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车女郎》 第一章 蓝少祺瞠大眼睛,说什么也不敢置信他的爷爷居然跟邵宸的爷爷一样变态,而且兴趣一样低俗,设计完邵宸还不到几天的光景,居然联合其他两位爷爷把脑筋动到他身上来了。 当他替病人动刀十二个小时、从手术房出来,第一个想法就是下班回家,今天这床病人的手术花费厂他不少精神与体力,他得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但是,一踏进屋子,他竟发觉布置得高贵典雅的大厅仿佛成了五○年代的牛肉红包场,原先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那闲来无事的爷爷总是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举,直到惊觉不对劲、顾不得疲累要逃脱之时已慢了一步,爷爷早巳命入在门边埋伏,将他整个人五花大绑的给抬进屋子。 老人家喜欢就好,做孙子的也不方便干涉太多,毕竟爷爷也活了一把岁数,早年辛苦打拼,好不容易有今日的成就,是该享享清福,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朝着自己的兴趣发展,即使他总觉得爷爷跟另外两位好友总是有那么一点奇怪。 说穿了是变态吧!超级喜欢看年轻漂亮美眉的三位老人家常常聚在一起评头论足的,甚至结伴去看槟榔西施,买买他们根本咬不动的槟榔、亏亏小西施的,但也总是口头上对槟榔美眉消遣、消遣,还不至于做出有失身分的事情来。 对此,做孙子的他也就由着爷爷去了。 可是这——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谲,他的爷爷居然以那种老奸巨滑的诡异笑容对着他,这让他忽然想起几天前好友邵宸的惨痛遭遇,以及去他办公室那天他脸上所浮现的狡猾笑容。 气人!那家伙真不够意思!阿宸早知道并又洞悉了他爷爷的企图,却只字不提,让他丝毫来不及拟定应对之策,就掉进了爷爷所设下的圈套中,虽然他即刻转身离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可恶! “爷爷,你做什么?!还不放开我!” “放开你?开什么玩笑!孙子啊!你爷爷我今天好不容易将人招呼齐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放你离去呢!” 蓝少祺不断扭动挣扎。“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呵呵!别急、别急,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什么好戏?告诉你,你别想整我像整阿宸一样,听到没?!”蓝少棋咬牙切齿的警告一向颇为尊敬的爷爷。 “呵呵!放心,我不会像老邵一样,把你用手铐铐起来的。”蓝老爷爷笑说。 “你用绳子把我绑起来还不是一样变态?!别忘了我是你孙子,你是在虐待犯人还是人质啊!”蓝少祺企图跟爷爷讲理,对他晓以大义。 “这样你才不会跑掉啊!” “爷爷,有什么话我们子孙俩好好淡,别搞这一招,很难看的!” “不会啦!反正家里的佣人都被我支开放大假去了,没人会去传八卦的,至于那些不入流的小报周刊,你也大可放心,他们绝对无法进入我们家拍摄的!” “爷爷,你先把我松开,我保证不跑,你这样把我绑着,明天肯定有了勒痕,你教我如何跟病人或同僚解释? 蓝老爷爷微做扯动唇角,推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摇了摇食指。“呵呵!你那点雕虫小技别想瞒过你爷爷我,别忘了你可是我一手拉拔大的,休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说什么他也不会把这孙子松开的。 说到这孙子,实在不像话,明明一副花花公子的多情模样,偏偏绯闻少得可怜,顶多跟阿宸和阿衍那两个孩子到俱乐部看看美女减压、减压的.但也都只是纯观赏,让他想抓个绯闻来逼孙子就范,结个婚、生个曾孙给他抱抱,都不知从何抓起。 既然如此,他就来个如法炮制,就不相信自己的孙子不想当个正常的男人。 忽然,客厅内的灯光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绚丽、五光十色、快速旋转交替的霓虹灯,将气氛弄得十分煽情;音响流泄出来的不是以往常聆听的交响乐,而是粗俗、不堪人耳的淫荡呻吟和a版舞曲。 接着,一群穿着清凉薄纱的妙龄女郎缓缓石阶而下…… 蓝少祺错愕的望着这一切和那些不知打哪里来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爷爷会跟他耍上这一招! 想让他沦为众人笑柄是吗?说什么他也不要步上阿宸的后尘! 蓝少祺一记声嘶力竭的怒咆,咬牙切齿地道:“爷爷!你最好别跟我来这招,否则别怪我不懂得尊敬你!” “呵呵!我也不指望唷!” 蓝老爷爷根本不将孙子的怒目金刚模样放在眼里,转向那群妙龄女郎,大手一挥,将面前覆盖的那块红布拉开,露出一堆的干元大钞。 “女孩们!奖金在这里,有本事尽管来拿,条件就是把我孙子‘唤醒”,懂吗?” 听闻蓝老爷爷这样说,所有女孩眼睛为之一亮。 “最好是能把他弄进房间里,只要你们有本事,今晚可以怀上我蓝家的血脉,你们就等着当人人钦羡的少奶奶了!女孩们,千万别客气喔!” 蓝老爷爷的号令一下,—群见钱眼开的女郎看见蓝少祺就好像看见一块美味可口的蛋糕,如同蚂蚁一样一窝蜂拥向他,在他身上磨蹭,极尽能事的磨蹭着他。 蓝少祺像染上病毒一样,不断扭动身体,不希望被那群清凉女郎贴近,无奈他被绑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 一群女人争先恐后的粘在他身上,就怕动作慢了、钞票也飞了。 蓝少祺额暴青筋、咬牙切齿怒瞪着一脸得意自满等着看好戏的爷爷。 他爷爷真是好样啊!好!既然爷爷存心要看好戏,他怎么能够让他失望,他只是会彻底让他失望罢了! 蓝少祺索性不再挣扎,任由几名妙龄女郎在身上不断磨蹭、挑逗,极尽煽情之能事。 片刻之后,在一旁笑得很开心的蓝老爷爷忽然警觉的看着毫无动静的孙子,大大吃惊。 怎么可能?他的孙子怎么可能不举?! 这群经过他精挑细选的女娃儿可是个个身材姣好、脸蛋漂亮的小模特儿,比老邵不知去哪里叫来的钢管女郎称头多了,为什么孙子一点都没有反应? 蓝老爷爷匪夷所思地猛盯着蓝少祺的重要部位,心里直想不可能的。 之前阿宸是因为反抗而没有反应,那还情有可原,但是……但是他看他的孙子还挺满意美女的投怀送抱呢!怎么会这样呢? 蓝少祺露出诡谲的邪笑。呵呵!失望吧!他是不会有机会让老头出去替他广为宣传的! 他可是医学界最有身价的钻石单身汉,素有“金手指”之称,名声更是如日中天,岂能让这些不入流的小招数、小把戏、绯闻八卦给污了名声、毁了招牌。 “女孩们听好!我再加一百万,谁有本事,准就能抱走奖金!”蓝老爷爷不死心的加码。 再加一百万?蓝少棋眼中闪过不屑的流光。爷爷当他是拍卖会场上待价而沽的骨董宝物吗? 高价一喊出,原本还穿在蓝少棋身上的名牌服饰,在一群薄纱女郎的逗弄下早已岌岌可危,他几乎衣不蔽体,露出一大片会引起女人瞠目结舌的古铜色壮硕结实胸膛,更加吸引女郎的目光,莫不争先恐后的往他身上粘,就怕迟了占不到好的位置。 蓝少祺眼见那群女人几乎已经没有所谓的羞涩矜持,仿佛将他当成了一根大柱子,不断在他身上磨磨蹭蹭,让他对这群不知打哪请来的女人更是不齿。他已经打从心底藐视了,哪还有可能如她们所愿。 蓝老爷爷不死心的加码,让奖金上看三百万。他就不相信没人能将这笔奖金给抱回家,那天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有个女娃儿轻轻松松就将他和老邵、老辜集资的两百万奖金给抱走,没理由他已经加码加到了三百万还没人有办法。 “女孩们!快啊!别客气,竭尽你们所能啊!” 蓝老爷子不断鼓吹围着孙子、穿着清凉薄纱的女郎们,只不过他愈是鼓吹心就愈凉。 怎么可能?老天爷是存心要他们蓝家绝后吗?一群有穿跟没穿似的的女娃儿可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极尽本能的挑逗着这金孙,换成一般男人,早已经血脉贲张、兽性大发了! 蓝少祺则暗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即使身体被磨掉了一层皮,他爷爷还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得想个逃生方法。 与其这样跟爷爷僵持着,倒不如想个权宜之计,明着顺爷爷的意,暗的想个办法逃脱,这样才是上上之策,否则恐怕逃得了今晚也逃不过明天。 蓝少棋忽然十分同情好友邵宸了,现在他终于能体会到邵宸被设计时的愤怒了。 只是……阿宸那家伙好惫一个礼拜前就失去踪影了,宛如自地球上蒸发了,丝毫没有一丁点消息。肯定也跟这种事脱不了关系.看来他得效法阿宸才行,消失得无影无踪,让爷爷断了这种邪念。蓝少祺暗自盘算着。 借由震耳欲声的音乐声,蓝少祺勾起一抹染着算计的笑容,顺着女郎们的身体扭动身躯,开始回应她们的热情挑逗。 接着,他温柔的嗓音在其中一名薄纱女人耳畔间轻喃,“宝贝,你们已经让我无法克制了,难道你们还要将我困在这椅子上吗?”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女郎温柔的嗓音宛如丝绒一般,细腻教人心醉。 蓝少棋煽情的咬着她耳朵。“你到后头帮我把绳子解了吧!” “可是……你爷爷有交代绝对不能将你放开……” “不把我放开,我们怎么继续呢?” “可是……” “乖!宝贝,我知道你一定行的。”他再下猛药。 “那……嗯……好吧!”女郎真的应允了。 蓝少祺得意的扬起唇角。好样的,竟然这样整自己的孙子,那么他就让爷爷有个非常难忘的假期! 当然,这假期可是专属于他的,至于医院那一堆大大小小事情,就交给“闲人”爷爷处理了,呵呵! 待女郎替他松绑之际,蓝少祺并不介意再稍微牺牲点色相,继而对其余几名女郎轻柔的提议,“美丽的小姐们,我想‘我的答案’应该很明显了,你们是否要转移一下目标呢?这样会比较好赚喔!”他若有所指的说:“老的出手可是会比较大方唷!” 好歹也是在社会上历练过的,薄纱女郎们哪会听不出蓝少祺的暗示,全一窝蜂的转台,向年事已高的蓝老爷爷包围…… 说实在的,蓝少祺从来没有这么爽过,这么说也许不甚道德,不是为人子孙应该说的话和念头,不过,光想到蓝老爷爷那张宛如关公的可爱红脸,他就觉得十分爆笑。 爷爷肯定没料到他会给他来上这一招!这样也好,让爷爷享受、享受“幸福人生”,可以肯定的是,爷爷绝对不会再出鬼主意害人了,因为害人害己嘛! 黑暗中,蓝少祺一边驾着车、一边吹着口哨,愉悦的在蜿蜓山路上奔驰,他一想到自己得来的意外假期心里就爽到不行。 这样也好,藉此机会给爷爷扣个罪名,让爷爷知道孙子他不告而别是因为气被人戏弄,才会放下医院的事务决心出走,让爷爷心虚。 好歹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不会招致爷爷的炮轰。 他早该着么做了,好好纡解积压已久的压力,不然每天被爷爷紧迫盯人,硬是把医院兴亡为己任的重责大任加诸在他身上,让他稍微销假一天都会觉得对不起辛苦建立起医院的爷爷呢! 蓝少祺愉悦地吹着口哨,一想到接下来有数不尽的假期,他就高兴得猛踩油门,这时候一切对他来说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的他心情是轻松无比的,为什么他没有早点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不过再想一想,他觉得现在开始也不迟啊! 一想到从今晚开始放大假,心情就好得不得了,他脚下踩油门的劲道也不自觉用力一点,心想反正大半夜的,这一向无人的山区根本没有车辆,车速稍快一点也无安全上的顾虑,便更是加速奔驰于山路。 才这么想着,一辆媲美他的车速的大卡车朝他疾驶而来,紧接着是一记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宁静的夜。 大卡车的车灯强光亮得让他无法直视,甚至睁不开眼睛,微眨眼的下一瞬是强而猛烈的撞击,尔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砰!” 漆黑的山间发出巨大震撼人心的撞击声响,紧接着是,一团火球红光…… 第二章 杜悠悠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驶在这条她走过不下百次的山间小路上。 这条路是她作秀赶场后回家的必经之路,夸张一点的说法是,即使闭着眼睛她都能安然回到家,但今晚山上的气氛不太对。 在回来的路上,她听了一下广播,说山上发生了车祸,还引起爆炸,让人感觉气氛颇为诡异的,她还是小心一点来得安全。 方向盘一转后,前头险降坡的地方,她见到了方才广播中的车祸肇事地点,整辆车都烧成废铁了,不知道是山上暗夜器重还是车祸的关系,她不禁竖起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光裸的手臂,扁扁嘴。她还是快快经过吧!这里感觉怪阴森的…… 车祸现场让杜悠悠心里毛毛的,嘴里喃喃有词,“南无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王母娘娘……” 蓦地!她惊骇的望着前方,两眼呆直地望着忽然飘出来的黑影! 她眼一瞠,以为自己看错了,脚底踩油门的动作也跟着放轻,直到确定那抹黑影消失了,她才放松地喘厂口大气,继续回家之路。 哪知连续弯道之后,又有个黑影忽然冒出来,吓得她惊叫连连,赶忙煞车,就怕撞上什么东西。不管是有形还是无形……她还是让“人家”先过吧! 今晚是怎么了……撞鬼了还是撞邪啊?她肯定是夜路走多了……改天一定要到庙里去烧香拜拜一下! “南无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王母娘娘……” 咦!怎么她都念了一大堆的佛号了,那黑影还一直朝她来啊……呜……肯定是念得不够! 杜悠悠闭上眼睛继续用力的念着,“南无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王母娘娘……” 哪知,就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巨大的黑影加上一个给她粉难看、血迹模糊的脸庞出现在挡风玻璃前,骇得她心口一紧,差点喘不过气! “啊——啊——” 今夜的山中真是不平静,意外状况连连。 在杜悠悠声嘶力竭的尖叫好半晌之后,那个“难看的鬼魅”非但没被她的尖叫声给吓跑,甚至原封不动的贴在车子挡风玻璃上,好像还有红红的东西不断流下来。 好像是血耶…… 那他究竟是人还是鬼啊? 如果是鬼……那……那他生前的死状还真是凄惨啊…… 她决定转动雨刷试试看……咦?雨刷刷不过去耶!还被那张鬼脸卡住,顿时更是血流如注…… 那就是说他是人,不是鬼罗?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大大喘气,方才她可是被吓得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个受伤的男人在山上游荡?该不会是坏人吧? 哎呀!不管了,先把他弄离她的车,不然她怎么回去! 反正他受伤了,谅他山起不了什么作用,否则光她脚上这双恨天高就可以把他给踹死。 她小心翼翼地下车靠近他,站得远远的、手伸长长的,小心的推了推他。 “喂!先生……” 哪知,她才碰到而已,他便从车盖上滑落了下来,当场又把她吓得哇哇尖哇!先生……我跟你无冤无仇啊……” 片刻对方都没有反应,她才从指缝间眯眼瞧着早已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男人。 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张俏脸更是被吓得发青发白。 他……该不会是死人吧? 杜悠悠满脸惊恐的低头看着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探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一息尚存。 “喂!先生,你醒一醒啊!”她推了推他。 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该报警吗?但是……要是警察误以为人是她撞的,那她不就倒楣死了! 如果因此进去吃免钱的饭就罢了,最怕是被当成肇事者,对方亲属再向地勒索一笔庞大的肇事责任费用,她不就冤大了?但是,她更怕如果他不幸这么死了,变成冤死鬼,阴魂不散的缠住她一辈子怎么办? 俗语说“人背鬼上身”,她杜悠悠已经够可怜了,大穷鬼一个,再被这种死后变成恶鬼的男人缠住的话,她岂不是一辈子翻不了身了?还是趁着他一息尚存之前赶紧走人才是上策。 杜悠悠决定不再理会半夜吓人、头部受伤的男人,准备转身离去时,却又止住了脚步,秀眉紧蹙的盯着他。 可总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丢在这里一走了之啊…… 但是……现在的社会是不能太有同情心的,到时被诬赖人是她撞的,就真的应验了‘好心被雷亲”这句话…… 不行!不能管他! 