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泉争雄》 第一章 枫叶飘红,芦红飞白,这是个深秋的日子。 深秋季节,天气已经是寒冷了。 可是,在这吕梁山里,更令人感到已进入冬季。 吕梁山,连绵数百里,千崖万壑,沓无人迹。 奇怪!在古树苍拔之中一座古庙里,竟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蓬头垢面,褴衣破履,面容憔悴地蜷伏在大殿一角,梦寐似地还哼着呓语。 “咦!” 古庙外,窜进一个青年,不想到里面却有一个人,不禁愕然,轻轻咦了一声。 他一定神,看出那个人还是个少女,寒瑟地呻吟着。 他两道剑眉一锁,愣了半晌,急奔出庙外不一会,抱来一堆枯柴,堆在少女身边,引火烧燃。顿时,火光熊熊,映照四壁。 少女经火一烤,全身生暖,渐渐苏醒过来,轻嘘了一口长气,挪动了一下身形,才慢慢睁开双眼。 她也不禁一怔!亦是想不到有一个陌生少年在此地出现,为她生火。 她见那少年,年约十八九,穿着宝蓝色密扣劲装,外披一件破烂黑色大氅,背插宝剑,却也英俊不凡神采飘逸。 只是神色之间,显露倔傲冷削之气。 从他那清癯而略带皱纹的面孔上看来,就看出他是个饱受风尘,久经漂泊的一个青年。 那少年见少女醒转过来,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沉默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形瓷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掷在少女身边,闷不作声,转头大踏步朝庙外走去。 少女对掷在身边红色药丸,茫然无睹,只是将一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奔出庙门的少年背影。 少年走出门外,忽然刹住身形,似想着什么,蓦地转身又跑了回来。立在少女身边,冷削地问道: “你一个单身少女,跑到这深山野壑来干什么……” 他的人已冷削无比,而语气,更令人如置身在雪窖冰天之中,一点暖意也没有。 少女许久才缓慢地答道: “我孓然一身,四海漂零,走尽天涯,没有目的,有何可问?” 嘿!这女娃的性情,却也同那少年不相上下,几句话,不但生硬已极,连态度亦极其冷漠。 少年闯荡江湖数年,各色人物不知见过多少,还未见过比她更冷削的人。 不由心头火起,跨步上前,手臂一抖。 少女似麻木不知,挨了一记耳光,不但哼也不没哼一声,而且低着头连眼皮也不抬。 少年这可愣着了。 不由心头引起一丝愧意,半晌,搭讪地道: “原来你也是个天涯飘零的人……” 他双手背负在火旁踱了半圈,仰起头注视了少女一眼,态度缓和多了,道: “你的病很重,要不是我碰上给你两粒灵丹,怕不暴尸山谷?……” 话未说完,一眼扫到少女身边两粒灵丹,仍摆在原地未动。禁不住又心头火起,双肩一摇,手掌猝然伸出,又要给她一记耳光。 但他手臂伸出一半,终于不忍地又收了回来。 这一记耳光虽未打出,少女可又昏了过去。 少年摆摆头,满腔怒火烟消云散。赶紧上前,扶起少女,伸掌在她灵台璇玑两穴各拍了一掌。接着拾起地上灵丹,塞在她口里,然后扶着她靠坐在墙壁上。 少女只是一阵虚脱,吞下两粒灵丹,不一会就醒转过来。 ★★★★★★ 半晌,才仰头看了少年一眼道: “我吞下你两粒灵丹,你打了我一记耳光。你也许认为两可相抵,彼此不相欠。可是,我觉得你吃了亏,我占了便宜,一条命,岂值一记耳光?” 乍听来,她的话似极不顺耳,如果仔细回味,却含有极深的人生哲理。 倔傲冷削少年,不觉有点茫然。 少女又道: “我看你武功不弱,……” 没等她说完,少年傲然地接着道: “怎么,一记耳光打得不服,要比划一下不成?” 少女望了他一眼,缓缓地道: “我没这意思,我想你深入吕梁山,必是有为而来?” 少年面色突变,厉声道: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少女神色极自然地道: “你也许是找神拳铁臂佟浩老前辈来的?” 此言一出,少年面色更是铁青,肩一摇,人已闪至少女身边,手臂倏地伸出就扣上了少女手腕。 他厉声道: “你是神拳铁臂佟老贼的什么人?” 少女手腕被扣,却木然不动,只是惊异地问道: “怎么,你们是仇人?我也是找他来的,但我不认识他,哟,你捏痛了我的手腕!” 她轻轻手臂一沉,手腕软滑如一条蛇似的,即从少年如五道铁箍的手指中溜出来。 少年大惊,想不到这少女却身怀绝怀,立问道: “你是谁?找佟老贼干什么?” 少女搓揉着手腕,敢情真是被扣痛了。许久才道: “我是冷晨清,外号人称幽谷兰。父亲被人害死了,我母亲带我住在武当山下。” 少年不耐地道: “谁听你这些废话,我是问你找佟老贼干什么?” 冷晨清言道: “你性子真急,我得从头说起呀!” 少年无可奈何地道: “好,你说,你说下去吧!” 冷晨清道: “我和妈住武当山下住了十多年,倒也相安无事,不料数月前一个夜晚,来了敌人,击了我妈一掌,我从睡梦中惊醒,连敌人面目也没看见,我妈已是昏迷不醒了。” “临死时,才醒过来一次,勉强说出:‘吕梁山铁翅老鹰’几个字。” 少年接着道: “原来你母亲也是神拳铁臂佟老贼杀害的。” 冷晨清立即分辨道: “不,妈妈生前告诉我,吕梁山神拳铁臂佟老前辈是个侠义正道人,为什么要杀害我妈妈?……” 少年冷哼一声,道: “那你到吕梁山找佟老贼干什么?” 冷晨清道: “我想我妈妈意思,不外叫我到吕梁山拜佟老前辈为师,以便日后报仇。” “那知,我到在吕梁山,好不容易寻着佟老前辈的居处,但我没有会着他,就病倒在这破庙里。” 她看了少年一眼,继续道: “你怎会同佟老前辈结仇的哩?同佟老前辈结仇的人,都是坏人。我原以为你是个好人哩! 你是谁?” 少年朗声笑道: “我傲面君子白旭云在江湖上,还没有人指责我是坏人。” 冷晨清“呀”然一声,道: “对不起,你是三绝剑董老前辈门下的傲面君子白旭云?我听母亲说过,你这个人,性情虽然冷傲孤僻一点,但确不是个坏人。奇怪……” 她面露歉意的顿一顿,接下去道: “那你同佟前辈如何结下仇恨的哩?” 傲面君子白旭云面色凝重地道: “在数月前,我因事外出,不久归来,我师父已被人击毙。……” 冷晨清骂道: “原来你和我是同一遭遇,我说下去,是谁击毙你师父?” 白旭云道: “我原是个孤儿,被我师父收容教养成人,名为师徒,却情逾父子……” 冷晨清忙道: “谁问你这些,问你师父是被谁害的,同冷老前辈又有什么关系?” 傲面君子白旭云一愣,望了她一眼,当下接着道: “我将师父安葬,哭了三天三夜。一日,在我师父床下,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杀死三绝剑者,乃吕梁山神拳铁臂佟浩也。” “因此,我即来到吕梁山寻佟老贼报仇。我来到吕梁山很久了,虽找着他居住处,因他武功过高,我迟迟还未下手。” “你是寻佟老贼拜师,我是寻佟老贼复仇。说起来,我们还是未来的敌人,现在只好各行其事,再见!” 说完,转身拔步,向庙外走去。 幽谷兰冷晨清道: “请你转回来,我有话说。” 傲面君子白旭云立定身形。不高兴的冷然道: “有什么话?快说!” 幽谷兰冷晨清轻轻叹口气,道: “你为师复仇忠义豪气,真令我敬佩!你师三绝剑既被老佟前辈所杀害,那他就不是个好人。我也不愿意去拜你为师了。” 傲面君子白旭云依然冷冷地道: “佟浩贼杀害了我师父,当然不是好人,你不去拜他为师,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着。” 幽谷兰冷晨清诚恳地道: “这样好了,今夜我们一道去采探一下,佟老前辈如果他是坏人,我决定帮你报仇!” 她这一片真诚,却打动了傲面君子,他慢声道: “也好,我看你武功不弱,我们两人合作,报我师仇后,再去寻找你双亲仇人。你精神可完全复原?” 冷晨清高兴地面露出笑容,这一笑,如朝露明珠,美丽极了,但白旭云并没注意到。 她理一理散乱的柔发,道: “你的灵丹,果然神效,不但病好了,且精神较往日增加了许多。现在是初更,我们可以去了。” 冷晨清背上长剑,结扎停当,二人离开古庙。 走不多远,冷晨清肚子里一阵“咕噜”大响,秀眉一皱,立定身形双手按着小腹。 白旭云即停下身来,望着她,问道: “你那里不舒服?” 冷晨清双眉微微一皱,答道: “大概受了凉,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先头走,我随后赶来。” 白旭云是个冷傲孤僻的人,不知怎地竟对这少女生起好感,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他取下破黑大氅,丢了过去,道: “你穿得太单薄,将大氅披上吧!我先头走, 你随后来,反正我们都知道佟老贼住处,在那里碰头。” 说完而去。 冷晨清寻了个避静地方休息好一阵,肚子不痛了,披上大氅,向傲面君子奔去的方向飞窜而去。 这是第二天凌晨。 傲面君子白旭云,昏沉沉地醒转来,睁眼一看,不知怎地躺身在古庙中。 冷晨清蹲在他身旁推宫过血。 她一见白旭云醒转来,眼光中流露出无限温情,道: “你怎么伤成这样,是谁打伤你?” 傲面君子白旭云火可大了,厉声道: “明知我是被神拳铁臂佟老贼打伤,又何必多问。” 冷晨清大感惊奇,急问: “什么?你是被佟老前辈打伤,这是不可能的。……” 她迷糊地,又道: “我离开佟老前辈住处,穿出松林就见你躺在路边草地上,难道佟老前辈有分身术不成?” 傲面君子两眼睁得大大的,吼道: “你别替佟老贼掩饰,我被他一掌击昏在洞外,怎会睡在松林外?而且我还亲眼见着他,还听见他自报名号,那会假?” 冷晨清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将经过说说看。” 白旭云坐了起来,冷冷地道: “昨夜,我离开你后,就向佟老贼居外奔去。穿过松林,就到达一座悬崖下。” “悬崖下,有一个洞穴,佟老贼就住在里面,我隐身洞外等你来,等到三更没见你人影,我不耐的就一人进入洞中。” “进入洞内三丈多深,我看见一个年约七旬老人,长髯胸飘,两眼精光奕奕。他一见我就劈了三掌,头一掌我躲过,第二掌硬接下来,但我的手臂被震得举不起来了!” “最后一掌就将我击于洞外昏死过去。” “他最后一掌拍出时,还说道: ‘娃儿不错,再接我神拳铁臂一掌试试看……’这经过,我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 冷晨清听了迷糊更甚,呐呐自语道: “昨夜,你走后,不一会我就追上来,约二更到达佟老前辈所居洞口,但我没有发现你,就在洞外隐藏着等侯,等到三更没见你人影,就担心起来,以为你早已进入洞中,我就不顾一切窜了进去。” “在洞内,我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长髯飘胸,两眼精光奕奕,坐在一个蒲团上。” “他一见到我,笑道着说道:‘我神拳铁臂隐居此地三十年,没有外人来过,你娃儿是谁,来此干甚?’” “当时,我见他态度和善,言语温和,就向他行了个礼道:‘我来找一个人,请问老前辈可曾得见一个手持长剑十八九岁的少年来到此地?’” “佟老前辈仍笑道:‘我不是说过,三十年来,从未有外人来到此地,你还是第一个哩!’” “我见佟老前辈态度慈祥可亲,想他的话不会假,向他行了个礼就跑出洞外向古庙奔回。” “那知穿出松林外,就发现你受伤躺在路边,我一急,才将你抱了回来。” 白旭云听了她的话,也有点信疑参半,冷晨清是个天真无邪不大懂得世故的女孩子,相信她的话不会假。 但他是被神拳铁臂击伤,事实俱在,这又作如何解释哩? 冷晨清也是迷糊极了,她知道白旭云人虽冷傲孤僻,但他却是名门正派的人。约不会打诳语,何况他受伤又是事实。 沉吟了一阵,道: “你说的那个老人年龄相貌,却是佟老前辈无疑。难道他真有分身之术不成?纵令他有分身术,他倒是个和善的老人,绝不会没有问清楚,就向你动手。而且你是被击昏在洞外,怎会躺在松林路 边?这中间,定有原因。你休息一阵,我们一同再前去找他,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傲面君子白旭云好在没受重伤,吞了一粒灵丹,调息运气一阵,已完全无事。 休息一阵,二人吃了干粮,正预备去寻找神拳铁臂佟浩,蓦地古庙外进来一位老者。 那老者,年约六十,中等身材,长髯飘胸,两眼精光暴射,面目和祥,微带笑容。手中扶着一双龙头钢拐,鹅蛋色,精光闪闪,看来,怕不有三百斤以上。 老者一进庙来,就将二人愣住,尤其白旭云面色突变,原来这老者,即是昨夜二人所见的铁翅苍鹰佟浩。 傲面君子白旭云沉不住气了,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冷晨清见白旭云长剑出鞘,可着慌了,眼看当面的老者,功力绝高,动起手,岂不是以卵击石? 她眼珠一转,横向二人之间,正待发话,老者却手一摆的制止她开口。 接着,老人仰着一声长笑,笑声震撼得屋瓦动摇。 笑后,向傲面君子白旭云温和地道: “我知道昨夜你受了伤,好还没有大碍。告诉你,伤你的人不是我……” 白旭云冷哼一声道: “我白旭云双眼不瞎,岂会看错?你武功盖世,连我师父三绝剑都死在你手中,我当然更不敌你,何必当面否认?不过,你现在虽然不济,青山不老,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你以报师仇。” 他的话,豪气千云,正义懔然。 冷晨清以为神拳铁臂定然翻脸大怒,那知他无动于衷的面带笑容。 转头向冷晨清笑道: “你是何人?昨夜匆匆进入我洞,又匆匆而走,不成也是来找我复仇的吗?” 冷晨清望了白旭云一眼,回道: “不错,我是帮他来复仇的!” 她没有弄明白老人是善是恶,不好将投师之事说出。 白旭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老人轻微一笑,道: “很好!很好!我神拳铁臂佟浩,最爱有肝胆豪气的儿女,看你们武功倒有相当基础,不妨趁老夫高兴,走两招看看。二人齐上,能否伤老夫一片衣襟,就有报仇希望。若连老夫衣襟都伤不上一片,还得去苦练几年。” 他神态自若,望着二人又道: “上,老夫绝不还手,放心进攻好了!” 白旭云挺身而出,指着神拳铁臂佟浩道: “纵令血溅当地,有何可惜?你休得卖狂,谁要你不还手。” 剑当脸一横,左手一握剑柄,紧贴剑尖直下,气定神凝而立。 神拳铁臂一见他摆出这个剑式,口出恶言,仍神态自若面露笑容,向冷晨清道: “你这娃儿为什么不拔剑齐上。” 幽谷兰冷晨清见已成剑拔弓张之势,不打一场是不行了。只得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并道:“恭敬不如从命,请老前辈手下留情!” 说着,抬右臂,剑尖下斜,左手一领中食二指,下垂于左胯之间。 铁翅苍魔佟浩一见二人剑式,微微一笑。 二人剑式一出,白旭云吐气开声低吼一声,双肩一摇,跨步欺身。只见剑光一闪,长剑挟着雷霆之势,向老人左肩井穴剌去,快速无比。 他这里,剑刚递出,冷晨清也没闲着,只见她踏中宫走洪门,剑尖指向老人中庭穴,二人一出手,即向穴道刺去。可见二人真不愧是剑术名家之后。 可是,两人长剑一出,即不见老人身形;长剑双双落空。 二人均不是弱者,剑一落空赶紧转足扭身,举目一看,老人手持三百斤重的龙头钢拐,悠闲地立在二人身后五尺处,面带着慈祥的笑容。 这老人身法之快,二人互一对视,倏然左右分开,白旭云一招“含沙射影”长剑明攻膺窗,暗锁喉结。冷晨清一招“攀龙附凤”随着白旭云剑势之后,径刺膺窗大穴。 说巧不巧,冷晨清这一招,合得恰到好处。 因为,白旭云一招“含沙射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虽然攻向膺窗,目的却在喉结。 对方如是平庸之辈,当然就会着了道儿。如果功力高一点,当看清这是一招二式,着实点在后一式,必定去注意喉结,而疏于膺窗穴。 这一招,白旭云一招“含沙射影”就劳而无功了。 那知冷晨清这丫头虽幼稚无邪,武功却了得。 她一见白旭云的招式,即知道是前虚后实。因此,她就乘机使出一招“攀龙附凤”,回填补白旭云的空档,剑尖刺向膺窗穴。 对方若专注意喉结,而忽略膺窗穴,岂不刚刚入了圈套,乳胸上不戮穿一个洞才怪哩! 不过,冷晨清生性忠厚,而且对神拳铁臂始终具有好感,剑虽剌出,劲道却没有使够,只想点到为止。 那知,二人心机白费了。 但见老人身形摇晃,又轻轻将二人剑招躲过。 这一下,二人可火了。 只见剑光如虹,闪闪发光,二人长剑一招接一招使出,如黄河长江流水,连绵不绝。 奇怪!老人手持三百斤重龙头刚拐,并不还 招,只施零乱颠倒步法,在剑影中穿来穿去,身形脚步,看得杂乱无章,但二人长剑攻了半天,仍没有划破一片衣襟。 转眼,数十招过去。 白旭云已头见汗,冷晨清还有点娇气微喘。她倒是生性聪明,心头一动暗忖:这老人分明是施展的一种奇异步法,再攻下去,累死了也不会沾上人家一片衣襟。 心念一动,立即飞出圈外,叫道: “白兄快退下,别攻了。” 白旭云也知道情势不对,只好停身撤剑。 老人见二人收剑不攻,气定神凝地笑道: “三绝剑及金羽茑门下后人,剑术果然不错。 不过,就凭这点功力,要找我铁翅鹰复仇,那还差得远。” 说着,朗声一笑,又道: “我念你们一片侠义,留下一点纪念,也许对你们有点帮助,再见!” 道完,飘身出庙,人影顿杳—— 第二章 白旭云冷晨清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叹了一口长气。 半晌,白旭云道: “合二人之力,连老贼衣襟都未破上一片,还报什么仇?而且老贼没还一招,只要他一举手,我们早就血溅当地。师仇不报,何以为人?我将走尽天涯,寻访名师,再作报仇之举,我走了!” 冷晨清忙道: “要走,我们一道走啊……” 她话未说完,突然双眼盯在地面眨也不眨! 大殿地面,全是青石铺成。现在青石地面上均印有三分深的足印。 冷晨清家学渊源,对九宫八封五行奇门之学,均经研究。虽然懂得不多不精,但经过她一看,总可以分辨出来。 青石地面上的足印,分明含有奇门变化,可看不出是什么形式,错乱无章。 傲面君子白旭云见她神态,不由一怔,不知她发什么呆。再定神向他打量,却明白了过来。 他冷笑一声,道: “这有什么稀奇,功力高的人,在石面上踏几个足印,是极平常的事,我恩师也能作得到。” 冷晨清没理会他,仍沉思着。 半晌,喃喃自语道: “奇怪!既不是九宫,又不是八卦,也不属于五行,这到底是什么步法?……” 她转过头向白旭云道: “这不是平常武功高的人所留下普通足印,你别看轻了,这中间包含着至高之学!” 说到这里,忽想起什么,轻轻“咦”了一声,又喃喃自语道: “难道这是‘七星步’?但却又这么杂乱颠倒……” 白旭云经她这么一讲,也觉得那些足印颇有蹊跷,不再作声了,适才自己没有考虑就开口,这时觉得有点失言难为情了,要知道,他本是个极冷傲孤僻的人。 冷晨清可没去注意他的神色,她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地面足印上。 又过了一阵,她蓦地“啊”了一声,跳了起来,叫道: “这是……颠倒七星步,天玄上人绝学……” 白旭云也愕然惊叹,道: “天玄上人的颠倒七星步?武林中懂得的,听说只有寥寥数人。” 冷晨清道: “佟老前辈临走时说,留一点纪念给我们,定是这至高无上的步法了。” 白旭云傲然一声冷笑,说: “这老贼杀死了我师父,又无故示恩惠,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我才不稀罕。” 他的话刚落,蓦地神拳铁臂佟浩又出现在庙门口。 只见他,手持龙头钢拐,长髯飘胸,两眼精光奕奕,注视二人。 幽谷兰冷晨清向前几步,盈盈一礼,道: “老前辈去而复返,必有所指教?” 神拳铁臂面色一怔,不悦地反问道: “谁曾来过?” 冷晨清白旭云同是一愕。 佟浩老人见他们神态有异,乃道: “你们不必惊愕,可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冷晨清回敬地道: “适才,你老人家曾来破庙,还使晚辈得见奇学!” 老人面色一变,厉声道: “你说清楚一点,谁来过?” 他这一怒喝,可更将二人弄糊涂了,傲面君子白旭云性情冷傲,又抱师仇之恨,虽明知不敌,口头上却不让人。 当下冷冷地道: “你乃前辈成名人物,残杀正道,故作神秘,以为这样,就可掩饰你的罪行吗?” 老人龙头钢拐一顿,陷地三尺,白髯无风自动,愤怒已极的喝道: “我神拳铁臂,三十年前虽然积恶如仇,杀人无数,扪心自问,尚未杀错一人。三十年后,自知杀气太重,隐居吕梁山闭门思过,从未履人江湖一步。你这娃儿说我残杀正道,故作神秘,有何所指?你是谁?是何人门下?” 白旭云不甘示弱,冷冷地道: “我乃是傲面君子白旭云,我师父三绝剑董斌三月前死于你手,有纸条作证,那还会有假?我师父在武林中,谁不知道是个侠义之士,竟死于你手,不是残杀正道?” “你适才到破庙,试探我们武功,看有无报仇能力,又留下小技,故示恩惠,你去而复返,又不承认错过,岂不是故作神秘吗?” 老人听完他的话,气得哇哇大叫,道: “你这娃儿,简直一派胡说,我根本未离开吕梁山一步,从何杀死你师父?你们说适才见过我,该不会认错吧?” 白旭云虽然生性冷傲,但终不失理智,见这老人愤怒惊愕神态,不象装做,心头也有点犯疑。 他举眼向冷晨清望去,冷晨清也正在用疑惑的眼光望着他。 三人相对愕然!半晌未语。 最后,还是冷晨清打破冷场,露出惊奇的眼色,道: “绝不会错,佟老前辈确实来过,还自报名号同我们交过手,真奇怪了,天下真会有两个神拳铁臂佟老前辈不成?” 这时,老人不只是愤怒,而且还惊讶万分。 冷晨清接着又道: “如果佟老前辈不自认悔过,更可证明昨夜我们听见两人神拳铁臂不假。” 她就将昨夜同白旭云往探神拳铁臂,及受伤之事说了一遍。此时,白旭云对昨夜发现有两个神拳铁臂之事,也有点相信了。老人沉吟半晌,才怒道:“如此说来,原来是他! 好个魔头,我得马上找他去。”神拳铁臂佟浩,拔起龙头钢拐,正要返身而去,想起什么的向白旭云道: “你昨夜到我洞穴,原来是报仇来的。所幸我没有伤你,我一掌将你击昏后,放在松林外,才让你的同伴挟走,……” 说着,一眼看见大殿地面足印,先是一愕,继而冷笑一声,道:“这是适才那老儿留下来的吗?你们可懂?” 冷晨清道:“是适才那位佟老前辈留下来的。晚辈看来,大概是天玄上人的颠倒七星步绝学,不知猜想可对?”老人面现惊讶之色,急问:“这颠倒七星步,武林人懂得寥寥无几,你娃娃年纪轻轻,居然识得,你是何人门下?” 冷晨清来吕梁山,本是投奔神拳铁臂。后因正邪未分,又发现两个,谁真谁假又难弄清。 因此将投师之意,暂时打消,于是也不愿意将自己身分说出。 这一来,反而替她自己多找来一番周折。 她虽无江湖阅历,但人却十分聪明,心头一转,乃答道: “晚辈未曾投师,只从家母学了一点武功,那能真行,因此我乱猜想为七星步了。但这些脚印,又如此的颠倒零乱,我又想起也许是天玄老人的颠倒七星步。” 神拳铁臂并未深问她的身世,见她慎谨聪明可爱,心头一乐,乃道: “你这娃娃聪明秀丽,是个可造之材……” 他转过头朝着白旭云道: “你这男娃儿资质绝佳,禀性正直。你们两人既找上我神拳铁臂佟重,我也一并成全你们。” 说着,只见他身形一晃,人如行云流水,在青石板上歪歪倒倒的来回走了几圈,才停下原形。 原形一停,面对着白旭云喝道: “适才那个老人,即是你杀师仇人,信不信由你!” 声落,眼前一花,人影已杳。 二人愕然半晌无语。 好一阵,冷晨清才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此看来,果真有两个神拳铁臂了。到底谁真谁假,实在难以判别。” 白旭云仍不失他傲然之态,冷笑一声,道: “你能说两上老贼不是二而一,一而二吗?” 冷晨清暗忖:知道这不是一时可以同白旭云争辩出结果来的。他的话,也不无道理,说不定佟老前辈故弄玄虚哩! 她没有再开口,将眼光移在地面上。只见地面上原有的足印之中,又多了许多足尖痕迹,深约半寸,显明已极。 她看了半晌,慢道: “你可看出那些足尖痕迹的个头吗……” 说了一半,忽又想起的惊叫道: “莫非佟老前辈,连天玄上人的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也懂了?我们何幸,竟得此百年难得的奇遇! 看来,两个佟老前辈,都是武林中奇人……” 按说白旭云与冷晨清二人昨夜实都在同一时间进入了洞穴,会见了一个神拳铁臂。但事实上,他们是进的二个左右相邻的洞穴,会见的当然是二个面容极相似的神拳铁臂。至于为什么会出现二个神拳铁臂的因由,及谁真谁假留待以后交待。 冷晨清说了一半一转眼,见白旭云态度冷漠,于是将下面的话顿住。 白旭云道: “任他什么绝学,师仇未弄清楚,我不会去学,你一人去练习好了!” 冷晨清道: “无论谁是你的仇人,这种旷古绝今的奇功,学来对你无损。江湖还有蓄意偷学别派武功的,我们虽不屑去为,但这是人家自愿传给我们,何乐而不为?” 白旭云只是性情冷傲一点,并不是个不于情理的人,终于被冷晨清说服。 二人即开始练习颠倒七星北半步法,二人均赋异禀,三天过去,已将步法学会,只是未到火侯。 他们将地面足迹消灭,白旭云对有两个神拳铁臂看法,始终抱怀疑态度,提议夜间再去踩探一番。 冷晨清当然不愿意违他意思,决定三更行动。 吃过干粮,二人打坐行动,转眼到了三更。白旭云睁眼一看,不见幽谷兰冷晨清人影。 他一怔,急跑出庙外寻找一遍,那有人迹?不由得起慌来。 他又返回庙内,披上破大氅,正准备再去寻找,忽见火旁地面,用火炭写下几个字: “幽谷兰在幽兰谷。” 他大吃一惊,冷晨清分明被人所掳。那么掳她之人,进入庙内轻易将人掳去,而我一点也没有发觉,此人武功之高可见不是一般。 难道是神拳铁臂所为吗?除了这老贼,谁又知道我们在这破庙呢? 他同冷晨清相处数日,觉得这姑娘聪明慧淑,武功又不弱,二人感情十分融洽,何况彼此生世可怜,他那得不为焦急。 当下披上黑破大氅,手提宝剑,向神拳铁臂居处奔去。 当他奔到松林边,已过五更,天空渐渐现出鱼白色。 穿过松树林,向左转到达悬崖边,他不加考虑地一头钻入洞穴内。 那知洞内静悄悄地没有人迹。 他沮丧地退出洞外,感到十分不解,怎么佟老贼不在此地哩?心不甘的在附近转来转去,忽然醒悟地暗道: “我怎么这么糊涂,他不是留言,幽谷兰在幽谷兰吗?老贼当然已离开这里迁到幽谷兰去了。 那么幽谷兰又在什么地方呢?吕梁山连绵数百里,我到那里去寻找?” 沉吟半晌,他现出坚毅之色,暗道:就是天涯海角,龙潭虎穴,我也得将她找来,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心意一定,即离开破庙,不管天南地北,逢山越山,遇岭跃岭。但在深山奔窜了两天,一点行迹都没有寻出来—— 第三章 第三天,他窜到一道狭长的谷道中。 这谷道约有二十丈长,他顺着谷道前进,行到尽头,前面现出一片盆地。周围插天削壁,气势雄伟而又带点阴森的气氛。 盆地中是一片草地,草地上还开着黄白野花。 草地中央,却坐着两个人。 白旭云放眼向两人看去,禁不住心头骇然。 原来那两个人,赫然是两个神拳铁臂佟浩。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双眼,再仔细的打量,那会错?可不正是两个年约六十;白髯飘胸,双眼精光奕奕,旁插龙头钢拐的神拳铁臂佟浩。 在今天以前,他心中仍怀疑两个神拳铁臂即是一人,现在两个神拳铁臂均现在面前.那能不令他相信? 他立即隐现在谷口一座崖口后,先踩探一下这两个神拳铁臂在做些什么。 两个老人相距八尺对面而坐。白旭云蹲伏之处,距两老人不过三四丈多远。不但对两老人的面目看得很明显,连谈话的声音,一字一句也听得十分清楚。 这时,左首的老人,提着响亮嗓子怒喝道: “三十年前,我一念仁慈放你一命,你就该反省思过,改邪归正。那知你恶性依旧,重现江湖,冒我之名残杀武林,将何以对我交代?” 右首老者,却心平气和地道: “三十年前受你一掌,我含恨三十年。终日未能忘怀,今天寻到吕梁山谷,不是为了报仇,而是问你作一次交易。” 伏在暗处的白旭云一听两老人对话,已明白左首的老人才是真神拳铁臂了。那么右首的老人又是谁呢?他同神拳铁臂有什么过节?又有什么交易? 他正想着,左首的老人怒道: “以我往日的性子,今天绝不同你甘休,不过,我倒要先听听你有什么买卖来同我打交道。” 白旭云忽然明白了,在破庙时先现身老头,性情温和,就是这时坐在右首的假神拳铁臂。 后现身的老头性情急躁,就是坐在左首的真神拳铁臂了。 ,两老人不但相貌衣着一样,连身材声音没有一点不同。那么他两人,是生出来就同貌同相,或是经过易容化装的呢? 要是易容化装,当然是那个假的所为。这样看来,这个假老人不但武功高,而且变化莫测,令人无可捉摸。 这时,他义听见右边的老人温和地道: “你在吕梁山三十年,并不是真心归隐,这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左首的老人怒喝道: “你认为我在吕梁山是躲避仇人?” 右首的老人轻拂长髯的笑道: “那倒不是,你不过是为了‘紫泉古台’。” 左首老人面色突变。 左道老人随即大喝道: “你既知道我是为了‘紫泉古台’,我也不瞒你,但就意欲如何?” 右首老人哈哈大笑,道: “这就是我们的交易了。我知道你在吕梁山三十年,虽持有地图,找到‘紫泉古台’之处,仍无法进入‘紫泉古台’之门。假如你将地图送给我,我们一切过节,从此了断。” 左首那真名老人怒吼道: “我不送给你呢?” 右首那冒名老人微笑道: “那么,江湖上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神拳铁臂名号下。” 左首老人身子一颤抖,忽然明白地喝道: “你的意思,冒我之名,变我面貌去残杀无辜吗?如此说来,三绝剑董斌是死在你手里了?” 右首老人道: “不错,三绝剑三十年前同我有点小过节,不过拿他先开刀!” 神拳铁臂气得面凝寒霜,白旭云听来也血液翻腾,全身颤抖起来了。但他竭力控制情感冲动,继续听下去,再作打算。 右首老人接着道: “啊!佟老儿,别紧张,我冒名,前后只杀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的一个徒弟,一个女儿,均已找上吕梁山来。” 白旭云听了。暗忖:好啊!老贼所说不正是指的冷晨清及我吗?原来冷晨清的母亲也是被他所杀。大概她母亲临死时,精力不够,没有将话说完全只说出“吕梁山神拳铁臂”几个字就断气了。“神拳铁臂”下面定还有“是仇人”几个字。 其实被他猜着了,冷晨清母亲临死时,本是告知冷晨清神拳铁臂是仇人,但一口气不来,是仇人三字未说出就死了。 右首老人又继续道: “我看那男女两个娃儿资质不错,就教了他们一手小玩意,这样也令他们对你减少一点仇恨。” 神拳铁臂一跃而起,说道: “我想你三十年来,武功一定大有进步,我们先在手底下见过高低再说吧。” 右首老人哈哈朗笑道: “这个吗?我百变鬼影当然奉陪。” 白旭云心头猛地一怔,这老贼原是三十年前名震黑白两道的百变鬼影啊!这魔头确有来头,不但武功绝高,而且善于变化,神鬼莫测,若他重现江湖,武林中难免又有一场浩劫。 接着又听他说道: “我想你拿稳了可以胜过我?嘿!没那么简单。江湖上有句俗语,不是强龙不出头,三十年后的载,不一定就会输给你。你要胜过我,也不简单。你胜不了我,我也胜不过你,我这一付面孔,仍要在江湖上现眼一些时候,你又岂奈我何?” “你要是不接受我的买卖,日后,你够有麻烦的了。说不定武林各门各派,会齐聚吕梁山来。” “你花三十年时间,虽握有‘紫泉古台’地图,仍不得其门而人。不如送给我,则就天下太平,也免得惹下许多麻烦。” 神拳铁臂佟浩气得须眉其张,大喝道: “我既费了三十年时间,既不得其门而人,你有何能,能达到目的?” 神拳铁臂显然有点气馁,被百变鬼影制服住了,本来百变鬼影这一着,够绝!够狠! 百变鬼影笑道: “我能不能进入‘紫泉古台’这是我的事,勿庸你顾虑,倒是你接不接受我的交易?” 神拳铁臂正待发作,白旭云却忍不下去了,大喝一声,暴身而出。两个起落,人已跃到百变鬼影身边,喝道: “老贼,还我师父来!” 话音未落,长剑已刺出。 两人老人早知道他伏身在崖百后,他现身而出,一点也不感到惊奇。 百变鬼影见他一剑刺来,微微一笑,身形端坐不动,举臂轻轻一挥,一股绝大劲力,将他摔于三丈远处,仆倒在地。 白旭云早已豁出了,纵爬剑起,挥剑又上。神拳铁臂突然大喝: “住手!” 他这一喝,白旭云被怔着停住不进,瞪着眼望着他。 神拳铁臂佟浩道: “你娃儿有多大道行,敢与威震武林的百变鬼影动手,这不是找死?快退下,与我乖乖坐在那里。” 他侧过头向百变鬼影道: “我们不妨先来印证一下,再作计较。” 百变鬼影笑道: “好说,好说,那能及你名闻天下的神拳铁臂。” 神拳铁臂性情本躁,不容对方再说下去,闪开伸臂,五指向肩头抓来。 此等手法快极,果然不同凡响。 白旭云悄然退下。 百变鬼影微微一笑,却不当作一回事,在对方的五指临身不到三寸时,方微一摇肩,极轻易躲过。 神拳铁臂早知他功力绝高,这一招不过是试探性质,本是虚招,在他摇肩之际,手臂随着他身形转动骈指如针,猝然点向左肩臂儒穴。 转变之快,出手之狠,无与伦比。 百变鬼影心头一怔,这才知道对方不可小视。 赶紧举臂横拦,右掌倏地伸出,拍向前胸。 他这手出招动作手法亦够狠的。 白旭云聚精会神,双眼不眨,紧盯着百变鬼影。 两个老人,不但相貌声音相同,连衣着也是一样,只要一眨眼,就分不出谁是谁来。 两老人,原来是你一拳,我一掌,缓慢地出招。可是打到后来,两人手法齐变,全施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只见人影闪动,快速无比。 这可将白旭云急坏了,此时,根本就分不出谁是神拳铁臂谁是百变鬼影了。 两老人,身形闪动中,挟着呼呼掌声,直如惊风骇浪,狂涛怒潮般。白旭云虽是名师之徒,行走江湖数年,那曾见过如此动人的决斗。 斗了一阵,两老人分不出胜负,渐渐身形也缓慢下来,各人踏着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你来我往的游走,好半天,才彼此递出一招。 白旭云此时反被二人步法所吸引,他对颠倒七星北斗步法虽已学会,远未完全悟解其中变化。 这一仔细全神注视,可又悟出不少玄妙来。 半晌,他忽想到,百变鬼影传授给我们的,只是颠倒七星步,而没参有北斗变化。现在两个老人都是施出的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可见百变鬼影不是不懂,而是留下了一手。 想到这里,他对百变鬼影更鄙视万分。 他正沉思时,两老人蓦地各后退十余步。相对而立。各以猛烈掌劲遥遥拍出,掌风一相接,即发出春雷似地响声震撼山谷回应。 白旭云在七丈远处,也被震得双耳欲聋。 两老人原来各以毕身真力相搏了。 这样以全身劲力蛮打恶斗,最伤真力,前后出掌一招以上,终于全都不济,气息急喘了。 彼此对望一眼,停下手来。各跌坐在地面,闭目调息运气,行起功来。 半晌,人已人定,人如忘我之境。 白旭云忽然念头一动,我不趁他们人定动手报仇,等待何时? 想到报仇,血液翻腾不已。一纵身,来到一个老人面前,气运丹田,劲贯右臂,长剑一招“毒龙出洞”当胸便刺。 当他长剑刺到老人胸前不到五寸,忽然念头一转,赶紧将长剑收回,后退数步,沮丧地愣着不动。 这两个老人,他早已分不出谁是神拳铁臂谁是百变鬼影了,万一这一剑,错杀了神拳铁臂,将何以对九泉下的恩师? 并且,大丈夫作事,要光明正大;趁人之危暗地下手,纵然仇能得报,亦不耻于江湖。 但这是千载难适的机会,错过今日,以百变鬼影那样绝高武功,日后就再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他叹了口气,暗道: “这是天意,我只有等待来日吧!” 侥幸他念头转得快,不然不但仇报不了,连他一条命也得要陪上。 要知道百变鬼影这样功力高的人,虽然入定,但全身可布满了真力,岂无防范让他得逞? 只要白旭云长剑一到上他的手,必有一股绝大的真力,反震出来。以白旭云的内功,怎能敌得了?必被震得五脏碎烂而死。 约莫顿饭功夫,两老行功完毕,适才白旭云要刺下一剑的老人,望了望白旭云,转过头向对面老头笑道: “我们半斤八两,不分高低,不用打了。你不接受我的交易,可不奉陪,休怪我继续冒你之名,闹翻江湖。” 白旭云一听,悔恨已极,原来他就是百变鬼影,要早知道,那一剑,不戳穿他的胸膛才怪。 神拳铁臂真难住了。 同意他的要求,将“紫泉古台”地图交给他,万一他闯入“紫泉古台”学得神功将来恶性不改,岂不为虎添翼? 若不送给他,他化装为我,顶名冒姓,残杀武林,我就有无穷的麻烦与罪过。 他沉吟半晌,逼得无法,乃道: “你也不必逼人太甚,再缓半年,我接受你条件,将‘紫泉古台’地图送你,如不同意,我们只好同归于尽,你别想离开这里。” 百变鬼影笑道: “我才不同你同归于尽,半年就半年,到时别反悔。” 说完,很深意的看了白旭云一眼,如一缕轻烟,飘然走出谷外。 白旭云眼见百变鬼影而去,恨得牙咬得吱吱地响。 他想: “这老贼用如此卑鄙手段,目的是在追索“紫泉古台”地图。这“紫泉古台”,是什么所在,如此重要?” 他正沉思不解时,神拳铁臂向他一招手,道: “娃儿,你过来!” 白旭云醒悟地趋前叩拜道: “晚辈这才弄清杀师仇人,前在破庙中,多有冒犯尚祈恕罪!” 神拳铁臂叹口气道: “一切都听见了,我不必再解释。你要报师仇,如无奇遇,实难有望。你资质绝佳,但武功平凡,我传你一套玄掌保身吧!也不失我们认识一场。这掌法飘忽不定,变化莫测,是武林中一绝学,再配 合颠倒七星北斗步法,虽不能冠绝武林,但担保可击与敌手。 白旭云再三叩谢! 神拳铁臂立即将玄掌一招一式详细使出来,白旭云人本灵慧,天黑以前,全部学会。 神拳铁臂甚感满意,道: “半年后的今天,你再来此地会我一面,也许对你有点好处……”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的问道: “同你一道的那个女娃,怎么不见?” 白旭云回道: “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 “是的,她被人掳去幽谷兰了,老前辈可知道幽谷兰在什么地方?” 白旭云接着将冷晨清失踪经过说了一遍。 神拳铁臂心事重重的道: “幽谷兰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地名。这人也是隐居已久的一个女魔,她也到吕梁山来了? 她来吕梁山不会无因,必有缘故。但她同那个女娃儿又有什么牵连?你那同伴叫什么?可知道她的来历?” 白旭云道: “她名叫冷晨清,外号人称幽谷兰,父亲已死,母亲数月前也被人谋害。据说,她母亲过去在江湖上也很有名气,外号人称金羽茑?……” 神拳铁臂面色顿变,身子一颤抖,急叫道: “金羽茑?……” 白旭云见他神色有异,愣着不语了。 神拳铁臂立恢复正常态度,道: “你打算怎样?” 白旭云坚毅地道: “我同冷姑娘是萍水相逢,但彼此身世相怜,踏破吕梁山,也要寻到幽兰谷将冷姑娘救出。” 神拳铁臂面露喜色地道: “你这娃儿情义可嘉,我决定帮助你。幽谷兰既掳去冷姑娘,现在定不在吕梁山了,想必已回到衡山。此去衡山数千里,你如为朋友吃一番苦,就到衡山走一趟吧!我这里略事清理,即随后赶来。” 白旭云当即叩拜老人,向衡山奔去。 神拳铁臂望着他的背影,胸怀忧愁与欣慰两种不同的情感。 且说傲面君子白旭云离开吕梁山,一心惦记着冷晨清,在离石县休息一夜,备了干粮,第二日起程就走,加紧脚步转走捷径。 一日,来到距离汾西六十里义泉镇,天色已晚,连日疲劳,就投一家店栈落脚下来。 第二日清晨,刚梳洗完毕,店伙捧上一个白布包来,向白旭云一哈腰道: “你老交游真广,昨夜才落店,今早就有人送,礼来了。小店不知道你老是江湖好汉,招待不周,多请原谅!” 白旭云不由一愣,随即冷冷地道: “在下在江湖上是个无名小卒,巴结则甚,拿转去!” 店伙又是一哈腰,陪着笑脸道: “那里!那里!这送礼物的人已走了,你老还足收下吧!” 白旭云心头一动,暗忖:此时此地,我那有什么朋友?这事可有点怪!是什么礼物,先看个明白冉说。 心里想着,人可起立。随手打开布包一看,内面却是一件崭新黑绸大氅,两件天蓝色胡绉紧抚短劲装,一双缎面粉底快靴。另外还有一封信,上写看:傲面君子白旭云启几个字。 几个字秀丽清润,一看而知是出于女子手笔,他愣着地迷糊了。 这时店伙恭敬地又道: “送礼物来的大汉,并已将店钱结清,另外还替相公备了脚程,相公是否就要起程?小的立刻开饭来。” 说着,哈了哈腰而去。 白旭云在店伙走后,立将信拆开一看,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写道: “敬备衣装马匹,望祈哂纳!” 下面没有署名,白旭云立即大声叫道: “店伙,店伙!……” 店伙手捧菜盘,连走带跑的应道: “来了!来了!相公别急,酒菜早已备好。” 白旭云一看盘中,有鱼有肉,有鸭有鹅,又不由一愣,问道: “谁要你送这些来?” 店伙一样一样将菜摆好,才答道: “这些都是那送礼的叫小店备的,银子已交清,相公放心请用好了!” 白旭云是个冷傲孤僻的正直人,身边甚是清寒,将身下所有的值钱的拿出,最多只够吃这一顿饭,所以他不安起来。 他忽想起问道: “那送礼的是个什么人?” 店伙道: “是个大汉,看来是个下人,他将礼物放下,交待清楚就走了!” 店伙说完没事自去。 傲面君子白旭云实在一时想不出送礼物的是什么来头,他懒得去多想,心里惦记着冷晨清,随便用了饭,将布包捆好,仍穿着原身衣装,走出店外。 店伙早已将马匹备好,那是一身枣红骝,却是一匹宝马,他行走江湖多年,那有不识货的。 这一下,更惊得他目呆口哑了。 竟是何人以宝马相赠? 他不便多事询问,问下去反而不便,镇静地将布包放在马鞍之后,背上长剑,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一面奔驰,一面沉思,自到吕梁山接连发现许多怪事,两个神拳铁臂啦!冷晨清的失踪啦! 现在糊是糊涂竟有人赠衣赠马,这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他不由叹了口气暗道: “江湖上本是诡谲多诈,一切均不能以常理忖度……” 想着,想着,不觉走错了道路。 他本应该过薜家集走蒲县,但他却向左转朝汾西走去。距离汾西三十里,才发现走错了方向,此时天色已晚,他索性放缰缓行。 这本是-条官道,沿途行人不少。走不多远,忽有几个劲装汉子,带着惊奇的眼光,在马前马后盯着他。 他一见,知有点蹊跷,心想:好家伙,你们这几个小脚色,大概是看上了我的宝马吧! 以他往日的性子,早就发作了,但今天他终于忍耐下去,怕多招麻烦.耽误了行程。两腿一紧,马步加快,避开官道,向一片森林内奔去,将几个大汉丢在身后。 森林内,有一座荒废古庙,庙门上有“宝华古寺”四个字。大门一扇倒在地面,灰尘堆积。 他身上银两并不多。既有这个荒寺,就安顿下来,身边带着干粮。饮食也不用去愁。 这所荒寺极小,他就在大厅上,打扫一块干净地坐下,刚吃完干粮,忽寺外有人马吆喝,道: “他的马匹在这里,人必在庙内,我们到内面去看看。” 傲面君子白旭云,心头一动,暗忖:真个有人在汾西道上找我的过节来? 正想着,寺外的人已下马来到门口,他赶紧走立,抱剑而立,向来人打量来人,除了几个劲服大汉,内中有两个在官道上会见过。另外还有个五短身材,四十余岁红脸汉子,步履沉稳,看来武功不弱。 他上前几步,双手抱胸,很恭敬的向白旭云打一恭,笑道: “想不到公子爷会回到汾西来。为什么不返到庄上?庄主特派我兄弟前来迎接大驾。” 傲面君子白旭云愕然半晌,才道: “你这位兄台说什么我不懂?在下只是路过,此地并无亲友,敢情各位认错人了。” 红脸汉子仍恭敬地道: “在下说句放肆的话,相公年轻气盛,纵然同庄主或小姐有什么误会,数月过去,气也应该消了,谁知道是相公不辞而别后,不但庄主闷闷不乐,而且小姐却……” 说到这里,忽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转过话题道: “天色不早,快随兄弟回庄,庄主已准备酒宴,替相公洗尘。” 白旭云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绪,由吕梁山到目前,怪事连连出现,他不但迷糊,且感到心烦。 他极尴尬地道: “在下实是路过客人,各位别误会。” 红脸汉子见白旭云这么固执,无可奈何地道: “我兄弟在江湖上也闯过数年,岂曾如此当面认错人?相公如果看不起兄弟们,只好请庄主或小姐来迎接大驾。” 白旭云知道误会极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闹得明白,先将他们打发走后再说。” 念头一转,即道: “请各位回庄,我一会休息随后赶来。” 红脸汉子高兴地道: “到底相公豁达,这么说,兄弟们就先走一步。 霸王庄的道路,相公极熟,谅不会走错,我们回去,禀告庄主迎侯大驾。” 他回过头向身边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上马而去。那个大汉却留下未走。 傲面君子白旭云知道留下来的这一位大汉是监视他的。从这几个神色看来,似无恶意,极诚恳而恭敬的将他当作了另一个人。 他十分迷糊奇怪,天下那真有同一样的人?就是面貌相同,语音总有别,不成又是百变鬼影玩的花样? 他忽想起红脸汉子提起霸王庄。霸王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黑道,势力遍及西北各省。 现在既牵连到我头上。不如就随便踩探一番。 他侧过头来,一眼见那壮汉恭敬地待立一旁。 心头一动。闪身伸臂点中了他的麻穴。随即将他放在隐密之处,道: “暂时委屈你一下,六个时辰穴道自会解开。” 赶紧备马,向红脸汉子去处飞驰。 此刻。天已黑暗甚久,约奔了二十多里,在一个山谷中发现一片山庄,房屋连云,气派不凡。 他猜想,这大概就是震惊西北的霸王庄了。 寻了个隐密之处,将枣红骝放在森林。背上长剑,紧了紧衣装,朝霸王庄窜去。 霸王庄正中,有座高大粉墙房屋,门前一对石狮雄踞,黑漆大门上两个虎头铜门环,闪闪发光,从这气派看来,料定这是霸王庄庄主府第无疑。 霸王庄是一片沉寂,沉寂得令自旭云心头有点不安,他不敢大意,一打量,很小心绕到庄后。 庄后是一片森林,森林外是一座山峰。庄屋坐落在山脚之下,白石围墙高约丈余,他轻轻一纵,飞过围墙—— 第四章 围墙内是一座甚大的花园,奇花异草,假山瑶石,小池水榭,积尽幽雅。若以霸王庄骇人听闻的庄名来看,这一所幽雅的花园,实不相衬。 白旭云顺着一条鹅卵石铺起的小路,穿过花丛,到达一座高楼之前,沿途没有什么发现。 这座高楼回廊走廊,雕龙镂凤。十字格窗户上。灯光透明但四周静寂无声,一点光亮也没有。 白旭云武功本不弱,施起轻功,终未被人发现。向四周一打量,没发现什么,纵身上了高楼瓦面。略一停,翻身堕落走廊。 这楼屋不但富丽堂皇,而且极其宽广。白旭云心想,这大概是霸王庄主所居之地了? 他向十字窗格走近,用舌尖舐破窗纸;从小洞中看去。内面是个书房,静悄悄没有一个人,他胆大的轻轻推开窗户,飘身而入。 书房内,数盏琉璃灯,正放光明,四壁字书玲珑,古书满架。檀木书桌上文房四宝整齐并列,另有古琴一张,看来不是凡品。紫铜古鼎,香烟缭绕。 草莽黑道,竟有如此清幽陈设,令人匪夷所思。 书房后,有一道门珠帘低垂。白旭云无闲多去打量书房景色,即向后房窜去。 轻轻掀起竹帘一看,灯光掩映中,牙床锦帐,衣橱镜柜梳台,绚灿香绮,这分明是一间女子所居香闺。 傲面君子白旭云是个正人君子,一见这是一间香闺,心头一愣。正欲缩身退出,忽听书房外有脚步声音传来。 这一下骇得他有点心慌意乱了,给人撞上像什么话,私人香闺,非奸即盗,跳在黄河,也洗刷不清这个污名。 可是,书房外的脚步声音,已到达门边了。 他身刚藏好,来人已人房内,白旭云从绣幔隙缝中,向来人看去。这一看,不禁令他心头一颤抖。 来人是一个千娇百媚少女,上穿一件滚金边紫色缎面红花夹袄,下着深红色摺裙。只是长发披肩,面色苍白,秀眉深锁,杏眼无神,暗蕴泪光,看年龄不过十七。 她脚步姗姗,弱不禁风的来到梳妆台前,对镜轻理云发,然后转至一座檀木柜前,双眼含泪望着木柜上一座相框出神,相框用白色绣巾蒙着。 半晌,她幽怨地叹了口气,伸出玉手揭去绣巾,现出一个人像来。 傲面君子白旭云藏身之处,正在檀木柜左侧,距离不过五六步远。 那相框却又是朝着他那一方向侧目放着。他从绣幔中隙缝中向那人像看去,险些惊骇得他叫出口来。 原来,那人像赫然就是他自己。 他这正惊得呆若木鸡,那少女对着人像却泪如泉涌。听她低低唤道: “哥哥,你可回来了。” 白旭云心头猛地一震,难道她已知道我躲在绣幔后?他连大气也不敢吐。 少女接道说: “你这狠心的人,为什么不向我说一句亲密的话?往日的温情,如今何在?” 白旭云连声喊糟,她一定知道我躲在此地,故意说出这些幽怨的话给我听的。 同时,他已证实在庙中几个汉子,将他错认,原来有因的。看来这个同我像貌一样的少年,定是这个少女的情人,这少女对那人一片真情,从他这憔悴幽怨神态,表露无遗,以冷面郎君冷傲孤僻的人,也被感动得有点激动了。 少女对人像流泪一阵,拿起人像抱人怀中,又梦呓似地道: “海枯石烂,此心不变,哥哥你回来吧!” 白旭云这才松了口气,少女大概是思念情人过度,故有点语无伦次了。 少女拥着人像,哭得像个泪人儿,傲面君子表面看来冷傲无情,实际他是个内向的人。愈是这样的人,情感愈丰。他忍受不了少女的哀恻,忍不住竟陪着流下几滴英雄泪来。 他急于想离开这里,可又无出路,除非现身与少女见面,这样,岂不更刺痛少女的心? 她绝不会知道他是另一个人。 正在这时,房外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秀韵使女,脸上出现欣喜之色,气息微喘。急道: “小姐不用哭了,相公回来了啦。” 少女蓦地双瞳-亮,明鉴照人,急问道: “小香,你说什么?” 小香略缓了一口气,道: “婢子适才在庄主房内听说相公回来了。” 少女苍白的脸上突涌笑容,又有点疑惑地问道:“当真?你既回来,为什么不来见我,走,小香,我去!” 说着,莲步轻移,就向房外走去。 白旭云这才心头一宽,她们走了,他就可以窜出去。那知小香忙拦着少女,道: “小姐,听我说完啦,相公虽然回来了,可未返家……” 少女失望的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快说!” 小香道: “是这样的。庄上有两个庄汉,今天在汾西道上看见一个相公,骑着一匹马,缓缰而行,在他们仔细一打量,那相公却正是离开霸王庄的白相公……” 白旭云听到此地,心头又迷惑起来,怎么连姓名也相同? 听小香继续说道: “他们大喜,赶紧上前正要问安,那知那白相公理也不理,向他们冷哼一声,放马而去?” 少女不解的道: “这是为什么,他们认错了人不成?” 小香道: “几个庄汉那会认错人?他们不甘心的紧迫了下去,追得气息咻咻,才发现白相公落脚在宝中寺,他们这才回庄报告庄主。庄主听说白相公回来了,大为高兴,马上叫冯三爷领几个庄汉去迎接。那知……” 说到这里,忽停顿下来不语了。 少女急道: “怎么啦快说!” 小香叹了口气道: “婢子是听冯三爷说的,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冯三爷说,那知白相公见了他们故装不认识,并说根本未来过霸王庄。小姐,你看气人不气人?” 少女身子一颤抖,原来有点笑容的娇靥,又转得苍白难看,她极忍耐地道: “也许冯三爷真认错了人吧!” 小香道: “小姐你真是,冯三爷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怎会认错人?还有几个庄汉都说是不假啊!” “冯三爷同相公争论了好一阵,相公这才回心转意,同意随他们回庄……” 少女轻轻嘘了口气,仰头叹道: “天啊!他终于回心转意了!” 小香轻哼一声,道: “相公那是真个回心转意,骗人的啊!……” 少女身子又是一颤抖,急道: “又怎样?” 小香于是一口气说下去,庄汉如何被点穴道,白相公人已不见踪影等,说了一遍。 少女伤心极了,泪水涔涔,慢道: “不,你会回来的,小香,替我将香炉添好,我等待他。” 小香看了少女一眼,流下几颗同情热泪,道: “小姐,你也别太伤心,保重身子要紧。” 小香走出房外,少女将人像放好,端详地看了一阵,转身来到梳妆台前,薄施脂粉,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披一件白缎绣着金凤凰的披风,向前房走去。 傲面君子白旭云,轻嘘了口气,这时,他本可以从窗口跳了出去,但不知怎地,一双腿竟不想动一下。 正在此时,忽听得“铿”然一声琴音,悠扬清越,随着一缕清香传入空际,令人脑清神逸。 琴音宛如花底呜茑,清脆宛转,又如滩下流泉,幽扬清澈,白旭云听来不禁神往。 不一会,琴音转变为哀怨悱恻,凄凉愁惨,白旭云险些控制不住奔放情感现身而出,来用他的热情,去填补少女受创伤的心灵。 当他正要一个控制不住之际,忽心灵一动,暗忖:我怎能这样做? 我明不是他心上人,欺人灭地岂是大丈夫所为?我虽是为了填补她的创伤,这只是一时之计,不能永久下去,我还是走啊!再呆下去,一个控制不住,害人害己,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当下,轻移脚步纵窗而去。绕过走廊,跃下花园,向前窜去。 刚穿越几道花丛,蓦地身前现出数人,将去路阻拦,白旭云大吃一惊,立稳身形,向来人打量。 来人共有四人,内中除了冯三爷白旭云在古寺见过外,其余三人均是武林健者。 其一是个高达七十开外老者,三柳长发,面透红晕,神光逼人,气定神凝的一望而知是武功绝高。 另外两个,一个瘦长,一个矮胖,年龄均在五十以上。瘦长老人手提鸟笼,矮胖老人手持一只三尺多长旱烟杆,看来二人功力同红面长发老者不差上下。 傲面君子白旭云做贼心虚,一见当面数人,知是霸王庄的人,愣在当地不知所措。 红面长发老人凝望了白旭云一阵并无怒容,慈祥可亲的面带笑容,道: “我父女对你不薄,为何不辞而别?我女自你走后,痛哭欲绝。 你们虽未成婚礼,但已文定。你如果一去不来,我将有何颜面见江湖朋友,同时也辜负了小女一片真情。你既转到汾西,又不回到霸王庄。最可笑的是你自己都不承认自己了,而且又鬼鬼崇崇夜晚三更偷进庄来,你这一切行动,可能还一个道理来。” 白旭云焦急地想:“真见鬼,你这霸王庄我还是第一次来,何曾同他们小姐有什么婚约?” 他正要申辩,矮胖老者却笑道: “大哥,不要生气,这娃儿既回到霸王庄,过去的就不必提了。” 他转过头向白旭云道: “来来来,娃儿,向庄主陪个不是认个错吧!” 原来红面长发老人,就是庄主。那个瘦长老人上前一步,道: “你这娃儿,这么大的人,童心未灭,说走就走,你要出庄到外面玩一玩,也得先交代一声,下次有这种行为,哼,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白旭云再也忍不下去,大喝道: “慢来!” 这一声无礼的大喝,却将三个老人愣着,庄主不禁面色一沉。矮胖老头却问道: “娃儿,你受了什么委屈吗?” 白旭云举目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 “我乃湖北荆山三绝剑董斌之徒,姓白名旭云,外号人称傲面君子,同各位前辈素不相识,不知怎会错认了晚辈?” 此话一出,庄主气得面色大变。 矮胖老人哈哈一笑,道: “对啊!我们早知道你是傲面君子白旭云,你是三绝剑之徒也不假,但怎么说同我们素未谋面,内中定有隐情,不妨说出来听听。” 白旭云更感到惊讶、迷惘,怎么那人连姓名师门都与我相同,心中不免有气,乃大声道: “各位实在认错了人,也许有人故意冒姓顶名。” 瘦长老者为人比较阴沉,冷哼一声,道: “霸王庄三老在江湖上的名声,有谁敢来放肆撒野吗?这一点,不必狡辩。……” 接着应声道: “我再问你,你黑夜进入霸王庄,又私入小姐闺楼为的什么?” 敢情白旭云进入霸王庄,早已落于人家眼中。 瘦长老人这一问,可将白旭云问呆了,半晌答不上话来,好不容易才勉强说道: “我因被贵庄几个管家认误了人,一时好奇心起,才到宝庄探个究竟,想不到误闯入小姐闺楼,出于无心,尚请原谅!” 这是红面长发庄主发话道: “如此说来,你是不承认了?” 他不怒而威,白旭云也不由得有点心寒,但他是个冷傲孤僻之人,胸膛一挺,道: “在下本不是霸王庄的人,连各位老人都未见过一面,我怎能去顶替别人?” 庄主面色凝重地道: “荆山三绝剑董斌,同我汾四霸王庄,路有数千里之隔,彼此尚无过节。从你话音听来,是安心来我霸王庄卧底来的,倒放你不得,老三将他拿下再说。” 白旭云也只好豁出了,冷笑一声,昂然不惧。 矮胖老头,面色一沉,上前几步,道: “你这小子吃了豹子胆老虎心,敢来我霸王庄卧底,还不与我躺下?” 话音刚落,人已欺进。别看他矮胖笨样,身形可快极,人到爪到,五指如钩,闪电般抓上白旭云肩头。 白旭云那敢怠慢,慌不迭地滑步后退,双掌护胸避过一招,他虽尽了全力,这一招仍避得极其勉强,不禁心头一寒。 矮胖老头爪抓空,一愣地低哼一声,随着白旭云后退之势,骈指跨步点向肩井穴。 白旭云适才险些失着,哪再让他得逞,护胸双掌,倏地一分,左掌横搁来臂,右掌反击前胸,一招“花底流茑”,用得火侯十分。 矮老头乃霸王庄三老之一,功力炉火纯青,在江湖赫赫有名,平时三老不轻易出手,今天对待白旭云,认为是他们三老传人,故乃亲自出手。出手时极有分寸,不愿意伤害于他。 那知白旭云功力不弱,不但连避两招,而且出手反击,矮老头便大怒起来,后见白旭云使出一招“花底流茑”,又一愣地手臂一圈一沉,转变为一招“后羿射日”,点向拍来手臂曲尺穴。 旁边两老见白旭云一招“花底流茑”,心头一动,相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道: “这小子果然露出底来,这一招,不是平时所用的招数?”当下庄主面色更加难看了。 白旭云想不到这矮胖老头如此厉害,这一招“后羿射日”,他委实无法可解,逼得无法,双足一点地,只得向后倒射而去。 矮胖老头是何许人?前面两招落空,心头已火起,这一招是安心要将白旭云拿下。他低喝一声,道: “那里走?” 如附骨之蛆,声出人到,十指其张,已将白旭云罩于双掌之下。 白旭云大吃一惊,顿觉对方双爪有如千钧压力,至压得气得吐不出来。 一急之下,竟不觉使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来。只见他身形歪歪倒倒,不知怎地竟被他闪出对方双爪以外。 白旭云这个奇怪身法使出来,三老同时“咦”了一声,惊异己极。 矮老头一招“后羿射日”,是有十二分把握可以将白旭云拿下,那知对方竟施出这怪异身法,逃出圈外,脸上可挂不住了。 他闷哼一声,掌法身形大变。 这一来,情势大变,顿时有惊风骇浪,狂飚四起,尘土飞扬,逼得旁观的人也后退数步。 白旭云适才避过一招,信心大起,仍将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施出,东窜西闪,只守不攻。 数十招过去,矮胖老头的深厚的掌力,竟连人家衣角都未沾上一片,大骇地暗道:这小子数月不见,从那里学来的这怪异身法? 红面长发庄主面凝寒霜,双眼精光暴涌,心事沉重已极地大喝一声: “住手!” 这一声大喝,山谷回应,震耳欲聋,矮胖老头霍地停手退身。 庄主跨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白旭云身前,冷冷地道: “原来你是偷去我‘紫泉古台’构造秘图,寻到吕梁山学得天玄上人的神功,这一切不用解释,都已经明白了,你到我霸王庄,原是为了这份秘图,还害得我那丫头对你痴情一片。……” 说到这里,仰天打了个哈哈,气愤填胸的又道: “霸王庄三老,有江湖上称雄数十年,想不到竟栽在你这小子手里,老夫将有何面见天下英雄?” 白旭云更不懂他话中之意,乃冷冷地道: “我不懂你说什么,请把话说明白一点,我是第一次来霸王庄,谁偷你什么‘紫泉古台’构造图。” 他一面答话,一面暗忖: “紫泉古台”,吕梁山百变鬼影同神拳铁臂佟老前辈,二人也是为了“紫泉古台”的秘图? 庄主声调沉重地道: “你适才的身形,分明是‘紫泉古台’中的神功,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我虽不会,却看得懂。” 白旭云暗道: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本是天玄上人的绝技,怎又是“紫泉古台”中的神功? 庄主又道: “现在你只将我‘紫泉古台’构造图还给我,并告诉我‘紫泉古台’在吕梁山什么地点,我们的误会就此消解,小女也同你即日完婚。你黑夜来到霸王庄,不还是对小女仍有一份情意未了。” 傲面君子白旭云,知道这误会愈来愈深,乃转变态度温和地道: “老实禀告各位前辈,你们确实错认了人,听在下之言,赶紧前去追寻各位所要找的人,免误正事。至于在下适才露的一点小技,是从吕梁山上一个异人处学来,我实在不会什么‘紫泉古台’中的神功,根本也不知道这种步法是‘紫泉古台’中的绝技。在下言尽于此,希望能信任我。” 他的话,虽说得十分恳切,但不能令三老相信。庄主适才委曲求全的言语,也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事。 现见白旭云不接受他的好言,立时面露杀机,喝道: “好狂妄的小子,接老夫一招试试看。” 白旭云大吃一惊,这庄主功力比矮胖老头又深厚许多,身形一晃,施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勉强避过。 饶是他因变得快,半边左臂麻木得已举不起来。 他吓得一身冷汗。 庄主一掌落空,嘿嘿干笑两声,身随掌进,倏地之间,连续拍出五掌。 这五掌拍出,直如排山倒海之势,白旭云那敢存大意,镇定地施起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东窜西闪,身形如水中游鱼,滑溜至极,看来脚步全无章法。但庄主凌厉无比的五掌,又已落空,仍是连衣角未沾上一点。 庄主攻出五掌落空,停下身来,双眼冒火地紧盯着白旭云,他实在被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所惊骇了。 白旭云虽然躲开五掌,人却闹得气息咻咻了,庄主这惊人的五掌,是他闯荡江湖以来仅见。 庄主打量白旭云一阵,问道: “白旭云,你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确是从‘紫泉古台’中学来的吗?” 白旭云没好气冷然道: “不错,这是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但我不是从什么‘紫泉古台’学来的。你们已打了我一顿,可抵消误入贵庄之过,我失陪要走了。” 庄主仰天打了个哈哈,这哈哈之中,含着无比的愤怒,万分杀机。 笑后道: “你还走吗?” 白旭云也冷哼一声,道: “要走就走,谁也不能留我。” 庄主脸上满布杀机,左手轻拂三柳长须,右掌拳屈当胸,极从容地道: “恐怕由不得你!” 话音未了,当胸右拳已猝然打出。 庄主这里一拳打出,花丛中蓦地有个少女惊呼一声,道: “爹爹手下留情!” 但终于迟了一步,庄主那一拳早已打出。 傲面君子白旭云本是全身戒备,庄主右拳打出,他的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已施展。 双手均快逾疾电。 白旭云虽应变闪避得快,终于慢了一步。就在毫米之差,庄主拳风已扫到左肩一点。顿时打了个寒噤跄踉地后退三步。 他心头大骇,赶紧调息运气,立觉得左臂臂儒穴似有一丝冷气,砭骨刺肌随着气血行走。 他面色苍白,闹不清只中了庄主一丝拳风,怎会有冷气入体。正愕然大惊之际,忽一阵香风送过,面前闪来一人。 白旭云还未看清来人,那人快极的手指起落之间,连点了他左臂肩井、臂儒、曲尺三穴。 这一来,更令他大惊失色,赶紧身形一飘,闪开三尺向来人看去。 来人,原是闺楼中的那位小姐。 白旭云不由一怔,这姑娘为什么也要对我下杀手?他正要开口责问,那少女却面朝着庄主,幽怨地道: “爹爹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毒手,……” 话未说完,珠泪沾尽罗衫。 白旭云迷糊了,她点了我左臂三处大穴,反说她爹爹对我下毒手,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再调息运气,觉得左肩那一股砭骨刺肌的冷气,只停留在肩井穴之上,不再随气脉行走。他豁然醒悟地暗道:难道我中了庄主的毒手不成? 这时庄主却厉声道: “瑶儿,过来!” 瘦长老头举步来到少女身侧,挽起她的手臂,冷然道: “瑶儿,有话等会说,别伤老父的心!” 少女星眸扫了白旭云一眼,随着瘦长老人走了过去。 白旭云火可大了,冷哼一声,道: “庄主拳风高明,佩服之至,迫不得,在下也要现丑了!” 他豁出了准备使出从神拳铁臂学来的玄掌与庄主作最后一拼。 庄主冷然道: “死在眼前,还不自知。” 傲面君子白旭云傲然喝道: “不见得!” 话落身已欺到,只见飘身法中,掌影如飞。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他的身法本极怪异,再加上这一套奇妙的掌法,更令人无可捉摸;顿时闹得庄主真有点手忙脚乱之态。 少女见白旭云数月不见,居然在外学会这样怪异身法及掌法,芳心大异:同时见白旭云竟然不顾往日一点情意,同老父拼命,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瘦长老头冷冷地向少女道: “这小子来霸王庄盗‘紫泉古台’构造秘图,去吕梁山学得神功,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吧!” 少女心如刀割,大惊道: “叔叔,‘紫泉古台’密图是他盗去?” 矮胖老头道: “不是他偷去,那会这怪异的身法掌法。他在霸王庄时,你可见他有这玄妙的武功?” 少女难过极了,放眼向斗场看去,见老父不敌的节节后退至一块丈圆的青石地板上。意中人似打出火来,紧追不舍。 她已明白老父的心事,赶紧向白旭云娇喝道: “你还不停身放手!” 话说完,又娇哭起来。 白旭云一听少女娇喝,不由举目向她看去。 见她长发披肩,披着一件白缎斗蓬,面色忧郁苍白双眼含着晶莹泪水,人如带雨梨花。 心头不忍,不由手上慢了一慢。 可是身子却一停,一转身,脚已踏上青石板上。 庄主在傲面君子纵上石板,他人已退到石板尽头。听得自己女儿娇喝,意在点醒白旭云,眼藏怒意向少女瞪了一眼。脚尖一用力,向石板一点,白旭云立身之处,石板突然一翻,现出一个隐井,身上向下猛沉。 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的提气上跃,庄主那得意形色,呼呼两掌,猛然向你身上压来。 白旭云那能抵抗得了,经重如千斤的掌风一压,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直往隐井内猛坠…… 白旭云一坠下陷井内,上面青石板又恢复了原样,他大吃一惊,这时身上压力已减,才猛提一口真气稳住身形,约下堕五丈,双脚才落地面。 地洞内漆黑无光,他索性盘膝坐在地面闭目调息起来,半晌,睁开双眼,才对当前景物,看出一个大概轮廓。 这原是用大麻石砌成的一个洞穴,前面有一条通道,潮湿之气扑鼻,丈远外,他就看不清了。 他立起身,顺着通道弯弯曲曲摸索前进。好一阵,通道走尽,眼前出现一个石室。 自落下地洞后,他就没有侥幸有逃出去的打算,反正豁出了,走到那里算那里。 那座石室,双门虚掩,从门缝中透出一丝光亮来。 白旭云先一打量,这通道似到这石室为止,别无出路,他奇怪,庄主即用计将他引堕入此洞内,当然是个绝陷井。 那么这个绝地,这个陷井,竟会能灯火? 他轻轻暗自冷笑,身已受制,还有什么顾虑,便傲然推开木门,踏步入内。 在黑暗中呆得过久,猛然一见灯光,反而会双目生花。这石室似乎甚大,正对面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光亮暗然看不出四周景色。 他此时反而显得镇静起来,将灯芯放大,顿时光亮加大一倍,他正要借着灯光四周打量去,蓦地身后,“哗啦啦”一阵金铁撞击之声,他愕然一惊急忙回头看去。 这一看,怔得他赶紧侧过头去后退数步,心头跳动不止。 原来,他身后赫然立着一个身无寸缕,赤裸裸的妙龄女郎,左脚踝上拖着一条不粗不细的铁炼。 赤裸少女原先似乎没有看清白旭云,在他一转身过来,看清面貌时,也不由愕然半晌,她才惊异地道: “原来是你……” 这语气,分明是她极熟之人。 傲面君子白旭云何曾见过这尴尬场面?面对着一个赤裸女郎,那不令他脸胀得绯红,不但不敢举目去看她一眼,连少女所说的话,心慌得也未听见。 赤裸少女没有一点羞涩,叹了口气,道: “白旭云你怎知道我囚禁此地?” 白旭云又是一怔,怎么这少女也知道我叫做白旭云?仿佛是老朋友似地,真怪!因感觉怪,禁不住侧过头,举目看她一眼。 一双眼,刚扫上她那付晶莹胴体,心头又猛跳不止,赶忙又低下头去。赤裸少女接着道: “看来,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我……” 什么?她这意思,分明把我当作她极相好的人,这不是见了鬼? 白旭云低着头心里咕嘀道。 少女又极亲密地说道: “过来,我们谈一谈,我虽身无寸缕,有点难以见人,但在你面前,又有什么关系哩。” 白旭云仍低着头不说话,身子也不移动一下。 少女幽幽地叹息一声,道: “自从你离开霸王庄,庄主就将我囚禁起来。原来,我以为是我两人的事,被庄主发现才将我囚禁起来,后来才知道是为了‘紫泉古台’构造秘图……。” 白旭云眉头一皱。 少女继续道: “白旭云你知道我们庄主有个镇庄之宝‘紫泉古台’秘图吗?巧得很,就在你离庄之后,发现已不翼而飞,丢掉了!” “紫泉古台”既是镇庄之宝,怎会大意丢掉?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何人?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白旭云脑子里。 “一发现‘紫泉古台’失落,庄主硬说是我偷藏起来,因为我是小姐贴身使女,‘紫泉古台’是藏在小姐楼中遗失的,除了我外,没有别人。” 白旭云暗中哦了一声,原来你是那个小姐的贴身使女,怪不得你有嫌疑,可是你这丫头同化装为我的那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噢!他猛然醒悟暗说:糟了!分明丫头同那个 白旭云有了不正常的关系,日后假如传到江湖,叫我这个被冤枉的白旭云如何做人? “我被囚禁数月,吃了多少冤枉苦,负了这个罪名这倒没有什么,只是心中丢不下你,你为什么要偷偷离开霸王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人儿,快过来亲亲我,我是多少想念你啊!” 说到最后不成话。白旭云眉头又一锁,他不得不开口说话,乃冷冷地道: “姑娘,你可认错了人,在下虽是白旭云,可不是你心想的那个白旭云,因被霸王庄庄主认错了我,才陷入此洞内。” 他接着将经过说了一遍。 赤裸少女愕然,疑惑地道: “天下那有这样奇事?不但音容一样,连姓名也相同,这是不可能的!” 白旭云急道: “我乃昂然七尺之躯,对姑娘岂打诳语,听姑娘声音,你同那白旭云必有极亲蜜感情,必能辨别出来。” 赤裸少女一阵迷惘,一双亮晶晶的眼光,紧盯着白旭云脸上。半晌,才道: “你过来,让我看看,我会辨别出来,如果你真不是那个白旭云,我有办法,帮你逃走。” 白旭云心头暗喜。 但他可碍难了,怎好向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少女接近哩?双脚像生了根似地,仍一下没有移动。 赤裸少女道: “你不过来让我看看,那能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我受了铁链的限制,一步也不能前进了,你过来吧!我记得那个白旭云鬓发间有颗红痣,不仔细看,难得发现。” 白旭云心想,既然鬓发间有颗红痣可以辨别,我将让她辨别一下吧! 当下转身过来,两眼一接触到那一付丰满晶莹肉体,两个耸立如山的乳峰,心神一荡,吓得赶紧低下头,走了两步又停下身来。 赤裸少女这时借着灯光看见她熟知的那一副清秀英气逼人的面孔,芳心大动。同时念头一转,拖着铁链退了回去,坐在一张大木床上。道: “我看不要好久,庄主就会捉拿你了,你是真也好假也好,只要我看一下。就设法帮你逃走。” 白旭云计上心来,随手脱下黑披大氅掷了过去道: “请姑娘将大氅披上,我就过来!” 赤裸少女接过大氅,浅浅苦笑道: “我不知庄主为什么这样处罚我,将我剥得光光地,好在这石室内不太冷,要不然我早就冻死了,好啦,现在你可以过来了!” 傲面君子白旭云这才低着头走了过去,来到少女身边,就闻到一种少女内所发出来的香气,心头又不住“卜通卜通”跳起来。 赤裸少女立起身子,伸出玉掌,将他左边鬓发分开一看,那有什么红痣,她这才确定当面少年是另一个人了。 她十分奇怪,天下竟有生得这么相像的人,连姓名也是一样。 她心头一转,故惊叫道: “你这鬓发上不正是有颗痣吗?你这狠心人。骗得我好苦啊!我整个身子都献给你,而你竟弃之如履,好人儿,良心何在?” 她不等白旭云有所申辩,早将一双玉臂紧紧圈在他颈脖上。大氅滑落在地面,赤裸裸的娇躯,投人他人怀抱中,两眼透着可怕的青春火焰,珠泪儿还涔涔下滴。 白旭云可慌了手脚,伸出双掌,想推开她的玉臂,但手掌一触到她软润无骨的肉体,心神一荡样,就一点劲力都没有了。 他焦急道: “姑娘快放开手,我确实不是你那意中人,你不能以这么小小的记号就能确定的。” 少女更将他搂得紧紧地,双峰挺在他胸前,热烘烘,软绵绵,又加上一阵少女的幽香,心神更难稳定的有点飘飘欲仙了。 她一面娇啼,一面将玉颊向白旭云面孔上擦去,道: “白旭云,你不能这样不承认自己,不能这样狠心丢掉遗弃我。可记得,过去我每夜偷偷被着小姐陪着你?可记得,我们恩恩爱爱海誓山盟?自从你离开霸王庄,我是多么地想念你啊?我现在赤身裸体投入你怀中,别以为我是下贱无耻,要知道我早已是你的人了,我们快亲热一阵,将我铁链弄开逃去吧!好人儿,快!” 说着,侧过头,一张樱唇,猝然盖上他的嘴上,白旭云大吃一惊,正要侧过头去,那知少女一条丁香之舌,很快的伸人他口内,如娇龙游水,揽个不停。 白旭云年龄不过十八,正值青春旺盛之年,血气方刚,那能受得了如此春情火焰撩拨,禁不住昏淘淘地心神晃惚起来。 少女见他渐人圈套,手臂搂得更紧,樱唇尽力吸吮,接着身子向后一倒,仰卧在木床上,白旭云整个人就俯卧在她赤裸晶莹的娇躯上。 他这倒卧在少女娇躯上,反而将脑子惊醒过来,大吃一惊地猛然一阵使劲,就挣脱了少女搂抱,立起身来。 他这一使劲,突然感到四肢寒冷刺骨,全身颤抖起来,面色也变得苍白,伤势可发作了。 少女见傲面君子挣脱怀抱,本是一腔怒火正待发作,转眼一见他神色大变,不由吃惊的问道: “你中了我们庄主冰寒功?快先运气抵住寒气不要攻入内腑。” 白旭云因适才猛力一使劲,将那小姐替他封闭的穴道消除,故而伤势发作。 此时觉得刺骨寒气,渐由四肢向内脏攻入,现一听少女说是中了冰寒功,禁不住心头一凛,他知道这冰寒功乃天下至毒之功,一经被中,除了霸王庄独门解药,另无别法可想。 他赶紧坐在地面,运气守护内脏,不令寒气攻入。 赤裸少女现时将一阵荡冶之气收敛,不安地道: “这冰寒功,除了我们小姐那里有解药外,别无他法,他虽暂时能守护内脏,但过了十二小时,冰寒之气仍要攻入,到那里,纵有解药,也无可救了。” 白旭云运气一阵似觉好多了,这也是他所中冰寒功只有一丝丝,不然,早就不济了。 他缓过一口气,才问道: “你们庄主是谁,有这么狠毒的功夫?” 少女道: “我们庄主乃江湖上赫赫有名人物,名震天下。 大庄主寒冰奇掌东方斌、二庄主金翅东方林、三庄主金龙爪东方海,小姐名东方瑶群,外号人称花底流茑。” 白旭云又问道: “到底白旭云是怎样一个人物,怎么同我同名同姓又生得一样?” 