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公主》 1、第一章 第一章 “陛下，我走了以后，请多怜惜我们的儿女，没娘的孩子……”皇后姚氏躺在床上，她的脸色红润，竟比平日里还好上三分，“没娘护着的孩子，莫叫人欺负了去。” 宣和帝红着眼眶，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姚氏，那个笑如春花的女子，“放心，朕这就封我们的玺儿为太子，玄玄为昌平长公主，位比亲王。” 姚氏摇了摇头，“我只求他们一生平安，陛下，求您，若是他们惹了您生气，虽要严惩，可也听听他们的解释……臣妾是没有福气护着他们长大了，臣妾……去陪我们的斌儿了……陛下护着点玄玄与玺儿……” “放心……我一定护着我们的儿女。”宣和帝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你放心……”我绝不让他们同斌儿一般。 姚氏在宣和帝还只是一个普通皇子的时候就嫁给了他，他们一同走过最艰难的那几年，更是在宣和帝登基后，就生了嫡长皇子，嫡长皇子萧文斌，三岁认字，四岁读史，五岁能诗…… 深的宣和帝喜爱，多次在众人面前感叹，朕之大皇子，最肖与朕。 只可惜天纵英才，宣和十年，大皇子殇，宣和帝甚悲，追其为太子，以太子礼葬。 大皇子出事的时候，皇后姚氏正有九个月身孕，听闻此讯，动了胎气，虽生下了五皇子，到底是伤了身子，勉强支撑了一年，如今已油尽灯枯了。 “谨郎，琳儿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就是嫁与你为妻，为你传宗接代……谨郎……来生……” “来生我们还做夫妻。”宣和帝小心翼翼把妻子搂怀里，“到时候就我们二人……”泪水落在姚氏脸上，姚氏露出笑容，恍若当年。 姚皇后的长子殇，如今留下的仅剩四岁的长公主与不满周岁的五皇子，他们还不懂死亡。 萧元敏呆呆地看着姚皇后的尸体，想要伸手摸了摸母后的脸，却不敢，“父皇，母后也走了吗？同皇兄一样，都不要玄玄和弟弟了吗？” “不是。”宣和帝心中酸涩，摸了摸女儿的头，“你们母后，只是……”别开脸，宣和帝稳定了下情绪后才看向女儿，说道，“要记住，不管是你们母后还是哥哥都是爱你们疼你们的。” 宣和十一年，姚皇后殡天，谥号惠懿，盖棺地陵。 后仅留一女一子，其子被封太子，其女为昌平嫡长公主，位比亲王，皇太子扶灵而入，帝泣不成声，留待百年之后，生同殿，殁同陵。 萧元敏守着一直哭闹不停的弟弟，她知道母后没有了，就像是那个喜欢抱着她给她讲故事的哥哥一样，明明早上还一起趴在母后身上，商量着等小弟弟出生后一定要好好疼弟弟的事情，可是傍晚就只剩下脸色惨白浑身湿漉漉躺在床上再也不会说话抱着她的哥哥了。 很丑，很冷，萧元敏看着哥哥的尸体，一向爱整洁的哥哥身上脏兮兮的，那手也湿冷湿冷的，她记得哥哥的手一直是暖暖的，冬天的时候，她最爱把自己的手让哥哥暖着。 可是没有了，哥哥没有了，哥哥身边一直伺候笑的和善的嬷嬷没有了，漂亮的宫女没有了，会说笑话的小太监也没有了，那一年的雪都是红色的。 如今连母后也没有了，耳边的哭声不断，李嬷嬷急眼睛都红了，“嬷嬷，把弟弟给我吧。”萧元敏的声音有些哑哑的，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在这空荡荡的宫殿更显的可怜。 李嬷嬷实在哄不住，小太子也不吃奶也不是拉了尿了，就是哭个不停，怕也是母子连心吧，太子殿下虽不是知事的年龄，却还是有感觉的吧。 赵嬷嬷已经去求皇上了，等御医来了，也仔细给太子与嫡长公主瞧瞧，嫡长公主年纪小，可别伤了嗓子。 萧元敏也才四岁，怎么可能抱得起来弟弟，李嬷嬷轻轻把小太子放在床上，靠着萧元敏的腿，而自己唐嬷嬷一起在床边，护着小太子与嫡长公主，免得他们一不小心摔着了，毕竟小太子现在正是爱动的年岁。 “弟弟不哭。”萧元敏小声说道，“姐姐照顾你……母后说了，要玄玄照顾弟弟的……”只是说着说着，萧元敏也开始落泪了，“就剩下我们了……哥哥没了，母后也没了……不怕，有父皇和姐姐保护你……” 唐嬷嬷与李嬷嬷都是惠懿皇后亲自为女儿和儿子选的奶嬷嬷，自然忠心耿耿，此时听了嫡长公主的话，只觉得心酸，不禁红了眼眶。 宣和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想到当初斌儿还没有死的时候，他们一家四口闲话家常，一并期待着新生儿出世的情景，心中苦涩。 宣和帝愣神只是一瞬，快步走了过去，弯腰抱起太子，看向女儿问道，“玄玄怎么了？” 殿里伺候的人都跪下给宣和帝行礼，宣和帝头也没抬，“起来吧。” 也不知是父子天性还是太子哭累了，一到了宣和帝怀里，只见他抽噎了两下，就不再哭了，握着小拳头哼唧了几声。 “赵嬷嬷，先把御医叫进来，给玄玄与玺儿瞧瞧。”赵嬷嬷本是惠懿皇后身边的，也是其留下专门照顾孩子们的。 萧元敏见了宣和帝，赶紧起身就要下床，见了女儿的样子，宣和帝温言道，“别下来了。” 只见萧元敏摇摇头，唐嬷嬷跪下把鞋子给她穿上后，才把她抱下去，萧元敏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元敏给父皇请安，父皇吉祥。” 宣和帝坐到床上，看着女儿的样子，又是骄傲又是心酸，皇后把几个孩子都教的极好，“起来吧。” 等唐嬷嬷再次把萧元敏抱上床，才接着说道，“你年纪小，以后就不用如此了，上上下下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见弟弟不哭了，萧元敏也好了不少，奶声奶气地说道，“母后说过，我们不能恃宠而骄，父皇疼我们，我们更应该乖，做得更好，让父皇骄傲。” 想到早逝的大儿子，也是守礼懂事，宣和帝不禁道，“你们都是父皇的骄傲。” 赵嬷嬷已经带着御医进来了，那御医正擅给孩童看诊，不用把脉只观其色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能当上御医还活到如今岁数的，都不是那种只懂医术的，先给宣和帝，太子与昌平嫡长公主行礼。 “看看太子怎么了，为何一直哭闹不休。”宣和帝沉声说道。 “是。”御医起身走到脚踏边跪下，李嬷嬷把太子的小手拿出来，露出藕节般的小胳膊。 御医仔细把了脉，恭声说道，“陛下，请容微臣问照看太子的嬷嬷几句话。” 宣和帝眉头微微一皱，“嗯。” 萧元敏紧紧靠着宣和帝，小脸上满是担忧，“父皇，弟弟是不是病了？” 宣和帝看向御医，那御医也是个知趣的，回禀道，“回长公主的话，太子殿下并无大碍。” 宣和帝摸了摸女儿的头，看了眼御医，御医这才开始询问起李嬷嬷关于太子的事情，等问完了，就重新跪下回话，“禀陛下，太子殿下只是内火过旺，多喝些温水，用些果泥与蔬菜即可，并不需用药，也可用少量菊花水。” 萧元敏松了一口气，小大人的样子令宣和帝脸上露出几许笑意，“玄玄听到了吧，弟弟没事。” “嗯。”萧元敏拉着宣和帝的手，小大人一样说道，“母后说过，要玄玄照顾弟弟的。” 宣和帝摸了摸女儿的头，却没再说话，反而对御医说道，“给昌平公主看看。” “是。” 小太子不用吃药，倒是御医给萧元敏开了方子，不过也只是些对嗓子好的，宣和帝心知女儿不爱吃药，就命御医做成药丸，弄得自认已经是大人的萧元敏红了脸。 李德忠守在门口，看了眼带着宫女款款走来的女子，垂下了眸，来的是宫中正得宠的孙贵人，颇有几分姿色，而且很会做面子活，每次客客气气与他说话，次次都打赏，可是到底年纪小，那眼底里的情绪还不会隐藏，他们这些能伺候在陛下身边的，谁不是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她自以为藏得严实，把别人都当傻瓜呢。 “给贵人问安，贵人吉祥。”等人过来的时候，李德忠已经恢复了恭敬有礼。 “李公公好。”孙贵人的声音极好，特别是惠懿皇后走后，宣和帝平日里心烦睡不着，就去听听孙贵人唱歌说话，所以一举从答应升了贵人，“您在这儿，莫不是陛下也在？” 李德忠笑道，“陛下无事，来瞧瞧太子与嫡长公主。” 孙贵人看了身边的宫女一眼，那宫女拿出一个荷包塞到李德忠手里，孙贵人这才开口道，“劳烦公公通禀一声。” “请贵人稍等一下。”李德忠满脸笑意，开口道。 孙贵人心中不耐，脸上却露出笑容说道，“自然。” 李德忠进去的时候，宣和帝正抱着儿子同女儿说话，前几日不知是谁养的猫跑到小花园里被萧元敏看到了，“白白的，毛绒绒的，看起来很好摸。” “那父皇送玄玄一只更漂亮的好不好？”宣和帝看着女儿比划的憨态，只觉得满心喜爱。 萧元敏眼睛满上亮了，“好……”忽然看到宣和帝怀里的弟弟，“还是不要了，弟弟小，万一伤了弟弟不好。” “那好，等弟弟长大了，父皇送玄玄一只最好的。” “还要给弟弟。” “嗯，一人一只。” 2、第二章 第二章 李德忠行礼后，才说道，“孙贵人在外求见。” 宣和帝眉头皱了一下，看了眼拿着布老虎与弟弟玩的女儿一眼，才说道，“让她进来吧。” 萧元敏年纪小还不懂，可是赵嬷嬷听了，心中不悦，那孙贵人打得什么主意，一想就知，当初惠懿皇后还在的时候，这些人哪里敢耍这种小手段，一时间又觉得凄凉，两个主子如今年纪都小，又没了皇后护着，后宫那些都不是省油的，特别是太子这个位置……虽说是圣上一心为两个主子好，可也是把他们放在火上烤。 萧元敏对于争宠女人的心思并不太懂，可是本能的不喜欢别的女人踏进这里，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母后亲自给她选的，帮她布置的。 萧玉祚哭累了就在宣和帝怀里睡着了，李嬷嬷福了福身后，把太子接了过去，到了旁边的小屋。 孙贵人进来的时候，是自己拎着食盒的，她行礼的姿势很漂亮，带着几分弱不禁风感觉，配着脸上甜甜的笑容，格外可人。 宣和帝摸了摸女儿的头，才开口道，“起了吧。” “谢陛下。” 在宣和帝喊起后，萧元敏才笑着说道，“贵人也好。”母后告诉过她，对待后宫那些女人，在她对你笑的时候，你要笑的比她还甜，在她对着你流泪的时候，你要比她落的泪还要多。 “长公主殿下，消瘦了不少。”孙贵人微微皱眉，带着继续怜惜，“奴婢瞧了都心疼。” 萧元敏笑了笑，没有吭声。 孙贵人现在虽得宠，可到底只是一个贵人。 “奴婢做了些家乡那边的小点心，请陛下和公主品尝。” 李德忠上前接过食盒，并没有直接把糕点端到宣和帝面前，只是摆放在了一边桌上，孙贵人用银筷每样夹了一些放在宫女递过来的小碟里，然后吃下。 宫女端来茶，孙贵人抿了一口后，才开口道，“希望陛下与公主喜欢。” 李德忠这才把东西端了过去，宣和帝看了一眼，说道，“还有事吗？” “没事了。”孙贵人眼神闪了一下，“若是公主喜欢，就让奴才说一声，奴婢还去做。” “谢谢孙贵人。”萧元敏开口说道。 其实还是萧元敏年纪小，若是大些只用说一句，到时让宫女去找孙贵人学了去，免得累着贵人了。 这样既在宣和帝面前表现了自己的懂事，又打了孙贵人的脸，正管事的太后知道了，孙贵人也落不了好。 毕竟宫中有专门做糕点的奴才，堂堂一个贵人，还需要自己下厨去弄吃食，跟谁亏了她月例一般。 等孙贵人离开了，萧元敏明白自己没了母后，能保护自己和弟弟的只有父皇，而且绝不能让父皇忘了母后，要不对他们没有好处，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几许悲伤，直接靠到宣和帝怀里。 “怎么了？”宣和帝有些疑惑，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就如此了，“若是不愿意吃，就不吃，李德忠把东西撤下去。” “不是的。”萧元敏小声说道，“我想母后了，记得当时不懂事，只是听宫女闲聊时说起，她们的母亲会给她们做吃的……我就闹着母后给我做……” “朕也想起来了，你们母后没办法了，就着人弄了小炉子到殿中，亲自去熬了粥，你还嫌没味，朕还以为能有朕一碗，谁知道你和斌儿都给吃完了，要知道她都没给朕做过东西。”宣和帝也想到那时候的情景，眼底露出几许笑意，想到琳儿那时候的为难，他就觉得好笑，若不是玄玄闹得太厉害了，怕是琳儿绝不会去做这种落人话柄的事情。 “以后玄玄给父皇煮粥吃。” 这又与孙贵人不同了，萧元敏要真去做了吃食，任何人知道了，也只能赞一句孝顺，再说了，萧元敏是宣和帝亲封的位比亲王的昌平公主，而那孙贵人，仅仅是一个贵人。 宣和帝并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又与女儿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没多久李德忠就去孙贵人那儿宣旨，贬其为常在。 孙贵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使得不少平日里看她不顺眼的人，都幸灾乐祸了起来。 只是在幸灾乐祸的同时，也明白了宣和帝的意思，争宠献媚可以，但是绝对不允许利用到太子与长公主头上。 宣和帝对两个孩子的疼爱和重视在他们名字上都有体现。 萧元敏，元，始也。敏，《中庸》：“人道敏政，地道敏树。”萧元敏虽是女儿，宣和帝对她的期待却极大。 萧玉祚，玉可是象征权势的，就像是传位需要的不仅是诏书，还有玉玺，那些雕琢于帝王宫苑的玉制品更是被看作是显示等级身份地位的象征物，没身份品级的都不能佩戴。 祚字素有赐福的意思，《左传》 中就有“天祚明德”这样的话，《国语》也有“皇天嘉之，祚以天下。” 祚字更有一层皇位的意思在里面，《东都赋》里有一句是“往者王莽作逆，汉祚中缺。” 唐嬷嬷端了冰糖梨水来，里面不仅有切成小块的梨还有百合、莲子与枸杞，配着白瓷的小碗格外诱人。 净了手，萧元敏就用了起来，赵嬷嬷看了眼孙贵人端来的糕点，开口道，“公主，这糕点瞧着有些甜了，不如奴婢去换了莲子糕来？” 咽下嘴里的东西，萧元敏才开口道，“撤下去吧，我不想吃。”她年纪虽小，用餐的礼仪却是极好，勺子舀汤的时候，既不会碰到碗壁发出声响，也不会有汤水低落，举手投足间已带出几分雅致。 “是。”赵嬷嬷她们是不会让太子与公主用外人送的吃食，就连用的，都是她们自己做或者仔细检查过的，一得了公主发话，赶紧撤了下去。 萧元敏用了半碗就不再动了，唐嬷嬷也不劝，让宫女收拾了，用温水绞了帕子，给萧元敏擦了脸与手。 “嬷嬷，弟弟醒了吗？”萧元敏托着腮看向外面，与刚刚在宣和帝面前的娇憨截然相反，唐嬷嬷与赵嬷嬷看了，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公主如今虚算起来才五岁，自从惠懿皇后走了，就像是忽然长大了一般。 “奴婢这就去瞧瞧。”赵嬷嬷轻声说道。 “算了。”萧元敏伸手捞过布老虎抱在怀里，这个布老虎和刚刚逗萧玉祚的并不是同一个，颜色已经没有初时那么鲜艳了，可是能看出主人很爱惜，“弟弟要是醒了，李嬷嬷会抱他过来的。” “是。” 唐嬷嬷让殿中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她与赵嬷嬷后，才跪坐在脚踏上，小声说道，“明日公主和太子要一起去与太后请安。” “嗯。”萧元敏下巴压在布老虎的头上，“玄玄会紧紧牵着弟弟的。” 太后多次与宣和帝提过，要接了太子与嫡长公主到身边，也好仔细照顾，只是宣和帝一直没有吐口同意，说是孩子小，换了地方怕不习惯。 所以太后经常留了萧元敏与萧玉祚说话，好吃好喝哄着，就等他们主动开口，这样宣和帝就没有借口不同意了。 萧元敏已经懂事了，而萧玉祚太小，就怕被骗了话，虽说童言无忌，可萧玉祚另一个身份是太子，年纪再小也应当言出必行。 后宫的嫔妃皇子皇女每日都要去皇太后那儿请安，路上萧元敏他们难免碰上别的人。 林妃是朝中大将军之女，在宣和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已经入府，她脸面圆润，漂亮的柳叶眉，梳着朵云髻，只插了珠花和浅蓝色的绒花，一身水蓝色宽幅裙，见了萧玉祚与萧元敏就停了下来双手手指相扣，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道了万福。 萧元敏双手交叉置于腹部，可并没有屈膝只是微微的鞠躬点了下头，露出笑容。 李嬷嬷在看到林妃身影的时候已经把太子放到了地上，他学着萧元敏的样子回礼后，就紧紧拉着萧元敏的手，仰着脑袋咧嘴笑了起来，萧元敏摸了摸他的头当做夸奖。 林妃这才站起身，柔声说道，“两位殿下可是要去与皇太后问安？” “正是。”萧元敏声音有着孩童特有的软糯，“林妃娘娘可要一同前往？” 林妃颔首，侧身等着萧元敏牵着太子走到前面，才走在了靠后一步的位置，唐嬷嬷与赵嬷嬷对视一眼，已有几分明了，林妃伴在宣和帝身边已有十年，只有一女，生来就是个病歪歪的身子，又有萧元敏珠玉在前，并不得宣和帝喜爱，平日大多留在屋中养病，皇太后怜其体弱，也免了她的请安，这下更是被人遗忘到了角落，若不是林妃父亲是大将军，掌着实权，她自己又是四妃之一，其女儿恐也不会活到至今。 如今因惠懿皇后的死，宣和帝下令五年不选秀，可是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林妃年岁也不小了，若不好好为自己打算，抓住机会，怕是无出头之日了，怪不得有了今日的偶遇，定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3、第三章 第三章 萧元敏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些坐着陪皇太后说话的嫔妃都站了起来，林妃先立于一侧。 二人刚跪下，就听见皇太后说道，“快起来，来皇奶奶这里。”皇太后本就喜欢小孩，萧玉祚不仅是她孙子，而且又可爱又乖巧，就算有些私心，可其中的疼爱喜欢也是不掺假的。 两人没有真的起身，还是规规矩矩行礼后，才站起身，萧元敏笑道，“皇祖母怜惜，可是弟弟与我也想要孝顺皇祖母。” “知道你们两个孝顺。”皇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深，招了招手，“快过来，皇祖母着人做了豆糕。” 萧玉祚歪着小脑袋看了看皇太后，又看了下萧元敏，才握着小拳头往皇太后怀里扑去，地上虽有皇太后专门命人铺的厚垫子，可宫女嬷嬷们还是紧张的盯着萧玉祚，恐怕他一不小心摔着了。 萧元敏跟在后面，坐到了皇太后身边。 林妃这才站了出来，给皇太后行礼，皇太后自然知道林妃是与太子长公主一同进来的，先是拿了块豆糕递给萧元敏，又捏了一块放到萧玉祚小手上后，才开口说道，“起了吧。” 林妃这才敢站起身，“乖孙孙，想皇奶奶了吗？” 萧玉祚如今正是最好玩的年龄，走路走不稳却偏偏喜欢到处走，说话也是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还说不清楚，弄得皇太后与皇上都极喜欢逗他。 “想……”萧玉祚咧着嘴，沾了口水的小嘴使劲往皇太后脸上蹭，“皇奶奶亲。” “好孙孙。”皇太后也不嫌弃，萧玉祚亲了后，就把捏着的豆糕往皇太后嘴里塞。 “吃，皇奶奶吃，香。” “好，好。” 朱嫔是皇太后的侄女，在皇太后身边不像别人那么拘谨，此时凑趣道，“太子殿下与太后就是亲，连吃块糕都想着分太后呢。” 皇太后听了心中满意，笑呵呵地咬了一小口后，使劲亲了亲萧玉祚的脸颊。 “臣妾还没进宫的时候，在娘家也见了不少孩童，就算是比太子年岁大的，也没有太子这么懂事。”朱嫔刚入宫两年，每日都在皇太后身边伺候，因为皇太后关系，宣和帝也给她几分体面，她也是一个机灵的，心知皇太后最念娘家，就时不时像是不经意提一两句，使得皇太后越发喜欢她。 萧元敏听着那些嫔妃奉承皇太后，顺着皇太后的意思说话，拿了帕子出来，仔细帮着弟弟擦手，并不插话。 林妃眼神微闪，这朱嫔自从皇后逝去，因为皇太后的关系，倒是得意了不少，就连她们几个为妃的，都让着她几分，更不用说别人了，谁也不敢争了她风头。 只是她忘记了，这宣和帝是姓萧的，皇太后更不是宣和帝亲生母亲。 “臣妾绣了帕子送与皇太后与长公主。”朱嫔抿唇一笑，“臣妾手拙，希望皇太后与长公主别嫌弃的好。” “咦，你还绣了东西。”皇太后故作不知，笑道，“拿过来看看，哀家可不许不好的东西给乖孙女用。” “太后果然最疼长公主了。”朱嫔起身走到皇太后身前，双手捧着一条绣着富贵牡丹的帕子，那牡丹娇艳，更是皇太后最喜的花，果然皇太后笑着接过，夸了朱嫔几句。 皇太后让人把帕子收了起来，笑道，“给我乖孙女的呢？” 朱嫔从宫女手中接过另一条帕子，那帕子上绣了三只猫，一只大猫和两只小猫，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很是可爱。 “元敏看看喜欢不，若是不喜欢，就让朱嫔重新绣了给你送去。”皇太后一脸慈爱地说道。 “朱嫔娘娘有心了。”萧元敏站起身，亲手接过帕子，把玩了一下，接着说道，“很精致，元敏喜欢。” 皇太后见萧元敏脸上的笑意，满意地说道，“喜欢就好。” 又说了一会话，皇太后开口道，“我身子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是。” 嫔妃们虽回话回得快，心中多有不舍，毕竟皇帝马上就要来了，只是太后发话了，谁也不敢明着与太后作对。 “朱嫔辛苦点，留下伺候我老婆子吧。”皇太后并没有看下面的人，只是与萧元敏一起逗萧玉祚玩耍。 朱嫔眼中闪过得意，面上恭敬地行礼道，“是臣妾的福气才对。” “皇奶奶累了，元敏和弟弟会不会扰了皇奶奶休息，那元敏和弟弟也退下吧。”萧元敏有些担忧地看着皇太后，奶声奶气地说道，“皇奶奶要好好休息。” 萧玉祚虽不太懂，但是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所以在一旁点头，“休息。” “多陪皇奶奶一会，皇奶奶看到你们就高兴。”皇太后摸了摸萧元敏的脑袋，“不如让朱嫔陪你们两个玩会。” “臣妾定会照顾好太子殿下与长公主殿下的。”朱嫔行礼后说道。 “嗯。” “元敏想陪着皇奶奶，元敏不玩了。”萧元敏往皇太后身边凑了凑，“弟弟想去玩吗？” 萧玉祚虽还想玩，可是更舍不得姐姐，拉着萧元敏的手，“要姐姐。” “那朱嫔给老婆子捶捶腿吧。”皇帝马上就要来了，若是朱嫔什么都不做，就太显刻意了，皇太后心中只觉得孙女孙子孝顺，并没多想，毕竟孩子小的很，哪里有那么多心机。 皇太后虽不是宣和帝的生母，但是该有的礼节，宣和帝一点都没落下，每日都会来给皇太后问安，有时还会陪着用饭。 宣和帝一进门就行礼道，“儿子萧景给母后请安，母后吉祥。” “赶紧起来。” “谢母后。”宣和帝起身，萧元敏拉着萧玉祚上前给宣和帝行礼后，立在一旁的朱嫔才给宣和帝行礼。 宣和帝并没太在意，心知母后亲近娘家人，自从朱嫔进宫后，大多留着她在身边伺候。 “玄玄和玺儿可有给皇祖母添乱？”宣和帝坐下后，就招了招手，把儿子女儿叫到了身边。 萧元敏鼓了鼓腮才说道，“皇奶奶说弟弟和玄玄都很乖。” “有他们两个陪着老婆子，老婆子都能年轻十岁。”皇太后笑的一脸慈爱，“皇帝啊，他们两个孩子自己住，老婆子天天担心那些奴才照顾不周，慢待了他们啊。” 宣和帝摸了摸女儿的头，才说道，“劳母后担忧了，玄玄他们那有朕安排的人看着，那些奴才不敢。” “这就好。”若宣和帝是皇太后亲生的儿子，她也不会每次只能明示暗示，却不敢直接开口，毕竟当初宣和帝养在她身边的时候，已经记事了，“元敏年岁已经不小了，也该找人教她些东西了。” 瑾朝公主的教育都是交给宫中后妃，宣和帝不是没有想过玄玄的教育问题，若是皇后还在，自然就交给皇后，可是现在……“母后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皇太后笑着说了几个人，朱嫔自然在其中，只是并没有着重去夸，“她们在家中都是善著文，如今也是手未尝废卷，老婆子挑花了眼，还是皇帝拿个主意吧。” “多些母后提醒，儿子会仔细考虑的。” “嗯。”皇太后满意地点了下头，“我瞧着林妃也不错，清蓉又是个身子弱的，不如就让林妃亲自教育吧。” “母后做主就是了。” 又说了几句宣和帝站起身，恭声说道，“儿子还有些政事需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皇太后闻言，开口道，“政事要紧，老婆子心知你孝心，以后不用每日来请安了，多休息休息。” “是儿子应守的本分。”宣和帝笑道，“儿子见母后面有倦色，玄玄和玺儿就随儿子一起走吧。” 皇太后摸了下手腕上的佛珠，才笑道，“也好。”然后看向萧玉祚与萧元敏，“你们明日再来，皇奶奶给你们备好吃的。” “是。” 宣和帝送了女儿和儿子回宫，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陪着女儿说话。 “皇奶奶给玄玄和弟弟吃了豆糕，甜甜的。”萧元敏拿着嬷嬷专门缝的小球陪弟弟玩，“对了，去的路上遇见了林妃娘娘。” “哦？”宣和帝眼神闪了闪，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李德忠，李德忠退了下去。 “朱嫔娘娘给皇奶奶和玄玄绣了帕子，玄玄不高兴。”说到这里，萧元敏鼓起了腮帮子，“很不高兴。” 宣和帝一看，起了兴致，“可是不好看？玄玄不喜欢？” “好看。”说着还掏出怀里那条绣了三只猫的手帕，“很好看，可是她给皇奶奶那条是颜色很艳很艳的红牡丹。”连着说了两个艳字，可见萧元敏的在意。 慧懿皇后死的时候，宣和帝下令，王公大臣都为其披麻戴孝，京城禁屠宰四十九日，在外三日。停音乐祭祀百日，停嫁娶官一百日、军民一月。 宣和帝辍朝二十七日，一年不入后宫，五年不选秀，而萧玉祚与萧元敏更是守孝三年，屋中都用素色。 如今惠懿皇后走了不到一年，朱嫔那条手帕绣工精细，也需一段时日，萧元敏看了如何不怒。 4、第四章 第四章 宣和帝听后，眉头皱了下，伸手拿过那帕子，上面的猫精致可爱，一看就是小孩喜欢的，“她不懂礼数，玄玄不生气。”宣和帝把帕子收了起来，并没有还过去。 萧元敏靠到宣和帝怀里，小声说道，“是玄玄太小气了，朱嫔娘娘可能不知道，玄玄不该告状的。” “这不是告状，玄玄受了委屈自然要告诉父皇。”宣和帝笑着安抚道，“对了，父皇给玄玄和玺儿备了东西，一会就让人送来。” “好。”萧元敏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左脸颊露出小小的酒窝，“父皇，玄玄想读书。” “读书？”宣和帝眼睛眯了一下，笑道“玄玄想读什么？” “不知道。”萧元敏捏着弟弟的手指玩，“玄玄要学好了，以后教弟弟。” “父皇记下来了。”宣和帝愣了一下，才说道，“玄玄先陪弟弟玩，父皇去办事。” “好。”萧元敏赶紧拉着弟弟站起来，“父皇要注意身体。” “父皇要多吃……嗯……糕糕。”萧玉祚也开口道。 “好。” 送走了宣和帝，唐嬷嬷才上前问道，“公主要不要用些东西？” “让李嬷嬷带弟弟去用些东西。”萧元敏吩咐道，“我回屋休息会，不用人伺候。” “姐姐。”萧玉祚仰头看着萧元敏，叫道。 “弟弟去吃点东西，睡醒了姐姐陪你玩好不好？”萧元敏对弟弟有着无限的耐心。 萧玉祚明显有些不乐意，但是比一般孩子懂事，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李嬷嬷弯腰牵着萧玉祚离开，唐嬷嬷和赵嬷嬷伺候萧元敏躺床上，等门一关上，萧元敏就翻了个身把布老虎抱到怀里，小声哭泣了起来，“母后……” 惠懿皇后在死前做了不少安排，更是经常把萧元敏独自叫到身边，交代一些事情，一些连唐嬷嬷她们都不知道的。 就像是今日的事情，慧懿皇后说过，不管是皇太后还是宣和帝，只要他们提了关于萧元敏教育的事情，就要萧元敏和宣和帝撒娇说要念书，以后好教弟弟。 绝不同意把他们养在别人身边，就算是皇太后身边也不行。宣和帝是他们姐弟两个在宫中的唯一靠山，绝对不能让宣和帝忘记他们，要宣和帝喜欢他们，若是有母后娘家的人入了后宫，也不能太过亲近，相信，甚至不能让她生下男孩，因为那样弟弟就会少了助力。 萧元敏原来不懂，可是自从母后真的走了，渐渐的也懂了，只是越懂越的害怕，这种害怕却不能告诉任何人，母后的那些安排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都是她与弟弟保命的东西。 就像是母后说的，除非弟弟登基，否则她与弟弟没有丝毫活路。 可是他们如今能依靠的只有父皇，而母后也说过，帝王的爱是最不可靠的，却也是最不能失去的。 弟弟年纪小，她不敢说，父皇的孩子不是只有弟弟与她，她不能说，紧紧搂着布老虎，萧元敏甚至连哭都不敢太随意，若是眼睛红了肿了，被人发现了也不好。 会不会像母后说的，等她学了学问，懂得事情多了，就好了，能更好的保护弟弟。 只是为什么弟弟不能表现的太好，明明弟弟不到六个月就会说话了，明明弟弟那么聪慧，她是问过的，可那时候母后虽没有流泪，她却觉得母后很难过。 可是最后母后抱着她，轻声说了，那时候有母后的保护，哥哥还是死于早慧，弟弟没了母后的保护，早慧是比催命符还可怕的。 那时候母后也要求，她必须要优秀，甚至要比那些皇子还要优秀，因为她要护着弟弟，代替母后守着弟弟，让弟弟最后登上皇位。 惠懿皇后也是无可奈何，把这些重担都压在了年幼的女儿身上，可她那时候时日不多，只能尽可能多的把事情说给女儿，要女儿记住，并没有让女儿一定明白道理。 不是不心疼，只是没办法心疼，她想让女儿和儿子活下去。 唐嬷嬷她们守在外面，面上也有些担忧，皇太后的算计她们看的一清二楚，谁能把太子和嫡长公主养在身边，那皇后的位置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皇太后自然偏向娘家的侄女，而林妃所求也没那么简单，只是如今身份上能争得过朱嫔的，还真是不多，林妃就是一个。 而林妃入宫多年，并不是那种事事要拔尖的人，就是这种人，更让唐嬷嬷她们忌讳，要知道林妃守着那么一个病歪歪的女儿，虽一直不得宠，可妃位坐的极稳，这不仅有其父兄的权势在里面，更有她自己的手段。 只是，朱嫔得宠，唐嬷嬷她们更不愿意看到，毕竟朱嫔的靠山是太后，林妃的靠山再大也是宫外的，而太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赵嬷嬷见到李嬷嬷抱着太子过来，赶紧行礼后问道，“太子怎么了？” “太子吵着要见公主。”李嬷嬷小声回答。 “要姐姐。”萧玉祚咬着胖乎乎的手指，开口道，“姐姐……” 萧元敏没有睡着，自然听到弟弟的声音，赶紧擦干了眼泪，开口说道，“把弟弟抱进来吧。” “是。”李嬷嬷听长公主的话里并无怪罪，赶紧把太子抱了进去。 萧玉祚一见到姐姐，就蹬腿下地，“姐姐，姐姐……” “不许跑。”萧元敏故作严肃地说道，“让嬷嬷抱你上来。” “哦。”萧玉祚有点委屈，乖乖站到床边，等李嬷嬷给他脱了鞋抱到床上，才爬到萧元敏身边，肥嘟嘟的小手摸着萧元敏的脸，“姐姐，不难受。” 唐嬷嬷她们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还把门给关上了，萧元敏搂着萧玉祚一起躺在被子里，“你那样跑，床这么高，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会疼，很疼。”萧玉祚此时说话，一点没有在皇太后和皇帝身边那种含含糊糊的感觉，很清楚，他像是想到会疼了一样，皱了下眉头。 “姐姐也会心疼，所以以后不能这样知道吗？”萧元敏搂着弟弟软软香香的身子，说道。 萧玉祚点点头，“知道，玺儿不喜欢皇奶奶那里。”他的声音闷闷的，“姐姐，我想母后了。” 萧元敏摸摸他的头，“有姐姐在。” “玺儿也保护姐姐。” 宣和帝听完李德忠的禀报，沉思了一会，“着昌平长公主拜国子学博士柳叔公，翰林学士王光鉴，礼部侍郎姚n勤为师，择日行拜师礼。” 李德忠一听，心知宣和帝这不仅仅是给昌平长公主择师，也是为了给太子铺路，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束修之礼你亲自准备。”宣和帝看了眼帕子，“朕素问朱氏善书艺，令其亲抄卷佛经，为皇太后祈福。” 圣旨刚下，还没等行拜师礼，萧玉祚就病倒了，他夜里忽然发起了烧，李嬷嬷发现后，赶紧叫醒了唐嬷嬷，她们一人去禀报宣和帝，一人去禀报长公主。 萧元敏被叫醒知道后，吓了一跳，穿着卧履就往外跑去，身上更是只穿了小衣。 “你们快拿着衣服鞋子去给公主穿上。”唐嬷嬷着急的喊道。 宫女这才反应过来，拿衣服的拿衣服，拿鞋子的拿鞋子，赶紧追了出去，唐嬷嬷也跟在后面。 萧玉祚烧的迷迷糊糊的，两颊通红，就连萧元敏叫他，他也只是小声哼唧了两下，并没有睁眼。 “弟弟这是怎么了？”萧元敏吓得脸色都白了，“太医呢？” “赵嬷嬷已经去叫太医了。”赶过来的唐嬷嬷半跪在萧元敏面前开口道，“公主，请允许奴婢给公主穿鞋。” “唐嬷嬷，弟弟……”张了张嘴，萧元敏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萧元敏他们住的离宣和帝更近一些，所以竟是宣和帝比太医先来，从额上的汗珠也可以看出，宣和帝是得了消息就赶紧过来的。 看到宣和帝，萧元敏就像是看到主心骨了一样，“父皇……”眼泪都忍在眼眶里，“看看弟弟，父皇……救救弟弟。” 宣和帝也没心情哄女儿，只摸了摸她的头，“太医呢，怎么朕都来了，太医还没来？” 宫中伺候的人都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宣和帝坐在床边，摸了摸儿子的头，“玺儿？” 萧玉祚哼唧了声，眼珠子动了动，过了一会才睁开了眼，“难受……” “弟弟。”见萧玉祚醒了，萧元敏满脸惊喜，刚刚弟弟不动不吭的样子，可把她吓坏了。 李嬷嬷端了温水过来，宣和帝接过，抱着儿子小心翼翼喂他喝水，“不怕，父皇在。” “疼。”萧玉祚喝了水，小声地说道，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是懂事的孩子还是更让人心疼，宣和帝现在对儿子就是满满的疼惜。 值班的太医一得到消息，就让人拎了东西跑着过来，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宣和帝看到这，脸色才好点，“别行礼了，先给太子看看。” 5、第五章 第五章 随着太医的出入，太子不好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只是真正担忧的能有几个，却不得而知了。 皇太后听到皇帝也去了，也睡不着了，叫了宫女更衣，朱嫔被罚的事情，她心知肚明，这是皇帝在表明态度，也是隐晦的对她表示不满。 “扶哀家去看看乖孙，这宫里人怎么伺候的。”瞧着这宣太医的架势，太子怕是不好了，毕竟太子年岁小，真折了去也是正常，皇太后眉头微微一皱，皇帝共有五子，可活下来的只有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二皇子生母容嫔，只因生的时候不好，只比大皇子晚了一个月，宣和帝满心满眼都是那惠懿皇后生的大皇子，对这个二皇子自然而然的就忽视了，等大皇子死后，更是不愿见这与早殇大儿子年岁相似的二儿子。 四皇子乃淑妃之子，这淑妃倒是聪明的，讨了宣和帝喜欢，生了儿子后，就晋了妃位，还赐了淑为字，硬生生比同是妃位的林妃高了一等，只可惜淑妃家世并没有林妃硬气，只是小官之女。 五皇子萧玉祚就是慧懿皇后留下的儿子，不满周岁就封为太子，如今出事倒是让皇太后有几分恼怒，皇帝让她管理后宫，要是人为害了太子，这不是明晃晃打她脸吗。 想到这里，手脚更快了几分，皇太后快，别的妃子也不慢，只是她们讲究一个时机，太快了会让宣和帝以为，她们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人手，慢了会让宣和帝觉得她们不关心太子。 所以她们跟在皇太后身后，正好。 太医来得很快，只是仔细检查后，竟都吓了一身冷汗，猛地跪下，“陛下，太子出痘了。” 此话一出，宣和帝身子晃了一晃，赵嬷嬷开口道，“陛下快离开，唐嬷嬷把公主也抱走。” 萧玉祚已经醒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父皇……姐姐？” 李德忠也顾不上是不是冒犯龙体了，赶紧上前说道，“陛下，奴才伺候陛下离开。” “确定吗？”宣和帝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眼神锐利，“再去给太子看看。” “是。”几个太医已经确认了，只是皇上开口，又去检查了一次，“确实是出痘了。” “陛下。”李德忠开口道，“奴才留下来伺候太子，请陛下放心。” 宣和帝没有出过痘，留在这里确实是危险，可是看到儿子，有于心不忍。 “父皇。”萧元敏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弟弟，出痘是什么，她是知道，三皇兄当初就是死于这个，萧元敏至今都还记得，唐嬷嬷曾说的那时候宫中人人自危，三皇兄也被挪走了，就这样也死了很多人，伺候三皇兄的人都死了，母后说过是会传染的。 “父皇，我留下照顾弟弟，父皇你快走。”萧元敏的手是抖的，咬了咬牙，“父皇要保重身体。” “朕会留下太医，玄玄和父皇一起走。”宣和帝一瞬间下了决定，“治不好太子，朕要了你们的命。” “父皇，我不能走。”