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炼仙》 第一章:逃家遇险 罗家再被逼婚,已经是第三次。 三公子罗江尚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面如冠玉、气宇轩昂,让渝筑城闺中女子垂涎欲滴,就像一群狼,看到一只鲜嫩可口的小绵羊一样。 金氏、唐氏和叶氏,同为渝筑城中名门望族。金、唐二位小姐早已对罗江尚倾心,着人上罗家提亲,被罗家族里用安心备考和进京赶考,两个理由婉拒。然,叶氏大小姐也到适婚年龄,一次闺阁中偷窥异性,一眼相中罗江尚,非罗家三公子不嫁。 叶氏族长无奈,只得亲自找上门去。 金氏和唐氏只不过是暴发富户,罗家还可以推搪一二,但叶氏乃执掌渝筑城的官宦世家,叶大小姐叶淑媛嫁给罗江尚,实则算是下嫁。罗族长只好允诺,着罗江尚娶了叶淑媛。 两家人都已定下成亲日期,却在喜宴前一天,全城都失去罗江尚的踪影。 罗江尚已经逃到了城外。 这位公子哥儿,随意弄了点碎银和几件换洗的衣服,连夜翻墙逃出渝筑城,到城外小树林里猫了一夜,等到白天时深入丛林。 也好在这片树林里,并没有什么凶猛野兽,只有一些温驯飞禽和蚊虫之类。 但,这也已经叫罗江尚苦不堪言。 “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树林里的蚊虫个头又大,比家蚊咬人更疼、更痒,罗江尚昨夜吊在树上睡觉,或许是挡住蚊子洞穴的入口,今早就发现,浑身上下都是被蚊子叮咬的红包。 注意力全都在身上,罗江尚没发现,有一个人一直尾随着他。 邪道人是归藏派在地界最后一代传人,这一修仙派系本是正道,但邪道人嫌弃‘归藏仙典’修炼太慢,便弃正道入旁门,开始修习左道上的‘取阳采补之术’。 这门法术修炼时,需要一个同为修士的男人,让修炼者进行采阳气以进补。此左道修炼速度飞快,让邪道人尝到甜头,于是越陷越深。 近日,邪道人修炼所需的鼎炉被他吸成人干,又感觉到修为似乎快要突破。 冒着被仇敌发现的危险,邪道人离开归藏洞,寻找根骨绝佳的少年,炼制成新的鼎炉。 然而,归藏洞方圆百里内,已经没有什么根骨绝佳的少年。 几十年来,邪道人修炼消耗了不少根骨高绝的资源,归藏洞附近的两座大城市,已经找不到好的鼎炉。如果往远处去,邪道人有怕极了仇家,那可是一位修为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的前辈。 但,周围都是一些下三滥的货色,邪道人又看不上眼。 一狠心,邪道人向东飞去寻找。 这一飞就离开了五百里,到达渝筑城地界。 这日早晨,邪道人想要到树林中抓一只野鸡之类的,打打牙祭,没想到迎面遇上罗江尚,邪道人顿时眼前一亮。 这真是寻遍天涯海角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罗江尚在邪道人眼中,就是一个全身闪光的香饽饽。 先不说,这位公子哥儿肤白面嫩,在外貌上就很和邪道人口味。透过现象看本质,罗江尚的根骨简直好的不得了,最适合拿来当鼎炉的。 “小白脸,跟道爷我回去吧,香的辣的养着你,哈哈哈哈——” 罗江尚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从裤腰上拎起来,‘呼咻’一下就飞到天上去,凛冽的风刮得他脸上生疼,眼睛根本就无法睁开。 也不知过去多久。 罗江尚感觉是挺久的,一定离开树林好几百里地了。 邪道人停在空中,手中快速按捏好几个法诀,就见脚下的悬崖上裂开一个蓝莹莹的洞口。邪道人再次拎起罗江尚,窜进洞中。 “哎呀,师兄,又被他跑了。” 刚进入蓝莹莹的洞穴,罗江尚就听到洞外传来一个好听的嗓音。 “哼,这次算他好运,我们一定会抓住这个邪道人的!” 这次换做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回应之前的女人,话语中对‘邪道人’真是恨到骨子里。 罗江尚瞥了一眼拎着自己的道人,生的眉清目秀、娉婷婀娜,就像一个女人似的。该不会那位‘邪道人’就是他吧? “嘿,小子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爷爷我就是邪道人,门外的那对狗男女是爷爷我的生死仇敌,现在你是我的人了,被他们知道,一定会杀了你!” 邪道人连哄带骗,罗江尚口中应承着‘绝不会逃跑’、‘绝对听您的话’,心里早就把邪道人骂的狗血淋头。 “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抓你来就是为将你炼制成鼎炉,鼎炉知道吧?你就是我修炼的工具。” 唉,工具就工具吧,至少还有好几年可活,总好过逃出洞外,葬身悬崖底下,或者被门外寻仇的狗男女杀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逃跑也不一定可以好死。 罗江尚只好接受如今的运,这都是他上辈子自己修来的命,也不能怪其他人。 在归藏洞中,邪道人每日就让罗江尚干两件事,除了吃饭和茅坑,就是打坐修炼和睡觉。其他的,做饭、打扫、洗衣,邪道人都可以用道术轻松搞定。 法术的神奇,倒是让罗江尚大开眼界。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神仙之流,更没敢想过,会那么接近的体会,和一个神仙在一起生活,虽然这个神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好歹,邪道人为了罗江尚能够快些引气入体,将归藏派的秘传都传授给他。 炼制鼎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好的鼎炉材料,不仅仅根骨要高、悟性要好,修为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指标。 罗江尚是一介凡人,完全没有接触过修仙。 邪道人为传授他仙术,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将归藏洞中的不少上品丹药,像糖豆一样,喂给罗江尚。这位贵公子也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半个月后引气入体成功,可以开始稳定修炼,不用担心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宝贝儿,你专心修炼,道爷我去世俗城里,买一些盐巴之类的生活品。” 几日来,邪道人称呼罗江尚‘宝贝儿’,简直让罗江尚要吐。 “去吧去吧,最好死在外面!” 每一次邪道人离开,无论是去为罗江尚采药,还是为罗江尚买生活品,或者是为自己办事,罗江尚总会毫不客气的呛上一句。邪道人也不以为意,罗公子的武力值又没有邪道人高,即使逃跑了也很快就会被抓回来,再加上罗江尚以后无论怎样,都会成为邪道人的鼎炉,他犯不着生气。 “宝贝儿,你的话可没一次应验。” 邪道人哈哈笑着离开归藏洞,只留下罗江尚一个人,无聊的打坐修炼。 一连几天,邪道人都没有回来。 这在前几次到时也有发生过,邪道人遇上一个富得流油的散修,他追踪散修几百里,到人家老巢去。最后杀了那个散修,把散修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打包带走。 该不会这次也遇上了什么肥羊吧? 这娘娘腔道士还真运气好。 唉,罗江尚感叹着,自己运气就那么不好,第一次离家出走,就被这该死的煞星遇上,现在到这归藏洞中,也无自由、也无未来。 “不行就这么便宜了他!” 罗江尚一发狠,把归藏洞不管是丹药、还是其他天材地宝,能吃的全部吞到肚子里,不能吃的也糟蹋的干干净净。 到晚上的时候,罗江尚就感觉到肚子里难受的厉害,一会儿如同火烧,一会儿如同刀绞,又一会儿像跌进万古寒潭中,简直是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这种煎熬,持续十日之久。 罗江尚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比饥饿更难受的痛苦是睡不着,比睡不着更难受的痛苦是一直睡不着。这十日来,腹中又热又痛又冷又酸,让罗江尚完全无法入睡,只能眼睁睁盯着洞顶,企图洞顶会出现一个神仙,救他一命。 “别跑!” “你跑不掉了!” “师兄,快抓住他,为民除害!” 洞外传来娇斥,听声音,像极了罗江尚刚来归藏洞时,追踪邪道人而来的那对师兄妹。 “狗男女,你们不要太嚣张,道爷我逃出去一定有你们好受的!” 邪道人的声音沙哑,饱含的愤怒,只要是个人都可以听出来。 “你没有那个机会!” 这次是师兄的声音,从中可以听出疲累,却依然中气十足。 “急急如风、罡如刃,飞剑,直捣黄龙!” 只听‘咻’的一声,接着是邪道人凄厉的惨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之后久久的平静。 久到罗江尚认为那对师兄弟已经离开。 “师兄,你看,这邪道人买的都是盐巴、酱油……这些都是给凡人用的,上次被他抓在手上的人,一定是他的徒弟,未来就是个小魔头,我们要斩草除根才行。” 师妹声音传来,生生止住罗江尚准备离开归藏洞的脚步。 出去了要被杀死?那干什么还要出去?难道向他们解释,自己只是个鼎炉?谁相信呢?罗江尚心思电转,又回到平时打坐的蒲团,重新坐下。 邪道人对待罗江尚是没话说,好吃好喝的供着,就像供养一尊活菩萨一样。 唉,叹口气,罗江尚心安理得的平静下来,至少一会儿要给邪道人收收尸,毕竟他教导罗江尚踏入修仙,虽然其目的不纯,却也算是罗江尚的半个师父。 自古以来,人类就以‘尊师重道’,为首要美好品德。 然而,还不等罗江尚松口气,洞外就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 ‘轰隆轰隆’的声音持续好几个时辰,才总算告一段落。 “师兄,我们都把这座山给轰平了,也没见臭道士的洞府,一定是被我们打碎了吧?”师妹用连嗔带嗲的声音撒娇,让罗江尚一阵恶寒,实在佩服那位师兄的定力,“不如我们早些回门派吧?” “师妹说的是,我们回去吧。” 话音落下,两声飞剑破空的声音响起。 又等待好一会儿,罗江尚才算是确信,这对狗男女已经离开归藏洞地界了。 第二章:剪径山匪 “老邪啊,你那么厉害都被杀了,在下面就别指望我会帮你报仇啦!” 罗江尚现在的修为还仅是引气入体,还做不到御空飞行或驾驭法宝。但那一对师兄妹将归藏洞周围的山都用飞剑削平,归藏洞的入口已经飘到山涧,罗江尚迈步出来,直接到达山谷。 等寻找到邪道人的尸首,他已经被大卸八块,双手、双脚、头颅和三片身子。 罗江尚抹着眼泪,将八块尸体掩埋。 看着坟头,唏嘘不已。 人人都想修仙,却不知道修仙路上充满艰辛,真正能成功渡劫飞升的能有几个?大多都是如同邪道人一样,在成功路上夭折,成为他人的踏脚石,或者因为爱恨情仇而亡。 罗江尚下定决心,给自己定下‘三不’准则。 不随便与人结仇,不顺便动真感情,不做自己力所不逮的事。 这三点真的很重要,只要能够坚持,修仙路上的麻烦至少可以减少五层。 然而,罗江尚也知道,结仇与否并不是他说了算,或许在某个圩市、某次逛街,随随便便的一眼就可能引发出:‘你瞅啥?’‘瞅你咋地?’这种不和谐的谈话,接着演变成暴力冲突,一方杀了另一方,另一方的家长朋友来寻找一方报仇。 返回到归藏洞,看着这个陪伴两月有余的家,罗江尚心中有一些不舍。 但,已经失踪两个月,渝筑城中父母家人一定担心的要命。罗江尚收拾细软,把还可利用的东西,一些药草、丹丸和法宝之类,全部装进‘乾坤口袋’中,最后一把火将归藏洞点燃。 在山涧外看着这方火光冲天,罗江尚终是转身坚定离开。 归藏洞在渝筑城西边五六百里,罗江尚还是知道的。但,知道是一回事,是否找的道路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罗江尚发现走错的时候,已经在道上迷路。 好在,有道就有城。 罗江尚向前走不知几个时辰,太阳从中天沉到地下,总算让他看到一座高耸的城墙。一路飞快走近,城楼上书‘磬石府’三字。 眼见城门缓缓关上,罗江尚更是加快脚步,不自觉将法力运至脚底,速度立时如飞驰的箭,射穿城门间的缝隙,守城的小将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等罗江尚停下来时,已然来到城内。 寻到一家灯火通明的客栈,些许碎银要来一间上房。 连月来远离人群生活,罗江尚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与他人对话谈天是什么感觉,口齿都有些变的木讷。同样也是许久没有用水洗过澡,在归藏洞时,几乎都是用法力吹开身上的汗渍和灰尘。 舒舒服服泡澡,再用一顿晚膳。 罗江尚感到幸福的快要晕过去,实在是想念世俗的生活。 难怪糜奢使人堕落。 第二日,罗江尚来到集市,这儿通常会聚集一些将要远行的商队,他正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要去渝筑城,正好可以顺路捎带上自己。 不得不说罗江尚的运起,是很好的。 有一支大商队正要前往东边,越过国境,将商品贩卖到其他国家,这一路上正巧会途经渝筑城。 罗江尚很愉快的交钱,坐上一辆载人马车。 同在马车上的还有一些平民,要么是到东边去走亲戚,要么是往东去讨生活。 每一个修士,在修炼的时候,都会出现异象。不是烟雾缭绕,就是五光十色。远行路上,罗江尚也不想太过引人耳目,或者说惊世骇俗。因此在马车上没有盘膝练功,而是与其他乘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百姓的生活十分简单而且充实,这是罗江尚在聊天中的感受。 他们有时也会对生活抱怨,不满这个不满那个,但更多时候都是在为孩子骄傲自豪。‘我家小子争气,不像我这个爹,读书用功着呢,将来一定可以当大官。’‘我女儿生的婀娜多姿,以后要是能嫁给一个富商,我就心满意足了。’ 罗江尚也总会陪着笑,夸奖上几句。 商队已经向东走了两日,按照脚程也有四五百里路,距离渝筑城已是不远,罗江尚心情也一日胜过一日,想到再过一天的时间,就可以见到父母家人,连说话语气都轻快上三分。 然而,人总是在快乐的时候遇上坎坷。 一伙不知道几百人的山匪,将商队团团围住。 剪径小贼们哥哥凶神恶煞、面带杀气,队伍中无论是见多识广的商人、走南闯北的护卫,都感到一丝沉重的压力,那些随车队赶路的平民,有些都已经被吓尿,一股尿臊味席卷后方。 “缴械不杀,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匪徒头头屏足气力,高声大喊,手中尖刀挥舞的‘呼呼’作响,看气势颇有些吓人。 但,商队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这群刀口舔血讨生活的汉子,也都是铮铮铁骨,不是一句话就会被吓到的。虽然匪徒的人数要比护卫多上几倍,却也没有一个人退缩。 大战眼见一触即发。 ‘乒乒乓乓’兵铁交击,时刻都有护卫或是山匪被砍作两截。随着护卫人数渐少,商队中也已经慌乱,平民更是四散而逃,但下场基本上是被凶恶的匪徒一刀两断。这个时候最安全的,莫过于呆在原地不动。 无奈,终于是人数多的匪徒取胜,护卫头子不甘的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还有谁想反抗?下场就是这样!” 匪头再往护卫头子的尸体上狠狠砍了两刀,那尸体简直都快变成肉泥。 “全部给我押到山里去,这些货物也搬走,剩下的人打扫战场,完好的尸体都搬回去,其他那些丢在这里喂狼,给我动作快点!” 商队中商贩加上小厮随从,还有两三百人,被几十个手持武器的山匪押着,皆垂头丧气向前赶路。后面又有几十个山匪,个个手推板车,板车上横竖躺着护卫和山匪的尸体。 血腥味渐渐变淡,狼嚎声逐渐响起。 狼群,这种动物懂得趋利避害,刚刚的战场上,匪徒们的武器就像绞肉机,不管谁出现都是死。现在匪徒已经撤离,满地的尸体,就是狼群最好的盛宴。 “罗小子,你说我们是不是都要被杀死?” 一个和罗江尚同车共济两天的大汉,他姓李单名一个旦字,妻子在几天前病死,家中只剩一个女儿。他压低声音,语气中有一些不甘、害怕和担心。 “我女儿还在渝筑城等着我呢,要是没有我,她可怎么活呀?” 父母对孩子总是更关心一些的,罗江尚想到自己的父母,总觉得有一些愧对他们的教养。 “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们一起回家!” 山寨建在高山上,渐行地势渐陡,周围的树木植被也越来越少。也不知登山几里,黄土地的颜色变得越深,就像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鬼域。再继续向上几十米,地上竟然成了黑色,寸草不生不说,还有丝丝死气从泥缝中冒出来,显得十分渗人。 “罗小子,你说这些是什么?感觉浑身毛骨悚然。” 不仅是李旦心惊肉跳,罗江尚同样也感受到一丝威胁。 能够让已是修仙之士的罗江尚,都感受到害怕,这山寨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罗江尚驱动法力,安心去感受脚下的土地。 一圈若有似无的法术波动荡漾,罗江尚敢肯定,这儿有人正在不断施展法术。此人全无修为感应,非僧非道、不像修仙中人,却可以施展影响整座山的法术,究竟此人有什么能耐? 罗江尚心情立时沉重。 他想到,在《归藏仙典》中记载,除了正统《归藏仙法》外,还有六大旁门、三千左道。而周围的环境,很像是左道邪术造成的。 ‘锒铛’入狱,一个木制牢房里挤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十几平方尺的空间,或坐或卧三四十人,每个人的脸都几乎互相贴着。地面上还有一些干硬的排泄物,老鼠、蟑螂这对难兄难弟,不时从脚边爬过,可见它们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所有人都沉默着,暗自流泪、伤心悲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哐啷’一声,石洞的大铁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恶汉。 恶汉将门边最近的木劳打开,从里面抓出来一男一女两人。 这两人是一对夫妻,还带着一对儿女。见到父母被抓走,女儿不断嚎哭,恶汉挥刀就将小姑娘砍死。弟弟见状,直扑到恶汉身上,想要同归于尽,却依然被一刀解决了小命。 所有人寒蝉若惊,那对夫妇更是无声哭泣。 “这种小孩不仅麻烦,而且喜欢找死,也不知道老大要留着他们干什么,要我看,全部杀死了吃肉,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人肉呢。” 两个恶汉‘哈哈’大笑,一人一手托着男女犯人离开。 这种情况天天都在发生,每一天都会有两三个人被带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大铁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都知道事件又过去了一天,这群狗娘养的杂种又来抓人了。 罗江尚和李旦的牢房里只剩下这两人,如无意外,定是罗江尚和李旦要被带走。罗江尚见到李旦浑身颤抖,显是害怕极了。于是伸手拉起李旦,只感觉到他手心里都是冷汗。 第三章:山腹密室 两个壮匪没有理睬罗江尚和李旦两人,径自走过牢房,打开下一个牢门,从里面拉了一男一女出来。 等匪徒离开,李旦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罗江尚。 罗江尚两指竖放在嘴上,轻发‘嘘’声,示意李旦不要出声。 “我使了个小手段,五星法术隐身术,其他人现在看不到我们。” 严格来说,隐身术并不属于五行法术,而是一种左道遁术。 罗江尚施展的这个隐身术,也没有‘隐身’的作用,最多只是让普通人忽略受术者的存在,仅此而已。 主要原因,当然是罗江尚仅仅引气入体,修为不高,无法施展厉害的法术,即使使用这种要求不高的左道遁术,起到的效果也不算大,只要是个修士,都能够看穿罗江尚的隐身术。 《归藏仙典》中,仙道为主,旁门为辅,三千左道的内容同样丰富,大多是为了保证传人的安全,在对敌中多一些手段。就算是隐身术这种修为很低的时候可以施展的遁术,修炼到高深处,一样可以做到隐去身形,甚至躲藏在天道之外,让修道之人都寻找不到。 可惜,当初邪道人对初级遁术极其不屑,否则也不会被仇人大卸八块了。 “我还有一种厉害的法术,可以带人沉入地底,在泥土中行走,不过修练起来有些难度,估计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十天半个月的。” 罗江尚说的同样是一种左道遁术,属于土五行的地下行之术。 这种遁术已在五行之列,比之隐身术难上很多,需要经过几天、甚至几个月的修炼,才能够施展成功。但别忘了,罗江尚根骨极佳,脑袋也是十分聪明,可以说悟性同样很高。 在此之前,罗江尚就对地下行之术有所兴趣,口诀和手印都牢记在心,急需要十几天的熟悉和磨练就可以成功的施展,甚至能够携带其他人,一起潜入地下。 这是罗江尚的自信和骄傲。 李旦每日都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百姓被土匪拉出去,中途还有一次几百个失魂落魄的人,其中有商人、有武者、也有平民,被关押进地牢中。这让李旦有所担心,万一这些人打扰到罗江尚修炼。 但,无论是百姓,还是土匪,似乎都完全看不到关押罗江尚于李旦的牢房,将他们完全忽略。李旦惊奇的同时,也深深明白,罗江尚乃是一个传说中、深藏不露的神仙。 当罗江尚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的是李旦的喜悦,还有一些担忧。 “罗大仙,你总算醒了,再不醒来我也要饿死了。” 李旦打开手里的袋子,本来里面是满满一袋的干粮,现在也所剩无几。 “别叫我罗大仙,我比你小多了,叫我大兄弟或者叫我名字都可以。” 称呼是个问题,罗大仙听上去就像一个江湖骗子,但罗江尚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是渝筑城罗家的三公子,以后也是有继承家业资格的,前提是两个哥哥在罗家族长死之前就死翘翘了。 罗江尚才不会诅咒自家亲兄弟,更何况他现在好歹也是个仙道中人,还要世俗的荣华富贵做什么? “我施术和在地下走的时候,你都要牢牢抓住我,不然你就会被活活埋在地下,活埋的滋味可不好受。” 活埋的滋味,先是黑暗带来的恐惧,其次是窒息的难受,哪一样都不好受,李旦都不想要体验。他乖乖的听从罗江尚的话,牢牢抓住罗公子的衣摆。 “五行遁术,丁丑、庚午、戊申,土属地下行之术。” 随着罗江尚念动口诀、手上掐印,李旦感觉到地面变成棉花、浆糊,最后变成土黄色的液体,两个人很快就沉入地底。眼前被黑暗笼罩,又慢慢的出现一些光亮。 缓缓睁开眼睛,地下的景象出现在脑海中。 碎石到处都是,裂缝也随处可见,还有一只蚯蚓从身边爬过。 “我们到地下几十尺的地方了,现在往前走几里,就可以到半山腰,估计只要到那里,就不会再有山贼出没。” 这个估计很是保守,根据上山的见闻推断,这座山只有山顶被死气腐蚀,估计着,山贼们也只会在山顶活动而已,即使他们离开山顶,到树林去打秋风,罗罗江尚两人,也不会遇到大规模的敌人。只要几个小法术,也就足够自保。 在地下毫无阻碍,无非即使一些比较大的岩石,需要绕过。 但,才前行几百米,罗江尚就感觉一脚踩空,从空中跌落。 好在跌落的地方并不高,只有两三尺而已,两人没有准备,屁股蹲着地,痛上一痛也就没事儿了,连喊都没有喊一声。 “这是哪里?” 李旦有些小紧张,放低音量、语气急促,手脚四肢已经绷紧,随时做好面对困境或敌人的准备。 这方去处像是山体被掏空,因为抬头看去,一眼都是黑暗,显得空间十分具有高度,而且根本望不到边,可见这块掏空占地庞大。 “先生,这是今天的实验品。” 如此空旷的掏空,稍微有一点儿声音都会被放大,传播到很远的地方。 罗江尚和李旦两人,先是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人被堵住嘴巴时,发出的‘呜呜’声,最后有人在说话,是那个经常到地牢里抓人的土匪之一,罗江尚对这个声音印象深刻。 李旦也握紧拳头。 ‘实验’两个字让人敏感,这不是什么好的词语,更何况是使用人体来做实验,罗江尚和李旦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弄清这位‘先生’在做什么实验? 每天都有两三个人被带走,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最好的解释,当然是那些被带走的人,已经死了。但,现在看来,他们一定被当作实验品,在死前受到痛苦的折磨。 “大兄弟,我们要救下这些百姓,不能就这样逃走,你是神仙,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旦的请求本,来就是罗江尚要去做的事情。 “一定会的,不过要先去看看它们在做什么,才好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套上隐身术,两人循着声音来源寻去。 方向很好辨认,整个空间中都是先生兴奋的呼吸,还有‘实验品’害怕的呜咽。至于其他土匪,早就已经被先生赶走,美名其曰‘需要安静的工作环境’。 罗江尚两人不知绕过多少柜子,柜子上装满各种各样恶心的材料,到处可见浸泡在绿油油液体中的脏器,还有大脑和眼球。各种器皿中的莹莹绿光,就是这处空间唯一的照明。 终于,眼前几十上百支蜡烛闪烁,还有陶瓷轻触的撞击,以及液体沸腾的‘咕噜’声。 烛光映照下,两个纤长的身影在晃动。 一个较为年长,身穿白大褂,另一个年纪较小,只有简单的围裙。 “把‘妖姬花汁液’给我。” 先生粗鲁的对着少年吼道,随后自言自语,细数自己的‘伟大’创举。 “哈哈,这两个傀儡成功,我的傀儡部队就有正好一千人啦,再过几个月……只要五千人,只要五千人,我就可以打下渝筑城……我要屠城,我要把全城的人都变成傀儡人,都变成我的狗,听话的狗。” 少年颤抖着把一支陶制细口瓶递给先生。 “抖什么?让你变成我的狗委屈了你?你们山寨的人,以后都要变成我的狗,变成我的狗!让你们以前抛弃我?我告诉你,我的傀儡军队会横扫整个王朝,我要把所有人都变成我的狗,听话的狗!” 这是个神经病。 罗江尚心中有些恶寒,是要经过怎样的抛弃,心灵才会变得如此扭曲? “去,把‘妖花尸毒’喂给那两只老鼠!” 先生的话不容置疑,否则就要把‘妖花尸毒’直接灌到少年肚子里。少年不敢违抗,将两瓶‘妖花尸毒’,给躺在手术台上的男女灌下。 这两人一个劲的在挣扎,但无奈,全身都被牛皮绳捆绑住,越是挣扎、绳子就缠绕的越紧。 看着痛苦的两个人,李旦想要前去解救。 却被罗江尚死死抓着,拇指和食指就像铁钳一样,紧紧箍着李旦的手腕。 躺在手术台上的男女,在喝下‘妖花尸毒’之后,肤色渐渐变成绿色,又从绿色变成红色,再从红色变成紫色。变色的过程中,两人脸上痛苦的表情极度扭曲,就像十八层地狱中受到刀割、炮烙、油渣、拔舌等等酷刑一样。 等两人面色平静下来,已成为肤色暗紫色,嘴上长出两颗獠牙,四肢也变成野兽一样,不仅被鳞片覆盖,指甲也变厚、变长、变尖,成为一个不择不扣的怪物。 “哈哈,成功了,第一千个傀儡人!” 先生疯狂的大笑,狂笑声响彻整个空间。 少年远远的后退,直到隐没在黑暗中,他显然十分害怕先生。 罗江尚手上捏印,口中喃喃法诀,抓住李旦,重新沉入到地下。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救那两个人?两条无辜的生命啊!” 来到山腰,才刚从泥土中钻出来,李旦就激动的大吼大叫,知道十几分钟后,才停止下来,气喘吁吁的瞪着罗江尚。 罗江尚颇有些无奈,他也很想去救人。 但是,山寨中还关押着几百人,或许还有其他地牢,关押着更多的人。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千人已经被炼制城傀儡,罗江尚想要救出更多人。 “所以,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而且仅仅依靠我们两个,是远远不够的,我给你施展一个‘神行术’,你跑到渝筑城去通知城主叶大人,这个信物给你,叶大人会见你的。” 罗江尚把腰上的玉佩交给李旦。 这个玉佩是几个月前,罗家于叶家订亲时,叶城主亲自送给罗江尚的东西,据说全世界只有这么一枚,不可能再出现款式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因此李旦一定可以见到城主。 第四章:活死人 神行术,神行千里,这里到渝筑城也只有百里的距离。李旦只用了半个时辰,渝筑城的城门已经遥遥在望。 然,天色已晚,一轮皎月高悬空中,如磨盘那么大。 月圆之夜,给人不好的预感,城门早已经关闭。 罗江尚抬头,看着圆月,心中隐隐有些惴惴不安,如同遇上危险的小鹿,‘扑通扑通’的心跳十分清晰。 他已是修道士、修仙者,即使在遇上危险时,也不会心跳加快。 然而此时的反应,十分反常。 李旦已经离开两个时辰,如果猜测不错,他早已经到达渝筑城,见到城主。但,稍坏一些的打算,渝筑城的城门已经关闭,李旦至少要明日寅时才能入城,说服城主后,军队赶到这方山寨,还需要两个时辰。 但,山寨中的傀儡人已经超过一千之数,那位被唤作‘先生’的人,此时此刻,或许已经在策划要怎样入侵俗世,怎样攻打城池,甚至是幻想着怎样屠城,将百姓炼制成傀儡,那些像僵尸一样的,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 罗江尚不能坐以待毙,他重新施法,潜入到山腹中,至少要弄清楚傀儡人的藏身之处,为后续到来的援军打探情报。 这么做是正确的选择。 罗江尚来到山中掏空的空间,这里依然浸泡着恶心的内脏,依然只有绿莹莹的光线,甚至因为没有先生和少年在,照明的蜡烛没有点燃,显得十分昏暗。 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为了方便,罗江尚还是捏个法诀,施展闪光咒。 这是一个十分实用的咒语,在某一物体上加持闪光咒后,物体就会开始发光,随着施术者的心意,变亮变暗,而且不用担心会暴露行踪。闪光咒释放出的光线,并不是真正的光芒,只是一种视力上的加强,因此不会被受术者以外的人察觉。 罗江尚不用担心自己被人发现,他现在只需要大胆的探查这处山腹。 一路向前走,装有内脏的透明容器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些还具备活性,一张一缩的像是在跳动一般。换做普通人来这儿探险,一定会被吓得昏死过去。 突然,空气中传来‘嘭嘭’的撞击声,还有一股微弱的臭味。 罗江尚皱起眉头,循着声源和臭味寻找。 远远见到密密麻麻的怪物,紫色、青色、黄色、黑色……五颜六色的皮肤,各种各样的人型生物,在铁牢中不耐烦的走来走去。 他们不能叫做傀儡人,更应该叫做僵尸。 这些怪物的皮肤粗糙,头上、脸上、脖子上、四肢上,都长满长长的毛发,吼叫声嘶哑低沉。当罗江尚出现的时候,僵尸们全部都面对着这个不速之客的方向,眼睛在空中不断寻找。 看来,僵尸的味觉极好,但是在视力上,却是一个睁眼瞎。 也不知道它们的实力怎么样,世俗的军队是否能够战胜它们? 如此作想着,罗江尚手上动作也不慢,抬手小施法术,用一个摄物诀,将其中一个僵尸拉出铁笼。 这个虎头虎脑,嘴巴里伸出两颗獠牙,匍匐红里透黑的僵尸,离开铁笼后,立刻向罗江尚扑来,那气势就如同饿虎扑食,面前是一道可口的羊排一样。 