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魂归故里》 第一章 听说人死后灵魂会飘荡在人间各处,没有情感没有回忆也没有去处。 听说人活着的时候行恶死后会下阎罗殿,受尽煎熬每日接受剥皮抽筋之苦。 听说命运不可扭转,人只能听天由命。 我不信天命,却不得不听天由命。 因为你,我屈服。因为你,我舍弃。因为你,我失去。 花谢花开,你我终须陌路。 雨已经下了半月,天一直阴霾。今年的庄稼看来是无丰收,农夫哭天喊地,却也不敢闹,怕惊扰了天神大雨一发不可收拾。在断崖谷一群黑衣人在跟一位红衣女子纠缠搏斗。 女子手持长剑只见她手一提挡住直面迎来的一刀,然后一个转身剑已经划过那人的脖子,一抹血红溅到了女子苍白的脸上。她的速度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快了,她不能有所闪失,稍不留神便会死在这断崖谷内。黑衣人见她速度有所缓慢,一把匕首就迅速往心上刺过去,她察觉到凌厉的剑气往后一退,却躲不过划伤了手臂,那伤口很深,几乎能看见骨头。 她咬了咬牙,紧邹眉头,一瞬间情绪翻涌,不甘,悲戚,愤怒,不断壮大。终于爆发,这种力量支撑着她的身体,屹立不倒。 她像疯了一样大笑,红衣被她的鲜血染红,亮的刺眼,触目惊心。她对着黑衣人鬼魅一笑,眼中不知何时也染上了红,甚是诡异。不知她是怎么移到那黑衣人的身后,再见时,那人的头已经被削,倒在血泊里。就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 那群人心惊,想不到她的速度如此惊人,一时间无人再敢上前。 雨滴在她的脸上,抹去了刚刚撕战的痕迹,她宛如一个罗刹,红衣沾染越发鲜红,她嗤笑一声,原来就是一群贪生怕死之人。 “是谁派你们来的”她问,她盯着这些人,眼中并无一丝波澜,有的只是无尽的死寂。 “就算你知道又怎样,今日你便会死在这里。”黑衣人冷哼一声,拔起剑,刺向她。 “一群将死之人”她提剑,一瞬间红衣摇曳,宛如一个鬼魅。 她周身杀气四起,风起云涌,一记杀招祭出,未等黑衣人刺向她便已血流成河,那是她苦练10年的罗刹刃,利用自己的全部内力,化为刀刃,不见其刀,敌人便已人头落地。 她的筋脉全断,口吐鲜血,然而她释然一笑,倒地昏厥。 雨停了,天终于有了点亮光。溪水娟娟流,鱼儿向上冒泡,吐露的泡沫成型即破。泥土被雨水灌溉的有些粘稠,雨后青笋破土而出。似乎一切犹如换新。断崖谷回归平静,仿佛之前的一场大战只是幻觉。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她睁开眼,四处荒凉,周围躺着的是那几个黑衣人,她很疲惫却亦不敢闭上双眼,她害怕了。原来自己到头来也只不过是怕死之人,不知何时自己也渴望生存,也许是贪婪吧。 他说从今以后想要她陪伴在他左右,他说既然是入了他的门,以后便也是他的人,她信了,从此便为他一人活着。对他有威胁之人,她杀。对他不敬之人,她杀。阻碍他之人,她绝不放过。泪水在眼眶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她抱着自己失声地哭了。 到头来他还是扔下自己,不顾她的生死离她而去。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以为在他的心里会有一席之地。 她真的累了,如果能重生,她绝不会再为别人活着,她要为自己而活,只要她能活下去,她发誓绝不让人控制,她想要自由,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不想再做任人摆布的傀儡了。 这是她昏迷前最后的念头。 第二章 她醒来时,周围灯火昏暗,她反复眨着眼,想要看清身边的环境,她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包扎好了,她稍微动了下,刺骨的痛让她放弃挣扎。她沉静的环顾四周,墙壁的花纹很复杂,像是符文,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两盏灯,还有一股药香。 “你醒啦?刚好,我刚熬完药,不过有些烫,凉了才能喝”来人是个女子,清脆如玲的声音,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皮肤白里透红的样子,甚是可爱。她不禁奇怪,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武林中人,更像是达官贵府的侍女。 她朝哪位女子点了点头,身子戒备地往后缩了缩。这里的光线昏暗,倒像是终日不见光的地下牢笼。她还是小心为好。 “这是在哪?你是何人?”她问。 “姑娘,来,先把药喝了,主上命我一定要治好你”那女子并未理会她的问题,依然面如刚才,笑道。 “至少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不然怎么让我喝”她推开了药,看着女子。 “我是月落,是这里的医女,放心吧,没毒,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我可不想你有什么闪失”她失笑,这位女子真是多虑得很。还记得半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深深浅浅,身上好多血,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她上前把她扶起来,刚触碰她,像是自然反应一样防守把她推开,她看得出来这是本能,一种求生的意志。但这是令她诧异的,明明已经是催死挣扎,却还不忘防备。 她接过药,一声不吭把药喝了,尽管这药极苦,她连眉头也没皱。 “这么说,你家主上就是把我带回来的人?”她思量这个把她带回来的人绝不简单,谁会就一个频临死亡有来路不明的人。 “没错,主上知道,你醒来后肯定会问,所以要你养好伤之后带你到东院去找他”主上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女子果然心思缜密,虽然表面没什么,估计心里已经换了好几个想法了。 “不必等了,现在吧,我从来不欠别人”她这个人就是对自己太过苛刻,凡是欠别人的怎么都得还上,无拖无欠也活得自在。 “好,我带你去”医女也不勉强,她知道就算说了还是改变不了。 她们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了花园,外面跟屋内差别很大,至少不是昏暗,甚至很花团锦簇,奇怪的是这里的景色很美,按理来说应该有人打理才对,这里却一个人都没有,静谧的让人心慌。她紧邹眉头不禁心生戒备。 “到了,主上就在里面,姑娘请进” 落月把她带到院子里的最偏僻的房间,她推开门,里面的装饰很简洁,都是些檀木做的。她并未看见有人,她四处打量,屋里还点了香,像是桂花,很好闻。 “你来了,坐下吧”一个身着浅金色衣裳的男子从珠帘后走出来,器宇轩昂的样子。五官很立体深邃,比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颇有风范。他直径走了过来,拿起茶水给她倒了杯茶,便坐下了。正眼都没看向他,只是眼角瞟了下。 她也并未介意,反正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她也相对坐下,喝了他的茶。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从他出现后一直未移开过。她的映象中并不知晓这个人,能在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却又是让人最找不到地方建立宅子。就连她经常接触任务去截杀的人的名单上也无此人。 “你是谁,救我是为何?”她不想拐弯抹角,径直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而我救了你。”他品尝着自己炮制的茶,稍微挑了下眉,今天的茶居然泡的异常的好。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对于她来说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浅笑,这倒是干脆利落,呵,真有意思。他品完茶,放下茶杯,才看向她。半月未见脸色好了许多,不禁让他想起那日初见她的时候。 那日,他收到消息,在断崖谷内她与几名黑衣人纠缠,他心生趣味便去瞧了瞧,一来是想着她的对自己有用,万一死了还得换人,麻烦。二来他也想知道她的实力与爆发力能否达到他的要求,如果达不到,便对他没什么用了。而她并未让自己失望。 那日他就在暗处观察了大半个时辰,看到她被伤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倒下,反倒越发凌厉,就像一把刚开封的利刃。他惊讶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女子如此执着,他看见那些人的刀刃不断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一身红衣越发鲜艳,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些动容,想要保护她。那种感觉虽说转瞬即逝却也是真实的。 待到她把最后一个人解决掉的时候,她也撑不住倒了,他以为她已经晕死过去了,他刚想向前看她,她的身子一动,想要极力地站起来,无奈只能翻一下身。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不知在什么,雨还在下,不只是泪水还是雨水,从她的眼角滑落,神情甚是哀伤。过会,她终究是奔溃了,卷缩着身体,低声哭泣。慢慢地她恢复平静,脸色越发苍白,神色宁静的地让人害怕,她终究是疲惫的晕过去了。 他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怜惜她也欣赏她。莫名那种让人心思混乱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慌了,惊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态,他无措地把手从她的脸上移开,压制住内心的感觉。他起身,命人把她带回府,必要将她救活。 如今再见她已经有了生气,这几日郁结在心里的阴霾竟然就散了,令他莫名感到心情不错。他浅笑,再给自己倒了杯茶,顺手也给她续了杯。 “莫急,你的伤势未痊愈,等你养好了,再说也不迟”他可不想要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要的是一击即中,一点差错都不可以有。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必定知道我为谁所用,不管你要我做什么,事成之后,你我就算两清。”她轻启朱唇,不紧不慢道 “呵,沐颜夕,你对你的救命恩人未免过于刻薄。”他低头浅笑。 “刻薄?想必你可能习惯别人对你恭敬罢了,而我不是你的属下,更不是你的奴隶。”她轻笑,对面这人未免对自己太看重了。就算她是天皇老子又怎样,她只不过是受人驱使的傀儡罢了。