萧元敏握着弟弟的手，萧玉祚也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不哭不闹，“父皇不仅是玄玄和玺儿的父皇，还是天下人的皇上，只是，弟弟只有父皇和女儿，女儿要留下来陪着弟弟，要不弟弟会害怕的。” “女儿知道父皇心疼女儿，可是……女儿已经没了母后和哥哥了……女儿和弟弟同食同寝，怕是女儿也感染了，只是还没发作，出去了也不好，这里有这么多太医，父皇放心。” “奴婢定会照顾好太子与长公主，请陛下赶紧离开。”唐嬷嬷跪了下来，并没有劝萧元敏离开，只是劝宣和帝。 萧元敏也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请父皇以天下为重。” 李德忠眼睛一红，“陛下……老奴留在这里，陛下放心。” “李公公要伺候父皇，玄玄这里有嬷嬷照顾就好。”萧元敏的手是抖的，身子也是抖的，话却说的清清楚楚，“父皇，等玺儿好了，玄玄带着弟弟回来给父皇磕头。” 出了痘是要搬到冷宫那边的，这是祖上留下的规矩，当初三皇子就是如此，那时候慧懿皇后还在，萧元敏不会求着宣和帝让他们留在这里，这样会给母后抹黑的。 宣和帝到底走了，外面有宫人早就备好的热水，太医也熬了药，就像是萧元敏说的，他不仅仅是他们的父皇，更是天下人的皇帝，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而且，有他盯着，没有人敢慢怠了玄玄和玺儿，只是心中到底有些…… 宣和帝离开后，唐嬷嬷她们才起身，赵嬷嬷开口道，“一切有劳太医了。” “不敢。”几个太医心知若是太子与长公主出了事，他们就算留着命，也没了前程，还不如用心伺候。 萧元敏浑身的力气像是都用尽了一样，她坐在床榻边，摸了摸萧玉祚的头，“不怕，姐姐陪着你，咱们一起去找母后和哥哥。” 出痘是会传染的，是会死的，想到这里，萧元敏忍不住趴在弟弟身上，哭了起来。 赵嬷嬷和李嬷嬷去收拾太子和公主随身的东西，唐嬷嬷看着惶惶不安的众人，“你们应该知道，太子与公主是要搬到别处，等好了才能回来，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谁愿意去的，说一声。” 宫女太监身子一僵，全部跪了下来，“奴才（奴婢）愿意。” “好了，知道你们忠心，你们谁出过痘的站出来。”唐嬷嬷沉声说道，这是要去伺候人的，到时候病倒了反而让人不喜，“其他人放心，你们自有李公公安排，等太子与公主回来了，还会要你们回来伺候。” 这一次只站出来了五人，唐嬷嬷也没多说，只让其他人到了外间，去喝药了。 皇太后刚到半路，就听说是天花，吓得赶紧往回走，只命了一个身边的嬷嬷去探看。 那些个妃子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当什么都不知道，那天花可不是别的，霸道得很，十有八九是挺不过的。 那么太子之位…… 宣和帝此时可没心思去想后宫那些女人的心思，太医仔细给宣和帝把了脉，开口道，“陛下并无大碍，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还需再喝几日的药。” “嗯，多备些药，朕身边伺候的，每日也让他们喝碗。”宣和帝的声音有些冷，“太子和公主那，捡了好的送去。” “奴才省的。” “原来伺候太子公主的那些奴才，把他们都关起来，每日药给他们送去。”宣和帝吩咐道，“把殿……先封了吧，多熏些艾草，宫中那些人最近没事都别往外跑，太后身边去一个太医，二皇子、四皇子与二公主那儿让太医多去些。” 说完就挥了挥手，让书房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就剩下了李德忠，李德忠本为了让宣和帝安心，想留下在太子身边的，只是公主不让，宣和帝也没开口，这才跟了回来，熟悉消毒了一番又喝了药，又到宣和帝身边伺候了。 “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玺儿怎么无缘无故就……”那两个字实在不愿说，“朕要看看，谁敢动朕的孩子。” “是。”李德忠心知宣和帝动了真怒，只是跪下领命。 “玺儿和玄玄搬走了吗？”宣和帝靠在椅子上，带着几分惆怅问道。 “是。”李德忠此时不敢多开口，就怕惹了宣和帝发火。 “朕，对不起琳儿。”琳儿是慧懿皇后的闺名，宣和帝想到当初没有护住斌儿，如今连玄玄和玺儿都没护住，心中大怒，手中的茶杯一下砸到地上，“给我查，谁要害朕的孩子，朕饶不了他们。” 李德忠听得心惊肉颤，这次也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萧玉祚喝了药，已经睡了，萧元敏抱着布老虎蜷在唐嬷嬷怀里，“嬷嬷，你说玄玄和弟弟还能出去吗？” “能的。”唐嬷嬷其实也不知道，只是摸着萧元敏的头，就像是当初惠懿皇后哄她睡觉一般，“太子和公主都是有福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元敏摸着布老虎的头，“嬷嬷，玄玄知道，是出不去了。” “不会的。”唐嬷嬷立马说道，“一定没事的。” “我要睡了。”萧元敏没有吭声，只是说道，“就睡在弟弟旁边。” “公主去隔壁屋子睡吧，那床都铺好了。”唐嬷嬷柔声说道，“太子身边由奴婢伺候着，太子一醒，奴婢就叫公主，好不好？” “就在弟弟身边。”萧元敏有一种小孩的执拗，“就在弟弟身边。”她的声音提高，满脸是泪，站起身叫道，“我要死在弟弟身边。” 殿里的人一下子全部停下了动作，安静的让人可怕。 如今住的地方根本不能和以前比，萧元敏长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么破旧的宫殿。 其实这里在萧元敏他们过来前，已经有人打扫过了，可是这地方跟冷宫一般，虽不至于年久失修，漏风漏雨，却绝不会富丽堂皇的。 萧元敏一直觉得天花是绝症，弟弟活不了了，她陪着弟弟也会被传染，活不了了。 可就是这样，她也没有想过不管弟弟，在宣和帝要带她离开弟弟的时候，直接拒绝了，因为她要保护弟弟。 6、第六章 第六章 天已经亮了，只是萧元敏和萧玉祚都没有醒，唐嬷嬷轻手轻脚地上前先去看了看萧玉祚，见他还在睡，心中松了一口气，虽有太子身上抹药，到底难受，怕太子不知轻重抓破了，太子的手脚都被填了棉花的细棉布给包起来了。 “还烧吗？”赵嬷嬷轻声问道，李嬷嬷昨晚守了太子一夜，刚刚才下去休息。 “有些。”唐嬷嬷脸上也带着疲惫，“一会让人把粥熬的软糯些。” “嗯。”赵嬷嬷应了一声，“你去看看公主，我来照顾太子。” 唐嬷嬷点点头，没再多说，她们怕公主真和太子睡得太近，更容易染上，虽然有太医开预防的药，还是不敢放心，所以就搬了贵妃榻过来，让公主暂时睡在上面。 唐嬷嬷见公主还没醒，就掖了掖被子，想让公主多睡会，只是看到公主下颚那个痘时，脚一软，差点摔倒了地上，“快叫太医，公主……公主也出痘了……” 虽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是真的看到了，唐嬷嬷还是红了眼眶，太医很快过来了，把了脉就去熬药，因为有宣和帝的话，李德忠也时时照看着，这殿里的药什么都很齐全，东西也都是顶好的，没人敢怠慢了。 萧元敏也醒了，虽然难受可她并没有像萧玉祚那样哭闹，反而安安静静的，女孩子可不比男孩，若是落了疤就不好了，所以唐嬷嬷找了柔软的绸子把萧元敏手缠了起来，绑到了一边。 “母后……”萧元敏烧的已经糊涂了，甚至药都是喝了就吐，甚至比萧玉祚看着还严重。 “玄玄怎么样了。”宣和帝放下手中折子，伸手揉了揉眉心问道。 “回陛下的话，公主殿下并无好转。”李德忠恭声回答。 “其他人呢。”宣和帝现在满心的疲惫，没了女儿撒娇的声音和儿子奶声奶气叫父皇的声音，总感觉少些什么。 “宫中主子没有发病的，倒是有几个浣衣局的宫女也发病了，和东宫中发病的奴才关在一起。”李德忠开口道。 宣和帝眉头皱了下，“查的怎么样了。” 李德忠跪了下来，“奴才派人仔细检查了东宫，唐嬷嬷她们三个虽都去照顾太子与公主，可赵嬷嬷也留了个大宫女半梅，半梅与奴才派去的人把太子与公主的东西重新收拾了一遍，找出了几件没见过的，不知是谁的东西，都给太医过了目……发现了问题。” 宣和帝握紧拳头猛地锤了下桌子，那双眼跟要吃人似的，话像是从牙里挤出来的一般，“接着说。” “奴才查出前段时日，浣衣局有个宫女忽然消失，同屋的宫女也都没了踪迹，其中有个与那宫女同乡的一直害怕就敢吭声，奴才去问了，她才说，那个宫女在消失前发热身子不适，被管事嬷嬷带走后就没再回来。”李德忠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宣和帝的脸色，“浣衣局管事的嬷嬷就在太子发病当晚就吞金了。” “因为伺候太子的那些人都被拘着，有几个出了痘，奴才虽派了出过痘的去问话，可那些人都病的糊涂了，并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李德忠说完，更不敢抬头了。 “继续查。”宣和帝缓缓吐出一口气，“查，到底是谁要害朕的孩子。” “是。” “昌平公主也出痘了？”皇太后心中烦躁，她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希望太子出事，毕竟那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这两个孩子要折了，那她与宣和帝的情分怕也到头了，“查出什么了吗？” “回太后的话，线索到浣衣局断了。”皇太后身边的管嬷嬷低声说道，“听说皇上也在查，只是消息也断在了浣衣局。” “朱嫔那儿，可有异常？”朱嫔是皇太后的侄女，皇太后可不希望是这个侄女出了昏招，毕竟还没生个皇子出来，就去害太子，就太没脑子了。 “并无异常。” “其她人呢？”皇太后摸着玉镯，沉思道，“淑妃和容嫔那儿呢。” 容嫔是二皇子的生母，而淑妃是四皇子的生母。 “并无。”管嬷嬷皱眉说道。 皇太后点了下头，“扶我去佛堂，我可怜的乖孙孙乖孙女，可不能出事儿了。”起码不能是现在出事。 “是。” 淑妃儿子成德喝了药，接过宫女奉上的帕子擦了擦手，“伺候四皇子都用心着点，知道不。” “奴才（奴婢）明白。” “四皇子用的东西，必须拿热水烫过三次才可以，要是少了一次让本宫知道了，就直接去慎行司，不用再回来了。”淑妃看了眼下面的人，厉声道。 慎行司是个什么地方，他们都知道，去了命就没了，谁敢去。 “是。” “好了，等这事过去了，本宫自然有赏。”淑妃的声音放柔，“好了，都起来吧。” 萧成轩自己喝完了药，赶紧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母亲，要是一直这样不用上书房就好了。” 容嫔轻拧了儿子胳膊一下，“说什么呢。” “儿子错了，母亲饶命。”萧成轩笑呵呵地说道，“儿子再也不乱说了。” 容嫔这才松了手，又给儿子揉了揉，“不许乱说，太子和长公主还病着呢。” “是是。”萧成轩又捏了块糕点，“反正儿子学成什么样，也没人在乎。” 容嫔抿了下唇，“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求你文武全才，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大，给我生个孙子。” “儿子明白。”萧成轩收了笑容，“母亲放心，你就等着儿子儿媳的孝顺吧。” “嗯。”容嫔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太子与公主怎么样了，惠懿皇后对我有恩，可她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 萧成轩微微垂眸，眼底带着几许讽刺，“有父皇在，放心吧母亲。” “你也要多注意身子，最近不要出门了。”容嫔收回目光，看向儿子，“药别嫌苦，要按时喝知道吗？” “知道了，母亲放心吧。” 萧元敏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她知道那药和粥都应该咽下去，可是再努力，刚咽下去还是会吐出来。 唐嬷嬷抱着萧元敏，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去她嘴上的污物，满脸疼惜，“缓会再吃吧。” 萧元敏摇摇头。 “再去给公主熬一碗药。” “弟弟呢？”萧元敏微微扭头，看着萧玉祚的方向，“他怎么哭了？” “公主放心，李嬷嬷和赵嬷嬷都在照顾太子。”唐嬷嬷柔声说道，“奴婢让人用□□熬了粳米粥，公主要用些吗？” 萧元敏摇摇头，往唐嬷嬷怀里缩了缩，“疼……” “不疼不疼，嬷嬷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唐嬷嬷轻声哄着。 萧玉祚挥舞着小手，想要挠脸上和身上，赵嬷嬷轻轻按住他的手，用细棉布沾了药膏给他擦脸上身上那些痘，“不痒不痒，嬷嬷给你挠。” “姐姐……姐姐……”萧玉祚哭着叫道，他从没见过大哥，慧懿皇后生了他以后，身子一直不好，还要安排后面的事情，毕竟她死了，她的孩子还活着，而宣和帝虽然疼他们，可到底是一国之君，忙的很，所以更多的时候都是萧元敏陪着他，照顾他。 萧玉祚最怕的就是姐姐不理他，姐姐让他在外面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他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让他不能多说，他就不说，“姐姐，玺儿要姐姐……玺儿疼……”难道姐姐也不要他了？姐姐为什么还不来抱他？“玺儿乖……呜呜……疼……” “嬷嬷，玄玄要死了吗？”萧元敏打了个寒战，觉得嗓子也开始疼，咽东西的时候更疼，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母后和哥哥要来接玄玄……和弟弟走了吗？” “不会的。”唐嬷嬷接过李嬷嬷端来的药，公主和太子的药就在门口熬的，这过口的东西，都必须由她们三个中的一人盯着才可以，药已经变温了，李嬷嬷从后面扶起萧元敏，唐嬷嬷柔声道，“公主，吃了药就好了。” 萧元敏睁开眼，因为眼皮上也出了痘，所以眼睛有些肿，张了嘴把药咽下去，谁知只喝了半碗，就全部吐了出来。 到了最后，甚至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勉强把药喝了下去。 萧玉祚那边倒是好多了，没有像萧元敏一样喝水都吐，只是因为难受哭了许久，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这几日别说正病着的太子和公主，就连伺候的人都有些吃不消，只是那痘还不断的增多，唐嬷嬷刚给公主擦了药，“没有那么痒了吧？” “嗯。”萧元敏有气无力地说道，“弟弟也擦了吗？” “太子擦完药已经睡了，公主趁着舒服睡会。”唐嬷嬷把被子掖好，“等吃药的时候，奴婢再叫您。” 萧玉祚觉得身上痒，可是小手被包着，隔着衣服挠也不管用，“李嬷嬷，好痒……” “那嬷嬷帮太子摸摸好不好？太子不能挠。”李嬷嬷用干净的缎子轻轻帮太子摸着身上，太子还好些，若真是痒得厉害，还能这样擦擦，公主却一点都不能，除了抹药谁都不敢多碰，就怕留了疤。 7、第七章 第七章 萧玉祚能下地的时候，萧元敏还在床上躺着，甚至有几次都差点救不回来，那痘出的时候是难受，只是出来了也就好了，可是萧元敏身上的痘一直不变成脓疱，那“化脓热”不过去，反而危险。 萧玉祚发热已经退了不少，那脓痂渐渐干缩了，等脱落就痊愈了。 “太子身上会不会落疤？”赵嬷嬷看着太子一天天好，有些担忧地问道。 太医净了手，才说道，“无碍，公主与太子年岁小，病中养的也好，宫中也有那祛疤的良药，多抹两年就好了。” “太子年岁小都好了，公主怎么还……”赵嬷嬷问的有些犹豫，但是意思还是能听出来的。 太医沉思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只是公主小小年纪心思太重，当初惠懿皇后走，也伤了身，平日里看不出来，若是不病还好，调养几年就过来了，可是如今一病，就有些……” 赵嬷嬷心中一惊，“王太医你看……” “放心，若是陛下问起，我自然知道怎么说的。”别的不说，慧懿皇后可是对他们有恩，当初大皇子死的时候，宣和帝一气之下曾想让所有太医陪葬，还是惠懿皇后劝了下来，慧懿皇后虽死，可是慧懿皇后还留下两子，他们这些也不是忘恩负义的，有些话自然知道怎么说来报答惠懿皇后的大恩。 赵嬷嬷放心了，只是看着公主，“那公主的病……” “不如让太子多与公主说说话？”太医也没办法，“太子不是也在找公主吗？” 赵嬷嬷思索了下，就点了头，和唐嬷嬷她们说了几句，等第二日太子好些李嬷嬷就柔声问道，“奴婢抱太子去看公主可好？” 萧玉祚一听，赶紧开口道，“要姐姐。” “那太子不能自己挠痒好不好？” “好。”只要能看到姐姐，萧玉祚什么都答应。 等萧玉祚吃了粥和药后，就给他穿了衣服，抱到了萧元敏的床边，因为他们本就在一个屋子里，并不用包的那么严实，萧玉祚爬到萧元敏身边，“姐姐。” 萧元敏也刚刚吃了药，还没有睡，其实身上难受也睡不着，“弟弟好了，真好。” 萧玉祚小心翼翼伸手想要碰萧元敏的脸，却被唐嬷嬷阻止了，“太子殿下，公主的脸刚抹了药，还不能碰。” “我轻轻的。”萧玉祚看着姐姐。 “没事，唐嬷嬷。”萧元敏看到弟弟有精神了，脸上露出笑容，“你退下吧。” 唐嬷嬷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赵嬷嬷，赵嬷嬷摇了摇头，她才退了下去，萧玉祚轻轻碰了萧元敏脸一下，又碰了一下，才自己蜷在萧元敏的身边，“真好。” “玺儿？”萧元敏手上还绑着缎子，不能去摸弟弟，“你马上就能见到父皇了，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姐姐生玺儿气了吗？要不是玺儿姐姐也不会生病。”萧玉祚声音里带着沮丧，“姐姐，玺儿乖，别不理玺儿。” “姐姐不生气。”因为能在这个屋子伺候的，都是心腹，所以萧元敏也放心与萧玉祚说话，“姐姐永远不会生玺儿的气。” “姐姐，玺儿陪着你。”萧玉祚缩了缩身子，更贴近萧元敏，“玺儿只有姐姐了。” 萧元敏张了张嘴，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啊，弟弟只有她，而她也只有弟弟了，父皇……拥有的太多，他们能占的位置太小了，不像是他们两个，只剩下彼此了。 “姐姐也只有玺儿了。”萧元敏的泪落了下来。 “玺儿怕。”萧玉祚紧紧拽着萧元敏的衣服，“姐姐，快点好，玺儿给姐姐摘花，玺儿听话。” “不怕，有姐姐在。”母后有哥哥陪着，弟弟还需要她。 赵嬷嬷把睡着了的太子抱回去，就让人六个人举着高高的杆子站在萧元敏睡得贵妃榻周围，那杆子上撑起了帘幔，唐嬷嬷又从里面整理了一下，赵嬷嬷才开始给萧元敏用温水擦拭身子重新上药。 “公主，太子这次出痘，是有人故意害的。”赵嬷嬷把药膏细细抹在萧元敏身上，仿若不经意地说道，其实她们几个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想到这点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公主，毕竟公主病的重，不想她再费心思。 只是昨夜公主差点又救不回来，太医也说了，若是那痘再发不出来，公主怕是救不过来了，她们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 这么可怕的病，折磨他们这么久的病是别人害的？萧元敏瞪圆了眼睛，“为什么。” “就和大皇子当初一般。”唐嬷嬷在萧元敏耳边说道，“公主，那些人，都想让太子死，想让您的弟弟死。” 这话其实唐嬷嬷说的有些重，“父……”萧元敏心中害怕，下意识的想要去找宣和帝，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再说了，她明白，父皇和母后是不一样的，要是母后在，绝对会陪着他们，会在他们生病的时候，把他们抱在怀里，哼着那首童谣，可是父皇不会，就算父皇再心疼，还是让人把他们搬到了这个地方，甚至不敢来看他们一眼。 “皇上也在查。”唐嬷嬷不知道萧元敏的想法，只以为她在问宣和帝知道不知道，所以把从平日给他们送饭的宫女那儿问到的消息告诉了萧元敏。 “公主，你一定要好。”唐嬷嬷不着痕迹擦去自己的眼泪，“要好起来。” “嬷嬷，我想喝碧梗粥。”萧元敏忽然开口道。 “好，嬷嬷马上去给你端。”唐嬷嬷脸上露出喜色，立马就要出去，还是被赵嬷嬷拦住。 “等会，先给公主换了药。”赵嬷嬷也是满心喜悦，只是比唐嬷嬷镇静了不少。 也不知是因为萧玉祚还是因为太医的药，萧元敏身上的痘终于出了脓，只要挺过“化脓热”，萧元敏就好多了。 “玄玄和玺儿怎么样了？”宣和帝站在御花园，看着冷宫的位置，问道，“太医怎么说。” “回陛下的话，太子的病情好些，痂盖已经开始脱落了，公主也开始结痂了。”李德忠满脸笑意，“再过段时日，太子和公主就好彻底了。” 宣和帝这段时日一直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也带上了几分笑意，“让厨子煮点燕窝粥给他们送去，好好补补身子。” “奴才这就去。”李德忠还没走，就又被宣和帝叫住了。 “还有那新进的水果，问问太医，选点好的送进去。”宣和帝开口道。 “是。”李德忠见宣和帝高兴，开口道，“只是太医说，太子与公主落了痂盖会留下点痕迹。” “没别的办法？” “有，王太医倒是知道一种消疤的药膏，抹两至三年就能彻底消除，还对太子与公主的皮肤好，只是那药膏需要用的药材就连宫中都较少。”李德忠见宣和帝挑了下眉，赶紧说道，“宫中的药材倒是够，可是都用了后，雪莲膏就不能配了，这两样药膏用的药材有的都是相同的。” 雪莲膏是后宫皇太后和几个妃子最喜用的，不仅对皮肤好，磕了碰了抹上也不会留疤，只是这雪莲膏用的药材也珍贵，除了生了皇子的容嫔外，也就妃位以上的人才有份例，宣和帝自然知道这些，“雪莲膏都不再发放，除了太后的人外，别人要领都需朕的批条，在玺儿和玄玄好之前，雪莲膏都不许再配了，药材紧着两个孩子用。” “是。”李德忠要的就是宣和帝这句话，毕竟后宫那些人没有一个真正好说话的。 “让王太医赶紧配药。”宣和帝想了下吩咐道，“御药房留五盒雪莲膏，剩下都给玺儿他们送去。” “奴才这就去。” “对了，死了多少人了。”宣和帝问的是那些被关起来的宫女太监。 “回陛下的话，一百三十七人，其中管事的有二十三人。”每日都有人把这个数目报到李德忠这儿，他自然知道。 “找人顶上。”宣和帝摸了下玉扳指，“把宫中查出来的那些，都处理了吧。”宣和帝说的是李德忠趁着这次机会查出来的那些被别人收买了的宫女太监。 “是。” 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用银签子挑了点雪莲膏抹在淑妃手上，然后用手指一点点抹开，“娘娘，这雪莲膏就剩下半盒了，不如奴婢再去领些？” “嗯。”淑妃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这药膏虽珍贵，可对既是妃位又生了儿子的淑妃来说，只是长个嘴的事，“领两盒回来。” “是。” 萧成轩也不等宫女掀开帘子，自己动手掀开进了屋，问道，“母亲，雪莲膏还有没？” “还有一盒整的，怎么你要用？”容嫔头都没抬，把手中的花插到瓶里，“让冬雪给你找出来。” “儿子不用。”萧成轩坐到椅子上，端起茶喝了口，“只是给母亲说声，怕是这几年都没有雪莲膏用了。” “咦？”容嫔放下手中的东西，扭头看向儿子，“怎么了？” “你别问了，只是那药膏省着点用，谁问了你就说没有就是了。”萧成轩也是刚知道的消息，“统共剩了多少？” “有一盒整的，还有个小半盒。”容嫔想了一下说道，“冬雪去把药放好了。”她可以不用，儿子现在学武，万一磕了碰了总是要用的。 “是。” 8、第八章 第八章 淑妃身边的大宫女古香，平日里也是个拔尖儿的，毕竟现在宫中只有淑妃与林妃，而淑字是宣和帝赐下来的，比同时妃位的林妃要尊贵些，特别是淑妃还生了个皇子。 “可是淑妃娘娘要的，你说没有？”古香皱着眉，“往日里来，也没说需要陛下的亲笔批条。” “这是李总管亲自来吩咐的，绝不敢欺瞒姑娘。”小太监解释道，“除了皇太后外，任何人来领都需要批条的。” “你就偷偷给我两盒。”古香笑道，“我回去会在淑妃娘娘面前说你的好话的。” “真的没有。”那小太监也是为难。 “那把你师傅叫来。”古香瞪了小太监一眼，有些不耐地说道。 “就是师傅来也没用。”小太监也满心苦楚，他师傅早就躲出去了，就怕做这得罪的人事，他压低声音说道，“我给姑娘说个实话，药房也就没剩几盒，在陛下那儿都是有数的。” “东西呢？”古香追问道。 “都给太子殿下和昌平长公主殿下送去了。”小太监终于说了实话，“所以奴才真的没法子变出来给姑娘。” “你要是敢骗我，小心我收拾你。”古香怀疑地看了小太监一眼，警告了几句，才离开。 小太监看着古香的背影，撇了撇嘴，“装腔作势。”都是当奴才的，谁比谁高贵一样。 第十五日，宣和帝亲自去把已经痊愈的萧元敏和萧玉祚接了回来，同行的还有宫中唯二的两个妃子林妃和淑妃。 萧元敏牵着弟弟的手出来的时候，见到宣和帝，一下子就红了眼，像是强忍着泪水，与萧玉祚恭恭敬敬地给宣和帝行礼。 “快起来。”宣和帝快步向前，扶起女儿，“都瘦了。” 病的这段时日，不管是萧元敏还是萧玉祚都瘦了不少，衣服也是病前做的，虽然唐嬷嬷她们已经给修整了下，可一眼就能看出并不合身。 淑妃用帕子沾去眼角的泪，“陛下天天担心长公主与太子，都吃不下去饭，太子与长公主如今大病痊愈，定是有后福的。” “宫中都劝陛下出去‘避痘’，只是陛下不愿离太子与长公主太远，一直都没有出宫。”林妃柔柔地说道，“定是陛下一片慈父心肠，感动了上苍，上苍庇佑太子与长公主。” 在萧玉祚刚确定出痘的时候，就有人劝宣和帝出宫“避痘”了，只是宣和帝不愿，让儿子和女儿移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已经是宣和帝最大的让步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有人害他的太子和嫡长公主，他怕他前脚离开，后脚太子与长公主就因病暴毙了。 只是宣和帝发话，谁要离开，去报备一下就可以，除了林妃让自己病弱的女儿移出宫去，剩下没有一个人开口离开，要与宣和帝共患难。 皇太后有心离开，只是怕出宫后，大权直接落在了林妃、淑妃手上拿不回来，咬牙留下来，每日提心吊胆的防备，如今也消瘦了不少。 萧玉祚一下抱住宣和帝的腿，“父皇，玺儿想……” 宣和帝摸了摸萧玉祚的头，“我们回去。” “嗯。”萧元敏乖巧地点点头，眼睛巴巴地看着宣和帝，他们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许久不见的父皇，林妃与淑妃自然被忽视了。 宣和帝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没有生气也不觉得儿子女儿失礼，才那么点大的孩子，病了这么一大场，还这么思念他，会忘记理别人是正常的。 要是萧元敏和萧玉祚还是礼数周到，反而会让人怀疑。 回到东宫，宣和帝就让林妃与淑妃先离开了，剩下来探望的嫔啊贵人啊直接连面都没见，毕竟孩子大病痊愈，就是要静养才是。 “父皇，玄玄还以为见不到父皇了。”萧元敏抱着宣和帝小声哭泣了起来，萧玉祚也乖巧地坐在宣和帝身边抹泪。 “想父皇，想……”萧玉祚也哭个不停，“想……” 宣和帝红了眼眶，“怎么会，父皇的玄玄和玺儿是有上天庇佑的，定会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 “父皇都瘦了。”萧元敏哭着说道，“玄玄难受的时候，很想父皇，玺儿发着热一直要父皇，玄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玄玄怎么哄弟弟的？”宣和帝听着女儿的话，满心酸涩，对那个要害儿子女儿的人更是恨之入骨。 萧元敏撇了撇嘴，可怜兮兮地说道，“还没哄弟弟，玄玄就病了……后来是弟弟陪着玄玄的，玄玄没有照顾好弟弟，不是好姐姐。” “玄玄是最好的姐姐。”宣和帝想到那时候女儿的样子，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他们这样的人，真情是最难能可贵的。 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萧元敏破涕笑了起来，“父皇原来出痘不一定会死的。” “玄玄以为出痘一定会死吗？”宣和帝开口问道。 萧元敏有些害羞地抠了抠自己的手指，“玄玄以后不会了。” “那玄玄为什么还愿意去陪着弟弟？”想到那时候女儿脸上的恐惧，心中又是一颤。 “因为弟弟会怕啊。”萧元敏想也不想的回答，“玄玄只有父皇和弟弟了。” 宣和帝愣了一下，并没有觉得女儿的话不对，反而觉得在理，玺儿和玄玄只有自己了，这次是儿子女儿命大，要是有下次……那么会不会像大儿子那样，只剩下遗憾。 这么一想，本因为女儿和儿子病愈熄了些的怒火再次烧了起来，那些人当真心思狠毒，连这么小的孩童都不愿放过。 萧元敏见了宣和帝脸色，轻轻戳了弟弟一下，萧玉祚握着小拳头揉了揉眼睛，“父皇，觉觉。” “弟弟要吃点东西才能睡。”萧元敏摸了摸弟弟的头，然后看向宣和帝，“父皇瘦了好多，要多吃东西。” “是父皇疏忽了。”宣和帝想到儿子女儿年幼，笑道，“李德忠，去上菜。” “是。”李德忠满脸笑意，恭声说道，“陛下昨日就吩咐了，厨子备下了不少太子与公主爱吃的，奴才这就让人端来。” 萧元敏一听，搂着宣和帝的胳膊蹭了蹭，“父皇最好了。” 萧玉祚也爬上了宣和帝的腿，吓得宣和帝赶紧搂着他，恐怕他一不小心仰下去，“亲亲……亲亲父皇。”萧玉祚可不知宣和帝的担忧，蹬着腿就要往宣和帝脸上啃去。 “弟弟坏，自从会走路后，连抱都不愿让我抱，他就亲父皇。”萧元敏嘟着嘴，戳了戳萧玉祚的脸，“没良心的，白疼你了。” “哈哈哈。”宣和帝被一双儿女逗的笑出声来，只觉得这段时日的疲惫一扫而空，“你们都是父皇的宝贝。” 东宫少了些人，又多了些人，萧元敏问都没有问，都交给了赵嬷嬷安排，多出的那些是李德忠亲自带来的，赵嬷嬷心知是宣和帝的人，问道，“公公可有什么安排？” “赵嬷嬷瞧着办，哪儿缺了人顶上便是。”李德忠和赵嬷嬷关系不错，压低声音道，“圣上大发雷霆，宫中被清洗了一遍，这几个人你可以放心用，有他们在，太子与公主的安全也有保证。” 看着儿子和女儿的睡颜，宣和帝面色严肃起来，看了李德忠一眼，才往外室走去。 李德忠对着屋里伺候的人比了个手势，那些人就轻手轻脚地跟在李德忠后面出去了。 东宫伺候的不管是粗使的还是屋里伺候的，都跪在地上，跟着李德忠出来的，也赶紧找了地方跪好，李德忠站在宣和帝身后，宣和帝看着下面的人，一言不发。 许久才开口道，“用心伺候着太子和公主。” “奴才（奴婢）明白。” 宣和帝看了眼李德忠，李德忠向前几步，开口道，“伺候好了，陛下自有赏赐，伺候不好了，直接到慎行司，自有人重新教你们规矩。” “是。” 宣和帝站起身，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才说道，“你们的主子只有太子与公主，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还有第三个主子，连慎行司都不用去了。” 听了宣和帝的话，使得不少人出了一身冷汗，唐嬷嬷三人倒是安心了不少，有宣和帝的话在，就算有人想要收买这些人，他们也该多思考下。 回到御书房，宣和帝冷声问道，“还没查出来？” “奴才无能。” 宣和帝摆了摆手，皱着眉思索道，“起了吧。” 李德忠端了茶上来，轻手轻脚摆在宣和帝手边，不再吭声。 会害玺儿和玄玄的人，定是有目的，毕竟要是被查出来，担的责任大了，甚至会连累家族，那么有这么动机的……若是玺儿和玄玄死了，得利的……容嫔与淑妃，毕竟除了玺儿，就剩下这两人生有皇子。 皇太后……那么朱嫔……不管和皇太后有无关系，都是她在管理后宫时，使得人害了玺儿和玄玄，若真说皇太后没有一点关系，宣和帝自是不信，毕竟能让他一点都查不出来…… “母后因忧心太子与长公主，身子不适，朕心甚愧，特升林妃为林贵妃，协皇太后管理后宫事物。”宣和帝开口道，林妃是大将军之女，也仅有一女。 只要林贵妃没有儿子，那么谁是太子，与她并无太多利害关系，而且丧母的萧玉祚是太子，可比生母尚在的皇子当太子对她有利，只要她不是个傻的，就应该明白宣和帝的用意，全力保住太子安全。 写完圣旨扔给李德忠，“因慧懿皇后丧未到三年，一切从简，也无需命妇专门进宫跪拜了。” “奴才明白。”李德忠不知该可怜林贵妃好还是祝她好运了。 其实封贵妃，特别是分权的贵妃，宣和帝应该与皇太后说一声，只是宣和帝恼皇太后管后宫，还让人害的太子出了痘疮之事，甚至查无可查，才行此举，意在警告皇太后。 封了贵妃是大事，只是这大事既不能庆祝，也没命妇跪拜，怎么都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在里面。 不过就算如此，那些前去给林贵妃贺喜的，心中也都有几分嫉妒，毕竟贵妃之位，整个后宫也仅仅有两个贵妃。 送走了人，双华才满脸笑意说道，“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 林贵妃放下手中的碧玉簪，“让宫里的人都给我小心着，若谁出了差错，别怪我不留情面。” “奴婢明白。”双华听后，面上一肃，“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敲打他们一番，定不会给娘娘惹麻烦。” 林贵妃点了下头，摆了摆手，让双华先退了出去，等屋中就剩下她一人的时候，林贵妃重新拿起碧玉簪，“我今天才知道，我永远比不过你，你真够狠，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这么狠，真的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算计吗？” 萧元敏醒了后，就听了唐嬷嬷的话，点了下头说道，“皇奶奶那儿呢？” “皇太后身子不适，太医让其静养。”唐嬷嬷放下手中的绣件，端了一直温着的燕窝粥给萧元敏，“公主尝尝可还合口？” 萧元敏点了点头，拿着勺子尝了一口，咽下去才笑道，“是赵嬷嬷熬得？” “嗯。”唐嬷嬷见萧元敏露出笑容，说道，“公主喜欢就好，赵嬷嬷在公主刚睡下就去小厨房熬了。” “弟弟呢？”萧元敏喝了半碗就放下了，“嬷嬷你喝吧。” 唐嬷嬷点了下头，接过先回话道，“太子殿下还没起来。” “嬷嬷先喝，赵嬷嬷、李嬷嬷和嬷嬷你们三个人照顾我与弟弟许久，也该补补身子了。”萧元敏回到熟悉的地方，心情放松了不少，“那些跟去伺候的，一人发一个上等封，被拘起来如今回来的，也发一个中等封，半梅也辛苦了，发一个上等封一个中等封。” “奴婢知道。”唐嬷嬷几口把剩下的喝完，“公主放心吧。” “林贵妃……备一份礼，送过去。”萧元敏开口道，“弟弟年纪小，就不用了。” “是。” “嬷嬷，你说父皇会不会忘记了让我拜师的事情？”萧元敏问的有些犹豫，“会不会让林贵妃来教我？” “不会的，公主放心，陛下答应公主的事情，什么时候会忘记。”唐嬷嬷柔声安慰。 萧元敏想了想，才点头，“我知道了。” 9、第九章 第九章 宣和帝并没有忘记，专门让钦天监选定了吉时，只等女儿养的更好些，就让女儿行拜师礼。 国子学博士柳叔公，翰林学士王光鉴，礼部侍郎姚盛勤三人，除了姚盛勤是惠懿皇后的兄长，萧元敏的舅舅外，其他二人都是大儒，不管是文采还是名声都会极好，甚至当太子的师傅都足够。 当初二皇子启蒙的时候，宣和帝都没有费心过，真要说起来，也只有当初的大皇子能比了。 而且，宣和帝专门下旨，昌平长公主拜师礼比照太子拜师礼来办。 林贵妃是宣和帝亲口说的，帮着皇太后管理后宫事物，昌平长公主拜师这事，就被皇太后交给了林贵妃。 李德忠专门去备了束修之礼，束帛一篚、酒一壶、修一案，这些东西都需要宣和帝过目的。 双华跪坐在脚踏上，轻轻给林贵妃捶着腿，“娘娘辛苦了。”语气里倒是有些微林贵妃委屈。 林贵妃笑了下没有吭声，前段时日她的贵妃礼，宣和帝说慧懿皇后丧未过三年一切从简，可如今一个公主的拜师礼却如此，若说她心里没有一丝不满，是不可能的，只是她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什么。 只要她敢抱怨一句让宣和帝知道了，这个贵妃的位置怕就坐不稳了。 “太子与公主的新衣做好了吗？”林贵妃闭着眼睛，问道，当初宣和帝注意到他们衣服不合适，林贵妃自然也注意到了，在她刚升贵妃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内务府给太子河公主裁制新衣。 甚至布料都是林贵妃亲自去挑的，并不是多珍贵的，只是些摸着柔软极适合小孩穿的，而且全是素色的。 宣和帝当晚就赏了东西下来，这还是惠懿皇后下葬后，宣和帝第一次赏东西给后宫嫔妃，一下就把所有质疑林贵妃的声音堵下去了。 别人以为宣和帝赏下来的东西是因为她晋贵妃位，帮着皇太后管理后宫使得宣和帝满意，只有林贵妃知道，她到底为何得了赏赐。 