她笑了笑道: “数月前,庄主忽由外面带回一个生病的少年,庄主说在旅途中遇上,见他生得不凡,是个练武之材,带回后将他病治好,就收他为徒了。” “那人自称为三绝剑门下姓白名旭云,师父已死,故流落在江湖。” “他不但人生得英俊,而且善体人意,三个庄主及小姐都喜欢他,不久庄主就将小姐许配给他。” “我名叫翠亭,是小姐贴身使女,不久也被他迷住,被他花言巧语就失掉了身子。” “数月前,他不知为了什么忽然不辞而别,他走后,小姐又发现‘紫泉古台’构造秘图失踪了,因此我就被囚禁起来……”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珠一翻“啊”地一声,似醒悟地道: “我明白了,‘紫泉古台’定是他偷走了,这个狠心的人儿!不但害了我,还害了小姐,真奇怪,为什么你生得同他一模一样,连姓名也相同。怪不得霸王庄全体都认为你是那个人。” 其实,她如果不是发现白旭云鬓发间,没有那一颗红痣,还不是错认到底。她现在见白旭云中了冰寒功,才将私情打消,说出真心话来。 翠亭又道: “现在怎么办哩?要不如你暂时承认你是那个人,让庄主或小姐拿出解药来救你一命再作计较。” 白旭云坚毅地道: “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岂能贪生怕死冒充别人,我做不到,再说,我拿什么‘紫泉古台’秘图交还给你们?” 翠亭沉吟一阵道: “如此说来,你们只好先逃出地洞再说,迟了恐怕逃不了。那油灯旁有一把钥匙,你拿来将我铁锁打开。” 白旭云心想,先能逃出这个地洞再计较也好,他起身在油灯旁取下钥匙,交给翠亭。 翠亭将铁锁打开,但一道铁圈仍扣在脚腕上无法除掉。 她轻松地摔环节铁链,披上黑大氅,拉起白旭云道: “庄主这人心最狠,他将我剥得一丝不挂,将钥匙放在油灯边使我能看不能拿。想不到天可怜我,你竟然也陷入这石室内,将我铁链打开。他更想不到,我还知道这石室另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到外面。这密室是他三兄弟准备万一有什么事故发生时的一条退路。” 说着伸手向墙壁上一按,后壁立现出一个小洞。她反臂将油灯扑灭,拉着白旭云穿出洞外。 走出石室,是一条深长狭道,翠亭走得很快,看来她的武功不在白旭云下,不一会走到尽头,穿出地道,来到后山崖边。 翠亭一穿出地洞,加快脚步,白旭云现在一点也不用力,一用劲寒气即随气血向内脏攻入。行走间,全由翠亭托着奔窜。 好不容易翻过了山崖,这时天正晌午,白旭云实在不济了,翠亭只好就地寻了个山洞,窜了进去。 这山洞极其隐蔽,约有六七丈深,现出一个四丈宽的大洞,中间有一个崖石相隔,分出两间来。 翠亭心思倒也仔细,就将白旭云放在内层。 这时,白旭云伤势更形恶化,四肢不停地颤抖着。 翠亭深情地吻了他一下,流下几滴泪,道: “你在此好心休养,我去霸王庄要解药,我们小姐是个好心人,她定会给我解药的,你放心好了。” 说完,又深深地吻着他。 白旭云见翠亭对自己一往情深,又去冒这么大的危险索取解药,也不好过于拒绝,只好让她热吻一阵。 吻后,翠亭飘身出洞而去。 白旭云运了一阵功,又将寒气止住,不再那么颤抖得厉害。他靠在崖石上,脑子涌起无限难解的思潮。 第一个难解的问题: “江湖之中竟有这种神奇之人,能将自己化装同别人一样。吕梁山两个神拳铁臂,其中一个是百变鬼影所化。他的目的是在胁取‘紫泉古台’构造图。那么化装为我的人,而且连姓名也顶用了,那他为了什么呢?若说他是为了盗取‘紫泉古台’构造图,也不用顶用一个相距数千里的我的姓名。难道我同他有什么仇恨故意栽污不成?” “如此看来,‘紫泉古台’大概是有两分地图,神拳铁臂所执的一份,是‘紫泉古台’地图,霸王庄所藏的一份是‘紫泉古台’ 构造图。怪不得神拳铁臂寻找‘紫泉古台’所在之处,三十年不得其门而入,就是没有‘紫泉古台’构造图。” “‘紫泉古台’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内面藏着什么神功?按霸王庄庄主说,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即是‘紫泉古台’内神功一种,那神拳铁臂既没有进入‘紫泉古台’怎么懂得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还有百变鬼影怎么也懂得?” “幽谷兰那个女魔头居在湖南衡山,怎会跑到这里掳去幽谷兰冷晨清?她们两人外号怎么这样巧也相同?还有神拳铁臂同冷晨清之间,似有一段极深的关系。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旅栈中,那个神秘女郎,送我衣装宝马,她是什么人?既对我这么好,又不现面,为什么?” 这一切真令他费解,想不到江湖上是如此的诡谲险诈,变化万端。 他正沉思着,忽听小洞外有人走来,他想翠亭身手不弱,这样快就转来了,大概解药弄到手吧,一来我得要好好地谢谢她。 正想着,来人已进入石洞内,可没有进入内层,就在外一间停下。 来人进入石洞内,嘘了一口长气: “冷妹妹你的伤可好一点,这一路走来,可累坏我了!” 他接着又想到: “‘紫泉古台’构造图怎么会落到这个‘白旭云’手里?” 他正沉思时,又听得隔壁洞室内那个少年道: “冷姑娘,你是怎么被幽谷兰掳去的,你同她有仇吗?” 幽谷兰冷晨清道: “那女人我根本不认识她。那天夜晚我们在吕梁山破庙城,不是约好了去采探神拳铁臂佟老前辈吗?因为时间还早,我们正闭目行功之际。忽肋下一紧,我就被人点中穴道。在我醒来时,已是在一个客栈里。” “那女人是对我很好,她叫我不用怕,不会伤害我的,我问她为什么要掳我,她说为了要向神拳铁臂佟老前辈索取一件什么‘紫泉古台’地图……” 两个白旭云在两间石室中,同时暗暗“哦”了一声。 受伤的傲面君子白旭云心说又是‘紫泉古台’,真怪,这同冷晨清有什么关系哩? 立在冷晨清面前的“白旭云”心说:我说幽谷兰这个女魔头,为什么来到吕梁山掳个少女而去,必有原因。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同‘紫泉古台’地图有关。 他心头一高兴,即问道: “你同神拳铁臂是什么关系呢?” 冷晨清道: “我根本不知道同神拳铁臂有什么关系,我们在吕梁山见过两个神拳铁臂,你是知道的,对我没有说出我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也问过那个女人,她说日后我自会知道,当时没有告诉我。 我们在客店住了一夜,她替我借了许多衣服,第二天就将我带到一个深山洞里,点了我的穴,并告诉我是两个人。” 傲面君子白旭云一听这声音,不禁愕然,这人说话的声调来怎么同我一样? 他不敢大意,恐怕来人发觉对自己不利,自己正受重伤,无力抵抗。 忽听一个少女叹了口气道: “我说过是不小心摔破了一点皮,没有妨碍。又蒙你救我一次真感激你,在吕梁山不是你我早已病死了!” 白旭云听来神经一紧,血液沸腾起来,这说话的少女,分明是幽谷兰冷晨清,她同谁在一起? 他赶紧勉强仰起身子,恰巧崖石间有一个小洞穴,他即从洞穴中向那边石洞看去。 那会错,可不正是幽谷兰冷晨清。 他转眼再向那个同他声调一样的男子看去。 天啦!这男人,赫然是他自己。 他这一惊大骇,一阵冰寒之气,随着血液翻腾攻入了内脏,人也就昏了过去。 好在他只中了一丝冰寒之气,虽攻入内脏,经他本能的昏沉中一运气,就将寒气阻塞着,不令攻入心脏。不一会,人即醒了过来。 “无疑地幽谷兰冷晨清将那人错认为我,那象自己一样的人是谁?他就是霸王庄不辞而别的那个白旭云?” 白旭云心里这么嘀咕着,现时他伤势极重,不但不能同人交手,而且全身寒冷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头极度难解的是幽谷兰冷晨清本是被幽谷兰掳去了。 那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她身后却被一个发现她们,摘了下来。 那人,即是目前欲奸污冷晨清的这个少年。 在幽谷兰去到吕梁山主峰,可没寻着神拳铁臂。她放心不下冷晨清,就留言离开回转到冷常君隐身之处。但人去楼空,冷晨清人影已杳。 她的一番心血,岂愿白费,于是她到处追踪寻找。幽谷兰这女魔奸险诡谲异常,在途中替冷常君换下新衣,就在新衣内面早做手脚。暗地放置一种特别香粉,冷晨清穿上新衣后,无论到天涯海角她沿途都有香味遗留下来,她即可闻到这香味追踪。 因此,她寻到此地来。 假如她迟来一步,事情还不知闹到什么地步。 幽谷兰一进洞穴,才知道冷晨清原来被这个少年掳来。这个少年,她在吕梁山破庙中见过,并不惊奇。她惊奇的是这少年怎会对冷晨清施出残暴行为来? 她没有理会他,也未将冷晨清穴道解开,只将她衣服穿好,挟在肋下,向那少年道: “你速去通知神拳铁臂佟浩,叫他带着‘紫泉古台’地图来衡山换取这个姑娘。告诉他,这姑娘是金羽茑的女儿,三个月下来,别说我幽谷兰心狠手黑;” 说完,出洞而去。 这个欲奸污冷晨清的少年,为什么要冒充白旭云的名号?他到底是谁?现时暂且不谈,以后另有交待—— 第五章 这少年武功自知不敌幽谷兰,只有眼睁睁地望着她而去。他现在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拾起长剑离开了洞穴。 那边傲面君子一阵昏迷过后,人又清醒转来。赶紧从崖石缝中看过来,但已不见冷晨清及那个少年踪影。他愤恨欲死,以为冷晨清已失身于奸徒之手后双双离开。 他身上所中寒冷之气,已攻入内脏,数度死去活来,本来还可以支持一阵,却恰如此时受了这无比的刺激,在黄昏时,双眼合下不再醒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在梦中似感全身一阵的烫,不再那么寒冷了,而且火热得汗淋淋。 寒冷得虽要人命,但火热得也叫人够受,他万分不耐地挣扎,呻吟着,极力眼开双眼一看,模糊的眼前,似有个蒙面少女,跌坐在身边,双掌开伸,张开两掌,掌心向下,距离他身上约二尺高, 双掌掌心冒出层层白雾,将白旭云整个笼罩在白雾之中,他所感受的热力,即是由雾而来。 白旭云如置身在热水池中一样,火热的白雾,蒸得他汗水直淌。虽然难受极了,脑子却十分清醒。他知道这蒙面少女在替他疗伤。 他惊骇这少女有这么超凡入圣的内功,竟能将体内真力发如有形,不但见所未见而且听也未听说过。这种真力,实在神奇之至,骇人闻听极了。 她是谁?是霸王庄花底流茑东方瑶群吗?既是她,为什么要蒙面呢?那么翠亭怎么不见哩? 他正不解时,蒙面少女已收回双臂,他似乎微微喘着气息。 白旭云已豁然而愈了。 他立起身,向少女深深一揖,道: “蒙姑娘救命之恩,终生不忘大德……” 蒙面少女态度极大方豪放,一把抓着白旭云手臂语气生硬的道: “别废话,快同我去看看你冷姑娘去。” 说道,带着他飘身出洞。 傲面君子白旭云空有一身功力,现时一点也施展不出来,不是他功力没有恢复,而是那个少女功力太高,令他无法施展,如腾云驾雾般就跟着她奔驰。 不知飞越了多少山峰,到达一间白屋前才停下身来,白旭云愕然而惊,他不想人间有这样功力高的人,看她神态还是少女,那么这少女,定是一个仙子了。 他愣着地不知所措。 蒙面少女见他呆像,叱道: “冷姑娘同你是患难之交,又是同病相怜,为什么愣着不进去看她?” 敢情这蒙面少女对于他们一切,大概早已落在,她眼里,白旭云心想,冷晨清明明在那个少年之手,怎会又在这白石屋中,难道这少女将她救到此地吗?她何以知道我同冷晨清有一段关系?这少女真是神秘得很。 白旭云经她一提,如梦初醒,想到适才奸徒对冷晨清施出残暴一幕,立时心头又恨又怜,即向白石屋奔去。 这是一间建筑在深山野谷之中独立石屋,约两丈宽广,四面连一个窗子也没有,漆黑一片。 白旭云轻轻叫道: “冷妹妹,冷妹妹……” 无人回应。 “我是傲面君子白旭云,你怎会不理我……” 仍无人回应。 白旭云定神向四周一看,那有什么人在内,不由愣着不语了。 蒙面少女见屋内没有动静,接着也窜了进来,举目一看,不由轻轻“咦”了一声,道: “人呢?” 她愣了一阵,忽发现地面有几个字,仍写着“幽谷兰在幽谷兰。” 白旭云一见,不禁讶然,道: “怎么又是幽谷兰在幽谷兰。” 蒙面少女小足一跺,哼了一声,道: “这女魔本领真大,又被她寻着了,真奇怪!” 白旭云愣着如痴呆一般,实在摸不清这中间的原因。 原来幽谷兰从那少年手中夺去冷晨清后,恰巧被蒙面少女遇上没法将冷常救下来。在她离开冷晨清在施救白旭云寻到。因为冷晨清身上已被幽谷兰设下香粉,就是到天涯海角,她都可以寻着。 蒙面少女气了一阵,向白旭云打量一阵,道: “你这人武功太平凡,怎么也参入了‘紫泉古台’这一淌浑水?” 白旭云愕然不懂,愤然答道: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紫泉古台’,凭什么要涉人这淌浑水,这都是受了牵连……” 他本想将霸王庄所遭遇的事说出,但对于当面少女,是怎样的一个身份都未弄清楚,看她样,还神秘得很,怎么好将真话说出,当下问道: “姑娘你怎样称呼?” 蒙面少女不理会他,只是说道: “那女魔大概去衡山了,你赶快追下去。你武功虽差,机智尚不错,追上那女魔只可智取,不可力斗,你再练十年也不是她敌手。我不是见这些人贪心‘紫泉古台’,也懒得多事。 你先走,我还有一点事办完后,随后赶来。” 白旭云愈来愈迷糊极了,怎么她也是为了“紫泉古台”哩?自从吕梁山到现在为止,所见的人都是与“紫泉古台”有关。 蒙面少女说完,纵跃上一个崖石,仰天长啸一声,声如金石交鸣,划破长空,经久不散。 啸声甫落,远处似有马嘶声音相应。蒙面少女面露喜色,又是一声长啸,不一会,即听得“唏聿聿”一连串马嘶,一匹枣红马飞驰而至。 白旭云一看,即见他所骑的那一匹枣红骝。 他不停轻轻“咦”了一声。 蒙面少女生硬地道: “有什么奇怪,这马是我送给你的,还有衣服……” 她朝白旭云看了眼,接着道: “衣服为什么不穿上?” 白旭云这才知道衣服马匹是这个姑娘所赠。她为什么这样对我有冷姑娘这么关心?实在想不出其中原因来。 他腼腆地道: “姑娘高谊厚情,在下铭感五中,姑娘称号……” 蒙面少女接着道: “你老是喜欢问我的来历姓名,真奇怪。别问啦!江湖上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谁的。去吧,路上小心点!” 她又丢下几两银子,走到枣红骝前亲密地抚摩一阵,枣红骝也“唏聿聿”地轻嘶着,昂起头颈在她身上磨擦。 她抚摩一阵,向白旭云道: “我这枣红骝,虽然不是千里名驹,但也是日行八百的良骝,你要小心照料它。” 说完,望了白旭云一眼,人影一晃,即不见踪迹! 傲面君子白旭云自从走在江湖以来,江湖上的人曾见过不少,从未遇上一个令他敬佩的人,因此.也就养成他冷傲性格。今天,他算是开了眼界,这蒙面少女武功之高,似进入神境,他不相信人间有此奇异少女。虽然没有见过她剑掌拳脚工夫,单凭他那一身轻功及神妙真力,就够骇人听闻了。 愣了一阵,只好束扎上马,向谷外奔去。 奔出谷外,忽然想起翠亭来,要不是那丫头,将他救出,霸王庄三个庄主还不知怎样对付自己哩?翠亭盗解药一去不返,是否被她主人擒获?我是否去踩探一下哩? 但他并未去,霸王庄是个是非之地,再去,等于焚火烧身自惹麻烦。希望上天保佑她吧! 这一来,翠亭可恨透他了,日后不知替他找来多少烦脑。 此刻,天已午刻,日正中天。 出了山谷,来到一个镇甸,吃了午饭,喂了马匹,又准备了干粮,马上出镇,绝尘而飞。 到日落,飞驰了四百多里,过了黑龙关。 他在一个山谷溪涧下马,休息一阵,吃了干粮,天空月明星朗,他决定趁夜赶路,好在人强马壮,多赶一点路,也没有什么问题。 当下上马他走上官道,两腿一紧,如飞的疾奔。 约二更,马匹飞腾着,忽见马前约三十丈远官道上,有三点黑影蠕蠕而行。 他知道那是路上的行人,他一惊的赶紧一勒缰绳,想将马放缓下来。 那知枣红骝竟不听起指挥来,仍放蹄前奔。眨眼,即奔了前面三人身后七八丈远。 这一急非同小可,一面紧勒缰绳,一面高声叫道: “前面朋友,赶快让路,我这马发了疯,控制不住了!” 可是,前面三人,任他喊破喉管,充耳不闻,脚步蹒跚从容地一步一步的走去。 枣红骝是一匹宝马,起步之间,就是丈余,这时已奔到三人身后不到五丈了。 白旭云大惊,前面三人似都是聋子,马又不受控制,这一冲上去,三人不死即伤。 他一急,提足真力大喝道: “朋友,借光!借光!” 他不能多说了,时间已经不够,眼见就地冲了上去。 但前面三人仍头也不回,似不知身后有人马奔来。正在这时白旭云只听得耳边有人小声道:“这道路,也不是你开的,能干涉我们吗?好小子!” 白旭云乃名家之徒,一听这声音,但知是前面三人而发,心头猛然一震,这分明是武功中一种传音入密功夫,这三人原是江湖中奇人。 心里这么惊骇着,仍不放心枣红骝冲上去伤了人,再一注意时,更令他惊奇了。 枣红骝仍未停地奔着,脚步速度也未减低,但前面三人依然那么从容,蹒跚地一步一步迈进。 奇怪就在这里了,马快人慢,可是始终保持三丈远的距离。这一来,就不能不引起白旭云的注意,放目向三人看去,借着淡薄的月光,才看清原来是装束不同的儒释道三个人。 那三人虽行动从容,但跨步之间,一挪就是三丈。 在霸王庄,白旭云同庄主东方斌交过手,就认为他的功力已经惊人。吕梁山他见过铁翅苍鹰同百变鬼影决斗,两老人的功力似比东方斌要逊一筹。 在他见了蒙面少女就认为她已超凡入圣了。但今夜所见儒释道三人,似乎较蒙面少女更要高。 真是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何处无之?过去,他实在眼界太小,真如井底之蛙。从吕梁到现在所见,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如沧海之一粟。 他又是灰心,又是羞愧。 这三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挡着我的去路? 他们竟能同我的宝马并驾齐驰,难道三人有缩地之术不成? 枣红骝为什么不听我指探起来,既不停下,又不听我转道,这是什么名堂? 奇怪的事都接连而来了。 在官道上奔了两个时辰,快到四更了。这一奔驰,怕不有二三百里。奇怪马前儒释道三人,仍是那么从容。 前面官道靠左,有一条小径,通入深山里。前面三人就转入那条小径去了。 白旭云这才嘘了口长气,心想我可以脱离三个魔掌了吧!一紧缰绳,朝官道奔去。 那知他高兴得太早了,枣红骝奔到官道,前身本已奔驰过去,可是奔了一半,突然似乎有一股吸力,硬生生又把马头拉回,转入小径,仍跟着三人身后前进。 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邪术,白旭云生性再冷傲,也被惊得目呆口哑,六神无主。 他这才明白枣红骝先前不听指挥,原是被三人所控制。 儒释道三人仍头也不回的向深山奔去,枣红骝跟在后面飞驰。翻山越岭,天大亮时,来到一座山岭之上,三人停下身来,枣红骝也驻足不动了。 白旭云经过这一阵奔腾,人虽坐在马上,也累得精疲力竭气喘不停。 好一阵,他才缓过气来,先向四周一打量,这儿原是一座山岭之上。虽是山岭,却是一块十余丈宽广的平地,在山岭边缘,有三座小石屋,小得如同一间土地庙,仅能容一人存身。 山岭上,寒风呼呼砭骨刺肌,那儒释道三个人向三个不同的方向,盘膝坐下。 白旭云向三人看去,第一个是面有短须身穿儒巾,年约六十开外,五短身材的儒生老者。 第二个是身穿袈裟秃头胖大和尚,年约五十多岁。第三个是头戴九梁道冠,身穿羽衣五十多岁的道人。 这三人外表看来,果不平凡,但他们跃坐后,即闭目合眼,似不知有白旭云这么个人在旁。 白旭云面对着这三个异人,那敢大意,按照武林规矩,向三人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 “晚辈乃荆山三绝剑门下弟子白旭云,外号人称傲面君子,向三位前辈问安。不知三位前辈怎样称呼?将弟子招到此地有何指示?” 他冷傲之气一点没有了,态度语气十分恭谨。 半晌,那胖大和尚双眼一翻,向儒巾老人问道: “大哥,这娃儿可摆出门派叫出字号来啊!” 儒巾老者睁眼一笑,道: “三绝剑乃名门正派中,最微小的一个人物,不足道。” 白旭云心头可大大不乐,望了老人一眼,低头不语。 羽衣道人冷冷地道: “这娃儿也配闯江湖,叫字号?” 三个人都是如此高傲,可又将白旭云的冷傲孤僻之态激起来了。面色一沉,冷削地向三人扫了一眼。 羽巾老人态度比较和善,向白旭云笑道: “我们是谁,自己也不知道,将你招来,不会无因,你稍安勿躁!” 胖大和尚哈哈一笑道: “不要耽误时间,将来意告诉这小子吧!” 你一句小子,他一句娃儿,可将白旭云火惹起来了,他朗声道: “在下虽然武功不济,人格可有,三位如不再尊重在下,什么小子娃儿,我可要走了。” 羽衣道人冷冷地道: “好傲骨,我老道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儒巾老者道: “老三你先试试这孩子功夫如何?” 胖大和尚笑道: “也好,我们先看看那些武林正宗教出来的徒弟,到底如何?” 白旭云心说,口口声声说那些武林正宗,难道你们三人是邪门不成? 听说要试他的武功,可不敢大意,忙运气提功戒备着。 儒巾老者指的老三,即是羽衣道人,但他并未起身要同他交手的样子,仍坐在地面未移动一下。 山岭的地面,是坚硬的整块崖石。羽衣道人伸出如鹰爪十指,就插入崖石中,如同插入泥地一般那么容易,接着手臂一翻,掀起一大块崖石,像裂大饼一样,碎成无数小块堆在面前。 傲面君子白旭云心头一寒,单凭这一手。足可惊世骇俗了,遑论其他? 他知道今天讨不了好,走到枣红骝前,轻抚着道: “马儿,你去吧!如不见我下山,就回到你主人那里去吧!” 说着轻轻在马背上拍了一掌,那马儿真也通灵,低嘶一声,下岭而去。 白旭云望着枣红骝走去,不胜依依,对马思人,脑子里忽涌起那个娇小蒙面少女来。 他正伤感之际,羽衣道人冷哼一声,道: “小子,看招!” 白旭云大吃一惊,赶紧转过身,拔出长剑,蓄势待发。 羽衣道人口里说着看招,身子仍坐在地面未动,只是双手各拾着一颗石子,臂一扬,道: “接这一招‘石破天惊’试试看。” 话音未落,石子已飞去。却不带一点破风之声,显然劲道不足,飞行也慢。 白旭云傲然地不避不闪,横剑一搁。 这一搁,听得铿然一声,那颗小石子发出惊人的力量,将长剑磕飞,而且连整个手臂酸麻抬不起来。 那块小石子,经长剑一磕,飞向天空三丈多高,一声暴响,炸成粉碎。 原来,羽衣道人用的是一种奇奥手法,将深厚内力贯人石子之中,遇上抵抗力时,就将无比的潜力发挥出来。 这种手法及内劲,如功力没达到超凡入圣之境,那能致此? 白旭云那把长剑被石子磕飞,恰好向胖大和尚飞顶落下,他不慌不忙伸手一抄,即将长剑接在手中,随手一抖,立成寸断。 白旭云又气又骇,在当地如痴呆一般。 羽衣道人又冷哼一声,道: “再接我一招‘石火电光’,可不能用手接,只能闪避。” 说着手一扬,石子已飞出,这回可不是慢吞吞地,却疾如流星,向前飞来。 白旭云倒也乖巧得很,知道道人的话不会错,不敢用手去接,立施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来,居然将这一石子避过。 胖大和尚及羽衣道人一愕,向儒巾老者道: “大哥,这娃儿也懂得这门功?” 儒巾老者并不惊讶,答道: “这是神拳铁臂所传授。” 白旭云心头一愣,我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他们也认得,儒巾老者还知道是神拳铁臂佟前辈所传授,这三个人真有点神秘。 胖大和尚向儒巾老者问道: “大哥,你可摸清神拳铁臂是天玄下人一门派?” 儒巾老者摆摆头,道: “神拳铁臂佟浩在吕梁山虽待了三十年,‘紫泉古台’的门径还未摸清,连天心神翁的面也未见哩。” 白旭云又是一愣,怎么他也知道“紫泉古台”? 而且还知道神拳铁臂对“紫泉古台”还未得其门而入?无心神翁又是谁,也同“紫泉古台”有关吗? 胖大和尚大概是无心机的人,随口问道: “大哥可降服神拳铁臂将‘紫泉古台’地图献出?” 儒巾老者看了白旭云一眼,道: “那老儿岂堪我一击?不过,我不能对他硬来。 老二,你放心,你终会向我们屈服的。” 白旭云听了他们的话意疑心顿起,他们似乎也会向佟老前辈索取过地图,难道他们正与佟老前辈。纠缠的百变鬼影是一道吗? 儒巾老者向胖大和尚又道: “你去将这娃儿的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破了。好叫这娃儿知道武林正宗天玄上人这功夫,并不是天下绝功。” 白旭云曾听幽谷兰冷晨清说过,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是天玄上人所创,武林中能懂得的寥寥无几。这三人不但懂得,而且还知道破法。 他们语气之中,对天玄上人这一门派似有不满之意。天玄上人数百年前,听说是极其正派,黑白两道均对他尊敬十分。天玄上人死后,三百年来,没听说有传人,他们为什么对死了三百年的人还有过节哩? 他正想着,胖大和尚已立起身来,走到场中,笑道: “娃儿,你将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施展出来,只要能避得开我,我们就认输,仍然永不现身江湖。” 白旭云心想,你们现不现身江湖,与我何干?我倒是要看看你对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怎样破法? 他闷不作声点点头。 胖大和尚笑道: “注意,我来了!” 声落人到,身形一晃,向白旭云撞来。 白旭云那敢怠慢,只见他东到西歪南窜北闪,即将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施展起来。 胖大和尚别看他身大体胖样子极笨,但身法却极其灵巧。开始时,只是随着白旭云身后转动,但游去了几圈,身形突然一变,处处与白旭云当面碰来。 傲面君子白旭云起先以为是碰巧遇上,每在要与他碰上时,立巧生变化避了过去。 但在他这一变化避了过去,胖大和尚亦随着他的变化迎头碰来,处处在胖大和尚计算之中。白旭云无论将七星北斗步法颠倒变化,总脱不了胖大和尚当面迎来之势。 这一来,他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真个受了克制,暗然大惊。 最后,闹得他手忙足乱,头昏眼花起来,知已败落,与其弄得灰头土脸,不如退下为宜。 他倒识趣地纵身跳出圈外,仍不失其冷傲态度,道: “我败了,你们看着处置吧!” 儒巾老者慈善温和地道: “孩子,不是你败了是天玄上人败了。” 傲面君子白旭云心头纳闷极,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据说独步武林,我在霸王庄同东方林交手时,曾施展一次,不是运用这步法,命早已不保。 这三人真是邪门!他们又为什么同三百年前的天玄上人过不去哩? 羽衣老者冷然地望了白旭云一眼,向儒巾老者道: “大哥,这小子如何处置?” 白旭云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傲然冷笑道: “我傲面君子今天既落在你们几个魔头手里,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但你们到底是谁? 同我有什么过节,也得有个交代,让我死得瞑目。” 羽衣道人生硬地道: “有骨气,有骨气,正合我老道胃口,大哥二哥,这样吧!将这小子什么正宗武功破去,把我们旁门左道之功传授给他。然后放他回到江湖,同那些武林正宗斗一斗,看到底是谁行。” 儒巾老者笑道: “三弟之言正合我意,但我……还另有安排,这娃儿天赋异秉,绝不可落于他们正宗之手。” 白旭云冷哼一声,心想:你们纵然破坏我的武功,我也不会归服于你们邪门,岂奈我何? 儒巾老者向白旭云慈祥地道: “娃儿,我们三人想传你武功,可乐意?” 白旭云胸膛一挺,冷哼一声道: “我傲面君子乃名门正派之徒,岂拜你们几个魔头为师?” 这三人什么来头,他根本没有摸清楚。只从他们语气神态之间,看出邪里邪气,不是好路数。 他倒有一分傲骨,要是旁人,一见这三个奇人要传他武功,正是求之不得,那还拒绝? 他的话,说得十分无理傲慢,但三人却没有生气,胖大和尚哈哈道: “我们只说传你武功,并未说收你为徒啊!” 羽衣道人怒道: “不乐意也得叫你乐意,好小子,我非得惩治你一番不可!” 说着,手臂一扬,一颗小石子如飞地击来。 白旭云大吃一惊,知道老者手法奇重,这一石子如给击中,不死亦得重伤。他虽抱必死之心,但未到绝境前,这不得不挣扎一番,企图从死里求生。因此本能地施起颠倒七星北斗步法闪避。 那知那石子似长了眼睛,他刚向左跨步横挪过去,那石子可就接踵转了个弯追了过来,就击中他下部尾能穴。 尾能穴被击中,但劲道并不重,只觉得穴道一紧,此外没有其他什么不对,人也未倒下,仍可纵跃。 羽衣道人一石出手,冷哼一声地双掌一抖,接着双一出两颗石子,一奔璇玑,一奔志堂。 白旭云被第一个石子击中,身形并未停止,仍继续施起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纵跃。 任他身法如何奇妙,两颗石子可打个正着。 羽衣老者双手已抓起两颗石子,喝道: “小子不要停身,我的石子来了!” 白旭云接连中了三颗石子,尾能、璇玑、志堂,三大穴均被打中,但奇怪人并未倒下,也不感觉受伤。他仍继续地施起步法纵跃。 在纵跃之中,他忽感身形没有以前那样灵活,气脉运行似乎有了阻碍,劲力也渐渐减弱。 他正惊骇间,左右臂儒、肩井、曲池三穴又被打中,接着后背灵台、前胸中庭,腿部委中各穴各中了一石子。 这一来,人虽未受伤,也未倒下,但全身软绵绵一点劲都没有,试一运气,如平常人一样,一口气也不能提起,他大惊失色,原来老道已将他全身功夫废了。 白旭云大怒,叫道: “你们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为什么这样惩治我?” 儒巾老者向他一招,一股无比吸力,向他吸来,他踉跄地吸到儒巾老者前。他一掌按在白云飘天灵,一掌按在灵台穴上,温和地道: “娃儿,你别紧张,你那一点俗不可耐的工夫。 怎能闯江湖,我们会另外传你功夫的。” 白旭云顿感两股真力由灵台天云两穴源源而 入,奇怪的真气逆流而行,并未按照正轨运转。 约一顿饭工夫,儒巾老者才放回阵势。白旭云精神突振,内功也恢复过来,且较原来的功力精深数倍。 胖大和尚哈哈大笑道: “你这娃儿,真有造化,我们三人武功虽说不能盖世,但可说鲜有敌手,你能学得我们三成,就可扬威江湖。” 儒巾老者笑道: “你原是正派人,学得我们功夫后,照样可以行侠江湖,你师三绝剑之仇还得去报哩!” 傲面君子白旭云心头一动,我原来的武功纵令不废,也不是杀师父仇人百变鬼影敌手。 他们三人是正是邪姑且不谈,武功绝高是显而俱见的。我不如就从他们学习武功,不入他门,将来在江湖上仍走我的正道,武功并不分正邪,修为自在人心,有何不可? 胖大和尚哈哈笑道: “好,好,只要你学习我们武功,并不要收你入门,你将来行道江湖,也好叫武林黑白两道知道我们万流教的旁门左道,仍然光芒万丈!” 万流教有一位教主,在三百年前同天玄上人齐名,武林中人无人不知。 傲面君子一听这三位奇人,是万流教一脉,倒也不是邪派,就安心多了。 当下向三人很恭敬地道: “弟子不知三位前辈是万流教高人,诸多失礼之处,望请原谅。” 羽衣道人冷冷地道: “我万流教不是名门正派,小子别多礼了,安心学武功吧!” 于是白旭云就在山岭安心学习武功。他本天赋异禀,资质极高,儒释道三人每天日以继夜轮流教他,他一学就会。 所学的武功,无论拳、剑、掌、轻功,以及内功运行,均出于武功常轨,简直怪异得不可思议,诡谲得出乎想象。白旭云又惊又喜! 转眼三个月过去。 一日儒巾老者向他说道: “三月来,你已得我们万流教武功十之四五,武林中除了几个极厉害的奇人不能与敌外,其他任何高手均不是你敌手,你现在可以下山去了!” 老者取出一只血红长剑,连剑鞘也是红色,道: “这是我派至宝桃木剑,乃万流祖师以千年桃木心炼制,其锋利不弱于莫干,送你作为防身兵刃。” 说到这里,顿现满脸慈笑,又道: “希望你以这把桃木剑多行侠义,斩尽江湖妖魔,勿失你名门正宗派本来面目。” 白旭云心头猛地一震,突感这老人慈笑之中,似隐藏着无比煞气,而且他那笑容极及熟悉,似曾在那里见过? 傲面君子接过桃木剑,道: “既蒙三位前辈栽培,可否将名号赐告,以便永志不忘。” 儒巾老者道: “你未入我门,何必要知道我等名号。同时我等三人未行走江湖,又何必将姓名流传外面,你去吧!” 白旭云无奈,只得辞别三个异人下得山来,长啸一声,唤来枣红骝,换上数月前蒙面少女送给他的新衣,人更显得神采飘逸了。 他来时是深秋,现在已严冬了。 此时,他反而感到无限的惆怅,脑子里涌起无限的思潮。 总觉得山岭上三个异人透着无比神秘,老人性情慈祥,和尚气躁,老道嫌似冷削。这三人同天玄上人一门派有什么过不去?为什么要强制我学习他们武功? 现在,我已学得三位异人武功十之四五,是否可以敌过百变鬼影?我先到衡山找寻冷姑娘后,再去找他一拼,纵然报不了仇,自保纵无问题。 他拔出桃木剑,想将以往所学三绝剑演习一下,在他摆开架式,可不知如何使出招式,已经将过去所学完全忘记。他气愤地将桃木剑一挥,使出来的却是桃木剑法。 他长叹一声,桃木剑入鞘,骑上枣红骝,无精打采的慢步走下山来,走上官道,一打听,原来三个异人居之地乃是中倏山。 他放马西行,半日之间,进入幽谷兰,天色已近黄昏,他心急如火,找个小镇甸吃了晚饭,继续赶路。 不到数日,来到湖北大洪山,此时正是严寒季节,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大地变成一片银色世界。 傲面君子白旭云只顾赶路,走过了宿地,此时人已奔人大洪山之中,连一座村舍都没有。 好在身边带有干粮,风雪太大,只得寻到一个崖穴,暂避一时。 这个崖穴甚大,也很隐秘。他下得马来,连人带马进入洞内。天色实在太寒冷,他取出火摺,弄来一堆干烧燃,就在火旁吃了干粮。 此时,正是午刻,洞外风雪一阵大一阵,他索性打消前进之意,准备在这洞内待一夜再计较。 休息了一阵,甚感无聊,随意向洞内走去,这洞极深,约十余丈远,还未到尽头。 他好奇地又继续前进,走不多远,蓦地左侧一股劲风袭来,威猛无比。 白旭云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洞内居然有人,立即施起三个异人所传怪异身法,一闪避过。 他此时耳目极灵,洞内虽昏黯无光,他注神一打量,发现左侧洞壁上有一个面盆大洞口,适才掌风即是从那小洞口击出来。 白旭云向那洞穴看了一眼,冷冷地道: “是何方高人,随意出手伤人,是何道理?” 许久,洞口内有温和而苍老的老人,道: “对不起,朋友,我以为有野兽进入洞内躲风雪,所以拍出一掌,我听你闪避的身法,大概不会伤着你吧!” 白旭云心想:好啊,你打了一掌,还要骂我是野兽,倒要看看你是怎样一个人物。 他上前跨了一步,心头猛地一震,停下身形,怎么这个老人说话声音,这么熟悉,似曾在那里听过。 自从吕梁山到现在,所发现的怪事太多,所接触的人物也不少,实在想不起是谁来。 他向洞口打量一眼,没发现有人,不由问道: “你是谁,可有个名号?” 洞口内老人笑道: “你这娃我对我百变鬼门幻真,无大无小么不恭敬,想你来头不少吧!” 白旭云心头怦怦大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此天倏山中,却会着了杀师仇人。 当下地朗笑一声道: “你也跑到此地来了,你可记得三绝剑门下白旭云?三月前在吕梁山因我不敌你才将你放过,今天,难逃公道了!” 说着,反手拔出桃木剑,不待对方发话,轮剑向洞口劈去。只见红光一闪,小洞口被削成一个人高大洞。 好神奇的桃木剑啊!倒把白旭云愣住了,这是他初次运用剑木剑,想不到具有这么大的威力。 洞口被削开,傲面君子白旭云闪身人内,向洞内老人一对面,不禁又令他一愣—— 第六章 洞内老人,年将七十鬓发皓白虬结,衣襟褴褛,骨瘦如柴,完全失去在吕梁山那种矍铄逼人精神。而且模样改变,足踝及肩胛骨,被粗如儿臂的铁链锁着,状极凄惨。 白旭云一进洞,桃木剑便刺出,一见这老人状态,不知怎的心一软就将桃木剑收回。 百变鬼影门幻真一见白旭云执桃木剑,红光闪烁,亦是愕然而惊。 两人相怔半晌,百变鬼影温和地道: “你这娃儿,既称三绝剑门下,而又手执着万流教主的至宝桃木剑,可令老夫不解。你说在吕梁山放过我,今天要我难逃公道,更令我迷糊了。老夫年龄大了,听不懂你的意思,慢慢说过明白。年轻人不要过于气躁心浮,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白旭云面对着杀师之仇人,禁不住血液沸腾,一见这老人认得万流教主的桃木剑,暗然惊讶,这老儿真不简单。 他一挥桃木剑,大声喝道: “你别问我桃木剑的来历,我是三绝剑门下傲面君子白旭云不假。三月前在吕梁山我们见过两次面,你还装什么?你杀害了我恩师,还能逃出公道吗?拿命来。” 说着,抄起桃木剑分心便刺。 百变鬼影不避不闪,却仰首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崖洞内回应不已。 他这一笑,白旭云不由得又撤回长剑,叱道: “你笑什么?难道我怕你笑?” 百变鬼影大笑一阵后,望着白旭云仍是慈祥温和地道: “老夫三十年前,杀人无数,但三十年后未出山口一步,当然没有杀一个人。三绝剑如为我杀,当在三十年前,你娃儿年龄不过二十,何从拜三绝剑为师?” 白旭云冷冷地道: “你别装,我师死在你手下不过半年。” 百变鬼影面色一变,道: “半年?……” 他顿一顿,又连哈哈大笑,道: “老夫三十年来未履江湖,又被人囚禁此地一年多了,难道我有分身之术不成?” 白旭云冷哼一声,道: “三月前在吕梁山我见过你两次面,还会假?” 百变鬼影门幻真,拖着钢链前进一步,道: “我正要问你,三月前你确实见过我吗,该不会看错了吗?你师父是如何死在我百变鬼影门幻真之手,慢慢道来,不要急躁,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白旭云长剑一转,冷冷地道: “也好,我不说明白,你死也不甘心。” 他当下将恩师三绝剑如何被击毙,如何发现百变鬼影留下纸条,以及在吕梁山得见两个铁翅苍鹰,其中一人即为百变鬼影。两个老人为了“紫泉古台”地图如何决战,说了一遍。 百变鬼影门幻真听了十分惊讶,问道: “这一切,是你娃儿亲眼所见,当不会假。但你在吕梁山可曾见过我真面目?” 白旭云望了他一眼,道: “那时,你是化装为神拳铁臂,现在我才得见你真面目。” 百变鬼影仍慈祥温和地道: “如此说来,我以前所见相信是我无疑了?” 经他-词,倒把白旭云怔住了,看老人神态憔悴,又被铁链锁着,似禁锢此地甚久,心头不由有点迷惑起来。 百变鬼影仍温和地道: “假如你肯定是我,那只好请你动手,不过刀刃下一个被铁链锁着的老人,纵令报了仇,你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如果你对这件事还抱有一点疑惑态度,我倒可以指出一个证明来,你以前所见的都不是我,当然你师父也不是我所杀,好教你找到真正仇人。” 白旭云迷惑不定,他的话是不可能的,在吕梁山所见那个化装为神拳铁臂的老人,不但自己承认他是百变鬼影,并且还亲口承认杀死我恩师及冷姑娘的母亲,岂是我耳聋不成? 但目前这个百变鬼影,是被铁链锁着不假,这如何解释哩?且看他有何证明再作计较。 当下说道: “你有什么证明,我先看看再说。” 百变鬼影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皱纹羊皮,掷给白旭云道: “你自去看来。” 白旭云接过羊皮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余百变鬼影门幻真,于某年某日被铁翅苍鹰佟浩制于大洪山无极洞,抢去‘紫泉古台’构造图一份。余有一口气存在,必报此仇。” 这字是用血水写成的,因为时间过久已变成紫色了。 白旭云不禁大叫道: “又是‘紫泉古台’!……” 顿了顿又叫道: “这到底闹的是什么玄虚?你怎会是被神拳铁臂囚禁哩?” 百变鬼影退了回去,坐在地下,沉吟一阵,才道: “如此看来,其中情节不简单,恐怕含有极大阴谋,江湖上从此又有一场大风波了!娃儿,你坐下,稍安无躁,听我分析,也许可以寻一点头绪来。” 白旭云是个极聪慧的人,也觉得这件事必有复杂隐情。只好坐下来,对百变鬼影态度也和善多了。 百变鬼影门幻真坐在地上,将背脊靠在崖壁上,用一双极慈祥的眼神,看着白旭云。 白旭云猛然觉得百变鬼影这温和态度及慈祥眼神,正同吕梁山那化装为神拳铁臂佟浩的老人,及中倏山三异人中的儒巾老者二人一样,他不由一怔。 他怔然间,百变鬼影叹了口气,道: “在未见你面以前,我还以为我是被神拳铁臂佟浩所囚禁。现在经你所说,我可推翻了囚禁的那人不是神拳铁臂了。” “在三十年前,我同神拳铁臂佟浩,及你师父三绝剑本有嫌隙,但还未到生死不可程度。 后来,我自闯江湖以来,罪孽太重,就洗手归隐在中倏山,三十年来每日思过以赎前非。那知一年前,神拳铁臂佟浩忽寻到中倏山来,不问情由地就同我打起来。” “三十年前我同神拳铁臂的过节,虽属我的不是,交手时我终于较逊一筹,挨了他一掌,按说我们没有恩怨存在了。” “这老儿怎么又找上我来哩?当时我一面同他打,一面对这问题感到十分气愤。” “三十年前我本可敌过他,想不到三十年后,不到十招我被他所治。搜去我‘紫泉古台’构造图。用铁链穿透我肩胛骨,禁闭在这无极洞内,用大石将石室口封堵。” “事后,我感到万分奇怪,神拳铁臂那里学来这么高深的武功?竟能在十招内将我制住,这是不可思义的事。” “根据你娃儿在吕梁山所见,有两个神拳铁臂,其中一个假冒我百变鬼影之人所化装,我想那人亦即是化装为神拳铁臂来制服我的人。” “不过,这中间又有点疑问,如果那人既是化装为神拳铁臂来制服我的人。佟老儿决不是他的敌手,同他打个不分上下。除非佟老儿三十年来另有奇遇,否则绝难同他打个平手。” “神拳铁臂佟浩老儿的性情我是十分清楚的,为人虽然气躁一点,但可极度正派,三十年以前已到的过节,他绝不会再找到中倏山同我生事。他也不会为了‘紫泉古台’构造图做出卑鄙行为来抢夺,何况他又不会知道我有这一份秘图。” “所以我现在断定囚禁我的人不是他,必定另有其人了,这人就是冒我名化装为神拳铁臂的那个老贼了。” “依你说,神拳铁臂握有一份‘紫泉古台’地图,假如是他将我‘紫泉古台’构造图抢去,那他一定在‘紫泉古台’内苦炼神功,任何人也不会得见他,那人又如何能寻得他哩? 如此看来,神拳铁臂根本是没有得着‘紫泉古台’构造图了。因此更可证明我的秘图不但他所得,我也不是被他所囚禁。” “我现在将前因后果连系起来,我觉得化装为神拳铁臂囚禁我的人,在吕梁山中冒名同佟浩老儿决斗的,及冒神拳铁臂杀死你的师父的,都是这一人所为。” “更说明一点,那人先化装为神拳铁臂佟浩制服我夺去‘紫泉古台’,然后又去将三绝剑杀害。 最后仍以神拳铁臂面目去威胁真神拳铁臂取得‘紫泉古台’地图。因为那人已得着我的‘紫泉古台’构造图,如没有地图,仍寻不着‘紫泉古台’那个地方呀!” “至于那人为什么要杀害你师父,这一点你已听他亲自说过,无非是假神拳铁臂之名为非作恶胁迫他交出地图而已。” “那人为什么不以本来面目来同我及神拳铁臂硬逼交出秘图?我想有两点理由他不能这样做。” “第一,那人一定是个极有身份的奇人,他为了保持自己声誉和地位,不便以真面目出发。” “第二,我想神拳铁臂那一份地图,必定为他自己所毁了,大概那人事前已打听清楚,如此一来,那人就不能硬来,只得用胁迫办法来对付他另绘出一,份。同是他也打听清楚我这一份秘图是藏在身上,故他一举将我制住搜去。” 百变鬼门幻真滔滔不绝分析一阵,白旭云听来认为极合道理,也惊异得汗流浃背。 百变鬼影大概是话说得太多,精神似乎有点萎顿。 半晌,白旭云忽想起一个问题来,道: “门老前辈我请问‘紫泉古台’构造图有几份?” 百变鬼影一愕,望着他道: “我只知道只有我这一份,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两份不成?” 白旭云当下就将霸王庄如何有个化装他的白旭云,如何被庄主看出他施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法而认为偷了他的‘紫泉古台’构造图,以及如何被囚禁,如何又发现化装的白旭云其人,一一说出。 百变鬼影更感迷惑惊讶,半晌说不出话来,你这人脑子十分灵敏。思考精细,但他想不出‘紫泉古台’构造图江湖上是否有两份。及化装为白旭云的是什么来历。 白旭云此时对百变鬼影已甚信服,而且又十分同情,拔出桃木剑主将他铁链削断。 百变鬼影点头笑道: “承你娃儿好心!” 他看了看白旭云手中桃木剑,不由引起初见时的疑团,禁不住问道: “娃儿,你能告诉我这柄桃木剑得来的经过吗?我看这中间也许另有一段隐情吧!” 白旭云本对中倏山儒释道三个异人,抱着十分的迷惑,当下毫不隐瞒的将经过说出。 百变鬼影不但惊讶得更厉害,而且连连称怪。 万流教三百年前在武林中是极负盛名的教会,同天玄上人这一门派共负盛名,三百年后万流教同天玄上人这一门派,同时消声匿迹,从未见这一教一派的传人在武林中出现,武林中各派均都疑惑不解,成为武林一秘。各派对万流教同天玄上人这一派的隐秘,虽说是议论纷纷,但终是一无所知,毫无头绪。 门个里道: “三百年前万流教同天玄上人这二大派,在武林中极负盛名,武林人中皆知万流教同天玄上人这一派不知为何行为总是相对,可能都是因为想独占武林,领导武林各派,在武林各派中对万流教的所作所为不甚理解,固其作为甚是霸道,行事以执已见为目的。” “在武林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特别是万流教有为常规人作法,手段,包括万流教门中人个个一身怪异的武功,其武功路数,招法也有违常规,以各派武林视为新左道。” “你手中所持桃木剑是万流教主的主剑,也是武林中人视为此派中人的证物,如今桃木剑在你手中,而你一身武功又皆是万流教门中武功,如真像那三位所说,以你目前的武功当真是少遇敌手,但你也要当心那些自视正派人物的攻击,特别是对你这样一个年青人,我这样罗罗嗦嗦一大堆,你不见怪吧?” 白旭云忙道: “老前辈一番心意,晚辈已自明了,在今后行事中晚辈自当小心,不负成众人所矢,更逊负成被那些自标榜为武林正派中人所利用,以为除新左道为由振自己之名。前辈可知晚辈所道那三个异人。” 门幻真道: “确实不知,倒是你我所遇之事分析起来,极有可能的有一个重大的阴谋早已在策划,看来武林将遇一场洗劫,娃儿,以你的天赋,及所遇所见,看来今后你是要承担重任。” 白旭云道: “前辈太看得起晚辈,当真今后有晚辈能力所能及之事,晚辈自当尽全力,也不负我师父的教诲,及你老的厚望。” 门幻真道: “依目前情形看来,有人在扮你在江湖上行事,你也要多加提防。” 白旭云道: “多谢前辈提醒,前辈你下步打算怎么办?” 门幻真道: “我准备上吕梁山找神拳铁臂大家共同想想对策,娃儿你下步打算呢?” 白旭云道: “我已被弄得糊里糊涂,打算还是先到衡山找冷姑娘,然后查找杀师的仇人,为师父报仇,为江湖除害,前辈目前伤势如何,可否有晚辈效力之处?” 门幻真道: “今日遇你,也该老朽不死,先谢过娃儿捡回我这一条老命,这类伤我还有能力对付,我想即刻,离开这里,不如我们就此分手。分手前我送你二样东西,一是我师门的千幻变鬼影录,这千幻变影录我想日后对你定有帮助,娃儿你不会推辞不要吧,我也不是要收你为徒,我也没有这份福气,收你这样的徒儿。” 白旭云道: “前辈太看重我了。” 门幻真继道: “二是一瓶易容丹,你依书中方法自会使用,这二样东西对你行走江湖自会有用。” 白旭云道: “谢谢前辈,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旭云收了二样东西。 于是二人道别,白旭云跨上枣红骝向衡山奔去。在前面一镇上他感到肚子咕录直响,于是到了一酒店前打马停住,店小二迎将出来,见白旭云一身英豪之气,忙上前牵过马绳,白旭云走进店内,一眼看见二个道人坐在靠窗旁的一桌边,白旭云凝神无意听到“紫泉古台”,于是走到这二道人旁边桌坐下。 店小二拴好马来到白旭云身前,道: “公子,要些什么。” 白旭云点了二个小菜,要了一碗面,在吃时,见二道人付帐而去。白旭云忖思,他二人提到“紫泉古台”,也许能探出一二,于是匆匆忙吃完面即跟踪而去。 那二道人走了一脚行程,就有一个打转回走。 白旭云想跟前面那一个没错,于是牵马进入路旁林中,跃上树梢,但见那道人到了无人处,提起轻身功夫,一路似离弦之箭,只见他右手拿着长剑,从他轻身功力看来,武功不弱。 白旭云纵身而起,随后疾追。 前面道人直转入左边山硅,叮冬之声,更是显耳,一转眼道人隐没于一座崖石后。 白旭云不敢稍存大意,潜在那道人左侧三丈处隐藏着。一面注意着那道人,一面向那叮冬之声看去。 约五六丈远崖壁下,有两个女人手执着鹤嘴锄向崖壁挖掘,身旁堆着许多乱石屑,似已挖掘了甚久。 白旭云感到无比的惊异,那两人在这崖壁间挖掘什么?这道人难道同我一样端是闻声好奇而来? 他正在沉思,忽听得崖壁间两女人中有一人欢呼一声,道: “得着了!” 另一女人立即小声警惕地道: “小声点,红姑。” 白旭云极看望去,那两女人一着红裳,一着绿裳。穿红衣女人从崖石取出一个方形铁盒,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时那崖石后的道人神态紧张万分,白旭云心情纳闷已极,那女人所得的铁盒是什么? 这道人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正愕然之际,忽见那道人拔出长剑,身形如脱弦之箭,疾射而去,六七丈距离,两个起落,人已纵到红、绿两女人前身。右手长剑一闪,逼退绿衣女人,一探左臂,红衣女人铁盒已到他心中? 他一个转身,人如一缕轻烟般,转头向山谷外急奔。 暴身、出剑、抢物,这动作快得出手白旭云意外,红、绿两女人在猝不急防之下,更是愕然大惊。 在红、绿两女人醒悟时,那道人已窜出山谷口。 两女人相对一声怪叫,纵身向谷口疾追,身法亦不等闲。白旭云也不知为什么,亦跟在她们身后追去。 那道人轻功虽高,但红、绿两女人也不弱。穿出谷口,道人在前不过二十丈远。 红、绿两女人要想追上那道人,也不易办到,突然红衣女人一面奔跑,一面仰天一声长啸,这啸声,尖锐刺耳,真如枭鸟夜啼,难听极了。 白旭云心头顿涌上一个念头,暗忖:我何不赶上前去将那道人拦着问个明白。估计那道人是个邪门应徒,就代替两女人将铁盒劫回。 心意已定,猛提一口真气,“叟”地一声,人如疾电,眨眼窜过红、绿两女人之间。 红、绿女人,突然又见一人依身而过,身法之快,是她们所仅见,不由又一惊。 她两人,一定神,啸声连起。 白旭云窜过两个女人,两人起落,人已追到道人身后不到七八丈远了,接着两个纵身,就可追上。 正在此时,道人前面蓦地一声尖啸,同后面两女人啸声遥遥相应,亦是极刺耳难听。 啸声甫歇,道人身前现出一人,将去路阻止。道人知道逃走无望,乃停身不动。 白旭云见前面有人出面将道人拦阻。就不愿多事,立隐身于一座崖石后。以观变化。 那现身之人,原是一个白发如银,身体硬梆的老婆婆,她头上戴着朵大红花,手中持一枝山藤杖,横在身前。 她向道人打量一阵,怪笑两声,道: “你胆子也还小,敢在我紫鹤姑姑手中,抢夺秘图,真不知死活了,还不乖乖献上,难道要到动手不成?” 白旭云“哦”然一声,暗说,原来那铁盒之中,又是什么秘图,他又乍听得那硬梆老女人,原是紫鹤姑姑,几乎不能自持地“啊”出声来。 要知紫鹤姑姑乃云南云雾山有名的黑道魔头,红绿两女人即是她孽徒红、绿姑。 那道人一见是紫鹤姑姑,火气焰就低了半截,上前打了个稽首道: “这铁盒隐藏之处,乃是敝敝师祖天凌真人所发现,姥姥为一代名人,何必检此便宜? 伤了双方和气。” 紫鹤姑姑冷哼一声,道: “神物异宝人人有份,何况我们先已得手,小杂毛何必多言,老身看在天凌真人情面,饶你一命,这已是破了我的例子,我紫鹤姑姑手下尚未留下一个活口。” 说着没见她身形闪动,相对丈余远,人已飘到道人身前,臂一招,铁盒已到她手中。 白旭云听得那道人说是天凌真入门下,又是一阵愕然,武林正派中,天凌真人是数一数二的奇人,年龄都将近百岁,武功高不可测。 后见姥姥一举手之间,就将道人手中铁盒夺去,他又就骇然,紫鹤姑姑果然名不虚传,确有两手。 那道人明知敌不过紫鹤姑姑,气得两眼翻白,交待了两句场面话悻悻而离去。 紫鹤姑姑见道人离去,冷哼一声,还不自满,这时,红、绿两女人已奔到紫鹤姑姑身前。 紫鹤姑姑转眼得见手中铁盒,喜得眉开眼笑,伸出巨掌朝铁盒劈去,铿然一声,铁盒应声而开。 铁盒启开,她伸手取出一卷绸绢,她更高兴得桀桀怪笑,红姑绿姑也乐得直跳跃。 白旭云在暗处直纳奇,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呀? 值得她们这么开心,他也不由得两眼睁得特大,盯着那一卷绸绢眼眨也不眨。 她们三人乐了一阵,紫鹤姑姑方才将绸绢慢慢打开。打开一看,紫鹤姑姑及红绿两姑面色大变,三人顿气得桀桀怪叫。紫鹤姑姑一气之下,随手将,那一束绸绢掷去。 那个绸绢虽是极轻之物,经紫鹤姑姑一掷,却如剑一般的射出,快速无比,恰好落于白旭云身边。 紫鹤姑姑桀桀怪叫道: “娃儿们,我们上了风灵真老杂毛的当啊!找他去。” 说完,带着红绿姑朝道人奔去的方向追去。 白旭云在她三人走后,拾起绸绢走出,借着月光一看,绸绢上所写着几个大字: “第五号,‘紫泉古台’构造伪图。” 除了这几个字外,别无发现。 白旭云不禁“咦”了一声,道: “又是‘紫泉古台’!” 这一束绸绢,原是骗人没有用的东西,怪不得紫鹤姑姑气得弃之而去,他随手揣拿怀中,暗忖: “如此看来,‘紫泉古台’构造伪图至少有五份了,这五份中,我先后就得知了三份,霸王庄东方斌有一份,被化装为我的那少年得去。百变鬼影老前辈有一份,被化装为神拳铁臂的那个怪人得去,此地我又发现了一份?那两份,是真是假里哩?除这第五号伪图外是否还有第六号第七号?……” 此刻,已是四更,他愕了一阵,唤来枣红骝翻身上马,亦向道人奔走方向驰去。 奔了一程,蓦地两声凄厉尖呼,从山崖那边官道上传来,这尖呼声,似为适才红姑绿姑所发。 白旭云不由愕然,心想她们已追上道人打起来不成?他两腿一紧,即向官道疾驰而去。 在他走上官道,红姑绿姑赫然直挺挺地死在路旁,胸口殷红血水,正流得不止。 白旭云向四周望去,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 他再向已死的两个女人打量,忽然在地上发现几个大字,写道: “桃木剑所杀!” 字旁还用血水画了一柄红桃木剑。 白旭云一见这几个字,不由惊得呆了。 正在他惊呆之际,忽又发现丈远外也躺着一具死尸,那死尸赫然是那抢夺铁盒的中年道人。 他双腿不由自主地朝那已死的道人走去,道人亦是胸口上一剑,血水淌了一地。 在死尸身旁地面上,亦有几个字,写道: “桃木剑所杀。” 另外同样用血水画了一柄血红桃木剑。 白旭云不禁打扫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反手拔出桃木剑反复审视,痴呆地喃喃自语道: “桃木剑?桃木剑?……” 傲面君子白旭云一见两个怪女人及那中年道人,均被桃木剑所杀死,反手拔出背后桃木剑,反复审视,人如痴呆一般。 半晌,定一定神,向四击望去。 原野,只是一片静寂,寒星闪烁,草木瑟瑟,没有发现一个人迹。 此地两面是插天削崖,一面是起伏不平的广地,广地前三十丈远,有一片茂密树林。 傲面君子白旭云从山崖转过来,是骑着枣红骝,并未耽搁好多时间。按说那两个怪女人及那中年道人,是由另一人所为,此时实无可隐身之处,应该可以发现人迹。如此看来,此地当无外人。 难道…… 他低下头举眼向道人尸体看了一眼,又想道,难道是互相残杀吗? 现在他将双眼又转到丈远外的两个怪女人的尸体上,摆摆头,又推翻了他的想法。 很明显,两处尸体边都用血水画着一柄桃木剑,显然是另有其人了。 紫鹤姑姑的踪迹又在何处?难道她发现敌人先已隐匿逃走不成?紫鹤姑姑是黑道上甚具盛名的高人,果然望风而逃,则这个神秘的人物,定是个不可一世的魔头了。 功夫废了。 白旭云大怒,叫道: “你们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为什么这样惩治我?” 儒巾老者向他一招,一股无比吸力,向他吸 来,他踉跄地吸到儒巾老者前。他一掌按在白旭云天灵,一掌按在灵台穴上,温和地道: “娃儿,你别紧张,你那一点俗不可耐的工夫。 怎能闯江湖,我们会另外传你功夫的。” 白旭云顿感两股真力由灵台天云两穴源源而入,奇怪的真气逆流而行,并未按照正轨运转。 约一顿饭工夫,儒巾老者才放回阵势。白旭云精神突振,内功也恢复过来,且较原来的功力精深数倍。 胖大和尚哈哈大笑道: “你这娃儿,真有造化,我们三人武功虽说不能盖世,但可说鲜有敌手,你能学得我们三成,就可扬威江湖。” 儒巾老者笑道: “你原是正派人,学得我们功夫后,照样可以行侠江湖,你师三绝剑之仇还得去报哩!” 傲面君子白旭云心头一动,我原来的武功纵令不废,也不是杀师父仇人百变鬼影敌手。 他们三人是谁?不成即是杀死两个怪女人及道人之凶魔吗? 事实极明显,不然,他怎会提起“桃木剑”? 可又怪了,这凶魔说出两柄“桃木剑”,意义又何在?不想而知,他所指两柄“桃木剑”,即是指那杀死三人的及我手中的两柄桃木剑。 也许这人不是那个凶魔?或者是另一位高人发现了三具尸体,认定是我所为吧!他为什么不现身? 白旭云沉吟一阵,抬头举眼,向四周打了个转,用着冷削的嗓门,道: “何方高人?……”—— 第七章 良久,没有人回应。白旭云冷哼一声,两腿一夹马,带着满腔疑团,继续向前驰去。 刚要穿出树林,耳边又传来话音: “两柄桃木剑,五份伪地图……” 这次声音听来更明晰清楚,很容易分辨是出于一个老人之口。白旭云不禁呆了一呆,一勒马缰,复又停足下来,双眼暴射着冷削的凌芒,凌气深思。 不错,白旭云无意之中,从那紫鹤姑姑手中,得着一份“紫泉古台”五号伪图。在当场知道这份五号“紫泉古台”伪图的只有紫鹤姑姑,及她的两个徒儿红姑绿姑,那是在中年道人逃走以后,紫鹤姑姑从小铁盒中取出才得知是份伪图。 当前,中年道人及红绿二姑已死,除了紫鹤姑姑及自己外,无人知道这份地图是假。 这神秘的高人,竟是何来头?不但指出两把桃木剑,而且他还知道五份伪地图? 白旭云天赋极高,思虑灵慧,他虽想不出这中间错综复杂的情节,但他已确定这位神秘高人,纵不是凶魔,亦必同这“两柄桃木剑”、“五份伪地图”有密切关系。否则,他那能知道如此清楚? 但他仍未改掉冷傲之态,半晌,用生硬的语气,仰头说道: “我傲面君子白旭云,既是后学晚进,总不辱得见高人尊面。既不赐面一见,语又带神秘,究竟意欲何为?” 他话甫落,随即耳边有人说道: “好小子,眼见死无葬身之地,还不自知,可叹!可惜!” 这声音似由树林左侧传来,白旭云早就凝神定气,在那人最后一句话音未了,他一抖缰绳,枣红骝乃通灵之物,“叟”地一声,如流星一般向林外左侧驰去。 此时,天已大亮,除了朝霞微露,林鸟唧唧外,那有人迹? 他知道,这种高手,如不欲同你朝面是无法可以得见的。一赌气,将桃木剑反手入鞘,兜转马头,朝树林对面山下走去。 他坐在枣红骝上,无目的向前驰骋着。现在,他思想慌乱极了,桃木剑杀死的三人,是黑白两道极负盛名的门下。紫鹤姑姑不但武功绝高,而且心狠手黑。那中年道人乃天凌真人门下,更是来头不小。假如这场纠纷拉在我这桃木剑上,陪上一条命,那才叫冤? 那三人虽是“桃木剑”所杀,反正不是我所为,我何必去涉及这一淌浑水。“紫泉古台” 地图及构造图,更与我无关。我目前应去衡山寻冷晨清,那个赠我马匹衣服的神秘女郎,及铁翅苍鹰老前辈,说不定早我到衡山,如果他们不见我,还不知以什么态度来看我,也许认为我是个不守信义的人,对冷晨清置之不理了。 好吧!各人自扫门前雪,管它什么“两柄桃木剑,五份伪地图。”无我白旭云无关。 想到这里,心情开朗多了,一紧缰绳,风驰电掣朝山谷外奔去。 奔出山谷,走上大道,枣红骝“唏聿聿”长叫一声,放开四蹄急奔。 此时,正是仲春季节,花红柳绿,景色宜人。 白旭云在朝露晨曦之下,精神陡振。 奔走一阵,忽见前面有一个三尺高,衣衫褴褛的老头,提着一只藤蓝踽踽而行。 白旭云一抖缰绳,将枣红骝放缓下来,轻轻从那老人身边走过去。他倒是十分小心的,生怕撞着人家。 那知枣红骝前身走过,不知怎地屁股竟一摆,唏哩哗啦一串响声,便将老人手腕的藤蓝撞翻。藤蓝内装的几只碗,打得粉碎。 白旭云一愣,心想我的马本是离开他明明有三尺运走过,怎会撞上哩?还好只撞翻他的藤篮打破几只碗,要是撞伤人,叫我如何过得去? 这本来是一件小事,也没放在心上,下得马来,取出几两散银子,走上前,向老人陪个礼,道: “对不起,在下匆忙,无意打破你老人家几只碗,抱歉得很,这有几两银子,算作赔偿吧!” 这几句话,倒说得很有敬意,处置也很适当。 那知那矮老人,双眼一翻,应声道: “好小子,两目不清,赔上五个头来,爷爷也不会放过。” 白旭云不由一愣,面露愠色,这老头怎么不讲理,开口伤人,不禁举目向矮老头打量去。 这老头高不过三尺,苍白发须,虮结一团,烂眼眶睁得大大地,白多黑少,满脸油污,再加上朝天鼻,歪嘴唇,难看极了。 白旭云见这样一个难看的矮人,心头气顿消了,忍不禁有点暗自好笑起来。但他冷削傲僻惯了,就是觉得好笑,表面仍不露出一丝笑容。 像这样一个糟老头,有什么可理会的,冷冷地将几两碎银子向地上一丢,转身上马。 他还未上得马背,矮老头却叫开了: “好小子,你瞧了半天,有什么好瞧的,爷爷既不是读书人,又不和尚,更不是道士,我是另一种境界的老乞丐,认清了吧?” 白旭云没去理会他,这矮老头,生相难看没有一个点令人看顺眼的地方,而且语气还有点风风癫癫,更不值得一理。 他上得马来,一抖缰绳,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矮老头见他不理而去,更是得意地在后轻轻叫骂着: “两目不清,赔上五个头来,爷爷不会放过你小子。” 枣红骝一放开四蹄,就是好几丈,矮老人叫骂一声,他人马已在十多丈远处。 但老人的叫骂声,仍清晰入耳,白旭云心头微动。放宽马步,回头看去,可是那矮老头踪影不见。 他更感到惊讶,怎么一瞬间人影不见?这大道两旁,并无可隐身之处,那糟老头,那有这样快的身法,眨眼即杳,难道这个看不顺眼的糟老头,是个不露形迹的绝世高人?单凭十多丈远外,他轻轻的叫骂声乃很清楚传人到耳,普通人那能做到? 打破他碗,赔上几两银子,还有什么说不过去,怎的还骂我是“两目不清……” 唔!“两目”那目与木字同音,两目该不是隐含着“两把桃木剑”吗?“两木不清”,那可能是隐射着昨夜杀死三人的“桃木剑”,及我身上所负着的桃木剑不正是弄不清? 还有骂我“赔上五个头”,这不又是隐含着“五份伪地图”的意义吗? 他又说,他不是读书人,又不是和尚,更不是道家,这也不是明显指着中倏山儒释道三异人? 这真是怪异得不可思议,纵然这糟老头是个异人,怎会对我的来历知道这么清楚?莫非他是神仙,有先见之明。 就他知道我的来历,也用不着在我面前神秘的指指点点,这样做,又是居心何在? 白旭云本极灵慧,立能将那矮老人疯言疯语联想了来。他并想到树林中那传音之人,即是这个糟老头无疑。 这糟老头既是异人不会无因在我面前透露隐语,必有原故而发。 难道,这位异人即是杀死那在三人之人?或者他误认为那三人是我所为?但这都不近于情理。那三人如果是他所杀,他用不着在我面前疯言疯语。如认定是我所为,何不当面叫开哩? 他愈想愈烦,仰头冷哼一声,心想: “我白旭云行为正大光明,对天无愧,管他是什么人,是何居心。” 他放下沉思,策马不理,-向前奔去。 自此以后,再没发生什么事。 数日,来到饮牛山,天色已晚,因错过宿头,在一个山涧边下得马来,吃了干粮,饮过泉水,蓦地发现两条人影,在对面涧边向一片森林奔去。身法之快,直分别脱弦之弓,眨眼窜入林内。 白旭云惊讶不已,分明这二人轻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心头一好奇,甩下枣红骝,也就纵身追去。 在他进人森林之中不远,见有一座观院,灯火外透。 傲面君子现时功力极高,轻功亦甚了得,一纵身,轻灵地跃上院墙,略一打量,接着跃到一间有灯光的窗下,不敢大意,施起绝高轻功,将身形腾起,隐伏在屋檐之下。 他这里刚将身形隐好,突然墙外飞来二人,白旭云从二人身法看来,似极森林外所见二人,原来他反而赶在二人之前了。 两个夜行人刚落于院阶,白旭云隐伏屋檐下的。大窗呀然一声打开。接着窗口出现一个四十开外道人。发话问道: “是中州双燕两位大侠吗?为何晚来一步?” 白旭云暗叫一声惭愧,两个夜行人落于院阶,并未发出音响,只略有衣衫带风之声,即被这道人发觉,看来这道人不是等闲人物,侥幸自己没有大意,万一给人发现,夜探人家观院,将何以交代? 他不知道中州双燕是何等人物,正要向二人打量去,二人却朝大窗内道人一抱拳道: “我兄弟二人本来早已来到,惟因‘桃木剑’过于诡谲神秘,我们在观外巡视一遍,故而来迟。” 那道人笑道: “今日之会,甚关重要,二位警觉过人,贫道佩服,请进内略事休息,几位老前辈,不一时就到。” 白旭云听到道人一提起“桃木剑”,不禁神经一怔,正在他一怔之际,那称为中州双燕的二侠,已进入屋内。 白旭云见中州双燕,一年约二十五六,一年约三十,紧服劲装,英气内蕴。 那道人三柳短须,神光焕然。看来三人功力均不等闲。中州双燕进得屋内,没多客套,分别落坐。年轻的一个,向道人道: “我兄弟恩师,将于今夜三更来此,请道长转禀天凌真人老前辈一声。” 道人面展喜色道: “逍遥书生东方前辈也出面来到?真是难得,如此一来,再会合少林太极禅师,加上敝师。‘桃木剑’再猖狂,定可以将他剿除,为武林除一大害。” 傲面君子白旭云,一听说天凌真人,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少林太极禅师,都集聚在此地,来对付“桃木剑”,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三人,俱为武林正宗第一流顶尖儿的高人,威镇黑白两道,领袖群伦,江湖上以“宇宙三奇”称之,甚少在江湖上露面。 “桃木剑”到底做了些什么,引起武林公愤,连“武林三义”都搬了出来,这事不可等闲视之。 据我所知,“桃木剑”只杀死紫鹤姑姑的两个徒儿红姑绿姑,及天凌真人门下传人。 紫鹤姑姑本是邪道,不值引起武林三义出面。若是为了天凌真人门下被杀,以天凌真人宇宙三奇之一名头,还不足以对付“桃木剑”吗?那用得着三奇齐出?“桃木剑”工夫,以我所想,就不相信便能高于武林三义中任何一人之上。 “桃木剑”同我这柄桃木剑到底有何关系? 白旭云想到这里,不禁机佘惊打了个寒噤。 他正想道,蓦地禅房灯光一暗,晃眼多了三个人来。 这三人是何时进入房内,以白旭云现在不等闲的耳目,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出,这三人的身法,可见已练到至高之境了。 在灯光复明之后,白旭云屏息凝气小心地举目向三人看去。 这一看,险些又惊得他“啊”地一声,呼叫出口来,他不知是否是自己两眼有了毛病,看错了人? 他连连眨了眨眼,再向那三人看去,那会错,不可正是那三个。那是废除他功夫又另传他功夫的中倏儒释道。 一惊之后,随即冷静下来,他忽然醒悟,中倏儒释道,原即是武林三义。 此时,他反而十分后悔了,凡是练武的人,无不以能投入宇庙三奇之一门下为荣。无论你能否学得一成武功,单凭这一块武林三义牌头,便可扬威武林。 别人想投入武林三义之一门下而不能如愿,他何幸而得三奇全体欣赏,传以武功。如此看来,将来为师复仇,当没有什么顾虚了。 他自从得中倏儒释道三异人传授武功后,竟究自己功力如何,自下山以来没同人过过招,还不知道程度深浅,不过,功夫比往日大进,是没有疑问的。 忽然,另有一个问题,涌上心头,令他无法解释。 中倏儒释道曾自称为万流教门下,但武林三义是各立门户,各拟一向,分明不是一个门派之下。 目前,无不令他多去思考,武林三义在中倏曾传授他武功,虽未入门,但江湖上凡授一技,均应以师尊之,他是否应现身拜见?他不得不有所考虑了。 白旭云终究是个具有慧眼的人,心想这样鲁莽现身,是不明智的,他们正有重大的要事会议哩。 禅房内众人均已落坐,逍遥书生向天凌真人及胖和尚太极禅师,道: “现在我们人已到齐,先听我两个徒儿,将‘桃木剑’行凶之事,作一个报告,再行研究对付方法。” 天凌真人及太极禅师点点头。中州双燕老名叫飞云燕,即是白旭云所见夜行人中年汉子。 他上前一步。向众人行了礼,说道: “最近一月以来,江湖上忽发现一个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人,接连做了许多案子,出手狠毒异常。做下案后,留下“桃木剑所杀”五个血字。另外用血水画下一柄血红长剑,因此江湖上人称这怪人为‘桃木剑’”。 “‘桃木剑’不单是残杀我们武林正宗,连黑道的人物也遭杀戮。一月来,武林正宗被残杀的有太平胡老英雄全家、余家寨宇宙手余老前辈全家、平阳岭三英、四杰村四杰、玉泉寺悟空长老师徒……等。” “黑道上被杀的有单殿擒龙乌天锋、函谷关二鬼、恶虎岭四恶……” “因时间仓促,弟子所知不尽,恐怕还有许多被害者我们还未调查出来。” 说完退立一旁。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天凌真人、太极禅师均面色十分凝重,许久,没有人发话。 最后,还是逍遥书生东方文中,打破沉重空气,道: “想不到万流教主三百年前,留下来的桃木剑,居然在武林之中,造成如此空前浩劫,天凌真人你对这事的看法如何?” 天凌真人一股冷削之气,慢吞吞地道: “万流教主三百年前,同天玄上人比武之后,被武林中人誉我为旁门左道,即申言将来要以他旁门左道同江湖一较长短。难道万流教主门下,现今履行遗言不成?” 太极禅师却哈哈一笑,道: “我和尚竟没听说过万流教有传人。” 白旭云听了他们的话,更加迷糊起来。他们话音,这三人根本不是万流教主一脉。但我在中倏山时,他三人明明说是万流教下传人,岂会有错? 难道这武林三义,同中倏山万流教的儒释道,根本不相关联。可是,我眼不瞎,武林三义同中倏山儒释道不但音貌相同,而且个性也极相似。逍遥书生的慈祥、天凌真人的冷削、太极禅师的急躁,同中倏儒释道一模一样。 这时,他又听得逍遥书生道: “如此看来,这神秘人物,不但武功不在我等三人之下,而且机警异常,神出鬼没,令人不可捉摸,又加上一柄神秘桃木剑,更加如虎添翼了。” 太极禅师哈哈笑道: “别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天凌真人的‘云拂十二绝’,逍遥书生的‘日月双掌’,我和尚的‘风火八式’,不信就敌不过‘桃木剑’。” 天凌真人挪移了一下身子,仰起头,看了众人一眼,冷冷地道: “‘桃木剑’,果称得上人物,就应现身同我们几个当面斗一斗。贫道久未历江湖,这次我到要以‘雪拂十二绝’,会会旁门左道万流教的‘桃木剑’。” 说完,两眼精光暴射,向窗外白旭云藏身檐下,扫了一眼。 白旭云不由心神一凛。 正在此时,突然禅房外匆匆跑进一个中年道人,面现惊惶之色,朝天凌真人禀道: “启禀师父,云愁师兄在京山不远处,被‘桃木剑’所杀。” 天凌真人神色一变,惊问道: “什么?……” 惊得下面的话接下不去。 中年道人沮丧地道: “接应的二师兄,已将尸体运回,现停放偏院。” 天凌真人神色又一变,面带色愠道: “下去料理厚葬,一切等会再说。” 白旭云心里明白,中年道人所指示愁云师兄被‘桃木剑’所杀,当然是指他所见与被红花姥姥之徒红姑绿姑同时被杀的那一位道人了。 天凌真人神态似极不愿将云愁道人的致死原因,在众人面前披露。 太极禅师及逍遥书生都是高人,察言观色,已料到云愁道人之被‘桃木剑’所杀,中间必有隐情,主人既不愿明说,他等也不好开口询问。表面只好安慰一番。 原来,天凌真人在不久前被他得知京山山谷之中,藏有“紫泉古台”秘图。已由紫鹤姑姑发现,正在深掘中,因他是一派之主,地位声名极佳,不愿意自己动手抢夺,才先后派出两个武功不弱较有心计的徒弟前去,相机夺取。此等事,他当然不愿将原委向众人说出。 天凌真人神态本来十分冷削,现在更加难看 了,白旭云心头不由涌起一丝寒意,这个风灵真人同中倏山那个道人毫无差别。 天凌真人忽然有意无意之间,又向窗外屋檐下瞥了一眼太极禅师。亦突然张开大嘴哈哈大笑,显得极其神秘。逍遥书生东方文中慈祥温和面带笑容的点点头。 武林三义这些动作,白旭云都看在眼里,不知他们三人在闹什么玄虚。中州双燕及那中年道人,面带惊疑之色,禁不住也回过头向窗外看去。他们心想该不是‘桃木剑’在此出现吧。 傲面君子白旭云顿然醒悟,暗叫一声糟了,我的行踪已落在他们眼里。我也是过于大意,以武林三义这么也神入化的武功,当然蒙不过他们的耳目。我得赶紧离开,免得多惹是非。 意念一动,灵巧地转身拳腿纵下地面,一点声响出没发出。因为他全身隐在窗口一边,只将头伸出偷看他们行动,按说一纵落地面,当不应为众人所发现。 那知他一落地面,祥房内蓦然灯光一闪,武林三义不知用什么身法,全休已站在院庭之中,白旭云便整个身形暴露在人家眼前。因为太快,令他无法可闪躲。 白旭云大吃一惊,愕然在屋檐下不知所措。 正在他一愕之间,中州双燕及中年道人,亦相继而出。一见白旭云,赶紧拔出长剑,怒目而视。 原来,白旭云的形迹,早已落于武林三义眼里。 白旭云此时,力作镇静,从容地走出走廓,来到院庭,向武林三义俯身一礼,正要发话,说两句告罪过场,那知太极禅师却怒吼一声,道: “好大胆的小子,居然敢来踩探我们宇宙三奇,先将你拿下再说。” 天凌真人手一挥,向太极禅师道: “禅师不必动怒,此人既在风灵观暗探,当是冲着我风灵真人而来,让本观外置。” 说着,转过头向那中年道人道: “云海将他拿下!”—— 第八章 白旭云微起怒意,心想武林三义乃武林中极负盛名,领袖群伦人物,怎么一点江湖修养也无。纵令我不该私探他们行动,犯了大忌,但也应该先问过明白,再动手不迟。 他人本生性冷傲,虽然武林三义名头太大,也不甘示弱,冷冷地抬起眼,向众人打了个转。然后落在那云海道人身上严神戒备着。 此时云海道人手执长剑,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白旭云本想拔出长剑,在他反手一握剑柄,忽念头一动,暗忖,现在他们正被“桃木剑” 闹得不可开交,我这只桃木剑一拔出,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天大误会。到时,有口也难分辨,还是暂时空手接他两招,再作计较。 想到这里,一只握在剑柄的手,又放了回来。 云海道人见白旭云这种轻视神态,那忍受得了,却笑道: “好,你想凭一双肉掌,战胜贫道吗?那我便不客气了,看招!” 语音甫落,长剑便出抖出三朵剑花。快疾逾电分剌白旭云肩井乳根中庭三大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云海道人这一剑刺出,功力火候都不弱,白旭云看来不禁心头一寒。 他自从下得中倏山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同人交手,因为过去的武功已失,从那中倏山儒释道三异人外另学得武功后,还不知深浅如何。当下神色十分凝重,小心冀冀的一错上,便避开了云海道人的凌厉一招。 他这轻轻一挪移身法,却极其玄妙无比,他敢情已施出中倏三异人所传那一种怪异步法,那种步法,曾破解他原从神拳铁臂及百变鬼影两人处所学的“颠倒七星北斗步法。” 武林三义相视一眼,面露异容。 云海道人一剑落空,欺身又进,长剑又攻出两招,一招攻上盘,一招攻下盘,剑气如虹,气势万钧。 白旭云又施出怪异身法轻轻闪过。 他这连避三招,信心大增,心想我只守不攻,看你这个臭道人无可奈何? 云海道人先见他不拔剑空手接招,便觉得对方有点轻视自己。接着又见对方施出诡谲身法只闪不攻,自己三招攻出,连人家衣服都未沾上一点,不由心头大气。 他闷哼一声,可施出绝招来,他这绝招名叫“天罗地网连绵剑法”却是天凌真人生平绝学,不遇强敌,不轻易施展出来。 只见云海直人身形凝重,剑光如雨,将白旭云整个罩于剑影光雨之中,上下左右,剑光闪闪,点点不离他全身要穴。 白旭云心头大骇,好在他生具灵根,临危不乱,定神凝气,极沉着的施出怪异身法,随着剑光传动,长剑每每刺在他身上,就只差得那么丝毫,便被闪过,不能沾上衣襟一点。 云海道人一施出“天罗地网连绵剑法”,晃眼百余招过去,不但不能伤得对方分毫,而且还被对方怪异身法,转动得头昏眼花起来。 