而她欠他的情,还了便是。 “哦,是吗?或许吧,习惯是个不好的东西。”他错愕,晃了下神,像是对她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不知怎的听到她这么说竟有些失落。 “我的伤并无大碍,既然你现在不说,那我便走了,你要是觉得时机合适再来找我吧。”她不再理会他,自是心安理得地转身就走,既便是交易,那有何妨? “三日之后,拿着这个来百里城”他冷着一张脸,拿出一块令牌。 “好”她转身看着他,思量一会,罢了,就算是让她死,她认了,况且她的这条命本来就是偷来的。 —— “主上,这女子可真是无理。要不是主上还需要她办事,估计她现在已是我刀下之人了。”从暗影中出现了一位女子,姿容绝色,骄纵之气易于表面。她有些怒气,主上从未与其他女子平起平坐,就连自己陪伴他数十年也只能在他左右。她妒忌那女子,自从那日主上亲手抚摸她的脸,她就恨不得她死在那。 “无理?清霜,你是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吧。她说的对,既不是我的奴隶也不是我的下属,没必要听从我。”他眼里有了寒意,声音也无温度。 “属下不敢!请主上处罚”她惶恐跪下,不敢抬头。 “退下吧,以后不要随意踏进东院。”他并不喜欢他的院子里有人随意进出,所以这院子除了日常打理的时间段,都不会有人来,他习惯了一个人。 “是!”她不甘心,自从自己跟随他开始他都是一个人,有时候她想,要是有人能陪在他身边也是挺好的。可是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沐颜夕或者其他人,她只希望他身边的人是她,只要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便足矣。 沐颜夕从东院离开后,来到红颜酒庄,那是罗刹阁的一个根据搜罗消息当地,也是她现在唯一的收容所。 “沐姑娘,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出门接待的是一位瘦小的姑娘,名叫环钰。 环钰见到全身都是绷带切伤口还在渗血的沐颜夕有些惊吓,连忙上前,扶她上房里休息,打了一盆水跟金疮药给她换。 沐颜夕没有回话,她的伤口崩开了,伤口血肉模糊,但是她没有一丝疼痛感觉,她麻木了。 “沐姑娘,这个是左护法送给你的信”环钰帮她清理完伤口后,从怀里拿出信件交给她,端着水出了房间。 沐颜夕打开信件,脸色越发冷淡,她把信纸在点燃,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越发动人。 第三章 三日后 ----------百里城 百里城内最有名的一个地方,烟雨楼,不外乎是男人寻欢的地方,好巧不巧,今日就在这烟雨楼见面。 沐颜夕换上一身男装,走进这胭脂俗粉之地,铺天盖地的就是那呛人的香味,与迷醉的玉酒,台上是婀娜多姿的可人儿,台下是龌龊的客人儿,她轻笑,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样黑。 “哟,这位公子,生的可真俊呐”一位身材婀娜多姿,衣不遮体的花魁,拿着酒杯就往沐颜夕怀里凑。 “小娘子,你也不差呀”沐颜夕侧过身,躲过那花魁的酒杯,从背后手环着她的腰,盈手一握果然是柔软无骨,手感不错。 “原来是个姑娘吖,敢问姑娘来此烟花之地作甚?”那花魁,恍了一下,同为女人自然知道你身后的柔软是什么了。 “我来找这个” 她拿出令牌给那花魁,果然那花魁一看到那令牌就收起了那副娇媚的样子,带她去了阁楼。 “姑娘请” 沐颜夕进去后,花魁带上门离去。那房间里传来一阵阵檀木香,不知道檀香是不是具有舒缓精神的功效,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她都觉得很放松,果然,往往越舒适诱人的越危险。 “你来了,坐吧”那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沐颜夕身后。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沐颜夕不想跟他废话。 “别急,慢慢来,好戏即将上演了。”男子盯着她,凉薄的嘴唇微珉。 沐颜夕别过头,不再看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她原以为外面的花魁们已经是妖艳无比,可是对于身前这男子来说不过是绿叶与娇花。 默约半柱香的时间,外面传来一阵吵闹,花魁们的乱作一团,脂粉客也是纷纷逃跑,只因一个手拿着双飞鞭,衣衫不整疯疯癫癫的老头正拉扯一个花魁,那花魁浑身是血的爬出来,背体无完肤全是鞭痕,早已经不见风韵。 “杀了他”那男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神情冷漠。 “许天锦,当朝丞相?”沐颜夕斜眼看他。 这厮莫不是想借她的手,或者是想借罗刹阁的名吧?许天锦是朝廷重臣,如今乱世,朝廷也开始对江湖有所猜忌,若是把他杀了,便是挑起了朝廷的不满,这是反叛之罪,他的目标究竟是罗刹阁还是朝廷? “你到底是谁?”沐颜夕拔出剑指向他。 “呵。我说了,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记得,只是救你的代价,你要还。”他冷笑一声,眼神凌厉的看着沐颜夕。 “哦,那你可能太看得起我这条命了。”沐颜夕挑眉,嘲笑一番,手腕提剑刺向他。 他侧身躲过,沐颜夕连刺几下都没有碰到他,甚至对方好像早就已经看穿了她的招式,几个招式下来,沐颜夕就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他的。 “你别无选择,如果你今天不将他杀了,他也会死,这笔账还是会算在罗刹阁的头上,但是如果是你动的手,你这条命我便不用你还,还会护你周全。” 沐颜夕紧握剑柄,紧皱眉头,今天这个就是个局,让她来这个地方,不过是想让她当替死鬼,那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何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杀了他,你别无选择了” 外面依然混乱无比,没有人敢上前阻扰那个疯癫的老头,甚至有些兴致的看着这场盛宴,花魁们一个个的衣裳带血,趴在地上抖索,那老头附在一身上花魁身上卖力。 沐颜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恶心极致,她手持的剑微微颤抖,她想这世间,除了生便是死,她也要为自己活一次啊。 她一跃而下,飞身直取许天锦头颅,那花魁惊声尖叫,头颅应声而落。 沐颜夕回到酒庄,不等片刻,环钰便匆匆跑来她的房间,给她送来吃食,以及换洗的衣服。 翌日,环钰给她一封信件,是右护法传送过来的,她打开信件,让她回去复命,默然,依旧烧毁信件。 夜幕,风沙响,临近密林深处,越是压抑。肃杀的气氛衍生百里,连鸟也不敢靠近那个有着罗刹称号的神秘组织。据说这是一个雇佣杀手的组织,上至大臣下至武林高手,没有什么是这组织办不到的,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或者是奇珍异宝。 “你就是沐颜夕?”在大殿中,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慵懒地坐落在大殿中,身旁两侧都站着同一服饰,只不过是上面花纹一个是金丝的红莲一个是银丝的。 罗刹阁的阁主有两位护法,一位左护法慕容枫掌管白殿,一位右护法越歧掌管黑殿。他们的行事作风各有不同,所以各自掌管一波人,两位护法是无权干预对方行事任务以及下属的,虽说都是为阁主效力但是内部却还是明争暗斗。不为钱财只为权利。 “是,不知右护法即今日找我来有何赐教?”跪在殿中的红衣女子声音极其阴沉,脸上蒙上了纱,看不真切她本身的容貌。她的眼睛极其深邃,眼睛是上挑的狐狸眼,只不过她的眼眸异常干净,反倒使她狐媚的眼睛看起来多了一分柔情。 “听说你昨日去了烟雨楼,杀了许天锦”越歧摆弄了下衣角走到了女子身旁,手指轻轻撩起女子的下颚,一双挑花眼带着些玩味。 “难道右护法已经开始想要管我们白殿的事吗?还有!右护法还是不要这样轻佻的好,毕竟我也不是你的属下”女子看着眼前对她轻浮的男子,就连身边的空气也冷几分,带着一丝若影若现的杀气漂浮其中。 “呵,果然是慕容枫调教出来的,这么狂妄,不过,你真的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什么吗?”越歧似乎很不满,手上加重了力气,像是要把她的下颚粉碎,嬉皮笑脸已经收起来,带着些怒气不屑甚至疯狂。 “许天锦是我杀的没错,但是这不是白殿的任务,我自会去领罚”女子挣脱了他的束缚。 “呵呵呵,看来你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他嘲笑一番,可惜了,原本他还认为在慕容枫身边她算是个精明的人,谁知是个自作聪明的人。 “你难道不恨吗,当日慕容枫不顾你的生死,扔下你,去了琅琊峰吗?”越歧嘲笑道 “呵!颜夕不过是个傀儡,生死不过是别人的一念间。”她冷笑 “不过,当日右护法你也曾出现在断崖谷,莫非就是你暗中设的局,想要左护法陷入困境?”女子站了起来,眼中弥漫危险的气息,她与他对视谁都不曾闪躲,对面这个男人性格乖张,心思缜密,手段快痕准却并不高明。 “你这样可是污蔑我,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殿中”他声线很磁性,低声靠在女子耳旁道。这个女人确实有点意思,若是别人绝不敢这么说,也不敢跟他与他对视。不愧是慕容枫最得力的下属。 “不巧,我这里有个东西,是在那群已死之人身上割下来的,不知护法可有见过?”女子低笑,后退数步,拿出了一块皮。这是当日围剿她的人身上割来的,那日慕容得知消息阁主被困琅琊峰,正赶过去不料出现了一群阻拦他的人。 那日的她已受重伤,慕容枫并未对她有过怜惜,他命她诛杀其余的人,不留活口,留下了她一人,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低嘲,原来自己也不过如此,那日她自己杀红了眼,也从此蒙蔽了心。她知道在他心里自己不过是个杀人的道具。 他看着那皮上的刺青正是他身边暗影侍的标记,他们并不是阁里的杀手,只不过是自己培养的一群傀儡。想不到自己悉心培养的傀儡竟是被一个乳臭未乾的丫头给灭了,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他脸上似笑非笑,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寒意。 “沐颜夕,可惜了,你这次闯下的祸,慕容枫也救不了你”他已经很久都没遇见过这么有意思的货物,比起那些权谋或许玩弄一下她也是挺有意思的。 “多谢右护法关心,不劳烦您担心”女子脸上并无一丝波澜,只不过语气更冷罢了。 “那好,真想知道慕容枫会如何处置你,哈哈哈哈。”越歧轻狂地拨弄着她的秀发,笑的猖狂。 “右护法如若没事,颜夕告退!”女子并未理会他,她低垂着眼眸掩盖了眼里的倦意退了出去。 第四章 天将明,阴霾散去,露水悬挂在枝头,风吹来摇曳了树,露珠滴落泥土瞬息被大地吸纳。