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枪神》 第一章 变故 铁衣郡，天南城，大王山，楚家庄。 “却说五千年前，拈花宗祖师古释迦摘叶伤人，一掌开山，破碎虚空……” “三千年前，滕王阁祖师滕王侯滴水穿石，一剑断江，权倾天下……” “两千年前，白袍剑门祖师白袍总管弹指惊天，一脚裂地，深渊万丈……” “火凤大地七大宗门，无数门派，人杰辈出。仅我天南城一地，就有女中豪杰韩无垢，统领栖霞岛威震一方，惩恶扬善；赵家堡乐善好施，赵家堡堡主一门紫气朝宗剑法出神入化，无人能敌；五虎镖局行走四方，天南五虎豪气盖世……” …… 一麻衣少年慷慨激昂，口若悬河；下数十个年纪不等的孩童两眼冒星，脸色通红。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加入栖霞岛，惩恶扬善！”六岁的楚钟握紧拳头，眼神坚定。 “小钟，听说栖霞岛招收弟子不分年纪，等父亲他们回来，让他们去和栖霞岛韩无垢女侠说说，让我们加入栖霞岛！”一旁壮硕孩童也是激动，两眼有神。 壮硕孩童名叫楚山，七岁，楚钟二伯之子。 楚钟两眼兀的明亮，“对啊！父亲他们帮韩女侠带路。要是找到药材，韩女侠肯定不会拒绝我们的。” “太好了！” “我要是拜入栖霞岛，一定杀尽恶人！”楚山抿着嘴，手上握着一杆木枪。 “山哥，还有我。” 楚钟在一旁跳着道。 …… 这里是楚家庄，位于大王山山脚，有近千户人家，数千族人。 院门紧闭，楚钟从屋里拿出一杆一米五长的木枪，握在手上。木枪是质地较差的木头制成，刚好可以被楚钟拿起。 木枪横放胸前，膝盖微微弯曲呈下蹲姿势，竟是在偷练楚家庄端大枪的功夫。 这端大枪说来简单，练起来却不容易。 楚钟父亲练习端大枪十多年，也不过是三流人物，勉强和山上孤狼战斗，放在整个天南城境内，不值一提。 不过端大枪胜在入门简单，更是枪法基础。端枪十年，听枪劲，也能枪出如龙，搏杀猛兽！ “等父亲回来，看到我学会端大枪，一定会很高兴。” 楚钟胳膊颤抖，脸上、额上沁出汗珠，却咬牙坚持。想到父亲回来之后的惊讶和夸奖，楚钟双眼弯成月牙，充满无穷动力。 不多时，楚钟就颤颤巍巍，小腿一软倒在地上。 楚钟粗布短衣，下身短裤。膝盖磕在地上，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嘶！” 楚钟被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有心想要放弃，但是想到父亲，还是强忍着站起，继续横端木枪。 跌倒、站起—— 如此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小楚钟的力气全部耗尽，瘫倒在地上。他的膝盖、腿上、胳膊全是跌倒蹭破的伤口。伤口不大，但对于六岁孩童来说，还是有些疼痛。 “蹬蹬蹬。” 休息半晌之后，楚钟往厨房跑去，从水缸里打了一盆水上来，坐在院子里小心的处理伤口。 “嘎吱——” 院门被打开，一名背着粉嫩婴儿的年轻妇人出现在院落中。 年轻妇人挽着髻，怀里抱着盛放衣服的竹篮，身上是粗布麻衣。 “呀！” 楚钟被吓了一跳，连木盆都被打翻，更是触动伤口，小脸一阵扭曲。 “小钟，又调皮了？”年轻妇人瞪了一眼楚钟，翻了个白眼。 “娘，我可没调皮，我刚在院子里练端大枪呢，不信我练给你看看。”听到娘亲的话，楚钟不乐意了。 蹬蹬蹬的跑进屋子里把木枪拿出来，然后有模有样的扎起马步，做出端大枪的动作。 “咿咿呀呀。” 年轻妇人还没说话，背后的婴儿就被楚钟的模样逗乐，小手指着楚钟不住的乐，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呀！娘，小妹在跟我说话。嘿嘿，快给我抱抱。”听到小妹的声音，楚钟哪里顾得上端大枪，木枪丢在地上，扑到年轻妇人跟前，想把婴儿抱下来。 楚钟娘亲把婴儿从背上抱下，小心放到楚钟怀里。 “小心点，别摔着妹妹。” “放心吧娘，我力气大着呢！” 胳膊用力把小妹抱在怀里，楚钟显得有些吃力，一步都不敢动，生怕摔着小妹。 “咿咿……” 小妹看到楚钟，小手在哥哥胖乎乎的小脸上抓着。楚钟双手抱着小妹，只能扭动脑袋不让小妹抓，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楚钟娘亲看了一会儿，然后乐呵呵的在院落中晾衣服。 “砰砰砰！” “三婶，三婶，不好了！” 门外突然传来砸门声，更有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楚母心中一个咯噔，连忙将门打开。门外是一个十多岁大的少年，虎头虎脑。他是楚钟大伯的儿子楚江，此时两眼通红，说话也不利索。 “小江，怎么了？”楚母抓着楚江肩膀。 楚江大口喘气，好久之后，才憋出一句话来—— “二叔、三叔他们被大蛇吃了！” 楚母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楚钟抱着小妹，笑容凝滞在脸上。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妹咯咯咯笑个不停，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 时间流逝，转眼两年时间过去。 楚钟八岁，已经是一个大小伙。 清晨，院落中传来楚钟的呼喝声。手中的木枪更换，变成更适合的长度。练习的项目也不止端大枪，还要练习刺枪、站位、走步…… 年仅八岁，但是修炼枪法却有模有样。若是有枪法大师在场，更是要惊为天人。 半个时辰端大枪，两百次出枪，楚钟已经精疲力尽。休息片刻，楚钟将木枪放回屋里，用凉水冲去身上汗渍，然后去叫两岁的小妹起床，帮忙穿衣、洗漱。 自从父亲在大王山中被大蛇杀死，楚钟的生活就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先脸上笑容不断，还时常逗弄他的母亲变得沉默寡言，不复两年前的俏皮活泼。父亲去世，家里的生活来源只剩下母亲支撑。虽然族人时常接济，但终究有限。每天天没亮楚母赵萍就要起床，去楚家庄药园照料那些药材，小妹楚雨都是楚钟照看。 将小妹穿好衣服，洗漱好，让她在院子里玩耍。楚钟开始站在凳子上煮粥做菜，置办早饭。等到楚母回来，三人就聚在一起吃饭。 “小钟，你还是不愿意去栖霞岛练武吗？”楚母看着楚钟，问道。 楚钟咧嘴一笑，握了握拳头，道，“娘，我练习大伯教的楚家庄枪法，力气越来越大，不去栖霞岛也可以变得很强！” 说着，楚钟还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无名拳法，倒也虎虎生威。 “终究还是栖霞岛的武技更多，功法高明，名声响亮，在楚家庄待着能有什么出息。”楚母还是想劝劝，虽然已经劝了两年。 可是楚钟年纪虽小，却很倔强。 “栖霞岛也不见得有多强，出了天南城，谁知道栖霞岛？哼哼！我楚钟要是加入门派，至少也是铁衣门，铁衣门十万武者，掌控一郡，那才是大宗大派！” 楚钟年纪小，面容稚嫩，说这些豪气万丈的话有些滑稽。 栖霞岛、铁衣门楚钟了解不多，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就连三岁孩童也知道。 楚母知道楚钟不愿意加入栖霞岛，是因为楚父就是因为帮栖霞岛带路，而死在大王山中。楚钟明是非，不愿将栖霞岛当成敌人，但是也不愿加入致使父亲死亡的栖霞岛。 “小钟……” “娘，你不用担心，我将来一定出人头地，成为一名人人称赞的大侠，保护娘亲和小妹！” 楚钟信心十足，比往日的信心更足！ 摊开掌心，看了眼掌心处突兀出现的古树图案，楚钟重重点头。 楚钟心中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 “韩女侠那么厉害，为什么给他带路的父亲和二伯会被大蛇吃掉？” 他不想让母亲伤心，但父亲的死，在他心中终究是个梗。 “唉。” 楚母叹了声气，没有再说。 吃完饭，楚母去河边浣洗衣裳，楚钟看着小妹在院里玩耍，他自己则是搬出躺椅躺在院子里看书。 书籍是楚钟族兄楚河带来的，从天南城滕王阁购买，价格不菲。 楚河经常跟随狩猎队出入天南城，听过不少江湖中事，时常给楚钟他们胡侃，是楚家庄的孩子王。 书上记录的是一名一流武者修炼枪法的心得，虽然有些深奥，楚钟还是爱不释手，每天都要翻看几遍。 半个时辰之后，再次将这本枪法心得翻看完毕。熟悉的暖流再次从心间划过，紧接着就传遍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脑海。 在脑海之中，一株参天古树顶天立地，枝叶繁茂。 仔细看去，这古树和楚钟掌心的古树图案极为相似。与掌心不同的是，这脑海中的古树参天，枝叶摇摆，并且其枝叶上有光华流转。要是极尽目力，甚至还能看到其中几片绿叶上文字转动，其中最亮的是一篇晦涩文字。 这篇文字不知从何而来，似乎是神秘古树出现的时候就存在。楚钟只觉得这光亮刺眼，看不清文字内容。不过比之最开始，已经好很多。想来不出多久，就能够看清这篇文字。 第二亮的就是楚钟之前看过的枪法心得。 ‘盯着’参天大树，楚钟感觉自身好像是置身温水之中，暖洋洋的很舒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自从脑海中的大树出现，只要楚钟看书，就有有这种感觉。根据看的书籍不同，出现的感觉强度也有不同。 一些杂书，远远比不上父亲留下的枪法心得以及滕王阁中购买的枪法心得。只不过随着观看次数增多，这种感觉又在逐渐减弱。楚钟知道，等这种感觉完全消失，就需要阅读新的书籍。 “菩提，菩提树。” 想到第一次看到这株大树，脑海中传来的两个古朴大字，以及大字中蕴含的气息，楚钟不由心驰神往。而随着阅读书籍，古树释放温和气息，楚钟修炼的度也越加快。 原本难以掌握的端大枪以及刺枪的各种技巧，在短短时间内迅掌握。父亲留下的枪法心得也全部消化。得到菩提树短短两个月时间，原本将近两年时间只是刚刚入门的枪法，居然达到楚父练枪十多年的水平！ 尝到甜头，楚钟特意拜托楚河留意枪法方面的书籍。 得到一流武者的枪法心得之后，久违的感觉果然再次出现，楚钟的枪法境界再次突飞猛进。几天下来，恐怕已经越楚父，甚至在楚家庄中，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够压楚钟一头。 但是，楚钟年仅八岁！庄中的枪法高手，哪个不是过半百之龄？ 没有可比性！ 楚钟六岁丧父，年幼早成。又喜看书籍，喜欢听江湖上的侠客趣事，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江湖上因为宝物毁家灭族的事情不在少数。楚钟体内的变化，连母亲都没有告诉，就是担心招来祸事。 将枪法心得翻来覆去看了多遍，虽然每一次看完，古树反馈的越来越弱。但是楚钟能够感受到，他对于枪法、对于武学的领悟更深，甚至整个人都更加精神。 时而脑海中迸灵感，楚钟还会抓着木枪演练，枪法基础越深厚。只是苦于没有正宗枪法秘籍，枪法变化较少，威力有限。对付山野猛兽或许不错，可是对上人类高手，就相形见绌。 “枪法秘籍？” 楚钟黯然。 秘籍珍贵，别说是能够融合内劲，爆强横威力的枪法，单单是招式精妙的枪法也价值惊人。整个楚家庄都不舍得出资购买。 “这两天月华草快要成熟，百年月华草价值三百两纹银，勉强能够购买一本枪法秘籍！” 楚钟盯着院落里蹦蹦跳跳的小妹，想着打听到的药草、秘籍价格，心中不住思考。 第二章 青衣 下午，楚钟循惯例去楚家庄后山。 楚家庄坐落在大王山脚下，背后就是连绵大山。楚钟去的，是大王山最外围，离楚家庄只有二三十米。 来到楚家庄边缘，从木栅栏之间的缝隙钻出去，是茂密丛林。大树、灌木、花草……颇为浓密。只是一路上不管是树木还是花草，都显得有些萎靡。甚至还有数十米高的大树整株枯萎。 楚钟见怪不怪，用木枪拨开灌木丛，走了大约二十多米，在一处空地上停下。这里被灌木遮挡，从庄子里看不到。再加上楚钟是从木栅栏缝隙出来，更不易被族人发现。 “人参、黄精、何首乌、紫玉兰、月华草……” 居然是一个小型药园。 楚家庄擅长培育药材，庄子里有专门的药园培育药材。但药园里大多是一些容易养活的药材，且年份较浅。 可眼前这些药材—— 八十年的人参、七十年的黄精、九十年的何首乌、三十年的紫玉兰、近百年的月华草…… 一株株药材的价值惊人，即使比起楚家庄药园，也不遑多让。药材年份越高越珍贵，越难培育难以养活就越珍贵。 一株百年的月华草，价值三百两纹银，堪比六七株百年山参！ 紫玉兰更不用多说，滋养肉身的灵药，哪怕只是三十年份的紫玉兰，价值也在五百两之上！ 而整个楚家庄，一年的结余也不过三五千两纹银！ 看到这些药材，楚钟小脸露出笑意。这里是他的秘密药园。父亲去世，有心赚钱养家的楚钟，收集各种药材种子，希望能够种植出成熟药材。将近两年下来，每日浇水、除草，却只是发了几株嫩芽，还是黄精之类的普通药材。 但是两月前，菩提树出现，一切都不同。 楚钟查看一圈小药园的情况，将一些杂草拔出，然后走到一旁，将手掌放在大树枝干上。 一动不动，却有神秘能量流转，从树木流向楚钟体内。脑海中，菩提树更加明亮，光华耀人。身前大树迅速萎靡，枝叶飘落，眼看就要枯萎。 楚钟这才停下，转而去另一株大树。 如此这般，将七八株大树全部弄得萎靡之后，脑海中菩提树已经明亮到极致。楚钟也无法感受到神秘能量出现，于是再次回到药园。 “月华草。” 径直走到月华草旁。 小小药园中只有一株月华草，年份近百。想长成百年月华草，还需要三五年时间。 楚钟将木枪竖在一旁，搓搓小手，然后熟练的将右手放在月华草上。从参天大树上获取的神秘能量流转，从楚钟脑海中的菩提树上，流经楚钟身体，最终进入月华草。 月华草原本就精神抖擞，在神秘能量的滋润下，更是枝叶摇摆，迅速成长。 菩提树光芒渐渐黯淡。 差不多光华消失大半之后，月华草突兀长出半截，并且十三片叶子彻底成型，仿佛月牙一般，闪烁着圆月光华。 “成了！” 楚钟兴奋大跳起来！ 他跟随母亲学习过不少药材知识。知道眼前月华草彻底成熟，为百年月华草。 月华草对于五脏六腑的创伤有很好的治疗效果，许多江湖人物都希望能得到月华草傍身。 压住心中激动。 楚钟将菩提树剩下的光华平均分摊到剩下的药材之中。因为量少，所以增长的年份微不可查。但至少也有两三年的年份。 满意的视察一圈私人药园，楚钟将四周的灌木扯来，挡住这些药材。这里靠近楚家庄，人声鼎沸、烟火缭绕，山间野兽很少过来。 一手抓着月华草，一手握着木枪，楚钟兴冲冲的跑回楚家庄。 当然，依旧是从栅栏缝隙中钻进去的。 将月华草揣在怀里，一路上不停地遇到熟人。一个楚家庄数千人，每个人都互相认识。年幼丧父，少年早成的楚钟更是让人疼惜。 “小钟，又去练枪啦？” “啧啧，小钟长得这个壮实，将来一定是大王山响当当的一条好汉！” “小钟，晚上来婶子家，拿一条猪后腿回去。” “小钟……” …… 族人们总是很热情。 大家生活在一个庄子里，在大王山脚下讨生活，不团结就会吃亏。楚家庄在大王山数十个庄子里也是较强的。狩猎队三百汉子各个都有几百斤力气，能搏杀野狼，狩猎山猪！ 楚钟父亲当年也是狩猎队中一员，是狩猎队中数一数二的好汉。 “三叔好。” “婶子好。” “谢谢婶子。” …… 楚钟很礼貌，一一笑着回应。只是月华草揣在怀里，有些怪怪的。不过楚钟一个八岁孩童，做出一些古怪的事情，大家也能理解。 一路穿过半个楚家庄，回到院落里。一回来，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还有小妹叽叽喳喳不利索的说话声。 “青衣。” 楚钟推开门，大声喊道。 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小女孩一身灰尘，仿佛小花猫。其中较小的那个女童倒在地上，也不哭不闹，就在地上爬着，还一边叽叽喳喳的讲话。 大女孩大概七八岁的年纪，吃力的想把女童拉起来，没想到反而自己也摔倒，极为狼狈。 听到楚钟的声音，那个七八岁的女童一慌，连忙站起来，还冲着小女童慌忙道，“小雨，你哥哥回来了，再不站起来小心他打你屁股。” 一边说，一边去拉小女童。 小女童听到哥哥两个字，也不赖在地上，一脸无辜的任由被拉起。 “哥哥。” “楚钟哥哥。” 两岁的小楚雨老老实实的站直，水汪汪的两只大眼睛看着楚钟；七岁的赵青衣两手捏着衣角，低着头轻声喊道。 “你们两啊。” 楚钟摇摇头，走上前将小楚雨抱在怀里，把她身上的灰尘打掉。小楚雨在楚钟怀里，小嘴在楚钟脸上亲过，“哥哥，你不要骂我。” 小楚雨嘟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楚钟板着脸，“下次再弄这么脏，衣服自己洗！” 小楚雨听到哥哥的话，挣扎着从楚钟怀里下去，瘪着嘴走到赵青衣身旁，不理楚钟。 看到小妹赌气的模样，楚钟不由笑了。看向一身青衣的小女孩，楚钟摇摇头，安慰道，“青衣，小雨下次再调皮，你直接打她屁股，看她还敢不敢！” 赵青衣一头长发披肩，小脸圆乎乎的煞是可爱。虽然才七岁，可是依然能够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她是赵家堡堡主之女。赵家堡堡主年轻的时候，和楚钟父亲有交情。楚钟的母亲就是赵家堡的族人，和赵家堡堡主算是族兄族妹的关系。两家相熟，更是定下娃娃亲，赵青衣就经常来楚家庄找楚钟玩耍。 算是青梅竹马。 “楚钟哥哥，小雨她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怪她了。”赵青衣上前抱住楚钟胳膊，给楚雨求情。 楚雨依旧背对着楚钟，哼哼个不停。 “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楚钟从身后一把抱起楚雨，然后抛高、接住。他修炼枪法，力气不小，不怕摔着楚雨。 “咯咯咯。” “哥哥，再高一点。” 楚雨很快就忘了生气，笑个不停。 …… 让小妹在院里玩耍，楚钟和赵青衣在一旁练武。 赵青衣身为赵家堡堡主之女，自然年幼习武。一手清风剑法倒也耍的有模有样，木剑翻飞，长发飘舞，颇有几分女侠风采。 楚钟长枪横放，马步深扎，一动不动。 “楚钟哥哥，你看我清风剑法练的怎么样？”一套清风剑法结束，赵青衣额头沁汗，秀发有些纷乱。跑到楚钟面前，期待得到楚钟夸赞。 “厉害，青衣女侠一手清风剑法炉火纯青，必定是横扫十里八乡无敌手！” 楚钟喜欢看书、听江湖佚事。一打趣，贯口就出来了。 赵青衣一阵秀恼，没好气道，“楚钟哥哥，你笑我！” “哈哈！” 看到赵青衣娇羞模样，楚钟不由大笑起来。 “哥哥，哥哥，你笑什么？”楚雨正在玩木头，听到楚钟大笑，连忙跑过来。 “哼哼！不许说！” 赵青衣一把捂住楚钟嘴巴，瞪眼道。 “呜呜——不说不说，青衣女侠……呜呜——” …… 傍晚时分，楚钟、赵青衣坐在门前台阶上，楚雨在院里玩耍。 “楚钟哥哥，父亲准备送我去铁衣门。年祭之后就是铁衣门招收弟子的日子。去了铁衣门，每年只能回来一次，我……”赵青衣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楚钟一怔，心里有些不舍。但他性子含蓄，强笑着道，“铁衣门挺好的，看来青衣以后真要成为女侠了。” “可是去了铁衣门，就见不到你了。铁衣郡城距离天南城太远，我不想去，可是父亲……” “赵伯也是为你好。” “楚钟哥哥，要不你也去铁衣门吧？” “小雨还小，我不放心娘和小雨。” “哦……那你会去铁衣门看我吗？” “会的。” “太好了，那我在铁衣郡等你。” “嗯。” …… 时间流逝。 赵青衣年满八岁，被赵家堡堡主送往铁衣门修炼。 楚钟依旧待在楚家庄，每日修炼。 转眼，六年已逝。 第三章 六年 楚家庄后大王山，距离楚家庄三十多里外有一处寒潭瀑布。 这瀑布不高，只有十多米。瀑布下是十多米深的寒潭。 楚钟站在寒潭边缘，手持长枪，任由瀑布冲击，他自巍然不动。楚钟身上不着片缕，裸露的肌肉健壮，呈流线型。 十四岁的楚钟体型修长，个头不下于成年大汉，足有七尺。两米多长的楠木枪在楚钟手上翻飞，瀑布冲击在长枪上也无法动摇，一枪刺出，破风斩浪。 冰冷的潭水刺激，楚钟肌肉跳动。强大的肉身，一身血气涌动，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血液奔流之声。 瀑布下持续一个时辰，肉身达到极限。楚钟长枪猛地在水面上一拍，内劲爆发，整个人瞬间从潭水中跃起数丈，落在谭水边。 休息片刻之后，体力恢复少许，再次跳入寒潭之中。这次练的不是端大枪，而且一门精妙枪法。 数十斤中的楠木枪在楚钟手中仿若无物。 一枪捣出，山石崩碎。 长枪横扫，潭水断流！ 在潭水中修炼枪法，因为潭水阻力，需要使用的力气更大，对于力量的掌控要求更高。但是楚钟仿佛没有置身潭水，一身枪法尽数施展。 烽火连珠！ 楚钟整个人不住旋转，一枪接一枪回身枪法捣出，仿佛烽火连珠一般，居然将寒潭岸边的地上轰出一个两米多深的深坑。 而楚钟每一枪更是将溅起的水珠破开两半。枪法准头极强。 “《烽火枪法》！” 楚钟花费五百两纹银，从滕王阁中购买的枪法秘籍。《烽火枪法》招式精妙，并且内含内劲运用之法。爆发内劲，能发挥出开山裂石的之力！ 一连三遍烽火枪法之后，楚钟又来到瀑布之下，长枪挡在头顶。 磐石无转移！ 长枪仿佛化为磐石，任由风吹雨打，丝毫不动摇。 “《磐石枪法》！” 楚钟将长枪舞的密不透风，即使是十多米高的瀑布冲击，也无法破开楚钟的枪法防御。 烽火枪法！磐石枪法！ 楚钟主修的两门枪法。在整个江湖上，只是普通枪法。只要有钱，在滕王阁中都可以买到。 只是楚钟施展出来的枪法，似乎多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比其他武者施展的枪法又多出一丝神韵。 脑海中，菩提树上，蕴含两门枪法的树叶明亮。 楚钟心中不断有灵光闪过，枪法越发自如，威力更强。 两门枪法之后，是这些年林林总总接触和修炼的一些枪法、拳法。楚钟六岁练枪，近几年越发着魔，庄子里的族人都称楚钟枪疯子。 楚钟确实喜欢练枪。 特别是他有菩提树相助，每次练枪都能感受到进步。或是枪法境界提升，或是身体力量增强，或是内劲增长。 这样的感觉让楚钟着迷，练枪之时也更加投入。 一招一式，颇具神韵。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出了寒潭，身体一颤，水珠四溅。将岸边衣服穿起，长枪一挑，一块巨大青石腾空。 楚钟将长枪横在头顶，接住下坠青石，然后双腿发力，奔跑在山林之间。大王山地形复杂，楚钟每一脚踩在地上，都能踩出深坑脚印，紧接着楚钟一跃数丈，偶尔在树干上借力，速度快若闪电。 而这，还是他头顶巨石之后的速度。 “吼！” 山熊怒吼。 一只野猴抱着脑袋大的圆球在树枝上跳跃。圆球被巨大树叶包裹，看不清里面模样。在野猴后方，一头发狂的山熊狂暴追击。山熊力量强大，横冲直撞，大腿粗的大树都被撞断。 “吱吱。” 那野猴居然向着楚钟所在的方向跑来。 “蜂窝？” 看到野猴怀中的圆球，楚钟眼睛一亮。 轰！ 头顶青石被扔到一旁，楚钟身形猛然止住，同时长枪一抡，砸中一枚松子。松子直击野猴脑门！ 砰！ 脑壳破碎，脑浆四溅。 野猴整个倒飞出去，怀中的圆球却向前翻滚，眼看着包裹着圆球的叶子就要散开。 楚钟一跃上前，将圆球抱在怀里。动了动鼻子，嗅到圆球内的香味，楚钟顿时笑了。这圆球，正是充满蜂蜜的蜂窝。 “娘和小雨有口福了。”楚钟脱下上衣，将蜂窝绑在背上。 “吼！” 山熊一把拍碎倒飞回去的野猴尸体，旋即恶狠狠的向楚钟扑来。山熊两米多高，腰大膀子粗。要是被它碰着，少不得去了半条命。 “来得好！” 楚钟眼睛一亮。 他实力突飞猛进，正要用山熊测试一下战斗力。 长枪拖在身后，楚钟疾步上前，竟是往山熊冲去。 “吼吼！” 山熊更怒。 整个身子一跃而起，两只熊掌似乎要将楚钟拍死。 烽火连珠！ 楚钟全力爆发，上来就是最强杀招。体内内劲汹涌，灌注双臂，灌注长枪。长枪瞬间绷直，无穷力道爆发。 轰！ 长枪落在山熊身上，立时戳出一个窟窿。直接将其熊掌穿透，更是穿过其胸膛。 “噗！” 巨大的反震之力，山熊全身力量从长枪传来，落在楚钟身上。楚钟一枪刺出，就立马脚步变化，同时颤动长枪，要化去上面的力道，以磐石枪法的意境，将浑然大力从脚下泄入地面。 砰！ 巨大力道，直接将脚下落叶踩爆，落叶横飞。 山熊在山林中能搏虎杀狼，是当之无愧的山林霸主。它一身力量爆发足有数千斤！楚钟承受沛然大力，即使重重卸力，依旧是倒飞数米之外，一口逆血喷出，受了轻微的伤势。 好在手腕卸力得当，没有虎口崩裂。 但那山熊却颓然倒地，毫无生机。 年仅十四岁的楚钟，居然将江湖上一流高手都闻风丧胆的山熊斩杀，传出去必定名噪四方。 “哈哈！” 楚钟大笑两声，稳住自身伤势。上前几步握住长枪，将千斤重的山熊尸体挑起，然后重重抛出。 楚钟力气有限，无法长时间扛着千斤重的山熊。只能凭借力量爆发，将山熊尸体一节一节路的‘扔回去’。好在山熊皮糙肉厚，这样的运送方式，并不会让它发生什么破损。 剩下七八里山路楚钟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 回到楚家庄，楚钟已经精疲力尽。 “山熊？！” “小钟，这山熊是你猎杀的？” “我的天！搏杀山熊？！” “大家快搭把手，帮小钟把山熊运回去！” “嘶！上千斤的山熊，小钟才十四岁吧？” …… 楚钟将山熊运回，瞬间就被不少楚家庄族人看到。 一时间楚家庄沸腾。 要知道，即使是楚家庄狩猎队，三百好汉对付山熊也要小心翼翼。一个不慎也会死伤惨重。山熊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危害不下于上百的狼群呼啸。 近十年来，狩猎队猎杀的山熊屈指可数。 但是今天，楚钟居然独自猎杀一头山熊回来？ “今天累坏了，麻烦各位叔伯把山熊处理掉，山熊肉分给大家。留两只完整熊掌就行了。” 楚钟大声说道。 这些年族人们对他们一家帮助不小。一头山熊近千斤，整个楚家庄平分的话，每家每户不到半斤的量，但也算楚钟的一番心意。 “哈哈！小钟出息了！” “前两年还只是狩猎山猪，现在就能搏杀山熊，我看小钟就算比起栖霞岛、赵家堡还有五虎镖局的年轻一辈也不差多少！” “那是当然！能够搏杀山熊的，哪个不是一流高手？就算是整个天南城，也找不到比小钟更天才的了！” “小钟要是愿意去栖霞岛，那……” “栖霞岛就别说了！” …… 族人们还在惊叹，楚钟笑着回应。哪怕是听到栖霞岛，楚钟也没有什么反应。和叔伯长辈们聊了一会儿之后，眼见聚集的族人越来越多，楚钟连忙离去。 他修炼一上午，又和山熊搏杀，已经极为疲惫。 带着蜂窝回到熟悉的宅院，八岁的楚雨穿着一身绿色单衣坐在门口。看到楚钟出现，顿时跳了起来。 “娘，哥回来了！” 楚雨冲着院里喊了一声，然后扑到楚钟跟前。正要像往常一样抱住楚钟胳膊，这才发现楚钟嘴角居然有淡淡血迹，胸前也有伤痕。 “哥，你受伤了？”楚雨小脸顿时就皱起来，伸手在楚钟胸前碰了碰，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 “没事，都是皮外伤，敷点药就好了。” 楚钟笑着摇头。 这伤势是被山熊击飞的之后，为了保护背后蜂窝，楚钟强行扭转身体，前胸落地造成的。好在都是皮外伤，就是痛一些，并没有伤筋动骨。 “哥，疼吗？” 楚雨看到伤口，心疼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练武开筋比这个疼多了，没事的。”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妹妹，楚钟哪里会疼？ “哼！你一身伤，娘肯定要骂你！”楚雨哼了一声，搀着楚钟进屋。 楚钟苦笑。 果然。 进屋之后，楚母看到楚钟的伤势，一边心疼一边数落，还要给楚钟上药。 六年时间，楚母也有三十多岁，眼角已经出现皱纹。