再度转身回到车门边,札悠悠打开车门的同时又向四处左右环顾了半天,发现这时候真的没有一辆车从这里经过,她是很想昧着良心、眼不见为净地偷偷离开的,但实在狠不下心,也怕他躺在这里会被行经的车子给辗过。 还是带他上医院好了…… 不行的!到时候被人诬赖那就糟了…… 她就这么举棋不定、来来回回地走厂好几趟,终究敌不过良心的谴责,走回来吃力的扛起他。 “喂!先生,你振作一点,我带你去医院啊!你撑着点,可别半路给我翘了,那我可是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午后,阳光从玻璃窗棂透进,光影在冰冷的墙面上悄悄移动,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味。 杜悠悠坐在病床旁,穷极无聊的打量着床上的男人。 他脸上骇人的斑斑血迹经过擦拭清洗已经不再那么吓人,她发现昏迷中的他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呢! 显少有男人像他这般有着翘而长宛如羽扇般的睫毛,这对睫毛下的眼瞳肯定如子夜般黑得深邃;丰厚均匀的红唇微微地上扬,云是迷人,他这模样像极了舞台、杂志上的名模,帅气有型的,若她猜得没错,他一定迷煞了一群女人。 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为何会三更半夜在深山里呢?还受了伤?该不会是那辆肇事车辆的车主吧? 不过……他出现的地方和车祸地点有一段距离……应该不是吧…… 杜悠悠正在研究时,护士进病房来唤她,替病床上的男人将被子盖好后,她便转身走出病房。 不——会儿,床上有了动静。 刺眼的光线令人难以入眠,蓝少祺想拉高身上的薄被,企图阻绝阳光的侵扰,无奈双手硬是使不上力,始终无法如愿。 恍恍惚惚中,他睁开沉重的眼皮,静静地躺着,望着斑驳的天花板,努了回想过往的记忆,他感觉到灵魂像是飘荡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好不容易又回到自己的躯体里。 他愣愣地望着四周,一片白色的冰冷,空气小弥漫着浓浓药水味,当下第一个疑惑是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断涌出的疑虑塞满他的脑袋,不过这里让人感觉宁静而祥和,让他逐渐放松戒备和紧张。 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蓦地,开门声将他远扬的思绪拉了回来,紧跟着是女性爽朗的声音—— “你醒了啊?太好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呢!” 一双露水瞳眸迎上他的视线。“你……”他疑惑的望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孩。 未施脂粉的脸蛋,灵亮澄透的眼眸中闪烁着慧黠光芒,笑容灿烂如阳光,好耀眼的女孩,她是谁? 杜悠悠随即像连珠炮似的说:“你昨天半夜倒在山路上,是我把你拖来医院的!我叫杜悠悠,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哪里?我去帮你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 好加在他终于醒了,不然她可真是会被他吓死喔!肇事逃逸或是撞死人之类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呢! “我……我的家人……”蓝少祺脑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任何事。 她慎重的点着头。“对!你的家人还有你的名字!”她从包包内拿出纸笔,准备写下电话号码好去替他联络家人。 “名字?”蓝少祺不解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你快点告诉我,我赶紧联络他们,不然等会儿我要去跑摊,会没人照顾你喔!” “什么……” “你的名字啊?我还要替你去补填资料呢!”她狐疑的瞪着他。他该不会是撞傻了吧?怎么一脸愣愣的! 名字……对啊! 他的名字…… 名字……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蓝少祺惊骇地瞠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杜悠悠,满脸惶恐。 杜悠悠发觉不对劲,半开玩笑的调侃,“喂!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名字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喔!” 他愣愣地看着她,缓缓道:“我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什……”杜悠悠被他的话吓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么?!你说什么?不知道?!” 蓝少祺捂着唇,努力的回想好半晌,最后不得不放弃。“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她放下手中的纸笔,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不会吧……” 他肯定的点点头。 杜悠悠见状,脸色大变,纸笔一丢,拉开嗓门大喊,“医生!你快来啊!” 片刻之后,蓝少棋坐在诊疗室内接受医生仔细的检查。 只见医生脸色凝重的垂头叹道:“小姐,他这症状可能是暂时失去记忆。” “医生,你的意思是……” “他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额头有受到撞击的外伤,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头部遭受到撞击,让记忆受损,所以忘了以前的记忆。” 不会吧?杜悠悠慌张的质问,“那……可以复原吗?” “应该可以的,你让他好好休息,他的记忆就会慢慢恢复。” “医生……你的意思是我得收留他直到他记忆恢复?”杜悠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捡回一个烫手山芋。 “难道你要他到街上当游民吗?” “呃……当然不是……”她就说嘛!人不能太好心。 “那你去帮他办出院手续吧!” “他可以出院了?”杜悠悠再一次瞪大眼。 “嗯!他只有额头上有伤,缝合后已经没有大碍,回去好好调养、调养就行了。”医生迅速俐落的将出院通知单开出,并又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哦!”杜悠悠噘着嘴,不甚情愿的接过医生手中的出院通知单,懊恼万分的看着让她欲哭无泪的男人。 为什么?她不过是大发慈悲的救了这个半夜在山上吓人的男人而已,为什么还要沦落到必须照顾他的厄运呢? 她自己都欠人照顾、家徒四壁的,哪还有余力照顾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男人…… 老天喔! 垂下无力的双肩,杜悠悠眼神含恨的瞪着脸部始终是那一号表情的蓝少棋,半晌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拉拉还一脸木然的男人,杜悠悠没啥好气的催促道:“喂!走了啦!去办出院手续!” 蓝少祺不可思议的望着玻璃窗破了好几块、十分简陋的房子,连屋子里的摆设都阳春得可以,简单的家具,一张小桌子、一张椅子,墙边有一张折叠式的躺椅,没有电视机和收音机,天花板的电灯还是那种二十烛光的小灯泡,真的只能以家徒四壁来形容他对这间屋子的感觉。 “喂!别站着看啊!坐下来啊!”他的惊讶早在预料之中,所以杜悠悠并不觉得有必要多做解释或尴尬之类的。 “坐哪?”他问…… 她放下从医院拿回来的—一些医药用品,努努嘴示意,“就那张椅子啊!”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住这里?”一个女孩子住这种地方实在太危险了点,简陋又不安全就算了,还偏僻得教人觉得恐怖。 “对,没错,我的房间就这间用木板隔起来的地方。”她敲了敲木板墙。 他了解地点了点头。 “这阵子就先委屈你睡那张躺椅,因为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或是地方让你睡。” “无所谓。”他都已经麻烦人家成这个样子了,哪还能多做过分的要求。 杜悠悠看了看手腕上的廉价电子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弄吃的给你吃,等一会儿我还要去工作,你就待在屋子里,等我工作完回来再带东西给你吃。” 过了半晌,屋后传来一阵阵香味,蓝少祺皱起眉头,一股狐疑涌上心头。这好心的救命恩人该不会用泡面那种没有营养的东西来填塞受伤才刚出院的他的肚子吧? 果真还应验了他的猜测,杜悠悠真的捧了一碗刚泡好热腾腾的廉价泡面出现在他面前。 “来!快吃吧!” 泡面!蓝少祺嫌恶的蹙起浓眉。“没别的东西可以吃吗?” 她翻翻白眼。“不好意思喔!我这里除了泡面还是泡面。” “不会吧?” “是真的,你若不吃,就得等到半夜十一点左右我才会回来,到时我会带回一些菜尾。” 菜尾?他没听错吧?带菜尾回来给他吃? “真的没有别的了吗?”他作梦也想不到要吃那种叫做菜尾的东西。 “没有!外面是有很多卖吃的,不过很不好意思,我这个月可以用的钱都帮你缴医药费去了,这碗泡面你就将就点吃吧!”她尴尬的扯扯唇瓣。被人看出经济如此贫困她也不愿意,但实在没有办法。 蓝少祺愣了一下,又瞄了一次到处斑驳脱落的房子。腐朽破损的窗棂,称为简陋已经是太褒得起了,而这个丽妍的救命恩人会一个人居住在这里,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看着地懊恼又气虚的容颜,他忍不住产生一丝怜惜和侧隐之心。 “对不起……我并不了解你的处境,给你添麻烦—了。” 他突如其来的歉意,反倒让杜悠悠有点不知所措,连忙以讪笑化解自己贫困的窘境。 “哎呀!你别这么说啦!是我不对,你是病人,我应该好好替你进补一下的……” “不必了,我吃这碗泡面就行了……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快点去吧!不用管我了。”蓝少祺拉开椅子一古脑儿的坐下,捧起几乎快糊掉的泡面,一副大快朵颐的模样。 “那你待在这里……我准备一下就去工作了……” 蓝少祺瞟了进房间做准备的杜悠悠一眼,他几乎是食不知味的放下手中的泡面,并不是为自己茫然的未来感到担忧,而是对杜悠悠眼底那抹受伤神色感到心疼。 微风徐徐拂吹,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青草香,阳光从叶缝间洒落,照映在院子里的草皮上。 蓝少祺坐在屋内唯一一张椅子上,阳光照拂身上,像是在追忆什么,思绪陷入了莫名状态,混沌不明。 除了偶尔远远传来的摩托车声和鸟叫虫鸣之外,这里寂静得像座空城,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看着光线玩着追逐的游戏。 不经意望向落地窗外已经显得荒芜杂乱的景色,顺带收回紊乱的思绪,看得出这个小小的庭院曾经被细心的照料过。 他相信这里曾经是一个美满家庭所在地,为何一切变得荒芜,不得而知,一如他失去的记忆无从追朔。 他来到这里已经两天了,救他的那位小姐似乎很忙,每天都不见人影。 然而……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也没有?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廉价衣服,是那好心的救命恩人临时到市场去帮他张罗的,花衬衫配格子短裤,搭配得十分奇怪,品味真的很差,由此可知她的眼光及品味不怎么好。 不过,既然他记不起自己是谁,对方又好心收留他,他总不能太挑剔。 已经过了中午了,救命恩人还没回来,他自然也就没饭吃。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一整天都坐在这里,很少移动,所以花不了多少气力的。 但他十分不解,她临出门前说什么今天中午她只有跑两摊喜宴,很快就可以回来……那是什么工作啊? 正在揣测救命恩人是从事何种行业时,大老远的便听见那辆破旧老爷车的声音,紧接着是尘土飞扬和黑烟四窜的壮观场面。 唉!车子都这么老旧了,还在使用…… 不用回头瞧,都知道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果然,随之而来的是震天价响的煞车声,然后就是咒骂,接着是她那双仿佛要踩死地上十万蚂蚁雄兵的恨天高劈哩啪啦的脚步声,再来是拉开那扇生锈到不行的铁门声,最后是他已经十分熟悉的呼叫声—— “喂!哈罗!你在哪里?我帮你带吃的回来了” 杜悠悠一颗头颅探进客厅,左右环视一下,发觉他正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望着院子里的景色。 “喂!先生,我帮你把午餐带回来了,赶快吃吧!”她拍拍他略显寂寥的肩膀,将手中一袋食物塞到到他手里。 蓝少祺回过头,稍微睬了她一眼,却被她吓了好大一跳。 老天!她这是什么打扮?歌舞团的吗?浓艳的彩妆跟一袭短到不能再短、饰满彩珠亮片的比基尼作秀服装,再加上脚上那双最起码八寸高的鞋子……视觉真是教人“震撼”啊!还有……那吹得像半屏山高的头发是出自哪个美发师之手啊? 蓝少祺错愕得说不出话。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吗?电影“少林足球”中的赵薇第二?还是如花? 真是不敢相信这身简直“耸”到最高点的衣服会穿在他的救命恩人身上,这身打扮跟前两天那拥有如水月般皎洁清丽脸庞的女孩简直不能相比,判若两人。 蓝少祺眉头紧锁,双眼露出不忍卒睹之色看着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的画面。 老天!她这身打扮实在损人视力! 杜悠悠对他那副“看到鬼”的表情很不满意。“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很过分喔!” “呃……不好意思,我没料到你……”该怎么形容呢? “我是唱花车的,这是我的工作服!”她低头将自己的长发绑成马尾。 “花车?” 她睨他一眼。“就是电子花车,专门跑庙会、婚丧喜筵、公司行号的聚会之类的,懂吗?” “了解。”总算知道她的行业了,她不解释,他还真的猜不出来。“你是歌星?” “歌星?”社悠悠差点爆笑出声,想了想之后才说;“勉强算啦!我是那种连三流都进不去的不入流小歌星,只要三首歌就可以跑遍所有秀场。” “你怎么这么说自己?”他看得出她勉强挤出笑容下的那抹受伤神色。 她收拾起难过的心情。“你先吃吧!我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洗。”她一边交代一边走进房间。 “好!” 打开她特地为他带回来的午餐一看,虽然有油饭、鸡腿、虾子……但全都掺在一起,还好像是有人吃过的感觉……他不可思议的翻动着塑胶袋里的食物,实在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不消片刻,杜悠悠从房里出来,发现他的怪异举止,于是抱着秀服纳闷的走近他。“你怎么不吃?” 蓝少祺实在不好意思启口。“这怎么吃……这是什么东西?” “啊?”杜悠悠狐疑地睇着他。“你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这些东西都混在一起……”难道不怕食物中毒? “唉!先生,这是我好不容易拜托‘宗破塞’帮我包的耶!如果不是刚好有点空闲时间跟那‘宗破塞’又有点交情,人家才不帮我包呢!”她双手叉腰,不太高兴的跟他说。 “宗破塞?那是什么?” 厚!如果不是知道他丧失记忆,她还真想吼他别再给她“庄孝为”了。 “‘宗破塞’就是厨师、厨子、大厨的意思!在这乡下地方结婚宴客都以流水席居多,大家都称厨师为‘宗破塞’懂吗?” “懂了!” “懂了就快吃吧!要吃别的也没,只有这个,就算吃不来,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真不好意思,因为我还让你这么麻烦。”他很勉强的拿起其中的鸡腿小心咬着。 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腼腆的挥挥手。“别说这么多了!快吃吧!” 第三章 杜悠悠用力将刚洗好的衣服抖开,准备晒在绳索上。 这两天走了好几场工地秀跟庙会,忙得她没有时间洗衣服,今天赶紧利用中午稍微的空档时间将衣服洗一洗,否则就没有衣服可以换了。 还有,那位先生受伤时穿在身上的衣服也得赶紧洗起来,不然时间一久,血迹就洗不起来了。 晒完洗衣槽内的衣服后,她准备洗第二批,才拿起其中一件,突然从里面掉出一个东西。 皮夹?她可没有这种男用皮夹,该不会是她救回来的那位先生的吧?