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 001 拿错行李箱 二十一世纪,中国,丽城。 及颈短发,些微的红依附于发上显得毫不张扬。清秀的五官,人儿的脸色白净得好似一张经不起画师作画的素描纸。若非细看,别人看不出女孩瞳孔透出的淡淡紫色。 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冷雪,如冰冷而纯白的雪,不再问世事、理俗世,仅是年复一年地看尽世间沧海桑田。 四月中旬,她从韩国首尔回到国内。数十年来,每至四月初,无论身在何处,自己都会前往那个国家,那座城市,为的是祭奠在生命中留下温情的他。停留几日,自己一如既往地漫步在彼此相识的街道,走过两人曾去过的地方。一年又一年,不曾错过他的祭日,不曾遗漏任何景点。 亚麻色的宽松上衣,纯白蓝底的长裙,米白色的帆布鞋,冷雪推着黑色拉杆箱走出机场。 欲上计程车时,她的身后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小姐,请等一下。” 站在计程车的后座车门边,冷雪扭头看向声源。 只见,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站在离自己大约一米远的位置。未等她出声,男子莞尔说道:“小姐,您拿错行李箱了。” 低首而看,冷雪把目光落于箱子的某个地方。果真是拿错了箱子。因为,自己的行李箱的左下方有一道划痕,那是箱子磕到石头造成的。 “抱歉。”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人感觉不到情绪的变化。 凝视镇定而惜字如金的她,错愕、尴尬在男子的脸上若隐若现。他以为,她会交还箱子。可是,她似乎没有这样的意思。 在他开口前,另一名男子走到他的身后。 不知助理是否找到拿错行李箱的人,惜时如命的司洛推着相同的黑色拉杆箱走出机场。作为一名决策者,在行动前,自己已然做好a计划和b计划,坐以待毙是领导者的禁忌。 大约185cm的个头,身着高级定制的银色西装的他站定在助理身旁。俊美的脸部线条,似剑的眉毛,幽深的瞳仁,多少女子因他而神魂颠倒。 凝望他一眼,她的视线没有一丝的偏移。 面前的他和记忆中的人是如此相像。不,他比他更英俊。他的嘴唇比那个人的薄,如蝉翼似的剔透无暇。他比那个人略瘦,近乎完美的身形看上去是老天爷对他情有独钟的恩赐,宛如天之骄子。 “喂,还坐不坐车啊?”计程车司机的叫唤打破她的失神。 回过神,冷雪冲着司机冷淡应道:“不坐。”依旧的言简意赅。 “总裁,就是这位小姐拿错了您的箱子。” 视线从助理的脸上移至面前的女孩,他对她的注视感到些微的不悦。“小姐,你拿错箱子了,请把我的行李箱还给我。”在他看来,她不过又是一位犯花痴的姑娘,却是一位美丽的花痴姑娘。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冷雪不觉失态地说:“告诉我,你的出生日期,我就把箱子还给你。” “什么?”看向助理陈远,两个男人的眼里含着相同的情绪。 寻常的搭讪,想要接近他的女人,要么问名字,要么问手机号码,这一次的情形倒令他觉得新鲜和不解。 目光回到她身上,他看到的是一抹不容拒绝的眼光,若有似无的表情让人摸不透她的用意。“1988年4月3日。”鬼使神差地,他如实地告诉她答案,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不情愿。 瞬间,她的心好似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眉头微蹙,她将拉杆箱推到他面前垂眸说道:“箱子还给你,我没有打开过。” 觉出她的些许异样,他愈发好奇。此时,自己惊觉,她的肤色比寻常女子的白皙,好似雪域高原上的皑皑积雪。 交换好行李箱,陈远礼貌道谢,而她没有丝毫回应。 将箱子放入另一辆计程车的后备箱里,不再多言,不再多看,打开车门后的冷雪径直坐入车内,目视前方。 计程车驶离原地,他看着远去的车子若有所思。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对着空气,陈远不仅感叹。 “我们该走了。”载着她的计程车消失在眼帘中,他的心上竟然生出丝丝莫名的情绪。 转眼间,转身时,命运的罗盘已然悄悄地发生改变。 郊区公路上,青山连绵,好似情缘深重的爱人牵手相伴。看向车窗外,她的思绪里驶过一辆载满往事的卡车,充满血腥与悲凄。 002 天人永隔 二十世纪,韩国,汉城。 春的气息弥散在空气里,天空蓝得动人,犹如神的领域,不允许任何杂质的混入。微光铺在客厅的地板上,形成深浅不一的光影。 上午,冷雪欲出门逛书店。在无边漫长的岁月里,看书是一副打发时间、充实生活的良方。一切准备就绪,她打开房门,地上的信封成功地吸引她的目光。 弯腰,拿起,拆开,视之,一行简短的中文映入眼帘——十点,南山公园,总统遇袭。 旋即,她的脑海浮现一个声音,“明天上午,总统要去南山公园钓鱼,我们要做好护卫工作。” 范敏重,釜山人,青瓦台警卫员,总统保镖。双手不仅能拿枪,还弹着一手好钢琴。深爱冷雪。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9点38分。时间紧迫,扔掉纸张和信封的冷雪立即出门。目的地,南山公园。 奔跑在路上,她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来得及??????敏重,你一定不能有事。 公园,湖边,树下,两鬓发白的男人坐在矮凳上,他的身旁伫立着两名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神色凛然。不远处,另外两名年轻人来回走动,其中一人便是范敏重。 作为总统保镖,任何人在任何场合下都不可有懈怠之心。倘若总统有个闪失,他们便无法向大韩民国的公众交代。每一次的保护,每个人均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及誓死保护总统的决心执行任务。 等待了十多分钟,见有鱼咬钩,总统万分欢喜。收起鱼竿,他因钓到大鱼而喜出望外。 倏忽,一声枪响打破所有的喜悦。 “怎么回事?”不亏是政界人物,国之领导人,总统转过身淡定而问。 听到响声,三名保镖立刻站在总统身前,范敏重则站在最前面,所有人拔枪张望四周。 “请您放心,我们会保护您的安全。”没有回头,范敏重左右张望地找寻枪声之源。 因树木茂盛,青草浓密,大伙儿一时之间未能发现敌人的踪迹,故处于被动状态。 弹指间,枪声再度传来。这一次,子弹打在了总统右前方的男子的手臂上。因为这一枪,范敏重找到了袭击者的位置。随后,他朝某棵树开枪。子弹擦过树干,对袭击者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随着范敏重的开枪,双方正式展开枪战。在四对一的对决中,总统保镖们竟然未能占到丝毫便宜,局势处在不温不火的状态中。 真正出击的时刻到来,袭击者将枪口对准范敏重。子弹飞速地划过空气,最后打在目标的胸口上。 当冷雪赶到公园,深知为时已晚。目光移至某棵树下,她看到转身离去的人儿。虽然对方戴着帽子,虽然只看到对方的侧脸,但她确定那人是谁。 顾不得拦截袭击者,冷雪快步走到他身边。 抱起鲜血浸染胸口衣衫的他,忍住对鲜血的欲望,她以韩语低沉说道:“对不起。” 握住她长年累月毫无温度的手,范敏重浅笑道:“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因为爱她,所以不在乎她的身份。而且,他明白,此次袭击者枪杀的目标不是总统,而是自己。因为知晓事情的缘由,范敏重心中无怨,反倒生出一丝感激之意。他感谢取自己性命的人,让他以光荣的方式死去。 提着最后一口气,范敏重用不熟练的中文对她说:“我爱你。” 语落,他合上双眼,握着她的手滑落地上。 凝视躺在怀里的他,她的眸眼变成一片紫色。悲伤愈重,颜色愈深。每当情绪出现较大波动时,她眼里的紫色便会加深。或是恐惧,或是气愤,或是欢欣,或是期待,等等。 亲吻他的唇,她放下他的身体独自黯然离去。转瞬之间,四周发出白光,在场的人的部分记忆被改变。 有人说,夏天是一年中最惨烈的季节,那些在时光中的忍耐和积淀的情感在刹那间被唤醒,然后不约而同地跳至生活中捣乱。孰不知,任何季节都有可能发生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的事件。 003 礼物 回到城内租住的木屋,走上二楼,将黑色拉杆箱放至门边后的冷雪走进厨房。 一年前,自己和好友从东北来到南方。随后,两人租下位于街边十字路口的整幢木屋。房屋一共两层楼。一楼,自己经营了一间咖啡店。二楼用作两人共同的住所。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结构足以让两名“女子”生活。 约摸30平米的客厅,整个空间以白色为主。白色的柜子,白色的客桌,白色的布艺沙发,白色的窗帘,整个客厅显得一尘不染。关于柜子上摆放的黑色液晶电视,鲜少被打开的电视亦是十分干净。沙发前一黑一白的圆形羊毛毯子,是客厅内唯一的深浅搭配。若是细看,人们不难发现,厅内没有任何关于色彩明艳的摆设品,连小物件的东西都显得稀少。无论白天黑夜,不管季节交替,方形窗子处的白色窗帘不曾被主人拉开。 与寻常家庭不同,此处的厨房格外整洁,毫无油烟痕迹。虽说厨具调味品一应俱全,但冷雪和好友甚少下厨。反之,冰箱旁的咖啡机常常被使用。 打开冰箱门,冷雪从冷藏区拿出一包装有人血的血袋。插入一根吸管,她将袋内的冰冷液体饮尽,随后将依附着暗红血液的袋子扔进垃圾桶。 经过几十年的训练,她可以不再饮用新鲜人血。偶尔,她们盗取医院血库内的血浆,然后把它们带回住处的冰箱里冷藏。虽说对人血的欲望不再那么的强烈,可是,她不太喜欢喝动物的血。这大抵跟自身的童年有关。因为缺少玩伴,所以,自己总是对着家里的小猪小鸡说话,甚至和村里的狗狗在田野里追逐。后来,她明白,动物不会伤害自己,人类却可以将其置于死地。 若干年前,冷雪在国外品尝到一种叫咖啡的东西。起初看到杯子里黑色的液体,她以为是墨水。渐渐地,自己爱上咖啡的味道,更爱上咖啡的气味。不过,她喝不得花式咖啡,否则便会作呕,甚至失去控制地想要喝人血。随着在人间呆的时间增多,她可以摄入部分人类的食物,但日常主食依然是饮血。 汲取了半袋人血,冷雪满足地回到客厅。 看看电视上的黑色圆形挂钟,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因为,自己即将见到最亲近的人?????? 冷诗雅,与冷雪同为ravnos族吸血鬼的仆人(吸血鬼族群中的辈分),彼此年龄相仿, 擅长奔跑的她和冷雪情同姐妹,是吸血鬼中的活泼开朗者。转变前,冷诗雅是个孤儿,这反而造就了她乐天的性格。来到丽城后,因工作能力出色,入职不久的她便在珠宝界声名鹊起的盛世集团担任设计总监一职。 进门后,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好友,一头黑色大波浪长发的冷诗雅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脖子说:“宝贝,你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是超级无敌地想你啊!” 同为中国人,这是当初冷诗雅靠近冷雪的第一个原因。 “升职后的你应该很忙才对,怎么还会有时间想我。”若有若无的笑容,冷雪习惯她对自己的亲昵。 松开手,端正坐好的冷诗雅正经说道:“no,成为部门领导后的我变清闲了。发号施令,决定手下人的作品,这是我日常的两件公事。”拍拍自己的胸脯,她信心满满地继续说道,“我只有在关键时刻显神威。不然的话,我怎么配得上设计总监的名号和领导的身份。” 打量她的职业装,冷雪摸了摸下巴说道:“还好,你对得起这身衣服。” 旋即,冷诗雅焉了。耷拉着脑袋的她低眸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最不喜欢穿职业装,一点美感都没有。” 撇过一抹笑,冷雪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方盒说道:“给,从首尔带回来的。” 接过盒子,冷诗雅立马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 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一条挂有黄色小弯月的手链出现在她眼前。未拿起手链,冷诗雅冲着冷雪的脸亲了一下,“雪宝贝,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然后,她拿出手链左看右看。 对于她的亲脸举动,冷雪已然习以为常。 “帮我戴上吧。”转过身,冷诗雅向她眨眼睛。 她为她戴上手链。见她满脸欢笑,冷雪莞尔不语。她知道,只要是自己送的东西,对方都喜欢,而且不忘炫耀。 无需过问她在韩国过得如何。曾经,她跟她一同回首尔祭拜他。冷诗雅知道,她每次去韩国的去向。她清楚,提起韩国,提起那个人,是对好友的精神和心灵用刑。日子长了,好友痛得麻木,自己也不忍撕开对方伤口上的痂。 黄昏至,窗帘印上浅色的黄。沙发处,诗雅靠着冷雪的肩膀,彼此看着前方,安静地聆听时光的声音。无数次,她们依靠着对方陪伴太阳落山。 004 大boss的海归儿子 无论去哪家公司上班,冷诗雅绝对是个不会迟到的员工。即使加班至深夜,她亦无怨无悔。 身为吸血鬼,他们可以长期地不睡觉,且夜间活动频繁。对于上班族头疼的堵车、赶电梯等事情,在他们的眼中全是小菜一碟。 清早,诗雅便以撒娇的方式让冷雪送自己去公司,本不想拒绝她的冷雪爽快地答应了她。 开着白色的奔驰跑车,无论是车子,还是车上的人儿,经过的每一条街都有行人投来的艳羡的目光。对此,诗雅很是享受,冷雪则淡然以待。 车子行驶至现代化发展的城区里,随后停在一幢雄伟气派的商业大厦前。对当地人而言,凡是能进驻该大厦的公司企业都不容小觑。它们要么是业界的领航者,要么是行业的佼佼者。 下了车,冷雪和诗雅一同走至大厦台阶旁。 “到了,进去吧。”平淡的语气,冷雪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有何表情。 “嗯,中午我会回去的。”微微晃动身子,诗雅表现得像个孩子。 冲她浅浅一笑,冷雪的笑容里仿佛在说着“我会在店里等你回来”的柔情。 暖和的阳光铺在地面上,因建筑的阻挡使台阶前形成规则的阴影。因彼此的左手食指上带着相同的形似电影胶片的戒指,冷雪和诗雅可以无惧阳光。倘若没有戒指的庇护,被阳光照射的她们将会因为脖子和脸上凸出的红色血管而暴露身份。 这时,有人由远处走向大厦正门。 大抵被对方强大的存在感所吸引,冷雪和诗雅朝某人望去。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神色冷峻、身着蓝色西装、内穿黑色马甲,脚上的皮鞋质地极佳,鞋面光滑干净。他的身后跟随着一名依旧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 是他们??????某些记忆在她的脑中被开启。 另一旁,除了气场强大和着装讲究,诗雅惊异着对方的容貌。 看回好友,诗雅更加诧异。凝望他,冷雪的神情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宛若千年沉睡不化的木乃伊。 早已看到她们,凝眸些微时间的他恢复原来的视线方向走进大厦。他的身后,陈远亦瞥视她俩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 “雪宝贝,刚才那个人,走进去的那个人??????”因为激动,诗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见过他。”目光停在大厦门口,她的表情依旧淡然。 “什么?”瞪大眼,诗雅满脸惊愕。 “昨天,我在机场门口见过他。” “oh,mygod!”诗雅惊呼。 看相她,冷雪微笑道:“我没事,你快进去吧。” 想起某事,诗雅咋呼道:“对,我得进去了。今天是新boss来集团的日子,所有部门领导被召集开会!” 语毕,诗雅毫不犹豫地冲进大厦。对于好友见过那个人一事,只能等下班后再了解事情的原委了。 见诗雅进了大厦,冷雪没有过多地停留。 ??????????????????????????????????????????????????????????????????????????????? memory,冷雪经营的一家雅致而休闲的咖啡店。 大概40平米的室内,两边的墙壁上粘着宛如树皮的瓷砖。洁白的天花板上,悬挂的绿植宛若少女柔顺的秀发。一张吧台隔开操作间和客人的活动区域,右侧有一架通往二楼的木楼梯。墙上,一块长方形的小木牌上写着“店主住处,客人止步”的色彩斑斓的简体字。 落地窗上的装饰、挂有风铃的玻璃门、一桌一椅一凳,这些都是她的心血。 为了memory的正常运作,冷雪还招了一名兼职工。兼职工的上班时间在晚上,每晚工作四个小时。忙碌时,多一个人顾店便多了一份力量。清冷时,兼职者一个人在店里便足矣。 中午的memory向来生意清冷。在她磨咖啡豆之际,诗雅回来了。 走进吧台,靠着木楼梯的诗雅直着身子说道:“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是跟我俩有关的,一个是和我有关的,你要先听哪个?” 注意力在咖啡豆上,冷雪头也不抬地说:“你先说哪个,我就听那个。” “好吧,我先说跟你我有关的。”这招对她果然无效,诗雅算是自讨没趣。“早上,我们看到和范敏重长得相像的人是盛世集团大boss的海归儿子,也就是集团新上任的总裁,叫司洛。” 知道了他的身份,冷雪依然显得不冷不热的样子。她将咖啡沫倒入密封的玻璃瓶时淡然而问:“第二个消息是什么?” 诗雅肯定,好友的心情并非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她总是不轻易地表露出来。嘴角掠过笑意,她对她没有丝毫的追问,“第二个消息是,盛世要推出新款项链。所以,司大总裁要求设计部尽快拿出图稿。期限是明天早上十点前,他要看到设计部的成果。这简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第一把火就先烧设计部!” 话音一落,诗雅的上半身倒在吧台上,好像泄气的皮球。 依然没有转移视线,冷雪开始煮咖啡。 升腾的水汽一阵阵地在眼前出现,无论多么用力,它们无法到达更高更远的地方。蒸馏器内沸腾的水面冒着大颗大颗的泡泡,短暂地形成后便破灭。开水往上涌,冷雪往器具里倒入咖啡沫。对于煮咖啡的流程,她十分熟稔。 从吧台上起身,诗雅撅着嘴对她说:“雪宝贝,我该怎么办?设计稿要得这么急,手底下的人八成画的是花花草草,太阳星星这些没新意的东西。如果总裁大人看到这样的设计稿,挨骂的是我啊!” 咖啡已好,递上自己煮的咖啡,冷雪从容不迫地说:“你可以尝试用咖啡豆作为这次产品设计的主要方向。新款项链若以玛瑙为原材料,效果更为逼真。” 静默地接过咖啡杯托,拿起白色陶瓷杯的诗雅瞬间惊喜说道:“雪宝贝,你太厉害了。我才一说,你这么快就有想法了。既想出了咖啡豆的设计创意,还知道盛世的新产品就是玛瑙项链。” “我只知道盛世要推出新款项链,但不知道即将推出何种材质的项链。”谦虚的解释中表明了她是个不喜邀功的人。 竖起大拇指,诗雅依旧对她赞许有加,“我不管,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喝咖啡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冷雪浅笑地转移了话题。 “好。”微笑地拿起杯托上的杯子,诗雅喝下一小口的咖啡。“这是蓝山,我们最喜欢的咖啡。而且,你煮的咖啡都是最好喝的。”又一通赞赏,她对好友的钦佩简直犹如绵延不绝的滔滔江水。 店内,蓝山的香气弥散四周,沁人心脾。店外,阳光洒落大街,让人不觉燥热。 005 泡吧 有了好友出的点子,诗雅的设计稿完成得十分顺利。 夜色降临,整个天空被黑云压得密不透光,让人有种想要冲上黑夜撕扯黑云的冲动。memory里,冷雪和诗雅都在忙活着。不过,诗雅的心弦一直被某个念头挑动着,发出的靡靡之音令她蠢蠢欲动。 23时,蓝兰按时下班,冷雪关上玻璃门,上面挂着“结束营业”的木牌。 小跑到好友身边,诗雅冲着她一个劲儿地眨眼睛,神情俏皮。 看向她,冷雪早已洞悉一切,“换衣服吧,我们去你想去的地方。” 抱住她,亲吻她的脸颊,诗雅欢天喜地道:“知我者,冷雪也!” 语毕,她飞奔上楼,冷雪不紧不慢地向楼梯而去。 谁说女人穿衣化妆慢。真正的美女是素颜,有气质的妹子穿啥都好看,哪怕是身披麻袋。对冷雪和诗雅而言,凡是世间之人对女人的种种论调,她们经得起美好的辞藻,也受得住恶意的说辞。 不多时,两人换装走出房间。相视一笑,她俩离开住处。 夜幕下,两名妙龄女子疾速在公路上。风儿拂面,扬起的秀发在空中起舞,胜似婀娜的舞者。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诗雅低声吟唱,手舞足蹈。驾驶座上,冷雪不受打扰地淡定开车,朝着某个方向行进。 ···················································· 酒吧内,灯红酒绿,人声鼎沸,摇滚歌曲充斥整个大厅。置身风花雪月之地,身体随着动感的音乐摆动,所有的循规蹈矩被震得粉碎。灯光的颜色快速变换,酒精在人们的体内化身调皮的精灵。 昏暗的场所里,男男女女狂欢不已。 因她们的出现,吧内产生不小的骚动。口哨声传入耳膜,她们不以为然。 与泡吧女不同,冷雪和诗雅绝非以穿着暴露的方式夺人眼球。无论是个头身材,还是容貌气质,她们好似天外飞仙般秒杀吧内的所有女性,让不少年轻女孩在她们面前自惭形秽。 白色宽松上衣,胸前的两道黄色花边为纯白增添色彩,黄色的短裤,绿色的高跟鞋,左手手腕上戴着她送的弯月链子,清爽造型的诗雅好似一朵生长在黑暗之中的向日葵,不乏阳光活力。 一身灰蓝色的宽松吊带长裙,脚穿簇花平底鞋,无需佩戴任何饰品的冷雪看上去如冰山雪莲般美丽。 落坐在小圆桌旁的高脚凳上,她们点了两杯红酒。 吧台前,某个男人看向她们,嘴边含笑。 迎合男人的目光,诗雅面露浅笑。冷雪故作不知地看着别处。 抓住她的手,诗雅笑盈盈道:“雪宝贝,我看到一个帅哥耶。而且,人家也在看我们。” “我知道,你是外貌协会的。”不为所动的冷雪依然没有偏移视线。 待服务员送上红酒,她和她碰杯后小饮入口。 放下酒杯,诗雅兴致极高地拉起好友欲走,“雪宝贝,我们去跳舞吧。” 温顺地被她拉走,两人走向舞池。 对于她们的加入,男人们欣喜不已,眼中的含义各有不同。 面对面地,冷雪和诗雅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身子,两人配合默契。到了后来,却变成诗雅和几名男子斗舞。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岂是她的对手。与诗雅不同,面对其他男人的靠近,冷雪总是巧妙地避开,这令想要接近她的男人有些失落。 当他出现在她的身边······ 从她们走进酒吧,他便开始留意她。见她喝红酒,他见她走进舞池跳舞,想要接近她的心情似一只无形手挠着心房。以为她是个温婉的女子,以为她是个想要欲擒故纵勾引男人的女子。但见她对跳舞的男人都保持距离,他终于忍不住“出手”。 他的到来让她以为,不过又是一个想要接近自己、对自己心怀不轨的男人罢了。可是,她每一次的避开都换来他一次次地靠近,这令她恼火。既然避不开,索性不避。既然对方如此厚脸皮,她开始与他斗舞。 察觉池内有异样,诗雅停下舞动。看到好友和帅哥比舞,围观男女在拍手,她爽朗而笑。 一曲终,另一曲起,她和他站定在舞池内。整场比赛下来,他们之间毫无肢体碰触。在他向前挪步欲开口时,她经过他的身边回到座位上。 看着她的背影,他一脸愕然。 “帅哥,和我们喝一杯吧。”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诗雅主动得毫无轻浮之态。 因为她和她是一起来的,所以,他欣然接受。换做他人,他毫无兴趣。 圆桌旁加了一把高脚凳,他顺势而坐。 为他点了相同的红酒,诗雅开始打量着男人。 线条清晰的轮廓,迷人的双眼,好看的下巴,微挺的鼻子透出一丝异域风情。浅绿色的上衣搭配牛仔裤及白色休闲鞋,看他的行头,也许是个富家公子。 “我叫冷诗雅,你叫什么名字?”还是诗雅开朗主动。 “我叫景恒,我的朋友通常叫我景少。” “哦——”诗雅含笑着刻意拉长了声音。 “她叫······”看向冷雪,景恒明显对她充满兴趣。 “这是我的好朋友,冷雪。白雪的雪。” “你们都姓冷?” “我们是孤儿。”许多人因她俩的姓氏而猜测她俩的关系。对此,诗雅和冷雪达成了一致的说法。 接着,诗雅和景恒便是侃侃而谈。靓丽的外在加上开朗的性格,他俩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百年前,说不定他俩是亲兄妹。相比之下,冷冰冰的冷雪寡言少语,期间从不主动开口。 夜愈深,酒吧愈热闹。在一派歌舞升平的气氛中,人们充耳不闻时光匆匆的脚步声。 006 命运的魔力 凌晨,几人走出酒吧。 不知何时,夜幕被倒入几颗星星,好似孩子口袋里的果味糖。空气微凉,街上行人稀少。 “你们住哪儿,我送你们吧。”面对着两个美女,这纯粹是自己的绅士行为。 “好啊。”诗雅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对方。 明明自己有车,诗雅却答应对方的提议,这令冷雪有些觉得不舒服。但她不愿拂好友的面子,扫好友的兴。 见冷雪投给自己一记不快的眼神,诗雅厚脸皮地向她吐了吐舌头。 随后,她们坐上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 和冷雪同坐在后座里,诗雅从容问道:“景少,你是做什么的?” “我们家是开旅行社的,我帮父母打工。”回答着诗雅提出的问题,景恒通过后视镜看着冷雪,嘴角微微上扬。 “富二代嘛!”诗雅没心没肺地笑着。 “不错,从前的我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败家子。”景恒随之揶揄起自己。“如今,我是认真工作的青年才俊。” “莫非,这叫做改邪归正?”诗雅刻意拉长了语调,隐隐透出调侃之意。 “必须的,否则就会自毁前程。”景恒应得认真。 无论他们聊的多开心,冷雪始终看着窗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声音仿佛与她无关。 玩笑几句后,车内恢复安静。 好几次,他偷偷地看她。哪怕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当车子停定在咖啡店前,她俩各自下车。景恒随即下了车。 