密也不可能有完全一摸一样的环境,“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更何况诺大的山林呢?“为什么我走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一样的景物,所以,并不是这条路走不到头,而是我压根儿就是在同样的一段区域里徘徊往复。那么,这样的情况对于我而言难道不曾熟悉吗?” 回案是肯定的,那样的经历刘天栋又怎么可能轻易忘记,正是在那个狗屁精神病院的永远也走不出的走廊里,他第一次领教了那伙人的阴邪厉害。如今,在刘天栋眼前,又一次场景重现,不用再想了,一定是还是那些家伙的故伎重演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有继续傻傻的走下去的必要吗?只是不知道,那些家伙是怎么做到隔着上百年还能监视到我的一举一动。” “哼,同样的把戏没有必要再玩儿第二次了吧?难道是你们黔驴技穷了吗?”最后,刘天栋索性站着不动了,冷冷的对着虚空大声说道。 只是,他的声音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四周依旧安静如初。这下,刘天栋可有些怒不可遏了,心道“我刘天栋毕竟是个大活人,怎能任你们这些人渣三番五次地玩弄?不,绝不!” “陈启山,你个老王八蛋,好汉做事好汉当,赶快滚出来,别总是做缩头乌龟啦!”刘天栋提高了声音大喊道。 喊声在林间回荡,惊动了树枝上的鸟群,纷纷“呼啦啦”的振翅四散飞开。 “哈哈哈,小朋友,多时不见,你还好吗?”与此同时,一个沙哑苍老又带着些许诡异,然而对刘天栋来说却又十分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鸟儿的躁动声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只是一个瞬间大脑就从突如其来的惊诧中给了刘天栋信息的反馈。 “是他!竟然是他!” 刘天栋立刻应声抬头去寻,就见在离他几步之外的一颗大树之上,在一片茂密的枝桠之中,一个瘦小干枯的人倒挂在那里,闪烁着一对发着黄光的小眼睛正笑眯眯的盯着刘天栋呢。这个人不正就是那个与他同被关在鬼病房中的那个怪老头,37号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刻,刘天栋惊讶于怪老头儿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当然陈启山曾给的所谓任务是与37号有关,意味着怪老头儿也穿越时空到了这里。但刘天栋仍是搞不明白这里面的名堂。 怪老头儿倒是先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步三晃的走到刘天栋面前,又眯着小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老头儿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粗布衣裳,脚上趿拉着双草鞋,头发用类似头巾一样的深色布条缠了好些圈,完完全全一副当地山民的打扮。 “嘿嘿,小朋友,怎么不认识我这个老朋友啦?”这时,就听怪老头怪笑着问道。 ”我,不,老人家,你怎么会在这里?“刘天栋答道,尽管有一点点语无伦次,但经历过那么多诡异离奇的事情后,他现在已然没有了起初的浮躁和惶恐不安。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也在这里呀?“老头儿还是笑眯眯的说着。 刘天栋瞪着眼睛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问题就在这里,我觉得这件事水太深,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可是又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的。”接着,刘天栋又看了看左右,才继续说道:“既然能遇到您,说明咱们挺有缘分,或者这根本不是偶然。不管是怎样的情况,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他的意思想说“我已经知道你不简单,很多问题可能也都与你有关,只不过眼下不是讲话的地方,先离开了这个迷阵再说,否则始终处在陈启山的监视之下,做什么事情都是徒劳的。” 没想到,怪老头听到刘天栋的话后却是一阵大笑,然后说道:“哈哈哈哈,小家伙,你越来越有趣啦,嗯,不错,我没看错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满不在乎,还是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老人家,这里危险,咱们先想办法躲一躲,”于是,刘天栋又说道。 “哈哈哈哈……”可是怪老头儿又是放声大笑,而且这一次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竟让刘天栋有一点发毛,面部的肌肉也变得僵硬了。 可即便看到刘天栋的脸色不好看了,怪老头儿还是那副懒懒散散不紧不慢的样子,最后,干脆盘着腿坐在了地上。 看到他的这个样子,刘天栋急的几乎脚要跳起来拉着老头儿暴走了,心说:“你怎么还得瑟,难道就不怕再被陈启山那帮人抓回去吗?别忘了你可是被通缉的,而我正是那个派来捉你回去的人啊!” 只是,刘天栋话刚到嘴边还没说出口的一刻,就见怪老头随手丢出去了一块石头,而后,刘天栋眼前所有的景物竟然全都变了…… 第五十六章 危机(五) 正当刘天栋因为心中的焦急而欲爆发之时,只见怪老头儿往虚空之中丢了一块石子,他的动作简直就是随意之举,然而之后,刘天栋的眼前景物却发生了巨变。原本四周层层叠叠的都是密密的林子,无论刘天栋怎么走都觉得似乎是在原地徘徊,可现在却不是了,眼前豁然出现一条弯弯曲曲延伸入大山深处的道路,刘天栋此刻正立于这条路之上,身旁两侧尽管还是高耸着的树木,但却嶙峋百态各有不同,再往身后远处眺望,虽然有林木枝桠阻挡,却也清清楚楚的望得见客栈那高挑着的幌子。 “这,这才是真相?难道刚才是你做的?”刘天栋惊讶的问道,他觉得从现在开始自己已经不能再用‘不简单’来形容面前的怪老头儿了,而应该再加上高深莫测。 “呵呵,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呢?当然若是不如此一来,又怎么能甩掉跟着你的‘尾巴’?二来嘛,我也是想试一试小朋友你的潜力。”怪老头儿慢悠悠的说道,接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说道:“虽然你小子有点傻气,但总体而言嘛,还不错,如果加以点拨,修炼上个三五十年也应该可以有所收获的。怎么样,跟我走吧!”说完这番话,怪老头儿也不管刘天栋听没听懂,一把拉起他就要往山里走。 这种情况刘天栋怎么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呢?还有那么多的问题没搞清楚,如何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怪老头儿的话? “再说他已经坑过我一会了,难道我还会在上第二次当吗?” “等一等,老人家,有些事情在搞清楚前,请原谅我还不能相信您。所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刘天栋拨开老头子的手对他说道。 老头儿听了刘天栋的话后很是不解,叉着腰瞪着小眼睛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半天才说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脑袋里面还装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至于天上掉馅儿饼都掉到你嘴里了,你小子都还要吐出来,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想做老夫徒弟的人可是多如牛毛的啊!怎么你还要老夫求着你不成?” 这一回刘天栋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怪老头是想收我做他的徒弟,他之前一直在考验我,只不过他却没有算到我会是如此表现,难道他真的是什么世外高人?可惜,对我来说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啊!” “老人家,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我只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想办法回去去做一个普通人,过我原来的日子,仅此而已。并不想学什么绝世武功,也不想和那些行踪诡异,以及脑子里全都是奇怪问题的人混在一起。我也并非想您说的那样天赋异禀,我很笨的,更很普通。”想到这儿,刘天栋摇了摇头说道。 “嘿!有意思,有意思,费尽心机,挖空心思求丹问道的,我倒是见得多了,更遇见过不少,为了得到什么这种宝典,那种秘籍而卖主求荣,认贼作父的,可就你这样,年纪轻轻便毫无心气儿的却真是少见。以你小子身上的潜质,经过老夫调教,不说成为一等一的高手,最起码也能在江湖上横行一方了,我还是搞不懂,搞不懂你为何会有那种想法?“怪老头儿指着刘天栋数落道,小眼睛一会儿眯起来,一会又恶狠狠的瞪着刘天栋,似乎只要刘天栋稍有不从就会把他吃了、撕碎了似的。 只是,刘天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两个人便相互沉默了一会儿。 这时,刘天栋突然想起面具人苏明山以及另外那伙人的突然离奇失踪,于是对怪老头问道:“对了,老人家有一件事我想向您求证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问吧!“老头子抱着膀子看都不看刘天栋,说道,那架势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赌气一样。 刘天栋心中好笑,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便缓了一口气儿才又说道:“老人家,我要问的是,原本在客栈外面那些人的消失是不是也是您老所为。另外,您刚才说有‘尾巴’跟着我,那是什么意思?还有……” “你小子等一等,等一等。”没等刘天栋说完,老头子忽然转过脸对他摆起了手。“你不是要问一个问题吗?为何一问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你以为老夫不识数吗?”他瞪着眼睛质问道。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阴晴不定的,现在又揪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了。“刘天栋心里嘀咕了一句,又连忙解释道:“真是抱歉,老人家,怪我没表达清楚,是我的错,不过那几个问题还真是困扰着我,如果它们与您有关,或者您能帮我指点一下迷津那就太好了,当然,有些事咱们也好说好商量嘛!” 人这种生物,从生到死的过程中,孩童时期与垂暮之年虽然年龄身体机能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阶段,但人的性情却极为相似,不仅依赖性极强,而且脾气性情也富于变化,甚至很多时候就连思维方式也变得单纯、直接了。因此,在这两个时期的人更需要的是照顾和关怀,尤其是日暮西山的老者。有时候如照顾小孩子一样的去耐心的倾听、细致的照顾,甚至在闹脾气的时候去迎合着乖哄他们。眼前而言,对于这个古怪脾气的老头儿,刘天栋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了。 果然,怪老头儿一听到刘天栋话里的意思有缓,立刻恢复如常,小眼睛又眯成了一道缝,一把拉住刘天栋说道:“你小子刚才说事情有商量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答应做老夫的徒儿啦?是不是?快说。” 刘天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答道:“算,算是吧!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你不就是想问问那些家伙们都到哪里去了吗?哼,你也不想想,既然老夫能将你在这片林子里玩的团团转,随便把那些家伙放在别的什么空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老头子打断了刘天栋的话得意的说道。 “什么?您说那些人,那么多的人都是被您弄到别的地方去了吗?可,可怎么可能呢?而且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在那几分钟前我还清楚听到人马的嘈杂声,然后,然后一下子就又像从来没有这些人,没发生过这些事一样全消失了?”刘天栋惊讶万分的问道,尽管在这之前他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想到了苏明山等人的离奇失踪很可能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作用,可现在亲耳听到老头子轻描淡写的描述后,竟不能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这比大变活人的魔术把戏可牛逼多了。 “哼,这算什么?雕虫小技而已,老夫的好手段还多着呢!“怪老头越发得意的说道。 第五十七章 危机(六) 老头子此刻完全变换了嘴脸,脸上尽显得意之色,然而,这一切突变却令刘天栋的心情已经不是不简简单单是震惊了,也并非是难以置信之后的猜疑,那种复杂他实在无法形容。在经过了种种那些离奇古怪的事情后,刘天栋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升华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好像真的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宇宙也并非头顶上的那一小片天地,伫立于浩如烟海的星河之中,面对无比宏大的时间洪流,他,一个渺小到微乎其微的人类,还算得了什么呢? 事实上,此刻刘天栋心情的错综复在于面前的这个老头子到底是谁?他是如何做到的?以及他与整件事,与陈启山又有什么关系?反转而来,这所有的人和事为什么会与刘天栋发生了关联,这关联是偶然还是必然,是他无意间的闯入还是…… “怎么了?你小子是不是不相信啊?”可能怪老头儿注意到刘天栋在发呆,以为这毛头小子被震住了,便用更加得意的腔调问道。 “哦,我,我只想知道您是怎么做到的?”刘天栋还深陷在沉思之中,只是痴痴的回了一句,脑子里在想着各种可能,猜想怪老头儿一定也如陈启山说的,是一个拥有穿梭时空能力的人,所以他也才会来到了这个时代。而陈启山对他那么看重,于是,在怪老头儿突然逃走的紧急情况下,在无从选择之下,竟然派了刘天栋这个他们最不该信任的人来追寻老头儿,这其中一定有某种极重要的信息,怪老头儿更可能掌握着陈启山等人十分在意的东西。 “呵呵,看在你已经是老夫徒儿的份儿上,我就耐心的告诉你吧!”就听老头儿又呵呵一笑,接着将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讲了出来。 据其所描述的,客栈之外确实是苏明山和朝廷的一干人马在对峙,甚至几乎到了火并的程度。也就是说,刘天栋他们当初感官所感觉到的都是事实。“那些家伙每都不差,里面至少有三五个是高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他们像一群苍蝇‘嗡嗡乱叫’实在烦人,而且影响到咱们师徒见面聊天,所以为师就折叠了空间屏蔽了那群家伙,就这么简单,这会儿那两伙人估计正打得热闹,或者早就分出胜负啦!此外,跟着你的尾巴也同样被为师引到另一个空间里转悠去了。徒儿,你大可放心,现在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打扰咱们的,唯一需要提防的是另外的一伙人。” 原来如此,虽然怪老头描述的很简单,就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费吹灰之力,但言语之中的信息量之巨大,之令人不可思,议实实在在让刘天栋再一次有了一种被迎头重重一击的眩晕感。 “难道他所谓的手段就是可以任意地进行空间折叠,以至于甚至能够做到将任何人、任何物传输到另一个平行空间吗?如果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话,他不是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空间任意穿梭了吗?再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话,就难怪他会从那间精神病院里跑到这里来了。太可怕了,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人?自己不会真的遇到了神仙了吧?可是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那他究竟是谁?”刘天栋脑子乱成了一团。 “您,您是说那些人都还在,只不过是在另一个空间吗?”刘天栋结结巴巴的追问了一句道。 “嗯,不错嘛,孺子可教,不仅慧眼如炬,而且还很有定力,不像其他那些家伙,见了老夫的手段便一个个惶恐不安,以为见了真神,对老夫顶礼膜拜,恨不得把老夫放出去的屁都当作仙气去吸,好也能得到升天,真是又蠢又烦啦!荒唐,老夫如果是神仙,还会如此辛苦到处躲藏吗?”老头子嗯了一声说道,他似乎对刘天栋更加满意了,虽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字里行间却应证了刘天栋的猜测,第一,老头儿不是神仙。第二,他真的可以运用空间。 “还,还有一点,您说有尾巴跟着我,也就说有人在跟踪我,那人是谁?”刘天栋又追问了一句,其实当老头子第一次提到“尾巴”的时候,他就猜到了那人会是谁?只是也许出于某种情绪,刘天栋不想完全去相信那是真的,这或许有一点是自欺欺人,以至于他仍是想从老头子这里得到应证。 “身边有什么人跟着,你小子难道会不清楚?是明知故问呢,还是感官迟钝?”就听老头子说道,又是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让我自己去想,那还用想吗?事实已经明白在那里了。