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你,不起!》 楔子 寻仇启事 姓名:不详 性别:女 年龄:约十七至二十岁身高:目测约一百五十六至一百六十公分 性格:恶劣、没气质 特徵:身材矮小、长发、巴掌脸 时间:二oo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七点 地点:中山北路晶华酒店大门口 事由:此女遇见从酒店内出来的帅男不知搭讪,还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白了帅男一眼,令帅男忘却绅士风度冲口说出:「干嘛!看我不爽啊!」,劣女随即回应「幼稚」两字后离去。此事令当事人备受侮辱与难堪,且身心严重受创,发誓若不找出此劣女,绝不罢休! 当事人:葛瑞奇 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暖暖的朝阳透过窗棂,一道道金色阳光璀璨地洒进窗明几净的饭厅内,客厅的音响流泄出轻柔的水晶音乐,铺著手钩花边桌巾的餐桌上那朵刚从院子摘下来还带著晶莹露珠的玫瑰花正绽放著淡淡清香。 餐桌上摆满了可口的精致早点,一看就知非常美味可口。 惬意美好的早晨,一边啜饮著刚榨好的新鲜柳丁汁,一边翻阅著刚送来的报纸,美少女一对漂亮的秀眉忍不住轻拢,仔细看著这占了今天头条版面的新闻。 「啐!这也要登报,是满幼稚的!」 美少女看完,只觉是有人在搞噱头,不在意的继续翻阅娱乐版,马上被另一则郑秀文和言承旭姐弟恋的标题吸引住目光。 「对嘛!这才叫做娱乐新闻!」美少女喃喃自语。 充满阳光的早晨,新鲜麻辣的八卦,穿白色洋装的美少女不自觉扬起甜甜的笑靥…… 第一章 沈依蝶芳龄十七,有张绝美而带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气质美颜,细嫩肌肤白里透红,粉颊上漾著淡淡红晕,如羽毛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灵透、黑白分明的水眸,慧黠灵动的眼神难掩她刻意隐藏的俏皮个性,一张脸散发动人的光彩,如阳光般璀璨扣人心弦,是个众人眼中标准的氧气美少女。 她也克尽职守的努力维持好她的美少女形象,毕竟要做一个公认的美少女可是不容易,尤其是在他们这间专门培育社会杰出青年闻名的圣薇格学院,但说穿了不过是一间吃人不吐骨头学费超级昂贵、专门给达官贵族名门政要的子女们所读的私立贵族学校。 也因此,她必须很努力、随时随地保持好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免得被拆穿她的平民身分。 平常为了怕破坏她在男同学眼中气质美少女形象,以及保持优雅得体的姿态,所以骑脚踏车这种可能会破坏形象的行为她是尽量避免让同学看见,因此她会比一般人还早到学校。 但今天早上她为了看娱乐版的八卦新闻而忘了时间,有点迟了,只好冒险骑著她心爱的白色单车穿梭在拥挤的车潮中。 唉!真是痛苦,要不是母命难为,好端端的她干嘛来读这间一年学费贵到可以买一间公寓的学校呢?最荒谬的答案居然是算命的说她以后会因夫而贵! 哇哩咧!这什么年头了,还有这种说法? 但是,母亲深信不疑,说什么都不让她转学,每天就巴望著她在这里提前认识结交名门贵族,以此为跳板,进而嫁入豪门,乌鸦变凤凰,从此飞黄腾达。 就因为这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逼得她每天得戴著假面具到学校过著痛苦的生活,度过她悲惨的高中岁月。 真不晓得妈妈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她就一定得读这种贵到吓死人的学校?难道女人就不能靠自己吗?女人就一定只能依附在男人旁边,一定要靠男人才不会饿死吗? 她才不要一辈子依附在男人的阴影下!靠男人养?!免了吧!更别提还是靠一个根本不晓得存不存在的人! 算了吧!人还是要靠自己比较实在。 她早已暗自决定,高中未毕业之前,她会乖乖听母亲的话,在这里乖乖读完三年,三年后等高中一毕业,不管母亲如何反对,她一定要去读公立大学,死都不再读这种现实主义挂帅的附属大学。但在此之前,她还是认命的踩著脚踏车吧! 真是的,为什么所谓的私立贵族学校一定要盖在山坡上呢?让她每天都要很卖命的踩著单车才能爬上位于山坡上的高贵学府。 眼看已经快迟到了,这上山的斜坡双向道上还是塞满了各家名贵豪华大轿车,载著娇贵的富家千金、少爷上学。 这样塞,就算第一节课结束了,他们还是进不了校门,真不晓得这些大少爷、大小姐为什么不肯下来用走的上山。 算了!这也不关她的事,她还是努力、用力踩著她的交通工具吧! 葛瑞奇浓眉紧蹙,他恼怒的望著车窗外的景色。搞什么鬼?难得他心情好、起了一个大早,想早点到学校,居然会遇上塞车! 平常他不到第二节课是不会到校的,八百年难得一次提早时间,居然给他遇到塞车。 「老陈!教前面的车让开,本少爷要过去!」 「少爷,从这里一路到校门口都塞住了,再加上这里只有两线道,恐怕很难请前面的车让我们先过……」 「那你的意思是要本少爷继续塞在这边罗?」葛瑞奇十分不爽的对著司机咆哮。 「恐怕只得如此了!少爷,真的很抱歉。」被轰得很无辜的司机小声怯怯地回答。 「你去给我想办……」 当葛瑞奇还想对无辜的司机发飙时,一抹纤细、长发飘逸的白色身影突然从他的车子旁经过,让他微微的怔愣了一下。 那抹身影……是她! 他认得她!是那令人发指的女生,让他大费周章连续刊登一个礼拜的报纸头版的就是她! 畏罪不敢出面自首没气质的女人!喝!终于还是给他找到了吧! 躲著本少爷不出面俯首认罪的凶手,看他怎么教训她有眼无珠、令人发指的行为。 「老陈!给我停车!」 「嗄……」司机根本来不及拉起手煞车,他家少爷已经冲下车去了。 葛瑞奇即刻冲到沈依蝶后面,正准备要她站住时,她身边的一辆黑色宾士车已经率先降下玻璃窗探出一颗头,喊住她朝她猛挥手。 「依蝶!好巧啊!你今天比较晚喔!」 被人给喊住了,沈依蝶只好停下准备一鼓作气踩上斜坡的动作,迷人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嘀咕了一下,跳下单车,回过头,给那位叫住她的男生一抹灿烂的笑容。 倏地,戴上她那张迷倒众人的假面具,她露出浅浅淡淡的漂亮酒窝,整张脸漾著迷人的光彩。「学长,是你啊!」 这名学长整个人趴在车窗边与她快乐对话,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还未到学校就碰到了这位漂亮的小学妹。 「骑单车太累了,上来我载你吧!」 载她?照目前这种塞车速度来看,用走路的都比车子快,免了吧! 「不了,谢谢学长的好意。」 「你别跟我客气啊!」 「我怎么会跟学长客气呢!不过,学长好像忘了我还牵著一辆单车呢!总不能教我把单车丢在这儿,造成更严重的交通混乱吧!」 「那……」学长嫌恶的瞪著她手中的单车。 沈依蝶柔柔的安慰他,「没关系,我先到学校等学长好了。」 「那……好吧!」 「学长,我先走罗!」沈依蝶朝他甜甜一笑,随即跃上单车离去。 迷恋沈依蝶的死忠学长痴迷的望著她翩翩离去的身影和那双让人赞叹的修长美腿。唉!好漂亮迷人的一双美腿喔! 殊不知危险即将逼近,猛地,他仰颈而望的长脖子被人猛然用手臂用力勾住,让他瞬间无法呼吸。 「噢!」 葛瑞奇靠在车身旁,愤怒地勒住学弟的脖子。「说!她是谁?」 同学看清楚掐住他脖子的人时,脸色大变。「呃……瑞奇学长……」 「还不说!」葛瑞奇勒得更紧。 这举动让他几呼不能呼吸,一手抓著葛瑞奇的手臂,另一手挥舞挣扎求救。「啊……啊……」 葛瑞奇的司机见他又犯下暴行,连忙街上前。「少爷!快放开呀!」 「这家伙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是不会松手的!」 「少爷,是你把他掐住了,他根本无法回答啊!」 「我……我无…法呼吸……」 葛瑞奇见到学弟一副快断气的模样,才不屑的松开他。「快说!」 「呃……不知道瑞奇学长问的是谁……」 葛瑞奇凶恶的转过头瞪著他。 「学长不会……不会是问依蝶学妹吧?」学弟的尾音愈来愈小。 葛瑞奇的回答是咬牙怒视、双手握拳,指关节还发出喀喀声响。 学弟立刻很识相的报上一堆自己所知道的资料,「小学妹名叫沈依蝶,是今年的新生,一年三班的!沈依蝶以甜美清新的气质掳获不少男同学的目光,是这一季票选出的最佳新人以及最上镜头奖的校园气质美少女!学长,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就这样?!」葛瑞奇怒眉横生。 「是……是……」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学校有她这么一个学生?」 「因为学长你都迟到早退嘛!」 「你说什么?!」葛瑞奇马上又赏这不长眼睛、不懂巴结的白目学弟一记拳头,随后他又陷入一种诡谲的沉思当中。 饱受暴力威胁的学弟见葛瑞奇恍神,连忙将头缩进车窗内按上电动窗,更指示司机快快开车,避免再度受到暴力威胁。 当葛瑞奇理出一些疑惑时,被他用武力威胁的学弟早已经逃逸无踪。 死家伙!居然敢给他偷溜! 突然,他又觉得没关系,既然已经知道那个女生是谁,还怕她跑掉不成! 第二章 沈依蝶毫无精神的趴在桌子上呵欠连连。累死她了……今天的扫除工作真多,差点将她给累死。 竖起一耳听听同学们的连续三天假期去处,她发现班上这群败家女又在炫耀自己的假期去处以及战利品,各家名牌的最新商品又在教室内到处纷飞。 捶捶僵硬得不像话的背膀,说实在的,她还真有些羡慕那些同学,有挥霍不完的钱可败,不过先决条件是要有个有钱的爸妈,她是没这个命啦! 早上的扫除工作好不容易才结束,沈依蝶回到教室想休息一下,便听到那群犯花痴的大小姐炫耀完自己的战利品,现在又趴在窗台边对著一辆加长型的凯迪拉克猛尖叫。 这已经是每天的例行公事,见怪不怪,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尖叫的时间提前了,乎时这种尖叫声是会在第二节下课或第三节上课时发出。 拿起手帕拭掉方才洗脸还残留在脸上的水渍,沈依蝶冷眼瞥一眼这群同学。 唉!她忍不住为送这群大小姐来这里读书的父母们感到悲哀,要是他们知道他们一年花这么多钱送女儿来这里读书,而她们的心思却不在念书上头,不知做何感想? 算了,这也不关她的事,这群大小姐的未来自然有人会替她们张罗安排,轮不到她来操心。 「当当……」 上课钟声才刚响起,沈依蝶正想从书包拿出第一堂课的书本,一记粗暴没礼貌的声音便在教室门口炸开。 「沈、依、蝶!你给我出来!」 沈依蝶秀眉轻蹙,纳闷地抬起头。是谁找她? 他谁啊?一脸凶神恶煞模样,一对愤怒的火眼还恶狠狠地死盯著她。 不认识一概喊学长准没错,沈依蝶纳闷的站起身。「学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给我出来!」葛瑞奇冷睨她一眼,恢弘的命令一丢,随即转身离去。 他前脚才踏出教室,身后随即一阵女生兴奋狂乱的尖叫。 给他出去?!沈依蝶错愕的愣在原地,秀眉紧紧打结,望著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背影。他是谁啊? 随即就有崇拜的声音传来,「啊!是瑞奇学长耶!」 「天啊!葛学长怎么会到我们教室来呢?」 「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他耶!」 「啊——」 嗄?现在又是发生什么事了啊?班上这群大小姐是被雷打到了吗?还是遇到鬼?每个人都尖叫成这副德行。 沈依蝶还弄不清楚状况,随即被一名同学从后面用力拍了一下。 「喂!沈依蝶,你什么时候认识瑞奇学长的?你跟他什么关系?」 「对啊、对啊!他怎么会到我们教室来找你?」 「我……」她们问得沈依蝶一脸愕然。 「快说啊!」 「你别以为装聋作哑我们就会放过你!」 天啊!班上女同学是怎么回事啊?仿佛每个人都把她当成令人发指的情敌包围! 「还不快说!」 「老师来了……」 「别转移话题!快说!」 「他……你们是说谁啊?」 「什么?你说这什么话?」 「我是说,你们口中的瑞奇学长是谁啊?我又不认识,如果你们是说刚才那个『青阿丛』,那么很抱歉,我并不认识,我可是第一次见过这个人!」沈依蝶脸上挂著牵强的笑容,食指微微往门口方向指去。 「什么?!」 没想到更恐怖的尖叫又在她耳边炸开,高分贝的声音让她的耳朵瞬间耳鸣。 一名同学激动的抓住她的衣领。「你说什么?!你不认识他?」 另一名同学将她扯过去。「你骗谁啊!你不认识他,他怎么会来找你?」 「就是说嘛!你快老实招来!」另一名同学又将她扯过去。 哦!饶了她吧!她的手快被扯断了,大家好歹同学一场,实在没必要这般毒害她。 「我真的不认识他啊!」沈依蝶被人指责得莫名其妙,她真的不认识对方。 「你不说实话是吗?」 「你们要给我安罪状,总该告诉我刚刚那个人是谁,还有你们口中的瑞奇学长是谁啊?别随便给我安罪名啊!」沈依蝶求饶。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女同学又是一阵惊叫。 「我是不知道啊!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吗?」沈依蝶揉著被抓疼的手臂,虽然穿著冬衣,但被这群像发了疯的女同学扯过来扯过去的,还是很痛的。 怱地,相片如雪片般飞到眼前,青一色是方才那位学长,沈依蝶讶异的拿起其中一张。「这人是谁?」 相片里的男生轮廓深刻,黑发浓密微鬈却修剪有型,一双宛如深潭要将人吸进般的深邃黑眸,犀利的眼神和刚毅的鼻梁彰显出他高傲狂妄的性格。 如果说这张脸孔有什么瑕疵,唯一的败笔大概是他那两道杂毛乱长的浓眉,以及上扬嘴角那抹不知天高地厚的纹路,也显现出他的桀骛不驯,不过却是个无庸置疑有个性的帅哥。 「他就是瑞奇学长!」 「哦!」 「你就『哦』一声?难道没有别的赞叹或是形容词之类的吗?」又一名同学激动的指控她的不是。 沈依蝶搔搔发端。「不错!这样可以吗?」 随即遭来十几对燃烧著愤怒的眼睛瞪视。 「咳!同学们,我知道你们很激动,但开始上课已经很久了,可以请你们坐好吗?」已经站在讲台上很久的老师,咳嗽地提醒仍然处在一片激动中的女同学。 「不行!」女同学炮口一致对著老师,似乎把葛瑞奇的事情搞清楚远比上课来得重要。 「沈同学,葛学长可是葛氏财团的继承人,全国最富有的人这一点就不提了,他们家还是世界富翁排名前十名,这你懂吗?」 「哦!」 她还「哦」?「葛氏财团的事业遍及五大洲,包括旅馆、航空、休闲渡假胜地……」 「还不只这些,他们有各种高科技研发,电子产业他们也有,他们甚至与美国航空总署合作,这样你懂了吗?」 「包括这间学校也是葛学长的祖父创建的……」 沈依蝶伤脑筋的看著一群钜细靡遗讲个不停的同学。不知道她们背书有没有像背葛家家族谱这么厉害清楚? 「哦?那又怎么样?」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 同学们见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都快发疯了。怎么有人可以这么不在乎葛瑞奇学长呢? 「总而言之,我没兴趣,我现在的兴趣是听老师上课,如果你们不听,请不要挡住我,我要抄笔记了。」沈依蝶拿出笔记,开始抄著黑板上的重点。 她才懒得理她们口中那位什么学长的身家背景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老师所教的重点挤进脑袋中。 开玩笑!这里的学费以换算钟点来说,可是比请家教还贵耶!她不想尽办法将老师榨乾,就太对不起她母亲缴的那些学费了。 哪知她才提起笔准备抄笔记,不久前那记暴劣粗鲁的声音又在教室门口响起。 「沈、依,蝶!本大少爷叫你出来,你把本大少爷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沈依蝶的目光从桌面上呈四十五度角向前一看,骇住了。 这是什么情形啊?她记忆中可不曾招惹过这位自称是「大少爷」的人啊!人家她是很乖的,从不与所谓的大少爷有所瓜葛。 虽然不耐烦,但她依旧露出甜甜的招牌微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呢?」 「你要本少爷说几次?立刻给我出来!」葛瑞奇怒火中烧的朝她咆哮。这女生真不知好歹!他可不曾这般纡尊降贵的找人耶!她竟还跟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沈依蝶被他骇人的气势给吓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个有著嚣张狂狷态势的人。 「有……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边说吗?而且我要上课耶……」 再三的不将他说的话听进耳朵里,惹得葛瑞奇怒焰瞬间狂炽,他怒咆道:「上什么课?我要你立刻马上给我出来!」说完,他竟进教室将人拖著就走。 「嗄……啊……救命啊!老师,救我……」沈依蝶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有这种被人拎著领子走的遭遇。 她慌乱的大喊,希望老师能出面吓阻,却见老师一副爱莫能助的自责神情,让她顿时觉得乌云罩顶,心情直坠谷底。 这男生是流氓还是黑社会老大啊?为什么连老师都一副惧怕他的模样? 天啊!她是招谁惹谁了啊? 布置得豪华气派、美轮美奂的学生会会长办公室,里头坐著两个人,气氛感觉不太好。 葛瑞奇眼神紧紧咬住沈依蝶,等著她自己从实招来,偏偏她很不上道,让他一等再等,什么也没招。 沈依蝶局促不安地绞扭十指,不时瞄著对面大椅子上嚣张狂狷的男生。 这位作风狂妄的学长粉奇怪呢!不由分说的把她拎到学生会会长的办公室来,就只是为了跟她大眼瞪小眼吗? 「学长……请问……你抓我到学生会长办公室来做什么?」 「做什么?」葛瑞奇浓眉一挑,露出不可思议之神色。「你问我做什么?你还给我装蒜?!」 装蒜?但她这蒜还真的装得很无辜,有钱人的小孩怎么都这副德行?常常让人死得莫名其妙,她根本不晓得自己是哪里惹到这位学长了。沈依蝶满脸不解的摇头。 可恶!他都已经提示这么明了,她居然还给他装傻!葛瑞奇已经快按捺不住怒气了。 沈依蝶看著他那张几乎冒出烟的脸,很无辜的问,「学长,我真的不知道你所指何事……」 「什么?你不知道?」葛瑞奇震天价响的怒咆。他像个白痴一样跟她生了半天的气,她却只回答一句「不知道」? 哼!他绝对要好好教训这个不长眼睛的女生,难道她不知道骂一位帅哥幼稚是很严重的侮辱吗? 不知道把帅哥就算了,还骂他幼稚……这是何等屈辱,这份屈辱他一定要讨回来! 沈依蝶睁著一双水汪汪大眼,很无辜的望著他。