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孙大圣》 第一章 五百一十六岁的少女猴 花果山的四月，阳光艳丽。山山水水，草草木木。 在毫不期待的心情之下，我迎来了在这洞中第五百次的十六岁寿辰。 是的，十六岁寿辰，第五百次。 时至今日，我还能清楚记得第一次十六岁时的场景。那会儿我刚情窦初开，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猴儿。终于盼到可以成婚生猴儿，噩梦却开始了。 当年山洞的实际领导齐天大圣先生也不知道耍的哪门子酒疯，他跑到阎王那儿抢了生死簿，把整个花果山的猴儿都从名簿上勾掉了。 在我十六岁生辰这天，我变的不老，变的不死，变的寿与天齐。 变的永远天真烂漫，欲求不满。 这五百年过的，真真是无比凄惨。 我有个青梅竹马的阿哥，年纪相仿，家世相当，他更是齐天大圣手下的精锐将领……因为太精锐，阿哥被天庭给抓了。 伤心难过了百十年后，我和洞中的另一个花美猴儿有了感情。浓情蜜意，不甚欢喜……因为太貌美，花美猴儿被人给抓了。 知道花果山有一群长生不死的猴子后，动了歪心思的凡人一批批的上山抓猴儿。齐天大圣的猴子猴孙被抓了一批又一批，五百年下来如今猴数还不到十个。 哎，五百年夹着尾巴做猴儿的时光，是一把又一把的辛酸泪。 今日阿娘又在洞中摆了寿桃，我看着是兴趣缺缺：“怎么又吃这些玩意儿？” “你怎么那么多话？”阿娘照着我的后脑勺拍了一把，“春节吃饺子，十五吃汤圆……生辰不吃寿桃，你要吃什么？” “桃儿？” “这个季节，上哪儿给你找桃去？”阿娘也很不高兴，“谁让你这个时候生的？桃子都没熟，你就是吃寿桃的命吧！” “别气，别气。”感觉洞中火药味儿有点浓，阿爹连忙从中调节，“小孩子嘛！” 阿娘才不理会阿爹的好意，她生气起来是我们两个一起骂：“还什么小孩子？都五百一十六岁了！谁家小孩子这样？” 放下手里的寿桃，我也很是不高兴：“阿娘，咱们讲道理，要不怪那个泼猴儿……” “住嘴！”爹娘几乎异口同声的呵斥我，“不许对大圣无礼！” 齐天大圣不在了，但他的威名赫赫。像是我爹娘依旧日日为其祷告，祝其福顺又安康。 “是。”我双手合十，好脾气的解释，“要不是因为齐天大圣，我现在也不用活成老不死的啊！” 齐天大圣就是阿娘的梦中情猴，心中偶像。只要我对齐天大圣表现出丝毫的不敬，我阿娘就会对我一通斥责—— “大圣当年是为了谁？不也是为了我们好？” “大圣被绑去西天取经了，又是为了谁？” “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就把你教导成了个白眼猴儿……” 大圣当年为了谁，取经又为了谁，我是不甚清楚。 反正齐天大圣在西天求成正果后一次都没回花果山。 坐在大殿上享受众僧朝拜的是他。 高高在上不可亲近的也是他。 我们这些因他长生不死的猴子，早被他忘光光了。 第二章 腿毛饶过谁 生辰过的不咸不淡，一家三猴儿都不是特别的开心。 被我闹腾的，爹娘又想起了当年大圣在时的无限风光……洞里的气氛变的更加沉闷了。 我简单吃了口饭，就跑到山里躲着去了。可刚出了洞口，便被小白给叫住了。 小白叫敖白，是东海龙王的第九子。 说起来是个龙太子，但因为齐天大圣的缘故，他和我一样的凄惨。 在小白出生前没多久，齐天大圣去东海夺走了定海神针。东海龙王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也无计可施。小白这个没眼色的，恰巧赶上这时候生。 龟丞相抱着小白去请龙王赐名，龙王赌气的说，生了儿子丢了神针，就叫他敖神针吧！ 我能理解龙王是被气的说了疯话，只是苦了小白。 好好一个龙太子，名字被起的如此不成体统。 过了百十年龙王气消了，意识到对自己儿子太过苛刻。思来想去，这才给他改叫敖白。 名改了是改了，用小白的话说，他这些年算是白熬了。 一个起名都不被重视的龙太子，哪里能继承大位？ 加上小白他娘死的又早，他也没什么依靠。是以他在东海的日子，还没我一个猴儿嚣张。 听阿娘说，花果山以前和东海的关系算是不错，睦邻友好，有来有往。 自从齐天大圣拿人家神针不还后，两方就彻底的老死不相往来。 除了小白这个不受待见的龙太子和我交好以外，再无瓜葛。 小白长的眉清目秀，没有个龙样儿，倒是多了不少蛇的媚态。最初见他时，瞧他模样俊俏，我还想是不是要把他拐上床，满足猴欲。 可惜啊，非我族类，实难和谐。小白是海洋物种，他行房事的时候必须在海里。 我水性全无，也就只好作罢。 如今我们两个只讲交情，不讲爱情，四五百年间，竟是别样的融洽。 “给。”小白笑眯眯的递过来个锦盒给我，“祝你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实难想象，凡人居然把这句话当成祝福。 在我听来格外的刺耳，像是在骂猴儿。 “这是什么啊？”我兴致不高的拿过盒子掂量，“轻飘飘的……不会又是珍珠什么的吧？” “我会送那么俗气的物件？”小白笑的媚态横生，“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这可是你最想要的呀！” 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小白用眼神不断的示意我，我将信将疑的打开锦盒……看到盒子里的猴子腿毛，我气的破口大骂：“敖白！你什么意思！你居然送猴子的腿毛给我？你是不是脑子泡水了？” 我呼气太大，腿毛被我吹的到处乱跑。 小白一惊，他手忙脚乱的去抓。 “你是不是太没有见识了？”小白无奈，“这不是腿毛……是毫毛！” 有啥区别？不都是毛？ 小白无比珍惜的捡起被我吹散的毫毛，无比郑重的交到了我的手里：“你不是一直说要找孙大圣吗？” “是啊！” “这个就是孙大圣留在凡间的三根毫毛……利用它们，你就能找到孙大圣了。” 第三章 猴儿大十八变 “哦？难道……” 小白肯定了我的猜想：“是啊！” “嗯？或许……” 小白淡定的笑笑：“没错啊！” “啊啊啊！”我兴奋的大叫，“小白！你去告诉我爹娘！我不回山洞了！我下山去了！我去找那儿泼猴儿问个清楚，看看我什么时候能死……爹。” 我乐的正猖狂，阿爹就黑着个猴脸过来了。 小白立马摘清关系：“猴公，我就是来贺寿的，别无他意。” 阿爹叹了口气。 我惨兮兮的说：“阿爹，我明白，我不说了，我不去了。我就和你还有阿娘长长久久的在花果山里当个老不死的处女猴儿，以后别管我是疯了还是傻了，你和阿娘都别管我，我……阿爹？” 我的话还没说完，阿爹就把一个圆亮亮的贝壳项链挂在了我的手上。 “猴公？”小白帮我问道，“你这是……” 阿爹仰天长叹，无奈的说：“大圣离开前曾说过，若是有难，就握着这宝物喊他的名字。无论他身在何处，都会前来相救的。” “阿爹，你这是……” “洞口的结界被我解开了，你趁天黑下去吧！”阿爹的步子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别告诉你娘。” 交代完阿爹就走了。 我和小白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走啊！”小白比我率先回过神来，“还等什么？一会儿你娘来了，你和你爹都倒霉了。” 对对对，小白这话说的没错！ 在阿爹的协助下，在小白的帮衬下，五百一十六岁的我有生之年第一次离开了水帘洞。 我对山下的生活及其陌生，又格外的好奇。 要是下山的话，我这个猴儿样肯定是不行的。 当务之急，是要变成人。 再怎么说我也是齐天大圣的后代，变身这点小法术难不住我。 迈出阿爹设置的结界，我就变成了个姑娘。 “噗！” 小白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红着脸转过去了。 我对自己的变身术还是挺自信的，低头看了看，问他：“怎么？我变的不像吗？我看话本里的漂亮姑娘，都是长这样的呀！” “像是像，就是……” “怎么？” “你能变身衣服吗？” “……” 哦，凡人是要穿衣服的，我咋把这茬儿给忘了。 等我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小白才红着脸转头看我：“好像，又有点朴素了。” “是吗？”我拎起自己的宽衣博袖，倒觉得很好玩，“我看着蛮好的呀！” 小白仔细打量了我一下，他恍然大悟：“对，没有首饰。我听龟丞相说，凡人都非常势利，看你穷酸，会欺负你的。” “原来是这样。”我了悟的点点头，“那我该怎么办？” 小白倒是很舍得，他把自己身上的金银首饰珠宝全都摘下来给我带上：“你这样，你都带着。穷家富路的，你穿的富贵点也没人欺负你！” “小白……”我感动的要哭了，“等我找到齐天大圣，我一定把你家的针给要回来！让你在龙王面前扬眉吐气！” 小白也很感动：“我能不能当上龙王就靠你了啊！” 我们两个被齐天大圣坑苦的孩子抱头痛哭。 实乃小龙听了会伤心，猴子见了会落泪。 在小白的鼓励下，我信心满满的上了路。 小白说的没错，从头到脚挂着首饰的我没人敢欺负了。 可没等走出林子，我就被抓了。 第四章 六皇子其人 对于如何区分凡人中的坏蛋，阿娘有一套理论。 那就是手持捕网的全都该杀，这个准没错。 以前我对阿娘的理论深信不疑，如今看来却是不够全面的……眼下抓我的男子，他的手里只有马鞭。 我事先便已经看到路边有人，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就是埋伏来抓我的。 一瞬间一层又一层的捕网落在身上，周围吵吵闹闹的让我有些烦。 从捕网的缝隙中我看到了抓我的男子，他坐在棕红色的宝马上眼神睥睨，慢条斯理的用马鞭一下下的磕着手心。 我的个阿娘勒，他长的是好生俊俏。 看的我猴心一震，差点儿就扑过去。 说起来，我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猴子。 威风如大圣，妖媚如小白，天下的好儿郎再俊俏也逃脱不出那几个样本来。 可马匹上坐着的男子，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男子肤白，但并不娘气。 身材魁梧高大，又一点都不粗俗。 华服贵胄，不及他的长相耀眼。 珠玉在侧，让猴形秽。 英气的相貌搭配着慵懒的气度，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我被捕网缠的跟个球儿似的，他慢悠悠的驾马过来。 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淡淡的开口道：“父皇说禽兽经过调训，可以被人驯服……不说这花果山的猴子最有灵性了吗？那我就抓回去一个，调教给他看看。” 他奶奶的，又是来花果山抓猴儿的…… 以我现在的样子被抓，我还是挺有自信的。 毕竟我人模人样的，他们能奈我何？ 微微一笑，我朗声道：“这位公子……” “什么公子？”旁边的人训斥我，“这位乃是皇帝陛下第六皇子，刚被赐到虢州当刺史的刺史大人。” “哦，那这位刺史大人……” 我的话很快又被打断了：“你是怎么回事儿？不是告诉你了么？这位乃是皇帝陛下……” “行了！”马背上坐着的男子笑着挥挥手，“在外面不用太过客气……你们就简单称呼我为英明神武的六皇子殿下就行。” “……” 我家的家训是，英明神武这个词儿只可以用在齐天大圣身上。 我虽想从善如流，也还是笑笑避讳道：“六皇子殿下，小女……就是路过而已，我不是你们要抓的猴儿。” “是吗？”男子身体前倾靠在马鞍上，他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话，“就你一个人？” “没错。” “大荒山野岭的？” “正是。” “如此。”男子点点头，他笑的好看，“那先把她放了吧！” 呃……就这样就把我放了？ 他长了一脸精明样儿，也不怎么聪明嘛！ 刚才一直打断我话的汉子提醒道：“六皇子殿下，花果山的灵猴最擅变化。要是纵猴儿归山，恐怕……” “无妨。”他纤长的手指玩弄着马鞭，笑容散漫的说，“再聪明的猴子，也不过是畜生。齐天大圣万般厉害又是如何？到最后还不是……” “不要说！” 我突然大喊一声，周围人都被我吓了一跳。 六皇子身下的宝马被吓的一晃，他稳住马沉下眉。 “怎么，这么快就藏不住了？”六皇子得意的样子煞是讨厌，“是不是本皇子污蔑你们的大圣，让你的兽性大发，露出本来面目了？” 第五章 东施效猴 我活了五百多年，哪儿还有什么兽性？ 要说有，也该说是色性……看这个六皇子过于貌美，我忍不住救他一命。 在花果山，最受崇拜的是齐天大圣。 最最遭恨的，就是西天佛祖。 西天佛祖把齐天大圣压在山下几百年，我阿娘便咒骂了他几百年。 连带着在花果山附近，无论男女老少凡人牲畜，只要提到西天佛祖的名号，必定会引来阿娘的暴怒。 以六皇子的话推测，他接下来肯定是要用佛祖举例。 如此引来阿娘的暴怒，我承受不起，他一个凡人自是也承受不起的。 但显然高高在上的六皇子殿下并不这般去想，他只认为我是隐藏不住，露出了猴儿脚。 对于他的猜测，我是打死不认的。 躺在捕网里不能打滚，我只能装哭：“你们一群大丈夫……可不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 “先把她放了。”六皇子殿下真是自信满满，他懒洋洋的吩咐说，“让她出来走两步。” 事已至此，众人只好听令。 把我从捕网中放出来，所有人都等着看我走两步。 这个…… 压力还真是颇大啊！ 我不太自在的摸了摸两个光溜溜的手背，步子迈的无比艰难。 左右也没人说话，我是走了两步又两步。 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我难免走的大摇大摆起来。 而等我走到六皇子的马下时，他动作迅速的用马鞭点了我的两个手背……嘶，没有皮毛遮挡，还真是疼！ “还说你不是猴儿变的。”六皇子高高扬起他的下颌线，“你要不是猴儿，你这手怎么回事儿？” 我低头一看，还真是…… 平日两只手勾举着成了习惯，如今一紧张，更是放不下来了。 “旁人都是东施效颦，”六皇子咧嘴一笑，“你这是……东施效猴？” 于是，我又被抓了。 六皇子他们来花果山，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 不仅带了捕网，他们还用上了画了天师符的笼子。 天师符我倒是不怕，可伤到人命就不好了。我只是不死，又不是不受罚。 万一伤了一二性命，最终倒霉的还是我自己。 是以逃跑这事儿适宜智取，不适合强攻。 见我乖乖的躺在笼子里不出声，六皇子得意得勒：“本皇子英明神武，什么妖孽也逃不出本皇子的法眼。” 看我不理他，六皇子还在笼子外面吹嘘：“小小妖猴，不自量力。这次带你去洛阳，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本皇子的厉害！” 他有什么法眼，什么神通，我是没看出来。 但这自恋的本事倒是颇为少见。 我始终不接他的话，六皇子也有点尴尬。 稍微清了清嗓子，他傲慢的问我：“妖猴，你叫什么名字。” “……” 我也不想表现的不礼貌……可这个问题我真的回答不上来啊！ 整个花果山的猴子里，只有齐天大圣有名字。 他姓孙，在我对他还算尊敬的小时候，我一直称呼他为大圣。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反问他。 马背上的男子一愣：“我是六皇子殿下。” 皇子也该有名字吧？小白还是龙太子呢！他就有名字啊！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良久后，他才缓缓的说道：“本皇子，李愔。” 第六章 正是偷桃儿好时节 李愔，李愔…… 我的汉语不是特别的好，是以颇为不耻下问的说：“李愔的愔……可是那个阴险的阴？” 李愔攥紧手里的马鞭，我先发制人的说：“呐，你可不能打我！小心我兽性大发！我吃了你！” 八成是不想被我这个妖猴猜中心里事，李愔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哪里，本皇子才不会和一个畜生一般见识……愔愔琴德，不可测兮，本皇子便是那个愔了。” “愔愔琴德是……” 李愔有几分咬牙切齿：“是安静和悦的意思！” “哦。”我了然，“那你话倒是够多的。” 李愔黑着脸驾马远走，不再搭理我了。 天色已晚不再适合赶路，抓猴大队在花果山山脚下的村庄旁安营扎寨。 我一直是姑娘的模样，为了体现自己的皇家风范，李愔对待我还是蛮好的。 没打没骂没剥削，把我的笼子抬到了帐篷里，还给我拿了不少的桃子。 我本打算子时前溜走的，受桃子的诱惑，结果我吃到丑时还没离开。 吃完了自己房里的桃子，我又开始觊觎起别的房间的桃子。 如今这个季节，桃子属于稀罕食物。 除我这个猴妖能享受到特殊的待遇外，能吃上桃子的就只有李愔了。 夜黑风高杀人夜，正是偷桃儿好时节。 在一片漆黑中，李愔的帐篷内却是灯火通明。 我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他的身影，脱下华服后是有些单薄的瘦弱。 让我比较满意的是桌上的那团黑影，一看就是又大又好吃的桃子。 我在李愔帐外徘徊了一会儿，没多久他也吹灯睡了。 趁着无人关注，我摸黑入内，急不可耐的伸爪去掏桌上的桃子……在我马上要掏到时，一双冰凉的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糟了。 我虽看不清楚对面是谁，但闻气味儿应该是李愔。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暗中李愔的声音冷森，“那个笼子加了张天师的血符……你不应该能出来。” 什么狗屁张天师，我才不认识。 我甩开李愔的手要跑，没想到他纵身一跃将我扑倒了。 “呵呵。”我不敢伤他，唯有笑道，“你有没有想过，那个血符之所以没用，或许因为我不是猴妖呢？” 李愔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呢！”我没了耐心，语气也有点凶巴巴的，“万一你看错了……是吧？” “并无可能。”李愔相当自信。 我彻底恼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李愔手指一弹，帐内的烛火跟着亮了……呦呵，原来他也是懂点法术的。 眼下的李愔和白日里的自恋皇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他的眼神深沉，杀气很重。 低头看我时，他的长发从肩上垂下。 乌青的发丝扫过我的脸，稍微有点痒儿。 “你自己看看。”李愔冷飕飕的视线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瞥了瞥，“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妥吗？” 不妥？ 啥不妥？ 哪儿不妥了？ 我一脸茫然，李愔很是火大。 甩了甩我攀在他腰上的两条腿，李愔压抑着火气：“敢问这位姑娘……你是拿本皇子，当树爬呢吗？” 第七章 六皇子其人 “本皇子在宫中多年，见过爬床的，见过爬墙的。”李愔尝试将我们两个分开，“像姑娘这样爬人的，本皇子还是第一次见……还不松开吗？” 我看着李愔。 李愔也看着我。 眼神来来回回较量了几个回合，我终是败下阵来。 啧啧啧，臭小子，年纪不大，眼神倒是够凶。 眼神不及他，我力量倒是还行。 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李愔压在了身下。 位置调换，我也学他的样子俯视着他。 李愔皱眉，冷声说：“你还不滚下来！” “滚都滚上来了？还怎么滚下去？”我嘿嘿一笑，“六皇子殿下如此一看……” 李愔脸白里透着红，着实诱人。 我忍不住在上面伸手摸了一把，大笑道：“还真是秀色可餐啊！” “放肆！”李愔呵斥我，“你个妖女！” 骂完觉得不准确，李愔改口：“你个妖妇！” 可能是被我气晕头了，李愔终于想起合适的词儿来形容我：“你个妖猴！” “没错啊，我就是妖猴。”既然藏不住，我索性大方承认，“六皇子殿下，你不是要抓我么？” 若是一般人听我这般说，就算不吓死也吓晕了。 但李愔的定力惊人，被我压在身下，他还从容不迫的想着反抗。 趁我不备，他抽出了右手。 迅速的咬破中指，他用血在我额头画了个符咒。 我愣了一下，李愔还以为我被定住了。 他正想要念咒语时，我伸手摸了摸脸上流下的血珠。 “你……”李愔白了脸，他强自镇定的问我，“你不怕驱妖符。”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点复杂。 准确的说，以我的修行我不算是妖。 我虽长生不死，心性却相对纯良。 是以，我也不够成魔。 我非妖非魔，原则上针对这两者的仙法道法对我都没多大作用……以李愔的修行，自然是奈何不得我的。 “你说那个张天师，他是你师父？”李愔的道法和笼子上的符咒一脉相承，“他也不怎么样嘛！” 李愔恨的咬牙切齿：“张天师乃是父皇钦命的大国师，他……” 我“咦”了一声，问他：“张天师是大国师……那三藏法师呢？” 三藏法师，便是齐天大圣当年护送西行取经的和尚了。 据说三藏法师取得真经后，在西天被佛祖封为三十五佛之一的旃檀功德佛。 只不过他住世的时间未到，于是取经后又带着无上荣耀重返大唐……如此了不得法师，居然不是大国师吗？ “哦，你说的是那个和尚，朝廷里是有那么一个。” 提起三藏法师，李愔毫无尊敬之意：“父皇多次让他还俗，他却不识抬举的不肯答应……如此不识时务的和尚，如何能担得起大国师之位？” 呃……事情怎么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三藏法师在凡间若是如此，那齐天大圣呢？ 