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点》 1、第一章 《盲点》作者:夜蔓 独家发表晋江文学城 暴雨滂沱,狂风乱作。 “乔芒,快来帮帮我――” 乔芒把最后一箱水果搬进百货店,赶紧跑到隔壁花店。 娇艳的花儿可受不了这样的天气,大雨又密又急,他们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嘭”的一声巨响。 乔芒回头,脸上的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辆白色的轿车撞到了大树上,车前盖已经凹下去,车子横在那里一动不动。 “出事了。” 小然拉着她冒雨跑过去,透过车窗,他们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 “小然,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乔芒冷静地说道。 “好好,我这就去。” 乔芒拍打着车窗,“喂――你怎么样了?”想要叫醒车里的人,她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可是车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乔芒在水坑里找到半块砖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朝着车窗用力一砸,里面的男人动了。 乔芒连忙扔掉砖头,“喂――喂――” 男人晃了晃脖子,刚刚被撞击的力道太大,他的头又疼又胀,听见动静,他打开车门,顾不得身上的疼痛。 “喂,你有没有事?”乔芒脸上满是雨水,发丝黏在脸上,狼狈不堪,只是当她看到男人的脸时,她的目光瞬间凝住了。熟悉的轮廓,深邃分明,因为受伤他紧抿着唇角。 男人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四目相对,嘈杂混乱中只有彼此轻若的呼吸声。 “乔芒――” 乔芒在愣怔了几秒后,“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男人咧了咧嘴角,“我还能和你说话,应该――没事。” “你再坚持一下,已经叫救护车了。” 男人眸光微动,嘴角突然浮出一抹笑容,“不来也没有关系。” 不多时警察过来,这场交通意外算是落幕。 暴风雨过后,连日的酷热终于消失,凉风习习。 乔芒收拾完店里的货物,坐在收银台前。 “刚刚那个人没事吧?”刘姐问道。 “车好,他人只受了一点轻伤。”乔芒回道。 “这段路一年总要出发生几次事。人没事就好。” 乔芒点点头。她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与他见面。不得不说,世间的相遇让人这般的猝不及防。 晚上九点多,乔芒关了百货店,骑着自行车回家。她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三站路,自行车是刘姐给她的。 这里是她租的房子,40平,环境很差,鱼龙混杂。 楼道没有灯,借着手机灯光,她打开陈旧的大门。 “姐,你回来啦。”乔芒有个弟弟,比她小七岁,今年上高三。 “回过饭了吗?” “吃过了。外面还在下雨你骑车回来的?” “小雨。”乔芒擦擦脸,“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乔荀漫不经心地开了电视机,调到体育频道,电视里正在放篮球新闻。“加油!进!oh,yeah!”他兴奋地喊道。 乔芒对体育不感兴趣,“往后去一点,别把眼睛看坏了。” 乔荀漫回道,“放心吧,我眼睛好着呢。” 乔芒去厨房,准备明天的早饭,发现她中午留的那盘糖醋排骨还有大半。喉咙有什么东西涌上来,酸涩难言。 “乔荀,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晚上回来把菜都吃完了。” “我吃不下那么多,留着明晚吃。”乔荀漫不经心回道。“进球!进球!” 乔芒吸了一口气,喊道,“明天不许剩。” 时间过得很快,这么多年了,从最初的茫然,到如今的坦然,生活总会慢慢地让你习惯。 乔荀坐在书桌前津津有味地翻着物理书,笔尖飞快地勾划着。他很聪明,刚到新学校后班上老师很看重他。屋里也只有他那里开了一盏灯。乔芒拿着本子,一笔一笔地记着账,牛奶费120,电费水费。微弱的灯光下,她一直拧着眉,脸上写满了无奈。 乔荀这个暑假突然长高了很多,前两天回来一脸的得意告诉她,他有一米八二了。以前的裤子都可以当九分裤穿了,还有他那几双鞋两侧也开线了。 回到宁城后,她次发现这里的变化太大了,她现在的这点工资根本不够,以后乔荀上大学,还要一笔花费。她烦躁地合上本子,算了算手里的钱,多希望明天醒来能这笔钱能多个0。 “姐――” “嗯?” “你什么时候考试?”乔芒一直打算报名本科自考。 “早呢。你赶紧看书,看完早点睡。英语多花点时间。”乔芒躺下来,拉上了帘子。 “知道了。你也早点睡。”乔荀的声音闷闷的。 乔芒那晚怎么都没有睡好,一夜梦靥,来来回回都是同一张面庞,蓝白相间的校服背影。 “秦泽远数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秦泽远你上课的时候,腿能不能不要晃我的椅子。” “秦泽远物理试卷借我看一下。” “秦泽远你压到我头发了。” 秦泽远……秦泽远…… 第二天早上,乔芒起床的脸色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雨着凉的缘故。“乔荀,起来了!” 乔荀喜欢睡懒觉,毕竟还是个孩子。“姐,让我再睡十分钟。” “再睡就要罚站了。”乔芒捏着他的耳朵,“别迟到了。” 重复的忙碌,乔芒把牛奶放到他的书包里。 “姐,别订牛奶了,我不爱喝那东西。” “你现在在长身体。”乔芒没理他。“到学校就喝了。” “姐你越来越铝耍愀辖粽腋瞿信笥寻伞!鼻擒髁嘧虐辖襞芰恕 天热,外出的人都少了很多,这几天的生意不是很好。乔芒无心看书,翻着手机,在搜索栏上打了三个字――秦泽远。 很快跳出了一页的相关信息,还有他的照片。 乔芒一一点进去,就像掉进了一个漩涡,打破了她多年的平静。 远处传来一个沙哑的叫喊声,“收小辫子了咯――”一遍一遍从她耳边掠过。 乔芒突然冲出来,左右看看,终于寻到那个人。“师傅――” 师傅走过来,“小姑娘剪头发吗?”他的目光停在乔芒的长发上。 “什么价格?”乔芒问道。 “我看看你的头发。”师傅一口价,“三百。” 乔芒知道自己这头发值多少钱,没烫没染,加上她的发质好,之前就有几个人问过她,她没舍得剪。 这头发她已经留了六年了。 “六百。”她淡淡地说道。 “哎呀呀,小姑娘你出的价太高了,这样吧,四百块。” 乔芒摇摇头,“那算了,我不卖了。” 那师傅犹豫了一下,“哎,等等,你是遇到我了,我好说话。六百就六百吧。” 乔芒弯着嘴角浮出一抹苦笑,“谢谢师傅。” 一剪刀下去,长发再也不属于她了。 师傅的手艺不错,还给她修了一个还不错的短发造型。 她还是会习惯性的抬手撩头发,可空空无物,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一辆低调的轿车停在巷口,许久未动。 年轻男人从车里下来,眉目清俊,剪裁合体的西装,干净的皮鞋踩在地上,让人不觉心疼。 男人走到路口一家百货店停下来,百货店只有四五平米,两旁货架上堆满了东西。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坐在收银台前正埋着头翻着手边的书。 “两瓶矿泉水。”他说。 乔芒合上英语书,天灰蒙蒙的,小超市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看书看久了她的眼睛也有些迷糊。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目光看向他,目光短暂的凝滞,最后落在他手中的矿泉水,“四块钱。”声音轻柔,像细雨一般。 他从容地递出一张一百。她很瘦,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 乔芒纤细的手接过纸币,她微垂着头,眉目清淡。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注意到她右眼角那颗小痣,浅浅的褐色,如果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 乔芒快速地找出钱,一张五十,四张十块,还有六个硬币。“给,找你的钱。”她只看来他一眼又低下头,余光能看到男人衬衫上那颗漂亮的袖扣,发出熠熠的光泽。 男人拿钱时指尖划过她的手,他注意到她的手上还留着蓝色圆珠笔的印记。 百货店没有开空调,又闷又热。树上的蝉用力的嘶叫着。 “乔芒――” 一片沉寂。 乔芒一动不动,几乎失去了一切能力。目光看着面前的书,黑色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她想逃可根本来不及逃离。 “那天谢谢你。”他沉声说道。 乔芒低着头,嘴角抿的紧紧的,僵硬地站在那儿。“秦泽远――”她莞尔一笑打着招呼,“好久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秦泽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大家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他的声音微微沙哑。 乔芒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她慢慢抬头看向他,很多年没见了,上次车祸她有些难以相信。现在的他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他现在的身份。 她终于开口,“我去外地了。” 秦泽远嘴角微动,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也是最近刚回来。” 乔芒安静地听着,“嗯。”她礼貌地回应着。 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她低着头,秦泽远看到她白皙的后颈。“你现在好吗?” “还好。”乔芒开口,声音晦涩。 秦泽远面色微楞,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我接个电话。” “阿远,你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到?” “嗯,我一会儿回去。” “那你快点来吧,我们都在等你。” 挂了电话,秦泽远目光扫到桌上的几本书,“你在准备考试?” 乔芒的心头突然晃过一阵羞愧,很快她坦然地看着他,“只是先看看。” “你没有去读大学吗?” 乔芒咬了一下唇角,眸色平淡,“没有。” 2、第二章 秦泽远开车来到度假村,一路上都在想着乔芒刚刚说的话。 “我家里出了事,我妈带着我们去了外地。”她面色却异常的平静,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一个人平白无故地消失在同学圈整整六年。 秦泽远推开包厢门,大家已经开始打牌了。 “泽远,你终于来了。” “腿伤好了吗?” 秦泽远走过去,“好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撞到大树上的?你的技术不至于啊?” 秦泽远抿抿嘴角,“当时分心了。” “宁惠街那边的路年久失修,你怎么不绕道?” “你去宁惠街了?”周跃拔高了声音。 秦泽远抬眼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 周跃和他是高中同学,“见到乔芒了?” “嗯。”秦泽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周跃喔了一声,上次高中同学聚会,有人无意间提到看到乔芒,没想到秦泽远真的去找她了。“她现在怎么样?” “她说还不错。”秦泽远拧了一下眉。 周跃笑道,“那是,她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差不到哪里去的。” 秦泽远没有答他的话,也许在所有人眼底都不会想到乔芒过得不好,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牵住了。 是啊,暴风雨那天他是去找她的,正好看到她搬着箱子进进出出。车子打滑直接撞到树上了。最后警察送他去医院,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有留。 周跃瞥了一眼秦泽远,怅然道,“以前我们可是很看好你和乔芒的。” “她现在可没把我当做老同学。”秦泽远扯了一抹笑。 “不是吧。”不过周跃也看出一点东西了。当初男生没少拿秦泽远和乔芒开玩笑的。有一次数学课,乔芒上黑板演算,结果做不出来。 老师问,“这道题谁会的?” 后面几个男生就哄闹着,“老师,这题秦泽远会。” 不过那时候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高考结束后,多少人趁着散伙饭表白的,人人都期待着秦泽远和乔芒能发生点什么,不过乔芒一次都没有出现。 ****** “乔芒,那天受伤的车主来感谢你了?” “嗯。”乔芒头也没抬,继续翻着书。 “他怎么感谢的?给钱?还是怎样?” “给了我一万块。” “那还不错,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出手阔绰。” 乔芒忽而一笑。 “你骗我。”小然恼怒。 “他只是路过这里。” “我那天好像听到他喊你的名字了,乔芒你们是不是认识啊?” 乔芒望着远方,沉默许久,“他是我高中同学。高三时我坐他前面。”声音悠远。 小然张大了嘴角,“你们在一起过?” 乔芒却笑笑,“只是同学而已,” “乔芒,我问你啊,这些书你看得懂吗?”小然有点不明白,她周围的朋友不是看小说,就是看娱乐八卦。乔芒看的都是很深奥的书。 乔芒点头,“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可是根本用不到为什么还要看呢?” 乔芒也不知道,她以前想做医生,读书的时候就喜欢看这些。她当年高考分数也达到b大医学院录取分数线了。 乔芒很少想以前的事。 第二天吃早饭时,乔荀犹豫地开口,“姐,我打算抱考飞行员,学校最近已经发出通知了。” 晨光透过老旧的窗户打进来,照在陈旧的房间里,留下斑驳的光点。 “还有几个月时间高考,现在不要被其他事分心,好好复习。”乔芒微微蹙着眉。 “姐,我想的很清楚。我什么没有伤,眼睛也好,文化考试更没有问题。” “乔荀,我不同意。”乔芒几乎没有思索。 “这是我的人生。”乔荀年轻冲动,“姐,我十八了,我不想再靠你赚的那些辛苦钱供我读书。” 乔芒直直地看着他。“我现在很好,并没有多辛苦。” “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一个月两千多块钱。姐,你才24岁。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乔荀红着脸。他一直觉得是他拖累了她姐姐。 乔芒掐着掌心,字字深沉,“乔荀你是爸爸和妈妈的希望。” “可我不想这样。” “飞行员不是谁都能考上的。去读大学不是挺好的吗?” “你不能因为你自己没有上大学,就把你的梦寄托在我身上。” 气氛沉闷而压抑,门口的野猫喵喵直叫。 乔荀意识道自己说了什么,“姐,对不起。我去上学了。” 乔芒站在那儿,思忖着乔荀的话。她知道乔荀不会轻易放弃的。 午间时间,送货员来送货,东西都搁在店门两边。乔芒一个人在店里,只好一样一样往店里挪。 东西很重,她的手满是痕迹,双手像不是自己的手一样。这几年她的体质倒是变好,不再会动不动就感冒发烧的。 “乔芒――”是秦泽远的声音。 乔芒蹲在地上,抬首看着他。“你要买东西吗?” 秦泽远解开袖口,什么话都没有说,抬手搬起了一个箱子。 “秦泽远――”乔芒皱起来眉,“不用搬了――” 秦泽远却没有停下来,帮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白色衬衫被汗湿打湿贴在他的身上,他的额角也沁着汗珠,他朝着她微微一笑。 乔芒的心猛地快速跳了一下,心里杂乱,“谢谢。”她转开目光,拿过一瓶水递给他。 秦泽远接过,“乔芒,你是不是经济上有困难?” 乔芒立马局促了,尴尬地根本不敢看他。可是这是事实啊。也许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现在的生活,所以她一直抵触着他的出现。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知道她只是帮人看守这家百货店。一个月三千块。对于姐弟俩的生活来说不算多。 “没。现在还好。”比以前好多了。 “我有个朋友,他的公司闲杂招助理,待遇方面很优渥。” 乔芒皱了皱眉,目光终于凝视着他。她看人的时候,眸子里像浮着一层光泽,“谢谢你,不过我暂时不会换的。” 秦泽远不由地想到那天看到她的情景,他坐在车里,正好看到她。乔芒的头发很长,一眼就让会让人注意到。 以前她坐在他前面,上课时他就会看着她的头发,有一次他不小心用书压住她的头发。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乔芒竟然可以把那么长的头发给剪了。 在他记忆里,他知道乔芒非常宝贝她的头发。 “抱歉,是我逾越了。”秦泽远的声音沉下来。 “秦泽远――”乔芒哽着喉咙。 “嗯?”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她轻声说道。 也许,等她弟弟考上大学,她会和他弟弟搬去另一座城市。 气氛凝滞。 秦泽远的目光仍是定在她脸上,却不动声色,眸光中透着几分果决,他做事向来有分寸,片刻他开口,“乔芒,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她笑了笑,笑容清淡。 看到他,她就想到以前的生活。一颗心骤然疼起来。 乔芒直视着他的眼睛,“秦泽远,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了。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如果一次是偶然,那么两次三次呢?可是现在不是六年前。云泥之别,他与这里是多么格格不入。她绝然地拒绝他,可是她却不知道。 她不是当年的少女乔芒,而他亦不是当年的少年秦泽远。 乔芒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一看是乔荀班主任的号码,脸色瞬间一变。“赵老师――” “乔荀姐姐吗?” “是。”乔荀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她已经猜到乔荀可能出事了,心里有些不安,“赵老师,乔荀怎么了?” 赵老师叹了一口气,“乔荀在校外斗殴,把人打伤了,你赶紧到学校来一趟。” 乔芒的脸色瞬间白了,“赵老师,对不起,我现在就过来。”挂了电话,她的神色慌乱,快速地抓住了秦泽远的手臂,“秦泽远,送我去二中,我弟弟出事了。” 秦泽远看到她惊慌失色,“出什么事了?” “我弟弟和人打架了。”乔芒语气中又是担心又是气愤。 3、第三章 赵老师三十多岁,因为乔荀打架的事气的不轻,正严厉地教育着他,“你说你啊!你不是要考飞行员的吗?你要是身上留疤还能考吗?” 乔芒快速走过去,“赵老师――” 乔荀喊了一声“姐”,乔芒咬着牙,见他没什么大碍心里舒了一口气。乔荀的鼻子塞着纸团,脸颊也有被打过的痕迹。 “赵老师,对不起。” 赵老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一遍。 乔芒又道歉又鞠躬。 “我们几个老师都很看重他,高三了,现在不能出事啊!乔荀,你姐姐不容易,你要听话。”赵老师也说没再说什么重话。姐弟俩的家庭情况他也知道,“乔荀打架学校肯定会处理的。” 乔芒面色一紧,“赵老师,能不能麻烦你帮乔荀说说情,如果他被处分记过,会影响他以后的。” “我会尽我的努力和学校说的。”他叹了一口气,“你们去医院看看人吧,让他们歇事宁人。” “麻烦您了。”乔芒的心拔凉拔凉的。 乔荀跟在乔芒身后,出了校门,乔芒一路沉默。他知道他又让姐姐伤心了。 “姐,你听我解释,是他欺负人。我看不过才动手教训他的。” 乔芒回头,狠狠地锤了一下他的肩头,“你现在什么情况?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她绷着脸,脸色压抑,眸光冷冽。 秦泽远站在车旁,一直看着他们,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乔芒发脾气的样子,单薄的身影似乎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乔荀连连求饶,“姐,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打架了。” 乔芒握着拳头,“没有下一次。” “绝对没有下一次,我保证。”乔荀竖起手指发誓,眸光若有若无地瞥向前方。“姐,那人谁啊?一直往我们这里看。” 乔芒呼了一口气,走过去。 秦泽远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乔荀打量着他。 乔芒开口,“没什么事了。”她也打算结束两人认识。 乔荀却和秦泽远打了招呼,“麻烦你了。” 秦泽远点点头,“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乔芒也有些担心,终于缓下脸色,“有没有哪里疼的?” “我没事。”乔荀躲开她的手。 “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秦泽远说道。 乔芒摇摇头,“秦泽远,你回去吧。我和我弟要去医院。” “我送你们过去。”他说。 到了医院,乔芒找到被打伤的那个男生,他的家人一见到乔荀就破口大骂,要不是顾忌着在医院就要动手把乔荀揍一顿了。 无论乔芒怎么说,他们都不依不饶。 乔芒皱着眉,“对不起,我替我弟弟道歉。乔荀――” 乔荀一脸的不甘心,“朱一恒对不起。” 朱母嚷着,“道歉?一恒被你打断了腿,多耽误学习你知道吗?” 乔荀气呼呼地上前,“是他欺负我们班女生的。” 朱母指着他,“你你你!” 乔芒冷着脸,“乔荀你闭嘴!” 朱母喘着气,“你父母呢?让你们父母来和我谈!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教出你这样的孩子?” 乔芒和不乔荀的脸色登时一变。 秦泽远站在不远处,女人的话他也听到了,他抬脚走过去。 “对不起,阿姨,我父母已经过世了,我弟弟年少冲动,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朱一恒的所有费用,我们会承担的。请您原谅他。”乔芒不深深地鞠上一躬。低头可以缓解矛盾,可是不让乔荀被记过,她愿意这么做。 朱母止住了话音,她也是孩子的妈妈,嘴角动了动。“你们――我回头再找你们。” 乔荀扶起乔芒,“姐,你为什么要和她道歉,我没有错!” 乔芒眼圈发红,她紧紧地握着手,她怕自己会冲动地打他。“乔荀,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否则,你不要再喊我姐。” “姐――” “他和你一样都是高三生,高三的每一天都那么重要,你的一时冲动你考虑过后果没有?没有今天是你被人打断了胳膊,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乔芒仰着头狠狠地盯着他。 乔荀心疼,可是他觉得这件事不是他的错。是非黑白,不能颠倒。 秦泽远静默了数秒,乔芒刚刚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乔父乔母都过世了…… 他看着乔芒,眸色变得幽深。 乔芒朝着他走来,“今天谢谢你了。” “伤者家属怎么说?”秦泽远问道。 乔芒耸耸肩,她看了看时间,“我请你去吃饭吧。” 秦泽远看了一眼乔荀,“好。” 乔芒带着秦泽远去了一家烤串店。夜幕渐渐降临,路上都是归家的人群。 “这家的东西挺干净的,虽然环境挺普通的。”室内坐不下,老板就在门口摆了数十张折叠桌,门庭若市。 来吃饭的人很随意。 “有什么好的推荐吗?”秦泽远问。 乔芒拿着盘子,“都挺不错的,你看着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 秦泽远跟在她身旁,见她拿什么他也跟着拿很忙。“乔芒,你说这样像不像我们以前在学校食堂吃饭?” “不像,d中的菜难吃死了。”乔芒到现在还记得,她在菜汤里喝到肥虫的事。 “小乔啊,今天没带弟弟啊?男朋友啊?”老板娘看了秦泽远一眼,意味深长。 乔芒撇了撇嘴角,“是我以前同学,我带他来照顾您生意呢。” 老板娘乐呵呵的,“想吃什么自己拿。” 秦泽远嘴角微微一动,乔芒以前从来不会在路边摊吃东西,她现在却这般充满了生活气。 “那桌空着,我们去那里坐。” 乔芒拿着餐巾纸把秦泽远那边的桌沿擦了擦。秦泽远看在眼底。 折叠桌不大,两人面对面相距很近。 周围坐着各种人士,话音不断。 乔芒放了很多辣椒,不一会儿,鼻子上就冒出小汗珠,脸色在光照下泛着红晕。她抬手快速地扇着风,见秦泽远吃的不多,问道,“你要喝啤酒吗?” 秦泽远抬眼,“可以。” 乔芒起身去取了两瓶啤酒,他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不去把你弟弟叫过来吗?” “不了,他需要冷静一下。” 秦泽远笑了,“看不出来你有时候也挺狠的。” 乔芒喝了一口啤酒,苦涩胀满了嘴角,“乔荀的性子比较单纯,趁着这次让他反思一下。”没几口她已经喝光了一杯啤酒,似乎这样就能压制住她心里的躁动。 秦泽远指尖摩挲着杯子,“什么时候开始啤酒的?” 乔芒给自己倒满,“几年前吧。当时找的一份工作,就是卖啤酒。”她眯了眯眼,“做了一个夏天,也就会喝了。” 秦泽远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他重重地放下杯子,“乔芒,这几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乔芒咽了咽喉咙,她望着他,成熟稳重,典型的成功人士。坐在这里与周围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啊。“高考前我爸投资失败,家里欠了很多债,能卖的都卖了。我爸走了,我妈带我和我弟北方。我妈因为这次的变故身体也出了问题,年纪大了受不得一点刺激,身体越来越差,没两年,她就去世了。” 夜色完全笼罩了,路边的白炽灯都打开了,灯光一闪一闪。 “其实,我妈妈是让我去念大学的,可那时候乔荀才12岁,我妈身体又不好,我根本不能离开他们。后来就一直在工作。直到今年,乔荀得回原籍参加高考,我们才回来。” 乔芒说完喝了一大口啤酒,心口胀胀的。“嗯,基本上就是这样。”六年的生活,她竟然只用三言两语,说完,她莫名地平静下来。 秦泽远大脑突然闪过什么,乔芒低着头安静地吃着东西,她叫他来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吃饭。她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 “都过去了,以后你想读书什么时间都可以。”他搁在桌下的手紧握。 乔芒动动嘴角,眸光突然一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秦泽远――” “这个丸子味道挺不错的,你尝尝――”他拿了一串肉丸子放到她碗里,无害地望着她。 乔芒哪里还吃的下这些东西,心里梗了千言万语,她闷闷地咬了咬牙,“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的报道。” “嗯?都写了些什么?”秦泽远挑眉。 “说你是d市的新晋钻石王老五。” “我有那么老吗?”他皱了皱眉。 “年轻有为,潜力无限。反正挺好的。”他现在已经进入秦氏企业,是秦氏的少东家。 她又低下头,继续吃着东西。 秦泽远也不再说话,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 乔芒结完账,又顺便打包了一碗炒河粉。秦泽远不觉失笑,有乔芒这样的姐姐是乔荀的福气。 “我走这里抄近路回去,很近的。”乔芒指了指前面的巷口。 秦泽远抬眼望去,“我送你。” 乔芒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悠长的巷子只有一盏路灯,一闪一闪,好像随时都会坏掉。 光线昏暗,乔芒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她望着前方时,眼神很专注。 秦泽远一直走在她的身旁,他酝酿了许久,“乔芒――” 突然那盏路灯灭了,随之而来的无尽的黑暗。 乔芒猛地停下脚步。 片刻之后,秦泽远适应了光线,他转身。 乔芒睁大了眼睛,一手往旁边伸开像是要抓取什么。 秦泽远脸色瞬间变了,声线都变紧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纤细温热,“乔芒――” 4、第四章 乔芒抓住了他的手,像溺水中遇见了小舟,即使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黑暗,可她还是会慌乱会恐惧。她略略松了一口气,“我――我没事。”微微一动想要抽回手。 秦泽远却愈加地用力,他的脸色变化莫测,震惊心疼一一涌过,可是她看不到。 “秦泽远――”眼前一片黑暗。 “乔芒拉着我的手。” 狭窄阴暗的小巷,他的手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他和她两年同学,前后桌,一个转身的距离,他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他想到高二开学,大家轮流介绍自己。她站起来,嗓音清脆悦耳,“大家好,我叫乔芒,光芒的芒,也是芒果的芒。” 乔芒,乔芒,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光芒吧。 几百米的路,好像走了一个世纪。 走过了黑暗,终于来到了明亮的灯光下。 乔芒掌心都沁出汗珠了,“谢谢,我能看见了。” 秦泽远松开了手,却一言不发。 乔芒呼了一口气,嬉笑道,“我以前看过一个笑话。” “什么?”他问。 “有个女孩子上晚自习睡着了,结果突然停电,女孩子醒来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哭着大叫起来――我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说着她笑起来。 秦泽远却绷着脸。 乔芒抽了抽嘴角,“不好笑吗?” 秦泽远动了一下嘴角,想要配合她笑一下却怎么都没有笑出来。 乔芒觉得他的表情真够委屈的,总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他。可是她根本没有做什么呀。“秦泽远,你知道夜盲症吗?” 秦泽远心跳慢了一拍。 乔芒清清嗓子,“夜盲就是在暗环境下或夜晚视力很差或完全看不见东西,有暂时性的也有先天性。” 秦泽远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双眸特别的动人。 “先天性的夜盲症一般是遗传得来的,视网膜色素变性,导致杆状细胞发育不良,失去了合成视紫红质的功能。”她顿了顿,“我呢是先天性的夜盲。” 他深深地看着她,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你倒是藏得好,我们两年同学,我都不知道。”话语有心酸,也有心疼,却克制着隐忍着,不想让她察觉自己的心痛。 乔芒撇开眼不再看他,这多年她的这个秘密,并不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也是以前她晚上不出去玩的缘故,怕黑,怕看不见,怕别人知道她是个“小瞎子”。 乔芒很小的时候查出患有夜盲症,父母带着她去了不少医院,各种检查,最后还是无法治愈。 乔母是夜盲症的隐性携带者,结果遗传给了乔芒。 夜色幽深,星光点缀,夏夜如诗一般美好。 “我上去了,你――路上小心。”乔芒轻声回道。“再见。” 秦泽远站在那儿,“乔芒,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乔芒回身。 “我的毕业留言。”他一手抄在口袋里,嘴角浮着笑意。“记得给我。”他转身回去。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乔芒哪里去给他找啊。 秦泽远走到巷口,一个身影拦住了他。虽然两人今天已经碰过面,他们来不及认识对方。 “你是我姐的同学?”乔荀一直在楼下等乔芒回来,他已经喂了几个小时的蚊子了。 “我是秦泽远,你姐的高中同学。” “喔。”乔荀点点头,“那你和景诚哥也是同学吗?” 景诚――当年班上的名人。 “是的。你认识他?”秦泽远觉得乔芒和景诚可不像有交集。 “认识啊,景诚是我大哥。”乔荀对景诚非常的崇拜,景诚不爱学习,整天玩乐,纠结校外人员,是老师眼底的问题学生,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游戏,偏偏他的成绩不上不下。 秦泽远没有说什么。 乔荀打量着他,“你为什么会和我姐在一起?” 秦泽远微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我姐这几年都没有再和以前的同学联系过――”他拧着眉看着秦泽远,看得出来秦泽远挺不错的,“你不要对我姐打什么注意,我姐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秦泽远眯了眯眼。 乔荀扬起下巴,“她是我姐,我能不了解她吗,同学赶紧回家去吧。” “那可不一定。”秦泽远回道,“乔荀好好学习,不要再让你姐伤心了。” 乔荀被噎住了,“关你什么事。”冷哼一声,转身上楼去了。 乔荀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乔芒正在看电视,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秦氏药业的实验室已经落成,近几年秦氏药业一直致力于抗癌药品的研究,实验室的建成也将为秦氏药业的发展提供更多的便利。”主持人又介绍了秦氏的创始人,秦老爷子是八十年代海外归来华侨,在当地颇有声望。 乔荀吭了吭声,“现在医学发展越来越先进了。” 乔芒没有理会他。 “癌症将来一定会被攻克的。” “姐,你说是不是?” 乔芒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机,去洗澡了。 乔荀砸砸嘴角,“肯定能攻克的,人类都去月球了,癌症不可怕。”说完有些无趣,抓了抓头发,却看到桌上的炒河粉,他立马眉开眼笑。“姐,河粉给我的吗?” “不是。”乔芒凉凉地回道。 乔荀已经打开吃了,“好吃,味道真好,要是再多点辣椒就好了。” 乔芒不想搭理他,这个弟弟有时候真够心宽的。 秦泽远要和秦老爷子一起出席了实验大楼开业仪式。秦泽远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 老爷子对秦泽远寄予很高的希望,“制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老百姓是根本,阿远,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 “爷爷,我知道。” “好了,我们进去看看。” 秦氏聘请了二十名医药专家,皆是来自国内外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实验室的仪器也是国内顶尖的,为了确保研发的保密性,实验室安保工作也是相当严实。 老爷子和专家们一一握手,“感谢大家的对公司的配合,希望我们一起,不仅仅将公司传承发展好,同时也能造福人民。”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幸不辱命。” “好好,今后大家有什么问题欢迎来找泽远,他会全力配合大家的。” 老爷子身体欠安,视察结束便回去了。秦泽远留下来,研究主任和他汇报了最近的工作。 “这种药是进口药,价格昂贵,很多病患都支付不起。”孙主任说道,“我们希望在半年内能够配制出新的方法。” 秦泽远郑重地点头,“孙主任,我有个问题。” “你说说看。” “关于夜盲症的,这种病真的无法根治吗?” “如果是先天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后天的可以药物缓解病情。” 秦泽远略略沉思,“这种病以后会恶坏吗?” “这个不一定,不过要定期就诊。” “好的,谢谢您了。” 赵老师上午给乔芒打来电话,朱一恒的妈妈不追究这件事了,不过得赔偿医药费。 乔芒自然同意,不过3000块钱,也着实让她肉疼了一把。吃饭时间,她和刘姐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去自动取款机取了钱,准备去医院。 只是当她走出银行,还没有多久,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乔芒反应很快,钱被人偷走了。 她赶紧去追那名男子,“抓小偷!抓小偷!” 在穿马路时,她差点被车撞到。 “没张眼睛啊!”扯住气吼吼地大骂道。乔芒跌坐在地上,手肘的皮被蹭了一大块。 交警赶赶来,乔芒和车主被叫到一边。 车主冤死了,“警察同志,真不是我的错,这女的和疯子一样冲出来。” “跟我回去看了监控再说。” 乔芒急的上火,“警察大哥,我的钱刚刚被一个黑衣男子抢了――” “别急别急,回局里再说。” “能不能麻烦你们快点帮我去找,那钱对我很重要。” “那命就不重要了?上车吧,跟我去把伤口处里一下。” 乔芒一颗心都沉下来,她赶紧给朱一恒的妈妈打了电话,“阿姨,我遇到点事,钱过两天给你送过去。”说完,喉咙灼痛。 “你不想赔偿就不要答应。”朱一恒的妈妈气得咬牙,挂了电话,立马给学校打去电话。 乔芒从派出所回去后就接到赵老师的电话,老师在电话里满是急切,“乔芒啊,你和朱一恒的家人怎么谈的?人家现在已经去找校长了。乔荀这个过肯定要记下了。” 乔芒大脑红的一下炸开了。 5、第五章 乔芒以前也丢过钱,那时候他们刚到北方,她在一家书店上班,第一个月发工资,那天正好是乔荀的生日,她准备去买个小蛋糕,结果在付钱时发现找不到钱包了。 她急红了眼,压抑着酸涩的眼泪。沿着原路,一步一步地低着头去找。路上的行人就看着一个纤瘦的小姑娘弓着腰前行着。最后她又回到了书店,老板惊讶地看到她。 “乔芒,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天都黑了。” 乔芒哇得一声哭起来,抑制不住地伤心。心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半,为什么生活会变成这样。好端端的一个家突然就败了。她想上学,她想她的那些同学,她想念宁城。 “乔芒,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乔芒抽泣着,哭了很久。那是她一直以来流的最多的一次眼泪。“我刚刚摔了一跤。” “摔疼了吧。没事没事。现在好了吗?” “好了,没事了。” 乔芒回去后平静地把这事告诉妈妈,妈妈安慰她,“去财免灾,钱是赚不完的。茫茫,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苦吗?乔芒那时候从来不敢去想,她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 乔芒颓然地回到百货店。 刘姐问道,“事情都解决了吗?” 乔芒闷闷地应了一声。 “别想那么多了,男孩子都是这样,哪有不调皮捣蛋的。乔荀挺好了,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他。” “刘姐――” “怎么了?” “没事。”乔芒到底没有说出口,钱的事她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刘姐开这家百货店到现在还欠着钱。 乔荀放学后没有回家,赵老师已经把学校处理告诉他了。他要被记过。这个会影响他报考飞行员。乔荀的心底有些失落,姐姐真的这次真的放弃他了吗? “乔荀――乔荀――你等等我。”周雨小跑过来。“乔荀,昨天的事我还没有谢谢你。” “没什么。”乔荀看着她。两人是同班同学,周雨是语文课代表。 “乔荀对不起,你要被记过――” “和你没关系。” 两人一起出了校园门。周雨酝酿了一天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乔荀,再见。” 乔荀点点头。 乔荀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路过一家网吧。他摸了摸口袋进了网吧。这是他第一次到进网吧。妈妈和姐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从家里发生变故之后,他都不敢再放任自己。网吧、游戏都是他不再去碰的东西。 电脑刚流行,乔父就给家里添置了,因而乔荀对电脑很熟悉,他交了钱,随便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来。网吧的味道很呛人,烟味泡面味什么味道都有。 周围的年轻人一直正在打游戏,嘴里一直叫嚷着。乔荀在网上点了一部周星驰的电影,这一看竟然睡过去了。 乔芒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家里漆黑一片。“乔荀――”没有回应。乔芒的心突然慌了。 乔荀没有手机,她赶紧给赵老师打了电话。赵老师说他今晚没有在学校晚自习。 乔芒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上,她捏着手机,指甲泛白。过了半晌,她从最新的通话记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秦泽远正在家中,他刚刚从公司回来,手机响起来原以为是公司的事,没想到是乔芒打来的。他内心有片刻激动,不过很快他明白了什么。 “乔芒――” “秦泽远,我弟弟不见了,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帮我找找?”乔芒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好,你先别急。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我这过来找你,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 乔芒闭上眼睛,“谢谢你。” 秦泽远二十分钟后到达,乔芒站在巷子口,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大概是等的心烦,一直走来走去。 见到他,乔芒松了一口气。 “我刚刚和公安局联系过,他们已经开始调查附近的监控摄像了。你不要担心。”他望着她,眸光瞥见她手臂上的伤,“你的手怎么了?” 乔芒拧着眉,“蹭了一下。” 秦泽远稍稍一看,“有没有上药?” 乔芒没有说话。 “你等一下。”秦泽远下车,去了对面的药房,过了一会儿拎着袋子回来。 乔芒看到几样药。 “伤口不处理会发炎,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秦泽远抓起她的左手臂。棉签沾着消炎水,沁在皮肤上,一片火辣。 等处理好之后,秦泽远把又拿过药,“这是感冒药,一天两片。” 乔芒心里一动,没想过他竟然察觉到了。她接过药盒,扫了一眼药名和药的成分,“这个牌子的药效果挺好的,没有什么副作用,而且价格很实惠。” 秦泽远眉眼微扬,“喔,是吗。和市场的感冒药没什么区别吧?” 乔芒勾了勾嘴角,“药的成分有些不一样,你看这个――”她指着说明书的一个药名,“这个其实是中草药,对治疗感冒效果很好。” 秦泽远眸光一亮,乔芒在读书的时候就对医学很有兴趣,有一次化学实验室,她不知道从哪捣鼓来了一堆草,趁着老师不注意,放到蒸馏瓶煮,整个实验室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弄得学老师又好笑又好气,“乔芒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回道,“药方失败了。” 秦泽远心里震荡,就算她没有去读大学又怎么样,她有这方面的天分就好了。 乔芒细细说完,再想想药盒上的厂家时,她恍然大悟,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秦泽远的心里也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要乔芒去秦氏药品实验室。不过现在肯定不能对乔芒提起。“我身边的人都说这药不错。” “嗯。”乔芒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了。她越发的有些担心。 秦泽远开口,“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乔芒眸色里含着担忧,“我下午去取钱,结果发生了一些事,没有及时去医院,朱一恒的妈妈很生气,认为我言而无信,便闹到校长那里了。” 秦泽远没有忽视她画中的轻描淡写,“学校怎么处理的?” “记过。”她重重地说了两个字。 秦泽远细细一想,其实这事并不难处理。乔荀虽然有错,不过是别人在先。不过因为两姐弟没有背景,有些人就会捏软柿子来捏了。 “朱一恒的家人为什么会反悔?” 窗外霓红灯闪烁,像是另一个世界。 乔芒默了一会儿,双眸里似藏着一个无底深渊,“我的钱被偷了。”她嗤笑一声,“改天我要去庙里拜拜。” 秦泽远的面色却沉了沉几分,这是他们在六年后第三次相见,她依旧把自己藏在坚固的壳子里。如果不是乔荀,也许她根本不会找他。 “乔荀的事校方那里我去说服他们。” 乔芒转眼望着他,却掉进了他的深眸里。她掐着掌心告诉自己,不能接受他的帮助,可是却始终无法拒绝。“谢谢。”两个简单的字在喉咙间翻腾滚动。 她的话语让他心悸,他无法不管。 “我们是同学啊,两年同窗,见外了。”他坦然一笑。 不多时,公安局的朋友给秦泽远打开电话。挂了电话,秦泽远忽而一笑,“你弟弟找到了。” “在哪?” “别紧张,他没事。我现在送你过去。路上你先冷静一下,该怎么和他说清楚。” 乔芒垂下了头,内心五味杂陈,声音哑然,“秦泽远,那张同学录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都过去了。物是人非,我和你也不一样了。 可是为什么让我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最好的你? 6、第六章 “没关系,我那边还有改天给我写张新的。”他回道。 乔芒怔然,“好。” 秦泽远带着她来到二中附近的一家网吧。他们站在门口,网吧的牌子闪烁着。 乔芒讶然,“乔荀真的在里面?”她有些不相信。 秦泽远点点头。 乔芒脸色瞬间一变,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又是一阵恼意。 “别生气,他才十八岁。” “十八岁成年了。”乔芒气吼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气死我了。” 秦泽远暗暗一笑。 两人走进去,里面真是乌烟瘴气。乔芒紧闭着嘴巴,每一下呼吸都是一种痛苦,她看了一眼秦泽远,见他眉头也拧着,想来也是受不了这个味道。 终于看到乔荀了,他面前的电脑正放着星爷的电影,而他正靠在椅子上呼呼地睡着。 乔芒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乔荀犹然不知。她咬牙用力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嗷嗷――谁啊?”乔荀疼的立马睁开了眼。见是乔芒,他揉了揉手臂,“姐――” “醒了?”乔芒不冷不热地说道,脸上一副山雨欲来的气压。 乔荀抬起手腕一看时间,竟然都快十一点了,“姐,我睡过了。” 乔芒二话没说,转身朝外面走去。 乔荀连忙跟上去,“姐――” 网吧的人都看着他们,以为又是一个沉迷网络的少年。 到了室外,乔芒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三个人各站一方。 乔荀酝酿着,余光却不由地看向了秦泽远,他怎么又和他姐在一起。“姐――” “乔荀――”乔芒沉声开口,“我问你,你要不要继续读书了?” 乔荀愣住了,当初他是不准备读书,可是乔芒硬是逼着他回学校。 “如果你不想,我不会再勉强你。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乔芒一脸的颓然,她难受的是,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的交代。妈妈离去前,她还保证过,让乔荀读完大学,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有些无力了。 “姐――”乔荀喊了一声,“今天赵老师找过我,他说学校会处分我。我有些难受。” 乔芒吸吸鼻子,“所以你就不回家?你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担心吗?我怕!我怕你出事!你知道你的命比我的还要重要。”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 乔荀红着眼,肩头颤抖。“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你不知道我有多大的压力,当初我想去念三年专科,你不同意。现在我想考飞行员,你又不同意。这六年,是你赚的钱在养我,姐,我不想这样。我十八了,不是八岁的孩童。我有手有脚。” “姐,以后你为你自己活吧。” 乔芒怔住了,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看到乔荀脸上的痛苦,难道她做错了?她这么坚持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姐弟俩争执着,秦泽远拉住了乔芒的手,他明白乔芒这些年的压力很大,“乔芒,很晚了。乔荀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先冷静一下。” 乔芒怔住了,她僵在那儿。她一直把乔荀当孩子,为他做选择,咬了咬唇,“乔荀,你想考飞行员就考飞行员吧。” 乔荀双眸一亮,“真的吗?” 乔芒勾了勾嘴角,“傻样!我能骗你吗!” 乔荀兴奋地抱起她,“姐,你对我真好。” 乔芒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她的计划是乔荀大学去读商科的,重振乔家。她却忽视了他的想法。 大半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乔芒和秦泽远站在楼下。 他问,“你真的决定让你弟弟去考飞行员了?” 乔芒踢着脚下的石子,“他喜欢,我不能勉强他。”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乔芒,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乔芒惊讶,她能帮他什么呢。 秦泽远扬了扬眉眼,“你不是懂药吗?帮我看一份配方。” 乔芒皱了皱眉,“我也没有把握。” “没关系,那个配方现在谁都没有把握。” “那行,我试试看。” “明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过来找你。” “我一直在店里,你下午有时间吗?”下午刘姐不在。 “我可以的。那明天下午我过来找你。” 乔芒点点头。 “那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秦泽远上了车,又打开车窗,“乔芒,你过来一下。” 乔芒大步走过去,“怎么了?” 秦泽远把东西递给她,暗色中乔芒看得不是很清楚,“送给我的?是什么?”她拿近一看,“笔?” “这是手电筒,随身带着很方便。”他解释着。 乔芒怔怔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上面那个是按钮,你按一下。” 乔芒没有找到。秦泽远伸出手,指尖划过她的手指,“好了。” 她的眼前突然看到一束光芒,耀眼璀璨。 “你可以回家了。” “谢谢。”乔芒握着手电筒,心田涌过一阵暖流。 秦泽远嘴角动了动,他不希望乔芒和他这般的客气,不过来日方长,毕竟他们之间有六年的距离。 乔荀对秦泽远很好奇,旁敲侧击地问乔芒,乔芒只说是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的老同学,这么献殷勤,肯定是别有用心。 “姐,景诚哥要会来了吧?” 乔芒正在翻医学书,“他和你联系了?” “没,我们好久没有联系了。他有没有和你联系?” “七夕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乔芒没回他。那条信息是祝她七夕快乐。她孤家寡人一个七夕节和她有什么关系。 乔荀喃喃低语了一句,“希望景诚哥快点回来。” “他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乖乖的把书念好。”乔芒合上书正色道,“乔荀,你说得对,以前我老把你当孩子,以后你的事我不会插手,但你一定要深思熟虑,日后不要后悔。” 乔荀重重地点头,“姐,你放心。”他抿了一下嘴角,“我会和朱一恒道歉的。” 乔芒点点头,把丢钱的事也告诉来了他。 乔荀拧着眉,“姐,我一会一定多赚钱,让你住大房子。” 乔芒轻笑,“你赚钱也是给你未来老婆。” “不一样,我的钱就给你。” “傻样,那这样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你。行了,你快去。” 秦泽远给你季一言打了一个电话。季一言的姑妈在教育局任职,请她出面说情,乔荀的事不会有什么问题。 季一言是宁城医院的眼科医生,和秦泽远同龄,不过从小聪明,跳了两级。她刚刚下班,一看他的电话,疲惫瞬间消失了。“泽远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一言,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把事情经过告诉季一言。 “喔,小事,我明天给我姑妈打电话。”季一言很聪明,“是你什么同学啊?” “高中同学。” 她想问男的女的,不过到底有些矜持没好问出来。“你放心好了。” “改天谢谢你。” “好啊,我可记着呢。” “不打扰你休息了。” 季一言微微一笑,“晚安。”她捏着手机,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第二天上午,秦泽远就接到季一言的电话,事情解决了。中午,他带着资料去了宁惠街,乔芒一个人在店里。 “朱一恒的父母不在追究了这件事了,学校不会给乔荀记过。”他告诉她。 乔芒面色一喜,“真的吗?” 秦泽远点头,又拿出一个信封,“给。” “什么?”乔芒隐约猜到了。“是钱?我不能要。”她板起了脸,“你拿回去。” 他勾了勾嘴角,“公安局的朋友上午抓到了小偷,那一代的惯犯。一路都有监控找到人很容易。” 乔芒眸眼一亮,嘴角一挑,“太感谢警察同志了。当然还有你,你帮了我这么多,以后你有什么事,我一定鞠躬尽瘁。” 秦泽远挑眉,“真的?” 乔芒微怔,“正常范围内。” “我记着。”他拿出一叠资料,“你看一下。” 乔芒快速地翻了几页,脸色渐渐有些严肃,“这资料是你们公司的机密文件吧?” “如果没有用,就是一堆废纸。” “你给我看这些――”乔芒沉吟着,“你觉得我能做到吗?”她看着那些文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之于她如同罂粟,让她上瘾,让她沉沦。 “乔芒,我相信你。”秦泽远定定地说道。 7、第七章 尽管乔芒平时看了很多相关的书籍,可到底没有上过大学,理论和实践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些对她来说相对深奥了很多,她合上资料,“你什么时候要?” “不急,你先看,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好。我会收好的。” 秦泽远看着她,“乔芒,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对医药感兴趣?” 乔芒浅浅一笑,“我外婆的祖上以前是宫里的太医,家里的亲戚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影响。” “你外婆是医生?” 乔芒摇摇头,“不算是,她也只懂一些皮毛,便把她会的都教我了。我外婆最拿手的制作香丸。《红楼梦》里不是提到冷香丸吗?我以前还问过她有没有秘方呢。” 秦泽远有些惊讶,“难怪那时候你会在化学课上做实验。” 乔芒赧然,“你还记得啊?” “怎么会忘记。”秦泽远挑眉。“那时候大家很佩服你的精神。” 乔芒叹了一口气,“我有个远方小表妹,她才厉害呢,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学中医,银针不离手,还喜欢拿针扎人。” “你被扎过?” 乔芒点头,“见过她两次,被她扎了两回。” 秦泽远笑着,“你没有反击?” 乔芒挑眉,“我在她吃的菜里加了番泻叶。” “那是什么?” “就是――”乔芒有些不好意思,“会让人拉肚子的草药。那种草和茶叶很像,不容易被发现。” 秦泽远不禁摇摇头,失笑着。“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小表妹后来搬家了,我们就没有再见过。她说她长大后想做悬壶济世的中医。”乔芒笑了一下。 小时候我们有很多梦,可当我们真正长大了,最初的梦想都消失在岁月中了。 “乔芒,你的梦想还在吗?”秦泽远眸色深沉。 在!在心底!她深深地藏起来了,不敢想! 乔芒没有说话,陷入思绪中。 秦泽远见她不说话,开口道,“我先回公司,这份资料你看完再给我答复。” “等我看完再联系呢。” 秦泽远一走,花店的小然就跑过来。 “乔芒!”小然一脸的激动,“他又来找你了?” “找我帮忙。” 小然才不信,秦泽远那样的人,乔芒能帮他什么呀。“他不会想追你吧。” 乔芒刚喝了一口水,瞬间被呛住了,她咳着。“怎么会!你想多了。”昨晚上她一直在想,秦泽远大概是怜悯她吧,是同情,不是喜欢。 “你为什么不让他帮你换一份工作?他可是秦实药业的太子爷呀。乔芒既然有这样人脉,你也该为你弟弟想想,以后你弟弟要成家,没有好的经济条件,人家会怎么看?” 乔芒拧着眉,“小然,我做不到。” 小然扯着笑,“难道你一辈子都在这个小百货店打工?” 乔芒不是没有去找过工作,很多公司一听她是高中毕业,就拒绝了。这几年她一直辗转在各式的服务行业工作,做过商场营业员、酒店打扫等等。 她何必让秦泽远为难呢? 乔芒一个星期都在研究秦泽远给她的资料,废寝忘食,都要陷进去了,乔荀私下很不满。她突然发现,那份资料包含的东西太多了,从药物制剂处方的筛选、设计,到秦实药业一些相关实验的资料。他是不是给错了? “姐,我今天电脑课和景诚哥联系了,他说他下周回来。”乔荀语气里满是激动。“你怎么还在看这东西?” 乔芒把资料放下,“景诚说什么了?” “他让你去接他。” “我上班呢,让他自己打车回来。” 乔荀撇撇嘴角,“他都几年没有回来了,宁城变大那么大,你就去接他一下嘛。景诚哥人那么好。” 乔芒皱眉,她真不知道景诚到底怎么给乔荀洗脑的,让他这么听他的话。 “我到时候再看看。”去接景诚也无可厚非,乔荀能顺利回宁城读书也亏了景家的帮忙。 ***** 秦实药业的制剂实验室建设成功之后,公司气氛一直不对劲。秦泽远的二叔当初就很反对这个决定,所以这以后,秦二叔和秦泽远就开始不对盘了。 早上开完会,孙主任把最近的实验成果汇报结束。 秦二叔冷言道,“泽远,你知道最近一个月公司亏损多少了吗?” “二叔,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 “那也是得投入到有产出的地方,秦实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非要创新,小心赔了一切。” 秦泽远正色道,“二叔,现在这个社会你不研究只会落后,药品必须要更新。”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弄成什么样!”秦二叔气呼呼地离开会议室。 秦泽远解开领带,他最近压力有些大,实验室刚刚开始,效果并没有预期那么好。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 “秦泽远,你给我的资料我看完了。”乔芒在电话里说道。 秦泽远听到她的声音,烦躁的情绪突然间消失了许多,“怎么样?” 乔芒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可能帮不你了。” “先不着急。你哪里不懂?” 乔芒默了几秒,“你为什么让我看这些?” 秦泽远扶着额角,为什么?这个该怎么回答呢。他正襟危坐,“乔芒,你知道秦实建了新的制剂实验室吗?” “我看到新闻了。” “嗯,我需要人帮我。” “帮你?” “对,秦实是我爷爷的心血,可是这么多年,秦实也不在是以前的秦实了,这里面有很多的问题。爷爷想让我接手,可我刚刚从国外回来,公司的人员我都不熟,所以我需要一个工作搭档。” 乔芒愣住了,“你要我当你的搭档?”应该是心腹吧? “可以这么说。”秦泽远敲了敲桌面,“乔芒,你愿意帮我吗?” “啊――”乔芒大脑已经脑补一出家族内斗的场面了。帮?不帮?