「我是不知道啊!我被学长指控得也很莫名其妙啊!学长,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或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对待素未谋面过的我吗?」 素未谋面?!骗鬼啦!要不那天是谁骂他幼稚的?葛瑞奇生气的将一张刊登著寻仇启事的报纸愤怒的丢到她面前。 「没见过面,那你会对著我骂幼稚?啊!」他生气地质问。 沈依蝶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戾之气给吓得往后瑟缩。 「看清楚这上面刊登的!你不禁让我身心严重受创,你还肇事逃逸、避不见面!罪加一等!」 哇哩咧!肇事逃逸?脚踏车撞得死人吗?沈依蝶愣愣地拿起面前那张过期的报纸,一看…… 原来这无聊幼稚的寻仇广告是他刊登的啊!她记得还连续刊登了一个星期呢!真的是有钱没地方花。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啊?身心受创?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沈依蝶满脸不解的对著葛瑞奇摇头。「事隔这么久了,少说也有一个月了,你确定这是我吗?」 「我绝对不会忘记给我耻辱的人长什么样子的!」他咬牙切齿的提醒她。 看他说得言之凿凿的,问题是,她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我真的不记得有这件事啊!」 「你看清楚上面的时间和地点!」葛瑞奇暴怒的站起身。这可恶的肇事者居然一点良心都没有! 沈依蝶再次仔细阅看报导内容,就是怎么都没有印象。 十二月二十四日……那不就是圣诞节前一晚?但是……晶华酒店……她怎么没印象到过那贵得要命的酒店? 天啊!瞧他刊登这什么特徵……身材矮小、恶劣、没气质……有哪个女生会这样承认自己的,真是白痴!就算是当事者,也没有人会去承认的! 不过,看他一副笃定是她的模样,沈依蝶不禁开始慎重仔细的回想,圣诞夜那一晚她到过什么地方。 那一晚……她在某个路口等国中同学……后来下起毛毛雨……她只好跑到……对了,当时附近有一间很大、气派非凡的饭店……她在大厅里躲雨,旁边好像站著……好像是一个叼著菸、没气质又要酷要帅的恶质男生……还自恋的说了句什么话……而她好像也跟他回了句什么话…… 沈依蝶猛然捂住唇,瞠大杏眼心虚的看著葛瑞奇,她忍不住吐吐舌。哇哩咧!看来她还真的是学长口中十恶不赦的凶手耶! 「还不承认是你?!」再不承认,他就要逼供了! 沈依蝶翻翻白眼,放下报纸。承认?要她承认什么?她可是有名的气质美少女耶!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情呢!打死她都不可能承认的。 她对他露出一记十分甜美的笑容。「不是我耶!」 「我说是你就是你!」葛瑞奇对这个不知自己闯下大祸的学妹十分生气,要不是她是女生,他早一拳揍下去了,哪还会跟她在这里婆婆妈妈。 「不是我!」她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身材矮小、恶劣没气质的。 「你这个女生敢做不敢当!」 「学长,指控我必须要有真凭实据,你信口雌黄乱栽赃,要我如何承认?」她睨著他。 「臭三八!你说什么?!你需要我去店家调出当晚的录影带吗?」葛瑞奇口出威胁咬牙怒视著她。 沈依蝶暗怔了一下。说到这个,她必须赶紧转移他的话题,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要不真调录影带出来看还得了,看他气成这副德行,想必会跟她没完没了。 「学长,试问一下,你刊登这种告示,把女生形容成这个样子,你认为有人会跟你承认吗?」 「哪里不切实了?我形容得很贴切!」 她拿起报纸指给他看。「哪里贴切了?什么叫做身材矮小、恶劣没气质?你认为哪一个女生会这样承认自己的?」人家她可是黄金比例的身材呢! 「在我看来就是这样!」 「那学长你在我看来也是『幼稚』得可以啊!」灵动眼眸里净是挑衅。 「你这臭三八!你给我闭嘴!」葛瑞奇一对怒眉横生。 「那学长希望我怎么认为呢?」她才没将他这副凶样放在眼中。 「你只要承认那个人是你就行了!」 「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身材矮小、恶劣没气质!」人家她可是优质的氧气美少女呢! 「厚!还说不是你,不是你你会这么回答我吗?」葛瑞奇挑她语病。 「喂!学长,是你这样说一个女生耶!今天换作任何人,也都不会承认的!」 「好!那我就派人去把监视录影带拿来,看你如何狡赖!」他额露青筋,一副想揍人的模样。没想到这学妹这么不上道! 「学长,你还真的很幼稚耶!那个女生不过这样说你,你就气成这样,还心灵受创,我看你根本就是无聊得可以,太闲了才会玩这种无聊游戏!」 真可恶!可是从来没有人敢指著他的鼻子骂,只有她,之前骂他幼稚,现在又骂他无聊,看来她真的是活久闲腻了! 「你有胆再说一遍!」葛瑞奇怒咆,气得要站起来揍人。 「干吗?讲到你心坎里,老羞成怒啊!」 葛瑞奇气到吹胡子瞪眼睛,一股怒气由脚底迅速蔓延到脑门,眼看就要爆发。 沈依蝶才懒理会他这副快要暴毙黑青的脸色,她懒洋洋的掮了扬手。「学长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告退了。」 她是很有礼貌的,虽然满心不满,但还是必恭必敬的对这位让班上女同学疯狂的学长鞠躬敬礼告退,没办法,谁教她是有气质的美少女,不能做出有违美少女行为举止的不礼貌动作来,虽然她是很想的啦! 沈依蝶双臂环胸,睥睨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瞧她那是什么嘴脸?!这么看不起他吗?他可是葛瑞奇,是人人钦羡的大少爷,从来不曾遭受过这种耻辱,而这不长眼睛的女生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脸上无光、蒙受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按捺不住的怒火直往脑门冲,如火山般瞬时爆发,葛瑞奇一把扯住正准备离去的沈依蝶的手腕,大掌一挥。 沈依蝶才准备拉开门,一记凶狠的巴掌便往她粉嫩的脸蛋招呼来。 「啪」的一声,沈依蝶跟葛瑞奇都当场愣住。 错愕的看著自己的手,葛瑞奇没想到他居然会动手打女生。 天啊!这位学长居然这么没品,居然动手打女生!沈依蝶一手抚著被打的脸颊,双目含泪的瞪著他。 「你……你这没水准、没品的男生!居然动手打女生……你这野蛮人……大狗熊!你不仅思想幼稚,连行为都野蛮!」 葛瑞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红肿的手,心虚的推卸责任,「谁教你死不承认,你活该……对……这是你应得的报应……都是你的错……」 「你……你动手打人还不承认自己不对……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没种……你孬种……」 「我哪里错?!」他死不承认的涨红著脸「歪」理力争。「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他心虚的别过脸,不看她因为他的不理智而所犯下的罪证。 她怒气冲天的深呼吸,咬牙怒视他,「好!我就让你知道你哪里错!」 她豁出去了!今天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被宠坏的男生知道他哪里错,为她这平白无故挨的一巴掌讨回公道。 沈依蝶操起门边的伞架就往葛瑞奇击去,他的额头当下被打出一个大包。 「干什么啊?!你这臭三八!很痛耶!」他凶恶的转过头。 正处于极度愤怒情绪中的沈依蝶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乘胜追击的操起一旁的扫帚又往他一阵猛打,逼得他节节后退。 「痛?!你也知道痛啊!被你打的人就不痛吗?」她暴怒地直攻过去,乱打他一通的。 「喂!你不要太过分喔!」葛瑞奇不断用手臂挡著毫不留情袭击而来的攻击。 「过分?!是谁过分?是你这位目中无人的大少爷吧!」 被逼到办公桌边缘无退路了,葛瑞奇抓起桌上的水晶纸镇就往沈依蝶丢过去,没击中,却将昂贵的水晶纸镇给摔得粉身碎骨。 逮到空隙,他抓住她手中的凶器。「你疯了啊!」 「我这是要让你知道惹熊惹虎千万不要惹到『恰查某』是什么意思!」 她用力扯动被他抓住的扫帚,自知已拿不回武器,随手又操起桌上的卷宗,只要是能拿的,就全往他脸上砸。 「喂!」葛瑞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学妹爆发力居然这么强,教人感到气焰万丈。 他丢下手中的扫帚,怱然摸到桌缘边有把剪刀,他不再退让,也决定给她一点小教训,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女孩子不可以这么嚣张粗暴。 他作势举起剪刀。「喂!你不要太过分喔!你再不分青红皂白打人,我就把你的头发给剪了!」 「你敢,我跟你拚了!」沈依蝶已经气到没有理智了。这个被宠坏的大少爷竟敢说要剪她的头发,她就让他非常好看,替平常被他欺负的人伸张正义。 「别以为我不敢!」葛瑞奇手中随便挥挥,准备吓唬她,哪知「喀嚓」一下,就这么真的剪了下去,一截乌丝就在那一刹那滑落地面。 「嗄……」他只能睁著眼惊悸的看著一副快把他杀了的小学妹。 「你……你真的敢给我剪下去?!」 如火山爆发的尖叫声结束的同时,葛瑞奇的手臂已经被沈依蝶抓住,然后几近凶残的往上头狠绝的咬了下去。 「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顿时从学生会会长办公室惊悚传出! 葛瑞奇愈是用力要拉开她,她就咬得愈是用力,几乎将他手臂上的肉给撕裂了。 「放开我!」他疼得受不了的大喊,眼泪几乎要飙了出来,使了好大的劲,好不容易才将她推开。 要命!妈的!这女生怎么这么凶残?居然动手咬他! 他痛苦难当的直甩著自己被这学妹咬到几乎报废的手臂,待疼痛稍微舒缓后,他挽起一边袖子,火气冲冲的,决定要好好教训这个野蛮女生。 哪知幸运之神似乎不太眷顾他,而他好像也注定要受皮肉之苦、遭受血光之灾,笔直修长的腿才刚向前踏出一步,便踩到刚刚掉在地上的圆形笔筒,人就这么顺势向后倒栽,紧接著的是一记清脆声响。 噢!妈的!他的手脱臼了!葛瑞奇脸色一阵惨白,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挣扎著。 沈依蝶根本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修理教训他的大好机会,扑上去又是一阵猛捶猛打。 「你混蛋、你混蛋!你居然敢剪我的头发!你这个恶霸!敢剪我头发,看我打死你……」 葛瑞奇根本来不及爬起来,更是无法反抗,沈依蝶就像发了疯似地跨坐在他身上,朝著他那张引以为傲的俊脸猛烈攻击,让他当场成了大猪头…… 第三章 唉! 沈依蝶吃力的爬上往学校的斜坡,平常都不觉得这坡道走起来费力,怎么今天走起来她感到特别吃力特别漫长。 「唉!」 又一记沉重的叹息,沈依蝶真希望自己没有读这间学校,这样她就可以做一个快乐的高中生。 昨天的事情已经在学校里沸沸扬扬的传开,从葛瑞奇被抬上救护车开始,她就被校长、主任、老师轮流训话,回到教室还得接受那幼稚学长的死忠亲卫队的口水炮轰,而她的白色单车也成了众人泄恨的工具,当场成为一堆烂铁。 现在,学校方面对她的处分也不知足如何,恐怕她会被开除吧! 谁教那个葛瑞奇是学校家长会会长的儿子,更是学校创办人的孙子,校方当然会往西瓜大边的靠,而像她这种毫无身分背景的自然就被牺牲了。 反正她已经认命了,只是……光想到妈妈如果知道她被开除退学时的反应,她就头皮一阵发麻。 不自觉的又摸摸已经习惯抚摸的长发,如今她已经变成短发了,唉!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在自艾自怜的悲叹中,学校的宏伟大门已在眼前,她垂头丧气准备走进校门时,一辆名贵轿车停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里头随即下来一名穿著整齐的司机。「请问是沈依蝶小姐吗?」 她不解地眨眨眼。「是的!」 「你好,我奉命来接你的!」 「接我?」 「是的!接你到医院探视我们家少爷。」 沈依蝶愕然的瞠著水眸,不明白此举究竟是何用意。「可是我要上课呢!」 「请沈小姐放心,我都已经跟校长还有老师交代好了。」 「不要!这样我算是旷课的,不行!」那个幼稚学长又在搞什么飞机啊? 谁知,校长居然气喘吁吁的冲过来。「沈依蝶同学,你马上跟著这位先生到医院探视葛瑞奇同学!」 「可是校长……」 「没什么好可是的!葛同学不追究你昨天的暴力行为,并且交代我们不可以依校规处分你,这已经是对你非常仁慈了,基于这一点,你必须亲自上医院去跟他道谢!」校长严厉的睨了她一眼。 「但是……」 校长根本不给她为自己申辩的机会,一把将她押进车后座,关上门。「记住!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知道吗?」 「是……」她也很委屈耶!为什么都是她的错? 就在沈依蝶懊恼的时候,车子来到一家私人医院前的广场上,司机即刻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她愣愣的下车,没想到一旁早已经有一位目光犀利的老人在等她。 「沈小姐,到了,这位是王管家,他会带你上楼见少爷的。」 「哦!谢谢!」 「沈小姐请跟我来!」 「好……」她无精打采的跟随在王管家后面。 穿梭在迂回的回廊时,她无意间瞥见附设在医院内的小花店,看看空无一物的手,实在不像是来探病的,那她就买东花表达一下歉意好了,即使心中有诸多的不平。 只是,她发觉自己似乎多此一举,人家探望葛瑞奇的花篮可以说是从一出电梯大门就开始一路排开,更占据了整个护理站,每一种花篮无不是最高级、最昂贵的进口鲜花,而她手中这一小束包装简单的玛格丽持,似乎就显得太寒酸了。 王管家在一扇门防紧闭的病房前停下脚步,必恭必敬的对著里面报告,「少爷,沈小姐来了。」 「进来!」 一进到病房,便见到脸上裹著绷带的葛瑞奇,他正以一张嚣张诡谲的表情瞅著她,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唉!他又要要什么花招了啊?再看到他裹著绷带的手……看来他的手真的是断了。 昨日那一役,他伤得可真不轻。她该上前慰问两句吗? 不过,说实在的,看到他伤成这样子,她还真有点幸灾乐祸呢! 「你拿那东花是要送我的?」葛瑞奇盯著她问。 她举起手中的小花束,愣了愣。「嗯……祝你早日康复。」说玩,她火速将花束塞到他裹著绷带的臂弯中。 「把花插起来!」他以眼尾示意。 「你要我把花插起来?」她比比自己。 「不是你难不成是我?」 「不必吧!你整个病房内到病房外到处都摆满了高级花篮,这种上不了台面、入不了你大少爷眼里的花束就不用插了。」 这女生搞什么鬼?意见特别多!「叫你插就插!废话那么多!」他怒咆。 「啊?!是……」 她火速将还塞在他手臂上的玛格丽特拿过来,插到病床旁边小矮柜上的漂亮琉璃花瓶里。 「王管家,把这间内所有的花全给我拿出去,剩沈依蝶拿来的这束花就好了!」 「是!」王管家手脚俐落的马上执行小主人的命令。 沈依蝶呆愣地站在一旁看著一群人忙进忙出的将原本充斥在房间内的鲜花全搬了出去。 「搬完后你们就全部出去,沈依蝶留下就行了!」他冷冷地命令。 「是!」家仆们必恭必敬的退了出去。 原本被花占满的病房顿时显得空荡无比。 「找地方坐!跟个呆子似地站在那里做什么?」 「哦!」她连忙找了一张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 葛瑞奇单臂抱胸,趣味盎然的盯著神色紧张的沈依蝶。把头发剪短的她更显青春俏丽,这女生他是愈看愈有趣,昨天不是泼辣得像只猛狮,今天竟变成畏缩的小猫了,不过这两种动物本来就是同一科,只是大小区别而已。 片刻之后—— 这学长是在做什么啊?她都来了半天,他却不吭一声的,就只是要她呆呆坐在这里,偌大的病房就只有他们两人,怪别扭的。 她率先打破沉默,「呃……学长,请问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你快点说,我还要赶回去上课呢!」 「一天不上课会死啊?」 「不行的!」他打算把她留在医院一整天吗?开什么玩笑! 「说说看为什么不行?」他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用功的学生。 「那会浪费很多钱呢!」 钱!葛瑞奇睨了她一眼,然后从鼻间发出不屑的轻哼。 沈依蝶秀眉微蹙。她最讨厌这种不把钱看在眼里的大少爷了,他只不过是运气好一点,不小心恰巧出生在有钱人家里而已,有什么好践的,又不是他自己赚来的。 「喂!学长,像你们这种打大户人家出生的大少爷和大小姐,自然不会了解民间疾苦……每学期的学费可是足以买一间公寓呢!你这种轻蔑的态度让人看了……」 「停!我不想听你长篇大论,这不是我找你来的目的。」他低吼。 沈依蝶被他突如其来的暴吼给吓了一跳,娇小的身子缩进身后的沙发。「那学长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邪恶的勾起唇角。「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她搔搔一边太阳穴。「是觉得很奇怪……你看见我应该像看见仇人一样,怎么可能还会给我这般好脸色?」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长臂一横,从床边的小矮柜抽屉拿出厚厚一叠资料。「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 沈依蝶水瞳微眯,露出危险眸光。「什么东西?」 他不疾不徐的念著手中的资料,「沈依蝶,十七岁,就读圣薇格学院……一年……家中除了父母,还养了一只叫小白的黑狗……父亲是连胜电子的厂长……家中算是小康……父亲沈大纬年薪……母亲邱淑芳家庭主妇……」 沈伊蝶惊觉不对劲,即刻制止他继续念下去,「停!我的身家我比你还清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你只要告诉我你有何目的就好!」 「你脑筋倒是很清楚嘛!」 「快说!」