果然是她,她并没去平南县城,而是一直在跟踪着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天栋足足沉思了有十分钟的时间,在这期间老头子表现得出奇的安静,好像是在给他时间去消化和理清条理。 “好了,老人家,我基本上清楚了,接下来您要我怎么做?”最后,刘天栋缓缓抬起头,问道。 “嗯,依老夫之意嘛,当然是徒儿你跟着我离开此地,咱们找一个僻静所在,为师好好传授你本事。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考虑清楚,是不是可以放下一些事情呢?“刘天栋以为自己那么问之后老头子会毫不含糊的要我跟他走,没想到的是竟然得到了这样的答案,老头子反倒是给刘天栋开出了选择的机会。 “难道是老头子看出我的心思了吗?他这态度也变得太快了点吧,简直和刚才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 “我不知道您这么讲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确实有些事情没有完全搞清楚,更主要的是我的本意是想离开这里,回到本属于我应该过的生活,至于您对我的赏识,我很感激,只是可惜我没有准备好。”刘天栋想了想答道,总算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没诚意,刚刚都是在套老夫的话吧?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骗吗?难道你不怕得罪了我,我也将你扔到一个满是荒芜的空间吗?哼!”老头子一下板起了面孔厉声说道。 不管这是不是威胁,可是事已至此,既然表明了态度,就不可能再因为什么威胁而低头服软,否则用不着别人如何,刘天栋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老前辈,我必须承认我刚才确实在耍小聪明,但是真的也是出于迫不得已,我说过,从一开始我就是被迫扯进来的,只想回到过去的样子去做一个普通人,就这么一点点要求不过分吧?退一步再说,即使我没办法进了这个局,又没办法改变什么,但至少做人起码的准则和底线不能丢吧?”刘天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都说了。 “哼,听起来倒是慷慨激昂,不过,你以为你还能做回普通人吗?你以为进了这个局就那么容易出去吗?我告诉你,天地间很多事情是你根本无法想象到的,你经历过的那些事,已经慢慢的把你引到了一条不可能回头的路了。” 第五十八章 危机(七) 刘天栋深深的清楚,从他双脚探入这场诡异的闹剧开始,便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他也不会再是从前的那个刘天栋了,只是,内心之中的那份执念,那份身处窘境而愈发对自由的向往和怀念,剧烈的冲击着刘天栋的灵魂,令其在痛苦中还必须要挣扎。 “哼,看来现在你还没有完全认清楚自己,认清楚形势,或许是老夫逼的太紧了,亦或许是高估了你小子。可是老夫不应该算错呀,九十九年轮转之事的人选,一分一毫也更不应有偏差,难道是时候还不到……”老头子“哼”了一声,喃喃说道,像是在责骂和埋怨,不过到了后面又反倒像是在自我检讨一样。 刘天栋虽然已将立场表明了,却也知道还是得小心行事的道理,一则老头子的脾气阴晴不定,万一犯起混来,脑子一热真的把他扔到某个什么空间里,到时候就更麻烦了。二则是离开这里平安回去毕竟才是最终的目的,而刘天栋十分清楚单凭一己之力想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先不用说陈启山那帮阴人,就是眼前遇到的种种情形都已经有了一种走钢丝的危险了,何况那些想不到的状况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而纵观目前的处境,老头子尽管古怪诡异,但却相对安全,所以,能团结就尽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绝不能把局面搞得太被动。 想到这里,刘天栋解释道:“老人家,我真不是故意欺骗您的,请理解我的苦衷,我……” “你不用说了!”谁知,老头子并不让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刘天栋的话。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小子脑子还糊涂的像一桶浆糊,现在老夫就是磨破了嘴皮子,说破了大天,即便是强拉硬拽也没用,倒不如让你小子自己亲眼看见这天下究竟是怎样的面目,到时,估计用不着老夫追着你,你自己就会跪在地上求我了。你滚吧!“就听到他又对刘天栋连骂带奚落的说道。 “他居然让我走了?” “怎么?没听清楚吗?老夫现在不想看见你,要你小子滚!”老头子见刘天栋发愣,没好气的呵斥道。 刘天栋打了个激灵,忙给老头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老人家,谢谢您的宽容大度,也请您多加小心陈启山那一伙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就先告辞了。“局面短时间内变得对自己有利起来,刘天栋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所以,说完这句话,也不管老头子还有没有话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小子。”跟所有狗血剧的剧情一样,当刘天栋抬腿准备着原路离开的时候,老头子又叫住了他。 “老人家,您还有事儿?”刘天栋收住脚步,转过身小心翼翼的问道,心里同时打起鼓来。 “小子,别急,临走之前老夫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哦。是什么话,您说。” “小子,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你以为就你那样大摇大摆地就能离开这里吗?” “哎呀,对呀,老头子不说我真忽略了他可是拥有操纵空间能力的。”老头子的反问让刘天栋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还身处于人家设置的空间里面,刚才如同鬼打墙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若是不想自己我离开,就只能是徒劳的乱走乱撞。 “不用担心,既然老夫要你滚,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只是老夫今日让你离开,并非是你我这段缘就此了结了,而只是一个过程,之前老夫所说的事情依然算数,也就是说,你小子依然得做我的徒弟。“老头子走到刘天栋跟前,眯着眼睛说道。 ”我去!没想到,他让我走还有条件,而且看意思他要缠定我了,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呀?”刘天栋因为紧张眉头也皱到了一起,暗想难道怪老头儿这么快就又变卦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老夫要提醒你,一会儿被老夫转移到其他空间的那些猫猫狗狗们也都会回来,也就是说你要面对的危险仍然存在。明白吗?”就听老头子又说道。 一听此言,刘天栋眼前立刻就出现了两个字”卑鄙“。 “明摆着是因为自己不依他,老头子拐着弯儿报复,真是小肚鸡肠极了。可即使如此,只要能先离开,剩下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于是,他淡淡一笑,耸了耸肩说道:“谢谢老前辈的提醒,那些人我会注意的,正好有些事我也要去调查,所以他们对我还有用处。至于,您老说的第一件事情,如果到时候我还能活着,或者真的回归无望了,等到了那时,再说也不迟,兴许我会同意的。这样,晚辈就先告辞了。” 老头子听这些话后,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很诡异的一笑,接着用手指向刘天栋身后,刘天栋不明其意便转身看过去,一见到原本是身处于密密葱葱的山林之间,忽然不知不觉的景物全都变化了,变化的有几分熟悉,最为不可思议的是,刚刚还是隐约可见的那客栈,此时此刻它就在离自己十几步之距那里伫立着,门前的幌子依然迎风招摇。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自己进了客栈后面的大山,而且走了很久,那脚踏实地的感觉也是千真万确的呀?难道从一开始我就进了老头子设的局,从一开始就踏进了他规划好的空间了吗?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刘天栋因为吃惊于眼前之景,一时间竟又有些走神,等到他再转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老头子已经不见了人影,身后除了是一片茂密的山岭外再无一人。 “来无影去无踪,他究竟是什么人?”刘天栋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又记起刚才老头子的话,他说在刘天栋回到这里的同时,他也会讲那些人一同传送回来,也就是说蒙面人苏明山,以及那个阴阳人,还有慕容晖他们都会回来,这不就是危险又卷土重来了吗? “不行,必须趁那些不好惹的家伙们回来前离开这里。”刘天栋立刻做了这个决定。 可是,离开这里该往哪里走呢?回苗寨或者在钻进大山里我肯定是不会的了,那么也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可去了,那就是洛阳。因为,似乎这个地方与很多事情有着很密切的关联。所以,必须的去一趟,至于眼下刘天栋也只有沿着官道先走了。 主意已定,他不敢再过多耽搁,辨认好的方向立刻上了路。 其实,客栈前面就这么一条大道,既没有岔路,方向也很明确,来路的方向可通苗寨,去路则蜿蜒向前延伸出去。因此,刘天栋毫不费力的迈开大步开进了起来。 尽管他心怀忐忑,天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但幸运的是,这一路上却是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偶尔碰到来去的一些车辆行人,也只是匆匆而过。直到这一天将近日落时分,一座城池出现在了刘天栋眼前。 第五十九章 深陷(一) 临近傍晚时分,天色渐暗,也刚好是刘天栋筋疲力竭,濒临崩溃的时候,一座青砖堆垒而成的城池伫立在了他的面前,脚下的官道刚好穿城而入。 “怎么又是在傍晚诡异的出现了一座建筑?”刘天栋却不高兴,反而心里嘀咕道,“上一次,就是大约在这个时候,我和慕容晖进了那家黑店,谁知这一次面前出现了一座城,难道在这里又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他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过转念再一想,要说有文章,不可能整座城都是个陷阱吧?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局也太大了!望过去,城墙足有两层楼高,正对着刘天栋的城门楼上还插着花花绿绿的旗子。此时,城门大开,左右各站着两名挎刀执枪的清兵,还有一个来回游走的官兵正在盘查着为数不多的进城人车。虽然是在检查,却基本上是在做做样子,几个当兵的都显得懒懒散散,一切都看不出什么反常之处。 “快进城吧,一会儿城门关了,就得在外面过夜啦!”这时,有两个赶脚的人从刘天栋旁边经过,就听到其中一个催促另一个走得稍慢一点的人说道。 “看来我也得赶紧进城了,我可不愿意黑灯瞎火的再待在荒郊野外里了,更何况万一后面那两伙人任何一方追上来,我都应付不过来呀。” 稍作迟疑后,刘天栋也跟在那些人的后面,开始朝着城门口走过去。刚才,因为光线和距离的原因,没太注意城门上的字,一点一点走了近了,城门上方三个大字渐渐在刘天栋眼前清晰起来:平南城。 刘天栋不由得心中想道“还真有这么一座县城,看来慕容晖并没有骗我,估计何家老店也是有的,不过就是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在那里?还是她根本就不在平南县?” “喂!站住!”刘天栋一边慢吞吞的跟着前面的人流往城里走,一边在脑子里乱琢磨着,就在这时,忽然被一声呵斥惊醒了过来。 刘天栋连忙回过神,定睛观瞧,原来正是那个负责盘查的士兵把他拦住了。 “你是干什么的!”当兵的瞪着眼问道。 “我,我要进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还是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刘天栋结巴地回了一句。 可是,他的这种过于紧张的表现,却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进城?进城需要这样鬼鬼祟祟吗?瞧你小子这副装束打扮八成不是什么好人,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当兵的竟然说着“噌”的拔出了腰刀挡在了刘天栋面前。 “哎呀!坏了。”刘天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来,原本他从苗寨出来穿了一身蒙当给的苗人服装,这也倒也没什么,毕竟这里地处西南边疆,少数民族众多,所以一个苗人出现于此并不稀奇。只不过,他却在短短的两天里经历了太多事故,先是遇到了三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家伙捣乱,后来又中了蒙面人苏明山的埋伏,接着还钻过一次暗道,最后则是被怪老头儿玩的儿团团转……一套组合拳下来,就算是人猿泰山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能徒步走到平南县城完全是因为身后随时可能追上来追兵和仅剩下一点点的意志力在支撑着,此时,刘天栋不仅是筋疲力尽,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而且还极为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早就破了,手臂上蹭的满是灰黑,关键是缠头的头巾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掉落了,刘天栋的一头蓬乱但却十分明显的三七分头发型完全彻底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那不奇怪,不引人注意才怪呢? “怎么办?我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吧?可,谁会信?”刘天栋心里着急,额头上大滴的汗珠也淌落到了脸颊上。 “喂!我们头儿问你话呢?你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时,又一个站岗的兵丁见这个装束古怪的家伙不答话,便走过来呵斥道,与此同时,一些行人远远也开始围拢了过来。 “我,我是个商人,半路上遇到了山贼,货物全都被抢走了,好不容易保了一条命跑到了平南县,所以才会如此狼狈。”刘天栋强作镇定,连忙回答,就是不知道这种弱弱的回答人家能不能相信。 果然,那个为首的清兵听了这样的解释后“嘿嘿”一笑,然后把眼珠一瞪,喝道:“混蛋!你真把爷爷们当黄毛孩子耍啦?你说你遇到了山贼,你说你是商人,那你倒是说说你小子是在哪里遇到的山贼,还有你这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如果答不上来,你就等着吃苦头吧!” “不,请你们别误会,我说的都是实话,你问我在什么地方遇到的山贼,具体的地点我却真的说不出来,只知道那里好像有座大巫墓什么的,至于我这身衣服还是路过一个苗寨跟好心人要的,还有我这头发嘛……” “住嘴!”那兵丁根本不容刘天栋解释干脆打断厉声喝道。 接着,他一挥手对身旁那几个清兵说道:“弟兄们,把这小子给我绑了!可算抓找一个细作,稍后将他送到大老爷那里,你我兄弟就等着领赏吧!” 立刻,那几个家伙马上扑了上来,没等刘天栋反应过来,就被几只大手死死的摁住了。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罪犯,为什么要抓我,放开我,放开我!”刘天栋尽管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但又哪里肯乖乖束手就擒,于是扯着嗓子喊道。 可是俗话说的好,“好汉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他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么人呢,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不大功夫,刘天栋就被五花大绑了。 “你们听我说,这事情真的搞错了,我不是坏人,你不能抓我,这是违法的!违法的!”刘天栋还再嘶喊。 “法?老子就是王法!连说话都这么古怪,还说你小子不是坏人!哼,弟兄们,把他嘴堵上,然后交给大老爷发落!“就听带头儿的那个官兵立着眼睛骂骂咧咧的说道。 当头的官兵这边话音一落,就看到一只只拳头朝刘天栋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而他被捆得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使劲儿低头弯腰保护自己,这帮孙子下手真够实在的,毫无留情,拳拳到肉,打得刘天栋钻心般的疼。 “咚咚咚”雨点般的拳头瞬间就把刘天栋捶得蜷缩在了地上,只感觉到肚子里翻江倒海,眼前天旋地转金星乱冒,不过渐渐的皮肉和筋骨上的疼痛感变得越来越轻了,到后来只能感觉到有人还在打,却根本不疼了,接着,还有人在他嘴里塞进了什么东西,再到后来眼前除了是一片黑暗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天栋才被脸上和身上的一阵阵奇痒弄醒了,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一堆干草上面,手脚上的绳子已经没有了,嘴巴里也不再被堵着了,不过那些伤痛却从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传递出来,让他连翻身都困难。 