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神尊》 第一章 初临(上) 隔壁的狗叫了。 大半夜的,楚清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伸出手去摸手机,摸了半天没摸到,只摸到一把软软的却又刺挠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 抓起放到脸前,费力地睁开一只惺忪睡眼,瞄了一下,像是……一把干草?! 隔壁的狗又叫了。 楚清突然惊坐起来!一身的虚汗瞬间从一个个毛孔中挤出来,周身的温度立刻降了三度!心跳声突突突突地撞击着楚清尚未睡醒的耳鼓膜! 楚清抓着干草,楞在当场! 四下张望。 这是哪? 四下里黑黢黢的,只有一束微弱的月光从破旧的木枝撑开的窗口挤进来,聊胜于无。地面是黑的,四面也都是黑的。隐约可以感觉到这是一处非常狭小的空间。 楚清用力抹了抹脸,清醒了清醒,发现自己身下睡的“床”,是一层铺在地面的干草,手掌撑在上面,还有些划手。忽然,一道小小的黑影,嗖地一下从干草中窜了出去!惊得楚清“嗷”的一嗓子,窜了起来!却一头撞在屋顶上,撞得尘土和草屑扑簌簌的往下落!楚清顾不得撞得头顶痛,一门儿心思要跑出去,但是不知道门在哪里!慌乱之间,就看那唯一的小窗户不算高,噌,向窗户一扑,从窗户往外钻! 没想到,窗户口太小了,楚清的上身冲了出来,腰却卡住了!急的他连连蹬腿!粗糙的窗框划得他的腰生疼!蹬了几下腿,最后不知道踹到了什么东西,借了一股力,终于摆脱了窗口的桎梏!来不及高兴,一个重心不稳,又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惊魂未定的楚清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喘着粗气! 这是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小的简陋的院子。 咯吱吱吱吱…… 楚清转身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发现自己是从一座十分简陋的茅草屋钻出来的,茅草屋的小窗子已经被他撑破了!而此时,茅草屋摇摇欲坠地正发出“咯吱吱吱吱”的声音! 楚清瞬间意识到,不好! 紧接着! 轰!箜隆隆! 尘土飞扬!茅草屋轰然倒地! 隔壁的狗,被茅草屋的倒塌声一刺激,叫的更欢了! 倒塌的余波中,楚清退后几步,靠在了篱笆墙上,挥手扇了扇浑浊的空气,随后掩住自己的口鼻。 篱笆上的露水沾到楚清的背上,倏然一凉,楚清这才发现自己赤着上身,下身穿了一条粗麻布做的裤头,满是补丁。腰部微痛,被划了几道长长的伤痕,破了皮,好在没有流血,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隔壁的狗在狂吠,引逗地远远近近的狗都跟着嚎叫起来! 楚清咳嗽了两声,突然觉得脑袋里訇然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都晕眩起来!脚下立刻站不稳当了,一个趔趄,连忙挣扎着用手去扶篱笆!没想到篱笆上的一根木刺扎得他掌心一痛,然而,痛感并没有帮助他保持清醒。他只觉着整个人在下坠!随着嘭的一顿撞击的触感,意识一片空白! 楚清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响。 “你的寿元余额还有二十年。”那个声音说。 “谁?!”楚清问道。 “你。”那个声音回答。 “我是说,你是谁?”楚清再次问道。 “我是你的一点灵犀。”那个声音回答。 楚清猛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背倚着篱笆站着,到底怎么了,他不由得满怀疑惑:“什么一点灵犀?”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然而,一个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你的寿元余额还有二十年。” 紧接着,他脑海出现了一些游戏物品栏似的东西,似乎是个商店,但上面的商品标价都是多少多少年! 遇到这种离奇的事情,楚清怀疑自己可能疯了,一切都是幻觉!掐了一把大腿,紧紧闭上眼,再睁开眼……眼前是微弱月色下一片狼藉的院落……脑海中的“商店”依旧存在…… 楚清有点懵,做了十来次深呼吸,才将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我是不是穿越了?”不然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他努力回想睡觉之前的事,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结果想到头痛也没能想起什么异常的情况,就是普通的上床睡觉而已。他拍拍脑袋,放弃了回想。好在自己过去是个无业游民,没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可是现在怎么办?这是个什么世界? 楚清“看”着自己脑海中的商品选单,标价最低的都是十年起,不由得自嘲一笑:“什么都是拿命换,换两件,人死了,有什么意义?这破系统跟闹着玩儿似的!” “是否查询延长生命的方法?” “咦?还有这好事呢?!查询!”楚清吃惊道,谁不想活得长久一些! “关于延长寿元的方法,查询结果如下:一,修炼;二,服用灵丹;三,作法续命;四……” 楚清已经惊呆了,修炼……灵丹……敢情他穿越到了一个修真的世界?! 良久。 楚清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按捺住激动的情绪,脑海中说道:“以后就叫你灵犀系统吧。”心有灵犀一点通! “好的。”灵犀回答。 “修炼都有哪些阶段?每阶段增加多少生命?”楚清问了一个目前最重要问题。 “人间修真的阶段有: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出窍、化身、合体、返虚、渡劫、大乘。十个阶段。各个阶段增加的寿元依次是,二十年、五十年、百年、五百年、千年、三千年、六千年、九千年,一元会。大乘不加寿元。” “大乘不加寿元吗?还有,一元会是多少年?” “大乘就可以飞升了,不再加人间的寿元。一元会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楚清慢慢接受了眼下这个惊人的现状,自己竟然有机会能活几千几万年!还能成仙!却又忽然自嘲地想:“穿越以前,有机会活过一百岁就已经谢天谢地,现在竟然在贪心地考虑千年万年的事……真是……唉,先顾好眼前吧,想那么多虚的也没用,万一哪天自己又莫名其妙地穿越回去了呢!” 楚清脑海中对灵犀说:“我现在有什么可以兑换的修炼功法?” “入门级的练气功法,十年寿元即可兑换。”灵犀回答。 楚清的脑海里闪出众多的入门功法,排在前面的标明是正派功法,后边的是邪派的。楚清不想学邪派法门,将眼光放在了正派功法的部分。正派的功法有一个统称,叫做三洞四辅,共有十五种法门。 反正楚清对这些不甚了了,便选择了排在第一位的法门。 叫做《洞真上清经卷一存神法》! 兑换完毕,扣除了十年的寿元,楚清的脑海中,一段段的经文秘诀浮现出来,深深刻在了楚清的心神之中。 楚清感慨:“十年生命换个修炼法门,修成了能加二十年寿命……这买卖应该不亏吧……嗯,修成了不亏……” 过了一会儿,楚清的心情缓缓平静了,夜风吹着他的脸,和一丝不挂的上身,带来丝丝凉意。 第二章 初临(中) “唉……哟……唉……哟……” 倒塌的茅草屋废墟中传出痛苦的呻吟声。 楚清一脸茫然地看向废墟,屋子里竟然还有个人在? 杂乱的茅草之中,一个粗壮的身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埋怨道:“夫君!怎么回事啊!唉哟!这什么破房子!” 夫……君…… 楚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傻了,什么情况?还有这等好事呢!……自己穿越之前的条件也不算差,却连对象也没有;如今到了这么个破地方,竟然白捞了一个老婆!远看她的身形有些胖,但不知道她具体长得怎么样…… 又是惊喜又是忐忑,连忙上前去扶自己的老婆。 楚清三两步跨上前去,伸手牵住对方肥硕的胳膊,说道:“慢点,这边迈!”说着话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吓得楚清一哆嗦:“妈呀!”撒腿就要跑! 只见自己这位“老婆”,硕大的脸盘,青青的额头,粉粉的腮,鼻毛冲天,两颗大板牙泛着寒光!整张脸上长着三百多颗痦子,其中两百多颗有毛!乍一看跟长着胡子似的! 楚清刚刚嚎出声音,就被眼前这位“大汉”像提小鸡子一样提了起来:“夫君怎么了夫君!”一边说话一边上下抖楚清,抖得楚清直翻白眼!眼看楚清要背过气去了,“大汉”才终于意识到不妥,赶紧把楚清放下来,拽了两把茅草,团成团,垫在楚清脑袋下边给他做枕头。 楚清缓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壮士……贵姓……” “夫君你没事吧夫君!我是你的良人熊月啊!” “熊大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夫君,”楚清说着,艰难地向院子外边爬,“我只是路过的,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这就走……” 熊月两颗铜铃大的碧绿色眼睛,突然盈满了泪水,接着,一颗颗硕大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般扑簌簌地往下掉:“夫君!你是不是被房子砸傻了!”话音未落,一把将楚清的脖领薅了过来,强掰着楚清的头,让他看自己:“夫君,我是你的良人呀夫君!” 楚清紧紧闭着眼,嘴里不停地念叨:“都是幻觉都是幻觉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怎么不认识我了?是不是中邪了?”熊月的大手扒开楚清的眼皮,然而月光太暗了,看不大清,她心下一横,干脆就当是中邪了吧!熊月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夫君别怕!我这就帮你驱邪!”说着话,抬起蒲扇般的大手,啪啪!啪啪!啪啪!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连扇了三组!抽得楚清脸都肿了! “住手!”楚清惨嚎着大喊,“大哥别打了!你真的认错人了!” 熊月一听,泪珠子又掉下来:“夫君,你到底怎么了!”说着话又把手举了起来! “娘子!”楚清见熊月又把手举了起来,连忙喊道,“是我啊!我是你夫君!”他现在十分确定熊月是故意的! 熊月一听楚清承认是自己夫君了,立刻破涕为笑,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楚清的整个脑袋都陷进了熊月的胸前,憋得他呜呜直叫! 熊月松了松手,给了楚清一个喘息的空当,问道:“夫君,你刚才喊什么?是不是邪气没驱除干净啊?”说着话,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抬手抚摸着楚清的头顶。 楚清被她一摸,只觉得头顶发凉,连忙说道:“娘子……” “你说什么?” 气氛不太对…… “呃,老婆?”楚清小心翼翼地换了个称呼。 “怎么胡言乱语的?”熊月将楚清的脑袋掰过来。 “良人!”这回称呼对了吧,刚才她好像就这么说的。 熊月抬起的手终于放下了,泪眼盈盈地看着楚清:“夫君,你没事了!” “没事没事!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熊月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随即脸色一变,满脸的横肉都拧了起来,怒道,“那还不去给老娘收拾个地方睡觉!”脸上那三百多颗痦子都挤到一块去了! 楚清被她吼得耳朵都快聋了,立刻连滚带爬地开始收拾院子!将地上散落的木棍、木板和根根枝条堆到一旁,埋在底下的干草和屋顶的茅草混在了一起,楚清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就干脆混着铺成一层“草床”。 熊月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看着楚清忙活,不时打着哈欠。 终于,楚清收拾地差不多了,东方的天空也泛起了一片白,大片的薄云染上了绯红色。 鸡叫声,夹杂着一两声狗的低呜,从隔壁传来。 “真吵!”熊月打了个哈欠,翻身站起来,跨步来在篱笆前面,一跃而过!“瞎叫个什么劲儿!”随后就听鸡叫声戛然而止!正在铺草床的楚清觉得有异响,抬头一看,只见一只脖子畸形的死公鸡从隔壁“飞”了过来,嘭的一声,掉在楚清身前! “汪汪汪!汪!”是隔壁那只狗,出于恐惧和对自己地盘的保护欲,用狂吠对熊月表示抗议和威胁! 接着,楚清还来不及反应,就听隔壁,熊月大吼一声:“忍你一宿了!叫个没完!” “嗷呜……”隔壁的狗惨叫起来,随即没了声息。 然后,楚清就见半空飞来一只黄毛狗,嘭地一声,砸在死公鸡上!口歪眼斜,嘴角淌血,出气多进气少! 隔壁的茅草屋,一个脑袋从窗户里畏畏缩缩地往外看了一眼,立刻退了下去。 熊月翻过篱笆回来了,拍拍手,大笑道:“哈哈哈!夫君!咱们今天的吃食有着落了!”说着踩上楚清刚刚铺好的床,一屁股坐下,“夫君!去做饭!老娘要吃鸡!” 楚清愣愣地从黄毛狗下面拽出公鸡来,回头再看熊月,熊月已经躺在草床上睡下了! 此时太阳露出了半边红脸。 楚清悄悄地四下张望,这个院子很小,院子里没什么东西,别说柴米油盐了,就连灶火都没有,只有几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围着一堆灰烬。院门口放着一些木制的工具。 楚清提着鸡,干脆把黄毛狗也拽了起来抗在肩上,慢慢地往院门口挪,心想:做鸡?开玩笑呢,哥哥我大老远地来一趟!在这母老虎的淫威之下能活几天? 心里即刻打定主意:逃走! 楚清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门边抽了一根木杖似的工具。拽了一下门,结果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拽个跟头,仔细一看,这道门没有门轴,竟然只是一块篱笆似的挡头!这也太简陋了! 回头瞧一瞧,好在熊月没有被刚才的声响惊动。 用脚将倒在地上的“门”推开,楚清左手提着鸡,右手提着木杖,肩上扛着黄毛狗,蹑手蹑脚地走出院子。 门外是一片荒野,荒草丛生,看草木生长的样子,现在的季节应该是春夏之交。 楚清沿着门外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向远处走去,半猫着腰走了一会儿,回头看看,离自己出来的院子有一些距离了,估摸着不会惊动熊月了,立刻撒腿开跑! 第三章 初临(下) 楚清穿着个粗布裤头,光着膀子,左手提着公鸡,右手拄着木杖,肩上扛着黄毛狗……现在已经是死狗了……赤脚逃出了十里多地,脚底板是火辣辣的疼!也幸亏这个季节地面软,没什么石渣,不然情况更糟糕! 时近正午,太阳早已高高地升了起来,楚清早已累的汗流浃背,这一路根本不敢停下休息,生怕熊月睡醒了追上来! 终于前边看到了一片杂树林,楚清拄着木杖,一头钻进阴凉里,背靠着一颗扭扭曲曲的树干坐了下来。喘着气,向来路眺望。万幸,一个人都没有! 可以歇歇脚了。 楚清这才静下心来细想,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接下来怎么办?想来想去根本没有头绪! 不想没用的了,还是先试试自己从灵犀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功法吧!这是自己目前唯一可以指望的东西了……嗯,这么说不太严谨,毕竟他还有一只死鸡一条死狗一根木杖一条粗布裤子…… 这是一卷存神法,早已深深刻在楚清的心神里面,只要一动念,就能记起里面的一字一句。 存神法是练气的入门功法,也是冥想的基础法诀。这套法门的修习,要按照步骤诵咒,存思,还要有相应的动作穿插辅助。当然,这套法门还是十分精简凝练的,只有简单的几步! 楚清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按照法门念动咒语:“天朗气清,三光洞明,金房玉室,五芝宝生,玄云紫盖,来映我身!”随着他的咒语声起,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些隐晦的波动,他瞬间觉得身体周围凉快起来!接着右脚向前半步,双手做捻香的姿势,上下嘴唇闭合,然后牙齿轻轻扣合了三下,开口继续念到:“玉华散景,九气含烟,香云密罗,径冲九天。”闭上眼睛,存思(就是极力幻想)自己身处在洞天福地浓郁的灵气中! 只见楚清周围的空气里,悄然凝结出一条条纤细的白色气流,绕着楚清的身体盘旋上升,从他的皮肤表面慢慢地渗透进去! 更有大部分白色气流盘旋升到楚清的头部,从他额头前面钻了进去,温养他的魂魄。 楚清觉得周身舒泰,筋骨放松,精神饱满,比美美睡一觉还舒坦! 然而,现在才真正到了关键的地方,如果沉浸在舒适的感受中不能自拔,不出多久这些白色的气流就会消散,到时候修炼的收益微乎其微! 白色气流逐渐地全部聚拢到了头顶! 楚清心内警醒,从舒适的“温柔乡”中缓了缓神,左脚跟进,与右脚并齐,躬身下拜,口中念到:“微微玄宗门,焕朗彻空同,至道由静默,当见三素宫,大道于此成,骖景策云龙。”随着他动作的进行,头顶的白气盘旋着下行到了胸口的位置,又从他的胸口渗透进身体去一部分。 随后,他直起身来,双手伸在左右两侧,掌心朝上,咽津三次,念到:“五灵散景,郁彻三清,上愿开陈,与我合形。”胸口的白气盘旋着降到了他丹田的位置,又渗进他的丹田一部分。 接着又到了一处关键的地方,从他额头和胸口开始往外渗白气,一点点地消散在空气中! 如果白气跑光了,楚清这一步的修炼就白费了! 他连忙跌坐在地,盘腿掐诀,念到:“苍元浩灵,少阳先生,九气还肝,使我魂宁,幽府结华,藏内鲜明。”然后屏住呼吸,只见他身体内不再往外渗白气了,反而空气中尚未消散的白气又被他所吸引,渗回了他体内。 九息过后,楚清长出一口气,同时睁开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忽然,他鼻子里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肚子也跟着咕咕地叫起来!哪来的香味?转头一看,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来人生了一堆火,用木棍插着一只鸡,正在那慢悠悠地烤! 楚清低头看向自己的鸡和狗,只见黄毛狗还歪在树下,公鸡不见了,只剩满地鸡毛了! 楚清的肚子咕咕响,一步跨到火堆前,佯怒道:“你敢偷我的鸡!”假装的怒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楚清站在火堆前抽抽鼻子,真香啊,口水差点流下来,“算了,一块吃吧!快分我一半!就当是我出材料你出手艺了!”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人长得实在猥琐,三角眼,嘴上还留着八字胡! “道友别急!马上就好!我姓季,叫季鸣,道友贵姓啊?”季鸣笑问楚清,这季鸣本来就长得猥琐,一笑,更猥琐了! 楚清闻言,愣了一愣,心想,道友?这位大哥竟然是个修真者?口里搭话道:“免贵姓楚,楚清,季大哥也是修道的?” 季鸣嘻嘻笑道:“我嘛,只能算半个,学了几年的变化之术,学艺不精被赶出师门了,不提也罢!倒是你这小兄弟,怎么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修炼,多容易出岔子!你师父没教过你?” 鸡烤好了,季鸣劈手将烤鸡撕成两半,分给楚清一块。 楚清接过烤鸡,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刚学没多久,没什么经验!” 季鸣也不知听清没听清,慢条斯理地吃起了烤鸡,不再说话。 吃完烤鸡,时过正午了。 “楚兄弟这是要去参加巫山学宫的大选吗?”季鸣抹了抹嘴上的油,问楚清。 楚清满头雾水地反问:“什么大选?学宫是什么?” 季鸣有些诧异地说:“楚兄弟,看你的打扮虽然像个,呃,散修(分明是像个乞丐),但是学宫的大名都没听过吗?” 楚清连忙虚心请教道:“还请季大哥指点一下!” 季鸣笑了笑,轻咳了一下说道:“现在几乎每个大国都有自己的学宫,是俗世最高的学府,一般有三坊,除了教授种种学问的学坊之外,还有军坊,以及专门教授修炼法门的仙坊。