看看memory,他在做确认,“你们就住在这里?” 单手搭在冷雪的肩膀上,诗雅满脸骄傲地说:“嗯,我们住楼上,楼下的咖啡店是雪宝贝开的。” “雪宝贝?!”他喜欢这个称呼。 “没错,这是我对雪儿的爱称,任何人不得使用。”向冷雪挑挑眉,诗雅更显得意。 灵机一动,景恒趁势说道:“以后,我就叫你小雅,叫你的雪宝贝做雪儿吧?” “不行。” 循声而望,他和她看到一张非常严肃的脸,那分明是一种不近人情的拒绝。对她来说,除了范敏重,其他男人不许如此称呼自己。 “请直接叫我冷雪。”虽说用了礼貌词,却似一道不容他人违背的命令。 言尽,冷雪转身走向memory。 见氛围变得尴尬,诗雅赔上笑脸说道:“你可以叫我小雅。至于雪宝贝,你就听她的吧。” “她是不许任何人那样叫她,还是针对我?”有种挫败感的景恒不禁怀疑自己对女性的魅力。 “不是的,她不是针对你,而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起初,自己以为,她是个冷漠的人。如今看来,她的冷漠还与众不同。看向走进memory的她,他对她充满强烈的好奇心。 知道他在看好友,诗雅笑道:“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家吧。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再见。” “能送你们回来,我觉得很荣幸。晚安。” 告别后,她走回住处,他上了车。 路面冷清,人声车声划过夜色,周遭很快恢复宁静,大地早已入睡。 ·············································································· 客厅里,壁灯发出瓦数较低的白光。 走向好友,拉起她的手,诗雅撒娇道:“雪宝贝,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了。因为我一直在勾搭帅哥,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脑袋往她身上蹭,她像一只柔软的猫咪。 推开她的脑袋,冷雪不咸不淡道:“你对帅哥向来没有免疫力,也不见你和他们擦出爱的火花。” 坐在沙发上,诗雅泄气地说:“我可不敢。族规守则里历来有一条,吸血鬼不得爱上凡人,否则其中一方要付出代价的。假如我爱上的男人是贪生怕死之徒,不惜出卖我的,那我就是死不足惜。再说了,我不想死,我喜欢活着。”拿起一旁的抱枕,她将它紧紧搂在怀里。 “你的顾忌是对的。”坐在她旁边,冷雪很有感触。 脑袋靠在她的肩上,诗雅柔声说道:“雪宝贝,你是幸运的。因为你遇上了愿意为你而死的范敏重,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听罢,冷雪喟叹道:“有得有失,这是命运最大的魔力。” 头挨着头,她和她陷入静默。 无数个夜晚,她们相互依靠地等待天亮。在日日的昼夜轮回中,她们一起度过没有生命期限的朝朝暮暮。 如同此时,她们习惯黑夜的静谧和清冷。 007 被打开的记忆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半壁落地窗使室内甚是明亮。窗边,一台私人跑步机放置在一旁。正中央的办公桌宣示其无与伦比的地位。室内摆放的酒柜里整齐排列着高档的酒类,旁边的三台液晶彩电屏幕上播放着不同的经济新闻。进口的黑色的真皮沙发与钢化玻璃桌被打扫得甚是干净。 近年来,盛世集团致力于成为亚洲珠宝界的龙头老大。在司洛决定回国时,其父便辞去总裁职位,然后交予儿子担任,总裁室的布局几乎保持原样。 站定于办公桌前,诗雅依照既定时间上交设计稿。 转动椅子,司洛接过一叠图纸。 看着一张又一张的设计图,他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正如自己所料,短时间内,设计部交出的作品几乎没有新意可言,boss自然十分不悦。 看至最后一张图,他的不悦悄然散去,如浓密的乌云中透出一道亮眼的光芒。将图稿立在她面前,司洛谨慎问道:“这是你的设计图?” 白纸上,形似咖啡豆的椭圆形的圈里画着一个带杯托的杯子,杯子下方写着“love&coffee”的英文单词。纸张右下角签有“冷诗雅”三个字。 看了一眼自己的设计图,诗雅点了点头。 “你的设计灵感是什么?”他对她的设计表现出兴趣。 “这是朋友提出的建议,她是一个很喜欢咖啡的人。”诗雅据实回答。 “是那天在楼下,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吗?” 原来,他已经注意到她们,而且看出她们交情匪浅。脸上掠过浅笑,诗雅中规中矩地答道:“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将她的设计稿放置一边,司洛慢声细语道:“咖啡豆,咖啡杯,这算是你们的共同创作,对吧?”无需她回答,他继续说道,“以咖啡暗喻爱情,这是你的设计理念。” “bingo,完全正确。”诗雅忍俊不禁地打了一个响指。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收回手低头道,“总裁,我错了。” 没有变脸,没有生气,司洛淡定回应:“你的设计稿通过了,它将成为公司新品的主打样式。” 直勾勾地看着他,诗雅感到不可思议。 “你可以出去了。” “是。”她谦恭地退出办公室。 关上门,诗雅觉得自己好像从云端里下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自己不仅没有因为手底下人的俗套作品挨训斥,而且,自己的设计图成功过关了。 坐在办公椅上,视线落在选定的设计图上,闪现脑海的画面是什么?短暂的见面,简短的对话,她已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记。刚才与下属对话,他不敢询问她的名字,不敢打听关于她的情况。微妙的思绪盘旋在大脑中,他的心间生出丝丝的期待。 半晌,他起身走向酒柜。也许,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可以不用过多地想起她。情之所起,怕的是不由自主。 ·············································································· 当自己在盛世安然度过试用期后,诗雅和冷雪约定,每周三,冷雪要为她送一杯咖啡。理由是,星期三是一周内心情最低落的日子。因此,她需要喝她亲手煮的咖啡,从而调整心情。不仅如此,她的咖啡还能带给自己动力。对于她的振振有词,冷雪莞尔答应了。但是,突发状况和特殊情况除外。譬如,有人在店里闹事的话,她不能送。譬如,她不在丽城的话,她无法送。 驾车至大厦前,冷雪提着一个浅色小袋子下了车。刚走出几步路,没想到遇见了他。 直线方向不远处,他正和一个身穿粉色七分袖上衣,下半身搭配天蓝色条纹长裙的年轻女孩在一起。因女孩背对着自己,冷雪看不清她的脸。 和他面对面而站,女孩娇柔的声音传入耳朵,“洛,我买了你最爱喝的咖啡。可是,人家穿着新鞋子走了不少路,脚好疼。” 蹲下身子,他查看她穿着白色水钻高跟鞋的脚,脚后的一小片红色的痕迹吸引自己的目光。于是,他为她揉了揉发红的地方,动作轻柔。 见此,记忆的开关被打开,甜蜜的片段犹如糖果似地倾洒而出。 ··············································································· 午后,汉城下了一场阵雨。光线因为雨的缘故散去几分,地面上形成深浅不一的水洼。 因诗雅对韩国充满兴致,一个多月前,她俩来到韩国的首都,然后租住在一处民房的顶层。为了庆祝“乔迁之喜”,冷雪到住处附近的一家小超市选购红酒和牛肉干。 怀抱食物,冷雪走在返程的路上。因一时不慎,左脚的高跟鞋跟卡在排水沟盖板上。 看着自己的脚,冷雪觉得运气有点儿背,暗想今天白天不应该出门。把脚从鞋子里伸出后,她蹲下身子放下红酒零食,预备拔出鞋子。 在自己握住高跟鞋时,一抹阴影挡住了她面前的薄阳。 蹲在她面前,那人以韩语说道:“我帮你。”语气温柔,笑容温暖。 微微惊愕,她挪了挪身子。 片刻之间,他为她拔出鞋子。只是,鞋跟和鞋底被分开了。 瞅瞅坏掉的鞋子,他柔声问道:“你是住在附近吗?” 作为生活了数十年、在许多国家呆过的吸血鬼,自己的外语水平不低。凝视他,冷雪点点头。 张望四周,他说了句“你等我一下”便起身走开。 当他回来时,他的身旁多了一辆脚踏车。原来,他是到附近的商店向老板借了一辆脚踏车。 “你的鞋子坏了,光着脚回去不好。我用它送你回去。”轻轻一笑,他的笑容好似一阵和风吹过她的心田。 看着嘴角上扬的他,她对他没有一丝的反感和厌恶,而是觉得舒服安心。 把东西放进车篮,她侧身坐上车子的后座,然后告诉他住址。 “好巧,我和你住的地方离得很近。不过,我是昨天才搬来这边的。” 语落,他载着她离去。 一路上,彼此沉默。 他将她送至楼下,她礼貌道谢。 投给她一抹微笑,他骑车离开。没有询问她的名字,没有索要她的联系方式。 目送他,她感到纳闷。难道,他没有被美色吸引?难道,他不想认识自己?难道,他真的只是助人为乐? 天际发亮,犹如天堂之门被开启。白光背后的世界充满神秘,引人遐想。 008 电梯发生故障 在他死后,自己不再穿高跟鞋。这是对他的一种纪念,让高跟鞋随着他的离逝从而远离自己的生活。 不远处,他和她依然上演着甜蜜的剧幕。 起身,他轻点她的额头说:“你啊,穿这么高的鞋子还走那么多的路,你是故意引我心疼吧!”故意板着脸的他,眼中满是疼惜。 搂住他的脖子,女孩笑容灿烂地说:“以前,我们总是聚少离多。现在,你回来了,我当然得让你多多心疼我呀!” 环住她的腰,视线越过她的肩膀,他看到了站定在前方的她。眼中掠过慌乱,他收回手。 女孩毫无察觉。 以为自己妨碍了别人你侬我侬,冷雪不紧不慢地走开。 见她走了,他的心情宛若飘落的枯叶,却不被眼前的人儿看出,“我该上去了。回去时,路上注意安全。” “嗯,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点点头,他连忙转身走向大厦。 想到能和他经常见面了,女孩欢欣鼓舞地离去。 ·············································································· 小跑回大楼,恰好见她在等电梯。 走向她,两名员工向他打招呼。他点头示意,然后故作高冷地站定在她旁边,仿佛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向她。 弹指间,电梯门开了。遵循先出后进的顺序,待里面的人出来后,她和他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厢内。 自行摁下去往十九楼的数字键后,她站至电梯厢内的最里面,他则摁下了前往二十楼的数字键。 期间,有人进入电梯,有人走出电梯,而她不曾看他一眼。 电梯有条不紊地向上运行,停定在十二楼时,厢内余下他和她。 与她站在同一直线上,彼此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四方的空间里飘散着清冷的气息,这令司洛觉得有几分压抑。 倏地,轿厢内的白光忽闪几下后便失去了光亮,电梯轻微的摇晃一下后便不再上升。不知电梯停在几楼,轿厢坠入昏暗之中。 倚靠在银色的轿壁上,确定电梯发生故障的司洛走向电梯门,然后摁下应急按钮,告知他人,他们被困在电梯中。转身,欲安抚冷雪的他透过昏暗的光线惊觉,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你还好吧?”或许,她是强装镇定而已。司洛缓慢开口,语气中难掩关怀之意。 “我没事。”瞥视他一眼,冷雪淡漠回应,语气里带有疏离之意。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浅色袋子,他笃定,她是来送东西的。想要与她多聊几句,但她的冰冷在一点点儿吞噬着自己心中燃起的丝丝希冀之火。 些微的冷气弥散在电梯厢内,夹杂着她对他的视若无睹和他对她的默默关注。两股气息好像在厮杀对决,又好似在纠缠融合,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凝视他英俊而熟悉的脸庞,她忍住了哀伤。 窥视她美丽而惊艳的容颜,他抑制着心动。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范敏重已经死了。现在身旁的男人不过是和他长得像的另外的一个人,他的出生日期只是一个巧合。 他想问她,那天为什么问那个问题,那代表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与她之间保持着沉默,沉默得宛若在静静地聆听光阴的故事。直到电梯恢复正常······ 重新摁下去往十九楼的数字键,她期待电梯早点儿抵达目的地楼层。 见她依然气定神闲,司洛有些黯然神伤。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冷雪毫不犹豫地走出电梯。 目送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窄,直至电梯门完全合上。他有些怅然若失。 即使与她那么接近,自己和她却形同陌路。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双方都吝啬得不肯主动给予。在彼此若有似无的共处中,堆积的情感和形成的关系对人与人之间是如此重要,犹如一份认证。 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的司洛心有不爽,因她而拨动的心弦断断续续地弹出一曲不协调的旋律。愈是想叫停,愈令他烦乱不安。 009 未婚妻 在得到总监的指示后,诗雅的助理明白,若是没有特别交代,冷雪可以自由进出她的办公室,无论她是否在内。如此看来,整个设计部的员工都清楚,她俩关系匪浅,也就没有人敢为难冷雪。 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冷雪开门入内。随后,她将手中的袋子放在她面前。 一看到袋子,诗雅边拿出纸杯边神采飞扬道:“爱心咖啡,你终于来了。”迫不及待地喝下一口热乎乎的液体,她宛若品尝到琼浆玉露般飘飘然。“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唯有雪宝贝的煮咖啡手艺好。” “你好夸张呀!”侧身站在办公桌旁,冷雪扯出一记笑容。 “我是百喝不厌,你是白听不腻嘛!”又喝下一口咖啡,她笑容灿烂。 “我在楼下见到他了。”话锋一转,冷雪说得不咸不淡。 放下纸杯,诗雅不紧不慢问道:“你是说我的顶头上司,司洛?” “嗯。”视线落在桌面上,她应得神冷气请。 际遇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诗雅暗想,但也关心着好友,“你们有发生什么吗?” “他和一个女的在一起。”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冷雪像是说着两个不相干的人。 “女的?”起身走到她面前,思量些微时间的诗雅落坐在她旁边斩钉截铁道,“我帮你打听那个女的底细。” 既不反对也不认可朋友的做法,她的沉默恰恰表明,她想要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是何关系。 “雪宝贝,你居然没有阻止我。原来,你对人家不是没兴趣的。”贼眉鼠眼地看着好友,诗雅有意揶揄她。 “既然你乐意效劳,我就不用自己出马,何乐不为。”故意回击她,冷雪的脸上没有半分得意之色。 握起她的手,诗雅忙不迭地说:“雪宝贝,只要你需要我,无论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我们可是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好朋友。” 语毕,她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看着被她握住的手,冷雪的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她和她的情谊,在岁月的沉淀中历久弥新。无论世事变迁,彼此不曾背叛对方。在浩瀚苍穹中,她们是至亲,有着超越时空的深厚交情。 身体再冷,心再冷,在对方眼里,彼此始终是值得信赖的依靠。 光线亮而不耀眼,陪伴她们同行的不是阳光星辰,而是一份不离不弃的情谊。 ··············································································· 莫清溪,华泰房地产董事长莫展正的独生女,司洛之未婚妻。两人于大学时相识,后在双方家长的催促下举行订婚仪式。 夜幕降临,大地好似被一只巨大的手掌覆盖,让人看不到些许缝隙的光亮。无星无月的暗黑下,无数的霓虹装点了夜的孤寂。 雅致的西餐厅内,悠扬的曲调宛若信天鸽飞过餐桌,飞过人们的耳朵。不仅带给客人美食的享受,还呈现出一场听觉的晚宴。 对于未婚夫的归来,清溪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与他碰杯饮入一口红酒后,她兴味盎然地说:“真好,我又可以时常见到你了,还可以跟你一起共进晚餐。” “我刚接手盛世,可没太多时间陪你。”挑挑眉,他并非不喜欢和她在一起,而是的确有不少公事环绕着他。 “没关系,我只要能常常见到你就好。”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清溪表现得大方宽容。 凝视她,司洛笑容欣慰。 待牛排上桌,两人拿起刀叉,然后娴熟地切着牛肉,用心地品味食物。期间,两人没有言语的交流,这大概是大户人家在公共场合的用餐礼仪。 吃过主食,服务员端上甜点。 “这个周末,我爸约了叔叔阿姨吃饭。那天,我们也要到场。洛,我爸的话,我带到咯!”吃下一小口的芝士蛋糕,清溪讲话温柔。 “好,我会去的。” “你一定要说到做到,不然的话,我爸会怪我传达工作没有做好。”盯着他,她生怕他不重视那天的饭局。 抬首迎合她的目光,司洛严肃地说:“那天,我会推掉所有的工作,然后准时出现。” 笑了笑,她的注意力回到甜点上,然后安心地继续享受美味。 看着她开心的模样,他的内心却是隐隐不安。 夜色愈浓,餐厅里的人们徜徉在浪漫的气氛中吮吸爱情的汁液,令人感到惬意。 010 你有男朋友吗 午后,冷雪坐在吧台里发呆,面前的咖啡早已冒不出一丝热气。 得知他有未婚妻,自己非但没有低落之情,反之,她感到安心。 可是,世间真有投胎转世之事吗?或许,这是人们的美好祈愿吧。世界很大,世人很多,人与人之间,事与事之间难免有巧合。看见看透看淡了,许多人许多事仅如白驹过隙,任谁都抓不住一丝一毫,任其消散逝去。 想得入神时,有人走进memory。 抬首而望,他向她走来。 “怎么,不欢迎吗?”是景恒。站在吧台前,他笑意盎然。 起身,冷雪冰冷说道:“来者是客,请问要喝什么?”她仅把他视为客人。 东张西望一番,他发现每张桌子上都放有饮品单。看了看她面前的咖啡,他指着杯子说:“要一杯和你一样的咖啡。” “稍等。”没有告知他,自己喝的是蓝山,她转身为他煮咖啡。 看她在吧台里有条不紊地操作着,依旧站在吧台外的他好似在欣赏一幅美景。想要与她多多亲近的他找话题道:“店名为什么叫memory,有故事吗?” 手指颤抖一下,她不想被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佯装没事儿的样子,冷雪轻描淡写应道:“我喜欢这个英文单词,它的本身就充满了故事。” 单手撑着下巴,景恒毫无怀疑地点点头。于他而言,既然她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那就说明彼此间尚有进一步交流的空间。 咖啡的香气开始弥漫在咖啡屋里,他因满屋的香气而着迷。轻轻搅拌混有咖啡沫的沸水,她的思绪飘至远方,停驻在异国的某间咖啡店里。 ·············································································· 几天前,诗雅向自己推荐离住处不远的一家咖啡店,说那儿的蓝山很好喝。老板是个年轻的女孩,煮咖啡的手艺相当出色。加上面容清秀,因此吸引了许多男性的光顾。 对咖啡喜好者而言,他们看中的是咖啡。对做生意来说,女老板靓丽的外表确实为店里的成交量增色不少。 上午,闲暇在住处的冷雪决定走出屋子,到好友推荐的咖啡店喝一杯蓝山。 穿着低跟鞋,步行不到十分钟的她来到一家小型咖啡店前。透过落地窗,她发现,店内确实有不少客人。许是要上班的缘故,大多数客人选择打包食物。因此,店内尚有可观的空座位。 当视线移至落地窗的最左侧,某人的目光与她的视线相接。是他,那日为自己拔鞋子、用脚踏车送自己回住处的他。 他冲她微笑,她向他扯扯唇角。随后,她走进咖啡店。 排了一会儿队,她点了一杯蓝山。拿着纸杯,她坐在另一张靠窗的桌子的座位上。 待她坐下后不久,他走到她身旁,手里拿着一个纸杯和一份报纸。 “我可以坐这里吗?”男子文质彬彬而问。 她点了点头。 “谢谢。”在她对面的座位落座,男子自然说道,“我叫范敏重,你叫什么名字?” 对他,她不觉得对方唐突,“我叫冷雪。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冷雪,很好听的名字。”面带浅笑的范敏重看上去很是俊秀。“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她礼貌地回应他。 “我猜,你不是韩国人。” “我是中国人,喜欢周游世界。”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中国女孩。”绝无不轨之心和奉承之意的范敏重大大方方地表示对她的赞美。 “说明你见过的中国女孩太少了。” ······ 那天上午,他们以韩语交流。聊了中韩之间的差异,聊了彼此喜欢的咖啡。话题顺畅,气氛融洽,彼此渐渐熟络。 时光推移,他们聊至午时。周遭的光线变得活跃,好像调皮的孩子在追逐打闹。 ··············································································· 递上白色瓷杯,冷雪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你要的咖啡。” 这是她煮的咖啡,对此,他充满期待。放入少量的方糖,以小调羹轻轻搅拌一小会儿后,他喝下一口热乎乎的液体。放下杯子,顺滑的咖啡流入喉咙,浓郁的碳烤味萦绕舌间,伴有轻微的甜味。 “这是什么咖啡?”他惊奇而问。 “蓝山。” “真是人间极品啊!” “记得付账。” “多少钱?”轻轻一笑,掏出钱包的他摆出一副“我是有钱人,我不赖账”的样子。 “三十。” 听罢,拿出一叠百元钞票的景恒痛快说道:“这是900块钱,我要包一个月的蓝山。” 只拿走第一张钞票,冷雪不紧不慢地说:“本店的蓝山没有预定及包月服务。”言语间,她将七十块钱放到他面前。 “为什么?”皱起眉,他怪声怪调地问道。 “本店的蓝山每天只对外销售三杯。” 摆出小学生好学求知的模样,他颇有兴致地问:“冷老板,你这是吊客人的胃口,还是有钱不赚的节奏啊?” “我开的店,我说了算。” 为他煮咖啡时,冷雪顺便多煮了一杯,因为她从不喝冷却的咖啡和冰咖啡。刚才的那杯,她早已倒掉。 她的回答令他哑口无言。看来,她和寻常的漂亮女人不一样。 “呃·····冷雪······”咽了咽口水,微斜脑袋的他话锋一转道,“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喝入一口蓝山,她没有看他。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双眼放光的他觉得,自己身前显现出一条光明大道,两旁树木茂盛,鲜花盛开。 直视他,她毫不留情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不是你这种类型的。” 上半身倒在桌上,顷刻间,他发觉自己的世界原来是一片昏天黑地。没有光明大道,没有树木茂盛,没有鲜花盛开。 “冷雪,你太伤害我了。”一脸的受挫表情,他“艰难地”起身。 “你的身边不缺女人,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冷雪说得笃定,既不怀疑他的经济实力,也不质疑他的外形条件。 “错,其实我缺女人,而且缺的就是你。”挺直腰板,他一副霸气外露的架势。 没有搭理他,她对他的看法是,无聊、神经病、花心大萝卜。 冷漠是有力的反驳,见她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有些焉了。 所谓越挫越勇,失败是成功之母,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他不相信,自己搞不定她。 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蓝山,景恒气鼓鼓地说:“我走了。” 他以为,她会目送自己。当他回过头,看到依然侧身坐在吧台里喝咖啡的她。原来,是自己想太多。 不过是一个喜欢泡妞的家伙。因此,她没有过多地理会他,全当他是客人罢了。 memory,她在属于自己的记忆里回忆彼年与另一个人的相遇相知。 011 结婚时机不对 推掉所有的工作和应酬,周日,司洛驾驶蓝色的玛莎拉蒂跑车行驶在前往某国际饭店的路上。半道上,车子竟然没油了。这有些出乎意料,也令他感到困窘。 路边,佯装平静的他等待着援助。现下是下班高峰期,援助队伍的到来自然是有所耽搁。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指尖溜走,未等援助队伍到来,出现在他面前的她令自己惊讶。 预知即将发生的事件,这是自己拥有而诗雅没有的异能。只要是自己想知道的,她可以看到对方将会发生的事情。 坐在白色跑车上,冷雪神冷气清地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看到坐在奔驰里的她,他满眼狐疑。 “你可以选择让我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也可以拒绝。”淡然的语气,她看穿了他的心思。 或许赶时间,或许被她吸引着,他坐上她的车。 他告诉她目的地,她专心开车,彼此没有言语的交流。 她的无言令他难以主动开口。他以为,她会与自己聊天,借机接近自己。