这也是宣和帝在告诉她，如何当一个能令宣和帝满意的贵妃。 昌平长公主拜师礼比照太子拜师礼这事，倒是引起了御史的不满，他们纷纷上书，惹得宣和帝几次都要暴怒，最后反而在朝堂落了泪，“朕知此事有违先例，昌平长公主乃朕嫡长女，自幼机敏孝廉，慧懿皇后先朕而去，仅留两子，前朕之太子出痘，昌平长公主年岁小，却知事，劝朕大局为重，又心念幼弟，以为出痘必死，还跪求守护幼弟，此等品性……”话到后来，竟有些泣不成声。 “臣等惶恐。”众大臣赶紧跪下，心中有些埋怨御史，宣和帝本就喜欢嫡长公主，拜师礼虽有些越了规矩，却无大碍，毕竟昌平长公主再怎么得宠也仅仅是公主而已，顶天了就是如今的位比亲王，而昌平长公主又是太子的嫡亲姐姐，虽然太子还年幼，不知能不能活到顺利登基，可也不需得罪他们。 再说，姚家也不是吃醋的，当初姚氏做了皇后，就主动要求宣和帝消减姚家的权利，父兄也从实权的职位平调到了那些清贵却没什么权利的职位，就像是姚氏的大哥，从吏部调到了礼部。 翰林学士王光鉴，正是宣和帝给昌平长公主选的三位老师之一，磕头后说道，“昌平长公主大义，陛下命臣教导长公主，实乃臣之幸事，臣必当倾尽所学。” 宣和帝为萧元敏选的三位老师，今日上朝的只有翰林学士王光鉴与礼部侍郎姚盛勤，姚盛勤为萧元敏的舅舅，此时自然不好说话，王光鉴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他年仅三十，榜眼出身幼年丧父，母独自抚养，其妻为书院先生嫡女，先生赏其才华，在其贫困之时将嫡女下嫁，且妻颇具才华。 王光鉴因其母与妻，对于教导昌平长公主之事并不觉屈才，又因为昌平长公主护弟之事，想到幼时母亲的照顾，反而多了几分期待，所以此时才会站出来表态。 礼部侍郎姚盛勤这时候也出来了，“臣有幸得陛下赏识，以教导公主，是臣之福分，谢陛下。” 李德忠上前，递上黄色绣着龙纹的帕子，宣和帝接过擦了擦眼泪，“朕失仪了。” “是臣等愧对陛下一片爱女之心。” 宣和帝摆了摆手，“你们起来吧。” “谢陛下。” 众臣这才起身，到自己位置上站定，“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见再无人上前，宣和帝看了一眼李德忠，李德忠喊道，“退朝。” 众臣跪下等宣和帝离开后，才起身按顺序离开，等出了大殿，姚盛勤快步赶上王光鉴，说道，“刚刚之事，姚某谢过王大人了。” “以后我们一同教导昌平长公主，还如此客套。”王光鉴笑道，“王某今年三十有二……” 姚盛勤笑着接口道，“某痴长两岁，若是不介意，可否成兄弟为贤弟？” “姚兄。”王光鉴直接叫道。 “王贤弟。”姚盛勤自然高兴，“不如今晚贤弟来我家，我这里珍藏了些好茶，请贤弟品尝。”姚家因为慧懿皇后的死守孝，如今全家都是不吃酒肉的。 “今日算了，改日我与母亲说一声，再去打扰可好？”王光鉴是个孝子，这是公认的，宣和帝也更看重他这一点，才让他教导女儿的。 “是为兄思虑不周。”姚盛勤笑了下，两人分开后，姚盛勤就直接回府了，姚父正在书房写字，姚盛勤进去后并没有打扰，而是等父亲写完后，才把今日朝堂的事情说了。 姚父其实才过天命之年，在女儿当了皇后的第二日，就告老辞官了，一直在府中修身养性，只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很多事情姚盛勤都回来与父亲商量。 姚父叹了口气，“你妹妹去了，就剩下这么一女一子，还要处处被人算计，当初的大外孙死的冤啊……” 其实姚父并不是很看好萧玉祚，毕竟萧玉祚虽是太子，可是年岁太小，又没有个母亲扶持，而萧元敏也不大，若是以后宣和帝立了继后，那继后生的皇子，也是嫡子，到时候萧玉祚这个元后嫡子就成了继后的眼中钉了。 “这些御史真是吃人饭不干人事。”姚父骂道，他早年就是个暴脾气，所以才养成了写字的习惯，用来静心。 姚盛勤叹了口气，谁也没有想到当初会是宣和帝登基，自己妹妹成了皇后。 姚父眯眼想了想，“不过陛下此举，倒是对外孙他们有利。” “嗯？”姚盛勤疑惑地看着父亲。 姚父坐在椅子上，“猪脑子，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聪明，我也就放心养老了。” “父亲。”姚盛勤无奈地叫了一声。 姚父摸了摸胡子才说道，“这怕是有人吩咐的，要知道自从……走后。”姚父想到女儿的死，语气里有些失落，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陛下心情一直不好，而且自陛下登基，政绩英明，太子是元后之子，宫中唯一的嫡子，按理说御史那些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清流，应该拥戴太子才是，陛下给元敏脸面，对太子来说也是好事。” “是后宫……”姚盛勤刚说几个字就被姚父的眼神阻止了，不过他也明白了姚父的意思。 怕是后宫那些人想要试探宣和帝的底线，那些御史怕是有人指使的，会这么做的就是那些后宫妃子或者家里有适龄女孩，只等宣和帝恢复选秀，送入宫看是否能搏个大福气的人。 姚盛勤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把姚父吓了一跳，起身就追着姚盛勤打。 姚父的脾气急，姚盛勤与姚父简直是一脉相承，他们都是急性子，真要算起来，慧懿皇后更不像是姚父的亲生女儿，她脾气和缓，很少有人见她动怒。 打了一顿儿子，姚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瞪着儿子说道，“不许和你母亲说，知道不。” 姚盛勤揉了揉自己的腰，“知道了。” 萧元敏坐在宣和帝怀里，宣和帝正在教她认字，而萧玉祚坐在毯子上，拿着九连环玩。 “玄玄真聪明。”宣和帝揉了揉女儿的头，萧元敏还没及笄，只梳丫髻，用蓝色的缎带绑着，那缎带下面缀了明珠，随着萧元敏的晃动一摇一摇的，格外可爱。 萧元敏得了父亲的夸奖，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极了慧懿皇后的，此时弯弯如新月，使得宣和帝整个心都软了。 “那把父皇今天教你的，写三遍，明日交给父皇好不好？”宣和帝柔声问道。 “好。” “那现在就去玩吧。”宣和帝开口道。 萧元敏下了地，先是恭恭敬敬对着宣和帝行礼道，“谢谢父皇师傅的教导。” “小机灵。”宣和帝笑道。 萧元敏嘻嘻一笑，才坐到萧玉祚身边，萧玉祚抓着九连环往萧元敏怀里塞，刚刚他都一直自己玩，没有闹人，这时候见姐姐来陪他，自然要抓着姐姐好好亲近了。 宣和帝看着儿子与女儿玩闹，眼中带着几许笑意，只是看到儿子时，又有些失望，大儿子五月能言，三岁认字，四岁通《论语》《诗》……女儿也是敏而好学。 可是萧玉祚多显愚钝，一岁有余还口齿不清，不过…… “父皇……漂漂，给父皇。”萧玉祚手里是一个木质小马，这是他刚得的，睡觉都要抱着，甚至喜欢。 宣和帝眼神变的慈爱，也坐了下来，“父皇不要，玺儿自己玩吧。”儿子虽然有些愚钝，但是心地纯良，小小年纪就知孝字，有了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自己。 “父皇教你认字好不好？”宣和帝看着儿子，温言道。 萧玉祚歪着脑袋看了看宣和帝，又看了看萧元敏，萧元敏也笑道，“和姐姐一起认字好不好？” “好。”萧玉祚的声音拖得长长的，还点了点头，“学……”像是想了一下，才奶声奶气地说道，“认字，嗯……父皇学……” “真是好孩子。”宣和帝笑了起来，他左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和萧元敏一模一样。 萧玉祚被夸奖了，笑着滚到了宣和帝怀里，搂着宣和帝的胳膊，蹭来蹭去，“玺儿乖孩子。”这话他倒是说的顺溜。 10、第十章 第十章 萧元敏拜了师傅，就没有原来那么自由了，因弘文馆只收七岁以上皇族贵戚及在京高官子弟，所以学生人数并不多，宣和帝的儿子中也仅有萧成轩得以入学。 萧成德比萧玉祚年长三岁，宣和帝并没提及启蒙之事，淑妃虽急，却因见不到宣和帝只能作罢，自己拿了三字经教导。 萧元敏需学颇多，经史书法只是最基本的，王光鉴写的一手好字，书法就由他来教授。 王光鉴并没有一上来就让萧元敏临摹字帖，反而问道，“不知公主可有偏好？” 萧元敏开口道，“并无。” “那公主可留有墨宝？”王光鉴开口问道。 萧元敏并没有让人去拿，而是自己起身，找出一张宣和帝让她写的，交给了王光鉴，王光鉴一看正是宣和帝最擅的瘦金体。 王光鉴思索了一下，就放到一边，拿着笔写了几个字，然后说道，“你看看更喜哪种。” 萧元敏点点头，认真看了看，才说道，“昌平愚钝，只觉得都好看，却不知选哪一种好，王师傅觉得哪一种更适合昌平？” 其实萧元敏耍了个小心眼，她不问王光鉴有无建议，问哪一种更适合她，自然是想试探王光鉴的心思。 王光鉴如何看不出，只是想到父亡后，虽有母亲护着，自己还是小心度日，如今慧懿皇后去了，昌平长公主虽尊贵，说到底是个失母的孩子，小小年纪要小心别人算计保护弟弟，心中多了几分怜惜，“公主学陛下的瘦金体，已有几分味道，弃之可惜，不如公主辛苦几分，多练两种？” 萧元敏听了王光鉴的话，心中一松，抿唇轻笑，左颊的小酒窝更惹人怜爱，“昌平不怕。” “那微臣做主，不如公主再学了行书与簪花小楷。”王光鉴沉思了一下，说道，“只是需一样一样慢慢学习。” “全凭师傅做主。”萧元敏话里也有亲近的意思。 王光鉴点点头，不再多说。 柳叔公年已过百，是个严肃的小老头，教起书来倒是极好。 还有就是姚盛勤，他们三人每人教导一日，三日一轮回，两轮休息一日。 萧元敏见了姚盛勤倒是多了几分亲热，不像是对其他二师更多的是尊重，“舅舅。” 姚盛勤也露出笑容，“公主殿下。” 萧元敏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母后生前常说家中事情，她与舅舅更是亲近，如今见了舅舅，元敏心中欢喜。”因为她与姚盛勤有亲戚关系，所以不像是面对王光鉴与柳叔公时，用宣和帝赐下的封号自称，而是自称元敏。 姚盛勤被萧元敏这么一说，也想起妹妹未出嫁前的事情，叹了口气，看着萧元敏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亲近，“父亲也时常提起太子与公主，前段时日太子与公主生病，父亲甚是担忧。” “外祖父……”萧元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母后曾说，外祖父最是好性情……若有机会，我定会携弟弟前去看望外祖父。” 姚盛勤点头，想了许久说道，“公主，虽有微臣三等教导，可礼仪女德之事，还需后宫娘娘教育才是。” 萧元敏并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听了姚盛勤的话，说道，“舅舅说的是。” 低头时候，忽然看见门外一抹明黄色衣角，唇一抿，小声说道，“只是……我不知该让谁……母后走了，我本就有些……又出了弟弟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落了泪，“若不是想着父皇想着弟弟，我当时就想去找母后和哥哥去了……元敏当时疼死了……” 宣和帝本只想姚盛勤是女儿的舅舅，女儿又已上了三日课，就来看看，怕扰了女儿上课，就没让人通报，却不想听到了女儿的话，心中一涩。 李德忠小声问道，“陛下，可还进去？” “不了。”宣和帝叹了口气，又看了眼流泪的女儿，琳儿死了，这后宫的女人哪里还有真心会为两个孩子打算的。 自己也是知道，不管选了谁教导玄玄礼仪女德，那人都会借机讨好自己，并不会真心教导，才一直犹豫，如今怕是不能再犹豫了。 按理说，后宫如今最适合教导萧元敏的应是林贵妃，只是宣和帝不愿，反而选了当初惠懿皇后还在世，留下的郑氏两姐妹，那两姐妹不管文学还是德行上都是极好。 两人当时不愿入后宫，求到了惠懿皇后面前，惠懿皇后喜其警慧，就禀了宣和帝，留了她们在藏书阁，更是让人称二人为学士。 要不是最近在思考教导女儿女德的人选，又有李德忠提醒，宣和帝根本想不起这两人，就这样，宣和帝也没马上命她们教导公主，而是叫李德忠暗中查探了这两人入宫后的所作所为，才算满意，又亲自见了一面。 郑氏两姐妹，姐姐名若拙，妹妹名若瑕，本就感念慧懿皇后大恩，此时得了宣和帝的话，更是满心的愿意，只求宣和帝准许两人梳头做了嬷嬷，终身伺候公主。 宣和帝这下彻底放了心，点头应允了，特赐两姐妹可回家一趟，又赏了不少东西让她们带回去，甚至提了两人的大哥当御前侍卫。 萧元敏见到两姐妹的时候，已过了十余日，萧元敏刚习完字，宣和帝就带着两姐妹过来了，萧元敏见了宣和帝，赶紧下了椅子行礼。 宣和帝直接抱起女儿，先让王光鉴起身后，才笑着问道，“玄玄有没有听师傅的话？” “有的。”萧元敏脆生生地回答，“师傅夸了玄玄。” 宣和帝看向王光鉴，王光鉴恭声答道，“公主很用功。”说着还奉上了萧元敏做的功课。 宣和帝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拿着纸看了看，“确实不错。” 萧元敏得了宣和帝夸奖，眼睛笑得都有些眯了起来，偏偏还要装出小大人的样子，“是师傅教导的好。” 王光鉴脸上也露出笑容，“臣不敢居功，是公主勤奋好学。” 萧元敏脸一红，往宣和帝怀里蹭蹭，说道，“父皇，让王师傅也坐下吧。” 宣和帝心中暗自点头，看了王光鉴一眼，“坐下吧。” “谢陛下。” “父皇，师傅们教导玄玄很辛苦，玄玄想送点东西给师傅们。”萧元敏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人心都软了。 宣和帝笑着问道，“玄玄想送什么？” “送……”萧元敏皱眉思索了一下，“糕点，很好吃。” “好。”宣和帝一口应下，“李德忠，还不按公主说的办。” “奴才这就去。” 王光鉴起身行礼道，“谢陛下与公主赏赐。” “起来吧。”宣和帝说道，“用心教导公主，朕以后自有赏赐。” “是。” “今日的课可学完了？”宣和帝随手翻了翻萧元敏练的字，问道。 “已经学完。” “嗯。”宣和帝看着满意，“你先回去吧。” “是。” 等王光鉴离开了，宣和帝才说道，“玄玄饿不？” “饿了。”萧元敏并没有隐瞒，“父皇与玄玄一起去弟弟那儿吃东西吧。” “好。” 萧元敏从宣和帝怀里下来，白嫩的小手拉着宣和帝的大手，一起往外走去。 这课堂本就设在东宫，离萧玉祚住的地方不远。 郑氏姐妹被宣和帝留在门口，这时也跟在宣和帝身后，赵嬷嬷见到她们时候，微微一愣，就明白了宣和帝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气。 赵嬷嬷是认识郑氏姐妹的，当初她在惠懿皇后身边伺候，还疑惑过为何会帮这一对姐妹，如今看来心中一颤，莫不是那时候慧懿皇后就料到了今日，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想到此处，赵嬷嬷竟有些发寒，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惠懿皇后的安排……想到那时候大皇子刚死没多久，慧懿皇后……赵嬷嬷不愿再想，不管怎么说，慧懿皇后总不会害两个孩子。 东宫有小厨房，那厨子是当初慧懿皇后宫中的，做的糕点不甜，正是宣和帝喜欢的口味，所以在东宫，宣和帝也能吃几块。 萧元敏与弟弟一人吃了两小块后，就不再吃了。 萧玉祚拉着宣和帝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道，“还要……” 宣和帝笑着摸了摸萧玉祚的肚子，开口道，“肚子的圆了，不能再吃了，你看你姐姐为了你，也都不吃了。” 萧玉祚鼓着腮帮子想了想，像是很为难，看了看糕点又看了看姐姐，“玺儿不吃，父皇姐姐吃。” “哈哈，父皇和姐姐都不吃。”宣和帝让宫女把糕点端了下去，揉了揉萧玉祚的头，“玺儿是个好孩子。” 萧元敏见不得弟弟不开心，拿了小玩意逗他，不一会两人就闹到了一起，宣和帝眼神柔和地看着他们。 等两人闹完，唐嬷嬷她们就拿了帕子给两人擦汗，整理了一番，弄好后宣和帝才开口道，“玄玄，父皇给你找两个陪你说话的嬷嬷还不好？” “玄玄有唐嬷嬷和赵嬷嬷。”萧元敏有些疑惑地说道。 “多几个照顾玄玄不好吗？” 萧元敏思索了一下，“那让赵嬷嬷去照顾弟弟好不好？” “好。”宣和帝也知道赵嬷嬷当初是惠懿皇后身边的，经验丰富，有她在萧玉祚身边，他也放心。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宣和帝所说的人正是郑氏姐妹，萧元敏竟还记个大概，虽然叫不出名字可还认得。 “母后说这两个姐姐很有文采。”萧元敏拉着宣和帝的胳膊，说道。 宣和帝笑了下，“那以后让她们陪着玄玄好不好？” “好。”萧元敏一口应下来。 郑氏姐妹闻言立马跪下，“奴婢郑若拙（郑若瑕）拜见昌平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萧元敏笑道，“唐嬷嬷你安排两位……”看了看她们的打扮，沉思了一下，“两位嬷嬷住的地方吧。” “是。” 等人下去了，萧玉祚与萧元敏就与宣和帝唧唧喳喳说起话来，时不时把宣和帝逗的捧腹大笑。 配着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一屋子倒是格外温馨。 送走了宣和帝，萧元敏也没有急着去见郑氏两姐妹，“有赵嬷嬷和李嬷嬷在屋里伺候就行了，其她人都出去吧，别扰了我和弟弟休息。” “是。”这是当初慧懿皇后在时养成的习惯，那时候若是宣和帝不在，惠懿皇后就会搂着女儿一起午睡，所以伺候的人没任何疑问地退下了。 李嬷嬷把窗户打开，搬了绣墩坐在门口低头做活计，赵嬷嬷端了羊奶糕点摆放好，萧玉祚哪里还有刚刚那种孩童的娇憨，而是规规矩矩坐着。 萧元敏拿出书，小声的教他认字，和他讲一些刚刚学到的东西。 其实萧元敏懂得也不多，都是从当初惠懿皇后和如今的师傅那儿听来的，可是也没办法，三个嬷嬷虽也都识字，可也仅仅是识字而已。 等晚上，萧元敏就让唐嬷嬷领了郑家两姐妹来，“两位女师傅。”她并没有以嬷嬷称呼二人。 “不敢。”郑氏姐妹跪了下来，并没有因萧元敏年岁小而敷衍她，郑若拙恭声说道，“慧懿皇后对奴婢姐妹有恩，奴婢姐妹无以为报，如今奴婢二人自愿为婢，伺候长公主。” 萧元敏心中明白，这是她们在效忠，抿了下唇说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郑若拙与郑若瑕磕头道，“请公主赐名。” 萧元敏微微垂眸，“不如姐姐称郑嬷嬷，妹妹称呼小郑嬷嬷可好？” “是。” 萧元敏高兴地拍了拍手，“太好了，赵嬷嬷今天让小厨房多做几道菜给，你们与郑嬷嬷和小郑嬷嬷一起去用些，留半梅伺候就行了。” “是。”赵嬷嬷没有推辞，也满脸笑意带着两人下去了。 郑氏姐妹行礼后，就跟着赵嬷嬷下去了，心中也觉得跟了好主子，公主年岁虽小，却是个清楚的，而且手段也不低。 不管是公主自己的手段还是别人教的，只要公主是个明白的，她们也不怕糊涂被害，虽然她们为了报答慧懿皇后的恩德，自然会用心教导公主礼仪女德，可是别的……两人可丝毫不会沾。 这也是当初两人回家，祖父所教导的。两人对视一眼，其他事情只等以后再看看。 郑氏姐妹会愿终身不嫁做了嬷嬷，除了报答慧懿皇后外，还有几分为以后打算在里面，也算是舍了自身，为了郑氏一族牺牲了。 先不说别的，郑氏姐妹此举就让郑家女得了好名声，虽然以前也不愁嫁，可是如今求娶的名门望族之人更多。 而且宣和帝也会提拔郑氏一族一二。 在往远点说，等太子登基，那么郑氏一族怕是能更上一步，就算太子……他们郑家也不怕，那时候新皇登基，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敢难为了长公主。 萧元敏没有一上来就给郑氏两姐妹下马威，是因为那是慧懿皇后当初救的人，那样做反而让人寒了心，给人以多疑的感觉，那么其他受了慧懿皇后恩德的人，会不会就不敢帮她了。 而郑氏姐妹会觉得萧元敏是个清楚的，不仅有这些原因，也有见了并没有马上让她们接手伺候以示亲近，反而摆了酒席，让几个嬷嬷一起吃饭，给她们相互了解的机会。 更是告诉唐嬷嬷她们，郑氏姐妹以后是自己人，不许提防了。 怕是这几日公主都不会让她们二人伺候，反而会让赵嬷嬷带着她们熟悉东宫内务，做一些迎来送往的事情，让她们有机会了解其他宫的人。 这都是为了以后做准备，如此郑氏姐妹才会思考，公主值不值得她们付出生命来保护。 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对于她们这些宫女同样适用。 用了饭，除了唐嬷嬷和李嬷嬷去公主与太子身边守夜，其她人都回屋休息了。 赵嬷嬷躺在床上，翻了几次身都没有睡着，想着郑氏姐妹的事情。 慧懿皇后真的能料到这么远的身后事吗？ 赵嬷嬷可以算是最了解慧懿皇后的人，当初她就是从姚家出来的，陪着慧懿皇后一步步走出来，那些事情的算计上，虽比不过慧懿皇后，可是也比旁人强上许多，太子与公主能安然无事活到现在，赵嬷嬷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就是因为了解慧懿皇后，赵嬷嬷才越发觉得惠懿皇后恐怖，当初大皇子死，并没有查到下手之人，宣和帝虽发作了不少人，但是凶手在不在里面，就没人知道了。 慧懿皇后绝不会甘心，毕竟死的不仅是大皇子，更伤了慧懿皇后的身子，不过诡异之处就是在慧懿皇后刚生产完，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了宣和帝。 甚至在后来也没大动作，当时赵嬷嬷只觉得慧懿皇后是为了小儿子，可是如今看来……怕是还有后手。 郑氏姐妹，会不会当初慧懿皇后心知自己活不久了，才留下的，要不怎么她怎么会插手这种事情。 又翻了个身，赵嬷嬷把被子拉到下巴处，不说别的，只说宣和帝的心思，怕是没有人比慧懿皇后猜的更准了。 宣和帝心中对慧懿皇后是有感情的，感情中有夹杂着愧疚，特别是她死时宣和帝下的保证，所以对这两个孩子更是上心，那么绝不可能让那些满是自己心思的女人教导长公主，从而接近太子。 如此，教导长公主礼仪和女德的事情肯定不会落在后宫嫔妃身上，可是皇太后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此算来，只能寻宫中的嬷嬷或者女学士了。 嬷嬷到底见识有限，宣和帝看重长公主，自然想给长公主选个好的，郑氏姐妹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们本身学识就不差，品性也好，慧懿皇后又对她们有恩，几点下来，只要宣和帝知道她们，就肯定会选她们。 赵嬷嬷不敢肯定的是，宣和帝是自己想起这两姐妹的，还是有人提醒。 要是有人提醒……那么能提醒宣和帝的也只有李德忠了，可李德忠为什么要帮这个忙。 赵嬷嬷坐起身子，只觉得越想越糊涂，不禁叹了口气，反正惠懿皇后不会害……不对，赵嬷嬷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出痘这事，里面的蹊跷甚多，虽不敢说东宫里的人都是忠心不二的，起码能近太子和公主身的人都是信得过的。 那么那些东西是怎么过来的，不仅他们丝毫查不出来，就连宣和帝也查不出线索，从这看来，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弄得如此完善。 赵嬷嬷仓皇下地，直接到桌前倒了杯凉茶水…… “嬷嬷，可有事情？”外边伺候的丫环听到动静，出声问道。 “无事。”赵嬷嬷灌了一杯凉茶才觉得好些，“你睡吧。” “是。” 赵嬷嬷躺回床上，许久才平静下来，若真是惠懿皇后做的，只要太子与公主挺过去，那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前提是太子与公主挺过来了，众所周知，出痘的能活过来的很少。 赵嬷嬷闭了眼睛，静了静心，这事……慧懿皇后做的出来，这算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以后宣和帝会对这两个孩子的安全更看重。 不仅如此，出了这个事，宫中人人自危，又看宣和帝这么看重两个孩子，以后谁要出手，定会仔细考虑一番。 最重要的是，慧懿皇后此举不着痕迹的调拨了宣和帝和皇太后的关系，这后宫以后绝不会再出现一人独大的局面。 还加大了太子的分量，更使得所有人绝了这个阴谋，要知道出痘的人年岁越小越容易活下去。 要是死了……慧懿皇后怕是……因为大皇子的事情发了狠，要是太子和公主没有挺过，宫中可不是死了这么一点人能安稳的，按照慧懿皇后的心思，这后宫的女人可能没有几个能活下去。 甚至其他的皇子公主也会因为此事牵连，但是慧懿皇后是怎么安排的，赵嬷嬷根本想不出来。 只是如此想来，公主有些太过无辜了，公主只是一个女孩，就算宣和帝再宠着，也是无碍的，那些人就算眼红也不会去动公主。 而且……想个大不敬的，太子登不了位，肯定会死，可是公主不会，不管谁登基都不会去动嫡长公主，反而会荣华富贵供着，这样既显示了亲情，也显示了大度和对宣和帝及他元后的尊重。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可是赵嬷嬷虽不知慧懿皇后到底和公主说了什么，可是看公主如今的模样，一心护着弟弟，让弟弟藏拙，而自己挡在风口浪尖，就能想出，惠懿皇后说的话对公主的影响。 他们是姐弟，姐姐是该保护弟弟，可是……不知因为这段时日陪在公主身边久了，还是看到公主得病反而轻松起来的表情，赵嬷嬷只觉得心疼，公主也只是个孩子啊。 一年很快过去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萧元敏如今虚算起来已经六岁了，不用别人提醒，宣和帝已经开始选给女儿住的地方了。 离宣和帝最近的两个宫殿，一个是东宫一个是清宁宫，清宁宫自从慧懿皇后死后，就一直空着，而东宫历来都是太子住的，当初让萧元敏和萧玉祚一起住在东宫，还惹了不少人闲话，就连皇太后都反对，那时候还是宣和帝觉得慧懿皇后刚死，这些人就欺负儿女，发了一顿脾气，才没人敢说话。 “把甘露殿改名……凤阳阁，赐昌平长公主居住，把凝云殿改名皇子所，二皇子萧成轩与四皇子萧成德迁居此处，二公主萧清容迁居公主馆。”宣和帝思索了一下吩咐道。 上朝的时候，宣和帝忽然开口道，“太子萧玉祚与昌平长公主萧元敏为元后嫡出，生而尊贵，自古嫡庶有别，二皇子萧成轩与四皇子萧成德虽年长，却不及太子萧玉祚，故而以后不论年岁，所有皇子需向元后嫡出太子萧玉祚行礼。”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人虽有些惊讶，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吭声，这样也好，从小确立太子的威信。 “自本朝开始，除元后嫡出公主封号两字，其余公主嫁前赐单字封号，以示嫡出公主尊贵。”宣和帝面色平静，他说出这些并不是让朝臣们商量，而是一种通知，“所有皇子四岁后搬至皇子所，统一启蒙。” 朝堂上的人连小声议论都不敢了，宣和帝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现在可不是当初他刚登基那会了，“公主七岁搬至公主馆，启蒙。” “太子与嫡出公主不在此例。”宣和帝说的很慢，“朕会另选老师教导。” “皇上英明。” 退朝后没多久，后宫嫔妃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淑妃抱着自己的儿子哭了起来，“是母妃没用……”明明都是陛下的儿子，为何要分出这么个三六九等，想到自己儿子以后要比他还小的太子行礼，淑妃的心都揪着疼。 淑妃现在满心的不甘，都忘记了宣和帝命所有皇子四岁就要搬出去这点，而且萧成德如今恰巧四岁。 容嫔知道消息就叹了口气，儿子年岁不小了，搬到皇子所虽有些不舍，却没有那么担心，“冬梅，帮着轩儿收拾东西。” “是。” 萧成轩等人出去了才笑道，“母亲不要担心，儿子每日早上都会来给母亲问安的。” 容嫔露出笑容，“嗯。”猛地想到宣和帝的话，又吩咐道，“太子虽年幼是你弟弟，但是他是元后嫡出，又是太子，你以后一定要尊重太子知道吗？” “儿子明白。”萧成轩根本没有登基的可能，容嫔虽然因为生了萧成轩被封了嫔位，可是她身份很低，要不是当初慧懿皇后怜悯，她甚至不可能养自己的孩子。 萧成轩自然明白这些，他现在就想等着成年了出宫建府，再等十几年，把母亲接出去荣养，其他事情只要不算计到他和母亲头上，他是不会去管的。 那对姐弟……享受多大的尊贵就要付出多少的代价，当初宣和帝因为慧懿皇后丧，说一年不入后宫，如今一年之期已过……怕是有太平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萧成轩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容嫔，他是了解母亲的，正是因为了解才担忧，就怕有人骗了母亲去做那惹父皇生气的事情。 可是看看带人仔细收拾东西的容嫔，萧成轩叹了口气，只能自己辛苦点，多照看着点了。 宣和帝心知一年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自己还不宠幸嫔妃，不仅是皇太后，连大臣都会上书，皇家无私事。 “今晚去林贵妃那儿用饭。”宣和帝垂眸想了一会，开口道，这算是给林贵妃脸面了，毕竟第一夜就住在了她那里。 林贵妃倒是没什么自得，梳洗了一番后，就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双华收拾，心知这是宣和帝满意这一年她的所为，“屋子不用收拾，点果香。” “娘娘，会不会太素了？”双华开口问道。 林贵妃笑了下没有解释，“备那身翠绿色的。” “是。”双华不算聪明，胜在忠诚细心，林氏的事情大多交给她来办。 宣和帝来的时候，林贵妃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身翠绿色的衣衫衬得她风风华楚楚，心中的不耐稍稍消退，“进去吧。” “是。”林贵妃跟在宣和帝的后面进了屋，宫中伺候的人这才敢站起身，从外面把门关上。 双华带着几个宫女跪在屋里给宣和帝请安，宣和帝根本没有看，直接说道，“起了吧。” 双华刚要上前帮着宣和帝脱去外衣，就被林贵妃阻止了，她亲自动手帮着宣和帝脱了外衣，双华接过放好。 宣和帝眉头皱了一下，又缓和了下来，这一年来林贵妃做的不错，不管是玺儿还是玄玄都很好，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说道，“吃吧。” “是。” 双华伺候了林贵妃净了手，宫女已经把饭菜摆好了，林贵妃先给宣和帝布了菜，才坐下来，李德忠在宣和帝身后伺候，而双华伺候林贵妃。 宣和帝吃饭只吃八分饱，李德忠端了温茶让宣和帝漱口，林贵妃见宣和帝放了筷子，自己也不再用，让宫女撤了东西。 林贵妃柔声开口道，“陛下要不要看看清容？” “嗯。”宣和帝应了一声，林贵妃面上一喜，看了双华一眼，双华行礼后就退了下去。 没多久，嬷嬷就抱了萧清容过来，宣和帝一看，只觉得林贵妃太过娇惯孩子，不说萧元敏，就说如今年纪最小的萧玉祚，不是走太远的话，都是自己走路。 而就比萧元敏小一岁的萧清容，就连这么几步路都要被嬷嬷抱着。 林贵妃从嬷嬷怀里接过孩子，“清容给父皇问安。” 萧清容因为经常生病，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了不少，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裙子，有模有样地给宣和帝行了万福礼，然后仰着头，眼中满是期待地看着宣和帝，笑的甜甜的，“父皇，你来看清容了吗？” “嗯。”宣和帝虽不喜萧清容太过娇气，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还是有几分疼爱之心在的，招了招手，让萧清容过来，“清容最近乖不乖？” “乖。”萧清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母妃有教清容念书，学刺绣……” “哦？”宣和帝有了些兴致，“都念了什么书？” “已经学了《古列女传》，现在在学《女诫》。”萧清容看了看林贵妃才敢开口。 宣和帝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爱了起来，“很好，等你学好了《女诫》父皇有赏。” “女儿不敢。”萧清容的声音有些小，“女儿学这些是应当的，怎敢要父皇的赏赐，父皇能来看女儿已经是女儿做大的喜悦了。” “真懂事。”宣和帝说了一句。 萧清容看了眼林贵妃，见她点头，才又露出笑容。 又说了几句，宣和帝就让嬷嬷带着萧清容下去了，李德忠拿出宣和帝最近看的书，宣和帝就开始看书了。 等晚上就寝的时候，宣和帝才开口道，“你是贵妃，有的事情不需亲自动手。” 要不怎么说人的心是偏的，就算是号称真龙天子的皇帝也不例外，当初慧懿皇后给宣和帝绣荷包，帮着他换衣，宣和帝只觉得他们是夫妻情深，而换了林贵妃，就觉得她是故意讨好。 毕竟宣和帝与慧懿皇后成亲的那会，是他过的最不好的时候，他们夫妻相互扶持，谁都不敢信任战战兢兢躲过了最动荡的时刻。 先帝共有十一子，当时死了七子。 而林贵妃入府的时候，一切都好转了，也不知是儿子死的太多还是别的什么，那时候先帝已经开始看重还是皇子的宣和帝了。 还有一点，慧懿皇后是妻，林贵妃就算是贵妃也是个妾，怎么可能一样。 最重要的，活着的人永远无法战胜死的人，在宣和帝眼中已逝的慧懿皇后堪称完美。 林贵妃也是聪明人，她其实是有意去学慧懿皇后的，她记得当初见慧懿皇后帮宣和帝整理衣服，宣和帝满是柔情的眼神，只是宣和帝的话……让她的心都冷了下来，“臣妾知道了。” “嗯。”宣和帝应了一声，“清容也不小了……” 林贵妃不知宣和帝什么打算，怕宣和帝让女儿马上搬到公主馆，小心翼翼地打断了宣和帝的话，“清容身子一直不好……” “你看着办吧。”本还想说几句的宣和帝，如此一来没了说话的兴致。 林贵妃听出了宣和帝的不悦，赶紧说道，“臣妾就这么一个女儿，难免紧张了些，陛下是清容的父皇，自然也是一心为清容好的，臣妾嘴笨，若是惹了陛下生气，请陛下责罚。” 宣和帝应了一声，却没有再说关于萧清容的事情，“凤阳歌你不用管了，有李德忠盯着，你把皇子所和公主馆的事情安排好就行了。” “是。” 林贵妃心中一紧，眼中露出几分怨怼，慧懿皇后生的孩子千般珍宝万般尊贵，难道她的孩子不是宣和帝的骨血吗？咬了咬唇，声音更柔了几分，“臣妾想到惠懿姐姐还在时候的风姿，就觉得自愧不如，要是惠懿姐姐在，陛下也不用费这么多心了，臣妾太愚钝了，不及姐姐万一。” 宣和帝面上柔和了一些，“惠懿自是无人能及的，你不需与她比较，你这一年做的事情，朕很满意。” “陛下高兴就好。” 因为林贵妃的小意迎合，这一晚自是欢情无限。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凤阳阁的用度是林贵妃拟的，只是那单子还要交给宣和帝过目，宣和帝改了几样后，才定了下来。 那用度已经与太子等同了，甚至有的与宣和帝一般。 不仅如此，凤阳阁还重新修整了一番，此举使得众人再一次领略了宣和帝对昌平长公主的喜爱。 就算如此，昌平长公主搬进凤阳阁的时候，已是过了六岁生辰了，萧玉祚也才三岁，萧元敏牵着萧玉祚的手一起到了凤阳阁，“姐姐，你以后不和玺儿一起住了吗？” “因为姐姐大了，所以不能和玺儿一起住了。”萧元敏与萧玉祚一起逛园子，笑着说道，“玺儿也长大了，知道吗？” “可是东宫很大。”萧玉祚抿了抿唇，小声说道，“玺儿自己住会孤单的。” 萧元敏眼神微闪，没有回答，只是指着那边的小亭子说道，“姐姐有点累了，玺儿陪姐姐休息一会好不好？” “好。” 虽然凤阳阁早就收拾好了，可是萧元敏的东西是刚搬过来，唐嬷嬷和小郑嬷嬷在收拾，而赵嬷嬷留在了东宫伺候太子，此次就没跟出来，跟着太子的是李嬷嬷，跟着萧元敏的是郑嬷嬷。 到了亭子，早有人铺好了软垫，虽已入春，却还是稍显清凉。 看着宫女端来的茶杯，萧元敏眉头微微一皱，“上些羊奶。” 李嬷嬷看了眼那宫女，上前行礼道，“这些宫女是新来伺候的，怕是不知太子与公主的习惯，不如让奴婢前去？” “也好。”萧元敏搬来凤阳阁时候，把当初慧懿皇后给他们的大部分宫人都留在了东宫照顾弟弟，小厨房伺候的更是一个都没带来。 这不仅仅是照顾弟弟口味，更是为了弟弟安全要知道那厨房最是容易出问题的。 李嬷嬷退下后，萧元敏对着郑嬷嬷挥了挥手，郑嬷嬷行礼后，就带着人退出了亭子，除了她守在离亭子不远的地方，其他人都离了亭子最少一丈远。 “玺儿，你想要别人陪你住东宫吗？”萧元敏摸了摸弟弟的头，问道。 萧玉祚抿了抿唇，抬头看了萧元敏一眼，才低着头掰手指说道，“二哥和四哥一起住在皇子所，他们都有人陪。” “原来有姐姐陪着我，可是现在姐姐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萧玉祚虽然懂事，却还是个孩子。 “玺儿，那你可以去皇子所找两个哥哥玩。”萧元敏说道，“只是不住在一起，并不是不理你，东宫与凤阳阁离得近，你随时可以过来。” “不是这样的。”