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无缘幸好你有钱》 1、破产第一天 2018年的秋老虎太过张狂,不是为了生计,绝不会有人愿意顶着烈日出门。 姜枳自然一样。 破产后连租房钱都没有的她,不得已要回宿舍居住。 明知道这种季节,又是周末,肯定都窝在宿舍,她还是选在了人最多的清晨,推开宿舍大门。 顶着意料之中的灼热视线,听着刻意压过音量的交谈,她面不改色地乘着电梯到了401门口。 转动钥匙的同时,丝毫不为自己挑选的返校时间后悔。 毕竟晒黑可比被议论要可怕的多。 呲呀一声。 行李箱的轮子从地面的裂缝处擦过,刺耳短促。 离离被吓了一跳,她不耐烦地回头嚷嚷:“谁这么没礼貌啊,不知道敲门吗?” 话骂了一半,一张高级厌世脸闯入视线,清新却不单调的香水味儿混着来人的美貌,一股脑将离离剩下的话全噎了回去。 “我。” 姜枳把行李箱拖进屋内,反手关上门。 “不好意思,没看到地板有裂缝。” 姜枳的出现太出人意料,离离沉浸在惊讶中,竟一时没发出声音。 加上人在惊讶时,往往无法自控表情,离离的眼中流出露骨的排斥,连眉头也高高隆起。 姜枳挑挑眉。 消息传得够快啊,姜家破产的事情连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了? 见姜枳挑眉,离离才回过神,她赶忙挂上不自然地笑意:“你怎么来了?” 话问得新奇,她凭什么不能来? 姜枳又挑了挑眉:“今天开始,我回宿舍住。” 离离更加惊讶:“为什么?” 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算了。 这种时候越是掩盖强撑,越是会被人看笑话,姜枳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不管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她都大大方方地认了原因。 “破产了,学校外的别墅被收走了,以后我都会住在宿舍。” 她说得不紧不慢,大方从容,承认破产的过程就和平时切牛排时的动作无二,没有半分窘迫。 仔细想想,全校学生至今还没见过姜小姐失态。 “什么?!”离离的反应比真正破产的姜枳还大。 她的声音刺耳极了,像是正在尖叫的鸭子忽然被人扼住了脖子:“你破产了?!” 姜枳这才取下墨镜,仔仔细细地打量离离的表情。 墨镜下的双眼极其灵动,可被这双眼睛盯着却没那么舒服。 离离有种在被审判的感觉,不过被盯了几秒,脊背便生出了寒意。 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确实不像伪装。 姜枳蹙起了眉,目光幽深。 合着离离还不知道她破产的事情? 那要不是因为破产,无权无势,又有什么理由会让这个平日说一不二的小跟班对她产生那么大敌意呢? 姜枳略思索了两秒,没想出结果,但反正是不重要的人,讨厌她还是喜欢她,都一样。 她没再将心思放在离离身上,而是揉着被尖叫刺痛的耳朵,转身打量自己未来几个月里要居 住的地方―― 床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床褥柔软有弹性,床单整洁干净,空调被也蓬松柔软。 可以住。 就是床下的桌子…… 看着被他人杂物堆得满满当当的桌椅,姜枳又渐渐蹙起了眉,她取下墨镜,不悦地看向身后 正低着头发愣的离离。 “这些是你的东西吗?” 离离还在发愣,刚刚听见姜枳破产的震惊后,喜悦就涌现心头,幸好低头快,她才不至于在姜枳面前笑出声。 现在被姜枳喊了一声,离离才回过味儿―― 姜家已经破产,就算她当着姜枳面幸灾乐祸,又怎么样? 姜小姐再也奈何不了她了。 这么想着,离离挺直腰,颇有底气地回道:“是我的。” 跌落云端的姜小姐让她觉得亲近不少。 离离眼中带着几分怜悯,几分嘲笑,惺惺作态道:“虽然我能力不足,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就算帮不到你,我也能陪你谈心,听你诉苦。”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定会特别难熬……” 姜枳柔声打断她。 “别等以后了。” 离离一怔。 “啊?” “就现在吧。” 姜枳的眼中似有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对着那摊杂物扬了扬下巴,示意她。 “把你的东西拿走吧。” 姜枳怡然自若地指使着离离。 离离也相当快速地应了,边道歉,边收拾东西,直到将所有杂物都收回到自己的区域内后,离离才堪堪反应过来。 等等? 姜枳不是都破产了吗?? 自己干嘛还要那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自己就要做什么啊??? 姜枳将使唤她当做特别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而她竟然也已经习惯了被姜枳使唤! 回忆起刚才自己一系列的本能反应,离离的脸刹那间又红又白,羞愤交加。 她好想夺门而出,然后给自己一巴掌。 这该死的奴性! 离离的愤怒,姜枳不知道。 在她看来,这件事就是离离不对,她擅自将东西丢在别人的位置,那别人回来,她自然也要负责清走,没什么可多关注的。 姜枳还在郁闷自己破产的这件事。 明明在两年前恢复记忆,发现自己穿越到书中后,她就已经进行了各种防范和举措,怎么还会按照书中剧情破产呢? 而且破产并不是最可怕的,她最害怕‘破产’是证明她无法摆脱原文剧情的预兆。 难道她的穿书和别人不同? 都是穿成悲惨女配,别人可以改变命运,而她只能按照书中内容一步步走下去,不管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结局? 如果是这样,接下来她岂不是还要和原文男主何遇订婚,然后在商界名流面前被甩,并且被女主的舔狗们挨个欺辱―― 要知道原文中,那群男配可是把‘谁把姜枳折腾的最惨’当成了一场比赛,像是谁赢了就能证明谁更爱女主一样。 想想原文中的姜枳父母跳楼,自己尸体被野狗咬碎,连衣服都被流浪汉抢走的凄惨下场,姜枳就想叹气。 嗡嗡、嗡嗡―― 偏偏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姜枳条件反射地想要挂断电话,可看到来电显示人是‘池彻’时,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接通了电话。 男人头一次用那样焦急地声音喊她名字:“枳枳,你刚才发的那条短信……” 他顿了顿:“……是什么意思?” 算是回礼,被室友恶毒眼神剐过也没皱皱眉头的姜小姐,也会以她生平的第一次失态。 姜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分手吧,我破产了。” “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养你了,球鞋买不起正版,演唱会站票都凑不够钱,就连吃菜市场口的麻辣烫也只能吃全素的了。” 原本还想祝他‘希望会有比我更有钱的富婆来爱你’,但怕自己没出息真的哭出来,她仓皇地挂了电话,然后将手机卡也抽出折断。 算了算了,都没钱了,哪儿还配包养那么好看的男人啊。 姜枳吸吸鼻子无声安慰自己。 先想想怎么避免死亡的结局才是要紧事。 还好姜枳没把最后一段话说出来,不然池彻绝对会气得徒手捏碎手机。 他站在打印机旁回味着刚刚姜枳在电话中说的那番话,表情不善。 开始池彻还以为姜枳是在开玩笑,直到无限回拨都在没有人接听,才意识到她说那番话时是认 真的。 姜枳的话一遍遍在池彻耳边响起,而每响起一遍,他的嘴唇就抿得更紧一分,没人看到池彻 正面,往日的剑眉星目在阴霾的笼罩下,变得比鹰眼还锐利摄人。 办公室的小女生们只看得到被透过窗子的夕阳笼罩下的他,背影高大挺拔,气质出众,再脑 补上池彻平日里的俊朗外形与清爽气质,无不在心中暗暗尖叫。 太值了,就单为了每天上班时可以有这样的男人供她们养眼,也要努力在这份岗位上坚持下 去。 ‘滴滴――’ 打印完毕的声音响起,大家极为默契地低下了头。 可脚步声渐行渐远,池彻并没有拿着打印好的东西回到位置上,反倒去了的办公室,然后再出来时,就径直朝着电梯走去了,全程不超过三分钟。 有和关系还不错的人跑去询问:“还没下班呢,池彻这是干嘛去了?” hr 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辞职了,不干了。” “不干了?!”hr 的回答可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池彻工作一年来从未迟到早退,眼看着就要升职加薪了,怎么就想不开不干了? “他不干了,那打算干嘛去啊?” hr 抽了抽嘴角:“说是……回去继承家业了。” 2、破产第二天 电话卡折断后,姜枳才想起自己还没和父母报过平安。 “学校里有联通或移动的店铺吗?”姜枳边问离离,边对着全身镜整理衣物。 家中大部分的鞋包都被贴上了标签,她能拿的不多,于是只挑选了两款包。 一个是经典款晚宴包,可用作参加宴会――如果还有小姐妹愿意给她寄邀请函,并且宴会主题不是用作嘲讽或怜悯姜家。 一个是百搭款,百搭她剩下不多的衣物。 她拎起后者,将手机和钱包放入。 “有,就在小商品街里,蜜雪冰城和zara中间。”离离忽然想到了某处,手轻拍了下大腿,“对了,你还没去过那条街吧?” 见姜枳点头,离离微微一哂:“果然,每次你来学校就直奔练舞室,一等到下课,又头也不回地离开学校,能找到宿舍就够让人意外了。” 她又一次大发慈悲地解释给姜枳听:“从宿舍走向练舞室的那条路直通小商品街,走过练舞室后还会经过一个图书馆、一个公园,公园内那条被藤蔓笼罩的情人石板路的尽头有一个圆形水池,在水池的正对面,就是终点了。” 离离话语夹枪带棒,可床下的姜小姐表情未变,丝毫不为她的言语所动。 姜枳的妆容精致,从行头到气质,没有一点儿破产的样子,离离心里又泛了酸水儿。 她日以继夜地期盼姜小姐破产,可不是为了看这个。 在离离翘首以盼的画面中,灰头土脸的姜小姐会穿着二百块一件的淘宝款,左手挎着过季包包,伸着美甲破损也没钱再补上的右手,在食堂和人群挤,只为抢到一份不增脂的特制饭。 “咳咳。”离离清了清嗓子,打算让姜枳帮她带份饭。 梦想中的画面能完成一块是一块。 哪知每次离离想落井下石,姜枳都会及时打断。 她从柜子中拎出遮阳伞,扭动门把手:“成,谢谢。” 曼妙身影一闪,随着“嘭――!”的关门声,消失在离离眼前。 真?闭门羹。 离离气到直翻白眼,她向后一躺,四肢像是水中的章鱼腿狠狠地在床板上扑腾了几下,而后发出土拨鼠地喊叫: “啊――!!!” 离离在原文中并没有被提起过,连配角都算不上,她再跳脚,姜枳也不会将她放进眼里。 连回嘴噎她都觉得浪费时间。 从宿舍到小商品街一共走了30分钟,这等于横跨了整整一个校园。 姜枳边挑新号码边腹诽,明明上课的练舞房就在宿舍旁,食堂和零食店却在校园的另一头,阴谋,这绝对是学校为了保持学生身材的阴谋。 上完舞蹈课,大家就算再饿,也没有力气横跨整个校园去买饭,肯定都选择回最近的宿舍睡觉补充体力。 “美女!现在有个清凉一夏的套餐,每个月只要五十九,特实惠!” 刚挑选好手机号,老板就开始对姜枳进行安利:“有20gb流量,200分钟通话,还送优酷和爱奇艺的会员呢!” 其实这只是公司的要求,对每一位顾客宣传优惠套餐。 老板见姜枳的一身行头十万止不住,根本没觉得她会搭理自己。 哪想到这个戴墨镜的小姑娘在听完后,还真就点点头:“是挺划算的,麻烦您帮我办理一个套餐吧。” 打扮时尚,落落大方,哪想到连说话都那么知礼数。 “得嘞,”老板被那声‘您’字喊得舒心,帮姜枳换成了99元的套餐,“给你的号码在系统中改成了老用户,这样每个月同样只收59元,但比之前的套餐能多出20gb流量。” “那太谢谢您了。”姜枳笑着道谢,嘴角的梨涡现了现。 刚进屋时的那股拒人千里外的劲儿,随着这个笑消散殆尽。 这笑可真讨巧―― 老板心道,原来这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姑娘。 好看。 姜枳回到宿舍才登陆微信,“叮叮叮”几十条信息全弹了出来。 大部分是校友,询问她为什么会回宿舍。 姜枳略扫一遍,全都忽略。 只点开了班长的对话框,进行回复: 【姜氏提交破产申请,所有房产都被法院扣押,清产核资,等宣告破产后应该都会进行拍卖抵债,所以直到毕业考级前,我都会住在宿舍。】 班长丽芝的名字也没在原文中出现过,可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人畜无害的气息,姜枳对这种小姑娘天生有保护欲,自然在多方面都会照顾一些。 连消息也是次次都回复。 果然,丽芝连回复个‘抱抱’表情,也是和她一样软萌萌的小白兔: 【明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我会尽力而为!】 丽芝觉得,姜枳突然从养尊处优的境地跌落谷底,光是适应普通人的生活就够费劲儿了,她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再体验他人的差别待遇。 【谢谢,但不用隐瞒。】姜枳回复道。 她并非不承丽芝的情,只是头脑足够清楚。 这事儿藏不住,只要不是可以永久掩埋的秘密,就没有遮盖的必要。 况且,在班长询问之前,姜枳就已经告诉了离离,她可是个大嘴巴。 乌发少女拿海绵轻轻涂脸的同时,侧头向上望了眼。 离离正躺在床上,背对走廊。 捧着手机疯狂敲击着键盘,时不时因憋笑,肩膀抖个不停。 说不定现在就正到处宣扬姜枳的‘小秘密’呢。 姜枳无所谓地将视线移回镜面,重新专注于护肤大事。 姜枳猜测出了错。 离离没有将破产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第二天姜枳去上课时,没有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学院出名的狗腿子们依旧将她围在中央,嘘寒问暖。 姜枳忍不住看向离离。 班长信守承诺,她能理解。 可离离呢?她不是会保守秘密的人。 不是姜枳有色眼镜,她对于人的好坏敏感度非常强,鲜少有人能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本性,离离自然也早被姜枳摸了个透。 趋炎附势,落井下石,还爱搞小团体,背后谈人是非。 这么好的一个话题,绝对能让离离一跃成为焦点人物,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两秒后,姜枳得出结论―― 没有第一时间宣布,肯定是因为有别的打算。 这次她猜对了。 离离的确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在姜枳回来的第一时间,整栋宿舍楼就喧闹了起来。 “姜枳这么多年都没进过宿舍,今儿怎么来了?还托着行李箱?” “难不成是要来住?” “你这不是在扯淡吗,学校后面的三层复式洋楼看到了吗,姜小姐入学第一天购置的,要她来住宿舍?除非破产!” 炙热的视线和压低的讨论声,都源于对她会来宿舍的好奇。 人们最终决定询问姜枳的室友离离。 离离被气得头昏,姜枳前脚离开宿舍,后脚她就拨通了男友的电话,大骂奇葩室友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姜枳回来。 挂断电话后,才看到其他人的询问。 这时候的离离已经冷静,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想到了极妙的出气手段。 【破产??你们误会了,没有破产。】 离离否认后,另编一套新说辞。 【枳枳是觉得,一起同学这么多年,却不了解大家,连名字都记不住几个,这样不太好。她决定来宿舍住一段时间,和大家亲近亲近。】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 可等未来姜家破产的消息传出时,再回忆起这几句话,那可就有意思了。 离离等待的时间不长,15天后,姜氏破产的公告流出,引起社会震惊。 “姜氏?破产?怎么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是啊,根本无法想象。” 姜氏已经繁盛到家族企业的地步。 在国民眼里,能在姜氏工作,基本就等同于抱上了铁饭碗,努力工作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加班虽有,但福利极高,不仅加班时长有三倍工资,当天下班时间要是在午夜十二点之后,公司还报销打车费,且第二天下午两点前来上班便可。 是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工作。 “我姐姐就在姜氏名下的某家公司工作,刚开始虽没有对外宣布,但高层到基层人员,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 “姜董――也就是姜枳的父亲,在会议上转达,请各位提前做好准备,找好下家,其他公司也跑去挖人了,但奇怪的是没有几个人跳槽。” 他们默契地选择与姜氏共同奋斗,直至最后一刻。 姜氏为了报恩,也履行了承诺,直到最后也未曾拖欠过任何一位员工的工资。 纸质与新媒体在报道时,皆默契地将重点放在了这上面,可见姜氏企业在全国人民心中的好感度有多高。 可学校的姑娘们却对此毫不关心,她们只在乎姜枳破产的这件事。 【刺激,太刺激了,你们看新闻了吗?】 【看了看了,原来姜小姐回宿舍住的原因还真是破产了,先前那个谁还说不是。】 离离看到群消息,笑得花枝乱颤,偏还要装作委屈辩解:【我是真不知道,她隐瞒破产,这也能怪我咯?】 【好了好了,这要怪只能怪姜小姐太好面子,离离那么单纯,肯定会被她骗。】 【不过,你们说她平时看起来一副精明相,原来都是假的,破产这种事情能瞒得住吗?尤其是姜氏那么大的企业,早晚得露馅,至于为了一时的面子强撑吗?】 【是啊,哈哈哈,我刚才还特地翻回了当初的聊天记录,你瞧瞧她怎么说的,‘和大家亲近亲近’?我呸,整的跟领导下基层似的,从群众来到群众中去是吗。】 姜枳跌落云端,群里却放弃了鞭炮,仇富现象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体现。 可光是骂骂并不过瘾。 有人提议要教训一下姜枳,当着她的面揭穿破产事实,撕碎她的遮羞布!唾弃她!羞辱她! 【这也算人民群众给姜小姐上的第一堂课,让她知道,带着骄傲和自尊可在集体中生活不下去。】 这样的形容让人引颈翘首,再不热爱八卦的人也不会错过贵小姐狼狈失态的场景。 有四个姑娘因长期被姜枳处处压一头,怀恨已久,这次的教训细节便由她们四位制定。 第二天,离上课还有半小时,大部分同学因同一个目的提前到了班级。 她们压腿拉筋,看似各干各的,实际上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门口,期待着主角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临上课前五分钟,身穿黑色套裙的姜枳推开了门。 嘶―― 他人形容外貌出众,总说这个人美若画,那个人英俊若雕塑。 但这些并不适用于姜小姐。 姜枳的那张脸,静止时,厌世冷漠、拒人千里,哪怕你到了她跟前,也觉得隔着千万里,伸出手能碰到的只有凹凸不平的油彩。 可一旦她唇角上勾,眉眼轻弯,又或是像现在,仅仅是眸子在眼眶内溜溜转了一圈,刹那间画就有了生命。 她的美是鲜活的,搭配上倾泻的阳光,太过刺眼。 练舞房内的姑娘们不约而同地眯了眯眼,还未交战,气势就先输了一分。 3、破产第三天 王艳萍一直觉得,她和姜枳间的差距只在金钱。 美丽、才识以及气度,全都可以用钱堆砌,这就是她次次抢不到c位,在舞台上被姜枳压一头的原因。 所以只要姜枳破产落魄,必定再无人遮挡王艳萍,她会大放光彩。 在眯眼的众人中,王艳萍最先撇开头,念起了事先商量过的台词:“嘘,小点声,她都已经破产了,我们不要在她伤口上撒盐了。” 在昨晚的彩排中,王艳萍作为幕后策划者,为了明哲保身,本来没有给自己安排台词。 可姜小姐太没眼色,竟然连进门上课都不懂低调,破产了还打扮的那么端庄得体。 几乎就要让王艳萍认清,两人间的差距并非只来自于金钱。 被戳到痛脚的她,自然忍不住。 其他人怔了怔,也立马反应过来。 “可这不是她自找的吗?” “对啊,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破产的事情呢?就好像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家世似的。明明早点说出来,我们还可以帮助她。” “别逗了,姜小姐用得着我们帮助吗?知道人家回宿舍住的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不是没钱吗?” “人家说的是,自己为了亲民,体验咱们穷鬼的日常生活,才特地搬回宿舍住的。” ……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交谈起来。 用的全是事先练习过的声音―― 听似刻意压低了音量,好像要避着姜枳,却刚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这种初中女生聚搞小团体排挤人的幼稚行为,姜枳根本看不上,更懒得搭理。 她们不知道,姜枳所在的顶流圈子内,可比学校腥风血雨多了,口蜜腹剑是基础课,杀人诛心也不过才算小学毕业。 那里面的小姐妹们要想排挤一个人,能使出来的手段不仅下作,还又狠又毒。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姜枳,哪儿会儿被这一两句闲言碎语惹恼,更别提因此狼狈。 偏偏今儿个开口的人里,有原文中陷害过多次姜枳的人。 姜枳嘴角噙着冷笑,眼神跳过一众清秀的姑娘,停在离落地镜最近的王艳萍身上。 直看到对方表情变得不自在,也没移开。 这位王姑娘在原文中的戏份很重。 王艳萍喜欢原男主何遇,讨厌原女主阮甜甜。 在何遇甩了姜枳,和阮甜甜订婚后,王艳萍嫉妒,先打听好阮甜甜谈生意的时间地点,而后托关系换了她要去的包间,并在酒中下了药,然后在阮甜甜要去的酒店包间内安插了多名壮汉。 后来阮甜甜阴错阳差没去成,可事情却暴露了,阮甜甜的舔狗男配们嚷嚷着要报复,去询问壮汉们指使者是谁,王艳萍趁机将锅甩在了姜枳头上。 害得姜枳被人‘以牙还牙’,不仅被人下药,舔狗男配还将壮汉侮辱姜枳的全部细节录下,发到了网上,活活逼疯姜父姜母。 姜枳有那么悲惨的结局,王艳萍功不可没。 王艳萍不知道姜枳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对方的眼中突然含满了阴冷之意,像蛇蛹动似地打量她。 身上被姜枳眼神扫过的地方,全起了鸡皮疙瘩。 “你干嘛瞪我?” 王艳萍躲不开她的视线,恶狠狠地回瞪姜枳。 “是因为我们刚才的话?生气了?” “瞪你?我没有瞪你,生气也不至于。” 姜枳弯弯眼,可眼底尽是冷意。 “我只是比较好奇你刚刚说的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重要吗?不管我从哪儿听来的,都改变不了你说过这些话的事实吧。” 王艳萍肯定不能直接将离离抖出来,她对着姜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姜小姐,不就是不敢承认自己破产,编了个理由吗?就算被拆穿了也不至于这么跳脚吧。” 不亏是脑残小说中的脑残配角。 台词也太傻了。 姜枳差点听笑。 她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慢吞吞地点头:“连从哪里听来的都说不出,那就是凭空捏造的了,劝你有这么多功夫瞎扯,不如多练练跳舞,离比赛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以你现在的水准,第二名不稳。” 王艳萍听明白了,第一是她姜枳的呗。 这可把她气坏了,眼睛几乎要翻得只剩眼白:“谁说我是凭空捏造?” “哦,那就是说你有证据了?”姜枳挑眉,“那拿出来吧?” “又不是演宫心计,我们难道24小时揣着录音笔准备记录你的话吗?” “哦,那就还是造谣了,”姜枳不咸不淡道,“这年头造谣的成本真低,有张嘴就够了。” 这下王艳萍的脾气也上来了。 现在两方处在僵局中,再不举出证据,真就变成她们处心积虑污蔑姜枳了,那样姜小姐的丑恶嘴脸不仅不会被揭露,甚至有可能反刷一波好感。 权衡轻重,王艳萍立马卖了离离。 她拿出手机,翻查起了聊天记录:“等等,我突然想起的确有东西可以证明你说过那些话。” 王艳萍的话音刚落,坐在角落的离离便猛地抬起头,朝姜枳的方向看去。 房间的四周都被落地镜围绕,离离惊慌的神态被姜枳从镜子内看了个满眼,她扯扯嘴角,有点儿嫌弃。 连掩饰神色都做不到 可真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这种lv1的家伙也敢来掺一脚。 “你看,这个聊天记录!” 王艳萍将群聊截图,并剪切掉群名和离离的头像后,放到姜枳面前。 “你别管告诉我们这件事的人是谁,先看时间,是你回来的当天。那时候大家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破产的事情,不可能刻意造假陷害你,对吗?” 她和离离都只想着不要被看出来说话的人是谁,并且要板正风向,见大部分人都围了上来查看聊天记录,王艳萍挑衅似的对姜枳扬扬眉。 哪知道这正中了姜枳的下怀。 她等的就是所有人都看过所谓的‘证据’时机,在她们认定自己是王艳萍口中说的那种人后,姜枳才不慌不忙地从提包中拿出手机。 一边说:“我就不屏蔽联系人头像和名字了,真相没什么可隐瞒的。” 一边调出和丽芝的聊天记录,将交代破产和拒绝班长帮忙隐瞒的片段摆在众人面前。 并用指尖在时间的位置上敲了敲:“看看时间,还比你所谓的证据早了五分钟哦。” 教室内刹那间变得极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姜枳和班长的聊天记录上,不仅是王艳萍,包括刚刚一致认为姜枳不是好人的其他同学,脸色都很难看。 谁也不想承认自己冤枉了姜枳。 还好姜枳根本没打算要她们的道歉,她抬手将碎发随意地捋到耳后,歪头一笑:“你们慢慢看,我就把手机留在这里了,里面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你们要对我的私生活那么探索欲的话,不如直接翻手机吧。” 对方欺辱她的招数太小学生,导致姜枳翻盘也没有什么爽感,她兴趣恹恹地丢下手机,拎着包进了更衣室。 她走后,王艳萍也没客气,立马就拿起了姜枳的手机,倒没有查看她和班长的其他聊天记录―― 因为班长正在小声和大家解释真相,听得出来丽芝完全站在姜枳那头,这段聊天记录作假的可能性不高。 她只想看离离到底知不知道姜枳破产。 王艳萍将离离和姜枳的聊天记录从头翻到尾,其中破产二字出现了不下十次,她终于明白自己被什么欺骗了。 脸色铁青的她猛地转头,竖眉瞪向躲在角落,头几乎要埋到裆部的女孩。 破口大骂。 “难怪你不敢参与呢,还以为你心底纯真,合着你他妈是心里有鬼,拿我们当枪使呢?” 自那天练舞室对垒起,离离被整个班级孤立,没有人再愿意和她一起上下课,甚至连课堂上的拉筋都不愿意帮她。 “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她都没有想过要解释,可见心理素质有多好,天真可爱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我在想,她之前说的有关姜小……咳,有关姜枳的其它事情,是不是也是假的。” “应该吧?” …… 先前踩姜枳踩得起劲儿的人们,风向一变,立马为姜枳打起了抱不平。 而姜枳本人倒没和离离撕破脸,事后不仅没去质问离离,还成了学院中唯一会回应离离的人。 倒不是不想打离离的脸,只是这种小打小闹在姜枳看来没什么意义。 现在看,离离的确被孤立了,可罪名不过是颠倒是非,这是大部分人的通病,用不了多久集体就又能接纳她了。 姜枳喜欢在敌人懈怠,露出致命伤时,一招击破,让对方永无翻身之力。 离离能等,她自然也能等。 而那个将离离彻底打趴下的好日子,很快就来临了。 4、破产第四天 国庆节前的那周,姜父打来了电话。 姜枳正在卸妆,用小指勾起蓝牙耳机挂好,才按下接听键。 “国庆节当天能回家吗?”姜顺尧开门见山。 “可以,学校照常放假,还不补课。” 姜枳睨了眼日历。 “国庆节前是周日吧?那我周五下午就能回家。” 说着,她余光扫见右侧正在打游戏的离离。 对方忽然挺直了腰板,身体向姜枳的方向偏来,手指还在敲击屏幕。 姜枳视力不错,能看到离离的游戏角色早被m24爆头。 队友正在救她,她却操纵着角色到处乱爬,离开反斜坡被彻底打死。 哟,这是注意力全在自己这里呢? 姜枳观察着离离,继续通话。 “不过,为什么突然让我回家?之前你和妈妈不是一直说杂事太多,不让我回去吗?” 姜顺尧含糊道:“……总之你回来就行了,有事情要谈。” 先前不让她回家,是怕女儿受到危险。 那家害他们破产的公司雇了不少混混来讨债,个个流里流气,手段卑劣,白天堵路口,夜晚砸大门。 当初没说实情是怕姜枳担心,现在事情既已解决,就更没必要让她知道这些了。 父母都这样,习惯瞒着孩子,一肩扛起所有。 “行吧。”姜枳没继续问下去。 反正父母要谈的事情,她能根据原文内容猜出个大概。 姜枳软下声音:“那老姜同志,请你照顾好姜太太,也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再久坐。每次拿你腰椎的片子给医生看,人家的脸都会皱成一团,褶皱纹路就跟片子上,你腰脊弯曲的弧度一样。” 直到她说完,姜顺尧才将拿远了的手机又拎回耳边。 “行了,你妈都没这么唠叨,”他一半嫌弃一半欣慰地道,“你也照顾好自己,钱不够的话就往家里打电话,别省。” 说完直接挂了。 姜枳没有将手机关掉,而是迅速清洗双手,擦干后翻查起了短信记录。 每条短信的发送号码都不同,却都因短信内容的末尾有【何遇】二字,被姜枳统统丢进了黑名单―― 明明在遇到池彻后,她就和何遇挑明过。 【我有了男朋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发任何消息,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他会误会。】 那时候的何遇回复的相当爽快。 短信回了个【ok】,就将姜枳拉黑了。 她还以为自那天起,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彻彻底底地断了。 哪知道。 姜氏刚向法院递交破产申请,后脚何遇就把她从黑名单内扯回来了。 何遇:【在?需要帮忙吗?】 姜枳:【不需要。】 何遇:【这么久过去,你也该闹够了吧?】 姜枳:【……?】 没听懂,但不影响,姜小姐反手就是一个拉黑。 对方则开始了短信和电话的轰炸,这下姜枳就算拉黑也不顶用了,拉黑一次,何遇就换一次手机号。 连后期,姜枳因池彻换了手机号,在没人通知的情况下,何遇也能第一时间查到姜枳的新号码。 并保持平均每天被拉黑十个手机号的速度,对姜枳继续骚扰。 真是烦不胜烦。 大约一周前,何遇才不再给姜枳发新短信,那会儿她没多想,只是觉得松了口气。 现在想想…… 按照书中的剧情,现在应该到了她和何遇订婚的时期。 难道何遇是从她这里下手不成,以‘何家会全力帮助姜家’的理由,直接找了姜父姜母? 姜枳觉得头疼。 一旁的离离还不知死活地喊她:“枳枳,你这周五下午要回家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要在家待到国庆结束吗?” 姜枳这些天愿意搭理她,给离离造成了姜小姐还不知道造谣元凶是她的错觉。 姜枳睨她一眼,没说实话:“不回家,刚才和我爸谈过了,直到寒假才会回家,怎么了?” 离离讪讪道:“……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可那臊眉耷眼的样子,绝不是随便问问这么简单。 入夜,集中调控的空调无声送入暖风,姜枳本就因何遇的事情烦躁,被热风一吹,更睡不着了。 不过她的睡姿好,即使烦躁,从上床后到现在,也一下都没动过。 对面床铺的离离见姜小姐呼吸均匀,双眼紧闭,还以为她早就已经睡了。 于是放心地给男友拨通了电话。 “喂,老公呀。” 她声音甜腻,抱怨时都像撒娇:“本来还以为她国庆会提前回家,没想到直到寒假前都不回家,要一直占着宿舍床位。” “你不能来和我一起住了……” 姜枳蹙眉。 原来离离关心她会不会回家,是想要让男友在国庆的时候来宿舍住吗? 这可不行。 姜枳有洁癖,在家时卧室只让父母和保姆进入,朋友客人一个都不准踏入。 和室友住已经是纯属无奈,但要让陌生男人也踏入这个房间,她可能会疯掉。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离离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娇羞。 “你讨厌,我才不会和你去宾馆呢!就算去宾馆也必须开两张床,就像是你之前来我们宿舍时那样,你睡姜枳的床,我睡自己的,中间要隔着条过道才可以!” 姜枳差点从床上跳下去:“……?” 她说什么? 合着陌生男人早就进过这间屋子,并且不止一次在她身下的这张床睡过? 恶心化作电流,从姜枳的脚底爬上尾椎,又分叉至双臂与头顶,同时炸开,她的焦躁感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不行,不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 姜枳不仅想要调寝,甚至现在就想先冲下床,把床上的东西全扯进洗衣机里搅上一天。 用洗衣粉都不一定能洗干净,要是可以,姜枳想往洗衣机里放消毒液。 偏偏这种时候离离还要刺激她。 前一秒还清纯的连开房都不让男友碰的小姑娘,下一秒就说着“哎呀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就用语音帮你解决一下”,隔着电话磕起了炮。 对床的娇喘声彻底击垮了姜小姐的承受力。 她觉得在这样垃圾的小说内,就算换个寝室说不定也会遇到离离这类的奇葩。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闹大,换个单人寝回来。 姜枳一夜没睡,强撑到离离睡着,才从床上爬起来,将床单、被褥、枕套打包,一股脑塞进了行李箱内。 她坐在椅子上直到天亮,见离离起床,才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对正在伸懒腰的若无其事地提了句。 “哦对了,刚才我爸发微信,让我必须回去一趟,所以周五上午的课结束我就直接回家了,你不用等我。” 对方则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回她:“知道了!” 当夜,姜枳将干洗店清洁过的床上三件套换上,才爬上床,为了确认离离会不会继续她的‘鹊桥计划’,一直强撑着没睡。 凌晨一点半,才等到了离离和男友的通话。 “老公呀,我室友改主意要回去啦,你快订票,人家想你了。” “嗯嗯,还按照上次的方法,下午三点半,看门阿姨会换班,我去堵监控,你趁着她们在里面登记的时候跑进来,从后门进来!” …… 够煞费苦心的了,连看门阿姨几点换班都查的清清楚楚。 确认计划无误的姜枳,心中没了牵挂,这才安稳入睡。 眨眼间,时间就到了周五上午。 在这一周内,学校的风向又发生了新转变。 像姜枳先前预料的那样,有部分人开始接纳离离了。 这些人向外宣称:“做了这么久的同学,你们是了解那个眼睛长在脑袋顶的姜枳,还是了解离离?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吗?这次的事情虽然她解释不清楚,但我觉得肯定是姜枳做了什么手脚,将她绕进去了。” 宣传的多了,听的人也开始信了:“就是啊,离离那么单纯,光凭她比姜枳那副狐媚子相清纯这点,我就无条件站她。” 虽然王艳萍因为上次被姜枳打脸,丢了人,不愿意带队或对此发表看法,可还是有三分之一的人信了这个说法。 急的班长转发各种聊天记录给姜枳看,希望能引起她的警惕。 姜小姐回复的内容却全都一样: 【没事,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她不仅不怕风向转回离离身上,甚至希望大家宣传的更猛烈一点,最好全都站到离离的阵营里。 这样她才可以挥一下手,打百人脸。 周五中午放学,姜枳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在转乘第三辆时,她挑了最后一排的座位,拨通了宿管电话,进行举报。 等第三辆车行驶一半时,丽芝的消息又发送了过来: 【你在宿舍吗?】 姜枳:【不在。】 丽芝:【那为什么各种群里都在传,说你带了男人回宿舍!还被宿管阿姨抓包了!我刚才去你们宿舍门口看,宿管阿姨的确在哐哐砸401的门,吓了我一跳。】 姜枳提醒她:【宿舍又不止我一个人住。】 丽芝:【!!!】 又过了一会儿,丽芝高高兴兴地为姜小姐带来喜讯: 【!!是离离!是她带了男朋友回宿舍!】 【那个臭男人不仅躺在你的床上,还想假装是你男朋友,也太恶心辽!结果宿管阿姨喊了四个警卫上门,直接撞开门,还把他架出来了,这才吓得他把实话抖出来!】 【hhhh我看了一圈,先前说你不检点带男人回宿舍的,和说你狐媚子,夸离离清纯的是一拨人,这下傻眼了吧,现实教她们,谁才是真正的狐媚子。】 【哇,这也太爽了吧!】 她一连发了n条消息,看上去比沉冤得雪的姜小姐还开心。 姜枳弯弯眼:【你开心就好啦,摸摸头,以后不需要跟这些人生气。】 等到了下车,姜枳等来了她最想要的结果。 宿管以短信的方式,将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发送给了姜枳。 【抱歉,姜同学,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危险杜绝在宿舍外,让你受惊了。李离离同学因违反校规,按照条例规定被开除,在国庆假期结束前宿舍就会清空。因现在每个宿舍都是两人,所以在明年新学期前,你都需要一个人住。】 明年新学期没到她就毕业了。 这正合姜枳心意:【可我看八楼还有空宿舍,给我调一个新宿舍吧,毕竟有男人睡过的床板就算消了毒,我也住不下去。】 对方没有过多犹豫,失职的宿管阿姨本就心怀愧疚,在姜枳走到自家单元时,手机叮叮响了两声。 她没看另一条短信,直接点开了宿管的短信。 看到【好的】的字样,姜枳才终于觉得身心舒畅,不仅弯了眉眼,连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微微上勾。 破产又怎么样,你姜小姐还是你姜小姐。 想要的总会弄到手。 可姜小姐的开心,落在他人眼里,又成了另一种意思。 “哎呦,我差点就以为你真的铁了心不想理我呢。” 懒洋洋的男声从姜枳的对面响起,这熟悉的声音激的她立马抬起了头,双手紧攥手机。 是何遇! 他居然堵在她家门口! 高大的男人无论是穿着还是长相,皆与该小区格格不入。 他懒散地倚在楼门洞前,对着姜枳扬了扬手中还亮着屏幕的手机,低笑道。 “原来你不仅每一条都看了,还在背后偷着乐呢。” 5、破产第五天 何遇不喜欢姜枳。 虽说姜枳比阮甜甜先认识他十年,也追了他十年;虽说姑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优秀美丽耀眼;虽说她家有钱。 但都不足以让他心动。 就像一个近视而不自知的人,一直以为路边的草长莺飞不过是各种色块组成,不理解他人口中的美景。 直到成年后,配好合适的眼镜,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直到遇见阮甜甜,何遇感受到悸动,才意识到这些年他错过的是多么美妙的一种情绪。 后来愿意和姜枳恋爱,也不过是因为父母需要姜家的帮忙。 拗不过父母的同时,又恰巧发现,这个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姑娘,模样居然和阮甜甜有六分相似。 他恨阮甜甜为了五百万抛弃自己,却依旧愿意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 只因望向姜枳时,可以透过她看到阮甜甜的模样。 ――姜枳还记得以上这些内容。 也记得读者在看到这些剧情时,多么感动,流着眼泪哭喊:“何遇真是个深情的好男人。” 作为被用来证明男主深情的道具,姜小姐可感受不到这个男人有多好。 甚至在看到何遇的第一时间,就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抛给他。 哪知对方却又低低笑了两声。 “枳枳,就算隔着墨镜,我也能看到你的眼睛。” “哦。”姜小姐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的确是我疏忽了。” 然后摘下墨镜,再次对着何少爷翻了个白眼。 她忘了还戴着墨镜,差点没将内心深处的嫌弃完整地传达给他。 挺气人的一幕,但愣是把何遇逗笑了。 看起来这位何少爷脑子确实不太正常。 他舔舔嘴唇,直起身,终于不再是一副软骨症似的吊儿郎当。 就连语气也正经了起来。 “姜叔叔和姜阿姨年纪都大了,这次的破产不是小事,对于这个年纪人来说,绝对是一次重创,很难站起来。” 年轻人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他们也没有顾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能力承担失败的风险。 姜父姜母就不行,有姜枳在,他们很难像年轻时那样放手一搏。 也没有年轻时的无限精力了。 姜枳虽然很想继续杠何遇,但想到逐渐老去的父母,她沉默了片刻。 九月底,天晚的还不算早。19点,夕阳才刚铺了半个天边,小区的路灯挨个亮起,姜枳身后恰好立着最后一盏。 橘黄色的暖光打下,几缕散光透过睫毛,打在白瓷似的脸上,投影暧昧。 随着少女的睫毛上下扇动几次,何遇的心口也跟被羽毛挠了似的,痒了几次。 这瞬间,何少爷失神了。 直到少女抬起头,极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何遇才回过神。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光看到她嘴动了,一点儿声音都没往脑子里进。 姜枳耐着性子又问一遍:“我说,你提这个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小姐语气不善。 可大概是暖光打了太多,在何遇眼中,她这副模样一点进攻性都没有。 反倒像是受了惊的小鹿,警惕地瞪着眼睛,伸着脆弱的鹿角对他说: “看到了吗!这很锋利,你敢靠近我就撞你哦!” 活活给何遇的心看软了。 原本还打算严肃教育她一番,这下可硬不起语气了。 “我是想提醒你,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先前不管你是有什么原因,又为了什么目的,去做出那些荒唐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我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这两年你做的一切都被我瞒下了,所以我们可以照常订婚,他们也会帮助姜家重新振作。” 姜枳听得迷茫。 她不懂何遇为什么总是让自己别闹了?之前发来的短信也经常是以‘能别闹了吗’开头。 她闹什么了? 这副迷茫让何遇觉得,她没将刚才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他不得不再次摆厉口气,将重点摘出来再讲一遍。 “如果再像之前那样,做那些不着四六的事儿,迟早会传到我爸妈耳朵里,到时候不仅婚事黄了,连答应好给姜家的资助也会收回。” 何氏夫妇是什么样的人,何遇作为他们的儿子,再了解不过。 之前可以因为姜家家大业大,拿着五百万诱惑亲儿子的此生挚爱,让她离开。 自然也会因为姜家破产毁约。 之所以没第一时间让何遇和姜枳的婚事作废,是因为先前怕姜枳被别的富家公子追走,何太太找到机会就给各家太太散播消息,说自家儿子和姜枳情投意合,订婚是早晚的事儿了。 眼下悔婚,不正好间接承认了,根本不是什么情投意合。 他们何家就是看中姜家的钱。 这种话传出去,跌脸面是小,就怕以后哪家富千金都不敢再嫁给何遇。 姜家破产后,何氏夫妇看上去比姜枳父母还愁,整日青着脸,一有机会就告诉儿子。 “你可要多注意点姜枳,但凡找到点毛病就要告诉我们,妈妈看看能不能借题发挥,把婚约解除。” 对此何遇只是冷笑。 云里雾里的姜枳终于通过他的重点get到了部分意思。 “你威胁我?” “没,我是在表达诚意,只要你恢复和我分手前的样子,乖乖做我的未婚妻,我能保证何家会尽全力帮助姜家。” 放屁。 她又不是没看过小说。 开始何家的确在努力帮助姜家,可一等白月光回来,何遇就立马和姜枳解除婚约,何家也借机收回了所有帮助。 在后期,所有人疯狂打压姜家,践踏姜枳时,也没见这个男人伸出援手,实行他的半分保证。 姜枳言语间未含半分情意,反倒带着些许讥讽地问他:“你有什么资格保证。” 何遇不懂。 那个先前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企图把最好地先给自己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是,他知道姜枳言辞犀利。 可那向来都是对外人。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对他尖酸过一句。 连冷战都不曾有过。 就因为姜枳的舔狗态度,何遇一直有极大的自信。 连当初分手,包养池彻,在何遇的眼中,也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吃醋才会这么做。 刚才姜枳查看短信时偷笑却不回复的样子,正证明了何遇的猜测。 直到刚才,见姜枳过于铁壁防御的态度,何遇才有了一丝丝危机感。 这可不像是随便闹闹的样子。 难道她知道了阮甜甜的存在? 这样猜测着,何遇便试探地问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敌意,这么不信任我。” 哪儿知道姜小姐压根懒得数他那些破事。 她眼尾上挑,问他:“我凭什么信任你?难道你靠得住?” 何遇点头:“当然。” 她听后轻嗤:“你凭什么靠得住,难道你会上树了?” “……” 费尽心机铺垫,换来这么简单的一句嘲讽。 何少爷终于被彻底噎住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所谓的‘闹’指的是什么,但我知道的是,我的父母很疼爱我,他们事事以为我优先,绝不会存在为了生意卖女儿的想法。” “所以,如果我做了想做的事情,你就不能跟我订婚,何家就不能资助我们,他们一定不会让我和你继续联络。” 姜枳谈这番话时,底气十足。 这是真正被父母从小娇惯出来的孩子才能拥有的自信。 她眯着眼打量了对方一通:“你刚才的那些话没敢告诉他们吧?” 父母掉钱眼里的何少爷又一次遭到了暴击,嘴巴张了又张,最终也没能回上话。 但不要紧,姜枳压根不需要他回复。 她学着何遇先前的样子,对他懒洋洋地笑了笑:“真可惜,你应该先告诉他们的,这样就不会有自信在我面前,以此要挟了。” 真不好意思,她还真不是小鹿。 喊她大尾巴狼都算是含蓄了。 姜小姐说完后半秒都没耽搁,拎着手包踏入楼洞,擦肩而过时连余光都没施舍给何遇。 进电梯、按楼层、推墨镜,一气呵成。 自然没瞧见男人投来的复杂目光。 她以为这番舌底争锋后,何少爷应该自尊心受挫,短时间内不会再登门了。 说不定还能气恼地对外宣布,娶谁也不娶她姜枳。 那可就太好了。 这样阮甜甜和她的舔狗们也不会再敌视姜枳了,说不定危机也能借此避免。 却忘了考虑‘人性本贱’的真理。 两人过于投入,没注意到小区角落有人在偷拍他们。 在姜枳上楼后,对方将照片的原图挨个传输给了那个指使他来调查的男人。 见原图传送完毕,私家侦探拨通了备注为‘池’字的号码。 不过响了两声,对方就接通了。 他连忙问:“喂,老板,照片收到了吗?” 对方的回答如往常一样简洁:“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淡淡一个‘嗯’字,愣是让私家侦探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但……怎么可能呢? 这位可是佛一样的池大少爷。 两人合作多年。 他调查出了池先生、池太太那么多龌龊事,从没见池大少爷皱一下眉头。 甚至没有捅破那些龌龊事,一直维和着表面太平。 池大少爷一看,就是极有城府,能忍辱负重,不将喜怒形于色的狠角色。 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张照片失态? 肯定是他耳朵有问题。 6、破产第六天 虽说,姜枳杠何遇时,腰挺得笔直,话也说的硬气。 可真走到了家门前,心却是慌的。 就是因为对父母的爱意太有信心,所以才怕他们会为了她,哪怕真的到了不救济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也强装没事,坚决不用女儿的幸福换取平安富贵。 还有,父母既然不会逼她嫁给何遇,那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才能逼迫她按照书中的剧情线和何遇订婚呢? 这一次会像是破产那样,无论如何也规避不了吗? 姜枳带着疑问,走到了家门前。 门铃在一周前就被上门讨债的按坏了,她按了两次无果,便敲响了门。 “叩叩――” 该小区的是1998年建成的房屋,20年的房龄暴露了各种问题,漏水漏电且先不说,还不隔音。 敲门声刚响起,门内就传来了‘叮叮哐哐’的声音,极其响。 连提拉拖鞋,由远到近的声音,也一清二楚, “记得,只说何家的事情就好!千万不要让她察觉到别的。” “知道!哎,你去哪里?” “我去找一款最贵的面膜贴上!你也知道枳枳多敏感,被她发现我皮肤变差,肯定会偷偷掉眼泪。” …… 姜枳:“……” 估摸着是姜母贴好面膜了,姜顺尧才打开门。 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开门时都能看到侧臂鼓出的肌肉,却围着奶白色的小熊围裙。 反差感巨大。 姜枳却一点都不意外。 虽说从她出生起,家里的生意就已经步步高升,光住家佣人就五个。 可那时候的姜枳就想过,如果有一天没了佣人,需要他们亲手做饭,那个人肯定是父亲,而不是母亲。 他才舍不得让妻子碰凉水。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是不是坐公交回来的?”姜顺尧拎过女儿的行李箱,上下晃了晃,不满道,“这么重,为什么不打车,最多也就50块。” 公交车那么挤,又需要转乘三次,也不知女儿是怎么拎着这么重的行李箱上下换车的。 姜父心酸,又不想被姜枳发现,说了句:“锅里还炖着剁椒鱼,我去盯着点。” 然后便皱着眉头离开。 姜母戴着面膜躺在沙发上,瓮声瓮气地和她讲:“就是呀枳枳,不过才50块,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不能省。” 姜枳难得一见的乖巧,不顶嘴,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到姜母的身旁,挽着她的手臂撒娇。 “你们才是呢,该省的不能省。” “我们没有省,你看妈咪的脸,”姜母骄傲地指指上面敷着的面膜,“一张可比你一次车费要贵哦。” 姜枳笑笑,没有拆穿。 晚饭很快就端上了桌,剁椒鱼头、可乐鸡翅、青椒土豆丝、蒜薹肉丝、再配上一锅香气腾腾的腊肉焖饭,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姜枳一口气用了半碗饭,像只餍足的猫,舔舔嘴唇夸姜父:“老姜同志,可以啊你,色香味俱全不说,还花样丰富,没想到你做饭手艺比李姐还好。” 李姐是姜家破产前的厨师。 “那当然!”姜顺尧没说话,姜母岳冉倒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语气里也满是炫耀,“你爸爸娶我之前,一直是一个人居住,三餐都要亲自动手。别说做菜了,他还会修理灯泡,通下水道,连桌椅柜子他都会做!” 明明是那个年代里,大部分男人都会的技能,在‘没见过世面’的岳家大小姐眼里,则成了巨大的闪光点。 姜枳很高兴父母恩爱,她装作受不了地嚷嚷:“行了行了小岳同志,知道你老公厉害,别秀恩爱了,这么香的饭不让吃,反而一把把给我喂狗粮,干嘛啊。” 见姜母哼了一声,姜父笑着摇摇头,给她夹了一个鸡翅。 “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家有规矩,为了不耽误消化,公事私事大小事,都要放在饭后说。 姜顺尧洗完碗,将围裙脱下挂在一旁,露出了和臂膀肌肉不相称的圆肚皮。 他坐在沙发上,给姜母与姜枳各推过去了一杯茶,而后直入正题。 “枳枳,这次让你回来,就是要谈一下何遇的事情。” 果然是他。 姜枳点头道:“您说吧,是什么事儿。” “你不在的时候,他来过家里多次,每次都是提订婚的事。”姜父呷了口茶,摇头,“我还没有表态,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妥,我认为你们订婚的事儿还为时尚早。” “好。”姜枳点点头,“那就不订婚了。” 姜父吹茶叶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了眼姜枳,又对一旁的姜母挑挑眉―― ‘这就同意了?’ 姜母也挤眉弄眼地回他―― ‘是啊,怎么这么听话,以前不是但凡跟何遇沾边的事儿,她不是哭就是闹吗,还一口一个遇哥哥的。’ 可真是奇了怪了。 姜枳对着这对儿在她眼前眉目传情的父母眨眨眼:“还有别的事儿吗?” “……”姜顺尧咳了声,“没了。” “害……就这事儿啊,在电话里说说不就行了吗?还非得见面说。”姜枳笑吟吟地用胳膊肘捅姜父,“说实话吧老姜同志,你就是太想我了,想见我对吧。” 男人被女儿的胳膊捅了好几下腰,痒得他眉头直跳。 半辈子严肃死板的他差点在此刻破了人设。 幸好妻子及时将女儿的手拉走,救了他一命:“是是是是,太想你了。来坐到我这里,让你爸给咱们俩削个苹果吃。” 姜父姜母不答应姜枳和何遇订婚,是因为姜家现在破产了,嫁进何家算高攀。 他们担心女儿因此被人轻看,被婆家欺辱了,受了冷眼,却因为没钱而没底气打回去,那他们可接受不了。 自己宠出来的宝贝闺女,绝对不能在别人的手上被糟蹋了。 而姜枳和何遇分手的事儿,不仅何家不知道,连姜家父母也不知道。 他们一直觉得女儿很爱何遇,还以为这次的订婚是这对儿小情侣一齐的意思,所以才担心,如果他们说了不同意,姜枳又哭又闹该怎么办。 没想到姜枳这样干脆的同意了。 但两人非但没有省心,反倒更担心了,这么喜欢何遇的女儿怎么一点情绪都不闹? 这不正常。 姜枳也在担心,她想知道父母为什么不同意和何家订婚,也想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难题,才能逼的她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嫁给何遇。 三人都带着沉重的心事,自然谁也无法入睡。 午夜,小区的每一户几乎都灭了灯,只剩寥寥几窗还透着光,从那昏黄不明的光亮来看,应该是台灯或落地灯。 大屋卧室的对话,传到了躺在小屋床上的姜枳耳中。 “冉冉,你会不会后悔嫁给我?”这是姜顺尧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岳冉听上去有些生气。 “当初你的追求者那么多,名门大户、学者歌星,随便拎出一个都比我强上千万倍,可你却选择了我。”姜顺尧似是有些感慨,“我当时在你父母面前发誓,一定要让你过上比在岳家还要好的日子,没想到不仅没了钱,甚至……甚至连女儿的婚姻幸福都保证不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岳冉又重复了一遍,“你以为我当初跟你在一起,是图你有志气吗?是图你聪明吗?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看到你第一眼就想嫁给你了,那时候的我怎么会了解你的志向和会否赚钱?” 说白了,岳小姐当初愿意下嫁给姜顺尧,就是图他模样俊俏而已。 这点姜枳知道,从小岳家人就给她讲这个故事。 ‘别看你爸爸会赚钱,当初可是个穷小子,是你妈说,只有嫁给他才能生出最漂亮的孩子,哭着喊着非他不嫁,你姥爷才没办法,掏了所有家底给你爸当事业的启动资金。’ 姜顺尧叹了口气。 岳冉问:“怎么了?当初破产时也没见你这么感慨,是发生什么了吗?” 姜顺尧道:“催债的又打电话了,他说一周内再不还上钱,就又要上门了,而且很可能要闹到枳枳学校去。” “那不行!”岳冉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行,那枳枳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她焦急地问:“那个湖南菜老板,就是你发小,不是问你借了五十万加盟吗?他现在有钱吗?能还吗?” “……”提到这个,姜顺尧更觉得对不起妻子,话出口都十分艰难,“他的妻子需要换肾,孩子又得了白血病,我昨天去上门看了,是真的,他已经累得没人样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他说了,以后每顿饭都可以去他那里吃,记账,不掏钱。” 岳冉停了几秒,叹气:“算了,睡吧,还债的办法明天睡醒了再想吧……” 人人都有辛酸事,哪个在世间活的都不容易。 既然还不上,就算了,逼死人家也拿不到钱,更没必要去数落老公了,当初借钱的事情她也是同意了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牺牲女儿幸福的。 大屋的对话到此结束,而姜枳,她从听到‘催债上门’的事儿就愣住了。 懊悔和自责淹没了她。 是啊,虽然父母没有跟她说过,但动动脚趾也能想到,破产怎么可能不欠债呢? 姜家现在根本不是要考虑重新站起来那么简单。 他们甚至还身负巨债,连欠款还没还清。 她好像明白了,那个会促使她顺着剧情线和何遇订婚的原因。 7、破产第七天 书中,白月光回归的日子,是姜枳和何遇订婚的第二年。 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有一个空子可钻―― 和何遇订婚,利用何家一年,然后卡在白月光回来之前甩掉他。 但这手段太下作,即使姜枳被愧疚感淹没,也不打算这样去做。 历史曾多次告诉人们,企图钻空子的人最终会自食苦果。 不过,她倒是可以借此吓唬父母,让他们把实情统统倒出。 等了解真实现状后,可以看看是否真的除此之外无路可走。 第二天一早,戏精附体的姜枳,抹着眼泪去了父母卧室。 “爸、妈,我听到昨晚你们的对话了,原来我们家里还欠着债是吗?” 她抽噎着,将脑袋埋在了姜母胸前。 “那为什么还不让我订婚啊?何遇哥哥说了,只要订婚就会资助我们,肯定也会帮我们还债的呀。” 三两句话,直接把姜父姜母的头皮炸麻了。 “不许瞎说!” 姜母着急,想打姜枳脑袋,可看她哭得伤心,又下不去手。 “我们不让你嫁,就是因为家里破产,怕你嫁过去被看不起,又怎么会让你为了还债订婚呢?那不就是卖女儿吗!” 姜父大清早就被女儿逼出烟瘾,手往口袋里摸了空,才想起来昨天上午抽光了最后一支烟。 他的眉间笼罩着浓厚的郁气,严肃道:“你妈说得对,你要是特别喜欢他,就等两年,爸一定给你赚够嫁妆,到时候嫁过去就算吃了苦,也能有让你随时离开的底气。但要是为了还钱才嫁,你想都别想!” 他和岳冉都不会同意! 姜枳现在才明白父母不让她订婚的原因,心里感动之余,还没放弃演戏。 “可还不上债怎么办,收债的不是都要闹到我们学校了吗?” 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直接将两位老人的心看碎了。 哪儿还有心思掩瞒。 “哎呀,别哭了啊,昨晚是我们说的太严重了,其实根本没那么难!” 岳冉用力拍了一下老公的背:“愣着干嘛,快给枳枳解释啊。” 具体事情她说不清,还得姜顺尧来讲。 “其实,你姥姥在厦门湖里区有一套四层独栋别墅,遗嘱里本来打算留给你妈妈,但当时你舅舅岳流渊正好要到厦门发展,你妈就没要那套房子,给他住了。” 虽然岳流渊的事业也因姜家破产的缘故受到了重创,但还留了口气在,并且愿意为姐姐提供支持。 “这套房子会于近期低于市价出手,你舅舅会抹掉他的亏损,将剩下的八十万打给我们。” 姜枳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泪痕:“那减去欠债,不还有三十万吗?虽然不多,但作为事业的重启资金也算可以了吧?” 最多也就是投的少赚的少而已。 老两口对视一眼,叹气。 “可这些钱除了日常开销和保险,还要付你下半学期的学费、七天一换的舞鞋,以及各类护肤品和必须要做的保养项目。” 这些都不能缺。 起码在姜父姜母看来,这都是姜枳最少也该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毕竟姜枳热爱芭蕾,这是她从小的梦想,而她也足够优秀,一直以来都是舞台上最美丽的那只天鹅。 他们应当为她提供资源,保障她有最完美外型和最舒适的舞鞋。 这样才能让女儿在舞台上,优雅且健康地一直旋转下去。 “……”姜枳的担忧成了真。 她果然成了父母举步维艰的原因。 但心酸的同时,还有点好气又好笑。 “就为了这种事情愁的晚上睡不好觉?” 既然已经套出所有实话了,姜枳也就不用再演戏了。 她斜眼睨向姜顺尧:“老姜同志,你居然还会因为这种事问小岳后不后悔嫁给你?” 姜顺尧老脸一红:“这难道是小事?” “这压根不能算是事儿。” 姜枳好笑地摇摇头。 “虽然我是你们的女儿,但不得不说一句,你们两个的教育方法太有问题,都破产了还把女儿放在第一位,往死里溺爱。护肤保养重要吗?舞鞋重要吗?我跳不跳舞难道比家里生意还重要吗?” “当然!”姜顺尧语气十分严肃,“你从小多热爱芭蕾,我和你妈都看在眼里,跳舞时的你那么快乐,我们怎么可能让你放弃?” 那不等同于剥夺了女儿获得快乐的机会吗? “可问题在于,我没钱买护肤品,没钱频繁换舞鞋,不代表我就不能跳舞。” 姜枳不解。 “想想我们学校的其他同学,他们的家庭条件大多都是中下产,我比她们差哪里了?凭什么我缺了钱就不能跳舞?” 她的身材比例完全就是为芭蕾舞主演而生的,这是天资,和金钱没有任何关系。 更何况她对舞蹈也有天赋,又肯努力,种种优势叠加,怎么会是廉价护肤品和非定制服装就能打败的? 姜父姜母又一次对视,心道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但……还是有底线不能放弃。 岳冉道:“舞鞋和按摩必须有,这点我不能退让!” 虽说网上天天灌输心灵鸡汤,说‘你不会因为年龄渐大而不能跳舞,只会因为不再跳舞而老去’。 可事实却是,舞者们真的有寿命一说,比如芭蕾舞者,他们的职业生涯只有十五年。 而且从三十岁起,他们在每天睡醒时,都要先在床前缓慢地来回走动十几分钟,才能正常走路,因为年轻时大量的跳跃旋转,让他们的脚部和膝盖一直承受着伤害,这些伤害会随着年龄逐渐显现。 保养,不仅仅是为了姜枳能跳舞,更为了她以后在无法跳舞时可以健康的生活。 “这也不能算是问题,我可以自己赚钱承担这些费用的。” 姜枳摇摇头:“而且不仅仅是这些费用,就包括我往后的衣食住行,也不需要你们再花钱,统统由我自己支付。你们只用把钱花在自己和生意上面,不要考虑我。” “胡闹!”姜顺尧呵斥道,“你拿什么支付?” 姜枳可是他俩亲手宠出来的。 从小便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她要怎么赚钱? 岳冉也不赞同,“是啊枳枳,难道你要给小舞团跳舞吗?那可不行,课程加私活,你的膝盖绝对承受不来。” “拍杂志、演戏,这些也不行!” 这些是在姜家破产后,有人建议姜父姜母利用漂亮女儿赚钱的方法。 别说同意了,姜顺尧光是提起这些,都觉得胸闷:“那些圈子乌烟瘴气,我绝对不允许你去!” 姜枳诧异地瞥了他俩一眼,二话没说调头回了小屋。 叮叮哐一顿乱翻,然后抱了一摞皮本回到了大屋卧室。 姜顺尧问:“这些是什么?” 看上去好像是很多本证书。 姜枳一边将皮本摊到床上,一边挨个介绍。 “这是骑师证,这是潜水证,这是bec……” 她一连摆出了十三个证书,从床头盖到了床尾。 看得姜顺尧和岳冉皆瞠目结舌:“……你什么时候考了这么多证书?” “四年前。” 姜枳撩了撩头发,云淡风轻地说道:“秋家老三,就那个秋瑶瑶,有天在群里发了她的专业证书,正好大家闲着没事儿,就约好了比一比,看谁考得证书多,我也就跟了波风。” 虽然姜小姐是搞艺术的,但不服输的性格,使她即使是和那群被当接班人培养的家伙比考证,也要拿到个前三的名次才甘心。 千金大小姐可不是只会刷卡和貌美如花,她连考出的证书也比别人多。 她笑吟吟地看着父母:“有这么多证书,我应该不需要靠脸赚钱吧?” 姜父姜母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他们误解了女儿,甚至从某种方面上贬低了女儿的价值。 且不明白,为什么在女儿说之前,他们会认为这件事这么难解决。 就好像有人操控了他们的大脑,只为了事情朝着某一方向发展。 但这不是姜枳要表达的重点,她不是为了在父母面前争口气,而是想告诉他们:“你们的女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娇贵,她经得起风吹雨打,而现在,也的确到了需要她扛事的时候。” “所以,以后要再有什么事,请直接告诉我,别再像这次一样。” 吓得她差点以为自己要卖身给何遇,不然就是对父母不忠不孝了。 8、破产第八天 姜枳找工作这事儿算定下了。 姜母还是要叮嘱她一下。 “不要太拼,多找几个工作应聘,然后挑取当中最清闲的那个,知道了吗?” 姜枳点点头:“知道了。” 话是这么回答,可作为成年人的她,不仅不会只挑选一份工作,还会将所有能应聘上、时间不冲突的工作全all! “千万不要受委屈,上司压榨你、或者同事排挤你的话,听妈咪的话,立马辞职,不要有任何犹豫。家里没你想得那么困难。” 似乎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岳冉还说。 “还记得你文意叔叔吗,他之所以能来h市生活,都是因为你爸将他从姜家村带出来,又是教技能又是介绍人脉,所以他肯定会帮我们渡过难关的,有什么事,他会帮我们扛。” 姜枳又点点头,嗲着嗓音应姜母:“知道啦。” 休假的日子如同空中翻飞的蝴蝶,眨眼间便逃离不见,又到了开学的时间。 姜父怕姜枳又偷偷坐公交车,便问朋友借车,将女儿连同行李一起送到了学校门口,才安心回家。 姜枳从宿管处领了新住处的钥匙,一个人来回跑了快十趟,才将所有东西搬完―― 其实姜枳要搬新宿舍的消息,在宿管同意当天,就已经散了出去。 面对这个终于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有几个男生一大早就守在了女生宿舍门口,等待在姜枳回校的第一时间,献上殷勤。 可姜小姐哪怕搬得胳膊腿抽筋,也还是一一拒绝了他们。 她知道人情比钱还贵的道理,而现在连钱都没有的情况下,自然是能不受恩就不受。 毕竟还不起。 姜枳将宿舍打扫完毕,心里中的不舒服才烟消云散。 她安心躺在床上,对接下来的日程进行安排。 无论是现实还是影视剧,破产的公子小姐都会因为心理落差大,怕被人看不起,而特地挑选一个远离市区,远离曾经圈子的工作。 这样就不会遇到曾经的朋友或敌人,不会接受到同情或嘲笑。 姜枳的脑回路和他们不同。 对于嘲讽或是同情,她心中虽然膈应,但也深知,比起好处,这些远远算不了什么。 她从前出入的场所,对员工素质要求极高,工资自然给的比一般地方要多,福利也会更好。 姜枳对人不太摆小姐架子,性格又好,经常和合眼缘的服务人员聊天,对方也爱和她聊,什么私密八卦都道给姜枳听。 她从谈话中,了解到不少他们的工资与福利。 比如,成为员工后,可以免费享受那些她花了钱才能享受的权利。 这是最吸引姜枳的一点。 游泳、健身、享用美食。 这是她最简捷、付出最小,可以回归从前生活水平的方式。 “目前的重点还是跳舞,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上面。唔……应该找一些既能赚钱,又用时少,还能对我的生活有益的兼职。” 姜枳轻咬着下唇,对着平板自言自语。 “那就只应征这三个工作吧,明天下午没课,五个小时,应该能全面试完吧。” 一个人住就是舒服,她可以随意喃喃,也不担心不小心说出口的话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姜枳打开boss直聘,在上面找到了常去的健身房和游泳馆的招聘信息。 “正好缺人!” 她大感幸运。 “工作时间不仅是我没课的时候,还恰好符合我平时去消费的频率!” 姜枳迅速地发送简历,并和对方约好了第二天下午的面试时间。 一个是14点,一个是15点30。 这两个地方都处于h市的cbd,相隔距离不远,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钟,这么看来她面试结束后还可以小小休息半个小时。 虽然最常去的那家西餐厅并没有发布招聘信息,但姜枳并不失望。 她知道那家餐厅的火爆与私密性。 无论你是多有钱,想去那里用餐都需要提前一周预约,想预定特殊位置则需要至少提前两周。 她曾经的那个圈子――还是比考证的那个,还因这家餐厅设过赌局,看谁能在一天内预定到位置。 这样的餐厅,自然不能在招聘软件上发布招聘信息。 反正它的位置离要面试的那两个工作不远,她决定等面试结束,亲自上门拜访一下。 第二天下课,丽芝约姜枳一起去吃午饭。 “不行诶。” 姜枳抱歉地向小可爱摇摇头。 “今天下午我有面试,坐地铁的话,时间会有点紧,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啊,面试!” 丽芝眼睛锃地亮了,她好好奇是什么样的工作可以招到姜枳。 “去哪里面试?什么样的?工资多吗?福利待遇好吗?” 她问了一长串,姜枳在换衣服,回不过来,干脆将平板递给丽芝,让她自己看。 此刻刚下课,姑娘们都挤在换衣室脱舞服,姜枳和丽芝的谈话没避人,自然被听了去。 没有人听了不惊讶,但大部分人的惊讶里含着的都是赞赏。 一个曾经的千金小姐,此刻去打工,不仅不遮遮掩掩,还十分坦然。 这态度,过于飒爽。 以前只觉得姜小姐美丽优雅又有钱,她们对她嫉妒比欣赏更多。 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了姜枳的魅力,也才认识到之前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傻逼,拥有这样自信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破产而崩溃。 她天生骄傲。 不过笨蛋总要有那么一两个才合理。 王艳萍看到了平板上的内容,备注中的那家餐厅是她从来没资格踏入的地方,而姜枳竟然写着‘因为甜品好吃,去试试兼职’。 又被刺激到的王艳萍小声和姐妹嘀咕:“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连没钱了找兼职也那么挑,还非要去高级餐厅应征。” 其他人对她投来不赞同的目光,姜枳则刻意停下了离开的脚步,站到王艳萍面前。 “你觉得,在路边麻辣烫和在高级餐厅工作的人,拿的会是同样的工资吗?” 王艳萍没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是傻子也知道。 路边麻辣烫能不能请得起服务员还是一回事儿呢,怎么跟高级餐厅的工作人员比? 她不能回答,回答就输了! 哪知道,就算不回答,姜小姐也有办法气死她。 她对着王艳萍撩撩头发,轻轻柔柔地笑了声:“哦抱歉,我忘了,你没有去过高级餐厅。” “当我没问吧。” 赢了小学鸡的姜小姐,背着包迤迤然离去。 其他人都乐了,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瞧怔在原地的王艳萍。 你说你惹她干嘛。 前两次的事情还没吸取到教训吗? 私家侦探还在紧盯姜枳,她面试的过程,自然被侦探一点不露的记载了下来。 他吃了先前的教训―― 开始不知道自家老板和姜枳曾经交往过,还跑去将大家说过的‘姜枳是何遇女朋友,好像是交往时闹了矛盾,为了气何遇,特意包养了个小白脸’传言,一字不漏地告知给了池彻。 后来发现原来池大少爷就是那个小白脸时,吓得他脸都青了。 还以为池大少会因为被女人骗了感情,心灰意冷,不让他再继续调查下去―― 那可就糟了,他最近买了房子,就靠这个肥差还贷款呢。 幸好池大少事后没有追究他的言行不当,也没有辞退他,只是阴恻恻地冷笑了两声,便让他继续跟着姜枳,报告她的行踪。 那次的误会让侦探至今想起还觉得心颤,他自那天起就发誓,以后在彻底调查清楚之前,绝对不能将任何一件事情提前报备给老板。 可见到姜枳面试的第三家工作地点时,侦探怔住了,思前想后,还是拨通了池彻的电话。 “说。” 池大少爷依旧秉承着‘多说一个字可能就会死’的原则。 “是这样的,姜枳今天在面试,前面面试的两个工作已经成功了,现在正在面试第三个,好像是打算三分工作一起干。” 他顿了顿,舔舔发干的嘴唇,将少女刚刚踏入的店门名字念给了对方。 “serendipity,她想要面试serendipity的工作,我记得这是您最近刚刚接手的餐厅,所以给您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近半分钟,而后,男人的声音隔着电话为侦探带来了冷意。 “工作?怎么,何少爷连女朋友的零花钱都掏不起?” 够小气的。 侦探吞了吞口水。 这……怎么个意思? 听上去自家老板还在生姜枳的气。 那为什么既生气,又还让他继续调查报备那个女人的行踪呢? 这样岂不是每听一次,就要气一次吗? 不过姜小姐倒是挺厉害的,喜怒从不外露的池大少爷每次听到她的消息,都会将情绪表现的极其明显。 啧啧,难不成池大少这是栽了? 侦探正感慨,就听到池少爷说出了一个他万万不能接受的噩耗。 “你今天可以回去了,”池大少冷声道,“不用再跟了。” “啊?!”侦探急了。 这是生气了,对姜枳失望了,死心了?所以不让他跟了? 虽然站在池大少被利用的立场上,可以理解他会对姜枳死心,但先前刚听到传言时怎么不死心。 偏偏是因为姜枳去面试找工作,他生气了。 气点是什么? 是姜小姐为了一个零花钱都不给她的男人,利用池大少真心? 可今天也没人提何遇啊,池少爷可真够不讲理的,明明是他自己想到这里,自己给自己气受,干嘛不让他调查下去了。 不跟下去,他还怎么看这出豪门八卦啊? …… 不是! 他还怎么还房贷啊? 正着急间,侦探又听到电话那头,男人低声对司机说了句话。 “调头,回serendipity。” 私家侦探:“……” 哦。 是栽了。 9、破产第九天 姜枳迈进serendipity的大门时,池彻的车刚刚下高架,火速调头向回赶中。 他坐在后排,一下一下,缓慢地揉着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心。 “多久?”池彻问。 司机早从后视镜看到老板挂断电话,这话自然也只能是在问他。 “幸好回头的早,再晚一会儿就不能调头了,前面可全是单行道。” 他在心里盘算了下路程,答道:“不堵车的话,最多五分钟。” 五分钟。 可以。 池彻这才阖目。 车窗外的城市沸反盈天,车内却寂静的如同另一个世界。 不过,池大少的心从来不随周遭环境而变。 是死水还是沸腾,都只和姜枳有关。 时间过去那么久。 对于和姜枳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池彻至今记忆犹新。 两年前,刚祭拜母亲归来的池大少心情不好,在街上没有目的地漫步。 忽然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袖子。 池彻回头一看,是只纤细的手。 即使不抬头,他也能猜出对方的长相肯定不会太差。 毕竟单这手就足够引人遐想。 但池少爷不是变态,不可能因为一只手心动。 更别提他现在正处于心情极差的时候。 他连抬头的欲望都没,扯了两下胳膊,想走。 哪知对方攥得紧,愣把想走的池大少拽的踉跄了一下,又回到了原处。 “?”当众丢人的池大少不悦。 “咳。”手的主人见他皱眉,这才清了清喉咙。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你太好看了,想问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她讲述来意。 “要是没有的话……介不介意多个女朋友?包你吃住,每个月还给大量零花钱的那种。” 声音清甜,尾音上翘,自信和骄傲夹杂其中,混合出的味道撩拨勾人。 但没用。 池少爷只想抬头竖眉,送个‘滚’字给她。 哪知待他扬起眼,直接被面前姑娘如同夕阳余烬的容姿晃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 “滚”字顺着他的喉咙上下一动,就成了“好”。 serendipity这家餐厅处于cbd玻璃森林的正中央,是单体建筑,东南面从上至下都是擦得锃亮的玻璃,西北面则是白砂石墙,中间被走廊一分为二。 将追求私密性和想欣赏夜间美景气氛的客户隔开,完全满足了两方的需求。 一层不设桌椅,只有屏风与水声潺潺的装饰喷泉,摆设位置与样貌是风水师与设计师一同商量出的结果。 能达到‘一进门,就有种自己今晚不论花多少钱都值了’的效果。 “姜小姐?”今天的门童恰巧是姜枳熟人。 因她从前出手阔气,小费给的大方,又常常来serendipity,所以店里从门童到传菜员,大部分都觉得姜小姐是个人见人爱的宝。 每次听到姜枳要来,一个个眼里都带笑。 后来听见姜家破产,一个个都叹气。 还以为再见不到姜枳了,哪想到…… “您怎么来了!”他说完便察觉到话不妥。 哪儿能见第一面就往人伤疤上戳呢? 门童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说您终于来了!是来用餐的吗?” “唔,可能现在的我连汤都点不起了。”姜枳坦率地笑笑,“我是来找兼职的,想问一下店里有没有什么位置缺人,比如钢琴演奏这类职位?” “有!”门童连忙点头,“您赶巧了,就昨晚,负责弹钢琴的那个小哥手伤着了,人事那边说是想找个兼职的,能在他手好之前顶上的。” “这么巧?”姜枳也惊讶,从确定找工作后,一切发展都顺风顺水,没有丁点阻碍。 “是,就这么巧。而且都是熟人,我跟您透个底吧,要是您能应征上,而且干得好,就能转正式工了,那个小哥手伤的特别严重,估计是回不来了。” 门童看了眼时间,少许犹豫后便下定决心。 “我带您去见见人事吧,正好这个点儿客少,再晚点就没时间了。” “成,那谢谢你了。”姜枳弯弯眼,语带笑意。 人事对于姜枳的条件非常满意,无论是外型还是那一手美妙的钢琴曲,都使她成为了人事主管心中的第一人选。 还没谈细的部分,马主管的手机就响了。 他设置过静音,只有一个内部群有新消息时,铃声才会响起。 这意味着,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并且和他有关。 “稍等一下,你先填个表,填完了我们再聊。”马主管给姜枳塞了份简历表格,打发到一边,掏出手机查看信息。 【六楼老九:马老三!!!老板来了!要见你!】 【三楼老马:啥?他不是刚吃完饭离开吗,还没十分钟,怎么又回来了,还要见我?】 【六楼老九:好像是要视察工作。】 【三楼老马:……有毒,视察工作也没必要第一个就喊我吧,我算老几啊。】 吐槽归吐槽,新老板的传唤他不敢不应。 虽然马主管没见过这位新老板几面,但直觉告诉他,这位新老板一定是个有个性的狼灭。 比如,serendipity这家餐厅的效益很好,前老板原来没有卖的打算。 是他们那位池老板生生用高出价值三倍的价格,将前老板砸得心动,最终同意卖给了他,带着大把金钱搬到了国外。 又比如,从买下serendipity后,池老板每天都会来店里,但从没视察过,也不说话,好像也没人在他脸上见过冷漠以外的表情。 每次来,都只在特定位置用餐而已,而且从餐前到甜点,不带换样的。 有人怀疑过,池老板是不是就为了能随时吃到这几道菜,不用等位置,才买下了这家餐厅。 但算了算性价比,大家一致否认了这个猜测。 “拿出万分之一的价格,把主厨直接买回家不更方便吗?” 可姜枳的面试也不能不管,她的条件可比前一个钢琴师还好,根本不能算是替代品。 于是,马主管找了另一个已经上班的女主管,让她去看着姜枳。 “等她填好表格,随便问两句,过个流程,就可以让她入职了,最好今晚就开始工作。” 女主管笑里藏刀:“知道了。” 她一定不会让姜枳入职的。 那可是姜小姐,女主管还没忘记当初姜小姐有权有势时,是怎么‘欺压’自己的呢。 10、破产第十天 说‘欺压’,其实有些过了,姜枳最多只会仗着‘有钱’教育别人。 但,流言蜚语在姜枳这里都能左耳进右耳出,能让她愿意出力计较的,其实少之又少。 这名叫做戚惠子的女主管算是一个。 戚惠子,从serendipity开业时,便通过是前老板小舅子的大舅妈的这层身份,成功挤了进来,成为了元老级的员工之一。 因着和前老板的那层关系,没有人敢招惹她,她说的话也必须都听。 指使下层帮忙跑腿,暗示新员工包揽她的下午茶,还要求他们将一半的小费都上交―― 连家人生病、急等着用钱的员工也逃不过。 姜枳看不过眼,于是,曾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戚惠子的服务请求,一度让她成为了serendipity的笑话。 这个过节不是误会,两人心中都有数。 所以当戚惠子出现在面试专用的隔间时,姜枳就知道自己凉了。 戚惠子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马主管有事儿离开一会儿,走之前把你交给我了。” 姜枳点点头:“哦,好的。” 言毕,她将填了一半的表格塞进手包,起身向外走。 “等等!”戚惠子一怔,“你要去哪里?” “回家啊。”姜枳答。 再晚一会儿就是高峰期了,她没必要为了这个注定失败的工作,感受堵车的滋味。 戚惠子显然没预料到她的动作,呆愣愣地问。 “为什么?你不是来面试工作的吗?” 姜枳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宛若在看一个智障。 “我们两个是怎么样的关系,你我心中都有数,你又不会让我成功拿到这份工作,我自然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 这和戚惠子想象中的结果不同。 面对这种情况,正常人的反应难道不该是对她赔笑,说软话吗? 戚惠子本身打算,等姜小姐抽着自己的脸大喊‘我错了,当初我没长眼,竟然敢拒绝戚姐姐您的服务’后,笑吟吟地拒绝她的道歉。 直接拎着包走是怎么回事? 那可不行,她不能让小贱人就这么离开。 这根本算不上吃瘪,也体验不到报复的快感,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戚惠子要留下姜枳,让她当着那群将姜小姐当宝的员工面被拒绝。 戚惠子咬着牙根,对姜枳扯谎:“我们有过节,这不假,但我不会以公谋私,在公事上扯私人感情,毕竟我是一个自律的工作者。” 一旁陪伴的门童听了一怔。 自律的工作者?谁,戚惠子? 他呸。 姜枳也不信,眼带讽意地瞧她,不接话。 “不过我的时间也有限,你快点把表格填完给我,我拿去给其他部门审核一下,过了你就不用走了,换个衣服就该上晚班了。” 看姜枳还是不动,戚惠子拿话激她。 “还是说,你连试一试都不敢?” 姜枳知道这是激将法,但没关系,姜小姐没在怕的。 “那就试试。”姜枳拎着包又坐回了座位上。 她拿出表格,以最快的速度填写完毕。 “ok,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马主管,五分钟后就回来。” 戚惠子拿着表格,假模假样地离开。 她的确去找马主管了。 不过是先向外散出‘姜小姐来餐厅应征工作了’的消息,引起众人好奇后,才去见马主管。 戚惠子到的时候,马主管正纳闷呢。 池老板从收购至今,第一次视察工作,第一个喊得是他的名字,这本身就足够奇怪了。 约见地点竟然还是监控室。 这可吓坏了马主管,他以为自己私带牛排和鱼子酱回家的事情露馅,要被惩治了。 哪知池老板从叫他过去至今,十分钟过去了,半句话都没说,只是盯着监控瞧。 ‘合着我就是个陪看的?’ 马主管抽抽嘴角,他觉得自己和古时候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没什么两样。 嗡嗡―― 戚惠子让他出去的短信发来。 马主管和池彻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监控室,门没有彻底关紧,留了半个人宽的缝隙。 “干嘛?” 马主管眉头高隆地看着戚惠子。 “你不会连个入职手续也不会办吧?” 戚惠子摇摇头:“不是,我是觉得姜枳不能入职。” 得,肯定是姜枳招惹过这个女人。 马主管一听就明白了。 他就不该找这个事儿多的女人去帮忙管理入职的事儿。 但马主管还急着进门给大老板当陪看呢,没工夫跟戚惠子废话。 “原因。”他问。 只要戚惠子能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就让姜枳随她处置。 理由嘛,戚惠子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 “这个姜枳最近破产了,你知道吧?她之前作威作福,有不少千金少爷都恨死了她,等着看她笑话。咱们要是把她招进来,他们肯定得过来刻薄讥讽两句,姜小姐又是个脾气大的,再回上两句。你说,其他客人们还能好好用餐吗?” 马主管小瞧她了,戚惠子还真就给了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行吧,你让她走吧。” 马主管略一思索,就点头了。 打发完戚惠子,马主管也没能第一时间回到监控室。 他被那个带着戚惠子找来的保安人员拦住了。 “新老板?”年轻俊朗的小保安勾着头,往马主管背后半开着的门里瞧了眼,“眼熟啊,我好像见过他……” 见过池大少? 别逗了。 那可是以神秘著称的池大少,不止是收购餐厅后不在众人面前露面,马主管还打听过,就连上流社会里的继承人们都鲜少有见过池大少的。 这么一个神秘到有些变.态的男人。 他一个小保安,能在哪里见过? 梦里吗? 马主管嗤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 小保安倒不介意被看不起,他的注意力全在门内那个衿贵男人身上。 他越想越确定,脑海里原本模糊的形象逐渐清晰。 “啊对了!”小保安一拍大腿,“他就是姜小姐之前经常带来一起用餐的男人!” “我说呢,咱们新老板每次点餐的内容怎么那么熟悉,那可都是姜小姐爱吃的菜色!” 小保安暗恋过姜枳,对于她的喜好自然是了若指掌。 像是触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小保安越说越兴奋。 “难不成,姜小姐是咱们的老板娘?老板是为了姜小姐才重金收购的这家餐厅?” “怎么可能。”马主管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测。 姜枳要是池大少的女朋友,那姜家还能破产? 年轻人,就是没见识。 马主管问:“要真是为了姜枳收购的serendipity,为什么他每天来用餐,却从没带姜枳一起来过?” 不一起用餐就算了,反倒让姜枳来应聘工作。 干嘛,难道小保安以为这是有钱人玩的情/趣吗? “还有,既然都破产了,就别一口一个姜小姐了。” 他机械地勾勾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 “别给她造成自己还是个小姐的错觉了,那对她认清现实可没什么帮助。” 马主管从离开,到又进去,池彻都没瞧他一眼,对于他的那声“我回来了”,也没有任何表示。 连头都没点一下。 马主管心酸,自己还不如个破监控。 看来先前他是高估自己了,他连个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都算不上。 马主管觉得池彻是故意无视他,毕竟一个破监控能有什么看头。 他不知,监控对于池大少来说,还真挺有看头。 上面有姜枳。 其实,他在踏入餐厅大门时,正看到门童领着姜枳往人事走。 那时候他就可以出面了,池少爷早将他的财产详情打成了报表,此刻正好可以丢在她的面前,看她因此心动,再将她带回家。 池彻一点也不排斥姜枳会因爱钱而和他在一起的想法,他有自信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钱,也最愿意给她花钱的人,这没问题。 只是,姜枳还是可能对何遇心存留恋。 所以应让她吃点苦头,认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这样才能长记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想法是这么个想法。 真到了实践的时候,还是和想法有出入。 监控上面,戚惠子带着马主管的回答,趾高气扬地回到了隔间,准备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姜枳的不够格,请她走人。 监控室内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声音。 可那是朝夕相处两年的掌中明珠,姜小姐眼一横,池彻就知道了,她在不开心。 于是池彻对着监控扬了扬下巴,问。 “这是谁?” 大老板终于跟自己说话了! 马主管高兴地顺着池彻视线看向监控―― 哦,是面试的隔间。 里面除姜枳和戚惠子以外还有不少人,都是奔着姜枳去的,虽然池彻没详细指出他问的是哪个,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幅画面里最跳脱的肯定是姜枳。 粗糙的监控画面也挡不住她的美貌。 “这是姜枳,以前店里的熟客,自从破……” “不是。”池彻打断他,抬手指了姜枳对面的戚惠子,“是她。” “……”不愧是大老板,关注点都和常人不同。 马主管心情复杂地和他介绍戚惠子的身份。 介绍完毕,他问池老板:“老板,您怎么突然问起了她?” 只见他刚刚还吐槽过极有个性的面瘫男人,破天荒的,脸上头一遭出现了表情。 池大少皱了皱眉,极不喜道:“聒噪。” 聒……聒噪? 看着根本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的监控画面,马主管陷入沉默。 沉默三秒后,一道灵光闪过,小保安说的那些话回放在马主管耳边,惊得他冷汗唰地一下侵湿了衣领。 靠,姜小姐还真是皇后娘娘。 靠,他刚刚解雇了皇后娘娘。 11、破产第十一天 这还得了! 马主管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见池老板凉凉扫来一眼,他连忙面带笑意道歉。 “刚拍死了个蚊子,没控制住声音。” 说完,马主管看池彻又要把视线挪回监控,连忙喊住。 “老板!您今儿找我有什么事儿?要是不着急的话,我能先去处理一下面试的事情吗?” 马主管也算个聪明人,知道光这么干着急没用,不如先发制人。 果然,池彻的注意力被‘面试’二字吸引了过来。 “谁的面试?”他问。 马主管计划通,他捧着逃过一劫的心肝,指指监控。 “就是这个姜枳呀,她想来店里做个兼职。哎,姜枳的各项条件不止符合职位要求,简直近乎完美,这样的人才我绝对要亲自出面,务必将她留下来!” “哦。” 池彻看上去比他还不在意,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指尖摩挲了两下,才煞有其事道。 “人才?那是应该留下。” 池老板气场太大,马主管刚刚又过于投入自己拟设的场景。 以至于马主管差点应景的弓腰曲腿,喊上一句“薄 “z……” 他咬了一下舌尖才把错话咽回去。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处理!” 到底是晚了一步。 在马主管赶到时,戚惠子已经拒绝了姜枳。 戚惠子还当着众人的面,列出了姜小姐各种不合格的点―― 刚开始举的例子,还是刚刚和马主管说的那番话。 可像是光这么说不过瘾似的,戚惠子说着说着就走了型,变成了‘姜枳打扮不得体,领口太低、裙子太短,有碍风化’。 “我们serendipity是正经营业的餐厅,来往的客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穿这么短的裙子实在是拉低我们餐厅的水准。” 她说的直白且扯淡。 明明姜小姐是打扮优雅端庄,愣是被她说成了红灯区站街女。 光听戚惠子描述,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小姐是什么伤风败俗的妖艳贱货。 拒绝入职,一句“和要求标准不同”就能解决了。 她这么细数落了姜枳一同,还都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数落,周遭人倒没觉得姜枳丢脸,听着听着反而替戚惠子觉得臊得慌了―― 不得不说,这本书里爱作妖的家伙智商都不怎么高。 还总是把别人当傻子。 姜枳勾勾嘴角,像是偷笑了一下又赶紧假装面瘫,嘴角的梨涡现了一秒就又消失了。 戚惠子没看到姜枳的笑意,她沉浸在数落姜枳的快感里。 她琢磨着姜枳丢够人了,才心满意足地催对方走。 姜枳倒无所谓,从一开始她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只是想看看她能用什么方法,才留下来。 ……没想到这么低级,一点手段也没有。 戚惠子浑身上下充满了槽点,但这种书中没出现过的小角色,嘴碎两句而已,还不配她予以还击。 姜枳戴上墨镜就往外走,不怒不喜,面上看不出半分表情。 身后的戚惠子脸上则有藏不住的喜色,看上去就差放两挂鞭炮送姜枳离开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恶狠狠地出了一口气,以最下作的手段拒绝了债台高筑的姜小姐时。 那个走到门口的眼中钉,忽然被他人拦住。 “等一下!” 马主管气喘吁吁地从电梯冲出,忙不迭地喊着“姜小姐请留步”! 正在一旁巡逻的保安纳闷地看了过来,嘀咕。 “不是不让喊姜小姐吗?” 马主管听到了,可他没工夫计较,他现在整颗心都悬在即将离开的姜小姐身上。 马主管三步跨两步跑到姜枳面前,拦在她和大门之间。 “姜、姜小姐,马上要到晚餐演奏的时间,您现在去哪里?” 其他人听了都还是云里雾里的时候,戚惠子已经明白马主管的意思了。 她脸色一变。 姜枳停住脚步,饶有兴趣地问:“哦?你是说,我拿到offer了?” 话是对马主管说的,可视线却放在戚惠子身上。 “当然!”马主管用力点头,“您的条件来应征这个职位绝对算富裕的。” “哦……” 姜枳又笑笑,蛇腹似的视线从戚惠子身上移回。 “那可能是误会了,刚才有人告诉我,说您觉得我不适合这个位置,还说我穿着有伤风化。” 马主管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差。 他早猜出戚惠子和姜枳有过节,但没想到她会将话说的这样难听,还借着他的名号! 马主管有点想抽戚惠子了,但这是法制社会,不能动手打人。 他憋了半天气,也只是咬着压根,将腮帮子绷得一鼓一鼓的。 “误会,绝对是误会!姜小姐多才多艺,什么工作会不适合您?” 他和姜枳打哈哈。 旁边已经有人发出“啧啧”的声响了。 戚惠子不用看,也知道是对着她“啧啧”。 她面子挂不住,着急地搭上马主管的小臂,晃了两下。 “怎么回事,你刚刚不是还说……” 马主管脸色又是一变。 这女人要说什么,池老板可在监控后面看着呢。 池彻的‘聒噪’二字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在这一刻,马主管竟然也觉得池彻能透过监控听声音。 他急急忙忙地呵斥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我只让你留下姜小姐,带她办理入职手续!” 这可真是个蠢货。 你以为来应征工作的是姜小姐吗? 这可是老板娘! 而且,他是该叫一声姜小姐。 先前是他肤浅,被猪油蒙了心,没看到姜小姐踩的每片云下面都托着一只姓‘池’的手。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跌得下来? 姜枳就这样被马主管留了下来,谈好工资、办理好一切手续时,离登台演奏只剩下十五分钟了。 另一名拉小提琴的姑娘带她去后台换衣服。 趁着这空隙,围观群众们赶紧七嘴八舌地八卦起来。 “嘿,瞧见了吗?他那副样子……” “瞧见了,哈哈哈,看戚老女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样子可真有趣。” …… “我没说她,我说的是马主管,你看他对姜小姐的态度,可就差伸舌头舔上去了,不奇怪吗?” “不奇怪吧,马主管就是个马屁精,谁有钱他拍谁马屁。” “问题就出在这,姜小姐可破产了啊。” …… 他们一致认为,姜枳即使破产,也一定不像他人传闻的那样跌落谷底,不然马主管不会有这样的态度。 有那么一两个和戚惠子一样,藏了坏心眼的,这会儿听了大家推测,又纷纷收敛起了那份小心思。 算了算了,不是谁在倒下时,他们都能有资格上去踩一脚的。 踢到钢板就不好了。 马主管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要来行政工作,左思右想也没能得出结论。 但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来的,都给了自己一个表达衷心的好机会! 伸着舌头舔姜枳这件事,做了准没错。 马主管铆足了劲儿,抓住机会就给姜枳好处。 其中最让姜枳满意的一点,就是马主管每天都会留下上好的鱼子酱和牛排。 他会叫厨师在下班前烹饪好,然后装进保温盒里,避开其他员工后递给姜枳。 “这是员工餐,给乐团的私补。” 其实他可以直接将食材递给姜枳,让她带回家处理。 这样更新鲜,而且更有选择性,想什么时候用餐都可以。 但又怕被池彻和姜枳抓住盲点,发现他可以随时从后厨偷带走高级食材。 哎…… 马主管为了拍个马屁,过的简直比潜伏里的余则成还苦。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辛苦并没有白费,这么做的确让池彻很满意。 姜枳因为可以单独得到这份‘员工餐’,在饮食方面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水准。 原本只是打算做一段时间就走的她,在舌头的恳求下,决定再多干一段时间。 姜父姜母也很惊讶。 原本以为女儿找工作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工作又需要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能一次找到三份工,还每一份都很清闲,既能供她消遣娱乐,又能赚足日常生活的费用。 在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看着姜枳领到了三份兼职的薪水,姜顺尧和岳冉才彻底放下心,将还了债之后的余款拿出来,开始认真考虑起这笔费用的去向。 眼看着姜家一切都在向正规走去,虽然按这个速度,可能十年内都回不到上层阶级之中,但好歹不再欠债,也不需要再伸手祈求他人的帮助了。 一部分人是为他们开心的―― 比如之前的老员工们,比如姜枳的新朋友丽芝。 一部分人则对此相当不满意―― 比如某个叫何遇的家伙。 不需要求别人的帮助,不正意味着,他再拿捏不住姜枳的软肋了吗? 12、破产第十二天 姜枳拒绝何遇的那天,他的心情很复杂,仿佛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认识过她。 说一不二的小跟屁虫变了。 可要说她是因为爱上了小白脸,所以转变态度,又不合理。 因为何遇也调查了一番。 他知道姜枳从破产后就再没见过那个小白脸。 这样干干净净撇开关系、公事公办的做法,怎么看都不像是情侣。 反而像是合作对象。 思前想后,何遇终于想通了。 在他看来,姜枳最初和自己分手的原因,的确是为了要气自己。 后来可能是离开的久了,忘了他何遇的好,她心野了,收不回来了。 又或者是,他的几次主动挽回让姜枳觉得她很重要,给了她自信,也给了她可以更加胡闹换取关注的错觉。 …… 何少爷对姜枳的不尊重显露于想法与言行。 从前将她比作私藏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现今将她比作动物。 可见姜枳在恢复记忆前,她的舔狗形象给何遇带来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而且对于姜枳的不理睬,姜家的拒绝订婚回复,何遇也不是很挂心。 他总觉得这要么是欲擒故纵,要么姜氏三口还没认清楚他们此刻的处境。 没有能带来致命一击的困难,使姜家明白,此刻的他们已经不配拥有‘傲气’一词。 于是,从那次会面后,何少爷不再主动联系姜家,也再不去堵姜枳。 他忙着家族生意,忙着学习各项技能提升自我。 等待姜家遇到困难后,主动联系他的一天。 日子就这样过去,等何少爷回过味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你家姜小枳怎么在打工啊?” 一个玩的不错的朋友给何遇打来电话询问。 “打工?”何遇一怔。 “是啊。” 电话对面的顾延颉掐断手中的烟,讲道。 “有人说serendipity来了个美艳动人的钢琴小姐,长得像姜枳,我听完还笑他们眼瞎,什么人都敢说像。结果我昨天去serendipity用餐的时候,吓了一跳,那个钢琴小姐还真就是你的小妻子。” 姜枳小时候总跟着何遇屁股后面跑。 何母装作开玩笑,在别人面前多次喊姜枳是何遇的‘小妻子’,被人听回去学给更多的人听,一传十、十传百的,姜枳‘小妻子’的外号就在圈里传开了。 何母手段高明,后来有不少公子哥对姜枳一见倾心,但都因为这个称呼,将心思藏到了最深处。 何遇听完,沉默了几秒,随机右侧嘴角上扬,勾出一个讥讽的冷笑。 “难怪。” “难怪什么?”顾延颉听的纳闷。 难怪她这么久都不来求自己。 原来是找到了工作,打算玩‘自食其力,寒门傲骨’的戏码。 “没事。”何遇沉着嗓音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事儿。” 他一点儿信息都没吐露,但语气将他不悦的情绪通通暴露。 顾延颉没挂电话。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一下何遇。 “虽说她之前找个野男人气你的事儿是有点过了,但你也不至于这么惩罚人家吧?让一个千金小姐出去打工,看别人脸色,你真忍得下心?” 不说身体上受的苦,就单说心理上。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圈里的那群女的有多烦人,我女朋友告诉我,从昨儿确定serendipity的钢琴小姐是姜小枳后,那群女的不约而同地定了serendipity的位置,她们是去用餐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 “那又如何,”何遇依旧是冷笑,“这些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他给姜枳递过橄榄枝,是她拒绝了。 可何少爷自尊心那么强,自然不可能将这些告诉好友。 顾延颉也只能理解为,是何遇不肯出手帮忙,想教训姜枳,让她长长记性。 电话那头的顾延颉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 他不太明白何遇的自信感是哪儿来的。 “我也不劝你了,但希望你想清楚,圈里比何家位置高的、有喜欢姜枳的公子哥比比皆是。他们之所以还没动静,是以为你会出手帮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的态度……啧。” 估计一夜之间,给姜家雪中送炭的队伍能从西四环排到东四环。 连好友本人也可能会成为这队伍中的一员。 “成,我知道了。”何遇嗯了声,“我会让她辞职的。” 听到何遇的保证,顾延颉这才安心挂了电话。 殊不知,何少爷根本不是像他想的那样,亲自求姜枳辞职。 何少爷上次碰了一鼻子灰的阴影,还没从心中散去呢。 他打算玩脏的,在姜枳在别人面前出丑之前,就使绊子逼她离开。 既然不能让她主动辞职,那就让她的领导上司把姜枳辞退。 心脏的何遇,先是调查清楚姜枳总共打了几份工。 在发现都是他常去,而且消费金额已经达到了钻石级vip地步的场所后,何遇满意地笑了。 “看来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三通电话就能解决了。” 他自信十足地拨通了专属客服电话―― 姜枳应聘的三家店说是面向大众,但真正能常去消费的至少也是小资水准。 场所深知这类人的通性,知道特殊性、差别待遇性,是有钱人们最乐意体验的服务态度,所以就连客服,也分多种渠道。 比如,普通用户拨通客服电话需要等待转接,排队;vip用户相比之下等待的时间会少一些;而钻石级vip用户则不需要等待。 他们有专属的私人客服,享有一对一服务,专门处理他们的问题,并保证,客户所提的建议一定在十分钟内解决。 三秒,客服便接通了电话。 甜甜的少女音从电话那头响起,训练有素地询问何遇来意。 何遇也不绕弯,开门见山道:“你们有个员工服务态度不好,让我失去了消费欲望,我想要注销客户资料。” “何先生,给您带来不愉快的体验,我们感到十二万分的抱歉,但希望您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客服小姐的声音有点紧张。 “能否请您告知我,那个员工的名字或者长相,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让您满意的解决方案。” “哦,她叫什么来着,我想想……”何遇笑了笑,“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叫姜枳,长得还挺漂亮的那个,就是脾气太大了。” 脾气大? 客服小姐摇摇头,知道这个员工死定了,竟然敢在这群有钱人面前闹脾气。 她敲打着键盘记录。 “她具体对您做了什么,方便告知吗?” “不方便。”何遇懒散地回复,“服务态度不好,单这一条还不够吗?” “够,够的。”客服小姐懦懦地应。 何遇又笑:“总之,这名叫姜枳的员工在店内一日,我就一日不会去消费,既然这样,不如直接把我的用户资料注销。” …… 这样的威胁,哪个不怕? 但凡脑子还在的,都知道一个钻石级vip用户和一个刚入职的兼职工,哪个更重要。 游泳馆和健身房没有犹豫,人事直接就注销了姜枳的员工资料。 怕她闹事儿,注销的同时还补贴了三个月的工资,直接打进了姜枳的银行卡内。 眼看着姜小姐就要走投无路,低眉顺眼地回来求自己了。 何遇春风得意地拨通了第三个电话。 serendipity的客服也是在三秒内接通了他的电话。 何遇又和她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两次的对话。 听了他的威胁,客服小姐果然慌张了。 “我和人事请示一下,十分钟内给您回复电话,请您到时候抽空接听一下。” “知道了。” 何遇还在装样子。 “那我尽量抽空接听,就十分钟,要是超出,哪怕一秒,我都不会在serendipity继续消费了。” …… 客服小姐挂了电话,便着急地寻找人事主管。 可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客服小姐楼上楼下转了两圈,最后在茶水间找到了正在泡咖啡的马主管。 她气喘吁吁地说明了来意,并且指着手机屏幕催促。 “快点快点,给个答复,已经五分钟了,客户要等不及了。” 马主管却沉默。 按理说,他应该直接拒绝才对,毕竟种种迹象都表明,姜枳是未来老板娘。 可…… 那可是钻石级vip用户,一次消费最少也顶他半年工资的那种,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想一想,万一姜枳不是未来老板娘,万一只是他自己误会了怎么办? 到时候,池老板因为失去了何遇这个用户,把他解雇怎么办? 正思考间,同样在茶水间闲聊的戚惠子出了声。 “这还用答复吗?直接辞了姜枳啊,缺了何遇,老板要少赚多少钱啊。” 她早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还以为姜枳能趁这次滚蛋了。 哪知道马主管居然沉默了半天都没说话。 这让戚惠子更加坚定了先前的推测―― 这浓眉大眼的老马估计是动了花花肠子,看上那细皮嫩肉的姜狐媚子了。 “你懂个屁。” 马主管私下对戚惠子相当不客气。 “咱们老板看上去是差钱的人吗?” “差不差钱也不是你说了就算的。” 戚惠子吊着眼角看他,阴阳怪气道。 “麻烦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人事主管,辞掉小职员你能做主,可为了小职员注销钻石级vip用户的资料,你敢?” 马主管不敢。 但他也不敢问,那样会显得他不够资格胜任这份职位,什么事儿都需要别人做决定。 正好,戚惠子送上门了。 “好,那我给你池老板的私人号码,你亲自问他行不行。”马主管将手机递给戚惠子,“来,拨吧。” 他敢给。 戚惠子还真敢接。 半分钟后,池彻才接通电话。 “说。”他的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戚惠子不敢像是在马主管面前那样瞎说话,只是原原本本转达了客服小姐的话。 电话那边的男人果然连思索都没有,就给出了答复。 只是,答复内容和戚惠子想的刚好相反…… “给他注销用户资料。”池彻道。 戚惠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提醒老板:“可是老板,那可是钻石级vip用户,他的消费可是很高的,而且消费频率也很勤,如果失去了他,对于serendipity来说一定是不小的损失。” “……”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戚惠子松了口气。 她明白了,刚才老板之所以不辞掉姜枳,而是让用户注销身份,是因为他是刚刚接手公司,根本不懂何遇在serendipity的分量。 何遇可是客户金字塔中的最顶层。 这下明白了,应该就会辞了姜枳吧。 正当她示威似的对一旁的马主管挑眉时,电话那头沉默许久的池彻也终于再次出了声。 他问道:“我看起来,缺钱吗?” 马主管差点笑出声。 他就知道! 戚惠子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又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一旁的马主管在她愣神间,接过了电话,取消了扩音,和电话那头的老板又说了几句。 什么“啊,她就是那天您看监控时,觉得聒噪的那个。” 什么“好的好的,我立马就去办手续,我办事您放心。” 她一句都没听懂。 不过也不需要听懂了。 马主管挂了电话后,让客服小姐回去告诉何先生:“想注销的话就注销,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会将从姜枳入职后,他的一切消费全都退还。” 又回头看向还在发愣的戚惠子:“还有你,池老板说了,连这种事儿都没有判断能力,还要打扰他,你实在不符合公司对员工的要求,可以走人了。” 戚惠子的脸登时变得惨白无比。 再观何遇这边。 他并不像刚才给客服放狠话时说的那样,只等十分钟,多一秒就注销。 何先生盯着手机屏幕,整整等了十五分钟,越等越烦躁。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打算主动拨电话询问结果时,手机震了一下。 嗡嗡―― 银行发来了一条短信。 有人向他的账户内汇入了二十万。 何遇一头雾水,看了下汇款人,竟然是serendipity餐厅。 “……” 他的眼里渐渐布满冷意。 嗡嗡、嗡嗡―― 几秒后,电话响起,是serendipity私人客服的号码。 何遇接听。 他咬着牙阴恻恻地询问客服小姐:“这钱是什么意思?” “这是何先生在姜枳入职后,在serendipity消费的金额,虽然您消费的时间并不在姜枳的上班时间内,但还是退还给您了。” 客服小姐的声音明显已经不慌了,也没有之前的甜了,而是像对陌生人那样,公事公办。 何遇皱眉,他没听错吧? “所以,这是要一拍两散,让我注销?” 客服“嗯”了声。 何遇不能理解这样的处理结果,他觉得是不是当中出现了什么误会。 于是,他问:“你们serendipity的人事和老板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而且老板说……他并不缺您这点儿钱。” 客服小姐顿了顿,模仿着自家老板的声音,沉着嗓子凉凉地转述最重要的那句话。 “希望何先生不要自视甚高。” 13、破产第十三天 客服小姐不仅给何遇撂了狠话,还在挂断电话地瞬间将他拉黑。 何遇又拨通了三次电话,均是响了一声就被自动切断。 他沉着脸,面色不佳。 倚在沙发中,就这样静坐了整整一下午。 在最后一缕夕阳也在窗边消失不见时,何遇终于起身。 他拎起外套与车钥匙,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驱车赶往serendipity。 这样亲自去逼迫姜枳辞职,是关心她?喜欢她? 不是,何遇只是讨厌别人反抗。 曾经因违背不了父母,和阮甜甜分开,是他心中最大的心理阴影。 选择姜枳也不过因为她在像阮甜甜的同时,还是条舔狗,好掌控。 美丽、才学、气质,这些何少爷统统看不到。 不过是一个阮甜甜的替身,一个追求了他这么多年,他偶尔大发慈悲才会回头看上一眼的家伙。 有什么资格闹脾气? 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求着对她好? 自尊心受到了挫伤的何少爷,头脑发昏。 他忘记了顾延颉的警告,也忘了那日在姜家楼下,明明已经发现她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并不一样。 甚至不知道去了serendipity要做什么,这是心理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快去serendipity,去见她。” 而等何遇真正到了serendipity时,他才发现,刚刚受到的所谓羞辱其实只能算作一个开端。 真正的羞辱是从他在餐厅门口停下超跑开始。 门童明明已经走到了车前,帮他拉开车门,正在何遇拔掉钥匙解安全带的时候,门童好像朝车内看了一眼。 而后微笑一秒钟收敛。 “砰――”的一声。 他还顺带将车门也关上了。 玻璃差点砸到何遇伸出去递钥匙的手。 何遇:“……?” 连普通用户都有资格享用泊车服务,他一个钻石级vip用户――虽然在几个小时前注销了资料,但不代表门童可以这样不尊重他。 他敢笃定,serendipity的老板一定向内部发送了什么指令,不然这个门童不会有胆子这么做。 幸好大门是自动的,不然何少爷还要因为没人帮他推门而腹诽一通。 一楼大厅的楼梯侧方,是预约台。 那里有八位迎宾小姐,站在预约台的两侧,随时等待着客人登门,带领他们去二楼提前预约好的位置。 何遇习惯性地朝预约台走了两步。 对方很警惕,才走了两步而已,连预约人员带迎宾小姐,九个人一同带着职业笑容看了过来。 而在发现来人是何遇后,又统统收敛起了笑意。 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 像在说:他不是注销了吗,不是再也不来serendipity消费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何遇脚步一僵,直接拐了个弯,朝二楼走去。 电梯也需要刷卡通行,看serendipity从上到下都知道他注销了的情况,这么效率,他的会员卡肯定也早就失灵了。 所以何遇只能徒步爬楼梯上去。 偏偏只有最高层的用户才有资格享受乐队演奏,所以他要一口气爬六层楼。 …… 刚到六楼,山涧泉水般的清澈音色便勾住了何遇的耳朵。 “是不错……”他嘀咕道。 说起来,何遇知道姜枳小时候学过钢琴,姜叔叔重金请过名师对她进行一对一教学。 也知道那名钢琴家在世界的知名程度。 以他的地位,绝对不是‘重金’就能请得动。 据说他收徒,必须要对方有天赋且愿努力才行。 这些条件都成了‘姜枳肯定能弹一手好琴’的证明。 可等何遇真正听到时,还是会惊讶不已。 虽说钢琴在国外乐器中,和中国的古筝一样,学的人太多了,反而在大众印象里形成了烂大街的错觉―― 即使都知道学的人多只意味着弹得好的人会更多,但还是会下意识觉得没劲,技巧再炫也不如拨两下竖琴。 可姜枳所弹的曲子,像是有一种魔力,能引得人不自觉静心,抛却杂念,只专注于那些从她指尖蹦出的音符。 这种魔力是无形的,奇妙的,随着她的节奏快慢,仿佛化作了真正的山涧清泉,从何遇的心头划过。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明白了什么,这种感觉和当日见到光线从姜枳睫毛上跳落时感受的一样。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让这种感觉从指尖逃跑。 何遇推开了二楼餐厅大门,正对着的是用餐的众人,仅用矮屏隔开座位。 往常应当是右侧靠窗的位置人更多,也更抢手。 窗外是与白日相同的车水马龙,却因夜色降临,带来了白日完全感受不到的迷离美景。 可今日不同。 左侧与中间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右侧靠窗的那一排竟然还空着一个位置。 虽说这可以用‘预约的客户还没来’去解释。 但众人的视线着落点就没办法硬掰了。 往日的客人们,视线都时不时望向窗外,发呆也习惯性地朝着窗外看去,今日却都向左侧看去。 而左侧有什么会比窗外的城市美景更吸引他们? 何遇光用听的就知道。 是姜枳。 抹胸黑色收腰长裙,下摆侧方膝盖处划开,隐约露出半截曲线苗条的白皙小腿。 黑发高高挽起,将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彻底显现在众人面前。 长期练芭蕾造就的、令所有女人羡慕的纤细天鹅颈,与不含一丝赘肉的紧致肩臂,在这条裙子款式的衬托下,将优点完全‘暴露’出来。 颜色也挑的好,姜枳肤白,最适合黑色。 黑色可以将她的优点加倍凸显。 可正因为优点太多,何遇的眼睛反而无处落下,不知道看哪里更好,不知道错过哪里才不算可惜。 也就在这一刻,随着姜枳的一个音阶调转。 曲子突从叮咚流水声转为密雨打窗,雨声越来越密集,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弹奏到最高潮的那一刻,何遇醍醐灌顶。 姜枳的容貌虽然和阮甜甜有几分相似,但其实比阮甜甜更加精致。 要真的可以将人的外貌评定等级。 阮甜甜要比姜枳低两个档。 而要论气质…… 谁能配和姜枳比气质? 原来他因滤镜与成见,只当姜枳是替身。 却一直忽略了,其实两人要真比较起来,作为替身的姜枳反而可以全方位碾压原主阮甜甜。 何遇推开门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姜枳全身心投入在弹琴之中,自然没看到他。 包括两份工作被莫名其妙辞退,姜枳也没有想起何遇―― 她甚至没有去想被辞退的原因。 因为两份工作在无理由辞退她的同时,分别打了三个月的工资到姜枳的账户上。 这等于她只干了一个月,却领了四个月的工资。 怎么想都是赚了,理由还有必要去追寻吗? 所以,何少爷费尽心机地折腾了这么久,还丢了脸,结果从头到尾愣是连名字都没在姜枳脑中出现。 赔大发了。 一年分四季,可分给秋季的时间最少。 明明才刚结束了烈日炎炎的苦,没能凉爽几天,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寒风便裹着落叶袭来。 姜枳套上了巨大的毛衣,又从衣柜中抽出了各种打底,严严实实地穿了三层裤子。 没办法,学芭蕾已经对腿部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她不可能为了秀腿,将它们无情地推进刺骨寒风中。 幸好腿细,穿了三层裤子的姜枳看上去并不会显得臃肿,事实上,她的腿比大部分只穿单层打底裤的姑娘还要修长。 顶着落叶好不容易走到了上班的地方,却见餐厅的玻璃被人从里用黑布遮了个严实。 “一、二……”姜枳数着楼层向上看,黑布竟然整整遮了四层! 马上就要营业了,为什么将玻璃都遮起来。 不会是倒闭了吧? 姜枳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待她推开门,则受到了第二次惊吓。 才刚挤进去半个身子,姜枳就被人从一侧拉走,带着她快步进了电梯。 因为看到是经常跟她合作的夜晚领班,苏姐。 姜枳才压下已经逼近嗓子的尖叫声,没有反抗。 直到进了电梯,她才开口询问。 “怎么了苏姐,餐厅为什么是这个打扮,又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拉我进电梯。” 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16:40,没有迟到。 苏姐答:“今天serendipity不营业,一二楼与三四楼分开,要进行私人藏品拍卖。那些老板们已经陆陆续续进场了,在三三两两喝茶聊天,我怕你不小心惊撞了谁,那就不好说了。” 悖疵坏贡铡 这就好。 姜枳松了口气,然后乖巧地对苏姐点点头。 “谢谢您,为我担心了。” “悖庥惺裁纯尚坏模纪乱桓龆嘣铝耍垢艺饷醇狻! 苏姐也朝姜枳笑了笑。 “不过你今天怎么来上班了,人事没有提醒你今天休假吗,今天不需要任何演奏啊。” “没有人通知我。” 姜枳一愣,手机全天满电,没收到任何短信或是电话提醒。 “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苏姐没有立刻点头,犹豫了下,反而对着姜枳摇了摇头。 “不,别走,跟我一块上顶层吧,那里有现场转播,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看,等看完应该会有自助餐,你来都来了,不如吃个自助再走。” 看姜枳没回话,苏姐还以为她是心里有顾虑,便朝她挤挤眼。 “serendipity的自助餐,质量有保证的,不用担心味道。至于那群大老板,他们拍完东西就走了,没有人真的留下来用餐。” 姜枳这才点点头,轻柔应下:“好。” 她刚才没第一时间回话,倒不是顾虑苏姐说的那些。 姜小姐向来都不在乎他人眼光的,要在乎,就不可能来serendipity找兼职。 她是忽然想起,原书中也有和拍卖相关的一段―― 书里面,姜枳破产之后,家里的东西被法院拍卖,母亲最爱的祖母绿宝石戒也一同被法拍。 那时候何遇没有帮姜枳拿下。 后来戒指被人拍走不久,就又在一个私人藏品拍卖展上出现了。 书中的姜枳收到风声,立马求未婚夫何遇帮忙拍下,哪知无论她是哭还是闹,何遇都不同意,还指责她任性。 竟然要因为这种芝麻大的小事,耽误他的工作。 而就在姜枳在家里苦恼时,某个深爱着阮甜甜的男配到了拍卖现场,以310万美金的价格拍得。 最后,在阮甜甜重新登场,在姜枳面前夺走何遇的那个晚宴上,她的手上便戴着那枚戒指。 …… 翻看到这个情节时,姜枳被深深地刺激到了,差点让从不失态的姜小姐心肌梗死。 因为现实中的姜家真的有一枚这样的戒指,无论是花纹还是大小,又或是这枚戒指的来历故事,全和小说里形容的一样,也刚好真的是岳冉最爱的戒指。 所以她相当有代入感。 “不会真这么巧吧,难道今天就是拍那枚戒指的日子?” 姜枳偏过头,看向电梯墙壁,有些苦恼地叹气。 上天并未给她太多时间自怜自爱。 姜枳才刚刚叹完气,还没沉浸进情绪,就见电梯停在了四楼。 一个身穿湖色荷花绣纹旗袍的女人踩着高跟,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 电梯门一关闭,她的嘴便像机关枪似的,突突地抱怨起来。 “马主管呢?” 旗袍女人问。 “每次不找他,他天天顶着个秃头在我面前晃悠,闪我眼,等需要他时又躲得谁也找不到。” 苏姐噗嗤一下笑出声。 “别急啊,马主管在楼下呢,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事儿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都说不清楚。” 旗袍女人柳眉一竖,嫌弃道。 “他去楼下干嘛,还关机,又不是有钱能参与拍卖的人,为什么要关手机啊。” “他没钱参与拍卖,可咱们大老板有钱啊。” 苏姐朝旗袍女人挑挑眉。 “他是陪咱们大老板竞价去了。” 14、破产第十四天 池老板也要参与拍卖? 旗袍女人挑了挑眉,随即想起:“噢,原来如此,那个特意新建、有帘子遮挡的高台隔间,就是给咱们老板用的吧?” 见苏姐点头,旗袍女人轻笑:“难怪呢。” 今早员工们提前上班,特意在拍卖台对面、隔着整个一层大厅的二层走廊上建了一个新的隔间。 她见时就在想,这是哪家有权有势的人要参与竞拍了。 毕竟,就连万家的小少爷,万少峥。 他也只是坐在一层大厅前排。 像新建隔间这种――正对拍卖台的位置、俯览众人却将自身藏于帘后的隐私性。 都是本场拍卖会的独一份。 能坐进去的,一定是佼佼者。 是无论资产还是名气,单拎出来能压过全部参与者,各项指标都相当能打的人。 两人手里握着的信息相同,说话时掐头去尾,也不影响交谈。 但一旁的姜枳就听不懂了。 不过她的好奇心本就不重,知道同事这番话的意思是夸老板厉害,也就足够了。 两小时过去,晚七点整,拍卖正式开始。 因这是以拍卖为主,不是宴会,所以并未安排过多侍者。 全场一共只有六名侍者,安静地站在靠墙不起眼处,眼睛如鹰一般飞速地朝着昏暗的场内瞧,确保客人抬手的同时,就能到达附耳听命。 拍卖师介绍拍品,每一件看似寻常的物件,由他口中讲出,则被镀了一层又一层的金。 从历史到材质,他能几句话抬起众人上百万的心理价。 不过,这也只可能是‘看似寻常’的物件。 要真是出名千金难求的好东西,不用拍卖师介绍,台下就该争相举牌竞价了。 serendipity并不是第一次举行拍卖会,可众人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在有人举牌加价时,呼喊“卧槽”。 在以为价格已经到达顶点,又有人加价时,啧啧感慨“有钱真好”。 他们见姜枳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看,还以为她也乐在其中。 想搭话,聊上几句。 毕竟姜枳是屋内离电视机里的人们最近的人,她曾经就是当中的一员。 大家想听姜枳聊两句,讲讲她曾经在拍卖时遇到过的宝贝,见到的趣闻。 可奈何姜枳的厌世脸自带‘生人勿近’buff,大家几次看向她,张张嘴,又闭上了。 幸好在场唯一和姜枳打过多次交道的苏姐通透,看懂了大家的意思,也因知道姜枳是个好姑娘,有心带她打入内部。 便起了个头。 “姜枳,你以前经常参与这种拍卖吧?” 一直发呆的姜枳被喊了才回过神。 “嗯,是经常参与。” “那你以前应该都是坐在下面竞拍的人吧,今天应该是第一次以纯观看者的身份参加拍卖会,感觉会不会很新奇?” 苏姐这样说,并非在挑衅姜枳。 而是因为和她相处了一个月后,已经基本了解了姜小姐的性格,知道她会很洒脱的回应这段话。 果然,姜枳没有生气,而是朝苏姐莞尔一笑。 “是的,这种感觉的确挺新奇的。” 从前参与拍卖会,都是因为收到了消息,知道拍卖会上有自己或父母要的东西,带金上前线厮杀。 这样两手空空只能干瞪眼的状态,的确是头一回。 苏姐话问的有技巧,两人这么一问一答,直接将姜枳的形象在大家心中定了性。 众人见这位落魄千金并没有摆架子,脾气也出奇的好,被苏姐问了那么刺儿的话也能从容应答,好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上升。 搭话的心又蠢蠢欲动。 其中一个胆子最大的姑娘先出声,红着脸问她。 “那个、姜、姜枳!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屈尊当一回旁白,在我们看的同时,给我们解说解说。” “旁白,倒是没问题。”姜枳为难地对她笑了笑,“可我不知道要讲点什么,这位拍卖师是圈子里有名的舌灿莲,他夸完,应该也不剩下什么了。” 她没拒绝就好。 旁人跟着应和:“聊聊八卦,谈谈你曾经拍到过的宝贝……总之,你想说什么都行!” 姜枳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点了头:“行。” 见姜枳和大家交往的这么和谐,有人不爽了。 前朝余孽、戚惠子的侄女儿戚青青心里犯了酸水―― 一个没钱的穷小姐,也不知道这群人巴结她作甚。 随着时间流逝,姜枳和大家聊得越来越投机,戚青青的腹诽也就越来越多。 终于,在有人夸姜枳“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时,戚青青没忍住,将心声脱口而出。 “那又有什么用,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正在逗趣的大家一怔,纷纷纳闷地朝她看来。 搁往常,这种书中没出现、又只会耍耍嘴皮子的小角色,姜枳肯定不屑理会。 可偏偏,与此同时,电视上的拍卖师拿出了一个宝贝―― 姜枳心心念念的祖母绿宝石戒。 戚青青简直是送上门的泄火口。 她未看戚青青,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怎么,你是鸡?” “骂谁是鸡呢?!”戚青青炸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啊!” “哦,不好意思,误会了。” 姜枳呷了口茶,依旧没看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慢条斯理道。 “只是我看你说的这么起劲儿,还以为你就是那只我比不过的鸡呢。” 戚青青这种等级,连稍高端一点的骂句都配不起。 挺难听的一句话,说出口却引不起众人的反感。 毕竟是戚青青骂姜枳不如鸡。 先撩者贱。 而且在两人都沉默后,拍卖师的声音终于传入了大家耳中。 “……最后,这个戒指的上上任主人大家都不陌生,是姜岳夫人、岳冉,天天戴在手上的那枚戒指。” 大家这便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前一秒还看着亲近可人的姜小姐,下一秒忽然跟一个大家都懒得搭理的事儿精计较。 撞枪口上了。 拍卖方原以为,这枚戒指不过是拿出来凑个数。 毕竟新主人是以280万的价格拍得,而这枚戒指的市场价也不过才300万。 在场众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没谁会因为这枚戒指撕起来。 姜枳之所以可惜,也只是因为它是父亲在赚到钱后,送给母亲的第一件首饰。 可谁都没想到,它竟成为了今晚的重头戏。 先是被一个叫万少峥的小少爷拍到了310万的价格。 一听名字和价格,姜枳就知道,他就是原文中跪舔阮甜甜的那个男配。 姜枳皱着眉向电视里举牌的那位看去。 因为万少峥坐在第一排,所以全貌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万少峥长得不错,五官能算上乘。 只是他的帅气极具侵略性,又毫不收敛眼中锋芒,一看就是性情乖张、脾气暴戾。 拍卖方开始倒计时。 万少峥觉得自己已经十拿九稳。 连姜枳也觉得这枚戒指肯定是他的了,毕竟是原文剧情,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出现意外。 一想到原本是证明父母爱情的戒指,今后要被白月光拿来恶心她…… 姜枳太阳穴就不住地跳动。 可正在此时,那谁都以为不会发生的、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出现了。 二层楼上,马主管的声音传了过来。 “400万!” “……!”姜枳双眼一亮。 马主管喊价,意思是餐厅老板也要竞拍这枚戒指。 难道……难道从她拒绝和何遇订婚开始,其他剧情线也会依次出现意外? 只是可惜了,姜枳好不容易生出一回好奇心,想看看餐厅老板的样子。 结果摄像头与马主管所站的隔间刚好是一前一后,一南一北。 她专注地瞧了半天,也只能看到半遮帘下,属于男人的一双长腿。 又是在拍卖师倒数到第二声时,有人加了价。 “410万!” 听声音,是万少峥。 接下来的加价速度就快了许多,两人像是较上了劲,你追我赶地拍起了这早就过了其本身价值的戒指。 “500万!” “510万!” “600万!” “610万!” …… 一个不墨迹,永远从最前面那一位数加起。 一个不放弃,不论价格多少,他总会加个十万报价。 在场的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能是有仇,或者在追求同一位女士,对方点名了要这枚戒指。” 有人小声说道。 “这种情况在拍卖会上时常出现。” 终于,价格在700万的时候,停了下来。 700万是马主管的报价,万少峰没有追加。 但不知为何,在姜枳密切的观察中,她发觉从‘510万’的报价起,万少峰的脸色便逐渐缓和了。 等抬到700万时,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笑意。 直到拍卖师倒计时结束,落锤公布最终拍得价为“700万元人民币”时,万少峰带着装出来的疑惑表情出了声。 “人民币?” 万少峰回头向上望了一眼,又看向台上的‘舌灿莲’。 “不是美元吗?我出的610万报价可是610万……美元。” 锤音都落了,他才说自己给出的价格是美元。 难怪刚刚拍着拍着,万少峰突然笑得像狐狸,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这么一来,和万少峰竞拍的餐厅老板此刻骑虎难下。 按照美元付账,换算下来比心理价高出了四千多万。 可要按人民币付账……又太丢脸了。 虽然拍卖会鲜少有落了锤还重新拍的例子――哪怕是误会。 但这里是小说世界,她姜家那么大的企业都能被别人害破产,又何况是一个拍卖会的细节呢? 再加上,姜枳仔细想了想,原文中的成交价确实是‘美元’。 她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无法违抗原书剧情吗。 那她先前拒绝了何遇,会不会和这次一样,只是昙花一现的更改剧情的希望? 正当拍卖师为难,底下人交谈声不绝,而姜枳也以为已经凉凉之时。 隔间内的男人却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隔间外站着的马主管连帘子都没撩起,更没跟男人商量,直接就向下方的拍卖师喊话:“不是人民币,我家老板也是按照美元的单位喊的价。” 万少峰成竹在胸的狐狸笑忽然就僵在脸上。 拍卖师和姜枳与他不同,两人皆松了口气,沉下去的心脏也终于恢复了原位。 而随着拍卖师接下来的话,姜枳刚刚复原位置的心脏,又忽然跳到了嗓子眼。 “那么,恭喜池老板以700万美元的价格,拍得这枚成色极佳的……” 后面的话,姜枳已经都听不进去了。 “chi”老板? 餐厅的老板姓“chi”? 哪个“chi”…… 是池彻的池? 15、破产第十五天 “池老板?哪个池,三点水加个也字吗?那他叫什么?” 姜枳下意识连发三问。 池这个姓氏并不多见。 所以听到这个姓氏,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池彻。 可随即,便觉得自己刚刚问的太过鲁莽了。 一个能用700万美金拍下这只祖母绿宝石戒的男人。 怎么可能是缺钱到被自己包养两年的池彻呢? 池彻若真和餐厅老板一样有钱,姜枳也就不用因担心他‘被自己的债务拖累’,忍痛分手。 所以,见大家一个个摇头,回答:“我也不知道老板叫什么,只知道姓池。” 姜枳也没再追问,潦草地点点头。 只是视线还停在帘下未被遮掩住的修长双腿上。 戒指之后还有三件物品要拍,姜枳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移开,像是企图等一个懂事的微风吹起帘子一角。 直到所有物品拍卖结束,转播关闭,原本在电视前围坐一圈的员工们站起离开,各自重新陷入忙碌。 这一页才算揭过去了。 万少峰与池彻对这枚戒指都是势在必得。 他们没有设置金额上限,直到竞拍者败下才会停止加价。 只是万少峰人如其表,长得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玩弄过的手段也一个比一个脏。 从他帮家里做事起,万家的生意便越来越红火,可名声也越来越差。 和万家合作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怕的是和万家竞争。 有敏感地人察觉到。 从万少峰在商界初现头角起,他交手过的竞争者,下场凄惨,不是破产就是突然被爆出猛料,不仅是商圈八卦,连几十年前的感情史都能被挖出,直接成为各界笑柄。 没想到,连拍个戒指,也要耍小心机。 本身没设pass价格,却因想看这位近期炙手可热的新贵丢脸,而故意放弃。 没想到,对方也是个花钱不手软的主。 这下可糟了。 他该怎么向甜甜交代? 万少峰的指尖一直在桌面上不耐地敲击,好不容易才忍到拍卖结束,立马起身向外走。 周遭和他打招呼的人,无论前辈还是同辈。 万少峰一个都没搭理。 在场大部分人都了解万少峰,一直是脾气乖张,目无尊长,所以没人因此生气。 只当小万少爷这是没拍到自己心属之物,又闹脾气了。 他心中有事放不下,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找了个人少的偏僻角落,拨通了阮甜甜的电话。 “嘟嘟”几声,便接通了。 见对方接通电话的速度这么快,万少峰的心便沉了一沉。 他知道,这说明对方很期待结果,一直在等自己的电话。 “喂~少峰。” 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媚入骨髓。 明明有着天使一般的纯洁面庞,心也善良的堪比新生儿那样纯净,却有着可以蛊惑任何男人的声音。 饶是听了一年多的万少峰,也没能生出免疫力。 这不,女人隔着电话单单说了这么三个字,他便觉得身子从骨头酥至心脏。 向来带着戾气同人对话的万少峰,不由的把声音放轻柔。 “嗯,你困了?那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呀。” 阮甜甜用比她名字糖度还高的声音,拖长尾音,娇滴滴道。 “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啦?是不是拍卖会已经结束了。” “是……” 万少峰有些不知道怎么向她开口,追求阮甜甜这么久,她就主动开口求了这么一次,自己居然还没办到。 “对不起,甜甜,我……出了一点差错,没能拍到那枚戒指。” “……” 电话那头一阵良久的沉默。 一想到甜甜在失落,不说话也有可能是在无声垂泪。 万少峰便开始慌乱,烦躁感腾地从心口上升。 他嫌热一般松了松领结,询问。 “甜甜,你在难过吗?” “没有……” 她的鼻音更重了,几乎和哭腔无二。 “你别哭啊。” 万少峰着急的像个毛头小子,他皱着眉压低嗓音喊道。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都怪我,你不要伤心,你可以骂我,或者等我回去后你也可以打我发泄,只要你不哭,怎么都好。” “不是呀!你误会了。” 阮甜甜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要急切。 “我只是,我只是太感动了,没想到你会因为没有帮我拍下那枚戒指,而那么自责……” 万少峰一愣。 “少峰,你真好。”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连这种时候,她也是先考虑到别人,先看到别人的优点。 和圈内的那群势利的千金大小姐就是不同。 阮甜甜是干净的,身上没有铜臭气。 这番交谈后,万少峰更爱阮甜甜了,也更确定,为了姜枳那种女人抛弃甜甜的何遇,是个没眼光的臭傻逼。 “那周末的慈善晚宴,你还要以我女伴的身份出席吗?”万少峰顿了顿道,“毕竟我没能拍到那枚戒指……” “当然要去呀,我正好想要积攒人脉,这样的晚宴名人聚集,要不是有你,我根本没资格去。” 阮甜甜呵呵地笑。 “而且,主办方不会给姜家发邀请函的,对吗?” “是!”这点万少峰敢保证,“我看过出席人名单,非富即贵,已经破产的姜家绝没有资格参与。” “那就没关系了。” 反正阮甜甜要这枚戒指,也不过是想在姜枳面前气一气她,既然不会碰面,那有没有戒指都没关系。 万少峰解了这桩心事,才挂断电话。 一回头,险些被吓出心脏病。 “池总?”万少峰阴沉着脸,看上去一副想要发火的模样。 他一字一顿地将话从咬紧的牙缝挤出去,“没想到近期在各界势头大好的池总,竟然有偷听的癖好。” “万总误会,我只是想来打个招呼,过来听到万总在打电话,便没贸然上前打扰。” 池彻看着他,面无表情,同样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万总刚刚说的并不是商业机密,嚼舌根的话,我向来左耳进右耳出,请万总放心。” “……” 万少峰被气得一时语塞,本就欠揍的话,在没有音调起伏与表情变化的情况下说出,杀伤力加倍。 可那场周末要参加的,用来给阮甜甜积攒人脉的慈善晚会,正是池总举办的。 他就是想骂,也不能现在就骂。 万少峰咬咬牙,将骂娘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请池彻割爱。 “对了,池总,关于刚刚拍下的那枚戒指,还有没有商谈的余地?池总有所不知,那枚戒指其实是我女友的心爱之物,她……” “我知道,刚刚你通话的时候我在。” 池彻睨了他一眼,提醒道。 “但不巧,我也是拍给女友。但她不像万总女友大度,我的女朋友脾气坏,心眼小,要是没拍到必定会生上半天闷气。” 言外之意―― 既然你老婆脾气好,不怪罪,那你就别挣扎了。 反正池夫人脾气差,而他必定不会让池夫人有半点不高兴的可能。 池彻说完,抬脚便走,没有片刻停留。 留没说完话的万少峰一人在原地语塞。 马主管想笑,掐了下大腿才憋住。 还以为老板只是个面瘫,没想到说起话来气死人不偿命。 他好期待,等这位diss过姜家的万总,日后看到姜小姐戴着这枚戒指,该是什么表情。 怀着又能看八卦了的愉悦心情,马主管迈着小碎步跟上了前方的池彻。 员工用餐结束,还剩了许多新鲜食物,整盘未动过。 于是,姜枳打包了不少姜顺尧和岳冉爱吃的菜品,带着它们顺道回了趟家。 一推开门,就听到坐在客厅的父母叹气。 因是直接用钥匙开门,姜顺尧和岳冉根本没机会隐藏,愁容被姜枳撞了个正着。 “发生什么事了?” 姜枳比搜查犬还敏锐,她将菜放到冰箱里,就抱臂站在客厅茶几前,以身高压迫感‘审讯’坐在沙发上的父母。 “是生意上碰到什么问题了吗?” 问完,见姜顺尧和岳冉面有犹豫,她轻哼了声。 “别忘了上次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是谁说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都坦诚相待,再不瞒我?” “哎,不是要瞒你,只是这事儿说难也难,但就算办不成也不会使我们现状变差,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岳冉指指姜顺尧,跟女儿讲道。 “家里想要拉投资,可是以前合作过的公司如今都不露面,打不通电话,你爸就上门求见,可人家一听是你爸,就让秘书推说没时间。他有时候在别人公司等一下午,也见不到对方一面,这就算了,秘书连杯咖啡或茶也不倒,就让你爸干坐着等!” 是找不到愿意合作的公司? 姜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可以理解,姜家的现状,在他们眼里和随时会伸手讨饭的乞丐差不多。 只是乞丐讨饭,姜家讨钱。 比起当面拒绝,撕破脸,还不如装忙,避而不见,让姜顺尧自己识趣点知难而退。 “没事,拉投资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先休息休息,不要因此费心。” 姜枳从包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封烫金的邀请函,削葱段似的白嫩二指将其一夹,对着父母晃了晃。 “这是本周末的慈善晚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发给我,也不知道主办方是谁,但看举办地点,一定是名流聚集。” 而现今市里数得上号的名流,都是姜枳喊过叔叔阿姨,小时候给她喂过糖,掐过她脸颊的人。 就算她耍赖似的,直接杀到他们面前,攀关系。 应该也不会有人和她计较。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周末。 姜枳穿着从礼服店租来的长裙,本想再租一条披肩,她忽然想起了母亲衣柜里还有一条黑色长毛披肩,看着就暖烘烘的。 岳冉怕女儿穿起来老气,原本不同意。 结果看到姜枳真正穿上的样子后,便打消了顾虑,十分欣慰。 “大多数都是人靠衣装,我们枳枳不同,我们枳枳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岳冉这话,虽然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 但绝不能算错,甚至连夸大其词都称不上。 她穿着一条租来的黑色长裙,裹着半年前知名设计师为岳冉单□□制的披肩,提着那个仅剩的能参加宴会的手包,在厅前签完名字,款款踏入大厅的瞬间。 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刚刚还在讨论今天晚宴主办人,商界新贵池大少的人,全噤了声。 一个个朝门口望来。 然后,便再挪不开目光。 “姜枳怎么回来?” “是啊,这种晚宴,以她的身份、以姜家的现状,她怎么可能有邀请函?” “总不能是池家有意扶贫吧,我刚才看到何遇了,她不是和何遇要订婚了吗,估计是以何遇未婚妻的身份来的吧。” “啧……未婚妻,笑死人了,姜小姐是不是还不知道,何遇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和那个贫穷女长得像。” “当然不知道,连咱们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告诉你们,谁都不准在那个贫穷女回来前,提前把这事儿捅到姜小姐面前。” …… 女人们的目光先是一怔,而后带着嫉妒的目光窃窃私语。 男人们则默契地不做声,用不端酒杯的另一只手,碰碰身边还没注意到的同伴,努努嘴,示意他们向门口看去。 而后看着同伴们露出意料之中的惊艳目光。 姜小姐貌美,气质更是一绝。 ‘芭蕾舞者最有气质’,这是全世界公认的事实,芭蕾舞者不仅身形好看,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优雅气息。 天鹅自然是与常人不同,她们站在普通人里,无异于鹤立鸡群。 可即使是气质身材俱佳的天鹅群,也有最美天鹅一分,姜枳与其他芭蕾舞者,则形成了新的鹤立鸡群。 这样的存在来到晚宴之中,想不惊艳全场,想不吸引大众目光? 很难。 姜枳本人自然更清楚这点。 她在门口站了十几秒,除了用来观察她今晚的‘目标’现在都在哪里之外。 就是为了让众人看到她,注意她。 以直挺的腰板、与依旧完美到滴水不露的外表,告诉他们,姜家并非沦落成衣衫褴褛的穷乞丐,也不会因怕人议论而各种逃避。 姜家依旧有自信,也有资格,出现在任何一处。 只要她想去。 正在姜枳发现她第一个要攀谈的阿姨,在右前方端着香槟和人笑谈,准备上前打招呼时。 一个侍者快步拦在了姜枳面前。 “怎么了?”姜枳询问。 “姜小姐,有人在二楼露台等您,希望您能赏脸上去一趟。”侍者微微倾身道。 “是谁?”姜枳问。 “这个不方便告知。”侍者摇头,“我只能告诉您,对方有意和您谈一谈跟姜氏的合作。” 难道是某位长辈? 在看到她进来后,差人来喊她上楼密谈? 姜枳心中带着希望,和侍者一路走上二楼,在她推开露台门前,侍者便向她又鞠了一躬,离开了。 “这么神秘?”姜枳小声嘀咕了句。 门被无声推开,她踩着极细的高跟,走了进去。 天边挂着轮圆月,却因雾隐隐的天气,被纱般的乌云遮去五分之一,本就冷清的月光透过密云洒在露台上,只剩淡淡几分亮。 却美出另一番意境。 搁平常,她一定会倚在露台栏杆上好好欣赏月色,可今天的姜小姐另有要事需办。 无心赏景。 可…… “人呢?”姜枳纳闷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露台。 不会是有人知道了她今日参加晚宴的目的,所以串通侍者戏耍她吧?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声。 姜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的一惊,赶紧回头。 结果发现,不过是落地窗帘忽然被风吹起,在墙角鼓动。 她捋了捋被微风吹落至耳垂的碎发,有点儿失望地无声叹了口气。 大约两秒后,便又整理好了情绪。 恢复了平常那副金枪不倒的模样,姜枳镇定地走出露台,准备下楼继续刚刚的事情。 可一层人群明显的骚动让她停住了脚步。 姜枳好奇地从二楼向下望去。 发现不少人都聚集在门口处,交谈声不绝于耳。 “是谁来了?”姜枳挑眉,“这么大派头。” 不仅门口,其它地方三三两两结成的团,窃窃私语之外,时不时也抬头朝门口看一眼。 这不算完,他们往往在看完门口后,再…… 再抬头向二层看一看。 均是朝姜枳这边看来。 而真看到姜枳后,反应又各不相同。 姑娘们大多表情兴奋,眼里闪着有好戏能看的光。 男人们大多表情复杂。 看来来人必定和自己有关系。 门口好奇聚集的人多,她位置虽高,却一时半会看不起对方的脸,只知道是个身段漂亮的女人。 她心中有了猜测,四处眺望,找寻何遇。 当发现何遇正怔怔地看向门口,失魂落魄至极的模样后,姜枳便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看来是阮甜甜来了。 虽然原文中,他们三人第一次打交道,应该是在半年后的某场晚宴里,眼下算提前了。 但姜枳并不抗拒这点。 来得早更好,希望男女主早日相见,如果能在何遇和自己没有订婚的情况下,两人解开误会,说不定就不会迁怒到她头上了。 感觉自己说不定能因此逃过悲惨命运的姜枳,心情大好。 想好了,从今天起,她就是何遇和阮甜甜这对儿cp的最大粉头,两人必须锁,钥匙她吞了,谁都别想拆散这一对儿害人精。 她态度积极地盯着门口处看,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阮甜甜究竟长什么模样。 是有多么貌美,才能让那么多男人趋之若鹜。 在书中将她姜枳踩进了泥底。 可等几秒后,人群散去,女人巧笑嫣嫣的模样露在所有人面前。 姜枳的浅笑却僵在了脸上。 “……” 血液倒流,心脏狂跳,姜枳在看清阮甜甜的这一瞬间,忽然失去了言语的力量。 只觉得手脚冰凉,大脑一团乱麻。 怎么是她…… 阮甜甜为什么会是她?! 这一刻的姜枳,比当初和池彻说分手时还要失态。 眼瞧着那群看好戏的女人,又要抬头。 眼瞧着她这副仓皇神情,要落在众人面前。 忽然腰上一紧,有一只手环过了她的腰。 在她惊呼前,揽在她细腰前的胳膊用力向后一带,姜小姐猝不及防地跌进了男人的怀中。 后脑勺磕在了对方结实的胸膛上。 16、破产第十六天 身后的位置, 是露台。 姜枳在几秒前才走进,将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 根本没有人。 那这只环在腰上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 见鬼了? 见到阮甜甜时的崩溃情绪,就这样被灵异事件打断。 姜枳本想尖叫—— 事实上尖叫声已经卡在她的喉咙间, 马上便要从口中溢出。 正在这时,身后的男人见已经将姜枳整个身体拉回露台,便抬起空闲的手,将门关上。 “砰——”的一声。 关门的同时带起了一阵短暂的风,它将男人身上的味道送入姜枳的鼻腔。 姜枳的心漏跳半拍。 这、这味道…… 是姜枳最喜欢的男士香水, 也是池彻和她认识之后,身上唯一存在的味道。 每次她失眠, 都需要将脸埋在池彻的胸膛, 让鼻腔和身体被这支香水的味道笼罩,姜枳才能感到安心,逐渐平静后睡去。 不仅味道,身后男人连和她的身高差也与池彻一模一样。 所以,这个男人是池彻吗? 姜枳想抬头看看他,哪怕只是一个下巴的弧度,就能确认心中的想法。 可偏就和身后的那个男人有着难以描述的默契。 在她抬头同时,男人捏着她腰的两侧, 转了半圈,调了个面向。 而后面对面地压下来。 幸好身后有落地窗帘和他的右手挡着,才不至于让她光洁的背部与墙壁直直接触。 姜枳正这样想着,忽然—— 柔软的触感落在她的肩头。 男人吻了上来。 乌云未散, 依旧是和她第一次踏入露台时,一样的淡淡月光。 由它笼罩,一切都变得朦胧。 而压上来的是朝夕相处两年的男人,月光再淡,视线再模糊,她依旧能认出。 黑色粗韧的头发,略长。 池彻长了一张与各种风格都适配率极高的脸,可盐可甜,将他领回家的路上,姜枳就在思考应该给他换个什么发型,多久换一次才好。 这个长度最适合发型师摆弄,是她当初软磨硬泡,才成功逼池彻同意留出的长度。 完美复合三庭比例的额头下,是那双前几天她才梦到过的眉眼。 也是姜枳最喜欢的部位。 以前两人还未分手时,她就很喜欢伸出食指,一下下,从男人的眉头顺至眉尾。 而池彻脾气好,无论当时是在通话,又或是在通话办公,都不会抗拒。 只是睨她一眼,然后将脸朝姜枳那边侧侧,由着她闹。 这样一张她亲自用手抚摸过千百遍的脸,即使此刻他垂着眸,鼻尖与唇抵在她的肩头,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 姜枳也不会认错。 “池彻……你、你怎么在这里?” 姜枳将双手攀到胸前,一手抓住了他的领结,另一只手则抓着他腰间的衬衫,这样才能勉强站稳。 倒不是因为她穿着高跟鞋的缘故。 而是男人的鼻息一阵阵地呼向她的肩头,温热的气体吹得她腰直发软。 姜枳努力清醒大脑,将感官从肩部挪走。 “刚才是你让侍者喊我来的吗?” 男人没有回答,像是她的颈肩盛着不尽美酒,令人流连忘返。 他甚至无法将唇短暂地离开这杯酒,说句话。 姜枳想向下躲,但一只温热的掌控在她的腰间,掐得她动弹不得,姜枳只能在池彻的身上乱抓,今日他领间打的是温莎结,扯了几下便散开了,她扯向男人的领子。 指尖摩挲了两下。 是和领带相配的高级面料的触感。 可是这款式…… 姜枳的手一顿,从原处离开,向男人的外套摸去。 池彻的气息忽然变得比刚才略粗重,他终于舍得将头从姜小姐肩颈中的美酒移开,抓住姜枳的双手向上一扯,按在身前。 “别动!”他警告道。 声音低沉,语气危险。 然而心情复杂的姜小姐并没有察觉到此刻的危险。 她还沉浸在刚刚发现‘秘密’的冲击之中。 池彻不仅今日喷的香水是曾经她送的那支。 就连这手工定制三件套,也是几个月前,姜家没破产,两人还没分手的时候买给他的。 当时送这套西服的原因很简单。 姜枳觉得两人交往时间挺久了,她没有过恋爱经验,但觉得池彻很乖,虽然不爱说话,却句句听她指挥,一直纵容她。 两人相处模式和姜顺尧与岳冉相似,池彻完美复合岳冉从小给姜枳灌输的择婿观。 怎么想,姜枳都觉得可以给将池彻带回家了,便特地定制了这套西服,用来见父母时穿。 两分钟前,在刚确认抱着她的人真的是池彻,他真的出现在这场慈善晚宴,并且有资格指使侍者时—— 虽然只有几秒钟,但无数思绪从脑中划过。 比如,她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serendipity的老板。 可能小白脸并非是穷社畜,他可能是家里有矿的富少爷,出门体验生活。答应被她包养可能也不是为了钱,仅仅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serendipity的老板,会花几千万拍那枚戒指了。 她的想法无疑是让人激动的。 毕竟姜枳之所以和池彻分手,真的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将他当做随时可抛弃的玩物。 而是因为太喜欢,给不了他最优渥的生活,再拖下去也是耽误他,才忍痛分手。 可希望才燃起两分钟,就因池彻身上的衣服破灭了。 喷姜枳送的香水,可能是因为还留恋她。 可穿姜枳几个月前送的衣服,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池彻不是那个一掷千金的餐厅老板,他很穷,连参加晚宴都要穿别人几个月前送的衣服。 至于能进这里的原因…… 可能是被某个新富婆包养了吧。 这样的结果姜枳能预料到。 毕竟当时看到池彻第一眼时,姜枳就觉得,一定要赶快把他拿下,钱也好、美色也好,用什么引诱都好。 总之,慢一步,他都会被别人抢走。 姜枳内心五味陈杂,面对将头又埋在自己肩颈的男人,她的心情以和刚才完全不同。 姜枳觉得很抗拒,是情感和道德都无法接受的。 既然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干嘛还要对她动手动脚? 她恋爱观只是稍歪,可以接受并认同因钱生爱,为钱恋爱。 但不能接受一边花着现女友的钱,一边将前女友堵在角落亲。 不管池彻亲她是因为余情未了,还是真爱难挡。 总之这是贱男行为。 令她作呕。 姜枳使出了浑身的劲儿,企图推开池彻,可是男人无论是力气还是身高都全方位碾压她,她甚至无法将双手从他的禁锢下挣脱。 姜枳推了几下推不开,便恶狠狠地捶了男人胸口两下。 “放开!” 她语气很凶,可听上去没什么力气。 “你不能这么做!” 凭什么不能? 池彻压根没有将头抬起,酥麻的感觉一直从她肩头传来,一下下刺激着姜枳的大脑。 给予她的声音反应,只有男人极短的一声冷笑。 姜枳想踹他,无奈大腿刚好被膝盖顶住,动弹不得。 池彻可能还不知道她已经洞悉了一切。 姜枳决定出声提醒他:“我已经知道了。” 她早该知道了,戒指为她而排,晚宴为她而设,他从头到尾都没躲藏。 池彻觉得也该到了两人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刻。 哪知,女人接下来的话差点将他逼出心梗。 “我不想问你为什么会喊我来露台,为什么会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我只想提醒你,既然你已经找到了代替我的人,而她也愿意带你出席这样的场所,可见她是很爱你并且有认真和你发展下去的意图。” “我可以当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我只希望……” 姜枳停了两秒,非常努力,才困难地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只是希望你不要对不起你的新女朋友。” 池彻:“……?” 虽然用的是女朋友这个称呼,但是聪明如池彻,根据‘前文提要’,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姜枳是在说希望他不要对不起新包养他的那个富婆? 终于,一直呼在肩部,令姜枳觉得痒却无法挠的气息停下了,男人好像因她的话而屏住了呼吸。 还未等姜枳松口气。 热气再一次打在她的脖子上,而且比之前更重。 …… 池彻好像……生气了? 池彻必然生气。 或者说,从她刚刚看着楼下发愣时,池彻就开始生气了。 这场晚宴从半个月前开始策划,说是慈善晚宴,实际上,是池彻以池家大少爷、未来池家接班人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什么池彻至今才出现在大众面前,这和池家的奇葩家规有关,暂且不表。 重点是,这场晚宴对池彻来说很重要。 回家继承家产;解决了两个令爷爷头疼的合作方案,在商界崭露头角;又铲平先前一直未理睬、觊觎继承人位置的家族小人。 而后拍戒指,给何遇、阮甜甜、以及姜枳寄邀请函。 他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的铺垫,只是为了今晚—— 何遇见到阮甜甜,必定露出真面目。池彻调查过他,这小子年轻气盛,胸中没有城府,突然遭遇前情人,绝对破绽百出。 而姜枳就可以借此看清何遇的真面目,再无留恋。 这时候他摆出姜夫人最爱的戒指,拿出财产报表给姜枳看,对比之下,谁才是最爱她,最靠谱的男人,一眼便能看清。 甚至按照她的喜好喷了香水,做了发型,衣服也选择的是她送的那套。 还以为能勾起她对往日的怀念。 池大少费尽心思,愣是没有一件按照预想之中的发展。 他一直在露台等着姜枳到来。 听见姜枳已到一楼,便立马差遣侍者带她上来。 池彻根本没打算躲藏,他站在墙边,见到姜枳的背影,便立马向外踏了一步。 哪知偏这么巧,风吹过,落地窗帘整个糊在了池彻的脸和身子上。 听着她惊呼是谁。 池彻一动不动:“……” 可以晚见她两秒,但绝对不能被她撞见这一幕。 而听着她离开,算着应该不会被看到了,池彻掀开窗帘,向外走。 才刚转身,就看到姜枳一副失魂落魄地朝着下方望去。 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失态。 池彻皱眉,顺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去,发现是阮甜甜。 他便猜出了姜枳失落伤感的理由—— 因发现何遇和阮甜甜的关系而崩溃。 嫉妒和醋意,在亲眼看到姜枳因何遇失落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 它们就像是疯长的藤蔓,从池彻的心中生出,包裹了他的全部内脏,还在膨胀,恨不得将他的胸口挤爆,向外生长。 他嘴角噙着丝讽笑,一把搂住姜枳,将她扯回,压在墙上。 本来是打算恶狠狠地咬她一口,才能让这个女人知道她是做了多大的错事。 可面对娇嫩的皮肤,他连吻的动作都小心翼翼,怕重了。 手和胳膊也习惯性地垫在姜枳的背部和腰间。 怕她被墙壁割伤,即使墙上还有一层顺滑的帘子。 也怕她摔倒,他看到她脚下踩着的那双恨天高了。 闻着她香香软软的味道,池大少的怒气就这么一秒消散。 在池彻看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虽和预料中的剧本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不可谓不完美。 就算用世间最珍贵的资源做交换,池彻也绝对不愿意。 他只想满足地在这温柔乡中叹上一口气。 哪知这口气还没叹出口,就听到了姜枳刚刚的那番好心劝告。 对不起新包养他的富婆? 池彻险些被噎到断气。 哪知姜枳不仅没有闭嘴,反而因发觉了池彻生气,说得更多了。 “我不想说的太直白,但收了别人的钱,就应该履行相应的义务。” “不说一心一意,好歹保持身体不出轨,这很难吗?” “放开我吧,就当今天晚上的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不希望我们对彼此的最后印象,是停留在这里。” 池彻:“……” 他的头隐隐作痛。 从太阳穴疼至牙根。 池彻应该松开她细嫩的肩颈,将一切解释给她听,这样她就不会误会,不会继续说什么‘为富婆守身论’,能安安静静地让他再亲一会儿。 可眼尾上挑,瞧见她的嘴一张一合,淡淡月光照在上面,散出与珍珠无二的淡淡润泽。 “……” 过于诱人。 池彻便松开了她的肩颈。 但只是挪了个位置,堵住了比肩颈更细嫩诱人的那处。 他没有闭眼,所以姜小姐瞪大眼,惊讶无比的模样全都落入他的眼内。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得他心中一阵燥热。 于是池彻便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没再死死地唇齿相抵。 “闭眼。”男人的声音响起。 气息扑在面庞两侧,姜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覆上了眼。 两人你侬我侬,吻得投入,自然没注意到露台外的脚步声。 等池彻发现时,也没有立刻松开姜枳。 反正在将姜枳扯进来的同时,他就将门关上了。 隔着一层磨砂门,几人一边交谈着和池彻有关的话题,一边从旁边走过。 “一会儿是不是要轮到池大少开幕?” “是,听见过这位池大少的人都说,他长得和池家那位纨绔小少爷不像。” “不像是自然的,又不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可能像。” “哦?那是比小少爷长得丑吗?” “去你妈的,真是没见识。原池夫人长得可比现夫人貌美多了,还有气质,是京里多少名门望族的第一择妻人选。她生出的孩子,当然无论长相还是才学都比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子要强。” “你又知道了。” “你等着看吧,等池大少今晚登了台,你圈的千金一个都跑不了,挨个都得喊着‘我的心口被哥哥开了一枪’。” …… “有那么夸张吗?”前者嘀咕,明显不信,“不过这位池少爷够神秘啊,已经漂亮拿下那么多个项目了,居然现在才在大众眼前露面。” “你以为都跟池小少爷似的,那么沉不住气?这一看就是个干大事儿的。” …… “对了,他前几天好像还花大价钱拍了个不值钱的戒指,说是送给女朋友,你们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 …… 声音渐远,这是池彻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几人因以为二层没人,才肆无忌惮,边走边议论着池彻。 声音不大,但因露台的安静,显得格外清晰。 池彻倒也不恼,他只是睁开眼,想看看那个被他死死压住的人,此刻是什么表情。 以她的联想能力,听完刚刚几人的对话,总该明白他的身份了吧? 这下总不会再有误会了吧? 结果对上一副被吻得七荤八素,意乱情迷的脸…… 池彻:“……” 姜枳的大脑在半分钟前就已经罢工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嘴唇和腰间。 她有听到门外有人交谈声,但至于他们说的什么,对姜小姐来说真的不重要。 这可是包养两年,每晚搂在一起睡觉的男人第一次亲她。 直到姜小姐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一处硬硬的东西,才顿时清醒。 这是什么东西? 难、难道…… 石……石更了? 姜枳被吓得瞬间清醒,生平第一次亲吻的姜小姐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结结巴巴地推搡男人:“你你你、你怎么……怎么这么,流氓!” 要搁在平常,她没什么害羞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得含含糊糊。 可眼前人是心上人,又是这样的情景,她难免羞得说不出口。 被又推又骂的池彻:“?” 她怎么了? 他又怎么就流氓了? 紧接着,又听到羞愤的姜小姐极其不赞同地焦急警告他。 “你控制一下你自己!这是在大庭广众下,和你的女朋友只有一墙之隔!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看着她羞红的脸,又看看她手僵住的地方 池彻终于明白了她想的是什么了:“……” 这他妈的是戒指盒。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稍晚点。 17、破产第十七天 倒不是姜枳纯情。 虽然她没谈过恋爱, 但年纪到了,又活过两辈子, 自然清楚恋爱的每个必备步骤。 只是池彻不主动,她也不好把他绑在那里强行施行步骤。 虽然她花了钱, 但目的只是为了和池彻谈场恋爱。 像这种剥夺人权、无视当事人意愿的事情,姜小姐做不出。 至于池彻为什么对她一点歪心思都不动,姜枳曾偷偷猜测过…… 可能是他某个不能明喻的位置有隐疾。 因为他还和姜枳老实地交代过,在她之前,他未和任何人交往过, 牵手、亲吻、和晋江和谐之词,更是从未经历过。 拥有他这样的长相和身材, 要不是有隐疾, 姜枳真再找不到任何听上去有可信度的理由做解释。 直到刚刚,姜小姐才确定,池彻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 但两人的目前关系却不正当。 所以她才显得异常慌乱和抗拒。 就在池彻差一点气笑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叩叩——” 短促又利落地两下,打断了两人的纠缠。 怀中的姑娘明显被敲门声吓到,身子一抖。 池彻按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用力捏了一下,让她安心。 见她不抖了,池彻才出声询问。 “怎么?” “到时间了,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开幕讲演了。” 门外的声音听着应该是上了年纪的男人,还是特意来找池彻的。 姜小姐是何等通透的一位妙人。 短短两秒,便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肯定是新富婆长时间见不到池彻, 或是他行事不谨慎,哪处露了马脚。 富婆起了疑心,才差人来喊他回去。 这样危急的时刻,他竟然还毫无紧张感,不知死活地抓着她的双手不放,一脸平静地和门外的男人对话。 还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令她动弹不得。 这幅不加遮掩的模样,不用外面的人推门,只要乌云稍稍散去一些,借着月光,门外的人就能看见露台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姜枳觉得池彻没有眼力见,又怕出声提醒会被门外的男人察觉。 她只好用手推搡着男人的胸,希望他懂点事儿,赶紧走。 池彻这才松开姜枳。 垂眼瞧她,原本定好型的发丝微乱,几缕半长不短、连弯曲弧度也是精心卷出的黑发垂落,发尾正巧在她的耳垂边勾了圈。 她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粉色,而那浅粉色一直向脸颊蔓延,池彻的视线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移动。 不知道是不是池彻吻的时间太久,缺氧似的,姜枳的整张脸都被一层薄薄的粉色笼盖。 肩颈是他咬出的小草莓,双眼是被欺负过的雾蒙蒙,唇上是和她人一样的潋滟水色。 在冬日将至的时节,生生带来一股盎然春意。 看着她这副模样,池彻突然不想离开。 但…… 看她这样,池彻不需要照镜子,也明白自己此刻的状态不会好到哪里去。 离开幕还有十五分钟,只够他和姜枳重新换套礼服,至于化妆—— 池彻回忆起她每次出门前的一道道工序,觉得不够。 于是不再耽搁,他拉起姜枳的手就向外走。 哪知,一手刚搁在玻璃上,打算推门,另一只手拽着的姑娘忽然身子一沉,曲着腿向后疯狂退去。 一边退,还一边向池彻使眼色—— ‘你要带我出去的话,那不就露馅了吗?别拉我呀。” 她可不想池彻被富婆打死。 没有能力帮助他,最起码不要连累他。 见她面露惊恐,双唇紧闭,似时连呼吸都不敢的模样。 池彻失笑。 许久不见,她经历这么多挫折,没想到竟然比之前看起来还要活泼有趣。 以姜小姐往日的作风习惯,肯定是怕以这幅狼狈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损失了她在大众心中的美貌形象。 不和他一起离开……倒也可以。 反正晚宴开幕时,他肯定不能带姜枳一起上台,而到时候大众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他身上。 那就可以趁机,差遣侍者带姜枳从露台离开,去他定下的私人房间重新打扮。 房内有他按照姜枳品味喜好特意定制的三套晚装,从发饰到鞋包,全是成套定制,搭配好了摆放在房内。 只需要她从中挑一套就好。 池彻略一思索,便点了头。 “那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一会儿我会安排人带你离开这里,等我办完事情就去找你。” 他先去整理一下,然后去房间内带着重新装扮好的姜枳下楼。 池彻想要带姜枳在众人面前走一圈,不用他开口介绍,因有先前拍戒指的那件事做铺垫,他们应该会直接将姜枳代入令他一掷千金拍戒指的那个女朋友。 这样肯定会对姜家的现状有所改善—— 对于姜顺尧近期拉投资时的各种碰壁现象,池彻知道的比姜枳要早。 而让姜家借着是池家继承人联姻对象的身份,重新得到大家的资助,这便是池彻想要达成的目的了。 当然,池彻并不否认,他确实还打着别的小算盘。 比如挽着姜枳的手特意从何遇面前经过。 姜枳肯定不会在原地等池彻回来。 男人前脚刚走,后脚,姜枳就如同被人从高嗨的悬崖边推了下去。 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整个身子也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无力,脚步虚浮的她要用胳膊夹着露台围栏,才能勉强站住。 起伏极大的心情与忽然松懈的身体,带来了一股脱力感。 姜枳保持着单一的姿势,被微风吹了近一分钟,大脑终于彻底清醒回来。 想着池彻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说是会派人来接她。 姜枳连忙站直,从手包中拿出镜子,对着自己现在的模样细细观察了一遍,果断地拿出气垫与口红。 她先是将小草莓遮盖,又修饰好了合适今晚妆容的唇形,才拿口红轻巧点了几下,而后用尾指够抹两下,便又和被某人啃过之前一样完美。 又花了半分钟,她对着镜子整理好了发型。 见自己妆容已经重新得体,姜枳将门推开,向一层略略眺望一眼,发觉已经没有人再朝二层露台的位置看来,警报解除。 她便不再浪费时间,捏着手包走出露台。 姜枳要离开这里,但绝对不能从一层的大门离开。 虽然刚刚她一直没有看一层的动向,却能精准地推出现状。 那群人都在等着看姜枳笑话。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在大众面前离开,一定会被盖上“姜小姐发觉自己是替身,尴尬离场”的苦情头衔。 起码半年内,她今晚离开的背影,都会成为那群千金小姐们喝下午茶时必谈的话题。 姜枳光是想想,眼前就能浮现出那些女人们谈及她时的模样。 必定是装作不忍,嘴角藏笑,唏嘘一番。 搁在平常,姜枳面对这种状况,根本不需要离开。 以她的战斗力,姜枳大可昂首挺胸的下楼,和各位厮杀一番,大不了就谁输谁变话题。 可偏偏今天一连发生了两件恶心事。 先是发现那个书里处处恶心姜枳的原文女主,竟然和她穿越前的现实闺蜜长得一模一样。 联想先前对于‘这本书一定是熟人所著’的猜测,她一下就明白了。 所以,是姜枳现实中唯一的、最亲密的闺蜜,一直恨着她。 恨到不惜费时费力写上一整本书,只为了在书中能将姜枳折磨到死,还将书匿名送到她的家中,用红笔书写上‘这才是你应有下场’的恶毒诅咒。 这样的冲击,让姜枳不得不怀疑,自己做人是有多差,才会连唯一的闺蜜都这样讨厌自己。 后来又和在分手后,怕自己伤心,所以连想都不敢想起的小白脸重逢。 哪知他不仅找了新的富婆包养,竟然还想脚踏两条船。 一边花着别的女人的钱,一边对她动手动脚。 阮甜甜是闺蜜、喜欢了两年的人竟然是个死渣男。 姜枳竟一时说不清哪个更恶心。 这样的冲击让她没有力气继续战斗,决定还是先回家再说。 幸好晚宴举办的场所是姜枳从小去惯了的地方。 各种侧门、后门,她早就熟透于心。 她轻车熟路地离开,踩着高跟鞋走了大约一公里,终于见到了公路。 姜枳挥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坐进去脱下高跟鞋后,她才做出了选择。 闺蜜这么做,并不一定是姜枳做人有问题,很可能是闺蜜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绝交就好,这不难解决。 还是池彻是渣男这件事更恶心。 他毁了姜枳一直认为的,即使分手也很美好的这段初恋。 姜枳猜测的不错,一层的那群人真的在等着看她笑话。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迟迟不见姜枳露面,有人带着坏笑猜测。 “我说,姜小姐会不会觉得太丢人了,不想面对大伙,所以干脆拎着裙摆逃跑了?” “有可能。” 一个穿着明黄色裙装、长相可爱的姑娘转了转眼睛。 “我先离开一会儿。” 过了几分钟后,她回来,神情很是失落。 “我查过监控了,她没有离开。” “那是去哪儿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抬头四处望去。 有人提议:“要不然我们去露台看看?刚才姜小姐不是在那里吗,可能她一直都没有离开,看她当时瞧见贫穷女的表情,不像是不知情的,说不定她了解的比我们还多。” “有可能!她肯定知道,所以才会只是看了贫困女一眼,脸色就变得那么差。” 明黄色裙装的姑娘狡黠一笑。 “那这会儿她说不定正躲在露台角落抽噎呢。” “真是可怜的姜小姐……” 有人带着姜枳想象中的那幅表情唏嘘道。 顾延颉一直站在旁边,他会留在这里没去找何遇,是因为那个明黄色裙装的姑娘就是他的女朋友,邱明露。 听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踩低姜枳,顾延颉能感到,他的耐心正在随着手中玻璃杯中的红酒一起,渐渐见底。 终于,见他们一致要上楼,寻找哭泣的姜小姐,为她递纸巾,帮她擦眼泪。 顾延颉的耐心彻底见了底。 他眉头紧隆,似是已经在爆发边缘。 忽然,小女友的手机“嗡嗡”颤了两声。 她停下脚步,双眼一亮,赶忙拿出手机查看信息。 在查看之后,邱明露喊住了其他要走的众人。 “别去了,姜小姐并不在露台上。” “怎么,你收到她现在的位置了?”有人问。 “那倒没有,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十分钟前她还在露台上,而且……姜小姐不愧是姜小姐,手段与危机处理能力,一般人就是比不过。” 邱明露盯着手机,表情很是玩味。 “别卖关子了。”其他人有点不耐烦道,“明露小姑奶奶,你到底收到了什么信儿,快给我们看看啊。” “别急啊,我这就群发给你们。”邱明露指尖在屏幕上飞速地滑动、选取。 几秒后,顾延颉的手机也嗡嗡响了起来。 看来他也在邱明露群发的人员之一。 他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那是一张照片,拍摄地点正是露台,上面有一对儿男女在接吻,男人将头埋在女人的脖颈处。 非常热辣但对于晚宴这种场所来说,又是极其常见的一幕。 可当顾延颉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是谁后,他按在屏幕上的指尖便僵住了。 邱明露没错过自家男友的细小动作,她嗤笑一声,将视线移向其他人。 “我们都猜错了,人家可没有因为何遇把她当替代品而暗暗垂泪,相反,头脑清醒的狠。” “这不,刚被何少爷甩了,就立马又勾搭上了新的有钱人。” “真不愧是姜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没几张了,按照我的细纲和更新速度,明后天的事儿吧。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后面会有更大机会等着女主,不需要可惜这一章失去的关系,毕竟是一路上升的甜爽文,不可能会写什么为了让女主失败而设置的情节。 18、破产第十八天 照片画面香/艳。 幸好, 男人搂的紧,即使拍摄者的位置刁钻, 依旧没能照到姜小姐的半点走光。 因姿势缘故,大家单从这张照片, 只能看到被压在墙上的姜枳,却看不清男人的长相,甚至连他的衣服款式也看不清。 众人将照片放大、又放大,仔仔细细地将男人从头看到脚。 却一点破绽都没能抓到。 手表、衣服、鞋子、发型。 一切能用来当线索,让他们跟晚宴中的人对上的, 都因月色朦胧,看不清。 某家小少爷用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终于放弃了。 “明露,你是不是没给够钱啊,这照片怎么拍的?” 邱明露翻了个白眼给他。 “不就没拍那个男人吗,重要吗?这个男人不管是谁,今晚能在这里出现,必定非富即贵。单凭这一点,就能证明姜小姐和何遇订婚,不过是找个有钱人扶持姜家。不然怎么会在发现订婚没戏的瞬间, 立马就转头找下一个目标呢?” 能拍到一张证明姜枳水性杨花、唯利是图的照片,已经很不错了。 邱明露并没有什么不满。 “你傻吧。” 那位小少爷和邱明露是发小,交谈时毫无顾忌。 “要能证明他是个侍者,又或是随便一个服务人员, 到时候事态不是会变得更精彩吗?” 他们的关注点都在姜枳身上,至于那个阮甜甜,不过是一个贫穷女,在众人的眼中唯一的利用价值便是‘气姜枳’。 眼下气到了,自然没人关注她,更别提谈论她了。 任阮甜甜跟着万少峰在会场内游走,被依次介绍给万家的好友,也没人搭理。 想挤进这个圈子,哪儿是随便引荐介绍就能成功的。 他们心里明白的很,只有等阮甜甜嫁给晚宴内的任意一个男人,从那一刻起,大家才会正眼瞧她。 所以,即便阮甜甜就站在两米外,朝他们这里看来,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都将她当空气,专注于当前的话题。 邱明露:“……” 说的也是。 邱明露的指尖在手机上敲了两下,便下定了决心,点开那名她雇佣来偷拍姜枳的狗仔的微信号。 “我去问问他,虽然他没拍到,但肯定看到了那个男人的长……诶!!你干嘛啊!” 话未说完,邱明露惊呼一声,大家诧异地朝她看过去。 原来是顾延颉从她手中抢走了手机,还将胳膊举的特别高。 他一边按着邱明露的胳膊,不给她跳起来夺手机的机会,一边飞速地在屏幕上敲打。 邱明露虽然看不到屏幕上的画面,但瞬间就明白了男朋友要做什么。 但两人此时的动作已经引来不少人的视线了,再闹下去,恐怕会引来更多人的关注。 她只好压低声音,小声骂顾延颉。 “你住手!你要是敢把他的联系方式删除,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顾延颉轻嗤一声,回以更小的声音。 “明露,你知道,我最讨厌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了。” 邱明露掐他腰的手一顿,蹙眉抬头看他。 顾延颉对她笑笑,将手机还给了她,并低头在小女友耳边轻悄说了句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话。 “去过乡下吗,你刚刚的样子,像极了村头聚在一起嚼舌根的老太太。” 说完,还顺便将小女友耳前的碎发捋回耳后。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顾延颉在将女友惹生气后,连忙讨好。 邱明露又是一怔。 因早就知道顾延颉对姜枳的那点儿小心思,心中憋了许久的火气了,此刻被顾延颉言语一激,再也忍不住了。 什么礼仪、什么面子,她统统不想要了。 邱明露只想狠狠地踹他一脚,把顾延颉的那点儿龌龊心思全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突然厅内一寂,灯光渐暗,只有高处的台上灯光依旧明亮。 不用旁边的人喊邱明露,她的视线也情不自禁地移向了那处,而后,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台上的男人唇眼皆不带笑。 这样的表情,给人的第一印象明明应当是不好相处,又或是觉得这人此时一定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觉得他在生气。 倒是仅仅从他迈步上台,取下话筒,看向众人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举手投足间贵气尽显。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能给大家带来这样的第一印象。 气质重要,但更多的原因,其实还是来自于他那张俊朗不似人间客的脸。 不需要等他开口介绍,大家便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必定是那位传说中的池家大少,池彻。 “这位池少爷……够好看的啊。” 邱明露的闺蜜站在一旁,情不自禁地说道。 邱明露也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她甚至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这么一张脸,这样一种气质的男人,笑起来该是什么模样。 因思绪都在台上讲话的池彻身上,她便没注意到自己身旁的男友,正拿着手机跟人交谈。 不仅交谈对象是那个拍下姜枳照片的人,甚至已经开始谈起了‘男人真实身份’和‘封口费’的价格各是多少。 她心心念念地想看台上男人笑的模样,便目不转睛地盯着。 哪知。 两分钟前失去了姜枳踪影的池彻,此刻恨得牙根都在发痒,想咬紧磨一磨才行,更别提笑了。 他一边用完美的语调和滴水不漏的表情,对众人念着早上看过两遍就映在大脑里的稿子。 一边在心中暗下决心。 不再拖沓,也不再给姜枳机会。 明天就去serendipity,一见面,直接丢资产报告给她。 不能再给她,任·何·脑·补的机会。 绝对。 虽然,姜枳在晚宴当晚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但因她能精准把控好自己的状态,立刻离开,所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更没有丢脸。 她在睡前用了两个小时听歌、练字,成功将心情调整回了最佳的状态。 这还要多亏了某款音乐app软件里,有位网友在一首名叫《i’m fine》的歌曲下,评论了这么一段话—— ‘别回味细节,别假设可能,别在脆弱时找他。’ 不知道这位网友是失恋过多少次,才能总结出这么好的方法。 总之,它成功帮第一次失恋的姜小姐避免了走弯路的情况。 第二天,已经恢复最佳状态的姜枳,按时去serendipity上班。 走到餐厅内,姜枳受到丽芝发来的通知,说是已经定好期末考核的时间了。 丽芝:【这次考试很重要,对明年三月是否能进入舞团也有影响,他们到时候也会参考这次考核的评分。】 姜枳正准备回复丽芝,忽然,右侧餐厅内,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她闻声望去,是拿着手机对她挥手的邱明露。 邱明露虽然在晚宴上,被池彻一时勾走了注意力,但一回家,她的脑子就清醒过来了。 顾延颉的那几句话一遍遍重复在耳边响起,每响起一遍,她就更讨厌姜枳一分。 实在忍不下去,邱明露打电话挨个询问小姐妹,谁近期有serendipity的预约,她想‘借用’一下。 serendipity的位置有多难预约,大家都懂,怎么可能轻易相借。 可一听邱明露的意图,便纷纷燃起了兴趣,一口同意。 不过前提是,要带着她们一起去欣赏姜小姐看到照片时的表情。 邱明露挑了第二天傍晚的预约,这样她只需要再憋气一晚上,就可以打姜枳的脸了。 而且,她看了一下位置,刚巧是钢琴旁。 离姜枳这么近,简直就像是邱明露亲自挑的座位。 她带了三个看戏的小姐妹,四人挤在了原本两人的位置上,一人占了一边,点了菜品却丝毫不动,抱着手机窃窃私语。 直到看见姜枳,几人眼睛如同黑夜中的黄鼠狼,瞪得一个比一个亮。 姜枳出门前就猜到,今天会有一些人追来serendipity。 她来按时上班,就表明她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她们手中拿着的不是何遇或阮甜甜的照片。 而是偷拍了她和池彻拥吻的那幕。 “……” 邱明露损人向来不拐弯,直来直去。 更别提眼前的是一直和她不对付,处处压她一头的姜枳了。 好不容易抓住这样的机会,她恨不得拿着喇叭让周围人都来看看这张照片,看看姜枳是个多么不检点的人。 自然没心情装好姐妹,拐着弯地损她。 邱明露直接将照片举到了姜枳脸前,看上去没有教养极了。 “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她敢这样挑衅地询问,自然是因为手里握了足够硬的证据,知道姜枳没办法回避。 姜枳的反应却令他们失望。 她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撇开,不惊不诧地‘嗯’了声:“知道。” 这么淡定? 邱明露狐疑地盯着姜枳瞧,企图从姜枳的脸上瞧出破绽。 可惜看了五秒钟,姜小姐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与她无关的气人模样。 “那你说,我们来的原因。” 邱明露狐獴似的朝她笑。 “让我来听听对不对。” “这样不太好吧。” 姜枳面露难色,她朝四周看了看。 “人这么多……” 她这个反应不对劲儿。 邱明露蹙眉,犹豫着还要不要听她阐述这个理由了。 偏偏旁边有个傻的,没看出姜小姐的意图,还一副期待的模样激姜枳。 “敢做就要敢说,人多了又怎么样,人多了你就不敢说了吗?” “为什么不敢?这话就算说出来,也不是丢我的面子。” 姜枳似很诧异地对她们眨眨眼。 “你们在这里的原因一看便知,是订不到位置,所以只能来这个离窗户最远的座位,且还要四个人挤双人桌。” 她语气中带了些怜悯:“明露,你有我的电话,下次要是还想要来这里用餐,提前打电话给我好吗?我可以帮你尽量安排位置,不要再这样委屈你自己了。” 果不其然,姜枳在说完,看到面前的四个光鲜亮丽的小姑娘均瞪大了眼睛。 那狰狞相,仿若下一秒,就要上来扯姜枳的头发。 姜枳向后退了半步,并将长发全捋到了背后。 差点被姜枳偷换概念气死的邱明露,找了这场嘴炮失败的原因。 一定是因为她们说的太过含蓄,不够直白,才给了姜枳钻空子的机会。 “装什么傻呢。” 邱明露对姜枳翻了个白眼。 她的眼睛本来就大,又这样用力,看起来仿佛要将整个眼珠都翻进去似的。 “你明明知道我们是为了这张照片而来,姜小姐,看看吧,这张照片清楚显示着,昨晚的你在发现何家的大腿抱不上后,立马另外找了个男人。” “聊聊吧,他打算给姜家注资多少,才能让你这么感激,在宴会还举办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和他在露台行苟且之事。” “能给多少啊。” 旁边一直看戏的女人闻言,笑了声。 “当时除了去洗手间的魏伯伯,其他人,但凡是熟脸,就都在大厅里。”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另一个至今没出声过的女人也开口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也就是说,姜小姐昨晚一定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惊慌失措,所以随便找了个男人就贴上去了?” “可能是这样,毕竟谁不知道姜家的现状,谁不知道她和何遇的那点儿破事儿,有哪个正经大户出身的男人愿意接盘。” 她们的话说的难听,仿若姜枳不存在似的,当着她的面就讨论起了这些没有实锤的猜测。 目的是为了在已经遭受过精神冲击的姜枳心头,穿着高跟鞋再踩两脚。 桌上看似随意立着的手机其实正在摄像,镜头正对准姜枳。 随时等待拍下她撑不住,失态的那幕。 哪怕是一句不得体的话,都足够她们发出去嘲笑她了。 但很可惜,要是昨晚的话,姜枳可能有百分之几的几率失态。 可经过一晚的调整,她的心理素质已经恢复了最佳状态。 所以姜枳也只是瞧着她们,古怪地笑了笑。 “你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吗,就觉得我和他接吻,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那还能为什么?” 她们讥讽地看着姜枳,觉得她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你们姜家现在最缺的不就是钱吗?” “我贪图的地方可多了呢,比如他长得帅,又比如他身材好?” 姜枳同样回以微笑,面对她们的嘲讽,她答得不卑不亢。 “他身上吸引人的点太多了,而且,无论是哪一样,都比金钱更吸引我。” 她们听完,又是讥讽一笑。 摆明了是不信姜枳的话。 虽然她们并没有追求何遇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在她们这个辈分里,何遇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属上等。 而且何遇的那副吊儿郎当,姜枳最看不上的模样,在她们眼里则成了加分点—— 说话懒散,不正眼看人,不尊重不同阶级的服务业者。 是不羁,是真性情。 怎么看,何遇都是当晚在场的男人里最英俊的哪个。 姜枳绝对是在逞强,她上哪儿还能找到比何遇更好看的? 除非池彻。 但这个想法刚刚闪现,她们就不可遏制地觉得想笑。 池家是什么位置,池大少又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能和她在一起? 姜枳自然洞悉了她们的想法,于是她紧接着就提起了何遇。 “至于何遇,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提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会让你们觉得他抛弃了我,哦……是不是他还没告诉你们那件事?” 姜枳作恍然状。 “他肯定没告诉你们,在国庆节前的周末,何遇就已经向我家里提出要订婚的想法,但因为我不喜欢他,就将他拒绝了。” “我们没有订婚,更不存在什么抛弃一说,要真论起谁抛弃的谁,那应该是我抛弃的他才对,毕竟是我在两年前先提的分手。” 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不怕这些回去考据真假。 虽然在夸池彻时,姜枳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但看着眼前的这四个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姜枳觉得,还挺值。 心中的那股恶心劲儿也没那么明显了。 又因一提起何遇,姜枳就想起那个长得和闺蜜一模一样的阮甜甜,倒胃口至极。 于是说到这里,姜枳还没打算收声。 为了能再踩何遇两脚,她打算将池彻拉出来,再多利用两下。 “我们姜家最近确实困难,你们明白,要是为了钱,我当时就不可能拒绝和何遇订婚。只可惜……他什么都比不过昨天的那个小可爱。” 姜枳幽幽地叹了口气。 “长相比不过就算了、和昨天那个小可爱的腹肌相比,何遇就像是个天天吃不饱饭的病书生。” “还有其他的一些地方,但为了何遇名声,我就不一一细数了,毕竟都挺隐秘的。” 姜枳说得相当真情实感,几人很难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但我想你们这么聪明,略思索一下就能想到。” 终于,在反驳了四人、又这样狠狠踩了何遇两脚后,姜枳总算出气。 既然已经出了气,她便懒得再和这四个女人继续纠缠下去。 于是,连声道别也没。 她撩撩头发,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哪知刚刚转身,姜枳就僵在了原地。 四个人注意到了姜枳举止的诡异。 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而后也俱是一怔。 池……池大少? 池大少竟然在门口? 包括姜枳在内,她们都在惊疑不定地想,池彻究竟听到了多少。 唯独邱明露不同,她的心脏忽然狂跳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那个昨晚她幻想了一整晚笑容是何模样的男人,此刻唇角上勾着些许弧度,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 目光灼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就来了吗qaq,你们凶凶我。 本章下面的留言都有红包包哦,别忘啦。 19、破产第十九天 池彻这一笑, 在场某些人看来,是熠熠生辉。 如同夜空中的璀璨星光, 照亮了她乌云密布压抑难当的心。 在姜枳看来,则像极了偷到腥的猫。 那眉目舒展的样子, 就差亲口说出表情下的潜台词:“我还以为,你真如昨天表现的那样正直,原来只是嘴上随便说说。” 什么‘你要对现在的女朋友负责’,什么‘请不要再纠缠不休’? 实际上,该摸的一样没少摸。 被抓住小辫子的姜枳, 脸颊隐隐发烫。 偏又不能解释。 姜枳但凡敢否定,哪怕是否定刚刚夸池彻的任意一个字, 就等同于在表明她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话。 包括拒绝何遇求婚的这件事, 也会变得没有可信度。 权衡轻重,姜枳决定还是闭嘴走人为上策。 以池彻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只有可能是陪富婆用餐,他应该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和她搭话。 姜枳起身,压下心中的不适,目不斜视地向外走去。 这里是她一直以来钟情的餐厅,所以从两年前第一次认识池彻起, 便每次都带他来用餐。 哪想到,餐厅还是这么个餐厅,小白脸也还是这么个小白脸。 可现今小白脸是来消费的,她则成了服务人员。 “你去哪里。” 可池彻还真就是个胆儿大的, 他在姜枳走到面前时,喊住了她。 不搭理也不行,客人和同事都在这里。 连先前允许她入职的马主管,也正向这边走来,看向她和池彻之间的眼神古怪极了。 “工作。” 姜枳简短应付道,视线依旧落在别处,或厅门、或走廊步梯,总之都和身旁的男人无关。 池彻‘嗯’了声:“跟我走。” 姜枳微微诧异,这才舍得分男人一眼。 “这位客人,您是不是没有听清?我刚才说了,现在要去工作。而且我的工作内容只包括弹琴,似乎帮不了您任何事。” 恰巧此刻苏姐从电梯走出,姜枳像是见到救星般,朝她挥挥手。 同时,她向池彻介绍:“这位是今天晚餐的领班,无论客人您有什么疑惑,又或是意见,都可以找她。” 话音刚落,就见池彻眼底的笑意似是更浓,还隐隐在期待些什么的样子。 而苏姐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惊恐。 苏姐复杂地看了眼姜枳。 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光听姜枳刚刚对池彻的称呼,就能猜到,她肯定是误会了池彻的身份。 以防她说错话,苏姐加快了脚步,赶至两人面前。 人还没站稳,便娇娇滴滴地对池彻一笑。 “晚上好,池总,您是来用餐的吗?还是老一套?” 池总? “……”姜小姐的精神忽遭巨大冲击。 “不是。” 池彻对他人说话,向来简短,也就和姜枳说话时会不吝辞藻。 “就是和工作有关,来。” 后面那半句话是和看上去精神恍惚的姜枳所说。 女人脸上难得出现的呆滞,愉悦了池彻。 他不再因昨天出现的那个不必要的误会烦闷,能看到她这样少见又有趣的表情,挺划算的。 时刻以最好姿态显露在众人面前的姜枳,即便是在朝夕相处的池彻面前,也保持着人家富贵花的美丽,最多偶尔展现一丝疲态。 至于呆滞? 不存在的。 这么片刻的功夫,姜枳脸颊上的绯红色又深了一些。 依旧是臊的,不过原因则变了。 见姜枳点了头,池彻反倒没有立马抬脚离开。 他的视线挪向了餐厅内,靠近钢琴处,有四个女人的视线像是黏住一般,一直看向姜枳和他,未挪开一秒。 池彻朝那里略略一望,便察觉到异样,双眼几不可见地微眯了眯。 而后,向一旁候着的马主管低声说了两句。 很短、声音又小。 连在另一侧站着的姜枳都没听到。 当然,她现在没什么心思去关注这些小事。 各种思绪在脑内飞过,惊疑不定的心情太过难受,姜枳恨不得化被动为主动,立马拉着池彻去一旁问个清楚。 …… “明白。” 马主管听完应了声,立马便往餐厅内走,去的是邱明露那桌的方向。 池彻这才离开。 而有太多事情等着他解答的姜枳,自然也不会多停留一秒,连和苏姐点头都顾不上,跟着男人也离开了。 没有看到,马主管带着职业假笑,却毫不手软地从邱明露桌上抢过手机的那幕。 池彻与姜枳一前一后,进了偏处的私人电梯,按下顶层数字。 这个电梯姜枳先前听同事说过,是餐厅老板的专属电梯,其他人不允许使用。 有苏姐的‘池总’铺垫在先,被池彻领进电梯内,姜枳没有惊讶。 也不再冒出‘会不会是富婆为他买下的餐厅’,这类不靠谱的脑洞。 池彻长得是好看。 但能这么大方的富婆,世间罕见。 一路上男人都没说话,姜枳因思绪乱,一时也不知从哪里开口才好。 好不容易熬到顶层,两人从电梯走出,拐进了一处与高级酒店套件相似的屋子。 ‘总算该进入正题了。’ 姜枳刚这样想。 就见池彻站在一张堆满了文件夹的桌旁,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 她走近一看—— 竟然是城北池家的资产报表明细?? 马主管以‘怀疑手机内拍摄了涉及他人隐私’的理由,将手机‘借’走。 然后直接送进了池彻的手中。 见姜枳在一旁的长桌前乖巧坐着,认认真真地翻看文件,桌上有一份文件眼熟极了。 正是他昨晚喊财务通宵做出的餐厅资产清算。 但马总管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不惊也不诧,只是点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没什么可奇怪的,姜娘娘来查账了而已。 但马主管是目前唯一知道内幕的人,其他人都还处于拎不清的状态。 首当其冲的便是特意来看姜枳笑话的几位千金。 没能打成姜枳的脸反到被羞辱一番,大家心中本就不畅快。 眼下手机又被收走了,等于这个计划不仅失败,还要被暴露。 几人的脸色变得更差。 “池家这位大少爷,也就看着好看,做人还是差点意思。” 其中一位阴沉着脸,表情僵硬。 “没比他弟弟好到哪儿去。” “就是啊,直接拿走我的手机,还说什么涉及隐私?” 另一人比她还要生气。 “哪家餐厅有这样的规定,又有哪家餐厅的服务人员有这样的胆子和资格?好气啊,池熠脾气是差点,但懂事儿啊,从来不让女孩子掉面子,再看看他池彻。” 她们本想骂得再难听点。 比如‘果然是没妈的孩子,真的是有人生没人养,不懂规矩没教养’。 可前些日子听家里长辈说过,池彻似乎已经内定为池家的继承人了。 要没有特别大的过失,池老爷子的决定应该不会再改了。 池家继承人…… 她们暂时还惹不起。 反观邱明露,她倒不如其他三人生气。 虽然没能成功打到姜枳的脸,是有些不快,可今儿看到了池彻笑时算什么模样,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得偿所愿了。 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她竟然还帮池彻解释了起来。 “不要生气了,毕竟是serendipity,它和其他餐厅能一概而论吗?你们想想,向来以保护客户,拥有超高私密性的serendipity,忽然传出我们刚才拍的视频……” “又没让姜枳丢脸,我们传出去这个视频又有什么意义?”其他人问。 “可池彻不知道啊。” 邱明露竟还在帮池彻说话。 “只知道是在偷拍些什么,为了餐厅的声誉,他肯定要先拿回去查看一番,等确定没问题了肯定就会还给我们了。” 说不定还会道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正如邱明露所说的那样。 可大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话怎么听起来又怪又气。 过了几秒,才依次反应过来—— 开始聚这个局的是你邱明露,这会儿替人家解释,装善解人意的也是你邱明露。 邱家可以啊,能生出这么识大体的女儿。 邱明露今天带来的三人中,只有一个是从小相伴的交心闺蜜。 另外两人,不过是讨厌姜枳,和邱明露暂时站在了统一战线,所以会将餐厅预约名额让给她,又陪她一同前来。 眼下被邱明露摆出的态度惹怒,正好觉得憋屈,需要发泄怒火。 两人直接就吊起眼睛瞪向了她,表情和眼神都明晃晃地写着‘你是智障’几个字。 邱明露一顿,这才回过味,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有多奇怪。 “而且,你们注意到姜枳刚刚说的话了吗?她看起来好像不知道池彻就是这间餐厅主人,明明在这里打工,却喊他客人?” 她连忙补救道。 “真的是太好笑了,说不定池彻喊她过去,就是要她为这场闹剧负责,我们先别走,等着看姜小姐会不会被逐出来。” 这话说的还算对几人胃口,大家的脸色稍缓和些。 “最好是这样,呵,希望他识相,让姜枳出来给我们道歉。” 苏姐在一旁听完,心中不是滋味极了。 本身,见老板将姜枳喊走,苏姐就想要追上去,向池老板解释姜枳是新来的员工。 加上姜枳只负责弹琴,学业又忙,对于公司内部的事情还不了解。 所以,不论姜枳是哪里冲撞了池彻,希望他能看在这个原因上,讲点道理,不追究。 可马主管却因‘好好上班,不要误工’,阻拦了她。 苏姐本来就够担心了,现在听到这几个女人嚼舌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则变得又气又急。 与此同时,她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因对方有权有势,她甚至连拒绝服务的胆子都没有。 辛辛苦苦努力成为了领班又怎么样?这种时候,不还是没胆子站出来,为同事打抱不平。 她心酸不已。 事实上,姜枳不仅没有被追究所谓的过错,她还正在依次审核池老板的家产。 而那个他们连搭话都要紧张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姜枳身旁,时不时地点着文件,补充解释一两句,使她更容易理解。 “……” 姜枳一直处于无言的状态。 实际上内心已如同惊涛拍岸,惊疑不定。 她已经明白了池彻想要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因为昨天晚宴上误会了他,将他能参加宴会的资格定义为‘被富婆包养’,所以今天特意来向她解释。 至于财产目录,她其实不需要看的那么仔细。 因为刚随手拎起第一本文件,看到上面标粗的公司名称后,姜枳就明白了池彻的‘池’字分量多重。 国内姓池的有钱人家不多,但也不能说少。 可拥有这家公司的池家,便是全国最有钱的那家,也在本市,圈内提起,皆用‘城北池家’代称。 姜枳上楼前,心中的一切疑惑,都在知道是‘城北池家’后,烟消云散。 城北池家虽然门户大,产业多,资产算起来比破产前的姜家还要殷实许多倍,但小辈们很少出现在大众眼前—— 这都是因为池家家主,池老爷子的奇葩规定。 听岳冉说,在她那一辈,池家的继承人非常张扬,时不时地出现在报纸上,三天两头就有和他相关的八卦传入各家各户。 池老爷子还拿拐杖抽过上一任继承人,说他是‘烂泥扶不上墙’。 后来好像是又做错了一件大事,气得老爷子直接取消了他的继承资格,放话,等两个孙儿长大了,看看哪个更有出息,就让谁继承池家。 但再具体的细节姜枳就不知道了。 从小到大,姜枳和其他人一样,也只见过池家的小少爷,因和他的脾气秉性不同,所以两人的朋友圈虽然有部分重合,真正说过的话却不超过十句。 那么池彻…… 便是池家的大少爷了? 那第一次在路上看到他,并且出言要包养他时,池彻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答应的她? 姜枳难以理解。 虽说在姜家破产后,已经不会有人再将圈内发生的一切告诉姜枳,她的消息基本闭塞,还不知道池彻已经是池家的准继承人。 但光是继承人候选,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她包养的地步吧? 带着这些杂七杂八的疑惑,她看完了池彻名下的所有资产—— 换言之,是池家所有的资产。 正当她终于想好要说什么时,见她看完文件的池彻又从口袋拿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桌上,以单指推到了她面前。 扑通、扑通—— 姜枳在这一刻,清晰的听到了来源于自身胸腔内的跳动声。 既然池彻是餐厅的老板,那么戒指自然就是他拍的了。 姜枳刚刚还思考过,他拍下这枚戒指的原因。 眼下看着他推过来的盒子,连思考都不必,她便能猜到里面装得是什么。 只是…… 姜枳抬头看向一直站在身旁的男人,喉咙动了动,正欲询问他这样做的原因。 池彻却先她一步出声。 “姜家破产,看笑话的人很多。” 他的语调如同春季细雨,凉丝丝地滑入心底。 虽然这只是陈述句,但姜枳还是应了声:“是” “像这样找到你面前,企图看你出丑的人,日后还有很多。” 池彻的下一句依旧陈述句。 而姜枳也依旧简短应付了句:“是。” 可表情明显变得疑惑了起来。 她不明白池彻在说什么,更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给她看财产明细,可以理解为是要解释;那把戒指给她又是什么意思? 看着池彻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姜枳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从前,她对于池彻的这副模样极度迷恋。 姜枳最喜欢的就是这类‘闷货’,少言寡语,有种拿棍子抽都听不到一声响的感觉。这类人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禁欲且迷人。 直到这一刻,猜到了点什么,急切希望池彻能给予回应供她确认事实的姜枳,才发觉这种性格的弊端。 不直言直语,不将内心想法显露于表,则让她无法从任何地方确认心中猜测。 像是勾住了她的心尖,不向上扯,也不离开,就悬在空中,吊着她的胃口。 痒得她直想挠心口。 “那你讨厌他们吗?” 这回终于不再是陈述句,池彻总算问了个问题。 姜枳的耐心已经到了用尽的边缘,她几不可见地撇撇嘴。 “讨厌。” 不仅她们讨厌。 说话云里雾里的池彻更加讨厌。 像是洞悉了她此刻内心的想法,男人忽然笑了。 而后,只听到他用极有自信,又极其平静的声音,语气平淡寻常道。 “嫁给我,我帮你出气。”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中午好!想求一发饱含爱意的作者收藏!!以及下一本要写的文的收藏!! 《和直男霸总互换灵魂后》 柳柳和戚泽,二十八岁时功成名就。 前者是畅销作家,后者商界翘楚。 忽然意外发生,两人双死。 重生回十年前,刚刚交往一个月的日子,并互换灵魂。 贫困生柳柳成了富二代戚泽,戚泽成了柳柳。 当时因戚泽鉴婊能力为0,看不出柳柳被众人欺负,总被蒙骗,无任何支援,导致她心灰意冷。 后来被提分手,他却以为是女朋友无理取闹。 直到他变成柳柳,被一群印象中娇柔无辜的女生堵在厕所。 头快被塞进马桶时,披着戚泽身体的柳柳踹开了厕所门。 她一边抽巴掌,一边对一旁‘吓傻了’的‘柳柳’说:“这下知道当年哪儿错了吗?” 头发凌乱、身娇体柔的戚少爷,懵懂点头:“知道了……” 这大概是一个“重生并互换灵魂后,直男霸总在社会的毒打下拥有了鉴别绿茶能力”的故事。 20、破产第二十天 姜枳的恋爱观是歪的。 在她看来, 心上人是喜欢她的钱,还是喜欢她的人, 都没区别。 