他以为,她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从而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她依然似一座冰山,令坐在她身旁的他觉得寒气逼人。 偶尔,他凝昵她的侧脸,看不出她的神情。而她的视线不曾有偏移。 当车子停定在指定地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他不失礼貌地向她道谢,然后下了车。 看了他一眼,她驾车离去。 人和车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他的嘴角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好像被人温柔地抚摸。 直至眼中再无她的踪影,他才走进饭店。 ·············································································· 国际饭店门口,两旁的赤红柱子如武士一般立于台阶上。南眺古城,北依雪山的它既矗立于大地之上,又贯穿在天空之中,犹如天地合一的神来之笔。大气的它自是获得高端人士的青睐,是追求品味之人的用餐选择之地。 此时,司莫两家的长辈及莫清溪已在包间内等候司洛的到来。 复古装饰的空间里,一张十人座位的圆桌摆放在中央。房门一侧的墙边摆放的两个方形架子里放置着各式各样的瓷瓶。圆桌旁,两张米白色的单人沙发椅的中间配置着一张方桌,桌上的花瓶里插有搭配得宜的鲜花。 当他走进包间,清溪起身相迎。 “你来了,就差你了。” “我答应你的,我就一定会来。”他看出她的小担心。 见两人如此亲昵,双鬓微白的司震浩笑呵呵道:“小两口还是这么如胶似漆呀!” 听罢,坐在司震浩左边的莫展正欢喜附和道:“主要还是司洛包容我们家小溪啊!” “你们快过来坐吧,服务员该上菜了。”司震浩的右边,妻子姚虹温婉开口。 听长辈如此说,司洛和清溪各自坐在家人身边。 结婚近三十年,司震浩与姚虹恩爱依旧,相濡以沫地经营家庭和公司,两人在商界堪称模范夫妻。与其相比,莫展正和张慧敏也是令人称羡的一对成功夫妻。 对司震浩夫妇来说,盛世有司洛接手,他们可以安享晚年。于莫展正而言,他需好好打理华泰房地产公司,为的是给女儿日后的接班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 待菜肴上齐,大伙儿首先碰杯喝红酒,庆祝司洛归来。接着,大家再为司洛成为盛世集团的总裁而干杯。 小半杯酒下肚,莫展正提及女儿的婚事,“如今,司洛回国发展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他和小溪的婚礼了?” “让他俩结婚,我没意见,就看小洛的意思。”靠在椅背上,司震浩一副乐观其成的样子。 “结婚的事,我想缓一段时间。” 原本,听父亲提起婚事的清溪是既欢欣又羞涩,而他的话则令她笑意戛然。 大家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司洛气定神闲地接着说道:“我刚接手盛世集团,主要的时间和精力都要放在集团事务上。所以,我认为现在还不是结婚的时候。” “所谓成家立业。你和小溪交往的时间不短了,订婚也好长一段日子了。婚后,小溪还可以协助你的工作······” 打断父亲的话,清溪忍住不悦地说:“爸,我也觉得现在不是结婚的时候。洛要忙公事,我也应该在事业上有所作为。结婚的事,过些时日再说吧。” 语落,大家陷入沉默。 见气氛尴尬,姚虹笑盈盈道:“大家都动筷子吧。今天,我们两家人难得齐聚一块儿吃饭,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拿起筷子,司震浩露出笑颜附声道:“对对对,我们就高高兴兴地吃饭,什么也不说了。” 饭局继续,原本最开心的人变成最低落的。清溪不能让在场的人看到自己的负面情绪而隐忍着,否则就显得有些不识大体了。 桌上,佳肴丰盛,有的人食之无味。 012 防人之心不可无 餐后,两家人走出饭店。 “小洛,你送小溪回去吧。”司震浩和颜悦色道。 “爸,我没有开车过来。” “怎么回事?”众人不解。 “半路上,我的车没油了,我是打车过来的。”半真半假的说辞里,他说得从容自若。 听此,大家有些错愕。 简短的解释中,司洛的脑海闪现她的身影。她的出现犹如一场及时雨,恩惠了他,在心底盛开的花朵却是旁人无法观赏的。 “原来是这样。”莫展正慈祥说道,“那还是让小溪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毕竟她还是跟父母住在一起的。” 没有对爱人说只言片语,清溪向司震浩及姚虹道别。今天,他的表现令她心生不满。可是,在长辈面前的她不好有任何的发作。 目送莫展正一家人离开,司洛坐上父亲的车。 一路上,司机驾车,司洛坐在副驾驶座上,司震浩夫妇坐在后座内,全家人沉默不语。 当车子停定在一幢三层楼的木屋旁,欲下车的司洛被父亲唤住。 “小洛,你和小溪之间没有问题吧?”司震浩严肃而问。 看向父亲,司洛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们之间挺好的。” “你要好好对人家,小溪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可不能伤害她。外面的‘花花草草’很多,你要注意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 对于父亲恩威并施的教诲,司洛点点头应道:“您的话,我记住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儿子已经长大了,我们应该相信他。”感觉丈夫有些担心过头,拍拍司洛的肩膀的姚虹和蔼说道,“小洛,你一个人住,要懂得照顾好自己。饮食方面,无论工作多忙,你一定要吃东西。” 既是严父慈母的角色,做父母的都要懂得张弛有度。父亲的严厉不能是苛求,母亲的慈爱不能是溺爱。对此,司震浩和姚虹懂得拿捏分成。 “记住你妈的话,别让她总是为你操心。”无论多强悍的父亲,他终究有一颗爱护子女的柔软之心。 “嗯,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道了别,司洛便下车。见车子驶离原地后,他走向自己的住处。 ·············································································· 两年前,得到此屋的莫展正便向司洛介绍该房子。彼时,很是喜欢此屋的司洛将房子以优惠的价钱买下。后因去了瑞士,他也没有把闲置的木屋出租,而是有人定期打扫屋子。 木屋为独立式的三层楼。一楼为厅堂,二楼被分成若干个房间,而他从不使用,权当客房,仅以三楼作为自己的生活空间。 入内,整个空间采用的是现代化的装饰,里面的格局一目了然地呈现在眼前。白色的布艺沙发和不规则形状的白色客桌置于屋子中央。沙发后是开放式厨房,厨桌上的物品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屋内右侧放置一张方形大床,床头的落地窗外植有一颗颇具年岁的柳树。床边,浅色的书桌上放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靠墙的空位处是一个小书架,里面多数为管理及珠宝类书籍。不过,他从不在此处办公,也不会把工作带回家里完成。 一尘不染的屋子令人叹息,这也反映了主人的生活品质。 坐在沙发上,面对静默的房子,想起莫展正的提议,司洛有些烦躁。当她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他的注意力有所转移,对她的好奇心愈重。扪心自问,他见过不少女人。但如此貌美而高冷的女人,自己是第一次遇见。 与她见过数面,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和她有过数次交集,两人之间的对话是少之又少。这是命运的际遇,还是她的刻意接近,他充满疑惑。然而,他期待与她能够再次相遇。想毕,他从上衣掏出手机,然后摁下一个熟悉的联系人的手机号码······ ·············································································· 随父母到家后,清溪嘟着嘴坐在单人沙发椅上。 “我的宝贝女儿不开心了。”坐在长沙发上,莫展正苦笑地看着女儿。 无需再隐藏情绪,坐至父亲身边的清溪抱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说:“爸,我想和司洛结婚。这辈子,我非她不嫁。” 听此,坐在丈夫身边的张慧敏笑而不语。 “可是,人家现在还不想结婚。”莫展正半开玩笑地说,“我也不能逼人家和你结婚啊。” “那我该怎么办?”视线落至地面,清溪苦恼而问。 “如果你真想和司洛在一起,那就先不要给他压力。不过,你要看好这个男人,不能让其他女人取代了你的位置。” 听了的父亲,清溪若有所思。 凝视女儿,莫展正饶有深意地继续说道:“虽说你和司洛有着不错的感情基础,两个人也订了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溪,你爸爸说得对,你可要记住了。”与丈夫看法一致,张慧敏不忘叮嘱女儿。 “嗯,我知道了。”铿锵有力地回应父母后,清溪把脑袋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满面笑意。 拍拍女儿的手臂,莫展正莞尔说道:“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日后嫁得如意郎君,我和你妈就无所求了。” 咬咬手指,清溪靠着父亲的肩膀点点头,脸上溢出幸福之笑。 复式房屋的客厅里,无限的温馨飘散于每一寸地上,空气里好似洒了白糖。 013 婚姻要在掌握之中 依旧的流光溢彩,依旧的歌舞升平,依旧的纸醉金迷。里面的天地充满许多的绚丽和诱惑,外面的世界显得乏味与无趣。流连于灯红酒绿的夜场里,每个人各有目的。 吧台旁,两名并肩而坐的男子吸引了不少舞池里热舞少女的目光,嘴角边挂有邪魅的笑意。 “你小子,终于想起我了。”用手肘推推他的身子,景恒咬牙而笑。“说吧,你有什么烦心事。”他了解他。以前,当他心情不好时,他便会找自己喝酒。 瞅了他一眼,司洛喝尽杯中的威士忌。咽下最后一口烈酒,他神色凝重道:“今天,小溪的爸爸在我爸妈面前提起了结婚的事。” 语落,他往自己的杯里倒酒,然后又拿起杯子将里面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是该结婚了。而且,你和小溪订过婚,大家都期待你们的婚礼,喝你俩的喜酒。”可是,看到好友对婚礼并不期待的样子,景恒猜测道,“只是,你还不想结婚。是因为事业,还是因为别的?”讳莫如深地看着好友,他不希望对方暂时不结婚是因为那样的原因。比如,移情别恋。 中学时,司洛和景恒是同班同学。后因两人有许多共同爱好,于是渐渐成为朋友。再后来,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如此一来,彼此的交情愈深。如今,同为独生子的两人默契地视对方为兄弟。在性格上,他俩正好互补。因此,他和他属于不同类型的美男子。 “怎么,你怀疑我?”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神有点儿涣散。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也没说。”景恒打趣说道,右手搭在他的肩上。“不过,你可千万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收回手,他低头而笑。 “去你的。”推了推好友的手臂,他并无生气之意。“我只是暂时不想结婚,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娶小溪。除了工作方面的原因,我还想多给彼此时间,让我们都确定,对方是不是能够和自己走完一生的那个人。毕竟······恋爱和结婚不同。” “果然是谨慎之人,连婚姻也要在自己的把握之中。”对着空气,景恒一生长叹。换做是他,他断然不会考量许多,哪怕是婚姻大事。 同样对着空气,司洛不咸不淡地说:“确实,我喜欢打有把握的仗。” 倏忽,他想起她。然而,他不知如何向好友提及自己所遇之事和她。令他不知的是,坐在自己身边的好友正与他想着同一个姑娘。 “前几天,我在酒吧里认识了两个女孩。她们两个人的性格是天差地别,一个活泼热情,另一个冷若冰霜,跟她的名字特别相衬。”眉飞色舞地提起诗雅和冷雪,旁人不难看出,他对口中的女人颇感兴趣。 “酒吧里认识的女人,那你得小心啊!”小饮一口威士忌,司洛对他口中的女人不予多问,更不感兴趣,只是善意地提醒对方。 “你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酒吧里认识的,不一定是不正经的女人。再说了,两个姑娘长得是如花似玉,好像天女下凡。”一两次的见面,景恒对他俩便是维护有加。 听此,司洛差点儿将嘴里的酒喷出。听到“如花似玉”和“天女下凡”两个词,他觉得怪异。“既然她们是美人,那你更得小心了。”一记倩影浮现脑际,他再度想起她。若以“美丽”或“漂亮”形容她,他觉得尚且不够贴切。 “我要得到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的芳心。如果她是冰山,那我就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我一定可以融化她。至于活泼热情的美女,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摆出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景恒大口喝下威士忌。 举起杯子,司洛幽默说道:“来,我敬你,祝你早日传来捷报。” 两个杯子在半空中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和他将烈酒一干而尽。 见他又要倒酒,景恒连忙夺过酒瓶说道:“你行不行啊,你还得开车呢。” “没事。”夺回酒瓶,司洛边倒酒边说,“我已经找了代驾。咱们可以痛痛快快地喝酒。” 见他要买醉,景恒没有阻止。他猜想,他的烦心事大概不止是结婚的事。 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即使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们也愿意以短暂的快乐换来更多的忧愁。欢愉过后,我们要用更多的勇气面对烦扰,不再逃避。 几瓶酒下肚,喝得较多的司洛已有醉意,景恒的状态尚且不错。这时,两名男子来到他身旁。 “景少,好久不见啊。”男子满脸笑意地打招呼,双方看上去好像久别的朋友在喧闹的场所里重逢。 看了看打招呼的人,他想起自己和他们是在一次登山之行中认识的。后来,他们一块儿喝过酒。对此,他们还称不上是自己的朋友,大抵算是狐朋狗友的类别。此外,面前的两人是一对表兄弟,打招呼的是哥哥,个子稍矮的是弟弟。 “好久不见。”景恒客套回应。 “和朋友一块儿喝酒呢。”视线经过他,男子看了看司洛。 “对,这是我的好朋友。”拍了拍司洛的肩膀,景恒没有向他们多做介绍的意思。 “我们在要和朋友们聚会。不如,你和你的朋友加入我们吧。” 他想拒绝。他清楚,对方不过是借故接近自己,想和自己拉关系罢了。 未等他开口,司洛醉醺醺道:“你去吧,我该回去了。” 见他起身,景恒亦起身说道:“你喝了不少酒,我送你回去。” 推开他扶着自己的手,司洛执拗说道:“我没事,你接着玩。” 语毕,他向门口而去。 看着脚步有些不稳的他,景恒没有坚持。倘若自己非要送他,也许会激怒他。想来,他是不想让相熟的人看到他难受的样子。 彼此递了递眼色,两名男子立刻拉着他朝卡座而去。半推半就下,他走到一帮男男女女面前,然后开始另一种夜生活······ 玻璃桌上,美酒、小吃、水果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显得诱人。三两盏烛火装点整张桌子,让人持续沦陷在迷离的灯光炫舞之中。 014 酒店 夜色浓重,挂于天幕的圆月发出惨淡的黄光,似有一对痴男怨女在月宫中悲伤,低诉的相思意化作黑网覆盖苍天。 走出酒吧,置身失去喧闹的街上,司洛单手撑在一棵树旁。俯身在树下的他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嘴巴至喉咙之间很是干燥,最难耐的是恶心的感觉。 当某人站在他身旁,他抬头而看。 “是你。”看了看酒吧门口,他鄙夷说道,“你喜欢那种地方呀!”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凝视他没有做声。 memory营业结束后,她便驱车来到此地。根据自己的感应,见他果然喝多了。若是有人相送,她必不会露面。 “看来,我说对了。”他把她的沉默视为默认,眼底的鄙夷之色更甚。“你玩你的。还有,你离我远点儿。”一团无名火冲上头顶,也不知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地方。 欲走时,他踉跄地倒向她。扶住他,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吃力费劲的事情。 “你喝多了。” 她扶着他朝自己的车而去。他有些挣扎,却无法反抗她。 将他安置在副驾驶座位上,她坐进车子驾车驶离原地。没有问他住址,她自作主张地带他到某地。 当车子停定在高档酒店前,她扶着他走进大堂,然后办理入住手续。待服务员递上房卡,接过房卡的她扶着他进入电梯。身后是前台服务员惊异的神情,但不敢窃窃私语地议论。 扶着他抵达六楼,他们走进指定的房间。 简约的单人房内,一张2.2米乘2.4米的黑色大床摆放在房门左边。米黄色的碎花地毯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板,与酒红色的家具形成色彩鲜明的对比。窗户下,两张深蓝色的椅子中间摆放一张圆桌,桌上仅放有一个烟灰缸。 扶他至床边,她听他喃喃细语道:“小溪,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娶你的。” 小溪,她知道他唤的是未婚妻的名字。然而,她并无吃醋之意。对他的关注,源于他长得像他。 把他放在床上,她为他脱去鞋子,然后为他盖上被子。 站在床边,她看着他的脸出神。她想抚摸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伸出的手又收回,她听到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他不是范敏重,他不是。” 理性战胜自己的恍惚,走至窗边,面对洁白窗帘的她久久地驻足。 床上,他已然沉睡,且睡得安稳。 ·············································································· 晨曦之光映在窗帘上,房内的光线柔和适中。崭新的日子重复到来,人们在初醒中领悟光阴的逝去。 睁开双眼,起身后的他发现自己处于陌生的环境中。目光移至窗边,他看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紧闭双目的她。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怎么会和自己呆在同一个房间里?他试图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脑海里却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在他的注视下,她睁开双眼。见他醒了,她起身走到他面前。 “是你带我来酒店的?”他板脸问道,好像面前的人儿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是。”她应得痛快而冷淡。 “为什么?”他显然不领情。 “你喝醉了。”她简明地回答。 她的面容如此平静,眼睛如此坦荡。或许,她真的是出于好心,而非有图谋不轨的意图。直视她,他有了释然。 洞察他的心思,她没有多言,而是淡然说道:“桌上有牛奶和三明治。房费已经付清,你可以直接退房离开。” 看到长桌上的盘子里放的食物,刚才的猜疑化作云烟。想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他已醒,自己不便久留。一言不发地,她迈步向房门而去。 见她要走,回过神的司洛赶忙下床穿鞋。情急之下,他抓住她的手腕。瞬间,一股凉意穿过皮肤,直抵心脏。那是透心的冷,是从过去到现在从未感受过的冷。 淡定自若地,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察觉自己的失态,他抽回手,原本想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与他对视几秒后,她走出房间。 房门被合上,他看向她坐过的位置。难道,她守了自己整夜?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的还是昨晚的衣服,旁边的被窝亦没有被躺过的痕迹。若换作其他人,起床后的他也许会看到赤身裸体的自己和身边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走向床前的长桌,盯着早餐的他眼露温柔。 ··············································································· 当她回到住处,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诗雅立即起身走到她面前。 “雪宝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无需多问,她知道她昨晚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至少,这是身为吸血鬼所具备的普通感应力。 与她四目相对,冷雪从容应道:“我知道,他是他,司洛是司洛,我会把握分寸的。”姣好的容颜上,坚毅的目光中透出冷气。 “你应该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要见面。”双手环于胸前,她有点儿愠怒,更多的是害怕。 “我不会重蹈覆辙的。”嘴角扯过一抹笑意,冷雪走进房间。 四方的空间里,墙边垫高的地方放着一张床垫。床垫的前方有一个长书架,其中放满书籍,飘窗旁放置着梳妆台,台面上摆放的是价格不菲的香水和化妆品。 于甚少睡觉的冷雪和诗雅而言,房间的使用价值不大。 倚站在门边,诗雅依然不放心地说:“感情的事情是说不准的。我们已经不是人类。关于人类的情感,我们不能沾染。” 站在梳妆台前,冷雪镇定说道:“丫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有些事情,我明白的。” 如“雪宝贝”的称呼,“丫头”亦是冷雪对诗雅的专属称呼。除了对方,其他人不许如此称呼她俩。 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双手的诗雅柔情说道:“雪宝贝,我不希望你有事,也不要看到你不开心。我们是长生不死的,自然要为长生不死的命运付出代价。即使没有爱情,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因为,我们有对方。” 摸摸她的脸,她的笑容有点儿苦涩,“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就是你。” 看看两人贴在一起的手,诗雅笑容灿烂,“我要去上班了,冰箱里有新的‘饮料’,你喝点补补体能。“ 对于人血,她们以其他辞藻代称。如此,即便有外人在场也不会露馅。 彼此相视一笑,诗雅便出门了。 屋内剩下她一人,冷雪走至厨房。拿起一个马克杯,她打开冰箱门,数袋血浆映入眼帘。想必,它们是诗雅昨晚的“战绩”。 取出一袋血浆,她将殷红的液体倒入杯中。合上冰箱门,她走出厨房。 坐在沙发上,淡然地喝下一口微凉的血液,她的嘴角处留有淡淡的红。面对寂静和孤单,她习惯得麻木。 想起清晨和他的交集,想起好友的话,冷雪将杯里的人血一饮而尽。 015 设计部总监 既是普通朋友,景恒自是普通待之。昨夜,被朋友拉至朋友圈中玩乐一个多小时后,他便寻理由离场了。 走出酒吧后,他打电话给司洛,但他的手机被调至留言模式。后来,他到他的住处找他,却发现他没有回去。必须确定好友无事,景恒来到盛世集团。 “见你来上班,那我就放心了。”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景恒举止随意。 递上小半杯伏特加,他并不在意他的坐姿,“昨晚玩得happy吗?”坐在沙发上,司洛靠着沙发背翘起二郎腿。 “不过是认识而已,谈不上交情。”呷入小口伏特加,景恒换了换坐姿。 “你没有猎艳吗?”视线由杯子移至好友的脸上,司洛问得面无表情。 “都是普通货色。”差点儿忘了某事,景恒正经问道,“昨晚离开后,你去哪儿了?” 料想他去过木屋找自己,司洛谎称道,自离开酒店后,自己便在附近的酒店过夜了。 听毕,他毫不怀疑地相信他的说辞。 “你不是说,你要搞定一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吗,那你打算怎么做?”脑筋清楚的他记得自己在喝多前和他聊过的话。 “表现自然就好。” 捕捉到他眼中的些许黯然,司洛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揶揄道:“怎么?是你功力大减,还是对方装清高?” 跳下桌子,他晃晃右手食指道:“no,no,no,她并非等闲之辈。以我目测,她不是装清高,是真的很清高。所以,此仗难打。” 挑挑眉,司洛一副“拭目以待”的表情说:“愿你不会铩羽而归。” “不成功便成仁。对付女人,我什么时候打过败仗。”自我打气的景恒一口气喝尽剩下的伏特加。 见他踌躇满志,司洛的好奇心被勾起。好友究竟碰到的是怎样的女人。依照他以往的成绩,他通常一个回合就能拿下对方。 露出一记淡笑,司洛慢悠悠地喝着杯子里的烈酒。 敞亮的办公室里,明亮的光线包裹着两个男子帅气的五官,考究的服饰,迷人的姿态,令人为之倾倒。 ·············································································· 走廊上,诗雅怀抱一个文件夹朝总裁办而去。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八米,五米······自己离办公室越来越近。某人从室内而出,随即与她面向而行。 “景少!” “小雅!”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在适当的距离,两人面对面地停下脚步。 “你怎么在这里?”景恒面带浅笑地问。 “我在这里上班啊!”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也该回答自己的问题。“你怎么会从我们的总裁办公室出来?” 凑到她耳边,景恒故作低调地说:“我和你们的新总裁是好哥们儿。” 惊讶地盯着对方,她相信他的话。若是推销员,恐怕连盛世的大门都进不了。若是洽谈合作的,能和司总裁打交道的年轻之辈是少之又少。未接任盛世总裁之位时,商界里的许多人就在谈论说,司震浩的儿子非泛泛之辈,年纪轻轻的他并不输于久经商场的“老狐狸们”。 “你呢,是哪个部门的小职员啊?”站直身子,景恒戏谑而问。 翻了翻白眼,诗雅打算耍耍对方。然而,一名扎着马尾辫,戴着圆形黑框眼镜的女孩小跑到她身旁。 “总监,我想多交一张设计稿,可以吗?” 女孩名叫丁当,是清华设计专业的毕业生。刚走出校园的她脸上尚有学生气,目前是设计部的试用员工。 “当然可以。”微微一笑后,诗雅接过对方的设计稿。 见领导旁边有人,丁当对他礼貌地微笑,然后识趣地走开。 仅是一面,女孩给景恒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不过,他更惊异的是女孩刚才对她的称呼,“总监?你就是盛世设计部新上任的那位总监?” 丁当的出现虽然破坏了自己戏弄对方的计划,但给自己挣足了面子。略微仰头,诗雅洋洋得意道:“总监而已,不过比你的好哥们任新职位的时间长一点点。” “不错嘛,你是真人不露相呀!”欣赏加赞扬溢于言表,景恒大大方方道,“早就听说,盛世集团设计部新上任的总监不仅能力强,而且是个大美女。在下是三生有幸,原来认识的冷诗雅正是才貌双全的大总监啊!” “景少,你能说会道和花言巧语的本事一定虏获不少女孩子的芳心吧!”淡定如冷诗雅,她不吃这一套。 “我是实话实说,不是油嘴滑舌。” “不能再跟你继续聊了,我还在上班呢。”话锋一转,诗雅颇有分寸地说道。 “嗯,改天我们再一起聚聚。” “ok,我一定奉陪。” 相视一笑,两人便道别了。 看着他的背影,诗雅心想,回家后的自己又有消息要告诉好友了。 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她正儿八经地走向前方的大房间。 016 问起她的名字 “总裁,这些是试用期员工的设计作品,请您过目。”弯腰将文件夹放在他面前,诗雅笔挺挺地站在办公桌前。 拿起文件夹,司洛逐一查看。片刻,看完设计图的他将文件夹放回桌面上。抬首,他威严问道:“我要求的是每个试用期的员工交两份设计图,为什么叫丁当的多交了一份?” “设计师有创作灵感和积极性,我不想以规定束缚她的发挥。” “那你知不知道,设计作品要的是质量,而不是数量。” “我明白,但数量未必会影响质量。在哲学上说,量变达到一定程度引发质变。但是,我们希望是好的质变。” “怎么,你是在教导我?”转动椅子,侧身看着她的司洛满目寒意。 “我是不想抹杀新人的热情和努力,而是希望她们有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证明自己。盛世应该是她们最好的表现舞台。”迎上他的目光,诗雅无所畏惧。 凝视她,他眼中的寒意如春日里的冰棱渐渐消融,“冷总监不仅外表出色,工作能力强,而且是胆识过人。” 对得到了两份来自帅男人的赞美的诗雅来说,她有点儿受宠若惊。掩饰自己受之无愧的感觉,她泰然自若道:“总裁过奖了。所谓强将底下无弱兵,身为盛世的员工自然要为集团尽心尽力才是。” 她的回应无懈可击,让人不觉有奉承之意,也使他看到了对方工作能力以外的优势。 “那个叫丁当的女孩,你就重点培养吧。” “是,我一定让盛世的设计部成为珠宝界兵强马壮之地。”绝非夸口,她岂是泛泛之辈。 如此有自信的手下,他是第一次碰见。嘴角微微上扬,司洛似笑非笑地说:“那我拭目以待。”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出去做事了。”见好就收,诗雅还是想快点儿离开此地。 “等等。”唤住转身的她,司洛的神情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您还有什么吩咐?”诗雅谦恭问道。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叫什么?”前几次的相遇,自己都没有问过她的名字。索性,他向她的熟识之人打听她的名字。 “她?”诗雅故意装傻。 “那天给你送咖啡的人。” 对他毫无惧意的诗雅反问道:“总裁怎么知道,哪天有人给我送过咖啡?” 不语,他的眸眼冷得仿佛有冻死人的效果。 “她是我的好朋友,叫冷雪。”懒得跟他费唇舌耗时间,诗雅据实相告。 “冷雪。”呢喃她的名字,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与她有很强的贴切感。 “总裁,我可以出去了吗?” “嗯。”点点头,他的脑子飘荡着两个字,冷雪。 退出办公室,回想他询问好友的名字,诗雅暗自祈祷,愿他们之间的交集越少越好。否则的话······ 面向落地窗,坐在老板椅上的他因知晓她的名字而涌出莫名的喜悦。 窗外,蔚蓝的天空飘浮着团团云层,洁白如雪,柔软如棉,似一双双纤纤玉手抚摸孩子娇嫩的肌肤。宽敞的室内,他因想起她而心湖荡漾。 ··············································································· 午时,她和她坐在咖啡屋里,彼此的面前依旧是熟悉的咖啡。 “雪宝贝,你猜,我今天在公司里碰见了谁?”单手撑着下巴,诗雅笑盈盈地看着好友。 平静地喝入一口蓝山,冷雪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我见到景恒了。我见到他时,他刚从司洛的办公室出来。”神色飞扬的她没有因对方的毫无回应而情绪失落。因为她知道,冷雪确实有点儿冷冰冰的。 视线落在她身上,冷雪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的意思是,他们认识?” 凑前身子,诗雅神秘地说:“不仅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听此,她有点儿意外。看上去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没想到还是交情匪浅的朋友。 “哎,人与人的关系就是奇妙啊!”微微摇头,诗雅一声感叹。直视好友,她又神秘兮兮地说,“雪宝贝,我今天还碰到了一件稀奇的事儿。” “丫头,你的职场生活挺精彩的。”面无表情的冷雪缓慢地品尝着自己的蓝山。 “还不是因为你嘛!”诗雅干巴巴而笑。“我去总裁办公室交东西时,他向我打听了你。” 他?她知道诗雅所指何人。略微出神后,她满不在乎地说:“我相信,你对和我有关的事情向来比较有分寸。” “那是。”诗雅骄傲说道,“我怎么可能出卖自己在世上最亲最爱的朋友呢!” 见她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冷雪莞尔不语。只是,她的脑海想起诗雅说过的话。 她说,她们不是人类。关于人类的情感,她们不能沾染。 她还说,她们是长生不死的,自然要为不老不死的命运付出代价。 这是一种领悟,也是一个事实。自打转变后,她们必须遵守法则,服从王会的命令。在地球的昼夜旋转里,吸血鬼群体因法则与王会的束缚生存于世间的人类森林中。 “对了,这个星期六的晚上有巨蟹座的流星雨。”每当有流星雨的消息,她便第一时间告知她。 “好,我知道了。” 对她而言,流星雨的意义不是许愿,而是看到从天国而来的爱人。只要得知有流星雨,无论身处何地,她绝不错过观赏的机会。 “雪宝贝,明天又是星期三咯!”冲她眨眨眼,诗雅笑得邪气。 “除了咖啡,你还想吃什么?”冷雪懂得,她是在向自己邀功。 “给我带包牛肉干吧。” “好,我会记得带给你。”不过是小要求,冷雪自是应得轻松。 “雪宝贝,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因为她的活泼开朗,她的生活不会太过死寂。因为她的陪伴,她的周围不会太过凄清。因为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日子不会太过孤冷。很多时候,是她在照顾自己。为了她的笑容,答应她许多小小的要求又何妨。 又是一场流星雨的到来,她对他的思念宛如海潮涌上沙滩。 ··············································································· 在汉城时,冷雪和诗雅租住在顶楼不足四十平米的单间里。偶尔,贪图省时的她们可以直接跃上楼顶,无须走过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夜深人静时,她们靠坐在秋千椅上仰望天空,看星辰装点无边的黑暗。 夜深了,冷雪独自站在屋外眺望远方。 半个小时前,诗雅告诉自己,她要和一位济州岛的帅哥到野外露营。大抵,对方是个花花公子,要么就是有钱公子哥。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结识的女子并非人类,完全不可能占到诗雅的一丝便宜。 星星点点的灯光落进眼帘,她不再羡慕美满的家庭。曾经,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降生在人世间。如今,她明白了上苍的安排。无论世界多么冰冷,自己的身边有一抹暖阳不曾消逝。 收回目光,察觉出异样的她向右而望。 是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对上她的视线。 彼此向对方而去,她和他之间相隔一面矮墙。 “原来,你住在这里。”他的微笑在黑夜下熠熠发光。 “嗯,刚搬来这里不久。”在楼顶与他相遇,冷雪有些惊愕。 “我是昨天搬过来的。没想到,我们竟然邻居。” 听罢,冷雪沉默不言,面容平静。 “你喜欢看星星?”若非她注意到自己,他暂时不打算和她打招呼。 “偶尔看看,星星们很可爱。”嘴角上扬,有时的自己会幻想,星星是不是有父母,有兄弟姐妹。 “它们不但可爱,而且心地好。” 不解地看着他,冷雪觉得他的话很奇怪。 看了看夜空,他温柔说道:“不管天空多黑,它们努力发光,带给人们来自黑暗的明亮和温馨。” “所以,你也是黑夜里的一颗星星,懂得帮助别人。”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情形,冷雪应景地赞许他,神情自然。 “真的吗?”因为她的话,他的心里开出一朵羞答答的花儿。 他的笑容感染着她。望着夜空,冷雪浅浅而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眼神是真挚的,挂笑的脸上夹有淡淡的正经。 微微一惊,冷雪的笑意有所加深。 并肩而站,她抬头仰望夜空,他莞尔地看着她。 彼夜,冷雪在异国认识了一个叫范敏重的邻居。在那之前,他们相遇过,相识着。 夜幕下,两个身影相互陪伴,少了形单影只的悲凉。 017 说错话 午后,原本晴朗的天色变得有些阴郁,犹如闹脾气的孩子。天际蒙上一层浅灰,让人看得揪心。 抵达盛世大楼前,冷雪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下了车。 走进大堂,进入电梯后的她按下设计部所在的楼层数。在电梯上升的一分一秒里,某个念头闪过脑海。这一次,自己不会遇见他,更不会发生上一次的境况吧? 天公作美,直至走进好友的办公室,自己都没有碰见他。 见是冷雪来了,诗雅立即起身上前搂住她的脖子眉开眼笑道:“雪宝贝,你来了,我真的是好爱好爱你啊!” “你爱的是咖啡和牛肉干。”娴熟地接过话,她从不厌烦她的肉麻。 松开手,诗雅照样笑嘻嘻地说:“你排第一,它们排第二。”指指好友手里的东西,诗雅转了转眼珠子。 脸上一笑,冷雪递上纸袋。 接过袋子的诗雅对着里面的食物含情脉脉道:“亲爱的,能够被我吃掉的你们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见此,冷雪忍俊不禁。 喝下一口咖啡,吃入一块牛肉干,诗雅有飘飘欲仙之感。在她心里,雪宝贝排第一,雪宝贝煮的蓝山排第二,美男则是排名第三。不过,自己也有重色轻友的时候。 喝过咖啡,吃过牛肉干,撅着嘴的诗雅撒娇似地晃起好友的手。见状,冷雪自知她又干了“先斩后奏”的事情。 “说吧,你要拉着我做什么事。” “还是雪宝贝懂我。有一件事,你千万要答应我。” 认识诗雅时,冷雪十三岁,她十二岁。 彼时,刚到城堡的冷雪鲜少言语,对城堡里的伙伴和事情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因此,她在那里没有玩伴,没有朋友。数月后,是已在城堡里呆了大半年的诗雅主动牵起她的手,带她在堡内堡外转悠。渐渐地,她们成了亲密的朋友。 后来,冷雪得知,诗雅是一名孤儿,且从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从记事起,她被世人卖来卖去地卖过几回。最后一次,她被卖到一户财主家里当财主儿子的陪读。可是,财主儿子经常欺负诗雅,连财主的大小老婆也隔三差五地拿她出气。一天傍晚,趁大伙儿不注意的诗雅逃离了财主家。后来,她成了一名小乞丐。若非kings带她回城堡,她可能会饿死在初夏的大雨天里。 所谓逆境造人,庆幸的是,诗雅拥有的是坚强乐观的性格。 直至那一年,冷雪24岁,诗雅23岁,她俩在同一天转变为吸血鬼。拥有不死之身的她们在历史的更替下愈发貌美,年龄则永远地定格。 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诗雅细声细语地说:“明晚,有帅哥请我们吃西餐。我向人家打包票,我一定带着你出席。” 板着脸,冷雪冰冷问道:“是不是景恒?” “嗯。”诗雅不敢多吭声。 “你干这种事还少吗?”盯着她,冷雪不觉惊奇。 “这么说,你答应了?” 捏捏她的脸,冷雪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既是密友,她自然心领神会。 再一次搂住她,诗雅欢呼雀跃道:“太棒了,雪宝贝对我最好啦!” 对于她的自作主张,冷雪向来是怀柔政策待之。只要帅哥忍受得了她的冷若冰霜,她愿陪她蹭一顿又一顿的美食。餐桌上,好友和帅哥是主角,自己是绿叶。 世间最珍贵的是她的笑容,宇宙间最耀眼的是自己和她的情谊。在纷乱的天地间,彼此对对方的忠诚是无坚不摧的擎天柱。 想此,冷雪没有丝毫的不悦。 ··············································································· 在那夜和她“共度”一晚后,他便派人查她的底细。可是,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少之又少。 他知道,她和好友来丽城的时间不长。但他不知,她们究竟从何而来。他知道,她在古城里经营一家咖啡屋。但他不知,她以前做过什么工作。他知道,她和好友之间的星期三约定,但出现时间不固定。她的世界宛若一座迷宫,进入其中的人们寻不到出口。却在离入口不远的角落里徘徊张望,等待他人的援助。 借工作之名,他打算到设计部碰碰运气。 只身走出办公室,进入电梯的他按下数字键19。电梯门打开时,站在厢内的他正好看见站在电梯外的她。 没想到,自己还是遇见他了。目光没有过多地停留在他身上,她镇定自若地走进电梯,彼此在电梯门口擦身而过。 走出电梯后,他转身站定在电梯外。直至银白色的梯门合上,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地面上,与他没有一丝的眼神交汇。 每一次,她的冰冷令他无从开口。她是如此吝啬,吝啬说话,吝啬笑容。 眼下,他有一点儿惊喜。即使只是自己在凝视她。 驻足片刻,他转身走向设计部。 ············································································· 对于总裁的出现,设计部出现小小的骚动。不少女孩瞥视他,接着掩面而笑。然而,大家不敢惊动他,生怕挨批评,甚至饭碗不保。见他进了总监办公室,几名女孩忍不住低声议论帅气冷酷的boss。 “总裁······”他的到来出乎她的意料,故作淡定的诗雅立刻起身相迎。 闻出室内有股清幽的咖啡香气,他的目光落至桌上。 循着他的视线,诗雅屏气等待司总裁发话。 “冷总监,为了集团即将推出的新款项链有出色的销售业绩,公司决定,新产品推出之时举行买赠活动。因此,设计部须尽快交出一份男款及女款手链的设计图。这个事情,你可以交给新人做。” 真是稀奇啊,这样的事情可以交由助理转告,或是自己到总裁办听他差遣,哪用总裁大人亲自跑一趟设计部并且亲自传达。诗雅暗自惊叹,表面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指示的样子。 “是,我知道了。关于男女款手链的设计工作,我会立马安排人手负责。” “相信冷总监的手下不会令我失望的。”眸眼里多出一丝温和,这与他平日的处事风格有些不符。 双手置于身后,诗雅浅笑不语。 “咖啡是她送的?”至于旁边的牛肉干,他并不在意。 “啊?嗯。”一惊一乍中,诗雅完成了回答。 “是什么咖啡?” “蓝山。”诗雅炫耀道,“是雪宝贝亲手煮的。” 对于咖啡,他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而是对酒类比较感兴趣。但听到是她煮的咖啡,他被勾起了兴致。 看出他的心思,诗雅微笑道:“假如总裁喜欢喝咖啡的话,可以到memory喝上一杯雪宝贝亲手煮的蓝山,每天限量售卖三杯······” 意识到自己话多了,诗雅赶紧闭嘴。自己明明还劝冷雪和他保持距离,现在却向他推荐冷雪亲手煮的咖啡,还告诉他店名。悔恨交加下,她在心里求神告佛道,希望司洛永远不要去咖啡屋。 “有机会,我去试试。”他说得云淡风轻,看上去好像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没有询问memory的地址,司洛离开办公室。 一个转身,诗雅狠狠地甩了一下手,她痛恨自己刚才不慎重的言语。可是,即使自己不告诉他那些,他应该也会有办法知道吧?看向纸杯,小半杯的咖啡余留在杯里。倏地,她好像意识到什么。莫非,他不仅是为了公事而来? 未到来的事件像一条沉重的铁轨铺在生命的脉络上,有的情爱令人们不堪承受。回首过往,那些鲜血留下的殷红痕迹在她们的面前刻下一个残忍的图腾,时刻警醒她们不可触碰的禁忌圈子。 018 西餐厅 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霓虹在人们的眼里化成一朵朵绚丽夺目的花朵。缤纷的色彩装点了黑夜,装饰了人们的夜生活。 高级西餐厅内,两女一男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帅哥和美女的搭配总是格外夺人眼球,惹人艳羡。 站在景恒和诗雅之间,服务员正在记录他们的需要。 看了看餐本,诗雅抬首对女服务员说:“两份炭烧沙朗牛排,要七成孰的。” “请问需要什么配汤?”服务员的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不用,给我们一瓶配餐红酒。”诗雅客气回应。 “那餐后甜点呢?” “我们不喜欢吃甜点。”合上餐本,诗雅投给服务员一记微笑。 第一次,他听到有女孩子说不喜欢吃甜点。接下来,轮到他点餐,“给我一份安格斯小牛排,也是七分熟的。配汤要奶油蘑菇汤,甜点就不需要了。至于配餐红酒,你们选一瓶精选的给我们。” “好,几位请稍等。”收回餐本,服务员转身而去。 整个点餐过程,她既不看餐本,也不吱声,其中一个细节倒让他觉得有意思,“小雅,你点的东西也是冷雪喜欢吃的吗?”这也算是自己对她们有了多一分的了解。 “对啊,我和雪宝贝的口味是一样的。”尤其是,她们是饮血的。 “吃西餐时,你们都不要配汤,不要甜点吗?” “对啊,我们不喜欢喝汤,也不喜欢吃甜点。” “你们喜欢喝红酒?” “对啊,红酒配牛排简直是人间美味。” 对于她的回答,景恒惊叹不已。看样子,自己是认识了两个别具一格的女人。 “景少,你问这些,主要是因为雪宝贝吧。”冲他贼眉鼠眼一笑,诗雅有意戏谑他。 挺直腰板,景恒义正词严地说:“我刚才提出的问题都是抱着一视同仁的态度,绝无偏私之意。” “哟,花花公子景少面对两个大美女时居然是一视同仁啊!”继续戏谑他,诗雅忍不住发笑。 纵然他俩聊得火热,冷雪始终一副孤清冰冷的模样,犹如一尊雕像。 待主食上齐,诗雅邀大家举杯。 呷入一口红酒,冷雪安静地吃牛排。 另一旁,咀嚼着牛肉的诗雅很是享受地说:“这家餐厅的牛排真不错,景少的品味就是上档次。” 得到诗雅的夸赞,景恒看看对面的冷雪柔声问道:“你觉得,这里的牛排如何?” “我相信丫头的品味。”低头切牛排,冷雪依旧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好似一盆冷水泼在身上,景恒的心里五味杂陈。掩饰失落的他拿起高脚杯后大口喝尽杯里的红酒。 感觉到他受伤的情绪,诗雅转移话题道:“景少,以后有好吃的好玩的要介绍给我,你可不许对我保密。” 向她微微一笑,他没有做声。 餐桌上,几人默默地喝酒吃牛排。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她,她的视线仅在牛排和红酒之间游移。唯有诗雅可以单纯地享受食物带给味蕾的美妙体验。 古典装潢的餐厅里,淡黄的光晕晕散在天花板和墙上,为整个空间蒙上一层迷离的轻纱,给人以如梦如幻之感。 ··············································································· 餐后,景恒提出送她俩回去。可是,冷雪拒绝了。她说,她想一个人走走。没有多说其他,诗雅温柔提醒她,早点回来。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驻足原地的景恒半晌没有吭声。 见他没有动静,嫣然一笑的诗雅凑过脑袋俏皮说道:“景少,别看了,你还得送我回去呢。” 收回目光,些微的失落溢出心房,景恒故作从容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随后,两人坐上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 一路上,景恒沉默地驾驶车子。 他努力地靠近她,但她总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对待他。她对他不是客气,而是淡漠。他觉得有些失面子,有些生气。可是,他又不甘心。 牵挂她的心思愈来愈重,他不由地加快了车速。 看看他,再看看时速表,诗雅淡然笑之。 当车子停定在咖啡屋前,诗雅浅笑道:“谢谢你今天的请客,还有送我回来。”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嘛。”他笑得不太自然。 “嗯,我喜欢这样的关系。”解开安全带,诗雅神色飞舞地说,“我该走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拜啦。” 语毕,她下了车。 目送她走向走出一段距离后,景恒发动车子往回开。 站在咖啡屋前,看向驶远的凯迪拉克,面带浅笑的诗雅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夜色微凉,墨黑的苍穹亦如白日般遥不可及,带着神秘感蔑视人间。 019 英雄救美 许久没有独自漫步街头了,面对平常事时,人们总有许多理由忽略了生活中的平凡美。于冷雪而言,此时的她感到身心舒畅。然而,生活中难免出现煞风景的事情破坏当下的美好。 “美女,一个人呀,男朋友呢?”两名约莫三十岁的男人挡住她的去路,发话者流里流气的样子令人作呕。 站在原地,直视他俩的冷雪没有出声。 “哥,没准儿人家是单身呢!”瞅瞅流里流气的男人,说话的胖男人长得有些猥琐。 “没有男朋友好啊,正好让哥哥做你的男朋友!” 流里流气的男人的手欲搭上冷雪的肩膀,未碰到对方的肩膀便被某人甩开了手。 “不许碰她。”站在她身边,景恒厉声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眼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流里流气的男人很是不爽。 “她的事情,我管定了。”面对两个流氓,景恒毫不怯场,看上去男友力十足。 “哟,想英雄救美啊,你得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这时,胖男人向景恒挥出拳头。因躲闪不及,他被打倒在地。 “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家伙。今天,老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这下子,流里流气的男人格外神气。 不能让他们欺负冷雪的念头占据一切,起身后的景恒和他俩扭打在一起。只是,没有功夫底子的他明显不是他俩的对手。 见他为自己出头,见他受伤,她岂能无动于衷。 当他再一次被打倒在地,冷雪毅然站在他面前,为他阻挡对方的攻击。倏地,流里流气的男人高举的右手吃力地垂下。身体好像被定住,他看到她发出淡淡紫光的双眸。 在他的满目惊恐中,一辆警车停定在路旁。 很快,警察控制住两名男子。后来,他们得知,闹事者是惯犯,辖区内的民警对他俩并不陌生。 现场录了口供,两名男子被警察带走。随后,围观的群众散去。 扫视他一眼,冷雪面无表情地说:“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来不及询问什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远去。 几分钟后,她出现在他面前,手里多了一包棉签和一瓶碘酒。 坐在街边的椅子上,她为他的嘴角的伤口和眼下的瘀青涂药酒。 第一次,他能如此靠近她。第一次,他感受到她的温柔。