最有名的学宫就是齐国的稷下学宫,然后就是你们楚国的巫山学宫,排第三的是秦国的泾阳学宫。其他魏国、赵国、韩国和燕国也各有自己的学宫。咱们这些小修士,如果有幸可以进到学宫仙坊修行,可是莫大的造化!不仅有种种修炼供奉可以拿,还有机会被收入七大宗门的门下!当然,巫山学宫的背后,就是上清宗了。” 听到这,楚清大略的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认识,跟穿越前的战国时期很像,至于具体是不是战国,尚未可知,毕竟这个世界有法术!而且根据季鸣说的话推测,他说“你们楚国”,显然将楚清当做了本地人,这里应该是楚国。一定是这样!记得古人的姓氏多来自地名和国名,很多人的名字都是地名和名字的合成,季鸣一定自己叫清,是楚国人,这才自称“楚清”的! 而且,上清宗……跟自己修习的功法名称很有渊源的样子。 第四章 入城 楚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季鸣道:“季大哥,你是要去参加巫山学宫的大选吗?” 季鸣嬉笑着摇头道:“不是不是!我都这把年纪了,这辈子的成就不会更多了!我要去某位大人的府上去做门客,混口饭吃。” 楚清道:“祝你马到成功!” 季鸣抬头看看天,接着说道,“天色不早了,楚兄弟,给你讲了这么多,收点学费不介意吧?” 楚清不知季鸣什么意思,张口刚要问,眼前的季鸣唰的一下没了影儿! 楚清一惊,左右看看,哪还有别的人在,只有眼前这堆燃烧殆尽的火堆,和地上乱扔的鸡骨头,证明季鸣确实来过。 是个高人呐! 本来还想问问去最近的城怎么走来着,可他跑得也太快了!还是自己摸索吧。 转身去拿木杖,却见地上的黄毛狗没了!原来季鸣收学费是这个意思! 楚清的嘴角抽了抽,眼角含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的晚饭!” …… 午后的太阳还挺晒人的,楚清提着木杖,从路旁的树上扯了几片宽厚的叶子放头上顶着,满脸郁闷地上路了。 由于进行了一次修炼的原因,一路行来倒也没有之前那么累,但是脚下没鞋这件事,实在是令人又脚疼又头疼。路过一条小河的时候,楚清把头上的叶子放下来,跪在水边洗了把脸,从水里看自己的模样,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头发不短。伸手摸了摸头顶,头发用破布条束成了发团在头顶顶着。起身发现岸边的野草长得很好,柔软,也够长,便拔了一些,拧成一股股的草绳,缠在脚上。然后挑着长得好的,拔了了一捆,背在身后,以备不时之需(主要是天黑了可以铺一下,总比睡地上强)。背着草,顶着叶子,提着木杖,踩着草鞋,楚清继续往前走。后背被草叶划得有些瘙痒,挠了两把,适应了也就没有大碍了。 楚清一直沿路前行,遇见岔路口便随意挑一个走,反正都不认识!误打误撞地竟然从小路走上了大路,运气还不错,而且终于看见了行人。 路上的行人不多,大多和自己一样衣不蔽体,好一点的有上衣,穿着粗布的短襟,一般的都是打着赤膊。交通工具很少,个个肩提手扛,少有几辆木车。 也不知是这个地区太贫困,还是这个时代太落后。 楚清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这条路是通往随城的,大概还有十里多地就到。楚清帮着一位顺路的枯瘦大叔推着车,一路停停走走,来到了随城城外。一路上闲聊,得知这位大叔是给军营送物资的。军营在城外驻扎,两人便在城门不远的地方分道扬镳了。最后大叔送了楚清两块干粮表示感谢,便推着车拐向了驻扎在城外的军营。 楚清接过干粮,是两块硬硬的粗面饼子,身上也没地方装,只好抓在手里。 继续往前走,一边观察着这座城。 从楚清的眼光来看,随城并不大,城墙很矮,只有十来米的样子,城门更是只有三米宽高,上面光秃秃的没有城门楼,城门洞的上面刻着一个像是篆体的字,应该是“随”字。 来到城门前,楚清溜溜达达迈步正要进城,却被城门的守卫拦住了。 “你!”一个黑脸的城门卫叱道,“十一!”伸手过来。 楚清没听懂,左右看了看,没别人,食指点着自己的鼻子问城门卫:“我?” “别废话!赶紧的!”城门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楚清疑惑道:“十一是什么意思?” “这么笨呢?头一次来吧!”城门卫不耐烦地说,上来把楚清背后的草拽了下来,拆开抓了一把,大概十分之一左右,将剩下的扔还给楚清,“进去吧!这是进城税!” 楚清抱着草,恍然大悟,原来是交进城税,不过一捆草也交税是不是有点过分!他不会是把我当成卖草的了吧,草能值几个钱? 楚清将草重新扎成捆,背在背上,进了城门洞。从城门洞的阴凉里出来,进到了随城里面,入眼是一片矮小的房屋。烈日当空,街上店铺不多,行人寥寥,看得出来这是个很贫瘠的地方。虽不荒凉,也绝不繁华。楚清走在并不宽阔的土路上,不知该去什么地方。想来想去,还是先找点事做,挣点花销吧。季鸣说的学宫大选的事倒也可以考虑,毕竟听起来是个出路。但是他现在除了听说过那么一个名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之外,两眼一抹黑!连在哪报名都不知道。 就这么在街上晃了两刻钟的工夫(半小时左右),楚清发现自己已经把整座城都逛完了。好小的一座城!大中午的,街上也没什么人闲逛,楚清转了一圈愣是连个打听的人的都没找到! 逛了半天,楚清渴了,便凭着记忆找到方才看到的,全城唯一一家小饭摊,在城门不远的街边上,有两间土房子,空间不大,门外支着一片棚子。 楚清见别人喊“店家,来碗水!”也跟着喊:“店家,来碗水!”在棚子下边的阴凉,找了张桌子。桌子特别矮,只有二十多厘米高的样子,没有凳子,下边是铺的凉席。楚清坐下来,将手里的干粮放下。 店家穿着长相都很朴实,三十来岁,个头不高。从屋里的水瓮里舀了一碗水,给楚清端过来,笑呵呵地问:“小哥从哪里来?” 楚清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拿胳膊擦擦嘴,说道:“我也不知道,从城外来的。”忽然想起自己没有钱,尴尬地问道:“水多少钱?” 店家一脸憨笑着连连摆手:“水不要钱,哪有喝水还要钱的!” 楚清放下心来,问店家:“店家,问一下哪座大城离这里近?” “大城?那肯定是咱们的国都‘郢’(音:影)了!从这往西南方向,沿着云梦大泽的边走,一天一夜就能到!不过云梦泽里妖魔怪兽很多,周围也有出没的,万一遇见了就麻烦了!”店家说道,“郢都可是个好地方,我年轻的时候去过!” 郢都,既然是都城的话,肯定有学宫大选报名的地方了,说不定学宫就在都城。 楚清喝了一口水,心里盘算着去郢都的事情,忽然一片阴影将他和店家笼罩住了!抬头一看,只见一名青面獠牙的高大猛汉正在望着他。 猛汉两米的个头,满脸络腮胡,头发胡乱扎着,肌肉硬邦邦地鼓着,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野兽般的爆发力!他瞪着两颗牛眼,直勾勾地盯着楚清。 楚清干咽了一口口水:“这位大哥,有事吗?” 第五章 招谁惹谁了 猛汉咧开血盆大口阴笑道:“有!事!吗!”伸手就拎着楚清的脖子把楚清拎到自己面前,满口臭气地吼道,“你小子挺能耐啊!” 楚清一脸茫然,这都哪跟哪啊!连忙解释:“大哥我不认识你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猛汉语气顿挫地吼道:“你!是不是!楚!清!” 楚清下意识点点头,又连忙摇头,忽然反应过来,是不是自己穿越之前的“原版楚清”惹的祸?!这也太寸了吧! 猛汉冷笑道:“承认了就好!”拎着楚清就往街上走! 楚清急的连忙大喊:“这位大哥!有事好好说!这都是因为什么呀!” 猛汉咬牙切齿:“上次算你算你跑得快!这回我无论如何要报夺妻之恨!” 楚清脑门的冷汗流了下来,夺妻之恨?难道是说熊月?楚清哭笑不得地说道:“大哥!都是误会!误会啊!你听我解释!我跟嫂子什么事都没有!真的!”说到这,脑海中浮现熊月的尊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大哥!你先放我下来,听我说!” 猛汉根本不听楚清辩解,单手拎着楚清来到街上。 本来街上没什么人,没想到刚刚出了点事,立马围满了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后边新来的不知怎么回事,问前边的人:“里面怎么的,出什么事了?”前边的回答:“我也没看见呢,听说打架呢里边!”“打起来了吗?”“不知道呢!”一个个抻着脖子往里看! 人群围观的正当中,猛汉甩手把楚清扔在了地上,在地面撞出一阵尘雾! 楚清只觉得一股巨力将自己撺在地上,幸亏体内一股清凉的气流保护了一下他的内脏,不然这一下就能把他摔吐血!趴在地上缓了口气,余光瞥见一只大脚飞踹过来,急忙在地上来了个驴打滚,翻身站起来,伸出手掌大喊道:“停!!!” 猛汉的一脚被楚清躲过,脑门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双手狠狠地紧攥,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股一股暗青色的气流在他身周若隐若现地流露出来,他青黑的肤色又暗下去三分! 围观的群众有懂眼的,惊呼:“武修士!” 呼啦一下子,所有人退避三舍!只有几个胆大的还敢猫着腰躲在远处的房屋后边,偷眼观看!其他人全都跑没影了!一旁的店家也飞速躲进屋里,插上了门!来不及进门的客人,撒腿就跑! 楚清苦着脸解释:“大哥!都是误会!误会!”两条腿被猛汉的气势压得直打哆嗦! 猛汉充耳不闻,布满血丝的青蓝色的牛眼死死盯住了楚清,紧接着瞬间出拳,硕大的拳头照着楚清的脑袋就来了!速度之快,根本没有给楚清任何反应的时间! 拳头带起了一阵狂风!吹得整条街狼藉一片!天上的烈日都黯淡了几分! 楚清紧紧闭着眼,狂风刮得他的脸颊生疼!过了片刻,觉得不对劲,按说那一拳早就该把他打飞了,怎么他还是没感受到自己起飞呢?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眼前是跟自己脑袋一样大的硕大的拳头!退后两步再看,原来那位猛汉的腕子被人刁住了,救了楚清一命! 楚清心里感激涕零,连忙向救命恩人的脸上看去!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硕大的脸盘,青青的额头,粉粉的腮,鼻毛冲天,两颗大板牙泛着寒光!整张脸上长着三百多颗痦子,其中二十多颗有毛!两颗铜铃大的碧绿色眼睛,瞪圆了怒视着猛汉! 熊月!!! 她怎么追来了! 楚清要不是腿软了跑不动,哪还会留在这看戏? 只听熊月一声巨吼:“三虎!你敢动我男人!”只见她刁住三虎手腕的胳膊上,肌肉条条绷起,一股股碧绿色的气流在皮肤下面若隐若现! 三虎怒吼一声:“你还护着他!” 两人一言不合立刻打作一团!带起的狂风呼啸着乱卷! 远处偷偷摸摸观战的人早已经跑干净了,楚清挪着两条软腿往一边躲,被风吹得连滚带爬的!小饭摊支在外面的棚子像被洗劫了一般,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被两人交手的劲风吹得都快成渣了!幸亏楚清体内清凉的气流不停地在运转着,否则他不重伤也好不到哪去! 然而楚清现在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气流在减弱!他灵机一动,低声念起咒语来:“天朗气清,三光洞明,金房玉室,五芝宝生,玄云紫盖,来映我身!”身体周围顿时又聚集了一些凉气,里面掺杂着一些青色和绿色的暗流,在楚清的皮肤表面缓缓流过,勉强起到了一些防御的作用!使他不至于直接承受场中交战带起的劲风! 楚清在一根摇摇欲坠的木桩后边跌坐下来,一边嘴里念着咒语,一边观战! 场中两人的交战就想两头棕熊打架一般,速度还非常快!破坏力更不用说了,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拆毁了十来间民房了!包括挨得最近那个小饭摊,瑟瑟发抖的店家和几个客人死死躲在残垣里面,连逃都不敢逃! 两熊月和三虎眼花缭乱地大战了三百回合!猛然间收住身形,齐齐停顿在了当场! 楚清一看,三虎的巨拳生生停在熊月的脸颊旁边,而熊月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清泪盈眶! 熊月恨声道:“你打呀!你打呀!打死了我!你好跟那个浪蹄子过!” 三虎顿时手足无措,讷讷地放下手来,闷声闷气地说道:“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她腰没你粗!力气没你大!脸上的痦子也没你多!我怎么会看上她!” 熊月扭捏道:“真的?” 三虎对天发誓:“真的!不然让我……” 熊月赶紧捂住他的嘴,羞涩地说道:“别说!我信你!” 三虎抬手指着楚清问熊月:“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月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哎呀!人家故意气你的!再说!你看他长得那么丑!哪有你十分之一帅!” 楚清一听这话,差点当场气吐血!到底谁丑?!而且他才明白过来前前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敢情你们两口子闹别扭,顺道搭上我了?!幸亏我学了这么两下子,不然还不得被你们玩死!但是也真不敢跳出去指鼻子骂他们,只能心里暗自祈祷那俩衰神赶紧走! 可能是祈祷起作用了! 三虎哼哼道:“这还差不多!”志满意得一搂熊月的肩膀,“走,咱们回家!” 终于,两位凶神,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地走远了…… 楚清刚刚长舒了一口气,感慨一声:“终于安全了!”一抬头却被吓了一激灵! 俩凶神又回来了! 楚清怯怯地拱手道:“二位……” 第六章 咒银 熊月抬手扔了一个小袋子过来,不好意思地粗声说道:“抱歉了,折腾你好几天……”说完,回身拉着三虎走了。 楚清目送熊月和楚清进了城门洞,这才将熊月扔的小袋子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一块的小玩意儿,金属的,十多块,每块有两个硬币那么大。楚清拿了一块在手里,入手微凉,上圆下尖,正面是凸的,刻着一个鬼脸似的的图案,背面是平的,有一些篆体的小字。 感觉应该是钱币。 店家和客人们终于敢露头了,除了店家愁眉苦脸的之外,客人们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有眼尖的客人看见楚清手里的东西,不由得叫道:“咒银!” 楚清起身走过来,举着一块咒银问道:“什么银?” 那名客人卖弄道:“不知道了吧!咱们这边没有这东西,到了郢都才有!这么一块印有‘咒’字的银,相当于同等重量的十六块!”随即羡慕地望着楚清手里的咒银,接着说道,“上好的货物,都是只收咒银,不收普通银两的,而且像咱们这些普通平民,能搞到一块咒银就是莫大的荣幸了,谁舍得花呀!” 楚清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咒银,正面的那张鬼脸图案果然是个“咒”字,上边两只眼是两个“口”字,下边的嘴是“几”字。 楚清掂了掂手里的这块咒银,随手递给了店家,说道:“店家,这是刚才那位女,呃,女大哥给的,赔偿你的损失,拿去吧!” 朴实的店家感激涕零地说:“这,这太多了这!”伸手在怀里摸,看样子是想要把多出来的找零。摸了半天,憨憨地说:“这也找不开呀!” 楚清把手里那块咒银硬塞进他手里,说道:“别找了,还有周围这么多家呢,给我弄点干粮就行,最好有个东西包一下,方便带。” 店家欢喜地接过银子,应了声:“好好好!”转身去废墟里面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店家提着个包袱过来了,里面是干粮,又递给楚清一个水囊,而且把楚清的木杖也从废墟里翻了出来,没断,还能用。接着店家又塞给楚清五个形似贝壳的铜币,俗称铜贝,说是楚清那一捆草和干粮的钱,就不给他找了。 楚清笑了笑,这店家还真够实诚的。将熊月给的那一小袋咒银装进包袱,背好包袱和水囊,五个铜贝掖在裤腰里,提着木杖,告别了店家。 出城来,跟城门卫打听了了一下郢都的方向,便一路行去。趁着天色还不算晚,可以赶到云梦泽的外围,休息一晚,明天穿过云梦泽,明晚就能到郢都城外。 天色渐晚,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了。 楚清即刻快步出发! 然而,他的想法是挺好,可是天公不作美! 楚清沿着官道走了十里多地的时候,天上不知从哪卷来了乌云!前一刻晴空万里,下一刻乌云密布!几声闷雷轰隆隆地响过,顿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可怎么办! 没多久,楚清浑身上下就湿透了!四野望去,连一棵能避雨的树都望不见!雨越下越大,水汽迷蒙,天色昏暗,能见度越来越低!楚清没辙,只能用手搭在眉毛上遮挡着雨,不然雨水打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一路狂奔,只想赶快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躲一躲! 却哪有可以躲雨的地方?最后累得楚清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实在没办法,急的他往路边的草窠里钻!那管什么用?该淋的雨一点没少!拽了几把草,团吧团吧,顶在头上,勉强算是个破草帽,作用虽然不大,但是好歹不用拿手挡眼睛了,省了一些力气。 草地里积了水,十分泥泞,楚清的草鞋还跑丢了一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官道,官道也成了泥路,只略微比草地里好一些。顺手拔了一些草,搓成草绳,缠在丢了草鞋的脚上。 已经放弃了的楚清,无可奈何地在雨里穿行,脚丫子啪叽啪叽地踩着泥水。裤子早已湿透了,沾了不少泥。走着走着,想起来包袱里的干粮,不知被沤烂了没有!连忙从肩背上取下包袱,打开看了看,还能吃,拿了一块叼在嘴里,剩下的干粮和钱袋重新包好,背上。 这干粮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一咬全是渣,被雨水沤得十分松软,有点糊嘴,味道还算可以,有一股粗粮的清香,但是有点剌嗓子。 就着雨水吃完了干粮,楚清啪啪叽叽地走出了有二里地,猛然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这么笨!”忽然不久之前,在熊月和三虎大战的时候,他在一旁念动《存神法》的口诀,调动了周围的灵气保护自己的时候,防御住了了熊月和三虎散发出来的劲风! 既然能遮风,不如试试能不能挡雨吧,反正淋着也是淋着! 一念及此,楚清立刻付诸行动,就在大雨中开始了《存神法》的步骤!抛开木杖,放下包袱和水囊,低声念咒:“天朗气清,三光洞明,金房玉室,五芝宝生,玄云紫盖,来映我身!”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层清凉气流,依附在楚清皮肤上缓缓流动! 雨水被隔绝在了气流之外!有用! 接着,他右脚向前半步,双手做捻香的姿势,上下嘴唇闭合,叩齿三通!低声念咒:“玉华散景,九气含烟,香云密罗,径冲九天。”随后闭眼存思! 只见楚清周围的空气里,悄然凝结出一条条纤细的白色气流,并且有一些青绿的气流从他周围的雨滴中透了出来,两种颜色的气流绕着楚清的身体盘旋上升,从他的皮肤表面慢慢地渗透进去! 更有大部分双色的气流盘旋升到楚清的头部,从他额头前面钻了进去! 周围的雨水被隔绝在了楚清身体的一尺之外! 轰隆隆的雷声在天空中滚动着,却并没有打扰到楚清一丝一毫! 等到气流逐渐地全部聚拢到了头顶!楚清左脚跟进,与右脚并齐,躬身下拜,口中念到:“微微玄宗门,焕朗彻空同,至道由静默,当见三素宫,大道于此成,骖景策云龙。”随着他动作的进行,头顶的混色气流盘旋着下行到了胸口的位置,又从他的胸口渗透进身体去一部分。 外面的雨水慢慢地开始随着楚清周身气流的旋转而旋转! 轰隆隆的雷声更近了! 随后,楚清直起身来,双手伸在左右两侧,掌心朝上,咽津三次,念到:“五灵散景,郁彻三清,上愿开陈,与我合形。”胸口的气流盘旋着降到了他丹田的位置,又渗进他的丹田一部分。 天空上,乌云中的银白色的闪电此起彼伏!片刻后,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地席卷而来! 楚清依旧不为所动。 他跌坐在地,盘腿掐诀,念到:“苍元浩灵,少阳先生,九气还肝,使我魂宁,幽府结华,藏内鲜明。”然后屏住呼吸! 只要闭气九息的时间,就可以完成这一个周天的修炼了! 