她不会因池彻是爱钱才留在自己身边而苦恼,或是嫌弃他, 事实上姜枳还很高兴,因为她很有钱,这等于自己只要不破产,喜欢的人就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可如今交换了位置,轮到池彻要用钱来‘买她’时, 姜枳才意识到这样交往的奇怪之处。 明明她很喜欢池彻。 可在池彻说出“嫁给我,我帮你出气”后, 仿佛她要是同意嫁给池彻,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图他钱财似的。 虽说都是成年人了,但她还是有种自己心意被玷污了的感觉。 而且,比起这点,她还有更在意的一处。 “你帮我?” 姜枳微怔,随即轻笑着摇摇头。 “你能怎么帮我?” 池彻刚说时,的确让人心动。 但想到‘出气’二字,姜枳的大脑便无法控制地蹦出何遇与万少峰的脸。 在小说原文中, 有一半以上的篇幅,都是何遇与万少峰为阮甜甜撑腰出气的片段。 最出气的手段直白又粗鲁,还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像是‘将大量钞票砸在对方脸上,让脸被砸肿的配角拿着滚蛋’。 这种情节看上去确实很爽, 但细细一品,实在掉价。 姜枳本人做不出,也不相信池彻能做得出这样没风度、不尊重他人的事。 毕竟他既善良,又懂礼数,平日里脏话讲的比她还少。 初见时,姜枳对他的五官气质一见钟情。 而在后来相处的每一天,她对他的喜欢都会一点一滴的增加—— 他的身上充满了惊喜,认识他每多一点,她就会多发现一些优点。 比如,池彻除了大脑聪明,以极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名校外,在运动方面也比常人更有天赋,精通于各种球类运动不说,每年还会参加市内马拉松比赛,次次都能进前三。 姜枳在富二代里面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可在点评实事时,池彻又总能说出让她也耳目一新的观点,并且有很多次,在姜枳遇到问题苦恼时,他都可以提出有效的解决办法。 她曾多次奇怪过,无论是谈吐气质,还是阅历头脑,池彻都不像是个需要人包养的穷小子。 可偏偏他又极富爱心,外出散步总是带着猫粮狗粮,当见到一米八几的高大男人蹲下身子去喂可爱的流浪猫和流浪狗时,他又变得十分寻常亲民。 似乎就是这柔和的一面,将他的其他破绽全隐藏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一面,让她感受到了池彻的善良,生起了想要和他结婚的心思。 总之,他的一切在姜枳看来,都是完美的,绝对与何遇或万少峰那种人不同。 要知道,姜顺尧和岳冉都没打算让姜枳继承家业,他们希望女儿就跳舞玩乐着度过一生,这意味着,谁娶到姜枳,谁就可以继承姜家家业。 这条件,诱人到整个何家不惜被孩子怨恨,也要亲手拆散何遇与阮甜甜,逼他去娶姜枳。 若不是真的很喜欢池彻,若不是池彻人品足够靠得住,单凭脸和钱,姜枳也不可能带他回家。 池彻则理解错了姜枳的意思。 在池彻看来,姜枳的问题即是要求。 他空口无凭,拿什么让她信任,让她安心? 接收到错误讯号的池彻,没有犹豫,从姜枳的身旁离开,回到了落地窗旁的办公桌前。 他按下电话内线。 只三秒,便有人接通。 “老板?” 电话那头是苏姐,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与迷茫。 池彻“嗯”了声,问道。 “刚刚和姜小姐交谈过的四个人,还在吗?” “还在,四人又点了红酒,似乎是要等……” 苏姐顿了顿,有些无奈。 “要等姜枳上台,她们又准备了不少难听的话,打算当众给她难堪。” 他开的是公放,姜枳虽然隔着半个房间,却听得一清二楚。 “真够闲的。” 她嘀咕着翻了个白眼,小动作尽数落在池彻眼里。 他笑了笑,和苏情说。 “让她们现在离开,注销会员卡。就说……serendipity有权对侮辱员工、无理取闹的客人,拒绝服务。” “……啊?”苏情觉得自己听错了。 “……”姜枳也觉得自己听错了。 仅仅是因为她们在大厅,拿几句没有实锤的话讥讽了她,便要赶走她们,并且还要注销四人的会员卡? 虽说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没有像万少峰与何遇那样侮辱人格,但说到底也还是权势压人。 爽吗? …… 爽! 姜枳无法否认。 尤其在想到,邱明露四人在听到逐客令时的表情、以及以后每当圈内有人相约要来serendipity用餐,这四人尴尬回避话题的画面时。 她的爽感甚至可以加倍。 姜枳虽然压下了想要上翘的嘴角,却在心中忍不住对池彻高看一眼—— 即便是权势压人,也是有区别的。 池彻是聪明的,知道先留下证据, 这样,即便是喜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邱明露等人,顾忌她们刚刚用过的脏手段可能会被暴露于众人面前,想必不仅不敢声张,甚至还要祈祷池彻和姜枳不会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 而且他为自己态度强硬的样子…… 有点帅。 “这样不太好吧。” 姜枳对池彻挑挑眉:“如你所说,有许多人等着踩姜家一脚,你难道要为了帮我出气,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吗?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池家使绊子,怎么办?” “当然。”池彻不置可否。 “而且,我想你刚刚应该没看清楚。” 他回到姜枳身旁,将桌面上早就翻过一遍的财产报表,又推向她。 “再看一遍。” 姜枳被噎了下:“……” 她想,池彻这一举动应该是在告诉她,以池家的雄厚实力,就算其他人联合起来使绊子,也威胁不到他。 印象中的小白脸忽然披上了霸总皮。 姜小姐在破产后,第一次感受到风水轮流转的意思。 果不其然,池彻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姜枳的猜测。 “无论是我的能力,还是池家的能力,都没低到会因为你出气,而造成难以承担后果的地步。” “而我所说的出气,也不仅仅是指今天这种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包括以后,你可能会遇到的更糟糕的处境,我都会为你解决。” …… 但这都不是池彻最想为姜枳做的事。 他明白姜枳要强的性格,也喜欢看她锋芒毕露的样子。 所以,使她重获底气,不说没人敢再惹她生气,但起码能让姜枳坐到生气时当场便能发泄出去的位置,才是池彻的目的。 他便低头,看向姜枳,并许下了无人敢许的承诺:“我会使姜家——” “重回顶峰。” 姜枳的心神晃了晃。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一只双标狗。 先前何遇也曾对她保证过,她不信,觉得男人靠不住,何遇油腻又倒胃口。 换做池彻,听他说出比何遇还难实现的保证时。 姜枳的感受完全相反。 大概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张脸,也很喜欢他这个人吧。 对于池彻,姜枳眼中有一万层滤镜。 “重回巅峰……” 像是回味似的,姜枳将这四个字又念了一遍,抬头,正撞上池彻的双眸,“条件是……嫁给你?” “是。” “……你不觉得有点快吗?” 姜枳对于事情如脱轨般的急速发展,有些无语。 “我们才刚刚分手,甚至还没有复合,你就要和我求婚?” “快吗?” 池彻可没觉得快,他问姜枳:“当初你和我提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家里破产了,没有办法继续包……”姜枳硬着头皮说下去,“包养你。” “嗯,那么,我能让姜家重回巅峰,球鞋我可以自己买,演唱会你想看哪一场都可以,至于麻辣烫,你可以用谷饲500天的牛肉做食材。” 池彻又接着问道。 “这样还有分手的必要吗?” 说实话。 “没有。”姜枳摇摇头。 她很喜欢池彻。 只是一直以来误会了对方和自已在一起的目的,还以为他只是为了钱,实则对自己并不心动。 所以,在破产后,虽然很难过,但为了不耽误他,让他能找到下一个有钱包养他的富婆,姜枳忍痛分手。 如果当初早知道池彻和她在一起,根本不是为了钱,那么根本不会发生分手这件事。 “既然分手的理由不成立,那我们怎么能算是分手了,又怎么会需要复合这一个步骤?” 池彻大概只有和姜枳说话时,才不会惜字如金。 他一本正经地将耍赖一样的话讲完后,十分严肃地和姜枳算起了时间:“两年又四个月,即便你非要算上中间分开的两个月,那也是交往了两年又两个月。” “枳枳,你再好好想想。” 他不知为何,在说这句话时,倾下了身子,盯着她双眼说话的同时,低沉的声音也瞬间贴近了她的耳朵。 “真的快吗?” 快不快的,姜枳不知道。 她就知道自己的耳朵红了。 男人的声音过于蛊惑,待姜枳回过神时,她已经答应了池彻的求婚。 该死。 这个男人居然会利用男色分散她的注意力! 虽说很早之前就有过和池彻结婚的打算,但正如刚刚姜枳犹豫的那样,令她古怪的‘被包养’既视感还是没有解决。 她盘算着,要是现在说她后悔了,想要再考虑一下时,池彻将她的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 姜枳虽然换了手机号,但手机没换,解锁密码还是他的生日。 池彻轻易便解开了。 在一次性解开的那刻,他似乎也没预料到,动作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才将界面调到了电话簿,放到姜枳的手中。 “既然已经同意了,枳枳,你是不是应该将这件事通知伯父伯母一声。” 该死。 他竟然还懂得乘胜追击的道理! “我觉得不好,我们之间的阶级差太远,有种你在包养我的感觉,这会让我们在任何方面都变得不平等。” 姜枳还想挣扎一下。 “而不平等的关系,只能成就一段不健康的感情。” “会吗?” 池彻面上带笑,有理有据地反驳她。 “可是在你破产前,一直都在包养我,那时候我们的感情不也是很好吗?现在我继承家业了,来包养你,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池彻帮她按下了姜顺尧的手机号,然后发表了总结陈词。 “我觉得,挺健康的。” k.o!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的!谁说本文完结了!!太过分了!qaq后面还有好多呢! 划重点“池彻运动好,跑马拉松,持久力强”。 21、破产第二十一天 他步步紧逼, 姜枳的小算盘被打碎的七零八落。 听着按下公放键的手机传来“嘟嘟”声,姜枳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 大约十秒左右, 姜顺尧接听了电话。 “喂,枳枳啊?” 他的背景音很杂, 有风声,还有‘滋啦滋啦’作响的油炸声。 姜枳问:“你在做饭?” “对啊,你昨天回来时看上去挺疲惫的,你妈就让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姜顺尧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他尝了口咸淡, 咂吧两下嘴,又往里面放了小半勺糖, 颠着锅问女儿。 “枳枳, 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做了松鼠桂鱼,炉子上还煲着党参枸杞乌鸡汤。” 姜枳侧头,飞速地瞄了眼池彻,含糊道。 “……我也不知道,应该和平时差不多吧。爸,妈在吗?能让她接一下电话吗?” 余光睨见池彻挑眉,她捂住手机,用气音解释—— ‘妈妈比爸爸好说话。’ 池彻勾勾嘴角, 轻“嗯”了一声。 她好像没意识到,这样做是对他更有利。 “那你怎么不直接给你妈打。” 姜顺尧不知道这通电话的拨号者并不是女儿,他嘟囔完,大喊了声娇妻的名字。 “枳枳要你来听电话, 我要看着菜,怕黏锅,你来厨房吧!” 约过了五六秒,岳冉和少女无二的娇俏声音传来。 “枳枳呀,什么事儿?” 背景的颠勺声,宣告着岳冉还没离开厨房,姜顺尧在旁边。 希望电话不是公放吧。 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和平心态,姜枳硬着头皮和岳冉说道。 “妈咪,我……好像在刚刚答应别人订婚了。” “砰——!” 一声巨大的物体碰撞声响起,吓得姜枳手一抖,险些将手机丢出去。 “哎呀你干嘛呀!” 岳冉的尖叫声随之而来。 姜枳着急询问: “怎么回事?妈咪,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撞击声?” 岳冉来不及回答,手机就被姜顺尧夺了去。 “回家!” 男人的声音不容拒绝,姜枳心中一凉,看来刚刚岳冉是开着公放在和她通话。 没听到姜枳的回答,姜顺尧又重复了一遍。 “你带上那小子一起,现在,马上,回家!” 还要带池彻? 姜枳有些为难地讲道:“可是我现在是工作时间呀爸爸,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们可以另外约个时间回去吗?” 说不定到时候她就找到了拒绝池彻的借口,也就不用回家了。 可池彻哪儿能给她这种机会,姜枳话音未落,就听到一旁的男人接了句。 “我有时间,你也可以请假。” 现在回去正好。 姜枳/姜顺尧:“……” 昨天见姜枳神色疲惫的从晚宴会场回来,又是练字又是听歌,折腾到大半晚才睡,姜顺尧和岳冉就够担心的了。 他们猜测,枳枳会不会是在晚宴上遇到了窘迫处境,没拉到投资,还被人欺负了? 碍于家中隔音差,他们一直憋到了姜枳去餐厅上班,才敢讨论这件事。 本想着今晚做些姜枳爱吃的饭菜,安抚一下女儿,哪知道女儿突然就订婚了。 结合先前发生的事情,第一跳入姜顺尧脑内的解释,便是女儿因为晚宴上遇到的困境倍感挫折,为了帮家里,最终决定牺牲自己的宝贵幸福。 他着急的心里直冒火。 听到池彻的声音从女儿身旁传来,姜顺尧更着急了。 这小子骗了他闺女不说,还在一旁监控女儿和自己通话? 池彻还没登门拜访,他在未来岳父内心的形象就瞬间变得可憎起来。 但既然他能听到自己说话,姜顺尧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我和你妈在家里等你们两个回来。” 他阴恻恻地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事情的走向过快,这一切包含刚刚的求婚,姜枳都感受不到真实感,所以动作也就慢了半拍。 等她将电话收进包内,站起身时。 池彻已经穿上了大衣,并且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件女士大衣,披在了姜枳的肩头。 “外面天冷,不过车就在停车场,你不想穿的话,披着就可以。” 他的语气和动作自然极了。 姜枳一阵恍惚,池彻的表现正印证了他刚刚说过的话—— 他并不认为两人分手过,恋爱关系一直在继续。 连带着姜枳也产生了错觉。 好像这两个月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她只是在学校小住了一段时间。 除此之外,一切如旧。 邱明露四人给姜枳下马威时,店内客人不多,但员工却是齐全的。 先是厅内的人员目睹了这一场闹剧,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整栋餐厅大楼都知晓了。 只有那么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作精,会因此开心。 大部分人都觉得,姜枳这是撞上无妄之灾了。 有钱人的嘴脸恶臭,见到原先比自己身份高的人摔倒,不帮着扶一把就算了,还要在人家头顶踩上几脚。 见大老板带走姜枳,又派人把四人偷拍视频的手机拿走,没有人觉得池彻是要帮她出气。 和先前戚惠子与刚刚的苏姐想的一样,一个小员工和多次消费过的顾客相比,孰轻孰重,不问便知。 而姜枳可以预料的下场,令他们心有戚戚。 因为他们和姜枳处于同一阶层,姜枳今天面临的状况,是日后可能发生在他们任何一人身上的状况。 她这样被领导毫不犹豫抛弃的下场,让他们想到了自己在大老板心中,也是不重要的、可随时抛弃的棋子。 芝焚蕙叹。 一时间,员工们的心情丧到极点。 而还没丧多久,池彻下令赶走邱明露四人,并且注销她们的会员卡,不再接受四人的消息,又传遍了整个serendipity。 这是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翻转。 苏姐还原封不动地转达了池彻的话:“池老板说,serendipity有权对侮辱员工、无理取闹的客人,拒绝服务。” 先前还有不少人质疑过餐厅的老板,觉得他年纪轻轻,会不会不靠谱,将serendipity折腾黄。 现在听了池彻“上层不会为了赚钱置员工的人权于不顾”的保证后,一个个都如同服了定心丸,不仅产生了一种对serendipity的归属感,也不再质疑池彻。 什么年轻就不靠谱? 人家就不能年少有为吗? 而听说池彻帮姜枳请假,带她离开公司,也没有人觉得有异。 还纷纷感动道:“池老板真体贴,竟然还亲自送受了委屈的员工回家,呜呜我一定要在serendipity干到退休。” “……?”马主管听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知道真相,但他不说。 这种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氛围,给了马主管一种,自己真是皇帝贴身大太监的感觉。 而他似乎越来越享受这样的感觉。 姜枳和池彻坐进车内时,正撞上晚高峰,道路拥堵。 两人在一个小时后才驶进姜枳居住的小区。 司机进小区后,因道路狭窄,怕给居民造成不便,减缓了车速。 几分钟后就发现了,他这是多此一举。 设施老旧、屋内膈应零效果的老小区,居住的都是年收入加一起不超过十万的家庭,又或是刚来大城市打拼、拼命压减开销的年轻人。 池彻的车在他们眼中,等同于行驶的人民币。 不知道具体价格,单看外貌,便知道是他们拿出一辈子积蓄也买不到一个轮胎的豪车。 所以,在看到载着两人的豪车进小区后,明明还隔着很远,大家都已经默契的向两边靠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剐蹭到,赔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 “这么贵气的车,怎么会来咱们小区啊?” “是啊,难道谁中彩票了?” 他们交头接耳地八卦。 直到有人眼尖,看到豪车停在了7号楼的2单元,大家才了然。 “肯定是姜姓那户的朋友。” “肯定,他们一家,一看就不像是会住在咱们小区的人。” “他家女儿长得好看,人好像也不错,上次我奶奶腰疼,她还帮我奶奶把菜拎到家里了呢。” …… 姜枳带池彻上楼,司机留在车内等候。 一进门,扑鼻的饭菜香味便勾动了姜枳的心。 她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懈了,换鞋的同时,和坐在沙发的父母撒娇。 “饭已经做好了吗?那我们先用餐吗?” 吃什么吃。 在听到姜枳说她答应别人求婚后,姜顺尧没控制住力气,一勺子把锅给砸穿了,连带着一旁炖汤的砂锅也倒了。 姜顺尧还没回女儿的话,就因女儿接下来的举动,瞪大了双眼。 姜枳在和他说话的同时,还从鞋柜中拿出了一双备用拖鞋,放到身后领进来的陌生青年面前。 “家里餐厅小,不够四个人坐,你跟我去洗手,然后把菜端到客厅茶几上吧。” 本来在发现男人不是何遇后,姜顺尧没先前那么担忧。 但看着姜枳和青年对话时,语气亲昵,动作自然习惯,就好像两人已经同居了很久似的。 这么一想,姜顺尧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池彻倒是非常受用,他的眼神和语气也不自觉跟着轻柔了下来。 “好。” 可换完鞋,他没有跟着姜枳走。 而是转身向面色不佳的姜顺尧,以姜枳从未见过的肃穆神情,向她的父母鞠了一躬。 姜枳的脚步一顿。 准备发难的姜顺尧和岳冉,也被池彻突如其来的鞠躬堵住了嘴。 “叔叔阿姨,对不起,来的时候匆忙,我没能将先前为两位准备的见面礼带来。但毕竟是第一次登门,两手空空肯定不好,我就在路上临时买了些。” 池彻先是解释了一通,然后将手中提着的两个箱子,恭恭敬敬地摆到客厅的茶几上。 这副样子,和刚刚在餐厅给姜枳下套时的‘嘴脸’完全不同。 池彻大灰狼夹紧了他的大尾巴,在姜父姜母面前,表现的像只纯良的小绵羊。 他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听上去十分担忧。 “不知道是否合伯父伯母心意。” 好似怕姜顺尧和岳冉会因礼物不好,觉得他应付,心不够诚。 而越是疼女儿的父母,越愿意看到像池彻刚刚的那番表现。 因为他越是担忧,则越证明着男人在乎自己的女儿。 看着池大少表演,一旁的姜枳抽了抽嘴角。 还挺能装。 不仅表情语气是心机,就连池彻刚刚对姜顺尧和岳冉说的那句话里,也涵盖着不少心机。 要不是她是和池彻一起来的,知道在半路,司机特地驱车回了池家一趟,并亲眼见着佣人将这两个箱子从池家带出,小心地交到池彻手里。 她可能真就信了‘路上临时买了些’的鬼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请笑纳! 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他们接吻都没有过了吗!因为两个都不是黏黏糊糊的人设,一下子就领证,大家看什么!当然要凡事都是第一次才刺激【不是【我没有【什么虎狼之词 22、破产第二十二天 池彻这一招是妙, 哪知撞上的是姜顺尧,他爱女心切。 从前, 姜顺尧以为,只要男方靠谱, 家世清白,那自己就可以安心地将姜枳交给对方,最多威胁几句,让他别辜负女儿就好。 可如今,姜枳带回来的这名青年, 五官俊朗、身材高挑,说话做事懂礼数不说, 气度似乎也属上乘。 这么一个就差把‘人中龙凤’写在脸上的男人, 又那么喜欢枳枳,可姜顺尧还是怎么看都不满意。 但也不能怪他。 就算是真猪拱白菜,也要从进菜园开始,让菜农一点点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池彻这属于偷窃行为。 姜顺尧做了个饭的功夫,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已经只剩下半个菜根了,搁在谁身上能接受? “不知道我们喜欢什么?有点意思。” 姜父神色蓦然一凛。 “你都已经向枳枳求婚了,竟然还不知道我们喜欢什么?这岂不是证明着你们之间还不够了解?” 池彻一顿,正准备解释。 就听姜父又说:“我明白你们现在的小年轻, 比较冲动,很容易头脑一热就闪婚。但作为过来人,作为你们的长辈,枳枳的父母, 我们不能让枳枳这么草率的答应你。” “要是真的喜欢,你们先交往一段时间,等足够了解彼此,有决心一起过剩下的几十年时,在考虑结婚也不迟。” 这是哪儿跟哪儿? 年轻人刚把上门礼拿出来,说了两句客套话,怎么就让他延伸到‘两人不够了解,所以不能结婚’上? 想挑拨,也不能这么明显。 岳冉瞪了老公一眼,连忙打圆场。 “你连孩子带的礼物都没打开,怎么就知道他买的不对?” 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又怎么可能买的对?靠缘分吗? 姜顺尧嘴唇紧抿,因说话的人是岳冉才没反驳。 听着“咔嚓”一声,娇妻把年轻人带来的箱子打开了。 姜顺尧一眼都没向箱子内瞥,直接就摇摇头,给了评语:“的确不合心意。” 不合心意? 怎么可能会不合心意。 岳冉的眼睛都放光了。 箱子内的东西,是池彻从继承家业当天就着手准备的。 岳冉喜爱玉石,他便花了大价钱差人在全世界搜罗,姜顺尧中年后开始喜爱字画,他便打听了姜父最欣赏的画家,又打听这位画家生平最得意的画作目前在哪里收藏着。 幸好是被私人收藏,池彻又是托关系,又是加价,给足了诚意。加上收藏者是池家世交,看在池彻爷爷的面子上,总算割爱了。 看来,姜顺尧这是铁了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池彻心知,但他态度摆的是不卑不亢。 “叔叔教训的极是。” 姜顺尧还没来得及将眉头舒展开,就听到青年接下来又说道: “这次之后,我一定吸取教训。等下次再登门拜访,我一定不会再出错了。” 姜父被他噎的语塞:“?” 没听错吧,这小子还想有下次 他给青年下马威,反倒被青年钻了空子? 第一回合,竟然是姜顺尧败了。 看到连父亲都没斗过池彻,姜枳忽然觉得内心非常顺畅。 这说明,先前掉进池彻下的套里,不是她傻,是池彻手脏心黑。 岳冉不太能理解姜顺尧的心思。 她之前在听到姜枳答应别人求婚,的确心急,可原因是以为姜枳为了帮助家里,图钱,草草定下婚事。 可当池彻进门,看了他的脸,岳冉一秒内就将悬着的心放回了原处。 自己生的闺女自己最了解,她一看就懂,姜枳图的绝对是人家小青年的脸。 所以,听到池彻噎姜顺尧,她不仅不恼,还将胳膊肘拐在外人身上。 “我们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将盒子合上,做回姜顺尧身旁,小声和他咬耳朵。 “别难为孩子了,老公,你看看他这张脸嘛,咱们闺女能是图钱才和他在一起吗?” 姜顺尧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娇妻的尾指,想提醒她,现在居住的房子客厅狭小,她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压低声音就可以当着别人的面说悄悄话了。 她的声音再低,姜枳和青年也能听清楚。 可岳冉没发觉,还在自以为用很小的声音说完了后面半句话。 “枳枳肯定是图他的脸。” 姜顺尧脸黑了。 姜枳也尴尬,她条件反射地看向身前隔在她和父母间的池彻。 哪想到,池彻闻言,也回头看向她,两人刚好撞上。 看着那双包含笑意的眼,姜枳脸上一热,刚想转头躲开眼神,又觉得不对。 怎么,她图脸丢人吗? 姜枳可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肤浅的这面,第一次见池彻时,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自己是喜欢他的脸,希望他能做自己的男朋友。 而且姜枳又没白嫖,她是花了钱的! 这么想着,消费者姜小姐挺了挺胸,理直气壮地回视那双笑眸。 仿佛在问:怎么了,有事吗? 姑娘这样子实在可爱,落在池彻眼里,勾的他心直发痒。 池彻嘴角向上勾了勾,用口型回她:没什么。 见着两人当着自己的面眉目传情,姜顺尧的脸又黑了一分,可敌意也确实没有一开始那么重了—— 枳枳表情证明了岳冉的话,他们的确想多了。 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个青年。 既然女儿这么喜欢,那其他的问题再大,都可以解决,姜顺尧便松了口。 “那我总不能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同意这门婚事吧?突然带个陌生人回来说要结婚,这就算了,怎么说到现在了,连名字叫什么都不介绍。” 姜父是看着岳冉说的这句话。 池彻立马懂了,他又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规规矩矩地介绍起了自己。 “是我考虑不周,叔叔阿姨,我叫池彻。” “池彻?” 岳冉一凛,蹙着眉打量面前的青年。 “哪个池?” “城北池家。” 青年回答道。 因池彻靠谱,姜顺尧紧追不舍地出难题,皆被他游刃有余地解开。 姜枳便很放松的在一旁‘划水’,不插嘴、不帮忙,甚至几次望着池彻的侧脸走神。 所以没注意到父母忽然凝重的脸色。 池彻注意到了,但他像是早就猜到两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毫不惊讶,更不露怯。 依旧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处,目不斜视地看着两位长辈。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大约五秒,姜枳才堪堪发觉气氛不对。 回忆了一下最后听到的话,是池彻的自我介绍。 姜枳并不觉得他答得有何不妥,便出声询问岳冉。 “怎么了?” 岳冉没瞧她,而是和姜顺尧对视了一眼,像是无言交流了什么讯号,然后忽然站起身,朝姜枳走来。 “枳枳,陪妈妈下楼转转。” 她推着姜枳往外走。 姜枳不傻,知道姜顺尧是有话要和池彻说,但又不能让姜枳听到。 她没有反驳,跟着岳冉出了门,踏进电梯才询问。 “爸爸要和池彻说什么,连我也不能听?” “是因为他姓池吗?” 临近十二月的夜晚,寒风刺骨,小区里少了许多爱在饭后遛弯的人。 人少,也就意味着没必要回避。 姜枳和岳冉走到楼下,岳冉先是瞧了眼楼前,见没有外人,就停下来直接在楼门口回答了姜枳刚刚的话题。 “池家不好,先前我和你爸爸因为何家人多,事儿乱,关系复杂,不想让你嫁过去。而池家比何家有钱,家庭构成也比何家要复杂的多。” “哦。” 原来是这样,可姜枳不觉得这算问题。 “但凡是富过三代以上的门户,就没有家庭构成不复杂的吧?” 比如岳冉的娘家。 “那是你不知道详情,所以才能这么乐观。” 岳冉蹙着眉,拍拍女儿的手背。 “还记得以前我跟你是怎么说的池家吗?” “记得。” 姜枳回忆着复述。 “你说池家上一任继承人因作风不好,又拿生意当儿戏,被池老爷子取消了继承人的身份,还说要在两个孙子间挑一个。” “是,当时你年纪小,怕你听了不舒服,所以没说详细。” 岳冉决定给姜枳完完整整地科普一遍。 “池家不仅家业大,生出来的孩子都有商业头脑,会赚钱,长得还好看。无论男人女人,只要沾了池家的血脉,模样都个顶个的俊俏。上一任池家继承人、也就是池彻父亲,叫池扬,他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虽然比起姜顺尧,还差一点点。 不愧是岳冉,就算科普别人家谱,也从相貌开始讲起。 “我和池扬是同一辈,一起长大,其实他在最开始时,一点儿也不混蛋。相反,他课业是同辈中最优秀的,涉足家族产业也是最先的,他应该算是上流社会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每家小辈都恨死了他,因为不管自己做得再好,都要被池扬压一头。” “那时候的池老爷子可把池扬当宝贝,去哪儿都忍不住提一嘴,自己儿子最近又做了什么什么优秀的事儿,恨不得炫耀给全世界听。” 姜枳奇道:“这个池叔叔,听上去不是人生赢家吗?以他的优秀程度,三天两头出现在报纸上,很正常吧?和‘烂泥扶不上墙’又有什么关系?” “可这人生赢家的剧本只持续到池扬二十四岁。” 岳冉摇头。 “他在二十三岁时娶了位大家闺秀,两人关系很好,据说结婚时已经怀孕一个月了。但那时候也没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这两位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这是他们从小到大唯一做过的出格事。” 池老爷子更不可能生气。 能这么快怀孕,他高兴的连觉都睡不好,据说没日没夜地抱着诗词查,给未出生的孩子想名字。 最后定下,要是女孩就叫池澈,望其心灵纯澈。 要是男孩,就叫池彻,望其做事看事都能通彻。 那一阵大概是池家最热闹,也最招人羡慕的时候。 直到孩子出生,池彻的母亲因难产去世,池扬崩溃了,不再管理家业,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每天勾肩搭背地去声色场所,别人买色,他买醉。 好好的一个精英,忽然变成了胡子拉碴的酒鬼。 “等等,崩溃?听上去,他对池彻的母亲很是钟情?” 姜枳打断岳冉的讲述,询问道。 “可我记得,池家两位继承人候选,相差年纪不到两岁啊……” 怎么算,都是在池彻母亲去世后,现在的新池夫人就立马怀了孕才对。 所以姜枳一直以为,池扬对池彻的母亲没多少爱意,人尸骨未寒,他就立马找了下家。 岳冉脸上浮现起一丝厌恶。 “嗯,开始他糟践自己时,池老爷子虽然痛心,但也能理解,毕竟那么懂事乖巧的儿媳妇去世了,儿子肯定难以接受。他只希望池扬能在缓解心伤后,重新振作起来。” 哪知,一年后,池扬不仅没有振作,还带了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回来。 说她怀里的是和池彻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这便罢了。 最恶心的是,那个女人的身材背影,都和池彻已经去世的亲生母亲相似。 当时岳冉被膈应的够呛,坚决不再和池家走动。 而池老爷子也被池扬这一手气的不轻,他不能相信这是自己优秀又专情的儿子能做出的事。 且这只是个开始。 池扬从那天起,行为越来越出格,作风也越来越不检点。 依旧出入声色场所,不再单单买醉。 动不动就有大着肚子的女人上池家敲门,甚至还有人拦下池老爷子外出的车,要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名分。 池老爷子‘三高’就是在那时候被气出来的。 又过了几年,在池彻六岁时,池老爷子终于对池扬失望,取消了他继承人的身份。 子不教,父之过。 他反思许久,似乎是觉得池扬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偏差。 作为池家的继承人,从小接受着精英教育,竟然因为妻子去世一蹶不振,说钟情?钟情又为何还娶别的女人,钟情又为何不洁身自好,池老爷子看不上池扬这一套,觉得他就是承受能力太差,被轻易打倒。 于是便制定了新的家规—— 即刻起,无论是教育还是物质,他都不在给两个孙子特殊关照。 物质按照平常人家的孩子给予。 至于教育,则需要他们两人凭自己的实力去考。 让他们自己发展,谁在大学毕业时活的更优秀,池家下一任继承人就是谁。 家中其他人不能私下给出任何资助,要是违反,那么就默认接受资助的人放弃了继承人的身份。 “……” 听到这里,姜枳心头一直笼罩的疑惑总算解开了部分。 虽说在知道池彻是有钱人时,姜枳松了口气,还不小心磕到了自己的糖——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靠金钱拴住的池彻,他人在,心不一定在。 但知道他有钱后,则证明,他根本不在乎她的钱,人在心也在。 也正因意识到了这点,姜枳才会半推半就的,真带着池彻回家见了父母。 可随即就有新的疑惑产生,比如在刚认识池彻时,他大四,穿着普通,还需要打工还助学贷款,挤的是四人一间的宿舍,据说是连出来租房的钱都没有。 他点餐需要比三家,可比较的不是饭菜味道,而是在同样分量的情况下,哪家可以免配送费,哪家在算上满减后比免配送的店家还便宜。 这样的生活习惯,不像是装出来的。 很多在姜枳看来互相矛盾的点,如今都有了解答。 “对了。”姜枳又想起了一点,“我和池彻其实在两年前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我没认出来他是谁,也是在这几天才知道他是城北池家的继承人,可是他的弟弟池乘风,我从小就见过呀,他经常参加各种晚宴,花销大手大脚,一点也不像被限制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 理由其实很简单。 “因为,即便在同样的规则下,有妈的孩子和没妈的孩子,终归不同。” 岳冉叹了口气。 “其实池老爷子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但因为池家那两位出席各种场合,从来都只带小公子,便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继承人会有池彻的一份。” 事实上,连池彻的名字,大家都已经逐渐淡忘。 提起池家,大家只知道小公子池乘风,至于池彻叫什么,他们不知道,也觉得没必要记住—— 社交场合那么重要,池乘风早早的出来以继承人候选的身份见人,交际拉人脉,而大公子却迟迟没有露面。 怎么想都只是一个弃儿,怎么想也都觉得继承人的身份是池乘风的囊中物。 便用‘大一点的那个’代称池彻。 “虽然我也听过,池家大公子很争气,次次考名校,成绩向来拔尖。可名字叫什么,具体考的是什么学校,就不知道了。不仅我,别人也不知道,新池夫人是个厉害的,她把池彻的消息封锁的极死。” 岳冉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他在父母完全偏心、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能活的这么优秀,已经是不易。没想到还能得到池老爷子的认可,成为继承人。” 池彻无疑是优秀的。 岳冉认可,姜顺尧在听到池彻是池家那位刚刚回归的大公子时,也是一诧,立马高看了他一眼。 但…… 他们都不会同意姜枳嫁给池彻的。 “虽然池彻现在是拿到了继承人的身份,但并不稳固。” 岳冉虽说是岳家唯一的小姐,从小受尽呵护疼爱,嫁人后又被姜顺尧保护的很好,几十年过去了,心性依旧和十八岁的少女一般娇俏。 可这不代表她不谙世事,这件事,岳冉虽然只是从朋友那里听到了个继承人选是谁的结果。 但继承家业后会发生什么,她一猜便知。 池乘风和他妈,肯定被气得够呛,眼下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池彻的一举一动。 他们想要看到池彻犯错,也肯定在想尽办法设计陷阱,逼他犯错。 要是姜枳嫁进去,他们一定不会略过她,还要从她身上下手。 岳冉越想越难受。 如果是曾经姜家还没没落的时候就好了,他们不怕姜枳嫁进去,还能给池彻撑腰。 可现在…… “枳枳,你听妈妈的话,这里面水太深,能不踏进去,就别伸脚。” 姜枳没有反驳。 虽说她心中有很多话可以反驳,将岳冉列出的每一条原因都驳回。 但她现在心酸的张不开口。 在刚刚听岳冉叙述池彻在池家的状况多么严峻时,姜枳忽然想起了几个过去觉得怪异,但没有在意的点—— 他们认识两年,度过了许多节日。 而姜家有规矩,无论什么节日她都要回家和姜顺尧与岳冉团圆,因听池彻说过,他的家离他们居住的地方不远,姜枳便默认他也会回家。 于是从来没有对他挂心过。 每次节日结束的零点,姜枳都会收到池彻的短信,内容不多,只有短短的三个字—— 【何时归?】 她有时候会回复【明天】,有时候会回复【我在家多住几天,等要回来时在告诉你】。 无论回复的是什么,池彻都会说声好。 每次她从姜家回去,池彻也非常准时地就在屋内等她。 有一次学校有事,她不得已在过节当天从姜家赶到学校,处理完事情,嫌路途太远,折腾,就直接回了两人的居所。 一推门,就撞上池彻诧异的表情。 “没回家?”姜枳问。 池彻顿了顿,才回答她:“有点事情,就提前回来了,你呢?” 那时候的她不疑有他。 现在想想,其实那就是在证明,池彻不论是过年还是过节,他都没有回池家。 一个人在他们的房子内,度过了两次春节、圣诞、中秋…… 何时归。 姜枳如今再品起这三个字,有股辛酸的味道,涩嘴,涩心。 楼上的池彻还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露了馅,正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姜顺尧的每个问题,好不容易才切磋完毕,勉强过关。 他在姜顺尧的默许下,拎起了姜枳落在姜家的包,开门下楼。 一出楼门洞,先是被夜色暖灯下的姜枳侧脸晃了晃。 明明已经看了两年,明明闭上眼她的相貌也能如复刻般浮现在眼前,可这一眼,让池彻晃了心神不说,心头还忽然浮现一句的词文—— 亲曾见,全胜宋玉,想象赋《高唐》。 高中时读过的词文,如今才切身体会到其中意思。 他眉宇间的疲色一扫而空。 不等他静心多欣赏一会儿,就见灯下的美人回过头,看到他时,眼睛里面有光闪了闪,然后眼角就红了。 “……”池彻怔了怔。 怎么了这是? 23、破产第二十三天 岳冉见池彻拎着姜枳的手包下楼, 神色忽然变得复杂许多。 见他要带姜枳回池家,岳冉没阻拦, 而是转身回家。 “你默许他娶枳枳了?!” 她的脚没踏进门,就质问起了姜顺尧。 “没有……” 娇妻难得发火, 姜父心底发虚。 “我只是暂时允许他们交往,先试试看,要不行的话……” “交往也不行啊!” 岳冉柳眉一横,斜眼瞪他。 “枳枳是女孩子,感情细腻, 要是试到最后,两人还是走不下去, 到时候枳枳陷进去出不来了怎么办?” “不会, 那小子跟我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任何一条做不到,我都会逼着枳枳和他分手。” 姜父回忆着刚刚和池彻男人间的对话,喟叹道。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他和他那不靠谱的爹不同。” 姜枳心疼池彻,所以二话没说就跟他上了车,启程回池家。 这一举动表明,她已经接受被求婚的事实, 并打算付出实际行动。 池彻看懂了。 司机虽然没看懂姜小姐,但从后视镜中映出的画面看,老板的心情一定很好—— 他从老板回池家起,就一直是男人的专属司机, 最常从镜内看到的,便是男人依靠在后座,一下又一下,按压着紧皱的眉头。 今天的老板不仅眉头舒展,连眼角眉梢都捎着笑意。 “对了,池彻。” 从上车就一直发怔的姜枳忽然喊他。 “你家里人,知道我们的事情吗?” 池彻“嗯”了声。 姜枳踌躇道:“那……我是不是需要在近期去见他们一面?” 见面是不可缺少的礼数,可听了岳冉的科普,她心中厌恶,对见面也起了抗拒心。 幸好池彻摇头,说了“不必”。 她不想见,他也不觉得那群人配姜枳登门拜访。 乌七八糟的东西,看一眼都嫌脏。 和姜枳求婚虽然是早有预谋,可池彻并没有将打算和结果告诉池家的任意一位。 之所以说“知道”,是因为新池夫人在他身旁安插有眼线。 就算池彻不说,那边也能在第一时间得知他拜访了姜家。 大概明天或后天,老宅那边也会收到消息。 正好,省得他还要打个电话向爷爷报备。 两人进展神速,一天之内从还没复合跳到求婚成功,眼下又要回去开展同居生活。 有人却还停留在白天的小事上,企图将其酝酿变大。 邱明露四人狼狈收场后,个个都不甘心。 她们咽不下这口气,更想不明白池大少为什么要帮姜枳。 “池彻不会是看上姜枳了吧?”其中一个人问。 “怎么可能?”邱明露秒速否定。 “不是所有人都跟何遇一样瞎,不对,要不是因为她和贫穷女长得像,就连何遇也不可能喜欢她。” 看她这副被人勾了魂的模样,那人嗤笑,很是不屑。 “不仅何遇瞎,我看顾少也瞎。” 她在讽顾延颉。 那日顾延颉当着众人面夺邱明露手机,就为了不让她查到照片男人的身份,不想事情闹大。 受益人是姜枳,他顾延颉打的主意自然也一清二楚。 都是被男朋友当做备胎。 邱明露能比姜枳高贵多少? 邱明露早就看不惯顾延颉了,这次晚宴更是让她起了换男友的心思。 至于换谁…… 她觉得池彻挺适合。 邱明露的母亲和新池夫人有交情,她决定先甩了姓顾的,然后求母亲约新池夫人在近期见一面,给她刷存在感的机会。 已经有了新目标,邱明露自然不在乎别人对前男友的讽刺。 她摆摆手,兴味索然道:“别浪费时间窝里斗,留着力气,想想怎么欺负姜枳吧。” 那才是正事。 四人一合计,今天拍摄的视频被删,对她们不一定是坏事。 因为视频内的姜枳气场一米八不说,还将那些能诬陷她的事解释的清清楚楚。 变相给姜小姐洗白的视频,不留也罢。 没了证据,正好方便她们继续造谣。 至于造谣道具,还是姜枳在晚宴上被池彻啃脖子的那张照片。 她们发动了一切亲朋好友,将这张照片在短短两个小时内,传遍了整个圈子。 在姜枳和池彻下车,迈进那栋,坐落于北龙湖柏香莱庭院的独院别墅时。 何遇正在市中心和阮甜甜一同进餐。 心心念念多年的爱人终于回到身旁,交谈间,不仅发现当年的一切只是误会,全是何母从中作梗;还发现阮甜甜谈吐气质大变,比起离开前,她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刚巧,近期何遇在姜枳面前多次碰壁,阮甜甜的回归给了他一个台阶,一个找回尊严的机会。 ‘对啊,我找她姜枳,本来就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阮甜甜。’ ‘之前觉得姜枳处处碾压甜甜,不假,可那是两年前的阮甜甜。现在的阮甜甜谈吐气质脱了那股村味,衣品也有上升,更重要的是她脾气比姜枳好,温柔又没有棱角。’ 越想着阮甜甜比姜枳好,何遇被多次拒绝的羞耻感也就越来越淡。 到现在他终于恢复了自信。 听顾延颉说,等着接姜枳盘的男人能排一长串队伍,但谈恋爱或许行,至于订婚或是结婚?哪家长辈都不可能同意。 到最后,姜枳会意识到,他是她唯一的选择。 而等那时,他已经重新追求到了阮甜甜。 已经变得比姜枳更优秀的阮甜甜。 抱着这样心态,何遇比第一次追求阮甜甜时还卖力,当了一整晚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连手机都不碰,专注于和她‘眼对眼’的交流,企图让阮甜甜感受到他的真诚和深情。 被搁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颤个不停。 终于直到无话可说时,阮甜甜瞥了眼他的手机,语调轻柔地提醒他。 “你的手机响了一整晚,不打开看看吗?” 看何遇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她有眼色地主动给台阶下。 “看看吧,万一错过重要的消息就不好了。” 瞧,多善解人意。 何遇越来越认定‘阮甜甜就是比姜枳好’,她没同意订婚,真是放了自己一马。 直到他打开手机,看到几个发小发给他的同一张照片,以及或直白或婉转的留言。 【兄弟,你绿了!】 【兄弟,你未婚妻在晚宴当天被人啃脖子了!】 【那个……你听过孙燕姿的《绿光》吗?我今儿听完惊呆了,tmd,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你一定要听听。】 【小草.jpg、绿树.jpg】 …… 何遇的脸黑了。 “怎么了?” 阮甜甜仰着那张不知世事的天真脸,瞧他。 “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不是。” 何遇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不够沉稳,他压下心头的怒火,将手机关机,塞进口袋。 “朋友们在聊天,挺吵的。” “聊天?聊的什么呀,竟然能说上整整一晚。” 阮甜甜的声音又细又小,腔调掺了蜜似的,甜滋滋。 何遇朝她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没事。” 没事,真没事。 他不酸,他·一·点·也·不·酸! 池彻的宅邸坐落在北龙湖的富人区。 一线城市的四层独栋别墅,还在龙湖旁,房价可想而知。 但…… 其实和姜枳破产前住的没什么区别。 她没有惊讶,也没有不适,跟着池彻进了池家后,先是询问自己的卧室在哪层哪间,便上楼梳洗换衣。 推开卧室的门,姜枳发现,池彻应该是将姜家被法拍的房子也拍下来了。 因为他在这间别墅内,为她按照原先在姜家的卧室,1:1完全照着装修了一遍。 不仅如此,连家具也是从姜枳家里搬过来的—— 她在梳妆桌的一角,找到了眼熟的裂纹痕迹。 “那……柜子里是不是也有我的衣服?” 姜枳好奇地去看衣柜,果不其然,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她从前的每一件衣服。 这只是冰山一角。 姜小姐的衣服自然不可能是一个衣柜就能装下的,她有一个专属的衣帽间,就在卧室的隔壁。 因为好奇池彻是只照搬了一个屋子,还是将姜家所有的屋子都照抄了过来。 她退出卧室,推开了隔壁的门,果然是和姜家一模一样装潢的衣帽间。 看着里面陈列的珠宝首饰、衣鞋背包,姜枳的眼睛亮了亮。 虽说从小看着姜顺尧变着法地宠岳冉,姜枳的感动点变得非常高,也非常难被人讨好。 可这一切都让她感受到了池彻的用心。 就算不到感动的地步,至少开心还是有的。 也多亏了池彻的用心,姜枳在池家生活的第一天,没有任何不适。 她就像是回到了姜家一样,放松惬意。 泡完澡,又吹干头发,躺在床上的姜枳想到了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今晚池彻睡哪儿? 是和她一起睡吗? 今天的进展一切都那么快,是不是包括睡觉这方面,也会有不小的突破进展?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在床上躺了许久。 可整整两个小时过去,姜枳也没见男人的影子,整个屋子静悄悄的,连门口走廊都没有脚步路过的声音。 她懒得出门四层楼挨个找,便拨通了池彻在车上存进来的新手机号。 “喂?” 男人声音微哑。 大概是姜小姐脑子里存着不干不净的念头,所以在她听来,短短的一声“喂”也像是池彻存心勾引她。 “你人呢?”姜枳不客气地问。 “我在卧室,准备睡了。” 池彻顿了顿,他好像明白姜枳这通电话的来意了。 “在订婚宴举行前,我不能踏进你的卧室半步,这是姜伯父的要求。” 姜伯父众多要求中的一条。 “……哦。” 姜枳撇撇嘴。 “那没事了,我挂了。” “等等。”池彻想喊住她,可姜枳挂的快,在他喊出口的同时,人已经没了。 他将手机放回床头,把书重新打开到刚刚看到的那页,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没听错的话,在知道姜顺尧提的条件内容时,她的声音听上去不太高兴? 池彻勾了勾嘴角。 真可惜,她挂的那么快。 本来他还想告诉姜枳,姜顺尧只让他不能踏入姜枳的卧室,却没有对姜枳作要求。 要是她主动进自己的卧室,应该不算违规吧?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池彻挑眉,难道不用他说,姜枳就发觉了其中可钻的漏洞? “少爷,我来给你送药了。” 很可惜,是家里的佣人按照惯例在睡前给他送安眠药,不是姜枳。 池彻习惯性地伸手,可在摸到药片前,将手又收回去了。 “少爷,您这是?”佣人一愣,心中有了个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不用了。” 池彻沉吟片刻,又道。 “以后也不需要了。” “啊?少爷您的头疼病好了?” 佣人惊喜极了。 “太好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这两个月里您一宿一宿头疼睡不着觉,我们都快急死了。卢医生先前叮嘱我们好几遍,不能总让您吃安眠药,这东西害脑子的!” 他的服用频率已经超过了卢医生的规定,佣人们担心,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因为要是不吃安眠药,池少爷能两天两夜不合眼,那更糟糕。 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池彻“嗯”了声。 “好了,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池彻可以安然入睡了。 而我为了让他睡个好觉,熬到了天亮呜呜呜,太难了。 睡醒我去把16章的红包发了去,因为不止我熬夜了,等更的小天使们也熬夜了,觉得抱歉,本章下面随机挑选88个留言发红包包哦!看眼缘看眼缘! 24、破产第二十四天 姜枳的手机从后半夜开始震动, 幸好白天心情起伏过大,疲倦的她睡时如同昏迷, 没被吵醒,直睡到清晨六点。 她神清气爽地下床洗漱, 在敷上冰冷的面膜等待脸部去水肿的过程中,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刚输入解锁,便噌噌弹出【99+】的短信红圈,和八通未接来电。 削葱根似的食指在屏幕上轻盈地敲了两下,姜枳嘴角上扬, 轻笑。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带小甜甜见识一下真正的豪门千金应该是什么模样, 让她体验一下那些人欺辱人会用什么手段。这样她就不会写出这么脑残的小说了, 里面的人怎么都像是san值掉光了似的,一个比一个没脑筋。” 姜枳指的是邱明露四人。 身处豪门,戴的是富家千金的头衔,可做起事来和初高中的未成年女生没有区别。 明明已经听过姜枳的解释,竟然还敢拿那张晚宴偷拍照片做文章。 不仅把照片传的到处都是,还将姜枳的联系方式同样散播出去。 姜枳大概翻了一遍短信。 其中一部分是落井下石。 谩骂她不检点,靠身体拉投资的。 另一部分则是爱慕着、或曾经爱慕过姜枳的男人。 在听了这些诽谤后,纷纷发来短信对姜枳进行谴责, 可在谴责的最后,又总会痛心疾首地补上一句‘你有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姜枳翻了个白眼。 这群人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且不说她的现男友是各项条件满分的池彻, 就算姜枳此刻是单身,也不会回应这群男人一次。 姜枳的记忆力好,虽然只看过一遍原文,她还是能在第一时间联想起和眼前情况相似的片段。 原文中,这群姜枳所谓的爱慕者,的确在她被何遇抛弃时递出过橄榄枝。 但后来发现,他们爱慕姜枳,理由只是因为从前的她高高在上,对何遇以外的一切男人都抱着不屑的态度,导致她在他们心中上了神坛。 可一旦真追求到手,玩了两天也就乏味了。 人都说,看小说即能了解创作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ta的所思所想,都会从文中体现。 这大概就是阮甜甜心目中的男人,你越不搭理他们,在他们的心中地位就越高,而一旦给个好脸色,他们就会将你扯下神坛,甚至把你叫做‘倒贴货’。 现在的他们痛心疾首地点也不是因为姜枳的堕落,而是可惜自己没能成为姜枳选择堕落时,第一个冲上去的男人。 真便宜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了。 这些短信内容看似气人,姜枳的内心却毫无波澜,看它们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在面膜时间结束后,她便一键拉黑了这些号码,哼着歌化妆挑今日出门的衣服。 要么怎么说姜小姐是老狐狸。 这事儿要搁在别人身上,肯定沉不住气,拿着手头的证据跟他们争辩去了。 姜枳却不着急,她压根没打算解释。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放过他们,或者忽略这件事不提。 只是在姜枳看来,现在就反击收益不高。 看似流言已经传得火热喧嚣,可现在解释,她最多只能换取自己的清白,那群人不会得到教训,也没有损失。 她决定任由这个流言发展下去,反正答应了池彻求婚,以他的性格,过不了多久肯定要宣布这个消息。 到时候,这群人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全部收拾好时,刚好七点整。 池彻宅邸的佣人不多,却一个比一个有眼力见。 听着楼上好像有动静,便立刻在炉子上煨起了粥。 池彻走前交给他们一张单子,上面写满了姜枳三餐的饮食习惯与忌口,不仅如此,事无巨细,连她起床后会在卧室内待多久,几点下楼,也标注的清清楚楚。 所以在姜枳走下楼的同时,佣人端上了她最爱的可口小菜与熬得流油的三米粥。 分量不多,一碗粥配四小碟菜—— 说是四小碟,其实夹不了几筷子,刚够她一人的饭量。 姜枳眸光动了动,询问一旁的佣人。 “池彻呢?” 佣人帮姜枳拉开椅子,看着她坐进去后,规矩地退到一旁。 “少爷去公司了。” “公司?” 姜枳眼睛张大,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才七点,他一直走的这么早吗?” “往常不是的,只是今天少爷起得早,恰巧公司有事,用过早餐后就直接走了。” 佣人回答的同时,抬眼,无声地观察起姜枳。 想看看这位日后要一直在这里住下的女主人,是什么模样。 配不配的上他家谪仙似的少爷。 这佣人叫张肆,是池彻母亲家的佣人。 虽说因池老爷子的奇葩规定,张肆没机会在池彻小时候照顾他,却因照顾过他母亲的缘故,一直对池彻挂着心,时不时去池彻学校远远地看他,就为了确认小姐的孩子现状是好是坏。 池彻和张肆虽然从没正面打过招呼,但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也记在心里。 这不,一确定回池家继承家业,分了宅邸,就将张肆从母亲家接了出来。 而张肆办事也靠谱,走时跟老爷要了几个年轻心性又好的佣人,一起带了过来。 他看人准,大家来了池宅两月,真的只是一心一意想着怎么样照顾池少爷,没有闹出过半点幺蛾子,更不勾心斗角。 他好奇姜枳,也是因为昨夜小六送药回来,兴奋地同他们说:“少爷不用安眠药了,他说他头疼病好了!” 张肆不放心,凌晨三点时,推门进去瞧了眼。 小六竟没扯谎,少爷真的在没服用安眠药的情况睡下,而且看睡相,十分安稳。 联想起卢医生给出的诊断:忧思过重,心病。 张肆便将池彻这突如其来,又突然痊愈的头疼病,前因后果摸了个大概—— 定是和这位姜小姐有关。 所以今早,他端了饭菜,挥走了小六等人,亲自服侍姜枳用餐。 姜枳不知道身侧有人在观察她,也无暇分心去考虑一个佣人会如何看她。 她正满心不悦地蹙眉,腹诽池彻。 昨天又是求婚又是见家长的,看上去急不可耐,还以为他今天就要逼她去民政局了。 谁知连个招呼都不打,七点不到就去上班了。 池少爷可真是爱岗敬业,今年池氏的最佳员工奖,非池少爷莫属。 姜小姐阴阳怪气地在心里讥讽道。 可美人之所以是美人,就是因为她宜嗔宜喜,无论何时都是完美的。 即便她满心不快的在心中念叨池彻讨厌,舀粥用菜的用餐动作依旧典雅的像幅画,每次微微倾身张嘴用食,纤细的颈都会划出优雅的弧线。 餐桌与落地窗间隔了八米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家具阻挡,阳光透过窗子倾斜在她身上,将她的美又推上了一层高度。 张肆看了会儿,便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嗯,的确般配。 姜枳周一是满课,她吃完早餐后,便问张肆要了司机,却没说自己要去的是学校。 张肆便以为她要出门购物,将池彻留下的黑金卡递到她手上。 姜枳犹豫两秒才接下,放进包里。 虽说在恋爱中不能将彼此的东西分得过于干净,但姜枳活了两辈子,都还没花过姜顺尧以外的男人的钱。 她心情有些微妙。 虽说姜枳近期碰到了许多大事,可一踏入练舞室,就将这些凡尘俗事统统抛在了脑后。 专注于脚下与每一个肢体动作。 还记得小时候学芭蕾舞时上的第一课。 教练让她们不停地从台下走到上台,然后又下来,再重新走上台,要求她们在上台的瞬间必须进入状态,保持饱满的情绪。 循环往复地练习,就为了让她们将上台就进入状态的要求变成本能。 姜枳也做到了,待她从舞蹈中回过神时,已经过去四小时。 她去隔间换下练舞服,简单地洗了个澡,正打算回宿舍时,接到了池彻的电话。 在看到手机屏幕上闪起的是池彻的名字后,姜枳条件反射似的,将电话挂了。 顿了两秒,才反映过来,连忙又回拨号码。 “喂……”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看来自己的身体还停留在两人分手时的状态,看到他的名字就想挂电话,想逃跑。 男人的确因电话被秒挂怔了怔,正猜测,她是不是还在因昨晚的事情生气时,电话回拨了过来。 姜枳的声音听上去八分懊恼、两分慌乱:“我不小心按到了挂断键。” “嗯,没事。” 她没在生气就好,池彻的声音向来冷淡,只有和她说话时会带些温度。 “张叔说,你中午没有回家用餐?还在外面?” “嗯,我在学校,今天满课,午餐就在学校吃了。” 姜枳喝着水应道,水声顺着她的喉咙送下,有些许声音顺着手机传到了对面。 声音不大,但用来撩拨某人,显然足够了。 池彻的喉咙动了动,道:“那等我晚上去接你。” “不用。” 女人嫌麻烦,拒绝地干净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学校离得远,最近又快期末了,课多,也累。我不想坐车来回折腾,上完课只想在宿舍好好休息。” “……” 电话那头沉默了。 姜枳说时没觉得有问题,直到这阵沉默持续了近十秒,她才察觉到异样。 想了想,她试探性地又加了句。 “不过我周五下午没课,你周五中午接我回去?” 跟打发孩子似的。 池彻嘴角噙着冷笑,应下:“……好。” 在挂断电话后,池彻又按下了秘书的内线:“在姜小姐学校附近找套能立刻交易的房子。” 是否满五年、是住宅还是公寓,统统没关系。 只要离的近,让她再没理由不回家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第二更,但应该要写打脸,要给后妈邱明露他们的脸都抽一遍,所以会很长,可能又要通宵了,大家别等,清晨来看! 这张下面也随机抽88个留言给红包!!!我现在去发昨天那张的红包!等今晚二更发出去后,发这一张下面的红包! 25、破产第二十五天 课业太忙, 又不缺钱,姜枳没有继续在serendipity打工的必要。 可打电话辞职时, 对方听上去很是为难。 “可是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能替你的,平时还好, 能糊弄,周末就不行了。” “周末吗?” 姜枳略一思索,便答应了。 “也可以,正好周末我没有课。那在serendipity找到新的钢琴师前,周末我都会去。” “那可太好了。” 对方感动道。 “其实只要将这周末糊弄过去就好, 有人预约时说过,是为了听你演奏才会来。当时保证了你肯定在, 但今天我会交代下去, 如果再有为了这个理由预约的,会让接线员解释清楚。” 姜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经过邱明露事件后,变得有些敏感。 有种这个预约绝对目的不纯的感觉。 而她的确没猜错。 预约来自新池夫人,唐令薇。 池彻登门拜访姜家的消息,早早地进了唐令薇的耳朵。 下人通报时,她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姜家?就是那个破产、还被所有人拒绝帮助的姜家?” 起初,唐令薇还以为是下人想错了。 毕竟池彻城府那么深,这次继承家业她便看出来了, 这小子平时不说话,不是害羞木讷,是越恶的犬越少叫罢了。 他这样步步为营的人,在婚事方面, 一定会挑选一个与池家门当户对,能给他撑腰的家族。 直到唐令薇翻看了姜枳的资料,目光停留在她的照片上,嘲弄一笑。 “原来是和他爹一样。” 只知道看脸。 当初池扬娶唐令薇,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据说某几个角度看和前池夫人长得一样。 而她在嫁进池家前,只是一个洗碗工,没有好的家世不说,连个高中都没有毕业。 池老爷子自然是反对的,拿棍子抽池扬,棍子快抽断了,池扬也没同意和她分手。 因为知道池老爷子当初有多反对自己进池家,所以池乘风刚懂事,唐令薇就开始对他灌输自己的思想。 “乘风,要记住,挑选女朋友可以随心所欲,随便玩玩。但要是想带回家里,她的家世必须门当户对。” 这样教,为的是儿子不会在挑选女朋友的方面踩雷。 像他爹一样触怒池老爷子。 而只要小心谨慎,不做让池老爷子不高兴的事儿,任池彻有多优秀,这个池家继承人的身份,最后都会稳稳当当地落在乘风头上。 ——在池彻一直表现的不争不抢,逢年过节也不回老家,默默承受她耍的一切手段时。 唐令薇是这么想的。 直到两个月前,池彻突然回来,展露锋芒,直接获取老爷子肯定成为继承人。 她才开始慌乱。 想找点茬,抹黑池彻在池老爷子面前的形象,偏他凡事都做的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缺点。 唐令薇正发愁呢,哪知池彻自毁前程,亲手捧了把柄递给她。 “没妈的孩子还是不行,在人生大事的选择上没个把门的,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了。” 唐令薇笑吟吟地翻看着姜枳的资料。 视线在他人对姜枳的评价那页停留了许久。 “飞扬跋扈?脾气大?泼辣?睚眦必报?” 唐令薇越看越满意,脸上的笑意也渐浓。 “这位姜小姐可真是个妙人,怎么性格和做事风格处处都这么让人满意呢。” 完美踩中池老爷子的每一个雷点。 池彻也真是够自信的,是不是觉得池家继承人真就不会再变了,敢找这种货色当女友。 她不管池彻是不是玩玩罢了,这件事一定要让池老爷子知道。 “她在池彻买下的那家餐厅工作?” 唐令薇让下人去预约时间。 “就定周六傍晚的位置吧,定两桌,一个靠近她弹钢琴的位置,一个离得远点,要在一个能清晰观察到她,却不会被她发现的位置。” 唐令薇根据姜枳的性格,量身为她定制了一套计划。 “预约到了,太太。” 听着下人的禀报,唐令薇给池老爷子拨通了电话。 “喂,爸,您在下棋呢?” …… “那我说快点,免得打扰您和棋友切磋。是这样的,我听朋友说,阿彻谈了女朋友,挺认真的,已经登门拜访人姑娘家长了。” …… “您也不知道这事儿啊?嗐,阿彻保密功夫做的不错啊,没事,爸,我已经打听出来那姑娘平日上班的地方了,在阿彻的餐厅弹琴。您看周六有空吗?我接您去看看她?” …… “放心吧,爸,我去预约个离得远的位置,隔着那么远,怎么看都不会被发现,阿彻不会知道的。” 别看唐令薇文化水平不高,胆子却挺大,连驰骋商界一辈子的池老爷子也敢算计。 老爷子这边是解决了。 另一桌的人选该怎么抉择呢? 她还缺几个挑事儿的,要能嘴贱到激怒姜枳的,好让她将泼辣的模样表露在老爷子面前。 恰巧,邱夫人打来了电话,约她出去一起喝茶,还带了女儿邱明露一起来。 邱明露狗腿到露骨的地步。 又是端茶倒水拿点心,又是嘴甜地将唐令薇从头夸到脚。 邱夫人也在一旁帮女儿铺垫,三番两次提起。 “对了,乘风多大了,我记得好像和明露同龄,他谈女朋友了吗?” 这是在打乘风的主意? 呸,也不看看你们邱家配不配肖想。 唐令薇笑笑,装听不懂。 “不知道,乘风这个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就算谈了女朋友也不会告诉我。” “啊……” 邱夫人看出唐令薇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但还好,明露她喜欢的不是小公子,是和唐令薇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公子。 她也保持着体面的微笑,继续问道。 “那池彻呢,他有女朋友了吗?” 唐令薇挑挑眉,听到她打听‘池彻’,朝邱明露那边瞧了眼,发现在听到池彻的名字后,邱明露的脸颊多了两片烧火云。 打池彻主意的话…… 那她邱明露确实配。 “好像没有吧。” 唐令薇将邱明露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和邱太太交换了个眼神。 “我看明露就不错,明露,这周六我和你池爷爷要一起吃饭,你有空一起来吗?” “有空有空!” 邱明露兴奋地点头。 “是哪家餐厅呀池阿姨。” 她和母亲都知道,邱家配池家,无论是小公子还是大公子,都是配不上的。 可好就好在唐令薇讨厌池彻,她肯定不希望池彻在继承家业的同时,又找了一个娘家和池家相称的女友—— 那池乘风怎样也打不过池彻了。 算准了这点,他们才敢找唐令薇攀关系,希望唐令薇能使点手段。 看唐令薇的反应,她们知道自己想对了。 可当唐令薇念出餐厅名字时,邱明露的脸僵了。 “是阿彻的餐厅,叫serendipity,哎年轻人的时代真是理解不了,餐厅名字这么拗口,根本不适合普及被大众记住,竟然还能那么红火,连我和老爷子去,也要提前一周才能预约到位置。” 唐令薇瞥了不做声的邱明露一眼。 “怎么了,明露,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阿姨,我、我前段时间把会员卡借给朋友,她在serendipity闹事儿了,池彻好像挺生气的,把我的会员卡禁了。” 邱明露哭丧着脸。 “我可能去不了了。” 唐令薇知道邱家没用,邱家女儿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没想到竟垃圾到这种地步。 一整家都是废物! 两句话,直接就将唐令薇接下来所有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既然进不去池彻的餐厅,便没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 她一晒,连个‘嗯’字都没回邱明露,直接端起茶边喝边看向窗外的风景。 圈内讨厌姜枳的人很多,可愿意接下这个活,给唐令薇当枪使的人少。 还是池乘风听了母亲的打算,给她推荐了几个人,这才得以将计划进行下去。 “够气人吗?”唐令薇问儿子。 “绝对够气人,还不带脑子。” 池乘风低低的笑声从电话中传来。 “妈,你就把她们两个当劣质的一次性手套就行,抽完姜枳嘴巴就丢,到时候别人一看这手套又烂又廉价,绝对不会联想到利用它们的是池家夫人。” 价格也不贵,一个人五十万,还是事成后才付款。 时间转眼就到了周六。 为了不被姜枳察觉,池老爷子让她早点接自己,在姜枳上班前就坐在了提前预约好的位置。 唐令薇给池老爷子斟茶后,又为他指方向。 “爸,一会儿小姑娘会从正门进来,坐在那里,那架钢琴前。” 池老爷子点点头,没言语。 他和池彻一样,不喜欢废话。 能用动作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说话。 唐令薇伸着头向钢琴边瞧,在看到找来的两个负责挑事儿的姑娘已经就位了,才安心地缩回脖子,食用茶点。 姜枳换好衣服走进大厅的同时,在和池彻通话。 “工作快处理完了,算上堵车,我还有四十分钟到餐厅。” 池彻向她报备自己的行程。 “好,那我先……” 电话那头的姜枳沉默了一下。 紧接着,池彻便听到了几声冷笑,和含糊不清的女声,喊的是姜枳的名字,用词不客气,音调也尖酸刻薄的很。 他便放下了签字笔,皱眉问道。 “怎么了?” “没事。” 姜枳看着眼前两个并不熟、甚至没交谈过几次的女人,无语道。 “狗在叫。” 要是在这里的是阮甜甜或邱明露,又或是曾经和自己斗过嘴的任意一个,姜枳都能理解。 可偏偏是两个她几乎没有印象的女人,跑到自己面前嘴臭撒泼。 莫名其妙,令人摸不到头脑。 她姜枳,已经到了连狗都想上来啃一嘴的地步了吗? 不理会她们在听到刚刚的话后表情有多难看,姜枳和池彻道别。 “好了,不说了,该上台演奏了,等你到了直接来大厅找我。” “哎呀,怪甜蜜的。” 那两条狗还在朝她汪汪叫。 “敢问姜小姐是在等谁呀,是照片中的那个奸夫要来餐厅找你了吗?” “怎么能说是奸夫呢!” 另一条不赞同地啧啧道。 “照片都传出去暴露在大众面前了,就算开始是奸情,这会儿也要成真的了。” “……” 姜枳用一种在看傻子的目光瞧她们。 池乘风真是人才,推荐来的两位姑娘果然和常人不同。 以无理取闹的撒泼方式,愣是给姜枳堵语塞了。 槽点太多,她竟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反击才好。 姜枳在那里停留的时间过长,引起了池老爷子的注意。 “她们在说什么?” 他问的是阿貔,一个会唇语的佣人,因为今晚坐的远,所以喊他来,以防有需要听对话又听不见的尴尬状况出现。 “在吵架。”阿貔回道。 “吵架?” 唐令薇惊讶极了,仿佛听到了她们那场不堪入耳的骂战。 “虽说姜家破产了,可姜枳再怎么说,也是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做出骂人这种泼妇似的举动呢?” “嗯,姜小姐没说。” 阿貔是老宅的人,和唐令薇没有利益相关,实诚的紧。 “是另外两个一直在骂姜小姐,骂的很脏,我需要转达吗?” “嘶……” 唐令薇赶紧模糊重点。 “姜枳这姑娘,长得那么好看,气质也出众,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能让别人这么恨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还骂的那么难听,简直像是故意来找事儿似的。” 她说完,斜眼瞄了下池老爷子。 发现老爷子的眉心紧皱,非常不满的模样。 池老爷子年轻时长得好看,老了看上去也精神,只是因为不苟言笑的性格,看上去很凶。 平时面无表情时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不怒自威,这会儿皱起眉,看上去更加吓人,仿佛下一刻就会做出点让人惊骇的事情。 唐令薇害怕他这副样子,但又暗暗窃喜。 只因为这眉头肯定是因为姜枳而皱,老爷子开始不满姜枳了。 她给那两个姑娘发了条短信。 【继续。】 池家这桌靠唇语翻译得知了那边的闹剧。 餐厅其他的员工则在走动服务时,不小心撞见了这出闹剧。 有人想去通知马主管或者苏姐,又有人来找姜枳的茬了。 “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嘴那么臭,没刷牙吧?我得去问问,能不能把这两位赶出去。” 戚青青拦下他。 “别去,反正姜枳做完这周末就不做了,为她赶跑两个客人,值得吗?” “可是老板不是说了吗,对一切侮辱员工无理取闹的顾客拒绝服务。” “她做完今天和明天就不做了,只能算个临时工吧。” 戚青青轻蔑道。 “而且听她们说的,肯定是姜枳自己作风有问题,既然不是冤枉她,那骂她两句又怎么了,说不定就是干了当小三之类的龌龊事。” 那人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 “这事儿必须得告诉苏姐,让她来定夺。因为你看,这事儿不止是对姜枳有影响,已经影响其他客人的用餐心情了。” 他指的就是池家定的那桌,一桌三人朝着姜枳那里看去,表情各异,其中那位年纪最大的老人脸色阴沉,好像随时就要发怒一样。 戚青青看了眼,也犹豫了。 虽说他们都出生于普通的人家,但因工作,和不少有钱人打交道,他们已经不单单从衣着看人,更多的是从气场言行观察。 而这位穿着低调的老人在他们看来,一定是有钱人中的佼佼者,不仅钱多,权也肯定握的大,才能有这样稳如泰山却又逼人的气势。 戚青青虽然想看姜枳倒霉,但也不想承担让这位客人用餐不愉快的后果。 可正当两人转身,决定去喊苏姐时。 “啊——!!” 身后响起两个人的尖叫声。 吓得他们两人原地蹦了一下,惊慌失措地回头,还以为是哪位客人撞到鬼了。 结果看到的是头发和衣服湿了不少的姜枳,与不仅头发衣服被打湿,脸上还不停有紫红色液体向下滑落的两位臭嘴姑娘。 “发生什么了……?” 戚青青和他都没看到。 刚刚两人在收到唐令薇的【继续】指令后,骂的更难听了。 可姜枳跟坨棉花似的,只用‘你是智障吗’的眼神看她们两个,半句脏话也不反击,更达不到新池夫人对她们的要求—— 气的姜枳打你们,伸手扯你们的头发最好。 眼看着五十万要飞走,其中一个姑娘急了,拿起桌上盛着清水的玻璃杯,对着姜枳就泼了过去。 尖叫不是姜枳在这时候发出来的,她一声没吭,径直走到隔壁桌,才客客气气地微笑询问。 “能请您把这瓶酒借我用一下吗,一会儿我赔您两瓶?” 可能是姜枳气势足,也可能是被泼了水后竟带了点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总之被借酒的两位男性都没拒绝,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用还两瓶,一瓶就行。” 姜枳对他们笑了笑,然后拎着酒瓶回到了两位面前,把红酒向她们泼去。 开玩笑,要是男朋友是这家老板的前提下,她还要受气,那要这个男朋友还有什么用? 红酒瓶颈小,一次性泼不出去,姜枳便索性多泼了几次,将这两位嘴臭姑娘从头到尾都泼了个便。 尖叫声便是这时候,从那两人口中喊出的。 “阿彻喜欢的姑娘……够泼辣啊。” 目的终于达到,唐令薇心中一阵窃喜,面上还要装作被吓到一般。 “她在这里工作,就算受了气,也不能拿别桌客人的酒去反击吧。这样的心性难成大事,也容易误事啊。阿彻那么稳重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喜欢这种、这种姑娘……” 她偷看老爷子,想看看他的表情。 竟然发现他紧皱的眉心不知何时舒展开了。 唐令薇有些诧异,但想了想,就明白了。 老爷子可能是气过头了,连表情都无法控制了。 思索间,那边又有新变化。 被泼了红酒的女人拿起玻璃酒杯,似乎是要砸向姜枳。 而姜枳冷笑着说了句什么,那姑娘又犹豫了。 “阿貔,姜枳刚刚说了什么?” 唐令薇问,她觉得那句话肯定不好听。 “她刚刚说的是……” 阿貔为难地看了眼池老爷子,复述道。 “你手里的是杯子,我手里的是酒瓶,砸到脸上破相程度肯定不同,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这么凶啊……” 唐令薇这次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了,她在想,还好老爷子最讨厌这样的女孩,还好她早有准备,今天带着老爷子提前看到了姜枳这面。 要是真让姜枳嫁进来了,她到时候不仅要对付池彻,还要想办对付姜枳。 见池老爷子让阿貔拨通池彻电话,唐令薇的撇过头,装作看戏,实则是嘴角已经忍不住高高扬起。 计划成了。 老爷子打电话,肯定是要制止池彻和姜枳继续交往下去了。 她希望池彻能像他爹一样坚持,顶嘴加叛逆,气的老爷子打断他两条腿。 不,最好是气的老爷子取消他继承权之后,再把老爷子也气死。 这样乘风在继承池家后就一点遗患都没有了。 接电话时,池彻正在去往餐厅的车上看合同。 这一周来,姜枳没回家,他也不怎么回去,几乎快要住在公司了,没日没夜地拼命熬,过的比996企业员工还辛苦的多。 因为在瞒着姜枳,第二次登门拜访时,池彻告知姜父姜母,他将姜宅拍下来了,希望两位回去居住。 姜顺尧拒绝了他。 “我们的女儿和你还没有结婚,我们回去住,等你们分手了,再搬出来?” 池彻连忙否认。 “不会分手,我可以将姜宅过户到姜枳名下,也可以立马就去结婚。” “你想得美。” 姜顺尧秒速反对,白了这又想钻空子的小子一眼。 “等姜家企业重新走上正轨,我们会从你手里将姜宅按市价买回来,到时候再搬过去也一样。” 被拒绝,池彻没有不高兴,也不会觉得姜父事儿多。 他反而觉得,正是姜顺尧和岳冉这般的父母,才能养出枳枳那样有韧性的人间富贵花。 又因姜父不接受池彻过度的帮助,就算合作也要按正常流程走,所以池彻不能轻轻松松地只花钱就帮助姜氏复活。 而是要稳扎稳打的,靠着一个个项目,救活姜氏。 麻烦,但从中得到了不少磨练,跟着姜顺尧合作一周,池彻便长进了不少,对这位岳父,他是打从心底的佩服。 本来房子在周二就找好了。 却因为一直在忙工作,没时间搬家,池彻便没将这件事告诉姜枳。 他正打算等今晚去餐厅时,和她当面谈一谈。 在这个档口,爷爷竟然打来了电话,且张口就念了姜枳的名字。 “在你餐厅里弹钢琴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叫姜枳,姜家的独生女?” “爷爷,你见过枳枳了?”池彻问。 如果没见到姜枳,老爷子绝对不会特地打个电话问他。 肯定是见过了,要发表一些对姜枳的看法,然后对池彻做出一个“可以”或“不可以”的决定。 虽说,在池彻看来,姜枳从头到脚哪里都好。 对他来说,这世上不会有比姜枳更完美的姑娘。 可池彻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因为在猜到老爷子见过姜枳的同时,池彻也能想到,这肯定不是巧遇。 绝对是唐令薇在知道他拜访过姜家后,特意喊了老爷子去看姜枳。 既然唐令薇敢喊,就一定做好了姜枳会出丑的准备。 不知道老爷子在看到姜枳出丑后,会做什么决定。 但池彻的想法正如唐令薇祈祷的那样,打算老爷子要是不同意的话,直接硬刚到底。 继承家业就是为了娶姜枳,要是娶不了,还要什么家业? 池彻活的明明白白。 “见过了。” 池老爷子看向远处,视线锁定在那个站在钢琴旁抱着酒瓶的小姑娘脸上。 她正张扬肆意地对另外两个姑娘挑眉。 老爷子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呷了口茶,吊足了电话内的池彻和电话外的唐令薇胃口后。 才悠悠道—— “孙子,追她。” 正准备开始刚的池彻:“……?” 唐令薇人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彻:“已经追到手了爷爷。” 26、破产第二十六天 老爷子性格干脆利落, 不爱说废话,做事也不爱兜圈子, 尽量避免做无用功。 和池彻想的一样,他打电话只是为了发布指令, 说完便挂了。 虽然和推测的结果不同,但池彻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结果合情合理。 看人无非是从外貌性格出身学历几个角度出发,而在各项都能达到满分的姜枳,怎么可能不招老爷子喜欢? 不喜欢才是怪事。 唐令薇就没那么容易接受了。 她当年想踏入池家的门, 老爷子不同意。 明明乘风都已经出世了,他竟然还在挑剔她的家世学历。 仿佛没有从高中毕业、没有显赫家世, 就说明她一文不值似的, 他看她的眼神,就如同看泥潭中的臭虫,厌恶、恶心。 后来池扬告诉她。 “家世学历只是一部分原因,老爷子找人调查了,他不太满意你的做事方法和性格。” 唐令薇想了想,便跟人打听上一位池太太什么脾气。 听说是个温婉幽雅的大家闺秀,有柔柔的性子,不管别人说什么, 她都只是嘴角含笑,弯着眼睛瞧别人。 再大的火气,被她看一眼,也浇灭了。 啧, 这样的性格装一时还好,装一世容易憋死。 唐令薇不想憋死,便只是修缮了自己的性格,尽量变得不将喜怒放在脸上。 又给了父母兄弟一笔钱,让他们当自己死了,甩掉了池老爷子不喜欢的家世。 在这样彻底的改造下,池老爷子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进门,让乘风冠上了池家的姓,甚至给了他争夺继承人的权利。 这些年她的性格越来越沉稳,老爷子也开始渐渐接纳她。 唐令薇便越来越觉得,老爷子很讨厌家世差、性格要强又外露的那种女人。 直到刚刚,老爷子和池彻的对话,推翻了她用了二十多年才认定的真理。 “爸。” 唐令薇看了老爷子半晌,疑惑在胸口不停酝酿,终究没憋住。 “姜枳这姑娘,虽说外貌不错,出身也不错,可性格方面……是不是太过泼辣了?您让阿彻追她,他要是以后觉得性格不合适想分手,却怕惹您生气,硬着头皮娶了她呢?” 池老爷子放下茶,睨她一眼,口吻严肃。 “女方父母都见了,还想分手?呵,谈感情和做人一样,三心二意是人品有问题,成不了大事。” 他冷笑那声极有威势,唐令薇心中一颤。 是她太敏感吗?老爷子的后半句话,听上去怎么像是在讽刺池扬? “阿彻不是这种孩子,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将池家交给他。” 池老爷子将视线又移回姜枳身上,这小姑娘一脸骄傲要强的模样,他不难想象孙子为什么会喜欢她。 懒得再谈论这个话题,老爷子发表了对这件事的最后一句总结。 “而且,泼辣好,泼辣点,人家姑娘嫁进来才不会受委屈。” 唐令薇彻底被噎住了:“……” 有被内涵到。 姜枳嫁进来能受谁的委屈?谁会欺负她? 老爷子不就是在指自己吗? 还以为进了池家二十年,总算将老爷子的石头心捂热了,合着人家不仅嫌弃她,还变着法的骂她! 什么只爱温婉大气的姑娘。 只要不是自己,谁都行呗? 老爷子两句便k.o了唐令薇。 姜枳那边的战场还在激烈战斗中。 两个被唐令薇雇来演戏的姑娘,本以为在姜枳泼完红酒后,她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迟迟收不到金主告诉她们可以离开的短信,两人便不敢就这样收工。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闹下去。 被姜枳‘破相警告’后,她们两个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紧盯着她手中的红酒瓶,隔着张桌子呲呀叫唤。 “你这样是泼妇行径!姜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她没教养吗?我怎么记得是这两个人先挑的事儿啊?” 说话者是隔壁桌被借酒的男人。 “嗯,你没记错,是那两个先挑的事儿。” 同桌男人回道。 “先撩者贱。” …… 人民群众的双眼是雪亮的,两人被‘先撩者贱’四个字刺的脸通红。 焦急地回头瞧了池家那桌,见池夫人低着头不往这边看。 她们没辙,只能臊着脸继续骂下去。 “呵,姜小姐就是姜小姐,永远能给别人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 但没关系,旁边帮姜枳说话的人只是两个没见过的人。 骂就骂了。 她们敢为了池夫人的钱接下这个活,就说明她们不想要脸,只想要钱。 平时勾.引富家子弟的手段,她们练了不少,背地里撕逼泼脏水,也会。 可让她们当面挤兑人,就没什么经验了。 微信里酸人搬弄是非的话,在三次元念出来,傻。 特别傻。 所以在听到她们接下来一唱一和的对话后。 “但你真正的形象在圈里都曝光多少回了,你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今天看来是破罐破摔,教养都不要了。” “哎,也不知道圈里的人听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谁还敢娶你,追求你!” “追她?不怕被女方家暴吗?” 姜枳直接失笑。 这就是闺蜜创造出的世界吗,她自己是一个心思那么恶毒的人,可创造起恶毒配角,居然一点脑子都不加。 说出来的话幼稚的可笑。 可能‘没有男人追求,就意味着你不够优秀’就是作者的三观吧。 姜枳不打算跟她们讲道理,争论‘自身优秀的人即使单身,也可以活的充实快乐’的观点。 毕竟她不是她们妈妈,不负责掰正她们的三观。 从从对方的三观入手,在对方认可的三观上击败她,更轻松,也更容易让对方被秒杀。 姜枳耸耸肩,抱歉道。 “可能要让你们两位失望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对方先是一愣,然后想到了什么,忽然‘嗤’地笑出声,眼神轻蔑。 “知道,不就是那个只有脸和身材的穷家伙吗?” 在他们眼里,破产的姜枳不配拥有一个财貌双全的男人。 求钱,就只能找到秃头大肚的油腻老男人,求脸,那对方一定浑身上下零优点,只剩脸。 在被事实打脸前,她们被这本书创造者的意志支配着—— 讨厌姜枳,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姜枳。 姜枳对她们眨眨眼。 “恭喜。” 两人莫名其妙。 “恭喜什么。” “恭喜你们暴富呀,你们两个家里的生意最近一定是赚了不少,大概过不了几天就要成世界首富了吧。” 姜枳朝她们真诚一笑。 “毕竟在你们看来,连池彻也不过是个穷家伙罢了。” “池彻……?” 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重名? “城北池家的继承人,池大少?” 姜枳不置可否。 依旧是被世界意志支配着,两人听到姜枳的回答,没有考虑过真实的可能性,直接当她是吹牛。 她们差点笑出声。 本来刚刚还在郁闷,唐令薇为什么不发布,为什么还不让她们离开。 现在听了姜枳说池彻是她的男朋友,两人突然不想走了。 想狠狠地抽姜枳一巴掌,然后将她带到镜子前,让她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吹牛也要有个限度。 于是她们的眼神变得更加轻蔑,将姜枳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几遍。 然后砸吧着嘴,便摇头,便嘲笑道。 “难怪你刚刚行为那么古怪呢,合着是破产后精神受刺激,得了病吧?”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池大少是什么身份,他能看上你。” “当你的男朋友?哎呦,笑死人了呦。” …… 姜枳一怔。 这两人的反应古怪,不像是正常人听到她的话后,会做出的反应。 以前是见过对她撒泼下黑手的人,但一般在反击到这个程度时,对方就应该识趣的离开了。 怎么连半点犹豫都没,疯狂抨击她。 而且表情看起来像是陷入狂躁状态中的病人。 思路一岔,她便没来得及反驳这两个女人的话。 而这两个女人则因为姜枳的沉默,认定了是她心虚,被戳中了心事。 于是两人便更有底气,坚定地一唱一和嘲讽姜枳,还不忘将音调拔高,好让餐厅的各位都听听,姜小姐刚刚是说了什么痴心妄想的鬼话。 周六晚间的serendipity,是一周内最忙的时候,也是最难预定的时候。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最少也是外企内最有潜力、上升空间最大的新秀。 和消息被闭塞一直生活在学校的姜枳不同,他们听到池彻的名字,立马就联想起了池家继承人,那个前些天,在一个聚集了名流的晚宴上隆重登场的男人。 连池彻都认识,他们自然也认识姜枳。 姜氏虽然在这周和池氏合作了,但项目不大,一切按流程走,池氏没有给姜家任何过度优待。 说池彻是姜枳男朋友…… 他们不信。 就算两人真的在交往,从这次两家合作的项目看,池大少也一定没对姜枳认真,估计过不了几天就散了。 “哎,真好。” 有人小声感慨。 “生在池家就是好,我也想随便找个小情人就是姜小姐这样的姿色。” 不止客人们的注意力落到这里。 员工们也被姜枳的话惊的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姜枳疯了吗?自我感觉这么良好。” 戚青青又想笑,又要憋,表情一时间失控,看上去诡异极了。 “是不是老板上次帮过她一次,就给她带来错觉了?” 别人扯了扯她的胳膊,担忧地叮嘱。 “别乱说话,万一真的是呢,听说姜枳受委屈那天,离开时是坐的老板的车。” 马主管正在和池彻通话,一进门就听到戚青青这句话。 听见手机那头一静,他便很有眼色地闭上嘴,将手机向戚青青的位置靠近了些。 聊天的两人关注点都放在姜枳身上,没看到背后的马主管。 戚青青笑他胆小,有八卦看还担心说错话,白了他一眼。 “你动脑子想想,要有老板这个家世,就算只是想跟她玩玩而已,就算我们缺人手想让她留下来帮忙,为了面子着想,老板怎么也不可能让女朋友继续打工吧。” “……” 马主管看着作死的戚青青,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手机屏幕一亮,老板挂断了和他的通话,紧接着,他看到大厅内的姜娘娘从口袋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马主管无声地摇摇头,在心里为戚青青等人上了一炷香,然后—— 高高兴兴地找了个角落站好,做一个合格的观众。 池彻和姜枳的通话内容很简单。 他让姜枳留在大厅不要离开,自己马上就要到了,最多不到五分钟。 “为什么?” 姜枳不想留下。 眼前的这两个女人战斗力不高,可神情实在是诡异,周遭的客人在看到这一幕,没有被两人癫狂的表演吓到不说,竟然还一本正经地讨论起‘姜枳和池彻交往’的可能性。 她好像猜到了点什么,但碍于餐厅人多口杂,吵得头疼,便想早点离开,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缘由。 正打算走,接到了池彻的电话。 池彻的回答只有两个字,目的明确,简单干脆, “出气。” 姜枳皱皱眉。 好像留下也行—— 倒不是为了让他帮自己出气,只是姜枳想看看,当池彻来了之后,这些人的反应会是什么变化。 两个女人见姜枳接电话,也没有收小音量,听到旁边有接到消息的人说池彻的车驶进餐厅,应该马上就要上来时。 她们两个竟然还不觉得事有蹊跷,反倒更加兴奋。 好像只要池彻进了餐厅,就能当着众人的面拆穿姜枳。 说不定还能恶狠狠地骂上一句‘滚’。 因书内世界由作者的意志行驶,而作者写出本书的原因就是为了‘搞死姜枳’。 所以,一旦有人对姜枳生出了恶意,这股恶意就会越来越浓重。 而周遭明明是和姜枳没有关联的人,在感受到这股恶意后,也会生出一样的心思。 只有像是池老爷子这种本身设定就很强大,又没被作者写过几笔的人,才不会遭受控制。 可他也没有出面制止,因为他想看看,这个从小独立,不爱交心,看着跟个闷葫芦似的孙子,在面对眼前的这堆烂摊子时,会怎么处理。 唐令薇有恶意,但没有正面交锋时,理智不会□□控。 前方闹事儿的两人,虽然是她亲自雇来的,但连她也早就看不下去了。 这两个人交谈时看着挺正常的,怎么演起戏来这么投入? 唐令薇想让这两个别继续丢人,赶紧滚蛋。 可她才刚拿起手机,就被老爷子喊住了。 “池扬就这么教你的?和我吃饭,一直低头看手机?” 她一僵,尴尬地笑笑,将手机又放回了桌上,再不敢碰。 等待池彻来的时候,姜枳没搭理面前两个跳脚的蠢货,她的耳朵已经自动屏蔽两人的声音了。 她用目光扫向餐厅内的其他人,查看他们的动作。 发现大家在做的事情都很统一—— 低头拿着手机疯狂敲打键盘、或给她现在的模样拍照。 略一猜测就明白了,他们是在将现在餐厅内发生的事情向外宣扬。 这下,这场闹剧就不仅仅是在餐厅内那么简单了。 连外界也在关注着这场闹剧的后续。 所以在听到池彻已经在上楼时,无论是餐厅内的,还是餐厅外的,都在屏息凝神地看向了餐厅大门。 想看看池彻对姜小姐是什么态度—— 但不论是什么态度,结果应该都一样。 要么是当面反驳是她男友的传闻。 要么是承认了是男友,但态度不屑一顾。 在被世界意志只配的众人看来。 姜小姐今晚是丢定人了。 两分钟后,承载着众人期待的池彻总算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内。 高大男人五官英俊,表情冷淡,好似内心如同脸上表现的一般波澜不惊,但淡漠的表情盖不住他的气宇轩昂与腾腾气势。 正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在他们看来都不可能和姜枳牵扯过多关系的男人,在门口停下,不含感情的眼神先是在厅内扫了一圈,停在了钢琴旁站着的女人身上。 而后眉头一皱。 嗒、嗒…… 他朝着姜枳快步走去—— 其实在来之前,池彻就知道姜枳站在钢琴旁。 故意的停顿,只是为了吸引大家的视线,全是他在上楼前设计的‘出气剧本’内的一环。 在走向她的途中,他依次解开了大衣的纽扣。 像是算准了似的,站在姜枳面前时,刚巧解开了最后一枚扣子。 “唰——” 他将大衣脱下,披在姜枳身上。 大衣的边在空中划了个圆,如同池彻算准的那样,正巧擦到那两个带着看戏表情的女人胳膊—— 这两个女人的照片,马主管拍下来发给过他。 他不会认错。 两人吃痛地嘶了声,池彻装作没听见。 他目不斜视,一直注视着姜枳,然后从一旁拉了把椅子过来,扯着姜枳的手让她坐下。 “……” 随着池彻的这一番虽然是设计好的、但的确自然流畅的动作,大厅内已经彻底寂静了。 他已经证明了,姜枳刚刚说的话并非胡言乱语。 世界意志虽然强大。 可当事实发生在眼前时,意志改变不了事实,众人便会恢复理智。 而恢复理智的众人,想想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行径,又看看眼前明显是给了自己一巴掌的事实,心情复杂又尴尬。 可这不算完。 传闻冷漠难以靠近的池大少,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直直地单膝跪在了姜枳面前。 “卧槽”声此起彼伏。 谁都看不懂池大少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诧异,姜枳却觉得好笑。 因为池彻在单膝下跪的同时,小声且飞速的问了她一句。 “妆防水吗?” 姜枳正在仔细观察周遭众人的反应,她有了些灵感,郑大差点就明白他们的古怪行径原因时,思路被池彻这一句话打断:“……嗯。” 得到回答后,池彻才从拿出口袋内的手帕,抬手帮姜枳擦身上的水滴—— 其实过去许久,水已经差不多都干了,只是变得有些粘腻。 他却像是还能看到水滴似的,从发丝到脸庞,一点一点地轻轻擦拭。 不说就站在姜枳旁近距离观看的两个嘴臭女人,大厅内离得近的离得远的,都能从池彻小心翼翼的动作和专注的表情看出,他对姜枳何止是看重,连被浇个水,都要单膝下跪亲手擦干—— 全是演的。 但效果绝佳。 大家内心都受到了暴击。 这哪里是玩玩啊? 这甚至都不能用认真来形容啊! 看池彻那副虔诚的模样,简直就是将她当女神一样对待。 姜枳自然更明白池彻的这番举动的意思,好笑不假,但感动也是真的。 就因为知道他这番动作是故意的,是假的,是演戏给别人看的,才更感动。 他在众人面前摆低姿态,证明他看重她,说明他不仅想承认这段关系。 还想让大家觉得,在这段关系里,他才是倒贴的那个。 看来他设计这套表演的初衷,是有人将刚刚餐厅内的骂战内容统统告诉了他。 至于是谁—— 姜枳朝旁边看了眼,除了远处那桌看起来很有气势的老人,就只有马主管脸上不带愧色了。 应该是他。 在此同时,下线许久的苏姐突然出面。 她在刚刚餐厅内产生骂战时,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据说是有急事,刚‘巧’错过了闹剧。 不然有她在的话,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拿着一瓶从包装看就奢侈到极点的红酒出面,对大家微笑致以歉意。 “十分抱歉,今晚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影响大家用餐心情了。我们老板为了表达对大家的歉意,决定今晚所有客人的消费全部免单,请大家尽情享用美味。” 言毕,她拿着红酒,走向刚刚姜枳借酒的那桌,将酒放到了桌面上。 “谢谢两位先生,这瓶酒作为赔礼,请二位享用,还有一瓶一样年份的红酒,等二位离开时记得去前台领走。” “……谢、谢谢!” 看着桌面上快抵上自己一年工资的红酒,两个男人结巴着道谢。 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怎么就得到了这么珍贵的回礼。 苏姐朝他们笑笑,然后又带着两名安保人员走到姜枳身旁,对着那两个已经傻掉的女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请到前台结一下账。” 一切戏码终于演完。 姜枳看着周遭众人又恢复了正常的反应,心里疑虑更重。 她还没察觉这个世界存在被作者意志操控的可能,自然也没发现,池彻刚刚的一番动作,正是解决世界意志的方法。 思路一旦被打断,就很难再恢复。 她努力集中了几次注意力,都没成功,只好暂时放弃,当自己是多心了。 不在去钻牛角尖,她才又想起了刚刚池彻的所作所为。 回味了一遍他从进门到现在做的一切,哑然失笑。 池彻他这么不苟言笑,接近于老干部的人,竟然会为了给她出气,做出这种直白又没有技术含量的打脸活。 反差太大了。 姜小姐向来就是个心口不一的。 她抬头瞥了眼站在面前的池彻,用听上去很是嫌弃的声音笑话道。 “幼稚。” 可扬起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口是心非。 池彻脸上线条绷得紧。 不论是从侧面瞧,还是从远处的正面瞧,给姜枳擦完水的他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淡的模样。 只有正和他对视的姜枳看到,男人的眉眼处舒展尽是盎然情意。 在听到她‘幼稚’的评论后,他的眉尾还对姜枳挑了挑,喉咙跟着轻轻飘出一声算是回应她。 “嗯。” 幼稚也好,丢人也好。 给心上人撑场子,怎么算都是值。 作者有话要说:  池老爷子:我孙子还可以。 本章下面也随机100个红包吧!这样得到红包的小可爱可以更多一点!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27、破产第二十七天 池彻这一跪, 跪傻了戚青青。 她当时二话没说就转头进人事办理退职手续了—— 不仅因为今晚曾在其他员工面前挤兑过姜枳,她还想起上次拍卖时自己说的那句‘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戚青青跑的飞快, 在人事走完手续时,被苏姐带出来的两个嘴臭女才刚结完账。 池彻在大厅内看到了池老爷子, 同时也看到了唐令薇。 眼角的春情在一秒内化作无限冷意。 唐令薇和池彻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带着姜枳过去,和老爷子见见面。 明明今天这场闹剧都是她搞的鬼,现在还要装好人,摆主母的姿态。 池彻的目光从她身上平静划过, 没搭理她,而是朝着老爷子微微颔首。 老爷子年纪虽大, 心眼还透彻着, 知道孙子是不想过来。 他不恼,反而十分理解。 哪个小姑娘不想在爱人的家人面前留个好印象,现在让人家姑娘过来,不等于是在告诉她—— “你刚才闹事儿的时候我们都在场。” 他便也对池彻扬了扬下巴,祖孙俩这就算打过招呼了。 池彻没再停留,拉着姜枳离开。 早该开始的演奏,这才响起。 虽说少了钢琴声,曲调依旧优美。 不过也没有人将重点放在音乐上, 他们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事件中。 厅内用餐的顾客个个穿着西装晚装,却不顾礼仪,围着餐桌疯狂敲起了手机。 将这场风波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其他人。 听到‘池大少单膝下跪为姜枳擦脸’的消息,每个人的反应都和餐厅内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人相似。 都先是“卧槽”一声, 然后各自怀着鬼胎去揣摩这件事。 先前给姜枳发短信的男人们,想了想短信内容。 自己既指责她作风不端,又在结尾非常直白的表达,希望她能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对她负责另说,在一起时给的钱绝对能令她满意。 这不就是在侮辱姜小姐人格,把她当外围女看待吗? 这些男人们越想越害怕,收到消息后就坐不住了,个个口干舌燥、眼发直。 恨不得立马穿越回当初发短信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大耳光,问问自己配吗? “多大脸啊,家里多大产业啊,指责池大少女朋友作风不端,还让人家甩了池大少投奔自己,我能拿出个屁的包养费。” 池家在国内国外都发展极好,又是许多产业的领军者。 即使池彻已经求婚的消息并没有爆出来,但单是一个池大少女友的身份,已经让人忌惮几分了。 虽然丢脸,但思前想后,这些男人们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姜枳,向她真诚道歉。 不管会不会原谅,他们都要将诚心表达到位。 但让他们更加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姜枳将他们统统拉黑了! 这下他们才算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何遇的心情极差。 前者在姜枳不检点的照片走漏时,虽说收到了兄弟们发来的‘变绿安慰’,但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 毕竟都懂,是姜枳想倒贴何遇,晚宴上找了别的男人激吻,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姜小姐是不是又想借机气何遇了。 何遇不要脸,不仅不解释清楚,还跟人‘不经意’地透露,自己在追求阮甜甜。 有不知道那段过往的人惊讶询问。 “那个万少峰带来的女伴?她不是万少峰的女朋友吗?” “嗯,是她。” 提起万少峰,何遇心情更遭。 他不停安慰自己,有人竞争变相说明了甜甜是多么好的姑娘。 “不过她没有和万少峰在一起,是万少峰在单方面追求她,好像追了快两年。” 对方想想阮甜甜,觉得熟悉,然后一拍大腿: “我记得她长得有点像姜枳啊!嘶,不会真的是姜小姐甩的你吧?” 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将阮甜甜和姜枳放在一起比较,怎么看白月光都只能是姜小姐,阮甜甜才是那个替代品。 何遇笑着摇头。 “想哪儿去了,甜甜是我前女友,几年前就在一起了,比和枳枳在一起的早。” 他点到即止,但也不用再多说了,意思表现的很明白。 何遇是在告诉全部人,他对姜枳只是玩玩而已,她不过是个替代品。 现在阮甜甜这个正主回来了,姜枳就需要下位了。 那晚宴上,姜枳会和别人拥吻,不仅仅是为了气何遇,应该是被甩后过度悲伤,所以作践自己发泄。 这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了顾延颉的耳朵里。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照片上的男人身份告诉何遇,问问何遇是不是欺负姜枳了。 不然姜枳没理由这么做。 可听到何遇对姜枳的糟践后。 顾延颉不仅不想提点他,甚至在心底祈祷池彻对姜枳是真心的。 能把顾延颉气得为情敌加油,可见何遇有多王八蛋。 等池彻跪地的照片流出,顾延颉如愿了,他顺便将露台拥吻的男人也是池彻的消息传了出去。 众人哗然:这能是被抛弃后作践自己,能是随便找了个男人抚慰伤痛? 何遇气疯了。 打听的、安慰的、看好戏的、质问为什么要骗自己的…… 各种内容的信息挤爆了何遇的手机。 他的手机整整震动了一整个周末。 何遇直等到周一才做好心理建设,打算鼓起勇气面对那些信息。 但在打开手机的瞬间,看到发小们不怀好意地嘲笑后,心态还是崩了。 “cao!” 这一刻,何遇化身为祖安群众中的一员,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摔碎在地上。 还有一小部分人不愿清醒。 即使知道池彻和姜枳交往已是事实,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他们坚信,肯定是池大少太单纯,被姜枳那个狐媚子遮了眼。 但也就是这么想想,解恨而已。 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明白,池家那个地位,怎么可能会出现双眼被蒙蔽的可能? 哪怕是和池家小辈交友,人家都会先查过你祖辈三代做过的所有错事,将你全家挨个看一遍后,再考虑要不要和你做朋友。 