第六十章 深陷(二) 刘天栋趴在草堆上,尽管浑身上下疼痛难当,但大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清楚地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那帮兵痞竟然说他是细作,根本就是平常作威作福惯了,也怪自己太大意了,只忙着跑路却忘了这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言谈举止和行为装扮不被人怀疑才怪呢?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哎!只能说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啊!” 又缓了一会儿,刘天栋再次挣扎着用双手终于将身体撑着半坐了起来,长长喘出一口气,聚拢目光打量四周,只看了三秒钟就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这是一间牢房! 只见昏暗的灯光透过牢房栅栏间的空隙照射进来,斗室之内除了身下的一堆干草外什么也没有了。倒是,还有一只蹲在墙角的瘦老鼠。 “呵,刚才一定是你在我身上想打我的主意吧?很可惜,我还没死,呵。”刘天栋对着那只瘦老鼠自嘲的说道,触景伤情心里面不免有了一种悲凉失落之感,如今自己竟然落到了与老鼠为伴的境地,好歹也是堂堂211毕业的大好青年,好歹也曾经混迹于官场,怎么会稀里糊涂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啊!可这样的噩梦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呀?”心酸至极他差一点就流下眼泪了。 不过,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很短刘天栋便恢复了理智。他从小就知道在逆境面前如果越软弱,不但境遇不会改变,上天也不会怜悯,反而往往不好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越压越重,直到将你彻底的完完全全的压垮压死。而如果不是逆来顺受听天由命,越是抗争越是寻找机会翻盘,反而有可能搏得生机,改变现状。 “因此,我的一生肯定不会就此划上句号,而是要划上无数个惊叹号。” 现在想来,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什么环境、皮肉之痛、外援等等,都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人的信念,来源于内心的源动力,如果信念不丢,求生的欲望不死,任何外界的逆境都不会事儿的。 刘天栋给自己鼓劲的这个过程,体力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最后,也可以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做一些简单的活动了。同时,他知道自己需要重新盘算下一步的规划了。 “或许这就是老头子所谓的‘新的考验’,看来去洛阳的路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太平,如果不换一种方式,恐怕没等到了目的地,自己就会没命的。所以必须用某种方法来保护自己,或者说找一个可以充当挡箭牌保护伞之类的东西。” 刘天栋一边缓慢的在牢房的地上来回溜达,一边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万全之策,在这个时候,什么阴暗潮湿、恶臭扑面、皮肉之痛都似乎不存在了,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悠闲恬静的所在,已经进入到了完全忘我无我的境地了……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刘天栋忽然眼前一亮,然后,用手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 “哎!真是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啊,被那些烂七八糟的事情弄的,居然忽略了自己身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有的一个天大的优势,那就是知识,一个来自几百年后,未来人所拥有的超越时空的知识。这不正好是最好的保护伞吗?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他高兴的自言自语起来,到了最后竟然喊出了声。 "喂!你小子瞎嚷嚷什么?是不是皮痒痒了找抽呢?”突然有人对牢房里面怒喊道。 刘天栋侧目看过去,就见栅栏外冒出来一个当兵的,这家伙帽子歪戴着,衣服穿的邋邋遢遢,满脸的怒气,肯定是个看牢房的,估计是刚才刘天栋的动静扰了这家伙的美梦。 “我要见你们这里管事的!”刘天栋冷冷的对当兵的说道,显得十分平静,根本没把他刚才的恐吓放在眼里。 “他娘的,你小子放开眼睛好好看清楚,老子就是这里最大的,想找不痛快就快说。”那家伙又骂道。 “你?哼,还不够格儿。我要见的是这个地方,也就是平南城里面官儿最大的那个人!而且,我劝你千万别不当回事儿,否则,到时候小心自己的小命。”刘天栋继续傲慢的对那家伙说道。 他听牢里的这个家伙这么一说,先是想发作张嘴要再骂,可是立刻又愣了一下,慢慢放下了举起的拳头,用一只脏手摸了一把脸,斜着眼睛上下看了看刘天栋,好半天才问道:“你小子要不是脑袋有病,就真是想早一点去见阎王爷了。你再说一篇,你想见大老爷?” “哼,你没听错,我就是要见他,并且是要他立刻来这里见我!明白吗?” “啊哈哈哈哈,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大晚上的在说梦话,爷爷我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赶紧哪里凉快滚到一边去。”那家伙忽然哈哈大笑说道,然后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要走。 “他一定把我看成了疯子,我却不能让他离开。”想到这儿,刘天栋一不做二不休,忍着身上的伤痛,猛的由栅栏里面伸出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干什么?找死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最好立刻去报告你们家老爷,就说我是从云南来的。不然,耽误了大事,我敢断言你一定看不到今早的太阳!”刘天栋咬着牙故意压低了声音,又把语速放得很慢说道…… “喔喔喔……”远远的雄鸡报晓的鸣叫声打破了昏暗的寂静,刘天栋背着手面壁而立站在牢房中,他知道,外面的天亮了,也就到了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自己必须要把这场戏演好了。 几乎与此同时,刘天栋听到了一阵悉悉嗦嗦的响动,似乎是有人在极轻微的行动着,而且还有人在耳语着什么。 “咳,咳!请问,是你要见我家大人吗?”这时,一个略带沙哑的男中音问道。 “他们果然来了!”刘天栋心中想到,收起得意的笑容,缓缓的转过身,朝栅栏外看了一眼。那是个一身便服的中年人,穿着一件长衫外边套着马褂,光头没戴帽子,清朝人标志性的大辫子垂在脑后。中年人有些气势,站在那里也有几分威严。不过,听他刚才所说他似乎并不是刘天栋要见的那个人。 “你是谁?我要见的人好像不是阁下吧?”于是,刘天栋依然用傲慢的语气问道。 “呵,年轻人口气倒是不小嘛!我乃是我家大人的参谋师爷,你有何话完全可以与我讲,要惊动我家大人暂时好像还不至于吧!” “哦!师爷是吧!看来你们还是没有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看来孙将军毫无诚意,那就请把我放了,我即刻回云南复命就是了。“刘天栋又冷冷的说道,心里却一个劲的打着鼓,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那些历史知识会不会记错了,万一事实和历史书上记载的事情不是一回事儿,可就麻烦大了。 ”嘟!牙尖嘴利鬼鬼祟祟,果然不是好人,说!你究竟是何人?如不从实招来,后果你自己掂量着看。“就听,中年人厉声喝道。 第六十一章 深陷(三) “师爷,您似乎想的有些多了吧?我就是个行走的商人,先前被你们的人胡乱抓了进来,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于是便想了一个办法好向你们这里的大官申申冤,保住一条小命,仅此而已?既然你们大人不来,师爷来了也差不多,就快请您把我放了吧!我的确不是坏人。”刘天栋说着,对着中年人鞠了个躬,完全和刚才的架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因为此时从中年人的态度看,好像事情根本没有如他设想的那样,会不会是自己计算错了? “哼,恐怕现在你这些说辞已经毫无用处了,来人,将此人押至后堂,大老爷要严加审问。”刘天栋心中忐忑之际,就听到那师爷居然命令手下道。 “坏啦,难道是自己真的搞砸了,没想到戏还没开始呢,一切便就要收场了。早知如此,为什么不再考虑得细致一点。”这时,刘天栋有些乱阵脚了,心里一个劲儿的后悔,这边已经被先前被他诓去报信的那个狱卒推搡着出了牢房。 “你小子就是自讨苦吃!等着吧,一会儿有你受的!”这家伙此时还不忘小声地挖苦道。 牢房外的走廊里站还着四五个人,刘天栋刚好与那个师爷擦肩而过,发觉师爷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师爷身后站着两个兵丁。然后,再往后面的阴影里好像还站着一个人,也似乎是一身的兵丁打扮,只不过一来这人所在的位置光线极暗,二来他的帽子被压得很低,根本看不到脸。 “我说,你们能不能听我解释,我……”刘天栋还想辩解给自己找个机会,可是那师爷压根儿不让他把话说完,一挥手,身后的那两个清兵竟然把一个黑布口袋猛的套在了刘天栋的头上,接着就被一左一右摁着推了出去。 刘天栋眼睛被蒙住了,耳朵却可以听的到,一路走来除了脚步声,四周都很安静。“难道这间牢房里只关了我一个犯人?”继续走,很快,清新的空气进入鼻腔,应该是来到了外边,但是四周依旧很安静,继续走,终于在歪歪扭扭的转了几个弯后,那两个家伙停了下来。 “看来到地方了。”刘天栋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其实很紧张,甚至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可奇怪的是四周还是那么的安静。 “不是在过堂的时候会有衙役高喊‘威武’吗?难道他们连这些都省去了,而直接就会判我有罪吗?”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人摘掉刘天栋的头罩。 “奇怪,的确奇怪,会不会这里面另有什么文章?难道……”这种情况之下,一种隐隐的感觉闪现于刘天栋的脑海,他承认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很灵敏,反正双手没有被绑住,干脆自己摘了头罩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于是,他伸手慢慢的将黑布头罩摘了下来,可是,进入眼帘的景物令刘天栋眼前一亮,这哪里是什么审问犯人的大堂,而更像是会见客人的会客厅,正面两张太师椅左右摆着,后面高高的挂着一幅猛虎出山的水墨画,除此之外厅堂两侧还另有两张椅子,旁边的茶几上放着果盘。再转过身,刚才押送他的那两个当兵的早就不见了人影,只剩下刘天栋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 “哈哈哈哈,贵客到了,有失远迎,都有得罪啊!”这时,忽然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然后有人说道。 刘天栋应声看去,就见从厅堂后的一扇屏风后面转出一人,此人生的面如白玉,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身高起码有一米八几,身躯魁梧,生穿了一身白色锦袍,真的可以用相貌堂堂,气度不凡来形容,不过看面相这人年纪并不大,顶多三十来岁的模样。而在这个年轻人的身后还紧跟着一人,正是那个师爷。 “想必刚才一定是他说的话,只是不知道只帮家伙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倒是要看看,索性继续将计就计把刚才的戏演下去。”刘天栋站在原地纹丝没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直直的看着二人。 年轻人面带笑意走到刘天栋面前,拱了拱手道了一句:“贵客方才受惊了,只不过出此下策也是出于无奈,一切都应以大局为重,还请贵客见谅。“ ”先是那个师爷,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他们二人对我的态度反差如此之大,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年轻人极可能便是平南城的主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是我要确定的那个目标?所以还得进一步试探一二。“刘天栋在脑子里快速的计划了一番,便草草了抱了抱拳,冷冷的说道:”我就是个落难的商人,昨天被你收下的人冤枉抓了起来,并非是什么习作,还请你们调查清楚放我离开。“ ”嘿嘿,贵客,怎么,您是还在生气呢?还是在和我等开玩笑呢?既然都到了这一步就没必要如此了吧?“这时就听那师爷嘿嘿冷笑道。 刘天栋白了一眼师爷没搭理他,心说”这家伙真是没大没小没规矩,竟敢抢你家主人的风头,迟早你老小子要吃亏。“ ”贵客,还是请移步上座,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聊,请。“还是年轻人客气,做了个请的手势,竟然让刘天栋坐在上座。 ”切。坐就坐,又能怎样?”刘天栋心中骂道,便不管别的大摇大摆的直接当当正正坐在了主座上。 接着,年轻人亲自为刘天栋倒了一杯茶,这一举动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因为如果即便是我计算对了,那此人也完全大可不必对我如此谦卑,我最多就是一个使者,一般礼遇也就足够了,而现在他这么做也太出格了吧?”但是,同时,刘天栋也注意到对于年轻人的这些做法,那个师爷却明显很反感,甚至表现出了不屑,只可能是因为身份所限,他没有直接阻拦,只是用一双狠毒的眼睛瞪着刘天栋。 “一主一仆两种态度,这倒真是有趣了,也不知道他们当着我这外人的面,心里面是不是很别扭。管他的!”事到如今,刘天栋并不客气,端起茶杯“咕咚咚”一饮而尽。 “贵客,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孙,单名一个杰字,如今是这平南城之主。请问贵客如何称呼?”年轻人耐着性子等刘天栋将水喝完了才又慢条斯理地问道。 刘天栋没言语,而是将茶杯端在手里把玩了起来,表面上看似若无其事,事实上他在脑子里谋划着该如何表明身份,才能把接下来的戏演得天衣无缝。 “关键这个身份还不能是虚构的,必须真有其人,但又不能让他们想调查就能轻易查到的。”不过,刘天栋也清楚一切必须要迅速,否则过久的拖延必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第六十二章 深陷(三) 刘天栋还在正寻思着是不是拖延一下,等年轻人再暴露些信息,然后顺势作再做决断之时,忽然听到那年轻人居然先给递了一句话。 “贵客,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否复姓公孙呢?” “这简直就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哈哈,原来文章都在这里呢?”刘天栋立刻心中一阵狂喜。“难怪他对我敬若上宾,原来是因为他把我当作公孙紫阳那个隐形高手了,这倒是出乎我所料,也省去了胡编乱造的那些麻烦。”不过很快,刘天栋就又马上意识到了另一问题。 “他们是怎么知道公孙紫阳这个人的,而且还能将认定了我就是公孙紫阳。因为,在此之前只有苏明山一伙,以及慕容晖知道这件事,难道是他们其中之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年轻人?难道追我的人也到了平南县城?他们和这个孙杰又是什么关系?”一连窜的问题映入脑海,让刘天栋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好在,目前公孙紫阳的身份可以为刘天栋所用,这倒是不偏不巧的和他之前的那个大胆的设想吻合了。 “这个人尽管不是我要见的广西将军孙延龄,可他却也姓孙,莫不是孙杰与孙延龄有什么关系?”刘天栋快速算计了一番。 “嘿嘿,既然阁下什么都知道了,我还有必要回答吗?此外,阁下也并非我要见的那个人啊?”于是,刘天栋又抛出去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就见孙杰不仅对刘天栋的这种说话方式不反感,反而兴奋的“哈哈”大笑,然后,重新站起身来对着他毕恭毕敬的又深深的施了一礼。 “果然是公孙前辈,晚辈在此有礼了,之前之事晚辈万分惭愧,前辈万望见谅。”孙杰十分恭敬的说道。 既然这样,刘天栋干脆将戏做足,索性端起了架子,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点了点头拿腔拿调地说道:”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当然不会上心的,不过,阁下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竟连我的行踪也打听得到了,看来你的眼线分布很广嘛!“ “呵呵,前辈说笑了,我也只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否则怎么可能让您受了一夜的委屈呢?要知道,前辈之威名在江湖之上那可谓是如晴空之烈日,春日之霹雳一般啊!晚辈又哪里知道今生今日竟然能万幸得见尊严。不过,晚辈还是不明白,像您这般的高人居然是平西王爷的信使,平西王究竟有何等魅力可让前辈您为其效力啊!“孙杰接过刘天栋的话又是一番恭维之词,只是言语间透着疑惑。 “哈哈,你小子果真上钩了!”刘天栋听到此言不由心中暗喜。 “哼,大家彼此彼此,阁下眼线分布密如蛛丝,就连我也不是未曾察觉得到的吗?至于我与吴三桂的关系,就不劳烦阁下打听了吧?