就在此时,楚清身周的气流中,突然多出了一丝丝银白之色,紧接着一声巨响! 轰!!! 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存神法是一种聚集灵气的法门,将周围的灵气聚集起来温养自己的身体,它对任何属性的灵气都具有吸引的做作用。空气中、水中、火中、草木中,世间万物皆蕴含着一定的灵气。其中,火与电中的灵气最为充沛!楚清这次修炼,不仅从空气和雨水中抽取到了灵气,还对雷电产生了吸引的效果! 然而楚清此时闭着眼,并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身体周围的灵气突然变得浓郁而暴烈起来!如果说方才的灵气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此时便是愤怒的壮老虎! 大量的灵气冲击着楚清的皮肤,皮肤表面渗出一丝丝鲜红的血来!紧接着狂暴的灵气冲进了楚清的骨肉、内脏!他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子,瞬间空白了! 楚清失去意识,倒落在地!在他身体周围十米之内,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电蛇狂舞!一道道银色的电光此起彼伏,击打着土地和雨水! 第七章 树洞 再次醒来时,楚清感觉自己又穿越了,而且这次还是穿越成了一匹野兽。 怎么的? 一睁眼,眼前一只纯白的老虎似的野兽,伸着猩红的舌头,一下一下在楚清脸上舔!舔得他脸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楚清心想,难道这是自己的母亲?要用什么叫声才能表达出自己不想被舔的愿望呢? 微微动了一下身体,顿时无比刺痛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痛得他闷哼一声,随后连呻吟都呻吟不出声来,痛到失声!痛得眼角挤出了眼泪!乜斜着眼睛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发现自己没有穿越成野兽,而是躺在一个树干中的树洞巢穴里,树干很粗,树洞很大!除了面前这只野兽在舔他的脸之外,还有三只小的在舔他的身体!仔细一看,是在舔他体表的血! 楚清并不知道,由于他修炼时引来了雷电,劈中了他,而他的身体吸收不了那么多能量,如果不是他倒在地上,大面积的皮肤接触着地面的泥水,多余的能量大部分导入了身下的泥水里,避免了他被巨大的能量撑爆,他早就没命了!不过,虽然大部分能量消散了,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残留在他体表的血液中。 把楚清叼回巢穴的这种野兽,叫做獾猫,是一种体型跟老虎很像的猫科动物,通体雪白。也并非什么妖兽,就是普通的野兽,凭着直觉感受到楚清是个灵气充裕的食物。对于獾猫来说,楚清体表溢出的血所含的灵气,已经足够满足它们的需求了,所以楚清这才幸运地没被吃掉,只是被獾猫舔身上的血而已。 身处在这种情景之下的楚清,并不明白前因后果,惊得他魂儿都没了,偏偏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动也动不了! 只能心中暗自祈祷:别咬我别咬我别咬我千万别咬我…… 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光线极不分明,难以分辨具体的时辰。 不知过了多久,楚清的身体终于能轻微地动一动了!奓(音:乍)着胆子往边上挪了挪身子,正在舔他的一大只三小只獾猫也跟着挪一挪身子,接着舔。慢慢地,楚清发现獾猫并不会对他进行攻击,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闭眼准备眯一会儿,却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内视了!只见一股青白色的灵气在他体内不停地循环游走!按照灵犀的说法,他现在应该是进入了练气期! 楚清立刻兴奋起来!在脑海中询问灵犀:“灵犀,我现在的寿元余额是多少?!”毕竟是自己花了十年的寿元买的东西,首先关心的就是能不能回本儿! 灵犀回答:“你现在的寿元余额还有十三年。” 楚清愕然道:“十三年?不是说可以增加二十年的寿元吗?怎么才增加了三年?” 灵犀回答:“练气初期增加三年,中期增加七年,后期增加十年。” 原来是这样,楚清有些气愤:“不早说是分期的,你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 灵犀系统没有任何回答。 楚清郁闷了片刻,心情逐渐好转起来,不管怎么说,现在投入有了回报,就是好的,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修炼到练气后期不会那么困难!想到这,他立马来了干劲儿! 獾猫还在舔着楚清。楚清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念起了咒语进行修炼! 他暗下决心:我要回本儿!!! “天朗气清,三光洞明,金房玉室,五芝宝生……”随着楚清的低声呢喃,一股股灵气聚拢而来,围绕在他身体周围! 那三只小獾猫不知什么情况,只觉得越贴近楚清越舒服,于是全都趴在了楚清身上,懒洋洋地打盹。大獾猫将楚清盘在怀里抱着,舒舒服服地发出轻轻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楚清的身体尚未恢复,做不了规定动作,就把那些咒语翻来覆去地念,虽然效果打了折扣,但是聚集起来的灵气对他身体的温养很有好处。 白色的灵气慢慢聚成了一个气团,将整个树洞都充满了,洞口往外飘散着丝丝灵气。而楚清和四只獾猫深深地沉浸在灵气温养之中。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黑了又亮。一夜过去了。 清晨。 漫天的云彩层层叠叠的,几束阳光穿过云层,如同极光一般,挂在天空中,色彩斑斓,瑰丽无比。云层缓缓移动着,阳光越来越足,像一条条笔直的彩带,一头系在云端,一头系在大地上。 地面上,一个方向望去是无尽的沼泽,另一个方向是郁郁葱葱的原野。 在原野和沼泽交汇的地方,有一片残败的树林,从林中的遗迹可以看出来,这里曾有许多巨树,只是如今倒的倒,断的断,仿佛经过了一场大战,大多失去了生机。令人欣慰的是,一些新生的小树,从一片狼藉之中生长了出来,为这片树林添了几分朝气。 大片的断树废墟之中,有一颗巨大的残树,还留有半截树干,这截树干的直径得有七八米,十分粗壮,可以想象它未断之前的惊人风貌。 在树干下方,有一个树洞,树洞里往外飘散着丝丝的白气!树洞外的荒地上,几棵杂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正是獾猫的老巢,楚清正在里边修炼! 此时一条棕黑色的巨蟒,正盘在这颗巨型树干上!硕大的蛇头趴在树洞前,不断地吐着信子,蛇信子不停地伸进白色的灵气中,每次吞吐信子都会带一些灵气回口中,咽下!随着时间推移,灵气越来越稀薄! 它正在吸食这些灵气! 洞中的楚清逐渐察觉到,同样的咒语,聚拢来的灵气却越来越少了,心想,是不是修炼过度,需要休养生息一番了?正好肚子咕咕叫起来,于是他念完这一边咒语之后,便停止念咒,结束了修炼。 楚清睁开眼,经过浓郁灵气的温养,身上的肌肉还有些酸痛,但已经不妨碍行动了。摸了摸身上的包袱还在,只是水囊丢了。先填填肚子吧!摘下包袱,取出小半块雨水泡过的干粮,倚着柔软的大獾猫吃了起来。 在他身上卧着的三只小獾猫爬了下去,爬到大獾猫的怀里吃奶。 这是个安详的清晨。 一人四兽浑然不知树洞外的危险近在咫尺! 第八章 毒蟒 树洞中的灵气消散了,洞外的光线顺利地照射进来。 楚清努力地咽下一口粗糙的干粮,无意中瞥了树洞口一眼,顿时呆住了。 一颗巨大无比的蟒蛇头!像巨石一般堵在洞口,满头黑蓝色的细鳞,泛着寒光,两个细长的竖条的瞳孔像两把尖刀似的,黑中透红的蛇信子,一下一下地在它口中吞吐! 楚清微微推动了一下身旁浅睡的大獾猫! 大獾猫打了个哈欠,耳朵动了动,猛然警觉起来,腾地一下抬起头望向洞口!随后缓缓站起身来!在它怀里吃奶的小獾猫一个个被拽着摔了跟头,纷纷从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蟒蛇慢条斯理地望着大獾猫,一副不屑的样子。 大獾猫前身微微下伏,呲着牙,不停低吼,尾巴轻轻晃动着,保持着随时都要进攻的姿态!蟒蛇不动,它也不动! 两边僵持了盏茶的功夫。 蟒蛇浑不在意地张嘴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大獾猫眨眼之间怒吼着窜了出去!气势汹汹地扑向洞口!两个前爪的爪子伸了出来,锋利无比,锐气逼人! 说时迟那时快,蟒蛇的哈欠没打完,大獾猫已经扑到它面前了!锋利的爪子抓在蟒蛇头部的鳞片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然而,它的攻击只是在蟒蛇头上留下了几道微痕,却根本不能对蟒蛇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紧接着,蟒蛇随意地甩了甩头,便把大獾猫甩了回来! 大獾猫撞在树洞洞壁上,整个树洞都被撞得一晃! 三只小獾猫躲在楚清身后,见状发出呜鸣,若非楚清拦着它们,它们就冲出去了! 大獾猫被撞得有点晕,晃悠悠地站起来,甩甩脑袋,重整旗鼓再次扑上去!蟒蛇吐着信子,将蛇头微微向后缩了缩,待到大獾猫向它扑过来的时候,猛然窜起!张开巨大的蛇口,露出蛇口中尖锐的毒牙,一下子叼住了大獾猫!大獾猫被咬的惨嚎不断,连连挣扎,却哪里挣脱得了?而且蛇性最贪,咬住了就不会松口!蛇牙上的毒液不断注入大獾猫体内! 不多片刻,毒液作用之下,大獾猫渐渐没了声息!那条毒蟒即刻开始了吞咽,连吞了几下,便将大獾猫整个吞进去了!蛇身子被撑得隆起来一团疙瘩! 吞掉了大獾猫,蟒蛇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旧对着树洞口吐着信子! 楚清护着三只小獾猫退到了树洞最里边,满脸焦急地思考对策,却哪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祈祷那条蟒蛇吃饱了就会离开! 天不遂人愿,那条蟒蛇根本不满足!开始尝试往树洞里钻了!树洞口虽然比蟒蛇的头部小,但是十分脆弱,它撞了几下就把树洞口撑大了!硬生生挤进来一段身子! 楚清的眼睛四处瞥了瞥,连个能充当兵器的木棍石块都没有! 蟒蛇吐着信子,越来越近! 楚清不由得心中哀叹:“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突然灵机一动,我有灵犀系统啊!反正还有十三年的寿元,赶紧看看能不能换什么东西保命的东西,否则今天死这了要寿元有什么用! 即刻呼叫灵犀系统! “灵犀!有没有我现在可以换的法术或法宝!” 脑海中“唰”的一下出现了一大片可选的物品,有法诀,有秘书,有法宝,种种派别不论正邪的都有,然而楚清现在哪还有时间慢慢选?迅速对灵犀说:“辅助的、威力小的不要,只要威力大施放时间短的!” 蟒蛇吐着信子缓缓地蠕动着,越来越近! 楚清脑海中的选项少了一大半,还是有数十项可以选!他顾不了许多了,再拖延就没有时间了!立刻从中选了一个名字比较熟悉的! 掌心雷! 标价不多不少正好十三年! “十三年……那我换了这个岂不是马上就要死了……不管了!反正是个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立刻兑换! 兑换之后,楚清的心神之中瞬间烙印了掌心雷的秘诀,就像生来就会一般,但是同时,身体也瞬间虚弱了许多! 蟒蛇的信子都快碰到楚清了!此时,蟒蛇的蛇头向后缩了一下,微微张开了蛇口,马上就要发动进攻了! 楚清顾不得多想,迅速调集体内所有的灵气,按照掌心雷的秘诀运转,一道道的电光聚集在他的掌心,稍微蓄了一下力,猛然向前一推! 轰!!! 此时楚清体内的灵气,大部分是从雷电中汲取的,灵气与雷诀相得益彰,施展雷法的威力更加威猛! 爆鸣声中,银白色的电光从楚清的掌心爆发出来!照得整个树洞炫光刺目!电光像一把利剑似的极速冲向了蟒蛇!就听蟒蛇发出一声沙哑的嘶鸣!紧接着蟒蛇的身体一阵乱抖,电光缠绕,将整个树洞都撑碎了! 无数腐朽的碎木轰然四射!如同下了一阵木头雨! 用尽了浑身灵气的楚清,摔倒在地,无力躲避,只能任由碎木块砸在身上。惊慌失措的三只小獾猫,纷纷挤在楚清的身边! 中了楚清掌心雷的蟒蛇,挣扎了一阵,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树洞碎了一地,洞顶不知被掀飞到哪里去了,露出晴朗的天空。 待到尘雾散尽,灵气透支的楚清,无力地躺在树洞废墟中,望着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心中十分不甘。 还没好好的活过,就要死在这么一个不知道是哪的地方了…… 楚清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慢慢闭上了眼睛…… 微风徐徐,几颗杂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三只小獾猫纷纷爬到楚清脸庞,蹭蹭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庞,低声呜咽几声,一步三回头地跳出树洞废墟,消失在树林之中。 过了有一刻钟的工夫,楚清体内稍微恢复了一点灵气的运转,意识也稍微缓了一缓,慢慢的重新睁开了眼。 楚清心中暗想:我怎么还没死?难道系统看我可怜,奖励我什么东西了? 楚清的心思立刻又活泛起来,连忙问:“灵犀,我的寿元还有多少?” “你的寿元余额还有两刻钟。” 楚清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无力地躺在地上。两刻钟?这跟没有余额的差别在哪?除了等死还能干嘛?楚清满心失落,怎么才能活下去……现在修炼?那怎么可能两刻钟的时间提升到练气中期?……太令人绝望了……怎么办……楚清挣扎着坐起来,最后再看一眼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吧。 一抬头,望见了蟒蛇的尸体。 就是这玩意儿把他逼上绝路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楚清的脑海中,灵犀的声音响起:“青蟒,百炼期妖兽。” 楚清疑惑道:“百炼期妖兽?相当于修真的什么水平?” 灵犀回答:“相当于人类的练气期,但是妖兽的练气期需要经过一百个阶段,才能进阶,比人类修炼更为艰难。” 楚清恍然道:“原来如此。”他忽然注意到空气中有一股烤肉味儿,哪来的? 望向被掌心雷烧焦的蟒蛇,楚清觉得肚子饿了…… 第九章 夜深人不静 临死还能做个饱死鬼! 楚清强撑着站起身来,趔趄了几步,跌坐在蟒蛇的边上,伸手扒开焦黑的鳞皮,里面的蛇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楚清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立刻凑上去狠狠咬下一口! 美味!人生最后一餐能吃到妖兽的肉,也算是造化了!楚清满足地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不知咬到什么东西了,很有弹性咬不动,味道有些涩,伸手一摸,很软,拽下来放在手里看,是个青墨色的蛇胆!只有乒乓球那么大,微微泛着幽光,温润如玉,其中有道灵气来回游走,一瞧就知道是件好东西! 楚清把蛇胆揉捏了几下,心想,这东西看着挺不错,应该值些钱,可惜自己活不长了,要来也没用了。一边想着,随手要扔,却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是件好东西,但是不扔有什么用,等自己死了,还是得烂在这!转念又一想,要不……吃了算了,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来点任性的吧!记得蛇胆似乎是种药材,这颗更别说,肯定是极品药材一枚,来吧,尝尝鲜吧! 抱着临死前多体验体验生活的心态,楚清将蛇胆一口吞了下去! 嗬!又酸又苦!一股呛人的味道直冲鼻子!恶心地楚清眉头紧索!赶紧捏着鼻子猛吃了几口蛇肉,才缓过劲儿来!乱吃一通,这不是临死还给自己找罪受吗! 时光缓缓流逝,倦意慢慢涌了上来,意识陷入一片空白。楚清趴倒在蟒蛇尸身上,失去了知觉…… 天朗气清。 天空中的飞鸟掠过,颓败的野树林中,不时窜出一些兔子、田鼠、麋鹿之类的野物。白天的虫鸣声夹杂在重重风吹树叶声中,偶尔从树林中传出清脆悦耳的鸟鸣,一群一群的蝴蝶在偏偏飞舞,在草丛在花间,和野蜂子一起追逐着香味。 远远的传来一两声猛兽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楚清的食指动了动,悄然恢复了意识。他满心茫然,没有睁眼,心中暗道:我死了吗?死了还是有意识的?那我岂不是变成鬼了? 忽然感觉浑身酸痛,差点呻吟出声!但楚清的心情却是惊喜的。 没死! “我还有多少寿元?”楚清心中问灵犀。 “你的寿元余额还有二十七天。”灵犀回答。 楚清不由得笑出声来:“嗬,嗬嗬,哈哈咳咳咳!咳咳!”还有二十七天?琢磨了琢磨,问灵犀:“我怎么续命了,”转念道:“是不是我突破等级了?!不对,不应该这么一点啊如果突破等级的话……” “食用低等灵药材料,增加寿元三十天。” 灵药材料? 原来是蛇胆的功劳! 楚清劫后余生,缓缓睁开眼,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心情讲不出是何种滋味。躺了一会儿,翻身爬起来,感觉肚子有点饿,想道:吃点蛇肉充饥,然后赶路吧! 但是提鼻子一闻,发现蛇肉已经臭了!这才忽然反应过来灵犀刚才说的话,寿元余额还有二十七天,低等灵药材料增加了三十天,合着他在这昏迷了三天! 楚清悻悻地揉了揉肚子,还是去找点野果子吃吧。 转身要走,想起自己还有个包袱,连忙去树洞废墟中翻找。包袱已经烂了,钱袋子也破了,但是里面的咒银还在。便把钱袋子系在自己的裤腰上,走了几步,觉得钱袋子晃来晃去的既显眼又碍事,咒银还从窟窿眼往外掉,于是把里面的咒银取了出来,一枚一枚地缠在裤带里,这回安全方便了。破钱袋子随手扔了。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险死还生的树洞,怅然感慨一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清从一处树丛中钻出来,分辨一下方向,沿着云梦泽的外围,一直向西行去。 一路上兜兜转转,虽然遇见了几次路过的猛兽,但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唯一让楚清心情焦急的是,自从施展了掌心雷透支了体内的灵气之后,他再怎么进行存神法的修炼,也无法聚集灵气了!每次像神经病一样地嘀咕完咒语,都没有任何反应!内视的时候,体内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几丝灵气在乱七八糟地运转着!自己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寿元了,现在竟然不能继续进行修炼提升,实在是令人沮丧! 楚清十分希望有人能指点指点他,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现在唯一知道有修真者的地方,就是巫山学宫,所以他对于学宫的大选顿时升起了巨大的期望!恨不得立刻赶到郢都! 心里着急,自然脚程就快,好在他体内的灵气虽然消失了,身体比之从前健壮了不少,如此焦急地赶路,也并没有太过劳累。 天色擦黑的时候,楚清终于望见了村落,顾不得歇脚,找人打听了一下,继续赶路。又越过两座村镇,终于在三更天的时候,赶到了郢都城外。这时天色早已经黑地跟墨汁一般,城门也关了,只好在城外暂且歇息一晚,明早再进城。 在郢都城外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官驿,叫做泽阳驿,最早的时候是供来往的官员歇脚的,比如说外地官员奉旨来都城,天色晚了城门关了,就会被安排在这座官驿暂歇一宿。普通平民当然没有这等待遇,于是就有人在泽阳驿的周围,搭建了一些可供歇息的草棚,卖吃食,供住宿。这些草棚当然不是免费的,三十个铜贝住一晚!这对于贫苦的平民来说,不算便宜,但是依旧夜夜爆满! 连草棚都住不上的人,就只好在外面就地而眠了。 楚清来到泽阳驿的时候,别说草棚里面,就连草棚周围的露天野地都已经没有空地了,草棚里外满地是人!