谈恋爱这种大事,他们肯定会调查的更仔细。 蒙蔽双眼? 呵呵。 闹事的地点是热门餐厅serendipity,主角还是池彻和姜枳。 前者是近期刚刚崭露头角的商界新贵,池家继承人;后者是两个月前在各大传媒不停露脸的落魄千金。 都是大热点。 新旧媒体在得到风声后,都想报道这件事。 可池家虽说在这一辈没有之前张扬,但雄厚实力摆在那里,也能从流传出的照片看出池大少对女友的看重。 想了想,便在报道消息的同时,给姜枳打了个马赛克。 《富少爷为女友餐厅出气!掷千金又单膝下跪!!女友是何来头?》 标题取得醒目,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在了‘女友身份’上。 可真的点进去查看内容,会发现,夸奖池彻的描写他多么英俊、多么出众的话占了一半篇幅,从中间起才开始描述这起事件,可对于女友的身份没有点明,只说是‘某现已落魄的富家千金’。 不仅如此,就连放出的照片上,女方的脸也是被打了马赛克,只有池彻是全身全脸出镜。 但这就足够了。 池彻的那副长相,五官能打不说,还天生抓人眼球,放出的一张正面照和两张侧面照都是偷拍,但看上去堪比摆拍,大家扫了一眼便被照片吸引。 然后情不自禁地点开新闻。 先是捂着心口喊一句:“啊啊啊,逆天颜值!” 舔够照片后,开始看八卦内容,当看到前半页对池彻的身家介绍和学历吹捧,又捂着胸口喊一句:“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男人!!” 前面对池彻的铺垫,使大家更好奇那个女友的身份,想知道究竟是多优秀的姑娘才能收服这样完美的男人。 可小编码打的厚,只能从‘落魄富家女’几个字着手。 想了半天,最符合的好像就是前段时间宣布破产的姜氏,他家有个女儿。 连外人都能联想到姜枳,芭蕾舞学院内的男女学生更是肯定这个想法。 不说今年只出现了姜枳这么一个落魄富家女。 就单看小编给脸打了马赛克的照片,已经足够让他们认定女主角就是姜枳。 因为和她一起朝夕相伴学芭蕾,早就不需要从脸认人了,看身材就够了。 “这张照片一看就是姜枳!” “我也这么觉得,这肩颈比例,这腿,还有这一看就是被芭蕾常年摧残过的站姿,是她了!” 而且绝对没有认错的可能性。 因为姜枳的身材绝对不能仅仅用‘好’来形容,她不仅是芭蕾领舞的黄金比,往那里随便一站,静止着,也自带舞者气质。 这种气质不会因为偷拍照片或糊了脸而削弱。 这种气质这么多年国内也就见过姜枳这么一个,不然,她不可能单凭钱成为领舞,成为全校师长心目中的未来芭蕾舞之星。 所以,在宿舍内,大家谈起这个八卦消息时,直接喊的是姜枳的名字。 “姜枳好厉害啊,她这个新男朋友,看上去比上一个男朋友还帅哦。” “上一个男朋友?” 王艳萍眉头一跳。 “你们指的是哪个?” “就是两年前,老接姜枳上下课的那个男人啊!” 她们说的是何遇。 王艳萍的心脏腾腾直跳。 她见过何遇,在他和姜枳恋爱,时不时来学校接送她的时候。 王艳萍见过几次。 那时候,她只是将姜枳当做一个普通的竞争对手,心态没有过度扭曲。 看到何遇后,她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男朋友,发现他连和何遇进行比较的资格都没,这才产生了嫉妒。 也开始对何遇产生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愫。 每周靠男人接姜枳回家时,远远偷看的那一眼,解馋。 可后来,姜枳和何遇突然分手,他就再也没来过学校。 王艳萍从此失去了见何遇的机会。 日积月累,时间做雕刻刀,将何遇在王艳萍的心中雕刻的越来越完美,形象也越来越清晰。 她不仅没有忘掉,还将找男朋友的标准抬到了何遇的水平线上。 也因此,王艳萍再也没能找到过男朋友。 她将原因归结于‘像何遇这么完美的男人不多’上,认为找不到是正常呢。 你看,姜枳在甩了何遇后,不也是没再谈过恋爱吗? 所以在听到室友们的讨论后,她明显不信。 “我看看。” 怎么可能会有比何遇还完美的男人。 可当她凑过去,看了室友手机里的八卦照片后,表情像是在整容医院做了换脸手术,刚刚拆开绷带,面部僵硬,嘴角又微微抽筋。 …… 真有比何遇完美的男人存在。 …… 而且这人还他妈的是姜枳男朋友! “姜小姐就是姜小姐,即使破产,也能有这么厉害的男人接盘。” 室友的话像根刺,深深扎进了王艳萍的内心。 她整整两天没吃进去一口饭。 胸口堵,胃里直泛恶心。 直到周日下午,有人在群内爆了个八卦—— 【姜枳是不是被包养了?】 下面七嘴八舌的回他。 【废话,前天新闻没看到?】 【池彻,富n代,已经接了家里生意,现在都开始掌权了,有这样的男朋友,还有必要问被没被包养?】 【……】 【可要是被包养了,她怎么还来学校住?我刚才看到她进宿舍了。】 王艳萍一怔,姜枳回宿舍了? 紧接着,爆料人又说。 【对!我刚才在学校门口也看到了,她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我也以为是那个叫池彻的富豪,因为连照片都那么帅,就在旁边多站了一会儿,想看看能不能看到他。】 结果…… 爆料人甩出两张照片。 一个是西装打领的中年男人,给姜枳开门,帮她拿行李。 一个是豪车的车牌号。 【……没想到是个老男人。】 群里立马炸锅了。 【woc!现实版的豪门老男人!】 【等等……这个男人不会是司机吧?】 【不会!车里面只有这个男人,而且你看他穿的衣服,哪家的司机能这么有钱,穿这么贵的牌子!】 【看来那位好运气的落魄富小姐不是姜枳啊。】 …… 王艳萍胸口的郁气随着这段聊天记录化开。 她终于有胃口吃饭了。 被豪门‘老’男人包养的姜枳,刚推开宿舍门,就接到了‘老男人’的电话。 “到了?”池彻问她。 “嗯。” 姜枳把行李放好,链接上蓝牙耳机,这才腾出手换衣服。 “你呢,还在工作?” 池彻也“嗯”了声。 那天在餐厅,他帮姜枳狠狠地出了口气。 她虽然嘴上逞强,实际心中的小鹿在不停蹦跳。 从前她看不起这种‘出气’戏码。 岳冉看的电视剧中总有这种桥段,每次都捧着脸跟姜顺尧撒娇,憧憬地说“好棒哦”。 姜枳就在旁边泼冷水。 “编剧有毒,明明女主可以自己解决,为什么强行要男主帮她?不能亲手报仇,太憋屈了吧。” 岳冉笑话她没有恋爱经验,掐掐她的脸蛋。 “枳枳真是天真的可爱。看着心上人,不怕危险、不顾忌面子,带着什么都不如你重要的气势挡在你面前……算了,这种感觉用言语描述不出,等枳枳长大,谈了恋爱就懂了。” 姜枳现在懂了,心动不已。 可当天用过晚餐,两人驱车回家,池彻的一系列行为又打消了姜枳的心动。 他一回家就进了书房,埋头工作。 周日又是早早地去了公司,直到她要去学校也没见上池彻一面。 姜小姐不满意了。 本来两个成年人在谈恋爱,进度比初中生还慢,这就够奇怪了。 现在连周末都见不到人。 但她也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知道工作重要,便没有跟池彻说。 直到池彻在电话里,提起明天搬家的事情。 “枳枳,别忘了,明天晚上搬宿舍,我已经和你们学校沟通过了。” 笔尖擦纸与键盘敲击声交叉传来,听得出,他还在忙。 姜枳撇撇嘴。 这种工作强度,就算同居了,估计一周也见不到他几面。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懂事大度,不代表不会因为见不到他而心情低落。 姜枳没心情继续聊下去,想挂电话。 “嗯我记住了,你忙吧,我去洗澡。” 她的声音和平常一样,可在听了她的话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安静。 写字与打字声没再响起。 “我不忙。” 男人将手机忽然贴的很近,吐息声一点不落地传进了姜枳耳中,性感低沉。 “你在不高兴?为什么,是不想搬家吗?” 他认为,姜枳的心情低落和刚刚的谈话内容有关。 姜枳惊讶于被他发觉了情绪,顿了几秒才否定。 “不是。” 不是? 不是的话为什么会情绪低落? 姜枳有一个习惯,在心情不好时就会用‘你忙吧,我去洗澡’这句话结束交谈。 池彻眉头紧皱。 本来,只要池彻在今晚熬个通宵,明天再加把劲,手头的事务就都能解决。 因想在明晚回家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姜枳,他才会特地打电话提醒,别忘记搬家。 听她不高兴,他才反应过来。 光想着希望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她,却没去想,她是不是也想要在回家的时候看到自己。 是了。 池彻回头看看,发觉这段时间,自己逼她是逼得有些紧了。 应该给她一些个人空间,让她松一松、透透气才好。 这样的想法让池彻觉得很压抑。 他好像又被拽回了几个月前的下午,听着电话那头的她哽咽着提分手。 有同样加班的员工做好方案,想来给池彻过目,可看着玻璃门内的老板脸色极差,像是被乌云笼罩了全身似的,他僵住了脚步,然后掉头就走。 不管老板是在为什么生气,他都不想触这个霉头。 还是等会儿再来吧。 电话那头沉默着。 姜枳也能感受到气压骤降,她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把情绪表现出来,在他忙着工作的时候还要打扰他。 “不是不想搬家。” 为了不让池彻越想越歪,她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只是你天天住在公司,我觉得搬家和同居,都没什么意义……” 她的话将池彻从回忆中拽出。 没等他回话,就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她半是抱怨半是尴尬的后一句话—— “反正都看不到你。” 如猫尾扫过他的心。 池彻呼吸一窒。 没有厌烦,不觉得逼得紧。 她是在因不能常看到他烦闷。 原来她想要经常看到他。 好一会儿,他才压下胸间翻涌的情绪。 “能看到,我手头的工作快处理完了,明天就能把最难的部分解决掉。” 池彻会再努努力,让她在搬家时就能看到自己。 因为他也想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姜枳:“你不行。” 池彻:“我行。” 姜枳:“你哪章能行?” 池彻斜眼,冷冰冰地看了眼作者。 作者跪地:“也就这几章的事儿了。” 还有一更!老规矩!宝贝们睡醒再来看!! 老规矩!本章下面留言随机88个红包!! 28、破产第二十八天 周一下午, 学校进行模拟期末考核。 其目的是给大家敲个警钟,让同学们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 希望分低的同学能最后加把劲。 王艳萍的分数不错,因为在看完她的舞蹈后, 教练第一次露出笑容。 她拍拍手,夸奖王艳萍。 “很好,下台休息一会儿再继续练习。” 先休息再练习? 众人对着王艳萍投去羡慕的目光。 这位教练叫伊拉莎,来自俄罗斯。 是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上上任主舞。 不仅跳得好,退团后依旧是世界各国芭蕾舞迷心中的不灭之星, 也是一名良师。 据说最有可能担任下一届主舞的两位竞选者,都曾经她手调/教。 伊拉莎一直留在法国教学。 只有世界各地的分校出现未来能担当主舞的苗子时, 她才会动身去该国担任教练。 拥有这样履历的教练, 注定了她的教学方式会是严格的。 “很好”这个词,只在她口中出现过几次。 大多时间,她只会板着脸对你摇头,要求你再练上几小时才有资格休息。 也因此,明明是一个俄罗斯美女,有‘伊拉莎’那么好听的名字,却在一众中国籍教练中脱颖而出。 成为学生们心中的灭绝师太。 姜枳倒数第二个上台,她的分数可能接近满分。 因为伊拉莎在看完她的舞蹈, 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灿烂,对她点了两次头。 “完美。” 完美和很好同样是两个字,差得却不是一星半点。 王艳萍脸上的表情,在这时就微微发僵了。 而在姜枳下台, 喘息着擦拭额头冒出的薄汗时,伊拉莎则说出了让王艳萍脸色更差的话。 “姜枳,你今晚要搬宿舍?” “是。” 伊拉莎抬头瞧了眼钟表。 “现在就回去吧,不然,练到下课的话,剩余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你做完那些事。” “……灭绝师太竟然主动让人早退?语气还那么体贴?” 其他的同学也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离下课竟还有两小时。 “两小时???灭绝是不是觉得姜枳她的舞蹈,已经完美到不需要练习的地步了。” 不是疑问句。 因为但凡有一点瑕疵,灭绝都不可能让你早退,她只会劝你多加练习。 酸了酸了。 这一刻,练舞室的众人都化身为柠檬精,包括丽芝—— 刚刚灭绝才皱着眉对她摇头,警告她,再不加把劲,就只能去小舞团就业了。 “不用。” 姜枳摇摇头。 “和朋友约过搬家的时间,他会在下课后来学校。” 伊拉莎满意地点点头。 小姑娘不错。 跳得好、有天赋、还不会自满自足,而是咬着牙一直努力、前进。 在伊拉莎看来,拥有姜枳这种性格的人注定会是成功者,无论去往哪个领域,都能做出一番成就。 很庆幸姜枳选择了芭蕾。 对姜枳,伊拉莎是越看越满意,但她也没有忘记王艳萍—— 那个天资算佼佼者,又拼命努力的姑娘。 提起王艳萍,伊拉莎就觉得可惜。 因为团里有要求,每年的毕业生中,只会挑选最优秀的那名学员入团。 要是没有姜枳的话,王艳萍肯定能在毕业后顺利加入舞团,可现在…… 看着在一旁拉筋休息的王艳萍,伊拉莎的目光忍不住变的怜悯。 王艳萍晚入学一年或者早一年都会好许多。 偏偏撞上姜枳,比她天赋好,还比她更刻苦努力的注定成功者。 但比起可惜,伊拉莎更高兴明年团内可以加入姜枳这样优秀的血液。 所以也只是短暂地瞧了王艳萍一眼,她就回头去催促下一个学员上台了。 没料到这短短一眼被王艳萍撞上了,并完全get了她的想法—— 看来教练已经认定是姜枳入团了,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可惜。 …… 王艳萍的心脏突突跳动,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身体。 刚刚姜枳上台表演时,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虽然知道自己和对方有差异,但并不气馁。 她将姜枳刚刚每一跳,每一跃,每一个转身,都深深地刻进脑中,将这些画面当做日后激励自己前进的动力。 反正离毕业还有几个月,她可以每天再少睡两小时,再将一个月休息两天的频率降为只休息一天…… 不,半天! 咬着牙将高强度训练坚持到毕业考核,总能追上姜枳。 伊拉莎夸姜枳时,她心里是犯了酸水,但努努力,还是能将羡慕转化为动力。 直到伊拉莎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她。 王艳萍这才意识到,事情已成定局。 她的努力,她的高强度训练计划,其实都只是不肯承认失败所做的无谓挣扎。 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破,她忽然不知所措。 面部神经坏死一般,王艳萍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也感受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手脚冰冷,头晕目眩,耳朵还在响起阵阵耳鸣。 她不记得自己拉伸了多久。 明明大脑空空什么都没在想,却又好想脑子里装了很多东西,让她无暇分心去记住拉伸时间,继续维持着刚刚的动作。 突然,王艳萍听到旁边人小声谈论姜枳。 “她刚刚……说的是‘he’?” 俄罗斯籍的伊拉莎虽然在中国待了一年,但对中文的掌握仅限于各类菜品名称,‘宫保鸡丁’她念得最熟。 平时和大家只用英文交流。 “对。” 王艳萍回神,将腿从栏杆上撤下,直接坐在地上,和她们围成了一个小圈。 “她说的是‘he’,接她的应该是个男人。” 围成一圈的五名姑娘交流了一下眼神,犹豫着提出猜测。 “那会是那天开豪车的那个……” “嘘!你太大声了!” 一个姑娘拼命挥手示意她闭嘴,仰头朝远处看了眼,发现姜枳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 “我也觉得是那个男人,他刚送姜枳来上学,姜枳就有钱搬出宿舍了。” 一看就是要同居。 王艳萍思索了下,摇头否定。 “可我觉得应该不会,包养女大学生而已,给钱给房给车都正常,亲自帮她搬家?” 富人们的时间比钱还贵。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亲力亲为?正妻搬家都不可能让他们亲自动手,何况一个小蜜。 在聊八卦时用理智探讨的人,等同于ky精,没有人会喜欢。 王艳萍说完,一圈人对这个八卦的兴趣立马降低了不少。 有人斜着睨她一眼,杠道。 “那又怎么样?就算是那个老男人派下人帮她搬家,能改变什么吗?不都是被包养、说明她作风不检点吗。姜枳和她的前室友离离就是一类人,比不出谁更高贵。” “你有病吧。” 王艳萍小声骂这个杠她的女孩。 “我是在帮姜枳说话吗?她是我最大的竞争者,我巴不得她能成为大家的笑柄。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别只要听到相反意见,就蹦着跟对方抬杠,有这功夫去工地赚钱它不香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觉得讨论这个没什么意义,别说今天那个老男人不会出现,就算出现了,也只能证明她是被包养了而已,可咱们系里在昨晚就已经全知道这件事儿了,又没有新爆料,反复提只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不能说没意义吧……” 有个一直没说话的女孩瞧了眼王艳萍,怕挨怼,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观点。 “咱们学校一直很注意学生的名声,不仅校规风纪制定的严,也一直在严格实施,你们想想那个离离,带男朋友来宿舍住,是恶心了点,但直接就被退学了。” “可姜枳没带人回宿舍啊,被包养这种事,没有证据,最多只能影响她在教练心中的形象吧?” 听到后半句话,王艳萍瞬间瞪大双眼。 “这就够了!” 她打断她们的讨论,提醒道。 “虽然校规里没有这一条,但是灭绝到校的第一天就说过,虽然主校来自巴黎,但要求学生们将全部精力放在跳舞和提高自我上,私生活乱的,无论跳舞多好,在她的心中都是不合格。” “她用的是‘不合格’,可见这后果不仅仅是影响形象那么简单,成绩、考核,都可能会被影响。” 包括明年毕业时,芭蕾舞团的评定。 王艳萍的话是在煽动她们,想要联手借此机会做点什么,把姜枳拉下水,这样她进入舞团的几率就会增大数倍。 她们听懂了,但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她的话,而是在心中思量了一下。 只对王艳萍有利的话,她们肯定不参与。 可解决了姜枳,对她们也有利,因为王艳萍不像姜枳,和她们之间虽有差异,但并不遥远,努努力说不定可以超的过。 想到这里,她们才回应王艳萍。 “就算你说的在理,教练又怎么能知道她被包养的事呢?豪车接送而已,她咬死了对方是朋友,能怎么办?” “简单。” 王艳萍笑了下,她将手机中保存的豪车和老男人照片打开。 “就算今天老男人不来,她搬家的目的地也肯定是老男人的家,多半是和豪车相称的豪宅。一个破产了,还需要出去打工的人,怎么可能住得起这样的地方。其实这都不是重点,你们瞧那个男人的年纪,肯定是老婆孩子都有了,那她当的就是小三,小三可比被包养恶心多了。” 有人附和:“是!小三就该浸猪笼。” “到时候我们将照片和她搬去的地址匿名发给学校,学校一定会下来审查……唔,其实仔细想想,或许查不出来才最好?” 要是查不到,学校肯定会询问其他学生。 流言越传越歪,学校领导得到的结果绝对比现实还不堪入目。 到时候,就是任姜枳有一百张嘴,也难以申辩了。 几人打定了主意,并开始实施。 怕翻车,十分谨慎。 没有将这个计划告诉其他人,也没有提前通知校领导,还在谈话时特地避开其他同学——尤其是丽芝,避免有人提前给姜枳通风报信的可能。 两小时过去,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姜枳心态平和,去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才换上便服离开。 王艳萍几人怕耽误时间,错过姜枳搬家,便连澡都没冲,在舞服外套了件宽松的衣服和裤子,就匆匆跟着姜枳一起回了宿舍。 等到了宿舍门口,她们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冲澡的决定。 因为照片中的豪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照片中的老男人也正站在车外,见姜枳到了,便迎上前,拎过她手中的包,然后跟着她向宿管打了个招呼。 在老男人登记身份证后,两人一同进了女生宿舍。 “!!!” 王艳萍她们没有错过这幕,但都没有说话,而是各自拿着的手机对姜枳和老男人疯狂拍摄,直到两人进入宿舍,才有空交谈。 “天啊!不仅是那辆车,老男人也出场了,他竟然真的亲手帮姜枳搬家??” “大概是真爱了吧。” 她们啧啧感慨,但这一次,没有一个人会因此嫉妒。 富豪帮忙拎包,亲自动手搬家,挺好的,希望他们的举止更亲密一些,最好能当众拥抱。 王艳萍等人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能拍下这些证据。 她们没有上楼,而是站在楼下打开摄像头,对着豪车进行拍摄。 打算拍下姜枳和老男人一同进车的画面。 在录制视频的过程中,几人想到了更好的方法。 她们打算不把证据提交给学校,而是拿着视频和照片先去威胁姜枳。 姜枳肯定会慌张。 为了名声,也为了马上就能到手的芭蕾舞团资格,有极大几率会砸钱收买她们,求能封口。 这笔钱则会成为比照片和视频更有利的证据—— 被包养当小三若不是事实,她又为什么会急着拿钱封口呢? 楼下几人的动作被丽芝瞧见了,她觉得古怪,便找朋友打听。 朋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将周日有关姜枳被豪门老男人包养的消息告诉了她。 丽芝将两者放一起联想后,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她一路小跑冲到姜枳宿舍,将在楼下居心叵测的女人们的打算告诉了好友,并做好了和好友一起痛骂她们的准备。 可姜枳安静的听完,微笑着应了声“哦,知道了”,便又低头,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都放进了一个箱子,递给丽芝。 “拿着。” “啊?” 丽芝一怔,然后有些为难地问她。 “你是要让我把这些化妆品砸在她们的脸上吗?我、我们还可以想到更好的方法吗,从小到大我还没打过人……” 连骂人都很少。 看着眼前小姑娘窘迫的神色,姜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安抚似地摸摸丽芝的脑袋。 “没有,是送给你的,大部分都是新买的,未拆封,要么就是只用过一点点,干净的。” 这么贵的化妆品拿去砸人,太可惜了。 也是对这些牌子的不尊重。 丽芝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么贵的化妆品就这么随手给她了? 但姜枳和她承认过与池彻的恋情,想着池彻肯定会给姜枳准备更好的化妆品,就没在这上面多费口舌,而是晃着她的胳膊求她清醒点。 “现在要关注的重点是化妆品吗,楼下那群人可是在等着污蔑你呢!你还不快想点办法,在大家面前澄清!” “没必要,清者自清。” 姜枳觉得池彻此刻正在公司上班,但就算他有空,也不打算为了反驳这群女人的龌龊思想,就特地喊他过来。 其实姜枳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是怎么说自己的。 因为她们就算在背后将她说成了站街女、没人要、万人嫌,也改变不了她过的很好的事实。 又不是打脸狂魔,心情不好的时候给她们一巴掌爽一爽就够了,天天打脸,姜枳嫌手疼。 更何况现在的她只想早点回家,等池彻下班一起用餐。 更是懒得将精力放在这群人身上了。 丽芝不如她内心强大,理解不了,还觉得憋屈。 委屈巴巴地跟着姜枳,送她下楼。 她的东西不多,司机上下跑了两趟,就已经将东西全搬上了车,于是姜枳只拎了件兔毛斗篷下楼。 楼下的王艳萍收到姜枳已经进电梯的消息,便提醒其他姐妹。 “打起精神,要下来了。” 几人闻言,精神抖擞,一半将摄像头对准了宿舍门口,一半则对准了豪车前等待的老男人—— 拍摄的人不止她们。 虽然王艳萍没有将计划透露给其他人,但这辆停在女生宿舍门口的豪车,已经在昨晚被各种群转烂了。 不少人都想围观学校女神被包养的后续。 姜枳还没下来,豪门老男人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众人的心。 见他突然走动,还以为是要进宿舍接姜枳,正打算感慨一句“啧啧,就差几步路了还要进去迎一迎”时,老男人拐弯了! 只见他走到了车后,将后门打开了。 “他要干嘛?” 询问的话音未落。 就见从后座伸出了一只脚—— 男人的脚! 后座还有人? 竟然能动用豪门老男人为他开车门? 没给他们猜测的机会,甚至连去仔细观察鞋裤牌子的时间都没,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在了那个后座男人的脸上。 “……” 英俊、出众、更可气的是昨天他们才在各大网站上见过这个男人的脸。 池彻下车只是因为觉得姜枳快下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下车的举动,让在场多少等着看笑话的人表情僵硬。 “合着你们所谓的豪门老男人是池彻的司机?!” 率先清醒过来,摆脱世界意志的人,察觉到自己被耍,朝一旁呸了句。 他们兴致勃勃地等了半天,是为了看校花被豪门老男人包养的戏码,得是老男人才有看头! 要这个来接姜枳的人是池彻,他们除了羡慕嫉妒恨,根本不会有任何别的想法啊! 快感? 哪儿可能有快感! 不仅如此,他们还因先前将池家司机当做豪门老男人的想法,臊得不行。 当时他们可不仅仅是因为开豪车才觉得这人有钱,之所以信誓旦旦地否定这个老男人不是司机,是因为他穿着贵气,还带着豪表! 哪知道,在他们看来要辛苦许多年才能买到的一块表,只是池家司机能承担的起的消费之一罢了。 …… 活的不如豪门司机! 王艳萍看到这一幕,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因为她知道,池彻的出现意味着,即使被包养可以用‘正常恋爱’辩解。 她又恢复到了先前不知所措的状态。 怎么办,不能把姜枳拖下水,她的芭蕾舞入团资格又没有了。 到底要怎么才能打得过她? 为什么连破产后,她们的差距还是这么大? 王艳萍忍不住开始想:是不是我也应该找一个人包养自己,是不是这样我和她还能有一较高下的可能? 但去哪儿找比池彻还有钱的人。 对方又凭什么看的上她? 王艳萍在原文中和姜枳的利益牵扯就很严重,自然接收到的世界意志更多,此刻受到的刺激自然严重。 其他人倒是还好,本来就只是被王艳萍的恶意感染了。 眼下虽然受了打击,但努努力,换个角度想,还是能勉强安慰一下自己—— 好歹这么完美的男人没有亲手帮姜枳搬行李,只是坐在车里等她。 看来昨天的新闻也不是特别真实,什么单膝下跪,为她出气。 一定是夸大事实了! 再看那个贵气的男人,不仅五官如冰雕般立体,气质也非常冷漠,周遭的人讨论声虽然不大,但要是仔细听,肯定会发现他就是被讨论的主角之一。 可男人神色不变,站的笔直,像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这样的男人,又那么有钱。 大家越想越觉得昨天的报道是瞎话,照片肯定也只是借位而已。 直到十秒钟后,姜枳从电梯内出来,走到了宿舍口。 大家见证了什么叫千米冰川一秒融解,什么叫二十四孝模范男友。 只见前一秒还向周遭散发着冷气的贵公子,在看到姜枳后,立马眉眼带上了淡淡笑意,迈着快步应了上去。 姜枳拎着披肩正准备带呢,就听到身旁的丽芝忽然极其激动的“呜啊”了一声。 吓得她手一抖。 还等不及询问丽芝是看到了什么,姜枳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帮她挡了风,阴影笼罩在了自己身上。 下一刻,她手中的斗篷就被人夺去了。 “为什么不穿好再下来。” 男人的声音让姜枳心头一跳,不可置信地抬头,竟真是带着笑意瞧她的池彻。 他将姜枳拉到身前,帮她从上到下套斗篷。 兔毛斗篷摸上去软和又暖,可当姜枳双眼亮亮的从头蓬中钻出,兴奋地问他“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工作吗?”。 怎么看都是她比斗篷还软。 怕姜枳拿高跟鞋踩自己,池彻忍住掐她脸的冲动,拉着她的手往车的方向走。 “嗯,运气好,结束时间提早了两小时。” 司机听了嘴角忍不住抽搐。 运气好? 老板在来的路上,一直在后座补眠,直到刚刚下车前,还在闭眼休息,看上去肝都快累坏了,只是为了来接女友回家。 不邀功就算了,还用一句‘运气好’就轻飘飘盖过了。 他觉得自家老板是个真男人,男人就应该疼老婆! 姜小姐要嫁了肯定不吃亏。 连已婚的司机先生都被喂了狗粮,更别提周遭未婚的小青年了。 个个男默女泪,恨不得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幕的眼睛,那两人不用解释,单是看到彼此时的反应,就足以打灭一切谣言了。 “这哪里是被包养啊,明明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跟钱有关系吗?” 比喂狗粮更气人的是,他们浩浩荡荡的围了一圈,近三十个人,还有旁边的宿舍楼听说消息后,开着窗户往下看。 可姜枳和池彻,两人一直看着彼此。 从上车到离开,至始至终没看过他们一眼。 像是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却不配被看一眼。 此刻的众人,已经因事实的打脸而清醒,没有了‘恶意’操控,大脑也就不会昏昏沉沉,带着‘姜枳无论怎么样都是错的、都要倒霉’的心情去看待一切事情。 大脑冷静下来后,也变回了正常反应。 见豪车驶出学校后,大家脸上大多都是尴尬。 先前闹得最欢的人,此刻则越是沉默,就算只是来围观看热闹的,也觉得脸刺拉拉的在疼,忙着岔开话题。 丽芝原本从池彻出现时,就已经开始高兴了,虽然差点被抹黑的不是她,可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会儿,看着大家拼命想要忽视刚刚发生的一切的样子,她在高兴之余,又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轻蔑的感觉。 在察觉到轻蔑的这种情绪后。 丽芝这才好像明白了点姜枳的想法—— 对于被称作‘敌人’都不够格的那类人,忽视,往往比正面打击更刺痛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emmm趴在桌子上秒睡了呜呜。 本章下面的留言依旧是随机88个红包!我去发上一章的红包! 29、破产第二十九天 姜枳心情不错。 不仅嘴角上翘, 上车后也没有把手从池彻手中抽出,而是顺势和他靠着倚在了后座。 她的动作很自然, 和以前两人交往时的反应一样。 天知道,几个月过去, 这些往常再平凡不过的小动作,对他来说,近乎于奢求。 池彻的双眸暗了暗。 爆肝通宵,值了。 新房就在学校附近。 不仅和姜枳入学时购买的那套房子同区,还是邻居。 两家花园相邻, 由被藤蔓铺满的墙壁隔开。 姜枳下车时就发现了,原来新房子的隔壁, 就是她和池彻一起居住过的许久的那栋。 她有些感慨, 趁着司机和张肆搬行李的功夫,站在车旁朝它望去。 才瞄了两眼,就被旁边的男人发现了。 “当时手头的流动资金不够,没拿下这栋房子。” 池彻以为姜枳和自己一样,因没能留下那栋房子在可惜。 两人在那栋房子中生活了很久,留下过不少回忆。 可当时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权衡之下,池彻放弃了这里。 上周找房子时,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栋房子,但动用了很多关系也没能联系到房主,只能暂时作罢。 “嗯~” 姜枳点点头,然后眨着眼侧头瞧他。 这是在和她解释吗? 以前两人虽然朝夕相处, 但池彻很少表露内心,也很少有情绪起伏。 她直到刚刚才发现,池彻他……好像有些敏感? 长得是一副沉稳对世事毫不关心的样子,内心竟然是容易多想的类型? 反差好大哦。 池彻的房子买的急,虽然有想将这里也装扮的和隔壁一样的心,但急着把心上人接进来,没时间装修,更没时间等散味。 还好前房主的品味在合格线之上。 北欧风极简装,没有亮点,但好在也不会踩雷。 冷灰色做主调,让人一踏进家门便觉得心情宁静,平和。 正好是姜枳和池彻喜欢的类型,两人都喜欢能够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的环境。 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显现疲态。 虽说池彻只是熬了两天一夜,但这和大部分人意义上的‘熬夜’不同。 在这两天一夜内,他的大脑一直处于高频率运作中,没有一丝停歇。 比普通人的熬夜要耗神的多。 姜枳心细,立马就联想出今天能来接自己搬家的两小时,是怎样挤出来的。 于是用完晚餐,便催促池彻回屋休息。 “你呢?” 池彻似乎还不想离开。 “一会儿有要做的事情吗?或者,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姜枳摇摇头。 “今天下午考核,很累,明天还上午有课,我现在只想早点回房间睡觉。” 虽然她并不困,但不这么说,池彻怎么会乖乖休息。 而即使在她这么说了的情况下,池彻在进房间前,还是回头问了姜枳一句。 “对了,你最近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啊?” 姜枳一怔。 “我没有收到刷卡提醒。” 池彻解释道。 “你拿了那张卡后,一次也没有用过。” 是错觉吗? 姜枳觉得他在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听上去很不开心。 第一次见到帮人省钱,对方反倒不高兴的。 “对,没什么想买的。” 姜枳理所当然道。 短短几个月的贫穷生活,将她的消费观彻底扭转。 从前的姜枳,买东西从不看是否需求,她本身就没有缺的东西,买只是因为喜欢、想要,就刷卡了。 现在的姜枳,则变成了不是刚需,就绝对不付出一毛钱的铁公鸡。 池彻自然也发觉了这一点,且很不满意。 他表情严肃,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建议’姜枳。 “多逛街,总能看到想买的。” 姜枳哭笑不得,哪儿有逼人逛街,强制性消费的啊。 但为了催他睡觉,她便假装走心地应付道。 “知道啦,好了不聊了,我好困呢。” 姜枳假装打了两个哈欠,池彻这才没再说什么,道了晚安,进了各自的卧室。 姜枳进卧室后直接拐进了盥洗室。 卸妆护肤一套流程完毕,又敷上睡眠面膜后,才又回到卧室。 本打算直接上床,看会儿《阿德龙大酒店》—— 姜枳一直靠这部剧巩固她的德语。 拿着pad路过梳妆台,余光瞄见上面一字排开的杂志,她停下了脚步。 全是自己以前长订,每个月翻看的杂志。 虽说破产后,杂志每个月还会寄给她,可姜枳却再没有翻看过。 反正看了也买不起,何必自己找难受。 隔得不远,她刚好能看清杂志上标注的日期,十一月刊。 当月新刊,市场上刚刚发行。 想到刚刚池彻说过的话,姜枳抱着pad坐到了梳妆台前,翻看起了杂志。 “随便挑几件吧,不买的话他肯定不消停。” 翻开杂志的第一页时,姜枳这么想着。 以前的她不是边看边买。 每次看到喜欢的东西时,她都会先在下方折个书角,然后再翻下一页。 等姜枳把杂志看到最后一页时,会将整本杂志直接交给佣人,让对方去把被折过的每一页上的统统采购回来。 现在的她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五分钟过去,她才刚翻完半本杂志,指尖就不敢再有动作了。 “才半本,竟然就折十页了……” 她纳闷地回头看前面想要的东西。 “明明看什么都不划算,不该买,可想要的反而比以前更多了。” 果然,人的欲望就是弹簧,越是压制,等反弹时,就越会变得比先前贪婪。 现在的姜枳正处于纠结的时期。 刚刚把消费观降为非刚需不买的情况,男朋友带着金矿回来了,塞了张黑金卡给她。 她却找不回当初连刷十个包,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感觉。 这样的感受,忽然让姜枳联想起那个近期刻意回避,完全不想提一下的人—— 她的闺蜜夏素薰。 也就是这本书的原作者,阮甜甜的原型。 她的消费观和姜枳现在一样。 现实世界中的夏素薰,家庭条件极差,父母残疾,全家靠国家救助金生活。 姜枳在成了她的好闺蜜后,不仅出钱让她的父母接受最好的治疗,也资助了夏素薰的学业与生活。 姜枳从小在众人的簇拥中长大,夏素薰却是她领回家、且公开承认的第一个朋友。 姜父姜母自然对夏素薰也好,给她一年的‘资助’够几十个贫困孩子生活了。 可夏素薰却改不掉从前的消费观,一件衣服还是洗了又洗,发白了也要继续穿,菜永远等到菜农快离开菜市场才去买,那时候的菜价便宜。 有人嘲笑夏素薰:“真是穷惯了,有钱也不敢花。” 当时姜枳生气,为了维护朋友,夹枪带棒地反击了对方好几句话。 现在她感受到了夏素薰当时的心情,觉得那个人说的其实没错。 “哎……” 姜枳幽幽叹了口气。 想到夏素薰,她胸口就堵得很。 现实中的姜枳,眼界高,谁也看不上。 没谈过恋爱,更没打算交朋友。 在她看来,自己足够有趣,为了充实自我需要做的事情也太多,没时间谈恋爱或交际,有几个家境相当年龄相对的小姐妹,做个表面朋友,就够了。 家境贫寒的夏素薰之所以能成为她唯一的、真心相待的朋友。 是因为她曾经救过姜枳。 姜枳打小脸就漂亮,学了芭蕾舞后身材比脸还吸引人。 初二时,她因为长得好看引起了当地混混的注意,日夜蹲点,终于找到机会,将她堵在一条小巷内。 天不怕地不怕的姜枳,在那天,第一次感受到心慌的滋味。 她期盼能有人从小巷路过,发现她,将她从这群混混之中带走。 可令姜枳失望的是,当时出现在巷子口的不是什么正义猛男、警察叔叔,出现在那里的是一个比自己矮还瘦弱的夏素薰。 看她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像颗豆芽菜似的,脸上还尽是惊恐神色。 姜枳便没有大喊‘救命’。 反正喊了也没用。 豆芽菜不仅救不了自己,可能还会将流氓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豆芽菜身上。 那到时候就是两个人遭殃了。 于是,姜枳只是瞥了夏素薰一眼,就又看回了混混们—— 既然今天她注定要被这群混混欺负,那就努力将他们的样貌映在脑子里。 但凡留口气让她回去,一定要找人弄死这群王八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栽了时,一长阵哨声从巷口响起。 “干嘛呢!你们这群小崽子!围着人家姑娘干嘛呢!” 一名穿着保安服的叔叔冲了进来,拿着电棍赶他们走。 姜枳惊讶,不知道这名保安是哪儿来的,又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 就在她好奇时,豆芽菜从墙边,犹犹豫豫地伸出了半个脑袋。 “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细而甜。 同那冒出的半个脑袋,一起挤进了姜枳心里。 两人做了多年闺蜜,关系一直很好,到姜枳穿书前的那晚,两人还刚打过电话。 而穿书后,在姜枳恢复记忆时,第一时间也是去寻找夏素薰—— 父母和家境都和现实中一模一样,她在意的都没变,只缺了夏素薰。 如果一切都和现实一样,那此刻的夏素薰没有她的帮助,说不定还在被家庭重担压得站不起身。 所以姜枳很着急,发动了一切力量去寻找她,哪怕只是在书中,也不能让闺蜜有过的不好的可能。 可是找不到,在不间断地调查了几个月后,姜枳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书中的这个世界没有夏素薰。 夏素薰给姜枳留下的印象非常好,以至于姜枳一旦看到和她相似的姑娘,都会忍不住升起保护欲。 比如丽芝,她就很像夏素薰,只是比夏素薰更活泼一些。 越是回忆从前,姜枳就越无法理解。 为什么夏素薰会恨自己? 明明关系一直很好啊。 但这件事只有问夏素薰才能得到答案,姜枳向来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无法解答的问题上,也不想再浪费感情在已经背叛这段友谊的夏素薰身上。 收起感性,用理性去重看刚刚的回忆,再联想起之前餐厅时察觉到的怪异—— 王艳萍带着众人抓姜枳被包养的证据时,她在楼上,知道她们的打算。 但因下楼时众人已经因池彻的出场而清醒了,她没能看到大家疯魔了一般的反应。 但仅仅联系餐厅,池彻为她出气的那天,就有足够的变量供姜枳比较参考了。 她因此发现了新的东西—— 在刚刚恢复记忆时,同龄人和同学看上去都很正常。 讨厌她的人是有,可他们还有着‘理智’,所作所为看上去和正常人无二。 转折点的确是从破产开始。 姜家破产,于是众人便不再收敛,带着恶意企图踩她。 但频率不高,半个月遇到一到两次。 近期,尤其是从那次晚宴结束起,不仅对她表露恶意的人变多,频率也更高了。 大家变得疯魔,好像不论他们会不会丢脸,只要能将事情闹大,把姜枳扯进去,就足够了。 姜枳思考片刻,得出了一个看上去比较靠谱的结论—— 很可能是阮甜甜与何遇提前见面,原文中的冲突提前,所以在冲突后发生的一切剧情也都提前了。 现在进入的是众人踩她的环节。 得出结论后,那些人的表现不在奇怪,可放下了疑虑后,姜枳的心情并不能够因此轻松。 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可能还要应付很多低智商幼儿级的打脸。 “好累。” 姜枳揉了揉太阳穴。 一想到这些,她便觉得衣服不美了,包包也不香了。 面前的整本杂志都没有任何诱惑力了。 她索然无味地翻开杂志,将刚刚折过的页面又一张张打开,铺平。 睡得早,自然也起得早,池彻六点便醒了。 刚巧公司内部有人打电话给他,他们连夜将最后的工作收尾了,请他过目。 池彻看了眼表,告知自己一小时后会到公司,便立马起床洗漱。 员工努力的加班熬夜,作为老板,他不能连早去上班都做不到。 推开卧室门,发现张肆就在外面等着。 “少爷,早餐快做好了。”张肆说。 “不用了。”池彻边上楼边整理领带,“我没有时间。” “哦。” 张肆没跟着池彻一起走,他站在楼下看着男人匆匆忙忙地赶到三楼,在快到姜枳门前时,忽然脚步变慢,蹑手蹑脚的样子,像是怕惊着谁。 张肆皱了皱鼻子。 没时间吃早餐,有时间看女友。 行。 池彻是真的没时间,他预估过,能匀出来的时间最多只够看一眼姜枳—— 或者看几眼。 反正不够吃饭。 他轻手推开姜枳房门,目的是为了看她,可视线却被书桌上随意摆放的杂志吸引。 这些杂志是他特意差人买的,目的就是为了勾出姜枳的购买欲。 在发现她昨晚看过这些杂志后,池彻觉得很满意。 用不了几天,她就可以‘娇/骄’回去了。 可当池彻翻开杂志,想看看她近期喜欢的东西都是什么类型时,脸黑了。 看着一页页折过又抚平的痕迹,他按着眉头,偏头瞧她熟睡的脸庞。 想象着昨晚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把这些想要的东西又一页页折回去的。 池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是,她那么要面子,就算想要,也很难拉下自尊用他的卡买。 ——来自池总裁的过度揣摩。 老婆面子要维护。 老婆的需求也不能不管不顾。 于是刚刚还时间紧急的池总裁,站在桌前拿出手机,认认真真地将有折痕的每一页都拍了下来,发给可能还没睡醒的助理。 附言简洁—— 【all-in】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_(:3∠)_先睡了,二更睡醒写,大家早安。 30、破产第三十天 姜枳七点才睡醒, 睡前想到了夏素薰,梦里也见到了她。 梦中的两人关系有多好, 醒来就有多反胃。 姜枳捂着昏沉的头下楼,瞧见桌上的早餐, 还是一人份,没有池彻喜欢的食物。 她问在一旁帮她拉椅子的张肆。 “张叔,他已经去公司了吗?” “是的,少爷在一小时前离开了家。” 张肆将椅子推好,抬起手腕, 表盘上的金色分针刚从半点划过。 “离您上课时间还有半小时,我去安排司机。” 步行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又配备了司机, 时间相当充裕。 姜枳“嗯”了声,便晃着脚悠哉地小口啃起了面包。 早餐用完时,佣人从门外搬进来一大一小两个箱子。 姜枳大致看了眼精致的外包装,便估计里面的东西价格肯定不便宜。 可能是池彻买了些什么吧。 两人刚刚搬家,大物件是全的,可还有很多小东西需要添置,不然缺少归属感。 这样想着,姜枳就没再关注它们, 拎起包出门上车。 佣人们知道姜小姐今早有课,见她离开,也不敢喊停,只能等那个苗条的身影钻进车内, 才惴惴不安地回头看张肆。 “这……少爷一大早派人送来的礼物,姜小姐连拆都没拆开,我们要怎么跟少爷回话?” “唔……不知道。” 瞧着他求助的目光,张肆皱皱眉。 “放姜小姐的卧室就好。” 少爷没有说要将姜小姐看到礼物时的心情反馈给他,作为佣人,他们不应该想当然的替主人做决定。 这就是工作二十年和工作三年的区别。 只完成老板要求的事情,就绝对因自以为是而添乱。 池彻的助理很靠谱,六点半接到老板安排的‘工作’,没刷牙没洗脸,直接冲向了商场,在开车时,托人要到了销售联系方式,三催五请,总算是在七点半前完成了池彻四分之一的要求。 他在看到传来的照片上的都是女款时,就知道这是要买给姜小姐的,想着女人对于这些东西,肯定是越早拿到越开心,便没等其它的东西,将已买到的两件先送到了老板的新住址。 剩下的八件,除了国内没货的三件会迟一些到,其它统统在姜枳下课前,堆到了她的卧室内。 张肆开始考虑的没错,少爷果然是不想让姜小姐特别注意这些礼物。 池彻算着时间,在姜枳下课前暂停会议,往家中拨通了电话。 “把送去的东西包装拆掉,放在该放的位置。” 首饰藏进盒中,衣服和鞋子根据颜色分类放进适合它们的柜中。 总之不能让姜枳一回家就发现。 她的鞋包首饰单独堆满了一整个房间,放进去,肯定不会被察觉。等察觉时,时间说不定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她就算觉得眼熟,也想不起是哪里看到的,喜欢就用,不喜欢就丢在一旁,没有心理负担—— 这想法,一看就是直男。 姜枳的确没有在推开卧室门的瞬间就发现,可等她卸妆完毕,去衣帽间挑选今晚的睡衣时,一推开门,就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的视线慢吞吞地在屋内晃了一圈,朝着觉得古怪的地方走去。 张肆又是按颜色,又是按季节,藏了整整十五分钟,确认没有任何违和感才离开。 她就用了三分钟,便将白天送来的东西一一找出。 “这不就是昨晚在杂志上看到的东西吗?” 姜枳狐疑地回到卧室,打开梳妆台,果然,里面也多了昨晚在杂志上看到过的首饰。 她拿出手机,拨通池彻的电话。 “我在路上了。” 池彻还以为她是在催自己回家,接通第一时间就连忙解释。 “堵车,没有加班。” “不是,我打电话是来问问你,屋里多了不少首饰和衣服,是你买的吗?” 姜枳本来是好奇,想问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刚好想要这几样东西的。 哪知电话那头的池彻在顿了两秒后,用一种非常迷惑的声音反问她。 “首饰和衣服?多了吗,我没买。” 姜枳“咦”了声。 池彻又道:“我的一切衣装都有专门的助理负责。” 姜枳想了想,是这样,池彻和她重逢后,从头到脚每一处打扮都很有讲究,不踩雷,紧追潮流却又刚好适合他的身份、不张扬。 出席不同的场合,也懂得挑选不同的服装,打不同样式的领结。 起初姜枳没多想,觉得既然本来就是贵公子,对这些有研究是正常的。 现在想想,他在继承家业前的穷不是装得,对这些就算有所了解,也不可能会一次错都没犯过。 只能是有人帮他。 所以池彻的解释听上去确实靠谱,姜枳信了。 可能是助理在知道两人同居后,连带着她的那份衣装也一起购买了吧,至于为什么刚好买的都是她要的…… 可能是心有灵犀? 姜枳挂了电话,这事儿算暂时揭过去了。 但接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蹊跷。 姜枳发现她不论哪天,只要翻了杂志,并且在喜欢的东西上折了页角,第二天或是第三天,家中绝对会出现杂志页上列过的东西。 她问池彻那个助理的名字:“我想知道跟我这么心有灵犀的人是谁。” 脑回路重合到这种地步,她刚生了想要的心思,过不了多久就能得到。 这已经不能用心有灵犀来形容了,姜枳收到礼物时,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可每次一问名字,池彻就会突然有事。 像是刻意回避她的问题。 重复了三次,姜枳便将最初的猜测又捡了起来—— 这个助理,就是池彻本人吧。 有了猜测,便要求证。 姜枳在当晚又翻看起了杂志,刻意在四页,登着她完全不可能喜欢、奇丑无比时装上折了角。 第二天下课回家,果然,不仅昨晚折过的四件辣眼睛时装进了衣柜,就连它们的配套:首饰、鞋包,只要是那四页杂志上有的,全被买了回来。 似乎是因为这四套的设计过于反人类,在一直审美在线的姜枳的衣帽间中找不到同类,于是没被分开藏匿,而是直挺挺地堆在了一个角落。 果然不是心有灵犀,是有人进来翻看了杂志。 至于是谁,不言而喻。 姜枳看着它们,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是先问池彻,买东西为什么还要瞒着她。 还是先质问他,为什么会觉得她真的会买这么丑的东西。 他能想象她穿这几件衣服时的模样吗? 姜枳发觉真相后,没有直接拆穿池彻—— 也没有机会,同居后,池彻只清闲了半个月就又开始忙了,虽然会按时回家和姜枳一起用晚餐,但吃饭的同时他还要处理公务,经常吃了一半就需要去一旁给下属回个电话。 而用完晚餐,池彻就会带着电脑和文件回到书房,书房内有独立卫生间,所以经常到姜枳入睡,他还没从书房内踏出过一步。 正好姜枳也好奇,他这么忙,是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看到的杂志。 刚好明天没课,姜枳刻意在九点喝了浓缩咖啡,然后将杂志随意折了几页,摊在桌子上,就缩进了被子,双眼看表,耳朵竖起,聚精会神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可门外一直静悄悄的,直到凌晨一点,远处才响起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不重,勉强可以听到,越近越清晰。 直到门前,脚步声停下的时候,姜枳连忙闭紧双眼。 果然,门在下一秒被打开了。 她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看来是池彻本人。 要是佣人来取杂志,他们不敢有这样的举止。 等灼热的视线从脸上移开后,脚步声又开始响起。 她根据声音判定,应该是停在了梳妆台前。 姜枳这才敢睁眼。 在听到他的脚步在门口响起时,姜枳就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先前的猜测没有错,知道今晚下的套可以捉住这只大尾巴狼,她费了好大劲才压稳嘴角,没让它翘起。 心里盘算着,等池彻翻开杂志时,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是装着睡眼惺忪的模样,问他在干什么? 还是直接跳下床,打他个措手不及,告诉他自己早就发现了,老实交代,为什么要骗自己。 而当她悄咪咪将眼睁开一条缝,用余光偷偷瞄向梳妆台那侧时,忽然怔了。 借着床旁的落地灯,眉宇间带着倦意的男人一手翻着书页,一手拿着手机,明明是在对准杂志上的内容进行拍摄,却神情专注的,仿佛在处理重大公务。 灯高,他又因给杂志拍照,没有站直。 暖黄色的灯光洋洋洒洒,落在他立体的五官上,看起来柔和极了。 所以,这就是他每天晚上的日常吗? 为了陪她吃晚饭,便将没处理完的公务带回家,用餐后加班加点地处理到凌晨,却还不能直接入睡。 而是要轻手轻脚地来到她的屋内,查看她今天杂志上看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认认真真地拍下,然后瞒着她统统买回家。 姜枳在被子下交叠的双手,紧了紧。 好像…… 不需要他解释是为什么了。 比起当着众人面为她出气,这种背地里私下为她付出实际上更能戳到姜枳的点。 她的胸中有多重情愫交叠,脑内也不停冒出各种想法—— 好可惜,当初为什么会因为误会而分手,白白少了两个月的相处时间。 太笨了,为什么交往两年多,她却一直以为自己是单方面付出,以为如果不是钱,池彻根本不会待在自己身边。 他明明一直在默默为自己付出。 以及…… 如果这本书里,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角色,从始至终都只有她和池彻两人该多好。 脑内冒出的想法不同,但起始点,都是因为忽然加深的感动与喜爱。 想法内容也都很正常。 或许人一辈子,总有那么几次想岔、脑筋搭错的时候。 看着灯光下的男人。 姜枳的脑回路转了几个弯,跳了几个槛,最终竟是在一个相当不正经的想法上卡住,并且被这个想法占据了整个大脑。 好想睡他……_(:>∠)_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随机50个红包包!【变穷了】 31、破产第三十一天 姜枳是行动派, 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 想达成昨晚的计划,靠池彻主动是不可能了—— 别说现在有姜顺尧的威胁时时刻刻做警钟, 就是从前两个人在屋檐下朝夕相处、睡一张床,也没见池彻有半点逾越。 晚宴当天, 他明明in过,这说明池彻只是自制力强,并非先天缺陷。 姜枳放心了。 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自制力强没关系,早晚有绳锯木断的一天! 在池彻走后, 她从被子内钻出,拿起pad, 又是搜知乎又是查微博, 奈何净网震慑力强大,姜枳查了一整晚才凑出零星几条可用的方法。 姜枳将方法抄录,根据自身情况调整顺序,决定从小到大,循序渐进地对池彻发出攻势。 攻势第一项:从不穿袜子做起。 十二月初的一个清晨,打听好了池彻会在家中用早餐,姜枳先是脱了睡袜,又狠狠心, 将拖鞋也丢在了屋内,才离开卧室。 幸好别墅虽大,处处都铺了地暖,温足凉顶。 她光着半截小腿, 裸足,一路从三层跑到一楼大厅,没感受到丁点不适。 凉意是有,舒适感居多。 像在盛夏,将脚伸进了山涧内,溪水缓缓在脚边涌动。 走进餐厅时,池彻正在向麦芽面包上涂黄油,烤过的面包片泛着不均匀的金黄,他有强迫症,涂黄油不是为了口感,而是为了将上面或深或浅的颜色全部遮盖。 无聊的动作搭配上他专注的神情,有点可爱。 姜枳嘴角的梨涡显了显。 “你起来的好早。” 姜枳向他打招呼,希望能将他的注意力从面包片上挪开。 “不算早,我也是刚坐下。” 他却没有任何抬头的意思,眼神只在黄油碟与面包间来回。 姜枳走的很慢,一直到坐在位置上,也没能让池彻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机。 池彻的注意力都在面包上,这块面包片烤的不够平整,反复涂抹了好几次,才将黄油光洁且平整的填满表面。 将面包侧沿与视线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池彻最后确认了一遍,才舒心地将它递给一旁的姜枳。 姜枳伸手接过,见他又是一眼都没分给自己,径直从盘中拿出另一块面包片,重复起了先前的动作。 她恹恹地噘着嘴。 “谢谢。” 小小咬了两口面包,姜枳用脚在桌下试探地朝池彻的方向踢了两下。 见他终于朝自己这边看来,她脸上一秒显现歉意,失措地道歉。 “不小心踢到你了,痛不痛?” “不痛。” 池彻没多想,他看着姜枳咬了半天才只吃了几口的面包,露出恍然的神色。 “是不是黄油涂的太多,不合你胃口?” “……” 黄油黄油,你满脑子都是黄油,不能舍弃最后一个字多看看前面那个字吗! 姜枳想拿眼睛白他,忍了忍,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很好吃,只是我没什么胃口,所以吃的慢。” “哦。” 池彻将面包放了回去。 他不爱吃面包,涂黄油也只是为了给姜枳吃。 他喝着粥,思索着刚刚姜枳的话—— 没有胃口?又不是经期前后,是不是着凉了? 刚想到这里,小腿就又被人踹了下。 池彻眉头一跳,想到刚刚姜枳歉意失措的模样,怕她尴尬,他就装作没感受到,连侧头看她的动作都没有了。 专心致志地舀着面前瓷碗内的米粥。 在打开手机查看邮箱内的未读工作信息时,他岔神想道:不过她今天的确不老实。 往常的姜枳,无论是用西餐还是中餐,仪态都是可以写进教科书中的完美,和他用餐时虽然放松自然一些,但出现被她拿脚踹小腿的事情,今天是第一次。 不仅如此,还连着踹了好几下。 要不是她眼内语气包含歉意,他可能就要怀疑她是别有用心,想踹他撒气之类的。 ‘难道偷偷给她买东西的事情被发现了?’ 池彻眉头微拢,拿余光打量着旁边的姜枳。 昨晚他在翻看杂志时,的确感觉有道视线从床上投向他的身上,可几次起疑,转头看去,落入眼内的都是她安稳的睡颜。 是不是当时就被发现了? 但他刚瞧了眼姜枳用餐时的装扮,就又推翻了刚刚的猜测。 姜枳最讨厌别人瞒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发火。 而要是想发火,绝对不会是现今这个打扮。 她有个习惯。 无论大事小事,但凡她要因此发火,一定会保证发火时,自己的衣妆精致、头发盘起且没有碎发留在脸侧或额头。 因为这样可以造成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从外表上就能给对方造成压迫力。 今天她只是将长发挽至脑后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扎的不紧,蓬松,刚长出的碎发在额头与耳边随意地贴着,右颈还有一缕半长不短的头发垂落肩头,乌木般的黑发衬得她肌肤似雪。 搭上淡妆与宽松的居家服饰。 姜枳没有往日发火时咄咄逼人的气势,反浮现出一股子慵懒的美感。 起初还只是拿余光打量,几秒过去,连池彻也没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了正大光明的偏头看她。 恰巧此刻姜枳动了动,倾身去够池彻手边的茶,落在肩头的那缕黑发滑下,发尖落进宽松上衣领内。 没反应过来,池彻的视线也随着发梢一起移动,视线扫之领口,是大片光洁白皙的紧致肌肤、不含一丝赘肉。 再…… 没再往下看,池彻及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并用手扣住她拿茶的手腕。 男人的手温度比她高,覆在手腕上。 虽说这个举动是在察觉到池彻视线后,有意而为,可姜枳还是被他的动作惊的心头一跳。 她惊讶地抬头看向池彻,装出不明白他怎么了的样子。 “我想喝茶……” “不行。” 池彻斩钉截铁地决绝她,语气严肃到带了些凶她的意味。 姜枳一怔,还没来得及想这是什么情况。 就见池彻用另一只手将茶杯从她手下拉出,仗着胳膊长的优势,推到了她就算起身使劲儿也摸不到的地方。 完毕,他才松开姜枳的手腕。 “你胃口不好,更不能饮茶,我给你盛碗粥。” “……” 不是装的,原来她真的不明白他怎么了。 姜枳良久没发出声音,直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推了个盛满米粥的瓷碗给她,又将勺子塞进她的手里。 她才讷讷应了声:“好。” 然后捏着勺子,泄了气一般,机械地舀着米粥往口内送。 米粥煮的很烂,她一口口吃下去,竟真觉得胃舒服了不少,暖暖的。 连着几败,姜枳已经放弃了第一次作战计划,她承认失败,不再浪费时间,打算好好用完这顿早餐去上课,接下来的步骤等有空再实施。 哪知,手侧的男人忽然开了窍。 他突然直起身,将椅子拉开,又撩起纯手工织绣洁白桌布,探头朝桌下看。 视线在她露出的半截玉藕般的小腿,与小巧的足间来回看了两遍,眸色变暗。 姜枳开始还被他掀桌布的举动吓了一跳,那么大幅度的动作,和开始预计中,互相试探暗潮涌动的画面大相径庭。 可看到他那双漂亮的黑眸子暗了暗时,她心中的希望又重新复燃。 这个表情,这个眼神,和知乎里的答主们描述的一样! 要成功了! 正当她双眼一亮,准备按照答案内的步骤,把脚伸出去,踩在他的鞋面上,然后自下而上慢慢攀岩时。 看着停在自己鞋面上的白嫩小脚,男人的眉头忽然紧皱不舒。 “你说你没有胃口,胃不舒服。” “?” 姜枳怔了怔。 话题是怎么岔到这里来的。 他是怎么看着她的脚联想到胃口不好这件事上的。 池彻是在刚刚忽然灵光一现,想起她踢到自己的小腿时,触感轻柔,一点也不痛。 可她为了让常年练芭蕾的小腿显细,买鞋向来都只挑尖头的买,刚搬进的新家里,光鞋就占了三分之一的衣帽间,无论平底高跟,全是尖头。 被踢了不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没穿鞋。 往年一到冬天,或是下雨刮风,池彻都会泡好养生茶递到她手中,因为姜枳经期会痛,他临近日子会从她身边清理走一切冷辣咸刺激性食物,也不会让她碰凉水。 想到她竟然会在入冬后不穿拖鞋,一路从三楼跑下一楼,池彻着急,确认的动作自然也大。 皱眉头是因为,他没想到她不仅不穿鞋,竟然连袜子也没穿。 他的语气也就严厉了些。 “不舒服还不穿鞋和袜子,肯定是脚底着凉,所以胃疼。” “……” 姜枳觉得网络上查到的内容不可信。 什么眸光一暗然后就扑了上来。 都是骗人的! 他没扑上来便罢了,还凶她。 池彻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同她对话,以前她总在他和人通话、办理公务时闹他,可他只有表情会稍显无奈,连制止的动作和言语都没有。 第一次被凶,即使是在关心她,姜枳也不习惯,不喜欢。 她起了故意对着干的心思。 将脚抬起,准备按照昨晚看过的步骤,向上攀。 不信不能将他的注意力引回‘正道’。 哪知,姜枳才刚刚将脚抬起,就从右侧忽然伸来一双拿着拖鞋的手,挡在了她和池彻之间不说。 还恰好将拖鞋口对准姜枳的脚尖。 她伸脚的同时,刚好钻进了鞋子—— 仔细一看,不正是自己特意脱在卧室的鞋子吗? 姜枳又是一愣,因事发突然,她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莫名穿上鞋的脚,没向旁边看。 耳边响起张肆的声音,她才想到这双手是谁的。 对哦…… 现在是在池彻的家里,不是以前两人同居、家中只有两人的时候。 他将城北宅邸的佣人统统带了回来。 姜枳面上一热。 张肆给她套完鞋,便起身退到一旁,语重心长地劝起。 “姜小姐,虽然家中有地暖,但是寒气从脚入,你现在可能不觉得冰凉,等真发现有问题的时候,寒气已经进了体内变成湿气,到时候想除湿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人的年纪稍大,就会对身体健康的方面特别注意,张肆最注重湿寒入体的论点,颇有研究。 他劝完,和池彻交代。 “刚刚见姜小姐下楼时没穿鞋,我就回了她的房间,将拖鞋拿了下来。” 池彻没在意姜枳还僵在空中的双脚,在他看来,只要穿上鞋,保暖了,就可以放心了。 他将桌布重新放下,满意地对张肆点点头,夸赞道。 “很好。” 不愧是陪伴过母亲,有几十年就业经验的张叔。 确实心细,靠谱。 姜枳就没那么满意了。 她刚刚注意到,在自己抬腿准备有动作时,池彻的呼吸明显停止了一秒,乱了节奏。 要不是他突然截胡…… 看来计划应当做修缮,改一改。 攻势第一项:从把佣人都差遣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分开发的话安全系数高一些! 我去把前面的错字改一改,发现了几个错字,抓心挠肺的,我去改掉,然后继续写下一章。 32、破产第三十二天 现代女性开放, 但能不拘泥扭捏、开放到姜小姐这种程度的…… 确实不多。 虽说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能确定她是个相当主动、爽利的性格—— 在人挤人的热闹街道上, 不顾他人怪异的目光,直接截下第一次见面的池彻, 求交往的同时还拿出金钱利诱。 但池彻没料到,在这种大部分成年人也不可明喻的事上,她也会主动。 甚至压根没敢往这个方向想。 两人间的交往,不仅仅是姜枳一人有误会,池彻在这段感情中也存在许多误会。 开始两人交往时, 池彻觉得,她和自己谈恋爱的起因是脸, 没关系, 他也很喜欢对方的脸,姜枳的五官恰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在之后的交往中,姜枳的气质、脾性、三观,处处踩进他的心坎里。 从前没恋爱过,初次恋爱,便全合心意。 池彻觉得自己是撞了好运。 他是在交往一个月后,确认了‘今后只想要她,也必须有她’的想法。 从意识到那样的想法后, 他的心态就从‘试试看’转变为‘认真对待’。 而从那开始,姜枳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也起了变化,从‘有魅力’变为‘无时无刻不在撩人’。 那时池彻是大四实习,光棍二十多年, 谈的是第一场恋爱,恋爱对象又是一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完完全全符合他对另一半要求——甚至高出的姑娘。 不冲动? 不可能。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恨不得看一眼就冲动起来。 只是交往时间太短,姜枳年纪又小,那时她才19岁。 一想到十位数是‘1’开头,即使只差半年就跨进20的门槛了,池彻也会觉得自己是畜生、牲口,竟然对才刚成年的小姑娘动歪心思。 于是他无时无刻不在压抑自己的本能。 每次看到她在家中练舞,汗浸透粉白色的练舞服,将蝴蝶骨的形状完全显露时;或是平时被她抱着胳膊撒娇时;又或是她在某一刻忽然回头,带着浅浅的梨涡朝他笑。 他都会觉得心头燥热。 有一种急切的、想要什么的感觉,催促着他。 那是认识她之前没体验过的感觉,要的也是没尝试过的事情。 每当这种时候,池彻都会撇开视线,清空大脑,进入无欲无求的放空状态。 有时候敌方攻势太猛,他实在清空不了大脑,就只能以‘过不了多久就20了’来安慰自己。 她20时,两人交往时长超过半年。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合心意。 只可惜,姜枳在生日当晚,给池彻甩来了一份合同。 “虽然我们是交易关系,但这段关系不是强制的,关系何时终止也不会由我单方面说了算。” 他那时手正撑在她腰后的桌面上,面朝面,准备吻她。 听完,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问她。 “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如果你哪天不想干了,或是有了喜欢的人,直白告诉我,合约可以立马解除。” 姜枳虽然面上还带着让他心动的笑,可话却像是凉水,泼灭了池彻心头的躁。 嗐,谈了半年恋爱,他都忘了最初两人是利益关系。 虽然她给的支票,池彻一分没花,全老老实实地保存了起来,但她并不知道。 池彻沉默了片刻,收回撑在她身后的胳膊,向后退出了亲密距离的范畴。 然后才点点头。 “好。” 生日之后,池彻依旧会燥热,依旧会被撩拨,但已经不需要强忍才能清醒大脑了。 他会有冲动,完全是建立在两人互相喜欢的前提下。 要是对方没有爱意,就单纯喜欢这张脸,打算拿钱买个观赏物在身边。 他有冲动,那叫耍流氓,不合适。 池彻从那时起开始练就自制力,锻炼到现在,已经坚强的压制过本能了。 目前两人虽然已经订婚,但这部分误会还没解开,又因分手,私家侦探报来的流言,让池彻增添了新的误会—— 他觉得姜枳现在喜欢何遇,信了她找自己不单单是图脸,主要目的是为了气何遇。 这误会,好解决,跟姜枳摊牌就好了。 偏偏他是个闷葫芦,对姜枳又抱着的态度,又是‘我希望你爱我,但不会强制扭转你的选择’。 他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对姜枳下套,骗她同意嫁给自己。 又打了个措手不及,逼她带自己见了父母。 已经做了这么多,再逼心上人立马忘记前任,那太不是人了。 所以池彻准备等。 他拼命对她好,希望她能日久见人心,知道自己的好,那就够了。 而在那一天来到之前,他会和以前一样,不逾越半分。 早餐时,姜枳刚从门内进来,他控制着自己没抬头看她,将注意力全放在面包上。 握住她手腕时,感受着指尖滑且细腻的肌肤,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再摸两把,五指再摩挲两下。 最终还是唤回理智,推了碗粥给她。 掀开桌布时,注意力自然都在她的双腿上,半截玉藕交叉,搁在空中一晃一晃,配上小巧娇嫩的玉足,他不心动才怪。 但池彻只觉得自己太龌龊了。 在她脚底着凉,胃部不适的时候,自己竟然还能心猿意马? 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危险,因为从同居后燥热的频率增加了。 吃完早餐便匆匆离开。 因陷入了自我谴责中,池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和姜枳保持了更远、更安全的距离。 姜枳的计划也变得更难实施。 即使她已经吸取了教训,每次要做点什么,都会挑家中佣人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可池彻就跟入了定的僧人似的,任她怎么动作,都不给予任何回应。 而且每次她刚想露点什么,就立马会被他鹰似的双眼锐利一瞪,吓得她又默默地将衣服穿戴整齐。 池彻老父亲的心态几乎要把姜枳逼疯。 有次她打了个哈欠,宽松的睡衣从肩头滑落,露出白色的肩带。 这是无意识的,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五秒后,池彻拿了加绒的睡衣,把她拎起来,认认真真地穿好后,才放回了原处。 姜枳:“……” 幸好家中没有军大衣。 不然他一定会将它当做最保暖的物件,强行套在她身上。 但也因此,姜枳明白了,池彻他就是个木头。 光主动不行,还必须要打直球。 最好把‘我想那个你’写在脸上。 他才会看懂。 打定主意后,她跟池彻撒娇,让他给自己建一个练舞室。 池彻同意了,并立马派人手去做,在二楼选出一个空房间,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就改装好了。 姜枳的计划定在改装好的第二周周末实施。 那天池彻刚进家门,没看到佣人,却接到了姜枳的电话。 “你到哪里啦?” 她问。 “在楼下了。” 池彻答道。 “已经换好鞋了。” “那太好了,你能拿瓶水帮我送到练舞房吗,我刚才喊了好几次,没人应我,张叔他们好像出去了。” 姜枳又道。 练舞房不是有水吗? 池彻挑眉。 但他没有问,姜枳让他做的事情,他基本没有拒绝过。 算着时间,她离经期还有一周,池彻去兑了温水,才去练舞房。 一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显示大大的‘满’字的净水机。 端着一杯温水的池彻:“……” 还没问姜枳为什么,就见穿着紧身练舞服的姑娘,说着“你来了,辛苦你啦”,步伐轻盈地朝他跑来。 在还有两步就跑到时,有着‘绝佳平衡感’称号的姜枳,忽然以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姿势,左脚绊右脚,直挺挺地栽进他的怀里。 池彻一手慌忙揽住她的腰,一手端着洒出一半的水杯:“……” 是想多了吗? 明明有水,还要让他端水上去,像是刻意找了个理由。 平地摔,像是故意想要倒进他的怀里。 再加上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就离开家的佣人们,刚巧在这个时候不在…… 池彻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想着这些推测可能带来的答案,心如擂鼓。 可她不是还喜欢何遇吗? 猜错了吧。 池彻的眼神又黯然回去。 …… 没有猜错,他不知道,姜枳为了露出这些破绽有多努力。 在池彻回来之前,姜枳在练舞房内堆了一厚摞垫子,然后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练习,到底哪种‘摔倒’可以矫揉又造作,一看就是假的。 毕竟是块木头,太自然的诱,他根本感受不到。 不如直接表露内心的想法,那可能比一切小动作都更能撩拨他。 直白大胆,返璞归真! 可摔倒在他怀中后,姜枳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听着他的心跳,手攀上他的腰。 结实、紧致。 不愧是经常锻炼的身材。 顺着腰线向上摸去,发现他的上半身是个倒三角,向上宽,向下窄。 姜枳越摸越来劲,边摸边想:这是不是就叫公狗腰啊? 摸得开心,她没忍住,在池彻腰间轻掐了一把。 “……” 头顶的男人呼吸一窒。 这才将姜枳唤回神,想起正事。 太好了,他终于被撩到了。 姜枳摆出一张无辜脸,抬头看向池彻,他的面部血色并不多。 于是她将视线挪动,在移到耳边时,寻找到了想要的破绽。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说着,伸手要摸他的额头。 但她刚刚‘倒’在池彻的怀里,借力点都在他身上,眼下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动作只会让他们更加紧密。 这下他的心跳也开始紊乱了。 整个身子绷的笔直,脊背僵硬。 姜枳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可打了好久的算盘终于听到了响,她没忍住,眼内闪过一丝狡黠。 正是这一丝狡黠,被池彻捕捉到了。 他微眯双眼,盯着她足足看了两秒。 原来…… 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她故意的。’ 对池彻来说,姜枳的存在,就已经是‘诱人’本身了,无意识的一举一动就够让他彻夜难眠了。 可那些心动,那些急躁,那些一夜一夜的强忍。 都不如现在这一刻,在察觉到她心意后,亢奋、渴望…… 误会彻底解开。 再没必要忍耐。 他的呼吸终于也开始紊乱。 作者有话要说:  50个红包!!走一波! 池彻确实没有何遇的那种自信,毕竟自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没妈吧,爸还偏心眼,打小就没被爱过。 _(:3∠)_ 33、破产第三十三天 和弹簧一样, 压的深,反弹时跳得会越高。 池彻压抑了两年, 积攒了太多的妄念,如今忽然解开束缚, 全挤着向外冲。 “嗯,我好像发烧了。” 他的声音低哑,听的姜枳心漏跳半拍。 脸颊好烫。 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呼地冒到了脸上。 瞧着池彻红透的耳朵,她出神的想—— 会不会比它还红? 池彻也瞧见了她脸颊上的两朵火烧云,白皙透亮的肌肤忽的染上一层浅粉, 看得人心动异常。 于是,他问。 “你帮我量量体温?” 体温? 正在走神的姜枳听完, 懵了懵。 “怎么量……咦——!” 话没说完, 她就被抱了起来。 发现双脚悬空后,姜枳惊呼了一声。 脚底踩不到底,她没有安全感,发软的双腿在空中扑了两下,什么都踩不到。 面前的男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于是,如池彻预想中的那样,姜枳的双腿夹紧了他的腰, 胳膊也不自觉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她害怕地侧头朝下面看,估计着刚刚要是他抱的不够稳、自己的反应再慢一些,摔下去会有多痛。 胸前隔着一片厚厚的柔软, 她的心跳却还能清晰的传达过来。 嘭嘭嘭—— 跳得飞快。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吓的。 但无论是哪个都好,这都证明了,她现在的大脑不清醒,可以趁虚而入。 池彻左胳膊环着她的腰,右手将水杯随意搁在旁边,手掌覆着她的后脑,将她掰正,视线正对。 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附上一句贴心解释。 “这么量。” 像是那天突然求婚。 被误会是佛系的男人,逐渐在姜小姐面前展现他的本性。 他喜欢进攻,而且是奇袭,一环扣一环。 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更没有因害羞而拒绝的可能。 姜枳从被他抵住额头后,浑身都僵硬了,紧张地集中不了注意力,但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撩拨他却还不专心。 三心二意,时常走神。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张俏生生的小脸本来就红,被直白又炙热的视线盯着,姜枳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她很少脸红,所以也不知道红到这种地步时,好不好看。 ‘不会红成猴屁股那样吧……’ 脑内突然蹦出的形容,让姜枳几欲撞墙。 哪知她此刻的面容在专心注视着她的男人眼里,好看的不得了。 池彻脑内冒出的词汇也正经的不得了—— 娇艳欲滴。 她的额头被他抵着,于是他的视线就朝下看。 纤长卷翘的睫毛是第一站,她现在一定很紧张,因为眼皮和睫毛都在微微颤抖,像是受了惊的蝴蝶。 想亲。 一直知道她的双眼好看,现在才知道,原来在贴到最近距离时,看上去会更美。 视线滑下…… 略过染了些浅粉的鼻尖…… 终于停在了最柔软的那处。 怀里的姑娘一直没有闭眼,自然察觉到了他目光里的危险。 是期待很久的事,却无法因准备的久,就能平静接受。 脖子上的双臂攥的紧,池彻知道她在紧张。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搁在她腰后的手一下下轻抚着,想要帮她放松,让她安心。 哪知温热的掌在背上每过一次,姜枳的腰就绷的更紧。 心也跳的更慌。 感受着腰间的腿缠的越来越近紧,他将笑声压进了喉咙,却没能掩盖住笑意,弯着双眼瞧她。 “别紧张,我只是想……” 他用鼻子磨着她的鼻尖。 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哑,有种说到最后的关键时,会逐渐变到听不清的地步。 她屏住呼吸。 生怕呼出这口气,就会吹散他最后的声音。 于是,她成功听到了男人的最后几个字。 “……亲亲你。” 喑哑的、蛊惑的、难以抗拒的。 她闭上了眼。 和晚宴不同,那次亲吻并没有这么多铺垫。 突如其来的攻势,虽说后来在发现那个男人是池彻时,姜枳的确心动了,但还是错过了亲吻前的紧张与期待。 如今体验了,她才知道,原来亲吻前的等待,才是滋味最美妙的地方。 她和池彻都爱上了亲吻的感觉。 但也仅限于此。 接下来的半个月,姜枳的攻势依旧猛烈。 可池彻面对她的招数,每次都只是回以亲吻。 明明每次都像是快要绷不住,理智即将断弦。 却总能在弦断前的那一秒,紧急刹车。 在又一次以为会有后续,却迟迟等不到动作时,她偷偷掀起右眼皮,从一条细缝里瞄他,却发现他已经离远了,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笑着看她。 “……你笑什么?” 姜枳纳闷地问。 “笑你。” 池彻回忆着刚刚她双眼紧闭,不时抿紧双唇的模样,看上去紧张又期待。 瞧一眼,心立马就能软下来。 怕被打,池彻又补充了一句,把意思表达清晰。 “觉得你可爱。” “……” 这么说,姜枳确实被堵的没法太计较,但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也不可能。 她决定直白点问池彻。 “为什么总不继续下去?” “因为姜叔叔。” 池彻也回答的很坦诚。 “他禁止我们在订婚前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你忘了吗?” 不止那个,连接吻也在被禁止之中。 姜顺尧毕竟是长辈,不好说的太清晰,和池彻签署不公平协议时,说的也就比较含蓄。 姜枳面无表情地朝他点点头。 “哦,知道了。” 她是不信的。 要是池彻真的那么遵守和姜父的约定,那岂不是更应该和她划分接线才对吗? 亲吻不像浅尝辄止,反倒更容易将小火燃大。 难道不应该为了磨灭任何一丝失控的可能,坚决不和她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吗? 虽然男人回答时,表情坦荡,声音平静,不像是在隐瞒。 可姜小姐敏锐,她凭借蛛丝马迹判定。 池彻因为自家老爸犹豫没错,但理由绝不仅仅是那个约定。 瞧着她滴溜溜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里,满含狐疑的味道。 池彻面上很镇定,一副‘君子坦荡荡,我不怕你打量’的模样,但眼神却朝别的地方放,有意不和她的视线相交。 这就是心虚了。 姜小姐的推测没错,池彻的确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约定。 实际上在第一次亲下去时,他就已经打算毁约了。 姜顺尧之所以定下这个条约,说到底也就是怕姜枳被欺负。 怕池彻只是玩玩而已。 可池彻能保证,这辈子只有姜枳甩了他的可能,绝对不会出现他不负责任的一幕。 既然如此,那先上车后补票又能怎么样。 反正姜叔叔也看不到…… 他抱着这样的念头吻下去,可就在气氛不断升温,感情不停加深时—— 姜顺尧出现了。 “不可以!!!” 胳膊上满是狠劲肌肉的壮汉,围着浅色系的围裙,带着满脸的痛心与惊恐,冲进了池彻大脑。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你在做什么!!!” “……” 池彻的手一抖,差点把姜枳从身上丢下去。 幻觉,都是幻觉。 看着眼前满面潮红的姜枳,他拼命安慰着自己,咬咬牙,准备继续。 可即使是幻觉,脑内的姜顺尧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混蛋、禽兽、叛徒!” 幻觉姜父疯狂言语输出,企图唤回这个迷失心灵的男人的良知。 “亏我还这么看好你,亏我还相信你,亏我觉得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 终于。 他压抑两年的沸腾心情,在姜顺尧的疯狂输出下,熄灭了。 不仅第一次,还有后来的每一次。 每当池彻想要继续。 姜顺尧的脸都像是约好了似的,第一时间赶到战场,如鬼魅似的在他脑内纠缠,死也不愿意离开。 不管老婆再好看,再可人,每次心猿意马时,脑内浮现的都是岳父的形象。 谁还能有心情继续? 思前想后,要解决这个心理阴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赶快重振姜家。 这样就能得到姜顺尧的认可,订婚,合情合理地进行接下来的所有步骤。 至于,为什么不在重振前,彻底跟姜枳划清界限,跟她保持距离。 偏偏像现在这样,挑最难的路走,每次在将情绪推到顶点时,戛然而止。 是因为在池彻看来,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反正结果都是吃不到,都是煎熬。 那不如选择最难的这条路,难走却也刺激,行路过程上多少还可以尝一点甜头。 像今天,他尝到的是樱桃味。 池彻的拒绝反倒挑起了姜枳的好胜心。 他越后退,她就越想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攻势没有间歇不说,还一次比一次猛烈。 池彻也一次比一次难以扛守,每次都狼狈逃离,然后带着过于精神的体力和大脑,熬上一夜又夜,处理公务。 不得不说,在姜枳的另类帮忙下,他重振姜家的计划完成的比预计中的要快了许多。 只是到了临近2018年圣诞节的时候,姜池两家的合作遇到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危机—— 有人在向外散播姜氏的谣言。 说它是黑心企业,压榨员工、阴合作公司、抓住一切机会偷工减料、交上去的货总是真假参半,还总给假的报价。 按理说,以姜氏在国内的极佳名声,这种谣言根本散播不出去,第一个人听到时就会认为这是假的,不再传播。 可偏偏,谣言在这次传得很凶猛。 虽然民众不知道,但曾经和姜氏经常合作的大公司内部都在传。 这些都是和姜氏常年、多次合作过的公司,也是池彻和姜顺尧接下来想要进行洽谈的。 他们应当最了解、也最信任姜氏才对。 毕竟要是有问题,他们早先不能合作这么多次,没有哪家公司是傻子,明知道吃亏还继续合作。 可这次竟然都信了。 事有蹊跷,池彻派人去查。 对方在圣诞当天给池彻交了答卷。 “查明了,散播谣言的人叫姜文意,是姜总的弟弟。” 池彻知道这个姜文意,前段时间他和姜顺尧一起开会时,他也在一旁。 当时姜顺尧介绍过他,说自己在破产后,将姜氏多年积攒的人脉都介绍给了他。 那时候看姜文意笑起来谄媚,像心思甚多的老狐狸。 池彻对他观感不舒服,觉得姜顺尧的举动太过冒失。 可姜顺尧却在私下和他说。 “不会有问题的,我看着文意从小长到大,也是我带他踏入的这个圈子,我了解他的脾性,他不会是见利忘义的人。” 池彻只有池乘风这么一个兄弟,关系如何,不言而喻。 他看姜顺尧那么有信心,想了想,可能是自己以偏概全吧。 可能真的有特别好的兄弟,只是他没遇到而已。 于是便也没再多说。 没想到,才过去多久,姜顺尧信誓旦旦夸过的弟弟,不仅没有知恩图报,甚至还上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 “知道了。” 池彻不需要再问了。 既然这个人是姜文意,那一切疑问就好解答了。 他这么做,是因为看着姜氏在池彻的帮助下,一步步站起,离重振往日辉煌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心里着急了,怕刚享受两天的资源又被兄长抢走。 重利面前还看重亲情的,很少。 而姜文意又是由姜顺尧亲自介绍给他们的。 那么,即使不想相信姜文意的胡诌,可一想到他是姜顺尧的弟弟,那有着这层关系,他说的话能不是真的吗? 噔噔噔—— 脚步声从身后的楼梯上传来。 池彻没回头,但他知道这是姜枳。 两人之前商量过了。 这个圣诞节给佣人们放假,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一起度过这个节日。 这是姜枳的提议,其心昭昭,池彻听完第一秒,就懂她所求的目的是什么。 甜蜜又痛苦的折磨要来了。 听着脚步自上而下,越来越近。 池彻的心跳略微加速,他猜测着,今晚她又会使用什么套路对付自己。 “我从你酒窖拿了瓶酒,今晚一起喝干净哦。” 女人的脚步声停在他的身后,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不见瓶底,谁都不准睡。” “嗯,好。” 池彻嘴角勾了勾。 打醉酒的主意吗? 虽然姜枳不经常在池彻面前喝酒,但他知道,她酒量很好。 不说千杯不醉,可只是他酒窖里的一瓶酒而已,即使挑的是最高度数的那瓶,她一人饮尽也不会太醉。 可池彻不打算拆穿她。 他现在只想快点交代完公务,挂断电话,全神贯注地配合她演今晚的戏码。 “但这件事应该还有后续,你盯紧传谣言的那个人,不仅是他,之后如果有人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他话没说完,身后的姜枳又开口了。 “对了,有件事情好倒霉哦,我不是说过,我为了过这次圣诞特地网购了套圣诞装吗?” “嗯,记得。” 池彻回道。 姜枳当时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要买一些没办法穿出家门的衣服,听见她要自己帮忙参考时,还面上一红。 等收到参考图才发现,只是宽松又普通的圣诞老人装。 是的,甚至不是圣诞老奶奶,而是圣诞老人的装扮。 池彻看完一阵沉默,压下心头那股难言的失望感,帮姜枳加入购物车并付了账。 电话还在通话中。 可对面听到女人的声音,知道这肯定是姜娘娘。 老板娘和自家老板对话,他怎么敢插嘴。 于是他不仅没有追问池彻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还很懂事儿的闭上嘴,减小呼吸声。 尽量不去干扰两人的对话。 池彻便也自然地拎着手机,和姜枳对话。 “怎么了?” “商家发错货了,缺了几个配件。” 姜枳带着些委屈的腔调和他抱怨。 “你看嘛,我现在穿着看上去好奇怪,一点都不像是圣诞老人。” 配件? 那套衣服好像是有配件,但也就是帽子胸针和皮带,这种东西少不少有关系吗。 可姜枳的声音是真委屈,他很少听到她这样说话,让人心里一慌。 池彻皱起眉,连忙回头看她。 “……” 然后怔住。 站在客厅门口的女人,手中拿着一瓶红酒,身上穿着他看过的那套圣诞老人装。 她脸上的表情,是真的委屈。 她身上的衣服,是真的少了配件。 只是帽子在头顶、胸针别在衣领,皮带也在她的手中…… 该有的裤子却不见了。 宽松的红白上衣套在身上,刚巧遮了半个大腿,她拿着皮带在腰间比划。 这一幕,真够刺激的。 池彻双眼眯起,挑着眉打量她。 舌尖沿着左侧牙底滑过。 伸至深处,上下牙向中央用力,疼痛从舌尖传来,却只唤回了少部分清醒。 他的目光幽深,但面色平静。 虽面色平静,但心早如擂鼓。 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姜枳将红酒放到一旁,又有了新的动作。 她的左手拿着皮带向腰后送去,右手接过,双手各拿一头,将皮带隔着外衣系在了腰间。 红白色的上衣宽松,又是长款大码,即使单穿这一件,也遮了她半个大腿。 看上去,本可以当做是一件没有腰身的宽短连衣裙。 被皮带圈住这么一收紧,她玲珑的腰身是显露出来了。 可衣摆位置也上不去少。 红衣衬雪肤。 没有语言,也没有过多的动作,甚至低着头没让他瞧见自己的表情。 单单只是系了一下皮带。 池彻便听到了一声清晰的“砰——”。 脑内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她刚刚的动作一齐断掉了。 这一次,岳父的脸终于没有在关键时刻,冒进脑海捣乱。 池彻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将通话中的手机按下了关机。 这个真的是…… 太难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今天发100个红包包!又是爱你们的一天! 34、破产第三十四天 一个动作就令他嘴唇发干, 喉咙涩。 处处都是在翻滚的情绪,左右再顶不住了, 池彻决定放弃抵抗。 他有心现在就开始行动。 但为了今晚能过的尽兴,池彻没有从沙发上离开。 他只是换了个姿势, 能更舒服的看着站在客厅口的女人表演。 姜枳专注表演,只能通过余光瞧见男人换了个姿势,正对自己。 他没有说话,但她觉得,这应该是被撩拨动了的意思。 如果她能偷偷瞄一眼, 就能发现男人的表情如同等待捕猎的豹子,眼睛直勾勾挂在她的身上, 还舔了舔嘴唇。 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没看到的姜枳觉得自己应该再加把力。 而加把力的后果不言而喻, 一整晚都没怎么合眼。 姜枳原以为,大家都是初次尝试,肯定又快又利落,十分钟解决战斗然后相拥而眠,完美又快乐。 哪知等她好不容易抗到进浴室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久就久吧,反正结束了。’ 浑身没有半点力气的姜枳躺在浴缸内,任由某人帮她清理身子。 水温适宜, 他的动作又温柔,劳累一晚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姜枳困倦地抬手掩着嘴打哈欠。 “我想先睡了。” 她实在累的睁不开眼睛,歪着头靠在浴缸沿。 “一会儿你抱我上床吧。” 池彻“嗯”了声, 帮她擦洗小腿的动作变得更轻。 他看着她小腿上三两青紫指印,有点心疼。 虽说今晚不打算再抗,但滋味美妙,不小心后过于投入,到后来的半小时甚至忘乎所以,没克制好力度。 幸好她没有生气,表情也不讨厌。 但男人这种生物,在面对这种事,只会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池总也不例外。 擦小腿时明明挺心疼的,等他抬眼瞧见歪在浴缸沿的脸,被白色灯光照的透亮俏丽,上面被蒸气热出的一层浅粉,像极刚刚情至深处时的模样。 这么一联想,心疼什么的都被抛诸脑后了。 姜枳已经睡着了,忽然觉得鼻子上痒痒的,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将她激醒。 一睁眼,他果然又覆了上来,胳膊撑在瓷沿上。 姜枳:“……我困qaq” 池彻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嗯,你睡,不用睁眼。” …… 第一次是她主动,虽然疼,但是可以忍耐。 第二次虽然被动,但尝到了些滋味,便也没有抱怨。 可等她好不容易挨过去,从浴室回到房间,池彻他竟然又覆了上来。 姜枳终于忍不住,从他胳膊下的空隙一闪,也不管站没站稳,脚一挨着地就努力地向门外跑。 可哪儿跑的过身后的长腿男人,手才刚握住门把手,就被人拦腰扛起。 她崩溃地拍打池彻的背:“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虽然刚刚大量的运动耗费了全部的精力,脚踹的轻绵,可等池彻走到床边将她放下时,身上的浴袍已经被踢的松松垮垮,腰带落在回程的半路。 先前还馋过的公狗腰此刻遮了一半漏了一半。 气氛太危险,姜枳脸一青,连忙钻进被子里,将整个身子和头都埋了进去,带着哭腔地控诉他。 “我好累,我好累,你是牲口,你是畜生,王八蛋你肯定不是第一次,哪有人以前没那个过,却可以这么久,这么有经验。” 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她爆粗口。 池彻一侧的嘴角扬了扬。 顿了几秒也没能听到男人的回应,姜枳便继续哭。 “我不管,我要睡觉,我现在就要闭上眼睛。” 虽然姜小姐装起哭来娇俏惹人怜,但看她连同脑袋也裹了进去,四周的被角都压得严丝合缝,池彻便收敛了看好戏的心态,伸手将她扯了出来。 “你、你干嘛!” 紧紧攥了半天的被子竟然被轻易掀开,姜枳害怕极了。 男人却对她挑了挑眉。 “让你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乖乖吸气的姜枳心里忽然泛了委屈。 什么啊,他的狼子野心谁看不出来,却偏偏摆出这么一副模样,好像这次是她自作多情瞎想似的。 害不害臊?要不要脸! 她虽然没将话说出口,可满脸都写着‘我在骂人’几个字。 池彻觉得好笑,又觉得心软,决定和她讲讲道理。 “今晚是谁先主动的?” “……” 姜枳不想说话。 “这个是谁扯掉的?” 池彻指着门把手上挂着的领带。 “这些又是谁扯断的?” 池彻指指地上散的位置不一的扣子。 “还有这个皮带扣,拉链,都……” 随着他的询问,姜枳慢慢想起了开始前的一系列动作。 比如跑进洗手间化了醉酒妆,假装被酒精迷晕了大脑,然后对他动手动脚。 比如池彻抱着她回房,她却在路上又是扯领结又是扯衬衫扣子,最后甚至到了扯皮带的地步。 比如在最后,她还不知死活地对他使用激将法,问他“你究竟行不行啊”,挑衅至极。 也是这时候,池彻才有了动作,一个翻身压制住,拉了灯。 实在想不下去了! “是我是我,都是我行了吧!” 姜枳羞愤又后悔,捂着脸顶撞他。 “不就帮你脱个衣服吗,我好心还有错了吗……” 越说越没理,越说越小声。 左右是躲不过去了,姜枳心一横,眼一闭,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来吧!” 看她像是慷慨赴死一般的模样,池彻失笑着摇摇头,将刚刚拎起的被子又重新盖回了她的身上,掖好被角后,对着愣住的姜枳额头落下一吻。 “睡吧。”他说。 这事看起来是过去了,可等姜枳第二天睡醒才明白,后遗症是持续的。 她看着身上的青紫指痕,欲哭无泪—— 也没劲儿。 姜小姐不明白自己先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希望发生昨晚的事。 她决定了,这辈子最讨厌公·狗·腰! 还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作死,和池彻的这段关系中不论任何事,她都不会再主动了。 直到池彻为她端上亲手烹饪的早餐,姜枳也没有原谅他,一边嚼着鲜嫩的炒鸡蛋,一边拿眼神谴责他。 池彻自知有愧,便不躲,拿着药膏凑到她的身旁,清清嗓子。 “你吃吧,我给你涂药膏。我问过,这种药膏对于去淤痕很有效果,你明天下午上课时就看不到了。” “……” 还知道她明天要上课呢? 姜枳“呸”了声,愤愤地扭过头,继续用早餐。 要不是他愧疚的眼神看起来太像小狗,可怜兮兮,她肯定要踹他。 淤痕这种东西,当时看不出,只是淡淡,但第二天再看,则深的吓人。 知道她最爱美,练芭蕾时受伤是无可避免,可这种淤痕明明能避免,只因他没注意好力度。 虽然姜枳事后没说什么,池彻还是带有内疚。 所以,即使那种事滋味美妙,他却也不敢再尝试了,缓一段日子再说。 姜枳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也对那天晚上的事情不抗拒。 毕竟好了伤疤忘了疼,回忆起来只剩脸红。 可算算日子,离期末考核越来越近,她必须要保持充足的体力,于是便躲起了池彻。 每天不用张肆提醒,她将鞋袜穿的整整齐齐,里面紧身长袖长裤,外面再套一个宽大长衣,确保不能显现出身材的同时又不会因衣服太宽松滑落,露出不该露的地方。 并在每一天,池彻推开家门的第一秒,痛苦地摊在沙发上抱怨。 “伊拉莎太严格了,今天又练了一整天的舞,好累。” 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企图能唤起池彻的人性,怜悯自己。 可一周七天,不是每天都有课。 姜枳想了想,决定拿着他之前给的黑金卡去商场消费,这样既能在回家时装作血拼太累,抬不动胳膊,又能完成之前池彻对她‘多逛街’的要求。 一连消费了三周,第四周的周末,姜枳按时来到商场‘打卡’,各个牌子的导购小姐看了她都是眼前一亮。 ‘金主又来了!’ 可惜,姜枳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买的了,逛到脚疼,手里还是空的。 她便去了商场底下一层的书屋,走走逛逛一圈,被一本名叫《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的书吸引了眼球。 刷卡结账后,她拎着这本小说回到一层的咖啡馆,点了杯黑咖,坐在窗边借着冬日午后并不刺眼的光阅读。 内容写得好,又处处引人思考,姜枳看了几眼便投入了进去,连池彻在她身后站了半天也没发现。 周身的风阴恻恻的,姜枳没当回事,嘟囔了句“温度是调低了吗”,就又用食指翻开了下一页。 池彻早知道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是刻意躲自己—— 从第一天回家见到她的装扮时就发现了。 但她裹得圆滚滚的样子太可爱,但凡他这里有个什么动作,她都会吃惊的抬头望过来,眼里写满了警惕。 像兔子,想消音。 于是就没拆穿,默许了她做的一切,有时候还配合姜枳一下,装作自己真是个急/色/鬼。 今天来商场是约了人谈事,哪想竟撞见没有购物而是躲在咖啡馆偷闲的她。 既然不打算拆穿她,就没必要喊她。 池彻静静地站在姜枳身后,跟着她一起瞧了会儿书的内容。 嗯,确实是一本不错的书。 于是池彻在离开时顺便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让她将这本书买下,送到池宅。 来的静,走时也没惊动她。 姜枳直到手机嗡嗡响起,是司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接她了,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她才发现,原来已经六点了,自己竟然在咖啡馆内坐了整整一下午。 “好,我马上下去。” 姜枳将手机装进包里,合起书,提着唯一的战利品离开。 坐上车后,她才开始头痛。 原本打算看一会儿书就去随便采购一些东西的,不管是什么,看上去量大,像是疯狂血拼了一下午就行。 可眼下只拿了一本书回家,该怎么交差才好? “还好下周就要进入考核周了。” 她靠在后座上喃喃道。 等下周过去,她就不用装了。 不仅是这件事,姜枳近期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等到考核期结束去做—— 她想找阮甜甜见个面。 虽说池彻不想让她担心,没有将姜氏被恶意抹黑的事情告诉她。 但姜枳有次去书房找书做睡前读物时,不小心瞄见了桌面上摊开的文件,她随手翻了几页,便知道了详情。 也多亏池彻给她了一张黑金卡,又从来不查她的消费详情,像是只要看到她花钱他就舒服。 姜枳便有钱雇人帮忙调查。 这一查就查到万氏头上。 万少峰发现了姜氏窝里斗的事情,打算借此机会跟着吹两口阴风。 哪知道刚有动作,就被姜枳发现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和池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圈子,应该可以解除‘姜枳喜欢何遇’这个误会了。 后来又听到阮甜甜和何遇交往的消息,并且再也没收到过何遇的短信,姜枳便放了心。 觉得何遇也不惦记她了,阮甜甜也得到幸福了,从此大家就是相逢若陌路了,再没有瓜葛。 哪知万少峰又要对姜氏出手。 这在池彻看来,是商业竞争。 可在姜枳看来,这件事一定和阮甜甜脱不了关系。 毕竟是痴情男配,要展现他们的痴情,必定要有‘所做一切无关金钱,都只是为了她’的设定。 看来阮甜甜还没有彻底消除对她的忌惮,姜枳决定找个良辰吉日跟她摊牌,将自己从未喜欢过何遇的事情说清楚,希望她不要再来找自己麻烦。 这一次交谈可能会让事情就此结束,也可能会引来无数麻烦后续。 以防万一,姜枳将谈话时间定在了期末考核后。 姜枳出神的想着,直到车辆行驶进池宅,看到站在门口等她的男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想阮甜甜,却忘了想搪塞他的理由了。 算了,随口胡诌一个吧,他又不能去商场一个个问。 “我逛了整整一天,连着逛了两个商场,竟然一件能买的东西都没有,直到回来前才买了本书。” 她不高兴地捶捶小腿。 “好累哦。” 池彻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角,脸上挂起最近总是要装给她看的失望神色,幽幽叹气。 “那你用过晚餐早点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害怕……_(: 35、破产第三十五天 2019年1月15日, 白天姜枳刚刚结束考试,晚上就给阮甜甜发了邀约信息, 一点不拖沓。 那时阮甜甜和何遇刚结束缠绵。 “你手机响了。” 他下床从上衣口袋拿出手机,递给阮甜甜。 “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 她不太在意, 随手拎起那件蹂皱的上衣,穿好,才接过手机查看。 “哦,是短信,没备注, 可能是垃圾消息吧。” 话刚说完,双眼一眯。 “怎么了?” 何遇眼里话里都带着似水的柔情, 这一面从没在姜枳面前展现过。 “你自己看。” 她说的急,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不对。 连忙又对着发愣的男人补了句。 “你的前女友,你妈心中的准儿媳,给我发信息了!” 何遇果然慌张,把她刚才暴躁的语气当做是吃醋。 “谁?姜枳吗?她怎么会知道你的手机号?” “我哪里知道……” 阮甜甜嘴一撇,眼睛瞬间闪现出水光,像是下一秒就会掉眼泪。 委屈到极点的模样,看的何遇心都要揪起来了。 他连忙拿过阮甜甜的手机, 查看信息。 【你好,阮甜甜小姐,我是姜枳。请问明天下午你有时间吗,方便和我见一面吗?】 啧, 姜枳竟然要见阮甜甜? 何遇根据这条短信,不仅臆想出姜枳对自己恋恋不忘的可能。 还觉得这肯定不是普通的邀约,她是想向阮甜甜宣战。 何遇有点高兴,但更多的是心疼阮甜甜。 看她刚刚差点被一条短信气哭就知道了,这么娇又善良的姑娘,怎么打的过姜枳? 他望着阮甜甜坐在床上的背影沉思,却不知道这个快要哭出声的小可怜,心中没半点委屈,只有侥幸。 ‘差点就崩人设了。’ 阮甜甜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这只是书中的何遇,只会按照她穿越前写下的设定行事。 