以他的脾气秉性，他如何能受了自己的师父被凡人欺压无视？ 李愔打量了我一下：“你问那个和尚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来自花果山，水帘洞。”我注视着他问，“你在长安时……可见过孙大圣？” 第八章 清白值几何 “啊……” 为了吊起我的胃口，李愔故意拖着长音：“你说孙大圣嘛……” “如何？” “本皇子有些印象。”李愔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不就是那个……” 李愔越说声音越低，我不得不靠近他。 等我的耳朵快趴到他嘴边了，李愔才似笑非笑的说：“傻猴子吗？” 我还未反应过来，李愔一口咬在了我的耳朵上！ “你他娘的……” 我疼的张口骂他，李愔被我骂的都忘了跑了。 “大胆！”李愔的衣服散乱，仪态不乱，“本皇子的娘亲也是你个妖猴能骂的吗？” “呸！”我骂还给他，“你是哪儿来的狗皇子！居然敢咬我！” 李愔胸中有气。 我心中有恨。 我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论打架，李愔自然是打不过我的。 三下五除二，李愔身上的衣服就让我给扒干净了。 又羞又气之下，李愔不仅脸红，他身上也都红了……他本就长得白净，现在看起来更像大桃子似的了。 我的这颗荡漾的猴儿心，看的是无比悸动。 见我往回吸了吸垂涎的口水，李愔终于有点慌了：“你要干什么！本皇子警告你，你可不要……乱来啊！” 我呵呵笑着。 李愔恶狠狠的威胁我道：“你走开！本皇子命令你！你……” 现在别说李愔命令我了，就算是天皇老子的话，我也是万万不会听的。 我身子一晃，直接晃到了李愔面前。 对着李愔的脸吹了口迷魂烟，我对准他的脸亲了下去……这味道确实甜的很啊！ 不像小白有海腥。 也不像花美猴满脸的毛。 李愔皮光肉滑，亲起来格外的带劲儿。 就是…… 好像有点无趣？ 李愔被我吹了迷魂烟，他状似痴傻，对我的行为完全没有反应。 琢磨着增加点趣味性，我把迷魂烟的力道稍微降低了些……李愔的眼球动了动。 这下好了，李愔能配合我了。 我感到一阵兴奋和激动。 他奶奶的，想我也是五百多岁的猴儿了。 一把年纪能享受享受春宵一刻的滋味儿，死也值得了。 李愔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整体来说，我是蛮享受的。 我们两个一切配合的堪称完美。 如果他不反抗的话。 在中了我的迷魂烟后，李愔的思想始终进行着无力的抵抗。 不过我说了，他的道行忒差。差不多都快完事儿了，他才从迷障中挣脱出来。 清醒过来的李愔亲眼目睹我们两个很不成体统的样子，他立马就暴躁了。 李愔脸色漆黑如夜，我也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寻思着多少补偿他一下，我把小白给我的首饰拿了两样儿送他。 小白说，凡人爱钱如命。 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会高兴。 我不太清楚清白这种东西在凡人眼里价值几何，不过应该…… 李愔黑着脸看我放在桌上的东西，他冷冷的说：“你这是……在给本皇子钱？” 不够吗？ 我有些心疼，但还是咬咬牙又选了两件给他。 没办法，谁让我一时色起，睡了人家呢？ 总不好做个渣猴儿，睡完就跑吧？ 见面前的财物堆的越来越高，李愔却丝毫没高兴起来：“本皇子的……就值这点？” 我觉得凡人好像不太能理解龙宫宝物的价值。 于是我好心提醒他说：“这些，很贵的。” 李愔气的脸蛋儿抽搐。 怕他不信，我非常坦诚的加重语气：“这些，真的，很贵的。” 这下李愔的脸不黑了。 他直接被我气的发紫了。 第九章 这样真不至于 小白给我的那些首饰，几乎都给李愔了。 可李愔始终一副气的发紫的模样，我也很是没办法。 等浑身上下只剩阿爹给的贝壳项链后，我无奈说道：“这个我不能给你……这个我真不能给你。” “而且就算给你，你也毫无用处啊！” 这个贝壳项链，阿爹说是齐天大圣留下的……对此我深表怀疑。 不说别的，这五百年间阿爹口中齐天大圣留下的“宝物”，少说的话也有上万件了。 回回阿爹说宝物能召唤来齐天大圣保我平安，可我次次都没少挨阿娘的打。 在我刚被李愔抓到笼子里时，我就试过这个项链了。 效果嘛……简而言之一句话，还没小白送我的那三根毛儿有用。 李愔坐在床边冷冷的看着我，他半天也没动静。 等他好不容易有了动作，却是直奔桌上宝剑而去了！ “别别别！”我吓的急忙上前，“您不至于！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儿就去死，死后是会下地狱的！” 我素闻凡人较真儿，三贞九烈，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眼下李愔若是因我而死，我断不能心安。 咬了咬牙，我只好忍痛把贝壳项链递给他：“你若实在喜欢，我也不是不能……” 李愔被我气的，握着的剑都抖啊抖的。 “你以为，本皇子稀罕你这破烂儿？”李愔咬着后槽牙说，“本皇子，本皇子……” 言语已经无法去表达李愔的愤怒。 他抬手挥剑……直接把我手里的项链给斩断了！ “你他娘的！”我急的跺脚，“真他爹……” 也不管李愔死不死了，我蹲下身去检查地上被敲碎的贝壳。 阿爹给我的贝壳项链并不算好看。 款式老旧，材质也不佳。 贝壳不是什么好贝壳，灰突突的毫无光泽。 但这毕竟是我从花果山带走的唯一物件，带在身边当个念想也是好的。 可我还没捂热呢，就被李愔给斩碎了…… 李愔的宝剑锋利，他下手更是稳准狠。 直接击中贝壳脆弱的部位，剑尖一转…… 贝壳被敲的细碎细碎，连超过我指甲盖那么大的都没有。 我伤心，我难过，我痛心的无以复加。 看我不痛快，李愔才痛快。 他站在逆光处，冷着脸对我说：“你和你的破烂儿，本皇子都不稀罕。” “不稀罕就不稀罕呗！”我又没求他喜欢，“您现在这样……真不至于！” 在李愔看来却是相当的至于。 “本皇子决定了。”李愔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黄色缎带系住了头发，“本皇子……不带你去洛阳了。” “对嘛！你早该如此了！” 李愔冷声说道：“你究竟是不是妖猴，本皇子也不在乎了。” “对嘛！”我还是那句，“你早该如此了！” 李愔披上大袍，冷冷的说：“本皇子，现在就要杀了你。” “对……” 这可就不对了！ “别别别！”我迅速拾起一块儿残存大点的贝壳碎片，笑道，“咱俩就当买卖不成仁义在……” “买卖？！”李愔不敢置信的看我，“你当本皇子……是出来卖的么？” 行吧，我是多说多错。 那我不说了，我跑还不行吗？ 李愔盛怒之下，我也顾不得其他了。 当务之急是先变成猴身，然后再跑……可怎么好像变不了了呢？ 第十章 好猴儿不吃眼前亏 在我十六岁前，齐天大圣还是住在水帘洞里的。 齐天大圣本领超绝，万八千里筋斗云，七十二般神通变。 上天入地，不曾遇过敌手。 那会儿我和小阿哥长在齐天大圣身边，齐天大圣闲来无事也教了我们些法术。 只是我贪玩又偷懒，学到的也顶多算些皮毛。 齐天大圣的七十二般变化，我能灵活掌握的就是从猴儿变人，再从人变回猴儿。 但是现在…… 怎么失灵了？！ 难道是姑娘的身体影响了我的发挥？ 不应该啊！ 看我站在原地不停的掐诀念咒，李愔冷俊的脸上皱起了眉。 “哎哎哎！”李愔用剑尖戳了戳我，“本皇子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你在这儿折腾什么呢？” 这不废话么？ 他都说要杀我了，我还能折腾什么？当然是逃跑啊！ 连着试了几次，可我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算了，好猴儿不吃眼前亏。 我认怂的笑了笑，讨好的说：“六皇子殿下，就是那个……你先别砍！” 躲过了李愔劈下来的宝剑，我绕到床铺另一侧躲着：“就事论事，其实这事儿吧，你也不亏的。” 李愔脸黑手更黑。 才不管我说什么，他一剑劈下来……强大的剑气贴着我的身侧划下，割断了我一段头发！ “李愔！”我气的指着他鼻子骂，“你别太过分啊！我说你……” “咱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呸！”李愔恨的牙痒痒，“谁要跟你一个猴子煮饭！” “猴子的构造和凡人不一样……我说不准已经有你的孩子了！” “谁要跟你一个猴子生孩子！” 我在前面跑，李愔在后面追。 他不但追不到我，没一会儿的功夫，帐内的物件全都被他砍了个稀巴烂。 哎，看样子，我和李愔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我跑不掉，他抓不着。 就这么来回兜圈跑，委实算不上好办法。 估计是感觉出我们两个“势均力敌”，李愔大声呼喝道：“来人！陈万宝！陈万宝！” “这种时候，就不要叫人进来了吧？”我好心提醒李愔说，“万一让你的手下人知道你睡了一只猴儿……” “你闭嘴！” 李愔的态度是不怎么友好，但他却接受了我的建议。 没再招呼外援进来，他继续拿着剑砍我。 在宽敞的帐内，我们两个你追我赶了半个时辰。 我累的气喘吁吁，隐约察觉出李愔有了些变化。 “六皇子殿下？”我匆匆看了看李愔的下巴，问他，“我不是特别的了解凡人男子，单纯只是好奇……不过你的胡子是不是长的有点儿太快了？” 从李愔清醒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 短短的一个时辰间，李愔的胡子长了能有一寸多长！ 被我一说，李愔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飞长的胡子，眼神那叫一个精彩。 “呵呵。” 我试着靠近了一步，很怕刺激到他激奋的情绪：“我不是特别的了解凡人男子，单纯只是好奇……六皇子殿下，在昨晚之前，你该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第十一章 俩二百五 李愔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你不说你是皇子吗？”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你怎么可能还是……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看李愔又要来砍我，我急忙阻止他：“使不得！千万使不得！要是杀了我，你也别想活了！” “又要说什么疯言？”李愔冷冷的笑，“为了活命，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 我又不死，我有什么极不极的？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实话。”我言辞恳切，指了指李愔的腰部，“你若是不信，你看看你的肚子。” 怕我在耍花样，李愔盯着我没有动。 我无奈的笑笑：“要是不行……你摸摸你的肚子。” 李愔将信将疑，但他还是伸手摸了摸。 我看的清楚，李愔的表情先是一愣，跟着又是一惊。 短暂的一惊一愣过后，也顾不得我在场了，李愔扒开自己的外袍去看……他胸前长了不少的胸毛！ 我可以作证，这些胸毛绝对是刚长出来的。 昨晚上我们两个锦被翻浪的时候，李愔身上是皮光水滑。 我摸了一晚上，手感极佳。 见李愔惊讶的说不出话，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你听过那句老话吧？嫁鸡随鸡，娶猴随猴？” “是嫁狗随狗！” 李愔对我乱用成语的容忍度极低，我现在也只好配合着他：“是是是，嫁狗随狗。不管是你娶我，还是我嫁你……” “你想说本皇子是鸡还是狗？” 我感觉是李愔搞错了重点：“不管怎么样，咱们两个成亲了。夫妻一体，快乐一起享，苦难一起受。” 李愔明显没有跟上我的思路：“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咱们两个成亲了？” “这个……” 不怪李愔不理解，猴子成亲的规矩和凡人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凡人成亲，媒妁之言，三书六礼，规矩无数。 但猴子成亲就要随意多了，只要双方欢好时都是初次，那就算礼成了。 我一直没有成亲，一是没有看上眼的猴子，二来则是成亲非常的亏本。 凡人成亲费钱，猴子成亲费修为。 就和李愔这么睡了一觉，我五百一十六年的修为就要分他一半。 刨除掉我荒废的前十六年，我俩分别得了二百五。 我都一把年纪了，求的无非是快活。 听李愔说自己是皇子，见色起意便寻思着快活一把。 结果现在好了，乐极生悲，丢了二百五十年的修行……真真是得不偿失啊！ 也太么亏了…… 我站在地上自怨自艾，李愔等的很不耐烦：“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 “哎！”我翻开袖子，对李愔展示着光溜溜的手臂，“看到了吧？我这里没有毛的！” 李愔红着脸骂道：“本皇子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以前，我是妖猴，你是凡人。”我满脸假笑着说，“从昨晚后，我们两个的内在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什么变化？”李愔急切的问，“到底是什么变化？” 给了他那么多的修为，我也不觉得对不起他了。 假笑落下，我说：“不告诉你夫妻共同分担了么？” “分担什么啊？”李愔还是不懂。 我没了耐心，酸着脸说：“就是说，我们两个的气息互通。以后我是妖人，你是人妖……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懂了吗？” 第十二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李愔不信。 那我只好展示给他看。 我对着李愔招招手，李愔只是警惕的看着我。 也不和他多说废话，我虚空一抓抢过了李愔手里的宝剑。 狠狠心，咬咬牙，我举起宝剑就往自己的胳膊上划……李愔疼的闷哼一声，他皱眉捂住了手臂。 “喏，看到了吧？”我止了血，无精打采的说，“伤在我身，疼在你心……你要是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下山是为了去找齐天大圣，谁承想才一天就出了这种事儿。 居然和一个凡人……我那两百五十年的修行啊！ “伤在我身，疼在你心么？”李愔冷笑，他踢着捡起地上散落的匕首接住，“要是这样的话……” 话没说完，李愔一刀刺在了自己腹部！ “噗！” 我疼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为了不伤凡人性命，我已经非常忍耐了。 可这个李愔…… 李愔是在报复我，他这一刀刺的颇深。 可能是带着某种同归于尽的决心，李愔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 看鲜血如注的从他伤口流出，我被疼的杀红了眼。 腹部是钻心的疼，疼的我额上冷汗都流下了。 冷冷的看了李愔一眼，我握紧了宝剑：“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 我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大腿……李愔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我时满脸愤怒。 “六皇子殿下何须行如此大礼？”我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眼皮一跳一跳的，“你以为我……你他娘的学我！” 是，李愔学我，他不动声色的反手扎伤了自己的膝盖。 我疼的猝不及防，和他面对面跪下。 “本皇子宁愿死，也不要跟你这个猴子有牵扯！”李愔毫无创意的又往肚子上扎，“想威胁本皇子？你做梦！” 我疼的弯下腰来……李愔疼的笑声发抖：“就算你磕头求饶，本皇子也不会放过你！” 他奶奶的，我这样确实像是在给他磕头一般。 “你会我不会吗？”我也往肚子上扎，恶狠狠的说，“你奶奶我需要你饶吗？笑话！” “大胆妖猴！我奶奶可是……” “我他娘的管你奶奶是谁！你给我当孙子，我还不要呢！” 我和李愔疯狂的辱骂对方，同时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扎刀。 等陈万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和李愔跪在血泼里不停的向对方鞠躬给自己刺刀的疯狂样子。 “六皇子殿下！”陈万宝吓的屁滚尿流，他连滚带爬的去拦住李愔，“您这是……您这是中了幻术了啊！” 李愔疼的嘴唇发白，他说话时一直盯着我：“去！把这个妖猴给本皇子宰了！” “是！” 陈万宝得令，他从身上掏出了法器……看样子，他也是什么张天师的徒弟。 “杀我？”我扶住一旁，强撑着冷笑道，“你要是杀了我，你家六皇子殿下可就没命了！” “啊？”陈万宝犹豫，“六皇子殿下……” “宰了！快点宰了她！”李愔沙哑着嗓子怒吼道，“不用管她说什么！你现在就宰了她！” “你可考虑好了。”我指了指李愔，“再和我斗下去，你家六皇子真得断气儿了。” “这个……” “宰她！”李愔估计是疼迷糊了，他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句话，“现在就给本皇子宰了她！快点！陈万宝！你……你干什么？” 第十三章 人耍猴，猴逗人 陈万宝没有来宰我，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直接贴在了李愔脑门上！ 符纸稳稳当当的贴在了李愔的额心处。 随着他的呼吸，符纸一飘一飘的。 李愔错愕的看看自己面前的符纸，他不自觉有些对眼。 陈万宝大概十五六岁，他的长相颇为喜感。 脸蛋鼓鼓，眼睛圆圆，很像是家家户户窗上贴的年画娃娃。 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陈万宝紧张不安的观察着李愔的反应。 见李愔不动了，陈万宝以为自己的符咒起作用了。 “六皇子殿下，你这个……” “滚！” “噗……哈哈哈！” 李愔气急败坏的样子委实好笑，我跪在血水里是乐不可支。 虽然接了我二百五十年的修行，李愔终究是凡人的肉身。 又气又伤，他直接晕了过去。 “你完了。”我故意逗着陈万宝说，“你家六皇子被你气死了。” 陈万宝瘪嘴委屈道：“怎么可能！” “就是有这种可能啊！”我恶劣的笑，“你看你家六皇子的衰样子……” 陈万宝哭着说：“不许你这么侮辱六皇子殿下！” “呦，还哭啦？”我拔出身上的剑，一边止血一边逗弄着他，“我没有侮辱你家六皇子殿下呀！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男子汉大丈夫的，死个人而已，你有什么好哭的？” 陈万宝哭的伤心，丧失了全部的战斗力。 虽然哭的凄惨，但他嘴硬的很：“谁说我哭了，我这是……” “李愔平时对你不好吧？”我故意曲解着陈万宝的话，“所以看他死了，你才喜极而泣？” 陈万宝哭的泣不成声。 凡人总喜欢看耍猴，残忍又无情。 我对此一直无比愤恨，逮住机会我也想耍耍人。 可惜啊，我是恶劣，却不到恶毒的程度。 见陈万宝哭的凄惨，我竟心生不忍。 “别哭丧了，李愔还没死呢！”我用脚踢了踢他，“你不是张天师的徒弟么？基本的止血咒你都会用吧？先给他止血啊！” 陈万宝不回我，他只是仰头嚎啕。 我倒是不想管李愔的死活，可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李愔死了我也难办。 李愔失血过多，他脸色惨白惨白的。 要不是有我二百五十年的修行勾着，在陈万宝进来前他就咽气儿了。 “大仙！”陈万宝抱住我的腿就开始嚎哭，“你救救六皇子啊！猴大仙！” 猴大仙？ 这个名字倒是不错，蛮威风的嘛！ “怎么救啊？”我记仇的说，“你也看到了，你家六皇子扎的我现在还疼呢！” 陈万宝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把眼泪鼻涕都蹭我身上了。 “猴大仙！你救救六皇子啊！”陈万宝毕竟是小孩子，他哭唧唧的求着我，“只要你救六皇子……以后我陈万宝为你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张天师还好意思自称大国师呢？”我记恨着李愔之前的话，睚眦必报的讽刺说，“徒弟一个两个都如此没用！三藏法师就不同了，齐天大圣他……” 陈万宝惨兮兮的仰头看我，我的一颗猴心软了软。 “行了，行了。”我抓着陈万宝的领子给他往后拉，“你家六皇子我会救的，我这就救，可以吧？你别哭了，你就坐那儿别动……我在止血呢！看到了吧？止血呢！” 李愔伤的太重，我止住了伤口的血，他的情况还没有好转。 而麻烦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 帐内忽然弥漫起浓浓的阴气。 有脚镣和手铐的声音由远及近。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八成是地府的阴差来勾李愔的魂了。 第十四章 阴间长舌夫 花果山附近的阴差，我几乎全都熟。 最开始齐天大圣毁掉生死薄的时候，阎王很愤怒，玉帝很无奈。 阎王的御状告了，花果山的御旨接了。 但左右奈何不了齐天大圣，阎王恨的天天回地府扎小人。 命令手下的所有阴差加班加点在花果山附近转悠，只要能抓到死猴子，就记一等功，一干鬼等严防死守。 