忘却了伤口的疼痛,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舍得偏移视线。 为他上了药,冷雪将药品放在椅子上淡然说道:“棉签和碘酒都给你,自己记得给伤口上药。” “哦。”他愣愣地应了一声。 起身,冷雪冷言冷语道:“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 “你说什么?”噌地站起来,景恒面色紧绷地看着她。 “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看了他一眼,冷雪的眼中满是寒意。 “刚才,如果你被坏蛋欺负了,我不会原谅自己的。还有,你刚才那样站出来是很 危险的,万一······” “没有如果,也没有万一。”她强势地打断了他的话。 强烈地感受到她的不近人情,景恒惊愕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要回去了。”毫无顾忌地,冷雪转身而去。 “真是被你打败了。”喃喃自语后,抓起药棉和药酒的景恒追上前,挡住她的路说道,“我送你回去。” 意想不到的是,她没有拒绝。 随即,他到马路对面取车,然后把车子开到她的面前。 无论她多么冰冷,他打定主意了。自己要以宽大的气度包容她,以不懈的努力接近她。追求也好,犯贱也罢,他要让她爱上自己。 ·············································································· 抵达目的地,道过一声“谢谢”的冷雪径直下车。 看着她解开安全带,看着她打开车门,看着她下车,他多么希望她能和自己再多呆些时间。终了,想多留她陪陪自己的心情因她的寡言少语被湮灭。 下了车,她头也不回地走向memory,步伐没有一丝的迟疑。 她已安全到家,他只能神伤离去。 memory尚在营业,但店内客人不多,由蓝兰一个人顾店足矣。于是,冷雪上了楼。 “雪宝贝,你回来啦。是景少送你的吧。”没有猜疑,坐在沙发上的诗雅说话笃定。 坐在她身边,冷雪神冷气清地说:“知道还提。” 凑近她,诗雅爽朗笑道:“景少挺不错的,你别吓走人家啦!” “你喜欢他?”冷雪淡定而问。 “你可别给我扣帽子。”诗雅大惊失色道,“爱情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和他交朋友而已。” “这么说,你很满意这个朋友?” 身子往后一靠,诗雅的神情恢复正常:“有继续做朋友的空间。” 看着好友神色轻松的样子,冷雪清楚,她对景恒的印象不错,也相信她交友的眼光。 想起他在自己遇到骚扰时挺身而出的场景,那让她不能抹灭他热心而良善的一面。只是,她们和他之间终究隔着一道不能逾越的鸿沟。 靠在沙发上,彼此又将度过一个坐等天亮的夜晚。 ··············································································· 回到住处,雅致的屋子因他的归来有了响动。 复式楼的房子里,上楼后的景恒走进右手边的卧室。坐在床沿上,他的思绪难以获得平静。 举起左手,棉签和碘酒依然握在手心里。然而,有的人是自己捉摸不透的。年纪轻轻、开朗活泼的冷诗雅居然当上盛世集团的设计总监。她的好友冷雪拥有令男人神魂颠倒的容貌以及一流的煮咖啡的手艺。无论是“单飞”还是“合体”,她俩的出现绝对赚足人们的眼球。 即便是花场常客情场高手的他也无法小觑她们。 凝眸手中之物,他的嘴角泛起笑意。至少,他们之间的交集有了进步的空间。 倒在床上,他将药品放在心脏的地方,好似它们是一只玉手与他的身体贴合。闭上双目,他的笑容散发出甜蜜的气息。 房子很静,静得连呼吸都有回音。心脏很挤,挤得容不下别的女人占据任何的位置。 沉静的夜里,似有一片花田在悄然生长。 020 流星雨 夜色深重,天空黑得彻底,人们寻不到一丝泛白的缝隙。开阔的草甸上,他的身影如此渺小。身后的雪山如一条腾空的巨龙,不仅气势磅礴,而且秀丽挺拔。山峰透出晶莹的银光,大片的墨青色在山体中延伸,犹如厚实的臂膀的玉龙山带给人们安全感。 他喜欢观赏流星雨,尤其是在野外看流星雨。然而,清溪并不喜欢陪他一同看流星划过夜空的唯美。她说,睡眠质量对女人的容颜很重要,因此不喜欢熬夜。 等待良久,司洛全神贯注地仰望夜空,只为心中最美的风景降临。当目光投向远方,一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空旷的草地上,她耐心而安静地等候流星雨的到来。对她来说,流星的出现代表某个人对自己的思念。在丽城的日子里,这是自己第一次听到流星雨的消息。 凝望天际,冷雪的脸上浮现这些年来少有的温和。察觉有人走近,她转身视之。 “真的是你,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看清她的面容,司洛难掩惊异之色。 并非危险的入侵者,冷雪放下警惕。 站在她身旁,他没有因为她的冷漠打退堂鼓。平视前方,司洛试着打开话匣子:“那天晚上的事,除了说谢谢,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我不记得了。”不是不记得,而是不上心。在诗雅的提醒下,冷雪懂得,自己要和他保持距离。 她的回答令他错愕,心里涌现的低落令他难受。对于想方设法接近自己的女人,他不屑看她们一眼。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对她们充满鄙夷。而她,对自己总是视若无睹。 “你喜欢看流星雨?”司洛转移了话题。 “嗯。”冷雪答得干脆冰冷。 “因为向流星许愿会实现愿望?” “我从不向流星许愿。” “为什么?”他猜测,大概是因为她明白,那是一个美丽的传说罢了。 未等到她的回应,一颗流星划过天空。 凝昵它,满目哀伤的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流星渐多,天空下着银色的雨。眼前的画面美得让人心醉,美得让人心碎。沉寂的夜幕下,一颗颗坚韧的心因世间的悲欢离合而颤抖。在某个临界点,所有压抑的情绪似炙热的岩浆从火山口喷涌而出。 目光移向他,他分明看到她在流泪。怜惜的心情超过震惊的感觉,抬起的手想为她拭去脸颊的泪水。未触碰到她的脸,她扭头看着他。左手停在半空中,他的眼神温柔深情。 眉宇微蹙,泪眼婆娑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张和爱人相像的脸。她不知道,命运让自己遇见眼前的男人,是在惩罚她,还是在考验她? 她和他之间仅是一步之遥。却是物是人非的景象。站在过去和现在的交界口,迸裂的往事犹如一双有力的手撕开记忆的霓裳。往事浮现脑海,最痛的刹那击败所有的美好。 四目相对中,流星雨的美丽抵不过她眼睛落下的泪。看着她微紫的瞳仁,他不自觉的陷进去,整个人好像掉进开满紫色的花的园子里。在他的世界里,看梨花带雨的她胜过观赏任何一场银色的雨。 ··············································································· 黎明似一把剪刀,裁剪了黑夜。天空与草地的呼应像是邻居之间的问候,画面显得自然和谐。 天幕下,侧躺在草甸上的司洛睁开双眼。看看周遭,看看盖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他惊异于自己在野外睡着了。当眼帘映入她的身影,他不紧不慢地起身。 走到她身旁,递过外套的他慢条斯理地说出“谢谢”二字。他猜想,衣服大概是她从车上取来的,因为昨夜见她时,她只穿了一件单衣。 接过外套,冷雪冷淡地说:“在野外看流星雨时,记得多带一件衣服。” 语落,她提步离开。 “等等。”他唤住她。 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 “你把你的衣服给了我,那你昨晚······”他想知道她晚夜是如何度过的。 “我很好。”言简意赅地接了话,冷雪没有多说其他。 “一起吃早餐吧。”睁开双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他变得有点儿贪心。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冷雪冷漠地拒绝了他。 她希望,他可以忘记昨晚的事情。她不希望他多想,更不希望他探听自己内心最深的痛楚。 目送她,他觉得她的背影也是冷冰冰的。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侵袭心房,撕扯心脏,他无能为力地任它们摆布。 昨夜,她为何流泪?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想破解它们,却深陷其中找不到答案。 021 沉不住气 春天即将过去,温度的些许上升让人感觉不到季节的更替。同样的城市,同样的天空,人们关注的焦点依然在养家糊口的生计里。 闲时的时间里,冷雪和诗雅面对面地坐在咖啡屋里品味蓝山。 当某人走进memory,屋内的安静随之被打破。 “景少,这么有空过来啊!”坐定在座位上的诗雅对于他的到来毫无惊讶之意,而是笑容满面地揶揄对方,“既然如此,你是为了我们家的咖啡而来,还是为了某人呀!” 站在冷雪身旁,景恒温言柔语地说:“还有限量版的蓝山吗?” 见他中规中矩的样子,诗雅在一旁暗笑。 起身,冷雪简洁地说:“稍等。” 她走向吧台,他落座在诗雅旁边。 他一坐下,诗雅便打趣道:“景少,看来你现在的‘新欢’是我们家的特别咖啡,不是夜场咯!” “男人收心很重要。”匆匆看一眼身边人,他的目光移向吧台。 “啧啧啧。”诗雅不由心生感慨。男人,若是收了的心放错了地方,那就只能换来伤心。 当热腾腾的蓝山放在面前,他如获至宝。 目视他欢天喜地且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蓝山的样子,诗雅竟有种悲伤的感觉。另一旁,冷雪始终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咖啡上。 期间,诗雅和景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和他们没有言语的交汇。 当咖啡喝尽,他掏钱付账。 看了一眼他递上的钱,冷雪云淡风轻地说:“这次不用给钱,权当谢谢你那天的见义勇为。” 听罢,他有些愕然。收回钱,景恒相当注意分寸地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至于那天的事情,纯属小事一桩,换作是其他人见到不平事也会仗义出手的。” 一番谦虚的说辞后,景恒走出咖啡屋,俨然一个平常客姿态。 至于那天发生了何事,诗雅并不好奇。她清楚,若是好友愿意说,她会主动告知。否则,自己也问不出任何东西。再说了,身为吸血鬼的她们还需要人类的见义勇为,那不过是她们忍一忍,装一装而已。 “丫头,你看戏的心理应该收敛收敛吧。”无需多看,她也能知道对方的心思。 “雪宝贝,有男人对你像是飞蛾扑火,我当然等着看结果啦。”看向好友,诗雅满脸坏笑。 “你是喜欢看他们悲惨的结局?” “no,no,no,他们只要小小地受伤就好。”笑意变浅,诗雅敛笑说道,“我们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是话中有话,冷雪没有多问多说。 当生命变得空洞,活着成为最无聊的折磨。而她们的生命,早已存在一大片的空洞。 时光堕至午后,落地窗外的小片荫蔽处阻挡了晕黄的阳光。 ················································································ 星期三,下午两点五十分。寻常的日子,寻常的时刻。对司洛来说,它们已经变得不寻常。 前天,总裁以检查监控器材为名,向技师主管要了自他接管集团以来的录像资料。然而,他回看的画面只锁定在每个星期的周三。如此,司总裁确有以权谋私之嫌。 经过一番记录,司洛发现,她送咖啡的时间主要集中在下午。因此,他想制造和她巧遇的机会。 走出办公室,司洛交代秘书ann,在他回来前,任何人和事都不得打扰他。 只要想到能见到她,他的心田淌过一股暖流。如此冷傲而神秘的女人,不止诱惑着其他男人,也吸引了他的眼球。她有勾魂摄魄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对她魂牵梦萦。 独自站在电梯里,他有点儿困惑。自己究竟是被她的外表魅惑了,还是因她的冰冷神秘而挑动心弦?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抵达大厦一楼后,他站在走廊的尽头等候她的出现。 面向落地窗,双手撑在白色栏杆上的司洛看上去心情不错。行人认出是他,但无人敢上前向其打招呼,大抵是怕打扰了大boss,或是有谄媚之意。 那一夜的流星雨,那一夜的草坪,那一夜的泪,所有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重复播放,百看不厌。想此,他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转身时,他收起脸上的笑意。 看着电梯处,想到她即将出现,他的眼里多出些微的温柔。 ················································································ 周三的约定,对她来说不是麻烦,而是快乐。 在没有尽头的生命里,做任何事都不是浪费时间,哪怕是简单的重复的事情。在漫长的岁月里,她们要懂得找寻温暖,保留温暖,以此证明自己活着。 提着咖啡,冷雪走进大厦。当她欲向电梯而行时,她连忙停下脚步。向后退走两步,她以墙壁挡住自己的身体。 只是一眼,她看到站在尽头的他。庆幸而确定的是,他没有看到自己。否则,她该如何躲避他。 短暂的思量后,冷雪决定,由大厦保安将咖啡送到盛世的设计部。 转身而走,她站在服务台前。 看着年轻的保安小弟,冷雪礼貌说道:“你好,麻烦你把这些东西交给盛世集团设计部的冷诗雅总监。” 见是美丽的女孩拜托自己,保安小弟爽快应道:“好,我帮你把东西交给她。” 在递上咖啡前,冷雪向对方借了纸笔。写下几行字后,她将纸条放进袋子里。 将东西交给保安小弟,她对他浅浅一笑,算是道谢。 随后,冷雪放心地走出大厦。接着,她坐上自己的跑车,驾车离开。 ················································································ 因刚才看着窗外,他错过了见到她的机会。 原地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始终没有看到她的他有些心烦意乱。看了看手表,掏出手机的司洛拨通陈远的手机号码。 “查查冷总监今天有没有收过咖啡。” 冷硬地发出命令后,他陷入另一场等待中。 几分钟后,陈远给他回复。 “总裁,我问了设计部的同事。她们说,在二十分钟前,冷总监收到了大堂保安送上去的咖啡。通过监控查看,证明她们说的是实话。” “你把在此之前的一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拷贝一份放到我的办公桌上。” 挂断手机,他的心情跌至谷底。走进电梯,司洛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陈远的办事效率向来高,在他回去时,他果然看到桌面上放着一个u盘。 认真地看完有她的图像,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猛地起身,他气冲冲地出去。ann看了,一头雾水。 他是高富帅,是青年才俊,是女人的梦中情人。赞美之词用在他的身上,连“赞美”二字都黯然失色。他是如此的高傲,如此的光彩照人。多少女人对他垂涎三尺,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多少女人想得到他的青睐。往往结果是,莫清溪以外的女人只能对他望眼欲穿。白天做白日梦,晚上做春梦。 公路上,驾车驶向memory的司洛眼底冒火,神情紧绷的他好像蓄势待发的兽类。看样子,他受到的打击不小。 他接受她的冷若冰霜,但他不能接受她的闪躲回避。 想到她对自己的忽远忽近,他忍不住踩下油门。 第一次,他这般沉不住气······ 022 理应划清界线 memory内,冷雪正蹲着身子为落地窗边的小盆栽浇水。对于他的出现,无需转移视线的她知道来者何人。 见他不理会自己,他的怒气更甚。 给盆栽浇完水,放下洒水壶的她方才起身不温不火地问道:“你要喝什么?”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盯着她,司洛横眉怒目的。 “我不需要给你任何解释。”不觉莫名其妙的冷雪淡定自若道,“既然你不是客人,那么,你也不会是我的朋友。” 语毕,她走向屋内。 抓住她的手臂,一股冷意由手指传至大脑意识,熄灭不了他心中的不满。“什么意思?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开始胡言乱语。“是欲擒故纵,还是猫戏老鼠?每次你出现在我面前是那么的合时宜,又都是一副高尚的样子,你是在吊我胃口吗?” “你的自我感觉真好。”她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甩开他的手,冷雪走进memory。 她的冷淡如酷刑加身,令他不知所措。 “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身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哀伤。她的心弦被轻弹一下,却发不出任何音调。 “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抱歉。” 走进吧台,她往玻璃杯里放入贡菊、枸杞和甘草。 “你有喜欢的人?”或许,这是唯一的解释。 拿着正在添加开水的玻璃杯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她简单地吐出一个“是”字。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心脏好像被人挖走一块肉,但他没有死心。 以长匙搅拌几下杯子里的开水后,她往杯内加入少许的冰块。花茶完成,她平静地答道:“他死了。” 脸色微怔,他不再问她问题。 递上杯子,冷雪像个没事人儿似地说道:“这是清热花茶,要开车的人应该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记得,在一个细雨绵绵的黄昏,自己和范敏重一块儿坐在路口的咖啡店喝花茶。 彼时,他笑容温柔地说:“喝多了咖啡,更能品味花茶的香甜。” 她撑着下巴问道:“女人是像咖啡,还是花茶?” 他灿烂一笑地应道:“两者都不是。” 她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睛好像在说话。 “女人是咖啡和花茶里的冰块,捧在手心怕融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它们没有改变咖啡和花茶的味道,却改变了自己的温度。” 听罢,她眯起双眼,“你对女人很了解哦!” “我不了解女人,我只想了解你。” 气氛变得暧昧,两人的脸上挂着笑容,不觉尴尬。 接过玻璃杯,起初的火气烟消云散。手心贴着凉丝丝的玻璃杯,他的心湖被搅乱了。 “你是诗雅的老板,我并非盛世的员工。所以,我们还是越少接触的越好。”看着他手里的杯子,她说得云淡风轻。 喝下一口花茶,正要品味个中滋味的他因她的话再度失望。“你要和我划清界线?”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理应如此。”她答得利落。 对视一会儿,他掏出皮夹,从中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桌面上。 “这是茶钱,不用找了。” 话音一落,他愤然离去。 此时,下班归来的诗雅和老板在咖啡屋外擦肩而过。见到他,她充满好奇,然后加快脚步走进屋内。 ················································································ “他怎么会来这里?”一边询问好友,她的手一边指着屋外。 拿起他喝过的玻璃杯,冷雪满不在乎地应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问什么罪?”屁股贴坐在其中一张椅子的椅背上,诗雅继续问道。 “今天,我有亲自送咖啡到你的办公室吗?” 走进吧台,倒掉杯中之物的冷雪不紧不慢地清洗杯子。 对着虚空点点头,她明白了,但还有一点儿疑惑,“你不是说,因为见到他在楼下,所以,你就不上去了。怎么,他看见你了?” “我不清楚。” 洗净杯子,她将它放进消毒柜里。 冥思苦想一阵,诗雅正儿八经地说:“我决定了,从下个星期起,你不用送咖啡给我了。” 笑笑,冷雪走到她面前宠辱不惊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四目相对中,她们的默契始终不变。 “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屁股离开椅背,诗雅算是小松一口气。可怜的是,她的星期三不再有美味的蓝山了。 “丫头,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冷雪的眼底溢出一丝不被好友察觉的悲凉。 “雪宝贝,我相信你。”正经不过三秒钟,诗雅便挤眉弄眼道,“可是,我不相信男人。在那群高级雄性生物的眼中,你是个大美人耶!” “你也是个大美人啊!”没有玩笑的成分,冷雪说的是事实。 冲她俏皮一笑,诗雅垂眸看着地面。 memory,站在桌旁的诗雅依然心有忧虑。但愿,不该发生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 在情感世界里,往往有的不以为然是自己不在乎的,却是别人在意的。当一份快乐被分享,那就变成两份快乐。当一份痛苦被分担,那就变成半份痛苦。同甘共苦,这是她们之间最深刻的誓言。 ··············································································· 回到木屋,司洛不悦地坐在布艺沙发上,脑子里满是她的画面。 “你要和我划清界线?” “理应如此。” 多么客套生硬的回答,俨如企业和企业之间的业务合作,又像是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的金钱交易。可是,他有好多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来不及问。 “你有喜欢的人?” “是。”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死了。” 那么,他们是如何相识的,何时在一起的,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他为什么而死?一个个的问题犹如雨水落在湖面上的泡泡似地漂浮在脑子里,惹得他心烦意乱。 想起今日冷漠的她,想起那晚流泪的她,她对他充满魅惑。她究竟是怎样的人,有过怎样的经历,她对他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不悦之色在脸上渐渐消散,司洛躺在沙发上。 洁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透出的冰冷如同她身上散发的气息。不容许玷污,难以靠近。 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迷上一个女人。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他总是可以得到女人的暗送秋波。极少有人知道,在和莫清溪交往前,他不曾和任何一个女孩谈过恋爱。在常人的眼里,高富帅的男人不缺女朋友。孰不知,他们缺少的正是一份纯真的爱情。 调整了心态,他的神情变得柔和。 爱情像蝴蝶。你追它时,它会飞走。若是你不追了,兴许它就会落在你的身上。在爱情的追逐里,不少人运用兵法之道。欲擒故纵的计策、欲拒还迎的手段,收效不容小觑。 当真爱降临,思念足以改变一个人嘴角上扬的弧度。 023 风月场上的女人 自打那日两家人在一块儿吃饭后,她和司洛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彼此也没有联系。 以前,他在国外时,彼此时常通电话,每个月还有三两次的视频聊天。在通讯发达、交通方便的时代里,异地异国的恋人见面并非难事。反倒两人身处同城时,彼此间的联系变少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俗话说,多疑生暗鬼。因此,恋人之间的信任很重要。多少恋情输给猜疑,并非败给距离。 既然,自己想他。索性,她去盛世集团找他,见他。 双手背在身后,清溪蹑手蹑脚地走进他的办公室。见他站在落地窗前,她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用双手环住他的腰。 “你来了。” 若非亲人,除了父母和她,其他人进入总裁办自然需要秘书的通报。除了她,他厌恶其他女人对自己的亲昵。 “你不来找我,那么,就换我来找你啦。”脸蛋贴在他的背脊上,清溪有点儿小哀怨。 “集团的事情比较多,难免忽略了你。” “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转过身,他温和说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反而应该是我要请求你的谅解。” “我懂的。你想先把重心放在工作上,为的也是我们的将来嘛。”搂着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的清溪觉得很安心。 捏捏她的鼻子,司洛笑盈盈地说:“我的小溪就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如果这是表扬,那么,你应该奖励奖励我。”转转眼珠子的清溪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我要你请我吃晚餐。” “好。”