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爱他,那他就会忽视一切逻辑,将所有事情都往‘甜甜才是受害者’上面想。 夏素薰是在将写着‘诅咒语’的实体书寄给姜枳后穿越的。 她穿越进书中世界至今已有三年,虽然不知道穿越的原因,但穿进这本书却是她日日夜夜都期待的结果。 因为这本名叫《白月光》的书正是她本人所写,写的目的就是将自己当做女主阮甜甜,用女配姜枳的痛苦来衬托她的幸福,能穿越最好,这样她就可以亲身体验一切,爽感更足。 虽然夏素薰早就发现,书中的世界完美继承了她创作时的意念,对姜枳有着极大的恶意,却还是不敢放心。 小心翼翼地按照自己写过的设定,兢兢业业地扮演‘纯良无辜’阮甜甜。 蝴蝶效应可怕,她不想因为偏离了一点点原书剧情,到最后却改变了姜枳必死的结局。 即使这只是一个书中的、由她捏造出的姜枳,夏素薰也觉得自己付出这么多是值得的。 但这两年起,意外越来越多—— 夏素薰回头瞥了眼何遇,见他还在对着手机出神,才放心地继续捋思路。 1、她明明按照剧情,在被何家逼走他乡时,在雨中大哭了几个小时,换得了一号男配的心疼,并在相处一段时日后,他许诺可以为了自己报复姜家。 可姜家却突然取消了和该一号男配的合作,破产计划差点失败。 还好她提前找到了二号男配,重新演了一遍戏,才成功让姜家破产。 2、在池家的慈善晚宴上提前见到何遇,据说姜枳也在场。 按照计划,她应该在掌握了许多人脉后,才会和他们重逢,给姜枳带来挫败感,给何遇带来耳目一新的后悔感。 3、姜枳和池彻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 她从没写过池彻这个人物,对于池家,也只是为了水字数,才照着现实世界里听说过的,模糊带了一笔。 怎么就成了姜枳的接盘侠? 还为姜枳出气? 本身这些就让她够担心了,今天竟然又出现了第‘4’点异样。 姜枳竟然会主动给她发短信邀见面? 夏素薰清楚记得,自己没有写过这一幕。 而且,无论是现实还是书中的姜枳,她都不会邀自己见面的,因为姜大小姐骄傲过头,只要不是跳到她脸上踩,她都不屑搭理你。 更别提主动约见了。 何遇不知道夏素薰担心的真正原因,只是在回过神后,察觉到她许久没说话,以为她是在担心短信内容。 “没事,甜甜你不需要搭理她,没道理她说见面就见面。” 他轻轻抚摸着阮甜甜的背,冷笑。 “她以为自己是谁?” 背对着他的夏素薰,嘴角勾起讥讽的笑。 早知道当初在写这个男人的时候多费点心,将他描写的更立体一些。 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除了她喜欢的那张脸,就只剩下自大狂妄,却不知表现出来的形象有多愚蠢。 她改回惹人怜的强调。 “可是……我也想见她,我们之间确实有当面谈一谈的必要。” 之前晚宴不小心遇到,夏素薰就想和这个书中的姜枳交交手了,想看看偏离剧情线的原因是不是出在她身上。 哪知道交手前,姜枳竟然偷跑。 “可是她……” 何遇想说姜枳会欺负阮甜甜的。 但在说话的同时,姜枳的脸忽然在他脑内闪过,卡了他一下,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夏素薰问他:“什么?” 何遇摇摇头,将手机递给她。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见面不妥,但如果你真确定了,要和她见面,我也会支持你的决定。” 她“嗯”了声,接过手机回复姜枳短信。 ‘嗡嗡——’ 姜枳很快就回复了她。 何遇好奇地问她。 “是姜枳吗,你们是约好了在哪里见面了吗?” “是。” “那我把局都推了,明天下午我送你去,有我在,她肯定不敢对你说重话。” 何遇说做就做,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鸽朋友。 也行,正好书中的姜枳对何遇爱而不得。 不管姜枳要找自己谈什么,看到何遇陪着自己出面,姜枳肯定会受到暴击。 夏素薰瞥了他一眼。 “好,是一家叫serendipity的餐厅。” “……” 何遇沉默。 夏素薰想了想,问道。 “这好像是池家的餐厅?唔……之前朋友好像告诉我,池家的那位大公子正在和姜枳谈恋爱?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吧……” 何遇的喉咙有些干涩,从和阮甜甜相遇至今,他第一次遭遇这样尴尬的局面。 “我刚才问了一下,他们说明天不能爽约,这样吧,我送你到楼下,等你们谈完,我去接你。” 夏素薰又瞥他一眼,有点想翻白眼。 设定何遇这角色,本身就是为了气书中的姜枳用的,现在连这点忙都帮不上。 那他还有什么用? 真是个废物。 在第二天下午见到姜枳后,夏素薰终于明白近来的一切蹊跷是怎么回事。 姜枳一进门,就和她摊牌。 “阮小姐,我想你我之间存在着许多误会,为了避免误会加深,最终造成不可磨灭的结果,今儿有必要把这些都说清楚。” 开门见山,绝不拖泥带水。 典型的姜枳做法。 但夏素薰不是在这里发现的异样。 为了在写文时感受到足够的爽感,她刻意将姜家和姜枳都设定的和现实一模一样。 当初用了大量的笔墨去描写他们,所以穿越后,他们的行事作风和现实一模一样,不奇怪。 “好。”夏素薰点点头,懵懵懂懂地瞧姜枳,“你说吧。” 啧,这表情…… 姜枳平淡地扫了她一眼,实则内心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因她不知道,眼前的阮甜甜就是夏素薰本人。 看着她这副懵懂不谙世事的模样,情不自禁地联想起了书外、巴不得自己赶紧去死的好闺蜜,夏素薰。 即使知道阮甜甜是夏素薰臆想出的自己,像是自然,可她还是觉得倒胃口。 恶心到极点,甚至想要现在就给她一巴掌,问问她凭什么这么对自己。 白眼狼都比夏素薰道德素质高。 可因看过整本小说,知道这书里的人大多奇怪,但作为女主角,阮甜甜的三观还不错,坚强又善良,和姜枳以前认为的夏素薰一样。 又因看过阮甜甜的心里描写,知道她内外一致,不是夏素薰那种表面阳光内心阴暗的家伙。 所以姜枳才心情复杂。 不能毫无顾忌地将对夏素薰的气,撒在眼前的阮甜甜身上。 她呷了口茶,压下不适感,又将准备和阮甜甜解释的话,分了一二三段,准备依次讲给她听。 首先。 “第一点,我从来没喜欢过何遇。” “……” 夏素薰拧眉,瞧向姜枳。 姜枳当她是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继续道。 “我小时候没见过世面,他是我周遭出现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就瞎说了两句喜欢,被他妈听见了,到处宣扬我喜欢他。” “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我家有钱,打算趁着我不懂事,把我俩撮合到一起,最好能直接定下娃娃亲。” “当然,就算我父母一直没同意,对何家影响也不大,他妈还是到处宣传这个消息。你稍稍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光借着何遇是姜家准女婿这点,何氏拿到了多少本不该他们拿到的东西。” “……” 夏素薰眉头拧的更重。 姜枳这话说的没错,自己当初的确是这么设定的,可姜枳不可能知道啊。 不仅不知道,她还应该抗拒这个事实才对,在后期阮甜甜和何遇订婚时,她还会跑去寻求何母帮助,即使吃了闭门羹,也不相信,不仅何遇不喜欢她,原来何母也只是逢场作戏。 怎么…… “我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我不喜欢何遇’这一点。” 姜枳先是将一个u盘从桌上推给她。 “这是当初邱明露来餐厅闹事,偷拍的我们两人的对话,在里面我已经解释过一遍了,你可以拿回去看看。” 当初,池彻说是将视频删了,但其实只是将视频从手机挪到了电脑上。 姜枳见阮甜甜拿过u盘,拿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过你现在看不了,我就先跟你预告一下视频中的内容,何遇他在十月份的时候到了我家,向我父母提出要和我订婚的事情。” 阮甜甜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吃惊的神色,除了从一开始就皱起的眉头外,脸上就没有其它的表情了。 这么平静? 难道何遇把这件事告诉过阮甜甜? 姜枳心中有疑问,留在阮甜甜身上视线,则更专注了,生怕错过她的任何反应。 “但我的父母不同意,我也拒绝了他,我觉得这点足够证明了,因为我但凡有一定点儿喜欢何遇,面对他求婚、且愿意将我家从破产危机中解救的保证,肯定就会答应了,对吗?” “可我没有,也没有吊着他,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终于,在说完这两句话后,阮甜甜平静的表情上出现了裂纹。 震惊、不可置信。 以及一闪而过,但被姜枳捕捉到了的怨毒。 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表情? 姜枳回忆了一下,她是在听到‘拒绝’这个词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嘶…… 为什么她不对何遇向自己求婚感兴趣,却因自己拒绝了何遇而惊讶? 又是在接下来的两秒内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神变得那么怨毒? 惊讶过后难道不是喜悦吗? 失去了一个一直以为的情敌。 疑惑在姜枳心中也只停留了几秒,一个大胆而可怕的念头忽然诞生。 姜枳复杂地看了桌对面的阮甜甜一眼。 然后从手包内拿出手机,在桌面下打开了微信。 夏素薰当然知道何遇会和姜枳求婚,这是她自己设定的剧情。 欲要让其灭亡,必先使其膨胀。 夏素薰要把姜枳托到最高处,让她以为一切都是完美的时候,戳破幻境,姜枳就会狠狠的跌落。 所以原剧情中,姜枳肯定会答应何遇的求婚,并觉得很幸福。 她不可能拒绝,也没有不喜欢何遇的理由! ——这就是夏素薰惊讶的原因,她第一次见到完全和大剧情跑偏的人,还是她最想要弄死的人。 至于怨毒,是因为她瞬间联想到了这两年遇到的4个异样,并为它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如果姜枳也和她一样是穿越者呢? 而且穿越时间,还是在看过她写的这本书之后,知晓了剧情。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自己的好事。 一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可能不仅仅是自己笔下的角色,很可能就是姜枳本人。 夏素薰根本掩藏不住内心的恨意。 正因为这外露的恨意,让她在想好如何应这种突发状况前,被姜枳抓住了她的马脚。 是交往多年的闺蜜,因当初全心信任,姜枳才不会将警惕心放在夏素薰身上。 现在是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的情况下交谈,自然是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立刻抓住。 在姜枳看来,阮甜甜会出现震惊的表情,但绝对不会出现怨毒的神色。 无论是面对什么事,有什么原因。 姜枳恢复记忆两年,她比阮甜甜本人还明白,大家受这本书的操控有多强。 尤其是近期遇到的事情,更让她确定了,哪怕是再不合乎常理的情境里,大家也会因受到书里的设定敌视自己,直到事实砸脸,才能清醒。 而阮甜甜在书中的设定是傻白甜,单纯善良无辜,那么她就不可能出现‘怨毒’的表情。 崩人设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阮甜甜也被人穿越了。 虽说两人的对话只开了个头,而且从头到尾都是姜枳在说,夏素薰在听。 姜枳是暴露信息更多的那个。 可她却比夏素薰更敏锐,推测也更大胆,仅凭借着一个表情,就推测出‘面前的阮甜甜可能就是夏素薰本人’的可能。 毕竟,自己都能穿越,为什么夏素薰不能穿越进来呢? 如果说,姜枳穿越的原因,是因为夏素薰对她的怨念太深。 那夏素薰穿越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这份恨意太过浓烈,写本书已经不能满足她,必须要亲眼看着姜枳死亡才行。 大胆假设这一步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要小心求证了。 姜枳将刚编辑好的信息发给了苏姐。 【监视好楼下的何遇,再派人跟着阮甜甜,在我离开后,将他们的所有对话和交互都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留言发100个红包! 36、破产第三十六天 有备无患。 这是姜枳做任何事情的原则。 阮甜甜还没来到餐厅时, 姜枳安排好的人手已经将‘何遇送她来的,并在停车场的车内等候’的消息发给了她。 姜枳发完短信后, 便只喝茶,不看阮甜甜, 也没再开口说话。 夏素薰原打算,随便应付姜枳几句。 一边听她说话,一边考虑自己该怎么应对穿越过来的姜枳。 可姜枳一沉默,自己就必须要说话了。 因为对方既然是姜枳实体,自己一点点停顿, 都会被她察觉出异样。 夏素薰只好先收起全部心思,朝姜枳歉意地笑笑。 “不好意思,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何遇, 所以,刚才听到你的话,有些惊讶。” 姜枳这才看向阮甜甜。 对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写满天真,瞳孔清澈又水润。 和原文中描写的傻白甜形象如出一辙。 和现实中的夏素薰也没有区别。 姜枳挑挑眉道。 “没事,惊讶是正常的,毕竟很多人都这么说,我也觉得你可能会误会。” “嗯, 那这是你要说的第一点,第二点是什么?” 夏素薰问她。 “第二点?” 姜枳摇摇头,既然知道她可能是夏素薰,那自己就不可能将后面的内容告诉她。 “没有第二点了, 刚才的话就是我全部想告诉你的内容。” “……” 夏素薰怔了怔,又是还没反过味,就见姜枳有了新动作,起身和自己道别。 “我今天的来意,就是为了解释我和何先生之间的事,现在证据也给你了,希望阮小姐可以放心的和何先生交往,他绝对从头到尾只爱过你一人。” “至于以后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无论是顺利、还是坎坷,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希望两位都不要再想起我,更不要说起我。” 姜枳朝她很浅的笑了下:“再见。” 姜枳离开后直接拐进餐厅的监控室,经过之前的餐厅下跪一战,serendipity从上到下的员工,没人不知道姜娘娘的长相和名字。 她一进门,看监控的久叔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拘谨地退到了椅子后。 他人老实本分,不会阿谀献媚,但有权有势的人都喜欢听漂亮话,久叔踌躇着,使劲想憋出点好听又自然的话。 哪知那位身材纤细的姜娘娘往椅子上一坐,没挑理不说,还回头朝他好脾气的笑笑,安抚他。 “没事,我就借用五分钟,久叔你在后面的沙发上坐一坐,我马上就好。” 还知道他的名字! 久叔愣了愣,才回答:“哎!好!” 姜枳从监控中看到,在自己走之后,阮甜甜没有第一时间去楼下找何遇。 她在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面色阴沉,一改先前的单纯无辜。 姜枳“啧”了声。 阮甜甜这表情,放在宫斗剧中演反派大boss都绰绰有余,应该还能加入【不靠妆容就能演绎黑化的女演员】剪辑中,并名列榜首。 约过了五分钟,阮甜甜才戴上墨镜起身,乘着电梯向负层地下车库去。 何遇见阮甜甜到了,连忙下车帮她开了副驾驶车门,两人进了车内没有交谈,直接离开了。 姜枳蹙起眉,幸好苏姐靠谱,她从姜枳离开后,就一直不着声色地跟在阮甜甜左右。 微信嗡嗡震了几下,是苏姐把记录的每一句话都发给了姜枳。 【她在你走后,立马给何遇拨通了电话,让他来餐厅接她。】 【何遇应该是问了你们两人的谈话内容。】 【因为她说“姜枳希望我可以和你分手,她说何太太一定是站在她那里。啊?池彻?不知道,她没提,我想……可能他们俩的绯闻都只是谣传吧,或者是池彻单方面追求姜枳?”】 …… 这几句话听上去,好像只是把姜枳的话颠倒黑白了,在何遇面前抹黑姜枳。 但仔细看看就知道,这其实是想要搞乱姜枳和池彻的关系。 她是在为后面要做的事情埋伏笔。 姜枳圈起食指,拿骨节敲着桌面思考。 等她和池彻的关系越来越确定后,阮甜甜会抓住一个契机作妖,将今天扭曲的谈话讲给池彻听。 那现在,姜枳可以基本确定这个阮甜甜就是夏素薰本人了。 和阮甜甜是不是切开黑没关系,她的判断依据是—— 阮甜甜最看重的是何遇,她巴不得姜枳能和池彻甜蜜到老,不会在这段关系上作妖。 而夏素薰不同,从她写这本书就能看出来,她不在乎姜枳爱不爱何遇,只希望姜枳变惨。 姜枳和池彻在一起,只会越过越好,所以她才会起了搞黄这段关系的心思。 这是逻辑推理,和她们的本性无关。 嗡嗡—— 苏姐又发来了消息。 姜枳打开内容,先是因内容诧异了一下,而后失笑。 苏姐先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然后说。 【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但小姜,苏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我真觉得咱们小池老板比那个叫何遇的好。】 嗡嗡—— 【而且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他俩就没法比!】 姜枳笑着回复苏姐。 【苏姐您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 既然确定了对方是夏素薰,又猜出了她的心思,姜枳就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对方出手后再去解决。 一来是被动不占优势,二来,现在有准备,可以见招拆招,要拖到后期,夏素薰要是在自己放松警惕时突然捅上一刀,那就很难办了。 姜枳在回家的路上想了想,要加速事情发展的最好办法,应该是提早对外宣布自己和池彻订婚的消息。 最好将声势闹得浩大一些,夏素薰的羡慕与嫉妒会迅速达到顶峰,迫不及待地对她和池彻的这段关系下手。 打定主意后,她便决定等池彻下班回来,和他谈谈。 姜枳对他人的态度,一直是‘你对我坏,我懒得理你,你要想我死?那我先让你入土’。 这个态度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闺蜜而改变,相反,知道了想自己死的人是闺蜜后,姜枳一点难过的情绪也没有。 她的脑子很清楚,这种女人,不配做她的朋友,更不配让她伤心。 所以,姜枳从头到尾,都在打起精神应对,精力全放在如何布局反击上,没有扭捏地去伤春悲秋。 姜枳甚至还想谢谢夏素薰,因她对自己产生的恨意强烈,才让自己舍去了纠结的步骤,可以明明白白地把她当成敌人。 池彻在七点踏进的家门,一推开门,就察觉到了不对。 今日的饭菜,闻上去没有往日的诱人。 他皱皱眉。 “刘嫂今天不在吗?饭是……” 张肆正在帮池彻挂大衣,闻言连忙出声制止。 “是小姐做的,姜小姐说,之前一直忙于学业,没能好好关照少爷,心疼少爷工作辛苦,亲手做了今天的晚餐。” 他及不赞同地朝池彻摇摇头,意思是—— 少爷,请谨言慎行。 池彻明白地点点头,一边松着领带朝餐厅走,一边若有所思。 对了,她的考核在昨天就结束了,嗯…… 那就是不用保存体力了? 餐厅内,光线亮,她的皮肤又白,边缘被灯光照得近乎透明。 池彻目光柔和,看着她围着印猫咪头像的可爱围裙,围着餐桌忙前忙后,摆盘整理餐具,心头有一处陷了下去。 和姜枳在一起,池彻大多时间感受到的情绪都是正面的、积极的,但大多都是和恋爱有关的幸福感, 今天不同。 今年跨入26岁的池彻,终于在今天体验到,正常人在回到家时所感受到的温暖。 他有家了。 池彻解开袖口走过去,为姜枳拉开椅子,把她按到位置上。 然后自己把剩下的餐具摆好,一同落座。 “好吃吗?” 用餐到一半,姜枳眼睛亮亮地问他。 她缺少做菜的经验,靠着天赋做了这一桌子菜,还都是高难度的菜色,最多只能称得上是可口。 但‘家的味道’给这桌菜色加了双倍的分数。 池彻给予她肯定。 “很好吃。” 不仅是口头上的肯定,他决定将所有菜尽量清扫干净,能吃多少是多少。 姜枳看他用餐速度很快,不像是应付,心里也高兴,娇娇地跟他表白。 “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晚餐。” “好。” 池彻拿过姜枳面前的碗,舀了半碗汤,又推了回去。 “天冷,多喝点汤。” 姜枳听话地用勺子舀了两口,看时间差不多了,决定进入正题。 “池彻,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哦…… 池彻秒懂,原来她今晚做这么多菜不是心疼自己,是有事情需要帮忙。 他想告诉姜枳,需要帮忙直说就好了,不需要费这么多力气去讨好自己,自己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但想了想,池彻又觉得,如果每次她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都会使一些‘甜蜜的小心眼’,好像也不错? 于是便没纠正她,他将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又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把食物的味道压下去,然后坐直身子,认认真真地听她说话。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都解开了,感情不仅恢复正常,甚至比分手前的感情更稳定了,对吗?” 池彻听完她的问题,点点头。 “是。” 坦诚相待更有利维护一段感情,他们一开始就是因为不够坦诚,又都不爱打探对方的私事,所以才会交往两年却进展奇慢。 重逢后两个月,反而到达了,以先前那种状态再过几个两年都达不到的进度。 姜枳软下声音,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就没有必要再拖下去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向外发布订婚消息了。” 她的手像是丝绸一样顺滑,池彻反手将她的手覆住,捏她的指尖。 真是随便一个小动作都像是在调/情。 姜枳正想着呢,就听到男人用比动作还轻柔的声音……拒绝了她! “不行。” 姜枳一怔:“……为什么?” “姜叔叔不同意。你忘了吗,他之前说过,怕你嫁进我家后受欺负,必须要等到姜家重振后,我们两个才能订婚。” 池彻专心地把玩着她的手指。 姜枳皱皱眉,将声音压得更娇更软。 “可是有很多人在觊觎你,觉得你模样好,家世好,修养还好,前途一片光明。” 池彻依旧没抬头,目光都落在她娇嫩的五指上,漫不经心地回道。 “在你还认为我是被富婆包养着时,他们就这么说了,可是并没有年岁相当的女性主动来找过我,枳枳你多虑了。” 这种时候还不忘翻旧账。 姜枳被噎了一下,瞪了池彻的头顶一眼。 “肯定有,只是你没注意。” “要是我连印象都没留下,枳枳你不更应该放心吗?” 池彻不知道姜枳这样说的用意是什么,在他看来,这像是没有自信心的表现。 于是他安抚道。 “不会有人比的过你。” 话是好话,听起来也顺心。 但更不利于姜枳达成自己的目的了,有几个瞬间,她差点忍不住,想将夏素薰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池彻听。 但这事儿一旦提起来,要不想让池彻误会‘她针对阮甜甜是为了何遇’,就必须要将‘穿书’这件事也解释给他听。 可这件事儿要解释的话,耗时长不说,还可能会让池彻造成认知崩溃,否定自我存在的意义。 没有人想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说人物,一生的失意与得意原来都是被他人寥寥几笔就规划好的。 大家都不想成为楚门。 姜枳觉得自己可太苦了,没想到这件反击计划最难实施的地方,是让池彻同意发布订婚。 姜枳只能接着演戏,回忆着夏素薰的说话语气,装得和她一样楚楚可怜。 “可我最近听到了好几次传闻……他们说,城南城西那两家有千金的家族,都在打你的注意。” “据说,他们知道你不好亲近,也听了些你和我的传闻,便想从你爷爷那边下手,把他们的千金先引荐给你爷爷,等刷足了好感后,再让你爷爷把她们领到你面前。” “都是大户出身的千金,她们的学识和涵养肯定不会差,又加上姜家破产,你爷爷肯定不会同意你再和我继续交往下去。” 姜枳幽幽叹了口气。 “所以我真的很想抢在他们去见你爷爷之前,公布和你的关系。” 池彻本来还觉得古怪,姜枳是一个自信又骄傲的姑娘,她不可能因为感情而惴惴不安。 但听到她这么委屈可怜的声音,立马将怀疑和猜测都抛到了脑后,只想好好安抚她,给她打一针强心剂。 池彻抓着姜枳的手,放到胸前,双眼真诚,语气坚定地向她许诺。 “不会的,爷爷的决定和我无关,我也不会按照爷爷的指令去做事,你要对我有信心。” “……” 姜枳语塞。 接下来又过了两分钟,姜枳和池彻,一个又是撒娇又是生气地磨,一个又是安抚又是真诚许诺,但坚决不同意发布订婚的消息。 终于,姜枳放弃了。 她卸下伪装,冷下音调。 “哦,你连池老爷子的指令都不怕违抗,但怕违抗我爸是吗?你这么听我爸的话?” “是。” 池彻毫不犹豫地点头,点头完的下一秒,手心就被女人用指尖掐了下。 嘶…… 特别疼。 “你可真是个好女婿,我有机会一定把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告诉他,顺便问问他,当初在医院是不是把你和我报错了,你才是他亲儿子。” 姜枳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通,然后站起身,优雅地翻着白眼离开。 池彻还在因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发愣,忽然听到走到餐厅门口的姜枳‘呸’了声,然后小声地嘟囔起来—— “骗鬼呢……看起来好像很听老姜同志的话,那当初他不让你跟我有亲密举动,不还是有了吗,呸,双标。” 她的确收敛了音量,但室内安静,又因餐厅的结构问题,她的话一字不漏、清晰地传入了池彻耳内。 奇事发生了。 池彻被骂,不仅没生气、没纳闷,反倒勾勾唇角,有那么点儿神清气爽的意思。 只因姜枳又被他气得跳脚了,每次她生气的时候都特别可爱,凶巴巴的,却又骂不出什么狠话,横眉瞪他的模样比平日优雅矜持时更美,更生动。 而且姜枳骂的对,他是双标。 池彻不仅认同她骂自己的话,还因最后那句‘亲密举动’,又勾起了那晚的回忆。 搭配上她骂人时的活色生香。 心痒难耐。 晚上九点,池彻在卧室内处理工作。 笔尖在纸上唰唰擦过,留下遒劲的笔迹,骨气洞达。 “池彻——” 身侧的浴室响起姜枳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有些模糊,像是带着囔囔的鼻音。 池彻搁下笔,起身站到浴室门口,隔着门问她。 “怎么了?” “我忘记拿新睡衣了,身上这一套我穿了一晚上,沾了油烟味,闻着就想吐,实在不想穿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情绪低落。 池彻皱眉,难道还是在因为自己晚上拒绝了她而难过? 嘶—— 姜顺尧的要求固然重要,但为了遵守他的承诺惹哭了姜枳,那无异于是本末倒置。 他决定等姜枳出来,再问一问她,要真的那么想宣布订婚消息,就去宣布。 先哄好她再说。 “我给你拿睡衣。” 池彻说着,就要转身向衣柜走去。 哪知浴室内的姜枳忽然惊呼了一声。 “啊!不用了,我看到你换下的衣服了,我先穿着出去,到外面再换。” 池彻一怔,他的衣服? 哦,是刚刚洗澡换下的衬衫与西裤吗? “那件衣服穿了一整天,应该有味道了,你别急,先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别着凉了,我马上就把睡衣给你送进去。” 池彻没多想,还是向着衣柜走去。 才走了两步,身后就响起“咔嚓——”一声,门锁被转开了。 一股热浪从后涌来。 池彻回头,刚看了一眼,就被两条白花花的长腿晃了眼。 “……” 姜枳不仅穿了他的衣服,还只穿了衬衫。 不仅只穿了衬衫,在穿上之前连水都没擦干净。 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肩膀两侧,不停有水珠从皎洁的面庞滚落,滴在本就半透明的宽大衬衫上。 她身上滴下来的是水,可在池彻眼中则成了点火。 还不算完,姜枳还朝越燃越烈的火焰上泼了勺油。 她抬起胳膊嗅了嗅衬衫的味道,朝池彻弯弯眼。 “的确有味道,可这是你的味道。” …… “我喜欢你的味道。” 今晚的姜枳不仅主动,还异常配合。 虽说在池彻看来,第一晚的滋味已经足够美妙,但今晚有了她的配合,更是将这件事变得完美到了极致。 难怪他们都说这种事情会让两人的爱意越发浓厚。 某几个时刻,他觉得,要这是西方神话故事为背景的世界里,姜枳一定是爱与美之神,她拥有让人将思谋和才智尽失在心怀深处的魔力。 极动情时,两人都感受到了。 池彻正打算和姜枳说自己爱她,哪知香汗淋漓的女人靠着所剩不多的神志,竟在这种关键时刻和他谈起了正事。 “池、池彻,把订婚的事情向外宣布吧,我真、真的很想和你快点订婚。” “……” 池彻明白她今晚为什么这么主动了。 还明白,找不到睡衣其实也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听着女人清晰的心跳声,他动作未停,声音却渐冷。 “所以,你今晚的主动,只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连这种事也可以当做筹码使用?” 怎么,这种时候难道还要对自己生气? 姜枳没有因他的话而害怕,反倒对池彻翻了个白眼,咬牙细声道。 “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 “有用。” 池彻没再拿刚才那副冷淡的表情和语气逗她,而是将头埋在了她的颈肩,带着笑意道。 “特别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发烧了,熬夜真的会让免疫力降低到可怕的地步,呜呜呜哭出声。 37、破产第三十七天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 向来做不得数。 池彻是例外,第二天睡醒后, 他不仅记得自己答应的事情,还知道主动提。 “你今天好好休息, 等明天去见一下我的家人,见过之后,就发布订婚的消息。” 姜枳有气无力地“嗯”了声,单手撑着侧脸,小口抿红豆粥。 要见池老爷子和新池夫人了吗? 前者让人惊怕, 后者让人恶心。 总之,两个都比阮甜甜难应付。 “他们会为难我吗?” 姜枳有点担心。 池彻怔了怔, 没搞清姜枳说的‘他们’是谁。 “为什么会为难你?” “就是, 他们会不会问我姜氏现在的情况,因为你和我现在的身家差得不是特别远吗?他们要是问我姜家什么时候才能重振,该怎么回答?” 姜枳发愁道。 “最近老姜同志只告诉我公司一切都挺顺利的,但就算再顺利,十年内也达不到和池家匹配的位置。” 虽说以池家现如今的地位,子孙的另一半是富人还是穷人,都不重要。 但不重要不代表不在乎。 姜枳想了想,决定吃完早餐就回卧室。 先让老姜同志把姜氏的近况一点点解答给自己, 等听完并背诵全部内容,再思考要是池家发难的话,她应该怎么应对。 池彻却完全不当回事,听完她说的, 只是安抚了一句“不用,我家人不会说什么的,你陪我去露一面就够了”,然后便看起了新闻。 第二天清晨,刚六点,池彻就将姜枳晃醒。 “枳枳,该出门了。” “这么早?” 姜枳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睡眼惺忪地打哈欠,懒懒道。 池彻看她嘴唇发白,应该是太干燥了,将刚倒的清水递给她。 姜枳接过,唇无意识地贴着杯沿,一口口咽下了小半杯。 温凉的清水划过喉咙,姜枳清醒了不少。 池彻将她的拖鞋摆正,把水杯放回桌上。 “下午有雨,怕到时候路不好走,我们早点去,这样可以赶在下雨前回来。” 姜枳点点头,提上拖鞋去盥洗室,洗漱后敷上面膜,她才发觉池彻刚刚话里不对劲儿的地方。 路不好走? 又不是山野乡村,被雨水一浇就泥泞不堪。 池家所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不好走的路? 基本护肤做好后,姜枳挑了套素净的衣服,又化了个淡妆,看上去清纯又温柔。 她拎了两双鞋子到池彻面前,让他帮忙参考。 “你觉得我应该穿哪一双?” 池彻先是夸她:“我觉得你穿哪一双都很好看,从美观角度挑,我挑不出来。” 然后在两双鞋之间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姜枳右手上的那双。 “但从实用的角度看,这双短跟的更好,我们要走的路不长,但有坡度,高跟会脚疼。” 池大公子真会说话。 希望他超强的求生欲可以保持到两人结婚后。 姜枳满意地穿上了那双短跟的鞋。 两人住的新房子在姜枳学校附近,城南。 池家在城北。 两个地方不仅路程隔得远,房价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东静、南美、西动、北贵—— 从人们对本市四块区域的称呼上就看得出。 姜枳算了算时间,应该需要行驶2小时,上车便靠在了池彻肩头,闭上眼。 “我再睡一会儿,等到了喊我。” 她闭眼前,天上虽然看不到太阳,但坐在车内也能感受到车外的清白亮光。等被池彻喊醒时,窗外已被乌云压顶,灰蒙蒙的一片,看的人心情抑郁。 “咦?” 姜枳下车后环视了四周,这里并不是城北富人区,而是城东惠安区。 面前紧闭大门、即使在冬天看上去也郁郁葱葱的公园,她认识,是墓地。 姜枳的姥姥就葬在这里,每年都会跟着姜顺尧和岳冉一起来这里祭拜。 这块地界很静,不像聚集着市政府与商业区的北边,这里没有大量开发的痕迹,空气清新、绿植优美。 姜枳原本想问池彻,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 但话还没问出口,她就反应过来了。 难怪说雨天路会难走。 难怪说家人不会多嘴。 他要带自己见的家人,指的应该就是那位难产而亡的池夫人吧? 姜枳担心地看向池彻。 而池彻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起来和往日一样平淡,见姜枳向他看过来,还回以微笑。 “来。” 他将手伸向姜枳,“我妈睡在最里面,要走很长一段石子路,我牵着你,这样就不怕崴脚。” 一个‘睡’字,概括了全部。 姜枳听了心疼。 但他没提,她不好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于是,姜枳只是走上前,抓住他的五指,紧了紧,。 明明两人之间什么问题都没问,也没解答,一句话、一个动作,就都理解了彼此要传达的意思。 池彻愣了愣,随即回握,将她的手整个覆住,包裹在温热宽大的手掌内。 “我没事。” 像是要表示他真的不在意一样,两人走的一路,池彻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她扯东扯西。 等到了那块被小白花围绕的墓碑面前,他的表情也没有改变,只是平静地和她介绍。 “枳枳,这是我妈妈。” 池彻越是像这样表现的云淡风轻,姜枳心里就越是难过。 这种感觉不是要痛苦的嚎啕大哭的那种,是和他的表情,一样,淡淡的,又无法忽视,让她的心愈来愈酸涩。 察觉到自己鼻子酸,姜枳赶紧将目光从池彻身上挪走,落在石碑上。 黑白的照片中,一个明眸长发,看着无比文静温柔的年轻女人,正静静注视着他们。 姜枳才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惊艳道。 “你妈妈……好美。” 黑色的齐胸长发落在两侧,没有刘海,将整个五官都露了出来,和池彻有五分相像,但因五官与脸庞的线条柔和,则显得恬静美好。 尤其是额间的那个,与现代审美潮流相反的美人尖,更是将整个人都衬托出一股古典美。 “嗯,是很美。” 池彻赞同地点点头。 “但有一点,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 姜枳没有将视线移开,照片上的女人有一种让人挪不开视线的魅力,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静,忍不住想看一眼、再看一眼。 “我的长相和她很像。” 池彻笑笑。 “你夸她,就是在夸我。” “……” 姜枳一时没接上话,想了半天,才明白池彻这是讨夸奖,无奈地掐掐他手心。 “正经点,你妈妈看着呢。” “不正经也没关系。她很温柔,不是坏婆婆,枳枳你不要怕。” 池彻顿了顿说道。 “虽然我没见过她,但大家都说,她很温柔。” …… 是啊,姜枳记得,岳冉在描述这位难产去世的池夫人时,也多次用‘温柔’来形容。 看着干干净净,只有一张照片、刻着‘霓杳’二字的墓碑,姜枳点点头。 “嗯,从长相和名字就看得出,一定很温柔。” 从名字到长相,都是那个年代大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可能是天气阴沉,也可能是联想起了之前,岳冉给她讲过的那些辛秘,姜枳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她十指紧扣抵在下巴前,站在霓杳的墓前闭上了双眼,认认真真地向未来婆婆许诺—— ‘霓杳阿姨,我知道池彻以前受过很多苦,您一定很担心。但请您放心,今天起,他爸爸、他继母,或者是他弟弟,都不能再欺负池彻了。” ‘因为从今天起,我会一直陪着他。’ 姜枳以一个小辈向长辈撒娇的口吻,认真地说着这些话,许诺着。 其实姜枳知道,霓杳根本听不到这些话。 她的生命在二十岁出头就结束了,她看不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也看不到孩子在长大的途中,遭受到了什么折磨。 姜枳说这些话,大部分是说给自己听—— ‘要一直陪着他。’ 池彻不知道姜枳在想什么,但看着她虔诚无比的表情、与轻蹙的眉,就知道她肯定还在为自己难过。 看来刚刚一路上的说笑和岔开话题,都没有用。 他无奈地朝照片上的年轻女人笑笑—— ‘你看,我之前跟你说过,她只是看起来很强硬,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心其实特善良。’ 池彻脸上的轻松与淡淡笑意,真不是刻意伪装来宽慰姜枳的。 这一次是真的比往年每一次祭拜,心情轻松。 从小时候知道唐令薇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后,池彻就打听到了霓杳的墓地位置,一受委屈,或是得了什么奖赏、取得了什么进步,都会来到这里,通知霓杳。 但无论是说好事还是说坏事,最终都会变成与母亲的照片沉默对坐,偶尔委屈到了极点,会问一句:“你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不会再问母亲这么无理的问题。 但孤独却比小时候更明显,随着长大,越来越强烈。 在遇到姜枳的那天,他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说自己是他选好的继承人,可以回池家了。 即使在那一刻,池彻也没能感受到喜悦,他感受到的只有厌倦和无趣。 于是池彻拒绝了回池家的要求,说自己还想再历练一下,然后又来到了墓地,在霓杳的墓前待了很久。 他想了很多,都是一些厌世的糟糕情绪。 那时候的池彻没想到,在思想即将走向极端的回家路上,竟然遇到了姜枳,她将鲜活的美丽色彩带进了他的生命里。 那之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用再大费周章地跑到城东去倾诉。 因为那之后,他的辛酸和喜悦,都有人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向大宝贝儿们求一发营养液!! 月末了!!求营养液好不好!! 38、破产第三十八天 两人上了回程的车, 行驶了一半,见是上了通南边儿的高架, 姜枳奇道。 “不需要去池家见见你爷爷吗?” “哦,忘了。” 池彻这才想起来似的, 拿出手机拨通老爷子的号码。 姜枳还以为他是要跟池老爷子说一声,预告他们一会儿要过去了。 她连忙整理裙子,从小皮柜里拿出镜子,查看妆容和发型。 哪知,池彻没有让司机下高架后掉头, 直接在电话内将订婚的消息通知给了老爷子。 “我和姜枳要订婚了,今晚发消息, 年前办订婚宴。” 姜枳动作一僵, 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这样搞,老爷子会讨厌我的。’ 她用口型说道。 看她脸上身上写满了‘我很紧张’的情绪,池彻无声地笑了下,摇摇头。 ‘不会,他很喜欢你。’ 他也用口型回道。 这安慰也太不走心了。 姜枳无语地白他一眼,老爷子又没见过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但惊喜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池彻按下了公放键,一个年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内传来。 “……这么仓促?你准备好订婚礼物了吗?礼金要丰厚, 礼物就要出心思了,别光以为贵就行,要有寓意。” 老爷子没有批判两个小辈不懂事,竟然在和家里长辈商量前, 先定下订婚日期。 也没问姜枳是谁,更没说阻拦的话。 唯一关心的居然是……礼物准备好了吗? 池彻却回答的相当自然,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 “嗯,准备好了,礼金按照本市的习俗,后面又添了两位数,礼物是母亲当年订婚时,外婆给她亲手戴上的那套首饰。” 难怪昨天池彻拿了套看上去古典精巧的首饰给她试呢。 她提订婚,起初只是为了把夏素薰给激出来,但池彻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想和自己认认真真地谈个恋爱。 所以一切步骤都没含糊,认认真真地准备,郑重对待。 “哎……杳杳……” 电话那头的池老回忆起那位乖巧的儿媳,就忍不住叹气。 池扬从小就对霓家丫头图谋不轨,十岁前把拽她辫子的都踹跑,十岁后天天骑单车去接她。 成绩优秀的他就打过几次架,还次次和霓杳有关。 那时候池老就把杳杳这姑娘当未来儿媳看待了。 而且在未来的日子里,池老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要是杳杳是自家闺女就好了。 多次在醉酒后和霓老扯皮:“池扬送你,把你家丫头给我,我们换换。” 对,那时候他和老霓关系还不错,常常合作生意,常常喝酒吹水。 后来霓杳去世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人老了就是容易回忆,池老摇摇头,敛起对过往的追溯。 “我记得,姜枳是不是在年后生日?” “是的。” 池老“嗯”了声:“那你别忘了还有生日礼物要准备,订婚礼和生日礼,还有新年礼,都好好琢磨琢磨。” 说完也没等孙子回话,直接就撂了电话。 姜枳嘴巴微张,看上去很是吃惊。 “你爷爷怎么连我的生日都知道?他是已经打探过我了吗?” 那…… 那不对啊,如果池老打听过她,以这本书的世界对她的恶意,肯定得到的回馈全是负面的。 怎么可能会轻飘飘地同意孙子和她订婚,还叮嘱准备好三样礼物,都不能含糊? 池彻没和姜枳解释,怕她知道当天拿酒泼人时,爷爷就在现场。 只是言简意赅道:“我说了,他很喜欢你。” 池彻只通知了霓杳和池老,至于那位继母和父亲,他一句话都没说。 姜枳发现了,但没有提,也没有问。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会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不需要她在得到请求帮助的讯息前,指手画脚。 况且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头疼。 姜枳在池彻鼓励的目光下,拨通了岳冉的电话。 开口就说道:“妈,我确定要和池彻订婚了。” 那边的岳冉沉默了,只有电视剧的声音在响。 姜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日子就定在过年前,今晚应该就会向外发布订婚的消息了,我……我来跟你们俩说一声,怕到时候你们在别的地方看到消息,吓着。” 意思是,这事儿确定了,就算阻拦也不好使。 之所以会告诉他俩,也不是在请示,只是怕两位老人从别的地方得知这件事,受到惊吓。 岳冉慢慢悠悠地回答: “嗯,知道了。” 这么冷静? 姜枳又停了几秒,依旧没听到岳冉发作,这才吓到了。 她和池彻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讪讪问岳冉。 “您不反对吗?” “反对,我为什么要反对?” 岳冉反问她,语气不咸不淡。 “我觉得挺好的——姜顺尧!!!” 姜枳被岳冉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 “怎么了?” 姜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房子塌了。” 岳冉回道。 姜父听完更是一头雾水。 “房子塌了?哪儿地震了吗?我去看看手头能动的流动资金有多少,给灾区人民捐……” “没,我说你家房子塌了。” 岳冉将手机递给姜顺尧,凉凉道。 “你宝贝闺女要在年前和池彻订婚,连日子都订好了。” 姜顺尧:“……” 接过电话的同时,姜父觉得自己顷刻间老了几十岁。 不仅是被女儿急着往外嫁给刺激着了,还因为,娇妻在他郁闷时,边涂护甲油边嘲讽。 “不愧是你觉得靠谱的年轻人,让枳枳跟他回家的这个决定,做得可太对了。” 订婚礼金和礼物,姜枳都看过了。 夜晚,池彻又给姜枳拿来了一份合同。 她翻了两页,是一个占地86亩的房产计划。 预计要规划12栋7层洋房,还有5栋6层的叠墅,全都要以德系精工做标准。 “这是要打造纯低密府系产品吗?” 姜枳虽然不太了解房产这一块,但看看合同也能理解一些。 比如,这个盘的销售人群定在了中高层、打造的是品质服务,不仅室内装修配套了十二大科技系统,还签了国最好的物业合作。 该物业会另和业主签订一套合同,合同内容事无巨细。 有业主在家内按下求救键、或防盗警线被触发,安保人员会在五分钟内赶到的保证,还有阴天下雨,业主若没带伞,巡逻人员会立刻撑伞上去,护送业主到家门口。 绿植更是保证不会有枯黄现象存在。 姜枳看完,觉得计划是好计划,但真的划算吗? “这样低密度的住宅,意味着每户都会比周边同地理位置的房子要贵,好卖吗?” 本市有限购政策,大家买房不仅仅是图个住所,更多是当做理财投资,等个升值暴富。 一旦比同区域的其他住宅价格高,任你品质再优,也会劝退大部分买家。 “马上会好卖的,这是16年我建议爷爷拍的地。” 池彻下巴搁在姜枳头顶,右手越过她的肩膀将合同翻回了第一页。 “你看位置,是西四环边了。” 16年、西四环边…… 那不是新城区吗? 姜枳想起来了。 池彻给她看的这块地,早在五年前就进入了政府规划之中。 但当时这里因离老城区远,配套发展不足,地铁线又没安排上,都是说“未来两、三年内,会开设几号几号线”,被众人舍弃。 人们宁愿花大价钱买老城区的老破小,也不愿意买这里一万一平的毛坯房,这里甚至有了‘鬼城’的称呼。 这块地小,还位居鬼城,但依山傍水。 所以在16年、大部分人不是很看好时,还是经过了232轮角逐,最终以31.5亿的价格被竞出。 那时候没多少人关心这块地,更别说不懂房地产的姜枳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拍下这块地的竟然就是池家。 “市政府已经建好,即将迁到新区办公,配套也在大力建设中,预计一到两年基本完善,地铁线也安排好了,就在今年年初动工,而且……地铁口刚好就在这个项目的门前?” 姜枳眼睛唰地亮了,那岂不是赚翻了吗! “你这个利润是不是最少要翻四倍啊!” 她惊讶于池彻的远见,仰头的瞬间忘了池彻正趴在自己头顶,一用劲儿,磕的两人都疼。 “别那么激动。” 池彻摸着被女人狠狠顶了下的下巴,疼的嘶嘶抽冷气。 “是赚了差不多四倍,而且,就算等一切配套都完善后,价格还是会涨。每年的六七月份都会涨到一个顶峰期,然后年末会稍稍回落,但等过完年,房价会立马恢复到前一年的顶峰期,然后持续上升。” “完善后还能涨?” 姜枳眨眨眼。 “嗯,你看。” 池彻在pad上打开市区地图,用笔圈出了几个地点。 “我们这个项目叫金枳府,他北边是新市政府的位置,东北是高新区,东南是商圈,两个地方都驻扎了不少高端金融行业,有大量的工作职位需要人去就业,会越来越繁荣,比东边的老城区发展更快。” “那么无论是失业的、想跳槽的、还是应届毕业生,他们要找工作的首选,就是西边新城区,但想一下,住在南北两边的暂且不提,要是住在东边呢?工作再好,也没人扛得住每天从东边跑到西边上班,晚上再跑回去,尤其还有堵车这回事儿。” 经过池彻的循循善诱,姜枳明白了。 “所以,他们要是买房,都会从更容易交通、少堵车情况的西四环看起。” 难怪,难怪说还会涨。 这是十年内最有前景的盘。 池彻在姜枳眼内的形象忽然变得更有魅力了。 扑通、扑通—— 英俊的男人一旦加上头脑好会经商的副属性,魅力值简直爆棚。 而已经魅力值爆棚的池彻,又不慌不忙地向姜枳展现了自己‘大方’的属性。 “你已经看到了,虽然这个盘不足百亩,但它的前景很大。所以我将它日后盈利的所有,都当做你21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姜枳:“……?” 不敢嫌弃…… 也不配嫌弃…… 池彻本来送礼物前没想解释的,是池老听了礼物内容后,先是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他: “听说姜家丫头比起房价,更关心字画,你还是跟她解释清楚的好,以免让她误会你不看重她。” 池老不是撩妹高手,只是看重礼数,越是大门大户,就越要将各方面礼数弄周全了。 姜枳想推辞,但因是池老审核过的礼物,不收也不行,还显得小家子气,只好全数收下,被迫变成富婆。 池彻在发布订婚消息前,问姜枳,是想闹得大一点,还是只在圈子内散播。 姜枳本身就只是想让阮甜甜知道这件事,就说只在圈子内散播一下就好。 礼物详情两人没透露出去,但没有不漏风的墙,大家不仅摸清楚了池家给姜枳送的礼金价格,还连生日礼物也一同算进了订婚礼里。 看的人好不牙酸,羡慕嫉妒到了极点。 就算是男人,看到这么大手笔的订婚礼,也恨不得去泰国割上一刀,娇滴滴地求池哥哥包养。 未接触家业的年轻公子小姐们,在看到这些内容后,只是酸或羡慕,又或感慨一下—— “原来金枳府的名字是秀恩爱的产物。” 而已经接触到家里事业,摸了点房地产门道的,都立马警觉了起来。 他们从八卦里看到了商机,回家就动用了各种关系去查,今年或明年对西边那块地的规划。 费了好大劲儿,才查到那晚池彻给姜枳看的内容,知道了地铁线已经要开始动工了。 现在出手还不晚,还是有肉可吃。 各家开始了对西边地的竞争。 池彻虽然商业头脑好,目光放的长远,但连他也没想到,只是发布了一下婚讯,竟然促进了西边那块地的升值速度。 各家竞争,半年内,将地价抬的是越来越高。 而水涨船高,金枳府的价格也随着越来越贵。 夏素薰已经在圈子内积攒了一定人脉,这种消息虽然不能第一时间收到,但迟个几小时,也能收到了。 凌晨一点,夏素薰被噩梦惊醒,翻开手机,看到的就是姜池两家订婚的消息,以及池家大手笔的订婚礼,表足了对姜枳的重视。 【听乘风说,他根本不知道订婚这事儿!】 【对,我妈说,她九点那会儿在跟池夫人打牌,看到消息后问了一下池夫人,池夫人脸色特别差,直接甩下牌就回家了。】 【可是能送出这些东西,池老爷子肯定是知情的啊,怎么能老爷子知情他们却不知情?】 ……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打入内部的名媛群,此刻不停地在响。 夏素薰却没有一丁点看的兴趣,恹恹地关上了手机。 这些天,她原本已经压下那些所剩不多的良知,决定无论这个姜枳是穿越来的,还只是书中虚拟的,都要按照计划一律弄死。 现实里,她因和姜枳的差距,不能报复,甚至不敢当面表露对姜枳的恨意,已经够憋屈了。 好不容易穿越进自己主笔的小说,怎么能继续被良知束缚,怎么还能瞻前顾后? 哪知,在今晚睡着后,梦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和姜枳。 梦见她帮自己出气,梦见她说服父母资助自己。 还梦见自己在被人说有味道时,她抱着自己安慰。 “哪里有味道,素薰很香。” 英语口语是常年英美旅游的姜枳教的,学商也是由姜枳回去找姜父,要了圈子里大大小小可参考的案例,整理好了交给自己。 自己一直清楚,是靠着姜枳才能好好地活下去,也一直很感恩。 要是没有发现后来的那件事,夏素薰不会恨姜枳,反而只会希望姜枳越过越好。 不仅姜枳将她当做唯一的朋友,姜枳也曾是她唯一的朋友。 …… 要没有梦见年少时的这些事,夏素薰看到姜枳的订婚消息,只会因为她过的好而气得跳脚。 现在则五味陈杂,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人为什么不能是平面的呢?直白的坏,直白的好。 好人不做坏事,坏人也绝对没发过一点善心。 那她就可以干干脆脆地恨姜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更新请收好! 39、破产第三十九天 犹豫是有, 纠结是有,但最终, 夏素薰还是决定按照先前的计划做下去。 莫说良心这种时而有时而无的东西,她的精神状态早就走向了极端。 反正是书, 她怎么爽怎么来,怎么狠毒怎么做,要真有回到现实世界的那天,她再向姜枳赎罪。 夏素薰正这么想着,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听到后才想起来, 何遇正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回头看到他那张喜欢了两辈子的脸, 更加的心烦意乱。 “何遇。” 她晃晃男人的胳膊。 何遇刚刚也做梦了, 比夏素薰的梦境还要光怪陆离,猛地被推醒,惊了一身冷汗。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焦急询问身侧的姑娘。 “怎么了?!” 到底喜欢了两辈子,即使眼前的男人和那个他除了脸哪里都不同,但……单凭脸是一模一样的这点,也够了。 夏素薰柔和了表情,也软下了声音。 “没事, 我没事,你别着急,就是我一个闺蜜分手了,一直在哭, 看上去状态很糟糕,我需要去陪陪她。” “哦、好,好。” 何遇话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从床上摸了一个t恤套上,下床。 “你干嘛?” 夏素薰拉住他的衣服角。 “送你啊。” 何遇理所当然道。 “天这么黑,我难道要你一个人去吗?” 要真有这个闺蜜的话,夏素薰肯定不拒绝。 但她这么说只是个借口,为了躲开何遇。 夏素薰需要去一个清净且没有干扰的地方,安排接下来要使的手段,最好在天亮前就想好计划的每一步。 这样等太阳升起时,她就可以立马出手。 所以她一把将何遇扯回来,把他按回了被子里。 “她也住在安保设施特别完善的小区,我开车直达她家,不会半路下车。你最近接管家里的产业,太忙了,睡眠时间少。这两天好不容易闲下来,却总做噩梦,今天你必须睡足八小时,不准做别的!” 何遇听了心里一阵暖意。 是啊,他的甜甜就是这么善良,从来都是将他人放的比自己靠前,和梦里的她一点不同。 难怪人总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 何遇在上次收到姜枳约见阮甜甜的短信那天,正准备和阮甜甜说姜枳坏话,结果眼前忽然闪现过姜枳的脸,卡了下。 当时没当回事,可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睡过安稳觉,不停地做奇怪的、以他阮甜甜和姜枳三人为主角的梦。 而且每次惊醒,第二天再睡下时,梦境会接着前一天的延续,像这根本不是梦境,而是以梦境在回忆,或是不小心窥探到了平行世界的他们。 但在那个世界里,他们三个人,只有姜枳是从名字到性格又到家世,和现实里一模一样,他和阮甜甜却叫着不同的名字,过着不同的生活。 就连他喜欢的那个人,也不一样。 在何遇最初的梦里,他躲在暗处,目光追随着穿着高中校服的姜枳和阮甜甜两人。 梦中的她俩看上去关系亲密,去哪儿都手拉着手,一起学习,一起看电影,周末还经常出来吃饭。 开始他以为自己在梦里看的是阮甜甜,直到后来,姜枳和阮甜甜分开,他的视线却随着姜枳走,何遇才反应过来,他在梦里一直观察的人都是姜枳。 这的认知让他第一次从梦里惊醒。 第二次的梦里,他和阮甜甜在一起了,阮甜甜邀请他见一见她的闺蜜,可他却拒绝了,说除了阮甜甜以外的所有女人,都不想见。 这话听起来浮夸,但何遇觉得,是自己哄女孩时会说的话,就没多想。 直到和阮甜甜交谈后,梦中的他打开了电脑中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全是姜枳的照片,而且看起来是偷拍。 何遇第二次从梦里惊醒,一摸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惊吓来源于心虚,他之前在得知姜枳和池彻在一起后,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并没有因和阮甜甜复合、又或是拼命贬低姜枳就打消那种感觉。 相反,嫉妒的感情越来越强烈,每次何遇因池彻而嫉妒,就会对阮甜甜愧疚。 他开始加倍的贬低姜枳,加倍的对阮甜甜好,好像这样就可以改变那种感觉似的,但无论白天怎么挣扎,到了梦里,依旧会上演暗恋姜枳却和阮甜甜交往的戏码,恶心极了。 今天的梦更奇怪,梦里的阮甜甜头发蓬乱,面容扭曲,像是疯了一样对着键盘敲字。 一边敲还一边着了魔似的碎碎念:“姜枳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他吓坏了,觉得她是犯了癔症,想上去抱住她,让她清醒。 才走了两步,就又听到她的一句话—— “林又知,我为什么要遇到你?” 林又知。 何遇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今天是第一次听到,却在听到的瞬间,浑身一阵脱力,一只无形的手忽然覆在了他的脑后,将他扯了出来。 再醒来,看到的就是晃他肩膀的阮甜甜,带着焦急关切的表情,又要大半夜去劝慰失恋的朋友。 何遇松了口气。 对,这才是他认识的阮甜甜,梦里的那个疯女人…… 不是她。 梦里那个暗恋姜枳的人,也不是他。 何遇带着乱糟糟的思路沉沉睡去,第二天中午才睡醒,看到姜枳和池彻的订婚消息后,又一次遭受到了巨大冲击。 “……” 他拿着手机沉默了半晌,给顾延颉拨通了电话。 那边的顾延颉正在忙西边新城区的房产计划,虽然是周末,但还是按时到了公司,和其他员工一起加班做方案。 接到何遇的电话时,顾延颉刚忙了一上午,听见他要喊自己喝酒,想也没想就驳了。 “不去,哪儿有那个空。” “好吧。” 何遇的声音听上去闷闷不乐。 听见他不高兴,顾延颉就高兴了。 “怎么了,是生意上遇到困难了吗,大白天就要喝酒。” “没有,生意挺顺利的,就是突然想喝酒……哎,你忙吧,我先挂了。” “别,别挂啊!” 顾延颉连忙喊住何遇,带着电话侧身出了会议室,站在门外幸灾乐祸。 “我想起来,你最近生意不止顺利,简直就是节节高升啊,嘶可你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像高兴的样子,是在愁什么吗?” 听上去,顾延颉是抛出了一个问题,但他并不打算给何遇回答的机会。 机关枪似的接着输出。 “哦,生意顺利,那必定是□□坎坷,你和阮甜甜整日黏在一起,不可能是在她这里遭受到了挫折,那……哦哦对,姜枳和池彻订婚了是吧,哎呀兄弟,你不是选择了阮甜甜吗?听说你不是看不上姜小姐、这些年都是她倒追你的吗?怎么了,后悔了?” “我早告诉过你,等着接盘姜小姐的人多得是,你不好好把握,不好好表真心,姜枳肯定会被人抢走。怎么样,我没撒谎吧?” 顾延颉冷笑着拿针刺何遇的心头肉。 “而且是池家大公子,长得比你好,钱也比你多,最主要的是人没亲妈,不会出现婆媳问题。你说说,和他比,你还有什么优势?” “兄弟,估计你现在就算跪下求她,她也不回头了。” ……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何遇被堵得语塞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儿,憋出句话。 “我没……” 结果才憋出两个字,电话那头的顾延颉又接上了。 “你没选择阮甜甜?还是你没说过你看不上姜小姐?” 何遇:“……我说我没后悔。” “你没后悔你给我打什么电话?我很忙的好不好。” 顾延颉翻了个白眼挂断了电话。 把何遇的那句“我早就说不打扰你,要挂电话”卡在了喉咙里。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话早就过时了。 尤其是女人指的是从小喜欢到大的姜枳。 兄弟指的是人渣一样,到处说自己心上人坏话的何遇。 顾延颉当知道何遇对姜枳的态度后,就想跟他决裂了,虽说知道了池彻和姜枳订婚的事儿后,他也酸,但一想到这位池大公子全方面碾压何遇,他又有点高兴。 一会儿酸一会儿高兴。 一会儿为初恋嫁人难过,一会儿为初恋终于找到好归宿感动。 复杂的心情跟了顾延颉整整一夜,这一夜他没少抽自己耳光,因为他觉得再不抽自己两巴掌,可能就要变成精神分裂了。 骂完何遇,顾延颉从头舒服到脚,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他回头打开会议室的门,对里面讨论方案细节的员工们挥挥手。 “今天的午餐和下午茶都由我请,大家随便叫,我报销。” 室内响起一阵欢呼声。 “顾少大方!” 助理询问顾延颉。 “那要给您点餐吗?按照老一套?” “不用。” 顾延颉摇摇头,咧嘴一笑。 “我去楼下吃。” 今儿他兄弟失恋了,得庆祝。 顾延颉吹着口哨下楼,打算去平时常去的那家餐厅用餐,可还没走到门口,就瞧见池彻从对面那条路走来,进了餐厅。 “……” 顾延颉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虽说池彻和姜枳在一起,还对姜枳那么好,顾延颉挺高兴,也挺欣慰的。 但这也改变不了他是自己情敌的事实。 而正犹豫间,他看到一个浑身充满学生气的女孩,跟在池彻后面,却没进餐厅,而是趴在餐厅门口,双手扒着玻璃门,伸着脖子朝里面瞧。 “……” 不用想,顾延颉也知道她是在偷看池彻。 他“啧”了声,嫌弃这一幕太夸张,又郁闷怎么没有学生妹尾随自己。 倒尽胃口的顾延颉决定还是回去工作吧,饿着肚子工作效率更高。 刚下定决心,就瞧见一个妆容精致的漂亮女人踩着高跟也进了那家餐厅。 “阮甜甜也来这里用餐?” 顾延颉觉得巧。 但本来是跟他没关系的事儿,却在看到扒着门偷看的女孩忽然表情凝重后,顾延颉起了疑心。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餐厅门口,现先是对着正打算朝他鞠躬的门童摆摆手,示意他安静,然后也学着女孩的样子扒着门朝里面偷看。 “……” 门童看着这一大一小偷看的俩人,想制止,又碍于顾少的面子,不敢说。 只能憋红了脸,笔直的站在原地,双眼放空,装没看到。 顾延颉朝里面看了两眼,就知道女孩为什么表情变了—— 他的好兄弟何遇可能要绿了。 阮甜甜进去后,不仅坐在了池彻身后那桌,视线也一直黏在池彻的身上。 “噫……” 顾延颉有点儿嫌弃的拿出手机,本来是打算再在好兄弟心头戳一刀。 结果在拿出手机的同时,池彻站起来了。 然后阮甜甜也跟着站起来了。 顾延颉福至心灵地从微信切换成了摄像模式,对准了那两个相隔了还有一段距离的男女。 刚按下录像键。 就看到后面的女人忽然提了步速,快速接近了池彻,然后以一个绝对不可能摔倒的姿势,“哎呀”一声,娇滴滴地摔倒在了池彻身上。 “卧槽???” 顾延颉被阮甜甜的骚操作震惊了。 旁边的那个学生妹肯定也被震惊到了,因为这声“卧槽”,是两人一起喊出来的。 顾延颉不明白,难道这就是阮甜甜勾引男人的手段吗? 何遇还中招了? 就见歪倒在池彻身上的阮甜甜,趁着形式乱,塞了个u盘进池彻的口袋里。 嗐…… 原来假装摔倒的目的是这个,那顾延颉就觉得合理了。 他差点以为自家兄弟是弱智,被这女人用这么低端的手段骗走,还说她比姜枳强。 顾延颉按下暂停键,将录好的视频直接发送给了何遇,附言: 【你女朋友花招还挺多,猜猜u盘里面是什么。】 他发送完毕,正打算继续观察餐厅内的动向,忽然听到耳侧传来非常‘激情’的敲屏幕声。 顾延颉好奇侧头,看到那个清纯的学生妹满脸愤怒地猛敲手机键盘,好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他好奇地问:“小妹妹,你在干什么?” 小妹妹? 太土了吧,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个称呼打招呼吗? 丽芝想躲开他,但又急着给姜枳报敌情,不能离开‘案发现场’,只好硬着头皮回他话。 “看不懂吗?捉/奸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1 19:44:14~2020-03-02 20:5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针菇牛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闻陈 10瓶;腐竹我很腐 5瓶;清酒 4瓶;金针菇牛肉、小胖胖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破产第四十天 同样是从朋友的手机里收到这一幕的视频。 姜枳和何遇的反应完全相反。 何遇本能性地否定三连: 【她不是, 她没有,你别瞎说。】 然后一言不发地反复播放那段视频, 何遇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阴沉。 明明知道梦只是梦,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回忆,将梦中披头散发接近癫狂的阮甜甜,与视频中的她相联系。 末了,何遇摇摇头,又用不小的力度拍拍脸。 “能有什么关联。” 顾二对阮甜甜肯定戴着有色眼镜。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摔倒的姿势肯定也是各不相同,还不能允许阮甜甜摔倒的姿势刻意了吗? 就算摔倒时将u盘也塞进了池彻的口袋里, 那又怎么样, 不能是不小心的吗? 何遇爱阮甜甜的最大原因,就是她单纯又善良,所以当她的这些优点遭受抨击时,无异于是在抨击他对她的爱。 除非有人把u盘内的东西贴到何遇脸上,不然他就会闭上眼,遮住耳,不看也不听。 姜枳则乐不可支,收到消息的时候, 她正在家中的练舞室下腰,倒立着瞧了眼支架上的信息内容,差点笑岔气。 她这个‘闺蜜’真是笨的可爱,不懂□□男人的最好方法是将‘有意’装‘无意’吗? 这么蹩脚的方法, 就算是何遇那个傻子都不能上当,何况是直男本直的池彻。 还好是在家里,没人能看到姜枳失态。 她放心地瘫在地上,笑了半天,才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语音回丽芝。 “你说的那个女人我猜到是谁了,但不要紧,我男票不会被勾引的,你仔细看看,他是不是连扶都没扶她?” 的确,池彻没有扶她。 甚至在被阮甜甜身子刚碰了一下的时候,立马侧身闪开,害得阮甜甜差点真的摔倒,急中生智扶了一下旁边的桌角,才勉强稳住。 只是丽芝的消息报的太快了。 【是……还真是这样,你男朋友有点狠,他还侧身躲开了,害的那个女的差点摔倒。我寻思着你男朋友肯定要回头说声抱歉吧?结果回头后,扫了那女的一眼,就直接走开了??】 丽芝觉得这位池富豪,一点也不像枳枳形容中的那样。 他哪里温柔?哪里绅士? 又哪里风度翩翩有善心?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只对女朋友有人性’吧。 “嘶……” 丽芝打了个寒颤,继续敲字回复姜枳。 【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很满意他的举动,是满分男友了。但作为旁观者……我有点怵他的性格,过几天不是你的订婚宴吗?我没参与过上流社会的订婚宴,要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给你丢人了,他会不会因此嫌弃我啊。】 “你别想太多,他脾气很好的,只是……” 姜枳顿了顿。 池彻侧身闪开,是因为一直在练防身术的缘故,陌生人靠近他,没被他训练多年的身体反应捏着胳膊过肩摔就不错了。 但按常理说,他躲开后,会回头把人扶起来,还会道歉。 毕竟这个男人,是在上班快迟到的情况下,还会不紧不慢地扶老太太过马路的高素质。 没搭理阮甜甜,主要还是因为姜枳在昨晚给他打了预防针。 她打开手机内的阮甜甜照片,对池彻耳提面命: “记住她,她是何遇的现女友,在外面恶意抹黑我,说我喜欢何遇,对你只是虚情假意,简直就是在侮辱我!” 听到说自己喜欢何遇时,池彻的脸上就浮现起了厌恶,能扶她算见鬼。 但解释起来太长,也太复杂。 嘴毒心黑的姜枳没说实话,还借解释的机会讽刺了阮甜甜。 “……是因为他有洁癖,讨厌被脏东西触碰。” 一语双关,骂完还挺爽的。 姜枳重新听了一遍自己的语音,觉得被辜负多年情谊的气解了大半,满意地继续下腰练功。 “……讨厌被脏东西触碰。” 听完姜枳语音的丽芝忍不住笑出声。 她嘴笨,每次想骂人,都支支吾吾地憋上半天,才能憋出一句‘你混蛋’,所以特别羡慕也特喜欢会不用脏字讥讽人的姜枳。 顾延之也听到了。 听前半段时,他因姜枳表达出的对池彻的无条件信任,心里泛酸水儿。 听到后半段暗讽时,又因她的可爱,忍不住莞尔。 “哎……” 顾延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着口气,就觉得,有些一直见不得人、被拼命压抑的感情随着这口气一起吐出去了。 没结果的东西他懒得细想。 顾少打算提脚离开,但眼前的小姑娘笑的太开心,虎牙酒窝一个不少地露了出来,和刚才没好气凶他的模样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就没挪动步子,嘴也不听使唤地又开了口。 “哎,那个,我刚才听到姜枳的声音了,你是她朋友?” 夏素薰给池彻的u盘里,装的全是姜枳的黑料。 她本身是可以像将书寄给姜枳那样,把u盘也匿名寄给池彻的,但夏素薰穿书后,为了搞垮姜家,结识了不少手段脏又总不干好事儿的大佬,知道了,原来匿名寄东西根本藏不住,对方但凡有权有势一点,都能查出来。 所以干脆亲手塞进去,顺便撞他一下,使一下美人计。 没想到温香软玉入怀,那个臭男人躲开不说,回头看她时表情还那么厌恶,就跟看到了臭苍蝇似的,蹙眉皱鼻。 夏素薰被池彻的表情狠狠地伤害到了,铁青着脸出了餐厅门,又在门口看到了顾延颉。 她记得这是何遇的兄弟,于是将火气压回肚子里,挤出了笑容,上去打招呼。 “嗨,顾少,居然在这里碰到你,好巧。” 明明之前在晚宴上见过,后来何遇也在多次通话时,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但顾延颉闻声后,回头睨了她一眼,不屑道。 “巧?我认识你是谁吗?” 夏素薰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她艰难地维持住笑容,正打算跟顾延颉解释下。 “我是何遇的……” 话没说完,就见顾少撇过头,看向一旁不停用好奇目光打量自己的年轻女孩。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你是姜枳的朋友吧?好巧,我是姜枳的朋友的朋友,约等于,我们就是朋友。” 姜枳姜枳,又是姜枳?! “……” 夏素薰的表情终于垮了,她戴上墨镜径直离开了这个让她丢了两次人的餐厅。 不气不气,她一点都不气。 她可刚把姜枳的黑历史塞给池彻,速度快的话,今晚就能看到池彻将姜枳踹掉,没必要为了眼前这点小事生气。 池彻刚回到公司,就发现了口袋中的u盘,稍一想,就明白了,这肯定是何遇他女朋友趁摔倒时,塞进来的。 他知道,里面肯定是和姜枳有关的东西。 是照片,还是视频? 会和何遇有关吗? 池彻想了想,将u盘收回了口袋,下午的行程安排的很满,他有两个会议要开,暂时不能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事情上。 直到19点,池彻处理完了所有公事,才在回家的途中,趁着堵车的时间,将u盘内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遍。 司机不知道老板在看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不仅后视镜内的老板表情冷峻,他还在向外不停地散发着冷气,才一会儿,整个车内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气氛压抑到司机连话都不敢说,直到开回了池家,见池彻下车,他才缓过劲儿。 池彻的心情差,姜枳也发现了。 因为他一到家就进了书房,还将门锁起来了。 书房内响起了叮叮框框的声音,像是在找东西,还找了快五分钟,才停下来。 姜枳没好奇他在干嘛,也没问,可等到饭菜凉了池彻还没下楼,她才坐不住了,上楼敲门。 “该用晚餐了,饭菜都凉了。” “不吃了。” 池彻拒绝了她。 姜枳在门口等了会儿,里面只有敲键盘的声音。 也就是说,池彻不仅拒绝了她,甚至连门都没打算开。 “奇怪……” 姜枳纳闷地蹙起眉,想了想,她拿出手机询问丽芝。 【下午那个女人除了趴到池彻身上,还做了别的吗?】 丽芝回复速度很快。 【有有有!忘记告诉你了,不过我也没注意到,是当时也在现场的一个油腻男看到的,他说那个女人在摔倒的时候,趁机塞了个u盘到你男朋友的口袋里,呕,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内容。】 “……” 应该是黑自己的内容。 但姜枳脚正不怕鞋歪,她知道自己没做过坏事,这个u盘里无论是什么,肯定都是假的。 她也不觉得池彻会相信里面的内容,但…… 但今晚的池彻真的很冷漠,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反锁上门去做?家里除了佣人就只有她了,佣人们签的有保密合约,需要防着的也就只有她了。 难道池彻还真就信了里面的内容? 姜枳觉得有点气,又有点委屈,情感上想和池彻赌气,但理智告诉她,误会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解除,于是她又一次上楼走到书房前,打算敲门问个明白。 她刚刚抬手,还没敲门,男人的只言片语从门内传来—— “嗯?我注册好了微博,也发出去了,但为什么没有人理我?” …… 姜枳一怔,收回手,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偷听。 池彻的声音变清晰了。 “哦,我他们了,但还是没人理我。” …… “还要等时间?他们的软件没有推送吗?算了,那先让别人看见也一样,为什么浏览量已经200了,却没有一个人转发或者回复?” …… “行,那我删掉重新发,就写转发本条微博,随机选十个人送一万块?除了这样还有别的方法扩大这条微博的曝光率吗?” …… “找大v转发是吗,嗯,我们公司新媒体部门培养的有几个过百万粉的号,先挂了,我去联系他们。” 池彻的声音到这里,停住了。 姜枳的好奇心被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彻底勾了出来。 噔噔噔—— 她又叩了三下门。 这次池彻终于开了门。 本来姜枳想问池彻怎么回事,余光扫见书房内快铺满整个地板的东西后,卡了壳。 那些不都是她以前送给池彻的礼物吗? 池彻知道姜枳在看什么,沉默了两秒,向她道歉。 “对不起。” “……啊?” 姜枳一脸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道歉? 他先是冷漠地对待自己,然后又把自己送他的礼物全找出来,摆了一地,现在又说对不起。 难道…… 难道池彻是看了夏素薰给的黑料后,不仅信了,还要把礼物都还给她,然后从此一刀两断吗? 姜小姐的思路如同脱了缰的野马,朝着恐怖的方向马不停蹄地奔去。 幸好池彻看明白了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原因,开口解释了‘对不起’的原因。 “在订婚消息发布前,你说过,不想出名,不想将私事摆在大众面前。” “嗯……怎么了?” 池彻将她拉到了电脑前,指着那条名为‘是姜小姐包/养的我,不信看图’、且几分钟内转发已经过千的微博,对她说。 “我把事情给闹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2 20:56:59~2020-03-03 22:4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诹少的声控粉…… 10瓶;金针菇牛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破产第四十一天 姜枳送给池彻的礼物不仅多, 还一个比一个贵。 从两人确认关系起,姜枳除了会在每个月初给池彻的卡里打入五万块, 做零花钱,还找人去国外蹲点排队, 力求在第一时间将新出的球鞋全都送到池彻面前。 至于腕表鞋包这些东西,姜枳基本不看价钱,也不会几选一,她一般是拿在手里假想一下池彻穿上的样子,只要觉得适合, 就全买。 往往是姜枳出门逛一天,司机帮她将扫的货统统搬到卧室, 等池彻回到家, 就会看到一个娇美的小富婆叉着腰,对他随手指指身后一摞又一摞未拆封的东西。 “试一试,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放去另一间房。” 所以,在池彻对姜枳all-in前,他才是被all-in的那个。 不仅如此,逢年过节,她都会开支票给他, 生日时,她也会包游轮开主题派对为他庆祝—— 但因两人都不爱热闹,除了彼此也没有好到可以分享感情的朋友,派对通常只有彼此参加。 哪知, 就因为没将两人恋爱的事情向大众公布,流传出去,就成了姜小姐包养了一个小白脸,疯狂给对方砸钱。 更可气的是,他们觉得包养这个小白脸的原因,肯定是为了气何遇。 而在姜枳和池彻在一起后,他们依旧用‘包养’来定义她的新感情,只是从姜枳包养别人,变成了池彻包养姜枳。 u盘内的东西,就是众人对这两件事讨论的群聊记录。 为了能让池彻相信聊天记录的真实性,夏素薰没有屏蔽聊天记录上的任何一个人的头像或名字,近20个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出的话,可信度一定很高。 她笃定了,池彻看完会大怒。 会信姜枳一直喜欢何遇,会信姜枳感情史不干净,包养过小白脸,会相信姜枳和他在一起只是图钱。 算错在…… 小白脸是池彻。 在一起也是池彻死乞白赖求着她,不仅不介意,甚至巴不得姜枳会为了钱和自己在一起。 池彻将聊天记录从头看到尾,透过这些没有声音的文字,和看似可爱的表情包,看到了他们每一个人在打字时的模样,也感受到了每一个人对姜枳的恶意。 他知道,恶意的起因千奇百怪,有时候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甚至可以没有由来。 池彻只好奇……她以前究竟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内? 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同,她的阳光乐观,她的爱笑大方爽朗,并非是因为家境好、父母好,并非是因为她优秀所以所有人都爱着她,让着她,从小没遭受挫折,所以可以用最美好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世界的一切。 堵车时,池彻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思考的结论就是,想闹场大的,把那群人用来diss姜枳的点,全澄清干净。 他的澄清很走心,不止将这些年她送过的礼物拍照发上去,还在每一份礼物旁标注:1x年x月x日送。 数不清的礼物,好不容易才挤到了九张图片上,每张图片点开都需要缓冲几秒钟。 光是看完第一张图片上的所有礼物,网友们就要花去近一分钟的时间。 噌噌噌—— 转发量飞速上涨的同时,留言也在飞速上涨。 【卧槽,我看了看头像照片和微博认证,他就是池彻?前几天各大论坛818的目前最优质富男吗?】 【是是是,是他,有钱、长得帅、有学历,最主要的是疼女友!之前他单膝下跪帮女友擦脸的照片我还存着,当时我和闺蜜们都在猜,他女朋友得是什么样的姑娘啊,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结果居然是姜小姐……那,那就不足为奇了。】 【姜小姐?】 【是啊,姜枳啊,符合报道里说过的‘落魄富家女’,又加上富豪配字里写的‘姜小姐’三字,肯定是姜氏千金姜枳了。】 【我知道她!她十八岁的时候拍过写真,影楼当时挂在官网当招牌,结果因为照片太好看,那家影楼生意爆红,我隔了两天去咨询,居然预约要从第二年六月起。】 【所以……是两个有颜又有钱的神仙谈恋爱?】 本身,大家是冲着池彻所说的‘从转发内随机抽十个人送一万块’来的,对谁包养谁没有兴趣。 可当发现事件中的两个主人公比当红流量的颜值还能打,立马从‘为了钱’,变成了‘求八卦’。 想知道这两个有着神仙颜值的人,是不是也有着和他们的颜值相符的神仙爱情。 抽奖和猛料八卦已经够吸引人了,池彻还找了公司养的百万粉丝大v转发,又找了公关部去买热搜,在姜枳一点点浏览照片内容的时间里,它荣登热搜排行榜第一。 于是,更多的吃瓜群众下场。 比吃瓜群众还积极的,则是那些靠蹭热点博流量的新媒体们,明明已经下班,还盯着各app的头条不停刷,以备能在有新热点出现时,第一时间做出文章。 池彻的微博就这一条,他们把礼物都看了一遍,又顺着池彻的人点了过去,发现都是有名的富家公子千金,联系上下文不难做出结论—— ‘肯定是这些富家子弟,在知道池彻和姜枳交往后,将这段关系定义为包养,说姜枳是破产后,为了继续享受有钱人的生活,才会找上池彻。’ ‘所以池彻才会生气,发这条微博是为了澄清。’ 这件事儿爆点虽然大,但不至于一秒上热搜,肯定是池彻花了钱买的,看来他有意将事情闹大。 但大家还是犹豫,要怎么蹭这个热度才不会惹怒池家,池彻的底线在哪里? 他们猜测出的那些结果,能发吗? 正踌躇时,有人联系了他们。 “关于池彻和姜枳的恋爱过程,发微博的来龙去脉,有兴趣吗?” “有,当然有兴趣,你挖到内幕了?” “嗯,我已经把稿子发给你了,你去看邮箱吧。反正大概内容就是,之前池家有个家规,在挑出继承人选前,池家两位公子都不能得到经济支援,要靠自己养活自己,谁最后混出来的最好,就挑谁接班。所以大公子一直活过很拮据,姜枳和他谈恋爱时,以为他一穷二白,就各种给他花钱。” “……卧槽。” “后来姜家破产了,大公子刚巧回去继承家业了,姜枳这才知道他是池家继承人。” “……卧槽卧槽?”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他俩已经恋爱了两年,都觉得姜枳是图钱才和池彻在一起,还把这些事情当黑料,在背后讨论抹黑。更有甚者,竟然在今天将这些黑料整理到了一个u盘里,塞给了池彻,这让大公子很不爽,回来就买了热搜,帮女朋友出气。” “……这,这劲爆是劲爆,但也太细节了吧?这么多内幕,敢发吗?我怕被查水表啊。” “嗐,怕啥,要没池家的允许,我敢发?” “意思是……池家看过这个稿子了?” “不止哦。” 对面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稿件就是池大公子的公关部给我的。” 池彻写的稿件被各大媒体拿走,修改成了自己的风格,发出去,瞬间引爆整个互联网。 一部分人反复查看图片上的内容—— 名表一般人看不出具体价格,最直观能展露姜小姐出手阔绰的,应该就是那些球鞋了。 “offwhite?!北卡蓝??我死了,我不是假穷,我是真穷,什么时候有富婆能抱抱我,我不要北卡蓝,给我买双小闪电倒闭蓝就行。” “这支票写的是多少钱?我瞎了吗,绝了,竟然光支票都有这么多张。” “要能重生到姜家破产前,我一定要跪在姜小姐面前求抱抱,我不想努力了。” 一部分人关注两人离奇曲折,堪比言情小说的恋爱—— “重点是礼物价格吗,重点是,那么多礼物,男方居然记得每一份礼物的收到时间,这能不是真爱?” “绝了,他俩都在对方最艰难的时候伸出了金钱援手,但起初在一起的原因,又都不是因为钱。” “池彻好神秘高冷一男的,居然就为了帮女朋友澄清,特地下载微博,还买热搜?” “热搜第一两小时的价格好像是300万?妈啊……有钱人谈恋爱都是人民币的味道。” 还有一部分人关注的更细—— “谁那么有毒啊,盯着人家小两口谈恋爱?还特意整理到u盘里给男方?咋了,想挖墙脚?” 何遇的关注点也在这上面。 何先生很难受,他已经努力地遮住自己的双眼与耳,没想到,池彻还是强行将真相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u盘还能是谁的? 阮甜甜的呗。 一下下刷着热搜下面的评论,一次次被池彻与姜枳所谓‘登对’的合照刺到双眼,一幕幕回忆起顾延颉发给他的视频中、阮甜甜将u盘塞进池彻包内的那个动作。 何遇心烦意乱。 偏这时候又响起阮甜甜的电话,他条件反射地挂断,然后才怔了怔。 ‘该怎么解释自己挂电话的行为?’ 何遇脑子都要炸了,他现在根本没精力、也不想面对阮甜甜,干脆在第二次通话响起前,将手机关机,然后面朝枕头狠狠地砸了下去,将整张脸埋进被子里,“啊”地低吼了一声。 像是发泄,又像是压抑到了极点、连发泄都无法放肆。 打何遇的脸,并非是池彻的本意。 他只是不爽姜枳被他人抹黑攻击而已。 可姜枳看完后,不太能理解池彻的做法,因为在她看来,池彻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在意他人的说法和眼光,不是吗?” 他要是在意,就不会任由那些人在他继承家业前抹黑他,踩他。 这次行事居然那么冲动,一点都不像他。 “那不一样。” 池彻下巴蹭着她的肩头,小幅度的摇头。 池彻不在乎流言蜚语的前提是,那些流言蜚语攻击的人是他自己。 可一旦是在攻击姜枳,哪怕是一句坏话,他都要斤斤计较。 “好吧……那谢谢你啦。” 姜枳侧头,拿鼻子蹭蹭池彻的鬓角,他的头发和人一样干净清爽。 池彻偏头,拿鼻子顶住她鼻子,看着脸颊迅速涂上一层淡粉色的姜枳,他眨眨眼。 “也谢谢你。” 姜枳一怔。 “啊?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很坚强。 在被这么多恶意针对的环境中,在他粗心大意没有发现的时候,依旧保持着飒爽、积极、阳光的心态。 活的鲜活洒脱。 这件事并非只得到了正面反馈,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酸。 甚至还有人觉得两人这样高调的行径,对于未成年人带来了恶劣影响,会让他们变的拜金,扭曲他们的三观,塑造出畸形的消费观和恋爱观。 知乎在凌晨的时候还开了新话题—— 《如何看待今晚热搜第一的富豪‘包养’的行为?》 里面不仅将姜枳送给池彻的礼物价格标出,做了加法。 还将池彻订婚时送给姜枳的金枳府项目全部利润,也标注了进去。 酸的、仇富的、羡慕的、磕颜钱cp的…… 甭管冷静不冷静,统统点了进来。 两位当事人发完微博就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去了。 无关网友竟然就此次事件撕了整整一晚上。 最终,第二天中午12点时,稍稍消退了一点。 而帖子中点赞最多的那条评论是这样说的—— 【算这么认真干嘛,花多少钱跟你有屁关系,还掀起奢靡之风呢……这对咱们来说叫包养,对人家俩来说,就只是爱情啊。】 跟你有没有钱,是什么地位,都没有关系。 就想和你谈个恋爱,把最好的都献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一张网友留言太多了,但又不能不写,有点抱歉,给大家发200个红包,前200条留言都有!! 感谢在2020-03-03 22:42:30~2020-03-04 23:0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针菇牛肉、我不上你的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饼豆 20瓶;41523433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破产第四十二天 “池彻就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夏素薰看到微博热搜的反应是崩溃的, 两眼一黑,差点气晕过去, 扶住洗手台才勉强站住。 完了,要遭到报复了。 将u盘塞给池彻, 是一步险棋。 因为无论两人是否闹掰,都必定会被发现是夏素薰搞得小动作。 她敢做,是觉得两人没有不闹掰的可能性。 而一旦闹掰,姜枳就算知道是夏素薰做的这件事,想报复, 也不会有人帮她。 一个声名狼藉、无人支援的落魄千金,不就是个面团吗, 任她在手中揉扁搓圆, 反抗不得。 …… 可现在,池彻澄清了,不仅声明这些都是误会,还明确在大众面前表现了他的护妻态度。 夏素薰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倒霉了。 她焦急地打开手机通讯录,因心慌,视线在备注为‘1、2、3、4……’的数字备胎军团内看了一圈,也没考虑好先打给谁好。 “不要慌, 没事的,我是女主,这是我写的书,不会偏离大主线的……” 她闭上眼定了定神, 觉得应该先打给何遇比较好。 再嫌弃,他也是这本书的男主。 夏素薰写这本书前,看过不少小说。 穿越前正流行穿书文,她知道穿书者的翻盘点大多都在男主身上,一旦男主从原女主身上移情,原女主就再也没有赢的可能了。 她必须要在何遇发现之前,表演一波。 “嘟……嘟!” 可拨通备注为‘1’的号码后,连第二声都没响完,对面就挂断了。 这可是何遇第一次挂她电话! 夏素薰一怔,刚安定下的心又突突狂跳,力度之大,像是要从她嗓子内挤出去似的。 心脏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何遇只是挂了个电话,不代表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自己的承受能力竟然差到因此方寸大乱? 但没等她想明白,又是眼前一黑。 这一次夏素薰没扶住任何东西,软绵绵地跪坐在地上。 “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夏素薰的生理期推迟了一周,至今没来。 但因为这具身体有‘病弱’的设定,她就一直没太在意。 直到刚刚吐完了晚餐,又吐完了酸水,还是干呕不止。 夏素薰才警觉。 嗜睡、小腹下坠偏沉、反应迟钝又易激动…… 自己近来的症状,不是刚好符合早孕的特点吗? 虽说byt最高只有98%的成功率,何遇每次都做好安全措施并说明不了什么。 但夏素薰第一个想到的人并不是他。 早孕显现出症状,最少也要在5-6周后。 她算了算,5-6周前的时间,自己一直在英国和…… 想到这里,夏素薰的脸色突变,本就吐的发白的脸,这会儿看起来就跟粉抹过头似的,没一点血色。 现在的她哪儿还有心情追究何遇挂电话的原因,口都没漱,抚着胸口就出了门,直奔医院赶。 绝对不能怀孕。 要真怀了,就立马预约手术打掉,这孩子不能留。 何遇纠结了一整晚。 原文中,他虽然是个冲动自大的工具人,但也是个有苏感的工具人,不然怎么当男主? 夏素薰用来突出何遇苏感的点是‘智商’。 她在文中不止一次,正面或侧面地描写他的聪明。 足智多谋与颖悟绝伦都是写在‘何遇’人设中的词。 只因小说世界中的主旋律是‘捧甜踩枳’,何遇才和其他人一样,看姜枳时,眼前都笼罩着一块纱。 总是判断失误,在即将接触到真相时,还会下意识逃避。 蠢钝如猪。 幸好池彻喜欢打直球,强行把真相摆在了何遇眼前。 纱布揭开,灰蒙蒙的世界变得清晰。 很多从前被刻意模糊掉的点,忽然如泉涌般在脑内冒了出来,一件件事,都让何遇串联了起来。 想明白的同时,何遇也认识到了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有多傻逼。 这给他臊的,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中午,何遇总算捋清了所有思路,解开了所有纠结的点,也想明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先跟阮甜甜提分手—— 当初会对她心动的最大原因,就是她很朴实纯真,和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富家女不同。 可事实证明她并不纯真,心机挺深。 做的事情和展露在他面前的形象完全相反。 是,她的这些行为,很可能是当初分手时受伤太重,转了性子,而爱一个人应该接受她日后的变化。 可…… 可何遇都已经不受世界意志操控了。 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他自然也想明白了,早在去年国庆前的那个傍晚,看她睫毛上下翻飞时,他就喜欢上了姜枳。 后来疯狂贬低姜枳,追求阮甜甜……其实也只是因为被姜枳拒绝了太多次,受伤失落没面子。 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就做出了这些行为进行逃避。 既然早不爱阮甜甜了,就肯定没必要逼自己强行接受阮甜甜的变化了。 清醒后的何遇,头脑明白,处事利落。 像个没有感情的渣男。 为了不会因听到阮甜甜的哭声心软,他选择了最没有诚意的分手—— 用微信。 噔噔噔!!! 刚上微信,一堆消息前仆后继地涌来,红色小圆圈跳的他太阳穴发疼。 “得,丢人丢大发了。” 他一边打字给阮甜甜写分手信,一边叹气。 就算不看信息内容,何遇也能猜出来。 那些人的重点都放在‘原来姜枳包养的小白脸就是池彻’上面。 当初何遇为了吹牛找面子,在别人问他,“听说姜枳最近包了个小白脸,是为了气你吗?” 他都不作否定,而是神秘一笑,变相肯定了这个说法。 就是因为当时他的态度,才让姜枳死乞白赖倒贴他的形象深入人心,但凡听过这个事儿的,都会感慨一句。 “她那么喜欢何遇?为了气他连脸都不要了吗?” 当初姜枳丢过多少脸,如今他何遇就也要丢多少人。 而且会被嘲笑的更狠。 何遇想想就觉得纳闷。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找面子’,干出这么多下作的事儿。 而且现在回想,姜枳每次拒绝他,都拒绝的无比认真,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个遍,表情也带着讥讽与厌恶。 他怎么就能觉得这是欲擒故纵呢? 哪儿来的信心啊? 收到何遇的消息时,顾延颉还在网上激.情冲浪,微博知乎天涯加兔区,四个网页开了一整晚,不停刷新。 他比姜枳和池彻还了解微博事件的最新动态。 ‘u盘是谁的?’ 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就是他。 不仅企图将大众的视线转移到这里,还让佣人煮了咖啡,熬夜监控事情后续。 这模样要是被邱明露看到了,绝对要把当初他说给自己的话如数奉还—— “顾二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不像村头老太太,像不像!” 顾延颉看着何遇的名字,皱了皱鼻子,隔了好几秒,才不情愿地点开语音条。 讨人嫌的声音立马从手机内传了出来。 “我和甜甜提分手了。” “哟,奇了。” 顾延颉立马点了语音通话给他。 “喂?” 对面接的很快。 顾延颉直截了当地问。 “为什么分了?你不是刚跟家里商量过,要跟阮甜甜结婚吗?” “明知故问?” 何遇皱皱眉,他想明白了,顾二最近总刺儿他,肯定是觉得他干的不是人事儿,为姜枳鸣不平。 虽然不知道顾二为什么会站在姜枳那里,但多年的兄弟情不能为了这种事僵掉。 所以何遇在发了分手信息后,立马跟顾延颉报告了这件事。 “昨儿你给我发了她塞u盘的视频,晚上你又给我发了池彻微博秀恩爱的原因,不就是想让我知道她的真面目吗?” 哦,原来他已经明白了。 那自己就没必要再披着马甲带节奏了。 顾延颉一边点击着鼠标关闭网页,一边嘲讽何遇。 “真面目?啧,兄弟你说话真难听,不就是塞个u盘黑一黑情敌吗,怎么就露出真面目了?要我说,这事儿不赖人甜甜姑娘,都赖你。” “赖我?” 何遇愣了愣。 “对啊。” 顾延颉关完网页,伸了个拦腰,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回了床上,闭着眼睛笑话好兄弟。 “赖你魅力太大,周遭布满了狂蜂浪蝶。你想想,连姜小姐,都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跑去包养小白脸气你,阮甜甜能没危机感吗?再单纯的小姑娘,为了维护爱情,也会变得有心计的,这很正常。” 何遇:“……” “哎呀不对!” 顾延颉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 “我忘了,姜枳包养的就是池彻,哎,她倒贴你的形象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一时没改过来。” 何遇:“…………” 顾二这拐着弯酸人的技术,挺强的。 损的他半天接不上话。 顾延颉说完,半天没听到何遇的声音,想想算了,既然都已经分手了,也别再紧咬他不放了。 得给傻子一次机会。 他主动换了话题,给何遇一个台阶下。 “哎,说起来,你提分手,她没挽留吗?” “没,怕心软,我没打电话,微信提的分手。” 何遇还算是坦诚,一点没藏着掖着。 也可能是所有遮羞布都被顾延颉扯掉了,干脆自暴自弃。 “挺渣的。” 顾延颉老实说道。 虽然阮甜甜做事儿挺恶心的,但任顾延颉也想不到,何遇居然分的毫不留恋,这么果决。 想想自己当初还劝他追回姜枳,顾延颉觉得一阵后怕。 正出神想间,电话对面忽然传来了何遇一声暴躁的骂声。 “操!” 顾延颉吓了一跳。 “不就是骂你渣吗,至于反应……” “不是!是阮甜甜回我消息了!” “什么消息让你这么暴躁?” 顾延颉好奇猜测。 “她哭着求你了?不对啊,你跟我挂着语音,听不了语音条啊。” 比哭着求他更糟糕。 何遇看着阮甜甜发来的医院报告,烦躁地挠挠头发。 她居然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何先生喜提绿帽一顶! 感谢在2020-03-04 23:03:25~2020-03-05 23:4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375894、我的腻腻鸭 10瓶;熟人不讲理 7瓶;shaw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破产第四十三天 姜枳和池彻的订婚宴定在1月30号, 这消息只在圈子内轰动了一两天。 因为寄出去的请帖少,只请亲戚好友。 没收到请帖的人自然没有聊这个话题的意义。 何遇和阮甜甜定下的结婚日子比30号晚, 却因请的人多、又结婚的突然,连订婚宴都没举办, 引起了大家的好奇,持续了好几天的热度。 姜枳和池彻不是这好奇人中的一员,但知道的内幕不仅比被邀请的宾客多,甚至比何遇本人还多。 先是姜枳接到了电话。 “姜小姐,又有新动向了。” 这是之前她派去跟踪姜氏被黑一事的侦探, 后来改派他紧盯阮甜甜一人就够了。 “阮甜甜的吗?你说吧。” 姜枳将书合上,从懒歪靠着的躺椅中直起腰, 端端正正地坐好。 原本这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哪知接下来听完侦探说的内容,让她无比庆幸,自己还好没用歪斜的姿势靠在椅子边儿。 不然一定会震惊到闪腰。 侦探告诉姜枳。 他拿到了阮甜甜的去医院检查的报告,报告上说她已经怀孕六周了。 姜枳点点头,“哦”了声。 看来何遇和她急匆匆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怀孕了。 听姜枳这淡淡的反应,侦探就知道她没当回事。 起初他查到这个时,也没当回事, 哪知回家整理文件夹,将这条信息归类到‘阮甜甜’的档案中时,瞧见了两个月来监控她的动向表。 姜枳雇佣的这位侦探作业非常认真。 动向表从时间到地点,又到陪同人, 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他滚动鼠标滑轮,往上调,想看看六周前阮甜甜在哪里,结果…… 英国? 待了整整半个月? 陪同人中竟然还没何遇? “我记漏了吗?” 侦探纳闷地打开何遇动向,发现何遇在那段时间里没有出国记录,一直在国内活动。 这才确定了,何家公子大概率戴绿帽了。 他知道阮甜甜对姜小姐下过毒手,猜测着,姜枳肯定恨惨了这个叫阮甜甜的女人,巴不得想找到阮甜甜的把柄,扳倒她。 所以刚有了这个猜测,稍加调查确认了真实性后,就立马给姜枳打来了电话。 把话说完后,想象中姜小姐爽快大笑又或是奖励他,给他加佣金的画面,都没出现。 电话那头安静了。 侦探试探性地“喂”了声。 “姜小姐,你还在吗?” 那头才如梦初醒般。 “哦,啊……我还在,我就是觉得有点……震惊。” 还有点心情复杂。 现代人开放,婚前/性/行为是件很普遍的事情。 姜枳震惊,不是因为夏素薰怀了别人的孩子,而是因为,六周前,她不是已经和何遇在一起了吗? 劈腿? 姜枳从来没将这个词和前闺蜜联系过。 夏素薰现实中有一个交往对象。 她经常告诉姜枳,那个男生有多好,高高瘦瘦又好看,笑容干净,手也白皙,总对她笑,性格也好,对人温柔。 姜枳那时候有点妒忌。 虽然高兴闺蜜有了男朋友,但在约夏素薰出门吃饭却被拒时,就会隐隐失落,觉得狗男人抢走了自己的好朋友。 所以一点儿没打听她男友的信息,就知道个名字,林又知。 直到两人偷偷领了证,姜枳才惊讶,想要调查一下这个林又知,看看人到底靠不靠谱,会不会辜负闺蜜。 可那时候的夏素薰表现的非常抵触,拒绝姜枳的调查不说,也从未带林又知到姜枳面前过。 姜枳从不会在别人拒绝的情况下,还继续按照自己的意愿‘强行对别人好’,所以也真没去调查。 虽然不认识林又知,但她看得出,夏素薰是真的很喜欢他,发疯的那种喜欢。 所以,在知道阮甜甜是夏素薰时,姜枳还纳闷过。 她不是很喜欢林又知吗?难道穿书后,体验了一遍自己写的剧情,于是移情别恋上何遇了? 现在听了私家侦探对孩子父亲身份的猜测,姜枳才恍然大悟。 原来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 夏素薰和谁在一起,纯粹是看那个人能不能帮助她报复姜枳,能不能给她带来利益。 他列出的那几个名字,都曾对姜氏下过黑手。 姜枳心情复杂的原因就在这里。 她已经接受了‘闺蜜恨自己恨到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设定,但看到她行径竟然可以龌龊到这种地步…… 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疼起阮甜甜这个原女主。 当初看小说时,和她同名的女配虽然和阮甜甜是对立面,虽然姜枳也吐槽过,凭什么为了一个阮甜甜把这个女配糟蹋到那种地步。 还在慈善晚宴上,跪求阮甜甜和何遇这对儿狗男女锁死。 但姜枳心里其实很清楚,这只是因为剧情毒,作者设定毒,男主和男配们的思想扭曲。 和阮甜甜没什么关系。 作为一个小说的女主,阮甜甜是够格的。 她是真的足够单纯美好,有着纤弱娇美的外表,却也有着坚韧的内心,善良,从不主动算计他人。 正因为看完了整本书,知道阮甜甜是这么个角色,当初姜枳才会有约见阮甜甜的举动,会觉得只要说清楚,就有几率解开两人间误会的可能。 可夏素薰的行径,完全偏离了阮甜甜的人设。 她将阮甜甜这个角色变得肮脏、心计多,丢失了一切优点,根本不配当一个主角。 也不知道小说人物有没有意识,要是阮甜甜看到自己身体被占用后所做的一切,她会不会崩溃。 听见姜枳叹气,私家侦探惊讶地张张嘴。 不对劲儿啊,姜小姐没笑,还挺失落? 他询问姜枳。 “那……姜小姐,您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儿了吗?” 处理? 她要处理什么? 侦探又说。 “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啊,告诉何家,或是捅到公众面前,我都有办法,只要你说一声,再加点钱,我就着手去办。” “……” 捅出去? 捅出去的结果是什么? 姜枳大致设想了一下。 大概就是夏素薰被何家赶跑,被何遇记恨,被圈子里的所有人嘲笑排斥。 这件事会越闹越大,那些因她‘单纯’而倾慕她,为她不择手段付出过生命或金钱的男人们,会因此对她失望,更有甚者会在觉得受到欺骗后,报复她。 说不定事情会疯魔化。 到最后,夏素薰会变成原文中的姜枳,得到尸体被野狗啃食的下场。 这会是自己想要的吗? 姜枳说“要考虑一下”,便挂了电话,一个人躲到冥想室静坐了。 