可惜啊，生死簿已经被齐天大圣给毁掉了，阴差也抓不得我们。 随着年月的增加，慢慢留守的阴差也没剩几个了。 在空中闻了闻潮湿的阴气，我很快认出了对方：“朱光？陈影？是你们吗？” “谁？”陈万宝满脸惊恐，“猴大仙，你在和谁说话？” 陈万宝的话音刚落，有个尖细的男声笑道：“猴大仙？你个小毛猴儿，什么时候成了大仙了？” “啊，对，是有这么回事儿。”我得意洋洋的笑着回他，“怎么样，气派吧？” 一眨眼的功夫，有两个男子的影像出现在了李愔身旁。 白点的是朱光，暗点的是陈影。 “小毛猴儿，你娘终于让你下山了？”朱光沉声问我，他说话时舌头吐的老长，“你来凡间……又是想寻死的么？” 在花果山，我寻死过多次。说句不腰疼的话，主要是活腻歪了。 我不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俗气的我想走入轮回，好好体验一下六道之内爱恨情仇的更迭。 但我死不了，只能穷折腾。除了像现在这样折腾满身的疼以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我不答话，反问道：“你们呢？来干什么？” 陈万宝的圆眼睛四下看看，他在地上挪蹭过来抓住我的裤腿。 我嫌弃的踢了踢他……陈万宝的小胖手抓更紧了。 “来拒魂。”陈影细着嗓子笑说，“这个李愔，不用一刻钟就咽气儿了……你还没告诉我们呢！你下山来干什么？” 啥？！李愔还有不到一刻钟就咽气儿了？！ 那我咋办？！我不得因为他的死天天疼的肝肠寸断？！ 忒划不来了！ “喂。”我偷偷用脚踢了踢陈万宝，小声说，“你家六皇子殿下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陈万宝忽然多了丝警觉：“猴大仙你问这个干嘛？” “救命啊！”我假笑着压低声音，“你不想救你家六皇子殿下了？” “可是，”陈万宝为难的挠挠头，“师父之前有过交代啊！他老人家说了，六皇子殿下没到三十岁时，不能给别人透露他的生辰八字……” 我气的往陈万宝脑袋上敲：“你要是再不说，你家六皇子殿下就活不到三十啦！” “但是……” “小毛猴，你想知道李愔的生辰啊？”朱光问。 陈影好心的翻开生死簿的手抄本给我查了查：“李愔的出生年月在……咦，奇怪。” “怎么怎么？”我迈过陈万宝，“快和我说说！” 朱光和陈影死气沉沉的对视一眼，我被他俩搞得很是心焦。 “这个李愔……”朱光纳闷的说，“他怎么没有生辰八字？” 第十五章 生不易，死不易，生死皆不易 生死簿上有些是没有死期的。 厉害的修行人，受惩罚的大恶人，或者像我这种倒霉催的猴子……记录上都是没有死亡年月。 可没有出生生辰的人，我还是头次听说。 从朱光和陈影的反应看，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 两个长舌夫当着我的面叽叽喳喳，小声议论……我真要被他们给急死了！ “喂！给我看看啊！”我不客气的动手去抢他们的生死簿，“上面到底是怎么……哎呀！你们这鬼东西怎么还咬我？” 生死簿的手抄本是没有实体的，但我还是被咬到了。 指尖被咬破滚出血珠来，转瞬又被本子给吸收不见了……阿娘说的没错，阴世的生死薄，对花果山的猴子格外不友好啊！ “猴大仙！”陈万宝见鬼了一样看我，“你的手！你的血！你的……” 圆乎乎的身子晃了两晃，陈万宝也晕了过去。 “这个是谁？”陈影刻薄的笑他，“太没出息了吧？” “是啊！”我嗤之以鼻道，“张天师的徒弟嘛！” 听陈万宝是张天师的徒弟，朱光和陈影没像我这样肆意嘲笑。 他们两个身上的鬼气陡然一变，我冷的打了个哆嗦。 空气中温度低的都快结冰了，我抱着肩膀搓了搓，不满道：“干嘛？你们两个干嘛？那个张天师什么来头，你们居然……你们认识张天师？” “小猴子，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吗？”陈影苦着脸说，“张天师……在阴世，几乎没有不被张天师打的鬼！” 张天师那么霸道的么？ 说起张天师的大名，朱光和陈影都非常的怕：“小猴子，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们是鬼，张天师是打鬼的。他道行高，悟性好，虽是肉体凡胎，却能看到阴魂……” “张天师才不会管你是不是阴差呢！”陈影抱怨道，“只要是他见到的鬼魂，得罪他的鬼魂，他是追到地府也要打……我们吓晕了他的徒弟，他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见朱光和陈影纠结，我哈哈大笑：“不会啦！陈万宝只是被你们吓晕了而已，他有何好气的？” “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你们抓他徒弟李愔的事儿嘛……张天师会不会生气，我就不知道了。” “哈？！” 朱光和陈影的长舌头都快纠结在一起了，我看着就忍不住捧腹大笑：“李愔是张天师的徒弟啊！这个你们不知道？来来来，我和你们说说啊……” 我盘腿坐在李愔身旁，拉朱光和陈影八卦：“这个李愔，特别的混蛋！” “哦？” “他带着这些人来，就是想抓花果山的猴子！回去讨的父王和师父的欢心！坏不坏？” “这样！” “既然你们也不喜欢张天师，那我们是不是该联合起来！” “如何？” “让李愔活着回去，看他完不成师父的任务而挨骂！” 朱光和陈影看看我。 “小猴子，你的思路不对啊！”朱光说。 “他活着回去挨骂了，我们怎么办？”陈影道。 “时辰一到，我们必须要带魂魄回去的啊！” “就是啊！你想，阎王和张天师……还是阎王更可怕一点吧？” “对啊！对啊！” 好吧，我确实是出于私心在胡扯。 我不想李愔死害我疼苦不堪，是以才扯谎糊弄朱光和陈影……他俩不是死鬼么？为何脑筋还如此灵活？ “不对啊！”朱光率先反应过来，“小毛猴，你说李愔和张天师是师徒……那你和李愔是什么关系？” “哈哈！”我毫无感情的空笑两声，说，“我和李愔……我俩能有什么关系？就是路人，陌生人……我刚下山，我能认识谁啊？” 陈影也不是特别的好对付：“你要是和他没关系不认识……你如何知道他们二人的师徒关系？” 他们两个一起盯着我看，等我给答案。 “我就就就……”我心虚的结巴，有些气急败坏的嚷嚷，“我不说了吗？他就是来花果山抓猴子的！我就是被他抓了！” “真的？”朱光不信，“在这花果山，你就是第二个孙大圣，第三个山大王……还有人能抓住你？” “我……我什么时候是第三个山大王了！”明明就是第二个，“除了孙大圣外！还有谁！” 朱光和陈影没回答我的话，看了看时间，一刻钟已经过去了。 “行了，小毛猴，我们先不和你聊了。”亮出脚镣手铐，朱光准备拷魂了，“我们先把他给带走。” “哎！咱们再商量商量嘛！”看看昏迷的陈万宝，我笑着说，“我坦白交代，我和李愔是有点私人恩怨，我暂时不能让他死……你们一定要带个魂魄回去的话，不如把陈万宝带走吧？” “带他？”朱光莫名其妙，“死的又不是他，我们为什么要带他走？” “可他愿意替李愔去死啊！” “小毛猴。”陈影笑我，“凡人的生生死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要是真的能有替谁去死一说，阴世不都是替死鬼了？” “有什么不对？”我反问他，“你不就是被替死的么？替那个什么县令背黑锅？” “……” “小毛猴，你先让开。”朱光掐着时辰，“李愔的寿命马上就到了，我们必须立刻带他走……人死如灯灭，你还是算了吧！” “要是实在有私人恩怨，你等他来世再找他。十几二十年的光阴，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呸！让他疼个十几二十年试试！这些不懂猴子疾苦的臭鬼！ “不行！你们不能带他走！”我把心一横，挡在了李愔身前，“你们要抓他……不如让我死！” “小猴子，你现在为了寻死……都开始碰瓷儿了吗？” “……” 我不肯相让，这两个长舌鬼也不肯罢休。 双方争执不下，局面逐渐变的白热化。 在我恼火的酸脸想要发飙的时候，身旁忽然有了动静。 突然出现的响动，吓了我们一跳。 我和朱光陈影一起看向动静的来源……李愔跟诈尸一样笔直的坐了起来！ “完了完了！”陈影指着李愔身上的长毛，“朱哥！我们晚了……这家伙诈尸了！” 第十六章 长毛皇子 李愔的样子，确实是非常像诈尸。 他坐起的动作生硬不说，身上的毛又长了些许。 尤其是一脸的络腮胡子，发量几乎是刚才的一倍！ 李愔只是坐了起来，他像是梦游一样，许久都没有反应。 朱光和陈影互相推搡，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立马从替死鬼变身胆小鬼，怂的很。 我还没见过活人诈尸是什么样儿，好奇的上前伸手往李愔满是毛的脸戳戳……没等我碰到他的脸，李愔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俺的亲娘嘞！他真诈尸了！ 这毛乎乎的大手凉的！跟大铁块子似的！ 李愔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神冷森森的。 “呵呵。”我摆出傻笑。 视线越过我的肩膀，李愔冷淡的开口：“那两个吊死鬼……为什么会在本皇子的帐内？” 因为李愔的这句话，朱光和陈影被吓的屁滚尿流。 帐内的气氛诡异，李愔这话听着……真是有点让瘆得慌啊！ 之前我看李愔，不过是个臭屁自恋皇子。 本事马马虎虎，修为马马虎虎。除了皮相好点，再无长处。 昨晚我脱了衣服看李愔……有些地方倒是挺长的。 但我现在再看李愔，又不是特别一样了。 八成是经过死亡的锤炼。 又或许是因为长毛加身。 现在的李愔，多了一种变幻莫测的诡谲之气。 比起拿刀往自己身上狂砍时，这样的李愔更让我感到害怕。 “我说……” 我一开口，李愔冷冷的视线就对准了我。 和他四目相对，视线相接……我条件反射的想跑。 李愔抓住我的手腕给我拉了回来，他完全不给我逃跑的机会。 “呵呵。”被他看的忘了说什么，我笑道，“你这是没死？” “你很失望？”李愔反问。 我不理会他的讽刺，继续笑说：“六皇子能平安无事，真是万幸。” “从你脸上真是看不出来呢！” “呵呵。”我笑的嘴角抽搐，“六皇子殿下……能看到他们两个？” 受不了李愔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干脆直接问了。 朱光和陈影吓的不停对我挥手，他们示意我别挑明……不挑明，咋知道李愔刚才说的是啥意思？ 这些做人的心思，还真是百转千回。 活着的让人猜不透，死了的也是一样。 “是。”李愔拉着我的手腕从地上站了起来，“本皇子，能看到这两个吊死鬼。” 李愔诚不欺我，朱光和陈影确实是被吊死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他：“醒来之后就能看到鬼了吗？” “不。”李愔从容的回，“本皇子从出生以后就能看到这些东西了。” “我们……东西？！” 阴差居然被活人称呼为东西，朱光和陈影感到了不被尊重。 长舌阴差对李愔的轻视非常不满。 李愔则完全不把他们的不满放在眼里。 直接将地上的陈万宝踹醒，李愔冷冷的吩咐道：“陈万宝，起来！” “是！我起来了！我没睡！”陈万宝晕头转向的爬起来，他迷糊着说，“我听着呢！师父刚才讲到天地之道在……六皇子殿下！您醒了！您没事儿了么？” “无事。”李愔整理下褶皱的袖子，瞥了我一眼，冷声说，“你去准备一下。” “好！我这就去准备……什么？” “打鬼。” “……” 第十七章 六皇子为什么这样 打鬼？！ 呦呵，李愔是胆大妄为还是不知深浅啊？居然敢打阴差…… 他没听过小鬼难缠这句话？ 这件事儿我是应该拦着的，可我实在是太好奇会发生什么了。 朱光低声提醒我：“小毛猴！你别光顾着看热闹……快点拦着他啊！” “拦？为什么啊？”我笑嘻嘻的说，“就一个小小凡人……你们是谁呀？还对付不了他吗？” 朱光和陈影估计是被我气到了，他们两个垂出来的黑紫舌头更长了。 “怎么了呀？”我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你们还怕他呀？就一凡人……你们是打不过他？还是怕张天师？” 李愔冷冷的看我们说话，陈万宝的眉眼皱的惨兮兮。 “猴大仙。”陈万宝小声和我商量，“你……你得帮我和六皇子呀！你怎么一直挑拨离间呢？” 挑拨离间？我才没有呢！ 除了热闹，我谁也不帮……有热闹看才是要紧的呀！ “陈万宝！”李愔低声呵斥道，“你刚叫她什么？” “猴大仙啊！”我耀武扬威的对李愔炫耀，“陈万宝已经是我的人了……陈万宝，对不对？” 陈万宝谁也不敢得罪，他的两个粗眉毛缠的纠结。 “你的人？”李愔愣了一下，他问，“你不会把他也睡了吧？” 朱光和陈影异口同声的问我：“睡了？” 陈万宝不懂的地方不太一样：“也？” 李愔的话，算是捅了马蜂窝。 帐内无论人鬼都一起看向我，我竟然第一次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别这么少见多怪的。”我谦虚的笑笑，“我也不是那么没底线，随便什么孩子都睡……我五百多岁了，到现在也就睡了李愔而已嘛！” “老天！”鬼惊。 “什么？”人疑。 陈万宝的圆眼睛瞪的快要掉出来了：“六皇子殿殿殿殿下……你们两个？睡……” 李愔羞愤难当，感觉他又要摸刀自残了。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李愔怒道，“没听到本皇子的话？快点去准备！把这个妖猴和鬼一起打了！” “啊，对对对！”陈万宝慌了神，“我去……我那个……” 陈万宝晕头转向，一头撞在了身后的烛台上。 “小毛猴啊！”朱光和陈影是真不敢得罪张天师的徒弟，李愔没死成，他俩准备跑了，“你俩这段等下次和我们详细说说啊！地府还有事儿，我们就……” “你们别跑啊！”我热闹还没看够，哪儿能让他们走，“不战而败，多没出息啊！” 朱光和陈影才不这么想：“以为谁都像你们猴子那么好斗呢？那个张天师……就是天师界的孙大圣！得罪了他，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哎哎哎！那你们不抓他了？”我笑着问，“那个生死薄上……” 朱光和陈影别的本事没有，逃跑最是擅长了。 用他俩的话说，为那么点阴俸去拼命，纯属缺心眼。 是以，我还没有嘲笑完，他们两个就跑没影了。 “没劲。”没得戏看了，我失望的摇摇头，“既然这样，那我也……”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李愔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一把剑来……啧啧啧，这把剑可比刚才的逊色多了。 剑身不仅没什么光泽，剑柄好像还是木质的。 气味不太好闻，像是尸体腐烂的恶臭。 “这又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我态度轻慢的嘲笑着他，“你留着剃毛的？” 陈万宝咬着手指看我和李愔，他是欲言又止。 我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李愔举着剑冲我胸口刺了过来…… 他个娘稀屁的！我的身体直接让他刺穿了！ “噗！” 我们两个对着喷了一口血。 这把剑看着破烂，威力却是巨大。 我活到五百多岁，还是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 剑身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浸泡过，沾到血肉皮肤立马开始腐烂。 伤口处冒着黑乎乎的烟，味道恶心又呛人。 和刚才的皮肉伤不同，这一剑刺中的是我的魂魄……焦灼的疼痛感撕心裂肺，让我的五脏六腑都揪扯在一起！ “殿下！”陈万宝跑到李愔身边，“殿下！你这是……为何会这样？” 李愔擦擦唇边的血，他冷笑着说：“妖猴，我们两个……一起魂飞魄散吧！” 死我不怕，死了能入轮回，对我来说是好事儿。 可魂飞魄散…… 我试着去把身上的剑给拔出来……触碰到剑柄，我的掌心也开始腐烂。 “没用的。”李愔虚弱的扶着陈万宝，他冷声说，“这把剑，是我师父传下来的……上面有三藏法师的血，专门斩杀你这种妖猴。” 第十八章 丢尽了娘的猴脸 花果山的猴子好斗，就算是流血掉头都不服输。 李愔的剑插在我的心口，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皮肉和魂魄在一点点的碎掉。 我心里明白的很，这次我是玩大了，栽了个大跟头。 李愔是个我啃不动的硬桃子，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啃。 但啃也啃了，碰也碰了。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干嘛还要认输？ “三藏法师的血？”我疼的肌肉抽搐，维持着满不在乎的笑，“我还以为只有你们两个废物……没想到你师父和你们一样废物！自己道行不够，还要占三藏法师的便宜！” 陈万宝哭着揉眼，他哑声说：“猴大仙，你别这样讲。三藏法师的血是……” “陈万宝！”李愔冷声打断了陈万宝的话，“无需多言。” 是，不用说太多。即便陈万宝不讲，我也比他们清楚。 花果山的猴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三藏法师的血。 早在齐天大圣没有离开水帘洞的时候，我就听他提起过。 他说他是天生天养，顽石一块儿。世间没有什么能伤他，除了一个凡人的血。 那个凡人是谁，年龄几何，齐天大圣没有说过。 但从流传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八卦故事看，那个凡人应该是三藏法师无疑了。 这中间因缘几许，际会如何，我都不得而知。 年月太久，如今能记起来的也只有齐天大圣的那句话—— 遇到血液带着气味的凡人，你就跑吧！跑的越远越好，不要回头。 现在，便是这种情况了。 “陈万宝，你说话不算话。”我咳出一口血沫，玩笑着看他，“方才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 李愔看向陈万宝，陈万宝满是泪水的脸通红。 “你不说给我当牛做马？为我赴汤蹈火？”我冷冷的嘲笑，“这般忘恩负义……也是张天师教你们的吗？” 陈万宝张张嘴，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李愔是凡人，拼血量比内力他是不如我的。 这个剑的腐蚀能力太强悍，他没坚持一会儿又晕了。 “殿下？”陈万宝再次嚎哭，“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别他娘的哭了。”我咳起来，感觉内脏都要吐了，“趁着我还有气儿，你和我说说这个剑……你能拔出来吗？” “我，我……” “到底能不能！” “能啊！”陈万宝大哭，“但我拔出来也没用啊！” “为什么？”天下还有这么奇怪的法器，“拔出来为何没用？” “猴大仙，你有所不知。”陈万宝小心翼翼的照料着李愔的身体，“这把剑，是我师父的噬妖剑……一旦碰到妖猴的魂魄，自会挥发其法力。” “可能破解？” “破解，破解……师父没告诉我怎么破解啊！”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李愔，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他娘的什么人啊？ 真是和我死磕到底啊！ 感觉自己的魂力在一点点的消散，我也懒得追问陈万宝了。 摸出齐天大圣项链的碎片，我低声念叨：“齐天大圣？齐天大圣……齐天大圣！” 哎，我就知道……齐天大圣要是肯来，才是活见鬼了。 既然齐天大圣不会来，那我也不指望了。 深吸了口气，我试探着说：“如来佛祖？” 还是阿娘靠谱。 我的话音刚落，阿娘就立马出现了。 阿娘气势汹汹的出现，她身边还带着战战兢兢的小白，和灰头土脸的阿爹。 感觉出气氛不对劲儿，我立马哭诉着委屈：“阿娘救我！阿娘我被这个凡人给打了！” 陈万宝看不到鬼，但能看到猴。 见我阿爹阿娘他们突然凭空出现，接连受惊的陈万宝也承受不住了。 圆圆的眼睛一翻，他昏倒在了李愔的身上。 我演技一向不错，每每假哭都能表演的气壮山河。有时候阿娘嫌我哭的心烦，也就放过我了。 可今次的事情不同。 阿娘不但没被我糊弄过去，她还气的上手打我：“你蠢不蠢！蠢不蠢！做下这等事来……老娘的猴脸都被你丢尽了！” “别打！别打！”阿爹好脾气的上前阻拦，“孩子还有伤呢！你看她……” “就是啊！”我装可怜，“阿娘，这个凡人好狠！他要让我魂飞魄散！” 阿娘瞥了李愔一眼，没好气儿的哼了一声。 “阿娘！我绝无虚言！”我指着胸前的木柄，“他还用剑刺我心口！你看！好疼呢！” “你活该！”阿娘愤恨的在我脑袋上砸了一下，“要不是你先……虐缘啊！你怎么会喜欢这个男子？” 第十九章 掐姻缘 “他先抓我的！”我指着李愔骂，“他都抓了我，我……阿娘！你要为我报仇啊！” 阿娘越想越气，她伸手又要打我。 “算了，算了。”阿爹挡在前面，“孩子还小，还小……” 小白缩在旁边不吭气儿，我恶狠狠的对他使了个眼色。 见装傻充愣无用，小白唯有硬着头皮上前：“猴母消气，消气，事已至此，我们……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 “解决？怎么解决？”阿娘正在气头上，就算天皇老子来求情她也一起骂，“敖白，她没脑子胡闹，你也顺着她么？要不是你们纵容她下山……” “阿娘，这事儿不怪我。”我疼的抽噎，“我下山不也是为了……” “你闭嘴！”阿娘发飙，“你有脸说，我都没脸听了！” 骂归骂，阿娘还是疼我的。 