司洛一口答应道。 两人拥抱在落地窗边,看尽窗外繁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 与她共进晚餐后,司洛将清溪送回家。 华灯初上,霓虹以其妖娆的姿态为城市驱赶黑暗。墨色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替代,有些感觉总在心底不经意地冒出,让人寻不到可以遮盖它们的布匹。 和她吃西餐时,他有点儿心不在焉。当未婚妻询问他牛排的问道如何时,他因注意力不集中而没有听清对方的问题。所幸的是,她对他没有任何的怀疑。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和清溪在一起时如此不专心?心里想的念的是什么,唯有天知地知和自己知。 此时,他独自来到酒吧。 空气混浊的气氛,震耳欲聋的音乐,流光溢彩的灯光,借助酒精麻痹意识的人儿抛却烦恼事,免得思绪太过拥挤。 坐在吧台的座位上,他点了一杯鸡尾酒。 手工不凡的定制西装映衬出男人挺拔的身段,旋转的灯光打在男人俊朗的脸庞上,他的神态和面前的玛格丽特传递着相同的忧郁的气息,让其他女人蠢蠢欲动。 一只玉手搭上他的肩膀,身穿抹胸短裙的女人妩媚开口:“帅哥,可以请我喝杯酒吗?” 对于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尤其是混迹于娱乐会所里的女人,他向来鄙夷。目光扫过她的脸,司洛毫不客气地说:“我的钱从不花在风月场合的女人身上。” “你······”浓妆艳抹的女人笑容不再,而是满脸愤懑。 目视前方,司洛不咸不淡地说:“抓紧时间钓别的男人,别被同行的其他女人捷足先登了。” 听完,女人识趣地打退堂鼓,心情难免糟糕。 小插曲精彩落幕,他不由地想起她。 第一次见她时,他以为,不过是一个借机搭讪的女人。这年头,人们对搭讪已然见怪不怪。焦点是,搭讪者和被搭讪者的外表如何,两人是否会衍生出一段故事。 想起她,他总是有太多的不解,甚至有点儿无奈。从未有一个女人令自己如此纠结神伤。想念愈重,他的心坠落愈快。 在嘈杂中呆了数十分钟后,他结账离去。 杯底残留一层蓝色液体,为杯子渲染出一抹靓丽的忧伤,美得梦幻迷离。 酒吧的角落位置,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见他离开,长发披肩、身材火辣的女子跟随其后。 ················································································ 走出大门,站在门口的司洛不由地仰望夜空。 今夜无星,一轮上弦月悬在苍凉的夜幕中,孤寂得宛若失恋的少年。悲伤太远,人们看不到月亮的眼泪。泪滴落入大地前,它们早已挥发不见。 神秘莫测的女人令男人着迷。他们想要解开谜底,而她没有给他们一丁点儿的提示。 收回目光,他迈步欲走。 忽地,他因被人在身后撞了一下而倾身快步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回过身,他看到一名将长发拢在右边胸前、身穿黑色吊带短裙的年轻女人站在自己身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人慌忙道歉,看上去很是做作。 微眯眼,司洛出言讽刺道;“小姐,你是求财,还是求色,或是两样都要?” “什么?”女人一怔,感觉事情的发展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换作别的男人,应该是对自己怜香惜玉的。 “小姐,你钓凯子的招数太低级了。”直视她,司洛满脸冷意。 瞬间,女人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这时,两名男子来到女人的身边。 “怎么回事啊?” 发话的是个矮个子的男人,大约四十岁的年纪。脖子戴着粗金项链,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戴着金戒指,浑身散发出土豪味。 “豪哥,是他缠着我,他还想占我便宜。”挽住矮个子男人的手,女人嗲声嗲气地说道,满脸装无辜。 看向司洛,被称为豪哥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居然敢打她的主意,你不打听打听,她的干哥哥是谁。” 露出鄙夷的笑意,司洛走到豪哥的面前讥讽道:“我对你的干妹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自己留着好好享用。” “你说什么?”豪哥横眉竖眼地瞪着他。 “豪哥,他欺负我,也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听到对方的侮辱,女人跺着脚地火上浇油。 “好啊,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我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语落,他身后的彪形大汉站在司洛的面前。 司洛是185cm的个头,但他身形偏瘦。而他面前的大汉约莫180cm的身高,体格健硕。论起打架,司洛恐怕占不了上风。可是,他不是一个会主动认输的人。 迎着大汉凶狠的目光,司洛表现镇定。 在大汉的眼里,他倔强的眼神是一种挑衅。抡起拳头,他首先袭击他。 对方的拳头打在脸上,司洛倒在地上。 见有人挨打,不远处驻足的几名年轻人全将目光移向同一个地方。 当大汉向倒地的帅哥走去,一个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 “住手。” 大家循声而望······ 024 离他远远的 他对她的声音并不陌生。 由于对方下手不轻,他的嘴角溢出鲜血。艰难地起身,确定是她的司洛惊异地看着她。 原本,她在店里照看生意。在泡好一壶花茶后,面色凝重的她向诗雅交代一声便出门。 他已经挨了对方一拳。若是她不来,他的下场会很惨。 见她走向他们,豪哥和壮汉的两眼冒出桃心,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向他们走来的美女。 “哇塞,这女人好漂亮呀!”壮汉快要流口水了。 “哟,这么漂亮的女人敢插手男人的事情,我喜欢。”豪哥色眯眯地开口,好像灰太狼看见了懒羊羊。 “放他走。”没有求情,没有软话,命令的话语犹如北极冰山。 “你说什么?”虽然起了色心,但壮汉自知身份。比起女人,他一定选择先保住饭碗。 见到美丽如尤物的女人,豪哥的好脾气派上用场,“我可以放他走,但你拿什么和我换啊?”明眼人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无条件地放他走。” 冰冷的气势令围观的人为她捏一把汗,也令他为她担心。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在美色和面子之间,男人大多的选择是后者。 随即,被激怒的豪哥示意壮汉教训冷雪,于是······ 见对方要伤害她,司洛立刻将她护在身后。然而,她不需要他的保护。 看着泰然自若的她,司洛满脸惊愕。 当壮汉向她挥拳头,她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对方的进攻。自觉丢脸的壮汉发起更加蛮力的攻击,却被她踢倒在地。为她捏汗的观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有人对她啧啧称赞, 最后,豪哥三人铩羽而去。他的如意算盘落空,心里的邪念化成泡影。不过,他的身边依然有娇滴滴的干妹妹。 观众散场,看着剧情反转的人们猜测,高手在民间,冷雪便是个武术高手。 风波平息了,而收到匿名电话、半信半疑的陈远早已赶到老板所在的酒吧。当他看到冷雪和壮汉打架,准备报警的陈远在掏出手机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和观众看到了相同的情形。 当事件落下帷幕,他走向他们····· ················································································ 见boss打量自己,他首先“招认”道:“我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她跟我说,您喝多了,让我来接您。” “我没事,你回去吧。”看了看冷雪,他大抵明白是谁给助理打的电话。 “可是,您受了伤······”陈远有些不放心。 “只是小伤。”他的视线在助理和她之间游走。 明白总裁的心思,不再多言的陈远知趣地离开。 见他走了,冷雪觉得自己也该“功成身退”了。 “我要你送我回去。” 扭过头,她看着他,眼中略闪讶异。 走近她,凝视她的双眼好像多出些什么,“我想要你送我回去。”连语气也变得温柔,犹如春风拂面。 多出的“想”字让彼此交织的呼吸里生出些许暧昧,他的眸眼似乎盛有一池清甜的泉水。 看到他嘴角的血渍,嗜血的冲动抵不过强烈的信念,她从容不迫地吐出“理由”二字。 “我喝了酒,也受了伤。”两个理由没有绝对的说服力。 明明有助理送他,可他不要。明明是没有说服力的理由,可她没有反驳。现下,她们之间不需要一场划分界线的辩论或争执。 “我答应你。” 简单的四个字好像一阵及时雨降落,在他的心田开出大片姹紫嫣红的花儿,这比签成一份利润可观的合同更令他欢欣鼓舞。 随后,他坐上她的跑车。 夜空中的弦月发出皎洁的光。他觉得,今夜很浪漫。 ··············································································· 细风拂过脸颊,吹动发丝,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她的身上。宛若古井似的眸眼里荡漾着清冽的汁液,在夜色下反射出晶莹的光亮。凝视她的侧脸,他的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知道他在注视自己,但她不曾与他的目光相接。依照他上车前说出的地址,她唯一的念头是尽快将他送到目的地。如此,她和他不再有交集。 一路上,他们没有言语的交流,直至车子停定在一栋木屋旁。 目视前方,紧握方向盘的冷雪一言不发。她在等待他下车,可身旁毫无动静。 是不舍离去,还是忘却下车,他静坐在车里。 “到了。”清冷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划破两人之间的静默。 看看自己的住处,他慢悠悠开口:“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这是邀请,还是引诱?”她似乎有点儿多虑。 “什么?”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了,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你的女朋友,或是别的女人吧。”她特意曲解他的心意,大抵是不想和他太显亲近。 是的。换作别的女人,对方会因为能够得到他的邀请而兴奋,即使是女朋友。可是,她不仅误解他,还讽刺他。 “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男人吗?” “在我眼里,你是什么样的男人不重要。” “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 “你是诗雅的顶头上司。” “还有呢?” “没有了。” 她对他的生分像一把尖刀插在心上,可他不愿就此远离她。 看了他一眼,冷雪不温不热地说:“你该回去了。” 听此,他打开车门。 “伤口记得上药。” 好似寒冬里出现的一把火,他回头凝视她,嘴角轻轻上扬,“你是关心我的。” “早点回去吧。”她没有反驳他。 待他下了车,她立即发动车子驶离原地。 站在原地,他目送她快速消失的背影面带浅笑,目光温润如水。 夜色微凉,伤口不觉疼痛,他因与她的交集而内心喜悦。 ················································································ 在她回到memory前,她已在门外等候。下车,诗雅走到她面前。 “你在等我?” “嗯。”诗雅点点头。 “想问什么就问吧。”冷雪已然做好心理准备。 “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是。”她对她无需隐瞒。 “为什么?” “他和别人打架了。” 并不关心事情的经过和结果,诗雅不悦道:“是不是每次他遇见事情,你就要跑过去帮他?” 冷雪沉默不语,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提问。 “雪儿,我拜托你离他远远的。不管他碰到任何事,你都不要插手,好不好?”双手握住好友的手,她在恳求她。“他可以应付任何状况,解决许多难题的。” “丫头,我明白你的心情。”她给出模棱两可的说辞。“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让你这么担心。” “他有莫清溪,那是他的未婚妻。就凭这一点,任何女人都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我懂你的意思。” 吸血鬼也好,人类也罢,生命里难免有得有失,也有无可奈何。我们权衡的是值得与不值得,还有应该和不应该。 视线交接处,迸发的情谊使她们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这段缘分,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025 心情不好(1) 临近下班,设计部的职员们蠢蠢欲动。在新款项链的款式被敲定后,大家清闲不少。如今,玛瑙项链投入生产,所有设计人员都松了一口气。这是新总裁上任后运作的第一项大设计生产销售,不外乎有点儿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味道,须做出成绩。 接近门口的座位上,作为新人的丁当还在认真地画设计图。从小,她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名出色的珠宝设计师。因此,她刻苦学习,考入名校,最后进入在业界颇具盛名的盛世集团。 “画得不错。” 某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起头。 迎着她诧异的目光,景恒莞尔说道:“加油,日后的你一定会成为珠宝界的设计新星。” “谢谢,我会的。”嘴角上扬,丁当自信地回应他。 “你们的设计总监在办公室吗?”脑袋凑近她,景恒笑若暖阳。 “嗯,冷总监还在办公室里。” “谢谢。” 话音一落,景恒挪动步子。 扭头看着他的背影,丁当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一股斗志昂然的力量。在奋斗的道路上,任何人的肯定和鼓舞都是令人兴奋的。 将注意力放回设计图上,只要再画几笔,自己的图案就完成了,然后下班。 ················································································ 办公室内,整理桌面的诗雅准备下班。在听到敲门声时,她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进来”,手里的功夫没有停下。 “冷总监,是不是可以下班啦?” 循声望去,她看着来者浅笑道:“真是稀客啊。几日不见,景少的气色更加好了。” 小坐在他的办公桌上,侧着身子的景恒神色飞扬地说:“前几天,社里接了一个大团的生意,那可把我忙坏了。现在,事情基本敲定了,我立马就来找你了。” “这么说,你是来找我庆祝的?”仰起头,诗雅笑容矜持。 “yes。”打了一个响指的景恒俯身问道,“那么,冷总监赏不赏脸啊?” 眯着眼,诗雅警觉地说:“除了我,你还想邀请某人吧。” 害羞地笑笑,景恒直起身子说:“总监大人果然是冰雪聪明。” 起身离开座位,诗雅走到他身旁双手抱胸道:“你都碰了那么多次的钉子,难道还不死心呀?” 举起拳头,景恒志气满满地说:“我是越挫越勇。” “你这是叫痴情,还是叫傻啊。”拍拍他的肩膀,诗雅感叹地说,“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免得独自疗情伤。”她清楚,某人注定要以失望收场。 “借你吉言,我是势在必行的。” “我们先去咖啡屋。不过,我不保证雪宝贝能够答应你的邀请。”为了保险起见,她不想再勉强她赴会。 “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达成了一致意见,她和他一前一后地走出办公室。 向门口而去时,景恒和丁当以沉默的微笑向对方打招呼。见状,诗雅亦是一笑而过。 坐上黑色轿车,车子一路驶向memory。 ················································································ 咖啡屋的开店时间通常是在中午,甚至在午后。 蔚蓝的天幕下,因下班高峰期的大街格外热闹。人来人往的场景让人视野里的风景变得拥挤,浑身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屋外是喧嚣的场景,memory内一片宁静。 走至玻璃门后,她看到站在门外的人儿。准确来说,他们是同类。 乔治,地地道道的美国人,个头180cm的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拥有和寻常美国人的肤色、发色和鼻子。在她进入城堡前,他已在堡里生活了十年。在他二十五岁时,他转变成吸血鬼,而他所擅长的特异功能是隔空取物。 拉开门,冷雪走到他面前,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见到你。” 对他,她是又恨又无奈。假如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之间会像哥哥和妹妹那样和睦相处。即使她知道,他对自己并非是兄妹之情。至少,他们是相亲相爱的家人。 “雪······” “你不要这样叫我。”她对他充满抵触情绪。 “好,我不那样叫你。”乔治说着流利的中文,但音调中尚且带有些许的美国口音。“我知道,你还在讨厌我。但是,你应该谅解我。” “谅解你,你让我怎么谅解你?”向前一步,冷雪全身散发出冷气和怨气。“在你接受玛士撒拉的命令去刺杀范敏重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知道,你不能违抗他们的旨意。但是,你至少应该告诉我,那样的话······”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怎么做?是杀了我,还是和那个男人远走高飞?”打断她,乔治冷硬地质问她。 “我······”她语塞得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或许,会有惨烈的事情发生。 她清楚,亲王会的三大玛士撒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法力。他们生存上千年,是血族的后代。当他们决定处死某个凡人或吸血鬼时,对方便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明知自己无路可逃,但她不能原谅他对自己的隐瞒。若非诗雅向自己通风报信,她连心爱之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凝视她,他的眼底隐有一缕哀伤。 “我不会原谅你的。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得到我的原谅。”直视他,冷雪目光寒冷。 “孩子,不要这样。” kings,意籍美国人,当年便是他救走了冷雪。作为领主的他已活有三百余年,在吸血鬼族群中因和蔼可亲和通晓情理拥有较高的声望。冷雪的意念控制则是由他亲自教授,而他长年累月的身穿着一件黑色长衫。 “kings。”对于他的到来,冷雪有些欣喜。 站在乔治身边,kings和颜悦色道:“雪儿,不要记恨乔治,你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她讽刺地笑了笑。“家人会那样对待家人吗?” “你要知道,那不仅是王会的命令,还是雷伏诺族的法条。” 所以,是自己的犯规害死了范敏重。这也正是她所逃避的。 沉默之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们的不远处。 026 心情不好(2) 下车后,见到kings的诗雅一把抱住对方乐呵呵地说:“kings,我好想你啊!” 看着素未谋面的他们,站在诗雅身后的景恒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窦重重。 “想我就回来,还成天乱跑。”摸摸她的头,kings面容和蔼。 转移视线,诗雅不咸不淡地对他说:“嗨,乔治。”依偎在kings的怀里,诗雅瞅瞅好友。果然,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回应她的招呼,乔治的目光瞥向景恒。 见大家不出声了,直回身子的诗雅正经说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介绍。” 面向景恒,她温和地说:“这是乔治,美国人,我和雪儿的朋友。这是kings,意籍美国人,我和雪儿的义父。” “义父?”景恒很是吃惊。 “没错,因为我和雪宝贝是kings收养的孤儿。”接着,她向乔治和kings介绍景恒,“他叫景恒,本地人,是我的朋友。” “你好。”kings笑眯眯地以中文向他打招呼。 “你好。”景恒礼貌回应。 “你怎么来了?”视线越过乔治,冷雪淡淡问道。 凑到好友身边,挽着她手臂的诗雅笑嘻嘻地说:“是这样的,景少的旅行社签下一个大单子。为了表示庆祝,他想请我们吃饭。” 听毕,看了看景恒,又瞧了瞧乔治的冷雪神冷气清地说:“好,我们去吃西餐。” 她的回应惊呆了在场的人。目光集聚在她身上,每个人的眼神又是那么的不一样。 “不许去。”威严的声音响起,开口者是乔治。 “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甩下话,在门上挂起“暂停营业”的木牌后,冷雪坐进他的车子后座。 见状,诗雅凑到kings耳边嘀咕道:“我会好好照顾雪宝贝的。” 听罢,kings会心而笑。 见诗雅也上了车,向kings道别后的景恒坐入车子的驾驶座位上。 看车子驶离,乔治满脸怒气。 “多给她一些时间,她会原谅你的。” 看一眼长辈,乔治点点头。 天色依旧,几片云朵飘浮在空中,衬得天空干净唯美,好像纯洁的少女向人们展露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孔。 ·············································································· 多一次的共处便是多一分的甜蜜。即使女方主动一些,那又何妨,毕竟自己和他之间是一份两情相悦的感情。因此,清溪时不时地到集团找司洛。 经朋友推荐,两人来到某饭店的西餐厅,共进午餐。 原本,她以为三个人又能在老地方的西餐厅愉快地享用美酒牛排。然而,好友的心情有些糟糕。此时,诗雅在心里暗骂:该死的乔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心情好的时候来。害得雪宝贝不高兴,自己也不开心。 当三人走进餐厅,景恒和诗雅与坐在中央餐桌位置上的司洛遥遥相望。看到他俩停下了脚步,向前方看了看的冷雪很快收回视线。 对于他们的出现,司洛的眼中写满讶异。 既是遇到了熟人,彼此间自然要打声招呼。 三人走到他俩的座位旁,景恒笑容满面道:“好巧啊!” 微微弯腰,诗雅道了声“司总好”。 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冷雪身上,她正看着别处。 “阿恒,这两位是?”见朋友有美女在侧,清溪笑得隐晦。 “这位是阿洛公司的设计总监冷诗雅,这位是冷雪,她们都是我的朋友。”逐一介绍她俩,景恒的自豪感爆棚。 “冷诗雅,冷雪,你们是姐妹?”清溪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俩。 “差不多,她们是亲如姐妹的朋友。”事关人家的隐私,景恒不便多说。 无需介绍,诗雅自然明白,眼前的女人是何方神圣。不想和对方多闲扯,她柔声细语道:“总裁,莫小姐,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话毕,她挽着冷雪走向靠窗的餐桌。 指指她俩的方向,景恒微笑道:“我也要过去了。” 看出朋友的心思,清溪没有耽搁他的时间。在他离去后,她笑盈盈地说:“这一次,阿恒简直是捡到宝了,认识两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心犹如塞车的马路,喇叭声扰得人心烦。 他和她们竟然认识。他们是如何相识的?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脑袋变得沉重,他想起景恒对自己说过,他喜欢上一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是冷诗雅,还是冷雪? 翻云覆雨的思绪扑面而来,可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发作。佯装淡定的他试图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嘴里咀嚼的牛排却食之无味。 “洛,你觉得这家餐厅的牛排怎么样?” “味道不错。”他回答得口不对心。 窗边,未等主食上桌的冷雪一口气喝掉小半杯红酒。随即,她往杯子里倒入红色的液体。见她又喝尽刚倒的红酒,诗雅不敢出言阻止。 复杂的情绪折磨着她。怨恨、思念、哀伤、无奈,它们好像一只只的野兽扑向自己。在激烈的搏斗中,她受伤倒地。无论伤势如何,自己不能喊痛,不能被击倒。