附近的树下也都是人!楚清只好往外围寻找适合休息的地方,找了半天,才终于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棵没人的树,坐了下来。他手里还拿着几个路上摘的吃剩的野果,三两口吃完,果核扔在一旁,倚着树干,开始打盹。 这一天太累了,没多久,楚清就进入了梦乡。 快四更的时候。 楚清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醒醒!醒醒!”他强忍着困意睁眼看了一下,黑灯瞎火的,只看见眼前有两个人影,一个胖一个瘦,其中那个胖子拿着根尖锐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胸口,接着微弱的月光一瞅,是根尖锐的木茬! 楚清瞬间清醒了,睡意全无,说道:“两位大哥!两位好汉!有话好好说!” 拿木茬顶着楚清的胖子粗声粗语地回答:“咱们这都是好说话的,不然你根本就醒不了了知道不?” 楚清连忙点头:“知道知道!”原来是遇见打劫的了。 胖子说道:“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楚清眼泪都快下来了,说道:“大哥!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这么一条粗麻的短裤,还打着八百多个补丁,连块干粮都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天天去野地里摘酸果子拔草吃!背着一捆草进城还扣我一把!浑身的家当换不来一个铜子儿!无家可归!流浪在外!活一天是一天!我……” 胖子连忙阻止楚清:“别说了!太可怜了!”转头对瘦子说:“二子,咱们还有什么吃的?” 瘦子呆呆地回答:“咱们,咱们还有,还有两块半发面疙瘩。” 胖子说:“那半块拿来!” 瘦子在怀里摸索了几下,摸出个黑乎乎的疙瘩来,递给胖子。胖子接过,回手放在楚清手里:“兄弟,拿去吧!”说完不等楚清说话,起身领着瘦子扬长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楚清拿着半块黑疙瘩,心中不由感慨:“这俩人的心肠真不错。自己都没吃的了,还周济别人,实在是有良心的匪徒。好人呐!”有心追上去送他们两块咒银,却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只得作罢。 捏着半块黑疙瘩,楚清倚着树根,再次进入了梦乡。 睡了不一会儿,就又感觉有人在推自己:“醒醒!醒醒!” 楚清睁眼一瞧,似乎是方才的那个瘦子。奇怪的是,方才见他像是穿着短襟的,现在只剩裤头了。 瘦子说:“那个,那个,那个什么,你能把发面疙瘩还我吗?” 楚清有点懵,问道:“怎么了?” 瘦子说:“刚才,刚才我们的两块发面疙瘩被别人抢了,明天,明天没饭吃了!” 楚清有点哭笑不得,敢情这俩劫匪也让别人给打劫了?看在他们刚才送自己食物的份上,帮帮他们吧。于是,楚清顺手从缠腰带里抠出一块咒银,不着痕迹地塞进发面疙瘩里面,把发面疙瘩递了过去:“给!” 瘦子接过发面疙瘩,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楚清觉得有点尴尬,这种劫匪实在是太少见了。等瘦子走远了,楚清又眯上了眼。但是楚清这次没有睡着。眯了一小会儿,忽然睁开眼,心想:不行,我得换个地方睡,不然那俩劫匪发现了我塞在发面疙瘩里面的咒银,就知道我身上有钱,万一回来害我怎么办?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想到这,楚清立刻站起身来。 去哪呢? 周围也没有什么好去处,一抬头,楚清发现这棵树的树杈挺粗壮的,于是纵身爬到树上,找了个舒适的分杈,斜倚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胖子和瘦子果然又来了,这回两人手里全都拿着尖锐的木茬!两个人在树下转了一圈,发现楚清已经离开了,嘀咕半天,才又悄然离去。 这场景看得楚清一阵后怕!若非自己机灵,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早知道就不该漏财! 人心善变,善恶难断! 这一夜,树杈上的楚清也没能睡个安稳觉,过得提心吊胆的。天亮的时候,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睁开了睡眼。晨曦中,楚清从树杈上趴下来,甩了甩身上沾的露水,揉了揉被树杈硌疼的肩背,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黑眼圈。 泽阳驿来往的客商早已准备启程,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楚清踏上繁忙的官道,跟在人群中走了五里路程,便远远地望见郢都的城门了! 来之前,由于随城给楚清的印象实在是太落后,心中对郢都并没有很高的期待。然而此时一见,却不由得感叹:好一座都城! 第十章 郢都 城墙百丈高,全部由巨大的青石筑成!城墙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头!城墙上面旌旗林立,守卫森严!每隔一段,就设有箭楼、瞭望塔等! 这里是郢都的西门,城门洞共有五个,中间一个高达一百二十丈!两旁的高九十丈,最两边的,高六十丈!城头上面的城门楼有七层之多!城门之上有一块巨大的石匾,刻着一个刚劲有力的篆体的“郢”字,字被涂成了显眼的红色。 中间的一百二十丈城门,只有楚王以及楚王特许的人可以走,两侧的九十丈门,是一定等级的官员用道。最两边的六十丈城门才是普通平民的通道,人群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高大无比的城门缓缓敞开了,数百名卫兵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入城检查! 在六十丈高的平民通道,人群队列泾渭分明,一眼就能看出三六九等来。而是进城的人们自觉按照穿着服饰,分贫富等级排队进城。这倒不是官方规定,只是由于穿着华贵的人是绝不情愿和衣不蔽体的贫苦大众们站在一队,底层的贫苦大众们也不敢往那些“老爷”身边凑,才形成这种现象。走这个门的人,更加有钱有势的可以选择坐车,不必跟那些下层人一起排队。 这座城门洞正中的车道上,一辆辆来往的马车牛车,尽皆按照车辙的规定,拉人的走拉人的车道,拉货的走拉货的车道,规规矩矩地慢速行驶。有特许腰牌的车辆可以免检,没有特许腰牌的车辆则必须停车接收检查。车道上,还有一种专门职业的人,背着粪篓,负责及时清理车道上的马粪牛粪。 总体而言,郢都与随城相比,就像巨人与婴孩!怪不得随城那位店家谈起郢都的时候,一说自己到过郢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骄傲自豪的神情!这座宏伟的城市,的确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伟大的奇迹! 楚清震撼了片刻,连连感慨,后边有人催道:“快走快走,后边人都等着呢!”楚清告了一声罪,跟着前边的人排进最底层的队里,前前后后全是光着膀子的乡野村夫。 楚清一边跟着队伍往前挪,就听前面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耳熟。 “可惜了,昨晚那小子真是太贼了!” “是啊,是啊,不然,不然咱们又能,又能捞一大笔!” “可惜可惜,现在只捞着一块那啥,他身上肯定还有!可惜!” 楚清歪着脑袋一踅摸,在队伍前边隔着两三个人,正看见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俩人光着膀子。听那口音,看这体型,正是昨晚打劫自己的那两位!冤家路窄。不过那块咒银是楚清自愿送给他们的,他们虽然后来又对楚清起了歹心,但是终究没对楚清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楚清想了想,也就不打算跟他们计较了。规规矩矩地站好,跟随队伍慢慢地挪动着,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挪到城门前。 正当楚清四下打望这座雄伟的城门的时候,前面出了一点骚乱。听起来是那个胖子的声音:“军爷!这真是我的钱!真的!我拿全部家产换的!真不是偷的!” 楚清闻声看去,只见一名全副武装的城门卫,板着脸,手里捏着一枚咒银,呵斥胖子:“还敢狡辩?你这等乡野村夫!哪会有人将咒银换给你?再者说,你全部家产换成银贝铜贝岂不是更方便花销?怎么会换成这么一枚难以找赎的咒银?我看你不是偷的,就是抢的!来人,将他们两个带走审问!” 那位城门卫呵斥完毕,身后两名副手立刻上前,不管胖子和瘦子的喊冤声,将他们锁住押走了! 楚清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缠腰带,里面硬硬的一块块咒银像在发烫一般。这可怎么办?看这架势,要倒霉啊这!要不……调头走人?……不行,太明显了,前边刚一出事,我立马调头走,肯定会被怀疑的! 楚清一边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一边思考对策。然而,前面只有两三个人,行李都十分简陋,很快就查完了,轮到了楚清。 “你,过来!”那名城门卫喊楚清。 楚清急得汗都下来了,却也不得不上前一步,要死了要死了!心里十分紧张!可能人在紧张的时候容易出急智,楚清猛然间灵机一动!右手快速地在腰间一抹,从缠腰带中挤出一块咒银,暗藏在手心,然后装作十分惊讶的喊道:“大哥!你还记得我吗大哥!”说着话,上前一步紧握住城门卫的手!手心里的咒银可就暗暗地送了过去! 楚清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赌一把,希望这位城门卫不是个死板规矩的人。 城门卫被楚清喊得一愣,下意识地甩开楚清的手,叱道:“你!”随即觉得手里有东西,拿眼睛偷偷一瞄,好家伙,白花花的一块咒银!立刻干咳一声,笑容满面地改口道:“这不是我兄弟吗!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去吧,等我换值了咱俩一块去喝酒!”说着话,不着痕迹地将楚清送的咒银揣进怀里,挥手让楚清进了城门,对后边道:“下一个!” 楚清连忙客气地抱拳道:“一定一定!大哥您先忙!”安然度过了检查,有惊无险! 穿过百米长的城门洞,就进入了楚国的国都,郢。 郢都东面,是天下第一大泽,云梦泽;南面邻近第一大江,郢江;北面遥望巫山;西面是夷城以及九夷山。这里依山傍水物产丰富,而且云梦泽是巨大的水族妖兽聚集地,可谓是天下最富饶的地方了! 不说别的,单看城中的道路,城中所有的道路不论大街还是小巷,全部是由青石铺就,平整无比!常年有专人洒扫道路,就连路上的车辙里面都是干干净净的!其他的更不必说,即使连年的战乱消耗了大量国力,郢都的繁华程度依旧可观! 大街上商铺林立,种种旗招牌匾琳琅满目!米店,油铺,盐庄,绸缎庄,当铺,客栈,酒楼,面馆,青楼,茶馆,药铺……应有尽有!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摩肩接踵,纷纷扰扰!沿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楚清穿越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什么叫繁华世界,此时却依旧十分震惊!这座城池真的是太伟大了,在生产力如此落后的年代,竟然能发展出这样的城市,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最令楚清感觉有意思的是,看见了很多穿着古装的人!之前一直在底层混,大家都是破衣烂衫的,跟乞丐差不多,现在一下子看到众多穿戴整齐的古装打扮,他忽然有种闯入了某个古装剧的拍摄现场的感觉! 楚清站在街边惊诧不已,旁边不断有人经过。一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不屑地用白眼瞥着楚清,甩下一句“乡巴佬”或者“土老帽”,扬长而去。 楚清听到那些一身古装的人这样说自己,心里却并不气愤,只觉得莫名的有些喜感,不由得笑出声来。 于是别人评论道:“原来是个傻子。” 楚清浑然不在意,随手抓住一名路人的胳膊问道:“劳驾,巫山学宫怎么走?” 那名路人拧着眉头看了楚清一眼,不耐烦地挣脱楚清的手,说道:“巫山学宫自然是在巫山,出了城,一直往北走!”说完扭头就走了。 楚清想了想,不对啊,季鸣不是说学宫大选在都城吗?难道是我记错了?楚清仔细想了想,似乎季鸣确实没说过在学宫哪,只提了一句学宫大选这件事……要不还是再问问吧!刚才那位的语气听着像是心情不好耍人玩呢! 楚清又抓住一个路人问道:“劳驾,巫山学宫大选在哪选?” 这回的路人是个热心肠:“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还远着呢,你边走边打听吧!哎小伙子志向挺高!”说着打量了一眼楚清,见楚清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破破烂烂满是补丁的裤头,不由得撇了撇嘴,“努力吧小伙子,不过也别抱多大希望!学宫大选那可不是随便就能……”话说了半截,摇摇头,走了。 楚清高声道了谢,心里琢磨,看来学宫大选确实是在城中,走吧,去瞧瞧! 第十一章 当铺 楚清沿街跟着人群往前走。时近晌午了,还没吃早饭,肚子早就饿了!但是,鉴于城门口出的那件事,他实在不敢贸然拿着咒银去花,万一把他当小偷给抓起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清空着肚子在街上走,依靠各种各样的新鲜东西分散注意力,也不是很难受。心里想着,饿一顿就饿一顿吧,不叫事。往前溜达着,一边打望着临街的各种店铺和叫卖的小贩。过了一会儿,也就饿过劲儿了,不觉得难受。但是路过一个饭摊的时候,扑鼻的香味又把他的饿劲儿给勾起来了,连咽了四五回口水。但是没办法,不敢直接拿咒银去花。偷偷看别人买饭,那一碗白米饭才一个铜贝,一个咒银顶十个银币,相当于一千六百个铜贝,把整个饭摊买下来还有富余,所以拿咒银去买实在是有点冒险。价值大,而且来历不明。总不能说,这是人家谁谁两口子闹别扭,拉我当挡箭牌,完事儿跟我道歉赔礼给的,说出去谁信呐,自己这么一个底层的不能再底层的人,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谁脑子进水了拿我当挡箭牌?虽然熊月跟三虎那俩确实是脑子里有水的样子…… 有这么多钱,却连碗白米饭都不敢买,实在是憋屈! 楚清恋恋不舍离开饭摊继续赶路,猛然一抬头,看见了一家店,店名叫六金当铺。心中念头一动,停住了脚步。站在当铺门口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犹豫了片刻,心中定计,迈步进了当铺。 当铺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位衣着寒酸的客人在典当东西。楚清排在一位老大爷身后稍微等了一下,老大爷从柜台里接过钱走了,就轮到了他。 当铺的柜台很高,到楚清脖子。柜台上面有木栏杆隔着,只开着一个小窗口。 小窗口里的伙计居高临下,打量了楚清一眼。只见眼前这人光着膀子,油哄哄的头发胡乱扎着,脸上身上一块块的泥,也不知几天没洗澡了,下身缠着一条满是补丁的破裤子。伙计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都没看出楚清身上有什么可当的。一般这种打扮的来当东西,要么是提着包袱,要么是抱着篓子,或者来当点工具家什子,或者当点衣服什么的。而这位呢?一无所有,身无长物。难道是要当那条裤子?那他岂不是要光着出去?也太丢人了,不光丢他自己的脸,也是丢我们店的脸呀!那就只能拒当了!不对,难道是来卖身为奴的? 伙计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当什么?我们这不收卖身契。” 楚清被问得一怔,什么卖身契?你才卖身呢,你全家都卖身!脸上客客气气地说:“我当点东西。” 伙计乐了,不屑地笑道:“你有什么可当的?快别耽误我时间了,赶紧走吧。”高声喊道,“下一个!” 楚清不慌不忙地从缠腰带里扣出一块咒银来,递了上去,说道:“别忙别忙!你看一眼!我要当这个?” 伙计难以置信地将咒银接在手里,眼珠子瞪得溜圆! 一块咒银!这打扮的跟乞丐似的傻帽竟然拿出了一块咒银?! 却不知楚清腰里还藏着十块! 伙计的专业素质还是不错的,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心中有些纳闷:来当铺当钱?为什么不直接去票号换?……想来想去,哪里能想到楚清初来乍到,根本不晓得有专门的票号可以换钱! “咳咳,这个呀,嗯,我看看……” 伙计将咒银翻来覆去地看,拿眼角瞥了瞥楚清,见楚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干咳了一声,说道:“嗯,不错。这是块,银子……”灵光一闪,这傻帽一定是不知道这是咒银?想到这,心里有底了,说道:“这个东西,按说呢,不值一个银币!但是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做主了,给你当一个银币吧!” 楚清一听,什么?一个银币?睁眼说瞎话呀!摇了摇头,说:“换十五块银币,一百个铜贝。” 原来这傻帽知道这是钱啊!伙计发现自己的把戏被拆穿,面不改色,毫不尴尬,立刻换了一种方法,笑了笑说:“哎呀!真是!大兄弟,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呢,是当铺,不管什么东西来了,最多给五成的价!八个银币,不能再多了!等你来赎当的时候,也是按这个价来赎!这是我们的规矩。” 楚清听完,说道:“那好,八个银币一百个铜贝!” 伙计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不能坏了规矩,不能多给!除非你是死当,死当可以给你六成的价!” 楚清点头道:“好,那就死当!” 伙计飞快地从柜里抽了两块竹板,提起毛笔蘸好墨水,唰唰唰,分别在两块竹板上写了几行字。写好之后,连毛笔带竹板一起从小窗口递给楚清,说道:“写上你的名字。”然后从柜里取了九个银币一袋铜贝。 楚清接过竹板,发现上面的字弯弯曲曲的一个也不认识!再说了,让他签名,签简体字还行,这楚国的字,他实在是不会写!只好抬头问伙计:“不会写字怎么弄?” 伙计嗤笑了一声,拿得出咒银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连字都不会写的村夫?伸手指着竹板下面空白的地方说:“在那儿画个圈就行。” 楚清在两块竹板上画了圈,将竹板毛笔从小窗口递还伙计。伙计退给他一块竹板,说让他自己留存。楚清接竹板来随手别在腰间,又从小窗口里接过钱来,将银币掖进缠腰带里,解开开铜钱袋口,数了数,不多不少一百个铜贝。便提着铜钱袋转身出了当铺。 用铜贝在街上买了一碗白米粥喝,终于填了填肚子。随后,去成衣铺买了一件粗麻短襟和一条粗麻短裤,去鞋铺买了一双麻鞋。在街头树下的一口井边,打了点水,洗了把脸,擦了擦身子,洗了洗脚,躲在树后边把衣服和鞋换上。之前那条满是补丁的裤子和死当的竹板就扔了。 现在这身打扮,虽说依旧有些寒酸,但总比之前好多了。 这会儿快中午了,天气热了起来,街上不再像清晨那么热闹,行路的少了许多。 楚清继续上路,边走边打听,花了一个时辰左右的工夫,终于找到了巫山学宫大选的地方。 第十二章 初选 眼前是一片广场,广场上的人虽然不少,但是秩序井然,没有人大声喧哗。广场两边,整整齐齐地分别搭着八排高大的凉棚,每排有三百六十个小间。广场中间留出了一条宽阔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是一处气势恢宏的宫府。 听人说,那里便是巫山学宫的三坊之一,学坊所在。 巫山学宫大选的初选,就在这广场中的一间间凉棚之中进行。每间凉棚都有三位考官。考生不分贵贱,谁都可以来参加选拔,只要过了初选就可以领到通行牌,进到学坊里面进行复选。 楚清打听好了流程,随便选了一间走了进去。 这件凉棚的正中坐着三位儒雅的先生,正是负责初选的考官。 即便是初选,也是一对一的面试考核,每位考官负责一人。 正好楚清进来的时候,左边一位瘦瘦的青年唉声叹气地对着考官深施一礼,转身走了。楚清连忙上前失礼。 这位考官有三十多岁,样貌清秀,留着三绺修长的胡子。头戴一顶蓝色的冠,身着一身青色的长服,跪坐在条案后。