好在楚钟渐渐长大，十岁加入狩猎队，已经能够撑起这个家。不然光靠楚母一人，肯定衰老更快。 楚钟将猎杀山熊的事情说给母亲听，楚母瞪大双眼，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楚母才开口，“小钟，你比你爹强。” 楚钟握住母亲双手，低声安慰道，“娘，爹看到我们生活的幸福，他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是啊，娘。我听好多人说，哥是大天才。就连栖霞岛的紫光剑韩月影，还有五虎镖局的几位少镖主都比不上呢。爹爹要是知道，一定会开心的。哼哼，山哥被称作电光剑，可也打不过哥呢。”楚雨抱着母亲，叽叽喳喳的说着。 楚母叹了口气，道，“你哥修炼刻苦，这些年吃得苦太多了。要是当初和小山一样，去栖霞岛修炼的话……” “娘。”楚钟听到母亲又开始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些哭笑不得，“练武哪有不吃苦的。就算是韩月影，还有五虎镖局的几位少镖主，练武的时候也免不了吃苦。” “反正都是练武，在栖霞岛练武见不到娘和小雨，还不如在庄子里待着。” 楚母笑呵呵的不说话。 儿子这么孝顺，她自然是高兴的。 楚雨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哥要是去栖霞岛了，可没人给我从山上带好吃的。” “哈哈！” “就知道吃。” 听到楚雨的话，楚母和楚钟都笑了。 “给你，贪吃鬼！”楚钟将一旁的蜂窝递给楚雨。蜂窝里面的蜜蜂已经被山熊赶走，只剩下蜂蜜。 楚雨将叶子拨开，眼睛顿时就亮了。 “是蜂蜜！” “哥，你真好！” …… 第四章 楚山 手捧书卷。 书卷上记录江湖上发生的大小事件。 铁衣门为火凤大地七大宗门之一，占据火凤大地三郡之地，对于栖霞岛、五虎镖局这些势力来说，是庞然大物。 仅仅三郡之地，每天发生的热血之事数不胜数。 “铁衣军第一统领童万山突破后天桎梏，成就先天伟业！” “铁衣门后进之辈张天行年仅三十七，突破至超一流之境，接任铁衣郡第四统领之职，名动四方！” “紫灵郡八百里火焰山有烈焰紫虎出没，高手汇聚。顶尖高手陨落无数，烈焰紫虎体内异火被《地榜》四十六弯刀人魔——赵天河得到。三日后，赵天河出山，为先天强者，击杀《地榜》十三血手屠夫——沈万千！” “……” “天南城栖霞岛岛主韩无垢斩杀血刀山血刀八兄弟，扬名三郡！一身紫气激荡，隐为后天极限！” “五虎镖局第三镖主途径落日岭，深受三十七刀，麾下七十二名镖局弟子无一幸免！” “天南城境内大王山楚家庄楚钟，年仅十四，却能搏杀山熊，枪法入神，天资卓越……” …… “一月之内，居然有两名武者晋升先天。” 楚钟瞬间坐直。 他虽然很少出门，但也知道先天强者的地位。 《地榜》之上记录天下后天武者最强七十二位。一剑无双的韩无垢女侠，也无缘上榜。但强悍如斯的《地榜》武者，遇上先天强者，也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地榜》前三，才有与先天中较弱的存在交手的能力。 铁衣门三郡之地，往日里三五年都难得有一人晋升先天，这次居然一连晋升两名。与之相比，韩无垢斩杀恶名昭彰的血刀八兄弟倒是不算什么。只是五虎镖局行镖多年，这次却是翻了车。 “江湖啊。” 楚钟合上书籍，不由感叹。 江湖上的快意恩仇，总是让人神往。 此时距离他猎杀山熊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时间，之前那点伤势已经痊愈。而他猎杀山熊的事迹也在天南城境内传播，声名渐起。 楚钟收回思绪，又拿起身旁信件看过。 “楚钟哥哥，童师伯祖晋升先天，整个铁衣门上下都高兴的不得了。门主大宴宾客，我吃了好多好吃的。” “师父这几天心情好，居然没有催着我们练剑，真是稀奇。” “楚钟哥哥，你什么时候来铁衣郡城看我？这段时间郡城比往日更热闹，好多江湖人物都赶来郡城，想要加入铁衣军呢。” “我也想加入铁衣军，不过师父和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 “小雨妹妹怎么样了？我上次寄回去的软糖吃完没？下次我再寄点过去。好想看看小雨妹妹长个没……” …… 这是赵青衣的信，每月一封，从不间断。信上都是她在铁衣门的琐事，楚钟却看得津津有味。没有跟往常一样回信，楚钟将信件揣在怀里，然后去屋里把七八个木盒拿出，背上包裹出门。 六年前就答应赵青衣要去铁衣门看她，这些年一直没去。这次外出，正好去铁衣郡城看看。顺便再去铁衣郡城打听一些事情。 楚钟去过天南城不少次，但也仅限于天南城。这次算是远行。 “哥，帮我把信带给青衣嫂子，再带好多好吃的回来！”楚雨蹦蹦跳跳的把一封皱巴巴的信纸叠好，塞到楚钟怀里，叉着腰大声道，“哥，你不许偷看我写给青衣嫂子的信！” “嗯，不看不看。” 楚钟憋着笑保证。 楚雨学字两年，字迹跟狗爬的一样，楚钟还真是懒得看。 “哼！记得带好吃的回来！” 楚雨看到楚钟笑她，哼哼一声。想着要让楚钟带吃的，就没有翻脸。 “行了，在家里听话点，别老是惹娘生气……” “知道啦！哥你真啰嗦，跟隔壁婶子似的！” “……” 楚钟翻了个白眼，出了楚家庄。 从楚家庄去铁衣郡城，需要经过天南城，再走一千三百里。楚家庄距天南城倒只有一百二十多里路程，走的快点大半天就能赶到。 楚钟手持楠木长枪，背后背着八个木盒。 他一身灰色布衣，短袖长裤，看上去较为干练。楚钟虽然练枪入魔，但喜好看书，各种涉及武道或是江湖杂书来者不拒，身上倒也有浓郁的书生之气。 若是参军，或为儒将。 “先去看看山哥。” 楚钟二伯和他父亲一样，都在八年前的一役中身死。 堂兄楚山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去世，选择加入栖霞岛。现在八年过去，已经是栖霞岛精英弟子，在整个天南城境内也是有数的年轻俊杰，人称电光剑楚山，和紫光剑韩月影并称栖霞双英。 栖霞岛处于大王山与天南城之间。 沿着山路走了七十多里，就能看到大山旁有一座湖泊。湖泊中心有一座小岛，那就是栖霞岛了。 栖霞湖边缘，有栖霞岛杂役。他们负责开船、待客。楚钟从不踏足栖霞岛，于是托杂役去栖霞岛唤楚山出来。楚钟很少来栖霞岛，但楚山的名声在栖霞岛却是不小，杂役不敢怠慢。 静静等候。 大约一刻多钟之后，楚山乘船到来。船还没靠岸，楚山就一脚踩在船帮上，跃到岸边。这一跃足有十多丈，足见轻功卓绝。 “电光剑楚山师兄？” “没错！那柄电光剑奇快无比，上面还有电光闪烁！” “不愧是我栖霞岛双英，不说剑法如何，单凭这一身轻功之术，就足以冠绝年轻一代！” “那是。葬身在楚山师兄剑下的歹徒不下十人，即使在天南城也是人人称颂。” …… 看到楚山风采的众多栖霞岛弟子、杂役纷纷惊叹，看向楚山的目光也有些崇拜。 楚山一身紫色长衫，手握一柄电光长剑，挽着发髻。和八年前壮实孩童有些不同，已然是翩翩君子，朗朗少侠。 “小钟，来了直接去岛上找我就是，干嘛每次都让我出来！”楚山拍了拍楚钟肩膀，大声说道。 不说两人至亲的关系，单单是楚钟每年提供的那些珍贵的药材，以及武技上的指点，就让楚山心中感激。 可以说，要是没有楚钟的药材辅助修炼，以及楚钟在剑法和武技上的指点，他闯不出电光剑的名头，更别说和栖霞岛岛主之女韩月影并称栖霞双英。 “山哥，栖霞岛上都是栖霞岛弟子，我一外人就不进去了。”楚钟笑着说道，然后从身后取下两只木盒，“山哥，这是两株五百年山参，你留着修炼。” 五百年山参，有滋养肉身，增加内劲之效。放在江湖之上，是无数一流武者哄抢的存在。 “小钟。” 楚山伸手接下。这些年来，他也知道楚钟不缺顶尖药材。每次推脱不过，只得心中暗暗记下。两兄弟之间，不需要说些虚话。 见楚山将两支五百年山参收下，楚钟一笑，然后拉着楚山走到一旁山林之中。 “山哥，栖霞岛紫电雷光剑我琢磨不少时间，觉得这套剑法有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我练一遍，你仔细看着。” 楚钟将楚山腰间电光剑取下，然后就在栖霞岛‘电光剑’楚山面前演练栖霞岛高深剑法《紫电雷光剑》！ 楚山见怪不怪，反而两眼放光盯着楚钟。 “紫电雷光剑重点在快。一剑出，有去无回，心存果断。” 电光闪烁，楚钟一剑快过一剑。若是韩无垢在此，一定会震惊的合不上嘴巴。因为楚钟一手紫电雷光剑居然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只差一步就能领悟势的存在。 若是悟透剑势，那一身实力即便不如《地榜》强者，也能纵横一方。 栖霞岛中，即使沉浸紫电雷光剑数十年的高手，也只是将紫电雷光剑修炼到楚钟现在这个程度罢了。 楚家庄族人只知道楚钟枪法过人，却不知道剑法也如此犀利。 “小钟的剑法越来越强了！”楚山久居栖霞岛，更有韩无垢时常传授、教导，自然能够看出楚钟剑法层次之高。 心下震惊，看的却越发认真。 楚钟将一套紫电雷光剑法翻来覆去演练数遍，将其中要点一一剖析。这些都是他修炼之时灵光闪烁悟出的心得，以这样的方式传授楚山，楚山剑法进步极快。 待楚山完全弄懂之后，楚钟才停下。 “小钟，你一身剑法造诣，恐怕不逊色于《潜龙榜》上剑法天骄吧？”楚山啧啧称赞。对比楚钟，他自叹弗如。而他电光剑的名头虽然够不上《潜龙榜》的高度，可也仅在《潜龙榜》一百零八位年轻俊杰之下。 这样推算，楚钟名列《潜龙榜》，把握不小。 “《潜龙榜》只是三十岁之下年轻一辈的实力排名，比起《地榜》份量要小得多。就算名列《潜龙榜》也算不了什么。”楚钟咧嘴笑道。 他的志向可不是《潜龙榜》。 “啧啧，也只有你能说出这种气死人的话了！” 楚山无奈摇头，对于楚钟的天资真是又爱又恨。 楚钟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山想了想，又道，“小钟，师父有意撮合我和月影师妹，过几日就要定亲。”楚山不敢看楚钟。 “定亲？”楚钟皱眉，心下有些烦闷，“韩月影才十四岁吧？” “嗯。师父说十四五岁定亲，过两年正式成亲。”楚山低声说道。 楚钟抬头，“山哥，你喜欢韩月影？” “……我和月影师妹相处八年，彼此有意。” “那就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若是江湖知晓栖霞双英结连理，也是一桩美谈。” “小钟，你……不反对？” “山哥，你既没被逼婚，又没逼婚，我反对什么？定亲之前回去和大伯、娘亲他们说一声，这些年他们可一直爱护你。” “嗯，我明天就回去。” “山哥，我还要去铁衣郡城一趟，就不多待了。”楚钟看了看天色，道。 楚山点头，“也是该去看看青衣了。不过去郡城这一路上也不安生，五虎镖局的三镖主都被截杀，你绕一下落日岭。” “不碍事，我独自一人，目标不大。”楚钟笑道。 “倒也是。你能斩杀山熊，行走一郡之地不成问题。”楚山一笑，显然也知道楚钟山中杀熊的事迹。 …… 第五章 姬年 狂奔在山道上，石子纷飞。 楚钟眉头紧皱，有些烦躁。 “八年前的事情山哥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为什么要娶韩无垢的女儿？” “韩无垢！” “我很快就能找到证据，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定亲？！” “也罢！韩无垢是韩无垢，韩月影是韩月影！若真是查出韩无垢有鬼，还是不告诉山哥。” …… 楚钟心中思绪纷乱。 特别是想到这些年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关于韩无垢的诸多事迹，楚钟心中越发烦躁。 一路狂奔，很快便到了天南城。 天南城城墙三丈，一块块青石堆砌，千余年下来，已经灰白一片。厚重城墙、高大城门，城门两旁有城卫军守护，武者、行人进进出出，颇为繁华。 楚钟随着人流进入天南城。 他这些年来过不少趟，特别是加入狩猎队之后，每年总要来天南城几次。沿着街道一直走，街道两旁有不少商铺，沿街还有叫卖的地摊。 楚钟走到街道尽头，七拐八拐之后出现在一家医馆面前。 “回春医馆。” 这是天南城一家名声响亮的医馆。 楚钟四年前带狩猎队受伤族人前来治伤，和回春医馆的几位医师有些交情。这些年又因为其他交易，彼此相熟，时常往来。 “哟，楚少侠来了？” “楚少侠里面请，姬师傅上午还在念叨您呢。” “楚少侠……” …… 回春医馆有不少伙计、学徒，看到楚钟前来，纷纷招呼。楚钟和他们回春医馆医术最好的医师姬年相交莫逆，他们对楚钟也极为客气。 楚钟一一笑着回应，然后熟门熟路的进入医馆后院，往姬年的小院走去。 “姬老。” 楚钟推开姬年院门，就看到一尊三足鼎炉立在院落中央，一身月白长袍的老者盘坐在鼎炉前，手上握着一把芭蕉扇控制火候。 这老者正是姬年，七十二岁高龄，两鬓斑白，但容貌、皮肤却并不老态。姬年一身医术在整个天南城也是有数的，说是妙手回春真不为过。 “小钟来啦？” 姬年看到楚钟进来，脸上露出笑意。 “姬老，又来叨扰了。” 对于姬年，浓郁的长者之风让楚钟心生敬仰，相处之时也极为尊重。 姬年一边摇扇，一边道，“旁边坐一会儿，这炉丹药快好了。” 楚钟闻言，双眼一亮。 “姬老，这是……” 姬年见楚钟激动模样，不由笑道，“没错，是大还丹。” “真是大还丹！”楚钟呼吸一滞，心跳却不禁加快。 大还丹，有固本培元，增长内劲之效。姬年研究数十年，近几年得到楚钟培育出的珍贵药材，才进度加快。没想到今天正巧赶上第一炉大还丹出世。 “哈哈，小钟你平日的稳重哪去了？这大还丹虽然珍贵，但只要炼制出第一炉，之后炼丹就容易多了。药材足够，大还丹要多少有多少。” 姬年见惯风雨，比楚钟淡定许多。 “姬老见笑了。”楚钟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他修炼的内功心法只是大路货色，虽枪法精妙，但内劲不足，实力有限。楚钟这些年来一直侧重锤炼肉身，以药物滋养，但肉身力量增长有限，始终比不上内劲爆发之力。 