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白月光》 第一章:大业初成 晨光熹微,此时的黑木崖仍笼罩在薄雾之中,换班的教众步伐整齐有序地巡逻着,早早起身的侍女小厮端着洗漱用具穿过长长的回廊,安静的低头候在门外随时等待传唤。 约摸过了一刻钟,雕花的大门内传来了一声低哑的“进来。”听到声音后有个高壮憨实的总管打扮的人率先动了,他先抬手轻轻推开眼前的雕花大门,垂着头招呼伺候的下人们鱼贯而入,然后接过小厮手中的热茶转身入了屏风内跪奉给端坐在床边的男人。 男人伸出一只白皙瘦削的手端起青瓷茶杯浅泯一口,随即摆手让总管退开,起身走出屏风,外间的下人一个个有序的伺候男人梳洗,待到一切收拾妥当,男人挥退下人,独自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男人有着一张清俊苍白的脸,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情绪,唯有一双凤眼里清冷沉静,愈发显出生人勿近的冷漠,这便是不久前夺位成为日月神教新主的东方不败,而那高壮的下人就是被他刚提拔上来的总管。 正值日月神教易主之际,神教里一片严肃,人人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当做前主余孽处理掉,这东方教主的手段可不是他们敢轻易领教的,毕竟连对任我行死心塌地的向问天如今都低头认主了,足见东方不败的手腕。 而此时东方教主正在书房里处理着任我行留下的暗桩和追随者,“主子,这是任我行余孽的名单。”一身黑衣包裹的暗卫突然出现给了东方不败一张纸条,“嗯。”东方不败一挥手暗卫立刻转身消失在暗处。 “呵,向问天,既然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追随任我行,那就要好好活着,本座好给你们重逢的机会呀!”一身华服端坐在书案后的东方不败看着手中的纸条,冷冷的笑了。 据他登位已经月余,教中的余孽已经被地毯式清洗,除了向问天这个例外,如今的日月神教从上到下都是他的人,教中长老们也纷纷表忠心,毕竟一个年轻有为,武功卓越的领导者比残暴专横、我行我素的压迫者更让人信服,至于这个位子来的是不是正当,有没有密辛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只要他们还有利益可拿,谁管那位子坐的何人。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正因世道如此,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才显得更加可贵。 东方不败挑了个暖个的日子,差了人摆了美酒好菜请来了童百熊吃酒。 世人都说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嗜杀成性,心狠手辣,然而有谁知道他对童百熊少时救命之恩的涌泉相报,即便成了教主依然私下里兄弟相称,提拔他门下之人,让他继续做风雷堂堂主兼任左使; 又有谁知道当年的东方不败一介孤儿吃了多少苦头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文武皆成,进而被任我行看重爬上副教主位; 如何在走火入魔的任我行的猜忌刁难逼迫暗杀中活下来后又念着知遇之恩没有杀任我行而仅是囚了他;又是如何厚待任我行的女儿,将任盈盈封为日月神教圣姑,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这一桩桩一件件东方不败做的无愧于心,他的心性如何不言而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东方不败既然要成就那宏图霸业千古风流,就必须有所取舍有所牺牲,至于外人说什么,他并不在意。 这样爱憎分明、至情至性的人自然会有人懂得他的好,心疼他的苦,他值得最好的。 “童大哥,这阵子肃整教中,事务繁多,如今平定下来,恰遇今日天气晴好,我让人挖出了陈年老酒,趁此机会我们好好聚聚。”东方不败笑着站在院子里的圆桌旁请童百熊入座, “哈哈,东方兄弟,还是你懂老熊我啊,适才在院外已闻到了这姑苏月的香醇,快把我老童的馋虫勾出来了!” 说着话,童百熊就已经一脸垂涎的抱起了酒缸,扒着缸口深深地嗅着,露出陶醉的表情。 “就知道童大哥你定是会喜欢这姑苏月,不用急,下面进贡了不少,一到教里我就吩咐人给你好生埋藏着,到了今日早是可以开封品尝了”, “哈哈,东方兄弟有心啦,虽说老童对酒是来者不拒,但这姑苏月啊却是最得我心的,哈哈,好,那老童就不客气了!” 说着打开了酒缸的封口,举起缸一阵猛灌。“童大哥,你这酒瘾可是又大了吧”, 东方不败淡淡笑着说他,“这姑苏月气味醇香,入口棉柔,后劲很足,但于身体并无害处,如今教中无事,童大哥尽可放开了喝。” 东方不败把剩下的几缸打开推到童百熊手边,豪迈的拎起一缸与童百熊碰了对饮,“童大哥,我敬你!”“好,哈哈,干!” 两人边聊边一缸一缸的喝,酒过三巡,东方不败放松着身体靠在圆桌上,听着童百熊已经变得絮絮叨叨的话,看着远处黑木崖的风景,感受着轻柔的风穿过指尖,脸上虽无甚表情,眸中却有着愉悦和轻松。 这种轻松的时候是很难得的,所以东方不败格外珍惜。 “隐一”,“在”,一个全身被黑色包裹的暗卫应声出来跪地听令, “把童长老送回去吧,还有这剩下的酒你们几个分了”说完转身出了院门,慢慢踱步去了后山, “是,属下代暗卫营谢主子恩赐!”“隐四,跟我送童长老!隐二隐三保护好主子,远远跟着就行!”暗处立刻有人领命前去,无声无息。 第二章 春寒料峭 暗卫营是东方不败羽翼渐丰的时候就暗地里培养的,大多是他从人牙子手中救下来的无父无母的穷苦孩子,只听命于东方不败,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隐一到隐四都是跟他最久,也是最刻苦的,隐一性子沉稳智谋双全当了首领,负责暗卫营的一切调度; 隐二性子软和,精于医毒负责情报搜集; 隐三深沉,通晓事故,负责管理东方不败手下的商业交易和政治往来; 隐四是四人中最小的,也是最跳脱的,但是精于乐理,善于伪装,平日刺杀卧底之类都是他接活。 自当东方不败登上教主之位,他们的压力少了,于是暗卫营应运而生,日渐壮大,一些琐事都交由下面的人,他们就主要负责护卫东方不败安全,处理一些极为隐秘的事。 待在东方不败身边久了,他们都会产生默契,就如此刻主子去后山散心,不希望被打扰,他们就会远远的缀在后面保护着东方不败,即使那个男人并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冬雪却是消融了,平日里无人接近的后山上冒出了毛茸茸的一层青草,偶尔点缀着一簇簇嫩黄的开的热烈迎春花油菜花,树木还没抽枝,仅是冒了些芽儿。察觉到身后跟着的暗卫,东方不败脚尖轻点上了山顶,清寒的风扬起了他整齐的发丝,愈发显得飘飘欲仙不似真人。 “二哥,主子好像不想咋们跟着他。”隐三轻轻的问他旁边的隐二。 “嗯,既然如此,我们就留在这等吧。”隐二看着隐三答到, “可是主人喝酒了,他的安全怎么办?”隐三担忧问到 “就你爱操心”隐二无奈的点他的头“放心吧,主子没有醉,就算醉了也没人能伤到主子。” “噢,可是二哥,你能不能别老点我的头,会长不高的!”隐三不满地瞪他, “呵呵,做哥哥的疼爱弟弟,有什么不对,况且我也没用劲啊”隐二一脸无辜。 “哼,二哥,你就会欺负我”隐三气哼哼的侧过身,隐二看见了他藏在碎发后的发红的耳朵,暗暗的笑了。 东方不败在山顶负手而立,整个黑木崖的风景尽收眼底,清寒的风吹醒了几分微醺。他今日多饮了几杯却并无影响,想当年他还是个无名香主之时各种应酬陪宴,早就锻炼出了好酒量。但自从当了教主,还未曾敢这样放开了喝,今日,到底是放纵了吧!他淡淡的想。 如今的日月神教表面上风平浪静,然而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自他上位,以五岳大宗为首的江湖门派纷纷躁动起来,想趁神教换主期间安插人手,探听机密;还有教内的一些高层摇摆不定,投机取巧;他自己后院的那些个女人也并不安分。这些都是东方不败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掌握的消息,事态他已经派人控制了,不过是需要精力与这些人虚与委蛇。 东方不败俯视着远处,眼里的愉悦渐渐退去,换上了志在必得的炽热。这江湖他要,天下第一他要,权势名誉他都要!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只有强者才有尊严和自由,也许是童年的不幸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从此恨意和活着成了支撑他前行的动力。 如今父母大仇已报,恨意渐渐消散,自己也成了教主,大权在握,财富美人不计其数。 然而这些并不能让他感到一丝丝轻松快意,身在其位必谋其政,作为一教之主他要时刻警醒,容不得一点松懈。 这样的情况对于东方不败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无疑是桎梏,直接导致他的武功进境缓慢,如何改变现状成为当务之急。 想清楚了困扰他的问题,东方不败唇角微勾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刹那间,似冰雪消融,春花烂漫。可惜此刻却无人欣赏。 第三章 局势渐清 卯时未至,五岳剑派的各个练武场上已经是吼声震天,虽然五岳各派暂时未形成同盟,但都不约而同的开始严加操练,各自部署起来。 华山派掌门书房内“夫人,自东方不败上位后,如今的魔教势力渐长,我们不得不早日准备,以防将来祸事起后措手不及。” “确实如此,数月来冲儿都早早的带领弟子们在练武场操练了。”宁中则笑着说到。 岳不群欣慰点头“嗯,他身为大弟子,以身作则当好表率是分内之事。”说着又拍桌而起“刚收到消息,魔教内我派之前安插的人手,居然尽数被毁,东方不败手段着实了得!” “师兄是说在日月神教安插过探子?还被识破了?”宁中则惊诧的看着岳不群, “嗯…夫人,这件事我本想与你商讨后再做决定,但是当时事态紧迫,我不得不采用这种手段,否则我派将十分被动。”岳不群有些不自然的解释。 宁中则对丈夫深信不疑“原来如此,我知师兄光明磊落,决计不是使那阴私手段之人,此次也是为了门派里好。既然被识破便就此算了吧,师兄也不必为此生气。” 岳不群拿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好,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夫人放心,天色不早了,夫人先去安寝吧!别陪我累着了。” “嗯,师兄也要注意身体,切勿过于劳神。”目送宁中则回房之后,岳不群脸上的笑意倏然消散,反手将书案上的情报挥扫一地,额上青筋毕露“哼,东方不败胆敢毁我暗桩,损我人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同时五岳剑派其他掌门书房也出现了同样的场景,左冷禅轻蔑的笑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些本也是马前卒子,死就死了。” 侍卫担忧问到“可是如今我们暗桩被毁,无法掌握魔教情报,何况那个人的手段,会不会……” “哈哈哈,怕什么,只要本尊真正的底牌还在,就不怕那东方小儿能翻出什么浪来!按现在的情况看来,他还没有被发现,只要我们早日采取行动,覆灭魔教指日可待。” “掌门英明!属下愚钝,请掌门责罚!”侍卫跪地请罚, “责罚?本尊怎么舍得责罚你,”弯腰一把揽过脚下的侍卫,“掌…掌门”侍卫瑟缩着,左冷禅粗糙的大手在侍卫身上游走,“怎么?不愿意?”左冷禅贪婪的盯着眼前这张昳丽的脸口气森寒,“不,不是,属下不敢!”随即僵硬着身子闭上了眼。“呵!跟了本尊,本尊自是不会亏待你的”说完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没人看到浓墨的夜色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主子,五岳剑派传来消息”隐二突然出现在东方不败身旁,临窗而立的人看着呈上的情报,清冷的眼里闪过寒芒,“可曾探到这左冷禅的底牌为何?” “回主子,据传来消息的人说,左冷禅极为谨慎,对此人身份闭口不提。” “哦?本座让你们密切监视的人可有异动?” “回主子,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之中,并无异常。只是…向问天武功高强,监视的人无法靠近,只能在远处看着,属下恐怕会有变数。” “无妨,本座自有安排,下去歇着吧,后日当值。”东方不败挥手让人下去,抬头看着夜空中被乌云遮住大半的月亮,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不留下这个变数,如何对得起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数月来的辛苦谋划呢?” 几缕清晖洒在男人的脸上肩上,竟是显出些朦胧神秘的美感,不似真人。 第四章 初到异世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糯米糕?”隐三一见完成任务归来的二哥急冲冲地迎了上去, “好啊,也不问问我受没受伤,就一心想着好吃的,呐,给你,吃你的糯米糕吧!我先走了。” “哎哎哎,二哥,别生气,我错了。这不是看你好好的嘛,再说了二哥你的本事有谁伤的了你。”隐三立即拉住隐二的胳膊讨饶赔罪。 “你这张嘴呀!我没生气,快吃吧,趁现在还没凉,”隐二无奈的笑了。 “嗯嗯,二哥你这次任务完成的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倒是不危险,只是对向问天有些不放心。”隐二看着这个吃的欢快的人慢慢答到。 “嗯?”隐三嘴里含混不清的表示自己的疑问。 “向问天武功高强,监视之人无法近身,所以我担心错过了重要情报。” “二哥,此事无甚要紧。主子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刚才还天真无邪的人说到正事却无比深沉严肃,变化之快引的隐二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温柔。 “既然如此,我们就静观其变,看看他们能演出怎么一场大戏!” “嗯嗯,二哥,你也吃,来,张嘴。”又变回了贪嘴的孩子。 隐二心思一动,眼前这个人明明智谋无双,商场官场都如鱼得水,偏偏在自己面前显露本性,把柔软的肚腹毫无顾忌摆在自己面前,怎能不让人动容。张嘴吃下递至唇边的糕点,香甜的味道似乎从口腔直传至心底。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唯有真诚才能得到最好的回报。 次日一早,日月神教议事厅里。一身华服的东方不败端坐在高处,三言两语处理了几位长老报上来的事务,直接宣布自己要闭关数月的消息。 “如今教中诸事稳定,五岳剑派又各自为政不足为虑。本座决定闭关修炼,时间不定,尔等尽忠职守好神教,若有人趁此生事,休怪本座手下无情!” “是!我等必定尽忠职守,等候教主出关!”众人一起下跪领命。 “东方教主,您闭关期间,这教中事务……”向问天颇有些当仁不让的架势。 “哦?那不知右使有何高见?”桑三娘向来都是防备着他的,自然不愿差事落到他头上。 “我有什么高见,自然全凭教主定夺!”摆出忠心耿耿的请示姿态抬头看着东方不败。 “既然如此,就由左右使协力监管神教,教中事务由你二人定夺,本座后顾无忧。”东方不败淡淡摆手任命童百熊和向问天。 “属下领命,定不负教主信任!”二人互看一眼跪下谢恩,眼中的情绪可是截然不同。童百熊从来不信任向问天能真正投靠东方不败,忠仆不事二主,向问天在任我行倒台许久后才对新教主投了诚,耿直如童百熊自是看不起此人偷奸取巧,对他的不屑防备根本不加掩饰,而向问天却是认定对方负了前任教主的信任,跟着东方不败暗害了任我行,满目愤恨和算计。 东方不败坐在上面看着底下表面忠心,实则各怀心思的人,心里突然觉得厌烦无比,“散了吧!”起身撂下一句甩袖离去。 “公子,请用茶。”一身素净的女孩端了一盏茶递给面前的男人,听见声音转身过来接茶的男人有着一副英俊年轻的面孔,气质严肃周正,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谢谢你的茶。阿雨,这个时节的杜鹃花开的正热闹,你可以出去和你的朋友游玩一下,没必要在府里拘着。” “真的吗?公子,那我就去玩了哦!”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放她出去玩,立刻就待不住了。 “可是公子,要是我爹爹问起来怎么办?”她父亲是从来不允许她一个小姑娘随意出门的。 “放心吧,你爹问起我会解释的,你就放心去玩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就好。” “嗯嗯,阿雨多谢公子!”放下手里的托盘一溜烟就跑出花园了。 “呵,小孩子。”徐卿尘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这孩子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遇见的,那时醒来就躺在阿雨的家中,说是家,不过是家徒四壁,一些破旧的衣物、一张床和一个三只腿的木椅子就组成了这个家庭。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中年男人和小小的女儿相依为命。小女儿就是阿雨,听阿雨说是在山间给爹爹采草药时陡然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他,跑下山喊了村民才把他弄进屋里来。 他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伤,就起身在屋里活动一下筋骨,然后谢过了这对父女,出门在村子里侦查一番。然后他确定了一个事实,他穿越了。在军队待过几年,心理素质毋庸置疑。徐卿尘迅速做出判断,决定先在这里生活一阵子。 第五章 离乡寻医 徐卿尘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熟悉这个朝代,并迅速利用自己所学置办好了日后安身立命的家产,如今只需坐在家里等着赚钱。 唯一有些周折的事就是说服阿雨的爹带着孩子离开那个几乎不堪遮蔽风雨的老屋子,去他在苏州城郊外买的田庄好好养病。可毕竟古人安土重迁,故土难离,无奈之下,徐卿尘只有先答应等周叔治好了腿伤,立刻搬回以前的老房子。 “周叔,你看,这就是咋们的新家了,看看,怎么样?”“阿雨,喜欢吗?我还让人给你在你的小院里绑了秋千架,快去看看喜不喜欢!” “公子,您也别太宠着那丫头了,不然她准会忘形。”周重看着女儿被侍女引着去看属于她的小院,这才转过身郑重的对徐卿尘拱手道谢,“公子实是不必如此,我们父女俩并未帮上您什么,您为我父女俩做的我实在无以为报。” 徐卿尘抬头看着身前的人,面前人弓着背脊行着标准的古礼,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感觉到此人的诚挚与信服,脸上带感激与惭愧,独独没有不安和忐忑。可见是真心感激眼前的男子,见此,徐卿尘也勾起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只有真正经历过苦难的人,才懂得珍惜每一份善意并且决心努力涌泉相报。 “好了,周叔,听我说,我并不需要你们报答什么,既然我由你们所救,说明我们有缘,那么相互帮扶也是应该的。”看着公子笑容有些呆的周重这才回过神来,暗想公子生的着实俊美无匹,果真是书里形容的芝兰玉树,端贵自成。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说这些空话了,今天就把话放在这,虽然我周重只是一介匹夫,但只要公子你用的到,我绝无二话!” “哈哈,好,我记下了,进去吧,阿雨该等急了。”说着话从小厮手里接过轮椅亲手推周重进了貌似简朴的田庄。 周重随然只是一个乡下粗人,但是儿时识过一些简单的句读,也有点见识。 他一路仔细打量着这座庞大的田庄,一进门就是一大片原始的树木,种着贵重如檀树普通如桑树的混杂树种,穿过这片树林有一条稀稀疏疏篱笆围成的花园,同样的是万紫千红各种各样的花草,看的他眼花缭乱。耳边又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就看见一汪银镜似的池塘,竟是生生横在了花园与屋舍之间,岸边依依杨柳随风飘摇,池塘正中有个精致的小亭,旁边依着一叶扁舟。 “公子,这是您亲自设计的吗?” “嗯,看过这院子的位置后因地制宜设计一下,剩下都是工匠的静心雕琢。走吧,那边有桥,再去看看屋子。” “公子,这桥是专门为了我这腿吧?”周重低头看着自己无力的腿,低落的叹气。 “周叔,您误会了,这桥是为了方便人通过,而且我也说了,您的腿没大问题,大夫我已经请好了,随时能为你治疗。”徐卿尘耐心的解释, “谢谢~,谢谢公子!”周重见徐卿尘对他的事如此上心,顿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日子徐卿尘教阿雨帮着照料他爹爹,因为他的生意在城里,有些事需要亲自处理,来回的跑不方便,就在城里他的一处府邸住了下来。不时出城去看望周重和阿雨,每次都会给父女俩带些好东西或者小玩意。 父女俩都是实诚人,几次后就不让他再买那些没甚大用的玩意儿了,说是浪费钱,所以之后就不常买些无用的东西了。 “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门口侯着的小厮立即应声进门。 “把这几本医书图册送去郊外田庄给周叔,告诉他这是给阿雨启蒙的,让他好好养病,过几日我会回去探望。” “是!公子,您待周叔和阿雨可真好!” “呵呵,周叔父女俩救过我,而且他们也不容易,难免多照顾些。” “公子,这岂止是多照顾些,小人觉得呀,您都把他们父女当做亲人照料了,像您这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可真是不多了。” “行了,就你聪明,快去吧!”徐卿尘端起桌上的西湖龙井轻泯一口,眼里有谈谈的忧伤和思念,当时穿越前赴朋友约去山里考察一处古迹,一觉醒来就到了明朝,还是金庸的笑傲,也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朋友们有没有事……抬手按了按额头,“我该出去走走了,好好调整下情绪。”徐卿尘有些烦躁的想。 第六章 红衣倾世 已是近了五月,寒冷算是彻底过去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古色古香的江南水乡充溢着热闹的叫卖声,有吴中地区特有的吴侬软语,还有夹杂着中原地区的官腔,甚至还有西南夷族的民族语言。 徐卿尘一身月白长衫,饶有意趣的打量这与百年后截然不同的风物人情,享受江南水乡的微风轻柔的拂过全身,带走所有的烦躁和愁绪。 由于从小受母亲的影响,他对所有的古物旧物有种天然的钟情,他认为只有时光才能赋予物品郑重其事而独一无二的美。如今来到了这里,倒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意。 游览完这条街徐卿尘的心绪渐渐平静了,既来之则安之,上天既然让他来到这里,那么他就应该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 想到这里,徐卿尘眼里露出愉悦的笑意,就在他抬眼的一瞬间,一袭红衣毫无征兆的闯进视线,随即又转瞬消失,如果不是自信狙击手的眼力,恐怕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徐卿尘走上前去红衣人站过的地方四处看了看,意料之中找不见先前的人。“武侠世界,*?”徐卿尘慢慢的笑了笑,抬腿进了旁边的酒楼。 “哎呦,客官里边请!您要什么酒,我们这酒类齐全,包您满意!”跑堂小二看见人来赶紧热情的迎了上去。 “先上一壶姑苏月,招牌小菜你看着上就好。”徐卿尘发现一楼早已客满,直接抬步上了二楼, “不用跟着,我自己上去,你快去忙吧。”酒楼生意好,客人多,于是让小二去忙自己的活。 “哎好,那公子您稍等,小人尽快给您上上酒菜!”小二感激的朝他一礼,他同时拱手回了一礼。 到了二楼他就发现这酒楼生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满满当当的都是客人,刚转身想看看楼梯侧面有没有空桌,却意外的看见了刚才那个红色身影,一身红衣斜依在桌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明明是热闹的酒楼,那人仿佛就能自成一处,安安静静不染喧嚣。 东方不败察觉到视线,回身淡淡看向他,徐卿尘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一抹惊艳划过眼底:一身红衣,俊美的略显阴柔的脸庞却绝不会让人觉得他柔弱,周身清冷的气质透出强者才有的气定神闲和自信笃定。 东方不败也在打量眼前的男人:一身月白长衫修饰着完美的身材,俊逸无双的脸上透着平和温暖的笑意,但眼里偶尔闪过的锐利表明这个男人绝不像外表这样无害。 “打扰了公子雅兴,实在抱歉。”徐卿尘先拱手致歉。 “无妨。”东方不败环视四周都没有空座,于是眼神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请坐!” “既然如此,就多谢了!”撩起袍子坐下后冲小二招手,让他把酒菜送到这桌来。 徐卿尘拿起酒壶先给东方不败倒了一杯,“尝尝这姑苏月味道如何?” 东方不败捏起酒杯喝了一口,轻轻点头。 于是徐卿尘也不再叙话,两人静静品酒对饮,气氛倒是很好。 两人都是千杯不醉的人,酒过三巡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融洽了,突然东方不败一直放在桌面的手似有些费力的拿了下去,杯里的酒却还在,徐卿尘察觉到他不对劲,也不好多问,只叫了小二送一壶热茶来,亲自倒了一杯递给东方不败。 “喝点热水吧!在下徐卿尘,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徐卿尘轻描淡写的问话。 东方不败抬头看了他一眼,“叫我东方就好。”接过热茶毫无停顿的喝了下去。 “东方,吃点菜垫垫,姑苏月虽然入口棉柔,后劲却足,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吧。”徐卿尘从善如流。 “嗯,今日谢谢你的酒。”从他离教出来,内息常常不稳,他没有理会。今天喝多了酒,脸色有些苍白。 “东方无需客气,这桌子还是你先来的,说起来也该我谢你呀!”看他的气色很差,徐卿尘谈笑如常,却又从东方手里拿过杯子续上热水递给他。 “听你口音,东方不是苏州本地人吧?” “我是中原人,久闻苏州盛名,此次前来体验一番。”东方不败双手捧着杯子懒懒的窝在椅子上,一派悠闲舒适的感觉,如果脸色不那么苍白的话,也许会让人信以为真。 徐卿尘前世就是一位优秀的医生,年纪轻轻就拿下了不少医学领域的奖项,而正是这位被所有人认为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却悄悄隐退,听说是选择了大学辅修的商管入了商界,之后就越发神秘没什么消息流出了。 看到东方不败忍着难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卿尘就不由自主的想去关心他,明明两人才刚刚认识不到一天。 第七章 腿伤康复 徐卿尘见那一身红衣气势不凡,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不打算揭人伤疤,搞不好还会因此交恶,未免不美。 想到这他起身告辞,“东方,今日很高兴认识你,时辰不早我要先走一步,有缘再会。” “嗯,请便!”东方不败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两人作别。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奴才有个好消息禀报。” “你是别院的阿才,何事?你慢慢说。”徐卿尘这才刚随欣赏着黄昏,迎着晚霞回到府里,老远就看见别院侍候的小厮在厅里乱转,不由好笑。 “公子记得我?”阿才听到徐卿尘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激动的就忘了正事。 “你先别打岔,赶紧把你说的好消息禀报给公子吧。”旁边候立的晴儿提醒他。 “哦哦,对,公子是这样,您给周伯请的大夫把周伯的腿治好了,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周伯让我赶紧过来告诉您。” “可以下地了,很好。”跟他之前预想的一样,周叔的腿并不严重,之前没钱医治一直拖着,如今只要大夫肯治,周伯耐心医治,一定能恢复如初。 徐卿尘看阿才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取了今天路上买的甜点给他,他自己不吃甜食,本来是买来给阿雨的,看阿才年纪也不过十二三岁,于是递给他“这是给你的路费。” “谢谢,谢谢,谢谢公子!”到底还是个孩子,手捧着甜点手足无措,只能不停躬身笨拙的表达自己的感谢。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去休息一下,等会随我去别院。”徐卿尘嘱咐阿才一番,径直去了书房。 “小二,结账!”东方不败在徐卿尘离开后,又独自倚在窗边看完了日落,这才招徕了小二结酒钱。 “客官,您这桌的酒钱刚刚走的那位白衣公子已经结了。”东方不败这才又想起刚才一起喝酒的男子,视线落在桌上的酒坛上,随即垂眸起身绕过小二就离开了。 “哎,客官慢走!”小二在后面殷勤招呼。 “主子,这是我们查到的徐卿尘的情报。”刚回到东方不败暂住的客栈内院,隐一就送来了关于徐卿尘的一切消息。 “嗯,可有什么异常?”东方不败是一教之主,谨慎多疑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高处不胜寒,若非如此,日月神教不知已经换了多少任教主了。 “主子,这个人的背景很清晰,只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妥。”“主子你看看吧!”隐一将自己收集的情报呈递给东方不败。 “此人二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苏州城,不到半月置办了两处宅邸,一处在城东,一处在郊外田庄,这两处可都是风水宝地,普通人根本没资格住,而且…”隐一有些犹豫。 “接着说。” “是!”“而且据可靠消息,徐卿尘是江南许多店铺的幕后老板,这些店铺目前还没有具体查到,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商业网很大。” “哦?”东方不败看着手中对白天对饮的男人的描述,饶有兴趣的笑了。 “这些东西恐怕只是他愿意让外人知道的。” “主子!那要不要……?隐一做了个灭口的动作。 “无需多做。此人能力非凡,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既然确定他与五岳剑派无关,就不要盲目树敌。” “是,主子!”隐一领命退下。 “徐卿尘,呵!”东方不败低低念出徐卿尘的名字,眼底泛着锐利的光芒。 第八章 月夜再遇 徐卿尘听到周重的腿治好了,虽然早有准备还是想过去亲眼看看,于是连夜带着阿才回了别院。 “公子,夜路不好走,而且此刻城门将关闭,这个时辰出门多半是赶不上出城了。” 看到徐卿尘收拾行装准备出城的样子,阿才有些小心的提醒。 徐卿尘不由摇头失笑,他倒是忘了明朝有宵禁的规定了。来了这么久,还是没法改变从小到大的思维定式,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既如此,阿才你就留在府里,明天一早自行回别院。” “是!那公子,您现在是…” “我?当然是去别院了,答应了阿雨的。” “可是公子,城门关上了,您怎么出城呀?” “这我自有办法,你去歇息吧,今天跑过来也累了,记住我说的话。”说完转身就出了府门。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即便繁华如苏州城,到了这时也安静了下来。 古时候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多数人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不消沉也不冒进,所谓的中庸之道大抵就是如此吧? 徐卿尘慢慢走在黑暗中的城市街巷,*的想着,一路享受着在现代都市无法想象的静谧平和,抬头就能看见黑晶石一般的天幕上流淌着灿烂的星河,这样的盛景让他忽然想找个地方为之驻足欣赏。 他本来也是个自由随性的人,想到就会去做。于是加快脚步向着城楼而去。 你问他为什么要去城楼,因为城里最高的建筑就在那里呀! 轻松绕过巡逻的士兵,徐卿尘靠坐在城楼上,仰头欣赏浩瀚宇宙,灿烂星河,当真惬意无比。想起母亲之前感慨现代的人为景观不及古时自然千万分之一,后人只能从一些诗词书画中略窥一二,不胜唏嘘。如今他亲眼目睹,便懂得了母亲的遗憾,这也算上天给他馈赠。 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马上就察觉到现在这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以他的警觉没有立刻做出反应,那就表明来人没有恶意。 他转头看去,“东方!”那一身红衣飘然张扬,不是白天的东方不败又是谁。一天之内遇到同一人两次,不得不令人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你能在这,我就不能在这吗?”东方不败微哑的嗓音流淌在风中。 “呵呵,当然不是。东方你自然是想在哪就可以在哪。”徐卿尘诚心诚意回答。 “东方,今夜天气正好,我请你看星星吧?”见东方不败又不说话了,徐卿尘也不再追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 “哼,你请我看?”东方不败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哈哈,就当借花献佛了,还请东方不要见怪。”话都说到这了,东方不败也不好再计较。 两人还真静静地靠坐着城楼,欣赏着天幕上的美景,虽然彼此都没再说话,但是气氛却不错。 眼看月上中天,两人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许遥远浩瀚的星空能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让人自由自在的遨游在思想世界无需任何负担。 ps:晚上关闭城门是因为古代夜袭是很重要的一种攻击手段,同时古代实行宵禁,禁止外出。城门的功效:是防御建筑,城门、城楼之间城墙相连,既有军事防御作用,又有城市防洪功能,形成古城一道坚固的屏障。 第九章 新官上任 徐卿尘提着甜品回到别庄时,阿雨已经睡熟了。徐卿尘把甜品放到阿雨的床头,让她一醒来就能看到,又伸手给她掩了掩被子,便就回了自己的听竹轩。 