她已经被他嘴角那抹诡谲给戏弄得心头发麻,直觉告诉她,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如果我真的要追究你昨天的责任,恐怕不是只有退学可以了事的,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很严重?」他故意慢条斯理的说,吊足了她的胃口。 她就知道这恶劣学长传唤她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眼。「你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她感到危机逼近。 他沉沉露出一记诡谲到了极点的冷笑。「恐怕是得上少年感化院去待个一年喔!」 「喂!是你自己跌倒的,关我什么事啊?」 他不认同的晃动自己修长的食指。「别忘了我手臂上还有你的齿痕,你蓄意杀人、意图不轨的动机明显,你认为法官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更遑论大法官跟我家很熟的。」 「你好卑鄙!」她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气。 他随即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爽样。「呵呵!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你懂吗?像你这种没有特权的平民,是无法体会个中滋味与好处的!」 「有钱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她粉拳紧握,气得全身颤抖。 「没错!这就是有钱人的特权。」他狂妄的回答她的问题。 沈依蝶必须很努力的控制,才能避免让自己又增添罪名。「你很机车耶!」 葛瑞奇趣味盎然的欣赏著那张已经涨成猪肝色的小脸,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他心头就有说不出的爽。 呵呵!终于一雪昨日的耻辱,再来就是连本带利讨回他心灵饱受摧残折磨的公道了。 「我是机车,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机车得制止校方对你做出处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已经不打算追究了吗?」 「我一向不是善心人士,我是那种即使看见人家要跳楼,我也会踹他一脚让他早一步坠楼的那种人!」 沈依蝶顿时觉得寒气透骨。「你究竟想做什么?」 「其实我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她终于松了口气。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提出告诉吗?」 看来是她放心太早了。「你有什么条件?」她就知道这小家子气的臭男生没这么简单放过她。 「你倒是很清楚嘛!」 「你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威胁恐吓的话,不就只有一个原因或目的吗?」 「你倒是很爽快!」 这么快就洞悉他的企图,可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必须跟她迂回好半天的,然后听她哭天喊地的求饶,她这般镇定可真是一点也不好玩。不过,没关系,他还是要照原定计画来整她,哈哈! 沈依蝶感觉到自己掉入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只能任这恶魔宰割。 「好!那我就爽快的回答你!」 「快说啦!」她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心头忐忑,她抱著头,额抵著膝盖,屏气凝神的听他「宽宏大量」的条件。 他坏坏的扬起性感薄唇。「我要你当我专属的佣人!」 「嗄?!」他说什么?沈依蝶惊骇地张著小嘴,整个身体都陷进沙发内,食指颤巍巍地指著前面那张狂妄嚣张的脸孔。「你……你……」 「直到我康复为止,你都要当我的佣人!」 「你说什么?佣人?你有没有说错?」希望是她听错了。 他笃定地点点头。「没错!你必须当我的佣人,照顾我直到我康复为止!」他咧齿奸笑。 「你家应该有成打的佣人供你使唤,为什么还要我当你的佣人?」 「我就是要你当我的贴身女佣!」葛瑞奇脸上有一抹被宠坏的任性。 「贴身女佣?!」沈依蝶尖叫,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贴身女佣这名词好暧昧……好像……好像日本a片传统上演的剧情……大少爷和俏女佣……然后画面是……是不堪入目的…… 他……他……他这个披著人皮的大恶魔!她掉入他的手中,那她还有明天吗?她的清白…… 完了……她完了…… 不,她绝不答应!对!她还有选择空间的…… 「如何?」他邪笑的问。 沈依蝶深呼吸三口次。「没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他扬起佣懒迷人的微笑,坏心肠的摇晃著食指。 沈依蝶粉拳紧握,得十分克制,才不至于让自己尖叫出来或是又做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坏坏的勾起唇角,握拳抵在下颚,趣味盎然的看著她那张如临大敌的紧张表情,然后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赶快考虑喔!迟了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沈依蝶眯起眸子,狠狠地瞅了他一会儿,不得不投降。她现在终于清楚的知道葛瑞奇是个什么样的坏蛋了。 「再给你三秒钟,你就准备接法院传单!」他邪恶的漾著笑。 「你……」沈依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最讨厌的就是遭受人家的威胁,而这个可恶的臭男生居然就这么抓著她的痛处威胁她! 「二……」 「等一下!」 「怎么样啊?」 她咬牙恨恨地瞪住他。「你……是不是只要我答应当你的佣人……照顾你到康复为止,你就不会再找我麻烦?」 「对!」 「那……是不是不管我现在做什么事……你都不会计较或记仇……」 「是的,只要你当我的女佣,在这之前,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跟你计较。」 「你说的喔!只要我当你的佣人,照顾你直到你康复为止喔!」 「你很烦呢!要我说几次?!」 那好!那她就趁这机会好好先报一下老鼠冤!沈依蝶怒气冲冲、不怀好意的接近他。 「你……你想做什么……啊!」 在葛瑞奇还来不及揣摩出她的意图时,沈依蝶便狠狠一记右钩拳挥出,当场将他揍成大狗熊…… 第四章 沈依蝶站在一栋仿佛欧陆城堡般骄姿壮阔的豪华花园别墅大门前,她光看到这两扇雄伟的雕花大门,就心情沉重起来。 垂头丧气的拎著简单行李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她始终鼓不起勇气前去按下电铃。 屈服于葛瑞奇的威逼之下,她终究还是来了,因为她若不乖乖当他的女佣,沈家就等著被人告到倾家荡产,她不能连累父母。 正当她做著垂死挣扎之际,其中一扇大门忽然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保全人员。 她还没按电钤啊!怎么保全警卫人员就自己出来了?不过也难怪,这么大一栋豪宅,肯定很多人觊觎,警觉心自然要高,凡在附近徘徊的陌生人,他们当然有义务询问。 「请问是沈依蝶小姐吗?」 「是的!」她纳闷的看著这名警卫。 「沈小姐,我们家少爷请你进去。」 咦!葛瑞奇怎么会知道她来了?是因为有监视系统吗? 「我……」 「请你稍待一会儿,他会送你进去的。」 沈依蝶顺著警卫的目光看到一名同样是警卫装束的男人开著一辆只有高尔夫球场才有的小车子朝他们而来。 「请上车吧!沈小姐。」警卫将她的行李放在后座。 算了!继续挣扎也没有用。沈依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爬上车子。 五分钟后,沈依蝶愣愣地站在辉煌的玄关处,等著通报。 过了好半晌,她才在王管家的带领下前去见葛瑞奇。 一进到屋里面,才知道它有多大,她跟著王管家在屋内穿梭了好一阵子了,还没见到那个机车学长。 好不容易,在长廊尽头,王管家停住脚步,对著一扇镶著金边的象牙白门扉敲了两声,并且示意她进去。 沈依蝶站在门前,不敢推开这扇门,大难临头似地眉头紧蹙,紧张的模样彷佛里面有吃人的怪兽似的。 「还不进来?在做什么?你还要本少爷等多久啊?」门内发出如怪兽般的低吼,吓得她心跳差点停止。 沈依蝶硬著头皮推开门,走进不可知的房间,房内的装潢一如这屋子的外观,气派而华丽,放眼所及皆是顶级的豪华家具,大床上有张嚣张得令人想揍两拳的讨厌脸孔。 「我来了。」 「我有眼睛,我当然知道,你拖拖拉拉的在外面蘑菇什么?你不知道本少爷是很没耐心的吗?」葛瑞奇凶狠的瞪她一眼。 「现在知道了。」 「刚才王管家有跟你提过你的工作内容吗?」 「大略提了一下,就是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 「停!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也不管王管家分派了什么工作给你,但你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除了上课之外,其余时间都要站在身边服侍我,除非我要你下去你才可以去做其他王管家交代的事情,知道了吗?」 「嗄?连晚上也要跟你睡一起吗?」沈依蝶尖叫一声马上跳开,花容失色、一脸惊骇。 葛瑞奇瞥她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床够大,你不介意,我自然不会反对。」 「你……你这色狼……下流!」 「我哪点下流了?这可是你自己提起的,不是我说的,既然你都迫不及待想跳上我的床,我又怎能拒绝自动送上门来的东西呢!」 「是你居心不良吧!」 「我居心不良?多的是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像你这种发育不良的我根本没兴趣,别把自己身价抬得这么高。」 「最好是这样!」居然说她发育不良,以她的年纪来说,她的发育算是很好了,没眼光的家伙! 「哼!女人我从小看到大,哪一个不是看上我家的财富,我压根儿不相信有那种看不上我家钱财的女人,你自然也不例外。」他蔑视的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告诉你,你的那些臭钱就留给你自己败好了,本姑娘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个臭家伙真是会侮辱人! 「哼!故作清高的把戏!」 沈依蝶真想再轰他雨巴掌,如果不是怕再赏他两巴掌又不知道会为自己带来多少灾难,她才不会让他这么好过。 「哼!别净往自己脸上贴金,祖上庇荫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才不屑!」 「不屑?不屑你会读圣薇格?」 「你以为我喜欢我爱啊?本姑娘我可是读得非常痛苦,恨不得早日脱离那间学校哩!」 「哦!是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不希罕读圣薇格学院的,她倒是一个奇特的女生。 葛瑞奇不著痕迹的观察她,发现她跟他以往所认知的女生有很大的差异,思绪条理分明又有主见,也不盲目崇拜,真的是很特别,尤其以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很少有像她这样的,与其说特别,倒不如说这是她独特的特质,最重要的是她能屈能伸,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又勇于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负责,现在他倒是很想看看她可以吃苦耐劳到什么样的程度。 沈依蝶气呼呼的瞪著他,一想到她都还没开始在这里做工抵债,就已经跟指名她的主子起冲突,她往后的日子肯定很悲惨,这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唉!算了,愈想愈郁卒,她就别跟这种幼稚的臭男生一般见识,先把自己在这边的住处搞清楚,总不会真如他所说的,跟他一间房吧? 「喂!那我在这里的这段期间住哪里?」 葛瑞奇慢条斯理的举起食指比著外面。「隔壁那间房就是你这阵子的起居室。」 「隔壁?我为什么要住你隔壁?」沈依蝶又是一阵错愕。 他支著下颚,一副佣懒不羁模样的摇头浅笑。「佣人房在另一栋屋子,但你是我的贴身女佣,自然得住离我近一点,否则你会跑死。去看看有没有缺什么?还有,屋内的东西不要随便破坏,每一样东西都不是你赔得起的。」 他说得很顺口,但沈依蝶听起来就很刺耳。「知道了啦!」 「要说『是的!少爷』。」见她已经快抓狂,葛瑞奇更是不肯错过良机,坏心的捉弄她。 沈依蝶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的深呼吸好压抑那股突然涌起的怒火。「是的!少爷!」气冲冲提起脚边的行李,她遵照这位少爷的指示到自己的房间去。 沈依蝶不可置信的看著布置得高雅华丽的房间,放眼所及全是高级的家饰摆设,她简直不敢相信葛瑞奇居然将这间高级房间当成佣人房。 她终于能够体会那个幼稚的猪头少爷为什么能够如此嚣张狂妄了,希望她在这里当佣人的日子不会遭到太多的刁难。 唉!后悔莫及啊!如果早知道惹他不起,说什么他也会当哑巴的。 她好想回家喔!呜…… 寒风刺骨、阴雨绵绵的阴霾早晨,就是沈依蝶现在的心情写照,她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勇气走在机车主子的后面。 这坏心的主子,居然带著她在校园到处宣告,说她从现在开始是他的女佣,像是在彰显他的所有物似的。 一早到现在,她就听到不少人在她身后讥笑,那种嘲讽的轻蔑眼神让她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才第二天而已,她就难过得想自杀,那么何时才能脱离这种苦日子呢? 好不容易上课钟声响起,葛瑞奇才肯大发慈悲的放沈依蝶回教室上课,而不是再带著她到处炫耀。 难得起了个大早,更是难得在早自习时间就出现在校园内的葛瑞奇,真的是高兴得不得了,这下子他终于出了一口大怨气。 他早已经想好了一百零八套要怎么整整他那位新来的小女佣的办法,就先给她来个收心操,让她知道谁才是主人。 看看时间,距离他上次呼唤小女佣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他一节课才呼唤她一次,算是对她很仁慈了,现在正好是下课时间,该是召唤她的时间了。 来到播音室,葛瑞奇将麦克风的音量调到最大,清了清喉咙后对著麦克风开始播音,「沈依蝶、沈依蝶!现在马上给我到学生会会长办公室!限你三分钟内报到!听到没有……」 沈依蝶正想拿出今天的早餐,就听到要命的催魂广播。 今天早上姓葛的已经呼叫她两次了,每次都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可恶! 沈依蝶神经紧绷、头皮发麻、咬牙切齿的深呼吸著。那位机车少爷是故意存心的吗?三分钟!当她赛跑选手啊!丢下手中的三明治,她飞快地冲出教室,这下子根本不能顾虑到以往注重的形象了。 她的氧气美少女的封号也在这几次的没形象冲刺中全毁了,真枉费她过去努力维持的形象,就这么毁在葛瑞奇的恶意捉弄中,真是可恨啊! 她快疯了!这次如果再是那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情,她一定跟那幼稚的葛瑞奇翻脸。 当她以跑百米的速度穿过中庭的空中走廊、气喘吁吁地抚著激烈起伏的胸口准备下楼时,忽地整个身子往前俯冲,竟然被人给推下楼了。 「啊——」惊惶的尖叫声结束的同时,她已经疼痛难当地趴在冷硬的地板上。 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传来阵阵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她想起身揪出凶手,却根本爬不起来,顺著站在面前一排人的脚往上望去,她看见对方并不友善的憎恨脸孔以及杀人般的恐怖目光,没有一个人肯伸手拉她一把。 她招谁惹谁了吗?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她呢? 从葛瑞奇带著她到处去宣传开始,她便有著很深的体会,感觉得到自己从此前途多舛。 沈依蝶也不指望这群大小姐会拉她一把,自己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她这一跤摔得不轻,她一动就痛得不得了。 在她们眼中,她现在就跟个下人一样,下人是没资格读这种贵族学校的,所以她们更不可能主动帮忙眼中的二等公民。 同一时间,葛瑞奇在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内不停来回踱步,他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看著紧闭的门扇。 已经过了三分又二十秒了,那个沈依蝶居然还不给他出现,分明没把他这个做主子的话听进耳,看来他不亲自去逮人,她是不会乖乖听命令的。 怒气冲天的甩门而出,他一定要当著众人的面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做下人的是不可以违抗主人的命令。 要给她什么教训呢?就在葛瑞奇绞尽脑汁要想个不会太轻又不会太严厉的整人方法时,他来到连接低年级教室的楼梯口。 搞什么鬼?这群人把楼梯口围得水泄不通做什么? 「让开、让开!」他目光凶恶的瞪著挡住去路的人。「再不让开,本少爷马上给你们好看!」 围观的男女学生见到葛瑞奇,连忙退开至两侧,等著看好戏。 哼!这群学生还很识相嘛!懂得让出一条康庄大道给他过,只是挡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就很不识相,居然还趴在那里挡路。 「喂!你还不给我让开!」葛瑞奇怒眉横生,一记暴喝。 