但,仅仅只是这样,并没有吓到罗江尚,他毕竟是一个修士。 提起法力凝聚在双脚,曲膝向后爆发,转瞬间离开原地。 红皮僵尸一扑不中,立刻愤怒的嘶吼起来,把身上的毛发扯得满地都是。 看来这些僵尸的智商并不怎么样,罗江尚心中安定了三分,只要弄清楚这些怪物的实力,看看是不是凡俗军队能够匹敌的。 罗江尚不会拿自己开玩笑,他不准备让自己亲身体验,僵尸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再次摄物,地上的废铁飞到他的手中,举起一棍子向僵尸当头棒喝。 ‘乒乓’ 金铁交击的声音十分清脆,僵尸的皮肤就像一大块铁板一样。但,值得庆幸的是,红皮脑袋已经被铁棍打出一个凹陷,证明这些怪物事实上,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强大。 然而,罗江尚的结论有些过早。 虽红皮僵尸反应稍慢,等举起双手,一把抓住铁棍,巨大的力量根本不是罗江尚能够掌握的住的。他手中的武器,仅仅不到一个呼吸,就已经被敌人夺走。 接着两指粗的铁棍,就像竹制的筷子一样,被僵尸轻易折成两段。 “力量那么大?这都和一个久经战场的老兵一样了……” 罗江尚有些信心不足,这真是人力可以匹敌的吗? 对怪物的实力如何,罗江尚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约的概念,并拢双指,法力加持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到绿莹莹的幽暗之中,闪光一道白色华彩。罗江尚的双指已经化作锋利的刀刃,在法术牵引下,指尖飞速刺向僵尸。 心脏、胸口、太阳穴…… 几息之间,罗江尚已经做出十几次要害攻击,但除了让僵尸流出一点儿黑色粘稠的血液,再无其他效果。 最后一击,也是罗江尚设想中最有机会成功的一击。 双指划过僵尸的脖颈,将整个脑袋从绳子上削落。 ‘嘭’ 随着二十多斤的脑袋落地,僵尸的躯干在惯性作用下,随意挥舞摆动几下,也缓缓倒地。黑色血液流出,在泥土地面发出‘哧哧’声响,那是有东西正在被腐蚀的声音。 “什么人?” 黑暗中,传来一声大吼,是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罗江尚能够从声音中感觉出,他心中极力保持着勇气。是那个先生的助手,那个被先生威胁的少年。 接着是少年快步走来的脚步。 罗江尚来不及检查僵尸的尸体,伸手一挥,将红皮僵尸重新送到铁牢中,也不管其他僵尸的嘶吼,或者是怎样疯狂的撕扯着红皮僵尸的尸体。地下行之术的手印已经飞快打出,罗江尚在少年出现的前一秒,被大地淹没。 少年保持着极高的警觉,虽然他并不认为,有人能够不声不响的进入山腹。 在山寨里,有至少十几个人轮班替换,看守者先生做实验的密室。里面不仅仅有各种各样的材料,还关押着先生所有制作成功的傀儡人。这些傀儡人,有些事使用人类活体转化而成的,有些则是使用练武之人的尸体转化而成的。前者虽没有后者实力强大,但也同样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匹敌的怪物。 少年匆匆检测了地面上,黑色的血液早已渗透进入泥土中,只留下一些坑坑洼洼,被腐蚀的小洞。这些小洞,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完全不引人注意。他再瞟了一眼铁笼,看到红皮僵尸只剩下骨架的尸体,也只是摇头,自语一句:“又一个被撕碎了。” 做完这些,他似乎也不愿意,和这些怪物多呆。 不仅仅是因为,僵尸们不断的咆哮,还有它们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怪味。 罗江尚在地下,将这些收尽眼底,亦步亦趋的跟着少年,离开密室、来到一个小房间中。 这应该是少年自己的房间。 “天天让我做这些肮脏的事情……当初大当家的就应该杀了你,这个变态。” 少年自言自语,表情有些扭曲,十足的恶狠狠,连目光都发出摄人的寒光。 “嘿嘿,你要把我们都变成那种怪物,我就先把你变成僵尸,让你体会那种变形的快感,”少年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取出一个黑色油布包,小心翼翼打开布包,露出两枚白色瓷瓶,是密室中容纳那种‘妖花尸毒’的器皿,“没想到吧,我已经学会这种毒药的配方,你别想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罗江尚全身打了一个寒颤,没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也是一个心思歹毒之辈。 转念一想,又觉得少年的行为没有过错。 若是换做罗江尚是先生的助手,最终命运也会变成密室铁笼中的怪物,他也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用同样的方式去报复这位先生吧? 这位少年似乎遭遇和罗江尚差不多,让他心中产生一丝怜悯。 如果邪道人还活着,罗江尚未来的下场,是变成一具干尸,还是同样被邪道人炼制成一句傀儡?似乎这两种结局都称不上多好。但,和变成毫无思想、肮脏恶心的僵尸怪物对比,似乎又好的多了。 “哎呀,我在想什么呢?这些都是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四个字脱口而出,罗江尚很快住嘴,他想到一个记载在《归藏仙典》上的歪门邪道。 除了邪道人修练过的‘采阳之术’,《归藏仙典》上面同样还记载许多其他的邪道法术。其中就有关于将活人炼制成僵尸的方法,那是一种从尸体中提取的毒液,加上几种阴属性的药草,制作而成的毒药。 罗江尚闭目回想。 药方上记载,这种僵尸并不是死人,而是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活死人,他们的灵魂并没有消散,只要与之相对的解药,就可以重新变回到正常的人类。 第五章:疯狂少年 罗江尚胡思乱想之际,少年已经带着毒药瓶子离开房间。 想要对先生投毒一点也不简单,先不说白天时,先生都在密室里鼓捣实验,就是到了晚上睡觉,他也要让两个傀儡人守在房间门口。 但,少年知道先生的一个习惯。 先生每天早上起床一定要喝水,喝露水。 早上的露水十分甘甜,是属于五行中的无根之水,用修道人的术语来说,这属于‘长生不老药’。 传说千年前,有帝王差人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法,三千童男童女往东海、南海、西陲、北海,四个方向寻找,最终只回来三人。这三人分别为帝王带回三种不同的方法。 一者为修仙了道,需放弃世俗荣华富贵,被帝王弃之不用。一者为邪道祭祀,会遭遇天谴,依然被帝王弃之不用。最后一人告诉帝王,只需长期饮用无根之水,便能够增长寿元,帝王高兴不已。 自那以后,帝王每时每日解渴,都只饮用早晨露水,最终活到两百八十余岁,才寿终正寝。 少年不知道先生每日饮用露水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先生投毒。 ‘妖花尸毒’没有腐蚀性,皮肤沾染后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因此,少年在山寨中所剩无几的几棵常青树上,涂抹上尸毒。几乎每一片叶子都被抹上紫红色药水,一会儿后颜色褪去,叶片又恢复到之前的鲜嫩欲滴。 到清晨寅时,采露水的侍女,将新鲜的无根之水端给先生,后者没有丝毫顾忌的一口喝下。 少年站在一群匪徒中,眼神颇为期待的看着那个瘦小的男人。 几十上百个彪汉子围坐在一起喝粥吃肉,竟然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咀嚼食物的声音,就像是都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这事,也确实如同少年所预料的那样,发生的十分突然。 先生伸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到嘴里猛抠喉咙,口中还发出愤怒的呜咽,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兄弟们,他中毒啦,我们一起上,把他绑起来!” 少年一声大呼,其他山匪也早已经放下手中的碗筷,呼啦啦冲上前,将失去指挥只会发呆的傀儡人打倒在地,又将先生用粗麻绳捆绑的结结实实。 无论先生怎样挣扎、嚎叫,都完全挣不脱这些魁梧的山匪。 没过半刻钟,‘妖花尸毒’的效果开始发作,先生瘦小的躯干突兀膨胀一圈,身上长出紫色的毛发,皮肤也渐渐变成酱红色,指甲变长变尖,最后怒吼一声,彻底变成一个毫无思想人性的怪物。 再看那少年,矮身从地上捡起一颗红色珠子,一溜烟儿的,就蹿不见了身影。 罗江尚一直都将气息锁定在少年身上,也知道他此时已经去到山腹密室中。但,少年并不是去释放那些傀儡人的,而是…… “他想要把自己变成僵尸?” 罗江尚吃惊的大呼,脚步飞快,也来到山腹密室。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少年的动作,后者已经把‘妖花尸毒’一口灌下肚子,同时,那颗从地下捡起的红色珠子,一并被少年吞入腹中。 “书上就是这样说的……只要把‘傀儡珠’并‘妖花尸毒’一起吃下,变成僵尸后不仅不会失去灵魂,还可以控制其他的傀儡人……” 少年不断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如同细蚊的翁叫。 “啊!” 尸毒爆发,少年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翻滚,剧烈的痛,痛彻心扉。 如同之前先生的尸变一样,地上瘦小的人影,徒然变大三分,手臂和躯干上的肌肉膨胀开,全身长满紫色毛发,指甲也变得又尖又长。等地面上的怪物不再打滚,站立起来时,已经有近乎六尺的高度。 僵尸王缓缓转身,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红色光芒,嗜血、摄人。 它找准方向,快速奔跑起来,很快就来到关押所有傀儡人的铁笼处。 “孩儿们,我现在放你们出来,把这个山寨的所有人,都变成你们的同类吧!” 僵尸王怒吼着,挥舞着双臂,一使力,将铁笼整个掰断。 傀儡人如同朝拜帝王一般,向着僵尸王跪拜,全都兴奋的嘶吼着。 想到山寨中,还关押着许多平民老百姓,罗江尚意识到不妙,这群僵尸一定会闯入地牢中,大开杀戒。 下一刻,罗江尚已经出现在地牢中。 他没有施展隐身术,而是完完全全暴露在凡人的视野中。 地牢关押的,都是被抓来的人,经过几天的恐惧折磨,看到突然出现的罗江尚,具是受到不小惊吓。 “你……你是谁?” 古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连日来,进入地牢的,除了被山匪新抓来的犯人,就是无恶不作的匪类。所有人的神经,都已经绷得紧紧的,害怕自己被抓走,再也不知所踪。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一番解释,地牢中的人将信将疑,但他们除了相信罗江尚以外,也是走投无路,只要能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即使豁出性命,也已算是值得。 山寨中已经可以听到惊慌失措的混乱,还有男人的叫骂和怒吼。 想必僵尸王已经带领着傀儡人杀将出来,现在山寨中必定是一面倒的屠杀。 地牢中救出的人,在罗江尚的引导下,虽有害怕,依然有条不紊的撤退着,逃离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 早在计划救人之前,罗江尚就已经探查清楚,山寨的后方还是有一处可以下山的道路。平时会有山匪巡逻,但今日,这些巡逻的山匪都回到山寨里面,为了杀死先生。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死了一个先生,还有一个思想更疯狂的少年。 因果报应、轮回不爽,这些山贼平日里坏事做得多了,现在遭到这种报应,这也都是命中注定。 现在,后山一路平坦,逃生的人没有遇到一点阻碍,顺顺利利来到山脚,重新回到郁郁葱葱的世界。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十分感激罗江尚。 “恩人,你不和我们一起逃吗?” 罗江尚摇头,想到不知还要多久才会到来的军队,他现在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罗江尚现在要钉死这群僵尸,至少将它们困在山上,否则下山后天大地大,天下想不乱都很难。 更何况,罗江尚已经想到,这种左道之术的破解之法。 很多僵尸都是活人吞服尸毒变化而成,他们只是身死,心却没有死。只要重新将它们的身体救活,便可以死而复生。 罗江尚修炼的是归藏之道,讲究明心、自我、为善,是正义的道。 再加上罗江尚原本就生活在富庶之家,是生性善良之辈,让他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死去,罗江尚从心里就不能接受。 回到山寨,遍地碎尸,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这简直就和修罗地狱没有区别。 僵尸在僵尸王的带领下,已经去到地牢,如果看到犯人都已经不见,一定会很快追下山去。而这时渝筑城的士兵,还不知道有没有出发。即使已经出发,也还要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能赶到这儿。也就是说,罗江尚至少还要拖延这些怪物一个时辰的时间。 罗江尚修为不高,仅仅才入练气而已。 为今之计,又是只能依靠左道旁门。 僵尸的五感中,味觉已经完全消失,视觉也退化不少,还剩下听觉和嗅觉,却是得到进化许多。罗江尚准备布置左道幻术中的一种,让僵尸们觉得在山寨中还有大量的活人存在,彻底困住这些怪物。 这个阵法,与仙道正统的法阵比起来,还算是非常简单的。 只需要布置所需的石头、树枝等等,随处可见的材料,以及布置阵法的人,坚定的意志力。罗江尚在地下行之术的辅助下,速度飞快的排列石头方位,将整个山寨笼罩其中,在阵势中输入法力。 顿时震天的吼叫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千军万马过境。 罗江尚眼前是看不到,那种让每一个热血男儿沸腾的景象,但脑海中构思出这样一幅画面,只要是踏入阵法中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一定都会被军队冲杀的威势震撼。 这个阵法能够维持两个时辰,如果李旦进展顺利,这段时间里一定会有真正的军队,将整个山寨包围起来。 幻阵中也包含解除‘妖花尸毒’最简单、暴力的方法,就是让僵尸们不断运动,最终将体内控制思想的毒素耗尽,让这个剧毒不解自破。 变回人类,就可以知道身处幻阵,只要自行逃生便可。另外一部分,用尸体变成的僵尸,因为有不断补充的尸毒,永远都只能作为僵尸,即使是真的死后,也只能维持着僵尸的面孔。 做完这些,罗江尚已经累得够呛,也不去看事件的发展,也不管最后结果会如何。 作为修道人,罗江尚虽保持着本心,但修道人的无情却已经在慢慢影响着他。 第六章:聚云造雨 天高地阔,心情舒畅。 渝筑城已经在望,罗江尚想起当初离家的理由,心中怅然若失,回家的喜悦被一点点冲淡。 缴纳几个铜板,作为入城税。 城中依然如同几个月前,一样繁华锦绣。但给罗江尚的感觉,周围环境的气氛却已经完全不同。 罗家有绸缎庄、粮油店、其他制作饰品的作坊等等,这些产品都有专门的款式、包装。 然而,如今大街上,穿着罗家出品衣服的人没有几个,百姓肩扛手提的粮油,也不是罗家粮油店的商标,甚至佩戴罗家饰品的年轻男女,也变得极少。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罗家出现什么变故了不成? 罗江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渝筑城共有四个富庶家族,金氏养蚕,唐氏做粮油、茶叶等生意,城主叶氏主管城中军营及铁制品,其余都是罗家在操持,无论是金氏的养蚕、唐氏的粮油茶叶、还有其他生活用品。 如此,走进一家罗字打头的酒馆,罗江尚想要先打听一下,城中在这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也好为回家做好准备。 “小二,甜口的好酒好菜给我上来!” 跑堂的见到罗江尚虽身穿麻衣,但气质不凡,也不敢怠慢,答应一声“好嘞!”就到后堂吩咐去了。 这小二并不认识自家东家,他只知道这是罗家的产业,最多能够识出几个老爷和大少爷,对于不是经常走动的三公子,却没有很熟,甚至都认不出来。 罗江尚也没有生气,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有哪个可以把罗家主家分家四五百口人都认得全的? 毕竟,做服务行业的,只要安于本分,业务熟练,也就已经足够。 现在距离午饭时间还早,酒楼中根本就没有客人。 不下一刻钟,罗江尚的桌上就摆满四五样特色小菜,什么醋溜的、糖醋的、拔丝的,都是罗氏酒楼的经典菜式。 须臾酒水也已经上齐,小二道一声“您慢用!”就准备离开。 被罗江尚拦下,一枚二两的银锭放在桌上。 “小二哥,我问你几个问题,还望如实相告。” 跑堂的固定收入不高,每月也就是几十个铜板,更多的钱都是来自客人打赏。 但一般客人最多也就给个几块铜钱,像罗江尚这样,一出手就是银子的,还真是少见。小二哥不由眼都看直了,心中感叹自己好运,遇上一个金主,这个月母亲的病也有钱医治,也可以为小妹买上一件新衣。 “客官,您有什么要问的,定知无不言。” “我两三个月没有来渝筑,街上穿衣风格怎么都变了?以前虽也是绫罗绸缎、麻衣布袍,颜色却偏素色,款式也更简约,可如今人人皆是繁复多样,难道是百姓收入变高,所以看不上素色的衣服了?” 谁知,小二听后叹一口气。 “客官有所不知,渝筑城衣食住行本来都是我东家罗氏的天下,只因罗氏祖上分封,城外一半的田地都是罗氏的产业,罗氏也便以此发家,可今年眼看就要收成,但连月来干旱,庄稼作物枯死,春蚕没有吃的,也没吐出什么蚕丝来,于是金唐二家联手垄断外来物质,再加上城主纵容,我东家没有生产原料,就成现今的模样。” 这事可大可小。 最初干旱时,罗家及时反应过来,也不会被金唐两家抢占先机。再加上城主对市场垄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此以往,等城中百姓习惯了金氏和唐氏的货品,罗家就真的爬不起来了。 无非就是下一场大雨,这事儿也就可以解决了。 罗江尚心中有气,这位叶城主也实在是小肚鸡肠,不就是逃了叶家大小姐的婚么?又没有将叶大小姐怎样,竟然联手暴发户,打压王朝贵族,这要是上报到朝廷,对叶氏来说就是重罪一条。 但如今皇室式微,各地城守纷纷自立,这叶氏也是其中之一,私家军就有五万之巨,让皇室也不敢轻举妄动。 罗家想要恢复从前,除了祈祷老天下雨,也便再无他法。 这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大家族。 “谢啦,小二哥。” ‘啪嗒’ 一声,罗江尚又留下一两银子,当做酒资,桌上饭菜一口没吃,起身离去。 只是简单的求个雨,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归藏之道,六大旁门,三千左道,求雨的方法,少说也有十几二十种。仅仅左道五行遁术,就有凝聚空气中的水汽,凭空造水的术法。 但,雨是大范围的降水,罗江尚依然要好好准备一番。 登高才能望远,同样,登高才能通天。 求雨就是一件需要通天的事。 渝筑城外,地势最高的地方,要数城西依靠的高山。依山而建、当凌绝顶。这座高山名叫射雁山,主峰雁落最高处有七百丈,直达天际。因山势险峻,无论是猎户还是其他武林高手,都没有人达到过山巅。 雁落峰绝顶别有一番景色,碧空万里、日头西斜,也更能感受到几个月来,干旱给大地带来的燥热。 罗江尚或许是千百年来,第一个会当凌绝顶的人。 归藏仙典记载,天外有天,却没有统领万界的天庭,也没有掌管万事万物的司神。因此,世间难事都只能依靠自身。罗江尚并不是要向上天求雨,而是要凭空造雨。但,如此干燥的空气,为罗江尚施术带来很大困难。 雨从地上来,水汽上升成云,水汽下降成雨。 罗江尚已做好施法的准备。 他开始手捏法印,嘴上缓缓吐出晦涩的音节,山间空气中稀薄的水汽渐渐聚集,变成白色的云团。云团逐步膨胀变大,从手掌都可以托起,到足有大象的体积,罗江尚感觉到体内法力渐渐不支。 归藏洞中的丹药在不久前被罗江尚囫囵吞枣般吃了,他又没时间和修为,重新炼制一批,现在只能够停下施法,慢慢恢复枯槁的法力。 这朵白云用最后一丝法力牵引,藏在山坳之中,以防被风吹走。 如此十几次后,天色渐晚。 罗江尚直接在山巅背风处,面朝东方,打坐修炼。 待天空露出曙光,每日第一缕紫气被吸纳体内,罗江尚能够感觉到修为的快速成长,心中顿时涌现一丝明悟。 修道以来,罗江尚已做了两件好事。 救下山寨中数百注定死亡的百姓,又请来军伍剿灭僵尸,阻止了冥冥天定的灾劫。再加上这一次,为渝筑城百姓造雨。于是降下功德,帮助罗江尚增进境界。 原来,拯救苍生是可以获得天道奖励,得到每一个修仙求道的人,都梦寐以求的功德。 接连十几天,罗江尚都在雁落峰上造云聚雨,整个射雁山上,只要是避风的地方,都被塞满了云团。 随着施术进行,渝筑城周边的空气也越发干燥起来。 干旱,虽不至民怨沸腾,但叶氏也终于意识到天气的反常,请来和尚天师做祭坛求雨。金氏与唐氏内心气愤,也不敢撩拨一城之主的虎须。 不知多少个假道士、假和尚,被轰出城外。 这日,一位很有民望的大师登台,叽叽呱呱、胡乱挥舞一番,天空中突然被层层黑云笼罩,狂风也开始呼啸肆虐。 眼见着一场豪雨就要落下。 原来,罗江尚在雁落峰上以法力压缩云团,片片白云渐渐转黑,如同被拧紧的抹布,继续使力就会滴出水来。 这些乌云被一片一片赶到空中,从射雁山延绵到几十里之外,将整个渝筑城和属地遮蔽在内。 接着,一声雷响,牛毛细雨极快的速度变成瓢泼大雨,在整个天际蔓延开。 城内城外的百姓尽皆欢呼,一个劲的朝向祭台跪拜,感谢天师成功求雨。 罗江尚回城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 “真是一群愚民,也活该被人骗一辈子!” 一路慢行回到罗府,守门的家将见到罗江尚,惊讶的瞪大眼睛,飞快向府中奔跑汇报。 不一会儿,罗府中的老老少少都已来到门前。 为首老者精神烁烁,眼神中说不出的高兴喜悦:“尚儿回来啦!真是双喜临门,看来老天待我罗家不薄。” 老者哈哈笑着,罗江尚也十分高兴,向老者跑去。 “爷爷,孙儿回来了。” 不说罗家祖孙三代团聚,如何其乐融融,远在渝筑城几百里外有一座大山,山名无人知晓,甚至都没有人真正见到过这座大山。然而就在这神秘所在,大山深处,矗立着一片宫殿群,金碧辉煌。 “掌门师兄,门下弟子来报,渝筑城今日瓢泼大雨,恐怕……我们的计划有变。” 说话之人身穿道袍,白眉长须、仙风道骨,看上去已有百岁高龄,却对着一年岁不过二十的青年抱拳行礼,口称师兄。 “怎么会?” 掌门颇为吃惊,他事务繁忙,很少关心世俗琐事。 白眉道人略一思考,回答道:“或许是路过的正道散修,见民间疾苦,于是施法下雨。” 正道散修所为,掌门心中刚要发作的怒气顿消,这也怪不得别人。 “既如此,方案一便作罢,改用方案二就好,只是这次修仙界千年开山大典,切莫不可以搞砸,我们百仙门已不如千年前辉煌,现在正是急需补充新鲜血液的时候……新的九界棋盘就要现世,修仙界又将掀起腥风血雨,只希望我门派能够继续屹立千年不倒吧!” “谨遵师兄懿旨,师弟告退。” 白眉道人快步离去,须臾消失不见。 第七章:仙门开山 几百里外山中发生的事情,无人知晓,渝筑城中官宦之家,却都已经接到消息:失踪三四个月之久的罗家三公子,罗江尚回来了。 几个月前,叶城主女儿,叶氏长女叶淑媛,吵着闹着非罗三公子不嫁。 临近结婚时,新郎半夜跑了。 女方家里倒是本来就不支持这门婚事,但叶淑媛本人是个公主脾气,觉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天天诅咒罗江尚最好死在外边。刚开始几日,又是砸东西,又是打下人,让整个叶府鸡犬不宁,连带着叶家的仆人们都恨上罗三公子。 现在当事人回来,叶淑媛正想着要怎样报复这个负心汉。 但,罗府中其乐融融,一家人围坐桌上用膳。 老人十分关心这个孙儿,一个劲的追问罗江尚三月来在外经历。 罗江尚也捡着一些不重要的说,例如遇上土匪被劫,山寨中怎样把人拿去做实验,山中僵尸如何可怕,还有那个疯狂的少年,又是如何把先生杀了,把自己变成僵尸王。 除了邪道人和修仙,罗江尚把其他的都一字不落,告诉父母家人。 还记得李旦拿着信物请来渝筑城防军,那信物真是渝筑城主,也是叶氏族长叶雪晟赠给罗江尚的礼物,天下只此一件。因着这回事,罗家早晚都会知道,罗江尚的这段经历,那还不如自己说出来。 况且,罗江尚也不擅长撒谎。 一个谎话,要用另一个谎话来圆满,另一个谎话,又需要新的谎话补充,到最后只能是谎话连篇。因此,一件事不想说,千万不能用欺骗的手段来保密,而是干脆不要说。 罗江尚深知这个道理。 他不想把已经走上修仙,告诉家人。 神仙之流都是传说和故事中才会出现的,人人都知道生活中没有什么神啊、仙啊,对神像的祭拜信仰也只是求得心理上的安慰,若有人说真的看到过神仙,一定会被嘲笑。 莫说罗家是一个书香门第,向来对鬼神之说敬而远之。 就是普通人家,兴许也只是一笑了之,认为罗江尚失踪,或许是在外头受到刺激,着了疯魔。 罗爷爷终是叹口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有这一番遭遇,也不知是福是祸,只盼望你以后能循规蹈矩,下一次再遇上这种事,就没那么容易逃脱了。” 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几天前,叶城主派人来找你,将这枚玉佩又重新给你,你看是收下还是退回去?” 罗家众人是主张把这个礼物退回给叶雪晟。 这枚玉佩是作为叶淑媛和罗江尚订婚的信物,才到了罗江尚的手上。既然男方未娶,女方未嫁,自然应该把信物还给原主。 罗江尚略一思考,便重新将玉佩悬挂腰带上。 “这件东西,我已经还给叶城主一次,他又再送给我,动机已经完全不同,”罗江尚是个聪明人,缓缓将收下礼物的缘由道出,“之前是婚嫁,玉佩作为嫁妆与我,我没娶叶淑媛,于是将嫁妆归还,第二次是我遣人通风报信,叶城主感谢我,才真正将玉佩赠送给我。” 叶雪晟的目的,正是如同罗江尚说的那样,处于感激,才真正的送出礼物。若不是罗江尚让李旦报信,僵尸下山屠城,后果不堪设想。 但,偌大叶府中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无论男人女人,任性到一定境界,就会认为全世界都是在围绕着他在转,只有他才是正确的,任何人和事物都不能忤逆他的意志。 叶淑媛就是任性到了这种程度。 渝筑城中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城市最不能惹的人,不是叶城主,而是叶城主的大女儿。看看这位公主病曾经干过的事,就没有一个人会说这是一个好闺女。 因无意的缺斤少两,当街仗毙摊贩。因其他女孩穿了一件一样的衣服,任是将好姑娘家毁容。在酒店吃霸王餐,在首饰店强取豪夺……这位大小姐,做过太多太多让人唾弃的事情,根本就辜负了‘淑媛’这个名字。 这种性子,若换做城中其他姑娘,早就被人打死了,简直就是过街老鼠。 她爱上罗江尚的时候,可以爱的死去活来;恨上罗江尚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拿把刀,冲到罗府,将罗江尚砍做两段。 罗江尚让叶淑媛变成弃女,这是比让她当寡妇,还要不可原谅的一件事。 “我要姓罗的去死!” 荷花塘的荷花,因为那一场豪雨,全部盛开。 但就因为叶淑媛这一句话,让满池荷花都暗淡不少,似乎都在隐隐摈弃这位问题少女。 “姐姐,何苦为难自己?伤了身子可不好。” 说话安慰叶淑媛的,是叶家二小姐叶淑洳。 这位叶淑洳是叶城主偏房庶出,生的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但性格软弱、胆小如鼠,遇上一只蚂蚁都会绕过去。就连家中下人都敢欺负她,而叶淑洳也不会多说上一句被鄙视的话。 说句好听的,这叫善良。 说句难听点的,这叫活该被欺负。 “你懂什么,小贱人!” 叶淑媛叫自己的亲妹妹,张口闭口就是‘小贱人’,在她的思想里,从来都认为是叶淑洳的母亲不检点,爬上叶雪晟的床,才有了叶淑洳。 “姐姐,被父亲听到,你又要受惩罚……” “闭嘴,别拿父亲来吓唬我,还有……最后警告你一次,我的事你别管!” 不说叶淑媛心中怎样策划报复罗江尚。 这一场暴雨陆陆续续落了四五天,眼见雨过天晴,久违的彩虹横亘天际。 眼尖的人发现,在彩虹之上出现五颜六色的彩色小点,在阳光下也熠熠生辉,且正飞速往渝筑城飞来。 须臾,光芒万丈,整个城池中的人都被天空中的异象吸引。 身为修仙者,罗江尚已经踏过引气入体的门槛,修为隐隐有突破纳气反哺的境界。他可以真切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威亚,自远处扫荡而来。 这是有不知道少强大的修仙者,正毫不掩饰修为的,向渝筑城示威。 少年心中骇然,宁心静气的收敛气势,将外放的法力归纳入体,在手臂上刻下一个深奥的图案。最后一笔落成,整个图案血光一闪既没,罗江尚整个人的气质一变,成为一个随处可见的文弱书生,与他修仙之前时一摸一样。 由于不知这些修仙者所来渝筑,有什么目的。 但,罗江尚的小心翼翼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在自己身上种下法阵,施展龟息术,将自己的气息隐匿在识海深处。如此一来,无论是修为多么高深之辈,没有入侵罗江尚的精神,都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同道中人。 做完这一切,这些仙人已经飞临渝筑城上空,为首的男人白衣白裙、白眉长须,正是那位数百里外山中百仙门的白眉道人。 “我等是百仙门修士,今日乃修仙界千年开山大典,天地间数百个门派都会开山收徒。我等奉掌门之命,前来渝筑城施展法术、救民于水火。现在城主府上测试仙根,凡六周岁至十六周岁未婚少男少女,无论身份地位,皆可前来报名。” 白眉道人用法力将声音传遍渝筑城中,让城中不管哪一个角落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无论是罗江尚,还是叶家姐妹,听完白眉道人这些话后,尽管再如何吃惊,心中都蠢蠢欲动。 叶淑媛懊恼爱人不爱她,本是气的一佛升天,现在却庆幸不已。虽不知修士是什么东西,但看上去能够飞天、还能长生,必定是一个极好的事情。 叶淑洳也十分渴望,在叶府受尽委屈,也不知未来会怎样,还不如跟着仙长学艺,出家当尼姑也好,还是上山当道姑也罢,总是比叶府要好。 而最心动的莫过于罗江尚了。 他虽然有《归藏仙典》这部绝世仙法,却没有一个人指导,全凭自己摸索。若是拜入一个门派,总归是能请教师父的,自然能够降低不少风险。 渝筑城中,因为白眉的话引起不小轰动。 百仙门,一听就是与神仙有关的门派,这无疑给平民百姓造成不小冲击,但这世间一直都有关于神仙的传说,倒是也都能让大家相信。 毕竟,不可思议的事,一个人说是假的,两个人说也是假的,但是被千千万万的人见证,那这就真做不得假的。 