若有大还丹相助，楚钟才有快速提升内劲的可能。 “明白，明白。” 姬年点头。 两人不时交谈，两刻钟之后，大还丹成。 “这就是大还丹了？”楚钟捧着一枚拇指大小的丹丸，嗅着丹丸芳香，不禁精神一震。 姬年将七枚大还丹装好，仅留下一枚大还丹，然后将玉瓶递给楚钟。 楚钟还在把玩大还丹，见状有些诧异，“姬老，这是？” 姬年一笑，道，“小钟，这些年浪费你不少药材，那些百年、数百年的药材寻常人可不愿拿给我这个老头子糟蹋。这第一炉大还丹足有九枚，老朽厚脸皮留下一枚用以研究，其他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你拿去增长内劲。” “这怎么敢？大还丹是姬老数十年心血凝聚，我只是提供一二药材。”楚钟连忙摆手。 姬年在大还丹上耗费的心血楚钟知晓，心下敬佩更不敢怠慢。 “哈哈，数十年心血大多耗在寻找药材上，要不是小钟你四年前出现，这大还丹恐怕老朽一生也无法炼成，小钟不要推辞了。”姬年大笑着，然后又道，“老朽一生沉浸医术、丹道，小钟你有山林寻药的能力，老朽好多想法还要靠小钟你帮忙，这大还丹就不要推辞了。” 姬年直接将玉瓶塞到楚钟怀里。 楚钟愕然，想了想还是收下，然后躬身作揖，“谢过姬老。” “这样才对嘛。”姬年捋了捋胡须，“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山上猎杀山熊，名声不小。有这些大还丹相助，说不定也能登上《潜龙榜》，倒也算是为我天南城争光。” 《潜龙榜》一百零八位，火凤大地二十九郡数百城池，天南城能够出现一位，确实长脸。 “楚钟会努力的。”楚钟点头。 说着，楚钟将身后的六只木盒取下。姬年见状，捋胡子的手一顿。 “姬老，这里是我在山上找到的几株药材，您看看。”楚钟将木盒打开，一阵药香瞬间弥漫。 姬年连忙上前两步，将木盒内的药材拿在手上仔细查看。 “五百一十年的山参，五百二十年的何首乌，八百年的黄精，千年地精子……呼呼，还有三百年紫玉兰？！” 姬年数十年养气功夫荡然无存。眼前这些药材，任何一株拿出去都是轰动一城。他身为天南城赫赫有名的医师，却也难寻这些药材。 “小钟，单凭你寻药的本事，也能名动三郡啊！”想到这些年楚钟带来的药材，姬年不禁感叹。 楚钟一笑，“还请姬老继续为我保密，我寻找这些药材只是想炼些滋补药物调理母亲身体，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老朽不是多嘴的人。”见楚钟孝心，姬年更加满意。 姬年初见楚钟，楚钟还只有十岁，也算是看着楚钟长大。 “这些药材留在我这，等你下次过来，还能得几枚大还丹。给你母亲配置的滋补药汤已经备好，回去之后热水冲食即可。”姬年将药材收起，然后从屋里拿出一包药粉递给楚钟。 “谢姬老。”楚钟感激道。 因为楚父身死，楚母神伤，身体每况愈下。若不是因为要抚养楚钟、楚雨兄妹两，或许都支撑不了多久。好在之后有姬年的药汤调理，身体才逐渐好转。现如今楚父去世八年，楚母心伤好转许多。又有楚钟、楚雨在旁，倒是没有体弱之虞。 一老一少坐在院落里聊了半晌。 楚钟喜欢与姬年说话，长者身上总有无穷智慧，让楚钟受益匪浅。聊着聊着，姬年知道楚钟这次出行的目的。 “原来是去看青衣那丫头啊。”姬年笑着。 姬年与天南城不少风云人物都有交情，赵家堡堡主、栖霞岛岛主、五虎镖局五位镖主，甚至天南城的城主和将军对他也是执晚辈礼。赵青衣跟随父亲，见过姬年几次。再加上赵青衣与楚钟关系，姬年才有印象。 “是啊，好几年前就说要去铁衣郡城看她，这些年一直没去。”楚钟回道。 姬年点头，又打趣道，“青衣那丫头倒是不错，有礼貌天资又好。不提铁衣郡城，单单是天南城就有不少年轻俊杰在追求她，上门提亲的人更是把赵家堡门槛踏破。你可得看紧了！” “姬老说笑了。”楚钟苦笑。 他与赵青衣只是父辈们口头上定下的婚约。赵家堡堡主赵南天倒是没有疏远楚钟一家，但也没提定亲、婚事的事情。而随着赵青衣年纪渐长，在铁衣门中风华展现，爱慕之人真是不在少数。 姬年看穿红尘世事，对楚钟、赵青衣之间的事情也看的通透。 “小钟，加把劲。你要是登上《潜龙榜》，就是赵家堡上门跟你商量婚事了。为了青衣那丫头，你也不能太低调，平白让人家受了委屈。” “这少年啊，该露锋芒时就得露。不猖狂、不自大、不畏惧，武道才能勇猛精进。”姬年劝道。 他知道楚钟性子稳重，心思内敛，信奉韬光养晦之道。但一少年，这般却有些暮气沉沉，没有少年的朝气。 “青衣。” 楚钟沉默。 良久之后抬头，看向姬年，感激道，“多谢姬老提醒，小钟明白了。” 姬年满意点头。 两人交谈直到晌午，留在姬老这里用过饭后，楚钟才出发赶往铁衣郡城。路途遥远，楚钟在天南城马市购下一匹骏马，这才出发。 灰衣白马，轻装上阵。 在天南城前往郡城的官道上，不时有商队或是其他独行武者出现。火凤大地马贼横行，商队若是没有武者护卫，很难走出一城之地。 大宗货物不易运送，更是会聘请镖局武者。于是类似于五虎镖局这样的势力应运而生。 楚钟骑在骏马之上，长枪前挑，维持枪头不动。长枪两米多长，四十多斤，即使在陆地上维持这样的姿势都极为艰难。但楚钟居然在马背上做出，让人惊叹。 楚钟练枪，随时随地。 即使在赶路途中，也不愿放过这一点时间。楚钟看那些江湖轶事，功成名就的强者都是刻苦修炼，才有之后成就。楚钟不弱于人，日夜练枪，已经成为本能。 随着骏马上下起伏，枪尖始终不动，盯准一点。 第六章 郡城 时间流逝。 转眼到了傍晚时分。 一千三百里路途自然不能一天赶到，入夜寻一处破庙休息。 “大还丹。” 楚钟取出从姬年那里得到的大还丹，看了片刻之后吞入腹中。 “看看大还丹的功效。” 大还丹入口即化，顿时有暖流流遍全身。运转粗浅心法，内劲随之流转，如饥似渴吞噬大还丹药力。内劲缓缓壮大，速度比之寻常何止快了十倍？ “药效居然如此明显？” 楚钟心中大喜。 好在楚钟肉身强大，经脉坚韧，才能受得住这样的冲击。内劲快速壮大，这是炼精化气的过程。原本从肉身炼化精华，壮大内劲，速度较慢。但现在直接吞噬大还丹药力，省却无数繁琐过程，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楚钟紧守心神，默念心法，内劲流经一条条经脉。 大还丹中有紫玉兰这味药材，兼有滋养肉身之效。虽一时半会儿无法体现，但药效沉淀，只要刻苦修炼，肉身力量自然增长。这又要比单纯的吞食紫玉兰好太多。 内劲狂暴增长，肉身也充满活力，缓慢增强。 大还丹药力被缓缓炼化。 脑海中，菩提树枝叶摇摆，熠熠生辉。上面最亮的那篇文字依旧看不清，只是隐约能够看到‘龙象’、‘般若’的字眼。 在这篇文字之下，是《烽火枪法》、《磐石枪法》以及《紫电雷光剑法》。其中后者虽然比前两门枪法高深玄奥，但楚钟主修枪法，反倒是枪法境界更高，威力更强。 内劲汹涌，菩提树摇摆。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 轰！ 脑海一阵轰鸣，大还丹药力终于被全部炼化。楚钟闭目内视，只感觉体内内劲如滚滚大河，比之之前何止暴增数倍！ “距离内劲充盈，丹田开辟只有一小节路，稳固一番，突破至超一流境界指日可待。”楚钟心中激荡，恨不得仰天长啸。 从一流之境到超一流境界之间有漫长路途。那茫茫经脉，想要内劲充盈，没有十多年甚至数十年苦功，真是想都别想。除非有逆天资质、或是神功秘法、或是灵丹妙药，否则只有靠水磨工夫慢慢积累。 楚钟悟性卓绝，资质中上，功法粗浅。若是没有际遇，或许七八年时间能达到超一流之境。但要达到后天极限，又不知需要多少时光。好在有大还丹，节省楚钟大把时间。 姬老掌握大还丹炼制之法，只要药材足够，大还丹不会缺。而楚钟最不缺的就是药材。 握了握拳头，感受暴增的力量，楚钟心中激动，“我现在的内劲，若是再对上山熊，即使是硬碰硬，也不会受任何伤势。” 楚钟信心十足。 而这样的实力，已经能够登上《潜龙榜》，甚至在榜上也是靠前的存在。只是《潜龙榜》以战绩为标准。楚钟没有足够战绩，无缘上榜。至于斩杀山熊，无人看到也不能成为战绩。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楚钟继续赶路。 途经落日岭，楚钟驻足观望。 落日岭两侧有高山峭壁，遮住东、西天幕。在官道之上，还有诸多血迹沾染碎石。血迹干涸，空气中传来淡淡血腥气味。 “五虎镖局行镖百余年，还是第一次遭此重创吧？”楚钟心下感叹。 这里的血迹，正是十多天之前，五虎镖局遇伏留下的。五虎镖局三镖主名声不下于栖霞岛韩无垢，实力不可小觑，却陨落在这里，更是身受三十八刀，出手之人实力强横，无法想象。 “这就是江湖啊。” 楚钟策马踏过落日岭。 白天赶路，晚上修炼、休息。 日行六百里，终于在第三天上午赶到铁衣郡城。 铁衣郡城如龙盘虎踞，不管是规模还是气势，远不是天南城那种小城可以相比。铁衣郡城作为铁衣门的总部所在，人口上百万，是当之无愧的巨城。 在郡城城门处，有身着黑甲的铁衣军。 铁衣军为铁衣门掌握的强大力量，九千铁衣军，实力最少都是三流武者，有两百斤力气。伍长、屯长更是达到二流武者门槛，能举起五百斤巨石。 这是铁衣门镇压三郡的强大底蕴。 感受一番铁衣郡城的雄伟，以及铁衣军军容，楚钟这才进去。 铁衣军位于西城区，铁衣门弟子大多生活在东城区。按照赵青衣在信件上标明的地址，楚钟来到铁衣郡城东城区。 铁衣郡城繁华无比，就连街道上的武者实力也更强。武者血气鼓荡，天庭饱满，一看就是高手。只是在铁衣郡城，就算是《地榜》强者也不敢放肆。否则九千铁衣军出动，镇压斩杀不在话下。 楚钟一边往东城区去，一边感受铁衣郡城繁华、强大，不禁心神激荡。 “江湖！江湖！这才是江湖！天南城强者不少，但放眼整个铁衣郡，却只是小打小闹！”楚钟心中向往。但是想到母亲、楚雨，眼神稍微黯淡。和浪迹江湖相比，楚钟更不舍母亲、小妹。 “虽然不能浪迹江湖，偶尔出来逛逛也不错。”楚钟暗道。 穿过大半个郡城，终于来到铁衣门前。 让人通报赵青衣，楚钟就在门前等候。铁衣门规矩森严，不是铁衣门弟子是无法进入门中驻地的。 或许是铁衣门驻地庞大，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看到一袭青衣的佩剑少女飘然而出。 “青衣。” 看到一如往昔的赵青衣，楚钟脸上露出笑意。 “楚钟哥哥。”赵青衣远比楚钟激动。 现在已经是八月，上次见到楚钟还是年祭，足有大半年没见。脚下轻功施展，跃到楚钟跟前，抱着楚钟胳膊，赵青衣小脸有些泛红。 “半年没见，轻功又长进了。”看到赵青衣俊朗轻功，楚钟不由赞道。 出身名门，与楚钟这样的野路子就是不同。楚钟全力施展速度虽然不慢，但是在轻功一道上就没有赵青衣飘逸。 “那是，我的轻功可是连师父都夸赞过的。”赵青衣在楚钟面前，依旧像是小女孩。 说着，赵青衣又抬头看向楚钟脸庞，“楚钟哥哥，你怎么来看我了？我听到侍卫传话，还以为听错了呢。” 看得出赵青衣很开心，说话不停。 楚钟静静聆听，心中倒也安静。说实话，姬年那番话多少还是让楚钟心中惴惴，但看到赵青衣，那些担忧瞬间抛却。 “楚钟哥哥，我带你去逛逛郡城，郡城可大了，还有好多好吃的。等你回去的时候可要多带一点给婶子和小雨。” “对了，小雨有没有话带给我？她还一直说要给我写信呢。也不知道字有没有认全，嘻嘻。” “楚钟哥哥……” 赵青衣抱着楚钟胳膊，不停说着。 “娘和小雨都在念叨你，不过娘是真心念叨你，至于小雨那丫头，就不知道是想念你还是想念铁衣郡城这些吃的。”楚钟说着，将怀里楚雨的那张皱巴巴的信递给赵青衣，“这是小雨给你写的，还一定让我别偷看。” “小雨还小，贪吃一点很正常。” “哈！小雨给我写的信？小雨居然会写信了？那我真要好好看看。唔，她不让你看，我还是晚上回去再看。”赵青衣有些惊喜，想当场打开看，看到楚钟伸着脖子，立马又把信纸收回去，一脸警惕。 “……” 楚钟哑笑。 赵青衣和楚雨从小玩耍，关系倒是比他这个哥哥和竹马更好。 “楚钟哥哥，我先带你逛逛郡城吧，郡城好多好玩的，还有游船画舫……”赵青衣拉着楚钟就要去逛郡城。 这时，迎面走来几人，看到楚钟和赵青衣拉扯，脸色有些阴霾。 这几人中，有三人普通样貌，两男一女，都是十六七岁年纪。中间那人较为俊朗，剑眉星目，一袭白衣，看上去倒是比栖霞岛电光剑楚山更有侠气。 若是但看衣着不看气质，楚钟和这白衣少年站在一起，无疑野鸡与凤凰。 “青衣师妹，这是要去哪啊？”白衣少年在楚钟身上上下打量，然后看向赵青衣，笑问道。 赵青衣脸色一变，按捺住情绪，回道，“木师兄，楚钟哥哥来郡城，我带他到处看看。” 说着，又对一旁的楚钟道，“楚钟哥哥，这是铁衣门的几位师兄师姐，这位是木流光师兄，这边是张子山师兄、张子水师姐，还有周三元师兄。” “四位师兄师姐好。”楚钟握拳行礼。 “你不是铁衣门弟子，倒不用唤师兄师姐。”木流光朗声道，只是看向楚钟的眼神却有些不善。“一直听青衣师妹提起山里的楚钟哥哥，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见，真是有缘。” 没等楚钟和赵青衣说话，木流光又接着道，“相聚即是有缘，既然楚钟你远来是客，又被在下碰上，不如看在青衣师妹的面子上，我做东摆宴如何？” 楚钟闻言，看向赵青衣。 赵青衣脸色越发难看，道，“木师兄，我带楚钟哥哥随意逛逛，不劳师兄破费。” 木流光话语中，对于楚钟的针对意味明显，赵青衣再好的性子也没有好脸色给他。 楚钟在一旁，没有说话。 而木流光身后的那名张子水师姐却开口，道，“青衣师妹天资过人，只是这眼光却有些差。木师兄与师妹郎才女貌，就连师父也是赞赏有加的。难道木师兄却还比不过这乡下小子吗？” 这张子水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曾想说起话来却字字诛心。她在楚钟面前提起郎才女貌，又贬低楚钟。若是寻常之人，恐怕早就怒火冲天。 赵青衣闻言，也是一慌，连忙向楚钟看去，“楚钟哥哥，不是那样的……” “我明白。”楚钟虽然含蓄内敛，但并不是痴傻。赵青衣对他的感情若是看不出来，那他真是白活了十多载。 