萧玉祚绷着小脸，“二哥和四哥……” “玺儿。”萧元敏平静地打断弟弟未完的话，“东宫只能你住，也只有你有资格住。” “姐姐？”萧玉祚不明白平时一直笑着的姐姐为什么这么严肃，疑惑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玺儿，要记住姐姐的话，知道吗？”萧元敏肃声道。 “嗯。”萧玉祚点点头，“玺儿会记住的。” 萧元敏这才露出笑容，“过几日父皇就会找人给你启蒙，到时候要乖知道吗？” “玺儿很乖。” “要尊师重道。”萧元敏想到弟弟早慧这点，交代道，“等老师坐下你才能坐，要老师先进门。” “嗯。”萧玉祚拉着姐姐的手，靠在姐姐怀里，乖巧地应了下来。 萧元敏摸摸弟弟的头，“学东西不要一下子就表现的学会，要多问慢慢来。” “为什么？”萧玉祚有些不解。 萧元敏敲了弟弟额头一下，“因为学的太快，就要学更多，那时候你就没时间来见姐姐了。” “知道了。”萧玉祚像是知道了小秘密一样，笑了起来，“玺儿一定慢慢学……嗯就算会了，玺儿也说不会。” “慢慢学，可是要努力知道吗？”萧元敏满意弟弟的话，“师傅布置的昨夜你要按时完成懂不懂？” “懂。”萧玉祚笑起来很可爱，眼睛弯弯的，肉呼呼的小脸像个刚出炉的包子，让人很想上去捏两下。 萧元敏还真的捏了几下，才接着说道，“乖。” 以前萧元敏虽教了萧玉祚认字，教了他道理，就是没有教他写字，会写字的和不会写字的只要一下笔就知道，萧元敏怕到时候被发现。 “其实玺儿知道姐姐是为了玺儿好。”萧玉祚鼓了下腮帮子，“这叫藏拙，玺儿懂。” 萧元敏愣了一下才摸了摸萧玉祚的头。 “姐姐不怕，玺儿会保护姐姐的。”萧玉祚拉着萧元敏的手，仰着头保证道，“让姐姐以后不用这么辛苦。” 萧元敏眼睛一热，微微别过头，平复了一下情绪，到底没有落泪，“姐姐等着。” 李嬷嬷端了热羊奶来，那羊奶是用杏仁与茶叶一起煮的，这样既不腻又好喝，糕点是薄荷糕与梨花酥。 郑嬷嬷伺候两人净了手后，就守在了一边。 不一会，就见小郑嬷嬷快步过来，先是行礼后说道，“禀公主，二皇子与四皇子结伴前来。” “快迎两位哥哥进来。”萧元敏面露惊喜，“李嬷嬷，劳你再去端些茶果来。” “是。” 二皇子萧成轩与四皇子萧成德进来的时候，就见萧玉祚与萧元敏站着相迎，两人先给太子萧玉祚行作揖，萧玉祚回礼后，奶声奶气地开口道，“两位哥哥太客气了。” “礼不可废。”萧成德笑着开口道。 二皇子与四皇子同萧元敏互相颔首，萧元敏才说道，“两位哥哥请坐。” “太子请。” 萧玉祚坐下后，几个人才依次坐下，萧成轩笑道，“恭贺妹妹搬新居了。” “妹妹本想着等安置好了，再办一桌酒席，请两位哥哥过来的。”萧元敏解释道，“倒是让两位哥哥先来探望了……” “我们兄妹之间，没那么多客套。”萧成德开口道，“为兄也备了几样薄礼，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瞧四哥说的。”萧元敏笑道，“就是四哥不送礼，妹妹也不会嫌弃的。” 李嬷嬷不仅备了奶茶还备了清茶，就怕两位皇子喝不惯，又端了不少糕点和水果。 “两个哥哥尝尝这奶茶，看合口不。”萧元敏说道，“煮的时候加了些杏仁与茶叶。” 萧成轩端起来喝了一口，“倒是更加香醇了。” “为了让弟弟喝点羊奶，几个嬷嬷可是费了大工夫的。”萧元敏笑道。 萧成轩喝了一杯后就开始喝茶，而萧成德明显更喜欢这种奶茶，所以李嬷嬷又给他续了一杯。 萧成德比萧元敏大不了多少，不一会就拉着萧玉祚抱怨了起来，“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为什么？”萧玉祚歪了歪脑袋，问道。 “二哥都能出宫玩了，我上次和父皇说，父皇说我太小不能出去。”萧成德有些不满地说道，“二哥说外面可好玩了。” 萧成轩笑着眯起了眼睛，“是很好玩，可惜你不能出去。” 萧元敏都听出萧成轩是在逗萧成德玩，萧成德还是气呼呼地瞪了萧成轩一眼，萧玉祚倒是说道，“四哥等我长大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一言为定。”萧成德乐呵呵地说道。 “四哥今天不用上课吗？”萧玉祚疑惑地问道，“二哥也没有去弘文馆？” “父皇给我们放了一天的假。”萧成轩解释道，为什么放假到没说，毕竟真要说了，反而伤感情。 “那我们一起好好玩玩。”萧玉祚高兴地说道。 “我让人去备桌酒席，晚上二哥和四哥留在这用饭好了。”萧元敏笑着问道。 “好。” “那直接把二妹妹也请来吧。”萧元敏说道，“我们大家一起聚聚。” 萧成轩笑着应下来，萧成德撇撇嘴没有吭声，拉着萧玉祚嘀嘀咕咕说起话来。 其实也不怪萧成德不喜欢萧清容，自从其母升为贵妃后，除了在萧元敏与萧玉祚面前，她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说个不好听的，虽然她如今是贵妃之女，可也不比皇子尊贵，而林贵妃就这么一个女儿，身子又一直不好，就宠着也不会去说她，使得她性子更加高傲了不少。 有时候见了萧成轩和萧成德，还总说教一番，什么要用功学习不要辜负父皇的期待，什么与奴才说笑，有失体统…… 先不说萧成轩，萧成德的母亲淑妃，当初可比林贵妃高一等，如今见了林贵妃还要行礼问安，心中自然不高兴，使得萧成德对林贵妃母亲更加有意见了。 萧元敏叫了郑嬷嬷，吩咐了几句后，郑嬷嬷就行礼下去了。 二公主萧清容还不满七岁，所以没有搬至公主馆，而是与林贵妃住在一起，郑嬷嬷去时，萧清容正在与林贵妃说话。 行礼后，郑嬷嬷才说道，“昌平长公主今晚办了席面，特让奴婢邀二公主一同前去，二皇子与四皇子已在，二公主若有时间，不如一同去吃茶聊天。” 林贵妃笑起来带着几分柔和，“那敢情好，他们兄弟姐妹间，就应亲热一番。” 萧清容见来的只是郑嬷嬷，甚至不是昌平长公主的奶嬷嬷，本就有几分不悦，又听几个人都去了，才来唤自己，抿了下唇，捂住心口说道，“母妃，我难受……” “这是怎么了。”林贵妃一惊，“赶紧去拿我的牌子唤太医来。”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郑嬷嬷虽知萧清容是装的，可是也不好离开，萧清容的奶嬷嬷把她抱回了内室，林贵妃跟进去许久才出来说道，“劳郑嬷嬷等了许久，清容身子不适，怕是无法去长公主的宴了。” “二公主身子要紧，长公主不会介意的。”郑嬷嬷安抚道，“不知二公主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不少。”林贵妃带着几分担忧，“我这儿有太医开的药，已经让她用了。” “那就好。” 林贵妃看了双华一眼，双华拿出个荷包放到郑嬷嬷手中，“我家娘娘最是希望她们姐妹亲热了，只是二公主身子自幼不好，如今又发病了，请嬷嬷在长公主面前解释一番。” “自然。”郑嬷嬷也没推拒，就接了荷包，“奴婢也出来许久了，长公主还等着，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嗯。” 郑嬷嬷回去的时候，萧元敏开口问道，“怎么去了这么许久？二妹妹呢？” “回公主的话，二公主病了，林贵妃叫了太医，奴婢不好立马离开。”郑嬷嬷解释道。 “二妹妹如何了？”萧元敏有些担忧地问道。 “贵妃娘娘说，二公主用了药，已经好些了，晚些时候等太医去了才知道。” 萧元敏有些不好意思对着二皇子他们说道，“也是我考虑不周，二妹妹身子一直不好。” 萧成德倒是毫不在意，“妹妹不需如此，你也是一番好意。”撇了撇嘴，“二妹妹病的真是时候。” 萧成轩像是没有听到萧成德的抱怨，“就我们几人也好，等二妹妹身子好了，再邀了她来吧。” “也只好如此了。”萧元敏说道，“两位哥哥都在我这儿，如今知道了二妹妹身子不适，不如就让妹妹替两位哥哥备了礼，一同送与蓬莱殿。” 蓬莱殿正是林贵妃所住的宫殿。 “还是妹妹想的周到。”萧成德笑着应下。 萧成轩也点点头。 “郑嬷嬷，去备四份礼。”萧元敏交代道。 “是。”郑嬷嬷行礼后退了下去，萧元敏只是让她备礼，并没有让她直接送过去，意思就是这些东西备好后，是要让其他三人过目的。 萧玉祚一直没有吭声，这时候才说道，“也不知吕嫔娘娘这胎是男是女。” 萧成德闻言，仿若不经意问道，“太子弟弟希望要个弟弟呢还是妹妹？” 萧元敏像是没听出萧成德的意思，捏了一块薄荷糕慢慢吃下，萧成轩端着茶喝了一口，指着外面一处景，与萧元敏说了起来。 萧玉祚眨了眨眼睛，“是弟弟最好了，是妹妹也好。”说着就露出笑容，“只要比我小，就好。” “为什么？”萧成德接着问道。 “我就不是最小的了，也有人管我叫哥哥了。”萧玉祚笑着眯起了眼，“我一定会疼弟弟的。” 萧成轩虽在和萧元敏说着景色，心里却是明白的，这萧成德无时无刻不在设套让太子钻啊。 谁都知道宣和帝宠爱嫡长公主，这凤阳阁大部分人也都是宣和帝安排的，其中不可能没有宣和帝的人，今日太子回答的一个不合适，晚上怕就传到了宣和帝耳中，那么宣和帝会怎么想？ 太子小小年纪就容不下人？那以后还了得，如此一来，对太子的观感肯定会下降。 没有想到这太子不声不响倒是让萧成德吃了个闷亏，如今太子说的话传到宣和帝耳中，就是一个友爱和善的好形象。 要是真说太子这么想，萧成轩可不相信，只是太子平时也没什么早慧之名传出……莫不是昌平长公主早就教导过，如此想来，这昌平长公主还真不是个善茬。 不过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太子如何，长公主如何都无所谓，萧成轩还巴不得太子与长公主再厉害点，起码太子是嫡子，登基了他也能过个安稳日子，别人登基……他可是如今庶子中年岁最大的，到时怕……略一思索，萧成轩就笑着说道，“上天定会感知太子弟弟心意，让吕嫔给太子生个弟弟。” 因为吕嫔刚刚有孕，太医还没确定是男是女，被萧成轩这么一说，最后诊出是男孩，那就是太子心意感动上苍，宣和帝自然会喜欢太子友爱，吕嫔也得记得太子的好。 若诊出是女孩，那关太子什么事情，是吕嫔自己肚子不争气，枉费了太子的期待。 说不得宣和帝失望的同时，还会记得太子也是失望，与太子感情更好上几分。 所以萧成轩话一出，萧元敏就知其意，心中感激，不管萧成轩是个什么心思，如今帮着弟弟说话就是好的，“说不得既有弟弟又有妹妹，双喜临门呢。” “还是妹妹会说话。”萧成轩赞了一句，一时间小亭子内倒是其乐融融。 李德忠过来的时候，萧成德正与萧玉祚商议，让李嬷嬷教太子所的厨子做这奶茶，萧成轩与萧元敏聊着平日所学。 “李公公怎么来了？要是有事让小太监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萧元敏笑着说道。 李德忠笑着先给几人问安后才说道，“陛下听说了公主晚上设宴，特让奴才跑一趟，陛下晚上也来用膳。” “那感情好。”萧元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李嬷嬷倒了一杯奶茶过来，“公公先喝口茶。” “谢公主了。”李德忠因为宣和帝的关系与萧元敏多有交往，此时也不客气，接过奶茶几口饮尽后，感叹道，“还是李嬷嬷手艺好，那膳房的虽学了却没有这个味道。” “公公喜欢，尽管去喝就是了。”萧玉祚说道，“我那儿的小厨房一直都温着，公公让小太监来说一声，直接拎去喝。” “那谢太子了。” “陛下还赏了几道菜下来，到时候奴才直接让人给公主送来。”李德忠也是个忙人，“公主可还有吩咐？” “没有了。”萧元敏说道，“公公若有事，就先去忙吧。” “那奴才先行告退了。”李德忠又给几个人行了礼才退下。 萧成德听到晚上宣和帝要来的消息，眼睛一亮，他会这么早来为的就是讨好昌平长公主，没有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想到等萧清容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后悔今日装病不来的事情。 林贵妃用帕子给女儿擦了擦额头，“以后可不能如此，长公主是你的姐姐。”虽是责备的话，可是里面满满的宠溺。 萧清容哼了一声，“母妃，你也看到了，不说让姐姐亲自来请，起码也该派她的奶嬷嬷来。” “那郑嬷嬷可是陛下亲自派给公主的教养嬷嬷。”林贵妃柔声说道，“身份也是不低的。” “我不管，他们都去了，才来叫我。”萧清容嘟着唇，“母妃……凭什么姐姐就是昌平长公主……可是我至今……” 林贵妃轻轻敲了女儿头一下，没再说责备的话，“我已经让双华以你的名义送了礼过去。” “嗯。” 双华行礼道，“娘娘，太子，昌平长公主，二皇子与四皇子皆送了礼过来，祝二公主早日康复。” 林贵妃眉头微微一皱，“太医……” “我不看太医，女儿没事。”萧清容可不愿吃那些苦药。 “那就算了。”林贵妃到底疼女儿，叹了口气。 双华像是有话要说，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劝出来。 晚上与宣和帝用了饭，二皇子与四皇子就结伴回皇子所了，宣和帝亲自送了太子回东宫后，才去御书房，李德忠早已把二公主没有去的原因同宣和帝说了，“后来太医怎么说？” “林贵妃并没有宣太医。”李德忠恭声说道。 宣和帝眉头微微一皱，“我知道了。”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只觉得萧清容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林贵妃虽不错，但是对女儿太过偏宠，也不是能统领后宫的。 “太子怕是寂寞了，这么想要个弟弟陪着。”宣和帝感叹道，“吕嫔真要生了女儿，太子估计要失望了。” 李德忠凑趣道，“老奴家乡倒是有一个习俗，若是女子有孕了，就找亲戚家五岁以下的孩童问，会生男还是女，那孩童答完，女子生的时候大多与孩童答的一模一样。” “哈哈哈，这也好。”宣和帝笑着说道，“玺儿这孩子虽没有斌儿聪慧，但是心地纯善，是个好的。” 郑嬷嬷把被褥铺好，轻声说道，“奴婢瞧着二公主对公主多有嫉恨，公主以后要小心才是。” 房中如今伺候的只有郑嬷嬷、小郑嬷嬷与唐嬷嬷，其他人不知底细，所以都没让近公主身。 “我知道了。”萧元敏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头也没抬，“这种小把戏……” “只是奴婢觉得，林贵妃能得如今的位置，定不是个不知事的，她对二公主的宠溺太过了，这样下去并不是好事，甚至对林贵妃名声有碍。”小郑嬷嬷柔声说道。 萧元敏抿唇思索了一下，“说不得这就是她的目的。” 唐嬷嬷眉头一皱，“可是如此好处呢？甚至会毁了二公主。” 若是二公主不得宣和帝喜欢，就算她是贵妃之女，以后能嫁到什么好人家，说不得就送去和亲了，二公主这一辈子就毁了。 “可是林贵妃赢得了父皇的信任不是吗？”萧元敏反问了一句，不愿再说，“这几日仔细查探下这凤阳阁中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报给我就是了。” “是。”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萧元敏把书放到一边，躺倒床上，唐嬷嬷帮着掖了掖被子，郑嬷嬷检查了一下屋中的窗户都关好后，几个人才退下。 小郑嬷嬷还是一脸疑惑，郑嬷嬷敲了妹妹头一下，“做好公主交代的事情就好。” “是。” 唐嬷嬷与郑嬷嬷对视一眼，她们都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只是都不再说。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宣和帝今晚宿在了朱嫔处，所以林贵妃早早就休息了，双华这才说道，“娘娘，奴婢觉得，今日不招太医有些不妥。” 林贵妃知道双华一心为自己着想，笑道，“有何不妥？” “几位皇子和长公主都送了礼过来，陛下定是知道的，而且陛下晚上又专门给长公主做脸，去一同用饭……如此公主倒是稍显的……”双华话没有说完，林贵妃已明了她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 “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身子又不好，娇气些也是无碍的。”林贵妃一派慈母样子，“没事的，明日再送长公主一份厚礼，只当本宫给她赔罪就是了。” 双华虽觉得这样不好，但是林贵妃话已至此，她就不再多说了。 林贵妃拉着双华的手，柔声说道，“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好，等你年岁大了，本宫就去求了陛下，放你出去，给你一门好亲事。” “奴婢不出宫，永远陪着娘娘。”双华赶紧跪下说道。 林贵妃摇摇头，“女人啊，最幸福的莫过于嫁给一个好男人，本宫这辈子就这样了，决不让你再陷入宫中。” 双华满眼感动，磕了几个头，伺候林贵妃更用心了。 林贵妃把双华打发下去后，躺在床上，想到女儿骄纵的样子，心中微微一疼，“是母妃对不起你……” 一个毫无破绽的贵妃和一个大事不错，只是有弱点缺陷的贵妃，哪个更得宣和帝的信任，不用想都知道。 宣和帝需要一个完美无缺的皇后，却不需要一个完美无缺的贵妃。 她是将军之女，这点既是她的依靠也是她登上后位的阻碍，若是料想没错的话，她能得了贵妃位已经到头了。 林贵妃要做的就是保住贵妃之位，女儿成了如今模样，也是她一手宠溺出来的，她不是不疼女儿，只是相比起来，儿子更重要。 伸手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她的女儿要是太懂事的话，宣和帝怕是不会允许她有第二个孩子，那样会对太子和长公主造成威胁，只有她的清容不懂事，不得宣和帝喜欢，偏偏她做的事情又令宣和帝满意了，她才有可能有第二个孩子。 可是两个孩子也到头了，只希望她运气好些，到时候能生下个男孩，那样以后也有了依靠。 也不知吕嫔怎么那么好的运气，就侍寝了两次就有了身孕，而她自从宣和帝入后宫，虽说不上独宠，在后宫也是第一人，可是……咬了下唇，下次见母亲还是让问问有没有调理身子的药，必须快快有孕，等后宫进新人了，就不会如现在这样太平了。 只有她的地位稳了，以后女儿的指婚就好办多了，皇家女儿不愁嫁，她女儿再任性刁蛮，婆家也要供着，如此一想，对女儿的愧疚之情也少了几许。 吕嫔是已故丞相之女，对宣和帝有知遇之恩，怕是这次吕嫔不管生男生女，一个妃位是少不了了，她倒是要看看吕嫔有没有这福气生下六皇子，就算生下，也要有本事养大…… 盘算了一番，林贵妃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萧玉祚回到东宫，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宫人都以为是因昌平长公主离开才会如此，赵嬷嬷和李嬷嬷伺候萧玉祚梳洗了一番后，李嬷嬷低声说道，“赵姐姐，今晚我陪太子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赵嬷嬷手顿了一下，“也好，明日我跟着太子，你到时好好休息。” 李嬷嬷应了一声，赵嬷嬷帮着铺好被褥，给太子行礼后就退下去了，只是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关好门后，赵嬷嬷才缓缓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几许担忧。 萧玉祚坐在床上看着那本小册子，“李嬷嬷真的不能告诉姐姐吗？” “惠懿皇后专门写给太子的。”李嬷嬷柔声解释道，“叮嘱奴婢等太子识字，并且独自一人时，再拿出来给太子看。” “可是姐姐不是外人。”萧玉祚手里拿的正是慧懿皇后亲笔所写，上面的用词语句浅显易懂，更没多少生僻字，显而易见是为了刚识字的幼童准备的，而内容更是教导他如何在宫中应对。 这话题萧玉祚说过不止一次，甚至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册子他就想要去给姐姐看，只是被李嬷嬷一次次阻止了。 李嬷嬷见太子眼中的坚持，只能感叹慧懿皇后真是料事如神，心中虽有些不愿，可是慧懿皇后当初救过自己全家……“太子你想，皇后是您的生母也是公主的生母，她给您写了这些东西，自然也给公主了。” “啊？”萧玉祚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孩子，听到李嬷嬷这么说，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李嬷嬷心中有愧，可是话还是要说下去，“可是公主都没有给您说过不是吗？” “姐姐也有……还一直没告诉玺儿……”萧玉祚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伤心。 李嬷嬷不忍，昌平长公主怎么对太子，她是看得一清二楚，虽能理解慧懿皇后的意思，却有些……“您看，慧懿皇后交代您不能告诉别人，定也交代了长公主，而长公主从小就是听话的孩子。” 听李嬷嬷这么说，萧玉祚心中微微好受了些，只是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看册子，再也没说出要给姐姐看这话。 李嬷嬷把烛光调整了一下，看着认真看册子的太子，心中叹了口气。 想到当初慧懿皇后的话，又打起了精神，其实慧懿皇后写的册子不只这一册，只是分了不同阶段，让她按照太子实际阶段一册一册给太子。 这一册正是现如今的，也是最薄的一册，其实上面的内容不多，还配着图，使得小孩也能看进去。 那时候她也问过慧懿皇后，是不是要瞒着长公主，慧懿皇后的话，她至今记忆犹新，公主毕竟是个女孩，懂得太多不是好事。 再说太子可以依赖公主，却不能太过依赖，毕竟公主迟早是要嫁人的，在嫁人前公主能一心为太子，可是嫁人后呢？难道不会为了丈夫谋利吗？ 到时候，太子对公主的依赖将会是害了公主，害了太子的□□。 所以必须让太子成长，独立而强大，到时候反而保护公主，成为公主的依靠。 那些话也是慧懿皇后一句一句教导她的，仅凭他们姐弟之间的情分，足够太子在以后优待公主，也该让太子思考一下，就算再亲近的人也是有自己的秘密。 不能说慧懿皇后没有为公主着想，毕竟这是根本上断绝了以后他们姐弟之间矛盾的可能，为了公主以后做了铺垫。 可是更多的还是为太子着想，教导太子如何成为明君，李嬷嬷虽有些心疼公主，但她是太子的奶嬷嬷，和公主相比，自然太子更加重要。 就像是如果太子和公主只能活一人，别人还会犹豫，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太子，这也是惠懿皇后把这些交给她的原因。 就算是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如今伺候太子的赵嬷嬷，怕也是对公主的感情更深些。 萧元敏只停课了一天，第二日就继续上课了，只是上课的地点从东宫的书房搬到了凤阳阁的书房罢了。 王光鉴先是看了萧元敏做的功课，又捡了几段让其背后，才笑道，“公主的字越发好了。” “是师傅教导的好。”萧元敏脸上到没露出得意的表情，“昌平有几处不懂，想请教师傅。” 王光鉴点了下头，等萧元敏问了问题后，一一作答，他并不是直接告诉萧元敏答案，而是一点一点引导，使得萧元敏自己想明白后，再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王光鉴并不觉得自己解答的是最正确的，会和萧元敏一起讨论，把两个人的想法融合到一起，有时候宣和帝来了，还会拉着宣和帝做个评判。 宣和帝对两人的争辩很感兴趣，虽然萧元敏的想法有些幼稚，可是很新颖，思考的方向和那些朝中大臣都不一样，而王光鉴是再通透不过的人，心思敏捷，所以有时宣和帝会拿一些朝堂上的事情问两人。 王光鉴平时也是需要上朝的，所以很多事情是知道的，但是从不会下定论，反而给萧元敏解释明白后，等萧元敏说出想法，在通过她的话与宣和帝讨论一番，一直在他们身边的萧元敏可谓受益匪浅，特别是宣和帝与王光鉴两人有意照顾萧元敏，用词都是萧元敏能听懂的，使得萧元敏眼界想法甚至比其他几个皇子还高上一筹。 这一次宣和帝说的正是达奚国称臣的事情，达奚国战败，向瑾朝称臣，达奚王为显诚意，特带着其子女来瑾朝朝拜。 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是觉得应该严惩达奚国，使其每年上贡，一是觉得瑾朝应该体现大国风范，宽待达奚国。 只是两种意见的相同点是，达奚国降国为郡，达奚皇降王，以后只能成为达奚王。 “女儿不懂这些，只是觉得，他们既然败了，就不要给他们机会。”萧元敏皱着眉头，“就像是父皇教女儿下棋时，说过不要给敌人翻身的机会。” 宣和帝其实早有成算，今次就是考教女儿的，“那玄玄说该怎么办？” 萧元敏板着一张小脸，仔细思考了起来。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女儿和达奚郡的人不熟，所以女儿不放心。”萧元敏说道，“女儿怕他们不服气，就像是女儿和父皇下棋，输了总想再下，努力学了用功了好赢回来。” “这又和父皇同女儿下棋不一样，那个达奚郡已经是父皇的了，女儿不想让他们再赢回去。”萧元敏说出自己的想法。 宣和帝笑着捏了捏女儿鼻子，“那怎么不说，你与父皇下棋，输了也要父皇的东西呢？” “不一样。”萧元敏倒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我的就是父皇的，就算是父皇给我的，要是父皇需要了，女儿还会给父皇的，可是他们是陌生人，是坏人，当初都惹了父皇不开心，很坏！” 看到女儿为自己抱不平，宣和帝脸上露出笑容，眼中也越发慈爱了起来。 “那父皇把达奚王所有的孩子都留下，玄玄觉得怎么样？”宣和帝开口道。 王光鉴听后，心中一凛，已经明白了宣和帝的打算，想到朝堂上争吵不休的同僚，心中略带同情。 萧元敏歪头思考了一下，“可是他们会不会想父亲母亲？玄玄要是见不到父皇，会很想念父皇也会很难受的。” 宣和帝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玄玄是个好孩子。”女儿虽聪颖，但到底是心软，可是这样的女儿，更让宣和帝想把她捧在手心里。 王光鉴只觉得公主这一步走的极好，不管是真心也好，还是假意也罢，既显示了自己的早慧，又在宣和帝面前落了个心软体贴的样子，若是以后谁在宣和帝面前给公主上眼药，怕都落不到好了。 王光鉴早就发现了，宣和帝虽然一派和善愿意倾听大臣建议，可是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除非能让他认同，觉得你所说建议更好，他才会加以采纳。 所以在宣和帝眼中，公主是好的，那么所有说公主不好的，就是居心叵测，除非宣和帝自己厌弃了公主。 宣和帝看了王光鉴一眼，王光鉴明白宣和帝这是要听自己的意见，思索了一下说道，“臣觉得公主推己由人，此举大善，不如陛下留了达奚王在京都，为其建府，接其王子于弘文馆伴众皇子学习，即可显陛下仁慈，又可施恩于达奚王。” “留达奚王于京，那……”宣和帝眼睛一亮，王光鉴的办法可谓釜底抽薪，比他当初只留达奚王子嗣在京要好上许多，“那王卿所见，达奚郡要如何治理？” “臣只是听了长公主所言，才有此感，其它的，臣还没有细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王光鉴低下了头。 宣和帝更加满意了，赞赏地看了一眼王光鉴，“是朕太过为难王卿了。”说完就拍了拍萧元敏的头，“晚些时候父皇再来检查你功课，你现在好好跟着王师傅学习知道吗？” “是。” 萧元敏与王光鉴等宣和帝离开后，才回到书桌前，王光鉴笑着问道，“公主可看出什么？” 学习的时候，萧元敏并不让人伺候，所以王光鉴说起话来，倒不用偷偷摸摸。 萧元敏思索了一下，“是师傅教的过犹不及。”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度，低于那个度了，难免让人觉得你庸才，超过了会使人戒备，“师傅，父皇此举为何意。”萧元敏虽问了一句，但是并没有等王光鉴回答，就开始看书，像是不愿再提。 王光鉴笑了一下，并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公主一时感叹，也不再说此事，开始给萧元敏讲解功课，心中感叹，昌平长公主若是男儿身，那么……又觉得自己果然无事了，竟胡思乱想了起来，叹了口气，认真教导长公主功课。 回府后，王光鉴与妻子说起了今日之事，王氏眉头微微一皱，王光鉴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夫君说话处处妥当，怕是不多时必会被重用，可……妾身听夫君的意思，总觉得陛下本早有决断，为何还要引公主开口？”王氏抿了下唇，“是不是陛下专门说给夫君听？可这么想来，又觉得哪里不对。”摇了摇头，“妾身短见，夫君听听就罢。” 王光鉴皱眉思索，一时也顾不上与妻子说话，王氏并不在意，反而亲手沏了茶，端到王光鉴手边。 “原来如此。”王光鉴想了许久，才想出来，怕是宣和帝那些话是说与他听的，意思是通过他的口说给其他大臣，让其他大臣主动提出这点，只是后来又因公主与自己的话，宣和帝变了对达奚郡的处置，但是初衷怕还没变。 怪不得长公主会问了一句，“师傅，父皇此举为何意。” 这句并不是公主的疑惑，而是公主的提醒，自己竟还没有一个髻年女童看得清，又觉得惭愧，枉平日里还觉得自己敏透，如今看来…… “夫君以后小心就是。”王氏柔声说道，“公主小小年纪，竟能如此，实属不易，着实让人心疼。” 昌平长公主得宠不仅因为出身，更是因为她摸准了宣和帝的性情，小心翼翼讨好，才有了今日的荣耀。 王氏想到自己的女儿，还在自己怀里撒娇不知事的样子，叹了口气，慧极必伤……有的时候，太明白了也不是好事，只希望公主能想开一些才是。 王光鉴点了下头，“今晚我不在府里用饭了，你与母亲说一声。” “好，我这就叫人给夫君备轿。”王氏说道。 王光鉴应了一声后，就回屋更衣了，自此事后，王光鉴做事越发谨慎了起来，宣和帝心喜其懂圣意，不骄不躁，使其官途大顺，不得不说其福运甚佳。 其实王光鉴也是好人有好报，若不是他平日诸多教导，萧元敏一直记在心中也不会多嘴提那一句，王氏更不会产生疑问，也没了今日这些，更不会使得他入了宣和帝的眼。 果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宣和帝对太子启蒙之事格外重视，只是启蒙而已，就选了老臣与鸿儒，这次大臣到没说什么，毕竟“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震动。” 大臣对太子的教育也格外重视，“天下之命，悬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教育与左右。” 所以宣和帝不仅开始挑选太子以后的师傅，还注重太子伴读的挑选，宣和帝把家里有年岁差不多儿子的臣子看了一遍，最终定下几人，他并不愿选太多，只是让这几家人把孩子带进宫，亲自考校了一番，才定了兵部尚书慕容照之孙，大了萧玉祚五岁的慕容熙。 慕容熙脸上还带着稚气，但是举手投足间已有几分文雅，长相极好，应对从容，就算见了宣和帝也没露出丝毫窘迫。 更重要的是慕容熙能文能武，宣和帝特命其与宫中侍卫对练，虽然落败，却可见不凡。 如此下来，宣和帝对慕容熙更加满意，起码太子遇到危险，这人还能保护一二。 好生嘱咐了一番，又赐了东西给几个孩子，其中慕容熙所得最是贵重，宣和帝虽没明说，可是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其他臣子恭喜慕容照的时候难免说几句酸话，可是慕容照平时会为人，所以大多还是真心祝福的，最多感叹自己的儿孙不如人。 只是慕容家却没有那么多的喜气，要知道慕容熙是嫡长孙，慕容家的富贵也不需要通过此途径，可皇帝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哪里容的了慕容家说个不字。 隐藏实力假装无能更是不行，若是让宣和帝知道了，这可是欺君，也会耽误长孙前程。 慕容照摸了摸孙子的头，“怕是过两年才会让你入宫，到时要处处小心才是。” “孙儿明白。” “别以为陛下看重你，你就可以轻慢了功课，要更加努力才是，不要辜负了陛下一番心意。”慕容照交代道，慕容熙的父母在外当官，慕容熙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他们祖孙感情极好。 “祖父放心，孙儿以后还要出去打仗呢，自然不会放松自己。”慕容熙脸上带着自信，“能陪伴太子读书，是孙儿的荣幸，孙儿定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慕容照点点头，“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对孙子的满意，“你知道就好，只是宫中礼节繁杂，你虽有所学，到底不精，这几日我会找人来教你，你要用心，知道吗？” “孙儿明白。” “太子虽年幼，可是君是君，臣是臣，不要有丝毫慢怠，懂吗？” “懂。” “后宫乃是非之地，你平日就跟在太子身边，不要因为好奇而乱转，到时受罚是小，平白失了性命是大。” “是。” 慕容照心中满意，又说了几句，就让孙子下去念书了。 宣和帝选了人的事情自然告诉了萧玉祚和萧元敏，萧玉祚眼睛一闪一闪的，“有大哥哥陪玺儿读书？” “是啊。”宣和帝柔声说道，“玺儿开心吗？” “开心。”萧玉祚兴奋的脸红扑扑的，“玺儿一定用功读书。” 萧元敏盛了甜汤放到宣和帝手边，“我听父皇声音有些暗哑，平日里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宣和帝笑了下，“还是玄玄关心父皇。” “玺儿也关心父皇。”萧玉祚小心的用银筷子夹了绿豆糕放到宣和帝面前的小碟子里，“父皇吃。”又夹了一块桂花糕给萧元敏，“姐姐也吃。”然后眼巴巴看着两人。 “玺儿想吃什么？”萧元敏与萧玉祚相伴许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桃花酥可好？” 萧玉祚点点头，等萧元敏夹了糕点给他后，又巴巴看着宣和帝。 宣和帝笑出声来，夹了块莲子糕。 “谢谢父皇，谢谢姐姐。”萧玉祚先道谢后，才慢慢吃了起来，姐姐规定了每日糕点只能吃四块，这一下就是两块，他要好好品尝才是。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吕嫔果真生了一个儿子，宣和帝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气，皇太后更是高兴的亲自去探望了小皇孙。 赏赐源源不断搬进了吕嫔所在宫中，萧玉祚满脸喜悦，伸手轻轻碰了下六皇子，“父皇，玺儿也有弟弟了。” “是啊。”宣和帝并没有抱孩子，其实他所有孩子中，他也只抱过皇后所出的。 林贵妃柔声说道，“皇上，吕嫔也是个有功的。” 宣和帝看了林贵妃一眼，才说道，“贵妃说的是，吕嫔生六皇子，晋妃位，赐宁字，搬至宁照殿。” 萧元敏眨了下眼睛，开口道，“弟弟还小，见风了不好，不如等弟弟过了百天再让宁妃娘娘搬？” “还是玄玄心细。”宣和帝摸了摸女儿的头。 林贵妃脸色一变，又马上掩饰了起来，并没多说。 萧元敏脸一红，“是当初母后告诉玄玄的，那时候玄玄想带着刚出生的弟弟出去玩。” “惠懿做事最是妥帖。”宣和帝听了女儿的话，眼中带着几分怀念，有惠懿在的时候，这后宫哪里需要他费心思。 萧元敏拉了拉宣和帝的手，“对了父皇，玄玄和玺儿给弟弟准备了礼物。” “是的。”萧玉祚也笑道，“礼物。” “你们还给弟弟准备了礼物？”宣和帝多了几分兴致，要知道这两个孩子在知道宁妃开始生产的时候，就头对着头唧唧喳喳讨论是弟弟还是妹妹，弄得宣和帝都对这个孩子多了几分期待。 等确定生了儿子，两个人才露出笑容，要不是宣和帝命唐嬷嬷与李嬷嬷看着他们睡觉，怕是半夜就跑过来看弟弟了。 “玉佛。”萧元敏拿出挂坠，“我专门让舅舅拿去开了光的。” “九连环。”萧玉祚也拿出自己的礼物，是他最喜欢的东西，红玉制的九连环，不仅好玩还漂亮。 宣和帝对太子和长公主更加满意了，点了点头，“那玄玄亲手给弟弟戴上好不好？” “好。”萧元敏掏出玉佛，却没有直接给六皇子戴上，而是先用手暖了暖，才小心翼翼挂在六皇子脖子上，抱着六皇子的奶嬷嬷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萧玉祚看了看九连环，又看了看六皇子的脖子，六皇子的奶嬷嬷看的满心紧张，宣和帝倒是没有吭声，他也想看看儿子会怎么做。 只是宣和帝不说话，就没人敢说话，奶嬷嬷抱着六皇子的手紧了紧，最终也没吭声。 不过，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敢说话的。 “弟弟，你要把这个挂到六弟脖子上吗？”萧元敏疑惑地问道。 萧玉祚满眼奇怪地看向萧元敏，“姐姐，这个怎么戴的上去。” “那你看什么？” “我要看这个九连环放到哪里，能让弟弟每天都看到啊。”萧玉祚想了一会，笑道，“我知道了。” 