让开?难道她不想让开吗?难道她想趴在这里当众人的笑柄吗?沈依蝶仰起脸慰怨地怒视葛瑞奇。这个可恶的罪魁祸首! 葛瑞奇错愕地看著趴在地上的沈依蝶。「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葛少爷,你问这话不会觉得很好笑吗?」噢!痛死她了!她的脚不会是摔断了吧?沈依蝶悲哀的心想。 葛瑞奇也没有多想,连忙上前准备扶她起来。「你是怎么摔的?难怪我等你半天的!」 「你还好意思问?!」她痛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还不是你!」 「我?」他这次可是被指控得莫名其妙。 「你不广播叫我,我会跌成这样吗?」 原来!葛瑞奇一阵恍然,也被她那哀怨的眼神瞪视得既心虚又愧疚。 「你没事吧?」他倾身小心的撑起她的身体。 「没事我会趴在这里不动吗?」 噢!当葛瑞奇将她撑起时,一股刺痛的麻辣感从脚底直窜脑门,「噢!好痛!」她的眼泪当场飙出。 葛瑞奇见她贝齿咬白了下唇,心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直往心头钻,怪难受的。当他见她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上布满了擦伤,膝盖上头居然还有两个碗口大、血迹一片模糊的伤口时,他的心跳几乎停止,更有一股无名怒火升起。 「你是怎么摔的?」 「怎么摔的?你以为我自己有那种本事当空中飞人吗?」她边说边越过他的肩头直瞪他身后看戏的同学,膝盖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疼得直冒冷汗。 葛瑞奇随即明白。「是谁推她的?」当他知道是有人故意推她下楼的,怒火烧得更盛。 沈依蝶顾不得疼痛,更顾不得主仆之分,开口便是一阵斥责,「你没资格质问别人,如果不是你这么无聊,别人也不会跟著你一起瞎起哄,我也不会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罪魁祸首?」 「在这个校园内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以你马首是瞻的,当你决定将某人当成仇人时,这个人在校园内就瞬间成了公敌你不知道吗?」沈依蝶鄙夷地瞪视葛瑞奇,还不忘用力戳戳他的胸膛。 听到她这种让人很不爽却又是事实的无情指责,葛瑞奇心头顿时五味杂陈。 是他的幼稚行为让她遭受到如此不平的对待,这点让他十分自责。 他看到周遭学生个个一脸幸灾乐祸看戏的神情,就让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高张的怒气藉由眼神进出,形成一道道杀人的凶芒,接收到葛瑞奇投射过来的杀人目光,学生纷纷开始走避,免得因为看戏而惹祸上身。 拉起沈依蝶一只胳臂横过颈项,葛瑞奇用完好的一手半搀扶著她,「我带你去上药。你们全部给我让开!」接著他又愤怒的警告,「沈依蝶是归我葛瑞奇管的,有谁胆敢再藉机欺负她,就是跟我过不去!」语毕,他便搀扶著沈依蝶往保健室走去。 第五章 一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闹钟很准时的在五点半时瞬间铃声大作,这时沈依蝶会睁著一对惺忪睡眸,痛苦挣扎的离开舒服暖和的被窝。 又是一天的开始,她捂著唇呵欠连连的往厨房走去,由于她还在读书,大宅内有很多工作她都无法帮忙,所以被安排到最早一班,到厨房帮忙。跟其他佣人相比,这已经算是最简单轻松的工作了,所以她不敢有半点怨言。 在厨房工作也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吃到营养又丰盛的早餐,让她省下一笔可观的早餐费,还算不错的了。 吃得饱饱的,让她整个人的精神与体力都来了,结束了一早的工作,哼著轻快的歌,她走向自己的房间准备换衣服上学,忽然看见长廊尽头那机车少爷的房间外面站著三名佣人,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们怎么了?送早餐来给少爷吃吗?」她瞄了一眼今天送来给葛瑞奇吃的早餐,不就她刚才吃的嘛! 哼!谁说有钱就有特权的,她在厨房工作,不是一样也有特权,比葛瑞奇早吃到好吃的东西难道不是特权吗?想到她就高兴。 「是啊!但我们不敢进去!」其中一名女佣面有难色的说。 「为什么?」沈依蝶很好奇。 另一名女佣欲言又止的说:「少爷的起床气很严重……常常会暴力相向……所以我们不太敢进去叫……」 「那平常你们都是怎么叫他的啊?」 「平常我们会请一位随扈进去请少爷起床,但今天所有的随扈都还没看到人……」 「有多严重啊?」 「不如……依蝶,不如你替我们进去叫少爷起床好了,因为我们实在不敢进去。」 沈依蝶狐疑的看著她们。「有这么严重吗?」 她们慎重的点头。「是的!我们都被轰过了。」 「因为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飞来的东西砸中,所以都不太敢进去。」 「顶多是枕头和棉被不是吗?」 「你进去体验一下,不就知道有多恐怖了吗?」 「嗄?!我不要啦!」沈依蝶连忙拒绝,「哪有人教人家去体验恐怖感觉的啊!」 「拜托啦!」她们异口同声的双手合十央求著。 见她们三人苦苦哀求,可见她们一定身受其害,沈依蝶轻蹙眉头,勉为其难的答应,「那就这一次喔!」 「嗯!麻烦你了!真是谢谢!」 她们连忙将餐车交给她,并且火速推她进去,就怕她反悔了。 沈依蝶愣愣地推著餐车,她实在不知道叫一个人起床有何恐怖的。 除了床头那盏晕黄的小灯外,室内依旧一片黑暗,沈依蝶索性先行打开房内的电源开关,顺便将沉厚的缇花窗帘拉开,映照进一道道璀璨阳光。 站在葛瑞奇床边,她对著藏在棉被下的人轻喊著,「少爷,起床了。」 半晌,仍不见床上的人有所动静,她搔搔头,伤脑筋的望著躲在棉被下的庞大身躯,双手叉腰,这次开口时音量稍微大了点,「少爷!起床了!」 半晌,还是没有动静。 沈依蝶脸部有些抽搐。不会吧?她都已经加大声量了啊!他怎么可能没听到? 忍不住动手摇了摇躲在棉被下的人,这次她一鼓作气的大喊,「少爷!起床了!」 但棉被下的人还是一动都不动。 她不相信的使尽吃奶的力气大喊,「少爷!起床——」 哪知她根本还来不及喘气,棉被下便窜出一个飞枕,不偏不倚的往她脸上招呼来。 沈依蝶秀眉紧蹙地拿下砸在脸上的枕头。鼻子好痛喔!难怪没有人敢进来叫他起床,手劲如此之大,谁受得了啊!还好只是枕头,要不然换成别的东西,恐怕就出人命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 一把掀开温暖的棉被,露出一张沉睡的睡容,璀璨阳光无声无息洒上沉睡中的俊容,突来的亮光让葛瑞奇忍不住拾手捂住犹闭著的眼睛。 这时,沈依蝶一鼓作气的在他耳边大吼,「起床了!少爷!」她就不相信叫不醒他。 毫无预警的,床边矮柜上的台灯朝她飞了过来,还好她闪得快,没被击中,却可惜了那盏昂贵的台灯,已经支离破碎躺在地上成为起床号的牺牲品。 沈依蝶心惊胆战的瞄著地上的碎玻璃。看来所言不假,要叫少爷起床还要有非常强的心脏和俐落的手脚,不然下一秒会被什么东西砸中还不知道,这房间内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凶器。 但是,最恐怖的还是少爷那神乎其技的丢东西功夫,几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居然可以闭著眼睛不差分毫的就击中目标,神射手的功夫恐怕都还没有他了得。 既然好言好气都叫不醒他,那就不要怪她来上那一招了,相信那一招对任何人都有效,尤其是在这冷冽的早晨。 沈依蝶露出一脸邪恶的奸笑,顺便乘机报复一下被葛瑞奇欺负积压已久的怨气,活动、活动一双柔荑后,她一鼓作气的用力一掀棉被,同时使出所有的力量大吼,「少爷——起床——」 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先是瞠眼,然后发出惊天动地的骇人尖叫声—— 「啊——」 葛家的屋顶几乎快被沈依蝶这声尖叫给掀了,也叫醒了一堆该起床和不该起床的人。 正好眠的葛瑞奇在感到背后一阵冷飕飕时,下意识想抓好棉被,却被突如其来的恐怖尖叫给吓得惊醒过来。 怒火熊熊的他正准备瞪视肇事者时,当下脸黑了泰半,瞌睡虫也在这一刹那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头痛欲裂的撑起身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抓著棉被、一脸惊慌失措、呆愣原地的沈依蝶。 他……他……少爷……少爷他……居然一丝不挂的……裸睡…… 天啊!地啊!她看到什么东西了啊!她可是纯情美少女耶!怎么会看到那……那种东西…… 她可不想长针眼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沈依蝶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尴尬。 葛瑞奇的错愕可不亚于她,这下子他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两人就这么僵在那里。 「你……你……」 「干嘛?没看过男人啊!」他故作镇定。 祸害!不该被看到的地方都被看到了,这下子该怎面对她?说什么他都没料到今天会是她来叫他起床。 「你……」被眼前这一片春光给吓得说不出话来,沈依蝶口吃连连。 就算报章杂志上常会有这种画面出现,可她也没有亲历其境过啊!这下子她该怎么面对他啊? 人家她可是粉清纯的美少女耶!不经人事的,呜……被他这猪头少爷给污染眼睛了啦! 「可以先把棉被还给我吗?」葛瑞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棉被?」沈依蝶立刻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 「或者是你……有那种兴趣?」他眼神促狭,忍俊不住的露出笑意。 直到看见他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沈依蝶才忙将手中的棉被甩开。 葛瑞奇拉下覆盖住他的棉被,睨她一眼,慢条斯理的盖住自己光裸的身体。「有事吗?」 「我……我来叫少……爷起床的……」抑不住的红潮不断扑上她的粉颊。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是少爷!」他不停揉著两边太阳穴。「你的起床号是这样叫的吗?尤其是对你的主子?」 半躺在床上,葛瑞奇下半身盖著薄薄的被子,冷冷的看著她,光裸的上半身更加显露出他精硕的体格。 「嘎!」她僵著一张脸,吊著白眼。「谁教你都不起来!」 他沉沉点著下颚。原来喔!报老鼠冤来的。「很好!下次就换你叫我起床。」 「什么?我才不要!」她又是一记震天价响的尖叫。 「你不要一大早就鸡猫子鬼叫的!」葛瑞奇受不了的怒咆。 「你这个暴露狂!我才不要咧!」她脸色发青的大声嚷著。 「有人要你来掀棉被的吗?」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敢骂他是暴露狂。 「我哪里会知道你不穿衣服睡觉的,早知道你有这种癖好,说什么我也不会进来叫的!」 「什么癖好?被你讲得我好像是变态似的!」 「本……」 「当当……」 墙上的钟准时在七点的位置响起,沈依蝶连忙吞下未出口的话。如果继续跟他争论的话,他肯定是没完没了,那她就别想到学校上课了。 她随即板起脸。「你是要继续赖在床上?还是去梳洗换件乾净衣服?」看著他光裸健硕的身体,更让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什么时候管起我的私生活来了?」他没有打算先打理自己的形象。 「你不起床,我就没办法把今天早上的工作结束啊!我快要来不及了呢!」她气呼呼地擦著腰。 「去帮我放热水,我要先沐浴,才会有精神。」 「还放热水?」眼看她就要迟到了,这大少爷居然还这般慢吞吞的。 「你快去放水啦!等一下我去学校会载你一起去的,不用担心迟到!」他暴喝一声。 她非常为难的扯著嘴角,嘴巴抽搐了好几下,才极为勉强的吐出两个字,「好咩!」 「那还不快去?」 「凶什么……如果不是别人拜托我……」她很无辜地皱皱鼻子,从鼻间发出轻不可闻的抱怨声,往盥洗室方向走去。 葛瑞奇望著走进盥洗室内那不甚情愿的背影,觉得真是见鬼了,连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佣牺牲自己的睡眠呢?不过说真的,他还真的很喜欢看她那种惊讶受挫的表情,超可爱的! 算了,就看在她的惊恐表情让他心情大好的份上,他大发慈悲的顺便载她一程好了,反正顺路。 假山假水布置得十分华丽的校园,时序虽已经进入冷冬,早应该是没有什么花可以绽放的季节,却以彩带结在枝哑上作为装饰,鲜丽的绸缎随风飞舞,让原本萧瑟的花园添增缤纷热闹气氛。 随著寒假的逼近,校园内到处充满欢乐愉悦气氛,根本没有人将明天的期末考放在心上,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和同学讨论寒假上哪儿度假血拚。 沈依蝶充耳不闻的当作没听到,她歹命的吁口长气。她可不指望寒假能到哪里去度假,她只希望那个没人性的太少爷可以让她放几天寒假过过瘾就好了。 摸摸口袋里的小钱包,她准备到学校附设餐厅买中饭,虽然才第三节下课,可是她快饿晕了,今天早上没吃饱又做了一大推的工作,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叫了。 摸摸不断发出抗议的肚子,沈依蝶像游魂一样的穿过中庭走廊,经过中庭时,她听见一阵尖叫声,想都不必想,就知道是谁到学校了。 自从上一次事件后,葛瑞奇可能是因为愧疚,所以宽宏大量的让她只要是在学校,她就只要当学生,不必去伺候他。 在学校她可不归他管,她也没有那种自虐的倾向,还在学校服侍那机车少爷,自然是视而不见的从他面前走过。 葛瑞奇挑起一边浓眉,不爽的看著从眼前幽幽晃过的沈依蝶。 她真的就这样给他藐视到底?!居然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真是可恶极了! 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他,就连她沈依蝶也不例外。 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让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不爽的悄悄跟在她后头,准备找个机会整整她。 厚!肚子饿死了!她还是走快一点好了。在沈依蝶经过布告栏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一记熟悉的声音随即传来。 「依蝶,你要去哪里?」 她无精打采的回头一看。「小小,是你啊!我要去餐厅。」 「你要去餐厅?不是还没中午吗?」同班同学孙小小纳闷的望著她。 「我肚子快饿扁了,早上没吃饱又做了一大堆的工作,现在肚子饿得受不了了。」 「你工作分量好像很多耶!葛家的工作不好做喔!」 「这几天有两位早班的女佣请假,所以工作量比较大,等所有工作做完,几乎都快迟到了。」 「所以也就没吃早餐?」 「我都会先随意吃个东西果腹的啦!不过三节课下来就饿得受不了了。」沈依蝶吐吐舌头。 「我陪你……咦!依蝶,你寒假有休息吗?」 「不知道耶!要看猪头少爷的意思。」她无奈的叹口气。 孙小小忍不住窃笑。「你怎么每次都叫葛瑞奇学长猪头少爷?小心被他听到!」 「被他听到最好,最好把我解雇了。唉!他那只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真是烦死了,我好想回家喔!」 沈依蝶不怕死的大声嚷著,殊不知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怒火熊熊的瞪著她。 可恶!居然敢到处宣扬他是猪头,不想活了是吗?葛瑞奇气呼呼的心想。 「依蝶,说到回家,你寒假有打算去哪里吗?」孙小小看著一旁布告栏上张贴的告示。「哦!学长们真好!」 「我哪有那个命放假啊!怎么了吗?」 「布告栏上面贴著高年级寒假要到日本北海道旅游耶!豪华七日游呢!真好!」孙小小羡慕的说。 「拜托!有什么好的?」 「你就不知道,这是传统耶!学长们会住在葛氏集团的相关企业附属的五星级饭店内,一切都是vip级的享受,还有好多传说中的活动呢!」 「是吗?」 「你不知道啊!其实之所以办这个活动,就是要制造机会给学长和学姊们,你懂那个意思吗?就是很多企业家的联姻都有可能在这一次的活动中促成。」 「那又怎么样?没兴趣!」沈依蝶轻哼一声。 「你怎么可以没兴趣呢?好歹你也是葛瑞奇学长的小……」「女佣」两个宇孙小小没有说出口。 沈依蝶顺著孙小小的目光看著布告栏上的告示。「做女佣只是暂时的,况且我也没兴趣当少奶奶,我希望当个经济自主的女强人。不过,说真的,到北海道滑雪、泡汤好像很不错,我从没出过国,真想尝试看看呢!」 「呵呵!你还说呢!」 沈依蝶突然尖叫道:「不跟你说了啦!人家要去餐厅了,不然等会儿又要上课了!」话一说完,她便没形象的往餐厅冲去。 「你等等啦!人家跟你一起去!」孙小小也飞快地追上。 葛瑞奇若有所思的看著沈依蝶愈奔愈远的身影,然后走上前看著布告栏上偌大的告示。 北海道…… 第六章 终于到了期待已久的寒假假期,沈依蝶乐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葛瑞奇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竟然主动开口说要放她一个寒假假期,寒假期间不用服侍他。 这才叫做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嘛!看著手中的「年终奖金」,沈依蝶笑得合不拢嘴。 她都已经计画好了,过完年后,她要用这笔奖金跟国中同学一起到南部去玩个痛快,把最近积压的不愉快全都抛开。 看著手中的钞票,这点倒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在她要回家过寒假的前一晚,管家先生居然交给她一个装著现金的信封袋,说是年终奖金,因为她让少爷改变了很多,是她应得的,要她一定要收下,还说感激她这阵子的帮忙跟辛苦。 葛瑞奇有被改变什么吗?