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yes,结婚no》 楔子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 燕慈的心情就跟今天的蓝天白云一样暖洋洋的,舒服到连走路都会想笑,她双手提着刚从超商买回来的生鲜食品,难得的假日,更难得的是,家里来了好几个重量级的客人。 想到她的男友终于肯把自己的死党带回家来,把她介绍给他们认识,是不是就表示这是他对她的认同,甚至是爱意的表现? “你什么时候跟燕慈结婚?” 走出电梯来到大门外,她刚好听见屋内传出这样的问话。 标准三房两厅的格局,客厅就在大门边,加上那四个男人,一敞开心胸,说起话来的音量简直是毫无节制。 走廊上显得格外安静,她停在大门边屏住呼吸,微微弯身,让耳朵能更贴近铁门。 “不,同居可以,但我是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信誓旦旦的话出自于那有着如小提琴般圆融迷人的嗓音,那是她最爱的男人,一个和她同居了一年的男人。 时间似乎停止了那么几秒,最后门内传来几个男人的爆笑声── “那你不就白睡了人家?”男人的问话里夹杂着调侃的笑声。 “她也有享受到,每次她都开心得很,哪来的白睡?” 那圆融的嗓音明明说得是这么字正腔圆,为什么她会感到字字带着尖酸与嘲讽? 她被这一阵的爆笑声震得四肢无力,全身起了一阵阵的颤抖,手中还是紧紧握住那两个大提袋。 第一章 分手两年的情人,还是曾经同居过的亲密爱人,曾以为会老死不相往来,在没有预期的心理下不小心就这么遇见了,该怎么办? 如果是在街头,可以假装不认识对方,然后潇洒的头一撇,来个擦肩而过,连微笑都不用给;如果是在餐厅,那可以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优雅的将美食给全数吞入嘴中,然后连招呼都不用打,还是假装不认识。 但如果是在办公室里,眼见对方嘴角衔着笑意,都已经伸出手来要寒暄相握了,还可以假装不认识吗? 燕慈的脑子只让她维持三秒钟的停滞状态,随即,她两边的唇瓣勾起十五度的专业微笑,伸出了那白皙纤细的右手。“您好,我是燕慈。”她还是决定假装不认识。 “你好,我是杜绍恩。”杜绍恩的音调明显压低了几分。 这里是“恩华”有限公司,是间员工不到三十人的小型企业,专门设计美国品牌的服饰公司。 在这间马蹄型兼展示间的会议室里,正站着两男一女,场面是客气的互相介绍。 “杜先生,很高兴认识你。”燕慈收回了与杜绍恩相握的手,唇角依旧挂着笑意。 “欢迎你加入恩华,以后公司要多仰仗你的专业了。”杜绍恩在客气寒暄中,眼神却有股警戒的轻蔑。 “燕慈可是我高薪从友力挖过来的,以后大家都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同事了,别这么生疏。”说话的是刘鑫华,他爽朗的大笑了几声。 “燕小姐在企画广告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相信能将恩华所代理的品牌有效率地在市场上打开知名度。”杜绍恩的态度没有多余的热情,反而审视的意味显得浓厚。 “我会尽全力贡献自己的经验及所学,希望能让恩华愈来愈好。”燕慈微微点头。 她的笑意刚刚好,不热络、不巴结,客气中有着她的傲气,多年的社会经验让她已经能将情绪控制到最完美的境界。 “绍恩,晚上帮燕慈迎新,要记得。”刘鑫华交代着。 杜绍恩轻点头。“没问题。” “燕慈,那我带你去你的座位看看。”刘鑫华打开会议室的门,率先走在前头。 燕慈对着杜绍恩礼貌性的一笑,这才跟着刘鑫华走出去。她的双拳悄悄在身侧握紧,显示她正极力控制的力道。 在刘鑫华带领着她介绍过环境及同事之后,当她在她的新办公桌前坐下时,她有股想要逃跑的冲动。 如果知道杜绍恩也在这里工作,她是怎么也不会同意刘鑫华的挖角的,可是看杜绍恩那份笃定的样子,难道他早就知道她要来这里上班吗? 回忆如潮水般,一波波涌进她的脑海里── 她从大学一毕业就进入服饰业工作,在那里认识了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杜绍恩。 她是企画部的约聘人员,他则是企画部的主任。 她一天努力工作十二个小时,然后在短短三个月内变成正式职员,再以一年的时间升上专员。 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下,她疯狂地迷恋上杜绍恩。 杜绍恩是所有女孩子心目中最典型的白马王子,他高大挺拔、五官深邃,明明不是混血儿,却有着跟混血儿相似的浓眉大眼、挺鼻薄唇。 他不笑时显得很严肃,他笑时又显得很温柔;他的话不多,却是固执得像一头牛。 他发脾气时,不会大声骂人,只会大眼微眯、皱眉轻蹙,然后叫你滚,不要吵他;他沉思时,静得像一面深幽的湖水,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对女人很好,对自己的情人更好,那是专心一意,绝不会有劈腿的情形发生。 她就像是所有的小女生般,无法抵抗他所散发出来的魅力,然后扑倒在他的西装裤底下,对他俯首称臣。 “燕慈……” 刘鑫华的低喊声让燕慈从回忆里回神。 “刘总。”她立刻站起来,漾起一抹笑。 幸好她手上拿了一本关于“恩华”的简介在看,否则第一天上班就打混,她这个高薪被挖过来的企宣部经理可就糗大了。 “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吧!”刘鑫华热络地说着。 “嗯。”她拿起皮包跟着刘鑫华一道走出公司。 七月的艳阳天,晒得连头皮都发麻。 燕慈拿出皮包里的小阳伞遮挡烈日,刘鑫华绅士地拿过她手里的伞,否则身高的差距下,这样并肩走路有点怪异又有些困难度。 两人来到五分钟路途的简餐店用餐。 刘鑫华和杜绍恩是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他幽默风趣、开朗活泼,是那种四海之内皆兄弟的豪迈男人。 就像这样的好天气,让她看着刘鑫华的比手画脚,听着他说的笑话,她的心情顿时从见到杜绍恩的谷底又爬了上来。 刘鑫华是恩华的总经理,也是最佳的业务人员,他的人脉之广,台面上许多响当当的贵妇全都是他的客人。 “原来恩华指的是刘鑫华和杜绍恩,我还一直以为只有你一个老板呢!”她在吃完饭,喝下第一口冰红茶时,有意提起这个问题。 这两年来,她故意忽略杜绍恩的消息,不闻不问他的去处,几乎让他的名字隔绝在她的生活外。 原来,他在离开前公司之后,是和刘鑫华合伙创业了。 “我和绍恩是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前两年我回国想开设公司,于是就问了他的意愿,没想到我们一拍即合。他负责谈定国外的代理品牌,连同公关和企宣、行政和财务,可是他实在太忙了,一年常要出国好几次,在公司逐渐稳定后,我才会借用你的长才,让你过来分担他的工作。” “为什么我在业界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她不得不问清楚,这样好决定自己的去留。 “他那人很低调,绝不出现任何公开场合,所以对外都是由我这个总经理应酬出马的。”刘鑫华轻笑着,他对眼前的美女有着十足十的好感。 燕慈绝对不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更没有姣好火辣的身材,她是那种集知性、智慧、自信于一身的现代都会女性。 讲话很俐落、步伐很匆忙、微笑很淡薄,只是她那一双大眼,对男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该说是电眼吗?明明她也没有拚命眨动长长的眼睫,明明她也很正经在聊天,可是只要她的眼睛稍微笑一笑,大概没有男人不被电到。 “那杜先生知道是我要来接任企宣部经理的位置吗?”燕慈问得很认真,就像是在谈公事般的认真。 “燕慈,这你不用担心,我事先已经将你的履历资料都给他看过了,你得由他的手上交接工作,所以这是他点头同意的。”刘鑫华收敛精神,好不容易把她挖到公司里来,他一定可以近水楼台的。 “这样呀!那我是不是得赶紧先跟杜先生办理交接?” “他明天要带设计师飞义大利,不急,等他回来再交接,你可以先熟悉公司的运作,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他要去几天?”她再问。 “十天。” 她点点头,心头突然像是卸下一个重担似的。 她勾起笑意,缓缓吐出一口气,从见到杜绍恩那一刻开始,她才知道自己的神经绷得有多紧,心脏纠结得有多难过。 刘鑫华看她这么一笑,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却明白他的心正怦怦乱跳着,他的的确确被眼前的女人给吸引了。 她愉快地喝光了一整杯冰凉的红茶。 杜绍恩知道她要来上班,他为什么还要用她?难道是觉得她不会威胁到他?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这下她就没有拍拍股屁走人的理由。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这是一间典雅清幽的日式包厢,和式的格局、昏黄的灯光,每个人都坐在榻榻米垫上,中间围着一张长方型的桌子。 姿势可以慵懒些,聊天可以随兴些,话题就可以百无禁忌的东南西北。 杜绍恩看着一房间的同事,约莫十几个人,大家的话题全都围绕着今天的女主角,那个被从友力高薪挖角过来,且曾经和他同居过一年的燕慈身上。 她的长发束成马尾,两耳戴着细钻耳环,精明中有股随和,小巧的脸甚至比他记忆中还要圆润些。 此时的她如同众星拱月般地被对待着,男同事都想打听她的私事,女同事则想打探她的工作经验。 当年那个一旦身处在陌生的应酬环境,总是会僵硬着四肢,连说话都是小小声的女人,如今不但能处之泰然,还跟大伙有说有笑。 看来她这两年历练得很好嘛!好到他的心里竟有股莫名的怒意。 “绍恩呀!别光是吃东西,你也说说话。”刘鑫华瞪了一眼一整个晚上没说半句话的男人。 “要说什么?”杜绍恩冷冷地吐出这句话。 当场让气氛冻到最高点!但燕慈还是保持一贯的优雅,轻轻啜饮了杯中的酒。 刘鑫华瞪了杜绍恩一眼,讨好地对着坐在身边的燕慈说:“燕慈呀!绍恩就是这个样子,每次要出国去谈代理权时,他就会有好几天都是这副死样子,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并不是针对你,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说他这是出国症候群。” “我知道,没关系。”燕慈笑着对刘鑫华说,眼神连看都没有看坐在她对角线上的杜绍恩。 杜绍恩闷闷地喝了一口清酒,跟刘鑫华认识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刘鑫华这样大献殷勤,背后所代表的意思。 一旦刘鑫华喜欢上一个女人,那张嘴脸就好像哈巴狗似的垂涎,别的招数没有,第一招一定使用近水楼台。 杜绍恩看了燕慈一眼,发现她的眼神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燕慈呀!杜副总是面恶心善,你可不要被吓到了。”男同事甲也插了句话。 “燕小姐,别客气,尽量吃。”杜绍恩总算吐出了句应酬话,同时在心里哼了一声。 她是企宣部的经理,却要大家不要喊她经理,直接喊她的名字,这样不但代表她的随和,更能快速拉近同事间的距离,没想到她的手腕变得这么高明了。 “我会的,我最爱吃日本料理了,谢谢刘总。”燕慈的笑容不再公式化,而是在知性里还带着那么一丝柔媚,尤其那长长眼睫一眨,刘鑫华的心都跟着酒精茫成了一片。 “请你吃饭当然是要让你开心,我早就打听过了,知道你喜欢吃日本料理。”刘鑫华也跟着挑动眉眼,有股风流的潇洒。 “燕慈呀!我们刘总人很好的,我们大家也都很好,公司很小,所以绝对不会有勾心斗角的事发生。”男同事乙一脸的兴奋,因为公司又多了个可以提振精神的美女,不像有的女人像座大冰山,连话都不肯多讲两句。 “我知道刘总人很好,不然我怎么可能放弃友力过来,这全都是冲着刘总的面子。”燕慈的小脸因为酒气而晕红,她的酒量不好,差到几杯就会醉,所以她手里这杯酒只是沾沾唇,用来应酬用的。 “燕慈姊,听说友力的总裁很帅对不对?”女同事问着最让女人好奇的八卦问题。 “对呀……” 杜绍恩冷眼觑着燕慈,她谈笑风生、有问必答,随和到让他不禁怀疑,这根本是双胞胎来冒充她的。 可是燕慈没有双胞胎! 那个以前总是遇到一点不如意就哭哭啼啼,甚至大惊小怪到惊慌失措,连酒都不肯喝一滴的女人,如今…… 她这样的转变是故意要表现给他看的吗?还是她果真变得如此大方?如果是演戏,那她就真的可以拿到金马奖最佳女主角了。 “我走了!”杜绍恩站了起来,他再也不想看到这样令他碍眼的画面。 “对喔!你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要早点回去收拾行李,万一喝太多醉了就不好,那你先送心洁回去,”刘鑫华虽然是对着杜绍恩说话,但眼神却是看着坐在他身边的燕慈。 同时在燕慈的对角线,也就是杜绍恩的身边,缓缓站起来一个清丽的女孩。 燕慈这才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因为一个晚上下来,那个女孩连一句话都没说过,那样的气质与这欢乐的场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们慢慢聊,我先送心洁回去。”杜绍恩很随意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也故意忽视燕慈的存在,转身就离开包厢。 那个名叫心洁的女孩对着燕慈微点着头,礼貌性的招呼,然后跟着杜绍恩转身离开了包厢。 等到那一对俊男美女离开包厢之后,燕慈才不经意地问:“那个心洁是?” “是我们极力培养的设计师,除了国外的代理品牌外,我和绍恩想要创立自己的设计师品牌。”刘鑫华知无不言的解释。 “她看起来很年轻。”还有那身为女人的直觉,燕慈闪过心底怪异的感受。 “心洁才刚从大学毕业,不过已经拿了不少国内外的设计大奖,是很有潜力的新人,绍恩说与其花大钱去找枱面上的设计大师,倒不如自己培养,可以做出更有特色的品牌。” 燕慈点点头。“那她明天要和杜副总一起飞义大利?” “是的,你看出来了吗?绍恩很喜欢心洁,这是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所以心洁算是死会了,没有男同事敢跟绍恩抢。”说到这,刘鑫华又哈哈大笑。 “杜副总喜欢这么年轻的妹妹?”燕慈只差没说出老牛吃嫩草这样的话来,毕竟杜绍恩已经三十二岁,足足大了那个设计师十岁。 况且她永远记得杜绍恩以前曾信誓旦旦的说过绝不谈办公室恋爱,怎么现在这么明目张胆? 难道那个心洁好到让杜绍恩不顾一切? “应该说像心洁那种爱理不理人的态度,正合绍恩的味,她是名副其实的冰山美人。” “男人呀……”燕慈苦笑了一下。 刘鑫华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挑了挑眉峰。“很贱是吗?” “呵。”燕慈笑了,点点头。 “不过这次绍恩可是踢到铁板了,听说他以前在女人面前可是能呼风唤雨的,可是我们家的心洁很有个性,甩都不甩绍恩,所以你别在他面前问他心洁的事,那会让他老羞成怒的。” 接着刘鑫华又说了什么,燕慈不是很注意的听,再喝了一口酒,喉咙感到热热烫烫的。 暗恋两年、同居一年,像她这种自动告白的女人,算是倒贴他的,才会变得这么不值钱,也才会这么被他不屑一顾吧! 她苦笑着,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了,她的心也老早放下了,可为什么她在听见他已经有喜欢的女人时,她的心仍感到微微的刺痛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燕慈再次见到杜绍恩,是十天后的桃园国际机场。 机场的入境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燕慈屏气凝神的等待,经过十天的冷静期,在她不断的做心理建设下,她已经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位分手的旧情人。 当她看到杜绍恩一见到她时,那股挑动眉头的样子,像是惊讶又像是不解。 燕慈漾起客气的笑意。“杜副总、杨小姐,刘总没空来接机,所以派我来了。” “公司里还有其他的男同事呢?”杜绍恩这会儿眉头是拢起了一座小山般。 “大家都在忙。”燕慈淡淡的解释。 “你会开车?”杜绍恩用着很疑惑的口气。 “当然。”燕慈往前走。“车子停在前面的停车场。”两年前的她不会开车,事事得依赖别人;但现在的她可不同了。 杜绍恩一手拉着自己的登机箱,一手体贴地帮杨心洁拉过她的登机箱,跟着燕慈的脚步。 燕慈走在杨心洁的身侧。“杨小姐,累不累?待会儿先送你回家还是……” 杨心洁留着一头俏丽短发,发丝染了暗红色,在阳光下映照出金黄的光采,她的右耳一共穿了四个耳洞,戴上了四种不同款式的小巧耳饰,脖子上还有皮制的项炼,一身紧身露肚脐的t恤和低腰牛仔裤。 青春、酷劲、个性、冰山,这些都是燕慈今天仔细打量过杨心洁之后,所得到的观感,原来杜绍恩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 “叫我心洁就好。”杨心洁给了燕慈一个浅到不行的微笑。“麻烦你了,先送我回去。” 杨心洁没有多余的热络,有种酷冷的距离。 “嗯,那你待会儿再告诉我你家怎么走。”燕慈没再多话,因为经过长途飞行的杜绍恩和杨心洁看起来已是累坏了。 来到车子边,燕慈打开后车厢,让杜绍恩把行李放进去。 紧接着燕慈坐上驾驶座,当杜绍恩要坐上前座时,她开口了,“杜副总,不用这么客气,你陪心洁坐后座没关系。” 礼貌性不能把燕慈当司机,所以应该有一人要坐前座;但燕慈不以为意,毕竟据她所知,杜绍恩正努力在追杨心洁,不知道这十天的出差之旅,杜绍恩达阵了没? “不用了,我坐前座就好。”杜绍恩没领会燕慈的好意,坐进了前座。 燕慈侧看了杜绍恩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车子顺畅地滑出停车场。 她将音响定在警广的频道,内心猜测着这男人不知道是求爱失败,还是她招惹了她,否则怎么会这么生气?因为他的一张就如同扑克牌般的僵硬。 杜绍恩本来话就不多,杨心洁更是高傲地像只孔雀,燕慈也不会自讨没趣,直到下了交流道进入台北,燕慈才打破三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心洁,你家怎么走?”燕慈透过后视镜询问。 杨心洁简单指示路径,尽管极累,她还是保持基本礼貌,并没有在后座呼呼大睡。 送杨心洁到她家巷口之后,燕慈打开后车厢,杜绍恩随即下车去帮忙拿行李。 在某些方面来说,杜绍恩是个很体贴的男人,因为燕慈享受过他柔情时的对待,所以即使分手,她还是从着好聚好散的心态,不会对杜绍恩有任何的怨言。 只是为何只拿出杨心洁的登机箱?“杜副总,你不跟心洁一起下车吗?”燕慈小心地探问。 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显然她说错话了,于是她赶紧又说:“杜副总,还是你要我送你去哪?” “我要回家,麻烦你等我一下。”杜绍恩交代完燕慈,立刻转身看着杨心洁。 “你不用送我上去。”杨心洁拿过自己的登机箱。 “我送你。”杜绍恩坚持没放开手里的登机箱。 “才五点,不会有色狼。”杨心洁明显的拒绝,然后执意拿过杜绍恩手里的登机箱,转身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燕慈在一旁看着,原来杜绍恩还没达阵,那不就白费了这十天的假期?不知怎地,她心里突然有股窃笑及幸灾乐祸。 对于杨心洁的冷淡,杜绍恩表情没变,直到杨心洁走入她家的公寓之后,杜绍恩才又坐回车子的前座。 燕慈没有犹豫跟着上车,她今天是来当司机的,就要做好司机的角色,于是她再度以俐落的的技术将车子驶入车潮里。 “杜副总,请问你家怎么走?”停红灯时,燕慈微侧着脸问他。 “都已经没有外人在了,你还需要假装吗?”杜绍恩同样侧过脸来,以着深幽的眼神凝看着她。 “假装?!”燕慈冷哼了一声,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第二章 三年前,告白的那一夜—— 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角落的一块区域,日光灯仍白晃晃的亮着。 燕慈赶着手头的资料,这是后天分店开幕的新闻稿,明天得发送各媒体,还得敲定新闻版面,才可以在后天顺利抢得曝光的机会。 而这些琐碎的杂事,已让她忙到焦头烂额。 “还没好吗?” 圆融的声音在燕慈的耳边响起,她的心一悸,光听到这个声音,耳根就红了。“还没,快好了。”她垂低眼,将发丝拢到耳后,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加油,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弄出来,我陪你加班。” 听他这么说,她终于抬起头。“谢谢主任。” 她好喜欢他,却只能在心里对着自己重复一百遍,那就像是崇拜明星般无法克制的迷恋。 杜绍恩是她的顶头上司,大她四岁,她和他同事已经两年了,可是每当跟他说话时,还是会让她心头的小鹿乱撞到头脑昏茫茫。 尤其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他,夜的气氛太暧昧,她的心跳更是被他过于接近的气息搅乱到扑通扑通乱跳。 公司里有好多女同事都喜欢他,有的直接表白、有的天天为他买早餐、有的甚至天天妖娇地在他面前打转;而她什么都不敢做,就只敢偷偷看着他,却不敢透露出一丝一毫的心意。 他真是个好男人,更是个好上司,他从来不因为他的行情看涨,就来者不拒地一个女友换过一个女友。 她只知道他之前有个大学女友,现在的他则是全力投入工作,连女朋友都没有交。 这就是她倾心于他的原因。 这么好的男人呀!不抽烟、不喝酒,认真工作、努力向上。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能在工作上为他尽心尽力的付出,她可以不求任何回报的付出。 当她在凌晨一点,总算处理完毕电脑里所有的资料时,一只大手突然搁上了她的肩膀。 “还没好吗?”杜绍恩郁结着脸色。 “好了,明天就可以发新闻稿给各媒体了。”她着手收拾桌面,有意忽略那只大手带来的热烫温度。 “饿了吧?我请你吃消夜,吃完消夜再送你回家。” 明明他的问话很公式,就是上司对下属该有的关心,她却心花怒放到整张脸都红了。 “嗯。”她怯怯地点头。 这不是第一次和他单独吃饭,却是深夜的第一次。 他带她到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不要点咖啡,免得喝了回去又睡不着。”他悄悄地提醒她。 于是她点了松饼和奶茶,而他自己却反而点了咖啡。 “主任,你怎么自己点咖啡?”她不解地问。 “我对咖啡已经免疫了。”他笑说着。 她被他的笑容震得差点忘了要眨眼,这男人不笑已经够迷人了,笑起来更是会让人失了心魂。 她的脑子乱轰轰成一片,连什么时候把一整块松饼吃光她都没印象。 她脑子里充斥的全是——她好喜欢他,她好想让他知道,如果错过了今夜,她一定不会再有这股勇气了。 