密林出现一个人影,纤细而不应弱,踩着枯叶沙沙作响,红衣随风舞动,她骤然闷哼一声手持着剑插到了地面上似是疼苦,她把面纱摘取,面纱下是一张精致而绝艳的脸,唇已经干裂了,脸上早已出现虚汗,苍白的皮肤下还有诡异的红血丝,血丝从心脏开始蔓延一直到五脏六腑遍布全身,看来她已经支撑很久,现在已经是穷途末将了。 这就是罗刹控制杀手的方法,每到十五之日,便会发作。这种东西叫蛊。他不会让你死却让你生不如死。即便已经受过无数次的她依然扛不住这蚀骨之痛。忽然从林中出现了一个人,一身玄衣,红衣女子紧握着剑,眼神犀利的望着来人。 “呵呵呵,沐颜夕,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来人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一身玄衣衬显得肌肤更加白泽,样貌很妖艳,妖治的唇微合。嘲讽的看着地上撑着的红衣女子。 “暮雨,你来做什么。”沐颜夕紧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她抬起头望着这个嚣张拨扈的人,恨不得把耻笑的嘴脸撕下来。她不想在她面前倒下,这是她最后倔强。 “是主上让我来的,他想知道没有了丹药你会不会痛苦到想要自我了断,哈哈哈”她看着沐颜夕这狼狈的样子,大笑起来,这个让自己痛恨的人,居然有一天会倒在地上像条狗一样。 “丹药呢?给我”沐颜夕借着长剑踉跄的站起来,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暮雨一怔,想不到到了这种时候还能这么强势,她轻抚了一下衣袖,从衣襟拿出丹药。“这可是唯一一颗,你求我我就给你,不然你就等着承受五脏六腑蚀骨之痛吧” “这丹药是左护法让你给我的吧,你不给,可是失职之罪。”她嗤笑,剑因为支撑她的身体又陷进了土壤几分。 “是又怎样,左护法让我给你又没让我何时给你,你就这样承受这蚀骨之痛”暮雨突然声嘶力竭的对她喊,确实是左护法让她找到她然后给丹药的。她恨,她恨沐颜夕,恨她为何能得到他的怜惜。 “恐怕让你失望了。”沐颜夕冷笑,快速地挥动了剑。落叶被翻起,一股凌厉之气迎面而来,风沙起模糊了眼。 “你……”暮雨惊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流着血的手,居然把她刺伤了。她捂住伤口,看见丹药已在沐颜夕手上,她一时间心中填满气愤,不甘,还有羞辱感。她看着沐颜夕虚弱的身体,起了杀意。 暮雨封住经脉,以免失血过多,她神色有些诡异,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沐颜夕随后她从袖口拿出一把短匕首藏于身后。 沐颜夕把药吃了后,身体逐渐恢复,但是现在的她只有一成的功力,如遇截杀她的人,便自身难保,她思索着,并未发现正靠近的暮雨。 暮雨看准时机拿出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向她,沐颜夕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侧身都未能躲过,匕首插在了她的肩骨处。没想到,沐颜夕反手一掌用尽全部功力打在了她的胸口,她被击退数丈,只觉得气血翻涌吐出一口鲜血。 沐颜夕竭力而倒,匕首插入位置刚好堵住经脉,血气无法运转,锥心之痛让她神识变得模糊。 暮雨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她,她蹲了下来,冷笑地看着她,眼眸流转到她的肩上,手握住匕首往里进了几分,鲜血不停地流,她的神情似是疯狂。 “啊……”沐颜夕卷缩着身,根本无力防抗。想不到,居然会死在这,还是这种死法,。难道是老天爷看她的杀怒太多,想让她死都不瞑目吗?她苍凉地笑了起来,只觉得好冷好冷,她的血快要流干净了吧,也好,她的血太肮脏了。在她快要晕厥的时候,暮雨抽出了匕首,举起来对准她的心脏…… 大雾,让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色。风声唏嘘作响,偶有水滴落地,滴答滴答……周边静谧的有些诡异。 就在暮雨举起匕首的时候,一把银箭射入她的手臂,她闷哼一声,匕首应声而倒,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射入她手臂的银箭。瞳孔不知觉放大了,惶恐的站起了身,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她往银箭射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位男子身穿浅金色长袍出现在密林中。她不甘心地看着沐颜夕,为什么你的命总是这么大?她紧握着拳头,眼里的仇恨越发燃烧。 “沐颜夕,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暮雨冷笑着,她带着不甘转离去,因为她知道来的人她惹不起,既然他出手了,就证明无论沐颜夕,他管了就是管了。 那男子来到沐颜夕身边,轻叹了一声,端下来把她抱了起来,想不到再次见面又是伤痕累累的样子,他拿出一条浅金色的手帕轻抚她的脸,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你说这次又是我救了你,怎么算?”男子轻笑。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恢复了神智,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她记得她是被暮雨刺成重伤的,。难道她已经死了?不然怎连一丝知觉都没有。周围传来一阵熟悉的味道不知在哪问过,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渴得厉害喉咙干得发不出一丝声响,忽然一丝甘润从唇上传来,她极力想要这丝甘甜,缓和她的痛苦。模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谈话。 “怎么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很温和但是没有一丝温度。有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是认识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中了一种叫噬心蛊的蛊毒,毒性发作时正好经脉逆转压制了她的神经现在都没有知觉。之前她吃过的丹药虽然压制了蛊毒但也只是暂缓而已,想要解除她的蛊毒除非要找到蛊母。”是一位女子,玲儿般的声音。难道是 “呵,想不到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去束缚自己的属下。南宫明月这次大难不死,下次肯定会有所防范,这游戏倒是挺有趣的”那男子看着沐颜夕,眼里的玩味易于表面,仿佛一切只是他的玩物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主上下次能不能不要一个人行动,毕竟很多的人在注意你。”女子有些担忧,毕竟无论是朝中还是武林中人都太多人想要抓他的把柄,想要除之而后快。 “恩?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斗不过这些蝼蚁之辈吗?”他挑眉,看向那女子,似乎对她的担心有些可笑。 “不,落月并不是这意思。”她焦急道,在她心里谁都比不上他,她也很清楚,以他的武功和才智这些人都不值一提,但是她还是怕,怕万一…… “你下去吧,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他皱了下眉,不厌其烦。 “是”她低下头,垂下眼帘掩盖眼中的伤。是啊,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月落走后,那男子随后做到了她的床边,波动了床帘上的珠子,发出愉悦的声响。那男子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 “你想要装到什么时候?”那男子抚弄着她的秀发。 “你,怎么发现的?”沐颜夕声音沙哑,连说法都困难。她木然睁开眼对上了他的瞳孔。有些讶异,她从她们谈话开始就已经有些神智了,她自认为自己影藏的很好,想不到居然被他发现了。 “因为你皱眉了。”他笑着说,似乎发现这事是件很开心的事, “额……。”沐颜夕无语的看向他,一时间相对两无言。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在不经意间拨动了你的心弦,你是否愿意为他弹一曲销魂。 假如有那么一个人,即使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我依然奋不顾身如飞蛾扑火。 大雪纷飞,细雨绵绵。 我站在桥上,和你陌路相逢。 —— 第五章 珠帘摇动发出清脆的声音,珠光摇曳,男子俯身靠近沐颜夕,两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两人就这样不知对视了多久,远远望去像是恩爱缠绵的情人。 “你想怎样?”沐颜夕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距离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离她这么近,恐怕这样的人估计现在不知在哪个阴曹地府了。要不是现在她比普通人还虚弱,估计这人也不会还呆在这了。 “我?想仔细看看你的伤怎么样。”那男子很不知廉耻摸了她的脸颊,双手压着沐颜夕的手,无论她怎么挣扎,好像都没什么用。 “哦?是吗?要不让你看仔细一点?”沐颜夕眼眸微合,在男子耳畔说道。转眼他们就转换了位置,。沐颜夕压制在男子上方,呼吸有些急促,脸有点微红,刚恢复没多久,又耗费了一半精力。 “你知道男人跟女人这样的姿势,还是在床上,是干什么吗。”男子不知何时声音有些嘶哑性感,他咽了下,感觉口干舌燥的。看着沐颜夕的唇,想要品尝一下它的味道。 “滚!”她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侧身到了床的另一边。 他依然躺在那,从不近女色的他,似乎对女人也不反感,反而很享受,看向这个女人,他想或许只是对她不反感吧。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或许他自己都未曾想过。 “你到底是谁”沐颜夕盯着他,这个人三番四次的出现,到底是什么目的。 “之前你不是说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吗?”他笑起来,侧首撑着头看她。 “你…。”沐颜夕吃了个嗝,无奈这人脸皮真够厚的。 “沐颜夕,我是陌瞿。”他收起来玩世不恭的模样,一字一句如利剑般刺入她的心。 “我知道了,你走吧。”她撇过脸,安耐住自己的心神,那种像是内心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好像有人拿着灯去摸索一番的感觉。她慌乱了。 “哈哈哈,赶我走吗?这可是我的地盘。