“刘天栋继续演着戏,冷冷的回答道,并表示出了不满,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虽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我也不怕你,想要跟我谈你不够格儿。” 这番话之后,只见孙杰不再镇定了,而是站在那表情显得尴尬起来,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哼……”这时,就听一旁的那个师爷不住的哼哼,刘天栋转目斜了他一眼,哈哈,只见这家伙模样更是滑稽,由脖子到脸涨的通红,太阳穴上的青筋暴露,双目恶狠狠的正盯着他这里呢。 “呵,怎么你现在倒是护主心切啦?幼稚!”看了他这幅模样,刘天栋心中窃笑。 相比之下,孙杰倒是少年老成,很快便又恢复如常,继续笑道:“前辈所言极是,事关机密,此间道理晚辈自是懂得,您放心,稍晚些晚辈便亲自护送前辈至桂林面见家严。现在,我已命人备下早膳,请公孙前辈移驾用饭。” 孙杰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既给足了刘天栋面子,又不失风度,确实有大家风范,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再刁蛮的人也难挑出毛病来,另外,从他说话的字里行间中刘天栋又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那便是孙杰原来是孙延龄的儿子,如此,刘天栋下一步的计划就方便了许多。 只是,孙杰的这种态度却让师爷再忍无可忍了,就见他对孙杰抱了抱拳说了一声:“世子,既然您要陪客人用膳,在下就先行告退了!告辞!”然后,也不管他家主人是什么态度,便转身扬长而去。 这样的手下人,这种矫情的态度,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儿,换做是脾气修养再好的主人都不可能不发作,奇怪的是,孙杰除了脸上的表情微微显出一些不自然外,没有其它任何变化,甚至刘天栋还察觉到了他嘴角竟然挂着一丝笑意。 “难道这个家伙是个受虐狂?被手下人扫了颜面竟然还觉得很爽?可是,他也不像有这种变态嗜好的人啊?那就是孙杰有什么短处或者把柄被师爷握着?”刘天栋冷眼观看着发生的这一幕,在心里寻思着其中的古怪。 “呵呵,世子真是好脾气啊!”等到孙杰妙色恢复如常了,师爷也不见了人影的时候,他才补刀说了一句。 刘天栋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试探孙杰,可惜估计是他的手段太直接,孙杰根本没接招,更没有回避,而是哈哈一笑,说道:“让前辈见笑了,孙某不才,虽说是胸无点墨,没有半点真才实学,但对待府中门人以及治下百姓却是能够做到以德报怨,以理服人的,绝不会倚强凌弱,强压于人,前辈到平南时间尚短,对在下的为人也不熟悉,他日若是有机会,前辈可以到平南大街小巷走一走,听一听百姓对孙某的评价便知一二了,说的不谦虚些,唯此一点,在下还算是可以以为自傲的,不然家严也不会将此等重地交由我治理,更不会将迎接平西王密使的重任托付于晚辈啊!倒是前辈问及于此,也顺便提到了晚辈的一个困惑,那便是平西王一贯行事缜密,而且此次专门由您作为信使,足以说明此事的重要性,可是为何前辈不曾出示平西王信物,否则也不会闹出今日的误会来。难道是前辈故意为之吗?“ 没想到孙杰说着说着居然转到了最为敏感的话题上了,他说的没错,既然你是吴三桂派来的使者,最起码得有吴三桂的信物以表明身份吧?难不成仅靠空口白牙就说自己是谁吗?这不是太不合常理了吗? “大意,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光想着借着自己那点历史知识耍个小聪明蒙混过关,自以为我一个未来社会的知识青年,来到几百年前的古代还不是游刃有余,可没想到古人的智商真不是盖的,人家尽管没手机、没电脑、没有因特网,但人家有细密的思维,敏锐的分析和思辨能力,就这么几个回合就发现了我致命的漏洞。接下来我必须倍加小心,不能粗心大意了,否则一步走错,究极可能会万劫不复。”这一回,又轮到刘天栋紧张了。 第六十三章 深陷(四) “哼,看来孙大人还是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啊?怎么我公孙紫阳的名头也是可以冒充的吗?“刘天栋没有回答孙杰的疑问,而是继续装腔作势冷冷的反问了孙杰一句。 孙杰见到公孙紫阳面露不悦,忙摆手连声说道:“不不不,前辈误会在下了,晚辈哪里是怀疑您的身份,方才仅仅是胡乱瞎说罢了,话说回来,如此重要之事,平西王又怎可能不给前辈身份信物呢?晚辈杞人忧天,惹得您不高兴了,惭愧,惭愧。“ ”哼,你谨慎行事与否,与我无关,但是,请你记住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倘若今后再有人对我之言行有所质疑的话,一切后果便请自负!“假公孙紫阳丝毫没给孙杰面子,用严厉的口气警告道。 如此做有刘天栋自己的道理,因为表面上孙杰绕着弯子说他并非是怀疑信使身份的真假,而只是出于谨慎,可事实上他却不可能没有一点点怀疑。 “就算他说的话是真的,而那个师爷,孙杰手下人一干人等,以及今后还会出现的各色人物,难道都不会质疑我吗?因此,我必须尽快立威,必要的时候杀鸡儆猴,同时,最关键的想办法弄到一个真的身份来,才算是暂时有所保障。”与此同时,刘天栋还在脑子里飞快地算计着。 再看孙杰,似乎是被刘天栋这个冒牌货的威胁刺激到了,赶忙起身施礼,接着又是一通解释,要掌门千万别误会,他真的是无心之言,并且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否则他将第一个站出来。 “算了!世子的用意我能理解,我也并非小肚鸡肠之辈,此事便不再提,等见到孙将军之时,我也一定会将平西王信物拿出的。”火候差不多了,刘天栋顺势下台阶的说道,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接下来,免不了是孙杰又陪着刘天栋一起用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早饭。只是,自打那以后刘天栋就一直没再见过那个师爷,这着实是个怪事儿。 在平南城足足休息了三天,刘天栋终于养足了精神,恢复了体力,三天里几乎每顿饭都有孙杰相陪,一个世子表现的十分恭敬,刘天栋有了一种被人捧上天的感觉,不过,他也清楚,一个问题暂时解决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又是新的更棘手的麻烦。因为,他迟早要去见孙延龄,到时就必须要拿出吴三桂的所谓的信物,而自己编的谎言也将在那个时候被彻底戳穿。所以,尽管整日整夜都是好吃好喝的被养着,但内心之中的焦虑却更是让人难受,必须要尽快想到对策才好。 另外,说起孙杰来也是有些奇怪,那便是,刘天栋不提去见孙延龄的事是因为压根儿手里没有什么信物,他也根本不是什么特使,而关键是孙杰也不再提,就好像根本不着急、不催促或者不在意这件事似的。只是与刘天栋谈了谈一些平南的风土人情,绝口不提去见他老爹的事情,仿佛两个老友在悠哉闲聊打发时光似的。 “难道他是被我之前的行事方式吓着了,而不敢提要求,而等我自己去提吗?还是这背后又有什么古怪?”孙杰的表现反倒是令刘天栋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距离刘天栋以特使身份到平南县已经整整五天了,一切还是风平浪静。这天一早,按照惯例,孙杰一定会出现给公孙掌门请安,然后陪着去吃早饭,可今天他却没有来,刘天栋有些茫然,便问了门外伺候的仆人。孙府的下人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刘天栋尽管心里有些犯嘀咕,然而,突然脑子一转,心说“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干脆溜出孙府,借口就说上街上转转,也许有可能逃离了这里也说不定。” 主意已定,他干脆连早饭也没吃,便往外走,谁知孙府的下人们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只是有个孙府的管家问了句“您老去哪儿,要不要小的陪着?”别的并不敢多问,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腿脚迈出孙家大门的一刻,刘天栋心中一阵狂喜,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本以为离开孙杰的掌控一定会有诸多麻烦,甚至可能孙杰也会出现阻拦,可是不仅没有那些麻烦,反而自己竟然堂而皇之的就这么出来了! 然而在街胡乱又走了一会儿后,刘天栋就发现事情远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孙杰手下尽管没有直接阻拦或者干预,但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被人关照了,始终在离刘天栋不远的距离,都会有两三个家伙探头探脑,刘天栋走他们也走,刘天栋停下他们也会停下,好笑的是这些家伙跟踪的手段太蹩脚了,完全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 “被这些讨厌的家伙跟着,难道原路返回孙府吗?那不等于什么都没做,毫无意义了吗?可是在被监视之下又能去哪里呢?” “嗯,该去哪里呢?去哪里……去……对!”一筹莫展之时,突然间刘天栋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地方,虽然那个地方是黑是白无法判断,但至少以现有的信息却可以去试一试,也许会有所收获,也不算白忙活一次。 那便是慕容晖当日和他提到的何家老店。 想找到何家老店其实很简单,平南本就不大,打听下就行了,只是还要把那几个盯梢的家伙甩掉才好。刘天栋一扭头,正好看到旁边有家剃头铺,眼珠一转有了办法,于是,昂首挺胸进了店铺。 这里还要交代一下,刚到平南时,刘天栋身上穿的苗人衣服早已又脏又破了,后来被孙杰奉为上宾,那身破旧衣服自然不可能再穿,如今的他自然也是一身绫罗绸缎衣着光鲜了,唯独是那惹人眼神的这一头三七分头发型,让刘天栋显得特别与众不同。所以,他必须来个改头换面入乡随俗,才能更好的掩护自己…… 临近中午时分,烈日炎炎的平南老街上只有寥寥行人拖着懒散的步伐游逛着,更多的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或是呆在室内,或是大树荫下来躲避日头,这时,一个身着灰白色布衫的年轻人出现在街道上,一边不紧不慢的走,一边左右看着,动作很随意,却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不时地,他还用手擦着光亮的脑门上渗出的汗珠。 而这个人,正是已经完全换了装扮的刘天栋。 “就是这里了!”在一家极不起眼的小店门外他停下了脚步。 这家店铺实在小的可怜,矮矮的只有一层,门窗上本来应该有的红漆都已经变得斑驳不堪,尽管小店门前的幌子因为日晒风吹早已变成了破布条,但上面的字迹刘天却是分辨得出“何家老店”四个用楷书书写的大字。 第六十四章 情债(一) “喂!有人吗?”站在何家老店已经破烂不堪的门槛外,刘天栋鼓足勇气对里面唤道,同时,微微探了探头向里面张望着。 客栈尽管破旧,但采光还不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几乎将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空间本来就不大而且布置很简单,所以根本不需要仔细查看。 客栈里面没有什么人,除了一个趴在破旧柜台边打瞌睡的人外,八成这家客栈买卖并不太好。 “谁呀?”柜台后面的人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根本没抬头,看意思他还没完全清醒。 “请问有空余的客房吗?”刘天栋迈步走进了客栈,一边又问道。 那家伙这一回似乎清醒的差不多,确认了的确是有人来了,才抬起头用一副疑惑的表情看了对面的人半天,叭唧叭唧嘴巴说道:“怎,怎么了?你要住店?”他这样说,虽然没几个字,可话里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质疑刘天栋的问题,就好像他这家客栈从来不营业似的。 ”呵呵,可笑,不住店,来你这里干什么?难道你这是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店?“刘天栋冷笑道。 被这么一问,店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从柜台后面转出来解释道:“不,不,不,哪能呢,只是我这小店经年久月旧了些,很多客人都不愿意来,我也是勉强度日,本打算这个月底就关门大吉了,没想到客官您回来。呵呵,请坐,请坐。” 看了一眼客栈一旁那几张落满了尘土的长凳,刘天栋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这里有客房,便给我找一个单间,我实在赶路累了,需要休息。” “单,单间?”店家看着这个年轻人又反问道。 “怎么?没单间,那就随便找间客房,总会有吧?” “这,这个……哎,客官,实不相瞒,我这店不仅仅是破旧,而……而是……“这家伙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一看就是心理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而是什么?难道你这店里闹鬼不成?”刘天栋不客气的问道。 就见店家突然长大了嘴巴瞪着眼睛,问道:”客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听说什么了,还是……” “哼,定是那些长舌的家伙们乱说的,难怪生意会越来越差。”他又低下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呵呵,有意思,看来你这店我还真得住一住了!别废话,赶紧收拾房间去!”刘天栋用不耐烦的语气催促道,心里却在好笑,心说“又是这种哄小孩子的伎俩,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没有慕容晖,哼,兴许我还真的可能被这种话哄住,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了这里有古怪,我就偏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客官,真的不方便,您能不能请到别家去,就算,就算小人求您了,劳您大驾,请……诶,等等,你怎么,你不能进去!” 这家伙么么叽叽就是不想让刘天栋住店,然而,刘天栋既然打定了主意,又怎么会听他的,于是,管也不管迈步就往客栈里面走,此时店家想拦却也拦不住了,快步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喊起来。 “哼哼,无非是在给里面的人报信嘛!又能怎么样?”刘天栋心中暗笑,脚下的步子反而更快了。 客栈的最东端有一扇小门,只挂了一面灰布门帘,刘天栋挑帘而入,发现这门帘后面竟别有洞天,并不像外边看的那样狭小局促,里面居然有一处四四方方的院子,天井中还摆着几盆绿植,青石板的地面平整而光滑,左右和正对面分布着几间房间,廊柱旧是旧了些,却并不破败,正面两根柱子上还有一副楹联。 “梦中闻曲觅知音酣醉,梦醒曲终寻离人不归。” 站在天井之内,刘天栋在心中默念起楹联上的字句,并非是那隽秀的字体吸引了他,而是不知为何,他被这两句话中所显露出的丝丝伤感所莫名的打动了。 “这两行字似乎表达了某种离别之痛,相思之苦,梦中与知音把酒言欢,共赏天籁,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一曲终了,离人不见了,梦醒时分一切成空,剩下的只有黯然神伤。像极了李清照那‘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般的意境。有感而发,写着两行字的人当时心情也是可想而知的了。不知为何,就连我这个局外人,读了之后心里也有了一点点失落。一点点悲伤。” “客官,真的不能住啊!你怎么就不信呢……”这时,那个店家也跟了过来,他还想把刘天栋拉住。 可也就在这时,就见二人正对面一间房间的房门“吱呀”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林三,为什么这么吵?”紧接着一个女子曼妙中带着几分忧伤的声音飘了出来。 店家听闻顾不上理会刘天栋了,忙对着房间里面拱手说道:“主人,都怪我刚才偷懒,一时疏忽让人闯进来,打扰您,请主人赎罪,我这就让他出去。”说罢,他干脆扯住刘天栋的袖子就要往外强拉。 刘天栋哪里肯由着他,既然都到这一步了,说什么也得瞅瞅屋里面那位是什么样子吧? ”我说,你们这买卖做的可真有意思,一会说房间太破旧了,一会儿又吓唬人说这里闹鬼,怎么,难道里面的姑娘你真的是鬼魅,因为现在是光天化日不敢现形吗?还是事实上你们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刘天栋扯着脖子高声喊道。 “你住嘴,这个人怎么如此无礼!“店家这回更急了,冲上来就要来硬的。 “林三,你暂且退下!”关键时刻,那个好听的声音又出现了。 叫林三的店家立刻不再向刘天栋逼近了,而是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闹事?”妙音入耳,刘天栋不由得转身投去目光,只见此时一个身穿一袭白色衣裙,脸蒙面纱身材修长的女子出现在了廊下。 虽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刘天栋却说不出的对她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又不能确定。女子似乎也同时在打量天井中的年轻人,而且,瞬间她竟然比刘天栋表现的更明显,身体居然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你,怎么是你……”女子的声音也在颤抖。 “什么意思,难道她认识我?难道在几百年前的清朝会有我除了慕容晖外的的异性熟人?她是谁呢?”刘天栋完全被这一幕弄懵了,傻傻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在脑子里胡乱地问着自己。 不过接下来女子的话让他明白了这其实是一场误会.