虽然她长得也不差,追求的人也不少,但是她向来胆小又理智,一见钟情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没想到同事这两年来,她在日久生情下,她对杜绍恩已深深地着迷。 她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如果不一棒打醒自己,她一定会愈陷愈深,那就勇敢地告白吧! 一生之中总要做一件疯狂的事,告诉杜绍恩她有多喜欢他,让他的冷言冷语来拒绝她,好让自己从这场不真实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燕慈,在想什么?” “啊……”被他这么一问,她吓得放掉了手中的叉子。 “跟我吃消夜,你很紧张?”他噙着笑意问。 “没有呀!”她连忙把叉子放好,再吸了一大口的冰奶茶。冰冰凉凉的滋味,正好让她的心火稍稍降温一下。 “那我问你话,你怎么都不回答?”他看尽她的无措,却升起了一股逗弄的成分。 “主任,对不起,我刚在想事情,麻烦你再说一遍?”她一脸尴尬,白皙的小脸红咚咚的。 他以右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支在颊边,以一种很悠闲的姿势凝看着她。 她长得不算太漂亮,清秀中有股恬淡的感受;她总是一头披肩的直发,一紧张起来,手就会不自觉的去拨弄头发;一双大眼还会眨呀眨的,倒像是在抛媚眼似的。 要不是两年来的相处,太知道她胆小怕生的个性,他真会以为她是扮猪吃老虎,因为她那大眼水汪汪的,像极了一池湛蓝的湖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被她深深勾引。 “主任……”见他不说话,她只好硬着头皮再问。 “没什么,我诓你的,刚刚我什么也没问。”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这才发现她那张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脸,表情还真不少。 “主任,我刚刚其实在想……”她皱了鼻、嘟了嘴,细眉也结得死紧。 “想什么?有话尽管说。”他等着,薄唇缓缓扬起弯弯的弧度。 她垂低着头,眼神盯着奶茶的杯缘看,再不说出来,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这是难得的好机会。“主任,从小到大,我没有这么大胆过……” “慢慢说。”他鼓励的意味极浓。 “我……”她勇敢地抬起头来,以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我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她一口气说出来,等着他的嘲笑及拒绝。 “我知道。”他又笑了,他是聪明人,对于女人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看在眼里,她那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情愫,其实他早就一目了然的看透。 “你……你知道?然后呢?”她忘了呼吸、忘了眨眼,没想到他却只回给她短短的三个字。 “我才要问你然后呢?你说你喜欢我、很喜欢我、非常喜欢我,然后呢?你想要我怎么回应你?” 他没有嘲笑她的表白,而是重复着她的喜欢,一字一句地引诱她说出更多的心里话。 因为他表情的认真,她慢慢卸下紧张,找回了呼吸,眼睛也跟着眨下,接着是一脸不解。“就等着你拒绝我,或者说些安慰我的话:甚至叫我不该喜欢你,或者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她又垂低了头,感觉是一整个的挫败。 “你这么没自信吗?不相信我也会喜欢你?”他对她存有好感,毕竟两人相处了两年的时光。 她的乖巧安分、聪慧可人,是十足十的邻家好女孩,只是这样的好感还没有足够的动力让他主动追求她。 “我告诉你,是想让你一棒敲醒我的白日梦,而不是让你继续给我希望,这样我会很痛苦的。”她皱着鼻子,双手无措地在膝上绞成麻花辫。 她说得很胆怯也很小声,可是他却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对于她的没自信,他竟泛起一股心疼。“你是第一个向我告白,却又要我拒绝你的女人。” 他唇上的笑意愈来愈大,果真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因为……你一定会拒绝我呀!”她的头是愈垂愈低,她几乎没脸见他了。 “你抬起头来。”也许是因为她的这番话,竟刺到了他的某根神经! “这……” “既然都有胆子告白了,却没胆子听结果吗?”没有嘲弄,他只是淡淡地刺激她。 她勇敢地抬起头,大眼蒙上一层薄雾。“我是想,我若错过了今晚,一定就再没有勇气说出口,那我不就要不断地折磨自己,天天看着你,我很痛苦,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必须让自己死心。” “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他看着她那双会电人的大眼。 “我知道……”她如垂死的天鹅般,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不喜欢上司和下属谈恋爱,那样会公私不分。” “我知道……”这下她的头几乎要垂到了膝盖上了。 “等这件专案忙完,看是你辞职还是我辞职。”他从对座走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她连忙抬起头,小脸上净是疑惑。“你……” 他握住她搁在膝上的小手。“燕慈,我们交往吧!” 她的手心传来他烫热的电流,他为什么可以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而她却吓得像是被炸药给炸到似的? 就在她差点晕吓过去的同时,她的小嘴直接被他的薄唇吻上。 这下,她真的被口对口人工呼吸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下班的车流,拥塞的市区道路,驾驶人愈来愈没耐心,喇叭声此起彼落,稍一不慎,就有可能发生车祸。 燕慈抿紧唇,眼神刚好瞄到路边一辆停在停车格的车子正开出停车格,她左手握紧方向盘,右手打了往右边的方向灯,再以差之毫厘的惊险,切过外车道的车子,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停进了那个停车格。 对于她的紧急停车,杜绍恩什么话都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停好车子了。 “假装?”燕慈将排档切到停车档,拉起手煞车。“杜副总,可否请你解释一下,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没有外人在,你还需要假装我们不认识,然后问我家住哪里吗?”杜绍恩看着她,她将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束起了马尾,露出饱满的耳垂,显得俐落又有活力,眉眼间再也找不到当初对他热爱的痕迹。 “我们两年没见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搬家?”对于他那深幽的黑眸,她不再怯懦,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两年来,她强迫自己成长,逼自己要当个聪明的女人。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转眼就要突破三十大关,青春不再,她无法再让自己去过着那种苦苦等待的日子。 “我没有搬家,还是你曾经住过的那个家。”他也回视着她。“况且你都知道我在恩华工作,怎么会不知道我有没有搬家?”他眉尾稍稍扬高。 “你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我明知道你是恩华的老板,却故意来恩华上班?” “不是吗?”他反问。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话说清楚,免得模模糊糊的,也不好拿捏分寸。” “看来你想长谈,反正你要送我回去,那就到我那里谈。”他不是询问,而是直接用肯定句。 “不行,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适合再去你那里。” 看她拒绝得这么快,他的心里霎时产生一股闷气。“我累了,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不想再闷在小小的车厢内谈事情。” “那找个咖啡厅。”她退而求其次,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的确是累坏了。 “不要,我的腿快麻痹了,下次我一定要坐商务舱,那个该死的经济舱,害我的腿一直伸不直。”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小朋友在耍无赖,一点都不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他。 以前的他,心事总是深埋在心底,她只看得出来他在生气或者在高兴,却无法知道他为何要生气或者为何会开心,因为她总是触不到他的心灵深处。 “找个有沙发的咖啡厅,让你可以坐得舒服点。”她只好再退让。 “我想要回家,我想要泡热水澡,我想要换下这一身的衣服!” 他浓眉蹙得死紧,刚刚在杨心洁面前的优雅已经荡然无存。 “那我们改天再谈,我先送你回去。”她放下手煞车,握住方向盘。 “今天不谈,改天也不用谈了。”他霸道地说,看到她拒绝进他家的模样,他的闷气是愈烧愈旺。 她这两年来表现出分手该有的样子,完完全全断绝了与他之间的关系,连一通电话,一个找上门的借口都没有。 这次看见刘鑫华推荐她的履历表,他在心里猜想,是不是她想要复合的手段之一?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会错意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卖弄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 “你……”她再度将车子驶入车潮,脸上泛红了一片,她根本就是气炸了,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来到他家附近,她还是找了个停车位,乖乖跟着他坐电梯上楼,踏入她已睽违两年的屋子。 她站在大门边,看着敞开的大门,里头的摆设似乎都没有变,连沙发都还是她挑选的那一套。 她的脚步很沉重,无法迈向前,她后悔了,她不该来的。 “进来呀!”他催促着。 “不了,我看你还是休息,我们改天再聊。”她匆匆地转身,不让一脸的狼狈被他看见,她连电梯都不想等,随即冲进了楼梯间,就像是后面有恶虎追赶似的。 “燕……” 身后传来他的叫声,她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地随着奔跑下楼的速度而掉了下来。 她表面上变得很坚强、很大方,其实她骨子里还是很胆小,她无法在那个家里面再次面对他,只因那里有着他和她满满甜蜜的回忆。 记得第一次的做爱,就如同洞房花烛夜般,那是她人生的转捩点,他温柔地为她洗去一身的疲惫,呢喃地做足了前戏,好缓和她的不安。 他虽然从不曾对她说爱,却用满满的温柔来对待她,让她深陷在那样的温柔风暴里。 她以为他对她的好就是爱,结果呢?她被那样的假象给伤得体无完肤。 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这么坦然的面对他,她只有临阵脱逃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杜绍恩从义大利回来之后,连时差都还没有调整过来,就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之中。 这趟义大利之行只能算是铺路,代理权还没拿下,虽然对方不是世界知名的大品牌,但在日本已相当出名,杜绍恩一直想引进台湾,但没有谈个十次八次,对方是不会放心将代理权交给像恩华这样的小公司。 同时间,恩华还得为即将到来的秋冬服装发表会而忙碌。 除了本身已经代理的纽约时尚品牌kiki,还要顺势将黑马之姿的杨心洁推上流行线。 kiki走的是高价位的淑女贵妇精品,而杨心洁的设计作品则是中价位的少淑女服饰。 这是恩华一开始就有意做出的市场区隔,代理品牌kiki已经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每年春、秋两季的服装秀都吸引许多贵妇名媛来购买,因此只要将服装发表会筹备妥当就没问题。 所以目前恩华这一季最重要的目标是将杨心洁的作品推展出去,宣传这个自创的年轻品牌,除了在百货公司设立专柜,还要在各大报的副刊、各种流行杂志上强力曝光。 杨心洁本身一副酷冷的模样,可设计出来的作品却是柔软、纯真,带着法式的浪漫,又充满大自然的清新风格。 所以这几天杜绍恩除了跟燕慈交接工作外,还要带领着企宣部的同仁和杨心洁密集开会。 中午才刚过,杜绍恩才匆忙吞下一个便当,这时刘鑫华端了两杯热咖啡走了进来,在杜绍恩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一杯给自己,一杯放在杜绍恩的桌上。 杜绍恩抬头看了刘鑫华一眼,双手还是敲着键盘。“谢谢。” “不客气。”刘鑫华喝了一口咖啡。“燕慈泡的咖啡还真好喝。” 杜绍恩这才停下敲键盘的双手,难怪咖啡味有着熟悉的香味。“不是咖啡包泡的,是咖啡豆煮的?” “是燕慈弄来的,她说咖啡包泡起来难喝,就自掏腰包买了咖啡豆,真的跟咖啡包泡的差好多。” “那这杯是……”杜绍恩拿起咖啡杯闻着咖啡香,熟悉的感觉再次漾上心头,他可是足足喝她亲手泡的咖啡一整年。 “燕慈说她多泡的,我就借花献佛拿进来给你。” 杜绍恩心里莫名感到吃味,多泡的才拿来给他喝?不过他还是喝了一口咖啡,口中弥漫着浓浓的香气,是外面那种三十五元一杯的咖啡所享受不到的芳香。 他没忘记燕慈那日落荒而逃的情形,他好几次想跟她再约时间详谈那日中断的话题,无奈她忙、他也忙,两人天天像是两颗打转的陀螺。 “鑫华,你是怎么发掘燕慈这么厉害的人物?”杜绍恩口气虽淡,但眉宇间却是他一贯的认真。 之前当刘鑫华拿着燕慈的履历自传给他看时,他没有多问,因为他直觉认定,一定是燕慈千方百计想进他的公司来。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在分手两年之后突然找上门,那是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在作祟。 于是他没有多加干涉刘鑫华的人事权,二话不说就答应,同时也不想向刘鑫华探问太多,就怕刘鑫华会觉得异样。 可是自从燕慈第一天来上班,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吃惊样,还有之后总总的疏离,甚至从他家大门前逃离的仓皇样,让他不得不细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这样的,友力去年一整年的推销成绩在业界有目共睹,我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我透过关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幕后操刀的人是燕慈,于是我透过朋友引荐终于认识了燕慈。”一谈到燕慈,刘鑫华的双眼都亮了。 “所以不是燕慈主动认识你的?”杜绍恩思索着。 “当然不是,我光约她见面就煞费苦心,我说破了我这张嘴,以我最大的诚意,才说服她到我们公司来上班的。”当然刘鑫华没有多说,他第一眼见到燕慈就被她的姿态给吸引了。 这就叫做双赢的局面,既可以为公司创造新局面,也可以为自己谋福利。 “那她不知道我是恩华的副总?”杜绍恩再问。 刘鑫华哈哈大笑了一声。“很多我们这行的人,都不知道恩华有个副总吧?你这么低调,说什么都不肯去外头露露脸,要是你肯,我想一定会有许多名媛、贵妇冲着你这张脸来买衣服的。” 杜绍恩冷冷地瞪了刘鑫华一眼。“这笑话不好笑。” 他所有的企画宣传案都交给刘鑫华和底下的人出面去执行,他这人绝不喜欢引人注目。 刘鑫华依旧嬉皮笑脸的,他早就习惯杜绍恩的惜肉如金,绝不肯牺牲色相的。“燕慈还跟我说过,她还以为恩华就只有我一个老板,没想到你也是。” “哦?”杜绍恩挑眉,等着下文。 “绍恩,你是不是对燕慈有偏见呀?” 杜绍恩搁下咖啡,双手又敲起键盘,假装忙碌的打字,否则他怕自己那不自在的情绪会让刘鑫华给看穿。“我为什么要对她有偏见?” “你对她不仅口气差,连态度也差,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觉得,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刘鑫华今天就是有意要来兴师问罪的。 杜绍恩的话平常虽然话不多,但对员工都很好,并没有身为副总该有的架式,对女同事更是举止体贴。 “也许我刚出差回来就遇到一堆事,整天忙得昏头转向,而燕慈刚好又跟我交接,所以我的口气难免不好,我下次会注意些。”杜绍恩替自己找了借口。 他突然感到很愧疚,他一直怀疑着她的用心,以为她进入恩华是为了接近他,没想到竟是缘分奇妙的牵连,她真的是被刘鑫华给挖角过来的。 “这还差不多,你可别把燕慈吓到了,我们公司现在可不能缺少任何的大将,要是燕慈就这么阵亡了,我绝对会要你负责的。” “还有心洁既然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再死缠滥打,堂堂一个副总这样是很难看的。”刘鑫华说得轻松自在,没有严厉的责备语气,却宇字指责着杜绍恩。 杜绍恩再度停下双手,眼眸凌厉的盯着刘鑫华看。“原来你端这杯咖啡进来的用意是要训我话?” 提到杨心洁,自从义大利回来之后,他忙到已经没有时间对杨心洁发动任何追求的攻势了。 更何况有个燕慈在,他对追求杨心洁突然感到意兴阑珊。 “没啦~~我怎么敢,我只是很好奇燕慈是哪里让你看不顺眼?还是你对她有哪里不满意?你可以老实告诉我,我会让她改进的。” “她很好,没有问题,是我的问题,这样你满意了吧?还有,我看燕慈也不喜欢你,你就不要再死缠滥打,堂堂一个总经理,这样也是很难看的。”杜绍恩把刘鑫华刚刚说的全数奉还给他。 刘鑫华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嗯,很好嘛!还懂得开我玩笑,表示你没在生气;你放心,要是燕慈不欣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那可是她的损失。” 刘鑫华端起他的咖啡站了起来,悠哉悠哉地走出杜绍恩的办公室。 杜绍恩看着桌上微冷的咖啡,回忆如潮水般,让他因为一杯咖啡而怔怔发呆了。 她向他告别时的羞怯模样,可爱得像只撒娇的猫咪:她听话的选择离职,让他这个上司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第一次和她做爱时,她那不舒服却又充满欢愉的表情,让他至今犹忘不了;她因为租屋到期,他让她搬进他的公寓,两人正式开始同居…… 他再啜饮了一口咖啡,冷掉的咖啡,苦涩的滋味弥漫口腔,他的确该找个时间和燕慈好好的谈谈了。 第三章 燕慈手里拿了几个卷宗来到杜绍恩的办公室门口,本想敲门,但半掩的大门的并没有关。 她往办公室内探看,那是杨心洁和杜绍恩…… 杨心洁背对着她,小脸枕靠在杜绍恩的肩膀上;而杜绍恩正拥抱着杨心洁的纤腰。 燕慈又猛然将自己的身体拉回来,呼吸暂停了那么三秒,她连忙背过身去的同时…… “燕慈?”办公室内传出杜绍恩不确定的喊声。 燕慈习惯性地摸了摸耳边的头发,虽然头发已经被她高高的扎起马尾,可是她却改不掉这个紧张下的习惯性动作。 她只好以慢动作转身,大方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她相信杜绍恩和杨心洁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分开了。 “杜副总,心洁,对不起,门没有关。”燕慈赶紧解释。 “燕慈,没关系,我先出去了。”杨心洁有着明显的尴尬。 因为工作的关系,燕慈和杨心洁每天几乎都会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在针对作品详谈,好让燕慈对杨心洁更加了解。 毕竟是刚毕业的小女生,虽然外表很酷,话也不多,但那是对陌生人的防备。 这半个月相处下来之后,燕慈才发现心洁是属于慢熟型的,只要熟悉后,心洁还是很健谈。 其实心洁跟她很像,她以前在陌生的环境里会无助到害怕,她是外露的表现出来;而心洁却是以防卫性的高傲来掩藏心里的惧意。 看着杨心洁走出办公室的背影,燕慈再侧脸看着一脸失意的杜绍恩,她咬了咬下唇瓣,很气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你在生气?”杜绍恩走到门边,将办公室的门给关上。 “什么意思?”她很疑惑他关门的动作,平常他办公室的门是不关的,好方便同仁们进进出出。 他比了比她的嘴唇。“你一生气的时候就会咬嘴唇。” 她有种被看穿的难堪,幸好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会因为他三言两句就心慌无措的小女孩。“没想到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为什么生气?”他坐回他的办公椅,并拉了一张椅子来到他的椅边,示意她坐下。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太鲁莽了。”她站在他的椅边,并没有坐下,将手里的卷宗摊开放到他的桌上。 “坐呀!”他微微勾起唇瓣,释出善意。 她挪了一下窄裙的裙摆,这才战战兢兢坐下。 今天的他很奇怪,之前她拿文件进来给他签,他从来不会让她坐下来;在茶水间碰上,他对她也会视而不见;而在会议上时,更是处处挑剔她的不是。 “杜副总,这是秋冬发表会的行程表和执行细节;这是我们对心洁的宣传文案,不过中文的品牌名称,我们……”她的话因为他举起的手势而打断。 “燕慈……” 之前他都喊她燕小姐,突然喊她的名字,让她全身起了微微的颤栗。“你……” 他将摊开来的卷宗阖上。“你上次不是想跟我谈吗?结果一忙,我们都找不出时间来,我想时间要找还是有的,我们就好好的谈一谈。” “现在?”每次看着他的俊颜,她都要武装自己,她绝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出任何还迷恋他的模样。 “还是你有别的时间?”他挑眉询问她的意见。 “上班时间谈私事总是不太好,那下班之后,你可以吗?”她是该跟他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谈清楚,两人待在同一个公司里是很难做事的,他不会大声责骂她,但那冷冷的话,更是让她灰心丧气到几乎要做不下去了。 “可以,我请你吃饭好了,你进公司这么久,我都还没有请你吃过饭。”他表现得一派随和。 “不用了,万一让心洁误会就不好,我们就在你办公室里谈,我会准备好两个便当。”这是最安全的方式,她的胆子很小,怕一跟他单独相处,她的防备会全然崩溃。 他蹙起眉心。“心洁不会误会。” “我刚刚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又重申了一次。 “你才不要误会,我跟心洁没什么,她是因为心情不好有些挫折,我才安慰她,那只是个友情的拥抱。”他以为她是在介意这个。 “你不用跟我解释,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在追求心洁,你要好好加油喔!心洁是外冷内热的好女孩,你一定会成功的。”她的眼眸弯弯地漾起笑意。 “……”他看着她的不介意,还听着为她他加油打气的话语,一时之间,他实在很难接受她的大方。 “那就这样,这两个卷宗你慢慢看,有任何问题,我再对你说明。”她站了起来,就像下属对上司该有的礼貌和态度。 “嗯。”他目送她离开,他真懊悔自己有想跟她解释的举动。 她当初分手,分得这么潇洒俐落又不拖泥带水,他不该怀疑她进恩华是别有心机的,那他是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的吃醋吗?还是期待她能拍桌子跟他翻旧帐? 这一点都不像她,她虽然柔弱,但很坚强,更是独立,她是他过往女朋友里最懂事和善解人意的。 下班之后,燕慈果真拎了两个便当走进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张茶几和几张有扶手的单人沙发椅,这个角落常常用来发想创意和讨论事情用。 “在这里吃便当好吗?”她将便当搁在茶几上,询问着他的意见。 “嗯。”他暂停手上的工作,来到茶几前的椅子坐下。“虽然只是吃便当,但我可以麻烦你泡杯咖啡给我吗?” 她显得讶异,点点头后,立刻走出他的办公室。 自从前两天喝到她那杯多泡的咖啡之后,那留在齿间的香味,真的让他念念不忘。 没多久,燕慈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在他对座的椅子坐下。 他站了起来,走去将敞开的办公室门关上,然后坐回沙发椅上。“我先声明,吃便当时不准谈公事,我们把该谈的私事先谈一谈。”他打开便当,是他爱吃的卤鸡腿便当。 看来她还是记得他的口味——他不喜欢油炸食物,尤其是裹了粉的鸡排。 她点头,看着便当却毫无食欲。“嗯,我喜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样我也好拿捏分寸。”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忽然同时问出声。 “你……” “你……” 接着相视一笑。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默契好到不行的同一句话。 他比了比她。“小姐优先。” “那我先说了。”她吸了一口长气才问:“你为什么要用我?” “因为鑫华推荐你,而你也想来恩华工作。”他大口吃着便当,配着她煮的咖啡。 “难道你不怕昔日的情人在一起工作,会造成双方的困扰吗?”她的眼神放得极淡,尽量以一种谈笑风生的随和态度。 “你都不怕了,我为什么要怕?”他挑衅似的反问。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恩华的副总,要是知道……”她没有把话说完,思索着该如何把话说得更婉转些。 “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工作,要是知道,你就不会来这里上班?”他接下她未说完的话,大眼微眯。 她点头。“没错,我第一天看见你的时候,真的很惊讶,但是我已经答应刘总过来上班,总不能临阵脱逃、说走就走,这样我在业界是会混不下去的。” “你是因为不能失信于鑫华,否则你连看都不想看到我?”吃到好吃便当的欣喜,此刻完全消失不见。 “我认为你也不想看到我吧?”她的大眼充满了讥讽的神采,这两年来的磨练,让她可以冷冷回应他的话。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恩华的副总,故意进入恩华来的。”听她这么说,他的火气隐隐在窜烧,他只能大口吃着便当,好抑制那股不悦。 “所以你就给我脸色看,以为我来这里工作是要找你麻烦?或者别有目的?”经过这半个月的调适,她已经能习惯他的存在,自在的接受他那深幽的眸光。 “一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想,但是这两天经过鑫华的提醒,我就想通了,我不该公私不分的。”他大方承认。 “我也知道分手的情侣其实不适合在一起工作,谢谢你同意刘总高薪挖我过来,这抬高了我不少的身价。”她笑了,漂亮的大眼闪闪发光。 “别这么说。”他明白她话里的反讽意味。 “我会找个理由跟刘总递出辞呈的。”一切都清楚了,她的心境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他以为她是为了他才故意进入恩华,尤其当她假装不认识他时,所以他才会极尽所能的给她脸色看。 他不是真心要让她进入恩华,而是想看她会耍什么把戏吧?他难道还不了解她吗?她不是个会耍心机的女人! “我们话都讲清楚了,你用不着辞职吧?”他深深地看着她。 她那双大眼以前总是蓄满薄薄的泪水,而如今却不但承载着自信的光彩,还能有着淡漠的冷然,她真的跟以往不同了。 她缓缓摇头。“很多事不是我们假装忘记就不存在,事实上它已经发生过了,我在这里,早晚有一天,别人会发现我们过去的那段情,毕竟这个圈子来来往往的都是熟人,这样对你不好。” 她为了和他谈一场恋爱,离开了前公司,进入了友力工作,友力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曾经和杜绍恩同居。 这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身边也都有共同认识的朋友,虽然杜绍恩现在极力低调,但是事情不可能永远瞒得住。 明知她说的是事实,他却愈听心里愈不舒服。“对我有什么不好?”他压低声音反问。 “你在追求心洁,要是心洁知道,你恐怕有理都说不清。” “别让心洁知道就好。” “这……”她想说什么,又被他打断。 “撇开私事不说,恩华真的需要你,你也知道恩华正在起步,更要有强大的企宣能力,鑫华好不容易把你挖过来,万一你要离职,鑫华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怪到我的头上,你不要让我难做人。”他搁下筷子,俊朗的脸色愈来愈僵硬。 他的话不是很少吗?怎么每次训起话来,都可以长长一大串?她看着他,很不能明白。“为什么要我留下来?你之前给我脸色看,不就是想要我知难而退吗?” “我刚说过了,我以为你是别有用心,明知道我在恩华还要进来,进入恩华后还假装不认识我,跟我比普通朋友还不如,那种感受让我很不舒服。” “我只是想,我们谁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所以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咖啡已冷、饭菜也已冷,她是一口咖啡都没喝、一口饭菜都没吃。 “断得可真干净。”他的语气里竟有一丝嘲讽,连他自己都觉得讶异。 “那不是你要求的吗?”这男人,她自以为了解他,其实她根本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记得分手时,他曾经告诉过她,他希望能好聚好散,两人不要有纠缠不清的情形发生;那现在他的口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以前,现在你是我的同事!”他强辩起来。 “所以呢?”她反问。 “我们就当朋友吧!既然是鑫华主动找你,这就代表是老天爷给我们再次当同事的机会,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他为这件事下了个美好的注解。 “朋友?缘分?”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和他之间两度当同事,他仍旧是她的上司,一切似乎都没变,但其实一切早就变调了。 “嗯,以后我们会是好同事、好朋友。”他朝她伸出右手。“燕慈,欢迎你加入恩华。” 这句欢迎的话是慢了一点,但对于他的态度转变,她实在感到很讶异,讶异的不仅是她,还有他。 他们当不了情人,那就当朋友。这个当下,他相信,她也相信。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偌大的办公室里,虽然已经逼近下班时间,但在以责任制为主的恩华,还是上上下下忙成一片。 燕慈坐在杨心洁的坐位旁,两个人讨论着新品牌的宣传定位及拍摄服装目录和挑选模特儿的诸多细节。 青春、风情、法式、纯真,这是燕慈替杨心洁设计出来的衣服所做的定位。 “心洁,你觉得怎样?有意见要尽量提出。”燕慈问着。 “燕慈姊,你觉得杜绍恩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对于杨心洁的突来之语,燕慈手中拿着的笔就这么摔到地下。“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她弯腰将笔捡了起来。 “他在追求我。”杨心洁的眉心打起了细折。 燕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杨心洁发现了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两人因为工作的关系朝夕相处,杨心洁慢慢敞开心房,和燕慈建立了不错的交情。 杨心洁看着燕慈的纳闷,小脸上显得很不好意思。“我没有谈过恋爱,我也没有人可以请教……” 是的,两人虽然建立了交情,但都只限于公事方面,这还是第一次触及到私人话题,尤其话题的对象是杜绍恩,这才会让燕慈显得很惊讶。 燕慈连忙扬起甜美的笑意。“我的恋爱经验肯定比你丰富,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我可以充当一下张老师。” 杨心洁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这问题是唐突了一点。“你认为我该怎么拒绝他,他才会死心?” “杜副总是个好男人,你不考虑接受看看吗?”燕慈将笔拿在手指间转着,这是她紧张时的另一个小动作。 “我也知道他是个好男人,可惜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你有男朋友呀?”燕慈问。 “没有,是我单恋他,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却不爱我。”杨心洁的表情不再酷冷,而是一抹显见的忧伤。 这句话也直接敲中燕慈的心房,感情的确很难圆满,就像是她还深爱着杜绍恩,可是他却是爱着杨心洁。 “被爱总是幸福的,你要不要试着接受杜副总,交往看看才知道适不适合。”燕慈劝着。 杨心洁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曾经试着接受过杜副总,可是我对他真的没有感觉,尽管他再好,还是激不起我的感情。” “那你告诉杜副总了吗?”燕慈问。 “我说了,但他不听,只说他愿意等我;可是我好痛苦,我不想耽误他的感情。”杨心洁痛苦地拧眉。 “心洁,也许你因为心里一直有别的人,就忽略了杜副总的优点,你要不要再试一下?” “燕慈姊,我是要你想办法拒绝他,你怎么反而劝我要跟他在一起呢?”杨心洁有种问错人的感觉。 “我是看杜副总对你很认真,才会要你给他一个机会。”燕慈笑说着。 “那你觉得杜副总怎样?你欣赏他那类型的男人吗?” “欣赏呀!他年轻有为、做事认真、有房有车、温柔体贴,更重要的是,他还长得很帅。”燕慈毫不考虑就回答。 “那你去喜欢他,或者让他来追求你好不好?”杨心洁眼眸闪着祈求。 原来这就是杨心洁问话的重点,燕慈总算明白了,她笑着赶紧解释。“心洁,你别说笑了。第一,杜副总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感情的事是没办法转让的;第二,我虽然欣赏他,但我对他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 杨心洁听到燕慈这么说,整个人像个泄了气的气球。“那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知难而退?这样搞得我很想离开这里,可是我又很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 “你只好再去跟杜副总谈谈了。”燕慈又能说什么,感情的事连她自己都处理不好了,尤其是牵涉到杜绍恩,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她心里竟有那么一丝庆幸,庆幸杨心洁不喜欢他,那就像是心爱的玩具差点被抢走的恐慌。 而站在她们坐位右侧后方的杜绍恩,原本他是要拿文件来给杨心洁的,没想到却将她们之间的对话全听了进去。 杜绍恩全身有如被雷给劈中般,无法相信耳朵听见的事实。 他本来就知道心洁的心里有别的男人,也知道心洁不喜欢他,所以他一点都没感到讶异;令他震惊的是燕慈所说的话。 分手的旧情人能不口出恶言已经是万幸了,没想到燕慈竟还帮着他说好话,还要心洁接受他? 可见他们分手分得很漂亮,燕慈一点都不责怪他这个旧情人,反而是赞美不已啰? 还有,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说她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原来那个当初痴心爱恋他两年,与他同居一年的她,这么快就把他给忘记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价已经跌到如此凄惨的地步,竟会令两个女人避之唯恐不及! 他在震惊后,却产生了强烈的怒意,尤其对燕慈将他撇得一干二净,更令他感到生气及恼怒。 第四章 刘鑫华边吹着口哨,边走进杜绍恩的办公室。 “你心情很好?”杜绍恩连头都没有抬,只用眼角余光瞟看那一脸春风的刘鑫华。 “嗯。”刘鑫华将手中的手提电脑搁在杜绍恩的桌上。“燕慈答应今晚跟我约会了。” 杜绍恩抬头扬眉。“你真的在追求燕慈?” “当然。”刘鑫华打开手提电脑,将拍摄好的服装目录的照片打开。 杜绍恩只能死瞪着刘鑫华,却说不出话来。 “这里总共有一百张照片,你挑个三十张,帮我烧成cd,我要寄去给vip的客户,就麻烦你了。”说完,刘鑫华又踩着满地的春风,踱出了杜绍恩的办公室。 杜绍恩随即抱着刘鑫华的手提电脑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来到燕慈的座位。 这间小型公司只有杜绍恩和刘鑫华有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其余的同仁全都在这间开放式的办公室里。 燕慈抬头,看着杜绍恩将电脑放到了她的桌上。“怎么了?” “这里总共有一百张照片,你挑个三十张相片制作成cd,刘总要寄去给vip的客户。”他看了她一眼。“对了,没完成最好不要下班。” 杜绍恩交代完燕慈,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燕慈看了看桌上的小型时钟,都已经五点了,这男人才对她没好两天,又故意找事情来为难她吗? 她可没忘记六点半要赴刘鑫华的约,燕慈快动作的先挑选出她认为最具代表性的三十张照片,然后让电脑自动去编辑,剩下的就等她约会后再回头来加班。 于是她准时在六点半坐上了刘鑫华的车,不顾杜绍恩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利眸。 烛火摇曳、佳肴美酒。 夜很美,在法式餐厅里听着刘鑫华的妙语如珠,燕慈享受着灿笑妍妍的浪漫之夜。 “刘总……”在吃完焗烤明虾后,燕慈顿了顿,该说的还是要说。 “叫我鑫华,私底下请叫我鑫华,不然我会以为我还没下班呢!”刘鑫华一整晚的笑意几乎要裂到耳根子后了。 “鑫华……”她顺从着。“谢谢你的晚餐。” “你不要这么客气,你可是恩华的大将,太客气就显得生疏了。” “那我就不客气,有话就直说了。”她今晚会接受刘鑫华的邀约,主要就是想跟刘鑫华把话说清楚。 “好呀!我最喜欢有话直说了,可是千万别告诉我,我是好人一个,你准备要发好人卡给我。”刘鑫华说笑着,企图把气氛弄得更轻松。 服务生送上来了甜点,那是巧克力蛋糕和香橙酒果冻,她没有动汤匙,而是以她那黑白分明的美眸看着俊帅的刘鑫华。 “我知道你对我很有好感,所以我想让你更了解我一些,以免你继续误入歧路。”燕慈笑了,大眼晶灿灿的。 刘鑫华挑动眉眼,有着浑然的帅劲。“我请你吃饭就是想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可能会误入歧途?” “你怎么从来没有问我结过婚没?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燕慈试图以最婉转的方式来拒绝刘鑫华。 “你没结过婚,因为我看过你的证件:而不管你有没有男朋友,我都还是很喜欢你。”刘鑫华讲得很自在,心里可紧张了,他是不曾探问过燕慈的私事,不过工作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不曾见到有男人来接送她,他才会这么笃定。 “我是没有男明友,不过我曾经跟我的前男友同居了一年。” 听到那个“前”字,刘鑫华这才放下松懈的心。“这年头,同居已是家常便饭,谁没有过去呢?我也曾经跟女人同居过,我不会在乎这个的。”他这人完全没有“处女”情结,只求那心动的感觉。 “可是我还一个不小心生出个女儿来。”燕慈看着刘鑫华的脸慢慢的扭曲,这下他不会这么大方了吧? “女儿?!你有女儿了?一点都不像。”这一惊非同小可,刘鑫华倒真的没想过她生过小孩,让他霎时顿了顿。 “嗯,不小心有的,分手后我才发现,想拿掉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勉强生下来。”她还是说得很淡然,不因为刘鑫华的惊讶而伤心。 “多……大了?”刘鑫华问得有些结巴。 “一岁半了,都是我妈妈在照顾,这让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努力工作赚钱。”她像是在闲聊,其实已经猜测到刘鑫华应该对她死心了。 “那你不就是未婚妈妈了?” “嗯。”她点点头。 “你真的好辛苦又很坚强。”刘鑫华握住了燕慈搁在桌上的手。“我最佩服像你这样勇敢的女人,就跟我妈妈一样。” “你妈妈?”燕慈不解地问。 “我妈妈也是未婚怀孕生下我,在那个年代,我妈妈真的受到很多痛苦和委屈。所以你放心,我只会支持你,绝不会看轻你的。”他收起嬉笑,表情认真。 她没想到刘鑫华也是父不详的私生子。 “鑫华,我很开心你这么说,不过我暂时不想谈恋爱,请你不要把男女感情放在我身上,我们就当个共患难的好朋友。”刘鑫华没有嫌恶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感动,这让她真的感到很宽慰。 “你能告诉我这些,我也很开心,这表示你是真的把我当朋友,不过我不保证不对你动感情。” “我女儿还小,我真的没有心思谈恋爱,我只想要朋友,暂时不想要有情人。” “我明白,我妈妈也是为了我牺牲很多,永远把我摆在第一位。那么我们就暂时先当朋友,如果当朋友之后我们都觉得很满意,再来谈其他的事。”他笑着答应。 “鑫华,谢谢你,请你不要把我有女儿的事说出去,连杜副总也不要说,好吗?”她祈求着。 “当然没问题,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这么八卦的,况且这算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改天把你女儿介绍给我认识吧!”除了一开始的吃惊,刘鑫华很快就恢复正常。 “鑫华,你真的是个好人。”燕慈真的打从心底感到感动,以为会被鄙视,没想到刘鑫华是这么善体人意。 因为燕慈的一句“好人”让刘鑫华皱了鼻子。“就跟你说,不能发好人卡给我的。” 燕慈笑得如花般灿烂。“那发你朋友卡?” “好好好,不急嘛!朋友就朋友,反正只是暂时的。”说着,刘鑫华又爽朗的哈哈大笑。 刘鑫华是个很能带动话题的人,他将燕慈的不安完全一扫而空,这个夜,没有因为燕慈的坦白而弄僵气氛,反而使气氛变得更活泼。 两个算是同病相怜的人,一定能成为相知的好朋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看着燕慈一脸春风,唇角还微微上扬的走进办公室,坐在燕慈位置上的杜绍恩,一张冷脸严肃到最高点。 他眼睁睁的看着刘鑫华和燕慈出去约会,他莫名地等了一个晚上,等到心焦如焚、虚火上升、胃痛如搅。 她是愈来愈有女人味了,那是种历练后的魅力,展现出自信、明亮的风采,明明她就不是个美女,可是她现在却像个发光体,闪闪动人。 以前那个总是缩在他背后,需要他细心呵护的女人不见了,他像是心爱宝贝被抢走般的不悦。 “你怎么坐在我的位置上?”燕慈不解地看着杜绍恩微眯的眼。 “鑫华呢?”杜绍恩不答反问。 “他还有事,送我回公司后就离开了。” 杜绍恩站了起来。“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说着,他率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碍于办公区还有其他同事在,她只能跟在他的后头。 她一进入他的办公室,他就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 “什么事?”她站在门边,问得战战兢兢,因为她感觉到他的火气不小。 “我交代你的工作做完了吗?”他逼近她一步,她连忙退了一步,直到她的后背抵在门板上。 “我今晚一定会完成的。”选相片的事有这么急吗?她在心里纳闷,还是没有问出声,因为她不想惹他更生气。 “你倒好,跟总经理快快乐乐的去约会,留我一个人在公司加班?”他吞吐的气息几乎都要喷在她的脸上。 幸好她踩了高跟鞋,让她娇小的个子多了点气势。“鑫华说我工作辛苦,只是一顿晚餐,并不是什么约会。” “鑫华?”他扬高音调。“才一顿晚餐,就亲热的喊名字了?” “杜副总,你在生气?”她扬眉质问。 像是她问了多白痴的话,他整张脸都拧了起来,以前的他明明话不多,发脾气的时候也不会大声骂人;可是现在的他却像头会咬人的狮子。 “叫我杜副总,却喊他鑫华!”这样的差别待遇让他的脸色更沉、更难看。 “你是觉得我没有礼貌吗?那是总经理要我在私底下喊他名字的。”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脾气,只能臆测着。 听到她仍处在状况外,他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他的两只手掌抵到了她的肩膀上方,形成将她困在门板与他的胸口之间的局面。 “你喜欢刘鑫华?”这下他不顾兄弟情,连名带姓地喊着刘鑫华。 她缩了缩肩,眼神垂地,发觉鼻间的空气愈来愈单薄,这男人也未免靠得太近了。“你可不可以退后一步,这样我没办法说话。” “回答我。”