不过你好好休息,明日你去东院找我。对了!上次你完成的很好,值得我救了你。”陌瞿从床上下来,整理衣裳,墨色的秀发弄到了胸前,丝丝缠绕。没等沐颜夕回话便离开了。 “陌瞿?…。”沐颜夕痴痴的念着,她不知道她这般慌神是为了什么。她再次躺下闭目养神,不知何时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天下起了雪,整幅光景都是雪白,她穿着一抹红,踩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上竟然一丝痕迹都没有,天地一色,何等苍凉,只有无尽的寂静和冰冷。她感到寒冷,她只能一直走一直走想要找个温暖的地方栖息。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待她转眼出现了一座桥,桥对面细雨绵绵,万物复苏的模样,她欣喜加快了脚步。她踏上桥的台阶,在桥中央,她看见一个背影,很模糊。忽然她的心脏一顿,窒息的痛楚感来袭,她跌落在桥上。她捂住胸口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慕容枫…。 她惊醒,发现她的脸颊上早已泪痕布满,她擦了擦,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眼神空洞的像是个木偶。 她想着,既然决定要放手,何必苦苦作践自己呢?她终究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就连梦里他都不放过自己。多少个日夜她也曾梦见过他,但现在剩下的只有锥心之痛。 “你醒了?正好,主上让我来请姑娘到东院去。”月落踏进房门,她在门口已经站了一刻钟了,刚来时她就看见沐颜夕呆坐着,她观察许久也不曾见她有何动作,只见她时而苦笑时而呆滞。 “恩。”沐颜夕反射性的防备,她收拾好情绪对月落莞尔一笑。 “我准备一下,待会自己过去吧。”她不愿与月落过多接触,那次谈话中她知道这人护主心切,她必定不会容忍一个一次次让她主子犯险的人。宽且自己也不愿有人监视她。 “好。”月落一顿,本想扶她起来的手僵在空中。她对上沐颜夕的双眸,眼中已经没有刚才的神色,有的只是空。让人忍不住陷阱去,想要看看这眼中是怎样的光景,如此神秘。她回过神,收回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便退下了。 月落走后,她起身,寻找她的衣物发现早已被换走了,她看向梳妆台上放着的两套衣裳,一套浅金色衣裙,一套白色衣裙。这两套她都不喜欢,吸了一口气深叹,这人都是什么眼光? 她伸手拿起浅金色衣裙,蓦然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同样身穿浅金色长袍的身影,她一颤连忙收回手,转手拿起白色衣裙。待她穿好后,看向铜镜,镜子里的人白衣飘飘,身材苗条,看上去就像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面容娇嫩,唇不点而丹,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深邃而不妩媚。她看着发现自己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她看着眼前人有点恍惚,若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是不是也该到了嫁娶的年纪? “呵呵,沐颜夕,你看,没有一身红衣你也只不过是这么普通的一个人。”她自嘲道。从梳妆台上拿了红色发带,把她及腰的秀发束起来。她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她啊。只见束起头发后,眉宇间居然有点硬气,刚中带柔。 她穿过回廊,来到东院。这里的光景依旧,整洁的让人有些心慌。她四处打量并未发现这里有任何异常,依然静谧如常。她并不喜欢这样地方,原因大概是小时候除了训练就是被困在一个牢笼里的缘故吧,那里也是一样,只不过是只有死寂,并没有娇艳的花也没有挺拔的树。她拂过花朵,低头闻着花香,心情有点舒缓。 她在院子里逗留了片刻,并未见到任何人,她走进去,推开了房门,还是原来的桂花香,她转头看向珠帘处,那日初见他便是站在那。她坐了下来也并未客气,自顾自的泡起了茶来。 “你这样,倒像你才是这里的主人了。”他进来时看到的景象竟是她悠闲地泡着茶,宛如她本该就在这里一样。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雪白,束起了头发,有点不沾世俗的模样,他有些痴迷,这样的她似乎比平时更加吸引人。 “你来了?我在这已经等了几炷香的时间了,总不能干坐着吧?”她看着他,语气有些不耐烦。 “呵呵,那不好意思,久等了。”陌瞿失笑,她这是恼他了? “你叫我来,什么事?”她也不必拐弯抹角了。她品尝着她自己茶,发现自己的手艺有些许生疏,若不是他的茶叶好不然真是难以下口。 “怎么,叫你来不能只是闲聊?你整日躺着也不好,不如多走动。”他坐下,拿起她泡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他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皱了下眉便放下了。 “我看你倒是挺悠闲的。陌瞿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失笑,看着他皱眉的模样甚是好笑。对面这人三番四次地救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顶多只是帮他除掉几个人而已,以他这种实力难道还缺像她这样的杀手吗? “我?我只不过是个闲人罢了。”陌瞿看着眼前这位女子,曾几何时他想过竟然还有这幅景象,不带一丝算计,心平气和的只是聊聊?他看着沐颜夕的眼眸,默然。 霎时间,空气就像凝结一样,流转缓慢。沐颜夕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脸上没有一丝波动。陌瞿看着她,也不做声,只是手上一样拿着茶杯,却一口没喝。两人不知各自都在在思虑着什么,也许是的,都只是闲人罢了。 “陌瞿,你的目标是罗刹阁还是朝廷。”沐颜夕缓缓开口。 “呵呵。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想隐瞒什么,我是借罗刹阁的手来杀这许老贼”他浅笑,提到许丞相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憎恨,却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你知道朝廷一直对江湖之事不管不问,但是如今却杀了丞相,朝廷中的中流砥柱。你其实是想一石二鸟吧,想让我帮你杀掉丞相,然后,、朝廷帮你铲除罗刹阁。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响。”她冷笑。 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喽啰,如今背上了这个叛徒的罪名,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她想要是被慕容枫知道了是她背叛了,或许会亲手杀死她吧?呵呵…… “不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既能除掉许老贼又能把罗刹阁搞个天翻地覆,想想也是好玩的。”陌瞿似是有些丧心病狂,杯子里的水被他打翻,原本褐色的眼眸不知何时变了颜色,像是染了墨一样漆黑,让人不禁有些发颤。 “你到底是想要干嘛?”她有些诧异,难道是自己说穿了他,恼羞成怒吗? “我想干什么?我想要那些龌龊卑鄙无耻之人,落得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他突然对沐颜夕大吼,陌瞿双手握拳,甚是痛苦的表情,眼中充血。 “你怎么了?”沐颜夕大惊,上前稳住他。 “走,不然,啊……”他推开她,把桌子掀翻了。 陌瞿没想到的是居然这么快又发作了,看来这身体是压抑不住这体内的戾气了。他痛苦的撑着头。 沐颜夕有些不知所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陌瞿双眼越来越红,似乎要滴出血来。 她平静下来,看见屏扇后有一盆水,大概是他早上洗漱用的。她冲过去把它拿起来泼到了他身上。 霎时间他安静下来,不敢自信的看着沐颜夕,红色的眼眸回复到原本的模样。 第六章 但是这也只是一瞬间恢复正常,很快他的双眸逐渐变得赤红,似乎是被惹怒一般。 沐颜夕过去稳住他,陌瞿的脸上已经是满脸水珠,不知是水还是汗,他神情变幻莫测,就像是现在的他有两个灵魂一样。 陌瞿不断压抑着自己,他想要清醒,可是他控制不住,他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快要撕裂他的身体,他想要毁灭,毁掉他身边的所有。 他抬头望向沐颜夕,赤红的双眸紧盯这她,嘴角邪魅地笑。 她对上他的双眸,不由得发麻,她窥探他的脉搏异常平静,根本就没有问题,他这是怎么了。 随后她想到了,这是,入魔的迹像。 “陌瞿你醒醒,醒醒啊。” “额啊,”他痛苦的抱着头,眼眸一下子变回原来的颜色,一会又变回赤红色。脸色变得煞白,青筋浮起。 “陌瞿,陌瞿。我是沐颜夕,你还认得吗?”她抓住他的肩膀,对上他的眼眸,她发现他的双眸居然变成了一半赤红一半褐色。 “沐,颜夕?”他茫然。他感觉身体里有两个人在厮打,灵魂深处有种力量不停地把他侵蚀。 陌瞿用手一抓把她甩开,沐颜夕应声而倒,地上的玻璃渣子刺入了她的手掌,鲜血滴落在地板上,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此刻已经没了理智的他,不禁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还是好好地,怎么突然这么暴躁?。 此刻的他,只觉得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看着沐颜夕流着血的手有些恍惚。他知道自己又不受控制了,他挣扎着想要清醒,无奈只觉得神识越来越模糊,他痛苦扑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陌瞿?哎,你怎么了?”沐颜夕吓了一跳,不知为何来不及思考就去接住了他快要倒的身子,可惜陌瞿长得太高大,就算沐颜夕再高挑也被他压着倒在地上。 她看着陌瞿突然心里有些异动,她顾不上她的伤口,拖着他来到了卧室,吃力的把他扶到了床上。忽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看着昏厥过去的陌瞿,忽然发现,原来他是长得如此精致,高挺的鼻梁还有薄凉但又水润的嘴唇,让她想起了长睫毛覆盖下的眼眸是褐色的,干净的。皮肤细致的连身为女子的她也有些嫉妒。这样的男子真的像是仙人一般了。 也许之前在她眼里就只有慕容枫吧,忽略了原来这世间的男子,并不是都长得一个样。