中州双燕乃中州有名侠客,自负甚高,原对白旭云看不下眼,现在却将轻视之心大敛,不由生起无比敬意,暗忖这少年是何路数,身怀如此奇功? 武林三义此时面上惊异之色更加沉重起来。 尤其天凌真人一张冷削面孔,此时更冷得令人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白旭云本是不攻只守,以为云海道人自会退身收招,那知云海道人因恼成怒,攻势更猛,白旭云不禁往上冲。 他心想:我这样只守不攻,这个杂毛,也不知道进退的收手,何时才能了断?我得要反攻了,给他点颜色看,好教他知道厉害。 念头一转,借着身形转动之中,伸手一抄,云海道人一柄长剑,已落在手中。他接着将长剑一抖,听得“锵”一声,一柄精钢长剑截为三截。 武林三义不禁同时低哼一声,中州双燕面发死色。 云海海人痴呆地立在当地,半晌,“哇”地一声,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 中州双燕赶紧上前将他扶持下来。 白旭云更是愕然,他不知自己功力如此精湛,举手之间,便将云海道人凌厉攻势中的长剑,随手夺下,而且一抖断成三截,其出乎意想之外。 天凌真人脸上可挂不住了,这当面少年不但破了他生平绝学“天罗地网连绵剑法”,而且举手之 间便将徒儿长剑套去抖断三截,气得徒儿口喷鲜血,他再不顾名份,缓步走出。 白旭云适才那一手抖断长剑功夫,是从中倏三异人胖大和尚学来。那和尚曾经将他长剑抖为寸断,而白旭云只能抖断三截,功力还不低那和尚十分之二三。 天凌真人缓步走出,反手一拔,一柄云拂在手。 逍遥书生、太极禅师二人见天凌真人拔出云拂,并不惊奇,知道这当面少年非泛泛之辈,是个扎手人物,空手与敌,鹿死谁手,甚难预料。天凌真人在这柄云拂上有数千年火侯,“云拂十二绝”,威镇武林。若以云拂对敌,这当面少年功力再高,也难逃他云拂之下。 中州双燕见天凌真人如此分万严重地,心头大骇,天凌真人过去在江湖上,不遇顶尖强敌,从不轻易使出云拂,这当面少年竟值得武林三义之一,天凌真人如此重视? 白旭云见天凌真人亲自出手,心头极为忐忑不安,武林三义,名头何等慑人?暗忖今天我白云飘恐怕难讨公道了。 他正怔着,天凌真人不由分说,滑步上前,身形如行云流水,逼近白旭云五尺。云拂一摆,一招“钻石取火”,数百根云拂金丝,紧结一团,成一笔形,尖端如钢锥一般,挟着一股透骨尽风,笔直地向白旭云胸前玄机大穴刺来。 白旭云大惊失色,慌不迭地一挪身形,施起怪异步法,向左一闪。 这一闪,虽被躲过,但身形没有起先那么灵敏,似有千斤压力吸着,吃力之至。 天凌真人闷哼一声,云拂就势向左一扫,一招“细雨蒙蒙”,原紧束在一团的金丝,突然散开,根根如钢锥,透出无比的真气,将白旭云的整个罩于一蓬金光之中。 白旭云大骇,极力想挪移身形,施起怪异步法,怎耐被万钧压力罩住,动劲不得,眼见就要命丧当地。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心头涌上无比恼怒,气运左臂,呼的一掌拍出,只听得一声闷响,便将下压千缕银丝,挡了一挡。在这生死这际,也顾不得许多,右手反臂一拔,桃木剑紧握手中。 桃木剑一出鞘,便红光一闪,白旭云极自然暗自运劲,将真力贯于桃木剑之上,施出一招“风卷残云”,向云拂金丝扫去。 天凌真人一柄云拂金丝,乃采千年缅铁及千年金袁毛制成,宝刀宝剑休伤得分毫。 那知白旭云桃木剑一招“风卷残云”,扫上那一蓬金丝时,红色光芒闪烁中,金丝中断。 在场众人,又惊又骇的大哗,中州双燕更是惊得脱口而呼,道: “‘桃木剑’!” 逍遥书生太极禅师,此时已顾不得许多,疾闪而出,各站立一个方向,同天凌真人成一个三角之势,将白旭云包围在当中。 天凌真人出手两绝招,云拂即被对方毁去,当时气得怒火万丈。 在他定神过来,看清白旭云所持一柄长剑,通体血红,心头一怔,正在怔愕间,忽听得中州双燕惊骇呼道,“桃木剑”,才恍然大悟,当下面色变得铁青。 白旭云原来本不想拔出桃木剑,但在生死边缘之际,为了求生,只得冒着麻烦,暂先保得一命再说。 那知这柄桃木剑却具有如此威力,心头更是凛骇。 太极禅师性情急躁,伸劈将身后一只精铁木鱼取下。那木鱼约有面盆那样大小,看来总在五百斤以上,木鱼口内横插着一只木锤,随手拔出。 左手持木锤,右手握木鱼,向白旭云怒吼一声,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正要寻找你,你却自动送上门来。” 白旭云正要发话分辨,逍遥书生却抢先说道: “‘桃木剑’,你作恶多端,造孽过重,最近死在你‘桃木剑’之下的数十人,除了少数是罪恶之徒外,其他试问有何罪行?被你杀得鸡犬不留。” 白旭云嘴角一掀动,说道: “我乃……” 刚说出两个字,天凌真人双掌一错,呼地一掌向他拍来。 掌出,随即说道: “二位何用说,我们三人全上吧!” 按说三人乃一派宗师,以大压小就有点说不过去,现不但以大压小,而且还以众凌寡了。 武林三义,因为认定这当面少年,是最为辣手的杰出魔头,才不顾一切三奇联合出手。 白云飘见天凌真人一掌劈来,劲道万钧,心存顾忌不顾硬接,闪身错步,施起怪异身法,向右横跨三尺,躲过一掌。 他这向右一横跨,则落于太极禅师身前不过五六尺。身影未稳,太极禅师,左手木锤右手木鱼已向他攻来。 太极禅师出手凌厉无敌,左手木锤点向白旭云中极穴,右手木鱼以泰山压顶之势,劈上顶门。 白旭云身形左侧一转,暗自用劲,桃木剑点开五百斤重的铁木鱼。左腿一起,踢向太极禅师小腹。百忙中,右掌一翻,硬接了逍遥书生一记日月双掌。 太极禅师铁木鱼一被点开,接着对方右腿已踢上小腹,如果使出的木锤不收回,自己必先中一腿。以对方桃木剑点开五百斤重的铁木鱼,真力就不可忽视,这一腿怕足有千斤以上? 无法,只好收招纵身后退,先避开来势再说。 白旭云一击退太极禅师,左掌刚好同逍遥书生东方文中掌力相接。只听得一声震天地似春雷的暴响,逍遥书生一个拿禅不稳,登登登……后退三步,白旭云只身形摇晃了几下,原地未动。 只一招,武林三义同时落败,这是千古奇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难令人置信。 白旭云本人也想不到自己功力这么高深,禁不住豪气千云的长啸一声,吐出胸中无比,爽朗之气。 他暗忖:这武林三义,却也是如此托大卖狂,问也不问一声,便联合出手打人。看来,见面不如闻名,原来武林三义,却也是欺名盗世之辈。 武林三义那愿就此甘心,逍遥书生东方文中使出“日月双掌”,太极禅师使出“风火八式”,天凌真人以尚存有一半拂,使出“云拂十二绝”,又齐身进攻。 这一次攻势却又不同,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白旭云施起怪异身法,左掌右剑在众人中,左攻右守,右守左攻,掌劈剑剌,招式诡谲,变化莫测。武林三义虽各展尽绝学,终不能伤得白旭云分毫。 这时,武林三义又是惊骇又是纳罕,这“桃木剑”不但功力绝高,而且身形招诡谲,出乎常轨,令人无可捉摸,一如当年万教主之武功,邪气得很。 白旭云此时一面攻守,心头也一面嘀咕不已。 这武林三义分明是中倏山传出他武功之人。虽然三人功力绝顶,怎么不敌我哩?我的武功是他三人所传授,按说我不敌他们才合情理。 从他们三奇语气神态及武功看来,分明又不是中倏儒释道三人。但三人音容及性情无丝毫差别,纵令是生来相似,但也不能说像得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一样。 想到这里,忽然忆起吕梁山两个神拳铁臂,及霸王庄的另一个傲面君子白旭云来,不也是分不出谁真谁假吗? 看来武林三义同中倏山儒释道分明是两起人,不是武林三义化装为中倏儒释道,便是中倏儒释道,化装为武林三义。 这时,武林三义攻势更加凌厉,白旭云也杀得兴起,又低啸一声,桃木剑划出一道红光,放出一招“横扫千军”,用上十二分的真力,只见剑气如虹,剑光闪烁如同江河决堤滚滚而出,顿将武林三义罩于剑影之中,险象丛生。 正在此时,蓦地从空中飞来一团人影,快捷得如同电光,直倾而下。众人还未看清来人身影面容,他已抓起白旭云后领腾空飞去。 变生俄倾,武林三义惊呆得嘴张得好大,许久都合不起来,以武林三义久战不下一个他们所认为的“桃木剑”,已心头凛然,这突然飞来之人的功夫,更不相信是自己的双眼所见。 丢下武林三义呆在当地不谈,且说白旭云被那人抓住后领,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全身软绵绵在空中动弹不得。只觉两耳风生,如腾空驾雾般,约一个时辰,那人才将他放下。 此时,白旭云已是头昏眼花,两眼也睁不开来。 在他闭目调息运气一阵,精力恢复过来时,睁眼一看,自己处身在一座山谷之中,除了天空晨星寥落,寒风阵阵外,一个人影出没有。 抓他出来的人,不知何时已杳无黄鹤。 白旭云这一下,可惊呆了,以自己的功力,武林三义,险些还要伤在自己手中,这人却极轻易将他抓着飞跃,自己一点反抗力量都没有了,这人武功之高,却是骇人听闻了。 那么不现身形的神秘之人用意又何在?难道是怕我伤在武林主义手中,抑是怕我伤害的宇宙三奇?但为什么将我丢在此地不与我朝面哩?真是怪极。 白旭云休息一阵,才向四周打量去,不知些是什么所在。四周山峰叠起,盘谷起伏,打量不出方向来。 他忽然想起枣红骝,不知是否可以寻得着,当下跃上一座高峰,接连几声长啸。 他这数声长啸,响彻云霄,四周山谷回应不已。 约半刻,四周没有反应。 白旭云又是数声长啸,声甫落,远片一阵马吼,白旭云大喜,知道枣红骝应声而来,他又低低轻啸了数声。 不一会儿,枣红骝果然循声奔来。 白旭云高兴极了,轻轻在枣红骝背上拍了两掌,现出无限的爱惜。枣红骝本是通灵之物,低着头亦是极亲密地在白旭云身上擦来擦去。 此刻,已四更过,快到五更。 白旭云翻身上马,缓步而行。心中一琢靡,决定兼程赶到衡山,救出幽谷兰冷晨清后,再去寻找杀师仇人,他这次同武林三义决斗后,信心大增,心想只要寻到仇人,绝可对付。 他不知应从何处走出山谷,只好盲目的向北奔去。 枣红骝虽然是缓步而行,但起步之间,仍较平常的马要快许多。眨眼,就翻过几个山头。 白旭云虽一心惦记着冷晨清,但对“桃木剑”的困扰,亦终不能释怀。很明显此事已牵涉到自己身上,这是一件大事,“桃木剑”已掀起江湖轩然大波。 他想得心烦意乱,极不宁静。最后,他只得自己安慰自己道: “怕什么,反正这些人不是我所杀。” 想到这里,心头一坦然,禁不住仰头一声长啸,两腿一紧,枣红骝如风驰电掣般的奔去。 在天空曙光微露之际,白旭云到达一间破庄屋前。他折腾一夜,已感疲劳,一见这座破屋子,心想在这深山之中,有这么一间破屋,谅来没有人居,不如在此休息一阵,再起程赶路。 当下,翻身下马,缓行向那破屋走去。 这座荒屋虽然破乱,却甚广大,大门洞开,门扇倒落,门前芳草凄凄,荒凉已极。 此时,正是天亮未亮,半昏半暗之际,白旭云站立门口向内略一张望,屋内阴森森地令人可怕。 他是个练武的人,而且自信功夫已不弱,这座荒屋虽阴沉沉地,但他并不怕,昂然地向内走去。 在他前脚那跨进屋内,后脚还未起步这时,蓦地一股威猛无比的掌风向他袭来。 白旭云那会想到这座荒屋之中有人藏在内里? 在猝不及防之下,一掌挨个正着,人也被摔于屋外三丈远处,扑倒在地。 错非他已习得万流教武功真传,加之天赋异禀,内功极为深厚。否则这一掌不打得他骨折筋断才怪,饶是这样已经被击得昏头转向,半天才爬了起来。 他爬起身,定一定神抬头看去,不禁一怔,面前赫然立着昨天在道旁所见的那个糟老头。 只见他低矮身躯,白多黑少的眼眶,睁得多女,朝天鼻,乱蓬蓬的鬓发,歪着嘴,活像一个怪物。 适才那一掌当然是他击出,毫无疑问。白旭云又是惊骇,又是气愤。心想,适才我纵然没有防备。也不应如此不济,一掌便将我摔于三丈远外,这是不可思议之事,难道这糟老头身怀绝技不成? 想到这里,不由着实地向那糟老头再次打量去。但看不出这糟老头有什么惊人之处,两眼无光,太阳穴平平,加上一付怪相,更觉平凡之至。 他生性冷傲,吃了亏,心头当然不服,上前一步,向糟老头不屑地看了一眼,冷冷地道: “昨天我无意打破了你的碗,赔了你的银子,怎么又找上我来,乘人不备出手,算得哪一门人物?” 他终究是个正真的人,心头虽然极度不满,神态冷削,但语气并不过份给人难堪。 那糟老头嘿嘿干笑两声: “你这小子好没来由,两把桃木剑没有弄清,还胆敢惹上武林三义。你打破我糟老头要饭的碗,倒不生气,但对这件事,我可不得不管。” 白旭云迷糊已极,这糟老头昨天也曾经提过“桃木剑”,难道他就是“桃木剑”不成? 可是他赤手空拳,身上并没有带剑,纵然他是“桃木剑”,为何又同武林三义连上关系? “桃木剑”同武林三义是站在对立的立场,再说,我同武林三义交手,是武林三义过于托大,不容我有分辨的机会便出手人,我被逼才还手自卫。这些事,同这糟老头又有什么关系,他何必横加干涉? 他愈想愈气,昂头挺胸,冷哼一声,道: “真是多管闲事!” 糟老头气得双眼瞪得大大的,大声嚷道: “好啊!你这小子越来越不成话了,敢对我也这么无礼,想必你是仰仗的酸老头、胖秃头、臭杂毛的威势呢?来来来……我们比划一下,不教训你一顿,真不知天高地厚?” 话音甫落,人已闪到他身前,白旭云正欲提神戒备,那知就在这一瞬间,糟老头不知用的什么手法,将他摔了一个大跟头。 如果说头一次被击了一掌,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倒犹可说。这次是面对面,又被摔了一个大跟头,还有什么话可掩饰的,明明是技不如人,糟老头的工夫真高了! 白旭云爬起身来,不禁怒从心起,呛啷啷一声,反手拔出桃木剑,又一声大嚷,道: “啊呀,不得了!我糟老头今天算完蛋啦!怎么活得不耐烦,惹上杀人魔王‘桃木剑’啊!” 白旭云自从昨天起连吃了这糟老头三次亏,心头兀自忍耐不住。不过,他虽拔出桃木剑,但没安心杀伤他,只是想惩戒他出出气而已。 在糟老头话音未了,白旭云桃木剑已向他分心刺来。 也不知是真是假,糟老头见他长剑刺来,吓得一大跳,腿也软了,蹲在地下爬不起来。 白旭云因认为糟老头功夫极高,他这一剑出手,却是用的一记绝招。 那知桃木剑刺出后,糟老头却吓得腿都软了,不闪躲地蹲在地下,不暗禁自大惊。 白旭云人虽冷傲孤僻,心性却极善良正直,见糟老头原来如此不济,懊悔不迭。他本没有伤老头之意,但长剑已刺出,又是用的绝招,要收回已来不及。当下提气硬将发出的真力收回一半,接着的臂抖,将桃木剑向右偏开,如此一来,最多只能刺伤糟老头一只胳膀,可保留他一条命。 那知,他这好心是白费,桃木剑刺到距离糟老头身边不及五寸处,突然一股绝大的力量,将桃木剑抵挡着,不但刺得正着,想偏一偏也不可能。 白旭云暗叫一声不好,机警敏捷地,随将收回的真力发出,贯于右臂。但他不是运劲前刺,而手臂一沉,向后收招。 白旭云这一应变,迅速之极,但事实却出他意外,桃木剑却像生了根的,一下也拔不开来。 他这一运劲拔剑,以他现时的功力看来,少说劲力总在千斤以上。以这千斤上的劲力,进不能退不得,硬生生地给人将兵刃吸住,不用说这糟老头的功夫,可高得不可再高了。 这一下,白旭云可惊得目呆口哑,全身汗水涔岑下流,湿透衣襟。 糟老头却不断地叫嚷道: “好小子,这一招‘初试锋芒’,功架倒也熟练,只是内功不足。” 白旭云非常机警,在糟老头一开口说话,他便乘机运劲拔剑,糟老头也没有防备他会投机,白旭云又是用的十二分劲力,这一拔居然被他将桃木剑拔出。 他虽运劲拔剑,但对糟老头的话,仍听得清清楚楚。他将剑拔出后退数尺,回想起糟老头的话,不由一怔,心想,这糟老头怎知道我这一招式? 糟老头见他趁机拔出桃木剑,先是一愕,随即嘿嘿干笑两声,朝天鼻子向上一耸,道: “天资、机智两绝,可惜!可惜只是个旁门左道,杀人的魔王!” 白旭云觉得糟老头话无从伦次,近于疯疯傻傻,本想不理而去。但一想起适才受了他数次的挫败,又涌起满腔恼怒。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万不是人家敌手。纵然拼命一斗,结果仍是弄得灰头土脸。 他生成冷傲孤僻性子,自力战武林三义得了上风,本是满腹高兴,认为自己功力不可一世了。 现经这糟老头一再杀他的威气,连连受挫,禁不住沮丧气馁,暗忖,如此看来,师仇能否得报尚难逆料。 他正沉思时,糟老头又张开嗓门叫道: “我老头愈想愈有气,不打你一个够,你小子那能醒悟?” 说着,身形一闪,眨眼人已逼近。 白旭云这次虽早有防备,但终于棋差一着,桃木剑正欲出手时,不知怎地糟老头身法快极。只见他手一挥,白旭云糊里糊涂地又摔了一个跟斗。 白旭云一被摔倒,很快地翻身立起,现在眼也红了,将性命抛于九霄云外,大吼一声,抡剑便刺,这次完全作拼命的打法,出手尽是攻势。 如此以来,他更惨了。只见糟老头身形闪动中,连退挥臂。白旭云便在他双臂挥舞之下,连摔跟斗。 这一下,摔得他头昏眼花,鼻青口肿。最后一次,挣扎半天,才抓起来。 他仰天一声长叹,慢悠悠地道: “罢了!罢了!想不到我傲面君子师仇未报,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还有何颜面见人,死后又何以对亲生父母及教养的恩师?……” 说到这里,桃木剑一横,向颈脖抹去—— 第九章 他这动作快极,糟老头万想不到他会出此下策,大吃一惊,身形一闪,人即向他扑去。 糟老头距离他约有四丈开外,凭他身形如何的快法,要想赶到阻止已来不及了。 糟老头一面挪移身形,一面大叫道: “娃儿,快住手!……” 正在此时,蓦地飞来一人,快如鹰鹫,直冲而至,手一挥即点中白旭云右臂肩井穴。桃木剑正抹在颈脖上只有一丝距离,差一点,便血溅当地。 糟老头是个武功绝高的异人,人向前闪进时,眼神仍凌厉非凡,来人虽然身法太快,但他已看清那人是个女子。但他身形闪动太快,稳身不及,人仍向前冲去。 那个女子,一点中白旭云穴道,左臂一横,即将他挟在肋下,右手快逾闪电般向糟老头挥去。 糟老头前冲之势,多么疾速,劲道当然也不少。那知被那女子手擘一挥,一股炎热无比的柔墙,将他挡住,险些拿椿不稳,来个四脚朝天。好在他是个非常人物,总算借势后跃丈余,消解下来势。 糟老头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定神抬头望去,那知那个女子及白旭云双人杏如黄鹤,踪影全无。 糟老头呆了呆,讷讷自语道: “我怎么会遇着她哩?好丧气!好丧气!……” 他顿一顿,举起手在头皮上不停地乱抓着,又自语道: “我做了些什么哩?本想救救这个天赋异禀的娃儿,点醒点醒他。那知竟将他投入这个魔头中,这真是天意,我白费了一番心机,将他从那武林三义三个人的中将他弄出来。” 他呆了一阵,抬头向东方望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悻悻而去。 糟老头到底是谁?对白旭云玩的什么花样?此时暂不说明,日后另行交代。 且说那个女子被白旭云挟在肋下,飞身而去,几个闪身,人已来到枣红骝前。没有停留的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白旭云穴道虽被封闭,心里可甚明白,暗忖: 我时运不济,尽遇上一些神秘人物,这女子又是何人?将我掳到何处? 枣红骝风驰电掣般地驰去,这样奔了数天,除了吃饭睡觉大小便外,穴道终是封闭着,始终也未看清这女子的面貌。这几日所走尽是山路,以枣红骝的脚程计算,总奔驰有数千里以外。 在白旭云穴道被解时,人处身三间石屋之中。他翻向立起,见身前有个少女,娇媚面容带着幽怨与煞气,立在他身旁。 他定神一看,不禁“啊”地一声惊叫出来,道: “原来是你!……” 那个少女冷哼一声道: “想不到吧公子爷,我徐翠亭总算找着你了!” 原来,这个少女却是汾西霸王庄东方瑶群的使女徐翠亭,即是被囚禁在秘室内那个赤裸女郎。 徐翠亭同白旭云逃出霸王庄秘室,来到后崖洞中,独自又返到霸王庄,将详情告知了东方斌珠,二人拿了解药,来到崖洞,已不见白旭云人影。当下认为白旭云故意弃她而去,这一下气不可大了,当时,虽然仍担心白旭云所中的冰寒功,却又觉得他无情无义。 她在附近寻找一遍,没有发觉人迹,这才断定白旭云冰寒功已被人治好,人已远去。 但冰寒功乃霸王庄独门功夫,没有霸王庄独门解药,绝难解除。那么是何人将白旭云治好哩? 她想来想去,银牙一咬醒悟地暗道,原来是她呀! 徐翠亭所怀疑的她,即是她小姐东方瑶群。 因为徐翠亭同东方瑶群来到后山崖洞时,一时便急,在洞外方便了一阵,她想小姐东方瑶群单独先人洞将白旭云救走。 徐翠亭这一研判,也极合情理。她是个胸襟狭小的女子,出身不高,从小也未受过教育,但人却十分聪明伶俐,从东方瑶群学了几年武功,倒也练够火候。 她一推想白旭云是被小姐东方瑶群解除冰寒功后放走,急恼了一阵,便不理东方瑶群而去。 但她并未走远,仍隐伏在山谷附近,以她的想法,白旭云定在附近藏躲,纵令那寒毒已解除,精神一时也绝不能复原。那知过了数天仍不见白旭云人影,她顿然醒悟地又偷进霸王庄,她以为白旭云被小姐藏在香闺中。 在她进入小姐香闺中,那知人去楼空,连小姐也不见了。 徐翠亭是十分爱白旭云的,虽明知道这个受了冰寒掌的白旭云不是那一个白旭云,反正两人面容一样。 因此她下决心,要将心上人寻着,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此心不变。 徐翠亭已断定小姐东方瑶群将白旭云掳去,但掳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时也想不出。她思索一阵,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来,那即是东方瑶群师父隐居之处。 因为东方瑶群同徐翠亭,名为主仆,却情逾姐妹。东方瑶群师父是谁,住在何处,连她父亲都不知道,却告诉了徐翠亭。 于是,徐翠亭就找到这个地方来,按说,这个地方十分隐秘,纵令东方瑶群将地名告诉了她,她无意外遇合,也绝难寻到此地来。她有什么遇合,此地是什么所在,容慢慢交代。 却说傲面君子白旭云定一定神,见当面少女是救他逃出霸王庄的徐翠亭,不由生出亲切之感,后听他话带幽怨,当地也未去多加注意,心头却被另一个问题所迷糊了。当下问道: “又是你救了我?” 他还不相信救他的是这个丫头,数月不见,她功夫那能这么清湛? 出乎他意外,徐翠亭极自然地答道: “是我救了你,感觉惊讶吗?” 白旭云实在被惊讶了,急道: “真想不到,数月不见,你就有了这么一身惊人武功,我真替你庆幸,此地是什么所在?” 徐翠亭在路途中,已从白旭云鬓发问分辨出来囚禁在秘室中的那一个白旭云,因为他没有那颗红痣。 她仍是一股幽怨地慢道: “想不到在崖洞你弃我逃跑后,我反因祸得福,学得一身功夫。这些话,我也不用同你这个负心郎细说。只告诉你,既来这此地,好好安心待下,一辈子也别想出来。你若问此地是什么所在,说出来,你也不相信,此地便是武林中,人人欲寻找的‘紫泉古台。’” 白旭云一听说此地是武林中你死我伤,你争我夺神乎其神的“紫泉古台”,惊得将要向徐翠亭说明别离经过也忘了。呆了一呆,乃问道: “如此说来,此地是吕梁山了?” 徐翠亭面凝寒霜,冰冷之至,同往日判若两人。她抬头望了白旭云一眼,道: “别多问,告诉你,到得此地来,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出去。在这‘紫泉古台’中也别乱窜乱闯,不然,小心你这一条命,好好待着,我去弄点吃的东西来。” 说着,转身走出石门外。 白旭云一挪身形也向石门外窜去,想看个究竟。那知人还未走到门边,门上一块数千斤重大石块如闪电堕了下来,将石门堵得天衣无缝。 傲面君子白旭云不禁呆了一呆,退了转来。半晌,抬头向石屋一打量,见这石屋约有丈余宽广,四壁是大青石砌成,屋顶亦是整块大石压盖着,这屋子彷佛是在石洞中琢成一般。 石门对面,有个两尺见方的窗子,有三根如儿臂的铁柱拦着。奇怪那窗洞竟有一丈五六之深,从窗门看过去,才能发现顶头光亮。但这亮是无法可以透进石屋内来,这窗主要作用,大概是透气通风。 此时石屋内是漆黑一片,白旭云因内功精湛,夜能视物,故能将石屋内景色看得明白。 石屋内中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桌上就有油灯一盏,石床上枕被俱全。 白旭云只好退到石床边坐下,心头无限的思潮起伏。第一个不了解的这个丫头徐翠亭,竟然能闯入极神秘的“紫泉古台”中而来。 怎么这“紫泉古台”是石块筑成,这那里有什么台,根本是在一个山洞中。 那么此地到底有什么危险?从适才那扇石门落下看来,想必机关不少。但我怎能在此待一下生?徐翠亭这丫头神态似对我不满,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我囚禁此地,好像是她所安排。 她为什么要将我囚禁此地哩?虽然她是为了在霸王庄失身于那个化装为我白旭云之手,但我不是那个人。 解铃还得系铃人,我找机会慢慢说明,这“紫泉古台”乃武林中人人欲得而人之地,从徐小红一身功力看来,此台中必藏绝世武功无疑。我如得她的谅解,学得“紫泉古台”中一成绝功,我师仇必能得报。 他正想着,石门上升,徐翠亭手托木盘走进,放下两样腊味,一钵大米饭,一壶酒。 将酒菜摆好后,晃燃火摺点燃油灯,娇靥上没有一点笑容,冷冰冰地道: “公子爷请用饭,这是酒,你如果怕内面上了毒药,不吃也罢。 白旭云被她这冷冰冰的神态,弄得极不自在起来,本想有许多话要问她,但在这处境况下,也无法启口了。 他本来是不饮酒的,但经徐翠亭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不饮几口。他一面饮酒,一面搭讪地道: “谢谢姑娘!” 徐翠亭冷哼一声,道: “不敢当公子爷,别姑娘姑娘地,我们当小丫头的可受不了!” 白旭云闷气一饮了几口酒,忽想起的问道: “你们小姐东方瑶群可好?” 徐翠亭见白旭云对东方瑶群一往情深,故不由想起她来。 徐翠亭面色一沉,道: “你们不是在一道吗?问我怎知道!” 白旭云浑然不解,望着她冷冰冰的面孔,道: “我怎么同她一道?我不懂你的意思。这‘紫泉古台’中,就只你一人吗?” 徐翠亭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道: “那么你的冰寒功是谁替你解除的?” 她对于白旭云询问的问题没有答复。 白旭云本不愿将自己所受经过说出,但觉得徐翠亭对他两次救命之恩,她既询问起自己的行踪,是多少有点关心。听她话音,似乎对他同东方瑶群还存有误会的意思,如此,更不得不加以解释。 但他只将如何得着蒙面女郎运用内功,解决冰寒之毒之事说出,其他部份均保留未谈。 徐翠亭听完后半信半疑,心想,如此说来,我们家小姐不是同他在一道,那么她的行踪又在何处? 白旭云忽想起那个武功绝高的糟老头,不同脱口道: “那个糟老头武功绝顶,不知是何路数,你可认识他?” 徐翠亭一摆,道: “不认识,他没有了不起。我再向你说一遍,在此地别多问,也别乱跑,不听话对你没有好处。” 白旭云本是个冷傲孤僻的人,因感徐翠亭两次救命之恩,故态度较和善。但自同她交谈以来,她始终是一副冷面孔,加上一片冷言冷语,不禁引起孤傲性子来。 听了她的话,放下碗筷,冷哼一声,昂然道: “我傲面君子是个大丈夫,恩怨分明,徐姑娘两度救我,日后有机定当图报。如果限制我不说话,不乱跑,将我视作囚犯,可办不到,姑娘将我放在此地,究竟有何用意?请道其详。” 徐翠亭没有生气,态度也没有改变,仍冷冷地道: “什么用意?为了报仇懂吗。不吃饭,吓不了我,饿你三天,看你吃不吃!” 说完一转身向石门外奔去。 白旭云早安好了心,在徐翠亭转身之际,他一飘身便拦在她面前。 要知道白旭云此时的武功,连威震武林的武林三义合三人之力也不能制服,可见惊人了。 他这一施起飘忽身法,闪在徐翠亭前面,令她一愕,也想不到白旭云轻功如此诡异。 她愕了一愕,随即问道: “你想怎样?” 白旭云冷然地望着他,道: “我同姑娘有何仇恨,请说明白?” 徐翠亭亦是冷冰冰的地道: “谁同你多说。” 白旭云被捉弄得迷糊极了,这丫头性情怎么大变?同在霸王庄密室中热情似火判若两人,我到底同她有何仇恨?既有仇恨,为什么只将我囚禁而不手刃我呢?真叫人费解。” 他虽是孤傲成性,但还不失理性,知道这内中必有误会之处,乃按奈着性子,道: “姑娘既不愿有所解释,在下只好告辞了。” 说道,转身向石屋外走去。 徐翠亭冷哼一声,道: “在此石屋中不动,倒可以多活几岁,要是想凭你那一点功力硬闯就死无葬身之地。” 白旭云本已走到石室门口,一听徐翠亭的话,立停下身形,回过头,冷冷地道: “在下如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只怪我学艺不精,怨得谁来?” 说道,回过头大踏步向石屋外跨去。 在他刚抬起右腿,突然身后一股其大无比的吸力,立将他向身形定住,接着向后力拉。 白旭云灵慧异常,一觉身后有异,忙一运气,力逾万钧的将身形稳着。然而,终于差一着,身后的吸力要胜过他真力数倍,不由得登登登……后退三步。 就在他后退三步之际,徐翠亭不知怎地身形一闪,人已窜出石屋外,并听她说道: “我还不想你死去呢?” 接着骨录一声,石门堕下,白旭云呆如木鸡动也不动。 白旭云一是被徐翠亭的绝世功力所惊吓,其次被她的话所迷惘,半晌,不自主的喃喃自语道: “她那来的这绝世功力?她为什么不叫我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退到石床上坐下,眼望幽幽灯光出神。他从对面那个丈余深的小方窗看去,已看不出一点亮光来,这时大概已是天黑了。 对着灯光出了一会神,突然感觉这石屋阴森森的气氛渐渐加浓。他眉头一皱,豁然起来,冷哼一声自语道:难道我白旭云就这么俯首束手困死在此地吗?不,我将尽毕生之力,探求出路。 徐翠亭这丫头在霸王庄时,本是个淫荡女娃,我不能落在她手里,不然我将堕人无底深渊。 想到这里,求生之念愈坚,反手想拔出桃木剑破墙而出。桃木剑乃神剑利器,削铁如泥,来对付这石墙当无困难。 哪知,手臂伸到背后,令他愕然而惊,桃木剑已不翼而飞,早被徐翠亭取去。 失去桃木剑,不如失去他半条生命,他荒废地又坐了下来,又望幽幽灯光默然。 此时,约有二更,他正心神不定之际,忽听得“哗啦啦”一声响,白旭云吓得一惊,暴身而起,抬眼一望,突见左侧地面上陷有三尺宽一个地洞。边缘整齐,如刀切成一般。 他再一定神向那地洞看去,突见白衣一闪,接着听得一声轻微的叹息。 白旭云生性冷傲,石屋中虽倍感阴森,但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剑眉一扬,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油灯,向地洞内走去。 在他走到地洞口,突然一股阴风将灯火吹灭,顿时黑暗如漆。他内功精湛,黑夜能视物,索性将灯放下,直往地洞内走去。心想,反正自己受制此地,不如借这个机会采探一番,究竟武林中你争我夺的这个紫泉古台有什么神秘。 想到这里,胆也大了,便顺着地洞石级往下走,那个白衣人早无踪影。 在他走下石级,又是“哗啦啦”一声,洞口封闭,又归复了原样。白旭云微微一怔,随即面现冷笑,继续向前走去。 下降约百余石级,到达一间石屋。这一间石屋,同上面一间,大小一样,也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也没见那个白衣人。 石屋左侧地面亦有个地洞,白旭云向地洞看了一眼,忽听地洞内又是一声轻微叹息。 白旭云此时已是豁出了,一闪身向地洞内窜去。但仍不见那发叹息声的人影,只听得又是“哗啦啦”一声响,地洞又被石块封盖。 白旭云只好又顺石级下降,仍约百余级,又是一间石屋。石屋中陈设一样,左侧依然有一个地洞。 白旭云反正豁出了,这样下降了五次,经过五个同样的石屋。最后,到达一个十多丈宽广的大石屋中。 他到达这间大石屋,抬眼向四周一打量,不由令他倒抽了口冷气打了一个寒颤,毛骨悚然地呆在当地动也不动。 原来这大石屋中横七倒八的一片死人,大约有百余个,男女老少全有。 这些人,面目如生,肤肉完整,看来死去不久。白旭云是个练武的人,又生性冷傲,一时虽惊得呆了一呆,但随即冷静下来。 他大胆在检查了几个死人身上,却没有发现致死的伤痕。他仰起头,再向四周看去,这才看清这个大石屋成八角形,每一方有一个石门,石门紧闭。每个石门上有一个斗大的字,其为: “天地风云龙虎鸟蛇。” 白旭云中对奇门之学不懂,但对最浅易的还是知道一二,他一望而知此地是以八阵布置,且豁然醒悟这些人都是被困于这个八阵屋中而死。 在石屋正中,有丈余高大石碑耸立着,上面用手指刻划着放多人名及被困的日期,白旭云一看,这些人死去的日期有的在两百年以前,有的在一百年以前,至迟也在六十年以上,这些字似为已死去的人所写,这些人增均能以手指刻字,可见武功均人上乘。 这些人名,有几个是武林中极负盛名的黑白两道人物,到今天,江湖上还不断的提起谈论,白旭云故而知道。 他纳闷已极,看来,这些人是先后在这八阵屋中被困而死。这八阵屋大概深入地底,故能使尸体不坏。 在石碑上面,有“请留芳名”四个大字,令人看了更觉恐怖已极—— 第十章 白旭云此时烦恼不安起来,他猜想这些人,大都是因寻求“紫泉古台”神功被困此地而死。在死以前,先将自己名字留下,他想我是这一群人中的最后一个,但我并不是贪心来寻神功而来,是被那个丫头施用报复手段掳来的。 我同那丫头有什么深仇大恨,欲将我置之死地而甘心?而且心肠如此狠毒,不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慢慢地饿死,恐怖而死呢? 适才,那个白衣人,从那身法看来,好象是女子。这女子定是徐翠亭那丫头,不用说,是她故使神秘将我引至此地来。 他面对着这一群死人,心头不无有点骇然,石屋中八道门,连他进来的一道门在内,均被石块堵得一点缝隙也没有。他在每一道门周围,摸索一出,想寻出机关来,但白费了半天心机,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心想,如果桃木剑在手中便好办了,就是铁门岂奈我何? 他一气之下,运足十二成劲力,朝着身前石门呼呼拍了数掌,这数掌拍出,石屋内狂飚顿起,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要知道白旭云自习得万流内功心法后,功力何等深厚,一掌之力不下千斤。但那石门,只是火花四溅的文风不动,一点没有受到损害。 白旭云这一动足真力击出数掌不打紧,不知怎地脑子一阵迷糊起来,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声狂笑。 他一面狂笑,一面大叫道: “我是最后一个!我是最后一个!” 敢情他是神经有点不正常了?他迷糊地在石碑上最后一个人名之下运用金钢指功,也写下三绝剑门下傲面君子白旭云,于某月某日囚于此地几个字。 他狂笑狂叫一阵,一纵身,跃上那个丈余高的石碑上,挥拳舞掌,仿佛在同魔鬼搏斗一般。 他立身在大石碑上一阵狂舞之际,不知怎地那石碑竟活动起来,骨录一声,向下猛陷。 这石碑往下猛陷,令他不禁大吃一惊,这一惊,可将他迷糊的脑子惊醒过来。 在他脑子清醒过来,石碑已堕落实地。定神一打量,这石碑两边原嵌在两根粗石柱缝中,故堕落时是慢滑而下。 这又是一间石屋,较上面石屋要小个三分之一。奇怪的这间石屋墙壁上却点着一盏油灯,光亮不大,却也照得四壁通明。 白旭云再抬眼向四周看去,忽发现石屋左角石上床上有一个少女闭目跌坐,一根极粗的铁链锁着。 在他仔细着看清那少女时,不禁呆了一呆,那少女,赫然是霸王庄花底流茑东方瑶群。 她怎被囚禁在此地呢?是谁将她囚禁?白旭云感觉奇怪,不自主的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东方瑶群双目紧闭,气息均匀,一望而知他正在运气行功。白旭云不便打扰她。在一旁静静地待着。 她穿着一身白绸长衫,赤着双足,右足上套着一根铁链。他仍十分美丽,没有在霸王庄时那么憔悴之色。 半晌,东方瑶群行功完毕,睁开星目,一见白旭云先是一怔,继而又是高兴又是悲哀,良久,才道: “你怎么会到此地?” 白旭云心头忽闪上一个念头,东方瑶群是个被情感所折磨的女孩,我不如趁此时将我所见的那个冒充为我的白旭云真像行踪告知她。也好令好知道那个人的人格,是不是值得留念的。 他正待发话,东方瑶群却又说道: “白旭云你是来找我的吗?……” 白旭云立接着道: “不,姑娘,我是被你的丫头徐翠亭掳来的。 你别惊奇,这中间情节复杂,你必须先耐心的听我说下去。” 东方瑶群仍坐着未动,伸出手,指指石床旁,道: “好吧!坐下谈,我实在迷糊极了,在霸王庄你为什么对我一点恩情都没有……” 白旭云随身坐在床沿,忙将她的话拦阻着,道: “是的,第一个要向你解释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顿一顿,抬眼望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我虽是傲面君子白旭云,却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白旭云,那夜我无意进人你香闺,见了那人像,我也被弄迷糊了。怎么我的人像怎么会在你一个小姐的香闺里?后来听了你的哭诉,更令我惊骇,原来是另有人化装我在霸王庄。当时,我迷糊极了,不知那化装为我的人是什么用意。后来,我离开霸王庄,才将一切弄明白,而且我还亲眼得见化装为我的那个人。” 于是他又将如何被徐翠亭救出密室,在崖洞内徐翠亭返霸王庄讨解药,他就发现了那个化装为他的白旭云的事一一说了一遍。同时又将如何被徐翠亭掳来此地,并将刚才经过,也略略的说明。 东方瑶群原来对这一切经过均不知道,现经白旭云这么一说,便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她见白旭云态度诚实,神色自然,不禁幽幽叹了口气道: “听相公之言,似非假话,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白旭云接着道: “以我想,那人不过是为了你霸王庄所藏的‘紫泉古台’而来,假如我能逃出此地,定要寻找他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可是,我是不能窜出此地了,徐翠亭那丫头不知为什么对我仇恨如此。” 东方瑶群适才已听白旭云述出徐翠亭同化装的那个白旭云中间的一段奸情,心头无不感到难过。 现听说白旭云是被徐翠亭掳来此地,又是一阵迷惘,慢道: “奇怪,徐翠亭怎么也来到此地?……” 她陷于沉思里去。 半晌,她轻轻地“哦”了一声,道: “我被囚禁,原来是这丫头使的狠毒手段,不是你白相公,我今生还难明白。” 白旭云对于她被囚禁此地,也正不解,听她话音,仍不明究竟,不由问道: “姑娘也是被徐翠亭囚禁此地吗?” 东方瑶群,停一停才道: “不,是我师父!” 白旭云更不解,迷惘地又问道: “姑娘师父是谁?为什么将你囚禁在‘紫泉古台’中?” 东方瑶群幽幽叹了口气,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师父乃武林中数一数二高人,她的尊号,恕我不便奉告。只可告诉你,为什么被她老人家将我囚禁的经过。” “我三岁时,母亲便死了,我师父在我父亲手中将我抱来抚养。十多年,我一直同我师父住在这‘紫泉古台’中,在我十六岁时,才回到我父亲身边。” “在这十多年中,师父对我很好,什么话都对我说,她说,她所住的这个地方,名叫‘紫泉古台’,是三百年前天玄上人所建筑,内藏有天下各种神奇武功。” “但她十多年中,虽然从这‘紫泉古台’中学得不少功夫,但未学得十分之二三。还有甚多神奇武功,她无法寻得。” “因为这个‘紫泉古台’建筑广大,内分三才斗与八门,所谓三才,是指这‘紫泉古台’内分天地人三层,下屋深入地底百十丈,上层高入云霄。所谓八门,是指‘紫泉古台’的布置,是按八封方法。每一方位,即每一门,约有数十个石室,八门各有数百个石室。 “我师父在此地数十年,不但对八门还没有摸清楚。就是‘紫泉古台’最上一屋的‘天’层,也无法上得去。” “师父说,武林中最神奇的武功,全在最上一层‘天’层内。奇怪,我一到这‘紫泉古台’,便对这个地方感到兴趣。在我十五岁那年,不知怎地被我悟出‘天’层的秘径来。” “当时,我并未将我所知道的告知师父。白相公你虽以为我对师父不忠,因为我师父她不是个正……” 她叹了口气,将下面的话咽住,顿一顿又道: “我每天除了练武功外,便无所事事,于是我就在空闲时间,暗地将这‘紫泉古台’构造,绘了一幅秘图。但这幅秘图并不是个完整的图,只是就我所知道的绘出。” “在我去年回到霸王庄时,便将此事告诉我父亲。当时,我父亲十分高兴,令我严守秘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我父亲是个万分稳重的人,他的武功虽不错,徒自知敌不过我师父。因此不敢冒险去探‘紫泉古台’。这个秘图仍存在我手中。后来,在你……你,在那个白旭云神秘的离开霸王庄时,我的这一份秘图也不翼而飞了。哪知是被那个狠心人偷去呢?” “在你来到霸王庄,被误认是那个狠心人,陷于密室后,我心如刀割,正要设法救你,可是我两位讨厌的叔父料到我的心意,便死守着我不离开。” “好不容易等着我叔父走了以后,我正要去探你时,徐翠亭那丫头却跑了来。” “当时,我大吃一惊,这丫头是被囚禁在密室里,怎会跑出来?后来,他将情形告知我,才知道一切情形。我当时携着解药同她来找你,她的神色似极不愿意,但我没理会她便同来到崖洞,哪知你已不在那里了。” “我寻你不着,我就回到霸王庄,她怕我父亲再把她囚禁就独自走了,不知怎地她会跑到‘紫泉古台’来。” “此地极其隐蔽,翠亭如无特殊遇合,绝不能窜到此地,以我推想,及她现在学得一身武功,可能是被我师父发现她,将她收留门下,因为我师父喜欢这样的人。” “因为她得着我师父的收容,她才将我秘绘‘紫泉古台’的秘密告诉了我师父。” “在你走后,我在霸王庄等了些时候,心头总是不安已极,乃禀明了父亲,离开霸王庄来到吕梁山‘紫泉古台’见我师父。” “我师父一见我大怒,不由分说的便将我囚禁起来,我被囚禁已三个月了,我没见到翠亭一面,万想不到她也在这‘紫泉古台’中。” “她为什么对你恨极哩?我想不外情妒两个字。 她为你去向我救解药,而你竟偷偷地跑了,她十分爱你的,因爱成恨,所以她将你囚禁起来。” “依我想,你在石室所见的那白衣人影,当然是她无疑。她绝无杀害你的心,只是故将你引入八阵之中,困你一些时候,先给你一个死妄及恐怖威胁,让你屈服后,再放你出来。 那知你误打误撞地,搬动八阵阵腹这块大石碑,堕到此地来,使我们又得相见一次面,这真是天意!” 白旭云听了她的话,微微一叹息道,道: “我将姑娘铁链弄开,一道逃出这‘紫泉古台’可好?” 东方瑶群点一点头,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不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的逃走。我师父虽不是正派人,但对我很好,将来她会放我的。倒是你不能在此地待下去,我可以救你……” 她说到这里话意未尽地顿了下来。白旭云立接着道: “我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为了师仇未报,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仍要求生存,姑娘如能援手,在下虽不敢言报恩,但不会忘你大德。” 东方瑶群望了他一眼道: “我看相公确是个正直之士,丢掉去的错误关系不谈,只是我们多少有点缘份,我看在这个缘份上,将这‘紫泉古台’的‘天’层秘径告诉你吧!好教你不虚此行。” “可惜,我资质不够,不是个练武隐材,‘天’层里那些神奇武功,我一样也学不会。 我这人,只是会运用脑力,其他什么也不行。” 白旭云外表冷傲孤僻,内心却是个情感极丰的人,乃道: “姑娘何必在此地受苦哩,何不一道出去,然后再向你师父说明。” 东方瑶群摇摇头,叹口气道: “不,我不能负我师父。你现在仍纵上石碑上,石碑背后有三个突出石球,在第二个突出石球上一按,石碑自会向上升去。升到原来的大石室后,再用双手紧按一三两个石球,石碑会继续往上升去。在石碑自己停止不动时,你再放手,绝不可中途停下。” “石碑不动时,即到达‘天’层了。我这里还有点干粮可供作三日之用,你在这三天之内,尽你的智慧去学习神奇武功。” “三天后,你再从上‘天’层中另一石碑,紧按着顶端一个突出石球。石碑会将你送到屋顶之上,到那时,你就恢复自由了……” 说到这里,忽石屋左旁传来脚步声音,白旭云同东方瑶群面色同时一惊。 东方瑶群低声急道: “快上石碑……” 白旭云人十分机警,不待她话说完,拿起干粮,人已纵到石碑上,伸手向石碑后面第二个石珠一按。石碑咕录录一声,向上直升,眨眼间,即到达一群死尸大石屋中。 他这才嘘了一口长气,无暇去思虑那脚步声是谁,接着双手向石碑第一第三个突出石球一按,石碑接着又往上升。 这次上升甚久,约盏茶时间方停下来。 白旭云纵下石碑,石碑却自动下降去。这个石碑一下降,上面却缓缓地堕下另一个小石碑耸立在原地。 这间石室只有丈余宽大,石室左旁有一尊道装仙风骨神像,神态严肃。白旭云不禁向那神像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爬起来,又将神像端详一阵,心头忽涌起一个问题。“紫泉古台”乃天玄上人修道之处。 内藏有武林各种绝学,天玄上人不是三清门下,怎会是道装。若此神像不是天玄上人,外人的神像怎会供在“紫泉古台”‘天’层之处? 他想了一阵,无法解释心中之谜。 神像之下,有一个方形玉盒,盒内放着一本黄绢簿子,上面写着: “紫泉秘笈”四个楷字。”—— 第十一章 白旭云终于沉不住气,不加思考,拿出绢本,翻开一看,前面是练内功口诀,较他在中倏山所学要深奥得多。后面是剑、掌、轻功,均是诡谲无伦。 他那敢多耽误时间,立即先练内功口诀,将内功口诀练熟后,接着练剑掌拳轻功。 他本极灵慧的人,武功自经中倏山异人指点后本来绝高,三日内便将各功完全学会,只是火候不到而已。 到了第三天,他遵从东方瑶群的指点,跃上小石碑上预备离开。 在他刚纵上石碑,心头忽涌上一个念头。暗忖:这天玄上人“紫泉古台”,在这“紫泉古台” 之内,三百年来害得百十武功高手丧命此地,日后还不知道多少人继续来此地送命。而且这秘笈万一落于邪道之手,更令武林造成一番浩劫,我不如将这秘笈取去为妙。 想到这里,又纵下小石碑,将“紫泉秘笈”揣于怀中,这才纵上石碑,按石球,向上升去。 升到上面,穿屋而过,上面却是个五尺宽大石亭,亭外四周,是高于云霄的山峰,原来,他已置身在“紫泉古台”以外了。 他在“紫泉古台”中待三四天,没见天日,这一窜出,抬头风皓月当空,繁星满天,不禁胸怀一畅。 他轻轻地跳下石碑,一落地,石碑即向下堕,上面缓缓降下个另一块石碑,将那洞口盖上。 白旭云不禁摇头,这“紫泉古台”构造之神奇精巧,可夺天地造化。 他正敬佩之余,一眼看见石碑上四个大字,是用手指所刻划,笔调雄伟,如龙飞凤舞。 那四个大字是“唯我第一”。 下面署名为万流教主。 这一下,可把白旭云弄糊涂了,他再抬眼看去,旁边又有一行手指刻书的小字: “紫泉古台,伪造诳人,残害生命,有干天神。” 下面署名赫然是:天玄上人。 傲面君子白旭云见了那一行小字,沉思半晌豁然明白了,这座“紫泉古台”原不是天玄上人所造,而是万流教主建立以蒙骗武林。但万流教主,竭尽心力来建造这一座巧夺天工的伪“紫泉古台”,并将自己各种绝功留传在内,此举用意何在? 他无暇多想,不敢多耽延下去,向四周一打量,“叟”地一声向北窜下这座伪“紫泉古台”。 山峰叠起,层峰耸翠。 此地,就一片的山峰与森林,白旭云恐怕被“紫泉古台”中人追来,慌不择路,向山谷中急奔。他的枣红骝及桃木剑均落入徐翠亭之手,令他无不万分惋惜。 奔窜了大半天,已是日正中天时候,天意之间,被他窜到一个极其隐秘洞穴之前,停下身下,心想此地倒是个练功的最好所在。万流教主的“紫泉古台”秘笈,玄奥无比,不失为武功上上之学,我何不就在此地练一个时间。 在那座伪“紫泉古台”“天”层中,他一见那座道装神像,便有疑惑。但他成万未料到那个神像,便是三百年前同天玄上人并驾齐驱的万流教主,更未想到这座“紫泉古台”是由万流教主所伪造。 究竟万流教主是正是邪,三百年倒未听人有贬责的地方,只是指他的武功是走的偏激路子,亦即是多事之徒所诽谤的旁门左道。 白旭云对这位一代出类拔尖三百年的奇绝高人,生出无限的敬佩。他虽觉得万流教主所创各种武功有点偏激,可全是绝世武学。武功不分正邪,修为自在人心,他倒认为没有什么不对,何况万流同宗,武功根本就没有什么正邪之分。 因此,他下定决心,就在此地练习一个时间,然后去寻仇人以报师恨。此时,他对幽谷兰冷常君不无有点难以忘怀,但想到这个蒙面女郎及神拳铁臂已前去救援,此时自己赶去,已然是来不及,日后会着,再行解释一番便了。 心意一定,便将洞穴打扫清洁,安顿下来。这个洞穴又隐蔽又清爽,倒是个修练武功的一个最好所在。 他打了放多野兽飞鸟,充作粮食,并采了甚多野果,足可作三个月之用。 他开始安心修练下去。 山中无岁月,日子飞也似的。转眼三个月过去。白旭云对万流教主所留传的各种绝功,均已练得七成火候。因他本就是天赋异秉,又加之从中倏山儒释道三异人处练了三个月异功,功力已有十分基础,因此目前进境很快。 三个月前,单凭从中倏儒释道处实习三个月武功,便将闻名天下的武林三义压倒。在三个月后的今天,他的功力更不知高得如何程度。 他拿中倏儒释道的武功与目前的他来相比,自己似感觉已不在他三人之下。不过,他感到有点奇怪,中倏儒释道所传他的武功,虽同万流教主秘笈所载极其相近,但诡谲怪异之处,却不及十分之一二,换句话说中倏儒释道只学得万流教主武功十分之一二。 白旭云暗忖,东方瑶群的师父,居于“紫泉古台”数十年,也练了不少的武功。徐翠亭也是被东方瑶群的师父收为门徒,从徐翠亭的功夫看来,那她的师父定也了得,恐怕也不在中倏儒释道之下。 万流教主全部武功,都记载在这本秘笈中,东方瑶群的师父,既未寻到伪“紫泉古台” “天”层得看这本秘笈,那她的武功又是从何学得? 东方瑶群的师父同中倏儒释道有无关联?中倏儒释道自称为万流教主的传人,那么东方瑶群的师父是否也是万流教主的传人?如果她不是万流教主的传人,她又如何进入这座伪“紫泉古台”? 数月来,白旭云对这些问题,反覆思索,不得其解。 他现时已将秘笈各种武功学成,他本想将那秘笈毁去,但他又想到这是万流教主的毕生心血,不忍心毁去,乃揣于怀中收藏起来。 他怀中尚有百变鬼影门幻真赠送他的千幻变影录及易容丹一瓶。一见这两样东西,又想起那个洗心向善可怜的老人来,不知他在吕梁山已否同神拳铁臂会过面,解除误会否? 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连一柄剑都没有,他对桃木剑的失去,心头不无惋惜,这一柄神物利器,但一回想,又焉知是福是祸哩?江湖上正被桃木剑闹得天翻地覆吗? 他此时身边没有那一柄桃木剑,倒可免除许多麻烦了。倒是他对那匹枣红骝却难以释怀。 这匹宝马,是蒙面的神秘女郎所赠,他对那个神秘女郎,虽未得见她的真面,也不知道她的来历,总觉得那女郎在他心中占了很大的一个地位。 此地,是什么所在,他无法摸得清楚,留连的向这座石洞看了最后一眼,翻山越岭而去。 在丛山峻岭之中奔了数天,一日忽见山峰之下,有两个条娇小女人身影向他这方奔来,身法快绝。 白旭云一怔地再定神看去,见那前面女肋下挟着一个人,他心头一动,赶紧伏身在崖石后,举目偷看。 眨眼,两个女人已来到近身,白旭云一看,前面那女人肋下挟着的赫然是半年不见的幽谷兰冷晨清。 他不禁呆了一呆,双眼转到后面那少女身上,又是一怔,原来那少女是徐翠亭。 他一见冷晨清被擒,正想纵身而出,忽听后面的徐翠亭一面奔窜,一面说道: “师父,我们停下,将枣红骝唤来吧!” 白旭云听徐翠亭唤前面那女人为师父,顿时想到那女人大概就是在伪“紫泉古台”呆了数十年的东方瑶群师父。果然被东方瑶群猜到,徐翠亭已经投入她门下。 徐翠亭功夫了得,她的师父更是绝高。他虽知道自己功力不弱,但还不敢现身尝试。 徐翠亭及她师父已停身下来,徐翠亭撮嘴长啸数声,白旭云知道她在呼唤枣红骝。 啸声停后,许久没见枣红骝影子。 徐翠亭眉头一皱,向她师父道: “这畜牲不知怎地竟不听我指挥,真可恶,师父你老人家在此地等一等,我去找来。” 原来枣红骝是个通灵之物,根本就不听徐翠亭的使唤。 在徐翠亭走后,白旭云这才向她师父看去。见她师父不过是一个三十来岁,绝色少妇,秦目蛾眉,美艳已极。 白旭云十分焦急,应如何将冷晨清救下呢?若是现身硬闯,是否能敌得这个女人? 那美艳女人,将冷晨清放在地上,左等右等不见徐翠亭转来,不由有点焦急起来,似感无聊,俯身将冷晨清穴道解开。 冷晨清穴道一被解开,人就坐了起来。此时,她如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梨花,楚楚可怜。 她轻理了一下散乱的鬓发,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这才举起一对令人怜爱的双眼,向那娇艳的女人看去。这一看,不禁一愕,她被那女人的艳美所震惊。 半晌,她呐呐地道: “你又是谁呀!将我捉来干什么?” 那艳美女人见她天真无邪,心头一乐,浅淡一笑,道: “我吗?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我叫公孙一锦。” 白旭云在暗处听来,却不知道这公孙一锦是什么来头,在江湖也未听人说起。 冷晨清的天真未凿性格向来是散淡的,无论任何紧张危急境地,都是无忧无虑。 不知怎地听了这艳美女人报出姓名后,身子一颤抖,神色微变,抬起俊目望着她。 公孙一锦见状不解,笑着问道: “别愕着,你年纪轻,当然不认识我。” 她会错了意思,以为冷晨清不认识她而愣着。 冷晨清点点头,恢复了常态,道: “我虽不认识你,但猜想你定是结命草公孙老前辈了?” 公孙一锦甚觉惊讶,看这女娃不过十六七岁,而竟然知道她的名号,何况三十年来,她甚少在江湖上行走。 说起来,并不令人奇怪,因为冷晨清的母亲金羽茑过去在江湖上亦是个有名的人物,在冷常君小的时候,对于江湖掌故各门各派及有名头的黑白两道,无不一一谈给她听。冷晨清天资聪慧,记性又好,凡是她母亲所谈,都能记在脑海里,故公孙一锦一报出名号,她就知道她是谁了。 结命草公孙一锦三十年前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为人狠毒异常,素为正道上人所恶。 她见冷晨清聪明伶俐,对她倒有几分欢喜,妖靥上现出和悦之色,伏在暗处的白旭云对于冷晨清这么一个天真未凿,一点江湖经验没有的姑娘,却对江湖上的事故懂得这么多,也感到惊异。 冷晨清见结命草公孙-一锦愕然神态,乃道: “这有什么奇怪,我虽然年纪小,你老的名头却大啊!不但我知道,就是三岁小孩也知道。” 这几句话,说得公孙一锦喜得心花怒放。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这一当面被人奉承,她那得不开心。 她面带笑容,问道: “你小姑娘多大了,父亲哩,师父是谁?” 冷晨清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道: “我十七岁啦,没有师父,母亲教我一点武功,父亲早已死啦!” 她支唔地没有出母亲名号,因为她知道母亲过去在江湖难免不结下仇敌。 她又接着道: “我叫冷晨清,也有个名号人称幽谷兰。老前辈按说年纪不小吧,怎么看来这样年轻哩?” 结命草公孙一锦笑了笑道: “内功练到上乘,能永保青春,你愿不愿向我学。” 她被冷晨清的资质聪慧所感动,竟想收她为徒了。冷晨清是个非常明大义的女孩子。过去曾听母亲说过,这女魔不是正道中人,哪愿去拜她为师?当下心头一转,甜甜的一笑道: “不,我不是个练武的材料,谢谢您的好意。你把我捉来,到底为什么呀?我们无冤无仇的。” 公孙一锦不乐的望了她一眼,心说好不识抬举的东西,我结命草公孙一锦当你师父,还辱没了你不成,哼,不给点厉害你看,还不知我是何人物。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悦地道: “适才同你一道的那个少年,你们是什么关系?” 冷晨清似醒悟的“哦”了一声,道: “原来你同我白哥哥是仇敌呀?敢情好,你对付不了他却来欺负我,嗯!好不害羞,告诉你,我白哥哥名叫白旭云外号人称傲面君子。我们是好朋友。他的本领大得很,你绝不是他的对手,他会找我来的……” 请看中集—— 第十二章 她本知道白旭云不是这个女魔的对手,却故意拿大话来吓唬她。这个姑娘倒不是运用什么心计,只是一团天真,天真很可笑。 伏在暗处的白旭云听了冷晨清的话,心头是明白的,她所指的白旭云不是他自己,是指化装为他的霸王庄卧底的那人白旭云。 幽谷兰冷晨清在汾西霸王庄峰后崖洞中,险被那个假白旭云所奸污。后据蒙面少女告诉他,冷晨清又被衡山幽谷兰寻到掳去,蒙面少女知道冷晨清是白旭云的朋友,她又用计将冷晨清救了出来,放在山谷白石屋中。在蒙面少女去救白旭云所中冰寒功,转头来又不见冷晨清,只见地面上写着向个字: “幽谷兰在幽谷兰。” 当时,蒙面少女及白旭云却认为仍然是被衡山幽谷兰所掳。 白旭云此时一想起三个月以前的事,感觉难解其中原因,怎么冷晨清现在仍是同那个假白旭云在一起?他又想到在崖洞冷晨清要被假白旭云奸污的情形,不禁心头难过已极,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一旦毁于那个淫徒之手,老天爷对人实在不公平了。 当然,他知道冷晨清是无罪的,虽然已失身于奸徒之手,只要他自己现在出面,仍可挽回未来的惨局。 但他对这问题不无有所考虑了。是不是愿意自己牺牲来挽救这个弱女子?出面将她救下承认假白旭云即是自己而同她正在结合。这样不致于伤她的心,将她从无比的深渊挽救过来。 他知道那个假白飘对冷晨清并不是真心相爱,只是玩弄而已。 想来想去,终于叹了口气,心说我不牺牲谁牺牲,我不能眼见这个女孩子堕落中去啊? 我得救她。 其实,在汾西霸王庄后山峰洞中,冷晨清并未被假白旭云所奸污,正在紧急的当儿,却被衡山幽谷兰所救走。当时,白旭云气急昏死过去,故不得知。 到底冷晨清在山谷中二次被人掳去,是不是衡山幽谷兰所为?现在如何又同假白旭云在一起?是否被奸污?这些问题,下面自有交代,此时暂且不谈。 且说白旭云已决定牺牲自己,暂时救出冷晨清再作计较,他现时的功力知道已大进,在未学得万流教主秘笈武功前,连武林三义合力都敌不过他。 这个女魔头再厉害,功夫最多大过宇宙三奇三倍。 总还可以同她打个平手。 想到这里,胆气顿壮,正欲暴身而出,蓦地脑门一紧,忽被一只手掌扣着,接着背后命门穴亦被另一只手掌按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来人走到身边,凭他现时的耳目而不能发觉,可见这人功力不可小视。 他不敢有所反抗,知道只要自己动一下,对方双掌掌劲外吐,立时会脑浆迸裂,心脉震断而死。 先是一惊,随即稳住心神,冷静地低声问道: “何方的高人,乘人不备偷袭,算是哪一号人物?” 背后那人冷冷地道: “不准动,也不准多问,不听,立要你命!” 这是个女子声音,声音太小,白旭云听不出是谁来,只好不动也不开口,看她作何处置? 这时,结命草听了冷晨清的话,已是怒不可止,娇叱道: “好狂的丫头,你以为就凭那姓白的小子那点功夫,便能同我为敌吗?既然你说他会来找我,那敢情好,我也正要寻找他,不是追寻他,我也不会将你掳来。” 说到这里,向山谷那边张望了一阵,又喃喃自语道: “翠亭那丫头怎么不见转来,我不等她了,先将这丫头带回‘紫泉古台’再说。” 她豁然起立,一飘身就窜到冷晨清身边,接着手臂一圈,向她肩头抓来。 动作快得一眨眼。 白旭云心头大急,冷晨清这一落在结命草手里,被关进伪“紫泉古台”中,如不得人指点,一辈子休想逃得出来,但本身被人所制,也无法去救她,只有干瞪着眼着急。 那知,事实却出人意外,结命草公孙一锦这一抓,只见冷晨清身形一歪一倒,飘开五尺以外,竟然抓一个空。 结命草一怔,白旭云可也惊奇得嘴张得多大合不起来,喑地“咦”了一声,她怎么也懂得这身法? 各位定以为冷晨清适才那一歪一倒的身法,施展的是神拳铁臂及百变鬼影所教的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其实错了,如果冷晨清施展的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白旭云哪有看不出,何致惊讶哩? 原来,冷晨清施出的,竟是白旭云在伪“紫泉古台”的得万流教主秘笈所载的怪异身法。 冷晨清居然也懂得这怪异身法,怎不叫白旭云惊异哩? 结命草可不懂这身法,只是被冷晨清这怪异的身法所惊骇,这是万想不到的。 冷晨清避开过去,伸手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温和地道: “你别认为了不起,在山那边,如果不是你乘我不备偷袭,我不定就会落在你手里,我们无冤无仇,何必来作对哩?我要找我白哥哥去了。他要不见我,会焦急不安的,再见!” 话音未了,结命草已拦在身前,此时,她脸上可挂不住了,冷冷地道: “想不到这丫头还有两下,我倒要见识见识!” 白旭云知道结命草是徐翠亭的师父,徐翠亭的功夫已是了得,结命草更是厉害自不待言。 冷常君适才虽露了那一手怪异身法,若凭真实本领,绝不是结命草的敌手,因此焦急非凡! 乃向身后之人轻声道: “你到底是谁?假如你是个人物,放开手让我将那同伴救下后,再来凭真实本领当面了断。” 他身后之人,只是冷哼一声,没作回答。 他冷哼之中,带着无比的幽怨凄惨,白旭云心头一动,无意之间,脚掌向后一抚,便触到身后之人足踝上。 触到这处,有一个冷冰冰的铁圈,套在那足踝之上。白旭云猛然一怔,不禁轻轻“咦” 了一声,说道: “是你!” 身后之人冷冷地道: “你还未忘记我这只铁圈?” 白旭云沉默了半晌,才道: “我傲面君子向来是恩怨分明,姑娘救我逃出霸王庄,岂能忘怀你的大德?” 原来,身后之人,即是徐翠亭。 徐翠亭是个多心计的女娃,自从受了情感上的挫折,便变得冷削狠毒。她寻得枣红骝后回转头来,则发现了一个人隐伏在她师父身旁崖石后,感觉奇怪。以师父那样深厚的功夫,身边有人隐伏在竟未能发现,那人的功夫必定很高,心头一动地,将枣红骝放在草地,施起极高轻功掩来。 来到近身一看,可令她又喜又怒,此人正是她们所要寻找的白旭云。 这时白旭云正全神注意着冷晨清及结命草身上,加之徐翠亭现时轻功绝高,故未令白旭云发觉而被她所制。 徐翠亭的双掌仍未离开白旭云的天灵命门两穴,冷哼一声,道: “私自逃跑,即应得死罪……” 顿一顿继续道: “那丫头是谁?适才你们在山谷那边表现得倒十分恩爱哩?” 白旭云听她盛气凌人的话,心头不乐的闷声不响。半晌,陡然想起小声问道: “你说什么?我同谁在山谷中亲亲热热……” 说到这里,顿然醒悟了“哦”了一声,接着道: “徐姑娘你又上当了!” 徐翠亭不明白他的意思,冷冷地问道: “你说什么我不懂?” 白旭云也冷削地道: “你今天也寻找意中人,明天也寻找意中人,会着了真正的意中人你却放过,而偏偏不放过我这个假意中人,真令人可叹!” 徐翠亭仍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 “我仍不懂你的意思。” 白旭云望了崖石前一眼,见冷晨清同结命草正斗得激烈。结命草掌影如山,将冷晨清包围着,冷晨清只是一味地施起怪异身法,在掌影中倒来倒去,只是闪避而不还招。 白旭云虽十分担心,却看出冷晨清一时间还不会被擒,心头略放宽心。 徐翠亭也感到惊讶,怎么这个小丫头,哪来的如此怪异身法,竟然能在她师父掌下逃避,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仍冷然道: “你别作意,如果我师父要想伤害她,十个小丫头都完蛋了。” 白旭云知道徐翠亭所说的不是假话,结命草如果施起真功夫,冷晨清仍难逃过。心头一急道: “告诉你,你在山谷那边所见的那个白旭云,才是你的真意中人,我是被你所擒囚在“紫泉古台”中的白旭云不是你意中人。赶快放手,告诉你师父去追那个白旭云吧!” 徐翠亭愕了一愕,接着向白旭云鬓发间一看,没有发现那颗红痣,知道他是被囚禁在“紫泉古台”中的白旭云。 白旭云在伪“紫泉古台”一逃跑,她便将真情禀告师父结命草。结命草对于徐翠亭十分喜欢,于是便替她作主来寻找。三个月起遍各地,没有发现白旭云踪迹,这天本想回到伪“紫泉古台”略事休息再作计较。 哪知一到达山谷中,即发现了假白旭云同冷晨清二人恩恩爱爱的在一起。 徐翠亭将白旭云囚在伪“紫泉古台”时,早已知道他不是她那个意中人假白旭云。 但他现在对于真假白旭云都抱着怨恨态度,一个破她的贞操,骗取了她情感弃之而去,一个是舍生将她救出霸王庄而忘恩负义的不理一走了之。 因此,她仍将真白旭云囚禁在伪“紫泉古台”中。 在小谷中,同她师父发现了假白旭云同冷晨清在一起,她没想到这个白旭云即是她真正的意中人,而仍将他视着被霸王庄囚禁的白旭云。 现听真白旭云这么一说,忽有所动的问道: “此话可当真?” 白旭云冷冷地答道: “信不信由你,我向来不打诳?” 徐翠亭忽想到一问题,道: “你怎么也认识这个丫头,她是谁?” 白旭云道:. “我一时也同你说不清,简单地告诉你吧……” 他于是将认识冷晨清的经过,及冷晨清被假白旭云所骗,在霸王庄红峰后崖洞中所见等情,概略地告诉了她,最后他说到: “徐姑娘对我白旭云的恩惠,终生不会忘记,必有一报。你能再放过我及那位小姑娘,我更是永记你的大德。” 徐翠亭沉吟半晌,乃道: “别想得太开心,你同那小丫头,我们都不放过,那个白旭云我们也不放过。” 白旭云心头火起,但他无法反抗,只得按捺着性子闷声不语了。 这时,结命草公孙一锦施出极高的轻功,想将冷晨清擒下。但交手数十招,冷晨清的怪异身法愈来愈奇,无论结命草掌法如何威猛迅捷,终不能沾上她一片衣襟。冷晨清身形歪歪倒倒,轻若无物的随着她掌风飘闪,像具幽灵似的,令人不可捉摸。 斗了一阵,结命草心头火起,在三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人物,现在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收拾不下来,哪有脸见人。 当下一声娇叱,身形腾空,双爪其张,一张艳美的面孔顿变得其丑无比。 白旭云徐翠亭同时一惊。 白旭云被惊得叫怪不迭,怎么一副娇美的玉容,眨眼会变得鬼魔一般,令人心寒? 徐翠亭可纳闷已极,师父怎会竟施出不遇着极强的敌人,不施出的幻魔功来哩? 冷晨清突然见结命草变了容貌,大吃一惊,正在她惊愕之际,结命草右掌已临到她顶门不过五寸,左爪已抓上一把青丝。 白旭云被惊得险些昏了过去,正要拼着一命暴身而起,哪知天灵命门两穴一紧,人即软弱无力,动弹不得。 冷晨清吓得香汗淋漓,整个身子被一股极大无比的压力罩着,心头又对那一张极丑极怪的面孔吓着,一步也不能移动,眼见不要命丧幽谷。 正在危急之际,结命草不知怎地将下降的身形,陡地飘高三尺,嘶地一声,冷晨清的青发拔去一束。 结命草身形向上飘高三尺,冷晨清顿感压力减轻,虽然青发拔掉一束痛人心脾,但仍未失去灵慧,此时不逃,等待何时?身形一飘,就是数丈,向山谷中逃窜。 结命草适才身形下降,一掌抓上冷晨清青丝,一掌已抓上她头顶不到五寸,满以为冷晨清无法可逃出她掌外。 哪知正在此时,忽然一股极柔软的真力,凭空射来,即将她下降的身形向上逼开五尺。 心头暗自一骇,她还以为是冷晨清本身所发。这姑娘以发出如此无形罡气,功夫那还得了。 她正愕然间,冷晨清却拼命的逃脱了,她心头一转,暗忖:纵令她有高深的功夫,经验仍不够,我既同她结下梁子就放她不得。 心意一定,闪身追了下去。 白旭云也看不出-其中原因,结命草明已得逞,怎么会凭空五尺放过冷晨清?若说有心放过,就不应又追下去?他百思不得其解。 徐翠亭可也是感觉奇怪,也怔然地望着师父背影发呆。 正在两人发呆之际,蓦地里侧面射来两团黑影,快如疾星,一击白旭云面门,一击徐翠亭章门穴。 两人均不是等闲人物,白旭云不慌不忙伸出两指,即将暗器夹着,一看,原是一个纸团,他来不及打开来看,忽觉天灵命门两穴一松,心头大喜,借机向前一跃丈余。 原来,徐翠亭见有暗器射来,不经意地冷哼一声,想抽出左手来接,但那如铜钱般的暗器,破风之声甚疾,心头大惊,知这发暗器之人手劲特强,若用手接,一条胳膀恐怕要卖给人家了。无法只得先求自保,松开近在白旭云天灵命门两穴双掌,后退闪避。 因此白旭云被解了危困。 白旭云向前纵开丈余,转身过来,见徐翠亭呆若木鸡的动也不动。再抬眼向前看去,见十多丈远,有个白发老人,隐没于山谷之中,身形快极,他轻叹一声,将纸团打开一看。 纸团上写着几个简单的字,道: “冷晨清完壁无暇,不可负心,速去救她。” 字体豪放,龙飞凤舞,傲面君子白旭云一时也想不出是谁所写。从这人一出手,用小小的暗器,竟能轻轻将徐翠亭击退,解他危困,功夫必然了得。 他抬头朝四周打量一眼,没见一个人影,只见徐翠亭怔着的站立那儿,如痴呆一般。 原来徐翠亭被这个神秘的人物震惊了,白旭云望了她一眼,默然地转身朝冷晨清夺逃的方向追了下去。 徐翠亭这才醒悟地一闪身含尾疾追不舍。 且说幽谷兰冷晨清自三月前度落于衡山幽谷兰之日,来到河南伏牛山,在一座野庙中停下来。冷晨清天真地投在衡山幽谷兰怀中,亲切地问道: “老前辈,我们相处这些日子,还不知道的你尊号呢,请告诉我,君儿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前辈能不能把我当作亲女儿一般看待。” 冷晨清虽是天真未凿,但心思灵慧,这女魔数度不放弃她,必有原因。她还以为父亲过去同她结有仇恨,果然父亲同她结有仇恨,父亲母亲之死,同她必有关联。 她既然同我父母有仇,为了斩草除根,何必多费气力将我掳去衡山呢?后来她才知道是为了神拳铁臂所藏“紫泉古台”地图,才将她掳来,但我同神拳铁臂及“紫泉古台”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此想解开这个谜,故对衡山幽谷兰表示亲切之感。 衡山幽谷兰名叫阴山花,年有四十七八,外表看来不过三十许人,三十年前即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王。因狠毒太过,才被黑白两道逼得在江湖上存不得身,隐居在衡山潜练武功。 她的武功极高,不在徐翠亭师父结命草公孙一锦之下,而且善于化装变化。她的化装术要在百变鬼影门幻真之上。 她在衡山隐居三十年,不知怎地久静思动,就在这时,又听得吕梁山神拳铁臂握有“紫泉古台”地图之消息。因此,不远数千里来到吕梁山。 她一到吕梁山,便发现冷晨清。但她并不认识冷晨清,只是从破庙中偷听冷晨清向白旭云谈话时,知道这个丫头是三十年前名叫重一时的金羽茑的女儿。 金羽茑同她并无恩仇,但她对金羽茑却十分熟悉,知道金羽茑即是神拳铁臂佟浩的妻子。 因此,灵机一动,才将冷晨清掳来,以便要胁神拳铁臂以地图来交换他的女儿。 神拳铁臂三十年前,同金羽茑发生了一点误会,因此一气出走,来到吕梁山。 他到吕梁山时,无意之间,得着了“紫泉古台”地图,大喜地就在吕梁山依图寻找,虽然寻到了那个地方,得见了“紫泉古台”,但终于不得其门而入。 在他出走到吕梁山,又曾经回到家中同金羽茑相处一些时日,终因他性情急躁,火粟子脾气,同金羽茑又闹翻了,再度回到吕梁山。 就在夫妻再度相处的这些日子中,于是便有了冷晨清。金羽茑姓冷名卿,性情十分傲慢,在冷晨清生下后,因气神拳铁臂佟浩便将她的姓氏改为她的姓,因此冷晨清姓冷不姓佟,并告诉冷晨清父亲已死。 冷晨清在吕梁山铁翅鹰不知道她是他的女儿。 后由白旭云无意之间透露出来。才知道冷晨清自己亲骨肉。但是这时冷晨清已被衡山幽谷兰阴山花掳去。 衡山幽谷兰阴山花是个情场失意的人,半生潜居,则感到情感有孤寂之感,现见冷晨清天真无邪,灵慧可爱,如小鸟依人的投入怀中,几句甜密的亲切话,精神突然一振。 她叹了口气,将冷晨清搂在怀中,道: “孩子,你太好了,太可爱了,我收你为义女好不好?” 接着将掳她来的心意告诉了她,现在完全打消原意,不再将她作为人质去换取神拳铁臂“紫泉古台”地图。 冷晨清一听说神拳铁臂是她的亲生父亲,才醒悟母亲临死时吩咐她到吕梁山寻找神拳铁臂之意了。 她感到无限的伤感,立跪在阴山花面前叫了一声娘。 阴山花虽是四十六七岁,但还是个未出嫁的老姑娘,禁不住脸一红,心头可高兴极了,搂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一来,阴山花打消回衡山的原意,掉转头又转到吕梁山,想将冷晨清领去见她生父铁翅苍鹰佟浩。 那知,神拳铁臂佟浩,却早已同傲面君子白旭云约定,赴衡山寻找幽谷兰解救冷晨清去了。因此错过,父女仍未得见面。 冷晨清同她义母阴山花没有寻着父亲,焦急万分,整天在乱山中奔窜,她们绝未想到铁翅苍鹰已离开了吕梁山。 一日冷晨清一人信步来到一座山谷之中,忽然遇见一个须发皓白的老人,他打量了冷晨清一半晌,问道: “小姑娘,你一人怎来到这深山之中?” 冷晨清一见这位老人慈祥可亲,乃恭敬地答道: “我来寻找我爹爹的,老公公你可知道一个叫神拳铁臂的老人?” 白发老人“哦”了一声,笑道: “你原是神拳铁臂的女儿,他已不在吕梁山,听说到衡山找你去。” 冷晨清心头一动,向白发老人一打量,只见他白发鹤颜,双眼精光炯炯,原是个高人,心说他怎会知道我爹的呢?不由问道: “老公公你是谁?” 老人笑了笑道: “荒野之人,不用姓名久矣!” 冷晨清天真地道: “老公公不说出尊号,我可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老人一怔,急问道: “你知道我?我是谁?” 冷晨清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个礼,才道: “我知道老公公是个异人,异人是不愿意将姓名告诉人家的。” 老人还未会意过来,又问道: “你说知道我,我到底是谁?” 冷晨清笑道: “我不是说过吗?你老人家是个异人呀!” 老人哈哈一笑,道: “你这女娃倒也聪慧,你只知道我是个异人,但并不知道是谁。” 冷晨清道: “你老人家不说出来,我当然不知道你的姓名,只知道你是个异人。” 老人看冷晨清天真之态,高兴极了,又是哈哈一笑道: “你练了几年武功,跟谁学的?” 冷晨清回道: “跟我娘学的……?” 暗想,他是怎样知道我练过武功,接着问道: “你老人家怎知道我练过武功?” 老人笑道: “这有什么奇怪,没练过武功的人,怎么能进入深山之中?你将武功表演一下让我见见火候如何可好?” 冷晨清心想这老人却考验我来。也好,我得让你见识一下。 心头打了转,反手拔出长剑,施起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将长剑舞了开来。 她的剑法太平凡,但配上奇怪步法,以长补短,却也使得有声有色,威猛无比。 老人一见,面现微笑,在她一趟剑法舞完,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老人拂髯笑道: “可惜!可惜!姑娘资质虽不错,但未遇明师指点,又受身体先天缺陷限制,功夫太平凡,只是你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倒练得不错,可惜,目前不管用了,对付一般高人尚可。大概是你爹传给你的吧!” 冷晨清对天玄上人所创武林一绝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崇拜万分,现听老人说这种步法不管用,只能对付一般武林高手,心头就不乐,她问道: “你老人家既知道这个步法,当然知道这个步法是天玄上人所创,这种绝技武林中能懂得人寥寥无几,你老人家若以轻视眼光来看,小女子不敢苟同。” 老人听她之言,心头更感高兴,笑道: “我不是轻视……不谈这个,我想另传你一轻功,可乐意学习?” 冷晨清早见这老人气宇不凡,心想他既愿意教我另一种轻功必定高过这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我不如学习试试看。当下盈盈一礼,道: “小女子先谢老公公栽培之恩了!” 老人拂髯一笑道: “好个聪慧的女娃,你受身体先天缺陷限制,不能练其他高深武功。专练轻功倒挺合适的,我这一套轻功传给你,就是武功差一点,也不妨事,在任何高手之下绝能保身。” 