就见萧玉祚捏着九连环颠颠跑到摇车旁边，放到了枕头旁，“这样就好了。” 宣和帝猛然笑出声来，“六皇子赐名成霖。” 吕氏还在坐月子，并不能出门，得知封妃的消息，大宫女红豆满脸喜悦，“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吕氏如今的宁妃慢慢喝下鸡汤，才说道，“晚上给宫中伺候的每人发一个上等封。” “是。”红豆接过空碗放到一边，“没想到林贵妃会帮娘娘说话。” 宁妃躺回床上，叹了口气说道，“你当她是在帮我说话？” “难道不是吗？”红豆帮着宁妃掖了掖被子，“娘娘入宫这么多年，终于出头了……娘娘的父亲在天之灵，定会保佑娘娘的。” “傻孩子。”宁妃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红豆见了也不吭声，拉好了帘幔退到外面。 林贵妃是在帮她？怕是在显示自己的贤惠，父亲生前是丞相，更是死在任上，宣和帝特赐了诰命给母亲，她进宫就是嫔，只要生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能抬妃的，特别是如今宣和帝后宫只有淑妃。 宣和帝不会让一方独大，当初抬了林贵妃出来，是与皇太后争权的，如今……想到儿子，宁妃脸上露出几许笑容，母妃会保护你的宝宝，母妃也会保护好自己，毕竟在这个后宫没有娘的孩子……很可怜。 不管宁妃如今怎么想，宣和帝能抽出时间来看望幼子，已经很不错，他本就事忙，不可能在此多待，只是在他刚想走的时候，皇太后倒是过来了，她面容慈祥，带着明显的喜色，从奶嬷嬷怀里接过六皇子，“皇帝可起了名字？” “是，唤成霖。”宣和帝笑着回答道，“朕封了吕氏为宁妃。” 皇太后听后面色不变，“好名字，那哀家就叫他霖儿了。” 宣和帝听后，眉头一皱，慧懿皇后乳名就叫琳儿，虽不是同字，同音也不好，“霖儿有些女气，不如叫成霖就好。” 皇太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皇帝争辩，点了下头，“也好。” “贵妃，宁妃怎么样了？”皇太后只抱了一小会，就把孩子交还给了奶嬷嬷。 林贵妃笑道，“妹妹身子不错，成霖也懂事，并没有遭罪，等出了月子就好了。” “那就好。”皇太后开口道，“你是贵妃，如今哀家年纪大了，宫中大多事物都交予你了，宁妃也交由你照顾了，小皇子如今最是风吹不得雨打不得的时候，更要用心。” “是，臣妾定会仔细的。”林贵妃行礼道，她的头微微垂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声音里没有丝毫委屈，像是不知道皇太后正在敲打自己一般。 宣和帝看了眼，又觉得林贵妃多了几分可怜，皇太后并不是好想与的，这么一想，刚刚的不悦倒是消了不少。 “林氏经验浅显，还需母后多加教育才是。”宣和帝笑着接口道，“母后怕也是一夜没睡好，不如儿子送母后回宫休息？” “好。”皇太后脸上露出笑容，心喜儿子的贴心，“皇帝也要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才是。” “是。” “玄玄、玺儿和父皇一起去送皇奶奶好不好？”宣和帝温言道。 “好。”萧元敏与萧玉祚同声答道。 林贵妃带着淑妃等人一同行礼送几人出去，宣和帝回头看了林贵妃一眼，林贵妃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宣和帝收回目光，陪着皇太后一路说笑，把她送了回去。 萧元敏和萧玉祚留下来陪皇太后，宣和帝去忙政事，因为达奚王这几日就要来访，宣和帝忙得很。 因为皇太后年岁也不小了，她的口味偏甜糯，虽然宣和帝吃不惯，可是对于萧元敏和萧玉祚来说，还是很合口的，再说了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宣和帝都先送到皇太后这里，所以在吃食上，两姐弟都很喜欢。 只是糕点还没吃两口，就听见有人传报，朱嫔来给皇太后请安了。 萧元敏微微垂眸，那嘴里的糕点咽下去后，说道，“晚些时候就要用饭了，弟弟吃完这一块可不许再吃了。” “好吧。”萧玉祚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玺儿乖。” “看着两个惹人的疼的小人。”皇太后满脸喜气，“有我这孙子孙女陪着，饭我都能多吃一碗。” “皇奶奶本就不老。”萧元敏笑着说道，“孙女瞧着皇奶奶越来越年轻了。” “长公主说的是，皇太后瞧着一点都不老。”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凑趣道。 朱嫔进来的时候，里面正其乐融融，她先是给皇太后问安，又给萧玉祚和萧元敏行了万福，萧玉祚坐在椅子上点了下头当做回礼。 萧元敏微微侧身，只受了朱嫔的半礼，其实按照品级，萧元敏是可以受全礼的，但是朱嫔到底是太后的侄女，萧元敏如此也是给太后脸面。 皇太后见了，果然看向萧元敏的眼神更柔和了几分，对着朱嫔笑骂道，“莫不是又来我这混吃混喝了？” 朱嫔笑的明媚，“这宫中谁不知皇上最是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送到太后这里，而太后最疼太子与长公主，每次太子与长公主来，太后都把那好吃的堆出来，臣妾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就你会说。”皇太后听了顺心，“也不怕两个晚辈听了笑话。” “只要太后开心了，臣妾就是被笑话了，也高兴。”朱嫔笑盈盈地说道。 萧元敏接话道，“孙女才不会呢，孙女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皇奶奶最疼孙女和弟弟。” 上次因送萧元敏帕子，宣和帝反而让她去抄经书给太后祈福，那话虽说的好听，到底是受了罚。 这一年，宣和帝对她也是不冷不热，朱嫔心知这是因为太后的面子在，她本想再等等，可是如今吕嫔已经封了妃，宫中有四个妃位，如今占了两个，两个贵妃位置，也占了一个，皇贵妃和皇后的位置……若说后宫谁没有一点想法，那都是假的。 朱嫔可不会满足与一个嫔位，特别是想到当初在自己面前处处讨好的吕嫔，如今已经封了妃，自己以后见她还需行礼，她心中就压不下去的委屈和怒气。 只是她肚子不争气，手指搅了下帕子，笑道，“我前几日得了盒玉雕，虽不是什么好玉，可是里面那几匹马雕的着实不错，都是巴掌大，形态各异。” 皇太后一听就明了朱嫔的心思，毕竟是自己侄女，就说道，“听你的口气，可是喜爱非常，现在说出来，不怕被拿走？” “臣妾又不是个小气的人，再说臣妾都多大了，这玩意自然是送给太子与长公主把玩的。”朱嫔笑道。 “我可记住了，你要不送去，以后就不让你来这儿混东西吃了。”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萧元敏感觉出太后特意给朱嫔做脸，抿唇轻笑道，“那感情好，弟弟最是喜欢那些马啊狗啊的，他刚还为把最喜欢的九连环送出去心疼，如今得了更好的。” 不管萧元敏说的是真话还是客套话，皇太后和朱嫔听的都开心。 “臣妾今日去看了宁妃，她抱着六皇子的样子，臣妾就想到了一句话，母子连心。”朱嫔轻轻给皇太后敲着腿，“就和当初惠懿皇后抱着太子时，一样。” 提到母亲，萧玉祚睁大了眼睛看向朱嫔，“朱嫔娘娘能不能多告诉我些母后的事情？” 萧元敏如今明白了朱嫔的意思，只觉得满是怒火，这是明晃晃拿自己母后做引子，“玺儿，在皇奶奶这里就不要说这些，等晚上让父皇告诉你好不好？” 萧玉祚眨了下眼，“是玺儿失礼了。” “不失礼的。”朱嫔柔声说道，“哪个孩子都渴望母亲的陪伴，我小时候母亲一天不陪着我，我都不高兴的。” 萧元敏并没有接话，反而掏出个新络子递给萧玉祚玩，萧玉祚得了新玩意也忘了刚刚要问的。 皇太后眉头微微一皱，又松开了，“就你娇气。” 朱嫔像是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就是看着太子与长公主亲切，才嘴不把门了。” “朱嫔娘娘是真性情。”萧元敏这才接话道，“想到什么说什么而已。” 朱嫔闻言竟有些尴尬，她刚刚可是一直在提萧元敏已逝的母亲，莫非她的性情竟是这样？若要别人知道，可不得笑话死。 可是看到萧元敏满眼纯真，语气也是夸赞，又觉得其不是故意讽刺，一时间倒有些拿不准。 不仅是她，就连皇太后都愣了一下，不过想到平日里萧元敏对自己的亲近，和对朱嫔的客气，觉得怕萧元敏只是顺着朱嫔的话，夸赞一番，“中午就留在我这儿用饭。” “是。” 其实萧元敏就是讽刺了朱嫔一下，若不是因为萧元敏年纪小，平日里乖巧，怕早就被皇太后发现了。 刚出口萧元敏就有些后悔，只是她不喜欢看见人去利用弟弟，让弟弟伤心罢了。 按理说朱嫔是不能上桌的，可是皇太后心疼侄女，不忍她在一旁站着布菜，萧元敏给弟弟夹了一筷子莲藕后，说道，“皇奶奶这屋子里又没有外人，不如叫朱嫔娘娘一同用饭？有嬷嬷们伺候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皇太后没有一口应下，“太子在此呢。” 太子能比皇太后尊贵？皇太后这话一出，萧元敏就气闷，面上露出笑容，小小酒窝格外可爱，“弟弟还小呢，再说有皇奶奶在，弟弟要往后排才对。” “既然元敏都帮你说话了，你就坐下吧。”皇太后心中听了满意，这才发话道，“记得一会送些好东西给元敏和祚儿。” “是。” 一顿饭用完，萧元敏和萧玉祚又陪皇太后说了几句后，才回去，毕竟她因为上午去看六皇子耽误的课程要下午补上，而萧玉祚也该休息会，也该上课了。 萧元敏把萧玉祚送回了屋子，又交代了一番，才与唐嬷嬷一同离开，回凤阳阁，等她走后，萧玉祚梳洗了一番就上床休息了，等人都出去，只剩下李嬷嬷伺候了，他才拿出小册子，只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不知为何想到了今日朱嫔的话…… 母后……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母后，只有姐姐……可是，看着手中的小册子，原来还挺吸引他的小人画如今却看不进去。 萧元敏回去后，就让唐嬷嬷备了水，朱嫔身上的香气弄得她一直不舒服，唐嬷嬷一直照顾萧元敏，也知其意，伺候着她清洗一番，才说道，“公主可要再用些东西？” “不用了。”萧元敏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布老虎，郑嬷嬷弄着细棉布帮她擦头。 “嬷嬷，我要学武。”萧元敏摸着老虎的尾巴，开口道。 小郑嬷嬷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萧元敏说的是要，不是想更不是问她们意见，只是在告诉她们一声。 “为什么？”唐嬷嬷兑了蜜水来，端给萧元敏，等她喝下后才问道。 萧元敏递过空杯，眼神中有些迷茫，“我要比他们都出彩。” 他们是谁，萧元敏没说，唐嬷嬷她们也没问，只是她们心里明白，萧玉祚必须得藏拙，“六弟……还有三年。” 三年后宫就该进新人了，就算这三年内，后宫也不可能只添一位皇子。 皇子越多，萧玉祚以后就越难。 嫡出，宣和帝的喜爱是他们唯一的优势，可这个优势又能保留多久，随着慧懿皇后的死，帝王的爱又能保留多久。 万一以后出现一个更得宣和帝喜欢的女子呢？ 他们要怎么办，弟弟必须藏拙以保安全，那么她就要超过所有人，让宣和帝无时无刻不注意到她，从而关注弟弟。 小郑嬷嬷很想问问，公主你累吗？ 可是问不出口，她也没有资格问。同为女儿身，小郑嬷嬷觉得自己幸福多了，在家中父母兄长皆是娇宠，就算到了宫中，她也没有受什么罪，不仅遇到了贵人，还有姐姐的照顾。 郑嬷嬷看出妹妹的思绪，微微摇了摇头，“公主，头发已经擦干，不若您先休息会？” “也好。”萧元敏也觉得有些困倦了，“我觉得宁妃生子后，其她人更……” 唐嬷嬷明白萧元敏的意思，后宫那些女人更着急了，所以就打上了萧玉祚的主意。 郑嬷嬷思索了一下，“奴婢当初在家的时候就听说慕容家家教极严，不如公主与陛下说说，早些让其进宫陪太子殿下？” 萧元敏眼睛一亮，“好。” “不如公主明日先与太子殿下说声。”郑嬷嬷仿若不经意开口道，“毕竟是太子殿下的伴读。” 唐嬷嬷看了郑嬷嬷一眼，却没有阻止她说话。 萧元敏有些疑惑，看向郑嬷嬷。 郑嬷嬷笑道，“奴婢是想起来奴婢的弟弟，奴婢的弟弟最是任性。”帮着萧元敏把发松松绑起，“若关于他的事情不问过一声，明明是为他好的事，他也会耍脾气的。” “弟弟才不会呢，弟弟很乖。”萧元敏想也不想地说道。 “公主，太子总会长大，让他从小慢慢开始拿主意，就算是错了，还能以年少无知来当借口，若是长大后，拿错了主意就不好了。”唐嬷嬷轻声说道，“公主小时，慧懿皇后可都是事事询问公主的。” “我知道了。”萧元敏低着头，摸着老虎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我累了，要休息了。”说着就躺到了床上，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唐嬷嬷和郑嬷嬷对视一眼，才说道，“小郑嬷嬷，劳你陪着公主，我与郑嬷嬷去准备吃食。” “好。”小郑嬷嬷帮着萧元敏盖好被子，帘幔遮好后，就坐在了一旁，缝东西了，天气也快冷了，她想给公主缝个皮手筒。 萧元敏侧躺在床上，手指轻轻捏着小老虎的耳朵，两个嬷嬷那些话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弟弟真的……她只剩下弟弟了啊…… 唐嬷嬷与郑嬷嬷出了宫门，站在廊子上缓缓叹了口气，郑嬷嬷毕竟是后来的，所以看得更清楚些，“公主太过在乎太子了。” “太子是公主一手照看大的。”唐嬷嬷轻声说道，“当初太子被人害了出痘，公主以为会必死的，还是去陪着太子了，因为她说太子会怕，太子只剩下她这个姐姐能陪着他了。” “公主到时候会成为众矢之的，那样好吗？”郑嬷嬷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才问道，“公主毕竟是要嫁人的，要是她太强了，驸马受的限制肯定会更多，那样还会有哪家好男儿愿意尚主？” “若是一般想娶公主，为家族谋利的，攀高结贵那种，能是什么好东西。”郑嬷嬷满心的担忧，她现在一心为公主考虑。 女人最幸福的莫过于嫁一个好男人，虽然公主嫁了，没有人敢对公主不好，可真心毕竟强过假意。 唐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办，本来瑾朝对驸马就有限制，不能掌实权，兵权更是不能沾，因为前朝有公主与驸马叛乱之事，虽被镇压了，却也使得朝廷动荡，更是埋下了隐患，使得前朝覆灭。 所以瑾朝开国皇帝就立下了规矩，不是不允许驸马当官，可是只能做那些永远留京不掌实权的。 公主要比任何皇子都强，那么公主以后的驸马……要怎么办才好。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萧元敏不知道郑嬷嬷她们的担忧，起来梳妆完，忽然开口道，“谢谢你们。” 唐嬷嬷脸上露出笑意，“我们都是伺候公主的，应当的。” 郑嬷嬷用脂膏细细帮萧元敏抹好了手，才说道，“公主无需想太多，有我们在呢。” “嗯。”萧元敏笑了起来，小小的酒窝看得人心都软了。 姚盛勤是萧元敏的舅舅，每次都会带一些小玩意来给她，有时候是外祖母亲手做的衣服，有时候是漂亮的镯子，精巧的玩具。 “舅舅，表哥怎么样了？”萧元敏看着手中绣着两条金鲤的荷包，问道。 她说的表哥正是姚盛勤的儿子，今年已十岁，倒是个练武天才，只是最不愿看书，因为被拘着不允许去练武场，只能在书房学习，愤怒的留书离家出走，去了外祖父家。 却忘记了，姚父给姚盛勤娶的妻子，正是出身书香世家，家族翰林学士辈出，所以他更加悲剧了。 姚盛勤想到儿子，笑道，“天天求着要回来，让人带话，说回来后一定会好好学功课。” “呵呵呵……”萧元敏想到表哥的样子，就笑出声来，“外祖父怎么说？” “你外祖父说，既然有胆量离家出走，就好好享受离家的感觉吧。”其实姚父的原话是，这小子既然自己找□□，就让他好好享受，有精力离家出走，想来生命力旺盛，死不了。 “对了，舅舅那个慕容熙怎么样？”萧元敏翻着手中的书，仿若不经意问道。 “慕容家的小子？”姚盛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明白了萧元敏的意思，“是个好的，要是你表哥能有他那么懂事，我就满足了。” 得了这句话，萧元敏彻底放下了心，晃动了一下脚，问道，“林将军最近怎么样？” 林将军正是林贵妃的父亲，萧元敏不可能不在意。 “今年该换防了。”姚盛勤半眯着眼睛，“怕是要调回来了。” 这个消息对于萧元敏，有些不好，抿了下唇……低头在纸上画了一只小猪。 姚盛勤想到父亲的话，若是公主问起林将军了就把我下面的话告诉她，若是不问，你也不许主动去说。 “林将军一直帮着瑾朝镇守边疆，着实辛苦了。”姚盛勤并没有阻止萧元敏乱画的举动，慢悠悠说道，“而且边疆苦寒，林老将军可谓劳苦中高，九门提督一直非林老将军莫属。” 萧元敏愣了一下，就算再不知事，九门提督这个职位的重要性她都一清二楚，那可是驻京武官，负责内城九座城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等……非皇帝亲信是做不了这个职位的。 姚盛勤怕萧元敏不知道，解释道，“如今的九门提督年岁大了，已经向陛下请辞告老了。” 姚家是母亲的娘家，是她与弟弟的外祖家，总不会去帮外人，萧元敏开口问道，“还有谁该调动了吗？” 姚盛勤眼里闪过赞赏，“朱嫔的父亲。” “我明白了。”萧元敏恍然大悟，笑的弯起了眼睛，“元敏知道如何做了。” 姚盛勤点点头，“那公主可不可以再换一张纸，皇上问起了，臣总不好说，公主画了一幅小猪拱食图吧。” “为什么不可以。”萧元敏挤了挤眼睛，“多可爱。”说着又在旁边加了一只。 姚盛勤露出笑容，“公主已经见到心心念念的六皇子了吧。” “是啊，六弟弟很可爱。”萧元敏给小猪添上一条卷卷的尾巴。 “太子殿下一直是最小的，如今有了弟弟，多亲近亲近也是好的。”姚盛勤话里有话，宁妃是已故丞相之女，进宫前也素有才女之名，只要不是个糊涂的，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太子也该是找帮手的时候了，毕竟上面还有两个比他大的，剩下可能生下皇子的，不管是林贵妃还是太后的侄女朱嫔，都不是好想与的，就算是五年后新入宫的那些，谁又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萧元敏应了一声，忽然想到，既然林贵妃与太后娘家都是争这个九门提督之位，怕是父皇最后谁都不会给，若是向着他们的话……这个位置……不会是姚家，那么慕容家？可能吗？ 莫不是外祖父也在试探圣意？只要慕容熙当了弟弟的伴读，慕容家就是绑在了他们这条船上，九门提督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了慕容家，可以说是给弟弟一个有力的靠山。 “不知达奚郡王他们到哪里了？”萧元敏好奇地问道。 “还有五日就到京城了。”姚盛勤开口道，“达奚郡虽与我朝接壤，但是风俗却截然不同，若是有机会，太子与公主可以一同去看看。” 萧元敏应了下来，“我会与父皇说的。” 舅舅的意思，怕是要增加自己与弟弟在外露面的机会，这种机会并不算多。 姚盛勤思索了一下，才说道，“五年后，姚家可能会有一个姑娘入宫。” 是姚家并不是外祖家，萧元敏发现了姚盛勤话里的意思，外祖父家虽是姚氏嫡系，却并不是族长，姚氏也不是一言堂，当初慧懿皇后活着的时候，姚氏的人自然不敢也不用再送进宫一个姑娘，可是如今……不管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怕到时候都会利用到他们姐弟两个。 “族长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年级小，有个族里的人照顾也好。”姚盛勤说这些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真要照顾怎么照顾不行，进宫照顾，想到早逝的妹妹，姚盛勤就心揪着疼，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根本看不清现实，竟然还怨恨妹妹活着的时候不够照顾家族，怎么照顾？ 都给了高官？那也要看有没有命享受。 “外祖父的意思呢？”萧元敏看着姚盛勤，手不自觉握紧，她不在乎姚氏其他人，最在乎的就是外祖父和舅舅这一家，他们是个什么打算，也会劝自己等姚氏的姑娘进宫了，多亲近吗？ “其实咱们家一直与族里不亲近。”姚盛勤没收了萧元敏画的群猪拱食图，“画张兰草吧，你外祖母喜欢兰花。”这个猪的图就送给老爷子吧，免得他心里不平衡，“你不用在意。” 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萧元敏并没有马上去提九门提督的事情，反而在与萧玉祚一起用了饭后，问起了伴读的事情，萧玉祚有些疑惑地问道，“姐姐是要我自己与父皇说吗？” “不是啊。”萧元敏解释道，“要是你同意了，姐姐会与父皇说的。” “那姐姐做主就好。”萧玉祚很爽快地说道。 萧元敏摸了摸弟弟的头，心中一软，想到了唐嬷嬷她们的话，开口道，“你也慢慢长大了，要学着自己拿主意。” “我相信姐姐。”萧玉祚靠在萧元敏身上，“我知道姐姐做的都是为了我好。” 萧元敏摸了摸弟弟的头，“你是太子。”低下头在弟弟耳边轻声说道，“以后整个瑾朝都需要你做主的。” 萧玉祚心生愧疚，低下头开始掰指头。 萧元敏以为他不愿让伴读早些进宫，到底还是更心疼弟弟，那些这样对以后有利啊的话不想去说。 她不想勉强弟弟。 其实姐弟两个如今想的不是同一件事，萧玉祚抬头看着姐姐，“姐姐，我有……” 李嬷嬷端着刚做好的糯米凉糕过来了，萧玉祚看到李嬷嬷，到口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萧元敏等了一会，见萧玉祚没有接着说，才问道。 萧玉祚摇了摇头，手不禁紧紧拽着姐姐的衣袖，“没事。” 萧元敏也不再追问，想到自己平日里学习，陪弟弟的时间少了许多，有些愧疚地说道，“达奚郡王他们要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好。”萧玉祚还是蔫蔫的。 萧元敏有些担忧，“是不是最近功课太紧了？”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让父皇减少功课的话来。 “不是的。”萧玉祚这才提起精神，“那伴读什么时候会来？” 萧元敏愣了一下，“你愿意让伴读提前来？” “是啊。”萧玉祚笑的眯起了眼睛，“有人陪玺儿读书，很好啊。” “那就好。”萧元敏放下心来，“要好好学功课，尊重师傅知道吗？” “知道。”萧玉祚的声音拉的长长的，更多了几分软糯感，“姐姐放心。” “郑嬷嬷，你去给李德忠传话，就说东宫这里做了几道父皇喜欢的小菜，问父皇有时间没有。”萧元敏笑着说道，她让郑嬷嬷去没有让赵嬷嬷和李嬷嬷去，为的就是直接让宣和帝知道，她在东宫。 “是。”郑嬷嬷行了万福礼。 萧元敏看向萧玉祚，“弟弟功课做完了吗？” 萧玉祚鼓了鼓腮棒子，“没有。” “那去做功课，等父皇来了，让他给你检查好不好？”萧元敏哄着弟弟说道。 “好。”萧玉祚应了一声，手却还紧紧抓住萧元敏的衣袖，“姐姐呢？” “姐姐去厨房给你做吃的。”萧元敏说道。 “好。” 郑嬷嬷行了万福礼后，才退下去。 送了萧玉祚去书房后，萧元敏笑道，“赵嬷嬷、唐嬷嬷留下伺候太子，李嬷嬷、小郑嬷嬷和我一同去小厨房。” 李嬷嬷面色一变，却什么也没说。 萧玉祚应了一下，就乖乖坐在垫高的椅子上，用特制的小毛笔写字了。 萧元敏带着小郑嬷嬷和李嬷嬷往小厨房走去，小厨房离书房有段距离，中间有一个不大的园子，萧元敏坐在美人靠上，看着外面的景色，说道，“小郑嬷嬷，你先去小厨房，让他们把食材准备一下。”又说了几道菜，正是宣和帝喜欢的。 “是。”小郑嬷嬷行礼后就离开了。 李嬷嬷闷不吭声地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错了。” 萧元敏并没有马上理她，许久才说道，“李嬷嬷也是跟在母后身边的，在母后生下弟弟后，就一直照顾弟弟，那时候母后身子弱，我年纪也小，一心扑在母后身上，对弟弟多有慢怠，也是李嬷嬷悉心照顾弟弟，才使得弟弟一直健康长大。” 李嬷嬷心生愧疚，头磕在手中并没有吭声。 “我一直很放心把弟弟交给李嬷嬷照顾，也觉得李嬷嬷定会用心的。”萧元敏这才看向李嬷嬷，她年纪虽不大，但是从小被宣和帝宠着，自有一番气派，“我不愿追问嬷嬷为何打断弟弟要与我说的话，总归嬷嬷不会害弟弟。” “奴婢就算是死，也不会害太子殿下的。”李嬷嬷郑重说道，“若违此言，奴婢愿被不得好死。” “我自是知道嬷嬷心意。”萧元敏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我只当嬷嬷是恰巧进来打断的，只是若再有下次……嬷嬷就出宫享福吧。” 其实萧元敏心中窝火，不仅是因为萧玉祚明显有事瞒着她，更因为李嬷嬷出现的时机太巧合，正是那时候端了糕点放到他们身边，打断了萧玉祚的话，奴婢忠心为主可以，但是偷听主人说话，就犯了大忌。 “是。”李嬷嬷并没有辩解，其实今日还真是正巧，只是这话就算她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最重要的一般主子之间说话，做奴婢的应该把糕点端着，等主子们说完了，才会放过去。 郑嬷嬷找到了李德忠，行礼后说道，“公主让奴婢传话，东宫今晚做了陛下爱吃的，不知陛下是否有空。” 李德忠笑道，“老奴这就去禀告陛下。”就算他心知宣和帝一定会去，可是这话却不能说。 郑嬷嬷笑着应下了，“是公主亲自主持的中馈。” “公主最是和孝不过了。”李德忠明白了郑嬷嬷的意思，夸赞了一句。 “对了，公主上次和奴婢说，她见李公公用的荷包有些旧了，让奴婢给李公公绣了一个。”郑嬷嬷掏出一个深蓝底色绣着如意纹路的，并不显眼但是仔细看来，却极其精细，“也不知公公喜欢个什么样式。” 李德忠接了过来，面露喜色，“替老奴谢谢公主。” 郑嬷嬷笑笑没有吭声。 李德忠说道，“那老奴先去禀报陛下，劳郑嬷嬷在此等候。” 郑嬷嬷行礼道谢，李德忠回礼后就进去了。 宣和帝正在批复奏折，李德忠进去后轻手轻脚帮着宣和帝换了温茶，等他放下笔了才开口道，“是昌平长公主身边的郑嬷嬷，公主前几日见了陛下，觉得陛下瘦了许多，专门去学了陛下喜爱的菜色，想问问今晚陛下有没有空去东宫用饭。” 宣和帝面色一柔，“好。” 李德忠说话很有水准，他并没有说今晚公主亲自主持中馈，只说学了陛下爱吃的菜，又问宣和帝有空没，言语中直接说了今晚的饭菜是公主亲自主持的。 听到女儿担忧自己的身体，为了自己操劳，宣和帝心中满是疼惜，自然无不应允。 萧元敏并不需要亲自下厨，她只是站在小厨房门口，盯着即可。 没等开饭，宣和帝就来了，检查了萧玉祚的功课后，萧元敏才从小厨房过来，身上还带着几许油烟味。 “父皇。”萧元敏行礼后，说道，“玄玄先去梳洗一下。” 宣和帝看着萧元敏的眼神很柔和，“快去吧。” “嗯。” “姐姐，父皇和玺儿等你。” “好。” “父皇，我们要多吃点，姐姐做了好吃的。”萧玉祚像是说小秘密一样，和宣和帝咬耳朵，“唔，就算不好吃，也要多吃点，要不姐姐会伤心的。” 宣和帝笑出声来，“好，都听玺儿的。”又问了萧玉祚几个问题，萧玉祚都回答出来了，每次答完，就用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宣和帝，等着宣和帝的表扬。 其他三个儿子，六皇子年纪还小，看不出来什么，可是二皇子和四皇子，见了自己不是小心翼翼就是费心讨好，哪里有萧玉祚这样，像是平凡父子一样的，宣和帝虽没有夸奖他，却摸了摸他的头。 萧元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了，就听见萧玉祚正在和宣和帝问关于伴读的事情，“他懂得很多吗？会陪玺儿一起学习吗？” “会的。”宣和帝乐呵呵地说道，“父皇可是选了很久才给你选的。” “玺儿想快点让他陪玺儿上课。”萧玉祚奶声奶气地说道，“只有玺儿一个人做功课，不好。” 萧元敏眼神微闪，笑道，“玺儿是找人和你一起玩吧。” “姐姐。”萧玉祚脸一红，“是学功课。” “父皇咱们不理这个小坏蛋。”萧元敏笑道，“对了达奚郡王他们是不是要来了？” “是啊。”宣和帝笑道，“他们那里的风俗与我们这边不一样，到时候玄玄和玺儿和父皇一起看热闹好不好？” “好。”萧玉祚最喜欢热闹了。 萧元敏也满是兴趣，宣和帝思索了一下说道，“玄玄和你二哥一起去迎接使臣吧。” “可是弟弟怎么办？”萧元敏抿了下唇，“弟弟没人照顾了。” “让慕容熙明日进宫，开始陪着玺儿读书。”宣和帝毫不犹豫地说道。 “姐姐去吧，玺儿会乖的。”萧玉祚蹭了蹭萧元敏的手，说道，“要给玺儿带礼物。” “好。”两姐弟开始唧唧喳喳讨论达奚郡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了。 宣和帝听着好笑，也没有阻止。 说了一会，两人决定到时候见见就知道了，萧元敏开口道，“父皇，玄玄想学骑马，想学射箭。” “嗯？玄玄怎么想学这个？”宣和帝有些疑惑。 萧元敏抿了抿唇才说道，“因为哥哥会，当初哥哥会带着玄玄骑马，会教玄玄射箭，玺儿却没有试过，所以我要学会了，带着弟弟骑马，射箭。” 21、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章 皇族中人大多都会骑马，只是其中也是有差别的，像是公主、嫔妃也仅仅是会骑马而已。 而皇子什么的，最差也要会骑在马上射箭。 宣和帝虽应允了，却还是有几分犹豫，最终决定让萧元敏跟着二皇子与四皇子一同学习。 只是专门挑了师傅教导萧元敏，而不像是二皇子、四皇子同一个师傅教导。 接待达奚郡王的差事落在二皇子身上，萧成轩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当初他们父皇争夺皇位，几个兄弟都死完了，达奚郡王来降必须有个身份得当的人去迎，宣和帝亲自去，就有些太过了，其他人身份有些低，万一被达奚郡王误会瑾朝慢怠与他，那更不好。 若是萧玉祚年岁大些，他去是最合适的，可是如今却不行，所以宣和帝现存年岁最长的二皇子萧成轩就是好的人选。 只是萧成轩没有想到，宣和帝竟还派了昌平长公主，这样一来他们两人之间以谁为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容嫔倒是为儿子得了差事而高兴，把儿子要穿的衣服整理了一遍又一遍，还亲自绣了荷包香囊给儿子。 “长公主是你妹妹，你要多照看着些，知道吗？”容嫔柔声吩咐道，“当初生你的时候……” “当初生儿子的时候，母亲难产，是惠懿母后斥责了阻挡的人，带着太医进来救了我们娘俩的命。”萧成轩听了许多次，如今容嫔开个头，他就知道后面要说什么，“放心吧，就是我出事了，也不让……” 话还没说完，就被容嫔轻轻一巴掌拍到了嘴上，“童言无忌，大风吹去……瞎说什么。” 萧成轩笑着拉着容嫔的手，半大的小子像个孩子一样，“就知道母亲最疼我了。” 容嫔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终是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莫要乱说，知道吗？” “知道了。”萧成轩心中感动，“放心吧。” “知我儿是个有分寸的。”容嫔夸赞了一句后，又说道，“你说给你配个天青色的香囊怎么样？” “母亲做主就是了。” 唐嬷嬷半跪着身子帮着萧元敏整理好了衣角，笑道，“公主这一身着实精神。” 萧元敏身上的颜色虽素，但是极其奢华，就说那穿着的“月华裙”，共十幅裙幅，腰间每褶各用了一色，轻描淡绘，色极淡雅，风吹动的时候如月华，好似皎洁的月亮呈现晕耀光华。 外面并不是公主的车辇，而是宣和帝的龙辇，李德忠亲自送来的，说公主还没学会骑马，宣和帝特让公主乘龙辇出宫迎达奚郡王。 萧元敏见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才说道，“李公公，那父皇坐什么？” 李德忠笑呵呵地说道，“奴才们自会准备的。” 萧成轩站在旁边并没有吭声，小太监牵着一匹黑马，端是威武。 萧元敏抿了下唇，跪在地上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起身说道，“李公公，我知父皇心疼我，只是元敏怎能为自己便利，而让父皇屈就别的车辇？” “元敏有父皇当初特赐的车辇，足矣。”萧元敏笑着说道，“因时辰不早了，所以只能请李公公替元敏与父皇认错了。”说完又挤了挤眼睛，“若是李公公因此被罚了，唔……我那有一对玉雕的小狮子，就当给李公公压惊了。” 萧成轩猛地笑出声来，李德忠也是哭笑不得，“公主哪里的话，奴才自会帮公主传话，就算被罚了，也是奴才做的不好。”说着就摆了一下手，自有宫人拉着龙辇离开，也算是给他们让出路来。 李德忠行礼后，就离开了。 萧元敏和萧成轩等龙辇没了影，才开口道，“二哥，不如先与妹妹一起坐车辇，等到了外面再骑马？” “也好。”萧成轩也没拒绝，“正巧我还没吃东西呢。” 萧元敏笑得眼睛弯弯的，扶着萧成轩的手上了车，萧成轩随后，他觉得萧元敏身份高，又得宠，却没有被这些迷糊了眼，是个清楚的，但是可以亲近一些，不为别的，就为了等自己出宫建府了，萧元敏能多照顾一下自己母亲。 “还是妹妹这车辇舒适自在。”萧成轩半靠在软垫上，感叹道。 萧元敏亲手泡了茶，放到萧成轩手边，“二哥不是还没吃东西吗？这有些糕点，不知二哥能吃惯不。”说着把其中一盘微微往萧成轩手边推了推，“我瞧着二哥并不喜甜，这个是咸的，二哥尝尝。” “好。”萧成轩捏了一块，这糕点本来做的就不大，他一口下去就没了，“味道不错。”说着又捏了两块吃了起来。 “兄为长，一会妹妹就躲在二哥身后了。”萧元敏像是开玩笑一样说道。 萧成轩端着茶喝了一口才点了下头，这是萧元敏主动让出做主的位置，表明自己就是个辅助的。 萧成轩出了宫，就下了车骑在马上，到了城门口，没多久就见到了达奚郡王的轿子，那轿子是由十六人抬的，华丽非常，后面的轿子略小。 萧成轩先下了马，然后到了车前，伸出手亲自把萧元敏扶下了车，达奚郡王的轿子也停了下来，等落轿了，就见一中年微胖的男子下来。 那男子身穿着黑色的衣服，与瑾朝并无太大差别，只是衣袖是紧口的，头上也不是金石发箍，倒是色彩艳丽的羽毛为饰，正是达奚郡王。 萧元敏眼中闪过几分疑惑，不是说达奚郡衣着艳丽吗？ 跟着达奚郡王后面的有三男两女，女子穿着白色纱裙，以金珠为帘覆面，白绸腰带上绣着金色的花纹，萧元敏发现她们头上并无那些羽毛，倒是那三个男的头上都有，只是比达奚郡王的颜色少些。 心中已有几分明了，萧成轩笑着开口道，“这一路达奚郡王多有辛苦，父皇在宫中设宴，特命我与昌平长公主先来迎接。” 达奚郡王眼中带着几分黯淡，任谁从一国之主变成了别国臣子，都不会太高兴，“劳烦两位了，后面是我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那三人听到了达奚郡王的话，都行礼，那礼节正是瑾朝的，虽有些生疏倒是有模有样。 萧元敏心中莞尔，只觉得这达奚郡王也是个明白人，既然事情已成定局，还不如表现好些，到时候更得优待。 萧成轩与萧元敏点头回礼后，达奚郡王主动说道，“我这两个女儿自幼娇惯，与我一同坐轿，三个儿子骑马。” 萧元敏开口道，她身量还小，那公主车辇宽敞，“若是两位姐姐不嫌弃，不若与我同坐马车回去？” 达奚郡王点了下头，“还不谢公主。” “无需客套。”萧元敏笑了下，“二哥，我先带着两位回车上了。” “好。” 三人一同坐在车辇里，丝毫不觉拥挤，萧元敏并没有像萧成轩在时那样，亲自倒茶，而是唐嬷嬷备了茶点摆放好后，就退出去了。 萧元敏让了一回后，又聊了几句路途风景，看出这两人本就不爱说话，也不再多说，而是静静坐着，已经开始想慕容熙，也不知此人会不会真心当弟弟的伴读。 那慕容家多半不会为了一个嫡孙就彻底帮弟弟，小忙会帮，大事却不会，应该是想当那纯臣，这样就算是弟弟最后出了事，他们家也不会有大问题。 而且听说慕容熙是个出息的，慕容熙的祖父很得父皇重用，而慕容熙的父亲更是江浙巡抚，慕容熙……不知慕容家还有儿郎没有，不过想这些尚早，毕竟自己年岁也小，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倒是丝毫不露。 自己的婚事是能帮弟弟的最后一件事，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好好想想别的。 达奚郡王的两女，本也是一国公主，千娇万宠，如今不禁国破了，还要给人行礼，心中不免惶恐，两姐妹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几分苦涩。 本来达奚郡王的意思是把两个女儿献给宣和帝，特用重金贿赂了瑾朝派来的官员，打探宣和帝的喜好，谁知竟打听出慧懿皇后薨，宣和帝五年不选秀的事情来。 