触碰到楚钟温柔眼神，赵青衣顿时心安。 第七章 一剑 楚钟安抚赵青衣之后，抬头看向木流光，“木兄，我与青衣多日未见，想独处几日，还请木兄行个方便。诸位在铁衣门对青衣多有关照，若是不嫌弃，过几日楚某做东，代青衣答谢各位。” 听到楚钟话语，木流光等人顿时一滞。他们原想激怒楚钟，没想到眼前这少年如此沉着。不露痕迹的表明和赵青 衣的关系，更是隐隐反客为主。 赵青衣看到楚钟风采，两眼明亮，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哼！” “不麻烦了！” 木流光冷哼一声，旋即离去。 “乡野小子，也配和我等结交？” “不知高低！” 张子水等人也跟在木流光身后离去，路过楚钟身边，还故意出言讥讽。楚钟一笑置之，倒是赵青衣气愤不过，想要说理。 “算了。我跟他们也不打交道，没必要因我恶了他们。”楚钟久居山林，又博览群书，和姬年那样的长者谈古论今，更是有菩提树熏陶，心境远不是木流光等目光狭隘之人可以想象。 “哼！这些人最讨厌了！” 赵青衣嘟了嘟嘴，还是有些气不过。但楚钟拉着，她也不愿坏了心情，也就嘟囔两句。 接下来几天，赵青衣带着楚钟将铁衣郡城逛了个遍。两人欢声笑语不断，极为甜蜜。 铁衣门中。 木流光可没有这般心情。 “楚钟？！” “区区一个山野小子，也敢这么放肆？” “惺惺作态，莫非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木流光四人又聚在一起，那张子水看到楚钟如往常一样将赵青衣送回，不屑道。 “就是。据说只是天南城郊外山林里的小子。哈哈，天南城是哪个拐角？也不知道赵青衣看上他哪点！” “木师兄，天涯何处无芳草？赵青衣不过是天资好点，没必要在她这棵树上死磕。” 另外两人也纷纷开口。 木流光目光狠厉，咬牙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赵青衣算什么？要不是看她得师父欢心，又有几分姿色，你以为我会看上她？” 一旁消瘦少年周三元闻言，开口道，“师兄，要是想解气也简单，大可以切磋的名义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既能狠狠蹂躏野小子解气，又可以让他在赵青衣面前颜面尽失。说不定看到那个什么楚钟的狼狈模样之后，赵青衣反而看不上他。” “这个主意好。” “没错，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张子山兄妹闻声附和。 木流光眸光一闪，道，“就这样！” …… 楚钟不知木流光等人心思。他送回赵青衣之后，径直往细雨楼赶去。 细雨楼，是仅次于七大宗门的一个地下组织。他们以收集情报、贩卖情报闻名，组织中高手众多。若不是有滕王阁在上面压过一头，细雨楼成为火凤大地最大的情报组织也犹未可知？ 三天前刚到铁衣郡城的时候，楚钟就去了一趟细雨楼，付了定金让他们代为收集情报。今天正好过去取货。 在铁衣郡城少有认识楚钟的，楚钟也没做什么伪装，直接就进了细雨楼。付了尾款拿走情报，毫不拖泥带水。 “栖霞岛并栖霞岛岛主韩无垢。” 情报上正是记录了栖霞岛以及韩无垢的信息。 其中栖霞岛的情报楚钟知道不少，这上面也只是更加详细。 栖霞岛两百多年前建立，经过六代人的传承，如今到了韩无垢手里，为第七代。韩无垢手段惊天，年仅十八岁就接任栖霞岛岛主之位，然后合纵连横，扶植心腹，短短两年就彻底掌握栖霞岛。 韩无垢接手栖霞岛之后，栖霞岛迅速壮大，时至今日，已经成为天南城数一数二的大势力，门人弟子众多。而韩无垢本人也是实力惊人，前些时日斩杀血刀八兄弟更是名震江湖。毕竟韩无垢现在年仅三十四岁，却已经是《地榜》之下有数强者。 “八年前，韩无垢进入大王山，之后实力突飞猛进。此后时常秘密出入大王山。又三年，突破超一流之境，紫气浩荡。其修炼功法为紫魔道人遗留《紫气东来诀》。斩杀血刀八兄弟展露剑法为《紫气东来剑法》。” “韩无垢四处收拢孤儿加入栖霞岛，其义女紫光剑韩月影即为其中天资最优者。除却韩月影，其他诸多弟子天资尽皆不凡，大多也为大王山庄落少年，或父母双亡、或被栖霞岛招揽，进入栖霞岛中。” “据悉韩无垢与血刀八兄弟此前有所交集，不知为何刀剑相向。” “韩无垢长袖善舞，心机颇深。在天南城一代却有韩女侠之称，名声遐迩……” 一宗宗信息看过，楚钟心中一沉。 特别是看到那些加入栖霞岛的弟子大多资质过人，却父母双亡较多。 “八年前，韩无垢在进入大王山之前，似乎赞过山哥和我的资质，然后挑了父亲、二伯上山带路，之后父亲、二伯身死，据说是被大蛇吃了，尸骨无存。”楚钟心中沉痛。 可惜八年前的事情太遥远，即使是细雨楼也无法打探到更加详细的消息。 “看来当年的事情，只有韩无垢知道。”楚钟沉默、不语。 若是真如楚钟所想，那韩无垢的女侠之名就是讽刺。 将这些情报牢牢记住，然后燃为灰烬。 “韩无垢达到后天极限，实力深不可测，只能缓缓图之。” 想了半晌之后，楚钟才宽衣睡下。 第二天，也就是楚钟来到铁衣郡城的第四天。他与赵青衣，在铁衣门前再次遇到木流光四人。 “嗯？” 楚钟看向挡住去路的木流光等人，眉头微皱。他不愿与赵青衣同门冲突，可也不是任人欺辱的。木流光若是二次挑衅，楚钟也不介意给他点教训。 “楚钟是吧？听青衣师妹说起，你实力不错，枪法惊人？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与木某比试比试？”木流光开门见山，直接邀战。目光更是挑衅意味十足，就是为了激起楚钟血气，从而接战。 “木师兄，你过分了！”赵青衣冷声斥道，转身对楚钟道，“楚钟哥哥，我们走。” 赵青衣终究是担心楚钟吃亏。 木流光在整个铁衣门算不得什么，但也是她师父心爱弟子，倾囊相授，实力不弱。赵青衣不知楚钟深浅，只是单纯不想楚钟处于危险之中。 “哈哈。青衣师妹你说的什么话，只是正常切磋，你想多了。”木流光也不着恼，笑着道。目光最终落在楚钟身上，道，“楚钟，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躲在女子身后吧？” “你！” 赵青衣气恼。 楚钟拍了拍赵青衣后背，旋即揶揄道，“我很好奇，若我铁了心不应战，你会不会感到憋屈？” “什么？” 木流光没想到楚钟会如此反应，一时有些惊诧。 楚钟笑道，“没什么。虽然你的激将法很低级，但出于礼貌，我应战。场地不用另找，就在这里吧。” “小钟，加把劲。你要是登上《潜龙榜》，就是赵家堡上门跟你商量婚事了。为了青衣那丫头，你也不能太低调，平白让人家受了委屈。” 姬老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荡，楚钟心中明亮。 “楚钟哥哥。”赵青衣有些担忧。 “放心。我实力很强。”楚钟冲着赵青衣一笑。 赵青衣觉得今天的楚钟有些奇怪。 “那你小心，木流光剑法精妙，后劲不绝，不要和他缠斗。”赵青衣在楚钟耳边轻声道。 “嗯。”楚钟点头。 见楚钟与赵青衣在他们面前如此亲昵，木流光脸上笑容顿时消失。 “狂妄！” “那便战吧！” 锵！ 木流光抽出腰间长剑，长剑泛着寒光，不是寻常货色。 这里不是铁衣门正门，在此对战倒不会冲撞了铁衣门。 楚钟一笑，将折成两节的长枪交给赵青衣保管，然后将赵青衣佩剑取下。 “这里施展不开，我也用剑吧。” “青衣，借你佩剑一用。” 木流光四人傻眼，脸色古怪无比。 赵青衣也有些怔然。 姑且称木流光为强敌吧。 你能想象，一名随身带着长枪的武者，面对强敌的时候居然以长剑应战吗？ 现在就出现了。 “好小子！既然你自取其辱，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木流光被楚钟接二连三的出其不意打乱阵脚，那丁点的养气功夫更是抛到九霄云外。 “来吧。” “青衣你退后些，三两招的事情。” 楚钟今日格外张狂，锋芒毕露。 赵青衣还是第一次看到楚钟如此豪气盖世。 以往相处，楚钟稳重，特别是随着楚钟年纪渐长，就越发持重。今日见到楚钟少年豪气，赵青衣不禁想到‘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些话本小说里的故事，心中瞬间被幸福充满。 “哈哈！三两招就三两招！” 木流光被气笑，不顾风度一剑来袭。 他虽然气急，但出招却有章法。在铁衣门中习武近十载，木流光在剑法一途上最有天赋，一身剑法造诣不低，即使赵青衣天资过人，短时间内也无力追赶。 汉江万重浪！ 《百叠剑法》杀招使出，这是要迅速解决楚钟。 即使木流光只是将《百叠剑法》修炼到二十三叠之境，但在二流武者之中，也是莫逢敌手。今日出手，就要让楚钟颜面扫地。 “楚钟哥哥。” 赵青衣心中担忧。这《百叠剑法》威力强大，连绵不断的攻击，若是不能在前几次攻击就将其打断，之后攻势就越来越强大，直至将敌人压迫到毫无还手之力，再一剑枭首。 “紫电雷光剑！” 楚钟最擅长，威力最强的一门剑法施展。 赵青衣长剑在楚钟手上仿佛化为雷光、白电，在寒夜里乍起，于无声处惊雷。 铛！ 短兵相接的脆响，众人观战情绪还在酝酿之中，却见木流光长剑离手，长发飘落，狼狈倒地。反观楚钟，长剑微斜，剑上一缕血迹，神态自若。 一招！ 仅仅是一招，木流光败北，楚钟获胜。 “楚钟哥哥！” 赵青衣一愣之后，连忙上前抱住楚钟，上下检查，直到发现楚钟没有任何伤势，这才脸上露出喜色。 楚钟居然一剑打败铁衣门年轻一代实力不弱的木流光，这实在让赵青衣惊喜万分。 “怎么可能？” “这……” “木师兄！” 张子水三人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看向楚钟的眼神中带着震惊之色。这样轻松打败木流光，即使有木流光疏忽大意的因素，但楚钟一身实力不容置疑。 “难道这个楚钟能够媲美门中那几位天才不成？” “不不不！不可能！门中那几位天才都是有巅峰强者教导，修行神功秘法，一身武技高绝，怎会是一个乡下小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三人心绪翻腾。 木流光从地上狼狈站起，鬓角一缕长发被斩断，脸上也留下一道血痕。若不是楚钟留手，仅这一剑，就能让木流光饮恨当场。 “他怎么会这么强！？” “那力量——” “那剑法——” “怎么会！怎么会！” 木流光失魂落魄。楚钟那一剑，直接击垮了他心中信念。一直以来自鸣得意，剑法无双。却没曾想一招败给楚钟。这对木流光的打击之重，可想而知。 回想刚才那一剑，想到那一剑的速度、力道、角度，全都给人不可战胜的感觉。这种感觉，木流光只从师父身上感受过。但他的师父，那可是和铁衣门门主同辈，后天顶尖高手江水一剑宁一叶。 而面前这少年，才十四岁！ 木流光落魄而走，神态萎靡。张子水三人不敢再挑衅楚钟，跟随而走。 唯有赵青衣兴奋不已。 “楚钟哥哥，你居然这么强？！” “哈哈！那可是师父最得意的几位弟子之一，马上就要成为一流武者的木流光啊！” “这下看他还怎么神气！楚钟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这个木流光很烦人的，仗着师父不管他，就一直缠着我！” “哼哼！这下好了。有楚钟哥哥在，看他还敢不敢再烦我！” …… 赵青衣激动的小脸通红。 她激动，更多的还是因为楚钟的实力强大。女生总是心思早熟，赵青衣虽然十四岁，可也知道若是楚钟实力弱小的话，赵家堡的长辈们肯定不同意他们两的婚事。 赵青衣在铁衣门从师姐妹那里看到话本小说，甚至打算要是长辈反对，她就和楚钟私奔、私定终身。但楚钟有家人羁绊，两人前途渺茫。 但现在不同。 “哈哈，今天天气真好。” 赵青衣一整天都在高兴、兴奋中。 远比前几日楚钟来铁衣郡城的时候更甚。 可惜相聚总是短暂，楚钟出来六七天，楚山订婚也在这几天，该回楚家庄。 赵青衣不舍，依偎在楚钟怀里。 “楚钟哥哥，记得常来看我。” “会的。大还丹记得尽快服用。” “大还丹那么珍贵，给我用是不是浪费了？” “怎么会。你不要节省，但也不要贪功冒进，内劲根基扎实点为好。” “好。等我修炼出师，就去楚家庄帮你。” “楚家庄穷乡僻壤，哪里需要青衣女侠帮助。” “哼！你又笑我！” “哈哈。” …… 带着赵青衣给楚雨买的各种零食，给楚母买的布料、首饰，在赵青衣依依不舍的相送下，楚钟出了铁衣郡城。 出城之后，天高地阔，离别愁绪稍微缓解。 第八章 劫镖 快马加鞭。 楚山订婚之期临近，楚钟若是不去，终究不妥。 但第二天下午，天色突然昏暗，狂风大作。 “要下雨了？” 如今正是八月，天气炎热，说风就雨。 “也没个地方躲雨。”楚钟摇头。这里临近落日岭，四周一片荒野、秃山，没有丝毫遮挡。 轰！ 哗啦啦！ 雷声乍响，闪电划过天际，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 楚钟一脸无奈。 下雨倒是小事，以他的体质，不会有感冒之类的担忧。但赵青衣采购的零食、布料可就毁了。 还是经验不足。若是出过远门，就应该知道带着雨蓑。没奈何，恶果只能自己承担。楚钟速度再次加快，希望早点赶到前方破庙歇脚。 “驾驾驾！” 前方官道上出现几道身影，策马奔驰在雨幕之中，神色有些慌张。 楚钟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几人或配利剑、或配长刀，或持长枪，凶悍之气肆意，一看就是久居江湖之人。 “小兄弟，前方马匪劫道，混战一片，别往前了，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一名胡渣大汉与楚钟迎面，大声说道。 “吁！” 楚钟勒马，那胡渣大汉等几人却消失在重重雨幕之中。 “多谢。”楚钟冲着那人背影大声喊道。萍水相逢这人能热心提醒，楚钟心中感激。 “马匪劫道？” “前方是落日岭。” “前些日子一伙马匪在落日岭伏击五虎镖局，莫非还是同一伙人？” “去看看。” 楚钟艺高人胆大，当即策马狂奔，往落日岭去。 