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你突然消失,音讯全无,而如今你却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这,这究竟是为了哪般?” “我,这个,你是不是……” “你不必解释了,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我自是不会去理会那些江湖传闻,现今你站与我面前便说明了一切,至于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也不会问的。”女子没等刘天栋支支吾吾的接上话便又说道。 这一下,刘天栋真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了,心里清楚女子一定是把自己误会当成了另一个人,只是难道天下真有长得几乎一摸一样的人吗? “莫非,又是那个人?” 第六十五章 情债(二) 另一边,那个被称呼为林三的店家见到结果竟是如此情形,一时尴尬至极脸上的表情完全石化了。好在,这家伙机灵乖巧,很快意识到这其中的微妙,便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后院里只剩下了刘天栋和那个蒙面美女。 顷刻间,不大的庭院里,空气凝固成了一团,刘天栋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短促而剧烈的心跳声。 “咳咳,姑……不,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我……”尽管他联想到了一些事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谁能想到公孙紫阳竟然还有这种扯不断理还乱的风流债。 没等刘天栋将话说出口,就见蒙面女子身形轻转便到了刘天栋近前,立刻一阵兰花的幽香沁入他的鼻腔,一下子居然忘记了后面要说什么了。 “你不必解释,回来就好,我刚才说过你的事情我是不会过问的。” “不,可,可我,我……” “哎!怪我粗心,让你站了这么久,有什么话,还是先进屋一边休息一边再说吧。”女子此时仿佛心情大好,根本没看出来对面这个家伙脸上写满了尴尬和犹豫,或者说她完全把刘天栋这种复杂的表情误解成了久别重逢后的一言难尽了。然后,她居然还伸出手去拉刘天栋的手。 “我去!真把我当成老情人啦?我可不想要这样的乱桃花呀!”心里想着,出于身体的应激反应刘天栋往后撤了一步,躲开了女子伸过来的手。 女子见到他的举动就是一愣,两道细长弯眉微微的皱了皱,然后轻叹了一声,将手收回背在了身后。 “公孙兄长,是不是因为你我多时不见而有些生疏了?还是兄长嫌弃慕容红颜已老了?”她闪烁着一对大眼睛看着刘天栋问道,那种语气闭着眼都可以听出浓浓的醋意,听的刘天栋浑身上下全是不自在,却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接话,接了话又该怎么说。 但是,这个女子竟然自称慕容,她居然也姓慕容,那么她和慕容晖又是什么关系? “屋里请吧!”这时,女子先打破了尴尬,轻声说道。 一时无语,刘天栋只能默默的跟着女子进了正对面的那间房间。进入室内他立刻就被其中的布置吸引了,就见屋内桌上,窗边,地面上摆满了大大小小花卉,有红色、白色、橙色、紫色等等,满屋都是幽幽的花香味,简直让人觉得是置身于花苑之中,确切的说是置身于兰花丛中,其中有几种刘天栋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看来,蒙面女子酷爱兰花,难怪她身上也带着兰花的花香味儿。”在感慨满屋子鲜花的同时,刘天栋暗暗想道。 “怎么样,公孙兄喜欢吗?花开花落三年了,没有枉费我三年来的悉心打理,终于等到有缘人了!” “哎呦,闹了半天,这满屋子各色的兰花竟还与我,不,与公孙紫阳有关?” “我去,倒是够浪漫的?”听到女子这么说刘天栋不禁哑然,可是一不留神居然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口。 “公孙兄,你,你刚才说什么?浪,浪漫是何意?”女子不解地问道。 “噢,没什么,我是想说这些花开的很好,很好!” “真的吗?慕容不会听错了吧?三年不见,公孙兄为何,为何……” “为何什么?好看就是好看,你用不着这样吧?”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回答会让女子反应这么大,于是他顺嘴问道。 “变了,你真的变了。”女子喃喃说道,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了。 “哦!是吗?呵呵,我怎么没有觉得呢?”又是猝不及防,只能先打哈哈搪塞过去再说。 好在女子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请刘天栋坐下,又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香茶,然后也坐在一旁,依旧是直勾勾的看着刘天栋。 “这样总不是回事儿吧?难道就这么和她傻坐着什么也不做吗?对啦,我得明白自己来何家老店是干什么的,而且既然这个女子也姓慕容,那就正好说明自己没来错地方。可是,该从何处说起呢?难道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吗?可是,她似乎完全把我当作公孙紫阳了,而且他们之间关系匪浅!要不要也利用一下这一点呢?但是,我现在必须得做点什么。“ 想到此,刘天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无其事的随口问了一句。 “慕容晖她在吗?” “哦?公孙兄是问晖儿?怎么,你竟然认识她?”女子反问道,表情语气也并没有什么变化,显得很平常,不过,倒是已经足以证明了她和慕容晖确实有关系这一点。 “嗯,谈不上很熟,只能说是认识而已,不过说来话长,等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不迟。现在,能否把她叫出来,我有事要问一问。”刘天栋继续说道。 “不错,晖儿确实是我门下弟子,又是我的侄亲,两日前刚刚回来,不过,不过她现在却不在。” “不在,她去了哪里?还有,她是不是还带着个孩子?” “孩子?没有啊?怎么,公孙兄莫非其间有何事情吗?”女子摇了摇头答道。 一听慕容晖不在客栈,而且关键是禾山居然没有跟着她,刘天栋心头便是一紧,立刻放下茶杯,提高了声调问道:“慕容晖去哪里了?我现在要见她?” 再看蒙面女子明显被刘天栋的这个动作惊到了,紧皱黛眉看着他问道:“公孙兄,问句不该问的话,是不是晖儿何处冒犯兄长了,若是的话,还请公孙兄高抬贵手,晖儿毕竟是你的晚辈,生性鲁莽冒失,兄长无需跟她一般见识的,有何话请跟我讲……”女子这一回完全不是刚才的镇定了,她似乎很紧张慕容晖,估计以为慕容晖不知在何时何地得罪了公孙紫阳这个老怪物,担心会被迁怒。 而刘天栋自然是没时间听她在这里乱扯西扯动的,能从孙杰那里溜出来就已经是幸运了,绝不能再被拖延住,万一孙杰那边发觉了什么而有了动作,一切就全泡汤了。 于是,他霸气的摆手打断了女子的话,站起身对她说道:“我就问你,慕容晖现在在哪里?” “她……” “是何人找我?”蒙面女子刚要说什么,就听厅堂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至,一个人出现在了廊前。 “是你?”来人正是慕容晖,她一见便看到了端坐房中的刘天栋。 “是我,怎么,是不想见到我呢,还是怕见到我呢?”刘天栋微微一笑,对慕容晖说道。 “刘兄,你此言何意?”慕容晖听出了言语中的不友善,直接反问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慕容女侠,是不是以为一切全都在掌握之中,更没想到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吧?”刘天栋又反击道,潜意识里已经把慕容晖放在了对立面上。 “你……” “晖儿!不得无礼!这位乃是大名鼎鼎的墨门掌门公孙前辈,还不上前赔礼!”蒙面女子在这时赶紧插话,对慕容晖呵斥道,语气中带着惶恐,估计她现在肯定完全被眼前的状况搞蒙了。 “什么?他是,他真的是那个人?姑母,您可曾说笑,此人应该姓刘的啊?”慕容晖看相蒙面女子惊讶的问道。 “晖儿!休的再胡言乱语,赶紧给公孙掌门行大礼,快!”蒙面女子说着上前扯住慕容晖就要让她给刘天栋赔礼道歉。 然而,慕容晖此刻却好像被刺激到了某个痛处,竟然使劲摔开了姑母的手,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我,吐出了四个字“衣冠禽兽”,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一团乱麻(一) “你说什么……”刘天栋冲着慕容晖的背影大喊道。 “没想到她竟然还说自己是衣冠禽兽,难道她们那些勾当就是君子所为吗?鬼鬼祟祟地跟踪我,从一开始就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公孙兄请息怒,请息怒,晖儿这样都是被我宠坏了,可这孩子心底还是很善良的,你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呀!”蒙面女此时早已被突发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了,忙走到刘天栋近前解释道。 ”嗯……“刘天栋长长的嗯了一声,将胸口的怨气吐了出去,他没理会蒙面女子的话,因为脑子有点乱,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预料中慕容晖见到刘天栋一定会百般解释,他也正好借机顺藤摸瓜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可是谁知两人话都没讲上两句就闹成了这样。更让刘天栋不可思议的是慕容晖的反应会那么激烈。“按照常理除非是我对她做过了什么,否则不至于用‘衣冠禽兽’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我吧?难道她又在演戏?可是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蒙面女子见到刘天栋面色凝重,半天不语更加惊慌了,只是她看不出深浅,又担心画蛇添足以至于事态更见严重,于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紧皱的眉头呆呆的站在那里,一下子屋子里原本惬意放松的氛围也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 就在这时,就听到道厅堂外面有人轻声地唤道:“主人,主人!” 刘天栋侧脸看去,原来是刚才那个叫林三的店家,这家伙正小心翼翼的站在廊下往屋内探头探脑。 “什么事?” “这个?”林三欲言又止。 “公孙掌门并非外人,无需这般!”蒙面女子没好气的说道,她现在的心思根本没空理会其他任何事情。 林三见状赶忙称是,说道:“是,主人,客栈外突然间出现了一些,一些奇怪的人!“ “奇怪之人?如何奇怪?啰嗦什么,赶紧快讲!” “主人,并非是小的啰嗦,而是那些人,那些人的举止实在让人摸不清楚,明明是在盯着咱们客栈,却既不隐藏身形,又不明目张胆的进来,而是一群人就那么在客栈门外立着,关键是虎视眈眈来者不善啊!小的不敢擅自做主,才赶忙向您禀明。“林三又说道,他言语组织的很混乱,让人听了一头雾水,不过,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就是说,何家老店门外突然来了一些人包围了这里,可是这些人只是围着却不采取任何举动。 ”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哦,大约,大约三十多人,主人您说会不会是官府的人?“ ”官府?我等与官面儿上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即便是官府真的来人也不会如你所说那般,直接闯进来就是了,所以这些人绝不是官家的人。“蒙面女淡淡的说道,这时她已经恢复了刚才的冷静。 ”那,那就怪了,难道是晖儿又得罪了江湖上的人?晖儿现在何处?“紧接着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林三问道。 “小师妹现在也在外面,她当时正要出去,不过,主人尽可放心,那些人好像不是来找小师妹的,小师妹也只是与他们在僵持,而且我叮嘱过她绝不可妄动。”林三答道。 一听慕容晖就在外边,不光是蒙面女子就连刘天栋也再待不住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迈步要出去,可也就是在二人几乎并肩而行的同时,无意间刘天栋注意到蒙面女子的双眸之中流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 其实,刘天栋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林三所谓的那些怪人肯定自己有关,也许就是孙杰派来的人,看来还是慢了一步。不过,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再加上女士优先的礼仪,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蒙面女子先走,蒙面女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讲话就先走了出去,林三引着路,刘天栋跟在最后,三人由天井转到了客栈的前面。 一出客栈的破门,果然,就见有一伙人扇形排开将小客栈围住了,然而这些人却好像很有组织性纪律性,全部身着白衣,垂首而立,而且他们与客栈保持着一定距离,这样的距离给人的感觉并不十分紧张压迫,似乎并不是来闹事砸场子的。 “我去!这是闹哪样?难道遇上收保护费的黑社会啦?” 小心翼翼的环伺的一圈,视线范围之内的人,刘天栋一个都不认得,不过,这种整齐划一的阵势他倒是觉得挺酷。 再看慕容晖这时正抱着手臂与这伙人僵持而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然而,当慕容晖见到刘天栋时,那眼神冷的让他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这小店有何事情?”蒙面女子站定冷冷的问道。 “姑母,没用的,问了他们也不回答,就好像是一群木头人。”这时,慕容晖说了一句。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难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闹事吗?我且问他们两个问题来试上一试。“蒙面女子冷笑道。然后她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伙人说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既然来了,想必便是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吧?“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那些人的反应,可是她的问话就好像真的是对一群木头人说的一样,没得到任何回应。 “您看到了吧?依我看这些人就是成心闹事的!”慕容晖又说道。 “哼,我却偏不信,这样吧,我立一个规矩,我不管你们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我只管继续问,你们不回答便意味着肯定,等我的问题问完了,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么自行散去,要么就永远别想离开了。“蒙面女子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淡,但却里透着狠狠的寒意,尽管刘天栋站在她的身后,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脖子,心说“刚才还是一个温柔多情的娇女子,转眼间就变的好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铁面杀手,真是善变莫过于妇人啊!这所谓的风门中人难道都是这般古怪之人吗?” 不过,这一回蒙面女子的话似乎奏效了,就见那伙人为首的一个人慢慢地抬起了头,那是个中年人,高高的额头下一双虎眼看向了蒙面女子这边。 “哦!看来你们能听明白我的问话!那么来我风门有何贵干呢?难道是觉得我这孤儿寡母好欺负吗?”又是冰冷刺骨的语气。 那汉子看样子确实是不聋,只是他除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来,却依旧没有吭声,眼神平静的仿佛对面的蒙面女子连同慕容晖就是一团空气,那些威胁根本不存在一样,而对于刘天栋而言,本来应该是一个旁观者,来人中没有一个是他见过的,这样的场面只静静的看着便是了,只是,渐渐的他却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了,男汉子的目光分明,分明看向的是刘天栋。 说来也怪,就在这时,地上呼的刮起了一阵旋风,卷起了许多尘土,刘天栋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个浑厚的男声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掌门!您终于出关了!” 第六十七章 一团乱麻(二) 浑厚的男声如洪钟大吕般由耳道传至大脑、心肺,震得刘天栋胸口憋闷,身体甚至不受控制的向前倾了两步,差一点撞到了前面站着的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忙转身看向面色发白的刘天栋,问道:”兄长,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难看,难受才对!”刘天栋心里嘀咕道,并没回答蒙面女的问话,而是死死的盯着那个中年汉子打量起来。 “一定是他,刚才那句话一定是他讲的,不过奇怪的是,难道只有我听到了吗?为什么蒙面女、慕容晖她们都没有任何反应呢?他究竟是用的什么把戏,为什么我会有现在这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掌门,果真是您。请恕属下等鲁莽之过,只是因为周围耳目过多,故而属下方才才用千佛音之法与掌门联络。如今看来您是掌门本尊无疑了。”这时,那个声音又在刘天栋耳边响了起来,但是却比上一次柔和了许多,自然也没有刚才那样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难受了。与此同时,一个重要的信息传递给刘天栋,那便是这些人应该是冲着公孙紫阳来的。 “既然他称呼我为掌门,估计这些人都是墨门弟子了,但是我说到底只是一个冒牌货啊!而且听中年汉子话中之意,好像他们行事十分谨慎,并没有因为我的外表模样而贸然确定我的掌门身份,而是通过其约定的某种特定方式先进行试探,结果更是诡异的很,我竟然通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们的方法并不靠谱儿,出了差错?可只有我听得见汉子的声音又该怎么解释?”刘天栋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全是问题。 “姑母,就不要和这些人废话了,干脆由晖儿来教教他们何为礼数!”就在刘天栋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到一边的慕容晖高声说了一句,转眼再看,她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也不等蒙面女子发话,分心朝那汉子心窝便刺了过去。 “等等……”几乎刘天栋和蒙面女的喊声同时脱口而出,可是慕容晖的动作更快了一筹,眨眼间,一道寒光已经几乎挨着汉子的衣服就要刺入身体了,眼看一场流血事件百分之百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哎!为什么不躲开呢?”电光石火之间刘天栋竟埋怨汉子空有本领却不懂得躲闪慕容晖的进攻,眼珠却还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一切,然而,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一切仿佛变魔术一般,原本擒在慕容晖手中的宝剑,不知如何却已经落入了汉子的掌中,而那锋利的剑刃正架于慕容晖的脖颈之上。 为什么会是这样?刘天栋敢肯定自己至始至终都是睁大了眼睛的,他不知道在场的其他人是否看清楚了,可他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这种事情。 “且慢!阁下这等高手不会真与一个晚辈计较吧?”这时,就听到蒙面女子出言说道,语气尽管仍旧冰冷,但听得出来此刻她已然服软了。 再看那汉子没作声,而是轻轻的将宝剑往外偏了一下,接着微微一抖手腕,宝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弧线,然后直直的插入了地面的砖缝中,所有动作行云流水速度极快,只是在一呼一吸间完成的,看的刘天栋等人更是目瞪口呆,打心底里佩服汉子的身手。 “乖乖!慕容晖的手段我是见过的,那面具人苏明山的本领我也领教过一二,虽然还不知道蒙面女究竟功夫如何,可就目前来说,她们几个与这个中年汉子比较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对手。而由此推断,这样一个高高手都能屈居于公孙紫阳门下,那么他又会是怎样的人物呀?”刘天栋倒吸着凉气暗暗感叹。 “阁下的身手出神入化,招式独特诡异,我如果没看错的话,你是墨门四大长老之一的鬼手子刘不仁刘长老了,而今日的事情也是因为公孙兄而来的对吧?如此一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啦!不过,阁下这样的方式可是有些不厚道啊!”蒙面女子冷笑了一下说道,虽然仍在表示不满,但话语之中的杀意已经全消,因为她看出了汉子的身份,当然也知道了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 还能做什么呢?这种情况下,倒着这个地步,刘天栋这个冒牌货毫无疑问的被推倒了所有目光的焦点上。 “怎么办,难道要我当着这么都高手的面宣布自己是个假的公孙紫阳,他们会信吗?万一真的信了,我又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呢?” “算啦!看来我还要继续把戏演下去啊!”仅仅过了几秒钟他便做了决定。 于是,他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先看了看对面的人群,点了点头,又看向蒙面女子用些许遗憾的语气说道:“我本想躲个清净而已,如今看来是做不到了!” 说完这句话,刘天栋又将目光再一次投向那一伙白衣人,只见这时那些人齐刷刷的集体往后退出去三步,接着为首的那个汉子更是夸张的竟然带头儿领着一众人单膝跪地对着刘天栋抱拳施礼。 “见过掌门!”众人齐声呼喊。 “这场面,我去,俨然就是小弟朝拜龙头大哥的场景啊!活了这么大,除了在电影里见到过,我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准确的说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众心捧月的感觉啊。(尽管这一切都是被那个真公孙紫阳所赐。)” 这感觉来得太突然,似乎是虚幻的,但那又是极其美好的和无法抗拒的,刘天栋自认为自己的定力还是可以的,可是现在却一时间居然有一点点飘飘然的感觉。 “原来都是公孙兄的门人,那就是一场误会,既然如此,林三,就请各位进里面稍事休息吧!”这时,蒙面女子先说话了,气氛也完全缓和下来,唯独慕容晖依旧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然而,那个叫刘不仁的汉子却似乎不怎么领情,甚至没用正眼去看蒙面女,而是继续用他那种独特的方式对刘天栋传音说道:“掌门,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属下还有要事要禀报掌门,还请您尽快随我等离开。” “要事?尽快离开?”听到这些话,刘天栋心中既疑惑好奇,同时又因为心虚而一时无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边的慕容晖却冷不丁再次发作,一把拔出刚才被汉子插进砖缝中的宝剑,腾身跃起不由分说斜刺就是一剑,可怕的是,刘天栋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回慕容晖攻击的目标不是刘不仁而变成了他。 刘天栋哪里有刘不仁那样的手段,眼睛虽然看到了,大脑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危险来临的反馈,无奈,身体却不由自主做不出任何躲闪的动作。眼看着宝剑的剑芒闪着寒光,挂着风朝着面门刺了过来,甚至他都没有眨眼的机会。 “也许在零点零零零一秒后,我就会变成一具死尸了……” 第六十八章 一团乱麻(三) 天知道慕容晖究竟与刘天栋有什么样的仇恨,以至于她竟然要突下杀手,只可惜慕容晖选错的时间和地点,尽管她的功夫不差,可是此刻刘天栋,或者说“公孙掌门”身边高手云集,又怎么可能让他受到任何威胁呢? 只听到虚空之中“噌!“的一声金属撞击的鸣响之后,刘天栋自然是毫发无伤,而再看慕容晖却如木头人般弓步挥臂立在了当场,仍然是刚才进攻的架势,但手中的剑也已不见了踪影。 “不用问一定是有人出手救了我……但只是从满是惊恐的眼神的便可看得出,出手的人不是蒙面女。 “掌门,此人欲对您图谋不轨,还是由属下结果了她吧!”这时,耳边响起了刘不仁浑厚的声音。 这次不同的是,声音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毫无疑问,刚才又是他动的手。这家伙的战斗力简直强悍到了恐怖,竟然能有如此快的速度阻挡住了另一个也完全可以称得上高手的全力一击,难道这家伙真的名如其人,鬼手子。杀人越货已经到了麻不不仁的地步吗?这些想着都会让人头皮发麻。更别说他此时还要在刘天栋面前夺走一个大活人的生命。尽管刘天栋现在越来越对慕容晖没了好感,甚至是厌恶,可讨厌归讨厌,这一切却又与与生命相比都不具有可比性,至少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于是,刘天栋毫不犹豫的对刘不仁喊了一声:“等一等!” 这一声喊完全是出于情急之下的本能,以至于没控制好气息喊岔了声,尾音难听而刺耳,一时间似乎像极了某个修炼了《葵花宝典》的大咖,眼看到刘不仁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本色,对刘天栋恭恭敬敬的抱拳问道:“掌门可有吩咐?” “咳咳!”刘天栋先干咳了两声,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刘不仁近前低声说了一句:”刘长老,你可知罪?“ 刘天栋的声音很低,几乎就是耳语,但刘不仁却可以完全听得到,就见他脸色突然骤变,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赶忙俯身就要再一次给这个伪掌门行大礼,刘天栋见状立刻伸出一只手挡了他一下道:“怎么,还觉得不都丢人吗?还不乖乖退到一边去。”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要刘不仁不要再声张了,既然你都知道环境复杂,还整出这么多状况来要干嘛? “是!”刘不仁立刻明白了掌门的意思,马上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推到了街对面。 等到刘不仁他们全都退开了以后,刘天栋才长出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对蒙面女子等人说了声”抱歉!“ 接着,他看了一眼慕容晖,发现这时她已经被林三搀扶到了一边,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外,其它还算如常。同时,经过这短短的几分钟后,刘天栋已经决定真正开始扮演公孙紫阳这个人了,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在这个时空再没有刘天栋这个人了,因为只有用这种方式才或许是他能够继续调查下去,直至有一天水落石出,重返三百年后的唯一途径了。 想到这里,公孙紫阳(刘天栋)仰起面望了望头顶的天空,在心中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便迈步朝着刘不仁那里走了过去。 ”公孙兄,只是一场误会,不,不必如此的!慕容阁才刚刚与兄长相见,难道您还是那般无情,这就如以前一样离开了吗?“这时,蒙面女子有些激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到现在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慕容阁,果然和慕容晖同姓,按照她们刚才的称呼,慕容阁应该是慕容晖的姑姑。而且也很明显,慕容阁与公孙紫阳也一定有着极为复杂,甚至说不清楚的某种关系。 “哼,男女之间说不清楚的关系还能是什么呢?” “公孙紫阳呀公孙紫阳,你还是个多情浪子!,可是你老小子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却让我来承受你留下的桃花债!”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奚落着那个不知道和自己有着什么孽缘的公孙紫阳,也深深的产生了一种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感觉,但是,既然人家一个女子都说出这种话了,他一个大男人有怎么可以表现的毫无风度呢? “哎,公孙紫阳,看来你的情商真的不怎么样啊!不过,既然老天让我来扮演了你,那么从今以后我就要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公孙紫阳啦!”想到这儿,他停下了脚步,重新转过身,并且露出一副温暖的笑容含情脉脉的看向蒙面女子慕容阁。 “不会的,从前的公孙紫阳或许做了许多不尽如人意的事情,然而,今日的公孙紫阳会以全新的状态出现,我只是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再也不会不辞而别了。“公孙紫阳带着笑容说道。然后,还十分优雅和潇洒的伸展开了双臂。 “来,让我们拥抱一下!”他对慕容阁说道。 谁知这句话刚出口,就立刻听到了身后的一阵躁动,而再看对面不远处的慕容阁等人更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完全吃惊的表情。 “对啦,这是几百年前的封建社会,我这样的举动不仅仅是前卫,而简直就是可怕的异类之举。”公孙紫阳心里不免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有些后悔,更尴尬的是慕容阁怎么会当着大庭广众而扑入自己的怀抱呢? “自己本想展示一下绅士的优雅魅力,却变成了一场滑稽剧。”无奈,他只好尴尬地收回了双臂,赶紧转身离开当场。 “呸!登徒浪子!” “我去,那声音分明,分明是慕容晖在骂我,她又在骂我……” 城南角一座茶楼的二层包间中,公孙掌门心事重重的坐在太师椅上,刘不仁以及其他两个白衣人垂首站立在对面,这里似乎被他们包了场,整座茶楼内内外外都被刘不仁带来的白衣人把守着。 “掌门,您,您是不是不高兴?”见掌门自打进了茶楼便一直没吭声,刘不仁实在憋得难受,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挑别人最不想提起的事情来问,空有一身的好功夫,半天竟是个不开窍的傻子!本来,我正因为刚才的事情觉得憋屈下不来台呢?他倒好,直接就把伤疤给揭开了。” 公孙掌门心里烦乱,站起身想出去透透气,一不小心竟然撞到了一旁的桌子,桌子上的茶杯也被撞的掉落到了地上,”啪“的连同茶水碎落了一地。这可吓把那三个家伙吓坏了,居然齐刷刷的全都跪了下来,除了刘不仁,剩下的那两个人竟然害怕的抖如筛糠,刘不仁则还算镇定,抱拳说道:”属下知错,掌门息怒,息怒。“ ”哎!这是闹的哪样?为什么总把我当成恶人?不对,这不是我的错,要怪就只能怪那个真公孙紫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设,才会让人们对他有如此印象啊!”他暗自摇了摇头,可是现在自己就是公孙紫阳,埋怨也好、瞧不起也罢又能对着谁呢? 第六十九章 进入角色(一) 192.157.199.124,192.157.199.124;0;pc;1;磨铁文学 “请你也像我这样也把你的右手手伸出来。”公孙紫阳对他摆了一下手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公孙紫阳呢?不用紧张,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就大敢说出来你的想法。” “那是当然,我凭什么要骗你们呢?而且,从今天起咱们一些规矩全要改改了。”公孙紫阳又说道。 “呵呵,刘长老,你感觉的没错,我是变了,就是不知道你们是喜欢现在的我呢,还是从前那个我啊?” “改,怎么改? “刘不仁疑问道。到现在公孙紫阳才终于听懂了,原来刘不仁刚才那些复杂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他的标新立异,至少不完全是,看来墨门里面也不简单呐! “不,不,属下听得懂,只是,只是……”刘不仁忙答道。 《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第六十九章 进入角色(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进入角色(二) 192.157.199.74,192.157.199.74;0;pc;1;磨铁文学 “可我就是个冒牌货啊,怎么可能知道那人是谁呢?但是如果真公孙紫阳在的话,毫无疑问他已经知道全部的事情了。””嗯,属下无能。 “刘不仁点了一头小声的答道。 “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变革,就是下定决心的,不论会遇到怎样的阻力,都是不会停下来的,现在对你们而言必须要明确的则是会不会支持我?”公孙紫阳边说看了一圈刘不仁和哼哈二尊者三人,说完故意转过身把后背对向了他们。 “兄弟之间那些繁文缛节还省了吧,既然哈尊者要讲,那就请讲一二。”掌门继续给三人打着气说道。 “这个……”刘不仁欲言又止,看了看哼哈二尊者,好像有什顾虑。 “可我就是个冒牌货啊,怎么可能知道那人是谁呢?但是如果真公孙紫阳在的话,毫无疑问他已经知道全部的事情了。” “这个……”刘不仁欲言又止,看了看哼哈二尊者,好像有什顾虑。 “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变革,就是下定决心的,不论会遇到怎样的阻力,都是不会停下来的,现在对你们而言必须要明确的则是会不会支持我?”公孙紫阳边说看了一圈刘不仁和哼哈二尊者三人,说完故意转过身把后背对向了他们。 “这个……”刘不仁欲言又止,看了看哼哈二尊者,好像有什顾虑。”嗯嗯1 “ “兄弟之间那些繁文缛节还省了吧,既然哈尊者要讲,那就请讲一二。”掌门继续给三人打着气说道。 冒牌掌门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房间里极其的安静,一切且好像全都凝固了。 冒牌掌门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房间里极其的安静,一切且好像全都凝固了。 “这么说,是因为我的离开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吧?”公孙紫阳未动声色问道。 原来是这样(同时,刘天栋也终于分清楚了嗯哈二尊者谁是谁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又一次示意二人坐下。 “这个……”刘不仁欲言又止,看了看哼哈二尊者,好像有什顾虑。 “可我就是个冒牌货啊,怎么可能知道那人是谁呢?但是如果真公孙紫阳在的话,毫无疑问他已经知道全部的事情了。”192.157.199.74,192.157.199.74;0;pc;1;磨铁文学 “这个……”刘不仁欲言又止,看了看哼哈二尊者,好像有什顾虑。 第七十一章 进入角色(三) “这么说,一切都是因为她?”心里想着,公孙紫阳便又试着问了一句。 就见哈尊者点点头答道:“是,一切全因赤发而起,确切的说是在掌门这一次离开一年后,赤发便开始发难,号令门派上下,起初刘长老与杨长老对其的做法颇有微词,也屡屡提醒赤发不可简单粗暴行事,否则会有损门派根基,但是她非但不停,而且开始将反对她的两位长老作为铲除对象,哎,可叹,鬼见愁杨长老一世英名,到最后没逃出人家设计好的圈套,中剧毒而亡。神鹰爪申长老不愿与其为伍,但又不敢得罪赤发,便抱病退隐山林,到最后只剩下了刘长老。“ ”属下还想与赤发来个鱼死网破,誓死保卫门派,不过哼哈二尊者苦言相劝,说必须要保留实力等到掌门回来主持公道,否则墨门就完了,到时候再也无脸面去见掌门了。