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医仙：似水流年》 第1章 年少初遇 “夫人，夫人！” 伴随着急切的呼声，男人重重的推开房门。 “老爷老爷，这里屋你可就不能进了，”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慌忙拦下男人，“男人进里面，不吉利的！” 听了这话，男人只得驻足，焦急得往里屋巴望，奈何隔着房门，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着阵阵痛苦的呻吟。 “稳婆呢，请来了吗？！” “这城东的李员外，她家姨太太头胎，把稳婆都请到她家去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眼里闪着泪光，“这所有稳婆家我都跑遍了。” “哭？就知道哭？！”男人气急了，竟扇了小厮一个耳光，“那你就到李员外家给我去借，借不到就抢，抢也要给夫人抢一个稳婆！他家姨太太生的是哪咤吗，要那么多稳婆？！” “是是！”小厮从没见过自家老爷发这么大火，可吓坏了，连滚带爬总算出了屋子。 可刚出院子，没跑几步，便与拐角处的一个老妇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哎呦……”老妇人摔了个屁股蹲，坐在地上一时竟起不来了。 小厮心里着急，也顾不得道歉礼数，撒腿就跑。 跑了大概十几步，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腿，狠狠摔在了地上。他回头一看，不知哪冒出个小丫头，正抱着自己的小腿。 “对，丫头，不能让他跑了！”老妇人还坐在地上，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玉佩，这玉佩似乎因为刚才的撞击，已经碎成了两半，“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婆子的玉佩摔成两半，还想跑不成。” 小厮欲哭无泪，只得赔罪道：“神仙奶奶，您就饶了我这次，我现在有人命关天的急事，等我忙完，要打要骂随您！” 见老妇人不为所动，小厮又低头对抱着自己腿的小丫头说到：“小姑奶奶，我家夫人生产，等着稳婆呢，你就放了手吧！”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老妇人冷笑到，“这等子事，婆子我跟你去。” “你？”小厮上下打量老妇人一番，“你能行吗，别再误了我家夫人。” “我当年在京城，接生的夫人太太们，哪个不比你家夫人娇气？！” 小厮也没办法，这城东离咱这城西，路途虽不算远，但只怕夫人撑不到那个时候。只得信着老妇人一次。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这小丫头还抱着自己的小腿，又急又气：“小姑奶奶，你家大人都同意了，你还抱着干什么啊？！” 小丫头这才放开手来。 小厮站起身，过去扶起老妇人，搀着她走进院子。 “哎呦，神仙奶奶，你倒是快走两步啊，你这慢慢悠悠的，怕是你走到了，夫人自己都生出来了。” 老妇人瞪了小厮一眼：“我在这能听见你家夫人叫唤，还生不了呢。倒是婆子自己，刚才摔得那下可还疼着呢。” “我的好奶奶呦……” 两人吵吵闹闹，终于走到外屋。 焦急的男人看到二人的到来，脸上的愁云散去一些。 “孙妈？你可终于来了。” “什么孙妈，婆子我姓刘。” “是是，我一时着急，看错人了。刘妈刘妈，我家夫人等候多时了！”男人只得赔笑，手推着老妇人的后腰，把她往里屋推，“快请，快请。” “唉唉，咱们可先说好了，我接生，要二十两银子。” “什么？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丫鬟挡在里屋门前，“老爷，我看她根本不会接生，在这儿骗钱呢！”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男人一把推开丫鬟，“别说二十两，为了夫人，五十两也拿的出！刘妈您就快进去吧，我家夫人真的等不得了！” “好好好。”老妇人一连道了三声好，推门进去了。 “我看她就是骗钱……”丫鬟小声嘟囔着。 “奶奶才不是骗钱呢！”一个童声童气地声音响起。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这老妇人还带了个孩子。 “小妹妹，你长大了可不要学你奶奶，坑蒙拐骗！” “哼！你是坏人，不跟你说话！” 见小丫头气呼呼的别过头，丫鬟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男人给制止了。 “你还嫌我不够烦吗？给我安静一会儿！” 丫鬟见状，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里屋里，夫人的贴身丫鬟冲了出来，“是个小少爷！” “哈哈哈哈哈！”男人听闻，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屋。 小丫头扒着门框向里张望。 “看什么呢？”老妇人走了出来。 “看弟弟～” “弟弟有什么好看的，跟奶奶去那边坐。”老妇人领着小丫头，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上。 又过了许久，那男人似是高兴够了，出来走到老妇人面前，抱拳道：“今日真是多谢刘妈相助，我姓白，是个郎中，大家都叫我白郎中，刘妈也可以这样叫我。” “不过是你给钱，我替你办事，用不着这么客套。” 白郎中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面上却没有丝毫难堪：“今天天色也晚了，不如在府上住上一晚？我看刘妈面生，大概是外乡人吧？” “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今晚我也正为住宿之事发愁。” “哈哈哈哈那如此，刘妈可愿赏脸，尝一尝府上的饭菜？” “那就尝尝叭。” 第2章 年少初遇（2） 虽说是大大的饭桌，可只坐了白郎中，老妇人和小丫头三个人。白夫人刚刚生产，还在床上养身子。 “怎么不见你那大儿来吃饭？”老妇人吃着吃着，忽然问。 “咳咳……”白郎中“呛”了一口，旁边的丫鬟赶紧过来给他顺气。 “唉，我那大儿，顽劣得很，今日只顾着夫人生产，竟忘了管教他了！阿元啊，赶紧找找去，别又让他惹了什么麻烦！” 小厮听到这话，赶紧出去找寻。 “你这大儿，得有七八岁了吧？” “今年八岁了，都快成了家中的小霸王了。”白郎中端起酒杯，“刘妈给我家夫人接生一次，竟还能推断出我家大儿年龄，真是厉害，厉害啊。我敬您一杯！”说罢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老妇人也端起酒杯，略尝了些。 二人你来我往，都喝了不少酒。 这刘妈终究是女流之辈，喝酒喝不过男子。白郎中见刘妈已经微醉，心知事成。 “刘妈，恕我直言，我见你气质不凡，言语间也与平时市井村妇不同。可否说说，来这柳泉所为何事啊？” “我来你这小小的柳泉做甚，我要去京城寻亲！” “寻的什么亲？” 听闻此话，那老妇人一改之前的高冷姿态，竟哭了起来：“我这丫头啊，年幼时因为一场大火，与母亲天人永隔，后来又在逃难中与她父亲失散……唉，都是些旧事了，不说也罢。” 见老妇人不愿多说，白郎中也不再问了。但是见她哭的两眼红肿，也忍不住跟着伤心起来。本来看这妇人的伶俐样子，以为两人是什么富贵人家走亲戚，没想到竟是这种悲惨故事。 “当初与她爹分开时，这孩子还不足满月，现在再去京城与他相认，只怕是难上加难喽。” 白郎中也跟着落了几滴眼泪，劝到：“还是莫要太伤心了，一切皆有命数。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怕孩子会吃不消。不如这样，你把孩子放在我这里，等你到了京城，安顿好了，再来接她。万一这孩子她爹不认她，也省的孩子平白颠簸。”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老妇人点点头。如果真的带着孩子去了，她爹不认她，自己年老体弱身上又没银子，两人也得是一死。还不如把孩子放在这白府，今日看着白府上上下下，都不像穷凶极恶之人，孩子在这儿，也不会受苦，“还是白郎中想的周全啊。” “爹！” 正说话间，有一孩童走了进来。看见外人也不打招呼，直接坐在椅子上就吃饭。 “你这孩子，没看到有客人吗？！”白郎中拍拍桌子。 小男孩微微抬起头，暼见对面二人，眼神却从不屑变成了迷恋。 “这个妹妹长的真好看！俏皮可爱的！” “哼～”小丫头轻哼一声。 “看！再看戳瞎你眼珠！”白郎中重重弹了自家儿子脑袋两下，“小儿白琨宇，平日里管教不严，见笑了见笑了。” 老妇人冷冷的没有接话。 白郎中只得没话找话：“小丫头多大了啊？” “我家丫头比你那混账儿子小上三岁。” “哦哦，哈哈哈哈哈……” “行了，老婆子我折腾一天了，也累了，你也去陪你夫人去吧。” 白郎中看老妇人给了自己个台阶下，赶紧拽着儿子走了。 走了没多远，他揪着自己儿子的耳朵，就要打：“平日里你在街上随便瞅瞅，也就算了，只当你小，今日在客人面前，还敢如此造次？！” “爹，疼疼，真疼，疼死啦！”白琨宇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泪来。白郎中见状，怕伤着儿子，手劲便轻了许多。谁料白琨宇那小滑头，竟挣脱了出去：“以后有了这个妹妹，别的我都不看了！” “嘿，你个小东西，你才多大，就说这样混账话，真是要气死我！” “略略略～”白琨宇跑的倒是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跑到了白夫人屋里。 “臭小子，你娘刚生完弟弟，别冲撞了他们！” 白郎中跟着儿子走到自家夫人屋中。白夫人刚喝完药，面色还有些憔悴。 “娘，今天家里来了个好漂亮的妹妹～” “哎，别跟你娘胡说！” “没事的，我听下人们说了，是那个稳婆带来的吧？” “不瞒夫人说，我观察观察了那位老妇人，觉得她很不寻常。” “嗯，我也觉察出来了，她接生的时候，跟其他稳婆不一样，用了她的法子，痛消了大半呢。” “她说她要去京城寻亲，这亲一定非富即贵。我就算医术再好，终究是个郎中，若是能由此……也可护你一世周全。” “你这是什么话……”白夫人有些恼了。 白郎中知道自己夫人最是善心，听不得自己做好事还要关乎名利。 “你们在说什么啊？”白琨宇皱着小眉头。 “臭小子赶紧去睡觉，这儿没你的事！” “哼！睡觉就睡觉！” 第3章 年少初遇（3） 白琨宇从娘亲房里出来，看见府里丫鬟领着刚才饭桌上的老妇和俏皮丫头走进一间客房。 白琨宇低着身子藏到窗户下的阴影中，又搬来一盆小花挡在自己身前。这要是平日，他早就被逮出来了，但是今天白夫人生产，全府紧紧张张地忙活，到了晚上，就都累了，也迷糊的困了。 那个丫鬟又在屋里嘱咐了几句，便关门走了。白琨宇在手上沾了点唾沫，将窗台纸捅了一个小洞。 屋里，老妇人摸出摔断了的玉佩，叹了口气。 “丫头啊，这玉佩成这样，可能也是天意吧。这半大的，我带走做信物，这个小的你留着。如果今日那小厮问起你来，你就说，玉佩都让奶奶带走了。知道吗？” “知道了。”丫头还小，听不懂奶奶话里话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才能把玉佩拿出来，知道吗？” “知道了！” “唉，今日我也是气昏了头，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着那小厮面拿了出来。” “奶奶，别难受了……”丫头拉起老妇人的手，“以前咱们拿出什么东西时，大多数人不都以为是假的吗，这次也一样的。” “嗯嗯，好……明日我便要启程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多加小心啊！” “好的我会的！” 老妇人又对丫头说了些保重身体的话，两人变熄灯睡觉了。白琨宇觉得无趣，也回房了。 次日清晨 “这样真的好吗？”白郎中有些忧心，“那丫头醒过来，看不到您，还不得哭成什么样呢。” “老婆子我最不愿与人分离，看不得小丫头掉眼泪，就这么走吧，我还能放心点。”老妇人叹了口气。 “刘妈，我给您雇了辆马车，家中资产有限，不能直接送您到京城，但是送个几十里绝对没有问题。” 老妇人看了看府前的马车：“你有心了，若是我能寻到丫头的父亲，对你白府必有重谢。” “刘妈言重了，言重了。” 老妇人不再说话，由车夫扶着上了马车。 白郎中目送着老妇人走了。转过身，迈进府中，却看见门后面藏着一个小姑娘，不由一惊。 “丫头？” 丫头嘟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硬是不让它流出来。 “谢谢白叔叔帮我和奶奶！” 白郎中越看越心疼，弯腰抱起丫头：“好孩子，叔叔陪你在家等奶奶。” 白郎中将丫头放在客房里，给她找了些白琨宇小时候的玩具，说：“丫头啊，你先自己玩，白叔叔要出去给人治病了。” 丫头乖巧的点点头。 白郎中走后不久，丫头独自摆弄着布老虎，玩着玩着，忽然哭了出来，这一哭，可就止不住了。 “喂喂，你别哭啊！”床底下突然钻出来一个人。 丫头吓了一跳，竟也忘了哭泣。 “想你奶奶了？” “不用你管！” “唉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想了就是想了呗！” 提起奶奶，丫头又啜泣不止。 白琨宇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黑块块：“你吃这个。” “呜呜……这是什么……” “你先吃，吃了我就告诉你。” 丫头接过糖，放到嘴里。这糖有一股甘甜的味儿，但是在嘴里一小会儿就化了。 “好吃……” “哈哈哈，好吃吧～你看你，好吃的都忘了哭了！” “你又取笑我！” “好啦好啦～这糖叫老鼠糖！你要是想吃，我天天给你！” “啊？！老鼠？！”丫头愣了一下，随即想要用手抠出喉咙里的糖。 “哎哎哎，你干嘛呢。又不是真的老鼠。只是说这个糖，到嘴里没一会儿就化了，就像那捉不到小老鼠。” “你可吓死我了！你再敢吓我，我就不理你了！也不吃你给的糖！” 见丫头生气了，白琨宇也怂了：“好好好，我不吓你了，以后都不吓你了。” 第4章 私定终身 “这才对嘛～”丫头呵呵笑了起来，“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你长的好看！”白琨宇脸红了下，“李大哥说，咱这柳泉人少，好看的姑娘也少。要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就要牢牢抓住了！” “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这……李大哥说，要是你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谁，你就是喜欢谁！” 丫头用力闭上眼，又睁开：“我懂了，那我喜欢奶奶，我不喜欢你。” “哎呦！不对不对，你是女孩子，你想的是男孩子才作数！” “你怎么还带耍赖的！”丫头用身旁的小木锤敲了敲白琨宇的头，“小骗子，你还是问清楚了再来吧！” “这不是我小时候的小锤子吗？！”白琨宇见此物显得有些惊喜，“当时我说我想当木匠，被我爹一顿好打呢！我还以为他定将这小木锤丢掉了，没想到还留着！” “打你也是应该的，男子自当学文习武，报效国家！这小木锤嘛～证明白叔叔还是疼你的，不忍心将你儿时之物丢弃。” “不对不对，不管男人女人，要干自己喜欢的事才好！”白琨宇头摇的像拨浪鼓。 “有什么不对，从小奶奶就是这样教我的！” 见丫头提到了奶奶，白琨宇也不再反驳：“我不跟小丫头理论！不过嘛，我爹也没想让我学文习武，他想让我学医术，将来好接他的班。可我偏不！” “这是为何？” “我最讨厌那些瓶瓶罐罐，也闻不得药味儿！” “我倒觉得挺好的……救人一命，盛造七级浮屠。” “你看你，这会儿又说郎中好，那会儿又说读书好！” “你！你又气我！”丫头呕气别过脸去。 “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白琨宇抓耳挠腮，“那你到底是喜欢状元还是郎中啊？” “刚才那些，都是为了国家说的，若是说我自己的话，我喜欢驰骋疆场的大将军！” “大将军是吧？那我当了大将军，你会喜欢我吗？”白琨宇试探着。 “你到底懂不懂啊？大将军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 “我当然懂了，你就说，会不会喜欢我？” “你若是能当上大将军，我，我……” “你怎么？” “我便嫁给你！”反正你也当不上！ “那就这么定了！” “定就定！” 白琨宇像得了圣旨似的，摇头晃脑跑了出去。 “这将军又不是我给你封的！真是头一次见这样有趣的人……”丫头掩嘴笑了起来。 傍晚，白夫人房里 “老爷，咱们这二儿，该取何名啊？” “生这二儿，实属不易，颇有拨云见日之感，”白郎中思索一番，“就叫他晴宇如何？” “全依老爷～” “今日我出诊，见到那李员外可真是春风得意啊，我便挡着许多人问他，他家哪咤生的可好。他自然不懂，我就又高声说“李夫人生产，要七八个稳婆，生的不是哪咤是什么啊！“旁人也都笑，哈哈哈哈哈把那李员外臊了个大红脸，别提多好玩了！” “老爷，玩笑归玩笑，切莫与李员外当真。他也是心疼自己夫人啊。” “这些我自然是懂，但是夫人若是因此涉险……” “行啦行啦，这不是没事嘛，晴宇也安然无恙。” “想当年，你虽是庶出，却也是大家闺秀，不顾家人阻拦，嫁给我这个穷郎中，我若还不能护你周全，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白夫人连忙捂住自家丈夫的嘴：“老爷，能逃离那高墙，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5章 丫头认亲 次日清晨 白郎中还没起床，就听白琨宇在院子里大吵大闹。他急忙穿好衣服，推门而出：“臭小子，你娘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你给我安分点！” “爹！我听李大哥说，城外山郊来了位云游的高人，与那黑风寨寨主大战了两天两夜，后来提着寨主的人头来了官府！” “李大哥？又是那李哪吒他家？” “老爷，是每日送菜的李大哥……”一旁的丫鬟提醒到。 “哦哦，不是那哪吒她家就好！”白郎中松了口气，“这倒是好事，我总听说那黑风寨寨主武功高强，官府也拿他没辙，如此真是为民除害啊！” “这不是巧了嘛，我正想学武，那高人就来了！爹，这是天意啊！” “天意个屁！你本草纲目背下来了吗？！” “你不让我学武，我就不背！” “臭小子，大早上又在这儿作妖，你看我不揍死你！” “略略略！”白琨宇撒丫子就跑，“你今天不同意，我就明天再问，明天不同意，我就后天再问！” 白郎中以为自己儿子是小孩心性，过几天就忘了，谁知白琨宇一连闹了一个月。 一月后的某天晚上，白夫人房里，白郎中正满面愁容，坐在床上喝闷酒。 “夫人啊，你说这都过去了一个多月，丫头她奶奶怎么还不回来？这爬都应该爬到了啊！” “唉，老爷，这大户人家，对名声最是在意，恐怕不会轻易与丫头相认。那刘妈，怕是已经……” “我大概也猜到了……之前我问丫头姓什么，丫头也说她不知道……名字也没起过……而且那日我看刘妈对丫头，不像祖孙，倒像是主仆。” “这丫头也是可怜，小时死了母亲，父亲也不认她。只有个奶奶陪着她，现在奶奶也……老爷，咱们认丫头做女儿吧，这孩子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就依夫人所言，刘妈于咱们有恩，养了她孙女，也算是报恩了。” 转天早上，白郎中早早起了床，去金店买了个小金坠子。 回到家时，看见白琨宇刚出屋门，正准备闹。 “臭小子，别闹唤了，今天下午我带你去城郊。” 白琨宇喜出望外，在院子里手舞足蹈。 “丫头起了吗？” “起了起了，丫头妹妹每日起的很早，坐在院子里看书！” “唉，你要是有那丫头一半努力就好了！”白郎中边说，边走到自己屋门前，“你把丫头叫到你娘房里来。” “爹，你找丫头妹妹干嘛？” “当然是好事，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片刻后，白琨宇带着丫头来到了白夫人房里。 白夫人躺在床上，眉间隐隐愁云，见到丫头，还落下了几滴伤心泪：“过来，过来丫头。” 丫头走过去，白夫人直接让她坐在了床边。 “可怜的孩子啊……我虽不想告诉你，可日子久了，你自己也会觉察……”白夫人忽然抱住丫头，“丫头啊，你奶奶……可能……去了……” 白夫人能感觉到，丫头的身子抖了一下，随后，泪如泉涌。 第6章 长大成人 “呜，呜……奶奶走之前就跟我说，这一趟是凶多吉少，说父亲不会与我轻易相认……早知道会丢了性命，我宁愿和奶奶一辈子待在小地方……” 见丫头哭的这么伤心，白夫人将她抱得更紧了：“好孩子，你爹不要你，我要你，我和你白叔叔想认你做女儿，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丫头连忙点头，“我从小无父无母，怎么会不愿意呢？！” “你愿意就好，”白夫人松开丫头，从白郎中手中接过小金坠子，带在丫头脖子上，“从此，你就是我的女儿了。能与你有这样的缘分，都是因为你奶奶答应帮娘接生，这缘都在一个允字。昨日我与你爹想了大半宿，给你起了个名，叫白允儿。” “白允儿？我，我也有名字了！” 白夫人和白郎中都点点头：“是啊，乖孩子。” 白琨宇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我这是有妹妹了？神仙一个的姑娘，从此就是我妹妹了？” “你可要好好对妹妹，要是敢欺负她，我打断你的腿！” “哈哈哈哈！这下我跟允儿妹妹永远不会分开了！之前我还担心妹妹会走呢！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白琨宇跑出屋，在院子里大声嚷嚷着，“丫头是我妹妹了！丫头是我妹妹了！” “给这孩子倒高兴坏了。”白夫人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从此，丫头便有了着落，一日又一日，时间在不经意中流过…… 十年后 “等会儿等会儿，我下错了，不算不算！”一个少年对着棋盘，一脸悔意。 “男子汉大丈夫，悔棋多让人笑话！”棋盘对面的少女掩嘴笑到。 “好允儿，你就让我这一次，回来我请你吃红豆酥！” “真的？”白允儿直接站起来，过去拽少年的袖子，“我直接算你赢了～明天我就告诉他们，是赵林哥哥赢了！” “好好好！”赵林喜出望外。 “阿姐，爹爹叫你呢！”棋室外，一个小童向里张望。 “知道啦！”允儿应到，连忙往外走，“赵林哥，这红豆酥看来我是无福享受了～” “那这输赢……” 白允儿吐吐舌头：“自然是我赢了～” …… 白允儿出了棋室，赵林自己对着棋局，那个愁啊。 今儿个自己输给了一个小丫头，以后还怎么当这棋室的小霸王。 “唉，天意弄人啊～赵兄～” 赵林正愁呢，背后忽然有人拍拍自己的肩膀，赵林心知事情不妙，赶紧回头：“白兄……” 在这柳泉，最出名的，有三个人：一是白允儿，五岁开始学医，学到如今，还没遇到她治不了病；二是李逸宸，李员外的大儿子，这人文采武艺不佳，但却貌似潘安，家里又有钱，是柳泉所有少女的梦中情郎，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有个李木吒的外号（据小道消息说，是因为他弟弟）；三就是此时赵林面前的人，白琨宇，是个学武奇才，但却从小横行霸道，更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谁要是欺负了白允儿，等待的命运就是挨他一顿暴揍。 白允儿和白琨宇都是白郎中的孩子，所以柳泉人都说白郎中这辈子值了，有个温柔的夫人，又有争气的孩子。而且白郎中行医二十几年，颇有积蓄，在闹市开了家医馆，叫永安堂，这可是柳泉多少郎中梦寐以求的。 第7章 怪病 “白兄，我可没欺负允儿啊！” “是是，你慌什么，我没说你欺负允儿了～”白琨宇双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林，“但是吧，我似乎听到什么，红豆酥～” “这……这不是对她好吗？” “你当我家买不起小小的红豆酥，允儿年已及笄，以后你给我离她远点，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兄，我真对允儿妹妹没什么想法……”谁敢有想法啊，还不被你打死。 “允儿妹妹也是你叫的？” “不是不是，”赵林直冒冷汗，小时候他曾被白琨宇揍了一顿，躺下床上两天都下不了地。 他赶紧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这算是我给白兄赔罪的，这红豆酥还是白兄送给……送给你妹妹吧。” 白琨宇收了银子，心情颇好。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家。 到了家，却看见自家老爹跟妹妹围坐在桌前，对着一张画愁眉苦脸。 “允儿妹妹～这是怎么啦？” “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哈哈～师父说他能教的都教完了～我已经能出师了～” “这是好事啊！”允儿总算显得高兴一点。 白郎中对自己儿子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直直盯着桌上的画。 “爹怎么了？中邪了？” “哥你别乱说！”白允儿轻轻打了一下白琨宇，“这事还得从几个时辰前说起。” 两个时辰前 白郎中正坐在永安堂内。忽然有一个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白神医在吗？” 白郎中站起来，过去扶那人坐下：“怎么了？” “我这后背起了疹子痒的不行！”这人边说，边脱掉上衣。 他的后背一片红疙瘩，密密麻麻。每个红疙瘩中间，隐隐有点黑色。 “你这都……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严重的疹子。我给你开点止痒药你先吃的，要想根治，我还得研究研究。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起的？” “大概三天前，当时就几个红点点，我也没在意，可今天早上忽然就奇痒无比，我脱衣服一看，竟然变成这样了！” “你除了痒，还有其他不适吗？” “其他的到没什么了……” “行了，我知道了。”白郎中走到药柜旁，拿出一瓶药膏，“回家把这个摸上。后天这个时候再来找我。” “行行，谢谢白神医！”那人接过药膏，欢欢喜喜地走了。 …… “爹爹回来，跟我说了半天。” “这有什么好说的，给他治了不就行了。” “哥哥有所不知，这疹子一般在12个时辰内就消退了。况且都是先痒，后出红斑，红斑里面也不会有黑斑。” “那这……” “我想去患者家里看看。” “不行，绝对不行！”白琨宇连忙摇头。 “是啊，允儿。你这大姑娘的，怎么能随便去男人家呢。”白郎中也附和着，“明天爹去看看，你就去永安堂坐诊吧。” 允儿孝顺得很，见自己爹都这么说了，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允儿妹妹，我今日好不容易空闲，陪我上街转转吧～” 第8章 谪仙 允儿应了白琨宇，与他一起上街，但满脑子都是病人的事。 “允儿，既然都出来了，就不要再想永安堂的事了，快快活活玩一场吧！”白琨宇自然地拉起允儿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 “哥，”允儿羞红了脸，“我又不是小孩了～” “是啊，允儿是大姑娘了，允儿也到了知道男女之事的年纪了。那允儿还记得当初答应哥哥的事吗？”白琨宇握着允儿的手紧了紧力气。 “哥，我……” “傻丫头，”还没等允儿说完，白琨宇便打断了她，“听说爹跟陈都尉有点交情，过几日，我便参军拜到他名下。” “这么快？”允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西北有战事，我若想出人头地，必须抓住机会。” 不知从何时开始，白琨宇不再只把大将军当做跟允儿的一个赌约，他自己也渐渐把它当成目标，梦想。 “啊！瞧我这记性！我还有点事，允儿你想逛逛！”白琨宇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走了。过了这些年，他还像小时那样，随心而行。 失去了陪伴之人，热闹的街道也索然无趣。这街允儿几乎每天都得跑几趟。 左拐右拐，她竟来到了鸟兽集市。这不是今天那个病人家附近吗？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在乎今天的怪病啊。 她按着记忆，走进一个小巷，找到那人的家门。本想叫门，一抬眼却看见那人门口站着一只雪白的小猫，顺着小猫的目光，看到墙上立着一直怪鸟，那鸟尾巴是七彩的，头顶有一个火红的冠子，喙也是红的，身上的五毛却是纯黑色。有点像从神话故事里飞出来的神兽。 允儿正看着鸟，那只小猫忽然窜出去。要去扑鸟，鸟受了惊，张起翅膀飞走了，小猫扑了个空，踩在墙上往下跳，想回到地面，却被墙上的青苔滑了一下，身子向下坠去。 “！” 允儿想也没想，伸手去接。小猫借着允儿的手当跳板，跳到了一旁。 “过来，小猫，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小猫没有理她，自顾自舔着毛。 “雪，过来。”允儿背后，响起一个温柔清澈的声音。 小猫显然也听到了，它迅速窜到那人怀里。 允儿转过头，却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面前这个人……还能被称为人吗？说是仙人下凡也不为过吧！ 来人是个男子，身形瘦弱，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着，白衣胜雪。最摄人心的，还是他的眼眸。他的眼睛是淡淡的蓝色，清得像湖水，像天空。 “小猫……没事吧？”允儿轻声问，她怕自己声音大了，会把这位仙人吹跑。 “……”男人点点头，没有说话，迎着允儿走过来。 他在允儿身旁停下，弯着腰，凑进允儿的耳朵：“谢谢……” 他的呼吸打在允儿耳朵上，允儿感觉晕晕乎乎的。他身上有淡淡的茉莉香。 “希望有机会再见。”男人说完，抱着猫离开了小巷。 那个男人美得就像一副画，那么不真实。 第9章 谪仙（2） 男人已经走远了，允儿还呆愣在原地。 “允儿！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背后忽然有人叫自己，允儿回过头：“哥哥。” “不是说了吗，不让你随便去男人家！”白琨宇大步走过来，狠狠揉揉允儿的头，“不听话！” “我没进去，就是看看而已……哥哥不会告诉爹的，对吧？” “真拿你没办法……” “哥哥去干什么了啊？”允儿赶紧转移话题。 “喏～”白琨宇在允儿眼前晃了晃手里的布袋。 袋子里香气四溢。 “红豆酥！”允儿眼睛亮起来，一把接过袋子，拿出一块往嘴里塞。 “小心烫～”白琨宇宠溺地看着她。 “不烫不烫～”允儿笑嘻嘻回应。 “你从小就爱吃这个……”南街的红豆酥，一天里只有这个时候卖。小时白琨宇为了卖它，没少逃学挨揍。但是不管爹和师父揍得多狠，只要一看到允儿的笑脸，白琨宇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去买红豆酥，看到南街新开了家首饰铺，我带你去看看。” 不由分说，白琨宇拉起允儿的手腕。 不大会儿功夫，两人来到了首饰铺门口。 “呦，这不是白兄吗？”一个个欠欠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木咤兄，今天不忙着闹海了？”白琨宇没好气儿应到。 这是允儿第一次见到李逸宸，他确实如传言中，长的很好看，明眸皓齿。但是允儿刚见过个仙人般的人，就没把李逸宸放在眼里。 李逸宸也是第一次见允儿。早听说白郎中的女儿是个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双杏核大眼，水灵灵的，像是星辰尽在其中。樱桃小口微微张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允儿这姑娘，让人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喜欢。 “我今日若不来这儿，怎么能和佳人相遇？”李逸宸拱手，“在下李逸宸，久闻白小姐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看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快走快走，可别把我的小允儿传染了。” “哥，我都不认识人家，这么说不好吧……” “白小姐此言差矣，我初见白小姐，就能认出你是何人，我想咱们定是前世有缘！”李逸宸绕过白琨宇，来到允儿面前，“这就是所谓的千里姻缘一线牵，让我们在最美好的年华相遇！” “……你给我躲远点。”白琨宇推开李逸宸，他的力气很大，推得李逸宸一个踉跄，“允儿你可别听他胡说，他对每个姑娘都是这套说辞！” 允儿掩口笑了，眼睛弯弯的，像天边的月亮。笑得两个男人心神荡漾。“李公子莫要说笑了。” “走了走了，哥下次再带你来。”白琨宇揽过允儿的肩，“这地方晦气了，不来了不来了。” 李逸宸不敢硬刚白琨宇，只能眼巴巴看着：“允儿姑娘，下次我定登门拜访！” 白琨宇没理，和允儿走了十几步开外，回过头，看见李逸宸还伸着脖子张望。白琨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催动内力弹出去，正打在李逸宸脑门。李逸宸叫了一声捂着脑门，一旁的下人赶紧围过去。 白琨宇轻哼一声，有些高兴。 第10章 怪病（2） “哥哥，你这么对李公子，不太好吧。我常听别人管你叫恶霸。” “恶霸就恶霸，只要允儿觉得我好，别人说什么我都无所谓。” “这怎么行？”允儿有些着急，摇了摇白琨宇的胳膊，“你这样，爹可着急了。他总说，早知道你学了武，比小时候更横行霸道，当初还不如逼着你学医。” 白琨宇撇撇嘴：“还不是那些人都打你的鬼主意，我才稍微提醒提醒他们……” “有的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吧？” “允儿，你该知道，向你那么漂亮的姑娘，整个柳泉找不出第二个！那些人平白无故找你说什么话呢，还不是看你大了，想把你娶回家！” “哥……”允儿脸上带着笑意，“我只是个医女，怎么会人人惦记呢。” “医女怎么了，等哥当了将军，向皇上推荐你，凭你的医术，定能有一番作为！”白琨宇说话时没过脑子，等说完了，才发觉不对，“不行不行，你要是出名了，不是更多人喜欢你了吗！” “姐姐！姐姐！”从左面的巷子里窜出一个小童，“爹叫你！” “怎么了晴宇？” “又来了个病人，跟之前那个人症状一样！爹叫你赶紧过去！”白晴宇拽着允儿的袖子，又瞥见一旁的白琨宇，冲他做了个鬼脸，“略！” “臭小子，允儿是你姐姐，我就是个略？” “姐姐快跑，略要生气了！” 