在这期间,池彻也知道了夏素薰怀孕的事儿。 从那天u盘事件起,池彻就觉得阮甜甜对姜枳不止有敌意,这种敌意已经浓厚到使她付出行动去报复的地步。 别看今天只是塞u盘,后天就有可能塞匕首。 但现代社会是一个法制的社会,他不可能因为对方有恶意,就抓起来打一顿。 所以只能采取最消极的应对方式。 找人监控阮甜甜,在发现她有新行动或异样时,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其实池彻希望阮甜甜能闹场大的,最好触犯法律,这样他就不用整天堤防,直接让法律惩治她就好了。 没想到,她没有报复姜枳,反倒先报复起了何遇。 给池彻曾经的这位情敌脑袋上戴着那么大一顶绿帽。 也行,一举两得。 等何遇和阮甜甜结婚后,或者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把这些证据直接公布,而且是直接公布给大众。 两个人无论是名誉还是其他方面,都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池彻看着佛系,实则是个狠人,这事儿和他常年合作的侦探最清楚,虽然池彻什么都没做过,但总透露着一股子让人害怕的气息。 所以在想到这个解决办法后,池彻没觉得有问题,甚至在回家的路上,还多想了几个方案。 想对比一下,哪个更狠,能更利落地解决掉这两个人。 可等回家告诉姜枳时,姜枳却拒绝了他。 “我觉得这样不好。” 姜枳摇摇头,她思考了一下午人生和哲学,终于想明白自己觉得不舒服的点在哪里了。 “我不想将这件事公布给大众,我觉得没必要。” 不是因为心软了。 借一句古人的话,看人当取大节。 知道夏素薰的扭曲行径后,姜枳就不可能心软,更排除了因曾经是闺蜜就原谅她的可能,无论她做过什么好事,在这种大行径偏差的情况下,都可以通通否定。 也不是因为圣母,圣母这个词和姜小姐从来就没沾上过边。 她也信奉‘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句话。 姜枳就是单纯的觉得,这手段下作,脏,和小说原文里舔狗男配们对原姜枳所做的事情相差无几。 手段下作,嘴脸疯魔。 她要是赞同这种做法,岂不是和夏素薰没有区别了吗? 那是不是小说里面的女配换一个名字,不叫姜枳,她看的时候就能代入阮甜甜,觉得爽了? 不会,她不会觉得爽。 即使女配不叫姜枳,她也觉得不舒服。 不过,姜枳也不打算将这个消息彻底瞒起来,让何遇体验一下戴绿帽的滋味。 她讨厌何遇,但回顾他做的那些事‘嘴贱、自恋、不要脸’,跟小学生似的,恶心,但不至于…… 也配不上让她脏了手,去这么恶心人的手段去报复的地步。 说到底,就是姜小姐素质太高,看不上、也做不出这些脏事儿。 “把这件事只告诉何遇一个人就行了吧,至于要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儿。” 姜枳说。 “嗯,也行。” 池彻没反驳。 这本来就是姜枳的事儿,要由她来选择报复还是不报复,所以池彻才会在想好方案后,先告诉姜枳。 他只是在答应后,又叮嘱了姜枳一句。 “我觉得,何家会退婚,而被退婚后,她很可能会找上你,对你进行更肮脏手段的报复。” 姜枳比他更明白,无论这件事有没有公布给众人,在这之后,夏素薰都会陷入一种被逼到角落,类似于狗急跳墙的情景。 但不管怎么样,那一天一旦到了,就意味着这件事儿可以结束了。 夜晚,思考了一整天哲学问题的姜枳精神疲倦,很快入睡。 身旁的池彻却一直到凌晨三点都没能入睡,一直想着晚上姜枳拒绝他提议的事情。 池彻失眠,不是因为想歪了,觉得姜枳会不会在心疼何遇。 而是听了姜枳的解释后,他忽然有了很深切的新感触。 从古到今,都说女人小心眼,善妒忌,又记仇,抓住一切机会翻旧账,衬的男人心胸开阔坦荡荡。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比如这件事,姜枳作为被害的当事人,没有被仇恨蒙蔽大脑,抓住这点将对方打击的挫骨扬灰。 而顾二会熬夜四开小号带节奏,池彻会想出n个报复方案,还隐隐觉得不够狠。 她的心性比他们要豁达的多。 今天又发现了她的一个新优点。 相比较其他彻夜难眠是为了勾心斗角的人来说,池彻像是拿错了剧本,翻来覆去睡不着,竟然只是因为想找个能准确形容姜枳的词。 瞪眼到凌晨三点,他终于想到了—— 不磷不缁。 磨不薄,染不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5 23:44:36~2020-03-06 23:3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淮淮上线了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丹(*^w^*)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破产第四十四天 一周过去, 离订婚宴只剩下三天。 姜枳还在被岳冉的电话支配。 “一连七天,每天都要跟我打两小时电话, 妈,我只是订婚, 又不是结婚,有必要把每个步骤都确认的那么详细,那么隆重吗?” 姜枳现在一看到岳冉的电话就觉得头疼。 “订婚也很重要啊。” 岳冉不高兴地撇撇嘴,对一旁给她削苹果的姜顺尧抱怨。 “你闺女嫌我烦,她不想跟我打电话!” 姜顺尧无奈地摇摇头, 将手里的苹果剜出一块,约是半个拇指的大小, 塞进了岳冉的口中。 在她咀嚼的同时, 他用严厉的声音隔空跟姜枳喊话。 “你妈为了能把你这场订婚宴布置好,整天熬夜,她不嫌你烦就不错了,你还敢嫌她烦?” 老两口联手凶她,姜枳头大。 “……我也没说觉得烦啊,就随口抱怨两句。” “随口抱怨也不行!” 岳冉冷哼哼她。 “我能同意你嫁给池彻就不错了,现在又劳心劳力帮你筹办订婚宴,就为了让你不丢面子, 你还敢抱怨?” 岳冉一直不满姜顺尧当初作出的决定,从他答应池彻带姜枳回池家起,就时不时地跟姜顺尧闹小脾气,拿话刺儿他。 姜顺尧虽然没觉得自己的决策有误, 但毕竟忤逆了岳冉的意思,该挨怼。 所以每天老老实实地听她挤兑自己。 反正等岳冉发现池彻优点,她就不会再怼自己了。 哪知,发现优点前,姜枳先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和岳冉,订婚的日子已经订好了。 先斩后奏。 一点都不靠谱! 那次后,连姜顺尧也生了池彻的气。 虽说姜枳后来又打来了电话,向他们两人解释。 “池彻不同意订婚,他说这是和老姜同志的约定,绝对不能反悔,是我威逼利诱、又哭又闹,他才心软的。” 那老两口也只是勉强接受了,而且在后来是越想越气。 气到每天晚上睡觉,两人都要先例行叹气一番。 “池彻这孩子是优秀的,池家礼金给的也是挺厚重的,但……但我还是觉得他们池家人是不是太不看重咱们家枳枳了?” 说话的是岳冉,决定订婚后,池彻的父亲和继母都没联系过他们。 就仿佛姜家不存在似的。 姜顺尧也不满,但也不能在岳冉生气的时候火上浇油。 他压下心里的失望,宽慰她。 “池老不是打过电话吗?在池家,谁都没有池老位置重,他亲自打电话,约我们见面,夸枳枳,足以说明池家看重枳枳了。” “可是……” 姜顺尧打断岳冉。 “那两个大人本来就不靠谱,他们以前都没对池彻尽过父母责任,你还指望他们在池彻订婚时担起这份责任吗?” 一般交谈说到这里,都会停止。 岳冉安心睡去,可姜顺尧闭不上眼,一次次看着窗外的月亮无声叹气,郁闷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直到前几天的微博事件发生,看着池彻这么保护自家闺女,两位老人才真正全面地接受了这个女婿。 甭管家里人是个什么德行,池彻他本人确实靠谱。 于是,岳冉也开始认认真真操办起了两人的订婚宴。 今天其实只剩下最后一项任务了。 将宾客名单再对一遍。 “我爸这边的亲戚怎么来的这么少?” 姜枳看着名单蹙眉。 “还不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嘛,你爸不是把合作伙伴介绍给姜文意了吗,他为了把握住那些客户,在外面肆意散播你爸黑心的谣言。姜家的亲戚在那段时间,全站了队,一水儿地跟姜文意走了,还有人落井下石,跟着说你爸的坏话。” 岳冉想想那些侮辱性的词汇,就不高兴。 明明姜顺尧什么都没做过,他们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虽然后来澄清谣言后,那些人又想站回你爸这里,但我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哦对了,前几天,说谣言说的最凶的你那个表叔,他竟然还敢带着一家三口来找我们,说是看亲戚。” “呃……然后呢?” 姜枳问。 “然后我没给他们开门啊,他们在门口站了20分钟,见我真的没开门的意思,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岳冉冷笑了声。 “反正你爸那边的亲戚,只有你姑姑一家三口会来,其他人一个都别想,我一张请帖都没发。” 同甘难共苦,正常。 母亲的做法也正常。 姜枳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看名单,看到登记岳家名字的位置,挑挑眉。 “那舅舅那边呢?我怎么没在名单里看到舅舅家的名字。” 在姜枳看来,父亲家的亲戚靠不住是有可能的,但母亲的家族可是大族,岳家几起几伏,从长到幼,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不可能会因为姜家败落就回避吧? 提到自家哥哥,岳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没打算瞒着女儿。 她如实告诉姜枳。 “刚破产时,岳家被姜家连累,也受了不小的亏损。所以,即使他们几个月没有联系我,我也只是觉得他们在忙,忙着补亏损,努力度过困难期。” “但当你和池彻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后,你舅舅和舅妈忽然就不忙了,一周给我打七通电话,还要约我和你爸去他家吃饭。” “……哦,你是觉得舅舅一家是为了钱才和你热络的?所以不想请他们了?” 姜枳觉得岳冉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她也了解母亲,母亲最看重感情。 她可以接受家道中落的打击,却不能忍受感情的一点瑕疵,像是小孩子的思维,幼稚又珍贵。 陪母亲又八卦了一会儿,姜枳挂断了电话,然后像是解脱了似的,伸开四肢向床上一倒。 床旁不远处是书桌,池彻在处理公务。 听见姜枳躺倒在床上的声音,不回头,也能想象得出现在的她脸上是多么放松的表情。 他的嘴角勾了勾。 总算应付完了。 哪知,身后的姜枳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听上去有些郁闷? 池彻搁下笔,回头看她,果然蹙着眉,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怎么了?”他问。 “我家这边的亲戚能来订婚宴的好少,只有十个人。” 姜枳直起身,见池彻好像没明白她的意思,又补了句。 “这样会不会让你在父母面前丢人?你爷爷会不会不高兴?” 池彻的一言一行都在受人监控,好多人等着抓他的把柄。 姜家窝里斗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等订婚宴上,他们发现岳家的亲戚也没来几个,会不会猜测岳家也在窝里斗? 或者更惨,他们会不会猜测姜岳两家不给池家面子? 原来是在担心自己。 池彻起身坐到姜枳身旁,用手轻拍拍她的背,安抚道。 “不丢人,挺多的了。” 话说出口,池彻觉得短短七个字,听起来太应付,也太苍白。 没有说服力。 安慰别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举出一个比她还惨的实例。 池彻想了想,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最佳实例。 “池家的所有亲戚,比起我,都更疼乘风。霓家那边虽然没有和我同龄的小辈,但自我母亲死后,就没有人再愿意看到我。” 他们比池扬还抗拒池彻。 觉得池彻如果不出生,霓杳就不会死。 嘶…… 自己是几岁知道亲生母亲原来不是唐令薇来着? 八岁,还是九岁? 池彻想不起来了,好像是个还爱吃糖的年纪。 那时候的他很小,很单纯,有很多不明白的事,唐令薇的偏心就是其中一件事。 别人告诉他:“不一样的,你和乘风不一样。” “不一样?” 池彻迷茫,都是喊‘妈妈’,哪里不一样? 而且自己成绩比乘风好,自己比乘风懂事儿,就算要差别对待,也是偏爱自己才对吧? 后来知道了,原来唐令薇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亲生母亲另有其人,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 池彻解脱了,甚至觉得有点高兴。 不是亲生母亲就好,那她差别对待自己,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 虽然亲生母亲去世了,但是自己还有外公外婆。 乘风虽然有爱他的妈妈,但是乘风没有外公外婆呀。 池彻很高兴,打听到了霓家的位置,逃课去了霓家门口—— 是阔气的宅邸,看上去和池家不相上下。 可满心希望的池彻却被拦在门外,站了十几个小时,从阴天站到雨落,却连外公外婆的模样都没见到。 嗐,活的像个孤儿。 当时的他很难接受,很崩溃,但现在的池彻不仅能坦然接受,甚至还能面无表情地提起,为了安慰姜枳。 可但凡有点共情能力的人,在听了这些话后,都只能愈发的难过。 要是能因此感到安慰快乐,那肯定是有心理疾病。 姜枳鼻子一酸,眼圈直接就红了。 “你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会觉得欣慰啊,真是,你都要把我惹哭了……” 刚说完,眼皮上下一眨,泪珠就滚了出来。 吧嗒吧嗒,接二连三地掉到他的手背上。 池彻被突如其来的眼泪攻击的一怔,随即失笑,连忙抽出至今递给姜枳。 “怎么说哭就哭。” 她也觉得难为情,拿纸巾把眼泪擦干,然后抽着鼻子忿忿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故意说悲惨过往惹我哭。” 姜枳每次害羞,脸上都会浮出浅粉色,特招人喜爱。 池彻看了心动,刚想低头吻她。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他看了眼屏幕上跳出的信息。 【何家退婚,何遇和阮甜甜分手了。】 这些天,唐令薇急的日夜睡不着觉。 池彻不仅将生意经营的顺风顺水,现在连老婆都要娶到手了。 等他把成家立业都做到,这个池家继承人的位置他岂不是坐稳了,别人再难扳倒? 正急的上火间,有人将池彻的微博内容发给了她。 看着姜枳曾经送给池彻的支票与礼物,唐令薇终于又见到了希望。 她给老爷子打电话,装作不经意间提起这件事。 哪知池老却说他调查过了。 “支票他没动过,只是保存在相册里。” “那送的鞋和衣服,还有表,他都穿过戴过啊。” 唐令薇着急,不小心将目的暴露。 池老“哦”了声。 “我人是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怎么,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送两件礼物都不行了?” “哪儿是两件啊,四百……” 唐令薇忽然噤声。 可已经来不及了。 池老冷笑道。 “你倒数的清楚。” 交谈失败,唐令薇黑着脸挂断电话,转头又播了池扬的电话。 开口就是发嗲。 “老公,你在干嘛呢?忙?能有多忙!你能不能对正事儿上点心?!” 池乘风在一旁沙发上摆弄手机,听见母亲的声音突然拔高,就知道自己老爸肯定不是在忙工作。 大概是推杯换盏的声音被听到了吧。 池扬可能是安慰了唐令薇两句,她的面色缓和了许多,语气也又切回了娇滴滴的诉苦模式。 “你知道吗,你的宝贝大儿子违反了规定,他在继承家业前接受了姜家的帮助,老爷子居然不管,还帮他说话!” …… 父母两人通话,池乘风懒得听,但又不能走。 因为这两人是在帮他夺取池家继承人的位置,是在帮他,他要是现在走了,显得白眼狼,辜负两位老人的筹划。 即使池乘风对继承池家并不感兴趣。 他懒得摆弄生意上的事情,比起赚钱,他更想当一个纨绔,开开赛车泡泡酒吧。 香烟美酒温柔乡,那才是他的追求。 少年叛逆期,池乘风也跟唐令薇抗议过。 他大喊着拒绝:“我不要继承家业,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你能不能放过我,你能不能别管我!”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在父亲带着情妇回家,也一直保持着微笑没失态过一次的母亲,崩溃的模样。 不吃不喝,失魂落魄,掩面抽泣。 从那以后,他就再没反抗过。 忽然回忆起过去,就没仔细听父母的谈话,等回过神时,唐令薇已经挂断了电话,冷笑着‘啐’了声。 看来父亲是不打算管这事儿。 池乘风挑挑眉,没觉得意外。 他这个父亲就是这样,别人都说池扬偏心他,但池乘风知道,他不偏心任何人。 因为他根本没有心,就是个人渣,败类,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没事,儿子,别担心,妈还有别的准备。” 唐令薇不屑,就知道池扬靠不住,指望他?黄花菜都凉了。 “过两天的订婚宴上,我给他们一个惊喜,虽然不至于让池彻失面子,但肯定……” 唐令薇对她的计划侃侃而谈,但池乘风压根没往脑子里过。 他好奇地盯着母亲的表情,脸上有愤怒、有冷意、有不甘心,但却没有伤心。 对于父亲的拒绝,她是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想得出神,池乘风忽然就没忍住,问了句。 “妈,你爱过爸吗?” 看母亲神色忽然僵住,疑惑地看向自己,池乘风摇摇头。 “没事,我就突然好奇,随便一问。” 但问完,池乘风就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什么年代了,还要问爱不爱这种事儿。 池扬长得是不错,但是个人渣,他母亲只要不瞎,就绝对不可能爱上池扬。 怎么想,都只可能是为了钱嫁给池扬的。 要有爱,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爱,在池扬带女人回家时,她都不会表现的那么镇定。 男女之间,你图我貌,我图你钱,各取所需是常态。 因爱结婚的反倒不如这些实在的夫妻长久。 从池乘风问了那个问题后,唐令薇就一言不发,笑起来也僵硬。 他以为母亲是觉得尴尬,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家,出去约了群狐朋狗友鬼混。 等第二天再回家时,两人就能将这尴尬一幕忘记了。 可在他走后,唐令薇也没能恢复常态,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书房。 在去往书房的路上,她的脑内一直在回放儿子提的问题。 “爱过吗?” 她喃喃念着,似是品味一般,反复念着这三个字。 应该是爱过的吧。 一个人孤身闯到大城市,虽然长得好看,但反倒受到了更多的侮辱,从老板到同事,没一个不想揩油的。 揩油后还要骂她贱,这是最难忍受的。 那时候,池扬突然出现,风度翩翩、语面含笑,说喜欢她。 教她认字,给她弹琴,带她看风景。 那时候的她哪儿见过这种人啊,哪儿知道约会原来还可以这么高雅,原来不是所有男人和你约会,都是想占你便宜。 当然会心动。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不爱他的呢? 啪—— 她走到书房门口,打开灯,从书架上拿出从前她最爱翻的那本书。 书名简单,就只有一个字,叫《她》。 不识字的唐令薇,就只读过这一本书。 那还是刚认识池扬时,他一个字一个字教她读的,他特别有耐心,每晚带她读一章。 书的内容不复杂,很短,是平铺直叙的一个小故事,不过内容挺伤感的。 讲的是民国期间的一对青梅竹马,克服重重难关终于在一起后,女方突然逝世,然后男人一蹶不振,跟着自杀。 …… 有几年没再翻过这本书了? 记不清年份,反正是从嫁进池家的那天起,她就没翻过了。 因为在那天,唐令薇知道了,原来池扬有个前妻,是他的青梅竹马,两年前去世了。 原来《她》就是霓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6 23:32:25~2020-03-08 18:1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咖喱鸡块、尛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安 7瓶;不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破产第四十五天 唐令薇的杀手锏, 是一个名叫柳语惜的女人。 她是唐令薇在圈内唯一能倾吐烦恼的好友,柳夫人的女儿, 在池彻继承家业后,唐令薇知道了好友的女儿和他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 但没将两人放在一起联想过,也没觉得两人会有什么特殊关系。 直到前些日子,好友带着女儿和她一起吃早茶。 那小姑娘一边聊天,一边摆弄着手机,忽然小声惊呼了一下, 引得两人都看了过去。 “怎么了?语惜?” 柳夫人还以为女儿是被什么食物烫着了,连忙关切询问。 小姑娘脸上带着可疑的绯红色, 先是看看自己妈妈, 张张嘴,但没说话。 反倒对着在妈妈旁边坐着的阿姨举起手机。 “唐阿姨,您看,这是您家的大公子吗?” 大公子? 池彻? 柳夫人吃了一惊,担忧地看向唐令薇。 她知道自己这位好友最讨厌这位不受宠的大公子,平日里,要不是唐令薇主动提,她绝对不会自讨没趣的提起他的名字。 女儿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幸好, 唐令薇脸色如常,没有发火的迹象。 只是瞥了柳语惜的手机一眼,淡淡道。 “嗯,是他, 怎么了?语惜第一次见到阿彻吗?” 唐令薇没生气就好。 柳夫人松了口气,扯过女儿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轻拍了两下。 “是啊,之前慈善晚宴的时候,语惜还在国外做课题研究,没来得及参加。” 柳语惜的学业成绩特别好,这一直是柳家引以为豪的点,有机会就提,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夸奖女儿的地方。 唐令薇笑了笑,配合着夸了句。 “语惜真厉害。” 但话题没有就此揭过去,唐令薇从女孩奇怪的表情上,看出了别的内容。 “不过,语惜怎么突然问起阿彻了,哦……对了,我记得阿彻和语惜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吧?难道你们之前认识?” “不仅是同一个大学,还是同一个专业的同班同学。” 柳语惜答完,不知道是想到了哪里,脸变得更红了。 唐令薇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于是循循善诱,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钓出了柳语惜和池彻在大学时的那些过往。 柳夫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只顾吃惊,甚至没发现唐令薇是在套话。 等柳语惜终于将事情从头到尾讲完后,柳夫人已经有点儿控制不住声音了。 “原来池彻以前追过你吗?” 虽说她的好友一直很不待见池彻,可继承池家家业的最终还是池彻啊。 一想到这位池大公子在大学时居然追过自家女儿,柳夫人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脑内也跟着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珠算声。 “没有追。” 柳语惜摇摇头,咬着下唇含糊道。 “只是全班同学都在说他喜欢我,他的室友们也总是开我们两个人的玩笑,但他从来没有亲口说过。” 她和池彻,是大学里的系花系草。 长相般配,智商般配,只有家世差的远了点。 从刚进大学的第一天起,她就对池彻一见钟情了。 只是,后来听说他家境不好,需要靠打工维持基本生计,这才作罢。 父母不会同意自己跟这么穷的人在一起,对柳家来说,她的婚姻是唯一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父母会挑选能为柳家带来最大利益的男人,作为她的另一半。 可即使知道没戏,柳语惜还是会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池彻身上。 上课会偷看他,下课会注意他从那条小路走。 因池彻的长相过优,室友们在聊八卦时,总是会提起他。 柳语惜虽然从没有插嘴过,但一直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她们的谈话内容,从中知道了他今天去了哪里,吃了什么饭,又做过什么事。 在这样的密切关注下,虽然柳语惜知道池彻跟自己没未来,感情却越来越深,越来越忘不掉。 大三时,学校内忽然传起了池彻喜欢她的八卦。 柳语惜开始不知道,直到有多事儿的人到她面前问这是不是真的,她才知道。 虽说心脏狂跳个不停,虽说她也希望这是真的,但最终,柳语惜还是摇了摇头。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清楚呀。” “那就是说,你不喜欢池彻了?” 她点点头。 “是啊,我对他只有同学情谊,没有别的意思。” 那时候的柳语惜不是在玩弄手段,她是真的想要解释清楚误会。 可这话传出去后,变着变着,就成了池彻单恋柳语惜。 对池彻有意思的姑娘们,在听说池彻喜欢的人是白富美柳语惜后,个个如同冷水浇头,自惭形秽后,再也不敢对池彻表达自己的好感。 ……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看到池彻身边的莺莺燕燕少了一多半,柳语惜忽然就收起了解释的心思。 为什么要撇清呢? 如果池彻在乎,不想和自己传绯闻的话,他肯定就会解释清楚了,哪儿用得着自己出面? 说不定,这就是事实。 他觉得传闻说的没错,所以就没解释。 况且,连池彻的那群室友也说他喜欢自己。 柳语惜也就相信了这个说法,甚至有点期待,想看看池彻什么时候会来主动和自己告白。 但直到毕业,池彻也没向她告白。 甚至在她出国前,全班为她举办欢送会的时候,他都没有出面。 …… 这些是柳语惜的遗憾,想起来,脸上自然会带上些落寞。 柳夫人看着女儿的表情,也有点捉摸不定。 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刚刚打好的小算盘,难道就这么凉了? 柳夫人想再多追问几句,但碍于唐令薇在场,不好说。 哪知唐令薇听完,先是呷了口茶,然后放下杯子,对着柳语惜安抚道。 “没追是正常的,阿彻他性子闷,从小就是,看到喜欢的、想要的,都不会说出口,非得让人把东西拿到他面前,强行塞到他手里,他才会接受。” 嘶…… 她这意思是? 柳氏母女交换了个眼神,紧接着,唐令薇又说了。 “过两天是阿彻的订婚宴,他请了不少大学同学,语惜到时候应该还在国内吧?也一起来吧?” 柳语惜会出现的事,唐令薇没瞒池彻,大大方方地添加进了宾客名单内。 听说名单被拿去三查六审后,唐令薇又查看了一遍名单,发现柳语惜的名字还在里面。 “看来,他们是真的有点什么事儿。” 唐令薇冷笑道。 池彻要是不喜欢柳语惜,那想想两人在大学时传过那么多绯闻,为了避免姜枳误会,肯定不能让她出现在订婚宴上。 能让她出现,就说明有事。 在确定了这点后,唐令薇开始散播两人在大学时的绯闻。 因知道池彻眼线多,所以她挑在订婚宴前一天散播,希望这个消息只让姜枳一个人听到就好。 这样池彻就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唐令薇为了能避开池彻,只让姜枳听到这些绯闻,下了不少功夫。 又是调查关系薄,又是砸钱套关系。 终于将这些八卦传进了和豪门没有任何关系的丽芝耳内—— 听说她是姜枳唯一的闺蜜。 丽芝听完,双眼一瞪,立马掏出手机朝姜枳报信。 收到信息的姜枳正在和池彻谈话,两人在最后确认一遍订婚宴当天的安保设施—— 因为阮甜甜被何遇甩掉后,忽然销声匿迹,两人都觉得她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越是不露面,则说明这个阴谋会越大。 算了算,近期最方便她闹事的应该就是两人的订婚宴了—— 毕竟她结不了婚,也肯定不能让姜枳和池彻的订婚顺利进行。 看完丽芝发来的消息。 姜枳抬头问池彻。 “你有前女友吗?” “没有。” 池彻记得自己在刚交往时就回答过这个问题,怎么又提起来了? 但这不重要。 直男如池彻也明白,在这种时候重要的是表达自己的真心,让女朋友安心。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pad,认真地回答问题。 “没有前女友,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你是我从出生至今第一个也是唯一喜欢过、并一直还在喜欢着的人类。” ……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但姜枳还是没打算放过他,而是拿出手机,让他看丽芝刚刚发来的消息。 “哦,那这个柳语惜是谁?为什么会有你喜欢过她的传闻?” “柳语惜?” 池彻想了会儿,回答道。 “喜欢是肯定没有的,但这个人我知道,她出现在订婚宴的宾客名单中,是池家朋友的女儿。” “……?” 他回答的这么坚定,反倒让姜枳开始怀疑起自己了。 她把手机拿回来,又看了一遍聊天记录,没错啊。 “这个柳语惜是你大学同班同学啊,你为什么避重就轻,不说她是你的同学,反倒把关系往远了说。” 池彻在姜枳内心的信誉度很好,从来没骗过她。 姜枳之所以问他这个问题,纯属是随口一问,没过脑子,更没走心。 可池彻的反应不对劲儿,他竟然故意回避问题? 姜枳脑内警钟大鸣。 她不介意另一半有感情史的事情,但她很介意别人欺骗自己。 难道池彻真的在这点上撒谎了? 难道池彻真的喜欢过这个叫柳语惜的? 生理期马上就要到了,现在的姜枳,正处于会胡思乱想和情绪不稳定的时刻。 短短两三秒过去,姜枳已经从‘池彻是不是骗了我’联想到‘如果他骗我,我该用什么方式和他分手’。 而在准备联想‘分手时我们两个谁会更难受一些’时。 池彻终于带着迷茫的神色出了声。 “我怎么不记得她是我的同学?枳枳,这是网上新出的测男友忠诚度的方法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8 18:13:31~2020-03-09 21:3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任嘉、mmmm 10瓶;小浣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破产第四十六天 一个记得你生理期, 记得你所有忌口,甚至记得你上周的某天说过什么话的男人。 他告诉你, 他不记得自己大学时同班同学的名字。 你信吗? 姜枳反正不信。 她右手抬起,食指与拇指捏住了池彻的下巴, 笑盈盈地‘哦’了声。 “柳语惜,这也不是什么生僻难记的名字,还跟你传过绯闻。你要说你对她没挂心,不熟不了解,那我信, 可要说你连这个人是谁都不记得,你觉得合理吗?” “合理。” 池彻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在他看来, 除了霓杳外, 他只用记住姜枳就够了。 也正因为要记住姜枳的地方太多,导致他必须要将一些无用的东西排除大脑外。 池彻刚刚回忆了一番自己的大学时代,最终还是只能想起室友与一起打工的同事的名字。 而但凡是他想得起名字的人,他都发了邀请函。 至于柳语惜…… 池彻在刚看到这个名字时,是觉得有些熟悉。 可当发现她划分在柳家一栏时,便当做这是唐令薇带来的人,可能是当初找侦探调查唐令薇时,在她的关系薄里面见过这个人的名字, 就没再在意了。 可看姜枳的表情,又很认真,不像是在做测试题。 姜枳听完池彻的回答,觉得他在应付自己。 心中有气, 她也懒得再搭理池彻,于是冷笑着甩开手,坐到一旁不说话。 池彻侧头看了眼落地镜—— 他的下巴被掐出了一个红印,从红印上能判断出,姜枳一定刚刚修剪过指甲,拇指沿圆润平整。 再看看刚刚还和自己头对头一起聊天的女人,现在躲到了床尾,背对自己。 姜枳是真的生气了。 这种情况下,再去管有没有这个人,绯闻又是怎么回事,都没多大意义。 先哄住她最重要。 池彻默默跟着姜枳挪到床尾处,试探性地询问。 “只用一通电话就能取消她来参加订婚宴的资格,你不要为这种小事生气。” 姜枳感觉到了池彻的靠近,正准备躲开时听到他的提议。 小事? 他说自己为了一件小事生气,这是在说自己小题大做是吗?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是吗? 于是,男人的解释不仅没能让姜枳心情舒畅,反而点了火,让她更加不爽。 现在的姜枳看上去跟炸了毛的猫咪无二。 她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回头瞪向了池彻。 “我没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这种小事儿吗?” 姜枳说了一半,才察觉到自己面部表情没控制好,连忙又撇开头,重新将背朝向池彻。 “而且,你现在不让她来,合适吗?” 哪儿又不合适了? 池彻不明白,但这次学聪明了,没像前一个问题一样回答说‘合适’,而是虚心求教姜枳。 “可能我有没考虑周道的地方,你能告诉我吗?” 他这一套对姜枳来说很好用。 就算是生理期,她也做不到对一个好声好气道歉、又一脸真诚求解的人发火。 如同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姜枳张张嘴,泄了气。 “你们两个在大学传过绯闻的事儿在今天刚爆出来,晚上你就取消了她来订婚宴的资格,那肯定要传这事儿是真的,还要传我小心眼,嫉妒她,看不惯她。” 向来不在乎外人目光的姜小姐,头一次在意起了别人的说法。 更重要的是,在姜枳看来,柳语惜明天要是不来参加订婚宴,那这件事可能就不明不白的揭过去了。 那怎么行? 不管是误会还是真事,都要弄的清清楚楚才行。 没有芥蒂,才能继续交往下去。 姜枳入睡不久,就被又痛又沉的肚子闹醒了,连着跑了几趟厕所。 回来后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终于把池彻也折腾醒了。 他起身,看着翻身下床的姜枳询问。 “怎么了?” 他的嗓音低沉,往常说话时就带着些许性感的沙哑。这会儿刚睡醒,更是喑哑迷人。 可惜姜枳的肚子太痛,无暇去欣赏他的音色。 她皱皱鼻子,没看他,加紧步速朝卫生间赶。 “肚子痛,那个来了。” 关上卫生间门的同时,她听到门外传来了走步的声音。 池彻好像也下床了。 姜枳没多想,在换了护垫后,推开门,发现池彻就站在门口。 高高大大的男人,手里攥着水和止痛药,靠在门边等她。 因是睡梦中突然被吵醒,这会儿脸上还带着倦意,看起来呆呆的。 卫生间内的光线斜泄了出去,池彻发现姜枳出来了,连忙将脸上的倦意藏起,上前把药和温水递到姜枳手中,话语简洁。 “吃药。” 感动于他的用心,加上大姨妈已经来了,她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姜枳没继续晚上的杠精模式,乖乖接过药吞下。 看着她把整杯水喝完,他拿走玻璃杯,放到一旁。 然后揽着姜枳,把她塞进了被窝内,又变魔术似的,从别处拿来了一个用薄毯包着的热水袋,覆在了姜枳的小腹上。 她想伸手去拿,却被池彻按住。 “你睡吧,我帮你按着,不会掉的。” 姜枳以为池彻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一旦睡着了,谁还能保证自己手放在哪里,就没多想,也没推辞。 吃了止痛药后,她的肚子渐渐没那么痛了,一晚上没睡的疲惫便一齐涌了上来。 过了不到两分钟,姜枳就睡着了。 再睁眼是上午九点,姜枳腹部还是能感受到温热。 她掀开被子一看,池彻居然还将手按在热水袋上。 这一晚,她不知道换了几个睡姿了,他竟然还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动作,没让热水袋掉下去。 摸了摸热水袋的温度,比体温高很多,应该是刚换过水,还没冷下来。 难怪这一晚睡的这么安稳,睡醒后药效已经过去了,肚子和腰却还是不觉得痛。 肯定是池彻一整晚都没敢深睡,她一动就醒,水凉了就去换新的。 所以才会在早上九点的时候还赖在床上,第一次睡了懒觉。 看着躺在身侧男人的睡颜,她内心有一块软的几乎要陷下去了。 差点就不想追究柳语惜的存在了。 他对自己这么好,曾经喜欢过谁,骗没骗过自己,重要吗? …… 还是重要的。 也就是差那么一点不想追究而已。 姜枳把池彻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拿开,起身联络岳冉,告诉她已经可以开始准备今晚的订婚宴了。 多亏了池彻精心保护,姜枳才没带着惨白的脸出现在订婚宴上。 但毕竟是大姨妈来的第一天,虚弱是难免的。又加上池家这种大户的订婚仪式不比结婚少,有祖先要拜,有礼仪要行,粗略估计了一下,走完所有过场需要四个小时。 为了保存体力,不至于在行最后一项礼仪时连站直的劲儿都没有。 姜枳便能不动就不动,能不说话就绝不张口。 只带着微笑,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提线木偶似的让干嘛干嘛。 池彻当她是还在生气,几次朝她使眼色都没得到回应,心里更加没底。 可现在就算想把柳语惜踢出会场,也已经来不及了。 昨晚姜枳明明白白地警告过他:“不准!” 又一次伸手去拉姜枳,被她躲开。 池彻心中郁闷,便转头四处张望,终于在同学扎堆的地方看到了柳语惜的存在—— 她今日穿了个嫩绿色的抹胸长裙,雾黄偏白,显得青春俏皮,看上去刚刚二十岁出头,学生气息浓重,站在那群老同学里,格格不入,好像比他们年纪小了好几岁似的。 要不是昨晚帮姜枳按热水袋时,池彻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机问了一下室友,知道真有柳语惜这么个人的存在,还要了照片,估计今天看到时都不会在意。 他的眼神在柳语惜身上定了几秒,隐约想起了点。 好像……是听过自己和她的传闻。 有一天自己跑的太急了,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女生,把她扶起来发现要上同一堂课后,就把刚从地上捡起来的课本和水杯拿到手里,一起走到了那节课要用的教室,把东西都送到了她的座位上,又说了‘抱歉’才离开。 后来就传闻说他喜欢那个女生。 平时走在路上,看到有人摔倒,池彻会去扶,看到有人拎不动重物,池彻会去帮。 在他看来不过是举手之劳,很随意的一个举动。 更别提这次是他撞倒了别人,是他理亏。 哪知道,在别人眼里看来,那就是冰山小王子遇了春风,卸去一身防备,为系花露出了柔情一面。 这些风言风语当时闹得欢腾,到闹得最沸腾的时期,池彻也知道了。 室友们告诉他的。 那天正在宿舍内用私自改装后的电路煮羊肉火锅吃,不知怎么的,话题就到了池彻身上。 “老三,你是不是看上咱们系花了?” ——宿舍内有六个人,叫名字太费事儿,挨个起外号又太麻烦。于是入宿舍第一天,大家双手一拍,达成一致,按年纪排大小。 池彻明明是老二,但巧在他是最后一个报的生日,使了个心眼,往小说了一个月,才成了老三。 老大的话音刚落,池彻还没回应呢,其他人就七嘴八舌地交谈了起来。 老四跟大家复述近来学院内流传的八卦。 老五啧啧感慨:“难怪老三进大学三年了都没谈恋爱,无数学妹学姐朝她抛媚眼他都装看不见,还以为真是一心向佛准备毕业就剃度呢,合着是看上系花了,其他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老六听完直接踹了老五一脚,‘啐’了声。 “扯淡,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明明是猜老三性向有问题,担惊受怕的怕他惦记上你。” ……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对老五投去鄙夷的目光,嘴角咧到了下巴尖,嫌弃死了。 回忆起那些画面,池彻不难跟着想起自己后来的回应,他好像端着碗思索了半天,回问了他们一句。 “系花是谁?” 他问的认真,可宿舍内却忽然安静了,其他五个室友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人回答池彻,然后低头涮肉的涮肉、涮菜的涮菜。 十分默契地岔开了话题。 等再开口时,就已经变成要不要在吃完饭后五排,趁着池彻没睡,赶紧打两局排位。 后来睡前,老六好像又问了他一句。 “三哥,你是真不知道系花是谁吗?柳语惜不认识吗?” 他点点头回了一句“不认识”,就去睡了。 还以为话题和绯闻都能在那开始截止了。 哪知道,那些绯闻不仅流传到现在,甚至还传到了姜枳的耳朵里。 池彻觉得烦,落在柳语惜身上的目光就冷了许多,但也知道,这种绯闻不一定是当事人自己想传出来的,说不定她也在为此苦恼,就强行收回了目光,避免迁怒。 等会儿仪式结束,用餐时,再把姜枳带到同学们面前解释一下当年的传闻吧—— 他这么想着,无意识地又朝着老同学们的那处看了一眼。 哪知,当年脑补一流的众人倒了现在,也没退步半分。 见他往这边看了两次,立马有人朝柳语惜努努嘴,不分场合地开玩笑。 “看见没,池彻往这边看了两次,我刚才瞧见他的目光了,都落在语惜身上,看来大学时的那段不仅是传闻,可能是真的。” 真个屁。 池彻的室友们听了想骂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在人家订婚宴上谈大学绯闻,像人话吗? 要是被弟妹/三嫂听到了该怎么办? 五个大老爷们一起皱起了眉毛,看向说话的那个人,可视线在划过柳语惜时,统统顿住了—— 柳系花这是什么反应? 为什么又抚胸口又脸红? 艹,她不会也当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9 21:34:10~2020-03-10 23:5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萌攻亭 2个;3433873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胖胖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破产第四十七天 连其他人都能察觉到池彻视线停顿的久, 更别提柳语惜了。 她从进入会场后,眼睛就一直放在池彻的身上。 他去哪儿, 她就看哪儿。 虽然从进门后,她就没仔细看过会场的布置。 但随着池彻的移动, 最终在脑内,零零碎碎地将整个宴会厅的大概模样拼凑出来。 于是,在身旁的老同学感慨宴会厅装潢的豪华时,她能插上嘴,帮他们解释一两句—— 先告诉他们这个宴会厅的历史, 有多少知名人士用过,着重点了几个政、商、演艺界名气最大的人名。 这是在告诉他们, 今天能来这里, 是借了池家的光,应当觉得激动,应当带有感激。 又告诉他们,这个宴会厅的布置一看就是为了订婚宴新做的,这处装潢是什么风格,那处花卉摆的又是个什么寓意。 她说的没错,但周遭同学没几个能听懂的。 一群理工科学生,平日里净抱着书本啃了, 审美勉强及格都要大喊一声‘万幸’,哪儿懂建筑风格,哪儿懂花卉寓意。 只知道这里处处象征着富贵,象征着一盆花可能就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也听懂了柳语惜的暗喻。 先前感慨‘这里装潢真豪华啊, 等我结婚时,也想在这里办’的男人,此刻是又羞又哀。 心凉脸红的他忙吞了两口红酒,哂笑。 “这么贵啊……那我还是另外挑地方吧,不然等我凑够钱的时候,我和我女票都变成老头老太太了。” 柳语惜没听懂,她一心点评会场的布置有多精巧,多有品味。 闻言,她连脑子都没过,就回了那个男人一句。 “可是这里是会员制,就算凑够了钱也不一定会让你用,不如另外挑地方。” “……” 男人愣住了,不只是他,其他人听完也都是一脸的无语。 看来,‘人无贫富贵贱’这句话肯定是贫苦老百姓先会的。 有钱人,哪怕是文雅如柳语惜这种有钱人,还是会无意识地显露优越感。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理科生的思维比较直,虽然觉得柳语惜的话冒犯了自己,但说到底,人家有钱,人家就是有资格优越。 没有人骂柳语惜,也没有人尖酸刻薄讽刺她,大家彼此对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就认了。 池彻找来的这帮同学,大部分人都不错。 不仅说服自己不要生气,还因怕柳语惜尴尬,上去接话,打破冷场。 柳语惜也天真,同学们的‘是吗?哇!原来如此!’那么不走心,却真把她糊弄住了。 不仅如此,柳语惜被捧的还挺高兴,越说越起劲儿。 几分钟过去了,还在谈论宴会布置。 池彻这帮同学们听得尴尬,在一旁小心监视的丽芝也觉得乏味至极。 不就是个宴会厅吗,这位柳小姐怎么看上去比自己还没见过世面。 丽芝觉得她先前真的是多虑了,竟然会担心自己参加宴会时摆出‘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丢姜枳的人。 她怕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现在看看,不是有钱人就能气质出众,就能视金钱如粪土的。 像姜枳和池彻那类的有钱人,还是少。 听得犯困,丽芝走神了,却不知道她在监视柳小姐的同时,还有人也在一直盯着她瞧。 这人是顾二。 顾延颉和姜枳关系不近,和池彻关系更远,连话都没说过。 能来‘参观’订婚宴,是求自家老子厚着脸皮去池老面前要的请帖。 顾延颉的父亲还以为儿子想要借此机会和池家攀关系,就答应了。 哪知儿子醉翁之意不在酒,顾延颉根本没想攀关系,他来就是为了看美人了。 从进了宴会厅,顾延颉就四处寻找丽芝的身影。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捉到她,看到丽芝今日的装扮,他先是眼前一亮,立马就想上去跟她打招呼。 开场白顾延颉都想好了,就说: “嘿,我没骗你吧,我真的是姜枳朋友。” 反正姜枳忙着和池彻拜长辈,走仪式,听不到他说什么,更没机会反驳。 但丽芝一直站在柳语惜身旁,没给顾延颉接近的机会,脸上还带着眼熟的警惕。 顾二仔细想了下,哟,不是和那天在餐厅把门偷看阮甜甜时的表情一样吗? 顾延颉顺着丽芝的视线看去,果然,她盯得是柳语惜。 他想想今天来时,在路上听到的传闻,立马就懂了。 还差点笑出声。 要用打游戏来比喻的话,丽芝简直就像姜枳从商店买的眼,哪儿有情敌往哪儿插。 顾二怎么想,怎么觉得有意思。 他在旁边观察她好一会儿,直到看见她无聊地开始捧着酒杯发呆,才收起看戏的心思,走上去拍拍她的肩膀。 “嘿。” 丽芝吓了一跳,端着酒杯的手一抖,差点将酒泼在裙子上。 这可是姜枳借给她穿的裙子,虽然就算泼脏了,姜枳也不会让她赔,但丽芝心里会觉得特别愧疚。 她吓得脸都白了。 顾延颉反应快,先是抓住差点跌倒的丽芝,又将酒杯在倾倒前拿了过来。 多亏他手快,酒只是微微洒出了一点,还都落在了地上,两人的衣服得以幸免于难。 身旁刚巧走过一个侍从,顾延颉便将酒杯放在他的托盘上。 然后低头打趣吓得脸白的丽芝。 “怎么每次看到你,你都在盯梢?” 丽芝听到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拍自己的是谁,怔了两秒后忽然带上了凶恶的表情,抬头瞪他。 “怎么我每次盯梢,你都要来吓我!” 柳语惜介绍完毕,得罪了一众同学。 还顺道得罪了岳冉。 离给两方父母敬茶还有一段时间,岳冉就暂离了现场,回车上帮女儿拿下一个仪式要换的首饰,回来的途中经过这里,刚巧听到柳语惜在点评宴会的布置。 还全是夸奖! 岳冉听完甚是欣慰,觉得自己熬心熬血这么久,总算没白费。 连外人都看出她布置的有多用心! 为了多听会儿赞美,岳冉就在这里驻足了两分钟。 直到听见柳语惜作为话题收尾的一句感慨—— “不愧是池家,找来的设计师都那么有品味!” 岳冉脸一黑,转身就走,边走还边呸。 “年纪小就是没见识。” 池彻就是在她说完这句感慨时,投来的视线。 四目交接,柳语惜的心脏漏跳半拍。 她在来这场订婚宴之前,期待过这个画面—— 他手挽着姜枳,却在人群中找寻自己的影子,然后在找到她时,朝她投来深深的、复杂的一眼。 毕竟在来之前,唐令薇给她洗脑过。 先是告诉她:“阿彻这孩子性子闷,越是想要的,越不说,攥在手里的都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个。” 又跟她透露:“我觉得姜枳没咱们语惜好看啊,脑子肯定也没语惜聪明,啊不对……我怎么能拿跳芭蕾的跟语惜作比较呢。” 这些话给了她足够的信心,也鼓的她春心悸动。 整天幻想一些不着边际的言情小说里才有的桥段—— 比如池彻和她一样,在刚入大学时就对她一见钟情,碍于当时他的处境不好,还没继承池家家业,觉得不配和她交往,就一直将对她的爱都憋在心里。 后来绯闻传开,他没有出面否认,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阻挡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应该也是误会吧? 可能是池彻听到了她对绯闻的否定,以为她并不爱他,正失落时,有姜枳投怀送抱,所以才娶了姜枳? …… 可这样的猜测在刚踏入宴会厅的瞬间,就碎了。 看着站在池彻身旁的姜枳,柳语惜表情都要僵住了。 说好的姜枳不如她好看呢? 听唐令薇那么说,柳语惜还以为网上流传的姜枳照片都是精修过的,哪知道真人竟然比照片还美? 红色的裙装,金线明绣银线暗绣,明暗交叠两种纹路,在不同的角度会看到不同的纹路。 从裙装到鞋子全是绣活,为的就是配合今天的中式订婚宴。 姜枳的黑色长发也被盘起在脑后,不过因为身上衣服的绣纹已经够繁复了,所以盘发和发饰都刻意往简了靠,头饰、耳坠、项链、手镯,带的都是霓杳留下的那套,简单大方。 红衣衬得姜枳肤白又有血色,娇美动人。 发型简单则不会抢夺重点。 五官有瑕疵才需要用发型遮挡,像姜枳这样的容貌,把头发全挽到耳后,将她的五官完全露在外面,才是最优选择。 因为外人第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脸,而且会被她的脸夺走全部注意力,再难移开。 柳语惜也是这些难移开视线的人之一。 她甚至还怔了好几秒,回过神后倍感丢人,也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都是假的了。 相形见绌,她连和姜枳比的资格都没有。 人家什么也没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在池彻旁边一站,就足够让所有女人收敛起对池彻的歪心思。 直到池彻看向她,让她的心思活络的一半。 又有一个姑娘开玩笑,说池彻是不是还记得大学时的那段情,让她的心思彻底活络了。 哪知道那位开玩笑的姑娘,根本不是揶揄,也不是认真这么觉得,她就是在逗柳语惜,想看看她的反应。 因为先前被讽刺攒够钱也不配在这里订婚的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 没想到柳语惜一点都不辜负她的期待,真把她的话当真了,瞬间红了脸。 她无语地瞪大了眼睛,朝旁边其他的人用口型询问: ‘难道柳系花没听出我是开玩笑的?’ 其他人也尴尬的不行,背着柳语惜用口型回她: ‘说不定这事儿是真的?看她反应,难道池彻真的和她有过一段?’ ‘放屁!都闭嘴!’ 池彻宿舍的老大瞪着眼插话,虽然没有声音,但他的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到众人的脸上,可见他现在有多急切。 老大一米九二,二百一十斤,虽然算不上胖,但人高马大壮的很。 即使大家都知道他性格爽朗,从不打人,可被他用眼睛那么一瞪,瞬间都吓得噤了声。 给柳系花留面子,所以大家都是无声交流,可还是迟了半分。 刚刚女人打趣柳系花的那句话,被丽芝听到了。 她也瞪起了眼睛,可因长相不够凶悍,瞪眼的模样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反而像是只警惕的小鹿,双眼湿漉漉地跟人撒娇。 光瞪不够泄气,丽芝还看着他们骂了一句“不要脸”。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那群同学听到了。 老大皱着眉回头看,是谁在老三的订婚宴上骂脏话,结果一回头,发现是个娇软可爱的小姑娘,眉头立马就散开了,还被瞪的把头转了回去,尴尬地挠挠脖子。 真·理工男见美女时的反应。 可当他挠了两下脖子后,忽然觉得不对,那瞪眼的小姑娘长得眼熟。 “好像在哪儿见过……” 老大喃喃道。 “我也觉得眼熟。” 其他人跟着点头。 忽然,老二打了个哆嗦。 “卧槽,她不是弟妹的朋友吗?” 几个人愣了愣,都想起来了,对啊,刚宴会厅跟池彻姜枳打招呼时,站在姜枳身旁的不就是那个瞪眼的小姑娘吗? 她站的这么近,又那么生气,还骂了‘不要脸’,难道…… 不,她肯定听到了!! 五人不约而同地吞了下口水,然后又一齐朝着丽芝的方向看去,对方还在拿恶狠狠地眼神瞪着他们,看来是真的听到了。 “完了,老三这回……不好解释了啊。” 顾延颉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五个男人一起看向丽芝,丽芝又刚刚骂过他们,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他便没有犹豫,站在丽芝前,用身子挡住了她,隔开这五个男人的视线。 台上的池彻虽然不知道台下发生了什么,但在此刻,忽然一阵阴风从脚底钻入,害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嘶,怪吓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张配角多,过渡章节,为了补偿大家,这一张在留言里发二百个红包。 下一章跟柳小姐说再见! 感谢在2020-03-10 23:53:20~2020-03-11 23:5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流年 270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ries、山河 10瓶;华年 5瓶;shaw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破产第四十八天 女人有第六感, 池少也有。 他立马就想到了柳语惜,觉得肯定是那里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刚好, 交换订婚礼与信物的环节结束了。 他立马就朝台下看,发现室友们不知何时脱离了同学堆, 躲到了角落朝他招手,一个个看上去紧张又严肃。 池彻的心跟着沉了沉,他跟一旁的姜枳先打了个招呼。 “大学室友找我有事儿,我先去看看,一会儿可能要喊你过去说点事。” 姜枳也在往丽芝的方向看, 丽芝脸上的表情不比池彻室友们轻松多少,胳膊挥动的还比他们迅速。 看丽芝这表情, 姜枳就能猜得出, 她肯定是在柳语惜那里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于是,姜枳“嗯”了声,回池彻道。 “巧了,我的大学同学也找我有事儿,我也要先过去一趟。” 更巧的是,她等一下很可能也要喊他问些事情。 两人一同朝台下走,一路上不少亲戚朋友和他们打招呼。 但因为两个都有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没有停留和他们闲聊, 而是像明星走红毯似的,默契的用点头微笑做回应,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两人到了台下才分开,一个奔着室友们走去, 一个奔着丽芝走去。 一见池彻过来,五个大老爷们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捧着慌张跳了半天的心脏跟他说:“老三,你总算下来了,再不下来你今晚回家可能要跪搓衣板了。” 池彻:“……?” 紧接着,又见老六摇摇头。 “现在人都不跪搓衣板了,二哥你落伍太多了,现在都跪榴莲,搓衣板哪儿有榴莲疼啊。” “别岔开话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老三的事儿。” 老二白了老六一眼。 “老三,刚才有人又提柳语惜和你在大学时的那段绯闻了,应该是开玩笑的,可坏事儿在,弟妹的朋友听见了,她看上去很恼火,这会儿应该已经把话都告诉弟妹了。” 说着,老二指指池彻身后。 池彻回头看,是姜枳与丽芝二人,两人在咬耳朵,还有一个男人站在她们旁边,兴趣盎然地看着她们两个交谈。 因有前车之鉴,看到池彻沉默没回答,老大试探性地问了句。 “等等,老三,我先问一句,你知道柳语惜是谁吗?” “哦对了,老三不一定知道她是谁呢。” 其他人恍然道。 “那我们重头开始给你科普吧。”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跑到角落,是为了和池彻说这些话时不会被别人听到,却正好给了先前开玩笑的那个姑娘一个机会。 她想看柳语惜丢脸,这会儿能阻拦她的五人不在,只有当事人姜枳在场。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于是她拉着柳语惜的手,让柳语惜面对自己,背对姜枳。 确认柳语惜看不到姜枳的存在后,她开始了今天的表演。 “语惜,你刚才还没回应我呢,池彻跟你的那段绯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问的同时,用余光扫向柳语惜身后,果然,姜枳和丽芝都看了过来。 柳语惜还不知道自己背后站着谁,红着脸摇头。 “应该不是……” “应该?” 开玩笑的姑娘机敏地抓住了盲点。 “你没有完全否定!那就是说明,那有可能是真的!” 这姑娘装得像,一副‘我磕到真的了’的模样,兴奋地晃着柳语惜的手臂。 “我大学时就觉得你们最般配,你们没能在一起,一直是我的遗憾。” 她声音略大,柳语惜有些尴尬地摆开她的手。 “你别这样说,这是别人的订婚宴。” 开玩笑的姑娘在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兴奋。 “又没有当着池彻和他老婆的面说,你就私下透露一点嘛,你们当初是不是有点感觉?我记得他经常帮你拿课本,还帮你打水,哇,他可从来没对别人这么做过。” 别的同学其实也对这段故事感兴趣,闻言都往这边凑。 柳语惜本来想全部否认的,可被大家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热切的她喉咙发紧,否认的话说不出口。 柳语惜抬头瞧了瞧,池彻和他室友离这里很远,视线范围内也没姜枳的影子,不论她说什么,他们应该都听不到吧? 于是她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 “没有帮我拿过很多次课本,就几次而已。” “她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否定前面的那个问题?” 丽芝不爽了。 “这是不是在变相承认,她和池彻互相有好感?” 姜枳在听丽芝开始的转达时,还没有生气,觉得那也只是别人在打探绯闻,柳语惜自己没有承认,那就没关系。 直到听了两人刚刚的对话,姜枳才有点不高兴,气堵在胸口,郁闷。 池彻帮人,她不介意。 毕竟他帮人从不看对方高矮胖瘦,是美是丑。 可让人窝火的是柳语惜的反应,摆明了里面有猫腻。 看姜枳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意消失了,开玩笑的姑娘又加了把劲,不停地提可能证明池彻喜欢柳语惜的点。 偏她敢提,柳语惜就敢含糊的认。 一问一答来回五次后。 总算将姜枳这边的火拱了起来。 “分了吧,姐妹。趁着你们现在还没给两边父母行礼,没念婚书,赶紧跑。” 丽芝没谈过恋爱,比较冲动,气得头发懵,第一反应就是劝分。 “说什么你是他初恋,说什么不认识柳语惜,都是鬼话,没结婚就骗你,结了婚他还想干什么,出去包小三吗?” 看了半天戏的顾延颉赶紧开口劝阻。 “冷静点,池彻还什么都没说呢,我觉得这应该只是误会,因为池彻这人看上去挺靠谱的,他不需要撒这种谎。” 虽说池彻是他情敌,但……顾延颉真的觉得池彻不像是会撒这种谎的人。 没意义,也没必要。 不过姜枳脸色不好也是真的,他怕姜枳被丽芝拱火,一上头,真就扭脸跑了。 他赶紧给姜枳另提了一个建议,安抚住。 “你先和他把今天的仪式走完,等结束后,回家了,再好好讨论这件事。” 丽芝和顾二的意见刚好相反,给她提供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姜枳却哪个也不打算选。 这是她的订婚宴,要走也应该是柳语惜走,凭什么自己跑? 而且为什么要忍着这些,直到宴会结束再计较? 为了给两家留面子吗? 为了回家后躲在被子里抽泣,然后发一句“终究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吗? 抱歉,这不是姜小姐的性格。 她没回答丽芝和顾二,而是直接高声叫了“池彻”的名字。 见他看过来,姜枳朝他扬了扬下巴。 “过来。” 她声音不小,能让角落的池彻听见,自然也让会场大半人听到了。 正在叙家常的亲戚们听了都朝这边看,柳语惜的脸也青了,虽然没回头,但光听声音,也知道姜枳一定离她特别近。 姜枳嘴角梨涡浅浅的现了现,用小辈撒娇的语气,朝着两家长辈解释道。 “我带池彻见见我的同学,打扰各位了。” 原来是这样。 大家一笑,又各干各的了,没再往这边瞧。 可柳语惜等人却不敢放松,先前围在她身边听八卦的也一个比一个尴尬,互相扯袖子,用气音问。 “姜小姐站那儿多久了?啥时候来的?听到没?” 他们这边担心的紧,池彻的五个室友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先是沉痛地拍了拍池彻的肩膀,然后用看荆轲的目光,送池壮士离开。 只有池彻本人不知危机将近,他在听完五人的复述后,觉得不过是个小误会,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了。 他走之前,还安慰其他五个室友。 “没事,枳枳她很讲理。” 可惜了,姜小姐今天不打算讲理。 当池彻步履轻盈地走到姜枳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腰上就先挨了一下。 姜枳掐池彻的动作虽然没让别人看到,池彻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动,但离得稍近的人,都清晰的听到了来自他倒抽的一口凉气。 “嘶……”的一声。 引得大家都朝他们探头,想看看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顾二离得近,不仅看到了姜枳掐池彻,还看到了姜枳在掐他时,连手指尖都泛白了。 他面带同情地看了池彻一眼,然后……朝后退了两步。 以免误伤。 顾延颉的这个动作,更引得大家好奇了。 幸好,姜枳没打算继续吊他们胃口,掐完泄了火,也就开始讲理了。 她用刚好能让池彻那群同学们听到的声音,问他。 “可以啊池彻,你跟我说我是你初恋,你在我之前没喜欢过别人,都是骗我的。” “没。” 池彻正想揉腰,闻言立马站直解释。 “一字不假。” “呸。” 丽芝比姜枳反驳的快,她立马开始数池彻骗人的罪证。 “你帮人家拿课本,送人家去教室,帮她打水送宿舍,图书馆帮她拿高架的书,去食堂还帮她隔开拥挤的人群……” 听着丽芝一条条数下来,池彻的眼神逐渐变得迷惑。 “送课本和打水都有过,因为是我不小心撞倒了她。后面那些事情我也做过,但……都是举手之劳,我不记得是帮的谁。” “帮一次可以说你是在赔罪,你不记得帮助对象是谁。但第二次第三次呢?你能每次帮她都是为了赔罪?能在帮助一个人多次后,还不记得她?” 她福尔摩斯·丽芝,今天就要在好友面前,揭穿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但这狗男人心理素质太好了。 池彻不仅秒速回答了她的问题,甚至还让她找柳语惜求证。 “最多只有一次!我和她不熟,其实连她的名字我都不记得,那些绯闻我当年也否定过。” 他回答的虽然是丽芝,眼睛却一直看着姜枳。 “枳枳,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可以找柳语惜求证。” 在池彻看来,他和柳语惜都是被绯闻迫害的主角,对方会帮自己澄清的。 哪知道这些绯闻就是柳语惜刚承认过的。 本来姜枳听到他们谈话,就足够让柳语惜肝颤了。 这会儿发现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所有人都朝着自己看过来,她更是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常情况下,就算姜枳发现了,不也应该憋着,等回家再跟池彻谈吗? 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 池彻又为什么不生气,还真当着众人的面跟姜枳解释? 这两个人都不怕万一真另有内情会丢面子吗? 柳语惜无暇思考原因。 她现在只希望有同学能帮她打个圆场,将她从这样尴尬的局面中解救出去。 但其他同学自顾不暇,哪儿有功夫管她啊。 他们可都是池彻实打实的朋友,跟池彻关系比跟柳语惜近,听八卦只是因为好奇,但现在闹得人家小两口吵架,一个个羞愧的不行。 羞愧与歉意交杂,全化作对柳语惜的讨厌。 不仅没人帮她打圆场、岔开话题。 先前开玩笑那姑娘这会儿又出现了。 她惊讶的问:“只有一次吗?可是刚才语惜还说有好几次呀,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 好几次? 还是刚才说的? 池彻明白姜枳为什么会掐自己了,他看向姜枳,姜枳也对他挑了挑眉。 “嗯,是这么说的。” …… 话音刚落,就见池彻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转身看向柳语惜,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语气认真,十分不解地问道。 “你有病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发200红包,凌晨有二更。 病好了,今天起双更或日万,一直到完结,而且章章送红包,各位不要养肥我哦,要来看哦! 感谢在2020-03-11 23:53:51~2020-03-12 20:1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流年 10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你的淮淮上线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萌攻亭 6个;你的淮淮上线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胖胖脦 3瓶;西柚汁柚西、五十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破产第四十九天 池彻以为柳语惜是疯了, 可打量了她一遍,发现她打扮端庄, 脸也干净,虽然神色惊慌, 但眼睛是有精气神的,不混沌,也不傻。 那怎么净做傻事呢? 池彻不明白,所以才问她是不是有病。 这是真诚的发问,并非有意骂柳语惜。 而且这三个字, 搁在平时,算不上什么狠话, 就算想歪了也没事。 但放眼下这个情境—— 不仅有姜枳和池彻大学时期的好友, 连池姜两家的长辈也都在现场。 ‘你有病’三个字说出口,在场的人砸吧着嘴品了品,都觉得这跟国骂差不多。 柳语惜直接被骂怔住了,眼睛瞪大嘴微张,不可置信地瞧着池彻。 其他人也有点惊讶,知道池彻性子冷淡,但不知道他竟然还会骂人,骂的对象还是跟他传过绯闻的女人, 一点不心软,骂的那么难听。 再观一旁的姜枳,虽然她的面上还是很镇定,好像早就料到了池彻会这么说。 但这其实只是她多年训练出来的应对机制, 处事不惊、无论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也不会露出夸张的表情。 实际上,姜枳和他们一样诧异,她也没见过池彻骂人。 大家都在惊讶,没有人打圆场,这一圈小辈聚集的最多的地方瞬间安静了下来。 像是为了配合这一幕似的,厅内奏乐的师傅们刚好演奏完了一曲,停下来翻曲谱活动肩膀时,窗外又划过一道闪电,刺的面朝窗外的众人闭紧了眼。 轰隆隆—— 炸雷震耳,终于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 而这会儿,池彻也发觉大家可能是误会了。 于是又开口,向大家解释。 “不是脏话,我是认真在问她,有没有病。” 啊?问这个干嘛? 大家的表情更迷茫了。 紧接着,听见池彻又说。 “要是没有癔症,为什么会捏造一些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还告诉其他人呢?” “……”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姜枳松了口气,觉得对了,这才是她认识的池彻—— 反应会直男,但绝对不会没素质。 不但有素质,还能在有素质的前提下让你更难堪。 柳语惜刚开始被骂,因为骂的太重,所以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听到池彻解释,反倒逐渐反过味了。 虽然池彻的意思是他没骂自己,可为什么听了他认真的解释内容后,柳语惜更难受了呢,羞辱感也加倍了。 柳语惜能被唐令薇与同学的两句话,就鼓动的神魂颠倒,自然没什么城府。 她只是从小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过于自恋加自信。 第一次面对挫折,还是当着一群熟人的面丢人,柳语惜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她瞬间红了眼眶,嘴一扁,哭了。 本来没人注意这边,可音乐暂停,雷声打断了大家的说话,本就安静。 众人还没来得及继续刚刚的对话,就听到了断断续续地哭声。 “大好的日子,谁哭呢?这么讨人嫌?” 说话的人是柳夫人,可当朋友拍拍她的手,告诉她哭的就是柳语惜时。 柳夫人脸白了。 池老皱着眉,看柳夫人奔着柳语惜一路小跑。 柳夫人还没跑到柳语惜面前呢,就有人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地通报给了池老。 老爷子听完,眉头皱的更深。 现在的这群小孩真是烦人,物质条件好了,事儿也变多了。 “柳语惜……柳……” 他摸着手杖念了两遍,然后看向在一旁候着陪他的唐令薇。 “这柳家人,是你带来的?” 看到柳语惜哭,唐令薇就做好被老爷子指责的准备了。 她没慌张,点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出。 “是我带来的,柳家说女儿和池彻是同学,关系还不错,我就给发了请帖。” “以后少和他们家来往!” 池老知道她在撒谎,但大好的日子,没必要跟她纠缠。 “知道了。” 唐令薇应了。 身边侍者弯腰告诉池老。 “老爷子,最后一个仪式要开始了。” “读婚书?” 池老问。 “不止,是先给双方父母敬茶,收了红包后才读婚书。” 侍者解释道。 双方父母…… 池老闻言抬头,环视了一圈大厅。 他站的位置刚好可以将整个宴会厅内的人览尽眼底—— 姜枳父母正在台旁交谈,应该是在准备接下来的仪式。 唐令薇站在他旁边。 姜枳站在大厅门口好像在偷听什么。 池彻和池扬呢? 池老倒不担心池彻,他知道自家孙子有多着急娶姜丫头进门,肯定会准时准点出现。 让他头疼的是另一个。 “池扬呢?” 池老问唐令薇。 “平时吊儿郎当不现行就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儿子订婚!还他妈不见人!怎么,一会儿仪式开始时,岂不是要我等他来?” 老爷子骂脏话,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会不会。” 唐令薇慌了,赶忙解释。 “他在侧厅和别人谈话,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一会儿他就会过来了!” “是儿子的订婚宴重要,还他妈是生意重要?” 池老听完气得吹胡子瞪眼。 “平时不好好工作,这会儿倒知道赚钱了?再说了,我们家差钱?没他这单生意,就吃不上饭了?” 怕给老爷子气出个好歹,唐令薇赶忙给他抚拍着胸口顺气。 “老爷子,您别生气,我马上就去找他,准在仪式开始前给他带过来!” 姜枳的确在偷听。 而且偷听的对象就是不见了的池彻和池扬。 她刚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想找池彻一起上台,结果转到门口时,听到了两父子的声音。 ‘还没见过几次池彻的爸爸呢,是不是应该趁现在,跟他打个招呼?’ 她这么想着,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可刚扭开一丝门缝,就听到池彻的声音。 冷且锐利,吓得她手一顿,没推开门。 “告诉你?凭什么告诉你?” 这是池彻的声音。 “怎么,我是你爸,你订婚前难道不该告诉我?不该跟我商量?你先斩后奏,现在我还要过来配合你?” 这是池扬在说话。 姜枳觉得气氛不对,赶忙将耳朵贴在了门上,细听听外面是怎么回事。 刚贴上去,就听见,池彻像是刚听到了什么笑话,‘呵呵’了两声。 “二十多年,你从没尽过父亲的义务,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想起你是我爸了?突然又想行驶父亲的权利了?” 池扬沉默。 池彻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三秒后,又嗤笑了一声。 “你也配?” 言辞刻薄,如锋如针。 这就是池彻真正生气时的样子。 以池扬对池彻二十年的所作所为,‘你也配’三个字不重,甚至骂的还算轻了。 可那已经是二十年的旧账了,就算今天能翻,一时半会儿也翻不完。 姜枳余光扫见唐令薇已经在往这里走了,连忙高声喊道。 “池彻,池彻你在哪里?” 她装作在寻找池彻的样子,喊完,扭动了门把手。 但还没推开,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池彻只拉开了一点门缝,从外面向里挤,边挤边说。 “来了,刚才去了下洗手间。” 他脸上带着往常面对她时的笑意,身子也完全挡住了门外的一切,一看就是不想让姜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姜枳也配合地装傻,她挽上池彻的胳膊,嗔道。 “我刚刚找不到你,还以为你要逃婚了呢。” 池彻轻笑着摇摇头。 “那怎么可能。” 向长辈敬茶的环节到了。 台下的人都闭上了嘴,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那对儿璧人。 姜枳和池彻都换下了先前的衣服,穿上了简便的旗袍与唐装。 长相喜气的侍者站在一旁,手中托盘上放着六杯茶,都是一小口的量,用碧翠透亮的杯子盛着。 按顺序,姜枳和池彻要先给老爷子敬茶,然后再给池彻的父母敬茶,最后才轮到姜枳的父母。 可在两人给老爷子敬茶,收了红包后,姜枳本打算转向池彻的父母。 才刚迈了一只脚,就被池彻揽住了背,不让她转身。 “怎么了?” 姜枳抬头,对池彻眨眨眼。 “先给你爸妈敬茶。” 池彻说。 两人光是互换眼神加交谈,就已经停顿了近十秒,再拖下去就不好了。 姜枳便没反驳,跟着池彻往自己父母那里走。 姜顺尧和岳冉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走向自己这边了。 看着女儿和池彻向他们敬茶,两人尴尬地往亲家那头看—— 可池扬与唐令薇的表情都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 老爷子也没说什么,甚至还朝他们笑了笑。 既然池家不介意,他们也就别扭捏了。 两人接过小辈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了两人手里。 池彻接过红包,直接改口。 “谢谢爸妈。” “……” 姜顺尧和岳冉都僵住了。 订婚是不改口的,池彻这孩子,到底是多想娶枳枳…… 姜枳没注意到池彻的小心机,她的心思都在另一侧的池扬和唐令薇身上。 想到刚刚仪式开始前,池彻和池扬的吵架,姜枳就心里没底。 一会儿敬茶,池扬会甩脸子吗? 或者说,池彻会搞事儿吗? 带着这样的担忧,她和池彻走到了池扬与唐令薇的面前。 但三人十分默契,谁都没提刚才吵架的事情,也没有表现出不合,只是一个敬茶,一个喝茶,动作机械又疏离。 一点也不像是家人。 趁着两人低头取红包的功夫,姜枳大胆地朝池扬看了过去,想端详一下这位未来公公的模样—— 虽然她和池彻同居到订婚,什么事儿都干了,但这位未来公公,她还没仔细看过。 盯着池扬看了几秒,姜枳得出了结论—— 是有风流的资格,长得好看,气场也比池彻要柔和,花花公子该有的特质他全都有。 端详结束的同时,池扬也从口袋内拿出了两个沉甸甸的红包。 原本是要给池彻和姜枳一人一个的,但他递给池彻时,池彻装没看到,把他晾在那里。 正当场面又要尴尬时,池扬抬头。 他对这个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儿子挑挑眉,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忽然轻笑一声,转头将两个红包一起塞进了姜枳手里。 “可以,阿彻疼媳妇儿,还没结婚就把所有钱都给媳妇儿管了。” 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台下的人听了也跟着吹口哨打趣。 司仪松了口气,展开婚书开始宣读。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池彻和姜枳站在一旁听读,姜枳无意识地摩挲着刚刚到手的红包,摸着摸着,忽然觉得指尖好像触到了和红包材质不同的触感,这纹路……是印花吗? 反正身侧有池彻挡着,就算走神别人也看不到。 姜枳就大胆地低头查看红包,发现摸到纹路的是池扬刚刚给她的那两个红包。 那上面不是花纹,是字,应该还是亲手写的。 总共七个,左四右三。 —— 一生一世 —— 一双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面也发200个红包!睡醒两张一起发! 晚安宝贝们! 感谢在2020-03-12 20:17:53~2020-03-13 03:2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嗯 45瓶;六霁 30瓶;甘草懿懿 10瓶;不嗨森> 7瓶;惜惜呐mio 2瓶;花燃山色里、之湄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破产第五十天 姜枳当晚就给池彻看了红包上的字。 他没说别的, 只是将里面的钱抽出来,然后将空了的红包丢进了垃圾桶里。 “哎。” 姜枳急了, 伸手却没阻拦住。 “你干嘛丢了呀,多不吉利。” 池彻言简意赅。 “这种人的祝福, 要了才是晦气。” 他承认红包上的字是好话。 可这样的好话来自池扬,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讽刺。 订婚宴就这样过去了,为了刺激夏素薰所订婚,可一直到婚宴结束, 也没看到夏素薰的影子。 唯一捣乱的就是那个叫柳语惜的,但她没有战斗力, 池彻两句话就将她解决了。 除夕, 池彻和姜枳是在姜家过的节。 姜顺尧和岳冉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觉得女儿除夕肯定要在池宅过了,就没定酒席。 两个人合计着,今天先吃的简单一些,等明后天姜枳回家时,再好好准备。 哪知刚下午,姜枳就带着池彻回来了。 开门看到宝贝女儿的脸,岳冉高兴极了, 双眼弯成了柳月。 “你们怎么回来了!今晚不在池家过节吗!” 姜枳把包递给岳冉,低头换上绵拖鞋。 “池彻说,他答应了老姜同志,以后所有节日都先在姜家过, 然后再回池家。” 这也是姜顺尧和池彻签订的、众多不平等条约中的一项。 岳冉知道,但她没想到,他们真的能履行这个诺言。 看来池彻这孩子,真的不说假话。 晚饭过后,一家人聚集在一起看春晚。 春晚刚开始时,岳冉兴致勃勃地向池彻提议。 “等12点跨年的时候,池彻你和我们一起许新年愿望吧!这是姜家的传统,每次跨年都要许愿!” 可还没到十点,她就睡着了。 她的头歪在姜顺尧的肩头,睡得香甜,时不时因为电视机的灯光太亮,皱皱眉头。 姜顺尧拿起遥控器,将电视亮度调暗,又把声音调小。 看着睡觉环境已经创造好了,他又伸手帮岳冉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 姜枳捅捅池彻的腰,示意他看。 “瞧,每次她都在12点前睡着,然后在第二天中午12点许愿,这也是姜家的传统。” 她话是在打趣,可池彻却从中品出了点酸味。 他笑了笑,对姜枳勾勾手指。 见她好奇地眨眨眼,很配合的凑了过来,池彻俯首跟她咬耳朵。 “等你老了,我也会这么对你,别羡慕你爸妈。” 被戳中了心事,姜枳脸腾的红了,她掐了一下池彻的腰‘呸’道。 “谁羡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父也没坚持到最后,刚过十一点就举起白旗投降。 “我们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有精力,你们继续看吧,我们先回屋睡了。” 说完便抱起岳冉回了里屋。 关上门前,三人听到了岳冉带着哭腔的声音:“姜顺尧,你说谁老。” 姜父一惊,连忙回头看了眼,然后失笑着跟客厅里的姜枳池彻解释。 “是梦话。” …… 终于,客厅只剩下姜枳和池彻,两人不用再顾忌,恢复了平日里的相处模式。 姜枳趴在池彻怀里,脑袋抵在他的胸前,一边听着池彻的心跳,一边看电视。 池彻一会儿给她剥瓣橘子,一会儿帮她削个苹果,全都喂到她嘴边,一个小时过去,姜枳吃了两个橘子和半个苹果,嘴里还塞了块糖,却愣是姿势都没变过一下。 就连新年愿望,也是伴随着钟声和他的心跳声一起许下的—— 希望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国泰民安。 希望早点解决夏素薰的事情,找到让世界意志恢复正常的办法。 希望还能和他在一起。 2019年的前两个月,竟然真的如姜枳新年愿望中描述的那样,太平无事。 直到三月份开学前,姜枳都过的非常舒适,安逸。 没有人骚扰她,也没有脑残再来挑事儿。 跟降智配角们斗争了一年的她,突然进入这样和平的日子,那感觉……就像进入了退休期,姜枳提前享受上了老年生活。 不,就算是老年生活,应该也不会出现这么太平的日子。 姜枳很早之前就幻想过,在‘全世界都对我有恶意’的设定下,她可能到老,还要跟一群老太太撕逼。 不过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刚三月中旬,阮甜甜就提着刀出现了。 池彻和姜枳派去监视阮甜甜的人,在同一天发来了信息—— 他们在国内发现了阮甜甜的踪迹。 “平省?这不是最北边的一个城市吗,她怎么跑这么远。” 姜枳问池彻。 “你收到的消息里,阮甜甜出现在哪里,也是平省吗?” 池彻“嗯”了声。 “也是平省。” “也是和男人开房……?” 池彻又“嗯”了声。 “是的。” “可是我算了算时间,现在的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呀,她难道挺着肚子和别的男人开房?” 姜枳表情复杂,她的三观又一次受到了暴击。 “没有怀孕特征,她应该是做了流产手术。” 池彻将照片传到姜枳手机上。 姜枳瞧了眼,的确,夏素薰的肚子是平的。 不仅如此,她的气色看上去很不错,不像是刚刚做完手术的人。 难怪被何家退婚后,夏素薰就失去了踪影,肯定是去打胎了。 姜枳想的出神,回神时发现,池彻的眉头隆的比自己还高,正神情严肃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这张照片还有什么关键点我没注意到吗?” 池彻指指照片上的男人。 姜枳盯着那个男人又瞧了几秒,只看出他体态肥胖,一脸劲肉,但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池彻应该指的是这个男人的身份有问题。 她摇摇头。 “我不认识,他是谁?” 她不认识是正常的。 这个男人叫冀弘益,在做生意时,手段比万少峰还低劣,专走歪门邪道,专钻法律空子。 像姜家这种本本分分做生意,从不打擦边球的企业,根本不可能和他有合作的机会。 但这只是商业方面不道德。 要只是这样,池彻也不会皱眉了。 让池彻在意的是,这个冀弘益手上还间接沾了不少人命。 和他有竞争关系并能威胁到他利益的人,都会突然出现事故,要么本人死亡,要么家人出事。 大家都知道,这些人出事绝对是和冀弘益有关。 但每次事故一出,还没立案调查,就会有人去警局自首,一看就知道,那是冀弘益买来的替死鬼,每次事情都调查不到他头上,所以才叫做间接。 虽然他一直在平省活动,不来也绝对不惹池家,可池家也会绕着他们走。 毕竟是法外狂徒,比的不是权势,想要赢他,需要你的道德底线比他更低。 虽然姜枳之前并没有告诉过池彻,她跟这个阮甜甜的仇恨不单单和何遇有关,还能扯到上辈子。 也没告诉他这个阮甜甜恨她入骨髓,甚至愿意写一整本书去诅咒她。 但光看到阮甜甜搭上了冀弘益,池彻就能猜到阮甜甜要打的算盘。 他立马提高警惕。 先前在告知何遇,阮甜甜怀孕后,池彻就已经加强了安保措施。 但凡姜枳出门,都要派一到两名保镖,保护她的安全。 现在,收到这张照片后,池彻不仅又一次加固了家外家里的硬件安保措施,还又将保镖数量提高了一倍。 原先的两名保镖不再隔着一段距离保护姜枳,而是正大光明地紧跟在她左右。 目的是,明面上先给人一个震慑,让想要对她下手的人忌惮。 暗地里还有两名保镖,穿休闲服,悄悄地跟着姜枳。 为的是,如果有人还是想要对她不轨,他们只能看到明面上的两名保镖,无论是要支开他们,还是用武力强行对付他们,计划中肯定是针对那两个人。 暗中潜伏的那两名保镖就可以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可池彻还是觉得不放心。 他甚至紧张到,亲自接送姜枳的上下课。 一个永远提前去公司,踩着下班时间回家,还要将工作一起带回家的工作狂。 现在为了保护女友,他每天都要拖到把姜枳送进教室,确认了教室里没有外人,然后看着保镖把守在教室门口,才能放心去公司。 而等池彻到了公司,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定闹钟。 将时间调到离姜枳下课前一小时,连定四个闹钟,每五分钟响一次。 助理在旁边看了池彻的动作,好心提示。 “池总,姜小姐的课程时间我这里都有,我会在她下课前一个小时提醒您的。” 池彻却说他知道。 “以防万一,你可能会忘记或者提醒晚。” 他阐述理由时表情平静,语气认真,深深扎痛了助理的心。 助理流泪,他觉得自己的专业水平有被冒犯到。 池彻对姜枳的安全保护过于重视,刚开始的几天,学校里面的人看了舞蹈教室门口把守的保镖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姜小姐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安全威胁。 与姜枳同班的人倒是比他们镇定。 接二连三的对打失败,已经让她们不在关注姜枳了,即便每次进出教室都要被两名彪形大汉吓到,也不打算开口问问姜枳,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仅如此,连上课大家也目不斜视,不会去多看姜枳,也不会谈论姜枳。 于是,对这件事好奇的,离姜枳太远,找不到机会去问。 离姜枳近的,又没脸或者不敢问。 可这只是在学校。 要是外出,逛商场或者吃饭,姜枳还是难免遭受到异样眼光的打量。 她只能减少外出活动的次数。 到了四月初的时候,姜枳已经彻底变成了宅女,除上课外的所有时间都待在家中。 虽然家里屋子多,从酒吧到家庭影院,一切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她要是想体验逛街的感受,还可以找人和她连着视频去商场,让她模拟逛商场的感受。 可姜枳还是觉得无聊,让一个现充突然待在家里,就算娱乐活动都还可以体验,还是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一条咸鱼。 不过姜枳并没有怨过池彻,他对自己保护,紧张,说明他关心自己。 而且,以夏素薰的疯狂程度,自己的生命安全的确正受到着严重的威胁。就算池彻不要求,她也会提高警惕。 只是没想到,池彻考虑的周道,连姜父姜母的安全都考虑到了。 他担心,要是觊觎姜枳的人一直找不到机会对她下手,会不会将目标瞄向姜枳的父母。 于是就给姜父姜母也派遣了几个靠谱的保镖,日夜换班保护。 可池彻并没将这件事告诉姜枳。 她能知道,还是因为岳冉打来了电话。 岳冉先是问池彻。 “枳枳,池彻在吗?” “不在,他去洗手间了。对了妈,以后你要是找他有事的话,可以直接拨他的电话呀,不用总通过我传话。” 说着,姜枳就要给岳冉念池彻的手机号。 岳冉制止她。 “我知道他号码,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了,可是一直是占线。” 占线? 在洗手间打电话呢? 姜枳纳闷地朝洗手间看去。 “那你先跟我说吧,我等他出来转告给他” 也是,都一样。 岳冉直接跟姜枳开启抱怨模式。 “你们担心我们的安全,给我们派保镖,是好心,也是对的,但……但你们俩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怎么了?” 姜枳听着,岳冉打这通电话好像不是为了表达谢意,语气中更多的是无奈和郁闷。 岳冉确实是无奈,她看着排队办理住院手续的姜顺尧,郁闷极了。 “最近我跟你爸总觉得背后有异,好像总被人盯着,可是每次回头查看,又没有人再看我们。所以,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是多心了。” “直到后来,我跟你爸发现每天白天回头看的是同一拨人,晚上回头看的又是另外的同一拨人,上去想问问他们是谁,结果他们一看到我们过去,就往后跑,这得多吓人啊……” “是……” 姜枳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是挺吓人的。 “然后今天,我和你爸准备去买菜,我先下的楼,脚滑扭了一下,幸好池彻安排的那几个人眼疾手快,冲上来扶住我,才没摔倒。但我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你爸听到了,立马冲了出来……” 岳冉形容的还不够详细。 当时姜顺尧刚从电梯出来就听见娇妻尖叫,原本还有五层阶梯需要下,他直接从上面蹦了下来,随手就拎起楼门洞口边的一块砖,照着岳冉身旁的男人肩膀拍了下去。 “然后我们现在就在医院了……” 岳冉想想那个正在打石膏的可怜年轻人,就觉得愧疚。 “担惊受怕几天就不说了,主要是那个年轻人,被你爸直接把胳膊砸断了,人家可是靠身体吃饭的,万一落下病了怎么办啊。” “这么严重啊?我知道了,这算工伤,我会跟池彻说的,医药费报销,另外给足补贴。出院后也不用急着回来,好好在家修养,伤筋动骨是大事。” 姜枳给出的交代,岳冉还算满意,又聊了一会儿别的才挂断电话。 她看了眼通话时间,整整聊了十五分钟。 “池彻怎么还没出来?” 姜枳觉得奇怪,她走向洗手间,到门口的时候,还能听到池彻的声音,可当她敲门喊池彻的名字时,里面安静了。 “怎么了?” 池彻问。 “没事,就看看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姜枳说着,给池彻拨了个电话。 电话刚嘟了一声就挂断了,看来还在占线中。 姜枳哼了一声,她突然想起来,最近池彻好像经常在打电话,或是和谁发信息。 而且每次在她走过去的时候,他的第一举动都是关掉手机。 这家伙果然有事情在瞒自己。 但生理期刚刚过去,姜枳理智在线。 就算知道池彻有事情在瞒自己,她也不会胡乱猜忌,更不会怀疑他是不是看上了别的小妹妹。 姜枳压根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等池彻处理好,或是想告诉她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可到后来,池彻已经不再背着姜枳打电话发短信,看上去好像是把先前忙的事情都解决了,却还是没有跟姜枳提过,他之前在隐瞒什么。 姜枳几次装无意提起,问他之前在忙什么,为什么最近又不打电话了。 池彻开始还反问姜枳:“有吗,我之前什么时候经常打电话了?” 后来干脆就岔开话题,不回答他。 池彻的态度非常古怪,可刚巧面临毕业考核,姜枳忙着练舞,问了几次得到的都是敷衍回答后,就不再追究下去了。 不过,不追究前,她还是笑眯眯地拽着池彻耳垂,放了狠话。 “亲爱的,我知道你之前瞒了我些事,现在不追究是因为我忙了,不代表放过你了。我建议你主动点,在我考核结束前挑个日子交代了。” 毕业考核前三天的晚上,姜枳和池彻都在卧室看书。 两人有个习惯,就是每周阅读一本书,而在下周的时候把书交换,他们认为看对方喜欢的书籍不仅可以开阔视野,阅读到自己平时绝不会主动挑的书籍类型,还能越来越了解彼此,加深感情。 池彻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将书暂且搁下,接通电话说了声“嗯,我是池彻”,然后便不再搭话,只听着对面人说。 末了,池彻才回了句:“嗯,我明白了,但我要先问问姜枳,看看她的意见。” 听到自己名字,姜枳也把书放到一边,凑过去问池彻。 “怎么了?要问我什么?” “是你要考的那个芭蕾舞团打来的电话,他们说,有人给他们砸了巨额资金,要购买这次考核的第一名。” 池彻垂着眼观察姜枳,见她只是在认真聆听,表情平静,没有生气或是郁闷的神色,才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我们订婚了,所以来问我,如果我愿意出资比对方高,第一名就还是你的。” 姜枳听完,不咸不淡地问他。 “还有吗?只说了这些?” “是的,只说了这些。” 其实池彻可以出资,出多少钱都可以,但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先问过姜枳才行。 毕竟,曾经姜家还有钱时,姜枳也没有走过后门。 无论是芭蕾还是考证,她都靠的是自己的真材实料,她心气儿那么高,说不定听完连竞选的念头都没了。 果然,在池彻说完后,姜枳眼内浮现起了一丝厌恶的情绪。 “不用,如果这个第一靠的是钱而不是真才实学的话,那我不拿也罢。” 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池彻问她想不想知道那个拿钱抢第一的女孩是谁时,姜枳也拒绝了。 “没兴趣知道。” 无论对方是谁,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也改变不了这件事的性质。 原本她的厌恶情绪就不是在针对那个走后门的人。 是因为在这之前,姜枳虽然知道这里是书中的世界,但除了会频繁遭受到恶意外,她没觉得有任何不适。 反正和现实世界一样的父母与理想爱人她都有,要考的芭蕾舞团和现实中最知名的芭蕾舞团也一样,连教她的老师也没变。 这让她觉得,就算在书中生活一辈子也没关系。 直到这件事情发生,提醒了她,书中的世界和现实里到底是不一样的。 现实世界里,这样知名的舞团,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对于这种舞团来说,一个好的主舞接班人,比什么都要宝贵,她能为他们换取的不仅是未来十年里的金钱,还能让舞团的经久不衰,名气越来越大。 怎么可能只图眼前的一时小利,就放弃她? 甚至还有脸来谈判?不怕这件事情被爆出去后,舞团名誉扫地,所有舞者都被套上‘可能是靠钱进去’的流言? 姜枳觉得可笑,又隐隐有些反胃。 她按着胃口和池彻说:“考核当天我还会去,尽我所能跳完我的曲目,算是给我多年的努力画个句号。至于他们结论是什么都无所谓,无论是考核前还是考核后,他们联系你提条件的话,都不要答应。” “好。” 池彻摸摸她的头,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可等到两个小时后,到了睡觉的时间。 他按下遥控,将屋内灯光调暗。 “该睡觉了。” 池彻说完,却没得到姜枳的回复,他回头,发现姜枳还在看书,但两眼无神,表情有些呆板,像是在走神。 池彻倾身过去,发现姜枳手中捧着的那本书,还是两小时前她看的那页,两小时过去,居然一页未动。 “枳枳?” 他拍拍她的手背,轻唤道。 “你怎么了?还在想过几天考核的事情吗?” 姜枳的确在想这件事情,并且想的更深入。 她开始对当前世界感到不满和厌倦,刚刚发呆的两个小时,一直在思考,怎么样才能修改世界意志—— 池彻是书中的人,她就算对这个世界感到不满,也只能寻找修改世界意志的办法,而不是想怎么样才能穿回现实。 想的投入,所以在听到池彻喊自己时,她差点嘴一瓢,就将心中所想的事情说出来了。 “在郁闷,怎么样才……” “才什么?” 看姜枳顿住,池彻握住她的手。 “不要郁闷,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如果可以,姜枳真的很想告诉池彻。 如果池彻也是穿进书中的人就好了,她就可以不用隐瞒,也不用独自抗下这么大的秘密了。 可姜枳摇摇头,最终还是没说实话。 “我郁闷的还是阮甜甜那件事,她一直蛰伏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就算安保措施做的再好,也还是被动。而且有个词叫百密一疏,难免某天我们就出了状况呢?到时候该怎么办……” “就算我们真的百密不疏,难道要一辈子都这样战战兢兢地活着吗?我很想这件事早点收尾,却又不知道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收尾。” 姜枳虽然是在撒谎,但这谎言说的很有技术含量,池彻信了。 因为姜枳所说的,正是池彻先前考虑过的。 他不仅考虑到了,并且想到了解决方案。 这些天,他瞒着姜枳,就是在制定这个计划的细节,不能告诉她,是因为这个计划很冒险,一旦被她知道了,肯定会出手阻拦。 池彻垂了眼,不让姜枳看到他被睫毛挡住的瞳内,酝酿的情绪。 他将语气放低,放的轻柔,把姜枳揽进了怀里,哄孩子似的安抚她。 “别担心,马上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面留言发200个红包! 今晚还有更新! 51、破产第五十一天 考核是周六, 本来说好了池彻送她进考场后,在外面等她。 但在周六凌晨, 两人刚刚睡下,池彻手下一个主管打来了电话, 说是和姜家合作的新项目出了纰漏。 失态严重,不能在家中处理,他必须立刻去一趟公司。 于是池彻立马起床换衣服,系领带时发现姜枳被吵醒了,他这才稍稍放慢了一点步调, 站到床边,一手捏着领结除, 一手捏着领带底, 拉紧的同时,俯下身子在姜枳额头落下一吻。 “继续睡吧,我尽量在你考核前赶回来。” 池彻即使在换衣服,灯光亮度调的也是最低档。 可姜枳在睁眼时还是被光晃到了眼,双眼一酸,连忙闭紧,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睁开,来回试了好几遍, 才勉强适应光线。 “不用。” 姜枳抽出纸巾,将眼角被光刺出的一点眼泪擦掉。 “你专心忙你的工作,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考核结束我就回家, 然后就不出门了,你不要担心我。”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听着勾人。 但比起悸动,池彻更觉得心疼。 他赶紧将灯关了,把姜枳又按回了被窝里。 考核从九点开始,姜枳八点半就往门外走。 张肆帮姜枳开门时,顺便看了眼时间。 “才八点半?小姐,现在去是不是有些早?” “不早,时间还有点紧呢。今天是最后一天去学校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去了,所以打算从后门进学校,这样就能沿着南湖绕一圈,看看景。” 姜枳探出头,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指着外面的花园说。 “张叔你瞧,连家里的花园景色都这么美,南湖岂不是更好看?” 张叔跟着向外瞧了眼,不知道是因看了郁郁葱葱的花园,还是因姜小姐的语气轻活,他看完竟然真觉得心胸开阔、心情大好。 人也仿佛年轻了几岁。 立春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内姜枳一直在家里窝着,就算是去上课,也是快去快回。 车开到练舞室门口,出是练舞室,回就是车门内,连学校的风景都没欣赏到。 学校内最吸引她的除了优质的教资力量,就是四季交替,一年都郁郁葱葱的景色。 春夏秋冬,无论哪天,校园道路的两侧都开着当季的花朵,上下课都能闻到花香。 景色最美的春季差点被错过,姜枳可惜了好久,早就打定主意要在夏季来临前至少欣赏一次。 而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因为在今天考核结束后,她就不会再出门了,除非夏素薰那件事彻底解决。 所以,在环湖时,她一直嘱咐司机开的慢一些。 可今儿是考核日,即便有大好春光在眼前,也没几个人有心赏景。 知道自己注定落选的姜枳,是其中一个。 而知道自己早就内顶成第一的王艳萍,是另外一个。 她手肘抵着窗沿,手背抵着下巴,面带微笑欣赏着学校内的春色。 樱花树栽在教学楼两侧,每棵间隔了一段距离,但同样花季的蔷薇碧藤爬满了整片墙,有它做背景,恰好填补了每棵樱花树之间的空白,放眼看去,目之所及全是娇美的花朵。 每次微风习来,都会抖落不少花瓣落地,但王艳萍不觉得可惜。 想想这些被吹落的花瓣,日后被会被人践踏,最终和泥土混在一起,就令她激动不已。 “这不就是姜枳吗~” 她轻声哼着小曲。 “什么是我?” 说曹操,曹操到,姜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王艳萍回头,瞧见姜枳还是在用平时那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 她习惯性握紧了拳头。 但两秒后,她不仅松开了拳头,还朝着姜枳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我说外面的花像你,之前裴学长追求你时,不是给你念过一首酸诗吗?里面夸你‘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不记得了?” 记得是记得。 但姜枳不信她会有夸自己的心思,将自己比作花瓣?呵,恐怕是落进泥土里的花瓣吧。 看着语面带笑的王艳萍,姜枳眯起眼注视了她几秒,终于从那伪装的笑容中找出了盎然的战意。 “原来如此。” 姜枳朝她挑了挑眉。 “那个拿钱买了第一名额的女生,就是你?” 她声音不小,但幸好其他人都在考场前排队,提心吊胆紧张着接下来的考核。即使在走廊拐角的窗前待着的两个人,都是第一名的最佳候选者,也没人有心思往这边瞧。 所以只有姜枳和王艳萍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对话。 王艳萍没料到姜枳会知道这件事,脸色大变,先是环视四周,见没人瞧过来,才拉住姜枳的胳膊问。 “你怎么知道的?” 姜枳甩开她的手,“啧”了声,看向王艳萍的眼里全是厌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去追究我是怎么知道的。” 姜枳懒得和王艳萍多费口舌,在她看来,这种走歪门邪道的人让人不齿,所以嫌弃地瞧了王艳萍一眼,便离开了。 但正因为姜枳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让王艳萍脑补了更多。 她怕姜枳知道,并不是怕姜枳会因此嘲笑自己,看不起自己。 她只是怕姜枳在知道后,会拿更多的钱将第一名买回去,如果姜枳真的做了,那她这几个月来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天知道,王艳萍为了求那个人出资赞助自己夺得这个名额,付出了多少。 