这下女儿就算再天姿国色，这几年也是献不成了，朝中大臣又不敢娶这一对姐妹的，不仅达奚郡王愁，这两姐妹也愁。 达奚郡王怕衣服色彩太艳惹了宣和帝生气，连夜让人赶制了如今的衣物，只是头上的那些饰品却不敢去，因为那是达奚皇族的标志。 所以这一番打扮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 萧元敏可不知他们的算计，就算知道也无所谓，真要让她选择，这两姐妹进宫也别其他人进宫强，毕竟这两姐妹到时候就是生了一堆儿子，也威胁不到萧玉祚的皇位。 萧元敏他们出来的时候，车辇是直接从凤阳阁走的，可是回去的时候，就停在了宫门口，众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下大轿的下大轿，各自坐了小轿被人抬进去。 过了一会，就连轿子都停下来，几个人步行往里走去。 路上宫女都穿着浅色的宫装，见了他们直接退到两侧行礼。 没走多久，萧元敏就见到了萧玉祚和站后的少年，那少年比萧元敏还大些，远远看去，只觉得身姿卓越，倒是一派风华楚楚。 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一章 萧元敏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去注意，看向萧玉祚的眼神柔柔的，萧玉祚脸上露出笑容，“父皇正在麟德殿等候达奚郡王，特让玉祚在此迎接。” 萧玉祚的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只是一身太子礼服，倒是多了几分气势，年岁虽小却不会让人小瞧了。 “谢太子殿下。”达奚郡王开口道。 萧玉祚做了个请的手势，达奚郡王并不向前，反而说道，“请太子先行。” 慕容熙退到了一侧，等着众人先行，萧元敏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慕容家果然是好家教。 麟德殿的酒宴是林贵妃安排的，宣和帝看着给他行礼盛装打扮的萧清容，眉头微微一皱，“起来吧。” 林贵妃到时看出宣和帝的不悦，柔声解释道，“清容这几日身子刚好，今日听宫人说起了达奚郡王之事，所以……” “父皇。”萧清容娇声娇气地说道，“清容许久未见到父皇了。” “既然来了，就好好跟在你母妃身边。”宣和帝的声音清冷，四皇子面露讥讽，看着红了眼眶的二公主，真是看不清啊，以为谁都能有昌平长公主那样的荣耀吗？ 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倒是一派好哥哥的样子，“父皇，今日宴会贵妃娘娘怕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不如让儿臣照顾二妹妹？” “也好。”宣和帝并不在意，应了下来。 林贵妃像是不知道自己与淑妃的不和，开口说道，“清容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萧清容满心的不愿，可是心知没有自己说话的地儿，“是。” 萧成德招了招手，“二妹妹，来哥哥这里。” 宣和帝心知萧清容此次闹着要来的原因，不就是想事事与玄玄争吗？ 可是也不想想，玄玄是个什么出身，而她自己又是什么出身，更不用说懂事上，宣和帝并不觉得自己偏宠大女儿有何不对，萧元敏懂事知理，就像是龙辇这件事，若是放在萧清容身上，怕早就高高兴兴坐上去炫耀了。 也只有玄玄会考虑自己出行是否方便，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明日再找几个教养嬷嬷给二公主。”宣和帝对着李德忠吩咐道，“教教她什么是公主的本分。” “奴才遵旨。” 林贵妃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吭声，她是知道那些教养嬷嬷的，女儿怕是要吃苦了。 麟德殿内坐北朝南摆放着三张席面，其中明黄色最大的在中间，另外两个略小的分别在靠前略下的位置。 除此之外，左右两排摆放着席面，左侧坐的正是达奚郡王及朝中大臣，右侧是宣和帝的嫔妃子女以及达奚郡王的三个儿子。 达奚郡王的女儿是没有资格上这种席面的。 萧元敏坐在宣和帝手边靠右的那桌，萧玉祚则是宣和帝左手边的那桌，而慕容熙作为萧玉祚的伴读，宣和帝特赐他坐在萧玉祚身后的位置。 盛装的宫女在中间翩翩起舞，有的朝臣低声说话，有的在敬达奚郡王酒。 王光鉴倒是怡然自得，时不时喝几口酒吃上一两口小菜，宣和帝顺着女儿的眼神看过去，笑着摇摇头，“这王卿倒是会享受。” 萧元敏低声说道，“当初女儿问过王师傅为何当官，父皇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宣和帝多了几分兴致。 萧元敏学着王光鉴的样子摇头晃脑，“最早臣只想着让母亲吃饱饭，让妻子可以不用辛苦，让儿女不用羡慕别人家桌上的肉食。” “这倒是实在。” “后来，臣愿望大了，就想让所有人都吃上饱饭，不会因为天灾而背井离乡易子而食。”说到后面，萧元敏的声音压低了，带着几分怅然，“这就是王师傅的原话。” “父皇，我很幸福。”萧元敏看了眼达奚郡王的三个儿子，达奚郡的风俗，女子身份好像很低，甚至不能出席这种宴会，想到自己与那达奚郡王女儿说宴会时候，那对姐妹一脸惊讶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虽然没了母后，可是玄玄还有父皇和弟弟。” 宣和帝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 萧元敏也不再说，反而说起了慕容熙，“弟弟的那个伴读气度很好。” “慕容家的家教一向极好。”宣和帝笑了一下。 萧元敏又看了一眼慕容熙，他正在照顾萧玉祚吃食，倒像是一个哥哥……哥哥，不知为何萧元敏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当初每次家宴都是坐在年幼的她身边，照顾她，为她去鱼刺，为她夹吃食…… “这满殿的人都在吃东西，就他要照顾弟弟，父皇你说他祖父会心疼吗？”萧元敏笑着问道。 宣和帝看了一眼，也觉得自己是否有些亏待了他，“李德忠。” “老奴这就去。”李德忠笑呵呵的应下来。 其实他们坐的本就近，只是下面歌舞升平，若是压低声音了，旁边自然听不到，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就能听得几分。 萧玉祚咽下口中的东西，“是玺儿没注意到，慕容熙你饿不饿？” “微臣不饿。”慕容熙有些脸红，他就算再怎么老成也还是个孩子，“伺候太子是微臣的本分。” 太子伴读也是有品级的，虽然有些低，但是有俸禄大小也是个官，所以慕容熙可以自称微臣。 “都是孩子，不用如此。”宣和帝笑道，“你很好，有你陪着玺儿，朕很放心。” 慕容熙跪在地上朝着宣和帝行礼道，“微臣绝不辜负陛下厚望。” “起来吧。”宣和帝摆摆手，“说了今日不需多礼，庆祝达奚郡王来朝。”说着冲着达奚郡王举了下酒杯，达奚郡王行了颔首礼后，才举了酒杯喝下。 “也谢谢公主。”慕容熙起身说道。 “不用的。”萧元敏笑道，“父皇，既然慕容熙把弟弟照顾的那么好，你不能只表扬一句没有赏赐啊。” “哦？”宣和帝扭头看着女儿，笑着问道，“那玄玄说怎么办？” “唔。”萧元敏看了看宣和帝桌上的菜色，“这个鹿筋弟弟喜欢，那个芙蓉糕玄玄喜欢，二哥喜欢虾仁鸡皮汤，四个喜欢鸡油卷，二妹喜欢枣泥山药糕，桂花鱼赏给慕容熙吧。” 除了与外人说话，萧元敏才会称呼几个哥哥为皇兄，平时候都是几哥几哥的叫，更显亲近。 “那父皇吃什么？”瞧着女儿转眼间把自己桌上的菜都分了出去，宣和帝倒是没有生气，只觉得女儿果然是个好的，把几个兄弟姐妹喜欢的口味记得一清二楚。 “父皇最喜欢的玄玄都没有分出去。”萧元敏笑着说道，“父皇不能冤枉玄玄。” 宣和帝刚刚没注意，此时一看确实如此，笑着摇摇头，“李德忠还不照公主的吩咐去办。” 李德忠笑呵呵的行礼后，就带着宫女把萧元敏刚刚说的分了下去。 几个人都起身行礼后，才重新坐下，四皇子笑道，“没白疼妹妹。” 二皇子也笑眯眯的夹了筷子吃下后，“嗯，妹妹其实为兄还喜欢吃那炸鹌鹑。” 萧清容低着头，掩去脸上的愤恨，有什么了不起，若是她……定能做的更好。 达奚郡王开口道，“臣不及陛下，陛下的儿女都是顶顶好的。” “哈哈，你的儿子们也很好。”宣和帝心中得意，他最喜欢女儿之间关系亲近了。 达奚郡王摇摇头看了三个儿子一眼，“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臣的口味，比不上啊。” 那三个人赶紧起身跪下。 “儿子总没有女儿贴心的。”宣和帝开口道。 “女儿更不及。”达奚郡王摇摇头，坐了下去，瞪了儿子的眼神像是要打几下。 萧元敏抿唇轻笑开口道，“说不得是达奚郡王的三个儿子生性内敛，不若昌平一般不够沉稳，他们的关心只是达奚郡王还没发现。” 这算是给了台阶给众人。 “公主说的是。”达奚郡王并不是不知趣的人，“臣回去定要拉着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朝中大臣也开始说家中儿孙如何不争气，倒都是一肚子苦水往外倒。 “姐姐，玺儿也知道父皇和姐姐喜欢吃什么。”萧玉祚奶声奶气地说道。 “玺儿是好孩子。”萧元敏笑道。 萧玉祚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姐姐也是好孩子。” “哈哈。”宣和帝看着一双可爱的儿子笑出声来。 整个麟德殿都是欢声笑语，就剩下慕容熙看着那盘桂花鱼，他从来都不吃鱼，吃了过几个时辰就该上吐下泻发热了，只是这是宣和帝的恩赐，不吃……不行。 一时间他到底不知该感谢昌平长公主好了，还是该怨恨好。 毕竟只有他一个外人得了宣和帝赐菜，这是天大的荣耀，不仅对他更是对慕容家都是好事，表示他家圣宠不衰。 手抖了抖，终于还是动了筷子把鱼肉夹了下来，放在小碟子内去刺，然后一口咽下，又夹了几筷子别的菜吃下去咽下口中腥味。 真是受罪啊…… 晚上慕容府，慕容熙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满头冷汗偏偏脸红扑扑的，声音也是虚弱，“扶我起来……” 伺候的小厮赶紧上前，给慕容熙搀扶起来，不用吩咐就直接半架着他往外间屏风后面走去。 慕容照看着孙子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药还没熬好，让他们动作快点，你说说你……自找罪受吧。”总不能说宣和帝和昌平公主的坏话，慕容照憋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出来。 慕容熙黑润的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祖父，又躺回床上了。 2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萧元敏可不知慕容熙因为吃了鱼肉而受罪，因为宣和帝特让所有人休息了三日，二皇子萧成轩这三日倒是要带着达奚郡王的三个儿子转京城。 “六弟弟真可爱。”萧玉祚趴在摇车旁，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萧成霖的脸，“六弟弟，我是你五哥哦。” 萧元敏宁妃坐在一起，“多亏了娘娘脾气好，要不是像弟弟这样天天来打扰的，人家早烦了。” “太子与公主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宁妃因为坐月子胖了些，但是不显难看，“成霖也高兴的很。” 宁妃用小锤子又敲碎了核桃，一点点把核桃仁剥了出来，放到面前的小盘子里，“这太子与公主来了，这宁照殿才算有人陪我说说话。” “六弟弟太小了。”萧元敏下了榻，跑到床车旁，“是不是，等六弟弟长大了就会陪母妃说话了。” “是的。”萧玉祚帮着回答，然后看向宁妃一本正经说道，“宁妃娘娘，我小时候也不会陪姐姐说话，等长大了才会的，六弟弟一定也是这样。” 宁妃放下锤子，用帕子捂着嘴笑个不停，太子和长公主本就长得好，这小大人的样子格外可爱。 萧玉祚有些不解地看了宁妃娘娘又看了看跟着笑了起来的姐姐，鼓了鼓腮棒子，决定不理他们了，就又去逗弟弟了。 宁妃剥了一盘的核桃仁，才净了手，笑道，“太子、长公主过来吃核桃仁，小孩子就应该吃点这个好。” “好。”萧元敏和萧玉祚一口应下后，由着嬷嬷给两人净手才捏了慢慢吃起来。 宁妃见两人吃的开心，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其实别的吃食她还真不敢给太子与长公主用，要知道自从搬进宁照殿，身边又有了儿子后，她更是事事小心。 核桃皮本就是硬的，自己又是当着太子与公主面亲自剥的，这不仅仅是心意上的，更是为了安全，到时候就算出点什么事情，自己也能说得清楚。 只要宣和帝不糊涂，就赖不到自己身上。 “其实这些玩意，裹上一层糖，吃起来味道会更好些。”宁妃笑道，“太子和长公主回去了可以让宫人做来试试。” “好。”萧元敏又吃下一个核桃仁，笑着应了下来。 萧玉祚也点点头，心理倒是算计了起来，宁妃和朱嫔这两个人，他知道姐姐让自己亲近六弟弟的意思，是为了给自己以后拉帮手，而每次来宁妃都是亲自剥些东西给他们吃。 虽不是什么稀罕的，但是看着宁妃坐在那里静静忙碌的样子，总让萧玉祚觉得，要是母后还活着，也是如此吧。 而朱嫔倒是时不时送些稀罕物给自己，赵嬷嬷检查后就会把东西让自己选着玩，开始的时候还挺新鲜，可是渐渐的觉得就是那回事了。 毕竟宣和帝宠的很，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他们，那些洋玩意也不少，姐姐也会送东西，还有外祖父家……现在里面穿的内衫，就是舅母亲手缝制的，想到这些，萧玉祚又笑了起来。 这么一想，还是外祖父与宁妃这边好些，朱嫔不过是借自己引起父皇的注意罢了。 明白后，萧玉祚对朱嫔那丁点好感消失无踪，倒是对没见过面的外祖父家与宁妃多了点亲近之意。 “等六弟弟长大了，我带六弟弟一起看书一起玩。”萧玉祚笑呵呵地说道。 宁妃手顿了一下，萧元敏像是没注意到这些一样，也没接话。 许久，宁妃才说道，“那就劳烦太子了，我把成霖交给太子了。” 此话一出，萧元敏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不少，“宁妃娘娘放心，弟弟最是懂事，定会照顾好六弟弟，不让你失望的。” 其实萧玉祚那句话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刚刚觉得宁妃好，所以才说的，而宁妃话里的意思是以后会帮着太子与长公主，更会让自己的儿子跟在太子身后，成为□□。 宁妃是聪慧的，自然明白长公主带着太子时不时来看儿子的意思，只是他们没提，自己也没提，毕竟这是一种冒险。 如今提到明面上，太子可能不懂，可是长公主一定是知道的，若是自己拒绝了……再说这段日子，她也细细观察了，太子虽没有长公主早慧，却是个能容人，听得进去劝知道上进的，而长公主年岁不大，却不可小瞧，更是个会算计的。 有这么一个姐姐帮着太子谋算，再加上宣和帝的喜欢，跟着他们也不是难事。 最重要的，太子与长公主如今正是需要扶持，自己此时帮了，以后太子登基，儿子长大也会有个好前程。 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孰轻孰重都能看得出。 而萧元敏心知，她和弟弟并没有外面看起来这么风光，她需要盟友，也可以说是帮手。 若是宁妃一直不松口，她也无可奈何。 “他们又去看小六了？”宣和帝放下手中的毛笔，端着菊花茶喝了一口，这菊花茶还是萧元敏当初送来的，说是问过太医，喝了对身体好。 “是。”李德忠笑道，“宁妃娘娘亲手砸了核桃，给太子与长公主吃，说是这个多吃对他们身体好。” “宁妃倒是个有心的。”宣和帝沉默了一下，妃子每个月吃食都是有份例的，自从小六出生后，儿子女儿没少去，怕是好东西吃了不少，“宁妃生六皇子有功，以后她的份例提一提。” 其实再提就是贵妃例了，只是李德忠并没有提醒。 “林贵妃这段时日走在做什么？”宣和帝不希望林贵妃她们有目的的去接近玄玄和玺儿，可是要是忽视了他们更不行。 李德忠收了笑容开口道，“贵妃娘娘前日又招了其母进宫。” 宣和帝眼睛一眯，冷笑道，“真是林家的好女儿。” 这话一出，李德忠就知道，这林贵妃怕是要不好过了，要知道林贵妃可是贵妃，可是宣和帝却说她是林家的好女儿，这不是打脸吗。 “还有别的吗？” “朱家最近也给皇太后请安。”李德忠恭声说道，“朱嫔送了不少珍玩给太子殿下。” “姚家呢？”宣和帝微微垂眸，问道，“有何举动？” “姚大人的夫人亲手缝制了几件衣服通过姚大人送与太子、长公主，姚大人直接把东西交给了李嬷嬷和唐嬷嬷。”李德忠开口道，“还有一些民间新奇的玩意。” “民间新奇的玩意？”宣和帝多了几分兴致。 “风车，竹编的动物……” 宣和帝点了点头，“其他呢？” “慕容伴读……”李德忠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笑意，“他自小不敢吃鱼，如今还在府里病着呢。” 宣和帝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盘桂花鱼，哭笑不得，“这事弄的，玄玄知道了怕是要伤心了。” 毕竟女儿最喜欢吃鱼，想了一下说道，“和玄玄说一声慕容熙生病的事情，不要提是因为吃鱼。” “奴才明白。” 这也是敲打慕容家，告诉慕容家他们的事情，宣和帝都知道，怕是慕容家要被重用了……九门提督这个位置，就不好说了。 萧元敏皱着眉头，“怎么忽然病了？是不是他身体不好？” “奴婢这倒是没听说，不如等姚大人来了，问上一问？”唐嬷嬷放下手中的绣件，也有些担心。 萧元敏抿了抿唇，“身体不好会不会传染？” “这倒不会。”唐嬷嬷这点可以肯定。 “也是，要不父皇不会选他当伴读。”说完，萧元敏有些不满了，“听说他祖父还是武将呢，身子怎么这么差，真是弱了慕容老将军的威名。” 唐嬷嬷不敢开口了，这话她怎么接都不对。 “不过，倒是个……”是个什么，萧元敏没有说，只是她心里知道，那个人做事稳妥，有他在弟弟身边，再好不过了。 “唐嬷嬷，去备些东西，以弟弟……”刚说完就觉得不对了，想到当初郑嬷嬷劝自己的，“你去与弟弟身边的赵嬷嬷说一声，再备一些东西给赵嬷嬷，好让她送人。” “是。” 郑嬷嬷见公主做的虽不是万分稳妥，倒是很符合她的年岁，也就没有吭声，只是心中思量，为何宣和帝不直接让太子知道，而是让人告诉公主。 “公主，你年岁也渐渐大了，送男子东西，倒是容易惹人误会。”郑嬷嬷这是提醒，也可以说是有备无患。 萧元敏一听，眼睛睁了一下，许久才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唐嬷嬷麻烦你了。” “老奴这就去。”唐嬷嬷行礼后就要退下。 “等下。”萧元敏忽然想到了，“那日我见他吃鱼倒是吃的很快，怕是喜欢，小厨房不是刚得了几条吗，一并送去，让他把身体养好一点，以后跟在弟弟身边也好。” “是。” 得知送礼的事情，宣和帝只是点了点头，过了近一个月，才在用饭后，问忽然问道，“玄玄最近怎么不去看弟弟？” 萧元敏脸一红，看了父皇一眼，“玄玄已经长大了，弟弟那有外人……” 宣和帝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理由，愣了一下。 “郑嬷嬷教了玄玄《古列女传》，《女诫》这些，玄玄觉得不应该去见同龄的外人。”萧元敏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前玄玄不懂事，让父皇费心了。” “怎么会忽然这样想？”宣和帝眼神柔和了不少，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萧元敏顿了一下才说道，“没有的。” “玄玄不用拘着自己，你是我瑾朝的昌平长公主，自当活得自在，再说了，我朝又不比前朝，对这些并无要求，等你再大点，还可以出宫玩呢。”宣和帝柔声说道。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宣和帝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怎么不信父皇？” “信。” “等下次狩猎，父皇带着玄玄一起去。” “好。” 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萧元敏如今的生活很充实，但是也很辛苦，宣和帝特意赐了会推拿按摩的医女，才使得她第二日能起来继续学习。 唐嬷嬷背着萧元敏掉了好几次眼泪，那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如何能不心疼。 宣和帝到练武场的时候，就看见女儿正在射箭，小脸紧紧绷着，一脸严肃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阻止了要通报的宫人，直到萧元敏手中的箭射完，他才出去。 小郑嬷嬷半跪在地上帮着萧元敏擦汗，见到宣和帝，萧元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父皇。” “玄玄练的怎么样？”宣和帝一脸笑意问道。 “师傅说玄玄有进步。”萧元敏略带得意地说道，“只是比起两位哥哥还差上许多，要继续努力。” 宣和帝看向跪在一旁教萧元敏射箭的师傅，那师傅也是一个惊觉的，“长公主殿下很刻苦。” 其实萧元敏对射箭一途上还真没什么天赋，只是勤能补拙，所以还是不错的。 宣和帝满意地点点头，“怎么满头汗。”说着掏出帕子，帮着萧元敏擦了擦汗。 萧元敏抿唇笑道，“没事的。” “嗯。”宣和帝看了一眼，只有女儿在这里练习，“你的两个哥哥呢？” “二哥和四哥在马场。”萧元敏开口道，“父皇我们一起去看两个哥哥好不好？” “也好。” 眼见宣和帝和昌平长公主就要走，小郑嬷嬷赶紧磕头开口道，“请公主先润润口。” 萧元敏脸一红，“我忘记了，父皇我先去喝水。” “好。”宣和帝目光柔和，倒是没有因为小郑嬷嬷的阻止而生气，毕竟小郑嬷嬷是一心为女儿着想。 萧元敏喝的是药茶，太医专门给萧元敏配的，喝完一杯后，萧元敏才颠颠跑回宣和帝身边，小声撒娇道，“不好喝。” “对玄玄身体好，要记得喝。”宣和帝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鼻子，“不许觉得不好喝就不喝。” 萧元敏瞪圆了眼睛，“玄玄听话的都喝了。” “好孩子。”宣和帝揉了揉女儿的头，“父皇给你奖赏。” “好。” 到了马场就见二皇子在边起码边射箭，而四皇子正在骑马，见了宣和帝都赶紧翻身下来，给宣和帝请安。 “起来吧。”宣和帝笑道，“今日无事，就来瞧瞧你们练的怎么样了。” “谢父皇关心。”四皇子满脸孺慕之情，“只是儿子没有二哥联的好。” “我也就是占了年岁大的便宜。”二皇子笑着说道，“四弟比我有天分多了。” 宣和帝点了点头，招来两人的师傅问了几句后，说道，“你们都要戒骄戒躁，知道吗？” “是。” 萧元敏满眼羡慕地看着马场里的大马，感叹道，“玄玄什么时候才能骑马啊。” “林老将军快回来了，听说带了几匹好马，其中有一匹小的，到时候送给玄玄，等玄玄把小马养大了，就可以骑了。”宣和帝笑着说道。 “好。” 四皇子心中羡慕，虽然宫中马房里也都是好马，可是和林老将军带回来的没法比。 宣和帝拍了拍女儿的头，“一起去看看太子吧。” “是。” 宣和帝去的时候，萧玉祚和慕容熙正在做功课，慕容熙虽是萧玉祚伴读，可是年岁不同，他们两个的功课也不同。 见了宣和帝萧玉祚眼睛一亮，和慕容熙行礼后，说道，“父皇，快帮玺儿看看功课对不对，写的不好师傅又要罚玺儿了。” 宣和帝笑着敲了儿子头一下，“也不怕人笑话。” 萧玉祚摸了摸自己的头，“慕容熙也被罚了，哥哥姐姐都是自家人，玺儿才不怕呢。” 师傅并没有因为萧玉祚是太子，而放轻松，反而更加严厉，被罚是经常的。 萧成轩笑道，“太子弟弟，你上次被罚了多少？” “十张大字。”萧玉祚皱着一张脸，“好多哦。” “还不是因为你没书没背好。”萧元敏开口道。 “姐姐。”萧玉祚撒娇道，“你怎么说出来了。” 宣和帝已经拿起了萧玉祚的功课，虽还有不足，倒是进步了不少，顺手又拿起了慕容熙的，满意的点点头，在这个岁数，慕容熙怕是最出色的了。 “好了，学得不错。”宣和帝开口道。 萧玉祚笑的得意。 “朕很看好慕容熙。”宣和帝说道。 “谢陛下。”慕容熙跪下行礼，脸上带着几分激动。 “外面天气不错，父皇不如我们一起去花园吧。”萧元敏笑着说道，“让嬷嬷备点茶点，好好放松一下。” “也好。” 李德忠恭声说道，“东海池那边的花开的正好，不如奴才先去安排？” “嗯。”宣和帝点了下头，“不用坐轿过去了，我们走过去，只当散步。” “是。” 四皇子笑道，“妹妹，我还想喝那个奶茶，我总觉得还是妹妹这的喝起来口感好。” “让郑嬷嬷去准备好了。”萧元敏说道，“四哥和弟弟喜欢的口味一样，我和二哥喜欢的一样。” 宣和帝看到儿女之间感情好，心中高兴，“那父皇呢？” “唔，我们和父皇的口味都一样。”萧元敏笑道，“父皇都喜欢。” 萧玉祚也点头，“都一样。” 二皇子和四皇子也说道，“妹妹说的对。” “你们啊……”宣和帝并没生气，“都和玄玄好，不和父皇好了。” “哥哥们疼我。”萧元敏得意地说道，“弟弟懂事。” “就你道理多。”宣和帝敲了萧元敏头一下。 “对了，六弟弟还小不能来，让人去叫二妹妹好不好？”萧元敏说道。 “嗯。”宣和帝应了一下，“派人去叫吧。” 萧元敏这才叫了小郑嬷嬷过来，“你去蓬莱殿和贵妃娘娘说一声，让二妹妹来东海池，我们在那等她。”说完，看向宣和帝，“父皇可以吗？” “嗯。” 小郑嬷嬷行礼后才退下。 走在路上，萧元敏吩咐道，“二妹妹身子弱，郑嬷嬷你去厨房，让他们做一些好克化的糕点，除了那些外，还要莲子糕、桂花糕、蝴蝶酥、栗子糕和绿豆糕。”莲子糕、栗子糕口味较为清淡是宣和帝与二皇子喜欢的，桂花糕、蝴蝶酥稍微甜了点，是萧玉祚与四皇子喜欢的，而绿豆糕解腻，“除了奶茶外，再备些杏仁茶，红枣茶。” “水果挑时节的上，不要那些有火气的，二妹妹用了不少。” 宣和帝听着女儿有条不紊的吩咐，心中满意，她考虑的极周全，每个人都想到了。 “父皇、二哥、四哥、弟弟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萧元敏问道。 “你安排就好。”宣和帝笑道。 萧元敏看向两个哥哥，四皇子也说道，“我想吃的妹妹都让准备了，极好极好。” 看着四儿子小大人的样子，宣和帝笑出声来，“怪不得你们几个关系好呢。” “姐姐，我不喜欢喝红枣茶。”萧玉祚提出意见，“不好喝。” “红枣茶喝了养身，你二姐姐身子不好，喝这个好。”萧元敏解释道，“你与四哥喝奶茶，父皇，二哥喝杏仁茶，我陪二妹妹喝红枣茶。” “那就好。”萧玉祚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本正经和宣和帝说道，“红枣茶很不好喝。” 宣和帝摸了摸萧玉祚的头，“好的东西不能因为不喜欢而厌恶，要明白良药苦口懂吗？” 萧玉祚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我和二哥、四哥都喝一杯红枣茶。” “为什么要算上我。”四皇子苦了一张脸。 “因为我们是兄弟啊，好吃的要一起吃，不好吃的也要一起吃啊，姐姐都陪二姐姐喝了。”萧玉祚理所当然地说道，“二哥也是要喝的。” 二皇子露出笑容，“好吧，一起喝。” “嗯，父皇也要喝。”萧玉祚看向宣和帝，“我们一起喝。” 宣和帝笑着摇摇头，“还想到别的了吗？” “唔，师傅罚我，对我严厉是为了我好。”萧玉祚顿了顿接着说，“就喝那个红枣茶一样，我以后会多听多去想想的，不再犯错……不对，还是会犯错的，不再犯被罚过的错误。” 宣和帝满意的点点头，儿子虽说的浅显，但是道理是对的，“你们也当如此，知道吗？” “是。” “咦，是不是有人在哭？”萧玉祚忽然开口道。 宣和帝停下脚步，皱了皱眉看了李德忠一眼，李德忠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去东海池是他安排，出了什么差错，也会算在他身上的，赶紧顺着哭声过去了。 萧元敏微微垂眸，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慕容熙恨不得今天告病没有来宫中，这万一是什么宫中隐秘，自己会不会被灭口啊，偷偷看了眼太子，希望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多久李德忠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子，她眼睛微红，却不显狼狈，反而带着几分别样风情。 萧元敏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是谁，她见宣和帝皱眉，才低声说道，“好像是达奚郡王的女儿。” 因为达奚郡王和三个儿子是住在郡王府的，可是两个女儿却是留在宫中，求宣和帝派了嬷嬷去教导瑾朝礼节，其实达奚郡王此举也是加重女儿的分量，到时候好嫁人，毕竟是宫中学了规矩出去的，没人敢说外邦人没礼数这样的话。 宣和帝被女儿提醒，才想了起来，“起来吧。”然后看了女儿一眼。 萧元敏这才向前，掏出了帕子柔声说道，“这位姐姐是怎么了？” “我只是想家了。”那女子接过帕子，偷偷看了宣和帝一眼，才低着头小声说道。 那一眼倒是带着几分柔媚和异族风情。 “看来是宫人伺候的不周。”萧元敏笑道，“父皇最是和善不过了，不如明日就送姐姐回达奚郡王府。” 慕容熙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昌平长公主的打算，心中有些佩服也有些发寒，家中与公主同龄的妹妹这个年纪可没有这么多算计，怕是就连母亲，都是及不上的。 “不用……不用。”那女子赶紧拒绝道，但是并没有回答伺候周到不周到这句，毕竟两句话萧元敏说的有先后，一个是宫人伺候，一个是遣送回府，只要是女人都明白哪个更严重，自然会辩解更严重的。 “哦。”萧元敏也接着劝，“姐姐进宫学规矩，是贵客，宫人竟然伺候不周，父皇女儿刚和郑嬷嬷学了些规矩，不如让女儿处理？” “好。”宣和帝点点头，其实萧元敏出去过问，就是宣和帝示意的，如果此时有嫔妃陪在宣和帝身边，自然有嫔妃处理，可是到此的除了萧元敏不是皇帝就是太子要不是皇子，总不能让他们去处理后宫之事，萧元敏这一问是正顺了宣和帝的意思。 “把所有伺候达奚郡王女儿的宫女太监全部带到慎行司，全部杖毙，竟然没把贵客伺候周全了。”萧元敏厉声说道。 “没有，他们伺候的很好。”那女子赶紧说道。 “既然姐姐求情了，那就全部二十杖，若是再有下次就杖毙。”萧元敏笑的温和，打完二十板子后，还要他们回去伺候，达奚郡王两个女儿怕是要受罪了。 其实萧元敏本来的目的就是如此，杖毙只是吓唬一下而已，当初萧元敏还同情过这对姐妹，如今满心的厌恶。 这两人倒是本事，进宫没多久就能拉拢眼线，知道宣和帝的行踪，今日专门等到这里，说不是勾引宣和帝，瞎子都不信。 慕容熙看了萧元敏一眼，微微垂眸，他觉得还是不要得罪长公主的好，鱼……还是听祖父的，说不定吐啊吐的就好了。 25、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萧元敏会如此也是有原因的，宣和帝会喜欢一个对家人事事关心的女儿，可是不会喜欢一个对任何事情都心慈手软的女儿。 到了东海池的时候，萧清容已经等在那里，她因为身子骨不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一些，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远远看去倒是极可爱。 “父皇。”萧清容见了宣和帝，赶紧走过来行礼。 “起来吧。”宣和帝今天心情不错，对女儿多了几分温和，“身子骨可好些了？” “好多了。”萧清容笑道，“谢谢父皇关心。” 宣和帝不再说话，四皇子笑道，“二妹妹怎么都不理我们啊？” “二哥、四哥、大姐、太子弟弟好。”萧清容这才说道。 “我们很好，就是许久未见二妹妹了，想得很。”一点也看不出四皇子与萧清容之间的嫌隙，四皇子更像是一个好哥哥一样。 萧清容眼中带着几许厌恶，口上却甜甜地说道，“我也想四哥。” “不如我们坐下，吃着糕点慢慢说？”萧元敏笑盈盈上前挽着萧清容的胳膊，开口道。 宣和帝点点头，往凉亭走去。 萧清容抽出自己的胳膊，瞪了四皇子与萧元敏一眼，快步跟在了宣和帝身边，唧唧喳喳说起这段时日都学了什么。 四皇子撇撇嘴，萧元敏轻轻戳了他一下，“不要老逗二妹妹。” “我这不是喜欢她吗。”萧成德故作无辜。 萧成轩摇摇头，“快走吧。” 萧玉祚捂着嘴偷笑，然后对着慕容熙说道，“慕容，奶茶很好喝，你一会也尝尝。” “是。”慕容熙笑着应道。 等他们依次坐下后，宣和帝看见站着的慕容熙，笑道，“慕容熙也坐下吧，今日不用拘于礼数。” 慕容熙作了个揖后，才在最末位坐下。 宫女把茶点都端了上来，萧元敏静静捧着红枣茶听着萧清容与宣和帝说话，脸上带着笑容。 四皇子有时候会说两句，只是那两句恰巧能让萧清容变脸，萧玉祚拉着萧成轩嘀嘀咕咕问宫外都有什么好吃的，还要萧成轩保证下次回去都带一份回来。 萧元敏伸手碰了碰宣和帝的茶水，把那有些凉了的茶放到了宫女拖着的盘子里，然后又换了新的，唐嬷嬷见了把其他几个人的茶水都换了。 宣和帝正好有些口渴，端着喝了几口，杏仁茶的温度恰恰好，伸手轻轻拍了下萧元敏的手背，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萧元敏看慕容熙一直正襟危坐，糕点更是动都没动，招来半夏，低声吩咐了几句，凤阳阁的大宫女半夏走到慕容熙身后，用银筷子夹了几块不是很甜的放到慕容熙面前的盘中，“长公主让慕容公子不要拘谨。” 慕容熙抬头看向萧元敏，萧元敏笑着点点头，就看向了别处，“帮我谢谢长公主。” “是。” 萧成轩自然看到了，低声与萧玉祚说了两句，萧玉祚愣了一下，脸一红，赶紧看向慕容熙，说道，“慕容，我把你忘记了。” “是微臣个子不够高。”慕容熙带着几许笑意说道。 萧玉祚仔细打量了一下慕容熙，“是不够壮，你已经很高了。” 萧成轩笑出声来，慕容熙倒是哭笑不得，本只是一句逗趣的话，不想太子竟如何认真。 “怎么了？”恰巧萧清容说完话，正等着宣和帝表扬呢，谁知道宣和帝被萧成轩他们的笑声吸引，听到宣和帝的问话，萧清容狠狠瞪了慕容熙一眼。 慕容熙低头微微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自从进宫当了这个伴读，总是受些无妄之灾。 只是他却不知，那萧清容这一瞪才发现慕容熙样貌极其俊秀，周身气质儒雅，因为从小习武的关系，不仅比同龄人高，身材也比同龄人号，脸不禁一红。 要知道在这个宫中，萧清容能见到的除了宣和帝和几个兄弟外，就是小太监，宣和帝是她父皇，她又不喜欢那几个兄弟，毕竟是和自己抢父皇宠爱的，小太监更不用说，那都是奴才，如今见了慕容熙……轻轻咬了咬唇，低下了头。 “父皇，让慕容和二哥四哥他们一起习武吧。”萧玉祚比划了一下，“他不够壮。” “哈哈哈。”宣和帝也笑出声来，看了眼萧玉祚那小身板，又看了看慕容熙。 虽没有明说，可是意思很明白，一下子除了萧清容都笑了起来。 萧玉祚鼓起了腮帮子，像一只小青蛙，“我会长高的。” “是是。”萧元敏哄着弟弟，“多吃点就长高了。” “我真的会长高的。”萧玉祚瞪圆了眼睛，看向姐姐，“真的真的真的。” “姐姐信你。”萧元敏摸了摸萧玉祚的头，说道。 萧玉祚这才满意，接着去看宣和帝，那圆润的大眼睛像是在说，快说相信我。 “玺儿一定会长高。”宣和帝又笑了几声，左手虚握放在唇下，咳嗽了几声才说道。 萧玉祚又看向两个哥哥，那两个人赶紧点头，“会的会的。” 萧玉祚看向萧清容，只是萧清容正在想自己的小心思，根本没有主意萧玉祚的眼神，宣和帝眉头微微一皱。 “二姐姐？”萧玉祚疑惑地叫了一声。 萧清容这才看向萧玉祚。 “二姐姐，玺儿会长高对吧？”萧玉祚又问了一句。 萧清容点了下头，“会的。” 萧玉祚这才得意地看向慕容熙，“我会比你高的。” 慕容并不是那种一味顺从的人，闻言笑道，“那太子殿下要努力了。” “父皇我也要练武。”萧玉祚一脸严肃，“要长高比慕容高。” “也好。”宣和帝思索了一下，“过几日你早上上课，下午去练武场。” “谢谢父皇。”萧玉祚得意洋洋地看向慕容熙，“唔，我一定会比你高。” 慕容熙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萧玉祚，他是伴读，萧玉祚去练武场了，他也是要去的。 “父皇，我也想学。”萧清容小声地说道。 宣和帝看了萧清容一眼，并没有一口拒绝，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儿，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血脉，练武应该能让她身子好点吧。 