如果是那就太好了,这样她就可以请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去了…… 她将手臂上的水渍抖一抖,捡起皮夹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叠钞票和几张信用卡、提款卡外,一张证件都没有。 哇哩咧!没证件啊……她泄气的吁口气,抽出其中一张信用卡翻看后面的签名栏……蓝少祺?这该不会是他的名字吧? 将信用卡抵在唇边,她咬着下唇、吊着白眼思虑了好久,做出了许多假设。 算厂!不管了,先拿去给他吧!说不定对他的记忆会有帮助。 甩一甩手上多余的水渍,她转身拉开纱窗门,蹦蹦跳跳进客厅。 “哈罗!喂!呦呼——”这种呼喊声已经成为她呼叫他的特定川词。 “什么事?”蓝少祺从院子里探进头。 “你在做什么?” “帮你把坏掉的竹篱笆修好。” 她连忙挥挥手,要他进屋来。“你先别忙那个了!先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什么?”他脱鞋进屋,纳闷的接过她手中的皮夹。“这谁的?” “不是我的就当然是你的罗!从你的西装外套掉出来的。”她耸耸肩。 他睨她一眼,打开皮夹后随即将皮夹丢还给她。 她不解的盯着他。“喂!你干嘛?怎么不看一看呢?” “里面又没证件,看什么?” “有信用卡啊!上面有签名,这样就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啊!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查出你的家在哪里!” 他有点生闷气的坐到落地窗窗台上。“信用卡的个人资料是保密的你不知道吗?要怎么查?” 她泄气的垂下双肩。“也对……但最起码知道你叫蓝少祺了啊!”她连忙向前拍了拍他的背膀。 “你确定那是我的名字?” 她将皮夹塞回他怀中。“先用这个名字吧!就算不是也没办法了,总不能每次我都喂啊喂的叫你吧!” 她说的不无道理,他只好点头答应接受。“只好如此。” “提起精神来吧!说不定很快你就会恢复记忆了。” “希望如此。”说完,他从皮夹山抽出那一叠钞票塞给她。“这些钱你收下吧!反正我目前也用不着。” 根据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她十分困苦而且缺钱,虽然不知事出何因,但这些钱对她应该多少有点帮助。 他可真是大方,皮夹随随便便都有一大叠钞票可以送人,这叠钞票对她来说可是要唱很多场秀、甚至是赶场赶到发疯,让她不由得对他的慷慨有点心动跟感激……但是…… 她摇头,“不行,这些钱是你的,说不定你以后用得着,你自己留着。” “我还有提款卡,再去领不就得了!”他理所当然的说。 她伤脑筋的指着他。”蓝少祺,你似乎忘记自己丧失记忆了,请问你知道提款卡的密码吗?” 蓝少祺愕然的看着她。“对喔!” 她将钱还给他。“收回去吧!我不会拿你的钱的,即使你是出自于好心或是看我可怜,我都不会收的,我有自己的原则。”她一脸正经的说。 见她坚持,他说:“不勉强你,但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告知于我,可以吗?” “嗯!对了,已经这么多天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杜悠悠,以后请多多指教。”她笑容灿烂的伸出手。 看见她宛如春花绽放的璀璨笑容,他心头的阴霾顿时不意而飞,报出信用卡上的名字,“蓝少祺,以后也要请你多照顾!” “哈哈!彼此、彼此!” “啊!啊、啊、啊——” “老蓝,你先别激动啊!还没找到人不是吗?”辜老爷爷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着。 “还没找到人……恐怕是凶多吉少……我那孙子肯定是身首异处了!” “老蓝啊!你也太悲观了,搜查报告还没出来不是吗?” “就是出事地点附近方圆十公里都搜遍了还没有他的下落我才担心啊!”蓝老爷爷哭得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两名老友见他这副样子,实在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毕竟蓝少祺那孩子就跟他们的孙子一样,自小看到大,如今发生这种事,他们也很难过。 “老蓝,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有消息才教人害怕……”邵老爷爷如此这般安慰着。 辜老爷爷也在一旁附和,“对、对!老邵这么说实在是对极了,这表示还有一线希望!” “对啊!说不定少祺那孩子被人家给救了,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跟我们联络……你说对吧?” “会吗?”蓝老爷爷还是哭得死去活来的。 “对,一定是这样子的没错,派出去的搜救人员不是都没找到人吗?那肯定是被人给救了。”辜老爷爷打包票的拍胸脯。 “会吗?地上的血迹可是拖行了几十公尺啊……我怕是被人给毁尸灭迹了……”想到那种可能,蓝老爷爷更是哭得惊天动地。 这般鬼哭神号的哭法,不要说一般人受不了了,更何况是年事已高的老年人家?两位好友可是替他担心得不得了。 辜老爷爷小声地偷问,“喂!我说老邵啊……事发至今,怎么没见你孙子呢?平常他跟少祺那孩子交情不是挺好的?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未见他出面替老蓝处理呢?” “唉!别提了!你孙子呢?阿宸不在也还有你家辜衍啊!不是吗?”邵老爷爷摇头叹气。 “你孙子该不会跟我家那不肖孙子一样,逃得无影无踪,让我遍寻不着吧?” “噎?辜衍也是吗?” “该不会是我们玩笑开过头了吧?”两个老人异口同声的提出质疑,接着甚有默契的共同摇头叹息。 一大清早,蝉鸣鸟叫便扰人清梦。蓝少祺被吵得翻来覆去的,最后是逼不得已才起来,才想翻身下床,身上的躺椅便嘎嘎作响。 这几天他都是睡在这张老旧躺椅上,他搔搔头,下床收起垂挂的蚊帐。所幸现在是夏天,睡在这躺椅上还算凉快,还可以用这古老式的蚊帐来驱蚊,如果是冬天,他可能就会冻死了,毕竟蚊帐是没有避寒功效。 他动了动酸痛的筋骨,这已经是每天起床的例行公事,躺椅实在不是一个让人可以一夜好眠的地方。 不过,既然寄人篱下,又丧失过往的记忆,他就只能依靠救命恩人一段时间,然后好好盘算一下未来,可不能太过苛求。 虽然他丧失了记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没有睡过这么难睡的床,全身酸痛得不像话!他忍不住甩甩手、扭扭颈子的。 “你起床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杜悠悠抱着一桶洗好的衣服,准备到外面院子晒。 蓝少祺睨了眼她手中的衣服,发觉她真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一大早就将衣服洗好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勤奋的女人。 “不了!”他没好气的咕哝。 他的头皮痒得几乎快让他爆炸,一整晚翻来覆去的抓着奇痒无比的头皮,整颗头几乎决抓破了。 奋力甩甩他已经痒到快受不了的头皮,由于头上的伤让他无法洗头,所以整颗头已经臭酸到让人退避三舍、也痒得连自己都无法忍受的地步,这种的尴尬真教他想直接找个地洞钻下去算了! 一个帅哥怎么可以有头皮屑呢?这难堪真是侮辱了他的帅,有辱他的美名! “很痒吗?”杜悠悠站得最少离他有十步之遥,关心的问道。 这不能怪她啊!谁教她一稍微靠近,就闻到由他头上传来的酸臭味,简直要将人薰死,她才不敢靠近呢! 起床气再加上头上让人无法呼吸的异味及搔痒,蓝少祺显得火气颇大。“你说呢?你自己都不敢靠近了!” 被他看穿,杜悠悠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被你看出来了…” “换作任何人都一样!”他没好气的睨她一眼。 杜悠悠噘嘴的望着他。想当然耳,她一天不洗头都会难过得受不了,更何况他少说一个礼拜没洗头了,还是大热天的呢!难怪他一脸快抓狂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了…… “不然我烧壶热水,避开伤口帮你把伤口周围的头发洗一洗,你觉得如何?” 天啊!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提议呢?想他这头洗起来一定很恐怖…… 可是……不帮他洗,别说他已经快为这一头发酸的头发抓狂,连她也不太敢靠近他呢! 为了自己好,她还是接下这艰钜的工作好了! 烧热水?蓝少祺怔愕的瞅着她。都什么年代了,水还用烧的? 唉!真是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啊!连个热水器都没有,还得用烧水的方式……罢了。谁教他是被一个穷到快被鬼抓走的善心女孩所救,没有抗议的权利的,她肯提议帮他洗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他挥挥手,示意她快去。“那就快点吧!” 不消片刻,蓝少祺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享受着“五星级”的绝顶待遇。 一旁可携式的瓦斯炉上煮着一壶热水,正强强滚的冒着白烟,地上的水桶边缘披着——条干净的毛巾,这景象像极五○年代才有的画面。 厚!老天!曾几何日帅哥如他也会沦落列跟身上发出异味的乞丐游民一样,连想要洗个头都是奢侈的享受! 他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间进活,“对!就是那里……用力点……唉……对、对、对……继续……” “这里是吗……那还有哪里痒?”杜悠悠表情恐怖的抓着一头几乎变黑的泡沫。 “还有过来一点……上面……上面……” “这里?” “对!用力点……”蓝少祺挣扎的低呼着。她帮他再抓个几下后便提议,“蓝少祺,我先帮你冲水,等一下再洗一遍好吗?” “也好!”杜悠悠将屋里的躺椅搬到院子里来,“来!你躺上去,头仰往下,等会儿冲水时才不会淋到伤口。” 唉!真是困难啊!她将滚烫的热水倒一些到水桶内,再用冷水调匀,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时,便舀水清洗他头发上的污垢泡沫,当杜悠悠开始冲洗时,蓝少其不由自主的呼喊出声,“啊……唔……”见他龇牙咧嘴、痛苦的叫着,她以为是水太烫了,连忙问他,“烫到你厂吗?” 他咬牙用力深呼吸,再吁出一口气,“没有!”哦!真是舒服!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仿佛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舒服过。“那……你怎么叫成这样……”听起来有点淫秽。 蓝少祺狰狞着五官。被这热水冲下去,他真是有说不出的舒服啊!因为实在太舒服了,只能以‘爽’字来形容!” 杜悠悠愕然的看着他,“这样啊!刚刚我还真的被你凄惨的叫声给吓一跳呢!”他忽然睁开眼睛瞪着她,冷冷回她两字,“抱歉!”这丫头肯定是想歪了。当头上的泡沫逐渐洗干净后,蓝少棋整个人终于感到舒爽多了,虽然洗得很困难,但他敢说这是有生以来洗得最感动的一次。 见他脸上原本痛苦的表情渐趋缓和,朴悠悠的心情山跟着好起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觉他人还不坏,根本不需要对他有所防范。 她这个冷清了好久的家,似乎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较有家的感觉,让她会渴望赶快回来、感觉好像有了个亲人在等待她回家似的,冷却的心也一滴一滴温暖起来。 第四章 夕阳西下”杜悠悠在屋子内跑来跑去的,嘴里念念有词的,“糟了、糟了!快来不及了!” 蓝少祺掀开覆盖在脸上挡阳光的报纸,微微探头。“怎么了?” 她粗鲁的从衣架上扯下今晚要穿的秀服。今晚我要赶三摊,不早点出门会来不及赶场的,要是跟其他女郎碰在一起就惨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她拿了今晚要穿的秀服就往房间里冲,隔着薄薄的隔间夹板跟他喊话,“你今晚先吃泡面好吗?我回来再替你带东西!” 蓝少祺蹙起一边眉头。又要他吃泡面、菜尾的! “我对那些东西已经没兴趣了,可以吃点别的吗?”他不悦地咕哝。 老天!他可真是从来没这么歹命过…… 咦?怪了……他为什么有这念头出现呢? 蓝少棋狐疑的磨蹭着下颚,对于自己突然涌出的念头感到错愕,想再细细思量回忆,却始终想不起任何简单的人事物。 杜悠悠从房间冲出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他灰着脸色说:“没事!” 见她这一身比上次更为火辣性感的作秀服装,唯一的遮蔽物是外面罩的、短到不能再短的半透明短裙,短裙内居然是一件饰着彩珠亮片的丁字裤,外加那双恨天高……他忍不住浓眉大蹙,火气上升。 她是要去赶什么场啊?为什么穿得这般暴露? “你都穿这样去赶场?”他不可置信的指着她这一身将她皎好身材展露无遗的亮片珠子装。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难不成还要我到秀场再换啊?” “你不怕半路遇到……” 她白他一眼。“安啦!我不会这样在街上跑的啦!”她举举手中的一件长衫。 看来他多心了。 她套上一件及膝的长罩衫。“我快来不及了,有事回来再说!” 不行!他不能让她穿这样在街上跑,太危险了! “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去吧?”他其实也很好奇她的工作环境。 “你也要去?” 他耸耸肩。“这几天都待在屋子理,有点烦了,就让我跟妨一起去散散心吧!你会介意吗?” “不会!当然不会!那我们赶快走吧!”她背起小包包冲出门。 “你这是什么工作?”蓝少祺一边替她将门关好,一边看着正在跟车门奋斗的杜悠悠。 厚!这什么烂车?!光车门就常常打不开!杜悠悠生气的紧锁眉头,瞪着自己的老爷车。 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蓝少祺接过她手中的钥匙。“我来吧!” “这车门很难开的!” 但他才接过手,车门就被打开了。“这就开了,不是吗?” “哦!” “快上车吧!你不是快来不及了?” 他一上车,便惊讶于她这辆几乎可以到报废场去的老爷车,真是可以说是阳春到不行,除了方向盘、排挡跟四个椅座健全外,其他零件可以说是统统不见了。 这样居然还能开?真是厉害! “你要开吗?” “嗯!你只要教我怎么走就可以了。” “这车可是很难发动喔!” “难不倒我的。”才刚说完,蓝少祺已经轻轻松松将车子倒退出去了。 “嘎!”这可真令杜悠悠错愕万分。她这辆车龄超过二十年、脾气很大的老爷车,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 “杜悠悠,你还不上来吗?” “哦!来了!先直直开到前面那一棵大树再右转。” 感觉从未驾驶过这种“二二六六”老爷车的蓝少祺,一连将车子驶上乡间产业道路,一边狐疑她这辆骨董车什么时候会停在半路上。 “你那是什么工作性质啊?”他换个话题,不再注意车子的年龄。 “就上台唱歌咩!”她拿起一面小镜子开始画妆。 “康乐队是吗?” “差不多!我们是跑野台秀的,一场唱三首歌,然后跟主办者和台下客人寒暄哈拉一下!”她眯着一眼,刷着眼影。 蓝少祺斜睨一眼她熟练的动作。“好赚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算可以吧!唱一场三首歌大约一千五百元左右。” “那你一晚接几场?” “一晚大约可以赶个两场,如果近一点的就可以接个三场,最怕跟其他小姐碰在一起,如果大家都在赶场,那就糟了。” “以时间来算,再加上车程,似乎也很赶?” “对啊!如果主持人或司仪哈拉得久一点,那可真的会赶死!” “你都是接这种野台秀的吗?我看你每天都很忙?” “不是,有时候也接庙会或是丧家的花车表演。”她微噘着性感的小嘴上着口红。“不这样接不行,因为不是天天有人办喜事或是联谊会之类的,当然是能接就接,广进财源罗!” “你很缺钱?” 她神情有点寂寥的望着前方的道路。“我有一身的债……” 见到璀璨莹亮的眸子中那抹受伤,蓝少祺制止了自己无心的好奇发问。“是吗?再来怎么走?” 她将化妆包收好,指着前面不远处临时搭起的棚架。“就那里!我们把车子停辽一点,不要太靠近了,不然等会儿会塞在里面出不来。” “好!”蓝少祺望着前方已经灯火通明、人潮陆续就坐的喜庆会场,将车停妥。 跟着杜悠悠进到会场后,蓝少祺发觉这里好热闹,淳朴的乡野气息,每个人都围着桌子把酒言欢话家常,整个会场全笼罩在喧哗热闹不已的欢乐气氛中;另一边则是厨子挥汗如雨跟助手们忙进忙出的画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流水席吧!遥远的记忆深处似乎从没有这一幕的出现,这应该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全新体验,他对这一切感到十分好奇。 “喂!蓝少祺,你过来这里。” “什么事?” 杜悠悠端给他一碗宛如拜床母一样、堆得满满一碗的莱肴。“来!快吃!” 蓝少祺错愕的望着她手中那碗什么都有的杂菜。 “你快吃吧!”她拉起他的手,将手中这碗方才跑去跟厨师要的晚餐放在他手中。