不然从小照顾他长大的管家先生怎么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她怎么看他都还是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公子哥、大少爷那副死样啊! 不过管那猪头少爷这么多做什么,她先来计画旅游路线该怎么走吧! 正当她趴在床上愉快的哼著歌翻阅旅游杂志时,楼下起了一阵骚动,引起她的好奇。 管他什么事,有事妈妈自然会去处理。肯定又是妈妈的那些菜市场的欧巴桑好友来家里话家常,谈是非、道八卦什么的。 啊!好期待喔!这旅游路线该怎么走呢…… 葛瑞奇浓眉紧蹙、双手抱胸,很不爽的瞪视著面前那扇门。那女人居然不知道要出来迎接他这位大少爷,还窝在房里面唱歌,心情这么好?! 看看腕表上的时间,他可没有太多时间让她继续磨蹭。 才想踹门而入,沈依蝶的母亲正好端著茶点出现在楼梯口。 沈母看见仍站在女儿闺房门口的葛瑞奇,连忙露出一记特大号笑容,热络招呼,「葛少爷怎么还不进去呢?」 一看到葛瑞奇,沈母就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亲切感。看来算命先的话一点也不假,她一定要跟女儿耳提面命一番,说什么也要她黏紧这位葛少爷。 唉!沈家一定是祖上积德,三代烧好香,才能生出这种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儿,看来她享福的日子指日可待。 光想到这一点,沈母就笑得愈是合不拢嘴。 「我马上叫她开门!」丫头也真是的,难道她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做母亲的苦心吗? 葛瑞奇错愕的看著沈母。她怎么一副笑得暧昧的样子?怪恐怖的! 「小蝶!开门啊!快开门!」 房内的沈依蝶听见母亲急切的呼喊外带敲门声。是怎么了?遭小偷吗?还是失火了?妈妈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来了!别敲了!」 沈依蝶意兴阑珊的爬下床,不甚情愿的打开房门,门一开,见到一个黑影,立刻像是反射动作一样的又关上门。 哇哩咧!门外的那个人不是葛瑞奇吗?他该不会反悔,来逮她回去伺候他吧? 不回!说什么都不回去,开玩笑,她已经在计画要怎么度过这个寒假了呢! 「你这死丫头在做什么啊?还不快把门打开!」沈母猛敲著门板。 哦!沈依蝶头痛欲裂的抓著头,不甚情愿的再度打开门。「什么事啦?」 「你喔!人家葛少爷来找你,你还把门关起来,你懂不懂礼貌啊?」沈母劈头就是一阵指责。 沈依蝶低头啐念著,「少爷……你该不会反悔了吧?还有……你的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葛瑞奇没有说话,神态冷静自若地倚在门口,带著玩味的眼神毫不避讳地盯著她。 「葛少爷,你千万别介意啊!我们家小蝶就是这样!来!快进去里面坐啊!」沈母代替女儿邀请著。 「没关系,我习惯了。」 葛瑞奇打量著布置十分可爱的房间,全是粉彩系列的,一看便知是女孩子的房间。 睨了一眼摊在床上的旅游书籍,看来她正计画利用寒假出游,那想必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会给她更大的惊喜。沈母将端上来的茶点放在书桌上,「葛少爷,你们慢慢聊!」 「伯母,我没什么时间可以跟她慢慢聊了,你要她赶快把行李准备好。」这么小的一个房间,站三个人实在稍嫌挤了点,这让他倍感压迫,还是快点将来意说清楚好离开这里,免得心浮气躁、肝火上升。 「什么?!」沈家母女俩同时发出惊呼。 「我要出国,要她一起过去伺候,要快点,时间快来不及了。」 「你出国还要我跟著出去伺候,你还有没有天良啊?」沈依蝶大受刺激的尖叫。 她的反应让葛瑞奇很不爽,活像他是个会虐待下人的主子。 「你是我的贴身佣人,我出国你不跟著去这像话吗?」他理所当然的反驳她。 她才不要跟他一起出国受虐呢!要是他把她卖了怎么办?对了!出国要护照,她可是从来没有一本叫做护照的东西喔! 「我没护照,所以根本出不了国门。」呵呵!这下子看他还怎么要她出国伺候啊! 「所有的证件我都办好了。」这么罗唆!要她赶快整理行李,她还问题一堆。 「什么?!」沈依蝶不敢相信的再度尖叫。 「别在哪里什么、什么了,快点整理,飞机是不等人的!」 反而是沈母手脚俐落迅速,已经开始替女儿打包行李了。 「你快去换件衣服!」葛瑞奇正催促沈依蝶时,衣袋内的行动电话响起,他以眼尾示意要她动作快一点。「喂……我知道了,马上下去!」 「为什么……」沈依蝶才刚提出疑问,母亲就将一件外出服塞到她手里,将她推出房间,要她到盥洗室换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突然的……沈依蝶呆呆的进去换衣服。 结束通话的葛瑞奇制止沈母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伯母,别收拾了,时间来不及了。」 「可是……我只帮她把内衣裤放进去而已……」 「其余的到那边再采购就好了,行李给我。」 「哦!」沈母用力将行李箱的拉链拉上。 在盥洗室的门板几乎快被葛瑞奇给敲破时,沈依蝶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盥洗室出来,根本还来不及反应便又被葛瑞奇一把抓著直往楼下冲。 「喂!你在做什么啊?」 「动作快一点!飞机已经在等我们了!」 「嗄!」 沈依蝶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葛瑞奇架上车,接著司机一路狂飙的将他们送到机场。 一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点缓冲时间都没有,当沈依蝶有点回过神时,人已经在高空之上了…… 沈依蝶从飞机上居高临下的看著皑皑白雪世界,整个心境是雀跃和悸动的。 虽然猪头少爷说他出国要她跟著一起去服侍,让她听了很不高兴,不过一想到可以到期望中的北海道,她还是很高兴,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太理会这惹人生气的少爷说了什么机车的话。 想到终于可以亲眼目睹银色世界,她就兴奋得说不出话了。 当她还处在情绪激奋的愉快气氛中时,飞机缓缓降落。 唔!好冷喔!一出海关,她就感觉到阵阵寒风刺骨,只能不断搓揉手掌心好让自己温暖一点。 这里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冷,超乎了她的想像,真后悔没有多带点保暖的衣物。 都怪葛太少爷啦!匆匆忙忙的让她准备不及,根本来不及带御寒衣物。 唔!她快冷死了。 不停的在机场大厅上下跳跃著,沈依蝶企图让自己温暖点。 突然,一件轻盈保暖的长外套罩到她肩上。 「把它穿上吧!这样跳来跳去的很难看,有损我葛家的声誉,在国内丢脸就算了,别跟我出国还丢洋相,穿好!」葛瑞奇撇过脸命令。 沈依蝶感动的看著他,又看著覆在她身上这件温暖的羽衣。没想到他居然会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掉给她保暖,她忽然觉得他人还不错,就只是嘴巴坏了点、人吊了点。 葛瑞奇挑眉地睨著她。「喂!看什么?还不赶快穿上,等一下感冒了!」 她这次可是很乖的没再跟他唱反调,迅速将外套穿上。「那少爷你呢?」 这时,她突然发觉葛瑞奇好高大,他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就像小孩穿大衣一样,不过却出奇的舒服。 「管好你自己,别担心我。」他又将自己的帽子给她戴上。「戴好,你没来过这里,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 「少爷,谢谢你。」 虽然她不知道他从哪知道她也想到北海道玩的事,也许一切只是巧合,但最起码她真的很感激他替她圆了梦。 葛瑞奇难得见她跟他这般慎重其事,他反而有点不自在,他爬爬头发、遥望远方,不去看她那双充满感激的眼神。 「谢什么?!别忘了本少爷一向需要人家服务,没有佣人在身边,我会诸事不顺的!」 这少爷也真是的,死鸭子嘴硬,老是心口不一。「少爷,我暖和多了……」接著她看见一个男人朝他们走来,跟葛瑞奇交谈了几句。 没想到少爷居然会说日语,真是出乎她意料。他终于有一点让她崇拜了。 过一会儿,葛瑞奇对她比比手势。「我们走吧!」随即率先迈开步伐。 「少爷,等我……我们不跟其他学长、学姊一起到饭店吗?还有你的行李呢?」 「本少爷出门是不带行李的。」葛瑞奇停下脚步,不悦地对她吼著,「你快点跟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好啦!来了!」她一蹦一跳的跟上他的步伐。 一个钟头后—— 沈依蝶跟葛瑞奇在百货公司的名店区试穿最新的冬装,采买著御寒衣物。 她双手支额、抵著膝盖坐在附设的舒适沙发椅上,百般无聊的看著葛瑞奇试穿著当季的最新服饰,最重要的是它们符合现在的气候。 「依蝶,你看这件如何?」葛瑞奇由镜子睨了一眼身后的沈依蝶。 「还不错!」 「还不错?」他浓眉蹙了一下,随即进入更衣室。 过了一会儿,他又换了一套崭新的服装出来。 「那这套呢?你认为呢?」 「也不错!」其实在她看来都一样。不过,说真的,葛瑞奇的身材还真不错,所以穿起任何衣服都是好看又帅气。 「也不错?」葛瑞奇浓眉锁得更紧了,二话不说又进去换了一套出来。 厚!少爷是在做什么啊?现场服装秀吗? 葛瑞奇就这么更衣室来来去去、进进出出,换到他气呼呼的死盯著沈依蝶那一双无辜的大眼。 「这套也不错!那套也不错!到底哪一套可以啊?」他一脸狰狞,一股怒焰直往脑门冲。 「都很好啊!」他干嘛突然生气啊?沈依蝶惊愕的睁大眼。 什么?葛瑞奇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顾不得公共场合的开口咒骂,「你耍我啊!」 她抬头怨怼地瞪著他,「我哪有耍你啊?你所穿的每一套衣服都很好看啊!」 他狐疑,「真的?」 她面露无辜地瞅他一眼,「真的啊!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怪了?他干嘛每套衣服都要徵询她的意见? 葛瑞奇恶劣心情忽然转变成一等一的好心情,眉开眼笑的对著售货小姐说:「这些我全要了!还有,有跟这些衣服搭配的女装吗?」 「有的!先生,要每一种款式都备一套女装吗?」 「嗯!还有,把她身上那套衣服给换了,换上跟我一样的!」 「是的!」 葛瑞奇一声令下,原本相安无事坐在一旁的沈依蝶,便莫名其妙的被人架进了更衣室,然后是里头传出阵阵尖叫声。 葛瑞奇在外头露出一脸奸笑。相信她一出来肯定又是没形象的哇哇大叫,直嚷著不要跟他穿同一款式。他真想早点看到她那副不可置信、尖叫的表情,呵呵! 片刻之后,沈依蝶挣扎的走出更衣室。这些人干嘛没事把她抓进去换衣服啊?她可是贫穷的学生,没有本钱穿这种贵死人的名牌货呢! 「少爷,我又没有说要买衣服,她们做什……哇!为什么我跟你穿同一款的……我不要啦!」一出来她就看见早已经换上同一款服饰的葛瑞奇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果真没让葛瑞奇失望,沈依蝶一出更衣室看见与他穿同一款式的服装,便脸色发青的哇哇尖叫,表情真是可爱。 「跟我穿同一款有什么不好?」他佯怒地瞪她一眼。 「我又没说我要买……」 接著,沈依蝶狐疑的望著售货小姐同时搬出一堆跟刚刚葛瑞奇试穿过的同款女装包了起来。 「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顺便一起买给你穿。」他抽出皮夹内的卡片。 「我不要啦!跟你穿情侣装,人家会误会的啦!」她抵死不从的抗拒。 「什么情侣装?这叫做主仆装,你懂吗?」他故意一脸不屑。 「啊?主仆装?」什么时候有这新名词的?她怎么不知道…… 「跟我出门一定要穿得有格调,你懂吗?我的贴身佣人穿得没格调,做主人的我会很没面子的!」他自有一套歪理,让她不接受都难。 「可是……」有仆人跟主人穿同一个牌子的名牌衣服吗? 「我说了就算,你再罗唆,我就叫她们把整间店的衣服都包起来!」 「可是……哪有人这样的……」沈依蝶噘著嘴,仍是一脸别扭。 见到她这副活像被他欺负得很惨的委屈模样,葛瑞奇心情大好,他发现她这副样子好可爱。 恩!就这么决定了,带她继续血拚下去! 葛瑞奇接过小姐必恭必敬呈递上来的签帐单,看也不看地两三下便签了名。 「好了!走吧!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吃完我们再继续逛!」 「嗄?!吃东西?」 「对!快一点,走了!」葛瑞奇根本不给沈依蝶发问的机会,长臂一揽便将她架出精品店,享受美食去…… 第七章 沈依蝶不断搓著双手取暖,痴迷遥望远方覆盖著银白雪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皑皑群山。 不管何时看这景色,总是让她感动。 刚结束滑雪运动回到饭店的葛瑞奇停住脚步,看著还沉醉在这片银白世界的沈依蝶,穿著厚重冬衣的她就像雪地里的小兔子一样,可爱到让人感到爱不释手。 不过,这并不就表示他会放任宠物在外面著凉,更别说是给机会让别人觊觎她,他可是清楚感觉到有不少人对她存有企图。 「依蝶,进去了!还在那里做什么?会感冒的!」葛瑞奇单手抱著雪橇板对著站在雪地中凝望山头的沈依蝶喊著。 她只有心不甘情不愿跟著主子回饭店。「来了……」这少爷真是的,人家正沉浸在美好梦幻的美景说。 「你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不要随便乱跑,到时候迷路失踪了。」葛瑞奇对著紧跟在他后面的沈依蝶不放心的耳提面命一番。 「不会啦!我都这么大了。」 「不会?遇到坏人怎么办?」他猛然停住脚步,让跟在后面的沈依蝶煞不住脚步的猛然撞上他的胸膛。 「呜……」她揉著撞得发疼发红的鼻子。「少爷,你做什么啊?突然停下来!」 葛瑞奇板著脸严肃的研究著她,忽然,他霸道地箝住她颈项,算是侵占性的挟持,毫不在意旁人异样眼光。 一道道含著杀人寒光的冷硬眼神十分不友善的笔直朝对沈依蝶露出觊觎之色的男人们射去,葛瑞奇的寒眸当场骇退不少有心上前搭讪的人。 沈依蝶以一种惊异与错愕交织而成的复杂神色看著他,一脸的不解。 「你想被人卖掉吗?」他心有所悟的回答她的困惑。 她用力的想拉开架在脖子上的铁臂,他勒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放松啦!少爷,我很难呼吸耶!你搞谋杀啊!」她不满的嘀咕。 他的力道果真放松了不少。「不抓紧一点,到时候你被人拐去拍a片,那我就罪过了!」他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这……少爷是怎么了?一到日本后就变得有些奇怪?居然会给她这么好看的笑容? 当他低下头和她说话时,差点亲到她高高噘起的红唇,让她的心跳差点漏拍!她的脸倏地酡红,一颗心乱慌慌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笨蛋!」她故作镇定板著脸反控。 「像你这种清纯可爱型的女生正好是日本男人最喜欢的那一种,所以我得看好一点,不然到时候被人拐跑了,我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女佣可以炫耀了。」他带著玩味暧昧不明的眼神直视她红红的俏脸蛋。 哇哩咧!他说这什么话啊?沈依蝶生气的拐他一记。「放心!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好人』这两个字套在你身上很让人质疑。」 「我的人格居然遭你如此污蔑!」 「你有人格,就不会诓我做你的女佣了。」 「你还真是小家子气!当我的女佣有什么不好?跟著我吃香喝辣的还不满足!」 「这有什么好满足的?你怎么不说我们立场来交换一下!」 「那可不行!我天生是做少爷的命,而你不是,所以你还是尽好自己的本分,照顾好我这位大少爷,别做非分之想。」他朗笑的摸摸她的头。 真是气人!说这什么话?真是有够狂妄的他!为什么她就一定要给他吃得死死的? 等电梯的同时,两人拌嘴的对话完全落入身后观察了他们好一段时间的杜诗文耳里,让她顿时醋意翻腾。 杜诗文是圣薇格学院三年级学生,也是这次北海道之旅的主办人之一,她隐下眸中燃烧的护火,微笑地向前。「瑞奇,依蝶学妹,你们要回房间了吗?」 「有事吗?」见到她虚伪的笑意,葛瑞奇对她就没什么好感,虽然他认识她少说有十年了,不管在什么宴会场合多少都会遇到,应该算老朋友,但他就是很讨厌她。 「瑞奇,今晚的派对你会参加吧?」 「关你什么事?」 哼!跟她说不到两句话他就不耐烦,跟身旁这个小学妹就有说有笑的,他似乎忘了多年前他们两人就是双方家长口头婚约的未婚夫妻。 而在今年的忘年酒会上,他居然明白拒绝了这项互利双方家族的婚约,让她顿时脸上无光。 杜诗文忍下心头那把怒火。「今晚我有话跟你说,所以不管如何请你今晚一定要出席派对。」 「有话不能现在说吗?」 杜诗文捂著唇呵呵笑。「我怕你的小情人依蝶学妹会误会!」 一旁的沈依蝶猛摇手,连忙澄清,「学姊!你误会了!我才不是呢!我真的单纯是少爷的女佣……」 单纯?这么说他们两个还没有任何关系罗?这让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杜诗文心中一悦。 葛瑞奇朝沈依蝶暴喝一声,「你闭嘴啦!本少爷没要你开口,不准说话!」这个杜诗文会这么试探,肯定有诈。 「哼!人家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唯一的关系就只是主仆关系!」沈依蝶不悦地嚷著。 「闭嘴啦!你先上楼,我有事跟杜诗文说!」葛瑞奇生气的推她进刚打开门的电梯。 电梯一合上,葛瑞奇立刻生气的怒视杜诗文。「你什么意思?」 「瑞奇,我能有什么意思?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杜诗文掩唇轻笑。「看来你迫不及待想跟我说清楚了。」 葛瑞奇冷睨著她。「我葛瑞奇做事不怕任何人知道!到外面说,我不想在这里造成别人误会。」说完他随即率先往大门走去。 杜诗文紧跟在后追著他问,「是怕你那个贴心的小女佣误会吧!」 葛瑞奇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放慢脚步,一迳阔步往冰天雪地走去。 杜诗文在后面追得很辛苦,尤其葛瑞奇又高头大马的,他的一步几乎是她的三步,她几乎得用跑的才追得上他。「相信她并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吧?」 