只是宣和帝的沉默倒是让萧清容误会了，只听她开口道，“姐姐都能练，我也是父皇的女儿，为什么不行。” 这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怨意。 四皇子眼露出几分笑意，忽然觉得自己以往和这萧清容作对，实属不该，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 慕容熙端着茶杯，仔细研究里面的茶水，唔，这宫中的杏仁就是好。 萧玉祚鼓着小脸，“二姐姐，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都关心的。” 萧元敏敲了萧玉祚脑袋一下，笑道，“怕是二妹妹与我亲近，想多和我在一起呢。” 萧清容话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听到萧玉祚与萧元敏一唱一和说自己，狠狠瞪了过去。 “清容身子虚，还是多养养吧，练武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把《女戒》这类的书多抄几篇。”宣和帝的声音有点冷。 萧元敏夹了块糕点放到宣和帝的小碟中，“父皇，今日的糕点格外香甜，您也尝尝。” 没有对比还好，一有对比，宣和帝对萧清容更加不满了，看萧元敏这个做姐姐的，事事想着关心着妹妹，可是妹妹呢？却满心嫉妒，真是不懂事。 萧清容的奶嬷嬷头一直低着，心中也是怨恨，这小祖宗有些话在蓬莱殿说说就好，那毕竟是林贵妃的地儿，可是在宣和帝面前说，这不是找死吗。 “送二公主回去，她身子虚，以后少出门。”宣和帝看了蓬莱殿的宫人一眼，“你们没照顾好二公主，每个人罚三个月俸禄。” “是。” 萧清容还想说话，就被上前的奶嬷嬷拉着胳膊，“二公主，您该吃药了，奴婢伺候您回去。” 26、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等萧清容被奶嬷嬷带走了，宣和帝才开口道，“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 “父皇，二妹妹只是因为生病在屋里待久了，脾气有些不好而已。”萧元敏轻声劝道，“当初玄玄病了，心情也不好。” “她就是脾气怪异。”宣和帝叹了口气，“还是玄玄贴心。” 萧元敏没再说话，只是照顾着弟弟吃东西。 萧成轩微微垂眸，脾气怪异，萧清容怕是完了，被生父宣和帝评为脾气怪异，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怕是不出三日，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个评语了，萧元敏到底是好意呢还是故意……这些都不关他的事情，毕竟他也看不惯萧清容。 萧清容瞧不起他可以，可是不能瞧不起他母亲，虽然母亲身份低，就算生了皇子也只是一个嫔，萧清容也不能仗着生母是贵妃而慢怠了容嫔。 这一点上，身份最高的萧元敏做的倒是很好，不管容嫔生辰节日都有礼物，不是多贵重的，往往里面还有一两件自己绣的，没事了还会去找容嫔说说话，萧成轩虽没有说什么，但是都记在心里。 萧成轩叹了口气，“二妹妹没比妹妹小多少……父皇不如再派两个教养嬷嬷给二妹妹吧。” 宣和帝点了下头。 “其实还是母后会教人。”萧成德脸上带着几许怀念，“看看妹妹和太子弟弟就知道了，只是……若不是母后去的那么早，二妹妹也不会如此。” 宣和帝虽没有说话，眼底倒是有几许认同。 慕容熙这才明白，怪不得祖父说宫中最是锻炼人的地方，这几个皇子皇女，说的话像是关心二公主的，可是仔细思量那意思可不是这了。 二皇子说的，二公主不比长公主小，却这么不懂事，派教养嬷嬷去教吧。这话没错，可是要知道二公主的礼节是林贵妃教的，这不是说林贵妃教的不行吗？ 要说二皇子说的还隐藏，那么四皇子可就是直指林贵妃不会教人了，只是他是怀念惠懿皇后，怕是林贵妃在此也说不出一个辩解吧。 难道你说你教的比惠懿皇后好？宣和帝不直接罚了才怪呢，贵妃位再高也是一个妾，你和妻比？ 再说了，你教了这么久的女儿这么不懂事，根本比不上惠懿皇后才教导了一小段时间的儿女。 而且四皇子不仅踩了林贵妃一脚，捧了慧懿皇后，更是合了宣和帝的心意，讨好了宣和帝，还和太子与长公主拉近了距离。 只是……慕容熙看向萧元敏，听说慧懿皇后与长公主感情很深，这样被人提慧懿皇后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会不会生气或者……伤心呢？ 可惜，萧元敏正好是侧着脸与萧玉祚说话，看不见她的表情。 等回到府里，慕容熙只觉得浑身疲惫，见了祖父，祖父直接说道，“我让人给你备了水，你先去梳洗一下，晚些再过来吧。” 慕容熙点点头，回了自己院中，小厮伺候着泡了一个澡，才觉得好些，换了衣服就去了书房。 “过来喝完粥。”慕容照招了招手，“在宫中陪着陛下虽然是天大的荣耀，可是谁敢真的动筷子，我当初也是如此。” “我吃过了。”慕容熙看着祖父一脸我理解的你的样子，本想把那粥吃下去，可是肚子实在太饱，要知道那半夏时不时给他夹些糕点，他又没事做，就都吃下去了。 “啊？”慕容照顿了顿眼神中带着怀疑，“真的吗？” “是的。”慕容熙见祖父不信，还把自己吃的东西都说了一遍，瞬间慕容照从不信变成了嫉妒。 “哼，宫中的吃食好吧。”慕容照平生最喜那些糕点，只是没什么机会吃，想到孙子吃了那么多，心中有些不平。 慕容熙点点头，“味道不错。” “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陛下没让我打包带给你。”慕容熙一脸无辜，“下次我与太子说说，给你带点回来。” “恃宠而骄。”慕容照怒道，“唔，你刚刚说的那几样就可以。” “是。” “坐吧。”慕容照这才指着身边的椅子说道。 慕容熙坐了过去，不用慕容照问，就把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了。 慕容照摸了摸胡子，沉思了一下，“怕是那事不是达奚郡王安排的，而是那女子心性太高，想要拼一把。” “祖父因何而断定？”慕容熙看向祖父。 “女儿就算进宫做了妃子，达奚郡王有什么好处？”慕容照反问道。 慕容熙一下子就明白了，达奚郡王已经是郡王了，根本不可能再升了，就算他开始打着让女儿进宫，讨好宣和帝从而使得自己儿子更容易封为世子的打算，在知道宣和帝五年不选秀的时候，就应该放弃了。 毕竟诚意从他携子进京，甘封郡王时候就有了。 达奚郡王女儿此举不仅对达奚郡王没有好处，说不得还会惹了宣和帝反感，瑾朝地大物博，宣和帝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就算你女儿是天仙，他也看不上的。 先不说这个，就算达奚郡王的女儿成功了，入后宫怕是宣和帝也不会让她生下孩子，要知道瑾朝最看重的就是血统。 “孙儿明白了。” “昌平长公主若为男儿身……”慕容照说了一半就没再说下去，“可惜了。” 慕容熙闻言并没有吭声。 慕容照看向孙子，“你要记住，咱们家的荣耀，不需要尚主懂吗？” “孙儿明白。” “虽然有些家族觉得子嗣尚主，能使家族更上一层，那都是短见。”慕容照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当初的许家何等风光，如今呢？” 慕容熙所说的许家，正是最早跟随宣和帝祖辈打江山的，那时候许家父子三人，许父继夫人娶得可是当时皇帝的亲妹妹，两个儿子更是娶得公主，结果呢，现在还有多少人知道许家。 “我们慕容家与国同长，能走到今天离不开的正是谨慎二字，要知道盛极必衰，我们再大的荣耀也是上面给的，决不能超过那个度。”慕容照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你以为慕容家没有尚主的机会吗？” “孙儿不敢。” “只是皇命不可违。”慕容照看着孙子的样子，声音缓了缓，“若陛下真的下令让咱们家的人尚主了，宁愿娶得是不得宠的公主，也不能娶得宠的。” 其实慕容照本不想这么早和孙子说这些话，只是听着孙子今日说起昌平长公主的语气，里面满满的敬佩，要知道很多感情都是从佩服和注意开始的。 而且慕容熙是个什么性格，做祖父的最是了解不过，看着温和有礼，其实心里极高傲，一般人还看不上眼。 不过按照慕容照的想法，只要宣和帝还用得着他们家，就不可能让慕容熙尚主，所以早点给慕容熙一个警告的好。 而且，慕容照也觉得，尚主的话，那个二公主会比昌平长公主强，二公主虽然容易愚钝些，可心思简单，不像是昌平长公主，有时候连他都看不透。 “是。”慕容熙并没有那些心思，毕竟他年岁还小。 “以后离昌平长公主远些，要尊敬知道吗？”慕容照教导孙子，“在昌平长公主面前要说的话，你在心里给我过三遍再出口。” “是。”慕容熙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二公主那样真的和林贵妃无关吗？” 慕容照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子，伸手敲了一下孙子的头，“你才多大点，就想套话？” 慕容熙哪句话问的很有意思，可以理解成林贵妃太宠女儿，使得女儿变成那样，也可以理解是故意使得女儿变成那样。 太宠女儿这点有些站不住脚，毕竟能从后宫那么多嫔妃中拼杀出来成为贵妃的，眼皮子不可能那么浅，可是故意宠坏女儿这点，又有些说不过去。 慕容熙被祖父看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反而直接问道，“祖父怎么看？” “我的看法就是。”慕容照停了下继续说道，“关你何事？狗拿耗子了你。” “祖父。”慕容熙没有反驳，只是叫了一声祖父，意思是我是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快出去吧，看到你就烦。” 萧清容被奶嬷嬷带回了蓬莱殿，她直接跑到林贵妃那里哭了起来。 林贵妃并没有问出了什么事情，只是把女儿哄好了，让宫女带下去梳洗，然后看向奶嬷嬷，奶嬷嬷跪在地上把事情说了一遍。 林贵妃皱起了眉头，“双华，去把后面放着的那对镂空狮子舞绣球玉雕，金珐琅九桃小薰炉找出来，再寻些东西一并给昌平长公主送去，就说我没教导好女儿，给她赔罪了。” “是。” “既然陛下都发话了，你们以后就看着公主，让她在屋内好好学规矩，不要让她出门了。”过犹不及，这种程度刚刚好，林贵妃可不想让宣和帝觉得她不会教女儿，到时候不让她生第二个孩子。 “是。” 长公主还真不敢小瞧了，不愧是慧懿皇后的女儿，一样的奸诈，林贵妃眼神带着几分狠戾。 27、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公主可是不喜二公主？”郑嬷嬷用梳子一点点把萧元敏披散的头发梳顺，然后用缎带松松绑起来。 萧元敏站起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是。”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我可能是……嫉妒。” 这话一出，郑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昌平长公主和二公主之间的地位，应该是二公主嫉妒才对吧。 只有唐嬷嬷明白，却没有说话，等萧元敏坐在床上了，才半跪在地上，给她换了睡鞋。 因为慧懿皇后的死，萧元敏一直穿的很素，衣服上也没过多的花秀，唐嬷嬷心疼萧元敏年岁小，就在这睡鞋上下了功夫，虽还是素色，可是上面的绣花格外精致。 “公主，早些休息吧。”唐嬷嬷柔声说道，“明日还要早起呢。”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对了，我前几日画的那幅画帮我找出来，明日我要送给王师傅。” 萧元敏口中的王师傅正是王光鉴，而明日是他的生辰，萧元敏早早就让人把几个师傅的生辰打听出来，等生辰那日必定会送些东西。 有时候是亲手写的字，有时候是画，还有时候就送那上好笔墨，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但是极贴心。 萧玉祚几个师傅的生辰日子，萧元敏早早交给了赵嬷嬷，快到的时候，赵嬷嬷就会提醒萧玉祚。 所以这对姐妹在朝臣中的名声也是不错。 “是。” 转眼间又过了一年。 萧元敏发现弟弟宫中的珍品越来越多，当看到弟弟随手把一个羊脂玉雕扔到一边时，萧元敏心中怪异的感觉更多了。 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与唐嬷嬷、郑嬷嬷说了后，问道，“那羊脂玉是顶好的，就算在宫中也少见，弟弟好像并不在乎。” 这点郑嬷嬷她们还真没注意到，她们虽跟着公主经常去东宫，可是毕竟是下人，也不好随意打量东宫的物件。 特别是太子渐渐长大，她们与赵嬷嬷、李嬷嬷交谈的时候，都掌握着一个度，总不好给人一种公主私下查探太子寝宫的感觉。 其实阴私手段在入宫前，郑氏姐妹都学了不少，此时听来，心中也觉得怪异，郑嬷嬷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其实往好处想，那羊脂玉虽是个稀罕物，可是太子殿下那儿却不少，所以太子年幼并不知道其珍贵。” 萧元敏看着郑嬷嬷并没有说话。 “只是有两点，第一，为何太子身边那些东西会多起来，而公主丝毫不知。第二，那些东西是谁送的。”郑嬷嬷缓缓说来，只是话却让人心惊。 萧元敏抱着布老虎的手一紧。 郑嬷嬷看着公主的表情，忽然问道，“公主愿意听吗？” “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萧元敏微微低着头，泪水在眼眶中转动，却忍着没有流出来，“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 唐嬷嬷满心的疼惜，想要向前去安慰萧元敏，却被郑嬷嬷拉住了。 “你们都出去吧。”萧元敏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让我静一下。” “是。” “公主，最重要的是怎么应对。”郑嬷嬷说完这句，才退了出去。 萧元敏抱着布老虎躺在床上，手轻轻捏着布老虎的耳朵，能让她到如今才发现东宫这些变化，最少需要三个人合作，皇太后，林贵妃和……萧玉祚。 是谁送的那些东西，为何她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肯定是有心瞒着她，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皇太后和林贵妃。 不管是不是她们送的，可见她们都是乐见其成的，皇太后和林贵妃……难道两个人联手了？那么朱嫔呢？被放弃了？ 这么做对皇太后有什么好处？ 不对。萧元敏咬了下唇，不应该这样想，她们两个不可能联手，皇太后不会允许别人分她的权，更不会让人威胁到她家族的利益。 这次只是因为她们两个都想对付自己和弟弟。 其实萧元敏伤心的并不在此，而是因为这样反常的情况，赵嬷嬷她们也都没告诉她，会如此只有一个可能，萧玉祚吩咐过。 她的弟弟在防着她，和她离了心。 “母后……我该怎么办。”萧元敏喃喃出声，带着几许无措，若是弟弟和她离了心，她做这么多事情，努力这么久还有什么意思。 泪水不断从萧元敏眼中流出，她的手指不似别的宫中女子那样白嫩光滑，她的手上有练武磨出的茧子，她从一个连弓都拉不动的公主，成了现在一个被宣和帝夸赞有天赋的公主，其中的艰辛与努力，是平常人无法想象的。 在别人看书休息的时候，她躲在宫殿里偷偷的拉弓，手磨破过，胳膊累的抬不起来过。 她的字连太子太傅都称赞过，谁又知道，她腕上悬重物每天练到多晚。 那些绣品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最初那针扎进手里多少次，弄坏了多少布，要不是她这里好的药多，手上的疤怕是能吓住人。 这一切的一切，为的不就是保住弟弟，保住自己，弟弟是她撑下去的支柱……可是…… 自从惠懿皇后走后，萧元敏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毕竟要想许多事情，要为弟弟与自己谋算，最轻松的日子反而是那时候出痘，那时候身体上难受，可心里却是平静的。 要怎么做？难道以后也要对弟弟用心机？ 萧元敏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很乱。 “哥哥……小灯笼很疼。”萧元敏的声音很低，带着些微的娇气，自从萧文斌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 而小灯笼正是萧文斌对妹妹的称呼，因为萧元敏小时候胖乎乎的，穿着红色的小棉袄像个灯笼。 很疼，萧元敏分不出来到底是身上疼还是心里疼，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去，只是做了一晚上的梦，梦中上一刻还在对她笑轻揉她头的哥哥，下一刻就脸色惨白浑身湿漉漉躺在床上…… 早上醒来的时候，萧元敏觉得头沉沉的，伸手摸了摸并没有发热，唐嬷嬷端了温水伺候她梳洗。 等梳洗完了，小郑嬷嬷正好把饭菜摆好，并不多，就是一些清粥小菜，主食是豆腐皮包子。 萧元敏用了两口，就停了下来，“半夏，把东西端下去分了吧。” 半夏有心想劝两句，可是不知怎么开口，小郑嬷嬷担心地问道，“公主，可是不合口？” “不是。”萧元敏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才说道，“不碍事的。” “那奴婢晚一些时候给公主端碗桂圆莲子粥和山药糕可好？”小郑嬷嬷问道。 萧元敏点了下头。 几位师傅都是等下朝了才会过来，萧元敏这时候一般都是在看书温习功课，只是今日实在没心情，就看了郑嬷嬷和唐嬷嬷一眼。 小郑嬷嬷去小厨房准备吃食，郑嬷嬷和唐嬷嬷跟着萧元敏去了书房，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上，反而连窗户都推开了。 “公主可想好了？”郑嬷嬷见萧元敏眉头不自觉皱着，就走到后面轻轻帮她按头，“不管如此，请公主注意身体。” “我梦见哥哥了。”萧元敏闭着眼睛开口道。 唐嬷嬷扭头，忍住眼泪，当初大皇子与公主关系最好。 “哥哥叫我小灯笼。”萧元敏的唇抿了抿，接着说道，“这件事不管和弟弟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了，有些东西我是不会用在弟弟身上……晚上的时候，我去东宫用饭，和弟弟摊开了说。” 郑嬷嬷想开口劝，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好，真要说开了，她怕事情会更糟。 “弟弟小，我不会看着点，怎么办。”萧元敏睁开了眼睛，“我有分寸。” “是。” 唐嬷嬷与郑嬷嬷也不再说些什么了，萧元敏吩咐道，“让半夏去东宫说一声。” “奴婢这就去。”唐嬷嬷行礼后退下，只留下了郑嬷嬷。 “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萧元敏的声音有些低，甚至只有在她身后的郑嬷嬷能听到，其实不是没有怨过郑嬷嬷的，她偏偏把自己最不愿去想的那一面说出来，让她必须去想，可是她更知道，郑嬷嬷是真心为她着想。 她是长公主，可是弟弟是太子，真要说起来，郑嬷嬷更应该去讨好太子，让她去对太子更好，而不是让她学着去防备。 “只是，嬷嬷除了弟弟……我还剩下什么？”萧元敏看着这满屋子的东西，随手拿起了白玉纸镇，“这些在别人眼中可能很值钱，觉得我拥有很多东西，其实我只有弟弟而已……我小时候脾气很不好，生气了连哥哥都打，甚至有一次因为哥哥不陪我，我就乱扔东西，砸破了哥哥的头。” “可是哥哥从没有生气过，甚至没有责怪过我，哥哥为我做了很多。”萧元敏嘴角带着几许笑意，“哥哥说，我是他妹妹，母后不在了，若是哥哥还在……怕是会比我做的更好……” 郑嬷嬷的手盖住了萧元敏的眼睛，她感觉到手心湿润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外面。 今日给萧元敏上课的是国子学博士柳叔公，他来的时候，郑嬷嬷已经端了水给萧元敏重新梳洗了一番，只是那微肿的眼睛遮盖不住，也不知柳叔公是因为年岁大了，没注意到，还是装作没注意到，不管是什么，萧元敏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平日最喜布置很多功课的柳叔公今天难得少了五张大字。 与此同时，东宫中萧玉祚也上完了课，正与慕容熙说话，“姐姐好久都没陪我了。” 慕容熙放下手中的书，看了太子一眼，才说道，“下午骑射课的时候，不是能见到吗？” “不一样。”萧玉祚反驳道。 “长公主殿下很忙。”慕容熙说道，“要不你直接去找长公主？” “不。”萧玉祚直接拒绝道，“你说……是不是像那些人说的，姐姐……” 慕容熙自然明白萧玉祚话里的意思，那日他们两个无事，萧玉祚就带着他去凤阳阁找长公主，谁知道路上竟然听到几个宫女说悄悄话。 也没说别的，说的正是长公主最近又画了画送了谁谁谁，上次长公主在园子里看鱼还赏了她糕点，长公主人很好一类的。 这本来没什么，谁知道那几个人话锋一转，又提到了当初的大皇子，死后封太子的萧文斌，是多么文武全才，长公主和其关系多好，甚至长公主吃到好吃的糕点都非得留着和大皇子一起吃。 长公主当初为了给大皇子缝荷包，都把手扎流血了，虽只是简简单单把两块布歪歪扭扭地缝到一起，可大皇子格外爱惜，甚至大皇子死的时候，那个荷包还随着大皇子一下下葬了。 不知道是哪一句刺激到了萧玉祚，那日萧玉祚直接带着他回了东宫，也没再提去找长公主的事情。 “其实你没觉得那些宫人说话的时机太巧合了吗？”慕容熙开口道。 萧玉祚抿了抿唇，“我知道，可是那些事情我找赵嬷嬷打听过，都是真的。” 其实萧玉祚的心思很好猜，虽然萧文斌是同胞哥哥，可是他根本没有见过，与其也没有感情，很多关于萧文斌的事情都是从萧元敏那里听来的。 在萧元敏口中，萧文斌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萧玉祚从最开始的崇拜，到后来的郁闷，他觉得很难过，因为所有人眼中自己都比不过萧文斌，甚至连姐姐眼中都如此。 可是不是姐姐让自己装作学东西很慢吗？不是母后专门写了小册子让自己藏着吗？ 有时候他会想，他只有姐姐，可是姐姐心里还有哥哥，要是萧文斌还在，姐姐是不是就会把小册子的事情都告诉他呢？ 姐姐都没有绣过东西给他，也没有画过东西给他。 越想越觉得难过，再加上这段时日萧元敏因为各种事情忽略了萧玉祚，而朱嫔啊林贵妃却送了不少好东西，每次见他都很关心，才一赌气，姐姐既然更喜欢已经死了的哥哥，那么他也有人喜欢，还厉声吩咐了不许把宫中的事情告诉姐姐。 更重要的是，萧玉祚想等着姐姐自己发现，然后更加关心他。 简单的来说，就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小孩子想要被亲人重视，又别扭的不愿意直接开口。 慕容熙看了萧玉祚一眼，“只是你别引火上身。” 萧玉祚疑惑地看向慕容熙，慕容熙指了指桌子上，八宝阁那些东西。 “她们爱送。”萧玉祚哼了一声，“别人花银子你还能管得住？” 慕容熙摇摇头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是太子伴读，不管如此当然更喜欢太子最后能上位，所以有时候会在不越规的情况下提一两句。 “这都是好东西。”萧玉祚想到库房收着的那些，嘟囔道，“要给姐姐留着，以后给姐姐添妆呢。” 慕容熙一时哭笑不得，“当初谁知道公主要出嫁，难过了好久，怎么现在就想着添妆的事情了。” “我还是很不愿意的。”因为没有外人，萧玉祚说话轻松了不少，他知道一个庸才是得不到别人的跟随的，那些小册子上也写了，要拉拢伴读，藏拙是在外人面前，而伴读不算外人，当初慧懿皇后甚至估算出了会当伴读的几家人，甚至在后面写了哪些可以拉拢，哪些要疏远，其中慕容家就是要拉拢的重中之重。 “只是，我与姐姐没有母兄了，内务府虽然会按规矩给姐姐准备嫁妆，父皇也会给姐姐嫁妆，我还是觉得嫁妆更多些好。”萧玉祚托着腮帮子，“姐姐毕竟是要出宫到人家家过的，我在宫中自然什么都好，可是姐姐不一样，所以要更多的好东西给姐姐。” 慕容熙失笑，又觉得萧玉祚虽是太子，可是过的还没他好，想到在师傅面前，萧玉祚的样子，心中叹息，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还光想表现让祖父表扬。 而太子……虽然有长公主的吩咐在里面，可是太子能听话忍住，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些事情他自然和祖父说了，祖父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是太子的伴读，自然忠于太子，我是陛下的臣子，自然忠于陛下。以后关于太子的事情，就不要再与我说了。” “姐姐要是嫁人了还能留在宫中就好了。”萧玉祚开口道。 “你还不如说，不让长公主嫁人呢。” “不行。”萧玉祚反驳道，“李嬷嬷和赵嬷嬷都说了，女子最幸福的就是嫁人，还要嫁个好人，然后有娘家人做靠山，姐姐一定要是最幸福的。” 慕容熙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萧玉祚说完瞪了慕容熙一眼，才幽幽说道，“姐姐好久没来看我了。” “朱嫔娘娘和祥嫔娘娘快来了。”慕容熙看了眼外面天色，说道。 祥嫔是三皇子的生母，可惜三皇子还没满月就夭折了，听说是染了天花，祥嫔也因为那次伤了身子，再也不可能有孕了。 “唔，姐姐喜欢玉，听说朱嫔娘娘嫁妆里有块上好的暖玉。”萧玉祚眼睛眯了下，那是皇太后和朱嫔说话时候，聊起来的，那玉还是朱嫔的生母嫁妆里的东西。 慕容熙只当做没听见。 28、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谁知道半夏竟然比朱嫔她们先到，“公主让奴婢来看看太子殿下功课做完没有。” “姐姐怎么不自己来？”萧玉祚不满地问道。 半夏柔声解释道，“公主知道太子殿下喜欢□□糖梗米粥和藕粉桂糖糕，所以亲自盯着厨子给太子做呢。” 萧玉祚瞬间满足了，“你回去告诉姐姐我的功课已经做完了。”停了下接着说道，“晚上我等姐姐一起用饭。” “是。”半夏行了万福礼后，就准备退下。 萧玉祚最张了张，却没有问出口，还是慕容熙开口道，“等等。” 半夏愣住了，看向慕容熙，其实她也算是认识这个人的，毕竟当初公主让她专门照顾过慕容熙，“请问慕容公子……” 萧玉祚在背后轻轻戳了一下慕容熙，想让慕容熙帮自己问，只是慕容熙贸然开口询问一个公主的情况，实在不妥，他也不会如此，“是太子殿下有话要问，在下去外面等候。” 说完慕容熙就出门了，只是并没有顺手把门带上，而是任门开着，看着外面的李嬷嬷，慕容熙笑道，“可否劳烦嬷嬷帮熙泡壶茶？” “奴婢这就去。”李嬷嬷行礼后退下去了，其实平时慕容熙是从不指使李嬷嬷她们做事的，毕竟李嬷嬷是太子的奶嬷嬷，赵嬷嬷是当初伺候皇后的，她们虽自称奴婢，却没人敢小瞧了。 “谢谢李嬷嬷。”慕容熙笑着塞了一个荷包过去，里面放着两个小金锭。 李嬷嬷笑笑就收下来了，慕容熙寻了个既能看到人进出书房，却又不会太近的位置坐下。 “姐姐最近都在忙什么？”萧玉祚看到慕容熙避了出去，李嬷嬷也离开了，才开口问道。 他可不想让人觉得，他离不开姐姐，他是大人了，能保护姐姐了。 半夏把萧元敏最近忙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以“公主瘦了不少。”作为结尾。 萧玉祚挥了挥手，打发了半夏离开，才自己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容熙见到半夏离开，就回来了，到自己的座位上练字。 李嬷嬷也恰巧泡好了茶水端了过来，“朱嫔娘娘和祥嫔娘娘来看望太子了。” “不见。”萧玉祚现在没有丝毫心情。 “是。”李嬷嬷也没多问。 慕容熙笑的一脸温和，“李嬷嬷，若是朱嫔娘娘和祥嫔娘娘问起来了，就说太子不小心摔碎了一块很珍贵的玉佩，心里难过，所以不想见人。” 太子怎么说现在也算是他主子，主子想要的东西，他这个做谋士的自然要出谋划策，拿到手才是。 李嬷嬷见太子没有反对，就行礼出去了。 朱嫔和祥嫔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把手中的礼物送过去后，祥嫔柔声说道，“就是一个玩物，让太子不要过于挂心，多注意身体才是。” “是啊。”朱嫔也轻笑道，“太子年岁小，你们多劝着点，功课什么也不要太费心力了，若是师傅为难太子，就让太子与我说。” “是。” 朱嫔和祥嫔又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萧玉祚和慕容熙虽在一起练武，但是练的东西却截然不同，慕容熙是自己练自己的，那些师傅并不会去刻意安排，只是等他有疑问或者错误的时候解答纠正一下。 而萧玉祚因为年岁小，大多时候都是在跑步，扎马步或者拉弓，那弓是特制的不说，还不给箭。 等练完了，慕容熙把萧玉祚送回东宫后，就出宫回府了，而萧玉祚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开始等萧元敏。 萧元敏去的时候，就看到萧玉祚站在门口，看见她时候脸上无法掩饰的惊喜，让萧元敏更加确定自己将要做的是对的。 走到萧玉祚身边，萧元敏伸出了手，等着萧玉祚牵上后，一同往里走去，“今日累吗？” “不累。”萧玉祚奶声奶气地说道，在萧元敏面前，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姐姐呢？听说四哥射箭输给姐姐了。” 那语气里带着得意，像是赢了的人是他一般。 “姐姐也不累。”萧元敏开口道，“等用了饭，我去给你检查功课，要是做的不好，可是要罚的。” “好。” 一顿饭下来，萧玉祚吃的欢欢乐乐的，可是萧元敏并没有吃多少，更多的时候是在照顾弟弟。 漱口净手后，萧玉祚主动拉着萧元敏去了小书房，拿出功课，“姐姐看。” “嗯。”萧元敏伸手轻轻戳了萧玉祚额头一下，他现在的样子像一个等着被表扬的孩子。 29、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检查完功课，几个嬷嬷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整个书房就剩下了姐弟两个，萧元敏摸了摸弟弟的头，其实最近一年她都不怎么做这样的动作了，毕竟弟弟长大了。 “最近出什么事情了吗？”萧元敏看着弟弟，眼神中带着几许认真，“和姐姐生分了。” “没有。”萧玉祚两手抓着萧元敏的手，他的手胖乎乎的，很暖很软，“姐姐我永远不会和你生分的。” “那是为何？”说着指着了一下那些朱嫔和祥嫔送来的东西，萧玉祚的书房是她看着收拾的，里面的东西她自然清楚。 萧玉祚脸一红，“姐姐最近都不理我了。” 萧元敏没有说话，若萧玉祚真的因为这个原因，萧元敏会很失望。 “我知道她们不安好心，我不会上当的。”萧玉祚赶紧说道，“她们在师傅给我上课的时候来，我都让赵嬷嬷把她们拦在外面。” “难道你不怕她们直接去与师傅说吗？”萧元敏听了弟弟的话，开口问道。 萧玉祚愣了一下，没有吭声。 萧元敏接着说道，“那些师傅想着，你每次下课就与朱嫔娘娘和祥嫔娘娘说话，与她们亲近，会不会是你在她们面前抱怨了什么？这样下去你觉得会不会寒了师傅们的心呢？” “姐姐是我考虑不周。”萧玉祚开口说道，“我明日给师傅们赔礼。” 萧元敏叹了口气，没有吭声。 “不过姐姐放心，这几日每次下课，我都把师傅们送出东宫，然后慕容把师傅们送到宫门口。”以前他不知慕容熙为何这样做，现在明白了，慕容熙怕是也看出了这些，起码在师傅面前表态，也隔绝了那些人接近师傅的意图。 “要好好谢谢慕容熙。”萧元敏看到弟弟才想到这些，而慕容熙早就做了防备，叹了口气说道。 “嗯。”萧玉祚脸贴在萧元敏手上，“姐姐别生我的气。” 萧元敏的手没有一般女孩子那样柔软，上面的茧子有些磨人，萧玉祚眼睛一红，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过没理了，毕竟姐姐瘦的他都看出来了。 “我没生气。”萧元敏开口道，“我只是伤心了。” “姐姐……”萧玉祚仰头看着萧元敏，见萧元敏红着眼眶，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样子，顿时着急了，“姐姐，我错了……” 萧元敏紧紧搂着萧玉祚，“我就剩下你这个亲弟弟了……可是你也防着我……”说着泪就一滴一滴往萧玉祚身上落。 “姐姐，我不是……我就是……”声音渐渐小了起来，“想着你最近都不理我，才故意这样，想让你多看看我的……” 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怎么，萧玉祚根本没有提萧文斌。 萧元敏觉得自己这样决定没有错，若是没有说开，怕是这就要成两人的心结，“我想协助皇奶奶和贵妃娘娘管理后宫。” 这不是疑问，而是一种告知，这次的事情让萧元敏看清了，自己的权势还不够。 “姐姐我帮你。”萧玉祚带点讨好的说道。 萧元敏应了一声，“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我会告诉你。” “我也告诉姐姐。” 这么一弄和交换条件似的，只是现在拒绝反而会让萧玉祚多想，所以萧元敏就没有吭声。 唐嬷嬷、李嬷嬷和赵嬷嬷都守在外面，这次郑嬷嬷没有跟来，虽然郑嬷嬷是萧元敏的人，可到底与唐嬷嬷三人不一样，对李嬷嬷和赵嬷嬷而言，郑嬷嬷就是个外人。 唐嬷嬷心中有气，对着李嬷嬷和赵嬷嬷没个好脸色，李嬷嬷和赵嬷嬷也都明白。 “公主哭了一夜。”唐嬷嬷哼了一声说道，“饭都没吃。” 李嬷嬷表情有些不好，手拽了拽衣袖，“公主会不会生气？” 唐嬷嬷根本不理她，她觉得害公主伤心的也有她们，公主平日里对她们多好，谁知道都是白眼狼。 其实唐嬷嬷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了，太子下了吩咐，她们真要去偷偷告诉了公主，那才是问题呢。 毕竟他们的主子就一个，是太子。 赵嬷嬷倒是了解公主为人，看李嬷嬷样子，开口说道，“不用担心，公主不会生气的。” 其实说起来，李嬷嬷实在不了解萧元敏的为人，而赵嬷嬷当初也照顾了萧元敏许久，所以知道的多一些。 这事太子做的不地道，可是她们都是做下人的，能说什么？再说了，赵嬷嬷一般还是让着李嬷嬷一些，毕竟李嬷嬷是奶嬷嬷，真要说起来，赵嬷嬷还巴不得跟着萧元敏呢。 果然，等萧元敏出来带着唐嬷嬷回凤阳阁的时候，萧元敏只说了一句以后好好伺候太子，别的并没多说。 等回去了，虽过了饭点，可小郑嬷嬷还是端来了红枣小米粥，早砂锅里熬得又糯又香。 萧元敏笑笑吃了一碗，又走了一会，才梳洗了一番，坐到了床上，把自己的打算和郑嬷嬷与唐嬷嬷说了。 郑嬷嬷倒是赞同，“再过两年，宫中就要进新人了，公主正好趁着这两年先把后宫事物掌控了，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值得拉拢的。” 她倒是没担心过公主能不能做成，反而开始细细算计，以后的事情。 “公主，你想掌哪一部分？”唐门，唐嬷嬷开口问道。 “两位嬷嬷有何建议？”萧元敏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些重要的，我倒是不想沾手，免得到时候弄了一身腥。” “公主的打算呢？”郑嬷嬷没有一下就说，而是问道。 “你们觉得祭祀、宾客之事如何？”萧元敏忽然开口问道。 郑嬷嬷手顿了一下，赞叹道，“极好。”比她原来设想的宫中文库这事情好太多了，要知道祭祀这事情虽繁杂，但是做好了绝对能得了好名声，而宾客之事，也加大了公主与外的联系。 而且祭祀和宾客之事，那些人不好下套，毕竟不管是祭祀还是宾客，都关系着国家的脸面，若是出了差错，丢脸的可不是萧元敏一个人。 被查出来了，更是要倒血霉的。 只是有打算了，却也不能急，有些事需要慢慢谋划，可是朱嫔和祥嫔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要不以后谁不都欺负到他们姐弟两个头上了，怕是皇太后和林贵妃她们都等着她的回应。 萧元敏这次倒是没有甩什么心机，只是在萧玉祚那里拿了朱嫔和祥嫔送的东西，直接找到了宣和帝面前，“父皇，这几样都是朱嫔娘娘和祥嫔娘娘送给弟弟的，还有很多。” 宣和帝看了一眼李德忠摆在案上的，开口道，“倒是好东西。” “嗯。”萧元敏没有否认，“只是东西太好了。” “怎么了？”宣和帝看向女儿，问道，“莫不是因为她们没给玄玄送，玄玄生气了？” “不是，父皇你就逗我。”