她的内心正在激烈地斗争着。他帮了她弟弟,又帮她找回了钱。 “乔芒――”秦泽远念着她的名字,声音缱绻温和。 “秦泽远,你不是一开始就是故意来找我的吧?”乔芒突然想开了。 秦泽远轻咳了一声,“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就不答应我了?” 乔芒咽了咽喉咙,掌心全是汗。秦泽远的话在她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能去秦实,她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制药本就是她最初的梦想,可是她又不想卷入家族争斗的风波。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秦泽远听着她的语气知道有戏,“好,你考虑一下。我要去一趟实验室,今天有个t大生物学院的博士要来面试。” “t大――”乔芒的心颤了颤,秦实实验室的那些专家都是国内外名校毕业的。她内心某个情结被狠狠地戳了医下。 “是啊。乔芒,不说了,我先去过去一下。” “等一下――”乔芒抿了一下嘴角,去吧! “嗯?”他尾音上扬,胸有成竹。 “我考虑好给你答复。”乔芒话锋一转。 秦泽远神色略僵,咬了咬,“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他叹了一口气,女生都这么纠结吗? 助理走到他身边,“秦总,这是陆博士的资料。” 秦泽远拿过来,陆平安,t大生命科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小刘,上次让你帮我找的书都齐了吗?” “已经都找到了。秦总你要那些书做什么?”刘助理有些不明白,难道他也要和专家一起学习了。 秦泽远浮着嘴角,“给一个朋友准备的。”很快就会用上了。 8、第八章 周六那天,天气晴朗,微风和煦。 乔荀上学前又念叨了一句,“姐,你早点出门,万一今天交通拥堵,景诚哥就等久了。” 乔芒斜了他一眼,“怎么和唐僧一样。” 乔芒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机场,人来人往,她找到接机的出口在那儿等着。其实乔芒和景诚也有好几年没有见了。 景诚在大三那年去了加拿大,离去前,他专程去了一趟北方,说是要去见识一下北国风光。作为朋友,她只好不情愿地接待了他。 景诚的父亲和乔父曾经一起做过生意,不过她和景诚却不怎么熟稔,两人高中成为同班同学后也没有什么交集。最多的就是,景诚每次都要抄乔芒的作业。 那次他到北方,他只待了一天,离别前,乔芒又送他去机场。“乔芒,等我回来时,你也来我。” 乔芒没有回应他。以后能不能见面还不一定呢! 景诚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力地抱了一下她。乔芒那时候挺悲观的,心底深处有些黑暗。景诚这样不路抄作业的人都能去念大学,她嫉妒他。 人群中突然间爆发了一阵惊呼声。 “来了!他来了!” “好帅!”周围不少女孩子,举着手机纷纷拍照。 乔芒垫着脚尖看到前方,一个高高的男子,穿着休闲服,带着墨镜帽子,只是一眼,她觉得有几分眼熟。 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要疯掉了。刚要转身,却被人扯过了衣领。 “钟――钟――钟――”乔芒想要去追,可是―― 景诚拧着眉,“乔芒,我等了你半天了。” 乔芒手指挥动,指着前面的人群,“我偶像!我看到我偶像了。” 景诚翻了翻白眼,“你是来接我的!” 乔芒嘿嘿一笑,终于回过神来,抬首望着他,“好久不见啊。” 他的皮肤好像黑了一些,五官线条也变了,坚毅有力,眉宇间透着桀骜。 景诚轻哼,明显乔芒没有把他放心上。“不要随意嘿嘿,特猥琐。” 乔芒脸一沉,景诚这人还真没变。她还是忘了当初他给她的那个拥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东西呢?”乔芒问。 “什么东西?”景诚把包递给她,“谢谢。” 乔芒接过他的包,“你不是回国了吗?没有行李?” 景诚摇摇头,“走吧。去打车。” 乔芒带着他走到机场大巴那儿,景诚瞅着她,“大巴直接到你家?” 乔芒没理他,买了两张车票。 两人坐下来。乔芒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景诚哼哼,“我毕业了,不回来还留在那儿啊。” “那你回来做什么?”乔芒好奇。 景诚挑眉,“我发现你还挺关心我的。怎么平时给你发信息都不回我。”他靠近她。 乔芒抬手把他推远了一些。“我要上班,哪有时间给你回信息。你先睡一会儿吧。”说完,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资料。 景诚静默地倚在那儿,这么年了没见了,她怎么这么对自己这么冷漠?见她真的在看东西,他好奇了,“这是什么?医学报告?” “恩恩,差不多吧。”乔芒漫不经心地应付着。 “乔芒――”景诚叫着她的名字。“我听说,你和秦泽远遇上了?” “是啊。” “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错吧,接手他家的公司了。你要找他吗?” 景诚转开眉眼,“只是关心一下老同学。”谁要找他啊。 乔芒也记得,以前在班上景诚和秦泽远的关系也挺一般的。 大巴车到了市区。 “那个你从这儿的车回家吧,我也回去了。”乔芒说道。 “我刚从国外回来,你不给我接风?”景诚板着脸。 “你家人肯定在等你,改天我再给你接风。” 景诚看着她,“乔芒,我爸妈在我出国前离婚了,我爸找了个年轻女的再婚了,去年我多了一个妹妹,你觉得我回去有人欢迎吗?” 乔芒汗颜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景诚叹了一口气,语气满是落寞,“算了,我回家了。” 想想也挺可怜的,乔芒一时间心软了,“你饿不饿?” 景诚嘴角快速地浮出一抹笑意,“饿死了。特别想念宁城的食物。” 结果,乔芒只是带着他去吃了鸭血粉丝和汤包。 ***** 乔芒经过思考之后,终于下定决定去秦实公司。她和乔荀说了一下,正好景诚也在。 “乔荀,我打算换份工作,去一家药物公司。” “哪家公司?”乔荀随后问道。 “秦实药业。” 乔荀想起来了,“我知道了。” “我不同意!”景诚掷地有声地喊道。 乔芒和乔荀奇怪地看着他。 景诚站起来,走到乔芒面前,气势压人。“你去秦实做什么工作?” “现在还不知道。” “秦实有什么好的。我听说他们对员工很苛刻的。” “你当回国你怎么知道?” “我不会上网查吗?总之,你不要去秦实。” “可我已经和秦泽远说了,周一去面试。” “面试?”景诚挑眉,“你去给他当秘书?”他绷着脸。 乔芒微微扬起下巴,“我要做一名出色的药剂师。” “那也不用去秦实啊?宁扬药业也不错。”景诚不甘心。 “景诚,是我找工作。”乔芒沉下脸来,“还有你准备在我家住多久?” 景诚扯了扯嘴角。 乔芒皱了皱眉,“乔荀这张床有点小。” 景诚摆摆手,“我不嫌弃的。”回头看了一眼乔荀,“对吧。” 乔荀点点头。 乔芒咬牙,“乔荀现在高三了,学习压力大,你和他挤一起影响他睡眠。”她越说越小声。 景诚一张俊脸都僵了!搁以前,他早就要掀桌了。 乔芒也是知道他的,以前他在班上没少打架砸桌椅的,“你别砸东西,这是我家。” 景诚冷声道,“乔芒你不听我的,吃亏在后面呢。”他拿起包,“我走了。” 大门咚的一声关上了。 乔荀也沉默了,安静地翻着书。乔芒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景叔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劝景诚回家。” 周一,乔芒去了秦实药业大厦,正是上班时间,上班族们快速的往大厦赶。乔芒的心底突然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在内心追逐了很久,羡慕着,却又压制着。 走进大厦,来到32楼,她的每一步都带着雀跃,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走廊上关于秦实的宣传,竟然看到了秦泽远的照片。 她都没有这么细看过他,他泰然自若地和那些专家站在一起,谈笑翩翩。 “乔芒――”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乔芒回头,嘴角挽起一抹笑意。 “什么时候到的?”他问。 “刚到。”她打量着他,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剪裁合体,乔芒不是西装控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怎么能把西装穿的这么好看呢,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秦泽远把她带进办公室,“小刘,把那些书送进来。” 不一会儿,刘助理抱着十多本书进来,“秦总,书都在那儿。” “辛苦了。” 刘助理出去时不由地打量了几眼乔芒,这女孩子是谁?难道也是专家,可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乔芒诧异,“你买这么多书做什么?” 秦泽远微微一笑,“给你看的。要进实验室你得多看些专业书。” 乔芒睁大了眼睛,“可这些都是研究生水平的。” “不急。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以后你跟着他,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是谁?” “之前和你提过的,t大毕业的教授,陆平安。” 乔芒哑然。 “你不用担心,你的底子不差,如果有人带着你,你会进步很大的。” 乔芒勾了勾嘴角,“你怎么这么相信我?” “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乔芒愣住了,“那以后我要什么吗?” 秦泽远略略沉吟,“别急。等你熟悉实验室的工作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乔芒点点头。 “百货店那里你说了吗?”秦泽远问。 “提了一次,刘姐也开始招人了。” “嗯,公司有员工宿舍,你若想搬到员工宿舍也可以,不去的话,也会有住房补贴。” 乔芒眼前一亮,心里腹诽道,景诚就喜欢乱说,秦实明明对员工很好吗。 她的嘴角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秦泽远,我一定好好为你干活。不,是秦总!” 秦泽远也笑着,“好。我等着。” 秦泽远亲自招了一个女生到公司,这事很快传来了,自然而然传到秦二叔耳朵里。 秦二叔问秘书,“查清楚了什么来历?” “小秦总的高中同学。” “喔,哪里的高材生啊?” “只是个高中毕业生。” 秦二叔扑哧一笑,“我看他是疯了,竟然把高中毕业生弄进来。泽远向来不讲情面,我介绍的那个吴博士,他不是就没要人家吗。呵呵呵,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的人才,让他不屈一格降人才了。” 乔芒并没有立刻就去实验室那里,一上午她都在秦泽远的办公室,她看书,他处理文件。 安静的办公室里,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乔芒连忙接通,“喂――”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一边打量着秦泽远,见他低头看着文件,她舒了一口气。 景诚去了百货店,见她不在给她打来电话,“你在哪里?” “我在上班。” “在哪里上班?”景诚的声音微冷。 “秦实!等我下班再给你打电话,先挂了。” 景诚拿着手机,目光沉沉地看着远处。老板娘对他说道,“乔芒已经找到新工作了,她很快就要走了。” 是吗?她是和那个秦泽远走吗? 9、第九章 乔芒在秦实待了一天,差不多把秦实现在的人事关系摸清了。当天她和秦泽远一起下班,走出来时,四周就传来一道道炽热的注目。 乔芒飞快地想了一个理由,“秦泽远,我去下洗手间。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秦泽远刚要开口,乔芒已经跑远了。他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只好独自开车回去了。 秦老爷子也收到消息了,晚上秦泽远去老宅,他就问道,“你二叔说,你录用了一个高中毕业生?” 秦泽远也猜到老爷子会知道这事,他今晚回来也是特意的。“嗯。我高中同学。” 老爷子眉眼一挑,“同学啊――” 秦泽远勾了勾嘴角,“对于制药很有天分。” “喔?”老爷子尾音上转,“你很少夸人的。” “我和她两年同学,我相信她。” “只是这样?”老爷子的眸子里闪烁一丝别有深意。 秦泽远却没有回答他。 “泽远,秦实以后我会交到你的手里,这是我希望的。你和一言的事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我也放心了。” “爷爷――”秦泽远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你现在不用和我说什么。等实验室有成果了我们再谈谈吧。你让什么进实验室,我不管,可我要结果。”老爷子铿锵有力地说完。 秦泽远有些无奈,他和一言哪有什么男女之情啊。 三天后,乔芒终于去了实验室,见到了很多认。秦泽远把她介绍给陆平安博士,乔芒对陆平安满是敬意。 陆平安话不多,工作起来非常的认真。乔芒跟在他左右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陆老师,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这串数据?”乔芒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可她还是没有弄明白。 陆平安接过资料,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乔芒忙不迭地点头,“原来是这样。陆老师,谢谢你。” 陆平安笑笑,“乔芒,这本书你带回去,有空看一下,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竟是医学专用书。 乔芒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责任感,“好的。”她一定要好好读,这样才对得起陆平安的指导。 一天很快就结束了,在这里她发现时间总是不知不觉就走过了。下班后,乔芒刚出实验室的大门,就看到景诚站在不门卫处,一脸闲适地和门卫说着话。 乔芒走过去,喊了他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景诚瞅着她,有些嫌弃她的发型,短发的尾巴都翘了几根。“路过,来看看的工作环境。还不错吗?像模像样的。” “那是自然,这里面都是专家。” “专家?你是吗?”景诚语气一酸,“我看你就像是跑腿小妹。” 乔芒气的抬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景诚往旁边一闪,“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乔芒哼了一声。 景诚扯着嘴角,突然就变了脸色,“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工作呢?还是为了秦泽远啊?” 乔芒脸色一怔,好像被人戳穿了什么,“当然是来工作的。” 景诚瞧着她不自然的脸色,“念在我们同学一场,我告诉你一件事。” 乔芒不想和他在这里闲扯,往前走着。 景诚却伸手拉住她,他的掌心灼热,那触碰到她的手臂时,乔芒像被开水烫了一下。 主任的车从他们身边经过,乔芒怕被误会,连忙拿开他的手。偏偏主任还停下车来,“乔芒,今天的班车不来了。我带你走吧。” 乔芒连连摆手,“主任,不用了。我走几步就当锻炼身体。” “那好。”主任看了看景诚。 乔芒拧了一下眉,等他们走后,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景诚轻轻笑了一下,“你在秦实这么久,有没有听过季家?” “开药店的那个季家?”乔芒问道。 “对。”景诚定定地说道。 乔芒不解,“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诚看着他的眉眼,现在的她只是比以前瘦了一些,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季家有个女儿,叫季一言,眼科医生。她是秦泽远的亲梅竹马。”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乔芒咬牙,脸色瞬间冷下来。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乔芒,离秦泽远远一些。秦实根本不适合你,不要馓嘶胨!毕p舻挠嚓土衷谒纳砩希牧成斐5难纤唷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乔芒的眼底已经快要喷出火来。她的小心意藏得很好,连她自己都要把自己欺骗了,她不断的暗示自己,她只是感谢秦泽远,她对他没有动心。这个小心思却被景诚看出来,甚至赤丨裸裸地说出来。 “你凭什么管我?景诚,我和你只是同学而已。”她呛着他,眼前渐渐发红。 景诚眸色发沉,“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害,乔芒,毕竟我们两家也算认识。”景父当初也帮过乔家,一度要救济乔家,却被乔母拒绝了。 “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24岁了,不是14岁。”乔芒深吸一口气,咽下心底的酸疼,“我和他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你多心了。”她撇开眼,抬脚往前走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的沉。 远处秦泽远坐在车里,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景诚他回来了。原本他是过来喊她一起吃饭的,两人也有两天没有见了,却没有想到看到这一幕。 乔芒走在前面,景诚跟在她的身后。 “乔芒,你生气了?”景诚闷闷地问道。 走了一段路,乔芒渐渐冷静下来,她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去了。 景诚有些烦躁,晚上以前的一些朋友喊他出来玩。他喝了不少酒。那些人也是贼精,“景诚,怎么了这事,什么事要借酒消愁啊?” 景诚望着前方,一个清瘦的女孩子坐在那儿,他眨眨眼,怎么看着有点像乔芒呢。不,头发比乔芒长,不过长得没乔芒好看,也没有乔芒白。他怎么老是心心念念那个讨厌的女人! 酒吧的声音震耳欲聋,五彩的灯光闪烁着,他觉得自己眼花了。 “景诚,看上那姑娘了?” 景诚斜了他一眼,“去你的。” “也对,我们景大帅哥心里只有一个人啊――” “大嫂叫什么名的?小芒果――” 哈哈哈…… 这几个人当年都是和景诚一起玩的,景诚的心思他们也是在后来才知道的。景诚也有过一段时间的好好学习,甚至还写过一封情书,致小芒果。不过这事后来都不了了之了。 景诚喝的醉醺醺地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景父坐在沙发上。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景父起身。他的小妻子连忙说道,“年轻人都这样,偶尔喝喝酒也是很正常的。” 景诚扯了扯嘴角,“爸,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啊,对身体不好。年纪大了,可别熬夜。” 景父气得脸色一变,小妻子拉着他,“别气别气。” 景父喘了一个口气,“下周去公司上班。” “不去,我没兴趣。” “你对什么有兴趣?除了吃喝玩乐,你这几年做了什么?”景父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景诚一脸地平静,“工作是我的事,您甭操心了。有时间好好教育景词吧。我上去了。” “站住。”景父喊道,“明天晚上陪我去吃顿饭。”没等景诚开口,他就打断了,“秦家和季家,我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必须去。” 景诚眸色一转,“爸,你什么时候和那两家勾搭上了啊?” 景父老脸抽了抽,“臭小子,你去了国外,中国话都不会说了吗?” “老公别气,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景诚笑着,“好了,我去就是了。” 景父呼了一口气,“到时候说话给我注意一点,三思而言。” 景诚靠在墙上,“老头子,秦家和季家关系一贯不错,你插进去干嘛?你要转行了?” 景父沉吟道,“早些年帮过秦家,秦家的孙子从国外回来,现在接手秦实,老爷子便邀我们聚聚。秦泽远你也认识的,你们不是同学吗?” 景诚撇撇嘴角,“不熟。”他冷哼一声,“他们两家是不是打算联姻啊?” 景父眉毛一挑,“那是自然。” “喔――”景诚意味深长,“我去睡觉了。”他暗暗骂了一句,秦泽远真不是东西,有亲梅竹马还招惹乔芒。 10、第十章 第二日,景诚和景父一起出席了饭局,果然秦泽远和那个季一言都在。景诚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浮过一抹嘲笑,真是郎才女貌。 众人都起身相迎,“老景好久不见,最近身体怎么样?” 景父伸出手,“还好还好。”他瞥了一眼景诚,“景诚,还不叫人。” 景诚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和个大男孩似的,“秦伯伯、季叔,你们保养的真的太好,身材和那些壮小伙一样,我爸就不能和你们比。” “哈哈哈――”秦父大笑,“小诚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来来,阿远、一言,你们年轻人聊聊。” 秦泽远朝着他点点头,“景诚,好久不见了。” 季一言抿唇一笑,“我记得小诚和你是同班同学吧。” 景诚大咧咧地坐在那儿,“是同学不过不熟。” 景父听到这话,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瞪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秦父季父念道,“在国外呆久了,越发的没规矩了。” “小诚是真性情,这样好。”秦父又问道,“小诚现在回来准备做什么?” 景诚刚端起面前的水杯,听到这话,立马说道,“秦伯伯,你知道我的水平,我喜欢的工作只怕人家看不上我。”他叹了一口气。 秦父顺着他的话,“小诚喜欢什么工作?” 景诚嘴角微微一笑,又望了一眼秦泽远。 秦泽远突然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 景诚开口道,“我想去秦实的实验室。” 景父端着水杯的手虚晃了几下,水洒在桌面,剩下的那几人都怔默了,他们拿不住景诚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哎,我就知道,没事,没事,我有自知之明的。秦实实验室多高端的地方啊,我这个学渣肯定没资格进去。” 景父尴尬,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儿子给拍回去。 秦父也是尴尬,要他不是,不要他也不是,只好看向秦泽远,“阿远,实验室有适合小诚的工作吗?” 秦泽远略略沉吟,“小诚会制药吗?” 景诚被他这声小诚给恶心到了,“你别叫我小诚,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拧着眉,“我不会那东西,我可以学啊。”乔芒也不会还不是进去了。 秦泽远点点头,“周一我让助理安排一下。” “谢了。”景诚拍拍他的肩头,看了看季一言,“季一言啊,我刚没有注意,你比小时候漂亮多了。” “小诚,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油嘴滑舌!”季一言以前可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不过景诚的事迹她也是如雷贯耳。 “你别听外面的传言。”景诚抚了抚额角,“我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秦泽远不禁失笑,景诚还真和以前一样。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景诚很善于调动气氛,有他在这次三家聚会倒也自在随意。 季一言在秦泽远耳边轻声说道,“小诚这张嘴不知道骗了多少女生。” 秦泽远笑而不语。 景诚瞥眼看到这一幕,他咧嘴一笑,“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此话一出,秦泽远的脸色瞬间绷住了,眸色清冷地看着景诚。 季一言却没有过于娇羞,“我结婚肯定请你啊。你呢?有女朋友吗?” 景诚见秦泽远那副神色,心情大好,那双手展开闲适地挂在椅子上,“还没呢。我这次回来就是找女朋友的。” “怎么不在国外找,你不是喜欢身材好的吗?” “谁说的,我喜欢中国姑娘,国外姑娘太热情了,我消受不起。” 他起身,“我去洗手间。” 他刚走,秦泽远也出去了。两人在洗手间相遇。灯影幽暗,两人在洗手台前。 秦泽远吹干手,“为什么突然想去实验室?” “兴趣使然。” “你的兴趣不在此吧?”两年同学他不是不了解他。景诚潇洒惯了,不受束缚。 “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乱来的。” 秦泽远顿了顿,“是因为乔芒吧。” 景诚敛了敛神色,转身去吹手上的水珠,烘干机嗡嗡作响。“你是想帮乔芒吗?” “是。”秦泽远定定地说道。“我想帮她完成她的梦想。” 景诚脸色一变,“是出于老同学的感情,还是私人感情呢?” “这个和你无关。你想去实验室,我不会阻扰,但是你不符合实验室的考核,到时候我会请你离开。”说完,他便往前走了。 景诚哼了一声,“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讨厌,乔芒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除了一副臭皮囊哪里好了?我也很帅啊!” 乔芒的眼睛出了一点问题,看东西时干涩发痒,原以为涂一点眼药膏就能好,结果第二天越发的严重了。她担心影响下周工作只好去医院。 医院眼科,乔芒排队挂号等了一会儿才到她,是个年轻的女医生给她检查的。 “应该是过敏引起的。”她的嗓音轻柔温和。 乔芒看着她,目光最后落在她的胸牌上,季一言,很好听的名字。“可是我以前并没有发生过过敏症状。” “这个不一定的,以前没有过敏,不代表以后就不会过敏。” “医生,那是什么原因呢?” “要做了过敏测试才知道。” 乔芒思索了几秒,“过敏测试要多少钱?” “五百多。”季一言打量着她,见她眉心微微拧了一下。“可以走医保。” 乔芒开口道,“医生能不能给我开点药,我不过过敏测试了。” “好的。”季一言拿过她的病历本,扫了一眼她的名字,她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乔芒,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在哪听过呢,她一时也想不起来。“给你开瓶眼药水,每天滴两次。走医保吗?” 乔芒连连点头,“谢谢您了。”起身出了诊疗室。 第二天,乔芒眼睛还是红红的,不过比昨天好多了。当她看到景诚出现在实验室时,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景诚换了一身合体的正装,还打了领带,衣冠楚楚地站在她的前方,“不认识我了?” 乔芒眨眨眼,“你怎么在这里?” “上班啊,我的新工作就是在这里。” 乔芒却炸毛了,“你到这里能做什么?” 景诚翻了翻白眼,“你管我。” 不一会儿,秦泽远和主任一起走过去,他微微一笑,“景诚,我已经和主任说了,你刚来先熟悉一下环境,后面的工作主任再安排。” “没问题。”景诚大咧咧地,“谢了,秦泽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秦泽远目光从乔芒脸上掠过,她的惊讶他尽收眼底,“乔芒,你的眼睛怎么了?” 乔芒啊了一声,“没事――” 景诚却凑过去,“你怎么和兔子眼睛的一样了!” 秦泽远往前一步,“去医院看过了吗?” 乔芒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压迫,“看过了,医生开了药,快好了。” 景诚往后退了一步,见秦泽远眉眼间流露的紧张,他说道,“一言不是眼科医生吗,回头让她给乔芒看看。” 秦泽远眸色一沉,刚要开口,乔芒已经说道,“没什么事了,过两天就好了。你们不要担心了,赶紧去工作吧。” 秦泽远抿抿嘴角,神色忽而变得有些坚毅,“乔芒,晚上一起去吃饭。” 乔芒心里想着她要回去给乔荀做晚饭。 景诚又附和道,“晚上一起吃个饭,我是新人,你们要多多照顾我。” 秦泽远眸光冷冷地射向他,景诚只当做没有看见。 “乔芒,去吧。乔荀这么大了你还怕他饿了自己。你得给我面子,我可是第一天过来,人生地不熟的。” 乔芒想了想,“那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泽远你定地方吧。”景诚噙着笑,一脸无害。 晚上,去了一家湘菜馆,装修典雅,热闹又不会过于喧哗。原以为会有一桌人,结果只有她们几个,难得是陆平安也来了。 景诚和乔芒一样对高学历的人充满的钦佩,他和陆平安倒是很投缘。 秦泽远过来后,景诚倒也不怎么说话了。 一顿饭吃的不声不响。 乔芒从洗手间出来,秦泽远站在一旁,她走过去,总觉得他今晚怪怪的。“秦泽远――” “想说什么?” “景诚他就是那样的个性,他人不坏,你别和他置气。” 秦泽远扑哧一笑,“你觉得我和他生气?” 难道不是吗?一晚上两人都绷着脸。 “他随性惯了,说话做事都这样。”乔芒说道。 秦泽远深深地望着她,“我不知道你和他原来这么熟。高中时你们好像都没有互动过。” “我爸以前和他爸一起做过生意,景叔叔经常在他面前夸我,所以高中时他不是很喜欢我。” 秦泽远笑道,“他现在也不喜欢我。” 乔芒一愣,“应该不会吧,你们又没有过节。” “如果我们有呢?”秦泽远看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乔芒皱眉,目光微微一闪,“那你可不可以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了。” 秦泽远挑眉,定定地说道,“我觉得有些事,不能不计较。” 乔芒攥紧了十指,看来她这个和事老是做不了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乔芒――” “嗯?”她抬眼望着他。 走廊灯昏暗迷离,慢慢让人有些慵懒。 “你还记得那个吻吗?”秦泽远细细沉吟。 乔芒只觉得大脑哄得一下炸开了,那个吻――不经意间的一个触碰。 那是高三第二节课下楼去做广播操,乔芒和同桌走在前面说这一会儿去买东西时,她摸了摸口袋没带钱,“我去拿钱包――” 一个转身,又快又急,后面的人猝不及防。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撞上了。 秦泽远的唇角贴在她的额头上,温热的气息瞬间滑过她的脑门。她慌乱地抬头,“对――对不起。” 秦泽远嗯了一声,从她旁边擦身走过。 早操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乔芒买了一条德芙巧克力,她也不敢看他回到座位上。 秦泽远的同桌问道,“秦泽远你嘴巴怎么肿了,撞哪了磕破皮了。” 乔芒坐在他前面,宓奈薮商印 他的声音慢慢地飘到她的耳边,“刚刚吃东西时咬到了。” 后来,乔芒偷偷地把巧克力放在他文具盒里,想要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 后来,他们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过话,即使偶尔遇到了,乔芒总是飞快地躲开了。 后来,高考。 后来,就是六年毫无联系。 可是,那个吻,却沉沉地藏在他们的心底深处。 11、第十一章 他和她都没有忘记那个吻,像烙铁一般刻下了印记。那是他们青春中存在羞涩与甜蜜。 乔芒喉咙发紧,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心里荒乱极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动了动干涩的嘴角,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乔芒――”秦泽远像喝了红酒一般,声音带着缱绻的醉意,他慢慢靠近她,气息缠绕在她的四周。当那个微凉的吻落在她的额角时,乔芒紧紧地攥紧了手,脸色涨的通红。她没有躲开,僵硬地站在那儿,双目微微失神。 这个吻温柔如水。 秦泽远静静地看着她,抬手揉了揉她的短发,“还是长发好看。” 乔芒终于淡定不下去,眼神犹疑,“我们该回去了。” “嗯。该回去了。”秦泽远轻快地说道。 等他们回到座位,只有陆平安一个人,“景诚说他有事先走了。” 秦泽远若有所思,“陆教授,我送你们回去。” 陆平安起身,“不用了,我很方便,你送乔芒吧。” 秦泽远朝着他笑笑,“那好,以后再聚。” 一路安静。 乔芒拎不清他那个吻的意思,两人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她有些烦躁,随手点开了车上的广播,广播里正在放着莫文蔚的《他不爱我》。 耳熟能详的歌词,却依旧让人心痛不已。 爱情,有时候真的不能用公平去衡量。乔芒感慨,莫文蔚的爱情,多年之后,在经历分分合合后,她嫁给了初恋。曾经爱过的那个他却不能永远陪伴着她。 她望着窗外,心里祈求着,她能得到丘比特的眷顾,一世一双人。 秦泽远会是她的那个人吗? “你弟弟最近怎么样了?”秦泽远开口打破了沉寂。 “最近挺好的,已经参加飞行员第一轮选拔了。”乔芒嘴角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乔芒歪过头看着他,“你大学时怎么过的?”她好奇了。 “学习打工,就这样。” “没有别的吗?”她有些难以置信。 秦泽远默了一刻,“你想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没!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是吗?”他挑眉,“我没有女朋友。” 乔芒抿着嘴角,默默凝思,“我有些事想问你?” “你问。” “暴风雨那天你是偶然路过宁惠街吗?” 车子平稳行驶,窗外霓虹灯闪烁,夜色一片安静。 “不是。” 乔芒暗吸一口气,“你知道我在那里?” 车子拐弯进了她的住所,等车停下来。他回头,望着她,目光灼热,“是的。回来没多久,我听他们提到你,打听到你的地址。” 乔芒掐着掌心的肉,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秦泽远的意思很清楚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嗯,今晚就不要看书了,等眼睛好了再看。” 暗色中,乔芒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却能感觉此刻他脸上的温柔。“我回去了。” 有些事,不敢想,也不敢期盼。开了门,乔荀正在念英语,“姐,你回来了啊。” “吃过了吗?” “吃了一袋泡面,嘿嘿。景诚哥来我们家了。” 乔芒疑惑,“他来干什么?” “拿了一个盒子走了。” “什么盒子?” “就上次放在你桌上的那个盒子。” 乔芒有些印象,不过盒子她没有打开过。 “景诚哥,怪怪的,都没有和我说几句话就走了。” “他就这样,你快读英语吧。” 乔荀沉思了一下,“姐,我刚刚看到了。是秦泽远送你回来的吧,我认识他的车。”他顿了一下,“你们是不是谈恋爱了?” 秦泽远已经表明态度了,可是她还没有给他答复。她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秦家那样的家世会轻易接受她吗? 几年的社会闯荡,这件的事她看过太多了。 “没有。小孩子家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好好学习!” “切!你这么大年纪也该谈恋爱了。”乔荀低喃,“我觉得景诚哥就挺好的啊,man,对你又好。” “行了行来,越说越没谱。我去洗澡。” 景诚喜欢的女孩子都是身材超级好,丰满娇艳,他以前谈的女朋友都是那类型的。他肯定看不上自己的。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乔芒没有看到景诚,虽然有些奇怪,不过那也正和景诚的不性格。午休时,他收到秦泽远的电话,他请她陪她参加一个宴会。 乔芒有些忐忑,不过还是答应了他。 下班时,秦泽远过来接她,“只是一个朋友的生日宴,没有什么的。” 乔芒见他穿的也不像平时那么正式,慢慢放下心来。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郊外一栋别墅。乔芒跟着他走进去,晚风带着桂花香的味道,清新怡人。 院子里灯都开着,光线明亮。 一张长长的餐桌摆在院中右侧,四个男士坐在那儿,谈笑风生。 “泽远,你来了啊。咦――”那人看到乔芒,神色瞬间就变了。 “呦呦呦,不介绍一下。”几个男人来了兴趣。女生们端着烤好的食物从房子里走出来。 秦泽远笑着,拉过乔芒的手,“我女朋友,乔芒。” 此话一出,除了他,在场的人都惊住了。气氛突然间变得很诡异。 季一言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最后出来的,“泽远到了。”她的语气和以往一样。 乔芒怔住了,是她,医院的医生。 季一言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她微微一笑,“没想到你是泽远的朋友。” “你们认识?”一旁的一位男士语气里满是惊诧。 季一言轻笑着,“乔芒是我的一位病患,你的眼睛好了吗?” “好多了,季医生谢谢你,你给我开的眼药水很管用。”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开动。”旁边一位男士开口说道。 乔芒和秦泽远坐在一起,季一言坐在乔芒的另一边。餐桌上话题一直不断,不过乔芒和他们不熟并没有参与。 吃完饭,女士们开始收桌子。 乔芒也帮忙,秦泽远拉了拉她的手,“不用了,我们去走走。” 乔芒抽回手,“你和他们去玩吧,我帮他们收拾一下。” 秦泽远莞尔一笑,“那好,有什么事来找我。” 秦泽远走过去,那几眼冲他挤挤眼,“喂,你这速度也忒快了些。” “这姑娘就是当初一吻定情的你那个前桌?” 秦泽远大方的回道,“嗯。” 那几人和他也熟了,刘思成问道,“泽远,一言那边怎么办?” 众人沉默了。说来,他们谈男女朋友都是一个圈子的,秦泽远和季一言是公认的一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季一言对秦泽远的心意,两家人也是乐见其成。 “所以今天我带乔芒过来。”他开口道,声音有些沉。 “你家里准备怎么办?”秦父秦牧那关就过不去吧。 秦泽远拧了一下眉头,“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乔芒把盘子端到厨房,那两个女孩子正在收拾。 “乔小姐,你和泽远怎么认识的啊?”说话的人叫阮卉,一米七几的个,又高又瘦,那张脸小小的,只有巴掌大。 “我们是高中同学。” “哇,高中同学!”另一个女孩子肖子翎停下了手中的活,“难怪他一直没有谈女朋友,原来是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阮卉突然咳了一声,乔芒回头就看到季一言也进来了。 “乔芒,这里交给我们,你出去玩吧。”肖子翎笑说道。 乔芒点点头,转身出了厨房。 天已经黑了,繁星已经布满了夜空。 院中桂花树下,几个男人还在谈笑着。乔芒站在暗处,没有光,她什么都看不见。 季一言来到她的身后,今晚上她几乎没有怎么说话。秦泽远带着乔芒出现在这里,她乱了,心里一团乱麻。 她终于想来了,她在哪里看过乔芒的名字。秦泽远的同学录,里面只有一张写过。 “乔芒,外号:小芒果。” 乔芒察觉到有人,“是谁?”她转身,迷茫地看着前方。 季一言开口,“是我。” 乔芒听出声音,“是季医生啊。” “怎么不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季一言问。 乔芒眨眨眼,“和他们不是很熟。”摸出口袋里的那支手电筒,有了光芒,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和陌生人在一起,没有光,她似乎很没有安全感。“季医生,我们过去吧,这里有蚊子。” 季一言神色压抑,她咬着唇角,看着乔芒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12、第十二章 原来,他们今晚都不准备回去。别墅的房间早已打扫好了。 乔芒有些尴尬,他们给她和秦泽远准备了一间卧室。她也不好意思再要一间。 各回各屋后,乔芒和秦泽远终于有个单独的相处空间。 房间的落地玻璃门敞开着,晚风从窗外吹进来,窗纱随风浮动着。 秦泽远开口道,“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们直接去上班。”他看到她的局促不安,轻笑了一下,从橱柜里拿出一套新的被子,铺在地上。 乔芒呼了一口气,“我睡地上吧。” “怎么能让你睡地上呢?”他怅然,目光直视着她,“你觉得哪个男朋友会让自己的女朋友睡在地上,嗯?” 乔芒拧起了眉,“你怎么这么随意,随随便便就说我们那个关系。”话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壁灯发出柔和的光泽,打在她的脸上,似乎映射着她的彷徨。 秦泽远低沉地说道,“乔芒,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乔芒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 “我数三下,你要是反对就举手。我数了,1,2,3!好!”他的语速不紧不慢,“你没有反对。” 乔芒哭笑不得,“秦泽远,你是故意的。” 他拉着她的手,“是啊,我也想有个女朋友。乔芒同学,以后请尽情享用女朋友的权利。” 乔芒扯着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心眼呢。” 夜凉如水,秦泽远到底没有睡在地板上。床很大,两人各占一边,可是谁无法入睡。 乔芒翻了一个身。 秦泽远问道,“睡不着吗?” “可能是换了床,有点不习惯。”乔芒闭上了眼睛,耳边是他浅浅的呼吸声。 沉默了许久,在她刚刚有点睡意的时候,她的手突然被握住了,那只手传来温和的热度。 手的主人慢慢靠近她,黑夜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每一个细节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摸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来回梳理了两次。 以前她坐在他前面,及腰的长发如整齐的披下来,刘海用着黑色皮筋扎住别在耳后。上课的时她要是倚在椅子上,头发便会落在他的桌子上。一开始的时候,他会轻轻吹来她的发梢。渐渐地,他会伸手捻着她的发尾,她根本没有察觉。 “我以前剪过你的头发。” 乔芒一愣,“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剪我头发做什么?” “看到你头发分叉了,就帮你剪了。谁让你把头发留那么长。我们班女生就属你头发最长了。” 乔芒转过身,不满地哼了一声,“上高中后我妈也让我把头发给剪短些,我都舍不得。我记得有次你用书压我头发。” 他笑了,“那次是无心的。你后来还瞪了我一眼。” 乔芒也笑了,秦泽远依稀看到她的眉眼,“芒芒,你能看到我吗?” “看不到。”乔芒闷闷地回道,“秦泽远――”声音有些无奈,“我这病会遗传的。”真的有些麻烦,光线昏暗时,她就如同一个瞎子。 他的手一紧,“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之前有份工作,因为没有看清客人给的钱找错钱,结果我赔了钱还丢了工作。”她轻轻地说道。“那时候我妈妈接了一些串珠子的活,当时什么都要省,她就开了一盏小夜灯坐在那里串,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甚至有一段时间,她压力太大,白天看东西也会模糊不清。 他的手紧了紧,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乔荀的眼睛很好,夜盲症不一定会遗传。” 乔芒没有说话。 “芒芒,以后都会好的。”他定定地说道。“一切有我。” “嗯。”一切有我,让她的心盈满了甜蜜。 第二天早上众人一起开车回市区,季一言坐秦泽远的车。乔芒和她坐在后座,简单地聊了几句。 秦泽远先送乔芒去了实验室,下车时,季一言开口道,“乔芒下次有时间我再约你出来玩。”她自然地说道。 乔芒点点头,“好啊,季医生。”她看向秦泽远,“我去上班了。” 秦泽远笑笑,“有事给我打电话。” 季一言撇开了眼,看向窗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同他们一起走,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吗?她甚至都不敢去问秦泽远,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吗?这句话她想了一晚上。可她有什么资格呢?秦泽远从来没有当她是女朋友啊。 季一言回到家中,一脸的疲惫。季母看到她,“言言,刚刚是不是泽远送你回来的?” “嗯。”她懒懒地回道。 “怎么了?脸色不好看,昨晚没有睡好。” 季母担心地打量着她,“和泽远吵架了?” “妈,你别问了,我想睡一会儿。”季一言有些烦躁。 “我不问。你去睡一会儿,下午还要去上班呢。”季母这心里却有了疑惑。秦季两家很早就有了联姻的计划,这两孩子一直都单身,所以他们也不愁。 可是现在孩子也大了,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变故。季母想着改天把秦母给约出来聊一聊。 乔芒换好工作服出来时看到景诚,她喊了一声,景诚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你昨天怎么没来?” “生病了。” “啊!”乔芒有些惊讶,在她印象中景诚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强悍,大冬天穿短袖短裤都没事。“感冒了?” 景诚嗯了一声。他才不会说是和朋友喝酒喝的。“你昨天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声音还有些沙哑。 乔芒犹豫了一下,“昨天有点事。” 景诚上下打量着她,眸里似包含着什么,“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忙了。乔芒,我是朋友,不管什么时候你遇到什么事,希望都能想起我。” “当然。”乔芒弯着嘴角,“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其实你很好呢。” 景诚抬手在她的头顶定了一下,“我以前对你不好吗?你也不感谢我,以前要不是我你耳边能那么清静。” 乔芒赧然,以前有别的班男生想追求她,结果景诚把那人叫出来差点把人给揍了,以后再也没有男生给乔芒送情书巧克力了。 景诚眸光闪烁了一下,“我看到秦泽远送你过来的。”他转开了眉眼,“你们在一起了?” 不知为何,乔芒感到一阵窘迫,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景诚。 “不错,希望你们好好过,他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去修理他。”景诚噙着笑。 “你别动不动就要修理谁。” “那要怎样?” “总之,女孩子不喜欢这样。” “切。你又不能代表绝大多数女孩子。”景诚摆摆手,“我才不相信你的眼光。” 秦家那边的人终于知道了秦泽远和乔芒的事,一时间两边长辈都感到了棘手。唯一高兴的人就是秦家二叔了。 周末秦泽远原本计划陪乔芒去x大听学术报告,不过一大早,秦泽远就被家里的电话给召回去了。 他赶紧给乔芒打去电话,“芒芒,我爷爷突然心脏不好,我得回去看看。” 乔芒一听也担心了,“好,你快去吧。” “我下次再陪你去。” “没关系。” 挂了电话,乔芒突然心中一跳,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 乔荀在一旁听到她的电话,“姐,怎么了?约会取消了?” “他爷爷突然心脏不好。” 乔荀沉思了一下,“姐,你们以后会结婚吗?” 结婚…… 乔芒突然听到这个词有些茫然,是啊,谈恋爱了,成熟的话就要结婚。可是她还没有想过,也许是不敢深想,他和她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秦泽远匆忙赶到家中,家庭医生也在。 “爷爷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道。 “吃了药,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回道。“平时保持好心情,不要让他的情绪有太大起伏就好。” “爷爷怎么会突然这样?” 秦父看过来,眼里带着责备,“好了,李医生辛苦你了。” “没事,我先回去了。” 李医生一走,秦家的气氛就变了。 秦二叔不冷不热,“泽远你上去看看爷爷,他刚刚一直念着你呢。” “好,我上去看看。” 秦父厉声开口,“你给我站住。” 秦泽远不明所以,“爸――” 秦父沉着脸,“你和乔芒是什么关系?” 秦泽远迎着秦父的目光,背脊挺直,“他是我的女朋友。” “糊涂!”秦父狠狠地骂道,“让她离开实验室。” 秦泽远的目光也冷下来,“爸,我不是七八岁的孩童,感情的事我是认真的。” “你要记住你是秦家的人,你的未来一举一动都关系到秦家的未来。”秦父沉沉地说道。 “难道我要为了秦实的发展连感情都放弃吗?” “既是秦家长孙,你不要把情爱放在首位。” “爸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迂腐,公司能否发展,不是靠出卖自己才能有机会。难道你和我妈当初结婚也是为了外公的支持吗?” “你!”秦父气的额角青筋暴跳,抬手就要打过来。秦二叔连忙拉住他,“大哥,你冷静一点。” “老二,你放手,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大哥,泽远说的也不是不对,现在这个年代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恋爱自由,哪有还有什么父母包办婚姻的。你也不要冲动,大家好好说话。”秦二叔看向秦泽远,“泽远,你上去看看爷爷,我劝劝你爸。” 秦泽远握着拳头,“好,爸、二叔,我上去了。” “大哥,泽远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越是这样,他越不会听你的。你想他们分手还不简单。” 秦父平复下自己的气愤,“你有什么办法?” 秦二叔嘴角划出一笑深笑,“那个女孩子我打听过了,是泽远的高中同学,家里条件不好,还有个弟弟在读书。你让陈秘书出面,给点钱,说点狠话,威逼利诱,其实也很容易。” 秦父沉思了半晌,“好,但是务必要她主动离开,让泽远断了心思。” 13、第十三章 乔芒发现新药的一组数据有些问题,只是她也不太确定。她拿着资料,仔细地对比,最后带着疑惑去找了陆平安。 “陆老师,您看看这组数据,我感觉投入量是不是多了0.03%。”趁着没人乔芒悄悄问道。 陆平安推了推眼镜,凝神思索,眉头渐渐拧起来。“我去找一下主任。”他的脸上竟有几分慌乱。 主任听陆平安说完,脸色越发沉重,“完了!那组新药已经投入生产了,怎么现在才发现啊!” 陆平安拧着眉,“乔芒刚刚发现的,现在只能尽最大努力减少损失。” 主任一脸的交集,“我赶紧给秦总打电话。让他们尽快配制出合理的药方。” 秦泽远接到主任的后,立刻交代助理,“赶紧联系厂里,停止新药的生产。” 这批药厂里已经完成了20%,乍然接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厂里都有人心惶惶,担心出了什么问题。 出了这么大的事,秦泽远赶紧开车去了厂里,一是稳定人心,二是这批药必须当即销毁,不能流入到市场上。 秦实上下都知道了这次事故,大家各自揣着心思。 秦父和秦二叔坐在会议室里,听着孙主任的解释。 秦父激动地拍着桌子,这么多年了,秦实还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故。“你们那么多专家都没有发现问题?偏偏让一个新人发现问题,你们做什么去了!” “秦先生,这件事我很抱歉。” “你们知道因为这次事故现在公司损失了多少?”秦父一字一顿,气势凌人。 “大哥,幸好发现了,要是这药投入到市场才麻烦。”秦二叔劝说道,“这事肯定要追究责任人的?” 秦父冷哼一声。 孙主任脸色僵硬,将辞职信递上去。“秦先生,这是我的辞职信,是我疏忽了。” 乔芒和陆平安也在秦氏大楼。 “陆老师,这件事是不是很严重?孙主任会不会有事?”乔芒有些担心。 陆平安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乔芒,你别多想,这不是主任一个人的事。” “可我的右眼皮跳了好久,你知道吗,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担心――” “眼皮跳是你没有休息好。”其实陆平安心里也没有底。“乔芒,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再给你打电话。” 乔芒抿着嘴角,默不作声,她去了实验室之后,主任对她一直很照顾,她不懂的地方,他总是耐心地教她,帮她分析。乔芒从心里很感激他。 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孙主任缓缓走出来。 乔芒大步走过去,“主任,您有没有事?” 孙主任朝着她扯了一笑,“乔芒这次多亏了你,不错不错,进步很大啊。”他笑着,脸上满是欣慰。“以后和你陆老师好好学。” “主任――”乔芒不忍问下去了,她看到秦泽远也走出来,一脸的凝重。 秦泽远沉声说道,“孙主任,这事还没有下定居,我会说服我父亲的。” 孙主任拍拍的他的手臂,他早就想清楚了,怅然道,“秦总,不用这么费心了。总要人出来承担责任,我最合适。好了,大家不要这样。秦总,您要记得表扬表扬我们乔芒,这次多亏了她。” 秦泽远点点头,“您放心。” 孙主任引咎辞职,秦实派来了新的管理人员。实验室的专家们因为孙主任的离开心里一直愤愤不平。 乔芒心里莫名地感到一丝失落。很多事不能用谁对谁错才判断,我们只能看最后的结局。 秦泽远带她去吃晚饭,乔芒闷闷地坐在那儿。 她看着他,“我听说孙主任去了成峰药业了。” 秦泽远脸色未变,“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把他留下来?” 乔芒有些惋惜,“我知道你尽力了。” “芒芒,公司就是这样,总要有人来承担这次的事故。孙主任舍不得你们。” 乔芒叹了一口气,突然说道,“如果将来我出事你会放弃我吗?” 秦泽远眸色一顿,“说什么傻话。吃东西吧。” 乔芒弯了弯嘴角。 那次事故渐渐平复下去,实验室也恢复了往常。乔芒在写实验报告,新来的主任过来找她,“乔芒,来一趟办公室有人找你。” 乔芒诧异,寻思着谁找她,不过却没有多问,跟着主任去了办公室。 主任的手拧着门把,乔芒突然心头一紧,“主任,是谁找我啊?” 大门缓缓打开,乔芒看到一个陌生的背影。 “秦总,这是乔芒。你们聊,我去实验室看看。” 秦父转过身来,目光缓缓地落在乔芒身上,她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空空大大的,人看着有些瘦弱,“我是秦泽远的父亲。” 乔芒已经认出来了,“秦总,您好。” 秦父坐下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乔芒有些不安。 “听说这次是你发现新药出了问题?” “是的。” “稍后公司会有奖励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乔芒不卑不亢地回道。 秦父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你的姓是哪个字?是这个谯吗?”他拿出笔在纸上写上那个字。 乔芒轻轻靠前,“是大乔小乔的乔。” “喔,那个乔啊。”他意味深长道,“这个姓氏宁城倒是比较少。” 乔芒回道,“是啊,我念书时都没有遇到过同姓的人。” 秦父挑眉,“听说你和泽远是同学?” “我们是高中同学。” “你是后来辍学了?”秦父深深地望着她。 乔芒坦然,“是的。” “你的家人现在做什么?” “我只有个弟弟在读书。” “喔,这样啊,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很辛苦。”他顿了顿,“那你想不想回学校去念书?秦实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愿意培养你。等你学成归来,欢迎你再回到这里。” 乔芒眼底闪过一抹惊诧。“秦总,这是公司给我的奖励吗?” 秦父轻笑着,“如果是,你接受吗?” 乔芒不知不觉间握紧十指,“秦总,我要考虑一下。” 秦父敛起了神色,“对,这是大事,你是要好好考虑。泽远当初取加拿大读书他也考虑了很久,秦家对他期望太高,以后秦实也会交到他手上,所以他的人生不能出一点差错,学业、专业、学校,甚至是感情。” 乔芒终于明白了,眼前突然虚晃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年轻的时候难免会有错误的一两个决定,但是只要发现错误及时纠正,勉强日后悔恨总是好的。就像这次新药事故,小姑娘,你说对不对?” 乔芒勉强地动了动嘴角,“秦总,每个人看事的立场不同,对和错并不能分的那么清楚。” 秦父嘴角颤了颤,他干干地笑了两下。“你们年轻人总是有许多道理。好了,你好好想想,想通了来找我。” 秦父一走,乔芒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整个人都没有一丝力气。 难怪这些日子,秦泽远频繁外出,想来是秦家的安排吧。 今天晚上,秦泽远要从c市回来,他们约好晚上见面的。乔芒的心突然如铁一般的沉。 她回了实验室,景诚迎面走来,“你去哪里了?主任说有人找你,谁啊?” 乔芒笑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怎么又不穿工作服,一会儿主任说你。” “切。”景诚满不在乎,“谁怕他啊。” “不是谁怕谁的问题。这是制度,就和读书时穿校服一个道理。” “我那会好像就没有穿校服。”景诚回道。 乔芒无言了。 景诚嘿嘿一笑,“乔芒,我正式通知你,我辞职了。” 乔芒瞬间又被震住了,“你怎么这么随意!” 景诚一把搭在她的肩头,“我就是好奇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现在也了解了,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再说了,孙主任都走了,我看到林主任的脸就烦。” “那你以后做什么?”乔芒心里好像空了一角,怎么一下人都要走了。 “我爸妈离婚时给我开了户,说我毕业后才能动里面的钱。我打算自己投资点生意。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干了,来帮我的忙?” 乔芒瞪了他一眼,“那你以后认真点,别再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放心好了,你顾着你自己吧。实验室倒是不错,秦实一堆才狼虎豹,仔细把你骨头都给拆了。”他见她脸色似乎不好,“不过有秦泽远在,你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乔芒扯了扯嘴角。 景诚说走就走了,景父知道这事气得又发了火,把家里的花瓶都给摔了。“你你你!你把我的老脸都给丢光了!” 他的妹妹抱着他的腿,“哥哥又不听话了。” 景诚不甚在意,点了点她的头,“一边玩去,大人说话呢。” 保姆赶紧把孩子抱走了。 景父气冲冲的,“你把账户的钱都提了?” “提了,做些投资。” 景父喘着气,“景诚,钱败光了你别找我。” “您放心,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对了,爸,乔芒也在秦实,你下回给秦叔打个招呼。”这样乔芒在秦实他也就放心了。 景父诧异,“乔芒什么时候去秦实了?” “上个月吧,怎么了?” “没,没什么。”景父凝思着,“她去秦实哪个部门了?” “药品研发。” 景父陷入沉思中,“去哪里做什么,你不是做声音吗?乔芒懂事,你喊她出来帮你。” 景诚狐疑地看着他爸,“爸,你没有生病吧?” “你个臭小子!” “乔芒有她的人生计划,她才不会跟我走。”他的话语有几分无奈。 “就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想她也不愿意。” 景诚并不放在心上,“再说了,她现在和秦泽远在一起了,我就不相信谁会不识抬举。” 