距离落日岭数里之外，就听到一阵惨烈的喊杀声，更有浓郁血腥之气顺着雨水狂风而来。 数里距离转瞬即过，楚钟停在落日岭前，看向下方峡谷。峡谷拼杀不断，彼此分成两方，混战不休。其中一方黑衣黑靴，手持陌刀，一看就是经年悍匪，杀伐果断。 另一方则是身穿灰色劲衫，手持各色武器。在后方还有一杆大旗，上书—— 五虎镖局！ “五虎镖局？” “居然又是五虎镖局？” “这难道不是普通劫道，而是专门针对五虎镖局的截杀？” 楚钟之前就觉得那灰色劲衫一方衣着眼熟，只是暴雨之中看不真切。此时看到那烫金的四个大字，才确认他们身份。 下方喊杀声不断。 其中战斗最精彩的，是五人围攻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以一敌五居然不落下风。围攻五人中，其中四人打法凶悍，招式大开大合。另一人则较为飘逸，剑法过人。 但在黑衣人一刀快过一刀的狂轰之下，依旧不支。 砰！ 只见那黑衣人一刀劈出，居然将那剑法飘逸之人劈飞数丈，跌落在地。若不是那人手持长剑挡在胸前，这一刀就能划破他的胸膛，直取性命！ 认出是五虎镖局遇伏，楚钟立马就要上前相助。毕竟都是天南城之人，五虎镖局在天南城境内更是名声姣好。只是冷不丁看向受伤那人，却是一怔。那人打扮与五虎镖局众人不同，但也极为熟悉。 特别是那人施展的剑法，有些眼熟。还有那一头白发…… “南天兄！” “南天兄小心！” “杀！” “保护南天兄！” 四声怒吼从剩下四道身影响起，旋即又是更加激烈的厮杀。只是这四人虽然实力不错，配合更是默契，但那黑夜人实力更强，一柄长刀呼啸，不止有招架之力，更是压着四人狂攻不止。 “南天兄？” “赵伯？” 楚钟脸色一变，双手用力在马背上一拍，握着一柄长枪瞬间腾空。 砰！ 砰砰砰！ 仿佛一枚炮弹落在地上，随后更是脚步砸地，一跃数丈，仿若鬼魅！ 正要去接应受伤那人的五虎镖局弟子脸色大变，举起长剑就往楚钟刺來。其他五虎镖局之人也是目眦尽裂。而与黑衣人战斗四人暗暗叫遭，这一分心，更是被黑衣人打的节节败退，再无还手之力。 铛！ 楚钟长枪一伸一带，直接将出剑阻拦的那名五虎镖局弟子拨开数丈之外。速度不减直往地上那人去。 “贼人受死！” 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人兀的弹起，一剑寒光，只取楚钟咽喉。 “赵伯是我！” 楚钟提枪来挡，那人原就身受重伤，力道不足，这一下绝杀竟被楚钟轻松格挡。 “小钟？” 那人看清楚钟容貌，双目一瞪。但强行攻击，伤势加重，嘴角溢血，便再次颓然倒地。这人一头白发极为显眼，长相英俊，却与赵青衣有三成相似。 此人正是天南城赵家堡堡主赵南天，赵青衣之父！ 而与黑衣人激斗的四人，正是五虎镖局剩下四位镖主！ “赵伯。” 楚钟连忙扶住赵南天，感受赵南天生机黯淡，连忙从怀中取出一枚大还丹让其服下。大还丹不止能增长内劲、增强肉身，其药力对于内外伤势更是不亚于任何伤药。 大还丹服下，赵南天伤势终于稳住。 而五虎镖局弟子见楚钟是友非敌，原本刀剑相向的局面顿时转变。只是五虎镖局四位镖主却被黑衣人压制，越发艰难。 “小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南天有些虚弱，但说话无碍。 楚钟看到四大镖主险象环生，来不及和赵南天解释，只是道，“赵伯，其他事情待会儿再说，我先去帮忙！” 说着，楚钟将赵南天交给五虎镖局弟子照料，然后提枪就走。方向正是四大镖主所在。 赵南天见状，双目圆瞪，惊呼道，“小钟，不要逞强！” 那黑衣人实力之强，赵南天最有体会。若不是五人合力，他在黑衣人手下甚至走不过三招。可即使如此，缠斗半晌之后依旧被黑衣人循着破绽击伤。 楚钟年幼，这般上前岂不是自寻死路？ “咳咳！” 赵南天挣扎着想要起身拦住楚钟，但触动伤势，咳出两口血水，再无力动弹。 “四位镖主，楚钟来助！” 楚钟大叫一声，以免四大镖主敌我不分。楚钟虽然在整个铁衣郡名声不显，但猎杀山熊的事迹，在天南城境内却不少人知晓。四大镖主也知道大王山楚家庄楚钟这位年轻后辈。 但仅仅十四岁，就算猎杀山熊，又哪里能参与到这样的争斗中来？ “小心！” “此人实力强大，不要大意！” “楚钟少侠之意我等心领，还请少侠帮忙照看南天兄！” 第九章 枪势 四大镖主看到楚钟初生牛犊，提枪就干，顿时大惊。那黑衣人实力之强，他们四人联手也如履薄冰。楚钟上来，不过是被一刀解决的事情。楚钟热血相助，他们可不想楚钟殒命与此。 “哈哈！四位镖主小瞧楚钟了！” 楚钟大笑一声，将黑衣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旋即长枪刺出——左手持枪、右手摇！那枪尖几成幻影，直扑黑衣人面门！ 暴雨滂沱，黑衣人浑身湿透，身段妙曼，尽是女儿身。 只是脸上蒙着黑纱，头裹黑巾，看不清面容。但一双美目杀机森寒，冻人心魄！看到楚钟来袭，眼中划过一丝讥讽。手中长刀一横，招式变换，竟在压制四大镖主之际，一刀劈斩过来。 “来得好！” “烽火连珠！” 楚钟身形一转，一脚砸在地上，碎裂山石。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狠狠咬向黑衣人颈脖之处。这一枪速度极快，更是绕过黑衣人长刀，极快极狠！ 内劲喷发，若是落下，直接就能取敌首级！ “什么？” “这一枪——” “太好了！” “机会！” 四大镖主都是行家，高手中的高手。原本以为楚钟年幼，实力不济。却没想到居然能刺出这惊艳一枪！ 他们都是久经江湖的高手，见识的枪法高手也有不少。可是楚钟出枪，枪法变换由心，果断、狠辣，却实属罕见。没有数十年苦修，很难想象能够达到如此境界。 “楚钟？！” “楚家庄的小子？” 黑衣人心下大怒！ 眼见就能将五虎镖局四大镖主并赵家堡堡主赵南天斩杀，却半道上蹦出一个半大小子，更是实力惊人。若是单打独斗，黑衣人不惧楚钟。可有四大镖主在一旁掠阵，她无心再战。 “锵！” 长刀一转，绕着楚钟长枪荡过一圈，同时身形暴退，化去楚钟攻势。 但楚钟得势不饶人，一枪快过一枪，步步紧逼！四大镖主紧随其后，长剑、长刀所向，防备黑衣人一切反击。 “撤！” 黑衣人呼啸一声，声音枯槁沙哑，仿佛树皮摩擦。 “想走？” 楚钟双目一凝，整个人仿佛化身为锋芒长枪。气势凝聚，压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心神被摄，身形一滞。 长枪往前递去，划破空间！ 原本每次都能直接抵挡的黑衣人，这次却慢了半拍。 噗嗤！ 长枪往黑衣人胸前刺去，被她躲过致命位置，刺在左侧手臂之上，划出一道不小的伤口。 “枪势？！” “该死！” 黑衣人没想到会发生这个变故，心中怒骂不止。好在受了这一枪之后，楚钟后继无力，四大镖主更是处在震惊之中。黑衣人找准机会，抽身而去！ “楚钟！我记住你了！” 黑衣人的声音传来，楚钟感受体内近乎枯竭的内劲，不由苦笑。刚才那一招威力极强，可是消耗也不小。一枪出手，几乎将体内所有内劲消耗一空。 “走！” “撤啊！” “不要恋战！” 见为首黑衣人离去，剩下马匪连声高呼，一个个飞奔离去。 “镖行天下义当先！” “杀！” 五虎镖局弟子高喊口号，乘胜追击，斩杀无数！ 楚钟瞅准一名实力不弱的马匪，脚下用力，一枪刺去，将其拦住。四大镖主反应过来，也各自拦住一名一流武者层次马匪！ 这两次的伏击蹊跷，有必要留下几个活口好好审问一番。 暴雨依旧下着。 地上的血迹在雨水冲击下迅速稀释。战场被五虎镖局弟子打扫，那些死亡的弟子放置在一起，还有不少受伤的弟子。 楚钟将一名马匪擒下交给五虎镖局弟子，旋即来到赵南天身前。 赵南天伤势在大还丹的滋养下，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毕竟是无数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大还丹。等伤势痊愈，凭借残余的大还丹药力，赵南天的修为还能更进一步。 只是赵南天现在没时间去思考大还丹的神奇，看向楚钟的眼神有些不同。 “赵伯。” 楚钟检查一番赵南天伤势，见没有大恙这才注意到赵南天的眼神。 赵南天咳嗽一声，脸色复杂，“小钟，没想到你实力已经强横如斯。” 能够将四大镖主与他赵南天联手都无法敌过的黑衣人压制，楚钟实力可想而知。那黑衣人在超一流武者之中，也是较强的存在。楚钟能够将其击伤，至少也有超一流实力。 特别是楚钟最后那惊艳一枪…… “枪势！” “小钟，你才十四岁吧？居然领悟出势的存在，枪势一出，《潜龙榜》上何人是你对手？” 赵南天眼中露出赞许，又有些许复杂。 长江后浪推前浪。 楚钟如此出色，倒是让他这个长辈有些落寞。 “赵伯，我也是前不久才悟出枪势，还不能任意施展，今天情势紧急，才使出。没想到还是让那人逃了。”楚钟低声道。 武学一道，从入门，到纯熟，炉火纯青之后，机缘巧合、天资过人才能领悟势。单单是将一门武技修炼到纯熟，也需要数年时间。绝大多数武者，也只是将一门武技练到这个层次，只有少部分能够达到炉火纯青层次。 至于势，即使是《地榜》强者，能够领悟的也是少数。这近乎是先天强者才能掌握的手段，才能达到的层次，远不是普通武者能够想象。 楚钟身怀菩提树，修炼枪法迅速入门、纯熟，进而炉火纯青。但足足五年，才悟出枪势。一枪出，有如神助。 “楚钟少侠谦虚了！枪势，哪怕只是一丝皮毛，也不得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四大镖主并肩前来，开口的正是五虎镖局大镖主——周若山。 周若山一脸胡渣，寸头短发，双目明亮。 “周前辈过奖。”楚钟谦虚道。 周若山摇摇头，冲楚钟躬身作揖道，“这次多谢楚钟少侠出手相助，否则我四兄弟恐怕也要跟随老三去了。” 另外三位镖主也冲楚钟躬身。 提到老三，四人脸上都有些痛苦。 五虎镖局五位镖主为亲兄弟，周氏一门，一门五虎，在天南城境内向来是一桩美谈。只是没想到前些天老三身死，今天四兄弟更是差点全军覆没，让人唏嘘。 第十章 缘由 “使不得使不得，诸位都是前辈，这样真是折煞晚辈。”楚钟连忙跳开。 这四人和赵南天同辈论交，赵南天是楚钟长辈，楚钟可不敢受此大礼。 “四位大兄，小钟古道热肠，又是晚辈，我们记着他的心意就是，别吓着孩子。”因为赵青衣的关系，赵南天算是看着楚钟长大。称呼楚钟为孩子，倒没有什么不适。 楚钟心中更是一喜。 以往赵南天对待他，只是看待寻常晚辈，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四大镖主闻言，脸色郑重道，“南天兄说的有理。楚钟少侠今日之恩，我五虎镖局绝不敢忘。今后楚钟少侠但有差遣，我五虎镖局上下决不推辞。” 说着，周若山又看向一旁三名武者，朗声道，“三位大侠仗义出手，若山感激不尽。若有差遣，我五虎镖局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前辈客气。” “大镖主客气。” 楚钟和另外三人连忙回道。 这时楚钟才看到，原来除他之外，还有三名武者出手相助。看样子除了之前明哲保身离去的几名过路武者，还是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三人全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身上还有不少伤痕，刚才的拼杀出了不少力气。 众人叙过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四大镖主准备往天南城方向去，正巧不远处就有一处破庙，可以在那里过夜休整。 四大镖主统筹队伍，楚钟跟在赵南天身后。 “小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南天看向楚钟，越看越满意。想到楚钟出现，不由问道。 楚钟闻言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一声，回道，“前几天去了铁衣郡城，回来路上正好碰上赵伯和五虎镖局。” “铁衣郡城？”赵南天看楚钟表情，瞬间明白。朗笑一声，赵南天道，“原来是看青衣那丫头去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青衣可一直在念叨你，还在我面前抱怨你总是不愿去看她呢。” “啊！” 楚钟张大嘴巴。 和赵南天讨论他与青衣之间的事情，楚钟还是有些脸薄。 赵南天哈哈一笑，道，“我这次跟着五虎镖局，原本也是想去铁衣郡城看看青衣，不过现在是去不成了。” 提起这件事，楚钟心中也有不少疑惑，连忙问道，“赵伯，你怎么会跟五虎镖局在一起？而且我看他们镖车上的物资，全都是装着沙子的木箱，这是为何？” 说起这次行镖，赵南天脸色复杂。 叹了口气，赵南天这才解释道，“十多天前，五虎镖局三镖主周若河在落日岭遇袭，其他四位镖主觉得是有人刻意针对五虎镖局，特意布下这次的局。明面上以五镖主周若海为主，带领镖局弟子押运货物。” “实际上，货物是假的。其他三位镖主以及五虎镖局中一些好手也隐藏在其中。大镖主周若山特意去赵家堡找我一道，以求万无一失。” “我与五虎镖局交情不浅，自然不会拒绝。原本想有此实力，即使那伙马匪再来，也可以将他们留下。没曾想马匪实力强悍，那黑衣人的实力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们这次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说到这里，赵南天脸上还有些后怕。 马匪整体实力和五虎镖局相差不大，若是黑衣人击败、斩杀他以及四大镖主，那局势自然是一边倒。 “赵伯，这样说来，是不是这些马匪也是早有准备，算准了你们会这样做？”楚钟不由问道。 若只是寻常劫镖，这般阵仗有些大张旗鼓了。 那马匪之中，除了黑衣人实力强大，为超一流高手之外，还有几名实力不弱的一流好手。这样的阵容，就算是放在铁衣郡城境内劫镖，也大差不差了。 