第二天一大早,阿才也赶回了别院,周重这才知道徐卿尘昨晚已经回来了,只是太晚便没有告诉他。 周重腿伤已经完全治好了,他决定好好感谢命中的贵人,正收拾要去听竹轩,就听到有人敲门,他快步过去打开门,“公子,您怎么来了?我正要过去呢。”明显对徐卿尘大早过来有些惊讶。 “听阿才说你的腿已经好了,我来看看。”周重把徐卿尘让进房间坐下,倒了一杯茶郑重的递给他,随即跪下行了一个古礼,徐卿尘见此起身就想避了,周重盯着他的眼神却固执而坚定,徐卿尘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好不动声色的重新落座,周重这才开口“周重自知并未替公子做过什么,萍水相逢公子却如此尽心尽力为我父女,我是个粗人不懂说什么好听的话,您的恩情无以为报,我都记在了心里,周重愿从此追随公子尽些微薄之力,还望公子不弃!”说罢俯身再行礼。 徐卿尘看着他伏在地上的样子,心里明白这是周重要把他们平等的关系变成看似合情合理的上下级关系,把他与父女两亦亲亦友的感情变成简单僵固的效忠与被效忠关系,因为只有这样才符合世人的眼光,才会让这个正直老实的庄稼汉有规行导矩的踏实感和安全感。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强求。从今日起,你接任临月楼管事。” “是,我必定鞠躬尽瘁不负公子期望!”说着起身又是郑重一礼。 “如果安排好了随时可以过去,会有人带你熟悉店内事务。”“还有……阿雨很喜欢这里,可以让她暂时待在别院,等你安定下来要接走她我也不拦你。”徐卿尘说完起身亲手扶起周重。 “是!我之前已经把决定告知阿雨了,而且公子提携我做管事也有专门的住处,所以我打算带上阿雨一起住到那里去。”周重坚定的盯着徐卿尘,他心里明白徐卿尘对他父女俩很是看重,正因为这样他才急于趁牵绊更深之前跟徐卿尘划清关系,这样对阿雨好,对徐卿尘更好。即便这样做有可能会伤害到徐卿尘。 “好吧,你决定好了就去做,我等着你做出成绩来。”徐卿尘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走,随我去看看阿雨,这个时辰她该醒了。”说着率先迈步出了书房门,周重紧跟其后,只是从并肩前行变成了身后三步远随行。 “公子!你来看阿雨了,你看,这是公子答应阿雨带给我的芙蓉糕!”阿雨见徐卿尘来一边兴冲冲地说一边拿起桌上的甜点给两人看,“芙蓉糕很好吃,谢谢公子!” 看着阿雨天真烂漫的笑脸,徐卿尘淡淡笑开了“喜欢就好,喜欢吃什么以后还给你买。”“不过甜品还是少吃点,对牙齿不好,知道吗?”徐卿尘伸手揉了揉阿雨的脑袋,细心的嘱咐她。 “嗯嗯,阿雨记下了,不过以后不用公子帮阿雨带了,爹爹说带我住在城里,离卖甜点的铺子极近,阿雨以后可以亲自去看看了呢!”阿雨似乎带着无限憧憬的说,如果忽略她明显哭过的红肿的眼角的话,真的以为她是个天真不懂事的小姑娘。 徐卿尘摇了摇头不由的笑出了声,“呵呵!小孩子!”说着张开手臂看着阿雨,不管多懂事也到底是个小孩子,顿时控制不住,眼泪汪汪的扑进了徐卿尘的怀里。 “阿雨!不行!怎可对公子无礼,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阿雨!”周重皱着眉头就想要制止。 “周重,无妨!”这是徐卿尘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 “是,公子。”周重抱拳行礼退到一旁。 “公子,你以后不忙的时候会去看阿雨吗?或者阿雨想你的时候能不能来看你?”小妮子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仰脸问徐卿尘。 “当然,我得空了会去看你,你也随时可以来找我的。”徐卿尘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珠,温柔的嗓音安抚着阿雨难过不舍的情绪。 “好了,阿雨,我们该启程出发了。”周重见阿雨情绪稳定下来了这才轻轻出声提醒。 把父女俩送上马车,淡淡的道了别就嘱咐车夫将父女俩送到临月楼,徐卿尘早就飞鸽传书交代了一切,等他们一到,自然就有人会好好照拂,无需多说。 目送马车消失在远处的田垄上,徐卿尘转身看着一下子冷清下来的自家别庄,自嘲地笑了笑,这才懒懒抬脚进屋关上了门。 第十章 右使出教 姑苏城内南边靠近护城河的一处客栈内。 东方不败一身红衣斜斜的靠在软榻上,凤眸半掩,神情慵懒。“哦?如此说来那向问天半日前已经下了黑木崖?” “回主子,的确如此,教里传来消息时,向问天已经暗中下山,如今不知去向。”隐一有些担忧地把自己刚得的情报禀告东方不败。 “呵,跟丢了!” “是属下失职,没有管理好手下的人才………请教主责罚!”尽管东方不败还是那副慵懒姿态,面上也并无怒气的痕迹,但是多年追随主子的隐一清楚地知道东方不败生气了。 懒懒抬眸盯着隐一,东方不败语气淡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负责监视的人送进暗牢。”“至于你,管教不当,就去查出向问天的踪迹,三日之后,本座要看到结果。” “是!属下遵命,必定全力追查,将功折罪。”隐一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事如若放在以前,下面的人绝无生路,可自从东方不败登上教主之位后,性情虽不复从前暴虐血腥,心思却越发多疑不可捉摸。不过这些都不是隐一需要在意的事,他要做的就是尽职尽责为主子尽忠。 暗牢是黑木崖上专门关押重要囚犯的地方,集审、判、刑于一身,是从任我行手中延续下来专门折磨犯人的,因其残酷的刑罚手段令它成了教众们都闻之色变的地方。 东方不败当副教主时曾被任我行派去暗牢监察一个被诬陷的教众,他亲眼目睹了刑罚将那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屈打成招后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丢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任其自生自灭,甚至连自杀也做不到。最终还是东方不败冒着被任我行怀疑的风险给了那一心求死的人一个痛快。 士可杀不可辱,或许你可以摧毁一个人的肉体,但不能践踏他的尊严。任我行显然时不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他最后众叛亲离,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说到底不过咎由自取。(任我行被东方不败囚禁的事没有公开,对外界说走火入魔而死) 东方不败始一上位就立即私下里替换了那些残忍可怖的酷刑,改用了更为温和有效地刑讯手段。但是明面上那还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狱,实际并不再会对人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而这些身为东方不败的第一暗卫,隐一自然是清楚的,他明白这是东方不败给他的恩典也是提醒,正因如此他才更会对东方不败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主子,隐二隐三隐四负责各自的事四散周边,如今属下去追查向问天行踪,您一身在外无人护卫,属下不放心。”自东方不败当上教主,刺客暗杀的频率比之前有增无减,虽说以暗卫四人的武功挡下来轻而易举,但是那些小鱼小虾也终是搅的人心烦。 东方不败突然站起身甩袖,负手而立,“够了!纵使那些伪君子揭开了面皮不要倾巢而出又能耐本座何?本座又何时惧过?” 隐一震惊于东方不败睥睨天下的气势,直到对上东方不败坚定而自信的锐利眼神,他才回过神来:眼前这个男人,日月神教之主,他的主子,是个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的人,他的实力与智计不容置疑。 “属下一定尽快找到向问天,请主子保重!”不必多说隐一已经干净利落地抱拳离开。 话说徐卿尘这番刚送走了周重父女俩,正落寞之际,别庄恰好迎来了一位客人。 第十一章 以酒会友 四五月间的风正是缱绻温柔的时候,这日天气晴好,徐卿尘一身白衣漫步在自家别院的林子间。 自打别院落成这样悠闲游赏还是头一遭,为了完善商业链他整整花费了两个月,其余的时间用来召集人手,培养心腹,兢兢业业简直废寝忘食,至此一切慢慢步入正轨。 至于将现代的限售手段与古代的商业模式配套对接起来,还需要他仔细考察明朝商业法典,网罗这方面的人才来制定一套完备的商业模式。毕竟这种事情急不来,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他也能忙里偷闲放松一下。 徐卿尘一人漫步在林间,阳光被枝叶修剪成零碎的光斑洋洋洒洒了一地,被他踏过时就藏起来,走过后又立马跳了出来,就像旁边那只调皮的大尾巴松鼠。 耳边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啾鸣声,此起彼伏清脆悦耳。 清风乍起,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杜鹃花香味,徐卿尘闭着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想到这是东边那片山坡上的杜鹃花开花了,平日里不曾注意,此时他旋身跃上了一棵树,果不其然,东边整片山野开满了杜鹃花,漫山遍野,姹紫嫣红,犹如花毯一般覆盖着大地,似春风送来的彩纱,缓缓落下,美不胜收! 徐卿尘背靠着树干坐在树杈上,悠悠的欣赏,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他忽的轻轻赞叹,想到前世也曾看到相似的美景。 那时他被派到西藏执行任务,恰逢四五月的暮春时节。总以为西藏最美的春色定格在林芝的桃林,殊不知暮春四月的西藏,亦有动人的春光。四月恰逢高原上的杜鹃花开,环着喜马拉雅不同山地海拔高度依次绽放,若说林芝因桃花而闻名,那么林芝以东的这座色季拉山一定是以漫山遍野的杜鹃出名的。 花期从4月中旬至6月底,从山脚到山顶次第绽放,6月,这里迎来了盛花期,花开成海,缤纷多彩,千姿百态,气势浩大,景色极为壮观,当那他和一众战友还感叹如果有相机一定要将这花海定格下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再一次看见这样的美景,却已物是人非。 徐卿尘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跳下树,慢慢穿过林子,朝着庭院里走去。 这片地皮是徐卿尘根据当时这块地因地制宜设计的,当时也是看中这片林子都是长势繁茂,枝繁叶密的老树,不忍被工匠砍伐毁了,趁势也就留了下来。如今有了这样的风景,倒也不负他一番心思。 出了林子,眼前就是一片波光粼粼,阳光照在水面上,亮堂的晃人眼。池塘边的依依杨柳随着风儿轻轻摇摆,婀娜的枝子时不时拂过水面,扰乱一池春水。 然而这样的美景并没有抓住主人的视线,徐卿尘的全副心思已经被桥上长身玉立的红衣人尽数吸引。 “东方?你怎么来了?”徐卿尘有些惊喜,两人上次对饮时徐卿尘曾邀请东方来别庄做客,当时他也是心血来潮,想来以东方的性情多半时不会理会,如今人来了,他心里不由高兴,面上也就自然而然的表现了出来。 听到声音,东方不败缓缓地转身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淡淡开口“怎么?你这园子,我就来不得?”不等徐卿尘反应就迈步下了桥。 徐卿尘有些无奈的笑了“当然不是,东方自然来得,只要是我的地方,东方皆可自在来去。”淡淡的话语中不难看出对东方不败的重视认可。 闻言,东方不败这才浅浅勾了唇,递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这话可是你说的,徐大公子。”懒懒的语调着重的念出了最后四个字。 看着那人步子轻巧绕过一棵棵柳树,路过河畔的花花草草,仿佛不会为任何东西驻足,却与他渐行渐近,这样的感觉让他心中愉悦。 他含笑看着面前的人,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他就知道东方已经查清了他的底细,因为他手下的人对他的统一称呼都是徐公子。 “东方,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用再介绍了。” “哼,若不是我说出来,徐公子还准备瞒到何时?”东方不败斜倪他一眼,显然没有真正生气。 “我并不是有意对你隐瞒,只是你我君子相交,不干那些无足轻重的虚物。”而且东方也不会因为身份地位去判定一个人,所以打算以后找机会告诉你。”徐卿尘看着东方耐心解释,态度诚恳。 “看在你无心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只是你刚才说的话可还作数?“东方不败紧追不放。 “当然,我刚才的话对东方永远作数。”徐卿尘有些好笑的再次承诺。“那么现在东方可以告诉我今日来此所谓何事了吗?” 东方不败这才满意似得点了下头,“喏,请你喝酒!“徐卿尘这才看到东方不败手上拎了两坛酒。 “姑苏月!”“哈哈,知我者东方也!” 第十二章 泛舟湖上 东方不败没有再说话,但从他淡淡的面上不难感觉到他心情愉悦,“徐兄,接着!“轻轻一扬手抛给了徐卿尘一坛酒。 徐卿尘一手接了酒慢慢的掀开酒坛上的封布,凑进鼻下缓缓嗅着刚开封的姑苏月,脸上有清晰地陶醉,“东方,你是直接就来别院找我的吗?”徐卿尘垂着眸子*的问道。他记得上次他只告诉了东方不败徐府和别庄的位置,却未曾说自己接下来的去向。 “当然。”东方不败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盯着举着坛子豪迈喝酒的徐卿尘,不等他回答“这天下,还没有本·····我找不到的人!” 闻言,徐卿尘这才抬头看向那个骄傲霸气的红衣男人,这样一句无疑地明明白白告诉徐卿尘,他不仅派人调查过自己,还跟踪了自己。但即便如此,徐卿尘还是生不出一丝戒备和怒气,也许从一开始徐卿尘就认可了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 至于东方不败言语中的停顿,一定是有隐情,但徐卿尘并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东方不说他便不问。因为他明白,骄傲如东方,是不屑于说谎的,他会等到东方愿意亲口告诉自己的那一天。 东方不败斜斜的倚靠在岸边的柳树上,一手举着坛子学着徐卿尘的样子喝酒,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并不在意徐卿尘也许会因而他的私下调查而生气,但他捏着酒坛边缘的手明明无意识的攥紧了,他在赌。 徐卿尘将他无意识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轻轻勾起唇角,他没有看错人。“知道了,东方。你没多余跑路就好,我可不好意思让东方拎着两坛酒从城内跑到郊外。”看来东方还是在意他这个朋友的,只是别捏的性子不肯低声下气。看到东方不败因为他的话浅浅松口气的样子,真是有些莫名的可爱。 “你真的不介意?·····你明明知道我····”东方不败站直了身子,仍是淡淡的语气,却不难看出他有一些惊讶,惊讶于徐卿尘对他的坦诚与容忍。然而徐卿尘没有让他失望,他赌赢了。 徐卿尘慢慢地走进东方不败,伸手拿过了他手里刚刚无意捏碎了的酒坛陶片,“东方,卿尘引你为知己,自然是信你的,而且,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有信心。”说完把东方不败的酒坛转了个边递了回去。 “哈哈····”东方不败畅快的笑了,接过酒坛又回手跟徐卿尘手上的酒坛碰了一下,一仰头灌了口酒,眼底带着愉悦的笑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卿尘与东方不败是一类人,同样的自信,大胆的豪赌。 两人又慢慢的喝了些酒,徐卿尘把自己的酒坛递给东方不败,走到旁边的桥墩上解下了自家停在桥下的小船,跨上去拎起船桨徐徐将船滑到了东方不败身旁,抬头喊东方不败“东方,下来!” 没见东方不败怎么动,下一瞬人就落在了小船上。 徐卿尘虽然知道古代有轻功这个东西,但是真正看见还是让他不由次次惊叹。中国古代的武技功法辉煌灿烂,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流传下去。也许传闻中有一些隐世的古武家族还传承着这些珍贵的武技,但是那些都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存在。他前世服役的特种部队也有许多出色的现代武技,作为最杰出的军人他自然样样精通,只是不知道比之古武又如何。 东方不败懒懒的趟在船尾,左手支头,右手拎着酒坛把玩。徐卿尘也不再划船,坐在船的另一边悠闲的喝着酒,任小船自由自在的飘荡,沐浴着清风带来的凉爽和花香,享受与朋友泛湖的快乐。两人缓缓喝着酒,不时眼神相遇,在空中碰一个杯,交换彼此的默契。 无需多说,便十分美好。 第十三章 如人饮水 与友人一起闲聊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非常快。转眼太阳已经快升到正上空,徐卿尘缓缓坐起身,发现无人搭理小船已经自己漂到了对面的岸边,这边临近院落倒是省了划船的力气。 想着这个时辰该是饭点儿了,他正想着问问东方想吃些什么,结果看到那一身红衣的人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睡着,于是便没有出声说话。想着这时节虽然不冷,但在外面睡着难免会受些凉,于是起身过去把人轻轻抱起来,尽量平稳的下了船向里面的院落走去。徐卿尘轻轻托着怀里的人,平时明明看起来高挑精明的人,实际却轻的仿佛一用劲就会消散似得,也不知怎么过的日子,不免心中怜惜。 把人放在听竹轩里他隔壁房间的床上,轻轻地抖开被子给东方不败严严实实的盖好,放下床幔,这才转身出了房间。他不知道的是东方不败根本就没有睡着,常年的暗杀让他根本不可能在陌生的环境中放下警惕,是懒得动想看看徐卿尘会怎么做罢了。 刚开始因为不适应和别人身体接触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在那人小心翼翼的动作下慢慢放松了身子,只是在那人把他放下的一瞬间,他竟有些不舍,他竟也开始贪恋久违的温暖了,“不,我是天下人口中冷血无情的魔教教主,怎能生出这等虚妄的贪念,等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呵!”想到这些东方不败自嘲的笑了笑,沉寂的仿佛深潭般的眼眸盯了一会床幔外,又淡淡的合上了,似是无限思绪不堪重负。 这边徐卿尘出了房间,径直又出了院落,到他的花园摘了些新鲜的瓜果蔬菜,顺便随手给园子除了杂草。他拿着这些自己种植的食材回了厨房,仔细清洗了分好类,然后斯条慢里的切菜,刀工娴熟且优雅,不一会儿所有的菜便切好了。而后他又拿出下人们走时预留下的鱼和肉,快速的处理了以后开始蒸米饭。然后是炒菜,做鱼,做汤,静静的站着等着米饭溢出香气。 一切收拾妥当了,徐卿尘又倒了一盆温水准备去叫东方起来吃饭。端着水到了东方不败房门外,抬手轻叩“东方,你起了吗?” 东方不败早就起了,所以闻声过来开门,“东方,睡得好吗?我打了水,来洗洗醒醒神。” 徐卿尘看到那人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放柔声音,把水放在小几上,转头发现东方不败还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自己,想是他被伺候惯了不想自己动手,于是把布巾浸湿后拧干,过去递给他。“东方,你怎么了?” 东方不败伸手接过布巾,温热的触感似乎从冰凉的指尖一路传到了心底。“没什么。”轻摇了下头,淡淡的语气让人看不出情绪。 “除了喝酒的时候,其他时候东方好像都这样不苟言笑呢。”徐卿尘心里想。其实他错了,只有跟他喝酒的时候东方不败才会放开了喝,畅意的笑。 “东方,睡了这麽久,饿了没?”徐卿尘淡淡笑着问他。 “嗯。” “饭已经做好了,走吧,去吃饭。”徐卿尘带着东方不败进了厨房,他设计了跟现代厨房餐厅格局类似的饭厅,让东方不败坐在饭桌边,他进了厨房把菜一一端了出来,东方不败注意到这院子从他来时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下人,那么这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全是徐卿尘一个人做的! 他站起身来绕过隔板进了厨房,突然想看看徐卿尘在做什么,进去徐卿尘侧对着他正在把汤乘出来,见他进来倒也没有客气让他回去先入座,而是很自然地招手让他过来“东方,你来得正好,帮我端汤过去。” 等到东方不败迈步到他身前了,一边把汤递给他一边回身端起了两碗米饭“走吧,可以开饭了!” 东方不败有些不自然的捧着汤跟在徐卿尘身后,配着他没有表情的脸,着是让人看着有趣,实在是是他那一身气势做这样的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倒是徐卿尘转身接过汤放在桌上,看着他眼里些许新鲜,轻轻勾起了唇角。 “东方,尝尝这个,这些菜都是在花园里现摘得,很新鲜。”徐卿尘夹了一些香菇青笋放进了东方不败碗里,东方不败到也没有拒绝,一一夹起来慢慢吃了。徐卿尘边吃饭边照顾东方不败荤素搭配,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东方挑食,口味偏清淡,偏偏这人又瘦,把吃饭当成任务似的,尝尝就撂筷。既然现在两人是知己好友,那他就会帮着他改正那些不好的习惯。 等东方不败碗里的饭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慢吃自己的。“你这别庄怎的一个下人都没有?”东方不败问出了他饭前就留存的疑问。 “不习惯自己家里有外人,就把人都放到府里帮忙去了。”徐卿尘咽下一口饭后答。 “为何不留一些贴身的人伺候?凡事*未免劳累。” “没有关系的,我习惯了独立生活。而且自己亲自处理这些小事也有别样的意趣,自然也不觉得累。” “你可是商界新秀,这要被你的对家看见了,定会借机攻击你的。”许是气氛轻松,东方不败也淡淡开了玩笑。 “无妨,这里以后只有东方来,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啊,为了这份清净,东方可一定要为我保密。”言罢偏头对着东方不败眨了下眼睛。然后笑着把挑出鱼刺的肉放进东方碗里,东方不败把遗落在对面的眼神移回来,淡淡的挑了挑眉,夹起碗里的鱼肉吃了。不置可否。徐卿尘轻轻的笑,愉悦的样子。 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第十四章 花开荼蘼 一桌美食吃得是宾主尽欢,东方不败是因为这顿饭的温情和放松,徐卿尘自然高兴东方喜欢自己的劳动成果。 吃饱喝足后徐卿尘把饭菜撤下去,并没有避开东方不败,怕他无聊还一边陪他闲聊一边利落地清洗碗筷收拾厨房。 庄子里没有下人所有的事情必须亲自动手。徐卿尘是现代人做这些都很自然,东方不败见此也没有什么反应。 但倘若换个人在这,必定是会震惊抑或不屑,毕竟古人都是大男子主义,讲究的是君子远庖厨。 而东方不败本就是不理世俗眼光肆意之人,不然也不会为了追求武道巅峰就那样毅然决然的手起刀落。 这两人能成为知己,倒也不难想通,性情相投的人自然能够相互吸引。 东方不败站在门口,看着徐卿尘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碌,竟然也没有不耐,相反眼里还有淡淡的兴趣,像往常这些琐事是从来没有进过这人眼里的。 “东方,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出去走走,我这马上就搞定。”徐卿尘转头看着东方不败说。 “没有关系。” “东方做过这些事吗?” “小时候,阿娘也教我做过这些事。后来…家里出了事,就再也没有人做过了。”东方不败淡淡的开口。 徐卿尘有些歉然的看着东方不败,轻轻开口“…对不起东方,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东方不败走近徐卿尘身边,伸手伸手接过他清洗干净的碗碟放在一旁的柜子中,语气平淡“无事,我已经报了仇。” “收拾好了。”“东方,我带你出去散散步,顺便熟悉熟悉这里。”不想东方回忆起伤心往事,正好可以也带他散散步消消食。 “嗯。” 徐卿尘带着东方不败出了厨房,走过被各种枝叶藤蔓包裹缠绕的回廊,一边走一边为他介绍设计的原理和意图。 “你倒是懂得勤快。” 徐卿尘自然听出来这话里的调侃,这是笑他耽于这些玩赏之事了,“哈哈,生活就应该是如此的,平淡却也不失情致,否则日子一长人看什么都会觉得索然无味了。” “嗯。”想想也是如此,“东方不败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到了之前为周重父女俩居住现今已经空下了的清风院。 带着东方进去,徐卿尘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自己亲手为阿雨做的秋千架,他似乎还能看见阿雨坐在上面荡秋千的样子,欢喜的笑声仿佛伴随着清风依旧回荡在耳边…… 实际上自他们父女俩搬走这些日子,阿雨从没回来过,甚至没有联系过徐卿尘,或者说是周重不允许阿雨继续接触他。公子只能是公子。 东方不败察觉到气氛变化,转头就发现徐卿尘盯着秋千微微出神的样子,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东方不败颦了颦眉头,“这儿曾经住着谁?与徐卿尘有怎样的关系?为何让他这样挂念,秋千?是个女人吗?”心底冒出来的疑虑一个接着一个,他却没有开口去问。 尽量忽略心底的莫名的烦躁,“我们去别处看看吧。”没有等徐卿尘,东方不败转身摔袖,率先跨出了院门。 “东方,等等我。” 最后看了院子一眼,徐卿尘轻轻呼出一口气,彻底断了对亲人的奢望。 在这个世界上,他根本没有亲人,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东方,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看着院门外一门之隔等着他的红衣人,徐卿尘心里想。 调整好心情,徐卿尘又带着东方不败游览了西边的客房,前院的池塘,花园和树林,耐心细致的一一为他介绍。 “这样院落,岂可让你一人独占?” “哈哈,东方喜欢就好,这样就不算我一人独占了,东方愿意住在这我当然高兴。”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喜欢哪里自去住,需要什么尽管说,我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做到。”两人回到了听竹轩,院子里一树梨花尽数开到鼎盛,雪白的花瓣随着微风撒下,好像飘了漫天的雪花,徐卿尘还是那一身白衣静立在树下,说这话的时候面对着东方不败,与他三步远的东方不败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里的认真。 东方不败笑了,在漫天的花雨中,虽然只是轻轻勾起了唇角,但那一身红衣举世无双的气质还是让徐卿尘惊艳了一番。 果然花生来就是配美人的。画船红日晚风清,柳色溪光晴照暖。美人争劝梨花盏。 第十五章 悠闲生活 东方不败就这样住下了。 古人的生活方式简单平淡,不像现代,没有多余的娱乐方式。不过对徐卿尘来说,并无二致,他本就是一个不爱热闹的人。 如今又有朋友住在一起,两人一起打理生活中繁琐的小事,闲暇时焚香抚琴、观月赏花,偶尔天气不好就一起在书房里喝喝茶下下棋,倒也不会无聊。 为了防止东方一个人无聊,他让手下人将公务信函全部送到了别庄,在这里处理事务。 平平淡淡的日子里,东方不败时隔多年之后重新关注起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同时还有琴棋书画诗酒花。这些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也不曾奢望过的生活。 而就是身边这个男人,给了他一个安全舒适的港湾。东方不败手里拿着一本杂记,视线却没有丝毫掩饰的落在了身旁处理公务的男人身上。 住在这里的这些天里,徐卿尘无论做什么都没有避开过东方不败,甚至有事事情还会主动告诉他,问他的意见。 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让东方不败动容,以至于有一丝歉疚。 在此之前,东方不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一教之主,手中掌握千万人的身家性命,生杀予夺,如今竟然也学会了愧疚,着实新奇。 歉疚他虽然没有欺骗徐卿尘,说到底还是有所隐瞒,即使徐卿尘从不问起这些。 可是不问不代表不在意,相反,恰恰是因为太在乎才胆怯,才不敢做出一丝一毫有可能触及相互之间感情的事。 过分的小心翼翼会折射出对关系的不信任,显然徐卿尘把握好了这一点,既不激进也不消沉,这是他的行事准则。 “东方,你不看书,盯着我作甚?我脸上有东西吗?”长时间的注视让徐卿尘转过头带着淡淡笑意的询问。 东方不败丢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他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信函,放在眼前晃了晃“你为何从不曾问我身份来历?” 闻言徐卿尘放下了手中的羊毫,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姿容款款,笑容不变“你我相交无需那些身外之物。” 东方不败紧追不放“你就不怕我是别人派来的细作?”他知道徐卿尘庞大的商业网络,时时刻刻都有人想要谋划算计他。 那些技不如人还心存嫉妒的商人;以武犯禁还自以为劫富济贫的所谓的大侠;三教九流厚颜无耻的市井宵小,脑满肠肥压榨民力的贪官污吏…… 这个男人每天要面对这么多明枪暗箭,处理这些让人厌烦的事情,还依旧全心全意的照顾自己,陪着自己。想到这些,东方不败就觉得心里愈发不安。 他一只手搭在徐卿尘身后的椅背上,紧紧盯着徐卿尘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眼睛里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徐卿尘慢慢收敛了笑意“东方,你要听实话,那我告诉你。” “因为是你。” “因为我知道在合适的时机你一定会亲口告诉我。” “因为我相信你,不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认。” 徐卿尘挺直脊背,微微抬头看着东方不败,一句一顿,眼里有不容置疑的认真。 东方不败听着他的话,心里的不安和愧疚的火苗被这些犹如誓言的字句一一浇灭,风过无痕。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的笑了,笑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徐卿尘怕他摔倒,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两人本就靠的极尽进,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恋人之间的亲昵相拥,而两人的唇只差徐卿尘一个仰头的距离。 东方不败渐渐止住了笑声,俯身到徐卿尘的身侧,形似耳语“既然如此,那我又怎么会让你失望!” 热气抚在耳边,温热的唇若有若无的擦过发丝,好似情人间耳鬓厮磨。至于两人心中到底又怎样的悸动,可能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东方不败眼看着徐卿尘白皙的耳垂透出了粉红,这才缓缓立起身,“走了。” 等东方不败的红衣从视线中消失,徐卿尘才缓缓回过神来。 第十六章 暗夜袭来 从徐卿尘别庄回到此前暂住的客栈,一路上暗中跟随的隐一立刻现身,跪在东方不败身前。 “主子,属下联系了隐二,得到了向问天的去向,他离教之后一直隐藏身份明察暗访,而且……” 隐一神情有些迟疑,鼓起勇气抬头望了一眼东方不败,立马低下头加了一句“而且属下查到向问天似乎在打听前教主的详细死因!” 说完立即低下头,最后一句话一出,隐一感觉到房间里气氛冷凝的仿佛结了冰,安静到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迸溅的心跳。 东方不败负手而立,一双凤眼盯着左手手指上代表教主权利象征的扳指,微微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和决心,慢慢散了威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隐一急促的呼吸着,却终于能把身子跪直,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即使东方不败武功还没有修至大成,但是深厚的内力也足以傲视群雄。刚刚只是用了不到一成就让他呼吸困难,爬不起来,大成之后又会怎样的强大无匹,想到这些他对东方不败誓死追随的决心更加坚定。 这个强大的男人是他的主子,是他想要效忠一生热情和忠诚的人。 抬起头,看向东方不败的眼神里充满崇敬和热切“主子请息怒,属下返回回禀前曾安排人手监视向问天,现如今他已经往回教的方向去了。” 东方不败语气淡淡“他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回主子,就目前来看,向问天并没有查到有关前教主任何有用的消息。但是嵩山派左冷禅的贴身侍卫曾暗中接触过向问天,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左冷禅?是什么能让他不惜与魔教右使勾结…”东方不败细细思索。东方不败见隐一有些话要说,摆手表示应允。 隐一抱拳行礼“是!属下斗胆猜测协议应是与任我行有关。” “理由?” “自主子接手神教以来,向问天虽表面不动声色,私底下却小动作不断。将这些看起来无关线索联系起来,不难发现这些一直围绕着任我行当年的死。” 听他说着话,东方不败轻撩衣袍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浅浅抿了一口,这才开口“不错,向问天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却独独对任我行忠心不二,这些年都不曾放弃找回他的教主。” 撂下茶杯,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倒是可惜了呢。” 隐一听着东方不败的话,以为主子可惜向问天的才智不能为己所用“主子,向问天已经叛变,属下去杀了他?” “何须多此一举,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先下去,准备一下,申时启程回教。” “是。”即使心中不解此次为何不尽早诛杀叛逆,但还是没有任何迟疑的遵从主子的命令。 至于真相,显而易见,如此一个人在他的使命结束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东方不败惜才,但是绝不会容忍背叛。