慕容枫的俊美也是少有的,或许这也是她对他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她承认,这人世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外貌所迷惑。 如果说慕容枫是冰天雪地里的桥梁,大概陌瞿就是黄泉路上的彼岸吧。 “你说,你长成这个样子要是女子的话是不是想要颠倒众生呢?”沐颜夕自顾自的说,她情不自禁的抚上他的眉。 “如果我是女子,我一定不会随便占男子的便宜”陌瞿闭着眼睛,缓缓开口。 “啊……你醒了”她吓了一跳,有些心虚,脸上通红。 陌瞿睁开眼,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这倒是让他感到惊喜,原以为她是个自持高傲的人,原来也是个会被一副皮囊诱惑的人。重点是那个人是他。 “怎么?敢做不敢认?”他撑手看着她,嘴角嗜着笑 “不错,我承认,那又如何。”沐颜夕看着他,这事不丢人,吃的又不是她的豆腐。况且他这样的面容,我想应该很多人有这想法吧? “不如何,只是想讨回来。”他满不介意的说,伸手把沐颜夕拉了到了他怀里,低头亲了下去。 “嗯……”沐颜夕脑子一片空白…… —— 一阵缠绵后,气氛有些暧昧,她推开陌瞿,脸上绯红一片,微喘。 陌瞿还沉浸在她的柔软,嘴角微扬,他舌头舔着唇似乎上面还有她的味道。 “陌瞿,你竟敢…。无耻”这人一定是活的不耐烦了,更可恶的是自己居然还…似乎沉醉了。想来自己大约是伤口未愈,脑子不太清醒。 “我说了要讨回来便是要讨回来,这很公平。” “你,”她自觉说不出话来,扬起手便要打在他无耻的脸上。 “你要是觉得亏了,你可以讨回来”他扬起脸好让她下手。 “你别以为救过我就可以为所欲为,淫贼。”沐颜夕见此,气的鼓鼓的挥手作罢,她迟早都会讨回来的。 “淫贼?我要是淫贼,估计就不是亲吻那么简单了。但是如果你非得说我是,那我如果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失望啊,想让我更进一步吗?”他靠近一点,几乎贴近她的脸庞。 “无耻。”陌瞿的气息环绕着她,她不由得心烦意燥,心里似乎有团火一样,她用力推开他,扬手啪的一声打在他精致的脸庞上。不再理会陌瞿,她转身就离去了。 陌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抚上被打的脸,嘴角勾了勾,她这是恼羞成怒了?他本该恼怒的,可不知为何就是生气不起来,似乎还有种得意的感觉。 默然,他脸色凝重,起身来到了墙上的画像扭转旁边的装饰盒子,那画像向上收起,只见墙上竟然是一道密门,缓缓打开。 陌瞿冷若冰霜的走进密道里,密门在他进去后关闭。里面是一条长廊,灯火昏暗,看不清两旁,只留下中间虚影,仔细观察墙上面竟是些符文。他走到最深处,低吟着咒语一般,瞬间一片光亮,眼前豁然宽敞。 过后,出现一条长梯,他顺势而下。这里面竟然是一个地下城。 而里面的结构跟外面没什么两样,奇怪的是,明明是地下城却一样跟外面敞亮。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人们都是男子,而且个个身形强壮,像是征战过沙场的士兵,而里面的人正在铸造兵器跟操兵。 一个身形魁梧的,五官挺拔,皮肤黝黑,一双如鹰眼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掌管这里人的男子看见墙上异动,马上来到长梯口,单膝下跪准备迎接的姿态。 “恭迎主上!”那人高声呼唤,底下的人听见了,停下来步伐一致,高声呼喊。 “恩”陌瞿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主上,兵器已经铸造地差不多了,接下来全凭主上安排。”那男子向陌瞿禀告道,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 “恩,做得好。起来吧,杨绛”他把他扶起来,低沉道。他俯视着一切,终于,这一切都将归还给他。 “主上,怎么今日突然来了?”杨绛起身,不禁有些疑惑,主上一直以来都是正月初五来的,怎么就突然过来,莫非…是近日计划有变? “没什么,只是刚刚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所以想来告诉你一声,我可能要提前去北寒之地了。”他紧锁眉头,脸色还有点苍白。 他和杨绛算是生死之交了,当初如果不是他估计现在已经是黄泉上的孤魂野鬼,不会有今日的他,亦不会有今日的权势。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他,他都不会。所以他把铸造兵器的重任交给他,在这世上他是兄弟,亲人。 “在我离开这段时间,这里的事交由你来处理”陌瞿深思,深沉道。 “主上,请允许属下陪你一起同往。”他大惊,他怎么能让他独自前往,要是出了差错,要是像预言所说,那必将生灵涂炭。 “不必了,你留在这,这里的事我交由你来负责。”陌瞿作罢,毕竟去北寒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里必须有人主持大局。 “是,属下遵命!”杨绛下跪,不敢不从。 “杨绛,你我其实无需多计较,我还是习惯你叫我啊瞿,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落入魔道了。”他不禁感叹。 “啊瞿。你可知道这世上为强者可胜,而人要是有了弱点便会是个弱者。杨绛甘愿成为成为你的手下,便是希望你能成为强者。有朝一日会把属于你的一切拿回来。我会辅助你,如同我杨家世代守护你们陌家,这是使命亦是宿命。”杨绛眼里闪烁着坚定,他相信他,甚至愿意牺牲性命来保护他。 “杨绛,如果有朝一日我成了魔,你便用它杀了我吧。”他从袖袋拿出一把短匕,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铁锈附在面上暗淡失色,却隐约透着蓝光。 “这是?抉尺?”杨绛大惊。他从前只是听说兵器抉尺,为开封前只是暗淡如生锈铁骑上有奇异花纹,蓝光隐约。当沾染到鲜血,绣鉄腐化,蓝光盛,花纹栩栩如生。威力之大可劈天地,也能封魔。 “不错。收好了,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说罢,他转身便离去了。 杨绛定在哪里,紧握住匕首,低着头,身体有些颤抖。一滴眼泪从眼角留下,无声无息。陌瞿啊,你可知我生来就是为了你,怎可能把你杀了? —— 沐颜夕回去后,发呆了好久,脑子里一直浮现,陌瞿与她的画面。她头疼之际却挥之不去那该死的画面,越想她心烦躁。她拿起杯子猛地灌水,太急呛到喉咙生疼,脸颊通红。 缓缓,她思量,这里不易久留。镜子里倒映出她的模样如画如仙。 一只鹤停在了窗台,她望向门口见没人,迅速把门锁紧。她来到窗前,这是罗刹阁的飞鹤,莫非是有什么事? 她拿下信纸,放飞了它。她打开看,刹时脸色凝重似是苍白。她走到烛台把信纸燃烧掉,烈火中她映着火光,眼中的苍凉无尽悲哀。 对于她来说,早已不知自己存在的意义,她不知情为何物却被情伤,只因他的一句:入了他的门便是他的人,而赴汤蹈火。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其实世间万物都有个归宿,包括她自己。——沐颜夕 第七章 北寒之地有一潭水,可净化身上的戾气,使其脱胎换骨。其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寒冰刺骨,唯有凶兽,名曰噬骨。 月落准备一箱药材以及她亲手做的糕点,偷偷的塞进了主上的马车上。陌瞿上了马车,叮嘱她小心行事,她应允,看着远去的车马,不知不觉眼眶湿润,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殿内,灯光昏暗。侧旁几名黑衣人在暗处守候,如影一般无声无息。落坐在殿上方的男子就像是雕刻一样的精致,无论是身材还是脸庞。他就这样坐在上面眉头紧皱,一身玄衣无风自动气场惊人。殿内无声,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忽而,烛光摇曳,大门处走进一个女子,一身红衣明亮如火,高高束起的秀发有些凌乱,她停下,把散落在脸颊的秀发束落在耳后,她看向座上的男子,上挑的眼睛里有着坚决的神色,似有落寞却很快被她掩盖了。 “属下,参见左护法!”她向前几步,离他约5丈。 “沐颜夕,你可知罪?”那男子低压的声音,冷若冰霜的看着她,眼中有着怒气却又有些无奈。 “属下知罪。”她坦然道 “好,很好,好一个知罪。你可知这其中的利弊,沐颜夕,为何要这么做?”他大怒,却仍然想知道其中缘由。 一直以来他都对她的行为不管不问,他以为她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要她能安心留在他身边,不做背叛他的事情。只是现如今她竟然帮助那个人。 那日暮雨受伤倒在他面前说,那日她去送丹药时,看见她与那个人密谈,她暗中偷听,却被那个人发现,被射中了手臂,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有命前来回禀。 他听到后本该去派人把她带回来拷问,不知为何他狠不下心,最后他给了她机会,写了信让她回来。她回了,可结果却等来两个字,知罪,现如今他该如何处置她,。 “属下那日断崖谷身负重伤,是陌瞿救了我,我向来不欠人,这是还他的。”她冷冷回道,甚至带着嘲讽的意思,她在嘲笑自己。 “陌瞿?你可知你帮的是前朝太子。”他走下来到她的身边。 “什么?”沐颜夕不敢相信。如果他真的是前朝太子,那自己将会是将罗刹阁推向覆灭的祸首。 “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他冷峻这脸,没有一丝怜惜。 “呵哈哈哈,处置?杀了我可好?。”她失魂一般,疯狂大笑,笑她明知道结果,却还是妄想得到她的怜惜。 “你为何要这么做?”慕容枫问。 “为何?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欠他的,我必须要还!”她可笑。 慕容枫无言以对,四目对望,他看着她的眼眸,却再也看不穿她的心底,似乎有面镜子,反射的是无边的恨意与无奈。 殿内死寂一般,压抑的是两个人心里最深的情绪。 “沐颜夕,你何时变成如今这个摸样的。”他抓住她的肩膀质问道。他不明白为何现在的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言行举止甚至感觉也变了。 “我没有,我只是做回我自己。”她低声呢喃,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自己?一入阁内便是把自己给出卖了,你有什么资格说做回自己。”他抓着她的手用力像是要把她捏碎。 她看着他的眼眸,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她苍凉一笑,有些疯狂,她退后离他远些,踉跄几乎跌倒。他伸手去扶,却被她躲开。 沐颜夕只觉得可笑,兜兜转转自己不过是个傀儡,曾经她帮他一心想守护的罗刹阁,可如今竟是被自己给推进了陷阱里。她笑的有些累了,只觉双眼有些模糊,泪夺眶而出。 “慕容枫,不如你杀了我吧。”她坚定而决绝。 “沐颜夕,你疯了”他对她怒吼,他从未见过沐颜夕这个样子,今天见她时已发觉她对自己不像以前,是感觉不一样了。