“我们时间不多,你快把它给解决了!” “我一定要这样吃吗?”跟个难民没两样…… 杜悠悠则坐在他旁边小口啃着刚炸好的鸡翅,生怕把嘴唇上的口红吃掉了。 “那你怎么不吃?”蓝少祺很为难的将他那碗像山一样高的菜吃平了一些。他敢说这是他这些天来最丰盛的一餐。 她猛摇头。“不行,我吃太饱会有小腹。” 杜悠悠才说完,外头便传来放鞭炮的声响,临时搭起的舞台随即亮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紧接着便是乐队敲锣打鼓的声音。 今晚的野台主持人随即登场,略微简单介绍后,便轮到杜悠悠出场。 蓝少祺斜倚在后台的支柱旁,黑得发出幽光的墨黑眼瞳凝视着野台上载歌载舞的杜悠悠,若有所思的瞅着站在台上任由主持人开着黄腔、讲着低级笑话却只能腼腆回应的她。 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俏丽女孩,怎么会沦落到来唱花车呢?如果说她虚荣浮华,却又不似台下其他等着上台表演穿着更为火辣的花车女郎…… 但为何她说她有一身的债务? 年轻女子有的债务顶多是刷卡未节制所造成的,但依他所了解,她根本穷到连提款卡都没有,又怎么会有信用卡呢! 而且,以她这种拼命三郎般的抢钱功夫,哪边有秀场就往哪边跑,一晚接个两、三场外加白天唱花车之类,一天少说也赚个七、八千,生活可以过得十分舒适了,卡债也早应该还清,怎么还是这副穷酸样呢?这倒是让人匪夷所思…… 盛夏的暑气炽热得教人难以忍受,虽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还是一片闷热,一点凉风都没有。 杜悠悠才陪着刚拆线、检查完毕的蓝少祺从医院出来,就已经热得满身是汗。 “好热喔!今天怎么这么热啊?我们去吃冰好不好?”她指着医院门口一处卖着古早式冰棒的小摊贩。 蓝少祺蹙起浓眉。吃路边摊的那种冰?不怕泻肚子吗? “我不吃。” “你确定?等等我去买支冰,然后我们到前面一点的街上去逛逛,顺便买点日用品。那条街是镇上的繁华商圈,可以吗?”她指着不远处。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那摊贩卫生习惯不知道好不好?又是在路边,吃了容易生病的。” “讲得你好像是很尊贵的大少爷似的!”杜悠悠迳自买了支冰棒舔着。 “我本来就是!”他理所当然的脱口而出。 两人却同时愣住。 “你……你想起什么了吗?”杜悠悠小心的问。 他双臂环胸,看看天、看看她的,思索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放弃,“没有,想不起来。” 她不禁替他感到难过。“唉……真可惜,差一点。” “你就这么急着摆脱我?”他瞪了她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能够想起来你是谁,对你是比较好啊!跟我窝在这种乡下地方又一贫如洗的,不会有什么好出路的。”她边说连舔着百香果口味的冰棒。 “这点不用你替我操心。”他左右环视了一下终于来到的商店街。 杜悠悠懒得理他,迳自舔着冰棒。“这儿就是本镇的商圈了!你有没有想买什么生活用品?” 他看着镇上唯一条热闹繁华的老街,只是几间小店铺而已,居然是她口中的热闹商圈! 又一次的惊喜啊!难怪他常常大半天的看不到一个人影,看来他待的地方还真不是普通的乡下。 蓝少祺看着杜悠悠舔冰棒时的神情好可爱,突然让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她那无心的动作挑动着他的感官神经,让他突然有一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想品尝她那粉红舌尖的芬芳甜美滋味。 杜悠悠微侧着脸睨他。“你在生气吗?我可没赶你的意思喔!” 她的话唤回了他分神的念头,连忙捂住唇,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会有这种邪恶念头,他对自己突来的想法感到错愕。 他相信还没丧失记忆前的自己肯定是个花花大少,不然怎么会对她那无心的动作有所邪念? 他其实也对以前的自己十分好奇,肯定不是个好人! 现在若不降降莫名兴起的燥热欲火,他肯定会着火的! 长臂一伸,他将杜悠悠舔到一半的冰棒抢过来,用力的大口咬下! 喝……真是透心凉啊!瞬间将他的火气、暑气降到了最低点。 杜悠悠一张俏脸上全是怒气。“喂!你怎么可以抢我的冰棒?” “你再去买就好了。”他又用力咬了一口。 “什么叫做我再去买就好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气温多少啊?你还要我走那一段距离去买支冰棒?!”她指着最少离他们五百公尺的冰铺。 他顺着她修长藕臂所指处望去。还好嘛!也不远啊!难到她不知道他现在急需要这支冰棒降温吗? “那又如何?”这冰棒的味道还真不错呢! 见冰棒已经被他咬得只剩下一口,杜悠悠脸色大绿的连忙大喊,“喂!冰棒还我!剩那一口我要吃……” 她伸手要抢回,却被他轻易闪躲开来,还顺带挥挥手中仅存一口的冰棒,戏谑的说:“不给你!” “喂!”杜悠悠抓着他的手臂,企图抢回被他劫走的冰棒。 两人就在马路上你争我夺的,毫不避讳坐在骑楼下下棋、纳凉、话家常的一群人,欧巴桑、欧吉桑莫不以错愕、狐疑的眼光看着他们。 一支冰棒有什么好抢的?这两个年轻人真是奇怪啊! 突地!蓝少祺一个不注意,踩到地上的水果皮,连杜悠悠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波及,几乎同一时间被他拉住往后滑了一大跤,伴随而来的是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啊——”两人双双跌撞倒地。 “哇!痛啊……痛……”杜悠悠精致的五官全皱在一块儿,嚷嚷了好半晌。 痛死她了……她这下摔得不轻,还好有蓝少祺在下面当肉垫,不然她稳成肉饼脸…… “呜……好痛……”对唷!蓝少祺没事吧? 过了好半天的,杜悠悠才疼痛不堪的想支起上半身。 被人突然来上这招有祸同享的,让她整个人晕头转向的,还感觉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压在她的唇上,有些温温的、湿湿的。 杜悠悠睁开眼睛,想推开压在唇瓣上的东西时,当场呆愣住了,声音梗在喉间不说,当下更是瞠大美眸,不敢置信的瞪着跟她同样惊愕的蓝少棋。 她的唇居然不偏不倚的贴在蓝少祺性感迷人的唇瓣上,也就是说他们两人算是在接吻……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蓝少祺一手抚着后脑勺。疼死他了!方才的撞击力真不小,他的后脑当场撞出了一个大肿包。 当他眼睛逐漱睁开时,眼珠子立即暴瞪—— 不会吧……老天爷存心与他开玩笑的吗?竟然马上应了他的心愿! 这下子糗大了,看他怎么面对她……真希望刚刚没有胡思乱想一通,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蓝少祺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种尴尬。正当杜悠悠惊魂未定,旁边随即传来不大不小的揶榆调侃声—— “唉!现在的少年仔实在是不是款啊!” “就诉说咩!” “世风日下唷!道德败坏……” “当街就这么给亲了起来,也不知道到没人的地方去……” 闲闲没事做的老人家一阵揶揄,唤回了两人同受震撼的心神。 “哇!”杜悠悠惊天动地的乱吼乱叫,并且弹起来跌坐在一旁,拉好衣裙、铁青着脸色在第一时间将脸仰得高高的,看看屋顶、看看路边的商品、看看正在看戏的欧吉桑和欧巴桑,就是不看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蓝少祺。 当她发现有五、六位老人个个睁大跟睛看着方才那一幕,每个人还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甚至出言调侃,让她羞愧至极,恨不得当场有个洞可以钻进去躲起来。 蓝少祺如释重负的喘口气,俐落的从地上爬起来,“你没受伤吧?”他也有点无措,于是佯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见她不应声,以为她被方才的意外事件给吓傻了,他连忙扶起红着一张小脸的她。 “你还好吧?有没有地方受伤或不舒服?”他抚着她惨白的脸颊,关心的问道。 见她还是不作答,他索性自行检查起她是否有受伤。 “你到底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有些心慌了。 杜悠悠回过神的同时又接收到那群老人家传递过来的暧昧眼神,于是赶忙拉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蓝少祺拔腿就跑。 “我没事……” 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啦!都怪她自己,把冰棒让给蓝少祺吃就好了,于嘛跟他抢呢?结果发生这种意外,不用到明天天亮就肯定传得整个小镇的人都知道了…… 第五章 杜悠悠放下手中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将蓝少祺扶下躺好。 “有没有舒服一点?还会痛吗?除了头痛,还会晕吗?” 蓝少祺舒服的喘口气,不知为什么,从昨天跌倒后一回到家,他就莫名的头痛发胀发晕的,眼冒金星,让他吐了好几回。 “比较舒服了。” 杜悠悠拿起他方才又狠狠吐上一回的污秽物准备到外头处理。“那你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吧!” “谢谢!”他露出一记迷人的笑容,扯动的唇瓣性感又迷人。 见到他那迷人、扣人心弦的邪魅笑容,杜悠悠忽然想起昨天那个意外之吻,心跳忽然间紊乱起来,粉颊上即刻布满红潮。 别过脸,她不着痕迹的收敛不受控制的心跳。 “跟我谢什么,神经病!”她故作若无其事的依着以往态度眼着他打哈哈。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给你添了麻烦,现在还占了你的床。” 她瞥他一眼。“拜托你好吗?没错,我承认是我救了你,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将这句话一直挂在嘴边?” “这是事实。”自从丧失记忆,他感觉到思绪变得很灰暗,好像不是以往的自己。 杜悠悠将手中的污秽物先放在门边,背着他在床缘坐下,无奈的侧过脸看他一眼,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事实上……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让我感觉到这个家还有一点温暖,一点动力,一点归属感,这里虽然简陋,但不再是一座冰冷的空城,每天总感觉像有个亲人在等我似的,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又该到哪里去……这里早就抵押给银行了,随时会有人来赶,也不知道还可以住多久,说不定哪天你恢复记忆了,走了,这儿也不再是我的栖身之所,那我就真的是无家可归了……你在这里的时间,最起码还是我短暂的依靠。”她绞扭着十指,感伤的透露了一小部分心事。 蓝少祺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迟疑了片刻才将悬在半空已久的手掌放在她薄弱的肩背上安慰地拍了拍。 不擅言语表达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他知道她是个勇敢坚强的女孩,但他知道在她强颜欢笑、开朗、斤斤计较的背后,肯定隐藏着极大的心酸与委屈。 蓝少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她产生莫名的恻隐之心和不舍、心疼,也许是因为她本该是一位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疼爱的女孩,但如今不知是何因素,让她这般瘦弱的肩背必须背负过于沉重的负担。 她倾首呆拙的望着他的脸,不明白他的眼底为何有丝怜惜的波光在流动,莫非她无意间增添了他的困扰? 倏地,优美的唇弧往上一扬,她格格地笑出声,用娇俏的笑厝掩饰自己的黯然。 “对了!今晚有赶集的夜市,刚好我难得没有工作,我们去逛夜市好了,那里有好多小吃摊,你说好不好?” “由你作主!”摆明了她不想让人太深入内心世界,蓝少祺也不便探人隐私。 她仍然像小朋友得到糖吃一般的兴奋。“你知道吗?夜市有九十九元的牛排耶!我好久没吃了!” 蓝少祺见她满脸期待的模样,就好像恨不得马上吃到,不禁一阵莞尔。 不过,他倒是很怀疑九十九元的牛排能吃吗?但见她这般兴奋,东西好不好吃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眨了眨眼。“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说错。”我只是心疼你满脸期待且让人心疼的模样。蓝少祺在心中对自己说。 忽地!大门被人踹了开来,接着是夹杂着粗暴脏话的辱骂 “呸!这什么鬼地方?妈的!到处蜘蛛网、破烂不堪的!” “喂!姓杜的女儿,你这礼拜的利息准备好了没?” “再不出来,小心偶抓你去抵债!” 闻声,杜悠悠脸色惨白,惶恐不安的望着房门。 蓝少棋欲起身一探究竟,立刻被她制止,她轻摇头。“别去,你伤还没好,人又不舒服的,不要出去,而且这是我的私事,我只要把钱交给他们就好。” “光听声音就知道他们不是善类……” “放心,他们只是来收钱的,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她弯身从床铺地板下取出一个铁盒,打开盒盖将放在里面的所有钱拿出来。 “喂!再不出来,小心老子翻脸,听到没?!” 房外又是一阵粗暴的恐吓。 杜悠悠将钱捧在怀中,依依不舍了半晌才对外头喊话,“来了!”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房外头不停传来吼叫、恐吓和威胁,粗劣的语调中还夹杂着猥亵的浪笑和尖叫求饶的恐慌声。 原本还有极好兴致的蓝少祺在听见淫秽粗鲁的对话时顿时变了脸,开始屏气凝神细听外头的动静。 “给偶们玩一玩会怎么样啊?你不要以为偶们不知道你有穿跟没穿衣服一样的在跳花车!” “就诉说咩!都可以给那群人摸,给偶们玩玩又会怎么样啊?” “不要!放开我!” 蓝少祺惊觉不对,一股莫名愤怒直涌心头,一向控制得很好的脾气因为外头混混的话而失控,心头掀起阵阵怒火,血液翻腾的。 无法边止的怒火让他无法控制行动,他起身一探究竟,这一探差点抓狂想杀人,两个混混居然将杜悠悠压倒在地上准备性侵害! “放开她!” 冷如刃的声音切断两人调戏杜悠悠的动作。 流氓从思淫的欲望中回过神,回头满脸凶恶的瞪着头上还包裹着纱布、不知死活的家伙,其中一名更是不屑地朝他当面吐口痰。 “偶呸!偶以为诉谁?没想到这娘儿们居然养了一个这么不重用的小白脸,看来我们今天若不好好玩一玩,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就诉说咩!老大,瞧她一副幼齿样,肯定粉补喔!”另一人将杜悠悠拽得更紧,摆明了不肯松手。 “放开我!”被压在地上的杜悠悠死命挣扎,想挣开对方的钳制。 蓝少祺一步一步超近,嗜血的警告,“再不放开她,我会让你们后悔莫及!” 阴霆的脸色更加深他宛若寒冰雕铸而成的五官,阴寒得教人头皮发麻,气势慑人紧紧地锁住敌人。 杜悠悠眼角含泪,满脸恐慌的看着隐隐散泛着危险骇人气息的蓝少祺,此刻的他就像一尊神圣、威不可侵的战神。 他那宛如零下五度冷冽的杀气寒意,足以教凝视者惊心动魄、寒栗直窜。 两名恶霸被他天生的气势吓得有些腿软,但为了面子,仍是死撑着早己快被吓破的胆子。 胆子较小的混混对同伴示意,小声问着,“老大,怎么办?要放了这小妞吗?” “开什么玩笑?那以后偶们还混什么?” “但是……那小白脸气势不凡,恐怕不简单……” “嗤!你没看到他受伤吗?偶就不信偶们两个会打不赢一个受伤的!” “有本事你们就试试看!”蓝少祺冷冷的声音比带着嗜血的恐嘟还令人心惊胆战。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冷酷寒笑,脸军寒霜,姿态严肃到令人胆寒的地步。 “你当老子我怕你啊!有种……你就给……老……”带头的老大愈吼愈小声,未了几个字几乎是强挤出来的。 只见蓝少祺嘴角冷沉沉的勾动,毫无惧怕之色,慢慢逼近,冷凝的嗓音宛如地狱来的使者,教人听了毛骨悚然,“你以为我会怕你?” 流氓心想:他见过的老大不计其数,从不知什么叫做害怕,也没见过先天就有那种当大哥气魄气势的人,但眼前这混小于居然有那种让人不战而惧的恐怖气势…… “阿吉……上……”为了以后还能在道上混,这名老大终于鼓起勇气操起带来的家伙,率先直劈蓝少祺而去。 无法避免的血腥打斗和解决方式就在不到三坪大的客厅内展开。 “啊——”杜悠悠见状吓得惊声尖叫,十指紧紧捂住双眼,不敢看这血腥暴力的场面。 当两名流氓冲至蓝少祺面前时,他一记饱含愤怒力道的右钩拳便无情的挥出,其中一名流氓的牙齿当场和着血水喷出歪扭变形的嘴角,痛不欲生的倒在地上惨叫,手中的家伙也喷飞出去。 