考官见楚清过来行礼,微微点头回应,说道:“规矩都知道吧。” 楚清回答:“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很严格的规矩,刚才已经打听清楚了,只要回答一些问题,考官认可,就能过关。 考官道:“那就开始了。”顿了一下,问道:“你识字吗?” 楚清犹豫了,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识字,他认识的字,这个世界就他一个人会!想了想,只好说道:“不认识楚国文字。” 考官点点头,继续问:“懂术数吗?” 楚清道:“术数?”心里七上八下,刚才问识不识字,他就有点懵,敢情这初选是文化水平测试?转念一想,也有道理,毕竟不识字的话,普通的书籍都看不懂,更何况高深的道法玄机。 考官捋了捋胡子,笑道:“算数会不会?” 楚清一听,连忙说:“会!” 考官点头道:“那我考考你。” 楚清道:“请讲。”聚精会神地等着考官出题,希望不要太难,毕竟初中往上的题目早就还给老师了。 考官道:“有一户人家,院子东边有八棵树,西边有九棵树,共有几棵树?” 个位数的加法?楚清凝神静气地等考官出题,结果竟然是一道这么简单的题,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共有十七棵树。” 考官点点头:“嗯,不错,对了!再听下一题。”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有一片树林,横着数,有八行,竖着数,有九列,共有几棵树?” 楚清再次不假思索地回答:“七十二棵。” 考官连连点头,捻着胡子说道:“不错不错,再听下一题。”接着说,“有两车书,前一车是四行三列五层,一头牛可以拉动,后一车比前一车宽三分之一,需要两头牛才能拉动,问后一车的书有几层?” 楚清这回心算了半天:第一车是六十,第二车应该是它的两倍,就是一百二十,然后宽三分之一,就是说宽加了一列,四行四列,是十六。一百二除以十六……不是整数吧……这,不对,车也是有重量的,第二车不一定是一百二……也不对,车的重量也没说啊,不应该算吧…… 考官面带微笑,云淡风轻地望着楚清。 楚清急的满脑袋汗,左思右想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个,这个似乎是七层有余八层不足……这……” 考官哈哈一笑,说道:“七层有余八层不足?那是几层?” 楚清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说道:“八层!”比七层多,那肯定是八层了,不管八层有几卷书,都是八层。 考官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楚清憨笑起来,问道:“我过关了吗?” 考官轻咳一声,摇头说道:“还没有。你对医药可有了解?” 楚清尴尬道:“我知道橘子皮能治咳嗽,算不算……” 没想到考官说道:“算。”然后从条案上拿起一块小竹板,竹板上有三行小字。考官在第一行小字上画了个叉,第二行上画了个圈,第三行上先画了个圈又画了个叉。画完之后,抬头问楚清:“你叫什么?” 楚清老老实实回答:“楚清,清楚的楚,清楚的清。” 考官在小竹板上写了两个字,是楚清楚国文字的名字。写完之后,考官将小竹板递给楚清:“去吧,可以去复选了。” 这就行了? 楚清毕恭毕敬地接过小竹板,对考官施礼道谢,从草棚里出来,初选很简单嘛!仔细看了看小竹板上自己的名字怎么写的,迈步向广场尽头的学坊走去。 穿过广场,到了学坊正门前。 这座学坊朱墙黑瓦,气氛肃穆。正门前八名护卫分列两旁。门头数丈高,朱红色的木门,十分高大,正中的门紧闭着,两边的小门敞开着。门楣上高挂着横匾。牌匾上的两个字,虽然是篆体,但是仔细看可以可以看出是“学坊”两个大字。 考生排队将手中的小竹板交给门口的护卫验看了一番,便被允许从边上的偏门进入了学坊。 学坊中的复选有这样几步。 第一步,依旧是问答的方式,只要回答令考官满意,就可以获准进入学坊学习了,学坊中学成出去的人皆是各个阶层的精英。 第二步,如果想要进一步到军坊学习的话,还要经过身体检查,力气、反应等一系列的考核,通过之后就可以晋级到军坊的武院学习,学成后,可以加入楚国军队,做一名武将。军坊除了武院还有文院,但是并不参与大选,每年从学坊中挑人。文院是培养文官军师的地方。 第三步,若想进入仙坊学习,在经过身体考核之后,需要进行灵气感悟考试。 进了偏门,里面是一扇花纹繁复的长长的影壁,镶满了各种珍禽异兽的石雕。绕过影壁,穿过影壁后的小片空地,来到二门前。 二门前的护卫验看了一番楚清的小竹板,将复选的规矩对他讲了一遍,放他进了二门。 二门进来是长长的环院回廊,东西回廊有两排相连的房舍,是给院工们居住的。回廊中间则围绕着两个对称的花坛。院落的四角各有一口大水缸,这些水缸保持常满,可不是为了浇花或者饮用,而是为了预防火患。这座院落正中有一条直行的路,从二门连到三门。 楚清穿过两座花坛之间的石板路,来到三门。 三门的护卫眼看了楚清的小竹板,再次对他讲了一遍复选的规矩,放他进了三门。 进了三门,眼前是一处小广场,广场之外尽是古香古色的建筑,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鳞次栉比,井然有序,不知有几栋几间!其中的道路四通八达,楼阁之间点缀着种种奇花异草,珍贵树木。 这里便是学坊中的下院了,普通人通过复选,可以来到这里学习。除了下院,学坊还有中院和上院,想要进到中院和上院学习的话,需要老师或者朝中官员的举荐,这些都是题外话了,暂且不提。 第十三章 挨打 广场正中被临时改成了演武场的摆设,两边的兵器架上摆满了兵器,八个硬汉大马金刀地在演武场中的石锁上坐着。他们不是学坊的考官,是军坊的,目前没人找他们,他们便旁若无人地大声闲聊。 广场两边各有一座楼阁是复选的场所,现在排队的人还挺多,楚清挑了一队相对人少的排在后边。站了一会儿,他身后也排出一条长龙了。 不多时,前面有人喊:“进来三十个!” 队伍开始挪动。很幸运,到楚清正好三十个。 来到楼中,考官们跪坐在一张张条案后边。考生被安排着一人见一位考官。 楚清被安排到了最后一位。 别的考官都是三十多岁,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办事。 眼前这位考官,二十来岁的样子,胖乎乎的,吊儿郎当地斜倚在条案上,满脸郁闷的表情,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块玉珏。他身后侍立着一名家丁打扮的下人。 别的考官面前条案上的“过牌”多多少少发放了一些,眼前这位考官的条案上的“过牌”依旧是满满当当的,纹丝未动。看起来,像是一上午都没给哪位考生通过! 楚清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听见他小声嘀咕:“好饿啊还不让吃饭……” 楚清规规矩矩地把小竹板拿出来,递过去,没想到考官接都没接,瞄了一眼就说:“才一个圈?你走吧,不通过!” 楚清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考官大人,别闹!咱们开始考吧!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考官的胖脸一抖,上下打量打量楚清,眯缝着眼睛笑道:“我的要求可是特别高,你真的要考?” 楚清********想要考近仙坊呢,怎么会被这第二关的考官吓住,当下点头说道:“当然要考!来,问吧!”不管怎么样,让他先把题出了再说。 考官的肥嘴对着窗户外边的临时演武场一努,说道:“看见那几个人了吗?演武场上那几位。去,把他们全撂倒了我就给你过!” 楚清嘴角抽了抽,这不明摆着捉弄人嘛!别的考官都是文考,怎么到他这就是武考了?再者说,场上那分明是第三关的军坊检测!楚清心中气愤,但是转念灵机一动,笑起来:“那得先给我过牌,我才能去找他们呀!” 考官猛摇头,脸上的肥肉直抖:“撂倒他们,我才能给你过牌!” 楚清为难道:“可是我这样过去,他们根本不会理我呀!” 考官咧开肥嘴一笑,冲着演武场大喊一声:“那几个兵油子!滚过来!”全场正在问答的考官考生被喊声惊动,纷纷停止了谈论,看了过来。这位胖考官朝他们小眼一瞪,吼道:“做你们的事,瞅我干嘛!” 一个个的考官连忙转回头去,继续各自的问答。 演武场上的八个硬汉听到这边有人喊他们,定睛一看是这位胖考官,连忙一个不少地颠颠地跑过来,站在窗外恭敬道:“小侯爷!” 原来这位胖考官的身份还不低,看样子是犯了错,被罚到这里做考官的,怪不得敢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还出这种幺蛾子耍人玩。 小侯爷拿手一指楚清,道:“拉出去打一顿!”随口嘱咐一句,“别打残了。” 当中一位长官打扮的大胡子,口中应了一声:“是!”从窗户探进半个身子,伸手便将一脸呆滞的楚清提了起来,拎了出去! 小侯爷趴在窗户边上看热闹。 大胡子拎着楚清,边走边说,“小侯爷你也敢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清这才反应过来,扫了一眼这几位凶神恶煞的硬汉,这怎么可能打得过?他现在聚气都困难,更别说施展法术了!一个打八个怎么可能?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告饶:“军爷!我错了军爷!快放我下来吧!我真没惹你们小侯爷!都是误会!” 回到演武场,大胡子将楚清扔在地上,嗬嗬地笑起来,说道:“知道错了?晚了!”回头望了一眼小侯爷,发现小侯爷乐呵呵地望着这边。转回头说道:“来吧,开打,小侯爷看着咱们呢!兄弟你也别管咱们!都是奉命行事!” 楚清一听这话,立马滚身起来就想要跑! 但是八个大汉围着他,哪能跑得了!八个人一拥而上,将楚清撂翻在地!围着楚清拳打脚踢!广场边上排队待考的人纷纷望过来,伸着脖子看热闹! “看什么看!”大胡子抽出身来,对围观的人大吼一声,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乖乖的扭回头排队了。 小侯爷趴在窗边好整以暇地喊道:“别打死了!留口气!” 大胡子对着小侯爷的方向抱拳应道:“是!”转回身来命令:“使劲儿打!” 楚清连连告饶:“别打了!别打了!哎我说!” 一群人围着楚清打,其中一个圆脸的大汉奇怪地说道:“咦?他怎么不喊疼啊!兄弟们使劲儿!”于是一个个的更加卖力了。 一拳一脚打在楚清身上发出嘭嘭的声音! 然而,接二连三的剧烈打击却连楚清的气息都不曾影响到,他依旧中气十足地窝在地上告饶:“我错了!别打了!我错了!别打了!”但是没人听他废话!后来发现他们那么卖力地打,却也没有打得多疼,放下心来说道,“算了当我没说,使劲儿,来,使劲儿……”目前他虽然没有灵气护身,但是他的身体早已被闪电中的暴烈灵气淬炼过,哪是这些凡夫俗子能打伤的?挨打挨的不疼不痒的!于是楚清便躺在地上“享受”着这群硬汉的拳脚。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贱透了:“哎哟哎哟,这边一点,哎哎对,使点劲,这边这边……”一边说话一边扭身子,让人踢打他指定的位置,就跟享受按摩似的! 半个多时辰,打他的那些人,全都累得气喘吁吁地,有些脱力了,要不是面子上过不去,早就躺地上休息了。 楚清却意犹未尽:“兄弟们,再加把劲儿!来,继续!” 一群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没人再上前了。 楚清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的鞋印子,将那毫无还手余力的八个大汉挨个推翻在地。好整以暇地来到小侯爷面前,站在窗户外边问:“小侯爷,这回可以给我过牌了吧?” 小侯爷趴着窗户看了这么久,竟然依旧兴致勃勃的,一点扫兴的样子都没有,再次打量打量楚清,嘿嘿笑道:“不错不错,可以!”回手从条案上抓了一块过牌,丢给楚清,说道:“走!我领你去试试仙坊的测试!哈哈,终于发现合适的了!”说完,大胖的身子十分灵巧地从窗户翻了出来! 跟着小侯爷的家丁连忙喊道:“小侯爷!您今天还没有完成当值六个时辰呢!您这样怎么跟上师交代……” 小侯爷回头瞪了他一眼:“怎么?你敢跟老师说?” 家丁连忙低头:“不敢……” 小侯爷呵斥道:“那还不去备马车!” 家丁连忙应道:“是!”跑着出楼门去了。 小侯爷冷哼一声,转头笑眯眯地拉楚清:“走走走!” 仙坊的测试不在学坊,而是在城北的巫山之上。 第十四章 仙坊 楚清实在摸不透这位小侯爷心里打什么主意,只好默默跟在小侯爷身后。 两个人从学坊西门出来,门外的甬道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拉车的马,通体雪白,马头高昂着,十分神骏,蹄子和膝盖周围长着长长的毛。 家丁毕恭毕敬地在车旁恭候。 小侯爷提脚踩着马凳上了车,钻进车厢中。 家丁收起马凳上了车,趾高气昂地瞥了一眼楚清,道:“上来吧,坐那边。” 楚清不屑与他计较,爬上了马车另一边的车架坐好。家丁握好缰绳用力一抖,“驾!”白马缓缓迈开了步伐。 家丁头也不回地说道:“小子,我们小侯爷亲自送你去仙坊,可是你莫大的荣幸!” 楚清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闭目养神。 家丁迟迟没有等到楚清奉承的话,有些诧异,微微回头瞥了楚清一眼,见楚清竟然闭眼休息了!家丁鼻子哼了一声:“乡巴佬!不跟你一般见识!” 从甬路出了一道拱门,来到一条繁华的长街。长街虽然人多车多,但是来来往往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拥堵的感觉。 马车沿街飞快行驶,不多时,便出了郢都北门,直奔巫山而去。 出了城门,楚清便睁开了眼睛,遥望着巫山山脉。 首先映入眼帘的,并非巫山的山体轮廓,而是那一大片瑰丽无比的巫山云! 巫山的云,薄如纱者渺渺,浓如雪者漠漠,瞬息万变,如梦似幻!阳光照射在那一片无边无际的云海上,霞光万道,映射出种种光怪陆离的景象,如天女散花般缤纷,又如芙蓉出水般珍秀! 在云霞掩映下的青山,即便只是透过云霞窥得一斑,但能看到其中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景象!鸟鸣声幽幽,猿啼声哀哀,流水声潺潺。仙鹤飞舞,逍遥自在,天马奔行,体态悠闲。 即便是凡人也能感受到那是一片多么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 马车驶入巫山山麓,扑面而来的空气中,充斥着无穷无尽的灵气!初来乍到的楚清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顿时通体舒泰!干涸的体内,悄然出现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灵气,缓缓地向下丹田的位置汇聚着。 群山之中,一处依山而建的庞大宫殿建筑群,逐渐从云雾遮掩中显露出来。但是由于阵法守护,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它的真实样貌!只能从它的建筑规模,感受到几分鬼斧神工的惊天气势! 马车并没有进到主建筑群,在外围的一处庞大的宫苑外就停下了。这里是巫山学宫仙坊的外院,是初等的学人修士生活的地方。 这座宫苑的门外没有守卫,只有两座石麒麟。中门关着,两边的旁门敞着。 小侯爷和楚清下了马车,进了门。家丁驱赶着马车去了马厩。 进得门来,迎面是一座和学坊相似的影壁,绕过影壁进二门,二门内与学坊依旧相似,长长的环院回廊,两边各有一排屋舍与回廊相连,这些屋舍是给洒扫打杂的下人们住的,院中的空地上有两座对称的花坛,院落的四角各有一口防火的大水缸。中间一条宽阔的石板路。 一名衣着朴素的下人在院落中洒扫着。 楚清跟着小侯爷穿过院落,进了三门。 三门内的景象就和学坊完全不同了,由于地势高低差异,没有楼阁,而是一个个的小院,小院之间大片的地方栽种着不知名的植物,甚至有一些珍禽异兽在其中出没。小广场和演武场更是不在少数,这里的学人修士日常生活中少不了切磋比试。其中一些场地被围了起来,三五十名院工在里面忙碌修复着焦黑破损的地面。 进门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宽阔的石台,上面搭着高高的天棚。石台上的人不少,从穿着打扮看,有的是仙坊中的修士,有的是来参加大选的考生。 小侯爷领着楚清上了石台,迎面过来三个人,三个人都是修士打扮,一身灰白色的劲装,腰间竖着宽腰带,手臂和小腿紧紧缠着布条,叫做束臂和绑腿。上衣胸口处绣着阴阳鱼。三人后边各有一个随从。 看这三人的样子吊儿郎当的,都是一副不学无术的贵公子模样。 “哎哎,二弟三弟,看看谁回来了,大白猪!哈哈哈!”第一个人名叫费心,头发高束着,看面相年龄不大,容貌英朗,但是头发中有一条条的白发,额头上有三条笔直的皱纹。故意用满脸不屑的表情瞧着小侯爷。 “哈哈,大哥,听说他不是被罚去学坊当考官去了么!”第二个人名叫费劲,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样子,脸上什么东西都比正常人大出许多去,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尤其是一对大耳朵呼扇呼扇的,头发束在脑后,说话粗声粗语。 “嘿嘿是啊是啊!三个月呢三个月呢!三个月哈哈,等他回来,咱们的修为可都上一个小境界啦!上个小境界来!哎哎,他犯什么错来着什么错来着?啊对了对了对了!他偷咱们仨的内裤哈哈哈哈!偷咱们内裤!哈哈哈哈哈笑死了!笑死了偷咱们内裤!哈哈哈!嘿嘿嘿!嘻嘻嘻!吼吼吼!”第三个人名叫费话,尖嘴猴腮,个头很矮,说起话来碎嘴子,一句话反复说,叨叨个没完! 偷他们内裤?楚清扫了小侯爷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不用想,肯定是真有这事。不过他被对面的三兄弟陷害的可能比较大!毕竟一个大老爷们偷别的大老爷们内裤……这事……好变态…… “大白猪,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忘了老师怎么说的?”费话瞥了楚清一眼,“哟,难道你又又又找了能修仙的回来?老师倒是说了你要能招个有仙根的就免了你的惩罚!哈哈哈,不过,你这天天领人过来也没见有哪个行的,你是不是借故擅离职守呀?再说了,你看看这台子上,半个多月了天天这么多人,一个通过的都没有!仙根哪是那么容易碰见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乖乖回去守考场!哈哈哈!” 小侯爷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牙痒痒!转过头来,对楚清笑道:“看见这三位师兄了吗?”指着费心说:“这个叫费心。”指费劲说:“这个叫费劲。”指费话说:“这个叫费话。”顿了一下说道:“这是咱们仙坊有名的败类,走,别理他们,咱们去测试去。”说完拉着楚清就往前走。 费心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哟哟,你可别领个土包子跟我们攀师兄弟,不然我一生气,等他测试失败了将他纳为家奴,啧啧啧……可都是你的不是!” 楚清心中气得:你们吵你们的,关我什么事!尤其这个叫费心的竟然想把自己纳为家奴,可真是一表人渣! 小侯爷拽着楚清:“别理他们。” 两人来到一处阵台。 第十五章 聚灵阵 这座阵台是一座聚灵阵,整个石台上有十六处这样的小阵台。阵台上刻着阴阳八卦阵法,四周镶嵌着八颗乳白色的灵石。淡淡的白色灵气从阵法纹路中不断地飘出来,徐徐上升,上升到一定高度便向四周流动,到阵法边缘的地方降落下来,被阵台四周镶嵌的灵石吸收。灵气的运行周而复始,源源不断。 阵台旁站着一位年轻的仙坊弟子,见小侯爷过来,见礼道:“白师兄。” 小侯爷点点头,指着阵台上的人问道:“师弟,这个怎么样了?” 阵台上有一名浓眉大眼的男子盘腿而坐,深闭双目,眉头紧锁。 仙坊弟子摇摇头,说道:“一刻钟了,没有任何反应。” 费氏三兄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老三费话扬声道:“哪还不赶紧轰下去,没看见咱们大白猪师兄带人来测试了吗!没看见吗!”转头对阵台上吼道:“赶紧滚下来,半天了,灵气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还敢赖着不走了?” 老二费劲一个跨步迈上了阵台,伸手,像提小鸡子一样把阵台上打坐的男子提了起来,往台下一扔,道:“下去!没个眼力见儿!” 那男子从冥想状态被摔醒了,稀里糊涂地睁开眼,讷讷地站起身来,看清楚了当下的情形,连忙哀求道:“几位仙老爷,再让我试试吧!我快感觉到了,快感觉到了!求求你们,再让我试试吧!” 