景父的脸上一闪而逝的紧张。 14、第十四章 时间一晃,就到了国庆节。 乔芒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享受过这个假期了。秦泽远和她约好时间去吃饭,乔芒把乔荀也给带去了。 她知道乔荀对秦泽远有些抵触,希望两人多相处后,乔荀能放下对秦泽远的看法。 乔荀闷闷地喊了一声,“秦大哥。” “乔荀,你又长高了。”秦泽远打量着他。 “我好像没有察觉到。”他不咸不淡地说道。 “想吃什么?” “随便。” “随便?我以为一般都是女生喜欢说这个词。” 乔荀被噎住了,“我想吃宁城酒店的大闸蟹。” “乔荀!”乔芒喊道,“他开玩笑的。我们去吃冒菜吧,就在前面那条街,新开的,环境还不错。” 秦泽远望着她,“今天听乔荀的,我们是大人,听小孩子的吧。” 乔荀:…… 三人去了宁城酒店。 乔芒以前也和乔父来过这里,知道这里的价格。不过价格高自然有它的道理。这个季节正是吃螃蟹的时候,蟹肉又嫩又鲜。乔荀有些馋了,连吃了两大只,吃的津津有味。 乔芒看着不觉得心里有几分愧疚。 秦泽远把剥好的蟹肉放到她的盘子,“别看你弟了,尝尝。” 乔荀余光扫过来,腹诽道,这秦泽远还不错嘛,还挺会照顾人的。 乔芒去洗手间的间隙,两个男人彼此沉默。 乔荀清清嗓子,神色超越年龄的成熟,“秦大哥,我有话和你说。” “你想说什么?” “我姐这些年为了照顾我,牺牲了很多。我现在能力有限,无法给她好的生活。你能给她吗?” 秦泽远声音沉沉,“我和你一样,都希望你姐姐能幸福。”心里有几分感慨,这姐弟俩的感情真的不一般。怕是连他自己都抵不过乔荀在乔芒心中的位置。 乔荀莞尔,“其实我真不希望我姐和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在一起,太没安全感了。” 秦泽远轻笑,并没有反驳他。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乔荀话锋一转。 乔芒已经拧开了门把,听到他的问题,她停住了脚步。 “如果你姐愿意,我随时都可以。”他早已清楚的心意,坚定不移。 乔芒的手紧紧地握着门把,心底满是感动,好像圆了一个藏在心底多年的美梦。 等她进去,里面的气氛已经变了。 乔荀和秦泽远聊着高三生活,吐槽着语文老师,把他们叫到办公室背诗句。 吃完饭,乔荀自觉地提出回去复习功课。 秦泽远带着乔芒去了高中,放假的缘故,学校大门紧闭,四周一片冷清。两人并排走着,两边的银杏树高耸,树叶郁郁葱葱。 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学生穿过,不觉得让他们想到了曾经的校园时光。 乔芒问,“怎么来这里?” “很久没有过来了,学校变化挺大的。” 是啊,新建了体育馆,新的教育楼,面积又扩大了。 乔芒想到以前常去的一家奶茶店,便和他去了那里。老板还是原来那个老板。他们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乔芒点了两杯奶茶。 其实,这些年,她早就不喝这些东西了,喝了一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喝。“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乔芒问道。 秦泽远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微微一笑,“我父亲去找过你。” 乔芒戳着吸管,“他只是和我聊聊公司将要给我的奖励。” “你答应他了?” 她摇摇头,“他说想要送我去读书,对我来说真的是很大的诱惑。” 秦泽远握住她的手,“芒芒,我们结婚吧。” 结婚…… 她有些蒙了。 “我不是开玩笑,你我的年纪早就到了适婚年龄,这一两年有的同学孩子都生了。”他循循说道。 乔芒的掌心浮出层层汗意,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关乎到两个家庭。 她想到了他的父亲,那个充满威严的男人。 “我……” “你愿意吗?”情真意切的神色。 乔芒茫然了,游走在现实与幻想中。她怎么会不愿意呢?可是她不能确定,这条路到底是荆棘还是平坦。 秦泽远也看到她的犹豫,“芒芒,别怕。” 乔芒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她凝视着他,嘴角噙着笑意,“好啊。”没关系,只要是他,无论将来怎样,她都想要争取一下。 毕竟她太渴求他给予的温暖了。 秦泽远早就开始了筹划,结婚的事既然提出来,接下来他就开始做准备。他要给乔芒一个幸福的婚礼。 而乔芒却隐隐地担心着,“你家里那边怎么说呢?” 两人正在秦泽远的公寓里做饭。 “放心。”他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一句。 乔芒脸色突然间胀红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不是骗人吗?” “所以,我们得努力啊。” 乔芒的头埋的越来越低,灯光打在她的脖颈上,秦泽远瞥见她泛红的肌肤,他落下轻轻一吻。“芒芒,以后我们生个女儿,像你,给她梳着长长的辫子。” 乔芒侧头望他,“如果――如果孩子和我一样有夜盲症呢?”她怕啊!她不想孩子和她一样。 他展开手紧紧地拥着她,“那么以后我就你们的眼睛。” 乔芒低喃,“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啊。”她的眼圈微微泛红,看见玻璃上映着两人相拥的声影,鼻头酸涩,回头快速吻了他的唇角。 秦泽远却顺势追击,浅尝辄止。一个吻让晚饭推迟了许久。 过了几日,秦泽远和秦父说了他和乔芒的事。秦父当场震怒,“你是疯了,我不会同意的。秦泽远,你给我趁早绝了那份心思。” “爸,我已经决定了。”秦泽远眼底的坚持让秦父一愣。 “如果你要和她在一起,秦实你也不要在留在秦实了。” 他轻笑了一下,“我从来没有想过非秦实不可。” “你!逆子!”秦父喘着气,拿过桌上的镇纸往他的身上砸过去,秦泽远没有躲,镇纸不偏不倚砸在他的额角,一股血流蔓延而下。 镇纸落在地板上一阵巨响。 秦母担心地进来,“怎么了这事?泽远――出血了!”她埋怨地看着秦父,“你说他就说他,干嘛把他砸成这样。” “慈母多败儿,他就是你惯的!” “关我什么事!”秦母又是心痛又是气愤。 “妈,我没事。”秦泽远拉着母亲的手。 秦母满脸的舍不得,赶紧带着他去处理伤口。“我说你,到底和你爸降什么,就为了一个外人。” “妈,乔芒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未来的妻子。” “好好,你别激动。泽远,你也该明白,我们和季家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和一言的婚姻意味着什么。你爷爷可是亲口答应了季家啊。” 秦泽远眉心拧着,“这件事我会去季家道歉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言对你的心意。哎。改天把那个女生带回来我看看。” “妈,乔芒家里出了事,您对她――”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先见见。”秦母有些烦躁,“她的名字怎么写?” “大小乔的乔,光芒的芒。” “姓乔啊。”秦母怅然,“她父母做什么的?” “她母亲过世了,父亲去了外地,只有一个弟弟和她在宁城。” 秦母不说话,眸光闪烁。 “妈――” “我听着呢。改天你约她,我们见见。”秦母抬手揉了揉眉心。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秦母端着一杯茶水走进去。 秦父脸色很不好,“他的伤怎么样?” “怎么样?一道口子。” “那就是没事了,不然你早就和我拼命了。” 秦母叹了一口气,“我听说那个女孩子姓乔。” 秦父抬眼,眸色凌厉,“明天我会让她离开秦实。” “你别这么冲动,泽远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秦母有些担心,“这么说是乔家的女儿?” 秦父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是他的女儿。” “她是故意接近泽远的吗?她是来报复秦家的?” “你别多想,我见过她,她应该不知道。” “那现在要怎么做?她和泽远要是真的结婚,这以后该怎么办?” “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泽远若真的就坚持――”秦父指尖敲了敲桌面。“我会让乔芒主动离开的。” “你别弄巧成拙了。”秦母有些担心。 “季家那边,你和馨意是多年好友,你去走动一下,以防万一,这臭小子真不顾一切去结婚,和季家的关系不能太难看。” “你放心好了,明天我就约馨意出来喝喝茶。” 秦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秦泽远开着车去了乔芒那里。乔芒的住所他只来过一次,乔芒从不主动邀请他上去。他站在门口徘徊着,陈旧的走廊只有从门缝透出来的光亮。 隔壁人家看到他,不免打量地他。 秦泽远抬手敲了敲门。 乔荀开的门,看到他先是一喜,“姐,秦大哥来了。啊,秦大哥你受伤了!” 乔芒穿着拖鞋赶紧跑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心,“你怎么了?” 15、第十五章 秦泽远迟疑了一瞬,才开口道,“不小心撞到墙角了。” 乔芒眉心拧着,“快进来。有没有去医院看过?医生怎么说?” “小伤口,不用去医院。”秦泽远淡淡地说着,看着眼前狭窄破旧的小屋,他的心口隐隐作痛。“乔荀,作业写完了吗?” “早写完了。”乔荀拿了一件外套,“姐,我下楼跑跑步。” “注意安全,路上有施工,不要磕着。”乔芒提醒着。 “知道。” 乔芒去倒了一杯水,两人坐在餐桌边的塑料凳子上,,室内光线昏暗,她抬手准备打开客厅的白炽灯,秦泽远却拦住她。“看得见,别开了。” 她搓了搓手,习惯了开一盏台灯,她的钱都是一分一分省下来的。 环境真的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一个人。曾经的娇娇女何曾有过这般的窘迫呢。 乔芒抿了一下嘴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家里人还是?” 秦泽远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芒芒,十月十八号我们去领证吧。那天是你的生日。” 乔芒指甲掐着掌心,“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你反悔了?”他挑眉。 她微微一笑,又摇摇头,目光落在水泥地上,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叠着,亲密无间。“我只是有些担心。” 秦泽远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他字字深沉,眼底是坚定不移的神色。 “我相信你,秦泽远,我相信你。”不然我不会接受你。乔芒担心的是他的家庭啊,会接受她吗? 第二天乔芒一到实验室,就被主任叫到办公室了。主任冷冽地说道,“乔芒,上面重新考核了你的资料,决定和你解除合同。” “赵主任,我――”乔芒蒙了。 赵主任摆摆手,把解约合同递到她面前,“公司会赔偿你三个月的工资,你看一下,签字吧。” 乔芒双腿发沉,她僵直地站在那儿,“我没有犯过任何过错。” 赵主任嗤笑一声,“你自己想想,一个高中毕业生,能和这些世界名流的专家在一起?” 乔芒脸色一白,依旧硬气地说道,“可我在学,实验制药,我现在已经上手了……” “那又怎么样?”赵主任的脸上有几丝不耐烦,“乔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心人把你的资料爆出去,会给秦实带来什么?秦实竟然敢用一个高中毕业生参与制药,还有谁敢买秦实药业的东西?” 乔芒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她动了动嘴角,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是啊,他们的理由是多么冠冕堂皇,她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 “乔芒,我听说你弟弟成绩挺好的?”赵主任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刺到乔芒。 巧妙直直地看着他。 “你弟弟要高考了,就不要出什么变故影响他。你当年经历的还要你弟弟再经历一次吗?”这一句话瞬间把乔芒击垮了。 她终于伸手拿起那份合同,翻开到最后一页,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乔荀是她的七寸,她不能拿他的前程开玩笑,更不能因为她扰乱了乔荀的学业。她拼命地忍住心底的酸涩。 赵主任完成了任务,“好了,你今天就可以走了。” 她缓缓转身,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乔芒,不要怨我,我也是替人办事。” 乔芒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开了。 她只告诉了陆平安她得走了,“陆老师,这段时间谢谢你,教了我那么多东西。” 陆平安心理有几分明白,虽然惋惜却也无奈,乔芒确实可惜了,如果她能有系统的学习,以后的成就是不可估量的,最重要的是,她对制药充满了热情,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 “离开这里有什么打算呢?” 乔芒咧嘴笑着,“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地。” 陆平安也被她说笑了,“好好。我给你一个方向,周主任。” 乔芒眨眨眼,她倒是忘了,可是她怎么好意思去麻烦周主任呢。 陆平安拍拍她的肩膀,“乔芒你得相信你的能力,上次的事如果不是你,那么秦实的损失绝对会拖累很长时间。” 乔芒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放心,你是我的老师,我会一辈子记着你呢。” 就这样,乔芒离开了秦实。 秦泽远收到消息时,他冲到了秦父的办公室,秘书拦都拦不住。 秦父看到他,皱了一下眉角,吩咐秘书关上了门。偌大的办公室只有父子俩。 秦泽远怒不可遏,“爸,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秦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大呼小叫,横冲直撞,别人怎么看你?” “乔芒哪里做错了?你非要她离开秦实。” 秦父重重地放下杯子,“她没有错,错就错在她是乔家人。”他直视着他,不再掩藏,“你知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吗?” 秦泽远握着手,“我知道。”他坦然地说道。“她是她。” 秦父沉默了一下,“泽远,比她好的女孩子有很多,你忘了她。” 秦泽远嗤笑,双眸里满是讽刺,“爸,我和你不一样,我做不到像你这么冷血。乔家早已不是当年的乔家了,他们姐弟俩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您何必再这么对乔芒呢。” 秦父黑着一张脸,“这就是商场,成王败寇,历史不变。” 秦泽远的脸色有些难看,“您会后悔的。” “呵呵――泽远,你太年轻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了我的做法。” 乔芒去了小然的花店。小然知道她被解聘后,肺都要气炸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啊。乔芒,你不该签的。” 乔芒惨然一笑,她揪着花瓣,低喃了一句,“我不离开也不行,斗不过他们的。” 小然看着她眸里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悲伤,“乔芒,会好的。你要不暂时到我这里来帮忙?我给你开工资。” 乔芒笑了笑,她还没有想好以后的计划。秦实赔了一笔钱,这笔钱可是让她一段时间不用担心生活。可是以后呢…… “乔芒,你可以去找你那个同学啊?” “谁?” “景诚啊?他不是做生意了吗,你可以去他那里。” 景诚投资的是酒吧,和朋友合伙开的,下周开业,已经叫乔芒当天去参加活动。不过她以前答应过妈妈,绝对不去酒吧那里工作。 乔芒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是秦泽远打来的,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喂――” “芒芒,你在哪里?” “我回花店了。” 秦泽远敛着神色,他的声音低下来,“芒芒,对不起。” 乔芒沉默了一瞬,“这件事暂时别和乔荀说。” 秦泽远心头像被针尖戳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芒芒,晚上我妈妈想见见你。” 乔芒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我和你一起去见她,放心,我妈妈很和善的。” “好。” “我一会儿来接你。” 乔芒回家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不是新衣,不过她穿上却很好看。秦泽远过来接她,一路上两人的话都比较少。 到了餐厅,两人坐了一会儿,秦母才过来。 乔芒打量着她,秦泽远长得像母亲多一些,秦母五官秀气,这些年保养的很好,根本看不出已经有五十岁了。 “是乔芒吧,坐坐,别拘泥着。”秦母巧笑嫣然,“要喝点什么?” “伯母,您要喝什么?” “我就喝点玫瑰茶吧。年纪大了,睡眠不好。” “妈,你看着年轻着呢,别人都以为你是我姐。” 秦母不禁笑了,“好了,我来点些吃的。” 三人聊了一会儿,秦母对乔芒的印象还不错,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挺懂事的。 乔芒起身给她倒茶,秦母扫到她左手上的一块细长的疤,“这是怎么弄的?” 乔芒缩了缩手,“前几年我们家去了北方,冬天烧煤时不小心被煤钳烫了一下。” 秦母叹了一口气,女孩子的手那是第二张脸,有疤多少有些影响的。“有时间和泽远到家里来玩啊。” 秦母到底不忍说什么。她一走,乔芒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紧张死我了。” 秦泽远失笑,“我妈又不是老虎。” “你妈妈很漂亮。”乔芒想到了她妈妈,走的时候,头发都白了,瘦的眼睛都凹进去了。 他拉着她的手,指腹细细磨着她手上的疤,之前都没有问过,今天她说出来,他听着时心口像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 “芒芒,暂时先不要工作了,等我们结婚后,去上学吧,你准备一下明年参加高考。” 乔芒眨着眼,有些难以置信。 秦泽远轻笑着,眉眼泛着柔和的光泽,“不过我希望你在宁城读书,以后住家里,就是以后有了孩子,都可以去学校上学。” 16、第十六章 景诚的酒吧正式开业,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当天酒吧热闹非凡,景诚各路朋友都过来捧场,门口摆满了几排花篮。 乔芒拎着礼物过来,在人群中找到了景诚。 “恭喜你,以后该称呼你为景老板了。”音乐声激昂,乔芒说话有些吃力。 景诚微微低下头靠着她,“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乔芒递出了礼物,“知道你什么都不缺,我逛了很多店,挑了一个钱包给你。祝你以后财源滚进。” 原来是给自己挑礼物去了,景诚的嘴角划出笑容,接过礼物。“想喝什么?要不要尝一点。” 乔芒看着那五颜六色的酒水,有几分好奇,“竟然有这么多酒。” 景诚对调酒师说道,“给她被玛格丽特。” 乔芒端着鸡尾酒,微微抿了一口,入口酸酸甜甜的,带着果香味,可是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等她再看到价格时,不由得肉疼。 “怎么样?好喝吗?”景诚眨眨眼。 “你这东西怎么这么贵?谁会来啊?” “你懂什么?来玩的人可多了。我这东西都是好的。你以后要是有压力了,可以到位这里来放松放松。” 乔芒放眼一看,舞池里男男女女,自由的扭摆着,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一会儿景诚被人叫走了,乔芒独自坐在那儿,连来了几个上前搭讪的男人,前几个她说了几句,人家识趣的走了。 偏偏她今天就遇到不识趣的了,那男人见乔芒一人,便越发的肆无忌惮,手直接往乔芒大腿上放。 乔芒想都没有想,端起酒杯往前一洒。 男的也没有想到,“装什么装!”他刚要扯乔芒的手,就有几个威武的男人上前,把那两人架走了。 “大嫂,你没事吧。”黑衣男子问道。 乔芒怔住。 “大嫂,您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再给您点杯酒。” 乔芒大脑一片空白,这人认错人了吧。 不一会儿,景诚知道这事,他冷着脸过来,拉过乔芒的手,带她去了楼上的房间。 “喏,以后你要来喝酒,就到这里来。” 乔芒打量着房间,这里和酒吧的风格完全格格不入,小清新,倒像是咖啡厅的感觉了。“景诚,这是包厢?” “我休息的地方,以后你想喝酒就到这里来。”景诚目光看向桌上的绿萝。 乔芒笑笑,“这是vip待遇啊。” 景诚望着她的目光,嘴角动了动,“乔芒――” 乔芒的手机响起来,“等到我几个电话。喂――” 是秦泽远打来的,他这两天外地,两人说了一分多钟,乔芒挂了电话。她回头,景诚定定地站在那儿,眸光如大海般深沉,“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你坐车回去很方便的。” “你喝酒了!你要是出了事,我逃不了干系。”他的口气很不好。 乔芒被他吓了一跳。 景诚烦躁地转身,“走。”声音冷冽。 景诚的车是一辆拉风的摩托车,他把安全帽扔给她。乔芒一言不发地接过戴上。 摩托车疾驰着,风从四面八方刺过来。乔芒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角,却始终保持着距离。“景诚,开慢一点!”她喊道。 景诚跟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疯了一般加大马力。她依旧不抱紧他,即使她现在那么的害怕。是啊,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 他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景诚放缓了速度,当摩托车停下时,乔芒已经腿软的动不了了。 “你还想兜风?”景诚的手肘碰碰她。 乔芒咬牙下来,差点儿站不住,“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那样多危险?你不要命了?”她的脸色惨白一片。 景诚无力地笑了笑,“怕你就抱紧点,我开了这么多年的车能有什么事!” 乔芒不想再和他说话,她平息着气息。幸好这里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不然真想去抽他。 景诚抓住她的手臂,“我背你。” “不用!” “前面修路,挖了几个坑,你要掉洞里我绝对不救你。上来――”他转身,二话不说,把她背上去。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乔芒微扶着身子,鼻子能闻到淡淡的薄荷味。“景诚,谢谢您。” 他低着头,“乔芒,别和秦泽远在一起,好吗?”他的声音近乎哀求,任谁也不会相信是他说出来的,他是那么的骄傲。 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他们到了,他放下她,昏暗的灯影竟带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也许是她今晚喝了一些酒,她的话也带着几分醉意。“可我现在真的放不下了。秦泽远对我来说就像罂粟,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想要汲取他的温暖。和他在一起,我的大脑总会不自觉地回忆着遗失的曾经。” “乔芒,秦家不适合你。你知道秦家――”他愕然停住了。 “什么?你想说什么?” 景诚深吸了一口气,“秦泽远的父亲你能离他远点就离他远点。他那让你挺顽固的,你别和他硬碰硬。” 乔芒莞尔,“你放心,我要嫁的是秦泽远。” “嗯。”景诚低沉地应了一声。 后来,乔芒常常想到这个晚上,如果当时景诚把知道的一切告诉她,那她会不会和秦泽远走下去呢? 乔芒自己都没有答案。 也许是她当初想的太美好了,完全没有料到日后的天翻地覆。 她曾经所有的义无反顾都是成了一个的笑话。 乔芒和秦泽远是在十月十八号这一天如期去领证了。秦泽远没有告知家人,而乔芒也不需要。 拿着红色小本子时,乔芒还有些恍惚,“秦泽远,你说这是真的吗?” “盖着钢印的还有假?”秦泽远挑眉,“是不是改称呼了?茫茫。” 乔芒在心里轻轻念着他的名字,“泽远――泽远――”她微微一笑,朗朗念着他的名字,“泽远――泽远――” 两人嘴角满是幸福的笑意。乔芒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天地之间,她终于不再孤单。她会有个家,一个美好的家。 秦泽远说道,“等乔荀放学,我们去庆祝一下。” “好!”乔芒挽着他的手臂。“把后桌同学变成自己的老公,感觉好奇妙。” 秦泽远只是觉得惭愧,他不能给她一个婚礼。乔芒提出来不要举行婚礼了,一是因为她母亲过世,父亲又……另一方面她也不想秦泽远和家里为难。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去接乔荀吧。”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电台里正放着歌: 若我爱你的方式 已不同开始 不如我们变换下位置 看一看原来它的样子 我害怕那种坚持 无声的休止 浪漫被岁月滴水穿石 散落却从来都没发觉 沉默的你呀 我们能懂得 什么都不说 …… 支持人缓缓说道,“何洁和陈楚生的《经过》,mv里,一开始两人要分手,后来何洁眼睛瞎了,陈楚生一直陪着她,他包起了桌角……” 乔芒有些感伤,“我以后要是瞎了,你会不会也这样陪着我啊?” 车子突然停住了,乔芒的往前倾了一下又弹了回来。她转头秦泽远的下巴紧绷着,“芒芒,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假设。” 乔芒干干地扯了扯嘴角,他是怕了吗? 他的手机响起来,打破了这一刻的沉寂。乔芒看到来电显示,是秦父。 秦泽远拿过手机,呼了一口气,“也许我们晚上不能去庆祝了。” 17、第十七章 乔芒第一次去秦家大宅,气氛冷峻,明明还在十月份竟有种到了数九寒天的冷冽。 秦泽远拉着她的手,乔芒在他的掌心感受到了唯一的暖意。 “爷爷,爸妈,二叔,这是我乔芒,我的妻子。”秦泽远一字一顿,坦坦然然,目光里的满是坚定不移。 乔芒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凝固了,紧张不安,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就在不久前她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芒芒,叫人啊。”秦泽远含笑着。 乔芒暗暗顺了一口气,“爷爷――”看向秦父,那一声“爸”她却喊不出口了。 秦父一张脸面无表情,“你跪下!” 乔芒指尖颤了一下,秦泽远看着她,“不用担心。” 他缓缓跪下来,乔芒伸手拉住他,“泽远――” “结婚是多大的事?你就不声不响去领证了?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们?”他低吼道。 秦泽远挺着背脊,“爸,我和你说,你会同意我们结婚吗?” “我不同意。我的儿媳妇,不可能是她。”秦父指着乔芒,目光狠厉。 乔芒迎着他,眉心拧着,内心五味杂陈。 “我今天给你一个选择,离开她。”秦父一字一字吐出。 偌大的客厅沉寂下来,如死寂的深潭。 秦泽远的声音低沉沙哑,“我不会。” “那你就离开这个家。”秦父撇开眼。 乔芒暗吸一口气,目光一一看向面前的人,胸腔像被什么压住了,她有些喘息不过来。 秦母惊呼,“不行!你怎么能这样!他是我们的儿子。” “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儿子。”秦父没有一些缓和。 秦母向老爷子求救,“爸,您快劝劝。” 秦老爷子叹息一声,目光浑浊地看着前方,“阿远,你决定了?” 秦泽远咽了咽喉咙,“爷爷,对不起。” “好――好――既然是你的选择,我知道你不会再改了。季家那里我会亲自去道歉,毕竟你和一言有过后头婚约。”老爷子顿了一下,“从此以后,你和秦实没有关系。” “爸!”秦母的身子虚晃了一下。 秦泽远紧紧地握着手,“好。” 两人离开秦家,已经日落时分,余晖塞满每一个角落。 乔芒悲凉地扯了扯嘴角,“如果是这样,我不――” “秦实是长辈们的成果,不是我的,如果给我秦实,条件是让我娶一个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岂不是对我也不公平。” “泽远,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她突然感到了万分的后悔。 他却笑着,“我觉得值得。好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开心点,以后我们好好生活,一切都是一样的。” “好!”乔芒倾身亲了他的脸颊,“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晚上三人去吃了火锅,一晚上,乔荀都有些欲言又止,终于在要走时,他开口了,“姐,我打算住校。” 乔芒目光瞬间看向他,“怎么这么突然?” “住校方便啊,晚上还可以在学校上晚自习,有问题直接问老师,多好啊。”他的语气轻松。 乔芒想了想,“宿舍人多,要是晚上睡不好怎么办,也不会很方便。” “姐,男生哪有怎么多事啊。你放心好了,我每周六就回去。” 秦泽远结账回来,见乔芒脸色有些不对。他看向乔荀,“怎么了?” “姐夫,我和我姐商量住校的事呢。” “乔荀,听你姐的话,和我们一起住,高三了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乔荀默了一下,正色道,“姐,姐夫,以后我还是要独立出去住的,其他同学能住校,我也能。最后几个月,我想安静地复习备战。” 秦泽远拧了一下眉角,刚想说什么,乔芒拍怕他的手,她开口道,“好吧,既然你想住校就住校吧,不过有事随时和我联系。”她又怎么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呢。他是怕别人说她吧。 “遵命。”乔荀揽着乔芒的肩头,“姐,你对我最好了。你快点给我小侄女,我要做舅舅。” 乔芒抬手拧了一下他的耳朵,“你不知道养小孩多累吗?” “不是还有姐夫吗?”乔荀闷闷地说道。 秦泽远眼角微挑,“我非常乐意。” “哈哈,姐夫加油。”乔荀竖起了大拇指。 乔芒摇摇头,“说的那么轻松,你们是不知道怀孕有多辛苦。”不过是她和秦泽远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一家人…… 也许有了孩子,秦泽远和家人的关系也会缓和一下。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仿佛给室内披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安宁美好。 这间卧室干净宽敞,一张两米欧式的大床,舒适柔软。乔芒不敢想,这里会成为她的家,仿佛是仙女施的魔法。 她慢慢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庞,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他的鼻梁高挺,将来他们的孩子继承他的优点,一定非常的好看。 她乐呵呵地笑着。 秦泽远抬手揽住她的腰,“傻笑什么呢?” 乔芒才不会告诉他,“起床了,我今天要去面试。” 秦泽远微微慌神。 见他不说话,乔芒犹豫了一下,“我是因为孙主任才去成峰的。”成峰药业和秦实药业是老对头,虽然秦泽远离开了秦实,可他到底是秦家的人。乔芒是他的妻子,她也有些担心别人说闲话。 “跟着孙主任挺好的。”秦泽远说道。 其实他挺惋惜的,秦实没有把孙主任留住,他对孙主任一直很抱歉。 “你不生气?”乔芒狡黠地问道。 “傻瓜。你的工作我只会支持。再说了,成峰确实不错,前提是你能被他们录取。” “切。你以为还和以前一样啊?” 秦泽远声音淡淡的,“你现在是青出于蓝,陆平安传授了你那么多东西。”现在是没人知道她,如果有人知道乔芒现在的能力,只怕很多人抢着要她去吧。 他陷入的了思绪中,爸爸,你为什么要这么逼她呢?乔芒没有错。 “我去做早饭。”乔芒说道。 ***** 秦泽远来到周跃民的公司,周跃民笑着,“呦,今天吹得什么风?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你还能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真和家里闹翻了?” 秦泽远没说话。 周跃民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今天打算怎么办?” 秦泽远略略沉吟,“我爸是想逼我,我现在不能把所有的底牌亮出来,否则只能遭他打压。” “没那么严重吧?他毕竟是你亲爸。” 秦泽远落落一笑,“上次让你帮我的事弄好了吗?” “好了,放心,伯父就是查也查不到。对了,新婚快乐。” 秦泽远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周跃民鼓噪地说道,“不过我说你,你也别和你爸对着干,家产都便宜了别人。反正都结婚了,你爸只是气你没有和家里商量,你回去说些好话得了。” “你不知道――”秦泽远抚了抚额角。 “我就是因为乔芒不是他们选中的儿媳妇吗?等乔芒给秦家生个孩子,你看他们能说什么?”周跃民不满他这副沉思的模样,“说起来,自从乔芒回来后,你就怪怪的。当年,乔芒家出事,你比谁都急,她家那会儿到底怎么了?” 秦泽远薄唇抿了抿,十指紧扣了一下,嗓音平静道,“没事。” “不说拉倒。”周跃民扔了一张卡给他,“喏,里面是上季度的分红。” 秦泽远没和他客气,“谢了。” *****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乔芒也渐渐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她比以前更加的努力。孙主任亲自推荐的,他们的总经理傅言川对给她开了非常好的待遇。他看了乔芒的简历,没有提一句乔芒的学历。 乔芒心里非常的感慨,还有感激。 孙主任宽慰道,“学历并不能证明什么。你可能不知道,傅先生的父亲只是小学毕业。乔芒,好好干。” “谢谢您,主任。” “泽远最近怎么样?”孙主任问道。 乔芒默了一下,“他和秦家那边一直僵持着,现在和朋友合伙开了公司。” “年轻人总要多闯闯,以后会好的。好了,去工作吧。” 乔芒下班前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你好,哪位?” “乔芒,是我。”是秦母的声音。 乔芒恍惚,“妈妈――”她终于喊出来了,陌生不习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母估计也被她这声妈妈弄的僵住了,“乔芒,你有没有时间,我们见个面。” “有的。” “那好,德园路那边有家咖啡馆,我在这儿等你。” 乔芒的心突然有些忐忑。同事见她出神,拍了拍她的肩头,“乔芒,怎么了?” 她笑笑,“没事。” 18、第十八章 乔芒一进咖啡馆,就看到了秦母,而她并不是一个人。她的对面那个人时季一言。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季一言的表情,她的眉心拧着,脸上写满了担忧,“惠姨,你不要伤心了,这是泽远的选择,一定是深思熟虑的……” 季一言看到乔芒,话语止住了。 秦母回头,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乔芒来了啊,坐吧。”语气微凉。“我介绍一下,这是一言,季家和我们家是世交。” 季一言淡淡地说道,“惠姨,我和乔芒见过面了。” “你们认识啊。”她喃喃地说了一句,右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乔芒朝着季一言微微一笑,“季医生,你好。” “忘了恭喜你,新婚快乐。”她说着,藏起了自己的晦涩。 “谢谢。” 季一言起身,拿起包,“惠姨,你和乔芒聊吧,我先走了。您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秦母拉着她的手,“一言,多亏了你,我都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她歉意满满地看着她。 季一言走后,气氛沉默了几分钟。 秦母一脸的忧伤,乔芒揪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啊?”乔芒轻轻开口,她注意到刚刚她叫“妈”时,秦母的眉心轻轻皱了一下,一闪而逝。 “泽远最近好吗?” “挺好的,他说过几天去看您。” “过几天?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秦母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推到乔芒面前,“你们结婚我什么都没有给你们,这张卡你拿着。” “妈,不用了。我们可是赚钱。” “泽远的账号都被冻结,你们怎么生活?”她皱了一下眉,“难道让他去给别人打工?” 乔芒沉默。 “乔芒,我听说你还有个读高中的弟弟?” “嗯。” 秦母勾勾嘴角,“好了,这钱你拿回去吧。三个人要生活呢。” 乔芒脸色一僵,“好。” “你平时也劝劝泽远,不要再和他爸硬碰硬了。等过段时间,我看看能不能让他回去。” “我知道。” 秦母看着乔芒,心绪越加的烦躁。“好了,你回去吧。” 乔芒也识趣,这时候本来是吃晚饭的时间,她也没有提一起吃饭,怕尴尬,那样只会食不下咽吧。 秦泽远最近一直很忙,具体忙什么,乔芒也没有问。很多时候,她睡了,他回来。半夜她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拥抱。第二天早上,她去上班,他还在熟睡。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转眼到了冬天。 这天正好是周五,乔荀回家。 乔芒特地买了很多菜,她在厨房忙碌着。乔荀啃着苹果,“姐,姐夫呢?” “他去应酬了,今晚不回来吃饭。”乔芒炒着菜。 “你也不打个电话问问。” “问什么?他忙我不打扰他就好了。” “姐,姐夫和家里现在还没有和好吗?” 乔芒关了燃气阀,把菜盛好,没有说话。” 乔荀连忙说道,“我去拿碗筷,吃饭吧。” 秦泽远晚上和周跃民去见合作人,两人都喝了不少酒。秦泽远头晕乎晕乎,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泽远――” 他回头,“一言啊。”他虚幻了一下身子。 季一言赶紧扶着他,“泽远,你何必和秦叔僵着呢,这样又是何苦呢?” “我没事。”秦泽远抽回手,“和同事聚会?” 季一言点点头,此刻她看着他的目光包含太多太多的感情了。”泽远――” “我该进去了,他们都在等我。”秦泽远刚抬脚,季一言突然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她的手像枝蔓一般紧紧地缠住他。 “一言,放手。” “不!”季一言闭着眼,脸贴着他的背脊,“泽远,我都知道了。” 秦泽远的身子一僵,他的手抓住她的手,刚要扯开她,季一言痛苦压抑地低喃,“当年乔芒的父亲生意失败是秦叔从中作梗。” “一言!”他瞬间清醒了。 “我说错了吗?”季一言咬着唇角,“你娶乔芒,不过是赎罪而已。你根本不爱她?” 秦泽远一把扯开她的手,季一言踉跄了几步,靠在墙壁上,她嗤嗤一笑,“不是吗?我差的清清楚楚。你要是真的爱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去找她?” 秦泽远攥着拳头,“一言,我和乔芒已经结婚了。” “呵!结婚?你说乔芒要是知道你和她结婚的理由,她会怎样?”她眯着眼,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看到他眼底盛怒。 秦泽远慢慢逼近她,“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酒。我不明白,你要补偿她,你可以给她钱,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季一言的眼泪慢慢地滑下来。她爱他啊,爱了这么多年。当初她甚至以为,他们会在一起。 可是他却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疯狂地去查了乔芒的资料,她要知道乔芒的一切,知道他们曾经的过往。 这么多天,她的委屈积压成河,终于在见到他之后决堤了。 “一言,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说清的。你同事来了,早点回去。”秦泽远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周跃民站在包厢门口,“哎,你看看你,把人美女弄得这般伤心。” 秦泽远神色暗了几分,“进去吧,时间不早了,让人把他们送回去。” 乔荀和乔芒在客厅看着电视节目。 乔芒看了眼手机,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乔荀,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睡。” “明天不上学,我陪你等姐夫回来。” 乔芒没在说什么。 半个月小时后,秦泽远终于回来了,一室暖光,他看到他们。“乔荀――” “姐夫,你怎么这么晚?我们等你好久了。” 秦泽远换上拖鞋,“有点事。” 乔芒开口,“你又喝酒了?不是让你不要喝得吗?前几天还说胃疼呢。” “喝了一点。”秦泽远看向她,“下回不要等我了,早点睡。” 乔芒转身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水,“是乔荀要等你。” 乔荀抓抓头发,嘿嘿笑了两声。“姐,姐夫,我有个消息想告诉你们。” “什么消息?”秦泽远挑眉。 乔芒笑了下,“原来是有事要说,说吧,你姐夫也回来了。” 乔荀咳了两下,郑重地开口,“我已经通过飞行员各项检查了,也就是我,不出意外高考结束后,我就是一名飞行员了。” 乔芒僵住了,“真的吗?” “不错。”秦泽远嘴角噙着笑意,“明天我们出去庆祝一下。” 乔芒深吸一口气,“明天去告诉妈妈吧。” 乔荀点头。 乔芒闷闷地说道,“泽远,你还没有见过我妈妈呢,我妈要是看到你,一定对你非常满意。” 秦泽远望着她,勾了勾嘴角。 夜深人静,两人相拥而眠。乔芒早已进入了梦想,秦泽远却睁着眼没有一丝睡意。 乔芒突然动了动,身子抽搐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蜷缩成婴儿般的姿势,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她呓语着,“爸,你不要走,不要走!”声音悲怆。 她从来不提她爸,秦泽远知道她心里难受。 他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芒芒,对不起。” 19、第十九章 乔母的墓在宁城郊外的一座山头,这块地是乔父早些年买的,当时找了风水师算过,是块风水宝地。只是没想到那么早就利用上了,真的印证了那句世事无常。乔芒从北方回来后,把母亲的骨灰盒迁到这里。 秦泽远买了鲜花和水果,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墓园里的松树郁郁葱葱,孤立挺拔,似守护者一般。 乔芒轻轻擦拭着母亲的名字,秦泽远和乔荀摆放着水果,又把周围的杂草收拾了一下。 “妈,好久没有来看你了。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我结婚了,他很好,对我和乔荀都很好。还要,乔荀通过飞行员测试了,明年他就要成为一名飞行员了。这样也好,您觉得是不是?”乔芒轻声低喃,“妈妈,如果你还在我们身边就好了。” “乔荀,过来磕头。” 乔荀乖乖地跪下来,正正经经地磕了三个头。 秦泽远也跪了下来,他拉住乔芒的手,神色肃然,沉声说道,“妈,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芒芒和乔荀的。” 乔芒侧首,回望了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对着乔母磕了三下,乔母如果知道一定会欣慰的。 回去的路上,心情也不再那么凝重了。 三个人去了城中一家湘菜管,那地方正好在景色酒吧的对面。 乔荀坐在窗口,就能看到酒吧的招牌。“姐,我们吃过饭去景诚哥那里看看吧。” 秦泽远开口道,“下午我有点事,你们去玩吧。” “姐夫,你不要整天那么忙好不好?放假都不能好好休息。” 秦泽远笑笑,“等你结婚的话,你就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了。” 乔芒抿抿唇角,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这是上回妈妈给我的,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处理。” 秦泽远微微一愣,忽而一笑,“你收着。” “我不要。” “我赚钱本来就是给你的,妈给的你装好,平时想买什么就用它。” “可是――”乔芒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用秦家的一分一毫。 “拿着。”秦泽远把卡装到她的包里。“芒芒,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妻子。” 乔荀嘻嘻一笑,“喂,秀恩爱换个场合好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乔芒瞪了他一眼,“一会儿回去复习功课,都高三了还想着玩。” 乔荀苦着脸,“姐夫,你们高三时就没有活动时间吗?” 秦泽远沉吟道,“芒芒,学习要劳逸结合,给他放半天假吧。” 乔芒转了转眸子,“下不为例。” 乔荀冲秦泽远挤挤眼,心说还是姐夫给力。 饭后,秦泽远开车离去。乔芒站在路边目送着他离去,等车渐渐消失在前方。 乔荀打趣道,“别看了,回家好好看。” 乔芒怅然,“你说我们选择对吗?”秦泽远现在一切从0开始,亲力亲为,那么辛苦,却从来不抱怨一句。她舍不得。 “姐,我觉得这没什么啊,男人创业总要付出一些汗水的。先苦后甜,你不要多想。我相信姐夫。” 乔芒扯了一抹笑,当初乔荀对他的敌意那么深,没想打现在却这么相信他。“走吧,你不要去看景诚吗,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这时候酒吧里没有什么人,几个工作人员。 乔芒走进去,突然看到了小然。“小然,你怎么在这里?” “宁惠街那边要拆了,花店关了,我就到这里来收银。”小然花着淡妆,穿着白色衬衫配着短裙,乔芒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小然眨眨眼,“你们来找老板?” 老板…… “他在楼上休息呢,你们先坐一会,我给你们调杯果汁。” 乔荀讶然,“小然姐,你现在厉害了。” 小然抿嘴直笑,“哪里!学着玩的。” 三人说着话,外面来了四五个男人,染着头发,手里拿着铁棍。 “谁啊?”乔芒问。 小然脸色一紧,看到有人上楼估计是找景诚了。“你们呆在这儿,别乱跑。” 景诚从楼下大步下楼,衣服的扣子都没有扣。“三少,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他走上前。 “哪敢劳烦景老板呢?”那个高瘦的男人冷笑一声,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几个小弟拿着铁棍四处敲打。 酒水四溅,玻璃渣碎了一地。 景诚不动声色,嘴角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三少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眯了一下眼,“景老板,抱歉,你得罪人了。砸!” “谁敢!谁敢动一下,今天休想出了这扇门。”景诚一声吼,气势压人。他凝视着三少的眼睛,“三少,有话坐下谈。” 三少挑眉,张开嘴角,吐出一个字,“砸!” 景诚眸色一变,突然抬手一个擒拿手扣住三少的脖子,他的眼底充满了阴鸷,“三少,我没有开玩笑。” 场面突然混乱了。 景诚和三少拳脚相加,乔芒和乔荀紧张地看着,“姐怎么办啊?” 乔芒掏出手机刚要报警。 一个男人突然冲到她面前,“想要报警?”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一边去!”他的棍子用力地挥下来。 乔芒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乔荀,手硬生生地被棍子打了一下,她疼的大叫。 “姐――”乔荀的喊声引来景诚的注目。 景诚皱起了眉,给三少有了可趁之机,堪堪被打了几拳。 乔荀连忙扶着乔芒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姐,你有没有事?” 乔芒咬着牙,脸色煞白煞白的,“手没断,赶紧出去吧。”她看着景诚那边,那两人仍旧在打,乔芒心里万分担忧。 “景诚,小心后面。”她大喊了一声。 景诚回头,后面一人竖起了棍子,他快速一闪。 三少试了一个眼色,两人向乔芒走过来。乔芒眼底露出了惊慌之色,“乔荀我们分开走。” “姐――” 乔芒跑向了另一边的门,景诚也赶过去。“乔芒!” “景诚,你到底招惹了谁啊?”乔芒欲哭无泪。“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整天就知道打打闹闹的。” “拢 乔芒拽着他的衣角,就像小鸡躲在母鸡的身后。 “别怕。”他拉着她的手,“一会儿就有人来。”他把她护在身后,一脸的紧张。 可是人在哪里呢?真是被他害死了。 乔芒这会儿又担心乔荀,好在那些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景诚身上,景诚双拳难抵那么多人。 三少举着棒子,朝着景诚就要打过来。乔芒呼吸都屏住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往前挡过去。 一阵闷痛,哄得一下。 头好疼,再然后她就没有知觉了。 “乔芒!乔芒!”她听见景诚的呼喊,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景诚抱着她,“乔芒――”他的眼底满是嗜血的怒意,死死地瞪着那群人。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三少的人赶紧撤了。 “乔芒,你怎么样了?”景诚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头,指尖突然摸到一阵湿热,是血。“芒芒――”他痛苦地喊着。 乔荀也冲进来,看到乔芒昏迷着,他的脸色瞬间血色全无,“姐――姐――” “开车!”景诚眼底似有两簇火苗,他抱起她对着旁人吩咐着。“乔荀,我们去医院。” 心脏一阵一阵抽搐地疼,景诚红着眼,谁也不敢上前。 20、第二十章 秦泽远到医院时,嘴唇抿的紧紧的如同刀刃一般,步伐急促,行走的如疾风。 乔芒还在手术室里。他抬首望着手术室的大门,脸色沉得让人不敢靠近。 乔荀走到他的身旁,“姐夫――” 秦泽远眸子转向他,眸光闪过一瞬的冷冽,“怎么回事?”话语毫无温度。 景诚靠在墙上,左手的伤口刚刚处理过,绑着白色的绷带,他握了握指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秦泽远一眼。“和乔荀无关,她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他慢慢看向他。 四目相视,却无多言。 景诚和秦泽远已经有许久都没有见过面了,他们曾是同学,一起打过球,一起上过兴趣班,可是却如同陌生人一般。 乔荀眼圈红红的,心里忐忑不安。这些年乔芒不仅是她的姐姐,更是起着家长的作用。“手术已经很久了,医生怎么还没有出来。” 秦泽远拍拍他的肩头,“你姐会没事的。” “姐夫――”他低着头,一米八几的人,竟然悄悄落泪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喊我姐去酒吧,我姐就不会有事的。”他满是自责。 “这是意外。”秦泽远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景诚拧着眉眼,大脑不时浮过,那一刻的光景,乔芒冲过来替他挡了那一下。他嗤笑,她以为她是金刚吗?有没有想过后果…… 可是他的心却无以复加的疼,那一下似乎是狠狠地敲着他。 他逼着自己放手,可是却再也放不下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当手术门终于打开,乔芒从里面出来,众人才有了重生的感觉。 乔荀扑上去,“姐――姐――医生,我姐怎么了?她怎么不说话啊!” 主刀医生和后面的人交待了几句,乔芒被推到了病房。 “病人后脑勺被重物击打,伤口已经缝上了,现在还在昏迷,情况要等这次醒过来才能知晓。” 秦泽远双手垂在两侧,“到底怎么样?”他重重地问道。 “等她醒来再说吧,注意不要让她挠伤口。” 医生匆匆走后,秦泽远去了病房。 乔芒挂着点滴,安静地熟睡着。他站在病床边上,凝视着她。“芒芒,你让我说你什么呢?” 即使不是景诚,她也会冲上去的。 景诚在病房外,乔荀和他站在一起。 “景诚哥,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也受伤了。”乔荀其实是怕秦泽远误会,姐夫的脸色那么难看,毕竟姐姐是为了别的男人才受伤的。 “我没事,等你姐醒来我再走。”景诚嘴角干涩。现在他没有立场走进去,里面的那个人是她的丈夫,而他只是她的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乔芒是在晚上八点才醒来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前方有个人影,她眨眨眼,轻轻喊了一声。 秦泽远上前,“乔芒――” 乔芒迟疑了一会儿,“泽远,是你啊。”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别乱动!”语气有些硬,乔芒听出来了。 头虽然很痛,但她的大脑没有停止思考。 “天好像黑了,几点了啊?”芒芒声音很轻,有气无力,像刚刚出生的小猫咪。 秦泽远瞅着她,竖起了手指,“这是几?” “1。” “这呢?” “2。”乔芒老老实实地回答。 “还好,没被敲笨。”他沉吟道,没再说什么。 乔芒瞅着他,闷闷地问道,“你生气了?” 秦泽远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一口气,“芒芒,那种情况,你为什么不走?” 乔芒垂着头,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她的后脑勺一块头发已经被剃光,贴着绷带,从秦泽远的角度看过去,很丑。 “我当时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后怕了,她刚动了一下手臂,一股钻心的疼传到五脏六腑了。“哎呦――” 秦泽远终是硬不下心来,抓住她的手,掀开袖子,小手臂上的皮肤已经一片深紫。 乔芒想要抽回手,可他却不让。“藏什么?都这样了。” “不疼的。”乔芒舔着脸说道。 秦泽远冷哼一声,“这次先记着,等你好了之后再说,回去写一千字反思。” 乔芒长着嘴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们在外面,要不要见见他们。”秦泽远平静地说道。 乔芒点点头。 景诚和乔荀走进来,乔荀叽叽喳喳的,“姐,我都担心死了。” “我没事。”乔芒咧了咧嘴角,又板着脸看向景诚,“景诚,都怪你!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景诚紧绷的心刚刚终于松了,听着她的抱怨,他突然笑了,“怪我,都怪我。”他沉沉地说道。 乔芒摆摆手,“这回算了。以后你可千万别在和人打架了。要是让你爸知道,他非得打断你的腿。” 景诚心里念道,这一次他爸要是打断他的腿也好。“你好好养伤,我先过去了,酒吧那里还要处理一下。” 乔芒点点头。 景诚大步离开了病房。 病房又陷入沉默中,乔荀也迟钝地感觉到气氛异常。“姐夫,你晚饭还没有吃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乔芒开口,“我也饿了。” “你能吃吗?”乔荀皱着眉,“刚刚动过手术能吃吗?” 秦泽远轻呼一口气,“我已经给阿姨打过电话了,让她弄点汤,一会儿送过来。你就饿一会儿吧。” 虽然今天的事是意外,可是为什么乔芒觉得都是她的错一样? 秦家那里也知道乔芒受伤住院了,不过自始至终,秦家人都没有露面,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乔芒没有什么太难受的,只是还是有点失望。她很想把他们都当做是自己的亲人。可是她没有想到,季一言会来看她。 宁城已经进入秋季了,天气越来越冷。季一言穿着咖啡色的风衣,长发简单的扎成一束,风姿绰绰。 “季医生,你怎么来了?” 季一言笑笑,“昨天碰到泽远才知道你住院了,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乔芒不要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就是有点丑。” “头发还会长出来的。”季一言安慰道,见她旁边放着很多书,她有些讶然,“乔芒,你怎么要看这么多医学方面的书?” 她眨眨眼,“因为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同事他们都会很多。” “你很努力,慢慢来。”季一言轻声说道。“不过你受伤了,最近还是要多休息。不然泽远要担心了。” 乔芒点点头,“季医生,你和泽远是不是认识很就了?”就像她和景诚那样,不,他们的关系好像比她和景诚还要好。 “我和他啊,我们两家人是世交,从爷爷那辈起就是朋友了,比亲人还亲。我和他从小就一起玩,小学到初中都是一个学校,不过高中分开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秦母那么喜欢她。 “乔芒,我以前去过你们宁中的。宁中运动会,泽远参加1500米长跑比赛。” 乔芒有些印象,季一言说话时眸光里闪烁的光彩,乔芒有片刻的凝滞。 “乔芒――”季一言喊着她的名字。 乔芒晃过神来,“不好意思,季医生,我最近老是走神,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的缘故,有时候我感觉到眼前有些模糊。” “可能要恢复一段时间,你不要担心,回头再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乔芒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踏实了,医生真好。” “其实泽远以前是想做医生的,不过,他家里不同意。”季一言的眼底看不见一丝波澜,“高考分数出来后,他报了经济专业,我报了医学。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奈。高考前吧,秦实也出了一些事――” 乔芒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季一言耸耸肩,眸色深远,“也没什么,秦叔和一个人合伙做生意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人跑了,秦实那段时间股票大跌,泽远不得不放弃理想。合伙人叫什么的,乔――” 乔芒脸色一紧,指尖下意识的掐紧。 “乔什么――好久了,我都想不起了。”季一言想了想,“乔之用,好像是这个名字,秦伯伯当时提过,我记得那人的名字很像《乔家大院》里的乔致庸。” 乔芒哆嗦了一下,绵绵不断的冷意袭过来。 乔之用,她的爸爸啊! 高三那年,乔之用和朋友合作,莫名的出了事,后来她的家没了。父亲跑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爸爸怎么会和秦家有联系呢? 乔芒感觉伤口疼,想在灼烧一般。 “乔芒,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季一言一脸的担忧。 乔芒摇摇头,“季医生,我有点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那好,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嗯――”乔芒躺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秦泽远知道吗?