凑过来闻了闻，阿娘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这把剑上有三藏法师的血吧？” “阿娘好厉害！”我吹捧着说，“阿娘慧眼呀！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阿娘轻哼一声，道：“三藏法师乃是金蝉子转世，他是佛祖弟子，常年在佛前侍奉，是正儿八经的仙人之体……他的血肉应该是有七宝莲花的香味啊？为何这把剑是臭的？” 七宝莲花香？ 齐天大圣说的血液味道，就是指这个吗？ “或许，是这把宝剑斩妖斩过太多次了吧？”小白猜测，“妖血和仙血融合在一起，法力增强的同时，气味儿也就发生了变化。” 阿娘点点头，认同了小白的话。 现在我不想知道这把剑是怎么来的，我只想知道它是怎么没的。 “阿娘。”我感觉自己随时随地快要咽气儿了，“你有什么办法啊？我不想……我不想魂飞魄散啊！” “你一天天作死，现在真要死了，傻了吧？”阿娘扭着我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看你长不长记性，以后再胡闹！”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我提醒道，“阿娘你要是再不救我……你女儿可就没以后了！” 阿娘松手，叹气。 “敖白。”阿娘语气不善的说，“你来，先把她的剑给拔了！” “啊？我啊？” “你不用怕。”阿娘道，“你是龙族，你又不是妖……这把剑，只有对妖起作用。” 我看看小白，小白尴尬的解释：“没，我不是怕死……我就是怕误伤啊！” 呸，鬼才信他呢！他这个胆小如虫的白龙！ 小白小心翼翼的走到我面前，他前后看了下伤口：“这个凡人什么来头？下手够狠的啊？” “是吧！是吧！”我身残志坚的骂着李愔，“我跟你们说，他是特别混蛋一男的！以为自己是什么皇子殿下，然后天天……小白！你他娘的会不会拔剑！怎么还往里捅呢？” 小白不是故意的，他是听到李愔的身世后，怕的手不自觉的发抖。 “你怎么了？”我奇怪的看看他，“你认识李愔？” “说认识，也谈不上吧！”小白稳了稳心神，他重新握好剑柄，“就是……我有个远方的叔父，被凡人在梦中给斩杀的，你还记得吗？” 啊……好像有这么回事儿。 “斩杀我叔父的魏玄成，就是当朝宰相。”小白谨慎的说，“他要是皇子的话……” 如此来看，小白确实该害怕。 小白稍微稳了稳心神，他握住剑柄用力往外拉拽……整个剑身上的血都是黑的！ 方才我还有力气和他们说笑，剑一离身，好似所有气力都跟着被抽走了。 小白傻眼的丢下剑扶住我，他抓着我的身子摇啊摇：“喂！你不要死啊！不要死啊！” 这个没眼力见的小白……我没等咽气儿就要被他摇死了…… “敖白，先别哭丧了，她还没死呢！” 阿娘推开了小白，她在我和李愔之间看了看。 顺手抓了一把李愔身上的长毛……嘶，我疼的抽气。 揪完李愔的长毛，阿娘又来抓我的头发。 把两种毛发编成一个圈，阿娘取了我和李愔的血淋在上面……转眼，发圈就变成了鲜红色。 “猴母？”小白不懂，“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娘叹气：“还能做什么？给这个蠢孩子掐姻缘。” 掐姻缘，阿娘词儿用的新鲜啊！ 说着话，阿娘将红圈套在了李愔的左脚脚踝上。 对着李愔的脚踝吹了口气儿……在阿娘套的红圈下方，隐隐约约又显示出了一条红线。 “这个……”阿爹惊讶。 阿娘无奈：“是，这个就是他的月老红线，原本的姻缘。” 第二十章 所谓虐缘 阿娘所谓的掐姻缘，就是强行混淆李愔原本的情感。 让他的想法产生转变，还误以为这是自己最真心的想法。 世间所谓的虐缘，便是这么来的了。 “可是猴母，”小白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娘如此，也是事出无奈。 “凡人的爱恨情仇，哪儿有那么简单？”阿娘叹气，“所有的情感都来自因果……她只看结果，不看因果，当然会有如此下场。” 花果山的猴子连生死都没有，更不用说因果。 凡人有月老牵红线，在猴子这里是完全不存在了。 阿娘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强行把我融入到因果之中，掐断李愔原本的姻缘，将我塞了进去……坦白说，我不是特别想要。 睡他已经如此麻烦，谁知道他的姻缘什么奶奶样儿？ 见我眼皮儿动动似有不满，阿娘愤怒：“你以为睡在一起就是夫妻了？我一天都有几百次想打死你阿爹的冲动！更别说这个皇子对你毫无感情！他不给你挫骨扬灰，都算便宜你了！” 我现在不跟挫骨扬灰一样的惨么！ 阿娘吐出内丹砍了一半给我，帮着我填补了噬妖剑腐蚀出来的空洞。 我恢复了大半力气，又开始装虚弱：“阿娘，好疼……疼疼疼！” 阿娘揪着耳朵给我拎起来，她气的抓着我打：“你还有心玩笑？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 “嘿嘿。”我嬉皮笑脸的说，“有阿娘在，这不没事儿了吗？” “没事儿？”阿娘冷笑，“你想的倒是简单！你抢了旁人的姻缘，搅合到凡人的命运里……若是被追究，你能逃得掉？” “怎么追究呀？”我觉得阿娘想的太复杂了，“这点小事儿，总不能把我也压在五指山下吧？” “你还笑得出来！”阿娘大怒，“这不是小事儿！你改了他的因果，会有很多人受到牵连的！” 我觉得阿娘就是在吓唬我：“哪儿有那么严重啊？” “我给你说个最简单的例子好了！”阿娘道，“你自己不就是？当年齐天大圣要是不修改生死薄，哪儿有你如今的胡闹？” 呃…… 我不反驳，阿娘也不忍心骂我了。 “既然是你自己闯下的祸事，你就自己解决吧！”阿娘的态度冷硬，“之后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是不会管的……你们两个也不准管！” 阿爹和小白同时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点点头。 “还解决什么啊？”我欲哭无泪，“他不是暂时不会死了么？” 阿娘重重一哼：“你以为死就是结局吗？我和你说多少次了，死亡不过是一切开始……你已经耽误了他下段人生的开始，所以你要负起责任来！” 我无精打采的说：“什么责任啊？怎么负啊？” “让他在合适的时间死，就是你的责任！”阿娘恨不得捶爆我的头，“把他死亡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就是你该做的事儿！” 合适的时间？那是什么时间？ 影响降到最低？还有啥乐趣好看？ 知道我的心思，阿娘接连叹气。 小白试着建议：“猴母，这事儿复杂，不如我们帮帮……” “如何帮？”阿娘反问，“你不怕这个皇子拿剑砍追到海里砍你？” 小白被阿娘的气势给震住了，他没义气的舍弃了我，不再说话。 虽骂我骂的用力，但阿娘为了救我，已经是元气大伤。 简单嘱咐了几句，他们三个就先回水帘洞去了。 如今帐外天色已亮，却觉漫漫长夜刚到。 我用法术叫醒了陈万宝，他打了个激灵醒来。 “猴大仙？”陈万宝大惊，“你……你没死吗？” “你家六皇子死了我都不会死！”我没好气儿的说。 陈万宝想不通：“可是……从没有妖能逃过师父的噬妖剑啊！” “因为我是猴大仙啊！”我不愿多说，“行了，你快把这儿收拾收拾吧！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家六皇子就醒了。”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心烦的看看李愔左脚上的红圈，“为了你家六皇子的声誉……刚才的事情，不要同外人说。” “好！”陈万宝痛快的应下，又犹豫的问我，“那刚才的事情，要和殿下说吗？” 我看看陈万宝，陈万宝压低声音：“就是刚才另外两个猴大仙……” 哦，陈万宝说的是阿娘他们。 “你随意吧！”我道，“这种小事儿……你家六皇子也未必在意。” “也是。”陈万宝点点头，他对着我粲然一笑，“多谢猴大仙救我家皇子一命，请受陈万宝一拜！” “……” 李愔要是清醒，估计下个被砍的就是陈万宝了。 既然是要对李愔负责，我是不能走了。 好在他们要回洛阳，我要去找孙大圣，还算是顺路。 我才没有闲情逸致等李愔醒，在陈万宝收拾的功夫，我先去别的房间睡了……而在我马上要睡着的时候，李愔又追来了。 第二十一章 戏箫娘 “六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我在帐内都听到了陈万宝的高呼，“您才刚刚好些！您还不能……” 我从睡梦中被吵醒，听到李愔的名字，胸内是怒火涛涛。 他奶奶的，还有完没完了？ 就算要砍我，也得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我愤恨的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出去和李愔拼命。 大不了一人一刀，死个痛快！总比他日日纠缠，不得安宁的好！ 我拉开帐门要出去的时候，李愔恰巧要推门进来。 事出突然没来得急避开，我们两个撞着彼此摔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儿啊！”摔得倒是没多疼，可我还是火气很大的骂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比杀人还狠！一刻都不让我清闲，你……你干嘛这么看我？” 骂到一半，我才隐隐意识到不太对劲。 李愔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完全不同刚才。 那眼神吧…… 没什么情感，就是直勾勾的。 李愔打我骂我我不怕，大不了我再打回去便是。 但他像现在这样，我心里是真的没什么底。 在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时，陈万宝急急忙忙跑过来了。 “殿下？殿下？”陈万宝跪在李愔身旁，“您还好吗？您……” 李愔像是猛的回过神来，他的视线也还是落在我身上。 紧接着，李愔露出了比刚才直勾勾的还要可怕的神情……李愔对着我含情脉脉的笑了。 呕…… 我要吐了。 见我干呕了一下，李愔连忙爬了过来：“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你……” “你别过来！”我惊恐万分，“是你怎么了？你……你谁啊？” 李愔看看我，他甜甜的笑：“我是李愔呀！” 他是李愔？他只是看起来像李愔吧！ 说完话李愔又要靠前，我被他吓得跳出去好远。 李愔的眼神暗了暗，他目光流转，似乎是伤心了。 此时的李愔剃光了身上的长毛，沐浴更衣完还精心打扮过。 他又恢复成皮光水滑的俊俏模样，深情款款的凝视让我心里啾啾的。 “干嘛？干嘛？你又想干嘛？”李愔的转变突然，我不得不防，“啊，我明白了，你小子……你是想让我放松戒备，然后趁我不注意，再给我一刀！是不是！” 李愔大惊，他不可思议的看我：“你为何会如此去想？” “因为你之前就是这么做的！”我摸摸被噬妖剑刺过的胸口，现在仿佛还能感觉到疼，“我警告你啊！你可别乱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一切好说，不然……别怪我翻脸猴子不认人！” 李愔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箫娘对我误解颇深！此前种种，皆是……” “等等。”李愔这句话我又听不懂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箫娘啊！” 陈万宝小声提醒：“猴大仙，你对殿下来说就是箫娘呀！” “那是谁？”我对箫娘的称呼及其嫌弃，“叫起来恶心吧啦的。” 但显然还有更恶心我的事儿。 李愔牵起我的手背扶了扶，他心意殷切的笑道：“清晨插步摇，向晚解罗衣。托意风流子，佳情讵可私……我是你的萧朗，你是我的箫娘呀！” “……你不是姓李吗？” 第二十二章 有奶就是娘 “……” 感觉气氛尴尬在这里，陈万宝好心的替没文化的我解了围：“猴大仙，殿下念的是情诗，他想说他喜欢你……箫娘和萧郎，是爱侣之间的称呼，这个，跟姓氏没关系。”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以前看凡间话本的时候怎么动不动多出萧郎箫娘的，还以为小白是省钱买了盗版，人物名称都对不上。 哎，凡间什么都麻烦，凡人什么事儿都啰嗦。 以我这点知识储备，连基本的打情骂俏都听不懂。 李愔也是的，好好说话就说话，念什么诗啊！这不显得我忒…… 我在想着怎么给自己找补，免得李愔又因为我的没文化而发火。 可性格大变的李愔似乎对此毫不介意，他眼里的深情丝毫不受影响：“箫娘，我醒来没有见到你，感觉犹如翻肠搅肚！一刻都不敢耽搁，就立马让陈万宝带我找箫娘你了！” 我试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很不给面子的拆穿：“你又是剃毛又是洗澡的……还算是立马？” “啊！箫娘你生气了？”李愔有些懊恼和自责，“我不是想耽误时间，实在是面容狼狈无法前来，怕箫娘你不喜……” 呕…… 李愔一定是故意的…… 他见砍不死我所以换了个战略战术？ 他现在这是决定恶心死我吗？ 我抽了半天，还是没能把手从李愔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不甘心言语上一直被李愔压制，我试着反击：“我又不姓萧，你叫我箫娘也怪别扭的。” “你不喜欢？”李愔紧张的看我，“那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如何称呼你？” “称呼……简单点好了。” “好，我都依你。” “那你就叫我娘吧！” 我盯着李愔，满心期待着他暴跳如雷的反应。 自恋的李愔，对自己皇子的身份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之前次次提到他的亲人，他都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傲慢……我让他喊我娘，他估计得气炸了吧？ 我看着李愔，得意的笑啊笑。 小样儿，我让你装。我心里美滋滋，不是都依我吗？ 那你叫啊，叫声娘来听听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愔的表情愣了一下。 回头看了看身边的陈万宝，李愔似是有点纠结。 “怎么，”我言语挑衅的刺激着他，“六皇子说大话了吧？这才刚说完喜欢我，都依我……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这么依我的？” 趁着李愔犹豫的功夫，我把被他握红的手抽了出来。 在我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李愔又突然说了话：“叫你娘，也不是不行……” 我和陈万宝惊悚的望着李愔，谁都没敢开口。 李愔的俏脸红了红，他腼腆羞涩的极其勾人……昨晚上我就是被这副皮相诱惑的！ 尤其是他的唇，尖细的嘴角微微上扬时，五官看着愈发精致。 笑起来犹如春风，让人荡漾。 但明显的，笑的毫不掩饰的李愔也荡漾了。 扭捏害羞的抿抿唇掩饰住偷笑，李愔问我：“那我要是叫你娘的话……你会给我喂奶吃吗？” 呕…… 得，这下子不止是我，陈万宝也吐了。 第二十三章 狼与狗 李愔疯了。 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的解释。 一个那么自恋要脸面的皇子殿下，现在居然变的不要脸了……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反正我是想不明白了。 看着李愔狂热又痴迷的样子，我突然感到对不住他。 哎，也不知道阿娘是怎么弄的。 那红线是绑李愔脚踝上了还是拴他脑子上了？ 之前的李愔是狼，不把我饮血啖肉，他都不带解恨的。 现在的李愔是狗，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无时无刻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浑身汗毛一冷一冷的。 我崩溃的蹲到地上，连着捶了三下地面。 “朱光！陈影！”我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少给我装孙子……他不是该死了吗？你们快点把他给带走啊！” 朱光和陈影对我的抗议视而不见，李愔却忍不了了。 “箫娘，你这是做什么？”李愔心疼的吹吹我捶地的手，“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你打我骂我都行……小心伤了自己的手，我该心疼了呢！” “……” 我如今五百一十六岁的年纪，在花果山这些年，就不曾受过拘束。 即便是齐天大圣在的日子里，我也是受尽万千宠爱。 因有大圣的那句“小猴子似我，虽面露桀骜，却身藏风骨”。 阿爹阿娘便盼我成为第二个齐天大圣，是以未曾对我多加管教。 长到现在我一直争强好胜，万事不服输……现在面对李愔，我忽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李愔这个样子，我打不得骂不得。 被他“情意绵绵”的话语摧残着，我像是背了座五指山在身上，压的喘不过气。 晌午过后，大部队开始往洛阳赶路。 李愔对我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他不再舍得我睡笼子。 无比体贴的将我带到了他的马车里，李愔还准备了不少的桃子。 一两个时辰过去，李愔的下巴上的胡子又开始蓄了。 他靠在马车的床榻上，像老头子似的老气横秋。 “箫娘，你来。”李愔拍拍他身侧的床榻，“来，上榻吧！” 上榻吧…… 上他吧…… 被李愔的眼神恶心到，我即时清醒了过来。 “我不去！”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你别想着我再会对你乱来！” 李愔的小眼神飘啊飘，他很是委屈。 “马车颠簸。”李愔解释道，“我怕你蹲在角落里会累啊！” 马车开始坐是挺好玩的，久了是有点晕。 但和他躺在一起…… “你去睡地板。”我命令道。 李愔回答的理直气壮：“哪有皇子睡地板的！” 以我的年纪李愔的岁数，总没有我去睡地板的道理吧？ 我轻咳一声，正气凌然的说：“行，那我就稍微休息一会儿……你给我靠墙躺着！老实点！” “好！”李愔欣然应允，“我都听你的！” 我挨着床榻边缘躺着，转过身去没再看他。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我确实是有点累了。 马车晃晃悠悠，迷糊间我也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睡着了。 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我手放在旁边摸了摸……这什么玩意儿？ 瞬间清醒了过来，我猛睁开眼睛，就见李愔对着我发春的笑。 “谁让你把衣服脱光的！” 第二十四章 就当我吃点亏 李愔很无辜：“你也没说不让脱呀！” 他的意思是他脱的只剩下毛了，是怪我？ “去去去！”我睡的迷糊，还没完全精神，“你靠里面躺着去，离我远点！我警告你啊！虽然咱们两个有过那什么什么的，但不代表会再有！你明白吗？” 李愔的长睫毛眨眨，他的眼光里是柔情似水。 “为什么？”他像是个孩子一样惨兮兮的问我，“箫娘，你不喜欢我的吗？” “我不是萧娘！”被李愔今儿话刺激的，我现在听到娘就反胃，“我也不喜欢你！你就躺在那边！不准过来……不准装可怜！” 李愔抱着被子，他闷声说：“我没有装可怜，我是真的可怜……你都不理我！” 我不知道阿娘那根红线是怎么弄的，反正现在在我看来，李愔完全是性情大变。 不仅粘人又难缠，还动不动的就跟我耍小性儿。给我唬的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对我抱怨了一通，李愔越说越伤情。 最后直接用被子蒙住头，他不再看我了。 这样子一看，倒像是我欺负人了。 哎，想想他的年纪我的岁数…… 毕竟比我小了近五百岁，也可以当成孩子看吧？ 遥想我像李愔这般年纪的时候，齐天大圣对我也是蛮…… 轻咳了一声，我稍微端正了些态度。 拉了拉李愔的被子，我笑道：“六皇子殿下，为这点小事……就没必要伤和气了？” “是没必要伤和气！”李愔露出一个被子缝，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好看，“可你我之间，根本不是和气那么简单！” 和气还简单？除了和气还能有啥？ 见我不懂，李愔从被子里钻出来：“你忘了么？你自己说的！我疼你也疼！我伤你也伤！” “意思是这个意思。”我笑笑纠正他，“但我敢肯定，我绝对不是像你这样说的。” 李愔不管，只要他的心愿没达成，他就不高兴！ 从花果山到洛阳，路也不算近。要是一直看他不高兴，我心情也不咋好。 行吧，就当我吃点亏好了。 看了看李愔，我让步说：“行行行，你就躺我边上睡吧……不过有一点咱俩得说好了，你得把衣服给我穿上。” 李愔兴奋的点点头，他很快又把大袍套上了。 等李愔把自己遮严实了，我才满意的点点头。躺回榻上继续睡觉，我不去管他。 可李愔一直不老实。 我背对着他，却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往我身边挪蹭。 一点，一点，又一点…… 估计是以为我睡着了，李愔的手轻轻的放在了我身上。 