白晴宇跑起来，允儿反拉住他的手：“慢点晴宇，别摔着了！” 白琨宇见状，上前两步，拉开两人的手。然后横抱起允儿：“走。” “喂，你干嘛抱着姐姐！” “我抱着谁，还轮不到你管。”白琨宇说罢，又低头看着允儿，声音柔和下来，“这样比较快。你不是也想早点看见病人吗？” 一听到病人，允儿点点头。自己平时缺乏锻炼，确实是白琨宇这样比较快。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三人跑回了永安堂。准确的来说，是两人，因为有一个被抱着，没跑…… 白琨宇放下允儿，允儿赶紧三步并两步进去。 “爹，怎么回事？” “今天这位来时，说是起了疹子，痒急了，我就留了个心，让他脱衣服我检查检查，这一看，跟上午那人一模一样。”白郎中口中的人，这时正乖巧得坐在凳子上，大概是心里慌…… “我看看！”允儿伸手要撩他的衣服。 “哎！允儿允儿！”白琨宇连忙拦住，“女儿家怎么能随便撩别人衣服呢，哥替你看！”他说罢，撸起袖子就扒那个病人的衣服，把病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允儿用偷偷瞟了几眼，确实一模一样。 “行了行了，一样一样，你就听咱爹的就行。” “臭小子，你又没看过之前的病人，装什么蒜！”白郎中把书卷成卷，敲敲白琨宇的头。 “挨揍了吧～”白晴宇在一旁偷笑。 白琨宇挨着他爹的面子，没敢发作，只能瞪自家弟弟几眼。 “白神医……我这，不会是什么重病吧？”病人惴惴不安，不停搓着手。 第11章 怪病（3） “没什么事，后天再来。” “行行行，谢谢神医！”那人欢欢喜喜的走了。 “允儿，你觉得这是什么病呢？爹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一时还说不上来……” “过来允儿，帮爹收拾收拾，我要回家查查医书。” 允儿帮着白郎中收拾了桌上的账本药单。收拾好了，白郎中穿上外褂，四人一起回家了。 白夫人惊奇于白郎中今天回来得如此早，白郎中就把怪病的事跟夫人说了说，而后进了书房。晚饭也没有吃。 “爹怎么这么刻苦？”白琨宇把狗尾巴草当做牙签，剔起牙来。 “一直痒可是很难受的……而且这个病现在已经两个人得了，就怕是传染性的……”允儿皱着眉，眼里满是担忧，“我去帮爹找找！” 她说完，进了书房。书房打开的时候，白琨宇看见自己老爹正埋头在书海。 “学医可真累……”白琨宇吐槽一句。 允儿也不知道在书房待了多久，只发现外面天已经累了，不点灯已经看不清书上的字了。 允儿点上灯：“爹，你明天还得出诊，先睡吧，我再找找。” 白郎中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把外褂给允儿披上，离开了书房。 允儿接着查了起来。 “喵～” 屋外忽然听到小猫的叫声。 允儿脑海里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鬼使神差的，她出了房门。屋外果然站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小猫一见到她，喵喵叫了几声，转身跑走了。允儿看看爹和哥哥的房间，都熄着灯。“等等我。”她追上小猫。 但是小猫始终比她快几步，不让她捉住，也不会跟丢。像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她跟着小猫，来到城外。她常出城采药，所以守城官兵只是让她快点回来，也没有多问什么。 小猫一直跑到山谷里，在桃花林里停下。夜风还有点冷，允儿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初春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这十里桃花的景，真是百看不腻。满眼都是温柔的粉色，空气中伴着花香。 “喵～”小猫咬住允儿的裙边，向一处扯扯。 “那里有什么吗？”允儿跟着小猫过去。 桃花树下，一个白衣男子随意靠着。双眼微闭，一片花瓣落在他的鼻尖。 允儿有点呆住了，怕自己的加入，会毁了这画一样景。 “喵喵～”小猫的叫声急促起来，头在白衣男子手边拱来拱去。 “这是让我过去吗？”允儿走过去，在白衣男子身边蹲下。 他面色发青，呼吸也是时有时无。允儿心说不好，赶紧给他把脉。他脉象混乱。 允儿赶紧从荷包里掏出几颗药丸。这是最基础的保命丹，是用许多名贵药材做成的，只有这一颗。本来这是要给白琨宇的礼物。 允儿把丹药塞到白衣男子嘴里，但是已是昏迷状态，丹药留在嘴里，吃不下去。 “对不起了！”允儿狠狠心，右手撑开他的嘴，左手伸出手指，把丹药从喉咙里捅了进去。 过了片刻，男子幽幽转醒。冰蓝色的眸子里毫无感情。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允儿。 第12章 怪病（4） “你还能走吗……”允儿不敢直视他，“我一个人背不动你，我带你去城里……” “……”男子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唉……” “你不会死的，我能治好你。别那么悲观啊！” 男子听了，没回话，而是解开了自己的衣扣。缓缓脱掉了上衣。 “你干什么……”允儿赶紧捂住眼睛，一丝红晕爬上脸颊。 “你不是要救我吗？” 允儿把手移开一点，露出一个小缝。男子后背对着自己。他的后背烂了一片，血混着脓水正在往外流。桃花香掩盖了血腥味，要不允儿非得吐出来不可。 但是允儿马上想到了今天的两个病人。她忍住恶心，凑近了些。果然在肉里看到许多黑点。原来这些黑点是许多小虫。 “今天你看到的鸟，身上有种寄生虫。但是它自己对此免疫，只有他的血肉，能治好我。” 允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现在我变成这样，也捉不了它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命数……我逃离了那里，却逃不过一死……” “谁说的？！”允儿从包里掏出一块布，布上插这十几根银针。她拔出三根，挥动手腕，银针射出。直直的钉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你可别小瞧我，你告诉我它在哪。” “雪会带你去的。”男人摸摸小猫的头，小猫蹭蹭自己主人。而后带着允儿去往桃林深处。 “但是救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用呢……”男人抬起头，看着天边的皎月。他的话很轻，轻到会被风吹散。 小猫带允儿找到了那只鸟，允儿三下五除二捉住了它，拎着它的脚回来了。 男子正站在树下，风吹动他的衣袖。 “你怎么站起来了？身体好点了？” “你的药很管用。” “我带你去我家，我爹也是郎中。” 男子点点头：“好。” 允儿扶着男子回去。到了城门时还被守城的官兵教育一顿。说是再这么晚回来，就不放她进去了。还说她到哪都能捡到病人，真是天生当医女的材料。 允儿吐吐舌头，说了点好话。 “一会儿带你去我家医馆。那里东西很全的，今晚就能治好你，但是以后得养养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永安堂，允儿打开锁。男人在一个凳子上坐下。 允儿拿出一个小碗，用刀割开鸟一个小口。血顺着伤口流进碗里。因为伤口不大，血很快停止了。大概小半碗。 允儿又在后面的药屉里，抓出六七味药材，放在碾槽里，碾成沫沫。把沫沫倒在血碗里。碗里变成了一团浆糊。 “这个药……”允儿看看碗，又看看男人，“谁给你涂呢……” “这里只有大夫和病人，没有男人和女人。”男人褪下上衣。后背完全露出。 皮肤真白……允儿想。 允儿端着碗，站在男人背后，细细涂抹着。 允儿的指间的温度通过接触的皮肤，传到男人身上。男人有种怪怪的感觉。 “你叫允儿？” “啊？你怎么知道？” “刚刚的官兵说的。” “哦哦，那你叫什么？” “我叫雪。” “雪？”允儿愣了一下，“那不是小猫的名字吗？” “它叫雪，我就不能了吗？” “好叭好叭，”允儿涂抹完，拿出绷带帮雪包扎，雪腐烂的皮肤被布条一圈一圈缠上。 第13章 怪病（5） “这样就好了～”允儿把衣服给雪穿好。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的？” “我不想欠你人情，是黄金还是名声……你可以选。” “我选了你就可以实现吗？”允儿歪歪头，转身去收拾桌子。刀上有麻沸散，那只鸟被麻得动弹不得。“你的感染怎么会那么严重呢，似乎感染不是一两日了。这种鸟我从来没见过，是你带来的？” “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告诉我……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哥哥称心如意，一战成名～”允儿收拾完，走到雪旁边坐下，“虽然我觉得你做不到啦。” “你哥哥叫什么？多大了？” “白琨宇……十八岁。” “有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亲人，似乎也挺好的。”雪喃喃自语。 昏暗的灯光下，雪显得更好看了，显出一股异域风情。仔细观察，雪的五官确实不像中原人。 允儿俏脸一红，发觉自己一个大姑娘，这么盯着人家也不合适：“这么晚了，客栈也不好找，今晚你就住在这儿吧。” “不了，知道我没死，他们很快会找到我的。”雪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玉佩，放在桌子上，“以后如果去了京城，可以带着它来找我。” 又是玉佩，这些男人，就喜欢送女子玉佩吗？到了最后，这些诺言都随着时间消磨没了。 “那谢谢了，不过我大概不会去京城的。” “去不去，是你的事。”雪站起来，整理好衣服，“我走了。” “这么晚了……出了这里不一定有住的地方。” “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的，不用担心。保重，允儿姑娘。” “嗯……” 允儿呆呆地看着雪走远，心里有些失落。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这么好看的人了…… 她心不在焉回到家，发现白琨宇正坐在院子里等她。 “你去哪了？” “去……”允儿不想说出关于雪的事，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就把这个当做一个美好的秘密吧，“我知道怎么治他们的病了。” “你大半夜出门，就是为了治病？”白琨宇有些激动，抓住允儿的胳膊，“你知不知道你是女子，自己一个人多危险。” “我看哥哥和爹都睡了，不想打扰你们。” “你跟我来！”白琨宇拉着允儿跑到厨房。刚进厨房，一股香味钻进了允儿的鼻子。 “好香啊！” “我刚刚在给你做宵夜。”白琨宇倚着墙，眼中带些得意，“跟师父学的，早就想做给你吃了。” 允儿打开蒸笼，一个个小花卷安安静静排在屉上。 允儿拿起一个，放在嘴边吹吹，散散热气，然后咬了一口。 “好吃！”允儿赶紧又咬了第二口第三口，嘴里有事物，含糊不清的说着，“好吃好吃。” 白琨宇对允儿颇为宠溺，给允儿递去茶杯：“慢点慢点，你这副样子，给别人看去，不知要笑你多少回。” 允儿喝了水，把食物咽进肚子：“又不会给别人看～哥哥从小就宠着我！” 第14章 怪病（6） 允儿一连吃了三个花卷，感觉撑得不能再撑了。 “剩下的明天热热，当早饭。”白琨宇把蒸笼盖好，“去睡吧，明天不是还得治病吗。” 允儿应了一声，回了房间。 次日清晨 “爹，今天我下厨，你快尝尝味儿！”白琨宇讨好样的端出热好的花卷，还有几个凉菜。 “今天怎么转性了？”白郎中不相信自家儿子会这么好心，“不会是外面买的，来蒙你爹吧？” “哎呦，爹你尝尝就知道了，外面哪做的出这么香的！”白琨宇抓起一个花卷，往白郎中嘴里送。 白郎中赶紧接过去：“着什么急，想噎死我啊。” “老爷，孩子一片好心，你就别数落他了。”白夫人也拿起一个，小小咬了一口，目露惊喜，“不错，做的不错啊，琨宇！” 白琨宇揉揉鼻头，表示同意。 白郎中似信非信，也尝了一口，然后表情比白夫人还要戏剧性，从不屑变成了震惊：“还真不错……” 允儿呵呵笑着，白晴宇则是趁大家不注意，多吃几个花卷。 “我蒸了很多，大家使劲吃啊，不用客气。”白琨宇装出一副大厨的风范，但是装的并不像，倒有点舍粥时的样子。 惹得众人大笑。真想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允儿想。 “爹，那个病我已经知道怎么医治了。” “怎么治？” “我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奇书，上面写着有种鸟身上带着虫，会寄生在人身上，让人染病。生病那两人都住在鸟兽集市附近，我想就是因为这个。书上写，此病要已怪鸟的血肉入药，方可治疗。”允儿扯了个谎，要是让爹知道自己晚上还出了城，还看了男人的后背，真是不知道要被唠叨多久。 “竟还有这种事……”白郎中若有所思，“一会儿跟爹去鸟兽集市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种鸟。” “说来也怪，昨天晚上，我看见它落在咱们屋檐上，我想捉它，却被它跑了。我就一直追，终于在一个巷子里抓住它了，我看那巷子离永安堂近，就把鸟关在永安堂了。” “还有这么巧的事？” “说不定是爹平日行善多了，上天照顾呢～”白琨宇帮着允儿打圆场。 白郎中似乎信了，满意地点点头。 吃过早饭，白郎中和允儿去了永安堂。白晴宇在家里念医书。白琨宇无事可做，想跟允儿一起，却被白郎中瞪了回来，现在坐在家里发呆。 “少爷少爷，”叫阿元的小厮跑了过来，“外面有位李公子要找小姐。” “李公子？”白琨宇转转眼珠，那不就是李木吒吗。看来他苦头还没吃够，还敢来找允儿。 白琨宇这一琢磨，这阵子正巧他在家，还能治治李木吒，要不然日后他走了，允儿还不危险了。 “叫他在院子里等着，半柱香之后来我房间。” “来……少爷的房间？”阿元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少爷这是解锁什么新属性了？ “我自由安排，你照做就是了。就说允儿让他这样做的，别提我。”白琨宇坏笑着跑回房间。 “李少爷，”阿元走到门口，“小姐让你在院子里等会儿。” “好好好！”李逸宸受宠若惊，他没想到白琨宇不阻止允儿见自己，或许是因为他来得巧，白琨宇恰巧不在家？那日看白允儿对自己毫无迷恋，果然是碍着她哥的面子，哪有女人对他李逸宸的长相不动心的呢？ 第15章 戏弄李木吒 李逸宸在院子里等了好久。 “李公子～进来吧～”一间屋子里传出一个间细的声音。 “李公子，小姐在叫你了。”阿元推推发愣的李逸宸。 李逸宸看了看屋门，又看了看阿元：“你们家小姐，怎么这个声音？” “小姐昨夜染了风寒，嗓子不舒服。李公子不要多心，别让小姐等着急了。” 李逸宸点点头，心想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这房间里还能有虎豹不成，还是快点进去吧。 他快步走到门口，直接推门而入，四下打量，这个房间作为闺房实在是简陋的很。床上放下床帘，但隐约可见一人躺在床上。 “白小姐一夜未见，可有想念逸宸？” 白琨宇在床上恶心得直反胃。 “李公子想念我了吗？” “当然当然，自从昨日一见，我便对白小姐一见钟情。昨夜彻夜难眠，脑海中白小姐的身姿挥之不去。”李逸宸说着，脚也在慢慢往前移，“我作为男子，本来不应进女子闺房，但是既然白小姐如此邀请我，我没顾得礼法，还请白小姐不要怪罪。” “我怎么会怪罪你呢，”李逸宸听床上人呵呵笑了，“过来，你不是想看看我吗？” 李逸宸心花怒放，两三步就走到床前，一把掀开床帘。 “啊！” 床上的人胡乱披散着头发，身上裹着被单，脸上红一块黑一点，不像水粉，像是把颜料抹在脸上。 “不打扰了不打扰了。”李逸宸连连后退，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屁股蹲。 “李公子要走了？”见李逸宸刚进去。又疯跑出来，阿元问到。 “你家小姐得的不是风寒，是失心疯！”李逸宸大喊，然后头也不回得跑出了白府。 一会儿，见白琨宇悠悠走了出来。阿元一看，自家少爷这也太能唬人了吧。 “少爷你快去洗洗吧，一会儿让夫人看见，你可又得挨骂了。” …… 李逸宸跑了很远，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自己见到的那个人，声音粗，样子也怪，该不会不是白允儿吧！他越想，越觉得上当了。当时被吓了一跳，只顾着跑，现在细细想来，哪有姑娘会随便让男子进闺房呢！ 李逸宸心里憋着气，发誓要让白琨宇付出代价。转转眼珠，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永安堂中，允儿和白郎中已经磨好了药。分了四五包，防止再有人患病。 允儿看着奄奄一息的鸟，心中不忍：“爹，这鸟……” “允儿，不要妇人之仁！”白郎中停下手里的动作，“如果今日放了它，以后又要有人患病受苦了。” “嗯，我知道了，听爹的……”允儿正说着，外面进来了两个姑娘。 明显是一个小姐和一个丫鬟。 “人人都说这永安堂好，我今天一看，真是徒有虚名！还开在这种地方，一路走过来，真是累得不行。”那小姐打算坐下歇会儿的时候，屁股刚蹲一半，忽然有人把她拽了起来。 “季小姐，这儿不是茶馆。”允儿冷冷地说。 “呦，还不让人说了？”季小姐翻了个白眼。这个季小姐喜欢李逸宸，半个柳泉都知道。 “如果永安堂入不了季小姐的眼，季小姐大可以去别处看病。”白郎中把账本一下拍在桌子上。 第16章 戏弄李木吒（2） “那永安堂可有能入我眼的事？” “季小姐是不是每晚都难以入睡，经常心慌，爱发呆愣神？” 听到这里，季小姐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望闻问切，只是看看，我便知道季小姐身体状况。季小姐对我永安堂还有什么意见吗？”白郎中从药屉中抓出几味药材，“300文钱，季小姐把药拿走吧。这医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季小姐虽然想找永安堂的麻烦，但是还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她让丫鬟交了钱，拿着药讪讪地走了。 “爹，季小姐得了什么病？” “病？”白郎中笑着，“说是病，又不是病。说是大病，又是小病～允儿你来猜猜。” 允儿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允儿不知道……” “是相思病啊！哈哈哈哈……真不知道这季小姐怎么回事，平白无故来找永安堂麻烦。” 允儿佩服自己爹的机智，也忍不住笑了。 永安堂外不远处，李逸宸看季小姐出来了，心里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是大家闺秀磨不开面子，不敢找茬？ “逸宸……”季小姐回到李逸宸身边，哭的梨花带雨，“我按你说的，去找永安堂的麻烦，但是那老郎中去给我瞧出了病。” “病？”李逸宸不懂医理不敢乱说，“好了好了，不哭了。你下次还能去呢，总不可能一直有病吧。” “逸宸，永安堂是柳泉出了名的医馆，你为什么要找永安堂的麻烦？” “这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季小姐生怕李逸宸讨厌自己，赶紧应下来：“好好……” “李兄好性质啊！” 背后忽然有人扶住自己的肩膀，李逸宸回过头，看见白琨宇咧嘴对着自己笑。 “白……白兄好。”李逸宸咬着牙问好，心里恨不得把白琨宇千刀万剐。 “李兄想跟姑娘你侬我侬，该去勾栏啊～在大街上像什么样子～” 季小姐听出这话隐藏意思在说自己像是风尘女子，怒到：“白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季小姐不要多心啊～” “我！”季小姐也不知该反驳些什么，“你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以外你爹捐了个官，你就能无法无天！” 白夫人的娘家给白郎中捐了个官，虽然是个没什么权利的闲官，但有了官职，白郎中做什么事都方便很多。 “季小姐可真会冤枉人，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啊。”白琨宇拍拍李逸宸的肩，坏笑道，“我还知道李兄一些好玩的事，哪天讲给季小姐听啊～” 李逸宸听得直冒冷汗，这有趣的事，不就是他被白琨宇吓得摔了个屁股蹲吗……这要是让季小姐知道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不就毁于一旦了。 “红云，我们走吧，我想起东街有个好玩的地方！” 看李逸宸要走，白琨宇不依不饶：“这就走了？可我看季小姐还有点不太高兴啊？” “红云不是因为白兄生气，白兄不必介怀，不必介怀！”李逸宸连说两遍。 “行了行了，我也没空跟你们耗着。”白琨宇摆摆手，表示李逸宸可以走了。自己则大摇大摆地往永安堂走。 第17章 戏弄李木吒（3） 李逸宸在白琨宇背后至少翻了三个白眼，才向反方向走了。 “允儿！爹！”白琨宇迈步进了永安堂。 “干什么，没看我们忙着呢吗？” “爹你忙什么了，不就在那坐着吗……” “臭小子，一来就气我？” “不是不是，我可没想惹您生气！我就是想带允儿出去玩玩，允儿一个大姑娘，天天泡在医馆，未免太可怜了吧。” “这还像句人话。允儿啊，你跟他出去玩玩吧，今天也不忙。” 允儿还是爱玩的年纪，听到爹都同意了，也没推辞，跟白琨宇走了。 “哥，咱们去哪啊？” “茶楼里新来了个说书先生，说得不错，我带你去听听书。” “好啊好啊！”允儿从小就爱听故事。 允儿和白琨宇到了茶楼，白琨宇找了个雅间。“那说书先生下午才会开讲，咱们先在这里待会儿。” “公子，奴家进来了。”随着话音，一个抱着琵琶的姑娘走了进来。 “你是？” “下午的说书先生是奴家爹，爹爹说他跟两位有眼缘，让奴家先给两位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打仗还是断案？” “都不是。我想讲的，关于姻缘。” “让她讲讲吧！”允儿听是姻缘，提起了兴趣，“谢谢姑娘，姑娘请讲。” 琵琶姑娘弹起曲子，缓缓道来： 第一世，我是书生。 我的人生平平淡淡，直到遇见她。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爱她，她也爱我。于是她背叛了自己的家族，跟我私奔了。 她爹怒了，拆散了我们两个。他把她关在家里，不许我见她。但也不是毫无希望，她爹说，只要我能考取功名，便能娶她。 我们两个的家隔着一条小河。 我每天都站在河的一端望着另一端的她，即使我明明看不到她身影。 可是我不得上天眷顾，到死的那天，还是一个书生。我没想到那天这么快就到了。我躺在草屋的床上，心里想的全是她。眼前仿佛出现她笑靥如花。 我好想见你啊…… 我带着思念，结束了我的第一世。 第二世，我是大国的将军 我有一个青梅竹马，我和她两情相悦，只是碍于父母一直没有成婚。后来，国家要和敌国打仗，我便去讨伐敌国。出征前，她的父母对我说，如果我能凯旋归来，就把女儿嫁给我。我高兴得几天睡不着觉。 战神果然也眷顾我，我打到了敌国的都城，胜16，败3。 那天风沙很大，敌国的公主穿着一袭白衣，站在城墙上。 虽然看得不大清楚，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我忘了和她说过的话，只记得她最后跳下了城墙。 她的尸首离我这样近，可竟一滴血都没有溅到我身上。 后来，我回了国，封官加爵、娶妻生子。 再后来，我老了。有一天在院子里乘凉，女儿问我以前的故事，我讲到了那场战争。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公主，进而想起了我的前世。 原来……是她啊……只可惜，她忘了我啊…… 我带着遗憾，结束了我的第二世。 第三世，我是个捕快。 本来生活安宁，可是有人偷了知府的宝贝，我就开始了寻找宝贝的慢慢长路。 在接触嫌犯的时候，我见到了她。我看了她一会儿，说觉得她很眼熟。然后她笑了，笑得很美。她说或许是和我前世有缘。我也笑了。 她告诉了我她的名字。 我记住了她的名字，并且一连去找她好几天。但那之后，我便不和她失去了联系。后来，再见，她竟然成了大户人家的夫人。我俩再无可能。 第18章 戏弄李木吒（4） “什么乱七八糟的……”白琨宇挠挠头，“你倒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也没太听懂……与其说这是个故事，还不如说它是经历……” 琵琶姑娘笑而不语。 “你讲故事的功力还不够你爹一半呢，这么短的时间讲完三世，还是回去再练练吧。”白琨宇摇摇头，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奴家只是个说书人，究竟奴家在讲谁呢？”琵琶姑娘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话。 “行了行了，”白琨宇不耐烦地打断她，“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按你说的，什么大将军，我看就是说我。你说我有什么前世姻缘，我才不稀罕。敌国的公主，死了也罢，我跟那个青梅竹马成亲就行。你蒙不了我。” “这个故事会如何，奴家也不知道，还请二位好自为之。”琵琶姑娘行了礼。缓缓出了门。 “允儿。别听她乱说！” 允儿知道，白琨宇其实很在意那个故事，因为他觉得故事里的男人就是他。可是碍于允儿，不好多问。因为看样子允儿只是他第二世的妻子。 但允儿觉得，三生三世，只是个幌子，这其实是三个同时代的人，不同的故事。可能这三个人有关联，所以把他们的故事串联在一起。因为细细想来，会发现故事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允儿，想什么呢？”白琨宇见允儿发愣，以为允儿还在想刚才的故事，“我对允儿可是一心一意，就算以后真遇见敌国的公主，我也不会变心！” “我知道的……”允儿还在分析那个故事，胡乱应了一声。 白琨宇突然想到了什么，拍拍大腿：“哎呦！上当了！我看这姑娘不是什么说书先生的女儿，而是李木吒的女人。就是为了让咱们之间有隔阂，才来这儿挑拨离间。今天我在永安堂附近，还看见李木吒和季红云了！” “永安堂……”允儿明白了季小姐为什么会来找茬。 “看来李木吒的苦头还没吃够，这回我要叫他吃个大的，让他半个月出不了家门！” “哥哥你又想出什么招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公子为什么会如此仇视咱家呢？似乎没有什么事得罪他了。” 听了允儿这句话，白琨宇差点没笑喷了。把今早的事删删改改告诉了允儿。 允儿真是哭笑不得。 “下次不要这样了，爹娘要是知道了，可不只是臭骂一顿了。” “好好好～我想有过这么一次，以后他不会再敢来找你了。” 允儿扶额：重点在这里吗？！ “哥哥不要再抓着李公子不放了……” “只要他不打你的主意，我自然也不会琢磨他。”白琨宇晃晃脑袋，像是背书那样，“就看这李木吒自己了。” 看着白琨宇的样子，允儿反而被逗笑了：“好了好了，不说他了～一会儿就有书听了吧？” “没错没错，这说书先生功力一绝，你听了这一次，保证下次还想听！” 正说话间，房门被小二推开：“两位，先生已经在楼下了。快要开场了。” 白琨宇拉住允儿的手，两人一起下了楼。 第19章 说书先生 一楼已经坐的满满当当，幸好白琨宇预留了位置。 说书先生讲了一个官老爷断案的故事，语毕，座下喝彩声不断。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所有人都听的意犹未尽。小二拿着一个小碗，开始讨要赏钱。坐在后面的人，有的开始往台上拋铜板。 “老儿今天有事缠身，先退场了，在这儿给大家赔罪。”说书先生起身抱拳，“明天，明天我补偿给大家！” 允儿本以为大家会喝倒彩，可大家似乎对这个说书先生十分尊敬。纷纷对说书先生表示理解，然后有的走了有的接着喝茶。 “这先生每次都得讲两三个故事，今天这是怎么了……”白琨宇面露疑惑。 “一般的说书先生，不都是讲一个长故事，然后每天讲一点吗，他这样一下把故事都讲完，明天还会有人来吗？” “小姐，先生请小姐过去。”小二笑呵呵地来到允儿面前。 “等等，”白琨宇拦在允儿前面，“这老头找个大姑娘做什么，我跟你去。” “这……” “哥哥，你不要难为人家了……我看这先生仙风道骨的，不像坏人，况且在这茶楼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还怕他做什么吗？” 看允儿这么坚决，白琨宇没多说什么。再三嘱咐她要小心之后，才放她去。 允儿推开门，说书先生正坐在凳子上，琵琶姑娘在一旁给他捏肩。 “先生，您找我吗？” “往事莫执着，处处贵人助。” “啊？” “这两句话，我想送给姑娘。” “先生是算命的？” “我是算命的，说书的，又或是这茶楼里端茶倒水的小二，谁能说清楚呢？” 允儿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知道说书先生没有害自己。他口中的往事，也就只有那件事了吧……奶奶的事…… “先生，允儿从没有介怀过往事。允儿看的是现在。如果先生没别的事，允儿就走了。” “没想到姑娘看的开，倒是我执着了……”说书先生笑着摇摇头，“姑娘可愿意跟我上山？我想将毕生所学交给姑娘。” “允儿先谢过先生好意了……允儿现在跟爹爹学医，已经满足了。先生所学，不适合允儿。” “合不合适，自有命数。我会在这茶楼之中，等着姑娘回心转意。” 允儿有些生气了，自己明明已经，忘了那些事了。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老头……允儿冷冷地道谢，转身走了。 “师父……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天命不可违，这不是你常教我的吗……现在你宁愿折寿，也要救白姑娘吗……” “都是当年的孽缘啊……”说书先生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愁云，“在外面，你还是叫我爹爹吧。” 看允儿回来了，白琨宇忙迎上去：“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说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学说书。”允儿撒了个谎。她知道这先生能耐大，但她不想让白琨宇担心。 “说书？！”白琨宇没注意到允儿无精打采，“这老头在想什么？我的小允儿怎么能做这些取悦别人的事？不行不行，我去跟他理论，我要给你讨回公道！” 白琨宇说着，还撸起了袖子。允儿连忙拦住他：“没有这么严重啦！他就是看我听得认真，觉得我很感兴趣。他也是一片好心……” 第20章 说书先生（2） “一片好心？哪有劝女子说书的。以后这茶馆，不来也罢！” “好好好，哥哥消消气！”允儿挽上白琨宇的胳膊，“走吧走吧，该回家了。” 两人在回家的路上，正巧遇到了白郎中，白郎中左手拎着怪鸟，右手提着一壶酒。 “爹，娘不是不让你喝酒吗……”允儿从白郎中手中接过两样东西。 “不喝不喝，这是用来做菜的。你把这鸟用酒醉了，咱们晚上吃醉鸟。” “醉鸟？”允儿觉得新鲜，“可是这鸟，不会有毒吧？” “没有没有，有毒我哪能让你们吃啊，我验过了，健康得很。你走了之后，医馆也没来人，我闲着没事，用针把它身上的虫都挑出来了。一会儿到家，你用开水烫一烫，拔了毛，炖烂糊些。” 白琨宇大笑起来，觉得好玩得很：“爹你这是……药材都开始吃了！” “我这叫永绝后患，你懂什么！” “什么永绝后患，不就是爹你馋了吗……” “行，臭小子，既然你这么说，今晚这鸟炖好了，你别吃。” “哎哎，爹。不带这么玩的……” “娘！爹和姐姐回来了！” 刚到门口，白晴宇就大喊着，扑到允儿怀里。 “什么叫爹和姐姐……”白琨宇弹了白晴宇一个脑瓜崩，“娘！我也回来了！” 小厮接过允儿手中的药箱，丫鬟接过怪鸟。 “姐姐，这是什么鸟啊？比咱家打鸣的公鸡还大？”白晴宇围着丫鬟手中的鸟转圈，看向允儿。 “二少爷，你别再转了，我都要转晕了……” “是一会儿你的盘中餐～”允儿温柔地把白晴宇拉到自己身边。 “吃了它？那不是很残忍吗，它长的这么好看。” “那你别吃，一会儿我们吃时，你可别流口水！”白琨宇正愁着怎么让爹转移视线，白晴宇就来了这么一句。 白晴宇对着自己哥哥做鬼脸：“我跟姐姐说话，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活宝。”白郎中被两人吵得脑袋疼。 “爹爹，都是哥哥找茬，我可没有气您～”白晴宇见爹爹生气，赶紧去抱爹爹大腿。 晴宇未来一定是个狗腿子。白琨宇暗骂。可惜自己爹就吃这一套，又把自己数落一顿。 “怎么又吵起来了？”白夫人听着院子里乱糟糟的，从里屋出来，“你们三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小的跟着大的不学好，大的跟着老的不学好。还是我的允儿乖……” 幸好还有个女儿，要不然天天围着三个男人，非得给烦死。 傍晚，饭桌上，五个人盯着已经变成盘中餐的怪鸟，谁都不肯第一个下筷子。 因为……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吧？！ 白琨宇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肉味，他恍惚中感觉自己上了天，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宴。“爹……你先吃吧……” 白郎中也惊异于这香味，但是发现自己夫人在听了大儿的话之后，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吃吃吃，遇见好吃的是好事，还犹豫什么！”白郎中伸手掰了个鸟腿，大张着嘴咬了一口。 第21章 天字杀手 鸟肉的味道在白郎中口腔里蔓延，细腻又带点酒香的味道，迅速俘获了白郎中的胃。肉炖的很烂，入口即化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老爷……当年生晴宇的时候，也没见你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白夫人感叹到。 白郎中赶忙把另一个腿儿给自己夫人掰了，白夫人是大家闺秀，不直接用手拿。白郎中给她放在小碗里，她用筷子掐了点肉，放入口中。 马上，白夫人露出了跟自己夫君一样的表情。 “这么夸张？！”白琨宇给自己和允儿掰了翅膀。白晴宇自己给自己也夹了一大块。 然后，结果可想而知。五人一脸幸福。馋得一旁的小厮直流口水。 “允儿啊，如果以后还遇到这鸟，可要多捉些！”白郎中用帕子擦着手，“这味道我可一辈子忘不了了……夫人，这比起你当年在娘家吃的饭，味道如何啊？” “比在娘家吃的味道好些……” 白郎中哈哈大笑：“若是没嫁给我，你可就没口福了～” 白夫人又气又笑，知道自己夫君口直心快：“我嫁给你可不是为了口福。” “是是，我口误了……夫人不要见怪。”