百仙门的仙长,真真切切就是从空中飞来,这是全城的人都亲眼所见。 一时,城中适龄孩童及家长都开始向城主府拥去。 不管能不能被仙长看上,先去占一个好位置,说不定家中不成器的小子就真的适合修炼,成了百仙门的弟子。 人人皆想长生不老,传说中的神仙真巧是长生不老的,如此一来,人人都想修仙,在这条路上前仆后继,正应验了那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但是前浪依然会死在沙滩上。 罗江尚看着疯狂的男女老少,似乎都已经看到他们最终的结局。 沧海桑田,连海都会干枯、石头都会腐烂,难道神仙就一定会永恒吗? 第八章:仙门收徒 城主府,各下人都已经忙碌开。 渝筑几乎半个城市的百姓,都涌到城主府来,即使家中没有适龄的孩子,也希望能够近距离一睹仙人的风采。 到了年龄的孩子,会被安排摸骨测试根骨。 根骨上佳之辈便会被收入门墙,根骨不佳者,又会让他进行另一项测试,看看是否具备悟性。悟性高绝者同样能够成为百仙门弟子,悟性也不佳的人,只能遗憾离去。 城中五十万百姓,六周岁到十六周岁的孩子,少说也有上万人。 只一个早晨的时间,白眉道人时而摇头、时而眉开眼笑,已有四千人被淘汰出局,达到准入门槛的,不过十之一二而已。 这些被收入门墙的弟子,又分为三六九等。 最高等的,根骨极佳,或许能够达到那些个传说中的成就,百仙门的未来,也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其次,根骨尚可、悟性极佳,一入百仙门便可以成为内门弟子,获得门派较多资源倾斜。他们和最高等的弟子相同,一样是百仙门高层的期望。 第三等弟子们,根骨不佳、悟性极高,这些人受限于身体,虽在境界上畅通无阻,但在修为上则会瓶颈不断,终其一生,能够达到怎样的成就,全看个人运气。被百仙门纳为外门弟子。 最低等的,只有悟性尚可、根骨不佳,他们或许能够达到的最高成就,也只不过是能够施施小法术,帮助门派做一些杂活。他们同样被收入百仙门,但头衔就不是很好听了,叫做杂役弟子。 罗江尚就是杂役弟子。 他的龟息术,不仅将修为隐藏起来,同时还将根骨也隐匿在血气深处。因根骨极差,本来是不能被入取的。可是极高的悟性,让白眉道人直摇头叹气,最终将他收为记名弟子,归入杂役弟子之列。 在罗家之后,金氏、唐氏及城主叶氏的子弟,也分别进行测试。 有人欢喜有人忧,四大家族中被入取,成为百仙门弟子的少年男女,自是高兴快乐到小伙伴面前吹嘘,那些没被收入仙人门墙的人,垂头丧气、如丧考妣,逼死了亲爹娘还难过。 这其中,一向与罗江尚不和的堂哥堂弟,一个是大长老之子罗兴怀,一个是四长老之子罗嘉宇。两人父亲身为长老,却一向与族长做对,也因此导致两家孩子与族长之子不和。 现两人都成为内门弟子,而族长的子嗣,只有罗江尚堪堪达标。 这两个姓罗的,没有过来安慰不说,还一个劲在与其他家族子弟,说着罗江尚的坏话,对后者极尽嘲讽。 对这些,罗江尚全都忍了,反正真实情况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罗兴怀和罗嘉宇不过是跳梁小丑,还有在那边满脸仇恨看着罗江尚的叶淑媛,得到一个根骨上等的评价,就目中无人,对其他人的恭维爱搭不理。 “罗……三公子!” 颇为热情的声音传来,是李旦那张让罗江尚熟悉的脸。 “我女儿也成为杂役弟子了!”李旦很是高兴,手边牵着的小女孩,兴奋的摇着手,“以后还请三公子在门派中多加照顾……” “好说好说,可惜我也只是个杂役弟子而已。” 罗江尚笑着,对李旦眨眨眼。 李旦听到‘杂役弟子’时十分疑惑,见到罗江尚的眼神,心中才领会,三公子这是准备藏拙。 “百仙门收徒也已结束……” 白眉道人正准备宣布收徒结束,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他身形瘦小,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 “仙长等等,还有我,还有我没测试,求仙长为我做测试吧!” 才说完,他的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抓住。 “臭小子,谁允许你来测试的?你爹娘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乖乖给我死回去干活。” 抓住小少年的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身上锦罗绸缎,一看就是价值千金的好料子。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在场百姓几乎都已经听到。 “放肆!我说过全城适龄孩童都可以来参与测试,无论是奴仆还是平民,你是想与我百仙门做对不成?” 白眉道人皱起眉头,语气生冷、凌厉。 胖子吓了一大跳,手上松开三分,被小少年给逃了开去。 “少年,你过来,我给你摸骨。” 那小少年用挑衅的目光,看了胖子一眼,高高兴兴蹦达到白眉道人身边:“仙长安好,我叫季元龙,那个胖子整天虐待我,谢谢仙长救我。” 哪知白眉道人摇摇头,叹口气道:“你倒是机灵,想必悟性不低,可惜根骨极差,与那边的记名弟子一样,”记名弟子只有罗江尚一人,可见季元龙的根骨是有多差了,“就作为杂役弟子吧,虽然都是干活,可毕竟没有人会虐待你。” 季元龙脑袋‘轰’的一声惊雷。 他心机不小、野心极大,还认为自己根骨极佳,到时候修仙有成,让把他卖了的父母后悔莫及,可惜……可惜,即使拜入仙门,也只能当一个干活的杂役。 然而这种失落,季元龙并没有表现在面上,而是很高兴的应承下来。 “你们是我百仙门第二十七代弟子,你们可以唤我白眉师伯。” 白眉手起挥出一块红色手帕,手帕见风就长,须臾变成一亩见方,将所有新收弟子包裹在里面,捏个法诀,就向天空中腾起,向东方急驰而去,飞快消失不见。 罗江尚心情激动,在空中看着地面。 这是他第二次飞行,第一次还是几个月前被邪道人掳去,将成为鼎炉,未来暗淡无光。这一次却是完全不同的命运,被百仙门收为弟子,虽然只是杂役弟子,却也背靠大树好乘凉。 在罗江尚身边,是李旦的女儿李绮兰。 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妮子,生的娇滴滴、水嫩嫩,性格也是濡弱、善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的父亲竟是李旦那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想必李绮兰的母亲,定也是一个大美人吧? 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上千个少男少女都期待着踏入百仙门的那一刻。 飞过群山,山峦之间的宫殿展现在眼前,云雾缭绕、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同时也神秘非凡。 这就是百仙门,孩子们心情激动。 千多名少男少女齐齐站在白玉石阶上,按照惯例,拜入百仙门者,还需要走过门派之外的近万级台阶。 这也是考验的最后一关,是为了测试弟子们的坚定和耐性。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起拾阶而上,但在前进两三百级台阶的时候,有的人开始停下来休息,有的人依然在往上攀登。 停下休息的大多是锦衣华服者,他们平时何尝有过登山,或者外出走动,几乎是轿子来轿子去,最多在渝筑城中逛逛街、散散步,久而久之就养成他们狈懒的性子。 在这些富贵人家子弟休息时,已经有人登上超过第一千级台阶。 第一梯队的众人中,大多数都是贫苦穷人的孩子,里面还有一些军伍将领子弟,他们平时受到军事化的管理,这点儿小小考验,并不能难倒他们。 而最让白眉道人吃惊的是,那个顺手收下的记名弟子,罗江尚竟然也在登上第一千级台阶的人中,这可是一位文弱书生,再加上平时衣食住行也都是仆人伺候着,这样一个公子哥,竟然能够有如此耐性? 其实,罗江尚早就踏入修仙门槛,在《归藏仙典》中最经常提到的一个品格,便是拥有常人没有的耐性和坚定,要忍受千百年的孤独、忍受千百年的枯燥、要忍受看着亲人好友死去的悲伤,要坚定自己行走的路。罗江尚深知耐性和坚定的重要,也早已学会了坚持自己所认定的路,这条通往强大和长生的修仙之路。 在渝筑城收徒,白眉勉强收下两个弟子,一个便是记名弟子罗江尚,这是因为他悟性是所有弟子中最高的,但是根骨极差,所能达到的最高成就有限。另一个则是最后到来的季元龙,只是出于同情心而已。 对于罗江尚,之所以为记名弟子,并不是百仙门的记名弟子,而是白眉道人的记名弟子,实际在辈分上要高出这千名弟子一辈,但是在身份上却是不如他们的。 而那李元龙,早就被白眉忘到了脑后去,只是看到登阶梯的所有人中,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这位李元龙,心中颇有些感叹罢了。 或许这位根骨同样极差的李元龙,也是一个心志坚定之辈吧? 一时间,白眉心中有些了悟。 这就是凡人的挣扎,明明知道最后的结果,依然不抛弃、不放弃,在努力过、拼搏过,到最后怀抱着遗憾离开人世。 每一个心志坚定的凡人都是如此。 上万级的台阶,就如同一只玉龙,横亘在百仙门的山门前。 这些台阶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或许在五千级玉石之前,每一级台阶都是正常的台阶而已,但是在五千级台阶之后,便出现了变化。 从五千零一级台阶开始,每一个台阶都增高、增宽半寸,在肉眼中很难看出有什么区别,但在体力消耗上却突然开始呈几何函数上升,于是众弟子们的距离,也越拉越大。 李元龙依然保持在最前面,他的体力已经明显不支,但是坚定的目光和信念,是他最大的动力。 在他之后的便是罗江尚,还有另外一个将军之子,叫做晋楚擎苍。 这位晋楚擎苍并不是渝筑的人,他是奉家父之命前来叶氏走动的使者,却被白眉一眼相中,极高的根骨、不凡的谈吐还有一点就通的悟性,实在是一块修仙的好材料。 现在他与罗江尚共同前进,两人都显得闲庭信步。 第九章:两个邻居 晋楚擎苍刚开始是看不起罗江尚的。 认为这个家族子弟也一定是好吃懒做,如同渝筑城其他世家子弟一般。 然而,随着攀登玉阶,罗江尚却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晋楚擎苍后面,虽然只落后一步,却也显得闲庭信步,既不气喘、又不像其他人一般需要停下来休息。 晋楚擎苍已对罗江尚产生兴趣。 实则,罗江尚对擎苍的好奇更是浓厚。 一个世俗将军之子,年仅十四岁而已,已是身手不凡,难能可贵的是根骨极佳,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修仙四要,功法、人际、财富、靠山,罗江尚现在功法和靠山都已经具备,人际和财富则需要慢慢积累。 晋楚擎苍就是罗江尚将要积累的第一个人际。 两人都很安静,保持着相对的默契,直到突破天际、达到云端。 ‘百仙门’三个字深深刻印在白玉石之上,一扇十丈高、六丈宽的大门,耸立眼前。其下有十名百仙门弟子,最先到达的李元龙已经站在最右边的弟子身后,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的吹捧着,一口一个‘师兄’,让那名弟子十分受用。 “又来了两个,”最左边的弟子,身穿白色金线边道袍,身份在八位弟子中显得最高,“又是杂役弟子?你,到白万师弟身后去……你站过来!” 这位师兄语气不容置疑,先指着罗江尚,又指向最右边的百仙门弟子,再看向晋楚擎苍,脸色不是太好。 眼看就要分别,罗江尚笑着对晋楚擎苍抱拳。 “在下罗江尚,后会有期!” 来而不往非礼也,晋楚擎苍也十分佩服罗江尚,有一些英雄惜英雄,但也知道后者是个杂役弟子,两人在想要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或许连再见的机会也没有。 “在下晋楚擎苍,后会有期!” 两人的互动,被其他十一人看在眼里,每个人心里反应各不相同。 金线边道袍的弟子皱起眉头,轻哼一声:“你不用过来,到庄成何师弟身后去……” 庄和成站在第二位。 左比右贵,可见他的身份并不如最左边的弟子。 “那怎么能行?这位……晋楚擎苍师弟是前一百个到达山顶的弟子,理应归为刁师兄管辖。” 庄和成语气为难,实际上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但,明显刁师兄不想领情,直接摆手拒绝。 晋楚擎苍见状,也不二话,直接来到庄和成身后:“师弟见过庄师兄!” 随着时间过去,达到的人也越来越多。 从刁师兄开始,内门新弟子中前五十名达到的人,都站在他的身后。接下来是庄师兄,接收内门弟子中第五十一到一百名达到的人。之后是外门弟子,也是以五十名为分界线。 等前九名师兄人数已够,陆续离开,还剩下六百多人,都归属于名叫白万的师兄负责。 这六百多人中,也有一百多人原属于内门及外门弟子,只是…… “我知道你们都是内门或者外门弟子,但登天梯叶氏百仙门的入门考核之一,只可惜你们没有通过,现在给你们两条路选择,”白万环视在场弟子,面容严肃,一改被李元龙奉承时的受用,“一者下山,有人送你们回去,二者成为百仙门弟子,身份最低的杂役弟子。” 白万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闹开,这里面有渝筑四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也有其他富庶人家的子弟,他们原本都是内门弟子,最不济也能混个外门师兄当当。但现在白万的一句话,将他们的未来断送,心理落差是极大的。 “吵什么吵?不想成为杂役弟子的人,转身下山就是,想继续修仙的,跟着我走,有谁再吵闹一句,我让他直接滚下山去!” 这句话中,白万用上法力,震得所有人耳鼓欲聋。 但,偏偏就有不怕死的。 “我是内门弟子,你让负责人滚出来!” 说话的这位,是金氏的一位嫡公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横行渝筑城惯了,却忘了这里是仙家山门,岂容的他放肆? 白万抬手一挥,这位嫡公子就向后倒下,如同滚地葫芦一般,从玉阶上滚下山去。 当真是‘滚下山’去的。 “还有谁?”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到这位金氏嫡公子的下场,再也没有人敢掳虎须。 六百多名杂役弟子,安安静静跟在白万的身后,向杂役弟子居住、修炼和生活的外山而去。 如果有人飞到天上,可以看到百仙门的宫殿群,是以最高的主殿,呈涟漪向外扩散。 内部一圈黄金墙、琉璃瓦,是长老和其他修为高者的居所。 向外一圈苍松翠竹、亭台楼阁,是内门弟子们凭借法力搭盖的建筑。 再到外面房屋错落有致、横纵交叠,是外门弟子活动的城市街巷。 最外面的平坦,大片大片农田、大院落、庄园等等,有杂役弟子、也有世世代代居住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他们维持着百仙门上万弟子的日常生活,以及修炼所需要的药材、矿物、器具。 在最外围,最大的一个建筑,名为‘追云楼’。 六百多名弟子,在这里领取门派服饰、居所钥匙、修炼功法。 是两套白纹灰底的布袍,这是百仙门地位最低的弟子,杂役弟子的制式服装,在弟子集会或听经说道的时候,必定要穿上的衣服。 而修炼功法,也仅仅是一部低级的五行概论,让人可以****吐纳,达到所谓练气大成,仅此而已。 “每七日,在追云楼都会有内门师叔前来讲道,最近一次就在明天,你们自己要计算好时间,过时不候。” 白万也是一位内门弟子,只可惜修炼十年,修为依然停滞在练气,连筑基都没有达到。只因他父母都是生活在百仙门的凡人,在十年前托了关系,一位陈了白家夫妻恩情的内门长老,勉强答应收下根骨悟性都不是很好的白万。 在内门受到排挤,在外门也讨不了多少好处,白万主动揽下负责杂役弟子的差使。本以为这些杂役弟子会讨好巴结一番,会得到不少好处。 没想到只有李元龙主动拍马屁,但这小子穷得叮当响,身上也榨不出一点油水。之后到来的罗江尚,看上去是个富家子弟,白万明里暗里示意他,要送一些礼物才好在杂役弟子中好混一些,但罗江尚的情商低到白万都想破口大骂。 好在之后那些内门和外门被刷下来的弟子,给白万塞上不少供奉。 金银珠宝自然少不了,还有其他古董字画,也让白万十分喜欢。 那些给供奉的,白万自然安排一些上房,那些没给供奉,或者让白万没什么好印象的,比如李元龙和罗江尚,还有一些小姑娘,白万都安排那种摇摇欲坠的房子,给他们居住。 罗江尚的居所,就是一栋破洞百出的屋子,带有一个小院落,想要居住,则需要耗费一些事件修补,否则定然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他的邻居也早已见过,正是李元龙。 罗江尚在屋内,用小法术修补房子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走进院中。 来者不见踪影先闻声音。 “罗江尚,罗三公子,想不到我们也能成为邻居。” 罗江尚颇有些无奈,他并不是很喜欢李元龙。 滑不溜手,心中一套表面一套,这些都是小人行径。 走出屋子,院中除了李元龙,还有一个小姑娘,她叶氏姓李,不过与李元龙不是一家。 “恩公,我也是你的邻居,以后还需要恩公多多照料。” 女孩名叫李蓉蓉,是李旦之女,想不到也成了罗江尚的邻居,这还真是有缘。 “叫我师兄就好,恩公什么的,以后休要再提。” 李蓉蓉腼腆一笑,她是知道罗江尚本来就是个修士,也知道他成为杂役弟子只是藏拙,虽罗江尚让她不要再提‘恩公’两字,嘴上改口‘罗师兄’,心里却还是对罗江尚抱有感激。 如果没有罗江尚,她早就成了孤儿,这会儿也不知道会被卖到哪家女支院,每日也不知道要与多少丑恶的男人,虚与委蛇。 三人离屋同游。 不得不说,这仙家福地就是不一般。 虽这只是杂役弟子居所,但风景依然秀美,成片竹林、潺潺溪水,漫步其间让人心旷神怡。 找到一处八角亭,亭中四个石凳围绕一张石桌,桌上横纵雕刻,是一张围棋棋盘,还有黑白棋子放置在石碗之中。 三人决定在此处暂作休息。 修仙如下棋,修行之道与围棋之道颇有几分相似之处,都需要思考、参悟、忍耐、布局和细心。罗江尚深知其中道理,也精通棋艺。本是想邀请李元龙对弈一局,可惜他似乎连基本的围棋规则都不懂。 “师妹陪师兄对弈吧。” 没想到李蓉蓉的棋艺极好,上百手下来,与罗江尚依然你来我往。 李元龙在旁观战,一开始时还能跟上节奏。到后来,只觉得满盘皆是黑白棋子,一点儿兴致都没有。 第十章:就欠教训 对弈的两人,不知道他们周围除了李元龙,又多出几个旁观者。 这些人有紫边白袍,也有金边白袍,可见其在百仙门中地位,不是长老亲传弟子,也是较为突出的内门弟子。 李元龙见到来者,这一男一女,刚想出声,就被制止。 紫边白袍的师兄摆手,又指向罗江尚和李蓉蓉,看样子是不想打扰两人的棋局。 两位内门弟子都十分安静,又十分专注的看着棋盘,连带着李元龙也只得安安静静,不敢发出声音。 天色渐晚,罗江尚终于落子,正中命门,李蓉蓉满盘皆输。 “围棋一道,师兄更胜师妹一筹。” “承让!” 两人各自谦虚着,才发现陌生的围观者。 “不知师兄、师姐到来,还请恕罪。” “无妨,”师姐笑着摇头,“我与左翰师弟也不过是散心路过而已,没想到你们在这儿下棋,多有打扰的是我们两人才对。” 叫做左翰的内门弟子也摆手,不以为意。 “这是金曼凝,金师姐,也是内门弟子中的首席女弟子。” 多个朋友多条路,这种找上门来的友谊,罗江尚自然是不会放过。虽然这两人地位崇高,或许别过头去,就会将区区十三个杂役弟子忘记。但即使是这样,也好过在内门树立敌人。 此时月华初上,已是到了晚饭时间。五人匆匆告别,各自离开。 罗江尚三人来到食堂,这儿已经坐满了杂役弟子。 粗略看去,至少也有四五百人。这其中既有今日才拜入师门的新弟子,也有已经修炼不知多少年的老弟子。这些老弟子都是当地人士,是居住在百仙门周边的凡人,所生育的具有仙根的子弟。 修仙界千年一次大开山门,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千年之中,修仙门派也必须要补充新血液,所以只有让凡人在仙门居住生活,这一个办法。 然而,却也让那些老弟子们养,成眼高于顶的破心理。 这可以从食堂中,新老弟子明确的分界线上看出来。 明明新弟子人数要比老弟子多,足足有三百之众,然而食堂中的好位置,靠窗的、明亮的座位,全部都被老弟子所占领。 见此情况,李蓉蓉打饭之后,也是想寻一个角落的位置便好。 但手臂却被罗江尚抓住,挣脱不掉。 处于对恩公的信任,李蓉蓉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罗江尚,向食堂中最好的一个位置走去。 这里只是弟子食堂,并没有什么修为高强之辈。新弟子们还没有开始修炼,被这些老弟子欺负,也就欺负了。 但,这种明显狗眼看人低的行为,在罗江尚这里是行不通的。 “跟我来!” 嘴上说着这三个字,罗江尚的右手已经悄悄施法。 在他脑海里,旁门左道不知有几百上千个整人的小法术,不会让人真的受到伤害,却也足以让受术者吃足苦头。 “嘿,看那里,又有不知死活的新人想挑战冷师兄啦!” “难道他们不知道,修炼者和没有修炼过的凡人,差距简直是天与地的距离?” 食堂中传来戏谑的声音,有谩骂、有期待、更多的还是嘲笑。 李蓉蓉听在耳中,手上也不断摇动罗江尚的衣摆,但后者却不为所动。 而李元龙,这时候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直恨不得不认识他两人才好。 但罗江尚岂是傻子? 他对周围的议论,并不是漠不关心,只是不放在心上罢了。 世人笑我痴、世人笑我呆,我让世人为我惊。 罗江尚和李蓉蓉已经走到最好的餐桌旁,这里可以坐下四个人,此时却只有两个师兄而已,若加上罗与李正是刚刚好的。 “既然这里没人,我和师妹就不客气了。” 罗江尚放下手中的碗筷,让李蓉蓉坐下。 “难道,今年的新人,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一个师兄抬起头,也没有看罗江尚,只是抬手想要用法术将后者吹飞,让他小吃一点苦头。但,罗江尚岂能让他如愿? 师兄的法力似乎被一堵墙挡着,法力之风无处宣泄,只能原路返回。 施法的师兄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结果,被自己的法术打飞出去。当飞在空中时,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调整好重心,让双脚着地。 “怎么回事?” 他心中有些惊讶,这明明是一个完全没有修炼过的战五渣,为什么法力会被反弹回来? 另一个师兄抬头看向同伴,嘴上毫无留情的嘲笑道:“冷昊然,怎么?连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冷昊然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这小子有古怪,你试试?” 罗江尚也不理两人,已经和李蓉蓉开始吃饭,还时不时为对方夹菜。 “蓉蓉,这个虾很好吃,你尝一只?” “蘑菇煲烧得不错,你那么瘦,要多吃一点。” 这时,另一个安坐在座位上的师兄,也终于看不下去了。 “喂,我说小子,你想断手还是断脚?我叫傅高杰,你给我记好了。” 说着,傅高杰已经站起身,手上凝聚起一个法力球,黄色闪着光,在昏暗的食堂里十分耀眼。他正要把这颗球打向罗江尚,哪知房顶的横梁突然掉下来,‘喷’的一声,砸在傅高杰百会穴上。 法力球失去控制,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傅高杰捂着脑袋,嘴里‘嘶嘶’抽气,显然是非常疼痛。 这时,罗江尚也终于停下筷子,转过头,看向两位师兄。 “冷师兄、傅师兄,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天生扫把星、衰神附体,只要是我不喜欢的人,靠近我的身边,就会遇上各种各样倒霉的事情。” 罗江尚言外之意,自然是说不喜欢两位师兄,以后两人再靠近罗江尚身边,就一定会受到衰神报复,遇上倒霉的事情。 “霉运缠身,可能一会儿就好,也可能是一辈子,还请两位师兄担待。” 只是左道中诅咒类法术,可以对一个修为比施术者低的人施以诅咒,让他‘霉运缠身’。 如果对方是一个凡人,那么这个‘霉运缠身’可能真的就是一辈子,知道施术者解除诅咒。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修为更低的修士,那么诅咒的持续时间,自然和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决定。 由于罗江尚修炼的《归藏仙典》,与百仙门的修炼体系完全不同,连修为境界的划分也各不相同。 《归藏仙典》将修士分为六大阶段,练体为器、引气入体、练神返虚、归元凝神、三花聚顶、渡劫飞升。当初邪道人亲为罗江尚练体,很快打通奇经八脉,进入到引气入体的阶段,这也说明《归藏仙典》是先练体、再练气的仙法。 百仙门弟子,一旦开始吐纳修炼,天地灵气转化为法力,直接被保存在丹田之中。修为可细分为九个阶段,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凝神、合体、大成、渡劫。 冷昊然和傅高杰,是杂役弟子中修为最高的两个,但也不过只是练气高层,半只脚踏入修仙而已。而罗江尚引气入体早已稳定,已经向着练神返虚的进阶冲击,即使面对金丹高人,也丝毫不落下风。 又岂是仅仅练气弟子,可以抗衡的? 傅高杰还有些不信邪,准备施法,狠狠教训这个不知规矩的新人。 但,他不是被凳子绊倒,就是莫名其妙的摔跤。 如此十几次后,傅高杰心中有些崩溃,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所谓‘衰神附体’。殊不知,‘霉运缠身’将会伴随他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你……你等着,我可是内门白师兄罩着的……白师兄就快要筑基成功了,到时候白师兄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傅高杰撂下狠话,就想要和冷昊然一起离开,却见到冷昊然盘膝在地上,脸上表情即痛苦、又兴奋,知道这位正在修炼状态中,突然被打扰,会有很高的几率走火入魔。 于是,他冷哼一声,向食堂外行去。 众人就见到,傅高杰没走几步,总会倒霉上几秒钟,不是被砸到,就是跌倒在地,显得十分诡异。 罗江尚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这是他在百仙门的第一顿饭。 这时,不知道跑哪儿去的李元龙再次出现,坐在饭桌旁,张嘴就是阿谀的话。 “罗师兄,我就知道你高人不露相,嘿嘿嘿,连杂役弟子中排名第一第二的冷师兄和傅师兄都斗不过你……” “我和你一样,没有修炼,只不过是天生扫把星,靠近我的人都会倒霉。” 罗江尚幽幽来了一句,李元龙只得闭嘴,身子还向着外边瑟缩,生怕罗江尚所言是真的,那可真就倒霉透了。 一顿饭吃两刻钟,食堂中的弟子陆续散去,只剩下依然盘膝坐在地上的冷昊然。 再过须臾,冷昊然睁开眼,目不斜视看向罗江尚。 李元龙还认为这位冷师兄来者不善,立刻跳起来,连碗都被打到地上,裂开两半,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但,冷昊然显然不是来找茬的。 “多谢罗师弟成全。” 说话间,冷昊然身上气质为之一变,在李元龙和李蓉蓉的眼中,只觉得冷师兄更加扑朔迷离,如同天上的云、山中的雾,有一种让人陷进去的吸引力。 罗江尚摇头,笑道:“我只是一个还没修炼的凡人,你有什么可谢我的?这不过都是你自己的坚持和努力。” 冷昊然在心性上比傅高杰成熟,心志也比傅高杰坚定。 他在刚中左道诅咒时,就已经感觉到,这个法术对受术者而言,并没有恶意。只是受术者对施术者不怀好意时,诅咒才会生效,将这个不怀好意转移到周围环境中去。也就相当于,受术者对自然不怀好意,所谓诅咒也正是自然对受术者的小惩罚罢了。 发现这个原理,冷昊然静下心来,开始破解诅咒。 没想到,极度集中的精神力,不仅破开诅咒,还让冷昊然原地不动二三十年的境界出现一丝松动。 他,或许就要成为杂役弟子中,最快突破到筑基的人,晋升成为外门弟子。 第十一章:师姐讲道 百仙门内门弟子每隔七日,就会来追云楼讲道,是门派高层为了让他们学以致用,不要成天躲在屋子或洞府里闭门造车。 一入仙门深似海,从此孤独来做伴。 人是社会性动物,修仙之人也是人,同样不能脱离社会。否则将感受到孤独,容易道心不稳,从而走火入魔。 然,修仙之人一旦闭关,少则三五日,多则几十上百天,甚至几年十几年都是常态,完全脱离了社会这个群体。也因此内门弟子才会被要求,到追云楼讲道,增进与同门之间的互动交流。 每到这一天,被杂役弟子称为休沐日。 杂役弟子之所以成为杂役,可见并不是坐享其成就可以的。他们每一日都有许多事情要做,劈柴、担水、养鸡、喂猪,凡是世俗中下人干的活儿,杂役弟子都必须做。 罗江尚等这批杂役弟子,也是相同的,只等讲道结束,就会被安排日常的工作。 只有每七日,所有杂役弟子都可以放下手中的活计,前来听道,因此被称为休沐日。 当杂役弟子们争先恐后,跑进追云楼。 这儿已经摆满一地的蒲团,最前面高台上也放着一个蒲团。所有弟子都盘膝坐好,讲道的内门弟子才姗姗来迟。 是一个女弟子,还是和罗江尚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弟子。作为内门首席女弟子的金曼凝师姐。 金师姐今日妆容一改昨日,如锻的黑发挽成云髻,浓淡适宜的柳叶眉,一双美目细长明媚,娇俏的琼鼻,粉腮含嗔,滴水樱桃般的朱唇,鹅蛋脸脉脉含情,如玉般晶莹的肌肤透亮如雪,身姿婀娜,清丽无邪。 这金师姐竟然如此好看,一时间杂役弟子都看得呆了。 罗江尚也没有料到,这也怪昨日夜色迷人眼,不知师姐真面容。 “我是内门金师姐,今日就由我来讲道,有什么疑问,可以留到最后再来提问,没人都有提问的时间。” 金曼凝口齿生津、莲苞待放,虽讲的只是修仙基础,而且与罗江尚目前修炼体系大不相同,却也有可取之处,让罗江尚茅塞顿开,原来不懂、不通的道理,很快就可以明白。 要说获益最大的,肯定是罗江尚莫属。 金曼凝讲道结束,又为老弟子们解答问题,就开始观察新弟子们的修炼情况。 为杂役弟子讲道,这是个挂在内门任务堂的任务,事实上并不是强制性的,只是获得的贡献较高,被内门弟子争相哄抢。 今日,原本并不是金曼凝作为老师。 但昨日与罗江尚和李蓉蓉偶遇,见到两人围棋造诣高深,起了好奇和爱才之心。 之后,金曼凝见到白眉道人,了解到罗江尚是白眉道人的记名弟子,只是根骨极差,被归为杂役弟子考验一段时间。如果在二十年之内,罗江尚修为能够达成筑基,再将他接入内门,好好培养。 罗江尚并不知晓白眉道人的安排和用意,整个内门也仅有白眉和掌门两人知道,现在再加上一个金曼凝。这便是为什么她会牺牲修炼时间,前来追云楼讲道的原因。 金曼凝主要就是想要看看,罗江尚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同时让她感兴趣的,是同为女性的李蓉蓉。 这妮子年纪不大,只有十四而已,却有如此莫测的棋力,可见是一个悟性高、耐性强、心志坚定之辈。 金曼凝筑基已久,也马上便要凝聚法力结丹,成为金丹上人。 到那时,金曼凝便可以从外门或杂役弟子中选择一到二人,成为傍身童子。 一般新晋的金丹上人,都会从外门弟子中挑选童子,外门弟子也十分乐意成为金丹上人的童子。但,金曼凝目光甚高,只觉得外门弟子中就没有看得上眼的。