赵南天摇头，“周若河遇伏身死之后，其他四位镖主就想过，只是五虎镖局行走四方，只会与人为善，谁会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对付他们？还派出超一流境界的高手。那黑衣人若不是刀法差了点火候，我们五人联手也要被她全部击杀。” “哪里冒出来这么厉害的女刀客，真是……” 楚钟低头不语。 这是五虎镖局的恩怨，他也无从推断。 “不管怎样，这些马匪这次受创不小，几个一流武者只逃走一个，短期内不会再出现。只是五虎镖局这下也是损伤惨重，唉。”赵南天摇头不止。 同是天南城境内有数强者，赵南天和五虎镖局几位镖主关系不错，看到五虎镖局遭此横祸，也是唏嘘不已。 “赵伯不用太担心。五虎镖局交友满天下，现在已经知道这伙马匪的底细，接下来发动关系，很快就能知道这些人来历，之后应变就容易多了。”楚钟劝道。 赵南天点头。 两人一路交谈，交流渐多。 冒着大雨，众人总算在夜幕彻底降下来之前，赶到那处破庙。今天遭遇生死大战，众人都很疲惫。更有不少兄弟死伤，气氛有些低迷。 但还是有不少人在轻声低语，多是在谈论横空出世的楚钟。 “那个少年就是楚钟？这也太年轻了吧？” “大王山楚家庄楚钟，年仅十四岁，却能搏杀山熊。原本以为有所吹嘘，却不想真实实力比之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确实厉害！楚钟枪法出神入化，四位镖主和赵南天大侠联手都无法奈何的黑衣人强者，却被楚钟打伤，这实力……” “是啊！这岂不是说，楚钟一人就能打败四位镖主和赵南天大侠？” “这……” “那黑衣人之前消耗不少，又有四位镖主在旁限制，楚钟才捡了漏，不见得真有那般实力吧？” “不管如何，楚钟战胜任何一位镖主都不成问题。这样的实力，这样的年龄，传扬出去说不定能够登上《潜龙榜》！” “《潜龙榜》？” “是啊，想那《潜龙榜》末尾，也不过是寻常一流武者。楚钟力挫超一流武者，上榜应当问题不大。” “只可惜《潜龙榜》半年更新一次，七月初才刚刚更换，想上榜要等到年祭之后了。” “可惜。” …… 与黑衣人一战，不少人都看到楚钟雄姿。 可以预见，今天过后，楚钟天才之名至少能够名动天南城一地，远比斩杀山熊更加震动！ 第十一章 名声 落日岭距离天南城只有一日路程。 行镖速度较慢，再加上队伍中伤员较多，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回到天南城。 这一路上，楚钟与赵南天关系亲近不少。时而谈论赵青衣，赵南天也没有反对两人的意思，这让楚钟不禁心中欢喜。 回到天南城，赵南天受五虎镖局四位镖主相邀前去。楚钟一心归家，没有一起。他路过天南城，在姬年那里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往大王山楚家庄赶去。 这一趟出行，耗费的时间远比他预想的要多。 十天没有回去，或许母亲和小妹已经着急。 骑着骏马狂奔，百多里山路一个多时辰就赶过。太阳刚刚出了山头，楚钟就已经回到楚家庄。 “小钟回来啦！” “小钟这次出去可够久的！” “哈哈！小钟见着小媳妇了？” “快回家吧，你娘和小妹这几天可急坏了。” …… 刚一进庄子，不少人就上来打招呼。 楚钟来不及一一叙旧，匆匆打个招呼就往家里赶去。 楚雨早早起来，坐在院门前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看向天南城方向。楚钟出现，楚雨第一时间就发现。 “哥！” …… 回到楚家庄，又恢复往日平静的生活。 楚山在楚钟走后的第二天就回楚家庄，告知楚钟大伯以及母亲，他要和栖霞岛韩月影订婚的消息。具体日期没有定下，说是等栖霞岛岛主韩无垢归来之后再决定。 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时间流逝。 楚钟每日练枪，搬运内劲。在山林中与猛兽厮杀，在瀑布下受寒潭水冲击，实力快速增长。 几天前服下的大还丹残余药力缓缓炼化，楚钟内劲增长迅速。而增长更快的，还是他的肉身力量。在不断的外力锤炼、内劲滋养下，肉身中的大还丹药力被充分炼化，从而增强肉身。 仅仅是肉身力量，就增长一倍有余！ 原先楚钟不用内劲，也能举起三百斤巨石。现如今肉身增强，已经能够举起六百多斤的巨石。配合内劲、枪法，能够爆发的实力增长何止一倍？ 经过半个月的沉淀，去铁衣郡城来回路上的经历、大还丹的药力，这些都化为楚钟的实力、底蕴。 武者修炼，从炼体入门。 肉身强大，滋生内劲，从而修炼内功心法，炼精化气，不断强大。这其中，身体、内劲、心法是基础，想要发挥出高绝的战斗力，还需要借助武技。武技精妙与否，武技掌握程度高低，对武者实力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像楚钟，此前内劲修为只是将将达到一流武者门槛，但凭借一身枪法境界，对上一流顶尖武者也可以不落下风。 之后内劲稍涨，达到一流武者后期之境，就能够力压超一流中较强存在的黑衣人。这就是武技的强大。 楚钟修炼的武技粗浅，不管是《烽火枪法》还是《磐石枪法》都只是大路货色。可楚钟有菩提树，将两门武技不断升华，不断领悟枪法奥义、武学道理，从而化腐朽为神奇，粗浅武技也能爆发强大战力。 这其中道理，就好似达到不可名状之境的拈花宗祖师古菩提，摘叶也能伤人。武学境界达到匪夷所思境界，总能发挥匪夷所思之威力。 楚钟现在短板，无外乎没有高深功法，没有精妙武技。其中高深功法可以用大还丹代替，内劲增长速度不在名门大派精英弟子之下。精妙武技于楚钟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他身怀菩提树，不断接触低级武技，也能领悟颇多。 粗浅武技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威力之强不下于一般人级秘籍。 只是类似于栖霞岛、铁衣门那样的宗门，门中有完整传承，有与武技配套的功法秘籍可供修炼。同宗同源，威力更强。但楚钟不愿加入宗门，无缘那些秘籍。 楚钟潜心修炼，天南城境内甚至周边区域却热闹无比。 “你听说大王山楚家庄的楚钟吗？” “楚钟？不是前些日子猎杀山熊的那个少年吗？” “前几天，五虎镖局遇伏，四大镖主和赵家堡堡主赵南天大侠险些被杀，就是这个楚钟出手相救的！” “什么！？楚钟怎么可能有这个实力！” “没错的！那次行镖的所有五虎镖局弟子都看得清楚，四大镖主和赵南天都无法战胜的马匪强者，却被楚钟一枪刺伤！” “嘶！” “这楚钟居然这么强？” “是啊！年仅十四岁，真是后生可畏啊！”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说楚钟实力不下于五虎镖局四大镖主以及赵南天联手之威？” “是了！” “这个楚钟，不得了啊！” …… 天南城境内外，无数江湖人士口中谈论最多的，就是楚钟。其中楚钟在落日岭战斗的场面更是被夸张不小。仅仅几天时间，楚钟名声就不下于赵南天、韩无垢、周若山这样的前辈强者，风头一时无两。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楚钟年少出名，那些心高气傲之辈自然不服气。 于是楚家庄渐渐热闹。 不时有江湖上的好手前来楚家庄，美其名曰与楚钟切磋，实际上是想借着楚钟出名。江湖中人，最好名声。若是能够打败风头正劲的楚钟，自然能够名扬一地。 楚钟也乐得如此。 每日有人与他对练，远比在山林中与那些懵懂野兽搏杀来的精彩。与人搏杀，对枪法武技精进更加有益。 楚钟来者不拒。 楚家庄外，楚钟每天都要战斗三五场。 每战必胜！ 楚家庄沾楚钟的光，也名声斐然。而随着一场场战斗的场面传出，楚钟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天南城大王山楚家庄出了一个少年枪神的消息不胫而走，就连数百里之外的城池都有人知晓，慕名前来挑战。 在连日的战斗中，楚钟实力越发强大，战斗经验也迅速成长起来，战斗越发老道。 楚家庄族人每日劳作空闲，也愿意来到楚家庄外，看荒山之上，楚钟神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一月。 转眼九月。 韩无垢回转栖霞岛，楚山与韩月影的订婚宴定下。 栖霞岛双英的名头虽比不上今日风光无限的楚钟，但栖霞岛的名声依旧吸引天南城境内无数江湖中人。不少人纷纷准备在定亲当天前去观礼。 据说栖霞岛来者不拒，准备设流水宴大宴宾客！ 楚钟抱枪站在荒山之上，遥望栖霞岛方向，脸色复杂。 第十二章 终见 黄昏。 楚钟持枪，站立荒山。 呼呼！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楚钟双目一凝，继而出枪。手中楠木枪重四十八斤，在楚钟手上翻飞如无物。 轰！ 猛然一枪捣出，落在巨石上。内劲喷发，巨石破碎！楚钟不闻不问，继续练枪。一枪一式，似乎都是向敌人狠狠刺去。 荒山之上，到处都是楚钟身影。 这般修炼，将自身掌握枪法全数演练一遍，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内劲无节制，已消耗一空。楚钟脸上汗珠滚滚，胸膛微微起伏。心中抑郁稍稍缓解。 “呼呼！” 深呼吸两口之后，楚钟这才提枪下山，往家中走去。 小妹楚雨早在等候，母亲也在屋中。见楚钟练枪回来，两人同时看向楚钟。 “娘，小雨，干嘛这么看着我？”楚钟一怔，旋即笑道。 楚雨凑到楚钟跟前，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着楚钟，脆声道，“哥，明天山哥订婚，你去吗？” 楚母也看着楚钟。 “当然去了。山哥是我亲堂哥，我们从小就一起玩，他定亲我不去，他还不把我追的满山跑也要揍我？”楚钟拍了拍楚雨的小脑袋，撇嘴道。 楚雨有些不满的摇摇脑袋，神气道，“山哥才打不过你呢！哼哼，他们栖霞双英一起上都打不过你！” 楚钟强大，楚雨最高兴。听到族人谈论楚钟，更会凑上前。待听到他们夸赞楚钟，就满意的眯着眼睛离去。楚雨远比楚钟更享受他人的夸赞，即使夸赞的是楚钟。 但对于楚雨来说，夸她哥哥跟夸她差不多。 “你啊！”对于楚雨，楚钟有些无奈。 楚母见两兄妹玩闹，在一旁笑着。等楚钟走近之后，才道，“小钟，小山从小在栖霞岛长大，这次定亲也是在栖霞岛。我们楚家庄几个亲近长辈都要过去。” “那是自然。二伯二婶虽然去世，但山哥背后还有我们，还有整个楚家庄呢，可不能让他在栖霞岛那边丢了面子。”楚钟道。 楚母见楚钟不抵触去栖霞岛，不由笑了，“小山有电光剑的名头，在栖霞岛是最出色的后辈之一，谁敢小看他。” 电光剑楚山，在楚钟扬名之前，一直是楚家庄族人的骄傲。只是近期楚钟锋芒毕露，又是楚家庄土生土长的族人后辈，族人们谈论楚山的次数渐渐少了。 楚钟笑着不说话。 楚雨在一旁探出脑袋，抱着楚钟的胳膊晃啊晃，“哥，山哥都定亲了，你和青衣嫂子什么时候定亲啊！等你定亲，楚家庄一定很热闹！” 赵青衣，在楚雨心中早就是嫂子身份。从三岁起，就一直‘青衣嫂子’叫个不停。 “小孩子，懂什么！”楚钟板着脸斥道。楚雨也不怕，嬉笑着。 楚母看着楚钟，眼中倒是有几抹期许。 …… 一夜无话。 转眼到了第二日。 楚家庄不少族人一大早起来。今天是楚山定亲之日，他为楚家庄之人，自然有不少族人去参礼。 楚钟在人群中，手持长枪，身旁是一身红装的楚雨以及楚母。再旁边，就是满脸喜色的族人。 带队的是楚钟大伯。 楚钟父亲三兄弟，只剩下老大楚阳一人。 楚阳今天很高兴，笑容满面，眼角全是褶子。楚钟年幼的时候，家里多亏楚阳才能挺过，对于大伯，楚钟极为尊敬。 “小钟啊，小山前几年还只有那么大，转眼都要定亲了，真是没想到啊！”大伯拍拍楚钟肩膀，感叹道。 想当年，不管是楚钟还是楚山都喜欢往他家跑，找大哥楚江玩耍。一眨眼，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楚钟笑着。 楚山定亲，楚钟也为他高兴。 热热闹闹的告别之后，三十多名族人在楚阳带领下，浩浩荡荡往栖霞岛赶去。 楚山与韩月影定亲，于栖霞岛而言是一件喜事。于天南城境内诸多势力、江湖人士而言，也是一个亲近栖霞岛的一个机会。 所以这次的订婚宴，天南城叫得上名号的人都纷纷赶来栖霞岛沾沾喜气。 这也是天南城江湖人士聚集叙旧的大好机会。 楚钟等人赶到栖霞岛，栖霞岛已经人山人海。 无数武者身着各色衣裳，手持各种武器，带着各种贺礼，在栖霞岛弟子指引下，乘坐小船进入栖霞岛上。 楚钟一行人到来，自然是引起一阵侧目。 不提楚家庄与楚山关系，仅仅是楚钟，就让栖霞岛不敢怠慢。 “楚家庄楚阳携楚家庄族人到——” “楚家庄楚钟少侠到——” 有人高唱。 楚阳是楚山大伯，自然要着重介绍。而楚钟在天南城名声响亮不下于韩无垢，自然不能含糊。 楚雨一手抱着木剑，一手抱着楚钟胳膊，小嘴嘟着，“哼！” “怎么了？”楚钟听到声音，不由好奇道。 这小丫头来之前兴奋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热闹的事情，也是第一次来天南城名声响亮的栖霞岛。来之前，特意让楚钟给她打扮成女侠装束，还把楚钟小时候玩耍的木剑带着。 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 一路上都是兴奋，怎么来了栖霞岛反而不高兴了？ 楚雨掐了一把楚钟胳膊，不满道，“栖霞岛瞧不起人！” “瞧不起人？” 楚钟一愣，瞬间明白。 “哈哈！” 原来楚雨这丫头是在意栖霞岛的人称呼了楚阳、楚钟，却没有叫她的名字。 楚钟笑个不停。楚雨气呼呼的，拿小脚踢楚钟腿。 看到楚钟前来，一些原准备上前攀谈的武者看到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楚钟低调，一切以大伯为主，不出头。 