行吧，就当我吃点亏好了…… 手臂半悬空的贴在我身上，见我好一会儿没吭声，李愔终于放下心来抱了个结实。 现在的季节不算太热，也不算太冷。有李愔抱着，睡起来倒是挺舒服的。 马车晃荡了一会儿，却渐渐不舒服了。 李愔的腰腹贴在我身后，马车晃荡来回磨蹭，他那里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像是在玩丢球一样，来来回回，一碰一碰的。 我的困意三番四次被打扰，起床气大的要命。 被碰的不耐烦，我用手推了他一把：“你有完没完？给我滚那面老实去睡觉去！” 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李愔也不敢说什么。 夹着被子滚到床榻另一侧去了，李愔把后背对准我。 真好，没有李愔烦我，能好好睡觉了。 虽然李愔不再烦我，我又怎么都睡不着了。 脑子里总是回荡着李愔年轻美好的肉体，荡的我心火很旺。 李愔老老实实的躺着，我却老实不了了。 摸过李愔身边，我趴在他耳边笑着问：“呦，皇子殿下这是……生气了？” 李愔没睁眼，他傲娇一哼。 我手伸进被子里在他胳膊上弹了弹，轻轻往他耳里吹吹风：“其实吧，我有时候觉得，咱俩都这么熟了……” 李愔还在生气，他挑眼看我：“你想说什么？” “就是那个，你有时候也不用太老实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李愔就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 娘嘞！我就喜欢玩这种刺激的啊！ 用世俗的标准看，李愔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 他禁不起撩拨，更禁不起我撩拨。 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激动了。 李愔脱自己衣服快，他脱我衣服也挺利索的。几乎很快的，我俩在被子里就都光溜溜的了。 在我胸前用力吸了一口气，李愔抬头看我时亮亮的眼睛里染透了情欲。 “以后，”李愔咬了咬我的耳朵，哑声说，“我能叫你箫娘了吧？” 猴子的耳朵最灵，所以这个位置也最敏感。 李愔热热的舌头在我耳朵里舔了舔，我整个身体都麻酥酥的。 我不喜欢李愔这个人，可我真喜欢他的肉体……太么好看了。 尤其是他的腰部，肌肉精壮，又没有油腻感。手掌贴在上面摩挲，触感非常的好。 我的手有点凉，李愔被我凉的抖了抖。我刚想要往下面滑时，李愔一把抓住了我。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李愔抓住我的手上来亲了亲，他把我的指尖含住，眼神魅惑。 “苍天作证。”李愔在我手背上蹭了蹭，“我对你，永远不悔。” 我愣了一下，心情忽然有点沉重。 这种盗用他人姻缘的感觉……也不是特别美好啊！ 第二十五章 时不予我 身为一个猴子，我的道德心和伦理感不是特别的强。 被李愔磨蹭的浑身发热后，我完全想不到沉重不沉重的事儿了。 “既然不后悔，你还啰嗦什么？”我才不管那么多，伸手要往李愔腰下摸，“抓紧时间吧！时不予我啊！” 李愔望着我，他嗓音沙哑的笑：“你这乱七八糟的成语，到底是谁教给你的？等以后，我要好好给你补补课……陈万宝！” “你叫陈万宝干什么？”我又激动振奋了，“你该不会是想我们三个……一起玩耍吧！” 李愔满脸妒意的用脑袋撞了我的额头，他不许我开这种玩笑：“你胡思乱想什么呢？箫娘，你我既在一起……那你只能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 “……” 李愔把陈万宝叫来，但没让他进来。 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李愔不像是以往，其他时候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骄傲皇子：“陈万宝，你去让队伍暂时停一停……你们给本皇子退离马车十丈远，没有命令，谁也不准过来！” “啊？”陈万宝没反应过来，“六皇子殿下……为何啊？你不用我们伺候了？” 我也不明白：“你想干嘛啊？让他们退那么远……” 李愔抱着我微微发抖，他是在忍耐：“因为我……不想让他们听到你兴奋时的声音，你在床榻上的样子，只能我自己看到。” “旁的男子多看你一眼，我都嫉妒难忍。”李愔在我头发上亲了亲，“让他们听到你动情的声音……我恨不得把他们耳朵都给刺聋了。” 欢好就欢好，讲什么情话啊……我要是现在吐床上，是不是太扫兴了点？ 我自动屏蔽掉这些，专心致志的挑逗李愔。一把一把在李愔身上点火，我等着看他失控。 李愔勾唇一笑，低声说：“箫娘如此等不及，那我只好……从了你吧！” 低头含住我的唇，李愔将剩下的话都塞到了我的嘴里。 我和李愔面孔相对，气息相冲。他忍耐的太辛苦，亲吻的动作都有点急。用力的捏着我的胳膊，我被他掐的有点疼。 不喜欢被他困在怀里，我抗议着去推……李愔不理我，他说到做到，把我的声音全都吞进了肚里。 其实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虽然李愔强势的亲吻很能激发情yu，可我接受起来有点怪怪的。 这样被他压在身下，不等于他睡我吗？ 那怎么行！要睡也是我睡他！这种亏我是绝对不会吃的！ “唔……李愔！”勉强和他挪开了些距离，我含混不清的说，“你让开，你让我……我要在上面！我要睡你！” 他奶奶的，李愔才不理我。 感觉马车外的人退的差不多了，李愔往下亲着钻进了被子里。 在下面又是啃又是咬，我像是被他按在了水里，整个人都泡软了。 “李愔啊……”我被他亲的有点找不到北了，“你别动……你让我再上面！嗯……” 李愔不是处男吗？那他的技术怎么会这么好？ 马车内被他弄出了啧啧的水声，他钻出来看我时脸上水光闪闪：“就你猴儿急猴儿急的，让你在上面，你会吃苦的……耐心一点，先让我来。” “不行！”我舒坦的呼了口气，脑袋枕着往后仰，“你让我在上面，我年纪……我够大！” 李愔笑的色眯眯，内涵颇深的回答我：“我也是。” 我们两个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根本说不通。 对我多了疼爱之心，李愔的动作极其温柔。害怕伤到我，他反复的做着前戏。 这种磨人的前戏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伤害，我急的忍不住催他：“你能不能快点……要不你让我上去！” “快点？”李愔分开了我的膝盖，态度很嚣张，“在我这儿根本不存在的……你昨晚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和现在比起来，昨晚上简直是无趣的很。 果然是皇子见多识广啊！李愔非常的会玩。 刚才我还被磨的抓心挠肝，转眼就爽的酣畅淋漓叫的像杀猴……李愔很有先见之明，他屏退左右完全是正确决定。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李愔才命令马车继续赶路。可赶路不到半个时辰，李愔又叫陈万宝他们停了下来。 走走停停进进退退。 来回三四次后，我也不记得要去压李愔的豪言壮语。 软的像滩泥一样，我困的只想睡觉。 “箫娘，箫娘。”李愔精神头好的很，他像是磕了药一样，“你不是要压我吗？你来啊！我躺好了！我让你压！” 说完李愔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等着我临幸。 “洗洗睡吧！”我老年人体力跟不上，“你才十六岁，以后有的是大好时光荒淫浪费。慢慢你就懂了，这种事儿就和吃饭一样……吃太撑就没劲了啊！” 李愔黯然神伤：“那好吧！” 接着，李愔言不由衷的抓起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腹上。 看我没反对，他又拿着我的手往下挪……我想了想，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说李愔。”我脑子有点算不过来，“从刚才到现在，我们做几次了？” 李愔回答的很骄傲：“七次！” “一般凡人……可以这么多次的吗？” 我完全认同李愔的“天赋异禀”，可我问的也是很实际的问题。 普通凡人就算再强再厉害，这么多次后都会……李愔怎么还有精神头？ 难道说李愔分了我二百五十年的修行所以爆发了？ 不应该呀…… 心生疑虑，我感到很是不安。 爬起来往李愔身下看了看……他那里不太正常。 来回磨蹭了太多次，李愔那里有点红肿。 像是过度疲劳的人吃了兴奋剂，还持久的保持着亢奋。 “你这是怎么了！”我震惊，“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李愔看着我眨眨眼：“箫娘，你是在怀疑我的实力？你如此问我，我很是伤心呐！” “伤心你个大头鬼啊！”我一巴掌拍在了李愔的头上，怒道，“你都没有感觉的吗？你是中了妖毒啊！” 第二十六章 妖毒这种毒 妖毒这种毒，比较奇特。通常情况下，只有妖能中招，这种毒对凡人是没有用的。 因李愔和我的气息互通，他现在属于半人半妖的纯爷们……是以，他中的是纯阳的妖毒。 “妖毒？那是什么？”李愔急忙躲开我，“萧娘！你快离我远点！我别把毒传染给你！” “你现在才想着离我远点？”我哭笑不得，“以你中毒的程度，要想传染早就传染了。” “那……” 我想了想：“你先让陈万宝抬桶洗澡水进来吧！” “萧娘。”李愔身体亢奋，脑子里也是想入非非，“你是想沐浴吗？不如你我二人鸳鸯……” “鸳你个大头鬼啊！”我拿枕头丢他，“你想累死在床上，我还不想呢！快去！让陈万宝进来！” “……好吧！” 马车队伍现在停的地方，是一条旱路。 附近连条小溪小河都没有，陈万宝只好先拿饮用水来给李愔洗澡。 “萧娘，现在用水紧张。”李愔不死心的还要邀请我，“避免浪费用水，不如你跟我……” 意识到李愔要做什么，还是孩子的陈万宝红了脸。 我被李愔搞的不厌其烦，照准他的屁股踹了一脚……李愔直接被我踢到了浴桶里！ “六皇子殿下！”陈万宝无比的心疼，“猴大仙……你这是干嘛呀！六皇子殿下……这是什么东西！” 在李愔的身体触碰到水面时，浴桶里的水突然起了变化！ 咕咚咕咚的往起冒着水泡！水桶剧烈的晃了晃！ 见陈万宝怕的要哭的苦瓜脸，我又忍不住逗他：“哎呀呀，你就那么看不得你家六皇子殿下好啊……你在水里放什么了？下药了吗你？” “我什么都没放啊！”陈万宝语带哭腔，“这个水……都是大家喝的呀！非常的安全卫生！” 我愣了一下：“大家喝的……都谁喝了？” 陈万宝围着木桶，急得跺脚：“侍卫，侍女，厨娘……除了我和六皇子殿下以外，他们都喝这个水呀！” 看我不说话，陈万宝催促着说：“猴大仙？你在想什么呢？六皇子殿下……他的眼睛怎么了？” 水桶里的李愔被泡的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眼瞧着李愔的身体要往水桶里滑，陈万宝不管不顾的要伸手进去捞他。 “你不要命了？”我把陈万宝推后，“你看不出来这水有问题吗？” “水……水能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回答陈万宝的话，而是先把李愔从水里拉了出来……李愔从水桶出来的那一刻，水桶瞬间被无数的小白虫涨满了！ “猴大仙！” “我看见了！” 木桶里的小白虫数量不仅多，还非常的活跃！原本隐藏在水中的小虫吸收了水分后它们的体量在不断的疯长！密密麻麻的来回涌动着，像是要把木桶撑破！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数量的虫子，我也是头皮发麻。两指碰响点出一簇火苗来，我丢着火苗过去将木桶里的白虫点燃。 红色的火苗触碰到白色的虫身，立马生出蓝色的火焰来！蓝色的烟火散发着冷冰冰的温度，飘出冷淡的妖香。 “咳咳咳……” 李愔趴在地上咳嗽，他身上瞬间干透了。看到木桶里没有烧尽的东西，他恶心的皱眉。 “猴大仙。”陈万宝双腿发软的跪在了李愔身边，“这个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陈万宝的话，转身往马车门口走去，大力的掀开了马车帘子，我看向车外……外面只剩下马车和马匹，一个人影都没有。 披好了大袍的李愔走到我身边，看到车外的场景，他也是非常惊讶。 “陈万宝。”李愔问，“布鲁他们哪儿去了？” 陈万宝还在马车里对着水桶啧啧称奇，听李愔问话，他跑了过来：“布鲁他们就在外面啊！刚才他还帮我抬了水，他……咦？他人呢？” 我们三个站在马车边上，忽然谁都没有说话。有风吹过来一卷枯草，草叶打着旋儿又飞走了。 马车队伍停的位置不算是车流很大的官道，但也不算是很偏僻。 一眼望去还能看到远处的村落，袅袅的冒着炊烟。 “此次出行，我们带了三百府兵，父皇又派来了两百精兵。”李愔的话像是给眼前的画面配上了苍凉的旁白，“算上杂七杂八的人员，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人呢？人都哪儿去了？” 陈万宝试着说：“会不会……他们都去出虚恭了？” “就算这八百人一起暴毙，尸体落地也得有个动静吧？”李愔冷声说，“这一声不响的……陈万宝，你告诉本皇子，这八百人一起凭空消失了吗？” 第二十七章 蛟皮还是脚皮，这是个问题 李愔的话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想到八百人一起消失的画面……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猴大仙，那浴桶里的都是什么东西啊？”陈万宝小心翼翼的问我，“我看那些虫子……怪恶心的。” “那些不是虫子。”虽然很像，但说是虫子是不准确的，“那些是蛟皮。” “脚……皮？” 我发音不太正，陈万宝直接误会了。他偷瞄了李愔一眼，李愔气急败坏的呵斥：“本皇子才没有泡下来那么多的脚皮！” “我说的不是脚皮，是蛟皮。”我纠正道，“是蛟蛇蜕下来的皮，蛟皮因有妖性，所以每一块儿都像是活的……入药的话，男子可以用来壮阳的。” “壮……阳？” 李愔黑着脸威胁：“陈万宝，你要是再敢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时看本皇子，本皇子就把你的眼珠抠出来当泡儿踩！” “来来来，不看他看我呀！”我笑着搂过陈万宝的肩，“你家皇子小气又记仇……你干嘛得罪他呀？” “我没得罪他呀！”被我抱在怀里的陈万宝脸红，“这些话……都是猴大仙你说的呀！” 没错，话确实是我说的。不过李愔不会记恨我，他把账都算到陈万宝的头上了。 看我的手搭在了陈万宝的肩膀，李愔不满的插了进来。他顺势要把手放在我的肩头，我一转身绕开了。 我从马车上跳下来，招呼他俩说：“走吧！我们去找找那八百人在哪儿，就算是凭空消失了，也该有个痕迹吧？” 可是这八百人消失的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天色已晚，队伍停在几丈外远，已经在做安营扎寨的准备。 马匹被拴在临时的马桩上，马蹄刨着地面，它们懒洋洋的吃着草。侍卫的帐篷搭建了一半，打开的工具箱还放在地上。厨娘的灶台刚刚摆好，锅里烧着的水已经开始冒热气儿了。 营地里有些地方生了火，不过火苗不大，有微小的烟雾缭绕。 侍卫宰掉了路上抓的野猪，被开膛破肚的野猪尸体被吊挂在高处，鲜血顺着树干往下流。猪蹄子微微摆动，看不出是在抽搐还是在飘动。 这一切都非常的和谐以及正常。 除了，没有人。 我在原地看了看，地上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妖魔入侵的迹象。在这个空间里除了把人全都抹去后，再没有其他的异常。 周围似乎起了风，但风不大，像是有人在耳边吹一样。我能感受到微风拂面，却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不只是人，似乎这个空间里的声音，也都被抽走了。 我蹲下研究研究泥土地，穿好衣服的李愔带着陈万宝跑了过来。 “萧娘！”李愔笑着问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把你累坏了吧？” “我从马车下来才走几步路而已！” “石路不好走啊！”李愔关切的说，“有什么脏活累活让陈万宝去干，陈万宝有力气！” “你不要凶我们万宝嘛！”我和颜悦色的招呼陈万宝过来，“万宝啊，你最后见到这些人，是什么时候？” 李愔的眼神凶巴巴，陈万宝没敢上前，反而退后了一步。 “我最后见他们，是在布鲁把水桶送来时。”陈万宝挠挠头，“我说六皇子殿下不想让别人靠近……布鲁他们就走了。” “他们当时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陈万宝皱眉，“没有什么异常呀！他们还说在杀野猪，说晚上吃……” 我看看倒挂的野猪，又问：“你和李愔，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和他们喝一样的水呢？” “殿下的饮水，要被过滤很多遍，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陈万宝一板一眼的回答我，“我是修行的人呀！有些方面，还是需要忌口的。” 哦，是这样。 我和陈万宝才说了几句，李愔就受不了了。 “萧娘，你问我啊！”李愔抢在前面，“你说这些，我全都知道的！” “你走开！”我拨拉开李愔的脑袋，“你现在精神不正常！不是精虫上脑就是妖虫上身……我问你什么啊？” 陈万宝年纪小，胆子也小。空旷的营地上没有了人，陈万宝吓的瑟瑟发抖。 “猴大仙，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陈万宝贴着李愔身后站着，“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 我倒是不怕在这儿过夜，可这事儿出的蹊跷，四野里阴风阵阵，心里始终毛毛的。 “还是别呆在这儿了。”我想了想说，“那面不是有村庄吗？我们过去借宿吧！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也饿了。” 第二十八章 猴走茶凉 我抬腿要往村庄方向走，李愔却翻身上了马。 坐在马上，李愔看起来威风凛凛。 “萧娘。”李愔骑着马过来，他对我伸出手，“你我共乘一匹，我带你过去。” 我看了眼惨兮兮的宝马，笑说：“望山跑死马……还是算了吧！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看着也没多远。” 见我要走远了，李愔只好下马来追。跑到我身旁，他的动作才放慢。 “萧娘，你的成语用的真是一塌糊涂。”李愔笑着问我，“你可知望山跑死马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累死马的意思？” “当然不是。”李愔和我卖弄着他的学问，“望山跑死马，是指看起来很近但实际很远……等到了洛阳，我一定好好教你，让你满腹经纶，出口成章！” “好好。” 我答的敷衍，实际上并没多大的热情。 而事实证明，我成语学的不怎么样，谶语说的倒不赖。 一语成谶……明明看着不算远的村庄，我们却走了一个时辰还没到。 我们三个都是有修行的，是以步速不算慢。可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村庄看着还是在远处。 “不是我看错了吧？”我问他们两个，“那个村庄是真实存在的吧？” “呼……呼……”陈万宝累的气喘吁吁，他在腰间摸了摸，“是，猴大仙……我也能看到……为什么还没到？” 陈万宝摸了半天，才摸到腰间的水壶。在他仰头要喝水时，我一把将水壶打开。 “猴大仙！你干嘛呀！”陈万宝渴的都要冒烟了，“你看我这水……我就带了一壶！” 李愔是什么时候染上的妖毒，这我不清楚。不过从现有的状况分析，肯定是和水逃脱不了关系。 水，蛟皮，突然消失不见的八百人…… 难道是因为…… 我想的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陈万宝对我的控诉。 李愔以为我不高兴了，他皱眉骂陈万宝说：“不就一瓶水吗？洒了就洒了……你忍忍不就好了？” “萧娘啊！”李愔转头来哄我，“你不要往心里去，陈万宝没皮没脸没心没肺，他说的话……” 我回过神来，李愔说话时脸都要贴在我的脸上了。 “你走开！”推走身旁的李愔，我安慰哭唧唧的陈万宝说，“不就是一杯水嘛！没了就没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讨一杯水喝。” “上哪儿能讨到啊？”陈万宝看看远处的村庄，“看这样子，再有一个时辰我们也到不了呀！” “你不是叫我猴大仙吗？”我笑道，“我自然有办法啊！” 走到前方十字路口，我深吸口气用法力在地面跺了跺。 感觉地面微微颤动，我笑道：“土地公？土地公？你在吗？” 李愔和陈万宝不解的看我，我笑着耸耸肩。接连又跺了几下，地面颤抖的更明显了。 “土地公，你在吧？” 受不了我的持续骚扰，突然间从地底下冒出一句带有浓厚方言味儿的土话：“俺不在！” “噗……”我们仨一起笑了。 神仙说方言，算是一件有辱神格的事儿。被我们三个一笑，土地公急忙更正成神仙官话：“各位有何事召唤老夫？” “土地公，我是花果山孙大圣的猴子猴孙……” 我的话还未说完，土地公就现了身……这老头是不是也太干巴巴了？ 土地公个头不高，身材不壮。瘦瘦小小的，脸上的皱纹密布，像是饥渴干裂的土地。 李愔和陈万宝第一次见到神仙，结果神仙却是这样的面目。