好在终于从杂役弟子中,发现李蓉蓉这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讲道时间很快过去,有些弟子有所感悟,直接在追云楼打坐修炼,直到晚上。 罗江尚带着李蓉蓉,在金曼凝离开后,也很快离开追云楼。 他答应李旦,要好好照顾其女。 百仙门杂役弟子修炼的基础仙法,并不适合女子。若勉强修行之,只能自毁根基。因此罗江尚让李蓉蓉不要着急修炼。 在《归藏仙典》中,有一门专门为女子设计的仙法,名为《********》。 此仙法以天地精华,孕女性阴脉,女子修炼之,则可事半功倍。 李蓉蓉体内极阴,被断定为根骨属较差,但这正是修炼《********》的最好体质。若说其他女子修炼的速度为二,李蓉蓉的修炼速度,则会在这个基础上,更快十倍二十倍。 此女未来的成就,无可限量。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蓉蓉已经在罗江尚院中等待,少男少女两人面对盘膝而坐,五心向天。 李蓉蓉面朝皎月,如此可以更好的吸纳月华。 罗江尚则分出心神,引一丝法力进入李蓉蓉的体内,这一丝法力在经脉中缓缓游走,按照《********》的运行路线,引导着李蓉蓉的感官,在整个经脉中运行一个大循环。 仅仅只是一个周天,罗江尚额上已经见汗。 为他人修炼引路,这是十分消耗精神力的一件事,再加上这是罗江尚第一次如此作为,他的负担也就更大。 法力运行一个周天,罗江尚就匆忙将法力抽回体内。 虽不至于喘气,但也继续打坐恢复,否则第二日一定会精神不济。 日出东方、紫气东来,罗江尚将这一缕紫气吸入丹田,缓缓收功。 睁开眼,就看到面前这一张精致的容颜。 如丝绦般的黑发,随晨风翩翩飞舞,新月般的峨眉点衬。双眸紧蹙着,玲珑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吐气如兰的樱唇,不施脂粉的脸蛋晶莹如玉,肤色细腻洁白,彷如溪水、透可见底。加上苗条身姿,盘坐地上也风姿万千,只要是男人看了,必然目眩神迷、为之倾倒。即使是凡间的帝王,也不爱江山爱美人。 李蓉蓉只修炼了一个晚上《********》,竟会变得如此倾城绝代。 “变化真的是太大了,为什么就没有一部《暖男心经》呢?” 说句实话,见到《********》的功效,罗江尚心中此时是有一些羡慕和嫉妒的。试问,天下谁人不爱美?即使是男人,也同样希望自己高大威武,或者阳光帅气。爱美,是人的天性。 这下,不知道会有多少男弟子,会为了美人寝食难安?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不加掩饰的目光,让李蓉蓉觉得浑身不自在? 要是真有那种色狼,罗江尚下手可一点都不会手软。 罗江尚和李蓉蓉出现在食堂,可餐秀色让男弟子食不下咽,罗江尚甚至可以听到一声整齐的咽口水。 食,色性也。 世人都会有欲望,出生开始,便出现了求知欲。随着年龄渐长,各种欲望也纷至沓来:物质欲、攀比欲、享受欲……等等上百中不同的欲望,不胜枚举。这其中,对男性也好、对女性也罢,影响最深远的,莫过于****。 冷师兄、傅师兄依然坐在最好的位置。 傅高杰见到罗江尚,冷哼一声,碗里美味的饭菜也没了胃口,马上起身离开。 这两天可真是够他倒霉的,修炼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事情,就是感觉到神烦,根本进入不到状态。走在路上好好的,偏偏地上突然塌陷,一脚踩空,摔得七晕八素。 傅高杰决定,要离罗江尚这个扫把星远远的。 罗江尚也表示自己很无奈。 冷昊然同样中了诅咒,却很快将咒术破解,还凭借咒术的压力,摸到了修为突破的纱窗。今日见他神色轻松,想必突破就在这一两天内。 “恭喜冷师兄!” 罗江尚出于真心祝福,他与姓冷的前世无冤、后世无仇,没必要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的。 “罗师弟,你们昨日应该已经到追云楼听道了吧?”见罗江尚点头,冷昊然又继续开口,“杂役弟子中,从新弟子第一次听道开始,向后一百日,便会有一次比试,分为新老弟子的比试。” “这次笔试是资源的争夺,对新弟子来说十分重要,比试的结果意味着门派资源的倾斜、高层的目光,对以后个人发展和修炼都是十分重要的。” “对老弟子也同样重要……若是能够获得第一,就可以成为外门弟子。” 冷昊然叹口气。 “可惜从前天开始,傅师弟就产生心结,长此以往恐怕会变成心魔,也不知这次比试他是否能够获得第一?” 冷昊然快要突破,一旦达成筑基,无需比试也可以成为外门弟子。而傅高杰突破遥遥无期,至今还是练气中上层徘徊,加之这次心结恐演变城心魔,如果意志不坚定,只怕这一辈子成就也就这样了。 罗江尚也知道冷昊然突然提到傅高杰,是为了让他想办法,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但,同样是这句话,傅高杰的心魔,外人也根本帮不上忙。 “这是一种咒术,只会让人倒霉透顶而已,不会产生什么实质伤害,再过几日便不会再有影响,至于傅师兄的心魔……也只能靠他自己。” 第十二章:分配杂役 追云楼是处理所有杂役弟子事物的地方。 罗江尚两人吃过饭,告别冷师兄,就来到追云楼接受委派。 这一批杂役弟子,委派的任务很多,要么在冶炼局工作,要么成为庖厨,还有喂鸡喂鸭、养猪放牧的,六百多人全被打散分开。 “罗江尚,第一百八十代杂役弟子,分配工作务农,下一个。” 负责管理各项杂役的外门师兄,随意翻看记事本,又用毛笔在上面划拉几画,宣布罗江尚的工作,立刻不近人情的让下一个弟子上前。 众所周知,杂役弟子中最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其一是挖矿,其二便是务农。 修仙界的矿工只需呆在岩石洞中,挥霍体力就足够了,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毕竟矿洞都是修仙者们修建的,即使把根基挖断,也根本不可能坍塌。 但是务农则不一样。 农民顶着烈日种田,每日都要操心是不是虫害、有没有下雨、会不会枯死,累了一天,到晚上也要随时注意天气,根本就没有时间可以用来修炼。 一般务农的工作,都是给那些入门很久,但是修为很低的老弟子干的活儿。 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整治罗江尚。 同样被分配到务农工作的新弟子,不止罗江尚一个,还有另外两人。 但,作为一个杂役弟子,敢怒不敢言。 “李蓉蓉,第一百八十代杂役弟子,分配内门庖厨工作,一会儿会有内门的师兄带你进入内门,下一个。” 这位外门师兄,眼中满是嫉妒的看着李蓉蓉,嘴里嘀咕着‘都是靠一张脸,不知道又会被哪头猪拱了’这种话。罗江尚本是为李蓉蓉高兴的,但被他听到外门师兄的嘀咕,就想发作,把这外门师兄揍一顿。 谁知其他被分配到不满意工作的弟子,倒是先叫起来。 “凭什么她可以去内门庖厨?我要去矿洞挖矿?” “就是,就是,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罗江尚转头看去,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还有一个长得比东施还丑的胖妞帮腔。 “这是内门金曼凝师姐亲点的,有什么地方不服,自己去找金师姐理论!” 原来如此,罗江尚涣然大悟,既然是金师姐亲点,就不存在‘都是靠一张脸,不知道又会被哪头猪拱了’这种可能性了,那纯粹就是这位外门师兄的嫉妒心作祟。 “蓉蓉,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若出什么问题,你爹要和我拼命的。” 罗江尚的这句玩笑,让李蓉蓉害羞的低下头,真是犹如出水芙蓉、含苞待放。 虽只和金曼凝师姐见过两次面,前后对话不超过十句,却也觉得她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李蓉蓉到内门庖厨,想必也会得到金师姐的照顾一二,如此一来,罗江尚也就能够放心李蓉蓉离开。 “谁是务农弟子?” 被分配到各工作的弟子,都陆陆续续被各自司职的师兄带走。 罗江尚和另外两个务农的杂役弟子,也终于等到师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我叫端木玉,痴长你们几岁,可以叫我端木师兄,”这位务农师兄看上去颇有儒生气质,一点也不像是个长期务农的人,“我看你们都不是什么穷人家的子弟,都会种田吗?” 三人中立刻有人啷啷起来。 “我家是卖米的,但是我不会种田,也不知道分配工作的人是怎么想的?” 端木玉勾起嘴角,那表情就是在笑:“今年负责杂役弟子的是白万吧?”听到这个问题,另一个务农弟子连连点头,“给杂役弟子分配工作的人就是他,这个人……心胸狭隘、见利忘义,想必是你们没有给他好处。” 罗江尚皱起眉头,这样一个人,也能成为新弟子的负责人? “百仙门内有数十个自然村,村民的祖先是修士们生的孩子,他们根骨不佳、悟性不好,只能选择当一个凡人。” “我与那白万本是同村,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 “若不是他父母与内门长老有恩,就白万的根骨,也只是个杂役弟子而已。如今却凭着这层关系,虽不敢在内门称王称霸,却在杂役弟子面前作威作福,只要没有动摇到门派根基,那长老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诧异的看了端木玉一眼。 这位师兄难道和白万有什么仇? 似乎端木看出罗江尚的疑问,叹口气道:“一朝入仙门,从此朋友成仇人,修仙可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每一个修士为了成仙、为了长生,连血脉亲人都敢害,更何况只是同村好友了……” “十几年前,本有一个机会,我可以得到一枚筑基丹,进而突破练气、成功筑基,但白万把我的机会抢去,成功筑基,我如今还只是一个练气高层的杂役弟子。” 两名务农弟子立刻义愤填膺,什么以后要怎样为端木师兄报仇,端木师兄修为怎样高强厉害。 谁知端木根本不吃这一套,虽保持着微笑,但语气甚是严肃。 “负责农事的外门师兄,可不喜欢虚溜拍马的人,被分配到务农,就必须勤勤恳恳做事才行,可别打什么偷懒的注意,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连连说着‘不会、不会’,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注意。 无非就是想着,怎样偷懒不会被发现。 只有罗江尚一人安安静静的跟在端木身后,倒是给师兄留下不错的印象。 “我们到了。” 端木话落,罗江尚巨木望去,就见到一片绵延不绝的农田,粗略估计,怎么着都有十几二十万亩的面积,一半种植稻米、另一半种植青菜。还有远处山上梯田,一颗连着一颗的茶树。 三个新弟子齐齐倒吸一口气,有人惊讶叫道:“端木……端木师兄,怎么大的农田,难道就我们四个人打理吗?下辈子也不可能打理的过来吧?” 端木见到那名弟子的夸张表情,只觉得好笑。 “当然不是,你看那边,”随着端木指示的方向,只见那里几十上百座小屋,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田边,“这里共有杂役师兄一百二十人,外门师兄一人,大多数师兄都会使用道术,只有小部分人使用手工插秧、播种,所以——想要偷懒,就快些修炼出法力,施展道术来帮你解放双手。” 第十三章:回家看看 务农弟子一百二十人,每人照料一块上百亩的田地。 罗江尚与两位新弟子,一人叫王洲,一人叫朱湖,三人虽是新入门弟子,却也一视同仁,被负责务农的外门师兄封奇致,分配一块百多亩大小的土地,要自己去开垦、种植,到年底交上定量的粮食就行。 王洲、朱湖两人,在离开封师兄视野范围,就开始怨天尤人。 这两人家境殷实,也是为了长生、成仙,拜入百仙门的。本来是可直接入外门修炼,可惜两人没通过登玉阶的考核,甚至几乎是最后达到仙门的人,最后只能成为杂役弟子。 事实上,他们想要重新进入外门也很简单,只需要努力修炼,十几二十年必定可以筑基成功。 但,这两个是狈懒货,指望他们努力,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早日突破练气,就可以施展一些简单的法术,那时候就不会累了。” 罗江尚好心提醒一句,让两人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罗三公子,罗公子,我看端木师兄对你不错,你帮我们说说情,能不能减少一些……土地?” 罗江尚挑眉、摇头。 “帮不了,你们也听端木师兄说了,封师兄最讨厌偷懒耍滑的人,小心他给你们小鞋穿。” “我们都还没开始修炼,就算给我们小鞋,我们也穿不上哇!” 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果然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身上没有一点朝气,显然是连呼吸吐纳都没有进行过。 “你们昨天干什么去了?金师姐不是有指导大家修炼吗?” 听到罗江尚这么说,两人顿时十分紧张,如同犯错的小孩。 “我……我们……我们昨天出去玩了……” 难怪被分配到务农弟子里面,感情是因为两人昨天偷懒,估摸着这一定出自金师姐的手笔。 “算你们倒霉,六日后的第二次讲道千万不要不去,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两人连连点头,满口答应下来。 之后三个人打算先把住宿问题解决,再说其他。 这儿除了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好像就再没有其他优点。 也正因为这样,每个弟子都可以拥有一大片地基,搭盖别墅和小院子。在院子里种一些药草、养一些灵兽之类的,作为换取修炼资源的商品。 表面上,罗江尚与王朱两人一眼,都是没有法力的凡人。 他们找来茅草、竹竿等物,建起一座简易的茅草屋,也算是暂时的居所。 到晚上,只有罗江尚一人盘膝修炼,另两人羡慕的看着前者,但也只能无奈倒头就睡。这情况连着几天下来,王洲实在感到闹心,让罗江尚指导他们修炼。但,这个半吊子老师怎么可能指导两人修炼呢? 罗江尚可以引导李蓉蓉修炼《玉.女.心.经》,那是因为心经出自《归藏仙典》,他熟知其中内容,也熟知归藏的修炼体系。但是,百仙门给予杂役弟子入门的道法,本来就是从完整道经中摘录的片段,再加上罗江尚完全不懂百仙门的修炼体系,也就无从指导王朱二人。 “你们可以去请教端木师兄,师兄一定很乐意教你们的。” 将两人打发走,罗江尚陷入思考。 现在还需藏拙,只能与王朱二人住在一起,长此以往肯定会有一大堆问题。 如此,罗江尚决定,还是快些踏入炼气期,去搭建自己的别墅为好。 有了这个判断,罗江尚在第二次追云楼听道后不久,体内就爆发出法力,进入到炼气期。 “恭喜师弟,看来师弟的根骨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差。” 很多务农弟子都来向罗江尚道贺,有一些还送来礼物,端木玉最是大方,直接给罗江尚一块玉币。 玉币是修仙界基础货币之一,一块玉币的购买力,相当于世俗普通人家,购买一个月粮食的样子。 这已经算是一大笔钱了。 “玉币可以在仙圩买东西,几乎每一个城市都会有一个仙圩,连渝筑城中也有,”端木玉笑起来,风神俊秀、说不出的儒雅,“修士们很注意保密的,其实你以前说不定已经有和修士檫肩而过,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正好我明日要去买种子,我带你去吧。” 罗江尚奇怪,难道杂役弟子也可以随意下山? “我们可以下山?” 端木玉又笑起来:“当然可以,只不过要去追云楼登记,去哪里、干什么,这些都要登记。” 随即,罗江尚有些跃跃欲试,恨不得赶快天黑才好。 别墅不是一天建成的,罗江尚依然与王朱二人,居住在同一屋檐下。 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罗江尚缓缓收功、收敛法力,端木玉已经来到门外。 “我们现在就走吧,否则晚上回不来的。” 罗江尚点头,他们目前展现的实力都是炼气期,区别只是一个低层、一个高层罢了,都不能飞行赶路,只能做简单的滑行,要从百仙门赶到几百里外的渝筑城,也需要好几个时辰的时间。 在追云楼做好登记,哪知端木玉祭出一件法宝。 一叶竹舟,慢慢在天上变大,直到可以容纳下两三人的大小。 “这是封师兄炼制的法宝,只要筑基期,可以操控源火,就能够炼制法宝了。” 炼制法宝? 罗江尚心中意动。 他如今引气入体,修为相当于金丹期低层的修士,却依然无法炼制法宝,主要是无法控制源火。 源火并不是某一种火焰,而是蕴含法力火焰的统称。 在归藏仙典中,只有达到练神返虚者,才能从虚空中吸纳源火,进而进行炼丹炼器。 “想什么呢?你早晚都是可以炼器的,现在就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了。” “早去早回吧。” 罗江尚踏上这叶竹舟,顿时就有些后悔。 毕竟这只是筑基期修士炼制的法宝,除了能够代步飞行以外,再无其他亮点。人站在上面甚至能够感觉到凛冽的罡风,刮得皮肤生疼。 好在,法宝的速度还算很快,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到达渝筑城。 “师弟,我们先去仙圩购买东西,之后我去访友,你也可以回家去看看,离家半个月,相信你也有些想家了吧?” 第十四章:修士圩市 修士们聚集在城中交易,慢慢形成仙圩,与凡俗的圩市类似。 渝筑城的仙圩,就隐藏在城中一个较为繁华的地段,罗家市集的某栋建筑之中。 这座高四层、占地四五丈的阁楼,内里和外表看上去的完全不同。 若只是普通人进入其中,只会走进一家名为‘百宝居’的古董商店。但修仙者走进去,会发现这座阁楼内部另有乾坤。一扇蓝莹莹的幕布,将另一个世界和凡俗隔离开。只需要一点点法力,就可以穿过幕布,进入仙圩。 罗江尚走过蓝色水幕,眼前出现一道足有三丈宽的宽阔道路,通向另一个同样宽阔、人来人往、十分繁忙,用各种玉石铺砌的街道。 “欢迎来到‘金化仙圩’,这里是方圆千里内,最大的一个修仙者集市,你能想到、你想不到的东西,这里几乎都可以找到。” 见到罗江尚吃惊的表情,端木玉显得很是骄傲,就好像‘金化仙圩’是他家的地盘一样。 “几千年前,有一个老前辈叫做金化道君,留下这个‘芥子楼’给我百仙门,于是才有了这个‘金化仙圩’。” 端木玉十分自豪,这可是自家门派的产业,每一天都足足有成千上万的修仙者到访,其他门派的修士、或者来自各地的散修,每日货物成交量也以千计。 罗江尚回望来时的路,蓝色水幕化作一弯清泉,须臾蒸发消失。 白云飘过,柔和的阳光投射到地上,绽放出耀眼的金色。那是最近的一家商店,挂在屋檐上的牌匾反射出的光芒。 竟然是用纯金打造的匾额,上书‘炼丹池’三个字,熠熠生辉。 “我要买一些丹药,给师兄带的,”端木有些失落,“丹药都十分昂贵,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消费的……” 端木就快要筑基,但唯独欠缺一枚筑基丹。 没有筑基丹,修士也是可以自行筑基的,但那成功率极低,只有少部分根骨上佳者才能够成功,显然端木不在此列。 作为外门弟子,端木根骨之差可想而知。 凭借极好的悟性,硬生生在十年内修行到炼气期高层,已经是十分难得。但,面对必定失败的筑基关卡,端木显得左右为难。 若是有一枚筑基丹,那么冲破筑基门槛的几率,足足可以增大四层。 可惜,几年前本是有一次可以获得筑基丹的机会的,只是被内门的白万给破坏。让端木看清这个世界有多么现实的同时,他对白万的恨,也已经种在心里、根深蒂固。 两人走在街上,他们要先去钱庄。 琳琅满目的商品,晃花眼睛。罗江尚恨不得探出灵识,将整个圩市都逛一遍,可是这儿有好几个元婴期的守护者,他们时时刻刻都在监视仙圩中的异动。然而,除了那些让罗江尚大开眼界的东西之外,还有更多的人两手空空、表情失望。 “骷髅佛手竟然要两枚玉币,他们是想钱想疯了吗?” “就差一点,就可以买下飞剑,连一点都不肯便宜,老板真是吝啬,枉为前辈。” 有的人在抱怨物价,有的人则对某些商贩十分不满。 “别理他们,要么是小门小派,要么就是流浪散修,这些人最爱坑蒙拐骗,罗师弟,你可千万别被骗了!” 端木好心提醒,罗江尚暗暗记在心头。 这些都是行走江湖的经验,记在心里总是没错的,要不然哪一天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那可真是颇为冤枉。 “我们到了!” 两人在整个‘金化仙圩’最高的建筑前停下,整个金栏玉砌的楼阁,显得鹤立鸡群,其他店铺上的金瓦、金匾,一时间都被盖过光华,只剩下这栋辉煌的奇迹。整块玉石打磨而成的大门旁,站着两个高挑的少女,但她们与人类不同。 “她们是妖,与人类修士签订契约的妖。” 端木小声的解释,不时偷偷打量那两只妖,只因为这是一种有别于人类女性的美。一双明眸如星辰、如皎月,高挺的琼鼻,桃腮含嗔,吐气如兰的樱唇,白皙如凝脂的脸颊甚是美艳,嫩滑的肌肤似霜如雪,再加上一头紫红长发翩飞,如此身姿绝美,真的恍如仙女下凡。 “这两位是美狐仙,媚骨天成,一颦一笑都会带有魅惑,师弟小心了。” 罗江尚不以为意,反而心中嗤笑一声。 他修为要比端木高得多,完全没有被美狐仙的魅惑给迷住,倒是这位提醒他人注意的美少年,那一双眼睛简直就像是要把对方看穿一样。 “我说师兄,现在是你盯着他们在看吧?” 十五个字,字字带着法力,将端木周围的魅惑冲散,推着师兄快速向这栋宏伟建筑内行去。 端木有些尴尬,任凭罗江尚推着向前走。 走进大门,灯火辉煌。 两排迎宾的妖对着两人鞠躬:“欢迎来到照庄,这里可存可取,是你最好的选择。” 照庄是人类修士中,最庞大的势力。 他们遍布九朝十国,任何一个有修士的地方,都可以看到照庄的人或物。 两人没有在照庄多呆,只是端木取了一百块玉币,也就离开这个满是妖的地方。 “其实妖族很可怜的。” 端木毕竟修炼十几年,一些秘辛还是知道不少。 妖,是那些动物植物化身而成的动物,天生就会一些道力法术,可惜空有人类躯壳和智慧,却完全没有修行的根骨,最后只能被人类修士捕捉,签订苛刻的天道契约,生生世世都要为人类工作。 说白了,就是一群天生的奴才。 “难道妖族最任凭被人类驱策?” 这可是奴役一整个种族,这手段也实在太不人道。 想起还是凡人时,读的那些神仙志怪小说,上面对于妖怪的描写,可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有怎么甘心被人类奴役? “哈哈,当然不,”端木笑道,“曾经妖族也发生过抵抗,典籍上记载,那是几千年前的事吧,当时妖族诞生了一个天生强者,可以抵抗大成期强者,当时死了好多实力高强的前辈,最后照庄的老祖出山,将这个天生强者降服,剩下的妖族也都全部归顺照庄。” 第十五章:兵解前辈 罗江尚也就是来到修仙者市集开开眼界,饶了一圈却发现普遍物价过高,根本不是他能够承受的起的。如果卖掉当初从归藏洞带出来的一些宝物,倒是可以很快积累财富,但他又怕被人盯上,惹来麻烦。 于是很快便告别端木师兄,准备回到罗家看看。 已离家半月有余,虽然比上一次的经历平淡,却也让罗江尚足够想家。 “古伯,我回来了!” 古伯是罗府的管家,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从小就是罗府的家生子(由家里仆人生的孩子),十分值得罗家上下信任。 罗江尚远远就看到,管家大伯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焦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古伯转过头来,似见鬼一般,对着罗江尚连连摆手摇头。 “哎呀,哎呀,三少爷,你这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回来?是门派不要你了吗?有没有学到什么本事?” 古伯有些语无伦次,只要是耳朵不聋的人都能够听出来。 “古伯,你别着急,我只是和师兄一起出山买办,家里出事了吗?” 罗江尚这样问,就见古伯浑身颤抖一下,又摇头又点头,最后叹口气:“三少爷,您自己进去看吧,我在这儿等我家老大,他去找驱鬼的大师去了?” 驱鬼的大师? 驱鬼的大师就在眼前,您老竟然看不到吗? “别找什么大师了,虽然我修行没有几天,但是些许小鬼还是可以拿下的。” 罗江尚这句话可没骗人,他如今炼气入体大圆满的修为,与金丹期修士可以斗的不分上下。再加上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鬼怪之说,鬼怪与人类生存在世界是不同的,一个在地府鬼蜮、一个是红尘九州。即使有小鬼误入红尘,那也仅仅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即使炼气期的弟子也能够手到擒来。 “诶,万万不可,三少爷啊,这事儿……” 古伯支支吾吾的,越发让罗江尚感到古怪,一把手拉起古伯,就向罗府里面行去。 “三少爷,不可啊……是老爷刚娶的偏房红娘怀孕了,但是老爷没有和红娘同房,红娘也还是处.子,就莫名其妙的怀孕……老太爷……老太爷怀疑是红娘遇到什么不干净……” 莫名其妙怀孕? 难道这位红娘真的遇见鬼了? 才走进后院,一股冲天阴气,让罗江尚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还没有请来捉鬼的法师?那我就一剑杀了她,省的祸害全府上下六百多口老小!” 罗府主人,罗江尚的父亲本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可以说罗江尚是和罗家家主如出一辙的性格。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父亲发那么大脾气的。不过这也情有可原,任是谁家遇上这种莫名怀孕的事,做为家长也会质疑、生气、发怒吧? 没有一个人敢去劝劝家主。 房间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有女人正在分娩。 “老爷孩子姨太留还是不留?” 接生的稳婆声音有点颤抖,她何时见过那么诡异的情况?这罗家家主前两天新娶的通房,竟然一天的时间,肚子从平平坦坦,变成十月怀胎般滚圆滚圆。莫不是真的怀了个怪物? 罗府里人心慌慌,只盼望着,这是虚惊一场。 “父亲不可杀生!” 眼见罗家族长就要拿剑冲进屋子里,罗江尚立刻阻止罗家族长,甚至动用法力,不让后者前进一步。 “尚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罗家族长见到是自己的孩子,怒气为之一滞,有些惊讶,“难道是仙长把你赶回来的?” 罗江尚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感情你们都认为我是去坐牢呢,只是拜师而已,况且师门离家也不远,趁着现在修为尚浅,自然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了。否则日后修为极高,一旦闭关动辄十几二十年,再想要回来看看,只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父亲不可妄动杀念,院子里虽然阴气冲天,但是没有鬼气、没有戾气,说明不是什么鬼怪投胎,若我猜测不错,应该是某个前辈高人兵解转世,元婴投胎降生。” 什么元婴、什么兵解,罗家家主、古伯以及其他人根本就听不懂。 罗江尚解释下,才明白其中要害得失。 他是归藏派在凡尘的唯一传人,归藏仙典中就有关于修士兵解转身的记载。那是修炼极久的修士,修为至少也是可以元婴离体,达到归元凝神或者出窍期。这些修士在渡天劫、甚至是走火入魔的危险关头,就会将自己的肉身杀死,解放元婴,让元婴带着记忆和道行,重新投胎转世。 产房中传来‘哇哇’啼哭,罗家家主第一时间冲进产房。 虽然听了罗江尚的话,他将信将疑,依然没有把手中的剑收起来,打算进入房间后看到的是一个怪物,便立刻举剑将之杀死。 罗江尚感知中,院子里的冲天阴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祥瑞。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是真的有一个大修士兵解转世,投胎在罗家家主通房的肚子里。 他心中倒是对这个即是前辈,又是弟弟的人产生不小好奇。 一会儿就见到罗家家主怀里抱着一个婴孩,脸上堆笑的走出来。 “尚儿,幸好为父听了你的话,看,你的姨娘给你生了一个妹妹。” 是个妹妹啊? 罗江尚有些失望,修道之人男女有别,男修的经验不一定可以用在女修身上,女修的修道经验,则必定不能给一个男修参考。 本来还认为家里会多出一个前辈,可以指引罗江尚修行,让他少走一点弯路。 到头来,不过是多了一个讲道授业的前辈而已。 女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罗江尚。 她此时有思想、能思考,只是声带没有发育完全,不能说话而已。本能的就觉得,是面前这位炼气期小修士救了自己。 “我给你妹妹取名叫罗筱筱,身为哥哥,你可要好好对待妹妹……” 罗家家主逗弄着女儿,自从罗江尚的生母,也就是罗家家主的结发妻子去世后,罗家主家再也没有增添新血。这一次罗家家主迎娶红娘,更多的还是为了传宗接代。虽然罗筱筱不是他的血亲,但好歹也是从红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罗江尚看着妹妹,心中依然一阵欢喜,取出一颗存货‘成骨丹’让罗筱筱吞下去。 这成骨丹早已失传,归藏仙典中虽有记载,但罗江尚修为尚浅,还是不能炼制的,也是用一颗少一颗的稀有玩意儿。它的效果十分强大,是让婴儿吞吃下去,在成长过程中,让根骨达到浑然天成、甚至天生道骨,让孩子以后成为修士,能够少走不少弯路,也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第十六章:找上门来的麻烦 一日一夜,罗江尚与师兄才回到门派。 这次回到渝筑城,主要是在罗府之中,收获还是很大的。 不仅救下兵解转世投胎的前辈,还得到前辈的承诺。为此罗江尚只是付出一枚‘成骨丹’,虽然这是一种九州世界已经失传的丹药,但罗江尚并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以为意。 归藏仙典上有记载成骨丹的炼制方法,只需要修为到了,罗江尚可以再行炼制。 每个七天追云楼听道,罗江尚从来没有错过一次,但再也没有遇上李蓉蓉,只偶尔可以看到李元龙。而另外两名务农弟子,王洲和朱湖,并没听取罗江尚的忠告,同样我行我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足足过去月余时间,又是每七日一次的休沐日。 罗江尚起早修炼,吐气收工的时候,太阳正露出一张羞涩脸,普照大地。 “罗师兄,今日带我们一起去追云楼吧?” 王朱二人一反常态,同样早早就等在罗江尚的院外。 这两人,平时没有日上三竿绝对不起来,唯一一次去听道,叶氏迟到了两个时辰之久,今日如此这般,确实叫人感到反常。 “我们想过很久了,确实不能得过且过,我和朱老弟原本都是外门弟子,说明有很大的机会筑基成功,一旦筑基成功就可以重回外门,就不用在这儿干吓人才会干的活儿啦。” 或许是看到罗江尚疑问的眼神,王洲急忙开口解释。 正如他们所说,杂役弟子需要干下人才会干的活儿,只有成为外门弟子,才会时间自由、财务自由。