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通往黑木崖的山林中,向问天似面有不屑侧身对着面前的蒙面侍卫,沉声道“本使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的主子了。你回去提醒他,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否则他应该知道后果!” 面对向问天恶劣的态度,那蒙面侍卫并没有计较,抱剑微微俯首“向前辈的话,纪泽一定带到,请前辈放心。” 看到他气度沉稳,向问天面色稍有好转“前面就是神教势力范围了,你便去吧!后面有消息我会想办法传出来的。” “是,纪泽告辞。”抱拳后利落转身,直到看不见人影后,向问天仔细观察四周,才转身上了黑木崖。 第十七章 阴谋滋生 徐卿尘在东方不败离开后也回了徐府,虽然之前也一直没有落下事务,但是有一些是还是需要亲自出面处理的。 江南的富饶是毋庸置疑的,从古至今就是鱼米之乡,天府之国,人杰地灵。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此中关系错综复杂,徐卿尘要在下面的人搜集出庞杂信息中找到关键性所在,然后下达指令,布置畅通又隐蔽的商业产业链。 这些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每天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会有一些客观因素造成的纰漏,这不就事就来了。 徐卿尘做的饰品链都是直接采挖上等的玉石,运到作坊请工匠用心打磨,然后由徐卿尘亲自设计的饰品样式作为母版出售,件件都是绝版。 由于玉成色质地都是上品,加上徐卿尘将现代和明朝风格元素混合起来,成为富家子弟争相追捧的风尚,甚至深宫后院的那些个宠妃们都以拥有玉阁的首饰作为自己受宠和家族底蕴的标致。玉阁引领时尚自不必提。 人红是非多。物品也是一样,玉阁的好生意并不是一般人可以消费得起的,所以徐卿尘就废物利用另开石楼低价出售那些稍次的角料和手下人设计的饰品,如此一来几乎可以说是垄断了全国的玉石生意,只是人们并不知道掌权人是同一个人。 但是有心的人还是可以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结合猜测于是就有了以沈家为首的几大玉石生意巨头联名上书,正气凛然的状告石楼伪造*玉行玉阁的设计手法,还以次充好恶意抬高次玉价格欺瞒买家,祸患市场,必须全面封铺以儆效尤。 这摆明了就是阴谋,如果沈家之类没有猜错,玉阁和石楼真的出自一家,那么此次为了澄清事实势必会将幕后老板逼出来,那么他们就可以针对此人展开下一步计划。 如果这不是出自同一家,那么也可以借此机会打压石楼,甚至逼停中低价的玉石生意,好给他们自己一点复苏喘息的机会。 这的确是一个针对徐卿尘的阳谋,不管你接不接招,这次都是沈家之类占了先机。 “沈兄,我们此次仅状告了石楼。如果搞倒了玉阁,那么这天下第一玉行定会是沈兄你的囊中之物啊!”沈府议事厅中,一褐袍中年男子对着上座的沈家玉行掌门人拱手提议。 “是呀,沈老!这玉阁如今的盛名如日中天,我们何不将它一举击垮,以免了后顾之忧啊!与褐色衣袍相对的黑衣男人也闻言应和。 “是呀!” “对呀~~对呀!” “一次击垮给他点颜色瞧瞧,如今我等生意愈发难做,照这样下去,哪还有我们喝的汤啊!” “是啊,沈老,你德高望重,可得替咋们做主呀!” 下首坐的各大玉行老板纷纷出言劝阻,要这沈家已退隐的老人重出江湖给他们做主,帮他们重新夺回昔日的荣耀。 这时上座的青色衣裳悠然饮茶的沈家掌门人才缓缓放下茶杯,底下的人瞬间都住了声,巴巴的看着他,希望能得到一点指示。沈青峰,也就是现在上座的沈家真正的掌权人,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看向了一直侍立在自己座后的幺子,淡淡的眼神似乎没什么重量,但是沈玉还是被这眼神压得抬不起头来。 “何须急于求成,玉阁能做到这一步,显然背后之人的手段和胆识都属上乘。想要打压下去基本不可能。”见沈玉知道反思,于是转过头来安抚这些满眼焦急的老板。 “至于你们状告石楼,这样的手段虽然有些作用,但终究无法解决问题。而且老夫以为生意人就要讲究一个信字。手段可以使,但是如果不能一击毙命,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出手打草惊蛇甚至把自个名声也赔了进去,诸位以为呢?”沈青峰轻泯口茶,斯条慢里地讲出自己的看法,即使在警醒这些人也是在培养沈玉。 众人面面相觑,“是是,沈老教训的是。这次是我们冲动了,还连累了沈家,还请沈老宽恕!”他们本以为自己做的还很好呢,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直接给他们泼了一桶凉水,让他们清醒地看到彼此的差距。 “连累谈不上,我们玉行本是一家,同气连枝。这次我放手让小儿去做,就是为了让他跟着诸位历练一番,今后也好上手。还麻烦诸位多多提携!”说罢示意沈玉,玉立刻向他们躬身表示感谢。 “不敢不敢!沈公子年少有为,恭喜沈老后继有人啊!” “是啊,恭喜恭喜!“众人都是人精,哪敢真让未来沈家玉行掌门人给他们行礼,纷纷都起身回礼,恭维之词不绝于口。 待送走客人,沈青峰这才真正开始教育幺子“玉儿,这次的事清可知道错在何处?”沈玉是沈青峰老来得子,从小就聪慧,沈青峰对他期望很高,之前一直教他识玉品玉,现今到了真正该熟悉玉行商场生意的时候了,奈何还有些稚嫩,让一帮所谓前辈的给利用了,做了出头的鸟。 沈玉深深一礼,面有愧色,语气诚恳“对不起父亲,儿子辜负了您的信任!” 第十八章 沈家有子 徐府。 古色古香的江南小院最是让人沉醉,天青色的烟雨留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徐卿尘一大早就在自家的院落里热身锻炼。他之前是在部队里待过的,所以早起锻炼已经成为了习惯,从到这世界来能起身的第二天就没重新拾起来了。 热身之后,下人们才慢慢过来伺候他吃早餐。他可以在别庄过普通人的日子,事无巨细*。也可以在徐府过奴仆成群规矩繁多的富贵日子。 人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有限制的。 徐卿尘前世就生在富贵人家,父母的耳濡目染教会了他体面,部队的熏陶教会了他刻苦。于是无论怎样的环境中他都能适应良好。 “把饭撤下去吧,我在这坐会。”徐卿尘慢悠悠的吃完早餐,吩咐下人把饭撤下去。 今天天色有些不好,暗朦朦的似乎要下雨,徐卿尘没什么兴致工作,索性在大厅里坐了下来。 话说完,下人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桌子,并奉上了一壶徐卿尘喜在早晨饮用的西湖龙井,滚烫的茶水氤氲了一团茶香,闻得人心情舒畅。 徐卿尘伸手轻轻波动那一片茶雾,感受指尖暖暖的温度,脑子里却在想着昨天晚上石楼掌柜过来禀报的事。 他手下的生意都由明面上他亲自委派的人手管理,然后放手让手下人处理事务。并设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监察,遇到实在处理不了的事才会上报给他。 所谓用人不疑不过是因为有足够的利益筹码维系合作关系。在徐卿尘看来,合作伙伴从来就不是可以被信任的,譬如石楼掌柜一类人。而真正的朋友也不是用物质可以衡量的,譬如东方。 昨晚突然收到心腹之人高放送来的红色紧急情报:石楼掌柜请求见徐公子,原因未明。 日子过于平淡,他左右无事,于是趁夜回复,允了石楼掌柜。 于是了解到沈家之类背后给自己搞得小动作。不过这些手段在徐卿尘看来无伤大雅,不过是那些人不满被徐卿尘断了财路,故而刻意为难,想给徐卿尘提个醒罢了。 只是碍于对手身份不明,不敢轻举妄动。了解了情况之后,让石楼掌柜回去正常开店迎客,剩下的他自会处理好。 掌柜对他的话如听仙乐,满脸欢喜的告辞。徐卿尘叫来高放,吩咐几句便休息了。 “公子,沈家大公子来访。”徐卿尘*的想着,忽然下人轻轻过来禀报客人来访。 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请他进来吧。” 沈家大公子,沈珏,以前的江南第一玉行沈家嫡长子。才容并济,气度不凡,前途无量,是每个大家闺秀梦寐以求的良人。然而造化弄人,三年前因一次意外落水差点死去,沈家家长沈青峰穷尽全力却只抢救回来一条命,身体却落下病根,虚弱不堪,从此也许只能缠绵病榻了。 消息传来,满座唏嘘,无数闺中少女伤心垂泪。 至此,沈家的天子骄子彻底沉寂,无论真心或假意的祝福期待,在沈珏三年的足不出户中尽数烟消云散,已经很少会有人提起这个曾经耀眼如朝阳的人。 人们再提起沈家,话题对象就变成了沈青峰无比宠爱的幺子沈玉,即便他的母亲是个把正室变小三的风尘女子。 徐卿尘站在大堂门口等沈珏,躬身迎他进屋,“你来了,里面坐!”说罢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珏拱手回了一礼,“徐公子,近来可还好?” 跟在沈珏身后进了大堂,招手让下人再去取来一盏茶杯。伸手请沈珏坐,自己在主位落座“还不错,没什么大事。”“这些日子天气渐暖,身体可有不适?” “不曾。左右死不了,终日疼痛索性也不再去理会了。”沈珏淡淡语气仿佛被疼痛折磨的夜不成眠,身体瘦削的人不是他一样。 徐卿尘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盯着他,直到沈珏收起了那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这才开口“我可曾跟你说过,别不把身体当一回事?” “上次跟你说的方子,你有没有按要求去做,不假人手?”徐卿尘有些严肃的看着脸色近乎苍白的沈珏。 看到徐卿尘真的严肃起来,沈珏也只好收起了那副样子,认真点头,“我按你说的方子喝药了,不假他手,更没有外人知道。所以这半月来没感觉再虚弱不堪,所以我是来感谢你的。” 沈珏是个成年人,分得清还坏,知道徐卿尘是为他好。为了不让他失望,也为了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将那份常年病弱积累下来的心灰意冷埋藏在心底,不再想活过一日是一日,努力的按照药方去做。他感觉到身体轻微的恢复,即便一丝都让他欣喜若狂。 没人愿意死,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值得拼尽全力去争取。 第十九章 锦书难托 二人仅在大堂叙话了几句,沈珏一直咳喘不停,徐卿尘对候在门口的阿才招了招手。 阿才立刻点头下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件华美的月白色披风,“公子。”恭敬的递到徐卿尘面前。 下手坐着的沈珏视线移了过来,有些疑惑“这是?” 徐卿尘示意阿才把披风给沈珏身后侍立的小厮,小厮见状感激的对徐卿尘行礼,然后抖开披风轻轻给自家公子穿戴起来。 沈珏皱了下眉,不过没有开口训斥他做事不合时宜,还在等着徐卿尘解释。 “你身体虚弱,经脉易受寒气入侵,这披风雪山白狐皮所制,又辅以草药熏染,穿上御寒且有治疗功效,与你应有所裨益。”徐卿尘看着两人动作,开口为他解惑。 “我很喜欢,那我就收下了。”轻轻拉了拉肩上的披风,可以看出来沈珏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个披风。 或许是徐卿尘帮他治疗,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谓债多不压身,索性大大方方的收了礼物。 抬头看向上座的徐卿尘,沈珏郑重其事“我不说什么大恩不言谢的废话,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长风绝不推辞!” 沈珏以母亲给他取的字自称。知道沈珏是个言出必行之人,这么说一定是真心实意。徐卿尘自然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真诚“我帮你不是为图你报答。只是你我相交,你是病人我懂医术,而我不想你死。” “所以如果你真想报答我,就按我说的,疗养好身体。也让我看看之前的沈长风究竟何等风采。” “哈哈哈~既然如此,长风有怎么敢辜负卿尘你的期望呢!好了,我该走了。” 徐卿尘知道他出来一定有人盯着,不便久留,于是不去挽留,起身送沈珏出去。 “石楼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放心做你想做的事吧。”临上马车,沈珏似不经意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话,角度抓的极好,除了徐卿尘,其他人丝毫没有察觉。 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远去,徐卿尘不动声色,转身回府。 刚到书房,高放传话来,石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拖着一副病弱的身体,身陷在各怀鬼胎的沈家大院,既无内援也无外驰,还能有如此能量。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病痛拖累,该是怎样的风华无双。”徐卿尘淡淡的想着。 脑子里却突然晃过一个人的身影,红衣飘飘,倾城绝世。 两个月了呢,东方。 话说东方不败之前内力不稳,没有去闭关修炼,本是希望在江南视散心顺便稳定内力,但他还是小看了葵花宝典的强横霸道对身体的损伤程度。 大功未成之前隐患实在过大,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东方不败不安,加上功法影响,让他脾性愈加暴躁多疑,无法捉摸。 黑木崖上下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东方不败端坐在桌边,下人强忍着惧怕小心翼翼的摆菜上桌,然后恭敬深深低着头候立在一旁。 杨莲亭小心翼翼的抬头,东方不败神色不耐,立刻挥手让下人们出去。 东方不败这才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杨莲亭立刻满脸谄媚的上前去为东方不败布菜。 东方不败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提起筷子吃了几口,索然无味地停下筷子。 杨莲亭立刻递上帕子,东方不败接过擦拭一下随手丢在桌上,起身走开。 一个人回到书房,他忽然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与徐卿尘一起生活时的场景,想起徐卿尘无微不至的照顾,稀疏平常却不失温暖的言语,一颦一笑,短短的日子却是他倾尽全力也得不来的东西。 东方不败越想越暴躁,几乎是怨恨起来,为何这么久那人没有一点消息,是早就忘了我这个人吧? 自从揭开了徐卿尘的真实身份,东方不败便没有再让人监视调查他了。 可是情绪不稳导致他忘了徐卿尘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去调查东方,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呵!呵呵~”杨莲亭守在门口,听到东方不败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不由抖了抖。 东方不败召来隐一,声音阴寒“去查江南的那人最近的情况,即刻来报!” “是!主子”隐一没有丝毫迟疑的领命离去,没发出一丝声响。 第二十章 及时之雨 “主子,这是隐二刚从苏州送来的信,说是有人指明要送到您手中。” 隐一本来领命去查苏州那位近来的消息,出发之际隐二的情报夹着这封徐公子来信及时摆在了他眼前。隐一仔细检查了一遍信的真伪“正担心主子怒火攻心,徐公子信这就到了。”看着字迹工整的信封,隐一摇摇头,随即去禀报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本来内力不稳,这一发怒屋里气氛似乎要冷凝到冰点。隐一进来立刻垂头跪在东方不败脚边,就这样简短的一句话,眼见东方不败并无动作,隐一感觉周身让人透不过气的威压已然散去了。 接过信,东方不败从软榻上坐起,施施然在书案后坐下这才细细看起信来,隐一自然又无声无息的行礼退下。 剩下东方不败一个人的时候,他轻轻摩挲着手中薄薄的信封,封面上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骨气洞达起承转合不急不缓,俗话说字如其人,从中不难看出字的主人必也是个朗落如月骨气如松的人。 “东方亲启”,东方不败白皙的指尖从熟悉的字迹上划过,然后轻轻撕开了封口的火漆印,取出信纸抖开,字迹跃然纸上“东方,多日不见,可还安好?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内心颇为挂念。无奈又没有你的更多信息,我不愿让人去调查你,故而出此下策。” “我去找了你之前下榻的客栈,想着那客店掌柜是否可以帮我传信给你。但是那老掌柜总是爱答不理,似是嫌我三番五次上门却没给他送上一个铜板,不过他虽是冷淡不热心,但在银子面前可一点也不迟疑,礼数周全辅以重金相求,到底还是答应帮我送信,但是还说至于能不能送到你手上他就不能保证了,你说这人是不是真让人生气?虽然送信的过程稍稍有些波折,但是只要你现在看到这封信,一切就都有了意义。” 看到这里,东方不败持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内疚感不可抑制的席卷心头,我到底亏欠了他多少?由于自己的多疑缺乏安全感什么都不告诉他,由他一人踽踽独行四处摸索,让那样骄傲的人放低姿态去低声下气的求人,甚至刚刚还怨恨起他,你都做了些什么?东方不败有些慌乱的捏紧了信纸,仿佛是害怕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不经意间就那样溜走了。 带着一丝不安东方不败有些急切的往下看去“哈哈,东方,不知不觉就说这么多话。其实也就是想告诉你,前几日我抽空去城外,别院的池塘已经荷叶田田,蜻蜓也早早地立上了花苞,似乎再等一场雷雨就开放了。还有我亲手酿造了姑苏月,我在等你来,与我一起把酒窖藏起来,等到来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启封了。到时知己话雨夜,举杯共赏荷,想想真令人期待呢,东方。”看到这里东方不败微微放松身体,徐卿尘并没有就此对我失望放弃我这个朋友,那是不是代表他明白我的苦衷,包容我的任性肆意,甚至愿意接受我不堪的残破呢? “愿君诸事遂意,平安喜乐。卿尘亲笔。”东方不败有些失神的小心保存好信,寥寥数句,却引得自己心绪起伏如此之大,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东方不败无所适从,此时他还不清楚这到底是何种感情。但东方不败就是东方不败,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提笔写下了回信,信纸浪费了几张,终于完成了较为满意的回信。 “隐一,你即刻启程,亲自把信送到徐公子手上。”东方不败把封好的信交给隐一,并细细嘱咐他务必亲自送到。 隐一虽有些惊讶于主子对徐公子的重视程度,却没有任何迟疑的领命去了。 聪明的下属从不试图窥探主人的心思,忠与奸的界限其实很模糊,但是不论多一寸还是少一寸,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能把握好这个度的人很少,而隐一,恰好就是这个人。 第二十一章 种瓜得瓜 “高放。” 侍立在书房外的心腹听到自家主子传唤,立刻轻轻推开门进去听命。 “主子。” 见他进来,徐卿尘站起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他“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高放看完信有些激动“主子,信中是说朝中那位同意与我们的合作了!如此一来我们在京城的生意便可畅通无阻!恭喜主子。” 徐卿尘轻轻颔首,不过也不难看出这个好消息让他心情不错。 “既然如今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么就按照之前的部署去做吧。” 高放抱拳行礼,沉稳的声音表示坚定的决心“属下定不负主子期望!” “切记勿急于求成,京城势力错综复杂,你人生地不熟,一步走错也许就是万丈深渊。棘手之事可将情报由紧急通道送来,万事以保全自身为重。”徐卿尘亲手将高放扶起来并仔细嘱咐。 “谢主子关心,属下即刻启程!”说罢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自从他遇到徐卿尘,由于徐卿尘不喜欢人跪来跪去的,就许他不用行跪礼,此番必是感恩于徐卿尘对他的厚待,不自紧便又对徐卿尘行大礼。 所谓知遇之恩,百死莫忘。 行礼后抬起头来“属下会尽快布置好一切,然后赶回来,在此期间,请主子务必保重。”说完便退了下去。 徐卿尘看着他急匆匆的脚步,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以他的身手只要不遇到像东方那样内力深不可测的高手,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高放不知道而已。不过这也正显示了他忠心护主。 古代的交通不比现代,不论是骑马还是走水路,在现代几小时的行程在古代可能需要半个多月,何况还有那些事情部署,这样算下来的确是不短的时间,也不怪那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人都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阿才,把这几瓶药送去外间给高护卫。”徐卿尘把他自己研制的解药和毒药送到高放手上,那是他在别院亲手提炼的。即便他一贯主张药是用来救人的,但这毕竟是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医毒不分家,对他来说并无困难又来以防万一也是好的。 从他来到这个朝代,亲眼目睹了江湖人不择手段毒害敌人弄得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就决定不再回避那些伤痛,他想用自己的所学为这里的人们做一些事情,这才不辜负祖母殷殷教诲。 治愈伤疤的最好办法不是捂着假装不存在,而是揭开伤疤,倒上烈酒,等着时间来慢慢治愈,直至消弭。 河北黑木崖。 “叩叩~教主。”杨莲亭这几个月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之前就靠着溜须拍马坐上了总管之位,得以在东方教主面前露脸,如今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竟得了教主的青眼,允许他协助管理教众,甚至可以与左右使和各位长老同起同坐,偏偏他还自以为然,颐指气使,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不等里面的人作何反应,杨莲亭就推开了眼前的雕花大门,“教主,属下有事禀报。” 光线略暗的房间因为他的突然闯入仿佛停顿了一瞬,房间里看不到人影,只有隔帘轻轻的摆动,杨莲亭不由挠了挠头,“奇怪,我方才问了院门口的小厮,教主明明没有出去啊,莫非是那厮诳我?” 又不死心似得环视了一圈屋里,才抬步出了房门,直到那宽厚粗犷的轮廓消失在院门外,东方不败从密室中出来,看着杨莲亭离去的背影,嘴角勾出了一丝冷笑。 第二十二章 功力进境 杨莲亭离去后不久,东方不败又招隐一出来。 “主子。” “从今日起,本座要闭关。对外宣布本座下黑木崖出教视察,教中事宜皆由杨总管代为处置。”说完直接转身进了教主院落后的闭关之地,这是任我行在的时候他亲自督查修建的,如今换了主人,自然按着主人的喜好重新翻新了一遍。 在下面的人眼里,新教主不似任教主那样奢靡铺张喜怒无常,却是少了些人情味,上位者的威严和内力威压的高绝让人不敢靠近。自从挥刀下手的那一刻,他便就绝了那些儿女情长的心思,一心只在武功修炼上,只是苦了后院那些高楼独倚的如花美眷,日日苦苦期盼却等不来夫君的半点垂怜。 也许是有的,东方不败即使不再召见她们,但是在吃穿用度上并无一点亏欠,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至于女儿家的那些细腻情怀便无力顾及了,或者说是不想去顾及,感情没了就是没了,东方不败不会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恶心了自己也侮辱了他人。 至于那些夫人们还百般讨好想要挽回丈夫的心,东方不败以妨碍公务为由让她们待在后院不得外出,也算是变相的回绝。 如此一来,这偌大的教主院落只是一个象征着一教之主地位的充满着下人们自以为是主人喜好的布置的房子,实则对于东方不败来说这只是一个短暂停留的地方。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东方不败的真正喜好,不会知道在这个院落里东方不败从来没有真正睡着过,更不会知道被他们从内心深处幻想憧憬的象征着地位与权势的院落对于东方不败来说是怎样的沉重枷锁与禁锢。 下人们把这个院落的主人当做神明供奉起来,锦衣玉食,滔天权势,却忘了这重重身份后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日复一日过着这样的日子,除去那一身荣耀,便只剩一片荒芜,与孤寂。 东方不败把自己囚禁在这一片荒芜之中,独自徘徊,踽踽独行。 越来越冷清,越来越沉默。黑木崖上受他庇护的人们只关心自己的生计一切如常,神教的江湖地位如日中天,一切便都好。无人在意那个强大如神明的男人是怎样的心情。 隐一清楚的看着主子情绪波动越来越少,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驻足的人或事,所有的心思都在武学与教务上,武功进境越来越块,神教势力越来越大,主子身上的人气也越来越少。 然而,深入骨髓的尊卑观念让他只能将这份不安藏在心底,如果有一天,主子功成身退后独自的将自己送入绝路,他绝不犹豫,誓死追随,护卫到底。这话是有次在与隐四闲聊时说起的。 “大哥,我这次接到了主子的绝杀令,对方很谨慎,我怕有什么意外。如果,如果我回不来,请大哥替我好好照顾主子,主子他,太寂寞了。”难的平日里活泼俏皮的小四突然用i这样沉重的语气说话,隐一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隐隐作痛。 他习惯性伸手想摸摸小四的头发,却在遇见小四面上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郑重时顿了一下,拐个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说那样的话,你好好的回来,大哥给你开庆功宴。” “在外也不用挂念主子,我会誓死护卫主子周全的。” “嗯,有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明天就启程,大哥就不要来送我了。”隐四说完又变成了那副开朗活泼充满了孩子气的少年。 “大哥,我也是。” “什么?你也是?”隐一有些疑惑。 “我说,我也会誓死追随主子。而在这世上,能让我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只有两个人。” “那还有一个是谁呢?”隐一语气突然有些急。 “大哥。”“嗯?” “大哥呀!”隐四偏着脑袋有些调皮的又说了一遍,眼里露出的是全然的认真和一丝忐忑。 “……” 第二十三章 初到京都 隐一定定看着隐四认真的眼神,忽的笑了,不似平日里沉稳严肃的模样,虽然只是浅浅的勾唇弯眉,却不难看出他愉悦的心情。隐一只觉得这么多年踽踽独行,形单影只的孤寂都化作了浮云,他终是,等来了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 “我等着你回来。”不忍他忐忑不安,隐一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话音刚落,隐四忍不住上前一步带点试探,带点期待的朝隐一伸出双手“大哥……,大哥答应我了?” “嗯。”隐一将他拉进怀里,紧紧地圈了起来。 隐四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怀抱,脸埋在隐一肩窝里,笑弯了眉眼,笑红了眼眶。 “大哥,我走了。” “一切保重。”出发的时候隐一还是给东方不败告假前来送行,他不善言辞,简单的字句道出关怀,而隐四会懂。看着隐四翻身上马,笑着回头看了隐一一眼,然后绝尘而去。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隐一才转身回去。 顺天府。 “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喽!” “卖核雕喽!精美的核雕!刘圣手闭关之作,仅售三件,先到先得喽!” “卖胭脂喽,西域王室最顶级的御用胭脂,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公子,这里就是京都吗?好热闹啊,这些稀奇玩意儿都跟咋们苏州城不一样呢!”京都繁华热闹的市坊,整齐气派的建筑和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让第一次出来见世面的阿才惊奇不已。 “公子,公子,你看那个,捏的泥人好像哦!好厉害啊!” 明朝的时候,京城的开放程度已经很高了。位于北方的顺天府作为全国政治中心,迎接着南来北往的客商,海内外的游人使者,经济贸易频繁密。全世界追逐财富与享乐,冒险与探秘的人们竞相来到这个神秘强大又富饶的东方国度,想要在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盛况。 徐卿尘看着阿才在身后叽叽喳喳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看到新奇的东西就情不自禁的暴露了本性。“这里是京都,新奇玩意数不胜数,你这个样子得感叹到何时。走吧,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累了,我们先找地方住下。” “是,公子。”虽然嘴上应着,眼睛却还是依依不舍的瞄着街道上满目的新奇。 徐卿尘这次来就是来接高放的班,转眼半年已经过去了,高放独自来京都就是建立商业网络,虽说中间出了一点问题,但是都因及时禀报处置妥当,所以总体来说是很顺利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前面就是高放为我们准备的住处。” “高侍卫?奴才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原来他被公子派到这里来了呀。那公子我们快走吧!” “难为你还记得他,他可不是一个能被人轻易记住的人。”徐卿尘有些诧异于阿才的记性,高放之前身负仇恨被人追杀,以致沉默内敛气息隐匿,一般人根本不容易记住他这个人。阿才居然还记得。 “嘻嘻,奴才当然记得住,高护卫是个好人呢。” 徐卿尘有些好奇转头问他“这从何说起?” “奴才之前被别院的老管事克扣月例,没钱给阿娘抓药治病,正好高护卫奉命来别院给阿雨姑娘送东西,那管事一见高护卫就毕恭毕敬的迎上去,结果不知道高护卫说了什么,他走后管事就把平日里克扣的月例都发给下人,过了不久那管事就带着家当走了。后来从府里调来了新的管事,我也被公子带到府里,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也没有确定到底是不是高护卫帮你,仅凭猜测就断定一个人是好人,这可不牢靠啊。” “奴才是不知道高护卫是不是为了帮我,但是一定有他的原因我才能救阿娘,所以他是个好人。”阿才认认真真的给徐卿尘解释高放是个好人,虽然只是他孩子气的固执见解,徐卿尘也很耐心的听他说完,然后点了下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他知道高放为什么那么做,不是为了帮他。只不过是因为高放的母亲就是那样被别人欺压没法医治最后病死的。所以他才会出手,不过这个原因阿才不知道而已,徐卿尘也不会随意去议论别人的过去,就算高放只是他的下属。 第二十四章 山不就我 “啊,高护卫?”阿才抬头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的高放,原来是在门前等候多时不见,出来接人了。高放一身黑色锦服高大沉稳,步履从容,正向他们走过来,看到他阿才有些惊喜。 “公子。”徐卿尘暂时没有正式接手,高放在外人眼里还是有头有脸的京都商场新贵,所以只是抱拳行礼。 “高公子。”徐卿尘从善如流回了一礼。 高放带着人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府邸,府里面的仆从都是自己人,高放只告诉他们这个宅子真正的主人如今来了,照顾周全不可有丝毫闪失,所以下人们见到徐卿尘都恭恭敬敬行礼退让。 “你把这院子布置的不错。”徐卿尘随高放的指引慢慢穿过庭院进入主厅,欣赏着高放着人修葺的京城徐府。 “主子一直住在南方水乡,想必看惯了南方建筑的精巧玲珑,这北方的建筑虽说不如江南秀丽,却自有一番豪迈大气。属下就自作主张请了京师的老师傅来专门修建府邸,想让主子也瞧个新鲜。”高放在旁边给徐卿尘介绍。 高放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他不知道的是徐卿尘前世就是京城人,见惯的又岂止是江南美景,不过这番心意的确是要珍重的。 “难为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很不错。”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公子喜欢就好。” 徐卿尘听着突然侧过身问他“听你的意思,莫非你曾来过北方?” “其实也算不上来过。属下曾经被人追杀,四处寻找地方藏身,这里也不过是属下曾经流浪过的地方之一。” 听他说完,徐卿尘见他脸上没有丝毫阴霾,知道他已不再介怀,于是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吃过饭徐卿尘给了阿才一些银子,让他自己去城中逛逛,那小孩一开始还推辞说不想离开公子身边,架不住徐卿尘烦他话唠,对什么都新奇问个不停,徐卿尘就借口让他去找些新奇有趣的地方回头一一介绍给他,如此总算是清净了。 挥退下人,高放立即对徐卿尘跪地行礼“属下冒犯,请主子治罪!” 徐卿尘亲手扶起他,“虚礼而已,无须在意。” “是。属下不负主子所托,南北商业链今已全面建成。” “你做的很好,这么长时间辛苦了。” “是主子计划安排得当,属下不敢居功。如今主子来了,属下是否对外宣布新主,然后回到主子身边继续护卫主子安全?” “此事你着人去办吧,我早点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好安了朝中那位的心。”徐卿尘手里拿着案上的账本和消息名册轻轻翻着,在高放看来就是主子认真的在处理事务,殊不知徐卿尘心里一直想着着某个消失将近半年的人。 