从他们两个的神情看，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的。 “原来是大圣的后人。”土地公毕恭毕敬的对我行了礼，“您来这儿不知有何贵干呐？可是大圣有什么指示才派您前来？” “大圣没什么指示。”我笑说，“大圣如今已经成佛，我都看不到他，他哪里有什么指示给你？” 土地公一愣，他小眼睛转了转，说：“孙大圣……成佛了？” “你不知道？”想来这里穷乡僻壤，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大圣已经取经归来，修成正果了。” “哦哦，原来是酱婶的……” 在得知孙大圣成佛后，土地公的态度立马发生了变化。 面对我时随意了很多，土地公漫不经心的说：“那小猴子，你来找老夫，又是有何事呢？” “小、小猴子？”陈万宝不敢置信，“你怎么能如此称呼猴大仙？” “猴大仙？就她？”知道我不再有孙大圣的庇护，土地公说话时趾高气昂，“老夫修行千年才刚刚获得神籍，像她这样婶儿的猴妖……” 第二十八章 目中无猴 土地公职位虽低，但却是正儿八经的神仙。有神籍，有神职……比起来，比当年在天上当弼马温的孙大圣还要名正言顺。 神仙瞧不起我们这些猴子，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在高高在上的神仙眼中，除了他们自己以外，其他的修行者都是不入流的。 管你是什么凡人还是精灵，到他们面前就自动自觉矮了几分。 换言之，在土地公的眼中，他肯出来骂我几句，都算是给我面子了。 可以前齐天大圣在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 在齐天大圣管理花果山时，他曾带我到周边巡游。 那场面真的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无须大圣召唤，附近的神仙精灵感受到他的气息，就立马赶来恭候。 土地公也好，河神水神也罢。 哪个不是任由我揪胡子扯帽子？哪个不是满脸赔笑任我戏耍？ 齐天大圣跟我说过的，小猴子，无论到何处你都要记住，你是我的猴子猴孙。若我齐天，便允你无法无天。 可是现在…… 凡人那句人走茶凉，是形容这个场面的吧？ 该怎么形容？猴走茶凉？ 真是可笑至极。 我笑看土地公那张沧桑的老脸，并未像陈万宝那样表示不满。 但李愔却忍无可忍了。 从陈万宝怀里掏出张天师的符咒，李愔举手就要往土地公身上打。 土地公欺软怕硬，他硬气的话也说的发软：“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个凡人！你怎么能打神仙！” “李愔！”我拦住李愔笑道，“你不要冲动。” 李愔看看我，他比自己受辱还要气愤：“萧娘！他狗眼看人低！他在嘲笑你！” “是啊！”我轻笑，“我也听出来了啊！可他说了呀！你是凡人，他是神仙……你要是打他，会损你阴德的。” “就是呀！”土地公底气不足的说，“凡人打神仙……你不要命了！” 李愔是当朝六皇子，他自幼受尽万千宠爱，无限尊崇。 别说对方是个干瘦土地，就算是玉皇大帝在，他也要理论几句。 “神仙怎么了？神仙就能胡说八道？”李愔不服气，“本殿下乃是皇子，天命所赐，阴德丰厚……打你亏的这点阴德，算不得什么！” 李愔气的脱下靴子，照着土地公的脑袋砸去。 “六皇子殿下！”陈万宝大呼，“您可使不得呀！” “李愔！” 我帮李愔捡回靴子，笑着蹲下帮他穿好。 李愔低头看我时有些怔怔，他颇为心疼：“萧娘，你……真就这么算了？我不是别的，我就是怕你受委屈。” “那你也不能打神仙呀！”我拍干净李愔鞋面的灰尘。 “但他对你……” 我笑盈盈的看着李愔，说道：“是，他眼高于顶，又目中无猴……我不会自己打吗？” 话音刚落，我回手一巴掌拍在了土地公的脑袋上！ 齐天大圣离开花果山后，我一向是很自力更生的。 出气这事儿当然要自己来才痛快，让李愔替我出手，不是我的性格。 “哎呦呦！”土地公被我打的满地跑，“你你你……你一个猴妖居然打神仙！” “是啊！”我凶相毕露，睚眦必报，“我打的就是你！怎么样！” 土地公疼的龇牙咧嘴：“你怎么敢，你怎么能……我是一方土地！” “玉皇大帝不长眼都该打！”我冷笑，“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土地！” “反了！反了！”土地公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们这些猴子……又要造反吗？” 我笑的阴森：“花果山的猴子会造反……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土地公被打的嗷嗷乱叫，满地乱跑。刚才还想要帮我出气的李愔也不再多说了，在事情变的无法收场前，他和陈万宝一起拉住了我。 “萧娘！消消气！”李愔握住了我的手，“你打的太用力……手会痛啊！” 李愔和我的感觉相通，他现在对我是感同身受。摊开我的掌心，细致的在上面呼了呼……我让他呼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土地公趁机要跑，我撇下李愔去抓他。 揪住土地公的领子将他拉回来，我笑道：“您这是要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话？”土地公的小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你想……你要说什么？” “说说此处发生了何事啊！”作为一方土地，估计没谁比他更清楚，“难道，你没觉得自己的地盘上不太正常吗？” “地盘上……不太正常？” “你只会重复我的话吗？”我还是直接问吧，“远处那个村庄……其实是海市蜃楼吧？” 第二十九章 海市蜃楼，眼见为虚 海市蜃楼比鬼还少见，连我也是只听过没见过。 我对海市蜃楼的了解，全都来自小白。听他说，对龙宫里的人来讲，海市蜃楼就像凡人看大戏一样。 东海龙王一高兴，就命手下的虾兵蟹将折一出海市蜃楼的影像出来。 凡间的街市，朝堂，茶馆……甚至连青楼里都可以有。 每次小白和我吹嘘海市蜃楼的真实性和趣味性，我表面上嗤之以鼻，背地里却好奇的要命。 可惜的是我这个猴子不受东海欢迎，我只有的听，却没得看。 对远处的村庄，我最初没有往海市蜃楼方面想。毕竟要弄出这么大的海市蜃楼出来，一般的妖怪是绝对办不到的。 我猜那村庄可能是幻象，可能是鬼打墙，也可能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妖怪的障眼法。 但结合李愔身上的妖毒，还有浴桶里的蛟皮看，我又想那消失的百八人估计和蛟有关。 一一排除后，只剩下海市蜃楼一种可能。 “海市蜃楼？哈哈！咋可能嘛！”土地公连忙否认道，“此处是旱路，离那东海千里之遥……就算真的有海市蜃楼，也不该是在此处啊！” 土地公虽然老奸巨猾，他的那些心思却没逃过我的眼睛。 他回答的太快，太心急……摆明有问题！ “是吗？”我伸手搓了搓土地公干燥的脸皮，笑着问他，“那你这脸，又是怎么回事儿？” 土地公躲不开我的猴爪，心虚的解释：“最近缺乏保养，是以……” “你还撒谎！”我大声呵斥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根本就是妖气入体，侵蚀了仙根！以你的情况，少说和妖相处了上百年……还不老实交代！” “我没有啊！”土地公辩解。 “你被那蛟蛇收买了吗？所以你才会帮着他打掩护！将那八百多人给抓走了？” “我不是啊！” “你信不信我告到玉帝那里去？把你和那蛟蛇做的好事儿都抖出来！” 我言辞尖锐，土地公估计是想起了那些年被大圣支配的恐惧。 听我要把他的事儿给抖出来，他急急忙忙的说：“这事儿和我真没关系呀！我就是个小土地公！我哪能做的了覆海大圣的主？” 从土地公口中诈出了对方的名字来，我反而愣住了。 “你说的是，”我不太确定的问，“谁？” 在旁边观望多时的李愔终于能插上话了：“萧娘，他说的是覆海大圣。”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覆海大圣……我奇怪的是覆海大圣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儿？ 见我不说话了，土地公以为我怕了。 “你是孙大圣的猴子猴孙，那这个覆海大圣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是了解的。”土地公只装哭却不掉泪，“他和孙大圣一般厉害，像我这样的小神仙……他要做什么事情，我也是没办法呀？” 李愔拉拉我的袖子：“萧娘？你怎么了？你为何不说话？” “是啊！猴大仙。”陈万宝好奇，“这个覆海大圣是什么来头？很厉害的吗？” 很厉害吗？ 呵呵，那是相当的厉害。 五百年前能和齐天大圣一起被称呼为大圣的……这个覆海大圣，便是其中之一了。 我不想提起这段过往，土地公倒是给他们科普了。 “小小凡人呐，你们对三界的事儿太无知了！”土地公一本正经，倚老卖老，“想当年，这个覆海大圣，可是齐天大圣的二哥呀！” “齐天大圣居然有二哥？！” 若不是我当年亲眼所见，估计我现在会和他们二人一样的惊讶。 是的，土地公没有乱说，齐天大圣有六个结拜的兄弟，他们一起被称为七大圣。 我第一次见到七大圣齐聚，是在十六岁生辰的前两天。 记得那日孙大圣从东海喜获如意金箍棒，拿着这神通法宝，上至天庭三十三重天，下至一十八层阎王殿。人仙鬼怪，妖精精灵，无一不服，无一不惧。 他带着万千兵器回到花果山，自此便开启了战无不胜的神话篇章。 那会儿孙大圣还没有扯开大旗宣告齐天。 十几岁的我也不明白何为大圣。 但千里迢迢跑来和孙大圣结拜的六大王是懂得的。 他们在花果山的洞天福地吃吃喝喝，同孙大圣称兄道弟。 我从宴会上离席，在铁板桥边的松荫之下，孙大圣曾笑着问我，小猴子，你觉得本王这六个兄弟如何？ 年少无知的我笑着回他，六大王各个豪气万千！对大王您忠肝义胆！ 孙大圣不像李愔，他从不笑话我用的奇怪的成语。 笑着摸摸我的脑袋，他只是说，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他们仗义的对象并不是本王啊！ 第三十章 我不好 孙大圣在花果山扯了大旗宣告齐天后，六大圣也各自在府中称了圣。 齐天大圣大胜天庭，他们也吹嘘自己能覆海，能平天。 得知齐天大圣从王母那儿偷来了千年仙桃，他们全都想咬上一口。 可在佛祖的五行山压下来后，他们却散的比树倒的猢狲散的还快。 在齐天大圣受困的五百年，这些兄弟就再未露面过。 他们仗义的对象并不是本王啊……如今再看，孙大圣的话真是字字珠玑。 现在再想起那日洞天福地中欢宴的热闹场景，真是比海市蜃楼还要缥缈。 等土地公添油加醋的吹嘘完覆海大圣的故事，我也从记忆里回过神来。 “所以那些人真的被覆海大圣抓走了？”我冷笑一声，“覆海大圣他想做什么？用那八百人来炼丹还是修行？” 土地公连连摆手：“你问我，我去问谁？那覆海大圣要做什么事儿……他也不会跟我交代呀！” “妖怪抓人还能所为何事？”我笑道，“无非就是杀人诛心，损人不利己……海市蜃楼既在前方，那覆海大圣应该是在相反的方向吧？” 见我转身要往身后走去，土地公急忙拦住我的路。 “你要干什么呀？”土地公拧着眉头问，“你该不会是……你该不会是想去找覆海大圣吧？” “我不去找他。” “那就好，那就好。” “我要去把那八百人救下。” “！！！” 这次不仅土地公拦着我，就连李愔也不是特别的同意。 “萧娘你不要去。”李愔抓住我的手，“那个什么覆海大圣很危险……既然我们暂时没有遇到他，我们就先回洛阳去吧！” 我回头看李愔，对他的话很是不可思议：“你这是……让我跑？” “如今不是争强好胜时。”李愔比我要理智，“若我们不是那个覆海大圣的对手，贸然找去也是前去送死。” “就因为可能不敌……你手下那八百人就不救了？！” 李愔深情款款的对我说：“萧娘，和你比起来，其他人都不重要。别说为了那八百人，就算是为你牺牲了天下人，我也在所不……” “啪！” 我抬起手，给了李愔一个耳光。李愔的话被打断，他眼神错愕的看着我。 “萧娘，你……为什么？”李愔的眼神暗了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本皇子长到现在……从未挨过打。” 打在李愔的脸上，其实我也是疼的。 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咧嘴笑道：“六皇子殿下话说的，真是风流多情……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多情的话里，却是字字带血？” 李愔生在帝王家，他哪里会觉得这有何不妥？做起事儿来只顾自己随心所欲，根本不顾旁人的死活。 他说为了我着想，他可曾顾虑过我所想？ 就和当年的齐天大圣一般……自以为是的对我好，却压根不关心我好不好。 我不好，很不好。 “猴大仙。”陈万宝试着从中调节，“六皇子殿下也是为了您着想……您看这个覆海大圣，就连我们师父也未必能对付的了啊！” “对付不了就不对付了吗？”我有些冲动的怒意，“打不过就不打了吗？那八百个人是你的手下，一路护送你从洛阳到此……你就一点不为他们想想吗？你丢下他们送死，你就能走的那么心安理得吗？” 我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李愔的脸色难看……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也不知是我和李愔谁的情伤。 “猴大仙。”陈万宝急道，“殿下是担心你，他不是……” “你们要是在吵架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土地公准备溜了。 “是，本皇子非常的心安理得。”心口位置的疼痛在加剧，李愔冷声说，“对本皇子来说，他们全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的死活，本皇子不关心。” 李愔冰冷的话像是刺一样，一下一下刺的我血肉模糊。 我恍惚间意识到……在齐天大圣眼中，或许我们这些花果山的猴子也是如此吧？ 因为无关紧要，用完便可随意舍弃。 “行，你不在乎我在乎，你不救我救！”我呼吸不畅，手脚冰凉，“管他是什么覆海大圣，还是什么蛟龙！什么魔君！那八百人的性命！我全都会救下来！” 李愔抿紧唇，他说不出话。 “道不相同，不相为谋。”我对李愔不屑一顾，“你我二人在此就分道扬镳吧……六皇子殿下，这次我的成语用的对吧？” 第三十一章 腾云驾雾筋斗云，一跃一万八千里 这次我的成语用对了，李愔却不能理解了：“萧娘？你说此话的意思是……你想和我分开？” 我不是想和他分开，我是压根没想和他在一起。 仔细想想，我们两个能同路完全就是凑巧罢了。 凑巧李愔来花果山抓猴。 凑巧我下山寻找孙大圣。 凑巧我们两个遇到，又凑巧我们两个睡到同张榻上。 相识的时间不过三两天，和我度过的五百多年的日月比起来，顶多是海中沙，云中雨。 萍水相逢而已，算不得什么。 我话说的轻巧，李愔却心如刀割。他情感带来的伤痛太大，引起了我阵阵的心悸。 看来真的是被阿娘说中了，在情感的羁绊没有太深前，身体的纠缠往往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李愔现在不寻死了，但他复杂的情绪弄的我十分烦躁。 我当惯了猴子，是以非常厌恶各种形式的束缚。不管是有形的还是无形，我都极其不喜。 忍受不了李愔动不动就心疼的毛病，我索性全都和他说了：“实话告诉你，你根本不喜欢我……是我阿娘做了红绳，硬将你的情感转移到我身上的。” “你这是在说什么？”李愔不懂，“萧娘，你是生我的气……才如此说的吗？” 我笑了笑：“我说的全都是真话，也许你现在不记清了……一天之前，你是想和我同归于尽的。” “我那是一时冲动！”李愔大声道，“萧娘！我宁愿自己去死！我也不会伤害你分毫！” 执迷不悟啊，李愔现在就是执迷不悟。 “陈万宝！”我叫他过来，“昨儿个你在场……你和你家皇子殿下说说，他叫你进帐内时说了什么？” “他……”陈万宝为难，“猴大仙，这事儿是不是就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啊？”我笑，“你家六皇子殿下糊涂了……你不该让他弄个明白吗？” 我能感觉到，李愔脑子乱的很。 “陈万宝，你说。”李愔艰难的开了口，“本皇子，是如何说的？” “这个……” “说！” 陈万宝深吸口气，哭唧唧的复述道：“殿下说……让我把这个妖猴宰了。” “可是玩笑？” “那语气……不似玩笑。” 李愔当时杀我的心是认真的，要不是陈万宝不懂事儿，我应该也不像现在这般轻松。 “所以你知道了吧！”我笑道，“我是真的不在意你，你也是真的想过我死……你以为的感情都是假的。” “萧娘……” 我不愿再和李愔多说，转身拉过土地公的衣领笑道：“你是这里的土地……眼下是在你的地盘出的事儿，你总该负责到底吧？” “我我我不行！”土地公结结巴巴的想跑，“那可是覆海大圣……我哪能承担的起！” 土地公想要从衣服里钻出去，为了防止他逃跑，我抓住了他的胡子。 “你松开俺！”命都要保不住了，土地公也不在乎自己的神格了，“俺不去！你这是干嘛呀！” “我这是在帮你呀！”我揪着土地公腾到云上，“帮你重拾做神仙的自尊心。” 自尊心这种东西，还是蛮玄妙的。 有些人生来就有，比如说是李愔。 有些做了神仙也能随意抛弃，像是土地公。 被我拎到云上后，一直以神仙自傲的土地公也惊呆了。 摸了摸屁股下面的云雾，土地公大惊失色：“你这个……这个不是……” “你还算有见识啊！”我笑盈盈的看他，“没错，这个就是筋斗云。” 云层缓缓升起，地上的李愔和陈万宝越来越远。 我只能感受到李愔的心痛，却再看不到他难过的脸色。 土地公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真的是筋斗云……为什么你会有筋斗云！筋斗云不是齐天大圣……” 关于齐天大圣的传说，很多都被讲的神乎其神。筋斗云，也是如此。 腾云驾雾筋斗云，一跃一万八千里。 和如意金箍棒一样，筋斗云也是齐天大圣的标志性法宝之一。 外界诸多猜测，都以为筋斗云是可以听从召唤的云彩。如有灵性的坐骑，随叫随到。 但实际上，并非这样。筋斗云没有固定的形态，只要掌握技巧法术，任何的云彩都能变成筋斗云……当然，这个法术是齐天大圣独门掌握的。 我幼年调皮总是闯祸，法术不精又不好好修炼，要不是每次有齐天大圣护着我，我回回都要被别的妖精吊起来打。 齐天大圣对我的顽劣无奈，只好将驾驭筋斗云的法术传授给我。 他告诫我独自一个时逞强为下策，保命最要紧。 我会去学筋斗云，并不是因为我理解了齐天大圣的话。而是我觉得这法术独一无二，拿出去炫耀也是好的。 况且在那个当下，我从没想过有一天需要自己保命。 就像我从没想过，孙大圣会彻彻底底和花果山断了联系。 第三十二章 蜃说 这些少不更事的糗事不足以对外人道也，我当然也不会告诉土地公。 享受着土地公震惊带来的满足感，我无比得意的说：“我来自花果山水帘洞！一身本事都是齐天大圣教给我的……驾个筋斗云，完全是小菜一碟。” 听我口气很大，土地急急问说：“既然齐天大圣把筋斗云留给了你，那如意金箍棒……” 我愣了一下，土地公了然。 “你这光有个筋斗云，有什么用啊？”土地公还在准备机会逃跑，“你以为靠着这筋斗云就能打败覆海大圣？你以为就这么大点云彩，就能接住那八百人……你个小小猴儿哦，你刚才的大话真的是笑死人啦！也不怕闪着舌头！” “你管我怎么办？”我白了他一眼，“你只需带我找到覆海大圣就行，剩下的事儿你不必操心！” 土地公哀怨连天，捶胸顿足。云彩被他捶的微微颤抖，我也没有理会。 天完全黑了。 海市蜃楼，多数为蛟蜃之气所为。通常是因为光影的变化，而产生的一种幻象。若想摆脱这种蜃像，只要暂时跳出所处的环境，便能看清楚一二……眼下的情景，却没那么简单。 覆海大圣制造出的海市蜃楼，诡谲莫测。筋斗云虽然飞的高，却没能将我们从幻想中拉脱出来。 在我和土地公脱离地面后，远处村落的蜃像跟着变化。云端处似有莹莹灯火，如同仙女在翩翩起舞。 “哎！你看那面！”土地公被蜃像吸引，他迈步向前，“那面是不是……我滴个妈呀！是灵霄宝殿吗？俺看到玉皇大帝了！” 土地公迷失了心智，他直接迈到了云边……我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这才退了回来！ “你疯了吧你？”我心惊道，“就算你有修行护体……这么高掉下去也够要你的命了！” 土地公脸色惨白，他颤抖着手指：“可是那面……不是凌霄宝殿吗？” 我扫了眼那虚假的光圈，冷哼一声：“那是海市蜃楼的上蜃景……覆海大圣在此处多久了？你怎么还一点识别能力都没有？” “上蜃景？” 得，他还真是无知。 “一般海妖弄出的海市蜃楼画面失真，持续时间也不长。差不多光线发生变化，景象就消失了。”我道，“但是蛟龙制造的海市蜃楼就不一样了，不仅和真实的场景完全一致，就算改变距离和光线也不会影响蜃景的形成。” “可……”土地公还是不懂，“这里是天上呀！那里的景象是凌霄宝殿呀！” 那又如何？谁能保证玉皇大帝就有隐私呢？ 我没啥耐心的解释给他说：“是，你看到的是凌霄宝殿，也是海市蜃楼的上蜃景。蛟龙制造出来的海市蜃楼分为上蜃景，下蜃景，和侧蜃景……就是因为所有角度都包括了，才很难从中逃脱，怎么跑都是在幻象里。” 这个便是海市蜃楼的厉害之处了。 眼睛无法从虚幻中逃出，现实却有着无法与视线衔接的差距。很多人便是像土地公这般，稀里糊涂的就掉进陷阱之中……那八百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可要是这样，他们消失的也太整齐和统一了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土地公的话也分不清是庆幸还是在幸灾乐祸，“以你我二人的修行都差点遇害，那俩凡人恐怕也不能安然无恙的厉害吧？” “哪俩凡人？” 