要知道,门派是会定期给予外门弟子零花的,这就相当于世俗打工赚取的工资。而且外门弟子还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安心修炼就行。 “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好,但你们……” “绝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王朱二人拍胸脯保证。 他们上次一在听道时迟到两个时辰,让讲道的内门师兄十分生气,定下需要他人担保,才能重新前往听道的规矩。因此,这才求上罗江尚的大门。 “那你们和我一起去吧。” 三人动身前往追云楼。 罗江尚修为算是杂役弟子中最高,行走速度也是如风驰电掣。这次带上两个拖油瓶,来到追云楼的时间足足比以前慢了半个时辰,听道大厅中已经坐满杂役弟子。他无可奈何,只能盘膝在最后排的蒲团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位置,讲道的师兄很少会关注到角落里面的弟子,原因无外乎是因为这儿的弟子总是来的最迟的。 内门师兄很快就现身在讲台,开始这一次的授课。 讲道持续两个时辰,内门师兄巡视个人学习进度,解答弟子们不懂之处。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师兄才刚离开不久,杂役弟子中出现一阵骚动。 “就是他,师兄,就是他,就是他偷走你的玉币,快抓住他!” 骚动中心慢慢向罗江尚所在位置移动,很快就已经波及到听道大厅外围。 “救我,罗师兄救我!” 喊救命的人是许久不见的邻居,李元龙。 对于这个人,罗江尚说不上好坏,只觉得此乃真小人,不仅油嘴滑舌、而且处心积虑,感觉上像是一只狐狸。 “罗师兄救我,我根本就没有偷他们的东西。” 面对同期杂役弟子,又不是很讨厌的人,罗江尚打算先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再看看是否要插足其中。 然而,对方显然认为罗江尚正是李元龙的后台。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只是一个炼气期低层的杂役弟子,我师兄一只拇指就可以按死你!” 叫嚣的这人,同样是一个杂役弟子,而且身上完全没有法力,看来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狈懒货色。 罗江尚岂是这种货色可以锊动的? 他的火气‘蹭’的一下冒出来:“杂役在说谁?” “我就是说你!” 那人指着罗江尚的鼻子,似乎对口中的师兄十分信任,竟然敢公然挑起同门之间的口舌。 “难怪口那么臭,原来是个杂役,给别人提鞋倒尿的东西,也敢口无遮拦辱骂我百仙门弟子?” 罗江尚这句话,前半段很是得罪人的,甚至有点儿群情激愤,但后半段却将所有杂役弟子捧起三尺高,几乎所有人都转而对骂人者怒目而视。 那人一时间有点儿瑟缩,但想到师兄,再次挺起胸膛。 “你说谁偷走我的玉币?” 这时候,那位师兄也已经穿过人群,来到罗江尚所在的位置。 他是一个身高六尺、骨架宽大的大汉,皮肤红棕色,就像一个怪物。 “诸葛师兄,就是这个李元龙,上次趁你出门,我看到他偷偷溜到你房里,鬼鬼祟祟的,没想到他还有同伙,就是他!” “啊——” 杂役指着罗江尚的手指,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生硬掰断,生生的疼痛,让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所有人俱是一惊,再看向杂役时,只见到他的右手食指已经齐根折断,血流如注。 “你……你……我诸葛师兄是外门弟子,早就已经筑基,你敢伤我……” 然而,那位诸葛师兄显然不认同这句话,用嫌弃和鄙视的眼神看着杂役。 爆喝道:“你也给我滚!” 杂役瞪大眼睛,无奈流血过多,晕死过去。 诸葛不再管杂役的死活,看向罗江尚的眼睛,瞪得有铜铃大。 一时间,罗江尚还以为,这位诸葛师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他甚至已经做好暴露修为的准备,只是到时候师门问起,该怎样和解释? “好,你好的很,你要护着这个小犊子也随你,我看你是务农弟子对吧?改日我自会向封奇致讨厌一个公道!” 说完,诸葛转过庞大的身躯,再次气势汹汹的离开。 场面上恢复平静,但是那位晕死过去的杂役依然躺在地上,李元龙上前恶狠狠的踹上一脚,吐口唾沫:“叫你冤枉我,自找罪受!” 罗江尚伸手阻止李元龙进一步施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追云楼,王朱二人见状,也连忙跟上脚步。 路上四人俱是安安静静。 罗江尚正等着李元龙解释,后者也十分会看脸色,见到前者面色泛黑,知道他心里一定生气,便急忙连声道歉。 “我被分配到矿坑工作,每天都要采至少一斤金沙。” 罗江尚差异的看了李元龙一眼,矿坑里的工作竟然有硬性规定? “诸葛明亮是负责管理矿坑的外门弟子,别看他人高马大、敦厚老实,其实心里黑着呢,那个一斤金沙就是他另外要求的,是给他自己的。” “据说,诸葛明亮要金沙提取金精,一百万斤金沙才能提取出一斤金精,他要用金精炼制法宝。” 这些消息也算不得多隐秘,只要是稍微打听一下,都可以知晓。 罗江尚也不虑李元龙会骗他。 “所以那天我进入他的房间,想要找到证据,到长老会去举报他……没想到碰上那个死杂役,他手上拿了几个玉制圆片,从诸葛明亮的房间里出来,正巧赶上诸葛明亮回来,他把玉片塞到我手里就跑了,我一看不对劲,扔掉玉片撒腿就跑,就听到诸葛明亮发怒的声音,而且他把那个杂役逮住……我就被诬陷了。” 原来如此,罗江尚倒是开始有点同情李元龙。 众所周知,矿坑的工作是杂役弟子中最累的活儿,负责矿坑事宜的管事,又是个这种吃里爬外的家伙,自然是每个人心里都有怨气。 这也难怪李元龙,从不称呼诸葛明亮为师兄。 看来,这个诸葛明亮在杂役弟子中,确实没有什么好人缘。 哪里像负责务农的封奇致师兄,同样是外门弟子,同样是筑基期修为,封师兄整天抓紧闭关修炼,手下的活儿都交给端木玉管理,实在深得人心。 “这样吧,你也别回矿坑了,跟着我去农地,我让端木师兄想个办法收留你。” 听道罗江尚这个提议,李元龙自然是点头答应不迭。 端木玉也确实算得上好人,听完李元龙的遭遇,心中深知诸葛明亮的为人,也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罗江尚作为第一个练气成功的弟子,面子上也比其他人更大。便懂了恻隐之心,将李元龙留在农地,分配一百亩的农田,让他种植管理。 一连几天过去,罗江尚再也没有听到诸葛明亮的消息,心中也逐渐将这件小插曲淡忘。因为他的全副心思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那就是法术,真正的法术。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下雨,那天,端木玉和几个杂役师兄互相商量着施法降雨。 本来罗江尚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毕竟他也是有过摄云造雨的经验。然而,端木玉等人开始施法的时候,简直是天地色变、电闪雷鸣,这些只发生在须臾。随着法术渐渐形成,倾盆大雨轰然落下。 这法术速度和效果,简直和罗江尚上一次施法时对比强烈。 罗江尚的修为可是能够硬撼金丹真人而不败,比之端木玉高出许多。但罗江尚却从来没有真正修练过仙法道术,都是用旁门左道之术解决问题。如今看来,旁门左道之术,和真正的仙法道术比起来,简直就是行走江湖的骗子相师和修仙者之间的差距。 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十七章:道术阵列 道术,便是能够引动天道威势的阵列;道术阵列,则是由一个个阵势排列组合而成。所谓阵势,来自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繁复图案,以法力将这些图案刻画在识海之中。在施展道术时,以精神力将阵势图案排列分部,成为一个个道术阵列,打出这些阵列引动天道响应,自然成为可排山倒海的道术。 《归藏仙典》上共有阵势三百六十枚,比百仙门典籍上记载的一百八十枚要多出一倍。 罗江尚收敛心神,开始在识海作画。 识海即修士意识寄居之所在,可分为天空、大地、海洋三层,每一层都可看作一块巨大的幕布。法力自丹田引导,流入识海,汇聚成一只笔杆子。罗江尚操控笔杆子凌空挥动,在识海天空中留下火红的鎏光。 一枚火五行法力构成的基础字符,飘荡在空中。 初成功,罗江尚心中高兴,一时间充满动力,调动各五行法力开始作画。天空中各样字符成千上百,如同毫无秩序的马车在很冲直撞。这时,罗江尚的兴奋劲踩冷却下来。 如此絮乱不堪、毫无规则的运动,定会造成识海的动荡。轻则修为全失、以后再也不能修炼,变为废人;重则识海崩裂,从此浑浑噩噩,变为白痴。 想到此种后果,罗江尚后怕不已。 识海中各五行阵势相辅相成、相生相克,自第一枚五行阵势诞生开始,便无需修士亲自刻画阵势,只需往识海中源源不断输入法力,便会自行诞生新的阵势。然而,罗江尚的识海中,此时不说诞生新的阵势,在混乱无序的运动下,两个阵势不断碰撞,竟然又重新变为法力,归入丹田之中。 罗江尚此时并没着急。 百仙门修士,在刻画阵势时通常都是按部就班,先规定好每种阵势的运行路线,再绘制基础图案,让各五行阵势按照既定路线运行。然,归藏派修士则相对跳脱与大胆,一次性将法力耗尽,全部变为阵势后,再以穿插交汇的方式,让阵势自成轨道。 既定路线,或许完全没有风险,一点儿都不会出错。自成轨道,修士则需要承担一定量的风险,出错导致失败的可能性也极高。但是,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五行阵势也算一种生命,它们在运动过程中,能够找到最高效的运动轨迹,能够高速形成新的阵势,让修士施术时速度快上不知多少倍。 也就是说,罗江尚现在要做的,仅仅只是等待而已。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缓缓升起。这还是修道以来,罗江尚第一次没有吸纳天生第一缕紫气。此时他正紧张的监视着识海中的变化。 阵势相互碰撞、分裂,只剩下不到一百个阵势还在满空飞舞,但这些毫无秩序的阵势,如同被某种东西吸引,渐渐开始连成一线,环绕着一个点做圆周运动。罗江尚的识海中逐渐出现五个小圆环,圆环互相交集、分离,按照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彼此嵌套、循环。 罗江尚开始向识海中输送法力。 五个小圆环吸纳这些法力,形成各种五行阵势。 目前,罗江尚识海中只有五种阵势,每种五行各一,与三百六十周全之数相差甚远。他还需要慢慢修炼,让识海能够接纳更多不同的五行阵势。等到最终,三百六十枚阵势,将会组成七十二个五环。到那时,罗江尚的道术才算是小成。 不过如今他也算是达成道术修炼的第一阶段,可以进入第二阶段,排布阵列。 阵列要比阵势复杂很多,从一元阵列到无限元阵列,说的是只用一个阵势激发的道术,和用无限个阵势激发的道术。 所谓一元,便是使用一个阵势引动天道,或许只能点火、取水等等。所谓无限元,也并不是毫无规则的胡乱排列,而是要经过无数次的实验,研究出各种五行阵势的排列,会激发出怎样的效果与威势。 前人流传来下的道术,都是经过时间验证和考验的硕果。 每一个门派都敝帚自珍,真正高强的道术只有内门弟子,甚至是亲传弟子,才能够被允许观看和修炼,并被勒令不能私传,否则废去修为、逐出师们。只有那些公开的、不是很重要的道术,被放在门派藏书阁中,让弟子们自行翻阅学习。 然而,这些道术修炼方式只存放在外门弟子的藏书阁中,杂役弟子们想要修炼,则需要为门派做出贡献,得到许可才能翻阅。 杂役弟子仅仅只是杂役而已,如同家仆那般。 因此,很多杂役弟子或许修为不高,但是总有一些独门绝技。 那便是杂役弟子们没有道术可以修炼,便会自行实验创造道术。即使遇上什么危险,只需要警觉,一般也都无事。原因在于杂役弟子修为普遍偏低,能够一次调用的阵势数量有限。 如同端木玉及其他师兄,前几天施展道术落雨,那便是务农弟子们创造的道术之一,为的是方便工作,不会再干旱的时候,使得农田中的作物枯死。 但,罗江尚显然是没有这个苦恼,归藏一派修仙问道,光是道术记载便有成千上万。他只需要将阵列熟记于心,多多练习,在使用或对敌时,能够快速施术,这也便已经足够。 翻开《归藏仙典》,道术页上详尽介绍道术的原理及修习方式。 接下来便是一个个神奇的术法,简直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从使用两个阵势组成的二元阵列到上千个阵势组成的无限元阵列,应有尽有。 罗江尚在其中寻找对目前的自己来说,有帮助的道术。 最终挑出几个与种植有关的辅助道术,还有一个九元攻击类道术,一个十二元防御类道术。罗江尚的想法很简单,便是做好本职工作,遇上麻烦的时候瞬间解决对手,遇上天灾人祸时能够自保。 二元阵列十分容易,罗江尚只是练习几遍,便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九元攻击道术颇为阴毒,名唤‘散魂夺魄’,是由三个伤员小阵列组成的复合型阵列。可以将受术者灵魂撕碎、仙魄夺走,使得肉身变成一具活死人,就好像自然死亡那样,一点都看不出这是被修仙者所杀死的。 这个道术修习之法有些困难,更何况罗江尚刚上手学习道术,便选择这种难上加难的复合型阵列。每一次画好三个三元阵列,准备组合的时候,都会功亏一篑。 罗江尚一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打算停下修炼散散心,毕竟不能够一直闭门造车。 “复合阵列?我只能告诉你阵列与阵列之间相斥相吸各不相同,要掌握好这其中的平衡,是复合阵列的关键。” 端木师兄总是不吝赐教。 罗江尚在务农弟子中,几乎已经和大家打成一片。 这一百二十多人,大多都是练气前中期,他们或许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再无可能有更高成就。好在生活无忧无虑,总算是一点点安慰。 在听完端木玉的指导,罗江尚也更加注意阵列之间的相互作用力,斥力与吸力保持平衡,让阵列与阵列之间形成融洽的关系。如此一来,‘散魂夺魄’的阵列,很轻易就被排列出来。 依瓢画葫芦,十二元防御道术‘罡风阵盾’也是一个三阵列的复合阵列,只是三个小阵列是有四个不同的阵势所组成。由于有了经验,罗江尚很轻易就将‘罡风阵盾’排列成功。 经过几百遍的练习,这两个道术都被罗江尚运用的十分熟练,就如同将阵列融合到骨头里一样。 如此,十几日的时间匆匆如流水。 “封奇致,你给我出来,你负责的杂役弟子偷了我的玉币,还杀了我的人,这件事今天给我一个答复!” 这天早晨,罗江尚从打坐中苏醒,便听到有人在户外大吼。 仔细一听才想起来,这是负责矿坑的外门弟子管事,似乎叫做诸葛明亮的。 再接下来便听到李元龙那慌慌张张的声音。 “我没有,端木师兄你上次是相信我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端木玉自然是相信李元龙的,因为他深知诸葛明亮的秉性,外表看去憨厚老实,骨子里已经腐烂不堪。 罗江尚也走出门外,见到一大班的务农弟子站在外面,与诸葛明亮呈掎角之势对峙。中间则是李元龙,已经瘫坐在地,显然是被诸葛明亮暗使手段制住。 “就是他,杀死我的人,导致今年需要缴纳的矿藏不足。” 诸葛明亮见到罗江尚走来,一个闪身就想使用擒拿的手法,将罗江尚抓住。 罗江尚冷哼一声,正想要出手让诸葛明亮吃个暗亏。 但,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下,与诸葛明亮蕴含法力的手掌对撞,发出‘轰’的一声。就见到诸葛明亮倒退十几步,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负责务农的外门弟子管事,封奇致已经站在罗江尚跟前。 “怎么着?想来我的地盘抓人,要不我们先做过一场?” 第十八章:散魂夺魄 诸葛明亮脸上愠怒的表情十分明显。 他与封奇致两人,都是管事外门弟子,一个负责矿坑、一个负责农田。但两人的修为差距,却不是一般的大。诸葛明亮根骨算不上上乘,在外门弟子中也只是中下水平,这辈子努力到死,也不过能够混个筑基罢了。封奇致则不同,根骨比前者好不说,便是在修行一途上,也要比诸葛努力很多。 久而久之,两人的差距也就不是一点半点能够说清的。 如此,诸葛哪里敢和封奇致‘做过一场’? 无奈形势比人强,也只得重‘哼’道:“你们两个,李元龙、罗江尚,实在好得很,千万不要一个人被我碰上。” 反派撂下狠话,扭头就走。 但反派之所以为反派,即是可怜之人,又有可恨之处,当个龙套都要比反派好得多。 罗江尚谢过封奇致,抱拳告退。 “罗师弟,诸葛那个人就是个怂包软蛋,以后他真要找你麻烦,直接告诉端木师兄就行了。” 封奇致常年闭关,却不是闭死关。当务农弟子中出什么问题,只要端木玉及时通报,他都会及时出关,就如同这一次一样。 口上称是,心里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诸葛明亮。 这次事件,明明是矿坑的杂役弟子诬赖在先,之后诸葛明亮小肚鸡肠。若是在食堂时,诸葛施以援手,那位仅仅被掰断指头的杂役弟子并不会死去。不过,这也是因果报应,怪不得他人。 罗江尚回到屋内,静下心来感知。 就在刚才,封师兄拦下诸葛的时候,罗江尚将一缕法力放置在诸葛的身上。现在,只要凭借这一缕法力,便可以知晓诸葛明亮的行踪。 诸葛明亮正用爬云术向矿坑赶路。 为掩人耳目,罗江尚在双脚施展神行术,再全身套上地下行之术。整个人缓缓沉入土地之中,接着飞快向诸葛明亮追去。 神行术的速度要比爬云快很多,罗江尚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追上诸葛。 但这里显然不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 距离农田区不到五里,一旦被人发现诸葛死在此处,很大的可能性会怀疑务农弟子的身上,而有能力杀死诸葛这个筑基期修士的人,只能是封奇致。罗江尚不愿意给封师兄带去麻烦,所以最好距离远一些再动手。 罗江尚至今已经将‘散魂夺魄’运用的十分纯熟,只是没有把道术运用在实战中,今天正好可以一试。 两人,一个在地面上,一个在泥土里,一前一后,速度极快的远离农田。 就是现在! 罗江尚口中小声嘟囔,识海中的五行阵势,在眨眼间就被排列成‘散魂夺魄’的三环嵌套阵列。就见他窜出地面,将手上一团由法力构成的紫色圆环,向诸葛明亮打去。 “啊呀!” 这一下出其不意,实实在在击中诸葛后背,让他惊叫一声,再想反抗时已是来不及了。 紫色圆环突兀穿过躯干,将诸葛明亮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时候他才转过身,看到在几步开外笑意盈盈的罗江尚。 “是你?”诸葛明亮十分惊讶,这个炼气期的杂役弟子,怎么能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来的正好,一命抵一命,我今天杀了你!” 他正想抬手施法,却发现全身已经动弹不得,那紫色的圆环紧紧缠绕在身上,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反而越箍越紧。 “这是什么?” “散魂夺魄,九元道术,相比你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吧?” 诸葛明亮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外门弟子虽可以翻阅道术典籍,学习上面的道术。但是,外门弟子学习一个道术,或许都要花上极长的时间,更何况藏书阁中记载成千上万个道术,哪有可能全部都看过。 “那我来告诉你吧,你的魂魄会被一点点分开,就像一把刀割在身上一样,要将你的骨头和肉分开,接着你的人魂失去载体,会慢慢消散,至于你的仙魄……那可是炼丹、炼器的好材料,我怎么可能会浪费呢?” 随着罗江尚声音响起,‘散魂夺魄’也已经开始发生作用,诸葛明亮从灵魂深处感到剧烈疼痛,摔倒地上惨烈嘶吼。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种邪恶法术……” “你一定是其他门派的卧底,潜入百仙门做什么?” 初时,诸葛明亮还在嘴硬,一个劲的往罗江尚身上泼脏水,显然还在努力抵抗这种道术给魂魄带来的伤害。但‘散魂夺魄’就是这样,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术法。在道行压制面前,任何抵抗对‘散魂夺魄’来说,都显得无力。 因为散功重修,此时罗江尚的法力修为在练体为器大圆满,相当于一个筑基高层修士的实力,与诸葛明亮差不了许多。但诸君别忘了,罗江尚的道行是实打实在引气入体的境界,这是可以与金丹真人比肩的道行。又岂是诸葛明亮可以仰望的? “师弟……师弟……快收手,是师兄的错……” 到最后,诸葛明亮发现这个法术并不简单,嘴上立刻转变为苦苦哀求。 但是罗江尚哪里会理? 等到诸葛明亮只剩下哀嚎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这里是一处荒山野岭,此种荒野在百仙门地界中十分之多,毕竟方圆几百里都属于修仙门派,然而弟子却只有寥寥数千人,再加上附近生活的凡人,也不过四五万之数,真可叫做地广人稀。 罗江尚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有人从这里路过。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诸葛明亮再无一点儿生息,他的三魂七魄已经完全脱离肉身,人魂消散。罗江尚招招手,七个不同色彩的小人,就从尸体上飘飘忽忽的飞来,停在他手掌上的时候,变作七枚晶莹剔透的小丹丸。 “哼哼,怪你自作自受。” 杀了人,当然不能一走了之。 罗江尚快速变幻手印,一个地下行之术被施展在自己身上,伸手将诸葛明亮的尸体一同拽进地下。直到几百米深处,罗江尚感觉到胸闷、燥热、呼吸困难时,才放开尸体,快速向农田区返回。 在距离农田足够远的地方动手,是为了减少可能存在的麻烦。毁尸灭迹,则是为了彻底解决麻烦。 这是罗江尚第一次杀死修道者,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死前的挣扎和不甘,还有那种怨忿。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出现诸葛明亮临死前仇恨的眼神,若长久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一定会变成心魔,纠缠罗江尚一辈子。他急忙张口念诵《清心咒》,这是一种让人清心寡欲的口诀,对付心魔十分有效。 似乎,诸葛明亮的死没有引起一点风吹草动。 修士闭关,几个月、几年都有可能,因此也无怪乎会这样。 但,这显然是罗江尚太过乐观。 每一个外门、内门弟子,都会在门派祖祠点燃一盏长命灯,只要是还活着,长命灯便不会熄灭。本来数千盏长命灯,熄灭一两盏并不会十分引人注目。但,这一天负责长命灯的长老心血来潮,偏偏要一盏灯一盏灯的重新观察、登记。于是发现诸葛明亮的长命灯已经熄灭,便通报门派调查。 门派对待外门弟子还是十分上心的,毕竟也是一个筑基期修士,如若修仙界发生争斗,也是一个战斗力,不能说死就死了。 派来调查诸葛明亮死因的,同样是个外门弟子。 内门长老给了这位弟子一件法宝罗盘,很轻易就在地下百米处找到诸葛明亮的尸体。等待挖出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简直就像修罗地狱出来的厉鬼一样。 虽说罗江尚选择杀死诸葛明亮的地点,已经距离农田区足够远。但百仙门地广人稀,诸葛明亮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最近的依然是农田区。封奇致师兄一早就被召回外门问话。 接着李元龙和罗江尚也被带入外门。 没想到麻烦还是找上门来,罗江尚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就将诸葛明亮的尸体抛到再远一些的地方,或者甚至直接埋到矿坑的地下。 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早知道这件事。 也幸好百仙门是个名门正派,在修仙界颇有一些名声,还不至于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将无辜的弟子处死。被带入外门的罗江尚和李元龙,也不过是彼此隔离开问话而已。 然而,让罗江尚没有想到的是,李元龙那厮将所有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罗师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师弟说这件事全因你而起,是不是你杀了诸葛师兄?” 看着这个颇有些年长的外门弟子,罗江尚胸口一股愤怒无处发泄。 “难道师兄说是便是了?我有何能力杀死诸葛师兄,又有何能力将他的尸体买到地下百米深处?师兄查案可是要拿出证据,平白冤枉无辜之人,难道就是我名门正派该干的事情吗?” 外门弟子一时间哑口无言。 罗江尚全然不怕,他深知‘散魂夺魄’这个道术功用,不仅使用追溯类法术查不出施术者,就连这个道术相信也没有多少人见过。 然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内门却传来一个让他吃惊的消息。 第十九章:弟子比试开始 内门有人看出,诸葛明亮是死于‘散魂夺魄’。 “禀告师父,我与祁逸云师妹,在三个月前遇上的邪派道士,曾用这个法术杀死佛门师兄,应该是叫做‘散魂夺魄’,此种法术应该属于独门秘传,虽我与师妹共同将那邪道绞杀。但,或许有他的同门来我门派报复,也未可知。” 内门一间楼阁中,一名男弟子正在回报,面前正是白眉道人。 道人皱起眉头,两道白眉紧紧簇在一起,嘴下银须微微颤抖,似在消化这则消息,思考对策。末了,对男弟子沉声道:“樊峻熙,你在内门弟子中修为上游,深得掌门信任,甚至将你列为下一任掌门候选,如此我也相信你说的话。” “这样吧,你敲响警钟,传令下去,掌门告诫全体弟子,有贼人‘邪道人’师门前来报仇,在未找到敌人前,都不得放松警惕,门派戒严加强三级。” 樊峻熙点头称是,就离开阁楼将此命令吩咐下去。 罗江尚在当天晚些时候,也听到这则消息。那审讯他的外门弟子十分不甘心,却也无奈,只能将人放走。 “呸,什么人呐?竟然收我的好处费!” 回去的路上,李元龙恶狠狠的嘟囔,只换来罗江尚的白眼。 他可算是看透这个姓李的家伙,心思虽称不上歹毒,却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当初真不应该趟这潭浑水,谁知道会惹上这样一只白眼狼。 封奇致更是大步向前,完全不去理会身后两人。 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罗师弟,你知道个中内情吗?内门的传令……似乎有问题。” 封奇致是一个聪明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诸葛明亮来到农田区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既没有人跟踪,也没有什么入侵者。可为何这诸葛明亮早不遇害、晚不遇害,偏偏在回矿区的时候,被人杀害,埋在土地百丈之下? 难道这人是有意,要陷害某个务农弟子吗? 谁值得这样大价钱的陷害呢? 是罗江尚,是李元龙,还是他封奇致自己? 罗江尚是渝筑城罗家三少爷,就在凡俗的身份上来说,是三人中最高的。而且听说这位罗三公子,因为玉树临风、满腹经纶,引得渝筑少男少女青眼有加。若说这次是因爱生恨,杀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陷害罗江尚,借百仙门之手将他除去,也是有可能的。 李元龙就是个小无赖,被父母卖给富商为奴,却手脚不干净,经常偷鸡摸狗。惹上什么不能惹的人,这也不是没有机会。 最后是封奇致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天天都在师门内杂役农田区闭关修炼,争取在有生之年能够结出金丹,为俗家子孙谋取一些福利。如此一来,他便没有可能与什么人结仇,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陷他于不义。 杀死同门师兄弟的罪责,谁敢去担? 罗江尚很诧异封奇致会这样问他,仅仅只是无意的询问一句看法,还是封师兄在怀疑什么?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转瞬即逝,张口便回答。 “我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错处,只不过诸葛师兄来到我们农田区,只是一个人而已,如果有其他人,那也一定被封师兄发现,所以可以否定有人从一开始便跟踪诸葛师兄的假设。” “我猜,或许只是诸葛师兄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什么人、什么事,有人不想他知道他所看见的,于是杀人灭口?” 坐地胡诌、漫天乱扯,罗江尚能说会道,硬生生把自己及同门排除在外,将这个祸抛给一个莫须有的‘人’来背。 这个解释最符合罗江尚的利益,他才不会主动承认,他就是那个邪道人的‘同门’,但不是为了报仇而来,只是为了解决自身麻烦而已。不过,这次事件也让他知道,邪道人的真正仇人是谁?原来就是内门最受器重的男弟子,也是这一代的首席大弟子,樊峻熙。 与樊峻熙在一起的那位女子,便是掌门师伯的独女,叫做祁逸云。 天道循环、善恶有报,因果轮回、有始有终。 罗江尚如今虽是百仙门弟子,但引导他入门修仙的则是归藏一派,其传人邪道人又为樊峻熙及祁逸云所杀。便是这样,罗江尚在冥冥之中,与这对男女已经结下因果,未来总要比斗一场,不是我死、便是你亡。 三人再无一句话,沉默回到驻地。 而后,百仙门中戒备也越来越严,几乎是三步一卡、五步一关,在每个路口、每个山头,都有内门外门弟子组成的巡逻队伍,来来回回、往复不断的巡视着门派的各个角落,以期找出杀死诸葛明亮的‘真凶’。 而此时的真凶,则在抓紧练习几个新的道术。 再有一个月时间,便是距离第一次听道百日,杂役弟子的比试。 罗江尚还需藏拙,不能显露太多实力,虽不至于要拿下第一名。更不能让同门,尤其是高层师叔师伯,看出他此时的修为。却也要拿下一个好名次,在杂役弟子中崭露头角。这样做,更能够受到门派的重视,以后有什么好处,也可以很轻易分到一杯羹。 这是一个度量的两端,要保持平衡才是他现在要做的。 ‘散魂夺魄’已经暴露,为不自找麻烦,在杂役弟子比试中,自然是不能使用。况且像九元嵌套型道术,已是很困难复杂的术法,也不是一个小小炼气期杂役弟子能够学会的。罗江尚需要掌握一些既简单、又实用、且能够在敌对中出其不意的道术。 旁门左道之术,显然很符合这三个特点。 但,百仙门自诩名门正派,绝不容许旁门左道出现。若是罗江尚在弟子比试中,施展左道之术,立时便会被押入刑罚堂,当作魔教邪道来拷问。 