其他人见状，一时摸不准楚钟意思，于是没有上前。好在也没有时间给他们攀谈，楚阳代楚家庄以一株百年山莲花根茎作为贺礼，之后就被栖霞岛弟子带往栖霞岛上。 栖霞湖方圆二三十里，是一片大湖。湖上有不少岛屿，其中最大的便是栖霞岛。楚家庄族人上了一艘船舟，往栖霞岛驶去。这一上岛，顿时就看到楚山红袍加身，已经在前方等着。 “大伯，三婶，小钟……” 楚山上前，咧嘴笑着，一一招呼。 “哟，楚雨女侠也来了。”看到楚雨打扮，还不禁调笑两句。 “哼！” 楚雨还在生气，懒得搭理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在栖霞岛上四处乱看。 楚山也不尴尬。 一行人寒暄过后，楚山还要接待其他宾客。于是楚钟等人被带到一旁安置。 楚钟从上岛之后，就安静跟在母亲身后，浑然不像是名满天南城的少年枪神。只是栖霞岛上弟子、宾客看向楚钟目光不同，一些少年更是满脸崇拜。 “快看，那就是楚钟！” “啧啧！这就是楚家庄的少年枪神？据说楚钟比楚山师兄还要厉害！” “那是！楚山师兄只有一个电光剑的名号，这位可是被称公认为天南城的少年枪神啊！” “真是厉害！据说楚钟在楚家庄外力挫无数强者，一身枪法出神入化。单论枪法，已经是天南城第一人了吧？” “差不多了！枪法难练，擅长枪法的江湖人士不多。楚钟枪法炉火纯青，说是天南城境内枪法第一人不为过。” …… 楚家庄族人听到众人对楚钟赞叹，脸上笑容更盛。 这次因为楚钟的实力、名声，他们的接待规格直接被提升到顶尖档次，脸上也有面子，心中自然高兴。 楚家庄一行人刚刚坐下，就有人上前。 “楚钟少侠，岛主有请。赵堡主、五虎镖局四位镖主、三牛山卫无忌前辈、铁狮堂沈铁狮前辈已经在内厅等候。”一名栖霞岛弟子上前，对楚钟恭敬道。 “韩无垢？” 楚钟双目一凝，心中复杂。 除却八年前见过韩无垢，楚钟这些年只听到韩无垢越来越响亮的名声，却从未再见过。今日来到栖霞岛，楚钟早有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这一幕来的这么快。 “小钟。” 楚母和楚阳等人看着楚钟，楚母更是眸中露出担忧之色。 楚钟一笑，对着族人道，“韩岛主唤我，我先过去一趟。” “韩岛主德高望重，尊敬些。”楚阳不露声色提点道。他是楚钟大伯，对楚钟一些想法清楚。 楚钟点头，“放心吧大伯。” 说完，又冲着楚母和楚雨笑了笑，然后才跟着那名栖霞岛弟子离去。 楚钟原先所在是栖霞岛的一处大院，出了大院，绕过几栋建筑，拐了七八个弯，穿过十多条回廊，终于来到栖霞岛内厅。 “楚少侠，岛主和几位前辈都在里面。”栖霞岛弟子将楚钟引到这里，就转身离去。 楚钟进入内厅。 内厅中，韩无垢坐在首位。 左手边是一头白发、丰神俊朗的赵家堡堡主赵南天，以及五虎镖局四位镖主，还有一名中年道士，身着道袍，末尾一人则是满脸胡虬，壮的仿佛雄狮一样的中年男子。 在几人身后，还有两排座位，坐着各自属下。 而韩无垢右手旁，则是三男两女，其中两名男子年纪颇大。 “哈哈，小钟来了！” 看到楚钟出现，正在交谈的众人停下，赵南天大声笑着，上前接应楚钟。 楚钟进入内厅，目光放在韩无垢身上。 这是天南城传奇一般的人物，十八岁继承栖霞岛，如今已经是天南城数一数二的人物，无人敢轻视。 韩无垢身段曼妙，面容姣好，即使三十有余，但武道有成倒是容颜不失，比起那些十多二十岁的少女，更多一番风韵。 只是无人敢在这位女侠跟前轻浮，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亵渎。 其双目如电，有光芒闪烁。 “赵伯。”楚钟跟在赵南天身后。 “楚少侠，可就等你一人了！”五虎镖局大镖主周若山大笑着，显得极为熟络。 赵南天知道楚钟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场合，又自忖是楚钟长辈，就为楚钟介绍道，“小钟，五虎镖局的四位镖主就不用我介绍了。” “几位前辈，又见面了。”楚钟一一拱手。 “哈哈！镖局事务繁忙，一直想去楚家庄拜会都不得空，失礼啊！”周若山摇头道。 楚钟含笑，“应当是晚辈去五虎镖局叨扰几位前辈才是。” 寒暄几句。赵南天又指着那名道袍中年以及胡虬中年，介绍道，“这位是三牛山卫无忌道长，这位是铁狮堂沈铁狮大侠。两位都是天南城名声遐迩的强者，卫无忌道长一手青萍剑法可是罕有敌手，沈铁狮大侠乱披风刀法也是纵横无敌，小钟你要多请教请教。” “卫道长，沈大侠，久仰久仰。”楚钟连忙拱手行礼。 不管是卫无忌，还是沈铁狮，都是天南城有名的人物，地位与赵南天、周若山等人相当。 “楚少侠客气了。”两人都是大笑，连忙还礼。 楚钟实力之强不在他们之下，更胜在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谁也不敢恶了他。 将这几人都介绍过后，赵南天才介绍栖霞岛众人。 “小钟，这边是栖霞岛几位长老，韩青峰前辈、杜月笙前辈、孙志强大侠、孙志海大侠、杨天刀大侠。” “至于这位，自是不用我介绍。” 首座，自然是栖霞岛岛主、天南城方圆百里境内名声响亮的韩无垢女侠！ 第十三章 宝药 “楚钟少侠，上次见面还是八年前。原以为没能收你为徒，实在是人生憾事。但现在看来，若是进了栖霞岛，反倒耽误楚钟少侠机缘。”韩无垢笑着起身，态度倒是亲善。 楚钟心中复杂，终究没有韩无垢这般城府，只是强笑道，“韩岛主过奖。”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自然能看出楚钟对韩无垢似有芥蒂。只是不知缘由，不敢贸然开口。 赵南天知道其中内情，担心楚钟开罪韩无垢，于是打圆场道，“小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有些怯场，大家不要在意，还是谈正事要紧。” “哈哈！是了，楚少侠才十四岁，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年轻多了。” “马上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楚少侠用不着怯场，我们也都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 周家四兄弟也为楚钟说话。 韩无垢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依旧是笑容满面，道，“楚少侠，令堂的事情很抱歉。这八年来，我一直用心教导楚山，也是为了弥补一些。但……罢了罢了，今天不说这些，改日韩某再登门告罪！” 韩无垢一副坦荡模样，让人不禁赞叹。 楚钟收敛笑容，冷面不语。栖霞岛诸位长老看向楚钟的目光也有些不善。他们知道八年前的事情，但韩无垢毕竟是栖霞岛岛主，诚意也表现出来，楚钟还如此作态，实在是不给他们栖霞岛面子。 赵南天见情况有些紧张，连忙对楚钟道，“小钟，你且去后面坐着，这次韩岛主借紫光剑、电光剑的订婚聚集我等，还有要事商量，耽误不得。” 楚钟闻言，默默去左侧最后位置坐下，眼帘低垂，不发一言。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但好在在场众人都不是年轻人，应付这种场面最有经验。 几人岔开话题，就将气氛缓解。 韩无垢再次坐在首位。 “韩岛主，前几****派人告知我等，说是有要事相商。现在我们聚齐，总可以说说了吧。”那铁狮堂堂主沈铁狮最为性急，见众人到齐，就忙不迭的询问。 “哈哈，沈堂主信子还是这么急啊。”韩无垢朗声一笑，接着道，“那我也不卖关子了。” 众人目光都汇聚在韩无垢身上，楚钟在末位，目光掠过韩无垢，心中也有好奇。 算上栖霞岛，天南城境内的五大势力已经齐聚。又把他叫来，看来所图不小。只是楚钟对韩无垢信不过，心中暗暗防备。 只听韩无垢道，“说来也是一桩大机缘。向来诸位也知道我前几日出去了一趟。没曾想在大王山深处发现一处隐秘所在。在那里发现一株青红果树，上面的结了十多枚青红子，眼看这几日就要成熟。” “青红果树？青红子！？” 众人顿时大惊。 那三牛山卫无忌更是失声道，“敢问韩岛主，难道是能够提升三十年功力的青红子？” “没错，正是能够提升三十年功力的青红子！”韩无垢点头道。 “嘶！”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楚钟也是双眼微微眯起。 青红子的名头，与姬年相熟的楚钟自然知晓。 这青红子生长在青红果树上，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三十年一成熟！整整九十年的时间，才能得十多枚青红子。其果实外青内讧，故称青红子。 一枚青红子，可以增长三十年功力。 这自然是一个笼统的计算方式。 若是说的具体点，一枚青红子足以让一名初入一流境界的武者，内劲暴增到一流巅峰，内劲充盈全身经脉！甚至稍微在一流之境有些积累的武者，直接就能够开辟丹田，突破到超一流境界。 这就是青红子的惊天价值。 一枚青红子比一枚大还丹还要逆天。 只是大还丹有充足药材就可以炼制，并且可以重复使用。虽药效会逐渐降低，但也价值无限。而青红子却可遇而不可求，并且每人是有第一次服用青红子才有增长功力之效。 当然，大还丹暂时只有楚钟和姬年联手才能炼制出来。 “原来是青红子。” 楚钟心中暗暗摇头。 若是其他宝物，对他来说还有些吸引。但有大还丹在手，楚钟还真是不稀罕常人眼中仿若珍宝的青红子。 只是在场众人全都呼吸急促。 对他们而言，内劲增长已经达到一个瓶颈。要是能够得到青红子，恐怕赵南天、周若山等人全都能够突破到超一流境界，开辟丹田。这对实力增长缓慢的赵南天等人来说，诱惑力极大。 韩无垢见众人目露精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只可惜青红果树旁有两头紫纹老虎守护，那紫纹老虎实力强大，寻常武者去了一个猛扑就能撕杀。我也是亡命逃路，再加上紫纹老虎心系青红果树，才得以逃脱。但也是慌不择路，在大王山中迷了路，直到前日才归来。” “紫纹老虎？” “能让韩岛主束手无策的紫纹老虎，难道是什么强大妖兽？” 周若山等人大惊。 韩无垢实力他们知晓大概，能斩杀血刀八兄弟，实力之强不逊色于一般超一流高手。那紫纹老虎的实力，至少也在超一流之境。 “典籍上有记载，这紫纹老虎是老虎中的异种，实力之强不下于一般后天妖兽，是能够扑杀超一流高手的存在！” 赵南天博览群书，开口说道。 众人这才了然。 那沈铁狮又开口道，“如此说来，韩岛主叫我等过来，是为了解决这两头紫纹老虎？” 韩无垢的用意很明显了。 一头紫纹老虎她已经不是对手，更别说守护青红果树的是两头紫纹老虎。就算是整个栖霞岛得高手齐聚，说不定也要折戟沉沙。 而要是栖霞岛高手全部陨落在大王山中，那正在崛起的栖霞岛定遭重创。这是栖霞岛众多高层不愿见到的。 所以才有今天这一遭。 “没错。”韩无垢没有绕弯子，很直接道，“这次叫大家过来，就是为了青红果树和青红子。相信大家也知道青红子的神效，若能解决那两头紫纹老虎，不但能够得到十多枚青红子，而且青红果树在那，每九十年我们五大势力就能收获一次。” “大家应该知道，这其中的机遇。” 栖霞岛、赵家堡、五虎镖局、三牛山、铁狮堂，这是天南城境内除却城主府外的五大势力。其中栖霞岛最强，五虎镖局与赵家堡相当，三牛山、铁狮堂底蕴稍弱，再次一筹。 五大势力，每代只要有一名顶尖一流武者坐镇，以他们的底蕴，就可以维持原来根基、地位。但这样的难度也是不小。以他们的资源，培养出二流武者不成问题。可一流武者，内劲已经极为浑厚，需要时间积累。 而要成长为一流顶尖武者，更需要大机缘。 赵南天等人天资在同辈中算是佼佼者，但三四十岁也只是将将达到一流顶尖层次。 但一枚青红子就能造就一名一流顶尖武者。 青红子、青红果树对在场众人的诱惑极大。有了青红果树，五大势力也就有了经久不衰的保障！ “韩岛主！两头超一流境界的紫纹老虎，能够在它们攻击下活命的，至少也要是一流顶尖。也就是说，在场众人中，只有韩岛主、赵堡主、四位镖主、沈堂主还有在下可以上阵。楚钟少侠实力惊人，也算一个。” “但我们实力对上紫纹老虎，也不见得能够战胜吧？” 一流顶尖武者，内劲勃发，武技精湛。 栖霞岛在座几位长老，两位年长的姑且算之，但毕竟年长，不适合这般战斗。而稍年轻的三位，实力比之赵南天等人又差了一筹。 赵南天在一旁，道，“一头超一流境界的紫纹老虎，至少需要五人才能应对。我们一共九人，韩岛主实力强大，在下与沈堂主、卫道长联手，应对起来应当不差。另一头紫纹老虎，由五虎镖局四位大兄与小钟应对。” “还是要看过紫纹老虎实力才好决断。”卫无忌性子谨慎，做事思虑周全，不愿冒险。 沈铁狮一副大嗓门，不耐道，“你个牛鼻子道士，韩岛主把这般大好机缘摆在我们面前，你倒是瞻前顾后！你若是不愿去，我们八人前去也是可以。少你一人，照样斩杀紫纹老虎！” 沈铁狮性子火爆，一掌拍在把手上，冲着卫无忌大叫。 卫无忌眼帘低垂，不喜不怒，养气功夫极为到家。 赵南天等人见状，连忙劝道，“沈堂主不要激动，卫道长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并无过错。” “哼！”沈铁狮也只是过过嘴瘾，见卫无忌不搭理他，也不敢过分。哼哼一声，不再言语。 楚钟在一旁，悠悠然开口道，“韩岛主，不知道解决紫纹老虎之后，这青红子如何分配？”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在场众人自然也想询问这个问题，可是都还在寻找合适时机，没曾想楚钟直接问出。 “哼！” “楚钟小儿！莫要张狂！” “太放肆了！” “楚钟小儿，莫非以为得了个少年枪神的名号，就能不将我栖霞岛放在眼里不成？！” …… 栖霞岛五位长老全部站起，剑拔弩张。 楚钟微微抬头，无视五人，目光直指韩无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