只有击退它们,自己才可以呆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痊愈后,她又将冷漠地走在属于自己的人生轨道上。 当她第三次饮尽杯子里的红酒,她的眼眸呆滞地落在高脚杯上,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头筋疲力竭的豹子。 单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诗雅满目疼惜地说:“雪儿,不要再想不开心的事了,它已经过去很久了。” 看向她,冷雪沉默不言,微微泛紫的瞳仁好似正在举行一场葬礼,埋葬了她对爱情的憧憬,对幸福的渴望。 另一旁,不了解实情原委的景恒不敢随意发声。可是,她的不开心在他的心里形成一个结。他想解开绳结,但无从下手。 餐厅中央,他和她各自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然后叉上一小块送入嘴巴。期间,他的视线忍不住地偏移,纵然小心翼翼,她依然看出异样。 这边用餐结束,那边还在享用食物。 走到他们的座位旁,挽着未婚夫的右手臂的清溪温婉话别。此时,景恒从座位上起身,诗雅和冷雪固坐在位置上。 即使他站在她面前,她也没有正眼看他。而他凝视她的目光是如此专注,忘却了清溪和景恒在场。 话别后,他和她优雅离去。他们继续用餐。 餐厅里,悠扬的钢琴曲似一条条的红丝带滑过人们的脖颈、手臂,然后在半空中翩翩起舞,温柔了气氛,温柔了客人的味蕾。可是,它温柔不了她心底的郁结。 027 杀死他的不是我 走出饭店,清溪停下脚步。 “怎么了?”司洛扭头询问。 “原来,盛世的设计总监是这么漂亮这么年轻的女人。”撅着嘴,人家摆明是心里吃味了。 “再漂亮再年轻的女人也是别人家的。”向后跨了一步,司洛幽默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还是我不年轻?”清溪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谁说的,我家小溪是最漂亮的。当你不再年轻时,你在我心里还是最漂亮的。” 聪明男人说聪明话,如此可讨得了女人的欢心,尤其是身边的女人。 心里舒服许多,但她还发现了一点,“不过,冷总监的朋友比她更漂亮。” 瞬间,他的脸色微变 “如果是你,你是喜欢冷总监,还是她的朋友?”清溪抛出了一枚烟雾弹。 “这个问题,你问阿恒比较合适。”他将烟雾弹抛回给未婚妻。想来,这是一个安全的回答。 “对呀,阿恒向来很有女人缘。不过,看来他这次会比较上心,说不定已经动心了。”拍拍手,女人的八卦精神在她的脑子里作祟。 倘若正如未婚妻所言,他的神经有所紧绷。若是好友回答小溪刚才的提问,景恒的答案是什么? 短暂的闲扯后,他和她继续前行。 明亮的天空泛着干净的颜色,空气清新。远处,绵延不绝的山峦飘渺地屹立在天地间,如瑶池仙境般令人神往。远离城市的喧嚣,这里乃人间乐土。 蓝色的跑车驶离原地,他们重新踏入纷扰的凡尘之中。 ················································································ 餐后,景恒将冷雪和诗雅送回咖啡屋。全程,他没有询问冷雪和乔治之间发生过何事,毕竟时机不对。 站在memory外,冷雪皮笑肉不笑地说:“丫头,你去上班吧,我没事。” “真的?”诗雅半信半疑问道。 眨眨眼睛,她看上去有点儿精神不济。 “好吧。一下班,我立刻回来。”诗雅知道,kings和乔治尚未离开。 他想,自己不应该打扰她,而是尊重她的意愿。于是,景恒提出送诗雅到盛世。 玻璃门上依然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屋内甚是安静。然而,记忆的开关一旦被打开,回忆的步调便停不下来。整个人像是待宰的羔羊,等着屠夫手握屠刀向自己走来,一刀毙命,鲜血横流。 想起惨痛的事件,她还做不到麻木。拖着沉重的脚步,冷雪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台阶······ ··············································································· “kings。”目光移向某人,瞥视一眼的她收回视线。 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面前的kings温和说道:“孩子,不要这样。至少,你应该和乔治好好地谈一谈。” “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谈的。”她对他依然没有好脸色。 快速起身,乔治不悦地说:“你以为,杀死范敏重的人是我吗?不是,杀死他的是雷伏诺族的族规,是你对他的爱。” 身子一僵,自己所有的意识好像被坚冰冻住,紧握双手的她在极力忍耐着。她从未想过,爱情可以成为嗜血杀戮的因由。当初,是自己大意了,漠视族规,从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乔治,这是你想获得雪儿的谅解的态度吗?”袒护着冷雪,kings不忘从中调和,“孩子,事情过去很久了,你要懂得放下。你要记住,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与人类相爱,这是不被族里允许的事情,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kings······”欲言又止的她痛恨这样的族规。可是,她无力抗衡。 读懂她的心思,kings和蔼说道:“凡人有凡人的命数,我们有我们的命运。面对权威,我们必须服从,即使它是不公平的。” “那不叫服从,而是屈服。” “若是想要推翻错误的权威,我们必须要付出代价,结局甚至是邪压了正。” 置身于浩瀚的苍穹中,任何生物渺小如沙砾,卑微如尘埃。即使能力超强,也抵不过相生相克的生存法则。大象的克星不是狮子豹子,而是老鼠,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物降一物。于雷伏诺族的吸血鬼而言,他们必须世世代代地遵守族规,服从亲王会,而非可以为所欲为。 看向乔治,冷雪的态度有所缓和,“你说的对,杀死敏重的人是我。不仅如此,我还卑劣地责怪你,讨厌你,却没有考虑你的难处。从今往后,我会注意自己的态度的。” 惊诧地看着她,乔治的嘴角浮上笑意。 见她顿悟,kings心感欢欣。他始终坚信,冷雪是个明事理的孩子。 背负着仇恨过日子是不幸的,或许,她尚且不能坦然地面对乔治,但也无法放下对范敏重的思念。 028 诗雅的忧思 车子停在大厦前,解开安全带的诗雅微笑道:“谢谢你的午餐,也谢谢你送我到公司。” 冲她爽朗一笑,景恒尔雅说道:“不客气,这都是我的荣幸。” 见他右手指在方向盘上跳跃,骨节分明,她清楚,他有心事。 “雪宝贝和乔治之间有心结,连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和好。”她看似说得不经意。 “是什么心结?”他问得小心,语气轻似薄纸,用手一戳,薄纸瞬间破损。 “这个,我不方便告诉你。” 做了个鬼脸,她转身下车。 目送她,她的话令他心中的疑窦愈重,毫无头绪的他愈发觉得她们神秘兮兮。 女人的神秘感对男人是极大的诱惑。为了获得答案,他们甘愿走进迷宫,堕入黑洞。或许,真相是一片美轮美奂的伊甸园。又或许,真相是一处狼藉不堪的荒地。只是,早已被诱惑的心没有了退路。除了执迷往前,他们不愿半途而废。 正午逝去,阳光变强,沉默的天空干净的遥远。 ··············································································· 刚走进设计部,丁当便迎上前对诗雅提及,刚才ann来过,叫她一上班就去总裁办公室。 听完,诗雅毫不耽搁地走出设计部。 不难猜想,司总裁找自己所为何事。 站定在黑色办公桌前,诗雅正经说道:“总裁,您找我。” “冷总监是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到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侧坐在办公桌后,目光凌厉的司洛浑身散发出如帝王般的气场。 “请总裁明示。”她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你和景恒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明明是你想知道冷雪和景恒之间的关系,却问得我好像在搞地下情,或者和你的好兄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憋住笑,忍住反驳的念头,诗雅大胆反问道:“总裁,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我的boss,还是景少的朋友?” “有区别吗?”微眯眼,他是越来越赏识她。 “有。”诗雅铿锵有力地应道,“如果是boss的身份,我可以拒绝回答,因为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是景少的朋友,你应该去问景少。而我,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不亏是盛世的员工。冷总监,有魄力。”起身,他走到她身旁淡笑道,“我选择后者,景恒的朋友。” 目视前方,诗雅镇定说道:“我和景少是朋友,但雪儿和景少之间接触得不多。” 他满意她的回答,因为她聪明。敛敛眉,他不乏霸气地说:“我知道了。冷总监,你可以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了。” “是。” 不做逗留,她立即执行boss的指令。 走向酒柜,他为自己倒了小半杯的伏特加。拿着方杯,他坐至沙发一端。 没想到,景恒不仅认识冷诗雅,还认识了她,这令他感到意外。然而,他还不知道自己也与她相识。事情好像变得有点儿复杂。喝入烈酒,他的心绪被搅乱了 在众多的人际关系中,男女关系最微妙。界定感情,确定关系,许多男女在千丝万缕的交集中迷惑了,动摇了,纠结了,理不清的终究是两人的未来。 人生是一个大网,它黏住许多东西,有形的,无形的。漫步在线条之中,跳跃在方格之间,我们在偌大的人际关系网中跌跌撞撞地走出一条曲折的路。 ················································································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诗雅疲惫地靠坐在办公椅上,思绪不停翻涌。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扑向她,仿佛要将她吞噬。 思量景恒对好友的靠近,思量司洛对好友的注意,她隐隐担心。 和爱情相比,经营友情更难。友情中的吃醋程度不亚于爱情,友情里的担惊受怕的感觉不少于爱情。爱情有自私的一面,友情有嫉妒的一面。爱情有占有的一面,友情亦有。 世界那么大,天空那么远,路那么长,有一个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你的身边。那不一定是爱人,也可以是朋友。当你来到我面前,我要用最美的笑容,最真挚的情感迎接你,拥抱你。因为,你不可辜负。 暗黑的流年里,她们肩并肩地坐在一起等天亮。悲伤的韶华里,她们抱在一起掉眼泪。欢乐的时光里,她们手牵手地露出相同的笑容。 对她们来说,爱情不是第三者,而是终结者,其杀伤力足以毁灭她们在光阴里堆砌的哀与喜。 自己该怎么做?是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还是未雨绸缪地进行干预?她格外纠结。 茫然地闭上双眼,她静静地聆听空气流动的声音。 ··············································································· memory里,冷雪、乔治和kings围坐在一张圆桌旁。 太阳即将西落,带走他们的心结,他们的隔阂。徜徉在黄昏的平静中,他们看尽世间百态。乏味而淡然地注视每一次的日出日落,心房里有一台弹不出音符的古琴。 品尝冷雪亲自煮的蓝山,乔治满心温暖。看着杯上的轻烟,kings面带浅笑。对吸血鬼而言,碳烤味的咖啡不过是食之无味的饮料,唯有鲜血令他们兴奋。此时,他们享受的是气氛,而非咖啡。 因此,他们无需发表任何感言,她也无需询问他们的感受。 风铃响,玻璃门开,大家心灵相通地知道,伙伴回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走到冷雪身旁,诗雅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kings慈眉善目地应道:“我们在庆祝,庆祝雪儿和乔治冰释前嫌。” 看着长辈,诗雅故意惊呼道:“kings,你对中国成语了解挺深啊!” “你要不要喝蓝山,我给你煮一杯。”冷雪不温不火地问道。 “不了,我比较想让你呆在我身边。”拉过一张椅子,诗雅顺势坐下。 “诗雅,你还是这么黏着雪儿。” “怎么,不行啊!”扬扬下巴,诗雅得瑟地说,“你就羡慕嫉妒恨吧。” 戳中要害,乔治无言以对。 冲他吐吐舌头,诗雅对着kings细声细语地说:“kings,你们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呀?” “我等下就走,乔治会留下来。”他笑容亲切地答道。 “我知道,你要去别的地方巡视。” 他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她说对了。 天色渐渐变暗,屋内是诗雅侃侃而谈的声音。冷雪鲜少说话。乔治的目光总是落在她的身上。 在物换星移的岁月里,他们是彼此间最亲近的人。超越年华,超越空间。今天,他们相聚在小城里。明日,他们分别在大都市里。无需问对方从哪里来,又将去向何方。 热闹终将退去,随着日落而散,停驻在生命里的依旧是望不到尽头的冰冷时光。 029 去找她 昏暗的包厢里,金色的装潢给人以尊贵感。方形的钢化桌上放有威士忌、小吃和水果。舒缓的歌曲飘荡在房间里,无人与之唱和。 房门被打开,熟悉的人儿走进包厢。看了一眼门口,司洛朝装有冰块的酒杯倒酒。 “我迟到了,我先自罚三杯。”坐下,景恒笑盈盈地拿起杯子。 “是不是被哪个女人缠住了?”慢悠悠地喝酒,司洛打趣地说。 “是出门晚了一点儿。”喝光杯子里的酒,景恒正儿八经地说,“我现在要离野花们远远的,只专注采一朵鲜花。” 听出他话中有话,一边为他倒酒的司洛一边打探道:“你是不是喜欢冷诗雅的朋友?” “哟,眼力不错嘛!”他又喝下一杯酒。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心弦被拨动,他佯装出一副旁观者的样子。 “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那时候,我不知道小雅是你们集团的设计总监,他也不清楚我的底细。不过,有了这层关系,我们反倒可以亲近些。” “冷诗雅知道你喜欢她的朋友吗?” “当然知道啦!”景恒回得爽快。 “那她的朋友呢?” “我想,她应该知道。”双手放在后脑勺上,他靠在沙发背上。“不过,这次的女人不容易搞定啊。” 听此,他的心里开始打鼓。面对景恒的追求,她的态度是什么?知道他喜欢自己的朋友,冷诗雅会不会帮忙撮合? 见好兄弟沉默,转了转眼珠子的景恒贼笑道:“哥们儿,你问我这些,你是喜欢上冷诗雅,还是对冷雪有意思?” 他的心慌了一下,却摆出从容自若的模样说:“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别的女人。” “也是。”刚才,他是故意戏谑他。“你已经和小溪订婚了,可不能做对不起小溪的事。” 嘴角扯过一抹笑,他看着地面表情复杂。 这时,偌大的屏幕里放着一首老歌。 想着你的脸,空虚的脸,麻木地走在奔溃边缘。我需要可以流泪的花园,灌溉这多苦味的诺言。最心爱的情人,却伤害我最深······ 《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多么痛心疾首的质问,让恋人体味着被背叛的苦涩滋味。 喜欢一个人有太多百转千回的感觉,牵肠挂肚的情绪对折磨人,脑子里盘旋着重复的两个字,想她,想她,想她。 ··············································································· 坐在真皮办公椅上,面向液晶屏幕。他想知道,她会不会出现在这幢大楼里。不用亲眼见到她,至少,自己可以在监控画面里凝视她的身影。 每一秒的推进带给他的既是希望,亦是失望。15时30分,他依然没有在画面里看到她。致电给ann,让其打探消息。反馈回来的信息是,目前为止,冷总监没有接见过任何人。 倘若冷诗雅有每个周三都喝她送的咖啡的习惯,那么,他每周三想要见到她也变成他的习惯。依赖成习惯,这是一种难以戒掉的瘾。 思量片刻,他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既然她不来,那么,他可以去找她。 穿行在城市的夹缝中,我们鲜少能够看到大片的天空。传入耳朵的城市声音有些聒噪,总少了一丝来自大自然的低音。 驾着玛莎拉蒂的跑车,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跳舞,跳出一曲优雅的芭蕾。 ················································································ 不再送咖啡给好友,冷雪坐在memory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 当他走进咖啡屋,她合上书本。待他坐定在靠窗的座位上,她走向他。彼此产生的是店主和客人的关系。 “你要喝什么?”站在他对面的座位旁,她淡然而问,脑袋里没有其他想法。 凝视她的脸,她是如此漠然。“一杯蓝山。”收回目光,他没有多言。 “请稍等。” 语落,她走向吧台。 记不清煮过多少次蓝山,不记得从何时开始煮蓝山,不曾模糊的是自己对范敏重的思念。在未达到饱和的思念中,留下的不圆满是自己对他的歉疚,也是一次警示。 为什么,她总是如此淡定,淡定得冷漠,淡定得令人心痛。凝望她,他的心被一道力量拉扯着。 送上热腾腾的蓝山,她转身欲走。但他抓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丝丝冷意贴在手心里,他的注意力落在她的手上。 不慌不忙地抽回手,她泰然说道:“我的体质不太好。” “你可以陪我聊聊吗?” “你想知道什么?” 她有洞察人心的本事。如此一来,自己又何须遮遮掩掩。起身,他站在她面前。 “你和景恒······”他问得底气不足。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对他来说,你不止是朋友。”自己在意什么,紧张什么,他的眼神泄露他的心事。 “那是他的事。” 她的云淡风轻让他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看来,目前是景恒单恋他而已。 交谈间,乔治从楼上下来。 “雪,你带我去逛逛吧。” 循声望去,他满脸惊讶。 ················································································ 当他与窗边的人四目相对,乔治下意识地喊出“范敏重”三个字。 “他不是他。”明明有些慌乱,但她故作淡定地面向乔治。 他确定,刚才他叫的是一个名字。只是,当前的他好奇的是,眼前的外国人是谁,她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周遭陷入沉静中,他和他面面相觑。 看出乔治和司洛眼底的不善,冷雪硬着头皮介绍道:“这是我的美国朋友,乔治。他叫司洛,盛世集团的总裁,丫头的顶头上司。” 听毕,回过神的乔治向对方微笑地打招呼,“你好。” 没想到,他的中文发音这么标准。出于礼貌,他亦道出一声“你好”。 因为看到他对她的亲近,所以,他决定出场。只是,在楼梯观望的他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与他面对面而站,他惊异他和范敏重相似的容貌。另一方面,他不由地担心。 “雪,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不打扰了。等雅雅回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看着他,她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冲他们笑笑,乔治上楼了。 见他和她之间的相处如此自然,他断定,他们关系匪浅。 不打算理会他,冷雪准备走开。 “你和他真的只是朋友?” 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的冷雪冰冷冷地说:“这和你无关。” 走进吧台,她接着看书。 见此,他暗自生气,却不能发作。若是动静大了,势必会引来某人。坐回刚才的位置,他闷闷地喝咖啡。 闻不出蓝山的香气,喝不出蓝山的味道,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在咖啡上。 喝完咖啡,他结账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她合上书本。 走出吧台,走向门口,她若无其事地挂上“暂停营业”的木牌。走向他坐过的座位,凝眸桌上的白色瓷杯,一种人走茶凉的悲戚感晕散在空气里,而她无力挽留什么。 拿起空杯,她抹去他来过的痕迹。 路旁,坐在车内的他尚未离去,而是将店内的幕景一览无遗。见她上楼,他才发动车子,眼里的恋恋不舍挥洒得淋漓尽致。 在看不见对方时,有些情绪才能宣泄而出。情深至此,无以名状。 ··············································································· 走进客厅,她见他站在窗前。 听到动静,乔治转过身阴沉说道:“那个人和他长得很像。” “我说过,他不是他。”眼中有一丝迷离,她多么希望,爱人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但她清楚,这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不想和她发生争执,更不想把有所起色的关系弄僵。没有劝诫,没有警告,乔治叉开了话题,“你很久没有回城堡了,家里新来两个小家伙,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听毕,冷雪不加思索地说:“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凝视她,他的嘴角边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 经历过爱情,承受了相爱的结局,自己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揭开伤疤是在伤害她,而非守护。因此,他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淡忘某些记忆。 夏日渐至,他们世界早已没有四季。 030 她值得 墨黑宛若一只巨大的手掌覆在天幕上,指间飘浮着淡淡的云,灰薄得透明,灰薄得迷离,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光线通亮的客厅里,景恒靠坐在地上独自饮酒。钢化玻璃的客桌下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空啤酒罐。酒精流进五脏六腑,与主人的相思和苦闷相互纠缠,让人欲罢不能。 下午,他一如既往地光顾memory。然而,咖啡屋外的黑板向人们传达出“暂停营业”的讯息,并标明了停业的时间。 目光落在冰冷的黑板上,他掏出手机,播通某人的电话。 “是我,我想问你个事儿。”背对黑板,他的声音有些冷淡。 “问吧,是什么事儿。”办公室里,诗雅从容开口。 “咖啡屋为什么要暂停营业一段时间?” 诗雅不紧不慢地答道:“哦,因为雪宝贝去了西雅图。” 为什么,那个人来了,她就要离开?那么,她是一个人去的吗?想起乔治,他的心房好像被人敲了一记闷锤。 “喂,你在听吗?” “在,我还在听。”抑制不住的好奇啃咬心房,他索性问道,“她是一个人去吗?” 诗雅不假思索地说:“不是,有乔治陪她回去。” “我知道了。谢谢。”不想多问其他,他挂断手机。 在爱情面前,不止女人的第六感厉害,男人的直觉亦不可小觑。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举动,恰巧泄露情意。 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他的世界蒙上一层灰色。相识至今,他对她知之甚少。若她不说,他便不问。因为,他在等待。 午后的失落蔓延至今,他咕噜噜地喝下大半听的啤酒。凉丝丝的液体从喉咙滑落,湮没不了他对她止不住的挂念。 ··············································································· 离开公司前,司洛收到他的信息——今晚没应酬的话,来我家。 房门没有上锁,他顺利进屋。 走进后,他看到地上东倒西歪的啤酒罐,还有微醉的他。见好友如此颓废,他不解。莫非,他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见他从桌上拿起一罐新的啤酒,他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出了什么事?”弯着腰,司洛严肃而问。 甩开对方的手,景恒一边拉开拉环一边乏力无味地说:“心烦,想找你陪我喝酒。” 语毕,他喝下一大口啤酒。 和他同坐在地上,司洛暗想,是什么事惹得他心烦?以前,凡是在事业上碰到较大的艰难险阻时,他便借酒浇愁,而自己则陪伴在侧。 见朋友安静地拿起啤酒,拉开拉环,景恒与他碰罐而饮,嘴角扬起笑意。 “还是兄弟靠谱。女人,还是少招惹比较好。”盯着啤酒罐,景恒有感而发。 “女人?”他的心咯噔一下。难道,他是因为她而心烦?打量好友,他生怕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 “没错,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尤其是漂亮又冰冷的女人。可是,那样的女人更令男人心动。冷雪,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虽有些口不择言,但他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她。 世界上有许多定律,而莫非定律告诉人类,你越是害怕发生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就越大。因此,面对世间种种的人们应该做到无惧不怕。然而,世间终有一种情感触动人们心灵的柔软处,让人无法抗拒,心生怕意。 “你和她,发生了什么事?”压抑自己的情绪,他紧张地看着好友。 “她去了美国,和别的男人去的。”言语汇总,忧伤之色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 好像一枚重磅炸弹在脑子里爆炸,他的双眸折射出愤懑的光,却要强装镇定。 “我到店里找她,咖啡屋却暂停营业。我打电话给小雅,她告诉我,冷雪和那个叫乔治的男人去了西雅图。她和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去国外也不肯跟我说一声?我在她心里,真的毫无位置吗?”有委屈,有不满,景恒又喝尽一罐啤酒,地上又多出一个空啤酒罐。 一字一句落进耳朵,司洛手中的啤酒罐已然变形。身旁的挚友不知,他内心的愤怒和不悦甚于他。 目光落在好友手中被捏变形的啤酒罐上,尚未醉倒的景恒感到莫名其妙。视线向上移动,他看到一张紧绷的脸和一道锐利的目光。“哥们儿,你怎么了?”他纳闷问道。 “没事。”收回目光,司洛明白,自己有些失态了。“既然她这样对你,你又何必为此难受,不值得。” “她值得。”看向前方,他的眼里透出执拗。 “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好友。 “我相信,她是一个好女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冷雪。” 若想念一个人是悲伤的,那么,悲伤的背后依旧有美好的堆砌。若想念一个人是无奈的,那么,无奈的背后终究有希望的存在。若想念一个人是心痛的,那么,心痛的背后始终有甜蜜的奠基。忘记了悲伤、无奈和心痛,萦绕心间的是厚重的快乐。 原来,哥们儿已深陷情网。那么,自己对她又是怎样的情感?还有清溪,自己和她的交往、订婚都是因为爱情。现在呢,自己爱的是谁? 他和他沉默了,彼此默契地喝酒,默契地想着同一个女人。并肩而坐的他们默契地看着前方,虚空中出现一个熟悉的倩影。 房内摆设简单,黑夜被阻隔在落地窗外。两旁的白色窗帘自由地与地面相触,宛若对少年暗生情愫的少女。 酒气散发在空气中,他和他明白,酒不醉人,人自醉。 031 多给一次机会 自打范敏重死后,冷雪许久未回过城堡。当她想到乔治可能在堡里,她便下意识地逃避想要回家的念头。 城堡傍海而建,圆形构造的外表镶嵌着众多形状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整幢建筑透出年代悠久感。城堡前,一座石头拱桥连接房子和陆地间的距离。大片的草地铺展在城堡前,整片绿色带给人们希望,与蓝天大海相望相守。 彼年,她跟着kings踏上遥远的路途,走进神秘的城堡。对于握着自己小手的男人,对于未来的漫漫长路,她毫无疑虑,反而倍感踏实。 她依旧记得那日的黄昏,那日天际晕染的猩红。记得城堡带给自己的安宁,大海带给自己的辽阔。当她牵着kings的手进入圆筒形的房子,里面有许多小朋友迎接她,还有几个大哥哥大姐姐站在孩子们的身后。当她的目光落在一名身穿红色裙子的小女孩的身上时,松开kings的手的她转身抱住他的大腿。 明白她的恐惧,kings蹲下身子温和说道:“雪儿不怕,大家不会伤害你的。” 抵达西雅图前,kings为她改了名字。那时,堡里的来自中国的女孩子有共同的姓氏,名字则是kings取的。对于新名字,她很喜欢。 抚了抚孩子的发,kings向众人介绍她。此后的日子,大家都发现,和蔼可亲的领主大人格外偏爱冷雪。仿佛她的身上有一种魔力,不仅是kings,堡里的孩子们也很喜欢冷雪。 得知新来的伙伴害怕红色的服饰,想和冷雪做朋友的诗雅从此不再穿红色的裙子和衣服。 那天上午,阳光正好,空气中传来轻柔的风。绿草茵茵,冷雪独坐在草地上看海。 关于家人,她鲜少想起,脑海里定格的记忆是自己被焚烧的画面。红色的外衣,跳蹿的火苗,冰冷的脸庞,厌恶的眼神,任凭时光流转,她不能忘怀彼时的场景。唯一惊喜的,是如神祗般降临的kings的出现。幼年时,她称他为义父。成年后,她便唤他的名字。 依然对生活抱有憧憬,抱腿而坐的冷雪眺望远方面带浅笑。 “你好,冷雪,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指指她身旁的位置,身穿白色连衣裙的诗雅看着她面带微笑。 扬起脑袋,冷雪冲她点点头。 见她同意了,诗雅笑盈盈地在她的身旁坐下。“我叫诗雅,以后,我们做好朋友吧。”无需拐弯抹角,没有试探防备,孩子的世界总是那么的简单。 她的笑容,她的友善好像一个又大又香的棉花糖吸引她,打动她。伸出小手,冷雪的嘴里发出一个“嗯”字。 下一秒,两只小手握在一起。 湛蓝的天空下,两个小女孩笑呵呵地聊着“你从哪里来呀”、“你几岁”的话题,愈发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纵然时隔多年,谁都没有忘记曾经无忧无虑的纯真岁月。 ·············································································· 眼前,海天相接的景致令她心绪平静。此生,她庆幸自己遇见了kings,认识了诗雅。唯对爱情,对范敏重,她有割舍不掉的眷恋。对于命运的改写,她逐渐明白,世界上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这时,乔治来到她身边。 “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喜欢在草地上打打闹闹,喜欢坐成一排看大海,看落日。”目视前方,他的眼底盛满对儿时的留恋。 “嗯,那样的日子离我们很远了。”是的,被带进城堡的孩子都拥有无邪的童年。对他们而言,kings亦父亦友。成年后,他们可以选择年岁转变成吸血鬼。后来,他们才明白,自己在提前消费美好和幸运,每个人的韶年终将走入无边的阴暗之中。 “只要记得,它们就没有消失。”看向她,他了解她的感伤。 “我不想记得那么牢固,因为每个人都要为它的美好付出代价。”眺望大海,她的心已经铸成一道铜墙铁壁。 “雪,你还在怪我,或是怪命运吗?”面向她,他希望自己是可以走进她心里的那个守护者。 转过身,她苍白笑道:“我不怪你了,更没有底气怪命运。也许,我终究是幸运的。” 听罢,他的心里并未有多一分的轻松。 觉出他的心思,冷雪轻云淡语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雪,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可是,你为什么不多给我一次机会?”他爱了她很多年。也许是第一次见到时,她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也许是长大后,她变成一个出水芙蓉的动人少女。也许是转变成吸血鬼后,她身上散发的摄人心魄的魅力。无论是何时期,是何形态,他对她柔情深种。 她岂会不懂他的感情,可是,爱情不是施予,不是怜悯。她不能践踏他的情意。从始至终,她视他为兄长、家人,而非爱人。 “你没有给双方一次机会,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爱上我?”她的解释不能说服他,只会令他更加执拗。 “如果我对你动过心,那么,我就不会爱上范敏重。”直视他,冷雪斩钉截铁地告诉对方,自己对另一个人的真情实意。 犹如霜打的茄子,他的眼神变得暗淡。多说无益,若是不爱,所言所做不过是徒劳。 看回海面,她依然面容平静,好似在凝望一座晶莹剔透的水中宫殿。 凝视她,他不愿过多地勉强她,但对她的情意不曾有丝毫的动摇和减少。他殷切期盼,有朝一日,她会爱上自己。 前方的蓝,纯粹的美轮美奂,干净得令人生怕它变得支离破碎。它如此包容,包容世间万物。它如此深沉,让世人看不到它的悲伤。海的深处,承载太多的秘密,引人不断探索。 032 出手相助 为什么,当两个人的距离越近,我越猜不透你的心思?为什么,在你回到熟悉的城市,我越觉得你和自己相距数千里?为什么,你明明呆在我的身边,我却看不到你的眼里只映出自己的面容? 无论他是在加拿大,还是在瑞士,清溪可以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他对自己的此情不渝。如今,她却彷徨了。 原本,她想和他共进午餐。然而,他告诉她,他要陪重要的客户吃饭,所以不能陪她。 站在光线通亮的办公室里,他对她道了一句“乖,下次再陪你吃饭”后便匆忙离去。彼时,他来不及看她失落的神情,还有眼里氤氲的一抹哀伤。 在国外时,每次开会前,他会给她发一条讯息。当她去看望他时,他可以为了陪她取消某些应酬,推迟某些会议。究竟是距离产生美,还是靠得越近便会越寂寞?两个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酒吧里的喧嚣埋葬她的伤心,酒精麻痹她的思绪。任何情绪都需要一个宣泄口,酒吧成了年轻人的首选之处。 坐在吧台边,身着浅褐色雪纺中袖连衣裙的清溪一口接一口地喝下高纯度酒。此时,她想忘记那个人匆忙的眼神,匆忙的身影,甚至想要忘记彼年两地相思的苦与甜。 微醉时,她拿起手包起身离开。 身体有些飘飘然,不知是脚步顺从身子,还是身子迁就脚步,清溪微晃着身体走出酒吧大门。一时不慎,她撞到一位年轻男子的手臂。 起先,被撞男子想要发火。旋即,他笑盈盈地说:“美女,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如果撞坏了我,你要怎么赔呀!” 见是美女撞了哥们儿,被撞男子身旁的休闲打扮的男子莞尔附和道:“是啊,如果撞坏了,你要以身相许哦!” “不好意思,我可以赔医药费给你。” 酒精作祟,清溪明显站不稳。在她倾倒前,被撞男子将她揽入怀中。 “哟,喝了不少啊!”站在原地的男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喝多的清溪。 “美女,我送你回去吧!”垂眸怀中人的脸蛋,被撞男子显然欲对其意图不轨。 甩开对方,清溪的意识并未完全模糊,她厌恶地说:“走开,我不要你们送。” “可是。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可是有雷锋精神,怜香惜玉之心的。” 话音一落,被撞男子抓住她的手。 “放开,你放开我。”清溪挣扎地喝令对方。 见她不配合,另一名男子上前帮助兄弟。随即,酒吧门口上演着两男一女相互拉扯的戏码。 ················································································ 提前一晚回到丽江,冷雪独自驾车兜风。对于她的归来,诗雅还未知晓,而是跟一名刚认识的富二代去唱k了。 当车子停定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在某酒吧的门口,一幅场景进入眼帘。 旋转门外,女孩拼命地挣开两名男子的手。因为力度较大,甩开其中一名男子的手后,女孩摔倒在地上。仔细一看,那人竟是莫清溪。 交通灯由红变绿,她立即发动车子。某个声音闪过脑际,告诉她,自己不能坐视不理。将车子停好,她向她而去。 见美女摔倒了,被撞男子谄媚地说:“哎呀呀,你要是摔伤了,我会很心疼的。来来来,哥哥扶你起来。”言语中,男子慢慢地靠近她。 倏忽,她站在男子面前。 抬头,男子的眼眸映入一张美丽的面容。忍不住打量对方,微红的短发,宛若白雪的肌肤,魔鬼般的身材,白色上衣搭配黑色斑点短裤的冷雪透出些微的清纯气息,这对男人有着难以抵挡的魅惑。 单手搭在哥们儿的肩膀上,休闲打扮的男子惊叹道:“美女,这绝对是名符其实的大美女呀!” 回过神的男子龇牙咧嘴地对同伴说:“艳遇,这绝对是名符其实的艳遇。看来,咱们哥俩的运气不错啊!”接着,他故作绅士地说,“美女,相逢既是有缘,我们交个朋友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冰冷的神情,讥讽的话语,冷雪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男子甚是不悦。 不理会他们,冷雪转身扶起清溪,“你还好吧?” 摇摇头,清溪很是感激地说:“我没事。” 见对方不待见自己,两名男子被惹恼了。可是,未等他们使出一招半式,冷雪一招制胜地将想要靠近她们的男子打倒在地。看到她有这么好的功夫底子,清溪有些吃惊。 酒吧外,驻足一旁的几名行人着实看了一场好戏。不多时,讨不到任何便宜的两名男子被她轻而易举地击退,驻足的人们不仅惊艳于她的容貌,也钦佩于她的身手。 033 一切不过虚幻 男子落荒而逃,清溪安心许多。看向面前的女子,连她都不得不钦佩她,世上真有集美貌和武艺于一身的侠女啊。 “谢谢你。”盯着对方,清溪已然酒醒不少。 转过身,她没有回应对方。目光落在她的下半身,她看到她的膝盖破皮了。鲜红的液体溢出皮肤,缓慢地留下小腿。微腥的气味传入鼻子,对她是一种微妙的诱惑。不能让对方察觉出异样,冷雪撇开脑袋镇静说道:“你受伤了。” 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游移,她寻到伤口。虽说是富家小姐,但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女子。看回她,清溪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只是小伤。” 纵然不再吸取活人的鲜血,然而,那样新鲜的红色液体对她依然有吸引力。生怕对方看穿自己眼中的欲望,冷雪目视别处淡然说道:“叫人送你回去吧。” “对耶!”一语惊醒梦中人,掏出手机的清溪立刻拨通他的手机号码。 中午,他要陪重要的客户吃饭。晚餐,他还是和客户用餐。现下,集团已生产出第一批玛瑙项链。因此,他要在新款项链上市前,了解客户对其评价及预订数量。幸运的是,客户对该款项链抱有较高的期望,并且开始下订单购买该系列项链。 晚餐结束后,司洛驱车径直回住处。半道上,他收到她的来电。 手机接通,清溪温言软语地说:“洛,我喝酒了,你能来酒吧接我吗?” 想起自己中午拒绝和她用餐,心怀歉疚的司洛爽快地答应了她。 挂断手机,清溪笑容满面道:“他答应来接我,太好了。”紧握手机,她有点儿兴奋。 清楚谁将来接她,冷雪平静的内心泛起丝丝涟漪。她想,自己一定是被鲜血的味道熏乱了心智。 因为高兴,清溪的话变得多起来,“对了,你是冷总监的朋友,也是景恒的朋友,我们见过。刚刚,谢谢你帮我。看来,我们挺有缘分的。” 看了看她,冷雪不知如何回应她。毕竟,她自觉和景恒不亲近,还有他······关于他俩,任何一个她都招惹不起。 “你叫冷雪,我记得你的名字。那你记得我叫什么吗?”对于帮助了自己的人,清溪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热情亲近。 “我记得,你叫莫清溪。”似笑非笑地回答她,冷雪的目光又落向其他地方。 “你记得我的名字,太好了。以后,你就叫我小溪吧,他们都这么叫我。” 听到她说“他们”,她的脑海飘来一个名字。 在她的喋喋不休中,她看到某个人影向她们而来。 当他站定在她俩面前,清溪笑若桃花地搂住他的脖子,扎进他的怀里。 ················································································ 赶到她所说的酒吧,停好车的司洛立即下车寻她。愈靠近酒吧,他愈看清站在门外的人儿。可是,除了未婚妻,还有她。 夜幕下,他和她四目相望。屏蔽所有霓虹,切断一切声音,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的眸眼,好像一场数千年的相逢在彼此交接的目光中演出。没有观众,只有他和她的注视。 靠近了,一切不过虚幻。 未等他开口,她投进他的怀抱。此刻,他居然希望,搂住自己的不是莫清溪,而是她。 “洛,你来接我,我好开心。这说明,你心里还是爱我的。” “傻丫头,是我害你不开心了。不过,以后你不可以一个人在酒吧里喝酒,这样太危险了。”轻抚她的头,他的注意力在另一个人身上。 撇过头,她不想看他和未婚妻亲密的样子,却无法不听他们之间的温言软语。 “我知道了。刚才,幸好有冷雪帮我。不然的话,我就被别人欺负了。”好在是有惊无险,清溪没有把刚才的事情太放在心上。 松开她,他的眼底露出一丝惊恐。 “现在没事啦。”清溪笑呵呵地说,“冷雪救了我,我算是化险为夷,必有后福嘛!” 寻得开口的机会,冷雪不咸不淡地说:“她的膝盖受了伤,莫小姐就交给你了。” 一番提醒后,她走下台阶,然后向左而去。 他想唤住她,但她走得毅然决然。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想问问她,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还有,他可以送她回去。末了,所有的话语哽在喉间,然后咽下。 “我都跟她说了,她可以叫我小溪。”嘟嘟嘴,她没有留意爱人的神情。 “走吧,我先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要是叔叔阿姨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们会很心疼的。” “嗯,我听你的。” 于是,她挽着他的手离开。 回到车上,冷雪的思绪有所起伏。回想他们的亲昵,她将脑袋俯在方向盘上。 冷雪,你是怎么了?别忘了,你要离他们远远的。别忘了,你的前车之鉴。 暗自责骂了自己一通,抬起头的冷雪启动车子。白色的跑车驶离原地,犹如丛林中的猎豹在奔跑,奔跑,奔跑。 ··············································································· 夜色微凉,初升的星辰若隐若现地散落在黑色的天幕上,好似一群玩着捉迷藏的孩童。 蓝色跑车里,他和她经过一盏盏路灯,经过一幢幢建筑。风过耳际,让人觉得格外凉爽。 “洛,幸亏有冷雪。不然,我就倒霉了。”瞅瞅他,清溪打开两人之间的话匣子。 听她提起她,他的心被触动了,“既然人家帮了你,你就好好谢谢对方呗。” “嗯。”点点头,清溪又有些为难道,“可是,我觉得她好像一座冰山。现在,我终于见识到,什么是冰山美人。” “她确实很冰冷。”除了共鸣,还有了解,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 “你和她接触多吗?”扭过头,她的目光紧锁他的脸庞。 嗅出不寻常的气味,司洛不慌不忙地说:“在公司见过,还有那次在西餐厅我们一起见的。集团里的男员工喜欢讨论美女,说冷总监的朋友是个冰山美人。” “原来,司总裁也有八卦精神啊!”戏谑着未婚夫,她对他没有怀疑。 “无意间听到而已。”见对方没有起疑,司洛暗自松口气。 注意力放在路况上,面浮浅笑的清溪觉得,他对自己的关怀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开着车,他努力做到心无旁骛地呆在未婚妻的身边,不能泄露自己的心事。 路灯下,被拉长的身影是一处被扭曲的阴影,然后缩短,最后消失,看不清里面的爱恨情仇。 034 分别应对他俩 明天,memory会照常营业。今晚,她是否回来? 驻足在咖啡屋外,面向玻璃门的景恒如一尊雕像似地在睹物思人。夜色朦胧,周遭清静,他的世界只容得下一个身影,再美的风景也无法与她的风华绝代相比。 回到咖啡屋,停下车子的冷雪察觉到店外有人。明明是暂停营业中,是谁在门外停留? 下了车,她走向那人。觉察到有人靠近,他转身视之。 看清对方的模样,景恒柔声说道:“你回来了。”宛若迎接着数日未见的心上人。 无需多问,冷雪面无表情地说:“进来吧。” 打开玻璃门上的锁,推开门后的她和他一前一后地入内。门上依旧挂着“暂停营业”的木牌。 因几日未营业,桌面上铺有薄薄的灰尘。随即,她用干布擦拭了位于中央的桌椅。然后,她为他制了一杯柠檬绿茶。 站在桌子旁,他静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当她将玻璃杯放在桌面上,他落座于饮品前的座位上。 吸入一口微冰的饮料,冰凉的滋味弥散在嘴里,令人觉得惬意。凝视她,他柔和说道:“你泡的茶真好喝。”又吸入一口混有柠檬味的绿茶,他打趣道,“这杯茶要收钱吗?” 坐在对面的座位上,冷雪神色平淡地回应:“不收。” 愣了愣,他诧异她回应了自己的玩笑之言。看着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怀令他觉得,她更加漂亮了。 读出他的心思,冷雪淡然说道:“喝完茶就回去,不要在这里耗费时间。” “和你在一起不是耗费时间,而是珍惜时光。”眼角带笑的他在对她暗送秋波。 “随便你。” 见她起身欲走,他抓住她的手腕。 视线由手臂移至她的侧脸,起身站到她面前的景恒毫不顾忌地说:“冷雪,我想你。听说你去了国外,我不仅想你,还很担心,担心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甩开他的手,直视对方的冷雪目光冰冷,“你想念谁,和我无关。我和谁在一起,与你无关。” 看着被甩开的手,听到她冷漠的话,景恒难过地说:“为什么,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欢吗?” “没有。”她答得毫不迟疑。 “朋友间的情谊呢?”他为自己寻求卑微的安慰。 “没有。”她的视线落在别处。 重复的字眼,不变的神情,她的漠然好似残忍的酷刑,凌迟着他的感情。 “我知道了。” 没有留下来的勇气,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他无精打采地离去,宛如泄气的氢气球。 他多么希望,她会对自己动心,会爱上自己。可是,现实一次次地粉碎自己的希冀。那么,是要继续,还是要坚持,他进退两难了。 她不想伤害他,却更怕给他希望,让他误会。既然能够预见结局,那么,她决定封住所有的退路。 如此,他无路通往自己的世界。 ·············································································· 带清溪到医院处理好伤口后,他将她送回家。转身之间,他奔向咖啡屋。 车子停定在memory对面的马路边,他看到店里除了她,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儿。不由地,他握紧了方向盘。 因相隔较远,他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从两人的表情上看,气氛似乎不太好。旁人以为,人家是情侣间在闹矛盾。 见他离开memory,他下了车,然后过了马路。 站在原地,冷雪对伤害景恒的事儿难免感到难过。当她听到风铃声,她收起不愉快的情绪,又以冰冷的面容待人。 原本,她以为是不长眼的客人要进店消费。见是他,准备的话语咽回肚里,她看着他一言不发。 捕捉到她些微异样的神情,司洛轻柔问道:“你怎么了?” 她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站在她面前,他有点儿不自然。“顺便问问你,你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 局面陷入静默,他凝视她眼神复杂,她看着别处目光空洞。彼此间充满疏离。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上去休息了。”不是不耐烦,而是无法面对和爱人长相相似的他,自己更不可以把他当作范敏重的替身。 “你和景恒······”某种情绪在心里作祟,他说话变得吞吞吐吐。 “与你无关。”强硬地打断他的话,她的脸上写满寒意。 错愕地看着她,他觉得有一支冷箭插进自己的心脏,储存其中的暖意从箭孔泄露。冷风趁虚而入,吹冷整个身体。 “你的冰冷,是伤害别人的武器,还是保护自己的盔甲?” 她的眼底溢出些微的慌乱,被人看穿的惊愕和伤悲交缠着直抵胸腔。可是,她依然不能向任何人敞露心扉。 “司总裁,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不应该把心思花在别的女人身上,那对你没好处。” “你说的‘别的女人’是指谁?”以一种高姿态打量她,他的目光变得凛冽。 “比如,我。”迎着他的视线,她的气势不输他。 “你······” “盛世集团总裁深夜与美女幽会,如此花边新闻对司总裁和盛世集团绝对是有害而无利。” 冲到她面前,他脸色铁青地说:“我不许你这样侮辱自己。” “不,我非但没有侮辱自己,反而是自抬身价。”她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既然你是自抬身价,那么,你是不是应该主动一些?”盯着她,他愈发靠近她。 察觉出不对劲,她向后退步。见她刻意拉开距离,他又向她靠近。后背抵在木楼梯的护栏上,她和他几乎身体相贴。 第一次与她亲近,他有些欣喜。凝眸她,他的眼中盛满温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看着面前的脸,她恍惚了,眼前出现两张脸重叠在一起的幻象。当那张脸愈发贴近,她陡然清醒。旋即,她闪躲到一旁。 他以为,自己将要成功与之亲密接触。面对突然离开的呼吸,他扭头而望,满脸疑惑。 “司总裁,你的名誉和盛世的名声都很重要。你早点回去吧。” “怎么,怕和我传绯闻?” “你应该想想莫小姐。”调情也好,玩暧昧也罢,但她不想那样。 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他无语地离开。 她庆幸,他是有未婚妻的人。而且,他应该对爱人忠诚和专一。 而她,已经有过一个范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