他只得选择几样三元道术及四元道术,以填补攻防手段的不足。 众所周知,一元道术由一个阵势构成,在图形表现上即视作一个点,是无高无长无宽的零维视界。二元道术由两个阵势构成,在图形表现上两点成直线,是仅仅只有长度的一维视界。三元道术由三个阵势构成,从两点出发连接第三点可成一个面,是有长度和宽度的二维视界。只有四元及多元道术,才会构成一个立体的图形,成为既有长宽又有高度的三维视界。 因此根据多元化,道术的修习也越来越困难。 再加上罗江尚刻意追求的攻守平衡,让他选择的道术也局限起来。 然而,几乎所有志向远大的杂役弟子,都对这次比试十分重视。可以说,除去像冷昊然这样,就快要突破到筑基期的人,还有端木玉这种清心寡淡之辈,参加比试的杂役弟子,都是冲着能够成为外门弟子这一条去的。至少有几百人会参加到其中,淘汰率可以说是十分高的。想要取得好名次十分不容易。 但毕竟重在参与,能够受到高层青睐,对罗江尚来说,那是锦上添花。如不能引起什么厉害的师叔伯青睐,对罗江尚也不是什么很大的损失,无非就是在探索的路上耗费多一些的时间。 随着比试的日子临近,许多杂役弟子开始紧张,无论是在食堂还是追云楼,每天都会发生口角。又因为迟迟抓不到所谓的‘敌人’,门派中也不再有那么多巡逻的队伍。只是进出山门的必经之路,防守更加严密罢了。 一切都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在前进,。 时间匆匆,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对修道人来说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 追云楼前已搭盖起十个大擂台,擂台下站满前来参与比试的杂役弟子。待日上中天的时候,内门位高权重的长老前来见礼。主持比试的外门管事才扯开嗓子,声音中带上法力,以便能够传递到所有考生耳朵中。 “杂役弟子比试,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会拿到属于自己的号码牌,按照号码牌的顺序,单号对决双号,胜者进入下一轮,最后轮空者,自动进入下一轮,如此往复循环,直到选出最后十人,进行车轮战。” 这位外门师兄说完,就见有一位长老伸出手,从他的袖口飞出几百枚木制小牌,每一枚牌子上都用金色颜料写了一个数字。罗江尚伸手抓住空中飞过的号码牌,翻掌一看。 三百六十六号。 一个很后面的数字,可惜没有幸运的被轮空。 “拿到五百八十七号的弟子轮空,其他弟子开始比试!” 外门师兄说完,长老们各自在擂台边上的座位上就坐,一到二十号弟子走上擂台,开始捉对厮杀。 这些弟子确实是捉对厮杀,而不是像罗江尚想像的那样,你来我往的丢术法。 只见两相对敌的杂役弟子快速逼近,抽出各种钝器也好、利器也罢,就这么凭借招式一来一回,倒是打的有模有样。只是罗江尚看着他们斗舞似的交锋,感到颇为无趣。 直到上百号弟子中,才逐渐出现学会道术的人。 第二十章:比试 “三百六十五号。” “三百六十六号。” 比试进行的速度很快,只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就轮到罗江尚与人对敌。 走上擂台,对手同样是一个一百天之前才拜入百仙门的弟子,而且对方显然认识罗江尚。 “我叫肖玉辉,罗师弟,还请手下留情啊!” 说出这话,也不知肖玉辉是有真本事还是太自大,总之罗江尚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也开口不痛不痒的回敬:“想让我叫你师兄?还要看看你是不是有真本事!” 裁判一声令下:“开始。” 就见肖玉辉横冲而来,速度极快,人影忽而向左、忽而向右。 罗江尚目光如炬,原来这位会一点儿武功,难怪敢随口叫其他人‘师弟’,看来是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了。 但,世俗的武林高手,在修仙者面前,就如同一个婴儿站在成人面前一样。 肖玉辉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脚步,罗江尚都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完全无所遁形。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被看透其步法的奥秘。眼见拳风袭来,罗江尚扭身,也用同样的步调开始移动躲避。 肖玉辉突然呆住,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会我的家传身法?” 因为我是修士,你不是! 这句话罗江尚没有说出口,只是心里想罢了。 他绕到肖玉辉的身后,阴恻恻的低声道:“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抬起一掌拍在后背,就见肖玉辉踉跄向前,因为惯性收势不住,自己跳下擂台。当即,裁判便开口宣布:“三百六十六号获胜。” 说完,罗江尚手上的号牌数字开始变化,‘三百六十六’五个字变成‘一百八十四’。 之后的时间,已经成为修士的新弟子逐渐显露,还有一些老弟子在擂台上斗法,火球来、闪电去,好不欢乐。足足就是一个上午,便就在热闹的氛围中度过。 第一轮比试,共五百八十七位杂役弟子,轮空一人成为第二轮的一号弟子,淘汰二百九十三人,还有二百九十四人进入第二轮。如此看来,内门长老在分发号牌的时候,就已经按照众弟子的实力高低,以数字大小排列好的。 用过午膳,下午比试继续进行。 依然是单双号两人打擂,一号弟子很轻易就将对手撂倒,其后众弟子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明显。一些进入炼气期不久的弟子,遇上那些世俗武功高手,还没施展法术,便被打倒的也不在少数。但能够胜出的,大多数是已经成为修士的人。 “一百八十三号,一百八十四号。” 罗江尚再次被叫号,走上擂台时,对手已经抱胸站着,面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见对方不打算开口,罗江尚便抱拳笑道:“师弟罗江尚,还请指教!” “呵,我的名字便不告诉你了。” 又是一个眼高于顶、狂妄自大的人。 然而这位,罗江尚还是知道他的大名。 此人名叫左礼,在杂役弟子中小有名气,因其在打铁房工作,一手火五行法术十分厉害。他或许还是有一些狂妄的资本,但为人必须谦虚,否则容易在阴沟里翻船。 裁判宣布开始,擂台上两人各自飞快后退,同时手上开始捏印。 手印是为了让阵势快速组成阵列,观众只见到两人手指翻飞,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左礼低吼一声:“乾坤借法!” 他双手在胸前交叉,一团橙红火焰在双臂交叉的前方形成,再向前一推,一颗脑袋大的火球,气势汹汹的向罗江尚飞去。 台下观众惊呼,这位左礼实在不讲道理,明明对手只是一个新入门白天不到的弟子,他却是已经修炼好几年的修士,下手却如此不分轻重。仅凭这一下,罗江尚就很有可能身受重伤。 事实上,左礼就是抱着要这个新弟子受重伤的心思,才出手那么重。 在他看来,这次比试便是让老弟子展示的机会,这些报名参加比试的新弟子们,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认为仅仅一百天的时间,就可以逼得过修行几年、十几年的修士吗? 但这一次,左礼显然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罗江尚也不是吃素的,虽然‘龟息术’把他的真实修为隐藏起来,只显露出炼气期底层的水平。然而,修为高、境界高,眼界自然也高。罗江尚在运用法力和施展道术的时候,都要比左礼更有优势。 火球眨眼飞到两人中间,罗江尚的手印也已经完毕。 只见他双手背四指交叠,拇指与食指成直角,也相互交叉,留出一个菱形的空洞放在嘴巴上。接着大嘴张开,吐出如同瀑布一样的大浪。 水火相撞,发出‘呲’的一声,火球瞬间熄灭。 整个擂台上弥漫出大量水蒸气,如同蒸笼一般。 可见左礼的火球温度之高,罗江尚的水五行法术,能够将如此高温的火焰转眼间熄灭,也是了得非常。 左礼也呆愣片刻,内心简直像见鬼一样。 趁着水汽迷人眼,罗江尚的第二个道术也已施展。 无数藤条从周围泥土地里爬上擂台,缠上左礼后,疯了一般的生长,将他困了个结结实实。 “一百八十四号胜出。” 台下观众还未弄清发生什么事,裁判却已经高声宣布。 直到水蒸气散去,才看清已经被捆成虫茧,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左礼。 罗江尚手上的号牌从‘一百八十四’变成‘九十二’抱拳对左礼笑道:“承让。”一甩手将法术撤去,才转身下台。 两人之间的比斗很快就结束,这和其他炼气期弟子不同。 其他擂台上,都是你来我往,一个法术、一个法术接踵而至。 不说罗江尚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比试,单说在百仙门内门还要更往里的大殿中,也有一群人正透过镜像观看杂役弟子的比试。十个镜像对应十个擂台,每个镜像旁都有一个内门弟子在做介绍。 “师叔,这就是被你收为记名弟子的罗江尚?看上去真的很厉害,仅凭炼气期低层的修为,就可以施展如此大威力的道术,说明资质很高。而且之后用木五行法术结束战斗,也可见其足够聪明。” 正在观看镜像的白眉道人也点头称道。 “当初收他做记名弟子,此子根骨很差,但是悟性极高,现在看来也十分刻苦努力。这些都不是后天可以补足的,我只要以后找一些天材地宝,完全能够培养出一个金丹、甚至元婴的弟子,也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百仙门是一个修仙大门派,门派一脉相传,是老祖宗的东西。开拍几万年来,内中又有许多厉害的修士加入,这些修士有各自不同的传承,这些并不属于百仙门,而是修士自己所学,他们只是在百仙门这个平台上,寻找中意的传人,继承自己的衣钵。 白眉道人便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 虽然口中称呼掌门为师兄,然而他的师父并不是百仙门前任掌门,而是由前任掌门招入门派的客卿。只是白眉与现任掌门同时拜入百仙门,掌门痴长几岁且修为更高,而且两人在各自拜师前关系极好,因此白眉才称呼其为师兄。 “看来师弟找到中意的传人了,”掌门笑着走来,“不知是哪一位内门弟子被你看上?” 白眉也跟着微笑,道:“师兄想错了,我看上的不是什么内门弟子,只是一个杂役弟子罢了。” 白眉指向镜像,此时罗江尚正从擂台上离开。 掌门看到稍显惊讶,不觉脱口而出:“只是一个杂役弟子,师弟看上他什么叻?”他却不知道,当初白眉已经将罗江尚收为记名弟子,只认为那不过是一个小小杂役,一辈子能够达到炼气期便是祖宗积德。 根骨差的人,在修仙界会被人十分瞧不起。 根骨差修为低,不会被人放在眼里;修为高修为高,只会被人在背后嚼舌根,说是用丹药堆上去的修为。无论是哪一种,在面对根骨上佳、修为相同的敌人时,不管是战斗力还是身份地位,总会低人一等。 没想到白眉竟然看上这么一个人作为衣钵弟子? “其实也不一定是衣钵弟子,只是此子悟性极高,而且在登天梯的时候,是第二个到达的弟子,可见道心坚忍不拔,而且刻苦努力,到是适合作为传人,即使最后修为实在不堪,也可以作为长老帮忙管理门派,毕竟悟性高意味着聪明,说不定还能为门派出谋划策,在这红尘九州再争一席之地。” 白眉这话出口,师兄弟两人尽皆沉默不语。 红尘九州何其广大,其上修仙门派几十上百,再加上海外仙山,少说也有两三百个不同门派,其中正邪参半。每千年修仙界出世收徒,红尘九州都会****不堪。或许是宝物出世,或许是天灾人祸。而这一次,据说尘封已久的九界大门将会打开,每个门派都已做好进入九界闯关的准备。 “唉,自从千年前我派丢失镇派之宝,在修仙界的地位是一年不如一年,就连长春谷的丹药配额也越来越少,如今我们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还是提高实力自保。 第二十一章:车轮擂台战 两场比试,淘汰百分之七十五的人,还有一百四十七人。 第二日比试继续,但是规则却变了。 不再是一对一的对战,而是十个擂台各设一个擂主,进行车轮战。被打下擂台的擂主,在休息之后可以继续打擂,而攻擂失败的人,便直接被淘汰。此规则考验的不止是弟子们的修为实力,还有攻守策略。 一百四十多人,分散到十个擂台,每个擂台也只有十几人而已。 弟子们都跃跃欲试,但是迟迟没有人作为第一个擂主上台。越早当擂主会越吃亏,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其实不然,在罗江尚看来,第一个成为擂主的人,最后能够获胜的机会很大。在车轮战规则下,这些炼气弟子最多坚持能够在两三人手下不败,便已经是难能可贵。 等到车轮战结束,擂台上还剩下最后一个擂主,以及第一个成为擂主的人外,其他人都已经淘汰。最后一位擂主却还要连续进行两轮战斗,第一轮是被挑战,第二轮是挑战擂主,中间休息的时间极短。然而第一位擂主却已经休息了足够长的时间,因此早已奠定了不败的基础。 如此想着,罗江尚已然脚尖轻点,一跃跳上擂台。 “一号擂台擂主,九十二号弟子罗江尚。” 裁判高声报出罗江尚的名字,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是一个才修炼百日的新弟子,也敢去当擂主?” “傅师兄,上擂台去把他打下来,竟敢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弟子,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是呀,傅师兄,你去教训教训他!” 呼声最高的傅师兄,便是曾经在食堂与罗江尚有过冲突的傅高杰,他是杂役弟子中修为仅次于冷昊然的修士。虽然现在呼声最高,然而傅高杰自己心里冷笑,哪里不知道这些弟子们在打什么算盘。 不就是想提前消耗傅高杰的法力和体力,最后车轮战把他挑下擂台。 傅高杰拽起拳头,最后的胜利一定是他的。 接着也一跃登上擂台。 “二号擂台擂主,一百三十八号傅高杰。” “什么?什么?怎么会?傅师兄不是很讨厌那个罗江尚的吗?” “该不会是怂了吧?竟然不敢挑战一个新弟子?我们还叫他师兄?” 没有错,傅高杰并没有挑战罗江尚,不是他不敢,只是刻意回避而已。 自从被‘衰神附体’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傅高杰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倒霉。提纵腾云的时候,突然法力不济,从空中摔下;修炼道术的时候,阵列将要晚上,发现阵势被消耗一空;即使宅在室内,要么就会被滚烫的开水烫到,要么就是睡觉从床上滚下来。 自那以后,傅高杰便对罗江尚十分忌惮。 渐渐十个擂台上都出现擂主,有的十分紧张,有的气定神闲。 “现在挑战开始,每一个擂台都可以一对一的挑战,每次挑战结束需要休息一刻钟,给擂主恢复精力的时间。” 裁判话音才落,马上就有人跳上擂台。 显然很多人看罗江尚不顺眼,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进入前一百四十七的新弟子,一个修炼时间不到百日的弟子,这不是狠狠落了老弟子的脸面? 上台的这位,一身劲装,十分有高手的架子。 “哼,罗师弟,你给我记住咯,我是周贇,嘿,我要把你打的屁滚尿流,跪下来求饶。” 罗江尚斜视之,不过是炼气期中层的修士而已,也实在太过嚣张了一点。 “请师兄赐教!” 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罗江尚手上一点也不慢。 他最反感的就是这种出言不逊的人。早早把这种人打发走,眼睛、耳根都能清静不少。 再也没有其他废话,双手捏起印诀,调动体内法力,飞速转化为阵势,一个四元阵列眨眼间形成。这时,周贇已经飞快向罗江尚冲来,手中凝聚出一轮火尖枪,气势汹汹,想要把对手杀死。 只是这种程度吗? 罗江尚已经看出来,这位周贇是以肉身为主的修士,敢这样不管不顾的近身,也不知是傻大胆还是装傻。 大量冰凌在罗江尚身周凝聚,形成冰锥。 只见,他双手向前推,数十枚冰锥齐齐飞向周贇。同一时间,周贇身上金光一闪而逝,显然是发动一个防御类的道术。见对手托大,罗江尚只能叹息,心里道一声:结束了。 这个法术叫做‘落英冰锋’,并不是普通的四元道术,而是由两个二元道术叠加嵌套形成的新道术。周贇在匆忙之下发动的道术,看似金光闪耀,威力无穷。事实证明,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冰锥打在周贇的身上,金光不断闪过,一次比一次暗淡。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再没有原来的那么自信。但周贇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要把火尖枪刺进罗江尚的身体里,他就赢了。 眼见罗江尚就要被近身,他却依然悠然自得,看着周贇微笑。 火尖枪被刺出,途中撞碎数个冰锥,直直刺向罗江尚。 千钧一发之际,罗江尚只是向后退去一小步,周贇的火尖枪怎样都不能继续向前。他的防护道术已被冰锥刺穿,一枚、两枚、三枚……十几枚、几十枚冰锥撞击在周贇身上,眨眼的功夫,就将他冻成冰雕,矗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罗江尚守擂成功,周贇失去继续挑战资格。” 裁判宣布完,立刻将一股庞大法力打在周贇身上,包裹着他的冰壳瞬间碎裂,露出已经被冻得嘴唇发紫的周贇。 其他擂台上,傅高杰正与对手斗的难分难舍,另外八个擂台的比试也都还没有结束,反倒是新入门的罗江尚最先解决对手,台下观众一阵骚动。 “怎……怎么可能?周师兄才一回合就输了?” “骗人的……的吧?” “难道是周师兄故意放水?” 对这些评论,罗江尚充耳不闻,而是选择盘膝坐下开始恢复法力。 一刻钟后,陆陆续续也有擂台结束战斗,或是擂主成功守擂,或是落败换上新的擂主。罗江尚也听道裁判的提醒,重新站起来,准备应对下一个挑战者。 新的挑战者也很快走上台。 看上去,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一身青衣长袍,目似朗星、俊秀儒雅。 “在下亓官承,痴长师弟几岁,还请师弟手下留情。” 这位亓师兄待人接物很是亲切,罗江尚也不想太过崭露头角,只需要最后拿到前十名,再前十名的战斗中落败,也就足够。 打定主意,罗江尚与亓官承战斗开始,便放弃占有优势的道术,用法力凝聚成武器,与亓师兄展开近战肉搏。两人你来我往,斗几十回合也没分胜负。 罗江尚手上剑光横纵,刺来扫去看似没有章法,实则是《归藏仙典》中一套极为厉害的仙剑术。亓官承一柄铁骨扇也使得纯属,总是能够将剑光阻挡在扇面一侧,如此说来此对敌扇法也非常了得。 一套剑法用尽,后颈不足收势不住,亓官承抓住空隙破绽,一个直刺,扇子一端已经对准罗江尚咽喉。 “亓官承打擂成功,擂主罗江尚落败,亓官承成为新擂主。” 裁判已经宣布结果,罗江尚后退一步,抱拳道:“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说完,转身走下擂台,这一幕被百仙门内观战长老尽收眼底。 “师叔,那罗师弟可是输了。” 一位内门弟子笑着对白眉道人调侃,指指镜像之中的身影。 白眉道人捋捋胡须,也笑着回应道:“你看似罗师侄是输了,但是这只是其一,个中其二你没有看出来。” “弟子愿闻其详?” “哈哈哈,”这时候掌门也从旁走来,边走边笑,似在笑话这位内门弟子的无知,也似在笑话白眉道人的执着,“罗师侄此时落败正是刚好,及时藏拙,既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又可以为接下来的挑战养精蓄锐,如果我所猜不错,他定会等到所有人都落败,再行出手,拿下十强中的一席。” “原来如此……” 内门弟子涣然大悟。 一般守擂失败的人,在休息过后肯定会迫切想要将擂主地位重新拿回来,于是不管不顾,继续上台挑战。即使之前的擂主已经守擂多场,但挑战者在这种急切心情下,落败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罗江尚不急不躁,又是一个优点。 白眉道人对这个选定的亲传弟子,越来越感到满意。 然而,在白眉道人感到心情舒畅的时候,掌门开口说出的消息,又让在场的人沉默下来。 “修罗域州传来消息了……这次九界的入口,十有八九会出现在修罗族的地盘……” 死一般的安静,无论是白眉道人、掌门,还是其他在场长老,在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九界的入口,竟然出现在修罗族的地盘? 几位内门弟子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有些尴尬的开口询问:“师……师叔,为什么说道修罗域州都不说话了?修罗族是很可怕的种族吗?” 弟子的问话,换来的只是掌门一声叹息。 第二十二章:十强 修罗族,这是很神秘的一个种族,据说男的俊、女的靓,无一例外。 更重要的是,这个种族每一个修罗残忍、嗜杀,而且实力强大。在每一个修仙者与修罗族的冲突中,修仙者没有胜利过哪怕一次,每一次都是一边倒的屠杀。因此修罗域州成为修仙者的禁地,没有谁会轻易踏上那片黑色的大陆。 “值得庆幸的是,修罗族人很少,如果修仙者大军压境,想必他们也要退避三舍。” 白眉道人这句话,不知是安慰掌门,还是安慰自己。 回到杂役弟子的比试上,亓官承打败罗江尚成为新的擂主。之后迟迟没有人敢上擂台挑战的,原因是亓官承在杂役弟子中的人缘及实力。他也是公认的杂役弟子十大高手之一,若是挑战失败,便会被直接淘汰。 但,最终还是要有人挑战亓官承。 有弟子轻跃上台,抱拳道:“师弟段义泽,还请亓师兄手下留情。” 裁判宣布比试开始,段义泽便立刻后退拉开与亓官承的距离。在见识过亓官承近身功夫了得,段义泽已经打算用法术来对敌。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不容许忽视。 两人各自施展道术,防御、攻击,五光十色的特效在擂台上此起彼伏,随着一声‘噼啪’的碎裂声,段义泽身上的防护道术告破,只好垂头丧气走下擂台。 “段师弟道术修行十分刻苦,只是输在法力修为上。” 亓官承的这个点评十分中肯,即赞赏了对手,又点出他的不足。这便是亓官承在杂役弟子中,好人缘的由来。 大家都看到亓官承,无论是近战还是远攻,似乎都十分厉害,再也没有人敢上台挑战,于是亓官承也乐得清闲,在擂台上观看其他人的比试。 “超过一个时辰没人挑战,亓官承晋级成为比试十强。” 亓官承之战了两场,便足够晋级,可见其威信有多高。 “恭喜亓师兄晋级!” “恭喜亓师兄晋级!” 在一片恭喜声中,裁判再次宣布,又有一人因为超过一个时辰没有挑战者,成功晋级十强。罗江尚本来是闭目打坐的,此时睁开眼看向二号擂台。已经晋级的傅高杰挑衅的与罗江尚对视,似乎这两个人注定不能成为朋友。 “看来是我把他害惨了……” 罗江尚叹口气,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没有一点抱歉。 很快,又有六个擂台上出现同样的情况,都是没有人敢上台挑战,让擂主直接晋级。这六个人和已经晋级的亓官承、傅高杰同为十大高手,至于剩下的两大高手,一个是端木玉、一个是冷昊然,他们两人都没有来参加这次比试。 所有弟子都围拢在剩下的两个擂台周围,眼巴巴望着擂台上比斗的两人。 如果这两个擂台,也出现很长时间没有人挑战的情况,而剩下还没挑战的弟子人数过多,罗江尚的计划便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是他所料不及的,原本的计划到现在看来是没用了。 已经休息两个时辰的罗江尚,越众而出。 镜像上将他的一举一动,如实反馈给观战长老。 “噢?师弟你看,这罗师侄是打算放弃原计划了吗?” 掌门有些兴奋莫名,让这儿的几个内门弟子不明所以。 “我也觉得是,既然如此,想要获胜就要展现绝对的实力,让人失去挑战他的勇气,”白眉道人的语气波澜不惊,但脸上激动的表情已经出卖他心里的想法,“难道江尚还有什么隐藏的手段?我倒是很想见识一番。” 观战的长老们屏息静气,期待见识这位杂役弟子还能够创造出什么奇迹来? 罗江尚已经走上擂台,是十号擂台。 与另一个被杂役弟子们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九号擂台不同,十号擂台上的擂主同样是一位十分强势的人,已经连续打败九个挑战者。已经将尽一个时辰没有人挑战他,再过几息时间,他便能够成功晋级。 罗江尚不会等到他成功晋级后,再去挑战九号擂台的。 因为,到那时九号擂台是所有弟子的唯一希望,所有人都一定会爆发,到时候可就是一场苦战,罗江尚可不希望自己卷入那种疯狂的竞赛中。 “师弟罗江尚,请师兄赐教。” “我是霍峻,我看过罗师弟的战斗,请师弟务必不要手下留情。” 看着这一张坚毅的脸,罗江尚心中也没有什么手下留情的想法。不是霍峻长得欠揍,而是他此时必须使用雷霆手段取胜,让其他人熄了挑战十号擂台的欲望。 “比试开始。” 裁判话音落下,霍峻抽出腰间的双股剑,快速袭来。 霍峻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战斗,之前的九个挑战者都是被他近身后,在很短时间内打败的。他的速度,至今还没有人能够超越,至少在杂役弟子中算是最快的。没有一个挑战者,能够躲避霍峻的近身。 但罗江尚显然没有和他近战的打算,将‘神行术’拍在双腿上,飘然后退。 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六尺的距离。 “霍师兄,还请你去挑战九号擂台了!” 只过去几次眨眼的功夫,罗江尚已经捏好手印,一股飓风在他背后卷起,带起擂台周围的滚滚烟尘,目力所及越来越模糊。 这是罗江尚目前学会的最强道术,原名‘水龙卷’,在江河湖海施展的威力会更大。此时在陆地上出现,其威力也是不可小觑的。霍峻见状想要逃脱,但巨大的吸力还是将他卷进龙卷中。 “罗江尚打擂成功,成为十号擂台擂主。” 裁判话语未落,就见他举手抬足间,将龙卷风泯灭,露出全身狼藉的霍峻。 罗江尚看了裁判一眼,才悚然一惊,这是一个至少金丹期中层的修士。难怪可以如此轻易,将威力巨大的龙卷风,轻轻松松扑灭。 “霍师兄,得罪了!” 霍峻摇头,道:“是师弟天赋异禀,师兄技不如人。” 霍峻离开到空地上盘膝恢复,至于其他弟子,在罗江尚展现高超的道术造诣和技巧,也没有谁再敢来十号擂台挑战。 “超过一个时辰没人挑战,罗江尚晋级成为比试十强。” 罗江尚成为十强,安心观看九号擂台的比试。 场上两人显然都已经末路穷途,道术对决时法力消耗过大,近战招式又毫无章法,无论是谁获胜,下一回合的挑战也绝对会败北无疑。接下来一连十几人都是这种情况,没有谁能够占据绝对上风,也没有谁会很快落败。 被淘汰的弟子越来越多,还在踌躇不定的人也越来越紧张。 霍峻睁开双眼,显然是已经将消耗的法力,和身上的一些伤势恢复彻底。 果然见他向着九号擂台走去,此时守擂的杂役弟子见状,立刻苦着一张脸,看着这个目前来说,最大的威胁一步步走来。所有人都给霍峻让出一条路,似乎剩下的人都已经失去继续挑战的信心。 “在下霍峻,请赐教!” 霍峻走上擂台也没有多废话,裁判很快宣布比试开始。 擂主仓皇后退,却也逃不过欺身上前的霍峻,以及他手上的那一对双股剑。还没有招架两下,便被霍峻裹挟法力的一剑切断武器,下一瞬双股剑已经架在擂主的脖子上。 虽没有声势浩大的法术,也没有乱花眼的繁复招式。但这瞬间的输赢,已经带来罗江尚‘水龙卷’一样的效果,再没有哪个人敢在霍峻面前出招。 杂役弟子的比试告一段落,十强弟子已经产生。 前八位进入十强是理所当然的,霍峻能够成为十强中的一个,也不出杂役弟子们的所料,唯独仅仅成为百仙门弟子正好一百天的罗江尚,同样为十强之一,才是让人们没想到的事情。 无疑,罗江尚就是这次比试最大的黑马。 至此,罗江尚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成为比试十强,能够吸引门派高层的注意力,便是他参加笔试最大的收获。 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其实从一开始,白眉道人就对罗江尚密切关注。只是在这之后,白眉道人也不会放任这个被自己看中的弟子,在门派外围自力更生。 到第二天的时候,十个擂台已经拆除,只剩下一个最大的,用金石堆砌的大擂台。擂台周围用大大小小的阵法作为防护,是为了保证擂台上的比试不会影响到擂台下观战的人。 “为保证公平,这一次十强比试采用抽签的形式,请十强弟子过来抽签。” 十人陆陆续续走到这位主持的内门师兄面前,将手伸进黑箱子中抽取竹签。 轮到罗江尚的时候,他没有伸手抽签,而是对这师兄抱拳,道一声抱歉:“弟子罗江尚,放弃十强的比试,昨日与霍峻师兄比试时,‘水龙卷’法术消耗过大,师弟经脉不堪重负,已然是受了轻伤,估计还要将养十几天的时间,才能恢复。” 罗江尚说完,便离开擂台。 但其他杂役弟子却已经蠢蠢欲动,各自三三两两的讨论开。 “什么?昨天他受伤了?早知道我就去挑战他了!” “装得真像,我抗议,要求重新比试一轮,他怎么能成为十强?” 此种言论此起彼伏,已经远离人群的罗江尚翘起嘴角,对这群‘马后炮’十分不屑一顾。 第二十三章:真的百仙门 罗江尚对周围的评论充耳不闻,远离人群后自顾盘膝坐下休息,只当是一群苍蝇在‘嗡嗡’乱飞,只是单纯的烦人而已。 比试十强弟子各自抽签,按照一号对十号到五号对六号的顺序,进行五场比试。胜出的五人分别对战一场,胜者积分、败者不积分不扣分,最后按照积分高低,排出一到五名的名次。剩下五人也是同样的方式,排出六到十名。之后,六到十名的弟子有一次机会挑战排名前五的人,挑战成功则取代对方的名词,失败则名次不变。 由于罗江尚弃权,成为第十名,导致第一轮有人轮空。 但好在,这个挑战规则还是十分公平的,即使有人轮空,也要凭借实力才能胜出。轮空的那个人,正好也是罗江尚乐意见到的人,正是给他留下好印象的师兄,亓官承。 前四名很快就筛选出来,或许是因为规则的公平性,没有人在第一场对决的时候,与对手死磕到底。毕竟之后还有轮战,如果对排名不满意,还可以提出挑战。 这四人与亓官承成为暂时的前五强。 之后,每人都进行四场对战,大多数都能拿到两三分。傅高杰获得四场连胜,毋庸置疑的成为第一,亓官承也有三分紧随其后,再后面是霍峻得到两分,第四名获得一分,第五名则四场全输。 剩下四人之间的对决也很是精彩,同样排出第六到第九的名次。 再接着,又是经历几次挑战,第五名掉落到第八名,第四名同样掉落到第六名。 整个杂役弟子的比试,经历三天时间终于结束。 “其他弟子都散了吧,前十名的弟子,跟着我进入追云楼,”主持的内门师兄高声宣布,意味着这次笔试的尘埃落定,“各位师弟还请不要气馁,再过十年的弟子比试同样也有机会。” 杂役弟子比试十年一次,这十年中不知道会有多少修炼经年的人再也坚持不下去,或者自己放弃、或者寿岁走到尽头。内门师兄看似说的轻巧,却不知有多少人泯然众生。 或许,这就是命,求也求不来的。 十强弟子纷纷跟着内门师兄进入追云楼,每人拿到一个小药瓶,只是里面装着的却有些不同。罗江尚不知道其他人都获得了什么,只是他仅仅拿到十枚清心丹。只不过是辅助修炼,让修士更容易进入到状态中的一种丹药,算不得有多好。 撇撇嘴,随意将药瓶收入怀中。 “恭喜十位师弟脱引而出,今年与往年不同,不是只有第一名可以成为外门弟子,你们十人从现在开始,都是我派外门弟子,以后还要多多努力,为师门做出贡献。” 内门师兄不疾不徐的说一些场面话。 在他看来,这十个人,这辈子都只是外门弟子而已。为首的傅高杰已经过了二十岁不说,就是其他人想要在二十岁之前筑基,达到成为内门弟子的条件,也十分够呛的。 师兄走后,罗江尚等人百无聊赖的等着外门负责人,前来安排他们成为外门弟子的相关事宜。 “罗师弟,其实你今日是故意弃权的吧?根本没有受伤。” 亓官承对罗江尚的印象也十分不错,这个新人不骄不躁,或许未来成就很大也说不定,现在打好关系也不算吃亏。况且修士之间的人缘关系是很重要的,不仅可以让未来修行之路少一些阻碍,而且多一个朋友好办事,以后出现什么困难也有人帮忙。 在一旁的霍峻同样竖起耳朵,想要听听罗江尚的解释。 他现在是第三名,但是这个实力尚有水份。若是今日罗江尚继续比赛,说不定他会掉到很后面去。在罗江尚昨日的道术下,那种威力,估计就连傅高杰也坚持不了多久,也定会落败无疑。 这真的是一个炼气期修士施展出来的道术? “昨日打败霍峻师兄的道术,已经是师弟我的极限,因为庞大的法力,也确实将我的经脉损伤不少,估计也要好几天的温养,才能够够恢复如初,我们杂役弟子又没有什么收入来源,买不起疗伤的药物。” 亓官承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却也明白罗江尚的想法,无非就是藏拙,这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些疗伤的药物,师弟拿去使用吧。” 亓官承将一个玉制小药瓶递给罗江尚,两人客气推辞一番,才将药瓶收下。 众人继续三三两两的聊一会儿,外门负责人总算是姗姗来迟。 这是一位师姐,长得倒是飘逸出尘,但那姿态却显得高高在上。连正眼都没有看初成为外门弟子的十人,只是招呼一声让大家跟着她走,便对所有人不再理会。 “有什么好神气的?狗眼看人低!” 傅高杰似乎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十分反感,却忘了他曾经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还是杂役弟子的时候,傅高杰仗着有一些修为,祈福那些新弟子和修为不高的老弟子,那些弟子都是敢怒不敢言。直到被罗江尚摆了一道,才算是汲取了一点教训。只不过这厮,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整天看向罗江尚的眼神,估计都在寻思着怎样报复回来。 “就凭我根骨比你好,修为比你高,是内门弟子,我就可以神气、就可以趾高气昂,”傅高杰的声音不算大,而且距离师姐又远,但是依然被她听到,“像你这种二十多岁还没有筑基的人,不是运气好成为外门弟子,这一辈子都是做杂役的命。” 被师姐一整抢白,傅高杰脸色忽红忽绿,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罗江尚看着,对傅高杰方向摇头叹气。 “罗师弟在叹息什么?” “却是如同师姐所说,傅高杰这一辈子都完了,”面对亓官承的疑问,罗江尚小声解答道,“之前,傅高杰就有心魔,但他没有想着怎么去化解,而是任凭心魔蚕食他的内心,现在遇上这位毒舌的师姐,他再想除去心魔,更是难上加难,估计就连筑基……他也没有可能。” 心魔,是修仙者最大的天敌。 虽然在《归藏仙典》上有记载,有一种方法是吸引心魔形成后,依靠心魔进行修炼,但那已经是修为十分高强的时候,依靠心魔锻炼意志。但是终归,心魔对修仙者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东西,轻易不要去尝试。如果真的出现心魔,最好的方法是在第一时间,将心魔从心中除去。 然而,傅高杰仅仅只是炼气期高层罢了。 众人穿过一段小道,入目一段悬崖深渊,其上有石桥横跨而过,湍急瀑布至石桥两侧直泄而下,实在蔚为壮观。 “这里是百仙门与外界真正的分界,谓之天渊,只要走过这里,才算真正到达百仙门内部,”师姐语气中十分骄傲,正是为了这壮丽景致骄傲,“山脉延绵几万里,其上有几十数百的修仙门派,但只有我百仙门占地最广,拥有最多绝地、仙境,只要过了天渊,你们就可以看到了。” 众皆十分期待。 罗江尚从小到大,并没有去过很多地方,也没有什么很大的见识,倒是很想见见师姐赞不绝口的世界。 天渊之险,难比登天。 师姐踏上石桥,脚步轻盈的走向对面悬崖。十名弟子也陆陆续续向前,但是一个个都如同老头老太一样,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罗江尚是最后一个走上石桥的人,踏上去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天路难行。 因为石桥两侧瀑布千百万年来的不断冲刷,石头表面十分光滑,几乎是脚不能踩实,否则就会滑倒。估计就连蚂蚁在上面爬行也十分困难。再加上瀑布飞流直下,石桥中间能够行走的地方只有很狭窄的一条小道,若是不小心行将踏错,进入到瀑布的范围中,如此万钧之力,一定会被冲进悬崖底下,不知几千万丈的深渊里。 如此,这里才被叫做天渊。 “啊——” 走在中间的一名弟子发出惊叫,他便是走的太急,被瀑布卷进水流中,只是眨眼的时间,便被冲的没了影子。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 “师姐……师姐……师弟被冲下去了!” 师姐听道喊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行去。那位弟子也不敢再大声说话,只好较快脚步跟上。 等包括师姐在内的十人都走过天渊,师姐才不以为意的开口:“未遭受入侵时,天渊之下是有传送阵法的,不知道的人顶多被吓一跳罢了,估计那位师弟此时已经到了外门麒麟殿。” 众人听道那位师弟并不会出事,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继续上路后,再转过一道山石绝壁,罗江尚才知师姐所说不假。入目的景致真如同仙境一般,云雾缭绕、山峦叠嶂、山下的建筑若隐若现。阳光照耀在云鸾之上,被分解成各色烟霞,在山谷中飘飘荡荡。不时有鹤鸣鸟叫,此起彼伏。 这才叫世外桃源、仙家福地。 罗江尚不觉,看得呆了。 第二十四章:能力与责任 成为外门弟子的好处在于,每一个月都可以领取配额内的丹药用以修炼,不用像杂役弟子一样干活儿,其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大的区别。 但,外门弟子同样也是有义务的。 需要完成不同的任务,积累师门贡献。师门贡献可以换取现金,也可以换取其他丹药、法宝;师门贡献为零,那么连每个月的配额都不会发下来。 在成为外门弟子后七天,第一个休沐日。 亓官承就按耐不住,和霍峻一起来到罗江尚所居住的院子。 两人一个月的配额已经吃完,体会到丹药辅助修炼带来的好处,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进行师门任务,获取师门贡献以换取所需丹药。 “那行吧,我陪你们去看看。” 麒麟殿在外门的效力,类似于门派外围的追云楼,所有外门相关事宜都可以在这里办妥。这还是罗江尚第二次来到这里,三人径直往任务的交接点行去。迎面有两块大黑板,一块上是实时更新的任务,一半都是内门弟子或长老发布的个人任务,另一块上则是百仙门发布的公开任务。 个人任务的收益十分高,除了师门贡献,还有其他宝贝。但相对而言难度较大,被三人直接跳过。 公开任务则要基础的多,所给与的报酬也只有师门贡献一项而已。但互相争抢的弟子十分多,只因为大部分人修为不高,公开任务一般都是寻找材料等等,没有什么危险,他们做做这些简单的任务绰绰有余。而个人任务通常都是要到某些险地进行的,危险系数很高,只有筑基期及以上的修为才会接受。 亓官承看重一个公开任务,和两人商量着。 然而旁边一名弟子,生的膀大腰圆,硬生生将亓官承挤开,还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小鬼,别挡道!” 因为对方修为更高,已是筑基期修士,再加上亓官承为人和善,并没有计较什么。然而,三人到窗口接受任务时,管事弟子却说该任务已经被分配出去,同时指指那位膀大腰圆的筑基修士,无声的问三人:“你们得罪他了?” “他是席铁师兄……” 罗江尚皱起眉头,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以势压人。 转头看向席铁,谁知席铁也传来一个挑衅的眼神。罗江尚心头火起,双手伸到口袋里,实则是在隐秘的施展手印。 旁门左道之术,虽然在正面对敌中不占上风,但是拿来阴人十分好用。 罗江尚就故技重施,将用在傅高杰身上的那一套,重新用在席铁身上,让他尝尝倒霉的滋味。 施术完毕,就见到席铁突然摔了个狗吃屎。他跌倒的地方正巧被挖了一个坑,正打算种上花花草草的,此时泥土、秽物沾满一身,显得十分狼狈。 “妈的,谁在这里挖了个坑?” 席铁一脸恶狠狠的咆哮,可惜没有谁愿意理会他。 或许也是不想继续丢脸,席铁剐了一眼所有弟子后,立刻使用腾云离开这是非之地。 “哈哈哈,你们看他那副嘴脸,人际关系一定不好。” 霍峻当下就笑起来,也有四五个人跟着一起笑,那分发任务的管事弟子笑的最解气:“哼,那个席铁,仗着有筑基期的修为,又是门派长老的亲戚,在外门简直无法无天。” 亓官承却看出其中端倪,看向罗江尚的眼神带着询问。 “被你发现了?”罗江尚笑着摇头,“我是站了一个小戏法,以前捉弄过傅高杰,这个小戏法只对修为比自己低的人有效,估计席铁身上的法力很快就会失效的,他的修为比我高很多。” 如今,罗江尚表面的修为仅仅只有炼气期中层,和席铁的筑基期低层相差一个大境界,这距离是十分遥远的。 亓官承若有所思的点头,深觉得这个小戏法十分有用。 如果在战斗中,突然给对手来这一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倒霉上一段时间,那么已经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了。 “罗师弟,你什么时候交给我吧?” 亓官承软磨硬泡,罗江尚终于答应将这个左道之术教给他,却提醒一定不能明目张胆的使用:“这是左道之术,为正道所不齿,若是被师长知道了,说不定会被赶出师门的。” 罗江尚说的严重,听的霍峻连连摇头。 最后三人依然还是把那个公开任务接下,各自做好准备,打算明日一早出发。 这是一个采集药材的任务,有些丹药可以使用人工种植的药草,有些丹药却只能使用天然生长的药材,因此才会有这个采药的任务。这也是百仙门常备的公开任务,几乎每一天都需要定量某种药材,便会发布任务让外门弟子去完成。 三人要采集的药材,叫做琥珀青,是一种需求量极大的基础药材,很多丹药都使用它进行平衡和中和药性。同时也是百仙门周围山脉中,分布最广的药材之一。因此这个任务没有什么危险性,算是外门任务中比较抢手的一个。 第二日,天色还未亮时,罗江尚、亓官承和霍峻就已经各自背着药篓,穿过杂役弟子所在的外围,离开百仙门。 他们出山时,走得并不是天渊这条路,只因天渊实在太过危险,平时只有新弟子入门的时候,才会从天渊经过,是为了让新弟子感受大自然的神奇。他们是绕过天渊的山崖,从山谷底部直出外门,能够很快的就来到门派外围。 三人驻足,看向袅袅升起的炊烟,是杂役弟子们已经早起,正在烧火做饭。 几天前,亓官承和霍峻都还在这儿起早贪黑的讨生活,只是为了能够进入百仙门外门的那一点希望。几天后的现在,两人都已成为杂役弟子口中的‘外门师兄’,没想到也同样要早起做任务,而且将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唉,世事无常,其实那些一辈子不能筑基的人,也挺好的,可以一直生活在门派的辟护下,我们已经成为外门弟子,则这种庇护师弟师妹的重担,也一样压到我们身上了。” 谁说不是呢?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杂役弟子修为不行,于是用劳动来换取生存的空间。外门弟子战斗力依然不足,也只能完成一些任务,来供养内门那些门派核心。内门弟子们才是真正扛起门派旗子的人。 感慨一阵,三人也就专心任务。 天大地大修炼最大,完成任务获取报酬,无论是兑换金钱或者成品丹药、宝物,都会对修炼有十分大的助益。 根据地形图,三人避开那些被红圈包围,标注着危险的地界,或许是有强大的妖兽生活其中、也或许有其他的危险存在。地图上没有更详细的说明,这只是罗江尚用几枚清心丹换来的东西,算不上什么好料。 琥珀青生长只需要一年的时间,无论是怎样的生长环境都可以适应,几乎漫山遍野都会存在。但是百仙门弟子毫无节制的采集,导致这种随处可见的药材,如今都变得算是稀有起来。 在渝筑城的圩市,十颗完整的琥珀青,就价值一枚玉币。 “我看,还不如把琥珀青拿到渝筑城去卖呢,十颗药材才给我们九十贡献点,一百贡献点才能换一枚玉币……一千贡献点才能换一个仙玉,这要多少颗琥珀青才能换仙玉……” 霍峻的抱怨,罗江尚只当听不到。 “圩市上,要十颗完整的琥珀青才能卖到一枚玉币,而门派里,只要上交有药用价值的部分,就算我们完成任务了,”亓官承笑着,将一颗琥珀青摘下,让霍峻看清楚,“你瞧,我们采下的药材,只是琥珀青的茎叶,至于这种植物的根系十分发达,没有专业的工具,可采不了完整的药材。” 霍峻看去,植物的根系果然还留在地面上。用法力探查之下,也才知道亓官承没有说谎,琥珀青的根系至少直达十丈的地下。难怪能够如此顽强,在任何环境中生长。 “想要挖到完整的植株,倒也简单,我有一种遁地的法术,属于左道之术,按照我们的修为,也可以下到十几二十丈的地下,只是把它的根系也给挖了,来年这个位置便不会继续生长,岂不是得不偿失?” 罗江尚说得有理,也打消了霍峻的贪念。 三人便一路寻找一边交谈,气氛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然而一声大吼,自林子深处传来,似虎鸣、又似怒吼,还吹起大风将落叶卷起,不一会儿就像是龙卷风来袭,吹的三人东倒西歪。 罗江尚连忙拉住两个同伴,进而细细去感知深林中的异常。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才知道事情要糟。 一只吊睛大虫凶神恶煞的扑向一名弟子,正是罗江尚的老熟人,李元龙。 在李元龙周围还有几股生机,想必是这群人想要猎杀妖兽,把李元龙抓来当作诱饵。 “我们去前面看看,什么东西,竟然只听声音就有那么大的排场?” 罗江尚正想找借口前去看看,霍峻的好奇心首先按耐不住,同样是三人步履艰难的向深林走去。 第三十五章:齿虎异兽 用人来当作诱饵捕捉妖兽,是十分无耻的行为。 即使曾经和李元龙有过不愉快,但并不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好歹两人也同为杂役弟子一段时间,虽说不上多亲密,却也有同门之谊。被罗江尚遇上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 虎吼越来越近,让人心惊肉跳。 距离声源还有四五十丈远,罗江尚让同伴停下来,藏在树丛中隐蔽。 扒开灌木,远远可以看到李元龙正被如同粽子一样绑着,扔在地上。那只被视作捕猎目标的妖兽,一只白色毛发的吊睛猛虎,足有两人那么高,正围绕着李元龙转圈,不时用脑袋拱一拱他。 “这是齿虎兽,门派藏书阁《兽怪志》上有记载,”亓官承倒吸一口冷气,“成年的齿虎兽有一丈高,可以一口将炼气期修士吞掉,这只明显已经成年了,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去惹它?” 《兽怪志》是一本记载这个世界上妖兽和怪兽的游记,几乎囊括所有达到相当于金丹真人威能的妖和兽。齿虎兽便是其中一种比较凶恶的怪兽,因为低智商、能力不强、但是全身都可以用来炼制丹药、法宝和符箓,于是很受修仙者们的欢迎,在圩市中可以卖出高价。 但很显然,地上的李元龙只是刚刚入门的小修士,仅仅炼气期低层的修为罢了,虽是被人当作诱饵,却也能够猜测出背后的人,修为也一定不会高到哪里去。 这时,齿虎兽可能是饿极,也可能是在没有耐性逗弄这个人类。 大嘴一张就要将李元龙吞掉。 罗江尚见状,正要大吼一声‘救人’时,从树丛后跳出两男一女三人,为首的女修士轻斥一声:“妖物,尔敢?” 就见她手上的剑耍的密不透风,一片片剑影直袭齿虎兽面门。 ‘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剑影撞击在齿虎兽的皮肤上,如同天上雷鸣般。然而,毕竟女修的修为有限,这一次攻击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吸引了怪兽的注意力,让它忘了进食,却也已经激怒了它。 另两名男修士见状,也速速出剑。 “师姐,我们来帮你!” 又是两柄剑飞来,‘叮叮’两声作响,砸在齿虎兽腰间,却依然如同砍在铁石之上一样,两柄剑双双被嗑飞。 齿虎兽大吼一声,显示出心中的怒火,就想着不管不顾先伤一人。 它再次张口,血盆大口上法力涌动,不一会儿就形成一团火球,火球呼啸着向地上不能移动的李元龙飞去。李元龙躺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脸上表情显然已经被吓傻。 然而那三个与齿虎兽相斗的修士,连看都不看李元龙一眼,显然是不想管他的死活。 “救人!” 罗江尚思虑一会儿,决定出手救人。 手上法印飞速,如同蝴蝶翩翩,接着他的右手快速变长,抓起李元龙后,有迅速变回原状。李元龙已经被救下,躺在罗江尚的脚边。 齿虎兽见目标消失不见,十分愤怒。 这种愤怒转化成风,变成牢笼,将两男一女三个修士禁锢其中。 “师……师姐,我们……我们打不过它……” “这畜生是成年的齿虎兽,不是师兄说的那样,是一只未成年!” 两个男修开始慌乱,他们本来就是被师姐拉壮丁。前来陪同猎杀齿虎兽之前,询问过同为外门的师兄,师兄告诉他们这只是一只未成年的齿虎兽,两人才高高兴兴的、奔着师姐答应的报酬,又在杂役弟子中找了一个笨蛋来当诱饵。 没想到,现实的差距会那么大,两人心中已经开始后悔。 “我是筑基期,你们怕什么?况且这畜生施展了‘风牢’,不宰了它,谁也跑不掉!” 两人苦着脸,再次祭起飞剑,一下一下不断往齿虎兽身上斩去,然而却完全没有一点用。倒是自称为筑基期的师姐,片片剑影洒下,总是能够让齿虎兽痛上那么一阵。 “白痴,飞剑没用,不会用法术吗?我帮你们吸引齿虎兽的注意力,快用法术揍它!” 师姐开口大声训斥,两名男修这才惊觉。 飞剑只是兵器,并不是法宝,没有灌注法力的飞剑,也不比凡间的刀剑锋利到哪里去。齿虎兽乃是有修为的异兽,并不是普通的虎豹。用杀虎豹的凡铁,想要去杀死异兽,无异于痴人说梦。 男修收起飞剑,各自开始施展手印。 罗江尚远远看着,从男修的手印就猜测出他们要施展火五行的道术。他只是摇头,深知仅仅凭借炼气期修为的火五行道术,并不能伤害到齿虎兽半分。 就拿袭击李元龙的火球来说,就可以估计出这只齿虎兽的修为,至少达到筑基期中层的程度,再加上它本身就是火五行异兽,一定具备很高的火五行道术抵抗。 事实也果不其然,两男修放出一片火海,齿虎兽在其中依然悠然自得。反倒是师姐被弄得左支右绌,显得十分狼狈。 “你们两真的是白痴吗?用水五行道术。” 师姐叶氏十分愤怒,估计心中怒火并不比齿虎兽少。 她觉得今天也真的是够倒霉的,本来邀请的师兄临时有事,被随意塞了两个炼气期师弟进来。接着又遇上一个自以为是的杂役弟子,自告奋勇来当诱饵。估计现在那名杂役弟子已经尸骨不存了吧? 师姐向地上看去,却没有见到李元龙的尸体,还认为他已经被齿虎兽的火球给烧成灰了。便一时走神,想到回去还要解释为什么杂役弟子会死,就觉得心烦意乱。就这样,齿虎兽逮着机会冲破剑影,一口咬在师姐的肩头。 “哎呀!” 这一口咬的实在是狠,齿虎兽将她肩上的肉,整块咬了下来,顿时鲜血如注,师姐也瘫软在地上。 “师姐——” 两男修见状,脸上出现惊恐、紧张的表情。然而齿虎兽哪里会去管这其他,看到美食在前,三口两口将娇滴滴的师姐咬的血肉模糊。 罗江尚见同门被伤,心里着急,想要救援,却被亓官承一把抓住。 场上,师姐的呻吟越来越低,随着脑袋四肢被齿虎兽咬断,她才彻底没了生息,香消玉损。 “那是我们的同门,怎么能见死不救?” 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姐被一只野兽咬死,罗江尚愤怒自己没有伸手救援。 “你拿什么救?我们也都是炼气期而已,你看他两个的下场!” 亓官承很好的保持着理智,霍峻也一脸紧张的看着罗江尚,害怕他一冲动将自己葬送虎口。 听到这话,罗江尚才惊觉,自己尚在隐藏修为,确实不能出手相救。 再看向齿虎兽时,地上已经多出两具尸体。 正因了那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会被噎死的。这三人的贪婪没有和自己的能力成正比,被贪婪给害死。即使死后也不得安息,肉身被齿虎兽一口一口吞掉,消化成排泄物,最后成为天地间的养料。 “不过,我们也逃不掉了……” 霍峻目瞪口呆的望着一步步走来的齿虎兽。 这畜生早就发现有人藏在灌木丛中,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这一点,让罗江尚三人放松警惕。 “从地下走。” 罗江尚的提醒,让亓官承很快反应过来。 他已经学会‘地下行之术’,一把抄起依然被五花大绑的李元龙,口中念念有词,双脚开始沉入地下。罗江尚也如法炮制,带着霍峻同样沉入地下。 三人在地底一路飞奔。 然而齿虎兽似乎有所感应,也在地面上向着同样的方向追击。 “这畜生把我们的气机锁定了,这样是跑不掉的,我们往地图上标注最危险的地方跑,我就不相信吓不退齿虎兽?” 罗江尚修为比亓官承要高许多,可以随时看到地面上的情况。后者在地下就是一个睁眼瞎,只能看到在面前爬过的蚯蚓和其他昆虫。 “我听内门师兄说,这片山林里,最危险的是一处桃林,有许多桃夭在里面生活,有桃夭的地方就有瘴气,一般没有人敢靠近的。” 所谓瘴气,就是一种毒气,只是不同妖物所释放的瘴气,效果也各不相同。 对于齿虎兽来说,它是火五行的异兽,本身对毒气的抵抗就不高,遇上浓厚的瘴气,也只有躲避一种方式。如果是一只木五行的异兽,非但不会中毒,还会依靠瘴气进行修炼。 罗江尚、亓官承和霍峻三人往瘴气中闯,自然是因为此时处于地下,瘴气也不大可能对三人造成影响。而且桃夭本身是一种很弱小的妖兽,也不用害怕被它们发现有人藏身地底。 事实也证明,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可能是齿虎兽曾经尝试过瘴气的滋味,也可能是先天本能就对瘴气有一种趋利避害。在追击三人的时候,齿虎兽奔行的速度有所减慢,也在犹豫着是否要继续前进。 见到有效,罗江尚三人再次加快脚步。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更大的危机,正悄悄向三人靠近。 第二十六章:瘴气深处 《兽怪志》上记载:‘桃之夭夭,其形为桃,饮食天气,吐纳毒瘴。’ 这种毒瘴,被称为桃花瘴,会被修道人采集来制作男欢女爱之用的丹药。然而既然是毒瘴,便具有毒性。一旦吸食过度,将会导致幻觉,若不及时清醒,则会一辈子生活在幻象之中。 罗江尚带着霍峻,亓官承带着李元龙,四人已经奔行到桃夭领地之下,那追击四人的齿虎兽踌躇不前,索性怒吼一声不甘离去。罗江尚见状正要告诉同伴知道,怎奈桃花瘴存在千百年,如此长久的时日已让毒气渗入土地,就连罗江尚这个将引气入体大成的人,都感觉到稍稍有些不适应。 “快,快到地面上去,否则我们都要死!” 大吼一声,罗江尚快速向地面上游去。 亓官承也开始头晕,随即意识到不妙,也飞快跟上罗江尚脚步。 四人破土而出,却发现四周已经充满桃色的烟雾,原来这里的桃花瘴已经十分浓郁。 “屏息静气,使用内息来呼吸。” 修道之人与凡人最大不同之处,除了长寿和术法,最直接的便是这内息之道。使用皮肤上每一寸毛孔进行呼吸,可以隔绝空气中极多的有害物质,包括现在的桃花瘴。 但,桃花瘴毕竟已是千百年的东西,除了呼吸一途外,还可以通过其他路径入侵到修道人的体内。 因此,亓官承和霍峻感到越来越头晕眼花、浑身无力,更不用说修为最低的李元龙,早已被瘴气入体,眼前出现幻觉。看他浑身扭动、皮肤燥热的样子,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春宫,让罗江尚不寒而栗。 看着依然被五花大绑,又身中瘴毒的李元龙,罗江尚终是行行好,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然而,这绳子不解开还好,被解开后李元龙立刻像是兔子看到窝边草一般,整个人冲上来环抱住罗江尚。 “滚开,我又不是女人!” 李元龙被推开几步,复又冲将上来,再次被罗江尚掀飞。几次都是如此,于是被重新捆绑起来,被扔到地上不住扭动。 “中毒后怎么会这样?罗师弟你怎么没事?” 亓官承和霍峻两人努力抵抗着侵入体内的瘴毒,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亓官承发现罗江尚一点事都没有,艰难开口发问。 “我有抗性,桃花瘴影响不了我。” 罗江尚说的也是大实话,他修练过‘龟息术’,也修练过‘清心咒’,前面那个法术可以不让他吸入一口桃花瘴,后面那个法术则可以中和通过皮肤入侵体内的瘴毒。因此,罗江尚说自己有抗性,也是没有错的。 “师弟如此好运,实在叫师兄羡慕的紧,只是我和霍师弟都快要坚持不住了,你也找根绳子把我们绑起来吧。” 亓官承半是无奈、半是羡慕,他感到自己中毒已深,却一点儿也不想变成李元龙那样,被****控制住肉身,不能自拔。 罗江尚正在想办法,怎样从这里突破出去。 瘴气如同浓雾,让人完全辨别不清方向,想要出去深林,只能慢慢尝试,或者用法力将瘴气吹散。但要达成这两个方法的基本条件,都不是罗江尚和同伴所具备的。罗江尚只能再另外想办法。 听道亓官承的这句话,罗江尚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拒绝。 “不行,你们若是中毒,我们逃出去的可能性又会降低。” 罗江尚一个人倒是无妨,他定是可以逃出去的。只是罗三公子自小多情,无论亲情、友情,都被看得十分重要。更何况是现在,同门之谊如同血亲,罗江尚不会丢下亓官承和霍峻,自己逃走。 如此,他也想好,不去管那些许多,将收藏在乾坤口袋里面的丹药拿出来,为两人解毒。事后他们若是问起,直接推说是他们中毒太深,出现幻觉就好了。 “给我张嘴!” 归藏派的解毒丹可解千毒,对各种瘴气都十分有效。罗江尚现在拿出来三粒,分别让亓官承和霍峻吞下。两人运气不久,将丹药在胃里化开,很快便不再感到头晕眼花。 罗江尚想了想,将第三枚丹药喂给李元龙服下,运使法力帮助他解毒。 “这丹药效果如此好,师弟是从哪里来的?” 罗江尚转过头,看着亓官承,一脸茫然:“丹药?什么丹药?是你中毒太深产生幻觉了?我只教给你们一篇清心咒,该不会忘了吧?” 亓官承见状,心中猜测估计这是罗师弟的秘密,便闭口不再言语。倒是霍峻,张大的嘴巴可以塞进一枚鸡蛋:“罗师弟……难道真的是我产生幻觉了?” 他看向亓官承,希望后者能够给个解释。 亓官承对着霍峻点头,算是默认了罗江尚的说法。 三人商量对策,结果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罗江尚用腾云上到树梢上看过,这一片桃花瘴不知有多厚、也不知有多广,总之登高望远是没有用的。最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元龙也渐渐安静下来,霍峻上前一把将他扛在肩膀上,跟着罗江尚和亓官承向瘴气深处走去。 三人越行越深入,桃花瘴也越来越浓厚,于是急忙转变方向。 然而无论那个方向,瘴气似乎都有越聚越拢的态势。幸好归藏派的解毒丹效果极好,让三人不至于再次中毒。虽霍峻依然还有疑问,在这种环境下,也不便问出口来。 如此相对无言,在一片桃色中,树影婆娑,意境还是不错的,若是有凡俗诗人在这儿,定会诗兴大发。只是没有人愿意欣赏这些景色,三人心中都想要快些走出桃花瘴气。 但,方向早已迷失,只能越走越失去判断。 桃花瘴气深处,便是桃夭居住的地方,一个个圆滚滚如桃子般的生物,聚集在一起,几十上百、成千上万,共同拥戴最中间的一颗大树。树上绿叶茂盛,在枝叶掩映下,生长着几枚还未成熟的桃子。 待这些桃子成熟后,便会从树上落下,形成新的生命。 桃夭叽叽喳喳不停,每日生活便都是如此,睡醒后无忧无虑的玩耍,玩累了就躺下便睡。其中也有一些桃夭懂得修炼的,每日吞吐云气,也不知已经几百上千年,早已可以变幻做人形。不是阳光俊男,便是婀娜美女,个个长的倾国倾城、羡煞凡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类闯进来啦!” 一枚脑袋那么大的桃夭,在地上蹦蹦跳跳,边跳边喊。 坐在树下的几个已修炼成人形的桃夭睁开眼,相互对视几眼,其中一个看去最年长的汉子开口问道:“有几个人?都是什么人?你可看清楚了?” 小桃夭蹦到汉子脚下,紧张的回答:“有四个人,都是男人,有一个人已经睡着啦,其他三个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就是那种蓝白蓝白色的长袍。” 汉子若有所思,与其他人形桃夭对视一眼。 “看来是百仙门的弟子……过了一千年闯进桃林,难道是千年前那老神棍所说的预言?” 场中沉默片刻,另一女子开口道:“那个老神棍的预言从没有一次应验的,我估计这次也只是巧合而已……” 其他桃夭也开始点头,似乎赞成女子的观点。 而汉子却依然维持己见。 “你们成人的时间太短,没有到过外界,只是听前辈们口口相传千年前的事,那不过仅是传说罢了。那个老神棍是《天机变》功法的传人,这个功法神秘莫测,一生都不能说出预测到的天机,只允许旁敲侧击的为人预警,一旦说出天机,便会立马死亡。” “《天机变》的传人……实际上是十分痛苦的,他们看到灾难、看到死亡,却无有能力去拯救苍生……” “千年前闯进桃林的人,看到了我们一族的灭亡,进而看到整个修仙界的动荡,说出这个秘密后便不久于人世,即使他修为通神,也依然如此,可见真爱是一个天机。” “既然我族注定将要灭亡,何不把族里的至宝送给这个天命之人呢?”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所有桃夭都听的十分认真,可见汉子在族群中的地位之高,足以让所有桃夭望而生畏。再加上话语中的意思,这汉子既有可能是活了上千年的妖怪。 “英叔,我只是不甘心罢了,”女子继续开口,语气也柔软了三分,“凭什么因为一句‘泄露天机’,因为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预言,就将族里供奉了万年之久的至宝拱手让人?” 英叔哈哈笑起来,笑了一阵,开口安慰女子:“宣雯,你还是如百年前一般孩子气,我都说了,我们妖族能够得道化为人形,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其他身外之物,也都是上天寄托给我们暂为保管的而已,你还是看不透!” 虽英叔实在安慰宣雯,但是语气中的失望,怎样都掩盖不了。 其他桃夭都以英叔马首是瞻,这位是桃妖一族的现任族长,也是目前除了孕育这一族的古树外,活的最长久的族人。 第二十六章:预言天命之人 天下正邪平衡对立,有十大神兵、亦有三大魔宝。 这只是流传下来的传说,至于十三件器物具体都有什么,却是没有人能够说全的。只桃夭族保管着十大神兵中的其一,可以扭转乾坤、改换时空的量天尺。 几万年前,量天尺从天而降,笔直插进被桃妖一族奉为母亲的桃树体内。