于是,老人即将这套怪异轻功仔细传授给她。 冷晨清因绝顶聪慧,一经指点,便全部领会,立感到这轻功却比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玄奥何值千倍? 将这套步法学会已是半天时间过去,冷晨清高兴极了,恭敬地道: “老公公这轻功却比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玄妙太多,不知道叫做什么名称?” 老人道: “这叫做‘飞絮舞’,无论敌人掌力剑法多凌厉,你会借着他的力道转动。这种‘飞絮舞’没有一定的法度与规则,全凭心灵与身法运用,娃娃好好练习,对你一生受用无穷!” 老人说完,身形一闪:人影已杳,冷晨清还以为是遇着神仙,愣在当地痴呆一般。 半晌,才醒转过来,又高兴又失望,不知这老人到底是什么门路,可惜没有弄清楚。 在她回到居处山崖穴洞,忽见有一个蒙面五短身材的人,手执着一把红色长剑,正同她义母阴山花打得激烈。那人剑法奇异凌厉,剑剑不离心窝刺去。阴山花的剑法却也不等闲,但仍被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招架也极其狼狈,手忙脚乱了。 冷晨清大骇,这是何人能将我义母杀得如此大败?奇怪那人攻来攻去始终是那一招,剑剑不离心窝。无论阴山花如何闪躲,或用剑搁,但敌人的剑仍是运用一招蹈虚乘隙向心窝刺来—— 第十三章 按说衡山幽谷兰阴山花,武功只较逊武林三义一筹,怎会被人杀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冷晨清在一旁又惊又怪异,眼见义母在十招以内,便要丧命在那人红色长剑之下了。 她一急之下,不管天高地厚,施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抡剑便上。 她义母见冷晨清欺身攻来,大急叫道: “君儿,退下,逃命去吧!” 她的声音也有点颤抖了。 冷晨清更感到纳闷了,怎么义母怕得这个样子呢?她并未理会阴山花的话,长剑已向蒙面人肋下刺去,口里并说道: “妈,你下去歇一会,让女儿接他几招。” 冷晨清施起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一剑刺去,那蒙面人不由一怔,纵身跳出窗外,轻轻“咦” 了一声,道: “你这娃儿也会颠倒七星北斗步法?” 冷晨清一剑将那人逼出圈外,抱剑在胸,叱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伤我义母?” 那人停一停,才道: “我先将你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破了,再告诉你我是谁。” 说地,侧过头向阴山花笑道: “不错,你居然在我剑下能走二十招。” 此时阴山花气息急喘,汗流浃背,一面调息运气,一面向冷晨清低声道: “君儿,我们走,不可逞强!” 冷晨清何等精灵,以她义母那样高的武功在二十招内被他那一招怪异剑法杀得气喘不过来,险些命都难保,自己当然不敌了。 她心头忽涌起一团疑惑,这人身段及说话的声调怎么同白哥哥一样?她只有这种感觉,处于这种危险,无暇多想,转过头轻轻向阴山花道: “走,娘!” 她走字未了,那人长剑一抡,已分心刺来,剑未到一股无形压力罩着全身。 阴山花同冷晨清同时惊呼一声,冷晨清立施颠倒七星北斗步法,勉强将身形挪开避过一招。 她身形刚闪了过去,那人似知道她步法路子,早已当面迎来,长剑又已指向心窝。 冷晨清按照颠倒七星北斗步法,连换了几个身形,总是与那人当面迎上,那人长剑始终未离开她心窝。 那人,并未想伤她,若有意想要她的命,她早已血溅当地了。 冷晨清大骇。 正在她大骇之际,那人身法又变,奇怪地他也施起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来了。 冷晨清突然大叫道: “白哥哥是你!” 她这一说话分神,那人长剑又已刺到心窝不到三寸,冷晨清又是惊骇又是气恼,这人明明是白旭云,身形音调不但是他,而且此时施出的步法,亦是两人在半年前从神拳铁臂自己父亲学来的,那会有错? 既是他,为什么不理我呢? 好,你原来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我今天就是死,也得将你蒙面拆穿,看你有何面目见我?心念一动,立施出适才从那人白发老人学来的“飞絮舞”轻功来。只见她身形轻飘飘,便闪到蒙面人的身前。 这一来,蒙面人可感到无比的惊骇,正在他惊骤之间,“嘶”地一声,冷晨清快逾闪电地伸手将他蒙面青纱撕下。 蒙面青纱一撕下,阴山花冷晨清同那人同时一怔,那人想不到冷晨清身法如此之快出乎意外,竟然将他蒙面青纱取下。 冷晨清一见那面目,可不正是他所猜想到的傲面君子白旭云。呆一呆,当下叫道: “白哥哥你好!……” 她忽想起在汾西崖洞中,白旭云对她做出越礼的行为,不禁脸一红,下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阴山花及她自己至现在,仍不知那个白旭云是伪装的。 衡山幽谷兰阴山花亦是又惊又愕,她万想不到.近来残杀武林震骇江湖的“桃木剑”,竟是前次在吕梁山暗地所见的这个傲面君子白旭云。 这个手执红色宝剑的白旭云,同是愕然,面色凝重的不知所措。这是他第一次所遇着一个能够侵犯他的敌人,虽然这敌人剑招平凡,但她的那奇异轻功,则是生平所仅见。 这女娃,曾经几时,便学得这一身怪异身法? 半年前,还是一个最平凡的小丫头,他摸得最清楚。难道她已闯进天玄上人的那座真“紫泉古台”, 学得这一身怪异轻功不成? 以我专破颠倒七星北斗步法的身法,竟然不能躲过这丫头怪异轻功,今天恐怕不易收拾她们了。 好在我是伪装,假如以真面目示人,今天这个跟斗可栽得不轻。 这人,不是真的傲面君子已很显明,不用说明已经知道。但此人是谁,珠丝马迹不无可寻,作者在此地卖个关子,暂时不说明,容后交代。 冷晨清幽怨地叫了他一声白哥哥,他轻轻地冷哼一声,红色宝剑一摆,又欺身分心便刺。 冷晨清正伤心之际,没防备地险些一剑被刺中胸前中庭穴。 但奇怪长剑一剌到她胸前,她极自然的借着长剑吐出的真力一闪,歪歪倒倒就避开过去。 执红色宝剑的白旭云可真也厉害,剑随身转,剑尖仍指向她的中庭穴。 可是,在他红色长剑一指向她胸前,她身形仍是那么一歪一倒地避开。连攻十余剑,始终是有惊无险。 那个伪装的白旭云却动了真火,他大喝一声,右手长剑仍是那么一招分心刺出,在冷晨清一闪身之际,右掌如雷霆万钧之势,猝然拍出。 他一心想将冷晨清击毙在掌下了。 哪知他一掌拍出,冷晨清身轻如叶,随着掌风打个团团转飘开丈余远。 凌厉的掌风停止,那人如弱柳临风,她立在那儿丝毫没受损伤。 冷晨清人虽未受损伤,一颗芳心可被击碎了,双眼泪如珠如泉涌,人如痴呆一般。 阴山花赶紧上前搂着她,焦急地低声问道: “君儿你没有受伤吧?” 冷晨清一见义母关怀之情,心中稍安,只是摆摆头,伤心得心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此时,脑子是一片迷糊,心中只是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同白旭云,本是只能作一个亲如兄妹的精神朋友,受了先天的缺陷,说不上儿女私情。 现在,连一点精神上的交往,也不存在了。 曾经几时,在那山洞中他那柔情蜜意,一时如落花流水,眨眼云烟,但是为什么白旭云要对自己下此毒手?似要置之死地而甘心? 这个天真无邪而可怜的姑娘,哪知这当面的白旭云,却不是半年前在破庙中所见的那个白旭云呢? 那个白旭云凌厉的一掌,未能将冷晨清击伤,百思不解这个女娃的怪异轻功出于何门派? 当三人正各自怔愕之际,蓦地山头上一声长啸,划破长空。 啸声音甫歇,一个人影飞落当地。 三个人各自退后一步,抬眼看去,阴山花及冷晨清不禁大骇,原来那人也是个傲面君子白旭云。 只见他身穿白色兰花长衫,武生帽上打了一个英雄结,足薄底快靴,人如玉树临风,神采飘逸,手抱长剑,英气逼人。 白色长衫白旭云一落当地,举眼望了望那个手执红色宝剑的白旭云,先是一愕,接着他淡淡一笑,避过身,将背朝冷晨清阴山花二人,抬臂伸手二指横胸,厉声喝道: “你是何人?敢冒充我傲面君子白旭云!” 执红色宝剑的白旭云,不经意亦抬臂将红色长剑平胸横栏.左手三指贴于剑尖,冷笑道:“好,今天我算栽了!” 说着,二指轻弹剑尖,发出一声龙啸凤呜之声,接着转身挪步,飘身而去,两个起落人影已杳。 白色长衫白旭云是背着冷晨清阴山花,向执红色宝剑的白旭云发话并发出暗号,冷晨清阴山花二人未能得见,只是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个白旭云一现身,那个白旭云即不战而走? 白色长剑白旭云见那个执红色宝剑白旭云走后,转过身来,将长剑入鞘面带笑容,上前一步,温和地道: “冷姑娘受惊了!” 他举眼望了阴山花一眼,心头一震,立低下头去。 冷晨清眨了眨眼,不知所措,侧过头低声向阴山花道: “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幽谷兰阴山花三十年前即名满江湖,本身亦精于变化之术,一见这两个白旭云,知道其中有一人是化装的。如果要确定是哪一个是伪装的,那即是手执红色宝剑离去的那个无疑。 因为半年前阴山花在这吕梁山见过白旭云,武功平凡无奇,不足惊人,而且她在汾西山洞中举手之间,曾经点他穴道将制住而解救她被奸之危。 适才离去执红色长剑的白旭云,武功惊人,二十招以内杀得她手忙脚乱气都喘不过来,险些还送 上一条命,分明那人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绝顶高人。 阴山花望了当前的白旭云一眼,这人多半即是真白旭云,立时脑子又涌起在汾西这个白旭云要奸污冷晨清那一幕,不禁脸一红,心头暗地“骂”了一声,忖道: “这人即令是真白旭云,他也不是个好东西,君儿继续同他交往,终必被其害,还是离开他的好。” 说着,拿着冷晨清手腕如飞而去。 白衣白旭云见阴山花冷晨清二人不发一言飘身即去,冷笑一声,隐没于山谷之中。 这个白旭云,即是在汾西卧底盗取“紫泉古台”构造图,并欲奸污冷晨清的那个伪装白旭云。 他离开当地并未远走,随在二人身后追去。 至于手执红色宝剑的白旭云,他即是“桃木剑”,到底他是何人,说来名头可大,此时不便言明容后交代。 阴山花将冷晨清带到一崖洞中,休息一阵,问冷晨清道: “君儿,你可知道那个执红色宝剑的白旭云是什么人?” 冷晨清满脸凄惨道: “不知道。” 阴山花严肃地道: “那个手执宝剑的,便是近来残杀黑白两道造反武林的魔王‘桃木剑’!” 冷晨清幽幽地道: “妈怎知道他是‘桃木剑’那个魔王呢?” 阴山花叹口气,道: “你想想看,以妈的武功,虽然不及闻名天下的武林三义,但稍逊有限。以妈这么一份功力敌不过‘桃木剑’二十招,可见‘桃木剑’还要高过武林三义。” 前三月,江湖盛传武林三义,合三人之力,在“桃木剑”魔王之下,走了百招,连人家衣襟都没沾上一点。因此这人是“桃木剑”无疑,何况,他手中的一柄红色长剑,是绝无仅有标志。那柄剑,即是三百年前万流教主传留下来的“桃木剑”。 冷晨清面色微变,阴山花伤感地道: “今天我们母女的两条命,算是阎王掌下逃出来,说来真也惭愧……” 停一停又接着道: “君儿,你从何人学来各派的武功不能完全知道,但多数大致瞒不过我双眼。可是,我从未见过你适才那样的怪异身法。” 冷晨清一提到这怪异轻功,不觉将胸中的愁闷解除了一半,高兴地说道: “这也是女儿想不到的奇遇……” 于是便将遇着那个白发白须的老公公之事说了一遍,最后又道: “这轻功,名叫‘飞絮舞’,我只是刚学会不过只有半天功夫,妈,你可知道这‘飞絮舞’是出于哪一门派?” 阴山花大感惊讶,她实在没听说过武林之中有这“飞絮舞”的轻功。同时也没听说过武林这中有这么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 半晌,她道: “君儿,我为你高兴,也为你可惜,高兴你学得天下这种绝无仅有的奇功,这一辈子受用不浅。 可惜的是,你没有投他为师,如能投身在他门下,将来必在武林中放一异彩!” 冷晨清又恢复以往的天真态度,娇声道: “不成啦,唉!老公公说我身体上受了先天的缺陷,不能炼高深的武功。” 阴山花一愕,抬眼仔细向冷晨清打量一番后,道: “我看不出你身体上有什么先天缺陷,你自己有什么感觉吗?” 冷晨清脸一红心想,我先天的缺陷,怎好向人道出,难道这缺陷对我练功有妨碍吗? 她沉吟半晌,道: “唉,我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不对呀!” 阴山花惋惜了一阵,道: “那个白衣的少年,想必就是那个真白旭云了,我曾对你说过,他不是个正经人,你还是离开他的好!” 冷晨清想起过去险被奸污的那一幕,不禁的脸又一红,沉默不语。 母女二人在崖洞吃了干粮,阴山花劝冷晨清随她先到湖南衡山,然后再慢慢地打听她生父铁翅苍鹰佟浩的行迹。冷晨清在吕梁山既寻不着父亲,便答应义母回到衡山再说。 闲谈一阵,转眼天色已晚,阴山花在洞内跌坐行功。冷晨清百般无聊,愁绪万千,独自走出洞外。 明月当空,寒星闪烁,夜凉如水,四周静寂。 她慢步走去,约十多丈远,忽见崖洞有个白衣人一闪,她暗自一惊,抬眼向那人看去。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傲面君子白旭云。 冷晨清一怔,正欲返身,白旭云身法极快,已纵上山崖,冷晨清后退一步,双掌护胸,叱道: “你干怎样?” 白旭云奸笑一声,道: “冷妹妹,你不要认错上人,我不是白天同你相斗的那个人。你可看清,白天那人是身穿黑衣,手执红色长剑。我是穿的白衣,执的青钢剑。” 冷晨清原本是知道他不是那个同她相斗的白旭云,只是一时错愕,本能的以敌人视之。 这人即是那白旭云,白天追随冷晨清阴山花之后,来到这崖洞附近,趁机等倏着冷晨清,不竟冷晨清踏月散步而被遇上。 冷晨清以为这个白旭云即是过去在破庙中相处的那个白旭云,过去对她虽有越礼的行为,总认为他是过于爱自己,他才有失常举动。因此将敌视之心消除,低着头闷声不语。 那白旭云见冷晨清并无敌意,而慢步走近,一面柔声说道: “冷妹妹,想不到这个‘桃木剑’魔王,专来找我们作对,不知同我们有何过节?白天,我一到,他就逃走了,这不是我的功力胜过他,而是邪不敌正,假不能见真,所以他羞见我的面走了。” 这几句话,说得冷晨清更对他消除了不好的印象,自然更没有什么疑心的。 那白旭云这时已走到冷晨清身边,亲切地伸出手臂搂着她的纤腰。 冷晨清正要闪身避开,蓦地肋下一紧,已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那白旭云点中她的穴道,很快双手一抄,将她搂起,在她耳边轻声道: “妹妹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是怕那个女人找来,拆散了我们会唔,那女人真可恶凭什么要管得你这么严厉,我们找一个地方谈谈去。” 他所指的是冷晨清的义母阴山花。 冷晨清穴道被封,心头甚明白,知道白旭云不安好心。她又气又急,紧闭双目,看也不看他一下。 那白旭云抱着冷晨清飞窜了一个更次,忽然听得蹄声得得。他暗自一怔,向着一片森林窜去。 这时,已是四更,他在森林内待了半个时辰,不见动静。 那白旭云自从上次在汾西崖洞中,这块美味正要到口时,忽被阴山花破坏,至今仍没有忘情。 今夜,他想这块美味,再也不会被人从口里抢去。他找了一个干燥的草地,将冷晨清放下,高兴地伸长腰,舒了舒筋骨。 正在此时,忽然背后一声冷笑,他大吃一惊地跳开五尺,转身一看,不禁呆了一呆。 原来身后立着一个娇美少女,少女身后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美妇人,美妇人身边,有一匹枣红骝。 他吓得亡魂落魄,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人冷晨清拔腿便逃。他以为那少女,是在汾西所见的那个蒙面女郎,那中年妇人即是阴山花。 这两人均是他所惹不起的,所以吓得就逃。 来人,可不是阴山花及那蒙面女郎,却是徐翠亭及她的师父结命草公孙一锦。 徐翠亭同她的师父原本是寻找白旭云。徐翠亭一见那白旭云,根本就未去分他真假,反正真也好假也好,这两人都是她欲得之而甘心。 在她骤然一见白旭云,不禁愣了一愣,想不到白旭云掳了一个少女,在此地欲干那不可告人之 事。 她又是恼怒又是伤心!忽然想起,这个人定是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那个白旭云。被她救去霸王庄的那个白旭云,人品端正,绝不会做出伤德败行的事来。 她一想到那人是同她有过海誓山盟的白旭云,忍不住血液沸腾,怒气填胸,酸甜苦辣,齐挤心头。 牙一咬,正恨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结命草公孙一锦见她愣着半晌,乃问道: “翠亭,那逃跑的男子是谁?” 徐翠亭猛醒悟地道: “他就是……白旭云。” 结命草公孙没见过白旭云,故随着徐翠亭愣在当地没有追赶。徐翠亭经师父一提,白旭云早已逃得无踪无影了。 徐翠亭余气未消地道: “师父,我们追上去!” 结命草笑道: “傻孩子,人家早跑远了,追赶不上,我们将这女娃擒走再说。也许会将白旭云引来。” 因此冷晨清乃落于徐翠亭结命草师徒之手。 那个用无形罡气救冷晨清一命,又用飞花手法袭击徐翠亭,并示意白旭云的人,即是传授冷晨清奇绝轻功的白发老人,那老人是谁容后交代。 且说冷晨清从结命草手里逃去,施起怪异轻功,转瞬人影已杳,结命草武功虽绝高,哪能追赶得上? 冷晨清奔窜一阵,已将结命草师徒甩掉,心头稍安,不一会即奔到所居崖洞前。 一夜未归,想到她义母阴山花必担心已极。 她一面朝洞内奔去,一面高声亲密地叫道: “娘!娘!” 叫了两声娘,未见反应,心想娘一定发现自己不在,担心地去找她去了。 但他仍向内奔去。 一奔到洞内,吓得她惊呼一声,人也险些昏倒过去,原来,衡山幽谷兰阴山花脑浆进裂,面目不清,躺在血泊之中,已死多时了,胸前中庭穴上又有一道剑口,血水还殷殷外流。 她定过神来,又发现地面有几个字,写道: “‘桃木剑’所杀!” 另外用血水在地面上画着一柄殷红的长剑。 冷晨清又气又急又怕,哇地一声,抚尸痛哭起来。 她太可怜了,亲生母亲被仇人杀死还不算,现在连一个义母,也死在敌人之手。 哭了一阵,将阴山花葬在山崖之下,拜了几拜,在墓头哭道: “娘,你好好安息吧!义女只要有一口气存在,天涯海角,拼掉这一条命,必寻这杀人魔王‘桃木剑’替你老报仇。” 衡山幽谷兰三十年前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但自隐居三十年来,却未妄杀一人,也走上改过自新之道。 今天,落得血溅幽谷,也不无今人可叹! 冷晨清现又变成了孤苦伶丁,举目无亲的人,她抬起一双悲伤的眼光,向一堆黄土瞥了最后一眼,又洒下几颗珠泪,向山谷外奔去。 天涯茫茫,何处是归宿? 她彷徨无目的,朝前奔去。 她知道还有敌人在追踪她,至现在她对于结命草公孙一锦徐翠亭师徒,为什么要追捉自己,还未弄清楚,连两人姓什么叫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结命草徐翠亭两人功力非凡,较之“桃木剑”差不多少,若凭掌剑功夫,是不敌的。 她又想起这师徒二人,还有一个“桃木剑”,脚步不由加快起来。 此时,她心目中,对于傲面君子恨入骨髓。 虽然傲面君子有两个。但一个杀义母仇人,一个是数次欲奸淫她的恶徒,无论谁真谁假,她在有生之日,学得能够杀戳二人的武功,绝不宽恕他们。 她现在虽然有怪异轻功,但掌剑功力太差,仍不是仇人对手。 要想报仇,必得学惊人武功,欲学惊人武功,必要获得良师。 从何处去寻投名师? 她忽然想起,那天所遇见的那个白发老公公,即是传授“飞絮舞”轻功的那个老人。 那个老人是个绝顶奇人当无疑问,如果要投名师,除了济老人外,实在没有再高的人可以寻找了—— 第十四章 她心意一定,跑到所遇见白发老人的那个山谷中,花了两天的时间,空山寂寂,那有什么老人? 到第三天,忽发现结命草及徐翠亭师徒行踪,她吓得赶紧离开了吕梁山,向西北方向奔跑。 晓行夜宿,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五台山。 五台山气势雄伟山峰耸立,冷晨清心想如要寻找奇人异士,必得向名山大川去探求。五台山乃佛家圣地,当不无有奇人异士。 在山下备了干粮,即进入五台山中。 这个月明之夜,深山野谷之中猿啼鸟叫,令人有点寒森森之感。 冷晨清自母亲金羽茑死后,独自在江湖上闯荡时间出不短,故胆量也大了。 这夜,她本想寻个崖洞安身,但寻来寻去,没有发现一个崖洞。她焦急地只有踏着月光,在深谷中乱窜。 窜到一个森林边,忽见森林内有灯火透出,她又是惊异,又是高兴。 这深山中,居然有人迹,怎不令她又高兴又惊异? 她赶紧一头钻了进去,朝着灯火处急奔。 那是一间石屋,大约有两三间,外面有一道院墙,灯光即从那石屋左边一间透出。 冷晨清现时的怪异轻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轻身如叶,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对于江湖上的行径,已经知道很多,不敢先惊动屋内的人,越墙而入,先行踩探一番再说,在这深山野谷之中,有这么一所孤零零的庄屋,谁能断定是好人或是坏人。 兔起鹘落,几个起落,人已接近左边那间石屋窗下,伸头从窗门隙缝上向内一看。 内面一张木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木桌边是一张木床,床上躺卧着一个六十开外的老人。 面如黄蜡,在灯光下看得十分清晰,嘴里还不断的呻吟着。 那老人,不是生病便是受伤,冷晨清看在眼里,替他十分难过,心想在这深山野谷之中,这么个病痛的老人,实在可怜,不知有无人来照料他。 如果他是一个孤人,我倒要照料他一番。 她心里正在替老人难过之际,忽从房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冷晨清心头一放宽,暗说,原来这儿有人照料这可怜的老人,我倒是多替他担下一份心事。 那人原也是个六十开外的儒生,五短身材,白面无须,步履沉重,两眼精光暴射。 冷晨清暗自一惊,这儒生老者,武功可了得,她连大气也不敢吐,屏着呼吸静静地一下也不敢动。 那儒生老者慈祥地来到床边坐下,望了望躺着的老人,半晌才道: “天益兄,现在感觉好一点吗?” 那称为天益的老人,微微哼了一声,有气无力的道: “虽然好一点,恐怕很难挨得过……” 停一停,缓了一口气,又慢道: “文中兄,这番承你救了我,真是感激不尽……可是,我胸前这一剑伤,已刺中心窝,要是别人,早已当场死去。……” 他又喘了口气,接着道: “不过,要不是你赶来,我仍然要当场死去……” 冷晨清一听,原来那名叫天益老人,是受了剑伤。 那个名叫文中的老人,面色凝重地道: “这个恶魔,实在也闹得太凶了,不知他怎会找上你头上来?你在此地隐居,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 天益老人,继续地接着道: “那恶魔不知是听谁说,我怀有……” 他似乎觉得不应该照直说出,接着气力不济,停下,直喘着气。 那文中老人,面色微微一变,但这只是浮光泛影,瞬即逝。浅浅一笑道: “难道那恶魔知道你藏有什么宝物吗?……” 天益老人摆摆头没作回答。 冷晨清暗忖,他们所指的恶魔是谁? 看来,这两个老人的武功均入上乘,竟然受此重伤,那恶魔武功必定高不可测了。 文中老人见天益老人不作回答,又淡淡地一笑,变过话题,又道: “真奇怪!‘桃木剑’杀人如麻,从没有失手放一个活口……” 冷晨清心头一紧,几乎惊叫出来,这老人也是伤在“桃木剑”之下吗? 文中老人停一停,接着道: “你的武功虽然不错,绝受不了‘桃木剑’一剑,你居然能从他剑下逃出这一命,不能不说是奇迹!” 天益老人缓慢地道: “那恶魔一剑,我见他本是刺向我中庭穴,不知怎地,剑刺到中庭穴,他故意偏了一偏,而且只刺人了三寸,便拔剑而去……” “我在五台山那知道江湖上现在闹得天翻地覆呢,这‘桃木剑’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以你武林三义的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就不能敌过人家吗?……” 冷晨清又是一惊,这名叫文中老人,原来是武林三义之一的逍遥书生。真是惭愧,我何来幸运,今天无意间遇上了武林三义之一?我绝不放过这个机会,要他收我为徒,以便报母及义母之仇! 东方文中笑道: “天益兄,我相信武林中能盖过我们武林三义的确实也找不出……” “可是,我不是说丢脸的话,我们合武林三义三人之力,同他斗了近百招,不但没有伤得人家半分毫发,而且还被逃走了!” 冷晨清同天益老人同时一愕。 天益老人惊问道: “这恶魔能从你们武林三义三人手下逃走?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逍遥书生叹口气道: “其实,我们虽然伤不了他,也绝不会让他能从容地从我们三人手下逃去,可是,说来你也许不相信,正在那时,又出来了一位高人。那人武功之高,不是我宇宙三奇自相形拙,我们实在望尘莫及。他竟从我们在激战之中,飞身将‘桃木剑’夺走,我们连人家面目都没有看见。” 冷晨清听说那人武功更比‘桃木剑’还要高,天真地暗忖我要是能寻着那人投拜在门下该有多么的好? 天益老人身子一颤抖,惊异地急问: “这可当真?那人是‘桃木剑’一伙的吗?是不是见‘桃木剑’不敌你们武林三义而将他救走?”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苦笑了一下,道: “不,我们虽将‘桃木剑’围困,但我们还是处于劣势,‘桃木剑’根本没有现出败迹来。” 天益老人更感奇怪,问道: “这到底为的什么?”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顿了顿,才道: “事后,以我们猜想,那人可能对我们是善意,怕我们伤在‘桃木剑’之下。但那个同‘桃木剑’也许有点渊源,那人的武功,显然要高过‘桃木剑’,要伤‘桃木剑’只是举手提足之间,何必不当场将他击毙再走呢?” “后来,如果我们所料,那人将‘桃木剑’夺走后,接着,‘桃木剑’又在江湖上出现,不断地杀了许多人……” 天益老人满团孤疑,问道: “你的意思,那人将‘桃木剑’夺走,是怕他伤了你们?” 逍遥书生又是苦笑一声,道: “除了这,没有再好的理由了。” 天益老人微微呻吟了一声,然后问道: “老兄,你们可探出‘桃木剑’起初姓名来?” 逍遥书生又停了一停,才道: “据说‘桃木剑’是湖北荆山三绝剑门人,名叫白旭云,外号人称傲面君子。” 冷晨清心头猛烈一震,暗忖:逍遥书生老前辈所说的,不正是同我所见的那个使用红色宝剑的白旭云?难道那个要奸污我的白旭云是假的,“桃木剑”是真白旭云不成?她越来越迷糊,脑子也有点昏沉沉的。 其实,冷晨清所见的两个都是假白旭云,执红色长剑同她相斗的那个假白旭云,可是个真“桃木剑”。 在清风观同武林三义三人决斗后被一个极丑的老人夺走的那人,却是真的白旭云而是假的“桃木剑”。 这其中,错综复杂,错非将真“桃木剑”擒获后,这真象才能大白。 天益老人姓秦,外号人称雪山狼,向以狠毒凶残著称,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对于江湖行径非常老到。见武林三义之一的逍遥书生,跑到这五台山来,不无原因。 他乃试探地问道: “文中兄不远数千里来到五台山,必有事故,可得告闻否?”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极谦和地笑道: “我乃闲云野鹤,飘浮不定,兴之所至,随处瞻仰,无他事故。” 他抬眼看了秦天益一眼,又道: “你可知道我们武林三义因何故同‘桃木剑’。结下仇恨?” 雪山狼秦天益摆摆头道: “不知道。听你适才谈论,‘桃木剑’是有意掀起武林大波,并不因有无过节。” 逍遥书生故带感慨地道: “其实,‘桃木剑’虽是有意掀起武林大波,但也找不上我们宇宙三奇头上来,这中间可另有原因。” 秦天益心中暗忖:以为逍遥书生故意在自己脸上贴金,以武林三义竟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桃木剑”手里,想是找话来掩饰,乃淡淡地道: “小弟久居深山,孤陋寡闻,文中兄可否请说个明白呢?” 逍遥书生道: “说起来,也是天凌真人自找的。为了这个件事,他一个弟子还死在‘桃木剑’之手呢!” “天凌真人不知从哪里探来‘紫泉古台’秘图藏真处,派弟子前去探取,哪知‘紫泉古台’秘图虽得到手中,因而便送掉了一条性命。” 冷晨清同秦天益听说“紫泉古台”,二人同时一愕。 为了“紫泉古台”衡山幽谷兰阴山花才将她掳去,以便去威迫神拳铁臂佟浩交出“紫泉古台”地图。 难道是天凌真人也探出“紫泉古台”地图在神拳铁臂之手,而派人去向他夺取,白旭云看不过去才拔刀相助将天凌真人弟子杀死不成? 因为他不知“紫泉古台”分地图与构造图两种。天凌真人派人所夺取的是“紫泉古台” 构造图,而是从紫鹤姑姑弟子红姑绿姑手中所夺取。这些事,她当然不知道。 秦天益心中暗惊的是,怎么另外还有一份“紫泉古台”构造图?那么“桃木剑”大概也知道这份构造图,而同武林三义之一天凌真人结下梁子? 逍遥书生见秦天益面色微变,故装未见地又继续说道: “那份‘紫泉古台’秘图,本是红花姥姥的门徒红姑绿姑所发现。正得手时,天凌真人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夺到手中。” “后来,紫鹤姑姑虽仍然要了过去,但是打开一看,却是一份假图,一气之下便抛弃在山崖之中。” “这时,适逢‘桃木剑’来了,便将天凌真人及紫鹤姑姑弟子三人杀死,他也是为了这一份秘图而来,一搜查没有发现秘图,当下他以为那份秘图是被天凌真人得去。因此赶到风灵观同我们打起来!” 他所说的前面一段倒是真的后面可是假话。 他又接着诳道: “我们一面同他打,一面问他为了什么,那魔头申言要天凌真人将那份秘图交出便自甘休。” “天凌真人根本没有那一份秘图,从何交给他,便将实情告诉了他。正在这时,那魔头便被那个神秘老人夺走。” “‘桃木剑’后来也知道了那份秘图是一份秘图,但他可探出真图的所在了。” 冷晨清这才明白一切,将对神拳铁臂所担的一份心事也放下来了。 秦天益听了他的话,不禁身子一擅抖,立刻镇静地问道: “他是从何知道的?” 逍遥书生微笑道: “不但那魔头知道,而且江湖上都已知道啊!” 秦天益面色大变地仍假意问: “那么,那份秘图在什么地方呢?” 逍遥书生从容地道: “在五台山啊!不然‘桃木剑’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秦天益不禁“啊”地一声,轻轻地道: “在五台山,怎么我没听说过?……” 他话未说完,逍遥书生陡然立起,面色不悦地道: “天益兄,你太看不起我们武林三义了。” 冷晨清在窗外,迷惑不解,逍遥书生怎么说着说着会什么生起气来? 雪山狼秦天益面色变得难看了,声调微弱地道: “文中兄,我们是老朋友,不知有何得罪之处?……” 逍遥书生愠色未退,道: “你可知道我千里之遥跑到此地来,为了什么? 老弟,就是为了你啊!我一片好心,你反而在我面前装聋作哑,岂不令人寒心?” 雪山狼秦天益知道此事已瞒不过去,乃和颜地道: “文中兄有话好说,不必生气。” 逍遥书生重又坐下,面色稍缓和地道: “江湖之上,无人不知道‘紫泉古台’秘图在你老弟手中,你又何必瞒我哩?” 冷晨清又听了更是不解,怎么这老头也有一份“紫泉古台”秘图? 秦天益心中十分不悦,但表面仍十分和气的问道: “那么文中兄是为了这一份秘图相助我而来?” 逍遥书生手一摆,道: “如果是一般宵小之辈来五台,我想以你雪山狼的几手,总可以打发,何用我来相助? 我是听说‘桃木剑’要来找你,所以我才兼程赶来!” 冷晨清又感到不解,合武林三义,都不是人家敌手,你一个人赶来又有什么用? 雪山狼点点头,温和地道: “就是合我二人之力,也不是那魔头敌手啊!” 逍遥书生道: “你以为我赶来是帮拳的?不是,我是特地赶来向你通报消息,让你有所防备啊!”—— 第十五章 冷晨清听在心头暗自好笑。 秦天益感激地道: “感谢你的好意!” 逍遥书生又感慨地道: “可是,我终于来迟一步,使老弟受了重伤,但是事情并未了啊。‘桃木剑’之所以不要你命,是因为秘图还未得手,他还要来找你的。” 雪山狼心头大急,不安已极。 逍遥书生停一停又道: “老弟,你假如信得过我,便赶紧将秘图取出,我背你连夜离开此地,免得送掉一条命。” 雪山狼秦天益也是前一辈高人,功力稍逊武林三义,他虽居于正邪之间,同武林三义之中的逍遥书生是老朋友。 武林三义在江湖上素来行为正大,武林中人人崇拜,听了逍遥书生之语,不疑有他,感激地道: “我雪山狼交了你这一位奇人,也足慰生平,但我剑伤甚严重,怎能长途行走?” 逍遥书生一笑,道: “我为了过于担心你的安危,连你受了伤不能行走也忘了……” 他沉吟一阵接着道: “这样好了,我们先迁移一个地方,避过‘桃木剑’,将你伤治疗好,再离开五台山,可好?你想想看,附近有无隐秘的崖洞?” 雪山狼秦天益想了想,乃道: “好吗!就在这山峰下,有个极隐秘之处,我相信‘桃木剑’神通再大,也找不到那个地方。请你先替我再上一点金创药,我们就去!” 逍遥书生面露喜色,这只是浮光逍影一瞬即逝。他解开雪山狼衣襟,上了金创药包扎好,问道: “我们这就走吗?” 雪山狼道: “对了,我们这就走。” 逍遥书生望了他一眼,不经意地道: “不准备一点干粮?及换洗衣物?” “不要准备,那个地方全有。” “那么还有……” “还有什么?” 逍遥书生再也忍不住地道: “还有你那秘图哩?也不带走吗?” 雪山狼秦天益道: “那秘图藏在一个极其隐蔽之处,现时不必动它,侯我伤好了,再去取它不迟。” 逍遥书生面色微变,雪山狼可没注意。但伏在窗外的冷晨清却瞧得清清楚楚。 冷晨清本是个极灵慧的女孩子,心灵一动,陡然对这逍遥书生,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狐疑。 她对武林三义,虽早闻盛名,但今日一见,总觉得这个武林三义之一的逍遥书生,似乎缺少了什么。论风度言谈、神色,难以令人满意。 逍遥书生在此时已将雪山狼挟在肋下,冷晨清赶紧施起飞絮舞轻功,一飘身,即隐于三丈远外一丛花树之后。纵令逍遥书生功力绝顶,也难听出一点声响来。 逍遥书生经雪山狼指点,挟着他们出得门来,走向一条小径,向石屋后奔去。 在二人身形刚转过屋角,蓦地一条黑影,从石屋上斜飞而下,直如海燕掠波,轻灵快捷身体,一眨眼,转过屋角,向逍遥书生追去。 冷晨清诧然变色,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心中暗忖,难道是“桃木剑”白旭云来了不成? 一想到“桃木剑”白旭云,不禁血液沸腾,看那人轻功,是说绝顶,但同自己飞絮舞比较,还是要稍逊一筹。她也不犹豫地身形一飘,含尾疾追过去。 在她转过屋角,逍遥书挟着雪山狼在前面踽踽而行,脚步甚慢,根本不知身后有人跟上,但适才那条黑影则不见踪迹。 冷晨清现在可处于两难了,一面要避免逍遥书生一面也要避免那个夜行人。 她心头一转,暗忖:逍遥书生神色不定,行动诡谲,我倒要去踩探他一番再说。至于那个夜行人,果是“桃木剑”白旭云,他目的也不外是在逍遥书生二人身上。纵然发现我,在他目的未得手以前,也不会对我怎样,更不会声张,只要防备他向我偷袭就是。 这么一想,便对那夜行人不多大顾虑,飘身又向前追去。 逍遥书生来到石屋后,进入另一间小屋,冷晨清并不敢稍存大意,向四周张望一阵,没发现什么,又一个飘身窜到那间小屋前。 她隐藏着身形,从门缝向内看去,见逍遥书生听从雪山狼的指示,向屋后壁间一按,“哗啦啦”一声,现出三尺高一个石门来。逍遥书生挟着雪山狼的一头钻了进去,石门便自动关闭。 冷晨清闪身窜入屋内,半晌,依样将那石门按开闪身人内,石门仍又关闭。 这是个崖洞,原来石屋后壁是依山崖而筑,这崖洞倒也隐秘,不经意,确也令人难以发现。 崖洞内,十分狭窄,弯弯曲曲的极其深长,约二十余丈,走到尽头,没有出路。最奇怪的是,已不见逍遥书生、雪山狼二人踪影。 这一来,冷晨清又愕又急,这崖洞内既无支道又无其他石室,怎么眨眼人便不见。 错非他知道逍遥书生及雪山狼是两个人,不然,她不将二人认作鬼怪才怪哩?,她正彷徨无主,蓦地身后有人低声道: “随我来!” 冷晨清大惊地前跃数尺,转身过来,双掌护。 胸,向前看去。 真奇怪,那有人影? 这一下,她不禁有点毛骨悚然,若是人,在这狭窄的崖洞中,前面又无出路,总不会逃出眼帘。 而且她闻声转步,只是在眨眼之间,纵令前有出路,也不会转眼不见人影。 若说不是人,分明听他发出话音。 正惊愕间,忽听头顶有人低声发话道: “傻丫头,还不快上来,迟了‘紫泉古台’秘图会叫‘桃木剑’得去。” 冷晨清又惊了一跳,但她知道这人对她并无恶意,立恢复镇静,抬头看去,原来头顶有一个仅能容人的方洞,那声音即是那方洞中发出。 洞顶距离地面不过丈余高,冷晨清原先注意力全集中在崖洞两头,故未发现头顶有这么一个方洞。 身形刚稳,身边有人小声说道: “你轻功已出神入化,令人可佩!” 冷晨清早已将注意力集中,人纵上洞,双眼即发现一个修长身形立在那里。 她现在已知道那人不是敌人,才将芳心放下,虽在黑夜之中,她仍看出那人是个二十不到的俊美少年。 略打量一阵,问道: “你是谁?洞外那个黑影是你?” 那少年轻声道: “我叫金正山,那洞外黑影即是戢,说话声音小一点,别令‘桃木剑’听见了。” 冷晨清惊异地问道: “怎么‘桃木剑’白旭云已经进来了?” 那名叫金正山的少年道: “姑娘在石屋窗外看了大半夜,怎么不见‘桃木剑’白旭云?” 冷晨清感到奇怪万分,道: “那石屋中,只有武林三义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及雪山狼秦天益两老前辈,何曾有什么‘桃木剑’白旭云?” 金正山耸耸双肩,极潇洒地笑了笑道: “那个人便是‘桃木剑’白旭云,姑娘你可看走了眼!” 冷晨清不禁诧异之异,急问: “你说他便是‘桃木剑’白旭云?……” 幽谷兰冷晨清,万分的不相信当面这少年金汇山的话,如果说那人即是“桃木剑”,这是不可能的她惊疑半晌,迷惘地问道: “你这个人到底是谁?如果在我面前胡言乱语.莫怪我不理你了!” 那少年淡淡地一笑,道: “这教我如何能使姑娘相信?这样呢,你先别盘根问底。我们一道去看个明白,自然还姑娘一个明白来。” 说完,不待冷晨清发活,首先向前走去。 这个洞,在下面的洞穴之下,漆黑无光,冷晨清内功虽未到十分火候,视黑夜如白昼,但丈远左右景物,仍能看得清楚。 她见金正山径朝前走去,亦不觉随后跟上,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少年,抱着极神秘的态度,没有摸清是敌是友前,不敢稍存大意,恐遭暗算。 曲折地走了一大段,到达一个石室内,金正山向冷晨清一招手,指着洞壁一个穴口,示意她从那小穴看过去。并伸出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她不再开口说话。 金正山这崖洞,似乎很熟悉,冷展清看了他一眼,暗地戒备着走上前,凑近小洞穴向内张望去。 原来,那一边也是个石室,桌椅床帐俱全。雪山狼躺卧在床上。逍遥书生立在床前,正说道: “你的伤势,更见恶化,看在道义上,我只好不惜本身真力,替你接导一番,先将伤势止住恶化,再行设法。” 冷晨清见雪山狼气息果然较未进山洞前微弱,逍遥书生不待他答话,竟自伸出双掌,一按灵台,一按命门,凝神定心,替他接力导气起来。 约盏茶工夫,雪山狼痛苦减少,面孔由白转红,逍遥书生微见喘息了。 冷晨清看在眼里,暗忖适才那个金正山少年所言,不大可靠。若说逍遥书生即是‘桃木剑’,实难以令人置信,纵令有变化之术,那能做到如此脱胎换骨由少变老? “桃木剑”白旭云同她相处日久,对他的音容认识最详,即令烧成灰,也逃不过冷晨清双眼。 但从逍遥书生言行举止看来,除了身形不差上下,此外,实在看不出逍遥书生同“桃木剑”白旭云有如何相似之处。 再说,“桃木剑”即剑伤雪山狼,何必又不惜以真力替他疗伤?从他这行功看来,逍遥书生绝不是“桃木剑”无疑。 因推翻那金正山少年的胡谄,便转而疑心他起来,暗忖:说不定这家伙即是“桃木剑”,故来迷惑我心。从他的功力及行迹看来,这家伙是由“桃木剑”所化,尚近于情理。 想到这里,不禁对“桃木剑”又恨又伤心起来,数月前在吕梁山破庙中,短短的日子里,情感逾于手足。那知,他竟是个人面兽的恶徒,数次对我欲施以强暴,并杀害我义母。现在仍改头换面地在我身边,到底意欲何为? 冷晨清不禁心寒,他所说的合情合理,纵令武林三义再苦练三十年,想制克“桃木剑” 却是万难。 要想制服“桃木剑”她可想起在吕梁山传授她飞絮舞轻功的那个白发公公来。 她想,那个白发公公定是个隐居的绝世高人,只要他出面,“桃木剑”不难被其制服。 但是,那个神秘的白发老公公,不但不知道他的住址,连姓名也不知道,从何处去寻找他哩? 她这里正这么沉思着,石室那边的雪山狼又说道: “你的话,当然很对,不过我可以帮你们一臂之力!” 冷晨清听了大惑不解,心说你自己一条命,险些伤在“桃木剑”之下,还那有力量去帮助别人? 逍遥书生亦是不解地笑问道: “老弟,不是我说句狂话,以我武林三义三人,都难对付那魔头,纵令集合天下武林高手,又有何用?那只是冤枉送掉生命,试问你能帮我什么忙?” 雪山狼点点头,道: “不错,我雪山狼一条命还是从虎口里逃出来,有何力量去替人帮忙?不过。我说帮助,不是出力拼斗而是另有其他办法……” 冷晨清仍是不解,心说你既有好的办法能帮助别人,为什么不自己去直接同“桃木剑” 一拼? 雪山狼慢道: “我这办法很简单,半年内,即可消灭‘桃木剑’。” 逍遥书生仍是不解,迷糊地眨眨双眼。 雪山狼继续道: “我这办法,便是将‘紫泉古台’秘图送给你们武林三义,你们按图寻着‘紫泉古台’,学得天玄上人神功后,‘桃木剑’再厉害,绝非所敌了。” 冷晨清正听得入神,忽觉得耳边有气息沸面,大吃一惊急转过身一看,不禁令她呆一呆。 原来她所认为的那个神秘金正山,即是“桃木剑”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立在身后,吓得她一大跳,赶紧双掌护胸,怒目而视。 神秘少年金正山,耸耸动肩,望着她现出神秘的微笑,接着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快跟我来,我们赶在‘桃木剑’身后奔取那‘紫泉古台’秘图。你怎么这样怕我?我们不是仇人?” 冷晨清根本已将他认为‘桃木剑’,血液沸腾,杏目圆睁,金正山见她神态却暗自好笑,乃道: “怎么?你不相信我?好吧,我一人先走了,这个机会不可失。” 没见他身形怎样闪动,人已无影无踪。 冷晨清怒呼啧啧,暗处咬牙不已。 她又从小洞看过去,只见逍遥书生左耳凑近雪山狼嘴唇边,雪山狼正用极小的声音,向他耳边语着。 逍遥书生面露欣喜之色,耳语毕,雪山狼乃大声道: “文中兄,这‘紫泉古台’秘图,也只有武林三义能占有,你赶快取去离开此地,我想‘桃木剑’神通再广大,绝不会知道‘紫泉古台’秘图为你所得。” 逍遥书生听了一阵,面现幸幸之色,道: “承你情将秘图赐给我,十分感激你,同时也代表天下武林感激你。我若能寻得‘紫泉古台’学得天玄上人神功,铲除了‘桃木剑’消弭武林一场浩劫,皆你所赐。不过,我怎能将你丢下一走不管?” 雪山狼嘿嘿干笑两声,道: “文中兄,你我侠义中人,怎么不明大义?我所受的剑伤,虽承你导气引力,并赠丹丸,但实难望好。即或能治好,‘桃木剑’仍不会放过我,还是要取我一命。将来我一死,秘图虽不为‘桃木剑’所得,但埋藏荒山,岂不可惜。我送给你,一面固然是报你大思,一面也是为武林着想,将来你们武林三义寻得‘紫泉古台’,学得神功,除去恶魔‘桃木剑’,为江湖除一大害,岂不是一善举?” 逍遥书生听了他的话频频点头,隐伏在隔壁的冷晨清对雪山狼一篇大义凛然的道理,亦生无限敬意。 雪山狼又继续道: “文中兄你赶快走吧!别管我了!” 逍遥书生无法只好离开石室而去。 冷晨清这时才听得金正山说去夺取那“紫泉古台”秘图之话,不觉替逍遥书生担下一份心来。 她想那个伪称金正山的‘桃木剑’白旭云,定必在石室外隐伏着,一候逍遥书生在秘密之处取得秘图,便暴身夺取,我得帮他一臂之力,先将‘桃木剑’缠着,让东方老前辈得着秘图离去。 心念一定,正要闪身出洞,不禁又向石室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又令她感到诧异。 只见雪山狼面现诡谲之色慢慢起立,来在木桌边铺开一张素纸,提笔疾书。 半晌写完密封后置于木床枕头下,面现阴笑。 冷晨清是个极纯洁,天真无邪的少女,对于江湖门径诡谲,知之甚少。她见雪山狼行动,实在猜不出什么玄机。 她正愕然不解时,只见人影一晃,“桃木剑”突出现身在雪山狼面前。 冷晨清却又不禁呆一呆,她本想追赶前去,纠缠他好让逍遥书生取出秘笈逃走。 现一见他又在此现身,她也就用不着去找他了。 “桃木剑”一现身,雪山狼倒是十分沉着地,没现出一点惊惶之色。他抬眼望了“桃木剑”一眼,即低垂双目不语。 “桃木剑”见他神态,冷哼一声,道: “我‘桃木剑’说话,向来不改,你速将‘紫泉古台’秘图交出,给你一个痛快全尸而死,否则莫怪我心狠手黑。” 雪山狼紧闭双目,充耳不闻。 “桃木剑”一见大怒,一反手,呛啷啷一声,拔背后桃木剑,红光闪烁,逼人寒生: 他手握着桃木剑,冷削地又道: “你别装痴装呆,不叫你吃点苦头,也不知道我‘桃木剑’的厉害,你到底将秘图交不交出?” 雪山狼早已豁出了,仍不闻不理。 这时,冷晨清再也忍不下去,立即离开石室,向那边奔去。 但终于迟了一步,在她刚进人那边石室,雪山狼惨叫一声,胸中庭穴已中一剑,人已倒在血泊之中。 冷晨清恼怒异常,反手拔出长剑,怒目而视。 “桃木剑”一见冷晨清愕然地轻轻“咦”了一声,慢道: “原来是你这个丫头!” 冷晨清柳眉倒竖,娇声喝道: “‘桃木剑’白旭云你作恶过多,上天不会容你,姑娘虽然功力不济,也得同你再斗一斗。” “桃木剑”一听冷晨清直呼他白旭云,心里是有一种得意感觉?但表而上露形色,冷哼一声,道: “你倒是爱多管闲事。” 冷晨清娇叱道: “我义母幽谷兰阴山花,问你有何仇恨。竟死于你桃木剑之下,今天还我义母命来!” 舌音甫落,人已腾身而起,施展飞絮舞轻功,长剑一抡,连刺他三处要穴。 “桃木剑”一面闪身避开,一面冷然问道: “你这丫头,满口胡说些什么,谁杀死幽谷兰阴山花?你得说个明白。” 冷晨清一剑走空,再度进击,一面说道: “我义母阴山花在吕梁山死在你剑下,那还会假?” “桃木剑”又避了一招后,道: “我‘桃木剑’杀人尚不隐讳,死在我桃木剑之下的黑白两道不计其数,阴山花既为我杀,岂有不承认之理?” 冷晨清不理会他的否认,长剑节节刺出,虽然剑招并不凌厉,身法却怪异迅捷之极,一不小心,仍有被长剑刺中的危险。 “桃木剑”见冷晨清不与理论地一味蛮攻,亦是心头火起。但他不明白这丫头武此如此平凡,轻功如此怪异迅捷,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以他的经验,不但不懂得她这轻功出于何门派,连生平见也未得见过。 前次在吕梁山,同这丫头搏斗过,知道她这轻功过于怪异迅捷,要想将她制服,大非易事。 他目的已达,不愿同冷晨清多事纠缠,虚晃数剑,纵身窜出洞外而去。 冷晨清亦知借凭自己功力,是难以战胜“桃木剑”的,目前心里又惦记着雪山狼,也只好听由他窜走。 她将长剑入鞘,来到床边一看雪山狼,人已气绝,殷殷血水还在不断外流。 她流下几颗同情泪,将雪山狼平卧在床上,盖上薄被,愕了一阵,悻悻离开石室,向洞外走去。 在她刚走到洞口,迎面便会着那个金正山少年,冷晨清又是一愕,这魔头一而变为“桃木剑”,一而变为金正山少年,弄得人昏眼花,迷糊已极。 她又是急,又是恼怒,反手一拔出长剑,闷不作声,分手便刺。 金正山一见冷晨清,本有话要说,但见他不问情由拔剑便打了起来,双肩微耸,一矮身从冷晨清肋下钻了过去,接着便问: “姑娘,我金正山到底同你有何仇恨,竟然动剑动刀的?” 他的话气极其温和,态度亦甚从容,并不因此而恼怒。 冷晨清一声娇叱道: “好个无耻的傲面君子白旭云,你玩弄姑娘还不够,还要继续改头换面,装神弄鬼,姑娘今天同你拚了。” 金正山本是一副从容之态,但听了她的话,不禁一愕,问道: “傲面君子白旭云是谁?姑娘不要认错人了。” 冷晨清怒道: “傲面君子冷晨清即是‘桃木剑’恶魔,你还装什么?是人物别走,同姑娘拚个你死我活。” 说着,长剑挽起斗大一个剑花,向他刺去。 金正山看来轻功亦不等闲。肩不摇,腿不弯。 人又闪在冷晨清背后,但他并未存心还招。只避不攻。一闪身到冷晨清身后,立即叫道: “姑娘请暂停手,先说明白到底为什么?怎么又将我变为‘桃木剑’?这是从何说起?” 冷晨清一剑走空,人已转身过来,只得暂停进攻,怒目相问。道: “在那石室中你两度离去,立又变还本来面目,现身在雪山狼面前一再逼取‘紫泉古台’,图。终于将雪山狼老人剌死,你的行踪再诡密,怎能蒙蔽我双眼?” 停一停用幽怨的眼光扫了金正山一眼,继道: “我同你扣处日子虽短,但却情长,那知你别有用心,心怀诡谲,数度欺侮我,最后又将我义母杀死,目前,我虽不敌,但终有一天,我会手刃你。” 金正山听了她的话,习惯地耸耸双肩面现迷惘之色,笑道: “如此说来,姑娘认定我是‘桃木剑’了?这叫我如此解释哩?以姑娘如此冰雪般的圣洁,天生聪慧,竟然面对着真正的‘桃木剑’轻轻放过,却硬错认于我,真令人不解!” 冷晨清一摆长剑,叱道: “别花言巧语,快滚吧!姑娘终有一天,会找你来。” 金正山仍不生气,一团温和地双手后负,仰起头望着天空,态度潇洒之至。 半晌,又耸耸双肩,笑道: “真奇怪,姑娘为什么不信我的话……” 他停一停又道: “雪山狼已死在逍遥书生之手这并不足奇,我单料到他绝难逃过‘桃木剑’剑上,不过这恶魔也过于狠毒,既得了秘图,又将人置之死地,天理不容……” 说到这里又忽然“啊”地一声,继道: “我尽管在此同姑娘作无谓的解释,却将正事误掉,我得要赶去阻上那恶魔取去‘紫泉古台’秘图。” 说完转头就走—— 第十六章 冷晨清冷哼一声,道: “你自己明明是‘桃木剑’,却硬把这个恶名号栽在逍遥书生东方老前辈头上,真令人笑掉大牙。” 金正山听她这么说,他停身回头瞧了她一眼,耸耸双肩,轻笑一声,才飘身而去。 冷晨清见他那耸肩神态,无名火高丈,心想我倒要跟着你,阻止你无法抢夺“紫泉古台” 秘图。 心念一动,便拔步追去。 金正山脚步虽快,但冷晨清施起飞絮舞轻功,立即就追上了。 金正山走过一段通道,从那个方洞人口跳下进入下面一层地道。 穿出下面一层地道,来到雪山狼原先居室正面窗下施起极轻巧的轻功,从窗缝向内看去。 冷晨清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心头一奇,亦纵身窜到着屋侧窗下,向内看去。 一看,原来逍遥书生东方文中正在屋内,手中拿着一幅黄绢,正在发愣,因为冷晨清及那个金正山二人轻功绝高,故未为逍遥书生所发觉。 逍遥书生手拿着一幅黄绢,愣了一阵,忽然将黄绢往地上一掷,恼怒狂笑一声,向外疾奔。 冷晨清赶紧从侧面窜了过来,仍隐藏暗处张望,见逍遥书生又向屋后那个山洞奔去。金正山原本在窗下,因见逍遥书生向外奔来,却腾身屋檐之下伏着,在逍遥书生前脚奔去,他随即纵身而下又追了上去。 冷晨清可没有跟上,她被逍遥书生弃掷在地上那一幅黄绢所吸引,乃入屋内,抬起一看。 那幅黄绢只有一行小字,其它什么也没有。 这一行小字写道: “第三号‘紫泉古台’构造伪图。” 幽谷兰冷晨清看了这一行字,呆了一呆原来雪山狼所收藏的是一幅假秘图。 她一面被这一幅假秘图所愣,一面不解雪山狼明知是一幅假图为什么要赠与逍遥书生。 适才在石室中,雪山狼同逍遥书生耳语神态,当然是告知他秘图收藏之处,由此看来当未为外人所听见捷足先登,用掉包手法取去真图。 可是从雪山狼诚挚态度看来,当然也不会以一幅假图来戏弄东方老前辈。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这确是一幅假秘图。 她沉思一阵,实在想不出其中道理。顺手将那一束黄绢收藏在怀里,翻身出屋,又赶到山洞里去。 在那再度来到雪山狼那间石室,不见一个人影,逍遥书生及那个金正山亦已不见。 只是石室中翻得七八糟,连雪山狼的尸体都被翻了个身。不知是逍遥书生,还是金正山所为,大概他们是在寻找真秘图。 冷晨清忽然想起雪山狼所书写的那一封信,好奇地揭开枕头一看,那封原样放着,未为二人所发现。 冷晨清慢慢地将信拆开,只见上面写道: “数年前我无意之间,得着一幅‘紫泉古台’秘图,那知在我打开铁盒一看,原来这一幅秘图却是假的,使我空欢喜一场。” “数年来,我已将此事忘记,不知这消息如何会传到武林三义耳中,逍遥书生东方文中竟不远千里寻到五台来。” “武林三义为武林泰山北斗,江湖中人人所敬仰,按理他们不会因这一幅秘图而来五台向我索取。” “那知,竟出人意外,逍遥书生不但竟然来到五台,而且还以双重面目来欺骗于我。” “在我第一次会着‘桃木剑’,交手搏斗时,我即发觉‘桃木剑’所使出招式,同逍遥书生数十年所他‘分心剑法’,一般无二,所不同的,只是招术更精湛诡谲而已,当然以他这数十看的修为,剑术精进是理所当然了。” “数十年前,我同逍遥书生为道义之交,因对所创‘分心剑法’知之甚详,也可说江湖上能知道他创有‘分心剑法’者,只有我一人。但逍遥书生不是以‘分心剑法’成名江湖,而是以日月双掌扬威武林。” “因此,‘桃木剑’以‘分心剑法’刺伤我中庭穴后,我便想起我的老友逍遥东方文中来。当时,我以为‘桃木剑’是他的门人。” “我中庭穴受了一剑,人醒来后,却得见数十年不见的老友,武林三义之一的逍遥书生在我身边。在他将我救过来后,本想问清‘桃木剑’同他有何关系。” “那知,我还未开口,他却先将‘桃木剑’骂得一个骂狗血淋头。并将‘桃木剑’风灵观同武林三义搏斗经过告知我。” “当时,我迷惑不解,‘桃木剑’分明运用的是逍遥书生所创‘分心剑法’,怎么‘桃木剑’会同他没有关系,倒是仇人?” “当逍遥书生替我包扎伤口时,二人谈起‘桃木剑’为什么会找到我头上来。从逍遥书生语气中,我才知‘桃木剑’是为了我那一幅‘紫泉古台’伪图而来。” “当时,我感到奇怪,‘桃木剑’怎知道我有这一份秘图?而逍遥书生又如何知道‘桃木剑’是为了这一份秘图而来伤害于我?” “在我被‘桃木剑’以‘分心剑法’刺伤以后,接着得见数十不见的老友逍遥书生在我面前出现,我心头便大起疑心……” 冷晨清看到这里,手臂有点颤抖,娇容也微变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继续看下去。 “后来他在言谈之中,又告知我‘桃木剑’是为了‘紫泉古台’秘图,当时更加重了我的狐疑。” “于是,我心中起了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念头,难道‘桃木剑’即是逍遥书生东方文中所化装?” 冷晨清看到这里心头亦是难解已极,怎么‘桃木剑’是逍遥书生东方老前辈所化装.这怎么可能? 她心里想着,一双杏眼可未离开信笺,继续念道: “我一有了这个念头,对这位欺名盗世的老友,引起极大愤怒。不过,我极力按捺着性子,不露于形色。于是便安好心机捉弄他一番!” “在逍遥书生假情假意,将我迁入秘洞内,替我运用真力疗伤,我险些被他所感动将我的疑心消除。” “疗伤完毕后,他又赠送我一粒丹丸,那丹丸闻来是清香心脾,实际是一颗迷魂丹。” “我对这类的玩意,什么迷魂药、勾魂香、是老内行。他怎能瞒得过我?当时我虽放入口内,可未吞下,在他不注意时,便偷偷地又取了出来。” “如此一来,更显明证实了逍遥书生已不怀好意了,但他是否确是‘桃木剑’我虽有疑心,但还不能肯定证实。” “他替我疗伤离去不久,‘桃木剑’立即在我这石室现身。那时我奇怪‘桃木剑’那有这么大的神通,居然寻到我这间秘洞来。” “‘桃木剑’来到石室,正逼我三天内交出地图时,忽又匆匆离去,临行时,他说逍遥书生已来,要去同他一斗。” 冷晨清心说:对了,那时在隔室已看得清清楚楚,她还佩服‘桃木剑’内功精湛,耳力极灵。 “在‘桃木剑’离去后,外面便有打斗之声,不久,逍遥书生受伤而返。” “我一见他的创伤。却只是左臂被刺有五分深一条长口,如果是外人,当被他所瞒,可是我十分明白,‘桃木剑’所运用‘分心剑法’。无沦如何诡谲,变化万端,但剑剑是不离前胸中庭穴。” “‘桃木剑’所运用的分明是‘分心剑法’,怎会这一剑剌伤逍遥书生的左臂?” 冷晨清暗自说道,对呵!我在吕梁山同“桃木剑”搏斗时,他剑剑不也是不离我中庭穴? “因此,我便猜定逍遥书生所谓同‘桃木剑’在洞外决斗,根本就是他一个人,所受创伤,亦是自己所刺,来蒙骗于我。” “我中庭穴已受了剑伤,纵令能治好,内功已破,也无意活下去,何况逍遥书生绝不会放过我。” “于是我假意感谢他的好心,将‘紫泉古台’秘图送给于他,让他空欢喜一场,好教他知道我雪山狼武功虽不济,心机却不让于他,令他在心灵上受一个打击。” “我料到他发现是一幅伪图,转头来定要我一命,因此,我特疾书写此信,留待后人,明了真象,令江湖中人知道‘桃木剑’便是逍遥书生,逍遥书生便是桃木剑。” “‘桃木剑’第一次只刺伤我,不取我命,事实是显然,将我刺死,他便无从取得‘紫泉古台’秘图。” “第二次他另有心机下我迷药,意欲将我本性迷失,自动告诉他秘图收藏之处。” “他的心不可谓不慎密,令人佩服,尤其他变化之术,真做到巧夺自然,更令人惊叹。” “我雪山狼过去在江湖上因任性而为,黑白两道死在我手下,不计其数。今日我得如此结局,是应得之果,天道循环,善恶分明,我今日之死,有何怨于人?” 最后写着“雪山狼绝笔”五字。 冷晨清看完全信,已是香汗浃背,她原还不大相信雪山狼所指逍遥书生即是“桃生剑”。 但从她所见,及信内所写各节,连贯推想,不由不令她相信了。 她暗忖:怪不得那神秘少年金正山说逍遥书生即是“桃木剑”,可见他所说非假,我倒是错怪了他。 想到这里,不由对金正山生起一份疚愧来。 如此看来,“桃木剑”即是白旭云,白旭云即是武林三义逍遥书生东方文中了。 她忽又想到白旭云两次对她施行强暴,不禁双颊绯红,怒气横生,以武林三义执武林牛耳的人物,竟然做出如此卑鄙无耻行为,实令人切齿。 “桃木剑”已证实是武林三义逍遥书生所变化无疑。不过武林三义同中倏儒释道是一样的像貌,到底“桃木剑”是武林三义的逍遥书生东方文中所变化?还是中倏山那个同逍遥书生一样的像貌的儒巾老者所变化?现在还是个谜,无人知道。请待故事向后发展,便会分晓。 且说冷晨清看完信,无限感慨地愣着半晌,如痴呆一般。 蓦地耳边有人用极温和地口音说道: “姑娘可发现什么?这么发愣?” 冷晨清猛然惊醒回头一看,原是那个神秘少年金正山。他见冷晨清回来耸一耸双肩,做了个鬼脸微笑。 冷晨清一见是金正山,本抱着一份歉然,但见他那一付极不在乎的逗人神态,不禁又气往上冲。 她杏目一瞪,娇嗔道: “谁同你嬉皮笑脸?” 金正山仍笑道: “假如姑娘听在下之言,二人合力,也许可以给‘桃木剑’一点颜色看看。那知姑娘硬指在下是‘桃木剑’,令我无从分辨,只好眼睁睁让‘桃木剑’逃走。” 冷晨清将雪山狼那一封信收起,揣于怀中,这才抬头看他一眼,道: “你不是说去夺取‘桃木剑’的‘紫泉古台’秘图吗?想必已得手了?” 金正山双臂一摊,头一摆,肩一耸,笑道: “姑娘不是亲眼得见,‘桃木剑’取得的郧一秘图是假的,又何必故意来问我?” 冷晨清心忖,这家伙倒也精灵得很,敢情他已发现我在那屋子侧面窗隐伏着。 她仍没有好气地问道: “你怎知道那秘图是假的?” 金正山摆了摆身形,道: “很简单,‘桃木剑’如果不看出那幅黄绢是幅假图,怎肯丢弃愤怒而去。” 冷晨清又望了他一望,道: “你又怎知道逍遥书生即是‘桃木剑’?你到底是谁,可将来历说个明白?” 金正山又是头一摆,肩一耸,“啊”地一声,道:“姑娘何苦不放松在下,定要这么盘根问底,提出这么多问题来。” 冷晨清本是个天真无邪的女孩,见金正山可爱的神态,忍不住“卜赤”一声,笑出口来。 随即说道: “我不问个清楚明白,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金正山也放刁地回道: “姑娘不是已认定在下便是‘桃木剑’,又何必多问……” 他忽又“啊”了一声,惊叫道: “在下同姑娘尽管说不关紧要的话,町又把正事耽误了,叫我师父知道,不打我个死去活来才怪!” 说着转身向洞外奔去。 冷晨清见他神态,也摸不清是真是假,她现在对他的成见完全消除,不由生出好感来。 冷晨清见他慌张向外奔去,立叫道: “慢着!” 金正山立停身回过头来,问道: “姑娘有何吩咐?” 冷晨清望了他一眼,慢道: “你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金正山又是习惯地一耸双肩,道: “在下奉了师父之命,跟踪着‘桃木剑’行踪,假如我将‘桃木剑’行踪追脱,就免不了一顿责罚!” 冷晨清本想问他师父是谁,但明知他不会说出来。 想了想只得说道: “你既收跟踪‘桃木剑’,想你武功必绝高,那你师父必是异人了?” 金正山又一耸双肩,道: “岂敢!岂敢!姑娘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得告辞了。” 冷晨清心头忽一动地急道: “我同‘桃木剑’有深仇大恨,如果你同意,我们一道走可好?” 金正山笑了笑,道: “姑娘可愿意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结伴?” 冷晨清觉得金正山放刁得天真,更感到此人令人有亲切之感。乃浅浅地一笑,道: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因我万分痛恨‘桃木剑’,你的行动又如此诡谲,不由得就疑心你就是‘桃木剑’了,你还介意去吧?” 金正山肩一耸的笑道: “不敢,不敢!姑娘如无他事,我们这就走了,不然会追不上‘桃木剑’。” 冷晨清侧过头看了看雪山狼尸体,即向外走去,金正山随后跟上。 此时,正是日正中天,二人下得五台山,已是黄昏时候,寻了一个酒店落脚,要了几样酒菜,二人痛快地吃了一顿。 冷晨清只吃了几碗饭,金正山却是个酒鬼,在冷晨清吃完,他的酒还未饮够。 二人一面饮酒吃饭,一面便谈,冷晨清当下将雪山狼所留遗书,给金正山看。 金正山看完信后,倒也赞佩雪山狼的精灵。 随后又谈到‘紫泉古台’秘图之事,金正山神秘地笑了笑说道: “在我没有偷看逍遥书生取得‘紫泉古台’之前,即已知道这份秘图是假的。” 冷晨清甚感诧然,问道: “你怎知道这份秘图是假的。” 金正山喝了一大口酒,一耸双肩,道: “‘紫泉古台’共有五份构造假图,我们今天所发现的是第三号,另外第二号在吕梁山神拳铁臂佟浩手里,第四号在百变鬼影门幻真手里,……” 冷晨清听了他的话,更是惊讶不已,她一面惊讶“紫泉古台”竟有五份伪图。另一面惊讶这个金正山少年,神秘得很,他竟然知道这么多,而且又懂得这么详细,真是令人不解。.不禁脱口问道: “那么第一号及第五号构造伪图,又在何人手里?” 金正山神秘地望着冷晨清笑道: “第一号在何人手中,恕我此时不便奉告,第五号在一个姓白的少年手中……” 冷晨清心头猛然一凛,侧过头,抬眼向外面打量一下,但见外面人声喧嚷,正是灯红酒绿的时候。二人因是雅座,谈话还不至于为外人听见。 她向外面看了一眼后,低问道: “姓白的少年?……” 话说了一半,店伙又送来一壶酒,冷晨清焦急地瞪了那伙计一眼,心说:你这家伙早不送酒来晚不送酒来,偏在这个时候送酒来。 她只好将要问的话咽住,按捺着性子,等待伙计离开再说。 那知金正山不知是有意是无意,却与伙计大谈起来。 冷晨清现时被气得反而镇静下来。不问不理了。 金正山喝一口酒,道: “姑娘适才有什么话要问在下?” 冷晨清也是个天真无邪顽皮的女孩,她知道金正山故意放刁,心说:我越急你越捉弄得高兴,我不理会,无人同你谈,定必憋得难受自动地说出,看你刁还是我刁。 当下呷一口茶,对金正山的问话,却置于不理。 金正山老毛病的一耸双肩,轻轻打个哈哈道: “姑娘好刁啊!报复也够快。你不问,知道我不说出,会憋得难受……” 冷晨清暗自一怔,心说这人真精灵透顶,他竟摸透了我的心意。 她不禁笑了笑,仍沉默不语。 金正山笑道: “我这人就是有这怪毛病,凡事不喜欢别人盘问,越盘问,越不愿意说。但是,你不愿意听,我越要说出,不说出,如梗在喉,便觉难过。” 喝了一口酒,续道: “刚才我那姓白的少年,得着第五号伪图,他名叫白旭云,外号人称冷面郎君……” 冷晨清一听,他所指的果是白旭云,未待他说完,乃拦着道: “他还有一个外号,人称‘桃木剑’!” 此话一出,金正山双眼瞪得大大地,半晌,一耸肩哈哈大笑道: “姑娘真会开玩笑!” 冷晨清面色一沉,道: “谁象你爱同人开玩笑,我没有这个兴趣,对那人我知道的比你多。” 这一来,反轮着金正山着急了,忙问道: “我不懂姑娘的意思,你我均知道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即是‘桃木剑’,现在怎么又跑出一个白旭云是‘桃木剑’?真令人难解!” 冷晨清道: “逍遥书生即是‘桃木剑’本不错,可是‘桃木剑’也就是白旭云,白旭云亦即是逍遥书生,三人为一,一人为三,懂吗?” 金正山不再那么嬉笑,正色问道: “姑娘所说,当有根据,在下愿闻其详。” 冷晨清仰天打了个呵欠,道: “我们已将‘桃木剑’追脱了,今夜看来要在此地住宿一宵,我疲倦了要休息。有话明天说吧!” 金正山知道她放刁,也只了耸耸肩,会了酒饭钱,开了两个房间。冷晨清不理会金正山,一头钻进房里,紧闭门窗就寝。 一宿无语,第二天起身,漱洗完毕,冷晨清来到金正山住屋,伸出二指轻轻在窗户上一弹。 内面没有反应。 冷晨清不耐地开口叫道: “金兄,你还未起床吗?” 内面仍无反应。 这就奇了,一个练武行走江湖的人,竟睡得如此不醒,冷晨清不再叫喊,伸手推门。 “呀”地一声,应手而开,原来房门是虚掩的,她伸头向内一看,那有金正山人影,不知他什么时候已起身外出。 她一愕,返身退回自己卧室,在走道上忽遇店伙,冷晨清立叫住他问道: “那间房里的一位相公,已走了吗?” 店伙恭敬地回道: “那位相公刚起来不久,便向店外跑去,走没走,我不知道,但他店钱还未结算!” 冷晨清挥手令店伙去了,自己不由向店外走出,她自认识这个玩世不恭的少年金正山以来,总觉得他处处透着神秘,决心想踩探他一下。 心头想着,人已走出店外。 抬眼一看,正见金正山同一个极丑的叫化低声谈话。 那个老叫化,朝天鼻、烂眼角、歪嘴,左手提着一只要饭篮子,篮子里装着几只碗。 冷晨清感到十分奇怪,金正山本人是个翩翩潇洒英俊少年,穿着很豪华,怎么会同一个叫化打交道?—— 第十七章 她这里正愕着,金正山已离开了那老叫化向她走来,走到她身前,笑道: “姑娘敢情采探在下行踪?” 冷晨清不禁一怔,感觉有点难为情。她本意是采探金正山行踪,未料金正山却精灵地猜着,单刀直人的质问,好半天,她才嚅嚅地道: “金兄言重了,我起身不见你,经店伙指示才知道你在店外,并非有心窥探你的行踪!” 金正山耸耸肩哈哈大笑道: “在下一句戏言,姑娘倒认真了……” 他神态极其自然地续道: “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准备起程吧!” 吃了早饭后,冷晨清问道: “金兄,我们往何处去寻找‘桃木剑’?天地这么广大,谁知那恶魔到何处存身?” 金正山笑道: “适才姑娘所见店外那位老人,即是我的眼线,他已告知我‘桃木剑’已掉转头奔向吕梁山,我们也朝吕梁山追去!” 冷晨清脱口问道: “你原来是丐帮中人?” 金正山不禁笑道: “丐帮那会收我这个锦衣美食纫裤弟子,你别瞎猜,我不过沿途早已安排好,花了点银子,请这些人替我做个眼线。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买匹脚程好赶路。” 当下叫来店伙,只要有银子,什么事都好办。 冷晨清坐的是一匹红马,金正山是一匹白马,二人上得马来,向官道疾驰。 奔驰了一日,到达句注山,天色已晚,因错过宿头,只好向一个村庄借宿。这个庄屋甚大,庄名叫阳明堡,但人口却只有一老一少两人,老者年有七旬,五短身材,须发皆白,精神萎靡,一望而知是个极平常的人。年少的一个年纪约十一、十二岁的童子,是个哑子不会说话。 这个庄屋虽名为堡,其实是一个独立的破落大庄院,建筑在这句注山山麓之下,显得格外孤单凄凉。 这老者自称姓萧名树青,人也挺和气,见这英俊美丽的一男一女来借宿,十分殷勤招待。 哑子小童也动手将马匹牵入棚内,照料着食料,转头又忙着烧饭做菜。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童,住在这若大一所破落庄屋里,令人不止感觉有点阴森森的气氛。 饭后,老人点燃一盏油灯,将二人引入大厅左边一间屋子里。内面有一张小木床,一条薄被。金正山放刁地看了冷晨清一眼,冷晨清脸一红,没有理会。 箫老头将油灯放在木桌上,向二人说道: “我看二位背着长剑,大概是江湖人物吧!我老头十分高兴能接待二位英雄。但荒山寒舍,可没有好好招待,简慢之处,望多包涵。” 金正山耸一耸双肩,望了冷晨清一眼,转过头向萧老头笑道: “我兄妹贪赶路程,错过宿头,承蒙招待,已铭感不尽,老伯不必客套!” 冷晨清见金正山以兄妹来相称,心头也觉得坦然多了。她虽见金正山是个正派人,但孤男寡女共住一屋,总觉有不便之处。 萧老头望着二人,良久似有什么话要说,但终于嘴角掀动着未说出口。 冷晨清是个无江湖经验,天真无邪的女孩,那曾注意到老头的神色。 金正山是机智过人的人,一见箫老头神态,便知他有什么话要说,当下问道: “老伯你还有什么吩咐吗?我们是江湖中人, 必守江湖规矩,只要说得过去,我们不会冒犯。” 此言一出,冷晨清暗自一愣,她想不出金正山为什么会说这话,睁着一双大眼,瞧瞧这个,望望这个。 那老头可十分镇静,摇摇头,呵呵笑道: “相公可会错了意思,我只是……” 他抬起老眼望了二人一眼,欲言又止的停顿下来。 冷晨清可有点迷糊起来,正欲开口相问,金正山却抢先说道: “老人家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我兄妹不是坏人,不会有什么干扰你老人家之处。” 箫老头伸出干枯双手连摇摆,道: “不是,不是,不是这意思,我只是告诉二位的……” 他侧过身子,伸出臂,指着屋子后面,神秘地续道: “那后院,二位可千万别去。” 冷晨清听了奇怪得很,不由脱口问道: “那后院有什么不可以去的吗?” 金正山望了她一眼,本想阻拦,但她话已说出口。 萧老头笑了笑道: “我只是好意告诉二位,至于后院为什么不能去,我也说不出来,最好听我的话,以免发生危险!” 他最后两句话,特别说得低沉而神秘,同时还带有一点傲然之气。 金正山同冷晨清听了暗自相互一愣,金正山老练地耸耸肩笑而不言,冷晨清可沉不住气了,拎冷地道: “果真十分严重吗?倒引起我无限的好奇心来。” 那盏油灯,渐渐幽暗,萧老头走近灯芯放大,才回过头来答道: “我知道你们江湖人物是不信邪的,越听说有神秘的事,越引得好奇心,得非要探个水落石出不可。因此……。” 他停一停,又道: “有些人便为了这好奇心,惹出多少是非仇恨来,这后院,同样像二位抱着好奇心的前后数年有三五人不听劝告,因此而伤身。我相信那些人,武功绝不会低于两位。” 二位均不由心头暗自涌起一阵怒意,要知道一个练武人,都有他的自尊与好奇心,何况二人,又值年少气盛之时,听了老人话,心头可不舒服极了。 金正山仍面带微笑沉默不语,冷晨清却一股盛气地道: “如此说来,我们倒要见识见识!” 萧老头极不高兴地向屋外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 “年轻人真不好说话……” 又走了几步,停身停过头来向冷晨清慎重的道: “二位要是不听我老儿之言,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要怪我没有事先交明白。” 说完,气冲冲而去。冷晨清本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女孩子,今天不知道怎地被这萧老头一激,却也有几分傲气来。 她望着萧老头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后,才回过后来向金正山望去。 金正山向她一耸肩,做了个鬼脸,笑了一笑,没说什么。 冷晨清不知怎地现在变得非常容易生气,不像过去那温柔胆怯。她尤其看不惯金正山那一副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神态。 她恼怒地叱道: “你笑什么?要是被那老头的话所吓着,你就睡觉吧!反正我也没地方可睡,倒要到后院去踩探一番。” 金正山笑道: “谁说我怕来,我只是不愿意同那老头多费口告,谁象你有这么大的精神同他争论半天。” 冷晨清怒气消平的说道: “你江湖经验丰富,一定看出这儿是什么路数?” 金正山一耸肩道: “岂敢,岂敢!姑娘太抬举我了,我也猜不出这老儿是什么路数,反正透着神秘!” 冷晨清不理他,略整理了一个衣装,反手摸了摸剑柄,她人飘身出屋。 金正山未料到冷晨清竟这么轻举妄动,说走就走,赶紧叫道: “姑娘慢走!” 一边叫喊,人也一边追了出去,在他追至门外,已不见冷晨清的踪影。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身形一闪,也向后院窜去。 此时,月黑风高,凉风徐徐,已是初夏二更时候,金正山走出大厅,窜高跃低向后院奔去,但仍没发现冷晨清的影子。 越过一重院落,来到另一间大厅。大厅之中,静悄悄地没发现什么。院阶两侧,有数间耳房,走廓上朱栏腐毁,蛛网遍结,有点阴森森之感! 他翻过后厅,落于一座荒芜的花园里,花园后面有一间石屋孤单单地耸立着。他略一打量,即向那石屋飞去。 那石房门窗紧闭,左边窗下有个娇小黑影蹲伏着,金正山一看,知道那人是冷晨清。 他没有去惊动她,转过右侧窗下。他见冷晨清聚精会神,屏息静气向内偷看,内面必有令她惊奇之事发生。 内面是一间很宽广的屋子,什么陈设都没有,空荡荡地只有两个老人在屋中央对搏。 那两老人虽然是对搏,可是招式摆出却动也不动,形如木雕泥塑般。 金正山越看越奇,他还以为这两个老人是死人。 但这两老人,分明是活人,两人眼神均暴射凌芒,逼人生寒。 左首的老人,年约六十开外,身形削长,五柳短须,他双膝曲身形斜侧,左臂下沉,横切对方右腕,左掌当胸拍出,连消带打,紧劈前胸阉穴。 他这招式老练,力聚气凝,金正山乃是武林异人得意弟子,秉性特异,武功可列人高人行列,他一见这短须老人招式,似属于海南派的一招“石破天惊”。 那右首的老人年约六十以下,紫膛脸,秃头身形高胖。他右臂平伸,手指如戟,正点向短须老人左后肋志堂穴。左臂握拳,直击前胸。 金正山看不出这高胖老人属何门派,看他那一招似为“直捣黄龙”。 以他的看法,这个高胖老人已处于被动地位。 他右手点出,恰被对方左掌横切,若不收招,未点中短须老人穴道,手腕必先被切断。 他左掌虽已打出,但对方身形一斜,恰被闪避,而且对方右掌避招还招的已然拍向前胸巨阉穴。 但两人招式均未用老,象两副机械人招式摆出功也不动了,大概高胖老人,正在运用心机,沉思破招之法。 如此看来,两老人并不作生死的决斗,而是作武功上的印证。 金正山看这架势,沉吟一阵,心忖:高胖老人若用一招“双点鸳鸯”,右掌向上翻,径点对方曲尺,左臂改拳为点,顺势径点对方右臂儒穴。 如此一来,对方招未用实,两处穴道已被点中,不但转危为安,而且败中求胜。 金正山确不愧名家,这一招“双点鸳鸯”,用得极佳。 那知,却出乎他意料之外,高胖老人比他更高明,他正想高胖老人除了用一招“双点鸳鸯”别无可解之际,突见高胖老人右腿猝然踢向短须老人中极穴。 距离部位恰到好处。 中极穴位于下阴部,属人生死穴之一,一经踢中,那有命在?这一招,不但用得绝,而且狠毒之至。 金正山惊讶已极,如此看来,那高胖老人比他要高一筹了。 