虽然知道他信上说要闭关半年,可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半年异常难熬,无法传讯思念于是与日俱增,高放被他派来京城,沈长风要养病没法经常见面,若不是还有个阿才整天在他耳边聒嘈,他估计早就忍无可忍抛下一切去找他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想想徐卿尘不由有些郁闷,东方,你可真是让我好等。 “主子,属下还有一事不明。此番来京城路途遥远,您何不带些侍卫保护您的安全?”高放始终对徐卿尘的安全耿耿于怀。主子虽说才智过人,待人处事总是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但是一介文弱书生很容易被人盯上,万一出个什么事,他绝对要自裁谢罪。 “我这次来京城,是私下里行动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没有带护卫。” “就算主子嫌麻烦不带护卫就算了,为何要带上那个不懂事的小奴,又不懂得照顾您。” 我本来也不是因为无聊才带着解闷的呀,谁知道那小子混熟了废话那么多。提到这个徐卿尘就想起了阿才那话唠的模样,不由在心里默默吐槽。 “看那小孩挺机灵的,虽然说年龄有点年纪小,但很懂事有灵性,就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在别院的时候,无意中从老管家那里得知这小孩挺苦命的,小小年纪独自一人照顾着家中生病的母亲,极有孝心。左右不费事,就把他带在了身边。”徐卿尘知道他也是极有孝心的,而且阿才是真的很孝顺。这样一来他会对那小破孩多一点容忍。 “你在京城这半年做得很好,如今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我让那孩子出去转悠。你若是无事,可以一起去看看。” 高放见说服不了自家主子往身边带人,索性不再劝了。“属下谢主子体谅,只是手下还有一些事情,所以就不去了。”他想尽快完成交接事务,这样他就能亲自护卫主子。 徐卿尘知道他的性子便也不再勉强他。 处理完事务天色已经不早了,徐卿尘站在窗边休息。远远看见东方与他用来送信的黑鹰盘旋在府邸上空,他嘴角有了明显的笑意。“徐卿尘要了鲜肉来,他挺喜欢这种猛禽,野性难驯却不失灵性。亲手喂了一小碗生肉,又把新写的信绑在了黑羽腿上,它这才伸伸翅膀施施然飞走了。 第二十五章 大功得成 黑木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东方不败闭关已经半年了。今天便是出关的日子,黑木崖上下整装待发迎接教主出关。 杨莲亭一身藏青色大氂,满脸自以为能显示自己男子气概的大胡子有一半藏在了黑色的毛皮领子里,远看着像个没有脖颈的熊怪。他身后左使童百熊和右使向问天并排而立,不过看二人面色即使互相不待见,但是在对一马当先站在他们面前的杨莲亭却是同仇敌忾,眼里的不屑和厌恶简直能化作实质扎在前面人的背上。 不过杨莲亭却并没有一点自觉,笑眯眯的搭话“教主此次闭关着实辛苦,等会儿教主出关后左右使行过礼后便自去吧,多留些时间给教主休息。至于教务我会找时间将重要之事报与教主知道。” 童百熊一听就有了火气,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本使“哼!杨大总管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连我二人也敢随意指使,你眼里还有没有教主?” “童左使何必小题大做呢,本总管应教主吩咐总管教内一切大小事宜,这些也是在下分内之事。再说,如今将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左右使事务繁多,又何必在这等小事上耽误功夫,还又受冻。”说完像是证明自己话似的,庞大的身躯瑟缩着抖了抖。 “你,,你,放他娘的狗屁!老子信了你这鬼话,假惺惺的模样真让老子倒尽了胃口。” 眼看童百熊那大老粗说不过杨莲亭那油嘴滑舌,气的就要动手,向问天上前站在两人中间,斜睨着杨莲亭“本使竟不知道杨大总管如此尽忠职守,一心为了他人着想。” “向右使客气,在下说了这是在下分内之事。”这话的讽刺意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杨莲亭竟然还面不改色的抱拳道谢,不得不佩服他的脸皮厚度。 可是向问天要是那么好打发那就不会被江湖人称天王老子,他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石门,突然提高嗓音“那我等就谢过杨总管关心。只是这半年来最富庶的南方,产业盈利一片惨淡,甚至连我都听说,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看杨总管一派轻松地样子,想必已经有了法子向教主交代。” “是啊,既然杨总管让我们先走一步,那就劳烦您好好向教主解释吧。”桑三娘一直在一旁,现下出声也是看不惯杨莲亭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这句话可戳中了要害,杨莲亭本就对这件事心虚,他根本不懂得看账本,每次下面的人只要送给他足量的金叶子,他就随意核对一下账本了事。根本不管亏损了多少,反正教主并不常看账本,就算看也有账房按他吩咐粉饰太平的假账本在等着教主,根本有恃无恐。 如今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捅了出来,一下冷汗直冒,但还是嘴硬“向右使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江南的产业我一直盯着,根本没有问题,教中弟兄们的月例可是一个子不少,向右使不信大可以随意找个人问问。” “如此最好,兴许是下面的人今年都没有收的额外的补给,心中不满才造谣的吧。”说完又看着周围的几位长老“只是希望杨总管千万要捂好了,拆东墙补西墙总归是无济于事,哈哈!” 就在杨莲亭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石门在众人的注目中轰然打开。 东方不败出关了。 满院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在看到一身盛装,气势强悍的东方不败瞬间,敛襟,屈膝,跪倒在地。“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好,起身。如今本座大功得成,那些伪君子便不足为虑。这江湖,本座,定下了!”东方不败看着脚下跪了一地的人,又刚刚大功得成,胸中不由升起万丈豪情。 第二十六章 君心我心 行过礼后,杨莲亭立刻爬起来让一干人等各自退下,一脸谄媚凑过去“属下恭喜教主大功得成,教主此次闭关日久辛苦了,属下已经安排人收…” 话没说完就被任盈盈打断了“东方叔叔,盈盈恭喜东方叔叔大功得成!”边说边向东方不败行礼,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 可是东方不败可是知道她私下里跟向问天见过面,不知说了些什么,回去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些天。如今再看,当年咿咿呀呀跟在东方不败身后撒娇的小孩子一下子长成了端庄内敛的大姑娘了,连带着心思也多了起来,东方不败柔和了面色,亲手拉她起身,“半年不见,盈盈出落得越发标志了。本座不在的时候下人可有怠慢?若是有哪里不满意或者有任何想不通的事,随时可以来告诉本座,你是神教的圣姑,定不要委屈了自己。嗯?” “是,盈盈谢过东方叔叔关心。盈盈一切都好,还请您放心。”杨莲亭赶紧找个空子插进来,对着任盈盈行礼“属下以免教主后顾之忧,在您闭关期间一直安排人尽心伺候着圣姑,绝不敢有半分疏忽。” 从头到尾任盈盈没正眼看过杨莲亭“是的,那东方叔叔好好休息,盈盈先退下了。” “嗯,你去吧,记得本座的话。” 东方不把不用猜都知道向问天对她说了什么,他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保证。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果盈盈真心感念他养育之恩就应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做着她的神教圣姑,东方不败自会庇佑她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可如果…东方不败看着任盈盈远去婀娜玉立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用跟来。” 回过神来东方不败只丢下几个字,一甩袖便回了自己院落里。 刚端起茶噙了一口,隐一就跪在身前“主子,属下无能,没有探听到向问天对圣姑说了些什么请教主责罚!” 东方不败没有出声,抬手将价值不菲的白地青花瓷扔过去,隐一当下一声闷哼嘴角渗出鲜血,他见东方不败没有再出手,俯下身“属下谢主子不杀之恩。”隐一知道东方不败并没有用内力惩罚他,于是继续向东方不败回禀这半年的消息。 “这半年来华山派嵩山派小动作不断,以这二人为首似乎在筹谋所有江湖门派举行武林大会,要选出武林盟主整治江湖风气。” 东方不败示意他接着说。 “江南的产业用的是一贯的经营手段,却被带有这种标志的商铺领先,他们有一套独特的经营手段,吸引走了许多顾客,也有效仿的,收效却相差甚远。”说着呈递给东方不败一张纸“这是属下临摹的标志。” 东方不败看着纸上画着的墨色短匕,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便先放下了。让隐一接着说,“是,这是属下昨晚从黑羽身上取下的信。” 说到黑羽,东方不败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那个人。记得我出关的日子就让黑羽送来了信。 徐卿尘。 细细看着信上的字迹,电光火石之间东方不败忽然想起了在哪里看到过那个熟悉的标志,那分明是徐卿尘书房里陈列的的一把短柄。 墨色的刀柄,短小而精巧,他当时只是看了一眼,觉得不是现下时兴的样式,便没有再关注,如今再看可不就是那把短匕吗?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用他的方式把一切摆在了我面前。 事到如今,就算明知道是他抢走了生意,也还是让人生不起气来,罢了! “下去吧。”隐一退下,东方不败才打开信纸。 薄薄的一张纸他却看了几乎一炷香的时间。不间隔不知道陪伴的珍贵,不接近不明白太阳究竟能有多温暖。见字如面,纸短情长。 东方不败梳洗了一番,立刻叫了各堂主左右使在大堂议事,先宣布左冷禅岳不群要召开武林大会的事,问他们的意见,结果不等他们回禀,又宣了杨莲亭进来,当着各高层的面问了他这半年来的收支情况,杨莲亭装模作样的说了今下半年与上半年收支一致,没有任何问题。东方不败看着座椅上的虎纹,淡淡的开口“既然如此,今年的岁末也要与往年一样,给各分堂和各教众发放新衣,武器,以及补贴过年的物资。杨莲亭,可能办好?” “属下遵命,属下一定不负教主嘱托。”杨莲亭跪在地上,数九寒冬,额上的汗水却一滴滴滴在石地板上。 东方不败扫了一眼他面前的一滩汗液立刻移开了视线,打发他下去。他早知道杨莲亭私下里那些小动作,只是没有拆穿他,现在让他按着惯例给教众补贴,他若不想死就得把他吞进去的脏银全吐出来填补今年的亏损。要不是留着他还有些用处,东方不败早就捏死他了。 又吩咐各堂主总结收尾准备过年事宜,年后要给他武林大会的应对章程,便散了会。 人群散去了,东方不败一手撑着额斜躺在高高的教主宝座上,一时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褪去了色彩,成了一幅遗世的古画。 他在想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 渐行渐近 “公子,今天晌午的膳食准备好了,要现在端上来吗?”临近饭点,阿才这才来书房门口唤徐卿尘。 徐卿尘工作的时候是不喜被打扰的,府里上上下下早就被高放吩咐过,所以除非必要没有人敢无事来打扰。 “好的,我等下过去。”徐卿尘站起身来到窗前活动活动筋骨,最近他的身份渐渐被京中的达官显贵注意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明察暗访不断,想要试探他的深浅,虽然这些小动作处理起来不难,却也让人不胜其烦。 突然,天空中一个黑色的影子闯入视线,徐卿尘仔细一看,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这个小家伙儿是送来东方的回信吗? 徐卿尘等了一会,发现白羽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慢慢降落在院子里,而是不断在他上方盘旋,徐卿尘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白羽盘旋了一会便往城东的方向去了。 徐卿尘快步出了书房,叫来阿才吩咐他们先用膳,随即在阿才不解的眼神中出了门。 城东京郊。 徐卿尘一袭白衣伫立在路旁,这个时节的北方干冷且多风沙,人们无事都在家里根本不愿外出,因此平日里车马繁华的官道如今也是一片静寂,刺骨的西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显得格外寂寥。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点红色出现在道路的转弯处,徐卿尘平静的神色也因为那红色的渐行渐近变得柔和起来,时隔半年终与君再相见。 徐卿尘带着笑容看着眼前牵着骏马红衣似火的人,半年的思念在见到眼前人的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东方。”喑哑的嗓音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东方不败看他与半年前一般无二致温柔俊朗的面孔,瞥见徐卿尘带些期待带些忐忑的向他伸出手臂,心跳一点点的加快。不枉他一出关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他想见他。 “嗯”,东方不败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他放开缰绳,上前一步投入了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徐卿尘轻轻收紧手臂将东方不败紧紧环住,积累的思念在触到人的那一刻尘埃落定。 东方不败任由徐卿尘温暖有力的怀抱驱赶走周身的寒气,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满足和安心。 过了一会儿轻声开口“徐公子知道我要来?” “叫我卿尘。” “卿尘知道我要来?”东方不败从善如流。 “原本是不知道的,晌午时白羽来府上盘旋不落,我便跟着它的方向来了这里。心内想着能否等来它的主人,索性,我等到了你。”旁边站在树顶的白羽应声似得清啸一声,然后又转头梳理起自己的黑色羽毛。 徐卿尘不舍松开手,东方不败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并不在乎旁人眼光,于是两人一直安静的拥着彼此温声叙话。 闻言,东方不败轻轻皱起眉头,想着这人在这寒风中饿着肚子枯等他数个时辰,一时间心里酸酸甜甜说不出话来“下次…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徐卿尘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内心不由高兴“好。” 第二十八章 现世安稳 东方不败是私下黑木崖的,为了掩人耳目一路风餐露宿,长途跋涉,因着武功高强做依仗并没有感到劳累。 可是这会儿,他却感到一阵放松,随即有些疲累,许是这怀抱太温暖,许是徐卿尘身上的气息给他安全感,生平第一次东方教主就这样偎在别人的怀抱里沉沉入睡。如果此刻隐一在这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真难想象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可惜他要在黑木崖上等一个未归人。 徐卿尘听着怀里的人呼吸渐平稳,小心翼翼弯下腰来将他打横抱进怀里,又从暗卫手上接过原本给他备的黑色披风将人紧紧裹住,这才翻身上马轻轻驱马回府。 到了徐府,徐卿尘抱着人翻身下马,立刻有人来牵走马去休息。一进府徐卿尘眼神示意等在门口的阿才噤声,便抱着人进了自己院落。东方不败醒来时下意识闭着眼睛感知周围环境,紧绷的身体在闻到熟悉的味道时松懈下来,鼻端是皂角的淡淡草木香,东方不败缓缓睁开了眼睛。 徐卿尘在他呼吸变化的一瞬就从书中抬起了头,看着那双凤目缓缓打开,风华潋滟,他不由有些失神。“卿尘。”东方不败坐起身,懒懒的倚着床头不想动,这一觉睡得太踏实了,让一向浅眠的他有些受宠若惊,回不过神。 徐卿尘被东方不败叫了一声才缓缓回过神,温柔开口“嗯,东方饿了吧?饭食已经备好了,现在想吃吗?” “呵呵呵…”东方不败看他一副失神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不出意料,徐卿尘又顿了几秒,回过神看见东方不败戏谑的眼神,不由伸手刮了一下他直挺的鼻尖,“调皮。” 徐卿尘拿起他的鞋子帮他穿上,倒些温水浸湿毛巾递给他,东方不败接过自己擦洗一下,搭在架子上,旁边搭着一条一模一样的。 东方不败轻敛衣襟,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似是渴的急了,直接伸手拿过桌上的半杯茶灌了进去,边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徐卿尘的反应。 徐卿尘刚想说东方那是我喝过的,但是东方不败动作太快便没有说出口,他走过去说“先吃饭吧?喝茶占了肚子等会儿该吃不下饭了。”看着徐卿尘一派坦然的样子,东方不败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任性,他何尝不知那是徐卿尘喝过的,可他就是不想和他区分开,就像那两条手巾,一模一样也不愿意。 徐卿尘看着他有些懊恼的神情,不由好笑,面上却没有任何端倪,他又何尝不想两人更亲近些,这是不想操之过急,对他,他想要好好珍惜,慢慢了解,他日,等他们愿意全心全意的相互信任时,许他一个将来,给两人一个家。 现在,还不到时候。 徐卿尘轻轻开口“分开了半年,东方又没好好照顾自己,清减了这么多。”东方不败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菜,那些小性子不知不觉就忘了。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屋内烛火摇曳,暖黄的烛光平添了几分暖意,徐卿尘不时帮东方不败夹一些菜,帮他添满酒杯。 “这酒,不是姑苏月?”东方不败尝着杯中醇香的酒液,不似姑苏月入口绵柔,却醇香微辣,寒冬里喝上一口遍体温暖,到也是好酒。 “东方尝出来了?的确不是姑苏月,这是用桂花和一些药材酿的,喝再多也不会伤身。东方你体寒又嗜酒,喝这个正好。” 东方不败垂眸,窖藏酒起码要半年以上,如此算来这酒是上次他在别院拜访后便开始酿造的。东方不败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活了半生,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把他放在心上,可这感觉,着实不错。 第二十九章 水中浮木 “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帮你夹。” 徐卿尘不由笑了“只要是东方夹的,我都喜欢。”他笑着说,眼里有全然的认真。 “你这次来京城,诸事可还顺利?” “嗯,我提前派了高放来部署,以他的名义,我在幕后做事,倒也还顺利。” “我出关便听说你来京城,还公开了身份,可有遇到什么刁难?” “东方不用担心,商场中那些明争暗斗我早已习惯,那些人无非觉得我挡了他们财路,心有怨气做出一些小动作无伤大雅。多花些时间便是了。” “我知你宽厚,无意与他们计较,只是人善被人欺,必要时不可心慈手软。” “那东方可要多多提点我,在下以后可要仰仗东方了。”徐卿尘不欲让那些人的腌臜事,污了这人耳朵,便故意开起了玩笑。 “东方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务在身吗?”他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不想明个一早又遇到不告而别的事。 “怎么?我一顿饭都没用完,你就准备下逐客令了?”东方不败是个不吃亏的主,转头调侃起徐卿尘。 徐卿尘看他懒懒托着酒杯,凤眼微蹙,装做一副微怒的样子,定了几秒转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语气未变,却不再与东方不败对视“东方误会了,我是想着临近年关,京城越来越热闹,东方你若无事务在身,我想留东方共赏美景。” “好。” “嗯?听说每年年会都办得很好。”徐卿尘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东方不败看着他微红的耳根,转了转酒杯,缓缓倾身靠近他耳旁,朱唇轻启。“我说好,我留下。” 徐卿尘这下子更僵硬了,得了那人的肯定的回答,心内高兴。可是那人靠的很近,温热的气息就在他耳旁,让他耳朵一下子发起了高烧,活了将近三十年,还从未这样失态过。 前世虽然身边狂蜂浪蝶不断,但他洁身自好,又在军队研磨了心性,身上没有一点那些个花花公子的恶习。如今换了个时空,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若有若无的逗弄他,让他一时失了冷静。东方不败如愿以偿看着眼前人耳朵红色渐深,心里微动,这人平日里温文尔雅,没想到意外的纯情呢。 徐卿尘毕竟是徐卿尘,半分钟便调整好了状态,慢慢转过头对着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妖精“等会儿饭菜就该凉了,吃坏了肚子可不好,先吃饭吧?” 即使被捉弄,徐卿尘对着东方依然语气温柔,笑容温暖,“嗯,”东方不败也舍不得把人欺负的太狠,亲自起身给徐卿尘乘了一碗鱼汤,他知道徐卿尘喜欢吃鱼,果然徐卿尘脸上笑意更深。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冬日里天短黑的早,不过到底是京城,即便外面北风凛冽,夜市上也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徐卿尘站在阁楼上,京城大半景色尽收眼底,寒风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东方不败就坐在毛皮铺就的地毯上斜斜倚着小几看他. “东方,是不是冷了?我这就把窗户关上。”察觉到东方不败的视线,徐卿尘转头看向他。 东方不败没有说话,姿势不变盯着他。徐卿尘仔细的关好了窗子,又往红泥小火炉里添了些银碳,这才坐下看他。 “怎的手还这样凉,这样下去可不行。”抬手轻触东方不败纤细的指尖,徐卿尘立时肃了脸色,这根本不似受冷的体温,而像是从骨子里渗出的丝丝寒气,东方的体寒比半年前更严重了。 东方不败见他脸色严肃,眼神担忧,心内微暖,“无妨,这是我练功功法的影响,功力进境越到后面越是这样,左右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想安慰徐卿尘,却不想听闻这话之后徐卿尘脸色更差。 “东方,练功是你的私事,我不便多说。只是这对你身体伤害很大,日积月累你体内的寒气足以将你的身体摧垮。”“从明日起,我亲自配药为你调理,东方没什么意见吧?” 一听徐卿尘这么说,东方不败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因为练功他只有平一指一个大夫近身,如今徐卿尘要亲自配药,只要一诊脉,他的秘密就瞒不住了,到时所有的温暖都会化为泡影,没有人会接受一个残缺之人,“不…,不,不,不用。” 东方不败深深低着头,浑身都戒备起来了,指尖掐进手心里也不知道,声音嘶哑,嘴里一味拒绝。 徐卿尘从来没有见过东方如此失态,纵然心里疑惑不解,也不再追问刺激他“好,好,东方说不用就不用,快到年关了,喝药也不吉利,咋们不喝了。”他俯身过去把东方拥进怀里,轻抚着东方僵硬的背脊,温声安慰“东方,放松,别怕,别怕…” 东方不败在徐卿尘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埋在他怀里的脸上却阴寒的可怕,隐隐带着几分决绝和狠辣,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美丽皮囊下的残缺,想到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是厌恶?蔑视?或是漠视?无论哪种他都不敢去赌,这世界上他仅有的温暖,他舍不下,也不敢舍,就像沙漠里长途跋涉踽踽独行的旅人,满身疲惫,命悬一线,无能为力的等待命运最后的审判。 这个秘密只能自己背负,直到永远埋藏在黄土之下。东方不败鸦羽般的睫毛缓缓合上,松开了手掌。就让他在这段关系未断绝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仿佛在沙漠中突然出现一片绿洲,拼命抓住这唯一的救赎,虽死无悔。 第三十章 做出抉择 临近年关,京城越发热闹起来,月上中天,从阁楼看下去万家灯火,暖黄色的光晕明明灭灭间似乎能将凛冽的寒风隔离在外,只剩屋内家人团聚的温暖宜人。 东方不败倚在窗边静静的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神情越发清冷,长久以来为了生存耗尽心力,后来久居上位积威甚重无人敢亲近,早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感受到佳节团聚的温情了。 他始终冷眼看着,热闹从来都是别人的。繁华落幕后似乎也从来没有人记得东方不败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呵、”东方不败冷然垂眸,掩去眸子里深埋的孤寂。 “喏,热好了,喝一杯?” 徐卿尘一直在一旁看着他,见他脸上忽然有些脆弱的神情,不由感到心疼。 他认识的的东方一直是骄傲而强大的,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还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尽管好奇,他始终是有分寸的,没有贸然追问。 抬手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了热好的桂花酒,用白玉的酒杯盛好两杯,轻声唤醒了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东方。 抬头就看见徐卿尘俊美无俦的脸上淡淡关怀的温暖神情,东方不败怔忪了几息,回过神来自然地接过了酒杯。 徐卿尘回身提过酒壶,在他身旁落座,安静的陪着他饮用美酒。 东方不败低头,晶莹剔透的白玉琉璃杯里盛着金黄色的酒液,散发着醉人清甜的桂花香和一股淡淡的药香。 轻轻摇晃着酒杯,细细欣赏够了,这才轻呡一口,闭上眼仔细回味。 一口接一口的热酒温暖了胃腔,继而四肢百骸也暖和了起来。 东方不败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边看着面前专心为自己斟酒的徐卿尘,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眼中翻涌起了势在必得的野心和决绝。 既然是你招惹了我,那么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里准备,而我,绝不会放手。 “东方觉得这里比起苏州的府邸如何?”徐卿尘与东方不败喝完两壶酒后,状似无意询问道。 东方不败直直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此处宏伟大气,仆役成群,职责分明,适宜人情往来,接待客人。苏州那处…那处更适宜做一处私人府邸。” “不错,我与东方想法一致。” 顿了下,徐卿尘语气无奈“这府邸大了也不好,人员混杂,忠奸难辨,一举一动都需谨言慎行,难免失了些自在。” 东方不败知道,以他的性情,自然是不耐受到束缚,难免觉得不习惯。 不由出声安慰“这样的事在所难免,以后更甚。你若是不耐处理这些琐事,我倒可以帮你找人来处理。” 高放身为他的暗卫首领和主事代表,手上的事够多了,这宅子的事务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也一直由他暂理着,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听到东方有法子,徐卿尘来了精神,放下手中酒杯“太好了!东方找的人自是没问题,如此一来我便可以放开手脚做事。” 徐卿尘没有说感谢的话,以他们的默契和情谊,根本无须这些挂在嘴上的客套虚词,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好。 看到徐卿尘毫不犹疑地接受自己的意见,东方眼里也露出真诚的笑意,“不过是我那恰好有个合适的人,能用上就好。”能被人毫无芥蒂的信任的感觉很好。 东方低头发现自己酒杯不知何时又空了。 徐卿尘见夜深了,顾忌东方的身体,仅热了两壶酒,而且大多数都入了东方的口。 东方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自己的酒杯。在徐卿尘疑惑的神色下,靠近他坐在毛皮毯子上,同时伸手拿过了他放在面前的酒杯,唇直接凑过去,在徐卿尘喝过的位置。 “东方…” 他动作太快,徐卿尘只来得及唤一声他的名字,只见东方不败迎着徐卿尘诧异的目光,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因为喝酒而微微泛红的眼角,一瞬不瞬的盯着徐卿尘因为他的动作而略显窘迫的神色,凤眸里闪过一丝兴味和调皮,他就想看这人会做出什么反应。 不出意外,徐卿尘盯着他泛红的眼角,傲气的眼神和湿润的薄唇怔忪了片刻,艰难的撕开视线,同时耳根蔓延上绯色。 “怎么?”因为喝酒东方清冷的嗓音变的微哑。 “没、没事,东方喜欢这酒就好。” “这桂花酒醇香暖身。何况…还是你专门为我酿的,岂有不好的道理。”故意加重后一句话,东方不败坦诚的看向他。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对自己的好让东方不败有底气去赌一把。 于是有些任性的不断试探,想知道他对自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东方不败转动着手中再一次空了的白玉酒杯,盯着他耳根的凤眸流光溢彩,暗芒浮动。仿佛无意识的渐渐靠近身旁坐得端正的徐卿尘“唔…”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侧身倒下去,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便接住了他的身子。 徐卿尘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下意识地就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低头看着怀中像个孩童一般顽皮的人,神情带着淡淡的无奈和纵容,语气依旧温柔宠溺“东方,困了吗?” “嗯…”东方不败装作无辜的和他对视,见他脸上没有不耐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懒洋洋的哼了一声,任由睡意上涌。 “呵呵”徐卿尘一手揽着东方的身子,一只手绕到身侧把东方手里捏着的酒杯轻轻取下来。 “东方,我带你去休息。”伸手拿过放在软榻上的毛皮披风把东方仔细的裹在里面,这才抱紧怀里的人儿一步一步稳健的下了阁楼。 徐卿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东方对他的态度转变他不是没有觉察,那若有若无的魅惑气息,有意无意的亲近试探和无意中露出的不安和羞怯,都暗示出东方的心意。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考虑,自己对东方的在意是毫无疑问的,从东方的表现来看可以确定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开始他不打算这么早向东方表露,因为他还没有强大到足以给东方承诺的地步。 但是现在,他不想也舍不得让东方再等下去了,他深知怀里的人有多么没有安全感,与其彼此煎熬,浪费时间,不如珍惜当下,与爱人分享余下的每分每秒。 心里做出了决定,徐卿尘感到一阵轻松,紧了紧手臂,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第三十一章 阴谋渐起 肆虐的寒风扬起徐卿尘的衣袍,但他一心一意护着怀中的人,东方没有受到一点冷风侵袭。 府里有客房,但徐卿尘临时下人收拾出了他房间里的套间,与他的卧室只有一个屏风相隔。 回到房间,下人先进去点燃烛火便应声退出去了,房间里燃着银碳,一进屋便感觉身体暖和了起来。 放轻动作把东方放在床上,仔细盖好棉被,徐卿尘坐在床边看了一会东方熟睡的脸,正要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衣摆被东方不败紧紧攥在手中,不由失笑。 桂花酒是他亲手为东方酿的,里面的药材有助于治愈东方体寒的状况。 他听东方呼吸规律平缓,想来是药性做效,东方才陷入了深度睡眠,不想弄醒他打扰他休息。徐卿尘只好坐在地毯上手臂放在床边支着脑袋入睡。 冬日长夜漫漫,寒风凛冽,然而室内却是一派温馨。 一身月白长袍的俊美男人安静的守着床上熟睡也不忘紧紧攥着他衣襟的红衣美人。皎洁的月色从窗外渗透进来,映照在燃着炭火的火炉旁,火炉橘黄色的火光与月亮银白色的光晕辉映,渲染出一派温馨祥和的气息。 一夜无话。 东方不败悠悠转醒,不动声色扫视一圈周围环境,才卸下了戒备,又盯着自己身上整齐的衣服,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又响起刻意压低的对话声“公子。” “嗯,东方公子起身了吗?” “回公子,奴婢一直守着,未曾听到动静。” “好了,你下去吧。” “是。” 东方不败听到动静便不再思索,起身换上了桌上为他备着的一身衣物。 要去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徐卿尘的房间,下人被徐卿尘吩咐过不可打扰屋里人休息,因而还没有进来布置洗漱用具,以致于屋里就只有一套徐卿尘平日里使用的。 东方伸手撩了撩脸盆里的清水,看到架子上搭着的手巾,眼神闪了闪拿了微微有些湿的一条擦脸,不出意外嗅到了熟悉的皂角草木灰的味道。 眼里闪过一丝满足,随即又被深重的怅然掩埋。 