我在想着如何救那八百人，土地公指的却是李愔和陈万宝：“就是刚才被你丢在地面的那两个人啊！” “谁丢下他们了？”我不满土地公的语气，“我是和他们各走各路！” 土地公坐在我旁边，他满身都是土参味儿。 用胳膊撞了撞我，他十分八卦的说：“你不用瞒俺，俺是土地……你们两个来时路上那点事儿，俺可都听到了。” “几个时辰前还和人家郎情妾意呢！”土地公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很没营养的跟我扯着闲话，“转头就跟人家划分的如此清楚……小猴子，你够狠的呀！” “谁和他郎情妾意了？”我快骂娘了，“你说谁是妾呢？” “啧啧啧，你这般的行事作风，可像极了当年的孙大圣。”土地公看着远处的蜃景，他笑呵呵的和我话当年，“干脆利落，绝不留情。是不是你们花果山的猴子都是如此？柔情蜜意时比谁都甜，断起情来比谁都……啊啊啊！狠！” 土地公的话，算是扎到了我的痛心处。没等他说完，我便将他踹下了筋斗云去。 第三十三章 凤翅抓贼鞭 我就是这般斤斤计较的猴子。 即便我天天坐在洞中咒骂齐天大圣忘情负义，旁个也说不得他分毫。 将土地公踹下去是为了教训他，我又不是真的想让他死。甩过去布料缠住他的脚脖，我直接将他倒挂在筋斗云边上。 “放开俺！”土地公在云层下哀嚎，“俺可是玉帝亲封的啊啊啊……土地公啊啊啊……” 我冷笑三声，道：“那好啊，你去找玉帝告状好了。看看你那个玉帝，会不会为了给你出气派下天兵天将来抓我！” “俺俺俺……”土地公的喊叫声包裹着层层的回音，“俺也没说什么呀！” “都骂我狠心绝爱了，你还想说什么？”我反问他。 土地公不答了，他只剩下阵阵惨叫。 我心里烦闷，也不知是因为土地公还是因为李愔。 驾着筋斗云往前飞了飞，我又觉得不对。调头往回飞去，我和土地公又落在了刚才离开的地方。 云层落地，云雾散去。土地公立马遁地逃掉，原地只剩我一个。 李愔和陈万宝都不见了。 远处村落的蜃像消失，周围黑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以我的修行，也勉强能看到几米内的情况。 “陈万宝？”我试着叫他们的名字，“李愔？” 有风吹起，我的话连回音都被吹散了。 找不到李愔他们人，我按原路返回。驾云飞回到营地内，这里还维持着我们离开时的模样……完全一样。 我和李愔他们离开营地时，天才刚刚发暗。如今已经是夜幕降临，漆黑一片。 我们走了有个把时辰，营地的景象却丝毫未改……厨娘锅里的水未烧干，生的柴火堆也还没熄灭。 尤其是那倒掉挂着的野猪，它的血不仅还没放完，地上的血滩依旧鲜艳。 我蹲下用手擦了地上的血迹，低声说：“没有凝固，还是温的。” 风又在吹了。 即便是酷暑夏日，血液流到地上这么长的时间也该凉透了。 可这里的血却还是温的。 也就是说，打从那八百人消失起，营地内的时间就没再移动过……这里不会也是蜃景中吧？ 难道从一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蜃影里打转吗？ 那李愔和陈万宝……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我浑身一个激灵，立马转身去看……身后却是空荡荡的！ “谁！”我冷声问道，“谁在那儿！” 许是被李愔分走了二百五十年修行的缘故，我的反应能力也是大不如前。脚步声都走到身后了，我才反应过来。 可等我转过身，来的家伙早就跑了。 “出来！”我呵斥说，“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动手了！” 话刚说完，我就动了手。挥手出鞭，我缠住了暗中的一个黑影。 “你个泼猴！”让我缠住的黑影骂道，“你说话不算！我正要现身，你怎的动了手？” 我收紧鞭子，把那黑影缠了个结实。用力一拉，我将他拉到了身前。 “你是要现身，还是要逃跑？”我看不透他的脸，笑着说，“知我是泼猴还在我面前说谎？比撒野……你能比的过我？” 黑影用力挣了挣，可他越是用力，身上的鞭子越是缩紧。 “你这个该不会是……”黑影迟疑了一下，“是南海龙王的凤翅紫金冠！” “你说的不完全准确吧！”我笑说，“这个鞭子，是凤翅紫金冠上的凤翅所改，齐天大圣给它改了个更贴切的名字，叫凤翅抓贼鞭。” “凤翅抓贼……你在骂我是贼！” “你这贼头贼脑倒也灵活。”我拉着他靠近，“已经被我攥到手里了，还是不肯现身吗？你既知这是凤翅，也知道自己不能逃脱了吧？” 黑影还在暗暗的和鞭子较劲，他没有说话。 掏出小白送我的凝水珠，我拧着将珠子碾破。在珠子破裂的瞬间，海水像瀑布似的涌下来！ 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中，黑影被淋了个透心凉……身上的墨色被冲刷掉，他显露出原本的样子。 “我没有猜错。”我笑着看他，“你果然是小蛟龙……” 被我抓住的小蛟龙年纪不大，估计也就一两百岁。眼睛闪闪发亮，满脸的倔强不屈。 “谁说小爷是小蛟龙了！”他对我的话非常不满意，“小爷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小爷我是龙族太子！” 见我脸上毫无反应，他又强调了一遍：“小爷我是南海龙王所生的太子！” “哦，你是南海出来的。” “怎么样，还不把小爷我给放了。”他得意的翘尾巴，“得罪了小爷我，你就是得罪了整个南海！” 第三十四章 龙龙龙 不，他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们花果山再落魄，也还不至于怕得罪南海。 我笑的是其他：“我是在想，怪不得你会认识凤翅紫金冠。” “那是。”我夸他两句，他的龙尾都快翘到天上了，“凤翅紫金冠，可是出自我们南海！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这个我认同：“没错，不然你的老父亲当年也不会双手捧着，把这宝物献给齐天大圣了，不是吗？” “你胡说！”他脸红脖子粗的吼我，“父皇他没有把凤翅紫金冠送给那猴子！是那猴子偷走的！” “谁和你说的？你老父亲告诉你的？” “是的！父皇说那猴子擅闯南海！用尽卑鄙手段！偷走了我们的宝物……父皇仁慈，才没有追究他！” 也对，南海龙王毕竟是四海龙王之一。若是直接告诉子孙，凤翅紫金冠是他拱手相送的……以后他哪还有脸面在四海立足？ 而且四海龙王当年都畏惧齐天大圣的声威，他们主动给齐天大圣送过礼避祸。后期为了找补面子，四海龙王才不得不联合在一起，去玉帝那儿反口状告齐天大圣蛮横抢夺。 若是现在前后口供不一致，丢脸的也是他们。 “你今年才多大呀？”我笑他，“当年四海来送礼的场景，我可是亲眼目睹……行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些了。你就告诉我，你是龙族，为何跟蛟龙混在一起？你和覆海大圣有何关联？” “谁和蛟龙混在一起了！”他的龙脾气倒是挺大，“什么覆海？什么大圣啊？不过是一条蛟妖……小爷我才是龙！” 呦，听这口气，他和覆海大圣应该不是一伙儿的。 我松开了鞭子，他也没急着走。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海水，他舔了舔唇：“这是东海的海水……你来自东海？” 我笑而不答，他继续说：“你明明是猴子，怎么会来自东海？” “你怎么话那么多？”我不耐烦，“你们南海的龙族嘴都这么碎吗？” 知道他和覆海大圣没多大关系，我也不再理他。收好了鞭子，我接着去找李愔和陈万宝。 看我不理他，他倒是来劲了。 屁颠屁颠的追上我，他问：“你刚才捏的珠子是什么？该不会是东海龙族特有的凝水珠吧？” 就算我不吭声，他也能自问自答：“肯定是！小爷我去东海时，见过那玩意儿。临别前，东海龙三太子还送过我一个，作为礼物……你的凝水珠也是龙三太子送的吧？” 他的话终于让我有了点兴趣：“你为何说是龙三太子送的？” “因为你是女的呀！”他理所当然的说，“龙三太子不就是……你知道吧？” 龙三太子，是小白的三哥，他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 龙性本淫，龙太子们\u001d房事上几乎不怎么挑剔。除了小白这个不受待见的异类以外，龙太子们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相当奢靡和香艳。 小白的三哥自小备受东海龙王宠爱，他享受的纸醉金迷，更是超出想象。小白给我带来的那些春宫图册，基本上都是从他三哥那里捡来的。我每每都是开卷有益，大受启发。 我曾经无比向往的问过小白，你三哥每天都是这么生活的？ 小白叹了口气回我，三哥的日子和书中比起来，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南海这条小龙会如此去想象，我是完全理解的。 “东海又不是只有龙三一个太子。”我说。 “还有别的？”小白真是毫无存在感，“小爷我怎么不记得？” 我停下了脚步，问他：“你跟着我来做什么？” “你是要去找那蛟妖吗？”他反问。 这家伙傲慢的口气，和李愔真是不相上下。 我看着他，他又道：“你要是去找那蛟妖……就带着小爷我一起去吧！” “我？为何？” “因为小爷要亲自抓那蛟妖！”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抓了他，小爷就带他回南海！给我兄长看……看兄长还骂不骂我无能了！” 我听明白了，他这是赌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吧？ “亏你还是龙太子呢！瞧这满嘴流里流气的脏话。”我才不乐意干看孩子的活儿，“滚滚滚！别在我这儿胡闹，我还等着去救人呢！” “那正好啊！小爷我和你一起去！”他对自己的脏话十分得意，“你这就不懂了吧？只有像小爷我这般说话，在凡间才算是有英雄气概！才算是男子汉！” “……” 他是欺负我没怎么去过凡间，还是对英雄气概有什么误解？ 第三十五章 蜃影交叠 成熟一点吧！我默默安慰自己说，就是小屁孩一个，和他斗什么气？ 我自顾自的往前走，他就跟在我旁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几乎没用我细打听，他便把自己的家庭情况全都交代了。 他叫敖言，是南海龙王的小儿子。虽没有继承大统的希望，却有一个关爱他的兄长从小细心照料。 他兄长是下任龙王的候选者，这一任龙太子们的领导者。有了兄长的袒护，敖言在龙宫中也是肆意妄为。 可敖言实在是太肆意了，他妄为的程度大大超出了兄长的预料。得知敖言在凡间欺男霸女睡了凡人，他兄长大恼。一怒之下不仅骂了他，还打了他一巴掌。 被打的敖言不服气的离家出走，他发誓不做一番大事儿不回南海。从南海一路而来，敖言见什么妖怪都招惹几下……看他这吊儿郎当的半吊子样儿，我觉得他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再回南海了。 “小爷我刚过来，就发现了此处的蜃景。”敖言嚣张的笑，“这下可给我机会了！抓住这只蛟妖！我就带回去给兄长看看！” 开始我以为敖言是没阅历，现在我才发现他根本是没脑子。 “你看到蜃景还往里钻？”如今我们困在蜃景里出不去，“你想不明白到底是你抓了蛟妖，还是你被蛟妖抓了？” 敖言想了想，他可能并没有理解我话的意思。 酒囊饭袋的共同特质就是不爱动脑子，敖言想不通也不再去想了：“你说的话太绕……反正小爷我抓住他就行！” 我要被敖言蠢哭了：“你现在连对方影儿都没见着，你拿什么抓他啊？啊？靠意念啊？” “哎呀，你怎么那么扫兴啊？”敖言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办法总会有的，小爷我这么明智果敢，抓个蛟妖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牛皮让敖言吹的……以覆海大圣的能力，就算南海龙王来了，都不敢夸下如此海口吧？ “你是怎么进来的？”据我所知蜃影一旦形成，除非从内部打破，从外部进来会十分困难凶险，“你进来的时候就没觉得奇怪吗？” 敖言洋洋自得的说：“小爷我当然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你难道没发现吗？你我二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两个蜃影的中间地带！” 那我真没发现。 我是山里的猴子，水性几乎没有。能认出海市蜃楼也是因为小白提起过，要是让我自己去区分蜃影和蜃影的区别，我是完全看不出来了。 敖言就不一样了，他虽是草包，但也是海里的草包。对蜃影他了若指掌，指着空中解释给我看。 “你看，看到了吧？”敖言说道，“为什么天空黑的如此有层次，就是因为是两个蜃影交叠……你我能看到蜃影，实际上我们并没在蜃影之中。” 我不能理解。 敖言蹲在地上，他捡了个树枝画给我看：“这种蜃影是圆形的，像是水泡一样。一个圆泡挨着一个圆泡……下面肯定会有空隙嘛！你我二人，便是在这中间了！” 我大概懂得了敖言的意思，巨大的蜃影像山，我们所处的位置就是在山间的隧道位置。 虽笼罩在蜃影之下，却受蜃影的影响不是很大。所以我感受到的风，才会如此特别……为什么呢？ 蜃影是覆海大圣所造，目的也是为了拦路抓人。 既然可以用蜃影拦路，为何还要留有破绽？ 故意留出蜃影的空隙，好像是摆明了送人离开一样……李愔和陈万宝已经离开此处了吗？ 不会的，李愔中了妖毒，他想离开蜃影不是容易的事儿。 那他现在…… 见我沉默不语，敖言问说：“你有何想不通的？讲来听听，小爷我帮着你一起想！” “你有没有觉得，”我停顿一下，说，“这蜃影并不想抓我们？” “有啊！” 看来不止我自己这样想：“像不像是覆海大圣故意在放我们走？” “肯定是啊！” 敖言回答的肯定，我不解道：“理由呢？”覆海大圣没理由让着我们几个吧？ “还用啥理由？”敖言拍拍胸脯，“小爷我是现任南海龙王之子，下任南海龙王的胞弟……哪个妖怪见了小爷我不得躲开？哈哈哈！就是一条蛟妖！得罪南海他们都得死！” 我对敖言的无知极度无语。 看了看两个蜃影交叠的位置，我估摸着那里就是突破口了。 纵身一跃飞了过去，我直奔蜃影而去。 见我离开，敖言叫道：“你怎么自己……你等等小爷我呀！” 我脚步未停，一头扎进蜃影里……在跨进蜃影的瞬间，我跟着陷到了深海里！ 第三十六章 受者无间 我连落水的声音都没有，直接陷入到了深海里！ 海水又苦又涩，从我的口鼻往里灌！海水冰冰凉，周遭都是刺骨的凉意！我用力在水里蹬着，发了疯似的往上浮！ 可上面并没有岸。 我水性非常糟糕，扑通两下就没什么劲儿了。喝了一肚子的海水，我的身体不停地往下沉。 仰头看着上方，海水和黑夜连成了一片……这是蜃影吧？这是幻觉吧？ 不管这是什么，我却沉溺其中无法逃脱。 虽然我现在身上没有猴毛，但身体的重量却是在不断增加。 海水似乎灌进了脑子里，我记忆里的画面在慢慢模糊。 隐约中，我听到齐天大圣在说话。 他说，若有天不能再护你周全，我纵使齐天又如何？ 海水压迫感很深，我胸腔憋闷，快要窒息。 我脑子里反复询问着的话是，如若我事事周全，你便安心成佛了么？ 这样的话…… 那只愿我时时涉险，日日受难。 以此换你牵肠挂肚，夜夜难安。 让你也仔细体会，五百年的长生咒怨。 正如我如今这般，不入轮回五行，却承受着阿鼻地狱的受者无间。 我泡在海水里，脸上也不知是水是泪。眼前有红光晃了晃，像极了大圣战袍映照出来的好华彩。 记忆太模糊了。 五百年岁月悠悠，久远的让我对脑海中的片段产生了怀疑。 我记不清是大圣真的这样说过，还是一切不过是我五百年的虚妄幻想。 深海不会让我死亡，只会让我痛苦。 身体和精神上被双重折磨着，这令我快要发疯。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在这片深海里彻底沉沦时，突然有尾巴缠住了我……那触感，分明是龙鳞！ 是敖言吗？ 很快的，我就被从深海里捞了出来。缠在我腰腹上的龙尾用力一拉，我“哇”的一下把肚中海水都吐了出来。 “咳咳咳！”终于躺回到地面上，我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我死了我死了……他娘的，敖言，我差点就被给……你不是敖言？” 拉我上来的黑龙变化成人形，冷着脸看我，他无比严肃正经。 呃……他谁啊？ 黑龙的长相和敖言有七分相似，鼻梁高挺，剑眉星目。他比敖言年长，也比敖言高大。没有敖言的流里流气，气势上十分具有震慑力。 “是你？”黑龙居然认出了我，“你为何在这儿？” 我吐掉口中的水草，开口说话时满嘴的土腥味儿：“你认得我？” 黑龙眉头皱了皱，冷冰冰的说道：“五百年前，洞天福地……你我见过。” 话说到这里停住，他在等着我想起。 他这不是开玩笑吗？五百年前的事儿，我上哪记得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歉意的表示，“我如今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咋好……你能再多说几句吗？” 黑龙沉吟片刻，说：“想不起便算了吧！我此次来也不是为了你……你可见到敖言了？” “你是来找敖言的？”我试着问，“你该不会是敖言的兄长吧？” 黑龙点了点头。 “那你叫敖……” “敖瑢。” 龙族数量不少，而且他们全都姓敖。除了小白，我几乎不太会分辨。 即便敖瑢告诉了我他的名字，表明我们五百年前见过面，我还是对他没啥大印象。 “我也不知敖言在哪儿。”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我先进来的，他有没有跟进来，我就不太清楚了。” 南海也不全是草包笨蛋，我的话说完，敖瑢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敖言，八成是知道我跟上来了。”敖瑢冷脸，“把我骗了进来，他又溜了。” 敖言把自己亲哥坑进来，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不然以刚才的那种情景，我根本无法自己逃脱。 拍了拍身上的水污，我又看了看周围：“这里才是真正的蜃影吗？” 蜃影里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蜃影外，一切都无比的真实。但在蜃影内，所有场景都是那么的梦幻。 天上是地，地上是天。 整个世界翻转过来，走两步都让人眼花缭乱。 “刚才那片海哪里去了？”我找了又找，“消失不见了吗？” “那不是海。” 敖瑢和敖言的性格截然相反，敖言说个不停，敖瑢的话是言简意赅。 他话到嘴边留一半，我不得不追问说：“那里不是海是什么？你是觉得我山里的猴子没见过大海吗？” 敖瑢犹豫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我偏要去问呢！”事情搞的不明不白不是我的性格，“你倒是说说，让我喝了一肚子海水的地方是哪儿？” 第三十七章 龙性本…… 敖瑢沉吟。 我很着急：“说呀！” “那里是蛟龙泡澡用的水池。” “……” 说的那么含蓄……不就是洗澡水么…… 蛟龙和真龙不同，真龙能行云布雨，哪里都能生存。 蛟龙却不能离开水里太久，就算在陆地生活，隔断时间便要在海水里泡一泡。 那么大一池的洗澡水……肯定是覆海大圣无疑了！ “你还好吧？”敖瑢问我，“那些水里会有妖毒……” 我掀开衣服看看自己的胳膊，说：“我？我没什么事儿。” 敖瑢的视线随着我的胳膊动了动，他的脸色没变，眸光倒是深了深。 “你这是，”敖瑢的话顿了顿，“你和凡人成婚了？” 我倒是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变化：“很明显吗？我还以为我除了外貌像人以外，没多大变化呢！” 敖瑢指了指我光溜溜的胳膊：“你身上的毛都没了。” 哦，这个确实是。 一想到李愔身上不停疯长的长毛，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怎么了？”敖瑢被我笑的满头雾水，“我说什么好笑的话了吗？” “与你无关。”我笑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敖瑢愣了一下。 我不解的看他，他冷淡的解释：“五百年前……这是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我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五百年前的一句话都记得？” “因为印象深刻。”敖瑢说，“在此之前，从没谁这样和我说过话。” 我想了想，这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啊？ 行吧，他们南海的龙族都怪里怪气的，关注问题的点和我也是不太一样。 “那么，”我该继续上路了，“刚才谢了，你去找你的弟弟去吧！” 敖瑢和敖言一个脾气，我让他走，他反而跟上了。 “你也要去抓覆海大圣吗？”我好奇的问他，“你们南海的龙族都这么路见不平吗？” 敖瑢摇摇头：“以你的水性，你怕是对付不了覆海大圣吧？” 我是不一定能对付了：“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敖瑢又不说话了。 “又怎么了啊？”我皱眉，“不会这句话我也和你说过吧？” 