白郎中又给自己夫人夹了点小菜，“吃点菜，对身体好！” 欢欢乐乐地吃过饭，允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窗子，月光似水，洒在她的屋子里。 允儿望着洁白的月亮，脑海里浮现出那仙人般的身影。他会忽然踏着云彩，从天上飞下来，和自己重逢吗？ 夜风让允儿轻轻打了个喷嚏，允儿知道不会了，如果他真的是仙人，怎么会在意自己一个小女子呢？ 雪就像打在她心湖中的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后，最终还是会沉入湖底。 允儿揉揉太阳穴。今天真是累了……还是睡吧…… 她关上了窗，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转天早上，允儿早早起了床。今天又到了采药的日子。她收拾好药筐，吃过早饭就出了门。 穿过桃花林，就是大山深处。空气比城里不知道好多少倍，允儿使劲吸允着空气。听说这里十年前被山贼霸占，是白琨宇的师父一人打败了数十山贼，大家这才能上山采药砍柴。 允儿虽然经常出来采药，但体力却不是很好，爬山时要爬一会儿歇一会儿才行。 她采了点普通药材，忽然想起书上说，春天湖边会开一种野花，食用可提神醒脑。晴宇不是总背着背着书就睡着了吗，采一点给他吧。 允儿想着，向湖边走去。不大一会儿，就能远远地看见湖的轮廓。 她小跑过去，放下药筐，在湖边寻找着。据说那种花，对着太阳看，能映出黑色。她拔起一朵，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正拿着花，对着太阳看。忽然从湖中跃出一个人，后空翻翻到允儿身后。允儿感觉一个冰凉尖锐的东西抵着自己后颈。 “你是谁？”一个冰冷的男声。 “我……我是丫头……”允儿不想报出自己的真名。 “你的气息里毫无杀意，是天字的杀手吧。”男人冷笑到，“杀人于无形，没想到我的命这么值钱。” “不是，真不是！我不会杀人的！”我只是来采药的啊！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我是你的药？”男人冷笑一声。 第22章 天字杀手（2） “看你？我在看这花……”允儿颤颤巍巍地把花向后伸。 “别动，谁知道你耍的什么把戏。”剑更逼近了一分，血顺着允儿的脖子留下。眼泪在允儿眼眶里打转，“但你现在已经杀不了我了，我大功已成。” “我要真是什么杀手，会毫无反手之力吗？”允儿忍着疼痛，“你说你大功已成，我看成的是傻功。” “还有力气顶嘴？”男人好像生气了，拽着允儿衣领，一把把允儿拽起来，自己又绕到允儿面前。 男人身形高大，肩膀宽阔，一条纹龙盘在上面，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结实而有力的胸肌和腹肌，再往下是…… ！！！ 他没穿衣服！ “好看吗？看够了吗？”男人把剑丢在一边，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觉得允儿太弱了。他捏着允儿的下巴，强迫允儿跟自己对视。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剑。 “请你把衣服穿好，就算死，我也想有尊严的死。”允儿觉得这个人一定是练功练傻了，脑子里根本没有礼义廉耻。 “我这样杀死你，让你觉得没有尊严了？”男人反而笑了，“一个杀手还懂得尊严？看来我走了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啊。” 听他的意思，他以前也是杀手？后来背叛了组织，所以组织才派杀手来杀他？ “求你了，穿上衣服吧，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允儿已经放弃说服他了，只能说些软话，让他放松警惕。 男人皱着眉，允儿的目光清澈而纯净，男人有些晃神，仿佛透过允儿，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在男人愣神的功夫，允儿从衣服里摸出两根银针，向男人定穴扎去。 银针在触碰到的男人皮肤，却都折断了。男人像是比铁还硬。 “就这点儿三角猫功夫？”男人一个手刀劈到允儿后脑，允儿瘫软的靠在男人胸膛。 允儿再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茅草屋里。不是躺着床上，而是双手反绑着，被随意扔在地上。 好疼…… “你醒了？”男人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的穿好，黑色的衣服上面用金丝勾出几朵祥云。 允儿偏过头，不理他。 男人见状，又拿出小刀，蹲下身子。小刀轻轻在允儿脸上划来划去：“这么漂亮的小脸，要是留了疤，会变成什么样呢？” “变态！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不会向你求饶了。” “好！有骨气！”男人撕开允儿的外衣，刀在肩膀划出一个口子，鲜血流出。男人低下头，嘴亲上允儿的伤口，慢慢吸吮着。 “唔！”允儿抑制着自己心里疯狂蔓延的奇怪感觉。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停下来。允儿肩头肿了一大片。 “还不求饶吗，我可不一定会做出什么。” “求饶就有用吗？我已经什么都说清楚了……你要是想放了我，早就放了。” “这可不一定，你要是求我，好好伺候我，说不定我可以饶你一命。”男人的手抚摸着允儿的脸颊，“你要是不求我，我就先奸后杀，再把你的尸体扔到山里喂老虎。” “好，那我求你，我求你赶快去死！像你这样的人渣，我跟你说话就觉得恶心！”允儿骂了一顿，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第23章 天字杀手（3） 男人毫无表情地看着允儿。 忽然一把飞刀从窗中射入，黑衣男人偏头躲开。与此同时，门马上被人踹开。一个男人带着些风尘闯入，二话不说，拳头向黑衣男人打来。 “哥哥！”允儿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苦撑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大哭出来。 看见自己妹妹这样，白琨宇揪心般得疼痛。他大喝一声，飞踢扫向黑衣男人的头，毫不留情，恨不得一下把他头踢烂。 他的速度很快，黑衣人躲闪不开，只能伸手格挡，被白琨宇踢得踉跄撞上了墙。 自己哥哥竟然这么厉害？ 黑衣人见情况不对，从衣兜摸出一个蝴蝶飞刀，甩向允儿。白琨宇飞身去挡。 黑衣人趁机夺门而出。 蝴蝶刀在即将打到允儿的时候，被白琨宇两指夹住，扔到一边。 “允儿！”白琨宇用力抱住允儿。允儿眼泪抑制不住，打湿了白琨宇的衣裳。 白琨宇给允儿解开绳子，摸着允儿被绳子磨破的双手：“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唔……”允儿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能保护你……” “哥哥……不怪你，是允儿不好。我也没受什么伤，哥哥不要责怪自己了！”允儿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 “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危险！” “我真的没事，他只是把我绑在这里，没对我做什么。”允儿摸着白琨宇的头，“从小，我受了别人欺负，总是哥哥来保护我……哥哥不用自责什么。” 白琨宇感受着允儿的温柔，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那个黑衣男人碎尸万段。 “回家吧，回家吧。”白琨宇扶起允儿，给允儿整理好衣服，就像小时候那样。 允儿忽然想起来十年前。 “你不就是个孤儿吗，在这儿装什么？”一个满脸麻子的男孩推了小允儿一下。 “我不是孤儿！我有爹有娘！”小允儿扯着脖子，但是声音还是细细的，柔柔的。 “哈哈哈哈，”另一个男孩捧腹大笑，“这方圆几里的孩子都知道，你是那白家收养的孩子。” 小允儿撅着嘴，气鼓鼓地看着他们：“那又怎么样，爹爹和娘亲对我好，你们是不是眼红了？” “眼红你？说白了，你就是白家的童养媳，一个小小的童养媳还敢上街？赶紧回家伺候你家夫君吧！” “你们两个敢欺负允儿？！” 小允儿看着白琨宇迎面走来，他刚跟师父学完武，手上还有些灰尘。他抓着两个小孩的头发，把他们两个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撞出两个大包。 两个小孩撞的眼冒金星，片刻清醒过来，很不服，三人扭打在一起。 最后两个小孩被打的鼻青眼肿。 “你们要是敢告诉大人，我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白琨宇举拳威胁。 两个小孩捂着脑袋跑走了。 “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每天在家也不用做什么，就是白吃饭的。” “说什么呢？”白琨宇揉揉允儿的头，温柔的笑着。他这种表情，只会对允儿展露，“没有你，我做什么都没有动力。你也知道我以前，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小霸王呢。” 第24章 永远在一起 小琨宇和小允儿回到家。小允儿就哭着求白郎中教自己医术。白郎中本来就很看的开，不觉得女儿跟儿子有什么差别，很爽快的答应了。还对小允儿为什么要哭表示奇怪。 从此开始，小允儿天天埋头读医书识草药。才有了现在的小神医。 “在想什么呢？”白琨宇看允儿一直愣愣的，便问。 “没什么，只要跟哥哥在一起，我好像就有了勇气，什么都敢去面对。” “我的好允儿！”白琨宇抱住允儿，“哥哥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白允儿浑浑噩噩回到家，晚饭都没有吃，只想回房间睡觉。爹娘那边白琨宇帮着应付过去了。 允儿躺在床上，举起手，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腕。她不知道白琨宇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也不知道白琨宇清不清除屋内发生的一切。她不会武功，会使银针也是因为长年给人扎针治病。她的功夫，也就适合捉捉鸟。她第一次有这么无力的感觉。即使医术再好，面对恶徒的时候，又有什么用呢…… 毒药……她脑海中冒出个奇怪的想法。但是爹说，医者是治病救人的，不能做什么毒药害人……可是，那种恶徒，还算是人吗？ 允儿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或者，去拜那个说书先生为师？让他教教自己卜算之术？ 她又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最后累得不行，沉沉睡去。 …… “姐姐，姐姐！” 允儿听到有人拍门，睁开眼，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里。她活动活动发痛的身子：“怎么了？” “该吃午饭了！我先去了，姐姐起床了也去吃吧！” “午饭？”都已经这时候了？ 允儿穿好衣服，推开门。阳光有些刺眼，但是却很温暖。她来到饭厅，只有白夫人和晴宇。 “哥哥呢？” “你爹带琨宇去找陈都尉了，他明天就去参军了。” “明天？！这么快吗……”允儿心里空落落的。 “琨宇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建功立业就晚了，”白夫人给晴宇夹了点菜，“允儿不是也在等着他功成名就，荣归故里吗？” 允儿脸微微红了：“我跟爹娘一样，希望哥哥好。” “你是什么心思我还能不懂吗？”白夫人用小勺舀了口汤。 “娘～”老远就能听到白琨宇嚷嚷。 “哥哥回来了？！”允儿站起来出屋去迎。 “允儿……”白琨宇目光躲闪，一直不和允儿对视。 “……” “快进去吃饭！”白郎中在后面催促到，“夫人啊，陈都尉留我吃饭。我可都没答应，就想回家跟你一起！” “没个正形，要是因为这个，他在军里给琨宇小鞋儿穿，我可饶不了你。” “不会不会，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白郎中端起自己夫人的汤碗，毫不避讳地喝了起来。 “老爷，那不是有你的碗吗……” “我喝我夫人的，天经地义！” 白郎中和白夫人恩恩爱爱，白琨宇和允儿之间就显得非常尴尬。 “一会儿跟我上街走走吗？”白琨宇低头看着自己的饭碗。 “啊？好……” “你们要去哪？我也要去！” “你去什么去，医术都背下来了？”白郎中瞪了晴宇一眼，“一会儿我考考你！” 第25章 永远在一起（2） 吃完饭，允儿和白琨宇像之前那样，手拉手走在街上，现在时间还早，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我……那个……我……”白琨宇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祝哥哥驰骋疆场，早日归来！” 白琨宇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对不起允儿，明明，明明昨天才说要一直保护你，今天我就……” “哥哥别说这种话，去参军是好事。我和哥哥的心是连在一起的，爹娘和弟弟也是。以后我会小心些，不会再出危险，哥哥不用担心我。” 听到爹娘和弟弟，白琨宇眼神暗淡下来。他叹了口气，从衣服里摸出一块手帕：“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当离别礼物，这是我这几天绣的，你带在身上吧。” 允儿接过来，看到淡粉色的帕子上绣了一只小白兔，绣的很烂，允儿差点当成是小狗。但是允儿能想象出，白琨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针一线，绣着这只白兔，偶尔想到自己，傻傻地笑着。 “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看见它，就像看见哥哥！”可惜自己的礼物已经喂给雪吃了…… “允儿……”白琨宇一把抱住允儿，“我不想走……可是我不走，就不能兑现儿时的诺言。我现在真希望时间能飞逝而过，最好后天我就能当上将军回来。” “哥哥，还是在大街上呢，被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想看就让他们看！最好整个柳泉人都知道，你是我白琨宇的。” 允儿也不知道，自己对白琨宇究竟有什么感情。是亲情还是爱情……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想让白琨宇走。白琨宇走了，以后就不会有人在她被欺负时救她，不会有人在她难过时逗她开心…… “回去吧，一会儿我和爹得去买点东西……对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 允儿乖巧地点点头：“我去永安堂。” 白琨宇送允儿去了永安堂，然后自己走了。最近温差很大，许多人得了感冒。永安堂生意火爆，排队排到好远。白郎中不在，一起都是允儿在做。一天下来，允儿累得不行。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波病人，没歇一会儿又来了一波。允儿闲不下来，也就没脑子去想白琨宇的事。一直忙到黄昏，人才少下来。允儿赶紧收拾收拾，关门回家。 吃晚饭时，饭桌上却没有白琨宇的身影。 “琨宇在自己房里，还要准备准备，咱们先吃吧。” “我去看看哥哥，不用给我留饭了！”允儿放下筷子。 “你……”白郎中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白夫人拦下了。 “去吧去吧……” “哥哥！”允儿拍拍白琨宇的房门。 “小姐，大少爷刚刚出门了，不在房里。” “是吗……”允儿的手停在半空，她看着房门，好像能一眼望穿，看到屋内的景象。 丫鬟有些担心，过来扶住允儿：“小姐，你没事吧，你看着少爷的房门，少爷也不会从里面出来啊……” “没事没事。”允儿连忙说。 第26章 永远在一起（3） 允儿回了自己的房间，约莫着酉时，门外忽然有人说话。 “少爷……您现在就要走吗，不跟小姐说一声？” “允儿讨厌离别，我是知道的……我不想看见她因为我而哭泣……”白琨宇的声音透过门，隐隐约约的传来。 允儿的眼泪如断线珍珠，抑制不住。 两人明明只隔着一扇门，却谁都没有勇气打开。 过了一会儿，允儿听到门外白琨宇的步子从近到远，渐渐听不到了。 “哥哥！”她用力推开门。 “小姐……少爷已经走了……刚刚少爷就在门外……” 允儿发了疯似的冲出去，远远的还能看见白琨宇坐的马车。 “在外面要注意身体！不要挑食！冬天记得穿暖些！”允儿喊得已经破了音，“在军中要收收性子！平时哥哥对我最好，哥哥不在了，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哥哥别担心我！” “小姐！”丫鬟哭着从背后抱住允儿，“回去吧小姐，少爷走远了，听不到的……” “姐姐……以后还有晴宇陪着你……”白晴宇握住允儿的手。 “允儿这孩子，刚刚琨宇在她房门外站那么久，她怎么不出来……”白郎中皱着眉看着允儿。 “琨宇选择连夜赶路，就是不想面对分别。允儿当然不会出来……他们两个人，都是倔强的孩子啊……” 后来允儿被丫鬟搀扶进房间，她记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一直哭一直哭，爹娘都来劝自己。怎么会那么难受呢？明明哥哥还会回来啊……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 “好点了吗？”白郎中看允儿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已经没事了，昨天让爹娘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昨天可吓了我一跳，琨宇去参军是好事，你闹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啊，对了，前天你去采药，药筐放在哪了？” “！”药筐！该死，药筐还在那个湖边！ “我那天崴了脚，哥哥背我回来……药筐忘在山里了……” “这样啊，那你今天去把它拿回来吧，顺便采点野菜。” “我……我不太想去……” “为什么……算了，那我去吧。”白郎中以为允儿是心情不好，不想出门。 “爹也不能去！”爹一把老骨头，要是遇到那个恶徒，恐怕直接就被杀了。 “允儿别胡闹了，今天你在家好好休息。爹回家给你带红豆酥。” “爹！”允儿叫住白郎中，“爹……还是我去吧，我想去山里放松放松……” “你身体没事了？” “没事了……”我就算身子难受，也不能让爹去送死啊。当初要是直接说在山上遇到了恶徒就好了……可是就算说了，该采药还得去采……只是早晚的事。 吃了早饭，允儿收拾收拾，背着布包上山去了。她在包里放了很多银针，还有辣椒面，心里微微安心了些。 允儿磨磨蹭蹭地走着，最终还是走到了湖边。怎么这次这么快就到了……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四下环顾，再三确认附近没有人，才低头开始寻找药筐。这么大的药筐，怎么就是找不到了呢。难道那个变态把他带走了？！ “姑娘在找什么？”允儿正想着背后忽然有人说话。 允儿冷汗直流，小心翼翼转过头去。 第27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个人带着大大的斗笠，黑纱遮住了容貌。 “我的头钗掉了……” “小小的头钗，回去让爹娘再给你买一个。这附近有恶徒出没，姑娘还是快些走吧。” 听声音，面前这个人和那天的变态不是一个人，允儿松了一口气：“谢谢公子，我这就走。” 允儿经过他身边时，闻见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但也不敢多问。心里默念着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向别处走去。走了几百米，允儿回过头，看到带着斗笠的人还在看着她，看来她不离开这儿，那人不会罢休。 她硬着头皮下山了，然后换了一条小路上山。凭着脑中的记忆，找到了那个茅草屋，幸好这次一路无阻。 茅草屋大门紧闭，允儿在远处张望，之前哥哥的飞刀把窗户弄了个大洞。 “小姑娘在看什么？”身旁忽然多了老者，那人手拎着一只山鸡，跟允儿一起巴望。 允儿吓了一跳，但发现是个老人，连忙说：“老先生，这儿很危险的，快走吧！” “哦？”那老者显得很好奇，“怎么危险了？姑娘可以说说嘛？” “那个屋子里住了一个变态，杀人分-尸……像您这样的……恐怕……” “那个屋子住的是老头儿我啊。”老者淡淡地，听不出话里的感情。 “您就别再这儿说笑了，那里面分明住的一个年轻男人。” “你看见了？” “什么？”允儿猛地回头，看见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里发毛，“没……没看见，听别人说的……” “旁人之言不可信啊，小姑娘还是跟我进去看看吧……”老者一下抓住允儿的手腕，与瘦弱的外表不同，老者手劲很大，他轻轻一跃，两三步就到了屋前。允儿害怕的同时，也对老者的轻功感到佩服。 离得近了，允儿闻见屋内血腥味冲天得大。 “请吧，老头儿今天有点懒了，没收拾屋子。” 允儿知道自己反抗不过老者，不如乖乖听话，还能好受点。她推门进了屋。看到那天的黑衣变态脸色苍白，嘴唇黑紫。躺在床上十分虚弱。而一旁的筐里，明显装着什么，鲜血染红了筐边。这，这不是我的药筐吗？！而且，他真的杀人了！ 但是他现在这样，明显是中了毒……两败俱伤？允儿暗爽，那天还说什么神功已成，还不是中了毒。就欺负我时有能耐，换了旁人，还不是成了这副模样。 “小姑娘，请你给他治治。”老者用绳子把山鸡的脚绑在桌子上。 “为什么？”允儿也看出来老者跟床上的变态关系不一般，也不想跟老者客气，“您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吗？我救了他，然后让他杀了我？那您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他不会杀你的。因为你哥哥……白姑娘，我是你哥哥的师父。” 这人……是哥哥的师父？！所以那天哥哥来这儿，是为了找他师父，然后碰巧救了自己？允儿小时候确实见过白琨宇的师父一面，依稀记得是个好玩的老人。 “老先生，您教我哥哥武功，我很感激，但是这个人……他不是好人，我真的不能救他！” “当初我为什么教你哥哥武功，你知道吗？” “……因为银子？”允儿试探着问。 第28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2） “我当初跟你爹定下个约定，我教他儿子武功，有朝一日我若叫他救一个人，他必须竭尽全力。你不救，我就下山去找你爹。” “别……爹他一把年纪了，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我救！”允儿上前翻来黑衣人的眼皮，又伸手给他把脉，把了好一会儿，允儿脸色渐渐凝重。好狠的毒！ “有纸笔吗？” “没有……我不识字，用不上。” “……”允儿气的脸色发青，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咬破自己的手指，潇潇洒洒写下数十种药名，“钱总有吧？” “这个有的。”老者拿过布来，转身走了。他轻功好，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允儿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从布包里拿出一块布，布上整整齐齐插着几百根针。 “要不是那天遇见了你，我这次还不会把针全带出来……” 允儿用大针护住黑衣人的心脉，又用小针扎在他的个个穴位上。最后拿起他右手食指，把针从手指肚扎进去，一直扎到指节。允儿捏着针在他手指里转了两圈，然后迅速拔出。 黑血顺着伤口流出。 “你真走运，这法子我也是第一次用。” 允儿看见床头放着水盆和方巾，便把方巾沾湿，给黑衣人擦汗。 睡着的时候还蛮乖的……允儿看着他的脸。他的脸棱角分明，剑眉如锋。长长的睫毛浓浓密密，嘴唇薄薄的，一张一合似有千言万语想要与你诉说。 “别走……别走……”男人在睡梦中呢喃。 “乖……”允儿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的皮肤似乎因为长年的风霜，有些粗糙，“虽然我很想打你两拳，但是你现在是个病人了。我要是打了自己的病人，爹知道会伤心的……” 男人好像做了噩梦，眉头紧紧皱着，眼角竟滑出一滴泪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梦见什么了…… “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别人哭……虽然你是个大坏蛋……”允儿用手背给他擦擦眼泪。 毒血渐渐流尽了，允儿先把黑衣人太冲穴上的针拔掉，顺时针揉了几圈，然后把其他针也拔了。 男人面色渐渐红润了些。 “哥哥的师父心也真够宽的。你都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去抓山鸡。”允儿走到桌边，解开绳子，拎起鸡脚。鸡还处于昏迷状态，不会扑闹，“挺肥的，一会儿炖了吃。” 正说着，允儿忽然被人从背后箍在怀里，那人一只胳膊卡在她脖子上，另一只手抓着她两个手腕。他手劲很大，允儿挣脱不开。允儿的背后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呼吸打在允儿耳朵上。 “你是谁派来的？” “哈？是我救了你……” “你以为我会信吗？”男人说着，呼吸越来越重，他的下巴微微靠着允儿的头。允儿能感觉到他身体炽热的温度。明明还在发烧，非要逞强吗！ “我要是什么杀手，刚才怎么不……啊！” 允儿还没说完，男人忽然浑身无力，瘫软下来，整个人倚在允儿身上。允儿支撑不住，两个人倒在地上。 第29章 教主大人 在倒地的一瞬间，男人的手挡在允儿脸前。 在保护我……的脸？ 刚刚的姿势，就导致现在允儿是脸着地，山鸡被随意扔在一边。男人死死地压着她，她要是想挣脱，只能翻身或者是，爬出去。 她试着翻翻身，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扭着身子慢慢蹭出去。 “你别再动了……”耳边，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没晕就快起来！”允儿回了他一句，没停下自己的动作。 “我叫你别再动了……我可不保证我会做什么。”伴随着他的声音，允儿感觉到一个男人专有的东西，正在悄悄觉醒，顶着自己的屁\\股。 伤成这样，还有心思想这种男女之事？允儿羞了个大红脸：“变态！流氓！你躲开我！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应该救你！” “变态流氓？”男人有些恼火，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允儿的耳朵，“我要是不做些什么。还真对不起这变态之名了。” 允儿觉得被他舔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自己的身子也开始发热。 “教主！”屋门被重重推开，买药回来的老者看到屋内暧昧的一幕，表情有些尴尬，“不愧是少主……体力也是异于常人！” “拉我起来。”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怒气，倒有些不情愿的感觉。 老者将药放在桌上，把男人拉起来，扶到椅子上。允儿也连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尘。 “他不是没事了吗，我先走了！”允儿没好气的说着。 “小姑娘，那这些药……” “没用了，”这些药本来是想给他泡药浴的，但是他对我毫无感激之情，反而调戏我。我会帮他才怪呢！允儿这么想着，却没说出口。 “于老，别让她离开这儿。”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带了些笑意。于老用掌力将门关上了。 允儿欲哭无泪，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一个人。“你还有事吗？” “这些药，一样拿出些，炖鸡吃……剩下的泡药浴。”男人目光深邃，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伸手一指允儿，“让她来。” “好，来就来！”允儿爽快答应下来。吃了我炖的鸡，让你拉稀三天出不来茅厕！ 男人点点头，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瓷瓶，拧开瓶塞，倒出了一粒红色的药丸。 看颜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药。 “这是慢性的毒药，潜伏期内，人不会有任何感觉。直到病发，要死了，中毒者才能察觉到。我知道你医术高超，但是不知道身体中毒了，怎么会医治呢？” “哦，不劳你费心了。”允儿心说你是不是傻，你偷偷下在我的饭里不就行了。我之前是不知道，但是你现在都把它拿出来了。我再不知道，那我真就无药可救了。 “把它给她家人吃了。”男人将药丸挥手一弹，于老稳稳接住。 “是，教主。” 允儿一下子慌了，没想到男人会向自己的家人下手：“咱们之间的恩怨，别牵连我的家人！药膳药浴都由我来，我保证给你治好！” “之前我大功初成，身子虚弱，你哥哥不是还踢了我一脚吗？要不这颗毒药就给你哥哥吃吧……毒药时时刻刻侵害着他的身体，他自己却不自知，不是很有趣吗？” 第30章 教主大人（2） “别对我哥哥下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允儿很重感情，家人就是她的软肋。 “小姑娘啊，你哥哥是个练武奇才……但那天若不是教主身体虚弱，恐怕你哥哥已经……”于老看着快要哭出来却强忍着的少女，有些不忍，“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我们不会对你家人怎么样的。你的医术我也看到了，比你爹更胜一筹。” “我知道了，教主大人。”允儿抬起头，直视着黑衣男人。 男人挑挑眉，胳膊肘立在桌子上手托着脸颊，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教主大人？不是变态流氓了？” “对不起……小女子眼拙，不认识教主大人。” “作为我的狗，你得知道主人的名字。我叫萧寒，而你要叫我——”萧寒故意停顿一下，看着允儿的反应，“主人。” 允儿撅着嘴气鼓鼓地看着他。主人？！当我卖身给你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愿意吗？那我去问问你的家人愿不愿意？” “主……人……”允儿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哈哈哈哈……” 笑，笑死你！ 萧寒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然后正色道：“于老，你去做那件事吧。”他挥挥手。 “是！”于老领了命，退出了屋子。 “什么事？”允儿绷紧神经，“你不会还想害我父母吧？” “这就是你对主人说话的态度？” “我……”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应该怎么跟主人说话？” “主人……于老去做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我要回教了。”萧寒目光突然凶狠，“等我回去了，要让大殿上堆满尸骨，用他们的血肉烤火取暖。敢用我最爱的狗威胁我，他们一定做好了被碎尸万段的准备。” 允儿打了个冷战，低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鞋尖。这个人脑子有问题……性格很扭曲……还是少惹为好。 “这个屋子太破了，我让于老在山下找了个客栈。下了山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不会耍花招的……” “过来～”萧寒向允儿伸出手。允儿把手搭在萧寒手上，萧寒一用力，允儿就扑倒在了他怀里，屁\\股坐在他腿上。 他的手摩挲着允儿的脖子，顺着脖子向领口探去。允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只是个医女，不是你发泄的工具。你的病我能治，你的欲望……我无能为力。” “这个毒既然是用来对付我的，它的凶狠程度可想而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只是排出我心脉中的毒素，身体里还有残留……要想调养到巅峰状态，可不那么容易。” 允儿忽然不生气也不害怕了，她觉得萧寒很好笑。堂堂一个教主，被杀手追杀，住在这种小破屋子里，还中了毒，现在也就只能威胁威胁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去找别人。我爹年轻的时候，游历大江南北，学的是百家医术。整个叶国，他排名医榜前十。” “我给你一个月，把我治好。” “好，就一个月！我治好你，你放我回家。”多一天我都不想看见你。 第31章 教主大人（3） 过了大概半柱香时间，于老回来了：“已经安排好了，教主。” “在外面不要叫我教主，叫我少爷就好。” “是，教主……那她……” “她？一个丫鬟罢了。” “以前教主带姑娘一起，都说是少夫人的……” “……”允儿也懒得管是少夫人还是丫鬟了。丫鬟总归比狗好。 允儿扶着萧寒站起来。于老在后面，一手拿着药材，另一只手拎着山鸡，跟在后面。 三个人下了山，到了于老找的客栈。 于老定了两个房间，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大的是上等客房，房间里有浴盆，显然是于老特意挑选的。 允儿向店家借了厨房，开始料理那只山鸡。萧寒双臂环胸，倚着墙看她。 她先是把鸡烫了，拔毛。去除内脏和头尾，洗净。然后把所有药材一样挑出一些，用清水浸泡。把鸡放到锅里，到上水，点了大火。“鸡半熟的时候，把药材放进去。”允儿嘱咐于老。 “既然要一个月治好，那便一刻钟都不能浪费。