“刘不仁插话说道。 ”是啊!故而属下让刘长老编了一个外出探寻掌门下落的借口,暂时从是非之地脱身出来,没想到竟然真的在此地遇见了掌门您,也算是老天老天有眼,墨门不亡啊!“哈尊者接过刘不仁的话感慨道。 到现在我们的冒牌掌门基本上弄清楚了大致的状况,墨门,曾经江湖上的第一门派,实力强劲,派内位居公孙紫阳之下的高手共有四个,也就是所谓的四长老,而公孙紫阳虽然身为一派掌门,却不大打理门派事务,醉心于寻找各种神功宝典(似乎有点像现在的剁手党。),以至于想了一个四长老议事的法子,表面看,这种类似议会制的的管理方式,可以更好的发扬民主,有效的防止一人独大。然而,做为掌门决定权的缺失,缺少了必要的集中,这样的民主到头来只能因为意见的不统一而出现混乱,更何况还出现了一个叫赤发的女人,据说她手里有公孙紫阳的尚方宝剑,那就更能想象得到墨门为何会衰落的原因了。看来,想要推开自己的计划,首先还要拿回对门派的领导权,这么分析就必须要会一会赤发了。 “只是为什么又是因为女人,公孙紫阳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每每遇到问题都好像和女人有关呢?真是老了老了还不是个省油灯!”他在心里暗暗的说落着公孙紫阳,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感应得到。 想着想着,忽然间记起一件事,于是便对刘不仁问道:“对啦,刘长老,我好像记得,你刚才在何家老店那里曾用暗语讲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的,回掌门的话,确实属下有事要禀告,只因当时何家老店四下耳目太多,而且属下还不能确定掌门真实身份,故而未讲。“刘不仁答道。 说着他看了看哼哈二尊者,那二人心领神会对掌门抱拳施礼先退了出去,公孙紫阳没说话,但知道接下来刘不仁所要说的话一定事关重要,否则他不会连哼哈二尊者都信不过。 “掌门,二位尊者在,有些事情始终不方便,故而属下做主才叫他们先退了出去,还请您见谅。方才哈尊者所说,属下是借口外出寻找掌门下落才离开总舵的,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背后的真实原因只有属下一人知晓,属下得到密报,说是就在几日前,在广西十万大山一带出现了异象,有人看到晴天白日之时苍穹之中竟然一个斗大的黑洞,那黑洞如同漩涡,深不可测,其间甚至还有点点繁星若隐若现,然那异象只是出现瞬间便消失不见了。此消息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属下那个探子却又十分老实沉稳,联系诸多因素,属下推断那也许与掌门您有关,因为此前掌门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广西西南一带,故而属下直接奔广西而来,却没想到真的在此地遇见了掌门。再见之时,尽管掌门容貌未变,但却看似年轻了许多,加之此前的那些教训,属下不敢贸然相认,也才用千佛传音之法与您联络,以求稳妥。“ 听到这儿,公孙紫阳点了点头,心说:“什么天有异象?还繁星点点?切,十之八九那是因为我穿梭时空时造成的,居然被人发现了,关键是我想弄明白,为什么我会和公孙紫阳长得那么像,而且刘不仁所用的什么千佛传音我也能感应得到?难道,难道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我真的和公孙紫阳间有着某种联系吗?太奇怪了。“想到这些,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掌门,您怎么了?还是否要属下继续说下去?“刘不仁发觉掌门表情的变化忙问道。 “嗯!我来问你,我在何家老店如此准确的信息你们又是从何处得到的呢?”公孙紫阳顺藤摸瓜的又问道。 “掌门您问的好,正才正是属下要想您禀报的,属下带着本部弟兄一路从总舵赶往广西,本打算绕过平南城的,因为,因为您是知道的那个,那个人毕竟就在城里,属下也怕节外生枝(刘天栋知道他指的是慕容阁),可没想到就在距离平南县城三十里南郊的一片小树林里,我们遇到了一件怪事,当时属下等只想在小树林中稍事休整,却发现其中已经有三人也在休息,那三人衣着华丽,从装束打扮,以及古怪的行为举止推断应该是主仆三人,而且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起初属下等并未理会他们,毕竟江湖之上游侠剑客多了去了,既不相识还是不要惹麻烦得好,于是便寻了个角落与弟兄们歇息。然而,掌门您是知道的,哼哈二尊者之中哼尊者听力超常,不巧那三人耳语的谈话居然被哼尊者无意间听了去,不仅如此,关键是三人谈话间提到了掌门您!“ 说到这儿刘不仁停了一下,端起座子上的茶水狠狠的喝了几大口,才接着又说道:“哼尊者将此事用密法通知了属下,属下让他别动声色,继续听了下去,从三人的谈话中听似乎他们在什么地方刚刚见过掌门,而且有些过节,好像还牵扯到了青堂的人。由此,属下等断定掌门一定是出关了,且极有可能就在附近。”说完这些,刘不仁又不说了,看着公孙紫阳,好像在等着掌门问他。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说了呢?“公孙紫阳斜眼看了这家伙一眼问道。 ”掌门,有件事属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刘不仁面有难色,就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至于他难以启齿一般。 他这种表情倒是让冒牌掌门有点纳闷了,却又觉得能让刘不仁这样一个汉子讲不出口的事情一定不能摆在台面上的,怪不得他刚才让哼哈二尊者回避出去了。“我以为他是有什么重大机密要对我单独汇报,闹了半天问题竟在这里。” ”莫非,莫非又和女人有关?“这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七十二章 再次交锋(一) 也许是习惯使然,面对刘不仁奇怪的表情,公孙紫阳突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难道这家伙看出了什么端倪?还是我在什么地方露了破绽,被他发觉我并不是真的公孙紫阳啦?”他心里胡思乱想起来,原本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掌门,是,是不是属下惹您不高兴了?都,都怪刘不仁多事,本来是掌门的私事,非要多嘴。属下该打、该打!”刘不仁显然也误会了,他可能看到了掌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忙不迭的结结巴巴解释说道,接着竟然起身就要抽自己嘴巴。 见到他这样,公孙紫阳赶忙伸手拉住了他,说道:“刘长老你这是干什么?我并没有怪你呀?快住手!”另一方面,心里却也暗暗窃喜,长出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只是神经过敏了。 “掌门真的不怪属下?”刘不仁还不确定。 公孙紫阳点点头,又拉着刘不仁重新坐下,说道:“男子汉大丈夫,错就错对就对,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我要你讲,又哪里会在怪罪你呢?如果那样,不就成了出尔反尔了吗?还怎么做一派的掌门,大家还怎么做兄弟呢?我刚才只是想到了其他一些事情而已,所以,刘长老你还是放心继续说吧。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欲言又止的?”他只能更诚恳的表了一次态,因为要赢得他人的信任除了真诚以待别无他法,这也是其一直以来的做人信条。(当然,在他那个年代或许真诚已经被名与利,被无休止的欲望掩盖了太多,污染了太多,以至于很多时候真诚成了虚伪的同义词。现在想来,现代人还是可怜啊1) ”掌门,您真的变了,虽然您讲的很多,还有那些奇怪的礼仪属下不能完全搞懂,但掌门对属下的信任,对不仁大度宽容,不仁完完全全明白。掌门放心,从此刻开始,我刘不仁再不会对掌门有所保留,更不会对掌门所言所为有一丝一毫的疑问!“刘不仁越来越让冒牌掌门肉麻了,不过这家伙的一片赤诚之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掌门,那三人说掌门是和一个风门的弟子在一起的,而且关系非同一般。不管那三人所说是不是真的,既然他们提到了风门,就宁可信其有,更何况慕,慕容掌门就在城中,故而,属下们临时决定折返回平南城,就这样直接到了何家老店,没想到还真的遇见了您。“刘不仁说道。 ”嗯,这就说通了,我还说我也仅仅是刚到平南城,知道我身份的人又极其有限,你们却能十分准确的找到我,原来是靠了一个情报,以及一次大胆缜密的推测。刘长老,你不仅武功高强,看来智商也不低啊!“ “掌门,您又说属下听不明白的话了?什么,什么是智商?莫非那又是什么西洋词儿?掌门您真是高深莫测,居然还曾离开过中土啊!”刘不仁抬起头带着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面前的掌门问道。 “怪我总是忘了这是什么时代,却还用我那个时代的词汇,难怪他一脸懵懂。”伪掌门心知自己又一次语失。 “哦,是啊,我确实出去走了走,了解一些外邦风土人情,所以有时候讲出的一些话让弟兄们难以理解。对啦,你还没说,为什么刚才会那么难为情呢?如果只是因为前面的那些事情完全没有必要吧?”于是他忙打着哈哈,然后话锋一转又问道。 “这个……这个……她……没,没事。”一听掌门还揪着不放那个问题,刘不仁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了,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回答。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公孙紫阳又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呢? “刘长老,你要是还不说,我只好以掌门身份命你说了!”于是,他提高了一点音调说道。 这下刘不仁不敢了,对掌门抱拳说道:“掌门,请恕属下多事之罪,方才属下之所以吞吞吐吐一是有些难为情,二来也是因为那却属掌门私事,属下本不敢过问,但它又事关掌门威名,事关门派今后在江湖中的名誉,故而属下一时间左右为难。“ ”是吗,居然那么严重?那你就更要说给我听了。“ ”是,就是因为风门中的那个女弟子,那个站在慕容掌门旁边的姑娘!“刘不仁终于说了出来。 ”你说慕容晖?“公孙紫阳问道,心里却也不由得嘀咕了起来,因为他立刻反应过来刘不仁要说什么。尤其是在封建礼教异常严苛的时代,那种事情几乎与违背伦理没什么分别。你想一边是你和人家慕容阁早就有超越普通男女关系的亲密(是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江湖上也许早就尽人皆知了。),而另一边你又不清不楚的和人家的侄女混在一起,更是孤男寡女的相处了那么久,再加上慕容晖的那一通闹腾。旁人会怎么以为,如何看待?会不会说公孙紫阳是老少通吃,吃着碗里的的看着锅里的?再难听些,会不会骂出禽兽不如那样的话来呢?别人不知道,就现在刘不仁这种表情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当时,慕容姑娘她,她那种眼神……哎!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反正,掌门还是应该早早了断,不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刘不仁又说道,他这是在劝掌门赶紧悬崖勒马,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到头来弄的个身败名裂。 “这,这个……”这一回,冒牌掌门都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就觉得胸口憋的难受,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面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可是这件事要完全去怪人家公孙紫阳又似乎太牵强,可要我全都承担下来,那我还觉得冤得要死呢?错只错在我成了公孙紫阳,公孙紫阳成了我,哎,悲催啊!“ 可他总得解释一下,毕竟一派掌门的颜面是要顾及的,否则日后谁还能听他的? “这个事情嘛,并非刘长老认为的那样。我与慕容姑娘也仅仅是萍水相逢,因为在大山中偶遇,又恰巧同路,故而才结识的,最多只是有过出手相助的情意而已,你我都在江湖上行走,总不至于连这样都会引得遐想连篇吧?”冒名顶替者强作镇定,开口为自己辩解说道,现在他已经就是公孙紫阳了,就必须一方面拉拢人心,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自己所用,另一方面还必须要树立起必要的威信。 他自认为这些话说得很郑重其事,即使刘不仁心里不完全相信,但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而且在今后还很可能第一个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掌门形象。 “如此说来,果真就是属下庸人自扰了,还请掌门责罚。不过,请掌门放心日后,倘若再有旁人私下议论,不仁定当不饶!”果然,就听刘不仁大义凛然的说道。 第七十三章 再次交锋(二) “哎,这个家伙!”他无奈地暗暗摇了摇头,对刘不仁问道:“刘长老,咱们门派里谁的文学功底最好?” “哼,什么小小的惩戒,无非还不是偷鸡摸狗的江湖把戏吗?这帮家伙到底还是改不掉绿林的习气啊!”冒牌掌门心里暗骂了一句,其实,就在刚刚刘不仁提到那三个举止奇怪的人之时,他就差不多猜到了他们一定就是自己在悦来客栈遇到的那三个家伙,当时推测他们是来自皇宫的太监,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而被纠缠不休,更不晓得为什么三个人会盯上了还是个孩子的禾山。 后来,老疯子又把这些人连同苏明山一众全又都挪移到了别的平行空间,所以自己暂时没了危险,不过老疯子在离开之时也说了,他还会把这些人放回来的。 “这样一来我身边又多了两个得力帮手。” “既然,在何家老店见到了慕容晖,那当然其他人也应该都回来了。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家伙也到了平南城,而且他们也知道了我是公孙紫阳的身份呢?然而,另一方面,现在刘不仁阴差阳错的得到了他们的信,不管怎么说,也许在客观上可以让我进一了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见君吐尽忧思事。 如梦似幻何相宜。 《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第七十三章 再次交锋(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再次交锋(三) 这也是公孙紫阳所关心的,于是对哈尊者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月……”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将唯一认得的那个纂字念了出来。哈尊者摇了摇头,轻叹口气说道:“惭愧,惭愧啊!诚如掌门方才说言,这是首情诗不假,但行文极不工整,更谈不上对仗,字里行间无非是那些男男女女情愫之事,若不是因为那火漆,以及三个阉人,定不会联想到此信是出自于吴三桂之手,但是这信中内容却毫无疑问藏着什么秘密,不然那三个人绝不会将此藏匿于随身包袱之内,他们千里迢迢由打京城至此也定然另有深意,可是,属下实在无能,还是看不出来呀? “ “字号,你是说‘月所’吗?那不很正常吗?”刘不仁说道。”月所?什么月所? 哈尊者,你别打哑谜呀! “这时,刘不仁抢着说道。哈尊者摇了摇头,轻叹口气说道:“惭愧,惭愧啊!诚如掌门方才说言,这是首情诗不假,但行文极不工整,更谈不上对仗,字里行间无非是那些男男女女情愫之事,若不是因为那火漆,以及三个阉人,定不会联想到此信是出自于吴三桂之手,但是这信中内容却毫无疑问藏着什么秘密,不然那三个人绝不会将此藏匿于随身包袱之内,他们千里迢迢由打京城至此也定然另有深意,可是,属下实在无能,还是看不出来呀? “原本是因为惊讶于这字号的主人竟果真与自己猜的一样,但又不敢确定,而还想再问问哈尊者,没成想哈尊者却误会的认为掌门早就知道月所是谁了。”这个人就是吴三桂…… “几乎是哈尊者话音刚落,公孙紫阳便脱口说道。这也是公孙紫阳所关心的,于是对哈尊者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掌门,刘长老的话糙理却不糙,我们本就是江湖中人,素来和官府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只是一般的摩擦,大可不必因此和朝廷的人结下仇啊!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属下还是希望掌门能够三思啊!”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哼尊者直了直身子说道。 哈尊者听了掌门的话沉思了片刻,然后点头称是说道:“好,属下明白掌门的意思了,且听我慢慢道来……”至此,所有的疑问似乎都集中在桌子上的这封情书上了,虽然,公孙紫阳还猜不出这信究竟藏着什么玄机,可一想到那三个男不男女不女家伙的嘴脸,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算啦,这件事暂时先不谈了,接下来,刘长老你先陪我出去一趟。”沉默了片刻,他说道。”这个人就是吴三桂…… “几乎是哈尊者话音刚落,公孙紫阳便脱口说道。”这个人就是吴三桂…… “几乎是哈尊者话音刚落,公孙紫阳便脱口说道。 “哎,这个老哈,闹了半天你也没看出门道呀?搞得那么神秘,不就是一封信吗?大不了扔了它就得了!”刘不仁满脸不在乎的拍了拍一筹莫展的哈尊者说道。 “算了,不管怎样,这信既然被我们得到了,而且已经被拆开了,更不论其是否有着秘密,现在看来都和我们有了脱不开的干系。再加上,此事由那三个阉人而起,则就更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倒不如索性摊开了,挑明了,即使今后有什么麻烦事儿,也能做到心中有数,早做防备,总比做了冤死鬼要好得多吧?你们说对吗?”掌门对三个家伙说道,这个时候他必须表明态度。 原本是因为惊讶于这字号的主人竟果真与自己猜的一样,但又不敢确定,而还想再问问哈尊者,没成想哈尊者却误会的认为掌门早就知道月所是谁了。 