高胖老人这一脚踢出,距离短须老人中极穴三寸就便不前送,停着不动了。 金正山再看那短须老人,面露惊异之色,眼珠转了两转。 金正山心想:若我是短须老人,只有后跃以消解来势。但他不敢猜得太满,已知道两个老人均不是等闲人物,要高出他许多,也等他另有奇招出奇制胜出说不定。 两老人原式僵持甚久,金正山又想到,如果正式同人交手,岂能费这许多时间去思索? 不过,他到底是个极聪慧的人,心说这两人所用招式均为绝招,一招一式均为呕心之奇招,当然与正式过招不同。 果然短须老人并未后跃消解来势,只见他伸出的右臂下沉切向高胖老人小腿,拍向前胸的一掌,顺势改为骈了中食二指径点对方双眼。 金正山看了大惊,原来这个短须老人亦是用的绝招,他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这两个老人所用招式,不但是他生平所未见,而且招式之狠毒玄妙,亦是他所仅见。 大凡一个练武的人,对于精绝武学,无不好如命,金正山为武林异人之徒,本身已是顶尖儿高手,今夜竟得奇招绝学,那得不高兴? 当下,将两老人一招一式默默地牢记在心,因为两老人每一招一式发出后,都是原式不动,思索甚久才改变一招,可破对方来势。这样一来,令旁观的人更易了解。 金正山一面琢磨两个老人绝学,一面猜测两老人的来历。尽管凭他为武林异人门徒,所见所闻甚多,但无法看得出两老人门派来。 他这里在惊奇沉思,那边的冷晨清又何尝不同他一样?冷晨清自在吕梁山连遭变故之后,人虽仍是天真无邪,但心思却更变得灵慧得多了。 她在那边屋檐下,一见老人各施绝学,一面专心默记,一面暗忖:前面糟老头主人,原来是怕我们来到此地偷学绝功,故用危言耸听的话威骇我们。 她同金正山二人正默学两老人绝功时,两老人突然招如雨出,由慢变快了,而且惭惭地快得两人身法都看不出来。 约有顿饭工夫,两老人倏然分开,相距丈余远,跌坐地面运气行功起来。 金正山见没有什么再好看的,正想转身而去,冷晨清忽然蹑脚蹑手的跑了过来,伸手拉着金石谷朝庄外郊野疾奔。 金正山不知道这个丫头发现了什么,心头忐忑不安地只好随着她狂奔。 奔了一阵,离庄屋约有二三里地,才停身下来。 二人奔出郊外后,休息了一会,冷晨清然后笑道: “那个糟老头故意拿话威吓我们,叮嘱我们不要到后院去,原是怕我们偷学两个老人绝招。” 金正山沉吟半晌道: “但我总觉得其中必另有隐情,事情绝不以我们所想这么简单。” 冷晨清想了想,道: “我看不出另外有什么隐情。” 金正山立起身,望了望天空,慢道: “现在已是四更过,我们再演练几遍就回去吗!” 冷晨清忽然兴起的道: “金兄,我们来过几招试试看,可好?” 金正山经她一提,也兴趣特浓地笑道: “也好,我们先用各人所学的来切搓,再将我们所学两老人的招式溶化运用出来。这样,更对我们有益!” 当下,二人在淡淡的月光之下,动起手来。 只见人影穿闪,掌影如飞,冷晨清家学渊深,身手不弱。金正山艺得高人,更是不凡。 当初还看出拳打脚踢,掌劈指点,打到后来,愈打愈高兴,愈打愈激烈,不但连招式都看不出,而且连人影也分不清了。 论功力,冷晨清终于要逊许多。好在是志在切搓,金正山处处则谦让几许。 但他也十分佩服冷晨清这个女孩子,这么年轻有这么大的能耐,也就难能可贵。 冷晨清心头何尝不明白自己差人许多,因此对这个不拘小节的少年,也是生出无限的敬意。 转眼三十余招过去,金正山忽然耸耸双肩笑道: “姑娘请注意了,我的新招到了。” 嘴里说着,手脚可未停,只见他右臂倏神,骈指如戟向冷晨清左后肋志堂穴点来,左臂侧击一拳,向她右胸击来。 他这一招使出,同他们单独演练不同,声势骇人,威猛无比。 冷晨清虽明懂得这一招,但也被声势威力吓着呆了一呆。 那敢怠慢,立即立膝半曲,身形斜侧,右臂下沉横切金正山右腕,右掌当胸拍出,连消带打,紧拍他前胸巨阉穴。 她这一招,即是运用短须老人那一招,招式老练,威力之大,亦不弱于金正山使出的高胖老人的那一招。 金正山轻喝一声“好”,并接道: “注意!” 话音甫落,左脚如飞踢出。 冷晨清见来势过于猛烈,心头慌了慌,在他左脚刚踢出,她的右臂立化拳为点,伸出中食二指向金正山双眼点去,左臂原式不动顺势切他的小腿。 二人各将这一招使出,突感功力过强,如排山倒海之势不可收拾,不禁猛然大惊,不约而同相互大声叫道: “快后退。” 两人虽各这样惊呼着,但谁也收不了这猛烈之势,接着又听得二人又各自大叫一声,金正山被冷晨清中食二指深深地插入双目,冷晨清则被金正山一脚,老老实实地踢在中极穴上。 当下,冷晨清被摔于三丈远外,昏死地下,金正山则双珠被挖得鲜血直流,左腿亦被冷晨清一掌切断,痛死在原地不动。 此时,晨曦稍露,朝霞初升,在这深山幽谷之中,格外显得静寂。 草地上躺着两个将死未死的青年男女,男的即是不拘小节的金正山,女的是天真未凿的冷常君。 正在此时,蓦地飞来一个怪老头,须发苍白虬结,朝天鼻、歪嘴唇、烂眼角。 一来到当地,面现惊讶之色,赶紧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一粒塞在金正山嘴里,一粒塞 在冷晨清嘴里,然后一手一个,提起冷晨清及金正山如飞而去。 这个怪老头,将二人提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山洞里,分别查看二人的伤势,金正山双目已瞎,小腿已断,是无法可治疗得好。 冷晨清中极穴中了一脚,已是气如游丝,能否救得一命,尚难逆料,怪叫化看了一阵,不明白二人为何作生死决斗? 他将金正山小腿捆绑起来,又用灵丹敷于两眼眶之内,然后默运真力,替冷晨清推宫过血。 约顿饭工夫,金正山倒是醒了过来,冷晨清面色虽已由白转红,人仍是昏迷之中,双眼紧闭。 怪叫化停下手来,长嘘一口气,又塞一粒灵丹在冷晨清嘴里,然后来到金正山面前,轻轻叫道: “谷儿,你可好些?” 金正山刚刚清醒过来,一叫怪叫化声音,忙答道: “师父!师父!你在那里?” 怪叫化凄惨地道: “谷儿,我在这里!” 金正山心头一酸,道: “师父,谷儿枉负了你老人家一番教养之恩,上了人家大当了!师父能原谅我吗?” 怪叫化泪如泉涌,半晌强忍着悲伤,说道: “谷儿,你到底同何人决斗,伤得如此严重?” 金正山手一挥,怒气不息地道: “师父,我是伤在一个女娃之手!” “谷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姑娘虽没有死去,但离死神也不远了!” 金正山大急地道: “师父,她是个好姑娘,弟子求求你老,先救回她一命再说,我既由她所伤,但根本不关她的事。” 怪叫化愕着地不明白其中道理。 金正山知道师父心头难解,乃又道: “我同那位姑娘,都是上了别人的当。那姑娘中了我一腿,已是受伤不轻,师父如不及时施救,性命难保了!” 怪叫化叹了口气道: “如此说来,我只好借以本身真力挽回她一命吧!” 说着,又来到冷晨清身前,托起她侧卧着,伸出双掌,一手按在她命门穴,一手按在她中极穴上,运气行功导劲引力起来。 这一次,怪叫化施出全身真力。他乃武林中有数绝顶高人之一,内功何等深厚,这一来将本身数十年修为的真力,导入冷晨清奇经八脉中,过紫府,逼玄关,约顿饭工夫,冷晨清才幽幽弱小叹息一声。 怪叫化汗如雨下的收回双手,侧过头轻声向金正山道: “不妨事了。” 他立起身又来到金正山身旁坐下,调息运气一阵,然后睁开双眼,说道: “谷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金正山叹了口气,道: “这也是徒儿一时大意,中了奸人毒计,才落如此下场。” “我奉师父之命,追踪‘桃木剑’之后,在五台山就遇上了这位姑娘。” 当下他便将五台山一切经过说了一遍。 怪叫化点点头道: “雪山狼过去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后来呢?” 金正山道: “后来‘桃木剑’离开五台,我同这位姑娘一同后追,在途中遵照师父指点,昨夜才追到此地。” “我同这位冷姑娘昨天到达此地后,已是天晚了,便在那山下一所庄院借宿。” “那庄院主人是一个七十岁以上的老人,看来不懂武功,我们便承他招待留宿在庄屋里。” “到了我们要归寝的时候,屋主万分慎重的叮嘱我们夜间不要乱走动,尤其后院不能去,否则生命即不保。” “当时,我同这位冷姑娘,均被他的话所激动,到了二更,我们不听那老人的警告便向后院踩探去,那知危险倒没有遇上,却看见两个老人在练功。” “那两老人是在对搏,每一招一式都精绝无比,我同冷姑娘便偷学得两老人各二招……” 怪叫化眼一瞪,打断他的话,问道: “那个老头是怎么的两个人?” 金正山接着回道: “一个高胖一个是冷削面有短须。” 怪叫化眼暴冷芒地叫道: “好,说下去,后来怎样?” 金正山乃道: “我同冷姑娘将偷学的四招绝功,便在郊外练起来,我们练熟后,便相互对搏起来。” 怪叫化忽变得急躁发起火来,叫道: “蠢材!” 金正山被师父一骂,嚅嚅地道: “是的,弟子蠢极了,一时没有警觉,在我同那冷姑娘彼此受伤后,我才醒悟,弟子该死,请师父处罚。” 怪叫化叹了口气,道: “你已落得如此下场,我那还忍心来处罚你呢。后来,一定是你同那姑娘各偷用人家的招式来打伤自己了?” 金正山黯然道: “是的,我们二人各出最后一招时,立感情形不对,觉得威力奇大,我们警觉地彼此大叫提出警告,但终于迟了一步,收势已不可能。” 怪叫化烂眼一翻,道: “你倒不错,终于警觉了,你可将所警觉的原因说给我听听。” 金正山道: “弟子在受伤一刹那,第一个涌上我脑子里是屋主糟老头。” 怪叫化接着道: “不错,他明确警告你们不要到后院去,实际是故意激怒你们,引起你们好奇心。” 金正山道: “师父说得极对,他是故意激怒你们。第二个涌上我脑子里是那两个练功的老人,他们既是高人,那能不会发觉我们在一旁偷看。” 怪叫化眼睛一翻道: “对了,是故意让你们偷学他两人武功,然后在练习时自相残杀,要知道他们那四招,本身功力如不到绝顶,一经使出,便自难收。” 停一停,又问道: “你可知道,那屋里三个老头的来历吗?” 金正山沮丧地道: “弟子至今还猜不出!” 怪叫化叹了口气道: “蠢材!蠢材!他们是……”怪老人叹了口气道: “蠢材!蠢材!那三人你都不知道吗?” 金正山躺在石床上楞了一楞,他这人本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但也想不出他师父所指那三人是何人。 幽谷兰冷晨清躺在另一个石床上,她虽经怪老人以本身数十年的修为,导气引息,人已清醒,但小腹痛苦仍未减除。 她听了怪老人的话,也感到奇怪,脑子思索一阵,亦想不出那三个是谁? 怪老人又长叹了一声,半晌,才道: “本来我已同他们约定,对于他们的行动是决不干扰,也决不泄露。” 金正山双眼及小腿上涂过灵药后,痛楚已减少,听了师父的话,突地哭道: “师父,弟子已遭那三人诡计,失了双目,断了双腿,这个仇,弟子旦不能报,但仇人的姓名应该得知!” 冷晨清也悲愤激昂的脱口接着道: “老伯伯,他们是谁?告诉我,他们利用我伤了金兄,这个仇,我得代替金兄去报。” 怪老人突然双眼一翻,朝天鼻向上耸一耸,侧过头向冷晨清,喝道: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我老头都不敢说替你金兄却报仇,你有什么本领,敢口出大言?” 冷晨清被怪老头一吆喝,先是一楞,接着天真地笑了笑道: “老伯伯,你不能小看天下人呀!……” 她小嘴一厥,微微低哼了一声,续道: “我知道老伯为什么不说。” 怪老人听了她天真无邪的话,不禁一怔,心说这女娃倒怪有意思地。 他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同他们有约,故不能说。” 冷晨清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侧过头来,道: “这不是原因,只是掩饰之词,别用话来骗我们小孩!哼!” 说到最后,还哼了一声! 怪老头可被她弄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问道: “你说,我看你能不能说出别的理由来……” 冷晨清不待他的话说完,立接着道: “那三个武功比你高,你是怕了他们!” 这一下,可把怪老人弄起气来,突地跳下座位,人一晃,便来到冷晨清面前,伸出干枯的手指,指着冷晨清的鼻尖,厉声道: “丫头,我怕谁?你说!你说!” 怪老头突然发起气来,倒又把冷晨清吓了一跳!躺在那边床上的金正山笑道: “师父,你老人家不要生她的气,她……是个好姑娘!” 他深怕师父真个生了气,要责罚冷晨清,他对冷晨清却有一种潜在友情。不由心头一急,双眼又痛了起来。 冷晨清虽是吓了一跳,却立即镇静下来,眼皮也不抬,道: “不怕就告诉我们是谁,我说老伯伯怕他们,那是激你的呀!我们两个后辈都不怕,老伯伯你当然是不会怕!” 怪老头被冷晨清有软有硬的话,捉弄得啼笑皆非,他眨了眨烂角眼,退回原处坐下,叹口气道: “我还是告诉你们吧……” 冷晨清立接着道: “我早知道老伯伯是开我们玩笑,始终要告诉我们的。” 怪老头可不理会她的讨好,双眼一翻,道: “别多嘴,这件事,若不是牵涉太广,有关武林大风波,我还不能说哩!” 金正山怕冷晨清又插上嘴,同师父牵涉不断的斗来斗去,立接着道: “冷姑娘不再多话了,听我师父说吗!” 冷晨清果然没有开口了,口里虽没有说,立里却在嘀咕着道: “我要是不同你师父斗两句,你以为他会告诉我们吗?” 怪老头正抬眼向冷晨清望着,他从冷晨清的面色,已看出冷晨清心里所想的。他也不禁被冷晨清的聪慧所怔着,心说:原来她是个聪慧绝顶,天赋异秉的女娃,我怎么没有看出哩? 他可没理会她,沉吟一阵,乃道: “那石屋之中三人,即是化装为武林三义的中倏儒释道!娃儿们,可明白了吧?” 金正山一楞,没说什么。 冷晨清半懂半不懂,睁着一双大眼怔道:武林三义就是武林三义,怎么又谓又化装的武林三义? 怪老头见他们两个愕然之态,耸了耸朝天鼻道: “也难怪你们不懂,这中间情节复杂,这事得从三百年我祖师爷万流教主说起……” 怪老头的话未说完,洞外却轻巧地闪进一人,隐伏在暗处。身法之高,连冷晨清,金正山都未发觉。 怪老头烂眼一闪,有意无意之间向那边眨了一眨,没作理会。 来人不是别个,却正是傲面君子白旭云! 傲面君子白旭云如何跑到此地来?须得先交代明白。 原来,傲面君子白旭云在吕梁山暗地得见冷晨清从徐翠亭的师父结命草手下逃走后,他也被那个暗地的被神秘人物解除危困,从徐翠亭手下逃脱,即向冷晨清逃走的方向追去。 终因他略慢了一慢,便将冷晨清追脱。 数月来,他终日在深山野壑之中,寻找冷晨清,但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第十八章 一日,他无意之间,误打误闯地跑到句注山阳明堡,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在那一座破落的庄屋前晒太阳。 他上前同小孩一搭讪,谁知那小孩是不会说话的哑吧! 那小孩虽然满脸油污,相貌却生得清秀,并见他面带忧伤,眼眶内还蕴含着泪珠。 白旭云外表看来虽然冷傲无情,其实他是个内向至性的人感情较任何人都丰富。 他一见这小孩相貌清秀,却不能说完,内心极其怜惜。又见他面带忧戚之色,不禁引起注意。 乃上前冷冷的望着那小孩,道: “这个是你的家吗?” 那小孩一见白旭云一付冷漠神态,心头早已不高兴。他将身子移了一移,背对白旭云不作理会。 白旭云心想,这娃儿倒也有几分傲骨,同我的个性有点相似。 一个人,对于同自己性情相同的人,多少有几分欢喜,此即俗语所云气味相投,白旭云不由对他更引起兴趣来。 “可惜!这么好个娃儿,怎会是哑巴?” 神态虽仍然冷漠,但语气却温和多了! 那小孩低着头不理会,眼眶中蕴含着泪水,却夺眶而出! 白旭云见小孩神态,更是了解,便问道: “你小小的年纪,难道有什么伤心之事吗?你口不能说,手却能动,打着手势给我看,也许我能猜懂你的意思,替你尽点力。” 那小孩原见白旭云冷傲之态,心头不乐,这时一听他语气,好象不是个坏人这才转过身来,望了白旭云一眼,然后伸出手指,朝口里指了指,接着摇摇头。 白旭云脸上仍无笑容地,道: “你是个哑巴不能说话,不用告知我,早已知道。” 那小孩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望着白旭云半晌,摇摇头,又伸出手拍了拍后颈。 白旭云看在眼里,暗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小孩见白旭云不懂他的意思,便低下头沮丧地不再作手势。 白旭云楞了一阵,突然一伸臂,抓起小孩的头向后一仰,两眼凌芒暴射,迷糊地注视着他。 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把那小孩吓得眼露惊惶之色!但他并未有乞求之态,只是倔强地立将双眼紧闭着。 白旭云仰起小孩的头,在他面孔上注视一阵,不禁轻轻“咦”了一声,道: “你原来被人点中了哑穴。” 顿一顿,收回手臂,喃喃地又道: “是什么人会对一个不懂武功的无知小娃娃出手,为的什么?难怪他面带痛苦悲伤神态!” 他正在沉吟着,那小孩趁他不注意之际,机灵地一溜烟向庄屋内便跑。 那小孩虽没学过武功,身形却灵巧,一拔步,人已窜入大门内。 在他身子一动,白旭云便已发现,轻轻的哼了一声,没见他怎样作势,人已闪在小孩身后,手臂一伸,便抓上小孩后领,如老鹰捉小鸡般的将他提起,回来原来的地方,右掌倏地伸出,向小孩后会门拍了一掌! 只听得那小孩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 白旭云这才松开手,将他放在地上。 那小孩小眼圆睁,喝道: “你为什么要打我?” 他可会说话了,白旭云冷冷投了他一眼,心头可暗自乐了!半晌,望着他道:“我要是不打你,还能开口说话?” 这一提,那小儿迷糊地一楞,自言自语道: “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侧过头抬起一双小眼,紧盯着白旭云一阵,突然翻身跪在地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道: “大叔,谢谢你啊!瑶儿不知你是个好人,冒犯了请原谅我……” 白旭云立拦止你,道: “别说废话,我问你,是谁点你穴道,为什么?” 那小儿立起身来不再对白旭云那么生硬,极有礼貌地道: “大叔,在三日以前,有三个老人跑来,说要在这里住几日,令我好好听他们的话,替他们做事。” “后来有一个胖老头,不知怎地伸指在我颈后按了一按,我便不能说话了!” “为什么他在我颈后按了一按我便不能说话,我真不懂,也不知为了什么要在我颈后按一按!” “到了第二日夜晚,来了一位相公,一位姑娘,骑着马背着剑好不威风啊!那相公生得很英俊,那姑娘也极其美……” 白旭云心头一动,立拦着他问道: “那姑娘穿的什么衣服?多大年纪?” 那小儿虽只十二三岁,口齿却甚清楚,便回道: “那姑娘穿一身白衣,大概有十七八岁。” 白旭云点点头,道: “后来怎样?你说下去。” 小儿道: “那相公同那姑娘来了以后,我照料他们的马匹去了,三个老头之中的另一个大叔的脾味差不多的冷傲老头,便接待他们。那个老头不准我接近那位姑娘及相公,我就去睡了。” “到了第二日,那相公及那姑娘均已不见,当时我还以为他们走了,可是他们的马匹还在。因为我口不能说话,不能去问那位老头,就是能说话,也不敢问。” “后来我只听三个老头说,是被人将他们救走了,他们还说得查一查。” 白旭云听了心头又是一动,冷冷的望着小儿,十分注意地听着。 那小儿接着道: “我这时,正在替他们在一旁做饭,听了他们的话也不懂,后来,忽听得另一个老头说: ‘这娃儿将他毙了吧,免得泄露此事。’” “我一听这话,可吓了一跳,心想他们要杀我不成?但为什么要杀我哩?当时我怕他们看出我的行迹,仍装着未听见的做着饭。” “这时另一个老头极不声的道:‘叫他将饭做好,再毙他不迟!’” “我知道他们已不安好心要杀死我了,我心里虽极其害怕,表面我仍装做不知道。便提了个水桶做晃子,趁出外打水机会,便跑了,跑到山后一个小洞里躲起来!” “今日我才从山洞里出来,又饥又冷正在晒太阳,大叔便来了。” “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又变成了哑巴,饭也吃不到,一见大叔你来,我便不想活,拿命拚了,我以为你也是坏人,故不理会你。” 白旭云听得入神了,想不出这三个老头是什么路数,也摸不清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是死或是活。 不过,他是江湖中人,对江湖行径摸得极清楚,这中间不外是寻仇。 对于那小孩所说那少女的年岁相貌,心头又涌起了疑心,暗忖那姑娘也许是冷晨清吧? 那姑娘若是冷晨清,那少年定是化装为我的那个白旭云了。想到这里,立问道: “娃儿,你看那相公,像不像我?” 那小儿向白旭云看了看,才道: “倒是同大叔着不多,只是夜晚,我没有看清楚,也未去十分注意着他。” 白旭云心说,我既得着这个线,该去探一探,这小儿听那三个老人所说,他们已被人救走,想来是没有伤在三个老头下。 那个化装为我的白旭云及冷晨清,功力均列入高等,尤其冷晨清那一身玄妙身法,连徐翠亭师父,都未能伤她,如果二人是冷晨清及那个假白旭云,怎么三个老头能制服他们? 很显然二人是不敌,才被另一个神秘的人物,将他们救走。 他虽猜想不错,只是对了一半!少女正是冷晨清,那少年可不是化装的白旭云,而是金正山。 他沉思了一阵,便丢了两锭银子给小儿,飘身而去!便误打误闯地跑到这个崖洞中来! 他一进入洞中,便发觉有人在内,乃施起极高轻功,不发出一点声响洞内偷进去。 刚走到石室外,便听得怪老头说出他的祖师爷是万流教主来!他心头猛然一震,立潜伏在洞外偷听! 他此时,还未觉冷晨清也在内面。 傲面君子白旭云自从在吕梁山那座神秘的伪“紫泉占台”中,学得万流教主“紫泉古台” 后,功力大非昔比,已趋入上乘。 那知他的行动,仍瞒不过这怪老头。 怪老说到他祖师爷万流教主时,便停止不言了。 冷晨清正等待怪老头说下去,忽见他说了两句便闷不作声,不接说下去,感到奇怪。忍不住问道: “老伯伯怎么半吞半吐不说了啊?” 她这一开口,外面的白旭云心头又是一震,暗忖,这说话的人,分明是冷晨清姑娘! 他立即镇静下来,没有作任何表示,仍静听下去。 怪老头怪眼一翻,道: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我这话,岂能说给外人听?” 在石屋外的白旭云一怀地暗忖: 原来这人功力极高,居然发现了我的行踪!听他音调,好象极熟,似曾在那里见过,他是谁哩? 冷晨清可会错了意思,小嘴一嘀咕,不高兴地道: “不说就不说,也不是我逼你说的,是你自己要说,这么大的人说话不算数。” 金正山也感到奇怪,自己师父答应说出,怎么又变卦? 他知道师父的个性极其古怪,也不敢多言。 怪老头却大发脾气了,跳了起来,道: “我的话,不算数就不算数。你这个丫头利嘴利舌的,今天不教训一顿,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完呼呼一掌拍出! 冷晨清这回确吓了一大跳,想不到这个怪老头真个发了气,说动手,便动手了! 在室外的白旭云猛悟过来,心说原来是他。但他字尚未说出,一股刚猛无比的掌风,却将石门击成九段。 原来,怪老头一掌,并不是向冷晨清拍去,却故装声势,用声东击西之法,向石门击来! 金正山对于冷晨清此时已有一种异样,此种感觉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总之他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是非常喜欢的。 他一听师父生了气,还要向冷晨清动手,立大声叫道: “师父手下留情!” 话音甫歇,怪老头掌已拍出。他一急之下,双眼立痛起来,心想糟了,冷晨清那能接得下这一掌,况且她又身重伤未愈之际! 他这心事白费,只听得“碰”然一声,石门击成数段,石门外,却冷冷地站立一人,未受一点损伤地昂然抬着双眼望着怪老头! 怪老头将石门击毁一看,见是白旭云,不禁“咦”了一声道: “原来是你?” 白旭云在怪老头一掌刚要拍出之时,即已想到怪老头是何人,石门一被掌劲击破,抬眼一看,果然是他。 这怪老头到底是谁? 原即是白旭云打破他的碗,他又将白旭云于风灵观从武林三义包围中,将他夺走。 后来故意捉弄摔他跟头的那个怪老叫化子。 白旭云一想起他,因而心头便有气,一当面,故冷然地怒目相对。 在怪老头同白旭云一个楞着,一个怒目相对之际,躺在石床上被老头一掌吓了一大跳的冷晨清,在石门被击碎,她正心说,你这个糟老头,原来是故意吓我呀!哼!我才不怕! 她在暗自得意,忽发现石门的白旭云不禁大吃一惊,又是吓了一跳! 这一次吓得比上一次大得多了,目呆口哑,半天楞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 “老伯伯注意,他即是杀人魔王‘桃木剑’!” 怪老头及白旭云正相互对视,一听得冷晨清这么一叫,也不禁愕然地一齐回过头,向冷晨清望去! 白旭云这才发现那石边床上原躺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却是自己要寻找的冷晨清姑娘! 他一见是冷晨清,本是一喜,但一听到她的话,不禁呆了一呆!心说她怎么也说我是“桃木剑”? 在风灵观武林三义也错认他是“桃木剑”,那是因为他执有一柄桃木剑兵器。现在他不但没有了桃木剑,而且还是赤手空拳。 他一楞之后,乃向冷晨清道: “姑娘我们许久不见,心头十分记惦着你,怎么一见面,便认我是‘桃木剑’,我实不明白!” 冷晨清叱道: “狂徒!别装神装鬼,姑娘再也不相信你了,你这杀人魔王,我同你打过一次,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即是‘桃木剑’。在五台山,你杀死雪山狼秦天益后,我听金正山兄道,才知道你即是‘桃木剑’。” “你变化多端,胆敢化装为武林三义中的逍书生东方文中老前辈之名,将雪山狼秦天益杀死。现在,你又在此出现,究竟竟欲何为?” 这个丫头一张小嘴如开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口若悬河,怪老头及白旭云二人只有愕着的份儿。 只听冷晨清接着说下去,道: “我在吕梁山第一次认识你,原以为你是正直之人,哪知你却是个人面兽心之辈,数度要侮辱我。” 她所说的是那个欲奸污她的白旭云。 “后将在吕梁山,又暗地将我义母击毙,当面却向我决斗,又想置我于死地。” “啊呀!我想起来了,那时你正要置我死地时,忽又来了一个白旭云,那个白旭云是谁? 我真弄不明白。” 她所说,是指数月前在吕梁山一个蒙面青纱,手执桃木剑,同她及她义母阴山花大战之人。后来给冷晨清用怪异身法,将他蒙面纱揭下,才看出他是白旭云。 她同那个蒙面白旭云正杀得难分难解之际,却又飞来一个白旭云将那手执桃木剑的白旭云赶走。 傲面君子白旭云他听到此地,暗叫道:这可真奇怪!这样连我算在内面,岂不有三个白旭云? 他越想越不通,正在这时,怪老头却嘿嘿干笑了两声,道: “你这个女娃也别嘀咕不休地乱说,这件事,却正是你们所要知道的,也就是你适才逼我要告知你的事。你稍安勿躁,我糟老头还你个明白来!” 说着,侧个头向白旭云道: “娃儿进来,好好坐在那儿,听我说个离奇曲折的故事给你听,解除你们的迷惑与困扰……” 白旭云知道这个怪老人功力极高,见他并无恶意,乃昂然冷傲地走了地去,望了冷晨清及躺在右首的金正山一眼,默不作声地坐下。 他一见金正山及冷晨清,均受伤躺在床上,心头陡然醒悟阳明堡那个孩子所告诉他一男一女投宿不见,被人救走的话。 原先,他还以为那个少年,是化装为他的白旭云,想不到却是这个素未见面的人。 冷晨清一见怪老人将她所认为的“桃木剑”,让进石室内大惊地叫道: “老伯伯你可不要上他当呀!这个‘桃木剑’诡谲莫测,变化多端,你老人家岂能让他进来?” 怪老人双眼一翻,朝天鼻向上一耸,道: “你这娃儿就是不听话,嘀咕嘀咕地讨厌!告诉你,他不是什么‘桃木剑’,他乃确确实实的白旭云,外号傲面君子,你要再多嘴多舌,我的故事,便不讲给你听了。” 看来她是生气不闻不理,其实心里着急得很! 早要想听怪老头说出个原委来! 因此,人虽翻了个身面朝里,耳朵却竖得挺长! 怪老头也不知是故意刁难,或是童心未灭,也生气道: “你不愿意听,最好是将耳朵眼塞起来!” 这时,金正山也知道来了个人,而这人从冷晨清口里听来他是“桃木剑”,听他师父说来此之人是真正的白旭云,他双眼已失明,焦急万分,这人到底是谁,极欲明白,乃接口道: “师父你快说吧,真急死我了。” 白旭云一听他喊怪老头师父,这才知道他们的关系。 怪老头转了个身,将背朝着冷晨清那边,故不给她听到,乃道: “好,娃儿,我说给你们听吧。” 他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这才接着大声道: “我说过,这故事得从三百年前我祖师万流教主说起……” 白旭云心头一动,抬头看了怪老头一眼,暗忖: 这老人原来也是万流教主一派的。 睡在边的冷晨清心说这个怪老头却故意同我刁难,他说得这大的声音,不正是要说给我听的吗? 她不再开口,静静地听下去。 怪老头仍提开嗓子接着道: “我祖师爷万流教主同当时名满天下的天玄上在衡山论剑时,比斗了三昼夜不分胜负。 按说我祖师爷同天玄上人不应分上下。” “哪知江湖上多事之徒,从中造谣生事,说两大奇人虽不分胜负,天玄上人终是武林正派,说我祖师爷是旁门左道。” “当时天玄上人在武功上虽没有得胜,在门派上却被奉扬,也就暗自欢喜。” “这一来,我祖师父当然生气了。” “数十年后,天玄上人将他毕身所得武功,写成一个秘籍,那秘籍即称之为‘紫泉神功’。” “紫泉,乃天玄上人原来的名字,他姓华。名紫泉。在他十六岁名满江湖时,才自称为天玄上人,便不用姓名了。” “他称为天玄上人,也有个来历,听说他全身内外倏为,都是从一本天玄秘籍上得来的,因此他自称为天玄上人。” “天玄上人将他内外功写成‘紫泉神功’后,便运用心机造了一座古台。那古台便起名为紫泉。” “‘紫泉古台’之名,便由此而来。” “我祖师爷,自被武林中人指为旁门左道后,心实不甘,终日郁郁不乐,图思同天玄上人再较长短,争出一口气来。” “可是天玄上人武功,确实太高,欲想胜他绝非易事。后来听说天玄上人造了一座‘紫泉古台’,将所著的一部‘紫泉神功’放往内面,以传后人,当下灵机一动,便安排一番计谋来。” “本来,武功不分正邪,倏为自在人心。我祖师爷只是性情有点孤傲冷僻,不合人群,可也是极正派的人。天玄上人却是个极其豁达温和的人物,待人和善!因此,武林中人对我祖师爷不满,对天玄上人十分欢喜,便指我祖师爷是旁门左道,指天玄上人是武林正宗。” “哪知这些武林中人,就凭这一句话,便造成无限的劫难,这也是天意。” “当时,武林中盛传天玄上人造有一座‘紫泉古台’,不但构造诡谲,机关密布,就是‘紫泉古台’所设之处,亦极其隐密。” “但,这只是武林中一种传说。是否真有这一座‘紫泉古台’尚不能判断,不过,自从武林中造出这个谣言后,天玄上人即告失踪,从未再见他在江湖上现身过一次。” “我祖师爷听得这个传闻后,便不管是真是假。 亦秘密地造了一座古台。” “这座座古台,亦命为‘紫泉古台’,进行万分秘密,未为江湖中所发觉。” “这座伪‘紫泉古台’造成后,我祖师爷亦将生平所学著了一部秘图,放于伪‘紫泉古台’之内,也定名为‘紫泉神功’。” 说到此地,白旭云不禁轻轻“咦”了一声,他这才明白不久前他所进入的那一座“紫泉古台”,果为万流教主所造,他能学得万流教主毕身武功,亦感觉有点骄傲。 但他仍不明白万流教主造下这一座伪‘紫泉古台’有何居心?用心又哪里? 怪老人说到这里,侧过头向冷晨清张望去,此时冷晨清早已转过身来,睁着一双大眼,正听得津津有味。 他干咳了一声,心头暗暗一乐,立转过头朝白旭云看去。 白旭云脸上正现阴晴不定之色,怪老头又暗自叹了口气,便接着说道: “我想你们心头定有个问题,我祖师爷为什么要这样作?告诉你们,事情很简单。我祖师爷之所以要这样做,有两个作用。” “第一,我祖师爷对那些武林中造谣生事之徒,大起厌恶,安下惩戒心理。” “因为这座伪‘紫泉古台’中,构造精巧,机关狠毒,凡进入者,没有一个能生还,非丧命在那座伪‘紫泉古台’之内不平。” “江湖上因盛传天玄上人设有‘紫泉古台’,将毕身武功所著秘图存设在内当然武功中人人都在竭尽智力,寻求这座‘紫泉古台’,期能得着天下奇功。” “但,天玄上人那座‘紫泉古台’,只是传闻,不可证实是真有这回事存在,那是飘渺、空虚的梦。” “于是三百年以来,凡是寻求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的武林中,都寻到祖师爷所造的那一座伪‘紫泉古台’中。” “凡是贪心的人,上天必给他们一种处罚,这些武林中黑白两道,费了甚多心机,寻入了这座伪‘紫泉古台’中,便一去不回,将性命送在里面了!” “这是我祖师爷安心给这些人的一种惩戒,亦即是祖师爷造这座伪‘紫泉古台’第一个目的。” 白旭云突然想起他在那座伪“紫泉古台”中,所见那八十多个死尸,不禁有点毛骨悚然,这才明白其中意义,心说万流教主的手段,也不无太过分辣了一点吧。 “第二,我祖师爷也想借这机会求得一个天下奇材。假如有这个奇材,他必生有福东,上天必给他奇遇,能够安然进这座伪‘紫泉古台’中,得着他老人家的武功秘图,学得他老人家无上绝功。” 白旭云脸上此时不禁出现得意之色,这种自然流露的情感,任他生性孤傲冷僻,也无法能自我警惕地克制着。 冷晨清虽然在静静地听,但一双目,却不断扫上白旭云脸上。 她一见白旭云面现得意之色,感到诧异,但她猜不出其中道理来。 怪老人是何等人物,口里虽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但一双眼神,有意无意亦身在白旭云脸上。 但,他仍继续说道: “如果后世武林中,有这种奇材,学得我祖师爷神功后,岂不就扬名天下?今天下人都知道这位尽世奇材,是因寻得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而学得这种盖世神功。” 说到这里,金正山、冷晨清,白旭云等齐愕然不解,万流教主以自己毕身的神功,却以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名义,传与天赋并异有缘人。万流教主能得着什么?荣誉岂不是归于天玄上人吗? 怪老人向三人扫了一眼,似明白他们迷糊心意,顿一顿接着道: “你们心头必有不解迷惑之处吧?定想到我祖师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是不是?” “你们要是用脑筋想一想,也就想得通。” “我祖师爷同天玄上人衡山论剑以后,武林中人不是评我祖师为旁门左道吗?” “那么这个天下奇材,名义上所学是天玄上人‘紫泉古台’中的‘紫泉神功’,但实际上运用出来的却是我祖师的旁门左道。” “到那时,武林中人能再说这位天奇材,所运用的武功是旁门左道?” “如果武林中人再指这位天下奇材所运用的是旁门左道,则必然将武林人人心目中的偶像天玄上人眨值了。” “如果武林中真认为这位学得天玄上人‘紫泉神功’的奇材,所用的武功是旁门左道,我祖师打击天玄上人的名声的目的则已达到。” “要是武林中人不指责这位奇材所学武功是旁门左道,则我祖师所身受不好听的名声,亦挣了回来。” 三人听了,虽觉万流教主过份一点,其用心亦良苦,心机亦令人可佩! 怪老人说到这里,停一停,叹了口气,又道: “这上面,只是造成目前武林风波的根源。下面一段,方是与你们本身有关的故事。” 他不再将背对着冷晨清,冷晨清亦不再转面朝里躺着。怪老人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又道: “我祖师如此运用的用机目的,如上所述,并无十分可作非义之处。” “哪知,万流教传到我们这一代,已是第四代,却因这根源,造成了今日武林中一场大风波来。” “我们这一代,同门是四师兄弟,及一个师妹。 大师兄是个读书人,姓孙名扬。二师兄是个和尚,姓冯名立。三师兄是个道人姓古名乔。 师妹姓公孙名一锦,外号人称结命草。” “第四个,即是我老儿。三位师兄是儒、释、道,而我却是儒释道三者之外的一个叫化子。” 众人听到这里,极感兴趣地动也不动,连眼皮也不眨一眨。 怪老人干咳了两声,继道: “我老儿复姓欧阳名天。我们同门五人,除师妹外,从未以真姓名在江湖上闯荡,故也别无外号。” “我们同门五人,均得着我万流派真脉,不过,他们的武功,认真说起来,都不如我。 不过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着一部秘图,学得变化之术。” “他们变化之巧,真可夺天工,无论亦老变小,变长变短,均能以假乱真,令人无法可以窥出破绽来。” “在我师父死后,师妹居住‘紫泉古台’中练功不外出,我三位儒释师兄,则另怀大志,要争回祖师三百年前所受不好的名声。” “当时,他们的计划,第一个是在武林正派中找出一个天赋异秉的人材,加以训练。令我们万流派的武功能在江湖之下,大放异彩,能压倒武林正宗名派。” “他们这种用心,原无非义,同我祖师的愿望,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们在内中却另安下了其毒无比的诡计,说来令人发指!” 说到这里,侧过头,望着白旭云,继道: “我三位师兄弟的诡计,是要造成武林一场混乱,这场混乱风波却牵涉到你这个娃儿身上。” 这时冷晨清见白旭云静静地听着,除了面上时露惊异之色,并没有那种令人可怖之态,这哪象杀人不眨眼的“桃木剑”? 又见自称为欧阳明的怪老人,对于白旭云时露亲切之感,亦迷惑不解。 后听到老人说到武林这场大风波,却牵涉到白旭云身上,又称白旭云为娃儿,而白旭云却处之泰然,更感奇怪。 以“桃木剑”白旭云那么高的武功,岂屈于这个怪老人欧阳明之下? 她正狐疑不定,却听欧阳明又说道: “我三位儒释道师兄,果然寻着一个人材,这人材不是别人,却是你这娃儿傲面君子白旭云。” 说着,举起干枯的手,指了指白旭云,继道: “你说是不是?” 傲面君子白旭云点点头,道: “不错,在下正是被中释儒道三人用诡功弄上山峰,破了我原有的武功,另传了我万流派的武功。” 冷晨清却楞着了,听得更上劲,但还暗忖着白旭云学得万流教主武功后,怎会连心性都变了,变成一个杀人魔王“桃木剑”哩! 怪老人欧阳明道: “对啊!你这娃儿倒也老实,说出真话,在你学得我万流派武功后,我大师兄赐了你一柄桃木剑,可是?咦!你的那柄桃木剑哩?” 白旭云立将如何被徐翠亭掳去伪“紫泉古台”之经过,说了一遍,并告知那柄桃木剑被徐翠亭得去。 怪老人欧阳明听完白旭云的经过,不禁面色沉重地望着白旭云,道: “你这娃儿虽天生灵秉,却劫难重重,这也是天意!所谓天之将大任于斯人,必先给你一番折磨。” 他叹了口气,道: “前不久,我正要折磨你一番时,忽来了一个丫头将你掳去,我一见那丫头的武功,即知道她是结命草公孙一锦的门人。” “公孙一锦在伪‘紫泉古台’中苦练了数年,已尽得祖师爷奇功,她的徒儿徐翠亭功力也不可轻视。” “我老头当时见你被这个女魔的门人掳去,便担下一番心事来,这女魔不但武功高,而且有名的难斗。变幻之术不下于我三位师兄,如同她斗上,终身会纠缠不清。” “当时,那徐翠亭女娃,骑上宝马,凭脚力我万难追上,所以就便眼睁睁地让她将你掳去!” 白旭云虽将进入伪“紫泉古台”经过说了出来,但他并未将学得万流教主“紫泉神功” 说出!这一点,他保留了! 怪老人也没有去追问,只是接着道: “你这一从那女魔手中逃出,又将桃木剑丢了,我想来你的麻烦可更大。这事暂且不谈,先听我将故事说完再作计较。” 他顿一顿,道: “适才,我说我大师兄赐了你一柄桃木剑,叫你下山,是不是?你可知道那柄桃木剑是我祖师费了许多心机,用千年桃木心制成?那可是一柄神物利器。” “我大师兄岂真愿意将这一柄神物利器送给你吗?那不是真心,他将来是要收回去的。 他赐给你这柄神器,不过是给你背上一个桃木剑的标帜。” “在你下山以后,我大师兄立即化装为你,也用了一柄宝剑,涂上红色,冒充为你,便杀死了许多黑白两道。” “那些人中,有武林正宗的太平庄胡老英雄全家、余家寨乾坤手余老英雄全家、平阳岭三英、四杰村四杰、王泉寺悟空长老……等!” “黑道中有单臂擒尤乌天铎、幽谷兰二鬼、恶虎岭四恶……” “还有紫鹤姑姑之徒红姑绿姑,及武林三义之弟子等人。” 白旭云面色突变,怪老头欧阳明所说的,正是他在风灵观及京山所听见到的。 他这才明白,所谓“桃木剑”,原即是中倏山教他武功,赐他桃木剑的那个儒巾老者。 他背上了恶名,上了中倏儒释道三人的当,到今天才明白,他不禁咬牙切齿,恨在心头! 冷晨清此时也明白了一个大概,心想,原来“桃木剑”是另有其人,而那人是冒充着白旭云来行凶作恶。 她忽想起前不久,在吕梁山所见身背红色长剑,同她及她义母大战的白旭云,大概即是怪老人欧阳明的师兄所化装。 她同时还见着一个白旭云,那个白旭云一现身,便将“桃木剑”赶走。那么那个白旭云又是谁?除了真正白旭云不会有别人了。 还有在汾西及在吕梁山两次欲对他行强暴的白旭云又是何人? 难道是她在吕梁山破庙里,初次见面的真白旭云吗?她想来想去,这个谜底仍是想不通。 她在沉思时,坐在怪老人身边的白旭云也满腹狐疑,忍不住开口道: “那么我还不明白,请问老前辈,可知道汾西霸王庄卧偷走‘紫泉古台’构造图的白旭云,又是谁?” 怪老儿欧阳明烂眼一翻,道:“娃儿你别问,这些事都装在我肚皮里,无一我不知道。还有吕梁山为什么有两个神拳铁臂,你的师父三绝剑董斌及这个老头……” 说着,举起手指着冷晨清,继道: “她的母亲是何人所杀?” 此言一出,白旭云、冷晨清二人心头猛烈一震,双双睁着眼睛瞧着怪老人欧阳明。 怪才人欧阳明望了二人一眼,道: “我三位师兄共有一个门人。复姓令狐名武。 其人狡猾机智,武功亦得有真传,是个极好女色之徒,他并得我三位师兄变化之术。” “在我三位师兄决定掀起武林风波之时,曾作详密计划。他们要令武林中一片混乱,还不知是万流派所为,表面看来是正道人自相残杀。” “这个计划定订以后,我大师兄首先出动,化装为神拳铁臂佟浩。先后将三绝剑董斌、金羽茑杀死……” 冷晨清听到这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白旭云亦忍不住地大声道: “天啦!这恶人好毒啊!杀了我师父还将罪栽在神拳铁臂佟老前辈身上。反转来又教我万流派武功,赐我桃木剑,他又另化装为我残杀江湖。好毒啊!” 冷晨清边哭边说道: “我母亲在临死前,怪不得说出神拳铁臂佟浩几个字。当时我还以为母亲叫我投奔神拳铁臂哩。” 怪老人欧阳明叹了口气,道: “这还不算狠啦,娃儿们!最狠的是我大师兄化装为神拳铁臂佟浩杀死三绝剑及金羽茑后,又走到吕梁山去见真神拳铁臂佟浩。逼神拳铁臂交出天玄上人‘紫泉古台’地图。” “我大师兄孙扬不知如何得知神拳铁臂藏有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地图。如不交出,我大师兄将继续化装为他残杀武林。这一着,够不够绝?够不够狠?” 这些情节,傲面君子白旭云均已知道,连连点头静听。 怪老人欧阳明,接道: “哪知,还有比这更绝更毒的啊。我大师兄化装为神拳铁臂见过真的神拳铁臂后,你们说他自称是谁?在这个毒计之中可又另拉出一个人来……” 白旭云立接着道: “那恶人化装为神拳铁臂而且自称百变鬼影门幻真。” 怪老人欧阳明一楞,朝天鼻一耸,问道: “你怎知道?” 白旭云即将过去如何巧遇百变鬼影门幻真之事,说了一遍。 怪老人欧阳明道: “对啊,我大师兄早调查到百变鬼影门幻真同神拳铁臂、三绝剑有仇。而且又知道门幻真也藏有一份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构造图(不是地图)。” “他化装为神拳铁臂佟浩先将百变鬼影门幻真囚禁起来,逼取了构造图后,这才去杀三绝剑及金羽茑。” “这个诡计是多么狠毒啊!真神拳铁臂以为化装为假神拳铁臂本人是百变鬼影。而且百变鬼影认为将他囚禁夺取构造图之人,是真神拳铁臂,令他们相互仇恨,他自己则逍遥事外。” “那知我大师兄费了许多心机,所得百变鬼影的‘紫泉古台’构造图却是一份伪图。” “在那个时候,我大师兄同时调查出汾西霸王庄也藏有一份‘紫泉占台’构造图,当下乃令他的门人令洪坤化装为你这个娃儿傲面君子。” 白旭云连连点头,这才知道那个白旭云是中倏儒巾老者的门人令洪坤。 冷晨清也恍然而悟,他所见的三个白旭云,内中两个是那个恶人师徒。 如此说来,这当面的白旭云是真白旭云了,他就是我在吕梁山破庙中初次所见的那个白旭云,但她还不敢十分确定,深情地望了白旭云一眼! 怪老人接道: “他的门人令洪坤得着霸王庄‘紫泉古台’构造图后,便离开了,想不到却害了霸王庄底流茑及徐翠亭主仆两人。” 这一节,是适才白旭云所说,故怪老人欧阳明知道。 他继道: “他师徒得着霸王庄‘紫泉古台’构造图后,但没有地图,却寻不着‘紫泉古台’之处。 但他们不知道这份构造图即是我祖师所造的伪‘紫泉古台’地图及构造图有几份?是何人所绘?” “在这里,我必须先要说明‘紫泉古台’地图及构造图有几份?是何人所绘?” “这‘紫泉古台’地图据我所知,只有一份,这一份现仍在神拳铁臂佟浩手里。” 这时金正山听到这里,暗想道: 我原先以为神拳铁臂所持有的也是一份构造图,原来是份地图,听他师父继道: “而伪‘紫泉古台’构造图却有五份伪图一份真图。这份真图我老头现在从你这个娃儿口中,才得知是汾西霸王庄寒冰奇掌东方斌的女儿花底流茑东方瑶群所绘制。” “五份构造伪图一份原由百变鬼影门幻真收藏,份由紫鹤姑姑所发现,一份原由五台山雪山狼收藏。” “百变鬼影的一份,我已讲过,已由我大师兄化装为神拳铁臂夺去。紫鹤姑姑所发现的一份,由我三师兄古乔道人的弟子云愁道人所夺取,后来仍由紫鹤姑姑夺去,发现是假的现在你这个娃儿手中。” 自旭云听怪老人说到这里,要不是生性冷漠沉静,早就惊得跳了起来,饶是他沉得着气,也不禁面色一变,脱口问道: “这件事确令人难解了!不错,武林三义三人为什么同老前辈的三位师兄生得一模一样,到底这三人是武林三义,抑是老前辈的三位师兄中倏儒释道?” 怪老头烂眼一翻,又叹了口气道: “我三位师兄狠就狠到极点,这其中又另有一段阴谋,候我将这一段故事说明白以后再谈!” “我刚才说还有一份构造图在五台山雪山狼秦天益手中吗?这件事……” 他回过头朝着冷晨清看了一眼,又道: “这个丫头身历其境,知道最清楚了,不过我仍然也告诉你吧。” 他转过头又对着白旭云,将冷晨清在五台山所见一一说了一遍。最后他又加以解释道: “那个武林三义之一的遥逍书生东方文中,却是我大师兄所化装,而不是武林三义中的逍遥书生本人。” “那时,我已派有小徒金正山跟踪着我大师兄,在五台山雪山狼如何死于我大师兄化装为‘桃木剑’白旭云之手,如何逼取那构造伪图,均落于我徒儿金正山,及这个丫头冷晨清眼里。” 白旭云听了,觉得中倏山儒释太过诡谲,变化莫测,真有神出鬼没之能! 如此说来,武林三义同这中倏山儒释道之中,还含着极神秘的关系,真真假假还闹不清楚! 白旭云不便干扰老人,没有开口相问,仍静静地听下去! 怪老人欧阳明叹了口气,道: “哪知,我三位师兄,确够机警,我徒儿及这个丫头的行踪早已落在他们眼里,因此,我徒及这个冷丫头的性命险些伤在他们三人手中。” 金正山始终听着,没有开口,现时听了他师父说到此地,亦不禁怒气填胸问道: “师父,如此说来,阳明堡的三个老人,是三位师伯所化装了?” 怪老人欧阳明恨恨地道: “可不是,他们明知你是我的徒儿,仍然下此毒手,而且更令人心寒的是借刀杀人,令你们这两个后辈自相残杀。” “我老儿自对于三位师兄的行为,早不满意,但我无力阻止他们。” “在他们计议造翻武林时,本有我在场,也计算有我一份,但我坚决反对加人他们的行动。” “三位师兄见我不愿意参加,只好不勉强我,可同我作了一个协定。对于他们这次的行动,不得向外泄露。否则,将对我不利。” “当时,我虽同意不泄露他们的行动,暗地可在监视着他们,所以对他们的一切,我了如指掌。” “如果他们不这么狠毒,向你们两个娃儿下此毒手,我徒儿命虽保得,但双眼已瞎,因此,我才将此事,向你们三人宣布出来。” “但你们仍要守口如瓶,不得向外人道出,免遭杀身之祸,可记着了!” 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烂角眼眨了一眨! 这时,冷晨清心头难过极了! 心想:在汾西山洞中及前在吕梁山数次对我欲施强暴的原来都是怪老人三位师兄的弟子。 令洪坤及我数次所提白旭云,也是怪老人大师兄孙扬所化装。 如此说来,这当面之人,是我在吕梁山破庙中第一次所见的傲面君子白旭云了? 那么这怪老人欧阳明是如何能分辨出来哩? 想到这里,不禁脱口问道: “老伯伯你是怎样分辨出谁是真的白旭云?谁是化装的假白旭云‘桃木剑’?” 怪老人哈哈干笑两声,道: “女娃,你可知我的外号?” 冷晨清立道: “不知道,你自己说没有在江湖上行走,怎会有外号?” 怪老人道: “不错,欧阳明没有在江湖上行走。可是我三位师兄能化装闯江湖,难道我就不能换一个姓名吗?” 冷晨清立道: “对啊!老伯伯看来你一定另有一个名字了! 那是谁?” 怪老人哈哈笑道: “你可听说,江湖中有个神眼高天?” 白旭云、冷晨清二人同时一怔! 怪老人接着道: “我老儿就是江湖上称的神眼高天!因为我生有一双神眼,只要我见过一次面的人,任你百变万化,都瞒不过我一双眼睛,故我能分辨出真假白旭云来。” 神眼高天,行踪也神秘,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打尽天下不平事,故而名头甚是响亮! 白旭云、冷晨清二人在江湖上均听过这号人物。 这时,冷晨清已是十二分的相信怪老人欧阳明的话,知道当面的白旭云,即是她当初所见,情如手足的白旭云,禁不住热泪夺眶而出,低低叫道: “白哥哥,我对不起你!” 白旭云虽然生性冷傲,但对于冷晨清却特别爱护,立起身,来到她面前,道: “今天,要不是欧阳老前辈替我们分辨出来,我们将误会到底!这些日子,你的苦头也吃够了!” 冷晨清见白旭云对她情意深重,更是悲从中来。 白旭云见她哭得如带雨梨花,也不由倍觉伤感。 半晌,白旭云忽想起什么,转过身,向怪老人恭敬地道: “晚辈现仍是一件事不明白,望老前辈指点……”他话未说完,怪老人立阻止他,接着道: “你是对于武林三义的疑团没有求得解答,是不是?” 白旭云心说这老人真够精明,他竟能摸透了我的心思。当下点点头,恭敬地答道: “不错,晚辈不明白到底武林三义为何同老前辈的三位师兄一模一样?是否武林三义即是老前辈的三位师兄?” 怪老人沉吟一阵,叹了口气,朝天鼻耸了耸,道: “好,我一并告诉你们吧!武林三义……” 下面的话尚未说出口,蓦地面色突变,抬头向石门外厉声道: “外面是什么人?” 说着人也起立,神态严肃! 白旭云及冷晨清二人见怪老人神态,亦不由紧张起来,睁着一双大眼向外张望着。 怪老人欧阳明话音刚甫望着,石门外,即窜进二人来! 前面一人年约六十开外,长髯飘胸,手执龙头钢拐。第二人五短身材,须发皓白虬结,衣襟褴褛,年纪七十。 白旭云定神看清二人,不禁轻轻“咦”了一声,正欲上前打招呼,哪知冷晨清已抢先开口道: “爹……” 但她立顿了一顿,不知这样称呼对不对! 白旭云见冷晨清竟然称这个手执钢拐的老者为父亲,不禁呆一呆,暗忖她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来人手执钢拐的是神拳铁臂佟浩,第二人是百变鬼影门幻真。 冷晨清是从义母幽古兰阴山花处,才知道神拳跌臂佟浩是她的生父。 幽古兰阴山花因想夺取神拳铁臂佟浩“紫泉古台”地图,故将冷晨清掳去,因她早已知道冷晨清是金羽茑的女儿,金羽茑即是神拳铁臂的妻子。 当她将冷晨清掳去后,便将其中原委告知了冷晨清。因此冷晨清才知道神拳铁臂是她的生父。 在冷晨清母亲弥留时,曾向冷晨清说出吕梁山神拳铁臂几个字。 她母亲的意思,是在告诉她神拳铁臂是她生父父,可是一口气不来,下面没有说完便死了! 冷晨清以为她母亲叫她到吕梁山投入神拳铁臂门下,后来又经白旭云曲解为,她母亲是告诉她神拳铁臂是仇人。 白旭云在吕梁山曾经向神拳铁臂提过金羽茑,神拳铁臂面色一变。后来,叫白旭云去衡山寻找冷晨清,他说随后赶来。 当时白旭云虽对神拳铁臂及冷晨清之间的关系有点怀疑,但未想到他们是父女。 因此,也不由一楞。 这时,百变鬼影门幻真,上前一步,向着白旭云慈详地笑道: “好娃儿,原来也在此地。” 白旭云亦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个礼,道: “大洪山一别,不知门前辈身体已否康复了?” 百变鬼影心头微微一怔,表面仍极其温和,神色欣然地道: “可不是,在大洪山,我被一个化装为神拳铁臂的人囚禁三年,身体健康大受影响,不过,我现在已大见好转。” 那一边神拳铁臂佟浩,已来到幽谷兰冷晨清面前,面色慈爱地,执着她的手,道: “君儿,我对不想你,令你受苦了!你的娘也受苦了……她一命,说来是死在我手中。 在吕梁山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 冷晨清见神拳铁臂果是生父,这一来,哪忍得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神拳铁臂禁不住老泪纵横。 那边白旭云同百同百变鬼影问候着,这边冷晨清同神拳铁臂哭泣着,这一来,倒是把怪老人欧阳明愕着了。 因为怪老人欧阳明没同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见过面,故不认识这两人。 过了一阵,白旭云这才想起的上次见过神拳铁臂,并代为与怪老人认识。 怪老人欧阳明别有用心,不待白旭云说出他姓名立自我报出名号,道: “我老儿乃神眼高天,二位英名早已久仰了……” 他烂眼皮一翻,向白旭云道: “你们原是认识的,好极了,佟兄既是冷丫头的父亲,我算是交了差。她受伤未愈,大致已无妨害,此地我已无事,得先走了。” 说着,伸手侠起双目失明的金正山大踏步而去。 怪老人欧阳明因不愿将自自姓名透露江湖,亦不欲与江湖中人打交道,免得三位师兄中倏儒释道知道他的行踪,故挟起金正山,匆匆而去。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见怪老人欧阳明匆匆而去,不约而同暗自微笑! 却说怪老人挟着金正山出得崖洞,向东疾飞而去。怪老人欧阳明功力绝高,胁下挟着一个人,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眨眼,人已奔在数十里以外了—— 第十九章 这时,天色将近傍晚。 怪老人欧阳明正窜人一个山谷甬道中,忽见一身穿红衣,面蒙青纱,外表看来年纪十六七岁的女郎,迎面走来。 红衣蒙面女郎身后,有两个老头。一个年约六十开外,白髯飘胸,手执钢拐,另一个年约七十,须发皓白结虬,五短身材。 怪老人欧阳明内外双修,耳目极灵,在数丈远外,对于那男女三人,便已看清面目。 那红衣蒙面女郎他没有见过,只是她那一身轻功。却将他惊呆了。那种飘忽如一缕轻烟的身法,是他生平所仅见。 在他看清后面两人老人,不禁又是一呆!立刹住身形,一步也不移动了。 原来,后面那两老人,赫然是他适才崖洞中所见的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 对面三人,亦早已看到怪老人欧阳明,但他们并未停身,仍继续飞驰,转瞬,三人便立在怪老人身前。 怪老人欧阳明等三人身形一稳,突然大叫一声,道: “糟了!糟了!你们快跟我来。” 那三人,两老者正是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那少女正是红蒙面女郎。 三人一愕,神拳铁臂佟浩道: “老兄是何人?怎样称呼?素不相识,为何而让我们跟你走?” 怪老人冷冷道: “姓名,字号本不重要,恕老头不能奉告。” 稍停继道: “至于何事,可就与你们有大关系,即是白旭云、冷晨清两娃儿的行踪。” 三人听完,均诧异万分,难道这怪老头知道我们是为寻白旭云、冷晨清而来? 半晌百变鬼影门幻真忍不住地,向怪老人道: “老兄既不愿道出字号,我等也不愿多问,可是白旭云、冷晨清两个娃儿行踪,希望能赐告一二,以便有所依据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怪老人欧阳明便将适才在崖洞中所见,以及冷晨清两人受伤之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怪老人欧阳明在山谷中一见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便知适才在崖洞中所见的二人是假的。不用说,那两个假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是他三个师兄中的两人所化装。 他原本不愿意自己现身同三位师兄公然为敌,现既然当了面,便知道自己再难置身事外了。 因此,才将在崖谷中所会着的真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蒙面女郎三人引来洞中,期能救出白旭云、冷晨清二人。 哪知终于来迟一步,白旭云冷晨清已被化装的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掳去。 蒙面女郎等三人,听了怪老人所述经过,显然十分相信他的话。 怪老人沉默半晌,道: “我老头的徒弟,身受重伤,不能奉陪各位寻找两个娃儿,只得先走一步。” “至于掳去两个娃儿的人,你们可以找武林三义,便得行踪,我相信,两个娃儿性命目前尚不会送掉。武林三义也许回到伏牛山风灵观中,再见!” 说完挟着金正山而去!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两个江湖上久负盛名的老英雄,听了怪老人的话,却也愕然不解! 他们对于怪老头的话,却发生了疑问。 以武林三义,领导武林群伦的第一号人物,岂轻易在江湖上冒名化身,顶替别人,骗掳两个后辈? 白旭云、冷晨清二人在江湖上并未为非作恶,纵令武林三义除奸助暴,也不会寻到这两个娃儿身上来。 实令人难以解释! 蒙面女郎武功绝高,对江湖门道也懂得不少,人也灵慧,唯个性骄傲,少懂事理。 她沉吟一阵,乃道: “我想这个怪老人的话,有几分可信得,我们不妨到伏牛山走一趟。” 伏牛山在河南,由此地前去,约有数千里路。 当下三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奔驰。 一日,刚走到吕梁山下,正是黄昏时候,三人因长途劳涉,早已备了三匹脚程。 这三匹马,虽不是宝马,却也矫健非常,日行二三百里尚可勉强。 三人正放马奔驰于山谷之中,陡然身后一声唏聿聿的马嘶声传来,三人一听这声音,分明是一匹宝马。 尤其红衣蒙面少女,听到这马嘶之声,更是一愕,在她一愕之间,“叟”地一声,后面的人马已擦身而过。 好快啊!快得直如一眨眼。 神拳铁臂佟浩转过头,对着蒙面少女不禁问道: “你可看清马上之人是谁……” 他话未说完,红衣蒙面少女立仰天长啸一声,啸声清脆,响彻云霄,山谷回应。 啸声尾音甫歇,红衣蒙面少女接着又是一声长啸,这一次,尾音拖得特别长。 在尾声临空未歇,那奔驰过去的那一匹马,唏聿聿长嘶相应。 转眼,奔了过去的人马奔了转来,停立于三人身前。 红衣蒙面少女及神拳铁臂佟浩定神看清马上之人,果然是她,不禁呆了一呆。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红衣蒙面少女三人均是内外双修,耳目极灵完人物,在那一人一马依身而过之际,虽然快得一眨眼,他们仍看清马上之人不是别个,正是他们赴伏牛山所地寻找的两人之一的幽谷兰冷晨清。 她骑的那一匹马,即是红衣蒙面女郎所赠给傲面君子白旭云那一匹枣红骝。 枣红骝乃通灵之物,在它奔过三人,忽听得后面两声长啸,便听出是主人的声音,立转过马头, 向来路奔回,马上的幽谷兰冷晨清,一面感到奇怪,一面紧勒缰绳。 但枣红骝倔强地不听她指挥,仍照前奔了回来。 幽谷兰冷晨清一转到三人面前,冷冷地抬眼向三人一打量,似乎陌不相识。 她的秀目落在红衣少女身停下,冷冷地道: “是你这个丫头将我宝马唤回?” 蒙面少女等三人原先见了冷晨清,虽然呆了一呆,但心头甚感欣慰,暗忖想不到居然在此地会着了冷晨清。 红衣蒙面少女及神拳铁臂均会见过冷晨清,只有百变鬼影没有同冷晨清会过面。 红衣蒙面少女及神拳铁臂佟浩,听了冷晨清的话,及见她陌不相识的神态,更是一愕。 红衣蒙面少女,沉默半晌,乃叱道: “你这一个人瞎了眼,连我这个数度救你性命的人,及这个在吕梁山同你一度见面的佟前辈,都不认识吗?” 幽谷兰冷晨清被红衣蒙面少女,用啸声将枣红骝呼了转来本是一肚皮怒气,盛气凌人。 现一听蒙面少女的话,脑子里立闪出一个印象,眼珠一转,顿时面色和气,微带笑容地道: “你原是在吕梁山上,在汾西救过我。” 停了停,眼珠双一转动,继道: “我因为心中有事,忽视地未认出各位来,请原谅。” 神拳铁臂一见当面之人,即是自己亲生女儿,不禁老泪纵横,上前一步,道: “君儿,我为父的好想你啊!在吕梁山你为什么不说出你的身份来?令我父女当面不能相认!” 冷晨清微微一怔,无法答上话来。 红衣蒙面女郎接着道: “这位神拳铁臂佟浩前辈即是你父,你发什么呆?” 她这才恍然而悟,道: “他是我父亲?……” 下面的话无法说出,也不得不流上几颗泪来。 百变鬼影门幻真许久未开口,这时才趋前一步,道: “我们在前不久,听一个怪老人说,姑娘同白旭云被武林三义掳去,我们焦急万分,才赶了前来,打算赴伏牛山找你们,不想在此地竟遇上了姑娘。” “现在你们父女已团圆,也不必再伤悲,倒是傲面君子白旭云现在何处,望姑娘赐告,我老儿乃百变鬼影门幻真。……” 说到此地,哈哈一笑,接道: “本同你父亲是仇敌,现在可变成朋友了!” 冷晨清听完,又是一怔!但她机警地立镇静下来,眼珠转一转,道: “我就是为了白旭云才马不停蹄奔波!敢情好极,你,们快跟我前去救他,别的话先不用提,迟了白旭云一条命恐怕难保。” 三人听了大急,尤其红衣蒙面少女,更是不安,忙问道: “白旭云身陷何处?小妹妹请你告诉我们!” 冷晨清立接着道: “在吕梁山里,我们兼程奔驰,五更前定可赶到,事不宜迟,请大家跟我走!” 说着,一抖缰绳,枣红骝向着红衣蒙面少女嘶了一声放开四蹄驰去。 神拳铁臂佟浩等三人,为了白旭云的安危,想都不想一下地大家策马跟上。 途中,枣红骝一马领先,但也始终保持相当的里程,不令后面人走脱,可也不令众人追上她。 后面三人,都以为冷晨清亦是为了白旭云的安危这么急忙,乃不疑有他。 红衣蒙面少女为了冷晨清是神拳铁臂的女儿,同时也为了救白旭云,连枣红骝也不好意思索回,任冷晨清骑在前奔驰。 他们三人,本有好多话要问冷晨清,对于白旭云遭困的经过,极欲知道。 尤其神拳铁臂更有许多事闷在心里,要对冷晨清相询,但为了救白旭云心切,大家也只好暂忍着,随在冷晨清马后默默身言地疾奔。 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四人四骑,约三更天,已进入吕梁山区,三个更次,已奔了一百多里。 枣红骝是一匹宝马,日行八百里,两头尚能见日,奔走这百十里地,当不算什么,可是神拳铁臂佟浩三人的坐骑,虽甚矫健,则颇感吃力了。 进入吕梁山后,尽是山路,马步放慢,缓缓而行。 吕梁山连绵数百里,神拳铁臂虽在此地隐居数十年,但当然尚有许多地区没有走到。 今夜所走的地方,他却陌生得很,这些路径,尽是些山谷野壑,悬壁陡崖。有时所走道路,仅能容一人一骑通行。 冷晨清对这路径,十分熟悉,红衣蒙面少女甚感愕然暗忖: 我在吕梁山居住甚久,我应该较她熟悉,怎么这丫头,倒较我知道得多? 她虽然这么想法,但心头仍焦急的还嫌走得太慢,恨不得一下子到达她们所去的地方。 月影西斜,天空渐黯。 这时,四人已进入一个四面悬崖中。 一进入悬崖,神拳铁臂佟浩三人,老远便发现前面崖被中有一座白石雕堡的庞大建造物耸立着,众人不禁心头一沉,不约而同的暗忖: 在这深谷悬崖之中,怎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建造物? 三人正心头一怔时,马已奔到石堡之前。 冷晨清向三人一挥手,翻身下马,低低地道: “已到了。” 三人亦随着下得马来。 空山寂寂,四处无声,他们立于四面高人云霄悬崖之中,目睹这么一座庞大的石堡,不禁有点阴森森之感。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虽是数-十年的老江湖,亦看不透这石堡是什么路数。 同时也被这气氛震慑着不敢多言。 红衣蒙面少女,虽对当前的景色所迷糊,但她仗着自己武功绝高,却不在乎的问道: “冷姑娘此地是什么所在?” 冷晨清伸出手,轻轻理了理散乱的髯发,问道: “此地正是武林中盛传天玄上人的‘紫泉占台’。” 神拳铁臂佟浩及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愕欺大晾,同声呼道: “此即‘紫泉古台’?” 红衣蒙面少女先是一惊,随即镇静地暗忖: 此地也有一座“紫泉古台”真是怪事! 神拳铁臂佟浩亦是同红衣蒙面少女的想法一样,也不懂此地怎么也有这一座‘紫泉古台’? 因为他在吕梁得着“紫泉古台”地图,曾寻到“紫泉古台”之处,他虽未得门径进入那座“紫泉古台”,但他分得出外表形式与这座“紫泉古台”完全不同。 百变鬼影门幻真他是真正的惊异,他想不到武林中盛传天玄上人所造的“紫泉古台”,却在此处出现。 他更想不到,今天他能见这座神秘的“紫泉古台”! 红衣蒙面少女不是惊喜而是愕然。 半晌,她向冷晨清问道: “你如何发现这座‘紫泉古台’?” 冷晨清不悦地道: “别多问,我们得赶快进去!” 红衣蒙面少女不在乎的又道: “你不说个明白,我们怎好同你稀里糊涂进去?谁知道你在闹些什么玄虚?” 冷晨清听了她的话,不禁一楞,但随即恢复常态,说道: “白旭云在这座‘紫泉古台’中!” 接着又道: “白旭云已被困在这‘紫泉古台’中数天了! 现在说不定已被折磨死了!” 这一说,三人更是大急,哪能再同她闲聊!恨不得立进入内面将白旭云救出来! 但三人抬眼一望,这座庞大的石堡,不但不见一个门,连个小洞也没有。 三个正愕然不解如何进入内面时,冷晨清不知怎地伸手向墙壁一摸,听得“哗啦啦”一声响,立现出一个大门来。 这个洞门甚大,连马也可以进入。 冷晨清面色阴晴不定地抬眼向三人打了个转,轻轻地说道: “跟我来!” 说着,牵着枣红骝,昂然向内走去。 三人对望了一眼,也只好跟在冷晨清后面走进去,在他们进入洞门后,洞门便自动地合上。 三人回头一看,墙壁恢复了原样,一点也看不出那洞门的痕迹! 红衣蒙面少女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见这洞门自动封闭,一点也不在乎。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虽然是两个在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人物,凶险不知经过多少,但今天却不由心头十分沉重起来! 内面是一个大广场,冷晨清嘱众人将马匹丢在当地后,轻轻说道: “这内面机关密布,请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白旭云困于地底下层。在那里有一个极厉害的人守着。以我一人之力,不是那人的敌手,我们现在由两个人却对付那人,由两个人去救白旭云。” 她又向众人扫了一眼,继道: “大家得看我的行动,行事免有差错!” 说着,将三人领到广场左边一间石室内。 三人也只好默然不语,听她的指挥,随着她进入那间石室。 石室内有一石床一个石桌,其他什么都没有,石室约有三丈见方大小,冷晨清立在石室门口,面色阴晴不定,眼珠乱转,在三人进入石室内,她突然闪身向外窜去! 红衣蒙面女郎自进入这座石堡后,便已对冷晨清起了疑心。进入石室后,更发现冷晨清的神色不对。 在冷晨清向室外窜去,她立即觉悟地娇叱一声,接着人也纵身而起,向冷晨清追去! 哪知终于迟了一步,在她身形刚纵到石室门口,只听得骨碌一声,石门上面快如流星地坠下一座数千斤重的石板,将室门堵塞着! 红衣蒙面少女,落下地面,转过身,三人面面相觑,愕然相对! 半晌,百变影门幻真,呐呐地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红衣蒙面少女怒道: “我们上了当啦!佟老前辈别见怪,那丫头变了!她是安心将我们困在这里!” 神拳铁臂佟浩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百变鬼影门幻真,突然仰起头打了个哈哈,道: “我们终日打鹰今日反被鹰刁了眼,这才是阴沟里翻了船,这丫头,哪是你什么女儿冷晨清哩? 分明是另一个人所化装。” 百变鬼影门幻真此言一出,红衣蒙面少女及神拳铁臂再一回忆冷晨清的神色形态,恍然而悟,果觉她有很多可疑之处。 但他们想不出这化装冷晨清的少女是谁? 现在三人被在石堡之中,没有出路,当然是凶多吉少。究竟这个化装为冷晨清的少女,同他们三人有何仇恨而将他们诱困在此地哩? 他们想来想去,目前除了第一个大对头“桃木剑”之外,应别无他人。 可是“桃木剑”是个男人,任他千变万化,总不成能达到男变女的境界! 红衣蒙面少女因骄傲成性,她何曾受过别人的捉弄?当下气得娇靥绯红,连足直踏,恨不得凭双足双手,将这座石堡毁成粉沫,方解心头之恨。 当然,她对那个化装为冷晨清的少女,恨入骨髓。 本来,她的武功绝高,连在武林中久负盛名的神拳铁臂佟浩、百鬼变影门幻真二人,对她也恭而敬之。以他这二人的身份与江湖阅历,对红衣蒙面少女还如此不敢稍有不敬,由此可想而知红衣蒙面少女来头不等闲了! 神拳铁臂佟浩二人,虽然至现在不明白红衣蒙面少身份,但从她绝顶功力,及行为正大,猜想她是隐居山林前辈异人之徒无疑! 红衣蒙面少女气了一阵,开始同神拳铁臂、百变鬼影在这到斗室中寻找出路。饶是他们费了大半天机,仍不能寻出一个门径来。 正在他们无路可寻着急万分之际,蓦地“哗啦啦”一声响,石室东边墙壁下出现一个地洞来。 三个相互一愕,不知这地洞是如何地出现? 红衣蒙面少女愕了一阵,抬眼向神拳铁臂百变鬼影二人打了个转,沉声道: “跟我来!” 说着,人便朝那地洞走去! 百变鬼影门幻真亦是个善于运用心机的人,立闪身拦住红衣蒙面少女前,道: “姑娘请停步,听老儿一言。” 红衣蒙面少女本已走到地洞口,闻言立停身回过头来,道: “与其困死此石室中,不如向前闯去,明知这个地洞险阻重重,但我们不得不冒险犯难以求生路。” 百变鬼影门幻真因为心思较细,恐红衣蒙面少女冒然行动,堕入敌人陷井中,故将她叫住计议一番后,再作行动。 但一听红衣蒙面少女之言,却也极有道理,倒被说得无言可答。 神拳铁臂佟浩虽然在武林中久负盛名,生性却急躁,是个无城府的人,现听红衣少女的话,甚表同意,当下接着道: “姑娘的话,甚有道理,我们不如向前闯去,也许可以寻出一条出路来!” 百变鬼影门幻真见神拳铁臂佟浩如此附和着,更默默无言了!三人正欲向地洞走去,突然又听得“哗啦啦”一声响,西边墙壁也现了一个地洞来。 红衣蒙面少女本是走在前头,右脚已踏下地洞第一个石级,这一发现又有个地洞。立停止不进,扭转头望着西边墙壁地洞出神!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亦是愕然相对。 正在这时,蓦地北边墙壁下亦是“哗啦啦”一声响,也现出一个地洞来。 这一来反将三人停身在东边地洞口,进又不是,退又不是。 半晌,红衣蒙面少女返身来到石室中,望了望三个地洞,迷惑地不知选择哪一个地洞走去为好。 神拳铁臂佟浩满脸迷糊之色,道: “这有三个地洞,哪一条是我们应走的道路,万难判断出。以我意见,用不着多去寻思,随便进入一个地洞内向前闯去。” 他说完话,没人回答。 半晌,百变鬼影门幻真,望了望红衣蒙面少女,道: “我想,这三个地洞,没有一个安全的,我们三人力量不可分散,齐进入一个地洞内吧。” 红衣蒙面少女不同意他的说法,立接道: “既然这三个地洞,没有一个是安全的,我们就得分开行动。以二位久负盛名的前辈,难道还贪生怕死吗?分开行动,也许三人中有一人侥幸寻出去路。又何必要死在一起哩?” “那化装为冷晨清的丫头,她说白旭云被困在此石堡中,也许不是假话,我们分开后,寻找白旭云的机会较多……” 停一停,抬头望了望百变鬼影门幻真一眼,道: “再不,二位在一起行动,我单独进入一个地洞,要有发现,我们回到这个石室会齐。 沿途做下记号来,以免回不到这个石室。” 百变鬼影门千晨哈哈一笑,道: “姑娘既然如此说法,老儿那不同意,吝惜这一条残余的生命?就这样吧!我们各人进入一个一洞,沿途做下记号来,如有什么发现,回到这个石室会齐。” 说完,不待他们再发话,首先纵身进入西边地洞中。红衣蒙面少女及神拳铁臂佟浩分别进入东北两个地洞内。 其实,百变鬼影门幻真的看法确实对的,他们不应将力量分散行动。 红衣蒙面少女、神拳铁臂佟浩二个却小看了这座伪“紫泉古台”,这座伪“紫泉古台” 分为“天地人”上中下三层,按照八卦方位分布八门,总计有数百个石室及数百条甬道与地洞,一人内,插翅也难逃出,前次傲面君子白旭云要不是得着奇遇,又七得花底流茑东方珠的指点,他早魂游地府了, 红衣蒙面少女纵能有绝顶武功,岂能逃出这座千变万化伪“紫泉古台”? 却说红衣蒙面少女进入地洞内,漆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但她内上比修,视黑夜如同白昼,对当前景色仍看得十分清晰。 地道内,两边都是大青石砌成的墙壁,她人虽骄傲,心思却十分仔细。也不敢稍存大意,沿着甬道墙壁施起金刚指做下记号来。 在她走尽地道,走到一个石室,石室内另有一个地道,她又从这个地道窜人。 一如前次白旭云一样,走人一个石室又一个石室。最后到达这座伪“紫泉古台”中心大石室中,在她一进人大石室中,来路即被大石板自动封闭。 她立定身形向大石室中一看,纵她武功绝顶,生性骄傲,也不由汗毛倒竖,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原来,这座大石室,即是白旭云前次所到满地死尸的那间大石室。 她愕了一愕,大着胆子向前走去,她看了看躺在地上那些男女老少尸体,虽然尸体于枯,但面目仍看得清楚,每个入面孔都是挂着悲哀与恐惧,死象难看。 大石室中,有一座大石板,上面刻着许多人名,及死去的日期。石板上有“请留芳名” 四个大字。 那些姓名,都是运用内家功力,用指头刻出,一望而知不是出于一个人的手法。很显明这些姓名是由每个死者自己所留。 从这些字体劲力看来,功力有深有浅,但能运用指力在这坚硬的石板上刻上字,功力毕竟不凡? 看起来,这些死人,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红衣蒙面少女,双眼注视石板上,依次每个每个姓名看下去,从那些死者所刻的日期计算,前后竟然有两百多年。 如此看来,这些人,很明显是先后进入这座伪“紫泉古台”中被困而死! 她看到最后一个人名,不禁“啊”地一声呼叫出来!人也险些倒在地上。 她立伸出双手,扶在石板上,将摇摇欲堕的身子支撑着。半晌,恢复了理智,定了定神,揉了揉双眼,再向石板最后一个姓名看去,哪会错,上面很清晰地赫然刻着:“三绝剑门下傲面君子白旭云于某月某日囚于此地。” 从那指力看来,功力要比石板上所有的人都强。红衣蒙面少女对于这一点可有疑问,在她认识面郎君白旭云时,武功极其平常,以她的想法,白旭云决不会有如此深厚功力! 其实,这几个字,确是白旭云被困此地时亲自运用金钢指所刻。 在红衣蒙面少女认识白旭云时,他还没有得着中倏儒释道三人武功,故功力平平,但自得中倏儒释道三人武功后,功力大非或比,故红衣蒙面少女不得而知。 红衣蒙面少女极爱白旭云,但她又明知白旭云同冷晨清要好,她为人极其正直,也不愿去夺人所爱,内心却始终放不下白旭云影子。 因为她极爱白旭云,爱屋及乌的对冷晨清也生出无限的爱护来。 ,她终是个不平凡的女孩,并不象世俗一般女孩,因爱成妒。 此刻,她面对着那石板上白旭云的名字,虽然觉得白旭云没有如此功力,但事实上认为是白旭云所刻无疑。 