刚才我让店家烧了热水，倒进房里的浴桶。”允儿走到萧寒面前，“你去泡药浴。” 萧寒揽过允儿的肩：“好啊，那你这个陪睡丫鬟，就跟我一起去吧～” 对于萧寒的调戏，允儿可怕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有点习惯了。 进了屋，允儿把调制好的药包和药水到在浴盆里。用手揉捏，让药力充分溶解。都弄好了，摸着水温也差不多了，允儿又把屋里的窗户都关严。 “你泡吧，我去外面看门。” “来伺候我。” 允儿脸色一下子沉下来：“萧寒你不要得寸进尺，小心我给你下毒，让你武功尽废生不如死。咱们干脆玉石俱焚好了！” 萧寒大步走过来，捏住允儿的下巴：“你不是早就看光我了吗，宝贝儿～现在还来立什么贞节牌坊？你想来个玉石俱焚？好啊，你我死了倒是没什么。可你父母呢，兄弟呢，我的教徒会找到他们。你说是凌迟好，还是车裂好？” 允儿瞪着他，不说话。 “你能治我。但整个叶国，不是只有你能治。这是最后一次，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在命面前，还是收起你那廉价的尊严吧。”萧寒放开允儿，张开双臂，“来伺候我。” 允儿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萧寒刮目相看，让他后悔今日对自己说的话。可是那都是后话了，现在自己必须伺候他沐浴更衣。 允儿狠狠心，解开了他的腰带。一件一件地，上衣，外褂，裤子……最后还剩一件亵裤。 “这个可以穿着，不影响什么。” “好。”罕见的，萧寒没有调戏允儿。他下了浴盆，后背对着允儿，“给我捏捏肩吧。” 允儿乖乖过去，按照医术上，给他按摩穴位。他两只胳膊搭在盆边，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我当初，答应了那个说书先生，跟他走了，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事了……再或者，采药的时候，不去湖边，现在应该还在家吃饭呢吧……我走了，爹娘和弟弟一定很担心……幸好哥哥不在家，要不然他非得急死…… 第32章 教主大人（4） 允儿想了很多，这一天，她的神经都是紧绷的，现在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会儿。 她脑子里神游天外，手上手劲就小了很多。 “你这样，是在挑\\逗我？”萧寒把手搭在允儿手上，抚摩着她的纤纤玉手，他感觉到允儿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兴致大增，“你在害怕？还是生气？” “我害怕或者生气，对主人有什么影响呢？”允儿回过神，接着按摩起来，“主人真是好会算计，当初让于老教哥哥武功，就是看重爹爹的医术吧，想让爹爹为你们所用？” “你是个好女儿。”萧寒先对允儿表示肯定，但又话锋一转，“同时我也希望你学聪明些，跟着我，对你没坏处。” “好。”允儿声音听不出悲喜，“到时间了，你可以出来了，主人。” 萧寒站起来，允儿用方巾给他擦拭身体。从胸肌一路向下，直到人鱼线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男人肉\\体的奇妙味道，与允儿少女的体香揉在一起，有种让人眩晕的靡乱。给他擦干身子，穿好衣服。 于老正好端着鸡汤进来，他把鸡汤放在桌子上。允儿用小碗盛了一些，摸着碗的温度，果然……于老在门外等了许久。萧寒究竟是什么教的教主，能让于老这种老前辈那么死心塌地跟着他。 “你退下吧。”萧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于老说。于老退下并贴心关上了门。 “喂我吧。”萧寒张开双腿，拍了拍其中一条，示意允儿坐上来。有了之前几次的教训，允儿已经妥协了，学乖了。她坐了上去，用小勺一口一口喂着萧寒。 再又喂了萧寒一口汤之后，萧寒忽然亲过来。允儿一惊，闭紧嘴唇咬紧牙关。可萧寒一只手指就把她的牙翘开了，顺势再次亲过去，热流顺着他的舌头流向允儿口里。允儿反抗不过，被鸡汤呛了两口。 萧寒满意地看着允儿脸红着咳嗽，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喜欢欺负这个姑娘，看着她因为自己面红耳赤，想杀了他却又不能动手的样子，他就很高兴。 萧寒这个人，本来心里就有点变态。他十岁的时候，教中的左护法勾结朝廷叛变，父母被杀。后来叛乱被平息，他一个小孩子，靠着一己之力，管理数百教徒。有对他阿谀奉承的，有对他冷嘲热讽的，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主意。他见惯了杀戮与肮脏。 “主人吃肉吧……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吧。”允儿咳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萧寒不用筷子，直接抓起鸡腿，大口吃着。“要是再有点酒就好了～”吃完了，他催动内力，手上像敷了层膜，油脂都顺着手指流到地上。 “你最好别用武功，你的伤还没好。” “不是有你吗宝贝？你会治好我的～” “……但我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不希望自己刚把你治好，你就又受伤了。这是医者最基本的医德。” 萧寒歪着头，似乎觉得允儿的话很好笑。 允儿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我能回趟家吗？爹娘发现我不见了，会满城找我的。” 第33章 教主大人（5） “不行，你谁都不能见。” “我明明已经答应你各种要求了……为什么我连家人都不能见一面？”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狗，这一个月里，你的眼里只能有我，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不能接触。”萧寒可怕的占有欲将允儿紧紧包裹。 允儿冷着脸闭嘴了。 时间过得很快，屋子里已经有些昏暗。 “早些歇息吧……”允儿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我跟于老一个屋子。” “这个也不行～不是说了吗，谁也不能接触？”萧寒摸摸下巴，“于老的话，只能因为我而去接触。” 当初在湖边不是还想杀死我吗…… “你就睡在地板上就好。”萧寒说完，起来踱步到床边，脱了鞋上床，直接睡了。 一床被子都不给我……允儿走到角落，倚着墙。她这一天已经很累了，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温暖的阳光浮在萧寒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一股药香味儿，让人平静。萧寒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安心过了，产生了想要再睡一会儿的冲动。于老是他的心腹，有他保护自己，安全有得保证。但似乎又不止是这样，现在身边有个医仙一样的人儿，自己受了多重的伤都能治好的。 他睁开眼，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食。记得当初于老跟自己说过，她的名字叫……“允儿。” 允儿听到床上的人喊自己，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什么事？” “没事。” “……这样有意思吗，主人？”允儿在主人两字上加重了语气，特别强调。 “还可以。”萧寒起了床，与允儿擦肩而过，碰都没碰允儿一下，直接去餐桌上吃早食。 睡了一觉转性了？ “你不验验，有没有毒？” “有你在，不用。” 今天这是怎么了？允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之前还是一副变态流氓的作风，今天怎么有点正派气息了。 “一会儿陪我去烟柳阁。”萧寒又吃了一个包子，这些包子里的馅是药材和猪肉。 烟柳阁……那不是勾栏（青\\楼）吗…… “你的身体不适合……那种事情。”允儿没好意思具体说出口。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你负责的是治好我，其他不要管。” “……” 吃过早膳，萧寒整理好衣物，带着允儿出了门。“这个带上。”他扔过来一块面纱。 “好。”允儿应到。麻利地带上了。 萧寒挑挑眉，这丫头现在这么听话了？这样不就跟那些寻常女子一样无趣了吗…… “这个也带上。” 允儿接过来，发现是一块遮眼的白绫。“这是做什么？带了面纱还不够？” “我的宝贝怎么能给别人看呢。这样我才放心。” “那你干脆把我关在房间，不是更好吗？” “你这么想被关在房里？或许出去了，能遇到你千思万想的人哦。”萧寒顿了顿，“哦对，我忘了，你带着白绫，眼睛看不见。” 允儿快被萧寒气的吐血，但面上却笑了：“好啊。看不看的见，就不劳主人费心了。”她把白绫带好，摸索着往门外走。 萧寒一把挽过她的胳膊：“走吧宝贝儿。” 第34章 彩儿 这烟柳阁不愧是勾栏瓦舍之地。女人的脂水味和酒臭混在一起。一楼是个大厅，二楼才是房间。 允儿看不见这些。在大街上她和萧寒坐在于老租的轿子里，出了轿子，萧寒一直拉着她的手。 她能听到女人的嬉笑声。这里充满虚情假意的逢迎。她有点庆幸自己遮着眼睛了。 “呦～这位爷，来这种地方，还带着家眷啊？”老\\鸨的声音在允儿耳旁响起，允儿厌恶地皱眉。 “找两个姑娘，好好伺候着。说不定爷一高兴，把这个赏给你们了。” 萧寒口中的“这个”明显就是允儿。 “这位兄台衣冠楚楚，气质翩翩，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在下李逸宸，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李逸宸？允儿一愣，下意识往萧寒身后躲。可不要被认出来啊！萧寒看着自己身旁的人儿，像受惊的小猫似的躲在自己背后。嘴角不自觉勾起。 “李兄好。在下萧白。” 萧……白？这是在嘲讽我？允儿捏紧拳头。 “萧兄！我一看你，就觉得非常亲切！我自诩才貌出众，萧兄的长相竟与我平分秋色！” 允儿忽然想到雪。要是现在站在这儿的是雪……李逸宸会说出什么话呢？恐怕是惊得目瞪口呆了吧。 正说话时，老\\鸨找了两个姑娘带来。那两个姑娘刚看到萧寒，便目露贪婪，争着环上萧寒的胳膊：“公子～”允儿硬生生被挤到一边。她们刚碰到萧寒的瞬间，他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萧兄真受姑娘喜欢啊！”李逸宸点点头，很欣慰的样子，“说起来，萧兄怎么还带着家眷？” 允儿觉得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向她身上涌来，盯得她很不自在。 “这是我的贴身丫鬟。算不得家眷。” “这丫鬟怎么又遮眼又挡脸，躲躲藏藏不敢见人？”李逸宸伸手要扯允儿的面纱。手刚伸了一半，被萧寒一把握住手腕。 “李兄还是不要看了吧？”他手劲很大，握得李逸宸生疼，“我这丫鬟又瞎又哑，别脏了李兄的眼。” “行行行，萧兄放手吧！” 萧寒笑着放了手。 “萧兄力气真大，不像我，是个文人……萧兄不介意的话，跟我去中间坐坐？一会儿的花魁大赛，有的是看头。” “看看吧萧公子～可热闹了～奴家也想看看嘛！”两个姑娘也在劝他，拽着他的胳膊撒娇。 “好好～”萧寒应了，跟着她们走。还不忘抽出一只手回头拉着允儿。 “萧公子，别管这个丫鬟了～”红衣姑娘恶狠狠地看着允儿，“有我们姐妹俩还不够吗？” “她能做的事，自然是你们做不了的。” “什么事是我们做不了的？”紫衣姑娘问，“我们姐妹暖床可是一流～” “是吗？那一会儿我可要好好试试你们。” 萧寒的话引得两个姑娘“咯咯”得笑。允儿只觉得很恶心，她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哥哥已经走了，这次没人能救她。她感觉萧寒的动作停下了，应该是坐下了。允儿也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了。 第35章 彩儿（2） 台上先是咿咿呀呀的唱曲，尽是些允儿没听过的曲目。曲子里还有些不堪入耳的东西。 允儿觉得浑身不自在。 “萧兄以前可来过烟柳阁？”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来，就能遇到这十年一次的花-魁大赛，萧兄真是好运气。”李逸宸语气中带着向往，“十年前我就听闻这花-魁大赛盛况空前，可惜当时年纪尚小……” 十年前？李逸宸也就五六岁吧？这么小就想着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允儿惊诧到。又听李逸宸接着说到： “当时还赶上我姨娘生产，父亲把城里稳婆都请了去。然后城里人就管我弟弟叫哪吒，我就成了木吒……真是苦了我。” 要是你家没把稳婆都请去，我也不能和白家结缘。 萧寒听了哈哈大笑：“李兄真是有趣。” “都是往事了，不说了不说了。我真是跟萧兄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等你看到他杀人时，就不那么说了。 李逸宸和萧寒正聊着，台上的曲子忽然停了。“各位爷们～咱们这说是花-魁大赛呢，其实都是为了最后的姑娘做个铺垫。最后这位姑娘可以说是，千年一遇的绝世美人！”老-鸨的声音。 允儿有些好奇，千年一遇的美人是什么样子。她偷偷把遮眼白绫移开一点。 舞台上一个红衣女子开始跟随热烈的鼓点跳舞，舞蹈热情奔放，一颦一笑尽态极妍。她就像无骨的蛇，身子柔软，像是壁画里妖精。台下许多男人都被她一个眼神就勾走了魂儿。 允儿偷偷打量着在坐的人。李逸宸像大多数男人一样，看的津津有味。而萧寒面上带笑，眼底却有隐隐的杀意。 他不会想把这个花-魁先jian后杀吧？允儿猜着。这个姑娘确实很好看，肤白貌美，看五官，是个西方人。叶国跟西方国家关系很好，听说皇上的一个妃子还是西方人呢。 她正看着萧寒出神，萧寒似乎感应到了似的，也回头了。两人眼神对视。允儿有些尴尬，连忙把白绫带好。 那个姑娘跳着跳着，忽然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上身只穿着肚兜。她一跳一跳，跳到台下，在众人中间游走。裙摆扫过男人们的腿。 她未在男人中停留过多时间，而是渐渐舞向中间，萧寒他们所在的位置。 允儿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 “你跟他很像。”那个女人在允儿耳边轻轻说。允儿刚想开口问，那女人就离开了她。走的时候还顺手扯下了她的遮眼白绫。 允儿的世界一下子开阔了。她看见红衣姑娘转到萧寒身旁，酥-胸顶着他的后背。 “看来我们彩儿姑娘已经选好了～”老-鸨喜笑颜开，“不知这位爷愿不愿意花500两买下我们花-魁一夜呢？” “稍后会有人送来。”萧寒横抱起彩儿，“我希望没有人打扰我。” “不行！”有个人站出来，“我出600两！我爱慕彩儿姑娘已久！” 他这一开口，大厅里炸开了锅。 “七百两！”“八百两！” “我们哪个人不比你出的多？”那个人恨不得拿鼻孔看萧寒，“你还有脸待在这儿？” 第36章 教主好心机（2） “对对，找大夫找大夫！”那个公子疯疯癫癫地跑出去。 “听说他非常喜欢彩儿姑娘，这次受了刺激，失心疯了。唉。真是造化弄人……” “对一个风尘女子，用了真感情，这位兄台也是个情种啊……”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 屋内，老-鸨瘫坐在地上，还在求着彩儿：“彩儿啊，你想想，妈妈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从没有打你骂你……” “好了好了，我又没想把妈妈怎么样。”彩儿扶起老-鸨，“那既然妈妈对彩儿那么好，彩儿要走了，妈妈是不是得有所表示呢？” “有有有，我房里的金银珠宝，随便你挑。” “既然你这么大方，不如你把这烟柳阁的地契和所有姑娘的卖身契交出来吧。”萧寒说。 “这……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这烟柳阁可是我的命根子，没了它，我可怎么活啊！爷您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看来你是想跟刚才那个人一个下场了。”萧寒把带血的酒杯扔到老-鸨脚下。 “妈妈啊，只是要您的地契，可没说把您赶出烟柳阁啊。以后您还是烟柳阁的妈妈，只是上面有个东家。”彩儿劝着，“这不是比断手断脚好多了吗，我们不说，没人知道地契不在您手里，烟柳阁打拼到现在也不容易，上迎合高官贵族，下对付地痞流氓，以后有了东家的照应，还能轻松些不是？” 老-鸨看看地下的酒杯，又看看萧寒，最后叹了口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跟我来取吧……” 彩儿跟着老-鸨出去了。 “真是有趣，看着别人瑟瑟发抖的样子。” “主人真是好会算计，用幻毒，既不会造成伤亡引起注意，又可以到达目的。” “这花-魁大赛未免也太无聊了些。”萧寒没理允儿，“接手之后要好好整顿一番。今天先住在这儿，需要什么药你写在纸上，我派人去买来。” “好。”允儿找出纸笔，写了起来。没想到一个青-楼的房间里，竟然会有笔墨纸砚。 “一会儿彩儿回来，把这个给她，让她安排。顺便再给你买两身新衣服。”萧寒说着褪去上衣，趴在床上，“该扎针了吧？” “嗯。”允儿有点琢磨不透萧寒的性格了，他一会儿变态嗜血，心思玲珑，一会儿又粗犷野蛮。 要是爹知道了，自己已经看过两个男人的后背，肯定得气死吧…… 允儿先是给他按摩放松肌肉，然后开始针灸。正到一半，彩儿进来了。 “彩儿姑娘，桌子上有药方，请你把那些药都买来。” “你是谁？”彩儿走到允儿身边，“新来的？” “我只是给教主调养身体的……并不是教徒。” “教主～”彩儿的手滑过萧寒的后背，“有彩儿还不够吗？” “别闹了，快去把药买回来。”萧寒呵到。 “教主真不懂怜香惜玉～”彩儿笑到，“彩儿这就去。” 彩儿跟允儿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意义不明地拍拍允儿的肩。 第37章 寻女 李逸宸在大厅一个角落里，旁观着整个过程。对于那个公子疯了，他也表示惋惜。但是他更多的，还在想刚刚那个带面纱的女子，她白绫扯落，露出眉眼。像，实在是太像了，李逸宸心想。 此生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再忘的长相，像是盛开的茶花般温柔的——白允儿。 可是白允儿怎么会跟一个陌生人来勾栏瓦舍呢？他哥哥不管吗？李逸宸一想到白琨宇，就气不打一处来。竟然敢那么戏弄自己。 大厅里乱成一锅粥，他觉得很没意思，看天色也不早了，他打算回家。 出了烟柳阁，得走好远才是他家。这就是他来这儿的原因，不让自己家里人知道，在爹娘眼里，他一直是个好孩子。也多亏了自己爹不是个爱说话的主，要不然这事早传到他耳朵里了。 李逸宸回了家，正赶上吃晚饭。 “哥哥回来了！”李逸轩高兴地拉着他的袖子。 “我就说再等等吧，这不是回来了吗。”李夫人笑到，“快坐下吃饭吧。” “不是说不用等我了吗？” “你娘总觉得你会回来，怕你回来了吃不上热饭，特意晚开饭了。”李员外说。 “逸宸又是跟哪个朋友吟诗作对去了？下次早点回来，别让一家人等着你一个。”姨娘嗔怪到，“老爷～我都饿死了～” “逸宸好学是好事，怎么到你那里成了累赘？”李夫人狠狠放下刚拿起的筷子。 “姐姐错怪我了，我只是觉得，老爷毕竟是一家之主，为了一个小辈饿着肚子，成何体统啊。” “好了好了，”李员外打着原场，“夫人你错怪小月了。” “还是老爷懂我……”姨娘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 “来来来，吃饭吧！”李员外先动了筷子，给自己夫人夹了点菜。一家人都陆陆续续拿起筷子。 “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带我出去玩呀？”李逸轩看向自家哥哥，眼里充满期待。 李逸宸其实很不喜欢李逸轩，要是没有李逸轩，他也就不会有那么难听的外号。他应该被叫做小潘安才对。 “哥哥去的地方都是些文人墨客，不适合你。”李逸宸敷衍着。 李逸轩瘪瘪嘴：“那我把《论语》背下来，你就能带我去了吗？” “到时再说吧……” 吃过晚饭，李逸宸心里还是想着青-楼里的遮面女子，便又出了门。 “郭兄咳嗽不止，怎么不去看看病？”路上，李逸宸听到一个年轻男人说。 “陈兄有所不知，我今天是去了，永安堂的，但是那里大门紧闭，这才没看着病。” “郭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知道还有个郎中，治的也不错，我带你去看看。” “有劳陈兄了。” “二位兄台，请留步！”李逸宸连忙追上去，“永安堂今天没开门吗？” “是啊，你也是去那看病的吗，不要白跑一趟了。” “那两位兄台可知道，永安堂为什么不开门，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这就不知道了……”两个人都摇头，“我俩还有事，就先不聊了，告辞告辞。” 第38章 寻女（2） “告辞。”李逸宸拱手行礼。 这永安堂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丢了女儿？烟柳阁里的人真是白允儿？ 李逸宸转转眼珠，一肚子坏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了白郎中，他真在青-楼找到了白允儿，自己就把这事传开，正经姑娘家进了这种地方，还能是完璧之身吗，到时候自己不计前嫌，给白家下点聘礼，把白允儿娶来做小妾，岂不美哉？ 打定主意，李逸宸赶紧往白郎中家走。 白府大门紧锁。 “白郎中，白郎中！”李逸宸敲门。 半晌，才有人开门。 “公子，我家老爷今天身体不适，不能坐诊了。” “我今日来，并非是看病，而是来探望你家小姐。” “我家小姐在给老爷熬药，公子还是请回吧。” “在给老爷熬药？你家小姐……在家？” “公子这话真奇怪，我家小姐不在家还能在哪？” “这……是我唐突了，那我改日再来拜访。”李逸宸疑惑地走了。 他没走多远时，阿元偷偷跟了上去。 “老爷，阿元去了。”丫鬟回来报告。 “夫人，这样真能找到允儿吗……” “他在这时来问允儿的事，必定是知道些什么，让阿元跟着他，肯定能找到些线索。” “我也上山找过了，完全没有允儿的踪迹。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报官……” “允儿一个黄花大姑娘，一夜未归，这要是说出去，允儿以后怎么做人？报官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那日允儿说她不想上山，早知道就顺了她的意，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李逸宸走着，心里万般疑虑。难道烟柳阁里的姑娘，真的不是白允儿？可是为什么长的会这么像？果然还是应该再去一趟。让萧兄给自己看看那个姑娘的真面目。 打定主意，李逸宸往烟柳阁走。 阿元看李逸宸进了烟柳阁，赶紧回家禀报。 “什么？”白郎中大惊。 “爹爹，烟柳阁是什么地方啊？”白晴宇问。 “没什么，这不是小孩该管的，快回房背书吧。”白夫人给丫鬟一个眼神。 丫鬟赶忙过去，牵起白晴宇：“小少爷咱们回房吧，不听话老爷夫人可是要生气的！” “姐姐去哪了？” “你姐姐去走亲戚了，过几日才回来。”白郎中扯谎。 “好叭，希望姐姐能早点回来。” 白晴宇走后，白夫人脸上愁云密布：“难道允儿被人拐走，买去了青-楼？” “这人好狠的心！”白郎中捶胸顿足，“咱们白家在柳泉行医，从未与人结仇，究竟是谁就这么对我白家！” “老爷，你可有信得过的人，能替咱们走这一遭？你一个郎中，柳泉大部分人都认识你，你出现在青楼，恐怕不妥。” “信得过的人倒是有，但都不是过命的交情，这种事情恐怕难以托付。还记得上次允儿自己看医书，做了一张人皮面具，不如我带着面具自己去寻找。” “唉，允儿是个好孩子……我现在既希望在烟柳阁能找到她，又希望找不到她。” 第39章 寻女（3） “别担心，好人会有好报的。”白郎中安慰到。 “希望如此……” —————— “爷……”老-鸨小心翼翼，“李公子说想见你一面……” “李公子？哪个李公子？” “李逸宸公子……今天在大厅里，你们还说话来着……” “他啊，你去问问他有什么事。” 一会儿，老-鸨回来了。 “他说您的丫鬟很像他一个朋友，想看看……”老-鸨撇了允儿一眼，“这位姑娘的真容。” “这你要怎么办？”允儿问。 “怎么办？没有遮遮掩掩什么理由，他要看，就让他看。”萧寒笑着，“你这儿有没有新来的姑娘。还在调-教的。” “这倒是有……” “把她叫过来。” 老-鸨应了，带了一个小姑娘过来，这姑娘身材与允儿相似，就是个头比允儿矮一点。 “你们把衣服换了。” 两个姑娘把外衫脱了互换，允儿把面纱给她带上。 “你去大厅会会这位李公子，我的丫鬟又瞎又哑，你要是演不好，小心你的小命。” “不敢不敢……爷您放心……”姑娘已经从老-鸨口中知道了萧寒的可怖。 那个姑娘由老鸨引着，下了楼。 “李公子啊，这就是那个丫鬟。” “萧兄真的同意了？”李逸宸本来没抱希望。刚见萧兄时，自己想看看他丫鬟的长相，不是被他制止了吗，怎么现在这么爽快？ “萧公子说跟您一见如故，一个丫鬟哪会不让李公子看呢？” 李逸宸上前扯下姑娘的面纱。出现的却不是他想的那张脸。“……”他有些尴尬，“啊，萧兄的丫鬟都长的这么漂亮，萧兄真是好福气啊……” 难道自己眼花了？当时看的时候，明明很像白允儿啊…… “萧公子说了，要是李公子喜欢，就把这个丫鬟送给李公子。” “啊……这倒不用了，请妈妈替我谢谢萧兄的好意……我还有事，今天就不玩了……” “好好，李公子下次来了，我们一定好酒好菜伺候着。” 见李逸宸走了，老-鸨带着假扮允儿的姑娘回了房间。 “李公子没问几句话就走了……绝对没露馅！”那个姑娘说。 “是嘛？你做的不错，我要奖励你。” “啊！谢谢爷，谢谢爷！” “奖励你什么呢？”萧寒想了想，“就奖励你——转世投胎吧。” 萧寒挥手，袖刀甩出，直挺挺地插在那个姑娘的胸上。刀穿透肌肉，插入心脏。 “你……”那个姑娘捂着胸口，缓缓倒下。 萧寒有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子，倒了点粉末在死了的姑娘身上。 那个姑娘身上顿时冒烟，顷刻间，整个人化为了灰烬。 老-鸨吓得脸煞白煞白的：“爷您饶命，饶命！” “命？那是靠自己保的。你干的好，我自然就不会动你。你能活多久，全靠自己今后的表现。” “是是，以后爷就是我的天，爷说一我不敢说二，绝对没有二心！”老-鸨哆哆嗦嗦。 “好，你今天的话我记住了。” 第40章 寻女（4） 白郎中带上人皮面具，至少老了二十岁。这是允儿第一次做的，做的不好，皱皱巴巴，带上就像个老头儿。不过，第一次就能做成功，白郎中也惊叹于允儿的天赋。 他偷偷出了家门，按着阿元的描述，来到了烟柳阁。晚上的烟柳阁比白天的更加繁华。姑娘们衣着暴露在门口揽客。 白郎中走了进去。 “呦～爷您这么大岁数，还来玩啊？” “呃……”白郎中面色绯红，“这……性乃人之常也……” “对对，爷说的对，姐妹们还得指着爷吃饭呢～”紫衣姑娘给姑娘们使了个眼色。几个姑娘立刻围过来。 “爷～您想玩点什么啊？” “我……我喜欢……你们这儿有没有最近新来的姑娘？” “爷喜欢雏-儿啊？”紫衣姑娘摸着白郎中的胸膛，“那价格可贵一些啊。不过我看爷肯定付得起这点小钱。” “是是，那是肯定……你把那姑娘带来给我看看。” “牡丹，把新来的带来给爷瞅瞅。” “是，姐姐。”牡丹姑娘向后院走去。 一会儿，她回来了，却没带人来。她跟紫衣姑娘耳语一番。 “唉，爷，真不巧，这姑娘跑了。” “什么？跑了？跑哪去了？” “这我哪知道啊，知道还能让她跑了？爷您可真会说笑～” “她大概多大年纪？身量如何？年岁多大？” “爷，您是来玩的还是来找人的？”紫衣姑娘有所察觉。 “当然是来玩！我就是有点好奇……” “爷是来找人的也无所谓，但是爷您得知道，进了这烟柳阁，可就没有姑娘是完璧之身了，就不是当初您认识的人了。您若是这都不介意，那更好，您就花钱啊，把她赎出来。” 紫衣姑娘说的头头是道，白郎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爷想让哪个姑娘陪您啊？” “不了不了，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白郎中赶紧往外走。 几个姑娘瞬间围上来：“爷～别走啊～”她们堵着门口，不让白郎中走，还在白郎中身上乱摸。 “别摸别摸！啊……那不能乱碰……” “爷来都来了，不留下点什么还想走啊～” 白郎中急忙从荷包里掏出几两银子：“这点钱你们拿去买点吃的……我下次再来玩啊……” 几个姑娘拿了银子，终于散了。 白郎中“落荒而逃”。 回到了家，丫鬟已经哄着白晴宇睡着了。这孩子做梦还念着“姐姐，姐姐”的。 白郎中回到自己房里，白夫人还没有睡，挑着一盏灯，身上的衣服薄如蝉丝。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楚楚动人，好像回到了18岁两人初遇的时候。 白郎中脱了外衣，坐在床边。 “怎么样？”白夫人问。 “确实有个新姑娘，但好像已经跑了……不知道是不是允儿。” “如果真是允儿，她怎么不回家呢？” “或许她觉得没脸见我们了？虽然没发生什么，但毕竟进了青-楼，允儿一个大姑娘，心里承受不住……” “真是个傻孩子……”白夫人叹了口气。 第41章 该做的事（3） “你，你给我出来！” 允儿刚换完衣服，就听到外面牡丹的声音。 “牡丹姐姐，你不是……”她打开门。 牡丹疯了一样拽她的胳膊：“走！你给我走！” “我走去哪啊？”允儿还懵着，“你怎么了？” “你哪来的回哪去，自己伺候你家主子去吧！” 允儿皱着眉离开牡丹的房间。“牡丹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萧寒打骂她了？”但是那个地方我也不想回了，让萧寒自己洗弄吧，他这么大一个人，还不会照顾自己了？ “白姑娘站在走廊里干什么？” “彩儿姐姐？” 听到姐姐二字，彩儿挑了挑眉：“嘴真甜。” “彩儿姐姐……你都知道了？是教主告诉你的？” “教主？这种小事也要问教主，那可真是大大的笑话。你可别因为姐姐是女人，就小看姐姐啊～” “不会不会，我也是女人，怎么会小看同为女人的彩儿姐姐呢！”允儿连忙摆手。 彩儿满意的点点头：“教主不是在沐浴吗，怎么不去伺候？” “其实我……彩儿姐姐是从小一直跟着教主吗？” “从小？也没有那么久。大概跟了四五年吧。当时教里有左右护法和四大使者，风光得很。” “那现在呢？” “现在……”彩儿走到允儿身边，轻轻说，“不告诉你～” “既然姐姐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了……过了这一个月，教主病好了，我就回家了。” “说到底，咱们也不是一路人……”彩儿眼里有些悲伤，“我倒是挺想有你这么可爱的妹妹的。” “没关系啊，这一个月里，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哈哈哈，白妹妹跟平常女子有些不同啊，平常女子要是知道我是这女支女，都得避如蛇蝎，白妹妹还愿意跟我亲近……” “姐姐别这么说，姐姐又不是生下来就想做女支女的，我相信烟柳阁的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的苦衷。”允儿安慰到，“姐姐的苦衷就是教主吧？烟柳阁每天来来往往客人众多，最好收集情报。姐姐是为了做教主的耳目，才待在这个地方的。” 彩儿虽然看起来像是蛇蝎美人，其实心里也很温柔。允儿想。 “你这姑娘……”彩儿笑到，“教主已经跟你说了吧，明天的学习，除了琴棋书画，你还有什么想学的，姐姐给你安排。” “除了琴棋书画……舞吧，我有点想学跳舞。”允儿忽然想到雪，如果是雪在弹琴，自己在一旁随着琴音舞蹈，该是怎么一番景象呢？ “舞？那这舞就由姐姐来教你。教主对贴身丫鬟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教主的上一个贴身丫鬟是什么样的人？” “上一个？你就是第一个啊～白妹妹啊，你跟教主在一起这么久了，有没有点喜欢教主？” “喜欢他？没有吧……”他就是个变态杀人魔！我怎么会喜欢他！ “教主来的这两天，烟柳阁里的姑娘们可都被迷住了。” “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现在最想的事就是回家……” 第42章 该做的事（4） “夫人……”白郎中抱住自己夫人，轻轻吻住她的唇。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白夫人又惊又喜。 “夫人，咱们也好久都没……”白郎中的手探进白夫人衣服里，摸着白夫人光滑的皮肤。 “老没正形！”白夫人嘴里怪着，手却环上白郎中的脖子。 两人一夜春宵。 这青-楼的熏香里有催情的药物，大家都心知肚明。白郎中一个大夫为什么中招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妈妈，刚才有个人来问新来的姑娘，被我敷衍过去了。”紫衣姑娘说。 “你怎么说的？” “说她跑了。” “嗯，不错。要是说死了，恐怕那人还要看尸首。”老-鸨眼神瞟了瞟萧寒所在的房间：“这位来了之后，怎么那么多人都来问……以后咱这儿应该会越来越不太平。” “妈妈，不会有什么事吧。我有点担心……” “天大的事，有那也爷顶着，也轮不到咱们管。只是这彩儿，藏的可真深。” “彩儿姑娘叫护院去买了点药。不知道他们中的谁，身体不好……” “那药我让护院留了个心眼，他说问大夫，都是些补血益气的药材。” “那要不要……做点手脚？” “再看看吧，那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咱这一条命不够丢的。” “那我让护院把药送去。” 护院把药给了彩儿，彩儿按照允儿的吩咐，三分之一熬药膳，剩下的泡药浴。 青-楼里有一个大浴池，修的很豪华，有点像商纣王的酒池肉林。萧寒脱了衣服，在里面泡澡。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盆花瓣。萧寒嫌泡完药浴身上味道太重，说要泡花瓣浴。 “除了医术，你还会什么？”他问。 “嗯？还会……”允儿愣了，“还会绣花。” “这不是每个姑娘都会的吗？” “也不是……都会吧……” “你会琴棋书画吗？” “书画……会一点吧。”只不过画的是穴位图。 “明天开始，让彩儿教你。”萧寒口气不容拒绝。 “好。” 听允儿这么说，萧寒很高兴的样子。他转过头，伸手一拽，允儿定不住，脚下打滑摔到浴池，呛了两口水，又被萧寒拎着衣领提起来。 “咳咳！” “好喝吗？” “你这是做什么，我明明乖乖听话了！” “是啊，所以，这是给你的奖励。”萧寒把允儿抱在怀里。 “我不要这种奖励，教主还是放开我吧。” 教主？萧寒皱眉，心里又有些不爽。 “不是说了吗，要叫主人。”萧寒亲上允儿的脖子，吸出一块红斑才罢休。 “你！”允儿下意识地抬手，要扇萧寒巴掌。 萧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前：“这么想触摸主人？” “放开我！” “不放。”你越这样，我越想欺负你。看着你因为我，面红耳赤的样子，我心里就很高兴。 “你不放是吧！” “嗯哼～” 允儿气不过。张口向萧寒手腕咬去，萧寒吃痛松开了手，允儿赶紧跑了。 “小野猫。”萧寒的唇覆上允儿的牙印。 第43章 哥哥 “以后这就是你媳妇了！高不高兴？” “媳妇……哈哈，媳妇！”傻子张着嘴，口水溢了出来。 “看给孩子高兴的，”女人对着男人说，然后她去给自己孩子擦嘴，“二狗知道什么叫媳妇吗？” “不……不知道。” “咱们先吃饭，回来晚上让你爹告诉你啊。” “好，好！” “吃饭了。”女人对允儿冷冷的说。 “我不吃你们的饭！放我回家！”小允儿一直哭闹不吃饭，那个夫妻俩嫌烦，把她关在了柴房。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哭就哭饱了，我看也不需要吃饭了。”隔着房门，女人尖细的声音传到允儿耳朵里。 “咱们去睡觉吧，关她一晚上就听话了。”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还有二狗的笑声。 小允儿哭了半天，哭到眼泪都要流完了。 天已经黑了，月光透过柴房顶棚稻草的缝隙照进来。 “好冷啊……”小允儿蜷缩成一团。 我不会这辈子就被关在这里了吧……再也见不到爹娘哥哥和弟弟了？ 正想着，柴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允儿别怕，哥哥来了！” 短短八个字，却让小允儿充满力量。她站起来，扑倒白琨宇怀里：“哥哥！” “对不起，哥哥来晚了！”白琨宇摸着允儿的头，“跟哥哥回家。” “嗯嗯！”小允儿用力点头，拉住白琨宇的手。 “娘！娘！小……小媳妇跑了！”那个傻子喊起来。 白琨宇一个飞踢，把傻子踹倒在地：“媳妇那是只有我能叫的，你算什么东西！” 这一幕正好被那个夫妻俩看见，女人跑过去看自己傻儿子的伤势。男人则奔过来要抓两个小孩。 “给我抓住他们！敢打二狗，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快跑！”白琨宇大喊一声，两人一起向前跑。男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白琨宇是街上的小霸王，对这街比对家里都熟悉，三下两下，就甩开了男人。 “哥……我实在跑不动了。”允儿大口喘着粗气。 “那歇会吧，他应该不会再追来了。”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傻丫头，不管你在哪，我都有法子找到你……” “真的嘛？为什么啊？”小允儿眨眨大眼睛。 “这是秘密，不能说出来的！允儿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有哥哥在，就行了。” “我记住了！哥哥会永远保护我的！” “是的，不过……下次可不许自己出门了，你还是个小孩子，多不安全啊！” “可是哥哥不也是自己出门的吗？” “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小女孩，长的又这么漂亮，多少人惦记你呢！”白琨宇表情严肃，“跟爹娘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敢下手，就等着你落单了！” “好吧……我以后不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这就对了，走吧回家吧，爹娘等着咱们吃完饭呢！” “嗯嗯！” 哥哥……现在我也有危险了，可你却不会来救我了……允儿叹了口气。不想了不想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哥哥来不了，我要靠自己的努力逃走！ 想着想着，允儿渐渐睡去。 第44章 变故 “白妹妹，白妹妹！” 允儿很罕见地赖床了，是彩儿把她喊起来的。 “彩儿姐姐……”她又回头看向床，萧寒已经不见了踪影。 “教主有事去忙了，你跟我来，我给你找了几个好老师。上午你跟着芍药和莺莺学琴棋，下午和百灵学书画。晚上和我一起学舞。” 允儿看彩儿给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便问：“那教主那边……” “你只要把每天需要什么药告诉我就可以。教主那边有别人伺候呢。” 萧寒这么好心肯放过我了？允儿有些疑惑：“彩儿姐姐，教主抓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让我学习的？” “教主的心思我可猜不到……其实有时候感觉教主还是当年那个带我放风筝的小孩儿，回过神来才发现，但一切都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彩儿姐姐你别太担心……” “哈哈哈哈，姐姐可不担心，教主比谁都算得清。”彩儿笑起来，“别耽误时间了，跟我走吧。” 从此，允儿每天都在学琴棋书画舞，一连过了二十天，跟楼里的姑娘们都混熟了。萧寒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有一次允儿偷瞟到他练功，不靠外物，只用内力就震碎了木椅。当初要是碰到了这样的他，恐怕自己和哥哥早就命丧黄泉了…… 在第三天的时候，彩儿告诉她，白郎中把她失踪的事报了官，官府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她，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了。 允儿能想到白郎中老泪纵横的样子，自己忍不住偷偷哭过好几次。 今天是第二十一天，允儿向往常一样，去找芍药和莺莺学习，到了屋子，却只见芍药一人。 “莺莺姐姐呢？” “她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在房里休息呢。” “怎么会不舒服呢？一会儿我去看看莺莺姐姐吧。” “不用，要我说啊，她就是矫情。”芍药翻了翻白眼，“自从得了教萧姑娘这个差事，我们每天也不用接客了，吃穿用住都提高了一档呢。她好端端的生了病，可能缺男人了吧。” “姐姐别这么说，现在这天气冷热无常，生个病是很正常的事……”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快学快学，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好……” 莺莺不在，允儿只能学棋了，她学完了，赶紧去莺莺房里。 “莺莺姐姐你在吗？”允儿推开门。 “萧姑娘……”莺莺正坐在木凳上。 “莺莺姐姐，我听说你不舒服，我学过医，我来给你看看吧？” “你……不是只给萧公子看病吗？” “谁说的呀！谁病了我都会给治啊！莺莺姐姐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好。”莺莺点点头，把手伸出来搭在桌子上。 允儿伸出两只指头，放在莺莺手腕。 “莺莺姐姐你……脉象……啊！姐姐你有喜了！” “啊？”莺莺大惊，“萧姑娘，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啊……” “我没有啊，真的是怀孕了。” 莺莺神色复杂，“噗通”跪在地上：“萧姑娘，姐姐求你了，不要告诉别的姐妹……” 第45章 变故（2）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允儿赶紧扶她起来，“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要注意身体啊。” “你不懂……有了这个孩子，我真不知道是悲是喜。”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姐姐不想为人母吗？” “唉……萧姑娘说到底，还是外面姑娘啊。在这青-楼里，女人若是怀了孕，只有两种结果。” “哪两种？” “把孩子打掉，或者是被人赎出青-楼。” “这……”莺莺把打孩子说的风轻云淡，允儿一时不知道怎么才好，她也明白，风尘女子，做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 “我只求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就算不赎我，也至少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莺莺摸着自己的肚子，神色温柔，“可能我若是打掉了这个孩子，就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允儿鼻子有些发酸：“莺莺姐姐，那个男人……孩子的爹爹他爱你吗？” “在青-楼里，还说什么爱呢？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或许他爱我，但是他也不会为了我，放弃外面的生活。你应该知道，要给青-楼女子赎身，需要多大的力气吧？” “姐姐也要相信爱情啊！说不定他人很好的！姐姐不要灰心！” “都来青-楼玩弄女人了，他会有多好呢？” 莺莺的反问把允儿问懵了，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萧姑娘，我知道你家公子能力大，现在实际管着烟柳阁的是他和彩儿姑娘。你心善，姐姐求你跟他们说说，让我把孩子生下来。” “好，姐姐，我会尽力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允儿说完，转身就走。 莺莺目送着允儿走远，而后看着自己还不明显的肚子，自语到：“孩子啊，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看你的命了。如果你不能来，娘亲也……” “主人，你在吗？”允儿扒头。 她这几十天都没怎么跟萧寒说话，萧寒这些日子很忙，基本不待在房间里。 屋里没人应答。萧寒不在房间里。 允儿又去找彩儿，推开房门，彩儿正在和紫衣姑娘说话。 “彩儿姐姐！” “妹妹来了？”有旁人在的时候，彩儿就是直接叫允儿妹妹，不加姓名。 “萧姑娘？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牡丹还记着之前的仇。 “牡丹姐姐也在啊……”允儿尴尬的笑笑，“彩儿姐姐，我有话对你说……” “呦，看来我在这儿多余了啊？行了行了，我不自讨没趣了，走了走了。” “对不起啊牡丹姐姐，改日我请你吃好吃的赔罪！” “我可吃不起你的什么好吃的。”牡丹扭着屁股走了。 “牡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理她。”彩儿安慰到。 彩儿外表看上去火辣热情，其实对待熟人，很是温柔。 “嗯嗯，彩儿姐姐，其实我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允儿把莺莺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彩儿。 彩儿皱起眉头：“从前的姑娘怀了孕都是打掉，无一例外，要是为了莺莺把这规矩破了，以后可就不好管教了。” 第46章 变故（3） “姐姐没有什么办法吗？” “就算孩子生下来了，莺莺也没能力养他。要是男孩，就给人贩子卖了。要是女孩，就从小生活在烟柳阁里，长大接她娘亲的班。” “这太残忍了吧？母亲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连孩子也没有……” “规矩就是这样的。这种情况，莺莺也是知道的。即使如此，她还是想把孩子生下来，那我也只能随她去了。” “怎么能……那要是，莺莺姐姐被赎身了，是不是就好过些？” “是啊，不过这从古至今被赎身的姑娘，能有几个过的好？” “嗯……” “行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下午的课快开始了吧，赶紧去吧。” “好……” 允儿点点头，有些失落的走了。 心里装着事，导致允儿一下午的课都无心去听，稀里糊涂就到了晚上。 晚上的时候允儿是不出房间的，因为怕遇见不懂规矩的客人。今天大厅里又有客人闹市，平时闹一会儿也就结束了，今天却越闹越凶。 允儿带上面纱，也下楼去看。 “怎么回事？”允儿拉拉身边姑娘的袖子。 “这位公子想赎楼里一位姑娘。” “赎姑娘？那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吗？怎么还吵起来了？” “那位姑娘说不想离开烟柳阁……在哪哭着求妈妈呢。” “还有不想离开这儿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莺莺。” “莺莺？！”允儿差点喊出来，吓了那个回答她的姑娘一跳。 “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对不起啊。”允儿道歉，然后赶紧挤到前面去。 看见莺莺跪在老-鸨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一旁站着个公子，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皮肤很黑，小眼睛，跟帅完全沾不上边。他非常尴尬地站在一旁。 老-鸨对着莺莺又骂又劝。场面非常混乱。 “莺莺姐姐！你是有身……身……身体不舒服！怎么能跪在地上呢！”允儿过去搀扶莺莺。 老-鸨看到允儿，脸色像吃了老鼠屎一样难看。 “妹妹，别管我。若是妈妈不同意，我就不起来了！” “莺莺，你这是何苦呢！我对你是真心的！” “妈妈，求您了，莺莺现在还不想离开这儿！” 老-鸨自从看见了允儿，就开始一言不发。可能是怕允儿报告给萧寒。 “妈妈，您先让莺莺姐姐起来吧，有什么事咱们坐着说！” “好好，看在萧姑娘的面子上，快起来快起来。”老-鸨扶起莺莺，“陈公子啊，您明天再来吧，我今天好好劝劝莺莺。” 陈公子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莺莺，他叹了口气：“好……” 允儿扶莺莺回了房间。 “姐姐你喝点水！” “谢谢妹妹……”莺莺用帕子擦擦眼泪。 “姐姐为什么不同意啊，姐姐出了烟柳阁，日子应该会舒服些啊，对孩子也是……” “他……不是那个人。” “啊！姐姐别伤心……经过这么一闹，说不定明天姐姐心里那个人就来赎姐姐了！” “不会了……他刚刚就在一旁看着。” 第47章 变故（4） 允儿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已至此，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孩子他爹对莺莺一点不在意。或许莺莺可以用孩子威胁他，让他给他赎身。但是这样莺莺真的会幸福了吗……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不一样的，我跟他是真的感情……可是……唉，萧姑娘不用劝我了，我都懂。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莺莺姐姐，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可千万别自己憋着，一定要跟我说说啊！”等到莺莺答应了，允儿才出门。 允儿回了自己房间，也没事做，就背背芍药给棋谱。 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想我了吗宝贝？” “教主？” 允儿得有十几天没跟萧寒说话了。 “我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了，功力也恢复了。你想要什么奖励？”他好像很高兴。 “奖励……教主大人是不是很有钱？” “想要多少？” “不是我要……你能给莺莺一笔钱，让她离开烟柳阁，去外地重新开始生活吗？” “莺莺？你有这么好心吗？” “当然有啦！”允儿反驳，“你把钱给莺莺就行了。咱们之间，你只要能按照约定放我走，我就满足了。” 萧寒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不可以嘛？” “可以，当然可以。”萧寒冷笑，放开了允儿，“我乏了，你出去吧。” “……”我又哪惹到萧大教主了？允儿轻哼一声，退出房间，想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莺莺。 她来到莺莺房门前，却听到莺莺屋里有个男人的声音。 “亲亲宝贝儿～你很快就要被赎身了，咱们抓紧时间，多做几次～” “孙郎……”莺莺的声音听起来很悲伤，“我被赎身……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男人顿了顿，“哦对，我该罚，该罚！还没恭喜宝贝莺莺呢！我自罚三杯！” “你……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我不想被陈公子赎身，我想跟你走！带我走吧，孙郎！” “你说什么呢？这种话可不能被别人听见。你一个女支女，还敢说孩子是我的？” “女支……女……”莺莺难以置信，声调都提高了两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不然我说你什么？你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数吗？” “自从遇见你，我就不跟其他客人……孙郎你之前不是说，不在意世人的目光，只爱我一个吗？” “还爱你一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不想做，我也不在你这儿浪费时间了，我找其他姑娘去了。” “别……我……你走吧，走吧！最好再也别让我看见你！”莺莺哭喊出来。 “神经病，莫名其妙！”男人骂了一句，用力推开门。 允儿没来的及躲开，就完全暴露在两人的面前。 “这小妞不错，跟爷玩玩去？”男人说着，要揽允儿的肩。 “滚！我是你能碰的人？我劝你擦亮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不是楼里的姑娘。” 男人明显怕了。 有些达官贵人有些特殊癖好，喜欢把自己的小妾带来这种地方。要是不小心惹到她们，通常会死的很惨。而且允儿带着面纱，楼里的姑娘可不能带面纱。 第48章 变故（5） 这个男人似乎属于无权无势那种。低着头走了。 “莺莺姐姐！你没事吧？”允儿大步走进去，关上了门。 “没事……让你见笑了，萧姑娘。”莺莺强打着精神，“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明知道，一入这烟柳阁，便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莺莺姐姐别这么说！回来萧公子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烟柳阁的！” “离开了烟柳阁，我又能去哪呢……一个女人挺着一个大肚子，出去让世人耻笑吗？” “莺莺姐姐……”允儿能感受到莺莺的悲伤，她的眼神透着绝望的气息。 “你走吧，我想睡一会儿……” “好，那你休息吧，我晚上给你送宵夜……” 允儿退出屋子，看见孙公子还在一楼大厅里跟其他姑娘左拥右抱，欢声笑语。 允儿快步下楼：“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跟别的姑娘搂搂抱抱？” 孙公子很诧异的盯着允儿：“我在烟柳阁，还能干什么？” “该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哦～”孙公子露出猥琐的笑容，拉过一个姑娘，开始猛亲。大厅里都是人，那个姑娘也有点不好意思，扭着想要挣脱。 “这是你口中的该做的事了吗？”孙公子指指自己的裤裆，“够男人了吗？” 允儿气得不行，飞起一脚踹在他裆部：“你不要欺人太甚！” “啊！！！”大厅里回荡着杀猪般的惨叫，其他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来看这声音的主人。 “你！你个死娼-妓，你背后有人，我也不是吃素的！”孙公子张牙舞爪向允儿扑来。 “孙郎！”二楼忽然响起一个女声，尖锐悲切，有些破音。 孙公子向上看去。 莺莺一袭红衣，妆容比平时更精致几分。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含情脉脉：“孙郎你还记得这个簪子吗？虽然比起其他人送的，并不贵重，但是你说这是你的一片心意。你说你这一生只会爱一个人……我当时可高兴了……” “等等等等！诸位仁兄也听听，一生只爱一人，可这妓-女能算是人吗？不就是一个谁都能上母猪吗？” “呦，公子看不起妓-女就别来青-楼啊。”一个姑娘看不下去了。 “就是的嘛，我们怎么不是人了？” 孙公子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不是说各位姑娘不是人。各位姑娘都是青-楼女子，最懂彼此，你们每日接待这么多客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怀孕了。她非说这孩子是我的，你们说，这是不是天方夜谭！” 大厅里乱成一锅粥，有骂孙公子的，也有替孙公子说话的。 “够了够了！”莺莺发疯地叫着，“孙郎，我不信咱俩的情谊只是逢场作戏！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对不对！” “你瞎说什么！咱俩有情谊？你这疯女人别给我丢人现眼！” “……” 莺莺的眼泪如断线珍珠，不停的流，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我懂了，我懂了……孙郎，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要做什么？” 第49章 变故（6） “孙郎……咱们来世再见！” 莺莺说着，爬上二楼的栏杆。 “莺莺姐姐！你可别想不开！” “是啊莺莺，男人嘛，就这副德行！” 几个跟莺莺好的姑娘也劝着。 “你们都别搭理她！”孙公子把那几个安慰莺莺的姑娘推开，“二楼还能摔死？我才不信……莺莺，你装什么装，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疼你！” “你少说句话能死啊！”允儿过去直接扇了孙公子一个耳光，“你自己不会闭嘴，我就用我的方法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萧姑娘！不要伤害孙公子！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这青-楼女子的话……”莺莺把眼泪擦干，目光坚定起来，“孙郎，来世……如果我不是风尘女子……你愿意娶我吗？” 她说完，举起手中的簪子，狠狠扎向自己的脖子。鲜血瞬间流出。她非常痛苦的向前倾去，身子从二楼摔下。 “咣”摔在了大厅的地面上。 所有人都傻了。 “莺莺！” 这声音听起来悲切异常，像是至亲之人死在了他面前。 孙公子跑过去，去探莺莺的鼻息。 “别怕，别怕，我会救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横抱起莺莺，向门外走。 “你放开！”允儿本来想拦住孙公子，但是在看到孙公子的脸的时候，她愣住了。 孙公子双眼血红，泪水滑过他的脸庞。他眉头紧锁，嘴唇颤抖。 “你……” “快走！” 允儿正想说话，忽然被人拉了一把，退到人群里。 “彩儿姐姐？” “有人报官了，官府一会儿就会来，此地不宜久留！” 她被拉着向后院走。 “我们为什么要怕官府的人？” “教主的人头可是很值钱的～作为教主的亲信，我想咱俩也不会好过的～” “所以还是先离开这里的好，这里是青-楼，他们不会深入调查的，风头过了再回来。” 后院有个小门，彩儿带她从小门出去，有辆马车在门外等她们。赶马车的车夫竟然是于老。 “好久不见啊，小丫头。” 于老不知是在跟她们两个中的谁说话。 “咱们要去哪？”允儿问。 “去下一个地方。” “什么下一个地方？” “就是陪着教主召集旧部呀。” “召集旧部？我不用去了吧？我该回家了。” “允儿妹妹不是跟教主有一个月的约定吗？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呢～” “好吧，既然答应他了，那就再待几天……下一个地方在哪儿？” “在信百。” “信百？那都出了柳泉了，太远了吧？不行不行，我要下车！他的伤已经都好了，我要回家！” “允儿妹妹不要闹哦，教主说了，没到日子决不能放你走，你要是这样我也很难办，就只能……”彩儿做了个杀的动作。 “……”允儿知道萧寒他们教众都是是穷凶极恶之人，真的做的出杀人的事。就不再说话了。 但是她在心里盘算着怎样逃走，她这一个月里偷偷练习了施针之术，现在已经比之前更熟练了。虽然打不过萧寒，但是她觉得偷袭彩儿这样的女子不成问题。 第50章 赶路 “允儿妹妹在打什么主意？我劝你省省心吧，我也不是好对付的～”彩儿似乎看穿了允儿的心思，“之前不是说过有四大使者吗，我便是其中之一。” 不试试怎么知道？允儿在心里想。只不过要对不起彩儿姐姐了……如果姐姐愿意放我走，我也不会伤害姐姐…… 马车赶路赶了很久，天已经完全黑了。允儿三人胡乱吃了点儿东西，于老让两个姑娘先睡他自己把风。 允儿趁彩儿睡着了，偷偷在针头抹上麻药。 对不起了，彩儿姐姐！ 她心里想着，举起针扎下。 一个石子忽然从马车外弹进，打俊允儿手里的针。 “小丫头，快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是于老的声音。 他弹石子的手法跟哥哥如出一辙。 “于老，求您了，能放我走吗？我爹娘还在家里等我呢……” “这可不行。你要是走了，教主再出点儿事儿怎么办？教主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儿子一样……呸呸呸，我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教主高高在上，怎么会是我儿子呢。” “萧寒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总出危险呢？更何况有您和彩儿在旁边保护他，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无所谓吧！” “小丫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的。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吧。什么时候教主同意了，你才能走。” “……”允儿不再说话，生气没搭理于老，她把头靠在车窗边，闭眼睡觉了。 马车上毕竟不比房里，允儿没有睡好，天蒙蒙亮就起床了。 彩儿还在睡觉。在烟柳阁里也是，彩儿总是日上三竿才起。 允儿挑开车帘，于老正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 “你睡会儿吧。” “不用了。我们都睡了，你方便逃跑？” “……你说之前，我还真没想到。行了行了，我不会跑的，当初约定是一个月，我会信守承诺的。一会儿咱们还得赶路，你不休息好，出危险怎么办？” “我们习武之人，一两晚不睡不会怎样的。” 允儿看他一直坚持，也不再说这个。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死心塌地跟着萧寒？我没觉得他是什么好主人。” “教主以前……算了不说了，你跟教主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其实他人很好。他小时候比你哥哥还可爱呢。” “哥哥？”好久没人在允儿面前提起哥哥，允儿有些发愣。哥哥小时候，不是很让人头痛吗？ “你哥哥那阵在我这儿学武时，跟我说话，三句话离不开你。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见到了，我觉得琨宇眼光很好。” “啊……谢谢……哥哥的功力和教主比……怎么样？” “比教主还差一截。当初你哥哥能跟教主打个平手，也就是因为教主刚练成武功，身体弱。要是现在，可就没那么好打了。” “那……教主为什么会中毒？”允儿试探着问。 “那是因为他们用教主弟弟的命作威胁，教主是自己服下毒药的。” “他……还会为了别人放弃生命？” 第51章 赶路（2） “教主很重感情的。再者说，当初教主也不觉得会死。你爹可是很厉害的大夫。” “我爹确实很厉害，但是也没厉害到能让你们这么放心把命交给他吧？开医馆这么多年。也没见谁从远处赶来求医的……” “那是他们不知道你爹在这儿，他当年一根银针，活死人肉白骨，多少人挤破头皮也要你爹瞧病。再说他以前也不叫这名啊。” “我爹当年叫什么？” “唉呀唉呀！”于老一拍脑门，“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咱们还是别挖得太深！” 见于老不愿多说了，允儿也识趣地不问了。 于老从包裹里拿出一张饼：“吃吧。” “你不吃吗？” “当然吃啊，我已经吃过了。” “嗯……”允儿啃起饼来。 “一会儿你吃完，咱们继续赶路。” “那样，不就吵醒彩儿姐姐了？” “除非她自己愿意，不然醒不了。不用担心她。当年她被绑在柱子上抽鞭子，该睡还是接着睡，谁都拿她没办法。” “？！”允儿大吃一惊，彩儿活泼可爱，竟然还经历过这样的事，“你们这是什么教？不会是那个吧……” 云仙教，曾经被朝廷下了禁言令。不许说一切关于它的话题，违者格杀勿论。所以关于这个教，一直是个谜。 “你旁边就是两个云仙教的人，你还怕说出来它的名字？关于我们教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你要是想知道。直接去问教主吧。” 要是问萧寒，他肯定又得羞辱我一番。“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哈哈哈哈……” 允儿吃完了饼，于老开始赶路了。彩儿真的没有被颠簸醒。 直到正午，她才睁开眼睛：“看这大太阳，已经正午了吧？” “是啊……姐姐你睡了好久……” “有什么吃的吗？” “吃的……于老那里有饼。” 彩儿探出头，伸手去拿于老的包裹。打开了发现真的——只有饼。 “你早上，只吃的这个？没别的了？” “没了……”允儿摇摇头。 “傻丫头，你也不嫌干啊！”彩儿敲敲允儿脑门，“姐姐去给你打只山鸡，咱们烤山鸡吃。” “你凑活凑活吃，咱们赶紧赶路才能追上教主。”于老拦住彩儿。 “行了吧，十几天的路，全吃饼啊？大不了山鸡分你份肉，赶紧停车！” 于老听了，马上停了车：“就等你这句话了！” “教主在前面吗？”允儿这样一想，萧寒当时为什么不跟自己坐一辆马车走呢？ “教主骑得快马，肯定比咱们快。” “可是……十几天的路，一月之约只剩几天了……” “那个约定，当然是见到教主才能开始计时啊～” “好叭……” 彩儿跳下马车，向树林走去。 “彩儿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吧！”允儿被于老扶着下车。 “你想来就来，不过不用你出手。”彩儿答应了。 允儿赶紧跟上去。 看见彩儿从地上捡起几根树枝和几块石子：“你找找山鸡野兔什么的。他们精得很，看见有人，就不会轻易出来。” “好的！” 第52章 赶路（3） 彩儿看到一只野兔从面前掠过，内力催动，手指弹出石子，正打在野兔的脑袋上。 野兔昏了过去。 允儿从来没吃过兔肉，看小兔子白白软软的，有点不忍心。但是想到要是不吃兔子，就只能啃饼，就把想放走它的心情忍了下去。 “这兔子真肥，够咱仨吃了。”彩儿有些高兴，“这种野兔身上的肉肥肉适中，瘦肉还紧，这回有口福了！” “嗯……”这不是完全没用到我吗？ “这些树枝你拿去生个火吧。”彩儿把树枝递给允儿，“你再自己捡点儿，我去磨个签子，把皮扒了。” “扒皮？彩儿姐姐你……” “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彩儿姐姐好厉害。我最多就是给鸡鸭鱼什么的褪毛去鳞，扒皮这种事可不敢。” “你这种小家碧玉，当然不行了～我可不一样，我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起来的……行了行了，快去忙吧，咱俩再磨蹭，于老可要发火了。” “嗯嗯，好！”允儿点头，然后又捡了点干树枝，用身上的火折子打着火。 过了一会儿，彩儿也回来了。兔子被木签子插着，放在火上烤。 “白妹妹～你去把这个兔皮洗干净吧～” “我……我吗？”允儿看着鲜血淋漓的兔皮。 “怎么了？不敢？” “……有点，我有点怕。” “哈哈哈，这是谁都要经历的。”彩儿哈哈大笑，“你就想，鸡鱼和兔子，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你敢料理它们，怎么就不敢洗个兔皮呢？” “嗯……彩儿姐姐说的有道理。”允儿心里还是觉得别扭，但又觉得彩儿说的很对，“我去了……” “去吧去吧，等你回来了，肉应该也烤好了～” 允儿揪着一个小角，拎起兔皮：“彩儿姐姐知道哪有河吗？” “西北方。” 允儿听了，向西北方走。 她走了不久，于老来了。 “怎么就你自己，小丫头呢？” “我让她去河边洗兔皮了。” “啊？洗什么兔皮啊？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她要是想跑，早就跑了。”彩儿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感情，“在烟柳阁时怎么不跑？她是个死脑筋，会守约定，跟咱们不一样。这种人，笨得要死，没什么心思。” “不不不，是跟你，跟你不一样。我也很守规矩的。”于老席地而坐，鼻子使劲嗅着烤兔子，“这肉，啊，香味出来了！” “那当然，这上面可有我的独家秘方。”彩儿很是得意，“再等会儿就能吃了！” “彩儿啊，这兔腿可得给我来一个！你知道的，我就好这口儿，吃了腿儿，我浑身是劲儿啊！” “知道了知道了。”彩儿摆摆手。 过了一会儿，允儿拎着洗好的兔皮回来了。 彩儿向于老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说的没错吧。 “小丫头也回来了，我看着这兔肉也烤得差不多了。快吃吧快吃吧！吃完了好赶路。” “好香啊！”允儿眼前一亮。 三人分吃了兔肉，彩儿和允儿坐进马车，三人继续赶路。 