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第二十一章 窗帘随着风轻轻飘动着,阳光从窗外打进来病房里留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乔芒的脸色有些模糊,她的手紧紧的揪着被子一角。 难怪上一次,秦父会用那样的口气和她说话,其实他是知道她的身份了吧,他见她也是试探她,他千方百计让她离开秦实。 乔芒松开了手,双手捂住脸,那么现在她该怎么办?她感到深深的无助,如同落在汪洋中。 泽远,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呢? 乔芒迷茫了,墨黑的眸子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晚上,秦泽远下班,他和阿姨一起过来的。 阿姨今天煲了鱼汤,新鲜的鲫鱼,味道很羡慕,可是乔芒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秦泽远望过来,“怎么了?不合胃口?” 乔芒勾了勾嘴角,“不是,我不饿。” “护工说你中饭也没有怎么吃,晚上再不吃,能不饿吗?”秦泽远皱了皱眉。 乔芒寻思着,他对她的好是出于爱呢?还是出于补偿呢? 喔,不! 父亲和秦家谁是谁非,她也不知道。 阿姨问道,“芒芒,你想吃什么?明天我给你做。” 乔芒挺喜欢阿姨的,做事很细心。“阿姨,不用那么麻烦了,您每天两地跑也挺辛苦的。” “没事,没事。”阿姨把餐盒收拾好。“对了,泽远,我听你妈妈说,她想让你们回去住。” 秦泽远微微一愣。 “芒芒现在受伤,你照顾不过来。你放心好了,你妈妈找你外公出来和老爷子谈了,你是秦家长孙,秦家的产业难道不给你。” 乔芒倒是挺惊愕到了,回秦家住,那么不是更尴尬吗?不过她转念一想,却不动声色了。 阿姨走后,乔芒开始犯困,不知道是不是撞了脑袋,她的身体似乎比以前虚弱了很多,特别容易犯困。 秦泽远抽走她的书,“才八点又困了?” 乔芒伸伸懒腰,“元气大伤,不知道有没有是十全大补丸。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等伤口养好了。”秦泽远倾身看了眼她的伤口,伤口缝了针,有些恐怖。 乔芒有些烦躁,“你明天给我买顶帽子吧,要不假发也行。” 秦泽远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柔光,乔芒却不自然地撇过眼去,闷闷说道,“记得买好看一点。”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本来短发就不好看,现在还缺了一块,就像剪了毛的小狗。” 乔芒咬咬牙,“喂,我是你老婆,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婆的吗?”她瞪着眼,亦嗔亦怒。 秦泽远嘴角泛着清浅的笑意,台灯的光线分外的柔和。 第二天,秦泽远果然带来了一定帽子,黑色的礼帽,还有个大大的蝴蝶结,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幼稚。 乔芒戴上帽子,左右看看,还不错,挺优雅的。秦泽远的眼光还不错吗。她问,“好看吗?” 秦泽远替她调了一下帽子的位置,“还不错。” 乔芒苦笑了一下,“医生说那块疤以后可能都长不出头发了。” 秦泽远犹豫了一下,“没事,我不嫌弃你。” 乔芒的声音略略低了几度,“说不定了。” 秦泽远脸色一沉。 她弯起嘴角,“和你开玩笑呢。” 秦泽远现在手里有两家公司,一家网上药房,一家外贸公司,不过都挂在周跃民名下。两人为了公司花了不少心血。 秦泽远在医院顺便去开了胃药,接到季一言打开的电话。“一言,什么事?” “泽远,惠姨给我打电话了。”季一言开门见山。 秦泽远知道她要说什么,“我会和我妈说清楚,让她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你。” “泽远,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季一言急切地辩解道,“惠姨是关心你,她希望你们能回去住。” 秦泽远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药落地,他弯腰捡起来,看到前方的人是乔荀,乔荀和一个女孩子,神色慌张。 “搬回去这件事,我要尊重芒芒的意见。”他既然娶了她,那么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她。“先不说了,我还有事。” “泽远——”季一言听着电话里传来忙音,她用力地捏着手机,目光落在桌上的体检报告上。 乔芒,夜盲症患者,遗传性的。 只是一眨眼,秦泽远就没有再看到乔荀的身影,这时候他应该在学校,怎么会来医院了?一种不好的感觉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等他回到病房,“乔荀来了吗?” 乔芒抬起头,微微讶然,“他在学校,今天怎么会过来。你是忙糊涂了。” 秦泽远抿着唇角,他淡淡地说道,“我记错了。” “你刚刚检查医生怎么说?”乔芒有些担心,昨晚半夜,他被胃疼弄得一夜没睡。 “开了药,没什么事。”秦泽远眸子变得有几分深邃,他检查了她的伤口,给她上了药。“后天可以出院了。” 乔芒激动突然动了一下,头猛地就撞到他的下巴。 秦泽远一声闷哼。 “有没有撞到?”乔芒紧张地摸着他的下巴,见他下巴都红了,她连忙揉着。 秦泽远叹口气,“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以前读书时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莽撞。” 乔芒砸砸嘴角,“我实在不想呆医院了,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就难受。” “医生要你留院观察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拉下她的手。 “可我没事了啊,你看我现在好着呢。”她的语速有些急切,“我们要回去住吗?”说道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秦泽远沉默了半晌,“你想回去吗?” 乔芒没有说话。 “回我们自己家。” 话音一落,乔芒便给了他一个大拥抱,“万岁!” 出院那天,天气晴好。乔芒换好衣服戴上帽子,又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拉下的东西。秦泽远今天有个会议,临时来不了,不过没有关系,她可以自己回去。 护士把费用清单都给她,主治医生和她交代注意事项。 “医生,我有时候还是会头疼?” “片子我们研究过了没有什么问题,也可能是你的心理问题,你平时不要老想着受伤,或许会好些。” “这些日子麻烦你们了。” “注意休息。” 乔芒拎着包还没有走到门口,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人,她的脚步停滞了。 秦母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她的肩头披着一件民族风披巾,衬着她的优雅,“乔芒,知道你今天出院,泽远有事我过来接你回来。” 乔芒的话卡住了,“妈——” 现在她看到秦家人心里莫名的有些别扭。 “跟我回家吧,家里我都安排好了,你们结婚到现在也该回去了,马上爷爷90岁生日,乔芒,你觉得泽远还能和家里这么僵持着吗?” 乔芒低下了头,她不语。 “好了,回去好好说。”秦母向阿姨试了一个眼色,阿姨上前接过乔芒的包。 乔芒咽了咽喉咙,“妈,我给泽远打个电话。” 秦母的脸色突然一冷,“乔芒,难道你们结婚,我就要失去我的儿子吗?” 乔芒的手缓缓放下,“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顿了顿,“我们回去吧。” 终于回到家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乔芒一路沉默踏进屋子后,她感到莫名的惶恐。 秦母开口,“你们的房间在二楼,泽远之前住的房间,缺什么你们添置吧。” “好的,妈妈。”乔芒轻声应道。 秦母坐到沙发上,“我听说你现在在成峰上班?” 乔芒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成峰一直和我们家的竞争对手,你现在去成峰会不会不妥?”秦母慢慢地说道。 乔芒笔直地站在那儿,幸好她只是头皮受伤,“妈妈,成峰的傅总知道我的身份,他没有说什么。” 秦母拧了一下眉眼,“可别人要是知道呢?” 别人? 乔芒笑了,“可是外人都不知道我是秦家的媳妇啊,他们也不知道泽远已经结婚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被秦家开除的员工而已。” 秦母的面色有些不悦,她看了乔芒一眼,不是为何,心里越加的烦躁了。“你上去休息吧。” 乔芒如蒙大赦,一个人回了房间。好在是秦泽远从小居住的地方,让她感到丝丝熟悉感。 秦母叹了一口气,问阿姨,“你说我让他们回来住对不对啊?还不如眼不见心静呢。” 阿姨回道,“其实芒芒这孩子挺实在的,人就是这样,相处久了,彼此熟悉了也就好了。” “哎,你看看自从她出现后家里是鸡飞狗跳的。”秦母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时候能平静下来,像以前那样。” “我看也快了,等他们生了孩子,到时候就不一样了。” 提到孩子,秦母并没有那么开心,她淡淡的笑笑,“或许吧。要是泽远娶的是一言就好了……” 阿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不由喟叹,乔芒嫁进秦家以后的路不容易啊。 晚上,秦泽远回来了,他匆匆赶上楼,扭开门把,暖橙的光芒落入他的眼角,画面好像静止一般。 乔芒低着头坐在床边,手里放着很多书籍。房间里只有她翻动纸张的沙沙响。 “芒芒——” 乔芒吓了一跳,抬首见是他,嘴角划出一抹笑。 他缓步走过来,见她神色无异,暗暗舒了一口气。“今天做了什么?” 乔芒指了指这一堆书,“看了你的书。” “好看吗?”他挑眉。 乔芒吐了吐舌头,“抱歉啊,我实在没事干,就翻了你的书。” “没事。”秦泽远心微微一涩。“下楼去吃饭吧。” 乔芒的动作稍稍一顿,她扬着脸,“好啊。”她没有说,她到现在午饭还没有吃呢。 秦父今晚没有回来,这顿饭大概只有秦母比较开心了。“泽远,你多吃点,这次多久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乔芒默然,秦泽远夹了一块里脊肉放到她的碗里,“别光吃米饭。” 乔芒点点头。 秦母看着这一幕心里酸涩,儿子长大了,知道关心别人了。他从来没有给自己夹过菜啊。秦母沉默了,心情越发的难受。 晚上,乔芒和秦泽远留在这里住下了。 秦泽远其实也问过乔芒要不要回去,乔芒心想这时候她要是走,秦母不得恨死她了。反正二楼也没有人。 乔芒洗了澡在玩秦泽远手机上的游戏。 秦泽远擦着头发,“周五晚上带乔荀过来吃饭,我们一家人聚聚。”他希望乔芒和乔荀能融入他的家庭,也希望父母能接受他们。 乔芒知道乔荀对秦家的有很大的意见,趁着这次大家见个面也好。“好啊。” 秦泽远坐到她的身边,深秋了,她穿着单薄的睡裙,拉着她一同躺下来。乔芒因为受伤的关系,只能侧着睡。 换了地方,她有些不习惯,动来动去。秦泽远一手拦着她的腰,慢慢靠近她,“芒芒,我们要个孩子吧。” 乔芒闭着眼,呢喃道,“现在要孩子会不会太早了?等乔荀高考结束后吧。” 他笑,“考飞机员他的成绩没有问题的。” 虽然是这样,乔芒还是非常重视,就像她在读高三一样。“还是再等等吧。” 可是他不想等了。 …… 第二天早上,乔芒和秦泽远一起出门的。乔芒去上班了,来到公司,她就想脱了枷锁,眉宇间满是喜悦。 在走廊碰到傅言川,乔芒停下步子,“傅总——” 傅言川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修长,英俊帅气,气质沉稳,周身一股老干部的气息。“乔芒,听说你英勇救人,伤好了吗?” 乔芒尴尬不已,“好了。” 傅言川浅笑,“那就好。”见她带着帽子,他打趣道,“这帽子挺好看的,你带着很合适。”他想了想,“我正好要送人礼物,你这帽子在哪里买的?” “这个我不知道了,回头我问一下我先生。” “那好。你去忙吧。”傅言传刚走了一步,“乔芒,明年t市那里有个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就是离宁城有些远,一走要好几个月,甚至一年。” 乔芒没有立刻回答他,傅言传也没有勉强她,“你好好考虑一下。”傅言川不会看错人,乔芒对制药工作有着一种偏执的情绪。 去洗手间时,乔芒听到两个人在低语。 “你知道吗?乔芒是被家暴的?” “不是吧,她不是救人的吗?” “救人?那是说的好听而已。” “不是真的可别瞎说,小心传到她耳朵里,我听说她和孙主任关系不一般。” “行了,行了,我们回去吧。” 等他们走后,乔芒才出来,她洗着手,看着镜中的自己,家暴?她不觉得嗤笑一笑。要是有家暴,她肯定是动手打人的人! 下班前,秦泽远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他晚上不回去吃饭,乔芒想了想也不打算回去吃饭了。她去了“景色”。 “景色”已经收拾好了,完全看不到那天的混乱。 小然见到她,眉开眼笑,“乔芒,你好了啊。” “最近怎么样?”她问。 小然轻轻说道,“你不知道吧,老板给你报仇去了,找了人把三少的胳膊都给打断了。” 乔芒一阵哆嗦,后背冒出冷汗来。“他疯了啊!” “你不知道?”小然捂住嘴巴,“不要告诉别人是我和你说的。完蛋了!” 乔芒拧着眉,拿着包就要出门。门口小弟看到她,齐齐喊了一声,“大嫂!” “我不是你们大嫂,我已经结婚了。”乔芒烦躁。这样的称呼让她愈加的烦躁,景诚从来不解释。 两个小弟不知所措,“乔姐,诚哥今天谈生意去了,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吧,他大概半个小时就回来。” 乔芒想了想,便去了那间休息室。 房间还是和上次一样,干干净净的,一旁的书架又添了几样小摆件,挺精致的,陶瓷娃娃、竹编的小篮子,惟妙惟肖,完全不像景诚喜好风格。 乔芒坐下来,静静地等着他。 时间过了快一个小时,楼下渐渐热闹起来,酒吧来客人了,音乐声渐渐高了起来。 景诚回来后,有人就向他汇报了。他匆匆上楼,“你怎么来了?”她带着帽子,脸原本就不大,帽子又挡住了一些,这会显得更加秀气。 乔芒起身,“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我怕你有阴影,头上的伤怎么样了?”他说走边脱掉了风衣,随意搁在沙发,眉宇间有几分疲惫,下巴隐约可见青色的胡渣。 “好多了。”乔芒神色犹疑。 “找我有事?”景诚望着她。 “嗯。”乔芒点点头。 景诚扯了一抹笑,一副了然的神色。“说吧。” 乔芒抿抿嘴角,“我想见景叔。” 景诚敛起了玩笑不恭,眸色渐渐变得深沉,他望着她,似在凝思着什么。 “几年前我家出事,有些事我不明白,我想问问景叔。” 景诚指尖微动,“你家的事我爸怎么可能知道。” 乔芒沉默了一下,“你帮我和你爸说一下好不好?”她有些局促不安,指尖蜷缩着。 景诚看到了她的彷徨,她的担忧,她渐渐空洞的眼神……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她会知道的。他云淡风轻地打趣道,“你要干嘛?都那么久的事了,生意失败是常有的事,难道你要为乔叔报仇啊?” 乔芒的脸色瞬间白得和雪一般,黑碌碌的双眸毫无神采,“报仇……”她喃喃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 第二十二章 景诚到家的时候,景父正陪着小女儿玩,五十多岁的人,趴在地毯上,景琰嘴里喊着“驾——驾——马儿跑——” 景诚冷笑地看着这一幕,人老了,心倒是越来越童真了。(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景父看到儿子,面子上挺尴尬的,一边哄着女儿,“琰琰啊,去念诗好不好?背诗给哥哥听。” “好。”景琰跑到景诚的腿边,“哥哥,我会背《静夜思》。” 景诚对这个妹妹没有多大的耐心,可到底是个孩子,他敷衍了几句。 景父看着兄妹俩的互动,眉眼直皱。景琰想要景诚抱抱她,景诚长臂一伸直接把她给挡在一旁,一脸嫌弃,景父看不下去了,“小诚,你以后也要做爸爸的。” 景诚脸色淡淡的,“可景琰只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再说了,孩子也得看和谁生吧?他是典型的爱屋及乌的人。 “你!”景父皱起了眉,把景琰叫过来,“琰琰,和阿姨去看动画片,爸爸和哥哥有话说。” 景琰眨巴着眼睛望着景诚,“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琰琰一会儿请你吃好吃的。” 景诚摸了一下小不点的头,头发这么少,竟然还扎了一个小辫子,可真是难为她了,再看看他爸的光头,他笑了。“去吧。”他落落地坐下来。 景父倒了两杯茶,“尝尝,杭州茶园送来的。” 景诚喝了一口,“也就那样。” “成天喝那些花花绿绿的酒,你懂什么。”景父越发觉得这个儿子不像自己,“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景诚思量了一瞬,“爸,几年前乔叔那件事,你知道个中详情吗?” 景父脸色一变,“无缘无故怎么提到这事了,很多年了,记不清了。”他意味深长道。 景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记得那时候乔叔来找过你。” “喔——是吗。” 景诚冷笑,“乔叔出事,你参与了吗?” “胡说什么呢!”景父板着脸。“你从哪里听到的乱七八糟。” 父子俩冷眼相对,气氛变得凛冽起来。景父知道小诚在试探他,“小诚,你到底想问什么?” 景诚耸了耸肩头,“我只是确定一下你有没有参与设计乔叔。” “你就这么看我?”景父胸闷。 景诚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那么秦家呢?秦叔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是合作者还是陷害者?”他的声音渐渐沉下来。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景诚嗤笑,“看来我没有猜错,在乔家的事上,秦叔确实做了不光彩的事。” “小诚,你知道这些做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乔之用早就不知所踪了。” “可是乔芒和乔荀都回来了,秦叔不会觉得内疚吗?” “这就是生意场,胜者为王。” “那您知不知道,乔芒和秦泽远已经结婚了。”他缓慢而心痛地说完。 “什么?”景父一激动,杯中的茶水都洒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乔芒这孩子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景诚沉默了,眼底掩不住的落寞。如果可以阻止,他一定会阻止的。 可是两个人的爱情,他阻止不了。 “泽远也是,难道他不知道吗?”景父烦躁了,沉吟道,“老秦什么都不说,秦家到底打什么主意。乔芒要是知道了?这两人的婚姻还能走下去吗?” 当年的事,秦家获得了最多的好处,可最后乔母客死异乡,乔芒辍学,这伤害又是谁的责任呢? “爸,乔芒想要见你。” 景父脸一沉,“她都知道了?” 景诚十指交握,“她应该不知道。” 景父叹息一声,“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他微微垂下脸,脸色阴暗不明,“她经历的太多了。”如果知道真相,以她的性子和秦泽远之间必须会出现列横,更严重的是分手。 景诚向来心高气傲,哪有他在乎的人和事啊。景父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疑惑,“小诚,你不会——”不会是喜欢乔芒吧。 景诚双手捂住脸,掩住了他所有的悲伤。是啊,他喜欢乔芒,很多年了,可是都晚了。如果当初乔芒亲到的人是他,会不会现在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转眼秦家老爷子的九十大寿就要到了。 秦母作为长媳凡事都亲力亲为,而乔芒也被她叫去,一连几天,她又要上班,又要应付秦母交代的事,忙的不可开交。 天气渐冷,乔芒突然感冒了。 秦泽远从公司回来,见她蔫蔫地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角,“生病了?” 乔芒太过困倦,唔了一声。 秦泽远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喝光。“吃过药了吗?” “不想吃药,我睡一觉就好了。”乔芒连眼皮都不想睁开,“对了,你帮我对一下宾客的名单,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明天要送出去。” “晚一天没事。”他皱了皱眉,“好在没有发烧,阿姨说,你晚饭也没有吃?想不想吃点什么?” 乔芒确实有点饿,不过都已经很晚了,她也不想麻烦。“早知道应该买点饼干回来的。” 秦泽远轻笑一声,“我下楼看看有没有吃的。” “那就辛苦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 秦泽远翻了翻冰箱,最后煮了面条。乔芒不喜欢吃葱花,却非常喜欢吃辣,算了,放一点辣酱吧。 “泽远,你做什么呢?晚饭没吃吗?”秦母听到动静出来看看,便看到儿子大半夜在煮面条。 “芒芒晚饭没吃,我给她下点面条。”他盛了一小碗。 秦母这心里不是滋味,又是舍不得,又是嫉妒。“你都这么辛苦了,下次叫我或者阿姨做就好了。” 秦泽远笑,“妈,没什么,我以前在国外也常常自己做吃的,您早点休息吧,我上去了。” “嗯。”秦母回了房间,脸拉得老长。秦父问道,“是泽远?” “是啊,大晚上的给媳妇下面条呢。”这话酸的。“也不知道乔芒给他喝了什么**汤。” 秦父笑了一声,最近他有个可怕的想法,也许是泽远是替秦家还债呢。他沉思着,乔之用不回来倒好,要是回来了……乔芒在成峰表现的很好,成峰开发的新药,她和孙主任都有参与,下个月就要上市了。 “你想什么呢?”秦母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秦父笑道,“下回你想吃夜宵,我给你做。” 秦母哼了一声,却笑了。“行了,早点睡吧。” 乔芒吃了苗条,身上发了汗,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揉了揉小肚子,“又长胖了。” “你那点重量算什么?”秦泽远见她抱着碗,把汤都喝光了,脸上满是满足的神色,不觉笑了笑。 “你不知道女生对体重有多敏感,像你这样的标准身体是不会明白的。”秦泽远的身体绝对的穿衣模特,不是衣服衬他,是他衬衣服。 “好喝。”乔芒舔了舔唇角。 “想吃下次再给你做。”他拿过纸轻轻地擦了擦她的嘴角,尽管是夫妻,这样的小动作还是会让乔芒脸红心跳。她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去你这样编织的这张网了。多年的漂泊,她太渴望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可以相守的人。 秦老爷子大寿那天,宾客云集。偌大宁城酒店一整层楼都坐满了人。乔芒并没有随秦母一同去招待客人,她略略松了一口气。 秦家人至今也没有公开她和秦泽远的婚事,这时候她要是出现,也会惹起很多不必要的话题。乔芒在休息室休息,景诚不知道怎么找来的,“你倒是清闲了,我找了你半天。”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装,剪裁合体,衬衫袖扣像猫眼石一般,熠熠生辉。 乔芒眼前一亮,“景叔来了吗?” 景诚回道,“在外面。” 乔芒立马起身就要出去,景诚一把拉住她,“芒芒,你等一下。” “我真的很想快点知道。”她的眼神里透着殷切,这些天,她的心里一直压着这件事,她真的很痛苦。“景诚,我真的要去见见景叔。”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事情的真相不是那么的美好呢?你要怎么办?”景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喊着担忧。 乔芒苦笑了一笑,“我没有想过,但是,我必须知道真相。”她咬咬牙,“我不甘心。” 不甘心…… 景诚的手依旧拉住她的隔壁,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辈子这般,永不松手。 秦泽远推门进来时就看到这副场面,他扫到她脸上的哀伤,他的目光落景诚的手上,刚要出口的话也咽下去了。 景诚松开手,“我先出去了。” 乔芒没有反应。 他走到秦泽远的身边,微微停顿一下,“我听说很多人要给你介绍对象?”他表情冷漠,话语带刺。 秦泽远侧首,目光与他相视,“怎么会!我已经结婚了。” “谁知道呢?”景诚凉凉地回复道,“都说明星喜欢隐婚,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招。”说完,他与他擦身而过,一股冷冽的清流窜动着。 乔芒看着景诚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有些感动。她走到秦泽远身边,“怎么了?” 秦泽远紧锁着她的眉眼,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慢慢的使劲,“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他生气了,表情凝重,握住的那个地方正是景诚刚刚握着的位置。 ... 第二十三章 乔芒笑了一下,“外面怎么样了?” “客人差不多都来了。”秦泽远回道。 乔芒默了一下,“我们出去吧。”总不能一直带在这里。 秦泽远微微伸出胳膊,做了一个让他挽着的手势。乔芒精致走到了门边,她回头,“怎么了?你不出去?” 秦泽远一脸的挫败,迈开长腿大步走到她的身边,“走吧。” 两人一到大厅,就迎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众人纷纷猜测乔芒的身份。 季一言和母亲坐在一起。季母打量了乔芒几眼,“是她啊。” 季一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一言不发。 秦泽远又被叫走了,乔芒独自坐在那儿。秦母和几位女士说笑着。 “这是泽远的小女朋友吗?” 秦母尴尬,面色一顿,迟疑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乔芒的身份。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气氛却有些怪异。 乔芒恍然对那几位女士笑了笑,“伯母,我是泽远的同学。” “啊,是同学啊。”也就是女朋友了,那几人纷纷说道,“阿惠,我看你要请我们喝喜酒了。” 秦母干干地扯了扯嘴角,“会的,你们放心好了。”她看了一眼乔芒,没再多说什么。 等那些人都走了。季一言和季母才过来。 “恭喜恭喜了,泽远结婚也不请我们喝喜酒。”季母故意刺着秦母。 “你说的哪里的话,我们两家的关系我需要这样吗?乔芒你陪一言去走走吧。” 秦母是一肚子苦水,她拉着季母的手,“你说我要怎么办?泽远现在根本就不听我的。” “木已成舟。”季母感慨道。 秦母叹息一声,“我只是遗憾,当初我们的约定都成了泡影。” 季母看着女儿的身影,心里也满是无奈。泽远和一言曾是人人眼中的金童玉女,谁想到半途杀出一个乔芒。 安静的走廊上,地毯柔软,踩在上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季一言和她走到窗边,前方的大楼挡住了阳光。 “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结痂了。”乔芒心里有话,“季医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季一言点点头。 “秦家和乔之用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乔芒直视她的眼睛,似要探寻什么。 “我只是听说,具体的事我不清楚。” 乔芒绷着脸,“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乔之用的女儿?” 季一言瞪大了眼睛,“乔芒?”她低呼。 “季医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事,既然你说了,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知道的?” 她的脸上瞬间就变了,不过很快冷静下来,“我不清楚。” 乔芒勾了勾嘴角,“你喜欢泽远吧。”轻轻的话语却不是疑问。她早该看出来的。 季一言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眸子渐渐阴冷。“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会和他结婚的。这是我们两家人的希望。” 乔芒怔楞了一瞬,“原来是这样。” “乔芒,你打断了一切。”如果不是你,现在谁也不用苦恼。 晚宴开始了,笑语满堂,乔芒置身其中,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冒失的闯入者,格格不入,心底有个疯狂的念头,她不属于这里,她要离开这里。 在人群中,她看到景父,隔着两桌的距离。乔芒几乎没有吃什么,她一直注意着景父。景父离开餐桌时,她立马也离开了。 悠长的走廊,乔芒站在洗手间门口,灯影幽暗,她拧着眉毛。 过了一会儿,景父从洗手间出来。 “景叔——”乔芒喊道。 景父看着她,“芒芒啊——呵呵呵,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样啊?” 乔芒握紧了拳头,“景叔,我有事想问您。” 景父看着她和乔之用相似的眉眼,他晃了一下神,“小诚回来和我说过了。”他往前走着。 乔芒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沉沉地往前走去,走到走廊尽头停下来。 “景叔,我爸当年的事和秦家有关是不是?”乔芒终于问出来了。 窗外夜色浓的如同染了墨一般,凄凉黯淡。 “芒芒啊,我听说你和泽远结婚了。” “是的。”乔芒吐了两个字,心里凉凉的。 景父深深吁了一口气,“过去的事既然都过去了,你又何必要知道呢。我想你爸妈希望你和乔荀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乔芒的鼻尖酸酸的,“景叔——”她的双眸渐渐模糊,“我家当时破产是秦家设计的吧?”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几天,她把所有的事串起来,思前想后,她不想再骗自己了。 景父抬手拍拍她的肩头,“芒芒,和泽远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想这些事了。” 乔芒死死地咬着唇角,她怕自己会抑制不住地哭出来,指尖用力地掐着掌心。怎么可能不想呢? 她的家没了…… 她的妈妈去世了…… 她卑微地过了这么多年,担心受怕。 可是秦家呢?家庭和乐,幸福美满。窗外,烟火璀璨,五光十色,夜空中出现了“90”,她仰着头,声音满是苍凉,“我妈妈去世是还没有过46岁生日。”那么年轻,她都没有享受到含饴弄孙的生活。 “乔荀十二岁生日时我们路过蛋糕店,他却对我说,他不爱吃蛋糕。您知道我那刻的心情吗?”她哽咽着,“景叔,我做不到。” “哎——”景父叹了一口气。 窗外,烟花一束一束地盛放着,灿烂美好。 乔芒眼前一片灰暗,眼泪无法抑制地落下来。她和秦泽远这份感情到底参杂了什么?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手机响起来,是秦泽远打来电话。 “你在哪里?”他问。 乔芒闭上眼,眼泪还在留着。“我在洗手间。” “怎么了?不舒服?”他察觉到她声音也变了。 “没,没什么。”她竭力地控制着自己情绪。 “早点回来,一会儿陪我去给爷爷敬酒。” 乔芒顿了几秒,“泽远——”她小声念着他的名字,“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家了,回我们家。” “我过来找你。”秦泽远语气一变。 “不,不用了。你现在要走爷爷爸妈都会不高兴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乔芒捏着手机,她听见他那边有人在叫他,“不说了,你去忙吧。到家我给你电话。” 秦泽远回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乔芒一个人出了酒店,夜色缭绕,她发觉自己的心越来越空。她的大脑不自觉想到以前,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车辆从她身旁疾驰而过,她根本浑然不觉,幸好有人拉了她一把,把她护在怀里。 “你不要命了!”景诚大声的质问着。 乔芒失魂落魄,“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无聊死了,你要去哪?”其实是景父让他过来找她的,担心她出事。 “去哪?我能去哪?”宁城这么大,却没有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要不去景色?”景诚提议道,“我刚刚学会了调酒。” 乔芒笑了一下,“好啊。” 景诚微微愣了一下。 他开着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景色”。乔芒坐在角落里,景诚端了两杯酒走过来。“尝一尝。” 粉色的酒水缓缓流动,颜色让人心里一暖。 乔芒抿了一口,舌尖苦涩。“这是什么酒?” 景诚挑眉,“味道不错吧。景诚独家特供,美丽心情。” 美丽心情—— 乔芒扯着笑,“这真不像你取的名字。如果喝了这酒心情能变好也不错。”她又喝了一大口。 “别喝这么快,这酒有点后劲。” 乔芒把玩着酒杯,“我今天问了景叔,和我猜的一样。你说我该怎么办?” 景诚沉默了一刻才说道,“问你的心。” 她的心? “景诚,或许当初我应该听你的。”她的声音弱下去。 如果可以回头,她是不是会换个选择? 景诚看到她的痛苦,“我送你回去。” 乔芒却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地把那杯酒喝光了,大脑渐渐陷入混沌中。 乔芒和景诚离开后,吧台的人私下窃窃私语。 “老板和乔小姐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 “不过老板喜欢乔小姐,谁都看得出来。” “乔小姐看不出来。上次她都说自己结婚了,看样子对老板没有兴趣。”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吧。” ……… 酒宴结束,秦家人一一送客。傅言川上前,“秦老先生,我父亲今天有事不能来,让我带了一份礼物。” “真是客气了。”老爷子回道。“成峰现在被你打理的越来越好,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过奖了,秦老先生。乔芒也很厉害,她来成峰后,帮了我很多忙。当初我也不知道她和秦家的关系,她人呢?刚刚都没有看到她?”傅言传的话让秦家人脸色一僵。 秦泽远回道,“爷爷,芒芒有些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秦家人面子挂不住。 傅言川又开口道,“那我也先回去了,泽远,有时间我们再叙。” 他一走,秦母开口抱怨道,“乔芒怎么突然就走了,太没有礼貌了,人家会怎么看!会觉得我们秦家没有礼数。” 秦泽远皱起了眉,“妈,我和乔芒还没有公开关系,并没有很多人知道。” 秦母被噎住了。 秦爷爷敲敲拐杖,“赶紧让她回来,还在成峰上班像什么话?外面人知道会说什么?秦实的人去刺探乘风你?哼!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秦泽远看了眼手机,没有信息。他给乔芒打了电话却没有人接。他有些烦躁,突然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他和父母打了招呼,赶紧回去了。 景诚的车停在小区楼下,乔芒靠在座椅上,双颊泛着红晕,这会儿有些昏昏欲睡。他看了眼她的手机,来电显示“秦先生”。 “乔芒,醒醒——”他摇了摇她的胳膊。 乔芒迷糊地睁开眼,“到家了。谢谢你。” 景诚苦笑,“你我之间还需要谢吗?” 乔芒揉揉眼,“路上小心。”拉开车门,下车时,双腿竟有些无力。 景诚也下车走到她的身旁,“怎么样?” 乔芒一手撑在车上,“腿抽筋了。” “年纪不大怎么和老年人似的。”景诚慢慢蹲下身子,“左腿?”说着他用力地按了几下。 乔芒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不远处,一辆车缓缓行驶过来。秦泽远看得不真切,可他还是认出了那人是乔芒,另一个人是景诚。 什么时候他和景诚这么有缘了。世界这么小,一个晚上,他们在两个地方相遇了。他松开紧握方向盘的手,下车,一步一步走过去。 “乔芒——”声音清冷如寒风掠过。 ... 第二十四章 乔芒抬首的瞬间,看到他清隽的面庞,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双熟悉的眸子里流动着她陌生的情绪。 景诚缓缓起身,云淡风轻地迎视着前方。 三个人各自沉默着。 风若有若无地浮动着。 乔芒望着他,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寿宴结束了吗?” 秦泽远见她脸上泛着红晕,精神炎炎的,“很晚了,回家吧。”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乔芒怔忪了一刻。 “景诚,我们回去了,你开车慢一点。”乔芒嘱咐道。 景诚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秦泽远完全失了风度,竟没有和景诚打个招呼。等乔芒一说完,他便拉着她走进楼里。 很快,他们的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声响。 乔芒低着头,毫无意识地跟着秦泽远的脚步,恍惚间到了上了电梯。直到出了电梯门,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她从包里摸着钥匙,突然间被一个大力递到了门上,她暗呼一声。他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热的唇角覆上她,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乔芒手上的包落了地,他的手紧扣着她的十指。“我给你打了电话。” “三个电话。”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听到他强有力地心跳声。她的手慢慢环上他的腰,指尖传来舒适的触感。 走廊的灯熄灭了,唯一的光源都没有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她的大脑却越来越清晰。 秦泽远感觉到她的不安,“怎么了?” 乔芒眨眨眼,抬手摸到他的脸,轻轻地如同羽毛划过。虽然看不见,可这一刻,她的感觉却异常的敏锐。 指尖触碰到他的唇角,他的鼻梁。乔芒突然笑了,“泽远,你的脸型像你爸爸,鼻子和嘴巴最像你妈妈。他们说女孩子像爸爸男孩子像妈妈,这样有福气。” 秦泽远皱了皱眉,“芒芒,他们现在也是你的爸爸妈妈。” 乔芒黯淡地勾了勾嘴角,可是他们却不是这么认为的。“从小别人就说我长得像我爸爸——” 秦泽远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和你提过我爸爸的事,这些年我一直无法谅解他。我把我妈妈的事迁移到他身上,所以这些年他给我们打电话,我从来不接。”乔芒平静地叙述着。 “我明白,芒芒我们回家。” 乔芒却拉住他的手,“你知道我爸爸的名字吗?”她默了一下,“我爸爸叫乔之用。”她的眼睛像猫眼石一般,黑漆漆的。 她感觉到他指尖的颤了一下。“我没有说过,我家以前也是做制药的。” “我知道。”他低沉的回复,“芒芒,别说了。” 乔芒却幻若未觉,“麦芒药业,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家破产前,被一个老板以低廉的价格收购了。我不知道原来很多年前,你爸爸和我爸爸就认识了。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乔芒话音渐渐哽咽,“你很早知道是不是?” 秦泽远呼吸巨变,他的手握成拳头。“去国外前,我找过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乔家出事的真相。 这八个字突然之间如同万吨巨石一般压在了她的心尖上,对她来说无比的沉重,压的她喘不过取气来。“你找我到底是因为那个吻,还是你心底的亏欠?” 她也不知道到了现在,她还要问出这个问题。答案是什么对她来说还重要吗? 冷气源源不断地袭来,她的手渐渐无力,缓缓放下。 “芒芒,我们回家。” “回家?”乔芒听到家这个字眼突然嗤笑了,眼角满是嘲讽,“我的家在哪?我的家早就没有了。秦泽远,你何必费尽心机地找我。” 如果没有相逢,也许她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如果不是爱上他,她根本不需要这么纠结。 …… 秦泽远抬手拢住她的后脑勺,那里的头发还没有长出来,发根硬硬的,有些扎手。“你和我的家。” 可是你和我还能走下去吗? 乔芒茫然了,“再知道了这一切后,我怎么能平静地面对你的我家人呢?” 你想对我好,可是这并不是她要的。 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泽远,我们……” “乔芒!不要轻易说出一些话。”秦泽远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果断了打断了她。“你先冷静一下。” 从那一天起,乔芒和秦泽远虽然没有分床二睡,可是两人之间无形中竖起了一道墙。 乔芒开始各种加班,她把精力和时间劝劝投入到工作中。秦泽远也没有逼她,他知道这件事也只有她自己想通,一切才能解决。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年底。 乔荀学校要开家长会。那日乔芒正在c市参加一场研讨会,她和老师请了假。 乔荀也习惯了自己给开家长会,他坐在座位上,同桌的父亲问了一些情况。 “乔荀啊,赵勋平时学习多亏了你帮他,他回家说了,有时间到我们家来玩。” 乔荀点点头。 赵勋的爸爸心里感慨,这样的孩子有出息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班主任轻轻嗓子刚要说话,有人推门走进来。家长们纷纷看过去,男人年轻,高大俊朗。 谁的爸爸这么年轻? 乔荀也愣住了,他赶紧站起来。秦泽远和老师歉意地点点头,“赵老师,不好意思,我是乔荀的姐夫,我来迟了。” “喔喔,那快点坐吧。”赵老师也有些莫名其妙。 秦泽远走到乔荀的座位旁边,“你先回去,我开完会再和你联系。” 乔荀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教室走廊外,周雨还没有回去。“乔荀,你怎么出来了?” 他指了指里面,“我姐夫来了。” “啊!我看看——哇,你姐夫好帅啊。”周雨惊呼道。 “你们女生真肤浅。”乔荀嘀咕了一句。 周雨轻笑,“你姐夫做什么的?” “他自己开公司。”乔荀也不是很清楚。“你的身体好了吗?” “没事啦。上次多谢你陪我去医院。”周雨目光细细地看着他,乔荀是典型的南方人,肤白清瘦,不过气质倒是有点北方人的爽快。 “你不回家吗?”乔荀问道。 “我没带钥匙,等我妈一起回去。”周雨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句子。 乔荀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前方。 周雨一边念着句子,余光悄悄地瞄了他几眼。 “周雨——”乔荀突然叫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周雨声音微紧,难道是发现她的偷窥了? “你念错了。” “什么?” “whatitwasbefore.” “喔,知道了。”周雨有种被雷倒的感觉。 家长会结束后,秦泽远和班主任聊了几句问了乔荀现在的学习情况。 “乔荀这孩子不错,这回物理又拿了满分,物理老师觉得挺可惜的,这孩子在物理上有天分。可他铁了心思要报考飞行员。”他笑笑,“当初他来问过我,大学读什么最省钱?” 秦泽远面色微沉,“麻烦您了。”他走出教室,正好看到乔荀和上次那个女生站在一起,女孩子手里捧着书,嘴巴张张合合,乔荀没有言语噙着淡淡的笑意。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最美的时光大概如此。 “乔荀——” “姐夫。”乔荀回头。 周雨吐吐舌头,“乔荀,我回去啦。” 秦泽远走过来,“你们班同学?” 乔荀点点头,“对啊。你怎么突然来了?我姐都和老师说了,我自己给自己开会就好了。” “高三不比以前,以后还要填志愿呢。我们先回家吧。” 乔荀没有动,“下周月考,我打算在学校复习。”他没有看他,目光游离。 “回家休息洗洗澡,你的头发也该剪了。”秦泽远循循说道。 乔荀抓了抓头发,“姐夫,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在我姐面前说说好话?” 秦泽远斜了他一眼,“你还是好好复习吧。我和你姐的事你别管。” “你到底对我姐做什么了?不然我姐也不会离家出走。” “你姐是出差。” 乔荀嘿嘿直笑,跟着他回了家。两个男人在家,一切从简。饭后,秦泽远跑了两杯茶,“乔荀,过来,我们谈谈。” “姐夫,你这样我压力有点大。” “我问你,你喜欢物理吗?”他一本正经道。 乔荀扯了一抹笑,“喜欢啊。可那又怎样?姐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物理挺好玩的。可是喜欢也不见得要拥有能拥有吧。” “大学学费你完全可以自己挣。” 乔荀摇摇头,“我姐舍不得,姐夫,我想的很清楚,飞行员很好啊。学物理我不一定能成为物理学家。小时候我爸说要把我和我姐送回国念书,我姐没读大学,这是她的心结。你知道她那个人,我要是读大学,她肯定会送我出国。我不想她那么累。” “姐夫,哄哄我姐吧,我知道她伤心了。” 工作上的事再大秦泽远都能处理好,可是唯独这件事,秦泽远有些无力。 乔芒只差说“离婚”了。他轻轻吁了一口气。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季一言的名字。 “喂——” “你是季一言的朋友吗?她现在就酒吧喝多了,麻烦你过来接她一下。” 秦泽远皱了皱眉,“好。” 乔荀凛着眉眼,“姐夫,我觉得你不该去。” ... 第二十五章 乔荀虽然年轻,可有些事他看得很清楚。。。又或者说他自己,他只站在他姐姐的立场。 “我得去一下。”酒吧那种地方很容易出事,季一言毕竟是他的朋友。 乔荀垂下头,嘴角冷漠地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你早点休息。”秦泽远拿着车钥匙赶紧出门了。 大门咚的一声响,乔荀倚在沙发上,他闭上眼,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秦泽远赶到酒吧,季一言坐在角落里,周围有两个陌生男子。季一言一直嘟囔着叫他们走开。 他大步走过去,拉起季一言的手臂。 那两个年轻男人看了看他,“你谁啊?” 秦泽远目光冷漠地从他们身上掠过,看向季一言,满身的酒气,他开口叫道,“一言——” 季一言微微睁开眼,“泽远啊?你怎么来了?呵呵——”她笑起来。 “我送你回去。” 季一言不知道喝了多少,人都站不稳,东倒西歪的,她靠在秦泽远的身上,“泽远,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秦泽远没有回话,走到吧台,“结账。” “一共1428元。”小然把账单递给他,脸色紧绷。 酒吧里的光线了五彩斑斓,忽明忽暗,秦泽远并没有认出小然。 季一言小声的啜泣着,她贪婪的揽着他,“泽远——” 景诚从楼上下来,“小然,给我倒杯酒。” 秦泽远侧首,目光和他交汇。 景诚不动声色,看到季一言他眸色沉了几分,“你俩关系倒是好?来我这里喝酒也不叫我。” “不知道这家酒吧是你的。”秦泽远回道。 景诚笑,“芒芒没和你提过?” 秦泽远并不喜欢他这么叫她的名字。“我记不清了,我先送一言回去。” 景诚点点头。 小然不满,“老板,秦泽远和这女的什么关系?” “朋友。”景诚幽幽地回道。 “哪有这样的朋友?”小然愤愤不平,“两人关系超出一般朋友的关系了。乔芒要是知道还不气死啊!” 乔芒已经出差一个星期了。 景诚端起酒杯,“别和乔芒说这事,就当不知道。秦泽远不是那样的人,他和季一言很小就认识。” 小然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她理清了里面的关系。 秦泽远拧了一**矿泉水给她,“喝点水。” 季一言听话地喝了几口,车窗敞着冷风呼呼地吹进来,她的心也冷下来。“谢谢你能过来。” “再有这样的事,下一次我不会过来。”他冷冷地说道。 季一言苦笑,“你开车吧,送我到淮海路。” 秦泽远发动车子,这时候交通路况已经好了很多,一路顺畅。 季一言看着窗外,灯影闪烁,良久,她才开口,“我看过乔芒的体检报告,她有夜盲症。” “是的。”他波澜不惊地回道。 季一言的嘴角突然浮出一抹笑意,有些诡异。“前面路口停吧,我就自己进去。” 他果然把车子停在一边,季一言心凉了。她下车,走了几步,又回头走到他那边,抬手敲了敲车窗。 “什么事?” “你真的不准备回秦实了吗?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现在很好。” 季一言笑笑,“你变了。遇见乔芒后,你变了很多。以前你的眼里只有秦实,可是现在你竟然要放弃秦实。值得吗?”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他开始倒车。 季一言站在那儿,喃喃低语,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孙主任带着大家去吃小吃。海滨城市最出名的莫过于各类海鲜了。 走进路边一家餐馆,找了位置坐下来。 “要不要来点啤酒?”孙主任提议。 a说道,“主任请客,我们肯定奉陪到底。来一盘麻辣小龙虾。” 大家都笑了。 孙主任说道,“好多年没有来青市了,这里的变化真大。”大家附和道,“以后赚了钱,我要到这里来养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乔芒,你怎么不说话啊?工作的事先放一放。” 乔芒弯了弯嘴角,“我只是在想刚刚那位教授提出的数据——” “嗷——你这样就把你拖走了!”同事抗议了。 孙主任一脸的慈爱,“好了,乔芒吃点东西,回去之后我们再讨论。” 服务员上了一盘刚烤好的鱿鱼。 乔芒拿起一根咬了一口,一股奇怪的味道在胃里翻腾,她连忙放下鱿鱼捂住了嘴角。 “怎么了?” “有股味道。” 店员急了,“我们这都是新鲜的。” 乔芒眼圈都冒出了泪水,“你们吃吧,我出去转转,可能是我吃不惯海鲜。” “要不给你点一些米饭?” 乔芒摇摇头,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乔芒——”同事声音惊讶,“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乔芒怔住了,她不知道,怀孕两个字瞬间在她大脑里炸开了。“可能是我水土不服吧。” 女同事比较心细,“我陪你去走走。”有男士在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出了店门,对面有一家药店。 “你要不要去买个验孕棒?” 乔芒茫然了,她潜意识里不想这么快要孩子,如果真的怀孕了,这个孩子这时候来真的太突然了。 “乔芒,你怎么了?激动了?” “余姐,我只是没想到。”她想了想,“我去趟药房。你去吃饭吧。”说着她便大步走了。 “你慢点儿。” 药房只有两个收营员,她恍恍惚惚地在柜台前转了几圈,人家觉得奇怪,“您需要什么?” 乔芒咬了咬牙,“验孕棒。” 那人四十多岁,打量了乔芒几眼,拿出一盒。“给,那边结账。” 乔芒拿过来突然很烫手,“我要三根。” 结账后,她匆匆回了宾馆。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室外一切光源,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乔芒坐在床角,手里捏着验孕棒。她刚刚一再确认,是的,她怀孕了。 她真的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秦泽远,以及秦家人。孩子会成为一种牵绊。 乔芒紧紧地捏着十指,骨结泛白,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一下,她拿过一看,是秦泽远发来的信息。 “明天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乔芒指腹来来回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不用了,公司的车会送我们到家。” “好,注意安全。” 同事回来后问道,“乔芒怎么说啊?” 乔芒扯了扯嘴角,“是胃不舒服,估计是不习惯这里的饮食。” “还以为你怀孕了呢。不过你现在也小,过两年要孩子也正常。你先生怎么说呢?” 秦泽远挺想要个孩子的。 “顺其自然吧。”乔芒回道。 这一夜乔芒没有几乎都没有怎么睡,大脑一直在运转,可她还是轻轻地护着小腹。 第二天回到宁城,乔芒在离家附近的一个站台先下车了。她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正招手时,秦泽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芒芒——” 阳光炫目,乔芒的眼睛有短暂的迷糊。“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他接过她的行李箱。“上车。” 车子平稳地行使,两人微微沉默。 “昨天我去给乔荀开家长会了,老师表扬了他,说他成绩很好,尤其是物理和生物。” 乔芒会心一笑,“他理科一直都很好,可能是遗传,我爸读书时也是这样。” “是吗?那么将来我们的孩子不用担心学习成绩。”他微微侧过脸看着她。 乔芒只做没有察觉,她垂下头,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链子。“乔荀和我说了,谢谢。”她的声音低了几分。 秦泽远的嘴角微微一僵。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裂痕很难再修复,比如他和她。 乔芒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无力的悲凉,可是她什么也不说。18岁时她可以坚定地放弃学大学的机会,陪着母亲撑着那个家。可是现在她却陷入了两难了抉择中。 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站在家门口,秦泽远把拖鞋放到她的脚边,乔芒怔楞着。这次多久,她竟然对这里生出了陌生感。 他拉过她的手,冰冷的没有一丝热度,“手怎么这么凉?” 她轻声回道,“我有点困。”她抽回手。 “那就去睡一会儿,我去做晚饭。一会儿我再叫你。” “你不去公司?”她问。 “今天不去了,有他们在也一样。”其实他这段时间也很累,离开了秦家,一切从头开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乔芒喉咙哽咽,“好。”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他转身,她想要开口叫住他,可是声音还是卡住了。 ... 第二十六章 宁城的深秋,夜晚的温度越来越凉。他轻柔地把她拥在怀里,手搁在她的腰上。记得刚在一起时,乔芒非常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可是时间久了,什么接受不了呢? 半夜,乔芒被噩梦惊醒,她的小腿突然抽搐。 “芒芒——”秦泽远打开灯,拍拍她的后背,“做恶梦了?”她的嘴里一直叫着“爸爸妈妈”,凄厉可怜。 “泽远,我梦到我爸妈了——” “好了,那是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乔芒坐在床脚,双手慢慢抱着腿。他没有注意到她通红的眼圈,眼眶里含着泪,“泽远,他们在怪我,怪我和你在一起,怪我是非不分——”她的声音空洞无力。 秦泽远揽着她的肩头,“不!芒芒,爸爸妈妈希望你幸福。” 乔芒摇摇头,眼神哀伤不已。“他们不会原谅我的,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好了,很晚了,早点休息,不要再想了。我们好好过日子,以后我一家人,还要乔荀永远在一起。”秦泽远咬牙说道。 乔芒默默地躺下来,再也没有睡意。她知道,他也没有睡着。 如果有一天,到了那个地步,她会毅然而然地离开的。 日子平静地过了一周。乔芒越来越不安,她知道她怀孕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最近她看到广告里出现孩子的镜头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曾经她也想过,将来有了孩子,最好是女孩子,一定给她一个良好的环境,让她考上好的大学。 周五晚上,秦母给她打来电话,叫她回去吃饭,家里来了客人。 乔芒头疼,却答应了。 晚上她加了一会儿班,回去时稍稍迟了一会儿。下车时却发现秦泽远的的车停在路边,她走过去,车门打开,他从车上下来。 两人目光相视。 乔芒问,“你在等我?” “没有,我刚刚到。”秦泽远是在等她,母亲一直打电话催他,客人都到了,他们人怎么还没有到,他一直说自己在公司。 乔芒垂下眼帘,两人并排走进去。 路人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看得出来,秦泽远挺招人喜欢的,尤其是爷爷奶奶。 “泽远啊,你回来了啊?这么漂亮的姑娘是谁啊?” “王奶奶这是我妻子。” “呦,不错不错,结婚时请我们喝喜酒啊。” “一定。”他笑着,笑容那么幸福,可乔芒却笑不出来。 秦家今晚的客人是景家和季家。景诚坐在沙发上,旁边是那个小女孩应该是他的妹妹,乖乖地抱着手机看动画片。 乔芒走过去,小姑娘抬头,“阿姨,你是谁?” 阿姨—— 果然她是老了。她蹲下身子,对景琰说道,“我是你哥哥的同学。”转念一想,她又笑了,“景诚,你妹妹喊我阿姨。” 景诚斜了她一眼,“你多浮点面膜,她就喊你姐姐了。” “你真是一点不可爱,你妹妹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乔芒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孩子的眼睛和黑葡萄似的,又大又亮。 “姐姐,你好,我叫景琰,阳光双语幼儿园小班。”景琰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好啊,我叫乔芒,我是药剂师。” “什么是药剂师?” “我们生病吃的药,我就是研究那个的。” 景琰皱了皱小眉头,“姐姐,那你可以做不苦的药吗?” “这个要看你乖不乖了?” “我很乖的,爸爸说我比哥哥乖多了。” “哈哈哈——”乔芒笑起来。“景诚,你妹妹太可爱了。” 景诚瞪着她,“你这么喜欢自己赶紧生一个。” 乔芒的笑容凝滞了。 秦泽远注意到了,他说道,“我们在准备,景琰以后有时间可以来玩。” 景琰摇摇头,“不行,我得陪我爸玩,我平时要上学,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我要多陪陪爸爸,他那么老了。” 景诚的眉眼抽了抽。 其他人都笑了。 景琰又叹了一口气,“小朋友们都说爸爸是我的爷爷。” 在场的人都绷住笑意。幸好长辈们都不在。 景诚尴尬,他也不喜欢带景琰出去,人家都以为她是他的女儿呢! 开饭前,景琰要去洗手间,“哥哥,带我去洗手好吗?” 季一言开口,“琰琰,姐姐带你去吧。” 景琰知道她是医生后莫名地对季一言有些害怕,她看了看乔芒,“芒芒姐姐一起去吧。” 乔芒小心地看了一眼季一言才说道,“走吧。” 景琰牵着她的手。 景诚心里犯嘀咕,乔芒到底有什么魅力,他们姓景的就这么喜欢她。难道景家人眼神不好? 他跟了上去,秦泽远也起身。 景琰刚过来时就想去二楼,景诚没让,这会儿知道乔芒住在这儿,她又问道,“芒芒姐姐,我可以上楼玩吗?” 乔芒看了一眼秦泽远,秦泽远笑着点头,“欢迎之至。”他做了一个手势,“请。” 景琰迈着小短腿爬着台阶,兴致勃勃的。 她在二楼走廊来回跑了一圈,四个大人站在一旁。 季一言笑着,“琰琰到底像谁?”她的妈妈为人精明,很不讨喜。可是景琰却不一样,天真聪慧。 “谁知道啊。”景诚不冷不淡地回道。 乔芒轻轻倚在栏杆上,看到景琰,她不自觉地就想到自己的孩子,手下意识地抚着小腹。她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 景琰跑的一头汗,像只兔子一样冲过来,“芒芒姐姐,我们下去吧。” 