石板上既刻有白旭云的姓名,那么人也困在这座伪“紫泉古台”中,以他所留时日看来,人必早已死去。 她想到此地,不禁悲从哀来,伤心泪珠泉涌! 伤心了一阵,忽然想起,立向每个尸体看去,她想从这些尸体中,期能发现白旭云的遗体。 费了大半天时间,每个尸体都看过,但没有发现白旭云的尸体。 她愕了一阵,心想怎么会不见白旭云尸体哩?石板上既有他的名字,他必定进入此地,既进人此地,那还能逃得出? 大石室分有八门,每个门都是用大青石板封闭着,在她正愕然间,突然靠她左边,“天” 字石门,“哗啦啦”一声响,霍然自动开启。 红衣蒙面少女望那“天”字门冷笑一声,大踏步闪身而入。她身形一跨过“天”字石门,门上大石板,便自动封闭起来。 她不在意地昂然向前走去。 进入石门,仍是一条冗长甬道,约盏茶时间,曲折地穿出甬道,又进入一个小石室。 这个石室,床被桌椅俱全,并且有许多干粮饮水。红衣蒙面少女奔腾了大半天,腹内早感到饥渴,一见有饮食,便不问来历的吃了一点。 她因得见石板上发现白旭云的姓名,心中自觉不安,虽然饥饿,仍吃得不开味口。 吃了一点干粮后,转眼朝石室门看去,那石室却是虚掩着,她便走去随手将石门拉开。 外面又是一间大石室,有几张石椅及一张石桌,石椅是相对并列。 这个石室不但宽大,而且有五丈多高,石室中除了那几张石桌石椅,别无它物,空荡荡有点阴森森之感!—— 第二十章 红衣蒙面少女立在石室中央,抬眼向上一望,却发现墙壁上有八个石门,每个都是虚掩着。石门上各有斗大一个字,为“天地风云龙虎鸟蛇”。 这八个字,她在满陈死尸那间大石室中见过。 但那八个石门都封闭着,而这八个石门却是虚掩。 红衣蒙面少女是从“天”字石门走出,紧接她下首,便是“地”字石门,她打量一眼,即向地字石门走去。 她推开“地”字石门,抬眼一看,内面亦是一间小石室。石室内,赫然一个人正坐在石床上闭目行功。 在她定神向那人看去,又惊又喜的险些呼叫出曲来,原来那不是别个。正是她心上人傲面君子白旭去。 她见白旭云正打坐行功,不便去惊动他,立在石室门口呆了一阵,心想: 怪不得我在那座石板上,发现了白旭云的名字,果极他是被困在这里。如此看来,那化装为冷晨清的丫头,所说不假。 这间小石室,亦是桌椅床帐俱全,石桌上也还有许多干粮及饮水。 白旭云现正行功入定,她虽有千万种情意,向白旭云倾吐,但怕有碍他行功。 她静立了一阵,只得默默走出,心想让他行功完毕后再同他倾谈! 红衣蒙面少女退出“地”字石室,轻轻将右门带上。 一抬头,向“风”字石室看了一眼,略一停顿,便向前走去! 她仍然小心地将“风”字石门轻轻推开,轻举脚步进入内面。 这间石室一如“天”“地”两石室一样,有桌椅床帐,有干粮饮水。 红衣蒙面少女对于室内景物扫了一眼,她的全神可被另一个景物所吸引了。 那个景物却是一个秀丽无比的少女,那少女赫然是幽谷兰冷晨清,即是她在路途中所见的那个骑着枣红骝的冷晨清。 冷晨清亦是跌坐在石床上,双目紧闭的运气行功。 红衣蒙面少女一见,心头怒气填胸,暗道: “好丫头,你化装为冷晨清将姑娘诱困到此地,你却在此地安然打坐,今天我不毙了你,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 心里想着,人便欺身逼近,单臂已然伸出,正要向冷晨清顶门拍去。 冷晨清端庄默坐,一点也不觉得身边有人。 红衣蒙面少女手掌已然举起,往下一落,冷晨。清当即脑袋迸裂,死于顷刻。 红衣蒙面少女手掌正要往下拍去,一眼扫到冷晨清那付穆肃的面孔上,心头忽然一动,暗忖: 我怎能不先弄个明白盲动手哩?目前江湖上,诡谲百出变化万端,这个冷晨清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她是真冷晨清,我这一掌将她击毙,岂不造成天大错误,不但对不起神拳铁臂佟老前辈,就是对于白旭云亦无法交代! 纵令她是假冷晨清,我也不应在她入定之时乘她不备下手,这是大违江湖道义之举! 这么一想,将举起的单掌,便自收回。 她一面收回手掌,一面暗自忖道: “好吧!我让她行功完毕后,再来同她问个明白。” 她打定主意,便退出“风”字小石室。 在她一退出小石室,便见神拳铁臂佟浩立在“龙”字室门口,百变鬼影门幻真立在“虎” 字石室门口。 他二人一见红衣蒙面少女均大喜,神拳铁臂佟浩热诚地叫道: “姑娘你没有遭受什么危险吧?” 红衣蒙面少女立答道: “危险虽没有遇上,奇事可见得不少!” 百变鬼影门幻真面现慈祥,缓缓地道: “此地本来神秘,奇事当然难免,不知姑娘有何所见?” 红衣蒙面少女心想: 既然你们认为此地神秘,奇事难免,难道你们主没有什么发现吗? 她心头这么微涌起一点疑团,但只是浮光泛影一瞬即逝。她正要开口将所见告知二人,尤其对于所发现白旭云、冷晨清二人之事,便要说出同两人研究,到底冷晨清是真是假。 但她沉吟之间,百变鬼影似看出她神态不定之状,乃抢先又说道: “我们同姑娘分手后,不知怎地便会合一起了。 我们一同进入一个满是死尸的大石室中,在一个‘请留芳名’的大石板上发现了白旭云的姓名,不过姑娘请放心……” 他停一停才接着道: “这件事内中有疑问,白旭云决不会困于此地;姑娘可曾想到?” 红衣蒙面少女原本对此事抱着怀疑态度,但在那“地”字小石室中发现白旭云,便早已将这疑团忘记。 现经百变鬼影一提,虽然事实与所怀疑的不符,但她脑子里打了个转,疑心又顿起,立道: “我们在半月前,得知那个怪老人说,白旭云、冷晨清二人被化装为你们两位的两人携走。此地石板上白旭云所留下的姓名及日期,约在数月之前,显然时间上下不相符。”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亦随着来到中央,二人坐在近身石凳上,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敢情二人已感到疲倦了。 红衣蒙面少女没有坐下,仍然踱着圈子,她脑子里旋着问题,她本想将所发现白旭云、冷晨清二人行迹说出,但几番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神拳铁臂佟浩本是个无城府的人,现在不知怎么忽得机警起来,他见了红衣蒙面少女神态,知她仍有疑惑处,正要开口相询,百变鬼影却向他使了个眼色,抢先道: “姑娘心中还有什么疑问吗?不妨说出大家研究。” 红衣蒙面少女转过身,面对着二人突然问道: “前不久我们会着的那个怪老头,二位前辈觉得他的话可吗?” 百变鬼影门幻真望了望神拳铁臂佟浩一眼,沉吟半晌,才向红衣蒙面少女道: “看起来,那个怪老人行动令人可疑,但他神色之间却是真情流露,想来他的话不会打诳。” 神拳铁臂佟浩立接着道: “姑娘可是对那怪老人起了疑心?” 红衣蒙面少女缓缓来在铁翅鹰对面石椅坐下道: “我现在有个问题,比登天还难,反正无事,姑娘有什么问题,不妨说出来了!” 红衣蒙面少女看了他一眼,道: “白旭云前次被掳时期,同此地板上所发现的日期,为什么根本不相符,如果相信老怪人的话白旭云在半月被人掳走,可是什么在数月前此地便留有他的姓名?” 百变鬼影门千沉呤一阵,道: “姑娘所问极有道理,以我老儿的想法,只有一个理由,那即是白旭云在数月前本已被困此地,他在石板上留下姓名后,被他发现出路,然后逃出,后来才又被两个化装我们的人掳去,不过……” 他摇摇头,又表示不可能地道: “不过这只是一种想法,事实上又不可能,这座‘紫泉古台’门户众多,穿插百出,全部是石墙壁,千变万化,要想逃出,还是一句老话比登天还难。” 红衣蒙面少女道: “我倒希望符合门老前辈的想法,白旭云如陷困此地而又能逃出去,我们也无忧虑了,能有这本领,我们难道还不及他?” 神拳铁臂佟浩却接着大声道: “不可能!不可能!此地尤如天罗地网,既进人哪能逃得出,那大石室中数十位武林人都是在江湖响当当的人物,全死在此地,无一人能逃得出。 白旭云有何通天本领,能够逃出?我老头决不相信。” 他这人一付急躁豪爽性子依旧未改,想到哪里,便说到那里。 百变鬼影门幻真微微一笑,道: “对呀,我已说过,我的推测,只是一种想法,事实上是不可能。” 红衣蒙面少女道: “假如白旭云、冷晨清二人果真是被困在此地,我们能够发现他二人,那么那个怪老人的话又作何解释?” 神拳铁臂佟浩猛然抬起头,双眼电射地急问道: “难道姑娘有什么发现呢?” 红衣蒙面少女正要开口将所见说出,百变鬼影却抢先接上道: “佟兄别误会,姑娘不过是假设而已,哪有什么发现,不过姑娘这问题提出,很有意思,我们不妨作个研究。” “以我看,万一此地发现了白旭云、冷晨清二人,那么那个怪老人的话却不可靠。” 神拳铁臂佟浩转过头望着百变鬼影,愕然地道: “我希望没有这个假设,就是有这个假设,也希望不会成为事实。白旭云及我女儿冷晨清落在外人手中,性命或者可保,如果被困此地,则只有死路一条。” 红衣蒙面少女同他们研究一阵,弄得心烦意乱,立起身朝石室四面踱去。 踱到墙壁边,仰头一看,不禁令她身子微微一颤抖,呆如木鸡地不动了。 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在红衣蒙面少女起身时,四双眼睛神秘地随着她转动。 一看红衣蒙面少女走到墙壁旁,仰起头,身子微微颤抖呆在那儿,二人相互对望一眼,立起身来到她身旁,百变鬼影门幻真轻声问道: “姑娘又有什么发现?” 红衣蒙面少女仍仰着头双目闪动,缓缓地道: “真奇怪!真奇怪!” 佟浩门幻真见她神态亦不禁愕然,乃仰起头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但那墙壁上,除了悬挂着几尊立体三尺来长的石像外,别无发现。 百变鬼影门幻真将眼光收回,又向红衣蒙面少女低声道: “姑娘可是发现几尊石像有可疑之处呢?” 停一停,仰起头又注视那几尊石像,继道: “以我看,这几尊石像不过是一种装饰点诀而已,没有什么特出之处。” 这时红衣蒙面少女才收回视线,侧过头,问道: “二位前辈,先前可曾见过石像?” 神拳铁臂佟笪接着道: “没有!没有!要不是姑娘先发现,我们还未看到哩?” 红衣蒙面少女道: “我不是此时见着,却是早已发现,奇怪的是我第一次所见这石像是八个。” 百变鬼影门幻真惊讶地道: “姑娘原先所见八个?……” 他们抬头伸出手数着,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现在是七个呀!” 红衣蒙面少女道: “可不是,所以我感到奇怪!” 神拳铁臂佟浩道: “姑娘该不会看错了,或者是记错了吧!” 他是个口直心快的人,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红衣蒙面少女生性骄傲,哪愿受人轻视,听了他的话,面色微微一变! 百变鬼影门幻真人既慈祥,又和气可亲,见蒙面少女不高兴神态,便委婉地道: “那里,那里,姑娘兰质慧心,内外双修,对这几尊石像,还有数不清的道理,佟兄你也太小看姑娘了。” 门幻真此言一出,倒将神拳铁臂撩起火来,不过他到底在武林中是个颇有名声的人,便未发作,只是冷哼一声,道: “我不过是随便说说,门兄你倒是替姑娘认起真来!” 红衣蒙面少女原先听了佟浩的话,心头虽然微不快,并未有怒气,现见二人她为了发生口角,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她望了二人一眼,接着道: “这是小事,何必争论,不过,我确实数得清楚,记得明白,这石像原是八个无疑。” 神拳铁臂佟浩,不禁又接着道: “门兄,不要怪我多开口,我又要提出问题来了!” 百变鬼影门幻真一句话没留神,令佟浩不高兴地一再冷讽热刺,他修养功夫虽好,心头亦觉不大自在,乃浅浅一笑道: “佟兄见外了,有什么高见,让我们解释疑惑?” 他的话,是软中带讽,却比佟浩硬生生地高明许多。蒙面少女不禁眉头一皱。 心道这两位老人在这里不过关了一天一夜,火气便这么大。 神拳铁臂佟浩当然听出门幻真话中带有讽刺,乃冷笑道: “我有什么高见,不过是胡谄而已,那及得上门兄心机灵巧高瞻远瞩。” 这样公开讽刺,百变鬼影门幻真再也忍受不了,面色不变,道: “佟兄这么不近人情,一再口头上对我逞强,是什么意思?” 神拳铁臂佟浩是个火爆性子,龙头钢拐向地面一顿,没好气地道: “只容你讽刺,不容我还嘴吗?我说了,你待怎样?” 百变鬼影门幻真却又极平和地笑道: “佟兄的火脾气没改掉,我们彼此还不知道能活几天,有什么气焰也不应该在此地发泄!” 佟浩听了他的话,更是怒气不息,正要发作。 红衣蒙面少女立拦阻道: “好了!好了,二位都是老前辈,怎么彼此不能退让一步哩?” 二人听红衣蒙面少女一说,都闷不作声,彼此都心生有气,故不再搭理。 三人一阵沉默,半晌,神拳铁臂道: “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二位,依我之见,还是再分头寻路,期能有所发现。” 门幻真不愿这样漫无目的的瞎闯,但除此之外别无它法,求生的本能,使他也步出室外,朝神拳铁臂相反的方向寻去。 红衣蒙面少女为石像之谜所困惑,没有立时去再寻出路,立地不动,瞑思苦想,亦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她抬头向石像望去,刚才还有七个的石像,此刻却只剩六个了! 她惊疑至极,这才想起神拳铁臂和百变鬼影寻路未回。暗叫一声“不好!”飞奔出石室,进入各小石室中察看。 在“云”字室中,红衣蒙面少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神拳铁臂及紫鹤姑姑双双倒卧石室之中,面目全非! 正在这时,石室中现出一条地道来,只见门幻真及霸王庄三老从道口走来。 一见此景,亦都一楞,问道: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红衣蒙面少女悲从中来,道: “门前辈,你同佟前辈一起寻路,怎会出现这种情况?”红衣蒙面少女她之所以怀疑神拳铁臂佟浩死于门幻真之手,她以为门幻真因怀恨刚才口角之恨而起! 本来他们两人原是武林中老一辈的成名人物,岂因刚才不关紧要的口角便动杀机? 以蒙面少女的想法,他们因被困于这座伪“紫泉古台”中,受着恐怖与死亡的压力,而将心性改变了! 而且门幻真过去同佟浩还有点嫌隙存在! 不过,她却对百变鬼影门幻真这一举动,极其不满,二人不但均有偌大年龄,而且同是老一辈成名人物,如今是同舟共济共渡患难之际,怎如此险毒制神拳铁臂佟浩于死地哩? 她心头这么一下不满意,神色之间多少有点流露出来,在一旁,冷冷地不发一言。 百变鬼影门幻真是个何等人物,见红衣蒙面少女冷漠神态,心头亦不大了然! 他抬眼向众人倒了个转,浅浅一笑,悠闲地走出屋外。 红衣蒙面少女在百变鬼影离去后,心头满怀不高兴,将神拳铁臂佟浩放在床上,拉一条白被单盖上。另又拉上条白单盖在紫鹤姑姑尸体上。 她是个心地慈善的小姑娘,伤了一阵心后,便退出石室。 霸王庄三老亦随后跟出来! 在他们走到大石室,却已不见百变鬼影门幻真! 红衣蒙面少女突然涌起一个问题,那就是每次墙壁上的石像失去一个,必定要死去一人。 石像先后失去三个便死去白旭云,紫鹤姑姑。神拳铁臂三人。 这三人之死,似乎有连贯性。白旭云死于紫鹤姑姑之手,红花姥娥又死于神拳铁臂之手,神拳铁臂则死于门幻真之手。 前两人之死,失去的石像下均有纸签示明,一由紫鹤姑姑消灭了一个,一由神拳铁臂消灭了一个。 那么神拳铁臂若是死门幻真之手,失去的石像下定必有指示。 刚才她因匆忙之中,发现石像只有五小时,没有纵上墙壁去查看便窜人“云”字石室中。 她现在一想起这问题,立向正中悬有石像的墙壁走去。她想纵上去查看有无纸签发现,以便佟浩是否死于门幻真之手。 在她走到石室墙壁丈余远,抬头向石像看去! 这一看,她忍不住地惊呼道: “四个!现在只四个了……” 她惊得话也说不成句了! 她武功固绝高,但处于这种恐怖死亡的威胁的境界之下,再也不能镇静惊呼起来! 霸王庄三老本是随在蒙面少女身后,见她仰头惊呼,三人不约而齐仰起头向石像看去! 果然石像现在只有四个了! 在他们三人第一次发现石像时,即是没有进入“云”字石室前,连我五个,现在失去一个不假。 他们三个也极其迷惑起来!并且也有点恐怖! 现在这四个人,均怀着有同样的迷惘,为什么石像少一个,便死去一个人?这石像究竟是谁在操纵? 若是有人在暗地操纵,那这人为何算得如此之准哩? 现在石像又少了一个,只有四尊了,那么应该轮到谁死哩?—— 第二十一章 红衣蒙面少女她一想到这里,忽想起“风”字石室中的那个不知真假的冷晨清,及忽然失踪的门幻真来! 心想,不成现在轮到他们两人吗?.她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拔腿朝“风”字石室奔去! 刚奔走几步,忽想起地又奔了回来! 霸王庄三老心头本是极其迷惑与恐怖,现见红衣蒙面少女的行动,更是惊愕不已!三人还以为这个神秘蒙面的不姑娘发了疯癫! 正在他们三人惊惶之余,蒙面少女一纵身,人便飞跃在石像前,伸手一摸,取下两张签,落于地面。 原来,红衣蒙面少女本想奔人“风”字石室,看看那个真假未分的冷晨清。 在她刚一拔步,忽想起已失去前石像下有无纸签发现,从纸签上可以先得知一点线索。 因此,她又奔了回来! 她一堕下地面,霸王庄三老齐向她走近,她举起手中的两张纸签,先看上面一张,写道: “百变鬼影消灭了一个!” 红衣蒙面少女一看,心头陡然明白,果真神拳铁臂是死于门幻真之手。 霸王庄三老一惊,金翅鸟东方林道: “紫鹤姑姑岂不也死在门幻真之手?” 红衣蒙面少女闻言,微仰起头,缓缓地道: “三位误会了,紫鹤姑姑是死于神拳铁臂之手!” 寒冰奇掌东方斌一怔地道: “神拳铁臂佟浩?此人三十年无信息,他怎在此地出现?” 神拳铁臂佟浩三十年前即名满武林,霸王庄三老当然闻名,他们适才“云”字石室中,虽见一个面目模糊的死老者,他们那认得出是神拳铁臂佟浩? 现一听红衣蒙面少女之言,早表惊讶! 红衣蒙面少女答道: “那间‘云’字石室中,已死去的长髯飘胸老者,便是神拳铁臂佟前辈!他先将紫鹤姑姑击毙,而自己又丧命百变鬼影之手。” 金翅鸟手托鸟笼,上前一步,笑道: “姑娘如何判断紫鹤姑姑一定死在神拳铁臂之手,而神拳铁臂又是伤在门幻真手下?” 红衣蒙面少女随即取出原先所发现的两张纸签,送给三人观看。 三老一看纸签,一张写着: 紫鹤姑姑消灭了一个,另一纸写着神拳铁臂消灭了一个。 三老看了纸签,这才明白紫鹤姑姑确实是死于神拳铁臂之手。 但他们不明白紫鹤姑姑消灭了一个,是消灭了谁? 金翅鸟东方林禁不住开口问道: “根据纸签上,紫鹤姑姑一定也杀死一个人,那么她将谁杀死?姑娘可知道否?” 红衣蒙面少女脱口答道: “紫鹤姑姑将傲面君子白旭云击毙了!” 三老一听,不约而同的“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傲面君子白旭云是霸王庄的骗客,他不但骗取寒冰奇掌东方斌的爱女情感,还窃去了武林至宝“紫泉古台”的构造图。三老对他恨入骨髓。 现一听白旭云已死于紫鹤姑姑之手,三老又是惊愕,又是迷惘,又是欣慰! 各种不同的滋味,齐涌心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红衣蒙面少女话说出口后,见三老神色大变,即想起白旭云同霸王庄有过难解的纠缠。 对于过去一切情形,红衣蒙面少女知之极详。她知道那个在霸王庄骗了美人又窃取“紫泉古台”构造图的不是白旭云本人,是由一人在化装冒名。 那个化装为白旭云的人,即是中倏儒释道三人的弟子,令洪坤(前文中已有交代),红衣蒙面少 女对这人的来历,可没有弄清楚。 她一想到白旭云同霸王庄有难解的纠缠,随即又补充的说道: “这个白旭云不是在霸王庄的那个白旭云,三位大可放心好了!” 寒冰奇掌东方斌三兄弟,在霸王庄得见真正白旭云时,虽经白旭云分辩,三老仍不相信天下竟有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白旭云,至现在他们还认为二人即为一人。 现听红花蒙面少女这么一说,他们大感奇怪,这件事她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东方斌迷惑不解地问道: “姑娘怎知道我霸王庄之事?反而为何分辨出这个白旭云不是在我霸王庄卧底的白旭云?” 红花蒙面少女当即简单地将过去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才告诉他们说: “假白旭云鬓发间有红痣一颗,故而我能分辨出来,至于假白旭云的来历,我虽不大完全明白,但我知道那人是邪道,并同这座古台有关。” “真白旭云为人正大,他是被人疆在此地,故死者是真白旭云不是假白旭云。” 金龙爪东方海接上道: “听姑娘的话,在霸王庄卧底的是冒名顶姓的假白旭云了?那么这个真白旭云死在何处,姑娘可否引导我三兄弟一看? 红衣蒙面少女伸手指向“地”字石室,道: “在那间石室,三位自己去看好了!” 三老立那间“地”字石室奔去! 红衣蒙面少女在三人走后,这才掀开手中第一张纸签,看那上面的第二张纸签。 那第二张纸签,却写道: “冷晨清消灭了一个!” 她看了这几个字,一怔地暗道: “冷晨清她消灭了谁,刚才她还正在“风”字石室中入定,这事愈来奇!愈来愈令人迷惑!” 她呆了一阵,立向“风”字石室中奔去! 在她一进入“风”字石室,定神一看,内面没有什么冷晨清,石床上直挺挺地躺着的是个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百变鬼影门幻真! 红衣蒙面少女惊呼了一声,转身向外狂奔! 一奔出石室,迎面会上寒冰奇掌东方斌,她一见红衣蒙面少女惊惶之态又急问道: “姑娘又有什么发现吗?” 红衣蒙面少女略一定神,回道: “百变鬼影门幻真前辈被冷晨清击毙了!这个古台邪得紧!” 东方斌闻言一愕,神色变极度不安,半晌,乃道: “冷晨清是谁?” 红衣蒙面少女道: “冷晨清外号人称幽谷兰,乃神拳铁臂之女。” 寒冰奇掌东方斌“哦”了一声,道: “如此看来,这是女报父仇了!” 红衣蒙面少女心中暗忖: 那个冷晨清是真是假,尚不能断定,若说她是真,她如何得知门幻真将她父亲击毙?而且她的人又怎么不见哩? 她只是在心头这么暗忖,并未将所想的说出口来。 这时寒冰奇掌东方斌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我等为了贪求这‘紫泉古台’中的神功,便将自己性命轻易的丧失了,真令人可叹!” 红衣蒙面少女听了他的话,不大以为然地回道: “东方老前辈以为神拳铁臂、百变鬼,及小女等是为了这座……” 她本想说出这座伪“紫泉古台”,立觉不妥地停一停,改变口气继道: “是为了这座‘紫泉古台’中神功来吗?” 这座“紫泉古台”是万迹教主所伪造,目下除了万流教主下的中倏儒释道与他们的弟子令洪坤,以及怪老人,结命草等六人知道,还有个真白旭云来过,明了真相外,武林中没有人知道。 这个蒙面少女她是从何而知,真是怪事! 东方斌一听红衣蒙少女的话,忙道: “这个老儿可不清楚,不过我兄弟三老及紫鹤姑姑却是被人所邀请而来。” 红衣蒙面少女问道: “那么东方前辈是受何人所邀请哩?” 东方斌叹了口气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只简单地告诉姑娘吧!” 他向前踱了两步,这才道: “约大半年前,霸王庄失去‘紫泉古台’构造图后,我兄弟三人终日闷闷不乐。所谓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失去这份秘图后,接着小女东方瑶群及小使女徐翠亭也相继失踪。” 这样一来,我三老更是焦急不安,乃将家事略略安排,便奔走江湖寻找我的小女。” “那知寻了数月,不但未得见小女的消息,连那个使女徐翠亭也未见得一面。” “不过,我知道小女有个师父,住在吕梁山。 但她师父是谁?住在吕梁山何地,小女为了尊重师命,不敢言告,我见小女自拜了这位师父后,功力大进,品德也未改坏,我也就不便多问了。” “我二老因此想到小女也许是投奔她师父那里去了!我们正打算回到汾西去,不再去寻找她。” “正在此时,一夜在客栈中,忽发现一个信柬,那封信内只简单地写着几个字,另附上一份地图。” “那信上写的意思,是说三百年前天玄上人神功,公开招集武林中黑白两道,前去‘紫泉古台’相传,有缘者必得神学,故特相邀,幸勿失此良机等语。” “信后面没有署名,这信件虽然来得神秘,却也引来我们三老的兴趣。要知道天玄上人的神功,三百年来不知疯迷了多少武林中人?我三兄弟贪心一起,便依图寻到此地来。” “一到达此地,这座‘紫泉古台’似有眼睛地便自动开了一个门。” “我们一见这座雄伟的建筑物,对于天玄上人的神功更加深向往,没有考虑地便窜了进来!” “那知我们一进入后,每层门户都是自动启闭,不但户众多而且干变万化,令人头昏目玄,我们便感到事情简单了!” “我三人在这座古台中穿来穿去,没有发现一十人,到是死人的却见得不少,在一个大石室中,我们发现六七十个完整的死尸!” “这样一来,我们知道上了人家圈套,但这捉弄我们的人是谁?至少现在还不明白,我们就是死了,也死得冤枉!” “上这圈套的武林中人,不在少数,在途中,我们便会着紫鹤姑姑。” “这也是武林中一场大浩劫!” 说到这里,他豪气干云地哈哈大笑一声,又道: “虽说是武林中一场浩劫,但也是我们这些黑白两道起了贪心所致!我汾西三老横行江湖十年,想不到今日落得葬身在这‘紫泉古台’中!” 他无限地伤感,说完后沮丧地低下头去! 红衣蒙面少女见了也难过极了!慢道: “老前辈现在还是想去寻求天玄上人神功,还是要求生路哩?” 寒冰奇掌东方斌听红衣蒙面少女的话,又是好气又好笑,啼笑皆非地答道: “现在还谈什么寻求神功,能够寻出生路来,已是万幸,照目前情形看来,这条命已然不保了!……” 继又问道: “姑娘可也是为神功骗来此地?” 红衣蒙面少女不愿将他们的事说出来,乃简单地支唔说道: “我们是被人骗来救了两个朋友的,结果三人已死去了两人!” 东方斌见她不说出真相,也就没有多问,心中烦躁地双手后负踱着方步。 他时而仰首长吁!时而低头短叹!约一阵,他忽然惊惶大叫道: “姑娘你看,那石像只有两个了!” 这一叫,红衣蒙面少女已然飞身而起,身形已.腾空在石像之前。眨眼间人如一只轻飞的燕子又飞了回来,姿态曼妙已极! 东方斌立问道: “姑娘可又发现了纸签?” 他说话的声音却不自然地有点颤抖了! 红衣蒙面少女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 “请问还有两位老前辈,现在何处,怎么不见人哩?” 东方斌脸色大变,嗓音更颤抖厉害了,结结巴巴地道: “他们两……为了求生存,……已进入那间石室中察看去了……” “我们……在那‘地’字石室,却见了一个面目模糊的青年死尸……那死尸……身材衣着确实同霸王庄卧底的白旭云差不多……我们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红衣蒙面少女见他现在还说不相关的话,焦急万分,但她还不敢拦阻他,仍让说下去。 东方斌又道: “我们退出以后,我两老兄弟便好奇地窜入那‘虎’字与‘鸟’字石室,要想探出一条出路来,姑娘你……看他们该不会发生什么竟外吧?” 红衣蒙面少女默不作声,只将刚才从墙壁上取下来的两张纸签看了一眼后,就送了过去。 东方斌双臂打战地接过纸签一看,脸色更是苍白,原来第一张纸签上写道: “金翅鸟东方林消灭了一个!” 第二张纸签上写道: “金翅鸟良心愧疚消灭了自己!” 东方斌丢下纸签先向‘虎’字石室中奔去。 他进入石室中一看,可不是!金翅鸟面目模糊脑浆迸裂而死在石床上。 他如疯狂般,立退出‘虎’字石室,奔入“鸟”字石室中。 红衣蒙面少女早料到东方林及东方海二人性命已经了断,便立在大石室中不动! 不久,东方斌老泪纵横眼发直地从“鸟”字石室中走出来,口中念念有词地低声道: “还我两个兄弟,还我两个兄弟来!……” 原来,他两老兄弟东方林东方海眨眼均已死于非命! 东方斌一急一拍,脑子便昏沉起来,神经不正常了! 此刻,大约是午夜四更! 这座古台鬼气阴森,红衣蒙面少女眼看着东方斌神经错乱,胡言乱语,双眼圆睁,眼珠满布满红丝,她忍不住地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八尊石像失去了六个,跟着也死去了六个人,那么根据目前的情形看来,这剩下的两尊石像是代表她同东方斌两个人了! 只要这两尊像失去,也就是他们两人生命完结的时候,这太令人可怕了! 如果是同人对搏,单凭剑掌工夫,纵令血溅当地,可没有什么可怕的,一个学武的人,随时是站在死亡边缘上,所谓瓦罐不离井边破,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 当前,情形可不同,就这一种残酷恐怖对恃,虽然同样是死,但这样死,实在令人在精神上够受了! 黑黯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寒冰奇掌梦呓似地喃喃哼呤着!这种梦寐似地哼呤,在这广大空洞,阴风惨惨的气氛中,令人不寒而战! 这六个人的死亡,从表面来看,是因为相连,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 以红衣蒙面少女的看法,这六个人之死,固有因果相关,但主要的成份,不外是被恐怖气氛将本性改变,心灵受到压制所致。 石像之失去,与纸签之显示,这中间当然另有人在操纵,换句话说,这种恐怖气氛,即是这幕后人暗地在捉弄。 这幕后之人是谁?不成即是被那个化装为冷晨清的丫头所为吗? 那丫头,从前天夜晚看她的行动,虽然武功不等闲,但也没有什么特出之处,要想同红衣蒙面少女比较,倒还是要差一着。 那么那化装为冷晨清的丫头,有什么本领,能在这座“紫泉古台”行动自如,神秘莫测哩? 现在,以红衣蒙面少女的分析,六人之死,是受着恐怖气氛所压制而改变心性自相残杀无疑了。 石像之失去,是由幕后之人所操纵,故意布成迷阵,造成恐怖! 那么这个幕后的人,也亦即是那个化装为冷晨清将我等引导人这座伪“紫泉古台”中的那这丫头了! 那个丫头又是何许人物?除了她是万流教主一脉外,不会是外人了。 另外令红衣蒙面少女不解的是,原在“风”字石室的打坐行功的冷晨清是真是假?她的人又怎会不见哩? 红衣蒙面少女一个人这么没思着,那边寒冰奇掌却神经愈来愈迷糊了! 他口中念念有词喃喃自语着,并且双脚不停地在。“天地风云龙虎蛇鸟”八个石室穿来穿去! 红衣蒙面少女见了他这种神态,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暗道: “汾西霸王庄三老,在江湖上是鼎鼎有名的黑道人物,只是为了贪求天玄上人神功,弄得手足分离,自身神经错乱,性命也难保,实令人可叹!” “这座伪‘紫泉古台’三百年来,武林中黑白两道,已有数百人因贪取神功丧命此地。 虽说这些人不该贪心而丧了性命,但万流教主使用这一着也过于狠毒!” “这一次,据东方斌所说,武林中人被骗来此地的人数不少,这些人,当然是前来送死,那能有一个活口可以逃出这座古台?” 他想到这里,忽然豪气大发,又恨道: “我身为名门后代,有这个责任挽救这一场武林浩劫,岂能就这么眼睁睁困死此地吗?” 当下心头一转,心想原是“天”字石室地道中走出,不如仍到“天”字石室中寻找出路。 既有来路,当然有出路石室中地道能闭,也必能开,运用心智去试一度,也就有一线希望! 心意一定,便向“天”字石室奔去! 在她刚奔到“天”字石室门口,东方斌疯癫癫地从内面奔出。 红衣蒙面少女不愿去理会他,知道现时是不能以言语可以劝解于他,只有设法离开,才是根本救他之道。 (请看下集)—— 第二十二章 红衣蒙面少女看了东方斌一眼,便拔步进入“天”字石室中。 在她一进人“天”字石室,抬眼一望,石床上赫然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死尸!那死尸不是别人,正是从“风”字石室中,失踪的冷晨清! 红衣蒙面少女心头一怔,默默地望着冷晨清的尸体如痴呆一般! 她此时,不但是怕,而且又陷于迷惑不解之中! 冷晨清是在“风”字石室中,根据纸签上的指示,她在“风”字石室中消灭了门幻真! 为什么这么神奇她又死于这“天”字石室中? 是何人将她击毙哩? 她此时虽被无比的恐怖迷惘所笼罩,人反而镇静下来!忽然想到适才东方斌从这间“天” 字石室奔出时,神色匆匆,是否也就是在他神智不清时将冷晨清击毙? 这个冷晨清被人击毙,她当然不是假冷晨清了,那个假冷晨清显然对这座伪“紫泉古台” 极有渊源,外人岂容易将她击毙? 她一确定这个死尸是真冷晨清,随即想起已死的傲面君子白旭云来,不禁珠泪盈伤痛不已! 又死了一个,那两尊石像必然也失去一个,红衣蒙面少女立止住悲伤,窜出“天”字石室。 来到大石室抬眼一看,可不是正面墙壁上两尊石相现在只有一个了! 她为了要证实冷晨清究竟死于何人之手,仍纵身墙壁上看有无纸签指示! 幕后人,似有一对神眼,不知道他藏身在什么所在,早已在暗中看清,纸签上已显明的指示道: “寒冰奇掌东方斌消灭了一个。” 这无疑冷晨清是死.于东方斌手中了! 现在只下一尊石像,这一尊石像是象征着红衣蒙面少女及东方斌两人生命。 只要这最后仅存的一尊石像失去,她同东方斌二人之中,便要死去一人! 而最后死去的一人,是东方斌或是她红衣蒙面少女自己哩? 换句话说,他们两人必是自相残杀一人,不是东方斌死于红衣蒙面少女之手,就是红衣蒙面少女死于东方斌掌下。 红衣蒙面少女暗忖: 以我自己功力,东方斌固然可以对付,但我怎能忍心去杀死一个正是心灵憔悴神志不清的老人? 汾西霸王庄三老,虽是黑道中的人物,而他们并未有显著的恶行。何况我们现在同处于患难之中,纵令我的功力能消灭他,我也不能下手。 可是从这石像及纸签的显示,八个石像失去了七个,我们九个人则死去了七个。 .现在石像只剩下一个,活人只有我们两个。很明显有八尊石像,必定要死去八个人。 只要这最后的石像一失去,我们两人之中,必定要死去一个无疑! 神秘的那个幕后人,决没有那么仁慈,也没有那个本领阻止我们不死去一个! 那个神秘的幕后人,他不过是利用古台中特别构造,在暗中偷窥我们这些人的死去,而后立即取去一尊石像并用纸签示明,以故显神秘! 当然我们这些人,更不是死于那幕后之人手中。因为没有这必要。我们这些人既进入了这座伪“紫泉古台”中,那还能插翅飞出? 既然飞不出,又何必要他动手击毙我们,不出半月,自然会一个个饿死! 不过,事实很显明,我们这些人,虽是自相残杀,但间接即是死在那幕后人手中。因为他在幕后,故布疑阵,抽出八个石像,又显示纸签,造成恐怖气氛,令我们神智不清混乱而自相残杀! 已死去的七个人,根据纸签上所指示,及实际情形看来,是紫鹤姑姑击毙白旭云,冷晨清击毙百变鬼影,金翅鸟东方林杀死兄弟金龙爪东方海而自己内疚地自击而死。东方斌最后杀死冷晨清+ 由这因果循环看来,他们二人之中东方斌应该死于红衣蒙面少女之掌下了! 红衣蒙面少女虽骄傲,但心性极善良,叫她眼睁睁去杀死这个神智不清的老人,她无论如何办不到。 但事实已摆在眼前,她不杀死这个神智不清的东方斌,就必牺牲自己让东方斌击毙! 凡是人,谁不贪恋生命,叫她眼睁睁让东方斌击毙,岂又甘心? 可是二人之中,必要死去一人,方能合那八尊石像的死亡象征。现在东方斌人已神经错乱,稍一不慎,立有被击死可能! 红衣蒙面少女烦恼已极,想着不自禁地又抬眼向那仅存的一尊石像看去! 天啊!这一看,她险些昏了过去! 那一尊仅有的石像,踪影全无!已不翼而飞了! 这是死亡临到他们两人头上的先兆! 正在她惊惶之余,只见寒冰奇掌东方斌更是疯狂地从一个小石室中出现,双掌箕张,红眼暴睁,一面向她奔来,口里一面发出凄厉的吼声,十分吓人! 红衣蒙面少女心头正感恐怖及难以安排目前情势之际,突见寒冰奇掌东方斌疯狂地向她奔来,不禁一愕。心头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暗忖: “这人已是神经错乱,敌友不分,看来非同我动手不可,我不打死他,必得让他打死我,符合着八个石像的象征,两人不能并存,必有一死。” “但我决不能伤害他的生命,也不愿死在他手里。现在唯一办法,能将他制住是为上策!” “这人在黑道中久负盛名,我虽能不败在他手里,若想制服他,也绝非易事。” “现在,我只有小心从事,以不伤害他,也不叫他伤害我的原则下来对付。若能将他制住,就可打破那个神秘的幕后人的毒计。” 她这里意心一定,东方斌已奔到她身前,果然敌友不分的一掌向她拍来! 红衣蒙面少女早有准备,在东方斌招发一半,她人已闪纵在东方斌身后,身形曼妙极快,倒把东方斌楞了一楞! 红衣蒙面少女那愿错过这大好机会?在人闪纵在东方斌身后,随即伸出中食二指,快如疾电向东方斌背后凤尾穴点去。 要知道红衣蒙面少女功力绝高,她这一招点出,纵是江湖一般高人,也绝难逃过。 她满想东方斌定必应手而倒! 哪知寒冰奇掌东方斌之盛名,岂是浪得而来? 此时,虽神智不清,功力仍未消失。 在他一掌拍出,只见对方身形一晃,即杳无踪迹,已感不妙。 他不仅武功高,且打斗经验丰富,楞一楞,即知道对方已闪身在他背后。 按理,他既猜测到敌人闪身在背后,在武功上一般搏斗惯例,敌人在身后,是最不易摸清敌人拳脚路数。处在此境,应施展其最快动作,向前跃去,以避敌人袭击。 可是寒冰奇掌东方斌,毕竟是高人,他可没有向前跃避,立施出一招“倒打金钟”,而是身形不动地,双掌倏地后拍。 他这双常向后拍出,却是用上八成真力,怕不有八百斤以上。功能碎石穿铁,非同小可! 红衣蒙面少女对他这一招“倒打金钟”,感到十分意外! 以她的计算,她的双指点出,纵令东方斌有所感觉,亦必向前纵避,以消解她的来势。 若是东方斌向前纵避,也正好堕入她计策之中。红衣蒙面少女轻功绝高,东方斌一向前纵跃,她必如附骨之蛆,随着追上,东方斌仍难逃出她两指之下。 现在,东方斌不仅不向前跃避,反而以攻为守的反臂击出两掌。 他这两掌劲力雄厚,气势万钧,万猝不及防之下,蒙面少女只好纵开,不愿同他硬拚,以免两败俱伤。 东方斌双掌反臂拍出,人也随即转身过来,立疵当地圆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红蒙面少女。 他究竟为什么要同红衣蒙面少女动手,他自己已不知道,头脑只是一片迷糊,愤怒悲哀填胸,要想将这悲哀愤怒找一人出气而已! 红衣蒙面少女避开他反臂双掌后,本想以言语点破他的迷糊,然而她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少女,而且生性傲慢,也只有睁着一双秀目,从青纱面里盯着他,严神戒备着。 东方斌神糊迷智,恼怒填胸,是以全力相拚,红衣蒙面少女虽然身负绝功,可是心有顾虑,只有挪腾闪跃,踏虚乘隙出手,期能点中东方斌穴道,将他制住,以不伤害他的生命为原则。 这一来,红衣蒙面少女有所限制,功力受了束缚,不能尽力发挥! 眨眼,二人过了五十招以上。 东方斌见不能将对方消灭,心头越打越气,越气功力越深厚,出手也尽都是杀手招式。 红衣蒙面少女却越斗越急,越急心神越乱,心神一乱,更是寻不出对方一点空隙来,并且有好几次,险些着了对方掌风! 红衣蒙面少女竟然功力不凡,立稳住神,抱元守一,身法掌式大变,顿将东方斌闹得一个手忙脚乱起来。 饶是她施展起绝功,终于火候与经验不够,要想乘隙将东方斌制住,也不是简单之事。 东方斌同她斗了近百招,不仅未能将对方消灭,而且连对方衣角都没有摸上。不禁怒火万丈,跃身退出圈外。 他一跃出圈外,左手轻拂三柳长须,右掌拳屈当胸,仰天打了个哈哈! 哈哈之中,含着无比的愤怒,万分杀机。 红衣蒙面少女一见他神态,心头猛然一震,脑子闪电般快涌上一个念头。 心忖: 这东方斌是以寒冰奇掌闻名江湖。这冰寒功狠毒无比,一中上这冰寒功,全身血液凝滞气脉阻塞而死。 看他这右掌拳屈当胸,面布杀机,敢情要对我施出杀手了,我不得不有所戒备! 念头一转,立运起罡气,护住全身。 但是,这一股寒风,袭到红衣蒙少女身前五尺处,忽被一道柔墙堵塞着,再不能推前一步。 东方斌人虽迷糊,在武功上可并不简单,大吃一惊地暗道: 这女娃原修练过武功中最难练的无形罡气。 他一惊之下,知道自己的冰寒拳是不能奏效,那敢怠慢收拳后退数步,仍是惊骇不已。 这一惊一骇,脑子更是迷糊,更是进入疯狂,他大声吼叫,声音凄厉,动撼人心。 他连吼数声,突然暴喝一声道:“还我兄弟来?还我兄弟来!” 边说边又向红衣蒙面少女攻来。 这一次,形势又自不同,此时,他是以拚命的打法,拚尽全身真力,时而拍出双掌,时而以冰寒偷袭。 红衣蒙面少女所练的无形罡气,一则因功力尚浅,再则这种功力施展起来,甚耗真力! 在二十招内,她尚勉可应付,二十招以后,她就有点不支之感了! 本来,她若要取东方斌的性命,早将东方斌击毙在当地。但她不愿意这么做,也不忍心下这毒手。 因为这样有所顾虑,处处便受到限制,功力不能尽力施展,故而反将自己弄得有点难以应付了。 此时,眼见东方斌这么作拚命的打法,一个不慎,便有伤身之危,她焦急不安万分。 她在焦急不安之中,心头忽然想到,如此下去,何时能了断,我何不施出禅指功来哩? 纵然我不杀死他,将他伤在禅指功下,又为何不可?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然,实在没有一个了局! 心意一定,身形转动中,便将罡气运于右臂,在东方斌一掌拍来,她向左一挪身,右臂一伸,中食二指中之罡气,刚猛无比的发出,直向东方斌右肋下气血囊点去!—— 第二十三章 禅指功,乃武功中柔合着内外双修之功力,力能穿剑洞石,并能破武功中一般所修练的真力与内功,武林中人,对这种功夫,不但见所未见,而且闻所未闻! 眼见他就要伤在红衣蒙面少女禅指功之下了! 红衣蒙面少女原来就打定注意,禅指功施出时,只上四成功力,目的只想将东方斌点伤,而不取他的性命! 可是在她禅指功一施之后,东方斌因连番抢攻,未能奏效,心头又急又气,又是伤心地不进攻,不避招立在当地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便哭得红衣蒙面少女心头一颤,立又转变念头暗道,我怎能忍心来伤害这个神智不清,失去兄弟正处于悲哀中的老人? 这只是一瞬间,念头一转,便想将已将施出的掸指功收回。 可是禅指功已然施出,要想收回,非她所能,她还没有练到收发自如之境。 不过,她终于不简单,脑子反应极快,快如电步石火,紧接着左臂一甩,右臂向右偏了一偏。 她左臂一甩,便将东方斌的身子向右扫动了五寸,她右臂向右偏了一偏,也偏过五寸。 正在此时,她中食二指中之罡气,业已发出。 她那神奇无比的禅指功一发出,刚好在东方斌身子左侧一尺远。 只听得“卡察”一声,紧接着火星四射,厚逾数尺的青石地面,立被戳为洞穿!深可见底! 她这禅指功发出时,本是用上四成劲力,在她念头转变,不愿伤害东方斌之时,心头一急,右臂一偏之中,功力不能克制地不自主地又加深了两成! 故能将厚愈数尺的青石地面戳穿! 东方斌本是迷糊正在伤心之余,忽听得“卡察”一声,火星四射,本能地向地面一看,见坚硬青石地面,忽有一个鹅蛋大的洞眼,洞口四周开裂!,他纵然本性迷糊,可总是个练武的人,一见那有不懂之理,知道是这个女娃所为,不禁大骇! 心想那姑娘中食二指,若是让她指向身体,血肉之躯那及得上坚硬的青石? 那样坚硬的青石,尚且被戳为洞穿,血肉之躯的身体,怕还不如烂泥一样要开花了。 纵令能及时运气护身,亦绝难能抵抗得了她一戳! 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 人对于自己生命是宝贵的珍惜的,就是蚁蝼也具有贪生畏死的本能! 东方斌即惊且怕,脑子接着一阵晕眩,也顾不得哭了,双手抱头,拔腿狂吼,转身向“蛇”字石室中奔去! 红衣蒙面少女,适才施出禅指功,险伤了东方斌。 幸喜自己转念得早,才将这个不对的施为避开,心中虽然庆幸,但亦不免有点怅然之感。 在她怔然半晌,醒了转来,已不见东方斌的人影,她微微地叹了口气,抬眼向正中墙壁上看去。 那墙壁上,已是空洞洞地,八尊石像,一个不存在,她心头又涌起一个念头来。 八尊石像全失去,应该死去八个人。 目前我们已死去了七人,尚欠一个填数。 依照七人之死,似有定数的是自相残杀。 现在我同东方斌二人,必应有一人死于另一人之手。 假如我们之中,有一人能分开离去此地,也许可以免去这一场危运。 虽然我们要逃出这座伪“紫泉古台”,希望甚微,但暂能留得一命,总不有个希望存在。 纵然是终久不免一死,我们到了绝境时来自行了断,总较彼此自相残杀而死要好些。 她心念及此,寻求出路之意更坚。 她再度抬眼向那已失去八个石像的墙壁上瞥了一眼,双眼一扫到空洞的墙壁,忽又想到,那最后一个石像失去后,定必留有纸签说明我二人究竟是谁人死于谁人之手。 一想到这里,一个纵身跃上墙壁,果然墙上留有一张纸签。 她取下纸签,纵下地面一看,上面写着: “圣明心女诚曦消灭最后一人,寒冰奇掌已成定数!” 这一下,可把她惊得目瞪口呆,呆如木鸡了! 她倒不是惊奇的寒冰奇掌东方斌应死于八人之数,而惊奇地是神秘的纸签居然将她的外号指示出来! 这个红衣蒙面少女姓诚名曦,自称为圣明心女,她的来历,江湖之中,不仅没人知道,就是她的真实姓名,也从未对人说过。 神拳铁臂及百变鬼影二人,同她同行数千里路,相处有数月之久,但没有向二人透出一点来历,也没有告诉她的姓名。 这个显示纸签的人,怎会知道她的姓名? 不用说,他既知道姓名,对于她的来历谅必有所知悉。 她一想到自己来历被那神秘的暗中人得知,这比要她生命还要忧愁,她有个极严历的规戒,便是不能使人知道她的来历。 要是有人探出了她的来历,她必要立即将那人杀死,方能免除自己犯了规戒所受良心上的惩罚。 这个显示纸签的,当然是人,决不是什么鬼神行为。 既是人,那么这个人神通太大,也令人太怕了! 她呆了一阵,又举起手中的纸签看了一看,心中暗忖道: “我早料到寒冰奇掌东方斌是八人之数,因此我先有戒心不向他下绝手。他这个神秘的怪物,这 次我非得教你判断错误,也教你失望一次!” 她想到这里,天真地高兴非凡,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高兴一阵,忽想寒冰奇掌疯狂地奔入小石室后,久没有听到他的动静,心头不由犯起疑来。 暗忖: 东方斌该不会发生意外吧!他进入那石室后怎么不见出来哩? 她一眼又瞥见纸签上几个字,哑然失笑地喃喃自语道: “我真是多虑了,纸签上已明白提出,东方斌应死在我手下,别人不会伤害他的。” “纵令这古台中有人要伤他,他武功绝高,连我同他搏斗百招,要想制服尚不可能。” 沉思一阵,禁住侧过头,抬眼向那“蛇”字小石室看了一眼。 心头又暗道: “我应该前去看看,为什么许久不见消息?” 心里想着,一双脚早已向“蛇”字小石室移动着。 当她一进入石室,抬眼看去,令她愕然而惊! 寒冰奇掌东方斌已然尸陈当地,早巳魂归地府去了! 圣明心女诚曦又是伤心又是迷糊,立在当地半晌不语! 纸签上已明白显示,寒冰奇掌东方斌应死于她手下,然而他怎又死去哩? 是死于何人之手哩? 迷糊一阵,忍住心头悲伤,俯身双手一抄,将躺在地上的东方斌尸体抱起放在石床上。 当她将尸体放好后,忽然一眼触及东方斌左胁下气血囊肿得很大,有如碗口,高高凸起,特别显目! 这一发现,更令她堕入五里雾中! 八人之中,都是脑浆迸裂,面目全非,唯有东方斌之死,是死在左肋下气血囊被重法所点。 她适才同东方斌交手,曾想以禅指功向他左肋下气血囊点去,只想点伤他而将他制住。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临时又不忍心的改变了主意,连伤也不愿意去伤害他。将使出的禅指功偏了一偏,而点在青石地面上。 因此根本没有伤害到他身上。 现在事实呈在眼前,东方斌正是气血囊被而点死,若是由另一人所出手,又那有这么巧合,那人就径中她要下手的地方? 气血囊乃人生死穴之一,一经点中,轻者气闭不醒,重者气脉阻塞而死,凡是会点穴功夫的人,都能出手。 圣明心女诚曦抬眼向小石室仔细打量一阵,但没有发现一点可疑之处,亦没有发现可通出之处。 她想,照这个古台看来,每个石室都有都地道出人,东方斌要是死于这古台之人的手下,那人当然是由地道出入。 可是,东方斌不是泛泛之辈,怎会无声无息地被人举手投足之间杀死哩? 这是绝不可能的,纵然东方斌功力不济,吼叫两声是可以的,而且两人总要来过三招二式,这一动手,我在外边那有听不出一点声响来? 这样看来,东方斌决不是死于外人之手。 难道我适才的禅指功已然伤害了他吗? 这实在很有可能。 禅指功威力极大,虽然适才没有直接点中,也许在百忙之中仍擦伤了他的气血囊? 这一想,心头难过极了,立伸出手朝东方斌肿得多高的气血囊摸了一摸! 这一摸,令她忍不住地全身一颤抖! 原来,东方斌左肋下气血囊上那一层衣襟,触手之处已破成片片,现出左肋肌肉来,肌肉上,有一条紫红色指印,由前向后斜插过去!那地位,确是在气血囊上。 这一来,很显然是由于适才圣明心女诚曦施出禅指功成擦伤而死! 圣明心女诚曦,再也不怀疑东方斌是被别人所杀死,从伤痕上判断,很显然是她施起禅指功所伤而死! 她一面伤心,一面对那神奇纸签更引起无限的迷惑,难道显示纸签的人真肯有鬼神之功,能有先知不成? 她伤感了一阵,默默地退出“蛇”字石室。 八尊石像失去,业已死去八个人,现在只留她一个人孤单单地在这大石室中! 四壁沉寂,鬼气阴森! 圣明心女诚曦一抬眼,朝那“天地风云龙虎蛇鸟”八个小石室看去。 她那青纱幕里的目光,每扫到一个小石室,便不禁打一个寒噤! 圣明心女诚曦,是否能逃出这座伪“紫泉古台”,放下不谈,现在将她及神拳铁臂百变鬼影引诱而人这座伪“紫泉古台”的那个化装为冷晨清少女交代一笔。 那个化装为冷晨清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霸王庄的使女徐翠亭。 数月前,她在吕梁山乘其不备的将傲面君子白旭云制服后,忽被一个神秘的人,暗地替白旭云解了围,她气得个半死! 后来,一想起当时白旭云对冷晨清护之怀,既妒且恨。 她对白旭云爱之甚深,因此怨恨也深,立下决心,非报复不可! 徐翠亭得着结命草收录门下,不仅学得绝高武,功,并且尽得结命草变化之术。 她当下心头一转,计上心来,立化装为冷晨清,期能以冷晨清的面目,寻着白旭云将他骗到手中。 这一着,虽用得十分毒辣,可是数月来她没有寻着白旭云。 这天,她正骑着枣红骝在吕梁山奔驰,便无意遇上圣明心女诚曦、神拳铁臂、百变鬼影三人。 徐翠亭本来不认识三人,要不是她骑上圣明心女的枣红骝,被圣明心女认出,他们还不会遭到这一场危难。 徐翠亭曾从白旭云口中,得知神拳铁臂百变鬼影圣明心女三人与白旭云的关系。 在她一得知三人来历,便将计就计的将三人诱入这座伪“紫泉古台”来。 上面交代清楚不提。 究竟白旭云、冷晨清二人是如何来到这座伪“紫泉古台”哩? 原来白旭云、冷晨清二人,被化装为神拳铁臂百变鬼影两人蒙骗后,乘其不备之际,被点中穴道挟持而去。 那化装神拳铁臂、百变鬼影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是万流教脉下的中倏儒释道中的儒巾老者孙扬及老道人古乔。 中倏儒释道同怪人结命草等五人,本是同门。 他们对于祖师爷万流教主所造的这座伪“紫泉古台”的门户,当然知道,不过对于伪“紫泉古台”天层之门路秘密,他们三师兄同师妹结命草情感不错,不过他们师兄妹五人,行为各有不同。 怪老头是个极正派的人,改名换姓,暗地在江湖仗行侠义。 结命草公孙一锦则醉心于师祖万流教主神功,久居于伪“紫泉古台”,忖想寻得教主的秘籍。 中倏儒释道却抱负远大,想替祖师爷争回一口气来,因此在江湖上掀起浩然大波!伪“紫泉古台”千门万户,石室数百,中倏儒释道将冷晨清二人掳来蒙于密室中,结命草徐翠亭师徒根本不知道。 中倏儒释道三人,在未掳获白旭云、冷晨清二人以前,安下毒计,散发武林帖,邀请天下武林人共赴伪“紫泉古台”,凭各人的福泽,谋取三百年来人人所响往的天玄上人神功。 天玄上人神功,三百年来确对武林中人有极大的诱惑。 现在,武林中人突奉邀请,人人欣喜欲狂,大家都按着所附地图前来吕梁山,一一进入这座“紫泉古台”。 中倏儒释道将武林中有头有面的各门各派人物,差不多都诳到这座伪“紫泉古台”中,按照既定的计划,要借傲面君子白旭云之手,将他们消灭! 因此,中倏儒释道将白旭云、冷晨清二人掳来伪“紫泉古台”并未将他们杀死。 在伪“紫泉古台”中的“天”字“地”字小石室中,死去的白旭云及冷晨清二人,并非本人。这样说来读者定必感到迷惑,他二人明已死在“天”宇“地”字石室中,怎会不是本人?请不要忙,下面就要将这个谜底揭穿! 却说白旭云、冷晨清在句注山一个崖洞中,经过怪老人欧阳明讲述万流教主伪造“紫泉古台”来龙去脉,及中倏儒释道的来历与揿起武林风波心机后,却来了神拳铁臂及百变鬼影二人。 怪老人欧阳明一时不察,见他二人同白旭云冷常均有密切关系,乃挟起受伤的徒儿金正山而去。 在怪老人欧阳明离去以后,神拳铁臂、百变鬼影二人心头暗自得意。 这二人,不是什么神拳铁臂、百变鬼影,正是中倏儒释道中的儒巾老者孙扬及老道人古乔所化装。 中倏儒释道是何等的千变万化机警百出的人物?他们三人早对这个师弟怪老人欧阳明的行踪,了如指掌之中。 在金正山奉命跟踪孙扬在五台山化装为武林三义中逍遥书生,向雪山狼秦天益逼取伪“紫泉古台”构造图时,他们三师兄早巳看出行踪来! 当然,冷晨清的行踪亦不能逃出他们三人眼帘。 在伪装为遥逍书生东文中的孙扬,逼得雪山狼秦天益的一张伪“紫泉古台”构造图:将雪山狼杀死后,一气之下,便定下毒计化装为三个陌生老人。 在句注山阳明堡故显神秘引起金正山冷晨清二人好奇,而偷学奇功自相残杀。 中倏儒释道三人这一毒计使出,虽将二人自相击伤,但没有取得二人性命,甚感不满。 当下追踪前来,化装为神拳铁臂、百变鬼影二人又哄骗白旭云冷晨清二人。 在怪老人欧阳明离去以后,白旭云、冷晨清二人万想不到当面的神拳铁臂、百变鬼影二人是两个伪装的人。在不防备之下,突遭二人点了穴道,挟持到伪“紫泉古台”来。 孙扬及古乔将二人挟到伪“紫泉古台”中,便封闭了他们穴道放在石室中。 他们心想这座伪“紫泉古台”千门万户变化百出,谅二人插翅也难飞去! 那知这座伪“紫泉古台”白旭云曾经来过一次,因得着被结命草孙大姑囚禁的霸王庄花底流茑东方瑶群指示,得知秘密出口窜出。 因此,在他穴道一解开,心头便生出逃生的希望来! 幽谷兰冷晨清受了多少折磨,好不容易同傲面君子白旭云解除误会,又接着产生了这个变故,伤心欲死! 这是一间小石室,乃如其他石室~样,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几,其他别无他物。 冷晨清虽然受着先天缺陷,不能同任何人结婚,但少女的情意仍是有的,她对白旭云早已生出情感。 她幽幽地对着白旭云叹了口气,道: “白哥哥,你为我受了多少折磨,我真是难过极了,这些日子,你受到了些什么遭遇,能告诉我吗?” 白旭云虽对冷晨清是有生以来所见到的第一个所爱好的女孩,但他外表生出来的一付冷面也,仍是改不了。 乃冷冷地将过去所遭遇的经过,说了一遍。 冷晨清听了又是叹息,又是感慨! 说道: “你想想看,我父亲似乎对我一点慈爱都没有,这是什么原因?” 白旭云想了想道: “我看你父亲神拳铁臂及百变鬼影两老前辈,定有问题,我疑惑他们不是本人。” 冷晨清似醒悟地道: “对了,自从我们由吕梁山起至现在,所遭遇的都是变幻莫测,也许我父亲及百变鬼影又是别人所化装的。” 白旭云低着头,慢道: “当然是由别人所化装,而这两人,又不外是中儒倏释道中的人。” 冷晨清天真地道: “我现在一点也不怕,也不伤心了!” 白旭云不解地仰起头,抬眼向她望去道: “为什么?” 冷晨清低低答道: “因为同你在一起啊!” 说着,低下头去,妖靥上红晕朵朵了! 白旭云听了她这一句动人而真情流露的话,心头微微一荡地立涌起一阵甜蜜! 也低下头去,默默不语! 白旭云是个内热外冷至性的人,在江湖上虽奔走多年,甚少同女子打交道。 有时也会有几个女子对他倾心,可从未被打动过他的心,因此他没有受过多少的温柔。 在吕梁山,他对冷晨清并未涌起爱意,那只是一种怜悯,一种同情。 后来,觉得这位姑娘似有动人之处,对她便生出一片友情来。 那只是一片纯洁的友情,没有一点男女私情的成份。 后来经过许多波折,他对冷晨清的友情,更是加深。现在一听到冷晨清这种情爱流露的话,他才感觉有点异样。 这是一种什么异样,他只是有这感觉,而说不出一个原因来! 冷晨清控不住真情流露地说出这一句话,自己也羞得粉面通红,低下头去暗忖: 白哥哥听了我这话,定必高兴。 哪知许久,没有白旭云的反应,没听他开口说话,不禁微微抬起头朝他望去。 这一望,令她难过已极。 只见白旭云低着头,面孔冷冷地一点表情也没有,似乎极不高兴的神态! 她又是害羞,又是伤心! 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哭得十分认真,眼泪鼻涕一把流! 出乎意料地把白旭云楞着了!他想一想,却误会了意思,暗说: 刚才还说同我在一起不怕了,现在却又哭了起来,小孩子的心事,真难捉摸。 他是一个内热外冷的人,冷晨清这一哭,哭得他十分焦急不安!冷晨清愈哭愈厉害。他愈不知所措了,心头一急,外表更是冷削得难看。 他鼓起嘴唇,面颊冷削,面孔拉得长长地,两只眼睛也瞪得很大,剑眉倒竖,眼光流露出烦躁不悦之色! 其实他这种态度,却是他至情的流露,是他对冷晨清无限爱护的表现。 冷晨清哭了一阵,没见白旭云开口劝慰,心头更是难过,她再偷偷地抬眼向白旭云看去,白旭云一付冷峻神态更是令人难堪,如置身在冰窖雪地之中。 这一来,她哭得更是惊天动地了! 白旭云一点也没有体会出少女的心,她愈哭愈伤心,他愈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地双手抱着头,叫道: “别哭了!别哭了,我脑子都快要炸开,你放心,我会将你救出去。你多傻,我不是已告诉过你,此地我已来过,知道出路,有什么可怕哭得这么伤心。” 冷晨清本是愈来愈伤心,哭得难以收场,现一听到他这句话,先是一楞,接着忍不住“卜嗤”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又将白旭云笑得一怔。 想不到单凭自己几句话,便将这个丫头伤心欲狂的大哭止住,心说这个丫头也怕死。 不过,他终于也开心了,冷晨清的嚎嚎大哭止住,他似乎也解除了心灵上的束缚。 冷晨清正止住大哭而“卜嗤”地一笑,并不是愁着逃不出这座伪“紫泉古台”,而是觉得白旭云傻得可笑。 她已经说得十分露骨,同他在一起也不怕也不太伤心了,哪是怕逃不出这座“紫泉古台” 呢? 冷晨清也是天真未灭的女孩子,伤心一阵后,便没事了。 此刻,以二人的猜测,大概是接近傍晚的时候。 石室内漆暗无光。好在二人内功倏为均已不错,尤其白旭云更是已臻上乘,视暗夜如同白天,白旭云对于两丈远近,亦能看清一切景物。 白旭云虽然知道出路,可是这间小石室却是没有出路的,要能窜到满陈尸体有石板的大石室,不能有办法窜出这座伪“紫泉古台”。 这个小石室除了两尺来见方的通风孔外,连一个窗户都没有。 傲面君子白旭云可也焦急起来,正在此时忽听“轧轧”一声响,地面现出一个地洞来。 冷晨清是第一次见这情景,平坦的地面,居然自动裂开一个洞来,倒把她吓了一大跳,一闪身一头栽在白旭云怀里。 白旭云立伸一只左臂,无限爱意地将冷晨清举着,但表面仍是那么冷削地道: “有什么可怕,这座伪‘紫泉古台’神奇的事多着哩。” 冷晨清望了望他,幽幽地道: “我早说过我不怕,只要同你在一起。” 白旭云听了她柔情似水的话,心头又是微微一怔! 面孔上没有什么表情,拉着她的手,道: “跟我来。” 说着,人已向洞口窜去。 这个地洞是谁打开的?他没有考虑这问题,一心只想窜到满陈尸体有大石板的入口室中。 只有那大石板上,有机纽可以升到这座伪“紫泉古台”天层,到达天层就可以窜出这座牢笼! 他拉着冷晨清进入地道后,仍如过去所经历一样,穿出一个石室,但每穿过一个石室时,亦如他第一次进入此地道一样,便听得有一种极轻微的叹息声,这声音幽怨而悱侧,而且极其低沉,若非白旭云、冷晨清二人有极深的内功,绝难听得出。 白旭云每听到这个轻微的叹息声,心头便涌起无比的怒意,他以为这叹息声,仍如他第一次来此地一样,是徐翠亭所发出。 他虽同徐翠亭许久没见,知道徐翠亭是住在这座伪“紫泉古台”中,除了她没有别人。 不过,他可也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人即是霸王庄花底流茑东方瑶群。 在他第一次进入此地离开时,花底流茑东方瑶群尚被她师父结命草囚禁着。 白旭云第一次因得着东方瑶群的指引,方能逃脱此地,同时也得着万流教主神功,他对于东方瑶群的恩惠是不能忘怀的。 而且东方瑶群对那个化装的白旭云(即中倏儒释道之徒令洪坤)一片真情,亦是令他十分感激的。 此刻,他也极想去见东方瑶群一面,数月来,不知她已否被她师父宽恕解除囚禁? 冷晨清先听到那一种幽怨的叹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身上汗毛根根倒竖起来。 后来又见白旭云面色凝重,冷削地蕴含着怒意,禁不住低低问道: “你也听到那低微的叹息声?” 白旭云冷冷地,道: “别理会那贱人,不知又安什么心?” 他所指的那小贱人,当然是徐翠亭。 冷晨清可不解地一怔,暗说他在骂谁呀? 她本想开口相问,白旭云可拉着她又转入了另一个小石室。 这样每进人一个小石室,那个小石室便自动地现出一个地道来。 约经过十多个小石室,到达最后一间时,便无出路了! 也就是说,那最后一间小石室的地道,不再开启了! 冷晨清又迷惑又奇怪,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白哥哥,怎么这些石室都是一模一样?” 白旭云此时似发现什么,面孔更是冷削地,双目电射,倾耳静听! 冷晨清不禁一怔。 心想他功力毕竟不同,居然对这厚的墙壁,都能听得出石外有人声! 白旭云原本是拉着冷晨清的手,此时,他忽然甩开她的手跑到那个小方洞前,伸头向内张望, 这突然的动作,倒把冷晨清弄得不解,她一愣之后,也拔腿朝那洞口奔去! 那个洞口乃是尺来见方大小,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头并在一起。 冷晨清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且对白旭云视如手足,她便不避嫌的头靠头的并在一起向内面看去! 白旭云正在聚精会神地向那小洞内注视着,并未注意到冷晨清的头同他的头并在一起。 冷晨清这一向洞口张望去,不禁愕然而惊! 原来,洞那边,也是个石室,石室中有二十多个江湖人物,男女老少。 奇怪地是这些人齐如木头人一样有站有坐有卧、姿式各有不同,都是一下也不能动弹。 显然,那些人,都是被点中穴道。 冷晨清又惊又怪,不由小声在白旭云身边轻声说道: “那石室中,那来的这么多江湖人物?” 她这一开口说话,吐气如兰,白旭云这才警觉到冷晨清的头同他靠在一起,一阵少女的幽香,令他不禁心神荡样! 他正不好意思地要离开,忽听得那边石室“轧轧”一声响,他立即轻轻嘘了一声,在冷晨清身边小声道: “别做声!” 话音甫落,对面石室石门已开启,走进一人来。 白旭云定神向那人看去,险些惊得呼叫出口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倏儒释道的冷削面孔老道古乔。 幽谷兰冷晨清没见过中倏儒释道真面目,故不认识老道古乔。她一见白旭云愕然神态,心想他大概认识这个老道吧! 她本想开口相问,但终于忍住没有开口,她也不是个傻丫头。 一开口,恐怕露出行踪来! 古乔老道,手中拿着一件红绿绸缀成的大褂,来到石室中,抓起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婆婆,将她外衣褪下。套上红绿绸布缀成的大褂。 白旭云一见这件服装,心头忽想起一个人来! 那是紫鹤姑姑所着服装。 而这个老婆婆,可不是紫鹤姑姑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一个人,看那婆婆两太阳穴坟起多高,武功似不等闲。 但此时,早已被人点中穴道不能动弹,只是两只眼珠,还滴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第二十四章 白旭云不明白老道古乔替老婆婆换上紫鹤姑姑的服装,有什么用意。 冷晨清亦是同白旭云有同感,不知那老道耍些什么花样。 二人正愕然不解时,老道古乔又拿一付人皮具来,向老婆婆面上一套,这一来,那老婆婆顿时立变为紫鹤姑姑了,身材服装面目,一点也看不出破绽来! 白旭云、冷晨清更是感到奇怪,老道古乔为什么要将这个老婆婆化装为紫鹤姑姑? 他二人正惊讶之际,奇惨之事接着出现。 只见那老道将紫鹤姑姑化装完毕,举手一掌,向老婆婆脑门及面目轻轻拍去! 听得“啪”地一声,老婆婆已经脑浆进裂,面目模糊地死去! 冷晨清一见此情景,惊得身子一颤抖,口一张,已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白旭云反应极快,闪电般伸出手掌,掩上她的小嘴唇。 这样,冷晨清才没有发出声来! 她似有点害怕,伸出手臂,将白旭云搂得紧紧地,这才定神屏息凝气,又聚精会神看着那老道。 老道古乔,将老婆婆一掌拍死后,将尸体放在地上。 这时,石室中其他二十多个男女老少江湖人物,人虽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但脑子却十分清醒,双眼也看得明白。一见这惨局,各人双眼,均爆出火花来! 有人甚至流下了泪水! 冷晨清心头忽闪出一个念头,她想: 看来这些人都难逃一命了。无论这些人是正是邪,既落在我们眼里,就应该本着侠义之心,救他们一命,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而袖手不管? 她想到这里,便不管白旭云高兴不高兴,将他拉着离开小洞穴。 白旭云不明白她的心意,楞着问道: “干什么?” 冷晨清小嘴一厥,道: “你这人枉为正道中人,怎么见死不救啊?” 白旭云冷冷地回道: “请问如何救法?” 冷晨清淡淡一笑,道:“你不是已学得万流教主神功,还怕打不过这个杂毛?” 白旭云仍是那么冷冷地看着她说: “不错,凭我所学,也话可以救得他们,但是我问你,此石室已无路可通,我们如何能窜得过去?” 冷晨清原来本是一腔热血,满怀正义,现一听了白旭云的话,如冷水浇头,凉了半截,半晌冰不出话来。 白旭云看了她一眼,道: “我何会没有想到去救那些人,可是没有机会怎窜过去!” 说着,挽起冷晨清的腰肢,双双又朝小洞退了过去。 这一看,可将他给搞得更加迷糊了! 只见老道这时正在替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换穿衣服,那衣服却是一套宝兰色密扣轻装,外披一件暗色小氅。这服装,正同他所穿的服装一样。 老道古乔,替那被点子穴的少年换衣服装,接着又取出一付人面具来,套在那少年面孔上,这一来,那少年赫然成了一个傲面君子白旭云。 冷晨清-见又是惊愕又是好笑,险些忍不住笑出口来! 白旭云没有笑,却是一付寒霜面孔,一无表情,双眼紧盯着老道古乔。 老道古乔将人皮面具装好后,又是伸臂一掌,向那少年脑袋及面孔击去! 那少年哼也没哼一声,亦如老婆婆一样便脑浆进裂,面目模糊地死去! 在老道一掌向那少年击去时,在洞这边的白旭云禁不住身子猛烈一震!那一掌,似乎是击他身上一样! 冷晨清亦是心头一跳,不自主将白旭云搂得更紧! 老道古乔将少年击毙后,一手一个,挟在肋下大踏步走出石室。 这时,石室中那些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的老少江湖人物,每人脸上都现出惊惶、愤怒、凄惨之色白旭云轻轻叹息一声,搂着冷晨清,闷不作声! 冷晨清满脸疑惑与不安之色,望着白旭云,道: “白哥哥,那老道是什么人,你可认识他?” 白旭云点点头道: “我认识他即是万流派的门人,即中倏儒释道中的老道。他同风灵观,武林三义中的天凌真人是一模一样。” 冷晨清没有见过天凌真人,听了这话虽诧异,却不十分在意。她可被目前的情景所吸引。 乃道: “那老道是玩的什么花样,你可知道?” 白旭云摇摇头道: “我不明白!” 正在这时,又听得洞壁那边石门“轧轧”一响,二人立停止说话,双双又朝小洞穴看过去。 那边石室门已然打开,又走进一人,那人不是老道,却是个和尚,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儒释道中的胖大和尚,俗名冯立。 白旭云现在不惊奇了,已知道中倏儒释道三人均在此伪“紫泉古台”中。这座伪“紫泉古台”,本是他们祖师万流教主所造,当然中倏儒释道三师兄能出入此地。 胖大和尚一现身,冷晨清天真地暗忖: 去了一个杂毛老道,却又来了个秃和尚,只平他在那一群被点中穴道的人里面,选出两个老人。 两老人中等身材,胖大和尚亦是照样替二人换上服装,接着也装上人皮面具。 服装面具弄完毕后,两老人赫然变成了神拳铁臂佟浩及百变鬼影门幻真二人。 冷晨清同白旭云,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不禁紧一紧。 正在这时,胖大和尚举起双掌向两老人拍去,仍是哼也没哼一声,两老人脑浆进裂面目模糊而死! 胖大和尚将两老人击毙,挟着两具尸体而去! 冷晨清、白旭云二人感到十分难过,而又十分迷糊,究竟中倏儒释道在玩什么花样?直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安已极! 正在他们焦急之时,老道古乔又步入石室。 他进入石室,在被点中穴道的人群中,选出一个十六七岁少女,及一个五十上下矮胖老头。 他们仍然替两人换上衣服,装上人皮面具。那少女顿然变为冷晨清自己,那矮胖老者却变为霸王庄的二庄主金翅鸟东方林。冷晨清-见那个少女立转为自己,又是新奇又是好笑! 正当她新奇又好笑之际,听得“啪”地一声,那个少女及矮老头脑碎裂面难辨,已被古乔老道两掌击毙! 冷晨清生气地暗道: “好杂毛,你没有本领来对付姑娘,却故意化装一个我来打死出气。我要是能窜过来,非先要将你几根杂毛拔光,然后将你打死才逞心!” 白旭云对于霸王庄的三老,是认识的,他此时的想法却不是象冷晨清那么天真可笑。 以他的想法,在那边石室老道同和尚所玩的手法,所化装的几人,都是他所认识的。而且其中还居然有自己及冷晨清二人。 难道中倏儒释道是故意做给自己二人看的吗?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哩?用意何在? 古乔又将击毙的二人尸体挟持而去。白旭云及冷晨清也难离开洞口,二人相对愕然,迷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晨清走了两步,回头一看,这间石室一角,不知是什么已现出一道地道来。她一见,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白旭云也发现了这个地道,又是一楞,随即定神过来,拉着冷晨清急往地道奔去并道: “快跟我来!” 话未落,人已窜进地洞内! 二人走入地洞,满想是直达隔壁那间右室,这一来,他二人便可以放手解救那一群被点中穴道的江湖朋友! 那知,二人进入地洞后,地势却是向上仰伸,顺着石阶走去,亦是穿进一个石室又一个石室,巧的是每个石室地道有时是向上伸,有时是向下落! 到达最后一个石室中,又没有道路了,仍然是一个尺大见方通风洞口! 冷晨清焦急地道: “这个怪地方真是捉弄人,我要是有办法,用火将它烧一个光!” 白旭去听了心头暗暗好笑,不禁脱口冷冷地说: “这座古台,全是青石筑成,用火能烧毁它?” 冷里清小嘴一厥道: “不能用火,能道我就不能用炸药吗?” 白旭云一楞!没说什么便朝那洞口走去! 走到洞口朝内一看,又眼发直地人都惊得傻了!这回冷晨清也没有跟上,在一旁独自闷着生气!白旭云怔然半晌,才定过神来,伸臂向冷晨清一招,并转过头来低声叫道: “快过来看!” 冷晨清在一旁鼓起小嘴,满不高兴地道: “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徒令人生气了!” 白旭云见她不走过来,便一摇肩闪到她身前,伸手一把抓着她,拖到洞口。 冷晨清“噗嗤”一声,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为什么要笑,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感到有点骄傲可笑! 她是那么地好笑,而白旭云却是那么地迷惑,两个人,现时有两个不同的表情! 冷晨清被他拉在洞口,她并未朝里看,而是笑容满面地睁着一双晶亮的秀目,望着白旭云。 白旭云先是一楞!没说什么便朝那洞口走去。 走到洞口朝内一看,双眼发直地人都惊得傻了!这回冷晨清也没有跟上,在一旁独自闷着生气! 白旭云怔然半响,才定过神来,伸臂向冷晨清一招,并转过头来低声叫道: “快过来看!” 冷晨清在一旁鼓起小嘴,满不高兴地道: “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徒令人生气了!” 白旭云见她不走过来,便一摇肩闪到她身前,伸手一把抓着她,拖到洞口。 冷晨清“噗噗”一声,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为什么要笑,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感到有点骄傲可笑! 她是那么地好笑,而白旭云却是那么地迷惑,两个人,现在有两个不同的表情! 冷晨清被他拉在洞口,她并未朝里看,而是笑容满面地睁着一双晶亮的秀目,望着白旭云! 白旭云先是一愣,随后伸臂一抄,将她搂了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你看那边!” 冷晨清这时才发觉白旭云面色凝重,神态迷惑,想地洞口那过又有什么令人惊骇的事发生! 她立即镇定地朝那边看去! 原来洞那边石室中,神拳铁臂佟浩,赫然呆在那里! 他并未脑浆迸裂面目模糊地死去。却是活生生地,亦未被点中穴道,却在走动哩!” 这一下,可将白旭云、冷晨清二人,弄得迷糊透顶,脑子是-片昏沉。 半晌,冷晨清低声在白旭云耳边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旭云亦在冷晨清耳边回道: “我不懂,这太玄虚了!” 冷晨清又道: “我们明明看见他被化装,被击毙,怎会好端端的在此出现?” 白旭云沉默着没有回答! 冷晨清想了想,突然“哦!”了一声,说道: “也许,这个人是真的?白哥哥,你看对吗?” 白旭云冷冷地道: “这个人是真的,你太天真了!此地一切都是玄!都是伪,没有真的存在!” 冷晨清心头虽然有认为她父亲神拳铁臂及百变鬼影门幻真紫鹤姑姑三人是真的,但亦是带着疑惑的想法。现听白旭云的语气,但把这种想法打消了! 白旭云又继道: “我们自第一次在吕梁山见面以来,所见所闻多数都是幻,都是假,我们因此也破折磨得够了!” 他停-停,接道: “现在我们两人,蒙怪老人欧阳前辈,解释迷津后?我们才知道彼此是真的。说不定,我们一分开,谁也不能当谁是真的了。如果太相信,谁又要吃苦受折磨,甚至还要送一条命!” 冷晨清沉吟半晌,乃道: “你的话,虽然很对,不过太受幻魔迷惑了!我认为幻想是由心生,只要我们的心正,便可从幻魔中解脱出来!” 白旭云听了她这几句话,心头猛然-震,怎么这姑娘却明禅理,这真是出乎她意外了! 他一向认为冷晨清是个天真未凿的无邪小姑娘,今天竟想不到她能懂这么深奥的玄理,这姑娘不简单! 冷晨清看了看洞那边,则见老父神拳铁臂佟浩满脸急躁忧虑之色,父女天性相连,冷晨清忍不住心头一阵伤悲,热泪夺眶而出! 她这一悲伤,白旭云伸臂将她搂着紧紧地,亦是难过已极! 他是个不善于体贴温存的人,只好默默相对! 冷晨清实在忍不住了,乃轻声道: “白哥哥,我们高声叫他一声好吗?看有什么反应?” 白旭云身子微微一颤抖,半晌才道: “冷妹妹,我们怎么好盲目哩,我们那能断定,这还不是中倏儒释道三人故意安排下的鬼计,来捉弄我们的?暂时忍耐一下,慎重点好!” 你想想看,这些石室中地道都是自动开启,将我们引导此地来,显而易见,暗地有人操纵。暗中之人,除了中倏儒释道三个魔头,还有谁哩? 冷晨清听了他的话,确有道理,便不作声了! 正在此时,忽又听得“轧轧”一声,石室中又突然出现一个地道来! 