清白与名誉,她都赌上了,要是连这样都压不过姜枳…… 正这样想着,伊拉莎忽然喊了姜枳的名字,要姜枳过去,说是有话要私下和她说。 教练的这一举动,更是让王艳萍心里发虚。 难道真的功亏一篑? 要么都说,人坏事做多了,心里就有鬼了。 姜枳什么都没说,似是而非的两句话,加一个轻蔑的眼神,就足以让五分钟前还兴致高昂,觉得终于大仇得报快活不已的王艳萍,跌落谷底。 而这样惊惶不定的她,也注定了不能在接下来的考核中,发挥出自己平时最完美的水平。 甚至还不如她一般情况下的水平—— 王艳萍在跳到曲子结尾处,脚崴了一下。 这是连班级中成绩最差的学生也不会出现的低级失误。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果然,评委席的评委们脸上都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各个皱着眉,跟彼此交谈。 要不是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内容,王艳萍都要哭了—— “这就是那个资助我们舞团的?” “是她……” “不是说她跳得也很好吗?不是说她平时的成绩是第二名吗?怎么跳成这个鬼样子?” “太紧张……失误了吧?” “紧张就失误?以后每个月都要去不同的国家,在最大的舞台上跳舞,她是不是次次都紧张,次次都失误?” “……那您的意思是?驳了他们的资金资助?” 王艳萍闻言立马竖起耳朵。 幸好,对方只是表情难看,回答的内容却还是让她满意的。 “……钱都收了,怎么驳回,就给她第一吧,把刚才她失误的舞蹈录像删除,别给人留下话柄了。” 知道自己还是第一,那就意味着,姜枳没有砸钱,或者说……池彻舍得为她花的钱,还不如金主为自己花的多? 不,应该不是后者,想想池彻给姜枳送过的礼物,绝对不像是小气的主。 所以,是姜枳在知道了这件事后,没有采取任何应对措施? 为什么呢? 还有,既然已经知道今天考核的第一名已经内定了,那姜枳又为什么要来学校参加这场考核呢? 姜枳的生命正受到威胁,难道不是能减少就减少出门的次数吗? 王艳萍虽然安了心,但脑内却冒出了更多的疑惑。 这些疑惑在姜枳进考场前,回头朝她轻蔑的一笑里找到了答案—— 姜枳不跟她比谁砸钱砸的更多,多半是因为看不上她的手段,觉得她下作,觉得她脏。 姜枳不愿意和她同流合污,划分成一类人。 搁在从前,王艳萍肯定会被姜枳这一眼气得跳脚。 可几个月过去了,在这几个月内她为了打败姜枳,亲身体验了世间能有的一切污糟事,连她也觉得自己脏,根本不介意姜枳是怎么看她。 无所谓。 能赢姜枳,那就行了。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不同,不是种族、不是国籍、更不是长相美丑,甚至不是性别。 人与人最大的不同,是三观。 王艳萍起初是因为心气儿高,所以想比过姜枳。 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她逐渐忘记了想要比过姜枳的初衷是什么。 她宁愿自践身价,先用身体换来了人脉,然后通过人脉,搭上了本地的某个煤老板,成了他的情妇,每天从学校下了课,就直奔煤老板为她租的公寓内,等煤老板回家。 对方在那方面的嗜好古怪,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可煤老板答应了王艳萍,只要她能忍到四月,就愿意为她出资买下直升芭蕾舞团的中国名额,于是王艳萍卧薪尝胆,还真就忍下来了。 忍到现在,王艳萍已经磨掉了全部心气儿,她才不管姜枳会不会看不起自己。 她只在乎自己终于在众人面前,赢了姜枳一回。 而姜枳,她不了解王艳萍是被包养,还是当小三。 她的鄙夷只是因为,作为一个芭蕾舞者,姜枳热爱芭蕾,并将它当做毕生事业,毕生所求,认真对待,芭蕾对姜枳来说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 可王艳萍竟然将那么肮脏的手段用在这上面,她玷污了姜枳十几年坚持追求的理想,玷污了姜枳想要为之奉献一生的行业。 她之所以在知道第一名被买断的情况下,还来参加考核,理由很简单。 她想为自己十几年的努力,画一个句号。 哪怕这个句号不会特别圆满。 姜枳在考场里爬好等待音乐响起的时候,听见了考官们的对话。 “这就是姜枳,她从入学后,在每一场考试中都保持着第一名,从没有被打败过。” “……第一名又怎么样,刚才那个第二名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我觉得这个第一名也不会有多厉害。伊拉莎还跟我吹牛,说这个第一名是她很多年都没见过的芭蕾天才,嘁……还要为了给她争名额,向内部抗议买断行为。” “有多厉害你自己看看不就行了吗?音乐马上就开始了。” “算了,就算她跳得再好又能怎么样,第一名已经定下了,我们还不如聊聊天。” …… 考官们开始交谈起生活上的八卦小事,没有人往认真舞蹈的姜枳这里看。 但无所谓,她不在乎。 这种舞团,在同意用金钱购买舞团名额的那一瞬间,就让姜枳失去了参加的欲望。 就算今天给了她第一名,她也不去。 音乐响起,姜枳放空了大脑,她专注在自己的舞蹈内,专注于正在与即将出现的每一个跳跃和旋转内。 她的抬臂与踢腿,每天要练习无数次。 她已经可以保证,连续跳上三遍曲子,每一遍里的每一个动作,都和另外两遍完全相同,精确到度数和厘米。 千百次专注认真的练习,让她的身体拥有完美的肌肉记忆—— 因为每一遍练习的姿势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所以哪怕她仅靠着肌肉记忆,无意识去跟着曲子跳,也不会出错。 可又因为,她秉承着‘每一次舞蹈都要投入全部身心,进入状态,忘记自身与舞台外的一切’,所以她的舞蹈不仅姿势完美,连情绪都丰富到了一定境界。 无论外行内行,只要看上一眼,就再挪动不了目光。 开始,有人用余光扫见了姜枳的舞姿,好奇地朝那里看了一眼,忽然哑声。 接着,有人因为这个哑声的考官不回自己话,反而一脸震惊地看着前方,于是也跟着他的视线忘了过去,同样失声。 终于,边谈家长里短边打哈欠的考官们,停下了他们无营养的交谈,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看着已经进入忘我状态舞蹈的姜枳。 室内变得很静,除舞曲外,再没有其他响声。 直到曲子结束,才有人轻声感慨了句—— “还真是奇才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面还发200个红包!明天睡醒和前一张一起发! 晚安哦各位小仙女! 感谢在2020-03-14 15:11:14~2020-03-14 23:1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thy 15瓶;时遇倾城色 5瓶;杨红豆、小胖胖脦 3瓶;五十嵐、猫咪不吃鱼、黑白色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破产第五十二天 十点, 太阳刚升至高处,微风忽然变得激烈, 裹挟着花瓣吹入考场内。 恰巧吹入的时间,正是姜枳跳完整曲, 定格在收尾动作的时候,她安静不动的几秒,花瓣落在了她的身上。 幸好考官是俄国人,比较耿直,被惊艳后也只是夸了句‘奇才’。 非常朴实。 要是法国人, 这会儿早就激动地拍案而起,边鼓掌边说些让人酸掉大牙的尴尬话—— ‘她一定是花仙子, 看!连校园内的花都为她的舞姿动容!宁愿失去生命也要在死前看一眼她的舞蹈。’ 不过, 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奇才’还是酸话,姜枳听到都不会有太大反应。 说句不客气的,她知道自己跳得好。 无论他们有没有被震住,有没有夸奖她,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定格结束,姜枳从地上起来,朝考官们的方向鞠了一躬, 便转身朝门外走。 离开时,姜枳的余光扫见了他们现在的表情。 一部分人目露惊艳,一部分神情复杂。 神情复杂的那部分人中,有一个脑袋秃了半边的男人, 他皱着眉,急切地想要说服同伴: “我觉得,她比钱重要。” 说话间,姜枳走到门口,秃顶男人赶忙抬手,想要拦下姜枳,让她先别出去。 可姜枳不想和他们交谈,便装没看见,直接转动了把手,在秃顶男人说话前出去并关上了考场的门。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被隔在身后。 她又落进了另一个吵人的空间。 倒不是说考场外的考生们在吵闹,他们都在紧张接下来的考试,无心谈论。 这吵闹指的是眼神—— 一推开门,百十双眼睛就朝着姜枳瞧了过来,个个目光炯炯,灼热发烫。 她们焦急地盯着姜枳的脸,想要从上面看出些情绪,来判断这个第一名的桂冠是不是已经被姜枳收入囊中。 在这些目光中,最灼热的当属王艳萍和丽芝。 前者是幸灾乐祸,后者是实打实的担心。 “枳枳,考得怎么样?是不是很顺利?” 丽芝迎上来,抓着姜枳的手晃。 姜枳被丽芝的指尖冰了一下,回握住她,果然,丽芝紧张到连手都是冰凉的。 她安慰道。 “还可以,没有失误,和平常一样。你是不是该进去考试了?我在门口等你吧,等你考完出来,我正好送你回家。” “丽芝!到你了!别墨迹,快点进来。” 考场内迟迟等不到下一个考生进去,便派了一个本校老师出来叫号,她推开门,发现丽芝还在不慌不忙地和姜枳说话,便板起脸催促。 “嗯嗯知道了!马上就去!” 丽芝应的同时,抬脚往考场走,边走边催姜枳离开。 “不用管我,你先走吧,别在学校多停留,不安全。” 她知道姜枳在躲避阮甜甜,虽然自己最多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出来了,却还是不想好友冒险。 在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后,王艳萍脸上的幸灾乐祸收敛了不少。 无法看到姜枳失败的表情,这令王艳萍觉得十分可惜。 但没关系,周围的同学在姜枳走后交头接耳: “姜枳说她正常发挥没有失误,那意思是……第一非她莫属了!” “肯定是这样!” …… 王艳萍讥讽地笑笑。 虽然不能打姜枳的脸,但看看其他同学们惊掉下巴的模样也不错。 她们越是确定姜枳发挥的好,在知道王艳萍拿到第一名时,越会高看王艳萍。 她王艳萍可是从发挥正常的姜枳手里夺走第一的人。 下教学楼后,姜枳没在教学楼前看到自家的车,先是一愣,随即才想起来。 今天她是从后门进的学校,后门到教学楼隔着一百层阶梯,没有供车辆行驶的坡道,所以来时就是走着来的。 暗中有人在保护她,所以姜枳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她撑着阳伞绕到教学楼后,顺着阶梯往下看,车还停在原处。 嗡嗡—— 姜枳正准备下阶梯,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嗡嗡、嗡嗡—— 她打开包,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伊拉莎,她最喜欢的教练。 刚刚在考核前,伊拉莎还将姜枳拉到了角落,为她鸣了不平。 伊拉莎忿忿抗议,说如果今天的第一最终真的因钱给了王艳萍,她一定会揭发这件事,她决不能允许姜枳的才华就这样被埋没。 这会儿打来,是要联合自己一起抗议吗? 姜枳好奇地停下脚步,接通了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跟伊拉莎打招呼,就被一连串带着颤音的俄语袭晕了脑袋。 伊拉莎实在是太激动了,她语速飞快,口齿又有些含糊不清。 姜枳听得费劲,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要说什么。 “我是第一?” 姜枳扬扬眉,有一些意外。 “伊拉莎,你确定吗?为什么会改主意,难道就是因为看了我今天的舞蹈?” “对!” 伊拉莎的情绪这会儿平静下来了,语言也切回了英文。 “他们看了你今天考核时跳的舞,一致决定,拒绝资助。只有你才配得上第一名的桂冠。” 姜枳还有疑问。 “那更奇怪了,你不是说之前给他们看过我跳舞的录像吗?就算我这次跳的和之前比,确实有进步,也不至于让他们的态度反差这么大吧。” “我也是这么问他们的,但他们说,他们也不清楚看录像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伊拉莎顿了顿,语气又重新欢快了起来。 “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其实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第一了!怎么样,姜枳,你要接受这个名额吗?还是说,你还在生气,即使他们改了主意,你也不想入团了?” “我考虑考虑……” 姜枳暂时无暇回复伊拉莎的问题,她在回味刚刚伊拉莎说的话。 那群考官也不清楚他们在看录像时的想法? 这样的说法可以证明,当时的他们肯定是被世界意志控制了。 而他们在看到她跳舞后,忽然挣脱了世界意志,这当中的区别应该就是挣脱世界意志的方法。 同样的舞蹈,同样稳定发挥的水平。 区别不过是一个在荧幕上跳,一个在他们面前跳。 刚想到关键处,姜枳忽然眼前一黑。 跟着,鼻腔内钻入了一股味道十分浓烈刺激的气体。 不好,这不是常见的绑架套路吗? 姜枳反应的很快,刚闻到气味的瞬间,就立马屏住了呼吸。 口鼻被捂住,她无法呼救让手机那头的伊拉莎知道,幸好她早有准备,暗处与车中各有两名保镖,所以用不了多久,就能被解救下来。 唔…… 准确的说应该是六秒? 池彻和姜枳在雇佣他们时,测试过。 从危险发生到他们救下姜枳,只需要六秒,容错左右不超过两秒。 姜枳在心中默默计数。 可从一数到了十,直到她昏过去前,耳边也没传来绑架她以外人的声音。 姜枳昏迷了整整三个小时。 吸入的□□过量,导致她没能感受到自己眼上正蒙着一层布,睁开眼发现是一片黑暗时,还以为自己是失明了。 又缓了一两分钟,她的触觉和听觉才逐渐正常—— 她能感受到自己正侧躺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稍稍轻挣了一下,她判断出绑着她的是扎带,是那种看上去细又脆弱,实际上越挣扎就越紧的东西。 脚腕上的触感也一样,应该也是扎带。 脸颊和手臂上都被细碎的沙土割的发疼,可惜味觉还没恢复,不然姜枳可以借此判断出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环境。 她只好将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希望靠听周围的动静,能获取一些信息。 而绑匪们确实如她所愿。 在绑匪们的交谈中,姜枳判断出了不少内容—— 首先,她在一个宽广又空旷的屋子,位置应该是郊区,至少四环外。 判断依据是,几人交谈时,姜枳偶尔能听到他们的回声,而除了交谈,她便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要么是屋外静,要么是隔音措施好。 而隔音好的地方,不可能连瓷砖都铺不起,所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绑架她的人有三个。 两名男性,一名女性,女的是夏素薰。 他们暂时没有对姜枳下手的意思。 因为根据他们的说法,姜枳从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小时,夏素薰要想动手的话,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姜枳死一百次,而且是不同的死法。 原本刚睁眼时,姜枳有些着急和害怕。 现在察觉到这点后,她松了口气。 他们不对她下手的原因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只要暂时不会对她下手就行,这就证明姜枳暂时是安全的。 不过即使如此,姜枳也没敢轻举妄动。 有句话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要是夏素薰把她绑架来的目的,本身就不是要杀她,而是要羞辱她,伤害她,现在没动手,是因为姜枳迟迟没有醒来呢? 所以姜枳又闭上了眼,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靠装昏,又拖了半小时。 半小时过后,夏素薰的耐心最先耗尽了。 姜枳先是听到了椅子被踹倒的声音,然后就是夏素薰极其不耐地质问。 “你们究竟给她用了多少药?为什么现在还没醒?” “没用多少啊。” 这声音,是一个叫奎子的男人发出的。 “我之前绑过不少比她身体娇弱的,都是这个剂量,她们昏迷最久的,也就昏了三个小时。” 他似乎也有些纳闷。 “早该醒了啊……别是搬运的过程中撞着她的头了吧,给她撞傻了?” 姜枳:“……” 难怪她觉得后脑勺有点痛,还真是碰着了。 “我说过!我要的是活的人!傻了跟死了有区别吗?我告诉你们,她要是死了或是傻了,你们两个就等着回去受惩罚吧!” 夏素薰恶狠狠地说完,似乎径直朝着姜枳的方向走来。 因为姜枳听见,高跟鞋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奇怪。 她不是很恨自己吗,要是自己真的傻了或是死了,难道她不觉得解气吗? 但即便如此,姜枳也没有产生‘她是不是心软了,虽然恨自己,但却不忍心伤害自己’这种扯淡的想法。 夏素薰肯定有什么阴谋,而这个阴谋必须要姜枳活着、并且在清醒状态下,才能实施。 会是什么阴谋呢? 回味着刚刚夏素薰骂那两个男人的话,姜枳差点皱起眉。 幸好她还记得自己在装昏,强行忍住了,这才没有暴露。 高跟鞋的声音在夏素薰走到她面前时,停住。 果然夏素薰是要来看她。 虽然眼睛上蒙着纱布,姜枳还是能感受到,一股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或许身体是感受到了危险,竟然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姜枳心道完蛋了,这下要被发现了。 果然,只听一声冷哼从脑顶传来,下一秒,姜枳头皮一阵剧痛。 夏素薰竟猛地抓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面留言发200个红包。 别怕,下一章就解决了,不是俗套绑架剧情,下章笑点和我一样低的应该可以看笑! 今晚我会一直写到将事情解决,并且发出来,才会去睡觉,不会卡大家。 感谢在2020-03-14 23:18:24~2020-03-15 18:2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essa 5个;:d、七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里缩 5瓶;曦寒、starbas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3、破产第五十三天 姜枳的五官因剧痛皱成一团。 她现在的样子绝对愉悦到了夏素薰, 因为她接下来说话的声音,洋溢着快乐…… “原来早醒了, 在这里装昏呢?不愧是姜小姐哦,心眼就是多。” “那咱们刚才说的话, 岂不是都被这小娘们听见了?那还得了!” 奎子大掌狠拍了下桌子,震得地面仿佛都在颤。 “我们得把她舌头割了,不然泄密怎么办。” 夏素薰正在欣赏姜枳痛苦的表情,听到男人没脑子的话,瞬间没了胃口。 虽然这本书的世界是她在极度病态下创造出来的, 但这个世界中要都是变/态的话,夏素薰还能理解。 都是傻子是怎么回事? 女主光环难道不是应该使对手降智吗? 为什么在她穿越进书中后, 每一个她接触的, 想要利用的人,反而挨个变成了智商盆地? 办不好事就算了,怎么连说话都往外冒着傻气。 “闭上你的臭嘴。” 夏素薰回头瞪他。 “你刚才难道说了什么有用的话吗?一堆废话,就算她泄密出去了又能怎么样?” “……” 姜枳的头皮虽然快要被阮甜甜撕扯的裂开了,眼角都有眼泪痛地向外冒。 可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后,滑稽的她想笑。 这对话也太傻了…… 瞪完奎子,夏素薰唰地扯掉姜枳眼上的黑布,捏着她的下巴, 强逼她看向自己。 “看到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夏素薰朝她扬扬下巴,这是姜枳气人时最爱做的动作,挑衅又轻蔑。 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姜枳, 想看看姜枳在瞧见自己时,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让她快乐。 而姜枳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然后就因疼痛又闭上了眼睛。 “有……你能不能,把手先松开?” 再拽下去,姜枳肯定在死之前先变成秃头。 夏素薰一怔,随即心里重新燃起了怒火,她猛地甩开手。 看着无支撑的姜枳朝左侧又一次倒下去,夏素薰拍拍手,将刚才抓姜枳头发时拔掉的几根碎发拍落,飘到了姜枳脸上。 “姜小姐看到我,好像不是很惊讶嘛。” 夏素薰机械地朝姜枳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 “也是,刚刚我们在交谈的时候,你就醒了,那你一定早就知道绑架你的人里有阮甜甜了,看到这张脸,又怎么会惊讶呢?” 嗯,她终于想到了。 姜枳用欣慰的眼神望向夏素薰,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即便不开口,也能让人读懂她的意思—— ‘还以为你是个傻子呢。’ 夏素薰被她的目光刺的眉头一跳。 她在心中默念了十遍‘现在还不是时候’,才勉强将吩咐人杀掉姜枳的冲动压下去。 夏素薰又改回了先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幽幽感慨。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姜小姐敢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是真的胆色不错呢?还是因为觉得阮甜甜战斗力差,不值得你放在眼里?”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觉得头皮疼。’ 姜枳在心里默默回答。 见姜枳不说话,夏素薰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冷笑一声。 “看来是后者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夏素薰眼睛眯起,眸光瞬间变得锐利。 如刀片般,嗖嗖刺在姜枳的身上。 不止眼神,夏素薰的声音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她弯腰,猛地将脸凑近姜枳,用一种可以以‘诡谲’形容的语气,阴森森地说道。 “那如果我说我是夏素薰呢?你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淡定?还有没有心情开玩笑?” 可是姜枳早就知道她是夏素薰了。 但姜枳也知道,刚刚自己的确惹恼她了,自己的性命毕竟在对方手上,虽然她因为某种理由不能杀自己,可愤怒一旦冲上头,理智是拦不住她的。 为了安全着想,姜枳决定配合一下夏素薰。 于是,她不仅没告诉夏素薰自己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还瞪大双眼用惊讶至极的语气喊道。 “什么?!你是夏素薰?!你你你……” 她为了体现震惊,连说了七八个‘你’字,太投入情绪反而将戏演假了。 幸好夏素薰没看出来。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优势方,只有她知道姜枳是穿书者,而姜枳不知道阮甜甜其实已经被她穿了。 所以看到姜枳这个反应,她只当姜枳是惊吓过度,脑筋一时没转回来。 甚至还觉得姜枳这么震惊,正是她想要的反应。 这回轮到夏素薰换上‘怜悯’的表情瞧姜枳了。 她拍拍姜枳的脸,体贴地为姜枳解释。 “我就知道,你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你以为我是阮甜甜。你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你是穿书者,你知道所有剧情,这等于你算半个上帝。你以为你穿越了就有女主光环,一切危难都会迎刃而解。” 姜枳的眼睛瞪得更大。 “天啊,你怎么知道?!” 听听这不走心的台词。 然而夏素薰还没听出来,沾沾自喜地给姜枳又爆一个猛料。 “因为我是这本书的作者啊,因为我早就看出来你是穿书者了啊,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监控之下,我才是掌控着全局的那个人!” 她企图用巨大的信息量冲炸姜枳的大脑。 姜枳也很配合地做出‘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儿吸收不了’的表情。 “什么?!你就是写这本书的那个人?那你……那你岂不是非常恨我!你甚至想要我死!” “我当然恨你,这点还有什么异议吗?我要不恨你的话,今天又为什么绑架你呢?” 夏素薰又拍拍姜枳的脸颊,‘啧啧’两声。 “看来你真是乙/醚吸多了,脑子都傻了。” 姜枳摆出‘难以相信、不能接受、怎么会是你’的表情! “你可是我的闺蜜啊……” 她痛心疾首地控诉夏素薰。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终于说到正题了。 夏素薰铺垫了半天,就为了让姜枳主动提出这个问题。 “呵,我怎么可以对你?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你?我今天做的事,弥补不了你当初带给我伤害的万分之一!” 夏素薰作为唯一沉浸在剧情中的人,她朝着姜枳真情实感地吼出了这句话。 这段控诉,夏素薰早就想对姜枳说了。 上辈子没敢说,没想到穿越进书里,竟然有机会当面说。 姜枳疑惑了。 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用那么委屈的表情怒视自己? 要不是头皮还在隐隐作痛,姜枳都要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绑架犯了。 而姜枳的疑惑正是夏素薰想要的反应。 只有姜枳不解,她才能有机会当面一条条数清姜枳的罪行。 这样的想法没问题,可问题就出在,夏素薰非要在数清罪行前,问姜枳一句: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我恨你的理由,你想知道吗?我知道你一定很……” “不想。” 姜枳连一点犹豫都没有,非常果断地拒绝了她,并眨着眼睛无辜地看向夏素薰。 “妈妈说,知道的太多会被灭口的,我怕死,我不能知道。” 夏素薰:“……?” 你认真的? 姜枳说的只是一半理由。 另一半理由是,她早就过了想追寻夏素薰恨意由来的时间了。 因清楚自己无愧于她,所以知道,无论是什么理由,肯定都是误会。 而姜枳一直难过的点在于,夏素薰在产生误会后,没有第一时间找她求证,而是直接就相信了姜枳是过错方,相信了姜枳会害她。 多年真心相待,连一份信任都换不来,姜枳觉得心凉。 在夏素薰对误会深信不疑,并且对姜枳动手起,这个误会就已经没有解释清楚的必要了。 既然不需要解释,那听了又有什么意义? 只会恶心人。 可夏素薰听不到姜枳的这些心声,她能听到的只有姜枳刚才类似玩笑的拒绝。 以及姜枳突然垮掉的脸。 前后差别过大的反应,终于让夏素薰意识到,刚刚姜枳的惊讶多半是夸张的表演。 她在戏弄自己! 夏素薰直接被气笑了。 “你他妈的是真不怕死……” 说了一半,夏素薰忽然收了声。 是,姜枳本来就不怕死,夏素薰也很清楚这一点。 要是姜枳怕死的话,当初在学校前的那条小巷,面对那么危险的境遇,她却没对自己大声呼救,甚至怕其他混混看到自己,刻意引开他们的视线。 ‘比起自己死,姜枳更怕别人因她受伤。’ 这是夏素薰从那时就明白的。 只是到了后来,夏素薰忘记了这一点,去报复姜枳时,想出的计划都是要杀死姜枳或者是让她残废,最不济也要名誉扫地。 可这些琢磨来琢磨去,都不够狠。 都不能使她的痛苦最大化。 直到前段时间,有人忽然提醒了她。 “让一个人崩溃的最好手段,难道不是让她的至亲至爱死在她面前吗?” 当时夏素薰就眼前一亮。 “对啊,如果那个至亲至爱还是为了救她而死,岂不是更妙了吗?” …… 所以,她绑架姜枳,却又不伤害姜枳,那是因为她的目标根本不是这个。 让池彻死在姜枳面前,看着她崩溃发疯,那才是夏素薰要的画面。 最好从此后,姜枳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在书中带着这份痛苦永远的活下去。 夏素薰以为她的计谋巧妙。 将姜枳绑架到人迹罕至的废旧厂房里,在厂房的里外都装上摄像头,监控每一处的迹象。 然后她装作只有自己一个人绑架了姜枳,要池彻拿巨额来换取姜枳的性命,让他以为自己的目标是财,进而掉以轻心,一人前往厂房。 等到时候池彻一进门,立马就会被潜伏在门后的两个男人制服。 就算池彻多带了个心眼,喊了警察来,也没用。 她安插了许多摄像头,足够看清厂房内外的一切,没有任何一处角落遗漏,所以只要有异样,她就立马杀了姜枳就跑—— 如果无法完成让姜枳最痛苦的计划,那就退而求其次,选择解决掉她,以泻心头之愤。 可她没想到的是,那些亲自监督安装的摄像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改装了。 她自以为看到的是‘直播’,事实上全都是池彻在几天前就录好的影像。 现在画面里虽然看不到任何人,厂房外空空如也。 实际上,前后门与窗户,全都被警察包围了。 不仅如此,厂房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池彻的监视下。 她刚刚薅姜枳头发时,池彻脸上就露出了危险的神色。 而她以为自己所使的这招叫请君入瓮。 不知道的是,早在半个月前,在她听了别人游说,终于心动要制定下这个计划时,就已经待在池彻的瓮里了。 套中套,听过吗? 那个跟夏素薰‘无意间’提起最佳报复手段的人,正是池彻派去的人。 从绑架的计划到绑架所选的地址,都是池彻通过各种手段暗示给的夏素薰。 她以为自己刻苦计划了半个月,实际上—— 是被池彻洗了半个月的脑。 至于池彻让姜枳故意被抓的风险和意外? 不存在的。 厂房外是警察,厂房内的暗处是他早就安插好的保镖。 敢动姜枳? 他们会当场被制服。 不动姜枳? 那下半辈子牢里见—— 这正是在池彻看来,最方便也最有效能永久摆脱夏素薰的方法。 不过,这都是池彻的原计划。 在夏素薰不守交易承诺,动手薅了姜枳头发后,池彻开始思考,怎么样能让她在坐牢前再挨顿打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面留言发200个红包! 本来想一口气写到解决,结果你们都在等,我好担心你们熬夜,先把这张发出来,宝贝们安心了吗!快睡!晚安! 推一下朋友的新文!!感兴趣的话记得去收藏一下鸭! 《舔狗女配重生后[快穿]》by桃汲 文案: 在无数个小世界里,有这么一类女配,年轻貌美,家世显赫,她们为了跟男主在一起,男主要什么她们给什么,结果男主名利双收之后,一脚把她们给踢开了。 舔到最后,她们一无所有,过得很是凄惨。 突然有一天,舔狗女配重生了,也醒悟了…… 【第一个世界】送你家产?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绿帽子。 【第二个世界】送你出道?不好意思,我包养了粘人听话小狼狗。 【第三个世界】…… 【食用须知】 一、暂定晚上六点更新 二、女主渣浪苏 感谢在2020-03-15 18:27:21~2020-03-16 03:1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仇 190瓶;白马非马 6瓶;浪浪 2瓶;az曌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4、破产第五十四天 池彻的计划, 无论是从保护姜枳的角度看,还是从打击阮甜甜的角度看, 都几近完美。 唯一的缺陷是,池彻有可能会受伤。 为了防止阮甜甜发现自己被警察包围时, 想破罐破摔,一命换一命,当场了结姜枳。 所以,他需要先假装信了阮甜甜,进到厂房内去和姜枳作交换。 等近距离确认姜枳安全后, 再给潜伏在外的警察打手势。 这样,等阮甜甜发现被埋伏, 想对姜枳动手时, 因池彻就在旁边,可以帮姜枳挡下—— 因不能保证阮甜甜会用什么武器,要是冷兵器还好,可要是枪支一类的违禁物品……池彻就有可能受伤。 姜枳要是听了这个计划,绝对不会同意,所以池彻从计划启动至今,一直瞒着姜枳,半个字都没透露。 这也导致, 姜枳在发现池彻要孤身一人来厂房付赎金时,当场崩了心态。 夏素薰先是吩咐那两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壮汉,将姜枳从地上拎起来,绑在椅子上, 又拿胶布封了她的口。 然后才拨通池彻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瞬间。 夏素薰变了音调和脸色。 “喂?你、你到哪里了?” 她的嗓子在颤抖,听起来,像已经害怕到极点却还要强装镇定。 “还有两分钟就到了。” 电话是公放的,在听到池彻的声音后,姜枳瞬间瞪大了双眼。 还有两分钟就到了? 到哪里? 他不会是想……? 夏素薰的回答确认了姜枳的想法。 她依旧装得惊惶不安,试探池彻。 “你没有报警吧?是一个人来的吗?” “没报警,只有我一个人。” 池彻也在和夏素薰演戏,他明明能看到厂房内的现状,却也装作不安焦急。 “我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希望你也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不要伤害枳枳!” “这点你放心,只要你别节外生枝,姜枳就是安全的。” 夏素薰说着,忽然听到旁边有“呜呜”声。 她向右侧看去,果然是姜枳—— 姜枳被捆绑着,嘴也被堵着,这会儿听见池彻要落进圈套,疯狂挣扎,想要提醒池彻,无奈脸涨的通红,也只能发出一丁点动静。 夏素薰对姜枳扬起一个讽笑。 ‘来不及了。’ 她抬手指指监控,池彻的车已经驶入了监控范围。 姜枳的头懵住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在姜枳心里,池彻的智商从来没掉过线,他和书中的其他人不同,他面对事情时会给出正常人会有的反应。 所以,在几个小时前,姜枳刚发现自己被绑架时,第一反应就是,池彻很快就会带着警察叔叔来救自己。 她只害怕自己熬不到池彻来的时候。 谁知道,一直智商在线的他偏偏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女友被绑架,绑架犯说别报警,他就真不报警? 这么乖? 姜枳迷惑了。 池彻是觉得他是黄飞鸿,还是霍元甲?敢一人孤身赴约。 就算身处书中,这也不是本童话,给不了他勇士斗恶龙的机会。 还有池彻派给她的那几个保镖,也是关键时刻没了踪影。 真是什么样的雇主什么样的手下—— 姜枳疯狂腹诽。 但这并不是说明姜枳生气了。 这只是她在极度恐慌下的一种应对机制。 姜枳实在是太害怕了,她怕的浑身都在颤抖,以至于身体还出现了反常的迹象—— 明明手脚凉的像是刚在冰水中浸泡过,身上却在冒汗。 她虽然没心思低头查看,却也能猜到,自己的衣服应该已经被汗浸湿了大半。 脸上的妆恐怕也花了。 因为她额前与两鬓的碎发,现在全被汗粘在脸上。 随着池彻在监控中的动作,颤栗与惊悚顺着姜枳的尾骨向上攀爬。 看着他越来越接近大仓的门,她抖的也越来越厉害。 看她这幅模样,夏素薰却笑了。 她抬手对两个男人比了个手势,让他们一左一右站在大门旁边,对池彻进行埋伏。 然后回头捏了捏姜枳的脸颊。 “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夏素薰此刻对姜枳的动作、语气、眼神,无一不带着嘲讽。 姜枳却无暇气她不尊重,她甚至没有听夏素薰在说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连眨眼都不敢,生怕眼皮上下一碰,池彻就会出事。 可就算她把眼珠瞪得快要蹦出眼眶,又有什么用呢? 池彻从门外进来时,姜枳疯狂地伸着脖子往前,企图提醒他身后有人。 她在心中千百次地大声吼叫:别过来,是埋伏,快跑! 最终都化成了微弱的“呜呜”声。 嘴上的胶带与四肢的扎带,阻隔了她告知池彻危险的一切可能。 眼看着那两个男人带着一脸猥笑,拿着铁棍就要往池彻后脑勺砸,姜枳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但也就在她最绝望,最心灰意冷的这一刻。 转机出现了。 七八声“举起手,不许动!”在姜枳身后响起,此起彼伏。 姜枳刚听到的瞬间,还以为夏素薰设下了多重埋伏,这些‘不许动’是在威胁池彻。 可池彻的表情未变,从进厂房到现在,一直镇定又随性,不像是来交赎金的,反而像是出门个垃圾而已。 反倒是另外三个人—— 门口拎着铁棍的两个男人脸青了,不仅丢了铁棍双手抱头,连腿肚都在打颤。 夏素薰也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姜枳背后,然后像是见了鬼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姜枳是因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震惊。 夏素薰一直盯着监控,除池彻外没看到任何人或车辆经过,她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突然被一群公安包围,她受到的惊吓比姜枳还要猛烈。 “怎么可能呢?” 夏素薰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 明明在一秒前,她还掌控着全局,是她占上风,姜枳和池彻的生死都被她捏在手中。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局势发生了巨变? 这群警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池彻是他妈的孙悟空吗?拔了根猴毛变出七八个公安? 那也不对啊,池彻进门后只是将装满现金的箱子放到了地上,也没见他拔头发啊? 夏素薰有太多的不解,突如其来的巨变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池彻刚好从她身边经过,就顺道回了她一句。 “怎么不可能?”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的严肃。 以目前的状况看,池彻根本不该回复夏素薰。 警察们正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接近这几人,而这三人都被吓呆在原地,忘记了反抗,在他们反映过来之前,就会被逮捕。 这场绑架案可以以‘零伤亡’收场。 池彻只用闭上嘴,默默站在原地,或不引人注意地上前给姜枳松绑,这就行了。 偏偏他要在路过夏素薰时,回她一句。 在唤回她神智的时候,又不知死活地用言语激她一下: “傻子。” 姜枳的心还没放平稳,在听到池彻骂夏素薰的话后,又重新悬了起来。 警察们也一脸莫名其妙,这位池先生一直很配合他们办事,从头到尾都表现的成熟稳重,又机警过人,怎么偏偏到最关键的时刻犯蠢? 他这个举动不就是在故意激怒女绑匪吗? 警察们立马将枪口对准了夏素薰,果然,他们枪口才刚移过去,就见她满脸怒色,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刀,照着池彻的后背就要捅下去。 边捅还边说。 “我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好过!” 声音凄厉,如同被厉鬼附身。 不,看夏素薰此刻癫狂的状态,长发凌乱,脸色涨红,双眼与鼻孔均撑到了最大,怎么看,她都是厉鬼本身才对。 别人都以为她口中的‘你’指的是池彻,只有池彻和姜枳两人知道,这指的是姜枳。 只要池彻死,姜枳就不会好过。 但还是很可惜,就连激怒夏素薰,也是池彻故意的。 他不激的夏素薰暴怒,让她主动出手,那池彻就没有正当理由可以当着众位警察的面,名正言顺地揍她一顿。 所以,在看到夏素薰举动后,所有人都揪起了心,唯独池彻扬起了个得逞的笑容。 他现实侧身躲过了匕首的袭击,然后在匕首擦过身子的瞬间、捏住夏素薰的手腕,不给她回头重新袭击的机会。 发现手腕被握住,夏素薰正打算挣扎,忽然虎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池彻猛地发力,震掉她手中的刀。 ‘不行,要去捡起来。’ 夏素薰知道自己要是丢了刀,就再没反杀的机会,她知道今天自己要么坐牢要么被击毙,所以死之前,一定要把池彻杀掉。 这么想着,她就想用另一只没受控的手去捡刀。 哪知池彻看出了她的意思,他忽然倾身,同时将夏素薰向怀中一拉。 等夏素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池彻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 毕竟是练过的,池彻这一摔非常专业,直接摔的夏素薰动弹不得,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警察们松了口气,赞赏地瞧了池彻一眼。 刚刚那个角度并不好。 他们虽然能瞄准到夏素薰,但因为她和池彻贴的太近,又都在动,那时候开枪很容易误伤到池彻,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幸好池彻反应的快,现在只用把刀踢远点,就可以确保接下来不会出现意外了。 哪知,越是到了极境,人类就越是能激发出潜力。 听到警察提醒池彻:“把刀踢走,踢远点就没事了。” 夏素薰竟然忍住了疼,用胳膊撑起了半个身子,奔着刀爬去。 “呜呜!!” 姜枳焦急地给池彻使眼色,提醒他。 还好,池彻早就发现了。 夏素薰才爬了两下,就又被池彻来了一次过肩摔。 而且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过肩摔。 作为一个斤斤计较又没有风度的男人,池先生这次是拽着夏素薰头发过肩摔的。 在夏素薰第二次被过肩摔落地后,所有人——包括那两个夏素薰带来的手下,默契地倒吸了口气,然后朝着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夏素薰看去。 快看看,这人秃没…… 不是! 快看看这人还有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面发200个红包! 啊好想被营养液包围【疯狂明示】 感谢在2020-03-16 03:16:06~2020-03-17 20:2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thy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5、破产第五十五天 池少爷的行为被判定为正当防卫。 虽说, 他把夏素薰揍的是惨了点,可夏素薰手里有刀, 池彻赤手空拳。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他只是扯了两下夏素薰的头发, 连防卫过当都算不上。 不过,夏素薰进牢后,池彻还是糟了不小的罪—— 听人说,池少爷和姜小姐吵架了,他快有睡了一个月沙发了。 有人迷惑了。 “为什么睡沙发?池彻那么有钱, 难道买的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吵架了就只能睡沙发?你这消息有假吧……” “呸,你懂个屁。” 另一个人回他。 “池少爷妻管严, 你不知道?姜小姐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今天起你就跟沙发过吧, 别再想摸床!’他敢阳奉阴违?” “就算家里十几间客房,就算名下房产数都数不清,不也还是要乖乖去客厅里趴沙发?嗐,有钱人又怎么样,娶了老婆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得听老婆的。” 他说的有道理,回忆池彻几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事件,都是在帮姜枳出气, 这条消息内容确实符合池彻的人设。 但大家听完还是半信半疑。 因为讲话的人将两人之间的对话说的太详细了。 仿佛池彻和姜枳吵架时,他就在现场。 所以其他人听完反倒不往心里记了,嘴上扯两句,便过去了。 哪知道, 不仅这件事是真的,就连传出去的对话也真是,就是姜枳说的原话,一个字不差。 那天池彻揍完夏素薰后,给姜枳松绑。 因姜枳不知道真相,被刚刚几幕吓得狂哭不止,胶带都被她的眼泪浸湿了,所以池彻在撕胶带时没有费力,轻轻一揭就掉了。 可明明已经被救下来了,池彻也毫发无伤,姜枳还是哭个不停,心情一时半会儿根本平复不下来。 一边哭还一边打嗝,一边打嗝还一边委屈地跟池彻抱怨。 “我还以为你是个傻子,不报警,还敢一个人来交赎金。” 其他警察闻言,本只是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打算先给两人留两分钟对话时间,再喊他们去做笔录。 结果回头看到姜枳此刻的样子,好几个都没忍住,发出‘噗嗤’的笑声。 他们见过姜枳,但都是在电视和网络上,从视频或照片中。 那里面的姜枳无论是仪态还是妆容,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此刻应该是她从出生至今,最丢人的一次。 不仅哭的妆花,像个小花猫,还委屈巴巴靠在男人怀里,把他的衬衫从里面揪出来擦脸。 他们觉得有趣,池彻则是感动与愧疚交杂。 不能告诉姜枳,是担心她在知道自己可能会受伤后,制止这次行动。 他做这个决定时就想到姜枳肯定会受到惊吓,只是没想到,她会被吓得这么狠。 所以池彻感动,感动于她这么担心自己。 但也愧疚,愧疚让她凭空遭受了巨大惊吓。 于是去警局作完笔录,两人回家,刚进门,池彻就抱着姜枳,跟她坦白了一切。 “所以枳枳,不要再担心了。我没事的,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事。你不需要后怕,也不用去想如果没怎么做就会怎么样,又或是万一怎么样。不会有万一,这都是我的计划,每一步都在我的预料内。” 他没注意到怀中的女人脸黑了。 还继续柔声抚慰她。 “下次再遇到这种状况,也是一样,不要担心我,你看到的危难关头多半都是我为了引敌人……” “还想有下次?!!” 姜枳气坏了,腾地从他怀里站起,叉着腰宣布。 “今天起你就跟沙发过吧,别想再摸到床!” 两人这架是私下吵的,至于为什么其他人会听到,那是因为流言就是由池彻本人散播出去的。 他乖乖在沙发上睡了一个月,姜枳竟然还没消气。 每次池彻试图浑水摸鱼,朝卧室进军,都会被姜枳发现,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门反锁。 姜枳这次是真气着了,池彻觉得再不耍手段,自己有可能在沙发上一直睡到2020年。 于是他散播流言,企图用众人的舆论压榨姜枳。 终于,流言传到了姜父姜母耳中,两人都觉得女儿此举有点过了,打电话劝她。 “都睡一个月沙发了,也该原谅他了,让他回房间睡吧。” 姜枳在元宵节就把两人一直睡同一张床的事说漏了,当时姜父就遭受过打击了。 现在两个月过去,他不仅接受了这个事实,还来帮着劝。 “是啊枳枳,他也是为你好。” 没想到这件事连姜父姜母都知道了,姜枳觉得,自己要再不让池彻进卧室睡觉,恐怕再过两天,连池老也会知道这件事。 姜枳可不想让池老知道这件事。 因为她虽然气池彻瞒自己,但也没打算因此跟他分手,要是被池老发现,他孙子救了她却还睡了一个月沙发,肯定会对姜枳不满,那可不行。 于是,当晚池彻再试探性地将脚迈进卧室时,姜枳只是‘哼’了一声,但没做任何阻拦。 池少爷的分居生活终于结束了。 书中的阮甜甜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何遇这个男友和一大批舔狗男配。 可夏素薰传过来后,将阮甜甜的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何遇和她分手,男配们也在发现她是平省一霸的情妇后,三观碎裂,纷纷死了心。 所以,在夏素薰进了监狱后,每次到探监日,都没有任何人来看她。 而每次到了可以往监狱外打电话的时间,她也无人可打—— 其实夏素薰在刚进牢房时,每到通话时间都会给姜枳拨通电话,还一直在电话中要求姜枳来监狱,见她一面。 不过姜枳每次都翻着白眼问她。 “凭什么,你配吗?” 把夏素薰噎的直接挂断电话。 这么循环几次后,夏素薰终于放弃了给姜枳打电话的想法,她不再期盼每天一次的通话时间,甚至不会靠近通讯处—— 那里有许多与她穿着同样囚服的女人排着队,但与她不同的是,有人等着她们的电话。 2019年,5月6日,立夏。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夏素薰逐渐熟悉了监狱内的生活,心态逐渐平静的同时,她生出了再给姜枳打一次电话的想法。 拨通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等了几秒,回应她的果然还是熟悉的不耐语调。 “干嘛又给我打电话?” 姜枳和其他人的反应不同,她没有在伤害过自己的人得到报应后,就不计前嫌,温柔相待。 相反,她连听夏素薰电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夏素薰更是奇怪。 明明是她自己选择抛弃这段友谊,明明是她先对姜枳下狠手,明明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姜枳对不起自己,姜枳不配当自己的朋友。 但听到姜枳连自己的电话都不想接,她竟然还会感到伤心。 夏素薰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没事,我就是有一件事一直没搞懂,想问问你。”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而我刚好是百科全书?凭什么你有事情没搞懂,我就要帮你解答?” 姜枳纳闷。 夏素薰当没听见,继续说那个问题。 “我一直不明白,那天你为什么不想知道我恨你的理由?是因为你真的对它没兴趣,还是你早就知道我恨你的原因了?” “没兴趣。” 姜枳本来不打算解答她的疑问,准备挂电话的,但在听到问题内容后,顿了顿,决定还是回答她吧。 把她的疑虑解开,把一切都在今天做个了结。 然后就当从没认识过,让她放过自己,再也不要联系自己,还姜枳一个清净。 有了这个打算,姜枳便没再像之前那样,夏素薰问一句才答一句。 她主动将话都挑明说开。 “我把你当好朋友,从刚跟你认识起,就没藏过心眼,我一心一意对你好,所以我问心无愧,从没有对不起过你,而……” 她要跟夏素薰说的,是为什么不想知道的原因。 而夏素薰却从中听到了答案,一个她曾经想过,却没有敢求证过的答案。 “你认识林又知吗?” 突然被打断,姜枳一怔,回答道。 “认识啊。” 夏素薰眼里希望的火苗在听到这个回答后,灭了。 果然还是认识的…… 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呢,就听电话那头的姜枳又说。 “他不就是你现实里的男朋友吗?那个你从交往至今都没带来给我见过的初恋。” “你没见过他?” 夏素薰小心翼翼地问。 姜枳觉得夏素薰问的是废话。 “你忘了吗,是你不让我见他,还不让我调查他,所以你们交往这么多年,我不仅没见过他,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 “你说的是真的?” 夏素薰的声音在颤抖,呼吸声忽然变得很大,像是特别兴奋,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姜枳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脑内混沌的一处逐渐清明,但在彻底清晰之前,姜枳制止了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 她有预感,迷雾下的真相一定可笑又恶心。 于是,她没回答夏素薰,而是飞快地做了陈述词。 “你先听我说完,不要插嘴,因为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接听你的电话,我也希望你能自重,从今天起不要再来骚扰我。” “我不想知道你恨我理由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那一定是误会,而即使是误会,我也不会原谅你。” “人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我没做错,我问心无愧,而你不管为什么做错了,我都不会原谅你。” “就像是一本书,在你已知过程恶心,结局be的情况下,你还会去费心思查看那个导致be的恶心过程的细节吗?不会吧,所以我也不想知道你心里那点恶心的小想法是怎么回事。” “翻页吧,夏素薰。” “无论你未来是在牢里又或是穿回现实世界,我们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挂了。” 不过,夏素薰的那通电话,让姜枳忽然想起了被绑架那天的一个细节。 既然池彻在厂房内安插了摄像头和窃听器,那她和夏素薰关于‘书、穿越’等等的话,不都被池彻听了去吗? 为什么他不问,不觉得奇怪吗? 姜枳将这个疑问抛给池彻,池彻皱着眉盯着天花板想了半天,摇头。 “不觉得有哪里奇怪。” 姜枳歪着头可疑地瞧他。 “真的?” 池彻“嗯”了声。 “主要是已经想不起你们两个的对话内容了,要不然你给我个提示?” 怎么可能给他提示。 这件事这么难解释,池彻想不起来最好,姜枳才不会主动找难题呢,于是她只是低头亲了他的鼻尖一下,就将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再次接到监狱的电话,是七月底。 姜枳和池彻正在讨论这次s市地震要送什么物资过去—— 最近两个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世界各国都灾难频发,要么森林起大火,要么山洪或地震。光是国内,就大约每周发生一次地震,s市已经是第二次发生地震了。 “我……我也想上前线支援大家了。” 姜枳心软,看着网络上一条又一条的灾区事实报道,眼尾发红。 池彻虽然不同意姜枳上前线帮忙,但说实话,看着这些新闻,连他自己也有想去灾区帮忙的冲动了。 虽说池家姜家在这两个月内捐出了巨额的金钱与物资,可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想去灾区,去亲手帮助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人们。 正在这个时候,姜枳的手机响了起来。 “嘶……不是说了不要再打来电话了吗?” 姜枳本身就在为灾区人民揪心,这会儿看到来电号码是监狱的,更是烦闷。 可接起来,对面却不是夏素薰的声音。 “姜枳姜小姐吗?” 是个男人。 “对,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姜枳问。 “是这样的,夏素薰近两个月的精神状况不稳定,多次尝试自杀,虽然每次都被救下了,但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在今天凌晨又一次尝试自杀后,昏迷了,状况很糟糕。” “多次尝试自杀?!” 姜枳蹙眉,池彻闻言也看向了她。 姜枳没时间跟他解释,便干脆将手机按下了公放,让他一起听。 “是的,5月18号,凌晨2点,夏素薰第一次尝试自杀,5月24号,上午8点,第二次尝试自杀,5月28号,上……” 电话那头的男人为姜枳念着夏素薰近期来几次自杀的时间。 姜枳开始还认认真真地听着,可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池彻也发觉了蹊跷的地方。 两人眼神一碰,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些时间点好熟悉,他们刚刚就在某处看过这些时间点。’ 池彻最先想起来,他打开手机,调出了几个窗口,将它们并列打开放到了姜枳面前。 姜枳凑过去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池彻给她看的,竟然是这几个月全球各地发生地震的时间。 或许池彻作为一个局外人,只会觉得地震的时间居然会与夏素薰每次自杀的时间撞上,很奇妙。 姜枳却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夏素薰的生命和这个世界的存在是相连的? 像为了印证姜枳的猜测,电话那头念时间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回头跟别人交谈了几句,然后再回到电话前时,语气变得十分焦急。 “夏素薰的身体状况突然急转直下,出现了呼吸骤停的现象,现在医生正在抢救。” 嗡嗡、嗡嗡—— 他说话的同时,姜枳与池彻的手机、平板、电脑,以及正在播放的电视,统统狂震了起来。 【13:14:00 华市海州门县发生了6.4级地震】 【13:14:01 丘市附近海域发生了6.2级地震】 【13:14:02 ……】 一条又一条遇灾消息,挤满了所有屏幕。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留言送200个红包! 感谢在2020-03-17 20:22:43~2020-03-18 23:5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淮淮上线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廿九 50瓶;41960254、绝薇、春眠不觉晓 20瓶;ha、桐七七、咕咕同学要好好读书、魔法天女奶昔、月、风舞纪 10瓶;晚安 9瓶;鹿几 7瓶;41546650、仙丹(*^w^*)、苗苗、曦寒、小jiojio、yaya 5瓶;清欢 3瓶;温言、多加一点可爱、奈斯 2瓶;echo·xc、某某、水清浅、小胖胖脦、木双易、欲来兮风满楼、金针菇牛肉、卿白、飞天少女猪、吃瓜群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6、破产第五十六天 山洪、台风、冰雹、地震、暴雨…… 在夏素薰呼吸骤停的瞬间, 统统暴发。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体验遍了自然灾害的全部类别。 虽说夏素薰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抢救后, 生命特征已经基本稳定。 但这半小时内不断迸发的灾难,并不会因为她的生命特征稳定, 变成没发生过,那些被自然灾害洗礼过的城市村庄,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不过,大概是因为夏素薰在本市蹲局子的缘故,姜枳所在的城市在刚刚的半小时内, 没有发生任何状况。 即便相隔很近的临市,震级已经达到了中强级, 姜枳和池彻也没有任何感觉。 这样违反常理的现象, 姜枳能注意到,其他人也能注意的到。 只是他们只知反常,却不知道反常的原因。 搞玄学的,说这个市风水好,不仅南北各抱一条龙湖,从全国地图上看,它的整个城市刚好落在龙眼上。 “谁敢碰龙的眼啊!本市没有发生灾难是正常现象,各位不用少见多怪。” 搞科研的不信那群搞玄学说的那套, 但也一个个将视线挪到了这个‘幸存市’。 哪怕是在刚刚的灾难中受了重伤,在听说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后,也想立马从担架上爬起来,往‘幸存市’赶。 “这个城市的数据一定有哪里是与众不同的!太值得研究了!” 至于‘幸存市’本市的市民们, 他们想得少,在了解了在刚刚半小时里,全球都发生了什么样的灾害后。 大家都是一阵后怕,处在劫后余生的状态中,躲在家里缓心情。 “还好我在这里生活,要在别处,这会儿可能都没命了……” 姜枳没时间感慨自己的幸运,她没有犹豫,几乎是在察觉到灾难与夏素薰之间联系的同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拉着池彻向外赶。 池彻也很配合,一路上都闭着嘴,没多问,只是跟着她的脚步走。 直到上了车,听姜枳向司机报出何家的地址。 池彻才问她。 “怎么了?” 姜枳按下车门上的白色按钮,看着黑幕上升,将司机搁在另一头,才看向身侧的池彻。 “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坦白。” 她鲜少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跟他说话。 池彻稍稍一怔,随即也正色道。 “你说。” “……说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你知道什么是穿越吗?” 姜枳和池彻交代了自己穿越的始末,也告诉了他,他们都是书中的人物。 她刚将背景交代完毕,还没停歇,给池彻半分消化的机会,就又开口讲了下去。 她将夏素薰和这个世界的关联也告知了池彻。 “所以,这个阮……不,这个夏素薰不能死,哪怕是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人们的安全也会收到威胁?” 池彻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不仅迅速接受了他只是一个书中的角色这件事,还总结了姜枳话的重点。 “对。” 姜枳点点头,小心地观察着池彻的表情,生怕他忽然崩溃。 但幸好没有,此刻的池彻看上去和平常并没有太大差别,目光平静,表情从容。 在得到姜枳的肯定后,他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容易,寻来世界级的名医,保住她的性命即可。你现在去何家,是为了找何遇,想要让他帮忙稳住夏素薰的情绪,以防万一,杜绝她再自杀的可能。” “是……” 姜枳讶异道。 她知道池彻聪明,所以惊讶的点并不是因为他能猜到她去找何遇的原因。 而是惊讶于他平静的反应。 这个男人的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强吗? 她忍不住侧目打量他。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快到何家门前时,姜枳没憋住,扯了扯池彻的袖子。 “对于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事,你就这么相信了?而且相信之后,就不好奇吗?没有任何想问的问题吗?” “一,你说的话,我从来不会怀疑。二,刚刚发生的一切用‘巧合’解释不通,我相信就算是学者们去调查研究,短时间内也给不出比你所说的更靠谱的答案,我没理由不信。” 池彻顿了顿,回答她第二个问题。 “至于问题……我的确有很多疑问需要你解答,但现在并不是最佳的提问时机。” 眼前是多么危急的关头,他们应该集中注意力去应对重重困难,而不是拘泥于小事上。 还有,池彻之所以能这么平静的接受事实,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承受能力强。 还因为,除夏素薰和世界是生命共同体这点外,姜枳所说的其它内容,池彻早已经有所猜测。 池彻也是穿越者。 只是池彻在穿越前,并没有看过这本小说。 他只知道自己遭遇了一场巨大的车祸,本以为生命走到了尽头,结果再睁眼时,自己不仅没有受伤,甚至还回到了高中时代。 池彻睁眼后,用了一分钟便接受了事实,他猜测自己可能是去了平行世界,也可能就只是单纯的重生了。 总之他没有死,现在也不是在做梦。 可重获新生并没有让他感到快乐,也没有让他更珍惜生命。 看着要重新活过的人生,池彻只感到了无尽烦闷。 上一世,他努力挣到了池家继承人的位置,可一切都没有大的改变。 父亲并没有因此对他另眼相看,外公外婆也没在听说他继承了池家后,忽然发觉这个外孙的优秀,主动联系他。 他只是得到了大笔金钱,而他最想要的那些东西还是挂在天上,只能看得到,却永远摸不到。 所以,在遭遇车祸,看到刺眼的车灯快速朝他接近时。 池彻连躲都没躲。 他甚至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日复一日无趣又绝望的生活。 哪知撕心裂肺的疼痛停止后,再睁眼,他居然回到了高中。 重活一世,池彻没有跑去跳楼,说不定跳了楼还要重生,下次可能重生回初中、小学…… 那更痛苦。 但他也没打算去抢夺家业,上辈子他当过池家家主,掌控过国内经济命脉,但他并没有因此获得快乐。 所以他拒绝了池老,在外企找了一份工作,装成一个普通人混起了日子。 爱上姜枳,他才有了活下去的想法,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所以他接下来所做的一切,都只会和姜枳有关,他的所作所为看上去和人们最嫌弃的恋爱脑无二,但他不在乎。 毕竟她才是那个让他重获新生的人,他这条命都是她给的。 他应该这么做。 那日从窃听器中,池彻听到了姜枳与夏素薰的谈话。 猜出了她也是穿越者的事情,但还是没搞清楚‘书’是怎么回事,金手指又是怎么回事。 那天姜枳问他是不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内容,池彻本来想承认“是”,然后顺便问问她,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余光扫见姜枳的表情,很为难,又很着急。 她好像想隐瞒这些,很怕被他听到。 池彻不想她难办,便装作没听到,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对池彻来说,只要不会让他和姜枳分开,就都不是要紧事。 直到刚刚,姜枳告诉了他这一切事情的始末。 他才弄懂,原来自己是穿越到了书里。 比起提问,他更想向姜枳坦白,想告诉她自己也来自现实世界。 告诉她不要绝望,眼下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 就算夏素薰死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同这个世界一起消亡,他们很可能还会回到现实世界,他们还可以在现实重逢。 但在坦白前,池彻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他需要先向姜枳求证,在确认后才知道自己是否要坦白。 “你在穿进这本书之前,是遭受了什么意外吗?有没有受伤?” “没有。” 姜枳却摇摇头。 “我看完那本书后,只是躺上床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就进了书内,我没有受伤。” 只是睡了一觉? “……” 池彻放弃了坦白的想法。 她只是睡了一觉,而他在穿越前遭受了严重的车祸。 假如这个世界坍塌,假如他们真的回到了现实,他们也不是必定就能重逢。 三种可能。 第一种—— 在他们穿越后,现实世界的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么当他们穿越回去,现实世界的时间会从他们穿越的那刻继续。 姜枳会从睡梦中苏醒。 他会继续经历车轮从身上碾压的痛感,然后死亡。 第二种—— 在他们穿越后,现实世界的时间继续,或许比他们在书中的时间速度快,也或许短。 但不管是快还是短,等他们穿越回去后,都已经距离他们穿越当天,过了一段时间。 姜枳可能是从昏迷中苏醒。 而他……应该已经被埋进了墓里,就算能死而复活,也踢不开棺材板。 只有第三种,他们回到现实世界的时间点是在两人穿越前,在那场车祸没有发生的时候。 那两人才有重逢的可能。 而这是三分之一的概率,连一半都不到,池彻没办法告诉姜枳。 要是让她知道,他也是穿越者,而等回到现实世界后,看到的却是他的尸体,心理落差该有多大暂且不提。 这等于让简直连续遭受两次精神重创。 先是亲眼目睹了世界的毁灭,看着书中结交的朋友挨个在灾难中死去。 然后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起码池彻会在现实和我重逢’的心思,回到现实,得到的却是他车祸丧生的消息。 正常人一般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所以…… “你在想什么呀?为什么问完问题就不理我了。” 池彻在问完问题后就陷入了沉思,目光凌厉嘴唇紧抿。 姜枳在他眼前摆了好几次手,都没能唤得他看自己一眼,这一看就是在发呆走神。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发呆。 姜枳摇摇他的胳膊。 “刚刚思维突然跳跃了一下,想的远了些,忘记回你了。” 池彻带着歉意朝她笑笑。 姜枳不常见池彻发呆,听他这么说,便好奇地追问。 “那你想的内容是什么?居然值得你想这么久?” “……” 她听见池彻深吸了一口气,但却迟迟等不到他将这口气呼出去。 于是姜枳的心跟着这口气一同悬了起来。 明明他在接下来回答她的话时,无论是表情还是话的内容,都应该让她感觉到甜蜜才是。 姜枳却听得揪心无比,却又不知道这股揪心从何而来。 池彻回答她的是—— “我刚才在想,你可能不一定是穿进了书中,也可能是在读了那本书后,印象太深刻,以至于做梦都梦到了书中的内容,我们现在就在你的梦中。” “但不管是梦境还是书,我都觉得很幸运,觉得很感激。” “谢谢你在知道我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时,还能真心对待我。” …… 所以,他决定装成只存在于书中的虚拟角色。 这样,等回到现实里,如果池彻真的不在了,姜枳也不必伤心太久,不会一蹶不振。 她会将和他的这段过往当做梦境,抛在回忆中,然后打起精神在现实中继续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我要好吃好喝供着夏素薰了!我是写那种毒点的人吗!那样会解气吗! ╭(╯^╰)╮我聪明的小脑瓜难道不配想出一个她gg,世界又正常运行的方式吗! 本章下面留言还送200个红包,我去把昨天和前天的红包发了去! 感谢在2020-03-18 23:58:12~2020-03-19 23:2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撩你以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霁 60瓶;白马非马 12瓶;胡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7、破产第五十七天 池彻是书里未曾提起的人物, 他要是质疑姜枳的说法,让她举证, 姜枳搜肠刮肚也难找出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 何遇和池彻不同。 何遇是书中的男主角,他的心理活动全被作者公之于众, 藏都没处藏。 姜枳要想证明自己阐述的内容,只用挑两段何遇过去有过的心理活动念给他听。 唔,还应该挑那种能令何遇羞耻的私密心理念,最好是他听完就会羞愤到一头扎进河里溺死的那种。 何遇不知道姜枳的打算,也不想相信她说的话。 一来, 姜枳讲的内容太玄,要不是她表情严肃, 何遇听完第一句就想报警喊人把门口这两个疯子抓走。 二来, 如果她讲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他只是一个虚拟的角色,他爱过的女孩、交过的兄弟、爱恨交加的父母,是假的,他的追求和理想抱负是假的,就连他每次面对选择时的纠结痛苦无助,也都是假的—— 全都是被设定好的,必经的, 被操控的。 他没有自主选择权。 何遇以为人生所能攀岩到的最高顶峰,就是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 哪知,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操控不了,不仅选择答案是注定的, 就连他做选择时要纠结几次,都是被人设定好的。 这太恐怖了。 不仅如此,听姜枳说,阮甜甜本人是没有问题的,她的确很善良单纯,设定中就是这样,全文也没有任何一个心理活动是肮脏龌龊的,更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何遇的事情。 是小说作者穿到了阮甜甜身上,他们后来看到的一切污糟事,都是那个叫夏素薰的女人做的。 虽然何遇在之前已经坦然承认了,他移情别恋了姜枳。 但不代表听完这番表述后,不会为阮甜甜揪心。 他宁愿相信阮甜甜是坏的,也不希望善良的她遭受了这样巨大的磨难。 还有最主要的,一旦夏素薰死亡,整个世界就会毁灭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恐怖了。 多种不敢相信加上对世界毁灭的恐惧,导致何遇拧眉听完姜枳所讲后,摇摇头。 “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不能光讲故事,至少要举出一个能让我信服的证据才行。” 池彻“啧”了声,嫌何遇麻烦。 姜枳脸上却没任何不耐的神色。 何遇不信是早在她意料之中的反应。 证明不难。 姜枳本身的记忆力就很强,书中还有几处和何遇有关的情节尬破天际,让她印象深刻。 距离姜枳看那本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那几处尴尬情节的每一个字还如梦魇般、深深印在她的脑海内,甩都甩不掉,并且想起一次就抖一次鸡皮疙瘩。 正好今天接着证明的机会,尽数讲给何遇听,让他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看,当初他的所作所为与所思所想是有多么的…… 姜枳想到这里突然卡壳,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她当时看到那些片段时的心情。 “首先是你第一次出场时的描写——” 姜枳清了清嗓子,念出了原文。 “何遇是谁?他可是圈子里赫赫有名的何少爷,不仅家世显赫,模样还是一等一的俊俏,是圈内所有适龄少女选择男友的第一人选。” “见过何少爷的姑娘多说,他的五官犹如雕塑般立体俊美,但却不似雕塑冷漠,何少爷常常语面含笑。” “不管何时何地看向他,他的唇角总是保持着微微上挑的弧度,不仅是唇,还有那双修剪精致的眉下的桃花眼,也时常含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 何遇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姜枳刚刚的说法有那么一丝可信度。 虽然这描写用的形容词,连小学生的水准都算不上。 却都是好话,都在夸他。 值得一信。 可当他听到姜枳下面的话,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僵住了,随之升起的是羞愧之色。 姜枳照着记忆里念出的内容是—— “……这双桃花眼最是迷人,被他似笑非笑地瞧上一眼,没有姑娘会不动心。就连姜家千金姜枳,也是被他这一眼勾去了魂魄,一见钟情。为了追求何遇,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姜枳把它们统统抛弃地一干二净。她不怕倒贴,就怕倒贴都追不上何少爷。” 明明念得是以贬低姜枳来抬举何遇的片段。 可姜枳念得气定神闲,池彻也听得心无波澜,反倒是何遇听不下去了,竟然尴尬地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他轻咳了一声,企图打断姜枳。 姜枳却视若无睹,径自又说了下去。 “……可面对姜家千金的死缠烂打,何少爷竟是一次都没动心过,起初他以为自己是将姜枳当妹妹才无法心动,直到看见阮甜甜,娇娇的姑娘托着尾音,用又细又软地甜嗓跟他打招呼。那一刻,何少爷的心被狠狠地揉了一下!” 这什么鬼形容。 何遇的心是面团吗,还狠狠地揉了一下。 池彻闻言都忍俊不禁,更何况是主角何遇。 此刻的他感受到了无尽的羞耻,涨红了整张脸。 见姜枳好像还想降下去,他急坏了,疯狂摆手打断她。 “好了好了我信你了!可以了!别说了!” 虽然这是他的真实想法,第一次看到阮甜甜时,就是在她跟自己说话时心动的。 也的确,当时他的感受就是心脏被狠狠地揉了一下。 可怎么用文字表达出来时,那么傻?? 何遇羞愤到了极点,耳朵都嗡嗡在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下心情,敢抬头重新面对姜枳和池彻。 哪知一抬头,就瞧见满眼促狭来不及伪装的姜枳。 靠…… 这女人是故意挑这段讲给他听的,目的就是要讽刺他。 算了。 既然姜枳说的是真的,那他所有丢人的事情她应该都知道了,现在肯定不会是她见过的最丢人的那幕。 没什么可怕的。 何遇便装没瞧见,问起了正事。 “可是,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只是她笔下的一个人物,那她对我应该是没有感情的,说喜欢我也只是想利用我去气你。你要我去稳住她,我要怎么稳住她?她会听一个工具人的话吗?” 何遇对自己的定位倒认识的清楚。 姜枳也想过这点,但后来又想到,夏素薰将女主设定成她自己的面貌,将女配设定成姜枳的面貌,那男主有五成以上的概率会和夏素薰在现实中的男友长相一样—— 就算长相不同,他身上也肯定有某些地方和林又知相同。 夏素薰现在想要自杀,无非是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觉得孤独绝望。 那这个时候让何遇出现,装出深情相,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爱着她的。 夏素薰应该就不会再轻生了。 何遇还有疑问。 “装深情?怎么装?” 姜枳原本想回: ‘这不会很麻烦,只用偶尔和夏素薰见面,并且时常跟她通话,开导劝慰她,就能稳定她的情绪。’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池彻却在听了何遇的问题后,眸子微挑,抢在姜枳开口前回答了何遇。 “很难吗?我记得何先生最会装深情了,先前对我的未婚妻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不就是教科书式的装深情吗?” 何遇:“……?” 不就是骚扰过姜枳几次吗。 都说了是作者写的,是作者操控的他,又不是他自己想这么做的。 这个池彻可真够小气的。 不过这对儿坏心眼的‘狗男女’一人欺负了何遇一次后,何遇反倒轻松了不少。 他忽然觉得,惊天秘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行吧,我试试。” 何遇同意了。 虽然何遇同意了,还想了许多种对夏素薰装深情的句子,练出了各种表情,却一直没派上用场。 因为他要演戏,得等夏素薰苏醒才行,哪知夏素薰在发生灾难那天虽然被抢救回来了,却一直没有苏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夏素薰的状态让人心中没底,她醒来可能不会吃何遇那套,又去寻思,昏迷更不保险,指不定哪天就停止了生命特征。 但三人都默契的没提这件事,即使世界第二天就要毁灭,他们在今天也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共同维护他们正在生活的地球。 何遇每天至少询问三次夏素薰的状态,以备能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出现,稳住她。 姜枳与池彻去往了不同的城市,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每月团聚一次,虽然聚少离多,但他们知道这是值得的,是必须的。 他们都有必须保护这个世界的理由。 时间一晃过去三个月,又到了十月一。 姜枳坐在最近正在帮助重建的孤儿院里,和池彻打视频电话—— 两个都是忙人,难得清闲,更难得一起清闲。所以一旦两人都有时间,就会开视频。 “你今晚吃的是饺子?” 池彻眼尖,瞧见了被压在碗底的肉馅,立马凝了眉。 “为什么我没看到别的食物?只有饺子吗?” 姜枳不爱吃肉馅,无论是饺子还是包子,她都只吃皮。 哪怕是馄饨,她也要把馅剃出碗,只吃边。 “嗯,今天老师们教小朋友们包饺子,所以中饭和晚饭就都是饺子,要是不吃完的话很浪费。” 姜枳也知道自己不吃馅会浪费,刻意盛的很少,只捞了几个。 “你是担心我会吃不饱吗?不会啦,小朋友们好像都很喜欢我,每天都会把老师发的零食藏起来,到了晚上挨个塞给我,我这几天都快被喂胖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眯着眸子,眼尾上挑,骄傲的不得了。 像是要印证她的话。 姜枳话音刚落,就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一摇一摆地跑了过来,径直扑向了她的怀中。 “姜姐姐、姜姐姐,我想吃糖,今天只有饭饭没有糖。” 姜父姜母和池老,三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加入的视频通话。 正撞见六七岁的小丫头跟姜枳撒娇的这幕。 “应该是没来得及发,今天事情太多了,等吃完饭就会发糖了。” 姜枳弯起食指,在小姑娘的鼻尖上轻轻刮了刮。 “还有,小羽毛不乖哦,怎么又叫我姐姐?要叫老师,姜老师,知道吗?” “不要!” 小羽毛从姜枳的怀里挣开,水灵灵的大眼瞪得圆溜溜,叉着腰摇头。 “就要叫姐姐,姐姐比老师年轻!” 乖巧的模样搭配上嗲声嗲气的奶音,可爱极了,正因为太可爱了,姜枳反而想逗逗她。 “哟,小羽毛嘴怎么这么甜,是不是偷吃糖了?” 姜枳故作严厉地问,见小女孩脸上闪出慌张的神色,才不再逗她,笑着给她指指旁边的门。 “好了不吓唬你了,小羽毛不是想吃糖吗,那边是厨房,糖果都放在里面,小羽毛可以进去挑自己喜欢的种类吃。” 一个是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一个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两人斗嘴的画面看上去养眼又有趣。 不仅几位长辈看了忍俊不禁,就连池彻也是敛眸含笑。 ‘哎,我觉得咱们家女儿挺会带孩子的,要是未来有了孙子或者孙女……’ 姜母捅捅姜父,无声地指指屏幕上的小女孩。 姜父秒懂,并且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觉得,最好是个孙女,和枳枳一样可爱。’ 池彻的注意力都在姜枳身上,没注意到挤眉弄眼的姜父姜母,可他俩的互动却被池老尽收眼底。 池老觉得这两个小辈互动实在有趣,便捏着胡子多看了几眼。 结果看着看着,就忽然有些眸光氤氲了。 他有点羡慕,又有点欣慰。 在池扬和霓杳刚结婚那会儿,池老就幻想过三世同堂、孙子长大时,池家的模样。 在池老的幻想里,迈入中年的池扬和霓杳,就应该眼前姜父姜母的样子。 池彻倒没想到下一代的问题,他笑只是因为觉得姜枳可爱。 谁都没有出声打断她俩的交谈,直到看着小羽毛跑去厨房拿糖果,姜枳重新看向屏幕,还以为这下大家可以好好打个招呼了。 哪知,四人谁都没跟姜枳搭上话,就见姜枳那边的屏幕闪了两下—— 黑了!! 池彻瞳孔骤然一缩,莫名不安涌上了心头。 几位长辈都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惊了一下。 岳冉茫然地问池彻。 “枳枳怎么了,是我们突然出现吓到她了吗?” “不至于。” 姜父咳嗽了声。 “枳枳胆子没有这么小,怎么可能因为惊吓直接挂断电话?应该是突然没信号,掉线了吧?” 池老看到池彻表情,立马就明白了,紧缩深眉。 “是枳枳那里出事了吗?” 姜父姜母这才被点醒,两人脸唰地变得惨白。 “出……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难道又地震了?” 姜枳目前所在的孤儿院,正是最容易地震的城市。 两位老人即使不知道夏素薰的事,也猜到了可能是地震。 “先别着急,我先给她拨个电话,有结果了回复你们。” 池彻预感不好,但还是要先稳住三位老人,怕他们被吓出个好歹。 说完便挂了视频电话,给姜枳拨通电话。 连播了两次,都是忙音。 他便知道,那个预感已经有七分是真的了。 剩下三分…… 嗡嗡、嗡嗡—— 在他不再拨打姜枳电话时,何遇的名字显示在了手机屏幕上。 池彻刚按下接通,就听到何遇那边极度焦急地朝他喊。 “夏素薰死了,怎么办啊?你那里出事了吗?我刚才给姜枳拨了电话,她没接,她现在跟你在一起呢吗?” 剩下三分也可以确定了。 真的出事了。 池彻根本没有回复何遇,连电话都忘记挂了,攥着手机就朝外赶。 他一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不仅没像平时一样将他们扶起来,甚至连道歉都没有,只是闷着头往前赶。 仓皇、无助、惊慌。 这些情绪都是第一次出现在池彻脸上。 该是有多么害怕,才会让他失去对表情的控制能力。 好不容易跑到车库,进了车,车钥匙却几次插不进去。 重复了几次后,池彻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是按键就能启动的车。 真是关心则乱。 事实上,池彻只要在稍等一会儿,就能接到详细的消息汇报了—— 夏素薰虽然死了,可世界各地都没有出现上一次的危难状况,只有姜枳所在的城市地震了,而且震得范围很有针对性,只震了姜枳所在的那一栋楼。 因为最近经常地震的缘故,大家都练就了一身的逃难本领,虽然孤儿院里都是小孩和女老师,但在有了震感后,立马训练有素地排着队离开了孤儿院,去了空地。 姜枳殿后,原本离空地就差一步的距离,突然想起小羽毛还在厨房拿糖,便喊了句。 “我回去找小羽毛!” 然后就转身进了房子。 然后没过多久,房子便塌了。 虽然池彻知道这个消息后,只会更加不安,但他至少会因为心绪不宁去找个司机为他开车,而不是在行驶到一半时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一脚油门踩上去差点撞向高速围栏。 幸好两人所在的城市相隔不远。 开车上高速,平时需要两小时才能到达,最近因为国庆免过路费,但大家又没心情出游,所以高速既省去了刷卡过路的时间,又避免了堵车,畅通无阻。 从隔壁市到姜枳所在的孤儿院,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车程不算远,池彻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孤儿院附近,下了车连车门都忘记关了,直接冲向了被黄带隔开的救人现场。 “怎么回事,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找到人吗?” 他望着地上的砖瓦,想进去帮忙,却又怕自己添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站不住,却又走不开。 因池彻和姜枳在这几个月里一直在前线帮助灾民的举动,全国人民基本上都认识他们两个的脸—— 以前是只有年轻一辈知道,因为网上经常出现他们的八卦。 现在是老老少少都知道,毕竟连新闻联播都报道了两人的事迹,称两人为‘最有爱的年轻人’。 所以周围人一看问的是池彻,不仅跟他详细解释了‘有电线杆倒在了上面,刚处理好,你别着急,他们正在努力救援’。 还有人朝池彻大喊。 “别担心,池先生,好人有好报,姜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好人有好报……” 池彻动了动唇。 但愿吧。 ‘枳枳,你一定要没事。’ ‘夏素薰死了,世界却没有被破坏,一切灾难都要过去了,我们祈祷的平安喜乐马上就要如愿到来。’ ‘你一定要亲眼见到这一切。’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虽然在现实中,这句话总是被人质疑,但在书中,在这次,它应验了。 夏素薰和世界的羁绊随着她在病床上昏迷的时间,逐渐减弱。 终于在她生命走到尽头,世界意志最后为她效忠,震动了姜枳所在的那栋楼,还造成意外刻意诱姜枳回到了那栋楼里。 可在姜枳带着小羽毛往外跑时,小羽毛突然脚腕抽筋,倒在了一处墙角。 姜枳跟着弯腰,正打算将她抱起,就看到她刚刚本打算跑去的地方,跌落了一块巨大的横梁,要不是小羽毛突然脚抽筋,她和小羽毛就都要被砸死了。 但姜枳来不及后怕,因为横梁砸下的地方,正是她目前为止的唯一出口。 看来现在是出不去了。 姜枳没有犹豫,立马环顾四周,找到了一个目前为止最佳躲避碎石的角落,抱着小羽毛跑了过去。 也真就那么巧。 她刚抱着小羽毛过去,身后就想起了崩塌声与碎裂声。 不过几秒,姜枳眼前便黑了,身后贴着石块,头顶挨着石块,站不起来也趴不下,只能弓着腰将小羽毛护在怀里。 姿势难受,但好歹保住命了。 只要再等一两个小时,就会有人将她们救出去,眼下虽然难过,但也可以忍耐。 可姜枳不知道外面的状况,她甚至不知道这次地震只震了孤儿院一处。 所以,在猜测这么强的震感会不会是夏素薰出事了后,姜枳又开始担心起了池彻的安全。 池彻在外面因担心姜枳,几次差点在高速路上撞车。 姜枳更不好过,她不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还要担心在另一个城市的池彻怎么样了,他此刻会不会也被困在了某处角落。 或者更遭…… 会不会整个地球只剩她和小羽毛活着了? 杂七杂八的可怕思想充斥了姜枳的大脑,可姜枳却不能崩溃,甚至不能趴下睡一会儿。 有一个更小的孩子正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她必须要坚强起来。 她不仅不能哭,还要笑着安慰小羽毛,给她讲笑话岔开小羽毛的思路,不能让孩子感到害怕。 讲到后来,连小羽毛都听出她的嗓音在颤了。 抓着姜枳的衣服问。 “姜姐姐,你是不是冷啊?” “不冷。” “那你为什么在抖啊?” …… 因为好累啊。 她现在好担心池彻,她好想知道池彻怎么样了,他还好不好,他还活着吗? 她看过一个纪录片,知道一个人在没水又没食物的黑暗角落等死是有多么痛苦,她害怕经历这个过程,也怕自己死后,小羽毛也要经历一遍这样的过程。 …… 害怕不安交杂,捶的她心脏又麻又震。 她想发泄,要是不能发泄,起码给她大哭一场的权利也好。 可是都不行,为了不让小羽毛害怕,她必须振作。 她忍得好累。 小羽毛的话问的姜枳语塞,正当她在思考自己该编个什么样的谎话回小羽毛时。 头顶突然传来了石块撞击的声音。 姜枳以为是余震,下意识抱紧了小羽毛,可又仔细听了几次,发现这石块不停的在撞击,而且撞击声音越来越大,余震没有这么久。 …… 等等,再仔细听听,好像也不是石块撞击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把碎石搬走! 有人来救她了! “喂!!上面有人吗!!” 她大喊。 “有!!” 几乎是立刻,上面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是姜小姐吗!姜小姐你没事是吗!我们马上就搬开了,您小心!注意点周遭的状况,小心别被碎石划伤了。” 真是的是有人来救她了。 太好了。 姜枳赶紧追问。 “大哥,你知道其他地区怎么样了吗?寺市怎么样,那里有没有遭难,严不严重!” 寺市就是池彻目前所在的城市。 “没有,姜小姐!全国上下,只有咱们孤儿院地震了,就连旁边冒菜馆都没事,切菜人家都没切到手,您和小羽毛是唯二的受灾者。” 说话的人本意是不想让姜枳担心,可莫名的,说完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好像在特指姜小姐倒霉似的。 不过姜枳不在意,在听到全国上下只有自己倒霉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有挂心的人和事,姜枳的状态便缓和了很多,不像刚才那样濒临崩溃了。 甚至还能在别人救她的过程中,不停喊话安慰对方。 别着急、慢慢来、我没事。 装得那叫一个淡定和从容。 所有人都以为姜小姐处事不惊,心理素质强大,面对地震这样恐怖的灾难,不仅舍身回去救人,还能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保持平稳心态。 太令人惊艳了。 一旁蹲守的记者们都已经想好头条标题和内容该怎么写了,打算在里面狂吹一波姜枳,将她塑造成脱离一般群众的大气上档次的女强人类型,着重描写她救人的伟大和遇事的淡定。 终于清扫完所有障碍,好心的姜小姐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她此刻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还有灰尘,但表情和记者们要的一样。 从容不迫、温婉大气。 大家刚将镜头对准她的脸,准备拍照。 就看到一个男人冲了上去,开口就问。 “枳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哦池先生。 没事,拍下这一幕也可以,男方的焦急更衬托出女方的淡定。 哪知刚刚还坚强又从容的姜枳,在看到池彻后,先是一愣,随即眼尾就红了。 “我感觉不太好。” 什么淡定从容,什么坚强,那都是装得。 看到池彻后,她的所有委屈和后怕都上来了。 想倾诉,想抽鼻子。 想将刚才被困在地下的一切害怕都告诉池彻,让他抱紧自己安慰自己。 可因为想说的内容太多,刚刚心情大起大落,有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姜枳反而吱呜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就是一遍遍喊“池彻、池彻”。 从来没见过姜枳的这副模样,池彻心中一阵绞痛。 他连忙将姜枳抱紧怀中,感受着她的哽咽,一下下抚着她的背。 低声道。 “我在呢,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别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夸我! 今天还送200红包,并且表示,有回到现实的剧情,但是he不能光he一个世界,我们要把书中的世界也he,一口气he两辈子岂不是美滋滋! 感谢在2020-03-19 23:25:50~2020-03-20 23:1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蒙芒果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法天女奶昔 15瓶;厘子祈橙 5瓶;柠檬心、安折是只小蘑菇 2瓶;明桥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后来在书中的日常1 世界意志恢复了正常。 但姜枳无法判定, 它是否是因为夏素薰的死亡而正常。 因为在夏素薰死亡前,姜枳周遭的人对她的态度就已经变正常了—— 嫉妒和酸有, 讨厌不喜欢也有,但表达的含蓄, 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要跟她闹得你死我活。 就连恶意最容易聚集的社交网络,对于姜枳的评价也是善意居多。 姜枳百思不得其解,但找不到答案她又放不下。 正好池彻下班回来,姜枳连忙把他拉过来,一起寻找答案。 姜枳和池彻的表情都很专注。 只是前者是想的投入, 后者是看她看得专注。 姜枳的眉细细的,皱在一起眉尖微弯, 眉尾上挑, 像柳叶。 她害怕长皱纹,所以很少做皱眉的表情。眼下她不仅蹙了眉,还时不时的皱皱鼻子,看来是真的很纠结这个问题。 虽然姜枳这副模样不常见,但池彻也不忍心再看她继续纠结下去,又盯了几秒才收了眼。 “世界恢复正常的时间点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终于恢复正常了。而且只要去做好事,多行善事, 问心无愧,总会得到好结果的。” 他说的话姜枳听着耳熟,凝眉想了会儿,豁然开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对,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池彻笑着摸摸她的头。 “走吧,吃饭去吧。” 十一月中,小雪节气当天。 丽芝给姜枳打来了电话,说王艳萍联系了她,问她要姜枳电话号码。 “要我的电话?为什么?” 姜枳纳闷。 “是要骂我吗?丽芝,你把我的邮箱号发给她吧,让她有什么想骂我的话,写在邮件里传给我就好,等我有空会批阅的。” “不是骂你诶,她当时给我打的语音电话,我听到她的语气了,不仅不凶……” 丽芝顿了顿,借着回忆琢磨了一下措辞。 “听上去有点犹豫有点愧疚,哎!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她说给你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道歉,听起来挺诚恳的。但……我觉得还是要先来问问你,给她吗?” “道歉?她有说道歉的内容是什么吗?为了什么跟我道歉?” “说了,但说的含糊。” 丽芝给姜枳大概讲了一下,王艳萍道歉的内容应该和在学校针对姜枳,还有最后芭蕾舞考核时用手段抢夺姜枳名额的事儿。 王艳萍重点想表达,当时她鬼迷心窍,钻了牛角尖。 现在回头看看,她根本不理解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事儿啊,没事,跟她说不用打电话了,我原谅她。” 姜枳知道王艳萍不是在找借口,她说的是实话。 但听她亲口道歉就没必要了。 反正王艳萍有跟她道歉的想法,她需要的也不是姜枳的真心原谅,她要的只是姜枳的一句‘我原谅你了,以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不是说姜枳小心眼,记仇,将王艳萍往歪处想。 只是在姜枳看来,虽然王艳萍最后走向极端,有世界意志的原因,但那只是一部分,不能将全部原因都推到世界意志身上。 世界意志之所以叫世界意志,它是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能量。 可还是有很多一部分人没有□□控,像丽芝、像餐厅里的员工…… 所以,王艳萍会被世界意志操控,还是说明她原本就对姜枳有坏的心思,所以被利用,加深,以至于最后走向极端。 但姜枳也知道,就算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心中也不是百分百的纯净。 古人说得好。 “莫以心迹论世人,论心从来无贤人。” 每个人都曾因各种原因升起过不好的念头,如果没有世界意志的加成,王艳萍也不一定会将这些坏念头表露出来。 所以姜枳还是让丽芝转达了,自己原谅她的话。 不过,提起王艳萍,姜枳忽然想起伊拉莎了。 伊拉莎给她发了好几次邮件,询问姜枳是否要去舞团,姜枳一直在忙,便没回复。 最近虽然稍稍清闲下来了,但却直接将伊拉莎和舞团忘到了脑后。 这么久过去,不知道伊拉莎是否还在等她的回复,舞团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新的人选。 但不管怎么样,出于礼貌,她都要回复一下。 【亲爱的伊拉莎教练,我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不去了。辜负您的厚爱,十分抱歉。】 伊拉莎在当晚就回复了姜枳的邮件。 姜枳点开,邮件的前两页全是哭脸表情,可见伊拉莎对于姜枳的回复是有多么痛心。 姜枳哭笑不得地往下划,划了许久,才看到伊拉莎的回复—— 语言回复。 【为什么?】 【还是因为上次考核,王同学内定名额的那件事吗?】 姜枳喜欢伊拉莎,觉得她又有实力又飒爽。 她从不跟喜欢的人虚与委蛇,所以在回复的信件中将所有的原因都写了出来,丁点都没隐藏。 【是的,的确有这件事的原因,但只是一部分。】 【主要还是在前几个月,世界各地自然灾害频发,我在帮助各地抗险救灾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人和事,对我触动都很大。我发现世界上有很多人需要帮助,而我的能力恰好比一般人要强,我恰巧有时间也有资金去帮助这些人。】 【芭蕾舞界,人才辈出,总有比我更好的人才出现,我不是不可取代的。所以我想投身于公益事业。】 当然,也不是说有了姜枳,世界上所有的难民都有救了。 只是像姜枳这类的人,每多一个,世界就能美好一分。 伊拉莎知道姜枳近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她和池彻的事迹不仅在国内影响大,在外网上也火过几次。 大家惊叹于他们的神仙颜值,折服于他们比颜值还要美好的内心。 舞蹈界失去姜枳,虽然让伊拉莎觉得很难过,但在看到姜枳的回复后,又觉得有什么东西触动到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 让她觉得整颗心都很温暖。 于是她回复。 【我同意你的决定,但我不同意你的话。】 【谁说对于芭蕾来说你不是无可取代的?不,你是我在芭蕾这行多年来见过最有天赋、也最优秀的姑娘。我会同意不是因为觉得会有比你更好的人才来代替你,而是因为,你的优秀不仅限于芭蕾。】 【世界上有更多的地方,急切的、迫切的需要你,我不能自私的把你圈限在这一处。】 【去吧,姜枳,将你的优秀展现给全世界。】 …… 池彻以前曾因觉得危险,怕失去姜枳,所以不同意她去灾难频发的地区。 可在听了姜枳对那次地震,要不是小羽毛崴脚,她可能就被横梁砸死的讲述后,池彻犹豫了。 他回忆起来,当天去找姜枳,等待救援人员将姜枳解救出来的时候,不少受过姜枳帮助的人围在四周,老老少少紧攥着彼此的手,为姜枳祈福。 那句“好人有好报,姜小姐一定会平安的”一直循环在池彻的脑海里,他越想越觉得,这话可能真是对的。 于是他同意了姜枳的决定,但有要求: 助人为乐可以,去其他国家也可以,但心中要有度,不去过于艰险的地方,不掺和会有危险的事。 池彻其实更想陪着姜枳一起去行善,但他不能去,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要留在国内,运营公司。 世界上像姜枳这样的好心人很多,但他们无法像姜枳一样去全身心投入到帮助他人的事业里。 因为大家还要为了生计发愁,他们必须要上班甚至要加班,才能勉强使自己不挨饿,使自己活下去,对于帮助他人也只是有心无力了。 池彻在国内将事业做的越大,做的越好,姜枳就越有足够的实力去帮助更多的人。 转眼间过去半年,在这半年里,姜枳的名声越闯越大,成了国内外知名的‘好心小姐’。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有媒体想采访姜枳,很多脱口秀与大型综艺也不停地朝池家打电话,想邀请她上节目。 开始姜枳觉得这些邀约很烦,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他们还会找上门,有些不识相。 在机场又一次被围堵时,姜枳先是拒绝了他们,然后没好气地回复他们。 她这么做只是出于好心,她不想出名,没必要上节目,请他们不要再来叨扰她了。 围堵她的人里有一个是年轻的实习生,不打算就此放过姜枳,还拦着她不放。 “姜小姐,您上节目是有好处的,您可以拉到投资……” “我有钱,不需要拉投资。” 姜枳被堵的窝火,口气就很生硬。 但实习生虽然年纪看上去比姜枳还小,却不易怒,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他说:“姜小姐您是很有钱,但您再有钱,也不可能帮的了全世界的难民,对吗?您上节目不一定是为了自己出名,您上节目可以为大家讲你在帮助人时听到或看到的感人的事,你可以呼吁更多的人去投身慈善事业,不是吗?”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姜枳听完脚步一顿,将实习生从脚到头打量了一遍。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想的却比我更周道。嗯……你说得对,之前是我看的过于片面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你的说法。