季一言和乔芒走在前面,景琰一蹦一跳。 “景琰,好好走路。”景诚斥责道。 “我是小兔子,小兔子就是这么走路的。” 季一言笑道,“没事,我们看着呢。”她余光看了一眼乔芒,见她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秦泽远在她的身后,和她隔着三个台阶的距离。 一步又一步。 她咬了咬牙,身子突然往乔芒的方向倾去,乔芒正在沉思中,根本反应不过来,身体的重要让她往下放栽去。 “芒芒——” 她想抓什么,可是什么也抓不住。最后当她从楼底上滚下来时,伴着疼痛,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季一言没有事,她被秦泽远拉住了。 景琰也没有事,她被景诚拉住了。 只有她,滚了下来。 “芒芒,有什么摔倒哪里?”秦泽远一脸紧张,眉色紧蹙着。 前后不到一分钟,时空好像易转了。 乔芒干干地咳了几下,脸色白的和纸一样。 景琰大哭起来,“对不起,芒芒姐姐,我不该跳的。” 乔芒的身子在抖,“琰琰,是姐姐走路不小心,和你没关系的。” “是吗?”她抽泣着。 “是的。”乔芒定定地说道。“景诚,你先带琰琰去一边。” 秦泽远抱着她,“是不是撞到哪了?” 季一言也围过来,“都怪我,是我——泽远你该拉着乔芒的。” 乔芒闭上眼,肚子有点酸疼,她抓着他的手,“我肚子疼,送我去医院。” 长辈们听见到动静,赶紧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秦母乱了,“这是怎么了?乔芒好端端地怎么坐在地上?”家里有客人,这成何体统。 秦泽远冷声回道,“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他心酸不已,因为自己家人对乔芒的漠视。 “惠姨,我和乔芒不小心摔了几个台阶。”季一言解释道。 季母一脸的紧张,“你有没有事?” 秦母也上下看着季一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们都站在那儿,只有景父走到乔芒的身边,“芒芒,摔倒腿了吗?”他的眼底含着关心。 “景叔,我没事。”乔芒深吸一口气,“泽远,我们去医院吧。”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秦泽远抱起她,“我去开车。” “泽远——泽远——”秦母喊道,“你慢点开车。” 景诚把景琰安抚好,交给景父,也匆匆离开了。 秦家的气氛瞬间沉了。秦父和秦母的脸色很尴尬,“老季、老景,招待不周。” 今晚的夜色很美,星光璀璨,月光如华。 秦泽远飞快地开着车,一路闯了几个红灯。乔芒靠着座椅上,额角的发丝被汗水沁湿了。她闭着眼,脸上满是痛苦。 她摸着肚子,是不是你要离开了?因为有过不要你的念头,所以你要离开了。泪水无声地滑过,她尝到眼泪的味道,那么的苦涩。 “泽远,开点窗,我有点晕。”她闷闷地说道。 “好。下个路口就到了,你再忍一下。”秦泽远仓惶地说道。 “嗯。”乔芒回道。 医院快到了,可是她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就让老天替她做这个决定吧。 就让她和秦家有个了结吧。 ... 第二十七章 乔芒倒了医院终于放下了一切,秦泽远一路抱着她,跑了进去。她似乎听到他急切的心跳声。 可是她却感到非常的伤心。 也许结果不会好。 景诚一路追上来,跟在左右,他看到乔芒的痛苦,想到了地砖上留下的血迹。 “医生——医生——”他惊慌地呼喊着。 医生快速地赶过来,“怎么了?” “从楼梯上摔了。”秦泽远回道。 乔芒咬牙,嘴角微动,“医生我怀孕了。” 秦泽远的脸色瞬间变了。 医生立马采取措施。 秦泽远僵直着身子站在那儿,他搓了搓手,却发现指尖沾染了血迹,脸色凝重地没有一丝生气。 她怀孕了! 显然她早就知道这事,可是她却没有告诉他。秦泽远挫败地抓了抓头发。 景诚靠在墙上,“泽远,你就不该回来找她!如果没有遇见你,她现在不会这样。你看看你带给她什么了?” 秦泽远凉凉地说道,“景诚这一切和你都没有关系,作为朋友,你已经越界了。” 景诚笑了,他一把扯着秦泽远的衣服,“你他妈不就是仗着她曾经喜欢你吗?” 他推开他的手,“景诚,她是我的妻子,你以什么立场站在一起。” “你会后悔的,你根本不了解她。你给她的一切不是她要的。何况——你让她以什么立场留在你们秦家?你爸吞了乔家的一切。” 秦泽远紧紧地攥着拳头,手背青筋都爆起来了。“我们会好好的。” “是吗?我倒是拭目以待。”他撂下这句话冷笑一声,便离开了这层楼。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医生走出来。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秦泽远的嘴角干涸着。孩子,怎么样了?他不敢问,他怕了。 “怀孕八周,现在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你们也真是不小心,怀孕了还能从楼底上滚下来。” 秦泽远一听孩子没事,眼底瞬间多了几分色彩,“我知道了。” “她现在睡着了,这段时间卧床吧。这孩子和你们有缘,真是顽强。”医生安慰道。 秦泽远点点头,“我进去看看她。” 单人病房,安静宽敞。 乔芒睡熟着,睡梦中眉心却拧着。秦泽远的指尖轻轻地滑过她的眉心,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牵挂那么多的事?为什么不能放弃呢? 他的手轻轻地搁在她的小腹上,那里是他们的孩子。 虽然她的到来很突然,不过,他却满心欢喜。在听到她说的那句话时,他的心跳如鼓一般,他震惊又担心。 稀稀疏疏的光影打进来,病房一片安宁。 乔芒轻轻动了动,发现身体好像被拆卸了一样,又酸又疼。 “别动。”秦泽远声线沙哑,满是紧张。 乔芒听到他拉动窗帘的声音,天微微亮,她看得不真切。 他又走回来,“要不要喝水?” 她嗯了一声。 病房里太过安静。 她慢慢地摸着自己小腹,许多话卡在喉咙却怎么也问不出来。她撇开脸看这别处。 还在吗? “芒芒,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秦泽远问道。 乔芒沉默,无言以对。 他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乔芒视线对上他的眸子,“孩子……还在吗?” 秦泽远薄唇轻启,“你希望怎么样?”他的声音渐进平和,没有一丝起伏。 乔芒咽了咽喉咙,十指不安地握紧,胸口好像透不过气来了。“孩子是不是没了?”所以他才会这般的失落。 乔芒也绝望了,眼圈泛着红丝。 秦泽远见不得她这样,他轻叹一声,“孩子还在,她很好。” 乔芒惊诧地眨了眨眼,“真的?” 他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他们都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 她以为孩子没了,她感到无尽的痛苦,甚至比摔下楼梯时还要痛。幸好,她还在。 第二天上午,秦母终于打来电话。 “泽远,你们昨晚怎么都没有回来?” 秦泽远没有避讳乔芒,乔芒指了指室外,让他出去打电话。 “妈,芒芒怀孕了。” 秦母在那端沉默了。 “您不用来看她了,妈,当年我们家从乔家拿出的一切,我都会还给乔芒的。” “你疯了,泽远。” 乔芒呆呆地坐在那儿,秦泽远问道,“你说我们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还早呢?而且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秦乔怎么样?男女都可以用。” “不好听。”乔芒直接否决,“反正不急,以后慢慢想。” “那好,我们再想想。” 乔芒这些天只能卧床,连上洗手间都是秦泽远抱着她去。看得出来,秦泽远很紧张这个孩子。 景诚过来看她,“抱歉,那晚上没有拉住你。” 乔芒苦笑,“那是意外,谁也没有想到。”可是梦醒时,她还是会想起那一幕。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趴在地上,而她的丈夫却拉着他的青梅。 是啊,她不停的暗示自己,秦泽远靠近季一言所以条件发射先拉住了她。又或者,他可能没有看到她也要跌倒。 可是心还是疼了。她不想说,也没有人能听她说一说。 “恭喜你当妈妈了。”景诚真诚的说道,“说好了,我是这孩子的干爸爸。” “好啊。我求之不得,景老板当我孩子的干爸爸,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了。” “你担心什么?不是有秦泽远吗?”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乔芒也是一愣,“担心有人欺负她啊。” “谁敢!”景诚定定的说道。“乔芒,别想那么多了,安心把孩子生下来。你妈妈肯定想看到这样。” 乔芒低下头,“你都知道我家的事了?” 他点点头,“也是最近知道一些。” 乔芒摸了摸眼角,“这个世界真奇怪。那么多偏偏让我和他遇见了。” 景诚抿抿嘴角,再多的话他也不想说了。其实,事在人为。只是他回来的晚了。 时光可以倒流吗? 秦母终于按耐不住来了医院,怎么说乔芒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秦家的。她带了阿姨煮好的汤。 两人相对无言,她向医生问了一些情况。 乔芒看着秦母,优雅高贵,完全不像五十多岁的人。她妈妈走的时候头发白了一半,十指粗糙,年龄好像大了十多岁。 她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秦母开口,“那天的事是意外,我们也不知道你怀孕,好在一切都没事了。你好好养着,这段时间就不要工作了吧。成峰那里我们会去说的。” “不用了。”乔芒突然开口,语气很硬,“我已经请假了。”那份工作她不会丢的。 秦母脸色讪讪的,“喔。那就先这样吧。一言和我说了,她也是不小心撞了你,改天她会来看你的。” 乔芒没有回话,秦母脸色也冷下来,在她看来这就是乔芒的不懂事。 “现在你们也有孩子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你家里那里也没有什么人了,我让阿姨去你们那照顾你。” 乔芒掐着掌心,胸口一阵炙热的痛。她突然有种疯狂的想法,为什么不让他们尝尝家破人亡的痛苦呢? 下午,秦泽远回来,“我妈今天来了,她说了什么?” 乔芒回避着他的目光,“没什么,送了一些汤,说是让阿姨去我们家。” 秦泽远点点头,“阿姨能来也好。” 乔芒默不作声,他俯下身子,贴近她,“宝宝今天乖不乖?” 她瑟缩了一下,“才两个月没有动静。”她的肚子依旧平坦,如果不说怀孕根本看不出来。 “真希望她能快点出生,这样你就少受一点罪了。” 乔芒微垂着头,看着被子上的图案,微微出神。 秦泽远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要洗头发吗?” 她皱了皱眉,“嗯。” 他带着她去了洗手间,幸好她的头发不长,很好洗。那天他第一次帮她洗头发时,动作笨拙,把她的衣服都弄湿了。 现在已经好多了,轻轻地抓了抓她的头发。 洗好之后,他又替她吹干。吹风机嗡嗡作响,他的指尖穿梭在她的发间。“烫不烫?” “还好。” 如果没有那些事,他们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吹风机的声音蓦然停止,他拿过梳子轻轻地梳理着她的发丝,“头发长了。” 乔芒摸了摸发尾,确实长了很多。 “明年春天正好我们去拍婚纱照。”当初他们的一切都太过匆忙,现在要一一补上。 明年…… 乔芒笑笑,笑容清淡。 “芒芒,那天我没有抓住你——” “不是你的错,事情发生那么快。” 她越是这么平静,秦泽远心底却越是难受。他宁愿她抱怨生气,也不要她这样。他拥着她,双手贴在她的小腹上,“可是我后悔,我们差点失去了孩子。我恨不得剁了我的手!”知道孩子还在,第一次他摸着她的小腹时,好像有一把刀在戳着他的心脏。 “别这样说!”乔芒皱着眉。“算了,我们忘了这件事吧。” 他的唇角贴着她脖颈的肌肤,“对不起,芒芒。我的承诺没有做到。” 乔芒眼睛一酸,她握紧了手,她缓缓吐了一句话,“我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了。我老是想到我妈妈,想到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 第二十八章 乔芒心里的怨像是一颗种子,渐渐地在她心里发了芽,她实在没有办法再面对秦家的人。 她休了整整一个月的假,直到医生说没事了,她才回公司上班了。 她不知道秦泽远到底怎么说服秦父秦母的,阿姨隐约透露了一些,说是,秦父和秦泽远发生了争执,秦父摔碎了自己心爱的花**。 可是秦泽远都没有告诉乔芒,他开始接送她去上班。乔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微妙的东西越来越多。 同事知道她怀孕的事,对她都很照顾。成峰新一批药研发的很成功,傅言川承诺年底给他们发大红包。 乔芒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了,感觉很奇妙。 景诚给她送来了很多东西,防辐射的衣服,各种孕妇吃的东西。乔芒让他不要再买了浪费。 景诚回道,“买给他干女儿的。” 乔芒立马无语了。 这一年年底,宁城特别的冷,最低气温已经到了零下十几度。 雪花纷飞的那日,乔芒要去医院产检。 秦泽远陪着她去的,两人到了医院直接去检查了。产检的医生是秦家人找的。 “你们来看看,这是孩子的小脚小手——” 秦泽远好奇地盯着屏幕,身体像有电流流过,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喉咙酸酸的。 医生笑着,“小家伙不错。” 秦泽远抬首,望着医生。 是个男孩。 乔芒摸着肚子,男孩子也好。 两人从科室出来。秦泽远问道,“不是女儿,你是不是失望了?” 乔芒默了一下,“也没有失望,男孩有男孩的好。” “下回争取生个女儿。”他抿着唇角笑着。 她侧首看到周围来来回回的准妈妈,好像做了妈妈,她也变得越来越坚强了。 “你说孩子会不会遗传我的夜盲症?”她现在就特别担心这一点。 秦泽远握着她的手,“不要多想,随遇而安。” 随遇而安,说来简单,可是真正能做到又何其困难呢? 年底公司举行年会,乔芒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傅言川果然给他们都包了一个大红包,同时还给了她一个小红包。 乔芒趁着空隙过去和他打招呼,“傅总,谢谢您的红包。” 傅言川正和人在说话,见到她温和地笑了笑,对一旁的人介绍道,“许叔,这是我们药品研发部的乔芒。乔芒。这是信阳百货的许总。” 乔芒李貌地看向他,“你好,许总。” 许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乔之用是你什么人?” 乔芒愣住了,“您认识我父亲?” 许笙笑了,笑容有几分无奈,“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们又回来了。” 乔芒紧张,“是不是我父亲还欠您——” “不不——乔芒,你家出事前,你父亲来找过我,当时我能力有限,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会堂光线明亮如白日,乔芒咬着唇角,脸色沉重,“许总,那您知道我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许笙诧异。 乔芒摇摇头,“我只知道一点。” “哎,麦芒制药虽然没有秦实药业产业大,可是有几年麦芒制药在j省销量额却一直压在秦实上面。秦家人一直想收购麦芒,你父亲虽然心不在此,可是你爷爷留下的东西。” “所以秦实就来抢?”乔芒哽塞。 许笙目光浑浊,“麦芒的药品突然出了问题,秦实出面收购。” 乔芒右手捂着胸口,“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这就是商场。”许笙感慨,“你现在在成峰这里也好。” 傅言川却拧起来眉,他拉着乔芒的肩头,指尖传来她的颤抖,“乔芒,你现在怀着孕,过去坐一下。” 许笙脸上一闪而逝的担忧,“乔芒,都过去了,你也别多想了。” 她怎么能不想呢?乔芒咬着牙,突然用力地抓住了傅言川,孤注一掷,“傅言川,帮我。” 傅言川望着她,“乔芒——” 乔芒稳下心神,“成峰和秦实一直在竞争,都想取而代之。” 傅言川的眸光深了几分。 乔芒咽了咽喉咙,“秦实最新研发的药品,我可以拿到。” “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 乔芒慢慢松开手,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秦家的冷漠无情,母亲去世那一年他们所经历的…… “我想的很清楚,你帮了我,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傅言川低着头,“秦泽远呢?你想过你和他没有。” 乔芒苦笑,神色无奈,“我和他本就不该在一起。”这是命运的捉弄。 “好。乔芒,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后悔。”傅言川定定地说道。 晚会结束,秦泽远来接她,上了车,他发现她的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角,“是不是累了?” 乔芒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刚刚太闹了。”她拿出红包,“我们老板给的。我还抽中了一个ipad。” “改天给傅言川的女儿买点东西。”他说道,又拿出保温杯,“金桔水。” 乔芒捧着杯子,默默不语。 “乔荀晚上和同学出去了,是个女孩子呢。”他开着车说道。 乔芒眸色一紧,“我知道那个女生,就是上次乔荀为她打人的。”她想了想又觉得有什么不对,“乔荀是不是谈恋爱了?” 秦泽远也愣住了,在他们眼底一直把乔荀当成一个大孩子,谁也没有往那里想。 “可能吧。”他支支吾吾道,早知道就不提了。 果然乔芒立马给乔荀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回家。 乔荀也挺郁闷的,“我得回去了,我姐现在怀孕了。” 周雨叹了一口气,“乔荀,明天我就要去我奶奶家了。”有好多天不能再见面了。 “路上小心,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开学我再给你讲。” 周雨嘴角下滑,怎么有这样的人,朽木不可雕也。 外面下着雪,雪花片不大。周雨伸出手,“下雪了,好美啊。” “太冷了,出行都不方便。”乔荀回道。 周雨气得直跺脚。 “你冷吗?那快点回家吧。我送你去车站。” 周雨:…… 公交车缓缓停下来,周雨又看了他一眼。 乔荀挥挥手,“再见。” 周雨一咬牙,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冰冷冷的,带着雪花的味道,“乔荀,新年快乐。” 乔荀呆住了,他的鼻尖飘过淡淡的馨香。 周雨上了车,坐在了后排,透过车窗看到他傻傻的站在那儿,她扑哧一笑。 乔荀回家家,头发上还沾着雪花。乔芒递了毛巾给他,他傻愣愣地站在那儿。 “乔荀!乔荀!”她喊了两声。 “姐,怎么了?”他才晃过神来。 “想什么呢?”乔芒问道。 “我在想化学反应。”乔荀敛神回道。“姐,公司年会好玩吗?” “挺热闹的,抽中一个ipad,你拿去用吧。” 乔荀挽着她的手,“姐,你不要老站着,我大侄子今天乖吗?” 乔芒欲言又止,“乔荀,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不能分心,就是飞行员的文化分要求不高,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乔荀看了看秦泽远。 秦泽远赶紧走来,“乔荀你赶紧去洗澡,衣服都湿了。” 乔荀感激不已。 他一走,秦泽远坐到乔芒一旁,“芒芒,我妈妈想我们三十晚上回去——” 乔芒侧首看着他,他的矛盾,他的无奈。如果他们没有结婚就好了。 “好啊。”她回道。 秦泽远扬起嘴角,“爸爸给孩子取了几个名字,说是要给我们看。” 乔芒心结太深,“泽远,孩子的名字,我们自己取好不好?” “你想到什么了?”秦泽远微微勾了勾嘴角。 “还没有。” “还有几个月可以好好想想。” 乔芒淡淡地回道,“好。” 只是她怕来不及。 ... 第二十九章 这一年过年,乔芒带着乔荀去了秦家。乔荀有些放不开,一直没有怎么开口。他们不像一家人倒像是客人一般。 秦母左右打量着乔芒,“最近怎么样?上次泽远说最近吐的很厉害。” 乔芒扯了一抹笑,没有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也许秦家也不会要她回家过年吧。她回道,“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过了那段时期后面就好。我的意思是你们搬回来住,也有个照应。”她笑着。 乔芒默然,秦泽远适时地走过来,“芒芒,外面阳光挺好的,我带你去晒晒太阳。” “那行,你们注意点。”秦母皱了一下眉,打底是被秦泽远打断了她酝酿许久的话。 室外,眼光一片晴好,春意萌动。 乔芒穿着宽松的羽绒服,一点也不觉得冷,走了一会儿,掌心就冒汗了。 乔荀拿着手机抓拍照片,拍了好些两人的背影,又献宝地给他们看。“怎么样?我很会抓角度的。” 乔芒看着自己,圆乎乎的脸,她无奈一笑,“我有那么胖吗?” “不胖。”秦泽远定定地说道,“我觉得正好,你脸小,一点不显胖。” 乔芒现在都不敢照镜子了,一天比一天胖,亏得秦泽远这么安慰她。 乔荀嘀咕了一句,“姐,你要学会感激,姐夫都不嫌弃你。” 乔芒斜了他一眼。 乔荀自觉地不再当灯泡,自己去院子转悠了。 微风徐徐吹拂着,天暖和了,人也舒服了许多。 乔芒有半个月的假期,而秦泽远就不同了,他的公司刚刚起步,这半年他都不会有闲暇时间。 乔芒懒懒地提到研究室的事,“成峰年后会发布一款新型的药品,价格亲民,疗效也好。” “傅言川做事目的性一直很强,他会把成峰做出来的。”秦泽远平常地评论道。 “那你呢?秦实你不管了吗?”乔芒脸色平静。 “有我爸和二叔在,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回道,他舍下那些还会获得新的。 “先前实验室的研发你都不管了吗?”她挑眉,“也不知道陆老师那边怎么样了?” “进展还不错,预计二月底新药也能上市了。”他的嘴角泛着笑意。毕竟实验室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虽然不在那儿,可心里还是希望那里一切都能顺利。 “也是,有陆老师在不会有问题的。”乔芒沉吟道。 “你就那么相信陆平安?”秦泽远语气酸酸的。 想到陆平安,乔芒心里不觉得一暖,有陆平安那样的哥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知不觉就转开了话题。 秦泽远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你把我当你哥哥也一样。” 乔芒看了看他,闷声回了一句,“不行,感觉像*。” 秦泽远气得只瞪眼。 后来,两人分开,她常常会想到这个午后,暖暖的阳光,他和她就像老朋友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如果可以她希望大脑可以把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封存起来,一辈子深藏。 那年过年,在表面的和平中,乔芒拿到了好几份红包,给她的,给孩子的,她一一收好。晚上休息时,她把红包递给秦泽远。 “干嘛?你要给我红包?” 红包拿在手里,她觉得沉甸甸的。“很大,你装着吧。” “给你的我怎么能拿。”当初两人结婚,秦家什么都没有给,他的心里本就对她充满了亏欠。 乔芒想了想,“那好,我等过年上班后,我去开个户,以后给孩子。” 秦泽远应了一声。 十二点的时候,乔芒被爆竹声吵醒,有了孩子之后,她的睡眠一直不好,这会儿再也睡不着了。 室内有暖气,她批了一件外套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翻着词典。 秦泽远发现她不在床上立马就醒来,发现她还在房间,他呼了一口气,“怎么不睡了?” 乔芒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睡不着了。” 他赤脚走到她身旁,“看什么?” 乔芒把折起来的那几页给他看,“航航这个名字怎么样?” “航航?”秦泽远细细念着,“还不错。” “飞航,纪念乔荀做飞行员。”乔芒的眸里流转着光彩。 秦泽远想了想,“秦宇航——大名叫这个如何?宇宙的宇。” “秦宇航——”乔芒念着,嘴角不觉滑起了笑意,“我喜欢。” 秦泽远手轻轻的搁在她的小腹上,“那我们就叫秦宇航。”他眉目舒展,“航航,你要乖我。” 室内的光线朦朦胧胧,乔芒别开眼,她不敢多看他一眼。 二月底,宁城药品市场发生了震荡。乔芒坐在阳台的软椅上,正看着书,书页沙沙作响。 成峰药业先一步发布新型药品,秦实上下瞬间就乱了。秦父气得坐在办公室,让秘书把秦泽远叫过来。 秦泽远已经收到消息了,他过来的时候,秦父的怒意冲天。 “你看看这事怎么回事?成峰什么时候和我们研究一模一样的东西的了?怎么先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泽远拧着眉眼,不发一言。 “是乔芒!一定是她!”秦父泄了气,如同一下子老了十岁。 “爸,这件事没有查清楚,你不能随意定论。” “还不清楚吗?这些材料谁有?只有我们几个最亲近的人。她是要毁了我们家!”秦父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她人在哪?你去把她叫过来!” 秦泽远紧紧地掐着掌心,“爸,芒芒怀孕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公司了。” “你还不醒醒?!你是着了什么魔了!”秦父捂着胸口。 秦泽远赶紧上前,“我送您去医院。”秦父的脸色不是很好,突发的这事给他当头一棒,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夜□□临,乔芒依旧坐在那儿,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阿姨喊了她好几次,“芒芒,吃饭了。” “我不饿。” “你不饿,孩子也该饿了。”阿姨有些担心,“喝点汤吧,乌鸡汤,不油腻。” 乔芒起身,双脚却突然没了力气,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阵钻心的痛。 阿姨手快扶着她,“肯定是坐久了,走走就好。” “我没事。” 两人说话间,大门打开。 “是泽远回来了。”阿姨笑着。 秦泽远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乔芒望着他,感觉到阵阵冷意。 他目无表情,直视着她,说道,“秦实出事了。” 乔芒竭力地站在那儿,她挺直背脊,“你想说什么?” “告诉我和你无关。”他咬着牙,眼里透着殷切。 乔芒吸了一口气,懒懒地笑了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对不起。” 秦泽远上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眼底不满红丝,“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不能等等?” “等?”乔芒喃喃地重复着,“等到什么时候?我妈妈可以复活吗?我和乔荀曾经过得日子能抹去吗?”她忍着手腕上传来的钝痛。 他喊着脸,神色失望,被欺骗后种种的无力感一点一点压制着他。 提到孩子,两人的脸上不免充满了悲戚。 乔芒勾了勾嘴角,“我今天做的根本敌不过你爸对我爸做的那些事。” 秦泽远没有温度地说道,“我爸突发心绞痛,现在在医院,他心脏一直不好——” 乔芒沉默了,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姨见乔芒的脸色不好,连忙劝道,“泽远,芒芒怀着孕呢。你快松手,你会把她抓疼的。” 他慢慢放下手,乔芒退后了一步。 秦泽远一脸的颓败,就是当初秦父把他赶出秦实他都没有一丝失落。他的声音充满了悲凉,“芒芒,你想怎样?” ... 第三十章 她想怎样? 阿姨扶着她重新坐下来,乔芒像失了所有的力气,她垂着头,心里堵着一口气,“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你不曾经历过我的生活,你怎么会了解我的心情呢?” 和你结婚,我付出了一生的孤勇。我以为我可以,可是我错估了自己…… 站在秦家,陌生的面庞,冷漠的氛围,我手足无措,彷徨不安。 当我知道你的父亲对我家做过的事,我恨,可是我又心疼。 如果我们之间只是寻常的关系那该多好,我倾尽一生去报复也不会有内疚感,可是,那是你的家啊…… 我犹豫过,可是午夜梦回,我梦到我妈妈……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选择。 这件事是谁的错呢? 乔芒去见傅言川,傅言川把事情一一和她说清楚。“秦实这次怕是很难度过这关了,就是能度过,也将损失惨重。”他没有说,秦泽远最近在各种走动关系,他那样的人,也是为难他了。 为了筹资金,不得放下身段不去应酬,应付不同人士。昨晚上,他还在酒店遇见了他了,喝了不少酒。 乔芒面色幽幽,“傅先生,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傅言川默了一下,“我知道如果你不这么做,你这一辈子都会不安,心怀愧疚。那么现在,你应该做的是坦然接受这一切,处理好你和秦泽远的关系。” 乔芒凉凉地勾了勾嘴角,她和秦泽远啊,怕是要走到尽头了。她不自觉地抚了抚肚子,如果不是她现在有了孩子,牵绊了他,如果他早就和她摊牌了。 这些日子,他每日早出晚归,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自从那晚上,他们已经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乔芒呼了一口气,“秦志国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好。”秦志国那样的人,一辈子运筹帷幄,秦实在他手上已经发展到最顶峰了,效益翻了几倍。没想到却翻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对他来说打击太大。 乔芒只得安慰自己,“我妈妈去世前瘦的只有骨头了。”只有这么想,她才能安心,才能不那么自责。 “你也别多想了。”傅言川拿出一张卡,“这里有一笔钱,你拿着。” “不,我不能要。”乔芒的手像被开水烫了。 傅言川看着她,“你要为以后的生活想想,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难道你还要像以前一样生活吗?你舍得孩子吗?还要你弟弟以后上大学也要用钱。” “可我不能要这钱。”她的脸色僵住了。 “你不要误会。这钱是你在成峰工作应得的,上次实验研发,是你提出了新的办法,你帮我省的钱可不止这点。这和秦实的事没有关系。”傅言川一字一句。大概他也是心疼她吧,毕竟她还年轻。 下午三点多,傅言川来到景色酒吧。 景诚正在二楼,他推开门,“在忙什么?” 景诚放下手中的东西,“朋友推荐了一个葡萄酒酒庄。”他看了看腕表,“这个时间,你不去接苹果吗?” “她今天下午有手工课。我来是想告诉你,那张卡我已经给乔芒了。” “她收了吗?” “收了。”傅言川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木架上琳琅满目的小东西。 “说了就好。”景诚沉声说道。 “你在担心什么?” “景诚扯了扯嘴角,“你觉得她和秦泽远会怎样?” 傅言川耸耸肩,“这可说不准。” 景诚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他们会分手的。” 傅言川有些讶然,“乔芒和你说了?”转念一想,乔芒是不会和他说这些的。 景诚从一旁抽屉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谁?”照片中是个男人,穿着黑色陈旧的棉大衣,侧着脸,看不清长相。背景有些空旷,像是在西北。 “乔芒她爸。”景诚说道。 “找到了?”傅言川惊叹,“这是在哪?” “银川,挖矿呢。”景诚烦躁,前些日子,朋友打探到消息刚把照片发给他。你说他现在到底要不要和乔芒说呢。 傅言川拍拍他的肩,“人活着就好,这事就看乔芒了。” 景诚心里觉得乔之用挺不负责任的,这么多年,远走他乡,也不管乔芒和乔荀。难怪乔芒不提她爸呢。 傅言川看看时间,“我得去接女儿了,改日再聊。” 秦泽远已经又和银行那边的负责人见了面,终于说服了他们贷款事宜。刚出来就收到母亲的电话,“泽远,你快到医院来,你爸他——不行了。” 秦泽远大脑突然一阵不空白,双脚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他匆匆赶到医院,秦家人都守在门口,脸色阴郁。 秦老爷子拄着拐杖,双目失神。他刚刚过完九十岁生日,现在就要看着自己的儿子先自己而去。 秦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一旁的检测机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爸——”秦泽远屈膝跪下来。 秦母摸着眼角,“志国,泽远来了,你醒醒——” 秦志国缓缓睁开眼,看到秦泽远,他轻轻扯了扯嘴角,“泽远,你来了啊。” “爸——”他哽塞,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也许是人之将死,秦志国也想开了很多事,却只字不提乔芒。“可惜了,我看不到航航的出生。” “不会的,您会好的。”秦泽远红的眼说道。 秦志国眨眨眼,“以后好好教育航航。” “我会的。”秦泽远定定地说道。 “以前为了秦实,我也会做过一些错事。”秦志国声音渐渐微弱,“这就是命吗。”他不甘心也好,可到底命运重新扭转了。他慢慢闭上眼睛。 “爸——” “志国——” …… 偌大的病房被哀伤填满了。 秦志国去世的消息渐渐传来,乔芒收到消息时,航航第一次在她肚子动了。 “航航,你是在怪妈妈吗?”她喃喃低语道,“那是你爷爷,航航想去看爷爷吗?” 窗外飞来一只白色的鸽子,停留在窗沿。 有时候,人还没有鸟儿自在。 当天晚上,乔荀回来了。“姐,你和姐夫到底怎么回事?” “洗手吃饭。”乔芒说道。 乔荀比几个月前健壮了些,一米八几的个子,是个大小伙子了。“你说清楚?你们是不是出事了?秦家这次出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乔芒一直把他当做孩子,而他似乎早就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在她怀里哭着喊着不要离开家的小屁孩了。她苦笑,紧握着双手,“乔荀,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以后是什么时候?”乔荀突然不解,“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弟弟。你做这些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比起报仇,我更希望你幸福。我们家已经败了,在这么做都于事无补。我不想你失去姐夫。如果这样,你们当初为什么要结婚?” 乔芒捂着嘴巴失声痛哭。 “姐,停手吧。想想你的孩子,你难道真想和姐夫离婚吗?” 停手? 现在一切都到尽头了。 乔荀上前拥住乔芒,“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要亲手毁掉现在的一切。 秦泽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餐桌上还摆着碗筷,米饭一点没动。乔芒乔荀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着他。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回房匆匆收拾了行李箱。 乔荀站在房门口,“姐夫,你吃过了吗?” “家里有事,我得回去处理。你这两天陪着你姐。”他想了想,“乔荀,你搬回来住吧。”这样他也能放心。现在他和她都需要时间。 “姐夫,为什么?你不回家了吗?”他紧张地说道。 乔芒在客厅听得清清楚楚,她暗暗掐着掌心。 “最近太忙了。”秦泽远拎着行李箱来到大门口。 乔芒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绞着手指,余光看着他的身影。 乔荀跟上去,“姐夫,过两天姐姐要去产检,你有时间吗?”他抓了抓头,“我要上学,没时间陪姐姐去。” 秦泽远背着身子,手附在门把上,“我让阿姨陪她去,好了,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他犹豫了一下,“你好好照顾自己。” 乔芒垂着脸,她苦苦地扯了一下嘴角,凝重的心情越来越沉。 大门再次合上,一声空洞的声响。 他们各自的大门也合上了。 乔荀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秦母这几日也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瘦了一圈。季一言过来看望她,秦母拉着她的手,一直哭诉着。 季一言安慰着她,也可怜她。 秦母就像祥林嫂一般,一遍一遍地说着,如果当初泽远和你结婚该多好啊? 她恨极了乔芒。 季一言很无奈,“惠姨,不要伤心了,我会陪着你的。” 秦母咬着牙,“泽远一定要和乔芒离婚。” 季一言愣住了,是乔芒让秦实陷入了如今的危机。秦家人没有告她,可是现在也不可能再接受她了。 “可她和泽远已经有孩子了?” “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要说服泽远和她离婚。她还有什么脸留在秦家!”秦母哭泣着。 季一言默然,确实,乔芒已经把她和秦泽远的路封死了。“惠姨,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她走出门口,发现秦泽远站在那儿,“泽远——你?”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里面刚刚说的话。 秦泽远脸色不好,可能是最近太累的关系,声音也变得沙哑,“来客人了,你叫一下我妈。” “好。”季一言贪婪地看着他。 他转身,她突然叫住他,“泽远——”她慌乱地拉住他的手臂,“等一下。” 乔芒挺着肚子,缓缓走过来,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们。 上一次他抓住季一言的手,结果她从楼梯上滚下去。 这一次季一言抓住他的手,两人的脸上流露着相似的表情。 秦泽远看到乔芒,他咽了咽喉咙。 乔芒定在那儿,没有再往前一步,“后天你有时间吗?我和医生约好了去做检查。” 季一言慢慢松下手,她直视着乔芒。 隔着不远不远的距离,乔芒感觉到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雾霾,视线浑浊不清。 “后天是爸爸头七,我没有时间。”秦泽远的声音满是苍凉。 乔芒笑了,她努力过了。“好,我先回去了。” ... 第三十一章 秦泽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交代道,“一言,我先下去,你叫一下我妈。” 季一言也清醒过来,“好。”看来乔芒和他之间真的出现问题了。也对,秦叔叔的死也是乔芒一手造成的。 秦泽远走到大厅,他巡视了一周,没有再见乔芒的身影。 工作人员走过来,“秦先生,有些账目请您签个字。” 乔芒走出来,外面竟然下雨了。天气预报真准,说是今天有中雨真的下了。刚刚她来的路上太阳还高高挂在空中呢。 乔芒不敢走的太快,解了外套披在头上,走到前面的站台就能打到车了。 秦泽远签好了字,看到窗外,“下雨了?” “是啊,今天有中雨。” 秦泽远找了一把伞,赶紧出去,他一路小跑,终于看到了乔芒的身影。 雨中,她披着外套,不停在招手拦车。她的发丝已经被雨水打湿了。 秦泽远心一紧,加快了步伐。可是乔芒打到车了。一个年轻人把车让给她,她朝着人弯弯腰,一脸的感激,随后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他站在那儿,心止不住地疼。 他和她相遇的那天,也是下着大雨,一切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等他回去后,秦母见他衣服都湿了,担心道,“春寒料峭,外面又下着雨,你怎么还不懂照顾自己。” “妈,我没事的。你头痛好些了吗?” “吃了药好多了,对亏了一言在。”秦母拉着季一言的手,“泽远,你以后可以对一言好些。” “我知道。” “好了,你去休息一会吧。这几天你也太累了。”说着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她撇开眼,对乔芒的恨意越发的深了。 春天,医院很多感冒人士。乔芒带着口罩独自来了医院。排队拿号,一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 只是看到身边的孕妇都有家人相伴时,她的心还是疼了。 她没有让阿姨陪她,她害怕别人看着她眼底流露出来的同情。 她小心地摸着肚子,轻轻对肚子说道,“航航,你爸爸今天有事不能来陪你。” 当她抬头时,身旁的人看着她。 乔芒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 准妈妈问道,“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乔芒说道,“你呢?” “我和你差不多,预产期在9月3号。” “我是8月20号。”乔芒回道。 准妈妈一脸的羡慕,“狮子座的宝宝啊,我家的是处女座呢。” 乔芒不太懂星座,听那位准妈妈说着狮子座的好,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你怎么一个人来?” 乔芒笑容僵住了,“我先生有事,我家人也不在身边。” “那你要小心一点。” 乔芒点点头。 幸好不久就到这位准妈妈的号了,乔芒舒了一口气,她打开手机在搜索栏输入了“狮子座”三个字。 “狮子男热情澎湃,他绝不认输、永不言败,有一颗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火热的心。狮子男自尊心非常强,非常自负,也因此非常害怕别人的质疑和排斥。” …… “航航以后可不能自负,也不要害怕别人的质疑。” 航航已经成了她最大的支撑了。乔芒感谢航航的到来,让她能勇敢的走下去,否则,她不敢想想。 景诚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乔芒的人,硬着脸皮,在前方喊道,“乔芒!乔芒!” 乔芒赶紧抬头,朝他挥挥手。“你怎么来医院了?” 景诚一脸的别扭,左右人都在看他。“乔荀给我发了信息,让我过来看看。怎么样?检查过了吗?” “没到我呢。” “怎么这么久,我去找医生。” 乔芒拉住他,“别,大家都在排队。我不急,等一等没关系。” 景诚见一旁陪同的家属各种嘘寒问暖,他问道,“你渴不渴?” “不渴。” “饿不饿?” 乔芒摇摇头。 他又问道,“要不要上洗手间?” 乔芒斜了他一眼,“你干嘛?” “我只是关心孕妇。”他淡淡地说道。 乔芒心里一暖,“景诚,虽然你以前挺不着调的,不过现在靠谱多了。” “以前我是童心未泯。” 乔芒扯着笑,“不错,景老板长大了。” 不多时先前那个准妈妈出来,见到景诚,不由一愣。她走过来,问道,“还没有到你啊?” 乔芒点头,“好像快了。”她瞅了瞅电子屏幕。 准妈妈打量着景诚,“你先生来了啊?” 乔芒皱了一下眉,刚要开口。景诚朝准妈妈笑笑,“芒芒到我买了,我们进去吧。有时间聊。” 两人走了没多远。乔芒轻叹一口气,“今天他父亲头七,他没有时间陪我。” “嗯,我知道。”景诚闷声说道,“我们是朋友,怎么说我也是航航的干爸爸。进去吧。” 乔芒眼角微微一酸,“谢谢你景诚。” “客气了。” 孩子各项发育都很好,乔芒便放了心。她去拍了四维彩超,拿到照片时,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景诚,你快看,这是航航的鼻子、眼睛、耳朵,真可爱。”乔芒激动。 景诚瞅着图片,左看右看看不出哪里可爱,倒是像个外星人,头那么大。“喔喔,可爱。” “你看航航的腿多长啊,长大了肯定是个长腿欧巴。” 景诚点点头,“不过我听说孩子的身高受妈妈的影响挺大的,你一六几,秦泽远一八几,中和一下——” 乔芒瞪着他,“你孩子才一七几呢?” “我以后就生女儿,一七几够了。”景诚回道。 乔芒有点不想理他了,她容不得别人说航航一点坏话。 景诚逗着她,“真是小气鬼,航航千万不要像你。” “像我有什么不好的?像我好看呢。”乔芒挑眉。 她能开玩笑就好,景诚暗暗舒了一口气。他带着她去了一家私房馆,“这里蔬菜和肉类都是郊区农户亲手养殖的。” 吃过饭之后,乔芒一手托着肚子,围着桌子走了几圈。 景诚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她父亲的事告诉她。秦家那边已经彻底放弃她了。秦志国的葬礼都没有让她出席,以后她和秦泽远会怎么样?景诚也有没有把握,他希望她能够幸福。 “景诚,我们回去吧。” 景诚没有说话。 “怎么了?” “芒芒,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她坐下来,“什么事?” 气氛变得静谧起来。 景诚望着她,“芒芒,有乔叔的消息了。” 乔芒眼角慢慢沉下来,她沉沉地洗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 “前不久。”他回答道。 乔芒沉默着,听到这个消息,她没有太多激动,也没有太多的抵触,终究是他的父亲,他也是被害者。“我爸他还好吗?”她的声音嗡嗡的。 “不好。”景诚把情况一一告诉她。 乔芒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景诚,帮我带句话给他,让他回来。” 景诚看着憔悴的眉宇,满是心疼。 她舔了舔嘴角,“秦家和乔家的纠结都过去了,扯平了。” “那你和秦泽远呢?你和他准备怎么办?”他迫切地问道。 乔芒瞥过头,看向窗外,夜色正弄,那种彷徨像潮水一般,一浪一浪地涌动着。“离婚吧。”轻轻松松的话语,却如同千万重石。 “到了这一步,我和他都没办法面对彼此,又何必牵扯在一起呢。” “那航航呢?” “航航肯定要跟我。”乔芒双手紧紧地抱着肚子,“我要航航。” ... 第三十二章 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更新快&nbp;&nbp;请搜索】乔芒满是戒备,小小的动作也让景诚感到无奈。 秦泽远和乔芒之间现在越走越远了。 秦父的葬礼过后,秦泽远不得不重新回到秦实。经历了上一次大创,秦实的股票一跌再跌,闹得人心惶惶。 秦泽远回来之后,对外开了发布会,开诚布公,安抚人心。他计划和东城一家药业公司合作,出售10%的秦实股份。而这个消息却遭到了秦二叔的强烈反对。 秦泽远和他二叔为了这事当着公司的高层争执起来,秦二叔破口大骂。 “你怎么不想想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他才走了多久?你就要变卖股份?你到底是不是秦家人?”秦二叔激动,就差指着他的鼻子了。 “二叔,我是为了秦实未来的发展。” “不要说得这么好听,你要是为了秦实,你该和那个女人离婚。” 秦泽远面色凛然,他抿着唇角,“二叔,我会让秦实回到它之前的发展水平的。” 秦二叔嗤笑,“多久?十年二十年?泽远,你不要天真了,你肯接受季家的注入资金吗?” “没有季家,秦实照样可以发展。”秦泽远咄咄地回道。 “好,好,那我就拭目以待。”秦二叔拂袖而去。 傍晚,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一室华光。 助理敲门进来,“秦总,该下班了。”女助理三十多岁,有个五岁的女儿。以前是秦父的助理。 “好,你先回去吧。” “秦总,早点回去,今天是女人节。” 今天是三月八号,公司女同事都有半天假,助理却没有走。 秦泽远倒是忘了这个日子。这段时间,他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记得这些事。 他和乔芒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面了,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话。秦泽远也矛盾,一边是他的父亲,一边是他的妻子。 他开车回去,路过花店,买了一束百合。冬天的时候,乔芒买过花,插在家里,一室芳香。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乔芒的身影。他把花放在桌子上,坐到沙发上休息,目光却扫到茶几格子里一叠广告纸,都是租房信息。 秦泽远眉心慢慢皱起来了。 天渐渐黑了。 乔芒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钥匙打开门时,一室黑暗,她甚至不想踏进这个门。摸到了灯,灯光瞬间洒满了客厅。 她小心翼翼地换了拖鞋,却瞥见一旁男士皮鞋,乔芒的动作僵住了。她慢慢直起腰,站在那儿。 两人只是隔了三四米的距离,却好像隔了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你回来了啊——”她开口,声音竟然有种晦涩。 秦泽远点点头,太久的黑暗,一时间他有些适应不了这么明亮的光线,他揉揉眼。“你去哪里了?” “我去胎教中心了。”乔芒一步一步地走进他。 “一个人?”他问。 她点点头,又解释道,“阿姨感冒了,我让她这两天回去休息了。” 他们就像是普通朋友一般交谈着。 秦泽远望着她,她穿着宽松的外套,如果不知道她怀孕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下次什么时候去?” 乔芒回道,“我最近有时间就会去的。”和那些准妈妈们聊着天她也不会孤单。 “下次我让助理去陪你,她的孩子五岁了,有经验。” 乔芒的心却疼了,她勾了一下嘴角,“不用了,离家不远,我打车过去就好了。” 秦泽远沉默了。 乔芒快速地岔开话题,“你吃过晚饭了吗?”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有。”他回道。 “阿姨不在,家里没有菜了。我买了一些蛋糕,你将就一下吧。”她把袋子推过去。 秦泽远盯着袋子,“你晚上吃了什么?” “我吃了小馄饨,胎教中心的楼下那家的小馄钝特别好吃,老板用乌鸡汤煮的。”好像提到这个话题,她的心就不再那么疼了。 秦泽远点点头,“被你这么一说,我有点饿了,我去煮点面条。” 他去了厨房,乔芒去卧室换了居家服,她坐在床上,突然间感到一阵彷徨,这样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她和他真的回不去了。 阳台一角摆着她的行李箱,26寸,跟着她好多年了,她很爱惜,从北到南,箱子并没有太多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她去客厅,秦泽远已经把面条端出来。 真的是清汤白面,什么都没有。乔芒盯着碗看着。 他忽然一笑,“想吃?” 乔芒被他的笑容怔住了,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他的笑容了,久违的,让她心被什么扎了一下。她摇了摇头,目光又被桌上的话吸引住了。 秦泽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今天是妇女节。” 乔芒大脑像是有烟花在盛放,“是女人节好不好。”她把花拿出来用花**装好。看着花,她的眼睛渐渐濡湿了。 她有些不安,她和他还能不能回到最初呢? 乔芒悄悄地摸了摸眼角,转身回去,秦泽远吃着面条,她就看着。 “怎么了?”他问。 乔芒摸了摸肚子。 秦泽远起身,去厨房重新端了一碗面条,里面还有个鸡蛋。“吃吧。不知道你饿不饿,多做了一点。” 乔芒拿过碗筷,低着头认真的吃着。 面条一点都不好吃,只有盐的味道。她不知道他怎么吃得下去的。 “你最近好吗?”她终于问出来了。 这个问题横在她的心中已经有好多日了。 “事情很多。”他只回答了四个字,简简单单。秦实差一点就完蛋了,公司那么多员工,秦家要怎么安抚呢? “芒芒,这段时间,或者是未来几个月,我可能都不会有很多时间陪你。”公司需要他。 乔芒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你去忙吧。” “你有事打我电话。” 然后呢?让助理来陪她? 乔芒应了一声。 秦泽远越来越忙碌,出差、应酬,人也渐渐消瘦了许多。如他所言,他确实没有时间陪乔芒。 六月初,这个月很特殊。乔荀参加高考。 那几天,相比较乔荀的云淡风轻,乔芒却有些吃不下,睡不好。那时候她已经怀孕7个月了,人却非常的清瘦,连医生都在说她了,她这样生产会很危险。 只是无论她怎么加强营养,人也胖不起来。 6月6号当天早上,乔芒一大早起来特意去了楼下早餐店,买了油条鸡蛋。 乔荀忍不住大笑,“姐,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一根油条两个鸡蛋,100分?可我们现在是150满分啊。” “小时候我考试妈都是这样准备的。”乔芒斜了他一眼,“快吃吧。” 乔荀感叹,“姐,你放心好了。” 乔芒没有再多说什么。 高考那几天,宁城的天气不冷不热,气温宜人。考完最后一门,乔荀顺着人流从里面走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他姐的身影,他赶紧走过去,“姐,你怎么出来!这里这么多人要是撞到怎么办?” 乔芒笑着,“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乔荀回道,他撑着伞,“这么大太阳,你就不怕把航航晒黑了。” 乔芒拍了他的肩头,“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 “好呀,叫上景诚哥和小然姐吧,好久没见了。”乔荀拿出手机,已经拨通了好吗,“景诚哥——” “乔荀啊,考试结束了?” “我解放了,景诚哥现在有时间吗出来吃饭吧,我姐请客给我庆祝。” 景诚看了一下时间,“好,你们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们。” 乔荀报了地址,挂了电话,他冲乔芒直笑,“都说高中三年生不如死,可我觉得还好啊。” 乔芒扯着笑,她低头看着肚子,“航航,可不能太舅舅这样臭屁,做人啊要谦虚。” “姐,我这是自信!自信!” 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环境静雅宜人。 服务员带着他们去座位,姐弟俩有说有笑的。当拐弯时,乔芒却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母和季一言。 秦母正对着她,一看到乔芒,脸色就变了,满含怨气。她现在恨死了乔芒,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乔荀拉了拉她的手,“姐,要么我们去别姐吧?” 乔芒扯了扯笑,“没事。我们坐那边吧。” 她是航航的奶奶,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避着不见,以后总要见面的。 ... 第33章 乔芒翻着菜单,看到红烧猪蹄的图片,食欲大动。本文由 。。 首发 两人点了一些菜,不多时,景诚赶来了。他依旧穿的很悠闲,白色t恤的胸前图案很有个性。脸上戴着墨镜,一走进来,店里的女性频频望着他。 连乔荀也觉得那样实在太帅了。 景诚摘下墨镜,随意地拍了一下乔荀的肩头,“还不错吧。”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 “数理化正常水平,就不知道语文和英语了。”他回道。 谁都知道他不需要太高的文化分数,可是他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乔芒把菜单放到他面前,“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给你点了疙瘩汤。” 景诚笑笑,“多谢。”他爱吃疙瘩汤,来这里每次都要点。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喜欢这道普通的菜。他快速地又点了两样菜。 三人说着话,远处秦母和季一言也注意到到他们这边了。 季一言疑惑道,“原来小诚和乔芒关系这么好。” 秦母冷笑,“谁知道呢。小诚向来谁也看不上,和乔家兄妹倒是走的近。” 季一言沉吟道,“小诚喜欢乔芒吧。” 秦母脸色僵住了,她紧握着筷子,“怎么可能!” 乔芒吃了两份猪蹄,乔荀和景诚有些惊到了。他们一个人吃一个就差不多了,怀孕的女人果然胃口好。 “乔芒,你不怕航航出生后是个超重吗?”景诚犹豫地问道。 乔芒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天都吃不下东西,今天突然想吃了。” 景诚一手托着下巴,“我现在明白一句话了。” “什么?”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乔荀大笑,“景诚你都不知道,我姐让我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我都尴尬了。” “哈哈哈——” 乔芒去洗手间,孕妇上厕所比较频繁。景诚和服务员打了招呼,让她陪同去一下。 乔荀都看在眼里,他一直盯着景诚,心里想着,如果当初姐姐嫁给景诚哥,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乔荀——”见他发呆,景诚喊了他一声。 乔荀回神,“景诚哥,你说我姐和我姐夫会离婚吗?” 景诚默了一下,沉沉地回道,“不会的。你姐夫是真心相对你姐好的,他们现在只是彼此有一道坎要过。” “那就好,不然航航就可怜了。” “是啊,你姐肯定也不希望这样。”可是现在秦家那边给秦泽远的压力也不小啊。 没过多久,洗手间那边突然传来大叫声。有女顾客跑出来,“里面有个孕妇出事了,家属呢?” 景诚和乔荀脸色大变,里面冲过去。 乔芒抱着肚子,脸色惨白,额角满是汗珠,“我肚子好疼。” 刚刚那名女服务员抱着她,见到景诚,她赶紧把乔芒交给他们,“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景诚抱着乔芒,眼底满是担忧,却竭力地镇定下来,“乔荀,叫救护车。”他握着乔芒的车,“好,芒芒,别怕。帮忙问一下,外面有没有医生!” 乔荀打来电话这才看到一旁的秦母,他就像只暴怒的豹子,“是不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 季一言挡在秦母面前,秦母哆嗦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不小心碰到她的。” 乔荀握着拳头,恨不得把她暴揍一顿,“她是孕妇!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孙子,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他红着眼,嘶吼道,“我姐和航航要是有事,我不会放不过你的。” 今天来就餐的有个外科男医生,他走进来,冷静地指挥到,“请大家都疏散开,让空气流动。”随即他走到乔芒身边,安慰道,“我是医生,别怕。好,现在跟我深呼吸,你的孩子会没事的。” 乔芒咬牙点点头,“医生,我是不是要生了。” 男医生已经看到她裤子上的血迹了,“孩子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景诚回道。 “放心,孩子会没事的。你在坚持一下,一会儿到了医院一切就好了。”男医生了解她的心理,一直在做安抚工作。 秦母抓着季一言的手,季一言被她抓的发疼。“惠姨,没事的,没事的,医生都说没事了。” 医生抬眼,眸光像刀子一般射过去,“请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季一言冷静地开口,“这位女士是她的婆婆,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男医生有些不相信。 景诚回头,“滚!” 季一言和秦母都惊住了,“景诚,你说什么!” “滚!”他的眼里满是阴霾,“不要让我再重复。他妈的给我滚!” 秦母红着脸,气得气息不稳,拉着季一言回到座位,整个人虚软地坐在那儿。 救护人员很快赶来了,乔芒上了车。一路人景诚一直在和她说话,“医生和护士都在,他们说你没事。”他轻轻地擦着她眼角的汗。 乔荀撇过脸抹了一把眼泪,他的心里难受死了。 乔芒咬着牙,“乔荀、景诚,如果有事,保孩子。” “不!姐,我不要这样。”乔荀嚎着。 景诚皱着眉,“芒芒,我向你保证,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你先休息一下,满是就到医院了。”他拿起电话,“喂,是周院长吗?我是小诚啊。我妹妹突然早产,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那端很快应允了。 到了医院,一切都安排好了。 乔芒进了产房。 景诚和乔荀守在外面,两人都很不安。景诚摸了摸口袋,没有摸到烟。乔荀走来走去。 “乔荀——给你姐夫打电话。” “不打!” “快打!” “我不想见他。” 景诚摸出手机,乔荀忙说道,“我打就是了。他不一定有时间呢!他现在工作第一!”说了一堆,他还是去打电话了。 景诚下楼走到医院门口,买了一包烟。