他压抑住心里面的一样,甚至给了他机会,可现在她竟然这样都不肯给他一个解释。 “我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了,她梦醒了,从断崖谷时就应该醒了。 “你别逼我。”他抓住她的手,似乎想要把她捏碎。 “我没逼你,按照罗刹阁的阁令,理应处死。”她面不改色道,她已经心如死灰了,她想这一生总算解脱了吧? “你可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他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刺疼。 “我记得,我的命是你的。没有你也没有我。”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累了,不想再这样活着,与其背负太多,还不如一死了之。”她眼中含着泪,头发散落下来,那一瞬间她就像是一副失了魂魄的躯壳,一碰就散了。 “一入罗刹阁除你便不是你了,颜夕,你不是很清楚吗?你妄想还有其他的道路可以走,可是你别忘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想要一死了之,你都没有资格死。” “我从不屈服命运,可它总是事与愿违,我活着如同行尸走肉,其实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你这一生这一世都摆脱不了,你说事与愿违,这世上又有那些事是岑心如意的。今日你来无非就是来送死的对吗?你比谁都清楚你来的这一遭必定凶多吉少。” “慕容枫,你有没有想过来世做个普通人,无忧无虑,平安一生。”她忍着许久的泪,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她看着他。 “没有,只有今生便无来世”慕容枫沉声道,转身背对着她,手掌紧紧握住微微颤抖。 “可是我有”沐颜夕忍不住的落泪,心就像被针刺痛一般。 “好,那我成全你。”他忍下这苦涩,你想要的,给你便是了。 慕容枫一掌打在她的心脉上,她只觉一股甜腥味从喉咙涌出,倒在地上。 这一掌,他用了三成功力,虽不伤及性命却也是伤及心肺,伤她的手掌,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有些颤抖。 “从今日起,沐颜夕将不再是罗刹阁中人,废除武功,扔到北寒之地自生自灭。”他下达命令。 他从未想过会有今天,她会背叛他,更想不到这一天会令他如此难过罢了。 沐颜夕,这,就当做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 —— 他想起少时初见她的模样,当时的她在一群比她年长身形比她强壮的少年之中,一眼就能看到她。一身脏兮兮的衣裳,瘦小的只剩下骨头了,可是吸引她的却是她的眼神,那样的无所畏惧,那样的坚决,就如今天她的眼神。 慕容枫想起年少时的他,历经生死权谋才坐上了现在这个位置。而他就是罗刹阁的训练基地出来的,与其说是训练倒不如说是弱肉强食。训练基地每月都会有场比试,胜者得到食物。如果你在比试中输了,你就只能活活饿死,或者变得更强去抢夺别人的食物。 那时的他已经是一个颇有盛名的暗卫,他被派到训练地挑选最新一批暗卫。 那年战事连连,前朝覆灭,新帝登基,继而民不聊生。很多流离失所的小孩,被贩卖到罗刹阁。 而他就是在那时候遇见她的。 潮湿隐晦的牢笼,腐烂刺鼻的味道,一群面黄肌瘦,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而她正在其中,站在最角落,守着她的一亩三分地。 “你们若是今日抢到这个令牌,便可以得到这一袋粮食。”话毕,这群小孩蜂拥而至。 她没有冲上出,反而是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群人纷纷抢夺,打的头破血流,纷纷倒下,一个身手比较好的孩子眼看就要抢到,忽而冲出一个瘦弱的孩子,直冲向前把粮食抢到。 原来她一直在等,等的就是其他人最后倒下的一刻。等到所有人的精力都耗完的那一瞬间。 他勾起的一抹笑,那时候,她真是像极了以前的自己。 被抢的那个小孩,愤怒了直接伸手把她抓起来。她被举的高,衣物紧勒她的脖子,脸上憋得通红,可她偏偏面无表情,眼里甚至有些令人颤抖的寒冷。举高他的小孩有些心里发麻,他反应过来又被愤怒填满更是把手勒的更紧。 她被勒地喘不过气,她用尽力气踢到那人的肚子上,他被踢得卷缩起来,松开了手。她不待那人反应转手又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那人晃了几步倒下了。 她转身去拿了那袋粮食,不料那倒下的人,扑上来从地上拿来一根尖头树枝扎在了她的肩头,她吃疼转身踢开了他。 眼看她要倒下,瘦弱的身子半跪在地上手里依然握着那粮食。那人又扑了上来,这次她的速度甚快,躲开了他,甚至绕到了他的身后面,一脚踢到那人的膝盖上,扑通一声应声而倒。 她来到那人的身前,手里不知何时也拿了一根树枝,那人趴着地面惊恐的求饶,她未曾动摇,发力插进了他的肩头,跟她的伤口一模一样的位置。 她如愿拿到了粮食,走出了这片狼藉,不带一丝痕迹,不漏一丝情绪,踉跄着带着残破的身躯。 第八章 她如愿拿到了粮食,走出了这片狼藉,不带一丝痕迹,不漏一丝情绪,踉跄着带着残破的身躯。 结束了以后,跟着她来到了她平时休息的地方,哪里潮湿,昏暗,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厌恶。 他暗中观察她,发现她拿着那袋粮食并没有马上吃,而是带回去分给了比她还小还瘦弱的一个小男孩,那男孩气息微弱大概是饿的快要昏厥了。 她掏出一个馒头接了点水,她把馒头撕成小半泡水喂那男孩。 “姐姐,我不吃了,你留着吧。”那男孩气若游丝,说的话小声的让人觉得下一刻就没了。 “我这里还有很多呢,你身子弱,要多吃点,来,姐姐喂你。” 这是他听见她说的第一句话,有些稚嫩,有些超乎年龄的傲气。 “姐姐,你受伤了。疼吗?”男孩吃了点,发现姐姐受了伤,伤口还冒着血。 “不疼,这些疼算什么。只要咱们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她摸摸他的头,温柔的安慰他。 “若是没有我拖累姐姐,姐姐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男孩眼眶红,眼泪打转。确忍住不让她留下来,实在让人心疼。 “不许你这么想,若是没有你,估计姐姐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她皱眉,呵斥他,不许他再说这些话。 那男孩吃完后,很快就因为虚弱而昏睡过去了。她等到男孩睡着后,把他吃剩的食物吃完,便把剩下的食物藏起来。 “不饿吗?”他从暗处出来,问她。 “你是谁,想要干什么?”她惊吓道。挡在前面不让他靠近。 “我?是来带你出去的。”他笑了笑,对她总有一种熟悉感,他像极了那时的自己。不免有些动容。 “你?凭什么?”她疑惑,却还是防备。 “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只要你愿意。”他伸出手,想让她卸下防备。 “你能带我跟弟弟一起出去吗?”她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在里面她受够了每天担惊受怕,饿着肚子的日子了。 “我只能带你。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可以把他送出去,让他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成长。” “我答应你,什么都行” “我要的可是你的命” “可以。”她毫不犹豫的答应,她的命本来就是偷来的。 “好,那你以后便是我的人。”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时候她的眼神,就像今日那边决然。 那日之后,他便把她领出来,他将她的弟弟送到了一个山村里的人家,他给了一些钱给那人家,嘱托一定要完好无损的抚养他成人。他也不知道为何,向来不近人情的他,居然有一天会这样仁慈。 “你要记得从此以后你再无亲人,你要忘记,忘记过去,你现在是个没有过去,只有现在的人。记住了吗?”他伸手摸上她的头,看着她那清澈见底的眼眸,心中一阵刺痛。 “我明白,多谢恩人!”她跪下给他磕了个头。 “你叫什么?”他嘲讽的笑了笑,恩人?他心想这个刚跟他做完交易的女孩,未免有些单纯,他有他的谋略,而她不过是自己的培养的一个傀儡罢了,何谈恩情。 “我,我没有名字。”她低头沉思,声音掩盖不住地伤情。 “没有,我便帮你取一个可好?”他轻笑 “好”她许是高兴,点点头,清澈的眼眸泛起一阵涟漪。 他细想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眸就像是沐浴过的清晨,今夕何夕,唯有此景。忽而,他笑起来想着这或许就是被这双眼吸引了。 “不如你就叫沐颜夕吧,这名字你可喜欢?” “沐颜夕?喜欢,很喜欢”她默念道,仰起头来对他笑的灿烂。 那时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笑的这么开心,想不到也是最后一次。 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暖意的他,神色变得深沉。他想,或许当初就不该把她留在身边,他对她到底算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心有点乱,刺痛的感觉告诉他,他不该放她走。 他后悔了,却也无能为力。 “左护法!为何只是将她流放!”来人正是暮雨,她不甘心的握紧拳头,浑身散发一种怒气,不甘,妒忌。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的决定”思绪被人打断,他紧皱眉头,看向她。 “属下不敢!左护法,属下只是一时气愤,望护法原谅。”她被他的气势压制住,顺势跪了下来。 “此事不许再提,沐颜夕已不是我阁中人,以后你莫要再提起她。”他扶额。 “是!那护法接下来该怎么跟阁主交代呢?”她忍下怒气,心想护法就算是再怎么样维护沐颜夕,只要是被阁主知道了,就必死无疑了。 “暮雨,有些事你不该过问,还有,有些事你未免太过擅作主张,当日明明下令你去断崖谷内支援沐颜夕,可是为何你却没有去?”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属下赶过去了,但是去到时人已经不见了。”她心大惊,连忙解释道。 “是吗?你可知你的人也是本护法的人。”他讽刺道。 “属,属下知罪,那日确实是属下失职。。。”她声音颤抖,不由得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眸。 “下去吧,今日之事莫要再提,你要记得看,此后阁中再无沐颜夕此人,你可知否?”。 “是,属下告退。”她俯身离去。 暮雨走在暗道里,拳头越握越紧,她紧咬着红唇,直到她尝到一丝腥甜才放。 忽而,她勾起嘴角,一丝阴谋一闪而过。“沐颜夕,这次就算是付出所有,我也要让你粉身碎骨。”她低沉道,笑起来,眼中几近疯狂。 