第53章 静心寺 这十几天一直如此赶路。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会儿你就装成我的丫鬟。”彩儿嘱咐允儿。 “好的。”彩儿姐姐要是端起架子来。身上有一种莫名高贵的气质，比起允儿，她确实更像大小姐。 “小姐，到地方了。”马车停了下来。 “你先下去，然后去扶我。”彩儿小声说。 “哦哦！”允儿赶紧下车，等站稳了，“小姐小心，我扶着你。” 彩儿由允儿扶着下了车。 “施主贵姓？”一个小和尚迎上来，双手合十，微微点头。 “我姓萧。”彩儿也双手合十回礼。 “萧姑娘好。” 说话间，于老牵着马已经去院子了：“小姐，我去喂喂马。” “好。”彩儿点点头，“小樱，陪我去上柱香。” 小莺？莺莺？允儿愣了。 “想什么呢？”直到彩儿摇摇她的手臂，她才回过神来。 “哦哦，小姐……” “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了，你我名为主仆，情同姐妹。你直接叫我姐姐就好。” “我知道了，姐姐……” “萧施主跟我来。”小和尚领着两人去佛堂。 彩儿给了很多香油钱，然后有模有样的跪下，闭着眼睛。 允儿看看她，自己也跟着跪下。 求些什么呢？ 就求哥哥所向披靡，爹娘长命百岁，弟弟学有所成吧。 允儿磕了三个头。 “小师傅，你们这儿有客房吗？我想在庙里静静心。” “有，我带施主过去。”小和尚领着允儿和彩儿去了一间客房。客房很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能看出来是每天都有人认真打扫的。 “二位施主先在这里收拾，晚饭我会给施主送到房里。” 小和尚退出门去。 “妹妹怎么一直盯着那个小和尚看？我看他生的俊俏，妹妹莫不是看上他了？” “姐姐说什么呢！”允儿脸微微红了，“那小师傅跟我弟弟一般大，我才多看几眼的……” “说实话，这小和尚长的真俊，做和尚可惜了。” “姐姐可不能说这种话！扰了佛门清净，小心佛祖怪罪！” “佛祖？真是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要是真有佛祖，怎么我落难时不见他来救我，倒是我过的好了，他要来怪罪我？” “这……我爹说苦难都是佛祖给的考验……” “傻妹妹，你爹诓你呢！”彩儿给两人倒了茶，“这世上啊，还是恶人过的快活。” 允儿笑笑，不做评价。 “我出去玩玩，你在房里好好待着。别多说话。”没等允儿答应，彩儿就出了房门。 那个小和尚在不远处扫地。 “小师傅～你今年多大啦？” “小僧今年十三。” “那小师傅从小就在寺庙长大吗？” “是啊，我小时候乡里闹饥荒，家里养不起我，就把我送到寺庙里。” “那你恨家里人吗？” “不恨啊。父母给了我这条生命，我应该感激才对。更何况，没有父母，我也不能与我佛结缘。” “你真是……”彩儿眉头微皱，嘟起嘴来。 “怎么了……施主？” “你真是……可爱死了！”彩儿一下抱住小和尚，把小和尚吓了一跳。 第54章 静心寺（2） “施……施主！这样不好快放开！”小和尚脸上满是慌乱。 “跟姐姐回家吧～姐姐养你～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比在寺庙里舒服多了。” “施主，请自重。”背后响起一个男声，沉稳中带着点怒气。 彩儿回过头，看见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五官端正棱角分明。长相中就透着一股正气。 这个长的也不错～就是有点傻。彩儿翻了个白眼：“失礼了……我看这小师傅生的可爱，我父母亲一直想要个儿子，我一时没忍住……师傅莫怪。” “师兄……”小和尚看见来人，呆在原地。 “还不快走！”大和尚呵到。 小和尚回过神来，连忙走了。 “大师这么凶啊？”彩儿似笑非笑，“戾气太重可不好。” “施主说笑了。” “大师长的也好看得很，不如大师跟我还俗去了？” “佛门净地，还望施主洁身自好，敬佛重佛。” “大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我一个小女子，可说不过你。”彩儿向和尚走过来，踮起脚凑近和尚耳边，“大师怎么称呼？” 和尚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贫僧法号空玄。” “空玄大师真有意思。”彩儿吐吐舌头，“我投降，我听话，我回房间。” 空玄双手合十，微微点头行礼。脸上的表情终于好看些。 彩儿回了房间，发现允儿不在了。 “这丫头跑去哪了？” 她又看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彩儿姐姐，我看到院子里种了月季花，那种花可以入药，我去问问庙里的师父能不能摘点。 “小丫头真是的，这种时候都不忘采药，怪不得教主想要她。” 允儿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裙子。她在烟柳阁里时，也喜欢穿素净的颜色。 她看见一个僧人正在给月季花浇水。 那僧人衣着白袈裟，身上没有多余的颜色。 “平时都是大师照顾这些花吗？” 和尚回过头，脸上表情淡漠：“月季花有活血调经、解毒消肿的功效，所以庙里爱养些。” 允儿总觉得这和尚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想想又不知道为什么。“跌打损伤、瘀血肿痛、瘰疬、痈肿、烫伤都是可以治的，还有一些妇科症……而且月季花一年四季都可以收，大师也懂医术吗？” 和尚有些惊讶，看允儿的眼神也变了些：“不过是从小跟师父学了一些……施主也懂吗？” “不是很精通，跟着爹学过一点……大师这里有什么医书能借我看看吗？” “医书……施主寻常医书应该都看过了吧？不知道施主看没看过《丹溪手镜》和《丹溪心法》？” “这个倒是看过的……大师这里有《马培之医案》吗？我一直听说过这个，但是求不得实书。” “没想到施主如此博学……这书我这儿有的。晚膳过后我取来借给施主。” “啊！那就谢谢大师了！大师我可以摘一些花吗？我想调点药膏。” “可以的，姑娘想怎么制呢？” “回来我把药方写在纸上给大师吧！” 第55章 静心寺（3） “贫僧法号空玄，施主叫我空玄就可以了。大师之称我还担当不起。”空玄有点认可允儿了，“施主贵姓？” “我……你叫我小樱就可以了……我只是个丫鬟……” “佛祖说，众生平等。丫鬟和小姐，又有什么区别呢？”空玄上前两步，“小樱姑娘不要看轻自己。” “嗯嗯，谢谢你，空玄大师。” “姑娘的樱字，可是‘樱桃花，一枝两枝千万朵’的樱？” “正是……” “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大师……”允儿微微脸红，快步走到月季花边，摘了几朵，“我先回房了……” 允儿红着脸回了房间。 “怎么了？脸这么红？”彩儿凑过来，“这庙里的和尚是不是很帅啊？” “姐姐别这么说……这是寺庙……” “寺庙怎么了？我告诉你，这个庙里的和尚，都是罪人，在这儿是为了赎罪。所以你不用有什么罪恶感，要是哪天他们还俗了，一点也不奇怪。” “罪人？他们犯了什么罪？” “那就多了，杀人抢劫……还有采花贼……我也记不清了。” “但是，既然他们遁入空门……就代表他们诚心悔过……咱们还是别揪着人家的过去不放了。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他们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咱们却要经历磨难？这未免不公平吧？” “姐姐……”允儿觉得彩儿一定受到过什么伤害。允儿没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啦。”彩儿敲敲允儿的头，“乖啦。在庙里没得肉吃，要是馋了姐姐再带你打野去。” “嗯嗯……” 正说话中，外面有人敲门：“两位施主，晚饭来了。” “小师父进来吧。” 小和尚推门而入。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全程他都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直视彩儿。 “小师父～干嘛不看我啊？我又不是吃人的虎豹，这么害怕做什么？” “师兄说……女人比虎豹还可怕……” “哈哈哈哈，”彩儿听了，笑个不停，“女人比虎豹还可怕？那你师兄是不是比女人还可怕啊？” “是……”小和尚弱弱的说，马上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否认，“不是不是……” “这儿又没有你师兄……”彩儿过去摸摸小和尚的头，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姐姐请你吃糖。” “不……不了。出家人就要清心寡欲……”小和尚看糖的眼神像是在看毒药。 “说什么傻话，”彩儿硬把糖塞在小和尚嘴里，“甜不甜？” “甜……” “还长身体呢，天天清心寡欲，怎么长得大？” “两位施主……我……我先走了，师兄还找我有事……”小和尚有些慌乱，连“小僧”都不说了。 “走吧走吧，要是我不放你走，你那个师兄可就要过来吃人了。” 小和尚跑走了。 “哈哈哈哈……”彩儿笑得花枝乱颤。 “姐姐……他，这么小的孩子……也是罪人吗？” 第56章 问药 “估计是他娘难产死了吧，家里人把罪过算到了他头上。要是他体验过正常人的生活，不会想待在这寺庙的。” 吃过了晚饭，允儿还想着医书的事。找了个借口离开房间。 空玄果然在院子里等她。 “空玄大师等了很久吗？” “没有没有，贫僧也是刚到。” 允儿从空玄手中接过医书，翻看了几页。 “这书是何人誊抄的？字行云流水……写的一手好字啊！” “是贫僧写的……” “大师真厉害！字练得这么好可不容易！” “贫僧闲时经常抄抄经书。” “我能问问……大师今年多大年纪了吗？”这样的人会是罪人吗？允儿有点不相信。 “二十……” “大师可真年轻……您是多大出家的呢？” “多大？从贫僧有记忆开始，就在这寺院中……从未离开过。” “啊……”又是母亲难产吗？人死不能复生，这些人为什么要把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呢…… “禅房里还种了些其他花，姑娘要是想看，贫僧改日给姑娘搬出来几盆。寺庙每日来来往往，净是些不爱惜花的人，只有姑娘这样的有心人，贫僧才敢搬它们出来。” “没想到大师还是爱花之人！” “哈哈哈，希望姑娘有空可以跟贫僧讨论讨论医理常识，贫僧毕竟没出过静心寺，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大师没想过出去云游吗？” “师父曾说过，外面人心复杂，尔虞我诈。贫僧惟愿余生与青灯古佛为伴。” “大师愿意一生在寺庙度化众人，允……小樱佩服。” “姑娘，夜色将深，姑娘回房休息吧。” “谢谢大师，那我们明天再聊。” 允儿回了房间。却发现彩儿又不见了。 “我跟姐姐在一起的时间还真是少之又少啊……” 朦胧的月色下，一个女人身姿曼妙，一袭粉衣裹身。她靠在院门上，喝着杯里的酒水。 果然一个偏胖的和尚被酒香吸引过来。 那和尚一个劲的吸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 “施主，佛门清净，勿饮酒啊。” “大师嘴上说着不能喝酒，可魂儿却都被我的酒勾去了～” “没有没有，出家人，不喝酒不喝酒。”和尚赶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不停念。 “行了吧，你们什么底细我还不知道？我跟你们老方丈可是熟悉得很。”彩儿把酒杯往和尚鼻子旁凑凑，“我房里有一整坛。” “那施主……有什么要我做的吗？这酒肯定不是白给我喝的吧？” “我要你……”彩儿凑到和尚耳朵旁边。 和尚听罢，面露难色：“我是二十多来的这寺庙，既然施主知道这儿的底细，就应该知道我怎么回事。施主的要求对我来说很简单，但是施主这么做的目的……我却参不透。”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我的打算。” 夜里，空玄脱了袈裟。熄了灯要睡觉。 “师弟师弟！”偏胖和尚拍着他的门。 “师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房里有个女人！一身红衣，恐怕是！”偏胖和尚很惊恐，“咱们师兄弟里，你武功最好，快跟我去看看！” 第57章 问药（2） “红衣？师兄可别乱说，这是寺庙，妖孽怎么会进来？”空玄安抚胖和尚，“你可看清了？” “这……夜色昏暗，我只看到是个红衣女子，就已经吓得不行，赶紧跑出来了，没注意其他。” “我跟你去看看。” 空玄一路跑到胖和尚屋前。回头道：“师兄，你……师兄？”背后早就没了人影。 空玄没有多想，觉得是胖和尚平时练功不认真，跟不上自己。 他定了定心神，一下推开了门。 随着门开，空玄看到真的有一个红衣女人，***—躺在床上，卖弄着自己的身材。 “大师～人家房里有虫子～好可怕的，今天能在大师这里借住一晚吗？” 空玄捂着眼睛：“姑娘先把衣服穿好！” “啊！大师，我太害怕了，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整理衣服。大师不会怪我吧？” “不会的，施主人没事就好……施主衣服穿好了吗？” “大师～”空玄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抚上自己的手，“我这衣服系带断了，不好穿，大师能帮我穿吗？” “姑娘……恕贫僧无能为力……”空玄紧闭双眼，“这是我师兄的房间，我去告诉师兄，让他不要回来。” “大师别走！”彩儿拉住空玄的手不放，“我与你师兄不熟，不知道他什么人性……万一他中途回来，那我一个弱女子岂不是很危险？” “施主想要如何？” “我去住大师的屋子吧，我相信大师的人品！” “这……恐怕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大师要是不答应，我出了什么事，大师难逃其咎！” “那好叭，姑娘跟贫僧来。”空玄带着彩儿来到了自己房间。 “姑娘进来吧，你睡在床上，我去别处。” “那谢谢大师了！” 彩儿过去，却看见床上的东西，惊叫出来。 “怎么了？”空玄赶紧过去，却也一愣。然后脸刷地红了。 “大师，没想到你这么……” “不是不是，这不是贫僧的东西！” 床上是一个女人的肚兜，上面有点点白斑。 “大师不必解释，大师年少，血气方刚。我懂……” “施主真的误会了！定是我走了这段时间，有贼人进入！” 看着空玄面红耳赤的样子，彩儿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我给施主换一床褥子……” “不用麻烦了，大师把那个肚兜拿走就可以了。本来就是我借大师的房间，怎么好意思麻烦大师。” “拿走……”空玄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肚……兜……” “大师不会从来没有摸过女孩子的东西吧？” “佛门中人清心寡欲……这是自然！” “唉，那我来吧……可是这肚兜上白色的是什么呢？”彩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歪歪头。 “施主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应该知道吗？”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空玄皱眉，这位姑娘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可是白天她戏弄师弟，晚上又衣衫不整躺在师兄房间……难道这都是巧合？其实她是一位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 第58章 问药（3） 空玄看肚兜，就像在看瘟神。他咬咬牙，快速抓起肚兜，扔在一边的木桶里。然后在床尾的水盆里把手洗了又洗。 彩儿看着他，差点没憋住笑出声。全天下还真有这样的男人？对女人避之如蛇蝎？ “施主真的不用换褥子吗？” “不用不用。没那么多事。”彩儿摆摆手，“但是大师，有人闯进你的屋子……我觉得好危险，你能不要走吗？我好害怕。”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施主的名节。” “大师，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你就当是就在这儿保护我，行吗？”彩儿说着，挤出两滴眼泪，“我在家可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今天出来祈福，要是在这儿发生点什么，我也不活了！” “施主别这么说，”空玄有点着急，“我不走就是了。我在一旁打坐。” “谢谢大师！”这和尚还挺好骗的，真傻。 彩儿之前在身上擦了很多香粉。保证我睡完，让你的床榻都是我的味道，三天都散不去！她心想。 在这平静的夜里，静心寺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大概丑时，睡梦中德允儿感到一阵尿意。 她模模糊糊睁开眼，扶着床板起身，摸索着便桶。摸了半天都没摸到，她这才反应过来，已经不是在烟柳阁了，这个房间没有便桶。 那怎么办……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路过的那片树林，可能是睡迷糊了，她竟然想去那里方便。 她披上外衣，出了门。一直走到寺庙大门前。大门开着一个缝。 没有上锁吗？太好了。 允儿没多想，觉得是小和尚今天被彩儿吓到了，忘了关门。 她脑袋一片空白，直直往树林里走。走着走着忽然被一个树枝绊倒，摔在地上。 “哎呦！”她一下清醒过来，“我怎么在这儿呢……哦哦对了，我要上茅厕。” 再往前走点吧，这才刚进树林，恐怕有夜里赶路的人会看到。 她又往树林深处走。突然看见远处一棵树上跳下来一个人。好像是个和尚。 静心寺的和尚大半夜在这儿干什么？ 允儿好奇扒头。 “出来吧。”毫无预兆的，那和尚开口了。 他看见我了？允儿愣了。 在她愣的功夫。东北侧的树影里，走出来一个人：“别来无恙啊，周大使者。” 听声音……萧寒？！ “这里没有云仙教的使者，只有静心寺的无念。” 使者？静心寺里还有魔教的使者？怪不得于老会带我们来这儿。 “周使者不要说笑了，当初我教被奸人所夺，这三年来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如何夺教，难道周使者想看到云仙教就这么落入奸人之手？” “教主，今日贫僧念在往日情分，还唤您一声教主。这三年来贫僧日日诵经文，夜夜抄经书。对红尘往事已经看淡了。教主不要再为难贫僧了。” “当年你和其他三个使者，还有左右护法，住我爹娘建教，历经多少心血？现在就这么把云仙教拱手送给他人了？”萧寒笑到，“我一人难敌云仙教数百教众，所以只能压住他卫嗣的冒牌六人，擒贼先擒王。” 第59章 问药（4） “云仙教的教众从来不是教主要对付的人。” “周使者不出山，我不会走的。” “夜深露重，教主还是回去歇息吧。” “好，周使者也好好休息，我明日还来叨扰。” 萧寒向允儿的方向走来。 糟了！他怎么向这边走了！ 允儿轻轻挪动脚步，向反方向走。 “别走了。”萧寒轻功点水，一跃到允儿身边，“还想去哪？” “教主……我没想去哪……” “走吧，回房睡觉吧。” 允儿撅撅嘴。但是既然见到了萧寒，就代表着可以开始计时了。还有九天就可以回家了！允儿想到这儿，又高兴了。 禅房的床很大，萧寒没赶允儿下地。但是允儿和萧寒躺在一张床上，很不自在。 萧寒很快睡着了，允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尿都憋回去了。最后天亮了，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 自己昨天怎么不知道去茅厕呢？莫非是睡傻了？ “啊～”彩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晚真扫兴，自己一个大美女睡在床上，那和尚竟然就坐在那念了一晚上经，“和尚你打坐了一晚上啊？” 彩儿问到，空玄却没回答。 彩儿穿好鞋，走到空玄面前。空玄双目闭着，呼吸均匀。 这和尚坐着睡着了？这是有多困啊？ 彩儿蹑手蹑脚地把床上的被子抱下来，披在空玄身上。“别着凉了，傻子。” 她整理好衣服，走出房间。 “这山上的空气就是好啊！” “施主，施主！”偏胖和尚躲在柱子后面向她招手。 她走过去：“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不是，施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偏胖和尚搓搓手，“昨天说好的酒……昨晚贫僧可心痒得很，但还是一晚上没打扰施主啊！” “好了，知道了。好处少不了你的。”彩儿不耐烦到，“我这就回房给你取，行了吧？” “谢谢施主谢谢施主！” 彩儿回到自己房间，看见允儿坐在椅子上发呆。 “妹妹起这么早？” “姐姐回来了？”允儿给彩儿倒了点水，“昨晚我看到教主了……” “教主？他一直在这儿，看到他正常。” “额……彩儿姐姐昨天在哪睡得？” “在别的房里，无趣得很。”彩儿喝了水，“对了，之前你学琴棋书画，我还没考考你学的怎么样呢。” “怎么样……就一般般吧。”允儿挠挠头，“我还是学医术快一点，姐姐如果给我几本医书让我研究一下的……” “也不是不行，回来我给你淘几本去。” “谢谢姐姐！”允儿喜出望外。说实话琴棋书画还好，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彩儿教的舞，她没有舞蹈功底，学起来很吃力。 “当然是有条件的，考试通过了才行。”彩儿似是料到了允儿这般反应。 “那……姐姐出的考题可要简单些。”允儿可怜巴巴看着彩儿，“我要是医术精进了，不就能更好地给教主调养身体了吗？” 空玄睁开了双眼。身体有些发酸，他活动活动筋骨，被子从他身上滑落。 被子？他愣了一下，向床那边看去，床上的人已经走了。 第60章 沐浴 被子上还有女人的余香。 这个寺庙很冷清，空玄没接触过女人，不知道这是香粉味，只当是女人的体香。他脸微微红了。 彩儿和允儿正说着，偏胖和尚从外面探头：“施主，我的……” 彩儿从角落拎出来一坛酒：“拿去拿去。” “姐姐还带了酒？在车上我都没发现。” “我可是好好藏起来了，哪会轻易让你发现。” “话说……姐姐，咱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了……”这几日都只能在溪水中擦拭身子，靠着涂抹香粉保持香味。 “行，我去准备准备。” 彩儿出了门，去了偏胖和尚房前。推了推门，房门从里面锁着。 “开门！” 门开了，偏胖和尚鬼鬼祟祟的扒头，看没有旁人，才把彩儿拉进房里。 “鬼鬼索索干什么！”彩儿提鼻子闻闻，“哦～大白天就自己躲起来喝酒啊？” “嘘！小点声！” “切，懒得理你。给我准备浴池，我要沐浴。” “施主你当贫僧是你家小厮了？”偏胖和尚有些不满，“想当年贫僧也是……疼疼疼！” 彩儿拧着偏胖和尚的耳朵：“想当年？要是没有我教救你，把你安排在这儿，你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好好好，施主放手放手，我这就去准备！” “这还差不多。”彩儿放了手，“好了去我房间叫我。” “施主您也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就不怕贫僧偷看？” “偷看？我借你两个胆子。”彩儿冷笑到，“有本事你就看，小心你的眼睛。”彩儿做了一个剜眼的动作。 和尚知道云仙教的厉害，不敢造次。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水烧好了，和尚来叫两人去沐浴。 浴池里水汽缭绕，恍若仙境。 “寺庙里还有这种浴池吗？我以为也是用木桶呢。”允儿看着满屋水汽，“这儿的香火好少，一天没几个人来……是怎么支撑整个寺庙运作的呢？” 当然是靠教主给钱。彩儿想着却没说出来。她很快脱下衣服，下了水：“想这么多干嘛？快点洗吧。” 允儿有点不好意思，她从小到大身子从没让同龄人看过，既然在烟柳阁里，也是自己泡在小小的浴桶里。但她也不能穿着衣服坐在池边看。想来想去，一咬牙一跺脚，也脱了衣服。 “没想到妹妹身材还挺好的。”彩儿撩起水往身上泼。 允儿自然知道彩儿说的是什么意思，有点害羞。 清然用脚趾试了试水温，嗯，不烫正好。于是她这才下水。 “允儿妹妹给我搓搓背吧。” “啊？哦，好。”允儿应了，拨开水向彩儿这边来。 彩儿的皮肤嫩嫩滑滑的，允儿用毛巾擦拭着她的背。 “你觉得教主怎么样？”彩儿忽然问。 “教主嘛……说实话？” “当然，这儿就咱们俩，你还怕我打小报告啊？”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教主有点阴晴不定的，我也不好说他具体怎么样……”允儿很认真的想着，“但我总觉得教主人不错……可能是糊涂了吧。哈哈哈哈。” 第61章 沐浴（2） “我听说，你第一次见教主，就差点被他……这样你还觉得他不错？” “这样讲，那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坏，你和于老就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了吧？我觉得彩儿姐姐和于老都是很好的人，所以教主也……” “我可是个风尘女子？风尘女子也算好？” “姐姐不是只卖艺不卖身吗？再说……风尘女子怎么就没有好人了？莺莺姐姐不就很痴情？” “痴情到连自己的命都丢了……”彩儿喃喃，“傻丫头，以后咱们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喜欢到为他付出生命，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允儿说着，心里却不这样想。为了喜欢的人付出生命，不是很浪漫吗？ “姐姐，我洗好了。你还要再泡会儿吗？” “你先走吧。” 允儿出了浴池，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走了。 在回房的路上，忽然一颗小石子打在她头上。 “哎呦！谁乱扔石头！”她想捡起石头，却发现上面绑着一张字条。 打开来看，上面写着：去偏亭。 谁要这样来通知她？ 偏亭的门平时都锁着，基本没有人去。但允儿觉得偏亭一定有什么，所以还是去了。 偏亭的门今天竟然没有锁……或者是，有人想让她去，故意打开了。 她进了去。看到亭子里有两个人在对弈。 是……萧寒和一个和尚！ 和尚看到她，笑着说：“施主既然来了，不妨过来看看。” 萧寒的目光也从棋盘移到她身上。 “教主好……”允儿走过去。在萧寒身边站好。 和尚的黑子从容落在棋盘。允儿看出萧寒处于劣势。 萧寒的棋步步为营，和尚的棋像游龙，硬是冲破了萧寒的阵。 萧寒……是不是太谨慎了些？ “教主复教，步步为营，一步错步步错，贫僧能懂。但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过在意的好。” 棋盘上风云变幻。以允儿的技术看不出那么多门路。 萧寒白子落下，手还未起，和尚的手指忽然也落在萧寒那颗白子上。 “教主要下在这儿吗？” 萧寒皱眉：“在这儿又怎样？” 从表面上，两人的手在棋上静止。其实两人都在棋上使劲，只是两人内力相仿，分不出胜负，谁也移不开棋子。 内力的气震的棋盘直颤。 允儿青葱玉指拿起一个白棋，“啪”的落在棋盘上。 萧寒太过谨慎，而允儿下得大气，一下扭转了局势。 “大师和教主用过膳了吗？不如我去做吧……” “哈哈哈哈哈！”和尚放开了手，“那贫僧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寒冷笑看着允儿，也点点头：“周使者请吧。” …… 彩儿把头埋进水里，水面上咕噜咕噜冒泡。 这时大门被人推开了。 允儿走了之后忘记锁门了！彩儿一惊。赶紧走到边上。 来人很快脱了衣服。 “这时竟然有热水？哪个师兄也洗过？” 这声音……是空玄？！ 空玄来这儿，本来是想做做清洁的。因为这里平时没什么人用，因为太浪费水了。 第62章 沐浴（3） 空玄下了水，水是温的。 哈哈哈！彩儿差点没憋住笑。臭和尚，今天要你栽在我手里！ 房间里的水汽还很大。空玄是背对着彩儿。 “妹妹你来了！”彩儿说了声，然后一把抱住空玄的后背。 两坨酥软顶了上来。 “！”空玄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却不敢说话。 要是让彩儿一个女子知道自己赤身裸体抱了一个男人，她还怎么活。 “妹妹你怎么好像变胖了点？还有肌肉了？”彩儿的手在空玄上身胡乱摸着。 空玄心里念经定着心神。 彩儿将头靠在空玄背上：“现在我只剩你了……” 空玄实在忍不住了，“噌”地站起来。解开彩儿的禁锢，出了浴池。 “妹妹你去哪啊？” 空玄慌乱穿好衣服，夺门而出。 “哈哈哈哈哈！”彩儿大笑着，“这傻和尚，难不成还想着让我先走？还以为我没发现？” 彩儿笑够了，也出了水：“肚子也有点饿了，出去吃饭了。” 空玄出了门正巧遇见允儿。 “大师？” “小樱姑娘？” “大师你的脸好红啊……生病了吗？” “……”空玄偏着头不说话。 “大师要是难受就跟我说，别自己忍着……有很多病，都是忍着忍着成了大病。” “贫僧没事……小樱姑娘不用在意。”空玄往后退了两步。 “好……”允儿虽然觉得空玄有点奇怪，却没有多想，“大师能带我去厨房吗？我想借寺庙的厨房一用。” “可以，小樱姑娘跟贫僧来吧。” 带允儿到了厨房，空玄说自己有事，就走了。 允儿做了几道素菜，放在盘子上，端到自己屋里。 打开房门，看见彩儿正跟周和尚有说有笑。 “妹妹回来了？”彩儿迎上去，“正好我肚子饿了。” 允儿忽然好奇这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在说什么。 周和尚看着都三十多岁了，算是叔叔辈了吧？ “待在寺庙好玩吗？”彩儿问。 “好玩？比不上教里，你可能不会喜欢。” “你还真想在这儿待一辈子啊？你好像还没成亲吧？” “我现在已经看淡了。她死了……一切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了。” “外面有这么多女人呢～跟我们走吧，保证跟你找个更好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你还小，不会懂的。” “我怎么就小了？我现在可能阅人无数了。” 允儿听着二人说话，完全插不上嘴。和尚在彩儿面前，不自称“贫僧”了，彩儿对他而言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看你待在这儿，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嘛，这个地方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来，你就当是云游，然后顺便帮帮我们！” “我已经不会再杀生了……我已经知道，死，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没叫你杀人啊！你就是震震气场嘛！” 和萧寒相比，彩儿最会胡搅蛮缠了。允儿有时会想现在的彩儿跟当时勾人的花-魁美人是不是一个人。虽然脸是一样的，可是气质却有点不同。 初见彩儿的时候真的很惊艳，现在相处久了，有种仙女入了凡尘的感觉？ 第63章 下山 吃了早饭，允儿不愿意和萧寒待在一起，就去厨房帮小和尚收拾碗筷。 “施主，小僧问你个事，你能不告诉别人吗？” 允儿低下头，对上小和尚清澈的眼眸：“好啊，你说吧。” “山下……俗世……真的很有意思吗？” 允儿一愣，这些天彩儿总缠着小和尚，难道给他灌输什么思想了？ “小师父，你说的有趣……是哪方面呢？” “就是……”小和尚脸红了，有些忸怩，“听说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这个啊！”允儿舒了一口气，“确实是……小师父想出去看看吗？”她想起白晴宇，以前白晴宇也经常磨着她，让她带他出去玩。 “小僧……小僧……不想。”小和尚说的吞吞吐吐，那个表情明明是想。 允儿忽然觉得彩儿说的是对的，小孩子，还没入红尘，怎么能当和尚出红尘呢。那不是太残忍了吗？ “小师父你还没下过山吗？” “嗯……” “那……在山下，就不能自称''小僧''了，要叫''我''，然后叫我姐姐，知道了吗？” “知道了……哎？！”小和尚眼睛发亮，“施主是要……带我下山？” “是呀～” “这这，这不好吧。我还没告诉师父师兄……”小和尚有点慌乱。 “告诉师父师兄，还能让你出去吗？”允儿摸摸小和尚的头，“别怕，出了事有姐姐顶着呢。”姐姐顶不住，还有萧寒呢。萧寒白白缠着自己，自己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做些好事呢。 “那……谢谢施主。” “不用客气啊。我去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在这儿集合。” “谢谢施主……” 允儿回到房间，想拿出斗笠和面纱。打开门发现萧寒他们都不在了，又不知道去哪了。 自从来了这儿，每个人行踪都飘忽不定呢？ 不过正好，她还没想好借口呢。 允儿收拾好了，带着小和尚下了山。她把斗笠带在小和尚头上，遮遮他的秃头。他的衣服不是僧袍，就是普通人家的粗布衣服，所以不用遮掩。 山下也不是很热闹，但是对于小和尚这种从没下过山的人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施主，这是什么……”小和尚拉拉允儿的袖子。 “不是说了吗，在外面要叫姐姐！”允儿顺着小和尚的目光看去，“哦，那个是糖人，要吃吗？” “那个……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了。” 允儿领着小和尚过去，糖人都是小动物的形状。 小和尚脸色顿时变了：“罪过罪过，怎么能吃动物呢……” 小贩有些奇怪地看着小和尚：“哪来的动物，这不都是糖吗？” “啊！我这弟弟从小心善，喜欢小动物……你给他做个桃子的吧！”允儿赶紧给钱。 小贩拿了钱，也不说什么了。埋头做起糖人，没一会儿，一个桃子样的糖人做好了。 小和尚怯生生地接过糖人，却一直盯着它看，不下口咬。 “想什么呢？怎么不吃？” “小……我，我不舍得……我怕吃完了就没了。” 第64章 下山（2） “哈哈哈，”允儿笑着，“吃完了还能再买呀，有空姐姐还带你出来玩。快吃吧，一会儿就化了。” 小和尚点点头，大口大口吃着糖人，很开心的样子。“好甜！好吃！” “当然喽，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个的！你喜欢吃甜的吗？” “嗯嗯！”小和尚重重点点头，“但是师兄不让我吃……说要克制欲望。” 这个师兄一定是空玄吧？“我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平时就喜欢吃甜的，然后长了蛀牙，可疼了。