“给我一包大苏,还有打火机。” 他走到一棵树下,开始打火,竟然打不了。景诚又走回去,“老板,换个打火机,这个不行。” “新的啊,我看看。哎呦,小伙子,你这油没开。这不点上了。” 景诚失笑着走开,他烟瘾不重,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 等他上去时,乔荀苦着脸,愤愤地骂道,“我就说不要打电话吧。我给他打了电话,他挂了我的电话!” ... 第34章 秦泽远此时正在会见日本一家制药公司的负责人,这个项目关乎到秦实这一年的发展,秦泽远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 连着几个小时的会议,秦泽远从会议室走出来,手机上几个未接来电,他看到乔荀的名字,心想着这家伙今天考试结束了。他会心一笑打过去,可是乔荀一直没有接。他皱了皱眉,又打了乔芒的电话,结果依旧没有接通。 他又给阿姨打了电话,这回阿姨终于接了。“泽远啊——芒芒应该和乔荀出去了,乔荀今天考试结束,芒芒说要给他庆祝一下。” 秦泽远的心里有几分不安,这两人怎么都不接他的电话。助理走到他的身旁,“秦总,七点晚宴开始,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合作刚刚开始,为表诚意他必须亲自出席晚宴。秦泽远回到办公室,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进来,竟让他有些恍惚不安。 秦泽远单独坐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妈——” “泽远,你在哪里?” “怎么了?” “乔芒生了。”秦母的声音隐约舒了一口气,孩子没事就好。 秦泽远站在那儿,他的手握成拳头,搁在桌子上,“怎么回事?还没有到预产期!芒芒现在怎么样?”他含着担忧。 “母子平安。”秦母没有多说什么。 “我现在就过来。”秦泽远沉着脸。 乔芒昏睡过去了,好在母子平安,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航航被护士送到保温箱去了,乔荀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护士把孩子弄错了。 景诚则陪着乔芒。 秦母想要去看孩子,却被乔荀给拦住了。乔荀冷着脸,坚决不让秦母靠近。 “乔荀,我是航航的奶奶,你有没有规矩?” “你刚刚差点害了我姐和航航。你好意思说你是航航的奶奶。” “那是我不小心碰到你姐的。”秦母的脸都涨红了,一旁的人都看着他们,她何曾受到这样的待遇。 乔荀才不理会她,现在他打心眼里讨厌秦家人了。“护士姐姐,她就是害我姐姐早产的人。麻烦你们帮我看着孩子。”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拜托你们了。” 早产的孩子到底没有足月生的孩子壮实,四斤多点,小小的一只,也是可怜。 秦泽远一路疾驰赶到医院,找到秦母和季一言,“她在哪里?”周身透着寒意。 秦母刚刚要说的话都卡住了。 季一言回道,“26楼8号病房。” 秦泽远转身就走了。 季一言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惠姨,我输了,彻底输了。”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我。 秦母拉着她的手,“一言啊,我也后悔啊。当初我就是死也不该同意他们结婚的。”想当初,她是心疼儿子,总是要结婚的,他找个喜欢的女孩子,她也无所谓。秦家发展在这里,也不需要靠什么联姻了。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 乔芒是秦家的克星。 秦泽远推开病房,晦暗的空间,安静地可以听到点滴的声响。他看到景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终于来了。”景诚没有回头已经猜到了来人。 “多谢。”秦泽远僵硬地回道。 景诚缓缓站起来,面若冰霜。“你不用和我道谢,我只是帮她,和你无关。” 秦泽远贪婪地看着熟睡中的乔芒,她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睡着了还皱着眉。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 景诚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他的衣角。“我们出去谈一下。”他的话语没有一丝温度。 秦泽远随他走到走廊。 四目相对,景诚双手紧紧地攥着,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拳头向秦泽远的身上招呼而去,秦泽远没有躲闪,任由他发泄着。 一拳又一拳。 “既然你无法护她周全,当初为什么要娶她!” “你根本不配!” “秦泽远,你这个混蛋!你他妈混蛋!” 景诚的心太苦了,他喜欢了乔芒这么多年,又等了这么久,可最后偏偏却成了这个结局。 景诚打累了,两人靠在墙上,气喘吁吁。 “秦泽远,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景诚红着脸,“我知道她喜欢你,高中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和你说话总会想了又想,甚是不敢直视你的眼睛。” 秦泽远摸了一下眉角,视线落在前方的地面上。“我知道。” 景诚苦涩地笑着,“所以你用感情来忏悔吗?” 秦泽远苦笑,“如果我不爱她,我什么要娶她。景诚你也太不了解我了。”他只是想要照顾她。 景诚冷笑,“是吗?这就是你的爱?你就这样照顾她的?连个像样的婚礼都给不了?任由你的亲梅竹马欺负她,任由你的家人对她冷漠她?她在生死边缘你在哪里?” 秦泽远知道他失职了。 乔芒隐约听到门外有人争执的声音,她想叫人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慢慢伸手推开床头的花**,屋内的声响让两个男人瞬间惊住了。 秦泽远转身冲进去,“芒芒,你怎么了?” 乔芒眯着眼,她哑声说道,“开灯。”什么都看不见,她实在没有安全感。 景诚按了开关。 乔芒浅浅地呼了一口气,“航航呢?”生完之后,护士把孩子抱给她看了一眼,她就再也没有力气了。她看了一眼秦泽远,眸光平静如水,可就是那一眼让秦泽远心慌了,他宁愿她生他的气,也不要她这样平和地对着他。 景诚回道,“你管好自己,航航比你争气多了。乔荀在那里看着呢。” 乔芒闭上眼,喃喃地回道,“那就好。” 现在回想起中午那一幕,她也后怕了。她下意识地就握紧了拳头,如果当时出了一点意外…… 她该怎么办? “芒芒,松手!”秦泽远重重地说道,他掰着她的手。 乔芒触电般地躲开了,一睁眼,才发现原来是血液逆流了。塑料管已经回升了一大半的血了,触目惊心。 她松开手,看着血液慢慢流回去。病房又恢复了沉寂。 谁也没有说话,或者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芒的大脑在不停的转着,她想了很多很多事,以前、现在还有未来。 秦泽远的手机又响了,是助理打来的,他想起了今晚的晚宴,“我不去了,让许总去。” 他挂了电话。 乔芒神色如常,不过眼底越发地坚定了什么。“泽远——” 他站在床沿,他的身后,是璀璨的夜色。他依旧穿着正装,衬着他俊眉朗目。 景诚抬脚,“我去看看航航,你们聊。”说着他出了病房。 秦泽远敛起神色,“我来迟了,芒芒。” 乔芒勾着嘴角笑了,早了又能怎么样呢?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清楚了,再这样,我们都不会幸福的。” 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的。 “泽远,我们离婚吧。”她说,“秦家欠了乔家,我报复秦家,一切都扯平了。” “不!”他低吼着,“我不同意!我们有航航!你难道要让航航一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如果这个家不幸福,勉强又有什么意义呢?”乔芒冷冷地回道。 他没有说话。 “我和你之间已经存在一个死结了。你能忘记你父亲的死吗?”乔芒一字一顿地说道,刚刚拿经历过手术,她说话有些无力。 所有的一切都该就此终结了,她的脑海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离婚……是她深思熟虑过的。 她没有恨他,她只是累了,只是对他失望了。 秦泽远抿着唇角,他看到了她眼底的失落,“为什么会突然早产?”他哑声问道。 乔芒嗤笑,眼眸里含着水光,“你可以去问问你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鼠标被我摔坏了,太虐了。 年底工作上还有些事没有完成,这几天都没有时间更新。抱歉,不会坑的。 ... 第35章 这一段路他和她终究无法走下去了。现在两个人就像缠在一起的绳子,打了死结,无论怎么解都解不开了。 秦泽远回到家中,秦老爷子也来了,一直在等着他。到底是秦家曾孙,就是对乔芒再不满,对那个孩子,他们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孩子怎么样了?”老爷子开口。 秦泽远的心突然疼了,生孩子九死一生,乔芒的身边只有弟弟和景诚陪着。他的喉咙被卡住了,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眸子里含着几分喜悦,“孩子的名字定了吗?” 秦泽远张了张嘴角,“秦宇航,宇宙的宇,航天的航,小名航航。” 老爷子思索了片刻,“不错,不错,就要这个名字吧。过几天,航航回来,让月嫂和孙阿姨多照顾一些。” 秦泽远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秦母说道,“明天我去看看。” “妈,您暂时不要去了。”秦泽远说出这样话,他心里也不好受。 “泽远,你怎么能这么说?” 秦泽远直视着她,“是你撞到她,她才早产,对吗?” “我是不小心的。”秦母惊呼道。“乔芒和你说了什么?她把所有的责任都退给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是这样!她是想挑拨我们的感情!她根本没安好心!” 他终于明白乔芒为什么要提出离婚了。谁关心过她了一句了?他快速地收拾了她的换洗衣服,匆匆去了医院。 乔芒的身体很虚弱,半夜睡得很不踏实。麻药下去之后,层层叠叠的痛意席卷而来。 护士把孩子报过来时,乔芒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回忆着老师教的动作,在护士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抱过航航。 可到底力气不足,必须有人把帮助她,秦泽远一旁拖着航航的小屁股。 乔芒不敢相信,这软软的小团子在她身体住了七个月。孩子的皮肤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光滑。乔芒轻轻叫着他的名字,“航航——” 小家伙闭着眼,小嘴巴微微张着,可爱极了。双眼皮长睫毛,漂亮的鼻子,航航很帅呢。 “他好乖。” 护士笑着说道,“是啊,饿了就哭,其他时候真不闹。” “麻烦你了。”乔芒感谢的说道。 “哪里。好了,你休息一下,不能抱太久,给爸爸抱吧。” 秦泽远心颤了一下,他的手刚伸出去。 乔芒拧着眉,“你——小心一点。”她担心着。 秦泽远僵硬地接过航航,大概是离开了妈妈,航航不安地哭了。“他怎么了?” 乔荀没好气地回道,“航航不习惯陌生人吧。来,航航,不哭,舅舅在呢。”奇迹般的,航航不哭了。 秦泽远低着头,对于乔荀的话语,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专注地看着孩子。 不多时,护士把航航抱走了。 乔芒有些失落,恨不得孩子时时刻刻都待在她的身边。秦泽远看在眼底,他和护士一起出去,问了一些问题。 护士一一作答。 时间过得很快,乔芒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康复,航航的变化也越来越大。而秦家人终于出现了。 那天,航航正好去洗澡,小家伙很享受,在水里玩的开心极了。护士、阿姨、乔荀三个大人给他洗着手,乔芒拿着手机拍着录像。 老爷子和秦母走过来,“乔芒——” 乔芒怔怔地转头,一时间笑容凝固在脸上。 “我们来看看航航。”老爷子看到小家伙,嘴角露出了笑意。“长得很像泽远小时候啊。” 乔芒深深地掐着掌心,额角的神经突突地跳着。 “乔芒,我们谈谈吧。”老爷子移开视线。 病房。 航航睡在小床上,小手不时要抓上方的七彩布偶。他开心地玩耍着,却不知道一旁的人各怀心事。 乔芒深吸一口气,她搓搓手,“您找我什么事?” 秦老爷子眯了眯眼,目光如炬,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穿。“泽远父亲当年对你家做的那些事,我很抱歉。” 乔芒像是渴了咖啡,嘴角一片苦涩。 “上次的事秦实损失惨重,泽远拦下了一切。他是我一手带大的,秦实不是我的骄傲,他才是我的骄傲。”老爷子沉沉地说道,“乔芒,你已经报复秦家了!现在我这个老人请求你,把泽远还给秦家。” 乔芒直直地看着他,“您要我做什么?” 老爷子抿了抿唇角,“离开泽远。” 离开—— 乔芒失笑,“您要我们离婚?” “是的。” “那航航呢?” “航航由秦家抚养,他会生活的很好,这一点你放心。” 乔芒心像是空了一大块,他们怎么能这么的无情。“航航还只是一个小婴儿,他不能离开母亲。” “趁他还没有记忆,这时候对他最好。” 她摇摇头,“不,我不同意。” 老爷子态度依旧,“你可以考虑一下,再答复我。”他起身走到小床边上,“航航,我是太爷爷。” 航航无心无肺地咧嘴一笑。 秦老爷子走后,乔芒失神地坐在那儿。她不能失去航航,无论如何,她不会放弃航航的。 乔荀一直站在门外,看到秦家人出来,他上前拦住他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秦老爷子笑了笑,“乔荀啊,我们从来没有欺负你姐姐。人要学会选择,最好的选择。” 乔荀握着拳头,“你们要是抢航航,我就是不要我这条命,也会和你们拼了。” “哈哈哈哈——你言重了,我们又不是土匪。”老爷子笑了起来。 可是乔荀怎么会相信他们的话呢。 那日以后,秦母便每日都来医院看望航航,谁也拦不住。她是孩子的奶奶,乔芒也做不到不让她看孩子。 可是乔荀忍不住了,他姐早产的事,他还没有忘呢。 秦母看完航航,乔荀追上她。 “你做什么?”秦母冷冽地质问道。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笑话!秦宇航姓秦!我是他奶奶!就是你姐和泽远离婚,你以为她能要到孩子的抚养权?” 乔荀握着拳头,他恶狠狠地向秦母挥过去,只是想吓吓她,“我警告你!” 结果秦母不禁吓,身子往后倒去,后脑勺直直地撞到墙上,咚的一声响,她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乔荀也被吓住了,“喂喂——你别装了!我根本就没有碰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qaq ... 第36章 乔荀连忙上前查看秦母的伤势,他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怕了,“你怎么样了?”他小心地扶着她。 秦母脸色泛白,后脑勺突突的疼,整个人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可此时此刻,她的恨意毫不减少,“航航,我绝对不会交给你们乔家的。” 乔荀哪里顾得上再和她争执,赶紧去喊医生,乔芒也知道这事了,连忙赶过去。 秦母给季一言打了电话,季一言匆匆跑来,“李医生,这是我的阿姨,麻烦您了。” “一言,我动不了,我动不了。”秦母喊道。 “惠姨,没事的,没事的,你先放轻松。”季一言安抚着。 幸好,秦母没有多大的事,医生检查说,脑震荡加扭到脖子了。 乔芒转头对乔荀说道,“以后你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姐,我只是想和她说说理,我没有想对她怎么样。” “我知道。”乔芒舒了一口气,“可你得知道,有些人你是无法和他说理的,惹不起,就要躲开。” 乔荀低着头,“姐,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关心则乱。 季一言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秦母来到走廊,秦母的脖子套着固定套。她一脸的愤恨,“一言,打电话报警!” “惠姨——” “报警!真的无法无天了。”秦母冷冷地说道。 乔芒咬牙,“秦夫人,这件事是我弟弟的不对,我们向你道歉,所有的医疗费由我们来承担。” 秦母盯着她的脸,恨不得把她看穿,“乔芒,你弟弟想杀了我!” “您误会了,我弟弟不会这么做的。” “不会?我不想再和你们说什么!一言报警!”秦母坚决要报警,不多时警察真的来了。 秦母的伤在这里,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乔荀的不对。秦母一口咬着乔荀“故意伤人”,态度狠绝。 警察将乔荀带回警局。 乔芒慌了。 小然过来找她,“航航饿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她看到这么多人,“怎么了?” 乔芒脸色苍白,“秦夫人,乔荀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不是故意的。” 秦母冷笑,“他有十八岁了吧,成年了,应该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了。” 乔芒掐着手,“你到底要怎么样?”她看着秦母和季一言,眼底满是灰暗。 秦母抿着嘴角,“离开泽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航航交给秦家。” “不可能!”乔芒气愤,“航航是我的孩子。” 秦母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乔芒,听说乔荀很厉害,已经考上了飞行员。故意伤人,你觉得这样的品质能当飞行员吗?” 乔芒双腿虚晃了一下,幸好,小然扶住了她。 “一言,送我回去。” 小然紧张地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我给老板打电话,芒芒你赶紧找秦泽远啊,让他劝劝他妈妈。” 乔芒声音艰涩,“我们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航航见到妈妈,也不哭了,眼角含着泪,咧着嘴笑了。当孩子真好,什么烦恼也没有。 乔芒抱着他,心里沉甸甸的。景诚已经去警察局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连他都没有办法,看来秦家那边不会轻易放手了。 她拿起手机,翻到秦泽远的名字,按了通话键。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直到一首歌曲快要结束,电话终于接通了。 “芒芒?”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还有隐约可辨的惊喜。 “泽远——”乔芒眨了眨眼,酝酿着接下来的话。 “怎么了?是不是航航?”他紧张起来。 “不!不是航航。”乔芒咽了咽喉咙,“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请你帮忙——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竟然生疏到要用这样的话语了? “发生什么事了?”秦泽远立在窗前,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大厦。这几天,宁城的空气好了很多。 “乔荀撞到你妈妈,你妈妈报警,乔荀被警察带走了。” 秦泽远手慢慢握紧,“你等一下,我现在给我妈打个电话,一会儿给你回复。” “谢谢。”乔芒拿开手机。 秦泽远回到家中,秦母一直等着他。季一言站起来,“泽远,你回来了。” “妈,你怎么样了?” 看来乔芒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是回来求情的吧。“乔芒那个弟弟小小年纪心眼太狠毒了。” “妈,乔荀是不小心的,您没事的话,这件事就算了吧。” “他要是再重一点,我就死了,我就和你爸爸一样了。” 秦泽远的脸色沉下来,“他是航航的舅舅,难道你真要他去坐牢?” 秦母冷笑,“泽远,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嘛?” 季一言也说道,“泽远,这次真的是乔荀动手的,你这样偏袒乔芒他们,也太伤惠姨的心了。” 秦母摸了摸眼角,“你放心,我也只是想让乔荀有个教训,年轻人不能这么冲动,我不会怎么样的。我会给警察局打电话,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了。” 秦泽远轻叹一声,“谢谢您。” 航航出院回家那天,秦母也去了。 乔芒这两天一直牵挂着乔荀,人也瘦了一圈。“秦夫人——” “乔芒,先前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乔芒敛起眉眼,“除了航航,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秦母沉吟道,“你就不担心你弟弟吗?” 乔芒紧紧咬着嘴角,她缓缓道,“那天你是故意的吧?”她的眸子没有一丝光,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秦母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乔芒盯着她,“乔荀根本就没有碰到你,你是故意往后退。你设下了这个圈套,等着乔荀往里钻,等着我们来求你。” 秦母冷斥,“你有什么证据吗?乔芒,你为了你弟弟就这么诋毁我?你早产的事全推到我身上,泽远回来质问我,我怨过谁?你明明知道那地上有水,我也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我问你,你爱泽远吗?” 乔芒沉默了。爱,早已无法说出口了。 “乔芒,你根本不爱泽远,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如果你爱他,你怎么会看着他这么痛苦?你太自私了!你仗着泽远的愧疚,就这么肆意地伤害他。你到底有没有心?” 乔芒失落地笑了,“我没有心。对,我是在利用他。我恨你们,你们毁了乔家的一切。”她一字一顿道,话语如刀锋。“我对他的一点爱,也被你们给磨光了。再知道当年的事,我怎么可能再爱他!” “乔芒,你——” 病房的门缓缓推开,她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熟悉的气息随之而来。 乔芒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双眸子,那张熟悉的面庞。秦泽远走进来,轻声开口道,“出院手续办好了。”他的脸色平静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不喜欢乔芒,说她自私。她是典型的把家庭第一,秦母说的对,她被仇恨蒙蔽了。 ... 第37章 乔芒知道秦泽远听到了刚刚她说的话,她大概明白了,这一切不是巧合。《 也许秦母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 只是她太关心乔荀了。 反正结局都一样,她和秦泽远已经越走越远了。 航航乖乖地睡着了,秦泽远抱着他,现在他的动作已经娴熟了很多。到了车旁,他把孩子交给乔芒。 航航因为换了位置,不满意地哼哼唧唧了几声,随机又乖乖的睡着了。 乔芒心里梗着很多话,可最后还是问道,“乔荀的事有消息了吗?” 秦泽远坐在前面,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骨结泛白,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芒芒,你在乎那么多人,可独独没有过我的感受。我一直希望你能放下那一切,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可你毁了这一切。” 乔芒神经绷得紧紧的。“我怎么能风平浪静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秦泽远抬手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声音很大,吵得航航也醒了,他不满地蹬蹬小腿。“你要离婚,我同意。航航必须跟着我。” “不行!”乔芒喊了起来,激动地望前去。 秦泽远转头,目光幽深,“你拿什么养育航航?乔芒你到底要自私到什么时候?” 乔芒脸色惨白,从他的眼底看到源源不断的失望。“你不能这样?” 航航看到了爸爸,好像有知道什么一样,伸出小手想要去抓他。 秦泽远嘴角动了动,他慢慢转过脸,“航航,他有夜盲症。” 那以后的几天,乔芒再也没有和秦泽远说过一句话。同在一个屋檐下,他每天早晚都要抱航航,航航洗澡,都是他在忙。 乔荀一直没有被放出来,景诚那里也找了很多办法。 乔芒知道秦泽远不管,秦家那边是在逼她。 她一夜未睡,陪在航航的小床边。直到天方露白,房间的门轻轻推开,秦泽远轻声走进来,他只是来看航航的。 乔芒勾了勾嘴角,“秦泽远——” 窗帘随着风,轻轻浮动。屋内留着半盏灯,灯光微黄。 夜里,她看不清,航航也什么都看不清。 “航航跟着你,我们离婚吧。”她轻轻地说着,灵魂似乎都脱离了身体。唇角干涩的已经起皮了。 秦泽远侧着脸,唇角抿着紧紧的,乔芒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喃喃地说道,“这样你们就会把乔荀放出来了吧?” “好,后天,我会让张律师来找你的。”他丢下这句话也没有再和航航互动,便离开了卧室。 秦泽远带着怒意去了公司,助理给他倒了一杯咖啡,“秦总,警察局那边说,乔荀在那边挺好的,今晚上就让他回去。” “这事不要管了,你联系一下张律师,让他现在就过来一趟。”秦泽远脸色沉沉的。 “好。” 当天晚上,乔荀回到家了。乔芒舒了一口气,“有没有事?” 乔荀闷声摇摇头。 “没事就好,不要多想了。”乔芒拍拍他的肩,“去休息一下。” 乔荀无以复加的自责,“姐,对不起。秦家是不是又为难你了?这么多年,我总是拖累你。” “你我是一家人,就不要说这种话了。乔荀,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再这样了。凡是能忍则忍。” “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一夜之间,乔荀好像长大了。 乔芒笑了,这样就好。“乔荀,这几天有个女生一直给你打电话,她叫周雨。” 乔荀脸微微红了,“我知道了,我先去看航航。” 张律师来找乔芒那天,家里只有乔荀正好也在。“你找谁?” 乔荀打量着这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乔女士在吗?” “你等下。” 乔芒看到他微微愣了一下。 张律师同她点点头,“乔女士,秦先生委托我过来的,您看下这份协议。” “什么协议?”乔荀紧张地问道,他隐隐地猜到了什么。 乔芒平静地拿过协议,她大概只看到了“离婚协议书”五个字,指尖轻颤。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他已经签好的名字时,心还是疼了一下。 张律师说道,“您看下,还有什么需要?” 乔芒摇摇头,“这些东西,我都不要。” 张律师回道,“秦先生说,如果你不要,这些东西都将转入你们的孩子名下。” 乔芒点点头。秦家的一切她都不会要的。 签了字,他和她之间真的结束了。乔芒握着笔,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难写。 乔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生会经历这么多,在她儿时的想象中,一直都是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了。 可是现实和想象的偏差却这么大。 航航满月那天,只是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祝。 景诚的妹妹非要来看小宝宝,见到乔芒,景琰喜欢的不行,一直念着要抱小宝宝。景诚横眉冷对。 景琰求着乔芒,“芒芒姐,我就抱一下,好不好?我会很小心的。” 没办法,乔芒只好和她一起抱着航航。景诚一旁紧张的呼吸都困难了。 景琰抱了孩子,幽幽地叹了一气,“哥哥,你也快点结婚吧,生个可爱的宝宝。” 大家都笑了。小然悄悄地看向景诚,她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心思。 服务员过来问道,“请问要开席吗?” 乔芒看了看时间,“再等一下。”秦泽远还没有来。 众人都沉默了。 秦泽远的车已经到了酒店楼下,他来了很久,航航满月了,她也该离开了。秦泽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直到烟燃烧殆尽,抽了一根烟,终于上去了。 大家看到他出现,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好,傅言川也带着女儿过来了。他云淡风轻地和秦泽远打了招呼,“秦总,恭喜了。” “多谢。”秦泽远和他握了握手。 有孩子在,气氛热闹起来。 小然开口道,“来,给航航照张照片。”航航很配合,张着嘴角笑着。“来再给你们一家三口拍一张。” 乔芒一愣,突然想到了她和秦泽远原本计划的结婚照还没有拍呢。 “你们靠近一点。” 秦泽远稍稍动了动。 小然又说道,“秦泽远你的手可以搭在芒芒的肩上嘛?” 乔芒开口道,“小然就这样照吧。”她知道小然是想给他们制造机会,还是算了吧。 突然间,他的说搁在她的肩上,乔芒僵住了,她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 照片拍好了,乔芒的表情很奇怪。 小然问道,“要不重新拍一张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乔芒回道。 结束后,乔芒去送傅言川。傅言川问道,“乔芒,后悔吗?” 走廊尽头,晚风徐徐。 “傅总,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那么做,我一辈子都会愧对我的家人。” 傅言川不再多言,“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乔芒笑笑,目送着傅言川离去,看着他抱着女儿的画面,她忽然间想到了以后。秦泽远也会这样抱着航航吧。 转身就看到了秦泽远站在不远处,她一步一步的走近。 他说,“航航睡着了。” 一定是刚刚玩的太兴奋了。 乔芒刚要伸手,接过航航,又想到他们之间的约定。她硬生生地说收回手。 秦泽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你准备去读书了?去哪里?” 乔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美国。” “几年?” “三年左右。” 秦泽远冷笑,眼底一片清冷,“不错,恭喜你!航航我带走了。”他抱紧航航。“再见。”他周身笼罩彻骨的寒意,根本不给乔芒再看航航一眼的机会。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纠结啊~~ ... 第38章 又一年,八月底。樂文小说| 秦宇航小朋友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最近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听说他爸爸要把他送到全托的幼儿园,每周五才能回自己的家。 这晚上,他晚饭都没有吃。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突然很想妈妈了。奶奶说,妈妈去世了,一言阿姨以后会是他的新妈妈。 秦宇航偷偷地跑到主卧,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他知道,那里藏着一张照片,应该是他的妈妈。爸爸没有说,可是他觉得就是,因为他和她有着一样的眼睛。 秦宇航小心翼翼地捧着照片,“妈妈,你要是还活着就好了,我就不用去住幼儿园了。”奶奶不肯带他,爸爸工作又忙,他只能去幼儿园了。 秦宇航越想越委屈,眼睛渐渐红了。这时候门外传来动静,好像是爸爸回来了,他赶紧把照片放回原处,爬进爸爸的被子里。 秦泽远走进卧室,看到床上凸起的那一小块,“航航——” 秦宇航闭着眼,决定不和爸爸说话了,爸爸都不要他了。 “航航,起来,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三年的时光,秦泽远变得越来越冷清。这几年,秦实在他的打理下,终于从当初颓败中渐渐发展起来。 他解开袖口,抬手掀开了被子。航航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 秦泽远轻轻地拉着他的胳膊,“我带了慕斯。” 秦宇航终于憋不住了,他爬起来,“爸爸——”朗声喊道,站在床上仰着头正视着他。 “嗯?” “爸爸,我不要去幼儿园住。他们说只有爸爸妈妈不要的小朋友才会住在幼儿园。” “谁说的?没有的事。小朋友住在幼儿园那是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工作太忙了。” 秦宇航一脸的委屈,“所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哭音,“我以后会你的听话的,也听奶奶的话。你和季阿姨结婚,我不反对。好不好?” 秦泽远拧起了眉头,张开手臂,把他抱下来。秦宇航连忙抱着他的脖子,脸埋着,“爸爸——” “算了,你不想去住校就不住了,以后让司机接送你。” “真的吗?我们拉钩!”秦宇航还是不敢相信。他明明听到爸爸和奶奶说的。 秦泽远拍拍他的屁股,“慕斯在桌上,吃完去刷牙。” 秦宇航抿嘴一笑,“爸爸,今晚上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秦泽远脸色有些疲惫,“等爸爸把工作处理完了就来找你。” “那好,我要选两本书。” 秦泽远点点头。 秦泽远在厨房处理文件,这几年他都这么过来的。航航小的时候,他在书房放了一张小床,就搁在他的手边。不过小家伙从小就很乖。 他看向窗外,月朗星稀,还有半个月又到中秋节了。 只是他们一家大概再也不会团聚了。 秦泽远眉色深远。这三年,他没有问过关于乔芒的一切消息。她真的是走了再也不回来,连着航航也不闻不问了。 等他去航航的房间时,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他的枕头边放着两本书《托马斯和他的朋友们》《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他把书放到一旁,替他盖好毯子。 航航的眉眼像乔芒,长大之后,越来越像。 第二天,父子俩一起刷牙洗脸,周阿姨在厨房做早餐。 吃着早饭时,秦泽远说道,“航航上午去太爷爷家,不要乱跑。”上次航航自己跑外面去玩,后来被秦母罚跪了。 秦宇航耷拉着脸,“爸爸,那你今天早点来接我啊。” 秦泽远应了一声,“把早饭吃光。” “嗯,我知道,我不会浪费食物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得意地扬了眉毛,“周奶奶教我的。” 秦泽远对周阿姨很感激,这几年也多亏了她。周阿姨什么也不多说,把航航当自己的亲孙子一般。 秦宇航到了秦家大宅就拘谨。秦母对他不冷不热。他就跟着秦老爷子学写字下棋,不过老爷子年纪也大了,渐渐地有些往事,对航航也无法照顾到。 航航在玩小汽车,摆得整整齐齐的,他在充当交通警察。 秦母走到客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航航,过几天就要去上幼儿园了,以后可要听话知道吗?” “嗯。” 秦母皱了一下眉,喃喃低语道,“真是越来越像你妈了。” 航航很聪明,他想了想,“奶奶,我现在长大了,能去看我妈妈妈?”爷爷去世了,可是他们每年都会去看爷爷两次,什么时候他能拿去看妈妈呢? 秦母嗤笑,“航航,一言就像你妈妈一样,你忘了她最喜欢你了,给你买了那么多小汽车。” 航航拿着手里的小汽车,小脸凝思了一会儿,“那我不要小汽车了。”他的声音也弱下去,“我想要我妈妈。” 秦母一听就来火了,“航航,你妈妈不会回来的,永远不会!” 航航的眼圈渐渐红了,“奶奶你是坏蛋!我不喜欢你了!” 秦母愣住了,“你——”她气冲冲地走过来,抬手就要打航航。 周阿姨见状,赶紧跑出来,“夫人,童言无忌,航航小呢。算了,我带他出去转转。” “走走!带他回去。以后不要送我这里了。”秦母扶着额角,头疼的厉害。 周阿姨拿着航航的包,赶紧出门了。 一出门,航航就垂下头,“周奶奶——”她奶声奶气地喊道。 周阿姨有些无奈,“航航,以后可不能这么和你奶奶说话,知道吗?我们要有礼貌。” “可是奶奶说妈妈——” “她是长辈,你那样是不对的。” “知道了。周奶奶,你见过我妈妈吗?” 孩子大了,自然要找妈妈了。 “见过,你妈妈人很好,她很爱你。” 航航弯起了嘴角,“我这么乖,妈妈肯定很爱我的。可是,她不在了。” 周阿姨心疼,压着声音悄悄说道,“等航航长大了,妈妈说不定就回来了。” 航航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周阿姨点点头,“你忘了你之前和菩萨许的愿吗?” “对对,我和观音菩萨许过愿的。”航航双手合掌。“观音菩萨可厉害了。” 上午,秦泽远去了研究中心,负责人汇报着进程。“秦总,听说,成峰那边从美国请来了一位专家,参与成峰这次新药研究。” 秦泽远面色沉寂,“美国的专家?” “是啊。成峰这两年在新药研发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想来这次是没办法了吧。” “有没有专家的资料?” “没有,成峰没有对外公布,不过也说不定是什么噱头呢。” 秦泽远侧目,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处理完了公务,想了想,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下,成峰最近要来的专家资料。” 他的双眸微微眯起来,乔芒你是学成归来了吗?窗外,天色隐约暗下来,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阵雨,沉闷的气压压迫着,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低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航航小包子不? 明天就是除夕了,所以明天休息。 提前祝各位新年快乐! ... 第39章 三年,一千多个日子,原以为会很漫长,再回首,恍若昨日。?. 午后的酒吧有些清冷,音乐缓缓清唱。 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 勾起回忆的伤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脸庞 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是谁让我心酸 谁让我牵挂 是你啊 我知道那些不该说的话 让你负气流浪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时光 是否你也想家 …… 靠窗的一桌,一对男女浅浅交谈着。 “这是那所幼儿园,9月1号开学。”景诚把一张纸片推向前。 乔芒微微垂着脸,指尖摩挲着那张薄薄的纸片,许久,她才开口,声音有些艰涩,“航航会不会不喜欢我?”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小家伙,回到宁城,她恨不得立马去见他。 可是…… 她不安、忐忑,也许,航航从来不知道她吧。 乔芒端起水杯,她的手轻颤着。 景诚看着这一幕,心微微地疼了一下,“约秦泽远谈一谈。” 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了,乔芒眉眼突然跳动了一下。是呀,为了航航,她必须和他见一面了。 景诚漆黑的眸子里此刻闪烁着太多的东西,他缓缓开口,“这些年,一言一直陪着他,我听说,秦泽远的母亲一直在促成他们的婚事。” 乔芒动了动嘴角,“他们很般配。”她呼了一口气,“景诚,我明白。” “我没意见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受到伤害了。”景诚拧着眉角。 乔芒笑了笑,眸光坚定,“放心,过去都过去了,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航航和乔荀都能好好的。” 九月一号这一天,秦宇航正式成为小班的学生了。早上,秦泽远亲自开车送他去的幼儿园。小家伙有些兴奋,一路上都在说话。 “爸爸,上幼儿园要做什么?” “老师会教你。” “爸爸,我要是饿了怎么办?” “爸爸,我中午睡不着怎么办?” “爸爸,我会不会被坏人抓走?” …… 秦泽远最后抿着嘴角不说话了。秦宇航就像唐僧一样,念叨了一路。直到到了幼儿园,紧紧地拉着秦泽远的手,到了教室,依旧不肯撒手。 “航航,这是孙老师——” 老师张开手,“航航,我们去玩玩具吧。” 航航愈发地握紧了秦泽远的手,“爸爸!”他重重地喊道。“我不想上幼儿园了。” 秦泽远蹲下身子,抱抱他,“好了,听话。爸爸下午早点来接你。” 航航眨眨眼,“那好吧,爸爸,你来接我的时候给我买一**可乐。”他想喝很久了。 “只有今天一次。”秦泽远看着他坐下来才离去。 “爸爸——” “嗯?”秦泽远回头。 “你要第一个来接我。” 他点点头,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秦宇航的适应能力,根本不用担心,半天他就和同桌的小朋友熟悉了。第一天,他们那组的小朋友都没有哭,一个个在秦宇航的带领下玩着游戏。 中午吃饭也是,不光自己吃,而且吃的干干净净的。 几个老师有些惊讶,夸了他好几次。“航航,你真棒啊,吃的这么干净。”真是难得了。 “在家也是自己吃饭吗?” “对啊,爸爸说男子汉要自己吃饭。” 航航旁边的小男孩说道,“老师,我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喂我吃饭。” 航航转了转眼珠,“等我妈妈回来了,我也让妈妈喂我吃饭。” 老师脸色一变连忙转开话题。航航入学时,秦泽远已经和他们的打过招呼了,航航是单亲家庭。 孩子在一起自然而然会聊到家人。 航航自然而然也想到了他的妈妈,周奶奶说,等他长大了妈妈就会回来。他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 乔芒和公司请了假,早早地来到幼儿园了。她已孩子要入学登记进去了。 来到苹果一班的小时门口,她徘徊着,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 短短的几步,她竟然没有勇气跨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再不进去就要到放学的时间了。 乔芒终于推开了那扇门,一双双眼睛齐齐地看向她。 “这是谁的妈妈啊?”有的孩子喊起来。 乔芒的掌心全是汗,她看到了航航,穿着绿色的翻领短袖,藏青色的短裤,毛毛虫的运动鞋,是她的儿子。 “请问你是?”老师问道。 乔芒咽了咽喉咙,“我朋友的孩子想转到你们幼儿园,我帮她过来看看。请问我能进去看一下吗?”她的眼底满是渴望。“您放心,我只是拍几张照片,不会打扰你们的。” 老师点点头。 乔芒满心感激。 另一位老师正在讲故事,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在认真听。乔芒轻轻走着,她穿着高跟鞋,怕发出声响不得不踮起脚尖。 航航坐在最左边,他看着她。乔芒走到他的身旁,对上他的眼睛,她的心跳快速地跳动着。 乔芒定在那里,双眸紧紧地顶着他,努力地朝航航扯了扯笑容。 航航严肃地问道,“阿姨你要干嘛?” 阿姨—— 乔芒有些无力,“我来看看——”“你”这个字她说不出口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捂着嘴巴失声痛哭。 幼儿园放学了,秦泽远提前过来接航航。他抱着他一路走出校园。乔芒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的背影。 航航眼尖看到了她,冲着她挥挥手。 秦泽远问道,“今天过得愉快吗?” “嗯。爸爸我有新朋友了,她叫许歌。” 上了车,秦泽远才把可乐给他,小家伙高兴坏了,一脸的满足。他喝了一口,“甜甜的。” “爸爸,刚刚有个阿姨到我们班上来,很奇怪喔,她拿着手机在那边拍照,可是我觉得她在拍我呢。” 秦泽远发动车子,“那阿姨长发短发?” “短发。”航航比划了一下,“瘦瘦的,很漂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秦泽远握着方向盘,眸色深远,车子平稳地前行。他的目光隐约看到一抹身影,她低着头靠着路边缓步往前走着。车子从旁经过,他突然踩了一下油门,呼啸而过。 乔芒吓得连忙侧身靠边,不由得看向那辆车,她皱了皱眉。 车子开到半途,秦泽远才说话,“航航,以后不要那个短发阿姨再去你们班,你不要理他。” “为什么?”航航不解。 “忘了爸爸教过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万一她是坏人呢?” “可是阿姨看着不像啊。” “听爸爸的话。”他扬了扬嘴角。 “好吧。”航航似懂非懂。下次他要好好观察一下,那个阿姨到底是不是坏人,是的话,他要报警,找警察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码字,太虐心了,大家都在快乐的玩耍qaq 我苦逼地对着电脑敲敲敲。 ... WwW.lwxs520.Com第40章 多日后,成峰药业三十周年庆祝会,宁城的企业家纷纷出席。网值得您收藏。。晚宴在傅家名下的酒店举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乔芒和景诚一起过来的。她选择了一件白色连衣裙,简单大方,也不至于失礼。景诚穿着黑色的西装,剪裁合体,风度翩翩。 两人过去和傅言川打了招呼。三个人交谈着。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乔芒默默转开眼,秦泽远一步一步走进来。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 景诚抬眼,乔芒所有的表情他尽收眼底。 秦泽远和傅言川握了握手,“言川,恭喜了。” “你能来,荣幸之至。”傅言川浅笑着。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自始至终,秦泽远都没有看乔芒一眼,如同一个陌生人。 乔芒独自来到走廊尽头。晚风轻轻地吹着,她没有喝多少酒,竟有些醉意了。 她双手撑在栏杆上,她翻着手机里一张张照片。航航刚出生,到他上幼儿园,小孩子的变化,一天一个样。 手机突然有人打来电话,是景诚。 “你在哪里?”他问道。 “走廊这边,怎么了?” “没事,我一会儿来找你。”景诚挂了电话。 傅言川拍拍他的肩,“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慢慢吞吞的。” 景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的问题。” “她已经离婚了,你不问不说,永远不会有机会的。” 乔芒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怕他说了,他们的关系也会变得微妙起来,再难如初。 不知道是不是遇见秦泽远的缘故,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航航,周一,她在去幼儿园看看他。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以为是景诚来了,回头,“景诚——” 秦泽远看着她,眼底透着清冷的光泽。“乔芒——”他叫着她的名字。 乔芒掐着掌心,“好久不见。” 他冷冷一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乔芒默了一下,他浑身都泛着冷冽的气息,这是她从来都不熟悉的,“这几年,你——你们还好吗?” 秦泽远逼近她,气息压迫着她,唇角划起一抹冷笑,“我们好不好你真的关心吗?” 乔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栏杆,她整个人都要掉下去了。“秦泽远,你不要这样。” 秦泽远冷笑,“不要再去看航航了,在你放弃他的那天起,他和你就没有关系了。” 乔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怎么能这样?!”她揪住他的衣襟,“秦泽远,你明知道当初我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和航航分开。”她的话音渐渐低了。 哪怕当初你有一丁点二争取,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 “你签的字,你别忘了,我已经和幼儿园说过了。”他一字一字地交代着。 乔芒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她慢慢地松开手。“我听说,你和季医生快要结婚了,以后你们会有孩子的。” “那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泽远沉着脸,脸上满是肃杀之色。“乔芒,航航这辈子都只能是秦家的孩子。” 景诚走过来,就看到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芒芒——” 秦泽远退后一步,他扫了两人一眼。 景诚瞪着他,双手紧握成拳,“在聊什么?” 秦泽远挑眉,“航航。” 乔芒冷静下来,拉了拉景诚的手,意思是现在不要和秦泽远再说什么了。这个小动作却让秦泽远心头一刺,愤愤而去。 景诚拧了一下眉,“怎么说?没有谈拢?” 她摇摇头,“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言川要和他合作,你知道吗?” 乔芒一愣,“怎么会?” “我也是刚刚听他说的,秦泽远提出来的,新药的研发,两家合作,言川好像没有拒绝。” 乔芒沉思了一瞬,“他是冲着我来的。”她惨淡一下,“大概是不想过的这么好。” 秦泽远回家时,秦宇航正在客厅画画,一旁的地毯上已经铺了十来张报废的画纸了。 “爸爸,你过来帮帮我。”秦宇航终于等到爸爸回来了。 “画画?”秦泽远问道,他坐在沙发上。 “老师让我们画一幅全家福,这是我,这是爸爸,可是妈妈是什么样的呢?”他皱眉的样子真的像极了乔芒。 秦泽远沉默了很久。 秦宇航摇了摇他的腿,“爸爸——” 秦泽远拿过画笔,在纸上画了几笔。 秦宇航看着,“妈妈不是这样的。” 秦泽远画的是长发的乔芒,一头马尾,脸上挂着纯净的笑容。“就是这样的,你照着画吧。” “不是的,妈妈是短发,我看过照片。”说着他突然捂起了嘴巴,一双大眼睛里闪着几分惧怕之色。 秦泽远的脸色黑沉沉的。 秦宇航慢慢伸出小手,“爸爸,我错了,我不该偷看照片。你打我吧。” 秦泽远叹了一口气,拉过他的小手。“航航想妈妈吗?” 他点点头。 “如果妈妈来找你——” “真的吗?妈妈回来了?” 秦泽远弯了弯嘴角,“航航想不想见妈妈?” “爸爸你是不是喝醉了啊?”他凑到秦泽远面前,嗅了嗅鼻子,“你喝酒了。” 秦泽远失笑,要是能醉就好了。他平复下所有的情绪,“爸爸没有醉。你小时候的时候,爸爸和你说过,妈妈去读书了,要很久才能回来。现在她回来了。” “那她怎么不回家?”他有些不解。 “因为我们搬家了,妈妈找不到回家的路。等过几天,我们去接她吧。”他气她,怨她,可等一切归于平静,他又开始烦躁。再看到航航这般,秦泽远已经狠不下心了。 晚上,秦宇航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的妈妈,妈妈可漂亮,又温柔,一直抱着她,怀抱温暖极了。 隔了一两日,乔芒又去了一次幼儿园,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学校都是家长和孩子。她漫无目的的穿梭着,最后走到了航航的教室。 透过玻璃,看到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孩子,航航便在其中。 他怎么还没有被接走? 乔芒疑惑着,情不自禁地走进去。“航航——” 航航抬起头,“咦,是上次的阿姨啊——”说完,他又低下头,想起了爸爸的话,也不理会她了。 乔芒蹲在身子,“你在玩什么?” 航航抿着嘴巴,余光悄悄打量着她。 “你家人呢?怎么没来接你啊?”乔芒小心翼翼地问道。 航航还是不说话。 乔芒拿出刚刚从蛋糕店买的蛋糕,放在桌上,分给几个孩子。 “航航,要不要尝尝慕斯?妈——我刚刚买的。” 航航终于看向她了,“阿姨,你是不是想要把我拐走?” “怎么会?”乔芒尴尬。 “我爸爸要来接我了。”航航双手抱着手臂。 乔芒弯了弯嘴角,“嗯,我先回去了。航航再见。” 航航看着她,又看看慕斯。“阿姨——” 乔芒定住脚步。 “你很像我的妈妈。” 乔芒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忙里偷闲,码字! ... 第41章 “可是又不一样。”航航喃喃低语道。那张照片,他也只是看过几眼,并不能完全记住,何况乔芒现在的发型又有细微的改变了。 乔芒的嘴角哆嗦了几下,终于发出声来,“是吗?”我就是你妈妈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却说不出口来。 航航挠挠头,“我记不得啦。”他叹了一口气,看向教室门口,“我爸爸怎么还不来接我呢。” 乔芒心疼了一下,像被针扎了,“他可能有点事,也可能路上堵车了。” 航航拧了一下小眉头,“爸爸早点来接我就好了,我就可以出去和小朋友玩一会儿滑滑梯了。” “我带你去。”乔芒下意识地就说出口了。 航航抬眼,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可我不认识你啊。”他继续玩着手上的玩具。 乔芒无声地走出了教室,心里有一个声音,她得和秦泽远商量,她要告诉航航她就是他的妈妈。 她恍恍惚惚地走到游乐场。那里还有一些没有离去的家长带着孩子正在游戏,孩子的笑声回荡在她的耳边,她想到了此刻还在教室的航航,心里越发的疼了。 半个小时后,秦泽远终于出现了。他大步向教室走去,行色匆匆。 不多时,父子俩都出来了。 航航仰着头不知道了说了什么,又停下步子。 秦泽远嘴角动了动,航航便向游乐场跑去。 乔芒远远地看着航航爬上滑滑梯,她暗暗掐了掐掌心,一步一步朝着秦泽远的方向走去。 他背对着她,正在接电话。“一言,我陪航航在学校玩一会,迟点再过去。” 乔芒的脚步顿住了。他轻柔地叫着季一言的名字。是啊,她怎么都忘了。秦泽远和季一言是青梅竹马呢。 他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秦泽远看到地上的影子,回头看到她。他皱了一下眉,“一言,我先挂了,回头再说。” 他看着她,“什么事?” 乔芒一张脸苍白如雪,她抿了抿嘴角,“泽远——”什么时候开始叫他的名字都这么困难了,“我想和航航相认。” 他冷漠地嗤笑一声,“你这几年你对他不闻不问,现在想到他了?” 她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转身就要朝着航航走去。 秦泽远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掌心炽热如火。“乔芒,如果当初没有乔荀的事,你会离婚吗?” 乔芒的眼眸沉寂着,她沉沉地说道,“会!” 秦泽远一点一点松开她的手。算了,他又何苦再纠结呢。 乔芒瞬息万变,朝着前方跑去,秦泽远顺势看过去,是航航出事了。 航航被后面的孩子从滑滑梯上推了一下,直接滚了下来,脸蹭到了地上。他哇哇地大哭起来。 乔芒手足无措。 “爸爸——”航航寻找着秦泽远。 秦泽远连忙抱起他,连忙检查一番,伤口开始出血了。“去医院。” 乔芒咬着唇角,“航航——” “疼!好疼啊!”他揪着秦泽远的衣服。 秦泽远沉声安抚道,“有爸爸在,没事的。”到了车旁,秦泽远冷静地开口,“芒芒,拿**矿泉水,先把航航的伤口清洗一下。” 乔芒微楞,一颗心都悬在嗓子口。 “乔芒!”秦泽远又提高了声音。 乔芒赶紧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水沁到航航的伤口,小家伙疼的哇哇直叫。 “别动!得冲干净,不然要进眼睛里了。”他沉声说道。 航航哭着。 乔芒心疼不已,“你就不能轻点嘛?他受伤了。” 航航突然间觉得不疼了,他眨眨眼看着乔芒,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秦泽远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脸,“还是不是男子汉,哭鼻子。” 乔芒瞪着他,可是航航却忸怩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知道就好。”秦泽远看了一眼乔芒,“你抱着他,去医院。” 乔芒抱着航航坐在后面,看着他的伤口,她的眼泪莫名地落下来。 “阿姨,你怎么哭了?” “我的眼睛进了沙子。”乔芒撇开眼,抱着他,她也不好擦眼泪。 “那我给你吹吹吧。”航航往她的脸靠去,轻轻地吹了两下。“好了吗?” 乔芒吸了吸鼻子,“谢谢航航,好多了。” 航航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嘴角,“我上次眼睛进了沙子,一言阿姨就是这么给我吹的,一下子就好了。” 乔芒的神色却僵住了,“航航喜欢一言阿姨吗?” “喜欢啊,一言阿姨对我很好,给我讲故事,给我做好吃的小饼干。” “那航航喜欢妈妈吗?”乔芒忐忑不安地问道。 秦泽远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略略沉思,却什么都没有说。 航航想了很久,直到到了医院,他还没有回答乔芒这个问题。 医生给他的伤口上了药,交代一些注意情况。“这两天洗脸要注意一下,伤口尽量不要碰到水。” 秦泽远点点头,表示知道。 乔芒却依旧紧张,“医生,会不会留疤?还有饮食要注意什么吗?” “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的。饮食清淡一些,过两天结痂就好了。”他笑了笑,“还是妈妈紧张孩子啊。” 航航却回道,“医生叔叔,她不是我妈妈。” 乔芒感觉到血液都凝固了。 “不是妈妈吗?你们长得很像啊。”医生有些尴尬。 乔芒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双手抓住航航的肩头,“航航,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秦泽远却打断了她,“先回去。”说着便抱起了儿子和医生告别了。 乔芒如木偶一般,失落落地勾了勾嘴角。 医生有些莫名。“小孩子的皮肤恢复起来很快的,不要太担心了,赶紧回去吧。” 乔芒追上了他,她一脸的气愤与不甘,“秦泽远,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她用力地拉住他。“你是不是要让航航喊季一言妈妈?!” 航航不安心了,“爸爸,阿姨哭了。” 乔芒又哭又笑,“航航,我是妈妈,我是你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狗表示过完年上班好不适应啊!你们呢?上班了吗? ... 第42章 她的眼睛被泪水迷糊了,“航航,我是妈妈,真的。小说妈妈读完书回来了。” 航航紧张地拉着秦泽远的手,身子往后缩了缩,“爸爸——” 乔芒摸了摸眼泪,“你看,妈妈手机里有你的照片。”她慌乱地打开,翻着相册,“这是你刚出生的时候——妈妈一直都带在身边。” 航航皱着眉毛,“爸爸,阿姨疯了吗?” 乔芒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虚晃了一下,祈求地看着秦泽远,“你帮我和航航说一下,好不好?” 秦泽远笔直地站着,“乔芒,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弄丢了。”言下之意,他不会管。 “你帮帮我,求求你了。”三年后,她终于放下了。 他的下颚绷得紧紧的,双手已经攥得像石头一般坚硬。 航航扯着秦泽远的手,“爸爸,我们赶紧回去家。” “好。”他回道。“一言阿姨今晚和我们一起吃饭。”他抱起儿子,径直而去。 乔芒跌落在冰凉的地转上,一步错,步步错。可是当初她也是不得已啊。她舍不得航航,这几年,她几乎每天都在想他。 往来行人用着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在医院这个地方,每天都会上演着各种悲欢,盲目了也习惯了。乔芒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护工阿姨把她拉起来。 