北寒之地常年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常人根本无法在哪里逗留过长时间,那些暗卫暗暗唾弃,这种苦差事居然也让他们做得出来,他们把沐颜夕扔到北寒禁地的边界,忍耐不了寒冷边急忙走了。 她原本竖起的头发早已散落,乌黑的秀发散落在雪白的冰雪上丝丝分明,红色的衣裳像是绽放的花朵,妖艳极致。她肤色白的像一朵未经渲染的霜花,一不小心就会被毁掉。 不知过了多久,她睫毛微颤,凝结在上面的雪花落下,缓缓睁开了双眸。 “慕容枫,这次当真了断了吧?”她笑笑,身上动弹不得,看着漫天飞雪,胸口翻涌一股腥甜,流在白雪上,绽放一朵朵血莲,耀眼得无法触摸。 原本静止的风突然刮了起来,她躺着无力挣脱,她紧握着拳头等待着这一场风霜到来,寒冷刺骨,她却连卷缩的力气都没有了。 踏踏踏、、、 迷糊中,似乎有人正向她靠近,她抬起头,看见一个来着深雪宁静的少年,向她缓缓而来,不等她看清他的模样,最后一丝神识也耗尽了。 “怎么无端端刮起了风霜?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那少年紧皱着脸,原本走着另一边的他硬是被着风霜拐到这边来,他想要是再不回去估计就得迷路了。 他转身而去,忽而看见一抹鲜红的身影,不知为何有种吸引他的感觉,他恍惚一步步的靠近。 待他看清楚时,被吓得一跳。 “姑娘,姑娘?”他将沐颜夕抱起来,伸手试探她的鼻息,他感到微弱的气息。 庆幸的是她还活着,那瞬间他居然像是失去了的东西回来了一般,他不知道为何如此,他只觉得怀中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他把她抱起来,神奇的是风霜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 “主上!前路风霜太大,过不去了。” “在此地休息吧,等停了再赶路”一抹浅金色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焕然间,就连这苍茫一片有了光彩。 “是!” 陌瞿放眼看着这北寒,寒气入体让他躁动的内息得以平稳。忽然飘起了雪花,他笑了笑,伸手接住了落下的雪花。 “这里果真如您所说的一样干净纯洁。” 他眼眶有些红了一圈,他想起了少时母后跟他说,这一生中最遗憾的就是不能带他去北寒看雪花,而如今也算是了母后的一桩心愿了。 —— 沐颜夕醒来时发现她泡在一个缸里,全是药材,舒缓了他的疼痛。 她四处观望,发现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屋子,除了已经腐朽的座椅,估计就是她泡着的缸了,她试着动了动,发现她有知觉却动不了。 框… “姑,姑,姑娘,你你醒啦?”那少年没想到她醒的如此得快,看到她出水芙蓉的模样,不仅脸红心跳,就是可惜了这原本要给她加的热水倒在了地上。 “你是谁?”她眉眼凌厉,冷声道。 “额,我?哦,我叫臻逸。”他反应过来,笑了笑露出了小虎牙。 “是你救了我?”她侧头,看着这个静默的少年。 “只是萍水相逢,路见不平,应该的,应该的,嘿嘿!”臻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谢你!救了我。”她看着他的双眸说 “别别别,姑娘,水打翻了,我给你重新打多一盆。”他脸上火辣辣的,不敢看她的眼睛,拾起了水盆匆忙跑了。 沐颜夕笑出了声。 她闭上了眼眸,缓缓陷入水中,或许这是老天爷给他的一次机会,一次重生的机会。 第九章 另一边,风霜骤停,陌瞿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大概确认了方向便继续启程。 马车上,陌瞿看着一只墨绿色发簪,隐隐发出了光芒,那是母后留给她的唯一信物,他把簪子放在怀里,闭目养神,思绪渐远,陷入了过往。 “母后,母后,快看,雪!是雪,下雪啦!嘻嘻”稚嫩的孩童开心的大笑,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惹人怜爱。 “瞿儿,过来,小心着了风寒!”女子身穿一身红袍,上面绣着朵朵金莲,肆意绽放,未施粉黛却倾国倾城,她含笑的看着他,把他轻轻抱在怀里,慈爱的抚摸他的脸颊。 她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放在了他的的手上。 他开心的接过,可惜手一抓住就融了,就像是碰到了火焰一般,瞳孔的颜色变成了炙热的红色。 她大惊,抓住了他的手,探知他身体里一股炙热气息在翻涌,脸上露出了绝望,难道这就是他的宿命吗?这一切本该由她来承受,为什么却要如此折磨他的孩子? 她慌忙把他带到一个密室里,四周一片漆黑,她点亮了烛光,照亮一席之地,隐约能看见墙上刻满了经文,中间是一个荒废已久的祭坛,祭坛上还有一个祭池。 “瞿儿,你一定要记住母后现在说的话,一定要记得!”她声音颤抖着,抚摸着他稚嫩的脸颊。 “是不是孩儿不乖,所以母后要罚我禁闭?母后,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呜呜呜~” 她心疼的抱着他,擦拭着他的眼泪“瞿儿乖,你要知道,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却不知这将是他噩梦的开始。 她把陌瞿捆绑在祭坛之上,她在自己的手腕上还有他的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两个血脉相连的血混合滴在血池上,血池像像是久违一般吸收,血越流越多。 大量的出血使他的头脑还是模糊,非常虚弱,他模糊看到血池上盛开了一朵血莲,那是他和母上的血盛开的。 母上拿出了匕首,扒开了他的衣裳,在他的胸口刻画着,他连挣扎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刻骨的疼。 盛开的雪莲,像是有生命一般,向他的胸口袭来,在他小小的身体里从此封印。 他的母上用她自己的血,来压抑住他体内业火。 —— 梦到了尽头,所有的浮华都已经消散了,他唔住了胸口,那朵血莲依然在刺痛,滚烫着。他的母上,是隐居在荒原的据说能预言未来的神灵族,万年以来最后的圣女。 神灵族的圣女,一生都不许爱上一个人,而她背叛了族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且生下了一个孩子。然而这只不过是一场阴谋,她只是权利的牺牲者,而她的孩子一出生便注定这场浩劫。 神灵族曾推算过一个预言,圣女爱的结晶,就是承载红莲业火的器皿,一旦出世,便会唤醒来自深渊的慌神,在地狱深处的红莲业火已经燃烧,它会吞噬他,用他当做器皿,重生! 他会吞噬这世间,摧毁这一切。 已过半月,她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这些天,看着窗外那颗寒霜里盛放的梅花,一坐有时候便是一早,她知道臻逸每日在冰地里钓鱼维持生活,整个人都冻僵了,就为了能让她补给营养,她感叹原来自己有一日像个废人一样需要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子照顾。 有时候,臻逸会和她说上两句,让她少看些,免得外面雪太亮,得了眼疾就不好了。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的看着笑,每次如此,臻逸总是红着脸,跟着我一起笑。 十五之日,那天我喉咙感到一丝腥甜,翻涌一口黑血而出。蚀骨之痛让她动弹不得。 臻逸慌忙施针封住她的血脉,他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丝深沉“你中的可是蛊毒?” 她笑了笑,虚弱的开口“是啊,莫约,不出半月,我可能就被百虫蚀骨承受不了而自尽了”她心里嘀咕着,慕容枫怕是没想到,他手下留情让她苟活,却要月月被蛊毒残害,至少也给她蛊毒的解药啊,这不,还是人得死。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眼神坚定,又在她身上施了几针。 她感到力气开始恢复了,心想,这人到底是谁,连蛊毒都可以压制,莫非,正是遇到世外高人,来搭救她的? “你怎么这么精通医术?看你也不过十七八,比我还小呢。”她感叹,果真是她没见过世面啊。 “我自由家里穷,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村里的大夫都说我没救了,我家里人便把我丢弃在山野里,后来有一个江湖上的大夫经过,就把我救了,正好他需要一个帮手,便教我医术,帮他打下手”臻逸想起来苦笑。 沐颜夕默,伸手捏他的脸“好歹是活下来了,理应好好生活才是,怎么跑来这么荒凉的地” 他脸一红,却也没躲避,就是支支吾吾说“我来是想要找雪莲去制药,做药引的,没想到遇见风霜被困住了,之后就遇见你了” 沐颜夕一个汗颜,对啊,自己是哪个拖累他的人… “你刚才说不会让我死,莫非,你有解除这蛊毒的方法?” “嗯,我曾在师傅的医术里看过,天下蛊都是怕至阴至冷的的,听说北寒深处有一潭水,可以使人脱胎换骨,洗去一身戾气,到时候我在你手腕处割开一个口,当潭水冰冷浸入你的心肺时,蛊虫会顺着你的血液管道爬出来” “北寒深处的潭水?”她侧目盯上他清澈的双眸,微微觉得有些闪光。 “嗯,但是这个是个极其危险的,北寒的潭水阴冷,稍有不慎,就会被寒气入体,你现在没有内力,根本耗不过一个时辰”他的手微微颤抖,这也是他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好,明日我便出发,好过受这蛊毒侵蚀强。”沐颜夕并不想让他涉险,北寒之地她知道有多危险,她只希望他能平安。 “我陪你,明日出发”臻逸知道她想什么,便不容她反驳,帮她整理了被褥后转身出去了。 沐颜夕叹了口气,看着那个背影,想起了小时候她曾有个弟弟,若是还活着估计也是一般大。 第十章 翌日,沐颜夕与臻逸出发前往北寒深处。北寒之地长年冰封不分日夜,在这里只有无穷无尽的寒冷与无边无尽的白昼,白茫茫一片另他们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是他们发现,原来在他们之前也有人正在前往深处,幸而前者留下的痕迹与留下的物资恰巧让他们能够按照轨迹前行与生存。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前往北寒深处,想来真是多亏他们啊”臻逸呵着气,白雾溢出,满是庆幸。 “是啊,要不是如此,拖着我,说不定就死在半路上了”沐颜夕呢喃道。 现在的她没有内力,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条命,却虚弱的连寻常女子都不如,何等狼狈。若不是臻逸帮扶着她,真是想不到自己会死在北寒的哪一处。 “你别这么说,人与人之前靠的不就是相互扶持嘛,所以活着才有意义啊,不必觉得连累我,也不要觉得亏欠,如果心里真的觉得不舒服,以后你也帮我做些什么便是了” “你这样说,倒显得我狭隘了”她轻笑。 “嘿嘿,我小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想要一死了之,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就想明白了,有人拼了命想要活着,那我又何必急于死呢,不如好好活着,帮助更多的人,这样才有意义。”