他们二人,正并着头,朝着洞口看着那边石室,身后“轧轧”一声,白旭云立即回头看去,原来自己所处石室中已然又出现一个洞来! 在他回过头来,冷晨清却仍看着那边没有转头,白旭云正要告诉她有出路,冷晨清却伸臂将他拉了一把,并先开口说道: “白哥哥你看,那边石室也现出了一个地洞。” 白旭云本是立在原地未动,掉转头朝那边一看,却听冷晨清又道: “你看,那个化装为我爹的人,已进入地道了!” 白旭云一看,果然石室那边,真假难分的神拳铁臂已窜入洞中,身形已杳,随即地洞又自动关闭起来! 二人见没有什么好看的,缓缓地转过身来,白旭云指着自己这个石室,那个突然开启的地道,道: “我们也窜进去吧!走到那里,算那里!” 冷晨清点点头没说什么,二入朝那个地洞走去! 二人刚走到地道口,蓦地地道内窜出一人,吓得二人一纵身,后退数尺,定神向来人打量去! 这一定神看清来人,二人不禁一惊,来人却是那边石室中的神拳铁臂佟浩。 原来两边石室地道是相连的! 神拳铁臂佟浩走出地道,抬眼一见白旭云、冷晨清二人亦是“啊”地一声,惊吼起来! 双眼瞪得多大! 三人,六只眼睛相对愕然而视,没有那一个开口说一句话,像是三个木雕泥塑的人!尤其是那个真假莫辨的神拳铁臂佟浩,更是满脸惊疑迷惑之色! 这个古台,本来是极其阴森森地,现在更是如同布着-层阴气,三十活人看来得同三个死人!空气沉寂,窒息得令人吐不过气来! 半晌,还是神拳铁臂伸出手臂,颤抖的手指着白旭云道: “你……是人是鬼?……” 白旭云侧过头向冷晨清对望眼,然后面对着神拳铁臂佟浩,道: “你……是真是假?……” 神拳铁臂佟浩一楞,良久才道: “你问我真假,是什么意思?” 神拳铁臂佟浩,手执着龙头钢拐,向地下一顿,左手轻拂胸前长须,道: “我神拳铁臂佟浩生不改名,死不改姓!还有假的不成,倒是你这娃儿究竟是人是鬼?是真是假?别迷糊我老头子。还有……” 他侧过头,朝着冷晨清道: “还有你这个娃儿,为什么化装为我女儿冷晨清,将我老头骗到此地,你究竟是谁?” 他这几句话,更将白旭云、冷晨清二人弄得迷糊透顶!听他话,他似乎是神拳铁臂佟浩。 但他们所遭遇的变幻太多,那能就轻易信得过? 他为什么要说白旭云是人?是鬼又有谁来化装为冷晨清将他骗到此地来哩? 白旭云及冷晨清任他们如何的聪慧,也辨不出当面的神拳铁臂是真是假,也听不清他的话含着什么用意? 冷晨清本有满腹话要说,但不能辨出神拳铁臂真假,出无法开口中,她向白旭云看了一眼,嘴角掀动着。 白旭云立阻止她,冷削地道: “冷妹妹,你别被他迷糊了,我还是一句老话,此地不是幻,就是假,没有真的存在。” 神拳铁臂佟浩,听了白旭云的话,喝道: “你也别在我面前弄花样,白旭云我已亲眼见他死去,他们尸体在那间地字石室中,那还会假?你明是另一个人化装来迷糊我老头子。” 他又指着冷晨清道: “你这个女娃,在吕梁山外,化装为我女儿冷晨清,将我老儿,百变鬼影门幻真,红衣蒙面姑娘三人,骗困在这座伪‘紫泉古台’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到底是谁?今天不还我个明白来,我老头可要同你们过真招!” ……白旭云、冷晨清相互一愕,实在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冷晨清焦急得直顿脚,再也忍不下开口说道: “我是真冷晨清一点也不假,但无法可以令你相信。你是否是我真爹爹,也无法令我相信,这是如何的办?天啊!” 白旭云也接着道: “我是真白旭云也不假,何曾见过?冷姑娘同我在一道被因在此地不到一天,她又何曾见过什么你们哩?分说你的话是胡谄。而且我同冷姑娘还是被你及百变鬼影两人化装的人,点中了穴道,骗困在此地。” 神拳铁臂急得长须无风自动! 他们三人这一笔糊涂公案,实在难断清。 神拳铁臂佟浩沉吟半晌,忽得一法,乃叫道: “你们两人,我在吕梁山时曾传过你们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我们来试一试,谁不会便是假的,到时就难逃我一掌。” 白旭云冷哼一声,道: “你别拿这话,表示你是真神拳铁臂佟浩,真神拳铁臂佟前辈懂得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不假,且你们中倏儒释道也懂得这个步法呀!”“老实说,我过去的武功,在中倏山已被你们破除,现在根本不懂得颠倒七星北斗步法了!” 神拳铁臂佟浩双眼一翻,暴吼一声,道: “你们两人,分明是魔鬼外道,故意化装在我面前现身,还说我是假的,你们也捉弄得我够了,我同你们拚了!” 说着,单臂一抬,正要向白旭云拍去! 冷晨清心头一转,立闪身在白旭云面前,向神拳铁臂佟浩,道: “请住手!” 神拳铁臂佟浩一只左臂,本已举在半空中,冷晨清一声娇喝,不由自主停在空中拍不下来。 白旭云见神拳铁臂佟浩果真动手,也不觉微起怒意,本待发作,忽见冷晨清拦在他身前,也就将一股怒意,捺下去。 同时,他又忽想起神拳铁臂适才提及一个红衣蒙面少女,心想他所说的少女,难道是赠送枣红骝给他的那个蒙面姑娘吗?也许那个神秘女郎也落于中倏儒释道三魔头之手了?想到这里,十分伤心,极欲明了其究竟,因此,也不愿同他认为假神拳铁臂动手。 神拳铁臂佟浩将一只手臂举起,停在空中,向冷晨清喝道: “你们愿意服输,就现出真面目来!” 冷晨清不知怎地一阵伤心,热泪夺眶而出,嗓音颤拌地道: “我冷晨清生来命薄,面对着亲生父亲不能相认,天公为什么这样捉弄我呢……” 冷晨清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虽然不敢相信当面的人即是生父,却也不愿意十分否定当面之人是假的。 她心头一转,忽得着一个计策来,故现悲伤,想以情感来试探对方行动,也许能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她这一娇声啼哭,再加上几句令人伤心的话,神拳铁臂佟浩果为所动,将举在空中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收了回去! 心想从这丫头神态看来,同那天将自己骗人此地的那个丫头,完全不同,也许她是真的吧,也不禁老泪纵横地,道: “一切是我的错,我生性急躁,同我妻金羽茑相处不来,甩弃她独居在吕梁山信。现在害得她不但死于敌人之手,而且连父女骨肉当了面,也不能团聚,上天!为什么这样对惩罚哩!” 冷晨清一见他,这神态确是真情流露,那像是假的,心头琢磨着想进一步的试探,那知白旭云忍不住接着冷冷地对着神拳铁臂道: “你再演得逼真,也难再令我相信,昨天我们才被你们点中穴道困在此地,今天你又改变了态度,我们再不成,也不会再度上你的当!” 他这么想法,本是极合情理! 神拳铁臂佟浩见了冷晨清真情流露,心头本是有点动摇,现一听白旭云的话,立将原意打消,也不觉怒道: “你们不相信我,难道我还能相信得过你们吗?你这个丫头昨天亲将我们骗困在此地,现在又在我面前假情假意,我不会上你的当!两人一起上,我们在拳脚上见真假吧!” 说着,又要动手!冷晨清适才出一着,本对神拳铁臂完全不信任的态度,已转变为疑信参半,后一听白旭云的话,也认为确有道理,于是将疑信参半的心,又变得完全不信任了! 但她想,在真假未分之前,就动起手来,这是不慎之举,在真象明白以前决不可动手! 这丫头心思也打得灵慧,想得周到! 她这么想着,立又开口道: “慢着,我们在彼此真假未分以前,何必急于动手?大家暂忍耐一时,我相信定有个水落石出,不然,就盲目地打起来,以后分出真假来便后悔莫及,现在,谁要动手,谁即是假的。因为是假的,他才怕露出马脚来,想先制死对方。” 这一句话,说得二人哑口难言,确有道理。 神拳铁臂佟浩,豪爽地打了个哈哈,辩道: “真有你的,这丫头,聪明令人可佩,假如辨出你是我的女儿,那我才高兴哩!” 白旭云却冷冷地,道: “冷晨清倒是真冷晨清,我看你永远不会变成神拳铁臂了!”—— 第二十五章 他无论怎样,也不相信当面之人,是真神拳铁臂,他脑子已是顽固地认为此地,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面目,他要不是被怪老头欧阳明解释迷津,现在恐怕对冷晨清也不会当她是真的! 神拳铁臂本是急性子人,听了白旭云的话,也喝道: “我神拳铁臂倒是真神拳铁臂,你这个娃儿,我明见你在那‘地’字石室中。我双眼不瞎,岂会假得了!你一辈子也直不起来!” 他这话,白旭云认为是信口胡谄,根本不愿去盘根问底,追究他的话中之意。 不过,神拳铁臂几句话,可说得暗暗地按奈不住地好笑起来! 正在这时,那边石室中,有吆喝之声,从洞口传过来,三人不禁一怔! 神拳铁臂佟浩因靠近那个洞口,一闻其声,便凑近洞口向那边看去。 这一看,可将他看呆了!楞着的双眼发直!白旭云见他那神态,忍不住好奇,也走近洞口向内看去,那边石室却有两个人。 一是身穿红绿相缀的绸襟,年在六十开外的老婆婆,那老婆婆不是别人,正是紫鹤姑姑。 白旭云曾见过一面。 另一个,赫然是白变鬼影门幻真! 这二人连神拳铁臂,白旭云同冷晨清在前-个石室中,曾见中倏儒释道中的胖和尚及道人,分别在被困的一群人中,选出三人化装为神拳铁臂百变鬼影、紫鹤姑姑击毙。 怎么此地又得见这二人呢? 如果说眼前的神拳铁臂佟浩百变鬼影是中倏儒释道中二人所化装,那么紫鹤姑姑是何人所变呢?不成儒巾老者孙扬能够做主以男变女不成? 适才,神拳铁臂数度说他亲跟得见白旭云已被击毙,这与所见老道在那个石室,在那一群人中,选出-个少年化装为白旭云用掌击毙,岂不正是吻合? 白旭云想到这里,念头又一转地想到,这也许是中倏儒释道故弄玄虚,来迷惑我。我现在应坚定-个信念,就是在这座伪“紫泉古台”中,一切都是幻,都是假,没有-点是真! 这时神拳铁臂两眼睁着看那边的紫鹤姑姑,心头不停地嘀咕着,在那大石室,明已亲见紫鹤姑姑死在“云”字不石室中,同白旭云死在“地”字石室中一样。怎么他又活了转来?若说白旭云是万流派的儒释中一人所化装,还说得过去。紫鹤姑姑是个女人,他们有什么改天变地的本领,能化装为紫鹤姑姑?这事,愈演愈奇了! 那么,这个百变鬼影昨天我们还在大石室中见过面,想他定是真百鬼变影了! 神拳铁臂及白旭云二人各被洞那边的百变鬼影紫鹤姑姑二个所迷惑,闷不作声地各在心里千回万转! 冷晨清一见他二人头靠头楞着地向洞那边看去,又是好笑!又是好奇! 好笑的是,二人适才剑拔弓张有一触即发之势,现在却亲密得各不防备地头靠头地。 好奇的是,洞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二人这么出神? 她也忍不住走到白旭云身边,因洞口只有尽长见方,不能容纳三个人头,她只好靠近白旭云身边,用耳定神地听去! 这时,她正听得百变鬼影温和地,道: “我亲眼见你脑浆迸裂,殆于那间“云”字小石室中,那还有错,你不必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外号人称百变鬼影,岂不懂这变化之术?你是谁,快还你真面目来?” 紫鹤姑姑桀桀怪笑两声,道: “你这个老儿,凭什么要咒我死?我死不死,与你何关?” 正在这时,那边石室,左边忽现出一个地道来,地道刚一开启,从内面走出三人。 那三人,不是别人,却是霸王庄的三老。 三老一走出地道,抬眼一见百变鬼影及紫鹤姑姑二人,三人先是一忖!半晌,金翅鸟东方林,哈哈一笑,道: “你们两位也活转来了!” 紫鹤姑姑本来就是一肚子气,现一听金翅鸟的话,大喝一声,道: “金翅鸟东方林,我老婆子同你们霸王庄交情不错,月前我们分手时,彼此还是十分客气的。你怎么也骂我死去活来?” 百变鬼影门幻真也极其不解,乃接着道: “霸王庄三老近况可好?我门幻真在此地问候三位!” 寒冰奇掌东方斌为人比较和善,立抱拳在胸道: “岂敢!岂敢!门老英雄也在此地,真是幸会!” 金龙爪东方海却是冷傲无情的人,一听百变鬼影近况可好的问候,以为他有意讽刺,乃不乐接着冷冷地道: “承门兄亲候,实不敢当,我兄弟目前虽然很好,也同你差不多,想留得二条命,逃出这座‘紫泉古台’是万难了!” 百变鬼影门幻真笑了笑,没理会他,侧过头,向着金翅鸟东方林,道: “东方林兄,你是指谁说又活了转来?” 金翅鸟东方林是个嬉嬉笑笑的人,他哈哈一声后,才回道: “我说的是紫鹤姑姑同你两个人呀!” 东方林面色一沉,道: “你同紫鹤姑姑都死在那‘云’字石室中,我兄弟三人均亲眼见得。” 百变鬼影门幻真,道: “此话当真?” 寒冰奇掌东方斌立接着道: “我二弟之话,句句是实!” 紫鹤姑姑听了却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后,道: “门老头,你骂我死,现在却有人在骂你死,这是一报还一报,你还有何话可说?” 百变鬼影门幻真仍沉默不语。 寒冰奇掌东方斌笑道: “二位也别误会,不但我们见过你们死去,而且我还亲眼见过我两兄弟,尸陈在那‘虎’字‘鸟’字石室中。” 他又笑了笑,继道: “想不到他们又活了!” 白变影鬼门幻真抬头向紫鹤姑姑看了一眼,道: “东方斌兄,你所见如果是真,那同我所见是一样了!在那大石室中,我第一个所见的死人,是三绝剑门下做面君子白旭云,他是死在‘地’字小石室中。” 他转眼向紫鹤姑姑看去,接道: “白旭云之死,我们得着一张神秘的纸签暗示,是死在紫鹤姑姑之手。” 霸王庄三老及紫鹤姑姑闻言一愕! 紫鹤姑姑怒道: “胡说,谁击死什么傲面君子白旭云?这人我老婆子在江湖上虽听说过他的名号,但我从未见过面。” 寒冰奇掌东方斌接着:“傲面君子白旭云不是被你击毙?” 这消息对于三老太突然了,白旭云同他们仇深似海,他们日夜未忘记报此仇恨。 白旭云虽已被人击毙,但是被他们亲自手刃,心头仍有余怒未消。 在洞这边的白旭云听了这话,望了望神拳铁臂。心说对啊!我亲眼得见老道将一个化装为我的少年击毙,挟着而去,这个不知真假的百变鬼影门幻真所说不假。 神拳铁臂佟浩心头也在嘀咕着,白旭云紫鹤姑姑我也亲眼得见二人已被击毙。 此刻,两人都在我面前,这是什么原因哩? 那边百变鬼影门幻真又道: “在白旭云被击毙不久,我们又在‘云’字小石室中,接着又发现你老婆子被人击毙了,我们又从一张神秘的纸签暗示,你是死于神拳铁臂佟浩之手!” 洞那边的紫鹤姑姑及洞这边的铁翅鹰二人均各自暗暗称怪不已! 紫鹤姑姑心说,我不是好好的吗,怎会被人击毙? 神拳铁臂也暗自嘀咕道: 我何尝向紫鹤姑姑动过手来?我进入那间“云”字小石室时,她早已被人击毙多时! 白旭云心说这些人的死,我同冷晨清曾暗地见过,是由中倏老道及胖和尚将别化装为他们后,再毙击将!门幻真的话可不假啊! 这时又听得门幻真继道: “后来紧接着是神拳铁臂佟浩也被人击毙了,神拳铁臂佟浩这人,各位该不陌生吧?三十年前即名满江湖。” 洞室这边的神拳铁臂一愕,暗道: 我在“云”字小石室中发现紫鹤姑姑遭人击毙以后,那石室忽现出一个地道来,那时,我似略略闻到一丝幽香,姑娘迷糊地进入地道,我何曾被人击毙?” 这时听得寒冰奇掌东方斌,接着道: “以下,让我来报告吧!” 那边的紫鹤姑姑门幻真均抬眼望着他,这边的神拳铁臂及白旭云、冷晨清三人,也定神地听着。 门幻真仍补充地道: “对啊,以后,我什么也不知道,误打误闯地,便闯到这里来了!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东方斌兄请你说!” 东方斌看了众人一眼,才道: “以后,紧接着是我二弟金翅鸟东方林被我三弟击毙,我三弟自杀而死……” 紫鹤姑姑忍不住接着道: “但他们同我们一样,并未死去!” 生性冷酷的金龙爪东方海,冷冷地道: “在我发现二哥在‘虎’字石室中死去,小石室中地道忽然开启,我略略地闻到一阵幽香,人便不由自主地进入那个地道中。” 这时金翅鸟东方海乃接着道: “我那会被人击毙?也是闻到一阵幽香,便迷糊地也就进入地道中。” 寒冰奇掌东方斌微笑道: “不错,我们所经过的遭遇大致相同……” 他抬眼向众人打了个转,继道: “最后,在大石室中,只剩我及一位红衣蒙面少女……” 在洞口边石室中的白旭云及冷晨清二人一听提到红衣蒙面少女,不约而同心头猛然一震! 红衣蒙面少女,对他二人均有恩惠,东方斌所提之人,不知是否即是那位神秘的姑娘? 二人心里这么嘀咕,又不约相互对望了一眼! 因为二人自被怪老人欧阳明替他们将误会解释后,被困在这座伪“紫泉古台”这些时间中,二人曾经将被困此地的经过细诉,故二人均知道彼此以往的遭遇。 这时又听得东方斌继道: “那时,我听二弟三弟均已身亡、伤心欲死,神经便控制不住地疯狂了!” “脑子一模糊,不知怎地就误会我二弟三弟是死于那个蒙面少女手中,当下,我就同她打了起来!” “那蒙面姑娘,功力可大呀,打了近百招,我兀自难以胜她,后来我就施起冷寒功来……” 白旭云、冷晨清听了心头又猛烈一震! “我以为我这绝技一施出来,那女娃决难逃过,不死也得重伤!” “哪知,出乎我意料外,我不但没有伤得她分毫,而且……” 他又望了众人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接道: “而且我还险些伤在她中食二指之下!” 白旭云、冷晨清这才松了口气! “各位,可别取笑我,那个红衣蒙面姑娘武功是我东方斌生平所仅见,她中食二指一伸出,便有一股柔中带刚的劲力,向我肋下气血囊射来!” “我没有一点招架闪避余地,眼看就要命丧当地,她右臂中食二指一点,左臂接着一甩,便将我僵立的身形甩开五寸,她伸出的右臂也向右偏了五寸。” “我就这样捡回来一条命了。” “饶是这样,各位请看……” 说着,伸出手臂,露出左肋,继道: “我这左肋下的衣襟,仍被她的指风扫中,裂开一条横口,而且我的肿下肌肉也被擦伤一条红印。” “那姑娘指风一出,我身子一偏,我一股劲力便射在坚硬的青石地面击穿一个小洞!” “要是她指劲射在我身体上,就是有极好内功或罡气护身,也难免不射穿。” 白旭云及冷晨清二人听了,连连点头,暗道: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神拳铁臂佟浩已听得入神?气都不敢大声地吐出! 那边石室中众人,均吐舌不已!紫鹤姑姑不禁问道: “那丫头是什么来头,施出的是什么功力?我老婆子在江湖上闯了这么多年,不但见所未见,且说都没有听说过。” 百变鬼影门幻真接着,道: “我同那丫头相处不短,虽料到她不是个简单的姑娘,可没发现她会这项神功,这神功,如我猜想不错,即是三百年前天玄上人,三指禅功。” 百变鬼影年已七十,见识极广,确较众人丰富,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愕然! 天玄上人的神功,武林中均知道藏在这座“紫泉古台”中,也没有听说天玄上人有传人。 若说那红衣蒙面少女是天玄上人的传人这是不可能的,若说她是从这座“紫泉古台”学得天玄上人神功,目前她也被困在此地,这又如何解释? 大家沉思一阵,还是东方斌继续道: “当时,我虽没有作在她指下,我可也吓得更迷糊了,便一头钻进小石室中。小石室中,正好地道开启,我就糊里糊涂地又进入地道里。” “后来,穿越过一个小石室又一个石室,不知怎么地同我两人已死的兄弟会上了!” “那时,我一见两个老兄弟,如同各位一样,又是惊骇,又是惊异!我明见他们二人已死去,怎会又活了过来!” 他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旭云、冷晨清二人此时已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们所见中倏胖道人及老道将被囚禁的那些江湖朋友中,选出为化装胖道人及老道将被办禁的那些江湖朋友中,选出为化装他们,加以击毙,然扣用掉包的手法,用一种迷香,将活人弄进地道,换上一个死人上去! 这时两个石室的人,也都有这么想法,只是他们没有白旭云、冷晨清二个所见具体而已。 不过,白旭云对身边的铁翅鹰佟浩,仍抱着怀疑态度,不敢相信他是真铁翅鹰佟浩! 百变鬼影门幻真却问道: “东方斌兄,你可知道那个红前蒙面少女的行踪吗?”东方斌道: “在我离开石室时,那姑娘还在那里,后来,我便不知道了!不过,她功力再大,想逃出这座‘紫泉古台’是不可能的。” 百变鬼影又问道: “你们三老及红姥姥是如何跑到此地来的呢?” 紫鹤姑姑接着道: “我们是接得邀请,来这座‘紫泉古台’谋取天玄上人的神功的。” 百变鬼影笑道: “那么几位还是想谋取天玄上人神功?还是想逃出一命?” 金龙爪东方海冷冷地道: “现在能逃出一命,实较谋得神功要紧!” 东方斌微笑道: “由此看来,天下事,都有一定缘份,要有机缘才能得着福泽,若强起贪心,必得不良后果。我们不就是起了贪心,才闹得饱受捉弄,饱受惊骇,命也危在旦夕!” 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紫鹤姑姑却狂笑道: “这‘紫泉古台’中,定有人在暗地捉弄我们?我老婆子要是会上,定要同他拚个死去活来!” 百变鬼影门幻真道: “现在不是口舌上斗狠的时辰,我们想办法,如何闯出去。” 这边的神拳铁臂佟浩,离开洞口,一把将冷晨清拉了过来,慈爱溢于满脸,低声地道: “我,想你定是真冷晨清吗?我们全被人捉弄,你得相信我,我确是你父亲神拳铁臂佟浩。” 说着,泪水盈眶,神态极其悲伤! 冷晨清愕然地不知所答。 白旭云一见神拳铁臂抓着冷晨清,恐怕他骤然下手,大吃一惊地,窜了过来,一把将冷晨清带身边,冷冷地向神拳铁臂道: “除非有铁的事实,才相信你是真,在真假未分以前,我们各守信约,谁也不侵犯谁。” 他侧过头,对冷晨清道: “冷妹妹,我们所受的骗太多,所受的折磨也太多,目前定不能再轻信别人,你得暂忍耐一时!” 冷晨清见白旭云这么对她关心,这么亲切,不禁感动地伏在他胸前娇哭起来,哭得极其伤心! 神拳铁臂佟浩见白旭云这么横加干扰,怒气填胸,更增加了对白旭云的疑心。本待发作,同他一拼,后来一见冷晨清对白旭云是那么地亲切,便将一股怒气按捺下去。 他们这间小石室的地道,不知什么时候又忽然开启,在白旭云三人发觉时,地道内如一串珠似地走出一群人来。为首的即是百变鬼影门幻真,接着紫鹤姑姑,霸王庄三老,都相继而出。 两起人一对面,百变鬼影先是一愕!接着咯咯一笑道: “我们好像做了一场大梦,现在梦醒了,也不用多说,我们已很明显被人捉弄。” 他来到白旭云身边,道: “你是真是假,我也不问了,幻由心生,认你是假便成假,认你是真,你一定是真。好娃儿,好朋友,我老儿自被你解救后,便到吕梁山衡山往来数遍寻找你,想不到……” “哈哈”他连打两个哈哈后,继道: “想不到,我们在这绝境相逢。” 他说完转身向神拳铁臂、冷晨清打了个招呼! 这时霸王庄三老一见白旭云早已怒目相向,蓄势发作。白旭云并未注意,乃从容地从身边取出两件东西,送在百变鬼影面前,道: “老前辈请要看这两样东西,便知我白天飘真假。” 百变鬼影门幻真接过白旭云送过法的两样东西正检视时,金龙爪东方海,却忍不住,道: “不论你这小子是真是假,我霸王庄也得找你算算帐。” 白旭云虽然冷傲,却也明白大义,知道处于当前迷乱场合,不忍气地动起手来,便会闹得更糟,他只得默默无言。 冷晨清却如小鸟依人似地靠在白旭云身边,望望这个,望望那个,这些人,除了父亲神拳铁臂佟浩她在吕梁山见过外,其他一个也不认识。 百变鬼影门幻真看完手中之物,乃大声向众人道: “各位朋友,请听我老儿一言,无论你们有任何恩仇,处于当前的情况下,决不能感情冲动,这样会越弄越糟,要知道这样乱来,更是上了捉弄我们的人的当。” 他的话,正合白旭云的心意。 门幻真继道: “现在我将这位朋友白旭云的真假来确定之下,各位看看这两件东西便会明白,这两件东西,一是一瓶易容丹,一是我老儿的一本千变幻影录,这两样东西是我老儿送给这娃儿的。 现在他既然怀有我老儿这件东西,他当然是真白旭云了!” 他话音甫落,却听得东方海冷冷地接着道: “不见得,真白旭云被人击毙,他身上的这两件东西,不会取出再化装成一个白旭云以取信于人吗?”。 冷晨清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地开口说道: “这位前辈的话,也很有道理,不过要告诉各位,我们适才曾亲眼见过,一个胖大和尚,一个老道,将别人化装为各位后再击毙,还有我们二人在内。” 当下便将他们所见一一向众人说了一遍。 紫鹤姑姑也是个有心机的人,乃说道: “你这丫头的话,怎会令人信得过?” 她话音未了,神拳铁臂佟浩龙头钢拐向地面一顿,厉声道: “谁个敢不相信我女儿的话!” 紫鹤姑姑是黑道中响当当的人物,那能受得他的呼喝,正待发作,东方海却抢先说道: “别神气,我霸王庄三老岂是怕事的人。” 紫鹤姑姑的话,本是帮着霸王庄三老,现在三老中有人撑腰,更是得意地,道: “对啊!我紫鹤姑姑横行江湖数十年,还没有听过你这老儿的字号。” 神拳铁臂佟浩是个火爆性子,尤其又被困在此地,受尽捉弄,性情更是不好,大喝一声,举起三百斤重的龙头钢拐,便向紫鹤姑姑扑去! 东方海和东方林两老,亦错步横掌当胸,紫鹤姑姑也气纳丹田,劲贯双臂,一挥山藤杖蓄以待! 冷晨清一见此情,心头一急,忙向白旭云低声道: “不论神拳铁臂是真是假,打起来,我们得要动手啊。” 正在剑拔弓之际,地洞忽然开启,闪电般地窜出一人,娇声喝道: “大家住手!” 众人听声,齐回头看去。 大家看清来人后,第一个欢呼地是东方斌忙提着颤抖的嗓子,叫道:“瑶儿,你也在此地?” 紧接着东方林高也高声道: “瑶儿!瑶儿!原来你也在此地。” 白旭云第一次进入这座伪“紫泉古台”,就是得到花流茑东方瑶群的帮助,救了他一命,而且还获得了万流教主的神功。 此时一见来人是东方瑶群,他也感到无比的欣慰忙趋前一抱拳,道: “想不到,我们又在此地见面,姑娘是否被令师宽恕了吗?在下数月来,五日不在悬念之中!” 冷晨清早听得白旭云谈过已往的事,现见白旭云向她打招呼,虽是理所当然,但心头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霸王庄三老可愕着了,实在想不通东方瑶群同白旭云之间到底在闹些什么玄虚。白旭云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在霸王庄的那个白旭云,而现在似乎两人又有一段不寻常的关系! 因为白旭云第一次进入这座伪“紫泉古台”,同东方瑶群这一情节,霸王庄三老何曾知道,故而他们堕入迷糊之中。 花底流茑东方瑶群幽怨地看了白旭云一眼,一头贴入父亲东方斌怀中,嚎嚎啜泣起来! 约莫一阵,这才抬起头来,向众人扫了一眼道: “各位的生命,危在旦夕,这时,岂能内哄自相残杀?若不团结起来,纵然我能将各位救出来,也难逃脱我师伯的手掌。” 百充鬼影门幻真倒是心机较为灵巧,立接着道: “东方姑娘之言,实在有道理,我们应该除去私见,来抵抗陷害我们的人。” 紫鹤姑姑的性情同神拳铁臂一样,是个火爆性子,所不同的是她狠毒而已!神拳铁臂为人却甚正派。 她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是谁陷害我们,东方姑娘可以告诉我老婆子,让我来同他们拼个三百招。” 说着,气呼呼地举起山藤杖就向墙壁上击去,听得“刷”地一声响,火星直冒! 这老婆子确有几分臂力! 东方瑶群离开她父亲怀抱。慌张地道: “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应先离开此地再说!” 她一手拉着东方斌的左臂,抬眼向众人打了个转道: “快随我来!” 说着拉东方斌首先窜入地道中! 别人只好随着她身后,鱼贯而入! 这时,众人心头只有一个愿望,就是逃出这座伪“紫泉古台”。穿走了几间石室,便来到那间满陈死尸的那间大石室。 东方瑶群教众人依次纵上那座大石室,每次两个,搬动石碑石球,石碑便向上升去! 第一次上去的是百变鬼影门幻真和紫鹤姑姑。石碑将二人送到上一层石室中,便停下来。 二人纵下石板,依照着东方瑶群所教的方法,在石板上另一个石球上一按,石碑便又往下降去! 这个石室,即是那个有八个石像的那间石室,亦即是他们八个人神秘地被击毙的那间大石室 这间大石室,自门幻真等人相继击毙在小石室后,只剩下红衣蒙面少女一人。可是,现在却不见她的踪影,门幻真虽想起这位姑娘,但也无法找她。 正在这时,“天”字小石室,忽走出三个人来。 第一个是儒巾老者,第二个是胖大和尚,第三个是羽衣道人。门幻真和紫鹤姑姑一见这三人,不禁一愕,怎么武林三义也在此地出现? 儒巾老者一见百变鬼影和紫鹤姑姑,呵呵大笑道: “怎么门兄也在此地?甚幸!甚幸!” 胖大和尚也打着哈哈道: “想你也是来探求天玄上人神功来的?” 羽衣道人却冷冷地接道: “你这老儿同紫鹤姑姑已将天玄上人的神功秘籍得手了吧?” 百变鬼影门幻真也微笑着,道: “我是被人骗到此地来,并不是想探求天玄上人的神功秘籍而来。难道三位高人也有这兴趣啊?” 百变鬼影年龄固近七十,但在江湖辈上,却矮武林三义一截,故言态之中,甚是恭谨,不敢大意—— 第二十六章 羽衣道人冷冷地望了百变鬼影一眼,道: “凭我武林三义的名头,岂能来此探求什么天玄上人的神功秘籍?你这老儿的话,不无令人可笑!” 老道的话,说得十分客气,百变鬼影门幻真碍于武林三义在武林中的地位,而他们又是正派人,不想同他们闹翻,乃按捺着性子微微一笑不语。 紫鹤姑姑虽然性情火爆而狠毒,但在武林三义面前不敢有所放肆。 此刻,大石板又升了上来!上面是神拳铁臂佟浩和东方林二人。 二人下得石板,石板又降下去。 武林三义见了相互一楞! 神拳铁臂佟浩和金翅乌东方林一见当面三人亦不由愕然相对! 门幻真为人比较圆滑,乃微笑道: “佟兄东方兄,来我替二位引见引见!” 说着,臂-伸,恭敬地指着武林三义道: “这三位乃武林领袖鼎鼎大名的武林三义,想二位该不会陌生吧!” 神拳铁臂和方东亮二人更是一愕,怎么连武林三义也来到此地? 武林三义他们从未见过面,只是久仰大名而已。 正在这时,石板又升了上来,又载来了东方斌、东方瑶群、东方海三人。 东方斌东方海一见武林三义亦是一愕,不知这三人是谁,他们也从未见过面。 花底流茑东方瑶群可突地惊呼一声,面色惨白,低垂一双秀目再也不敢看武林三义一眼。 门幻真又出面替他们介绍,东方瑶群一听这当面三人是武林三义,可大感奇怪!怎么我这三位师伯会变为武林三义哩? 她仍是吓得低头靠在东方斌身边! 东方海是个冷傲的人,他对这个侄女东方瑶群爱护备至,一见她神态,不放心地来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瑶儿,你不什么不对吗?” 东方瑶群凑在东方海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道: “叔叔,那三个人是我师伯,怎又是武林三义?” 东方海心头一沉,这才怪,怎么武林三义是瑶儿的师伯? 他也低声,道: “既是你的师伯,应该上前去见礼,不要怕,有我!” 东方斌已听得东方海和女儿的谈话,心头也感到奇怪,也有无限的欣慰。 自己的女儿能有这么三个奇人为师伯,不但女儿有前途,就是他们三老也有无限的光荣! 因此东方斌也暗示东方瑶群上前见礼。 东方瑶群因为私自放出这些被困的人,深怕三位师伯责罚,她早已在暗处看得很清楚,这些人都是被她三位师伯捉弄。 现在既当面,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盈盈向武林三义施一礼,并道: “弟子东方瑶群敬叩三位师伯金安!” 武林三义故作愕然不解! 相互对望一眼,儒巾老者逍遥书生东方文中,道: “你这姑娘是谁?我武林三义并未有其他同门,而且我们三人也不是一派,你怎会是我们的师侄,这就奇怪了,你该是认错了人吧” 这一来,不但东方瑶群不解,其他众人也如堕入五里雾中。 正在这时,白旭云和冷晨清二人已升到大石室中,他一看武林三义先是一愕,随即镇静下来,冷冷说道: “三位前辈,说起来我白旭云曾受过三位传艺之德,我应对三位感激才是。不过三位前辈却是别有用心,变化多端地。” “化装为神拳铁臂佟浩前辈,将门老英雄囚禁,后又化装为门老英雄击死我恩师三绝剑,及冷姑娘的生母金羽茑。然后又顶着门老英雄的名字,化装佟浩老前辈向他索取‘紫泉古台’地图。这种行为实在是可耻已极!” 他面凝寒霜,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申责着武林三义。众人均瞪目以对,迷糊透顶! 白旭云顿一顿,继道: “这还不说,最可耻,最可恨的是将我弄到中倏山,破除了我原武功,而授你们万流派的武功后,赐我桃木剑一把放我到江湖,你们却又暗地化装为我,以‘桃水剑’的名义,杀死许多黑白两道人物。这种居心险恶,天下不容,我白旭云今天可要同你们见过真章。” 冷晨清也忍不住地,道:“我同你们三位前辈有何仇恨,故意化装为三个老头子,让我和你们的师侄金正山偷学武功,弄得我险些伤了一条性命。而且还不放手的又化装为我父亲神拳铁臂和门幻真老前辈,将我们掳到此地来?” 武林三义始终沉默不语静听他们指斥下去! 白旭云更是激动地,道: “还有那些江湖的朋友,你们三人以天玄上人的神功秘籍为引诱,将他们都困在这座伪‘紫泉古台’中,岂不太狠毒一点吗?” “固然其中有作恶多端可杀之人,但也应正大光明加以惩罚,你们黑白不分,善恶不察,一体加以消灭,万流教主在九泉下,也难瞑目!” 冷晨清却又抢上说道: “而且,三位又在那些被困的江湖人物中,选出数人化装为我们八个人加以击毙,又是闹的什么玄虚呀?” 他二人,彼唱此和,此起彼落,口如连珠炮似的,指责不休。说到此地,好不容易告了一个段落! 这时武林三义中的逍遥书生东方文中,才含笑道: “你指责得极有道理,可惜我们三人不是万流派的人,同时,我们也正是来找冒充我们的那三个奸徒。” 风寻真人抬起冷峻的目光,注射着白旭云道: “你倒是奸险以极,你明是造反江湖,杀人无数的‘桃水剑’,我二人老眼不瞎,任你化装模样,岂能骗过我们!” “在风灵观已领教过你的本领,倒却也不错,今天你不必用计来先声夺人,掩饰你自己的行踪,少不了我们再比划一番!” 胖大和尚太禅师吮嘴一笑,道: “你这个‘桃木剑’分明是邪道派万流教门下,你适才所说的一切,已经将你自己的行动完全暴露出来,还用着掩饰吗?现在凭着这众多武林朋友在此,我们来过三招两式,从拳脚上即可分出正邪,也可辨出真伪来!” 他们三人,这一席话,说得众人迷惑已极!第一个对白旭云心理上发出动摇的是霸王庄三老。 因为他们对白旭云仍未除去怀疑之心,不相信天下竟有这么变化得一模一样的人,在霸王庄卧底盗取“紫泉古台”构造图的人,即是当前的白旭云。现听武林三义之言,更加深他们的疑心。 神拳铁臂佟浩,及百变鬼影门幻真、紫鹤姑姑等人,心头亦怀疑起来。白旭云在中倏山所遇上的万流派的儒释道,风灵观所见的武林三义,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亲自得见,只是听白旭云个人所说。 这些人中,只有冷晨清心里明白,她们自被怪老人欧阳明指点后,才解释出彼此的真伪。 花底流茑东方瑶群可犹疑犹信,而且喜愁参半,他曾与假白旭云有婚姻之约,何果当面的人是假白旭云,亦即是她芳心所许的未婚夫,但见他身旁的少女,亲密之态,现于言表,纵令他是那个白旭云,她这心已是被击成粉碎! 不过,以她的看法,似乎又不象是她芳心所许的那个白旭云。 这个以她的看法,似乎又不象是她芳心所许的那个白旭云。这人外表看来冷削之至,实际是个至性的人,他同那个外表假情假义的白旭云,截然不同。 白旭云此时对当面的武林三义,又认为是中倏儒释道三人,愤怒已极! 他可没注意到武林三义的太极禅师所安排的诡计,闪身而出,指着三人冷冷地道: “要在拳脚上见真章那是再好不过,三人一齐上吧!” 太极禅师眼望着逍遥书生及天凌真人道: “这魔头功力不可轻视,我们三奇只好不惜身份,一齐上吧,为了替武林铲除一害,纵令日后传到江湖,对我三奇,也不会有所非议。” 这时,场中的人,各人均怀着不同的心思,有的替白旭云担忧,有的极欲武林三义将白旭云收拾下来。 这些人,不过有个共同观点,那就是从武功上即可判出白旭云的功力上即可判出白旭云担忧,有的极欲武林三义将白旭云收拾下来。 但花底流茑心里可明白真白旭云的功力已得这座“紫泉古台”中的神功,对面三人若果是武林三义,而白旭云是真白旭云,则武林三义决不是白旭云的对手。 真假武林三义,真假白旭云,将旁观的众人,弄得头脑发胀,迷糊已极! 傲面君子白旭云对当面的武林三义,他是十分肯定的他们即是中倏儒释道。他这看法,是极有道理的! 第一,怪老人欧阳明同他解释武林三义及中倏儒释道真假时,虽然当时被化装的神拳铁臂门幻真三人突然现身,没有说出,但从他言中之意,武林三义根本就有问题。 而且他在石室中,亲眼得见胖和尚老道人,将那些被困江湖中人化装而加以击毙,分明胖和尚老道人均是中倏儒释道。 武林三义岂能做出这种惨绝人性卑鄙事来? 同时武林三义决不会这么巧,也来到此地。 因此,他下定决心,今天要同他们见过真章。 他抬起冷削的眼神,向武林三义扫了一眼,道: “准备好,少爷今天要代我回恩师复仇,代已死的江湖朋友复仇,代武林中铲除三个残暴!” 一句比一句沉重,一句比一句有力量! 武林三义面色都的一变,太极禅师取出五百斤铁木鱼,天凌真人取出云拂,逍遥书生一错双掌,将白旭云围在当中。 白旭云在闪身而出时,曾示意冷晨清不必替他但心,也令她不必出手相救,他自能战胜三人。 但冷晨清仍是不安已极! 花底流茑东方瑶群,亦是难过不已,心有说不出的滋味! 白旭云自习得万流教主神功后,从未同人决斗,今天还是第一次。 在风灵观虽同武林三义搏斗,打过平手,也许那三人真武林三义。若目前三人是真中倏儒释道,那么儒释道三人当然要比武林三义功力要高。 白旭云虽早凝神戒备,见天凌真人云拂一挥,知是虚招,故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却已注意到天凌真人。 他耸立如山峰,在天凌真人左掌印到时,不还招地,轻轻一闪,侧身避过。 一转身,定脚向胖和尚猛踢,右掌倏地伸出,向逍遥书生拂出! 在天凌真人一掌印出,逍遥书生、太极禅师配合得已同时出手。 太极禅师重逾五百斤重的木鱼,一招“半壁江山”,向白旭云右臂击来。逍遥书生一招“匹马单抢”,伸出中食二指向白旭云后胸灵台穴点去! 三人三招,不但凌厉无比,而且快迅绝伦! 白旭云此时的武功,可以说登峰造极!听风辨势,在天凌真人一掌拍出,知其他二人已同时出手。 因此他闪过天凌真人一掌后,一翻身,左脚突地踢出,刚好踢上太极禅师击来之铁木鱼,右掌猝然伸出,恰向逍遥书生点到背后手点到背后的手臂拂去! 白旭云这一出手,将旁观的几位高手,看得口呆目瞪,惊异不已!他们不相信,这位年不过二十的冷傲少年,竟有如此功力,真令人可叹可敬! 尤其是霸王庄三老,更是愕然! 白旭云在霸王庄曾同他们交过手,那时他的功力虽然高绝,却没有如此神化,这真是奇事! 难道这位少年真是在霸王庄卧底的白旭云,他盗去“紫泉古台”构造图后,已然学得天玄上人神功吗? 显然易见,从他适才从容他一出手,破除武林三义三人从三方面攻来的凌厉三招,他是在霸王庄卧底,已学得神功的白旭云无疑了! 太极禅师铁木鱼打出一招“半壁江山”,但招未用到,早心存警惕地对白旭云不敢小视。 铁木鱼打出,果见白旭云,突然反身,不但避过天凌真人一掌,而且闪电般踢出一脚。 这一脚的劲力,不下千斤,如教踢上,铁木鱼怕不被磕飞? 太极禅师经验丰富,立时手臂一沉,铁木鱼借势收回,接着右手的铁锤,乘势点向白旭云的足心涌泉穴。 逍遥书生点向白旭云灵台穴的手臂,刚伸出一半,白旭云已倏然转身,五指刚好向他手腕上拂来! 逍遥书生大吃一惊,这娃儿功力似又精进不知多少? 赶紧收右臂出左掌,一招“日暮途远”遥遥向白旭云飘拍去! 他敢情施出绝功“日月双掌”来了! 天凌真人一掌走空,云拂借势一闪,招出“火树银花”,云拂如一蓬银雨,根根笔直,向白旭云后胸刺去,气势骇人! 三人又一招的攻出,不但势猛疾速,而且配合得紧密无比!在旁观的众位高手,亦是吐舌不已。 武林三义竟然不同凡响!白旭云出手破了三人第一招,信心大增,他本可使出神功,将三人击败、但他却不愿意这样做,要多显示他的功力,令对方三人和旁观的高手心服口服! 在大极禅师铁睡点向他足涌神穴时,按理他应急收回踢出的左脚。 他可没有这样做,暗自一运气,左脚依然原式不收,铁锤刚好在他足心上,点个正着! 他这里足心一被点中,逍遥书生的单掌一招“日暮途远”一股劲风,也袭到他胸前! 紧接着天凌真人从背后刺来的云拂,一招“火树银花”也正刺上他的后背。 三人闪电般地三招,均已着实,旁观众人,又是惊骇,又是诧异! 诧异是白旭云适才破武林三义第一招,确实神奇莫测,怎么只招架一招后,便现出困扰,对击来的三人第二招,使束手不能对付! 惊骇的是武林三义果然名不虚传,这三招使出,有如排山倒海之势,眼见白旭云要血溅当地! 尤其冷晨清和花底流茑东方瑶群二人,更是瞪着大眼娇声惊呼起来! 她二女因过于相信白旭云功力,原先没有注意白旭云有危险发生,故也没有准备出手。 在她二女发现白旭云已处危境,再要出手相救时,已来不及了! 因此,不由惊呼出口! 那知白担心了,白旭云是故意显示出他神奇的功力,不避不闪地,硬接下攻来的凌厉无比的三招! 在武林三义三招老老实实的击中时,旁边的众人,齐都又是一声惊呼! 武林三义也惊骇不已! 原来,白旭云站立如故,并未倒下,面凝寒霜,冷峻至极,双眼注视三人! 当下,大家私下议论纷纷,武林三义心头也嘀咕着,难道这小子,练有金刚不坏之身不成? 太极禅师点向他涌泉穴的一铁锤,总在三百斤以上。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金石,也可以被点穿! 逍遥书生那逍遥地拍一掌,掌劲柔中带刚,纵令是一座小山崖,也可被击成粉碎!还有天凌真人的云拂,贯以真力,根根如金刚之刺,血肉之体被点中,怕不变成蜂窝才怪。 可是,三人三招明虽是被击中,实际却被白旭云一股无形罡气护着,根本将来劲消弥于无形,而令三人不自觉。 尤其太极禅师的铁锤,虽点中白旭云的涌泉穴,可是白旭云一运气时,已将穴道易位,故而虽点中而得不到功效! 这就是万流教主生前被人所指的邪功! 白旭云使出万流教主遗留下来的邪功,是运用于无形中,在旁观众人和交手的三人,虽感惊诧,但无一人看得出来! 转瞬,四人打过百招,武林三义虽然攻势凌厉,招出绝着,仍无法奈白旭云何! 正在这时,从小石室中,忽现身二人,一是东方瑶群之师结命草公孙一锦,一是徐翠亭,即是东方瑶群的师妹。 她师徒-现身,白旭云及冷晨清不禁一怔! 结命草抬眼向武林三义和白旭云一扫,眼神便落在东方瑶群的身上。 花底流茑东方瑶群一见结命草及徐翠亭,面色顿变成惨白,望了望老父和两个叔叔,姗姗走出,来到结命草身前跪下。 这时,那边打斗的四人,因结命草骤然现身,立停止交手,大家都看看她及跪在地上的东方瑶群。 结命草望着东方瑶群,冷笑一声,道: “你胆子也不小,刚将你放出,竟敢避着我私自开启各秘室机关,引白旭云小子暗窥本台的秘室,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白旭云、冷晨清豁然明白,他们能穿出密室,得见各项秘密,开启石室地暗中之人,原是花底流茑东方瑶群! 白旭云第一次受她指出玄奥,升上这古台天层,得关万流教主的神功,至现在对她的恩惠,没有一日忘怀,这一次,又得她暗中相救,心头更是感激不已! 现见她一付楚楚可怜之态,立时打定主意,只要她一受到结命草的责罚,则挺身相救。 冷晨清对她不但衷心感激,同时也生出无限同情来,她与白旭云有同样的心理,只要结命草对东了瑶群一有不利,便得出手。 她虽知道自己武功平凡,但具有奇奥的身法,总可以挡她一阵! 霸王庄三老在结命草及徐翠亭出现时,他们全付注意力被徐翠亭吸引。 徐翠亭在此出现,确令三老意想不到。 现在又见自己女儿侄女,楚楚可怜的,跪在结命草身前口称师父,这才知道东方瑶群同结命草的关系。 原来三老不但不知道结命草是东方瑶群师父,且连她是怎样一个人物,也摸不清楚。 三老中,以金龙爪东方海性情冷傲,目睹此情,那能忍下?当下双眉上挑,身形微动,正欲奔出。 那知,他身形刚一闪动,东方斌立暗暗地伸出手抓着他的臂腕,向东方海使了个眼色。 因为,东方斌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一见结命草那付神态,即知道是不好相与的人物。 在结命草对东方瑶群未作任何不利行动,还是暂忍为宜。因此,他才将东方海止住,免将事体扩大。 在东方海神色不满,身形微闪,这些动作,早落在结命草徐翠亭师徒眼中。 她不屑地浅浅一笑,向徐翠亭道: “今天让你消解过去受辱之恨,你注意动手好了,三个一齐代我废除。但,敌不动手,你也不得先有所行动。” 她这话,明是指着霸王庄三老而言,三老那有听不懂之理。 东方林、东方海虽气得全身打颤,但仍被大哥的严峻眼神所阻。 在一旁的神拳铁臂、百变鬼影、紫鹤姑姑等人,甚感迷惑,以武林三义执武林中牛耳的人物,这个看来年约三十如许的中年妇女人一现身,三奇却也被震慑着不言不语。 而那中年妇人竟也没把武林三义看在眼里,瞧也不瞧一下,那么这女人定有来头了! 他们又佩服寒冰奇掌能有知机之见,忍耐静待。 冷晨清是个天真未凿的女孩子,她对东方瑶群万分同情,因此她按捺不住地低低冷哼了一声!她这一声冷哼,虽然声音低得如蚊虫,但仍被结命草徐翠亭所听见,二人之约而同地将闪闪生寒的目光,齐注射在冷晨清脸上! 半晌,结命草公孙一锦对着冷晨清微微一笑,道: “你这丫头,既已困在我古台中,纵令你有通天本领,还能逃得出去吗?” 停一停,面色和悦地续道: “你资质极佳,前一次我既欲收你为徒,你不自谅被逃脱。现在,你识相点,快过来磕头,必有你好处。” 冷晨清也笑道: “象你这样对待徒弟,已令人寒心,谁敢拜你为师啊?你说我逃不出这座古台,恐怕不见得!” 此言一出,大家都认为结命草必然大怒,那知她含笑说道: “好刁顽的丫头,候我解决我的事,再来同你算帐!” 冷晨清可不怕她,不放松地嘀咕道: “东方姐姐为了救她亲生父亲及叔叔们,将他们引出秘室,是天经地义之理。我和白旭云同她是好朋友,她不忍心好朋友丧生此地,也是正派人理所当然的行为。何况,我们还未被指引逃开此地,你又何必小题大做哩?” 徐翠亭早对冷晨清含有一股酸气,过去她同白旭云的亲密行为,曾几次见过,已安心要将她置之死地,以消心头之恨! 她对真白旭云也好,假白旭云也好,都是爱到极点。 因此由爱成恨,凡是同白旭云有关的人,都想将她们置之死地。 在霸王庄卧底,同她有过肌肉之亲的假白旭云,前面已交代,是中倏儒释道之徒令洪坤。 按说同徐翠亭是师兄妹,现在应对假冒白旭云的令洪坤有个认识。 可是,因她入门甚晚,令洪坤一直在外,二人从未见过面,而且徐翠亭还不知道有中倏儒释道三个师伯,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令狐师兄。 徐翠亭现在一听冷晨清傲慢无礼的话,那能忍得住,激动之态,现于色表! 结命草看在眼里,乃淡淡一笑,道: “别理她,我自有道理!”跪在地上的东方瑶群,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如待宰的羊,状极可怜! 这时结命草公孙一锦表面虽含笑自若,内心却被冷晨清激得愤怒无比,她回过头向东方瑶群,道: “我教养你十多年,不思图报,反而避着我私绘本台图开,用心至险。我本没有严惩你之意,只将你囚禁数月,略施处罚。哪知你居心叛我,刚将你放出,便又做出叛我行为,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有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是自己谢罪,次是破除武功,永离我们!” 花底流茑东方瑶群被结命草囚禁数月,刚放出不久,在白旭云、冷晨清二人被困此地后,即被她发现。 她知道这被困的白旭云是第一次被她救出古台的真白旭云,好为真白旭云的正派品德所感,因此在暗地开启地道,令二人暗窥各种秘密,然后将二人引导入有石板大石室中。 到此地,白旭云自会按着第一次的办法,就可逃出此古台。 那知,正在此时,忽然武林三义却不巧地在此现身,牵出许多麻烦来。 随即,结命草又赶了来,巧亏一时,弄得现在她本身也陷于危境中。 她听了师父结命草的话,泣不成声地道: “师父十年养育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只求放过我父亲叔父及白旭云离此,弟子纵然粉身碎骨,死而无怨!” 结命草面蕴杀机,轻笑一声,道: “如此,我就成全你吧!” 说着,抬臂出掌,正要向东方瑶群脑门拍去! 在她手臂刚一抬起,突然不约而同,窜来五条人影,风驰电掣般,齐向结命草奔去! 这五条人影,前到的是白旭云及冷晨清,后到的是霸王庄三老。 白旭云为了救人,心切,人到掌到,出手且不留情,结命草手臂一抬起,即与白旭云的掌,接个正着。 两掌一相接,听得闷雷一声响,结命草被击得登登登……倒退数步。 白旭云一掌将结命草击退,正要伸臂向跪在地上的东方瑶群抓去。 那知他一抓,便抓了个空,定神一看,那有东方瑶群的人影?心头一震地横眼一扫,却见东方瑶群被冷晨清拉着,立在神拳铁臂身侧。 原来,东方瑶群已被冷晨清救走! 白旭云心说,这丫头真是不可思议,她是从哪里学来的神奇身法? 白旭云正在一愕之际,武林三义齐又将他包围当中,一时拳掌齐出打了起来! 在后到的霸王庄三老,因不忍见东方瑶群死在结命草之手,情急拚命,结命草被白旭云一掌击退,身形未稳之际,三老也赶到,便将她包围在当中。 徐翠亭身法亦是了得,在冷晨清将东方瑶群带走后,她也随后赶到,怒气填胸,闷不作声,便向冷晨清攻去。 现在场中十多个人,便打作三起了。 且说徐翠亭虽入门未久,但她生性聪慧,在短短的数月中,已得着结命草真传。 结命草乃万流教派当前五大弟子之一,万流教武功别成一派,极尽诡谲,徐翠亭当然也了得。 冷晨清论真本领,是极其平凡,她不过是仗着在吕梁山,从一个白发的神秘老人学得神奇身法。 徐翠亭一追到,左一掌右一掌,到第三掌,便将冷晨清弄得个手忙脚乱起来!无法,只得施展飘忽不定的“飞絮舞”轻功,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东方瑶群从结命草学艺十年,论功力不在徐翠亭之下。但这位姑娘生性软弱,胆小如鼠,不是个练武人的性子,她一见大家打成一团,只有干瞪眼,不敢出手相助。 神拳铁臂佟浩对冷晨清原不敢相信她是亲生女儿,冷晨清也没有胆量认他作亲父,在这情形之下,是十分苦恼的。 现在一见冷晨清被另一个俊丫头攻得只是躲闪,心头十分难忍。便不管冷晨清是真是假,龙头钢拐一顿,人已欺身进击,便与冷晨清双攻徐翠亭了。 饶是冷晨清仗着神奇身法,神拳铁臂佟浩虽然功力深厚,要想战胜徐翠亭,却不容易! 徐翠亭要想将冷晨清神拳铁臂佟浩二人收拾下来,也不简单。 在那一边的霸王庄三老,同结命草只过了数招,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霸王庄三老虽然在黑道上是第一流高手,若在结命草手下,三人联手,要想打一个平势,实非易事,若想战胜,更不可能。如果以一对一,三老早已个别丧命当地了。 紫鹤姑姑同霸王庄三老交谊甚厚,又同是一个道上的人物,同仇敌忾之心,油然而生,当下,举起山藤杖,便加入了战斗。 这一来,才勉强挽回一个平势! 白旭云一人对付武林三义,也打非常激烈! 白旭云终因心存顾忌,当面三人,他虽确他们是中倏儒释道,可又不敢十分拿稳。 他本可施出绝招,将三人废人,但又怕三人又真是武林三义。 因此,他心存顾忌,故在拳脚上不敢放手施展,终被纠缠着不知如何是好! 同时,又眼见一场混战,也不放心冷晨清及东方瑶群的安危,心一分,功力也就打了折扣。 当面三人,无论是武林三义也好,中倏儒释道也好,都是顶儿尖儿,登峰造极的人物,白旭云固然机缘契拿,得天独厚,学得三百年前两大奇人之一的万流教主神功,终因练习日浅,功力未到火候。 高手对搏,决不能有一丝一毫分心,所谓差之毫厘,便失之千里,只要有一丝之疏忽,便要处在下风。 白旭云适才一分心,立被武林三义抢得先机,逍遥书生的日月双掌,天凌真人的“云拂十二绝”,太极禅师的“风火八式”,如排山倒海之势,压得他心神有些把握不住了! 白旭云一时大意,处在下风,心头一震,好在他天赋异秉,立凝神定心,抱元守一,见招折招,挪腾闪跃,才将劣势挽回。 他一面攻守,一面暗忖道: “这样长久下去,如何了局,以目前形势看,终久对我们不利,我若不施出真本领,今天恐难讨好,也决不能逃出这座伪‘紫泉古台’。” “要想求个了断,非得将这三个魔头制住不可,但在未确实明了三人身份前,是决不能伤他等生命。”—— 第二十七章 他十分焦急地想着,想来想去,忽想得一个办法,暗忖道: “我怎么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呢?万流教主所著的‘紫泉古台’秘籍,不是有‘吐珠点穴’法吗?” “我虽对这‘吐珠点穴’法,认为有点邪秽,不愿去运用,但处于目前这个形势下,也不妨施展一次,将这些人克制后,逃出此地再说。” 正想到此地,忽听得冷晨清惊呼一声。 原来,徐翠亭同冷晨清神拳铁臂过了二十余招,不能取胜,心头又恼又怒,她细心地观察对方二人功力,知明冷晨清不过是身法神奇,武功却无可取之处。 神拳铁臂虽然功力深厚,他的无形却是施展的颠倒七星北斗步法,这种步法,恰是万流派早已知道的一种步法,而且万流教主,特为天玄上人这种步法,另创出一种身形,专门来破解颠倒七星北斗功。 白旭云在中倏山时,施起颠倒七星北斗步功,被儒释道中的胖大和尚破除。 徐翠亭乃结命草之徒,当然也受过万流派专破颠倒七星北斗身形,这种身形,名为反颠倒七星北斗功。 现在一见神拳铁臂施出颠倒七星北斗步法来,打定立主意,施起反颠倒七星北斗功来! 处处避开冷晨清的攻势专与铁翅鹰正面迎来! 徐翠亭现时功力,非同小可,论真说起来,神拳铁臂却不是她的敌手,她这一施起反颠倒七星北斗功,便将神拳铁臂闹得个手忙脚乱了! 正在他慌乱之际,徐翠亭可施出真功力,突出杀手,只见她气纳丹田,气贯右臂,乘与神拳铁臂当面迎来之势,一掌快逾闪电地,猝然向他前胸印去。 神拳铁臂便被甩出二丈远外仆倒在地,口一张,吐出一滩血来。 冷晨清心头一急,便惊呼起来,呆如木鸡动也不动。 白旭云闻声心头猛然一震,抬眼向这边看去,在他眼光射到之际,徐翠亭正向冷晨清攻去,情势危在眉尖。 因为冷晨清见神拳铁臂被击受伤倒地,心头剧烈地悲伤起来,无论他是真是假,不禁有一种潜在的情感露出来!人也被吓得发呆! 徐翠亭对冷晨清是既妒且恨,早想置她于死地,现见冷晨清急得发呆,那肯失此机会,当下运足劲力,欺身进击,满想一掌将她击个脑浆进裂。 那知,她手臂一抬起,在那边的白旭云正看在眼里,想救不及,心头大急地只一张,一口浓痰,如星丸疾射,挟着一股劲风,便打在徐翠亭手臂曲池穴上。 徐翠亭立如木雕泥塑一般,抬起臂一动也不动地呆在当地,形态令人十分可笑。 白旭云适才一口浓痰吐出,便点中了徐翠亭穴道,惊得各人大哗! 而且白旭云还正被三个绝代奇人围攻当中,出手便能如此神奇,实令人匪夷所思了。 还是白旭云念在徐翠亭在霸王庄救过他的性命,不想伤害她,他若想取她性命,真是易如反掌! 因为在场的人,齐是武林高手,虽然各自搏斗着,但眼神耳力还能顾到各方。 在白旭云一口浓痰吐出,大家均看得明白,在徐翠亭被点中穴道呆立不动时,全体被他这手法所惊异停止搏斗,齐睁着大眼瞪着他。 这时,结命草眼都红了,闪身来到徐翠亭面前,伸掌在她背后命门穴一拍,徐翠亭便“哼”地一声,吐出一口浓痰,人便清醒过来。 武林三义中的逍遥书生东方文中,突然哈哈大道起来,笑声震得人双耳欲聋,大家将注视白旭云的眼光,又转投到他身上。 逍遥书生东文中大笑后,乃向在场众人一抱拳,朗声说道: “各位朋友,现在我证实这当面的伪装少年白旭云的真假身份了!” 他将眼光向众人一扫,接道: “各位都知道白旭云,外号人称冷面郎君,乃三绝剑的唯一门徒。三绝剑的功力如何,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一个普通武师,试问一个普通武师,能教得出象我们当面这样一个能以一人敌我们三奇三人联攻的徒弟吗?” 白旭云悠闲冷峻地立在当地,闷不作声,听他说下去,众人也静静地听着。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又道: “傲面君子白旭云不但能以一人敌我三奇,且适才他那吐痰点穴手法,分明是功力炉火纯青,神奇无比,试问三绝剑之徒白旭云有无此功力?” 众人听了,均不由频频点头!逍遥书生略现得意之色,继道: “各位可知道他适才吐痰点穴手,出于何派?叫做什么名称?” 大家均相互对视不懂! 逍遥书生又哈哈一笑,继道: “这吐痰点穴法,美其名为‘吐珠点穴’,乃三百年前武林中人称邪派的万流教主所创!’’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大哗起来! 逍遥书生停一停,抬眼向众人打了转,又道: “这当面的少年,居然会这邪道,“吐珠点穴”法,便可证明他不是什么三绝剑门下白旭云,而是万流派下的之徒了!” 大家听到这里,均不由侧头望着白旭云! 逍遥书生浅浅一笑继道: “他既是万流派下的之徒,那么造反武林,杀死数十黑白两道的来,除一大害……” 他停一停,接道: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他天生和奇资,只要他能回头认错,痛改前非,以自身广大无渊的博学,行道江湖,纵令所学非为正道,也未尝不可。” “武功不分宗派,修为自在人心,当年万流教主,同天玄上人齐名天下时,他的武功虽诡谲难测,但人却极其正派。‘桃木剑’若能以万流教主之武功,而改过行道,这也是天下之福,万流教主之光荣!” 这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暗自骇异不已! 要知道三百年以来,武林中对万流教主毁谤之至,已深入每个学武人的脑际,牢不可拔。 固然万流教主当年行为,没有可非议之处,但邪道之名,已给人一个极不好的印象。 此时武林三义居然对当前武林高手,赞扬万流教主,那不令人诧异与惊骇! 可是这些人,那知武林三义另有心机? 白旭云听完了逍遥书牛的议论,又见众人满脸疑色,乃冷冷地向众人道: “在下口词笨拙,不善于言谈,而且今日之事,亦非言语可以说得清楚。” “我现在有两点要求,暂时判别善恶……” 他抬眼向武林三义看去道:“你们三人真是执武林正宗牛耳的武林三义,就应该接受我的要求,如果不能接受,你们即是中倏儒释道三个恶魔!” 众人心头对白旭云早已涌起信任心理。 现听他言,不知胡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都暗自嘀咕着,极欲知道他对武林三义所要求的是什么。 武林三义一时也被楞着了,想不到白旭云在玩什么手段。 其实,白旭云是实事求是,并没有玩弄玄虚诡诈。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笑道: “我已说过,只要你革心洗面,以你所学万流教主盖世神功行道江湖,过去一切过节,从此了断。” “你也不必再花言巧语,欺骗众人。我武林三义就是武林三义,你岂能令大家相信,我们是什么中倏儒释道?” “你有什么要求,请快说,能行,我们决不能难为你。” 白旭云低着头沉吟一阵,这才说道: “我是真白旭云也好,假白旭云也好,你们三人是真武林三义也好,假武林三义也好,这些暂时不谈。” “在我两点要求未说出以前,先有个问题,你得答复我。” 逍遥书生笑道: “只要老夫所知,无不尽言!” 白旭云望望他一眼,道: “我的问题,即是你们是否打算要离开此地?” 逍遥书生想也没想一下,脱口答道: “这是当然!” 白旭云紧接着又问道: “那么这些武林前辈,你们是否也将他们带离此地?” 逍遥书生又笑道: “这也是一定的道理!” 白旭云停一停,面色突然变得更是冷峻之至,双眼如电,注视着逍遥书生,道: “如此说来,你们三人已知道此地出路了!” 此言一出,武林三义,顿时面色一沉,尤其逍遥书生更是哑口无言,一时答不上话来! 好在逍遥书生机智绝顶,眼珠一转,一定神,立即大口说道: “‘桃木剑’你也太狡猾,我们要离开座‘紫泉古台’当然是靠你了,这就是你改过向善的开端。你是万流派的传人,当然懂得这座古台的出路!” 白旭云冷削地一笑,正待发话,冷晨清忍不住地抢先开口说道: “这我就不懂了,这座‘紫泉古台’乃天玄上人所造,以三位前辈所说,白旭云是万流派的传人,怎能懂天玄上人所造的‘紫泉古台’哩,这话请东方前辈有所解释。” 冷晨清自这次与白旭云会面后,已从白旭云口里得知这是一座伪“紫泉古台”,他故作此问。 其他众人听了他的发问,也均认为极有道理! 逍遥书生心头一震,惊惶之色的险些现于色表,他想到这一句话,自己却欠考虑! 当下只得嗔嗔地道: “这个……” 这个半天,实在说不出一句适当的话来! 白旭云可另有心意的。他目前只想将众人弄出此地,免遭灾难,然后再作计较。 他不欲再将事态扩大,乃接道: “也许你一时不慎,说出这不合理的话,我们不必谈这些。” 逍遥书生羞得面红耳赤,仍支唔地,道: “不错,老朽一时没考虑,你是万流派的传人,怎能懂得天玄上人所造的这座‘紫泉古台’出路?” 白旭云可不理会他的掩饰之词,乃道: “现在假如有谁能懂得这座古台出路,你们三奇是否出面要求他开启出口?要是懂得启开出路的人不同意,又当如何?” 紫鹤姑姑、铁城苍鹰二人均是胸无城府的人,而且又同是性子急躁的人。 二人不约而同地接道: “如果懂得开启此地出路,而又不接受开启,武林三义前辈,当然不会放过!” 白旭云立转过身,面对着结命草公孙一锦,道: “这位前辈,即懂得本台机关,请武林三义要求这位前辈开启门户。” 此言一出,武林三义又是一楞! 结命草冷笑一声,道: “你这小子何以知道我能懂本台门户?” 冷晨清又忍不住地接道: “你适才处罚我们这位东方姐姐,说她私自开启门户,让我们窥见了秘密,你是她的师父,当然更懂得。” 众人心头各自暗道,对啊,这女人是什么来路,她居然懂得“紫泉古台”门路? 结命草断然道: “不错,我懂得,可是你们别妄想活着出去!” 霸王庄三老、紫鹤姑姑、神拳铁臂、门幻真等人,均怒于形色! 冷晨清天真地道: “武林三义三位前辈,乃武林正宗,素具侠肠义心,他们三位岂能任你如此横行,将我们困死此地?” 结命草望了三奇一眼,道: “别人怕武林三义,我结命草公孙一锦可不怕武林三义!” 武林三义,低头不语。 半晌,逍遥书生乃向结命草公孙一锦,道: “结命草公孙一锦,我武林三义,早已闻名,今日之局,还需网开一面,不知能否赐我一点薄面?” 结命草公孙一锦浅浅一笑,道: “无人能说得动我,请你不要多话。” 白旭云忽然仰天冷笑一声,道: “你别以为凭这座古台,就可以困得住我们。” 结命草心念-动。暗忖: “对啊,第一次这小子被在此地,已被他逃走,想定他们已摸清机关,这事不大好办。 如果硬来,他武功绝高,又不是他的对手!” 她想到这里,左右为难,难以决断。 这一次白旭云被关在此地,是得到东方瑶群的指引,才能窜出,这一点,结命草始终不知道。 白旭云望着逍遥书生,道: “我们能否窜得出,得看你们三奇了,这也就是我的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即可判出真假武林三义了!” 众人一见此状,心头暗暗称异,现在这个结命草公然拒绝开启门户,武林三义就应该向她动手,看此情形,武林三义似有疑难似的。 难道武林三义还怕这个结命草不成。 正在这时,忽然从“天”字小石室鱼贯地走出四人来。第一个,是红衣蒙面少女。第二第三第四赫然又是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太极禅师冯立、天凌真人古乔三人! 这一下,将众人弄得目呆口哑如木雕泥塑般地呆在当地。 正在众,人惊愕之间,红衣蒙面少女身形如电闪般,向原来的武林三义攻去。 原来的武林三义一见又有三个武林三义出现,这是大出意外的事。正各自怔然,不知如何对付之际,没防到红衣蒙面少女会向他们攻来。 在他们觉悟时,红衣面少女已然左右手,施出三指禅功,向三人身下重要穴道攻去。 红衣蒙面少女在这座大石室中,八个人均已死去了,只留下她一人,她感到十分恐怖与愤怒。 她自怀绝技来到江湖,这还是第一次遭受如此重大打击。以她这么傲性的人,怎能受得了?因此在大室中独叫骂不休! 她叫骂了一阵,心头忽想起“地”字石室中,已死去的白旭云,她对白旭云钟情已久,这时一想起他来,难过万分!便不由自主地朝“地”字石室走去。 她来到“地”字石室,情不自禁地揭开盖在白旭云尸体上的白单,伸手抚摸着他的下壳,伤心得流下几颗泪来!不知怎地,她一双玉手在他下壳摸来摸去,忽觉得下壳下,一层薄皮。 她无心顺手一拉,那一层薄皮随手而脱,原来是一张人皮面具! 白旭云面目虽然是模糊不清,但那一张人皮面具却没有完全破乱,大致完整无缺。 她这一发现,愕了半天,这才明白这死人并不是白旭云本人。 同时又醒悟,八个人的死,差不多都是脑浆进裂,面目全非而死!难道每个人都不是本人吗? 她又好气又好笑,白伤了一场心,立离开“地”宇石室,逐一检查死去的人。 可不是,每个都是戴着一付人皮假面具! 她虽然明白了这些死尸,不是本人,但不明白本人又到那里去了呢? 难道同她自己相处逐一死去的人,原本是由别人化装的吗? 但这是极不合理的,谁又愿意假装别人,而牺牲自己一条性命?而且同她相处的人,根本也看不出一点破绽,是由另-人化装。 她是个十分灵慧的女孩子,沉思一阵,忽有所悟地,暗道: “这中间,虽然有人暗中操纵,八个石像的失踪,纸条的启示不是暗中有人所为吗?” 而且每个人的死去,都没有经过在场人亲眼所看见,都是个别死在石室中,然后才发现的。” “这中间,很显明,在每个人进入石室后,神秘的暗中人由地道现身,出其不意地下手。 或是点穴,或是施放一种迷药,将本人掳于地道中,然后将预备好了的另一个化装的人,加以击毙。放在石室中。” “这手法,确尽其诡谲之能事,暗中人的目的,不外是给我们一种精神打击,是一种恐骇手段。” 如此看来,八个人,均仍生存着,而且仍然在这古台中,我们设法离开此地,得寻找那个暗中人斗一斗。” 她所想的,确也被她想到,事实上便是这样子,暗中人,不是别人,正是万流派下的中倏儒释道。 那些死去的,便是白旭云、冷晨清在暗中所窥见的那一群被困的江湖中人。 现在红衣蒙面少女,不再为这件事去伤脑筋,她只是觉得这暗中人恶性极大,她要寻找这人,加以惩戒。 当下,她心念一动,便奔到“天”字石室中,她是从“天”字石室中窜出来的,她想从这个石室中,寻找出路。 她不相信就找不出门路来,既然原来是有地道,细心的寻找,总可以寻得机关来。 信心一坚定,兴趣也陡生了! 她在“天”字石室中,运用她的机智,每一石块,每一方寸,都不放过的用手触摸。 但是,仍令她失望,没有发现一点破绽来! 这座石堡,是用大青石彻成,每一块接缝处,发生了疑问。 原来,她发现了在每一边墙,有一处四块青角接合之处,有一个指头大的一个圆珠嵌在中间。那圆珠呈青色,同石墙颜色相同。 如不极其细心,实难以查看得出! 这一发现,心头一动,立伸出食指向那圆珠一按。 在她用力一按,那圆珠却是活动的,即随着她的指头向内一陷。 圆珠一陷之后,便听得骨碌一声响,旁边地面往下一沉,便现出一个地道来。这一发现,高兴得莫可名状! 她将石桌上的干粮随身带着,便向地道窜去。 刚来到地道口,她又退了转来,好奇地又在另三面墙壁上圆珠逐一点去。 同样的,也出三个地道来! 原来,这间石室,共有四个地道,这一下,倒将她愕着了,不知应走那一条地道好! 四个地道,应走那-条,她可无法作选择。 她犹豫一阵,便仍朝第一个地道走去。 这古台中,奇就奇在-个石室连一个石室,每个石室,都是-样大小与陈设、不过,有时地道特长,才能进入另一个石室,有时进入这边地道,立穿那边-个石室。 每个石室四面墙石上,都有那么一个圆珠,一按圆珠,便现出地道来! 她东窜东窜地,不知穿过多少石室,仍是离开不了小石室,感到十分奇怪! 终归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沉吟一阵,忽想得一个办法,她不再东走-下,西走一下了。 当下认定有冗长的地道窜去凡是有冗长的地道,都是石室东边,她于是不断地向东面冗长地道穿过一层又-层。 窜到最后,忽来到一间较大的石室,内面赫然有三个蓬头垢面的老人。 她仔细一看,那三个老人均是用铁链锁着,一个是儒巾老者,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人。 那三人,一见红衣蒙面少女,一楞地大家均用诧异眼光看着她。 她也不认识这三个人,不过从这三人的装束看来,只能分出是三个儒释道。 她也愕然地楞在当地,不明白这座古台中怎么会还用铁链锁着三个人。 那三人楞了一阵,儒巾老者乃开口问道: “姑娘也是魔道一流的吗?” 红衣蒙面少女着实打量三人一阵,乃说道: “我不是什么魔道,是被人骗到此地,我看三位气宇不凡,定是武林中有名声的高人,不知如何称呼?” 她在江湖上,从不称人为前辈,语气向来也不带恭警,大刺刺地,表示出她自己似有特殊地位。 她对这三人,口头神态,虽不大恭谨,却还是略带点客气,要是别人,她可还要显示点傲态来!那三人听了红衣蒙面少女的话,相互望了一眼,微感这姑娘似潜伏着一种高傲之气。 但三人修养工夫极好,只浅浅一笑,儒巾老者带着神秘看了她一眼,道: “我三人乃武林三义,姑娘大概有过耳闻吧?” 红衣蒙面少女不禁一怔,脱口说道: “武林三义?” 儒巾老者点点头,道: “不错,我三人乃武林三义。姑娘怎么称呼,那位高人门下?” 红衣蒙面少女,道: “武林三义乃武林正宗领袖人物,怎么会落得这个地步,令人匪夷所思了……” 停一停,又道: “我吗?没有来历,也没有姓名,不必多问。倒是三位如何被囚禁此地,我极欲知道。” 胖大和尚哈哈一笑,道: “姑娘既不愿说出来历姓名,我们当然不想多问。那么姑娘为什么要知道我们的事?我老和尚却认为有点不公平啊!” 红衣蒙面少女,听了老和尚的话,觉得好笑,这和尚似乎有点天真,她不由对他发生兴趣来! 她笑了笑,道: “你们三人既是武林三义,我不得不伸手救你们一救啊!但在救你们以前,我必须要知道你们所身受的经过!” 老道人这时也忍不住地开口了,说道: “漫说此地如天罗地网铜墙铁壁,插翅也难得飞出。纵然姑娘有这本事,逃得出此地,但我们这三条碗口粗的铁链,岂是人力可以弄得断的吗?” 红衣蒙面少女原没有注意三人被锁的铁链有多粗,现经老道一说,不禁把眼向铁链看去。 果然那铁链粗如碗口,熟铁打成,每根长约一丈,重逾千斤! 她打量一眼,浅浅一笑,默不作声上前来到老道面前,伸手轻轻将铁链提起。 武林三义一见,齐都一楞,看这娇弱的少女,从她身段语音听来,年龄不过十六七岁,怎么有这么大的神力,重逾千斤的铁链,竟轻轻一提而起,单凭这一份劲力,足以惊骇了! 大家齐以惊异的眼光注视着她!红衣蒙面少女手执着铁链,若无其事地,道: “此地有如天罗地网铜墙铁壁倒是不假,也许难以闯出,这三根铁链,哼!可难不着姑娘。” 说着,默运神功,贯劲如臂,伸出右手三指,在老道脚踝向铁圈上一捏,只听得轻微一声脆响,铁圈应指而断。 她没有停留地又将儒巾老者及胖大和尚铁链依次断落,然后依次立在一旁。 不过,她青纱幕里的额上,也微微见汗了! 这一来,可将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儒巾老者微微一叹,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姑娘神功,可盖天下,我们武林三义在武林中的地位,应该与姑娘了!” 红衣蒙面少女,却淡淡地,道: “这算不了什么,现在三位可将如何被囚禁此地的经过说出来吧!” 三人舒络了一下筋骨,半晌,儒巾老者,才道: “我武林三义,在武林中浪得虚名数十年。在这数十年当中,我等自信尚守正道,维护江湖上的安宁。” “不料在一年多以前,我等在衡山正当年天玄上人同万流教主论剑之处,瞻仰古迹,凭吊前前一代两位盖代高人之际,忽身后来了三人。 “在我们看清那三人时,不禁令我们呆一呆,原来那三人,不但同我们一样的装束,而且年龄像貌也没有分别!” “正在我们一呆之际,突然一阵幽香入鼻,脑子顿时昏沉起来,便不知人事。” “在我们醒转来的时候,身已被囚禁此地。在这一年多来,我们才知道此地是天玄上人所建造的‘紫泉古’。” “那三个同我们一样的人,究竟是谁,到现在,我们无从得知。” “说起来也惭愧,我们武林三义枉负虚名,竟这么轻易地落人敌人之手,当时,电是我们一时大意,落于敌人圈套。若是凭真本领落于敌手,我们倒也甘心!” 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红衣蒙面少女听完儒巾老者的话,青纱幕里眉头一皱,说道: “你们不知道那三人吗?哦!我可知道!” 胖和尚立问道: “姑娘可知道那三人是谁?” 红衣蒙面少女道: “我只知道三人的来历,可不知道三人真实姓名,说起来,三位也不会不知道。” “他三人,即是三百年前,万流教主脉下弟子,居于中倏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们之所以化装为你们武林三义,这中间,有极大阴谋,江湖上从那时起,也掀起大波。” “这些话,现在没有时间多说,先同我离开此地,设法闯出此地再说。” 当下武林三义,便随着红衣蒙面少女离开被囚禁的石室,东窜西窜的,便窜到这间大石室来! 红衣蒙面少女一来到这间大石室,一眼看见另外三个武林三义,便怒气填胸地向他们动起手来! 因为她已知道原在大石室中的三个武林三义,即是万流教脉下的三个恶魔,她想乘其不备之际,破除他们的假面目。 因此,一出手,便施起狠招,想将他们制住! 这时,在一旁的众人,却被两个武林三义怔愕着,连白旭云、冷晨清二人也分不清谁真谁假来。 不过,白旭云知道红衣蒙面少女一现身,就对原先的武林三义动手,断定他所料不错,这三人便是中倏儒释道,而不是武林三义! 红衣蒙面少女武功虽绝高,但原先的武林三义功力也不弱红衣蒙面少女,倒想一时将三人制服,颇也不易! 这时,在一旁的结命草公孙一锦,眼见情势对他们大为不利,向身旁的徐翠亭使了个眼色,她自己首先加入了战斗,向红衣蒙面少女攻去! 白旭云自红衣蒙面少女出现,心头便有一种异样感觉,便对她十分关心。 现一见结命草也加入战斗,徐翠亭也有出手之意,忙向霸王庄三老冷冷地低声道: “三位连手,将那丫头缠住。” 霸王庄三老,对白旭云本有极深的成见。可是白旭云这么轻轻地吩咐,他们不知怎地,便身不由主地齐向徐翠亭攻去! 三老一出手,紫鹤姑姑也不闲着,也加入了三老联攻,徐翠亭功力本在三老之上,但这四个高人一联攻,她也无法取得胜利,双方便只能打个平手。 白旭云一见霸王庄三老、紫鹤姑姑四人果听从他的话,心头也感高兴,乃回头对冷晨清,道: “你同门老英雄好好照料佟前辈,现在已很明显他是你真正父亲了!他受伤甚重,不得疏忽。” 冷晨清听完他的话,立跑到神拳铁臂身边,娇颜上挂着两行泪珠照料着他。 百变鬼影门幻真也走过去,运用真力,替神拳铁臂推血过宫疗伤。 白旭云安排好了三人,乃一声轻啸,啸声清脆,响彻空际,令人有心神具颤之感! 他一声轻啸之后,肩不摇,腿不弯,人如行云流水,一闪身,已窜入原先武林三义之中,左一掌,右一掌,狂飚顿起,将对方击得东倒西歪! 他可施起真功夫来了,仅仅只两掌,这两掌之中的劲力,有刚有柔,有正有反立令对方不能抵抗! 红衣蒙面少女也被白旭云这种功力所震骇,她想不到白旭云数月来,从那里学来的这种邪功。这种邪功,是她在江湖上所仅见。 她不满意白旭云这么地乱打一通,别有心意地接近他,小声道: “你别将他们打死,留着还有用处,先将他们的面具取下来再说。” 白旭云也猜不透红衣蒙面少女有何用心,想也不想如奉纶音的,施起怪身异法,在众人中穿来穿去,双手往空乱抓,便将原先的武林三义面具取下来! 一取下他三人面具后,红衣蒙面少女同白旭云二人,不约而同地飘身退开,向三人打量去! 三人假面具一被揭去,愕然而惊地楞在当地不动了!连结命草也呆着如同木鸡! 假武林三义,现出本形后,仍是儒释道三个装束,不过三人的面貌却完全变了,与那一边的武林三义截然不同。 由于白旭云揭开了假武林三义的面目,连那正打斗得激烈的霸王庄三老、紫鹤姑姑等人也停下手来,齐向这边看来! 这一下真假武林三义分辨出来,却出科三人意料之外,那不惊诧呢? 这假武林三义,不是别人,正是中倏山儒释道三人。 他们万想不到,今日竟失败在他三人所培植的白旭云之手。若论功力,白旭云是从三人所学,按说应不及他三人。 他们可想不通白旭云为什么会高出他们三人之上数倍。 从白旭云的手法,似又属于万流派,但所运用的功力,又不是他三人所传授,这一点,他们怎样也想不通这个道理。 唯一的理由,是这个娃儿已得着这座古台秘密门路,寻得他们万流祖师神功秘籍了! 