季一言等了很久,她不停地看着手边,六点多,秦泽远终于来了。她暗暗呼了一口气,生怕他不来了。 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溢出来,“你们来了。”随即又愣住了,“航航的脸怎么了?” 秦泽远回道,“玩滑滑梯时摔了。” 季一言拉过航航,仔细地检查,大概是医生的职业病,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秦泽远看着她,“我记得你是眼科医生。” 她摇摇头,“航航以后在户外玩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多看看。” “知道了。”航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他坐在季一言的身旁。 季一言轻柔的给他擦擦手,“不过,今晚你可不能吃虾了。等下次,阿姨再带你过来,好不好?” 航航想了想,“那今天我可以喝可乐吗?”他比划了一下,“半杯?” 季一言看了眼秦泽远,秦泽远不禁挑了挑眉。“半杯。” 航航兴奋地做了一个“v”的手势。 吃饭时,一直都是季一言在喂孩子吃饭,考虑到航航受伤,她特意让侍者点了一份蒸蛋。 “一言,让他自己吃。”秦泽远有点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儿子只是擦伤了脸,手又没有受伤。 “没事。难得喂喂他,航航最近吃饭好了很多吗?” “我在幼儿园都是自己吃饭。”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真厉害。”季一言眉眼都是笑意。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 秦泽远吃着东西,季一言望了他几眼,他都没有发现。“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被航航这事惊了一下。”他抚了抚额角,一脸的疲惫。 季一言瞅着他,“过两天我休假,到时候航航送我家,我来照顾。” 这几年,她借着看望航航,和秦泽远的关系亲近许多。可是再进一步却难了,只是她不捅破,一切还是如常。 航航忙不迭的点头,“我想去一言阿姨家。” 秦泽远眸光深远,“这次不让他去闹你了,你过两个月就要考试了。反正他现在上幼儿园,倒是好办。” 季一言怔住了,复杂地看着他,“那好。” 远处,小然一直观察着,不时拿着手机拍着照片。直到他们离开,她赶紧去给乔芒打电话。“芒芒,我碰到航航了,他和秦泽远,还有季一言一起吃饭呢。” 乔芒声音沙哑,“小然,航航不相信我是他妈妈,怎么办?他不相信。” “你在哪里?”小然有些担心。挂了电话,她和朋友打了招呼,匆匆跑了。在大厦门口,又看到秦泽远。小然心一横,加快速度风驰电掣般冲过去,用力的往季一言身上撞去。 季一言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往一旁倒下。 小然嘴角暗暗一笑。 索性,秦泽远一把扶住她的腰,她才没有倒下去。他揽着她,“有没有事?” 季一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还好有你。”她抓住他的手。 小然咬牙,暗自哼了一声。她愤愤扫了一眼秦泽远,想要离开。 秦泽远却早已看到她了,“站住!” 小然背对着他们,稍稍停顿了一下。 秦泽远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道歉!” 小然长大了嘴巴,“喂!你!你说什么?” “道歉!”他冷冷说道。 “靠!秦泽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你老婆当初被她撞下楼梯,你当时怎么就没有找她算账?”小然像吃豹子胆一样冲着秦泽远大吼着,到底这几年跟着景诚,别的本事没学到,胆子倒是大了不小。 季一言拉了拉他的手,“算了,我也没事。”她对小然说道,“你走吧。” 秦泽远眯了一下眼,若有所思。 小然翻了翻白眼,“再见!”她心里又不甘心,走到航航面前,蹲下身子,“航航,我是邹然阿姨,你妈妈的好朋友。你妈妈很爱很爱你。”抿抿嘴角,她叹口气,“有时间去我们那玩。” 邹然一走,航航朗声问道,“爸爸,我妈妈在哪儿?” 霓红灯闪,宽阔的马路上车来人往,夜色朦胧。 秦泽远慢慢转身,他深深地看着航航,脸上的表情却出奇的平淡,“你妈妈啊她回来了,就是她啊,刚刚你在医院见过的。” 季一言瞬时全身僵住了,她克制着自己汹涌的情绪,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为什么又回来了?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秦泽远纠结啊! ... 第43章 季一言掐了掐掌心,很快恢复了。“航航,再吃一点吧。” 航航不高兴了,小脸上写满了情绪,“我不要吃了,我要回家。爸爸我不喜欢你!” 秦泽远动动嘴角,“随便你。” 季一言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不是父子俩啊。 航航的双眼瞬间就盛满了泪水,快要哭了。小受气包的样子让季一言一下子就心软了,“好了,航航,爸爸和你闹着玩的。” 季一言拿着纸巾擦了擦他的眼角,“要不今晚和我住?” 航航抿着嘴角,余光悄悄地看了看秦泽远。 秦泽远朝着服务员挥挥手结账了。 回去的路上,季一言抱着航航坐在后座。没几分钟,航航就靠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她轻轻的摸着他的手。不知不觉都三年了。 当年她故意把乔芒撞到,差点害的她流产。她当时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乔芒怀孕了,她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这几年,她全心全意对航航好,照顾他,其实也是对当初那件事的弥补。 车子平稳的行使,窗外景致穿梭着。 季一言涩涩开口,“乔芒现在怎么样了?” 秦泽远望着前方,依旧专心地开着车。过了一条马路,他才回道,“在傅言川那里。” “原来真的是她。”季一言之前就听说过,成峰从美国引进了专家。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乔芒回来了,瞬间就打乱了这个状似平静的湖面。 酒吧正放着舒缓的外文歌曲。 小然已经把刚刚见到的事通通告诉景诚了,“老板,你说秦泽远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医生在一起了啊?” 景诚喝了一酒,“他们只是朋友。” “哪里会那么单纯?”小然愤愤不平,“医生看着秦泽远的眼神明明就是充满爱恋吗?” 景诚看了眼小然,“季一言从小就喜欢秦泽远,这段感情难戒呢。” 小然微微恍惚,“那你呢?你对乔芒的感情也戒不掉吗?”她直视着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头顶的光影五彩斑斓,折射在她的脸上多了几分迷茫。 景诚手一动,竟然打翻了面前的酒杯,他的面色有些疑惑,还有几分慌乱。“那个——” 小然扯了扯嘴角,目光看到门口走进来的人,“乔芒来了。” 乔芒的心情不是很好,“我一直怕,怕自己的出现的太突然,怕航航不肯接受我,现在真的和我想象的一样了。” “你想想航航三年没有见过你,一时间无法接受是正常的。” 乔芒苦涩了抿了一口酒。 小然又安慰道,“再说了,秦家人这几年不见得在航航面前说了你什么,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你再等等,多和航航接触几次。我相信血缘是割不断的,航航迟早会接受你的。” 景诚拧眉,“改天我带景琰出来,航航和景琰的关系还不错。” “只怕他不会同意吧。”乔芒语气无奈。 他们都明白,“他”是谁? 只有景诚知道,秦泽远何曾这么小气,只是因为在乎,才会这么不理智。 ***** 成峰和秦实正式合作,实验室却选在秦实那边。 时隔多年,再次来到实验室,确实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陆平安也离开了秦实,后来他回到了学校,做了大学老师。 她和同事边走边翻看着数据,前方一行人迎面走来。 同事拉了拉她的手,“乔芒,你看那是秦泽远,和我们傅总不相伯仲吧?” 乔芒微微抬首,看向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一丝不苟。秦泽远目光转过来时,正巧对上她的目光。 乔芒尴尬地连忙转开脸。 秦泽远走过来,陪行的主任介绍道,“秦总,这两位是成峰的研究员。” 乔芒和同事向他打了招呼。 秦泽远不动声色,“欢迎。”他甚至伸出手。 乔芒愣在那里,同事推推他。她才伸出手,他的手掌温厚,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的。他的手机响起来,“抱歉——”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号码,眉心拧了一下。 乔芒看到来电显示,是航航的电话。 秦泽远走后,同事暗呼道,“没想到,他这么平易近人啊。乔芒,你怎么不说话?” 乔芒弯了弯嘴角,“我在想那组数据。”她想了想,把资料都给了同事,“我有点事。”说完便跑了。 她追上了秦泽远,拦住了他的车。 秦泽远停下车,“你做什么?” “航航怎么了?”她喘息地问道。 他盯着她,她还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发脾气,不肯去幼儿园。” 乔芒咬了咬唇角,“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炽热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晒出了细密的汗珠来。她殷切地看着她,从渴望到失望。她慢慢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秦泽远烦躁地说道,“上车。” 乔芒瞬间就扬起了眉毛,大步跑到了另一边上了车。 她紧张不安地抓了抓头发,车速已经到80码了,可是她还是觉得慢。余光悄悄看向他,心里酝酿着要说的话,“谢谢。” 秦泽远默了一下,“成峰没有劳动纪律吗?” 乔芒惊诧。 “上班时间想走就就走。”他毫无温度地说道。 “我——” “秦实不是成峰。” “我只是一世情急。” “回头交一份反思,另外无故旷工,这个月的奖金扣除。”他说完,乔芒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秦泽远——”她讷讷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心跳意外的加速跳动着,面上却不露声色,“现在我是你的上司而已。” 一路不再多言。 终于到了,车子停下来。 她跟着他进了楼道,上了电梯,掌心已经冒汗了。 秦泽远伸手去按指纹时,乔芒突然拉住他,“昨晚上航航有没有说什么?” 他侧身,慢条斯特地说道,“他一时间没有接受。” 大门打开,两人走进去。 阿姨看到乔芒,“芒芒啊——” “阿姨——”乔芒哽咽。 “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乔芒深吸一口气,“这几年谢谢您了。” “哪里的话。我去叫航航。” 乔芒拦住了,“我去吧,他在做什么?” “画画呢,一直画不好,闹脾气。你回来就好了。” “那我先去看看他。”乔芒搓搓手。 等她去了房间,阿姨喃喃道,“这样就好,泽远,你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秦泽远面色未变,嘴角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乔芒站在门外,房门没有关严,她轻轻敲了一下门。 “请进——”小家伙小大人般的口气。 推开门,她一步一步走进去,航航看到她,不由地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她都看在眼里,“航航——”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15万字完结,正在努力码字中,有时间也会修一下。 ... 第44章 母子俩离着一步的距离,四目相视,各自局促不安。 乔芒忐忑,航航茫然。 她努力地想要给他一个笑容,可这时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航航会接受她吗? 航航眨眨眼,两排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他慢慢垂下脸,不再看她。 乔芒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双脚站在了他的面前,随即蹲下身子,“航航——” “那天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一出口才发现喉咙紧张的已然沙哑。“我是妈妈。” 航航小嘴抿的紧紧的,小手也用力捏着玩具,小胸脯一动一动的。他在生气,很生气。 “妈妈很想你。”乔芒哽咽着。 航航抬眼望着她,“你在骗人。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在美国呢。” “我现在从美国回来了。”乔芒急切地解释着。 航航不满地哼了一声,双眼瞪得大大的,“我不要。”说着抬手捂住了耳朵,“你不是我妈妈。你不是我妈妈。”边说还边摇着头。 乔芒怔住了,抓住他的手臂,“航航——” “啊!”航航尖叫起来,“不要不要!” 秦泽远连忙冲进来,一把抱起了航航,“航航——” 航航紧抱着他的脖子,“爸爸,快让她走,我不要看到她。” 乔芒眼圈通红,整个人无力地站在那儿。 秦泽远拍着他的背,“爸爸在呢。好了,航航。”他看了一眼乔芒,微微拧眉,“你去客厅坐一下,我和航航聊一下。” 乔芒咽了咽喉咙,嘴角颤动,落荒而去。 孙阿姨兴冲冲地准备水果点心,见她出来,诧异道,“怎么不和航航说说话呢?” 乔芒的心情翻涌着,“航航他不想见我。” “怎么会呢?他啊一直念叨着要妈妈呢。”孙阿姨笑着,“会说话时老问我妈妈去哪了?别急,他是害羞吧。来,你给他送点水果。” 乔芒接过盘子,“航航喜欢吃什么水果?” “小家伙爱吃甜食,水果基本上都吃,除了榴莲。” “吃饭呢?” “不爱吃蔬菜,尤其是胡萝卜。他说那是兔子吃的,他不是兔子。” 乔芒忽而一笑,“大概是遗传吧,秦泽远也不喜欢吃胡萝卜。” 孙阿姨看着她,“芒芒,以前的过去就过去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航航需要你。” “阿姨——” “泽远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夫人没少折腾他的。我想他是在等你的。” 乔芒不想再听下去,“阿姨我去送水果。” 孙阿姨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摇摇头。 房间传来熟悉的话音。 “你看妈妈的肚子——”秦泽远低沉的嗓音,像电流一般流进她的耳畔。 “胖胖的,像袋鼠。” “对,你在妈妈肚子里待了七个月。” 航航长大了嘴角,“好神奇。爸爸我真的在妈妈的肚子里住过吗?可是我这么大,怎么能住进去呢?” “那时候妈妈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你妈妈晚上都睡不好。走路都得慢慢的,因为她怕伤到你。好了,你现在把书包背到前面,你试试睡觉前都不拿下来。” “好啊。”航航背上书包。 秦泽远又在里面装了点东西,“你当时差不多这么重吧。” “妈妈好厉害啊。”他感慨道。 乔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直直站在那儿。 “谁在外面?”航航叫道。 乔芒尴尬,推开门,有些无措,“我来给你们送点水果。” 航航看看她,又看看秦泽远,犹疑了一刻终于拿起来了一瓣柚子。“爸爸——” 秦泽远接过,“谢谢。”他自顾自地吃了。 航航又拿了一瓣,小脸写满了纠结,到底给不给她呢? 乔芒的心也悬在嗓子口,她该说什么呢? “给——”航航伸出手。 乔芒失措,眼底闪过万千变化,“谢谢——” 秦泽远嘴角浮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航航认真地撕着皮,乔芒下意识地就说道,“妈妈帮你弄。”她把柚子肉递给他,“吃这个。” 航航愣住了一下,转了转眼珠。“谢谢。不过爸爸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我可以自己剥的。” 秦泽远暗笑,这小子平时懒得可以,他说的话什么时候记得这么清楚了。 乔芒干干地扯了扯嘴角,她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 晚饭前,航航就不想再背小书包了,嘴硬没有喊累。 航航:爸爸,我觉得袋鼠妈妈真的好辛苦啊。 秦泽远:嗯。 航航:爸爸,袋鼠宝宝也会出来的玩的。 秦泽远:嗯。 …… 乔芒似乎听懂了弦外之音,难道三岁的孩子已经知道拐弯抹角的说话了吗?“航航要不把书包拿下来吧?” 航航眉眼一挑,心莫名地偏向乔芒了。 乔芒替他拿下书包,他便嗖的一下去玩了。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秦泽远。 她沉默片刻,“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反问,面无表情。 “你对航航说的那些话。”你给他塑造了一个好妈妈的形象。 “我只是为了我儿子身心健康,不是为了你。”他冷冷说道。 乔芒莞尔一笑,“你把航航教的很好。” 他嗤笑,“不,并不是。你知道的,我工作很忙,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工作上。航航能这样,是他的本性。”他偏过头,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光影璀璨。这么多年了,这个家终于有了生气。 她静静地凝视着他,“周末我能带航航出去玩一天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别扭的一对!! 好了,后面都是甜甜圈。晚安~~ 第45章 乔芒原以为他会拒绝,她也有了心理准备,说不定他还会冷嘲热讽几句。现在的他,她真的不认识了。又或者,曾经的他,她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 她的记忆深处,一直存着关于高中那段岁月的回忆。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之间也是有过美好时光的。 周末一大早,秦泽远就把航航送到乔芒的住处。如今,她一个人住在丽苑小区。小区环境清幽,刚刚落成三四年的小区,也不会太过吵闹。 车子拐弯,他看到她穿着一身浅蓝色休闲服,清丽淡雅。“航航,今天要听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爸爸,你不去吗?”航航抱着自己的青蛙书包。 秦泽远思索了一下,“爸爸有事就不陪你们了,晚上来接你。” 车子停下来。 乔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有些局促不安,“航航,我抱你下来。” “我自己会。”他回答道,解开安全带,利索地爬下车。 她拿过他的背包,望过秦泽远,“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航航的。” 他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 气氛微微凝滞。 乔芒抿了一下唇角,“我先上楼准备一下。” 她转身的时候,他叫住了她,“乔芒——有事给我打电话。” 乔芒愣了一下,“嗯?” 他的语气瞬间又冷漠了,“我的号码——”他报了一遍。“还是原来的号码,如果你删了现在记下来。” “没。”乔芒回道。她没有删,可是她也没有解释什么。 秦泽远已经快速离去,只留下满鼻子的汽车尾气。 乔芒回神扯了扯嘴角,“航航——我们回家。”她想伸手牵住他,可是伸出去的一瞬又缩回来了。 不急,不急,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进了楼道,母子俩站在电梯门口。楼里的邻居下来正巧看到他们,“乔小姐——” “叔叔阿姨早——” “哎呦,这孩子长得真是好,谁家的啊?”他们一直以为乔芒是单身呢,平时都看着她一个人。 “我儿子,三周岁了。”乔芒回道。 “哎呦,看不出来啊,你都结婚了啊?”邻居说了很多,乔芒怕航航没有耐心赶紧带着他上楼了。 乔芒搬到这里后,一直用心的装扮着,想着有一天她和航航相认,因而不知不觉也买了不少男孩子的玩具,小汽车、飞机模型、各种枪等等。 航航自己脱了鞋,乔芒赶紧拿出新的儿童拖鞋。 航航被那些玩具吸引住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很喜欢,可是没有允许,他是不会去拿的。 “航航,你先等一下,妈妈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发。” 航航点点头。 乔芒去厨房收拾一下水和点心,很快,她出来,见航航盯着茶几上的玩具,却也不动手去玩。她走过去,“航航不喜欢这些玩具吗?” 航航抬眼,“喜欢啊。可是这些不是我的,我不能随便玩。” 乔芒心里瑟缩了一下,她努力牵着笑容,“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送给你的,你可以玩的。”她忍不住摸着他的小脑袋,“如果去别人家是不能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可妈妈这里不一样,航航可以随便玩。” 航航嘻嘻一笑,“那我可以看一下这架飞机吗?” “当然。这是舅舅送你的。” 航航认真地研究着飞机,“舅舅很厉害,可以开着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 “你怎么知道的?”乔芒惊讶地问道。 “爸爸说的啊。” 乔芒深吸了一口气,“嗯,舅舅是很厉害。下次放假,航航就可以见到舅舅了。” 这一小插曲后,乔芒发现她和航航似乎也亲近了,只不过航航还是不肯喊她妈妈。 到了游乐场,航航越发的活泼了,只是乔芒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的人。 航航对什么都感兴趣,只要他能玩的他都要玩。乔芒又开心又无奈,心想以后还是让乔荀带他来玩这些项目吧。 航航想玩碰碰车,奈何乔芒的技术太差。车子好不容易开起来,可是她只会原地打转,航航急的哇哇直叫。 他们出来时,乔芒一脸的歉意,“航航,等下回让舅舅再带你来玩。” 航航也不说话,刚刚他看到旁边一位爸爸带着女儿,那个叔叔车子开得可好了。 见他不说话,乔芒忙问道,“怎么了?还想再玩吗?” “爸爸要是来就好了。”他闷闷地说道。 这时候那位父女走到他们身边,小女孩说道,“爸爸,刚刚那个不会开车的阿姨。” 那位爸爸微微尴尬,抱歉地看着乔芒。 航航哼了一声,“我爸爸也会开。” 小女孩不甘示弱,“可你妈妈不会开。” “我妈妈那是没有玩过。”航航大声地回道。 乔芒却被他那声“妈妈”怔住了,她竭力地克制住自己,“航航,好了,妈妈带你去吃冰激凌。”她的眼眶潮湿,鼻子酸酸的。拉着他热乎乎的小手,朝着冷饮店走去。 航航还在气愤中,别人怎么可以说他的妈妈呢?不可以!“妈妈,我想吃巧克力味道的冰激凌。”这回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他长着嘴巴,随即又捂住了嘴角。 乔芒只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巧克力味道的吗?妈妈也喜欢这个口味。” 航航别扭地嗯了一声。 两人一直到下午五点才回去。航航真的是第一次这么痛快的玩耍,一上车,他就睡着了。乔芒抱着他,胳膊都麻了,可她却一动不动,痴恋地看着航航,生怕吵醒他。 现在她真的舍不得放下了。 下了车,她一路抱着航航走进小区。以前在街上看到年轻妈妈抱着孩子,觉得挺不可思议的。那么重怎么抱住的?这就是母亲的力量吧。 秦泽远的车停在小区一角,他看着这一幕。乔芒抱着航航,肩上还背着自己和孩子的包,脸颊泛着红晕,一步一步,步伐不算快。 他在车里已经坐了很久,稍稍动了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腿都麻了。他扯了扯笑,他也该下去走走了。 乔芒把航航安置在床上,拿着热毛巾把他的脸和手都擦了一遍。小家伙睡着的时候嘴巴微张,可爱极了。她呆呆地看着,听着他的呓语,叫着“爸爸”。 铃声响了,乔芒赶紧去开门,看到秦泽远站在门外,她皱了一下眉,只是那一下,还是落入他的眼里。 她是不高兴自己出现在她家门口了。 “航航呢?”他问。 “今天玩得有些累,他刚刚睡着了。”他拿了双拖鞋给他,“你先坐一会儿。” 秦泽远瞥了一眼那双男士拖鞋,看样子应该不是为他准备的。 乔芒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家里没有新的拖鞋了,这是乔荀的,你将就下。” 是乔荀的还好,要是别的什么人的,秦泽远估计当场又要冷言冷语了。 他坐在沙发上,乔芒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问道,“乔荀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准备考研究生了。”她说话时眉梢似乎都带着笑意。“你呢?” 他笑了一下,“公司现在扭负为盈。” 乔芒尴尬,秦实当初那样,也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以为他在讽刺她,又沉默了。 幸好,这时候航航出来。他迷迷糊糊地赤着脚,一手揉着眼睛,话音软软的,“妈妈,要尿尿。” 乔芒连忙跑过去,带着他去洗手间。 秦泽远坐在那儿凝神沉思着,一天的时间,航航已经完完全全接受她了。也好。他扬了扬嘴角,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小包子终于认妈妈了 我的读者群:197536166 第46章 等航航从卫生间出来,才发现秦泽远也过来了。他跑过去,激动地说道,“爸爸我今天玩了海盗船,还有云霄飞车,可好玩了。” “下次爸爸放假再带你去玩。”秦泽远嘴角噙着笑意。 “好啊。下回我们去玩碰碰车,妈妈不会开,我们的车只能被别人的车碰来碰去。” 乔芒连忙喊道,“航航,你饿不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秦泽远,见他温润的笑着,那笑容真的是久违了,对她来说,如同雨后甘霖。 航航摸了摸小肚子,“我不饿,饱饱的。爸爸吃过晚饭了吗?”这孩子其实还是挺有心的,平时秦泽远回来的晚,孙阿姨会给他做饭,他都记住了,也知道关心他爸。 秦泽远回道,“爸爸没吃晚饭呢。” 乔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猜想秦泽远是来接航航的,可是她现在真的舍不得。“家里还有面条,要不我给下点面吧。” 他没有反对,乔芒便去了厨房。 厨房灯影绰绰,秦泽远看过去,眼角泛着温柔的光泽。 航航弯着飞机,哼唱着儿童歌曲,“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贝塔贝塔开坦克的贝塔……”他只会这两句,所以颠来倒去只有这一段。 秦泽远突然想到了以前,他回去晚了,乔芒给她下面条的情景。也许,当初他们就是轻易在一起,所以后来才没有那么珍惜。他轻叹了一声。 航航停下来,眨眨睫毛,“爸爸,你怎么了?” “没事。”他回道。 航航认真地想了想,“是不是我唱歌太难听了,所以你才叹气?” 秦泽远失笑,“谁说的你唱歌难听了?没有,你比爸爸唱的好。” 航航扯着嘴角咯咯直笑。 等秦泽远吃完了面条,航航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乔芒一直坐在那儿,微垂着眼角,嘴角抿的紧紧的,十指绞动。 他知道她的小动作,她每次纠结时都会这样。 “时间不早了——”他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有些低沉。 乔芒惊了一下,面色有些慌乱,“喔,是不早了。你要走吗?” 他望着她,不动声色。 乔芒掐着掌心,“能不能让航航在我这里住一晚?”她快速的说完。 秦泽远眼角微动,“他半夜要是会哭闹。” “我会陪着他的,你放心。” “他半夜会找我的。”秦泽远丢了这么一句。 乔芒的脸色僵住了,慢慢地垂下头。 秦泽远心想,她怎么变得这么笨了,竟有种恨铁不成钢。“我今晚也在你这将就一晚。” 乔芒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你说真的?” 他挑了挑眉,“不方便我带航航回去。” “不不,方便的,乔荀的房间我一直有收拾,你住他的房间吧。” 秦泽远却拒绝了,“我和航航睡。” 乔芒咬牙,“那好吧。” 两间卧室各种隔着一条过道,房门都没有关上。乔芒睡不着,直到凌晨,她悄悄地去了主卧。 坐在床沿,拉住了航航的手。 夜色中,她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听着孩子的呼吸声她的内心一片安宁。乔芒小心翼翼的,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被秦泽远发现她偷偷摸摸的样子。 可是她没有睡着,秦泽远同样也没有睡着。 “芒芒——”不再是没有温度的直呼她的名字,那他叫着她的小名,一如当年。 乔芒吓得咚的一声坐在了地板上,尾椎直撞到一旁的柜子,“唔——” 秦泽远连忙打开了灯,见她脸都皱了,他真是好气又好笑,“这么就不见,你倒是有做贼的潜力了?” “那你呢?这么久不见,你损人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还有力气回嘴,看来撞的不严重。”他似乎一点不在意,还笑了一笑。 “你现在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乔芒闷闷地说道。 “我的心都快没了,你觉得我还会有什么同情心。” 乔芒默然,她爬起身,“我回房了。” 聊不下去了! 这时候航航突然抽泣起来,小腿四处乱蹬,“爸爸——爸爸——”他嘤嘤地叫着。 秦泽远转身抱起他,“好了,爸爸在呢。” 航航呜呜的哭着,“爸爸——” 他轻拍着他的背脊。 过了很久,航航稳定下来,爬在他的肩头,泪汪汪的眼睛望着乔芒,“芒芒,我吵醒你了吗?” 乔芒的大脑轰然炸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做些什么。她错过了太多太多了。 “妈妈,睡觉。”他挥挥手,非要乔芒陪着他。 秦泽远也不再说什么。 航航拉着他们的手,又笑起来,“爸爸,不要关灯,不然我就看不见你们了。” “知道了。”他闭着眼回道。 “关了灯,航航的眼睛要休息,就看不见东西了。” 乔芒的泪无声的流着。 秦泽远开口,“秦宇航,食不言寝不语。” “可是我不想睡觉啊,我已经睡过了。睡在爸爸妈妈中间热热的。”他好奇地动来动去。 “再动,睡我边上来了。” “不要,我要睡中间。” 乔芒深吸一口气,“好了,航航睡觉吧。”她轻轻揽过他,孩子身上的奶香盈满了她的鼻尖。 夜,越来越静,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着纱帘。 “对不起,秦泽远。”乔芒的声音像穿透了几个世纪,低沉嗓音。这个晚上,她感到深深的愧疚,对他还有航航。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间就要码字 第47章 一夜好梦。 秦泽远许多年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一睁开眼,仿佛在梦境一般。她竟然就在他的身旁。他抬手轻轻拿开她脸颊上的发,还好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吃过早饭,秦泽远要带着航航回去。乔芒眼底满是不舍,可是她却没有央求他把航航留下。 离别时,航航亲了亲她的脸颊,拉着她的手,“妈妈,我会想你的。” 乔芒只能微笑点头,“我也会天天想你的。”她又对秦泽远说道,“国庆,乔荀也会回来。” 他了然,“到时候和我联系。”其他的话,他现在说不出口。 目送着父子俩上车,直到车子消失在她的眼前。乔芒站了许久,九月骄阳带着如火的温度,她的脸颊不一会儿就晒的泛起了红晕。 依依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大脑不自觉地想到了小然那日说的话。 复婚! 可是发生这么多事,又过了这么久,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秦实和成峰的合作已经上了轨道,两边人也渐渐熟悉了,私下聊的内容越来越丰富。比如说秦泽远的生活。现在的他即使离婚还带着个孩子,依然挡不住女性的追求。 乔芒从来只是听从不会多说一句话。 “乔芒,你们傅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乔芒想了想,其实她还真的不太了解傅言川,“好人。” 大家听了她的话都笑了。 “他是个好爸爸,好老板。”却不是一个好丈夫。这是傅言川自己对乔芒说的。 “不过你说巧不巧,秦总和傅总这两人都是单身带孩子,宁城什么时候流行单身爸爸了。” 大家不自觉的笑了,乔芒却笑不出来。 “秦总可不是单身,他好像快要结婚了吧。女朋友是位医生,两人是亲梅竹马,当初好像被人插足,导致两人分手,好在现在又重修旧好了。” 乔芒的脸色苍白,她捏着掌心。“是吗?” “那是当然,结婚酒店都定好了。” 下班了,乔芒是最后走的,她把今天的数据都查看了一遍。她从大楼出来时,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天际。 门口的保安小哥和她打了招呼,“乔姐,今天你又是最后一个。” 她笑笑,“我先走了,再见。” 她刚走出大门,又听到小哥的声音,“秦总——”乔芒定下脚步回望过去。 副驾驶有人,是个女人。 车子从她身旁经过时,乔芒辨别出那个人是季一言。那一刻,胸腔积压所有的感情都要溢出来了。 她突然用力的奔跑,追着他的车,她想要喊住他,想要他留下来。 可是她没有追上。 季一言回头,“咦,后面的那人在追我们吗?” 秦泽远没有回头,“应该不是。想吃什么?” “上次我们同事推荐了一家新开的烤肉,要不要试试?” “可以。” 烤肉店人很多,热闹非凡,两人等了一会儿才有位置坐下来。这顿饭是秦泽远提议的,季一言直觉他今天有话要说。 “上周我碰到景诚了。”她轻轻开口,嘴角划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你说他傻不傻,这么多年,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秦泽远沉默着。这几年,航航的生日,还有儿童节,景诚都会送来礼物。他的事他都知道。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不过他还是开着那家酒吧。 秦泽远动了动嘴角,“一言,不要等我了。你值得更好的人。” 季一言正在夹培根肉片,却怎么也夹不住。秦泽远拿过夹子,把培根肉片一一摆好。 “一言——” “别说了。”她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只是硬是逼下去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希望,无论是乔芒在,还是离去。我不明白为什么呢?明明我们认识的时间那么长。” 如果爱情可以用时间来解释,也不是爱情了。 “我怨过她,气过她,可是还是放不下她。”秦泽远喃喃地说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爱的是哪个时期的她?”大概是前世欠了她的。 一旦爱上,便如沾染了罂粟再也戒不掉了。 季一言深吸一口气,情绪稳定下来。她平静地望着他,“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她越来越相信命运了。“恭喜你,祝你和乔芒白头偕老。”她眼眸清澈。“这样也好,航航终于找到妈妈了。” 输了,没有开局,她就输了。 后悔吗?不!这是她深爱的多年的人,怎么会后悔。 “一言,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秦泽远心里对她还是充满了亏欠。 她宛然一笑,“你不欠我什么。好了,吃饭吧,我饿死了。”她突然招手,“服务员,送**红酒。” 秦泽远看着她不再多言,陪着她一杯又一杯。 结束时,他将季一言送回去,下车时,他挽着她,她依偎在他的肩头,“如果可以重生,我希望我能做一天的乔芒。” “你不需要做她,一言,你会幸福的。” 会吗?没有他的爱,她能幸福吗? 等秦泽远折回去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他站在门口。钥匙刚碰到大门时,楼道一个细长的影子落入他眼帘。 他回头,见她靠在墙角。“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喝了酒的关系。 乔芒抿着嘴角,慢慢抬首望着他,眼里忽闪着什么。“泽远——” 他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指尖摩挲着钥匙。 她问到醇香的红酒味,呵,他们一起红酒了。 “什么事?”他的语气硬邦邦的,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乔芒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能不能不要和季一言结婚?” 他怔住! “不要和她结婚好不好?” “你发什么疯?” 她抓住他的手臂,“我是航航的妈妈,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了。” 他的眸色瞬间万变,“你到底以什么身份让我不要和一言结婚?” “我——航航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为了航航?”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咬牙回道,“是的!” 他嗤笑,眼眸阴霾,生生掰开她的手,“你走吧。我和谁结婚轮不到你来管。”他现在满心的怒意,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爆发出来。 或许,她真的没有心。 感应灯灭了,黑暗中,乔芒什么也看不见。 秦泽远已经进屋,重重地关上那扇门。 乔芒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全身泛着冷意。 作者有话要说:  顶着锅盖逃走~~ 看文愉快~~ 第48章 航航手里拎着小汽车,“爸爸——” 秦泽远脸色软了几分,“怎么还没有睡?” 阿姨解释道,“一直在等你,不肯睡。” 秦泽远抱航,“阿姨你去休息吧,我陪航航去睡觉。” “爸爸我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没有,你听错了。” 哄睡了航航,秦泽远独自回到卧室,他也冷静下来。没想到自己的情绪总是不受控制的受乔芒的影响。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秦泽远在沙发上做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他打开了大门,黑暗的走廊瞬间迎来了晕黄的灯光。 乔芒一直靠在墙角,没有表情,双腿已经麻木了,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阵一阵的痛感。 秦泽远见她这样,浑身笼罩着怒意,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下去。“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他拉起她,尽管用足了力气,可是还是避免拉伤她。 乔芒对上他的眼,眼底一片茫然,“泽远,我不想再错过航航的成长了。”她红着眼,眼眶润润的。 他叹了一口气,“芒芒,你这样好像是我在逼你一样,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问你,如果没有航航,你还会找我吗?” 乔芒愕然,他的眸子深不见底,好像漩涡一般。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她没有回答他,他失落地笑笑。“你要回去还是进来?”算了,逼她也是在逼自己。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 大概今晚乔芒经历了太多,她的大脑还没有平静下来,思路都卡住了。跟着他进来时,她还在恍惚中。 “航航已经睡了。”他说。 乔芒瓮声说道,“我可不可以和他住一晚?” 秦泽远挑眉,“随你。”顿了顿,“我要休息了,你自便。” 乔芒梳洗之后回到儿童房。因为航航也有轻微夜盲症,所以每天晚上都要留一盏小夜灯。 大概是累了,这一夜乔芒竟然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航航一睁开眼就看到乔芒,他轻轻地摸着她的脸,喃喃自语,“我不是在做梦啊。” 肉呼呼的小手软软的,乔芒迷糊的睁开眼,耳边是航航清脆的笑声。 她弯着嘴角,“航航,再让妈妈睡一会儿。” “太阳公公已经升起来了。”航航一板一眼地说道。 乔芒把他搂在怀里,“航航,早上好。” “早上好,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嗯,昨晚你睡着了。”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现在不也一样吗?”这么多年,她一直渴望的不就是这个场面吗,睁开眼,航航就在她的身边。 两人闹了一会儿,秦泽远敲了几下门。“七点了。” 乔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带着航航去洗漱。 阿姨准好了早餐就出去了,把时间留着他们一家人。 秦泽远沉声说道,“明天你把**带着。” 乔芒正在喂航航吃鸡蛋,手一抖,蛋黄滚掉了。“什么意思?” “你不让我和一言结婚,不就是想和我复婚吗?”他冷言冷语。 航航捡起来蛋黄说是要去喂小狗。 乔芒咂舌,“我没说复婚啊。”她咬牙,“你昨晚后来为什么又去开门?是不是找我?” 秦泽远站起身,居高临下,“你想多了,我只是准备下楼扔垃圾。” 是吗? 航航歪着头,“我们家的垃圾都是孙奶奶和我去扔的,爸爸骗人。” 乔芒摸了摸航航的头,“嗯,你不要学你爸爸,做人要诚实。”其实她的心像喝了糖水一般的甜,只是她不会告诉他。 两人一起送航航去了幼儿园。从学校马路边上的桂花树下路过,清幽的桂花香阵阵袭来。 乔芒说,“周末我们去采些桂花回来做桂花饼干吧。” 秦泽远开口,“航航的牙不好,你就不要费心。” 她扯了扯嘴角,“那我做给你吃。” 他沉默。 她歪着头,“泽远,复婚的事我们再等等吧。”她的语气轻若游丝,却字字敲击着他的心,“曾经我们都太年轻了。很多事都没有好,我怕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这一次我们好好想想。如果能保证一辈子走下去,那我们就去复婚。”上一次的波动其实她一直都没有走出来。这几年她抑制着自己不去想关于他的事。那时候也有人追求过她,周围的同学也劝过她,可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终于明白,她和秦泽远之间不是不相爱,只是造化弄人。 秦泽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黄色的桂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她轻轻一动,花瓣飘落。“好。”他沉沉回道。 乔芒莞尔。 希望时间可以抹去曾经所有不快。 “那你和季一言——”她问不下去了。 秦泽远侧首望着远处,“没有,从来都没有。我和她没有要结婚。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 乔芒尴尬,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她支支吾吾,“我以为——你之前怎么都不说。” 他哼了一声,“我问过我吗。” 乔芒:…… 转眼到了十一长假,乔荀从学校赶回来。乔芒带着航航去高铁站,等到乔荀出来,乔芒连连挥手。 姐弟俩也好久没有见面了。 乔荀皮肤黑了一些,脸部的线条更加清晰,少年终于成长为男人了。他穿着休闲装,却掩不住他这几年锻炼出的好身形,乔荀弯下腰,伸出手,“秦宇航小朋友,你好。” “小舅舅好。”航航也伸出手,“欢迎你回家。” 乔荀抱起他,“姐,你说航航像不像我?” 乔芒接过他的行李箱,“像你小时候。走吧,先回家。” 不多时,航航就黏上了乔荀,他对飞机非常感兴趣,一直让乔荀给他介绍飞机的构造。默了,还壮志凌云地说道,“我长大也要开飞机。舅舅,到时候我们一起。” 乔荀乐地直笑,“行啊。等你长大再说。” 一天时间,乔荀在航航心中的地位已经飞跃第一位了。秦泽远把他接回去之后,小家伙还时时念道,小舅舅怎么样! 秦泽远不由地扶额,“航航,这样吧,这次你就跟着你小舅舅走吧。” 航航沉默了一会儿,“不行,我还是想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他想了想,“我们可以叫小舅舅住到我们家。” 秦泽远扯着笑,估计这个是不可能了,还是等他先把乔芒哄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第49章 国庆假期的后两天,秦泽远带着航航回了家。秦母这些日子一直说头疼,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精神压力太大,让家人多陪陪她,和她多聊一聊。 航航自顾自地翻着书,秦母和秦泽远在一旁谈话。 “听说乔芒回来了?”乔芒是她的心病,这么多年了都治不好,以至于她都不能好好地和航航相处。 秦泽远点点头。 “你准备怎么办?”秦母紧张道。 秦泽远微微拧眉,“妈,她是航航的妈妈,是我的妻子。”他不想欺骗她。 “那一言怎么办?她都等了你这么多年了?”秦母的声音蓦地拔高了。“泽远,你不能这么对一言啊!” “妈,你觉得我和一言在一起就是对她负责任吗?那样才是对一言的不尊重。我们也不会幸福的。” 秦母捂着胸口,“为什么还是乔芒呢?泽远,你忘了她当初做的那些事了吗?” 秦泽远沉默着,余光看向航航,“妈,对不起。” 秦母笑了,“你和我说对不起算什么。”她红了眼,“我再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了。”她摆摆手,“算了。” 秦泽远留在家吃了午饭,秦母的心情很失落,几乎不怎么吃。 突然间她的碗里多了一些菜,她抬头望去。 航航咧着嘴角笑着,“奶奶,你要多吃一点,身体才会棒棒的。” 她的心头突然间涌过一阵暖流,“是谁教你的啊?” “我们小花老师说的。”航航拿着练习筷,“奶奶,我再给夹肉。” 秦母抿抿嘴角,什么时候这孩子都会用筷子了。“谢谢航航。”她咽下了眼中的泪心里渐渐被愧疚填满。 “不客气。”他一本正经地回道。 秦母轻叹了一声,她好像错过了很多。她的小孙子怎么这么懂事了。 吃过饭,秦泽远要回去一趟d市,他准备把航航送到乔芒那里。 秦母开口道,“航航就留我这里吧。” 秦泽远摩挲着钥匙,“那好。”他留了一个号码,“妈,这是乔芒的号码,我答应过她七号送航航过去的。” “好,你放下就是了。”秦母牵过航航的手,“走,奶奶带你去玩沙。” 那一天下午,航航玩的很开心,秦母陪着他在游乐场带了一下午。晚上,秦母给他洗澡,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秦泽远只有航航这般大的时候。 航航咯咯地笑着,拿水摸着她的脸,“奶奶,你现在喜欢航航了吗?” 秦母一愣,“怎么会呢?奶奶以前身体不好,现在身体好了,可以陪航航玩了。” 航航眨眨眼,站起来亲了亲她的脸,“奶奶,我也喜欢你。奶奶你有皱纹了。” 秦母噗嗤一笑,“航航真才聪明,都知道皱纹了。那是奶奶年纪大了,人老了就会有皱纹。等航航长大了,奶奶会去另一个世界。” 航航的脸绷住了,“可我不想,我要奶奶永远和我在一起。” 秦母给他换上睡衣,“傻孩子,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她顿了顿,“航航,你妈妈还好吗?” “好啊。妈妈和小舅舅都很好。”他脆生生地回道。 “那就好。”她喃喃说道。 “奶奶,明天我去看妈妈好吗?” “明天奶奶的朋友过来,航航再陪奶奶一天,奶奶送你去妈妈那儿。” 航航闷声回道,“那好吧。” 第二天,秦母的几个老姐妹来家里做客,见到航航也在,大家心照不宣,再敲着秦母对航航的态度,大家都明白了,敢情是和好了。 “你这样就对了,航航是你的亲孙子。” “再说了,航航这么可爱。” 秦母叹了一口气,“我以前是鬼迷心窍了。你们不知道我家航航有多好,给我夹菜,可疼人了。” “哈哈,小家伙是可爱呢。我们进来时给我们递拖鞋。” …… 几个人坐在花园里聊着天,却不知道,航航早就悄悄背着小书包出了门。 四点多时,秦母做好饼干上楼去叫航航下来吃下午茶,这才发现航航根本不在床上。她瞬间就慌了。 楼上楼下地叫着航航的名字。“航航——航航——”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秦母顺便瘫软在地上。 航航要去找妈妈,他带着钱来到站台,对着他画的地图,认真研究着,最后还是去问了一个等车的女学生。 “姐姐,你知道xx小区要坐什么车吗?” 女学生大量着他,“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我爸爸去上班了,我现在要去找我妈妈。” 女学生头大,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敢一个人出门的。“我去叫警察。” 航航皱起了眉,“我不是离家出走,姐姐,你帮我看看坐什么车好不好?” 女学生一脸的为难,“小朋友你这样出来你家人会担心的,而且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秦母急的赶紧给乔芒打了电话。 乔芒看到陌生电话便拒接。秦母又打过去,她才接通,“你好——” “乔芒——” 乔芒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收到秦母的电话,她的声音也止住了。 “航航有没有去你那里?”秦母焦急地问道。 “没有,他不是在你那里吗?” “中午他去睡午觉,我和朋友在楼下,等到三点,我去找他他却不见了,他能去哪里了?” 乔芒也慌了,“家里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 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伯母你先别急,你出去找一找,也许他出去玩了。我现在开车过来。” “好好。”有人给她出主意,她也稍稍冷静下来。 挂了电话,乔芒赶紧给景诚打了电话,他认识的人多,也许能帮上忙呢。 乔荀和她开车出门,乔芒绷着脸,“你说航航会去哪里?他只有三岁啊。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姐,你别胡思乱想,航航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乔荀宽慰着。 车子急速行驶着。 乔芒的心越发的纠结,一直悬在嗓子口。 到了秦家,秦母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她失落地看着大门口,“是我不好,没有把他看好。” 乔芒咬咬牙,“航航不会有事的。” 秦母摸了泪,“只要航航平安回来,我愿意折寿十年。”她闭上眼,虔诚的祷告着。 乔芒紧紧地握着手,心里一片荒芜,只能干干地说道,“您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家伙要打!! 下一更周六晚见~ 第50章 航航在辖区公安局里悠然地坐在那儿。几个年轻的警官围着他,粉妆玉雕的小人儿可爱极了。 “小朋友,你爸爸妈妈的叫什么名字啊?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吗?” “我爸爸叫秦泽远,我妈妈叫乔芒。” “秦泽远,这名字有点熟悉啊。不过啊,你怎么能离家出走呢?” 航航叹了一口气,“姐姐,我妈妈住在xx小区,你能送我过去吗?” 女警官被叫了姐姐,嘴角满是笑意,和同事商议了一下。 “这孩子倒是胆大的很。我去查查系统。” 航航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犯了错。 大人们都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秦泽远接到航航走失的消息匆匆结束了行程赶紧往回宁城赶。一个小时规程,在他快到宁城时乔芒给他打来电话。 “航航找到了。”她如释负重。 秦泽远抚了抚额角,“芒芒——”他念着她的名字。 气氛有短暂的凝滞,耳边似乎有电流滑过的感觉。 “不要心软,航航该打。”他沉沉地说着。 乔芒看了一眼航航,他正和警官们说再见了,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知道了。” 航航抱着小书包,走到乔芒腿边,“妈妈,我们回家吧。” 乔芒蹲下身子,“航航,你犯错了。” 他皱起了小脸,“怎么了?” 他的眼神躲闪着。 乔芒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朋友不可以单独出门, 而且你都没有告诉大人。” 他低下了头。 “你知道我们有都担心吗?”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可是妈妈,我想见你啊。”他张开双臂,抱着她,小脸在她的脖子上蹭着,“妈妈——” 乔芒的心早就软成棉花糖了,怎么可能把他打一顿,“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偷偷跑出来了。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不会的。遇到坏人我就找警察。” 景诚和警局的领导打了招呼,走过来,拍拍他的小脑袋,“走吧。” “景诚叔叔你怎么也来了?” “来找人啊,我们某个小屁孩离家出走了。” 航航吐吐舌头,“不是,我只是去找妈妈,才不是离家出走。” 乔芒抱着他,“先回家吧,你爸爸也回来了。” 航航苦下脸,“这次完蛋了,爸爸肯定要揍我。” 乔芒失笑,知道怕就好,还好秦泽远能镇住他。 等秦泽远赶过来时,航航已经累得睡着了。几个人坐在客厅,气氛瞬间变了。 乔荀找了一个理由回了自己的卧室。 乔芒搓搓手,“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不用了。”秦泽远和景诚异口同声。 乔芒扯了扯嘴角,转身去了厨房,只留下两人。 这两人明显没有交谈的意思,各自打量着室内的风景。 乔芒端着水杯回来,刚放下来,景诚就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乔荀——” 乔荀立马出来了,“景诚哥,什么事?” “你不是要去机场吗?我送你。”景诚一脸的平静。 乔荀腹诽,他可以晚一个小时走的。可是再看家里的气氛,他还是走为上策吧。匆匆拿了包。 “姐,我先回校了。” 乔芒看了看时间,嘱咐了几句。 秦泽远冷不丁地开口,“景诚,今天航航的事谢谢你。” 景诚背对着他,背影挺拔,“举手之劳而已,何况航航是我干儿子。”说完,他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人走,茶还未凉。想当初他们三人还是同班同学,谁能想到以后会是这般的境遇。 秦泽远把玩着水杯,眸光如水,“航航后来怎么说?” “他说要来找我。” 他扯了笑,“有没有打他?” 乔芒坐在一旁的沙发,“小孩子和他说说道理就好了,他知道错了,还打他做什么?” “不打不长记性。”他揉了揉眼角,“航航的智商现在完全可以上小学了,你不要被他骗了。” 乔芒惊讶,“怎么可能?” “我带他去测过。”秦泽远也有过迷茫,这么聪明儿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你当初怎么发现的?” 秦泽远支支吾吾道,“我发现他有点早熟。” 乔芒眼角抽了抽,“乔荀小时候也很聪明的,大概这是我们家的优良基因吧。” 秦泽远挑了挑眉,眸光含着戏谑。 乔芒自然过滤了他的打量。 接下来的日子,乔芒和秦泽远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恋爱的时光,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平静安和。 秦泽远的变化公司的人都看在眼里,老板变得有人气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了。 他路过实验室的次数渐渐多了,各位专家只当他是关心实验的进程,谁也不知道老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航航的调节下,三个人的生活非常的和乐。只是乔芒太惯孩子,而航航也发现了她心软的特点,时不时撒撒娇装装可怜。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航航穿衣的技能都没有了。 秦泽远看不下去了,“航航你们班小朋友都自己穿衣服了吧?” “可是我小时候妈妈没有给我穿过衣服啊。”他答的倒好。 天气渐冷,乔芒给他选了咖啡色风衣,和她的是同款。“他还小,我帮他穿穿衣服而已。” 秦泽远沉吟道,“再这样的话,我觉得可以送他去上寄宿幼儿园了。” 乔芒瞪了他一眼,航航小手紧紧地拉着乔芒的手,“妈妈,航航最爱你了。” 秦泽远开车先去乔芒去了实验室,再送航航去幼儿园。车上只有父子俩,秦泽远开始教育他。“我听说男子汉都是自己吃饭,自己睡觉。” 航航侧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到了幼儿园门口,他拉了拉秦泽远的手“爸爸,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秦泽远弯腰,航航贴近他的耳边。他轻轻说道,“爸爸,其实我也爱你的。” 他怔住了,小家伙乐呵呵地跑进去。 一上午的时光是如此美好。秦泽远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是一枚戒指。 当年他们结婚的婚戒,碎钻熠熠生辉。也许他该像小家伙一样,脸皮厚点,再说些甜言蜜语。 阳光从落地窗打进来,笼罩在他的身后,一片温和。 助理匆匆敲门进来,脸色一片灰暗,“秦总,实验室出事了。” 秦泽远望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 “实验室刚刚发生爆炸。” 他的脸色登时一变,“现在怎么样?”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成峰的研究员乔芒受她——” 秦泽远双手握成拳,戒指划着他的掌心,“她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下周一,么么哒,看文愉快。 打个广告《最初的你是我最后的爱》(原名《执念》)当当正在搞活动,半价,喜欢的可以入手~~ 第51章 “人没有大碍,只是当时伤到眼睛了。”助理艰难地把话说完。 助理跟着秦泽远也有许多年了,见惯了他泰然自若的出事神态,即使再大的事他从来不会出现一丝担忧焦虑的神色。 “她现在在哪里?”秦泽远话音颤抖,那只恐慌。 助理紧张的话都结巴了,“已经送往医院了。” 乔芒的情况不是很好,到了医院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秦泽远赶过来时,她还在手术室。他一拳狠狠地打在墙上,骨结慢慢渗出殷红的血迹。他的周身都笼罩着悲戚之色。 季一言走到他的身后,“泽远——” 秦泽远闭上眼,转过身子。 季一言开口道,“乔芒不会有事的,主刀医生是我师兄霍东。” 霍东,国内著名的眼科医生。三十多岁,多家医院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只是他偏偏选择留在宁城,个中原因不得而知。 过了许久,手术终于结束。 乔芒的双眼蒙着纱布,静静地躺在那儿。 霍东摘了口罩,“眼球受损。” 季一言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经知晓霍东的话中之意。 秦泽远声线沉重,“会怎么样?” 霍东看了一眼季一言,季一言点点头,意思是可以直说。“也许会失明。” 秦泽远握成拳头,“你不是很厉害吗?” 霍东拧了一下眉,“你先冷静一下,也许是暂时的。” 秦泽远眉光一闪,“什么意思?” 季一言连忙开口道,“如果有合适的□□——” 秦泽远僵着脸不再言语。 乔芒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这是哪里?” 秦泽远连忙握住她的手,“别怕,是我。” 察觉到掌心传来的热度,她舒了一口气,“几点了?你怎么不开灯?” 秦泽远默了一下,“停电了,你先休息一下。” 