葛瑞奇不想理会她话中带刺的冷嘲热讽,认为够远了他才停下脚步,蓦然转身,双臂环胸睥睨著她,「杜诗文,你一味的一相情愿究竟是何居心?」 杜诗文喘著气,「你在忘年餐会上当面拒绝我父亲,你又将他跟我的颜面置于何地?况且这是双方家长很早以前就有的约定!」 「玩笑话也能当真吗?况且还是十年前的笑话,根本没有人会放在心上的。」 「最起码我一直将它当真!」 葛瑞奇随即明白她耍的心机。「我相信那天我已经当著你父亲的面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为了两家的利益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妻,我已经说得很明白,聪明的你应该很了解!」 「你该不会是要娶那个小女佣吧?」 「未来的事情有谁知道?」 「那我……」 「不过也未尝不可!」他诡谲邪恶地扬起一边唇瓣。 他的回答让杜诗文有如遭到青天霹雳。「她有哪一点好?」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显赫的家世居然无法为她在葛瑞奇面前起加分作用。 「她是不好,我也从来没把她当一回事,不过……」 「那你为什么……」 「不过她有一点一定赢得过你!」 「哪一点?你告诉我,我可以改啊!你不要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葛瑞奇唇边绽出一抹冷酷的笑容。「哪一点?就是我看到她的时候并不讨厌,而你让我看了就生厌!」 「你……」杜诗文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无情。 「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即使我不娶她,我也永远不可能娶你,况且我从来没有兴过这个念头。」他残酷无情的要她死了这个心。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些年来我都在为你做准备啊!」 「别把话讲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为的是葛氏女主人的头衔做准备,而不是为我葛瑞奇做准备!」他一语道破。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污蠛我?」 葛瑞奇鄙夷的瞪著哭得梨花带雨的杜诗文。没错,她是长得不错,有家教又有气质,可惜那张漂亮的面皮下是丑陋的。 他可没兴趣跟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更遑论他家已经够有钱,有钱到让人发指的地步,他实在没必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来锦上添花,况且他现在才十九岁,谈这些事情都还太早。 「我是否污蔑你,你心里最清楚!警告你,以后别再来烦我!」说完,葛瑞奇头也不回的离去,根本懒得理会哭倒在雪地上的杜诗文。 葛瑞奇再次将手机甩到一旁的椅子上,他已经拨了不下数百通电话给沈依蝶了,听到的始终是电话留言。 他不停在家中来回踱步,时时遥望大门,期盼看到那抹已经在他心头生了根的倩影。 他们昨天下午才从北海道回来,他并没有马上送她回她家,直到今天中午才送她回去,顺便帮她把在北海道血拚的东西跟一些小礼物带回去送给她父母,然后又载她去找国中时候的好朋友。 后来是因为临时有事,他必须先行离开,但有告知她会接她一起回家,要她在附近的捷运站等他。 可是都过了约定时间近八个钟头了,仍不见她回电告知他行踪,更遑论知道她人在哪里了。 他直觉她出事了,以她的个性,即使她讨厌透了他这位没事老爱找她碴的 大少爷,就算临时有事,也一定会以电话告知,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让人担心的事情来。 「少爷!」王管家打断他的沉思。 「怎么样?」 「少爷,我刚刚打电话到依蝶小姐家询问过了,她并没有回家,至于她所有的好朋友也都不知道她的行踪。」 「都没有人知道?」绵延不绝的不安直窜葛瑞奇的脑门。 「是的!少爷。」 「那……有一个叫做小亚的国中同学你有找吗?」 「有!她说依蝶小姐接到你的电话后就准备前往与少爷约定的地点等少爷了,由于两人的回家方向不一样,她们在百货公司门前就分手了。」 这么说依蝶是在前往他们约定地点时、也就是短暂的五分钟内发生了事情? 早知道会如此,今天下午说什么他也不会放她独自一人在街上! 「你没说漏嘴吧?她同学有猜出依蝶失踪的事吗?」 「关于这点请少爷放心,没有任何人起疑。」 「那就好!」 不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只是人海茫茫,他该从何处寻找呢? 葛瑞奇决定再到他们约定的地点看看。 半个小时后,葛瑞奇在两人约定的地点四处张望,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或任何线索,但附近都寻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紧锁住胸臆的惶恐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什么叫做害怕,那种惶恐足以侵蚀人心,渗入四肢百骸,将他推入不安的深渊。 当他惨白著脸驻足街头遥望对街的霓虹灯时,身后的暗巷内传来一阵阵门未关妥被风吹开又甩上的声音,他浓眉紧蹙的盯著那扇未关好的门,一种直觉让他急忙上前查看究竟。 藉著巷子口幽暗的路灯照明,他警觉性的打开那扇门,结果让他大失所望,里面只是被占用堆积物品的走道,并没有其他特别或不一样的。 当他想关上门的时候,却怎么也关不起来,于是纳闷的蹲下身一探究竟,竟发现门缝底下卡著一样东西,他好奇的将它拉出来一看。 是他们到北海道旅游时他特地买给她的手机吊饰!为什么它会在这个地方? 依蝶被人绑架了!这是他当下的第一个念头。 依蝶的家境普通、生活单纯,平日并无与人结怨,在校行事还算低调,就算有与人结怨,那个人也是他,会掳走她的只有他一个人啊!那么究竟是谁掳走了她? 葛瑞奇灵光一闪。该不会是…… 一阵寒流直刺心窝,他的脸色瞬间铁青。 事不宜迟,他拿出手机,紧张的拨了一组号码。 「萧飒,立刻帮我调人!」 第八章 沈依蝶眼睛被人绑著黑布,四肢则被反绑在椅子上,两旁有四个大汉看守著。 她试图稳住慌乱,假设的问道:「先生,是不是有人给你们钱……指使你们绑我来这里的?」 「你给我安静一点!」带头的恶汉放话。 沈依蝶惶恐不安的颤抖著,心头更是百思不解。她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千金的,充其量不过是有钱人家少爷身边的小小女佣,为何会遭到歹徒绑架呢?是不是绑错人了啊? 思及此,她惶惶不安的再次开口,「先生,请问你们会不会是绑错人了?」 绑匪斥喝,「你给我安静点!不然等会儿有你苦头吃!」 「我们跟踪你一段时间了,不会绑错的!」 「可……可是……我没钱啊……我很穷的……」 「喂!你他妈的!人我已经绑来了,你人还不来在拖拖拉拉什么啊?」其中一名绑匪对著手机大咆。 沈依蝶努力压下心头不断窜升的惶恐不安,仔细聆听他们的对话,试图从他们的谈话中找出是谁指使他们将她绑来这里的。 「尾款记得带来!一个子儿都不准少,听到没有?」 究竟是谁指使他们的?沈依蝶不停在脑海中搜寻可疑人名,此刻最令她不安害怕的是,他们绑走她究竟有何企图。 她试图稳住慌乱的抖音,再次开口,「先生……请问是有人给你们钱指使你们绑我的吗?」 「没错!我们是看钱办事!」这一次绑匪头头承认了。 还好他们只是要钱!沈依蝶不著痕迹的暗吁一口气,小心在心底盘算该如何让自己平安脱困。 如果她能跟他们达成协议,也付他们一笔钱,请他们放了她如何?她记得老师曾在课堂上教过他们与敌人谈判的技巧,是什么呢?印象中好像是……谈判时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对方要求和己方所能够让步的交接点,再找出可能达成协议的地方。 对!不管谈判是否成功,现在最要紧的是拖延时间,找出他们的弱点加以击破。 「嗯……出钱的老大是谁啊?是不是你们只要将我交给对方拿了钱后就不关你们的事了?」 「你认为我们会告诉你吗?」 「不如……不如……你把我放了……我们坐下来谈条件……你说这样好吗?」 「你这婆娘很罗唆耶!」另一名大汉大吼。 「对方到底付多少钱要你们绑我?」沈依蝶大胆的问道。 「干嘛?你想要什么花招?警告你别打歪主意,我们兄弟收了钱就不可能做出毁约的事来的!」绑匪老大扣住她的下颚警告。 「你们放了我!我付那个人三倍的价钱给你们!」她紧张的说出,「我打电话请我家少爷帮我付这笔赎款好吗?」 「嗤!『骗肖』!你家少爷会帮你付三百万?」另一名绑架她的男人踢倒椅子,不相信的说。 「不然你打电话给我家少爷,我相信他会答应借我这笔钱的!」 「我看是让他去报警吧!」绑匪捏紧她的下巴在她耳边咆道。 「不会的!他虽然很猪头,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傻事!」沈依蝶因为看不见而更加不安。「你们也只是要钱而已啊!」 「臭三八!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会清醒的!有主人会借钱给你这种身无恒产的小佣人吗?」其中一名绑匪作势要修理她。 是啊!她真的是有点痴人说梦话,那个猪头少爷最喜欢见人痛苦了,怎么可能替她付赎金呢!唉…… 「住手!货主还没验货之前不准伤到她!」带头的老大喝止手下动粗。 沈依蝶心想,平日她跟人无冤无仇,会是谁指使这些人绑她的? 「可以……可以分期吗?」她心虚的问。 「妈的!你耍我们啊!」绑匪老大突然狠狠地扯住她的头发,恶狠的警告她,「臭三八!你给我老实点,别耍花招!」 「好痛!放开我!」沈依蝶感觉头皮都快要被扯下来了。 「告诉你,老子我火气大得很,你这娘儿们再不闭嘴,小心我抓你来消火!」 一旁小喽罗听到带头老大这样说,也露出邪淫表情,不怀好意的看著沈依蝶,十指不停猛搓,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 「大哥,不如我们现在就……」他一副垂涎样的看著老大。 「你给我闭嘴!我们要的是钱,不是女人,否则我早就上了,不会放到这个时候!」带头老大愤怒咆哮。 恐怖的威胁在看不见的黑暗中响起,沈依蝶因为看不见而更加战傈不安,抖得更为厉害了。 她该怎么办?根本不会有人关心她是否失踪或是被人绑架啊!猪头少爷更不会理会她这个老惹他生气的女佣啊……谁来救救她…… 「我非要把绑定依蝶的人大卸八块才能消我心中怒火!」葛瑞奇咬牙低咆。 「瑞奇,你先别激动。已经请道上兄弟去打探消息,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萧飒劝著他。 葛瑞奇狠狠重捶方向盘,咬著牙道:「我知道!」 两人不安的在车上等待消息。 半晌后,催魂般的电话铃声响起,萧飒火速接起,表情凝重地记下所有细节。 「好……这事就麻烦康大哥你出面了……会的,我知道……还麻烦你卖个人情……」结束通话后,他向葛瑞奇交代要他办的事情。 「那我们分头进行,随时保持联络。方才我已经跟几位颇有交情的大哥还有我们的人联络好了,他们会随时支援我们,就等你指示,你凡事小心一点!」 萧飒慎重地提醒葛瑞奇。 依照可靠消息,葛瑞奇来到一处偏远郊区,四处野草丛生,强风无情的吹掠过这片荒凉地,让漆黑的夜更显阴森恐怖。 葛瑞奇关掉车灯,以恐怖强风作为掩护,小心翼翼的将车子驶进一般人不易察觉的羊肠小径。 为了不引起歹徒的注意,他在半途熄了火下车,藉著手中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摸黑向目标前进。 在一个山凹处,他发现低矮树丛后有一间破旧的铁皮屋,狂虐的强风频频将破旧的铁皮吹掀开来,铁皮的重重撞击声为这诡谲的夜晚更添恐怖阴森气氛。 随著风声,铁皮屋内隐约传来暴怒的怒骂声—— 「你他妈的!少了三十万你还敢来?!」 「各位大哥,今天我母亲太慢把钱汇入我的银行户头,转帐来不及,明天一早我立刻将钱一个子儿不少的交给各位大哥!」 「『骗肖』!你当我们是第一天出来混啊!你难道不怕我们把你的事抖出来?」 「我怎么敢欺骗各位大哥呢!」 也许是因为眼睛被蒙住了,黑暗中让沈依蝶的耳力更为敏锐,听出方才进屋的是名年轻女子。 是杜诗文!是她教唆这些人将她绑架至此! 沈依蝶错愕不已。她怎么也想不到主谋居然会是学姊! 「学姊,是你花钱要他们将我绑到这里的吗?为什么?」抑不住满腔的愤怒,沈依蝶开口质问。 杜诗文不怀好意的一把扯下蒙住沈依蝶眼睛的黑布。「不错!好耳力!居然一听就知道是我!」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沈依蝶一时睁不开眼睛,只能眯眼看著对方,「为什么把我绑来这里?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杜诗文发狠的一巴掌甩向她脸颊。「无冤无仇?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要不是你当了葛瑞奇的贴身女佣,他会不看我一眼吗?他会拒绝我的表白吗?如果不是你,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父亲就会宣布我们两家的喜讯了,但因为你的介入,让我入主葛家的梦想化为泡影,这笔帐我不找你讨找谁讨?」 沈依蝶的唇角即刻渗出鲜血。「这关我什么事?如果少爷真的喜欢你,就算我当他的佣人也不会改变这事实啊!」 杜诗文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两家联姻被他拒绝,向他表白也被拒绝,这个仇我记住了,要我原谅你是不可能的,而我一直伺机报复,你懂吗?」 「你疯了!」学姊好恐怖!为什么以往都没发觉平常温柔的杜诗文真正的面目居然是如此的恐怖? 杜诗文眼睛露出邪淫光芒,嘴角邪恶的勾动,让人发毛的冷笑声在唇边逸出,教沈依蝶看了寒毛直竖,不安直窜脑门。 「各位大哥!我有一个主意,今晚少拿来的这三十万就教这臭丫头来抵,明天一早银行营业时间一到,我立刻将尾款付清,你们觉得如何?」杜诗文面露阴光,毫无人性的提议。 沈依蝶当场花容失色,愤怒大咆,「杜诗文,你好恶毒!」 杜诗文紧拽她的下颚,邪恶的狂笑后随即将她奋力甩开。「这就是挡我路的下场!」 「拿她当利息?呵呵!不错的提议!」听杜诗文这样说,带头的大哥扳起沈依蝶的下颚,仔细审视考虑。 其余在场的流氓全流露出一脸淫邪目光,个个不怀好意。 「各位大哥,我敢保证她还是处女,因为我亲自向她确定过。」杜诗文原本好看的面孔此时宛如狰狞的野兽。 沈依蝶惊惶失措、脸色惨白,慌乱的看著一群人。 「你确定?好!我很久没玩过处女了!」魔掌一伸,绑匪老大一把撕裂沈依蝶的衣服。 「啊!不要!走开!」恐怖的行为让沈依蝶当场尖叫,眼泪在一刹那间狂泄而出。 「你叫啊!叫大声一点!就算你叫到喉咙破掉,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杜诗文邪恶的狂笑。 魔爪肆无忌惮的往沈依蝶胸脯袭去,四肢被紧紧反绑让她根本无法反抗。 「不要!走开呀!」她无助又绝望的嘶吼。 一群淫兽只顾著抢吞著眼前的美食,没有了原本的严密防守与戒心。 倏地!大门被人猛烈踹开! 「放开她!」 蕴藏暴怒的嗓音以及拳头同时降临,众人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其中两名混混已经轮番被打飞到墙边。 「混蛋!你们是怎么防守的?!」绑匪头头从欲望中回过神,连忙操起一旁的家伙,怒斥道:「兄弟!上!」 「少爷……」没想到就在沈依蝶彻底绝望之际,葛瑞奇竟来救她,她心中有震惊也有喜悦。 身材壮硕的流氓纷纷操起木棍直劈葛瑞奇而去,只见葛瑞奇抬起长腿猛然一踢,最接近他的那名大汉就连人带棍的飞了出去。 葛瑞奇脸罩寒霜,严厉的凝视,姿态严肃到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他杀气腾腾的怒视其他三名绑匪,眼里燃烧的熊熊怒焰像是要将他们吞噬。 「上!」带头老大连同一名手下一起向前朝葛瑞奇攻去。 葛瑞奇俐落的闪躲过两人的合袭,赤手空拳的他毕竟难敌棍棒的猛烈攻击,不慎被击中右边脸颊,嘴角立时流出鲜血。 低首吐出一大口血水,他抬袖擦去血渍,冷冷的笑声比怒咆还要教人心惊胆战,此刻的他像是一头发狂受伤的猛狮,亟欲将敌人给撕裂销毁。 「上!」 流氓又冲了上来,但葛瑞奇正处于愤怒巅峰,只见他一记充满力道的右拳一击出,其中一人的牙齿当场和著血水喷出歪扭变形的嘴角。 绑匪老大见情势不对,忙抽出藏在裤腰的手枪,瞄向葛瑞奇。「看我毙了你!」 葛瑞奇嘴角冷冷的勾动,毫无惧怕之色,他慢慢地逼近,冷凝的嗓音宛如地狱来的使者,教人听了毛骨悚然,「有种你就开枪!」 「嗤!别……」 绑匪老大根本没机会将狠话付诸行动,便连枪带手腕的被葛瑞奇以猛烈力道一夹再一折,登时痛彻心扉,手残的他已无法再握枪,痛不欲生的倒卧在地上惨叫。 葛瑞奇连忙松开被人反绑春光外泄的沈依蝶,脱下外套罩在她几乎全裸且寒颤不已的身躯。 一时的松懈让他来不及防备,被人从后面用木棍奋力一击。 他缓缓回身,脸上没有任何狰狞之色,眼神却透露著寒意。 「该你了!」淡淡的音调,却让人有如坠入深潭般的恐怖。 强烈的气势吓得仍在做困兽之斗的混混连忙丢掉手中的木棍,跌坐在地上节节后退至墙角。 葛瑞奇一步步逼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说完,他一脚踹向混混。 小混混强自地上爬起跪著,磕头如捣蒜的说:「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原谅我……」 葛瑞奇冷沉的拗著十指,「你认为有这么简单吗?」他轻而易举将混混从地上提起来。 霍地!一记记快、狠、无情的拳头朝混混腹部猛烈击去,拳拳饱含强烈愤怒,此刻的葛瑞奇像是失去了人性一般,一拳一击,十足无情。 没多久,小混混就口喷红血、奄奄一息。 沈依蝶见情况不对,连忙大喊,「住手!少爷,不要再打了!你会把他打死的!」 「他们胆敢绑架你,还企图染指你,我非揍死他不可!」 「不要啊!你把他揍死了,你自己也要接受法律制裁啊!」 「你别管!」此时的葛瑞奇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少爷!住手!」沈依蝶声嘶力竭的哭喊,亟欲阻止丧失理智的他,「住手啊!