唔,晨曦娱乐是吗?” 这是实习生胸前挂着的胸牌写着的公司名字。 “对!” 实习生点头。 “好的,那等我的回复吧。” 姜枳说是让实习生等回复,其实说完便侧头跟助理耳语了两句,让助理去和晨曦公司的负责人洽谈了。 在她看来,晨曦如果连实习生都这么有见解,那么这个公司名下的节目应该也不错。 这事儿便不用考虑太多,直接去洽谈就好。 不过,姜枳觉得,不能去参与其他访谈或是综艺节目。 不伦不类的,和慈善没多大关系,就算拉赞助也拉不来正经赞助。 不如直接新做一个节目,搞一个专门宣传慈善事业的节目。 周围人见实习生两句话就哄得姜小姐真上了节目,个个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姜枳这么好说话,他们也顶两句嘴了。 活了半辈子,跟那么多有钱人与名人打过交道,但像姜小姐这样知错就改的富人,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 不过,别看实习生刚才在反驳姜枳时,说的言辞凿凿,有理有据,气息和语调都很平稳。 实际上他的心率接近150,紧张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是他听了表姐丽芝对姜枳的评价,说别看姜枳外表冷艳高贵,看不起芸芸众生,其实很接地气,也很温柔,是个非常好的姑娘。 这才敢出言反驳。 而且一直到姜枳真的接受了他的意见,并向他道歉了,实习生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也才真的相信了表姐的话。 姜小姐真的很温柔,很大气。 姜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自己的,在她看来,有错就是要认,没什么可丢脸的,丢脸的是明明有错还要强装着没错的举动。 她此刻更在意的是,自己最近的脾气怎么会这么差,小小的一点事都会发火,是经期快来了吗? 算了算时间,不对呀…… 上上周就该来了,她的经期竟然推迟了两周? 姜枳一怔,连忙又侧头跟助理耳语道。 “去药店帮我买个东西,在上飞机前我要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0 23:10:25~2020-03-21 23:5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淮淮上线了 6个;sena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易斯安娜苏、昔溦 10瓶;清~清~清补凉 5瓶;浪浪 3瓶;echo·xc、若璃、吃瓜群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后来在书中的日常2 姜枳真的怀孕了。 在上飞机前, 她去卫生间用了助理买回的验孕棒,上面显示两道杠。 姜枳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池彻, 但号码还没拨出去,她就改了主意。 她想等到下周回国再说—— 下周是丽芝的生日, 姜枳需要回国为她庆祝生日。她打算等那天见到池彻时,当面告诉他这个消息,给他一个惊喜。 恋爱前期,女人们一般将男朋友放在闺蜜前面,如果在同一天约了闺蜜和男友, 她们会先见男友再见闺蜜。 恋爱后期,感情稳定时, 闺蜜就会被重新摆在男朋友前面。 她们会选择先赴闺蜜的约, 解决完一切事后,再回家见男朋友。 现在的姜枳属于第二种,她一下飞机,就直奔丽芝现在的工作的小学—— 丽芝毕业后当了教师,但教的是音乐,不是跳舞。 车开了一半,马上要到目的地时,她才想起池彻, 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我回国了,但要先给小姐妹庆祝生日,晚饭过后再回家=3=】 看时间,下午四点, 应该正是池彻平时最忙的时刻。 可她的短信才发出去,手机屏幕还没黑,池彻的回复就到了。 【好,我在家等你。】 丽芝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虽然以前在芭蕾舞学院时,她不够出众,最多被夸一句清纯—— 但那是因为芭蕾舞学院内的优质长相太多,社会上百分之八十的美女丢进去,都只能算作一般。 现在丽芝回到了普通人中间,自然是见一个比下去一个。 这不,刚在学校工作半年,就因男老师们都照顾她、离异的男家长们总找借口去见她,丽芝被全校的单身女老师都记恨上了。 学校本就是女老师更多,尤其是小学,更是狼少肉多。 自从丽芝来了,直接将她们的脱单降为了0。 但几个女老师再气,也不敢对丽芝做些什么。 毕竟丽芝的闺蜜是姜枳,不怕丽芝,也要忌惮姜枳。 她们最多也就在背后吐槽一下,用言语给丽芝造些谣,但因丽芝的形象良好,导致她们造谣从未成功过,甚至还经常弄巧成拙。 比如两个月前,姜枳来学校找丽芝,这群碎嘴子就抱着茶缸子在办公室冷哼。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什么样的女人就找什么样的朋友。” 她们会这么说,是因为当时姜枳的穿着露背晚装,她是来接丽芝去参加宴会的。 裁剪大气的晚装在她们眼里成了不正经的衣服,作为尊重姜枳化了整套妆,在她们眼里也成了不正经的女人才化的妆容。 所以,她们原本的是想说丽芝不检点。 哪知一旁的体育老师路过,看到她们这么说丽芝,一拍脑门顿悟道。 “原来丽芝老师也做慈善,和姜小姐是一样的好心人吗?” 太可惜了,不仅丽芝的形象好,连姜枳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也都是正面的。 想拿姜枳去拉低众人对丽芝的评价? 那可太难了。 而且,这些老师其实也知道,就算许多有钱的离异家长在追求丽芝,学校里的男老师们对丽芝各种嘘寒问暖,丽芝也肯定不会选择他们做男友的。 因为从丽芝就职起,就有一个长相英俊,听说家里还开了好几家公司的公子哥经常来学校找她。 明明有单身且各项条件都极佳的男人在追她,她又怎么会看上其他要么离异、要么家庭条件差的男人呢? 可有的人就是这样,天生嘴碎,哪怕知道对方和自己没有竞争关系了,还是忍不住骂两句。 比如今天,丽芝生日,不仅有学生排着队给她送礼物,还有男老师借组织大家聚餐的名义,打算帮她庆贺生日。 他们这群臭男人还凑钱买了三层冰淇淋蛋糕,冻在年级组长办公室的冰柜里,看得其他女老师心里翻起一阵阵酸水。 虽然丽芝拒绝了老师们的好意。 “不必这么麻烦,我今晚和闺蜜有约,她从国外飞回来给我庆祝生日,我不能爽约。” 可这一举动在她们眼里,又成了丽芝不识好歹。 反正丽芝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免不了被她们当话题在背后念叨。 今天她们又念叨起了丽芝,先是骂了她一通,解了气,然后才开始真正的八卦。 “那个男人刚刚是不是又来找丽芝了?” “谁啊,顾延颉吗?” “对,对对对,我老记不住他名字,顾延颉顾延颉,一不小心就想念成妇炎洁。” “……妇炎洁要长这么帅,我每天买一箱。” “不瞎扯了,说重点,那个丽芝的眼光就这么高吗?顾延颉都追她多久了,还没成。” “何止啊,我甚至没见她给过那个男的几次好脸,每次都黑着脸把那男的赶跑。” …… 因为是上课时间,没人用厕所。 于是两人便站在厕所里,肆无忌惮地八卦起了丽芝。 哪知道姜枳今天要来学校看丽芝,还正好在她们说丽芝的第一句坏话时,到了洗手间门口,完完整整地听到了她们编排丽芝的每一句话。 正在她打算出去教训一下这两个长舌妇时,她听到了顾延颉的名字。 ‘什么什么?顾二在追丽芝?’ ‘什么什么?顾二从丽芝刚就入职时,就开始追丽芝了?来学校的次数比她这个正牌闺蜜都勤快?’ ‘……那为什么丽芝不告诉我!’ 姜枳被好友的八卦惊得怔在原地,消化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直到门内的两个八婆结束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八卦,准备离开,被站在门口发怔的姜枳吓得尖叫了一声。 姜枳才回过神,立马转身就朝丽芝的办公室走去,要质问一下她,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不告诉自己。 丽芝还有没有将自己当朋友! 看她青着脸,脚步匆匆地离去,卫生间内的两个老师吓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虽然姜枳看上去和这所学校的管理层没有关系,但要知道,只要有钱就能有关系,她今天和管理层的人没关系,明天可能管理层的人就都成了她的好友。 换言之,她们两人现在的生死正捏在姜枳手里。 就看姜枳有没有听到她们两人刚刚说的话,打不打算跟她们两人计较了。 “她、她听到了吗?” “听到了吧……不然怎么会表情那么难看?” 两人哭丧着脸交流,本身已经是不安到了极点。 忽然听见高跟鞋“哒、哒”越来越近的声音。 两人抬头,发现竟是姜枳,她又回来了。 姜枳站在门口,将她们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看得两人心里直发毛。 终于有一个忍不住,开口询问了姜枳。 “……姜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看你们啊。” 姜枳面无表情地答道。 “我要把你们的长相都印在脑海里,方便日后穿小鞋。” 处理完两个碎嘴子,姜枳才去见丽芝。 她带着丽芝先是去看了生日礼物—— 满满一后备箱惊喜,全是姜枳在国外厮杀来的战利品。 有许多包包在姜枳当时所在的国家没货,还需要她派助理不停地转乘飞机,去各个国家寻觅。 有时候寻觅到了货源也不一定可以买到,有的牌子有年度限额,每人一年只能买几个,还要去当地的留学生群里收护照购买资格。 真是劳心又劳力。 为的就是希望丽芝在看到礼物时,能高兴。 丽芝也给了姜枳令她满意的反应。 在打开后备箱后,丽芝不仅满意的眼睛瞪直,连话都说的结结巴巴。 “都、都是给我的吗?啊啊啊啊枳枳,呜呜呜呜,你也太爱我了吧!” 她抓着姜枳的胳膊摇摆尖叫,毫无形象,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姜枳失笑着拿手指点点她的额头。 “干嘛这么激动,有点志气好吗。你未来的人生还有几十年,我还要送你几十次这样的礼物,难道你每次都要高兴的尖叫吗?” “对!每次都要!就算我成了老太太,收到你的礼物时也要拄着拐杖原地蹦跳。” 丽芝骄傲地挺起胸前的二两肉。 “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一个超爱我超舍得为我花钱的小姐妹!” “噗……” 姜枳想象了一下丽芝描述的画面,两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站在养老院门口。 其中一个老太太戴着墨镜,指着豪车的后备箱非常阔气地说:“爱妃,看,这是朕为你扫的货。” 另一个老太太则拄着拐棍,原地蹦跶,红着脸跟她撒娇:“呜呜呜枳枳你真好!!” 太…… 太可爱了! 姜枳被幻想中的丽芝萌的心肝乱颤,连连应‘好’。 “那我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一定好好经营事业,避免二次破产,这样才能在你老的时候送给你最潮的包包。” 有钱人无论是谈恋爱还是交朋友,最好表达心意的方式就是花钱。 他们不会介意朋友或恋人喜欢贵重的礼物,他们只会怕朋友和恋人见自己只送贵重的礼物时,会觉得钱俗气,会觉得他们没有用心。 不过姜枳也没有被丽芝的彩虹屁吹昏头脑。 她还记得要算‘顾二’这笔账。 用餐一半时,姜枳提起了这个问题,直接引起了丽芝的瞳孔地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姜枳质问她。 丽芝含糊地盖过。 “因为我不喜欢他啊,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丽芝的这个理由很充分,追她的人那么多,要是把每一段都当成八卦讲给姜枳听,那姜枳就不用做别的了,一休息就得听丽芝讲她的感情生活。 可丽芝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自己不会撒谎。 一边说着“我不喜欢他”,一边在姜枳提到“顾二”名字时,悄悄红了脸。 ‘可疑……’ 姜枳盯了丽芝好一会儿,在‘追问’还是‘不追问’间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选择不追问了。 以往丽芝从没瞒过她任何事,几乎将所有隐私都摊开在了姜枳面前。 正因如此,面对丽芝的头一次隐瞒,姜枳并没有因此觉得不高兴,又或是多想。 在她看来,丽芝多次的坦白应该换取到自己的信任,正因为她坦白了那么多次了,姜枳才更不应该多想。 见姜枳点点头,信了她刚刚的谎话。 丽芝松了口气。 ‘太好了,没有追问就好。’ 她没有对姜枳连撒两次谎的信心,撒这么一次谎就已经让她的内心倍感煎熬和愧疚了。 只是不撒谎不行。 丽芝没办法将‘我不答应顾二,是因为邱明露说顾二喜欢过你’的真相告诉姜枳。 丽芝不告诉姜枳的原因,和夏素薰不同。 丽芝很信任姜枳,知道姜枳和顾二压根不熟,甚至可能不知道顾二喜欢过她。 也觉得,就算顾二真的喜欢过姜枳,或是跟姜枳交往过,也没有问题。 这不是姜枳的错,也不是顾二的错,两个人都没错。 既然没有错,就更谈不上怨了。 丽芝很通透,将这些道理都想的很明白,邱明露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她对姜枳的任何看法,更不会影响她和姜枳之间的感情。 邱明露的话影响的只是丽芝和顾二的这段感情。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丽芝本来已经对顾二动了心,但因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让她自那之后就和顾二划清了界限,拒绝他再接近。 那个让她拒绝顾二的原因,当初丽芝没有细想,因为她觉得自己就算想也想不明白。 今天被姜枳提起这件事情后,丽芝明白了,那个让她一直有芥蒂的原因—— 是因为顾二上一个心动过的人是姜枳,姜枳比她各方面都优秀太多,当知道心上人以前的眼光那么高时,难免会觉得自卑和害怕。 怕自己比不过姜枳,取代不了在顾二心中的地位。 她害怕交往到最后,发现姜枳在顾二心中还是白月光的位置。丽芝无法保证,自己到时候是不是还能保留理智,记得姜枳在这件事中是百分百无辜的事。 她害怕自己会因此迁怒姜枳,迁怒一个从最开始就一直真心对她的好姑娘。 所以,先冷冷顾二吧。 在确认他已经彻底忘记姜枳真心只爱自己前,丽芝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和顾延颉交往的。 丽芝不允许有任何可能影响她和姜枳友情的可能性存在。 就算顾二知难而退也没关系,丽芝不觉得可惜。 毕竟再优质的男人也可能出轨,真心闺蜜才是一定能陪你到老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面的留言发200个红包! 今天也是爱你们的一天! 感谢在2020-03-21 23:58:46~2020-03-22 23:4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淮淮上线了 6个;时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____丶筝 93瓶;甘草懿懿、小叶子的春天 5瓶;时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后来在书中的日常3 姜枳在怀孕之前, 并没有考虑过孩子的事情。 她不像周围大部分年轻人那样,反对生育, 也没有像老一辈那样觉得必须生育,不生育就是怪人。 在她看来, 怀孕了就生,生下来就好好养,没什么可纠结的。 所以在知道自己怀孕后,姜枳内心没有过多波澜,只是网购了一堆育儿书, 又告知助理以后记得提醒她不要再买跟高于五厘米的鞋子。 但等回家,姜枳和池彻面对面坐到餐桌前时, 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在发现怀孕时, 之所以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原因是池老和父母都很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几人经常是一边夸赞她去各国帮助他人的行为,一边叹息,小两口每月就见一次,怎么怀得上啊。 可他们的期盼不代表池彻也会期盼。 他们的惊喜,对于池彻来说很可能还是惊吓。 想想池彻这一生。 他出生时,霓杳大出血,死亡。 这一点足以让他对生孩子产生巨大的心理阴影。 再加上在霓杳去世后, 他被霓家和父亲视为害死女儿的凶手,从小没感受过家庭温暖。 一般童年生活不幸的孩子,长大后都会很抗拒生育,抗拒有下一代。 因为在他们看来, 自己的童年已经足够不幸,人生太苦,不想要将这份苦涩再延续下去,再让自己的孩子经历一遍自己经历过的痛苦。 姜枳越想,越觉得心慌。 怎么办,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如果池彻不想要的话…… 她不会因为池彻的话打掉这个孩子,但一想到池彻可能会不想要这个孩子,抗拒这个孩子的到来,姜枳就心乱如麻。 这样的想法让姜枳不敢贸贸然告诉池彻这个消息。 她觉得自己应该循序渐进,先打探好池彻对孩子的态度,然后根据他的态度,考虑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方法。 可刚刚的姜枳过于紧张,在她思考的三分钟里,心脏一直处于心跳过速的情况。 眼下虽然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可她的心脏却还在狂跳不止,没有因她暂且不告诉池彻的决定而暂且平静。 不仅如此,心脏跳着跳着,姜枳忽然觉得自己的胃部产生了不适。 她的胃像是受了心脏的感染,也跟着频繁地抽动了起来。 不会吧? 一直没有出现的孕吐反应,要在她决定暂且瞒下的时候,出现了? 姜枳的预感没错。 就在她出现不良反应,并产生了这样猜测的同时,池彻正好抬头,朝她瞥了一眼。 ‘做贼心虚’的姜枳立马因这一眼,压力翻倍。 没等池彻开口问她‘怎么了’,姜枳直接头一歪,腰一弯,当着池彻的面就吐了起来。 隐瞒?不存在的。 她不仅连一晚都没隐瞒住,甚至还以相当滑稽、不同寻常的方式告诉了池彻这个消息。 这一幕过于丢人,加上孕期情绪波动巨大。 以至于姜枳吐着吐着竟然哭了起来。 一旁的池彻还没缓过神,还没接受自己要当爸爸了的事实。 就要先跑去给姜枳擦眼泪。 池彻不仅要给姜枳擦眼泪,还被娇妻逼迫着竖指对天发誓。 “我一定会忘记这一幕的,我发誓!” 池彻的反应没有姜枳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虽说,在姜枳怀孕前,池彻的确是丁克族的一员,他不想要孩子。 理由嘛…… 和姜枳猜测的无二。 可当知道姜枳怀孕后,池彻的内心,慌乱有,不知所措也有。 但并没有原来假设中会出现的抗拒和厌恶。 很多多年无法解开的心结,在这一刻,无人开导便统统解开了。 池彻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也想明白了该怎么解决自己先前的顾虑。 ——既然是因为自己童年过得太苦,没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怕后代跟自己一样,那他就努力对孩子好,当一个合格的父亲,不就行了吗? 他有能力对孩子好。 他既然唾弃池扬,打心底认为他和池扬不是一类人。 那就没必要害怕自己的孩子会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 这些是姜枳怀孕后,宝宝出生前,池彻的想法。 而当陪产,看着姜枳努力了几小时才生下的女儿,池彻更坚定要对孩子好的想法。 只是这一次,又多了新的原因—— ‘这是她那么努力才生下的孩子,他应当对孩子好,应当对孩子特别特别好,那样才对的起她的辛苦,才不负她的辛苦。’ 时间公平,有新生命的诞生,就会有人死去。 姜枳和池彻结婚后,第一个离开他们的人,是池老。 池老年纪不大,身体也一直硬朗。 不仅在池彻接管池家前,一直将池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他还很热爱运动,喜欢打高尔夫和登山,从没有人想过池老会是最先离开的那个。 只有他身边陪伴了几十年的老管家察觉到了一切变化。 他知道池老其实从池彻回来接管公司时,身体就开始变差了,之所以看上去还那么精神,可能是心里还有许多事没放下,记挂着,让他不得不继续强撑着,精神给众人看。 一直到姜枳怀了孕,和池彻领了证,池老才放下心。 刚一放心,胸中吊着的那口气就散了。 大家都说,池老变的越来越柔和,越来越爱笑了,不像以前那么严厉吓人。 小辈们也敢亲近池老了。 但其实,池老不仅人变得柔和,连身子骨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池老走前的一个周末,他在吃完晚饭后,忽然心慌。 像是预料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他觉得自己一定要立刻给池彻打个电话,要把最后的心事交代给池彻,不然他死都闭不上眼。 可真当池彻接了电话,看着在孙子背景里,正在玩闹的孙媳妇与曾孙女。 池老的喉头一哽,忽然就张不开嘴了。 孙子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的阴影,有了幸福的家庭。 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起过往? 因为担心儿子,因为怕自己死后,孙子会对儿子赶尽杀绝? 哎…… 池老意识到了自己这一举动的不妥。 他担心池扬,是因为池扬终究是他的孩子,让他伤心的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池扬由天之骄子变成一滩烂泥。 他这些年气得都只是池扬不争气,可池老还是爱池扬的。 但池彻呢? 自己的孙子从小就没感受过父爱,池扬给孙子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就算池彻在自己死后拒绝接济池扬,拒绝帮助池扬,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无权干预。 “爷爷,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见视频对面的池彻担心地喊他,池老才回过神。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杳杳了,你让枳枳把杳杳抱来,让我看看。” 池老终究是没提池扬的事儿。 即便他知道,池彻很尊重他,如果他说了让池彻在自己死后继续照顾池扬,池彻就算不愿意,也会照做。 可他还是没提。 罢了罢了,已经是没几天活头的人了,操心那么多干嘛。 不如用这个时间多看两眼曾孙女。 看着姜枳把池杳杳抱到镜头前,池老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缝。 小姑娘天真可爱,隔着屏幕瞧见曾爷爷笑,第一反应是捂嘴惊呼。 “妈咪妈咪,你看曾爷爷,曾爷爷的眼睛不见啦!” 自从订婚宴后,姜枳就再也没见过池扬。 最新一次见到池扬,还是在池老的葬礼上。 往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眯着双桃花眼轻挑看人的池扬,终于正经了一回。 他穿着黑色的西服,规规矩矩地跪在池老的棺前,脸上的表情很是肃穆。 接待每一个追悼的人员时,池扬的礼数也做的很周到。 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又或者是,他只是又变回了真正的自己。 姜枳不知道也没见过池扬过去的模样,所以心中即使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也不好确认是对是错。 不过不仅她一个人觉得这样的池扬奇怪,在她领着杳杳上前给池老磕头时,路过人群,听到大部分人讨论的主角都是池扬。 他们说,这么看着池扬,有些恍惚。 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 三十年,很长。 是姜枳和池彻至今为止的全部人生。 这三十年来,有人活的清清楚楚,有人活的浑浑噩噩。 有人在三十年里规划并完成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有人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醒后,自己已经堕落的无药可救,许多事已无法挽回。 姜枳可能是年纪大了,到了感慨人生的时候,思绪复杂。 池杳杳却还年幼,正是不知愁的时候。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磕头的黑箱子里躺着每次见她都没眼睛的曾爷爷。 也不知道那个跪在黑箱子前的爷爷为什么看上去很不高兴。 她的注意力都在人群中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身上—— 那是顾二和丽芝的孩子,叫顾怀之。 顾怀之比杳杳小了一岁半,今年才刚刚五岁。 可顾怀之是弟弟,却不阻碍池杳杳崇拜他,一看到顾怀之就脸红。 她脸红的频率太多。 没多久就被姜枳和丽芝一齐发现了,她们两人带着坏心眼把小姑娘骗到甜品店进行拷问。 “杳杳宝宝为什么一看到怀之弟弟就脸红呀?” 孩子的感情纯粹又直白。 池杳杳不会撒谎,也没觉得这种事情需要撒谎。 她高高兴兴地向亲妈和干妈坦白。 “因为我喜欢怀之弟弟!怀之弟弟好厉害!他是全班唯一一个可以从一数到一百的男生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面留言发200个红包!我去把昨天和前天的红包发了! 感谢在2020-03-22 23:43:16~2020-03-23 23:5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淮淮上线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宝宝蓓 100瓶;tyyq 10瓶;蓝二哥哥要天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后来在书中的日常4 池杳杳说的好认真, 眼里面全是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姜枳和丽芝被逗得前仰后合,差点笑的仰过去。 回忆当初,姜枳刚生下杳杳, 丽芝一听见杳杳是个女孩子, 立马就开始催顾延颉。 “顾二, 你行不行,怎么还没让我怀孕?姐弟恋本来就是劣势,要是咱们儿子再比杳杳小很多,杳杳怎么会看得上咱们家儿子呀!” 丽芝生儿子之前,就有了要跟姜枳当亲家的想法。 为了让儿子长大后追求杳杳不被嫌弃, 丽芝不仅从小就注意保养顾怀之的脸蛋和身材, 还手把手教他学习—— 用手掐着顾二的耳朵, 逼顾二手把手教儿子学习。 她一直以为两个小孩最早也要初中才会产生这些朦胧的情愫。 而且肯定是自家儿子先心动, 去追杳杳。 “没想到杳杳这么争气, 才六岁就知道喜欢了。” 丽芝一到家就跟正在吃饭的老公和儿子转达在甜品店, “而且喜欢的还是咱家儿子,呜呜呜儿子真棒,真争气!” 她期盼的盯着顾怀之瞧,企图从儿子脸上看出些端倪。 但很可惜, 小怀之埋头扒饭,没有任何表情波澜。 顾延颉挨得近。 给怀之碗里夹了一只虾,正收筷子打算转头时,瞄见自家儿子的耳朵红了。 看来也不是毫无波澜嘛。 顾延颉朝一脸失落的妻子使了个眼神, 用口型让她注意“耳朵”。 丽芝顺着老公的提示,看到了儿子害羞的反应,被萌的差点叫出声,她慌忙用手捂住嘴—— 开始因为儿子的反应冷淡,丽芝的确有些失落,但两个孩子还小,才五六岁,就算心生喜欢,也算不得数,只是图个好玩。 可现在看到儿子竟然害羞了。 丽芝忽然升起一种磕的cp成真了的感受—— 就像当初陪着姜枳下宿舍楼,看着池彻从人群中走来,帮姜枳套好斗篷时,是一样的心情。 丽芝觉得儿子有趣。 顾延颉则觉得丽芝有趣。 于是,为了满足妻子的八卦欲望,顾延颉又问起了下午甜品店的事。 “那小杳杳有没有说她喜欢怀之哪里?” “说了说了!” 丽芝学着池杳杳的语气和表情,兴奋地转述理由。 “她说怀之弟弟好聪明,是全班唯一一个能从一数到一百的男孩子!” 吱—— 椅子滑动,擦着木地板面发出短促的一声。 “怀、怀之?你干嘛,不吃了吗?” 丽芝惊讶地看着突然站起来的儿子,还以为自己说的太过火,儿子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哪知顾怀之抿了抿嘴,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跟着颤了两下。 “不吃了,我到学习时间了。” 不止丽芝回家学了甜品店的事。 姜枳在晚上睡觉前,抱着池彻把女儿天真可爱的一面学给了他听。 池彻听完,先是重复念了一遍‘顾怀之’的名字,将记忆中全部和这个小屁孩有关的画面都调了出来,挨个回忆了一遍后,才“嗯”了声。 “杳杳喜欢就好。” “咦?你不反对?” 姜枳吃惊地看向池彻。 她还没见过几个养女儿但是不介意女儿早恋的。 “为什么要反对,小孩子最喜欢跟大人顶着干,越是阻拦,越会给他们造成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就更让他们有非彼此莫属的想法了。” 池彻从知道杳杳的存在起,就开始看育儿书,他已经将0-25岁的女儿心理摸熟摸透了。 姜枳本来是当个小孩子间的趣事讲给池彻听,见他回复的这么认真,她也忍不住跟着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来。 “难道就不管她,放任她早恋?” 那杳杳吃亏怎么办! 池彻当然不能允许女儿吃亏。 他不介意池杳杳早恋,哪怕是初中就有男朋友也可以,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规则需要男方遵守。 “在杳杳十六岁之前,不准牵手,二十岁之前,不准接吻。” “……” 姜枳翻了个白眼,他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姜同志要是听见了池彻的这番言论,肯定会非常骄傲,觉得他后继有人了。 何遇自从当初摆脱世界意志,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不对,就没再纠缠过姜枳。 甚至臊的没脸去见她。 后来是姜枳和池彻找上门,邀他一起对抗世界意志,这才又重新和大家恢复了联系。 只是世界意志虽然被击败了,但何遇的记忆没有被清除。 他还记得自己只是个书中人的事情,在知道了这点后,他看什么都有些索然无味。 金钱名利有什么意义? 反正都是虚拟的。 像姜枳一样去帮助贫困灾民? 连世界都是虚假的,全世界的灾民加一起,可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有‘灾民’两个字就概括了。 没必要拯救。 至于爱情…… 何先生到现在还没从阮甜甜身上爬起来呢。 他时常午夜梦回,想起过去和阮甜甜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然后去思考,这幅画面中的阮甜甜,是原本的她,还是夏素薰? 想着想着就要开始纠结。 夏素薰死了,那阮甜甜呢,阮甜甜去哪里了,她的灵魂是否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到了那个姜枳和夏素薰原本所处的现实世界中? 可惜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假设,都得不到论证。 于是他只能越想越多,却永远都得不到解答,导致他的心病越来越重。 甚至到了后来,何遇还患上了梦游症。 时长会在午夜冲出别墅,站在屋外一边狂奔,一边大吼—— 而何家父母每次到这个时候都在后面追,何母每次都是追着追着就失声痛哭起来。 看着孩子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她终于后悔了。 不过何遇的人生倒不是从此只有黑白,从此对任何事情都再提不起兴趣。 他虽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但他喜欢看朋友们如胶似漆的谈恋爱。 他虽然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但他喜欢跑去帮朋友们养孩子。 只是他的那些朋友们并不领情。 每次何遇跑去学校门口给杳杳和怀之塞糖,送礼物,都会被朋友们当面diss。 池彻一把将正在捧着糖果咬的杳杳抱起,迅速远离何遇。 一边远离还一边教育女儿。 “陌生人给的糖不要吃,妈妈教育你几遍了,你还没记住吗?” “可是何叔叔不是陌生人呀!” 杳杳眨巴着眼睛回爸爸。 池彻则冷着脸摇头,小声在女儿耳边说。 “你何叔叔不是陌生人,但他比陌生人还恐怖,以后杳杳理他远点,听到了吗?” 顾二就不一样了,不仅没有如避洪水猛兽一样带走顾怀之,还带着儿子来到何遇面前。 “一天来学校三回,要不是好兄弟,我都要怀疑你想拐卖这俩孩子了。” 顾延颉跟何遇先是击了个掌,然后弯腰指着何遇对儿子说。 “以后离这个叔叔远点,知道吗?他会带你变渣男的!” 他顾二一般不背后说人坏话。 说坏话他都当面说。 渣男? 顾怀之没听懂,小小的眉毛被他皱的紧紧的,努力思考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听不懂渣男没关系,顾延颉接下来的话,顾怀之听懂了。 顾延颉的下半句话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何叔叔在一起久了,杳杳会讨厌你。” 会被杳杳讨厌?! 顾怀之听完没有半点犹豫,立马往后倒退,想离何遇远远的。 可一直退到了三米外,顾怀之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他径直退进了顾二的车里,光自己躲进去还不算完,为了不让爸爸被妈妈讨厌,他还让司机按下车窗,扒着车窗沿喊顾二。 “爸爸,快上车!” 你也离何叔叔远一点! 顾怀之虽然总是冷着脸,喜怒不形于色,但耳朵会出卖他。 一看到杳杳或是听到杳杳的名字,就会红。 所以他喜欢杳杳的事儿,虽然一直没说,但所有大人都心知肚明。 眼看着两个宝贝一起升了小学。 杳杳还是那么天真烂漫,善良又开朗,什么都不往心中藏。 顾怀之却一天比一天能藏事。 他不仅遇到大事小情,表情不变,甚至到了小学三年级时,连耳朵都不会红了。 以至于,丽芝和姜枳再也无法分辨他是不是在害羞,他是不是还喜欢杳杳了。 可应该是不喜欢了吧? 以前的顾怀之努力学习,是为了让杳杳夸他。 可是现在的顾怀之,每天就只记得学习,才小学三年级,就已经啃完了六年级的课本。 杳杳邀他出去玩,邀请一次顾怀之就拒绝一次。 就知道躲在书房里努力做卷子,丽芝拿“你再拒绝杳杳姐姐,以后就算考了全国第一,杳杳姐姐也不喜欢你”的话去刺他,他也无动于衷。 就学习,就做卷子。 俨然是一副学霸样。 “哎……没想到歪打正着,杳杳小时候一句话,把我儿子引上了学霸路。” 丽芝惆怅地感慨。 孩子们的感情,大人们最多就是引导,不会过度干预。 顾怀之不喜欢杳杳,那就不喜欢吧。 不仅姜枳和池彻这对儿亲父母,连丽芝和顾二也觉得,杳杳那么可爱,性格又那么好,长大后必然是有一把又一把的追求者。 有损失的肯定是顾怀之。 可因为杳杳从幼儿园时就追着顾怀之跑,他们很担心杳杳会受伤,愁的要命—— 虽然两人现在才刚刚十岁,但这群大人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竟然无比认真,好像一点也没觉得考虑的太早。 但后来,几个大人发现他们多想了。 杳杳虽然真的是受伤了,几年来,一次又一次被顾怀之拒绝,让她以为怀之弟弟讨厌自己。 六年级的池杳杳在终于被顾怀之的冷漠伤透心后,回家躲在被子里哭了一个小时。 但一个小时后,池杳杳就满血复活。 不仅决定不再喜欢顾怀之了,还要去喜欢一个和顾怀之完全不一样的男生! 顾怀之是五官精致、沉着稳重、不爱说话的学霸类型。 池杳杳朝着相反的方向找,瞄上了班里的体育委员。 体育委员叫金懿,人长得高大,五官虽然也算俊朗,但并不精致。 他不像顾怀之那样每天总是板着一张脸,他性格豪爽,爱笑,爱大笑。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金懿他不爱学习,看到书本就头疼,天天因为不做作业不背书被罚站。 喜欢上金懿后,池杳杳就把以前对顾怀之好的劲头都用到了金懿身上。 给他带早饭,给他送牛奶送苹果,还总对他笑。 笑的金懿是目光眩晕头昏脑涨。 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小姑娘的浅酒窝。 小男生,喜欢女孩子的表现无外乎就两种。 一是欺负她—— 金懿虽然是豪放派,许多坏心眼,爱恶作剧。 但对着池杳杳那张脸,他可下不去手。 于是他选择了第二条—— 在池杳杳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故意逞能,让她崇拜自己。 大扫除一个人扛起全班的拖把下楼涮。 同时拎两个桌子去摆放。 体育课就算是累的连呼吸都费劲,也要拼尽全力跑出个全校最快的速度。 每次只要听见池杳杳一句“好厉害呀”的夸奖。 金懿就能立马重新充满能量。 可每次池杳杳当着众人夸金懿厉害,金懿是高兴了。 有人心里可不爽了。 厉害? 顾怀之看着班级前门,正捧着脸惊叹夸金懿的池杳杳,眼神沉了沉。 他突然觉得好不爽,也好不屑。 不就是跳起来手可以摸到风扇的边沿吗?这就厉害了?但凡是个发育正常的男孩都做得到。 池杳杳真是骗子。 不是说喜欢头脑好的吗?这个金懿哪里头脑好? 池杳杳可真肤浅。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就能得到她的喜欢? 呵,他当初真是着了魔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狂学了七八年。 也真是失心疯了,才会在已经可以连初□□课都掌握的情况,为了和池杳杳同班,迟迟不跳级,耽误前程。 十二岁的少年,想事思维比高中生还成熟。 这段内心独白,要不是特地点出来,恐怕会以为是高中生的内心感情戏。 但也就思维成熟点。 本人还是幼稚的。 顾怀之一边嫌弃池杳杳肤浅,一边放下笔,从后门绕到了前门。 若无其事、非常无意的,走到池杳杳和金懿面前,抬起胳膊原地跳了一下,摸到了风扇边沿。 看见没池杳杳。 他也摸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留言发200个红包包!! 感谢在2020-03-23 23:53:19~2020-03-24 23:5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飘飘 18瓶;懒惰汉的懒惰想头 15瓶;nomatere、树树没有猪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2、后来书中的日常5 顾怀之身高随顾延颉。 他虽然比池杳杳小了一岁半, 但在女生个头压过男生的小、初中学时期,他一直保持着比池杳杳高半头的速度生长。 高一时更是一口气长高十厘米,从176直奔186。 杳杳的身高随姜枳,小学初中不停发育, 可一到高中, 身高就暂停生长了。 任姜枳和池彻怎么给她喂营养品, 杳杳的身高也没有变动。 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无法长高,池杳杳非常难过,对任何娱乐活动都变得兴趣恹恹,每天躲在家里发呆。 杳杳的反常,连姜顺尧都发现了。 他心疼极了, 把池彻和姜枳喊到姜家, 板着连询问这对儿年轻父母, 是不是虐待他的外孙女了。 姜枳对天喊冤。 “我是后妈吗?我干嘛虐待杳杳, 是她想长高, 但身高两年没变了, 所以不高兴。” “长高?杳杳挺高的啊,又白又高又苗条,我觉得刚好。” 在姥爷眼里,杳杳是最漂亮的姑娘—— 仅次于她姥姥和妈妈。 “嗯。” 池彻也没觉得女儿的身高有问题。 “而且已经两年不长个了, 这两年里,杳杳一直也没在意过这个啊,怎么现在忽然不高兴了?” 姜顺尧想了半天,觉得学校里肯定是有人说杳杳矮了。 为什么会说杳杳矮呢? 对方肯定是不喜欢杳杳, 可杳杳这么完美,对方会不喜欢杳杳,原因大概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方嫉妒他姜顺尧的孙女太完美! 从提问到姜枳回答,中间只隔了两秒。 老姜同志已经自己推理出了答案。 “杳杳肯定被校园暴力了!不行,你们两个快给她换个学校!” 老姜同志满面悚色。 姜枳/池彻:“……爸你冷静点!” 两人其实也不知道杳杳为什么突然在意起了身高。 起初没有在意。 毕竟女孩子都是这样,无论你长得再完美,看镜子时都会觉得自己不够好,还有缺陷。 可经老姜同志大惊小怪地嚷嚷了一通后,姜枳和池彻也开始觉得蹊跷。 “对啊,杳杳又不是刚暂停长高,都两年没长个子了,怎么现在忽然在乎了?” 两人带着姜顺尧亲手做的红烧排骨回家,打算拿食物哄哄女儿,哄的同时再套套话。 看能不能套出来她这次真正难过的原因。 池杳杳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从小到大,十六年,烦恼次数不超过十六次。 而每次烦恼,姥爷就会给他做红烧排骨,她一吃就高兴。 这次也一样。 郁闷了好几天的池杳杳,在父母打开门的一瞬间,满血复活—— 不是因为太爱父母,而是姜枳和池彻一进来,扑鼻的肉香就引得池杳杳肚子直叫。 她伸脖子朝着门口嗅了一下,皱皱鼻,立马就知道这是姥爷的手艺。 “爸妈,你们刚才去姥爷家了?” 池杳杳问完,压根没等爸妈回答,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洗手,然后冲到到了餐桌前,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看她吃的开心,姜枳和池彻对视了一眼,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 “杳杳,你又不当模特,又不考虑跳舞,165的身高挺不错的,为什么一定还要长高呢?” 姜枳云淡风轻地说着,为了不将目的性表达的太明确,姜枳在说完后,还往池杳杳的碗内夹了一筷子青菜。 “别光吃肉,多吃点青菜。” 她嘱咐道。 往常的池杳杳,特别好对付。 姜枳和池彻想套话,只要挑她高兴的时候去问,保证有问就有答,平时藏着掖着的事情,在她心情高兴时,都会口无遮拦地统统倒出。 可也不知道是老姜同志的厨艺退步了,还是进入高中后的杳杳真的长大了。 她竟然不上当。 不仅搪塞姜枳的问题,到后来见搪塞不过去,竟然还学会将塞一大块带骨的肉进嘴里,装作食物塞满了嘴,连咀嚼困难,更别提回答问题了。 姜枳和池彻都是聪明人,女儿的小伎俩他们一眼就看穿了。 但两人也很开明,绝对不会因为担心女儿,就逼迫她说不想说的事。 想当初,姜枳包养了池彻整整两年,都没告诉过姜父姜母。 女儿隐瞒她一些事,也是无可厚非的。 等杳杳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只可惜,姜枳和池彻恐怕永远都等不到杳杳解释的那天了。 因为她烦恼自己长不高的理由,很幼稚,连对闺蜜都说不出口,更别提对爸妈说了。 第二天傍晚,临近放学。 池杳杳看着从讲台上领了卷子回到最后一排的顾怀之,深深叹了口气。 她又想起昨晚妈妈问她的那个问题了。 为什么想长高? 因为顾怀之总欺负她啊。 以前的池杳杳只比顾怀之低半个头。 每次被顾怀之毒舌讥讽的很了,池杳杳就会踮起脚用头顶狠狠地砸向他的额头,泄愤报复。 虽说这种报复手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这是池杳杳所有对顾怀之用过的报复手段中,最能让他当场闭嘴的一种方式。 每次拿额头去砸对方的额头,他都会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定定的看她好久,但就是说不出话。 那时候的池杳杳无论损他什么,顾怀之都反驳不动。 可自从上了高中,顾怀之猛地长高。 一米六五的池杳杳站在顾怀之面前,头顶才刚到顾怀之的下巴! 每次顾怀之给她讲题,或是因为她某些事做得不对,教育她,别人都说那画面像是老母鸡在教训小鸡崽。 小鸡崽被老母鸡教训的头大,想让他闭嘴。 最好的手段就是像从前那样砸他额头。 可池杳杳试了,无论是用手指还是用笔杆,砸了顾怀之的额头后,他都只会变得比刚才更凶。 他完全不闭嘴qaq!! 而池杳杳因身高差距,现在踮起脚尖,额头只能到顾怀之的鼻尖。 所以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用自己的头去砸懵顾怀之。 ——当然,池杳杳也想过,是不是砸鼻子效果会比砸额头好? 因为鼻子比额头更怕痛。 她用砸额头的力度去砸他的鼻子,他可能不仅会闭嘴,甚至还可能会痛到哭泣。 但池杳杳抱着这样的想法,盯着顾怀之的鼻子瞧了半晌,最终摇着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弟弟的鼻子这么好看,撞坏了怎么行。 而且,池杳杳每次撞顾怀之,并不是因为恨他,也不是想让他痛苦。事实上,她每次撞顾怀之额头的力度也不大,就只是轻轻一撞。 她只是生气,被顾怀之diss又还不上嘴,着急,想让他闭嘴。 而无论她撞的力度是轻是重,每次只要她额头碰了他的额头,顾怀之都会闭嘴。 百撞百灵。 所以池杳杳急着长高,只是为了能在以后,再被弟弟冷嘲热讽到还不上口的时候,撞的他闭嘴。 可短期内无法长高的事实,则意味着,她还要被顾怀之教育很久。 而且每次都要到他说够了、懒得说了,才会停下。 池杳杳越想越愁,越想越难过,一直叹气叹到了放学。 等她回过神时,大家已经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 也是巧了,在她回过神抬头的瞬间,顾怀之收拾完书包,刚走到她座位的旁边。 被她一把拉住。 “干嘛?” 他掀了掀眼皮,冷淡地问道。 池杳杳已经对他这副死样子有免疫力了,一点都不受伤。 ——顾怀之就这个烂性格,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他对池杳杳只是说话冷淡,动不动就教育她。 可对其他女生,那是连掀开眼皮看都懒得看一眼,眼睛长到头顶上。 池杳杳拽着他的袖子,撇撇嘴。 “我想问你个问题。” 小姑娘的眼神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顾怀之喉咙发涩,差点没回上话,顿了顿才简洁地回她了一个字。 “问。” 可惜了,他这个杳杳姐姐,从来都是用最可爱的表情说最无情的话。 她眨着眼,可怜巴巴地问他。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学习成绩提上去,进宏志班啊?” “怎么?你很不想跟我一个班?” 顾怀之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池杳杳见小心思被拆穿,立马红了脸。 她正想反驳,说不是。 旁边既是同桌又是闺蜜的姑娘立马出言拆台。 “当然不想跟你一个班啊,我们家杳杳那么漂亮,那么可爱,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就因为从小到大都跟你一个班,又总是一起上下学,被传成和你有娃娃亲。你知道我们杳杳因为这个谣言,被挡了多少桃花吗?” 挡桃花? 顾怀之心中冷哼。 池杳杳拉了拉同桌的袖子,可同桌没听懂暗示,还在继续说。 “就比如说今天上午吧,高三学长跟杳杳告白——就是那个在和别的学校的篮球赛中拿了第一的篮球队队长,结果杳杳还没回复呢,人家就因为听了你和她的绯闻,信了你是她男朋友,跑来特地道歉,说不知道这件事才告白的,唐突了。” 顾怀之的那双眸子瞧人时,本来就带着三分冷意。 眼下听了池杳杳同桌的这段话,他眸中的温度又降了三分。 “所以,他在道歉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他看向池杳杳,一字一顿地问。 “还能怎么回答?” 又是没等池杳杳开口,同桌先回了顾怀之的话。 “当然是解释清楚啊,要不解释清楚,那这么好的一朵桃花不就被吹散了吗?” 解释清楚? 怎么算解释清楚? 说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父母是朋友,两家世交,从小一起长大? 又或者是,她小时候年少不懂事时才喜欢过他,后来长大了就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她不停地喜欢上周围的其他男生,就是再也没看过他一眼? 光解释清楚不够。 现在还急着要他提高学习成绩去别的班,远离她? 这下顾怀之眼里彻底没了温度。 看向池杳杳的眼神只在说一句话—— ‘池杳杳,你这个女人,没有心!’ 他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才跟她一个班的吗? 天知道,初中的课本,他小学就读会了,高中的课本,他初一就读会了。 每次考试,顾怀之最耗费时间的地方不是审题,不是编作文。 他用时最长的是计算分数—— 怎么样才能考一个和池杳杳差不多,但是又不会被看出端倪的分数。 天知道,每一张卷子其实他都能考满分。 催他去宏志班是吧? 不想让他继续挡桃花是吧? 他偏不如她所愿! 顾怀之不仅要挡她桃花,以后还要摘她桃花。 保证池杳杳身边的桃花是开一朵,他摘一朵! 在听到池杳杳的同桌说,池杳杳在这个周六会和高三学长出去约会后。 顾怀之立马拿出手机编辑短信。 【姜枳阿姨,杳杳又早恋了,她要在周六和高三篮球队的学长出去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4 23:57:32~2020-03-25 23:5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梦君、清水出芙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yyq 38瓶;夜叶曳也 10瓶;鲸鲸大可爱 8瓶;玖玖玖玖玖 6瓶;小叶子的春天、甘草懿懿 5瓶;柠檬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书中后来的日常6 为什么要用“又”字呢? 是因为顾怀之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池杳杳从小到大的暧昧对象众多。 要么品学兼优、要么相貌俱佳、要么脾气温顺, 都是极佳的男朋友人选。 拜顾怀之所赐,百分之八十的暧昧对象没能撑到变成她男朋友的那一步。 要是侥幸,有人在顾怀之发现之前和池杳杳表白并交往了,也绝对会在第一次约会时被搅局。 就连姜枳在收到顾怀之的短信时, 说的第一句话里也带着“又”。 “怀之又来打杳杳的小报告了。” 池彻抬头望向姜枳。 灯下的她腿上摊着一本书, 手里拿着手机, 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时难以分辨书的内容有趣,还是顾二家小崽子发的信息有趣。 但书的名字叫《罪与罚》,想了想里面的内容,池彻觉得答案应该是后者。 “他发什么了?” “又是杳杳早恋的事。” 姜枳一边敲键盘回复, 一边分神和池彻夸顾怀之。 “多亏了怀之这孩子, 有他帮忙看着咱们家杳杳, 又及时将每个风吹草动都告诉我们, 才能让我们可以维持对女儿开放管理、不闻不问的开明形象的同时, 又掌握住她的所有动向。” 对于顾怀之打小报告的行为, 姜枳十分满意。 因为对杳杳的关心盖过了一切,导致她在看这件事情的时候,只顾看和女儿有关的消息了,并没有注意到顾怀之的那些小心思。 池彻虽然也很关心池杳杳, 但总得来说比姜枳更警惕一些。 听完她的话,他立马抓住了关键点,进行提问。 “也就是说,之前你每一次发现杳杳早恋, 消息都是从他这里来的?” “对呀。” 姜枳点点头,然后便瞧见,池彻在听见她的回答后,皱了皱鼻子,表情好像有些嫌弃? “怎么了吗?” “没什么。” 池彻微哂,他只是看不起爱打小报告的人。 虽然他能猜到那小子打的是什么算盘,又为什么要打这个小报告。 但用这种手段,还是太幼稚了。 ——十六年过去,当初那个在众人面前帮老婆出气,还洋洋得意地说男人为了另一半应该幼稚,难得幼稚的男人,如今厚起了脸皮,丝毫不提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竟然还嫌弃起了别人幼稚。 尤其是,池彻为了姜枳不断展现幼稚那一面时,已经二十四岁了。 可现在的顾怀之连十六岁都不到,人家幼稚明明是正常的,却无端被他贬低。 真可怜。 但更可怜的还在后面。 往常在遇到杳杳要和别的男生约会的情况时,都由姜枳出面,去跟踪杳杳,在暗地里监督他们约会的过程。 一旦男生对杳杳行为有不规矩的,她就会突然出现,假装偶遇,对两人的行为进行制止。 而男生因每次想亲近女友,都会被女友亲妈打断,多次后就会有心理阴影,和杳杳提出分手。 这就是顾怀之的目的,他惯用的套路。 可惜这次被池彻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他不像姜枳,如果是姜枳知道了顾怀之的这点心思,她只会觉得好玩,不仅不会阻挠,还会在一旁偷偷观察并笑的乐不可支。 池彻就不同了,他看不上这种连表达爱意都迂回曲折的男孩,更不同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被这小子溜得团团转。 所以他决定参与这次的‘约会监督’行动。 “真的吗?” 姜枳高兴极了,她以前没有喊池彻参与,是因为她觉得池彻对这些事情肯定没兴趣,监督两个小孩谈恋爱,多无聊啊。 可实际上,她一直很希望跟他一起去做这些无聊的事。 所有无聊的事和他做,都会很有趣。 “真的。” 池彻给予肯定。 虽说他这次去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拆穿那小崽子的真面目。 可看到姜枳期待的表情,他此行的目的忽然就转变了重点。 拆穿那小子是次要的。 陪枳枳才是主要的。 得到池彻的肯定后,姜枳很满意,又低头看起了手机。 而池彻却收不回目光了。 十六年过去,身边的一切、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科技审美,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连他们的杳杳也已经到了高中,成为了大姑娘。 可岁月却独独在姜枳身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或许是灯光柔和,以至于在灯光下的她看上去,和十六年前的她看上去一样,带着鲜活的美丽,带着少女的动人,说她是十六岁少女的妈妈,不会有人相信。 一阵微风从半开的窗户空隙挤进,吹的她本就没扎好的头发一半落在了肩头。 姜枳一手回着消息,另一手随意将发丝挽至耳后,动作自然。 池彻眸光微动。 看来岁月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改变。 起码从这个挽发的动作就能看出,她还是有变化的。 从前的姜枳,挽发的动作绝对是干脆的、利落的。 因为那时候的姜枳,一举一动都是在进攻,就连她的美丽也是具有进攻性的,如暴风疾雨,猛烈地吹打开别人的心房,毫不顾忌的挤进去。 可十六年过去,现在的姜枳已经变得温柔,挽发动作则是恬静的、自然的。 十六年的岁月,使她变得温柔。 恰如刚刚从窗外吹来的那阵晚风。 周六很快就到了。 池彻想要拆穿顾怀之,但他所谓的拆穿并不是将对顾怀之的猜测说给母女两人听。 他起初只是静静的,和姜枳一起躲在角落看着女儿和她的小男朋友逛街。 一边看,一边分神向四周眺望,寻找着什么。 眺望频率太高,被姜枳发现了。 她扯扯池彻的手指,小声提醒道。 “老公,你专心点嘛,我们可是在潜伏跟踪,你总走神会暴露的!” “嗯——啊,可以了,我找到我要找的人了。” 池彻反握住姜枳的手,扯扯她,让她顺着自己的视线看去。 “怀之?” 姜枳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也正朝着杳杳望去的男孩,疑惑道。 “你在找他?为什么?” 没想到姜枳到现在还不明白。 或者说,姜枳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顾怀之的存在,所以在看到他时,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 “是不是每次你来偷看杳杳约会时,都会碰到这小子?” 池彻试探性地问了句。 果不其然,姜枳点头了。 “对,因为他周末有各式各样的补习班,所以巧遇的几率比较……” 说了一半,姜枳停住了。 她意识到了什么,又偏头瞧了眼那个穿白衬衫的男孩,他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池杳杳不松。 “哦……原来不是巧合。” 姜枳眉眼一弯。 “你之前一直追问我和他有关的事,是因为当时就看出来了吧?今儿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拆穿怀之吧?” 知池彻者,莫过于姜枳。 “可你一定要拆穿他们吗?” 姜枳觉得有些可惜,在她看来,这些正是恋爱前的暧昧期最有意思的事情。 要是将来杳杳真的和怀之在一起了,这些事都可以当做趣味回忆。 要是这些事加上了他们长辈的干预,还由长辈将怀之的小心思给捅破,那这件事就变味了。 一点都不有趣,也一点都不甜蜜了。 回忆起来不仅不会心动,说不定还会觉得尴尬。 而且,虽然池彻讲理由讲的头头是道。 他说男人要有担当,做事要敞亮,像这种偷偷摸摸背地里搞手段的算怎么回事。 “和他相比,你前段时间看的何书桓都比他有担当。” 年纪大后,姜枳爱上了看电视剧。 专看她小时候嫌弃过、而岳冉疯狂沉迷过的那些电视剧,还拉着池彻陪她一起看。 何书桓因太渣,被姜枳一边看一边唾骂。 可池彻却拿他和顾怀之做比较,还说他比顾怀之强。 “为什么?” 姜枳问。 “记得在他们刚恋爱时,约好了隐瞒这段关系,不能让别人知道。可有一天早上,依萍推开门,就看到他蹲在门口,对她说‘今早我出门,瞧见阳光明媚,突然就想来见你,想将你我的关系公布于天下,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池彻回忆着电视剧里面的画面,语气嫌弃。 “一个还不如你痛骂的渣男坦然的小子,你能放心将杳杳交给他吗?” …… 可姜枳还是不能认同池彻的话。 她不觉得怀之这类的性格有什么不好,只要杳杳喜欢就行。 更不能判断怀之这样的类型就不靠谱,甚至不如何书桓。 毕竟某位池先生当初跟她交往的时候,比顾怀之更闷。 那时候的池彻,心中隐瞒的何止是喜欢她这一条秘密?连身家背景都瞒着,很多事情都是在两人订婚后,才一点点了解清楚的。 而当时的他对姜枳玩过的手段,也比怀之对杳杳用过的手段要多、要高明、要更阴险。 步步紧逼骗婚提前见家长了解一下? 怎么看都是池彻比怀之更不靠谱。 而她嫁给池彻至今十六年,不仅成了众人眼中的神仙眷侣,他们那点事至今被人提起还会感叹一句“神仙爱情”,他们的故事一直被当做让人相信爱情的强心剂。 没人觉得他们不幸福。 “不用我们出面,我们越是一动不动,他就会越着急,等到了关键时刻,他自己就会露出马脚。” 池彻信誓旦旦道。 他不会承认自己能猜到顾怀之接下来的动作,是因为他和顾怀之是一个类型的人。 池彻对此给出的解释是—— 这小崽子太嫩,用的手段太幼稚,让人一眼就能识破。 但不管理由是什么。 池彻的推测都成真了,他先前计划着要让顾怀之露出破绽,也成功了。 两人在一旁看着池杳杳和比她高了很多的男孩一起逛街,两人并排走,男生偶尔走快两步,都会停下来等等杳杳。 看得出来是一个很绅士体贴,很照顾杳杳感受的男生。 姜枳仔细盯着瞧了一会儿,觉得这个男生也没什么不好的,长相气质都不错,又对杳杳好。 再加上杳杳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虽然对于大部分家长来说,这个年纪还是不能谈恋爱,可对于姜枳来说,好像这个年纪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妥的。 十六岁够了,正是初恋最合适的年纪。 所以不用池彻要求,在男生手开始不老实,想要牵起杳杳的手时。 姜枳第一次没有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幕。 想看看女儿第一次被男生牵手的反应会是什么。 但…… 眼看着男生的手就要碰到杳杳的手,而姜枳和池彻却毫无动作。 某人终于忍不下去了。 只见嗖的一下! 一个球体从姜枳与池彻的身侧以极快的速度飞过。 ‘duang’的一声,正中杳杳身旁的那个男生的面门! 脸被篮球狠狠砸伤,男生哪儿还有心思牵少女的手。 痛地他双手捂脸,蹲了下去。 瞧着男生身边少女一脸慌张与担忧,四处张望,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自己这里,表情也由担忧转换为愤怒,即将暴发。 顾怀之清了清喉咙。 “抱歉,手滑。”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下还送200个红包! 我万万没想到我写番外日常的时候居然会卡文,明明正文都没怎么卡。 总结了一下好像是因为越写越不舍,有种在倒计时和大家搞别的感觉_(:3∠)_ 感谢在2020-03-25 23:56:09~2020-03-29 03:0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奔向札幌、你的淮淮上线了 3个;子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fq009、狗王的哈士奇 10瓶;喵了个咪、3674774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书中的结局 姜枳吓了一跳, 连忙冲出去,朝被球揍面门的孩子走去。 边走边掐池彻。 “这就是你想要他做的?!” “不,不是,当然不是。” 池彻连着否定了三遍, 他皱着眉解释。 “我以为他会冲上前, 袒露心扉。” 池杳杳正打算怒骂顾怀之时, 爸妈突然从一旁出现,将她一口脏话全压了下去—— 当代年轻人,讲脏话几乎成了流行,越是受欢迎的孩子似乎脏话骂的越妙。 可杳杳不争气。 这么多年了,骂人还是那一句:“顾怀之你混蛋!” 她虽然未说出口, 但姜枳光看杳杳刚刚的表情, 就猜到她要骂怀之混蛋了。 姜枳无声叹了口气, 拉过杳杳的手拍了拍, 算作安抚。 “我们看到了, 杳杳, 你和怀之的架回去再吵,我们先带你朋友去医院,好吗?” 她的意思是,他们看到了顾怀之刚刚的所作所为, 并向女儿保证,他们也不赞同这个做法。 如果杳杳想追究的话,他们允许,杳杳想吵架的话, 他们也同意。 这等于是可以奉旨吵架了。 池杳杳当然会点头说“好”。 而在她们两人说话的功夫,池彻已经架起了男生。 顾怀之也凑到了他们跟前。 “叔叔、阿姨,我喊了辆车,现在就在商场门口。” 他说话时只看了池彻和姜枳,说话时也只提了他们两人,好像被他砸伤的学长与池杳杳都不存在似的。 可见顾怀之这么做,只是为了应付姜枳和池彻,一点愧疚也没有。 “不用你假好心!顾怀之,你个大混蛋!” 池杳杳终究没忍住,骂了出来。 顾怀之虽是情急之下拿篮球随意一砸,可用的却是巧劲儿。 虽然将那位高三学长痛击到说不出话,但姜枳和池彻带着高三男生去医院查看时,医生却说没有大的问题。 连鼻血都没流。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姜枳回家后和池彻阴谋论了起来。 “你说,怀之会不会早就练习过。” 她说的含糊,可池彻秒懂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他练习过怎么抛球可以让人又疼却又不会重伤?” 嘶……有可能。 这小子心机够深啊。 这类心机深的男人有好也有坏。 好处是,他要是爱你,他的深心机就是好处,可以保护你,提早注意到你身边的危险,并帮你除掉。 坏处是,他要是变心,一定不会让你发现,说不定还会吃干抹净利用完你的最后一丝价值后,逼你自己主动离开。 都是一半的概率,池彻不想赌,也不敢赌。 那可是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但还没等到他出言提醒,女儿就对他和姜枳宣布了一个决定。 “今儿起,我要跟顾怀之断绝关系!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他不是说会给你解释清楚缘由吗?难道他的解释你不满意吗?” 姜枳不知道顾怀之是怎么给杳杳解释的,但看起来效果不是很好,惹得杳杳更生气了。 她对一旁的池彻使眼色,想让老公帮忙劝劝女儿。 冷战可以,骂怀之也可以,但要断绝关系以后再也不理他了,那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池彻接收到了姜枳的求救指使。 但他不仅没劝杳杳,还对鼓着脸颊、气的像小河豚的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女儿,爸支持你。” 姜枳:“?” 不过池杳杳并没有说到做到。 大学毕业后,杳杳就将她和怀之交往两年的消息带回了家。 “两年?” 姜枳算了算,也就是说,两人在大二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大二在一起的话,破冰应该更早,是大一?还是高三毕业?” 高中三年,无论怀之怎么逗杳杳,杳杳都没理过他一次。 所以姜枳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杳杳松动? 还有,她记得杳杳在大二的寒假,问过她和池彻。 ‘女追男用什么方式最好?’ 姜枳回答的是:“靠钱,拿钱把他砸回来。” 池彻则是打量了一下女儿那张和自己老婆有六七分相似的脸,言简意赅道:“对他笑一笑就行。” 两人当时不知道杳杳看上了哪个男孩,竟然需要她主动追,睡前讨论了几次也没猜出结果。 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顾怀之’。 现在看来,当初他们的猜测是错的。 杳杳不仅对怀之冰释前嫌,甚至到了要倒追他的地步。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好——奇——啊!!! 此时的姜枳已经接近四十五岁了。 不仅外表和二十五岁相差无几,心还越活越少女了,对孩子辈的八卦好奇的不得了。 池杳杳被姜枳问的脸通红,双手捂着脸躲避追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有哼唧声从指缝流出。 高一在饭桌前向父母发誓和顾怀之绝交的画面,犹在眼前。 她不好意思把如何和解的故事告诉姜枳,太丢人了。 毕竟全是她主动! 高一那场篮球砸脸事件后,顾怀之给她的解释是—— “我喜欢你。” 等解释结果等到表白的池杳杳当场懵逼。 “????我要的是解释,你……” 顾怀之打断她。 “这就是解释,我喜欢你,所以看到他要牵你的手时,不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我砸倒了。” 顾怀之喜欢自己? …… 池杳杳看着他,眨眨眼,又看向他,然后又眨眨眼—— 如此重复n次后,发觉顾怀之并露出任何恶作剧得逞的表情,相反,他从语气到眼神,都人真的可怕。 于是池杳杳慌了,推了顾怀之一下,就冲回了家。 用被子蒙着头在床上回忆了很久,从幼儿园回忆到学长被球砸,顾怀之在她的记忆中一直是又冷又凶又排斥她的存在。 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所以,他刚才的那番话都是在胡扯! “明知道我喜欢过他,还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好过分!” 这就是池杳杳气得要和顾怀之断绝关系的缘由。 而在那天后,顾怀之像是变了个人。 对她一改往日的态度——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对她体贴了很多,也不再凶她了。 上课她不好好听讲,他不会再骂她了。 而是默默将笔记塞给她。 冬天她贪美,穿的少,他也不会出言嘲讽了。 而是在冬日多带一件厚衣,趁课间放到她的椅子上。 …… 还有更多大小事。 剩下的高中三年,他一直对她很好。 她逐渐相信顾怀之喜欢自己的事实了。 可是他却再也没告白过。 大学两人上的不是同一所学校,顾怀之等了池杳杳十八年,终于在十八岁时,按照他自己的能力重回了他自己该回的路。 高考满分、科研人才、大学崭露头角后立马被发现将其列入国家白名单内。 他越来越忙,除了每个节日的礼物会按时送到杳杳手里,就再也没在杳杳面前刷过存在感。 杳杳的心从这时候就开始慌了。 以前是礼物和人都能看到,现在是只能看到礼物,以后会不会连礼物都看不到? 而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大二起,顾怀之连礼物也不送了,又加上有人传,他所在的学校里的校花正在追求他。 池杳杳一下子慌了,连忙回来找爸妈求教追男朋友的方法。 虽然姜枳和池彻给出的答案听上去都很不靠谱,但父母一般都不会坑孩子的吧? 总之杳杳信了。 她带着卡冲到了顾怀之的面前,先是将卡甩到了他怀里,然后冲他笑。 可能是实验做傻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并没有像杳杳想的那样不爱她了。 他一直都很爱杳杳,不送礼物是因为最近在参与郭嘉的一个机密实验,太忙,没时间,今儿才放出来。 所以,顾怀之不仅没反问她“傻笑干什么”,反而真像是池彻说的那样,被杳杳这一笑给笑晃了神。 两人就这么重新在一起了。 然后用剩下两年的时间,相处、解开多年来的全部误会、又‘改良’了怀之的所有缺点,终于两人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感情彻底稳定了下来。 要不是因为顾怀之想要跟她结婚,杳杳绝对不敢跟姜枳提起他们交往的事。 不止是因为丢人。 更因为,她害怕姜枳没有做好女儿要结婚的准备。 结婚意味着很可能会有下一代。 而有了下一代,则意味着姜枳已经成了奶奶辈了。 再联想起最近几次回家,总是有意无意地听到妈妈扯着爸爸的袖子询问。 “老公,你看我看起来是不是老了,是不是没有以前好看了?” 听上去就是在发愁年纪,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告诉她自己和顾怀之交往而且想要结婚了,妈妈一定会大受打击。 ——池杳杳从小就爱跟着姜枳屁股后面跑,在她心里,全世界最喜欢的就是妈妈了,漂亮、聪明、又善良的妈妈,比一切都重要。 比顾怀之和爸爸都重要。 对她这么重要的妈妈,她当然是一点都不想让姜枳伤心。 哪知姜枳不仅不伤心,不惆怅,还对她和怀之的这段感情故事相当感兴趣。 四十岁的姜枳并没有觉得自己老了。 哪怕是女儿和闺蜜的儿子领证并办了婚礼,她也没有想起年龄这件事。 之所以杳杳会听到她问池彻,自己是不是老了。 纯粹是姜枳在撒娇。 因为每次姜枳这么问完,池彻都会特别捧场地夸她漂亮,而且是一夸就是两小时起步。 真正让姜枳注意到自己年纪大了,不再年轻,是因为姜顺尧病了。 在从医院vip病房看完老姜同志回家的路上,姜枳靠着池彻的肩膀问他。 “妈妈是不是老了?” 她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一定会觉得可笑。 岳冉今年已经65岁,老不老的,还需要问吗? 但池彻要是和别人一样,也不会追到姜枳了。 他揽着姜枳的肩膀询问。 “怎么了?” “我感觉她在爸爸病后变老了许多。” 姜枳的五指攥的紧紧的,嗓子也又紧又干,她回忆着从前的岳冉对比着。 “从前妈的头发一直都是黑的,也就今年,在爸病后,她的头发才开始变白。” “嗯……” 池彻对此有不同意见。 “妈的头发早就白了,只是她一直在染发。” “是吗?” 姜枳惊奇了,她怎么不知道? 是她太过不关心岳冉吗?不是,她绝对不是一个粗心大意又不孝顺父母的白眼狼。 只是岳冉性格一直特别年轻,比姜枳还像年轻人。 而且可能是遗传问题,岳家的女性都老的慢,姜枳四十多岁的脸看上去不到三十,岳冉六十多岁的脸不到五十。 带着这张只是成熟但远远谈不上老的脸,大家本身就不会将她和白发联系到一起。 觉得岳冉就该是黑发,就应该是年轻的,又怎么会想到她去染发呢? 岳冉也不喜欢别人说她老,她享受每次出去,站在同龄中看上去比她们小一辈的感受。 更享受别人羡慕或嫉妒的问她怎么保养的时,假装诧异地回答:“保养?我从来没有特意保养呀。” 所以岳冉染发这件事只有姜顺尧知道。 池彻能发现,是因为一个意外。 他知道姜枳最初喜欢自己是因为脸,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放弃过形象管理,多运动多护肤,还定期去发型店做头发,每个月去一次,几十年过去,必定会撞上岳冉几次。 姜枳点点头,接受了头发的解释,可她不止发现了这一点。 “我觉得她气色也一下子变差了,皮肤变得暗沉,以前的她皮肤又红又润。” “嗯……” 对于这一点,池彻又有不同意见。 “妈的肤色看起来暗沉,是因为她最近不穿颜色鲜亮的衣服了,加上日夜担心爸,肯定皮肤会差一些,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是这样吗? 姜枳按照池彻的说法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她松了口气。 “好吧,那看来都是我的错觉,我以为这次爸病重的事情将妈妈打击的很重,今天看她的时候,还觉得她脸上多了很多细纹,尤其是眼睛,她的眼睛周围布满了纹路。” 就是因为看到岳冉的那双眼,才让姜枳深深触动,觉得妈妈老了,然后由眼角的细纹向外延伸。 发现了岳冉身上其他几处让她变老的‘证据’。 听着证据被池彻一一推翻,姜枳放心了。 即便知道人总会老,这是不可避免的,可还是不想看到父母变老,尤其是不想看到一直少女态的岳冉变老。 但很可惜,最后姜枳说的这一点,偏偏是对的。 这一次她不是误会,也不是粗心大意没发现,而是岳冉双眼边的皱纹真的突然增多。 那双眼,一直到了六十都被称作美目,如今却因为姜顺尧的病一日比一日加重,变黯淡了。 如今池彻才发现,岳冉的那双眼睛好看,只是因为女儿争气,孙女可爱,爱人又几十年如一日的疼爱她,所以她的眼睛可以一直灵动,瞧人时有光在流转。 而姜顺尧的倒下,让她眼里的光消失了。 人们不会再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眼睛中的光上,自然就会被皱纹吸引去视线。 可他不打算告诉姜枳,他懂姜枳。 但池彻也就只能瞒她几天,姜顺尧病的很重,岳冉不忍心让他受苦,便没有强行留他,签下了放弃抢救同意书。 她会这么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岳冉在嫁给姜顺尧前,是岳家宠出来的娇小姐,嫁给姜顺尧后,便成了姜顺尧捧在手心里的娇小姐。 当了一辈子娇小姐,在面对这种情况,她竟然能不慌不乱,单纯为了爱人不再痛苦,忍痛做出这样艰难的决定。 并且在姜枳和池彻提出要帮忙操办葬礼时,被她柔声拒绝了。 “不用,我来吧。” “这是他的事,本就应该由我来做。” 这一刻不用池彻在一旁解析,姜枳也能看出母亲的变化了。 当了六十年娇小姐,突然变成了稳重温和的老太太。 这个跨度好大,大的令人心酸,大的让人害怕。 葬礼结束后,岳冉执意让姜枳回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姜枳带着愁容离开,回去的一路都很沉默,包括回家后的用餐,也是一言不发,只是机械地咀嚼。 但池彻没有问,他知道,她早晚会跟他谈的。 他只需要等她想开口。 果不其然,在午夜,池彻被枕边人的动作惊醒。 她突然从一旁坐起,不停地颤抖。 他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搂进怀里。 被温暖包裹,姜枳还是止不住的哆嗦,边哆嗦边喊。 “池彻。” 他记得,她那晚一共喊了他七次名字。 他也应了七次。 “我在。” “别让我留到最后。” “好。” 池彻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 “等到了那时候,一定是你先走,我殿后。” 池彻说到做到。 本来因为想维持姜枳喜欢的外表,他一直在坚持运动,自从那晚答应了要比姜枳死的晚,他就制定了更详细的健身计划,也将一日三餐安排的更健康,更合理。 在这样的静心维护下,直到姜枳过完七十大寿,突然昏迷的那天,他的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很好。 姜枳昏迷的时间不长,几天后便醒了,可身体素质却一落千丈。 原本每天还能散步两小时,现在却连从病床走到卫生间的力气都没有。 重病后的姜枳,浑身都痛,因为痛感一直持续,无论是她醒着还是睡着,这导致她每天都活在煎熬中。 因太痛而失去了品尝美食的兴趣,芭蕾舞新星的舞蹈录像也无法让她高兴,她每天只有一个感受,就是好疼。 这样的她自然是心情和脾气都差。 很多人都是温柔了一辈子,等到老了、尤其是重病临死前,变成了不讲理的老顽童。 爱无理取闹又脾气超凶。 姜枳就是这样,不仅仅是因为病痛折磨,而是整个人的心性返老还童。 变得像是小孩。 姜枳吃不下饭,她也不喜欢看别人吃饭。 尤其不喜欢看到自家老头子在一旁嚼肉嚼的津津有味。 姜枳越看越不爽。 死老头子,没注意到她咬不动吗?! 他是一辈子没吃过肉吗,敢当着她的面吃的这么香。 门外的顾怀之见妻子没推开门,而是怔怔地站在门口,疑惑地问。 “杳杳,怎么不进去?” 杳杳对他招招手,指着门上的窗户说道。 “你看,爸妈好恩爱哦。” 在门外的夫妻两人看来,此刻的病房内,是正温柔注视着父亲用餐的母亲。 他们没有猜到的是,他们的母亲注视父亲的目光不仅不是温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怒气冲天。 这会儿的姜枳心眼坏极了,她在心里冷哼池彻。 ‘赶紧来块骨头给这老头牙崩掉。’ 疼痛还让她一宿一宿睡不着,而明明有护工却坚持陪床的池彻,身体倍儿棒,不仅吃得香,睡得也熟。 每次姜枳被疼醒,难以入睡的时候,都会听到从床边传来的呼噜声,她也会生闷气。 然后踹醒池彻。 “怎么了枳枳?” 哪怕七十岁了,池彻对姜枳的称呼也没有改。 “我……我渴了!老公,我要喝水。” 姜枳可没露出那老顽童的一面,她只是娇滴滴的跟池彻撒娇。 她以为池彻是没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才会任她差遣。 事实上,池彻早就看出来姜枳的坏心眼了,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池彻看她使性子,没有任何不满,只会觉得安心。 因为这样证明,姜枳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还知道生气,还会耍心眼,他巴不得姜枳继续这样使性子下去。 但这样的无理取闹时期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五个月后,姜枳的病情急转直下。 病痛终于将她折磨到透支,在死前的一个月,姜枳不再对池彻使小性子了,她失去了辨认周边人是谁的能力。 偶尔大骂“何遇你不要脸”,偶尔轻泣“池彻,我好痛”…… 不管她说什么,都会引得周遭人泪目。 当初池彻就知道岳冉做出的决定很艰难。 如今站到岳冉当初的位置,池彻才知道,岳冉内心比他还要强大,比他还要坚强。 爱了五十多年的老伴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痛的直哼哼。 他知道只有放手,才是结束她这场病痛折磨的最好办法,可是他又放不下手,不能看着她就这么离去。 哪怕是认不出自己,只是她在自己身边也好啊。 池彻有过这样的念头。 但最终,他还是放手了。 他也签下了那一份同意书,放弃了抢救,放弃了强留。 而在他决定签那份同意书前,早已经神志不清的姜枳像是忽然有了心灵感应似的,又喊了一声“池彻”。 可是说出口的不再是她好痛。 而是…… “池彻,我放不下你……” 少年夫妻老来伴。 谁又放的下谁呢。 一辈子没掉过眼泪的男人,被老伴的一句话唤的泪眼婆娑。 他抓着姜枳的手,不管她听不听得到,执着地一遍又一遍重复道。 “放下吧,我没事。” 姜枳没听到池彻的宽慰。 她根本没有最后一个月最痛苦时期的记忆,那一个月的她神志不清,但凡有点意识,也会在池彻攥着她的手痛哭流涕时,出声安慰他。 明明是早就想好的情节。 她先离开,然后在离开前,告诉他‘我死后还会在你身边陪伴你’,宽慰他,让他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明明还有很多话没交代给他。 都是一些死之前说才比较合适的话,可以让他宽慰,也可以让杳杳和怀之感到宽慰的话。 虽然两人携手已经送走了太多人,亲人、朋友,比他们走的早的大有人在。 可姜枳知道,她才是池彻的主心骨,她要是走了,池彻一定很难活下去,她必须要说点什么。 偏偏神志不清来的那么突然,睡前她还没想好那些话的措辞,睁开眼她就没了意识。 她没有那一个月的记忆。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 明明闭眼前,看到的是已经是老爷爷形象的池彻再给她掖被角,姜枳还以为睡醒时也能看到他。 而当睁开眼,看到的是年轻版的岳冉站在她跟前,姜枳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直到听见岳冉和表情一样焦急的声音颤抖着,又是倒吸气,又是大喊着。 “枳枳?啊……枳枳你醒了?!” 看着她又是叫医生,又是喊姜顺尧,又是哭又是笑。 姜枳才反应过来。 看来她死了。 看来她回来了。 岳冉喊的同时,脚没从原地挪动半步,眼睛也没敢挪动,天知道在女儿昏迷的日子里,她出现了多少次女儿睁眼的幻觉。 每次欢天喜地将医生喊过来,才发现她刚刚看到的只是幻觉,是幻想中的女儿睁开了眼。 这一次,她不敢离开,更不敢将眼睛挪开。 生怕一个不留神,又成了幻觉。 幸好这一次老天没有再捉弄她,真的不是幻觉,枳枳真的醒了。 她不仅睁开了眼,那双眼还会流泪。 她还带着沙哑的嗓音喊岳冉,说她好想好想岳冉。 岳冉回她。 “傻枳枳,妈妈也很想你啊,但不要哭啊,妈妈就在这里。” 姜枳哭的反而更难过了,她说着岳冉听不懂的话。 “可是我也好想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全文完的大结局,是现代。 这一章写得太久了抱歉,因为这一张注定甜不了,我写不甜的东西就很难受,写的时候很焦躁,可是不写这些情节又不行,因为写了这些他们才能顺理成章的回现代,虽然一起老死也是he但我还是疯狂卡了nnn天。 65、现实中的重逢 回到现实世界的第一天。 姜枳被从头到脚、又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 姜父姜母在短暂的激动后,又吊起了紧张的心,一直等到检查报告出来后,确认姜枳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 只是太虚弱需要静养。 姜父姜母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我期盼的结果, 但我没想到枳枳的身体真的一点问题都没。” 姜父不相信奇迹, 在得到姜枳的身体报告后,他小小的松了口气后便又严肃起来。 “如果没有问题,那枳枳为什么会昏睡这么久?” 姜父下令要查,一定要查个彻底。 在姜枳昏迷后,他和岳冉只顾着遍访名医求他们救救姜枳, 没有心思去想她为什么会昏睡, 是不是被人陷害。 现在她醒了, 那就该追究责任了。 只是姜枳在听到姜顺尧的话后, 表情看上去很复杂。 岳冉以为她是讨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于是揉了揉她的肩头, 柔声道。 “枳枳,这事儿关乎你的安全,必须要查,我和你爸不能让这件事草草收场。” “我知道, 妈。” 姜枳摇摇头,她睡得太久,现在声音还是带着丝沙哑。 “我不是要阻止这件事,应该查, 爸爸做的没错。” 只是她知道就算查了也没用。 自己昏迷是因为穿越了,穿越到了一本书中,最多只能查出有人给她寄了一本书,那应该是她昏迷前最大的‘异常’。 为了不让父母白费功夫,她决定直接将书的线索交给爸妈。 “有人给我寄了一本书,里面有一个下场凄惨的女配,和我名字一样。” 姜枳把书翻至扉页,将字指给岳冉看。 “这么恶毒的诅咒?!!” 岳冉被那行字气得头晕胆寒,她的声音和拿过书的手都在抖。 从小被她和姜顺尧宠到大的姑娘,长得好看脾气好,头脑还聪明,这么完美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这么恨她?! 更可怕的是,女儿告诉她。 “我在昏迷前,喊了私家侦探去查寄书的人是谁,他应该早就将接过发到我的手机上了。” 岳冉将姜枳的手机找出来,点开短信前,她的心情是气愤的,也不再怕生气的表情会不会让脸上多几道皱纹的事儿了,皱着眉头咬着牙,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旦看到寄书人就要去手撕了他似的。 而当她真的看到私家侦探给出的名字后,岳冉怔了。 惊讶、疑惑、担心…… 种种表情在岳冉脸上飞快交替闪过。 该怎么将这个结果告诉枳枳? 岳冉犯了难。 而看她这一言难尽的表情,姜枳就知道,私家侦探很靠谱,给出了正确答案。 姜枳对着岳冉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虚弱的笑。 “我猜到了。” 女儿最好的闺蜜竟然最恨她,这条消息给了姜父姜母巨大的冲击。 两人当晚在床上对此讨论了很久,纷纷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看出来,夏素薰那小姑娘居然是毒蝎心肠。 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竟然还是没能保护好女儿,让这种小贱人伤了女儿的心。 “小贱人”这个词可不文雅。 但一想到夏素薰这么伤害女儿的心,姜父姜母就觉得骂的还不够狠。 他们想要直接将这位年轻女孩的人生毁掉,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当初他们两人为了姜枳给予她的—— 虽说两人一直都在做慈善事业,但那不一样。 将夏素薰的人生打回她原本该有的模样,或者更差,让她活不下去,回到最底层,回到配得上她这副毒蝎心肠的地界。 “可我怕枳枳接受不了。” 姜顺尧知道,女儿外表看上去好像很强硬,实际上很心软,他们做的太过火的话,枳枳可能不会觉得解气,甚至会愧疚。 “那就在处理那个女孩前,先问一问枳枳。” 岳冉答。 “如果枳枳不同意,我们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 姜顺尧觉得不行。 “你在说什么傻话?” 岳冉朝姜顺尧翻了个白眼。 “她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做的隐秘一些,费更大的功夫将报复伪装的更自然一点。大不了就将她一周就可以被毁掉的人生延长到十年,用十年会彻底毁掉她。” 因姜枳身体素质太虚弱,两人打算拖一周再告诉她。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得知了另一个爆炸性消息—— 他们调查出,最近这一个月,夏素薰每次来家中看望姜枳时,都会给她注射一些奇怪的药剂。 虽说姜枳的体检报告上显示一切正常,但还是吓坏了姜父姜母。 这是他们唯一能查到的异常,所以他们直接将女儿的昏迷也归咎于夏素薰。 姜父姜母的怒火被泼上了一桶汽油,烈火几乎要将他们的心烧到爆炸。 两人决定,立马就将这个消息告诉姜枳,无论她同意与否,他们都要处理这个夏素薰。 而姜枳听完他们的讲述后,也还给了让他们满意的表现。 她丝毫都不诧异,像是昏迷后,一下子变得老成了。 “当然要处理她,顺便查一查她这些年有没有做其他坏事,最好是有那种可以将她告到监狱中死活都出不来的大罪,然后找最好的律师,让她绝对没有一丝翻案的可能。” 姜枳想了想,给他们提供了一条线索:“比如她在网上写小说,而这两年净网,她写的那些书中有很多违反净网条例的内容。” 虽说姜枳在书中已经活了一辈子,还经历了生死,现在的她应该宽容看待世界,对任何事都很淡然。 可姜枳就是小心眼。 在她看来,现实中的夏素薰也应该得到应有的报应,她看不开,更宽容不了,也别指望她产生什么“多亏了你写出这本书,我才会和池彻相遇”的鬼想法。 哇,女儿够狠。 爸妈表示很欣慰。 姜父姜母用了一周的时间搜集夏素薰的资料,甚至调查出她在工作中帮人做过假账。 姜枳知道,夏素薰完了。 她开心了一秒,然后继续陷入了阴郁之中。 在姜父姜母奔波劳碌的一周里,姜枳躺在家中看起了一部部电影。 从《me before you》看到《泰坦尼克号》,反正但凡是主角之一在热恋时去世的电影,她都看了。 可每一部都只能让她更加伤心,无法教会她该如何抚平池彻不在的伤痛。 最终,在回到现实世界的第九天,她意识到了。 无论过去多少天、月、又或是年,她都不会忘记池彻。 这份伤痛无法愈合,甚至会随着时间加深。 姜枳会一天天变老,她会重新经历一遍已经经历过的岁月,而在这次的漫漫时间长河中,没有池彻,她会一天比一天怀念池彻,她会每天都想到池彻,想到有他在的那一天是多么趣味横生或是温馨,想到没有他的这一天过得多么乏味。 不过这些记忆既是痛苦,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虽然他不在了,但幸好,幸好还有这些回忆陪伴她。 往后的人生,就靠着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回忆支撑了。 姜父姜母也发现了她的不开心,以为还是夏素薰那件事。 姜枳却摇摇头。 “不是,我已经将她忘了,她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那你是在为什么不高兴?告诉爸爸妈妈好吗?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都会为你解决。” 两人用的都是哄孩子的语气。 他们经历了差点失去女儿的痛,在姜枳醒过来前就无数次下定决心,要对她更好。 然而之前的姜父姜母对姜枳的养育方式已经是溺爱了,这次说要对她更好,基本是许诺,无论姜枳要做什么不可理喻的决定,他们都会支持。 而他们也做到了。 姜枳犹豫着向他们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 “爸妈,我有一个想法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那就是我不想嫁人,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嫁人也没兴趣找伴侣。我可能会孤独终老,也可能会从孤儿院领养孩子回来,总之我……” “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父母打断,两人连商量都没有便一口同意。 “只要是你想的,我们就支持,你想一个人过就一个人过,反正我们有钱。” 有钱可以解决所有难题。 他们不认为姜枳会因为没有伴侣而‘孤独’终老,她会花着钱做一个快乐的单身老太太,而这些钱也足够保证她在死前都住在最好的房间里享受最完善的服务待遇。 有没有另一半,重要吗? 原以为这个提议父母会很难接受,没想到他们一口同意。 解决了一桩心事,姜枳可以肆无忌惮的瘫在家里怀念池彻了—— 或许过段时间她会从家中出去,恢复社交,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但半年内是不可能了,这半年内她应该都会泡在家里靠刷剧度日。 日韩英美加泰剧,她看的津津有味,只是她不看纯恋爱剧。 因为里面的恋爱情节设计的再巧妙,姜枳也觉得不如她和池彻的那段感情完美,一切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姜父姜母没觉得女儿这副模样颓废,毕竟就算是刷剧,她也是正常作息起床,按时运动吃饭护肤,坐在电视机前的她打扮的非常精致,丝毫不像是个宅女。 她刷剧的动作像是在上班。 姜父姜母对外宣布姜枳从此后不打算嫁人的消息,希望各位好友们,以后不论是什么场合,不论是面对姜家的哪一个人,都不要提起有关姜枳感情方面的事。 也不要再介绍适龄男人给她。 这个消息一出,全城的富少们心都碎了—— 现实世界和书中不同,在现实世界里,无论是男是女,他们对姜枳的评价都是极高的。 有不少富少从小就暗恋姜枳,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坏了,软磨硬泡求母亲上门打探消息虚实。 看看这个消息是姜枳一时兴起做出的决定,还是真的下定决心绝对不谈恋爱了。 如果是后者,就求母亲打探出促使她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他们会想办法解决这个‘原因’的。 只可惜,他们的母亲用了各种方式,也没见到姜枳本人。 姜父姜母拒绝了一切要上门看望姜枳的人,帮她暂且隔绝了所有社交。 他们知道女儿兴致不高,没心思见人。 然而有一家的邀约,姜父姜母并没有在收到后的第一时间拒绝。 他们看着那个邀请函面面相觑许久,也没搞懂对方为什么要邀请他们,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 “他们家正有项目跟我们合作,这个当家人我之前和你说过,年纪虽轻,但是手段非常狠厉的那种。” “嗯,我记得,他车祸昏迷了,公司暂时由他的弟弟接管,你当时说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醒了,这个公司彻底落入他弟弟的手里了。” “对,没想到现在他不仅醒了,还在醒来的第二天就给我们发来了邀请函。” 姜父迷惑。 更让人迷惑的是邀请函上的内容。 “邀请我们家去做客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在我们枳枳从昏迷中醒来后一周,他也结束了多年的昏迷,他觉得我们枳枳是福星,想见见枳枳,一起庆祝这件好事??” 这孩子年纪轻轻的,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怎么会有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 “挺渗人的,给我一种他们家要是谁去世了可能还会结阴亲的感觉。” 岳冉打了个寒颤。 越是有钱人,越是怪癖多,岳冉越想越觉得可能。 “不行,不能让枳枳去赴这个约,我们要回绝他们。” “什么约?” 姜枳从他们开始讨论时,就站在门口了,她抱着盆樱桃一边吃一边听父母讨论,这会儿才插嘴。 “不过不管什么约我都不想去,我现在还不想出门,如果得罪对方的代价不大的话,我们就拒绝吧。” 姜家并不缺钱。 得罪一两个大户也就是赚的钱会少一点,以后会错过一些合作机会,仅此而已。 姜父姜母被突然出现的女儿吓了一跳。 姜顺尧捂着心口缓了半天,才回答道。 “好,那就拒绝。” 姜枳转身正打算走,就听到身后的岳冉开口问道。 “可以吗?不是有项目正在合作吗?” 姜枳的脚步顿了顿,但没彻底停下来,她还打算继续往前走。 老姜同志既然答应了,那就说明他可以解决,她相信老姜同志,也想任性一回。 果然,老姜同志说“可以”。 可姜枳还是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因为老姜同志的下面的话是: “虽然这小子手腕强硬,可为人还是比较低调的,我没听说过有人因没去赴他的约就被整的,虽然他在此之前从没有邀约过别人……” “哎,说起来他是不是一场车祸把脑子给撞坏了,怎么性情大变呢?” “他接管公司到出车祸前有五年时间,没有参与过任何一次应酬,也没有出席过任何宴会,除了谈过合作的人,都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神秘极了,要不是我和池氏有合作,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池彻。” …… …… …… 回到现实世界的第十二天,姜枳持续走低的心情第一次有了起色。 而且不是一般的起色。 她直接将手里的樱桃连盆一起丢到了地上,不顾摔碎的瓷器可能会扎伤脚,她两步并做一步冲回了姜顺尧和岳冉面前。 “去!” “我要去赴约!” “在哪里?什么时候?我去我一定去,我现在就去挑衣服!” “不要回绝,我好想好想好想见他!” 她恨不得现在见面下午就能跟他领结婚证。 夏素薰、姜枳、池彻。 三个人根据死亡顺序,排队回到了现实世界。 池彻很幸运,他虽然回到现实世界的时间点是车祸后,但车祸并没有送他入土、也没有让他瘫痪。 他只是昏迷了很久。 然而,在书中时,他并没有预料到这点,没想到回来后自己是健康的,在床上休养了两天就能起床运动的那种健康。 所以他没有告诉姜枳自己也在现实世界中存在的事。 而他对此后悔极了。 因为他好不容易过完了书中的一生,一睁眼回到了现代,还没高兴多久,就打听到了姜家小姐向外宣布她成为了不婚主义者的消息。 不仅不婚,连恋爱都不打算谈了。 池彻猜出来她会这么宣布的原因肯定是因为自己,高兴之余又有点害怕。 让她痛苦的做出这种决定后,他突然出现,告诉她自己其实也来自现实,那她一定会很生气,恼他为什么骗了她一辈子—— 细算算,他足足骗了她五十年。 太可怕了。 姜枳会气到什么地步,池彻无法想象。 他本来是想要装作失忆,等姜枳‘不小心’发现他的存在后,主动来找他。 这样他就可以避免解释之前自己骗她的这件事了。 可就像姜枳刚听到他的名字便激动地不能自己,池彻只在床上忍了两天,就忍不住了。 立马给姜家发送了邀请函。 管他的,死就死吧。 不管姜枳要怎么惩罚他,怎么骂他,他都认了。 那些惩罚最重也不会比晚见到她更令他痛苦。 而还没等到约定的时间,邀请函刚发出去几个小时,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冲上了门。 她做了发型,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得体的服装,却独独忘了换鞋,竟然踩着一双白绒绒的小兔鞋上了门,并且在看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脚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换鞋的事。 她的脸霎时间就白了。 ‘糟了糟了,第一印象留差了。’ ——池彻一眼就看穿她此刻内心的想法。 可能是不忍心看她窘迫,也可能是等不及、没耐心重新经历一遍初遇和暧昧期。 池彻当场就给姜枳坦白了一切。 姜枳听到他有书中记忆时,高兴的双眼都亮了,可等听到他解释那个谎言时,这双亮亮的眼里忽然增添了几分杀意。 “先去领证,等领完证我再收拾你。” 姜枳笑着掐了池彻的腰一把。 池彻一点都不慌,甚至有种大石头落地的安心感。 他最怕的是姜枳会因为他撒谎而气到不见他,拒绝和他恋爱。 可姜枳却说先领证再慢慢算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接下来的惩罚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笑着接受—— 池先生完全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姜枳的报复狠极了,且这个报复必须结婚后才能施行。 她将新婚的池先生赶出了卧室,下令一年内都不会和他同房。 不仅如此,她还每天都买一件新的睡衣回家,换上在他面前走动,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然后问他。 “好看吗,老公?” 好看,真好看,池彻眼睛都看直了。 但就是只能看不能摸。 太折磨人了。 因姜枳惩罚池彻,让他睡了一年沙发,所以杳杳的到来也晚了一年,她是在两人结婚后的第二年年末出生的。 看着新生儿的脸和记忆中的一样,两人都惊喜极了—— 在孩子出生前,他们一直都在担心,万一是个男孩怎么办,万一是个和杳杳截然不同的女孩怎么办,他们会觉得对不起杳杳的。 幸好没有出现这些状况,他们生的还是女孩,而且长得和杳杳一模一样。 真好。 只是可惜了,丽芝和顾二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姜枳找人去打听过丽芝和顾延颉这两个人,但这两年用了各种手段,花了不少钱,没有找到他们的线索。 他们两个好像是书中人。 姜枳低落了很久,池彻鼓励她出去交友:“万一遇到和丽芝一样好的姑娘呢?” 他说得对,她也知道。 可她就是不想去结识新的朋友,丽芝好像成了她的白月光,不仅让她觉得除了丽芝外谁都不行,甚至连谈起换朋友的话题,都会让她觉得烦躁。 “我郁闷的是,丽芝和顾二不存在的话,就等于顾怀之也不存在,那我们杳杳该嫁给谁啊?”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转移了话题的重点。 正逗弄女儿的池彻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正好换个女婿,本来我也不看好顾怀之那小子。” “你说什么?” 姜枳没听清。 “没什么,我是觉得你考虑这些有点早。” 池彻捏着女儿的手对姜枳挥了挥。 “杳杳还不到一岁呢。” 时间又过去了几年,姜枳总算接受了丽芝不存在的事情,有池彻和杳杳相伴,她已经很幸福了。 人生怎么可能十全十美,总要有点缺陷才正常。 她知足了。 而老天爷就像是刻意在跟姜枳开玩笑似的。 在她以为池彻不在了,向外散布她不会结婚或恋爱的消息时,池彻出现了。 她自打脸,当天下午就和池彻领了证。 现今好不容易接受丽芝只是书中人,此生可能再也没有知己的事实时,杳杳就带着好消息出现了。 那是再平淡不过的一天。 她接女儿从幼儿园回家,见上车的杳杳脸颊泛红,还以为她是发烧了,连忙测了体温。 “不烧啊,脸怎么这么红?” 姜枳疑惑地摸摸杳杳的头,询问她。 “杳杳,你刚刚是遇到了什么让你激动的人或事吗?” “对!妈咪,杳杳喜欢的男孩跟杳杳说话了!他的妈咪还给杳杳糖吃!” 喜欢的人? 姜枳的心漏跳了半拍。 还没等她细询问,就听杳杳继续道。 “杳杳喜欢的人很厉害!他可是我们班里唯一一个能数到一百的男孩呢!” …… 她的人生就是十全十美,两辈子都是。 心想事成,万事胜意。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了!祝大家也心想事成,万事胜意,还祝你们腰缠万金。行止随心,逢考必过,百病不侵。 立下的flag都拔掉,想见的人也想见你。 如果大家喜欢这本书的话,可以在看完后给个五星打分吗!喵喵喵! 然后封面大家不是都很喜欢吗,其实有三个版本的,我放到wb了,wb:半糖加冰酒酿雪,大家可以去收藏做头像或者手机屏保,都ok。 下本书是《和狗皇帝互换灵魂后》写完大纲后就开,求个收藏!!! 楚翘是独得盛宠的皇贵妃,狗皇帝没翻过她以外的人的牌子。 其他妃子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楚翘立马就死。 下毒、陷害、耳边风…… 宫斗剧出现过的招式全在楚翘身上用了一遍。 狗皇帝不仅信了楚翘是个毒妇,还在她哭着跟他诉说真相时,称她抛弃初心,不再天真,毒妇心肠。 “你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究竟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要陷害她们!” —— 直到他重生并和楚翘互换灵魂,回到了第一次发现楚翘毒妇心肠的赏花会上。 看见那个他印象中娇柔的岚昭仪,缓步走到他面前,前一秒还朝他笑,后一秒就跳进了一旁的池子里。 一边扑腾还一边叫。 “救命啊,贵妃她推我进水了!我不会游泳!” 他这才发现自己是个傻子,竟误会了楚翘。 —— 狗皇帝想向楚翘道歉,在御书房外等了两天,却只等来一句口谕。 由太监总管扯着嗓子为他转达。 “贵妃别急,这才只是开始,慢慢受着吧。” 注意: 【重生x灵魂互换】 【互换灵魂后女主沉迷当皇帝的快乐】 【双c但皇帝是傻狗,虐他到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