蓝少祺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就像要将仅存的混混吞噬,冷着眼板着十指关节,将人逼至角落。 事情发生得好快,在一阵哀号声后,一切俨然已成定局。 受不了蓝少祺杀气腾腾的逼视,姿态也严肃到让人打从心底产生恐惧,流氓竟然双膝一软,跪地磕头如捣蒜的求饶。 “好大哥!饶了我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蓝少祺愤怒的道:“马上给我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就不是这么简单!” 流氓更是吓得直求饶,“这……这位大哥……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惹了你是我们不对……是我们该死……但……但是你马子的……老子欠了我们一大笔钱……我们是奉命来催讨的……” “钱?”蓝少棋蹙起浓眉。 “是啊……她老子欠我们睹场五百万赌债……” 赌债!蓝少祺别过脸看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的杜悠悠,瞧见她脸上那抹尴尬与难堪。这才明白她为何像个拼命三郎般不肯放弃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但他还是目光森冷的逼视两名早已吓破胆的瘪三,斥道:“这笔债务我帮她还,条件是以后不准再来骚扰她。” “这位大哥……你要帮她还?”带头的流氓错愕到语无伦次。 “没错,给我一个帐号,我就将钱转进你们指定的户头!” “你……你确定?” “没错!你们现在立刻跟我到镇上的银行去!” 杜悠悠慌乱的拉住他。“你胡说些什么啊!你怎么可能有那些钱?” “放心!”他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等我一下!”他转身取出丧失记忆时放在衣袋内的皮夹。“走!” “嘎……” 见他们还在发呆,他又是一记暴斥,“还不快走?!先警告你们,我可是没什么耐心!” “唷……来了……”两名流氓连忙紧跟上。 自从蓝少祺帮忙还了一大笔债后,杜悠悠肩头上的担子不再那么吃重,不再像以前像个抢钱一族似的,拼命赶场接秀,就怕漏掉任何一个工作机会。 抬头望着清朗的天空,远处还飘荡着一朵朵白色云朵,形状像极了白白肥肥的绵羊,杜悠悠傻愣愣地坐在草原上东张西望,模样好可爱。 之前哪能像现在这般优闲的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数着白云呢! 望着、望着,她忍不住开始揣想未失忆前的蓝少祺究竟是何身分?为什么他每一张提款卡内都有数不尽的钱?更今她不解的是……他既然丧失了记忆,为什么还会记得提款卡的密码,然后进行转帐?该不会他已经逐渐恢复记忆了吧? 杜悠悠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倏地从草地上坐起身,瞠着大眼、捂着唇,思虑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虽然蓝少祺什么都没说,但她看得出来,他想起提款卡密码这档事绝不像他所说的纯属巧合,而是他真的在一点一滴恢复记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如何是好?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根本不敢想像若有一天他离她而去,那会是怎么样的绝望与孤寂…… 不会的……这一切都是她在吓自己,是她自己杞人忧天了。 她用力甩甩头,将这些问题抛诸脑后。 “你怎么在这里发呆?” 蓝少祺双手叉腰地望着若有所思的杜悠悠。他一早醒来就不见这女人了,以往即使她要到附近,也总是会留张字条告知去向,方才匆匆忙忙的也没有看到字条,害他以为讨债公司的人又来找她麻烦,吓得他连脸都来不及洗便出门寻找,没想到她居然就在院子里纳凉沉思,害他白担心的。 杜悠悠抬起头对上他的黑眸,发现他炯亮又有自信的眼瞳里充满了担忧。 “嘎?你找我?” 他用拇指比一比后方的屋子,“我以为你被赌场那群人掳走,所以赶紧出来看看。”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帮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 “就怕他们说话不算话。”他在她身边的草地坐下。 “你多心了,我是早上醒来时发觉外头的空气很好,所以出来走一走、散散步的。”她又躺回草地上。 蓝少祺压根儿不相信。“散步到躺在草地上?” 她却指着天上的白云。“是真的啊!以前我最喜欢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云跟月亮,后来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情……我不得不出去工作赚钱还债……我已经好久不曾这么优闲了,躺在这里看着天空,就连心情都觉得特别舒畅。” 他索性跟她一同躺在草地上仰望天上的白云,微风轻轻拂吹,空气中飘送着淡淡青草味,让人通体舒畅。真的如她所说,积压在心头的郁闷之气全都一扫而空。 “好像真的如你所说,一躺下来,恼人的事情就全忘光了!” 杜悠悠突然莫名的掩唇一笑。 “你怎么了?” 她指着天空不甚明显的月亮轮廓。“小时候我常会幻想……如果有人肯将月亮交到我手中,长大后我就嫁给那个人……你会不会觉得这是很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根本没有人可以摘下月亮……现在长大了,有时候回想都觉得小时候怎么会这么幼稚……作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真的有人将月亮摘下放到你的手心呢!” 她捂着唇,笑得好开心。“也许喔!呵呵!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很难讲的!” “会有的!”他笃定的说。 见到他那笃定的神情,杜悠悠脸上突然一阵燥热,心头怦怦跳得好快,连忙转过头不看他。最近不知怎么了,一看见他这种正经的表情,她的脸就像是着了火般,心跳也快得让人难以想像。 两人之间突然一阵沉默。 蓝少祺拔了根草放在嘴边咬着,思虑着这两天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他一直害怕跟她提起他宛如拼图般残破的记忆已经渐渐在拼凑完整复原中,只差几个关键性记忆恢复,他便可以拼凑出完整的过往。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记忆何时会恢复,他担心的是……恢复记忆后,他势必会回到以前的生活模式,一旦他离开了,杜悠悠一个人该如何?总不能唱一辈子的花车吧? 其实他大可以再给她一笔钱,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然后一走了之,只是他做不到这样的绝情……是什让他这样舍不下她? 抛开恼人的问题,当下应该先解决她未来的出路才是重点,他是不可能再让她唱花车了。 “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什么?”她不解他突如其来的问题。 “我记得你休学了不是吗?没想过再回学校把学业完成吗?” “有啊!但目前还不能有这奢侈的妄想。” “休学两年了,怕学校不收你是吗?” “嗤!开玩笑!当时我可是高材生耶!全校前十名通常都有我的名字呢!要不是家逢巨变,今年我就毕业了。” “那为什么不回学校继续未完成的学业?” “以后再说吧!目前还是工作重要。” 工作?难道已经没有经济压力的她还要继续唱花车? 每当看见她穿着几乎全裸的服装在台上又唱又跳的,他是既心痛又愤怒,但现实的无情让她无从选择,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蓝少祺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开口,“你已经没有经济压力丁,还要继续唱花车吗?” “哦!你说这个啊……” “别再唱了!看是找份正常上下班的工作,或是回学校继续读书都可以!”他生气的命令。 她幽幽地望着他。“不行,我只能休息个几天就要继续接case了,不然会还不清的。” “你还有别的债务?”这点令蓝少祺感到错愕。 “有啊!” “我会替你把它还了的!你给我回学校渎书!” 她还是摇头。“不行,没办法。” “为什么不行?”他有点生气她的拒绝。 “我不努力工作赚钱还你怎么行?” 什么?他何时变成她的债主了?他可从来没有这个念头,他只想要她轻松好过一点。 她抬手遮着阳光,表情十分轻松。“现在换你是我的大债主,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必再心惊胆战那群人了,也不用付利息钱,这样我就轻松很多了,我想大概两年就可以还清欠你的钱了。” “我没有要你还的意思!”搞了半天,原来他莫名其妙被她冠上了“债权人”三个字。 “不行!这辈子欠的债不还清难道要等下辈子再来被你吓一次吗?那晚我可是被你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去收了好几次惊呢!” “那笔钱你不用还我,你只要给我回学校好好念书,不要再唱花车就行了!反正那种要应付三教九流的工作你别再做就是了!”他生气的怒斥。 经他这么一提,杜悠悠突然有很强烈的自卑感产生,毕竟他一看就是个卓尔超凡的男人,即使穿着一件九十九元的便宜地摊货,仍掩饰不了他与生俱来的非凡气息,相形之下她显得卑微多了。 她愣愣地望着他。“你看不起唱花车的?”原来在他眼中她的工作是这么低下。 蓝少祺冷睨她一眼,看出她掩饰在眼睫下眼底那抹受伤的神色,即刻了解到自己无意中刺伤了她。 他慌地激动咆道:“不是!我没看不起任何人,我是心疼你!” 心疼?他说他心疼她?这有什么含意吗?杜悠悠受宠若惊的看着他。 他爬爬头发,凝望远方。“你难道不了解吗?我在乎你!”他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进她略显惶恐的黑眸。 “嘎!”他突如其来的表明心意让她有点措手不及,还有,他说在乎她是什么意思? 蓝少棋蓦地起身,深情地望着她。“你当我真的这么孬种,需要靠你养吗?”。 “我没这个意思……” “我只是希望你能跟同年龄的女孩一样参加社团、参加派对、或是shopihng,参加任何一种属于你这二十二岁女孩所该参加的任何活动,享受青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庞大的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你懂吗?我要看你笑,打从心底真正开心、毫无拘束、没有烦恼的笑,而不是像现在这种强颜欢笑!”他搭着她的肩激动的说。 “可……可是……我欠你钱是事实啊……钱没还清……你教我如何有颜面去享受?” “你还是听不懂我的意思是吗?我不要你还钱!”他愤怒的激动说道。怎么他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还搞不懂他的心意,他蓝少祺是不会随便对女人说“在乎”这两个字的! 她愣愣地看着他,不语,却在心中不断盘问着自己。她有什么理由不还他这一大笔数目?更遑提她与他什么都不是,更没有理由不还钱啊! 蓝少棋吐了口又长又浓的气,就怕她不明白他的心意。“你隆我的意思吗?” 她呆拙地点着头,敷衍他,“我知道了……等我手头上的case做完,我就想办法转行……” “那就好!”他终于可以不必一个人窝在屋子里生着闷气、吃着闷醋担心她的安危了。 第七章 夜色朦胧,星光璀璨。凉风微拂的夜晚,夜来香散发的芬芳气息是那么的醉人,只不过停在产业道路上的崭新跑车内的气氛似乎不太好。 蓝少祺将边抑不住的愤怒发泄在方向盘上,拳头愤怒地猛烈击向方向盘泄恨,顿时,幽静无人的田野间响起高分贝的喇叭声。 “你为什么还要去唱花车?” 他有问题啊!除非他恢复了记忆,否则应该不会不知道她本来就是靠这项工作过活。 “我要生活耶!你应该没忘记我本来就是靠这一行生活的吧?” “我不是跟你说过,要你减少演出的吗?” 她尽量表现出冷淡。“你好像忘了喔!我还欠你一大笔天文数字。” “我没忘,也没忘了我不要你还那笔钱,所有一切事情包括过去的我,任何事情我都没忘,不要一直提醒我忘了……你是在测试我的记忆力吗?” 听他这么一说,莫非……“你恢复记忆了?”虽然她不断在心中对自己说绝不再关心过问他的任何事,但总是事与愿远,她就是会忍不住想关心。 蓝少祺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现在才问不会太慢了点吗?” 闻言,她露出一脸的疑惑和既惊又喜的表情。“真的恢复了?” “我骗过你吗?”才几天不见,她居然就质疑起他的人格。 “那你是回家去了?”意思就是说……从此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心底那份浓浓的心酸又不断地涌出。 “嗯!” “那恭喜你了。”她硬是挤出个笑容。“你借给我的钱,我会想尽办法赶快还你的。” 他逼问,“这就是你不停接歌舞秀的原因?”一想到这个,蓝少祺稍微乎息的怒焰又忍不住爆发。 “总不好赖帐吧!” “我说过不要你还的!”蓝少棋又是一记怒咆。 她眨了眨眼睛,讷讷地道:“我跟你非亲非故的……用什么名义不还你钱…” 为什么这女人就是这么死脑筋,非得逼得他说他在乎她、他喜欢她、他爱上她了才甘心吗? “就一定非要有关系,才能让你不还我那笔钱是不是?” 她点点头。“这样我才会赖帐赖得心安理得些。” 蓝少祺俊逸的脸庞迅速狰狞。他这个大债主都跟她表明了,不要她还钱,一般人早就三跪九叩的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了,只有这个脑筋转不过来的女人还不知感恩,一个劲儿的跟他“卢”,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死要还钱的女人! 既然她一定要跟他有点关系才肯赖帐,那他很乐意给她一点所谓的“关系”! 正好她这一身打扮并不需要花费他太大的功夫,两个动作即可完成,这也正好可以成为脱罪的理由…… 他将她钳制在胸膛与椅子之间,俊逸的脸庞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缓缓的逼近。 杜悠悠察觉异样,连忙抵住他衣襟微微敞开的胸膛。“你要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呢?”他低沉的嗓音魅惑的在她耳畔轻喃。 不会吧?杜悠悠当下花容失色。他的笑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邪恶…… “你……你住手喔!你一向是很绅士的……” 他扬起一边性感迷人的嘴角,存心诱惑她。“只有对那些不感兴趣的女人我才会有绅土的表现,至于感兴趣的女人,我一向不介意当个狼人……” 杜悠悠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蓝少棋深深地凝视她、慢慢地贴近她,眼眸深邃而迷蒙,他慢慢地低下头来,极其温柔、深情款款地吻着她的粉颊,接着霸占她微启的娇艳红唇。 杜悠悠一点一滴融化在他的亲吻中,不自觉的迎合着他,接着,他长臂一伸,顺势将座椅给放下,整个人压在她柔软的身子上。 “你……你要做什么……” 蓝少祺眼光灼热地凝视她,俊脸蓦然低下狂肆的吻住她的唇,逼得她不得不与他唇舌相缠。 杜悠悠根本没有反击能力,她拼命抵抗,无奈他的嘴紧贴看她的,还吻得愈来愈缠绵、激烈。 不知何时,杜悠悠作秀穿着的比基尼服装被褪去…… 夜深了,万籁俱寂,唯独停在空旷草原上的黑色跑车微微晃动…… 璀璨阳光从粉红色窗帘细缝中溜丁进来,无声无息的照拂在沉睡的两人身上。 杜悠悠忍不住抬手捂在眉头处,企图阻挡打扰她睡眠的阳光。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此时正是舒服的好眠,她根本不想起床。 嗯!好舒服……昨晚她作了一个好美的梦,已经许久不曾作过美梦了,她才舍不得这么早醒来。 梦中,蓝少祺对她好温柔、好体贴,他的胸膛好温暖,她在那副温暖健壮的胸膛上尽情撒娇,那胸膛抱起来的感觉就像这个枕头,好舒服…… 咦?她记得家里没有这么大的枕头…… 含笑的双瞳缓缓睁开,却征愕在下一秒! 她光溜溜的手臂紧紧抱住的是一堵肉墙……不!是一个胸膛!男人的胸膛! 睡意在刹那间跑光光,杜悠悠倏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惊魂未定的看着跟她一同躺在床上的蓝少祺,他正对她展露一抹魅惑笑容。 “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她惊骇的说着,颤巍巍的食指指向他。 “你忘了吗?”他促狭的瞅着她。 他的提醒让她想起他们昨晚在跑车上……然后跟人家当起车床族…… 蓝少祺看着她的花容一下子惨白一下子又红云满盈,大概猜得出她已经想起他们昨晚的事了。 “需要我提醒你昨晚我们做了什么事吗?”他邪恶的说。 “啊!不要!不用了!”她连忙挥手制止。 “那你记起了我们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她该不会一觉醒来就忘了自己是谁吧? 杜悠悠头一仰,他的轮廓就近在鼻端,酡红又飞快染上双颊。“我……我们昨晚不是在车上……为什么现在会在……” “在床上?” “对啊……”低首一瞧,她身上居然一件遮蔽物都没有,当下花容失色的胡乱拉着被子围住自己,却露出蓝少祺那副有着古铜色肌肤、健壮结实的胸膛。 “事后你累得睡着了,我就开车带你回来了。”他轻描淡写的说。 “你就这么光溜溜的抱我进来?” “嗯!”他点头。 不会吧?她就这么光溜溜的被他从外面抱进来?!杜悠悠的险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的,表情变化多端。 他不以为意的将手枕在后脑勺,趣味盎然的欣赏着她多变的容颜,看见她连藏在发后的耳朵也红透了。 他忍不住倾身吮吻她的耳珠子,不变的笑容里多了几许邪佞的坏。“放心,夜深入静的,没有人看到你裸露的胴体。” 听他这么说,她就安心了。 可是,他却又很邪恶的提醒她,“你知不知道昨晚你有多热情?” “昨晚……昨晚是个错误……”她不安的咬着手指头,不知如何是好,红着脸一手推开他欺近的胸膛。 他炯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你确定那是个错误?” 听到他的质问,杜悠悠的下巴险些掉下来。“不然……不然要怎么说……”总不能要她厚着脸皮要他负责吧?况且昨晚的事她也有责任,是自己穿得太……太暴露了……引入犯罪…… “你不希望我负责吗?”他低喃的嗓音中有着诡谲暖昧。 她则是猛点头赞成。 他却不疾不徐的晃动食指,对她抛记媚眼。“不行,我的修养让我无法不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所以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嘎……”怎么会这样?不用他负责都不行吗? “对了,需要我提醒你我们两人有多契合吗?” “我想不用吧……” “提醒你是我的义务,尤其是对你这种已经将我吃干抹净又想赖帐的女人!”他从身后搂住她,将下颚置于她的颈窝,嗅闻着她散发着芬芳的体肌。 吃亏的人是她吧?瞧他说的,好像他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不要这样……”她羞怯的挣扎着。“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一谈……” “别动!”饥渴十足的他用舌尖舔吮着她滑腻的颈窝肌肤,直到泛出淡淡红晕才满意的退开。 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又惹得她心绪一阵狂骚。 蓝少祺凝满趣味的眼眸瞅住她,欣赏着她双颊发烫的醉人风情。“好,你要谈什么?” 她望着他,半晌才吞咽困难的提出,“我们可不可以……把这件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断然拒绝,“不行!你当我是那种吃吃喝喝、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她猛挥手。“当然不是!” “好!那换我问你,我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已经有关系了?” “嗯……”她很无奈的点头。 “那我们还算非亲非故吗?” 她摇摇头。 “既然如此,我就不准你再因为要还我钱而去唱花车、当花车女郎!听见没?” “你……你该不会是……”他该不会是想用她来抵那五百万的债务吧? 蓝少祺随即揣摩出她的意思。“错!即使没有那笔债务,昨晚的事情也会发生的,不准你那脑袋瓜子给我胡思乱想,污蔑我的人格!” “可是……” “别可是了,你都不知道我的用心良苦!等一下就跟我回台北,今天我有个会议一定要出席。” “今天?!”她惊呼,连忙推开他下床。“今天不行!” “为什么?” “你的提议事出突然,我根本没有准备,而且今天我答应请团长吃饭的!”。 “什么?”他怕是自己听错了,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之低。 “我说今天我要请康乐队的团长到家里吃饭……啊……天啊!已经这么晚了,会来不及买菜的!” 杜悠悠火速穿上衣服,根本没时间理会坐在床上一脸错愕的蓝少祺,迳自忙了起来。 第八章 蓝少祺生气的在门口来回踱步,想进屋又找不到好理由,怒气沸腾的怒视着铁门。 想来就呕,也不想想都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居然还不跟他回台北,说是一定要请那什么康乐队的团长吃顿饭才肯离开。 偏偏他今天一定得回去,却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是不论他怎么劝她,她就是一个“不”字。 一气之下,他口是心非的跟她下达最后通牒,要嘛就跟着他回台北,不然就永远待在这里,没想到她居然还很有个性不为他所动,就是不肯坐上他的车,真是把他气煞了。 一气之下,他索性先行离开,让她尝尝相思的滋味。 谁知他比她更没用,车子才开上省道而已,竟又弯了回来,连他自己都觉得窝囊。 算了!不管了,他绝不能坐视别的男人进入这间屋子而不管。 哪知他才正要打开斑驳的铁门时,里头的人先行一步用力推开它。 噢!要命!当下他眼冒金星、疼痛难当地捂着被撞一个大包的额头,隔着指缝怒火熊熊地瞪视着略显惊讶的杜悠悠。 “你……” “怎么是你?”他不是说不再回来了吗? “为什么不能是我?”她是存心想让他再一次忘记自己是谁吗? 杜悠悠很无辜的看着蹲在地上不断揉着额头的蓝少祺。“你怎么回来了?” 他起身推开她,口不留德,“别忘了这屋子我也有一半的使用权!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 杜悠悠咬牙地握紧拳头。这混蛋…… 蓝少祺惊愕的看着屋内那一桌秀色可餐的佳肴,肚子忽然咕噜的叫,这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 正想上前大快朵颐时,杜悠悠从外面进来,凶巴巴地提醒他,“喂!你不是说不回来的吗?先跟你说喔!今天的晚餐可没你的份!” 啊?这死丫头!煮了一桌好菜居然说没有他的份,难不成是特地为那个团长煮的? 哇哩咧!他住在这里时每天不是要他吃泡面就是吃菜尾,根本把他当作猪在养,他可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这下可好,他的伤势复原、记忆也恢复了,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替她还了赌债后,她居然就一脚将他踢开,一句感激甚至连一顿饭都没有。 此刻她居然亲自下厨煮了这一桌菜,要请那个对她一点贡献都没有的团长,教他这口窝囊气怎么咽得下去! 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他都已经低声下气的又转回来找她,她居然不知珍惜,还当着他的面说要请康乐队团长到家里吃饭,分明是想气死他,偏偏他又拉不下脸跟她说他在意她,所以不希望她请一个不相干的人到家里来吃饭。 杜悠悠纳闷的看着神情诡谲、变化多端的蓝少祺。“喂!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如果没事,就快点回去,我的客人快要来了!” “我为什么要回去?” “你还真奇怪呢!蓝先生,是你自己说的,像这种低级的贫民窟你才不屑住,说住在这里有辱你高贵的身分,怎么你忘记了吗?” 死丫头!干嘛把吵架的话记得一清二楚啊? 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总不好厚着脸皮央求人家再让他住下来。 但是……想到那个康乐队团长要来跟她一起吃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不行!说什么今晚他都不能离开这里! “你干嘛闷不吭声的?没事就快点回去,你不是说今天有很重要的医学会议要主持?”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赶他出去?他偏不! 一个念头闪过,蓝少棋突然往杜悠悠的身子倒去。 杜悠悠被他突如其来的怪异现象给吓得大叫,“喂、喂!你怎么了?” 噢!老天!他真不是普通的重啊!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倒,想压死她是吗? “喂!”她用力拍着他的背。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我头痛……头晕……还有点发烧……” “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她狐疑的看着他。 “我要来之前吃过药,心想应该压抑得住病情,没想到那些药根本没效……所以就折回来了……” 杜悠悠大惊,“哎呀!糟糕!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还是车祸后遗症又犯了?” “可……可能吧……昨天一晚我都没盖被子……激烈的运动……”他故意一语双关。 明白他话中的暗示,又想到他们昨天的大胆行径,杜悠悠随即红了整张脸。听他这么说,她好像也有责任似的。 “那……那你先躺下来休息吧!” “那怎么行……你有客人,等一下客人来看见我躺在这里不好……” “不然你先到我房间躺着好了……”杜悠悠扶着他往小房间走去。 “给你添麻烦了……”他一手支额,虚弱地道歉。 “又不是第一次了!来,躺下!”她一手掀开床被,一手搀着他。 “嗯!”待他躺好,杜悠悠火速从床底下拿出几条毯子往他身上盖。 “你做什么?为什么一直把被子拿出来?” “我想你感冒了又发烧的,让你多盖点被子出出汗啊!”她横过手臂替他将被子拉好。 蓝少祺眉头紧蹙。大热天的,想热死他啊?如果不是知道她被他骗了,他肯定认为她是蓄意报复他。 “你确定不去看医生?”明知道他讨厌看医生,她还是免不了询问他一下。 医生?免!他自己就是大名鼎鼎的名医,还需要看医生吗?况且自己是什么症状他还会不清楚吗? “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会好。” “那你好好休息……” “悠悠……”见她这样对他,蓝少祺心里有着感动,可见她心底还是有他的。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杜悠悠将柔荑抵在他的额间感受他的额温。“没发烧啊……” 看着她眼底那抹担忧,蓝少祺忽然有一种愧疚心虚。他还是别跟她呕气,直接跟她表明心意、重修旧好吧! “悠悠,我……” “铃……” 蓝少祺才正想向她表明内心的激烈澎湃感受,不识相的电铃忽然铃声大作,打断了他的好事。 杜悠悠即刻抛下他,简单的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火速从他面前消失,一点也不关心他未说出口的话。 蓝少祺脸色铁青的看着飞快消失的翩然身影,一肚子无明火。 真是太可恶了!居然这么不将他放在眼底,那个康乐队团长就真的比他好吗?也不想他可是医学界鼎鼎有名的金指神童!居然比不上一个康乐队的团长,真是气死他了! 蓝少棋对着斑驳的天花板生闷气,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自己有哪一点输给那康乐队团长的。 哼!他要人才有人才,要家世有家世,要钱还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为什么悠悠那臭丫头就是不给他一点好脸色看呢?更别提亲手煮一顿饭给他吃了,对他的关心也仅止于他车祸受伤那段时间,那段时间还真美好啊…… 半掩的门忽然被控开,打断了他的沉思。 是杜悠悠,她端了一锅冒着烟热腾腾的食物进来,看得出是刚煮好的东西。 “我端东西来给你吃。”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碗进房。 呵呵!看来她对他还是很有心的,特地端东西进来给他呢!蓝少祺刚才的晦暗心情不消片刻全消失无踪。 哪知,当杜悠悠将那碗热腾腾的食物端近时,他一看,脸部表情瞬间狰狞。 “这……这是什么……” “粥,白粥,又叫做稀饭。” “我……我当然知道这是稀饭,我问你的是……为什么给我吃稀饭?”顿时他又是怒火四窜。 “你不吃稀饭要吃什么?”她将稀饭放到床边的小矮柜上,双手叉腰道:“别忘了你是病人耶!到时候吃太油腻闹胃痛怎么办?” “嘎?”蓝少祺瞬间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他嘴角抽搐的瞪着上头只放了两片酱瓜、毫无味道的白粥,根本是食不下咽。“ 忽然,门边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台湾国语的,“拍谢了!打扰了!” 蓝少祺的心情已经够郁卒了,房门口居然还出现情敌的身影,真是会给他呕到不行。 他抑郁的瞪着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愈看愈有气。 这男人哪点好啊?一口大红牙,外加一身早过时几十年的合身喇叭裤,上面还沾着一堆机油;一头未经整理的电棒头,不修边幅的邋遢样,脚底还踩着一双夹脚拖鞋……哇哩咧!这种型的男人,杜悠悠那丫头居然看得上,怎不教他这天下无双的帅哥饮恨! “团长,你在外面等一下就好了,怎么过来了呢?”来者是客,杜悠悠不好意思的说。 “油油啊!偶想厚……那个蓝桑唷……既然在给他破病,你就给他照顾好啦!下一次在粗饭啦!” “嗯、嗯、嗯!”蓝少祺也速速点头附和。没想到这情敌还真识相,自动退让。 杜悠悠去挥挥手。“不必啦!团长,他在这里休息就好了,我们出去吃饭。”说完,她转身推着团长出去,顺便将门给带上。 哇哩咧!什么意思嘛!他们在外面吃大鱼大肉,他就得在房间内吃稀饭! 蓝少祺愤愤不平地舀着像水一样稀的稀饭,根本气得咽不下去。 他可不会跟睁睁看着别的男人泡他的准老婆,给他走着瞧! “悠悠……悠悠……”蓝少祺在房内一边扬着扇子一边故意大嚷。 正想夹菜的杜悠悠秀眉轻蹙,望着房门,不好意思的对着团主尴尬地笑笑。“我进去看一下他,团长,你先吃!” “没冠细,偶等你。”团长憨憨的大笑。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火速地起身。 打开房门,杜悠悠满含关怀的探头进来。“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人不舒服吗?” 听见闻门声,蓝少祺的唇瓣间逸出一抹邪魅笑容,他决定使出痞子策略,管他会不会有失身分,小奸小诈先耍再说。 “我口渴!” “口渴?”杜悠悠怔怔地瞅着他。 “倒杯水给我吧!” 她扁扁嘴。“你等等!” 哼!他才不会那么大方让他们两人单独吃饭哩!捉弄人他是很行的,给他等着瞧。 杜悠悠很袂的端了杯开水进来,“来!你快喝吧!” “谢谢……”他佯装虚弱地回答。 她瞄了一眼床边的稀饭,“你怎么还没吃呢?赶快吃,吃一吃才有体力。” “哦!”他将水杯还给她。“我等会儿就吃!” “那你赶快吃,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了,让团长一个人在外面不好意思。” “哦!吃白粥……”他起身开始舀着已经微凉的白粥,不悦的咕哝。 “快吃喔!”说完杜悠悠转身又离开。 蓝少祺见她那么急切的想撇下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心头不断嘀咕。哼!什么时候看她这么重视一个人啊? “团长,你吃吃看这道红烧狮子头,这可是我的拿手菜喔!” “好、好、好……油油,你的手艺金饰好呢!金好粗呢!” “那你多吃点!” 已经是一肚子醋水无处发泄,却又不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嘻笑声,蓝少祺更是气得牙痒痒的。 他目光锐利的瞪视着房门板,像是恨不得将门板瞪穿似的,更是愤怒的舀着稀饭,像是在泄恨一般,用力咀嚼着根本不需要咀嚼的白粥。 真是太可恶了!杜悠悠怎么可以这样,当着他的面跟那团长有说有笑的! 蓝少祺醋劲大发,手中的汤匙都被他弄弯了还浑然不知,当他发觉时,汤匙已经弯到一个不像话,他浓眉紧蹙的看着手中的汤匙。 天!他未免把愤怒泄漏得太明显了! 忿忿地将汤匙一丢,他撇撇嘴,拉开嗓门大喊,“悠悠——悠悠——” 房外的杜悠悠正放下手中的筷子,替团长倒了杯清酒。“团长,我敬你,谢谢你这段日子来的照顾!”她感恩的举起酒杯。 “油油,别……”团长才要说话,房内又传出哀叫声。 “悠悠……悠悠……” 蓝少祺是存心的吗?杜悠悠忍住一股愤怒之气,牵强的对着团长尴尬的笑了笑。“抱歉!等我一下喔!”放下杯子,她随即冲进房间。 “你又有什么事了?”她怒瞪着床上的男人。 “我稀饭吃完了。” 闻言,杜悠悠的脸瞬间发黑。“你稀饭吃完了……吃完了就吃完了,需要这个时候叫我过来收吗?” “我怕长蚂蚁!” “你看过长蚂蚁的稀饭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反问。 他一脸狐疑。“难道没有吗?” 杜悠悠真的很想拿起空碗从他头顶敲下去,她愤怒一吼,“没有!”