费劲一个跨步从台上迈下来,一脚将他踹飞出去三丈远,踹得他哼哼唧唧半天没有爬起来。费劲不再多看他一眼,回身对着老大费心一点头:“大哥。” 费心轻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对小侯爷说:“大白猪,知道规矩吗?要不要我给你演示演示怎样才算测试通过呀?哈哈哈!” 小侯爷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他。 费心不管小侯爷什么反应,迈上阵台,不掐诀不念咒,阵台上自动运行中的灵气顿时改变了行进的路径,纷纷向费心的身体涌去。 费劲和费话在台下大笑。 费话说道:“哈哈哈,看见了吗,我大哥已经达到旋照后期了!” 楚清心中问灵犀:旋照是个什么阶段? 灵犀说:不知道…… 台上的费心笑道:“低调!低调!”说着从台上走下来,站到楚清面前,轻蔑地说道:“看见了吗土包子?你只要达到我十分之一的效果就可以过关了!不过呢!像我这样的体质十万挑一!而你根本就是废物,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哈哈哈!”说着瞥了小侯爷一眼,继续对楚清说,“等会儿跟我签卖身契,我会多给你点钱!哈哈哈!十个咒银怎么样,你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哈哈心动了没!能进到我费侯府可是你莫大的荣幸!” 楚清像看二傻一样看着费心。 费心还以为楚清被他开的价码惊呆了,心满意足地对小侯爷“嘁”了一声,走开了。和费劲、费话一起站到旁边看戏。 小侯爷狠瞪了他们三个一眼,回身拍了拍楚清的肩膀:“上吧,没事,就算失败了我也给你二十个咒银买你!比他出价高一倍!” 楚清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道:“大爷,小男子卖艺不卖身!”说着迈步上了阵台。 小侯爷神情紧张地盯着楚清身体周围的灵气。 然而,灵气并没有像楚清想象的那样涌进他的身体,灵气与他的身体之间反而出现了一层隔离带!所有的灵气都绕过了楚清运行!形成了一道奇特的景象! 进到这座聚灵阵里的人,要么吸收灵气要么不吸收灵气,从来没有见过像楚清一样排斥灵气的! 台下的人都看得一愣,只有费话幸灾乐祸地叫倒好:“哈哈哈,大哥你看你看!一点仙根都没有!甚至灵气都不愿意近他的身!你看你看!这一道灵气绕过去了,哎,又一道灵气绕过去了!哈哈哈这体质是得有多差!” 费心和费劲听完费话的论调,觉得很有道理,便跟着起哄:“下来吧!废柴!哈哈哈!” 小侯爷的脸色十分难看,斜了费氏三兄弟一眼,假装淡定地说道:“还没开始冥想呢,急什么?” 阵台旁的仙坊弟子对楚清说道:“盘腿坐下,闭上眼。” 楚清对眼下这种情形也感到十分疑惑,既然仙坊弟子给了指示,便听话地盘腿坐下,闭目冥想。 谁料,不冥想的时候还好,周围的灵气距离他的身体大概十厘米左右,这一冥想,灵气瞬间被逼远了数米!一条条的灵气被挤成薄薄的一层,整体形成了一个空心球的形状!最远的地方的灵气甚至被迫离开了阵台外围的限制! 现在这座聚灵阵阵台上的灵气,形状就像一个水晶球一般,但是它依旧维持着循环运转! 眨眼之间,灵气空心球膨胀起来,并且越来越大! 台下的仙坊弟子首当其冲,被顶了一个大跟头!小侯爷和费氏三兄弟连忙退后躲避! 远一些的其他人也被这里的奇景吸引,纷纷望过来! 过了片刻,灵气空心球膨胀到直径十余米的时候,终于到了极限,不再变大。整个石台上的人,已经全都围了过来,纷纷互相询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一时间没人解释。 众人通过灵气空心球,看见阵台上盘坐着的楚清,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也明白是楚清引起的这个现象,便纷纷诧异地对楚清指指点点。 有人奓着胆子伸手去摸灵气空心球的边缘,却发现伸不进去手,被拦在了外边。 费话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哎哟!这个小废柴的阵势还不小呢!” 小侯爷此时的神情早已得意起来:“我找的人,那必须是不同凡响!” 费话接着阴阳怪气地说道:“但是呢!雷声大雨点小,你们看看,灵气都被逼出这么老远了,他是一点没有吸收!这种引起灵气负面反应的人,看起来场面壮观,但是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没有吸收!吸收不了灵气,怎么修炼?嘁!” 费心拦住费话,装好人道:“诶!三弟,也不能这么说!咱们白师兄好不容易拉回一个能引起灵气反应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太刻薄!哈哈哈哈哈!” 费心说完,费劲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大哥说得对!哈哈哈!” 费话连忙歉意地说道:“哎呀哎呀!是我不好!”转头对小侯爷说道:“白师兄!辛苦啦!哈哈哈哈哈!” 第十六章 巫山五子 小侯爷刚刚缓和过来一些的神情,再次黑了下来,冷哼了一声,不去搭理费氏三兄弟,紧张地盯着阵台上盘腿而坐的楚清,心中暗暗祈祷奇迹的出现:快吸收一点灵气吧,哪怕一丝丝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回去守考场了! 不知是不是小侯爷的祈祷起了作用,逐渐稳定下来的巨大的灵气空心球缓缓开始了旋转,不仅如此,临近的阵台上的灵气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飘出来,被吸进了灵气空心球中! 空心球越转越快!随后开始了飞速的塌陷!瞬息之间,全部冲进了楚清的体内!并且,临近的阵台中不断涌出的灵气,也被牵引着灌注进了楚清的身体! 乍一看,此时一股股灵气构成的景象,像一只巨大的白色蜘蛛出现在了石台中一般!而“灵气蜘蛛”中心的小小的身体,就是楚清!纯白的灵力源源不断地灌注进楚清的身体! 全场惊呼! 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奇景! 远处的一座山头上,升起数道人影,腾云跨风,飞速掠过来!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飞入了石台上的天棚之中,各自收起法术落地。 来人共有五位,分别穿着红青黄白黑五种颜色的道袍。这五位都是仙坊的初等修士老师,并称为巫山五子,分别是赤云子(红袍),青云子(青袍),山云子(黄袍),金云子(白袍),水云子(黑袍)。 场中的仙坊弟子们赶紧见礼,齐声道:“老师!” 那些前来参加仙坊大选的人们更是恭恭敬敬地作揖,纷纷见礼道:“见过仙长!” 红袍的赤云子抬手示意不必多礼,和另外四子共同凝神查探着楚清的状况。 突然间,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声破裂的声音,咔,咔,咔……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纷乱!场上灌注进楚清身体的一股股灵气突然变得断断续续的! 咔咔声此起彼伏! 猛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起!所有向楚清输送灵气的阵台全部爆裂了!一块块碎石飞溅而起! 黄袍的山云子手中掐诀,大喝一声:“疾!”从他手中扔出一团团微黄的光晕,瞬间将爆裂的阵台挨个全部罩住!避免碎石伤到台上的人。 黑袍的水云子同时呢喃了一句短促的咒语,右手并指掐诀,顿时一道水龙从他指尖飞出,冲向了楚清,将楚清护在中心!将楚清身下的阵台爆裂出的石块隔绝在外! 此时的楚清对外界的事情毫无察觉,他此时已经被体内的情况搞得焦头烂额了!一股一股的灵气从他周身百骸往里灌注,他觉得身体都要被撑爆了!浑身上下撕裂一般的疼!但是偏偏叫不出声来,身体失去了控制! 外来的灵气很快就把楚清体内灌满了,但是依旧在往里硬挤!巨大的压力中,楚清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片刻之后,楚清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马上就要爆炸了!突然,外界的灵气停止了灌注!来不及庆幸,他体内的灵气压力一轻便开始四处乱窜!这时的痛苦程度比之前更甚!体内仿佛有无数把利剑在割来割去! 就在楚清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下丹田微微一凉,仿佛有道门被打开了似的,所有的灵气瞬间缓和了下来,打着旋,被下丹田中的某种吸力,吸引着凝聚进了丹田之中。说来也怪,丹田里面仿佛有另一番天地似的,身体中拥挤不堪的灵气被吸进去之后,根本填不满!丹田的灵气容量竟然比全身的灵气容量还要大上许多倍!而且灵气一旦进入丹田,不再横冲直撞,仿佛从老虎变成了猫咪,十分的乖巧温顺,甚至楚清都可以用意念随心所欲控制丹田中的灵气! 体内所有的灵气都纳入下丹田之后,又从下丹田中重新涌出一股温和的灵气,沿着楚清的经脉,温柔地游走,慢慢修复着他受损的身体。 楚清体内的灵气运行了一个大周天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张红眉毛红胡子的大圆脸,怒目圆睁,纯白的头发梳着道髻。 正是赤云子,他正在弯着腰背着手观察楚清的脸。 小侯爷和费氏三兄弟十分乖巧地站在赤云子身后。 “你叫楚清啊?”赤云子问道。 楚清老实地点点头,反问道:“你是?” 赤云子直起身来,说道:“老夫赤云,是仙坊的初等老师。起来,跟我走!” “嘿嘻嘻嘻嘻!”一旁有人发出怪笑,“怎么就跟你走?我看应该跟我走!” 楚清向那人看去,只见他长着一张诡秘的黑脸,苍白的眼睛仿佛没有瞳孔,枯黑的头发随意扎着,身上穿着一件修长的黑色道袍。 正是水云子,他抱着肩膀,斜斜地站着,偏着头,看向楚清的眼神直勾勾的,往外冒光! 楚清被水云子看得心里一颤。 赤云子说道:“这有什么好争的?我的学生带来的,自然归我!老五你别瞎掺和。” “也不能这么说。”又有人软软糯糯地说话了,是身材矮小的山云子。 楚清向他看去,只见他黄色的脸黄色的须发,头发乱糟糟的,黄色的眉毛眼睛鼻子衣服,整个人黄的掉色,站在那里,就连身旁的空气都被映地发黄!他的神情却有些猥琐躲闪的感觉。 赤云子瞪了山云子一眼,吼道:“老三你插什么嘴!” “大哥。”这是个中年阿姨的声音,很是和善温柔,“别这么大火气嘛!大家好商量!”这位便是巫山五子中唯一的女道人,青云子。 楚清看向青云子,只觉得她慈眉善目,云鬓高束,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神安宁了许多。她的一身青色道袍无风自动,缓缓地飘摇。 “嗯,二姐说的是,大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毕竟……”金云子出言附和道。这位四方脸,棱角分明,浑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苟。穿戴齐整,面色严肃。 “我不跟你们商量!你们一个个巧舌如簧的!我不管!我学生带来的,就得跟我走!”赤云子大声打断了金云子的话。 他们几位说话的空当,小侯爷上前来,将碎石块中盘坐着的楚清搀了起来,低声对他介绍道:“这五位分别是,赤云子老师,青云子老师,山云子老师,金云子老师,水云子老师。” 第十七章 赤练府(求收藏!求推荐!) “嘿嘻嘻嘻嘻,大哥,这小子可是我救下来的,何况他现在还受着伤,我看还是先交给精通医术的我吧,等他康复了之……”水云子开着怪腔,张口没说完,就见赤云子一跃身,迅速将道袍宽大的袖子一挥,放出一阵狂风,将楚清和小侯爷卷起在半空! “你们商量吧!老子先走一步!”赤云子大笑一声,摄住楚清和小侯爷的身形,驾着狂风,嗖的一下飞远了! 狂风吹得石台满地尘埃飞起,石台上的人纷纷捂住口鼻咳嗽。 费氏三兄弟一溜烟向着赤云子飞遁的方向追去。 水云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矮小的山云子走过来,踮起脚,拍拍水云子的肩膀,道:“没事没事别生气,这么多年了,大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个强盗似的!” 水云子的神情缓和了几分,哼哼了几声,转身驾风走了。 青云子对一旁的仙坊弟子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尽快去阵符阁找人将阵台修好,便对山云子和金云子说道:“三弟四弟,咱们也走吧。” 三人也驾风走了。 留下被风吹得一片狼藉的石台。 且说楚清被赤云子驾着狂风摄起来,实在是心惊肉跳!谁凭空被一股旋风顶起来不害怕?更何况赤云子驾的这股风,踉踉跄跄,力度大一下小一下,楚清和小侯爷被风力顶得七上八下!而且中间的风眼是空的,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楚清差点一手扶空从天上摔下去,幸亏赤云子眼疾手快地伸腿让楚清扶了一下,才免遭此厄! 楚清偷眼看了一下小侯爷,只见他紧闭着眼,双手抱头,一副听天由命等死的样子!楚清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想要抗议,刚一张嘴,嘴里就被风灌满了,根本出不了声!身上的衣服被吹得七零八落的,头发也被吹散了直往脸上糊! 好在提心吊胆的时光并不算长,很快,三人在一座高大的楼台前降落下来!一落地,楚清和小侯爷不约而同地跑到石栏边,扶着石栏呕吐起来! 楚清把今天喝的那碗米粥吐了个干干净净! “哈哈哈进来!”赤云子昂首阔步进门去了。 楚清啐了两口,将嘴里的秽物啐干净,直起身来,一边整理头发和衣服,一边低声问小侯爷:“这位老师平时都这样吗?” 小侯爷颤颤巍巍地扶着栏杆,说道:“呸呸呸,你是说,呸呸,是说,呸呸,啐,是说老师驾风技术吗?” 楚清道:“啊,是啊。” 小侯爷满脸苦笑:“今天还算飞的稳当……” 楚清拍拍小侯爷的背:“辛苦你了,兄弟……” 突然楼门中传出一声怒吼:“还不进来!等为师我接你们呢?!” 小侯爷和楚清晃晃悠悠垂头丧气地往楼门挪。 “快点!”楼门中又是一声怒吼。 两人稍微加快了一些脚步。 进了门,是一堂大殿,青砖铺地,地上整齐地摆着许多黄草蒲团,正中有一座道台,台上陈放着一条暗红色的讲案,案上摆着一垛卷好的竹简,还有八卦罗盘、笔墨、戒尺等物。 红眉毛红胡子的赤云子大大咧咧地盘坐在案后,不怒自威。 小侯爷领着楚清上前见礼。 赤云子盯着楚清看了看,越看越满意,哈哈大笑:“好好好!楚清!” “学生在。”楚清恭恭敬敬地回答。 “今后,你就是我赤练府的人了!”赤云子爽朗道:“你的体质实在罕见,竟然稍一接触灵气,就凭空提升到了练气中期……” “什么?!”小侯爷失声道,惊异地望着楚清。 楚清也连忙在脑海中问了灵犀一句,发现自己果然晋升到练气中期了,寿元涨到了七年!终于可以暂时不为生存问题操心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赤云子斥道,“嗯,天赋不错,但是修炼并非全由天赋决定,楚清,你还需多加努力。” “谢谢老师教诲。”楚清再次施礼道。现在进入仙坊学习的事情,终于是板上钉钉敲定了,楚清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顿时对仙坊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赤云子摆了摆手,说道:“好了,白拿,你领楚清去安排一下,你旁边的那座闲置的院落就给楚清住了。楚清,你先在我座下听讲一年,一年后,如若你品行尚佳,刻苦修炼,我便收你为亲传弟子。去吧。” 小侯爷羡慕地望向楚清。被老师收为亲传弟子,多么难得的机会啊!那和在老师座下听讲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就拿称呼来说,听讲称老师,亲传弟子称师父!小小的差异,却代表着完全不同的关系! 小侯爷忽然想起自己的事来,赶紧恭敬地问赤云子,道:“老师,那我三个月的罚值……” 赤云子不耐烦地摆手:“免了免了!以后不许再偷人内裤!去吧去吧!” 小侯爷如蒙大赦,连连道谢,拉着楚清飞也似的跑出门。 两个人从楼台的玉石台阶往下走,楚清尴尬地悄然挣开小侯爷的肥手,咳嗽一声问道:“小侯爷,你真的偷他们内裤了?” 小侯爷连忙摇头撇清,一脸的肥肉被甩的直抖:“什么什么!我是被陷害的喂!费家那三个王八羔子,哼哼,别落到我手里!” 楚清道:“那你怎么不跟老师说清楚?” 小侯爷无奈地一摊手:“你看老师是个有空听人解释的人吗?” 楚清默然点点头。 小侯爷领着楚清去杂务阁办理了一些手续,杂务阁派人去清理楚清将要入住的院落。小侯爷顺便给楚清讲了讲赤练府的一些基本情况。 赤练府是五座初等仙府之一(另外四府分别是青流府,山行府,金光府,水君府),目前算上楚清共有修士四十六人,主修的基础功法和另外四府一样都是《五行真解》。修士除了修习功法之外,还要学习八卦术数、医药丹方以及法器制作等。 这里的排辈是按照入门先后排的,所以前边四十五个人,楚清都得喊“师兄”。 从杂务阁出来不多远,楚清和小侯爷迎面遇到了一路跑回来的费氏三兄弟。 费氏三兄弟看见楚清和小侯爷,立刻停下脚步。 费话喘了喘气,上前说道:“那个,叫楚清是吧!告诉你,别跟大白猪一块玩!他偷人内裤!还是偷男的!他是个变态!” 楚清回答:“谢谢师兄提醒!” 小侯爷被费话气得两眼冒火,此时冷哼一声,对费氏三兄弟谎道:“哼,大人不计小人过!本少爷不跟你们计较!快点走吧!老师在课楼等你们呢!让我看见你们了催你们一下!” 费氏三兄弟不知真假,但是想想老师的脾气,万一是真的,他们如果去晚了……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费心恶狠狠地威胁道:“要是敢耍我们,后果你是知道的!大白猪!”招呼兄弟一声:“咱走!” 等他们走远了,楚清道:“刚才……” “骗他们的!呵呵呵呵呵……”小侯爷呵呵直乐,一搂楚清的脖子,道:“走!师兄带你出去玩!” 第十八章 秦楼(求收藏!求推荐!) 从巫山仙坊内院出来,到了二院。 小侯爷站在回廊中大吼一声:“六子!”等了片刻,没有丝毫反应。于是他便沿着回廊往右手边走去,敲了敲第二间的房门,这应该是他的随从平常歇息的房间:“六子?”依旧没有反应。抬手推门进去,里边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木榻,一条桌案,却空无一人。 “哪儿去了?”小侯爷嘀咕。 小侯爷和楚清两人从前院大门出来,转弯来到不远处的杂院马厩。隔着木栏,便看见了那匹纯白的骏马,此时卸了车套,和一群马拴在马棚里,低头在槽子里吃草。两人又绕行了几步,便在马厩不远处发现了小侯爷的马车。 马车边上倚着个人。 小侯爷看了一眼,顿时火冒三丈! 那名家丁六子,正坐在地上倚着车架呼噜噜地睡觉呢!垂着脑袋,头上的帻布掉下来挂在了车轮上,身体歪歪斜斜,瘫在地上的手里还勾着一个精美的青铜酒壶! 小侯爷上前踹开木栅门,进了木栏里边,两步来到六子跟前,一脚将他踢得翻了好几圈:“起来!”六子手里的酒壶打翻在地! 小侯爷怒目瞪着六子,但是没想到六子翻个身,换了个舒适的角度,继续躺在地上打呼噜! 不知死活的东西! 小侯爷盛怒之下顺手从一旁抄起饮马的水桶,水桶里满满当当的山里打来的冷水!别看他身材胖,一副软软囔囔的样子,手劲儿可真不小,几十斤的一桶水,单手拎在手里轻若无物!随手将水桶一翻个,一整桶冰冷的山水立刻迎面浇在六子的脸上!随手将空桶丢在一旁。 六子被冷水一激,当时清醒过来,怒道:“谁!不想活了!”睁眼一瞧,发现自家主子满目怒火地盯着自己,顿时浑身冒冷气!赶紧连滚带爬地跪起来,叩头求饶:“少爷我错了!饶我一次吧!再也不敢了!饶我一次吧!” 小侯爷瞄了一眼地上的青铜酒壶:“哼哼,偷少爷我的酒喝?” 六子连连叩头:“再也不敢了!我知错了少爷!” 小侯爷咬了咬牙,道:“回府之后自己去刑房领罚!”整理了一下心情,转身对楚清道:“楚师弟,见笑了,走,咱们上车吧。” 楚清笑了笑,说道:“师兄的手劲儿可真大,那么一桶水!” 小侯爷自豪地昂起头:“那是!怎么说师兄我也是旋照中期了!这么点力量,不在话下!” 两个人说着话,上了马车。 跪伏在地上的六子等他们进了马车,放下车帘,才敢起身。打了打身上的土,捡回帻布束好头发,收起地上的青铜酒壶,赶忙去牵马上套。 片刻。六子驱着马车,载着小侯爷和楚清,出了杂院马厩,一路回城。 马车内。 小侯爷从车厢暗格中抽出一张小桌,取了一壶酒两个酒樽,和楚清对饮。 楚清饮了一口清酒,问小侯爷:“师兄,旋照期是什么阶段?” 小侯爷笑起来,眯缝着眼睛,将酒樽中的酒一口喝完,边倒酒边说:“旋照期是修炼的第一个阶段,主要是锻炼调养身体,使身体能够更多更好地吸纳灵气!