敖瑢点点头：“是。” “你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这种老掉牙的事儿居然记得，“你在南海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当然有啊！”敖瑢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说，“我在南海每日都要……” “我就随口一说。”我无奈了，“谁问你真的每天干啥了？” 不过有敖瑢跟着我一起，我确实踏实不少。他水性和修为都比我好的多，我不吃亏。 占便宜的事儿我哪儿会说？我看着敖瑢撇了撇嘴，默默跟他一起往前走。 天地颠倒过来，我站在原地都晕的厉害。走动起来我眼前的视线模糊，没几步我就恶心的吐了。 “你还好吗？”敖瑢扶了我一把，“你用不用……小心！” 敖瑢的话还没说完，脚下的地面就软了！我身体往下一沉，小腿直接陷在了泥潭里！ “抓住我！”敖瑢拉住我的胳膊，“那是蛟龙潭！” 蛟龙爱泡在泥水里，几乎每个蛟龙都有一个蛟龙潭。 蛟龙有多大，蛟龙潭就有多深……脚下的蛟龙潭深不见底！我感觉都要到地心了！ 泥潭像是有吸力一般，吸引着我往泥潭深处掉！敖瑢让我抓住他哪儿行？我缠着他的脖子抱住他，整个人都攀在了他的身上！ “呸呸呸！”我吐着嘴里的污泥，抱住敖瑢不松手，“快点！拉我上去！他娘的！我这个……” 我裤子都要被泥潭扯掉了！ 敖瑢变幻成龙身，他卷着我将我从泥潭里拽了出来。找了一块儿相对干净些的地方将我放下，敖瑢也累瘫在了地上。 “哪儿有你这么虚的龙啊！”虽然我也很狼狈，我还是忍不住笑他，“才干多少活儿就累的气喘了？” 敖瑢擦擦额上的汗水，冷淡的哼了一声：“这里是蜃影里……消耗自然要比外面大很多。” “现在怎么办？”我看看这虚幻的空间，“这里五步一潭，十步一坑……再这么耗下去，咱俩还不累吐血了？” “所以我们要尽快出去。”敖瑢拉我从地上起来，“这里不能久留。” 敖瑢拉我时用了些力气，我被他用力一拉，整个人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 见我站立不稳，敖瑢的手搂住了我的腰……空气中的味道突然变得有点甜甜的。 呃，这个味道我熟悉啊！这个不就是龙发情时候的…… 要不怎么说龙性本淫呢！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点，他们都非常耐不住撩拨。 基本上和母的稍微靠近一点，他们就容易性冲冲了。 我不了解敖瑢的脾气，他虽看起来冷淡稳重……啧啧啧，终究是这个族类，性情是无法改变的。 这满身泥满身水的，加上又在蜃影里，我哪能有别的心情？ 照着敖瑢的脸上拍了一巴掌，我提醒他说：“喂！你还不松开我？五百年前我也和你这么亲近了吗？应该是没有吧？” 敖瑢被我打的脸红，他急忙放手。 “抱歉。”敖瑢歉意的说，“我那个其实是……” “没关系。”我完全理解他情非得已，“你们龙族天性如此，就像我们猴子见桃儿管不住手一样。” 敖瑢还想要再说什么，我胸口却忽然一痛。 “你怎么了？”敖瑢心细的看出我的异样，“你……刚才受伤了吗？” 我捂住胸口，疼痛感并没有散去。 “还行吧！”我皱眉，“应该是没什么……噗！” 我话没说完，一口血喷在了敖瑢的脸上！ “你快躺下！”敖瑢变出一块儿巨大的海蚌壳出来，“躺在上面休息一下！” “不，这不是我。”我擦掉嘴角的血迹，说，“这应该是……噗！” 我又吐了口血出来，话再次被打断。 “还说不是你，你这血吐的跟快几碗了？”敖瑢叹气，“都五百多年过去了，你为何还是如此的争强好胜？一身反骨？” 第三十八章 我相公呀 争强是本能，好胜是天性。我从齐天大圣那里继承最多的不是宝物，而是天生反骨。 不过现在这事儿并不是我争强好胜不承认，实在是这伤确实不是我的。 应该是李愔伤了，是李愔在吐血。 哎，这就是阿娘说的麻烦事儿了。即便我和李愔分路而走，感觉还是连在一起的。他伤我伤，他疼我疼。 要是他死了……恐怕我也没好日子过。 我坐在蚌壳上唉声叹气，敖瑢还以为我伤的太重了。 想了又想，敖瑢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来：“你把这个吃下吧！” “这是什么？”我看了眼敖瑢手里拿着黑乎乎的玩意儿，“管什么的啊？” “角鲨腮。”敖瑢道，“你服下后，在蜃影里能稍微舒服些。” 我接过服下，呼吸顺畅了，胸口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弱。 “好些了吗？”敖瑢冷声问我，“还需要再吃一粒吗？” 我捂住胸口，笑着看他：“你随身还带着别的什么药丸吗？” 敖瑢看起来不好亲近，性格很是实在。 我在套他的话，他却全部交代了。 把身上带着的药丸全都拿了出来，敖瑢说：“我这儿有角鲨腮，续气丸，凤凰胆，还有……” 敖瑢是南海龙太子，世间少有的药丸，在他那儿和糖豆似的。 既然他如此大方了，嘿嘿，我也就不客气了。 敖瑢手里的药袋子，我直接全接过来了。 “你一次能吃这么多吗？”敖瑢有些担心，“几个药性相冲，一起吃的话……” 怕敖瑢反悔，我急忙把东西揣到怀里：“我知道，我知道……我先留着，以后再吃嘛！” 看出我是想私吞药丸，敖瑢也没再说什么。 等把东西装好后，我突然想到：“也许……我能靠着疼痛找到他。” “谁？”敖瑢问，“你要去找谁？” 我笑笑：“我相公呀！” 敖瑢没再询问，倒是自动自觉跟着我走了。 我想要找到李愔，并不是什么难事儿。顺着胸口疼痛的感觉找去，我差不多就能分辨出他在哪里。就算蜃影的虚幻感再强，也迷惑不住疼痛带来的清醒……抓着敖瑢的胳膊，我领他很快就从颠倒的天地间迈了出来。 这次我们到了一个山洞来。 我和敖瑢站的地方，是山洞的入口。可身后入口的位置也是厚厚的石壁，根本没有离开的可能。 山洞的两侧点着火把，整个隧道里亮如白昼。一眼望去看不到山洞的尽头，就像是一个浑身发亮的火龙。 “这里不是蜃影了吧？”我问敖瑢。 敖瑢摇摇头。 我不明白：“眼下的这个阵仗……是覆海大圣邀请我们进去吗？” 敖瑢想了想，他跟着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就进去吧！” 我能感觉到李愔的气息，他应该就在山洞的尽头。虽伤的严重，但不至于死。 方才在外间没有声音，这里的声音却很重。我和敖瑢的脚步声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回音一下下的震的我脑袋疼。 走了能有几百米的路程，敖瑢突然开口问我：“你和你相公……” “嗯？”我胸前疼的不太想说话，“如何？” 敖瑢说话非常喜欢欲言又止，我去问他，他偏又不说了。 他不说就不说吧，现在我也并不在乎他如何去想。我们两个沉默的又往前走了几百米，前方突然又了动静！ 闻到空气中有妖气浮现，我立马要上前应战。见我像个愣头青似的要往前冲，敖瑢拉着我退后。 也幸好是敖瑢拉住了我，不然我就撞到那妖怪的毒钳上了。 那妖物现了身，变出了人形，坏笑着同我们行礼：“南海龙太子殿下，猴姐。” “你是故意的。”我直言道，“你现身却不收起兵器……你是故意想来伤我的吗？” 妖物变成人形，也是妖里妖气的。看不出他是男是女，说起话来拿腔拿调。 “猴姐，您多心了不是？”哪怕我直接点明，那妖物也不认，“以猴姐您的能耐，南海龙太子殿下的本事……我想伤您，我根本做不到呀！” “你……” 我不服气的要和他理论，敖瑢再次拦住了我。 “你来找我们，可是有事？”敖瑢冷冷的问，“既已收了兵器，那该是有话要说。” 敖瑢理性，他轻易分辨出对方的来意。 “雕虫小技，自是瞒不过南海龙太子的。”那妖物邀请说，“二位，请和我这面来吧！覆海大圣恭候多时，已经在等着你们了！” 第三十九章 东胜神洲花果山 “覆海大圣在等着我们？”我不信，“他等着我们干嘛？他知我们要来找他？” 那妖物同我和敖瑢说话时，他虽一口一个“殿下”一个“猴姐”的叫着，但他的语气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嘲弄，听了很是不舒服。 可他说起覆海大圣，流露出的是心悦诚服的敬佩：“此处是覆海大圣的地界，二位刚一进来，覆海大圣他便知晓了。” 听完他说的话，我立马就愤怒了。 “此处是覆海大圣的地界吗？”我冷笑，“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还没有出傲来国吧？” “这个……” “天上地下都知，东胜神洲的傲来国，乃是齐天大圣花果山的地界。”我道，“从何时起，这里是覆海大圣的地界了？” 知我不好对付，那妖物也不再和我纠缠。 避开了我的话题，他直言道：“猴姐，你不是齐天大圣，小的我也不是覆海大圣……大圣们的事情如何，你我都说了不算的，不是吗？” “但是……” “二位这面请吧！”那妖物笑着说，“覆海大圣在这面等着呢！” “你给我回来！”我追着他要问个清楚，“那地界的事情……” 那妖物快步走在前面，敖瑢不得不再次拦住我。 “他说的没错。”敖瑢提醒道，“他不过是个传话的……覆海大圣做的决定，他左右不了的。” 我气的要命，气的快要炸了。撸起袖子要和那妖物拼命，敖瑢费了好大力气才阻止我。 “你挡着我干什么！”我的邪火都发到敖瑢身上了，“你不是南海龙太子吗？你去和他们斗啊！就知道挡着我，你算有什么本事？” 敖瑢被我骂的脸忽红忽白，他冷声说：“我是南海龙太子……我去和他们拼命就算是有本事了？” 我正在气头上，哪管那些？ 敖瑢旁观者清，他不停的在给我降火：“你先消消气，就算是要拼命，也拼该拼的命……你要是有力气，你去和覆海大圣斗去啊！对着这些虾兵蟹将，你能理论出什么？” 嗯……怎么听起来有点道理？ “还总夸猴脑精明呢！我看你委实蠢笨！”敖瑢冷声说道，“都五百多岁的年纪了，这些个道理还要我教给你吗？” 我不答话，敖瑢叹了口气。 “每次遇到齐天大圣的事情你就冲动。”敖瑢说，“你若是再不改改这个毛病，以后会吃大亏的。” “这哪里算是毛病？”我道，“我这是……” 我也讲不出自己算是什么了。 有那妖物带路，我和敖瑢很快就到了覆海大圣的住处。 “这不是蜃影吧？”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为何……如此的不真实？” 那妖物对我的反应十分的得意，他笑着说：“猴姐怕是不知，这便是覆海大圣的本事了。” 看到覆海大圣的住处，敖瑢也大吃一惊……覆海大圣的洞府，根本就是仿照龙宫修建的！ 而且，还不是一处龙宫。 东海龙王的水晶宫，南海龙王的珊瑚顶，西海龙王的琉璃瓦，北海龙王的极冰玉。 四海龙宫的特色，全融入到覆海大圣的洞府里了。明晃晃的水晶，金灿灿的琉璃。那如血似树的珊瑚，怕是比南海龙宫的房梁还要粗上几分。 “那不是我们南海的珊瑚树么！”敖瑢一眼就认了出来，“为何会在你们这儿！” 见敖瑢有些恼了，我反而乐了。 站着说话也不腰疼，我拿敖瑢刚才劝我的话来劝他：“你要是有力气，你去和覆海大圣斗去啊！对着这些虾兵蟹将，你能理论出什么？” 敖瑢瞧了我一眼，似是有些郁闷。我哈哈一笑，畅快不少。 从洞府的修建就能看出来了，覆海大圣的野心不止在东胜神洲。 整个四海，他都惦记着。 那妖物同我们炫耀完洞府的大门后，直接带着我和敖瑢进了正殿。一路走来也没见有什么别的妖怪，只觉洞府内是又空又旷。加之在地下，光线甚为奇怪。 龙宫虽在水下，但日光照射下来，水晶珊瑚等会折射出绚烂的颜色。 可洞里日光照射不进，烛火的光亮照在宝物上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 覆海大圣就在那一片灰蒙蒙的宝物中间。 我是五百年前见过覆海大圣一次，在洞天福地的宴会中，高朋满座，只有覆海大圣一个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他太丑了。 龙族大多英俊，身姿挺拔，五官俊朗。 比较来看，蛟龙长的就像闹着玩一样。 蛟龙大多方脸，大嘴，须长，有角。哪怕是到了覆海大圣这个级别，也很难变出别的样儿来。 我看到覆海大圣，他的样貌和我记忆里一般无二，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来。 而覆海大圣也同样认出了我，他坐在宝座上，笑呵呵的说：“我当是花果山的哪个……这不是当年坐在齐天大圣肩上的小猴子吗？” 第四十章 采生猴 是，我是小猴子，是当年坐在齐天大圣肩头的小猴子。 阿娘说，我出生的时候恰好赶上别的妖怪来洞中闹事儿。因齐天大圣不在，我们节节败退，损失惨重。 而在我落地的那刻，齐天大圣正好赶回来。不但赶走了闹事儿的妖怪，还帮我采了生。 我从娘胎里出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齐天大圣。我没有像别的猴子那样啼哭，看着他只是嘿嘿的傻笑。 齐天大圣大悦，他说凡人讲的，凡人的孩子生下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谁，性格就会像谁。 所以他一直觉得我性格像他，便对我从不加以管教。尤其是在花果山内，很多事情他比阿爹阿娘要更纵容我。 按照花果山的辈份来讲，许多场合我是没资格参加的。以我的年纪，估计连连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但齐天大圣宠我，知我喜欢看热闹，他就许我来玩。怕我坐在末席受委屈，多数时候他都让我坐在他旁边，或者是让我趴在他的肩头。 六大圣来洞天福地的那次，便是如此了。 因我当日坐在齐天大圣的肩头，是以离着覆海大圣不远。我记得他，他自然也能认出了我。 “是啊，是我。”我笑的讽刺，嘲弄的说，“五百年过去了，多谢覆海大圣还惦念。” 覆海大圣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他笑说：“本王曾与齐天大圣结拜过，你即是他的猴子猴孙，本王也该多些照拂……念在过往的交情，你们今日擅闯的事情，本王就不追究了！你们走吧！” 他不追究？我还想追究呢！ 无论是那突然消失的八百人和李愔，还是他强行占领花果山的地盘。 无论是哪件事情，我都该要个说法！ “覆海大圣话说的，也真是轻巧。”我笑着看他，“此处是东胜神洲傲来国，还未出花果山的地界，如何能算的上是擅闯？” 覆海大圣捻着胡须，我笑说：“好吧，退一步说，就算是我们擅闯好了……覆海大圣若真有心关照，为何把与我同行的八百人全都掳去了？” “有此等事儿吗？”覆海大圣摆明和我在装糊涂，“小猴子，空口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当然有啊！ “你抓走的李愔，和我已经成亲了。”我笑说，“我们两个的气息相通，血脉相连……他中了你们的妖毒，那就是证据了。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放血给你瞧瞧，便是铁证如山了。” “哦？”覆海大圣还在和我绕圈子，“你居然成亲了？稀奇稀奇，真是稀奇……五百年前见你，本王还以为你会嫁给齐天大圣呢！” 敖瑢说的没错，遇到齐天大圣的事儿我就很难冷静。 覆海大圣的话说完，我毫不客气的骂道：“去你娘的蛟龙妖怪！你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在侮辱齐天大圣！你能不知齐天大圣已经成了佛？还说什么嫁不嫁的话……你是故意往齐天大圣身上泼脏水吗？” “混账！”覆海大圣恼火的拍着宝座，他生气的样子看着更丑了，“你个泼猴！你胆敢辱骂本王！” 第四十一章 悟了个空 我本领学的不好，齐天大圣的七十二变我未能全部学来。但我的性格确实像他，七十二胆魄，我是一个不少。 有力搏力，没力拼命。 天若欺他，我就帮着他斗天。地若是敢辱他，我就为他去平地。 反正不管是谁，在我面前都不能说出他一个不是来。 现在覆海大圣在面前如此去开齐天大圣的玩笑，我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虽我也不喜他成佛，外人却说不得分毫。 “少说几句。”敖瑢提醒着我，“如今我们处于劣势，千万不可……” 我管什么劣势不劣势的？ 我先骂了再说：“嘿嘿，齐天大圣在或不在，我都是泼猴一个。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吧？” “本王有何不一样？”覆海大圣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就说清楚，不然他心里怕是也分不清楚个一二三四五：“好！你让我说，我可就说了！你这个覆海大圣是如何得来的，你是不是不记得了？当年若不是齐天大圣在花果山称圣，你跟风改了名字，你以为天庭能饶了你么？” “别说了！”敖瑢拉住我退后，“听我一句劝！真的不要再说了！” 他们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还有其他几个，你们全都是占了齐天大圣的便宜！哪儿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有好事儿的时候全都涌上来，齐天大圣落难你们跑的比猴子还快！现在趁着齐天大圣不在，你还抢占了花果山的地盘……” 不知是不是被我骂的良心发现了，覆海大圣居然叹了口气。 “你这是何意？”我问他，“事已至此，你该不会说你还是不知情吧？” 覆海大圣又坐回到座椅上，他苦笑一声：“小猴子，你以为本王是想抢占你们花果山的地盘吗？” “不是吗？”从他手下人的态度看，他们就差住进花果山了，“你若不是这般想的，为何洞府都修到傲来国下面了？” 覆海大圣看看我和敖瑢，他道：“哎，小猴子，你常年呆在花果山，你是不知道妖界的险恶啊！如果没有本王在周围保护，你们花果山如何能有五百多年清净的日子？” 花果山这五百年清净吗？我并不觉得。 自从齐天大圣离开后，天庭派天兵来烧过一次山，山下的凡人年年都要来抓一次猴儿。 我和阿爹阿娘经常需要东躲西藏，甚少称心如意。 可就算我们日子过成这样了，覆海大圣还觉得是他关照了我们的结果：“小猴子啊！你是被齐天大圣照顾的太好了，所以才不懂人间疾苦……齐天大圣既已成佛，妖洞如何，地盘多少，就和他没多大关系了。” “怎么会没关系！”我不服，“是齐天大圣的东西！我们自然要死守给他！万一他哪日回来……” 覆海大圣笑我孩子气：“你看吧！本王就说，你不懂得这些。齐天大圣成了佛，便是大彻大悟，六大皆空……他都悟了，空了，还要这些累赘的东西做什么？” 我脸色骤变，冷冷的问说：“你这话……你的意思是，我们花果山的猴子是拖齐天大圣后腿的吗？” “猴子翻脸就是快啊！”覆海大圣调笑了一句，说，“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你可以问问南海龙太子啊！他们南海和观世音菩萨交好，成佛是怎么一回事儿，没有比他们再清楚的吧？” 我看看敖瑢，敖瑢略微迟疑。 “你实话实说。”我道，“他说的可是真的……说啊！” 敖瑢点点头：“齐天大圣已经成佛，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就是无用的吧！” “你听听，你听听。”覆海大圣笑，“南海龙太子说的在理，我没有骗你吧？” “我不信。” 覆海大圣道：“小猴子，本王说的你不信，南海龙太子说的你也不信吗？” “只要不是齐天大圣说的，我通通不信。”我固执的说，“我要找到他，亲自听他告诉我！” 覆海大圣笑我疯癫：“小猴子，齐天大圣成了斗战胜佛。他如今的地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别说是你这等小猴子，就连本王我想再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啊！” “登天有何难？”我不在乎，“他当大圣的时候，我不是也日日趴在他的肩头？成了斗战胜佛又有何不同？” 覆海大圣只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行吧，我们花果山现在是势单力薄，地盘的事儿，我先不和他去计较。 “覆海大圣，我和敖瑢前来就是管你要人的。”我朗声道，“要是你真心想要关照我，就把抓的人还给来！” 覆海大圣心机深沉，他含糊不清的说：“这事儿本王还得好好去打听打听……不如你们在这里等下本王，本王去了解下情况？” “成。”我料他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那你快去快回，我们在此处等你。” 覆海大圣消失了，正殿里只剩下我和敖瑢两个。 “带你前来还是对的。”我笑着对敖瑢说，“覆海大圣不把我们花果山放在眼里，对你们南海还是忌惮的……要不是你跟我一起前来，他怕是不会轻饶我。” 估计敖瑢是不想我难过，他淡淡的说道：“也不尽然吧！你听覆海大圣的口气，他还是畏惧你们花果山的。” “你真当我傻呀？”我冷哼，“覆海大圣强占我们花果山的地盘也不是三日五日了，他哪里像是畏惧的样子？” “但他真的避开你了。”敖瑢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安慰，“外面的蜃影，确实是在躲着你。” “是啊！”我苦闷的说，“如此看来，覆海大圣和齐天大圣的结拜之情，只剩这么点了吧！” 敖瑢皱了皱眉，不知该应是还是不是。 覆海大圣去了很久，左等右等他也没来。 在我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刚才出现的妖物竟然带着李愔和陈万宝来了。 “猴大仙！”陈万宝看到我，激动的要哭鼻子了，“你来此处……是来找我和六皇子殿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