他不但没退后,反而更压低了身体,鼻尖几乎就要碰上她的鼻尖了。 她鼓起勇气,强迫忽视他那凌厉的气势,抬起头、挺起背,大眼蓄满力量地直瞪着他。“喜欢呀!他是个好男人。” “他只会甜言蜜语,你知不知道他一个女友换过一个?”他的脑门充血,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的嫉妒。 “我当然知道。”她的双眼跟他的双眼太过接近,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知道你还要喜欢他?” 因为他狂妄的口气,让她的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这有差吗?反正我又不是没交过男朋友!” “你……”他气炸了,记忆中她是柔顺乖巧的,从来不跟他顶嘴。“不准你跟刘鑫华交往!” “你凭什么管我?”她下巴微扬,想增加气势,没想到他的唇就迎面罩了下来,让她连闪都来不及闪。 唇上的滋味柔柔软软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甚至没有任何享受时,一记粉拳已重击上他的胸口。 虽然对他而言是不痛不痒,但他也立刻从震惊里回过神,天哪!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强吻了她,一个分手的旧情人! “杜、绍、恩!你在干什么!”她大声地嚷叫着。 杜绍恩连退了两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尽管她的内心怦怦直跳,但她还是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显露出任何娇羞的模样。 “你在发什么疯?”看他无措的样子,她也无法再赏他一巴掌,只能咬紧下唇瓣。 她的双颊如那耀眼的晚霞,映照成两圈嫣红,她生气起来的模样,更是令他移不了视线。 他大口深呼吸之后,总算找回自己的舌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大概是你太迷人了。” 看他恼怒的样子,她的心慢慢恢复平静,她没忘记,他在这个当下喜欢的可是杨心洁。 “是灯光太昏暗,你大概看错人了,我不会告诉心洁的,这你大可放心,我出去了。”她一回身,打开办公室的门,狼狈的逃出了他的办公室。 但他没有看错人,他眼里看见的是她——那个经过蜕变后的燕慈。 他以五指爬梳着头发,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情形? 明明当初分手时,他没有任何的遗憾;为何经过两年了,那股心痛似的难过才溢满整个胸口? 他是个不会留恋在过去恋情的男人,甚至只有分手后的前女友来纠缠不清,他从来不会去死皮赖脸。 爱情对他而言,还没有找到可以厮守终生的伴侣,可是在这一刻,他为何好想紧紧抓住她的手? 而逃出杜绍恩办公室的燕慈,跌跌撞撞地奔回自己的座位上,她的手抚上被他吻过的唇,唤醒了她所有极力压制的渴望。 她对他的感情依旧这么深,深到连她都以为她早已经遗忘了。 事实是,她忘不了!她忘不了! 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或许她应该离开恩华,这样才可以断了自己不该妄想的心。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燕慈想离开恩华,却暂时离开不了。 以杨心洁为名的“心洁”品牌,最近正迫在眉睫的宣传中,在一个星期后,不但要举行记者会、服装发表会,还要同时在信义区的百货公司上柜。 这几天,恩华上上下下都忙翻了,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要谈上私事,而她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向刘鑫华提出离职的事。 刘鑫华对她有情有义,她不能因为私人因素而坏了公事,至少得忙完这些事,她才能让自己走得无愧于心。 这样也好,一忙起来,儿女私情放两旁,公事则摆中间,让燕慈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面对杜绍恩,顶多就是杜绍恩那无言的眼神。 她察觉到他总是以那深幽如海的眼神看着她,但她只能忽略,因为她实在看不懂他眼神的含义。 这一晚,记者会及服装发表会的前夕,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燕慈拖着疲惫的脚步,坐上了自己的小车子。 她有一辆二手的小车,方便她在假日时可以回到乡下看女儿和妈妈,说是乡下,其实也只在新竹而已,开车只要约一个半小时。 公司距离她的小套房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她一向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方便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时间。 就在她开车经过一大段河滨公园时,车子突然快熄火了,她只好慢慢滑行到路边停车。 这一看,才知道加班加到昏天暗地,甚至已经半个月没有空回新竹看女儿的她,竟然忙到忘了加油。 从公司到住家,沿路都没有加油站,每次要加油,她都必须绕一段远路,她甚至想不起来她上次加油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油的车子跟抛锚车没两样,在这个偏僻的地段、深夜的时分,连计程车都不见踪影。 她好累,虽然累,她还是得想办法找人来救她,明明不想动脑,脑子却只能快速搜索出能救命的近亲好友名单。 女性朋友就先剔除,毕竟现在是深更半夜;男性朋友的话…… 她拿出手机,拨给刘鑫华,她要离开公司时,他还在公司里。 电话接通了。“鑫华……”她劈头就喊,只是手机那头却是静悄悄的。 “鑫华……”她又喊了一声。 “燕慈?” 电话那头传来了那如小提琴般的圆融声音,透过电话线,这样的声音特别触动她的心。 “绍、恩?”她的心怦怦跳着。“怎么会是你?” “那你又为什么会打电话找鑫华?” 他的声音明显不悦,不过她已经累到完全不想去管他的情绪。 “鑫华在吗?”她再问。 “他刚离开位置去泡茶,我替他接了手机。” 看来这两个男人是打算挑灯夜战,她实在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麻烦他们,可是她没别的办法了。“我的车没油了,请你告诉他,看他能不能够来救我?真的很抱歉耽误到他工作的时间。” “你的车没油了?为什么你没想到要找我帮忙,却找鑫华?”他的语气愈来愈低沉,从小提琴变成了大提琴。 “找你,你会来救我吗?我记得你曾说过,我们最好要互不往来呀!”大概是太累了,分手的记忆刺痛着她的神经。 “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好同事,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他咬牙闷哼。 “对,没错,我差点忘了,忙忘了。”她真的好累,不想跟他强辩。 “你到底在哪?” 她看了看四周,跟他说明大概的位置,然后他说了句要她不要走出车外,就切断电话。 她将座椅往后拉,整个人无力的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让自己疲惫的身体获得短暂休息。 本来她今晚应该要跟那两个男人及杨心洁一起熬夜的,结果她月经来报到,让她实在无法支撑,只好找个借口先离开公司,没想到还是拖延了回家休息的时间。 应该没多久,她的耳边传来了敲窗的声音,她从睡梦中惊醒,就着路灯,她仿佛作梦般地看着车窗外的杜绍恩。 那个她曾经想要依赖一辈子的男人! 她连忙拉正椅背,打开车门。“怎么是你?我以为是鑫华。” 她的声音喑哑、脸色苍白、眼眸微眯,刚刚她睡着了,他不忍心叫她,却又无法不叫醒她。 “我就不能来接你吗?”他的话很柔,内心纠结着一股痛惜。 “谢谢。”她拿着皮包走下车。 他知道她很忙,却不知道工作让她累成这样,她这几天在工作上总是精神奕奕,充满专注与活力,原来她都是在逞强。 “我送你回去,你的车子就先停在这里,明天我再找人来处理。” 她才走出一步,虚浮的脚步让她差一点跌倒,他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你还好吧?” “嗯,还好,只是有点累,我没事的。”她对着他尴尬一笑,动了动身体,示意他放开手,不过他好像不懂她的暗示。 “走吧!上车。”他将她带往他的车上。 这时,她好像不能再多做什么动作,不然就显得太矫情了。 他来到车门边,想要扶她上右侧的副驾驶座,于是握住了她的小手。 明明是九月炎夏,她的小手却像是十二月寒冬般的冰冷。 他没多说什么,替她关好车门,才坐上驾驶座,双手操控着方向盘,驶入车道之后才问:“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她报上住址,指示着他前进的方向。 “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他交代着。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她还是没有闭上眼睛,忍着全身上下的不适,强撑着精神。 车子来到她家大楼楼下。“谢谢。”她气虚地说着。 “等等。”他打开车门,来到她的车门边,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再扶她下车。 看他按下遥控器将车子锁好,她赶紧说:“我自己上楼就行,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我扶你上楼。”他眼神很坚持,右手还搂上了她的腰。 她告诉自己不能多想,谁让她一副快跌倒的样子,况且她已经累到举步维艰,连那只环在腰上的大手,她都感觉不到任何威力了。 来到她那位于十四楼高的套房门口,她勉强撑起笑脸。“谢谢你,我没事了。” “开门,我扶你进去。”他的口气依旧很坚持。 她深知他那固执的牛脾气,当他话愈说愈少时,她说任何理由他都听不进去,只有顺着他,事情才会快快解决。 她只好拿出皮包里的钥匙,打开房门。“真的,你……” 他不顾她的抗议,将她扶往房内唯一一张沙发椅坐下。 她愣愣地看着他转身去关上房门,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打量她的套房,她那床上没空整理乱丢的衣服,让她羞得不知该怎么办。“你……回去啦~~我要洗澡休息了。”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她在说什么火星话,然后他走到小冰箱前,打开冰箱的门。 “你要喝饮料吗?”她继续追问。 “不是。”他从冰箱里翻出一包红糖,直接走到简易的流理台前。 “你干什么?”她气虚地问。 “你不是‘那个’来吗?你先去洗澡,洗完澡就有热热的红糖可以喝了。” 轰地一大声,她像是被一枚飞弹给击中,他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平顺自然?而她却听得心里起起伏伏、怦怦乱跳? “你怎么知道?”她怯怯地反问。 他的头还是没有回,专心在开瓦斯的动作上。“我们曾经在一起一整年过,每次你‘那个’来的时候,手脚都会冰冷,脸色都会发白,双手还会不自觉的摸在肚子上。” 她以为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甚至关心过她,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动作,而且时间已经过了两年。 以前她总是默默自己煮着红糖汤喝,她从来不敢要求他做任何的家事,他是她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神,她只能卑微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些表面上的逞强就这么被他轻易的打败,他只不过帮她煮个红糖汤,为什么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不敢哭出声音,连忙拿起换洗的衣物,匆忙地躲进了浴室里。 等她洗完澡出来,他已经煮好了红糖汤。 “趁热把这个喝下。”他来到她的身边,闻着她全身散发的沐浴香,他的双手情不自禁搭上她的肩;她没有推开他,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这个仿佛踏入她梦境里的男人。 “喝完早点睡,这几天你累坏了。”他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没有多余的激情,在她仍在发呆时,他给了她一抹微笑,然后转身离开了她的小套房。 这果真是梦,梦还是得醒来,她不能再重蹈覆辙,绝对不能再让自己陷入他的柔情里,否则她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五章 二年前,分手的那一夜—— 桌上一整片狼藉,菜肴、零嘴、酒瓶、酒杯,就这么散落客厅的四处,这代表着欢乐过后的痕迹。 四个大学同班同学的聚会,在接近午夜时才在意犹未尽下曲终人散。 燕慈收拾着杯盘,看着窝躺在沙发上那一脸红光的男人,她只能暂停手上的工作。“绍恩,绍恩……” 她弯着腰,轻拍他的肩膀。“你去洗澡,然后上床去睡,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杜绍恩微眯起双眼,唇角勾起笑意,双手一把搂上她的纤腰;她的重心不稳,直接跌入他的胸口上。 “你好香。”他在她敏感的颈边,像是小狗般的闻了闻。 “你喝醉了。”她双掌贴在他的胸口,挣扎着要爬起来。 “我没醉,我才喝两瓶红酒。”他不理会她的挣扎,双手扣得很紧,不让她离开他的身上。 “好,你没醉,可你一身的酒味,你去洗洗澡好不好?”喝醉酒的人,都嘛说自己没醉,她只好轻声哄着他。 “燕慈,你今晚好美。”他想在她的唇上偷香;她身体一僵,小脸这么一撇,连忙避了开来。 “你别这样。”她推了推他,拒绝的意味浓厚。 若是之前,听到他赞美她的美丽,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是就在六个小时之前,当她站在大门口听到那些嘲讽的话之后,她的心已经像坠入冰库般的寒冷。 他平常从来不会对她甜言蜜语,就只有在床上,在做爱的时候,他才会在她耳边诉说着挑逗的情话。 “怎么了?”他没有真的醉,只是酒精的热度在体内奔窜着。 “你一身酒味。”这是事实也是借口。 “来,我们一起去洗澡。”他牵着她的手,总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自己去洗,我还要收拾这些东西。”她抽出被他牵住的手,避开他那赤裸裸闪着欲望的眼神。 “明天再收,反正明天放假。”他从她的身后,一把拦腰抱起了她。 “不要,放我下来。”她双脚上下摆动的挣扎。 她也有享受到,每次她都开心得很,哪来的白睡? 这句话一整晚都充斥在她的脑海里,要不是她极力的忍耐,要不是他有一群的朋友在场,她早就受不了地离开这里了。 她在他的眼里大概只是一个倒贴的女人,一个无关情爱,只是个性伴侣的女人! 说难听点,她也许连妓女都还不如!她只是个不用分文的廉价台佣。 “燕慈,你今晚好可爱喔!突然变得有个性了,不过我喜欢。”他不理会她的挣扎,以为她是欲迎还拒,不但没有放开她,还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是的,她以前都没个性,只要他有需要,她就会娇羞地配合他,和他翻云覆雨一番。 那是因为她爱他,所以跟他的交缠让她快乐更让她达到幸福的高峰,那种汗水淋漓下,整个房间充满着性爱的味道,是她认为他也爱她的证明。 她配合着他的个性,做个温婉懂事的女人,她以他的情绪作为她自己的情绪,她拥有了他,却彻底的失去了她自己。 “绍恩,放我下来,我真的不想要。”第一次,她用力地拒绝他!她再也无法跟他有任何亲密关系,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的不堪。 这次他总算认真的看着她的拒绝,但还是没有放下怀里娇小的她。“怎么了?你太累了吗?” “嗯。”她只能点头。 “太累就不要收东西,我保证我不乱来,我只是想帮你洗澡。”他很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 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羞红脸地偎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可是今晚…… 她的脸侧了侧,好闪避耳朵边那股温热的气息。“不要,你先去洗,我把这里收一收,我再自己去洗。” 她的拒绝这么明显,让他的眉头蹙了蹙,酒气也消除了一大半,终于把她放了下来。 “那我先去洗澡。”他心里微感讶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从没有拒绝过他,大概只能归咎他身上的酒味。 他走进浴室,冲掉满身的酒味,也让自己恢复了八成的清醒;随便穿上居家的t恤和短裤,才一走出浴室,就看见那瑟缩在沙发脚边的燕慈。 她将双膝缩曲在胸前,整张脸埋在膝盖上,地上有着破碎的酒杯,他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环抱在小腿肚上的右手食指沁出了鲜红的血液。 “燕慈,你流血了?!” 他这一惊呼,燕慈才从膝盖上抬起头来,眼眶挂着沉甸甸的泪水。 他立刻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先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细心地替她清洗伤口,再将她的食指缠上ok绷。“怎么这么不小心,很痛吧?看你都哭了。” 她摇摇头,无法开口说任何一句话,直到他进入浴室之后,听见那哗啦啦的流水声,她整个情绪才完全的崩溃。 她闷压在胸口的痛,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真的好痛、好痛,第一次跟男人同居,第一次奉献自己的感情,竟落得如此的下场? 他连忙从厨房拿了扫把,将玻璃碎片都清扫干净,再将桌面的残渣都收拾好,才来到她的身边坐下。“这么痛吗?怎么这么爱哭?” 他轻声取笑着她,当食指滑过她眼下的泪痕的时候,她又是一个撇头,闪了开来。 他终于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燕慈,你到底怎么了?” 她吸了吸鼻,勇敢地看着她所爱的男人。“绍恩,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看她问得认真,他也回答得很认真。“当然是好女人呀!” “那为什么要跟我同居,只因为我是好女人吗?”她得亲口问出来,她很希望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关于他所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她听错了。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所以就同居了。”他的眉头慢慢的蹙紧。 “那你是以什么样的前提在跟我交往?” “你今晚怎么一直问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感到她的不安,想将她拥入怀里;她却摇摇头,连忙将自己挪开。 “先回答我,我们同居一年了,你对我们的未来有什么计画?” “燕慈,我只想谈恋爱,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我暂时还不想结婚,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杜绍恩的眼神从先前的充满欲火,到此刻的冷然。 “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地位?”燕慈颤抖着声音问,相爱的两人,到最后不是都希望能厮守终身吗? “你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目前的同居人。”他照实回答。 “那以后呢?你暂时不想结婚没关系,那你有没有把我列入结婚的对象?”她将他的严峻完全看进眼里。 “老实说,我从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我是个独身主义者,两人在一起合则聚、不合则散,何必用一张婚约来约束?”他的口气愈来愈硬,原来女人都一样,到最后只会用结婚来威胁他。 “那……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双手成拳,搁在身侧,又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我爱你,但还没有爱到能跟你结婚的地步,我不能骗你,我从来不欺骗女人的感情。” 她事事依赖着他、顺从着他,她是个好情人,却还没法让他不顾一切到可以有勇气踏入婚姻的坟墓里。 “我明白了。”她的喉头紧涩,泪水扑簌簌的直掉。“如果我的未来是想要有婚姻的,那你会怎么想?” “那你可能得找别的男人来完成你的梦想,你若想离开我,随时都可以。”他说得很果断,也没有任何的挽留情面。 她眨着泪眼,看着他的绝情。“所以你只要同居,不要结婚?” 他明白了,肯定她是听到了他和他那票兄弟的对话,才会有这么反常的表现。“嗯,如果你有更好的结婚对象,我是不会阻止你的,也不会白白浪费你的时间。” 她没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更没法继续和他同居,如果她求他,他还是会笑着接纳她,可是她做不到这样的摇尾乞怜。“绍恩,谢谢你,谢谢你曾经对我这么好。” 听她这么说,他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无法说什么。 他不想结婚,而她想要结婚,再继续下去,两个对未来没有交集的人,对她的伤害铁定更大。“燕慈,你好好想想,我们这样子不也很好?并不一定要结婚的,我会对我们的感情很忠心,我会照顾你,我们这样也很幸福。”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接受她的告白,给她一整年的美梦,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意想不到的奢侈。 只是人都是贪心的,当初只想要告白成功就好,没想到还能跟他谈恋爱;谈恋爱后,就希望能和他更进一步,所以她搬进了他的公寓;同居之后,她还不满足,她幻想着能跟他共组小家庭,为他生下一儿一女。 她的思绪已经乱成一片,她什么都无法想,她到底该怎么办?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还能想什么呢?燕慈什么都不敢想,想愈多她愈离不开他,她记得她在隔天就搬出了他的公寓,暂住到同学家。 