按照原样放好手巾,听到推门声,东方坐下等着徐卿尘。 “东方,你醒了?”徐卿尘端着熬好的粥绕过屏风就看见东方一袭红衣,墨发如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慢慢饮茶的样子。 闻声转过头幽幽看他,眼中含着的情绪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懊恼,徐卿尘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一颤,连忙放下粥,坐在他身侧紧张问他“东方,你怎么了?” 东方不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或许是没有第一眼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或许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委屈感到不安;总之看着眼前一脸紧张担忧的徐卿尘,东方不败决定顺应内心,他,想跟他更亲近些。 他盯着徐卿尘,低声开口,语气带些不易察觉的委屈“抱我。” 徐卿尘顿了一瞬,看着他些许忐忑些许期待的样子,轻轻感叹,东方,我该拿你怎么办? 到底舍不得眼前这人受一点委屈,语气温柔,笑容宠溺“好。” 起身把人抱过来,紧紧箍进怀里,徐卿尘感受怀里温热的身体,轻抚东方顺滑的发丝,下巴轻轻抵着东方乌黑的发顶,他闭上眼享受一直以来心底空缺的地方被填充的满足感。 “东方…” 徐卿尘低声唤着东方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彻底败在了怀里这个男人的手中,只是他败的甘心情愿,无怨无悔。 既然自己早就确定了心意,便好好的把这人抓紧。 徐卿尘睁开眼睛,内疚被坚定取代,他是应该向东方学习,这样至情至性的人啊! 他低头看着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东方,在东方的注视下吻上他的额角。 看着怀里人绯红的脸蛋,轻声解释。 “东方,对不起。没有陪着你是因为担心你昨晚喝酒,今早胃会不舒服,所以我去煮了些粥,等你醒来就可以喝了。” 因为徐卿尘的动作而失神了片刻,心内溢出的满足过后东方突然反思自己,会不会太过任性了,满心只有自己的不安,没有替他着想,会不会让他感到为难。 有些歉然的低下头“我…我也有错,我太任性了。” 骄傲如东方不败也会有低头认错的时候,这要是让日月神教的那些人看见了,估计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吧。 “呵呵,东方永远不会有错,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错。以后东方有什么想法尽管对我说,我太迟钝了,有时猜不到的。好吗?” 东方不败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里被温暖的热流填满,情绪剧烈波动让嗓音变得有些哑“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徐卿尘向来沉稳的眸子也被愉悦充满“饿了吧?尝尝我家乡的皮蛋瘦肉粥,现在温度刚好可以入口。” 说着一手紧紧揽着东方不败,一手盛了一碗粥,慢慢喂给窝在自己怀里的红衣美人。一人专心喂食,一人边吃边专注的盯着喂饭的人的脸,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徐卿尘带着温柔的笑,任由他盯着自己,然后好笑的看着他在与自己对视的时候匆匆移开视线,片刻后又忍不住转了回来。 暗笑怀里人儿的可爱,徐卿尘神色越发柔和,享受着心意相通的温情脉脉。 转眼到了除夕夜,举家团聚的日子没有人愿意错过,无论是安分守己的还是作奸犯科的都会消停下来。 高放趁着手头事务少顺便腾出手把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条,看见徐卿尘从书房出来,立刻迎过去“公子。” “这些日子辛苦了,你自去休息,有什么事年后再说。” “谢公子,属下分内之事,当不得辛苦。” “你做事向来一丝不苟,我心里有数。好了,你去吧,好好放松一阵。”年后便是想休息也没机会了,最后一句徐卿尘没说,但是他有预感,来年必是多事之秋。 “阿才。” “奴才在,公子有何吩咐?”一直在他背后当背景板的小奴才闻声抬头,少年人长势快,当初唠唠叨叨带着婴儿肥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少年,少了些跳脱,多了些成熟稳重,再过几年,也许就能帮上徐卿尘的忙了。 看他绵长的内息就知道武艺没有落下,不枉他把忍着唠叨人放在身边提点“近来很有长进,回去我也好对你娘有个交代。可有常给你娘写信报平安?” 到底是小,一受到夸奖就忍不住眉开眼笑“前日收到娘亲的回信,让我在公子身边好好学本事,不要记挂她,说她一切都好。还说要把公子伺候好,不能闯祸给您添麻烦。” 徐卿尘耐心听他讲完,开口夸奖“嗯,你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接下来几天都不用候在我身边。” “是,公子”没有多问,阿才便下去了。 在徐卿尘身边待得久了,自然知道徐卿尘的性子,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公子做的决定还没有什么人可以改变,除了,那个人。 吩咐完两人,徐卿尘转身回到书房,“东方,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他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这人神色清冷,眼里含着怒气,身前跪着脸色惨白的暗卫。 听到他的声音,东方的怒气明显消散,起身走到他面前“卿尘,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一下。”东方神色懊恼又似不舍。 “那东方注意安全,尽早回来,我等着你一起吃年夜饭。”徐卿尘顺着他的意一手将人拉近,一手轻抚他的脊背,带着柔软的安抚。 东方满意了“那我快去快回。”说完就放开手,却被徐卿尘又拉了回来,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仔细为他披好,这才放开他。 东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触了一下,立刻转身,脚步轻快的出了门,暗卫也随即消失。剩下被调戏的徐大公子半响回不过神来。 第三十二章 右使心思 黑木崖下。 纪泽隐在树后,暗地里观察全副武装的黑木崖守卫,这黑木崖易守难攻,峭壁直立,连信鸽都无法飞越,看来江湖传言日月神教是靠鹰来传递消息所言不假,只是这江湖上能驯服雄鹰的又能有几人呢?他忽然有些好奇那位手段狠辣的魔教教主。 向问天一向不屑与正道人士为伍,如今有求于人依然是冷言冷语,以往纪泽奉命前来只能在黑木崖下猩猩潭不远与向问天碰面。这次突然让他一个所谓的正道之人上黑木崖进入魔教的大本营,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是根本不在乎现在的日月神教呢? 纪泽不想武断的下定义,不管什么心思都与他无关,主子只让他传递消息而已,除此之外,他的原则就是不多看,不多想,不多说。 “站住!什么人?”守卫满脸鄙夷的斜睨着一身袍子的纪泽。 “呦,这年头乞丐胆子都这么大了,敢跑到黑木崖下来乞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纪泽低头看了看,身上是专门用公费买的比自己平时穿的贵了好几倍衣服,这也算乞丐,那平时里他穿的那是啥?树皮吗? 低头哈腰行礼“两位大哥,我不是乞丐。是从分堂调来的,这是身份令牌,还请各位大哥行个方便。” 守卫扯过令牌仔细查看了一遍,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令牌是没错。” “上面有吩咐,凡是上崖的都要把随身物品拿出来。”“对呀,拿出来吧。” 纪泽闻言给两人分别递了两锭银子,“两位大哥,我出门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一点心意,还请两位笑纳。” “我可以上去了吗?” “哎哎,急什么?这位看着有些面生啊?” “杨总管!”“回杨总管话,这人是从下面分堂调上来的,有身份令牌。”说着把令牌呈给了杨莲亭。纪泽看了一眼衣着鲜亮满脸虬髯的汉子,轻一拱手,随即低下头。总管级别的人尽量不要引起注意。 “杨总管。”这时一人向杨总管行礼,这人是谁纪泽没见过,站在一旁也没开口。 那人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就转头朝向杨总管“杨总管见谅,我这表哥刚从下面调上来,没见过世面,冲撞了杨总管还请您见谅。”说着豪迈抱拳,一把扯下腰间荷包塞进杨莲亭手上。 “杨总管日理万机,属下就不耽误您了,属下先告退了。” “嗯,嗯,去吧,去吧。”等人走远了,杨莲亭才把荷包塞进衣服里,看着两人的背影,转头问自己下属“他说他是谁来着?” “总管,他没说他是谁,不过,属下看着衣服像是个统领之类的吧。” “不管了,走,下山,老子带你快活去。” 京城一家日月神教下的客栈。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的算账,突然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士,掌柜急忙放下手里的算盘,陪着小心抱拳问候“各位大侠,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满面虬髯,衣着鲜亮的壮汉,掌柜便知这是这群人里管事的,抬头一看即刻变了脸色。 躬身一礼,语气恭敬“不知杨总管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杨总管见谅。” 低下头的脸上却不以为然,不过一个仗着主子青眼不学无术的草包,平日里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狂征暴敛,哼!早晚有一天… “嗯,不知者不罪。本总管此次前来是微服办事,不欲声张,下去准备饭食吧,不用你伺候。” “是,杨总管放心,小的这就去安排。” 挥手让掌柜退下,杨莲亭一脸理所当然的带着人住进了最好的院子,丝毫没有在意掌柜苦口婆心的劝阻,那可是教主才有权居住的院子。 “掌柜的,这可如何是好?”小跑堂见拦不住人,六神无主的请示掌柜,“哼!既然是他作死,早晚有人收拾他。忙你的去,小心伺候着就是。” “是。” 过了一会,又有一人进了客栈。本来三两个人被杨莲亭那一伙人吓走了,大过年的谁也不想惹事上身。于是客栈里就剩下了杨莲亭一行人在大堂满口粗话,旁若无人的吃饭。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都齐刷刷的转头看过去。 只见来人一身红衣,俊美阴柔的脸,气势冷然,进门后随手一挥门便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掌柜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待客人,就见杨总管一脸惊恐的带着他那一群人下跪行礼,口呼“参见教主,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掌柜当然没见过东方教主,此刻立刻战战兢兢俯身行礼,心想果然是顶大顶大的大人物,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东方不败没有叫人起身,径直坐上了一个干净的座位,这才斯条慢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杨莲亭在东方不败的淡定下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第三十三章 杀鸡儆猴 他本就是私自下的黑木崖,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按照教规不死也得脱下一层皮。 东方不败好整以暇的把玩着茶杯,客栈里劣质的茶自然入不得他的口,不过这温热的温度用来暖手倒是不错。冷眼看着杨莲亭额头滴落的汗水滴答在地上,汇成了一滩难看的水渍,他忽然失了耐心。 “杨总管此时不在黑木崖协助处理事务而出现在这儿,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还是说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教主?” 杨莲亭头低的更下了,庞大的身形微抖,像一只体型巨大的落水狗。他知道东方不败想他死绝对能不费吹灰之力,他必须在东方不败彻底对他失了耐性之前,抓住机会显示自己的价值,否则以他往日做的那些事,死一千次都不够。 眼珠转了转,杨莲亭想起了今早下山时遇见的事,说不定可以救自己一命“教主,属下不敢,私自下山属下甘愿领罚。只是···”偷偷抬头望了一眼东方不败,欲言又止。 东方不败懒得与他磨功夫“说!” 一个眼神又让他趴回了地上“是,是···”当下不敢再磨蹭,索性把早上遇到的事和盘托出“属下今早下山时,在山门口遇到一人,拿着教众身份令牌要上黑木崖。属下见那人面生的很,生怕是哪里来的奸细,便上前阻拦。谁知从总坛下来一个侍卫,说这人是他表兄,慕名前来投奔神教,还给了属下看了向右使的调令。属下想这是向右使辖下之事,属下无权干涉,不便横加阻拦。只是总觉得奇怪,就算是提拔下属也要经过教主批准决定能否进驻总坛,不知向左使此事是否已提前禀报过教主?” 杨莲亭说完偷偷看了一眼东方不败,心虚的抹了抹头上的汗,他说的冠冕堂皇,正气凛然,实际上出手拦阻是因着那人看起来老实内敛想敲一笔罢了。他与向右使并无交情,死道友不死贫道,只好对不起他了。 此时说出来不过想祸水东引,转移东方不败的视线好让自己逃过惩罚而已。 东方不败听完,眉头轻颦,“你如何确定来接人的是向问天的人?”在徐府时,暗卫已经把黑木崖发生的事都禀告过了,包括他受贿一事。他只是没想到向问天胆子那么大,居然置神教安危于不顾! “启禀教主,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若非证据确凿属下万不敢污蔑向右使。这是那人塞到属下手里的。”说着从袖里取出了一个钱袋,捧到东方教主身前,“这上面的绣花出自一位名为红叶的绣娘,当初被分配到向右使那里做事,这衣物巾子但凡绣活都经由她手,再统一分发下去,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这绣花的差别,所以那人才会放心的给属下。” “哦?杨总管连这大同小异的绣花都能分辨的出来,当真是不负总管之名!” 他知道这出戏是谁演的是因为一直在暗地调查,而杨莲亭竟然能靠一手绣活误打误撞揭穿向问天,呵!向天王,看来老天也不想留你了呢。 低头看杨莲亭仿佛听不出话里的讽刺一样满脸骄傲,高兴的脸红脖子粗,口口声声“谢教主夸奖,都是教主栽培的好,教主对属下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东方不败瞥了一眼就立刻别开了视线。 教里对他这位总管的风评东方不败大致也知道,贪财好色,眼界浅薄,见风使舵,不堪大用。如今再看果然名副其实。不过之所以还留着他也是因为他仅剩的那点价值。 “够了!” “是,是。” “既然你说向右使有谋逆之心,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记住,暗中调查,不可打草惊蛇。必要时,可先斩后奏。”杨莲亭听着东方不败阴寒的语气,身子抖了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相信以杨总管的能力,是不会让本座失望的,嗯?”即便他迟钝,也听出来了,教主要拿向右使开刀了。而他,不想做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就一定要做杀鸡的那一把刀,否则下一个就会是自己。 一想到这,他逗得更厉害了“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东方不败转身出门,“这次你私下黑木崖,本座暂且不追究,若是···”剩下的话东方不败没说完,但是杨莲亭已经连滚带爬的跪下了。想到杨莲亭身上的斑斑劣迹东方不败就会忍不住想把他的脖子扭断,要不是还有用。 杨莲亭跪趴在地上“是,属下再也不敢了,谢教主不杀之恩!属下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第三十四章 馥郁芬芳 “见过公子。” “嗯,起来吧。听闻你祖上曾是御厨,今晚的年夜饭就由你主持,食材和人手随你差遣,有问题吗?”徐卿尘知道东方是北方人,于是专程叫来府里的厨子仔细嘱咐。 厨子明白,这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差事,只要做的符合主子的心意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立刻承诺“回公子,奴才定倾尽所能,不会让您失望。” “好,时辰差不多了,早些准备可早些回家休息,陪家人过除夕。” “是,奴才告退。” 人退下了,徐卿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吩咐等在旁边的护卫“你也下去吧,不用守着。” “是。” 把人都打发走了,他转身回了卧房,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个丝帕包着的物件,仔细看了看,然后放进了袖里。趁东方回来之前,他要给他做些甜点,他记得之前在苏州的时候东方很喜欢那个。 说动就动。 徐卿尘出了卧房,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院子里,脱下外袍搭在屋檐下的晾衣绳上。又在水井边提了一桶水,拎进了给他院子配置的小厨房内,之前忙着公务,还没进过这里,现在看起来小厨房虽比不上之前苏州老家的大厨房,却也一应俱全。 徐卿尘挽起袖子,打好鸡蛋,撒入少量蜂蜜牛奶,淋水和面,切好紫薯和水果。然后又去烧水,把装饰好的甜点一一摆放在蒸锅里,盖上锅盖,大火等温度慢慢上升,等香味飘出来了就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东方回来了没有,徐卿尘清洗了一下手,正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一转身就看见倚在门边的一抹红色。 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东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方不败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没有再靠在门口,眼睛向着蒸锅的方向“从苏州回来后,我派人去南方买这种甜点,没有找到。原来···呵呵。”说着东方笑着把视线转回到徐卿尘脸上。 徐卿尘慢慢走近他“东方你喜欢吃,我以后常给你做。” “你接待每个客人都会亲手为他做甜点吗?”东方不败深深盯着身前徐卿尘的眼睛,像是固执的孩子想从别人眼睛里寻找到答案。 徐卿尘没有犹豫,嘴角轻勾,笑容温暖“我只给你做过,也只会为你做。” 闻言东方笑了,笑的灿若春花,那么明艳又那么纯粹,仿佛能将外面的冰雪融化掉。看着徐卿尘张开双臂,毫不犹豫的扑进了这个独属于他的,温暖的怀抱。 两人静静的拥在一起轻轻叙话,“在外面呆了这么久,冷不冷?” 东方把脸埋在徐卿尘肩上,轻轻蹭了蹭“不冷,我有内力护体。” “内力虽能护体,多少还是会受到寒气侵袭,在你体寒之症彻底好起来之前,要多加注意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 徐卿尘知道他嘴上答应的好,这人有多不在意自己身体,从他的远低于常人的体温就能看出来“出去这么久,饿了没?” 东方指了指蒸锅“饿了,那个好了没?我想吃那个。” “你能闻到面点香味了吗?有香味就熟了。” 东方偏头轻轻嗅了嗅,抬头看着徐卿尘,满脸真诚的问“面点的香味是什么味?” “哈哈,东方你···来,我告诉你。” 低头看着赖在自己身上不松手的人,徐卿尘无奈的笑了笑,仔细揽着人,走到灶台旁揭开蒸锅,把甜点一一取出来摆进碟子里,然后拿了一个吹了吹喂给怀里的人,“小心烫。” “怎么样,闻到香味了吗?” “嗯,嗯。好吃。” 徐卿尘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说“这就是面点的香味,现在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你也吃,给。”东方还不忘给徐卿尘喂一块“嘶,好烫!”徐卿尘赶紧要把甜点从他手上接过来“我看看。”细嫩的手指果然被烫红了,下意识把指尖含进嘴里,突然瞥见东方绯红的脸,徐卿尘连忙把手放下,转身取了一碗井水,给他浇水降温。 “好点了吗?还疼吗?” 摇摇头“没事了。” “走吧,回屋里,我给你涂点药。”东方回头看灶台上看着就很美味的甜点,徐卿尘拿了干净的布巾盖在上面,一手托着碟子,一手牵着东方回屋去了。 第三十五章 除旧迎新 徐卿尘为东方细心包扎了手指,“好点了吗?” “感觉很清凉,已经不疼了。”顿了顿又开口问了一句“卿尘,药效不错,这药是在哪里买的?我想买些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药是我自己配的,到时候我给你配些,你带在身上。” 东方又似不经意间问“这么说,卿尘你懂得医术是吗?” 徐卿尘收拾药瓶的手停滞了一瞬,接着淡淡“嗯。”了一声。 东方总觉得他对待医术之事态度有些奇怪,久病自成医,东方也稍稍懂些医术。 他之前就发现徐卿尘的生活处处都透着与药有关的迹象,给他补身体的药膳,苏州花园里珍稀的药草,自己配的伤药,这些都说明医药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奇怪就在他明明性情尔雅温文又熟练医药的一个人,在有次偶尔看见受伤的猎户时,明明一直关注着,却不上前,看着人们七手八脚的把猎户送去医馆,这才离开,始终没有施以援手。如今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内情。 东方看着低头忙碌的人,也没法再问下去,即使他担心徐卿尘的事,但现在看来时机不到,他不想让这人为难。 “看的什么书?”徐卿尘一回头发现东方拿了一本书正低头在读,于是走过去。 “《三国演义》,此书不错,之前竟不曾听说过。” “许是笔者无力承担印刷用度,我之前无意中看见,觉得故事生动有趣,故而收集整理了出来。” 这是徐卿尘闲来无事时搜集的罗贯中的手稿和后人流传抄录的文字整理装订而成的,这个时候这本书还没有像后世那样家喻户晓,而他也是无心栽柳柳成荫。 见东方看的入神,他想着收集整理一些不受重视的作品倒也不错,左右不费什么功夫。 说做就做,徐卿尘坐在书桌后,提笔写下开办书馆,收集书刊的具体安排。 一时间炉火旺盛的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毛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不时翻动书页的声响,气氛依旧温馨祥和。 忙碌起来后,时间都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晚。 岁除迎新,举家欢庆。 “公子,年夜饭已经准备好,现在要备上吗?”下人在门外询问,惊醒了从工作完成开始就盯着身旁坐着的红衣美人的徐大公子,有些茫然的与抬起头的东方对视,又在那湖水一般幽深的眸子里失了神。 “咚咚咚···公子,年夜饭已备好,现在要用膳吗?”下人以为房间里的人没有听到,又问了一遍。 东方先回过神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人一直看着他,却不觉得别扭和威胁,反而享受这样的关注,来自于意中人充满爱意与温柔的目光,从未拥有过,所以倍加珍惜。 他走到他面前,“看够了吗?” 下意识摇头。 “嗯···没有。”回过神来倒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呵呵。”看见徐卿尘坦荡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心情就好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走吧,去吃饭,我饿了。” 徐卿尘对下人吩咐上菜后,伸手牵他,东方适时把手递了过来。 两人手牵手慢慢往大厅走,出门前徐卿尘一手拿过披风给东方严严实实的裹上,到了大厅外才松开手,里面下人在等候吩咐。 “见过公子,见过东方公子。” “都下去吧!” 徐卿尘带东方坐下吃饭,东方看着满满一桌子都符合自己喜好和口味的年夜饭,看着那人为自己挑鱼刺的样子,低头夹了菜入口。仿佛有一股暖流徐徐流入心田,温暖了常年冷寂的心,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东方也为他夹了他喜欢的菜,看着那人明显惊喜的表情,染红了脸颊“怎么?我不能给你夹菜吗?” 见他不好意思了,心里暗自好笑,这别扭的性子也着实可爱“东方给的我都喜欢。”他说的是实话。 “有酒吗?” “有的,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等一下。” 徐卿尘用了白玉琉璃杯盛金黄色的桂花酒液,空气中飘散着醉人的醇香。“东方,敬你,祝你春节快乐,平安喜乐!” 东方不败端起酒杯回敬“我···我祝你事有所成,顺心遂意!” 让下人来撤下饭菜,徐卿尘吩咐他们自去回家团聚。回了一趟卧房,然后带着东方爬上阁楼,东方任由他牵着自己,思维却不知跑向了何处,以前的除夕夜他都是在走完流程后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连隐一也不知道主子在做什么。 因为,除夕夜有祭祖的习俗。 时人是非常注重孝道的,即使没有父母兄弟的孤儿也会烧纸祈愿,求得素未谋面的先祖亲朋庇佑。东方不败有父母,他后来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了仇,却再也没有勇气去坟前烧纸送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为了报仇,为了生存,再也不会有后代了,他怎么有脸面去见父母。从那以后,每次过除夕夜对他来说,无比煎熬。他试着专心打坐练功,却差点走火入魔,只能望着窗外的月光,眼睁睁捱到天亮。 东方抬头看着紧紧拉着自己手的人,今年会不一样吧? 拉着人坐下,又仔细帮他掩好披风,徐卿尘起身推开了窗,“东方,看外面。” 东方不败刚转过头,眼里映出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伴随着“砰砰砰”的炸裂声,五彩斑斓的烟花接连不断的升空,引得夜市上的人们兴奋地欢呼,东方一直看着被烟火映红的夜空,徐卿尘面朝他靠着窗边看着他眼里的美景,直到从瞳孔中看见用烟花拼成的“东方”两个字,他这才站直身体。 一切停止的时候,他走近那人。 “喜欢吗?” 声音低哑却没有一丝犹豫“喜欢。” “我也喜欢,最喜欢后面那两个字。”他看见东方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东方抬头,于是撞进了一双认真的眼眸,耳边是他熟悉的此刻却低沉的嗓音“东方,我喜欢你,想与你在一起。” 看见他眼里的深重的认真和爱意,东方笑了,笑红了眼眶,晶莹闪烁,嗓音不复之前的清冷,多了一丝颤抖和狠绝“徐卿尘,今天过后,你便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你,确定吗?” 徐卿尘听出了他的意思,放下心来。这人还是这么傻,就这样把决定权交给自己。那么,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余生有你,九死不悔。” 见东方低着头不说话,徐卿尘想了想,对他张开了怀抱,下一秒就接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他轻轻拍抚着怀里人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感觉颈脖被温热的液体打湿,耳边有细微的哽咽声,徐卿尘心底泛出细密的酸涩和疼惜。 伸手抬起东方的头,强势却不失温柔的问去他脸上晶莹的泪珠,一路向下,轻触到柔软的薄唇,东方顺从的跟随着他,两个人都有些失控,良久之后,徐卿尘放开怀里的因为呼吸不畅已经站不住的人帮他顺气。 “东方,还好吗?”望着怀里人绯红的脸蛋,徐卿尘觉得一直以来空荡的心被充实的暖融融的,不自觉的看着东方笑。“哈哈···” 颇有些不服气“你笑什么?” “只是看着你,就开心到想笑。”东方,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魔咒,名为东方呢? “哼!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油嘴滑舌。” “呵呵,东方误会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现在就算东方反悔,也来不及了。”说完就取出了一块刻着平安喜乐的血红色玉佩,给东方系在了腰间。 “系紧了,就是我的人。” 东方不知什么时候取出一个绣着福字的香囊,也帮他系在腰间“收了香囊,就是我的人。” “好。”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三十六章 东方既白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掩埋了一切,掩不住人间各有各的悲欢愁喜。 黑木崖的一处低地处。 一身黑衣的隐一静静地站着,大雪几乎把他身上的黑衣全数遮住,但是他纹丝不动,仿佛成了一尊雕像,唯有一双鹰枭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黑木崖下面的路口。 他在等隐四,他的爱人。 隐一本想下山去寻他,又想起与他约定在黑木崖上,怕到时候错过了。他只好在黑木崖上等着他,等着他完成任务归来,嘻嘻哈哈的夸自己多么多么厉害。 他从清晨等到黄昏,又从黄昏等到午夜,那个路口始终没有人来。身后是教众们玩乐过节的热闹景象,身前是一片空茫的白色,银白的雪地反射出皎洁的月光,刺目不已,隐一却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那个人的影子。 隐四的任务很艰难,即使他并没多说,但以往都不会花这么多时间,过了今夜如果回不来,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想到这,一向稳重的隐一神色慌乱起来,他身体晃了晃,引得后面一直看着他的隐二隐三一阵紧张,见他又渐渐站直了身体,这才继续守着。 又过了一会,雪越来越大,雪花遮住了隐一的视线,他抬头迅速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月亮快到中天了! 勉强聚精会神的盯着路口,不知多久,隐一觉得自己似乎看见路口转弯处有什么动了一下,他害怕是自己的幻觉,眨了眨眼睛仔细去看,隐二隐三也有些紧张,下一瞬,他们就发现前面的那个人消失在了崖下。 对视一眼,飞身到刚才隐一站过的地方,就看见那路口上站着相拥的两个人。 隐二低低开口“还能站住,看来没事。” 两人松了一口气“走吧。” 隐一一心一意都在怀里的人身上,完全不知道后面还有两个人。没有闻到血腥味,隐一勒紧怀里的人“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真的,不信你看。”说着就从怀里钻出来。硬撑着想转一圈“真的没事,我这么聪明怎能会有事。”隐四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却已经到了除夕,来不及修整,快马加鞭,五个时辰跑死了三匹好马,跨了两个省,后面没有马没有人,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回来。到现在若不是隐一抱住撑着他,根本站不住。 “我等了你很久。”隐一短短的一句话,让隐四顿住了身形,那样沉稳的首领,何时如此脆弱过。他等了我多久,身体僵硬的像个冰人。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隐一看着他“我们之间,无需说抱歉。”“下次,不要让我再等了,我们共同进退,好吗?” 有些惊讶他的坦诚和勇气,下一次,就是要对主子坦白的时候“大哥?”看进他认真的眸子,笑了“好,共进退。” “我们回家。” “嗯。” 回去自然进了隐一的屋子,看见里面准备好的热水和药酒,望了一眼隐二隐三的房间,黑漆漆的一片,隐一边扶着隐四褪下脏衣服,边拥粗哑的声音说“明天我去谢过他们。” 说完就要转身出去,隐四拉住他“跟我一起洗吧,这么晚了,再折腾天都该亮了。” 隐一看了一眼窗外,依言进去,尽量不去在意身旁的人,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受主观控制的,比如感情。 隐四也是男人,自然知道他的为难。但是现在还不行,必须回禀了主子。 主子···对了,他一直在等我,“大哥,你怎么没有去护卫主子?” “主子不让人跟着。” 隐四也不敢乱动“那我们等主子回来。” “好。”隐一看着泡的快要睡着的人,轻轻应声,暗想: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护你周全。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第三十七章 新年伊始 “东方,困了吗?”徐卿尘偏头看着倚着自己肩膀的人,轻声询问。 东方闻言睁开眼睛,在他肩上轻轻地蹭了蹭“不要,这样就很好。”阁楼的的火炉烧的到旺,也不怕东方受寒,只是这人明明已经困的眯起了眼睛,手臂还固执的紧紧环着自己,徐卿尘失笑“是怕我跑了吗?” “午时过了,可以去睡了,我陪东方去休息好不好?”徐卿尘偏头看他,“嗯···”见他答应,徐卿尘拎起旁边的毛披风给东方密实的围住,然后抱着人稳稳的下楼,徐卿尘推开卧房门的时候,感觉怀里人动了动,“你说要陪我的。”脚步顿了顿,徐卿尘收紧手臂,抱着人走向自己住的卧房,把人放在床边,脱下披风露出烛火下昳丽无双的红衣美人“等等,我拿布巾给你擦擦。” 炉子上有热水,徐卿尘索性端来木盆兑些温水,端过来给东方仔细擦了手脸,然后又擦洗自己,东方看着他手里两人共用的布巾,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洗完脸,又替东方除下鞋子,袜子,轻轻按揉那双白皙细腻混不似男人的脚,东方顺从的任他摆弄,只是脸颊透出淡淡的粉红。