臻逸望着遥远的一方,眼里的深邃透着悲伤与与希望。 沐颜夕没有再搭话,浓浓的倦意来袭,厚重的快要把她压倒,浑身瘫软倒在臻逸的怀里晕了过去。 他吓了一跳,双手不知所措,他抚上她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 幽深的巷子里,有一道黑色的门,荒芜的不起眼,慕容枫来到门前,低沉念着什么,门咯吱咯吱的打开,里面仍旧的漆黑一片,传来一阵阵令人的毛骨茸然的嬉笑声。 里面是一条通道,通过后,浑然明亮,是个鸟语花香的院子,传来阵阵婉转的琴声,庭院里面有一女子在抚琴,慕容枫,举步前行,每走一步,心就颤抖一步,就想千丝万缕的细线牵引着他的心脏,每靠近一步就勾一下。 “属下参见阁主!”他隐忍着苦楚,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怎么样,我的琴音可有进展”女子的声音夹着微风徐来声音似蛊惑般传来,曼妙的细纱垂帘若隐若现,琴声戛然而止。 “阁主的琴音一向凌厉” “是嘛,我倒是觉得许久未练,生疏了” 女子起身走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冷漠疏离的脸。她仔细想想,自从她夺权开始,他便一直追随在她身边,莫约已有十年了,可她任然探不出他的心声。 刚刚那首曲子名叫回溯,这是她南宫明月的绝技,能窥探人的内心,可惜,她对前面的人从未成功过。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召见你。”南宫明月摘了一朵花,闻着它的芬芳。 “是属下管理不当,甘愿受罚”慕容枫一动不动的单膝跪着,不容置疑的道。 “你知道,你最大的过错在哪吗?”她一顿,淡然道。 “属下愚钝,还请阁主明示!” “一开始,我以为不过就死了一个许天锦,他以为这样就能够陷罗刹阁于危难之中,未免也太过小看我南宫明月。” “但是,我后来却发现了,原来他还有另一层信息的意思,那就是你对那沐颜夕动了情。”南宫明月冷笑道。 “请阁主责罚”慕容枫的心在颤抖,是的,在他知道沐颜夕叛逃的那一刻,他慌了,从来没有过的情感翻涌,他知道那是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无从所寻,但是他的心很明白,他是爱她的不然这十年算什么,怎么会甘愿放纵她的自由,甚至承诺如了他的门,便是他的人。 南宫明月甩手一掌打在了慕容枫的心口上,茉莉花瞬间凋零飘落,她冷笑一番,看着到底狼狈的慕容枫,想起了曾经她也如此会不顾身,满是苦楚,这世间,情,是最伤人的,她最清楚,霎时间又痛恨,她南宫明月得不到的感情,谁也别想妄想得到,特别是那个人。 “喝下去!”她拿出一瓶药,扔给慕容枫。 慕容枫默不作声拿起那瓶药,好不思索的喝了下去。 “你倒是决绝,你可知这是什么?这是绝情丹,当你动情时,就会让你痛不欲生。” “只求阁主能给我一颗解药。”他的心在绞痛,他苦忍着,冷汗不停的冒。 “果然情根深中啊,你放心,她活不了,哈哈哈哈”南宫明月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笑的癫狂。 “难道你还在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明日就是十五了,蛊毒发作,对于一个没有内力的女子来说,你猜她能撑多久?一天?还是一个时辰?况且她是死是活现在还不一定呢,你派去暗中保护她的人,早就让暮雨给截杀了,估计沐颜夕现在应该魂落黄泉了吧” 南宫明月俯身贴近他的耳畔到,说完看戏般看了他一眼,趾高气扬的离开。慕容枫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拳头握紧,掌心生生用指甲抠出一个小坑,片刻后他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比之前更加深沉,冷漠。 -------- 沐颜夕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当她醒过来时,自己是在一个帐篷里,没有了昔日的寒冷,四周围都放着火炉取暖,她的内息平稳许多,虽然还是有点虚弱但是可以感觉到这几日她被照顾的很好,然而她环顾四周没有看见臻逸,不免心生焦虑。 正当她想要下床查看情况的时候,以为男子进来了,浅金色的长袍依旧,除尘不然,耀眼至极。 “是你?”沐颜夕惊讶道。 陌瞿浅笑,现在虚弱的样子,倒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子,只不过那双眼睛如以往一样勾人。,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他来到她的床前坐下。 “我为什么在这里?臻逸呢?”沐颜夕警惕到。面前这座大神可是前朝太子,他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决不能被他迷惑了。 十一章 “关你什么事!”沐颜夕没有再理他,既然对方救了她,自然臻逸也是好好的。 沐颜夕扯了被子盖过头,闷在被子里继续睡觉,不再理他,这些天她整日绷紧的状态,当看见是陌瞿的时候莫名的心安,大概是觉得堂堂前朝太子,应该是心怀天下?浆糊似昏沉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火炉实在是太多了,她被闷醒了,翻开了被子,却见陌瞿还在她的床前,只不过已经撑着头熟睡了。 沐颜兮语塞,看着他那祸国殃民的脸,感叹世道不公啊,男子长成这样,然后深叹一口气,现如今是在他人的底盘,又没有内力,还是收敛一下,讨好才是正道。 陌瞿醒了,活动了一下被压倒的半个身子,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坦的睡上一觉了。 然而正对着他的沐颜兮,一直盯着他,未曾移开过。见他醒来,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茶,似乎像是准备彻底谈判的意思。 “这杯茶没下毒吧?”陌瞿挑眉,坏笑道。 “你放心,我没有想要毒死你”虽然她心里确实想要这么做。 “恩,泡茶的功夫还是这么差。”他拿起来小抿了一口,摇摇头。 “那就别喝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北寒”沐颜兮直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现在你内力没有了,武功也全废了,你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这么说我还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陌瞿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厚颜无耻,堂堂一主上,居然在威胁一弱女子。 他起身靠近沐颜夕,说话的气息轻拂沐颜夕的脸颊上,微痒。 沐颜夕身子后仰,看着他的唇,慕然间又想起了上次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全身由内而外更觉得闷热,吞了口唾液,推开他,倒了杯茶喝下,才缓过来。 ---------- 另一边,臻逸正蹲在角落里,研究这一箱药材,时而深思,时而展颜。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般医者,能够使毒药如此精准的加在调理内息的药方里,从而使内息调养,毫无副作用。”他欣喜称赞。 “不过比起我还是差那么一点,嘿嘿” 臻逸的得意的笑笑,拿起笔,在药方画上一笔。 “公子,和你一起来的姑娘醒了,正找你呢。” “哦,好,谢谢。” 他立马起身,跑了出去,心里不免责怪自己怎么一看见药材,就忘了时间了。 臻逸来的时候,沐颜夕正在喝药,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你来啦” “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 “医者父母心,应该的。” 沐颜夕拿出一块玉佩给他,那是一块月牙形的玉佩,泛着青翠的绿光,上面的花纹可能时间已经被磨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这是我母亲留下给我和弟弟唯一的东西,本来我是要给我的弟弟的,但是在小时候我们就分开了,如今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在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他回来了,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 “这可能对于你来说它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这。。。你是把我当弟弟了?”臻逸问。 “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沐颜夕连忙回道,生怕他以为自己在攀关系,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那我收下了,就当做是你给我的礼物,今天其实是我的生辰。”臻逸接过玉佩,对上沐颜夕的眼眸说道。 “生辰?” “是啊,怎么了?” “哦,没事,祝你生辰快乐!” “谢谢,这是我这十年来,最开心的一次生辰了。”臻逸紧握着玉佩,微微苦涩道。 沐颜夕看着他,心里泛起一片联系,今天也是他弟弟的生辰啊,正是如此,她才诧异,这世上竟是有如此巧合之事。 ---- 第二天,他们随着陌瞿等人前去北寒深处-寒潭。 那天沐颜夕跟陌瞿聊了许久,陌瞿才肯带着他们一同前往。原因有三:第一,他们没有任何的威胁性。第二,正是因为臻逸是位医者,在这一路上,正好有用。第三嘛,当然是陌瞿觉得带上沐颜夕似乎是这一路上不错的一个解闷乐趣。 在马车里,沐颜夕无语的看着陌瞿,此人一开始就是利用她,现在她是个废人,却还要被他威逼给他当仆人。 “我渴了”某人慵懒的侧躺在马车里看书,明明茶水就在前面,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离他很远似的。 “自己倒。”沐颜夕没好气的冷冷道。 “我倒是可以的,但是呢,这马车也不是白坐的是不?” “....请喝茶!” 不一会。 “没茶水了” 得,马上沏茶。 “有点饿了”某人抬眼看着沐颜夕,指了指桌上的点心 “难不成你还要我喂你?”沐颜夕咬牙切齿,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只见陌瞿眉峰一挑,继续看书。 无奈,沐颜夕还是屈服了,拿起糕点就往他嘴里塞,陌瞿也不客气,来多少吃多少,结果就是整盘糕点全塞到他的嘴里,硬是吃了下去。看着陌瞿鼓鼓的肚子,沐颜夕满意的拍了拍手,笑的天花乱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