他们不值得啊……不值得你陪他们一起进牢笼……你不要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啊!」 她的哭喊声让葛瑞奇止住了拳头,回头看著哭泣的她。 她泪眼婆娑的泣道:「真的不值得的……」 见她哭成泪人儿,葛瑞奇终于恢复理智的松开小混混,一把抱住她,心疼的搂著她安抚, 「别哭!别哭!我不打了!」 她紧紧搂住他的颈项痛哭,「少爷……我好伯啊!我以为我会……」 「没事了!没事了……」他亲吻著她哭花的脸轻哄。 眼角余光察觉到一个正准备逃走的身影,是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杜诗文,但他岂有这么简单就放过她的道理。 他露出冷笑挡住她的去路,紧接著是一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自铁皮屋内传出! 带著一群人前来的萧飒,瞠大眼瞳惊骇不已的望著几个身受重伤倒在地上的道上人物。 跟在萧飒身后的几名交情不浅的弟兄们惊讶的表情不下于他,全不可思议的瞪著四名几乎挂了的道上兄弟,以及已经变成猪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生。 葛瑞奇冷冷的回头,森冷的命令道:「萧飒,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带依蝶回去,她吓坏了。你没问题吧?」 「呃!当然没问题,只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这些人都是你……修理的?」 「怀疑吗?还有,那女人是主谋,记得把她押走!」葛瑞奇睨了杜诗文一眼后,便抱起沈依蝶走出铁皮屋。 萧飒捂著发疼的太阳穴,伤脑筋的望著已经被揍成猪头的杜诗文。那家伙把人揍成这个样子,教他如何替他处理善后啊?难道他大少爷忘了对方也跟他一样是有头有脸的大小姐啊! 唉!为什么丢给他一个这么棘手的麻烦呢? 第九章 沈依蝶泪眼婆娑的坐在床上,乖乖的让葛瑞奇替她上药,她用手背拭掉眼角的泪水。「少爷,你怎么会知道要去救我?」 葛瑞奇冷睨她一眼,啐了声,「笨蛋!」 「被绑走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骂我笨蛋?」她实在很不服,况且还是被一个猪头少爷骂。 「你当我很闲是吗?如果不是你,本少爷我才懒得管任何闲事!」这猪头女,居然这么迟钝,真是气煞他了! 咦!少爷的话很暧昧……好像在暗示什么事似的…… 「我为什么会冒生命危险去救你,理由很简单,你自己去想!」他没好气的拉起她另一只受伤的脚,泄恨的在上头用力上药。 「啊!好痛耶!」眼泪差点又喷出来。 「不消毒乾净,容易化脓!」他更是粗鲁的在伤口上头上药。 沈依蝶忽然想起一件事。「少爷,你的功夫好厉害喔!」 「像我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必须上自卫防身课!」 从小就上防身课……等等!那不对呀!既然这猪头少爷自小就上防身课,那他的功夫应该很厉害,当时怎么可能会让她揍成那个样子?这其中一定有鬼! 葛瑞奇瞪她一眼,将药品收起来。「还想不出来吗?猪头!」 「喂!你才是猪头好吗?」 事到如今,他再不把话说清楚,这猪头妹永远不会知道他对她的心意。 「说你猪头还不承认,你以为有哪个男生会花钱买衣服买皮包买各种东西送给女佣啊?」他好心提醒她。 「你不是说你的贴身女佣穿的没格调、没品味会有辱你大少爷的身分地位形象吗?所以规定我要穿主仆装!」 这白痴居然还当真哩!「那你有听过做少爷的会专程带女佣到北海道去滑雪的吗?」现在他终于发觉她对感情这档事很迟钝。 「不是你想去滑雪,一定要我跟著去服侍的吗?」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是她先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北海道尝尝滑雪和泡汤的滋味的。 这个大猪头!他都已经暗示这么明白了,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请问假期我有让你服侍什么了吗?」 「没有耶!相反的,你还带我玩遍了北海道呢!」是啊!有哪个做少爷的会带女佣这样玩的? 「有做少爷的冒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女佣吗?还是一个脾气比少爷大又不知感恩的佣人?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她再猜不出来,他一定把她的头拧下来,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啊!人家都是下人为主子拚命的,哪有主子为下人拚命的?沈依蝶搔著头皮,揣测不出葛瑞奇是何居心。 通常连续剧或是小说都是这么说的,男主角会为女主角拚命是因为深爱著对方,所以才会奋不顾身救女主角出火坑…… 咦! 啊…… 怱地!沈依蝶猛然倒抽了口气,连忙捂住双唇,一双水眸瞠得大大地看著葛瑞奇。 不会吧?她不安地咬著下唇,一对明眸骨碌碌地转著,就是不敢对上葛瑞奇那对洞悉人心的犀利黑眸。 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先逃再说,她可没有强而有力的心脏可以接受这位大少爷的盛情,一切就当作不知情。 正当她准备溜下床时,葛瑞奇脸色不是很好看的一把从后面抓住她。 哼!不知道感动的女生,居然在揣摩出他的心思后准备落跑,这教他这位大少爷的脸往哪放啊? 「想跑哪儿去?」 「嗯……药擦好了,没理由继续赖在少爷的地盘上,得赶紧离开……」她脸部僵硬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她笑得很牵强,活像是他不知如何恐吓她、凌虐她似的,让葛瑞奇看了很不爽。 「你还给我装蒜?!」他双臂环胸,脸色很难看地缓缓逼近她。 「装蒜?装什么蒜?少爷说的话我不明白耶!」 「沈依蝶!装傻可真是你的拿手绝活,可惜我不会受骗上当的!」 沈依蝶一怔。怎么平常跟个猪头一样的少爷,现在看起精明得让人头皮发麻?等等!说到装傻,少爷的手臂是真的断了吗?还有,少爷的功夫这么厉害了得,怎么可能打输她?那……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少爷在给她「庄孝为」,从头到尾耍著她玩! 「喂!我在问你话,你的心思又跑到哪里去了?」葛瑞奇很不爽的瞪著她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突地!沈依蝶脸色一凛。「少爷,我看是你在给我装傻吧!你给我『装孝为』是吗?耍我很好玩是吗?」 怎么回事?怎么换她质问他了?「我何时耍著你玩?」 「你的手臂是真的断掉了吗?还有,你明明一身功夫了得,为什么还故意输给我?」她凶悍地瞪著他。 葛瑞奇一脸恍然,一手支著额头,嗤笑出声,「原来是这件事!」 「你给我从实招来,从头开始就是你的骗局对不对?」她一副不逼出所以然誓不罢休样。 「错!手臂断掉是真的,那时真的是很不爽也是真的,没有一件事是假的。」他做发誓状。 「那你怎么可能任我攻击而不还手?」她死都不信。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以我这种绅士,怎么可能对女生动手嘛!」 「绅士?你想笑掉我的大牙吗?葛大少爷,想必你贵人多忘事,别忘了当时你还赏我一巴掌,今天晚上你还把杜诗文学姊给揍得不成人形,你该不会忘了吧?」 「这是两种意外状况!」 「打人还有分意外的啊?」 「当时打你一巴掌,真的是纯属意外,如果不是有一丝愧疚,我会毫无反击的任你拿家伙操我吗?」 「是吗?」 「没错!否则躺在医院的人就是你不是我了。至于杜诗文,她是活该自讨苦吃,我绝不允许我的女人遭受欺负,懂吗?」他黑黝的双眸一瞬也不瞬的盯住她。 沈依蝶被他脸上那抹刚毅坚决的神情以及宛如要望进她灵魂深处的坚定眸光吓了一跳,更别说是他突如其来的表白了。 「你……你……你说什么?不要开我玩笑……」她勉强撑起笑容。 「回到主题吧!你究竟懂不懂?」 「懂什么?」 葛瑞奇会被她气死,忍不住咆哮,「懂什么?懂不懂我喜欢你呀!你不要到现在还给我搞不清楚状况!」 气死他了!别的女生若听到他的表白,早就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只有这个女生,还一副置身状况外的死样子。 他这是在恐吓还是在表白啊?这么拙劣的方式,大概只有大少爷他才做得出来。 「这个……」沈依蝶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可是从没有想过会得到他的亲睐,她该接受这大少爷的盛情吗? 「你倒是说句话啊!」见她始终不给他一个明确答案,葛瑞奇是既尴尬又别扭的。 「说什么?我还在考虑……」 「考虑?!你说什么?本少爷跟你表白,你居然还要考虑?」葛瑞奇快发疯了,气呼呼地逼近她。 「喂!我有拒绝的权利跟考虑的自由吧!」沈依蝶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得节节后退。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给她考虑的机会了,直接将她从女佣升等,管她要不要! 「没有!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跟考虑的自由,本少爷要你当我的女朋友,你就得当我的女朋友,听懂没有?」 「哪有这样鸭霸的!你刚刚还问我考虑得如何耶!」 「那是表面上必须义务性徵询你的意见,但是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都得当我的女朋友!听到没?」 「哪有这样的!」沈依蝶一脸错愕。 「本少爷说了就算,不准有异议!」他大吼一声。 气死了!真枉费他不顾生命危险去救她,不过是要她当他的女朋友就这副推三阻四的白目样,当他的女朋友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那……」她不安的咬著下唇。 「你再不闭嘴或是说点本少爷中意听的,小心本少爷我……」 葛瑞奇未出的话忽然停住了,他大睁著眼,瞅著她那一张粉嫩细致的俏脸,瞅著她因不安而微启的朱唇,眼前一切在在诱惑著他,让他忍不住地有种想品尝芳唇的冲动。 哇哩咧!这女生是在诱惑他吗?美贝般的皓齿咬著红润诱人的下唇,性感又无辜,诱人得教人无招架之力,教人有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沈依蝶察觉他的异样,立刻瞠大眼睛嚷著,「你要干什么……」 遏抑不住的念头让葛瑞奇将想法化成了行动,他倾身向前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用力抱住,双手捧住她灵秀的脸蛋猛然吻住她的唇。 在完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这样被他抱著,在她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的状况下,他那充满阳刚炽热的唇已如狂风般的堵住了她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激情来得太突然,她的理智完全无法应付,更无法拒绝这样的迷情,她只听得见自己快要失速的心跳声。 究竟是怎么了?她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的热唇如狂风热沙,炽热狂烈得教人晕眩。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昏倒的。 而他的舌还是可恶又热情的在她唇齿间作乱,翻天覆地的挑逗著她,丝毫没有放过她的迹象。 抗拒之中,她闻到他身上属于男人的淡淡麝香,让她顿时之间脑筋更是一片混乱,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像在他这强壮臂弯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这就是电视上演的……小说中写的……恋爱的那种心跳和沉沦和有个依靠的感觉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许……也许她可以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过了好一会儿,葛瑞奇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 「你……你怎么这样子……这是人家的初吻耶!人家都还没有心理准备……」她恼羞的捶他抗议,不停用力擦著被他偷袭的红肿双唇。 「初吻?」他像是挖到宝的看著她。 「不行喔!」 葛瑞奇啼笑皆非的看著那张因羞怯而脸红的娇容,捂著仍残留著她淡淡芬芳的唇,意犹未尽的。 「你连初吻都给我了,所以不当我女朋友也不行了。」那张略带玩世不恭的嘴角轻扬,脸庞有著前所未有的满足。 「哪有人这样子的啊?要吻我好歹也先知会我一声,而不是在这种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发生啊!」她委屈的点著头附带抗议。 「知会?那我知道了,现在我……」他看著她。 「做什么?」 他邪恶的勾勾唇角。「沈依蝶,我现在知会你一声,我又要跟你玩亲亲了!」说完,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 她连忙推开他。「刚刚不是亲过了?」 「『意犹未尽』这四个字总听过吧?」他邪恶的咧齿一笑,将她压在身下。 沈依蝶根本来不及抗议,葛瑞奇那张过分放大的脸庞已经欺上来,再度堵住了她的唇,邀她一同倘徉炽热情海…… 「喂!你很慢呢!你居然让本少爷跟傻子一样在这边等你这么久!」葛瑞奇站在街口对匆匆来到的沈依蝶吹胡子瞪眼的。 「睡晚了咩!」沈依蝶一手拉著他的手臂,弯下身抚著胸口激烈喘息著。 「睡晚了?!你还敢跟本少爷说!不觉得可耻吗?」葛瑞奇的额头仿佛冒出三条黑线。自从这女人当了他的女朋友后就愈来愈不把他放进眼里了。 「男朋友等女朋友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可耻的?」 「喂!本少爷不等人的!」 「难道你要叫我等你吗?」 「算了!当我没说。」如果跟她说等他才叫做天经地义,她恐怕又会跟他训话一番,他可不想让难得的假日又在她训话的火爆气氛中度过。 今天他一定要跟她确定下来,他的时间不多了,再两个礼拜他就要毕业了,一毕业他就必须遵照跟父亲的约定,即刻前往美国念书,并且在公司内实习,这一去少说也要个四年五载的,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来去自如回来探望她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在离开台湾前,他必须跟她约定好。 望著她这张因为激烈喘息而更显红润的脸庞,娇嫩的肌肤是白里透红、水嫩水嫩的,让他百看不厌,最令他感到怪奇的是,他对别人一向是不给好脸色的,为什么他始终很怕她给他脸色看? 他舍不得见她委屈,更见不得她生气,只喜欢看她笑颜长驻。 她这张青春的娇俏脸庞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他对她这么死心塌地,死都不去看别的女生一眼,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这恐怕也是他急得要跟她互相约定承诺的原因吧! 下意识摸摸衣袋内的小绒盒,他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沈依蝶纳闷的观察著神色阴情不定的葛瑞奇。他今天粉怪喔!非常、非常地怪,虽然平常他一副吊得欠人扁的模样,此时也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今天的他有那么一丁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就像……像……啊!就像言情作家笔下的那种男主角,带著一抹忧郁的那一种! 嗯!对!就是那一种忧郁的感觉。 可是……葛瑞奇应该是黑社会老大的那一型,跟「忧郁」两宇根本搭不上关系。 忧郁王子?忧郁小生?呜……光把他的人跟「忧郁」那两个字摆在一起,她就觉得恶心。沈依蝶忍不住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葛瑞奇冷睨她一眼,对她突如其来的怪异寒颤感到好奇。 「你冷吗?」他动手准备脱下身上的外套。 「不用!我不冷。」 「那你怎么在发抖?」 「我不是发抖,我是起鸡皮疙瘩。」她老实的说。 「什么事让你反应这么极端?」 「没事!」开玩笑!她如果老实跟他说,肯定替自己招来一顿腥风血雨。 「真的?」她的表情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不提这个。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她赶紧带开话题,免得他继续追问。 葛瑞奇瞅著她,就是说不出口,欲言又止了好半晌。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或是你有想去的地方?」他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询问她的意见。 「我们到处逛逛吧!这里可是我们年轻人聚集的闹区,不逛一逛就离开太可惜了。」沈依蝶伸手翻看一旁小摊贩上的小商品。 「好!我陪你逛!」 唔!她就说葛瑞奇今天有古怪,以往的他可是不屑到这种贫民阶级的路边摊来,今天居然一反常态要陪她逛街,可见他的心事很严重。 「你有心事?」她眯眼瞅著他。 「没有,你多心了。」这女人的直觉可真准。 「葛少爷,我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她边说边拐了他一记。 葛瑞奇倚在一边的墙上,陷入沉思。 她若无其事的走进一家帽子专卖店。