徐卿尘也是第一次为别人做这些事,却没觉得困难,自然而然的好像就会了,“水好像有些凉了,我去加些热水来。”东方一手拉住他,摇摇头“不用加水,我已经洗好了,我也来帮你。”说着要帮徐卿尘脱靴,徐卿尘赶忙撑住他,东方坐的高,这样一来身子都要倾到前面来了,“你快坐好,我自己来就好。” 等两人一起泡完脚,水已经快凉透了,两人脚贴着放在一起,谁也没有觉得挤,徐卿尘先把东方脚捞起来,帮他擦干净,然后自己快速一擦,出去倒了水,收拾妥当这才回到床边,他的红衣美人斜躺着还在等他“好了。”东方撑着身子张开双臂,徐卿尘自然上前一步为他宽衣,剩下雪白的中衣后,徐卿尘展开锦被把人盖进去,见东方眼巴巴盯着自己,不由失笑,赶快脱了衣服,熄灭蜡烛上床放下床幔。 徐卿尘刚在外侧躺下,就感觉自己的被窝里钻进了一个人,黑暗中他轻轻笑了,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抚着那单薄的背脊,怀里人也伸手紧紧抱住了自己,徐卿尘摸索着吻了东方额头说了句“东方,晚安。” 东方听着徐卿尘平稳的心跳,享受着彼此的体温,心满意足的进入黑甜乡。 屋外还依然下着鹅毛大雪,皎洁的月光被雪地反射出了一片苍茫,寒风卷着雪花飞扬,随波逐流,不知前路。 但是这些都无妨,当心头有了牵挂,漂泊的人终会回家,因为总有一盏为你长明,照亮你回家的路。 早晨,徐卿尘像往常一样睡醒的时候,就感觉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他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湖水一般幽深的眸子,不由得沉溺进去,他想看清楚那里面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 “卿尘···” “嗯。”下意识的回应东方。 东方抬起手臂,葱白指尖细细描摹徐卿尘脸的轮廓。徐卿尘没有动,注视着怀里的人,他敏锐的察觉到东方现在的情绪,东方没有说话,那他就安静的陪着他。 “卿尘···我,你为何从不曾问过我的身份?” 徐卿尘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说“我最在乎的仅是东方这个人,至于你的身份,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愿意相信东方,也许哪天东方觉得时机刚好亲口告诉我,当然不说也没关系,只要东方高兴,我就都可以不在意。”徐卿尘把东方的手握进手里,轻轻地吻了吻。“所以东方,不用不安,更不用觉得歉疚,无论过往如何,如今的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我是一体的,你的苦乐悲喜都有我参与,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若非伤天害理我都支持你。东方,我爱你。” 话音刚落,东方把脸埋进徐卿尘怀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徐卿尘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浸湿了薄衣,徐卿尘不知道东方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从他缺乏安全感和别扭可爱的性子中也可以看出端倪,一定不是什么好的遭遇,他心疼,可也没法回到过去早点护住他,他能做的就是更爱他一点,再更爱他一点。 “好了,不哭了,我看看。”把东方的脸捧着,看那泪水像短线珠子一样似乎怎么也停不下来,心里泛起细密的心疼,徐卿尘俯身过去,吻去那些晶莹的泪,吻了吻泛红的水眸,往下深深吻住东方,他们呼吸纠缠,越吻越深仿佛这样可以把彼此的心情毫无遮掩的传达给对方,徐卿尘看着东方的泪水渐渐止住了,这才缓慢攻势,引导着东方呼吸,分开的时候,东方显得格外恋恋不舍,“再亲一下。” 徐卿尘怎么舍得违背东方,依言低下头与他接吻,好一会儿,徐卿尘拉开距离,拇指划过东方饱满红润的唇“乖,该起床吃早餐了,不然胃会不舒服。” 见东方不说话,手臂还是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徐卿尘给他掩了掩被角,拥着人轻轻笑“那就再躺会儿。”其实他也不想起来,要知道自己军旅出身,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说有过赖床的时候,如今拥着怀里的人只觉得心底一直以来的空缺被填满了,不由得就想与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享受。 不知拥着躺了多久,最后两人还是起了,收拾完毕徐卿尘带着东方去用下人一早备好的饺子。 由于徐卿尘吃饭向来不需下人侍候,就把人都打发走了,没有人给东方介绍。“这是什么馅的?” “嗯?这个问题东方你还真把我问住了,我先尝尝告诉你。” “这盘是香菇白菜的,这个是萝卜猪肉的,这个是韭菜鸡蛋···我们一起吃过很多次饭,却还是第一次吃饺子呢。是不是,东方?” 东方夹起一个香菇白菜馅的饺子,“嗯,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吃的是江南菜。” “对,我当时想去喝那家的姑苏月,店里生意很好,然后我就遇到了东方,东方那时也是偶然去的吗?” “那家的酒旗挂的最高。” “酒旗挂的高?哈哈,东方你太有趣了,幸好它挂的高,否则不知何时才能遇到东方。” 东方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情况,去江南处理教中的一些事务,顺便想一个人散散心,于是碰到了一身儒雅,风度翩翩的徐卿尘,许是从那时就上了心吧,不然怎么会回想了那么多遍,看着坐在自己身侧,满眼都是自己的人,突然就想起来姑苏月的甘甜醇美“有酒吗?” “想喝姑苏月了?当下这儿是没有的。想喝的话要等几天,派人快马加鞭送来,或者,我们亲自南下去买酒。”“东方意下如何?向去南方走走吗?” 东方给他夹了一个饺子,看着他吃完,展颜轻笑“有何不可。”他没说的是“只要有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徐卿尘懂了,他点头“那一会陪我去书房,还有几件事处理完我们就出发。” 第三十八章 归家途中 安静平整的官道上,一辆外形朴素的马车缓缓前进,车里坐的便是徐卿尘与东方了。 本来他们应该骑马节省时间,因为两人都有事务在身,不能在路上耽误太久。但春寒料峭,徐卿尘担心东方体寒加重,于是在手下找了牢靠的车夫驾马车,两人在路上也可以处理事务,不急不缓倒也惬意。 马车内,徐卿尘在处理事务,东方安静的靠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 书有没有看不清楚,反正眼神是一直定定的落在徐卿尘身上。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徐卿尘偶尔也抬头与东方交换一个清凉如水的眼神。等徐卿尘忙的差不多了,抬起头发现东方还在盯着他看,不由失笑“东方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是我脸上有花儿吗?” 东方对上他调笑的眼神,诚实的摇摇头,“没有。”脸上却爬上了一丝绯色。 见他害羞,徐卿尘不由来了兴致,凑近了他“那东方,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或许是他从前鲜少在东方面前有这样不甚正经的时候,东方在他的反问下有些窘迫,偷偷抬眼,见徐卿尘还在等着他的回复,索性心一横“嗯。” “什么?东方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没听到。” 明知这人在逗他,东方却还是顶着越发晕红的脸“满意。”说完立刻被徐卿尘拉进了怀里,没有丝毫迟疑,顺从的把烧红的脸蛋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情人之间最熨帖的莫过于寒冷季节里,在只有彼此的空间里相拥,分享彼此的温度。 徐卿尘感受到胸口的热度,感叹自己爱人的可爱。知道他脸皮薄,不舍再逗他,抬起怀里人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我也很满意呢。”东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下意识的将殷红的薄唇送了过去,像是寻求温柔对待的喵咪,这样全身心的信任依赖无疑深深刺激了徐卿尘,他顺着东方的意愿着迷的深吻,给他最甜美的享受,直到东方呼吸困难的时候,慢下节奏,顺着光滑的发丝轻抚脊背替他顺气。 一吻结束,东方乖乖靠在他怀里,等脸上的温度下去后,他指了指徐卿尘手边的账本和书册,声音不似之前的清冷,仔细听其实含有一丝微哑“这些都看完了吗?” 徐卿尘听完就知道他的东方刚刚一定是一个人等急了,索性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一只手揽着人,一只手把账本通通收拾到一边“近些天的都处理完了。”掀开一角车窗,“时辰还早,寒气很重,东方若无事处理陪我躺着吧?”他们清早出发,现在没到午时温度还很低,知东方身体受不得寒,索性马车里空间做得很大,一应物品俱全,便躺着到也暖和。 见东方点头,从他怀里出来,伸手替他脱掉外衫,然后又去解自己的衣服,徐卿尘接替他,动作轻柔的给他脱下鲜红外袍,露出里面浅红的中衣,又脱下两人的鞋子,伸手把人抱着躺下,用棉被紧紧实实的裹着。 棉被下东方伸手环住徐卿尘精悍的腰身,把脸贴着他的胸口。隔着袜子都能感觉到东方的脚很冰,徐卿尘用小腿把东方的双脚夹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脚。“明明冻得冰凉,怎么也不跟我说。”刮了一下东方挺直的鼻尖,引得东方疑惑的看向他“这就是惩罚,还冷不冷?” 东方盯着他,轻轻弯起唇角,除了已模糊记忆的父母,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关心宠爱自己。轻轻摇头,“我素来体凉,习惯了便没想起来。” “不许再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了,你若难受,我会比你更难受和心疼。” 徐卿尘看着东方眼睛有些湿润泛红,但里面的光彩却是亮晶晶的。东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把脸埋进他怀里不让他看,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下次我会跟你说的。” “嗯,乖。”轻轻搭着东方的后背,慢慢的都睡着了。 第二十三章 初到京都 隐一定定看着隐四认真的眼神,忽的笑了,不似平日里沉稳严肃的模样,虽然只是浅浅的勾唇弯眉,却不难看出他愉悦的心情。隐一只觉得这么多年踽踽独行,形单影只的孤寂都化作了浮云,他终是,等来了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 “我等着你回来。”不忍他忐忑不安,隐一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话音刚落,隐四忍不住上前一步带点试探,带点期待的朝隐一伸出双手“大哥……,大哥答应我了?” “嗯。”隐一将他拉进怀里,紧紧地圈了起来。 隐四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怀抱,脸埋在隐一肩窝里,笑弯了眉眼,笑红了眼眶。 “大哥,我走了。” “一切保重。”出发的时候隐一还是给东方不败告假前来送行,他不善言辞,简单的字句道出关怀,而隐四会懂。看着隐四翻身上马,笑着回头看了隐一一眼,然后绝尘而去。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隐一才转身回去。 顺天府。 “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喽!” “卖核雕喽!精美的核雕!刘圣手闭关之作,仅售三件,先到先得喽!” “卖胭脂喽,西域王室最顶级的御用胭脂,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公子,这里就是京都吗?好热闹啊,这些稀奇玩意儿都跟咋们苏州城不一样呢!”京都繁华热闹的市坊,整齐气派的建筑和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让第一次出来见世面的阿才惊奇不已。 “公子,公子,你看那个,捏的泥人好像哦!好厉害啊!” 明朝的时候,京城的开放程度已经很高了。位于北方的顺天府作为全国政治中心,迎接着南来北往的客商,海内外的游人使者,经济贸易频繁密。全世界追逐财富与享乐,冒险与探秘的人们竞相来到这个神秘强大又富饶的东方国度,想要在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盛况。 徐卿尘看着阿才在身后叽叽喳喳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看到新奇的东西就情不自禁的暴露了本性。“这里是京都,新奇玩意数不胜数,你这个样子得感叹到何时。走吧,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累了,我们先找地方住下。” “是,公子。”虽然嘴上应着,眼睛却还是依依不舍的瞄着街道上满目的新奇。 徐卿尘这次来就是来接高放的班,转眼半年已经过去了,高放独自来京都就是建立商业网络,虽说中间出了一点问题,但是都因及时禀报处置妥当,所以总体来说是很顺利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前面就是高放为我们准备的住处。” “高侍卫?奴才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原来他被公子派到这里来了呀。那公子我们快走吧!” “难为你还记得他,他可不是一个能被人轻易记住的人。”徐卿尘有些诧异于阿才的记性,高放之前身负仇恨被人追杀,以致沉默内敛气息隐匿,一般人根本不容易记住他这个人。阿才居然还记得。 “嘻嘻,奴才当然记得住,高护卫是个好人呢。” 徐卿尘有些好奇转头问他“这从何说起?” “奴才之前被别院的老管事克扣月例,没钱给阿娘抓药治病,正好高护卫奉命来别院给阿雨姑娘送东西,那管事一见高护卫就毕恭毕敬的迎上去,结果不知道高护卫说了什么,他走后管事就把平日里克扣的月例都发给下人,过了不久那管事就带着家当走了。后来从府里调来了新的管事,我也被公子带到府里,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也没有确定到底是不是高护卫帮你,仅凭猜测就断定一个人是好人,这可不牢靠啊。” “奴才是不知道高护卫是不是为了帮我,但是一定有他的原因我才能救阿娘,所以他是个好人。”阿才认认真真的给徐卿尘解释高放是个好人,虽然只是他孩子气的固执见解,徐卿尘也很耐心的听他说完,然后点了下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他知道高放为什么那么做,不是为了帮他。只不过是因为高放的母亲就是那样被别人欺压没法医治最后病死的。所以他才会出手,不过这个原因阿才不知道而已,徐卿尘也不会随意去议论别人的过去,就算高放只是他的下属。 第二十四章 山不就我 “啊,高护卫?”阿才抬头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的高放,原来是在门前等候多时不见,出来接人了。高放一身黑色锦服高大沉稳,步履从容,正向他们走过来,看到他阿才有些惊喜。 “公子。”徐卿尘暂时没有正式接手,高放在外人眼里还是有头有脸的京都商场新贵,所以只是抱拳行礼。 “高公子。”徐卿尘从善如流回了一礼。 高放带着人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府邸,府里面的仆从都是自己人,高放只告诉他们这个宅子真正的主人如今来了,照顾周全不可有丝毫闪失,所以下人们见到徐卿尘都恭恭敬敬行礼退让。 “你把这院子布置的不错。”徐卿尘随高放的指引慢慢穿过庭院进入主厅,欣赏着高放着人修葺的京城徐府。 “主子一直住在南方水乡,想必看惯了南方建筑的精巧玲珑,这北方的建筑虽说不如江南秀丽,却自有一番豪迈大气。属下就自作主张请了京师的老师傅来专门修建府邸,想让主子也瞧个新鲜。”高放在旁边给徐卿尘介绍。 高放着实是费了不少心思,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他不知道的是徐卿尘前世就是京城人,见惯的又岂止是江南美景,不过这番心意的确是要珍重的。 “难为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很不错。”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公子喜欢就好。” 徐卿尘听着突然侧过身问他“听你的意思,莫非你曾来过北方?” “其实也算不上来过。属下曾经被人追杀,四处寻找地方藏身,这里也不过是属下曾经流浪过的地方之一。” 听他说完,徐卿尘见他脸上没有丝毫阴霾,知道他已不再介怀,于是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吃过饭徐卿尘给了阿才一些银子,让他自己去城中逛逛,那小孩一开始还推辞说不想离开公子身边,架不住徐卿尘烦他话唠,对什么都新奇问个不停,徐卿尘就借口让他去找些新奇有趣的地方回头一一介绍给他,如此总算是清净了。 挥退下人,高放立即对徐卿尘跪地行礼“属下冒犯,请主子治罪!” 徐卿尘亲手扶起他,“虚礼而已,无须在意。” “是。属下不负主子所托,南北商业链今已全面建成。” “你做的很好,这么长时间辛苦了。” “是主子计划安排得当,属下不敢居功。如今主子来了,属下是否对外宣布新主,然后回到主子身边继续护卫主子安全?” “此事你着人去办吧,我早点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好安了朝中那位的心。”徐卿尘手里拿着案上的账本和消息名册轻轻翻着,在高放看来就是主子认真的在处理事务,殊不知徐卿尘心里一直想着着某个消失将近半年的人。 虽然知道他信上说要闭关半年,可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半年异常难熬,无法传讯思念于是与日俱增,高放被他派来京城,沈长风要养病没法经常见面,若不是还有个阿才整天在他耳边聒嘈,他估计早就忍无可忍抛下一切去找他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想想徐卿尘不由有些郁闷,东方,你可真是让我好等。 “主子,属下还有一事不明。此番来京城路途遥远,您何不带些侍卫保护您的安全?”高放始终对徐卿尘的安全耿耿于怀。主子虽说才智过人,待人处事总是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但是一介文弱书生很容易被人盯上,万一出个什么事,他绝对要自裁谢罪。 “我这次来京城,是私下里行动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没有带护卫。” “就算主子嫌麻烦不带护卫就算了,为何要带上那个不懂事的小奴,又不懂得照顾您。” 我本来也不是因为无聊才带着解闷的呀,谁知道那小子混熟了废话那么多。提到这个徐卿尘就想起了阿才那话唠的模样,不由在心里默默吐槽。 “看那小孩挺机灵的,虽然说年龄有点年纪小,但很懂事有灵性,就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在别院的时候,无意中从老管家那里得知这小孩挺苦命的,小小年纪独自一人照顾着家中生病的母亲,极有孝心。左右不费事,就把他带在了身边。”徐卿尘知道他也是极有孝心的,而且阿才是真的很孝顺。这样一来他会对那小破孩多一点容忍。 “你在京城这半年做得很好,如今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我让那孩子出去转悠。你若是无事,可以一起去看看。” 高放见说服不了自家主子往身边带人,索性不再劝了。“属下谢主子体谅,只是手下还有一些事情,所以就不去了。”他想尽快完成交接事务,这样他就能亲自护卫主子。 徐卿尘知道他的性子便也不再勉强他。 处理完事务天色已经不早了,徐卿尘站在窗边休息。远远看见东方与他用来送信的黑鹰盘旋在府邸上空,他嘴角有了明显的笑意。“徐卿尘要了鲜肉来,他挺喜欢这种猛禽,野性难驯却不失灵性。亲手喂了一小碗生肉,又把新写的信绑在了黑羽腿上,它这才伸伸翅膀施施然飞走了。 第二十五章 大功得成 黑木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东方不败闭关已经半年了。今天便是出关的日子,黑木崖上下整装待发迎接教主出关。 杨莲亭一身藏青色大氂,满脸自以为能显示自己男子气概的大胡子有一半藏在了黑色的毛皮领子里,远看着像个没有脖颈的熊怪。他身后左使童百熊和右使向问天并排而立,不过看二人面色即使互相不待见,但是在对一马当先站在他们面前的杨莲亭却是同仇敌忾,眼里的不屑和厌恶简直能化作实质扎在前面人的背上。 不过杨莲亭却并没有一点自觉,笑眯眯的搭话“教主此次闭关着实辛苦,等会儿教主出关后左右使行过礼后便自去吧,多留些时间给教主休息。至于教务我会找时间将重要之事报与教主知道。” 童百熊一听就有了火气,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本使“哼!杨大总管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连我二人也敢随意指使,你眼里还有没有教主?” “童左使何必小题大做呢,本总管应教主吩咐总管教内一切大小事宜,这些也是在下分内之事。再说,如今将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左右使事务繁多,又何必在这等小事上耽误功夫,还又受冻。”说完像是证明自己话似的,庞大的身躯瑟缩着抖了抖。 “你,,你,放他娘的狗屁!老子信了你这鬼话,假惺惺的模样真让老子倒尽了胃口。” 眼看童百熊那大老粗说不过杨莲亭那油嘴滑舌,气的就要动手,向问天上前站在两人中间,斜睨着杨莲亭“本使竟不知道杨大总管如此尽忠职守,一心为了他人着想。” “向右使客气,在下说了这是在下分内之事。”这话的讽刺意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杨莲亭竟然还面不改色的抱拳道谢,不得不佩服他的脸皮厚度。 可是向问天要是那么好打发那就不会被江湖人称天王老子,他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石门,突然提高嗓音“那我等就谢过杨总管关心。只是这半年来最富庶的南方,产业盈利一片惨淡,甚至连我都听说,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看杨总管一派轻松地样子,想必已经有了法子向教主交代。” “是啊,既然杨总管让我们先走一步,那就劳烦您好好向教主解释吧。”桑三娘一直在一旁,现下出声也是看不惯杨莲亭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这句话可戳中了要害,杨莲亭本就对这件事心虚,他根本不懂得看账本,每次下面的人只要送给他足量的金叶子,他就随意核对一下账本了事。根本不管亏损了多少,反正教主并不常看账本,就算看也有账房按他吩咐粉饰太平的假账本在等着教主,根本有恃无恐。 如今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捅了出来,一下冷汗直冒,但还是嘴硬“向右使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江南的产业我一直盯着,根本没有问题,教中弟兄们的月例可是一个子不少,向右使不信大可以随意找个人问问。” “如此最好,兴许是下面的人今年都没有收的额外的补给,心中不满才造谣的吧。”说完又看着周围的几位长老“只是希望杨总管千万要捂好了,拆东墙补西墙总归是无济于事,哈哈!” 就在杨莲亭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石门在众人的注目中轰然打开。 东方不败出关了。 满院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在看到一身盛装,气势强悍的东方不败瞬间,敛襟,屈膝,跪倒在地。“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好,起身。如今本座大功得成,那些伪君子便不足为虑。这江湖,本座,定下了!”东方不败看着脚下跪了一地的人,又刚刚大功得成,胸中不由升起万丈豪情。 第二十六章 君心我心 行过礼后,杨莲亭立刻爬起来让一干人等各自退下,一脸谄媚凑过去“属下恭喜教主大功得成,教主此次闭关日久辛苦了,属下已经安排人手…” 话没说完就被任盈盈打断了“东方叔叔,盈盈恭喜东方叔叔大功得成!”边说边向东方不败行礼,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 东方不败可是知道她私下里跟向问天见过面,不知说了些什么,回去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些天。 如今再看,当年咿咿呀呀跟在东方不败身后撒娇的小孩子一下子长成了眼前端庄内敛的大姑娘,连带着心思也多了起来。东方不败柔和了面色,亲手拉她起身,“半年不见,盈盈出落得越发标志了。本座不在的时候,下人可有怠慢?若是有哪里不满意或者有任何想不通的事,随时可以来告诉本座,你是神教的圣姑,定不要委屈了自己。嗯?” “是,盈盈谢过东方叔叔关心。盈盈一切都好,还请您放心。”杨莲亭赶紧找个空子插进来,对着任盈盈行礼“属下以免教主后顾之忧,在您闭关期间一直安排人尽心伺候着圣姑,绝不敢有半分疏忽。” 从头到尾任盈盈没正眼看过杨莲亭“是的,那东方叔叔好好休息,盈盈先退下了。” “嗯,你去吧,记得本座的话。” 东方不把不用猜都知道向问天对她说了什么,他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保证。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果盈盈真心感念他养育之恩就应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做着她的神教圣姑,东方不败自会庇佑她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可如果…东方不败看着任盈盈远去婀娜玉立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用跟来。” 回过神来东方不败只丢下几个字,一甩袖便回了自己院落里。 刚端起茶噙了一口,隐一就跪在身前“主子,属下无能,没有探听到向问天对圣姑说了些什么,请主子责罚!” 东方不败没有出声,抬手将价值不菲的白地青花瓷扔过去,隐一当下一声闷哼嘴角渗出鲜血,他见东方不败没有再出手,俯下身“属下谢主子不杀之恩。”隐一知道东方不败并没有用内力惩罚他,于是继续向东方不败回禀这半年的消息。 “这半年来华山派嵩山派小动作不断,以这二人为首似乎在筹谋所有江湖门派举行武林大会,要选出武林盟主整治江湖风气。” 东方不败示意他接着说。 “江南的产业用的是一贯的经营手段,却被带有这种标志的商铺领先,他们有一套独特的经营手段,吸引走了许多顾客,也有效仿的,收效却相差甚远。”说着呈递给东方不败一张纸“这是属下临摹的标志。” 东方不败看着纸上画着的墨色短匕,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便先放下了。让隐一接着说,“是,这是属下昨晚从黑羽身上取下的信。” 说到黑羽,东方不败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那个人。记得我出关的日子就让黑羽送来了信。 徐卿尘。 细细看着信上的字迹,电光火石之间东方不败忽然想起了在哪里看到过那个熟悉的标志,那分明是徐卿尘书房里陈列的的一把短柄。 墨色的刀柄,短小而精巧,他当时只是看了一眼,觉得不是现下时兴的样式,便没有再关注,如今再看可不就是那把短匕吗?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用他的方式把一切摆在了我面前。 事到如今,就算明知道是他抢走了生意,也还是让人生不起气来,罢了! “下去吧。”隐一退下,东方不败才打开信纸。 薄薄的一张纸他却看了几乎一炷香的时间。不间隔不知道陪伴的珍贵,不接近不明白太阳究竟能有多温暖。见字如面,纸短情长。 东方不败梳洗了一番,立刻叫了各堂主左右使在大堂议事,先宣布左冷禅岳不群要召开武林大会的事,问他们的意见,结果不等他们回禀,又宣了杨莲亭进来,当着各高层的面问了他这半年来的收支情况,杨莲亭装模作样的说了今下半年与上半年收支一致,没有任何问题。东方不败看着座椅上的虎纹,淡淡的开口“既然如此,今年的岁末也要与往年一样,给各分堂和各教众发放新衣,武器,以及补贴过年的物资。杨莲亭,可能办好?” “属下遵命,属下一定不负教主嘱托。”杨莲亭跪在地上,数九寒冬,额上的汗水却一滴滴滴在石地板上。 东方不败扫了一眼他面前的一滩汗液立刻移开了视线,打发他下去。他早知道杨莲亭私下里那些小动作,只是没有拆穿他,现在让他按着惯例给教众补贴,他若不想死就得把他吞进去的脏银全吐出来填补今年的亏损。要不是留着他还有些用处,东方不败早就捏死他了。 又吩咐各堂主总结收尾准备过年事宜,年后要给他武林大会的应对章程,便散了会。 人群散去了,东方不败一手撑着额懒懒斜躺在高高的教主宝座上,低垂眉眼,周身静寂,一时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褪去了色彩,凝成了一幅遗世的古画。 他在想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 渐行渐近 “公子,今天晌午的膳食准备好了,要现在端上来吗?”临近饭点,阿才这才来书房门口唤徐卿尘。 徐卿尘工作的时候是不喜被打扰的,府里上上下下早就被高放吩咐过,所以除非必要没有人敢无事来打扰。 “好的,我等下过去。”徐卿尘站起身来到窗前活动活动筋骨,最近他的身份渐渐被京中的达官显贵注意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明察暗访不断,想要试探他的深浅,虽然这些小动作处理起来不难,却也让人不胜其烦。 突然,天空中一个黑色的影子闯入视线,徐卿尘仔细一看,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这个小家伙儿是送来东方的回信吗? 徐卿尘等了一会,发现白羽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慢慢降落在院子里,而是不断在他上方盘旋,徐卿尘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白羽盘旋了一会便往城东的方向去了。 徐卿尘快步出了书房,叫来阿才吩咐他们先用膳,随即在阿才不解的眼神中出了门。 城东京郊。 徐卿尘一袭白衣伫立在路旁,这个时节的北方干冷且多风沙,人们无事都在家里根本不愿外出,因此平日里车马繁华的官道如今也是一片静寂,刺骨的西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显得格外寂寥。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点红色出现在道路的转弯处,徐卿尘平静的神色也因为那红色的渐行渐近变得柔和起来,时隔半年终与君再相见。 徐卿尘带着笑容看着眼前牵着骏马红衣似火的人,半年的思念在见到眼前人的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东方。”喑哑的嗓音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东方不败看他与半年前一般无二致温柔俊朗的面孔,瞥见徐卿尘带些期待带些忐忑的向他伸出手臂,心跳一点点的加快。不枉他一出关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他想见他。 “嗯”,东方不败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他放开缰绳,上前一步投入了那个温暖宽阔的怀抱。徐卿尘轻轻收紧手臂将东方不败紧紧环住,积累的思念在触到人的那一刻尘埃落定。 东方不败任由徐卿尘温暖有力的怀抱驱赶走周身的寒气,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满足和安心。 过了一会儿轻声开口“徐公子知道我要来?” “叫我卿尘。” “卿尘知道我要来?”东方不败从善如流。 “原本是不知道的,晌午时白羽来府上盘旋不落,我便跟着它的方向来了这里。心内想着能否等来它的主人,索性,我等到了你。”旁边站在树顶的白羽应声似得清啸一声,然后又转头梳理起自己的黑色羽毛。 徐卿尘不舍松开手,东方不败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并不在乎旁人眼光,于是两人一直安静的拥着彼此温声叙话。 闻言,东方不败轻轻皱起眉头,想着这人在这寒风中饿着肚子枯等他数个时辰,一时间心里酸酸甜甜说不出话来“下次…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徐卿尘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内心不由高兴“好。” 第二十八章 现世安稳 东方不败是私下黑木崖的,为了掩人耳目一路风餐露宿,长途跋涉,因着武功高强做依仗并没有感到劳累。 可是这会儿,他却感到一阵放松,随即有些疲累,许是这怀抱太温暖,许是徐卿尘身上的气息给他安全感,生平第一次东方教主就这样偎在别人的怀抱里沉沉入睡。如果此刻隐一在这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真难想象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可惜他要在黑木崖上等一个未归人。 徐卿尘听着怀里的人呼吸渐平稳,小心翼翼弯下腰来将他打横抱进怀里,又从暗卫手上接过原本给他备的黑色披风将人紧紧裹住,这才翻身上马轻轻驱马回府。 到了徐府,徐卿尘抱着人翻身下马,立刻有人来牵走马去休息。一进府徐卿尘眼神示意等在门口的阿才噤声,便抱着人进了自己院落。东方不败醒来时下意识闭着眼睛感知周围环境,紧绷的身体在闻到熟悉的味道时松懈下来,鼻端是皂角的淡淡草木香,东方不败缓缓睁开了眼睛。 徐卿尘在他呼吸变化的一瞬就从书中抬起了头,看着那双凤目缓缓打开,风华潋滟,他不由有些失神。“卿尘。”