她期盼他会挽留她,结果他没有,只告诉她说要好聚好散,希望分手能分得漂亮,不要有纠缠不清的情形发生。 他的意思就是断就要断得彻底,绝对没有让她有拿乔的机会,更无法让她说来就来、说定就走。 她明白杜绍恩的魅力,唯有速战速决,她才有勇气离开,否则她一定会无法割舍爱他的感情,她一定会继续赖在他的身边,过一天算一天的活下去。 想起前几天,他在她家帮她煮红糖汤的画面,她宁可他对她存着淡薄的鄙视和冷然的距离,也不要他这么温柔的对待。 “燕慈姊……” 杨心洁的喊声让燕慈从回忆里回神。“心洁。”她连忙移动滑鼠,假装在浏览网页。 百货公司的上柜宣传记者会及服装发表会,在极具风光及热闹下,顺利的落幕。燕慈有效的文宣企画成功地让“心洁”这个品牌,在各大杂志媒体上曝光。 总算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气,暂时从忙碌中清闲个几天,燕慈心里想着,那她是不是可以离开恩华了? “燕慈姊,谢谢你。”杨心洁的笑容里有股腼眺。 杨心洁对燕慈的表情变多了,不再只是酷酷的女人,而是带着有股纯真的模样。 “谢什么?”燕慈拉了把旋转椅让杨心洁可以在她身边坐下。 “要不是有你,这次的发表会也不会这么成功。” “就算没有我,也有刘总和杜副总,他们都非常优秀,我只是按照他们的指令在做事。”燕慈很谦虚。 “刘总和杜副总都是好男人。”杨心洁是专程来跟燕慈道谢的,要不是有燕慈出色的企宣能力,像她这样超级新的新设计师根本没有机会浮上流行服饰的枱面。 “怎么?你愿意接受杜副总了?”燕慈笑问着,内心却因为杜绍恩这个人而激动不已。 杨心洁尴尬的笑着。“他大概已经放弃我了,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开口约我,甚至都没有跟我有任何私下的互动了。” “这阵子大家都忙得昏天暗地,你要体谅他,也许他这两天就会约你了。” “我知道他很忙,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心洁笑容里有股羞赧。 这时公司的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让燕慈和杨心洁都从屏风内站了起来。 “这位小姐,请问你找谁?”柜台的小妹兼总机客气的询问。 “我找杜绍恩,他人呢?”一位美艳的妇人,年纪约五十上下,顶着一头波浪的卷发,穿着色彩鲜红的紧身套装,脚踩着高跟鞋,眼神妩媚的梭巡着四周。 “请问你是哪位,我们得先经过通报。”小妹客气地询问。 “我是他妈,怎么?连我这个妈要见儿子都不行吗?”妇人是简惠玲,她的风韵犹存、姿态撩人,一点都不像半百的女人。 “啊……”不仅小妹愣住,全公司的人都探头想看这幕戏。 小妹只好赶紧走到杜绍恩的办公室,没多久,一脸铁青的杜绍恩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杜绍恩劈头就问。 “我想儿子想疯了,自然就可以找到你。”简惠玲脸上的妆很浓,连她的笑容看上去都有几分虚假。 “你来干什么?”杜绍恩俊脸拧成一片钢板,微眯的眼神是平静而深沉。 “我想儿子不能来吗?”简惠玲的口气讽刺到了极点。 杜绍恩将空调所释放出来的冷气深深地吸入他的肺腑里,压低音量说:“到我的办公室。”然后,他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进去。 简惠玲挑动纹过的细眉,对着同仁们浅笑着,然后才摇摇摆摆的跟着走了进去。 燕慈和杨心洁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有种诡异的感觉。 “我泡两杯咖啡进去。”燕慈对着杨心洁说,然后往茶水间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鸡婆的去泡咖啡,虽然杜绍恩没什么表情,但她就是看得出来他是极力在压抑情绪,他和他妈妈有种形于外的水火不容。 她这才恍然大悟,跟他认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她曾问过,他只是简单说明他爸爸是国中老师,她一心沉浸在他的温柔里,连他的父母他都不曾带她见过。 就当作是他那天为她煮红糖汤的回报,燕慈这么告诉自己,才端了两杯咖啡,敲了敲杜绍恩的办公室门。 她没有等到“请进”的声音,是杜绍恩亲自来开门。 杜绍恩眉一挑,难看的脸色下有着讶异。 “有客人在,我煮了两杯咖啡。”燕慈解释。 看了她手中的咖啡一眼,杜绍恩退了一步,让她可以走进办公室,再把门给关上。 燕慈进门后,对着坐在沙发椅上的简惠玲微微一笑。“请喝咖啡。”然后将咖啡摆在茶几上。 “谢谢。”简惠玲虽然笑得很热情,却也显得很虚伪。 “不客气,你们慢慢聊。”她转身就要退出去。 “燕慈。”杜绍恩喊住她。 他的眼神有种她不曾看过的忧伤或者是恐慌,他从来都是这么的气定神闲,甚至是自负高傲的。 “副总,什么事?”她的心被拧紧了。 “你留下来替我看一下,有哪个欧美的品牌是值得我们去开发和代理?以你的论点分析一下该品牌的好与坏,资料就在电脑上。” “这……”这摆明了就是要她留下来听他们母子的对话。 “坐到我的位置去,直接使用我的电脑。”看她的犹豫模样,杜绍恩又催促着。 “嗯。”不知为何,她竟无法舍下他那不安的模样,于是她乖乖在他的旋转办公椅上坐下。 简惠玲涂满大红蔻丹的手正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这咖啡怎么这么苦?没有奶茶吗?我喜欢喝珍珠奶茶!” “不喜欢喝就请你回去!”杜绍恩在离简惠玲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简惠玲撇了撇唇角。“你让同事待在这里,我们要怎么谈事情?” “不能谈就不要谈!”杜绍恩端起咖啡,光闻咖啡味就能稳定住他的心神。 “哼!”简惠玲冷哼了一大声,却也不敢生气。“我是你妈,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 “听不习惯,就请你离开!”杜绍恩的每一句话都显得冰冷无情。 燕慈尽量让自己专心在电脑上,可是她还是不得不听进他们的对话。 “你……”简惠玲明明想发脾气,却又不敢发脾气。“你以为母子天性,这么容易就切断吗?” 杜绍恩不吭声,优闲地啜饮着香浓的咖啡。 “一躲就是一两年,要不是我眼尖,那天看你出现在报纸上,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了?”简惠玲拔高了音调。 “我们没什么好见的。”杜绍恩搁下手上的咖啡,口气仍是维持一贯的平静。 那天的服装发表会,他明明已经躲到了幕后,没想到还是被拍到了相片。 “绍恩呀!你怎么这么无情?都不管妈的死活,妈的日子很难过呀!”简惠玲扮起了苦瓜脸。 “我每个月都有汇两万块到你的户头。”这是他为人子应尽的孝道。 “你以为钱就是万能的吗?妈很想你呀!”简惠玲站了起来,想坐到离儿子最近的椅子上,不料,杜绍恩也立刻站了起来。 “你别过来,有什么事坐在那里谈就行。”他跟她保持着距离。 “我就不能抱抱你、摸摸你吗?”简惠玲突然间又像是充满了慈爱。 “不用再演戏了,你费尽心思找到我,绝对不是要跟我培养母子亲情的。”杜绍恩冷冷地睥睨着。 简惠玲精明的眼瞟了瞟。“儿子呀!妈最近手头有点紧。” 杜绍恩笑了,一副很嘲讽的模样。“你要多少?” “不多啦!”简惠玲伸出三根涂满鲜红指甲油的手指。 “三十万?”杜绍恩挑眉。 简惠玲笑得很虚伪。“你现在可是这里的副总,还可以上报纸、上电视的,三十万对你来说太少了嘛!我的意思是三百万。” 杜绍恩幽深的眼眸迸发出冷冷的寒意。“我没钱!”他连问都不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大的一笔钱。 一听到简惠玲开口就要三百万,燕慈终于忍不住看向简惠玲。 “别这样嘛!才三百万,你就借给妈,我一定会还你的。”简惠玲祈求着。 “你借的钱有还过吗?再说,就算我有钱,我也不会借你!” “你不借我钱,我就天天上你公司来闹,让大家看看杜副总是怎样遗弃生他、养他的母亲!”简惠玲咆哮地威胁。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掐着脖子,处处受你威胁的儿子吗?”他笑得很深沉,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 “绍恩,你可怜可怜我,没有三百万,我一定会被追杀的。”简惠玲想要握住儿子的手,却被杜绍恩一个闪身避开。 “你不是赌博就是喝酒,不然就是在外头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我记得你在我小学五年级时,就已经拿了一大笔钱跟我爸离婚了! “这些年来,你尽过当母亲的责任吗?你只会开口要钱,要不到钱就到爸爸的学校闹、到我的公司闹,爸爸已经退休,他再也不用怕你了;而我也不会再接受你任何的威胁!”杜绍恩细说从头的话,分明是要讲给一脸震惊的燕慈听的。 简惠玲就只有那么一丝的愧疚,随即又扬高唇角。“你爸那种无趣的男人,整天不是学生就是看书,他把我放在哪里?我连你这个儿子都还不如,我不去找别的男人,难道要一辈子葬送在你爸那种书呆子的手里吗?!”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拿走我和爸多少钱,我也不跟你计较,反正我每个月就只会给你两万元,再多就没有,你回去吧!”杜绍恩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杜绍恩,你真的不怕我把事情闹到新闻上?”简惠玲气得咬牙切齿的语出威胁。 “你明天要是敢再出现在我公司里,我会先报警处理,再将你设局诈赌、破坏别人家庭、伪造文书的证据全交给警方处理。”他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还有,你刚刚说的话都被我录音了。” “你……”简惠玲看着那支银白色的录音笔。“什么诈赌?什么破坏别人家庭,我没有!” 杜绍恩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再从信封里拿出一叠照片,然后拿出其中两张在简惠玲的眼前晃动。 “啊……”简惠玲吓到了。“我……”她什么都无法说,只能挫败的冲了出去。 杜绍恩冷冷地看着母亲的落荒而逃,有如一座不动的大山,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 这是他为了防范母亲的需索无度,而请征信社调查到的资料,只是为了制止母亲过分的行为,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绍恩……”燕慈的手轻轻拍了拍杜绍恩的肩,他就像是跑了五千公尺般的疲惫,让她很想疼惜一下这个一向傲气又自负的男人。 杜绍恩将她一把拥入怀里,她什么都不用说,他就能感受她娇小的身体所带来的无穷力量。 “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杜绍恩淡淡哀求着。 她没有动,也没有挣扎,反而双手环上了他的腰际,第一次感受到他也是需要有人疼的。 像他这种从不肯轻言认输,表面这么强势的男人,没想到背后竟会有这样的母亲。 她好心疼他,可是她任何安慰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第六章 这就是杜绍恩始终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吗? 女友一个交过一个,他就是没有勇气走入家庭,因为他有一个抛夫弃子、喝酒赌博的母亲? 所以他连工作都异常低调,能不出面他绝不出面对外,除非是国外的客户,就是怕他母亲找上门? 燕慈本来想在公司忙碌告一个段落的时候提出辞呈,可是当她看见简惠玲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杜绍恩时,她就是没法说出要离开恩华的想法。 一连四天,简惠玲这是第四次来到恩华,却一天比一天邋遢,从那浓妆艳抹、颐指气使的态度,到今天的素颜乱发、可怜兮兮。 燕慈依旧泡了两杯咖啡进去,杜绍恩也依旧将她留在他的办公室里。 “绍恩呀!妈妈求求你,你再不救救妈妈,妈妈会被那些人追杀的。”简惠玲的气势一次比一次弱,从恐吓威胁,到如今的的苦苦哀求。 “我和爸爸前前后后至少给了你五百万,我不是开银行的,我没有那种能力供应你无止尽的挥霍。”杜绍恩还是没有去报警,母子天性,他总希望母亲能有觉悟的那一天。 “就这一次,你只要再帮我这一次,我再也不赌了,我发誓!”简惠玲有模有样的指天立誓。“我再赌,我出去就被车撞死。” “你的发誓就跟呼吸一样的自然,我是不会再给你任何一毛钱的。”杜绍恩冷情地拒绝,看着母亲的呼天抢地,他就像是在看戏的局外人般。 “伯母……”这是四天来,燕慈第一次开口说话。 “小姐,我们同是女人,你帮我跟绍恩说说。”简惠玲也明白,儿子会把这个女人留下来,这个女人一定跟儿子有独特的关系。 燕慈来到简惠玲的身边。“伯母,绍恩好不容易才有这间公司,你是他母亲,就算你没养育过他,也是你把他生下来的,骨肉相连,你何苦一定要把绍恩逼到身败名裂呢?”燕慈问得字字心酸,眼角也情不自禁地含着泪水。 “我没有,我也是不得已呀!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他的。”简惠玲很激动的握住燕慈的手。 杜绍恩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声阻止燕慈的多事。 “伯母,你知道吗?绍恩因为你的缘故,他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结婚,那是种无形的阴影,正狠狠的囚住绍恩的心,你忍心看他一辈子就这么孤独的一个人吗?” 燕慈的话让杜绍恩的心被牵扯着,她说出了他一向不愿面对的事实。 简惠玲也泪汪汪的。“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妈妈,可是我也是不得已呀!他爸爸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关心过我,我也想好好照顾绍恩呀!可是他爸爸不肯,绍恩也不肯给我机会。” “伯母,你到底是怎么欠下这么多钱的?”燕慈耐心地问。 “小姐,你……”简惠玲打量着一身粉色套装的燕慈。 “我姓燕,单名一个慈字,你可以直接叫我燕慈,我是绍恩的同事,我想事情还是得解决。” “我欠了卡债,我买了一些东西,我也很后悔呀!可是那个男人他骗了我的钱,现在又不要我了……”简惠玲眼泪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燕慈,你不用帮她,她这是咎由自取!”同样的戏码,杜绍恩早就已经不知被骗了多少次。 “伯母,如果我以后有了困难,或者我不小心做错事,而我女儿不管我,也不肯认我这个妈,我想我一定会很难过的。”燕慈没有正面回答杜绍恩的话,还是面对着简惠玲。 “燕慈,你有女儿了?”简惠玲顺口问。 “我只是举例。”她绝不会让杜绍恩知道她已有女儿的事。 “你帮我跟绍恩说说,我下次一定不会再来烦他,我拿了钱,会走得远远的。”简惠玲口气卑微的直哀求。 “绍恩不会给你钱的,他赚钱很辛苦,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认真、多努力,他常常一天睡不到几个小时,你不可以这样对他,你得靠你自己还钱,但是我可以协助你。”燕慈苦口婆心劝着。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我就是急需要钱呀!”简惠玲发飙了。 “你可以把你不需要的东西上网卖掉,你可以去找份工作,你还可以跟银行协商分期还款,更可以去跟相关部门投诉那些催帐的不良行为……有很多的解决方法,不是一味的向绍恩拿钱的。”燕慈举例了很多方式。 杜绍恩眸里闪出赞赏的光采,他以为燕慈一定会心软的,看来让她知道这件事真是明智之举,让他来处理或许会绑手绑脚,陷入亲情两难的局面。 “我年纪大了,谁还要用我呀?叫我去餐厅洗碗,我才不要!”简惠玲一口拒绝。 “伯母,你必须要努力工作还债,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否则没人可以帮你。” “我去死一死算了,我会在遗书上写我是被儿子逼死的!”简惠玲气呼呼地走出了杜绍恩的办公室。 燕慈想追出去,却被杜绍恩一把拦住。“别管她,她常喊着要死,那是她的口头禅。” “可是……”她眨着泪眼,为他感到难过。 “别理她,她还会再来的。”他曲起食指,轻轻抹过她眼角的泪痕。 她感到那指上的温度所传来的颤栗感,她微微侧开脸,镇定自己的情绪。“你是想要我介入,才会要我留下来跟你一起面对你母亲,对不对?”她提出这几天的疑问。 他收回那触摸她眼泪的手,改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手里。“你第一次端着咖啡进来,不就是担心我呢?” “我们是朋友,你还是我的上司,你别这样。”她想要挣脱他的手,无奈他却握得紧密。 “刚好让你明白我有个什么样的家庭,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比较庆幸当初没有嫁给我?”看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她在为他难过,她并没有忘记往日情,这样的认知让他好感动。 她猛摇头。“如果你是因为你母亲而害怕走入家庭,那你就大错特错,你一点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杜绍恩,你应该比我勇敢,你怎么会做出逃避这样的事情?” 霸道的他、柔情的他,都比不上现在这么忧伤、沧桑的他,让她再无法将爱意深埋在心底,她想她的表情一定泄漏了太多的痕迹。 “意思是你愿意嫁给像我这样的男人?我的母亲可是挥霍无度,那是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的。”他靠她极近,闻着她的香味,看着她那带着水珠的眼睫,他怎么会错过这么美好的她? “不是我愿不愿嫁给你,而是你没有勇气走入婚姻吧?或者我没有让你有足够的勇气去想到婚姻。” “你说得很有道理。”他将她深深拥入怀里。 也许她跟别的女人不同,看她对他母亲的态度,当初他是否做错了决定?他应该要勇敢的呼应她的心意,而不该担心她会因为他的母亲而离他远去。 每次面对母亲的恶形恶状,他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次有她在,他的情绪奇异似的获得抚平,他不再大怒大叫,反而看到的是母亲的悲哀。 她感觉到气氛实在太暧昧,他拥抱她的方式绝对不像前几天那种寻求安慰似的抱抱,他的气息太危险,处处彰显着热烈的情欲,她只好说:“我们是朋友,我会帮你度过的,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朋友?”他的声音瞬间冷了好几度。 “是呀!”她缓缓推开他的胸口,想跟他隔开距离。 “看来我得重新追求你了。”他对于她的推拒还是不为所动。 “追求我?”于是她的双掌只能抵在他的胸口。 “嗯,虽然我们同居一年,但我好像没有好好追过你。” “那心洁呢?”她问。 “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这男人怎能说得如此绝情寡意?追女人难道像买衣服这么简单吗?她心里很气。“你追她追得这么勤,全公司的同事都知道,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没任何感觉?” 这下她是用尽全力推开他,在反作用力下,自己脚下的高跟鞋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在差点跌倒时,杜绍恩又即时拉住她的腕。 “生气了?”他笑看着她的吃味。 “……”她瞪着他,死咬着唇瓣。 “自从你进公司之后,我就没有再对心洁有任何追求动作了。”他以为她是在气他追求杨心洁。 “你怎么能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你把爱情当什么了?!”而她却是在气他对爱情的游戏成分。 他这才恍然明白。“我不是把感情当游戏,而是因为你出现了。”他的手抚摸上她的下唇瓣。 她像被雷给打到,吓得连退三步。“我不懂。” “你懂的,我想我其实是很爱你的,只是当初我不知道那就是爱,我们之间……” 她猛摇头,甩开他的手,吓得夺门而逃,就像背后有恶灵在追赶似的。 他没有追出去,这爱情来得到底是时候,还是不是时候? 三十秒后,他的办公室门再度被她打开,她已经镇定下了心神。“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们之间都过去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这次微抬下巴,意志坚定的握紧双拳,还说得斩钉载铁。 “是吗?”他用脚跟踢上办公室的门,在她的惊呼下,双臂环上她的纤腰,然后他的唇热切地罩上了她的唇。 “嗯……”她抿紧唇,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他不在乎她的抗议,依然在她的唇上磨蹭着。 她一咬牙,咬上他的唇瓣,他这才吃痛地放开他。 “杜绍恩,你别太过分!”她用手背抹去唇上属于他的味道,然后一转身,她又走出杜绍恩的办公室。 她的的确确改变了不少,这样的她更是吸引着他的目光、挑动着他的神经,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反抗他,甚至这么大声的跟他呛声。 看来当年他将她伤得不轻,他该怎么补偿她?他得好好的想一想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燕慈手里握住一张刚从电脑里列印出来的辞职信,这是她利用一个晚上才打好的辞职说明,无论如何,恩华她是不能再待下去,她唯一要愧对的就只是刘鑫华的提拔了。 将辞职信装入信封里,正打算拿到刘鑫华办公室时,杨心洁一脸愁闷的走了过来。 “燕慈姊,中午一起吃饭好吗?” “好呀!”燕慈原本中午打算约刘鑫华吃饭,顺便谈谈离职的事,这下离职的事只好再次搁下。 餐厅里,杨心洁一脸的心事重重,连自己叫的鳕鱼饭都没有吃下多少。 “怎么了?”燕慈像是位和蔼的大姊,亲切地问着。 “燕慈姊,在公司我没有其他较知心的朋友。”杨心洁还是那酷酷的表情。 “我知道,设计师会给人一种孤傲的错觉,所以艺术家总是孤独的。”燕慈笑了笑。 杨心洁因为燕慈的话也露出了笑脸。“我不是什么艺术家,我只是比较不会跟别人相处。” “不会是单纯想找我吃午饭吧?” “我本来是有些事想找你聊的。” 燕慈给杨心洁的感觉就是处事明快、精明能干的粉领族,只是燕慈还多了种耐心和女人味,及一种无法说明的善解人意。 燕慈从不出口伤人,更不会道人长短,所以杨心洁很放心地把心事说给燕慈听。 “想找我聊什么?不会是感情的事吧?”没想到燕慈一下就猜中了。 “我觉得很困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你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杜副总了吧?”