但是旋照期虽然能吸纳一些灵气,但是却留不住,不多时就散了!等到提升到一定阶段,经历了开光之后,进到开光期,就能留住灵气了!只不过,到了开光期还是被动地吸收灵气。慢慢地积累灵气改变体质之后,就可以通过一些法诀主动从外界吸收灵气,进入练气期! 炼气期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用身体储藏灵气,第二阶段是将灵气纳入下丹田,下丹田又叫气海。从它的别名就可以看出来,它储存灵气的能力是十分惊人的!等到气海纳满了灵气,打开中丹田和上丹田,就进入了练气后期。中丹田又叫绛宫,储存灵气是从气海凝练出来更加精纯的灵气,上丹田又叫神府,是用灵气温养元神的地方。 师弟你就是十分幸运的了,你好像天生就能主动吸收灵气似的!一下子冲开了气海的关门,进入到了练气中期!唯一的缺陷就是,越过了旋照和开光的阶段,现在身体不够强健,不过以后灵气慢慢温养,总归是会越来越好的!” 楚清感激道:“多谢师兄指点!” 小侯爷继续说道:“所以啊,进到练气期,才是真正开始了修炼,我们这些旋照和开光的阶段,都不过是在打基础而已,现如今世间的灵气越来越稀薄,想要吸收灵气,是越来越难啊!” 楚清心中暗想,自己修炼的时候,几句咒诀就能拘来大片的灵气,怎么会难呢?却不知他的功法实在是变态,甚至超越了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功法!他心中暗动心思,却不知该不该告诉小侯爷自己的情况,稍微一思量,便决定还是不说了吧,毕竟刚刚认识半天。于是嘴里附和:“是啊!” 小侯爷当头敲了楚清一个脑崩:“还是啊?你个变态!你难吗?是我们越来越难了!我打小修习到如今才练到旋照中期,你这个直接吸灵气吸到练气中期的好意思说难?” 楚清尴尬地咳嗽一声,赶紧转移话题,举起酒樽:“来,敬师兄一个!” 两人碰了一下酒樽,用袖口掩着,举头饮下。 小侯爷对车帘外大声吩咐道:“去云香阁!” 赶车的六子慌忙应了一声:“是!” …… 郢都长街。 这条街旁有一道清渠,流水潺潺。一座座洁白的玉石桥,横在清渠之上。 人来车往。 远远的,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拉着华贵的车,踢踢踏踏地行了过来。车前坐着赶车的马夫,近来一看,正是小侯爷的随从,六子。 马车缓缓在一座玉石桥前打了个弯,过了玉石桥,进了一座宽敞的围院,绕过一处假山池塘,停在一处楼阁前。 六子跳下车,恭敬地对着车里说道:“少爷,到了。” 小侯爷和楚清先后从车里下来。 “这就是咱们郢都最有名的云香阁了。”小侯爷满面猥琐的笑意,对楚清介绍。边说边领着楚清往里走。 楚清抬眼一看,果然是座美轮美奂的高楼!大处宏伟,小处精致,飞檐勾角,灯笼高挂!楼上悬着雅致的一块横匾,弯曲有致的篆书写的应该是“云香阁”三个大字,字迹飘逸而隽永,婉约而娟秀。楼前种着两排碧柳,在风中徐徐摇摆。几步行来,迎面是扑鼻的香味。 再往前走,来到石阶前,这里的石阶均由整块整块的白玉石裁切而成,阶梯与两旁的栏杆上雕刻着清雅而繁复的纹样。 两人拾阶而上。 正楼面三处朱红的门敞着,门窗上精雕细琢的奇花异草,新鲜而别致。楼门两侧挂着秀气的对联。 门边侍立着两个小生,见人便笑脸相迎道:“客人,里边请。” 小侯爷昂首阔步地进门去,楚清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 第十九章 辣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街边的一座座半人高的灯台,被巡城卫挨个点了起来,发出温柔的光。灯台与路旁店铺门口高挂的灯笼交相照映,将整座郢都的街道照得十分明亮。 云香阁里,更是早已灯火通明。 看来,小侯爷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便被迎到了后院的一座雅舍。 听侍的是一名蓄着薄须的青年,二十岁左右,面貌清秀,穿着打扮朴素而得体,举止言谈明显受过严格训练,不卑不亢,谦和有礼。做事十分利落,不说话的时候站在角落,仿佛屋子里没有这号人似的,但是需要他的时候,他会立刻出现在需要的地方。 这位青年和小侯爷明显熟识已久。 雅舍内。 小侯爷扭着圆滚滚的身子歪在正中的矮榻上,从果案上抓了一个果子,嘎吱嘎吱清脆地啃了两口,招呼楚清道:“师弟,坐坐坐!” 楚清在旁边的客榻坐下。 榻,是一种可以坐和半躺的用具,比椅子要矮,更像一张小床,或者矮一点的沙发,坐上去软软的很舒服。榻上的靠背和坐垫有的是动物皮毛,有的是棉垫,而这里的榻垫,外观是刺绣的锦帛,内里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坐上去不仅松软,而且有弹性,散发着恒定的气温。 小侯爷随口吩咐道:“请如云姑娘。” 那名青年听侍,弯腰略施一礼,退了两步,出屋门去低声吩咐了门外的小童一声。这个空当,早有数名丫环,端来了了美酒佳肴,很快将两人榻前的条案布好了丰盛的宴席。 不多时,就听一阵细碎轻盈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由远而近,停在了屋门外。 听侍站在门边低声通禀了一声:“小侯爷,如云姑娘到了。” 小侯爷浅饮了一口清酒,应道:“请。”随后满面笑意地探过身子来,对楚清轻声说道:“嘿嘿,师弟,这位如云姑娘,可是云香阁的头牌!大饱眼福喽!”说完,一脸色相,期待地盯着门口。 楚清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轻盈的木门悠然打开。随后,一只坠着宝珠的秀足,踢起白色薄纱,柔柔地迈过了门框。环佩叮当声中,佳人斜抱着长长的瑶琴琴囊,进来了。低着头,几缕黑发恰如其分地散在额前。她微微一福,施礼道:“见过小侯爷。” “哎哎好,快请入座!”小侯爷的眼睛都快看直了。 如云碎步上前,将瑶琴从琴囊中取出,轻轻放在琴案上,伸出纤纤玉手,拨弄了几下试音,发出悠扬的叮叮咚咚的声响。 小侯爷这才干咳一声,回过神来,转头问楚清:“师弟,怎么样!”却见楚清拿着筷子在盘子里翻找,夹出了许多辣椒仍在案上,注意力根本没被如云吸引。 楚清听到小侯爷的问话:“嗯?”抬起头来,意识到小侯爷在问他觉得如云怎么样,连忙点头应道:“嗯,不错。”其实他前世的时候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没看过真人还没看过电视吗?更何况,这位如云姑娘,说实话,有点微微的发福,和他以瘦为美的审美观念,并不太吻合。那几个丫环的身材都比这位姑娘要好上几分。 如云不由得诧异地扫了楚清一眼:这位客人真奇怪。 小侯爷听出楚清的敷衍,撇了撇嘴:“不懂欣赏,这么迷人的大美人!那什么,如云姑娘,奏上一曲吧。” 如云轻声应是,柔抚琴弦,发出流水般的音响,演奏出一首不知名的优雅曲调。 虽然曲调古典美妙,楚清此时却没有什么心思听曲,这一天也就喝了一碗粥,还吐了!早就饿得不行了!此时看见吃的,眼中哪还有其他的东西,只顾着从菜里找肉吃!偏偏这一桌子菜,个个都十分辛辣,楚清又不太能吃辣,可是实在饿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嚼咽,直吃的他嘶哈嘶哈的,满头汗流! 小侯爷见楚清这副吃相,哭笑不得,扬声吩咐道:“盛一觞水来!” 楚清大口大口地灌了半觞水,毫无形象地用袖口抹了抹嘴:“谢谢师兄!” 小侯爷感叹道:“楚师弟,你可没有口福啊,这么美味的东西,”看了一眼楚清杯盘狼藉的食案,“竟然吃得这么……” 楚清喘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一边给嘴里扇风一边说道:“啥呀!太辣了!嘶哈!太辣了!” 小侯爷差点一口酒喷出来,惊呼:“这辣吗?这辣度顶多七八度!你要尝尝辣度二十度的,还不得……” “什么?这还不够辣?”楚清惊道。 小侯爷摇头笑道:“这才哪到哪,以后带你去吃二十度的人间绝味!” 楚清连忙摇头:“不去不去!” 小侯爷哈哈大笑:“逗你的!竟然不能吃辣,那真是可惜,咱们楚国的美味,可没有不辣的!”扬声吩咐道:“去做两个不放辣椒的菜上来!” 过了片刻。 听侍尴尬地前来回复:“小侯爷,这,这后厨说,不放辣椒不会做菜……” “什么?”楚清愕然。 小侯爷咽下口中的肥肉,将手中的筷子一摔:“什么?少爷我说话不好使是嘛!” 听侍连连道歉:“小侯爷息怒,小侯爷息怒,实在是怕做出来难以下咽,怠慢了贵客!” 楚清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师兄,我这也吃的差不多了,就不用麻烦了,”端起酒樽,“来,师兄,敬你一杯。” 小侯爷悻悻地放下身段,对听侍说道:“去告诉后厨,下回我再来,再没有的话,哼哼!” 听侍连忙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传话!”说完退出房间。 小侯爷端起酒樽,对楚清道:“师弟,请!”与楚清对坐饮酒。 酒席宴前,小侯爷不时的对如云姑娘抛媚眼。如云却只顾低头弹琴,装作没看见,只是会偶尔瞥一眼客榻的楚清。 瑶琴一曲复一曲,清酒一樽复一樽。 对于小侯爷来说,听曲饮酒,便是人间乐事了。 然而对于楚清而言,却是有些枯燥。如云弹奏的高雅音乐,楚清这个俗人实在是欣赏不来,只能当做饮酒的背景音乐。 清酒是酸的,佳肴是辣的,美人是胖的,楚清若不是看在小侯爷的面子上,早就想走了。 但是小侯爷兴致很高,那就陪着喝吧,反正楚清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地方去。 两个人喝到半夜,喝得迷迷糊糊的。酒至半酣的时候,如云姑娘就已收了瑶琴退下了,雅舍内只剩四个丫环和那名听侍在伺候着。 忽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火光,眨眼之间蔓延成了滔天大火! 第二十章 刺杀 几个丫环顿时慌乱起来,纷纷向外跑去。 楚清打了个饱嗝,喝了口清酒,这酒虽然入口绵软微酸,但是喝多了以后,后劲儿还是挺大的,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窗边张望。发现外边起了火,火势就在邻院,并且有蔓延过来的趋势!脑袋立刻清醒了大半!转身跨到小侯爷面前,使劲儿晃动酒意盎然的小侯爷:“师兄!着火了!” 小侯爷大概没听清,只觉得有人在晃自己,睁开醉眼一看,是楚清,便熏熏然地将手搭在楚清胳膊上:“师弟!别慌!别忙!别着急!”说着从桌上抓过酒樽来,满饮一大口,“正题马上开始!来人!给我,给我带,带十个官美人!” 火都烧过来了!哪有人听他的吩咐?就连那群丫环,都各自飞奔出去逃得没有了踪影! 楚清连忙使劲儿摇晃小侯爷:“师兄!着火了!快跑啊!” 小侯爷闭着眼睛,浑身肥肉被楚清摇地颤颤悠悠,半睡半醒间,伸手拍了拍楚清胳膊:“师弟别着急,马上美人儿们,就,就来了!” 楚清急得直跳脚! 突然,木门咣的一下被人撞开了,是那名青年应侍,他急急忙忙闯了进来:“小侯爷!走水了!快走啊!” 楚清听见撞门声,猛然回头看了一眼,赶紧喊他道:“叫不醒!来搭把手,咱俩把他抬出去!”其实,小侯爷虽然重,但凭借楚清练气中期的修为是完全可以背动的,不过楚清现在才修炼了几天,行为意识上对自己的认知,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体的变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弄不动小侯爷这个肥硕的胖子,才会叫应侍过来搭把手。 应侍只道楚清一个人抱不动小侯爷,便急忙跨步上前来了。动作间,他的神色之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神情! 楚清招呼道:“快!你那边我这边!”两人一左一右,将小侯爷从榻上架了起来!刚往前走了两步,没想到火势已经蔓延到前门口了,两根燃烧中的木柱子,轰然倒地,将前门咋了个硕大的缺口,火花四射,火势瞬间烧进了房间中!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不绝于耳!空气掺杂着烟味,很快炽热起来! 这火怎么这么快?! 顾不得多想,楚清大声问应侍:“后门在哪?!” 应侍突然冷笑一声:“哼哼!问鬼去吧!”说完将小侯爷往楚清身上一推! 楚清猝不及防,脚下没有站稳,打了一个趔趄,又被食案绊了一下,撞翻了几座食鼎,被沉重的小侯爷压倒在地!楚清有点懵,一脸惊愕地望向露出狰狞神色的应侍! 应侍面目狰狞,伸手从后腰抽出一柄闪着寒芒的匕首!伸手矫捷地扑了上来! 楚清慌乱间一把推开小侯爷,左手从地上捡起一座食鼎,握着鼎足,抬手格挡应侍削来的匕首! 只听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楚清手中的食鼎,竟然被应侍的匕首直接削成了两半!好一柄利刃!而且应侍不改攻势,直接削向了楚清的胳膊!唰!楚清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手中的食鼎被削成两半的时候,便吃了一惊,连忙收手!可相比于应侍的果决攻势,却到底是慢了半分!应侍手中的匕首,瞬间划过楚清的胳膊! 楚清反应了一下,才觉出疼来,幸亏体内的灵气条件反射地保护了一下楚清,不然这一下就能把他胳膊给削断,从此成残疾人!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不光皮肉受伤,就连骨头也被削了个缺口!火辣辣的疼! 楚清的怒火瞬间冲上了头顶!一边运起灵气护住左胳膊的伤,一边伸右手抓住地上的食案,瞬间拎了起来!案上的食具叮咣掉落!这食案可不比后世的桌子轻盈,两米来长的大家伙,骨架是青铜的,案面是厚厚的实木,怕不得有两百多斤!楚清拎在手中却毫不费力! 说时迟那时快,应侍见状吃了一惊,急忙后退! 楚清哪能让他拉开距离?!猛然将食案一挥,像拍苍蝇一样,把应侍瞬间拍飞出去!应侍空中洒落了一口鲜血,摔在门外的烈火之中,没了声息! 楚清茫然地扔下食案,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我……杀人了…… 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火势越烧越大!眼看着整座阁楼都要倒塌在烈火之中!楚清不敢再多纠结,立刻将小侯爷从地上提了起来!小侯爷竟然还没醒,嘴里嘟囔:“怎么这么热?”楚清又好气又好笑,骂了一句:“夯货!(其实是骂了一句会被和谐的词。)”提着小侯爷从楼阁另一边破墙而出! 来到院中,有一处池塘,此时荷花开得正好,池塘上有一座小亭子。 楚清拎着小侯爷进了湖面的亭子,把小侯爷扔在地面的竹席上,回头看这场大火。一阵嘎吱声中,别院中的楼阁在烈火中轰然倒塌!大火照亮了深夜! 远远的吵嚷声中,数不清的人影匆匆来往,提着一桶一桶的冷水灭火。 楚清低头看了看小侯爷,小侯爷脸上一块白一块黑的,睡得挺香,都开始打呼噜了!楚清伸手拍了拍小侯爷的胖脸:“师兄!” 毫无反应。 楚清想:这可不行,他是睡了,我怎么办呢? 于是,楚清踅摸了一番,从池塘中折了一片菏叶,用菏叶舀了一捧水,端过来,当头浇在小侯爷的脸上!“师兄!醒醒!” 小侯爷一个机灵,坐起来:“父亲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楚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直乐!这还能占便宜的?!转念一想,也是,除了他爹,还有谁敢在他睡着的时候浇他水?看来他以前没少被他爹教训! “师兄!是我!” 小侯爷愣愣地抹了一把脸:“你是?”随机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新师弟,“楚师弟?!哎?咱们不是在喝酒吗?” 楚清对着火场一努嘴:“呐!” 小侯爷放眼一看,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什么情况!”喝顿酒的工夫,竟然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第二十一章 书房 小侯爷神情凝重地站起身,四处张望了一番。 楚清问到:“看什么呢师兄?” 小侯爷踌躇了片刻,慎重地说道:“你看,火是从那边起的,那边的阁楼却没被波及,反而将咱们这边烧成了这样,你不觉得蹊跷?” 楚清点头道:“蹊跷,所以呢?” 小侯爷缓缓说道:“这是有人要杀我啊!” 楚清笑了:“是啊,是有人要杀你,不过呢,刚才要杀你的人,已经被小弟我干掉了!” 小侯爷看向楚清:“哦?是谁?” 楚清不无得意地说道:“就是那个,那个男的,服务员!” 小侯爷愣神道:“服务员?什么服务员?” 楚清抬起右手抓抓脑袋,解释道:“就是刚才那个端茶送水跑腿的那个,呃,侍者!” 小侯爷吃惊道:“怎么会是他?我待他可!哎!”闷闷不乐地将手臂抱在胸前,一低头,瞥见了楚清胳膊上的伤,“师弟,你这是?受伤了?!”说着上前来查看楚清的伤势,咬牙说道:“这个小人,竖子!当我是吃素的吗?”目光中杀机隐现。 “没事,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我自己已经报了仇啦!”楚清说道,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灵气温养,伤口愈合了不少。好在匕首上没有下毒,不然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小侯爷回手从自己华服的内衬中,唰的撕下一条来,一双胖手十分娴熟地给楚清包扎好:“师弟,咱们先回仙坊,弄点灵药给你敷伤。” 别院唯一的门在大火的那边,过不去,两个人只好从池塘边翻墙出来。墙外是条窄道,出了窄道,来到正路,便见来来往往的院工不断地提水去灭火,嘈杂扰攘,呵斥声呼喝声此起彼伏,映衬着闪烁的巨大火光。 快到前堂的时候,小侯爷终于被人认了出来,是个中年妇女:“白小侯爷!我的天呐!司命保佑!您没事吧!可把我给吓死了!您要是在民女这里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民女怎么交代!” 小侯爷笑道:“这不没事吗!你忙!”转头对楚清说:“师弟,咱们走。”带着楚清,头也不回地穿过前堂,出门去了。 留下那中年老鸨子,追着张口喊了几声,小侯爷不理她,她只好愁眉苦脸的站在了原地。小侯爷嘴上说没事,就真没事了?事大了去了!这情形,往小了说,叫失火,往大了说,叫谋杀!好在现在小侯爷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然她可真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楚清跟在小侯爷身旁,低声问:“师兄,那个女的?” 小侯爷冷笑道:“谁都别信,赶紧离开这。如果明天她老老实实认罪,我就信她可能是不知情,如果她有什么异动,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两个人站在门前,张望了片刻,小侯爷烦躁地喊道:“六子!” 按说里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巡城卫都赶来了,六子早就该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怎么现在反而不见了踪影? 小侯爷的脸色沉了下去:“走!” 往前走不远,沿着街边的水道,一转弯,就能看到云香阁的马厩。两个人在马厩中找到了小侯爷的马和马车,却没有看到六子。小侯爷一言不发,亲自把马套上,喊楚清上了车,亲自驾车上路。 “师弟,还是先跟我回趟侯府吧。”小侯爷说道。 郢都深夜的长街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小侯爷沉着脸,飞速驾驶着马车上了车道,入了车辙,一通狂奔!有一些在车道上溜达的行人,见状连忙避让! 行过了一个街口,来了一队侍卫打扮的人,个个神色严肃,骑着黑色骏马,跟在马车两侧保驾护航。应该是白侯府的人。 领头的一人,驱马到车旁,恭敬地向小侯爷请命:“少爷!” 小侯爷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回府。” “是!” 侯府离云香阁并不算远,也就四五条长街的样子。 不多时,楚清便跟随小侯爷来到了侯府。 侯府自然异常气派,高门大户,雕梁画栋,朱匾高挂,门口挂着两排红灯笼,个个写着“白”字,门前两座石雕,是昂首挺胸的麒麟瑞兽!朱红色的门,门上有横竖各七排门钉,象征着侯府的地位!门下侍立着四名侍卫,身着劲装! 马车从旁门进了侯府外院,车未停稳,小侯爷便翻身下车。楚清来不及欣赏感慨这座气派的府邸,连忙跟着小侯爷下马车。 自有家仆前来将马车拉了下去。 跟来的侍卫也纷纷下马,向院中伫立的一名满面风霜的门客复命。