23.224.255.52,23.224.255.52;0;pc;1;磨铁文学 “这火漆上的印鉴应是一个人的字号,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字号,你是说‘月所’吗?那不很正常吗?”刘不仁说道。 第七十五章 再次交锋(四) 就见,公孙紫阳慢慢睁开眼睛,冷冷的看向孙杰,说了一句:“孙大人,如此做法,未免过分处心积虑了吧?” 就见,公孙紫阳慢慢睁开眼睛,冷冷的看向孙杰,说了一句:“孙大人,如此做法,未免过分处心积虑了吧?” 平南府衙外,公孙紫阳面无表情稳稳的站在那里,身着一袭白色长衣,镶嵌了宝石美玉的腰带束在腰间,一条乌黑长长的大辫子自然的垂在脑后(前文已有交代那完全是为了不惹人注意而在理发铺子里弄的一根假辫子),同样一身白袍的刘不仁毕恭毕敬的立于他的身后。此处插叙,这身衣服是刘不仁他们专门准备的,既然是一派掌门,那就得有掌门的范儿! “哎呀呀!公孙掌门,您真是让孙某好找啊!”这时,就听府门内一人高声呼喊道,未见其人,但从这声音判断,便知来人肯定是孙杰了。 “什么?衣服?难道不是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吗?”公孙紫阳也惊讶于此,便侧目朝那已经被打开了的黑包袱看了过去,果然,就见里面竟然是一堆衣服,还有鞋子,甚至内衣…… 公孙紫阳没动地方,微微抬起下巴,微闭双目,背着手等着。 “前辈,您,您真是……”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孙杰变得紧张的声音,应该是他发觉到了气氛有什么不对,进而联想到了什么。 就见,公孙紫阳慢慢睁开眼睛,冷冷的看向孙杰,说了一句:“孙大人,如此做法,未免过分处心积虑了吧?” “哎呀,前辈,您这是从何说来,晚辈冤枉那呐,得知您外出未归,孙某担心意外,全城上下都找了个遍,却不知哪里得罪了前辈?” “哼!说得好听,我去了何处,难道孙大人真的不知吗?”公孙紫阳质问道,言外之意,是想警告孙杰,“你不要不见棺材不落泪,你那些把戏我早就知道了。” 谁知,孙杰还真是个滚刀肉,依旧是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道:“前辈,您这是从何说起,我,我真的蒙在鼓里啊?难道是您对晚辈有什么误会不成?” 孙杰话音刚落,还没等到他再解释,就听“咚”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包袱被扔到了孙杰脚下。 “这,这是何物?”孙杰愈加紧张,问道。 “什么?衣服?难道不是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吗?”公孙紫阳也惊讶于此,便侧目朝那已经被打开了的黑包袱看了过去,果然,就见里面竟然是一堆衣服,还有鞋子,甚至内衣…… “这,这是何物?”孙杰愈加紧张,问道。 公孙紫阳没动地方,微微抬起下巴,微闭双目,背着手等着。 “你打开看看便知,这次只是个警告,若是还有一次,休怪我等不讲情面了!”这是站于公孙紫阳身后的刘不仁说话的声音,临来之前他已经顺便向掌门禀报了他们在何家老店附近发现了的斥候,于是一并捉了由掌门发落,公孙紫阳断定那是孙杰派来的盯梢,也懒得审问,便全交给了刘不仁处置,真没想到这时候,他会来这么一手,看着地上的黑布包袱,心头微微发紧,“这家伙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这时,已经有孙杰的手下人过去将那包袱拾起,又颤颤巍巍的打了开来,在场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注意力全都集中了过去,公孙紫阳可不想看到那种血腥恐怖的场面,压根儿没看一眼。 “这,这些衣服是什么意思?”几秒钟后,却忽然听到孙杰疑问的声音。 “什么?衣服?难道不是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吗?”公孙紫阳也惊讶于此,便侧目朝那已经被打开了的黑包袱看了过去,果然,就见里面竟然是一堆衣服,还有鞋子,甚至内衣…… “哎!该来的迟早还是来了!” “我去,刘不仁这事搞的什么名堂?” ”刘长老,你能解释一下吗?“掌门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站着的刘不仁问道,这家伙的行为太无厘头了,让人有一种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的感觉。 谁知这家伙居然没理掌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问话似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用是一副大义凌然又带着傲慢的口气对孙杰等人说道:“这些是你派去的那几个小子的衣物,被我们扒了,现如今正光不溜秋捆在平南城南门外,记住,这次是个警告,要是还有下一次,包袱里面可说不定会是什么了!”接着刘不仁才转过身对着掌门拱手抱拳道:“掌门有好生之德,更有包容天下的气魄,属下万分钦佩!” “掌门明日便可启程去往桂林面见家严……”之后他以为公孙紫阳还没听明白,便又补充了一句。 公孙紫阳立刻知道那是谁了。 他这么一出给外人看了,明显话外之意是说整个事都是受公孙紫阳指示而做的,一下子给掌门竖了威严。再看假掌门顿时心里想开了朵花一样,刚才的乌云更是一挥而散,不管怎么说,有这一次,孙杰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小动作了。 公孙紫阳立刻知道那是谁了。 “呵呵,苏堂主好快的速度啊,这么快便找到我了!”公孙紫阳冷冷地回了一句,他对这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家伙一丁点儿好感也没有。 掌门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对刘不仁的回应了。 这时,孙杰也完全明白了,赶忙小跑了几步,施礼道:”这,这也许真的就是个误会!前辈,不,公孙掌门,晚辈对您钦佩已久,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不恭之事呢?我定会严查,还请您不要动怒,一切以大局为重啊!“ 平南府衙外,公孙紫阳面无表情稳稳的站在那里,身着一袭白色长衣,镶嵌了宝石美玉的腰带束在腰间,一条乌黑长长的大辫子自然的垂在脑后(前文已有交代那完全是为了不惹人注意而在理发铺子里弄的一根假辫子),同样一身白袍的刘不仁毕恭毕敬的立于他的身后。此处插叙,这身衣服是刘不仁他们专门准备的,既然是一派掌门,那就得有掌门的范儿! “公孙掌门,悦来客栈一别,别来无恙啊!苏明山给您见礼了!”来人正是面具男,青堂堂主苏明山。 ”世子不必慌张,公孙兄何等人物,当然早已洞察一切,若不是顾全大局,又怎么可能如此手段呢?“正当公孙紫阳琢磨着如何给孙杰一个回复,算是把这件事暂且画上个句号的时候,就听在他们身后一个难听至极的声音说道。 “我去,刘不仁这事搞的什么名堂?” 公孙紫阳立刻知道那是谁了。 就见,公孙紫阳慢慢睁开眼睛,冷冷的看向孙杰,说了一句:“孙大人,如此做法,未免过分处心积虑了吧?” “看来该来的都来了呀!”他心里暗念了一句,不过,却没动声色,只是背对着那人用鼻子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哼!” “苏堂主,你怎么也在平南城?”刘不仁先发话了,当然他肯定是认识苏明山的。 “哦,原来是刘长老啊!多日不见,有礼,有礼啦。”那人寒暄了一句后转而出现在了公孙紫阳的面前。 “公孙掌门,悦来客栈一别,别来无恙啊!苏明山给您见礼了!”来人正是面具男,青堂堂主苏明山。 ”世子不必慌张,公孙兄何等人物,当然早已洞察一切,若不是顾全大局,又怎么可能如此手段呢?“正当公孙紫阳琢磨着如何给孙杰一个回复,算是把这件事暂且画上个句号的时候,就听在他们身后一个难听至极的声音说道。 ”世子不必慌张,公孙兄何等人物,当然早已洞察一切,若不是顾全大局,又怎么可能如此手段呢?“正当公孙紫阳琢磨着如何给孙杰一个回复,算是把这件事暂且画上个句号的时候,就听在他们身后一个难听至极的声音说道。 “呵呵,苏堂主好快的速度啊,这么快便找到我了!”公孙紫阳冷冷地回了一句,他对这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家伙一丁点儿好感也没有。 这时,已经有孙杰的手下人过去将那包袱拾起,又颤颤巍巍的打了开来,在场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注意力全都集中了过去,公孙紫阳可不想看到那种血腥恐怖的场面,压根儿没看一眼。 掌门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对刘不仁的回应了。 “哈哈,公孙兄说笑了,要说身法,谁能比的了您呐。苏某也只是因为到平南城有事,恰好听说公孙兄也在此处,于是乎你我二人便再次相见喽!“苏明山见到的态度并不生气,反而越发客气了。 23.225.191.219,23.225.191.219;0;pc;1;磨铁文学 ”对对,苏堂主与孙某本就相识,这下又有公孙前辈加盟,那便是好上加好的了!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刚才的事情便揭过去算了吧?“这时,孙杰见缝插针赶紧说道。 公孙紫阳看了看孙杰,又瞅了瞅苏明山,心里全都明白了,之所以他在平南受到了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原因一定与苏明山有关,也就是他将自己公孙紫阳的身份告诉的孙杰,这也说明这两个人关系绝不一般。可是,虽然公孙紫阳有着许多神秘的光环,但是与孙延龄勾结吴三桂那件事相比,孰轻孰重孙杰不会掂量不出来,而自己偏偏自称就是平西王的密使,孙杰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似乎有些儿戏了吧?难道仅仅就是因为公孙紫阳这个名号吗?还是还有什么别的古怪在里面呢? 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当初的计划是不是画蛇添足,节外生枝了…… “另外,晚辈还有要事要与公孙掌门商议,此地并非讲话之所,还请您移步内堂!“这时,孙杰见公孙紫阳面无表情站立于原地,便凑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掌门明日便可启程去往桂林面见家严……”之后他以为公孙紫阳还没听明白,便又补充了一句。 23.225.191.219,23.225.191.219;0;pc;1;磨铁文学 “哎!该来的迟早还是来了!” “哎呀呀!公孙掌门,您真是让孙某好找啊!”这时,就听府门内一人高声呼喊道,未见其人,但从这声音判断,便知来人肯定是孙杰了。 第七十六章 再次交锋(五) 府衙二堂之内,公孙紫阳居中而坐,孙杰小心翼翼坐在他左边,苏明山则立于孙杰身后,至于刘不仁等人却只能在厢房等候。 就凭这一点,公孙紫阳便肯定了之前自己的判断,连涉及机密之事苏明山都可以参与而不回避,孙苏二人关系匪浅啊! 相反,自己现在又要孤军奋战面对这两个狡猾的家伙了。”公孙掌门,方才见到刘长老,莫非贵门派各位高手也到了平南?”这时,苏明山轻声问了一句,公孙紫阳还发现,就在这句话之前,苏明山明显和孙杰进行了极短暂的眼神交流。 “我这就更要注意了,谁知道哪里藏着‘坑’啊!”于是,他根本不接苏明山的话,理都没理这家伙而是对孙杰问道:“世子说有要事相商,然而,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是,是吗?有何不妥呢?”孙杰眼珠转了一下,不知道公孙掌门这话里的意思,反问道。 “我到此地所为何事,难道世子忘了?还需要我提醒吗? “公孙紫阳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孙杰更纳闷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摇了摇头,想再问,又张不开口,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那副模样惹得公孙紫阳暗暗发笑,冷哼了一声继续又说道:“苏堂主看来身份不简单呐? “孙杰听到这么一问,才恍然大悟说道:”哦,前辈您说的是这个?实不相瞒,苏堂主…… “”苏某的确与世子熟识,不过也仅仅是为世子帮些小忙而已,既然掌门与世子有要事要商量,那苏某先行告退了! “孙杰本来想说的话,被苏明山打断挡了回去。 “哼!这就完完全全说明你这个老小子有问题?看来今后我必须要小心提防喽! “看着苏明山的背影,公孙紫阳在心里想到。”掌门,刚才的误会,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有些事可能是孙某疏忽,我一定严查,千万不要因此耽误了大事啊! “苏明山走后,孙杰又提起了刚才府门外的事情,似乎很担心什么。公孙紫阳淡淡一笑说道:”世子多虑了,我既然身负平西王重托,当然分得清孰轻孰重,再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想必世子也是掂量得清楚的啦! 说起来苏堂主,我也完全是因为事关机密,故而才那般态度,莫不是苏堂主,他是世子的心腹之人? 而我却做了小人,得罪了世子及苏明山了吗?”他又将了孙杰一军,必须把主动权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里,尽管现在最关键的东西还不知道它在何处。 “是是是,既然如此,现在只有掌门和孙某,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孙杰见了公孙紫阳的态度似乎放心了不少,于是将谈话转到了正题。 “桂林传来口信,家父那边已经安排了,即刻请特使赴桂林商议大事。公孙掌门,明天一早我便陪着您去桂林。”就听孙杰又说道。 这样的结果,刘天栋他这个冒牌货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当初选择了铤而走险这条路,随着事情的发展,明显已经越陷越深,甚至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步。 本来,他也是有机会远离这些是非的,可以一方面继续做着公孙紫阳,另一方面暗地里展开调查。 可他偏偏选择了重新返回危险之中,不是喜欢冒险,更不因为假扮特使的刺激,而是,而是一种暂时说不清楚,无法描述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直觉、预感,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在扯着他,似乎那些错综复载的事情本身有着某种关联……这一刻一点点说不出的复杂之意涌上心头。 “另外,到时候,还请掌门将平西王爷的手谕当面交与家严,到时候可以说咱们大事也就成了一半啊!今晚孙某将备下薄酒为您践行。 “正当冒牌掌门陷入进退两难之时,就听孙杰又说道,也许他并没有察觉到公孙紫阳神情上的异样。 “你说,明天一早就出发吗?”他回问了一句……房间之内,公孙紫阳独自坐着,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茶杯发着呆,孙杰说完该说的话后便离开了,明天一早他将亲自带队赶赴桂林,当然平西王的这个特使不可能招摇过市的,而必须要混迹于随行队伍之中的。 孙杰说他还要做周密的安排,故而先行告退了,晚上再过来请掌门赴宴。 现在,看似一切归于平静了,然而刘天栋知道汹涌澎湃的大潮随时都会来。 “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做到置身事外,而何况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想躲就可以躲得开的,而且我还必须时刻提防着来自于属于自己那个时代的威胁……最近,我发觉自己似乎时不时的头就会莫名的疼,难道是忧思过度的原因吗?” “咚咚咚”有敲门声传进来。 “掌门,您是否休息了?”是刘不仁,这家伙活学活用,刘天栋只是说过一次,就懂得进屋前先敲门了。 “进来吧,刘长老。”他轻声对外边说了一声。然后就看到刘不仁推门走了进来,接着反手又将房门关好。 “掌门,看你脸色不对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哦,是嘛?没事儿,我就是再想见到孙延龄之后该怎么走下一步,可能是事情太麻烦,心有点乱吧!” “怎么?明早掌门就要去桂林吗?” “嗯!” “掌门,有些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刘不仁说这话之前,公孙紫阳基本上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心里还琢磨着那件事,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便暂时收回了思绪。 “大家都是兄弟,屋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坐下说。” “掌门,属下虽然不知道您究竟为何一定要参与此件事,但只要是掌门一声号令属下莫敢不从,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要有顾虑,但说无妨!” “嗯,属下只是担心我们若是和朝廷、官府走得太近了,一是江湖上会有人说风凉话,说我们墨门成了朝廷鹰犬。二是属下对那些当官的一点都信不过,那些人可从来不讲江湖道义的。属下记得好像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叫什么‘兔、兔死狗烹,鸟,鸟尽弓藏。’似乎这有这意思。如果那三个阉人得罪了您,只要您吩咐一句,属下就立刻了断了他们,何必如此呢? “刘不仁继续说道。他这番竟然话听的公孙紫阳一阵阵感动,心说 “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幸福啊!可是,自己却似乎并不太坦诚啊! “ “刘长老,对于你这些问题,一时之间我不能详详细细的回答,但你要相信,我这样做绝不是要做什么朝廷的鹰犬,更不可能拉上大伙儿去换所谓的荣华富贵,我其实是想借助这件事去查另一件事,一件我目前仍毫虚头绪的事情。”他接着对刘不仁说道,言语尽量表达的让刘不仁消除那些误会,但有些事又实在没办法讲清楚。 就见刘不仁用似懂非懂的表情对公孙紫阳点了点头,然后什么也再没说。 “刘长老,正好你来了,我准备在今晚办个party,你帮我准备一下!”沉默片刻,就听公孙紫阳忽然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