杨心洁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一刻,她又把心事缩回了心底角落,她还是决定当面去跟杜绍恩谈清楚。 这一餐饭杨心洁没有多说,燕慈也就没有多问,回到公司之后,有个部门会议正在等着她们。 本来要在开会前提出辞职的燕慈,这下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开会。 这次与会的同仁是刘鑫华、杜绍恩、杨心洁和燕慈,议题是代理义大利的品牌。 之前杜绍恩带着杨心洁出差十天,那只能算是铺路,现在得再去义大利一趟,刘鑫华和杜绍恩有共识,一定要将代理权拿下来。 “这次你还是要带心洁去吗?”刘鑫华问。 上次杨心洁原本反对和杜绍恩一起单独出差,但在刘鑫华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劝导下,外加出差到义大利是许多年轻女生梦寐以求的事,杨心洁最后还是去享受了十天义大利的美好时光。 那十天的出差,杜绍恩很君子,完全没有逾矩的肢体动作,只有贴心的绅士风范和嘘寒问暖的关心。 “不,我想带燕慈一起去。”杜绍恩话一出口,立刻招来其他三人睁大双眼。 “为什么?”刘鑫华开口问。 “我想以燕慈的眼光来评估一下市场,看看那样的作品适不适合台湾的时尚文化,或者是在台湾会不会造成流行?” 刘鑫华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设计师的观点只能看风格及创作力,从企宣的角度或许较能贴近市场,不然很多作品可能都会沦落到叫好不叫座。” “就我跟杜副总一起出差?”燕慈提出疑问,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燕慈,我们是小公司,去一趟义大利可是要花费不少,没办法再多负担一个人的旅费,所以一次只能两个人去出差。”刘鑫华解释。 “可是没有别的人选了吗?刘总可以和杜副总一起出差呀!”一想到要和杜绍恩单独相处,燕慈的全身就无法克制的起了颤栗。 “我们两个人都出门,那公司谁来管理?”杜绍恩挑眉询问。 “燕慈姊不想去的话,我想去。”杨心洁急着表态。 杨心洁的话同样换来其他三双既讶异又不解的眼神。 “心洁,你不是很排斥和杜副总一起出差的吗?”刘鑫华兴味十足地问。 “出差不但能见见场面,也可以学到很多知识。”杨心洁解释得似乎有些心虚,她很后悔,对于杜绍恩的追求,她的姿态一直摆得很高,私底下一点情面都不留余地。 现在杜绍恩不理她了,她反而想起杜绍恩总总的好,心里总有股遗憾,果真被爱总是幸福的。 杜绍恩深邃的眸微眯。“心洁,上次带你出差,很显然你并不领情。” 会追求杨心洁,一开始的确是被她冷冷的气质所吸引,那是他所没有接触过的对象,让他有种征服的欲望;因为杨心洁的拒绝他,更是激发了他大男人的自尊。 还有一个重点,像杨心洁这样新潮又冷酷的女孩,应该是会好聚好散的。 但燕慈的出现,让他对这样的爱情游戏失去了耐性,杨心洁对他而言,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想追求的感觉。 他现在把全心全意都在燕慈的身上,无论是什么样风情的燕慈,都足以吸引他的目光。 “杜副总,我没有,我很感激你的照顾。”杨心洁的眼眸里多了许多的柔软。 “心洁,这次我属意让燕慈跟我出差:下次若有机会,我还是会让你有出国见识的机会。”杜绍恩一眼就看穿杨心洁的意思。 “我……”燕慈想要说什么,却被笑得很热情的刘鑫华给打断。 “燕慈,我同意绍恩的看法,你就跟绍恩一起去出差。”刘鑫华虽然对燕慈有追求的意思,但他可是公私分明,并不会因此而阻挡燕慈和杜绍恩孤男寡女单独出差。 “对不起,我真的没法跟杜副总一起出差。”燕慈断然地拒绝。 燕慈的口气又惹来刘鑫华和杨心洁的惊讶,今天的这场会议倒像是在比赛谁的惊人之举比较多似的。 “为什么?难道你怕我?”杜绍恩使出激将法。 “杜副总,你何必这样逼我,难道非要我离职不可吗?”燕慈一向的好脾气也被激起了怒火。 “你说我在逼你?我看是你在逼我吧?”杜绍恩原本的无情无绪,此刻也窜起了怒火。 “我逼你?!”燕慈站了起来,人虽娇小,但微抬起下巴,一点都不想输了气势。 杜绍恩也站了起来,直接走到她的面前。“明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却不肯配合去出差,不是想让我的工作停摆,逼我走投无路吗?” 他不爱说话,可是口才一向比她好,她说道理从来也不曾说赢过他,可是她明知他存的是什么心,竟然没法反驳半句话。 “绍恩,你少说两句。”刘鑫华看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赶紧出声调解。 “杜绍恩,难道你要我把过去的事统统都说出来吗?你这个小人,我待会儿就跟鑫华递出辞呈!”燕慈小脸微扬,完全没把刘鑫华调和的话听进去,反而连“小人”这种话也从她的嘴里说出。 杜绍恩没想到她竟会对他发脾气,以前她的百依百顺呢?“我是小人?好呀!我们就把过去的事统统说出来,让鑫华和心洁来评评理。”他有着得意的笑脸。 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这样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把她追回来,而刘鑫华再也不敢对燕慈采取行动了。 “不可以说!”燕慈咬着下唇瓣,她以为他会怕她说出陈年往事,这样他就没法追求心洁了,她怎么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喂……你们……”刘鑫华不禁纳闷起来,这两人倒底是在唱哪出戏? “燕慈姊、杜副总。”杨心洁也摸不着头绪。 杜绍恩抓住了燕慈的弱点。“要说的也是你,不说的也是你,你自己想想,看要不要跟我去出差?” 燕慈吸了口长长的气,又吐了口长长的气。“你这是在威胁我?” 杜绍恩缓下口气,温柔似水的对她说:“别在这个节骨眼提出要离职的事,心洁的品牌才刚开始、我母亲的事也需要你,鑫华更是看重你的专长,我求求你,别任意说出要离开恩华的话。” 他知道适可而止、软硬兼施,他太知道她那心软的个性。 燕慈拿起桌上的一堆文件。“鑫华,我得好好想想,我先回座位去了。”她的心乱如麻,根本无法继续开会。 见燕慈匆促离开,刘鑫华和杨心洁都等着杜绍恩解释。 杜绍恩笑说着:“不用看我,不到最后关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接着,他也收拾一堆文件打算离开会议室。 要不是燕慈的态度坚决,他绝不会想要这样威胁她的,只不过看来威胁的效果还满好的。 “杜副总……”杨心洁喊住了杜绍恩才要跨出的脚步。 刘鑫华很识趣的摸摸鼻子,带着文件先行闪人,将会议室留给杨心洁和杜绍恩。 第七章 “心洁,有事?”杜绍恩在杨心洁对面的椅子坐下,与她中间隔着会议桌。 看出杜绍恩隔出距离来,杨心洁心里的猜测更加笃定。“你……你……”她吞吐着。 “有话尽管说,这里没有别人了。” 她拨了拨一头俏丽的短发。“你是不是不打算继续追求我了?”她也算是新新人类,关于感情的事,她会选择直接问出来。 “嗯,没错。”杜绍恩爽快地承认。 “你这样就打算放弃我了?”杨心洁很难想象,在她的观念里,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全心全意,他才追她不到两个月,就打了退堂鼓? “你又不喜欢我,我不喜欢做穷追猛打的事。”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杨心洁的眼神里有着不能相信的错愕。“要是我现在喜欢你了,愿意接受你的追求了呢?” 他看得出来杨心洁对他心动了,这些日子,她常常会追逐着他的身影,他看见了她的期盼,若是没有燕慈,他很愿意让两人交往看看;但幸好他没有和杨心洁在一起,否则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了。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如果这是你拿乔而试验我的方式,很抱歉,我没有那种耐心。”他可以不多做解释的,但因为大家都是同事,他还是不想让场面太难看。 “我没有拿乔,而是我那时的确心里有暗恋的人,对于你的追求才会无动于衷。” “所以呢?你真的喜欢上我了?”杜绍恩没有喜悦,反而有种审慎的严肃。 “或许吧!”她以冷冷的回应来掩饰没由来的心慌。 “我们相差十岁,你不觉得我太老了?” “或许我还满适合成熟的男人。”她回答得很不确定。 “我很抱歉,我不想再玩这种追逐的游戏。”他轻描淡写的拒绝。 “所以你这次不带我去出差,就是因为我没接受你的追求?”她的话锋一转,有着愤怒的意味。 “这是两回事,我一向公私分明,我不会因为要追求你就带你出差,更不会拿这个来当作追求的手段,你别看轻了你自己。” “对不起,我心急了,你说得没错,一个品牌的代理除了设计师的观感,也要有市场的认同度。”明知道杜绍恩从不曾拿公事来威胁私人的感情,但杨心洁的心里还是不太平衡。 “你能认同最好,希望我们能为‘心洁’这个品牌一起努力,共享成果。”他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看杜绍恩要离开,杨心洁急问:“杜副总,你跟燕慈姊过去的事……” “心洁,既然是我和燕慈的事,我就没法让你知道,除非燕慈愿意。”他拿起一堆资料走出会议室。 他是为了燕慈才放弃追求她的吗?看他和燕慈之间的暗潮汹涌,杨心洁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愁绪,她是不是真的错失了杜绍恩这个好男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夜里十点,燕慈才刚洗好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了。 透过门眼一看,怎么会是他! 她打开大门,隔着铁门。“你怎么会来?” “不打算请我进去吗?”杜绍恩的话说得有些喘。 “有什么事?”万一打开门,她相信自己所有伪装的努力都会破功的。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他的口气差到像是吃了炸药。 “你怎么上楼的?”大楼里有保全警卫,还得刷卡才可以启动电梯的楼层。 “我跟警卫说我是你男朋友,我没有刷卡,是直接爬了十四层楼梯,这样可以帮我开门了吗?”他拨了拨被汗水浸湿的刘海。 她终于把铁门打开,让他进入小小的套房内,请他在唯一一张沙发上坐下,再倒了杯开水给他,她自己则在电视柜边的地板上坐下。 “你一定要距离我这么远吗?”他很不满意地站了起来,跟着在她身边随地坐下。 “你!”她反而跳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腕,又把她往下拉,迫使她坐回他的身边。“不要每次一见到我,就变成一只刺猬。” “我要去吹头发。”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要不要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她瞪了他一眼,才走进浴室。 吹风机的声音轰轰作响,却让她的脑袋一团乱,将头发梳理整齐后,她才走出浴室。 “你还是把头发放下来好看。”他眼眯眯的,有股慵懒,那是调情的意味,且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当年同居的时候。 他看她的眼神很赤裸,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将掉落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然后在床上坐下。 “你有什么事吗?”她正襟危坐,连呼吸都觉得很困窘。 他站起来,不顾她的脸色,霸道地在她的身边坐下。“你怕我?” “你别这样!”她又要站起来时,他的手即时扣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你在害怕,怕你再次爱上我吗?还是你根本就没忘掉我过?” “我不懂你想要干什么?你这样戏弄我,你觉得很好玩吗?”她生气了,气自己的多情。 明明不想要受他的影响,偏偏只要他一挑拨,她就无法控制自己喜欢他的念头。 “我没有戏弄你,我是真心想要追回你的,我错失过你一次,我不想要再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我。”他的气息几乎吹拂在她最敏感的耳边,她无处可躲,只好将搁在膝上的拳头握紧。 “你是个不婚主义者,而在我的生涯规画中,我是一定要结婚的;我们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有交集,你何必再做出这样暧昧的举动,再说出这样会令人误会的话!”她很气,噼哩啪啦的说出,就怕自己稍一犹豫,很多话就会说不出口似的。 “我妈妈的阴影始终笼罩在我的心头,我不敢结婚,我怕遇到一个像我妈妈那样的女人,那是从小到大的梦魇。”他今天来就是要跟她把话讲清楚,这些日子以来,跟她的关系不明不白的,时时又看见刘鑫华对她展开追求的动作,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尤其她的转变更是吸引他,时间让她历练成长,她不再是个怯懦没有自信的女人,她的知性、她的专业、她的风采,在在让他移不了目光。 他一向不会吃回头草,更不会对分手的女友纠缠不清,看来这次燕慈是让他踢到铁板了。 听他这么说,她才慢慢缓下心头的急躁。“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母亲那样,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爸是老师,他是个优秀的男人,你能相信我妈以前也是老师吗?在嫁给我爸爸之前也是温柔可人的。”他边说,大手却不规矩的抚摸上她的背。 她的表情很讶异,倒是没想过简惠玲也曾为人师表过。“男女交往,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都是一场赌注。” “我们若是没有经过分手的这个过程,我想我一定还是不会明白你的好,我们彼此都有了成长的机会,我更明白了你对我的重要性。”他的大手缓缓来到她的颈边,触摸着她的锁骨。 “所以呢?”她已经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其实她也好喜欢他抚摸她的那种细腻触感。 “燕慈,我们在一起吧!”他的唇缓缓靠近她的唇。 她被他的喃喃细语所蛊惑,她的身体变得不像是自己的,有好久好久的时间,似乎是一世纪这么长,她的心始终渴望着他,那是别的男人一直无法敲开的心扉。 他以舌尖勾画着她的唇型,像是品尝极甜美的水果,舍不得一口吃下,慢慢舔吻再舔吻。 像是被蝼蚁侵占了心房,她的四肢全都缩了起来,唇上的触感是这么柔,没有霸道、没有强迫,让她只能仰高小脸回应。 “燕慈……我真的好爱你……” 那梦呓似的甜言蜜语却在瞬间刺醒她的美梦,她缓缓地推开他,表情有着挣扎痛苦。 “怎么了?”他细心呵护她的情绪。 “我不可以再爱上你,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这样的日子我过得很好,我不要再爱你了,爱上很容易,失去却很痛苦。”若还得再一次经历跟他分手的痛,那她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他将她搂入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安抚着她的情绪。“都是我不好,我会以最大的诚意来打动你,直到你再次接受我为止。” “我能不能够接受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克服得了自己的心魔。”她不想再隐瞒对他的爱意,那始终不曾忘记的爱让她压抑得好痛苦。 “我的心魔得由你来帮我一起克服它。”他扣在她腰上的大手稍稍一使力,让她往后平躺在床上,他随即压上她。 “绍恩……” 他俯首,唇再度摩擦着她的唇。 他的欲火虽然烧得旺,但只要她有任何拒绝的动作,他绝对不会强她所难。 那是理智与欢愉的交战,明明告诉自己不行,她偏偏却很享受他温柔的对待,她的所有防备被他这么柔情的一吻,全部都功亏一篑。 他翻起她的t恤下摆,抚摸上她胸前的美好。 “嗯……”她因为这股既陌生又熟悉的触摸,而发出了呢喃声。 “我会好好爱你的。”柔情细语,倾诉爱意。 今夜,她全然的弃械投降,投降在他温柔的风暴里。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秋高气爽的十月天,日落黄昏,天空映照着橘黄的光采,微风轻吹,舒服得让人连身体都慵懒了。 在一处小公园边,燕慈推着婴儿车,车内的小婴儿在规律的推动下,漾着红润甜美的小脸睡着了。 刘鑫华走在燕慈的身边,这样的一幕,就像公园里大部分的年轻父母一样,令人羡慕。 利用周末假日,刘鑫华坚持一定要约燕慈出来散散步,刚好燕慈因为忙着工作的事,无法回乡下看女儿,于是燕母就让燕爸开车北上,让她们母女相处短暂的周休时光。 “真没想到你不但真是个妈妈,还是个好妈妈。”刘鑫华带着燕慈在凉椅上坐下。 燕慈仔细将女儿的小小身体盖妥薄被,以免不小心着凉了。“每个女人都是当了妈妈之后,才学会怎么当妈妈的。”她一脸慈爱的说。 “燕慈,我一直想问你,你跟绍恩倒底是怎么回事?”刘鑫华淡淡的问起,这两天闷在心中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答。 “你跟绍恩是好朋友,他没告诉你吗?”她替女儿盖好薄被后才又站起来。 “他不肯说,他说除非你先说。” 看来杜绍恩并没有拿她和他之前的关系来说嘴,昨晚和他之间的种种恩爱,让她一想到就羞红了脸。 幸好他一早还得回公司去处理事情,并没有赖在她那里不走,否则要是遇上稍晚送娃娃来的爸妈时,那场面就很难处理了。 “鑫华,我没法和绍恩单独一起去出差,我真的很抱歉。”虽然再度有了亲密关系,但燕慈还是觉得不要一起出差会比较妥当。 “为什么?”刘鑫华直觉上已经猜到这两人有着某种程度的关系。 “我跟绍恩曾经同事过两年。”她打算坦承部分的事实。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真会保密。”刘鑫华显得很惊讶。 “所以我和他之间有点过节。”她不敢让刘鑫华知道她同居的对象就是杜绍恩。 “什么过节?难道这就是你刚来公司时,绍恩对你特别‘另眼相待’的原因吗?”刘鑫华开玩笑似的加重了“另眼相待”这四个字。 燕慈笑了,如迎风摇曳的花朵。“没错,我刚来公司的时候,他对我挺不好的,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就走人了。” “绍恩应该不会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你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他歪头想着。 燕慈摇摇头,眼神深远而恍惚。“都过去了。” “如果都过去了,为何你没办法和绍恩一块出差?”他一脸的疑惑外加暧昧。“是不是绍恩也追求过你?” “鑫华,别乱猜,他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她的眼神游移,愈解释似乎愈描愈黑。 她不算说谎,当年是她主动告白的,杜绍恩可是连追都没有追过她。 “那你干什么脸红成这样?”刘鑫华取笑地比了比她的脸颊。 “有吗?”她用双掌碰了碰双颊。“反正我不适合跟他一起出差,你得帮帮我。” “燕慈,你不跟我说真正的原因,你要我怎么帮你?况且公司真的没人可以和绍恩一起出差。” “我让我底下的人跟绍恩去。”她底下有三个得力的助手,一定会很乐意出差的。 “原本我还以为你跟绍恩之间的不对劲是我自己的错觉,没想到你和他还真有一腿。”他大胆地猜测。 燕慈从凉椅上站了起来。“哪有什么一腿?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她绝对不能让刘鑫华知道娃娃就是杜绍恩的女儿。 刘鑫华也立刻站了起来。“你生气了吗?” “没有生气,我只是和绍恩他妈妈有约。”她给了简惠玲一张名片,要协助简惠玲处理债务的事。 杜绍恩和他妈妈的事,刘鑫华也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绍恩真的很可怜,有那种妈妈。” 燕慈推着婴儿车,边走边说:“绍恩跟他妈妈之间已经水火不容到无法冷静的谈事情,那只会意气用事,所以我才介入帮他。” “燕慈,你还真矛盾!”刘鑫华停下脚步,双手盘胸地看着她。 燕慈也只好停下脚步,等着刘鑫华的下文。 “你不是说你跟绍恩有过节,连出差都不愿跟他去,可是你却愿意出面帮他协助他母亲?”刘鑫华笑咪咪地反问,一脸的兴味。 刘鑫华的话,一针见血到让燕慈惊愕。“我……唉……” 燕慈只能幽幽叹了一口长气,脸色很窘迫。“大概是我太鸡婆了吧!” 刘鑫华却不这么认为,很多的蛛丝马迹拼凑之后,他这个旁观者大概已经猜测出了事情的七、八分了。 第八章 燕慈和简惠玲约在离小公园不远的餐厅,刘鑫华理所当然成为陪客。 虽然燕慈一直觉得不需要把刘鑫华牵扯进来,但是面对刘鑫华的好意以及身为杜绍恩的好友,她还是没有拒绝刘鑫华。 简惠玲今天又恢复了浓妆艳抹、花花绿绿的打扮,连头发都是经过美容院的吹整,看样子之前的素颜乱发,只是为了博取杜绍恩的同情。 燕慈请简惠玲吃饭,席间都是让刘鑫华和简惠玲话家常,她则忙着替睡醒的女儿喂牛奶,喂完牛奶之后,还得喂她亲手熬的稀饭。 她将稀饭带在保温壶里,拿出娃娃专用的小碗和小汤匙。 “燕小姐,你带女儿出门,这样要怎么谈事情呀?”对于小娃娃咿咿呀呀的吵闹声,简惠玲觉得很不耐烦。 “伯母,不好意思,我一个星期才见娃娃一次,我得把握机会和女儿相处,所以才把她带出门。”燕慈心想,简惠玲冷血到没有母子之情,更遑论对娃娃的祖孙之情。 “妈咪,馒……馒……”娃娃看着汤匙里的稀饭,发出了“ㄇˊㄢ”的童音,更忍不住手舞足蹈的吵着要吃饭。 一岁半的小娃娃,这不安分的年纪,语词也都使用两个字的叠字,但却是最可爱、最活泼好动的年纪。 “娃娃乖,馒一口。”燕慈将汤匙送入女儿的嘴中。 “燕小姐,我们赶快谈正事……” “伯母,不急啦~~等燕慈帮娃娃喂好饭,娃娃得先吃饱,我先陪你聊啦!”刘鑫华笑咪咪的说。 “好吧!你说你是总经理,绍恩是副总经理,意思是你比绍恩还有钱?”简惠玲见钱眼开地问。 “我哪有钱!我和绍恩开公司的资金都是去银行贷款来的。”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刘鑫华有个有钱的老爸,资助了不少钱,不过他们的确为了扩张公司的规模,也向银行借了不少钱。 简惠玲用眼神瞄了瞄燕慈,还有坐在婴儿车内的小娃娃,心里头算计着,嘴里继续吃着牛排大餐。 等到娃娃吃完一整碗稀饭之后,却不肯安分坐在婴儿车,小手小脚直扭动。“妈咪,抱抱;娃娃,抱抱。” 只是燕慈连一口饭都还没吃。“娃娃乖,妈咪要吃饭呀!” “抱抱,抱抱!”娃娃的小手臂张得大大的,双腿直蹬着要站起来。 刘鑫华见状连忙说:“娃娃,叔叔抱抱,你让妈咪吃饭好不好?” 刘鑫华打算抱起娃娃,不料娃娃却不领情。“不要!不要!” “我来抱好了,这大男人哪懂得抱小孩呀!”简惠玲展现出亲和力,一把抱起了扭来扭去的娃娃。 “伯母,谢谢你。”