「有话就直说,你不是会把心事放在心里的人,也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不是吗?」她拿起一顶鸭舌帽试了试。 他双臂插进裤袋内,低著头踩著地板上的地垫。 「喂!你这样憋著不会很难过吗?」这恐怕是葛瑞奇憋呼话憋得最久的一次了。 他忽然冒出一句话,「你会等我吗?」 「嘎?」沈依蝶将手中试戴的帽子放回原处,挑眉不解的盯著他。 葛瑞奇泄气的甩手猛击自己大腿一下,捂唇转过身。「没事……当我没说……这里好闷,我们出去吧!」 沈依蝶不悦地睨他一眼。她已经有点生气了,他明明有事,为什么还要瞒著她呢? 「好啊!」她率先走出专卖店,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丢下话,「你如果觉得我是一个无法托付心事的人,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可以自己逛,不需要你勉强陪我。」随即她飞快的离开他的视线。 葛瑞奇低啐了声,懊恼泄气地追了上去。「我再两礼拜就要走了!」他在她背后喊出。 走?沈依蝶疑惑的停下脚步,心底开始有个不好的预感。 他追上来抱住她,沉重的说出,「毕业典礼一结束,我就要到美国。」 「美国?你不是常去吗?」她忽然发觉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这一去可能……」 沈依蝶心里有谱了。他这一去,代表他们之间可能因此结束。 顿时,她觉得有一颗沉重的大石头狠狠往心窝上压,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 「我这一去,可能……可能有四、五年不能回来。」葛瑞奇沉痛的道出。 沈依蝶心里也清楚得很,像葛瑞奇这种家大业大的继承人,家人势必早已为他安排一条康庄大道,就等著他一步一步迈向前,出国留学也只是这条康庄大道上的一个小小必经过程。 只是……她明知道这是无法抗拒的安排,但她却难过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却还一迳地装傻,「你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葛瑞奇松开她,屈指敲了她光洁的额头一记。「别跟我装傻!你心里很清楚。」 「喂!很痛呢!」她揉著发疼的额头娇嗲抱怨。 「你听懂我的话了,对不对?」 「哇!瑞奇,你看!那边有拍大头贴的店铺耶!我们一起去拍好不好?」说完,她就拉著他往聚集不少情侣的店面走去。 「依蝶!」葛瑞奇心里急了,他怕沈依蝶没听清楚他说的话,但要他再说一遍,他真的鼓不起那个勇气。 「瑞奇,你大概不知道吧!人家现在当下的情侣啊或是好友之类的都流行拍大头贴呢!然后可以把它贴在行动电话上或是皮包上,反正只要是随身用品,你想贴哪里就贴哪里,超々一尢的呢!」她强颜欢笑的说。 「小蝶!」 沈依蝶根本不敢转头看葛瑞奇,她怕一看见他,她强压抑在眼眶里的泪水就会不争气的涌出。 对于他的叫唤她充耳不闻。「我们两个现在是男女朋友对吧!但我们好像从没有合照过……我们……一起去拍大头贴……你说好不好……」 葛瑞奇看见她偷偷拭去眼角泪水的动作,知道她并不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而是一五一十的全听见了,她是不想让他觉得愧对她,所以才故意强颜欢笑。 他心疼的拉她进怀中,心疼的吻著她的秀发。既然这样,他怎能辜负她的好意呢? 他立即恢复以往狂妄自大的口吻,「傻瓜!拍这种东西做什么?跟个白痴一样!不过……既然你想当傻瓜,那本少爷就牺牲一点,陪你当一次傻瓜,拍一张好了!」 「什么一张?一张哪够啊!你这只塑胶鸡!」 「什么塑胶鸡啊?喂!我们两个才差两岁而已,代沟应该还没那么深吧?我怎么没听过什么塑胶鸡?」葛瑞奇一头雾水的说。 沈依蝶白他一眼。「人家那个铁公鸡啊!都还可以资源回收卖些钱……但是塑胶鸡不但无法资源回收,还卖不了钱呢!」 瞬间,葛瑞奇的脸上仿佛多了三条黑线。「你的意思是说我很小气,榨不出钱来罗!你好像忘了本少爷的身价可是无以计算的,会在乎多拍一张的这种小钱吗?骂我是塑胶鸡,你分明是看不起我!」 沈依蝶眉开眼笑的用力点头。 「好!那我们就进去拍,让你拍个够!拍到你求饶为止!」换他用力拉她冲进拍大头贴的店家。 「先说好喔!你每一张都要陪我拍喔!」沈依蝶挑了台没人排队的机器。 「行!快一点!要摆什么怪异姿势呢……」葛瑞奇将方才在柜台换的零钱投进机器。 她狠狠的拉著他的脸颊,挤出一个鬼脸对著镜头,「像这样!来!笑一个……」 第十章 三年后 如愿的考上国立大学的沈依蝶,每天除了上课,其余时间便是到一家外商公司当钟点职员。 今天她照往常的时间下班。今天她要早点回去,教授要的专题报告她还没完成呢!再不快一点恐怕会来不及交,到时候暑假她就得重修这一科,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等公车的时候,惹她厌烦的声音又传来了。 「依蝶,你还没走啊?」 又是公司那位同事洪绍刚,他还真不死心呢!她已经拒绝了他一百零八次的邀约了,真是名符其实的打不死的苍蝇! 隐下脸上那抹不悦,她换上甜美笑容。「我在等公车呢!前辈。」 「跟你说过几次了,别一直『前辈、前辈』的叫我,这样太生疏了!」 「不行!这样叫才有礼貌。」 「我车子停在前面,我开车载你回家。」 「前辈,不用了,我搭公车就可以了。」 「你别客气啊!跟我上车吧!」他热络拍拍她的肩膀。 就在他的咸猪手搭上沈依蝶的肩膀时,一记宛如来自地狱的阴沉嗓音从背后传来。 「喂!小子,要把小姐之前,先去探听一下对方是否有个难惹的男朋友!」 在洪绍刚还来不及看清楚之前,便被人狠狠地摔了出去。 惨绝人寰的叫声吓坏了一群急著下班的人,纷纷惊骇的看著忽然飞出去的男子。 沈依蝶回头查看究竟,「怎么回事……」 她不可思议的瞠大眸子,看著飞出去的洪绍刚。 几乎是同一时间,遥远又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忍不住翻翻白眼,「糟了!」历史又重演了,她忧心的瞄了瞄四周受到惊吓人群的神情。 「臭家伙!你敢把本少爷的女朋友!活得不耐烦了吗?」葛瑞奇又一记飞拳,打得洪绍刚晕头转向的。 沈依蝶当下脸青了泰半,双手叉腰,不顾形象地大喊,「葛瑞奇,你给我住手!」 听到亲爱女朋友出声,葛瑞奇才不情愿的停下暴力行为,喘口大气,横了不知死活的情敌一眼。 「下次要把美眉,先去探听好!」从他身上瞬间进发出冷冽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沈依蝶同情的看著瘫软在地上的洪绍刚。唉!算他运气不好。她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 三年不见,他更为成熟了,也更有男性魅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那幼稚的大少爷行径,还是一点都没变。 葛瑞奇一把拦过她。「暑假快到了,我来接你跟我一同到美国!」 「你似乎忘了我还有工作!」他的举止惹来沈依蝶的不悦,抬眼瞪他。 「我负担得起你的学费,为什么你就一定要上班?」 沈依蝶挥开搭在她肩上的手。「说了你也不会懂!你这无知的少爷,什么时候才会清醒呢?」 「本少爷哪点不清醒了?」他很不爽的质问。 奇怪?他看别人男女朋友不过三天没见面,一见面便吻得你死我活的,怎么她和他这正牌框金镶钻的男朋友三年没见,也不见她喜极而泣感动的模样? 这一次可是他好不容易向父亲争取到的,准许他回台湾三天,也允许他带依蝶前往美国,条件是三天后要乖乖回美国公司报到,他可是时间宝贵耶!但 一见面她就跟他训话,一点都没有在他脑海中不断上演的重逢感人画面,这让他觉得很不平。 「你不清醒的地方可多了!」 「你倒是说说看啊!」他的火气也跟著大了起来。 气死人了!他这大少爷脾气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改善呢?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找人麻烦,明天她该拿什么颜面面对前辈啊? 沈依蝶蓦然转身,星眸中有两簇炽火熊熊燃烧,她目光犀利的瞪视著葛瑞奇,冷声说道:「你以为你葛家有钱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欺负人?随便主宰别人的人生?我跟你说过几遍了,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会自己张罗,不需要你来替我负担!」 葛瑞奇觉得被她冤枉得很无辜。「有钱是我的错吗?我一生下来家里就这么有钱,这种事你也要往我身上加上罪名?」 沈依蝶愤怒地看著他,气他的冥顽不灵。「不是你的错,但你却以你让人无法比拟的身家背景来糟蹋别人!」 他随即揣测到她所指何事。「我糟蹋你了吗?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才这么说的,疼惜你也不行?」 「你向来一呼万诺、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懂人情世故,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会给我带来多大困扰?别人会以什么眼光看我?」 他倏地沉下脸色,手握成拳,仿佛压抑著极大的愤怒。「我哪里大少爷脾气不改了?你是我的女朋友,女朋友被人家吃豆腐、被人骚扰,做男朋友的难道不该出面捍卫吗?」 她压低声音怒斥,「你根本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前辈打伤,你要我明天怎么跟人家赔不是?」 葛瑞奇站在原地不动,冷峻地望著她,寒著声僵硬的问,「在你的眼里,公司的同事比我重要就对了!」 「你别把两件事混为一谈。」她不以为然地斜睨著他,也懒得与他的幼稚多做争辩,她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火爆气氛有多严重。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这个男朋友的地位,在她心目中居然这么不值?葛瑞奇深邃的黑眸扫过她泛漾著怒气的脸庞,望著她胸口那条心形的彩钻项链。 项链是当年他要出国前为了确定她的心意而买的,现在它依旧挂在她完美的皓颈上,但彩钻链坠下的那颗心是否跟当初一样呢? 「我再问你一次,公司的同事真的比我还重要吗?」 她受不了的低吼,「对!他们比你重要!他们不像你心性高傲,出口净是尖酸刻薄,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她气得说出违心之论。 他铁青著脸,藉由用力深呼吸来缓和心中过炽的怒气。「那我是不是回来错了?」 「没错!你回来的时间根本不对!」她可是还有一篇报告要赶耶!没过关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那我知道了!」葛瑞奇冷峻目光往她脸上沉沉一扫,转身拂袖而去。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沈依蝶心底没来由地闪过一丝慌张,仿佛他将从此走出她的生命。她张嘴想喊住他,却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于是合上嘴,没想到此后却是让她后悔以及痛彻心扉…… 时间又过去三年,春末夏初的季节里,到处一片欣欣向荣。 下班时刻,沈依蝶还能欣赏到夕阳西下的美景,天边彩霞将冷漠的高楼大厦、水泥丛林注入一股短暂的热闹氛围。 她最喜欢这个时候了,会忍不住停下脚步,伫立在花园广场前仔细欣赏夕阳缓缓隐没。 顺利毕业后,沈依蝶在一家外贸公司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每天过著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唯一让她困扰的是追求者众多,自小就是美人胚子的她长大后更是个大美人。 就在她如痴如醉的欣赏夕阳西下的美景时,身后传来一阵杀风景的声音。 「小姐,去喝杯咖啡如何?」 她头连回都不想回的直接拒绝,「没空!」 「那看场电影吧!」 「没时间!」她当下决定放弃美丽诱人的夕阳美景快快离开。 「散步呢?」 「没心情!」偏偏对方像苍蝇似地紧跟在她身后,赶都赶不走。 「吃饭呢?」 哇哩咧!怎么会有男人这么难缠啊?!「没胃口!」 「兜风呢?」 「没兴趣!」她再也无法保持淑女气质了,身后这男人恐怕不知道「羞耻」这两个宇如何写,他再继续烦她,她肯定会让他知道她穿几号鞋子! 「那……拍大头贴呢?」 「没……」这声音……沈依蝶突然一愣。 「喂!小姐,你很不上道呢!」 不满的抱怨声不大不小的窜出,却让沈依蝶听得一清二楚。 「看到帅哥不懂得把就算了,换帅哥大老远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把你,你也不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你到底还有没有天良啊!」 沈依蝶捂著唇,不敢置信的听著这不变的嚣张狂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希望是她听错了。 自从三年前葛瑞奇兴匆匆回国找她却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顿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络,当时她并不知道他已经回美国了,是过了几天、她气消了,到他家找他准备跟他道歉时,才从王管家口中得知当天他就飞回美国了。 她才知道葛瑞奇真的是因为在美国表现不错,得到他父亲的赞赏,才答应放他三天假,让他回台湾带她到美国去玩,他并没有骗她。 自从那一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或信件,两人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集。 随著年龄增长,非但没有减轻她对他的思念,思念反而与日俱增。 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会想起当时的往事和甜蜜时光,怀念他那独特的霸道任性,却也后悔自己当初的任性,更后悔当时没有体会他的心情以及他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才得以回来的那一趟旅程,都是因为她的不体谅与恶言相向导致那结果。 失去他,就仿佛心塌陷了一角,她的快乐泉源也从那一刻起自生命中消失,再也找不回来。 「那我们接吻?还是拥抱?既然你已经成年了……或者我们可以玩成熟一点的大人游戏……譬如说做爱做的事,然后生一窝小孩……」 听了这些不知死活、狂妄的提议,背对著他的沈依蝶早已经泪流成河。 虽然没有转身看清他的容貌确定自己的疑虑,但光听那浑厚饱满、充满自信的声音,她就可以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 「当然了,在生一窝小孩之前,我们得先要有个非常浪漫的婚礼!」葛瑞奇继续说。 沈依蝶真的不敢相信葛瑞奇居然还会回来找她,她不敢转过身,怕这一切只是梦,或者是某人的恶作剧。 隐隐的,她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缓缓朝她走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花香,接著捧著包装精美白玫瑰花束的英挺身影映入她眼帘。 「所以,在这之前,求婚的动作是不可少的!」 记忆中那张略带幼稚的脸孔经过几年岁月的洗礼已不见粗野莽俗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蛊惑人心令人无法抗拒的成熟男性魅力,不变的是他那嘻笑戏谑的神情。 葛瑞奇在大街上当众单膝跪下。「嫁给我吧!」他似笑非笑地挑眉,玩味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沈依蝶既惊又喜,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似水星眸,泪眼汪汪感动的看著他。 「喂!本少爷已经当众下跪这么久了,你还不点头答应吗?我可是因为你才回美国立志奋发向上的,直到认为配得上你、能达到你心目中理想男人的模样才回来跟你求婚的耶!」 「瑞奇……我……」 围观的群众愈来愈多,每个人都屏息等待沈依蝶的回答。 其中一位民众比她还紧张,连忙在旁催促,「小姐,快点答应他了啦!」 「对!快点头!」 「是啊!快点答应啊!」 葛瑞奇的出现让她除了震惊、欢喜、感动外,一人一句的劝说惹得她既羞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总而言之,这情况让她有了一种很复杂的心情,但她清楚知道自己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感动过。 葛瑞奇在她面前挤眉弄眼的,试图缓和她的情绪,「我知道你现在很感动,也很难为情,你只要赶快点头答应,我已经在饭店备好了总统套房,里面有鲜花、气球、香槟、美食,就等我们一起去庆祝……如果你不答应,那今晚我就只能醉死在那间房内庆祝失恋了……」 原来他跟她一样,并没有因为时间与距离而减少对彼此的思念……她哭得不能自己的收下他高举的花束。 「花都收下了,你的回答呢?」 葛瑞奇站起身,脸上露出爽朗笑容,更显英姿焕发,他宠溺地搂住她,在她额前眼睫间落下细吻,顺便吻去她的泪珠。 漾著浓浓爱意地伸手抚著她柔嫩的脸庞,他用著低沉浑厚的嗓音温柔催促著她,「你还没给我你的答案。」 温柔的举止却让沈依蝶哭得更凶,她哽咽的回道:「嗯……我答……答应……」 修长的食指勾起她迷人的下颚,葛瑞奇的眼底全是笑意。「谢谢你的回答,现在我要做一件渴望了好几年的事情……」 一只大掌从后扣住了她的头,让她无法回避,他深情炽烈的吻上她诱人的红唇。 围观群众纷纷对他们报以热烈掌声的同时,夜色已俏俏降临,街头的霓虹灯、店家的展示柜纷纷大放光明,就像是在为重逢的两人庆祝……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