东方不败坐起身,懒懒的倚着床头不想动,这一觉睡得太踏实了,让一向浅眠的他有些受宠若惊,回不过神。 徐卿尘被东方不败叫了一声才缓缓回过神,温柔开口“嗯,东方饿了吧?饭食已经备好了,现在想吃吗?” “呵呵呵…”东方不败看他一副失神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不出意料,徐卿尘又顿了几秒,回过神看见东方不败戏谑的眼神,不由伸手刮了一下他直挺的鼻尖,“调皮。” 徐卿尘拿起他的鞋子帮他穿上,倒些温水浸湿毛巾递给他,东方不败接过自己擦洗一下,搭在架子上,旁边搭着一条一模一样的。 东方不败轻敛衣襟,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似是渴的急了,直接伸手拿过桌上的半杯茶灌了进去,边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徐卿尘的反应。 徐卿尘刚想说东方那是我喝过的,但是东方不败动作太快便没有说出口,他走过去说“先吃饭吧?喝茶占了肚子等会儿该吃不下饭了。”看着徐卿尘一派坦然的样子,东方不败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任性,他何尝不知那是徐卿尘喝过的,可他就是不想和他区分开,就像那两条手巾,一模一样也不愿意。 徐卿尘看着他有些懊恼的神情,不由好笑,面上却没有任何端倪,他又何尝不想两人更亲近些,这是不想操之过急,对他,他想要好好珍惜,慢慢了解,他日,等他们愿意全心全意的相互信任时,许他一个将来,给两人一个家。 现在,还不到时候。 徐卿尘轻轻开口“分开了半年,东方又没好好照顾自己,清减了这么多。”东方不败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菜,那些小性子不知不觉就忘了。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屋内烛火摇曳,暖黄的烛光平添了几分暖意,徐卿尘不时帮东方不败夹一些菜,帮他添满酒杯。 “这酒,不是姑苏月?”东方不败尝着杯中醇香的酒液,不似姑苏月入口绵柔,却醇香微辣,寒冬里喝上一口遍体温暖,到也是好酒。 “东方尝出来了?的确不是姑苏月,这是用桂花和一些药材酿的,喝再多也不会伤身。东方你体寒又嗜酒,喝这个正好。” 东方不败垂眸,窖藏酒起码要半年以上,如此算来这酒是上次他在别院拜访后便开始酿造的。东方不败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活了半生,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把他放在心上,可这感觉,着实不错。 第二十九章 水中浮木 “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帮你夹。” 徐卿尘不由笑了“只要是东方夹的,我都喜欢。”他笑着说,眼里有全然的认真。 “你这次来京城,诸事可还顺利?” “嗯,我提前派了高放来部署,以他的名义,我在幕后做事,倒也还顺利。” “我出关便听说你来京城,还公开了身份,可有遇到什么刁难?” “东方不用担心,商场中那些明争暗斗我早已习惯,那些人无非觉得我挡了他们财路,心有怨气做出一些小动作无伤大雅。多花些时间便是了。” “我知你宽厚,无意与他们计较,只是人善被人欺,必要时不可心慈手软。” “那东方可要多多提点我,在下以后可要仰仗东方了。”徐卿尘不欲让那些人的腌臜事,污了这人耳朵,便故意开起了玩笑。 “东方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务在身吗?”他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不想明个一早又遇到不告而别的事。 “怎么?我一顿饭都没用完,你就准备下逐客令了?”东方不败是个不吃亏的主,转头调侃起徐卿尘。 徐卿尘看他懒懒托着酒杯,凤眼微蹙,装做一副微怒的样子,定了几秒转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语气未变,却不再与东方不败对视“东方误会了,我是想着临近年关,京城越来越热闹,东方你若无事务在身,我想留东方共赏美景。” “好。” “嗯?听说每年年会都办得很好。”徐卿尘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东方不败看着他微红的耳根,转了转酒杯,缓缓倾身靠近他耳旁,朱唇轻启。“我说好,我留下。” 徐卿尘这下子更僵硬了,得了那人的肯定的回答,心内高兴。可是那人靠的很近,温热的气息就在他耳旁,让他耳朵一下子发起了高烧,活了将近三十年,还从未这样失态过。 前世虽然身边狂蜂浪蝶不断,但他洁身自好,又在军队研磨了心性,身上没有一点那些个花花公子的恶习。如今换了个时空,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若有若无的逗弄他,让他一时失了冷静。东方不败如愿以偿看着眼前人耳朵红色渐深,心里微动,这人平日里温文尔雅,没想到意外的纯情呢。 徐卿尘毕竟是徐卿尘,半分钟便调整好了状态,慢慢转过头对着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妖精“等会儿饭菜就该凉了,吃坏了肚子可不好,先吃饭吧?” 即使被捉弄,徐卿尘对着东方依然语气温柔,笑容温暖,“嗯,”东方不败也舍不得把人欺负的太狠,亲自起身给徐卿尘乘了一碗鱼汤,他知道徐卿尘喜欢吃鱼,果然徐卿尘脸上笑意更深。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冬日里天短黑的早,不过到底是京城,即便外面北风凛冽,夜市上也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徐卿尘站在阁楼上,京城大半景色尽收眼底,寒风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东方不败就坐在毛皮铺就的地毯上斜斜倚着小几看他. “东方,是不是冷了?我这就把窗户关上。”察觉到东方不败的视线,徐卿尘转头看向他。 东方不败没有说话,姿势不变盯着他。徐卿尘仔细的关好了窗子,又往红泥小火炉里添了些银碳,这才坐下看他。 “怎的手还这样凉,这样下去可不行。”抬手轻触东方不败纤细的指尖,徐卿尘立时肃了脸色,这根本不似受冷的体温,而像是从骨子里渗出的丝丝寒气,东方的体寒比半年前更严重了。 东方不败见他脸色严肃,眼神担忧,心内微暖,“无妨,这是我练功功法的影响,功力进境越到后面越是这样,左右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想安慰徐卿尘,却不想听闻这话之后徐卿尘脸色更差。 “东方,练功是你的私事,我不便多说。只是这对你身体伤害很大,日积月累你体内的寒气足以将你的身体摧垮。”“从明日起,我亲自配药为你调理,东方没什么意见吧?” 一听徐卿尘这么说,东方不败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因为练功他只有平一指一个大夫近身,如今徐卿尘要亲自配药,只要一诊脉,他的秘密就瞒不住了,到时所有的温暖都会化为泡影,没有人会接受一个残缺之人,“不…,不,不,不用。” 东方不败深深低着头,浑身都戒备起来了,指尖掐进手心里也不知道,声音嘶哑,嘴里一味拒绝。 徐卿尘从来没有见过东方如此失态,纵然心里疑惑不解,也不再追问刺激他“好,好,东方说不用就不用,快到年关了,喝药也不吉利,咋们不喝了。”他俯身过去把东方拥进怀里,轻抚着东方僵硬的背脊,温声安慰“东方,放松,别怕,别怕…” 东方不败在徐卿尘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埋在他怀里的脸上却阴寒的可怕,隐隐带着几分决绝和狠辣,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美丽皮囊下的残缺,想到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是厌恶?蔑视?或是漠视?无论哪种他都不敢去赌,这世界上他仅有的温暖,他舍不下,也不敢舍,就像沙漠里长途跋涉踽踽独行的旅人,满身疲惫,命悬一线,无能为力的等待命运最后的审判。 这个秘密只能自己背负,直到永远埋藏在黄土之下。东方不败鸦羽般的睫毛缓缓合上,松开了手掌。就让他在这段关系未断绝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仿佛在沙漠中突然出现一片绿洲,拼命抓住这唯一的救赎,虽死无悔。 第三十章 做出抉择 临近年关,京城越发热闹起来,月上中天,从阁楼看下去万家灯火,暖黄色的光晕明明灭灭间似乎能将凛冽的寒风隔离在外,只剩屋内家人团聚的温暖宜人。 东方不败倚在窗边静静的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神情越发清冷,长久以来为了生存耗尽心力,后来久居上位积威甚重无人敢亲近,早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感受到佳节团聚的温情了。 他始终冷眼看着,热闹从来都是别人的。繁华落幕后似乎也从来没有人记得东方不败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呵、”东方不败冷然垂眸,掩去眸子里深埋的孤寂。 “喏,热好了,喝一杯?” 徐卿尘一直在一旁看着他,见他脸上忽然有些脆弱的神情,不由感到心疼。 他认识的的东方一直是骄傲而强大的,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还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尽管好奇,他始终是有分寸的,没有贸然追问。 抬手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下了热好的桂花酒,用白玉的酒杯盛好两杯,轻声唤醒了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东方。 抬头就看见徐卿尘俊美无俦的脸上淡淡关怀的温暖神情,东方不败怔忪了几息,回过神来自然地接过了酒杯。 徐卿尘回身提过酒壶,在他身旁落座,安静的陪着他饮用美酒。 东方不败低头,晶莹剔透的白玉琉璃杯里盛着金黄色的酒液,散发着醉人清甜的桂花香和一股淡淡的药香。 轻轻摇晃着酒杯,细细欣赏够了,这才轻呡一口,闭上眼仔细回味。 一口接一口的热酒温暖了胃腔,继而四肢百骸也暖和了起来。 东方不败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边看着面前专心为自己斟酒的徐卿尘,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眼中翻涌起了势在必得的野心和决绝。 既然是你招惹了我,那么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里准备,而我,绝不会放手。 “东方觉得这里比起苏州的府邸如何?”徐卿尘与东方不败喝完两壶酒后,状似无意询问道。 东方不败直直看着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此处宏伟大气,仆役成群,职责分明,适宜人情往来,接待客人。苏州那处…那处更适宜做一处私人府邸。” “不错,我与东方想法一致。” 顿了下,徐卿尘语气无奈“这府邸大了也不好,人员混杂,忠奸难辨,一举一动都需谨言慎行,难免失了些自在。” 东方不败知道,以他的性情,自然是不耐受到束缚,难免觉得不习惯。 不由出声安慰“这样的事在所难免,以后更甚。你若是不耐处理这些琐事,我倒可以帮你找人来处理。” 高放身为他的暗卫首领和主事代表,手上的事够多了,这宅子的事务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也一直由他暂理着,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听到东方有法子,徐卿尘来了精神,放下手中酒杯“太好了!东方找的人自是没问题,如此一来我便可以放开手脚做事。” 徐卿尘没有说感谢的话,以他们的默契和情谊,根本无须这些挂在嘴上的客套虚词,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好。 看到徐卿尘毫不犹疑地接受自己的意见,东方眼里也露出真诚的笑意,“不过是我那恰好有个合适的人,能用上就好。”能被人毫无芥蒂的信任的感觉很好。 东方低头发现自己酒杯不知何时又空了。 徐卿尘见夜深了,顾忌东方的身体,仅热了两壶酒,而且大多数都入了东方的口。 东方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下自己的酒杯。在徐卿尘疑惑的神色下,靠近他坐在毛皮毯子上,同时伸手拿过了他放在面前的酒杯,唇直接凑过去,在徐卿尘喝过的位置。 “东方…” 他动作太快,徐卿尘只来得及唤一声他的名字,只见东方不败迎着徐卿尘诧异的目光,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因为喝酒而微微泛红的眼角,一瞬不瞬的盯着徐卿尘因为他的动作而略显窘迫的神色,凤眸里闪过一丝兴味和调皮,他就想看这人会做出什么反应。 不出意外,徐卿尘盯着他泛红的眼角,傲气的眼神和湿润的薄唇怔忪了片刻,艰难的撕开视线,同时耳根蔓延上绯色。 “怎么?”因为喝酒东方清冷的嗓音变的微哑。 “没、没事,东方喜欢这酒就好。” “这桂花酒醇香暖身。何况…还是你专门为我酿的,岂有不好的道理。”故意加重后一句话,东方不败坦诚的看向他。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对自己的好让东方不败有底气去赌一把。 于是有些任性的不断试探,想知道他对自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东方不败转动着手中再一次空了的白玉酒杯,盯着他耳根的凤眸流光溢彩,暗芒浮动。仿佛无意识的渐渐靠近身旁坐得端正的徐卿尘“唔…”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侧身倒下去,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便接住了他的身子。 徐卿尘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下意识地就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低头看着怀中像个孩童一般顽皮的人,神情带着淡淡的无奈和纵容,语气依旧温柔宠溺“东方,困了吗?” “嗯…”东方不败装作无辜的和他对视,见他脸上没有不耐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懒洋洋的哼了一声,任由睡意上涌。 “呵呵”徐卿尘一手揽着东方的身子,一只手绕到身侧把东方手里捏着的酒杯轻轻取下来。 “东方,我带你去休息。”伸手拿过放在软榻上的毛皮披风把东方仔细的裹在里面,这才抱紧怀里的人儿一步一步稳健的下了阁楼。 徐卿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东方对他的态度转变他不是没有觉察,那若有若无的魅惑气息,有意无意的亲近试探和无意中露出的不安和羞怯,都暗示出东方的心意。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考虑,自己对东方的在意是毫无疑问的,从东方的表现来看可以确定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开始他不打算这么早向东方表露,因为他还没有强大到足以给东方承诺的地步。 但是现在,他不想也舍不得让东方再等下去了,他深知怀里的人有多么没有安全感,与其彼此煎熬,浪费时间,不如珍惜当下,与爱人分享余下的每分每秒。 心里做出了决定,徐卿尘感到一阵轻松,紧了紧手臂,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第三十一章 阴谋渐起 肆虐的寒风扬起徐卿尘的衣袍,但他一心一意护着怀中的人,东方没有受到一点冷风侵袭。 府里有客房,但徐卿尘临时下人收拾出了他房间里的套间,与他的卧室只有一个屏风相隔。 回到房间,下人先进去点燃烛火便应声退出去了,房间里燃着银碳,一进屋便感觉身体暖和了起来。 放轻动作把东方放在床上,仔细盖好棉被,徐卿尘坐在床边看了一会东方熟睡的脸,正要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衣摆被东方不败紧紧攥在手中,不由失笑。 桂花酒是他亲手为东方酿的,里面的药材有助于治愈东方体寒的状况。 他听东方呼吸规律平缓,想来是药性做效,东方才陷入了深度睡眠,不想弄醒他打扰他休息。徐卿尘只好坐在地毯上手臂放在床边支着脑袋入睡。 冬日长夜漫漫,寒风凛冽,然而室内却是一派温馨。 一身月白长袍的俊美男人安静的守着床上熟睡也不忘紧紧攥着他衣襟的红衣美人。皎洁的月色从窗外渗透进来,映照在燃着炭火的火炉旁,火炉橘黄色的火光与月亮银白色的光晕辉映,渲染出一派温馨祥和的气息。 一夜无话。 东方不败悠悠转醒,不动声色扫视一圈周围环境,才卸下了戒备,又盯着自己身上整齐的衣服,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又响起刻意压低的对话声“公子。” “嗯,东方公子起身了吗?” “回公子,奴婢一直守着,未曾听到动静。” “好了,你下去吧。” “是。” 东方不败听到动静便不再思索,起身换上了桌上为他备着的一身衣物。 要去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这是徐卿尘的房间,下人被徐卿尘吩咐过不可打扰屋里人休息,因而还没有进来布置洗漱用具,以致于屋里就只有一套徐卿尘平日里使用的。 东方伸手撩了撩脸盆里的清水,看到架子上搭着的手巾,眼神闪了闪拿了微微有些湿的一条擦脸,不出意外嗅到了熟悉的皂角草木灰的味道。 眼里闪过一丝满足,随即又被深重的怅然掩埋。 按照原样放好手巾,听到推门声,东方坐下等着徐卿尘。 “东方,你醒了?”徐卿尘端着熬好的粥绕过屏风就看见东方一袭红衣,墨发如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慢慢饮茶的样子。 闻声转过头幽幽看他,眼中含着的情绪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懊恼,徐卿尘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一颤,连忙放下粥,坐在他身侧紧张问他“东方,你怎么了?” 东方不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或许是没有第一眼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或许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委屈感到不安;总之看着眼前一脸紧张担忧的徐卿尘,东方不败决定顺应内心,他,想跟他更亲近些。 他盯着徐卿尘,低声开口,语气带些不易察觉的委屈“抱我。” 徐卿尘顿了一瞬,看着他些许忐忑些许期待的样子,轻轻感叹,东方,我该拿你怎么办? 到底舍不得眼前这人受一点委屈,语气温柔,笑容宠溺“好。” 起身把人抱过来,紧紧箍进怀里,徐卿尘感受怀里温热的身体,轻抚东方顺滑的发丝,下巴轻轻抵着东方乌黑的发顶,他闭上眼享受一直以来心底空缺的地方被填充的满足感。 “东方…” 徐卿尘低声唤着东方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彻底败在了怀里这个男人的手中,只是他败的甘心情愿,无怨无悔。 既然自己早就确定了心意,便好好的把这人抓紧。 徐卿尘睁开眼睛,内疚被坚定取代,他是应该向东方学习,这样至情至性的人啊! 他低头看着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东方,在东方的注视下吻上他的额角。 看着怀里人绯红的脸蛋,轻声解释。 “东方,对不起。没有陪着你是因为担心你昨晚喝酒,今早胃会不舒服,所以我去煮了些粥,等你醒来就可以喝了。” 因为徐卿尘的动作而失神了片刻,心内溢出的满足过后东方突然反思自己,会不会太过任性了,满心只有自己的不安,没有替他着想,会不会让他感到为难。 有些歉然的低下头“我…我也有错,我太任性了。” 骄傲如东方不败也会有低头认错的时候,这要是让日月神教的那些人看见了,估计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吧。 “呵呵,东方永远不会有错,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错。以后东方有什么想法尽管对我说,我太迟钝了,有时猜不到的。好吗?” 东方不败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里被温暖的热流填满,情绪剧烈波动让嗓音变得有些哑“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徐卿尘向来沉稳的眸子也被愉悦充满“饿了吧?尝尝我家乡的皮蛋瘦肉粥,现在温度刚好可以入口。” 说着一手紧紧揽着东方不败,一手盛了一碗粥,慢慢喂给窝在自己怀里的红衣美人。一人专心喂食,一人边吃边专注的盯着喂饭的人的脸,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徐卿尘带着温柔的笑,任由他盯着自己,然后好笑的看着他在与自己对视的时候匆匆移开视线,片刻后又忍不住转了回来。 暗笑怀里人儿的可爱,徐卿尘神色越发柔和,享受着心意相通的温情脉脉。 转眼到了除夕夜,举家团聚的日子没有人愿意错过,无论是安分守己的还是作奸犯科的都会消停下来。 高放趁着手头事务少顺便腾出手把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条,看见徐卿尘从书房出来,立刻迎过去“公子。” “这些日子辛苦了,你自去休息,有什么事年后再说。” “谢公子,属下分内之事,当不得辛苦。” “你做事向来一丝不苟,我心里有数。好了,你去吧,好好放松一阵。”年后便是想休息也没机会了,最后一句徐卿尘没说,但是他有预感,来年必是多事之秋。 “阿才。” “奴才在,公子有何吩咐?”一直在他背后当背景板的小奴才闻声抬头,少年人长势快,当初唠唠叨叨带着婴儿肥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少年,少了些跳脱,多了些成熟稳重,再过几年,也许就能帮上徐卿尘的忙了。 看他绵长的内息就知道武艺没有落下,不枉他把忍着唠叨人放在身边提点“近来很有长进,回去我也好对你娘有个交代。可有常给你娘写信报平安?” 到底是小,一受到夸奖就忍不住眉开眼笑“前日收到娘亲的回信,让我在公子身边好好学本事,不要记挂她,说她一切都好。还说要把公子伺候好,不能闯祸给您添麻烦。” 徐卿尘耐心听他讲完,开口夸奖“嗯,你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接下来几天都不用候在我身边。” “是,公子”没有多问,阿才便下去了。 在徐卿尘身边待得久了,自然知道徐卿尘的性子,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公子做的决定还没有什么人可以改变,除了,那个人。 吩咐完两人,徐卿尘转身回到书房,“东方,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他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这人神色清冷,眼里含着怒气,身前跪着脸色惨白的暗卫。 听到他的声音,东方的怒气明显消散,起身走到他面前“卿尘,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一下。”东方神色懊恼又似不舍。 “那东方注意安全,尽早回来,我等着你一起吃年夜饭。”徐卿尘顺着他的意一手将人拉近,一手轻抚他的脊背,带着柔软的安抚。 东方满意了“那我快去快回。”说完就放开手,却被徐卿尘又拉了回来,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仔细为他披好,这才放开他。 东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触了一下,立刻转身,脚步轻快的出了门,暗卫也随即消失。剩下被调戏的徐大公子半响回不过神来。 第三十二章 右使心思 黑木崖下。 纪泽隐在树后,暗地里观察全副武装的黑木崖守卫,这黑木崖易守难攻,峭壁直立,连信鸽都无法飞越,看来江湖传言日月神教是靠鹰来传递消息所言不假,只是这江湖上能驯服雄鹰的又能有几人呢?他忽然有些好奇那位手段狠辣的魔教教主。 向问天一向不屑与正道人士为伍,如今有求于人依然是冷言冷语,以往纪泽奉命前来只能在黑木崖下猩猩潭不远与向问天碰面。这次突然让他一个所谓的正道之人上黑木崖进入魔教的大本营,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是根本不在乎现在的日月神教呢? 纪泽不想武断的下定义,不管什么心思都与他无关,主子只让他传递消息而已,除此之外,他的原则就是不多看,不多想,不多说。 “站住!什么人?”守卫满脸鄙夷的斜睨着一身袍子的纪泽。 “呦,这年头乞丐胆子都这么大了,敢跑到黑木崖下来乞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纪泽低头看了看,身上是专门用公费买的比自己平时穿的贵了好几倍衣服,这也算乞丐,那平时里他穿的那是啥?树皮吗? 低头哈腰行礼“两位大哥,我不是乞丐。是从分堂调来的,这是身份令牌,还请各位大哥行个方便。” 守卫扯过令牌仔细查看了一遍,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令牌是没错。” “上面有吩咐,凡是上崖的都要把随身物品拿出来。”“对呀,拿出来吧。” 纪泽闻言给两人分别递了两锭银子,“两位大哥,我出门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一点心意,还请两位笑纳。” “我可以上去了吗?” “哎哎,急什么?这位看着有些面生啊?” “杨总管!”“回杨总管话,这人是从下面分堂调上来的,有身份令牌。”说着把令牌呈给了杨莲亭。纪泽看了一眼衣着鲜亮满脸虬髯的汉子,轻一拱手,随即低下头。总管级别的人尽量不要引起注意。 “杨总管。”这时一人向杨总管行礼,这人是谁纪泽没见过,站在一旁也没开口。 那人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就转头朝向杨总管“杨总管见谅,我这表哥刚从下面调上来,没见过世面,冲撞了杨总管还请您见谅。”说着豪迈抱拳,一把扯下腰间荷包塞进杨莲亭手上。 “杨总管日理万机,属下就不耽误您了,属下先告退了。” “嗯,嗯,去吧,去吧。”等人走远了,杨莲亭才把荷包塞进衣服里,看着两人的背影,转头问自己下属“他说他是谁来着?” “总管,他没说他是谁,不过,属下看着衣服像是个统领之类的吧。” “不管了,走,下山,老子带你快活去。” 京城一家日月神教下的客栈。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的算账,突然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士,掌柜急忙放下手里的算盘,陪着小心抱拳问候“各位大侠,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满面虬髯,衣着鲜亮的壮汉,掌柜便知这是这群人里管事的,抬头一看即刻变了脸色。 躬身一礼,语气恭敬“不知杨总管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杨总管见谅。” 低下头的脸上却不以为然,不过一个仗着主子青眼不学无术的草包,平日里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狂征暴敛,哼!早晚有一天… “嗯,不知者不罪。本总管此次前来是微服办事,不欲声张,下去准备饭食吧,不用你伺候。” “是,杨总管放心,小的这就去安排。” 挥手让掌柜退下,杨莲亭一脸理所当然的带着人住进了最好的院子,丝毫没有在意掌柜苦口婆心的劝阻,那可是教主才有权居住的院子。 “掌柜的,这可如何是好?”小跑堂见拦不住人,六神无主的请示掌柜,“哼!既然是他作死,早晚有人收拾他。忙你的去,小心伺候着就是。” “是。” 过了一会,又有一人进了客栈。本来三两个人被杨莲亭那一伙人吓走了,大过年的谁也不想惹事上身。于是客栈里就剩下了杨莲亭一行人在大堂满口粗话,旁若无人的吃饭。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都齐刷刷的转头看过去。 只见来人一身红衣,俊美阴柔的脸,气势冷然,进门后随手一挥门便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掌柜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待客人,就见杨总管一脸惊恐的带着他那一群人下跪行礼,口呼“参见教主,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掌柜当然没见过东方教主,此刻立刻战战兢兢俯身行礼,心想果然是顶大顶大的大人物,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东方不败没有叫人起身,径直坐上了一个干净的座位,这才斯条慢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杨莲亭在东方不败的淡定下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第三十三章 杀鸡儆猴 他是私自下的黑木崖,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按照教规不死也得脱下一层皮。 东方不败好整以暇的把玩着茶杯,客栈里劣质的茶自然入不得他的口,不过这温热的温度用来暖手倒是不错。冷眼看着杨莲亭额头滴落的汗水滴答在地上,汇成了一滩难看的水渍,他忽然失了耐心。 “杨总管此时不在黑木崖协助处理事务而出现在这儿,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还是说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教主?” 杨莲亭头低的更下了,庞大的身形微抖,像一只体型巨大的落水狗。他知道东方不败想他死绝对能不费吹灰之力,他必须在东方不败彻底对他失了耐性之前,抓住机会显示自己的价值,否则以他往日做的那些事,死一千次都不够。 眼珠转了转,杨莲亭想起了今早下山时遇见的事,说不定可以救自己一命“教主,属下不敢,私自下山属下甘愿领罚。只是···”偷偷抬头望了一眼东方不败,欲言又止。 东方不败懒得与他磨功夫“说!” 一个眼神又让他趴回了地上“是,是···”当下不敢再磨蹭,索性把早上遇到的事和盘托出“属下今早下山时,在山门口遇到一人,拿着教众身份令牌要上黑木崖。属下见那人面生的很,生怕是哪里来的奸细,便上前阻拦。谁知从总坛下来一个侍卫,说这人是他表兄,慕名前来投奔神教,还给了属下看了向右使的调令。属下想这是向右使辖下之事,属下无权干涉,不便横加阻拦。只是总觉得奇怪,就算是提拔下属也要经过教主批准决定能否进驻总坛,不知向左使此事是否已提前禀报过教主?” 杨莲亭说完偷偷看了一眼东方不败,心虚的抹了抹头上的汗,他说的冠冕堂皇,正气凛然,实际上出手拦阻是因着那人看起来老实内敛想敲一笔罢了。他与向右使并无交情,死道友不死贫道,只好对不起他了。 此时说出来不过想祸水东引,转移东方不败的视线好让自己逃过惩罚而已。 东方不败听完,眉头轻颦,“你如何确定来接人的是向问天的人?”在徐府时,暗卫已经把黑木崖发生的事都禀告过了,包括他受贿一事。他只是没想到向问天胆子那么大,居然置神教安危于不顾! “启禀教主,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若非证据确凿属下万不敢污蔑向右使。这是那人塞到属下手里的。”说着从袖里取出了一个钱袋,捧到东方教主身前,“这上面的绣花出自一位名为红叶的绣娘,当初被分配到向右使那里做事,这衣物巾子但凡绣活都经由她手,再统一分发下去,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这绣花的差别,所以那人才会放心的给属下。” “哦?杨总管连这大同小异的绣花都能分辨的出来,当真是不负总管之名!” 他知道这出戏的幕后主演是因为一直在暗地中调查,而杨莲亭竟然能靠一个姑娘家的绣活误打误撞揭穿向问天,呵!向天王,看来老天也不想留你了呢。 低头看杨莲亭仿佛听不出话里的讽刺一样满脸骄傲,高兴的脸红脖子粗,口口声声“谢教主夸奖,都是教主栽培的好,教主对属下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立刻就别开了视线。 教里对他这位总管的风评东方不败大致也知道,贪财好色,眼界浅薄,见风使舵,不堪大用。如今再看果然名副其实。不过之所以还留着他也是因为他仅剩的那点价值。 “够了!” “是,是。” “既然你说向右使有谋逆之心,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记住,暗中调查,不可打草惊蛇。必要时,可先斩后奏。”杨莲亭听着东方不败阴寒的语气,身子抖了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相信以杨总管的能力,是不会让本座失望的,嗯?”即便他迟钝,也听出来了,教主要拿向右使开刀了。而他,不想做杀鸡儆猴的那只猴就一定要做杀鸡的那一把刀,否则下一个就会是自己。 一想到这,他抖得更厉害了“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东方不败转身出门,“这次你私下黑木崖,本座暂且不追究,若是···”剩下的话东方不败没说完,但是杨莲亭已经连滚带爬的又跪趴在地。想到杨莲亭身上的斑斑劣迹东方不败就会忍不住想把他的脖子扭断,要不是还有用··· 杨莲亭跪趴在地上“是,属下再也不敢了,谢教主不杀之恩!属下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第三十四章 馥郁芬芳 “见过公子。” “嗯,起来吧。听闻你祖上曾是御厨,今晚的年夜饭就由你主持,食材和人手随你差遣,有问题吗?”徐卿尘知道东方是北方人,于是专程叫来府里的厨子仔细嘱咐。 