乔芒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我真傻,带着纱布呢。眼睛热热的,感觉火在烧。”她轻声说道。 秦泽远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秦泽远,你怎么不说话?” “饿不饿?”他哑声问道。 “饿,午饭都没有吃。” 他喂了她吃了一碗粥。乔芒问了一些问题,秦泽远一一回答,却不提她的眼睛。 “我的眼睛没事吧?医生怎么说?”乔芒也以为大概过两天她的眼睛就会好了,并没有太担心。 “医生让你这些天好好休息。” “喔。”她叹了一口气,其实现在想想有些后怕的。 他轻轻抚着她的手,“芒芒,以后不要再吓我了。”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可是感官却清晰了许多。她听见了他话音的哽咽,心揪了一席。“我没事啦。你看我还好好地同你说话呢。” 秦泽远看着她嘴角笑容,他慢慢低下头,眼角的泪突然落下。 乔芒感觉到手上有温热的水珠滑过,她不敢想,只是愣愣地问道,“泽远,你是不是哭了?”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拖着她的手吻了一下。 乔芒内心大动,知道他是担心她。她不知道自己原来他这么在乎她。她摸过他的脸,想要摸摸他的眼睛,却给他避开了。 “别动,好好休息。”他硬生生地说道。 乔芒听到一声低微的叹息声,“你到底怎么了啊?我以后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再说了,这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嗯。”秦泽远替她拉好被子,“受了伤了还这么聒噪。” 夜深人静,乔芒有些累,“你回去吧,这里有医生,我没事的。”她打着哈欠。 他却不肯走。 “你不回去,航航怎么办啊?” “他很好,男孩子没关系的。” 乔芒意识越来越迷糊,“泽远,如果当时我没有回头,没有亲到你,我们现在可能就不会这样了。你可能也不会记得我。”她说的是高三那次意外。 他静静地听着,也不答话,只是看着她,眼底盛满了深情。 “嘿嘿,那是我的初吻呢。喔,不对,我小时候亲过乔荀,哎,我的初吻早就没了。” 病房一直留着一盏台灯,灯光晕黄。 在她快要熟睡时,秦泽远才低喃了一句,“被你亲了那次,后面的课我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乔芒你可能都忘了,我们高一就见过。我们两个班有一节体育课在相同的时间。那天你撞到我了!可等我们高二再见面,你根本没有记得我。” 她却早已进入梦乡,呓语着,“航航——航航——到妈妈这里来。” 第二天早上,医生来给乔芒做检查。乔芒问道,“医生,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时候能好?” “再过段日子吧,别心急。”霍东没办法只好对她扯了谎。 过了两天乔芒有些心急了,只要医生来查房,她都会问几句。 秦泽远也察觉到她的不安,只好安慰她。 乔芒却暴躁起来,“你是不是在骗我,我瞎了是不是?我以后都看不见了?” “芒芒!”秦泽远大喊道。 “我要问霍医生。”乔芒不安地四处抓着东西。 秦泽远拉住她,“看不见只是暂时的。” “你骗我。”她渐渐反应过来,“你骗我。”她哭了起来。本就是个夜盲症的患者,现在完全看不见,她感到无穷的黑暗。 秦泽远眼圈通红,将她搂在怀里,“看不见又怎么样?不是有我吗?我做你的眼睛,一辈子。”他低喃着,话语沉沉的。 乔芒一时间接受不了,“我不要这样。我想看着航航一点一点长大,我已经错过了三年了。”她紧紧地抓着他,声音悲怆,“我想天天都能看到你——” “这是不是报应,我做了坏事。” 他紧咬着唇角,口中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如果是报应,我来受。相信我,你的眼睛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周三吧,我尽量~~ 看文愉快~~ 想让乔芒就这样了qaq 第52章 五天后,乔芒拆了纱布,奇迹并没有发生。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很冷静。 医生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她勾着嘴角,对医生道谢。 秦泽远心里一片荒芜。景诚到了医院就给他几拳,“你高兴了?她这样你满意了吗?这样她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了。” 秦泽远没有还手,景诚这几拳根本伤不了他。 晓然忍着哭意,“别打了,你就是打死他乔芒的眼睛也不会好。” 秦氏药业和成峰药业的合作是秦泽远一手促成的。傅言川因为当初的事对秦泽远也有些亏欠,因而便答应了他的要求。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秦泽远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她的眼睛会好的。”他的话语定定的。 乔芒坐在那儿,航航站在一旁,叽里咕噜地说着幼儿园的事,一直在逗乔芒开心。 乔芒心疼,抬手想要拉着他的手。 “妈妈,我在你的前面。”他伸出小手,“妈妈,你不要怕。” “妈妈不怕。”以前她习惯了黑暗,可到底还有二分之一的光明。 “以后航航陪着你。”航航知道妈妈看不见之后,大哭了一场,秦母说了好多安慰他的话。 乔芒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过了几天,她慢慢平静下来。 秦泽远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乔芒闻到了淡淡的馨香,“是百合?” 大概是眼睛看不到了,她的鼻子越来越敏锐了。 “妈妈,你真聪明。”航航激动道。 秦泽远把花插到花**里,“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眼睛已经不疼了。”顿了顿,“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明天再做个检查就可以回家了,我给你削个苹果。” 乔芒扯着嘴角,想到他削苹果的手势。绝大多数人削平果都是刀口向着自己,而他确实刀口向外,一点一点推着刀。乔芒当初发现他这一点,研究好久。 不一会儿,一条完成的苹果皮就诞生了。 航航满脸的新奇,“爸爸,你好厉害。”话语里竟是崇拜,“爸爸教我。” 乔芒却开口道,“你别教他,那种手法别扭死了。” 航航把玩着苹果皮,“这像蛇。我都不知道爸爸这么厉害。” 秦泽远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爸爸再给你削一下。” 乔芒抿着嘴角不再说话。 秦泽远抬眼看着她,这一次苹果皮没有完整成一条。“以前工作忙,平时航航的饮食都是阿姨在照顾。”他解释着,生怕她觉得自己亏待了她的儿子。 航航闷声说道,“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爸爸,你骄傲了,我以后不夸你了。”他把那两条断的苹果皮扔到了垃圾桶了。 乔芒手里拿着苹果也没吃,她叹了一口气,“你做的比我好。” “好了,别说傻话了。”不想她伤心,“航航的性格总算开朗,阿姨教的好。对了,前几天乔荀去集训了,一直没有联系上。” “别告诉他,免得他担心。等他下次回来再说,说不定那时候我的眼睛又好了。” “好。”他拿过湿巾擦了擦她的手,“出院后,我们回家。” 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家是哪里。“好。”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歉意的,充满爱意的。 出院那天,宁城的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秦泽远去办理住院手续,乔芒在病房等着他。门轻轻推开。 “回来了?挺快的啊。”她开口道。 季一言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面色沉寂,她一步一步走进来,平底鞋发出微弱的声响。 “是谁?”乔芒闻到淡淡的香水味。 “是我。”这么多天她来过几次都只是站在走廊,没有进来看过她。 “季医生——” 季一言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早已没了昔日的风采。一时间她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泽远还在办手续,估计要十多分钟。” 乔芒应了一声。 一室沉默。 季一言打量着病房,东西都收拾的妥妥当当的,花**里的花全都盛开了,充满了生机。“花开了。”说完,她意识到乔芒现在看不见。“抱歉。” “没事。花开了应该很美吧。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现在倒是怀念了。” “你的眼睛会好的,医学越来越发达,放心。” 乔芒动了动身子,朝着她的方向。“谢谢。” “乔芒——”她郑重地叫着她的名字,“其实你走后,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回来的。我和他认识的时间比你还要长,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他了。”季一言的脸上流露着释然。 “喜欢一个人不知不觉间忘了自己,我现在终于找回了自己,幸好,我没有做错什么。那年的事很抱歉,幸好你和航航都没有事。” 乔芒拧着眉,“季医生——”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都明白。我们都是傻瓜,为爱痴狂,为爱所累。”她的眼圈微微泛着红丝,幸好,乔芒什么都看不见。到底她是骄傲的,不希望她看见自己的伤心难受的样子。 乔芒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在门前稍稍停驻后又离开了。 季一言和她说了一会儿话才去,乔芒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其实当初她何尝没有羡慕过季一言呢?羡慕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相伴,有着自己喜欢的事业。 风从窗户吹进来,拂过她的耳边,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芒芒,手续办好了,走吧,回家。”他走过来,牵过她的手,掌心带着醉人的温度。 她轻声回道,“好,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还是把这章写出来了,看文愉快。 下一更暂定周五吧,争取这周末多写点。 第53章 季一言走了没多久,秦泽远回来了。“手续办好了,我们回去了。”他牵过她的手,掌心带着暖意。 乔芒侧着头,虽然看不见,可她凭着对视着他的眼睛,“我和季一言说话的时候,你明明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秦泽远嘴角微顿,清了清嗓子,“避免尴尬。” 乔芒莞尔,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喔——” 秦泽远喏喏地解释道,“我和一言之间并没有什么,我一直把她当妹妹。” “这是你和她的事,你不用和我解释。”她平静地回道。 秦泽远皱了一下眉角,“以前不解释是觉得没什么,现在再不解释清楚,我怕你会一直误会。” 乔芒哼了一声,“反正我现在看不见。”他突然用力捏住她的手,“生气了?” 乔芒撇过脸,“没有。” 女生说没有就是有。 秦泽远扯了一抹笑,“你老说我,那我问你,景诚你也从来没和我说过什么。” 乔芒的表情变得肃然起来,“我欠了景诚很多。”她这辈子是辜负了他。 “芒芒,你欠他的我来还。”秦泽远喟然,“高中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打球时他会用球砸我,想来是那次你亲了我。” 乔芒嘴角抽了抽,不想与他再进行这个话题。“走吧。” 日子就这么过着,乔芒和秦泽远因为这个意外再次走在一起。所有人都希望乔芒的眼睛能恢复,这样他们才真正的圆满。 乔芒眼睛受伤,秦泽远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乔芒搬回来之后,秦泽远和航航一起把家里所有的夹角都用软布包裹好。 航航奶声奶气道,“这样妈妈就不会被撞到了,是不是?” 秦泽远嗯了一声。 乔芒坐在一旁,她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可以想象现在的画面。父子俩相互合作,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泽远,我们去申请一只狗吧。”她提议道。 他知道她说的是导盲犬。“再等等吧。”也许不久她的眼睛会好的,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他不想放弃。 “养吧,我一直也挺养只狗的。” 航航也说道,“妈妈,我也想养。” 秦泽远看了眼儿子,“你会照顾狗吗?” “会啊,我可以带着狗狗去散步。”航航幻想着那个画面。 秦泽远沉吟道,“改天我去联系一下。” 晚上,乔芒的手机响了,她连忙叫着秦泽远的名字。秦泽远从书房跑过来,“是乔荀。”他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到她的耳边。 “姐,你在干什么呢?怎么半天没有接我电话?” “手机放客厅了,刚刚在看书。集训结束了吗?” “结束啦。你最近怎么样?” 乔芒的声音紧绷绷的,“挺好的。” “姐,你今天乖乖的。是不是秦泽远欺负你了?” 乔芒有些尴尬,“没有。” “肯定是了。他怎么这样啊。那么大年纪了!” 秦泽远皱起了眉,哭笑不得。 乔芒赶紧转开话题,问他的近况。 乔荀激动地把最近的集训说了一通,掩不住的喜悦,“姐,以后你和航航坐我开的飞机。”这是玩笑话,他还保留着不几分孩子气。 “好啊。”乔芒现在终于释然,幸好,当初她没有坚持,乔荀现在这样,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挂了电话,乔荀想了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他又给景诚打了电话,东拉西扯也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 乔荀担心乔芒出事,便托在宁城读书的同学去打听。几天后同学反馈消息,“乔荀,秦实实验室爆炸,你姐姐的眼睛在事故中瞎了。” 乔荀整个人都轰了,“你说的是真的?” “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上新闻了。乔荀——” 乔荀捏着手机,眼圈布满了血丝,双手都在颤抖。当天他就打了报告,请假回去。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还历历在目。 姐姐晚上看不见,爸爸妈妈让他要帮着姐姐。 家里出了变故之后,都是乔芒在照顾他。好不容易,现在一切都好了,乔芒又出事了。 他拨通了乔芒的号码,和上次一样也是过了一会儿才接通的。 “姐——”他哽咽着。 “乔荀出了什么事?”乔芒听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哑声问道。 乔芒咬着唇角许久没有说话,乔荀抽泣着,一个大男孩在电话那端痛哭着。 “乔荀,别哭,我没事。” “没事?你总说没事。什么都看不见了怎么会没事呢。” 乔芒说不下去了,秦泽远拿过电话,“乔荀——” 乔荀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大骂道,“秦泽远都怪你!你弄什么破实验室,是你把我姐害成这样的!” “你冷静一点。”他拉成窗帘,窗外光影点点。 “不是你眼睛瞎了,你怎么能明白?我们乔家到底欠了你们姓秦的什么?你爸害我爸,你害我姐。秦泽远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指尖轻颤,“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姐重见光明,我愿意。” “说的这么轻松,那你把你的眼睛还给我姐。”这是他的气话。现在他在痛苦与愤怒的边缘,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其实他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是秦泽远的错,可是他需要一个发泄口。“秦泽远请你离开我姐。” 秦泽远闭上了眼,声音沉沉地传过去,“乔荀,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姐身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不要担心。” 他冷笑,“你就这么照顾我姐的?我姐自然遇到你,发生多少事了?你怎么好意思?你是个男人吗?” “抱歉,以前我没有做好,以后我一定不会让她再受伤了。” 他轻易不说承诺,这回也是希望乔荀能够心安。 乔荀慢慢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再骂也于事无补。“把手机给我姐,开视频。还有——你走开,我想单独和我姐说话。” 乔芒拿着手机,乔荀看着她。 明亮的光影衬托着她消瘦的脸庞,那双眼更显得空洞。 乔荀内心一片荒芜,充斥着无边无际的哀伤。“姐——” “好了,你别难受了。我现在已经走出来了,你就别招惹我的眼泪了。”她笑着说道。 “姐,我明天就回来。” “回来做什么?” “我要去揍秦泽远。” 乔芒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怪他。乔荀,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他——一直都不开心。” 他从喉咙里不满的轻哼。 “乔荀,会好的。你现在好好训练。等有假期再回来,说不定那时候我就好了。” 乔荀急切道,“姐,你的眼睛要是好不了,我把我的眼睛还给你。” 乔荀板起脸,“胡说!你是飞行员怎么能说这种话!” 乔荀见她真的气了,连忙改口,“姐,我这是童言无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没事,有事再和你联系。” “好的。”乔荀深深地看着她,直到屏幕显示视频结束。 乔芒轻轻走到客厅,她闻到了烟味,“怎么又抽烟了?” 秦泽远回身,指尖夹着正在燃烧的烟,另一只手连忙去牵着她。 “我可以自己走。”她说。 秦泽远掐灭了烟,“我和朋友联系好了,明天我们去领狗。” “好啊。”乔芒语气轻松,“我以前看过一部日本电影叫《导盲犬小q》,是个拉布拉多,可爱极了。我们会领什么品种的呢?” “你要喜欢我们也领只拉布拉多。”他揽过她的肩头,“芒芒,若是以后……” 她却打断他的话,“刚刚乔荀说要把他的眼睛给我,我生气了。你们以为换眼睛是随便的事吗?就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我要你们都好好的,航航、你,还有乔荀。你们都不能再出一点事。我看不见你们,可是我可以用手啊。”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这是你的鼻子,你的眼睛,你的嘴巴,咦——” “怎么了?”他问道。 “你的嘴巴好像变大了。”她摩挲着他的唇角,用食指和拇指量了一下。“好像真变大了。” 他失笑,“是吗?”他突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角,一点一点亲吻着,慢慢地加重了力气。 一吻结束。 乔芒感叹,“果然嘴巴是变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大纲是乔荀训练中出事,把眼睛捐给了乔芒。 现在有点犹豫,我再想想qaq。 第54章 乔芒领养了一只拉布拉多导盲犬, 名叫洛洛。航航偏偏喜欢喊它弟弟。 乔芒和洛洛磨合了一段时间,配合地还不错, 她也能独自出行,不过并不能走的太远。 经过这件事之后, 她和秦泽远终于从死胡同走出来。正是应了那句阳光总在风雨后。这一家总算是圆满了。 秦母现在也是看来了,有些事改变不了,她也不再去较真。她现在把心思都在航航身上,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虽然面对乔芒还是有些不自然,可是每每看到乔芒,她又不自觉地心软心疼。私下里,她悄悄问过秦泽远, “你怎么不带乔芒去美国看看?” 秦泽远微微怔楞了一下, 眼角含着笑意,“嗯,过段时间就去。” “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等我把公司的事处理好了。” “这时候是人重要还是公司重要?”秦母板着脸,“公司的事你就是去了美国也能处理。” 秦泽远嘴角扬起, “知道了。” 秦母瞧着他嘴角笑容, 恍然大悟,有些尴尬,抬手拍了他一下。“你真是越大越孩子气。”不过也是,秦泽远小时候她带的少,母子之间倒是缺乏了亲昵感。所以秦母把这份感情都投到航航身上了。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宁城的天气越来越冷,道路两旁的的梧桐金灿灿的梧桐叶随风吧而舞。 这一个月有个重要的日子, 那就是秦泽远的生日。 午后,她牵着洛洛去蛋糕房。到了蛋糕房取了蛋糕,服务员关心地问道,“乔女士下回你打个电话给我们,我们给您送过去。” “没关系的。”她浅笑着。眼睛看不到了,倒是感受到世界上另一种温暖。 洛洛见她出来,汪汪叫了几声。 乔芒拉了拉绳子,洛洛又叫了几声。“洛洛,走了。” 一路上,洛洛不像平日那么安静,是不是地要叫上几声。 到了小区门口,洛洛不肯走了,呆着那儿汪汪叫了几声。 乔芒问道,“洛洛,怎么了?回家吧。” 马路那一头,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一路跟着她。洛洛冲着那人叫嚷着。那个人男人赶紧躲到墙角去了。 乔芒牵着洛洛回家后,开始准备晚餐。菜都是孙阿姨做的,乔芒尽力帮忙。 “我们那会刚结婚,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来还要看书。那时候我真的很少做菜。现在就是想做都没有机会了。”人总是在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后悔。 孙阿姨连忙安慰她,“哎呦,以后肯定有机会。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天会看到的。” 会吗? 乔芒现在都在怀疑。 她洗着菜,感受着水流冲刷着十指,指尖一片冰冷,袖口微微泛着潮湿。 下午四点多,秦泽远难得早早地去接航航。 “爸爸,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妈妈呢?” “妈妈有点事。” “妈妈有什么事?” “大概在准备什么惊喜吧。”秦泽远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表情充满了甜蜜。 “妈妈要给我准备什么惊喜呢?”航航抓耳挠腮。 “应该不是给你准备的。”秦泽远不想打击他。 航航幽幽地看了一眼他爸爸,“妈妈说我在她心中是第一位。” 秦泽远沉默,专心地开车。 秦宇航纳闷了,难道爸爸伤心了。妈妈说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不能惹爸爸生气呢。 秦泽远理了理衣服才开的门,一室璀璨的灯光。 “哇,好漂亮。”航航激动地叫起来。 秦泽远放下东西,信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抱着她。 乔芒揽着他,“生日快乐。” “谢谢。”他吻了她的发顶,“我很喜欢。” 秦宇航蹭到两人身边,“我也很喜欢,蛋糕看着好好吃啊。” 秦泽远有些无奈,早知道把他送到秦母那里了。 乔芒说道,“等爸爸许完愿,我们就开动。” 秦泽远从十岁之后就没有对着蜡烛许愿,他觉得太幼稚了。不过在乔芒的“注视”下,他正式地闭眼合掌许下了一个愿望。 “好了,我们一起吹蜡烛吧。”他拉着她的手。 航航大声说道,“爸爸,生日快乐。爸爸你许的什么愿望?” 乔芒摸摸他的头,“愿望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就不灵了。” 航航你恍然大悟,“难怪了。我上次许的愿望就是可以不用去上学,我告诉爸爸和奶奶了。下回我就不说了。” 灯影下,秦泽远切了一块蛋糕给她,“你最爱的芒果。” 乔芒吃了一口,很甜。其实她最爱的是他们! 晚上,两人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去年生日――”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去年生日他是和一言他们一起的,心情不是很好,喝了很多酒。那时候他刚去美国,在学校看到她了。 “怎么了?”她问道。 “没什么。” 她很聪明,“是不是去年你和季医生在一起?现在想想物是人非啊。” 秦泽远捏了她的手,“去年五月,我在美国。” “嗯?” “顺便去了你们学校。”他顿了顿,“嗯,碰巧看到你。”语气微变,“你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相谈甚欢。”他一直看着,她过得很好,学习成绩都得了a,还拿了奖学金。她笑着,脸上的笑容却与他无关。 “是吗?”她侧首,漆黑的眼瞳闪着光泽。 “是啊。聊得很开心。”只要她多看一眼,就能看到他。当时秦泽远还赌了一下,如果她看到他,他就上前,可惜…… “你怎么不叫我?你要是叫我,说不定我们――” 说不定,我们就能早一点在一起了。 后悔吗? 秦泽远不止一次的后悔,如果他早点放下一切,也许她的眼睛也不会有事了。 他拥紧她,“茫茫,下个月我们去美国,我约了医生。” “好。”她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心脏跳动的节奏,内心一片安宁。 洛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蜷缩在他们的脚边,睡着了打起来呼噜。 乔芒开口道,“你明天有时间吗?带洛洛去医院检查一下,它今天怪怪的,出去时一直在叫。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 秦泽远应了一声,微微沉思。洛洛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一般情况是不会乱叫的。他想问问她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见她有些困倦,便没有细问。 55、第五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 乔芒的生物钟一到她就醒了。她望着窗外的方向,这时候天应该微微亮, 天空露白,当太阳渐渐升起, 天际便像染了胭脂一般。现在她只能在脑海里回忆了。 她轻轻动了动身子,旁边的人便醒了。 “才六点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秦泽远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往他身边靠了靠,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航航学校这周三有活动,你记得要安排好时间。” “嗯,我们一起去。” 乔芒默了一下,“我就不去了。”她怕麻烦, 怕他忙不过来。 “你要是不去他要失望了, 你该知道,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可比我高。” 她轻笑,“你吃醋了?” 他轻叹一声,“总觉得养了一只小白眼狼。” 秋日的午后, 酒吧有些冷清。一个中年男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吧台的服务员多打量了他几眼, “大叔,要喝点什么?” 男人左右打量着四周,“你们老板在吗?” “您有什么事吗?” “我找他有事。”男人局促地搓搓手。 “不在。”服务员皱皱眉,转身走到一旁。开门营业总不能赶人走,可是这大叔看着也不像来这里消费的人。 服务员见他不走,语气冷硬,“大叔, 要喝点什么?” 男人摸了摸口袋,摇摇头,“我在这里等你们老板。” “那您出去等吧,一会儿这里客人会很多。” 男人瞪着了他一眼,“他一般什么时候过来?” “大叔,老板的事我怎么会清楚。” “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经常有人这么做。大叔,你赶紧走吧。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你!”男主愤愤的,可是也没有办法。 景诚从楼上下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快要到放学的时间了,他今天得去学校接景词。他刚出门瞥了一眼蹲在门口的男人,目光突然凝住了。“乔叔!” 那个男人睁开眼,他等累了刚刚眯上眼休息一会,“小诚!” “乔叔你怎么在这里?”景诚赶紧将他拉起来。 “小诚,我找了你好久。”乔父激动难掩。 景诚带着乔父去了附近的面馆,乔父饥肠辘辘,吃了一大碗面条。 “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条了。”乔父擦了擦嘴角。 景诚打量着他,其实刚刚他差点没有认出他来。“乔叔,这几年你去哪里了?” 从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过得不好。 “那年收到你的消息,我没脸去见芒芒。”他也看到秦实的消息,更加的难受,当年如果不是他一时贪心,错信了人。他哽咽难言,“是我连累了芒芒。” “乔叔,你去见过芒芒了吗?” 乔父连连摇头,“我不敢去。”他十指交错,指甲缝里还带着漆黑的东西。“芒芒的眼睛不好了,情况怎么样?” “实验室爆炸,她当时在现场。”景诚脸色沉了几分。 “以后都好不了吗?” 景诚没有回答他,“乔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乔父沉默了许久,“我就是想看看她和小荀。” “您现在住哪儿?” “随便租了个房子。”乔父这几天天南海北的跑,早已不是当年的企业家了,生活早就没了讲究。“小诚,我问你,那个秦泽远对芒芒好不好?” 景诚没有权利回答这个问题,“他是航航的爸爸。航航是您的外孙。” 他跟踪过乔芒,看过那个孩子,只是隔得远看得不清楚。“他叫航航?” “小名航航,大名叫秦宇航。”说着他拿出了手机,翻出几张照片。乔父看着痴迷,爱不释手,“长得可真好看,像我们家芒芒。” 时间不知不觉间到了晚上。 乔父临走前,让景诚把航航的照片打印出来,他给带回去了。 “乔叔,你现在做什么?”景诚有些担心。 乔父尴尬,“我晚上帮人看仓库。” 景诚点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又把钱包的钱都给了他。 乔父回去的路上一直念念有声,“小诚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了,芒芒没有这个福气。” 乔芒早晨送航航去学校,小家伙一路念叨: “妈妈,梧桐树叶都变成金黄色了。” “妈妈,原来那个鸟窝里大鸟也不在了。” “啊,妈妈,小心,前面有个坑。” …… 乔芒一手牵着狗,航航走在里面。 到了学校门口,人越来越多,航航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妈妈,走这边――” 乔父走在人群了,他慢慢地靠近母子俩。 航航突然看到他,乔父心头一顿,心脏砰砰直跳。乔父连忙避开眼,装作去看别处了。 乔芒把航航送到教室便离开了。 乔父躲在角落里,一直盯着她。看到女儿变成这样,他心里满是苦水。 现在人比较多,乔芒一路坑磕磕碰碰的,别人连撞了好几下。 乔父恨不得上前扶着她,“小心!” 眼看着乔芒又被撞了一下,他心疼的手握成全,赶紧上去扶起她。 “谢谢。”乔芒碰到他的手,皱巴巴的,手上满是茧子,应该是个男人。她仔细地聆听着,可是却没有听到那人的回复。 乔父不敢说话,连忙松开手,飞快地跑了。 一旁的人看着也觉得奇怪。 乔父躲在墙角,直喘气,“还好,还好,没给她发现。哎,怎么就看不见了呢?”他又想到乔芒小时候,半夜醒来,什么都看不到,哭的惨兮兮的。他直叹气,心里又把秦泽远给骂了几百遍。 乔芒牵着洛洛,想着刚刚的事,那个人似乎有些熟悉。是谁呢?她一路沉思时,没有注意到路边拐出来的轿车,洛洛直拉着她,乔芒避开了车,人却歪倒在路边。 车主大喊道,“没长眼睛,看不到车啊!” 乔芒寻着声音的方向,瞪着他。 乔父突然冲上前,“你瞎了啊,看到人不知道嚷一下。臭小七!你给我滚下来!我揍死你!” 车主骂了一句神经病,连忙开车走了。 乔父气死了,赶紧去看乔芒,他假装变着声音,“你没事吧?” 乔芒怔住了,“没事,谢谢您。您――”那一瞬间,她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路人,路人。要不要叫你的家人来接你?”乔父呼了一口气,“你的手破了!流血了。”他一脸的担忧。 最后陪着乔芒去了医院。 乔父一直在伪装,跑前跑后,乔芒的手处理好了,两人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他去买了一杯咖啡。 乔芒说了一声谢谢,她喝了一口,眼泪快要落下来。 抹茶味的咖啡。 “你的孩子多大了啊?”乔父干干地问道。 “三岁多了。” “一定很可爱吧。” “他很懂事。” 乔父咯咯直笑,眼角浮着深深的皱纹。 乔芒咬牙问道,“您呢?你的家人?” 乔父细细地瞅着她,嘴角噙着笑,“我的孩子不在我身边,不过他们过得很好,很好。” “你不想他们吗?”乔芒的声音有些颤抖。 乔父默了一瞬,“他们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是吗?”她喃喃自语着,她捧着咖啡,掌心一片温热。 乔父恋恋不舍地和她分别,他有许多话想要告诉她,甚至奢望能够抱抱她,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没脸和乔芒相认。 秦泽远晚上回来时发现她不在状态,“手怎么了?” “走路时蹭了一下,不碍事的。”她抽回手。 秦泽远皱起了眉,他知道他劝不了她。“以后注意一点,不要再受伤了。”他的表情有些悲凉。 乔芒握住他的手,“泽远,我好像见到他了。” “谁?”秦泽远惊讶地问道。 “我爸爸――”乔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出现在航航的学校里。” “你们相认了?” 乔芒摇摇头,“他骗我说他是路人。”她无奈的抽了抽嘴角,“他一直在伪装,虽然我看不见,可是怎么认不出来。他是我爸爸啊。” 他知道她心里有心结,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解开。“芒芒,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知道。他走了这么多年,一句话都没有,连我妈妈去世他都没有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埋下头,脸上满是纠结。 他温和地说道,“芒芒,当年的事,你爸爸心里也不好受,他不见你们也是因为愧疚。” “嗯。”她闭上眼,“你让我再想想。” 56、第五十六章 乔父工作时时不时把航航的照片翻出来, 偷偷直笑,和傻子似的, 照片给他的同事看见了。 “老乔,这孩子谁啊?” “我外孙。”乔父一脸的骄傲。 “我瞧瞧。”说着要拿照片。 乔父一脸躲开, “看就看,别动手,小心弄坏了我的照片。” “得,我不碰。咦,你骗谁啊?这孩子是你外孙?你看沁出了,这孩子的气质肯定不是一般的家庭。” “你看这嘴巴鼻子不像我吗?一模一样!” “呵呵,老乔啊, 我看你病了, 臆想症吧。这孩子要是你外孙,我给你当凳子坐。” 乔父气得脸色涨红,“我骗你做什么?” “那你哪天把你外孙带过来,我买糖给他吃。” 乔父神色凄苦, “我哪好意思去见他们呢。”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到外套内口袋里。 同事只当他犯病了。 天黑的越来越晚, 暮色像墨汁一般。仓库的保安室没有空调,乔父穿着厚重大衣坐在那儿收听着广播。 昏暗的灯影称着他落寞的背影。 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响。 “谁啊?”他起身拉开了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 秦泽远立在那儿,目光迎着乔父,眼前的人明明只有五十多岁,可是看着却老很多。 “你――你――”乔父一眼就认出他了。 “伯父,我是秦泽远, 乔芒的丈夫。”秦泽远走进屋子。 屋子很窄,摆了一张折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简单的用品。 乔父傻了眼,“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秦泽远抿着唇角,“芒芒一直很担心你。” 乔父低着头,嘴角哆嗦着,双手轻颤着,他看着地面的影子,“这位先生,我看你弄错了。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他抬手想要去推他,刚碰到他的手臂便缩回了。“不好意思,弄脏你的衣服了。你还是回家吧。我只是个看门的老头,哪里会是你要找的人啊。” 秦泽远看他态度坚决,“伯父,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您有事可以找我。”他把名片放在桌上。 “我走了。”到了门口,他停下脚步,“伯父,人孰能无错呢?”他说的恳切,“我也做过错事。” 乔父握着拳头,他刚刚很想上去给他几拳。 混蛋!谁让你招惹我女儿的!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把他的名片恨恨地揉了揉,最后还是理平放在口袋里。半夜,乔父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完蛋了。芒芒一定是发现我了,那个秦泽远才会来找我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可怎么办?” 秦泽远回到家,把找到乔父告诉了乔芒。 “他怎么样?”乔芒瑟瑟地问道。 “应该不是很好,不过精神还不错。”秦泽远怕她担心,“改天我再去一趟。” 乔芒摇摇头,“别去了。我爸能一走十年,怎么会轻易回来。” “那也不一定。” “嗯?”她不解。 “我在他的桌子上看到航航的照片了,下次带航航去。”他轻笑。 “他怎么会有航航的照片?”乔芒诧异了。 秦泽远沉吟道,“你觉得他会找谁?” 乔芒在大脑过了一遍,“景诚?”去找景诚很容易,他的酒吧太惹眼了,稍稍打听就能找到。她恍然大悟,“是啊,也只能去找景诚了。” 秦泽远闷闷地问了一句,“伯父以前和景诚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几次,我爸挺喜欢他的。”那时候大人还戏言量两家定娃娃亲。谁曾想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难怪了。”秦泽远语气微酸。 乔芒却笑了,“我和景诚,就像你和季医生。” 秦泽远撇撇嘴,“一言和霍医生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乔芒着实惊讶了。 “半个月前,一言申请去国外读博,霍医生这次找她摊牌。说如果她读博回来会错过女性最佳生育时间,所以请她留下。” 乔芒长大了嘴巴,“霍医生太帅了!” 秦泽远不满,“芒芒,下个月我们去复婚吧。” 这事两人从来都不曾提起。 乔芒也不会矫情地再说,“你再考虑一下吧,我不想拖累你”这样的话了。 “好。” 这个简单的字眼让他的心突然充满了暖意。 “外公是妈妈的爸爸,那外公去哪里了?”航航好奇道。 秦泽远喝了一口水,“外公这几年一直在旅游。” “外公是旅行家啊?”航航一脸的羡慕,“我长大了也想做旅行家,这样就可以一直玩了。” “你去玩了,公司怎么办?”秦泽远没好气的问道。 航航耸耸肩,“爸爸,我不想和你一样。我不喜欢做老板。” 乔芒扯着笑,“航航想做什么?” 航航看着乔芒,稚气的小脸写满了坚定,“我先要做医生,把妈妈的眼睛治好,之后再去做旅行家。” “不错。”乔芒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 秦泽远把鸡蛋剥好放到她的碗里。 航航喊道,“爸爸,我的鸡蛋还没有剥呢。” 秦泽远挑眉,“旅行家都是自己管自己的吃喝,秦宇航,你想当旅行家,从今天开始就得自己穿衣服洗衣服。” 航航绷着脸,“爸爸,我逗你玩的。”说完,把鸡蛋递给秦泽远,“我长大了要陪着妈妈呢。” 乔芒听得心花怒放。 秦泽远瞥了他一眼,“航航到底像谁?” “像你啊!你来接我的时候,我听见常老师和王老师说秦宇航的爸爸好帅!我就告诉老师,不能看外表。我爸爸在家什么事都不干!不洗衣服,不会做饭。” 乔芒噗嗤一声地笑出来。 秦泽远眼角直冒黑线。 乔父白天休息,去超市买了很多零食,打算悄悄送到航航的学校去。只是他没有想到秦泽远又出现了,这回还带着个孩子。 他看到航航时眼睛都直了。 航航穿着藏蓝色风衣,下身配着牛仔裤,还背着一个小书包。 他拉了拉秦泽远的手,秦泽远点点头。 航航突然弯下腰,“外公好!” 乔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你――你――”他一脸的激动。 航航突然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你是妈妈的爸爸,是我的外公,外公。” 乔父喊道,“这――这――我――” 秦泽远大步走过来,他清清嗓子,“爸,我们来接您回家。” “外公,回家吧,不要再去旅行了,妈妈和舅舅很想你。” 乔父的眼圈红了,他哽咽着,“航航啊,外公也很想你。”他颤着手抱着他,一点力气也不敢使,生怕弄痛他。 “爸――”秦泽远又喊了一声,“外面风大,我们上车说吧。” 乔父拧着眉,“我不能和你们回去。” “为什么?”航航歪着头,“外公不喜欢我们吗?” “不是不是!”乔父一看他皱眉有些不知所措,“外公习惯住这里了。” “那我留下来陪外公好了,我也想去外公家看看。” 乔父左右为难,硬着头皮带着他走进屋子。“要不你们还是回去吧。” 这是他租的房子,平房,一人一间,阴暗潮湿,空气里还带着霉味。航航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秦泽远并没有表示什么。 乔父急了,“航航,你和爸爸回家吧。外公改天去看你。” 航航望着他,干净的眼睛,黑白分明。乔父眸光闪烁。 “外公骗人!你不想去我们家。 ”他一字一句朗声说道。 乔父额角冒汗,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呢。他看向秦泽远,秦泽远一脸云淡风轻,把自己当旁观者。 航航抬手摸摸他的头,“外公,跟我回家吧,妈妈让我来接你的。妈妈的眼睛看不见了,你回家吧,好不好?”说着他也要哭了。 “好!好!”乔父沉声说道,“我和你们回去。” 航航立马笑了,“外公你真好。”他冲着秦泽远比了一个“v”。 秦泽远点点头,父子默契得眼神交汇。乔父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一时间也没有发现。 车子开到秦家门口,航航介绍道,“外公,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家还有一只狗,叫洛洛,他是我弟弟。” 乔父双脚都不会走路了,抬眼看着眼前的房子。乔芒就在里面,他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可是…… 他犹豫了,他害怕!他该以什么面目来见她呢? 乔父突然一咬牙,“那个航航外公有事,我先走了――再见!”说完一挥手,飞快地跑了。 留在父子俩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背影。 57、第五十七章 乔芒听到大门打开, 闻声望过去,“回来了?”她的眼底透着几分期待, 几分慌乱。为了和父亲见面,她已经做了一天的准备。“泽远――” 秦泽远知道她在一直在等待, 不忍她失望,“爸今天有些事。” 乔芒苦涩地动了动嘴角,终究失望了。 航航扬起小脑袋,“妈妈,外公真的有急事,他和我说好了,下车来看我。”他用力的握着乔芒的手。 “妈妈知道了。”乔芒笑一笑。 秦泽远的手轻轻搁在她的肩头, “爸他挺好的, 改天我们再去找他,你不要担心。” “恩。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饿了吧。今晚上有你们爱吃的烤鱼片。”乔芒拉着两父子走向餐厅, 身影透着几分失落。 窗外的梧桐树只剩下零星的叶子, 秋风扫过,如蝴蝶般翩然舞动。乔芒站在窗户前,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像刀锋划在脸颊。 秦泽远看着她的背影,心莫名地一悸,大步走过去,连忙拉上了窗户。“天这么冷, 也不怕感冒。” 乔芒侧首,“我听见风在唱歌,你听?” 秦泽远拥着她,她的手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唱歌?这风吹了一夜,我下半夜都没有睡着。” “你真是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乔芒鄙视道,说着打了一个响亮地喷嚏。 秦泽远皱起了眉,“去喝杯水。” 乔芒捧着水杯,眼睛流转,“我一会儿去看看爸爸。” 他抬首,“好,我送你过去。”他理了理她的头发,“先去理发店修一下头发。” 乔芒摸了摸发尾,“很长了吗?” “刚刚过了肩膀,只是修一下发型。”他浅浅地答道。“会更漂亮。” 乔芒挽着他的胳膊,“走吧,大管家。” 周末,理发店的人很多。秦泽远带着她进来时,洗头小弟迎上来。“美女要做头发吗?烫发染色?” 乔芒还没有开口,就听到秦泽远沉声回道,“修一下发尾。” “今年流行空气刘海,您的刘海需要修一下吗?”理发师询问道。 秦泽远一直站在她的身旁,“都不用了,只要简单地修一下,你看这里有些长了。” 理发师沉默了,奇怪的打量了一眼秦泽远。“先生,请您相信我的水平。” 乔芒失笑,“老公,你去沙发坐一会儿。”他要是一直在这边,估计理发师该无从下手了。 等他一走,理发师和她攀谈起来,“原来你都结婚了啊?看着像大学生呢。” “谢谢夸奖。”她直视着前方,别人也看不出她的眼睛有问题。 “你要不要试试我推荐的发型,保管惊艳。” “不用了,我听我先生的安排。” 理发师撇嘴,“你先生的审美,我严重怀疑。” “怎么会?可他选择了我。” 理发师手一顿,剪刀不知该如何下手了,他咔嚓咔嚓地空剪了两下。 秦泽远坐在他们的不远处,足以听见她刚刚的话,他的嘴角不由得划了一道弧度。 洗头小弟过来,“先生要不要办一张卡,今天可以免费,而且以后理发都可以打八五折。” 秦泽远望了他一眼,眸色深沉。 洗头小弟瞬间一阵紧张,“打扰了。”他抬腿就要走。 “帮我办一张卡。”秦泽远开口道。 洗头小弟瞬间喜笑颜开,“好的,请您随我过来办理。”他看着秦泽远就像看一头大肥羊,眼里泛着金灿灿的光。 乔芒剪好了头发,秦泽远来到她的身旁。她侧首,“怎么样?” “很漂亮。” “可惜我都看不到。”她叹了一口气。“走吧。” 秦泽远一路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 理发店的人一时间沉默了,音乐声轻轻吟唱。 “刚刚那个女的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有一个人问出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远处,秦泽远打开车副驾驶车门,等她坐好,他才上了车。车子渐渐消失,理发店的人唏嘘不已。 “你看这两人多般配,可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啊。” 乔父今天休息,他呆在屋里没出去。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只有开着广播,听着电台主持人说说话。 秦泽远和乔芒下车,走进院子,有人问道,“你们找谁?”狐疑地打量着他们。“我想起来了,你上次来找过老乔。” 乔芒深吸一口气,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的手。 秦泽远微微一笑,“我们是他的家人。”说完,两人便往里面走去。 乔父听到门上传来几声敲响,“谁啊?” 外面没有回应。他走到门边,又问了一句,“谁啊?”他颤巍巍地握着门把。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过,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扇陈旧的大门缓缓打开。时隔多年,隔在他们父女之间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乔芒痴痴地看着前方,嘴角轻动,“爸――” 乔父哽咽,老泪纵横,“芒芒,你受苦了。”他张开双臂,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 乔芒的泪水没忍住滚落而下,“爸――” “芒芒,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们姐弟恋。”乔父自责道。“你别哭,眼睛现在怎么样了?” 他用手擦着她的泪,乔芒感觉到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的脸颊,有些疼。她知道乔父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以前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在家连碗都不会洗,现在的他却是换了一个人。不知道妈妈要是看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爸爸,既然回来了和我们回家吧。”乔芒开口。 乔父沉默了一会儿,“好。” 秦泽远暗暗呼了一口气,他真怕乔父不肯走。“爸,我来收拾东西。” 乔父瞅了他一眼,眼含怒气。“不用,我自己收拾。” 他只拿了一个包,把桌上的照片放进去。 一路上,乔父都在问她的眼睛,听说他们果断时间要去美国治疗,他闷声开口,“我的眼睛很好呢,不行的话就换我的,反正我也老了。” “爸――”乔芒扯着声音。 “我只是说万一。”乔父的脸色有些沉,如果不是听说乔芒眼睛受伤,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爸,你这次回家是不是想把眼睛捐给我?”乔芒很快想通了。 “我只是想你们了。” 乔芒绷着脸,“爸,我不会同意的。看不见也没有什么,至少你们都在我身边。” 乔父一言不发,只是瞪着秦泽远的背影。 秦泽远见气氛有些紧张,“爸,我们和美国那边的医生联系好了,医生看过芒芒的病例,手术应该没有问题的,您放心。” 乔父哼了一声,“这是在眼睛那里动手术,我能放心吗?我听说芒芒是在你们公司实验室出事的?” 乔芒拉了拉他的手,“爸,那是意外,谁也不想的。泽远,你专心开车。” 乔父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秦泽远一直没有好脸色。秦泽远也不在意。 乔芒去美国动手术前,秦泽远把乔荀叫回来了。乔荀到底年纪小,见到乔父一句话都没有,只当没有看到他。 乔芒在中间做工作,说了很多话。 乔荀坐在那儿,低垂着头,“姐,我只要想到你这些年,我实在开不了口叫他一声。他做错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他该承担的责任,全都压倒你的身上。现在他倒好,我们长大了,他回来了。” “乔荀,他回来是想把他的眼睛换给我。”乔芒沉沉地说道。 “呵――”乔荀嗤笑,“对不起,拿他一双眼睛还他欠下的债?然后他的后半辈子让我们来养?他倒是想得好。” “乔荀你怎么能这么说?” “姐,你就当我是小心眼吧。”乔荀脸色痛苦,“我们下旬还有训练,明天我就回去。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把。” 乔芒从房间走出来,她摸索着墙角。这时候一双手扶住她。“慢点――” “爸。” “恩。” “你都听到了?” 乔父咂咂嘴,“我路过――”话也说不下去了。“芒芒,别逼小荀了。我确实不值得。” 乔芒叹息,“过段时间,他会谅解的。他的脾气就是这样,您是知道的。” 乔父应了一声,“你早点休息,后天就要去美国了,别想太多。” 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她半夜起来,没有灯的话,乔父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念着,“芒芒别怕,爸爸就是你的眼睛。” 家里的灯秦泽远都换了,光线温和暖人。 “爸,我妈去世时,我恨过你。” 乔父身子一僵,脸色惨淡。 “我想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你了,后来有了航航,我想了很多,我们小时候。我们家发生那样的事,谁也不想的,你更不想。” “芒芒――” “爸,以后您帮我好好带航航,好不好?” 乔父咽了咽喉咙,“好,好。我帮你。” “晚安!” “晚安!” 生活变化多端,其实能够每天对着亲人说一句“晚安”,才是真正的幸福。 58、第五十八章 秦宇航最近很郁闷, 爸爸妈妈已经出去一个月了,他好想他们啊。一开始他每天都要问, “外公,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乔父总说快了, 可是这么久了,秦宇航越来越担心了,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胖胖的小脸颊也消瘦了。上学的时候,小朋友也会问他,“秦宇航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好久不来接你啦,是不是你不听话, 不要你了。” 秦宇航很生气, “才不是。”可是爸爸妈妈已经好几天没有和他视频了,难道爸爸妈妈真的不要他了吗? 放学后,秦宇航去了奶奶家。一路闷闷不乐,连最爱吃的慕斯都不吃了。秦夫人看着小家伙这般, 又是心疼, 又是无奈。 “航航啊,爸爸陪妈妈去看病了,很快会回来了。你再等等。” 小家伙叹了一口气,“可是已经很久很久了。” 秦夫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快了。” 晚上,秦夫人和秦泽远通话,“乔芒这两天怎么样了?” 秦泽远已经两天都没有合眼了, 乔芒刚刚做了手术,他一直守在她身旁,根本无暇顾及别的,自然也没有和家里联系。“手术很成功,这两天一直住院观察。” “那就好,那就好,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航航呢?”秦泽远提到儿子眉眼浮出几分温和。 “你还记得你儿子啊?”秦夫人叹口气,“他想你们了,躲房间呢。” “妈,辛苦你了。”秦泽远沉声道。 秦夫人怔住了,她和儿子之间存在的隔阂仿佛一夕间消散了,“说什么傻话呢。航航是我的孙子。你小时候我忙着工作没时间照顾你,现在倒是弥补我了。你和航航说几句吧。” 航航抓着手机,秦泽远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他终于笑了。“好的,爸爸,我会去机场接你们的。” 秦泽远挂了电话,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天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不知名的鸟儿落在窗前,自由地跳动着。航航以前一直想要养鸟,这次回去就满足他吧。 乔芒拿下纱布的那天,当地是个艳阳天,一缕缕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温暖了所有人。 医生一点一点地揭开了纱布,“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乔芒紧紧地闭着眼,睫毛直颤。“我――”她在害怕。 秦泽远抓住她的手,“别怕,我在这里。” 乔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皮,她看到一个模糊的面庞,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轮廓,她看见了。 秦泽远屏气,脸色异常的冷峻。室内安静地没有一点声响。 乔芒松开掌心,慢慢抬起手,指尖停留在他的脸上,“你的下巴,你的鼻子,你的眼睛――” “芒芒――”秦泽远压抑着自己的激动。 “泽远,我看见了。”从黑暗到光明,从模糊到渐渐清晰,她看见了,第一个人看见的人是他。 他瘦了很多,下巴的泛着青色的胡渣,那漆黑的眸子此刻闪着盈盈的光泽。 医生轻咳了一声,“请相信我的医术。” 秦泽远尴尬,很快敛起神色,认真地和医生交谈地很久。 乔芒现在激动地不行,她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为此,秦泽远说了她好几次。 乔芒悄悄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想多看你几眼吗?” 秦泽远好气又好好笑,“航航都比你听话,听妈说,最近乖得很,不怎么玩手机了。” “好想快点回去。”乔芒轻轻皱起了眉,实在太想小家伙了。 秦泽远揉了揉她的发顶,“好了,赶紧休息。想快点回去,就听我和医生的话。” 乔芒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她侧身拍拍身边的位置,秦泽远合着衣服躺下来,“陪你睡一会儿,公司的事还没有处理完。” 乔芒一手揽着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工作是做不完的,你应该多陪陪我们。”困意袭来,她的话音越来越小,“泽远,对不起。我以前太偏激了。” 秦泽远身子一僵,轻轻抚着她的背脊,“都过去了。” 只怪当初太年轻了,遇事做事都太冲动。也好,年轻的时候多经历些波折,以后的人生才会懂得珍惜。 “等航航上小学后,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她打了一个哈欠。 “好,听你的,最好是女儿。”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半个月后,乔芒和秦泽远回国。两家人齐齐汇聚在机场,乔父和秦夫人客气地点点头,便没了交谈。 乔荀抱着航航,和航航解释飞机的构造,航航很感兴趣。 秦夫人诧异了,这难道真的是名字的关系吗?他们以后要是再生孩子,一定得和药有关系,振兴秦实药业。 航航看着机场人来人往的旅客,他突然感叹,“我还没有坐过飞机呢。你们都坐了过,好像只有我没有坐过。” 众人尴尬。 乔芒和秦泽远从人群中走出来,航航一眼就看到了,兴奋地喊道,“爸爸――妈妈――” 乔芒连忙摘下墨镜,飞快地朝着儿子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航航――” 航航小手摸了摸她的脸,“妈妈,你现在能看到我了吗?” 乔芒直点头,“能。” “那你说说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航航还是担心。 乔芒眨眨眼,“航航今天穿了藏蓝色的大衣,牛仔裤,还有黑色的小皮鞋。帅极了,是谁把我们航航打扮地这么帅呢。” “嘻嘻,是奶奶啊。” 乔芒缓缓站起身来,她一一望过眼前的人,“爸――” 乔父红着眼圈,给她一个深深地拥抱,“辛苦了。” 乔芒哽咽,松开他的怀抱,正视看向秦母。时光易传,仿佛过去了许多年,再回首,一切如在泡影中。 “妈妈――”她的声音发颤,紧张着,不安着。 秦母温和地弯起笑容,“好了,你们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累了,先回家休息,晚上我订了饭店。” 秦泽远暗藏着笑容,对这样的画面,他心里满是感动。航航主动去拖行李箱,像个小跟班,走在父母的身旁,还乐颠颠的。 “爸爸,坐飞机好玩吗?” “还好吧。” “爸爸,你什么时候带我坐飞机呢?” “等你妈妈想出去玩,再说吧。” “可我想坐飞机啊?” 秦泽远一手牵着乔芒的手,回头对儿子说道,“改天再带你去游乐场坐飞机,听话,妈妈最近要休息。” “好吧。”航航妥协了。 几位大人看着秦泽远这么忽悠儿子,不由地直笑。 乔芒瞪了秦泽远一眼,他失笑,“等元旦,我们一家人再去海南度假。” 航航蹭过来,“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老说悄悄话!我也要听。” 乔芒抱起他,“好,妈妈说给你听。” 谢谢你来到了我的世界。 我将用余生来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