然而,这是可能的。 众人正沉思不解时,结命草公孙一锦来到他们身边,低声说道: “事已至此,三十六着,走为上策,还呆着干什么。” 一言将三人提醒,轻轻哼了一声,三人倏地分向“天”字、“地”字、“风”字三个小石室窜去。 事出突然,在白旭云警觉时,三人已分别进入小石室中。 白旭云为了师仇及本身仇恨,本极不愿放过三人,正欲向前追去,红衣蒙面少女却拦阻道: “不用追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何不暂时放过?” 白旭云心头一动,这红衣蒙面少女不但武功绝高,她的见解亦是普通人所不及,不禁对她油然生敬! 在中倏儒释道一逃去众人生出无限的感慨!—— 第二十八章 他们原本对中倏儒释即认为是武林三义,现在真假已分,不禁感到有点羞愧! 而且竟然听信中倏儒释道之言,反而对白旭云起了疑心,这一点更是令众人疚愧万分的! 白旭云在这短短数月中,竟然学得如此神奇武功,将三个老魔击退,这也是令众人衷敬佩! 白旭云听从红衣蒙面少女之言,没有去追赶中倏儒释道,正在这时,结命草公孙一锦携着徐翠亭,正欲窜走。 白旭云一闪,拦在二人身前,道: “请二位,稍留片刻!” 结命草公孙一锦,知道白旭云功力绝顶,连她三位师兄都不能敌,她只好按捺着性子,道: “你小子别仗技欺人,我结命草纵然不济,也得同你一斗!” 以为白旭云是不放过她,故发此言! 要知道结命草亦乃万流派五大弟子之一,地位非泛泛可比,纵然当前处于劣势,她可不卑躬屈节求生。 白旭云望了她一眼,冷冷地道: “你乃武林长辈,在江湖上也没有恶行劣迹,同我白旭云亦无仇怨,我们没有动手的必要!” 徐翠亭面对着白旭云,双眼含幽怨与悲伤! 无论当前的白旭云是真是假,同她均有一段不可抹去的渊源! 假白旭云同她有过肌肤之亲,曾已海誓山盟过,她对真白旭云有救命之恩。 因此,她满腹悲伤,泪水也快流下来! 结命草听了白旭云之言,乃浅浅一笑,道: “那么你意欲何为?” 白旭云乃激昂地,道: “在下请前辈留下,想请当着众位前辈作个证人,没有别的意思。” 结命草公孙一锦本不是坏人,听了白旭云的话,乃淡淡地说道: “你说吧,看我替你能证明些什么!” 白旭云这人虽然生性狂傲狐僻,但人却极守义道。 他对结命草公孙一锦甚是恭谨地行了礼,然后说道: “晚辈现在提出问题,前辈如能知道,即直言答复,以解在场众人疑团!并也代替洗刷我白旭云之冤!” 结命草公孙一锦见白旭云执礼甚恭,亦不好固执,乃缓和地,道: “只要我知道,当无不尽言!” 白旭云抬头向前位扫了一眼,然后向着结命草道: “现在当场诸位前辈,第一个极待明了的是,前辈三位师兄中倏儒释道,如何化装为武林三义老前辈,如何化装为百变鬼影门老英雄杀死三绝剑?如何又化装为神拳铁臂将门老英雄囚禁,请公孙前辈向众位解答,以解怀疑!” 结命草公孙一锦一怔,回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姓公孙?” 白旭云乃将如何得遇怪老人欧阳明之事,说了一遍。 结命草轻微叹了口气道: “原来,你已认识我四师兄了!事到如今,我已不必隐瞒了,不过,这事全由我三位师兄所起,毫不与我及四师兄两人相涉。” 她看了众人一眼,道: “我三位师兄久居中倏,有时也来此地小居,他们为了要洗刷我祖师爷三百年前所受武林中人的讥笑,乃计议在江湖上掀起一场大风波来!” “当时我那知道他三人有此行动,可没有参与他们之中,我是向来懒散,一心想在这古台之中,寻求祖师爷神功。” 当下她一五一十地将中倏儒释道如何地计划,如何地化装为三人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她所说的,同怪老人欧阳明向白旭云、冷晨清所说的一样,没有多大出入。 众人听了她的详迷,又是惊骇,又是佩服! 惊骇她众位师兄中倏儒释道,诡谲狠毒! 佩服的是他三人心机灵巧,设想布局周到!白旭云乃道: “各位前辈,现在已明白了杀死我师三绝剑,杀死冷姑娘之母金羽茑,都是中倏儒释道所为,他们的目的,不外是化装为各位,令自己自相残杀而已!” 他走到霸王庄三老面前,说道: “现在我要解释我不是在贵庄卧底,盗去‘紫泉古台’构造图的白旭云。在贵庄卧底的白旭云,乃中倏儒释道之徒令洪坤所化装,他乃是奉师命而行。” “如何能证明我不是在贵庄卧底的白旭云?这得请徐翠亭姑娘作个证明。” 说着,转过身朝着徐翠亭一抱拳,道: “在下蒙姑娘救命之恩,终身不忘!你是个纯洁姑娘,不过是受了令洪坤的引诱,才弄得受怀感上的折磨。好在姑娘尚未铸成大错,没有做出不好的行为。” “在下必为姑娘寻出令洪坤,如果他没有甚大恶行,我定负起这个责任,要他与姑娘结成连理。” “现在,请姑娘代我分辨一下,免我受着不白之冤,终身感激!” 徐翠亭不禁呜咽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才慢道: “不错,你不是在霸王庄卧底的白旭云,那个白旭云鬓发间有红痣一颗,即可分辨。” 说完红着脸紧低着头,不胜羞涩之态! 白旭云来在霸王庄三老面前,掀起鬓发,道: “请三位看个明白。” 三老一看,白旭云鬓发间,果没有什么红痣,他们深信徐翠亭的话不会假,乃抱歉地道: “对不起,实在是我们误会了!” 白旭云道: “徐姑娘并无大错,三位得放手时且放手,她是被令洪坤所引诱,不能全怪她。三位前辈收容令洪坤之时,就有失察之过。” “现在徐姑娘同令洪坤实际已结为夫妇,在下已说过,如果令洪坤为人没有大过,这件事,我白旭云当必玉成其事。” “至于东方姑娘,同令洪坤之婚约,可以取消,这对三位前辈尚无大损,不过,东方姑娘可要心头放宽,不要怀念此事,武林中人,讲的爽快明朗,实事求是,不可固执于繁文琐节。”东方瑶群一颗芳心,早已系在假白旭云身上,教她如何放得下哩? 忍不住地悲从中来,掩面而哭! 这时,徐翠亭对白旭云不但不怨恨,而且感激不尽,她轻轻走出,向白旭云施一礼,道: “原来相公是个大智大勇,道义兼具的人,小女子多次有所冒犯,望祈原谅则好!” 白旭云面上虽无笑容,语气甚是缓和,道: “岂敢!岂敢!过去都是误会,不谈也罢!” 徐翠亭慢慢来到东方瑶群面前,也是深深一礼道: “徐翠亭蒙姑娘待婢子如视亲姊妹,我不该为了那个假白旭云令洪坤,而在师父面前陷害你,说你私绘这座‘紫泉古台’构造图,受了数月囚禁痛苦!” “同时,婢子也不应受令洪坤的引诱,而暗夺姑娘的未婚夫,这一点,我深深地感到疚愧!” “好在,令洪坤不是正道中人,婢子代替姑娘失了名,令姑娘能保守着清白之身,这又是我深以为慰的!” 说着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阵,徐翠亭来到三老面前跪下,道: “婢子蒙三位庄主数年养育之恩,如今做出此事,已无面见人,请三位庄主,赐我一个痛快,以此赎罪吧!” 寒冰奇掌东方斌身虽是黑道,为人却也仁慈,伸出手将徐翠亭拉起,安慰地,道: “这不全是你的错,适才白相公说得很对,我们也要负相当的责任。” “现在,话已说明,你日后好好做人,希望白相公能寻着令洪坤,成全你的终身吧!” 徐翠亭立起身,默默无言。 东方斌来到东方瑶群身边,将她拥在怀里,道: “我儿,苦了你,过去,不必去怀念吧!徐翠亭说得对,你能保得清白,已是万幸。” 东方瑶群伏在父亲怀里痛哭不已。 这时,结命草公孙一锦,道: “东方瑶群,及徐翠亭都是我的徒弟,她们所受的遭遇,我也应负起点责任来。对于她二人婚姻,我自有处置之办法,东方兄及白相公不必为这事操心!” 白旭云又来到紫鹤姑姑面前,道: “前辈的门人红姑绿姑,是死在‘桃木剑’之手,一点不错,不过,‘桃木剑’不是我晚辈,而是中倏儒释道中的儒巾老者,他名叫做孙扬,他之所以化装为我,以‘桃木剑’在江湖上出现,目的不外是掀起江湖风波而已。” “以老前辈及贵门人在江湖上所作所为,死不足惜。不过,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只要老前辈改过自新。回头即是岸,我白旭云日后仍将借用‘桃木剑’之名,行道江湖,负起助奸除恶之责,请前辈好自为之。” 他这话,是多么地激昂,多么地豪气!三人均不由衷心感到敬佩。 尤其冷晨清、红衣蒙面少女,芳心更是暗自欣慰不已! 白旭云转身来到神拳铁臂佟浩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我这次一会见了前辈,诸多失礼之处,因为中倏儒释道变化莫测,令人防不胜防,我总以前辈是他们所化变,故我多方阻拦冷姑娘不认前辈。” “现在,事情已完全明白,前辈同冷姑娘已是父女团圆了,我同冷姑娘在吕梁山第一次相见至现在,我们情逾手足,现在我总算完成心愿,让她能得遇亲父!” 说着,转身冷晨清拉了过来,送到神拳铁臂身边。父女亦是禁不住地抱头大哭起来! 白旭云望了望她父女一眼,转身又来到武林三义身前,深深一揖,道: “三位前辈乃武林正宗所景爷的奇人,不想竟被中倏儒释道三恶人,假名扰乱江湖,这也是天意,幸三位前辈无难脱身,这也是不幸中之大幸。” “不过,我不明白,数月我在风灵观,曾与二位大战。若说那三位是由中倏儒释道所化装,那么从他们的神态言行看来却又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而且,连风灵道长的门人云海道人,及逍遥前辈的门人中州双侠,怎么也认不出哩?” 武林三义听了,不禁一怔,道: “如此说来,中倏儒释道将我等三人囚禁此地后,却又冒充去骗我们的门人了!” 白旭云道: “可不是!” 他当下将云愁道人如何死在“桃木剑”下,如何进入风灵观同那三个武林三义大战。如何被怪老头掳走之事,细说一遍。 这时百变鬼影门幻真插上嘴,道: “此事也很显明,三位上了中倏儒释道的陷井后,他们就化装为三位,因为他们有神出鬼没之能,风灵道长,及逍遥兄的门人,当然认不出来。” 白旭云疑惑地道: “那时,我的功力尚浅,武功是从武林三义所学,为什么合他们三人之力,敌不过我呢?” 门幻真笑道: “这也没什么可疑,他们三人无非是想装得逼真一点,故意敌不过你。” 白旭云一想,此话很对,在我没有得万流教主神功以前,功力绝敌不过中倏儒释道,这显明是他们是故意不敌我了。 他将这问题弄清楚以后,又朝红衣蒙面少女施一礼,道: “在下蒙姑娘治疗冰寒功,又赐宝马衣装银两,又为了在下及冷姑娘东奔西跑,受了许多折磨,我这里谢过了。” 说完,又是深深一揖。 红衣蒙面少女现在有无限的伤感,眼见他与冷晨清成为一对,自己仍落得孤孤单单。 但她也爱冷晨清,冷晨清天真无邪,资质又佳,当然她不愿意冷晨清失掉,遭受心灵上的打击! 她只好按捺着内心的难过,答道: “这算不了什么,吾辈中人,以行侠仗义为宗旨,只要是行为正大之人,都应作平等看待,我对你、及冷姑娘并不是另眼相待,不过是做我份内应做的事而已。” 这几句话,表面上堂堂正正,实际上不过是掩饰之词。 白旭云已将一切误会解释了后,结命草公孙一锦道: “现在此地无事,我送各位离开好了。” 白旭云向她施一礼,道:“得蒙前辈放过我们,真是感激不尽,还有一个石室中关有许多江湖朋友,那些人,虽然不应贪心来求神功,但罪不致于死,望请一并放他们出来吧!” 结命草公孙一锦叹口气,道: “这些事,都是三位师兄所为,我虽知道,可无力量阻止他们的行为。” 她侧过头向徐翠亭道: “将那些人放来此地吧!” 徐翠亭应了一声,进入“天”字石室中。 这时红衣蒙面少女道: “我至现在仍不明白,那八个石像,怎么不翼而飞的?” 结命草微微一笑,飞身而起,伸手在那墙壁上按了八下,墙壁上一个翻转,现出八尊石像来! 原来墙壁上内外都有机关,只要你手一按,便会翻转。 结命草公孙一锦道: “我大师兄孙扬,心思灵巧诡谲,他借这八尊石像,又用掉包的方法,给你们八个人逐一死去,令你们认为是自相残杀,在你们心灵上先受一种恐怖。” 正在这时,蓦地听得这座古台之下,如闷雷似地“隆隆”之声传来! 众人愕然不解,面面相视! 结命草公孙一锦却面色大变? 正在众人惊疑之际,徐翠亭执一把红宝剑,从“天”字石室中惶惶地走出,道: “不得了,师父!三位师伯在古台下层已全部施放炮药了!还有那些被困的人,已全部被杀!” 众人又惊又怒,没有一个有主张!连结命草也被吓得面色发白地道: “这如何是好,想不到我三位师兄连我也不顾,出此毒手,真是可恨!” “此地出路在本台下一层,上面是没有出路的!”此时,那“轰轰隆隆”之声,愈来愈激烈了! 东方瑶群抬眼向白旭云看去。 白旭云一接触她的眼神,忽然醒悟,道: “……” 他的话被“轰隆”之声所掩盖,不知所说的什么!此时众人已是心寒胆战地,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古台中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白旭云得着东方瑶群眼神的启示,乃向众人说道: “各位不要慌乱,我有办法令位逃出。现在各位分别跃上这座石板,每次三个人。” “石板后面有三个突出的石球,在第一三个突出的石球上一按,石板会向上升去。石板停止不动时,再放手,决不可中途停下。” “石板不动时,即到达这座古台天层了,再纵上天层中另一石板,紧按顶端一个突出的石球,石板便会将你送到屋顶之上,到那时,就逃出危险了!” 结命草公孙一锦纳闷得紧,这小子怎对这古台机关,了如指掌? 他第一次原来是早已摸清机关,所以能够逃出。 因为结命草公孙一锦,至今还没有寻出这个秘密来。这个秘密,是由东方瑶群所体会出。 白旭云因得着东方瑶群的指示,才知道这个秘密。 适才大家一慌乱,白旭云也未想起这条秘道来。东方瑶群因当着师父结命草之面,不敢开口说出,故乃用眼色示意白旭云。 众人听了白旭云的话,虽然大家均感奇怪,想不出白旭云是如何知道这座古台秘径的? 有的人可又想到,怪不得白旭云功力如此高绝,原来他已在这古台中得着天玄上人神功。 他如果不是在这座古台得着天玄上人神功,也决不会有这么深厚无比的功力,他如果没有来过这座古台,也决不会知道此地出路。 此刻,已是危在眉尖,众人无暇也无心地的去多想,逃命要紧。 当下众人分别三人一组跃上石板,向一层升去! 大石板升上天层后,又自动地堕下来,这样一往一来,约有五次,不过盏茶时间,全部已到天层。 这时,轰隆之声,更加剧烈,白旭云、冷晨清、红衣蒙面少女三人,是最后升到天层。 在三人一到达天层,原先上去的人没有一个离开,大家围作一团,似在欣赏一件奇异的事。 白旭云三人感到奇怪,目前处于这最危险的时刻,大家怎么会忘记死活不照着他的吩咐,纵上小石板逃去哩? 她三人好奇地上前排开众人一看,可令他们愕然而惊! 原来,在众人包围之内地面上,蜷伏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傲面君子白旭云自己! 白旭云先是一惊愕,随即体会到是怎么一回事。他默不作声地,扶着那人,伸手在他脸上一抓,一张人皮面具随手而脱,内面现出另一张陌生而清秀的面孔来! 看他年龄,亦不过只有十八九岁,人已是微微一息,只有一丝微气存在。 看他样子,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昏倒此地? 多数人更不明白这少年怎么也来到这座古台中? 大家当然更不知道这少年是谁,连结命草也认不得。 白旭云将他扶在怀里,见众人均以惊异眼光看着,他为了解释大家怀疑,乃说道: “这人,即是在霸王庄卧底,盗走‘紫泉古台’构造图,化装为我的中倏儒释道之徒令洪坤。” “他大概盗得霸王庄‘紫泉古台’构造图,便寻到此地来而被困。他是被困绝粮而饿昏,生命可保,请大家不要担心。” 他最后几句话,是指着徐翠亭暗示着。 徐翠亭、东红瑶群一听这人即是在霸王庄卧底的假白旭云,心头一阵难过,泪珠不禁夺眶而出! 尤其徐翠亭同他有过肌肤之亲,海誓山盟过,又是怨愤又是伤悲! 霸王庄三老,及结命草更是说不出心头的感慨。 白旭云立道: “各位,赶快依照适才在下所说,跃上那小石板上逃命要紧,如果迟延,命就难保了!” “令洪坤不过是绝食饿昏,尚无大碍,我自会照料。” 这时,众人觉得这个冷傲孤僻的白旭云,伟大极了,令洪坤师徒化装为他,不知代他招来多少麻烦,多次还险些送掉一条命。 这时,他不但不记旧仇,反而还要救令洪坤一命,这种伟大的行为,那不令人钦佩! 这时,众人又被一个景物所吸引了,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在一点。 他们目光所注视的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而是一个人家,那是个道装的人家! 他们奇怪,这座“紫泉古台”,是天玄上人所造,天玄上人不是三清中人,怎么此地会有一座道装神像?这神像庄严穆肃,道貌严然,分明是一个前辈前人。怎么这位道装神像,会供在天玄上人所造“紫泉古台”中哩! 众人正在默思之际,蓦地,“轰隆”之声地起,似乎感觉这石堡被震动得有点摇撼幌动! 那敢怠慢?众人不再去思考不紧要之事,逃命第一,当下又分别跳上小石板,穿出天层。 在众人分别穿出天层之际,白旭云随身取下水壶,先将令洪坤紧闭的口掀开,倒了几口水,送进一颗灵丹。然后,伸出手掌,附在他命门穴上,导气引息起来! 令洪坤不过是受饿了几天,经饮了几口水,吞下一粒灵丹,再经白旭云代他导气引息,人便悠悠地清醒过来! 在他醒过来,慢慢睁眼一看,自身躺在一个少年怀里,在他看清那少年面貌时,不禁“啊”地惊呼一声,人又昏了过去! 这时,众人均已陆续跃上小石板,一上一下的穿出天层,徐翠亭不忍丢下令洪坤,留在最后未走。 “轰隆!轰隆!”之声,愈来愈剧烈,天层石堡亦是摇幌得像要倒塌下来! 此地,只有他们三人了,白旭云将令洪坤挟在胁下,拉着徐翠亭跃上小石板,一按顶上石球,便穿出天层。穿出天层,立身于一个大石亭之中,放眼一看,见众人均立在左侧山峰之上。 便不犹豫地,仍拉着徐翠亭向左侧山峰纵去。 在他们刚纵身到山峰之上,便听得天崩地裂,轰然一声大响,整个石堡被炸得石屑横飞,烟雾迷漫! 这一声大响,震得众人双耳呜呜欲聋,山峰也被震得有点颤动了! 要是白旭云稍迟片刻,他同徐翠亭令洪坤,怕不葬身在石堡之中,粉身碎骨而死! 众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手心捏一把汗。 这么一座数百年的古台,竟这么毁去,众人无不满怀感慨! 除了白旭云红衣蒙面少女外,大家无不替天玄上人可惜! 迷漫的烟雾,渐渐随着清风散于天空,此时夜已三更,明月分外皓洁,寒星也格外光亮! 那座古台,这时已是断墙残壁,狼籍不堪,经大量的炸药一炸,已成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这时,令洪坤又醒了过来,一见当前情景,也吓得面色发白,此时,他精神已渐渐恢复过来,惭愧地立起,深深地向白旭云行了个礼,道: “在下令洪坤蒙兄台不念旧恶,援手相救,此恩此德,当永感五中!” 白旭云也一抱拳,道: “过去的不必谈了,只要兄台日后改过自新,即不负在下今日相救之举,倒是兄长既系着秘图,怎会又被困在古台中绝食饿昏不能窜出?” 令洪坤叹了口气,道: “此话,说来甚长!” 他停一停,接道: “在下,因奉师命,化装并冒兄台之名,在霸王庄卧底盗取‘紫泉古台’构造图。秘图虽我盗着,可是我忽生异念,并未将所得秘图之事,禀告我三位恩师。” “我想,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秘图既为我所有,我能寻着古台学得神功,岂不可称雄一世,列位天下第一人!” “因此,我瞒着三位师父,怀着秘图窜到吕梁山来,经过数月,终被我寻到此地,这也是我跟踪那位徐姑娘身后,才能寻着这座古台,不然,我哪能找得到这里?” 徐翠亭一听,心头大怒,暗道: 原来他早已得见我,而不出面相认,反而跟踪我寻到此,此人良心,也太过狠心了! 她想到这里,伤心得禁不住地热泪夺眶而出! 令洪坤看了她一眼,疚愧地又道: “在我跟踪着徐姑娘身后,来到这座古台之中,拿出秘图一对照,此地可不正是我所要寻找的天玄上人‘紫泉古台’。” 当下,我满怀高兴,便依按秘图所指路径,及机关开启之法,便到达天层。” “我一到达天层,得见一尊仙风道骨道装神像,神像有一个紫檀木小方盒,盒盖仅写着‘紫泉神功秘籍’六个大字。” “这一来,我高兴得莫可名状,因高兴过度,人也有点昏沉沉地了。” “我没有立时打开檀木合,定了定神朝像叩了四个头,立起身后,我脑子忽涌起一个念头。” “当时我想,这天玄上人‘紫泉神功’为我所得后,我三位师父及江湖中人,难免不追踪我来到此地。”“我想,如果我另外去寻找一个稳秘之处,来苦练神功,我三位师父可神通广大,天涯海角,也必会找到我。” “如果我被他们找到,承认已得秘图,寻得‘紫泉神功’,到那时,我不但是功亏一时,而且还得赔上一条命。” “我知道,我三位师父心狠手辣,到那时,决不会放过我一命的。” “因此,我想来想去,便想得一个办法,那即是将这张‘紫泉古台’构造图毁去,谎言说没有寻得这张秘图,纵然我三位师父不相信我的话,也决不会置我于死地。” “这一来,我仍然可以活着暗练神功。” “同时我想,我三位师父也不一定便能寻得着我哩?” “无论我三位师父能不能寻得着我,这张秘图对我已无用了,毁去最为妥当。” “我这么一决定,便不再往下想,高兴地便取了火摺,将秘图烧毁了!” “在我烧去秘图后,立将檀木盒打开,天啦……” 他说到此地,沮丧叹了口气! 众人听到这里,神色极其紧张,不知三百年前一代奇人天玄上人的神功,是否为令洪坤所得? 白旭云可神色安详,便口问道: “后来怎样?” 令洪坤失望地道: “在我打开檀木盒一看,内面那有什么‘紫泉神功’秘籍哩?空空地一无所有!” 众人听了大哗! 各暗自奇怪,那本神功秘籍怎地不翼而飞? 若说天玄上人故弄玄虚,根本就没有存放这么一本秘籍,那又何致于费这大的心机,造这么一座古台哩? 他们又想到,中倏儒释道及这位结命草公孙一锦,均在这座古台出现,而且对古台中机关了如指掌,想必在令洪坤得着秘图以前,他们先已摸清了这古台中机关,那部秘图谅被他们所得! 他们这些人这种想法,是合情合理的,因此不约而同的抬起猜疑的眼光,齐向结命草注视着。 结命草一见众人齐望着她,心头已明白,知道众人起了疑心,乃淡淡一笑,道: “各位疑心是我及三位师兄将秘图取去吗?这就想错了!我们不但没有得着这部秘籍,而且那天层的机关门径,都未摸出来!” 白旭云立接着,道: “公孙前辈所说非假,各位不要疑心,我们先听令洪坤说完,我来向各位解释疑团!” 众人又是迷惑了,白旭云怎能解释这其中疑团哩? 是了!白旭云一身神奇武功,早已令人怀疑,原先所想他已得着天玄上人神功,恐怕假不了! 众人正这么默自沉思时,令洪坤又接着说道: “我一见檀木盒没有神功秘籍,灰心欲死,呆了一阵,此地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便想离开。” “在我一想起离开,忽然想起了那一张秘图,但是秘图已被我烧毁去,没有秘图,我简直寸步不能行了!” “因为我窜到古台时,是看一段秘图,走进一段路,并未完全将进出门径,开启机关记下。” “这座古台千门万户,机关重重,千变万化,我也无法将全部记下。” “这一来,我又惊又骇,东摸摸西闯闯,可无法寻出路径来!” “饶幸我身边还带有足够的干粮及饮水,当下我便节约饮食呆下,天天设法想去寻找机关。” “可是,在我粮食已尽时,门径仍未寻出,这时我已绝望,只有等待死神来临!” “饿了七天,我便昏迷了,要不是得遇兄台,我已是粉身碎骨了!” “我今日之得生,已完全醒悟做人不可欺心,我要不是起了贪心,欺师自私,何致于险些命丧黄泉哩?” 众人听完又是一阵无限感叹! 白旭云沉思一阵,向令洪坤道: “你化装为我冒我之名,系奉师命行为,我可以不去计较,但是你暗室欺天,同徐翠亭姑娘结下不解姻缘,又将何以自处?” 令洪坤良心发现,垂头流泪不语! 白旭云见他不语,乃接着道: “现在有两条路,任你选择……” 抬头望了他一眼,断道: “第-条路,我破除你武功,让你做一个平常的人,免得日后挟技在江湖上为非作歹。” 徐翠亭听了这话,忍不住嚎嚎大哭了起来! 东方瑶群同他有婚姻之约,而且相处数月,一颗芳心,早巳系在他身上,现一听白旭云要破除他武功,亦不禁难过万分! 令洪坤不但不惊骇,极安详地回道: “我身负重孽,死有余辜,就是要我一命,又何足惜?何况我这一命,本来已是死去,由兄台捡了回来,任由处置好了!” 他的话中,却含着无限的悔意! 白旭云冷冷地道: “不过,还有一条路可走,看你能否接受,遵守诺言。” 此时令洪坤已由死里逃生,没考虑地接着道: “请兄台吩咐好了!” 白旭云严肃地道: “你同徐翠亭姑娘已有肌肤之亲,结有夫妇之情,我放过你,而同徐姑娘结为夫妇,日后改过向善,不得再为非作歹,能否做到?” 这是出乎令洪坤意外的,他不禁一怔,满脸惭愧之色,嗫嚅地道: “我对东方瑶群姑娘及徐翠亭所负甚多,只要给我赎罪的机会,万死不辞!” 徐翠亭正在掩脸哭泣不止,东方瑶群亦是伤感万分! 结命草公孙一锦忽然趋前,向令洪坤道: “你是孙扬、冯立、古乔的徒弟?” 令洪坤可不认识她,迟疑半晌,才答道: “不错,这三人正是晚辈的师父!” 结命草道: “你可认识我?” 令洪坤着实向她打量一阵,忽然想起的道: “晚辈不认识前辈是那一位高人,但我前在吕梁山见过一面,知道前辈是徐翠亭的师父。” 结命草淡淡一笑,道: “你说得不错,前次我们曾见过一次面,那时我还将你认作白旭云哩!” 她停了一停,接道: “我姓公孙名一锦,外号人称结命草,是你师父孙扬、冯立、古乔的师妹,你可听说过?” 令洪坤一愕,他实未听他三位师父说过有这么一位师姑。 现这位师姑当着众人说出身份,当然不会假,立即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然后,立起身来,道: “弟子不知是师姑大驾,望请恕罪!” 结命草公孙一锦,道: “这也难怪你,我虽听说有你这么一位师侄,但也从未见过面,你一个师父也未将你带到此地来过,你当然不会认识我了!” “来!我替你引见一下……” 她指着东方瑶群,道: “这是我大女弟子东方瑶群,你在霸王庄同她有婚姻之约。” 说着转过身,指着徐翠亭,道: “这是我二女弟子徐翠亭,同你有夫妻之情。” 令洪坤一听,东方瑶群及徐翠亭都是师姑之徒,这个乱子可弄大了。 故然,他是奉师命在霸王庄卧底,盗取“紫泉古台”构造图,但他师父可没有教他去奸淫人家妇女—— 第二十九章 虽然他这行为师父不责备,但却惹上师姑的头上来。如此看来,我今天一命,算是死定了!他一听结命草之言,吓得又跪下去,道:“弟子罪该万死,请师姑处罪!” 结命草公孙一锦笑道:“你的生死,现在是操在白相公手里,白相公既然放你一命,我又何必多事?”“不过,白相公适才已提出第二条路,看你能否诚改过。你如诚心改过重新做人。徐翠亭当然是应由你收容,但东方瑶群同你名正言顺的有婚姻之约,也不能就这么了断!”“我现在以她两人师父身份,将她两人都许配于你,只要你盟誓,日后做一个好人,就不会辜负白相公及我成全你一番心意了!”令洪坤那还不愿意?漫说东方瑶群徐翠亭两人美艳如花,武功又高,纵令是两个平常的女子,他也极乐意接受。他没有犹豫地,跪在地下连磕头,道:“弟子,自今日后,如有一丝轨外行为,愿死在乱剑之下,一切均听师姑吩咐就是!”结命草公孙一锦,来到霸王庄三老面前,道:“东方瑶群既已同我劣徒倒有婚姻之约,这是女儿家大事,以不悔约为宜,何况,她对劣徒是一往情深,我想仍将东方瑶群配于他,徐翠亭为侧室,不知三位有无意见?”寒冰奇掌东方斌,早就暗自打算过令洪坤,见此人虽然行为不检,但也生得英俊不凡,说道:“女子从一而终,此乃古训,听凭公孙一锦作主就是!” 结命草公孙一锦又来到白旭云面前,道:“老身这样处置,不知白相公有无意见?” 白旭云见结命草处置得当,早就满意,立问道:“前辈心存仁厚,这样成全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哩?” 他侧过头向令洪坤,冷冷地道:“这样成全你,希望你日后不要负了各位前辈厚望,也不要负了东方瑶群及徐翠亭两位姑娘就是,你还不上前向两位姑娘赔礼谢罪!”令洪坤暗自高兴地从地面爬起,先来在东方瑶群行了个礼,然后又向三老磕了个头。最后,向徐翠亭赔罪。 这一场恩怨情仇,便由白旭云一手了断,白旭云满怀着欣喜,暗自得意已极!不过,他这人外表是冷傲孤僻,内心虽然欢喜,但表面可仍一脸冰霜,望之令人生寒!众人虽然都在高兴,可是却有两人心头极其沉闷!这两人,一是红衣蒙面少女,一是幽谷兰冷晨清!红衣蒙面少女对白旭云是一往情深,现眼见东方瑶群、徐翠亭有情人都成眷属,不无暗生感慨!但她是个极正派的人,知道白旭云同冷晨清有一段不平凡的交情,她不愿夺人所爱,而且她又对冷晨清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也爱之极深!虽然,她不愿夺人所爱,但心头总难能克制一股辛酸的冲动!幽谷兰冷晨清亦是暗自嗟叹不巳!眼见别人诚曦成对,而自己为什么不能哩? 也不是白旭云对她没有爱意,也不是受不了外来的干扰,可是事实上却又不能呀!为什么不能? 天公为什么这样捉弄人哩?为什么她要脱生为一个女儿身?她愈想愈伤心,禁不住投在老父神拳铁臂怀里嘤嘤啜泣起来!百变鬼影门幻真,最机智过人,对于冷晨清、白旭云二人之关系,知道最清楚,他又从红衣蒙面少女对白旭云的行动看来,亦了如指掌。这一见冷晨清伤心得哭泣,他心想,糟了,这二个女娃又作何安排?他对白旭云感情深厚,白旭云对着目前的难题,他应替他解决才是,这样,才对得起白旭云过去对他救命之恩。但,这难题,又如何解决哩?红衣蒙面少女不但神秘莫测,武功绝高,而且她对白旭云、冷晨清二人,均有救命之恩。但白旭云同冷晨清共过患难,也有一段不平凡的交情,这二人之中何取何舍哩?他想到这里,抬眼向白旭云望去。 可是,白旭云一见冷晨清伤心地哭起来,却误会了她的心意,以为冷晨清知道他自己对红衣蒙面少女有情,故而伤心!因此,他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乃向百变鬼影门幻真投以眼光,希望他出面,替自己解解围困!不过,他对冷晨清,是以兄妹之情看待,他并没有对她生出情爱,虽然有时有点感情流露,那只是一时感情的冲动,他对于红衣蒙面少女可是深深地爱上了她!他之所以投目向门幻真求救,并不是想请他玉成好事。 可是门幻真虽然机智,却也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以为请他出面,依样画葫芦,将他同红衣蒙面少女、冷晨清三人,像东方瑶群、徐翠亭、令洪坤一样,联成一体。事实上,以他的看法,也只有这是路可走。 门幻真想到这里,将眼光又转到红衣蒙面少女青纱幕,想先看看她的态度如何?红衣蒙面少女一见冷晨清哭泣,她也同样误会了她。 正心想:她这个姑娘可天真得紧!我要是夺你的意中人,又何必千山万水,为你们奔波? 固然白旭云对我深深有情,但,我怎能这么做哩?这是上天的安排,我怎又能违天行事?这事,还是由我来处置吧!我如不表明态度,更使这位姑娘心头不定!唉!看起来,一个女孩子,任她多么纯洁,多么善良,一旦涉及爱情,她的胸襟是宽大不起来的!我来成全她吧!她正待发话,忽见白旭云向门幻真投以眼光,又见门幻真将眼注视在自己身上。这一来,她更误会了。 以为白旭云是向门幻真求救,来向她自己游说。 她淡淡一笑,走到冷晨清身前,亲切地将她拉过来,温和地道:“好妹妹,别哭,你的心意,姐姐都知道,来,我替你作主!” 冷晨清停止哭泣,睁大双眼,道:“呀呀……你替我作主?你能替我做得什么主?这是天意啦!” 说着,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红衣蒙面少女含着泪水,道:“好妹妹,你别误会姐姐对白旭云有什么心意,我东奔西窜,完全是为了你……”冷晨清听了她的话,不禁身子一颤抖,立停止哭泣,道:“姐姐,你这是说那里话来,慢说姐姐对我天高地厚,纵令姐姐是我仇人,我也不会生出妒意阻拦!因为,我……”她本想说出她先天缺陷,可是对着这些人怎好开口,只好咽了回去!红衣蒙面少女轻抚着她,道:“你别说了,我感谢你,如你所说,这是天意!让我来安排吧!” 她说着,来到神拳铁臂面前,道:“老伯伯,我要替你作个主,招一个乘龙郎君,该不会说我多事吧?” 神拳铁臂佟浩经爱女无头无脑地一哭泣,正弄得不知所措,不知爱女一时受了什么委屈。 现一听红衣蒙面少女的话,更无法对答出来!他虽知道冷晨清同白旭云情感极厚,但也同时看出白旭云同红衣蒙面少女之间,亦有一种微妙关系存在。他想不到红衣蒙面少女,会突然说出这样话来!他张口结舌地只知道连连点头,说不出半句话!这时,白旭云亦是惘然,也被红衣蒙面少女的行动所怔着。 正在他怔然间,红衣蒙面少女可来到他面前,道:“白旭云你现在听我说……”白旭云不禁又是一怔!红衣蒙面少女,接道:“你适才将令洪坤、东方瑶群、徐翠亭三人结成连理,此举大家都称快!可是,你却忘了一件事……”白旭云更是惘然,心说,我忘了一件什么事哩!红衣蒙面少女又道:“你成全了别人,可忘记了你自己啊!” 白旭云只是楞着,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红衣蒙面少女,微笑一声,道:“这叫做‘替他人作嫁衣裳’,本身也不管了,好吧,你的事,让我来替你们撮合吧!”“冷姑娘同你相交甚久,你俩情意早已相牵,是一对最好佳偶,现在当着上苍,你们结为夫妻吧!”此言一出,大家均欢呼,认为红衣蒙面少女,此着做得恰当无比!可是众人那知道她内心有多痛苦哩!只有门幻真心申明白,知道这个神秘的姑娘是自我牺牲,不得已而为之,万分地佩服她的伟大!可是白旭云却感到失望与难过,他心目中,只有一个红衣蒙面少女,他对冷晨清之爱,是表现在兄妹之间,并未有涉及儿女私情。现在红衣蒙面少女当面将这件事叫开,他也不忍公开拒绝,这样做,会刺伤冷晨清的心! 冷晨清曾被令洪坤奸污过,他为了保全冷晨清的名节,不愿将此事当着众人提出。他也曾想到,为了挽救冷晨清的名节,挽救她的生命,立下心愿由他提当起这个责任,由他来弥补冷晨清的遗恨!适才冷晨清伤心地悲泣当然是有感而发。 因此,他默然了,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默认!其实,他的想法,完全错误。 冷晨清并未被冷洪坤奸污,她也不可能被令洪坤奸污,她之哭泣,也并不是因此而发,而是怨恨上苍,给她一个不完整的人生!冷晨清一听红衣蒙面少女之言,又是感激,又是难过! 虽然她有这一番苦心,但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她立大声,道:“姐姐这是不可能的……” 红衣蒙面少女打断她的话,拦阻着,道:“别说了,你难道不想想姐姐爱你一场吗?这事还得要门老英雄,做现成的月下老人吧?”门幻真苦笑一下,道:“姑娘吩咐,理所遵办!” 冷晨清着急了,又大声道:“姐姐你可听我说一句话……” 红衣蒙面少女立叱道:“别废话,我还有事,没有时间多说,此事就这样决定,在你们喜庆之日,我来喝一杯喜酒!”冷晨清此时心头焦急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更是伤心的投在老父怀里大哭起来!红衣蒙面少女,来到武林三义面前,道:“三位前辈,名满武林,此次遭受这一番的打击,不只是三位前辈名誉有损失,也是武林中一场浩劫!万流教下中倏儒释道三人,罪大恶极,决不能从此放手,将来难免另有蠢动及阴谋,这责任三位前辈真要多多担待才是!”武林三义中逍遥书生东方文中道:“多承姑娘关照,衷心铭感,我等虽不勉强要知道姑娘的来历,但姑娘的姓名,希望能够见告!”红衣蒙面少女道:“我乃是个流浪的女子,姓什么叫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请二位前辈原谅,此地事已了结,我得告退!”她转身,幽怨的一双眼睛,向白旭云看了眼,然后转向冷晨清、东方瑶群、徐翠亭等人,道: “敬祝你们花好月圆,做个天下最快乐的人!” 她又朝霸王庄三老、紫鹤姑姑、百变鬼影、神拳铁臂、令洪坤等人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飘然而去,眨眼人影隐没于山林之中!红衣蒙面少女万分悲份,纵离伪“紫泉古台”直吕梁山高人掠去,那儿,有她的家和与她相依为命的爷爷,一直在江湖上奔波,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看一看爷爷了。而令,她已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只想早日回到爷爷身边,听一听鸟叫,看一看她从小住到大的树林。掠过前面的那座山谷,她就可以见到爷爷了,内心不禁又有一份高兴,禁不住放慢脚步,为爷爷及她的将来思忖起来。原来,这红衣蒙面少女的爷爷即是天玄上人的传人。江湖上传闻的“紫泉古台”确实存在,而且就在这吕梁山中! 红衣蒙面少女爷孙俩一直隐居江湖,在此看守天玄上人所留下的“紫泉古台”。众人不禁齐声一叹!冷晨清更是哭得伤心!白旭云翘首仰望苍天,怅然若失!此刻,已是天明!朝霞微露,白旭云浮!武林三义中的太极禅师,开口打破沉闷的空气,道:“我们这次能获重生,完全由白相公及红衣蒙在少女所赐,我等在此感谢!”白旭云立接道:“老前辈言重了,晚辈不敢领谢。” 逍遥书生笑道:“吾辈中人不来这繁文杂节吧,白兄弟器宇轩昂,天赋奇资,这未了之事,还望多多为武林尽点力量。”白旭云惶然地道:“弟子承蒙夸奖,微末之技,怎当重任,如有用晚辈之处,当赴汤蹈火不辞!”这时,天凌真人眼望着一堆废墟,叹了口气,道: “可惜,天玄上人精心所造‘紫泉古台’,毁于一旦,却令人惋惜!” 白旭云一听此言,心头一震,立接道:“各位前辈,我可要说出一个真相来,此古台,并不是天玄上人所造‘紫泉古台’,乃是万流教主所造的一座伪‘紫泉古台’。”此言一出,众人大愕!连身于万教主的结命草公孙一锦也感到惊异。 因为她虽在“紫泉古台”中十多年,那是她同儒释道三位师兄无意得着一付“紫泉古台”,构造图寻至此地,而进入古台中。在那一张构造图,虽对古台中机关设置开启,都有详细的记载,但通到天层的秘密,可隐而未宣。因此她四人,终未能到达天层,得着祖师爷的神功秘籍。儒巾老者孙扬,机诈面出,他不知怎地打听神拳铁臂有一份“紫泉古台”地图,即是他们所寻的古台,通往天层的地图,因此,儒巾老者用尽心计向神拳铁臂逼取。其实,神拳铁臂所怀的那一份地图,就是别外一回事,下面另行交待。 伪“紫泉古台”构造图共有五份假图,一份真,前文已交代五份假图。 一份由百变鬼影门幻真所藏。 一份由紫鹤姑姑所发现。 一份由五台山雪山狼所藏。 另两份流落江湖上不知所踪。 所谓一份真图,并如怪老头欧阳明所猜想是东方瑶群所绘制,而即是我三位师兄及师妹所得的一份。不过,这一份真图,只有一半是真的,重要之处天层,仍未绘出,说起来,正是东方瑶群所绘制的算是一幅完整的真图。图虽是真,但古台却是假的。 此时众人,没有哪一个会疑心这座古台,不是天玄上人所造,而且由万流教主所伪建。 这大大的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大家张口结舌,呆望着白旭云,希望有所解答。 白旭云当下不慌不忙,将第一次进入这一座古台经过,细说了一番,并将怪老人欧阳明所告之秘密,也详细地说出。众人听了对万流教主一面是惊佩他的才智,一面也嗟叹他造下这座古台,伤了武林近百人物,同时大家又醒悟地,原来古台中天层上,那尊神像是个道装老人,而不是天玄上人。如果不是事急仓足逃去,他们在那古台石亭上,当可发现万流所留“唯我第一”四个字。同时也可以发现天玄上人所留“紫泉古台,伪造诳人,残害生命,有干天神。”四句警戒语。这样,当时即可知道这座古台来历了。 白旭云这时又将在京山所见云愁道人,被“桃木剑”所杀之事告诉了天凌真人,天凌真人当然大气。中倏儒释道,将武林三义用迷药将他们囚禁,然后化装为武林三义,接收了他们的门人,另又化装为“桃木剑”,将天凌真人门徒云愁道人杀死。这实在罪大恶极,令人发指。 白旭云适才听了天凌真人之言,不禁心头一动,他为何心头一动呢?原来,他因为忽然想起红衣蒙面少女来了,他觉得红衣蒙面少女行踪极其可疑,而且武功又是那么的高。三百年来,江湖上盛传天玄上人造有一座“紫泉古台”,万流教主因此才模仿他造这座假台。而且在这座假台上,又发现天玄上人亲留警语,指万流教主这座伪假台害人。那么,从这种种看来,天玄上人定造有一座“紫泉古台”存在。 从红衣蒙面少女行踪看来,她定与天玄上人也同所造“紫泉古台”有关。不然,她哪有这么深厚神奇武功呢?因此,所以天凌真人一提“紫泉古台”,便想到这许多问题上。 他蓦地来到神拳铁臂佟浩面前,恭敬地道:“老伯,我有一个问题想提出,不知老伯能否答复我?” 神拳铁臂佟浩,现已将白旭云视作半子,乘龙郎君。 心头正高兴,白旭云要提出问题,只要他所知,没有不据实答复的。 乃呵呵大笑,道:“贤侄见外了,有什么问题,请说好了,只要我知道,无不尽言。” 白旭云道:“老伯是否真有一份‘紫泉古台’地图?” 神拳铁臂佟浩一怔地,道:“不错,我为了这一张地图,弄得妻死子散,自身也惹下无限的麻烦,可是,现在这份地图是骗人的,想不到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却在此地。” 白旭云道:“不,老伯你错了,你那一份地图,才是真的。” 神拳铁臂佟浩愕然一怔,道:“什么!这是一份真地图?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旭云看了众人一眼,道:“我不是说过,这座古台,根本是假的,另外一定还有一座天玄上人所造的真‘紫泉古台’存在。”众人听了,均认为白旭云的话很对。 神拳铁臂佟浩,道:“你的话虽然很对,但是我根据地图,找到那个地方,可没有得到什么古台,连一间小亭子也未发现。”这时逍遥书生东方文中,道:“也许佟兄寻错了地方!” 神拳铁臂佟浩严肃地道:“我决没有寻错地方!” 白旭云又向众人扫了一眼,道:“我想中倏儒释道机智百出,变化莫测,万一天玄上人果真有一座‘紫泉古台’,他们决定可以探得来,也决不会放手的。”“我想,乘各位前辈在此,大家一同前往,实地看一看,如果我们寻出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将神功取出,免得落于他们三个恶魔之手,不知各位前辈意下如何?”大家均认为白旭云此举甚对,没有人反对的齐都赞成前去一看!白旭云的心思,并不完全在天玄上人神功上面,而是想前去查看他心中所怀疑的事。当下众人,便由神拳铁臂领导,向吕梁山中峰奔去!众人一路行来,不觉已是日过中天。 好在大家都带有干粮,胡乱地吃了一点,又继续前进。 吕梁山绵延数百里,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转眼已奔了一百多里。 神拳铁臂佟浩将众人引导吕梁山中峰,一个山谷中,停下身开,道:“我们穿出这座谷道,便到达所在地了,为了证明此地是否有错,我现在将地图取出,大家研究便知。”说着,从贴身内衣里,取出一个鹿皮口袋,口袋内有一张羊皮纸,上面果然绘着极详细的地图。哪里是山,哪里是谷,什么地方有溪,什么地方有洞,从地图上在看来,他们立身之处,正是图上所显示,通向所在地之处。大家休息一阵,看了地图不错,继续向前奔去。 依照地图所示,众人奔到所在地时,果然一无所有,根本没什么石堡亭一类的建筑。连一间茅屋,都没有看到。 这事太奇怪了,众人想不出其中道理来。 根据各种情形看来,天玄上人定造有一座“紫泉古台”,万流教主及天玄上人同为一代奇人,他岂没有探清虚实,便费了这么大的心机,造下这么一座工程浩大的伪“紫泉古台”? 根据这张羊皮地图,沿途所设景色没有不对,看来这张地图也不会是假的。但,为什么此地什么都没有呢?照着地图上面所示,天玄上人所建“紫泉古台”,应建在众人立身之处对面三丈远一座秃顶小山头上。那山峰,只有一座大崖石狐独耸立着外,连一棵树木都没有。 大家迷糊地相互对视,感到万分失望。 他们虽然感到失望,脚步却未停地仍向那座秃顶山头走去。 这座小山头,如一个馒头形,由岩石结成,除了岩缝里生长有稍许几茎青草外,连一棵小树都不见。小山头四周,是插天山峰,高人云霄,将小山头包围在当中。 此刻,正在明月初上之时,大家徘徊在这小山头之上,失望已极。 神拳铁臂佟浩又将地图拿出,平放在岩石上,武林三义亲自与当地一对照。地图上面注明,“紫泉古台”建造在这馒头小山头上。 而且,四周景色,也极其相合,分明不假,没有找错地方。 但为什么,既寻到此地,而不见古台呢?正在众人怅惘之际,忽听见有一个少女的歌声,从对面山峰下传来,歌音清越入耳,幽怨悱侧,听来令人神往。在这月明之夜,在这深谷野壑之中,居然有人迹,岂不是怪事。 而且,还唱出这么幽怨感人的歌声,更是令人不解了。 众人一听这歌声,齐都不由一怔。 尤其白旭云是个有心人,听了那少女的歌声,心头更是猛烈震动!也没有向众人打招呼,双臂一抖,又如一只凌波的飞燕,疾如星丸,向那歌声处飞去。他这一招凌空虚度轻功,看得众人都傻了眼,如果内功不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境,那能有此功夫?大家一见白旭云向那歌声之处飞去,接着一个个也追了上去。 在众人到达歌声处一看,见一个破衣破裳,蓬头垢面的女郎,手持着一根山藤拐杖,一跛一跛地,向众人这边走来。原来,这女郎是一个六根不全的破子。她虽是一个跛子,大家在目光之下,定神一打量,可生得极其秀丽。 虽然是满脸油污泥垢,却掩不住天生的秀韵。 她一见这多人,仍然的一拐一拐地奔着,满脸现出惊惶之色。 从她步履之间看来,这女孩不是平常之人,却是会武的,但从她身法眼神看来,武功却甚平凡。白旭云一听到歌声,原以为是他心目中的那位红衣蒙面少女,现在一见这少女,不但没有穿红衣也未蒙面,而且破衣破裳,蓬头垢面,跛一双脚,根本是另外一个人,心头沮丧已极。冷晨清对白旭云的形色,早看在眼里,知道他对那个红衣蒙面少女,一往情深。她虽恨上天给她一付不完全的躯壳,不能同白旭云结合,但她的六欲是存在的,对白旭云已是早已爱极。虽是爱极,她可不能去害白旭云。 将自己的欢乐建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在冷晨清纯洁无瑕的心灵上,她是极其不愿的。 在红衣蒙面少女替她玉成好事时,她数度开口阻止,一则是她这种难以启口的隐衷,不好对着许多人言出,再者,红衣蒙面少女,根本不容她有解释的机会。此时,一见白旭云听了少女的歌声疾奔而去,她内心即已明白了白旭云的心意。她又是难过,又是高兴。 胸中抱着极矛盾的思想。 不过,此时的冷晨清,在江湖上受了无限的折磨后,心思又灵慧不少,她可对那跛足少女注意起来。紫鹤姑姑向来是个暴性子的人,一见一个跛足少女,在这深谷中出现,心头便犯了疑。虽然看不出那少女有什么奇特之处,她总认为那少女不是好来头。 她当下嘿嘿怪笑两声,道:“女娃儿,你是谁?” 跛足少女,一见这多人,本是吓得一跛一跛地向前走去,想离开众人。 现一听紫鹤姑姑一发问,吓得一颤抖,停下身形,口张得多大,接不上话来。白旭云外表冷傲孤僻,内心甚慈善温和,不忍地插嘴说道:“姑娘不要怕,我们都不是坏人。你一个女孩,孤身在这深山之中,定必有点来历,你怎样称呼?可以告诉我们吗?”那跛足少女抬起滞呆无光大眼,向白旭云注视了一会,才慢慢地,回道:“我姓天,天上的天……” 众人一愕,百家姓上,哪有什么姓天的?少女又道:“我名最心孙!” 白旭云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天心孙姑娘!” 少女又道:“我不止一个人,还有我爷爷……”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天心姑娘还有个爷爷,难怪她能到此地来!大家一听说她有一个爷爷,心头齐引起了疑问,结命草想不能地问道:“你爷爷呢?” 少女这时惊惶之态减少许多,她看了结命草一眼,道:“我爷爷不见了。” 她的话,令众人听了茫无头绪,这少女似有点憨态。 冷晨清忍不住地,接道:“多可怜!怎么不见了哩?你可去找过?” 跛足少女侧过头,向她投以感激的眼光,用藤杖支撑着地,转过半身,低着头,道: “我找过半年了,无法可以找得着他!” 女孩儿多半对女孩儿有同情心,东方瑶群也忍不住,代她难过,微微叹了口气,道: “你孤单单地一人,在这里找了半年?” 跛足少女,又将身转过来,对着东方瑶群,略抬起眼,低声道:“这儿有风有雨,有山有树,还有唱歌的小鸟,夜晚啼啸的猿猴,我才不狐单哩!”她的话,似有理而又无理,但可含着极深刻的人生观,也可说是憨气十足!她的话,纵令东方瑶群聪慧已极,她可难领悟其中的含意,可是冷晨清不知怎地,有所感独。自言自语地道:“不错,风清,雨洁!风带给我以呼声,雨带给我以深幽,小鸟唱出我心头的欢乐!猿猴啼出我心中的哀怨,我喜欢这样的境界,这不是孤单!”武林三义已然是高人,听了两女孩的话,相互对望一眼!天凌真人,叹道:“自从顿悟了来去,于诸荣辱何忧喜?两位姑娘慧根不浅,可嘉!可嘉!” 其他众人,可不太明白这意思,尤其紫鹤姑姑更听得不耐烦,乃向跛足少女,问道: “你爷爷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冷晨清却又天真起来,接道:“你爷爷跑到哪里去了,可知道?我们帮你找去。” 她要是知道爷爷跑到何处,还用得着你帮忙去找,这不是废话?可是,事实上她却知道爷爷的去处,她向紫鹤姑姑回道:“我爷爷就在前面馒头山失踪的。” 她转头,又向冷晨清回道:“我知道爷爷到那个地方去了,我都找不着,你们也不容易找着的。” 这真奇怪,既然知道去处,怎么会找不着,而且是在馒头山失踪,这馒头山周围不过九十宽大,难道人地不成?白旭云心头一动,蓦地一伸臂,抓着跛足少女左腕,道:“走,带我去,我替你找回爷爷!” 话音未落,人已腾身而起,他竟这样携着跛足少女向馒头山飞驰。 跛足少女暗自微微-惊!她惊的不是白旭云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是惊异他轻功的神妙。 被他带着,轻飘飘地腾云驾雾,自身不需运用一点力量,就随着飞驰。 由此到馒头山,不过十多丈远,眨眼间,白旭云同跛足少女,已立身在馒头山那座崖石之前。在他二人一飞驰间,众人也随后追了来,大家均用奇异的眼光,注视着二人。白旭云若有所悟的,向跛足少女,道:“你说爷爷在此地失踪?” 跛足少女点点头,她可不敢正面对着白旭云,却是将身子半侧过去。 白旭云立道:“你爷爷失踪在什么地方?” 这又奇了,已问她是否在此地失踪?她已点头,现在又将话倒转来,问她是否失踪在此地? 这同前面一句问话有什么两样?十足的废话!可是大家却忽略了跛足少女适才所说的话,她说爷爷是在馒头山失踪的,那么失踪的范围就在这馒头山无疑!她又说知道爷爷失踪的地方,当然在馒头山范围内有隐秘之处。 虽然馒头山周围不过数十丈,草木不生的秃顶山头,除了一座不甚大的崖石耸立着,其它什么都没有。众人因为觉得跛足少女有点憨态,认为她的话不过是同适才所说以风雨为伴,以猿猴为侣一样,是近于疯癫之语。白旭云突生灵感,想到来到此地为的是寻找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有关吗?故白旭云又倒转来补问一句,是要跛足少女指出她爷爷失踪之处。 寻到失踪之处,也必能寻得“紫泉古台”之处。 这是白旭云细心能想得到,可是众人却忽略了!跛足少女也暗暗佩服白旭云的聪明,她偷偷地向他投了一个眼光,侧过身,伸出手臂,指着那一座崖谷,道:“唉,就在里面!” 此言一出,有的人大笑,有的人暗骂,这原是个疯丫头,胡言乱语,令人啼笑皆非。众人愕然了!白旭云也没有想到她会说爷爷失踪在这一座崖石内。 这座崖石长约丈余,高约八尺,重逾数千斤,是一个实心的崖石,内面怎能藏着一个人! 白旭云楞一阵,向跛足少女道:“此话当真?” 跛足少女道:“谁骗你啦!” 白旭云深深沉思着,半晌,忽然向众人道:“请各位退在我身后两丈外稍待。” 大家摸不清白旭云的心意,迷糊地齐退在他身后,抬起十多对眼光看着他。白旭云转头又对跛足少女,道:“请姑娘也退在我后面去!” 跛足少女带着疑惑的神态,看了白旭云一眼,早就退在他身后,但她并未走远,仍立在白旭云身侧后面约三步。白旭云见众人均已退步,立即暗自默动功力,气纳丹田,劲贯双臂。 跛足少女早猜到白旭云心意,知道他运用功力,想将那一座崖石掀开。 这座崖石,重逾数千斤,若非生有神力,怎能将它震倒,跛足少女在身后,微微一摇头,纵令白旭云功力绝顶,要想单凭他一人的功力,想将这么大崖石掀开,绝不可能。她心头一转,立定主意,也暗自运功提气,将全身劲力运于两臂,蓄势待发。白旭云将劲力贯于两臂之后,猝然吐气开声,大叫一声“开”,紧接着双掌猛然外吐。就在他双臂刚一举起外吐之际,跛足少女闪电般地伸出手中藤杖,点上了白旭云背后的命门穴上。白旭云双掌一外吐,猛觉得背后命门穴上有一股极强烈之劲,源源导入,同他所含蓄之劲会合。那一股劲力,大得出奇,他不禁大吃一惊!以他个人的功力,绝不会发出如此大的劲力来!这只是一瞬间事,在他警觉大惊之际,自己双掌已然拍出!双掌拍出,只听得震天价一声大响,震得众人双耳欲聋!那座大崖石竟被击成数十块,直飞!在那座大崖石被击碎飞去,大崖石之下,立现出一个地道口来!众人一见,齐都大奇起来!没想到白旭云这娃儿不仅武功高强,真力也如此之大! 可是白旭云却楞着了,他对眼前正是他期望的那个地道发现,却茫然无睹,他脑子里可被另一个问题所笼罩着。他不解适才身后那一股强烈无比的劲力,是从何而来,他绝未想到身后那个跛足少女的身上—— 第三十章 他暗忖: 要不是身后命门穴上突有一股真力透入,这座崖石,实非我所将它摧毁,纵令天玄上人再生,也难做到。这难道是天助我吗? 他越想越奇,不同回过身向跛足少女看了一眼。 跛足少女悚然立在当地,左手扶着山藤杖,正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 因为跛足少女适才用藤杖点在白旭云命门穴上,手法亦运用得轻巧之至,令白旭云没有一点感觉! 白旭云此刻身负绝功,命门穴突然传来一股绝大真力,帮他将崖石击开,这当然是有高人在暗中出力。 但暗中出手之人,身后只有一个跛足少女。 然这跛足少女,年龄不过十七八岁,双眼无神,精气全无,决不是她所为。 可是,身后除了没有别人,真是怪异之至! 他正狐疑地沉思时,跛足少女知道他心存怀疑,她可不愿被他猜到,立嗫嚅地,道: “我爷爷就在那洞里,虽早知道,就是没办法弄开这座大石崖。你好大的功夫呀!竟然将这座大石崖击碎,真得谢谢你了!” 白旭云虽然灵慧,但终于没想到,她爷爷是如何进入这座崖石下地洞的。 他经跛足少女一提,才看清当前这个洞有石阶可下,现在他只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地洞必与“紫泉古台”有关。 他是正大光明之人,天玄上人“紫泉古台”中藏有神功,不愿一人入内,免被人误会,当下转向众人一招手,道: “请各位随我来,此地即是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之处。”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恍然而悟! 当下众人随着白旭云进入崖洞内! 在众人鱼贯而人之际,跛足少女乘众人不注意之际,闪身而奔。 她不是奔向崖洞内,而是向馒头山下对面一片森林飞去,身法之快,与适才判若两人! 原来,这少女却是身怀着绝功! 众人虽不注意,内中却有一个可留心了! 这人即是幽谷兰冷晨清。 她是个兰质慧心的姑娘,在白旭云双掌拍击碎崖石之际,她似乎瞥见跛足姑娘藤杖一闪动。 在崖石被击碎,她心头便起疑心,但这疑心是什么?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众人进入崖洞之时,跛足少女却木然不动,她心头犯疑地故意落在最后,想暗窥跛足少女动静。 果然在众人一进入崖洞内,跛足少女却拔步飘身,向山下奔去。 这一发现,更引起好奇,崖洞已现,她不进去寻找爷爷,反而逃避,这其中定有隐情。 她本想叫住众人,但时间已不许可,不敢稍缓地随后追去! 冷晨清自从那一位白发公公学得飞絮舞轻功后,身法神妙快极,也不弱于那个跛足姑娘。 可是,她终于启步慢了一慢,在她追人山下那片森林边,跛足姑娘已然窜入森林内。 在她赶人森林内时,跛足姑娘人影已杳! 她楞一楞,仍不放手,便在森林内东窜西奔,期能将跛足姑娘寻着。 可是森林树木交错,进入深人暗浅便暗淡。 找了盏茶时间,那有跛足姑娘人影哩?不禁焦急起来! 现在,她已看出那姑娘却是个身怀绝功的鬲人! 她忽然想到一个最严重的问题来了! 从那跛足姑娘神秘的行动看来,该不会是包藏窝心吧?故想设下圈套将众人诳人崖洞内,半将大家陷在内面不成? 一想到这里,心头一颤抖,救众人要紧,跛足姑娘也不去追了,返身向森林奔去! 在她刚窜出森林,却见武林三义三人立在林边,她一怔地,问道: “三位前辈也发现了疑问,追了前来,可是那姑娘已跑得踪影全无!”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微笑,道: “我等三人进入崖洞内,却不见姑娘及那跛足姑娘,因此,怀疑地跑出来,赶到此地,那丫头,可不是好人呀,你得小心点,好在你没有受到什么惊骇,正是万幸!” 他连说,连向冷晨清走近,说完最后一句话,人已来到冷晨清身边。 冷晨清正要感谢武林三义的关心,逍遥书生东方文中猝然手臂一闪,并出中食二指,点中了冷常群的志堂穴。她便如木雕泥塑般,不能动弹了! 事变俄顷,冷晨清那会防备,当然着了道儿! 她被点中穴道,心头可明白,猛然醒悟: 原来为三人那是什么武林三义,分明是中倏儒释道三个老人! 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将她穴道点中,随即哈哈大笑,道: “娃儿,你又落在我三人之手了!此时你当然明白,我们不是什么武林三义,而是中倏儒释道。” “不过,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的心上人白旭云只要不吝惜我万流祖师及在洞人所得天玄上人的神功秘籍,我会放你一命的,如果白旭云爱神功逾如你,那就别怪我们手狠心黑!” 说完,大笑不已! 冷晨清这时不但不能动弹,连口也不能开,她倒不怕死,希望白旭云不要为了她接受三恶魔的交换条件。 原来这三人,正是中倏儒释道。 他们在伪“紫泉古台”中,被白旭云神奇武功所惊骇,退入暗室,立生出毒计,想将众人一网打尽。 那个伪古台中,原存放有数千斤炮药,三人用极快的手法,将炸药安放好,点上引索后,退出伪古台。 三人退出伪古台外,并未走远,仍伏在暗处观看动静。 在炸药刚要爆炸乏前,三人忽见众人一个个都从伪古台上窜出,这是大出三人意外。 因为他三人,根本没有摸出通到天层之机关,故而不知上面还有条出路。 同时,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发现这个秘密机关。 三人均是机智绝伦,虽然又惊愕,但立又暗自接近众人,想偷听是如何能窜出来的秘密。 他们没有找出这个秘密,而从白旭云口里听出来更重要的话来! 那就是,这座古台,却是他万流祖师所伪造的,而天玄上人的真“紫泉古台”另有处所。 那处所的地图,即是神拳铁臂佟浩所怀有之地图,他们曾运用心机没有谋取到手! 三人一听到这消息,便蹑在众人身后来到此地。 三人功力深厚,同武林三义不相上下,行动又极其诡谲,故未为众人所发现。 在白旭云将大崖石击开,众人进入崖洞内,他们即知道那崖洞必通往天玄上人所造“紫泉古台”之路径,当下立运用心机想猝然夺取。 若凭武功夺取,当然是无望,正在焦急之际,则见冷晨清追赶跛足丫头进入森林。 三人知道跛足丫头,亦是个不好相与之人,不敢现身,伏在暗处以观动静。 他们由此而想得一计,想将冷晨清擒获,以作为人质,交换白旭云所得的天玄上人及他们万流祖师神功秘籍。 因此,在冷晨清将跛足姑娘追脱,他们乃现身而出,出其不意点中冷晨清穴道。 冷晨清万没想到他们三人会追到此地来,故而着了道儿! 逍遥书生将冷晨清点了穴道,三人品字形的站立着,将冷晨清包围当中,以待白旭云等人前来。 且说白旭云等一行人,进入崖洞内,因一心在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上,少了冷晨清和跛足姑娘两人,也没有注意到。 大家心情紧张鱼贯进入崖洞内,循着一条甬道前进,曲折地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石室中。 石室中,奇怪地点燃着一盏油灯,这不无令众人感到惊异! 正在惊异之际,忽发现石室中一张石床之上,坐着一位白发如霜的老人,众人更是大惑! 他们当然想到,这个白发老人,也许即是那个跛足姑娘的爷爷。 白旭云向那白发老人定神一打量,令他不禁油然生敬! 原来那老人白发鹤颜,双眼精光炯炯仙风道骨,有一种令人亲密生敬之感! 白旭云是个冷傲孤僻之人,但对人却从不失礼,尤其一见这位老人,便更不敢有傲慢。 上前一前,向老人恭敬地行了个礼,道: “我等无意闯到此地,打扰清倏,实嫌鲁莽,望请恕罪,老前辈有一位跛足孙女,自从前辈失踪后,孤苦无依,令人可怜,晚辈已将她带来!” 白发老人极慈爱地一笑,并抬起极慈祥的眼光向众人一扫。 众人在他炯炯眼光一扫之下,如电注射一般,不禁感到遍体生寒! 这老人功力,怕不进入了超凡人圣之境? 老人向众人扫了一眼,乃开口说道: “我早知道各位要来,特令小孙女恭迎大驾,这小丫头顽皮已极,居然逗弄各位起来,该打!该打!” 众人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只有瞪眼望着他! 老人又含笑说道: “我老人已到油干灯熄之期,恕不能起立,迎接各位,谅不责我!” 他目光又转到武林三义身上,接道: “武林三义三兄,也驾临此地,我老兄感到无限地高兴!还有神拳铁臂佟兄,百变鬼影门兄,霸王庄三老,紫鹤姑姑你们也来了!” 他再将目光面对着结命草,道: “结命草公孙一锦及贵师侄令洪坤,你们都也来得正好,东方瑶群,徐翠亭两位姑娘,资质不凡,老夫一见,心头便感高兴!’’ 他最后用眼光在众人中一扫,问道: “还有一位冷姑娘怎么不见?” 经老人一问,大家这才发觉不见了冷晨清。 神拳铁臂佟浩可大急起来,忙接道: “小女已随同来此,怎么不见人哩?” 大家感到诧然! 白发老人却微笑道: “各位不要惊惶,我想大概是我那孙女顽皮地将她引走,在此地不会有危险发生,请放心好了!” 他大概是说话太多,有点气喘起来! 他停一停,才接着又道: “这位江湖人称傲面君子白旭云,果然天赋异秉,将来你任重道远,我老儿正盼望着你来,将武林一付重担交托于你!” 众人实在不明白这老头是什么来头,他不但对这一群武林人,每个都了如指掌,而且还说出此神秘的话。 白旭云恭敬地又行了一个礼,道: “晚辈生性鲁钝,怎堪担当武林重任?不知老前辈怎样称呼,可否告知?” 老人又喘了几口气,道: “我是天心老人,姓名,我那孙女会告诉你的,你们的来意,我早已知道,是为了我祖师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神功而来?” 众人更是惊异了,原来这老人是天玄老人门下,怪不得那跛足姑娘说她姓名是天心孙,原来那女孩是天心老人的孙女。 同时,老人却一言指穿他们是为“紫泉古台”神功而来,白旭云听来,极度面赧!乃嗫嚅地,道: “原来老前辈是三百年前天玄上人门下,晚辈失敬了!” 说着恭敬地又行了个礼,接道: “晚辈那敢贪心来取天玄上人‘紫泉古台’神功?不过是因为三百年前同天玄上人齐名的万流教主门下三个传人,掀起了江湖上的大风波,晚辈欲保守天玄上人神功,免为他们所得,危害江湖,并无贪取之心。” 老人含笑,道: “你的心境宽大正直,我早已知道,不过我祖师神功,也应交由你这样资质的人去发扬光大,我适才所说将重任交托于你,便是此意!” “我祖天玄上人所建‘紫泉古台’,同万流教主所建的一座伪‘紫泉古台’,所引起的一段纠纷,已经万流门下欧阳明向你详细分说,我也不再加以解释了。” 不错,关于这一段事情,怪老人欧阳明已详细向白旭云及冷晨清说过,可是天心老人是如何知道的? 天心才人看了他一眼,道: “你一定疑惑我是怎样知道欧阳明向你谈论这事,是不是?告诉你,欧阳明被他三位师兄用计将他徒儿陷害后,我即会着他,我替他将徒儿伤治好,只是双眼难以复明。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他便将详细情形告诉了我,所以我知道。” “你现在可将欧阳明那天所告诉你的事情,向我几位讲说一遍,好使大家明了真相。” 白旭云本已将同欧阳明所谈天玄上人及万流教主所建“紫泉古台”过节,已谈论过的现在又简略地说了一遍! 众人这时更是明白其中的情节,诧叹不已! 天心老人又接着,道: “其实,我祖师并未建造一座什么古台,所谓古台,不过就是这一座崖下的这个崖洞。” “这个崖洞,仅在覆以巨石,那巨大崖石是长方形的,中心有个石柱,一按石柱,长石崖便横旋过来,将崖石洞口现出。” “适才我说那孙女顽皮,她大概故意捉弄你,没告诉你开启之法,害得你多用内力将崖石击开。” 白旭云立道: “晚辈冒失,祈恕罪!” 天心老人笑道: “那崖石重逾千斤,单凭你一人之力,能将崖石击开,绝非所能,恐怕我那孙女定在暗中助你!” 白旭云豁然明白了,适才在他运用功力突劈崖时,分明背后命门穴有一肥强大的真力导人。那时身后,除了跛足少女,并未有别人,他正感奇怪! 现在才明白原是那个跛足姑娘暗暗出手。 他真想不到,那跛足姑娘,竟有如许功力,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当正是他将这情节,告诉了老人。 老人笑道: “也许那丫头此举另有心机,想她是认为此地没有继续隐密的必要,故假手你将它毁去!” “现在,不谈这些,你看,那洞崖之上,有个凸出的石柱……” 白旭云及众人随着手臂指的所在看出,果见崖边之上,有个石柱。 天心老人接道: “你去将那右柱掀开,内面有一个木盒取出来,那即是我祖师‘紫泉神功’秘籍。” 白旭云遵从指示,纵上石壁取出木盒,双手奉上天心老人。 天心老人接过木盒,并未打开,道: “这是我祖师‘紫泉神功’秘籍,现由我赠送于你,跪下接受!” 白旭云立即恭敬地跪在地上,老人亲手慎重地将木盒交给于他,并道: “自今而后,你身具天玄万流两派神功,从此行侠江湖,锄奸除恶,替万人作福!” “万流教主武功过于诡谲怪异,故武林中人,以邪派视之,我祖师武功出于光明,故人以正宗称之,此说也没有什么不对。” “不过,武功不分正邪,倏为自在人心,若武功诡谲,用于正轨,也未尝不是正人,希望你将来在江湖上澄清此说,告诉武林中人,天下武功,万流同宗,没有正邪之分,所谓正邪,只在人心耳!” 众人听了天心老人之言,有的汗流浃背,有的赧颜心颤! 天心老人侧过头向神拳铁臂佟浩,道: “你女儿资质不凡,我在前不久传过她一套飞絮舞轻功,可是她生理上天生缺陷,是个石女。终生不能配人,不过,她将来成就,则不可限量!” 此言一出,众人大感意外。 尤其神拳铁臂心头更是难过已极!白旭云已是惘然! 老人随在身边取出一个布包,交给白旭云道: “这个布包,你离开后打开看一看,见着我那孙女,交给于她,尚有未完成的谜,便可解释!” “各位现在可以离开,恕我老儿不留客!” 大家只好各自向老人道别,步出洞外。 白旭云在最后向天心老人磕了四个头才走出。 走出洞外,白旭云首先将布包打开一看,内面只有两袭红色衣衫,一条蒙面青纱。 众人一看,这分道是那个红衣蒙面少女的装束。 红衣蒙面少女,也即是天心老人孙女,亦是天玄上人后人! 现在白旭云恨不得要将红衣蒙面少女找着,但崖洞外,并未发现她的人影! 正在此时,神拳铁臂佟浩惊呼一声,便向馒头山下一片森林奔去,众人抬目一看,只见森林边,有三个人围着一个少女。 那三人赫然是武林三义,那少女却是幽谷兰冷晨清。 大家知道那三人面目虽是武林三义,其实是万流教下的儒释道。 那敢怠慢,众人如一串珠似的,奔到森林边! 来到森林边,一见儒巾老者在冷晨清身后,一掌扣在她顶门之上,望着白旭云,笑道: “娃儿,我们公平交易,你将我万流祖师,及天玄上人的神功密籍交出,我放过这个女娃。” “你若说个不字,我就一掌,将她击毙!” “我三人费了许多心血,承认已失败在你们手下,这是最后一次决斗,你料想不到,我们会跟踪你们身后,来到此地吧!” 白旭云焦急万分,不知如何处置。 若用武力,若不是冷晨清被控制在他们手中,以他的功力,当然可对付得去! 但是,现在冷晨清在三人手中,生死系于顷刻,一动手,必先牺牲了冷晨清,这是他极不愿这样做的。 冷晨清虽然是个石女,不能同自己结合,但两人情逾手足,岂能见死不救? 白旭云抬头向冷晨清看去,只她双目紧闭,全身不动,知道已被点中穴道。 他想我若是将天玄万流两种神功秘籍,交给他们,换取冷晨清一命,岂又对不起天心老人所负重任? 不但有负天心老人所负重任,而且将来他三人学得这两种神功,武林中定又遭受大劫,我徇一已之私,而使多数人遭劫,更不能出此下策! 这时,其他众人也各自沉思着,知道白旭云已面临考验的时期,看他是念在私情,或者是以大处着想。不过,这些武林高人,都已知道白旭云,外表冷傲孤僻,内心却是个极正直的人。 同时又知道冷晨清同他又有一段不平凡的情感! 这样扯来,白旭云决不会忍心让冷晨清死于当面三人之手,必将两种神功交出,换回她一命! 因此,众人都极度担起心来。 白旭云这么一做,将来武林中,不知要遭受到怎么大的灾难了! 神拳铁臂佟浩,抬起一双老眼,泪珠在眼眶中闪闪发光,望着白旭云,神色极其凄惨! 白旭云上前走了一步,无可奈何地,向三人道: “三位前辈,乃一代高人,何必处心极虑,做出这等天下人不耻之事?” 古乔道人冷冷地道: “别废话!速将神功秘籍交出,我们各不相涉!” 白旭云按捺着性子,道: “三位前辈,请三思而行,得放手时且放手,不要做得过于绝情!” 胖和尚冯立,道: “娃儿,你何必多费口舌?” 白旭云又怒又急,冷冷地道: “三位果真不放手?” 儒巾老者,笑道: “只要你将两种秘籍交出,我自然会放手。” 白旭云想了想,道: “万流教主神功,本应归你们所有,不过三位前辈能改过自新,将万流教主神功,用于正道,晚辈倒愿交出来!” 白旭云的心意,万流教主的神功秘籍,他已全部记熟,大部份已学会,交给他们,也未尝不可,自己留下天玄上人的神功,日后他三人为非作歹时,自己仍还可以制服他们。 武林三义等人见白旭云此举,大廖不然,但也不好意思出言阻拦。 老道古乔望了儒巾老人孙扬一眼,向白旭云道: “好吧!你先交出我祖师爷秘籍来!” 白旭云立道: “要交秘籍,你们放人,君子一言,不得有悔!” 胖和尚接道: “当然!当然!” 白旭云立从怀中,取出万流教主的秘籍,掷了过去,老道古乔一伸手,将秘籍抄在手中,翻开仔细一看,果然不错,立揣入怀中。 白旭云将秘籍掷过去后,道: “你们可放人了!” 儒巾老者哈哈一笑道: “我说过,这是我们同你作最后的决斗,失败不得!你们现在即离开此地,到前三十里处一座破庙内等着,今夜三更,冷姑娘自会来到相会。” 神拳铁臂佟浩忍不住,叫道: “这是什么意思?” 儒巾老者孙扬笑道: “很简单,你们人多,这娃儿又非常辣手,我们放开了冷姑娘,岂能走得脱?” 白旭云气得面颊发紫,冷冷地道: “三位行为诡谲,心怀机诈,谁能信得过?” 儒巾老者孙扬,突然凄厉地一声长笑,笑得众人心寒胆颤! 他笑后,接着道: “信不过也得信过,如果信不过,就将天玄上人神功交出,我们便立将冷姑娘放手!” 众人一听,齐都怒气填胸! 白旭云极力忍耐着,冷然道: “你们是不守诺言了!” 儒巾老者孙扬,此时一反常态,厉声道: “守又如何?不守又如何?如果不为冷姑娘着想,听便!” 说着,扣压冷晨清顶门手掌一紧,冷晨清僵立的身子不禁抽搐了一下。 白旭云如万剑穿心,不知如何是好! 中倏儒释道三人,立身之处,正在一棵大树之下,他们是防人从后偷袭。 白旭云咬了咬牙,道: “如果我将天玄上人秘籍交出,你们可以立时放人吗?如果不立时放人,我可得拼掉冷姑娘一条命,却要同三位拼了!” 说着,不待对方回话,正要伸手人怀取出天玄上人秘籍之际,他忽见三人立身大树之上,有人影一闪! 在他伸手入怀之际,全体都十分紧张,敌方三人紧张的是,眼见可得天下两部奇书。 这边武林三义紧张的是两部奇书,眼见均落于敌手,将来便不堪设想了! 后来白旭云又将手臂收回,方才嘘了口气,而另一方则是失望! 儒巾老者面色一沉,道: “怎样,我数出一二三,数到三,不取出天玄上人秘籍,我可要动手了!” 他说着,顿一顿,接道: “一……” 白旭云不为所动。 神拳铁臂佟浩可焦急万分! 儒巾老者见白旭云没有动静,接着数道: “二……” 白旭云仍然不动! 众人心情激动不已,眼见冷晨清要命丧当地了,神拳铁臂却忍不住地大叫一声:“白旭云!” 白旭云没有看他一眼! 儒巾老者大怒道: “小子,你好狠心,居然见死不救,我三字一出口,便是冷姑娘血溅当地之时。” 白旭云冷冷地望着他没作理会! 儒巾老者厉声道: “这是你逼我杀死她,我只好数了。” 他三字刚出口,他背后大树顶上飞下一人,如飞鸟般快,堕在老者身后。 人一到地,右臂一掌,将儒巾老人拍出丈余远外,右臂一伸,便将冷晨清抄在怀里,向众人这边奔来! 她这身法手法,快得直如一眨眼,在她挟着冷晨清来到众人之前,大家才看清,原是那个跛足姑娘! 白旭云原来本将天玄上人隐密交出之际,忽见大树上人影一闪,他已看清那人是跛足姑娘,亦即是红衣蒙面少女。 这一发现,大放宽心,知道她必出手救人,她武功绝高,再出其不意出手,当能如愿,因此稳住不动。 在跛足少女飞身而下,他也没闲着,早打好主意,他闪身而出,随口吐出两口浓痰,分向老道古乔胖和尚冯立吐去! 变生俄顷,他三人那曾防到,老道及胖和尚均被浓痰点中穴道,倒在地上。 儒巾老者被跛足少女一掌拍于丈外,一定神,知已不妙,正要拔步逃走。 可是那能够?白旭云已然纵到他身边,又吐出一口浓痰,将他点倒! 那边众人,已将冷晨清穴道解开,齐将中倏儒释道围在当中。 神拳铁臂佟浩,人本是急躁性子人,这时新仇旧恨齐涌心头,再也忍不住地,举起八十斤重的龙头钢拐,猛向三人劈去! 眼见三人就要血溅当地了! 正在此时,忽飞来一个极其丑的怪老人,举臂一挥,将佟浩钢拐劈开。 接着,一抱拳,向众人作了一个团团揖,然后说道: “我老兄万流第四弟子欧阳明,向各位朋友领罪。我三位师兄论罪,理应当杀,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请网开一面,放过三人生命,我老儿感激不尽。” “适才白小侠,以我们本门吐痰点穴法,已破除我三位师兄武功,留他们一命,忏悔领罪吧!” 白旭云及冷晨清一见怪老头,双双趋上前跪在地上磕头,白旭云道: “弟子白旭云及冷晨清曾蒙多次救助,特向前辈谢恩!这三位,我们放过他们,但希他们好自为之,请老前辈带走吧!” 怪老人欧阳明扶起白旭云、冷晨清,老泪纵横地叹了口气,转将儒释道三位师兄穴道解开,将孙扬怀中万流教主秘籍取去交与白旭云,然后向众人又一抱拳,带着三人踽踽而去! 这时,结命草公孙一锦向东方瑶群、徐翠亭、令洪坤三人看了一眼,也随即走出,跟在欧阳明身后! 这时,令洪坤、东方瑶群、徐翠亭、霸王庄三老、紫鹤姑姑等人也向武林三义告辞,随着他们而去! 白旭云眼望众人走后,拿出布包,来到跛足少女前,道: “天心孙姑娘,你爷爷命我送你几件东西,请你当面点清。” 跛足少女不知布包内是什么,愕了一愕,接过手打开一看,内面却是两件红衣裤,及一件蒙面青纱。 她一见这两样东西,不禁脸一红! 此时冷晨清穴道早放开,一见这两样东西,心头已然了解,一头扎在跛足少女怀中大哭起来!哭了一阵,才道: “姐姐你骗得我好苦呀!” 跛足少女现在恢复了正常,也不跛了,叹了口气,道: “好妹妹,我也是不得已呀!” 冷晨清却在她耳旁,低低说了几句,天心孙惊讶道: “当真?……” 冷晨清娇靥绯红,低头不语! 武林三义中的逍遥书生东方文中,已知道冷晨清所说什么,乃笑道: “冷晨清姑娘天生圣女,已不能深入人间情网。倒是天心孙姑娘,同白旭云姻缘已然前生注定,天生一对,我武林三义,来做个月下老人吧!” 此刻,朝霞初上,晨风徐徐!天心孙的玉颊,也升起朵朵红晕来! 冷晨清如一只幽谷兰,清秀而带点幽怨!望着朝霞出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