厨子明白,这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差事,只要做的符合主子的心意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立刻承诺“回公子,奴才定倾尽所能,不会让您失望。” “好,时辰差不多了,早些准备可早些回家休息,陪家人过除夕。” “是,奴才告退。” 人退下了,徐卿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吩咐等在旁边的护卫“你也下去吧,不用守着。” “是。” 把人都打发走了,他转身回了卧房,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个丝帕包着的物件,仔细看了看,然后放进了袖里。趁东方回来之前,他要给他做些甜点,他记得之前在苏州的时候东方很喜欢那个。 说动就动。 徐卿尘出了卧房,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院子里,脱下外袍搭在屋檐下的晾衣绳上。又在水井边提了一桶水,拎进了给他院子配置的小厨房内,之前忙着公务,还没进过这里,现在看起来小厨房虽比不上之前苏州老家的大厨房,却也一应俱全。 徐卿尘挽起袖子,打好鸡蛋,撒入少量蜂蜜牛奶,淋水和面,切好紫薯和水果。然后又去烧水,把装饰好的甜点一一摆放在蒸锅里,盖上锅盖,大火等温度慢慢上升,等香味飘出来了就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东方回来了没有,徐卿尘清洗了一下手,正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一转身就看见倚在门边的一抹红色。 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东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方不败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没有再靠在门口,眼睛向着蒸锅的方向“从苏州回来后,我派人去南方买这种甜点,没有找到。原来···呵呵。”说着东方笑着把视线转回到徐卿尘脸上。 徐卿尘慢慢走近他“东方你喜欢吃,我以后常给你做。” “你接待每个客人都会亲手为他做甜点吗?”东方不败深深盯着身前徐卿尘的眼睛,像是固执的孩子想从别人眼睛里寻找到答案。 徐卿尘没有犹豫,嘴角轻勾,笑容温暖“我只给你做过,也只会为你做。” 闻言东方笑了,笑的灿若春花,那么明艳又那么纯粹,仿佛能将外面的冰雪融化掉。看着徐卿尘张开双臂,毫不犹豫的扑进了这个独属于他的,温暖的怀抱。 两人静静的拥在一起轻轻叙话,“在外面呆了这么久,冷不冷?” 东方把脸埋在徐卿尘肩上,轻轻蹭了蹭“不冷,我有内力护体。” “内力虽能护体,多少还是会受到寒气侵袭,在你体寒之症彻底好起来之前,要多加注意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 徐卿尘知道他嘴上答应的好,这人有多不在意自己身体,从他的远低于常人的体温就能看出来“出去这么久,饿了没?” 东方指了指蒸锅“饿了,那个好了没?我想吃那个。” “你能闻到面点香味了吗?有香味就熟了。” 东方偏头轻轻嗅了嗅,抬头看着徐卿尘,满脸真诚的问“面点的香味是什么味?” “哈哈,东方你···来,我告诉你。” 低头看着赖在自己身上不松手的人,徐卿尘无奈的笑了笑,仔细揽着人,走到灶台旁揭开蒸锅,把甜点一一取出来摆进碟子里,然后拿了一个吹了吹喂给怀里的人,“小心烫。” “怎么样,闻到香味了吗?” “嗯,嗯。好吃。” 徐卿尘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说“这就是面点的香味,现在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你也吃,给。”东方还不忘给徐卿尘喂一块“嘶,好烫!”徐卿尘赶紧要把甜点从他手上接过来“我看看。”细嫩的手指果然被烫红了,下意识把指尖含进嘴里,突然瞥见东方绯红的脸,徐卿尘连忙把手放下,转身取了一碗井水,给他浇水降温。 “好点了吗?还疼吗?” 摇摇头“没事了。” “走吧,回屋里,我给你涂点药。”东方回头看灶台上看着就很美味的甜点,徐卿尘拿了干净的布巾盖在上面,一手托着碟子,一手牵着东方回屋去了。 第三十五章 除旧迎新 徐卿尘为东方细心包扎了手指,“好点了吗?” “感觉很清凉,已经不疼了。”顿了顿又开口问了一句“卿尘,药效不错,这药是在哪里买的?我想买些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药是我自己配的,到时候我给你配些,你带在身上。” 东方又似不经意间问“这么说,卿尘你懂得医术是吗?” 徐卿尘收拾药瓶的手停滞了一瞬,接着淡淡“嗯。”了一声。 东方总觉得他对待医术之事态度有些奇怪,久病自成医,东方也稍稍懂些医术。 他之前就发现徐卿尘的生活处处都透着与药有关的迹象,给他补身体的药膳,苏州花园里珍稀的药草,自己配的伤药,这些都说明医药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奇怪就在他明明性情尔雅温文又熟练医药的一个人,在有次偶尔看见受伤的猎户时,明明一直关注着,却不上前,看着人们七手八脚的把猎户送去医馆,这才离开,始终没有施以援手。如今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内情。 东方看着低头忙碌的人,也没法再问下去,即使他担心徐卿尘的事,但现在看来时机不到,他不想让这人为难。 “看的什么书?”徐卿尘一回头发现东方拿了一本书正低头在读,于是走过去。 “《三国演义》,此书不错,之前竟不曾听说过。” “许是笔者无力承担印刷用度,我之前无意中看见,觉得故事生动有趣,故而收集整理了出来。” 这是徐卿尘闲来无事时搜集的罗贯中的手稿和后人流传抄录的文字整理装订而成的,这个时候这本书还没有像后世那样家喻户晓,而他也是无心栽柳柳成荫。 见东方看的入神,他想着收集整理一些不受重视的作品倒也不错,左右不费什么功夫。 说做就做,徐卿尘坐在书桌后,提笔写下开办书馆,收集书刊的具体安排。 一时间炉火旺盛的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毛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不时翻动书页的声响,气氛依旧温馨祥和。 忙碌起来后,时间都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晚。 岁除迎新,举家欢庆。 “公子,年夜饭已经准备好,现在要备上吗?”下人在门外询问,惊醒了从工作完成开始就盯着身旁坐着的红衣美人的徐大公子,有些茫然的与抬起头的东方对视,又在那湖水一般幽深的眸子里失了神。 “咚咚咚···公子,年夜饭已备好,现在要用膳吗?”下人以为房间里的人没有听到,又问了一遍。 东方先回过神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人一直看着他,却不觉得别扭和威胁,反而享受这样的关注,来自于意中人充满爱意与温柔的目光,从未拥有过,所以倍加珍惜。 他走到他面前,“看够了吗?” 下意识摇头。 “嗯···没有。”回过神来倒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呵呵。”看见徐卿尘坦荡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心情就好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走吧,去吃饭,我饿了。” 徐卿尘对下人吩咐上菜后,伸手牵他,东方适时把手递了过来。 两人手牵手慢慢往大厅走,出门前徐卿尘一手拿过披风给东方严严实实的裹上,到了大厅外才松开手,里面下人在等候吩咐。 “见过公子,见过东方公子。” “都下去吧!” 徐卿尘带东方坐下吃饭,东方看着满满一桌子都符合自己喜好和口味的年夜饭,看着那人为自己挑鱼刺的样子,低头夹了菜入口。仿佛有一股暖流徐徐流入心田,温暖了常年冷寂的心,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东方也为他夹了他喜欢的菜,看着那人明显惊喜的表情,染红了脸颊“怎么?我不能给你夹菜吗?” 见他不好意思了,心里暗自好笑,这别扭的性子也着实可爱“东方给的我都喜欢。”他说的是实话。 “有酒吗?” “有的,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等一下。” 徐卿尘用了白玉琉璃杯盛金黄色的桂花酒液,空气中飘散着醉人的醇香。“东方,敬你,祝你春节快乐,平安喜乐!” 东方不败端起酒杯回敬“我···我祝你事有所成,顺心遂意!” 让下人来撤下饭菜,徐卿尘吩咐他们自去回家团聚。回了一趟卧房,然后带着东方爬上阁楼,东方任由他牵着自己,思维却不知跑向了何处,以前的除夕夜他都是在走完流程后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连隐一也不知道主子在做什么。 因为,除夕夜有祭祖的习俗。 时人是非常注重孝道的,即使没有父母兄弟的孤儿也会烧纸祈愿,求得素未谋面的先祖亲朋庇佑。东方不败有父母,他后来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了仇,却再也没有勇气去坟前烧纸送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为了报仇,为了生存,再也不会有后代了,他怎么有脸面去见父母。从那以后,每次过除夕夜对他来说,无比煎熬。他试着专心打坐练功,却差点走火入魔,只能望着窗外的月光,眼睁睁捱到天亮。 东方抬头看着紧紧拉着自己手的人,今年会不一样吧? 拉着人坐下,又仔细帮他掩好披风,徐卿尘起身推开了窗,“东方,看外面。” 东方不败刚转过头,眼里映出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伴随着“砰砰砰”的炸裂声,五彩斑斓的烟花接连不断的升空,引得夜市上的人们兴奋地欢呼,东方一直看着被烟火映红的夜空,徐卿尘面朝他靠着窗边看着他眼里的美景,直到从瞳孔中看见用烟花拼成的“东方”两个字,他这才站直身体。 一切停止的时候,他走近那人。 “喜欢吗?” 声音低哑却没有一丝犹豫“喜欢。” “我也喜欢,最喜欢后面那两个字。”他看见东方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东方抬头,于是撞进了一双认真的眼眸,耳边是他熟悉的此刻却低沉的嗓音“东方,我喜欢你,想与你在一起。” 看见他眼里的深重的认真和爱意,东方笑了,笑红了眼眶,晶莹闪烁,嗓音不复之前的清冷,多了一丝颤抖和狠绝“徐卿尘,今天过后,你便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你,确定吗?” 徐卿尘听出了他的意思,放下心来。这人还是这么傻,就这样把决定权交给自己。那么,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余生有你,九死不悔。” 见东方低着头不说话,徐卿尘想了想,对他张开了怀抱,下一秒就接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他轻轻拍抚着怀里人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感觉颈脖被温热的液体打湿,耳边有细微的哽咽声,徐卿尘心底泛出细密的酸涩和疼惜。 伸手抬起东方的头,强势却不失温柔的问去他脸上晶莹的泪珠,一路向下,轻触到柔软的薄唇,东方顺从的跟随着他,两个人都有些失控,良久之后,徐卿尘放开怀里的因为呼吸不畅已经站不住的人帮他顺气。 “东方,还好吗?”望着怀里人绯红的脸蛋,徐卿尘觉得一直以来空荡的心被充实的暖融融的,不自觉的看着东方笑。“哈哈···” 颇有些不服气“你笑什么?” “只是看着你,就开心到想笑。”东方,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魔咒,名为东方呢? “哼!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油嘴滑舌。” “呵呵,东方误会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现在就算东方反悔,也来不及了。”说完就取出了一块刻着平安喜乐的血红色玉佩,给东方系在了腰间。 “系紧了,就是我的人。” 东方不知什么时候取出一个绣着福字的香囊,也帮他系在腰间“收了香囊,就是我的人。” “好。”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三十六章 东方既白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掩埋了一切,掩不住人间各有各的悲欢愁喜。 黑木崖的一处低地处。 一身黑衣的隐一静静地站着,大雪几乎把他身上的黑衣全数遮住,但是他纹丝不动,仿佛成了一尊雕像,唯有一双鹰枭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黑木崖下面的路口。 他在等隐四,他的爱人。 隐一本想下山去寻他,又想起与他约定在黑木崖上,怕到时候错过了。他只好在黑木崖上等着他,等着他完成任务归来,嘻嘻哈哈的夸自己多么多么厉害。 他从清晨等到黄昏,又从黄昏等到午夜,那个路口始终没有人来。身后是教众们玩乐过节的热闹景象,身前是一片空茫的白色,银白的雪地反射出皎洁的月光,刺目不已,隐一却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那个人的影子。 隐四的任务很艰难,即使他并没多说,但以往都不会花这么多时间,过了今夜如果回不来,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想到这,一向稳重的隐一神色慌乱起来,他身体晃了晃,引得后面一直看着他的隐二隐三一阵紧张,见他又渐渐站直了身体,这才继续守着。 又过了一会,雪越来越大,雪花遮住了隐一的视线,他抬头迅速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月亮快到中天了! 勉强聚精会神的盯着路口,不知多久,隐一觉得自己似乎看见路口转弯处有什么动了一下,他害怕是自己的幻觉,眨了眨眼睛仔细去看,隐二隐三也有些紧张,下一瞬,他们就发现前面的那个人消失在了崖下。 对视一眼,飞身到刚才隐一站过的地方,就看见那路口上站着相拥的两个人。 隐二低低开口“还能站住,看来没事。” 两人松了一口气“走吧。” 隐一一心一意都在怀里的人身上,完全不知道后面还有两个人。没有闻到血腥味,隐一勒紧怀里的人“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很好,真的,不信你看。”说着就从怀里钻出来。硬撑着想转一圈“真的没事,我这么聪明怎能会有事。”隐四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却已经到了除夕,来不及修整,快马加鞭,五个时辰跑死了三匹好马,跨了两个省,后面没有马没有人,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回来。到现在若不是隐一抱住撑着他,根本站不住。 “我等了你很久。”隐一短短的一句话,让隐四顿住了身形,那样沉稳的首领,何时如此脆弱过。他等了我多久,身体僵硬的像个冰人。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隐一看着他“我们之间,无需说抱歉。”“下次,不要让我再等了,我们共同进退,好吗?” 有些惊讶他的坦诚和勇气,下一次,就是要对主子坦白的时候“大哥?”看进他认真的眸子,笑了“好,共进退。” “我们回家。” “嗯。” 回去自然进了隐一的屋子,看见里面准备好的热水和药酒,望了一眼隐二隐三的房间,黑漆漆的一片,隐一边扶着隐四褪下脏衣服,边用喑哑的声音说“明天我去谢过他们。” 说完就要转身出去,隐四拉住他“跟我一起洗吧,这么晚了,再折腾天都该亮了。” 隐一看了一眼窗外,依言进去,尽量不去在意身旁的人,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受主观控制的,比如感情。 隐四也是男人,自然知道他的为难。但是现在还不行,必须回禀了主子。 主子···对了,他一直在等我,“大哥,你怎么没有去护卫主子?” “主子不让人跟着。” 隐四也不敢乱动“那我们等主子回来。” “好。”隐一看着泡的快要睡着的人,轻轻应声,暗想: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护你周全。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第三十七章 新年伊始 “东方,困了吗?”徐卿尘偏头看着倚着自己肩膀的人,轻声询问。 东方闻言睁开眼睛,在他肩上轻轻地蹭了蹭“不要,这样就很好。”阁楼的的火炉烧的到旺,也不怕东方受寒,只是这人明明已经困的眯起了眼睛,手臂还固执的紧紧环着自己,徐卿尘失笑“是怕我跑了吗?” “午时过了,可以去睡了,我陪东方去休息好不好?”徐卿尘偏头看他,“嗯···”见他答应,徐卿尘拎起旁边的毛披风给东方密实的围住,然后抱着人稳稳的下楼,徐卿尘推开卧房门的时候,感觉怀里人动了动,“你说要陪我的。”脚步顿了顿,徐卿尘收紧手臂,抱着人走向自己住的卧房,把人放在床边,脱下披风露出烛火下昳丽无双的红衣美人“等等,我拿布巾给你擦擦。” 炉子上有热水,徐卿尘索性端来木盆兑些温水,端过来给东方仔细擦了手脸,然后又擦洗自己,东方看着他手里两人共用的布巾,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洗完脸,又替东方除下鞋子,袜子,轻轻按揉那双白皙细腻混不似男人的脚,东方顺从的任他摆弄,只是脸颊透出淡淡的粉红。徐卿尘也是第一次为别人做这些事,却没觉得困难,自然而然的好像就会了,“水好像有些凉了,我去加些热水来。”东方一手拉住他,摇摇头“不用加水,我已经洗好了,我也来帮你。”说着要帮徐卿尘脱靴,徐卿尘赶忙撑住他,东方坐的高,这样一来身子都要倾到前面来了,“你快坐好,我自己来就好。” 等两人一起泡完脚,水已经快凉透了,两人脚贴着放在一起,谁也没有觉得挤,徐卿尘先把东方脚捞起来,帮他擦干净,然后自己快速一擦,出去倒了水,收拾妥当这才回到床边,他的红衣美人斜躺着还在等他“好了。”东方撑着身子张开双臂,徐卿尘自然上前一步为他宽衣,剩下雪白的中衣后,徐卿尘展开锦被把人盖进去,见东方眼巴巴盯着自己,不由失笑,赶快脱了衣服,熄灭蜡烛上床放下床幔。 徐卿尘刚在外侧躺下,就感觉自己的被窝里钻进了一个人,黑暗中他轻轻笑了,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抚着那单薄的背脊,怀里人也伸手紧紧抱住了自己,徐卿尘摸索着吻了东方额头说了句“东方,晚安。” 东方听着徐卿尘平稳的心跳,享受着彼此的体温,心满意足的进入黑甜乡。 屋外还依然下着鹅毛大雪,皎洁的月光被雪地反射出了一片苍茫,寒风卷着雪花飞扬,随波逐流,不知前路。 但是这些都无妨,当心头有了牵挂,漂泊的人终会回家,因为总有一盏为你长明,照亮你回家的路。 早晨,徐卿尘像往常一样睡醒的时候,就感觉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他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湖水一般幽深的眸子,不由得沉溺进去,他想看清楚那里面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 “卿尘···” “嗯。”下意识的回应东方。 东方抬起手臂,葱白指尖细细描摹徐卿尘脸的轮廓。徐卿尘没有动,注视着怀里的人,他敏锐的察觉到东方现在的情绪,东方没有说话,那他就安静的陪着他。 “卿尘···我,你为何从不曾问过我的身份?” 徐卿尘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说“我最在乎的仅是东方这个人,至于你的身份,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愿意相信东方,也许哪天东方觉得时机刚好亲口告诉我,当然不说也没关系,只要东方高兴,我就都可以不在意。”徐卿尘把东方的手握进手里,轻轻地吻了吻。“所以东方,不用不安,更不用觉得歉疚,无论过往如何,如今的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我是一体的,你的苦乐悲喜都有我参与,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若非伤天害理我都支持你。东方,我爱你。” 话音刚落,东方把脸埋进徐卿尘怀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徐卿尘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浸湿了薄衣,徐卿尘不知道东方身上发生过什么,但从他缺乏安全感和别扭可爱的性子中也可以看出端倪,一定不是什么好的遭遇,他心疼,可也没法回到过去早点护住他,他能做的就是更爱他一点,再更爱他一点。 “好了,不哭了,我看看。”把东方的脸捧着,看那泪水像短线珠子一样似乎怎么也停不下来,心里泛起细密的心疼,徐卿尘俯身过去,吻去那些晶莹的泪,吻了吻泛红的水眸,往下深深吻住东方,他们呼吸纠缠,越吻越深仿佛这样可以把彼此的心情毫无遮掩的传达给对方,徐卿尘看着东方的泪水渐渐止住了,这才缓慢攻势,引导着东方呼吸,分开的时候,东方显得格外恋恋不舍,“再亲一下。” 徐卿尘怎么舍得违背东方,依言低下头与他接吻,好一会儿,徐卿尘拉开距离,拇指划过东方饱满红润的唇“乖,该起床吃早餐了,不然胃会不舒服。” 见东方不说话,手臂还是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徐卿尘给他掩了掩被角,拥着人轻轻笑“那就再躺会儿。”其实他也不想起来,要知道自己军旅出身,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说有过赖床的时候,如今拥着怀里的人只觉得心底一直以来的空缺被填满了,不由得就想与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享受。 不知拥着躺了多久,最后两人还是起了,收拾完毕徐卿尘带着东方去用下人一早备好的饺子。 由于徐卿尘吃饭向来不需下人侍候,就把人都打发走了,没有人给东方介绍。“这是什么馅的?” “嗯?这个问题东方你还真把我问住了,我先尝尝告诉你。” “这盘是香菇白菜的,这个是萝卜猪肉的,这个是韭菜鸡蛋···我们一起吃过很多次饭,却还是第一次吃饺子呢。是不是,东方?” 东方夹起一个香菇白菜馅的饺子,“嗯,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吃的是江南菜。” “对,我当时想去喝那家的姑苏月,店里生意很好,然后我就遇到了东方,东方那时也是偶然去的吗?” “那家的酒旗挂的最高。” “酒旗挂的高?哈哈,东方你太有趣了,幸好它挂的高,否则不知何时才能遇到东方。” 东方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情况,去江南处理教中的一些事务,顺便想一个人散散心,于是碰到了一身儒雅,风度翩翩的徐卿尘,许是从那时就上了心吧,不然怎么会回想了那么多遍,看着坐在自己身侧,满眼都是自己的人,突然就想起来姑苏月的甘甜醇美“有酒吗?” “想喝姑苏月了?当下这儿是没有的。想喝的话要等几天,派人快马加鞭送来,或者,我们亲自南下去买酒。”“东方意下如何?想与我一起回苏州吗?” 东方不败注意到了,他说的是“回”,那么意思是那里也是我的家了吗?不知不觉就问了出口“那里是你的家,怎么能说我也回苏州呢?”我东方不败哪里是个有家的人啊?东方垂眸,掩去了一丝自嘲。 这些徐卿尘注意到了,他的东方极为敏感,容易钻牛角尖,他必须重视,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放下筷子,徐卿尘认真的语气让东方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他“东方,从你答应与我在一起的那一刻,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所以说回苏州并没有错。那里就是东方的家,你是它们的另一个主人,无论何时,都会为东方敞开。” “所以东方,你愿意与我一起回家吗?我们共同的家。” 东方本来就是极聪慧之人,听懂了徐卿尘轻柔却有分量的字句,终于不再烦忧。抬手给他夹了一个饺子,看着他吃完,展颜轻笑“有何不可。” 想想又轻声接了一句:“只要有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徐卿尘满意的笑了,轻轻握住东方放在桌上的手,“那一会陪我去书房,还有几件事处理完我们就出发。” “嗯。” 第三十八章 归家途中 安静平整的官道上,一辆外形朴素的马车缓缓前进,车里坐的便是徐卿尘与东方了。 本来他们应该骑马节省时间,因为两人都有事务在身,不能在路上耽误太久。但春寒料峭,徐卿尘担心东方体寒加重,于是在手下找了牢靠的车夫驾马车,两人在路上也可以处理事务,不急不缓倒也惬意。 马车内,徐卿尘在处理事务,东方安静的靠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 书有没有看不清楚,反正眼神是一直定定的落在徐卿尘身上。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徐卿尘偶尔也抬头与东方交换一个清凉如水的眼神。等徐卿尘忙的差不多了,抬起头发现东方还在盯着他看,不由失笑“东方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是我脸上有花儿吗?” 东方对上他调笑的眼神,诚实的摇摇头,“没有。”脸上却爬上了一丝绯色。 见他害羞,徐卿尘不由来了兴致,凑近了他“那东方,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或许是他从前鲜少在东方面前有这样不甚正经的时候,东方在他的反问下有些窘迫,偷偷抬眼,见徐卿尘还在等着他的回复,索性心一横“嗯。” “什么?东方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没听到。” 明知这人在逗他,东方却还是顶着越发晕红的脸“满意。”说完立刻被徐卿尘拉进了怀里,没有丝毫迟疑,顺从的把烧红的脸蛋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情人之间最熨帖的莫过于寒冷季节里,在只有彼此的空间里相拥,分享彼此的温度。 徐卿尘感受到胸口的热度,感叹自己爱人的可爱。知道他脸皮薄,不舍再逗他,抬起怀里人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我也很满意呢。”东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下意识的将殷红的薄唇送了过去,像是寻求温柔对待的喵咪,这样全身心的信任依赖无疑深深刺激了徐卿尘,他顺着东方的意愿着迷的深吻,给他最甜美的享受,直到东方呼吸困难的时候,慢下节奏,顺着光滑的发丝轻抚脊背替他顺气。 一吻结束,东方乖乖靠在他怀里,等脸上的温度下去后,他指了指徐卿尘手边的账本和书册,声音不似之前的清冷,仔细听其实含有一丝微哑“这些都看完了吗?” 徐卿尘听完就知道他的东方刚刚一定是一个人等急了,索性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一只手揽着人,一只手把账本通通收拾到一边“近些天的都处理完了。”掀开一角车窗,“时辰还早,寒气很重,东方若无事处理陪我躺着吧?”他们清早出发,现在没到午时温度还很低,知东方身体受不得寒,索性马车里空间做得很大,一应物品俱全,便躺着到也暖和。 见东方点头,从他怀里出来,伸手替他脱掉外衫,然后又去解自己的衣服,徐卿尘接替他,动作轻柔的给他脱下鲜红外袍,露出里面浅红的中衣,又脱下两人的鞋子,伸手把人抱着躺下,用棉被紧紧实实的裹着。 棉被下东方伸手环住徐卿尘精悍的腰身,把脸贴着他的胸口。隔着袜子都能感觉到东方的脚很冰,徐卿尘用小腿把东方的双脚夹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脚。“明明冻得冰凉,怎么也不跟我说。”刮了一下东方挺直的鼻尖,引得东方疑惑的看向他“这就是惩罚,还冷不冷?” 东方盯着他,轻轻弯起唇角,除了已模糊记忆的父母,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关心宠爱自己。轻轻摇头,“我素来体凉,习惯了便没想起来。” “不许再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了,你若难受,我会比你更难受和心疼。” 徐卿尘看着东方眼睛有些湿润泛红,但里面的光彩却是亮晶晶的。东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把脸埋进他怀里不让他看,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下次我会跟你说的。” “嗯,乖。”轻轻搭着东方的后背,慢慢的都睡着了。 第三十九章 悠闲路途 马车走的很稳,时至中午,徐卿尘先于东方睡醒,怕东方肚子饿,结果发现怀里的人睡得正香呢,于是闭着眼睛假寐静静地躺着等他睡醒。没有主子的传唤,车夫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平稳的驾着车。 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徐卿尘低头去看,正对上一双惺忪睡眸,“醒了?” 揉了揉眼睛“嗯,怎么不叫我?” 徐卿尘用手指把他睡松散的发丝别到耳后“想让你多睡会,早间中午温度低,起来会冷。”东方动了下身子平躺着,依然枕着徐卿尘的胳膊,伸了伸懒腰,偏过头看徐卿尘,眼里满是依恋。以前他的被窝睡一觉起来还是凉的,虽然他根本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但是自从有了这个人的怀抱,他才知道原来被窝也可以这么暖和,舒服的让人只想待在床上,什么宏图霸业,千古风流通通都抛在脑后。 他忽然就想通了为何古人叹春宵帐暖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呵呵~” 见东方盯着自己看的看的就笑开了,徐卿尘一脸不解,“想到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东方笑着摇头,贴近徐卿尘把脑袋埋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声音模糊的传进了徐卿尘耳朵里“不告诉你。” 不再追问,伸手把人抱紧,放到自己身上“饿了吗?” 东方顺从的趴在他怀里,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开口“嗯,饿了。我们吃什么?” “我带了你喜欢的小食,你先吃着垫垫,干粮需要处理了再吃。” 说罢,抱着怀里懒懒的人起来,仔细给他穿好了衣服,东方又主动帮他套上外衫。收拾妥当后,看着东方吃着桂花糕,徐卿尘掀开帘子一角“李全,这里离下一个城镇远吗?” 由于驾着车行礼不方便,李全只好冲着徐卿尘低了下头“回公子,半个时辰前刚路过了一个镇子,属下看了地图,下一个便是洛阳城了。” 徐卿尘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快到中午,阳光热烈,路边的积雪都在开始融化,反正不赶路,而且车马也需要休息“好,找个地方把车停下,你也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李全赶紧谢过“是,公子。” 车停下,徐卿尘给从箱子里取出毛披风给东方系上,这才一手拿着干粮一手牵着东方下了车。 李全立刻行礼“公子,东方公子。”徐卿尘颔首,见公子没有吩咐他什么,他便去做自己的事。 把东方双手拢进手心里暖“冷不冷?” 轻轻摇头“不冷。”东方看着周围的正在融化中的雪,再看看身边的人,轻轻抽出手“我饿了,你帮我弄吃的。”然后自顾去了马车旁边,徐卿尘也不再拘着他,坐了半天车,活动活动也好。转身准备处理干粮,就见李全已经手脚麻利的安置好座位,生气了火堆,于是他把手里的干粮拿过去。 架起火加热了干粮,徐卿尘去叫东方回来吃午饭。绕过马车走一段路突然嗅到一缕梅香,抬眼就看见一片红梅花海,树下听见动静转身向他看过来的红衣美人,即使在大片大片热情如火的红梅映衬下,那人一身清冷气质也没有一丝改变,遗世独立仿佛不似真人。 徐卿尘心一跳,下意识喊了一句“东方?”脚步有些急,大步走向他。 东方一直都在注意着徐卿尘,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他不想看到徐卿尘脸上那样紧张不安的表情,也迈开脚步走向他。徐卿尘把人箍进怀里,东方发现这人环着自己的手臂很紧,像是两条铁臂,但却小心的没有弄疼他,耳边是他急促不安的呼唤“东方,东方···” 东方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挣开,轻轻抚摸徐卿尘的后背,语气温柔,就像是徐卿尘安抚他那样“我在,卿尘,我在这。”像是终于确认东方没有消失,徐卿尘终于放松下来,慢慢卸下了手臂力量。 “卿尘,你,怎么了?”东方想不明白什么能让向来沉稳的徐卿尘失去了冷静。 双手放在东方肩膀上,徐卿尘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双凤眸“东方,别离开我。刚才我吓到你了吧?” 东方没有犹豫的摇头“不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后一句东方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才能遇到这个人,得到他的心,得到他的全心的温柔呵护。可是,他的残缺,那样难以启齿的过往,算了,瞒一日是一日吧,就让他在还有他的日子里尽情享受爱与被爱,若是他日··· 东方闭了闭眼:纵然是飞蛾扑火,也自得其乐。 抬头在徐卿尘诧异的视线中吻在了他唇角,轻柔的触碰抚平了徐卿尘仅剩的不安,徐卿尘张开嘴纵容着那在他唇缝摸索的小舌缓缓探进来,带着一丝决绝又温柔的意味,虽然不知道东方为什么有这样的心绪,但他相信东方的承诺,放松下来温柔接纳恋人的吻。 等到两人都平静下来,徐卿尘牵起东方的手“走吧,我们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