小侯爷见到那名门客,也不怠慢,点头喊了一声:“严叔。” 严叔微微颌头,道:“少爷,快进去吧,侯爷在书房等你呢。” 小侯爷告了一声罪,带着楚清进了内院。 两个人迈步快走,穿过侯府中堂,又过了几重院落,来到一座古朴的楼阁。 楼阁外戒备森严。夜色中,一个个黑衣侍卫挎着兵器。有的站岗,有的四处巡视。 进到阁楼内,里面的光线十分柔和,而且明亮。光源却不是灯火,而是一块块精美的宝石,镶嵌在墙壁和屋顶!墙壁都被刷上了白漆,更显得亮堂。亮,但并不宽敞。一架架厚重的书架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书架上放着一卷卷整齐的锦帛包好的竹简,每卷上挂着竹名签,分门别类,一一码好。 书房的正位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案,书案上满满的放着竹简,笔墨,印台,酒樽,和青铜的水果托盘等物。书案旁放着一尊酒瓮,整个房间中,酒香夹杂着竹香。 书案后边,是一张华贵的青铜短榻,满是复杂精美的花纹。 短榻上,一个巨大的胖子,正襟危坐!看面相,是小侯爷的父亲无疑!须发整洁,面目沉稳,穿着打扮十分高贵严谨,一身黑衣,胸前绣着一只火红的麒麟,流露出威严的气势! 小侯爷躬身行礼:“父亲!” 楚清也跟着施礼,喊道:“伯父。” 白侯微微眯眼审视了楚清一番,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就是楚清啊。” 第二十二章 李灵 楚清行礼应道:“正是。” 白侯满意的对楚清点了点头,嗓音稳重地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好小子!”说着话,从短榻侧面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盒来,轻轻放在桌上,按了一下盒体的某处,咔的一声,盒盖自己打开了。白侯伸出硕大的满是老茧的肥手,从盒子里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哒,轻轻放在书案上,示意小侯爷来拿。 小侯爷上前将玉瓶拿在手里,对白侯憨憨一笑:“谢父亲!”转身举着小玉瓶对楚清道:“师弟,这可是我家珍藏的灵药,来,我给你敷上。” 楚清心中一暖,对白侯行礼道:“多谢伯父。”接着对小侯爷道:“多谢师兄。” 小侯爷笑道:“跟师兄客气什么!” 一旁早已备下了清水,布巾,绷带,竹板等物。小侯爷让楚清坐在窗前的软席上,自己跪坐着帮楚清拆下绑在伤口的布条,清洗一番,擦拭干净,打开小玉瓶的瓶塞,芬芳扑鼻,里面是碧绿的液体,小侯爷迅速举起瓶子,在楚清的伤口轻轻倒了一滴,随后迅速塞上瓶塞,将小玉瓶轻轻放在地上。 那滴灵药滴在楚清的伤口上,立刻融进了楚清的血液中,楚清只觉得整条胳膊一阵清凉,伤口处骤然多了许多灵气,和他本身的灵气一起,快速修复着伤口,有一丝丝麻痒。 滴上灵药之后,小侯爷取过绷带和竹板,给楚清绑上。 在小侯爷给楚清处理伤口地时候,白侯一边瞧一边喝酒。他饮酒没有用书案上的铜樽,而是伸手从短榻边的木架上拿了一个大大的陶瓷碗,从书案下的酒瓮中,用酒舀子舀了几舀酒,舀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咂吧咂吧嘴,随后又舀了满满一碗酒。他书案上小小的铜樽仿佛装饰品似的。 白侯看小侯爷给楚清处理地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拿儿,今晚的事,你觉得是谁做的?” “孩儿不知。”小侯爷给楚清打了最后一个结,起身对白侯道:“今晚这件事,来得莫名其妙,而且策划毫不周密,仿佛是临时起意一般。但是,又动用了一名已经骗取我信任的棋子,似乎早有预谋。这……”小侯爷皱着眉头,心中十分不解。 白侯痛饮一碗酒,咂吧着嘴,继续给自己把酒舀上,说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什么原因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想要提前置我于死地!”小侯爷思忖了一番说道。 白侯呵呵呵呵笑起来:“儿啊儿,他们置你于死地有什么用?” 小侯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猛然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随后转头望向楚清,讶异道:“父亲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冲我来的?!是冲楚师弟来的?!” 楚清一听,愕然道:“什么?我?开什么玩笑!” 白侯仰头大笑道:“正是如此!” 楚清一脸茫然:“我也没招谁没惹谁,怎么会有人来杀我?” 白侯颇有深意地望着楚清,说道:“贤侄,你是不了解郢都如今的形式啊!现如今,大王年迈,又卧病在床,却又迟迟不立太子,几位王子难免会动什么心思。” 楚清听白侯缓缓地说,心中十分不解,就算是这样,几位王子再怎么蠢蠢欲动,却又跟自己这个平头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白侯继续说道:“我白侯府虽说一贯保持中立,但几位王子可从未放弃过拉拢本侯的心思!”白侯饮了一口酒,感慨道,“老好人,不好做啊,这个时候,谁都不选,其实是谁都得罪!虽然我没有选,但是,王子们互相猜疑互相攻击,三王子和五王子先后声称得到了我的支持!这是硬把我拉下水啊!” 楚清听得一愣:“啊?还能这样做?!” 白侯笑道:“怎么不能?”摇头叹道,“能想出这主意的,不外乎三王子门下的李灵,五王子门下的窦施!这两个年轻人的智计,不比朝中的一些老狐狸差。不过,窦施虽然阴险多谋,但不如李灵狠辣。所以杀你的主意,八成是李灵出的。” 楚清问:“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我?” 白侯哈哈大笑道:“因为贤侄你上了我白侯府的船啊!你这么一个颇具修真天赋的年轻人,放到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接触灵气,立刻提升到了练气中期!谁能保证你开始修炼之后,会蹿升到什么级别?现在的局势,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好预测!你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可能会打乱很多人的谋划!所以,就有人想把你扼杀在萌芽状态了!” 小侯爷拍拍楚清的肩膀:“没事,师弟,我会对你负责的,嘿嘿嘿!” 楚清满头黑线,嘴角抽了抽,说道:“你们城里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吗……那个,那个李灵做事这么绝?我没招他没惹他的。” 白侯摆摆手,饮着酒说道:“贤侄,人心险恶,普通人尚且相互算计,何况是涉及到王位的事?李灵此人做事,缜密而且绝情,属于那种宁错杀勿放过的人!哪怕是他门口来了一只鸟,他觉得那只鸟可以啄伤他的脸,他都要必须把那只小鸟除之而后快!” 楚清道:“这不是被害妄想症吗!” 白侯疑惑道:“什么症?” 楚清道:“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呃,就是魔怔了!” 白侯认可道:“的确是。但就是这种疯魔的人,最不好斗!也不知三王子是怎么想的,竟会用这种人,虽然目前看似取得了一些优势,但是坊间的风评,已经差的厉害!” 小侯爷接话道:“三王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既然敢用李灵,手里肯定还有底牌!” 白侯道:“拭目以待吧。” 门外忽然有人喊道:“报!” 白侯扬声道:“进来。” 一名黑衣侍卫推门进来,近前来抱拳施礼道:“侯爷!少爷!” 黑衣侍卫看了一眼楚清,然后望向白侯。 白侯漫不经心地用酒舀子往陶碗中舀酒,随口说道:“讲。” 侍卫抱拳道:“侯爷,白六找到了!” 第二十三章 六子 白侯问道:“人呢?” 侍卫应道:“在门外。” 白侯微微抬了一下手,说道:“进来。” 侍卫转身对门外挥手示意。随后,就见失魂落魄的六子,被两名黑衣侍卫架了进来,扑通一声,被扔在地上。 六子满脸凄然,跪在冰凉的地上,扣头行礼:“老爷。少爷。”接着,竟然失声哭了起来。 小侯爷狠狠瞪着他,但是六子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白侯威严地问道:“六子,我白府待你如何?” 六子跪伏在地,哭着说道:“老爷待我全家老小恩重如山,若不是老爷搭救,我早已经是一堆白骨!少爷待我亲如兄弟,这么多年,虽然小的缕缕犯错,但少爷从未重罚!” 白侯冷哼一声,怒道:“那你为何做出这等叛主的事来!” 六子不敢言语,跪在地上大哭,连连叩头,额头磕出血来粘在青色的地砖上!小侯爷撇过头去不看他。六子缓了一缓,埋着头抽咽,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的小小的布包来,布包上洇出一些暗红的血迹,已经干了。他颤抖着手,一边流泪,一边将布包放在头前的地面,轻轻打开。 楚清看得赫然一惊!一根断指!断指的指甲是灰色的。 六子哽咽说道:“这是小的二哥的指头。” 小侯爷转回头,看了看地面的断指,神色变换不定。 六子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玉瓶,用双手颤颤地举过头顶。 小侯爷咬着牙,将黑色玉瓶劈手夺了过来,打开瓶塞,放在鼻底闻了一闻,怒道:“迷魂药?!” 楚清问道:“什么?” 小侯爷压着怒火,将瓶塞狠狠塞上,说道:“这药,少量可以令人昏睡,中量可以令人神智迷乱,大量则让人直接变成傻子!” 楚清道:“那这一瓶?” 小侯爷咬牙说道:“够我傻三回的!” 六子哭着连连叩头,额头的鲜血横流!哭道:“小的该死!中午在仙坊马厩,有人给小的送来了这两样东西,让小的伺机将迷魂药下在少爷和这位楚兄弟的饭菜里!那人离开之后,小的,小的,小的左右犹疑,一边是亲二哥的性命,一边是待我如弟的少爷!小的左右为难!少爷!”六子缓了一口气,又哭着说道:“后来,小的打开了少爷车厢的藏酒!”说完大哭! 小侯爷用力捏着手中的的黑色玉瓶,指关节已经泛白了。 白侯的食指不疾不徐扣着书案,说道:“你终究还是收手了,不是吗。还算有良心!” 小侯爷的气也消了一些,问道:“你二哥呢?” 六子也许是哭够了,也许是哭累了,缓了下来,说道:“二哥已经……小的对不起少爷,那毒药,还是掉进去了一些。小的认罪!”说着又是一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上!就保持着这个痛苦的姿势,没有起来。 小侯爷的神情缓和了许多,转头对楚清道:“我就说嘛,我才喝了多少酒,怎么会醉得不省人事!原来之前喝了点迷魂药!” 楚清搓着下巴道:“我也喝了呀!” 小侯爷一脸嫌弃:“你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 白侯轻轻拍了两下书案,示意小侯爷和楚清安静,问道:“六子,找你那人,什么年纪,什么打扮?” 六子迟迟没有回答,只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旁的侍卫上前轻轻踢了他一下:“侯爷问你话呢!” 没想到这一踢,六子无力地翻倒在地,脸色发白,有出气没进气了。 侍卫连忙蹲下身,探了一下六子的脉搏,神情凝重地起身向白侯回禀:“侯爷,像是中了咒,没救了。” 白侯摇了摇手:“抬下去吧。” “是!”两名名侍卫,抬着六子出门去了,最后一人将地上的断指还用那块布包裹起来,拿出去,把房门轻轻掩上。 楚清道:“这,看起来不像是那个什么李灵的手段啊,又是迷魂药又是咒术的。” 白侯道:“的确不是。” 小侯爷:“这人的手段风格有点诡异,会是谁呢?” 白侯靠在榻上,仰头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清低声问小侯爷:“师兄,咒术是谁都能学到的吗?” 小侯爷道:“不是,但是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感受到灵气,就能学咒术!据我所知,这郢都城内,懂咒术的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而且像六子这样的小人物,对他使用咒术的机会太多了,但是,哪个懂咒术的高人会放下身段,对这样的小人物下手呢?有失,身份。” “原来是这样,挺棘手的。”楚清皱着眉说道。 屋角的玉漏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玉质刻度杆上浮,露出“子”字。子时到了,大概是十一点钟的样子。 白侯再次干了一碗酒,道:“时辰不早了,拿儿,带楚贤侄去休息吧。” 小侯爷行礼道:“是,孩儿告退。” 楚清对白侯拱了拱手,不知该说啥。 小侯爷轻笑一声,伸手揽着楚清往外走:“走啦师弟!”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出门去了。 白侯又舀满一碗酒,摇头低声叹道:“老朋友,多年不见!”说完,又一口干了一碗酒。 小侯爷带着楚清从书房出来,吩咐人去自己的院落给楚清布置一间厢房。两个人慢慢地散着步。 楚清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毕竟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发生了针对自己的刺杀,任谁都不可能放松的下来。 小侯爷看出楚清的顾虑,安慰道:“师弟,明天咱们回赤练府,躲一躲风头。” 楚清道:“哦?赤练府安全吗?” 小侯爷哈哈大笑,道:“你别看咱们老师只是仙坊初等的老师,他可是金丹后期的大能!郢都城内能跟他过两手的,除了另外几府的老师,也就大王的两位贴身高手了!没人敢在咱们老师眼皮子底下动咱们的,何况老师对你又十分看中!” 楚清稍稍放下心来,道:“好,明天一早,咱们就回赤练府!”现在他处在这么一滩不明不白的浑水里,简直是芒刺在背! 第二十四章 早课 厢房。小侯爷吩咐了四个丫环伺候楚清,便告辞走了。楚清打量了一下四个丫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然后……客客气气地将四个小姑娘请了出去。更了衣,吹了灯,解下床帏,楚清满心疲惫地躺在厢房舒适的红木床上,脑海中打开灵犀系统,浏览了一番这个对于他来说依旧有些陌生的商店,思绪万千。前世今生的一幕幕浮上眼帘,令他百感交集。 好好的在家睡着觉,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样的时空? …… 第二天一早,楚清就被几个丫环轻轻喊醒了,瞄了一眼窗户,天还没亮。但是要赶回赤练府上早课,此时也该起了。 几个丫环要伺候楚清更衣,楚清还是不太习惯,总感觉怪怪的,便让丫环们退了下去。 穿好衣服,洗漱一番,扎好头发,对着落地铜镜照了照,还算精神,便推门出来。 庭院中。 “喝!嘿!” 天才蒙蒙亮,小侯爷已经在院子里练拳了。虽然身子胖,但是耍起拳来疾徐有致,虎虎生风!一招一式,腾挪跳转,轻处如蝴蝶翻飞,重处如泰山压顶!一看就是功底十分扎实老练!见楚清从房门出来,缓了两式,回气收手,立在当院徐徐吐出一口长气。 “师弟,起了?走,咱们该出发了。” 角落的侍从碎步快速上前递给小侯爷一块巾布,擦了擦汗。 楚清伸了个懒腰,道:“师兄早,走吧!” 两个人穿门越院,从深宅来到前院,马车早已备好,两队黑衣护卫整齐地站在两边,新来的车夫恭敬地侍立在车旁。小侯爷和楚清两人先后上了马车。车夫驱着马,踢踢踏踏地出门赶路。侍卫们上马紧随。 天才蒙蒙亮,郢都已经开始热闹起来,街边摆上了不少卖早点的小摊。 楚清和小侯爷在车里吃了一些备好的面饼和肉糜,味道还说的过去。 护卫护送着马车,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岔子。经过云香阁的时候,小侯爷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云香阁暂时封了起来,已经失去了热闹。 等他们到了仙坊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小侯爷吩咐一声,让护卫们回城,三日后再来接他。两队护卫齐声应下,目送小侯爷和楚清下车进了仙坊的门,便纷纷拨转马头回城去了。车夫将马车停去了马厩。 远处的一个小山头上,伫立着一名赤脚的黑发老者,衣衫褴褛,他一动不动,木讷地望着小侯爷和楚清进了仙坊的门。片刻之后,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微微驼着背一步一步迈下山去。赤脚踩在尖锐的砾石和荆棘之上,却如同平地。 山下有一个面容普通,却身材高大的青年。两米高的庞大身躯,孤身静立,恭敬地等待着。 青年见老人从山上下来,连忙上前迎候:“上师,如何?” 老人木讷地抬头看着青年,良久,说道:“你叫芈良夫?” 芈良夫应道:“是。” 老人呢喃了一句:“芈姓熊氏。” 芈,是楚国的王姓,芈姓熊氏是当今王族。为什么会有姓与氏的区分?在上古的时候,女子称姓,男子称氏,经过多年变迁到了这个时代,男女皆称姓,氏的叫法已经没落了,后世的姓氏合称暂且不提。 楚国当今王族在数百年前没有发迹的时候,祖上叫做熊义,所以这一支繁衍光大之后就成了芈姓熊氏。 老人就这么木讷地抬头望着芈良夫的巨脸,虽然眼中混混沌沌没有什么光彩,但令人莫名的有些敬畏,却又亲和。过了一会儿老人说道:“好。” 不知是在夸芈良夫,还是在说别的什么。 芈良夫硕大的身躯深深施了一礼:“一切仰仗上师!事成之后,学生必将那人缚到上师面前!” 老人呆呆地立了一会儿,摇摇满是老茧的大手:“不,让他心甘情愿地来。” 芈良夫面色有些踌躇,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好!” 朝阳缓缓爬上了东边的山顶,阳光穿过薄薄的晨雾,洒在漫山遍野的绿色植物和清凉的露珠上,彩色的光晕像蝴蝶一般飞舞着,一道道小小的彩虹布满山间,整座巫山山脉,如梦似幻。 赤练府。 晨雾悠悠,光色如洗,一座座典雅的楼阁娴静地立着。 小侯爷领着楚清一路急行,终于在钟楼鸣钟之前,赶到了课楼。 楼内早已坐满了人,各自安安静静地盘坐在自己的风火蒲团上。 小侯爷指着排在最末的一个蒲团对楚清小声道:“师弟,那是你的位子。” 楚清道:“谢师兄。” 小侯爷拍拍楚清的肩膀,说道:“有什么听不懂的,散课之后问我。”说完,前去找自己的座位了。 楚清在蒲团上盘腿坐好,正要闭目养神。旁边一位瘦骨嶙峋,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师兄喊他道:“嘿,你也是新来的?” 楚清礼貌地望着这位师兄:“师兄,我是昨天入的门。师兄怎么称呼?” 一声“师兄”喊得那人眉开眼笑:“哈哈哈,师弟不必客气!哈哈哈哈,我叫属离!” “煮梨?”楚清诧异,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对对对,属离。师弟怎么称呼?”属离兴奋地问。 楚清轻咳一声,压下嘴角的笑意,抱拳说道:“我叫楚清,煮师兄多多关照!” 属离一双鼠眼笑得都睁不开了:“好说好说!嘿嘿嘿嘿嘿嘿!我也终于有师弟了!嘿嘿嘿嘿嘿嘿!”随后闭着眼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楚清见他仿佛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意思了,便自顾自闭目养神,没想到刚闭上眼,属离就又喊他。 “哎!楚师弟!你是哪儿的人啊?”属离瞪着鼠眼,探过身子来猛的拍了楚清肩膀一下。 楚清被吓了一激灵,转头道:“我来自随城。” “哦,随城。”属离摇头晃脑地嘀咕着什么。 楚清见他没有下文了,又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去了,没想到刚刚闭上眼,肩膀又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又是属离那张贼眉鼠眼的脸。 “随城?我去过呀!在云梦边上嘛!”属离一脸得意地说道。 云梦,指的就是云梦泽。泽其实就是湖,只不过对于国家百姓具有重要意义的湖,才会被称为泽。像楚国都城边上的云梦泽,魏国梁城的庞泽(逢泽)等。 “哦?师兄真是见多识广!”楚清有点心虚地笑道,他说是来自随城,但是他对于随城的了解,也仅仅像游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