燕慈双眼凝看着这一幕,唇角漾起笑意,奶奶抱孙女,是这么天经地义的事。 娃娃笑了,小手拉着简惠玲的长发在玩,很显然娃娃比较喜欢简惠玲。 “不客气,你快吃,我抱娃娃出去走走,小孩子坐不住的。”简惠玲说着,将娃娃抱在怀里,就要往餐厅门口走出去。 “娃娃,你要乖,不要吵奶奶喔!”燕慈没有阻止简惠玲,亲情该是血浓于水吧! 娃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开心地继续玩着手里的发丝。 “燕慈,这样好吗?”刘鑫华看着简惠玲的热心,总觉得不妥。 “没关系,她是绍恩的母亲,不会有事的。”她放心的吞下第一口牛排,慢慢咀嚼着牛排的美味。 三分钟后,刘鑫华还是很不放心。“我出去看看,你慢慢吃。” “鑫华,谢谢你。”燕慈微点着头。 两分钟后,刘鑫华匆匆地跑回来。“燕慈,伯母不见了!” “啊……”燕慈手中的刀叉立刻吓得掉到地上。 “你快打手机给她。”刘鑫华催促着。 她心头的不安逐渐扩大,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拨了跟简惠玲联络的号码。 电话响了,也接通了。“伯母,你在哪里?” “燕小姐,我坐计程车离开餐厅了。”简惠玲的声音很冷,话筒里还传来娃娃咿咿呀呀的声音。 “伯母,你为什么要离开餐厅?”燕慈一急,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也是没法可想,才会这么做,你拿出三百万给我,我就把娃娃还给你。”简惠玲慢慢地说,也有着犹豫的恐慌。 “三百万?伯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没有三百万。”燕慈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刘鑫华见情况不对,立刻拍了拍燕慈的肩膀。“冷静,问她人在哪里?” “你不要报警,反正我豁出去了,怎样都是死路一条,我拿了钱就会把娃娃还给你,你可以跟绍恩和刘鑫华拿钱。” 燕慈深深吸了一口气,含在眼眶的泪水不敢掉下来。“伯母,你在哪里?我要怎么拿钱给你?” “我会再跟你联络,记住不要带警察来,一看到警察的话,我就带着你的娃娃一起去死!”简惠玲威胁完之后,直接把电话切断了。 “喂……喂……”燕慈吼着,想再重拨电话,手机却一把让刘鑫华给拿走。 “燕慈,你冷静点,她到底怎么说?” “她说要三百万,才肯把娃娃还给我,还要我等她的电话。”燕慈吓呆了,不仅神色仓皇,还全身颤抖不已。 “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我们走。” 餐厅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刘鑫华只好快速的付钱,然后一手拉住燕慈的手腕,一手推起婴儿车,将六神无主的她给带出餐厅,来到他停车的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娃娃,她怎么可以这样?!我是这么的信任她!”燕慈叫嚷着,脚下不停地踱步。 “燕慈,你冷静点,我打电话给绍恩,他或许知道他妈妈在哪里。”他快动作的将燕慈安顿在车内,也把婴儿车收回后车厢,接着他打了电话给杜绍恩。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才刚从公司回到家的杜绍恩连衣服都还来不及换,就得被迫接收这一连串他无法相信的讯息。 就因为刘鑫华打来的这一通电话! 杜绍恩瘫坐在沙发上,仔细咀嚼着刘鑫华那急促又清楚的内容—— 燕慈有个小女儿名叫娃娃,才一岁半;而在稍早的十分钟之前,被他的母亲给掳走了,并且恐吓三百万! 燕慈怎么会有小女儿? 鑫华又怎么会和燕慈在一起? 那他那个丝毫没有母爱的母亲又为什么会掳走燕慈的女儿? 总总的疑惑他来不及问,刘鑫华只说电话里说不清,要直接来到他这里,并且请他试图先联络他的母亲。 再多的疑问总归只有一个事实,那就是他那个该死的母亲掳走了一个才一岁半的小女娃,这可是恐吓勒索,最重是可以处死刑的。 他拿起手机,这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主动拨打电话给他的妈妈。 “绍恩……”电话那头的简惠玲显得很惊讶。 “把小女娃放了,我们不会报警,等到报警,你就只能一辈子待在监狱里了。”杜绍恩冷冷地控诉。 “绍恩,妈也是不得已的,谁教你不肯给妈钱,妈已经走投无路了。”简惠玲的音调显得很无奈,又带着无所谓的语气。 “妈咪……我要妈咪……” 杜绍恩清楚听见小女娃哭泣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像是蚊子般,可是那样的声音震动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此刻才感受到真的有个小女娃被他的母亲给绑架了。“你在哪里?我立刻开支票给你。” 他很冷静,并没有大吼大叫,可是吐出来的话几乎是可以结冰的。 “我不要支票,我要现金。”简惠玲叫着。 “今天是星期六,银行没开,我没法弄到这么多的现金。” “那就星期一,娃娃暂时让我照顾,你告诉燕慈,要她别紧张,我不会对娃娃怎样的!” “我保证不让燕慈报警,我也保证会付你钱,你先……”杜绍恩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电话被切断了。 杜绍恩咬牙切齿,昨夜他才和燕慈缠绵,今天她就蹦出个女儿来。 女儿?! 刚刚刘鑫华是怎么说?他一时震惊得无法细想,现在才慢慢吸收这样突如其来的大事。 燕慈有个一岁半的女儿,那将时间倒推回去,不就是她在离开他的时候就已经怀有身孕了? 那么被他的母亲绑走的小女娃是他的女儿啰?这天底下最荒谬的事竟全让他给遇上了。 这个女人要是敢怀了他的孩子还离开他,又去喜欢上别的男人的话,那他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好不容易等来了燕慈和刘鑫华,杜绍恩都还没开口质问,燕慈就先泪眼汪汪的投入杜绍恩的怀里。 “绍恩……你妈妈……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抱走我的娃娃,你叫她把娃娃还我,娃娃看不到我,她会吓坏的。”燕慈哽咽地诉说着。 才短短半个小时,她的双眼血红、神情憔悴,她努力的想要冷静,可是那颤抖的话语泄漏出她脆弱的慌张。 杜绍恩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燕慈,你先冷静,你告诉我,娃娃是不是我的女儿?” 刘鑫华一听到杜绍恩的问题,整张脸像是被雷给劈到。 这下再也隐瞒不了,燕慈只能猛点头。“娃娃是你的女儿,你告诉你妈妈,叫她不要伤害娃娃!” “燕、慈!”他很气。“你偷偷生了我的女儿,却没有让我知道?” “我……”燕慈很可怜地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你是想藉机报复我吗?” 对于杜绍恩的大声,燕慈只能缩起肩膀,她完全回到了当年那个胆小又无助的女人。 还是旁观者的刘鑫华最镇定。“绍恩,现在不是算旧帐的时候,你跟燕慈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娃娃救出来。” 杜绍恩吐气又吸气,吸气又吐气,有没有人像他这么悲惨?在知道有个亲生女儿的同时,连面都还没见过,女儿却已经被自己的母亲给绑架了! 这真的是老天要给他的惩罚吗? 惩罚他当年不愿意和燕慈结婚吗? 他双手揉了揉太阳穴。“鑫华,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燕慈为了协助解决伯母债务的事,和伯母相约在餐厅,我充当司机送燕慈和娃娃去和伯母吃饭,没想到伯母抱着娃娃,说要到餐厅外走走,结果却一去不回。”刘鑫华简单的陈述。 “你早就知道燕慈有个女儿的事?”杜绍恩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刘鑫华硬着头皮说:“燕慈是跟我说过,可是我可不知道娃娃的爸爸是谁,燕慈并没有告诉我。” 杜绍恩转而看着仍处在惊慌中的燕慈。“你告诉鑫华你有个女儿,却不打算告诉我?” “绍恩,你没听懂吗?现在不是跟燕慈算旧帐的时候,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请你立刻找出你妈妈!”刘鑫华发飙地吼着。 杜绍恩只好拿起手机再拨,无奈简惠玲像是铁了心,已经把手机给关机了。“她关机了。” “要不要报警?”刘鑫华话一出,立刻引来燕慈的叫喊。 “不行!不能报警,绍恩的妈妈要多少钱我就给,绝不能报警,我不要我的娃娃有任何的危险。” “绍恩,你说呢?万一伯母还有同伙?这可不好办!”刘鑫华是三人之中最冷静的,但他也只能尽量提出解决的方法。 “我很乱,你让我想想。”所有事情都弄在一块,杜绍恩一向自持的冷静也被突如其来的事搅得乱无头绪。 “绍恩,你一定要救娃娃,没有娃娃,我也活不下去了。”燕慈泪眼蒙蒙的样子很令人鼻酸。 杜绍恩只好一再重复拨打母亲的手机,无奈怎么都拨不通。 “绍恩,你仔细想想,除了手机,你还知不知道你母亲最有可能的落脚之处?”刘鑫华提醒着。 杜绍恩用力地想,忽然灵光一闪,他冲进书房内。 燕慈和刘鑫华也跟着他跑进书房。“发现什么了?” “她以前曾经留给我她的地址,可是我没理她。”杜绍恩翻箱倒柜地翻着书桌。 燕慈提吊着心,眼泪早已经流干,剩下的是心窝拧紧的痛。 她知道不能报警,因为简惠玲是杜绍恩的妈妈,一报警,他妈妈势必得被抓,那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一边是妈妈、一边是女儿,杜绍恩内心撕裂的痛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终于他在书桌的一角找到了一张被他揉皱却又摊平的小纸张。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这是一栋旧式公寓的五楼顶,杜绍恩寻着住址来到这。 他按下门铃,打开大门的简惠玲吓了一跳,却也机灵地没有打开铁门,与他们隔着一道铁门。 “绍恩,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简惠玲很讶异。 夜深了,房内传出娃娃的哭泣声,揪痛着燕慈的心。 “你以前曾经给过我住址。”杜绍恩一听到娃娃的哭声,整颗心这才稍稍安了下来。 “你还留着地址?你不是当着我的面就扔进垃圾桶了吗?”简惠玲不敢相信儿子竟还保留着两年前她硬塞给他的纸条。 杜绍恩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把娃娃放了,娃娃是我的女儿,你不能伤害我的女儿。” “你女儿?真的吗?娃娃是你女儿?”简惠玲怔愣住,再一次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事实。 “嗯,我的女儿,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杜绍恩很冷静,他不想要事情弄到难以收拾的局面。 “伯母,你开开门,我会给你钱的,你把娃娃还给我,求求你。”燕慈苦苦哀求着。 本已经干了的眼泪,在听见娃娃的哭声之后,她又掉下了成串的泪珠。 简惠玲原本要开门的手,此时从客厅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的手里正抱着哭闹不休的娃娃。 “惠玲,不能开门!”男人凶狠地制止简惠玲的动作。 杜绍恩眼眸微眯,第一眼看见女儿,却是隔着一道铁门,还是被一个长得很猥琐的男人给抱住。 “最好是开门,开门我会给钱,不开门我就叫警察。”杜绍恩忍住那像山洪爆发般的怒气。 “妈咪……妈咪……”娃娃一看到妈妈,挥舞着两只小手要妈妈抱抱。 “钱拿来,别要花样,敢叫警察的话,警察还没开门,我就先把小女娃往楼下丢。”男人撂下狠话。 “不行啦!阿勇,那是我孙女。”简惠玲紧张地猛摇头。 “你连老公、儿子都不要了,还要孙女做什么?你有这么好心吗?!”名为阿勇的男人怒吼着。 “阿勇,你不要这样啦!我儿子说会给我钱,就是会给我钱,你快放开娃娃,不要让娃娃这样哭了,娃娃吓到可不好。”简惠玲被震撼到了,快要泯灭的良心突然间恢复了。 简惠玲从没想过跟她几乎反目成仇的儿子,会把一张写有住址的纸条保存了两年之久,那对她而言是多么强大的震撼力。 “你讲什么废话,你儿子要是肯给你钱,你还会用到这种招数吗?”阿勇凶狠地骂着,这下娃娃因为音量太大而吓到大哭起来。 “求求你们,不要吓到孩子。”娃娃哭,燕慈也跟着哭,母女俩在吵闹声中哭成了一团。 “娃娃给我啦!”简惠玲伸手想要抱过娃娃时,阿勇不但不放开娃娃,还猛力的推了她一把。 简惠玲没有防备,由于太靠近铁门边,后脑勺就这么撞上铁门,砰的一大声,她随即跌坐在地上。 “你若不把娃娃交出来,一毛钱都拿不到。”杜绍恩狠着脸、揪着心。 “这位大叔,小女娃很吵的,吵得你头痛也不好嘛!把娃娃还给我们,你还可以拿到钱呀!”刘鑫华皮皮笑着,调节着现场的剑拔弩张。 在上楼之前,刘鑫华已经按下了录音笔;当阿勇威胁着要把娃娃往楼下丢时,他也在同时闪到楼梯间报了警。 他和杜绍恩都没想到简惠玲的屋里还有男人,这就不是私下可以解决的事,万一娃娃真的被挟持而有了意外,那是大家都不乐见的。 在杜绍恩和刘鑫华跟阿勇谈话的同时,跌坐在地上的简惠玲努力伸出右手,扳开了铁门的门闩。 阿勇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他手上还抱着一个挣扎不休的娃娃。 杜绍恩和刘鑫华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阿勇立刻退到了阳台边。 这时,无声无息的三名警员,荷枪实弹地突然上楼了。 阿勇看到这阵仗也慌了,他只是个被钱逼疯的小人物,从没遇过这等阵仗。“别过来,否则我……” 阿勇的话还没喊完,他的肚子就遭受到刘鑫华重重的一拳,然后杜绍恩随即将阿勇手里的娃娃抢抱过来。 娃娃吓得嚎啕大哭,杜绍恩还来不及享受父女间的亲情,燕慈随即抱过了娃娃。 一场掳人勒赎的罪行迅速落幕,阿勇和简惠玲全被带回警局侦讯,以刘鑫华的录音笔为证,加上阿勇的罪行确凿,直接收押移送法办。 但在燕慈的袒护下,声称简惠玲这个奶奶只是带娃娃去玩,没想到却被阿勇给恐吓威胁,虽然全案得等检察官查案认定,但简惠玲想必足以脱罪。 简惠玲感激痛哭,更是悔不当初,她在侦讯之后走出警察局,没有和杜绍恩说上半句话,因为她知道儿子绝对不会原谅她。 于是简惠玲悄悄独自离开,她得好好想想,她把自己的人生弄成这个样子,跟了个会打人的男人,她是咎由自取;她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孙女,她的人生怎么会这么可悲?就算她会被关进监狱,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第九章 铃声乍响,燕慈从床上惊跳起来。 以为是闹钟或者手机声,结果却是门铃声,她甩了甩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下午六点了,她的脑袋仍昏昏沉沉的。 跳下床,走到大门边,不想开门还是得开门。进门的是杜绍恩,很显然他也没有睡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 “娃娃呢?”杜绍恩四处看了看,但套房就这么小,一眼就可以看尽。 “我送回我妈家了。” 在警局应讯大半夜,小娃娃即使窝在燕慈的怀里睡觉,还是常常惊醒,一惊醒就喊着要找阿嬷。 从警局出来时,天色已经微亮,燕慈坚持要先带娃娃回家休息,要杜绍恩也回家睡觉,有事等睡饱再谈。 杜绍恩没办法坚持,娃娃显然吓坏了,对于陌生的他,连抱都不肯让他抱,燕慈娇小的身躯一直抱着娃娃那十公斤的重量,对她来讲负荷实在太重了。 “为什么?”一夜无眠,接踵发生的事让杜绍恩的心情是坏到了极点。 “娃娃吵着要找阿嬷,她平常都是跟我妈妈一起睡,跟我妈和我爸比跟我还要亲,所以我一早就开车把她送回新竹;我妈会带她去收惊,也会好好照顾她的。”她抓了抓一头乱发,有些不自在,毕竟她已经好久没有在他面前显露刚起床的模样。 他在唯一的沙发上坐下,眼眸微眯,露出杀人般的厉光。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拿了换洗衣物进浴室洗澡,顺便整理仪容,想想该怎么面对他。 可是一走出浴室,空荡荡的房内,哪还有他的人影? 他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那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她知道他在生气,那是股很压抑却又很彰显的情绪,只是他究竟在气什么?为什么她还是摸不着头绪? 隔天燕慈照旧神清气爽的去上班,只是杜绍恩再度避开她,就像她刚到恩华上班时的冷酷模样。 她几次要喊他,几次想跟他说话,都被他那严峻的脸色给缩了回去。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她在下班后,终于鼓起勇气端了一杯咖啡走进杜绍恩的办公室。“我们谈谈,好吗?”她搁下咖啡。 “没什么好谈的!”杜绍恩一口拒绝。 “我没有要你认女儿,我不会要你负这个责任,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你不用摆脸色给我看!”她说得很嘲讽。 明明那晚才在她耳边诉说着爱她的呢喃细语,结果一知道她有女儿后,他的态度竟来个九十度大转变。 杜绍恩站起来,高大的身体逼到她的面前。“燕慈,你很自私!” “我很自私?”她扬声反问。 “你怀了我的孩子却不肯告诉我,要是我们没能再相遇,你是不是打算让娃娃一辈子父不详?”他浓眉纠结成一座小山。 “我是离开你之后才发现怀孕的!当时娃娃在我肚子里已经有三个月大了,做流产手术会有风险。” “那你可以再回来找我呀!”他冷冷的音调比大声吼叫还令人害怕,因为她那一句没要他负责任,是整个的触怒了他。 “分手时,你曾明白的告诉我,希望我不要再回去纠缠你,更希望我们两人能断得干干净净,况且你不爱我,不想跟我结婚,只是把我当成上床的女人,那我要怎么告诉你?” “你……”她说得没错,那些都是他曾说过的话。 “如果那时我真的告诉你了,你一定会认为我是别有用心,想用孩子来拴住你对吧?”她眼睛眨呀眨的,绝不让那脆弱的眼泪掉下来。 往事历历在目,至今还是刺痛着她的心! “可是现在我们不同了,为何你告诉了鑫华却不告诉我,而是让我在那种情形下知道我有个女儿?”这才是让他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鑫华是个好男人,他关心我,所以我才让他知道我有个女儿。” “我看你是喜欢鑫华吧!所以你才会让鑫华接送你们母女,才会不想让我知道我有个女儿!”她竟然敢在他的面前称赞别的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他的好兄弟,这也足以让他烧毁了所有的理智。 “争执这些都没有意义,我从来都不打算告诉你,不想你因为娃娃而对我负责任,你还是可以继续追求心洁,我不会阻拦你的!”她也愈说愈气了。 “你很坚强嘛!坚强到当未婚妈妈也无所谓?”他气到有些口不择言了,一点都不想撇清和杨心洁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你放心,我会去找个爱我的男人,带着娃娃嫁人,这你不用担心。”燕慈多年来受的委屈,让她说的全是气话,也许这样才能保有她仅存的自尊。 “好呀!难怪你会一直把我推给心洁,原来你早就喜欢上鑫华了,那你干什么还跟我做爱?难道你也跟……”杜绍恩话还没有说完,燕慈已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巴掌。 这个巴掌不痛不痒,但屈辱的成分大过一切。 “杜绍恩,你这个王八蛋,我永远都不要理你了!”燕慈一转头,气冲冲地离开了杜绍恩的办公室。 杜绍恩懊恼的以十指爬梳着头发,他是怎么了?她又是怎么了? 明明两人已经和好了,那晚的旖旎缠绵,她身上美好的滋味,他以为他已经挽回了她的心。 她为他生了个可爱的女儿,他应该要感到欣喜万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下班后,杜绍恩约刘鑫华来家里谈事情,刘鑫华也很想把事情弄清楚,于是刘鑫华拎着私藏的红酒,一起来到杜绍恩的家。 两个大男人,在三杯红酒下肚,在杜绍恩诉说着和燕慈同居的过往,在刘鑫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刘鑫华直接赏给杜绍恩的肚子结结实实的一拳。 砰的一声,杜绍恩被打倒在地。 杜绍恩并没有言明和燕慈分手是因为他不想结婚,他以最冠冕堂皇的“兴趣不合”四个大字匆匆带过分手的细节。 而他会被打,纯粹是—— “你算什么好兄弟、好男人?你竟敢怀疑我和燕慈?”刘鑫华大叫着。 “不是吗?你找燕慈进公司就是喜欢她,她还让你知道她有个女儿。”杜绍恩打不还手,因为他根本心灰意冷到不想还手。 但刘鑫华那一拳还真重,杜绍恩只能闷哼的忍受。 “她是因为想要拒绝我的追求,所以才主动透露她生了个女儿,希望我能打消追她的念头;像她这么好的女孩,我虽然追她不成,但我还没有小心眼到就会怀恨在心,我和燕慈变成了好朋友,好朋友当然要互相帮忙。”刘鑫华像只大猩猩般,边跳边哇哇大叫着。 “是这样吗?”杜绍恩苦笑着,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是他误会了燕慈,他不该对她说那些话的! “不过你们已经分手了,就算我追求燕慈,你恐怕也管不着!”刘鑫华拿起酒杯猛灌了一杯酒。 杜绍恩从地上爬了起来,拎起刘鑫华的衣领。“你敢?那我就翻脸不认你这个兄弟!” 刘鑫华冷笑。“你自己追心洁追得火热,怎么就不准我去追燕慈?我可不在乎她是未婚妈妈,我还可以当娃娃现成的爸爸。” “在燕慈进入公司之后,我就没有再对心洁有任何追求的动作了。”杜绍恩用力勒紧刘鑫华的衣领。 刘鑫华一把打掉杜绍恩的手。“所以呢?你现在这样警告我,到底算什么?” 杜绍恩颓丧地坐到了沙发上。“她有女儿却不肯告诉我,在那种惊险的场面,她才不得不让我知道,我被她蒙在鼓里这么久,换成是你,你做何感想?!” “要是有个女人偷偷生了我的孩子?”刘鑫华很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我爱她,我会感动到痛哭流涕;如果我不爱她,我就会付钱了事,不过我一向防范得很好,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她说她不需要我负责,她也不会要女儿认我,更不想跟我有任何关系。”杜绍恩因为刘鑫华的一席话而陷入沉思。 就算他对于忽然冒出个娃娃来,心里有着千言万语难以形容的感动,却都被燕慈冷冷的话给激到一滴不剩。 “你该问你自己到底还爱不爱燕慈?”刘鑫华气归气,还是在杜绍恩的身边坐下。 “我想我很爱她,比以前还要爱她。”杜绍恩说着,脸色凝重地又喝了一杯酒。 “那不就得了,她爱你,你爱她,这世界多美好。”刘鑫华还能说笑。 “她爱我?”杜绍恩一脸的疑问。“她要是爱我,怎么会拚命把我推向心洁?她要是爱我,怎么都不肯告诉我女儿的存在?” “那你有让燕慈知道你还爱她吗?”刘鑫华这会儿更是当起了心灵导师。 “我有跟她说过,她不相信。” “那问题就出在你身上,她为什么不相信你的爱?