至此,几千年不曾结果的桃树开始开花结果,每一颗果实都诞生出灵魂,成为独立的生命体。从此,桃妖一族诞生。 若是有人取走量天尺,或许这颗桃树将不再结果,桃妖一族也不再诞生新的族人,就此葬送未来。 当然,这只是桃夭族前辈的猜测,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 当桃夭族再次恢复安静,罗江尚三人,再带一个晕死过去的李元龙,已经走到桃花瘴最浓厚的地方。此时,即使归藏派的解毒丹再好,但亓官承和霍峻两人毕竟修为还低,再次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就连罗江尚也有一些轻微中毒,只好再次吞下一枚丹药。 “罗师弟,你看这瘴毒越来越厉害,我估计我们会死在这里面。” 三人已经停下脚步,亓官承虽依然保持着乐观,好像在描述‘今天中午吃了油焖大虾’一样。但不难听出,话语中的一丝绝望。 桃花瘴不会致死,但是却会催生人的**,让人眼前出现各种希望看到的场景,沉沦在幻觉中不可自拔,最后或饿死、或枯槁而死、或寿元耗尽而亡。每一种死亡都十分可怕和痛苦,不是修道者所能够接受的。 “你们看,你们看没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子款款走来?”霍峻突然开口,指着一个方向,嘴角流着哈喇子,“真美,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罗江尚转头看去,确实是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款款走来。 他并没有中毒,即使有也只是轻微的毒素入体而已,还不至于会出现幻觉。如此说来,这个女子反倒是真实的?可是在这样浓厚的桃花瘴中,怎么还会有这样一个明显意识清醒的女子?难道她的修为深不可测?可是罗江尚探查一番,这名女子顶多也就是炼气期高层罢了。 “小女子宣雯,是隐居在这处密林的修士,不知三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宣雯,便是桃夭族修成人形的桃夭女子,是英叔让他前来迎接罗江尚三人,出门时不断提醒不能任性。宣雯口中答应着,但本能的就想要捉弄这些异族一番。 “漂亮姐姐,我叫霍峻,快带我离开这里……” 霍峻中毒已深,张开双臂、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投入佳人怀抱。 但他跑到半路,‘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原来是亓官承伸脚,将他绊倒。 “霍师弟修为尚浅,已然中毒已深,还请姑娘不要介意,”亓官承说着,双脚已经靠近宣雯,“在下百仙门弟子亓官承,不知姑娘居住何处?” 罗江尚摇摇头,看亓官承都已经靠近宣雯不足半尺的距离,看来他也是一个****熏心之辈,并不比霍峻好到哪里去。 “亓师兄,你似乎和宣姑娘靠得太近了,正派弟子的矜持和风度哪去了?”罗江尚一把将亓官承拽回来,甚至用上了一些法力,“让姑娘见笑,我的两位师兄都已中毒,只是不知姑娘此时出现所为何事?” 罗江尚彬彬有礼,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宣雯还认为,这罗江尚也会和亓官承与霍峻两人一样,顿时失去作弄三人的兴趣,撇撇嘴道:“我家长辈想要见见众位,不知各位肯否赏脸?” 罗江尚思考一会儿,现在瘴气深厚,亓官承、霍峻和李元龙三人都已中毒,自己也将会中毒。看这位宣雯在桃花瘴中完全无事,想必一定是有什么办法不受瘴毒影响,那么还不如跟着她去见见长辈,说不定还能有活路。 “既然这样,还请宣姑娘带路。” 亓官承三人都已经昏过去,罗江尚运起法力覆盖在三人身上,施展一个提纵诀,三人立刻飘到空中,跟着罗江尚的牵引,一同随着宣雯在瘴气中穿梭。 前行两刻钟左右的时间,瘴气渐渐开始稀薄,最后完全消散。 罗江尚回头看去,身后远处的那种粉红色雾气十分美轮美奂,但他再也不想进入其中哪怕一刻钟了。 “英叔,人我给你带来了!”宣雯大声吆喝一声,又转过头对罗江尚道:“英叔是我族族长,他就在前面大树下等着你们。” 说完,宣雯也不再多说什么,指明方向后,自己就朝着另一边离开。 罗江尚见状,也只好自己前往那颗巨大的古树。不知那位英叔又是何方神圣,可以在桃花瘴的中心生活,并支撑起一个族群? 但随即,罗江尚就明白,事实和他所想的出入十分大。 宣雯所说的一族,并不是人类的氏族,而是异于人类的种族。能够生活在桃花瘴中,完全不受影响的种族,也就只有桃夭一族了。当罗江尚看着地上蹦蹦跳跳的大桃子,觉得这些小东西十分具有喜感。 “小友可安好?我是申英瑞,正如你所见,我是桃夭一族的族长。” 古树下坐着一位三十出头的汉子,肩宽体壮、膀大腰圆,看上去是那种显得厚道老实的外貌。 罗江尚立刻抱拳回礼:“多谢申族长关心,我倒是无碍,只是三位同门的安危,还请族长治疗一番。” 申英瑞不为所动,依然打量着罗江尚,许久才挥挥手,让六个桃夭将亓官承、霍峻和李元龙三人抬下去。 “小友直接叫我英叔就好,”申英瑞笑着,似乎很满意罗江尚这个人,“我也不便卖关子,就与小友实话说了,在千年前有一位《天机变》传人闯进我族驻地,他为我族占卜一卦,说是千年后有一位关系到红尘九州命运的少年,将会出现,我想那位少年,说的便是你。” 罗江尚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竟然呆了。 申英瑞似也不着急,等待着让少年人消化掉这个消息。 许久,沉默的两人才好似清醒,罗江尚退后一步,惊疑不定:“前辈不要匡我,晚辈何德何能关系到红尘九州的命运?” 要知,红尘九州指的是罗江尚此时脚下踩着的大陆,其宽广庞大不知东西南北横纵几百万里,上面各种山脉交错相间又不知有几百个修仙门派,每一个门派弟子不知凡几。如此,在红尘九州上的修士没有白万,也有几十万之数。 罗江尚不过是其中浮游,怎么能够关系到这一片大陆的命运? 申英瑞摇头,继续笑。 “每一个人都关系到天下命运,多一人或少一人,大陆的格局都有可能不同,未来之事又有谁知道呢?只是那位《天机变》传人乃天下共信,他临死前所做的最后一个预言,也一定是对的。如此,你只能接受这个命运。” “每个人都不过是天道的棋子,天道让你拯救苍生,那么你一定会拯救苍生的。” 天道不可违,万物皆是受到天道摆弄的棋子,只不过有一些比较重要,有一些则随时可抛可弃。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罗江尚脑海里,扭曲成型、再扭曲又成型。 “我的人生是天道注定的?” 这个疑问回荡在心中,久久无法散去,也久久没有人解答。 “不是的,我的人生就是我自己的,不是他人为我注定的!” 破茧成蝶说的就是这一刻,罗江尚呐喊出来,心中郁气尽散,许久不见突破的境界再次前进一步,彷如打破一面玻璃。之前只能看到玻璃后面,却无法接触。而现在,不仅能够看到玻璃后面的世界,还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和触摸这个世界。 申英瑞十分欣喜,已经从古树下站起,走到罗江尚身边。 “你想通了吗?” 罗江尚点头,感谢道:“多谢前辈成全,晚辈已经想通了,拯救天下的不是我,而是道。我的存在只不过是道的设计中的一环,然而我会怎么做?选择全在我。” “想通了就好,如此,你便随我到我族禁地,将至宝取了吧。” 至宝?什么至宝? 罗江尚不明白,只能跟随申英瑞身后。 只见古树突然裂开两半,中间露出容许一人通过,向下的通道。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通道中,通道的入口随即便被合上。昏暗的走道里,‘呼’的一下燃起数十支火焰,将道路照亮。 不知前行了多少距离,总之罗江尚能够感觉到,至少已经深入地下几十丈的距离,眼前却被一扇青铜大门阻挡。 “我就带你到这里,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拿到至宝之后,再原路返回,我会在这儿等着你。” 罗江尚自己向前走,青铜大门缓缓向两侧移开,等他通过后,大门再次闭合。 如此一路向前,再没有火把照明,但是通道中却依然光明如同白昼。仔细感受去,原来是通道中的墙壁自行发出的光亮。 罗江尚怀着忐忑,继续行走在这样一条看似没有终点的路途上。 第二十七章:被注定的未来 桃夭族禁地,自几万年前,桃夭族第一任族长开始,只有在传承族长之位时,才能够进入。也便是说,几万年只有七八位新桃夭见识过量天尺的模样。至于其他,是无缘得见的。 罗江尚走过长长的通道,踏入禁地的那一刻,立刻为美轮美奂的景色倾倒。 光芒在水晶的折射下,变成五颜六色的虹,照亮满室堂皇。最中央的透明高台上,一把直尺斜插入鞘,似在君临天下、俯视苍生。 罗江尚回过神来,走近高台一侧。 见到上面雕刻两行字:神台尽毁,乾坤有所不容;量天丈地,可纳九界百川。 这二十字意味难明,罗江尚从中读懂的,只是知道这宝贝十分强大,威力大到乾坤都不容许它存在的地步。 什么是神台?九界又在哪儿? 或者神台指的是什么?九界又指的是什么? 这些,罗江尚全都不知晓。 当他的手指碰到直尺的时候,这宝贝化作一缕光没入罗江尚掌心。一股明悟涌现,罗江尚知道了宝贝的名字,叫做量天尺。可丈量天地宽广,可开辟一方与外界相同大小的新世界。实在是一尊至宝。 随着量天尺被取走,桃夭一族禁地的亮光猛然间昏暗不少。 罗江尚见再没有什么其他值得留意的东西,便回头向来路行去。直走到青铜大门,走过大门后,看到正笑意盈盈看着他的申英瑞。 “小友可是取到了至宝?” 罗江尚点头,将量天尺从丹田逼出,拿在手上。 小尺宽度两指、长度一臂、通体黑色反光,随着罗江尚的意识指挥,不仅可大可小,还可任意弯曲伸张。 申英瑞见状,也十分满意:“这宝贝,想要成为至宝,还差最后一步。” “噢?不知还差那一步?” 现在这宝贝属于罗江尚,他自然是很在意,听到至宝还缺少一些东西,便竖起耳朵想要仔细听。 谁知,申英瑞突然化作一缕粉色的光,眨眼间投入到量天尺中去。 “这宝贝想要成为至宝,还需要一位器灵坐镇,还差的最后一步,便是寻找器灵。如今,我族任务也算是完成,我便自愿成为量天尺的器灵,正好世界那么大,我也可以和小友一起外出,到各地看看。” 申英瑞已经与量天尺融为一体,从此申英瑞便是量天尺,量天尺便是申英瑞。因量天尺已顺服罗江尚为主,申英瑞也自动归属为罗江尚所拥有。这对于植物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但是你的族人,怎么办?” 这句话问出口,申英瑞沉默下来,许久才开口:“别担心,生命总是会自己寻找出路,我也有一些安排,可以往森林更深处去,也可以前往凡人的世界。桃夭一族要比其他植物妖都更孱弱,或许依附其他种族,才是桃夭的未来。” “毕竟,我们已经被瘴气保护太多年了,也是到了该走出去的时候。” 罗江尚走出古树,回到地面上,几乎所有化为成人形的桃夭,将古树整整围了一圈。他们或许都知道申英瑞的选择,都只是沉默不作声。最后,是一个看上去比较年长的桃夭开口,将这个尴尬的气氛打破。 “英叔做出怎样的选择,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现在我们要做出我们自己的选择。” “二长老说的是!” “老夫也很想出去看看,凭着我的修为,自保是完全没问题的。” 一个两个都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最后轮到宣雯。 少女眼神有些悲戚,看着满地蹦蹦跳跳的未化形桃夭,开口道:“我留在这里,带领子孙守护古树……量天尺被取走,古树就会死亡,那只不过是猜想罢了,谁都没有证实这是对是错。” 却是没有人证实过,量天尺被取走,桃夭族的母亲树是不是就会死亡,或者不再产生新的桃夭族人。因此,宣雯选择留下来,也是为了保护那些幼小的族人。 “哎呀呀,不要说的那么伤感嘛,我也会经常带英叔回来看看的。” 罗江尚出来打圆场,但宣雯十分不领情,直接开口打断。 “就是你,你不来的话,千年前的预言就会被证明是假的,现在我族分崩离析,全都是你的错。” 这叫胡搅蛮缠吗?不是,这只不过是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罢了。 罗江尚站着让宣雯猛锤胸口,还一边喊着‘好痛,要被打死了’,完全满足宣雯的报复心理。 但好宴席终会散去,桃夭族人一个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一地的小桃夭,还有宣雯和罗江尚,以及依然昏迷在地的亓官承等三人。 “宣姑娘,他们什么时候会醒来?” 宣雯瞥了一眼地上三人,撅起嘴:“这些人,修为一个比一个差,竟然还是你的师兄?你看那个才刚刚入门而已,我看不过是百仙门的杂役罢了,另外两个嘛……修为高的倒是长得不错,可以和我双修。” “要不,你把他留在这儿给本姑娘做个夫妻好了,本姑娘不会亏待他的。” 罗江尚顿时有些尴尬,本想开口拒绝的,哪知道地上的李元龙突然蹦起来,冲向两人后抱住宣雯的大腿:“宣姑娘,你把我留下吧,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宣雯也是懵了,几个眨眼的功夫才回过神,抬脚一踢。 “走开啊,修为还没有我高,要你何用?” 李元龙被踹飞出去,撞在树上,吐出一口黑血,两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这次是真的昏死过去,再没有很快醒来的可能性。 但,罗江尚却注意到一个细节,为什么修为更高的亓官承和霍峻没有苏醒。反而是修为最低,几乎与凡人没有二致的李元龙先醒过来。他将这个疑问告诉宣雯,宣雯也甚是不解,只能做出猜测。 “我觉得,这小子身上一定有什么宝贝,可以保护他不受瘴气之毒深入肺腑,因此早就已经醒了,不然哪有可能那么巧合,在我说要留下你师兄双修的时候醒来抱大腿?” 说着宣雯就走上前去,在李元龙身上各种搜索。 少女一点也不害羞,毕竟她又不是人类,很大胆的将李元龙的衣服该脱的脱了,脱不下的直接撕破,最后一无所获。 “他没有什么宝贝在身上啊?怎么回事儿?”宣雯自言自语,随后涣然大悟,“估计是吃了什么,这种心机深沉之辈,竟然也可以成为正派弟子?” 宣雯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罗江尚,使他想起李元龙入门时的场景。 “我记得他是最后一个入门的,当时白眉道长……也就是内门的长老之一,本是不愿意收他入门的,可是看他可怜,才勉强收为杂役弟子。” “那还不是干杂役的?也敢妄想抱我大腿!” 罗江尚目瞪口呆,心中暗暗为李元龙默哀。 “似乎听你一说,他还真的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 “总之,现在英叔要依靠你吃饭啦,你和这个心机婊又是同门,要当心点,防备着他。” 确实应该防备着李元龙一点。 罗江尚在李元龙手上已经吃了好几次亏,如此看来,这李元龙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不禁又回想起邪道人,让李元龙和邪道人一对比,似乎邪道人也足够称得上正人君子了。 “我开辟一条通道,你们现在出去吧,”宣雯挥挥手,很随意的下达逐客令,“既然这小子很早就醒了,我族的驻地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我会听英叔的话,趁早将我族迁移到森林更深处去,英叔想要回家看看,他是可以感应到母亲的位置的。” 罗江尚脸皮也并没有那么厚,用法力将亓官承、霍峻和李元龙覆盖,三人如尸体一般在离地两尺的位置飘飘忽忽。在与宣雯告别,罗江尚便一头扎进桃花瘴中,走上归途。 这一路,正如宣雯所说,只要罗江尚行走的地方,桃花瘴都会退避三尺,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应该是少女在他的身上施展了某个法术。因此,罗江尚也乐得清闲,一路上慢慢悠悠,就像在游玩一样。 他本是想和英叔谈谈人生和理想的。 但无奈,申英瑞成为量天尺的器灵后,便藏身在量天尺中,使自身与宝物同频契合,据估计至少还要那么十几二十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不仅罗江尚会与英叔失联,也同样不能使用量天尺对敌,否则很有可能会让申英瑞道死魂消。 行走一天一夜,罗江尚随便采集了几百棵琥珀青,还有其他少见和稀有的草药。在桃夭的这一片驻地,很少有修士进入其中,因此各种植物资源十分丰富。然而,随着宣雯带领桃夭族迁移驻地,这里也很快会成为百仙门弟子们寻宝的乐园。 罗江尚顿时有一些沮丧,不只是为了贪得无厌的修士们,还是因为即将失去这一块长满地宝的福地,或者是为了桃夭族那个被注定的未来? 怀着这种忐忑,罗江尚已经走出森林,进入到百仙门的外围,将李元龙交给追云楼的师兄照顾,他带着亓官承和霍峻绕过山谷回到外门。 第二十八章:千年大劫 回到外门不久,亓官承和霍峻相继醒来。 两人追问在桃花瘴中发生了什么,罗江尚只是笑着,闭口不答。 是在被追问的没办法了,他才神秘兮兮的指指两人,双手四指握拳、竖起拇指,让拇指相对着碰在一起。 “什么?我和他……”两人指着对方,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场景,“睡了?” “这是你们自己理解的,不关我的事!” 罗江尚很快就置身事外,带着药篓来到麒麟殿,准备将任务上交了事。 当管事弟子看到罗江尚拿出一百株琥珀青的时候,眼睛都简直瞪直了,他坐镇任务分发处十几年,还没有看到过那个外门弟子,能够一口气拿出那么多琥珀青的。 “我们找到一片药田,那儿的药草都在这里了,其他的药草师弟我也不认识,所以没有妄动,只是想要第二次进入其中,已经找不到门路。” 罗江尚早就为这些药草的来源编好说辞,既可以打消其他人的怀疑,有不会有人因为‘药田’找上门来,毕竟连他自己都已经找不到‘药田’所在。 至于其他人信不信,罗江尚一点儿也不担心。 “爱信不信吧!” 罗江尚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义务将秘密公开,反正桃夭一族很快就会迁移,桃花瘴也很快会散去,到时候那块福地也很快会被人们找出来。 既然是早晚的事,还不如给自己一些福利。 “一百颗琥珀青,奖励门派贡献一千,你们是要平分吗?” “给我三百,给两位师兄一人三百五吧。” 因为登记任务时是三人,但来上交任务的只有罗江尚一人,至于亓官承和霍峻,两人因为中毒太深还有一些后遗症,此时正在疗伤。 管事弟子诧异的看了罗江尚一眼,像他这种耿直的人已经不多见。这个年头,谁不乐意自己占更多的便宜?不占便宜的都是傻子吧? 然而,这是罗江尚自己的事,管事弟子也不好说什么有的没的。如果说了什么,以后三人闹矛盾,矛头还会指向他呢。所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罗江尚事了拂衣去,他还要看看两个师兄到底伤势恢复的怎样。 下午的时候,弟子们做任务的做任务、修炼的修炼,却不知门派内最庞大的宫殿中,长老们再次被掌门集合在一起。所有人的表情紧张,似乎在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 再过两刻钟的时间,一枚翠色玉简飞进宫殿,被掌门伸手抓住。 匆匆两眼扫过上面的文字内容,掌门终是叹息一声:“敲响警钟,让所有弟子回到门派中来,外围生活的杂役弟子、平民百姓都召集到外门,门派即刻封山,开启护法大阵!” 百仙门的大钟被敲响,‘咚咚咚’之声不断回荡在这片山谷之中,在几个山头之间传播,确保所有弟子都能够听到。 “这是门派封山钟,据说一千年才会敲响一次的,难道……出什么问题了吗?”亓官承很是诧异,见罗江尚和霍峻两人,同样一脸懵懂,“快去麒麟殿,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 三人收拾好,共同往麒麟殿跑去。 前往麒麟殿的路上,还有很多其他外门弟子,也同样想要了解具体发生什么事。除此之外,天空中还有内门弟子驾驭飞剑法宝、或凌空虚渡,向杂役弟子和百姓生活的外围飞去。 赶到麒麟殿,这儿有一个内门长老正在宣布所发生的事宜。 “掌门收到飞剑传书,千年一劫已经开始,传闻边疆之地有行尸吃人,南荒山也有僵尸出没,更有别派修士已经与大量僵尸遭遇,修仙界前辈怀疑九僵将要出世,我派凡是炼气期中层以上弟子,都要出山历劫,这是自古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此九僵乃是‘魑魅魍魉魃魈鬾魖魌’,传闻是上古时期九位帝王死后,尸身埋葬在阴气十分深重的地方,被怨气滋养而催生,先天就具备帝王之气和戾气,无法被杀死,只能被封印。因此,天道将此九僵作为劫难,考验我等修仙之人。” “现,凡是炼气期中层以上的弟子,于今日酉时前到麒麟殿报到,未报到者逐出师们!” 这个惩罚实在严厉,未入世渡劫的弟子,会被直接逐出师们,是罗江尚没有想到的,也是其他弟子没有想到的。 “千年前的大劫可没有这个规定,无非就是扣除师门贡献……” 千年大劫凶险无比,几乎是九死一生,有许多人都不愿意参与其中。但是这个规定一出,再没有哪个弟子敢于公然违抗师门命令。 所有人都乖乖进入麒麟殿报到,无论是杂役弟子中达到条件的修士,还是外门弟子中达到条件的修士。只要修为在炼气期中层或以上者,谁都无法逃脱。 罗江尚在麒麟殿中看到不少熟人,还差半步就可以成功筑基的端木玉和冷昊然,还有许久不见的李蓉蓉。 自从李蓉蓉被成为内门庖厨后,罗江尚便在没有见过她。 如今再见,李蓉蓉已经出落的有倾国之美貌,吸引了不少男弟子的眼光。 “罗师兄!” 李蓉蓉如今身份是金曼凝的童子,在归属上也已经是百仙门的外门弟子。她因为修炼《玉阙》,其修为体系早已与百仙门普通弟子不同。时至今日,李蓉蓉早已到达练体为器的小成境界,相当于初入筑基的外门弟子。 “蓉蓉,没想到在这里可以见到你,我还认为你会随同内门弟子出山。” 两人寒暄几句,甚是热情。 不想这些被站在远处的一名男弟子看在眼中,瞧着罗江尚皱起眉头。 罗江尚似有所感,转头看去,见到那名弟子玉面朱唇,气质也是上佳,想必其身份和修为都不一般。李蓉蓉见到师兄注意力转移,也跟着看向罗江尚所视方向,当即脸色刷的变黑。 “师兄,他叫石明,也是一位金丹真人的童子,从我进入内门开始,就不断来骚扰我,实在是可恶!” 那位石明冲着罗江尚和李蓉蓉两人微笑,慢慢踱步过来。 “我们快走,别理他。” 说着李蓉蓉就要走,被罗江尚一把拉住,安慰道:“我们都是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既然如此,师兄弟之间的关系就要融洽一些,人脉广阔才好做人。” 李蓉蓉却不听劝,或许偏生就是不喜欢石明,轻哼一声,回到女弟子中去。 待石明走上前来,只剩下罗江尚一人。 “在下石明,敢问师弟名讳?”石明抱拳,看上去彬彬有礼,“我见师弟与李师妹相谈甚欢,不知你们关系怎样?” 罗江尚轻笑一声:“师弟罗江尚,我与蓉蓉入门之前便是相识,她父亲托付我照顾于她,只是没想到会被内门金师姐看重。” “噢?我倒是听李师妹经常提到罗师弟的……” 才怪吧,罗江尚心中腹诽,看李蓉蓉那么讨厌石明,竟然会和他经常提到自己? 时间过得飞快,酉时很快就已经过去,天色也渐渐黑沉下来。 麒麟殿内外聚集了不下一千名弟子,这些弟子无一例外都是炼气期中层以上的修为。内门长老再次出现,鼓励了大家几句,便告诫众人小心,分发必备的疗伤丹药等物,就此离开。 至此,百仙门也正是开始面对这次修仙界的大劫。 上千名弟子出山,再加上天空中不断有修士从内门飞出,一道光似的消失不见,这架势还是蔚为壮观的。 罗江尚与亓官承、霍峻等人在一开始便被人流冲散,主要是各弟子都施展法术,或腾云、或挪纵,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再加上三人之间本来离得就远,也没来得及汇合。 直到离开群山,达到山脚下时,近百名用双脚赶路的弟子,才有时间静下心来整顿。 其实这些人连腾云都还没有学会,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而已,说是出山渡劫,其实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郊游罢了。到山外来,没有师兄和师长管着,还不是天大地大任逍遥。 罗江尚饶有兴趣的慢慢走着,看这些少年三三两两聊着天,似乎感觉又回到曾经还在渝筑城的时光。 “你们看那边!” 突然有人惊呼起来,指着东方的方向。 罗江尚抬头看去,只见到天边一朵十分大的紫云正快速飘来。百仙门那些飞得快的内门弟子,已经一头扎进紫云当中。就见云中金光、红光乍现,显然是已经有人和敌人交上手了。 少年们齐齐倒吸一口气,罗江尚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僵尸是由尸体转变而来的,与罗江尚拜入百仙门之前见过的傀儡人有一些相似,但两者截然不同。僵尸是可以修炼、有自我意识的邪物。普通僵尸只能在地面上移动,而可以飞上天空的,那些都已经修炼出法力,可以施展法术了,其修为也已相当于筑基期的修士。 如此看来,这千年大劫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 但下一秒,罗江尚却想起了尚在渝筑城的罗家,父亲、祖父还有其他普通百姓,他们都是凡人,在这种修仙者的劫难下如何生存? 第二十九章:九僵乱世<一> 铺天盖地都是僵尸,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僵尸似乎已经占领这个世界。 罗江尚为避免麻烦,施展地下行之术,从地下飞快向渝筑城赶去。他的心中此刻十分担心家人,也就完全没有心思去观察地面上战斗的惨烈。他不知道的是,每时每刻都有同门炼气期中层的弟子死去,那些不会道术只会近战招式的人,其实一点儿也不适合上战场。 这就是一个战场。 每千年,天道会降下大劫考验修仙之人。撑过大劫,则可以再逍遥一千年;没撑过去的,则身死道消。 历史上曾经岌岌可危的一次,修仙界差一点儿就不复存在。 可见千年大劫的恐怖之处。 当罗江尚来到渝筑城外的时候,见到自城墙根升起一层金黄色外壳,将整个城市笼罩在内,牢牢的保护着其中的凡人百姓。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只要待在城市之中,就算是暂时安全的。 罗江尚继续前行,这层外壳只保护了城市地面以上的空间,却是没有延续到地底。因此,罗江尚很轻易就踏过城墙,来到渝筑城地下,再从地下进入到城市当中。 “谁?” 罗江尚刚冒头,立刻就有人大声质问,看此人装束,同样是百仙门的弟子无疑,只不过修为略高,应该是内门弟子。 “师兄,我是外门弟子罗江尚。” 为打消对方顾虑,罗江尚连忙出声解释。 虽说僵尸目前还无法遁地,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那个僵尸变异,突然可以遁地,偷偷潜入城市大开杀戒,这一个城市可就成了死城,甚至一城百姓都变成僵尸都有可能。 那位师兄听道罗江尚的解释,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放松下来,转而疑惑的问道:“你不在城外渡劫,为什么跑到城里来?” “师弟只是担心家里人,想要亲自看看才放心。” 师兄差异的看了罗江尚一眼,迟迟没有说话。倒是罗江尚见渝筑城里冷冷清清,顿时生出三分紧张:“师兄,为什么城里看不到一个人?” 师兄听到这个问题,撅起嘴道:“这些凡人,连我们修仙之人都是千年一见,何曾见过僵尸这种凶物,自然是都躲在家里慑慑发抖了。” 虽是这样说,偶尔还是有一两个人在街上匆匆走过,也会偷偷抬起头打量罗江尚两人。这可是长袍飘飘、腰佩宝剑的仙人,近距离一睹容貌来满足凡人的好奇心不是很正常吗? 罗江尚与师兄告别,径自往罗府走去。 但,越往罗府走,罗江尚心中悸动越胜,有一种死气缭绕心头。 罗府已经遥遥在望,不好的预感冒出脑海。 大门是虚掩着的,偌大的宅院里一片安静,血腥味浓稠的逸散出来,还有黑色的雾气笼罩这空中,飘散不去。 “爹?”罗江尚走进府中,试探着高声呼叫,“管家?有没有人呐?” 完全没有人回应,罗江尚疯了一般的跑向内院,耳边隐隐传来婴儿的哭声。 怎么会有婴儿? 罗江尚一时间不确定,是不是他听错了?但婴儿的哭声十分清晰,他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向着哭声的方向慢慢走去。 “小子小心,我感觉到有一股气息,比现在的你更强大,把法宝准备好,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耳边响起申英瑞的声音,这位桃夭族族长在成为量天尺器灵后许久都没有说话。现在突然开口,想必是已经将自身与量天尺融为一体。 “英叔,我家人都去哪了?” “很有可能是被某个修士杀了,肉身也被收走……节哀!” 罗江尚将量天尺从丹田中取出,拿在手上。 申英瑞和量天尺融合,让罗江尚使用法宝的时候,感觉到如臂使指,至此这个宝贝真真正正就归属于罗江尚,其他人拿到手上也没有办法使用。除非是修为比之申英瑞还要高,强行将器灵抹除。 但,这位桃夭族的族长,已经修炼至少上千年之久,修为早已通神。虽成为器灵后无法再施展道术,但一身道行可没有丢掉。并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 婴儿的啼哭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促。 罗江尚挥尺,发出一道剑气,将房间墙壁打穿。 “谁?” 房间里除了正在啼哭的婴儿外,还有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在听到墙壁被洞穿的声响,立刻转过头看向罗江尚。 “你杀了我的家人?” 罗江尚见到这个男人,瞬间便知道他是一个邪魔外道——哪里会有正派人士将自己裹的紧紧的,都不能见人? 男人盯着罗江尚,嘲讽道:“我当是谁,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也敢质问大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罗江尚心中已经认定,就是此人杀了罗府上下百余口人,此仇不共戴天。 他转过心思,看向那个啼哭的婴儿。 因而明显是一个新生儿,生下来不会超过两个时辰。裸露的皮肤上有一大块刺青,赤红色的凤凰展翅欲飞。此时刺青正发出耀眼的红芒,将婴儿和身后的产妇整个儿保护起来。而那个男人手上有一截类似人骨的武器,发出紫黑色法力,与这层红芒对擂较劲。 再看向那个产妇,不就是罗江尚父亲新纳的妾吗? 如此看来,这个婴儿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是为什么,婴儿身上会有诡异的凤凰刺青?甚至,这个刺青还蕴藏庞大的法力?甚至,看样子,这个黑衣男人就是来追杀她的。 她到底什么来头? 总之不管如何,她都是罗江尚唯一存世的血亲,作为兄长理应保护好妹妹。 “不管你是谁,杀我家人就是我的敌人……” 这个男人顶多不过金丹层次,罗江尚如今凭借自身加上量天尺与申英瑞的帮忙,完全可以将他赶走甚至击杀,只不过是战斗的辛苦一些罢了。 “我要杀了你!” 说着罗江尚突然发难,量天尺直射而出,如同离弦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