确实要少吃甜食。” “我也好像做姐姐的弟弟……应该每天都很开心吧？” “你在寺庙过的不好吗？” “不，不是不好……师父师兄都对我很好的……”小和尚赶紧否认，“只是……有时看到香客带着自己的孩子来祈福……我也好想有个疼自己的爹娘……” 允儿的心忽然很疼，这孩子的亲人也太狠心了吧。“你想还俗吗？” “我……我不敢，我出了寺庙，就再也没有地方去了……” 这里的和尚很多都有前科，让他一个孩子长期跟他们在一起，她也不放心。允儿想了想，下定决心似的：“过几天你跟姐姐一起走吗？去姐姐家。” “真的可以吗……” “当然啦！” “谢谢姐姐！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报答你！”小和尚高兴的又蹦又跳。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啦～”允儿也有点高兴，觉得做了一件善事，“姐姐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玩！” 允儿带小和尚吃了很多好吃的。 最后临走的时候，小和尚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拨浪鼓。 鼓面上画着一个放风筝的小孩。 “你想要那个吗？”允儿指指拨浪鼓。 “我，我不想！”小和尚觉得允儿已经给他花了很多钱，不想让允儿再破费了。 “姐姐想要，你赔姐姐去买吧。” “啊……”小和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允儿买来了拨浪鼓，拿在手里：“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他们该着急了！” “好！” 允儿送小和尚到他房前，然后把拨浪鼓塞到小和尚怀里：“我忽然不喜欢它了，给你吧。” 小和尚知道这是允儿怕自己不收，想的说辞。 “我会好好保存的！”他说的很认真。 “嗯嗯，回去睡觉吧，今天也晚了。” “姐姐晚安……” “晚安！” 小和尚依依不舍关了房门，允儿回了自己房里。萧寒不在，只有彩儿一个人在吃点心。“你去哪了？” “我下山了。” “下山了？怎么不趁机跑了？” “跑？我没想……一个月马上就到了，我不想破坏约定。” “你可真是个实心眼，都到了信百了，你跑了，我们还能去柳泉捉你不成？” “没事啦，反正没几天了。我喜欢姐姐，我就再多陪陪姐姐几天！” “你说话真甜，小心到时候教主同意了，我不同意。” “哈哈哈哈，姐姐真会说笑！”允儿笑到，心里却觉得彩儿真会这样。彩儿活的随性，也不在意规矩。 “快睡觉吧，困死了。” 第65章 采药 “好的，姐姐先上床吧。我吹灯。” “行。”彩儿也不客气，直接上床盖被睡了。 允儿洗了洗脸，吹了灯，也睡了。 …… 允儿用半天看完了空玄给的医书，觉得受益匪浅。下午打算把书还给空玄。 “妹妹要去哪？”允儿正打算走，彩儿叫住她。 “我去还书，我借了空玄大师的书。” “哎呦！”彩儿一下从床上起来，“我帮你还吧。” “这不好吧？还得麻烦姐姐……” “没什么麻烦的！我也有东西要还他！正好一起，你这一天也累了。”允儿愣了下，不知道彩儿在想什么，但也答应了，“好……那我去采采草药。” “还要采草药啊？什么药？” “没想好……就随便采采，身边没有点药，心里不踏实。” “行了，这也交给姐姐了。”彩儿眨眨眼。 “姐姐也会……” “姐姐自有办法，保证让你满意！”彩儿打断他，“我去了，你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就行！” 允儿不知道彩儿怎么忽然这么兴奋，就点点头：“那姐姐注意安全……” 彩儿整理好衣服，马上就走了。允儿一直一脸懵。 “大师～大师～”彩儿拍着空玄的门。 空玄打开门，看着彩儿，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施主有什么事吗？” “大师的书。”彩儿把书给空玄，“小樱身体不舒服，我来帮她还。她说还想采点药，我哪敢让她个病人去。大师能陪我去吗？” “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大师这么关心小樱啊？”彩儿的语气带着嗔怪。 “没有没有，小樱姑娘跟贫僧只是知己，并无其他。” “大师，你管小樱叫''姑娘''，管我就叫''施主''啊？” “贫僧……” “我叫彩儿！” “彩儿……姑娘。”空玄说的别别扭扭。 “这就对了！”彩儿喜笑颜开，“她那个病啊，睡一觉就好了。大师跟我去采草药吧！” “这不合适，我跟施主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看都看过了，还怕这个？彩儿心想。 “那大师就让我自己去？山上那么危险，我一个弱女子可应付不来。” 空玄面露难色：“那……我跟施主去。” “还施主啊？要叫彩儿姑娘。”彩儿挽住空玄的胳膊，“直接叫彩儿也可以～”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空玄像受惊的小鹿，把彩儿拉开。 “略～”还挺可爱。平时那些男人，看到自己，都如狼似虎扑上来。他却对自己避如蛇蝎，“那快走吧，再晚点山路就不好走了。” 空玄跟着彩儿出了寺庙，走了一段路。 在空玄的指导下，采了很多药。 “大师～这是什么啊？” 空玄看了看：“只是普通的野草……” “哦哦，”彩儿把手中的草扔了，没过一会儿，又拿着点别的，“大师，这是什么？” “也是野草……” “……”彩儿不说话了。 这时天上忽然下起雨来，且越下越大。 “奇怪，这月份怎么有那么大的雨……”空玄看着天空。 第66章 采药（2） 吃了早饭，允儿不愿意和萧寒待在一起，就去厨房帮小和尚收拾碗筷。 “施主，小僧问你个事，你能不告诉别人吗？” 允儿低下头，对上小和尚清澈的眼眸：“好啊，你说吧。” “山下……俗世……真的很有意思吗？” 允儿一愣，这些天彩儿总缠着小和尚，难道给他灌输什么思想了？ “小师父，你说的有趣……是哪方面呢？” “就是……”小和尚脸红了，有些忸怩，“听说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这个啊！”允儿舒了一口气，“确实是……小师父想出去看看吗？”她想起白晴宇，以前白晴宇也经常磨着她，让她带他出去玩。 “小僧……小僧……不想。”小和尚说的吞吞吐吐，那个表情明明是想。 允儿忽然觉得彩儿说的是对的，小孩子，还没入红尘，怎么能当和尚出红尘呢。那不是太残忍了吗？ “小师父你还没下过山吗？” “嗯……” “那……在山下，就不能自称''小僧''了，要叫''我''，然后叫我姐姐，知道了吗？” “知道了……哎？！”小和尚眼睛发亮，“施主是要……带我下山？” “是呀～” “这这，这不好吧。我还没告诉师父师兄……”小和尚有点慌乱。 “告诉师父师兄，还能让你出去吗？”允儿摸摸小和尚的头，“别怕，出了事有姐姐顶着呢。”姐姐顶不住，还有萧寒呢。萧寒白白缠着自己，自己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做些好事呢。 “那……谢谢施主。” “不用客气啊。我去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在这儿集合。” “谢谢施主……” 允儿回到房间，想拿出斗笠和面纱。打开门发现萧寒他们都不在了，又不知道去哪了。 自从来了这儿，每个人行踪都飘忽不定呢？ 不过正好，她还没想好借口呢。 允儿收拾好了，带着小和尚下了山。她把斗笠带在小和尚头上，遮遮他的秃头。他的衣服不是僧袍，就是普通人家的粗布衣服，所以不用遮掩。 山下也不是很热闹，但是对于小和尚这种从没下过山的人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施主，这是什么……”小和尚拉拉允儿的袖子。 “不是说了吗，在外面要叫姐姐！”允儿顺着小和尚的目光看去，“哦，那个是糖人，要吃吗？” “那个……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了。” 允儿领着小和尚过去，糖人都是小动物的形状。 小和尚脸色顿时变了：“罪过罪过，怎么能吃动物呢……” 小贩有些奇怪地看着小和尚：“哪来的动物，这不都是糖吗？” “啊！我这弟弟从小心善，喜欢小动物……你给他做个桃子的吧！”允儿赶紧给钱。 小贩拿了钱，也不说什么了。埋头做起糖人，没一会儿，一个桃子样的糖人做好了。 小和尚怯生生地接过糖人，却一直盯着它看，不下口咬。 “想什么呢？怎么不吃？” “小……我，我不舍得……我怕吃完了就没了。” 第67章 采药（3） 男人一惊，想躲也躲不开了，用手硬接了下来。手被刺了个窟窿，鲜血直流。 “啊！！！！”男人怒了，用尽全力汇聚掌上，向彩儿打来。彩儿觉得自己应付不来。她打人，用巧劲儿，硬碰硬不行。 这时空玄忽然起来，提气运功，跟矮小男人对上了掌。 周围的物都被震的发抖，近处的已经被气震碎了。 空玄中了春毒，又强行运功，不敌矮小男人，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 矮小男人也没好到哪去，他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在干草堆上。 “我给你解药，你放我走。”抢在彩儿前面，他说出口。 “我不要解药，我要你死。”彩儿直视着矮小男人的眼睛，毫不犹豫。 “我死了，他也得死。那种毒只有我有解药，你不信可以试试。”矮小男人暼了暼空玄，“他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了重伤。” 彩儿看看空玄。你还是第一个愿意为我豁出性命的男人呢。 “解药给我。” “你先放我走。” 彩儿冷笑一声：“我没在跟你商量。”她走过去，从衣服里摸出一个药瓶。打开药塞，让男人闻了闻，男人瞬间脸色就变了。“这瓶药水下去，保证你娘都认不出你。” “我给你解药，”男人把解药放在地上，“放我走吧。”本来空玄和彩儿的出现就是个意外，没必要为了这两个人丢了性命。 “我反悔了。”彩儿拿起解药，“我还是想你死。” “你怎么知道我给的是真解药，你杀了我，他可就救不活了。”男人威胁彩儿。 “随便你。不过是一个男人，死了一个还有很多。不过——”彩儿顿了顿，“我不杀你，我还有事想让你帮我。” “什么事？” 彩儿拍拍他的脸，把药瓶里的药水倒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顿时像被火烧了一样，皮肤开始腐烂。男人疼得再地上打滚。 “静心寺是云仙教的地盘，谁也不能动。好了，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男人忍着疼，连滚带爬出了山洞。 “真是个傻子……”彩儿看着空玄，眼神复杂。 空玄还在昏迷，汗从脸颊流下。彩儿打开男人的药瓶，解药是小药丸。彩儿把药丸放在空玄嘴里，但是空玄没有意识了，吃不进去。 彩儿见状，用水杯盛了点水，然后用内力把药丸震碎，和在水里，喂空玄喝了。 喝了水之后，空玄状况明显好了点。 彩儿扶着空玄出了山洞，幸好外面雨已经停了。空玄很重，还好彩儿也是习武之人，还能承受。要是换了别人，抱不动，空玄就要死在山洞了。 …… “开门！” 允儿正在房间里画画，听到外面有人叫门。是彩儿的声音。 她连忙过去开门，看见彩儿背着空玄，空玄脸色苍白，很是虚弱。 “还有救吗？” 两人合力把空玄放在床上，允儿去给空玄把脉：“脉象很乱……但还有救。” 允儿从包里拿出针，开始施针，又忙活了好一阵。彩儿在一旁焦急等着。 终于，允儿长舒一口气：“好了。” 第68章 悄然来临 彩儿赶紧跑过去看，空玄双目禁闭，但表情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姐姐，他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 “这个地方恐怕已经被盯上了。你在这儿照顾他一下，我去告诉教主。” “好……但是我不知道教主在哪……”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彩儿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脸上有些凝重。 “怎么了？” “没什么……你换个房间住吧，让空玄住在这儿，我照顾他。” “好……但是姐姐，空玄大师毕竟是个男人……为什么不让庙里的其他和尚照顾他？” “其他人我不放心，他是为了救我才受得伤。行了，你随便挑个屋子搬过去吧。” “好。”允儿应了，收拾收拾东西，搬到了隔壁。 能让空玄受这么重的伤，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彩儿姐姐也不愿意多说，看来和他们教有关？他们教究竟是做什么的…… 允儿知道这个教，还是从白琨宇的书上看见的……那天她一如既往的去书房给哥哥送饭，却发现哥哥在读闲书。 “在看什么？” 允儿忽然发声。让白琨宇吓了一跳，他慌忙把闲书塞在桌底：“在看兵法！” “哥哥连我都瞒着啊？” 白琨宇抬起头，看见是允儿，放下心来：“我以为是娘呢。” “娘哪有这么奶声奶气的？” “也是，你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就是天籁之音。娘比起你来还差点！” “贫嘴！”允儿刮刮白琨宇的鼻子，“你在看什么啊？” “这可是好书！”白琨宇偷偷摸摸拿出来，“别让爹娘发现。” 书的封皮没有写名字。 “什么啊？爹爹让你看兵法，你怎么读闲书呢？” “不是闲书！这里写的是各地方的势力，我费好大劲才求来的。” “好叭。”允儿不懂这些，“那你学到什么吗？” “我长大了，一定要把这个魔教铲除！”白琨宇翻开一页。上面写着云仙教三个大字。这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白琨宇写的。 “这个教……没听说过。” “当然了，朝廷下了禁言令，说了要砍头的。”白琨宇小声在允儿耳边嘀咕，“这个教的教主是个杀人魔，杀人喝血吃肉，还抓小孩子练邪功！” “啊？我才不信呢。”允儿嘟着小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都是书里写来骗小孩的。” “这书是我抄来的，看完要烧了的。这里记的都是国家想要隐藏的事情，你当然见不到了！”白琨宇把书当成宝贝，“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不管怎么样，哥哥都会保护你的！” 那年白琨宇13岁，允儿10岁。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真的让允儿遇上了当年书里的魔教。 他们并不像杀人吮血的恶魔，反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情的大活人。 彩儿在房间里，看着床上的空玄。 他头上的方巾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彩儿在水盆里揉了揉，重新给空玄盖在头顶。 “你可不能出事啊，好不容易遇见你这么好玩的人，我腻了之前你都不许死！” 第69章 悄然来临（2） 萧寒跟周和尚来到了彩儿说的山洞。 “有什么图标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周和尚四处翻看，“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 “出去看看。” 萧寒出了山洞，站在洞口像远处看。忽然发现了什么。 “在这儿，可以看到静心寺的塔尖。” 周和尚过去看，然后一踮脚，身轻如燕跃到树上。 “在树上可以看到寺庙的全貌……” 萧寒也跃上去看：“周使者有眉目吗？彩儿说不是寺庙的人。” “可能是''七字''的人，他们想对付云仙教，要收集情报。” “七字？！”七字就是之前要杀萧寒的杀手组织。他们将杀手分为七个组：金、木、水、火、土、天、地。所以叫七字。 “那他可真看得起我。”萧寒冷笑到，一拳把树干打了个窟窿，“连一个小庙都有专人监视。” “现在那人暴露了，教主还是快走吧。教主势单力薄，恐怕不能对付七字。” “走？只要你点点头，我马上走。” “教主何必执着于贫僧……贫僧已经把寺庙当成了家，不会离开的。” “他们已经发现了这儿，今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那是贫僧自己的命数，不劳教主费心了。” 萧寒听了也不恼，只是不再说话了。 允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肯定出了问题。她跑出屋子，想要提醒小和尚注意安全。 她来到小和尚屋前，敲了敲门。 小和尚打开房门，看见是允儿，眼睛一下亮起来：“姐姐！” “我能进去吗？” “啊？当然可以！”小和尚把允儿迎进来。 小和尚的房间很干净整齐。 允儿送的拨浪鼓放在床头很明显的位置。 “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白允儿，家住在柳泉……但是在别人面前要叫我小樱，知道了吗？” “嗯嗯！知道了！”小和尚很听话的点点头，也没有问原因。 允儿有些意外：“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没有名字，只有法号……” “那你的法号……” “姐姐能不能给我起个名字？”小和尚有点不敢直视允儿，“既然要入世……” “名字？你要是去了我家，应该让爹娘起名呀。” “可是……是姐姐带我走的，我想让姐姐给我起……”小和尚可怜巴巴看着允儿，“不可以吗？” 允儿一阵心疼：“好，既然你想的话，我给你起吧。''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叫白酒歌怎么样？” “白酒歌……”小和尚把名字喃喃念了几遍。 “怎么了？不喜欢吗？” “没有没有！”小和尚说着，竟然哭了出来，“就是太好听了……我终于也有名有姓了！” 允儿替小和尚高兴的同时，也觉得奇怪，这个小和尚为什么这么想离开寺庙。 “酒歌，姐姐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姐姐！” “姐姐问吧……” “寺里的师兄们，对你怎么样？” “这……我……”小和尚眼神飘忽，不敢说话。 “不是答应姐姐要如实回答了吗？” 第70章 悄然来临（3） “其实……除了师父和空玄师兄，其他人都……” “都？” “不是对我不好……只是……他们总是喝酒吃肉，师父训诫他们，他们都当耳边风……而且有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半夜偷偷潜进香客的房间……” “苦了你了！”允儿抱住小和尚，摸着他的头，“以后不会让你经历这些了。” 小和尚趴在允儿肩头啜泣。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酒歌没有长歪，除了他师父教导的好，他自己也是个有定力的好孩子。 “经常听你提起师父，怎么来庙里这几天，没有见过他？” “师父在禅房里研习经文，不许我们打扰他。” 他师父不会就是周和尚吧？允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问：“你的师父，大概多大年纪？” “六十多岁……” “哦哦！”允儿放下心来，周和尚看着也就三十多，差着一半呢。 “姐姐今天来……是为了下山的事吗？” “不是不是，”允儿想起正题，“你这几天小心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慌慌的。”她怕说了空玄的事让小和尚担心，就瞒了下来。 “我会小心的！”小和尚以为允儿让他小心，是小心不要把偷偷下山的事露馅。 允儿又嘱咐小和尚几句，就离开了小和尚的屋子。 又过了三天三夜，寺庙里一直无事发生。萧寒每天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天看不到他几面。 在第四天的时候，空玄终于醒了。 正午的暖阳照在他身上，他在阳光中睁开眼睛。 “嘶！”他想起身，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很疼。但他还是支撑着起来了，背倚着墙。 然后他就看见了睡在一边的彩儿。彩儿的凳子放在空玄床边，她拿空玄睡的床当枕头，睡得正香。 空玄睁开眼，第一眼是天花板，第二眼就是彩儿。 这姑娘……一直在照顾我吗？ 空玄伸出手，摸摸彩儿的头。阳光的彩儿照得暖暖的。 “你醒了？！”彩儿醒了，看着空玄，有点不敢相信，“我不会还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空玄说话回复她。 “真的醒了？！”彩儿很是高兴，“我去叫大夫！” 大夫自然是住在隔壁的允儿。允儿一听空玄醒了，拿着针就过去了。 “大师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胸口还有点疼。” “大师被掌力震到了脏器……我给大师扎几针缓解一下疼痛吧。”允儿说着，就要施针。 “不用了……疼痛也是一种修行。” “修行你个头啊！”彩儿气急了，“你这条命可不止是你的，还有一半算我的！” “大师你昏迷这几天，是姐姐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允儿怕空玄听不懂，怕出家人都很迟钝。 空玄皱着眉，没有说话。 “快施针吧！”彩儿催到。 这几天为了方便照顾，空玄没穿上衣。不过嘛，这是为了照顾还是因为彩儿的个人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允儿给空玄针灸过后，空玄很快就穿上了衣服。 “你能好这么快，可离不开姐姐的照顾！” 第71章 悄然来临（4） “嗯，贫僧知道……” “好了妹妹，他这个榆木脑袋能知道什么。他刚醒，让他歇歇吧。” “好，那大师有哪不舒服再喊我。”允儿退出房间。 “这几天……一直是你在……” “行了行了！”彩儿赶紧打断他，“你救了我，我照顾你，天经地义！要是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以身相许也可以啊。看你长的还不错，让你做个二房。” 彩儿在空玄面前用了武功，大家闺秀的人设也装不下去了。 “一派胡言！”空玄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怒气，“这件事……其他师兄弟知道吗？” “哪件？你要做我二房的事？” “胡闹！当然是有杀手的事！”说到杀手，空玄又想到那天的事，脸上浮起红晕，“那天咱们都中了毒……” “中了毒又怎么样？” “所以……”空玄说不下去了。虽然是中了毒，但还是自己定力不够，差点毁了人家姑娘清白。事到如今又怎么能把“就当无事发生”说出口。但是自己是个和尚，又不能娶了她…… “大师是想赖账？” “姑娘放心，事情既然发生了。贫僧不会抵赖的。”空玄说的肯定，“只是贫僧还没想好……” “不着急，大师可以慢慢想。”彩儿眨眨眼，“肚子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彩儿这么一说，空玄确实觉得肚中饥饿难忍。 彩儿来到厨房，打算做几道清爽的小菜，却忽然被一阵肉香味吸引。 她寻着香味，找到角落里。那放着一个盆盆，上面盖着麻布。彩儿一把掀开麻布，一盆红烧肉出现在眼前。 “这帮和尚还挺会享受，有肉都不分享分享。”彩儿拿起一个放到嘴里，“嗯？这是什么肉，肉质紧实细腻……” 彩儿坏笑一声，端起盆就走。既然你偷放在这儿，我就替你师父管教管教你，和尚吃肉破戒，不如给我留着。 她不敢把肉带回屋里，怕听空玄唠叨。于是把它藏在厨房附近的隐匿处。然后回到厨房做菜。 做好了，她回到屋里。 “尝尝吧！”她扶着空玄坐起来。 空玄拿起筷子：“有劳姑娘了……”他尝一口，没说话。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好不好吃啊？”彩儿看空玄吃的香。 “……”空玄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埋头吃饭。 “好吃到说不出话了？”彩儿从空玄手中夺过筷子，夹了点菜。 “这是我用过……” 空玄还没说完，彩儿已经夹菜吃了。菜入口没两秒，她又皱着眉吐了出来：“你们这是什么盐？！这么咸？！亏你吃得下！” 彩儿伸手就要拿菜碟，把菜倒掉。 空玄伸手挡了一下：“没事……贫僧不挑……” “真的？”彩儿像看怪胎一样看他。 “食物来之不易，不要浪费。” “噗……”彩儿还以为是因为这是她第一给空玄做饭吃呢。 “姑娘那还有筷子吗？” 彩儿看看自己手里的筷子，又看看空玄，明白过来：“怎么？我一个姑娘家。我还没嫌弃你呢！” 第72章 大佛 伺候空玄吃过饭，彩儿又去厨房外面找她藏的肉。但是她在那绕了一圈，却发现肉盆不见了。 “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被发现？看来这人也经常藏酒藏肉啊！”彩儿感叹到，“早知道先把肉盆给允儿妹妹了。” …… 时间过得很快，彩儿一直对空玄精心照顾。刚开始，空玄百般抗拒。到后来，也渐渐接受了彩儿的好。 到了第六天，空玄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感觉好点没？”彩儿扶着空玄在院子里散步。 “很好……彩儿姑娘可以不用扶着贫僧的……” “那怎么行？！你要是摔倒了，还得给我们添麻烦！” “……”空玄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只要彩儿觉得对他好的，他怎么拒绝都没用。 “那个……一会儿彩儿姑娘也去做做自己的事吧……这些日子一直围着贫僧转。” “什么自己的事？现在你的事就是我最大的事！” “贫僧……也好久没沐浴更衣了……恐怕彩儿姑娘不能跟在一旁了。” “你既然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不嫌弃你。我来帮你。” 空玄一听，脸红得不行，忙挣脱开彩儿的胳膊：“不行不行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喽！”彩儿吐吐舌头，继续贴过来挽着空玄，“大师～你说那天，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你自己逃了也可以啊！” “彩儿姑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贫僧怎么能弃你于不顾。” “大师是不是喜欢我啊？” 空玄听了一惊，低头正好对上彩儿的眼睛，彩儿一双桃花眼勾人得很。 “没有。”他移开目光。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大师！你有时真的很无趣哎！”彩儿有点不甘心，“一点都没有？” “没有……”空玄语气弱了些。 彩儿也听出来了，心下欢喜：“那……大师觉得我长的好看吗？” “好看。”空玄如实说，“贫僧曾以为，姑娘是壁画上的仙女活了过来。” “大师以前见过外国人吗？” “没有……” “我们''布瑞吉''多得是美女，个个都是壁画上的仙女，大师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不了……人不可贪心。况且此去外国，路途遥远，漂洋过海，贫僧还得打理寺庙事宜，不宜远行。” “大师还真是把寺庙当家了……”跟可恶的周使者一样！ 两人正走着，忽然在凉亭处看见允儿和小和尚。 这些天空玄不在自己房里，但是同意允儿去他那里读书。允儿趁这段时间，把空玄房里自己没读过的医书看了个遍，大有感悟。 这天有空，就陪小和尚出来玩会儿。 空玄和彩儿走过去。 “师弟在做什么？” 听见是空玄的声音，小和尚吓了一跳：“师兄……我没偷懒！” 空玄被小和尚的反应惊到，自己有这么可怕吗？把小和尚吓成这样。 “没事……师兄就是问问你在做什么。不要怕。” “你师兄身子刚好点，不会跟你生气的。” 听了彩儿的话，小和尚才放下点心。 第73章 大佛（2） “再跟姐……施主聊天。”小和尚有些心虚，空玄不知道他要还俗，他也不敢告诉空玄。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空玄点点头。 “师兄我先走了！”小和尚心里觉得对不起空玄，说完这句就跑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见了我这么害怕。”空玄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你看你，把你师弟都吓跑了。”彩儿笑到。 “那我也先走了……”允儿看见彩儿偷偷给自己使眼色，心里明白了。 “那咱们也一道回去吧。”空玄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出这话。 “你刚出来透透气，这就回去了？” “嗯……贫僧想跟小樱姑娘说说草药的事。” “大师，我还有事，咱们下次再聊吧。”要是跟你聊天，彩儿姐姐非吃了我不可。 “好……” 看着允儿就这么走了，空玄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贫僧想去主殿礼佛，彩儿姑娘先回房吧。” “礼佛？我陪你啊！” “好……” 他们来到主殿，主殿冷清得很，一个和尚都没有，也没有参拜的人。 “这地方可真冷。我说的是冷清。” 空玄没说话。盘腿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口中念经。 彩儿不喜欢这种严肃的地方，但知道空玄对佛看的很重，就很安静地站在一边。 她毫不避讳的看着大佛。雕刻这个佛的人一看就是技术不佳，这佛连眼珠都没有。没有眼珠，怎么看得见世间疾苦呢？ 空玄一直闭着眼睛，彩儿悄悄绕到他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晃晃。空玄毫无反应。 彩儿忽然有了个坏主意。既然这个佛像没有眼珠，那我给它刻一个。反正我不怕什么报应，我也不是叶国人，这叶国的佛管不到我。 打定主意，彩儿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轻功跃上拜佛像的台子。将内力注入发簪，发簪顿时坚硬无比。 她开始刻起来。她刻的水平比工匠差多了。一使劲直接把眼睛刻穿了。眼珠的地方成了两个洞。 彩儿一惊，赶紧回头看空玄。 还好空玄还是闭着眼睛念经。 她松了口气，飞身下了台子。继续站在空玄身边。 随着空玄念经，渐渐的彩儿闻到空气中有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她感到奇怪，围着主殿绕了一圈，又出门看了看，实在不知道是哪发出来的。 “空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没有。”空玄马上回答。 “……你好好闻闻！” 彩儿能看见空玄鼻子动了，他很认真的在闻：“好像真的有点……” “你把眼睛睁开！咱俩找找！” “找什么？” “臭味的来源啊！榆木脑袋！”彩儿又气又笑，“你也不怕臭死扰了佛祖！” 空玄想了想，觉得彩儿说的再理。主殿是这个寺庙最重要的地方，因为有佛在。 他站起身，跟彩儿一起找，忽然注意到大佛的眼睛的中间位置被挖了两个洞。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诧异。 “佛祖莫怪！”他念了一句，飞身到大佛身边检查。 大佛身边臭味更重了些。 第74章 大佛（3） “这怎么多了两个洞？！” “啊？”彩儿脸不红心不跳，一脸吃惊，“怎么会？！你看错了吧？” 空玄凑近看看，发现臭气就是从洞中散发出来的。他叫彩儿也过来看，彩儿看了，得出跟空玄一样的结论。 “佛像里可能有什么东西，得把佛像劈开。” “嗯……”劈开佛像，是大不敬。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空玄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贫僧得跟师父商量一下。” “我陪你去。” 两人来到空玄师父房门外。 “师父！”空玄拍拍门。 屋内没有反应。 “话说，从我来着，还从没见过你师父。他闷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师父在研读经书。” “研读经书不用吃饭？辟谷了？我可是从没见过谁给他送饭。” “这……”空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这儿傻等着也不是回事，咱们直接进去吧。”彩儿说着，就要踹门。 “等……” 空玄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彩儿踹开了。 看到屋内，两人都一愣。 屋里没有人。 “师父？”空玄四处找找，不大的屋子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有意思，你师父不在，门却是锁的。”她走到窗子旁边，窗子是反锁的，“你师父出事了。窗子是反锁的，有人把他带走了。” 空玄表情严肃：“原来他早就出手了。桌子上有一层薄灰。师父不会……”他说不下去了，心急如焚。 “你也别着急，怎么样还不一定呢。咱们先回去把佛像的事弄清楚。” 两人回到主殿，又叫来几个和尚帮忙。 一个和尚懂几分武功，运气震碎了佛像外边的泥塑。 里面竟然有一具尸体。 “师父！”空玄看清了那人模样，急忙上前两步。手颤抖地放在老和尚鼻前。 “别傻了！”彩儿过去拉住空玄，“闷了这么久……活不了。” 空玄一下瘫坐在地上，似乎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彩儿很心疼，空玄从小住在这儿，老和尚对他来说就像父亲一样吧？ 她走到空玄身边，扶起他：“人死不能复生，咱们给你师父报了仇，他九泉之下也能得到安息。” 空玄没再说什么“出家人不能杀生”之类的话，只是轻轻“嗯”一声，看来老和尚死了对他打击真的很大。 在一旁帮忙的和尚也都面面相觑。老和尚忽然死了，还被封在佛像中。整个过程都透着诡异，他们都是犯过事的，以后该何去何从？ “那个……师弟我先走了……我去给住持准备发葬，还是让住持入土为安吧。” 看这和尚躲躲闪闪的眼神，彩儿也知道他是要逃。死了个人，他觉得彩儿是外人，可能会报官，还是赶紧逃了为好。 “随你便。”要不是周使者在这儿，你以为云仙教愿意管着你们这个破庙？ “那我也去帮你……”另一个和尚忙说。 其他和尚也都跟着附和。 “师兄们……不关心师父是何人所害吗？”空玄看向其他人，眼睛有点发红。 “他们除了是光头，哪还有点和尚样？”彩儿暼了他们一眼。 第75章 陈年往事 “是中毒……”允儿看过尸体。 “什么毒？” “不知道……”允儿偷偷瞟瞟空玄，看见空玄双拳紧握，“空玄大师你还是回屋休息一会儿吧，你伤没彻底好……” “无碍……贫僧想在这儿多陪陪师父。你们不用管我。” “我陪你。”彩儿说，“妹妹你先回去吧。” “好……” 允儿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老和尚的房间。 老和尚的房间很简单，除了生活必需品。没有别的装饰。 屋内有一个书架，允儿一本挨着一本看，在一堆佛经中找到了不一样的一本。 是一本日记。 允儿打开了。 随着日记里的文字，她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个雨夜。 不知道是什么季节，也不知道是几时。 一个少年披着月色，拍打静心寺的大门。 老和尚已经睡下了，被拍门声吵醒。他看看外面的大雨，心里觉得是要躲雨的人。急忙穿上鞋袜，披上外套，打着油纸伞出屋。 这时的寺庙比现在还破败，老和尚打开木门。看见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 见到老和尚的那一刹那，少年终于坚持不住，强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一下晕倒在了。 老和尚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扶回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老和尚挑上灯。 少年衣服上有斑斑血迹，被雨水冲刷的模糊。 老和尚心善，不愿猜测少年身上血迹的来源。 少年额头滚烫，应该是发烧了。 老和尚略懂医书，就按着自己的方法给少年治病。少年一病病了十几天，都是老和尚在照顾。 老和尚把他的砍刀藏起来，给他换了新衣服。 后来，少年醒了，却失忆了。 老和尚觉得，这是佛祖对少年的恩赐。 “你叫空玄，从小就跟我待在这个寺庙里。”老和尚这样说。 少年也相信了。他虽然不记得事，却没忘记武功。老和尚不会武功，只能骗他说是他去世师叔教的。 老和尚开始教空玄种花，医理。 少年也问过，为什么他不是光头。 “你之前不愿意剃度……说是你爹娘还会来接你的。”老和尚这样说。 少年很聪明。马上懂了。她俩家贫，爹娘养不起他，把他给了庙里。这么多年了，要是要他，早就来接他了。 他说自己生了一场大病，看的透彻了。要真正做个和尚。 于是老和尚给他剃了度。 就这样一直过了一年，少年什么也没想起来。对他是长在静心寺这件事没有丝毫怀疑。 “空玄不是难产儿，也是罪犯？！”允儿大吃一惊。吓得后退两步，身上冷汗直冒，“身上还有人命？”明明是这样一个爱佛心慈的人…… 允儿接着往后看。 少年来了一年后，又一个人来了。 当时庙里只有四个和尚。 那人身上带着风尘，眼里是彻骨的悲伤。 他问能不能在这儿出家。老和尚答应了。 给他剃了度。 他不要法号。只说自己姓“周”。 他来了之后的某天，寺里来了个香客，给寺庙捐了很多钱。 第76章 陈年往事（2） 要是没有他的钱，寺庙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但是他有个条件，就是从他捐钱开始，寺庙不能拒绝所有来出家的人。 老和尚答应了。本来寺庙就是渡人之地，就算没有这钱，也没有拒绝别人的道理。 可是后来来的人，眉宇间都有隐隐戾气。都不是真心出家。老和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教。 后面的日记被人为撕了下去，不知道是老和尚撕的还是那个杀手。 允儿把日记放回原位，退出了房间。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下去了，跟萧寒的约定只差几天，面对这种特殊情况，允儿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本来就是被萧寒抓来的，要是把没见到萧寒的那几天都算上，超了不知道多少天。 而且自己现在已经答应了带小和尚走，要是这几天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打定主意，允儿去小和尚的房间敲门。 没人回应。 她推推门，竟然轻而易举把门推开了。 里面没人。 允儿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不会小和尚也像老和尚那样…… 她在寺庙里四处寻找小和尚。 “妹妹在干嘛？”彩儿忽然出现在她背后。 “啊……彩儿姐姐。我在找那个小和尚。” “找小和尚干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看他不在屋里，现在寺庙里也不安全，有点担心他。” “有功夫担心他，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彩儿弹了下允儿的额头，“跟我来。” 允儿跟在彩儿后面，回了房间。 “姐姐不用去照顾空玄大师吗？”允儿心里着急，想赶快找到小和尚。 “他睡了。” “睡了？”空玄现在正悲伤，不会轻易睡着。允儿觉得彩儿使了点手段。 “给你这个，”彩儿没回话，自顾自从包袱里拿出一根簪子，递给允儿，“带着这个吧，能当武器，又好看。” 允儿看看，是支银簪。簪头是月亮、浮云和玉兔。 “遇到打不过的，就按一下中间的兔子，毒针就出来了。任他大罗神仙，也敌不过。”彩儿给允儿带在头上。 允儿脑海里回想着簪子的图案，总觉得在哪见过。“这……我好像在哪见过……又说不出……” “你会眼熟也正常，莺莺也带过。” “啊？！”允儿一惊，“莺莺姐姐戴过一样的，还是……” “这就是莺莺戴的那只，后来她还给我了。” “莺莺姐姐的……遗物？” “说什么遗物？还不一定死了呢。” 允儿一想也是，她没有亲眼看见莺莺断气。不过莺莺那样……能活的几率很小吧？ 说到这儿，最后那个孙公子……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呢？ “想什么呢？”彩儿的手在允儿眼前晃晃。 “没，我在想那个孙公子……” “什么孙公子？你有教主还不满足啊？” “不是这种！再说我跟教主之前清清白白！”允儿脸红。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你不知道，你一本正经的时候可有意思了。” “姐姐！” “哈哈哈哈，孙公子，莺莺的那个情郎嘛～” 第77章 陈年往事（3） “情郎……这么说不合适吧，孙公子对莺莺姐姐并不好。”又何止是“不好”二字能形容的？简直是把莺莺的心伤透了。 “我给你讲讲吧，他们的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 “孙兄陈兄，我跟你们讲，这烟柳阁可是个好地方。”两个男人搀扶着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醉酒的男人嘴里不停唠叨着，“你想要媚的，有！想要雅的，也有！比起家里的母老虎不知好了多少倍！” 孙哲皱着眉：“青-楼里的女子再好，也是图你的财。家里的夫人才是陪你一辈子的啊。” “你别跟我废话！你还没成亲，自然不知道悍妇的厉害！” “季兄醉了……你说什么都没用。”陈畅叹了口气，“季兄，我们送你回家。” “回家？！回家做什么！我要去烟柳阁！” “你醉了，回家你夫人才能照顾你啊。”陈畅好心劝着。 “我不去我不去！”姓季的男人竟然直接坐在地上，像小孩那样刷起无赖。 “这……”陈畅看向孙哲，“这该如何是好？” “他既然想去，就送他去。让我也见识见识这烟柳阁有什么不同，把季兄迷成这样。” “可是他这么醉，要是出了点事，就是咱俩的责任了……” “这么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 “好……”陈畅点点头，跟孙哲一起带酒鬼去了烟柳阁。 烟柳阁跟外面那些青-楼没什么不同。 孙哲在心里冷哼一声。更加看不起季公子。季公子姓季名蓝，还有个妹妹叫季红云，家里是做米商的，没怎么念过书，从小学的就是经商之道。季蓝人很势力。 孙哲的爷爷当过官，陈畅的爹是县令。所以他才会跟他们玩在一起。孙哲的爷爷当过官，但是他爹不是做官的材料，一个家族到他这里，已经不富了。季蓝的爹总资助孙哲。 孙哲对于他跟季蓝的关心的评价是：相互利用。 “把牡丹给我带来！爷就喜欢她！”季蓝对着老-鸨吐着酒气，老-鸨还是一脸谄媚。 “行嘞，我给您叫去！” “我跟你们说，这儿的姑娘，可是一顶一的好！除了牡丹不能动，其他人，随便你们选。银子我出了！”季蓝甩开两人搀扶的胳膊，“今天高兴！” 孙哲不知道季蓝高兴在哪。来这种烟花柳巷之地很开心吗？孙哲只觉得这儿的一切让他想吐。 一个酥胸半露的姑娘走了过来，季蓝摇摇晃晃迎上去，直接抱住了她：“牡丹，可想死我了！” “死鬼～我看你啊，就是嘴里想想！都两天没来了～” “那不是家里的母老虎不让吗！我可是一得空就过来了。” 孙哲不想听这些话：“季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走？你走了可就是不给我季蓝面子了。陈兄还没说走呢。今晚我请客，在这儿玩个通宵。” “陈兄……你这么晚不回家，你爹娘该问了。”孙哲看向陈畅求救，却发现陈畅的眼睛一直盯着二楼。 第78章 莺飞蝶双戏 “是中毒……”允儿看过尸体。 “什么毒？” “不知道……”允儿偷偷瞟瞟空玄，看见空玄双拳紧握，“空玄大师你还是回屋休息一会儿吧，你伤没彻底好……” “无碍……贫僧想在这儿多陪陪师父。你们不用管我。” “我陪你。”彩儿说，“妹妹你先回去吧。” “好……” 允儿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老和尚的房间。 老和尚的房间很简单，除了生活必需品。没有别的装饰。 屋内有一个书架，允儿一本挨着一本看，在一堆佛经中找到了不一样的一本。 是一本日记。 允儿打开了。 随着日记里的文字，她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个雨夜。 不知道是什么季节，也不知道是几时。 一个少年披着月色，拍打静心寺的大门。 老和尚已经睡下了，被拍门声吵醒。他看看外面的大雨，心里觉得是要躲雨的人。急忙穿上鞋袜，披上外套，打着油纸伞出屋。 这时的寺庙比现在还破败，老和尚打开木门。看见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 见到老和尚的那一刹那，少年终于坚持不住，强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一下晕倒在了。 老和尚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扶回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老和尚挑上灯。 少年衣服上有斑斑血迹，被雨水冲刷的模糊。 老和尚心善，不愿猜测少年身上血迹的来源。 少年额头滚烫，应该是发烧了。 老和尚略懂医书，就按着自己的方法给少年治病。少年一病病了十几天，都是老和尚在照顾。 老和尚把他的砍刀藏起来，给他换了新衣服。 后来，少年醒了，却失忆了。 老和尚觉得，这是佛祖对少年的恩赐。 “你叫空玄，从小就跟我待在这个寺庙里。”老和尚这样说。 少年也相信了。他虽然不记得事，却没忘记武功。老和尚不会武功，只能骗他说是他去世师叔教的。 老和尚开始教空玄种花，医理。 少年也问过，为什么他不是光头。 “你之前不愿意剃度……说是你爹娘还会来接你的。”老和尚这样说。 少年很聪明。马上懂了。她俩家贫，爹娘养不起他，把他给了庙里。这么多年了，要是要他，早就来接他了。 他说自己生了一场大病，看的透彻了。要真正做个和尚。 于是老和尚给他剃了度。 就这样一直过了一年，少年什么也没想起来。对他是长在静心寺这件事没有丝毫怀疑。 “空玄不是难产儿，也是罪犯？！”允儿大吃一惊。吓得后退两步，身上冷汗直冒，“身上还有人命？”明明是这样一个爱佛心慈的人…… 允儿接着往后看。 少年来了一年后，又一个人来了。 当时庙里只有四个和尚。 那人身上带着风尘，眼里是彻骨的悲伤。 他问能不能在这儿出家。老和尚答应了。 给他剃了度。 他不要法号。只说自己姓“周”。 他来了之后的某天，寺里来了个香客，给寺庙捐了很多钱。 第79章 莺飞蝶双戏（2） “孙兄对风尘女子好像有点误解吧？” “古时候不也有很多传奇的风尘女子吗？” “陈兄给我举个列子？” “前朝的冯思钰，风尘女子吧？不还是被封为了皇后吗？” “冯思钰？自从她做了皇后，皇帝日日不早朝，百姓积怨，一朝就这么废了。陈兄现在提她，好像不太妥当。” “风尘女子也可以有一番作为，就是那个意思而已！” “这样的作为……还是不要了。” 孙哲和陈畅正说着，一个姑娘忽然过来打开两人的茶壶盖，放了两颗黑色的东西进去。 “你放了什么？” 两人同时抬头。 发现面前的姑娘一头金发，穿着一身红衣服。眼睛是冰蓝色的。 “西方人？” “两位公子嘴里太苦，放点梅子，甜一甜。”姑娘说话跟本国人一样，从说话根本听不出姑娘是外国人。 “你是哪的人？”陈畅问。 “布瑞吉。跟着商队来叶国。后来商队被强盗劫了。我被卖到了青-楼。”姑娘说，显然有很多人问过同样的问题。 “你叫什么？” “彩儿。” 彩儿长得美，但是孙和陈畅偏偏是那种对外国人不感兴趣的类型。要是别人，这三两句话就拜倒在彩儿的石榴裙下了。 “两位公子来这儿，就是为了喝茶的？”彩儿直接在两人旁边坐下，拿起茶杯给自己到了一杯。 孙哲指指远处跟姑娘嬉闹的季蓝：“陪人，不然不会来。” “来都来了，公子就在这儿坐着，不亏的慌？” “要是做了什么，才真的亏了。” 陈畅夹在孙哲和彩儿中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按理说他应该向着自己的好朋友，可是他又喜欢莺莺。 感情真是奇妙。原来一见钟情真的存在。 “哈哈哈，烟柳阁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好看。”他打着圆场，“更何况还有彩儿姑娘这样的外国人！” 彩儿听了很是受用，手摸上陈畅的胸膛：“还是这位公子懂～” 陈畅触了电一样躲开：“姑娘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青-楼女子不自重自爱，陈兄可要管好自己。” “公子，您都说了八百遍了，也不嫌烦？”彩儿好看的眉皱在一起，“您不嫌烦，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你！” 孙哲还没说完，彩儿又接过去：“公子啊，我知道您看不起这儿，那您干嘛不一走了之呢？还坐在这儿喝茶。” “我是……” “我看您是怕得罪季公子吧？” “你这姑娘，好一副伶牙俐齿！”孙哲反而被逗笑了，“我才不怕得罪谁，我是陪朋友。你可不要误会。” “是是，”陈畅附和着，“孙兄最重兄弟义气。” “是嘛？”彩儿呵呵笑到，站起身走到孙哲旁边，低下身在他耳朵旁，“刚才看莺莺都入迷了吧？” 孙哲一惊，瞪着眼睛看彩儿。把陈畅吓了一跳：“孙兄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孙哲连忙摆手。 “哦哦。” “呆子。”彩儿甩下一句话，“两位公子慢慢喝茶吧。我不陪着了。” 第80章 莺飞蝶双戏（3） “这儿的姑娘都像她脾气一样爆？” 看彩儿走远了，陈畅偷偷说。 “谁知道呢，应该不是吧。不然早关门了。” “哈哈哈也是。” “陈兄你看，”孙哲朝右边一指。 几个姑娘扶着季蓝，在往二楼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二人站起身，各自回了家。 这天晚上，陈畅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衣着华贵，进到了烟柳阁。 许多姑娘争相伺候他，但是他无视了她们。 径直走到莺莺面前。 莺莺吃惊地望着他。 他抱住了莺莺。 “哈哈哈哈！” 陈畅醒了。是笑醒的。 他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畅儿。” “娘！”陈畅回过头。 “昨天干嘛去了，回来这么晚？” “季兄喝多了，我和孙兄照顾他了。” “季兄……季蓝？” “嗯，是他。” “我听下人说，季蓝品性不好……你……”陈夫人欲言又止。 “娘，您说的我懂，我不会学季兄身上的缺点的。”陈畅安慰到，“季老爷帮助爹很多，我照顾季蓝是应该的。” “好孩子。”陈夫人点点头，“之前跟你说的事，考虑好了吗？” “还没……娘，今天约了孙兄有事，我先走了！”陈畅听到“那件事”，马上要溜。 “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跟孙兄一起吃。” 陈畅赶紧跑出来。 “那件事”是跟季家联姻的事。季家想把女儿嫁给他。 他不愿意娶季蓝的妹妹。所以对这件事一拖再拖。 “陈兄？” 听到有人叫自己，陈畅回过头。 “赵兄？” 赵林快步上前：“陈兄这么早是要去哪？” “没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随便转转。赵兄呢？去棋室？” “正是正是！既然陈兄没事，不如跟我去棋室来两盘？” “也好。那赵兄可要让着点我。” 赵林喜欢下棋，陈畅知道。而且赵林的棋技很好，已经称霸棋室一个月了。 这句话让赵林很受用：“肯定的。放心吧。” 陈畅笑笑不说话了，跟在赵林后面。 两人来到了棋室，赵林简单打扫了一下。 这间棋室是李员外的公子，李逸宸捐的。但是李逸宸本人却没来过几次。 陈畅不认识李逸宸，但是听说他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赵林已经摆好了凳子。 两人坐下，开始厮杀。 陈畅的心思不在棋盘上，赵林也看出来了。但没有过问，认真打自己的牌。 结果当然是赵林赢了。 “陈兄水平不错啊！我真是棋逢对手精神爽！” “赵兄才厉害呢，可别抬举我了。”陈畅把棋盘上的黑子收回碗里，“每天棋室这么多人，赵兄遇到过对手吗？” “对手当然是遇到过。但最后我都迎了。”赵林有些骄傲，又装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我真想遇到一个可以酣畅淋漓的对手！” 赵林又看看收着棋子的陈畅：“陈兄，我不是说你下的不好啊！只是我想跟更厉害的人下下。” “我懂我懂！”陈畅点点头，“这种求而不得的心情，我懂。” 赵林不知道陈畅怎么扯到求而不得身上了。 第81章 戏剧性见面 “陈兄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赵兄呢？” “我？我就泡在棋室一天喽。”赵林话锋一转，“我听说，季家想跟你家结亲。” “这事都传到赵兄耳朵里了？” “陈兄可要想好了，那季红云心里可装着别人。” “别人？没事没事，我也没想娶季姑娘。”陈畅一点也不惊讶，他跟季红云没见过几次，人家姑娘心有所属很正常。 “那就好。”赵林点点头，“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嗯，赵兄还信不过我吗？” “季红云作为姑娘，也太不自重了些，天天黏着李逸宸。李逸宸让她干嘛她就干嘛。” “李逸宸？” “啊！陈兄还不认识李逸宸吧？” “嗯……只是有所耳闻。” 赵林上下打量打量陈畅：“李逸宸比陈兄瘦，长的也比陈兄好看点……” “哈哈哈哈，不比了不比了。”陈畅笑到，“我听说李逸宸貌似潘安，我比不了。” “貌似潘安倒是不假。但是论起品性，还是陈兄好。” “我又不想娶季家小姐，赵兄不用那李逸宸跟我做比。”陈畅有些不爽。李逸宸也出生在商人之家，能跟季家玩到一起很正常。 “是是，”赵林看陈畅不高兴，不再说别的。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嗯嗯，陈兄慢走。” 出了棋室，陈畅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大老远看见季红云走过去。 好奇心驱使他追过去。 季红云在一个白衣男子面前停下，因为离得远，陈畅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长相。 他猜应该是李逸宸。 季红云跟李逸宸有说有笑，李逸宸还挽上了季红云的肩膀。 季小姐怎么能在大家上就跟男人搂搂抱抱？她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 陈畅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妥。自己跟季蓝虽然是为了家族才交好的，但季蓝对自己也还可以。 他想着，小跑追上季红云，想要提醒一番。 “季小姐？好久不见啊！” “陈公子？”季红云有些意外。 “这位是……”李逸宸看着陈畅。 “陈畅陈公子。”季红云介绍着，“陈公子，这位是……” “是大名鼎鼎的李逸宸公子吧？”陈畅接过话来。 “正是在下。”李逸宸笑到，“久闻陈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陈公子身上书卷气浓重，逸宸甘拜下风。” 看两人想处融洽，季红云舒了口气。她知道爹娘想要她嫁给陈畅，她没觉得陈畅有什么不好，但是比起李逸宸还差些。 李逸宸风趣幽默，长的还好看。跟自己也算门当户对。陈畅只是第二选择。 “时间还早，不如我请两位去茶楼吃些点心喝点茶。咱们好好聊一聊？”李逸宸看向陈畅。 “好啊好啊！”季红云连忙点头，“陈公子意下如何？” “这……季姑娘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不用回家吗？” “什么？我才出来没多久呢。”季红云撇撇嘴。官家长大的读书孩子就是呆。这要是成了亲，肯定天天让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季红云心想。 第82章 戏剧性见面（2） 陈畅看着季红云，不说话了。 季红云被陈畅盯得发毛：“陈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红云，你先回家吧。” “逸宸～咱们不是说好今天……” “今天遇到了陈兄，我想跟陈兄聊聊天。咱们下次再玩。” “好叭……”季红云带着丫鬟走了。 季红云还真是对李逸宸百依百顺啊！陈畅感慨到。心里也想知道李逸宸是什么样的人。 “李兄，我也正想跟你说说话。” “是吗？能跟陈兄这样的人中龙凤聊天，我真是三生有幸啊。” “哈哈哈哈，李兄谬赞了。” “我知道一家茶楼气氛不错，我带陈兄去？” “好好好。” 陈畅跟着李逸宸来到家茶楼，进了雅间。 “李兄长的这么好看，喜欢你的姑娘一定很多吧？” “嗯？相貌都是外物，知识才是自己的。” 李逸宸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止长的好看，学问也高。 陈畅意为李逸宸是对自己的长相毫不在意，只关心学问。心里对李逸宸有所改观。 “那李兄最喜欢谁的诗？” “谁的诗……张继的吧。” “哦？张继？这可不是有名的人。” “我跟他能产生灵魂上的共鸣，跟他有没有名气没有关系。” “李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喜欢他的人不多，李兄很有品位。”陈畅忙解释到，“我也挺喜欢这位诗人的。李兄最喜欢他的哪首诗？” “《寒山寺》吧……” “啊！李兄跟我真是知己！既然李兄喜欢《寒山寺》，那对《蜂》有什么见解吗？” “《蜂》……”李逸宸知道张继，是因为他做了功课。谁问他他都喜欢张继，谁也比不过张继。因为这人诗少，好背。而且不出名，自己一说，不懂的就会觉得自己很厉害，这么冷门的诗人都知道。 今天偏偏遇见陈畅这么个刨根问底的。这个《蜂》是什么东西？！ “李兄？不用说太多，大概说两句就行。”陈畅以为李逸宸是感慨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这个下次再说吧……对了陈兄，”李逸宸岔开话题，“我听说……你跟红云，是有婚约的？” “啊……”陈畅忽然有种带了绿帽子的感觉，“也不是婚约，就是双方家长都有这个意思……没定下来呢。” “这样啊。”李逸宸叹了口气，“我总劝红云跟我保持一点距离。我品性再好，说到底也是个男人，对她的声誉不好，可她就是不听。” “是吗？”陈畅有点愣，本来以为李逸宸跟季红云是互有好感，现在看来，是季红云缠着李逸宸不放了？可是李逸宸不喜欢季红云，大街上为什么要挽着她呢？ “李兄，恕我直言……在街上的时候，不是你挽着季小姐吗？” “陈兄你是没见过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李逸宸喝了口茶，“红云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得顺着她心意。” “啊？” “陈兄要是真的娶了红云，还是要多加调教啊。” “李兄多虑了……我对季小姐没有男女之情……” 第83章 戏剧性见面（3） “听说昨天陈兄跟孙兄去了清～楼？” “啊？！”陈畅吓了一跳，这事这么快就传开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我们……只是为了照顾季兄，并没有干什么。” “陈兄不用解释什么，都是男人，我懂。”李逸宸摆摆手，示意陈畅不用再说下去。 “真不是！” “烟柳阁是咱们柳泉最好的清-楼，里面的姑娘也都才貌双全，陈兄就没有哪个看的过眼？” “看的过眼……也不是没有……”李逸宸连他去的哪个清-楼都知道了？！这事传的可真快。“李兄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喜欢风尘女子有什么可耻？”李逸宸反问。 “啊？”陈畅刚想说出一堆可耻之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莺莺的身影。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我陪陈兄再去一次，陈兄可以确认自己的心意！” “不用了吧……” “风尘女子大多身世可怜，陈兄不要因为她们的身份就看不起他们啊。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不一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没没……我没说我看不起他们。去就去吧……” …… 烟柳阁里，彩儿慵懒的坐在木椅上，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莺莺啊，你怎么天天愁眉苦脸的？” 莺莺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我又不像彩儿姑娘你……什么都不用做……” 彩儿毫不淑女的一口将桂花糕送到嘴里，没嚼三两下便吞了下去：“这事你不都做了几个月了吗，怎么这几天忽然难过起来？” “我……”莺莺被彩儿戳到痛处，“那日我看见一个人……是被硬拉来的。嘴里一直说家里还有妻子孩子，一个姑娘都不碰……我就想，世上还有这么好的男人。” “这就叫好了？” “嗯，对我来说，这就算很好了吧……”一滴眼泪从莺莺眼角滑落，“要是我能遇见的话……” “天下男人这么多呢，怎么就遇不见了？” “因为我身处这个地方……今天的话姐姐可别告诉妈妈和别的姑娘……” “那当然喽～”彩儿笑嘻嘻的，“告诉别人，你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是了……我一直觉得，彩儿姐姐跟别的姑娘不一样。”莺莺看着彩儿的眼睛，“彩儿姐姐，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烟柳阁？” “就是家里穷喽，为什么这么问？” “气质吧……彩儿姐姐身上有一股很强的气势。别的姑娘都没有。而且彩儿姐姐也不用接客……” “哎呦，什么气势啊。”彩儿摆摆手，“因为我长的好看，所以妈妈不想让我那么早接客，就这么简单。而且我是外国人，比较珍稀一点。” “是这样吗……” “还能是什么样？别多想了。你要是真不想待在这儿，不如就逃走吧。” “不行……我要是逃走了，他们会找上我爹娘的……” “你爹娘都把你卖了，你还想着他们？”彩儿眼睛瞪得老大。 “他们毕竟生了我……当时也是家里穷没有办法，要是不卖了我，弟弟妹妹都要饿死了。” 第84章 莺莺 “我的天！！”彩儿扶额，“弟弟妹妹饿死，就能成为卖了你的理由？” “嗯……不说这个了。”莺莺看彩儿不太高兴，不敢再说这个。 “我先走了，还有事呢。”彩儿站起来走到门边，“今天晚上还是好好加油吧，你再一副苦瓜脸，我也救不了你。” “姐姐明天……还能跟我说说话吗？” 彩儿已经推开门要走了，听见这话又回过头：“当然了。明天我再来。” “嗯嗯！” 烟柳阁白天也是开着的，只不过白天比晚上冷清很多。白天来的大多是喝茶听曲的。烟柳阁白天可以代替茶楼。 季蓝还在某个姑娘房里睡觉，听见忽然听见外面有吵闹声。 “大白天不睡觉闹什么闹！”他低声骂了一句，穿好衣服出了门。 在栏杆那里往一楼看。 一个女人跪在地上，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一个男人颤抖着站在旁边。老-鸨叉腰正骂着：“各位可都看好了，这位，自己没钱给姑娘赎身，带着姑娘跑了。自己没本事还要连累我家姑娘。” “妈妈！饶了我吧！”跪着的姑娘抱住老-鸨小腿，“求您了，放过我跟薛郎吧！我在烟柳阁这么久……挣的钱也够给自己赎身了吧？” “挣的钱？”老-鸨一脚踹开姑娘，“你住在我这里不要钱？吃我的饭用我的水不要钱？要是算算账，你还欠我银子呢。” “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没打死你算好的了。你要怪就怪你这情郎。喜欢你还不给你赎身。青-楼女子赎了身才是自由的，在座的哪个不知道？” “薛郎，你倒是说句话啊！”姑娘又看向自己的情郎。 薛公子一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不知道是怕丢人还是怕挨打。可能两者都有吧。他家境不好，家里只剩一个瞎眼的娘。他能进烟柳阁，是因为有一次季蓝请客。 就那一次，他和这个姑娘一见钟情，可是他没钱，就想出了私奔这么个法子。 “看在你这么多年辛苦的份儿上，四十两，只要他给的出，我就放你走。” “四十两？”姑娘又燃起了希望，“四十两不多……薛郎你找亲戚朋友借一借，然后咱们一起还！” 薛公子还是不说话。 “薛郎？” “你闹够了没有？！”薛公子忽然爆发了，“你以为你是谁。四十两不多吗？为了你让我欠债，你觉得可能吗？” “什么……”姑娘懵了，“薛郎你什么意思？” “听不明白吗？我的意思就是，你个女表子不值四十两。有这四十两，我娶个正经姑娘不好吗？你在这儿又哭又闹也不嫌丢人！” “不是……薛郎你在开玩笑吗……这可一点不好笑……” “谁她-妈跟你开玩笑了？当初我说没钱不能赎你，是你自己说要私奔的……现在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薛郎我……你……”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 “还没明白吗？”薛公子过去扇了姑娘两个耳光，“我没钱，不会赎你的。要是免费的，我带回家伺候我也就算了。你就一辈子待在这儿吧。我再也不会来了。” 第85章 莺莺（2） “薛旺！！！”姑娘疯了似的扑上来。 两旁的保镖立刻上前制住她，她甚至都没能近薛公子的身。 “我待你那么好……你就这么对我吗？！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因为你是个女支-女。”薛公子对姑娘这样无动于衷，“梁妈妈，这可是她勾引我的，她自己要私奔的，可跟我没有关系。” “公子，”老-鸨冷笑，“一个巴掌拍不响。” 薛旺愣了一下，然后用右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周围的人都愣了。 “梁妈妈，我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了，真的拿不出钱了。” “既然薛公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难为你。” “好好好，”薛旺连连点头，又转头对姑娘说，“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梁妈妈心这么良善，你怎么好意思逃跑？” 姑娘恶狠狠盯着薛旺，说不出话。 “你看我也没用。” 薛旺被盯得有些害怕，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莺莺落下两行清泪。 “别看了。”彩儿忽然从旁边冒出头，“这人有病吧。看财太重两面三刀的。跟他在一起也没什么好下场。早点看清他也好。” “真的这么好解脱吗？她最重感情，我怕她撑不住……” “行了吧，她撑不撑得住都是她自己的事了。”彩儿把莺莺拉回房间，“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能不能多担心担心自己？” “比起我，她才是最难过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跟她关系很好吧？放心吧，世界上好男人也多的是，这次她遇见个人渣，下次就不会了。” “嗯。” 一楼，陈畅和李逸宸正好目睹了全过程。 “真是个人渣！”陈畅愤愤不平。 “是了是了。”李逸宸附和，“我真恨不得替那个姑娘教训他一顿……陈兄消消气，我请陈兄喝茶。” “不用不用。李兄你先自己喝着，我还有点事。” “好。” 刚刚一楼闹的时候，陈畅看到了莺莺。心里就一直怪怪的，很想跟莺莺说话。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情。 他上了楼，按照记忆，敲响了莺莺的房门。 是彩儿开的门。她看了看陈畅，又看了看莺莺。 “我……只是来听莺莺姑娘的琴的。” “一个两个的……不用解释，又跟我没关系。”彩儿拍拍陈畅的肩，“我正想走呢。” “哦……”陈畅看着彩儿走了，然后进了屋。 “是公子你啊……”莺莺把琴放在琴架上，“想听哪首曲子？” “就随便来一首吧。我不挑的！” “……”莺莺一听，陈畅的心思就不在听曲上。他也跟外面那些男人一样…… 她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男人，就随便拨弄几下，弹个平常的曲子。 陈畅听得很认真。 看着陈畅认真的模样，莺莺觉得有点烦躁。 “公子听得怎么样？” “怎么样？挺好的啊……” “公子听得出什么意境吗？” “意境？”陈畅低着头想了半天，“悲伤吧……我不知道莺莺姑娘为什么会悲伤，但我能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