随即甩门而出。 她先将空碗放进洗碗槽,然后尴尬的对着团长牵强的扯动唇办,“不好意思喔!团长,他今天有点反常!” “没冠细、没冠细!”团长笑嘻嘻地说。 “我炉子上的那锅汤好像好了耶!你闻到香味了吗?”杜悠悠闻到味道了。 “有!粉香呢!” “你等等,我把它端上桌!” “油油,你的手艺真不诉不赖!” “呵呵!团长,你夸奖了啦!”杜悠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团长,我们来喝汤吧!不过很烫,要小心唷!” 杜悠悠才想替团长盛碗汤时,房间内又传来如催魂般急切的声音——“悠悠……悠悠……悠悠……” 他又怎么了?!替团长将汤盛好递给他,她佯装没听到蓝少祺的呼唤。“团长,你喝喝看这场,汤头很不错喔!” “哦!好!偶喝!” 哪知如催魂般的声音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悠悠……悠悠……悠悠……” 杜悠悠再也忍不住了,愤怒的放下碗筷,下一刻是奋力的推开房门。她怒气冲天的瞪着蓝少祺。“你又怎么了?!” 蓝少祺呻吟着,“我发烧……帮我拿冰块和毛巾来……”他发烧是必然的啊!大热天的给他盖这么多床棉被,又吃热腾腾的白粥,不发烧才怪奇。 “你还有什么事一起说可以吗?”她咬牙道。 他冷睨她一眼,指着腮边流下的汗。“我可没有骗你喔!我这里都冒汗了!”不过他冒的是热汗,不是冷汗。 她再度怒气冲天地转身离开。 蓝少祺在她转身离开时忍不住吹起无声的口哨。他就偏要捣乱,看她这顿饭怎么吃啊! 不消片刻,杜悠悠拿来了他要的东西,愤怒的将毛巾跟冰袋全放在他额头上,一对美丽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双手叉腰的严重警告,“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你如果胆敢再呼叫我,我会把你轰出去的,听到没有?!”警告完毕,她便愤怒的转身离开房间,但甩上房门的声音大得吓人,由此可知她的好脾气已经被他给惹毛了。 “我……”蓝少祺眉头紧蹙地看着还微微颤动的门板,不敢相信杜悠悠居然也有发火的一天。 难道他用错招数了吗? 第九章 杜悠悠好不容易送走团长,随即怒气冲天的冲进房间。 “喂!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蓝少祺跟她装傻。 这居心叵测的男人竟耍美男计,害她意乱情迷,一时失察才掉人他所设的陷阱,让她无法反驳更是抗议无效的莫名其妙从救命恩人直接升等成为“他的”女人,现在她不过是请团长吃个饭,聊表多年来心中的那份感激,真不知道他在反对抗议什么?难到他不知道这几年来,如果没有团长的照顾,她早被抓到妓女户去卖淫抵债,哪还轮得到他蓝先生来“开苞”! 真是气死她了!经他这么一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团长解释,毕竟人家是她邀请来的客人。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说啊!” 蓝少祺纳闷的抬起头,眉头紧蹙的说:“说什么?我被你的愤怒搞得莫名其妙,况且我人不舒服,一直待在房间里。” “你根本是存心闹场!”她都已经快发火了,这男人还直装傻! 他双手悠哉地抵在后脑勺。“你这不实的指控从何而来呢?”装傻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她瞪视着他。“都是你!你是故意捣蛋,害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团长道歉……你知不知道团长的工作都排满了,只有今天有空,我这两年来受他照颐不少,心想就要跟你回台北了,所以赶紧请他吃个饭,感激他这两年的照顾……”愈说愈生气,她索性拿起吊在门把上的皮包愤怒的砸向他。 蓝少祺轻易躲过她毫不留情砸过来的东西。“别生气,有话好说,这么激动不好看。” 她向前咬牙切齿的抢回皮包,“好看?!我就不信你宴请的客人被人毫无礼貌的赶了回去,你的脸色会好看到哪里去!” “我是很好奇,那位团长对你有多照顾?”仔细听他不爽的语气中可是有着浓浓的醋意。 她生气的一指指着他。“当你被赌场的人押走,举目无亲的时候,有一个人跳出来替你解围,并且替你排解困难,安排你在他的团里唱歌,给你的价钱是一般老手的价钱,更不会乘人之危的要你一出场就露到剩三点的,你会不会把他当恩人?” 蓝少祺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看来是他误会他们了,更扯的是自己还喝了一缸子莫名的飞醋。 杜悠悠不质问出他的答案似乎不甘心,“你说啊!”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无理取闹,看来男人跟女人一样,一旦吃起醋来,智商可以从一百八狂跌到一十八,一点判断理智都没有。 他举手投降。“ok!算我错了!” “本来就是你错!还什么算你错了,你知不知道当团长知道我要跟你一起生活时,他有多高兴吗?他直要我好好把握,要离开前还这样交代我,你居然……居然……”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居然涌出。“还误会我跟团长有暧昧……真要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也早发生了……会轮得到你来质问我吗?” “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改天我们再一起登门向团长道谢。”他起身将她拥人怀中,却被她使性子的一把推开。 “不必了!” 他不死心的半哄半骗的将她重新带回凄中。“我们坐下来淡,这样站着不好谈话。” “有什么好谈的。” 蓝少祺将她手中的皮包挂回门把上。“谈我们的未来如何?” “我们的未来有什么好谈的?你不要以为我跟你有了那层关系就可以干涉或控制我!” 瞧她说这什么话?好像他是一个专制霸道的男人。“我从来没有要控制干涉你的意思。” “谁说没有?你不是一直不准我唱花车?”想到这个她就有气。 蓝少祺伤脑筋的望着她,不知是要说她迟钝还是说她装傻。“你真的不了解我为什么不要你继续当花车女郎吗?” 她睨他一眼。“说个理由来听听吧!”她才不相信他有什么好理由,不外乎跟一般男人一样,霸道专制而已,还会有什么好理由。 瞧她这是什么态度?一副轻蔑的模样,好像他并不是一个信用之人。蓝少祺真会被她这种一副“我根本不相信你”的模样气死。 “笨蛋!我真会被你气死!你是真的不知还是给我装傻?瞧你这什么态度!” 杜悠悠翻翻白眼,不可思议的轻呼,“我的态度有这么明显吗?” 哇哩咧!她是故意的罗!“杜悠悠,你再不给我认真一点,我就发火罗!” 她立刻腰杆挺得直直的,一动也不动的。“好!我正经的听你说。” “你……”她的刻意模样让他咬牙切齿。 “我可是很正经的啊!” “杜悠悠!” 瞧他一副要把她杀了的模样,她忍不住替他煽煽风。“火气这么大做什么?你不是要解释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做花车女郎的原因吗?那快说,我洗耳恭听。” “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很高兴,但你可不可以给我一分钟,让我把话说完?” “现在我不是给你时间了吗?” “悠悠,我知道你在为我不让你继续当花车女郎生气,又气我不分青红皂白的破坏你的感恩贩局,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当花车女郎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是不偷不抢、凭本事跟劳力赚钱啊!你有什么权利反对跟抗议?”她真为其他跟她一样的花车女郎叫屈。 “悠悠,你要我说几次啊?我没有看轻这个行业!” 蓝少祺真会被她的“番”功给气死,每次一讲到花车女郎这行业,杜悠悠就像刺婿,变得攻击性超强,老是说他看轻她们。他是医生,生离死别、生老病痛看得何其多,自知每一张心酸的脸孔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他又怎么会去看轻她们。 “更何况你没看电视吗?人家那花车女郎出生的‘闪亮三姐妹’不是一样红到天边去,有人瞧不起她们吗?花车女郎不过是一种民俗文化,就不知道你为什么鄙视花车女郎……” 蓝少祺受不了了,他忍不住怒咆,“笨蛋!你住口!你到底了不了解我的心意啊!” 他突如其来的怒咆吓了她一跳,连忙停止高谈阔论,愣愣地看着他。 他愤怒的摇着她的双肩。“笨蛋!我是在吃醋啊!” “嘎?吃醋……”这两个字害她差点咬到舌头。 不会吧?他蓝少祺一表人才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会看上她这一个小小花车女郎,还很可笑的吃醋? 她一副见鬼的模样,让蓝少祺看了很不爽。“你这什么表情?难不成你认为我是那种会随便和女人上床的人吗?” 她很用力的点头。 “你——”蓝少祺很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把她给劈了,居然给他这么用力的点头。 “喂!不能怪我会这样想啊!谁教你一副花花公子哥儿的多情样,把美眉功夫肯定是一流的啊!” “我就长这副样子,你能怪我吗?还有,谁说像我这副样子就一定会去把美眉?”他真是会被她给打败。 “你不会把美眉那才有鬼,不然……不然你也不会三言两语就把我……吃干抹净……”后面的几个字她愈说愈小声,连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蓝少祺抓狂的爬着头发。“要真有心,早把你给啃得一丝不剩了,哪轮得到让你在这边质疑我!” “不会吧?”杜悠悠一脸惊愕。 “要吃你早在当初就将你吃了,不会放任你到我完全恢复记忆的!”他没好气的提醒她。 “可是……可是……那不可能到现在才……” “才跟你谈情说爱、表明心意是吗?”他轻而易举道出她难以启口的话。 她一个劲的猛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样想的?” 蓝少祺用力的深吸几口气,好压抑住那股想将她勒毙的冲动。“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我说我心疼你,既然心疼你,有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吗?” 经他这么一提示,杜悠悠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当时他就已经有意无意透露出心意了,只是她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无心思去多做揣测。 她红着脸,嗫嚅的道:“那……那……你是真的因为喜欢我……才不准我唱花车?” 蓝少祺喘口气。“你认为我有那种雅量,让一群男人色迷迷站在台下,睁着大眼睛仔细看着你曼妙的胴体吗?” “嘎……”原来,这就是他反对的原因。“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啊?”她还是不太相信他居然会喜欢上她,还为此吃醋。 蓝少祺单手支额,伤脑筋的望着她,有点尴尬的提醒她,“不是只有喜欢而已。” “嘎?” “是我根本已经爱上你了!” “你……爱我?”杜悠悠更是吃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表情十分尴尬的蓝少祺。 “没错!还有,你可以不要叫这么大声吗?”他有些脸红的扫视她一眼。 被她的“番功”跟大条神经逼得不得不对她清楚表明心意,让他觉得很难为情。 他蓝少祺可是从没有这样尴尬过的,记忆中他可是像个超级强力磁铁,随随便便就是一拖拉库美眉自动粘上来,从没遇见过像她这样吸不动的,让他暗示了好半天还搞不清楚状况,她真是有待教育。 “你确定……”原来他并不是跟她玩一玩的,他是真的喜欢她……看来她之前的眼泪都白流了。 “我确定!十分笃定,需要我发誓吗?”他举手做发誓状。 她连忙将他的手拉下来。“不用了!我相信你……” “现在相信我是真心的罗?那好,你呢?” “我什么?” “基于公平互惠原则,你是不是也该透露一不你心所属的是谁?”虽然他有十足把握这个真命天子一定是他,但他还是要逼她说出口才算数。 讨厌!她的人都给他了,他还问这种问题!“嗯……”她偷偷摸摸地准备溜下床。 他却一把把她捞子回来压在身下。“别给我打哈哈!快说!” “你先放开我……这样子我怎么说呢?” 他冷笑着。“别似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歪主意。” “我能有什么歪主意好想—”—” 她笑得很难看,虽然很高兴他从以前就爱着她,也开诚布公的跟她表明心意,但要她据他这样向对方表白,还是有点挣扎呢! 他沉沉地扯动唇瓣。“你怎么说?”他可不让她轻易逃过,非教她亲口说出不可,否则他们就这么耗下去。 反正他也不急着赶回去了,,两人就这么耗好了,还可以顺便做点“暖身运动”呢…… 杜悠悠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她几乎震惊、兴奋得不知该如何尖叫。 她双手捂着唇,“哦!我的天……mygod……mygod!少棋,你确定这是我家吗?” “你有看到这方圆一公里有别的人家吗?不是你家会是谁家?”蓝少祺好笑的说。 杜悠悠即刻冲上前看个真切。没想到她才离开没多久,她家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原本老旧不堪的建筑,除了保留原有的建筑风格外,几乎整个翻修过,让老屋焕然一新,而原本杂乱的庭院也经过相当的巧思设计跟庭院造景,几乎跟房子相融成为一体。 “你不进去看看吗?”他催促着她。 “嗯!”她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那般兴奋。 屋里也是经过了一番改建装修,不仅将原本狭隘幽暗的客厅扩建变得明亮舒适,连装潢也是别具巧思,更将整个视野拉到了屋外,优美的庭园造景,让即使坐在客厅内什么都不做的人也感受得到庭园之美所带来的享受。 “你不看看自己的房间吗?”蓝少祺一手堆开身后那扇与建筑装潢同色系的门。 才踏进房门,杜悠悠便愕住了,不可思议的望着房里的一切。 她根本意料不到,她的房间会是这般的美,就像是故事中的公主房间一样,尤其那张由上方垂下雪纺纱帐的床,简直是浪漫唯美到不行。 “喜欢我为你布置的这一切吗?” “好喜欢啊!”她拉着他,感动得几乎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四处翻看着,也只能以震撼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还有更令你惊喜的喔!”蓝少祺一把推开落地窗,原本在她房间旁的那棵大树做了适当的修剪整理后,还在上头弄了一张吊椅,吊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 “啊——啊——”她不得不用力尖叫,只因为她曾无意中看中意的吊椅居然出现在这里。 “喜欢吗?”蓝少棋满意的看着她又惊又喜的表情。 一连串的惊喜让杜悠悠不由得不承认他太宠她了。“少祺,你快把我宠上天了!” “我说过,我只希望看见笑颜长驻你脸上,只要看见你开心,我就快乐。”他捧着她的脸颊深情的呢喃。 “你知道吗?这样我会变得很贪心的,你不怕吗?” 蓝少祺笑笑,轻捏了捏她的下巴。“不怕,我只想把我的悠悠变得更快乐、更开心!” 杜悠悠怔怔听着,忍不住为他对她的用心和了解而湿了眼目青。 “在医院里,我看尽了人生百态,感触很深,有很多事情是要把握当下的,懂吗?而我当下所该做的就是好好宠你。” 听了他这番话,让她感动的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心头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蓝少祺拍拍她,露出一脸邪恶。“别再撒娇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走不出这房间的。你不看看其他地方吗?” 她依旧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他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他抬起她的下颚,吻住她,浅浅的细吻,宛如施了魔法的修长指尖轻轻滑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骚扰着她的纵情因子。 她喜欢他这样子吻她、抚摸他,感官欲望在他的爱抚下渐渐苏醒,想要他给她更多。 但他似乎不肯这么快就满足她,他坏心的停下所有动作。“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先探险喔!” 杜悠悠得不到满足,索性主动凑上红唇,火辣辣地送他一记热吻后,状似抱怨的说:“有时候你真的很讨厌呢!