是不是你没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杜绍恩似乎有些懂,可是脑子还是乱烘烘的,这样的变故让他无法冷静思考。“也许吧!我曾经伤害过她。” “过去的事不提,就拿现在的事来说,你之前才追求心洁,现在又开口说爱她,任哪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相信你口中的爱吧?”刘鑫华毫不留情的嘲讽他。 “追求心洁是在燕慈进公司之前的事,现在我跟心洁一点关系也没有,难道我跟她分手之后,不能去追求别的女人吗?”杜绍恩懊恼地反问。 “行呀!只是你要想办法让燕慈觉得安心,觉得你会全心全意爱她一辈子,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嘛!”刘鑫华很好心地提点杜绍恩。 “我气她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却一声不吭,要是她没有进公司来,她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杜绍恩更气的是自己,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这点。 “随便你,你继续生气好了,如果你不想追回燕慈,那可别怪我没跟你说一声,像燕慈那么好的女孩,我是不打算放过了!”刘鑫华再干完一杯酒,随即走人,他再也不想跟一个固执得像头牛的人说话! 不行!他不能让燕慈被鑫华给追走。 杜绍恩的脑中响起警讯,之前他跟燕慈分手可以分得干脆俐落,是因为他从来不相信婚姻的甜美:可是现在…… 他不能再错失她,他明明不想对她生气,为何还是对她生气? 他怪自己,却也像无头苍蝇般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燕慈和杜绍恩之间的剑拔弩张,同事之间大家都议论纷纷,只是尽管大家再怎么旁敲侧击,燕慈不说就是不说。 没有同事敢去问杜绍恩,因为杜绍恩那张扑克脸,像是被人倒了八百万的会钱,先前他母亲天天上公司来闹,同事也没人敢八卦或长舌,因为杜绍恩发起脾气来可是六亲不认。 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的燕慈,完全不想离开恩华,强烈的自尊心及不认输,让她不想用逃避来解决事情。 她依旧将长发绑起马尾,身上还是俐落的西装式套装长裤,高跟鞋的脚步依旧快速而匆忙,说起话来专业及自信度仍十足。 她不受杜绍恩的影响,她绝对要做自己的主人。 反观杜绍恩,看着她和同事们有说有笑,尤其是男同事,他心里的妒火就烧得特别旺,可是他却拿她没办法。 平常他的话就不多,不笑的时候更是严肃到极点,连刘鑫华都倒戈向着燕慈,更别说被他拒绝的杨心洁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他在公司里简直是孤立无援,没有人愿意亲自去面对他那难看到阴森森的表情。 他想去跟燕慈道歉,想去求和,想去见娃娃,想了很久很久,想了许多天,他完全不知道这样僵着脾气有什么用。 以前的燕慈会软声软语的来跟他撒娇,他的火气就会消下去,脾气就会发不出来:而现在的燕慈不但不甩他,还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似的。 他被蒙在鼓里两年,他突然有个女儿,她完全不跟他商量,连点讯息也不透露给他,他难道不该生气吗? 唉!他走出办公室,来到燕慈的桌边。 燕慈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杜副总,有事吗?” 杜绍恩嗯哼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才以有些难为情的声音说:“麻烦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这时四周的同事全都竖起了耳朵,注意听着两人之间那可以爆发战争的对话。 他的声音放柔软了许多,没有像前几日的硬邦邦,所以她也以礼相待。“杜副总,请问什么事?” “是关于出差的事。”他想微笑表示友善,无奈笑起来有些僵硬。 “嗯。”她站了起来,跟着他进办公室。 一进到办公室,他就把门给关上,好杜绝外头同事们八卦的眼神和如同顺风耳的利耳。 “燕慈……”杜绍恩软声软语地喊着她的名字。“坐呀!” 她强自镇定的在沙发椅上坐下,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他的不一样。 “你也知道,我不太会说好听的话,有什么话我就直话直说了。”他在靠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嗯。”她大概猜测得到,他假公济私要说什么,不过她没有阻止,因为他的态度已经够柔软了,她不能再刺激他大男人的自尊。 见她没有拒绝,他的信心大增。“我这个男人很可怜,娃娃虽然是从你的肚子里生下来,可是你却剥夺了我这个爸爸应尽的权利和义务。”他说得很颓丧,五官更是垮了下来。 “哦?”她愣住,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整件事情。 “你知道吗?我错过了许多的事情。”他更近一步的握住了她搁在膝上的双手。 “什么事?”她忍不住问。 见她没有甩开他的手,他的眉头稍稍舒缓了。“我没有听你亲口告诉我,你怀孕了;我也不曾陪你去做产检,所以看不到超音波里的娃娃是长什么样子;你在生产的时候,我更没有牵着你的手,要你不要紧张;更没有陪着你坐月子……”他说得有些卑微,好像那些事情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事。 “绍恩……”她的眼眶红了。 “娃娃什么时候该打预防针?她先会叫爸爸还是妈妈?她几个月开始换牙?她什么时候会爬、会走、会跑?”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辉。“这些我都想知道。” “绍恩……”她吸了吸鼻子,没想到心房会这么快就沦陷在他的感性里。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你发脾气,这几天冷静下来之后,我终于想通了,我是在气自己没来得及参与你的怀孕过程,还有娃娃的出生以及成长……”他勉强撑起笑脸。 “我以为你是在不高兴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 他摇头。“一开始,我的确感觉像是在作梦,事先毫无迹象,突然间多了个女儿,我想正常的男人都是无法接受的,尤其是在那种情形下。” 他的感性表白的确打动了她,她是个很简单又很笨的女人,她的心更不是铜墙铁壁做的,只要她心爱的男人多跟她说几句好话,她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了。“我不敢告诉你我替你生了个女儿,我真的好害怕看见你嘲笑我,或者怀疑我的动机,尤其我一进公司,你对我冷言冷语的态度,你那时还在热烈的追求心洁……” “对不起,燕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将她搂进怀里,亲吻着她的额际。 “我心里一直想要维持那仅有的自尊,我不想让你看轻,我没想到事情都有一体两面。”她可以抗拒霸道及冷漠的他,可她就是无法面对这样颓丧又忧虑的他。 “那我们和好了好不好?”他柔情地问。 “可是你还误会我跟鑫华。”这实在让她太生气了。 “我已经被鑫华揍了一拳,到现在都还会痛。” 这下她紧张了。“哪里?为什么被揍?” 他拉出衬衫的下摆,再翻开衬衫,让她清楚看见他肚子上一片的乌青和红肿。“我有去问过鑫华这件事,结果就是这样……” 这招苦肉计,看来用得不错。 “还痛不痛?”她只是看就觉得好心疼。“你有没有抹外伤药?” “别紧张,鑫华打得好,这一打,我才能完全想通。”他又放下衣摆,轻轻搂住她的腰。 “鑫华真的是个好朋友,也是你的好兄弟,你不要再乱吃飞醋了,他真的对我很好。”她将小脸轻枕在他的肩上。 “我明白,都是我不好。”他以食指勾起她的小脸,让她能看着他。“燕慈……” “嗯?” “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原来他也很能说甜言蜜语,这是情到浓时,自然脱口而出的话。 她眨着水盈盈的大眼,摸了摸耳后的发丝。“我……” “可以让我和娃娃培养感情吗?可以让我参与娃娃的成长吗?”他问得很卑微。 “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她看着他的紧张,原来他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你拒绝我?”他的面色如灰土般的死气。 “我不喜欢上司和下属谈恋爱,那样会公私不分。”她却微弯起唇角,淡淡的笑着。 他有股恍然大悟的感觉,这好像是他之前曾对她说过的话。“我很认同,那你觉得呢?” “我没道理叫老板辞职。”她还在吊他的胃口。 “所以……”他的胃口被她吊得高高的。 “等义大利出差回来之后,我会辞职。”她终于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浮现出大大的惊喜。“燕慈,我们结婚吧!” 第十章 新竹的风吹得轰轰作响,天空布满阴霾的黑云,看来即将要下一场大雨,就好像燕家此时此刻有些尴尬的气氛。 燕家位于新竹县郊,是一栋三层楼的透天房子,里面住着燕爸、燕妈、燕大哥、燕大嫂,还有燕大哥的两个小壮丁及燕慈的娃娃。 杜绍恩带着简单的水果礼盒,第一次登门拜访,燕家人在得知杜绍恩就是让燕慈未婚生下娃娃的罪魁祸首之后,轮流骂了他几句,然后联袂退席抗议,全都避到了三楼。 客厅里,就只剩下燕慈带着娃娃和一脸不知所措的杜绍恩。 活到三十二岁,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没想到他杜绍恩也有像个小学生的时候,只能乖乖罚站,被骂得毫无还口的机会。 而这些都还不是让他最难过的,最令他心酸的是,连女儿也不认他! “娃娃,他是爸爸,让爸爸抱一下好不好?”燕慈轻声哄着。 小小娃娃也怕生,不安分的小脚一直想跟表哥一起上三楼玩,完全没有跟爸爸相认的喜悦。 “不要!”可爱的娃娃很有个性,然后头一撇,手里抱着小熊布娃娃,用那短短的小腿想要爬上楼去。 杜绍恩觉得很挫败,不只燕家人给他脸色看,连娃娃也不肯认他这个爸爸,怎么跟他心里幻想的父女见面大团圆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绍恩,不好意思,娃娃怕生。”燕慈紧急抓住娃娃的小手。 杜绍恩努力了一个下午,这娃娃不给情面就是不给,不但不给他抱,连碰都不让他碰。 他努力扮鬼脸、说笑话、想当马给她骑,甚至买了玩具,结果娃娃不喜欢他买的小车子,他这才知道原来小女娃喜欢布娃娃。“我知道,这一切的后果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娃娃大概知道爸爸曾经不要妈妈,所以故意给爸爸出难题,她人虽小,也是很有脾气的,帮着妈妈来惩罚爸爸。 当初他要不是害怕步入礼堂,缺少男人的担当,坚持把燕慈往外推,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等我们出差回来,就有比较多的时间可以陪娃娃了,到时娃娃一定可以接受你的。”看他丧气的模样,燕慈只好安慰他。 第一次与燕家人见面,杜绍恩算是弯足了腰,却还是无法获得谅解。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对她说,我们结婚吧!但是她不但没有答应,还反射性地摇头。 虽然她原谅了他,也愿意和他重新交往,但现阶段而言,她说她一点都不想结婚。 她不想结婚,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他是自讨苦吃,完全怪不得别人。 “嗯,希望娃娃很快就会接受我。” 为避免杜绍恩的处境更为难,燕慈带着他在晚饭前离开。 “所以,娃娃姓燕?”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时,杜绍恩提出了疑问。 “当然是姓燕,不然呢?”燕慈反问。 “我会去了解一下法律程序,看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娃娃跟我姓。”杜绍恩说。 “在我还没有嫁给你之前,娃娃一定会跟我姓的。”燕慈说得斩钉截铁。 “我一定会让你嫁给我的,我们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他的阴影是因为她才打破的,他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婚主义,而是一直没有遇到让他心动想要结婚的女人。 “绍恩,你妈妈……” “燕慈,谢谢你。”他知道她偷偷帮忙安排他母亲的住处,也帮他母亲找到一份餐厅跑堂的工作,更努力协助他那个不务正业的母亲重新站起来。 燕慈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是他母亲打电话告诉他的。 他的母亲以为是他交代燕慈去做的,特别打电话来感谢他,并且痛哭流涕的声泪俱下,悔恨着过去的错误。 他的母亲一再的忏悔,再也没有过去那股颐指气使,而是苍老的感叹,并且一再祈求他的原谅。 在母亲那样对待燕慈之后,她竟然还能以宽大的心,尽释前嫌的包容和付出,而他这个儿子,甚至是当了爸爸的男人,是不是也该原谅那个从没有尽过责任的母亲? “谢什么?”她装傻。 “谢谢你为我妈所做的一切。”因为燕慈的所作所为,所以他愿意再给母亲一次机会。 燕慈有着淡淡的难为情。“我自己也是妈妈,我想我们应该尽力协助伯母,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我们再来放弃,那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我明白,所以我才要谢谢你。”要不是车子正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很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明天两人就要飞往义大利出差,那可是有整整八天的时间可以和她单独相处,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打动她的心,在浪漫的义大利呀!他一定会让她点头答应嫁给他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结果杜绍恩错了! 第一天,转机再转机,经过长途飞行才到米兰,换算了两地时差之后,两人根本没有相处的时间,虽然同住在一个房间,但已经累到一沾床就昏睡过去。 他的浪漫义大利之行呀! 之前和杨心洁来时,他全心全意工作,完全没有想到品尝美食或者偷空旅游;可是这次和燕慈出差,他的心境完全不同,他渴望在工作之余能跟她同游义大利的各地美景。 像是搭乘欧洲之星特快火车前往水上之都威尼斯,接受佛罗伦斯的艺术洗礼,还有那罗马古帝国的宏伟建筑物,甚至能够一路往南到拿坡里或者庞贝古城去观光。 这些景点让他对这趟出差充满着无边无际的幻想,他也事先偷偷准备了许多自助旅行的资料,可惜完全派不上用场。 每年的十一月到次年的四月是义大利的雨季,于是他们来到义大利几天,天空就下了几天的雨。 不但如此,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代理权比他想象中的难搞定,以燕慈分析的论点,这个品牌在日本畅销是有其市场根据的,台湾的流行文化和日本相当接近,少淑女喜爱的饰品及口味也都顺应日本的风潮,所以如果恩华能成为台湾区的总代理,对公司业绩的发展一定有很大的助益。 结果时间来到第七天,明天就要回台湾的最后一个夜晚,他才惊觉他不但哪里都没去,甚至连跟燕慈恩爱的时间都没有。 每天两人都忙到午夜过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床休息,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的情况下,虽然是住同一个房间,但最多就是一个晚安吻,连幻想激情的能力都没有。 他想她都想疯了!在她总算把公事告一个段落,拿了换洗衣物要走进浴室时,他一把拦抱住她的腰。“燕慈……我好想你……” “绍恩,别这样,我得去泡个澡,我很累。”她话是这么说,却也没有推开他。 “一起洗好吗?我们好久好久都没有一起洗澡了。”他像讨着糖吃的小孩,那模样充满可怜。 他的声音是这么卑微,她也不忍心拒绝他,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嗯。”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他公事包里那一大叠的旅游资料,她也盼望着能和他有机会出去走走,可惜天时地利都不配合。 不但阴雨绵绵好几天,对方似乎也有意刁难,频频出难题,连假日他们都得埋首在跟刘鑫华和杨心洁的视讯会议里,努力想出计策与想法。 最多最多,她和他和品尝了各式各样义大利举世闻名的美食,像披萨、通心粉、义大利面。 而她那如蚊蚋般的一声“嗯”让他喜上眉稍,这可说是连续工作一个星期以来,令他最感到兴奋的事。 他像中了头彩,一把拦腰抱起她,住了好几天的饭店,总算可以享受那足以容纳两个人的按摩浴缸。 他先让她坐在马桶上,他再去放洗澡水,测试好水的温度,再缓缓在她的脚边蹲下。 他像膜拜女神般地双手捧住她细腻的脸颊,凝看着她每一个表情、每一寸肌肤。 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工作中的燕慈,她的眼神含羞带怯,长发飘散在耳边,就像回到以前,她总是这么的恬静柔美。 他咬着她的耳垂,诉说着,“燕慈,我知道你累了,今晚就让我服侍你,你什么都不要动。” 她不由自主的缩起肩膀,全身如遭电流穿过般,有股快感。 她想,今晚绝对不会是洗个澡这个简单就结束,她不但有心理准备,更是有股心痒难耐的渴盼。 她想和他做爱,在那张有着柔软被单的床上,跟他的身体火热的交缠,让这趟出差能画下完美的句点。 “绍恩,我好爱你。”她在他的唇上喃喃的说着分手后第一次爱的宣言。 他终于等到了她这句话,他感到欣喜若狂。“燕慈,我也爱你。”他让这个吻变成缠绵悱恻的深吻,以身体来告诉她他有多么的爱她。 “下次我们一定要再来义大利,但不是为了工作。”她仰首热切地迎接他的吻。 “我们来度蜜月。”他在她唇上承诺。 衣服一件一件落地,有他的,也有她的。是不是蜜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此时正享受着美好的“性”福。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冷气团来袭的冬天,新竹的风依旧吹得嘎嘎作响。 在杜绍恩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燕家人对他总算给了正面的回应。 燕爸找他喝酒,几杯酒下肚,全是陈年旧事的丰功伟业;燕妈每次为了他,都特地都煮了一桌子拿手的好菜;燕大哥最爱跟他谈论着国家政治大事,幸好两人的政治理念很接近;燕大嫂希望能拿到亲友贵宾卡,以后买恩华代理的服饰,能有七折的优待;燕大哥的两个小壮丁收到了不少弹珠超人和甲虫的玩具,开口闭口都是姑丈、姑丈的叫。 这都让杜绍恩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以前他和爸爸相依为命,没有手足,更没有吃过这样一桌子热闹的家常菜,而如今在燕家的家中,弥补了他这长年的渴望以及缺憾。 杜绍恩还清楚记得,在他连续带娃娃上了三次麦当劳之后,才终于听见她开口喊他一声爸比。 那是在游戏间里,当娃娃被别的小朋友推倒时,她开口叫的不是妈咪而是爸比。“爸比……爸比……娃娃……痛痛……” 他那时就陪在游戏间,虽然第一时间已经赶上前,却还是让娃娃跌了一跤。 娃娃含着眼泪,小嘴嘟得好高。“……娃娃……痛痛……” “娃娃哪里痛?爸比秀秀。”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他完全不用思索,就把娃娃抱在怀里,他的眼角也感动地渗出了泪水。 亲情是需要培养的,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他终于得到了娃娃那如天籁般的叫声。 而此时此刻,娃娃两只小短腿走着不太稳的步伐,张开小小的手臂,朝着杜绍恩走了过来。“爸比,爸比……抱抱……抱高高。” 他立刻将娃娃抱了起来,将娃娃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娃娃,这样有没有好棒?” 这是娃娃最喜欢的游戏,她将两只小手抱在爸比的头上,小屁股就坐在爸比的肩膀上,两只小腿挂在爸比的胸口,她可以看好高、好远,她会兴奋的呵呵直笑。 “绍恩,危险啦!”燕慈看得是心惊胆跳,总怕娃娃会一失手就这么掉下来。 杜绍恩只是笑。“娃娃,怕不怕?” “娃娃不怕,娃娃要高高。”娃娃甚至还放开了小手,做了飞翔的动作。 “明明我很胆小的,连摩天轮都不敢坐,怎么娃娃的胆子这么大呀?”燕慈笑着摇头。 “因为娃娃像我呀!”长愈大的娃娃,那深邃的五官愈像他,果然孩子不能偷生的,他们简直就是超级父女脸,以后一定会是个迷倒众生的美人胚子。 “爸比,飞飞。”娃娃还不满足于只是坐在肩上,她想要学小鸟飞。 “那爸比要飞了喔!”杜绍恩双手举高,抓住娃娃的腰际,快速地在庭院里转起了圈圈。 娃娃的呵呵笑声随着风声荡漾在这个夜里,夜才刚刚暗下,虽然天很冷、风很大,天边也没有日落的美景,但杜绍恩给予娃娃满满的父爱,娃娃也温暖着他空虚的亲情,让这一刻变得美好而灿烂。 “别玩了,我妈叫你吃晚饭了。”燕慈笑看着他们,这样的幸福是她从没有幻想过的。 杜绍恩将娃娃从肩上放到怀里。“走了,去吃饭了。” “吃饭饭……吃饭饭。”娃娃开心地拍了拍手。 饭桌上,气氛融洽而愉快。 “绍恩呀!什么时候要娶我们小慈?”燕爸问。 “伯父,我也很想娶呀!”杜绍恩一脸的无奈,瞥看了身边的燕慈一眼,问题根本不在他身上。 燕慈装作没事,继续喂娃娃吃饭,她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否则会被一群人围剿。 “还在叫伯父,该改口了。”燕大哥提醒着。 “大哥说得是,爸,我会努力让小慈点头答应的。”杜绍恩很受教地立刻改口。 “这还不简单,日子直接订了,喜饼也直接送了,到时直接请大家来喝喜酒;不然很多亲戚朋友都在问,问到我都不好意思了。”燕妈用了最快又最省力的方法。 “妈,你是在卖女儿呀!”燕慈这下不得不出言抗议了。 “要不然呢?娃娃都生了,你还想要怎样?真的不想结婚的话,当初就不要生娃娃!”燕妈瞪了女儿一眼。 这下燕家人的胳臂都往杜绍恩弯了。 “是啦~~小慈,你就不要再为难绍恩了,我看他很可怜。”连燕大嫂也帮杜绍恩说话。 就这样,今天这一餐饭,杜绍恩始终唇角弯弯的,愉悦指数直接破百。 有燕家人当后盾,他相信他很快就可以抱得美娇娘而归,或许很快就可以帮娃娃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