老是喜欢明知故……” 她的话未说完,已经被他拦腰抱起,轻柔的放在床上,吻住她的红唇…… 天空中那像银盘一样晶莹明亮的月亮,照映得满围青光,与穿梭花丛间的萤火虫相互辉映,微风拂吹花影摇摆,别有一番风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房间里的高级音响正流泄出扣人心弦、醉人优美的演奏曲,白纱落地窗帘缓缓飘扬。 蓝少祺拥着杜悠悠坐在吊椅上,啜着香槟,透过月光欣赏着香槟的色泽,享受着这优美惬意、无入打扰的宁净。 杜悠悠倚在蓝少棋胸前,仰颈望着天空的明月,心头有说不出的满足。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吊椅,柔声轻问,“你在想什么?” 她轻轻摇头。“没有!” “我不信!”他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她一阵轻笑。“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陈年的白日梦……一个真正无法实现的美梦。” “是吗?”蓝少棋轻扯唇角。“你确定无法实现吗?” “那是当然的喔!月亮怎么摘得下来嘛!”蓝少棋放下手中的香槟酒杯。“不试试,你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不可行的?” 她用肘臂撞撞他。“这你说的喔!那你说,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月亮摘下来?” “如果真有一个男人将月亮摘下来放在你的手掌心,你会嫁给他吗?” 她痴迷的望着月亮。“那当然……今晚的月色真的好美……” 蓝少祺调整了一下姿势,向天空伸出一只长臂,对着月亮比画着,宛如是在调整角度。 杜悠悠惊讶地樱唇微张,不解的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怪异行径。 片刻之后,蓝少祺的掌心置于月晕下面,远远望去,银盘似的月亮就好似被他捧在手掌心中,他还故作吃力的拉起杜悠悠的一只柔荑。 “来!捧好喔!小心别掉了!” “嘎!”这时杜悠悠才明白,原来这就是蓝少祺在为她摘月亮的动作。 杜悠悠咬着下唇,顺着他的动作专注的望着看起来像是被她和他一起捧在手心中的月亮。 “悠悠,你要拿好喔!这很重的,这可是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摘下来的!”他一脸慎重的将月亮放在她的手心。 “嗯!”她好开心,也好感动。 “要捧好喔!”他不忘提醒她。 “少祺,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浪漫,居然完成了我多年的梦想!”她忍不住笑了开来,原来这么简单、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将月亮捧在手心。 蓝少祺忍不住在她的耳畔传送温浊的鼻息,挑逗着她。“喜欢吗?把月亮捧在手心的感觉如何?” “好奇妙耶!”她不停变换着角度欣赏着手中所捧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宝物。 蓝少祺轻咬她的耳垂,在她耳间轻轻吹气,低声问道:“想不想让月亮就此停留在你的手上?” “什么意思?”她睁大星眸,狐疑的望着他。 蓝少祺不知何时拿出一枚宛如星光般灿烂的钻戒。“现在我将月亮化为永恒交到你手上,你愿意收下它吗?” 杜悠悠震惊、错愕、讶异的看着他手中的戒指,“少祺……这……你……” “傻瓜,我在跟你求婚啊!” “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亦喜亦忧的心情。 “嫁给我好吗?” “可是……”她闭上眼睛,心头一片混乱和惶恐。 这个有着众多优越条件的男人居然向她求婚,这反而更显出她的卑微。杜悠悠严重的自卑心态又窜起。她从没痴心妄想过这一天啊!她只想安安分分待在他身边,没有非分之想。 “如何?” 她摇头,拒绝了唾手可得的幸福。“少棋,你适合比我更好的女孩……” 他食指温柔的抵在她的唇上,制止了她未说完的话,摇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很清楚自己要的女孩是谁。” 她眼角泛着泪光,不安的咬着下唇。 “我清楚记得第一眼看到你时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再加上相处的那段日子,你的一切除了让我心疼与不舍外,更有着佩服,试问我能让一个我佩服的俏女子就这么从我身边溜走吗?”他捧住她的脸,温柔的倾诉。 “你不怕吗?我没有显赫的身家背景,跟你简直是天壤之别的两个人啊!就像云与泥……”她神色愁郁的仰望天空。 蓝少祺将下颚抵在她的肩窝,抱着她轻轻摇晃着。“不,你是一个值得我用一辈子当赌注的女人,所以我不怕,而且我要的是一个可以和我心灵上契合、可以和我分享所有快乐与财富的女人,我要的并不是那些虚名功利。” 杜悠悠能分辨得出他眼中给她的安全,甚至他的肩膀以及温软的胸膛都是她受伤时最佳倚息的避风港;望着他深情款款的温柔眼神,她所有的疑虑不安全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他再次轻探她心房。“嫁给我好吗?” 她感动不已,慎重的点头。“嗯!我答应…… 蓝少祺终于放下心中那块大石,在月亮的见证下,执起她的柔荑缓缓为她戴上求婚戒指。 “我爱你!” “met00……” 夜深了,月色依旧美丽,四周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院子内那张已经没有人的吊椅应着夜风轻轻晃动…… 第十章 蓝少祺说什么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要这么快结婚……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不想嫁给我?”低咆的嗓音中蕴藏着愤怒。 杜悠悠只是十指不安的绞扭在一块儿,没有回答。 蓝少祺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下那股呼之欲出的愤怒。“说!给我一个好理由!” 她可怜兮兮的开口,“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这句话让蓝少祺听了差点内伤。 “是我对你不好吗?”好!不说是吧!他自有办法逼供。 她摇头。 “那是我的经济情况让你没有安全感?” 她的头摇得更厉害了。 “还是你另外有喜欢的人?”如果有,他非把那个人给毙了! 她的头摇得更猛烈。 他抓狂的咆哮,“既然都不是,那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不嫁我的理由!别光摇头,给我一个解释!”他愤怒的将她摇晃个不停的头钳固在双掌中。“说!”突地,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落下。 她这一哭,结结实实将蓝少棋吓了一大跳,赶忙松开手。“有事好商量!干嘛哭呢……” 瞧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啜泣模样,好像被他欺负得多惨似的,等会儿被爷爷看见,又有得被念了。奇怪的是……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的孙子,老人家疼杜丫头可说是疼到心坎里去了。 “对不起……不是我不肯嫁给你……而是……” 蓝少祺抽了几张面纸替她拭泪,拍拍她的肩安抚道:“我知道,我刚刚的态度是凶了点……那是因为时间快到了,爷爷跟他的两位好友打算让我们三对新人同一天结婚,你却突然说不嫁了,这让我有点错愕……” “不!不是这回事……” 不是这回事?那她到底哭什么?但他知道她绝不是因为要结婚喜极而泣。 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难猜测,比他手中的病患更难搞定,有时候真搞不懂这些个心思难以捉摸的人,尤其是他的小女人。 “是……我现在这样已经很幸福了,过得很好,你和爷爷又这么疼我、照顾我……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她吸吸鼻子。“如果我嫁给你,你一定会加倍的疼爱我……” 没错,他连一天都不能没有她在身边。 “可是我不能这样……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 蓝少祺蹙眉瞅着她。 “如果我太幸福……老天爷会罚我的……我父亲至今下落不明……不知道有没有穿暖吃饱……不知道是不是跟游民一样居无定所……有没有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蓝少祺心里有谱了。 “我若只顾着自己的幸福而忘了父亲……那就太不孝了……虽然他不是一个尽责的父亲……” 如果单纯只是这件事情,那就简单多了。 “如果找到你父亲,你是不是马上嫁给我?” “嗯!”她点头。 “好,那我答应你,我们不同邵宸与辜衍他们同时举行婚儿,这件事我会亲自跟爷爷解释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一旦让我发现你怀孕了,不管你是否答应或是还没找到你父亲,都马上举行婚礼,可以吗?” 她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好!” 蓝少祺胸有成竹的扬扬唇角。找一个人对他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太简单了! 依他看,他还是暗地里准备婚礼好了。 蓝少祺从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远眺,原本蔚蓝的天空被落日余晖取代,火红落日正渐渐沉落地平线。 他望了望墙上的挂钟,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点时间,想起爷爷今早跟他提起邵宸与辜衍的际遇,他不禁低头微笑。 看来他们三人在同一时间分别坠人了情网,爱上的女人居然都是特殊行业的女人。看来他们真是应验了“臭味相投”这句话,看女人的品味还真是如出一辙啊!打个电话消遣、消遣他们吧! 正准备拿起话筒,门铃响起,他索性放下电话前去开门。 “你终于来了!正在等你。事情调查得如何?”见到来人,他劈头就问。 跟着蓝少棋身后进门的那名男子喘着气道:“大医生,你就不能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吗?我可是刚从那里确定后就赶过来赴你的约喔!” “你确定对方就是我要找的人?” “大医生,我的命是你救的,这捺腿也是你帮我找回神经知觉的,你的大恩大德我都还没报,怎么可能骗你呢?更别说我可是个超级探员呢!”罗烈抱怨道。 “废话少说!人在哪里?我门即刻去找!”蓝少祺操起椅背上的外套,将刚坐下的罗烈拉了就走,丝毫不给他喘息的空间。 不消片刻,蓝少棋已经来到罗烈打探到的位置。 他蹙眉望着荒废的地下道,整个人口处堆满了垃圾,阵阵恶臭飘扬于空气之中。“罗烈,你确定他在这里?”蓝少祺的语气中充满讶异。 “根据我的手下的回报,是在这里没错。”罗烈回道。 “你的手下?”蓝少棋挑眉看着他。 “就是我的一些游民朋友。”罗烈比了比身后站着的几位游民朋友。 “最好是他,不然我就再让你那条腿离开你的身体!”蓝少祺捂着鼻子,快速通过散发出阵阵恶臭的垃圾堆。 罗烈则拿着一张报纸面有难色的尾随着他进入已经臭到不行的地下道,他忍不住问道:“喂!你找的究竟是哪个重量级人物?需要你堂堂一个国际知名的大医生屈就于垃圾堆之中。” 蓝少棋横他一眼,不想回答他的问题,避免吸人过多的恶气。 “哪!就是那一个!”突然,罗烈指着前方一名紧抱着破烂棉被、一身褴楼的老人。 他们的出现,将沉睡的老人给吓醒,全身颤抖的紧捉住唯一的家当往墙角缩瑟。 罗烈一个眼神,跟随他而来的游民朋友便将老人团团包围。 老人见状,连忙跪下来磕头如捣蒜,惊慌失措地求饶,“几位大人饶了我吧!我真的已经没钱了……欠你们的钱……我……请你们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这肯定是悠悠心心念念的父亲了! 怎么他们父女俩会差这么多?一个是勇于负责,一个竟是这种毫无担当的模样。 蓝少棋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拉了拉笔挺的西装裤管,在老人面前蹲下来,寒霜拂面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杜悠悠?” 不问还好,这一问,吓得老人差点连头都磕破了。“大哥!你有事针对我就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已经吓得语无伦次。 蓝少棋憎恶地咒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因为你的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你的女儿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一想起那段日子,他就替悠悠抱不平。 “呜……呜……我错了……” 蓝少祺懒得跟他耗下去,尤其是在这臭得不知如何形容的空间中。他对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就是他了!” “你确定?”罗烈反而有些质疑。 “放心,不会错!” “你确定就好。带走!” “嘎……老大,你们放了我吧!” 一眨眼,老人被四名大汉给架出了地下道。 出了地下道后,罗烈终于忍不住语出威胁,“喂!你再不给我讲清楚,我会跟你翻脸喔!那老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蓝少棋脱下外套。“我先回去梳洗一番,真是臭得让人无法忍受。” “那老人究竟是谁?”罗烈非闻出个所以然不可。 蓝少棋随手招了辆计程车。“记得把他处理好带来给我。” “喂!你还没回答我!” 蓝少祺一步跨进打开车门的计程车,没好气的说:“不就是我的婚礼没有他就举行不了!” 嘎?婚礼?蓝大医生要结婚了? 待罗烈从惊讶中回过神时,蓝少祺已经坐着计程车扬长而去。 “喂……蓝少棋,你给我回来……” “到了,下车。” 杜悠悠愣愣地看着医院大门,不解蓝少祺为何带她到医院来。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蓝少祺搂着她往医院内走去。 “来看你朋友吗?”她问道。 他笑而不语。 走出电梯,经过护理站,穿过洁净长廊,沿路杜悠悠问了蓝少祺数十次,他总是笑而不语。 不知怎地,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不安又紧张,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蓦地,蓝少祺在一间病房前停住脚步,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上,开口道:“悠悠,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只有你一个人幸福你会不安的,对吧?” 她睁大眼点点头。 “你也曾说过,如果找到你父亲,便马上点头答应嫁给我,这句话还算话吗?”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没有,我只是想确定,没别的意思。”他笑了笑。 “我说过的话我当然记得!” “那……”他反手打开身后病房的房门。“那我们该筹备婚礼了” 耀眼的午后阳光让杜悠悠看不清楚站在窗边的人,但那身影透露着二种熟悉,望着微弓的肩背,一股浓烈的亲切感觉又温暖的回到她身边。 泪水直流而下,她捂着唇,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老人缓缓靠近她,颤抖的伸出双臂,哽咽的泣道:“丫头……是爸爸对不起你……” 杜悠悠的泪水掉得更凶了。 蓝少祺拍后天她抽搐的背膀,示意她,“去吧!你不是想念他很久了吗?一切的委屈是为了什么呢?” 杜悠悠放开心胸朝父亲迈开步伐,痛哭失声地喊着,“爸——” 许久未曾见面的父女相拥而泣,在这温暖的午后…… 不愿打扰久别重逢的父女,蓝少祺识趣的合上病房的门,倚在门外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笑声。 看来该通知在家里急得坐不住的爷爷准备筹办婚礼了,不然时间拖久了,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小人招数来设计他这个做孙子的。 这一次他会丧失记忆进而跟悠悠相识,还真要感谢“闲闲美代子”的爷爷设计了他,就看在爷爷为了他的失踪曾哭得死去活来的份上,他又因此而获得美娇娘,他就不跟爷爷计较了。 拿起西装口袋内的行动电话,蓝少棋愉悦地吹着口哨,按了一组电话号码。 “喂!爷爷啊……嗯……对!你可以去印喜贴了!”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