萧元敏娇嗔道，“这些东西太好了，送一件两件是朱嫔娘娘她们的心意，只是送太多了就有些不好，会把弟弟宠坏的，到时候弟弟分不清东西值不值钱怎么办？” “女儿曾听师傅讲过当初晋惠帝司马衷的事情，那时候天下灾荒，百姓很多都饿死了，可是司马衷竟然问，‘他们为什么不吃肉粥呢？’”萧元敏的声音不紧不慢，倒是有几分王光鉴的感觉在里面，王光鉴说政事的时候，也是从不与人争吵，只等人说完了，他才慢悠悠发表自己的意思，“弟弟会不会如此？” “《魏书.李彪传》曾言秦灭亡的原因，‘弗以方教厥冢子，足以享年不永，二世而亡。’简而言之就是没有教导好太子，而玄玄浅见，那些不一定全是太子之国，太子的好坏全赖教导之人。”萧元敏偷偷看了宣和帝一眼，见宣和帝并没有生气，反而带着鼓励，就接着说道，“也有人曾言，‘原夫太子，宗祧是系，善恶之际，兴亡斯在。’” “玄玄觉得朱嫔她们做得不对？”宣和帝沉思了一会，问道。 “是。”萧元敏直言道，“玄玄虽知妄加议论长辈不对，只是玄玄觉得这不仅仅为家事，更是国事，瑾朝是萧家祖辈的心血，我们萧家多少先人为了如今而血洒战场，多少人为瑾朝的繁华未到不惑之年就劳累过度而殇了，就连父皇，多少日夜子时未眠，寅时已醒……” “玄玄觉得应该如何？”宣和帝想到自己与父辈的劳累，心中也有感叹，今日女儿刚把东西拿来，他就想到了朱嫔她们的打算，毕竟这些在宣和帝小时候，那些后妃也做过，把皇子最后宠的不知天高地厚。 知道有人把这些手段用在自己寄予厚望的太子身上时，他差点暴怒了，这段时日因为一些事，就没太关注后宫之事，想不到竟会如此……皇太后、林贵妃真当他不存在吗？ “弟弟决不能‘生于深宫，养于妇人之手，未曾识忧虑，无由晓风雅’。”说着萧元敏跪在了地上，“请父皇亲自教导太子。” 是太子不是弟弟，因为萧玉祚不仅是她弟弟，更重要的是一国的太子，“后宫任何人都不允许参与到太子教育，不允许私下与太子师傅见面，太子师傅只听父皇一人之命。” “肯请父皇责罚于朱嫔娘娘、祥嫔娘娘耽误太子教育，斥林贵妃娘娘不查之错。”萧元敏字字清晰。 后宫之人做事都是一个温婉，就算下绊子互相对骂也是文雅的，简单来说就是每件事非要弄个九转十八弯，像萧元敏这么直接请宣和帝罚人做主的还真没有。 所以不管是皇太后还是林贵妃甚至朱嫔她们都觉得萧元敏会生气，会在宣和帝面前上眼药，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萧元敏会如此行事，她们都思索好了，若是宣和帝问了，就装可怜哭诉一类的，心疼太子。 皇太后和林贵妃可以装作不知，谁想到宣和帝连问都没问让她们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处罚了。 这下后宫都感受了昌平长公主的手段，真是直接而决绝。 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宣和帝令林贵妃闭门抄书三个月，暂由淑妃宁妃助皇太后管理后宫，祥嫔闭门思过一年，朱嫔赐静字，改为静嫔，交由皇太后重新教导宫中礼仪。 先不说林贵妃的处罚，静嫔的处罚就有意思了，一般赐下字的都是讨了宣和帝欢心的，而静嫔明明是犯错了，却被赐字。 若是说宣和帝喜欢她吧，那怎么会让皇太后重新教导她宫中礼仪？这可是明晃晃打了朱家的脸，你们家的闺女入宫才学礼仪，家教如何可想而知，还是由皇太后来教，不得不说是对皇太后的一个警告，最重要的是，不像是别人的处罚有期限，静嫔的根本没有说什么时候结束。 要知道在此之间，她们都是没有侍寝资格的，一个连皇帝面都见不到的嫔妃，有什么用。 而且那个静字，静嘉、静好之意，可也有静止、安静之意，在这时候赐下静字，更像是警告静嫔，不要再做小动作，以后保持安静的意思在里面。 六皇子萧成霖是如今宫中年岁最小的皇子，正是好玩的年龄，走路一摇一摆的，宁妃又是个不争宠的性子，宣和帝对其就多了几分喜爱，其中有没有太子和长公主经常在宣和帝面前提起这个弟弟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宁照殿的饭食很清淡，宣和帝用了一些也觉得不错，萧成霖吃饱了正被奶嬷嬷扶着迈着小短腿努力动，宁妃坐在榻上，用小锤子敲着核桃，把核桃仁剥出来放到一边的小盘子里。 宣和帝偶尔拿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嚼，这是晒干的核桃仁，连着皮吃带点微微的苦涩。 宁妃并不是多话之人，看到萧成霖摔了，也没责罚奶嬷嬷，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就算摔了也不疼，所以萧成霖一般都是摔了就爬起来接着玩。 “你倒是悠闲。”宣和帝看了许久，才笑道。 不曾想他们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萧成霖正仰着头看向宣和帝，然后咧着嘴往宣和帝这边扑腾。 然后猛地抱住宣和帝的小腿，“咿呀咿呀……” “怎么还不会说话？”宣和帝看了一眼，并没有抱起萧成霖也没让奶嬷嬷把他带走，只是问道。 “已经会说简单的了。”宁妃放下手中刚剥好的核桃仁，“只是这孩子素来是个皮惰的。” 宣和帝笑着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让他好好学的话，更没有责备，而是像个慈父，“没事，父皇还养的起一个懒小子。” 宁妃闻言倒是没有失望，应了一声，“有陛下和太子照拂，臣妾也放心。” 宣和帝笑笑，动了动腿，抱着他腿的萧成霖身子晃了晃，“嘎嘎嘎……”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声，让宣和帝愣了一下，也大笑了起来。 “对了，臣妾有一事相求。”宁妃微微蹙眉，“承蒙陛下厚爱，得以与淑妃姐姐一同助太后管理后宫，只是成霖年幼，臣妾……不如让长公主帮臣妾一把？” 宣和帝明显有些意动，却没有吭声。 “长公主早慧，皇后又……宫中嬷嬷虽能教导长公主礼教，有些却难免顾虑不到。”宁妃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不如让长公主帮着臣妾管理后宫事物，臣妾虽不及先皇后万一，却愿倾囊相授，以报长公主助臣妾之恩。” 宁妃这话表明，自己确实是不沾染那些权势，但是送到手上的也绝不会交出去，叫上长公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可以少些事，更是怜惜，她本就与长公主关系好，提出此举，宣和帝倒是没有怀疑。 沉思了一下，看着宁妃，“也好。” 宁妃浅浅一笑，“那臣妾明日就去找长公主。” “别耽误了玄玄的功课。” “是。” 见宣和帝同意了，宁妃也不再多说，又开始敲核桃了，这东西太医也说过吃了对孩童身子好，这些看着多，太子、长公主与成霖一分，也没剩下多少了。 其她人都说慧懿皇后命好，生的孩子钟灵毓秀，先不说早殇的大皇子，就是太子与长公主也是难得的聪慧。 可是这样的结果……若是慧懿皇后还在，这两个孩子怕就不会辛苦成这样了，做娘的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 看向挺着圆鼓鼓肚子躺在厚毯子上的成霖，她从不愿自己孩子那样的优秀，只要快乐平安就好，她会护着的，就算是她死了，太子和长公主念在她所做的事情上，也会优待成霖的。 萧元敏很容易就拿下了她想要的，只是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也可以说是她应得，所以倒没有多少惊喜。 与此同时，静嫔在皇太后面哭肿了一双眼，“我只是心疼太子没娘疼，才……” “慎言。”皇太后敲了敲桌子，“太子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轮得到你可怜太子？” “姑母……”静嫔还没见过皇太后发火，此时满脸惶恐，喃喃道。 皇太后摇摇头，“是我往日太骄纵你了，我会教几个嬷嬷好好教导你，你自己也机灵点，早日讨了皇帝的欢喜，让他开口放你出来。” “姑母。”静嫔见皇太后缓和了脸上，就撒娇道，“姑母再帮帮我吧。” “哀家是皇太后，以后别叫错了。”皇太后说完，就招了招手，“带她去佛堂，先抄几篇经文静静心。” 静嫔不敢再吭声了，皇太后揉了揉眉心，带着几分倦色，闭着的眼中遮去了怨恨，好不容易等那姚琳死了，没想到生个女儿也是天生与她不对付。 那太子如今看来倒是个好把握的，毕竟年岁小……仔细思量了一番，既然长公主把太子管那么严，就让她管着，自己当个好皇奶奶就足够了。 太子现在小不觉得什么，等长大了，定会因为长公主管的太过而心生厌烦，到时候……这个静嫔也不是个聪明的，要是聪明的，要不要让娘家再送一个进来呢？ 林贵妃倒是平静，她安安静静地抄书，倒是没有丝毫恋权的感觉，双华每日都亲自熬药，端给林贵妃，那药正是调养身子的，使人更容易受孕。 一口把药饮尽，林贵妃皱眉捏了一粒蜜饯放在嘴里，才觉得好些，这药是林母送进来的，说是最有用不过，只是味道不太好罢了，“这宁妃倒是个聪明的，只是眼皮子浅了些。” 双华收拾了药罐，为了怕人做手脚，这药都是在屋子里熬得，“娘娘为何这样说？” “宁妃以为三个月后，我就被放出，到时候宫中的权势自然会交给我，所以提前卖好让长公主协助，到时候怕是长公主就要与我斗一斗了。”林贵妃笑道。 “娘娘……”双华开口道，“您……” “我自然不会去接。”林贵妃摸了下肚子，“我分得清什么是最重要的。”脸上带着几许笑意。 林贵妃忽然想到那个六皇子，“倒是好运气。”说完就不愿再说，躺回了榻上。 “母妃，母妃……”萧清容不等人通传，就推门进来，一进屋就捂住了鼻子，“怎么这么大的药味，母妃你病了？”脸上露出担忧，“我去找父皇来看母妃。” 林贵妃招了招手，并没有解释喝药的事情，反而拉着女儿到榻边，“不要为这点小事去烦你父皇，母妃并无大碍的。” “母妃你怎么了？”萧清容的手白嫩纤细，她担忧地摸了摸林贵妃的脸，“哪里不舒服？” “无事的。”林贵妃不愿多说。 萧清容马上想到母妃无缘无故被罚，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原因，安慰道，“母妃不要难过。” 林贵妃轻轻一笑，摸了摸女儿的脸，“我的女儿，母妃只想你快快乐乐长大，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母妃能护住你的。” 林贵妃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萧清容对静嫔她们越加愤恨，没事牵连了自己的母妃，就连昌平长公主和太子也一并恨上了。 祥嫔自知无出头之日，想到自己投靠静嫔得到的结果，更觉得心中伤痛，若不是看在静嫔是皇太后的侄女，同为嫔位自己何至于天天讨好与静嫔。 差点哭下一双美眸后，祥嫔老老实实闭门思过，倒是安生了起来。 几个当事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淑妃，四皇子也是满脸的喜悦，淑妃摸了摸四皇子的头，“我儿，我们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儿子明白。”四皇子眼中带着野心，同为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五皇子就是太子，能得到父皇全然的关注，而他只能隐藏自己的心思，对人小心讨好，就连与萧清容不对付，也是四皇子故意表现出来的。 毕竟一个全无破绽的皇子，太过引人戒备，萧清容那种水准，四皇子可从没放在眼里。 “母妃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四皇子提醒道，“该想想如何在三个月后，保住到手的这些东西才是。” 淑妃点了下头，眼睛微微眯了下，“更重要的，这几个月决不能让宫中出事，我怕林贵妃会……” “母妃担忧的是。”四皇子也想到，“不过没想到宁妃倒是拉拢了长公主。” “是我棋差一招。”淑妃咬牙道，“这个宁妃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却是个有主意的，怕是陛下对她……” “母妃，若她是个没注意的，怎么能平安剩下六弟呢？”四皇子冷笑道。 31、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其实四皇子所说，并非全无道理，只是他们不知道，很多人所追求的并不相同罢了。 而且宁妃也算是得天独厚，在六皇子刚满周岁没多久，再次有孕了，她所需要管理的事物，也都交到了萧元敏手上。 其实这些事情并不需要萧元敏操心，更多的是交给郑嬷嬷她们，她只需要把握个大方向就足够了。 三个月后，林贵妃被放出来，但是宣和帝根本没提让她重管后宫的事情，而林贵妃像是也忽然没了这个兴致，两个月后，被查出喜脉，众人才知她的打算。 皇太后因此对林贵妃更加忌讳。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五年的时光眨眼而逝。 五年一过，对那些有正当年岁女儿的臣子，倒是一个喜讯。 毕竟宣和帝又开始选秀了，如今帮着管理后宫的除了皇太后外，就是林贵妃、淑妃、宁妃与萧元敏。 只是选秀这事萧元敏不合适过问，没等皇太后提，萧元敏就趁着家宴过后，当着宣和帝与皇太后的面要交出手中的事物，宣和帝笑道，“这几年玄玄管的很好，怎么不管了？” “父皇。”萧元敏跺跺脚，她今日穿了一件百蝶裙，绣花鞋上缀着明珠，此举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宣和帝一时没想起来，宁妃抿唇笑道，“陛下，该是选秀之期了。” 这一下宣和帝明白了，“让玄玄跟着吧。”说完又看向萧元敏，“你平日里弯弓射箭，使得你两个哥哥都败在你手下，你都没有不好意思，如今怎么羞涩了起来？” “这不一样的。”萧元敏皱皱鼻子，她因自幼习武，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上不少，虽不如萧清容那样带着几分弱不经风的柔弱，可是纤腰长腿，另有一番风姿。 “有何不一样？”宣和帝故意问道。 “父皇欺负玄玄。”萧元敏嘟囔道，带着几分委屈。 萧玉祚乐呵呵地说道，“姐姐，你什么时候也这般扭扭捏捏了。” “莫不是和二妹妹待一起久了？”四皇子接话道。 二皇子年岁大了，虽也按时给皇太后请安，却会注意与那些嫔妃的时辰错开，此时因为宣和帝在，所以倒是没那么多忌讳，“四弟小心妹妹明日武场收拾你。” 四皇子做了一个小生怕怕的表情，把屋里的人都逗笑了。 “父皇，四皇兄欺负人。”萧清容瞪了萧成德一眼，撒娇道，“我还没见过选秀，父皇也让我去看看吧。” 萧清容不得宣和帝喜欢，可不管是封赏还是掌权都没她的份，甚至在其母林贵妃生了七皇子萧成史后，得到的关爱更少了几分，所以她的脾气倒是收敛了一些。 可惜的是，有些养成习惯的，已经改不过来了。 宣和帝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七皇子，还是要给林贵妃几分面子。 只是他不开口，林贵妃开口道，“清容不要胡闹。” “母妃。”萧清容娇嗔道，“我不闹，就去看看，大姐姐带着我好不好？” 萧元敏笑的一脸明媚，伸出手指轻轻点了萧清容额头一下，“二妹妹要乖。”却不说带她的事情。 反而问道，“宁妃娘娘，怎么没把欣儿带出来？” 萧宁欣正是宁妃所生的女儿，是瑾朝的三公主，又白又胖的端是可爱。 宁妃提到女儿，眼神柔和了不少，“那丫头正是闹人的时候，又最爱缠着你，我怕有她在，你都吃不好东西了。” “没事的，我也想三妹妹了。”萧元敏说完，就对着宣和帝说道，“父皇你不知三妹妹多可爱，那日我喂她吃糕点，她平日里最贪嘴不过了，谁知道那次只咬了一小口，然后巴巴的让我吃。” 宁妃提起这事哭笑不得，“弄了长公主一脸口水和糕点渣滓。” “欣儿倒是可爱。”宣和帝听了也觉得有趣，“晚些时候我去看看她。” 宁妃应了一声，到没有得意之色。 林贵妃所生七皇子，只比萧宁欣晚出生三个月，而且他是贵妃之子，又是男孩，本该比三公主得宠，可期间出了件事。 那时候林贵妃刚有孕两个月，不知为何胎有些不稳，一直在宫中静养，对蓬莱殿里的掌控也疏忽了不少。 只是这一疏忽，就出了问题，住在偏殿的一个小常在，不知为何竟小产了，那小常在也就侍寝过两次，谁也不知道竟怀了孕，那小常在也是个糊涂的，此次一尸两命。 就算不是林贵妃下的手，也是在她宫中出的事，那小常在更是她宫中的人，所以前事未过，新事又出，宣和帝自然更加疏远林贵妃。 再加上林家自从失了九门提督之位后，处处与慕容家为难，这些宣和帝都看在眼里，那慕容家是什么人，也是百年世家，更是得了宣和帝看重的，慕容家嫡孙也是太子的伴读。 这林家不就看着家里出了个贵妃，行事越发张狂了，前段时日，还出了林贵妃的侄子打死人之事，虽然林家甚至林贵妃都出面把事情压下来了，可宣和帝还是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七皇子自然就不得宣和帝喜欢，要知道皇子幼年时候更多的是母凭子贵，这不仅仅是说生母的身份，更是得不得宠。 与之相比的是六皇子，他样貌生的极好，冰雪可爱，只可惜有些傻乎乎的，就喜欢养一些小动物，那些肥的苦熬走不动的小猫小狗都快成宁照殿的一个风景了。 宣和帝喜欢他憨厚，倒是时不时赏些东西下去。 而且林贵妃太过紧张这个儿子，一直把他拘在身边，别说他们了，就连亲姐姐萧清容都难得见上一面。 这次参加选秀的，倒是有不少大家族的，就连在开国初最是风光，如今已经没落的许家都送了嫡出的三姑娘来。 不过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今太傅之女、慧懿皇后娘家的姚氏之女了与皇太后娘家朱氏的姑娘。 甚至林贵妃家也送了人，并不是嫡出，只是她庶出的幼妹，听说生的倒是如花似玉，林家送她进宫的目的众人皆知，帮着林贵妃固宠。 郑嬷嬷有几分担忧的问道，“公主有何打算？” 萧元敏看着名单并没有吭声，萧玉祚有些担忧地看向姐姐，“姐姐，别太为难。” “这些人……”萧元敏叹了口气，“弟弟不用担心，姐姐定不会让这些事妨碍到你的地位。”话里带着几分狠决。 “姐……”萧玉祚也明白这几个人，若是进宫了不说别的，外戚这点他就吃亏了，毕竟姚家又送了女儿进来，虽有外祖父一家支持，可是……看来姚氏一族并不齐心。 “朱家不能再进人了。”萧元敏点着朱家姑娘的名字，静嫔也是朱家的，但是她的眼皮子浅，这些年若不是皇太后护着，怕是早就被人踩到脚底了，可这次万一进一个聪明的，又有皇太后扶持，对他们姐弟来说，就不太好过了。 “姐姐想如何？”萧玉祚疑惑道。 “我去求父皇。”萧元敏眼睛眯了一下，“升静嫔为静妃。”若是朱家明白，就应该想办法落选，若是不识趣……只能说宣和帝也容不下朱家了。 “这招好，是以退为进吗？”萧玉祚略一想就明白了，“还是明升暗降？” 萧元敏笑笑没有吭声，反而说道，“太傅之女周颖，姚氏之女，林家庶女，甚至这个许家嫡女，怕是都会入宫。” 唐嬷嬷眉头微微一皱，“这个许家嫡女……” “这么多年，从没有许家的女儿能入宫的。”郑嬷嬷提醒道。 “姐姐是准备暗中扶持许家女？”萧玉祚眨了下眼睛，问道。 “这许家虽自从……一直不显，可到底是世家底蕴，又一直韬光养晦了这么久，怕是有自己的打算，当初许家的事情也没多少人知道了。”萧元敏揉了揉眉心说道，“母后死了，父皇后位空虚，多少人打着主意呢，要不这些人凭什么把女儿千方百计送进来。” “许家到底伤了元气，也剩不了多少根本了，她可以说地位最是尴尬不过，若是她的位置高了……你想她会如何？”萧元敏笑着问道，“处处小心，四面玲珑，但是私下定会寻求人结盟。” “抬这么一个人出来，总比其她人强。” “姐姐，你说姚家这次……”萧玉祚带着几分犹豫，对于自己母亲的娘家，他心底还是想亲近的。 小郑嬷嬷开口说道，“奴婢倒是听了一个消息。” 萧元敏看向小郑嬷嬷，就连萧玉祚也看过去，明白若不是重要消息，小郑嬷嬷不会贸然开口。 “宫中都传，这个姚氏女与慧懿皇后有七分相似。”小郑嬷嬷话一出口，萧元敏就把手中的茶杯扔到了地上摔碎。 满脸的怒火，“他们怎敢。” 这是□□裸利用母后，不仅是利用父皇对母后的深情，更是利用他们姐弟二人对母后的思念。 “姐姐……”萧玉祚从没见萧元敏发这么大的火。 郑嬷嬷看到萧元敏的表现，倒是松了一口气，就怕公主过于思念皇后，把做了那个救毒蛇的农夫。 萧元敏气的浑身发抖，听到萧玉祚的声音才略微好些，紧紧搂住弟弟，“除了外祖父一家，任何姚家人都不要亲近，母后已经死了，就算再像也不是。” “嗯。”其实萧玉祚没那么多感觉，虽然说孩子亲近母亲是天性，可是萧玉祚已经没了母后的记忆，更多的都是姐姐一点点照顾他，病的快死的时候，也是姐姐不顾安危陪着他，对他而言，长姐如母才是，“姐姐放心，我不会上当的。” 32、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送走了太子，郑嬷嬷看着长公主又去练字了，因为心乱了，所以写了几张，萧元敏自己就停下来了。 郑嬷嬷端了蜜水，看着萧元敏喝下后，就到了一边，而唐嬷嬷劝道，“公主何必为了那些人生气？身子是自己的。” 萧元敏并没有说话，而是起身从一边柜子里拿出一副珍藏很久的画卷，当时惠懿皇后刚刚显怀，大哥也没有死，宣和帝心里高兴特让画师把他们全家人都画了下来。 宣和帝与慧懿皇后坐在一起，宣和帝一手牵着惠懿皇后的手，一手拉着自己，哥哥站在母后身侧，带着几许亲密，而母后单手拉着哥哥的手，放在肚子上，那里有着没有出生的弟弟。 “公主无需这么难过，那姚家打得主意，若是用好了，对公主百利而无一害。”郑嬷嬷轻声说道。 “不是这样的。”萧元敏的手指在画上慧懿皇后的脸轻轻拂过，像是怕碰坏一般，“我知道他们的打算，甚至他们觉得这是送了一个帮手进来，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人总是要有底线的。” 萧元敏没有再说，而是仔细把画卷了起来重新放好，这画当时画了四张，只是现存的只有两张了，母后和哥哥的那张都随着他们一起下葬了。 姚家的打算很明白，她也看得透，但是看得透归看得透，接受不接受就是另一说了。 收拾好了东西，萧元敏也不想看书了，梳洗了一番就休息了。 萧元敏这里不平静，姚府同样不平静，姚氏的新任族长正是上任族长的儿子姚光耀，与姚盛勤同辈，此时两人正在争吵。 姚光耀气的光想用锤子锤开自己堂弟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竟然怎么也说不通，“让堂妹在你们府上住一段时日，好好教她下规矩，就这么简单。” “我们府上穷，养不起外人。”姚盛勤端着茶慢悠悠地说道，和姚父在一起久了，姚盛勤说话越来越气人了。 先皇后的娘家穷，这话说出去笑死人，特别是慧懿皇后死后，宣和帝不知愧疚当初慧懿皇后对父兄的压制还是怎么，大加恩赏，逢年过节那些东西都是成车成车的赐下来。 “那是你堂妹。”姚光耀压着火气说道。 他虽是族长，可是姚盛勤还是太子与长公主的舅舅，他还真不敢把姚盛勤怎么着了。 “我妹妹也是你堂妹。”姚盛勤看着姚光耀，冷笑道，“怎么，我妹妹才死了五年，你就想让别人住进她的院子？就算我答应了，你也要去问问我老子答应不。” “多大的人了，和堂兄吵架还叫我。”姚父摸着胡子从后堂出来，看也没看姚光耀一眼，反而对着姚盛勤说道，“不知道老人家需要休息吗？” “三堂叔。”姚光耀赶紧起身，恭敬地叫道。 “担待不起。”姚父看着姚光耀说道，“儿子，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哪得罪的起，今天族长开口要占你死去妹妹的院子，要用你死去妹妹的嬷嬷丫环，明天就要我们的姚府了，还不赶紧搬开，怎么这么不识相……” 姚父嘟嘟囔囔教训儿子，把旁边的姚光耀给听得臊红了脸，他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姚府帮着□□下堂妹，毕竟堂妹过了初选，很快就要入宫了。 若是她能更了解先皇后的习惯甚至神情动作，那么对她肯定是有好处的，也是对整个姚家有好处的。 要不姚光耀才不愿意来得罪这一家子呢，当初因为姚家送女儿选秀的事情，已经让姚盛勤他们有了嫌隙了。 “三叔公，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姚父越说越不对了，赶紧打断，“要不，您派当初教养慧懿皇后的那几个嬷嬷去教导堂妹一番，也不用……” “看看都开始要人了，今天要人明天要银，后天就要房了……”姚父感叹道，“我老了，是该给你们腾地方了，我可怜的琳儿啊，你才走了多久，他们都欺负到你老父头上了，等人送进宫，还不得把太子和长公主欺负死啊……是我无能啊，照看不好外孙与外孙女啊……” 等姚光耀离开的时候，他只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一样，不，他宁愿被人打了一顿。 三叔公辈分高，更是先皇后的生父，姚光耀惹不起，他决定躲着了，他就不信打探不到教导过先皇后的嬷嬷，大不了多花点银子请来就是。 看了姚府大门一眼，姚光耀心中恼怒，他为的还不是姚家，还不是太子，堂妹进去后，不就能照顾太子了，总比被别人家的拉拢去了好。 “父亲。”姚盛勤端了一杯茶，放到姚父手边，等他喝下后，才说道，“你说万一堂妹进宫，生下儿子后，那姚家会不会……” “人心啊，总是不知足。”姚父叹了口气，这也是他表明态度绝对不帮忙的原因，就算姚光耀是个脑子清楚的，可是那进宫的女人，能不被富贵迷花眼吗？ 再说哪个女人甘愿一辈子当另一个人的替身，难道她不会去想，不管出身还是别的都不比姚琳差，凭什么姚琳能是皇后，她的儿子能是太子，而自己什么都不是呢？ 要是有个人进宫能帮着照顾外孙和外孙女是好事，可是这个人恰恰不能使姚家的，若是慧懿皇后还在，其实无所谓，只是……“都是糊涂的，圣上怎么可能再让姚家出一个皇后，琳儿已经是个例外了。”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会是今上登基。 “你说用不用和元敏说一声？”这才是姚盛勤犹豫的。 姚父摇了摇头，冷笑道，“他们还想打我外孙女的主意，做梦吧。”其实他看得很透，若是一般的孩子，一定会去亲近与母亲样貌相似，又是出自母亲娘家的人，可惜不管是太子还是公主都不是一般人。 琳儿死后，还能过的这么好，护着太子弟弟，甚至掌了宫中权势的人，还能说是孩子吗？ “不用管了。”姚父站起身，“不受点罪，他们是不会甘心的……琳儿做的一切，他们不知恩就算了，还……要不是琳儿，许家就是我们姚家的先例啊……” 萧元敏不知姚府的事情，第二日醒了就去求见宣和帝了，宣和帝刚忙完公事，听到传话，就赶紧让女儿进来了，笑着问道，“怎么了？” “父皇。”萧元敏行礼后，说道，“我昨日见了初选后的名单。” “哦？”宣和帝看向女儿，“你有什么打算？” “不如升静嫔为妃？”萧元敏并没有藏着掖着，笑道，“父皇觉得如何？” “为何？”宣和帝并没有说准或者不准，而是带着兴致反问道。 萧元敏也不心慌，平静地说道，“对弟弟太危险了。” 宣和帝微微垂眸，“接着说。” “这天下都是萧家的，后宫是为了让父皇和父皇的子女生活的更好的地方。”萧元敏把早就想好的话，一一说出来，“不是她朱家可以掌控的，她家出了一个皇太后，一个嫔妃还不够吗？如今还想送人进宫，图的是什么？女儿不信他们。” “太过鲁莽了。”宣和帝敲了萧元敏额头一下，“这些话和我说说就好，可不许在外乱说知道吗？再怎么说也是你皇祖母。” 萧元敏拉着宣和帝的衣袖，撒娇道，“女儿明白，只是女儿知道父皇会保护女儿的，要是在父皇面前还不能实话实说，那女儿多累啊。” 宣和帝被逗笑了，“这么说还是你有理了？” 萧元敏得意的仰着小脑袋。 “接着说。”宣和帝笑着问道。 萧元敏这才点头，“朱家毕竟是皇奶奶的娘家，皇奶奶的情绪也要照顾到，有些话说太明也不好，既然升了静嫔娘娘，那么一个家族不可能出现两个妃位，甚至嫔位也难，皇奶奶就该知道父皇的意思了。” “也是。”宣和帝看了李德忠一眼，李德忠拿出名单，铺开在萧元敏面前，宣和帝点了一下，说道，“看看吧。” 萧元敏这才看去，和自己的那份几乎一样，只是后面更加详细的标明了每个秀女的家世。 “玄玄觉得选谁好？”宣和帝开口问道。 “朱家不要，姚家不要。”萧元敏开口道，“我讨厌这两家。” “姚家？为何？”宣和帝疑惑道。 萧元敏抿了抿唇，脸上带着几许难过，“他们都传姚家这回的秀女与母后有七分相似，我讨厌。” 宣和帝沉默了一下，萧元敏接着说道，“我不信这不是姚家的打算，才过初选就传出这样的名声，我不信姚家人没有推波助澜，我讨厌他们。” “母后就是母后，就算是再像也不能代替母后。”萧元敏忍着泪，看向宣和帝，“母后是独一无二的。” 宣和帝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傻孩子，姚家不能不要。” 萧元敏拉着宣和帝的手，眼泪滴在他手背上，“为什么？” “因为那代表着我的态度，我不能不抬举姚家，那是你与玺儿的外家啊。”宣和帝柔声说道，“起码不能比朱家的位份低，懂吗？” 萧元敏扑到宣和帝怀里，“他们是坏人，我讨厌他们……父皇他们都是坏人……” 宣和帝又是心疼又有些放心，看来不管是玄玄还是玺儿，对待姚家的感情都不深，甚至有些仇恨，姚家除了琳儿的父兄外，还真没个明白人，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用担心外戚了。 3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过了初选的秀女，都被送进宫中，不管身份高低，统统六人一个院子，每个院子配四个宫女一个嬷嬷。 当静嫔升为静妃后，除了静妃自己高兴，皇太后倒是叹了口气，隔日就把娘家人叫进了宫中，吩咐了几句后，就去小佛堂念经了。 朱家的姑娘刚进宫没多久就病了，这事求到了皇太后面前，皇太后赐了些东西，就让人把她接回家了。 事后告诉了宣和帝，宣和帝派了太医去朱家，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只听说选秀结束没多久，朱家就把女儿远嫁了，终生没再回过京城。 “最近皇太后见了周太傅的女儿，姚家的姑娘。”郑嬷嬷帮着长公主擦去汗，轻声说道。 “嗯。”萧元敏把手中的弓扔到半夏手里，自己端着酸梅汤喝了一口，“如今天气有些热，给每个秀女屋中送盆冰。” “是。”小郑嬷嬷笑道，“奴婢这就去办。” “让人多煮点绿豆水，可别让人受了暑气。”萧元敏吩咐道。 “奴婢明白。” “林贵妃倒是把几个出挑的都叫了过去。”郑嬷嬷接着说道，“赏了东西，但是没听说对谁特别亲睐。” “淑妃呢？”萧元敏坐在椅子上，身后有宫女帮着打扇倒不是很热。 郑嬷嬷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淑妃让人把所有秀女都叫到了一起，亲自去见了，还赏了林贵妃的庶妹一身舞衣，说是听闻其善舞，有机会想看看她的舞姿。” 萧元敏也笑出声来，这是明晃晃打林贵妃的脸呢，宫中多得是舞女，就算是善舞也是给宣和帝看的，这么大庭广众说出来，那就有些味道了…… “半夏你去问问宁妃娘娘与容嫔娘娘今日有没有空。”萧元敏起身往屋里走去，“若是有空了，不妨一起去见见这一次的秀女。” “是。” 萧元敏换了一身碧色长裙，倒是显得清凉了许多，她刚出门就见到了赶回来的半夏，“容嫔娘娘正在宁照殿与宁妃娘娘说话，她们听了奴婢的来意后，就说在御花园等着长公主。” “嗯。”萧元敏带着宫女缓缓往御花园的位置走去，“先不用通知那些秀女，我倒是要看看能‘偶遇’几个。” 到了御花园门口，就看到宁妃身边的大宫女正在候着，一见到萧元敏就行礼道，“娘娘特备了长公主爱吃的盐津青梅。” 萧元敏笑了一下，红豆接着说道，“两位娘娘正在前面不远出的凉亭等候公主。” “六弟和三妹妹怎么样了？”萧元敏边走边问道。 “三公主能吃能睡，只是六皇子经常问娘娘，公主怎么不去看他。”红豆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听到耳中很是舒心。 还没到凉亭，萧元敏就看到两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女子，那两人远远就朝着萧元敏行礼。 萧元敏对着她们点了一下头后，就没再看，而半夏已经把两人记在了心里。 过了两人，半夏才低声说了那两个人的名字，只是小官之女，萧元敏点了下头。 凉亭中，除了宁妃与容嫔外，还有几个穿着同款襦裙的女子，或说或笑，远远看去倒是个有风情。 等萧元敏过去，几人都起身行礼，其中一人抬头对着萧元敏露出一个笑容，带着几分亲近。 “元敏来晚了。”萧元敏开口道，“两位娘娘久等了。” “我们恰巧准备来御花园赏花，比公主快了一步。”宁妃笑道。 容嫔伸手把一盘子裹了糖的红果推到萧元敏手边，“公主尝尝，虽不是什么精细的，这个时节红果倒也难得。” 萧元敏捏了一颗放嘴里，酸酸甜甜的，只是红果的味道没有冬日的好罢了，“不错。” 三人说笑了一会，像是才想起来一旁行礼的秀女，宁妃看了一眼开口道，“起来吧，公主最是和善不过了，你们不用害怕。” 萧元敏嗔了宁妃一眼，“把我说的和那话本里的母老虎似的。”然后看向秀女，“几位都比我大，不用这么客套的。” “公主怕是还认不清谁是谁吧。”容嫔看起来倒是喜欢那种酸甜的东西，又吃了一粒红果说道，“不如让她们报下名？” “唔，这样怕是她们会紧张，不如我让人置办些茶点来，把其她秀女也都请来，一同吃茶聊天？”萧元敏笑盈盈地说道，“这也有些热，弄几盆冰来放在四周，如何？” “极好。”宁妃也看出萧元敏有心晾着这些人，接话道，“上次在凤阳阁喝的那加了冰的奶茶，不如再来些？” 萧元敏笑道，“那日因为带着六弟弟，宁妃娘娘就喝了一口，我还当你不爱喝呢。” “成霖太闹人了，又喜欢喝那奶茶，冬日里喝点热的还好，喝了冰的我怕他闹肚子。”宁妃柔声说道，“我看他把公主专门给他备的温奶茶喝完了，赶紧让宫女把我的送了下去，就怕他闹。” “那让小郑嬷嬷再去弄些。”萧元敏吩咐道，然后才看向凉亭里坐立不安的三个秀女，“我这几日有些忙，好久没见两位娘娘了，才话多了些，倒是冷了你们，我先赔个不是了。” 三人赶紧行礼，连道不敢。 “我有些不认人。”萧元敏的声音不似萧清容那样娇嫩，反而带着几许爽朗，“不如趁着那些秀女没来，先让我认认你们三人？” 其中一个秀女微微向前一步，剩下两个明显都退让了，“小女姓姚，单名倩字。” 萧元敏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口气里热情了不少，“原来你就是姚家的那个，说是母后的堂妹啊……我一时还真没认出来，快到我身边坐，与我说说外祖家的事情。” 那姚倩也露出笑容，只是却带着几分为难，这凉亭中统共就三处位置，而且萧元敏来的时候坐的正是宁妃与容嫔中间，这让她如何去坐，总不能与长公主共坐一个美人靠吧。 而宁妃和容嫔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萧元敏的态度，对这个姚倩，萧元敏不仅不亲近，反而带着厌恶。 毕竟这姚倩可是与先皇后有七分相似，萧元敏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不仅如何还专门点了下，就算先皇后走得早，宁妃她们可不信这些秀女的画像萧元敏没看过。 也就是这个姚倩没听出萧元敏的意思罢了，怕是不出今日，长公主给这姚倩尴尬的事情，有些地位的人都知道了。 看来对于姚家做的事情，太子和长公主很是不满，更不满的是竟然拿先皇后做引子这点吧。 不过这毕竟是长公主的外家，长公主可以不给他们面子，宁妃却不能不给，“没眼色的，还不给姚姑娘搬个绣墩来。” “是。”红豆这才搬了绣墩放到萧元敏与宁妃中间的地方。 这凉亭并不小，就算这样坐一个人也不显得拥挤，萧元敏听了另外两个人的介绍后，就拉着姚倩还是低声说话，“师傅布置了不少功课，父皇又要检查，我这段时日有些忙了，也没去理外事，你在宫中有什么需要啊，都与我说。” “谢公主。”姚倩带着几分喜悦，因为与慧懿皇后相似的容貌，使得她在姚家很是受宠，这宫中虽然没人敢欺负她，但是因为长公主没有召见她，还真被说了不少闲话，此时听了长公主的解释，倒是好受了不少，“都挺好的。” “那就好。”萧元敏笑道，“这宫中夏日就是热了些，那花园倒是有不少景色不错，明日我带你去看看。” “谢谢公主。”姚倩有些惊喜地说道。 “你在宫中这段日子，我每日让人给你送两盆冰。”萧元敏轻声说道，“等以后，你就有自己的份例了。” 这话也就离得最近的姚倩和宁妃听见了，宁妃也明白了，怕这是宣和帝的打算了，而让长公主来说，也是让姚家领情的意思在里面。 姚倩一下羞红了脸，点了一下头，低低应了一声，“太麻烦公主了。” “姚家是我外祖父家。”萧元敏抿唇笑道，“都是自家人，哪里需要这么外气。” 没多久其她秀女都来了，萧元敏、宁妃和容嫔三人并不用起身，倒是凉亭中其她三人是要起身的，这次专门是给宣和帝选秀充入后宫的，所以并没有留太多人，总共就二十人。 几个人通报了姓名后，萧元敏对许家的三姑娘倒是多看了几眼，并不是多漂亮，只是周身带着一种淡然。 “这凉亭怕是坐不下，不如留几个在里面，剩下的人在外面？都摆了冰，日头也下去了，倒是热不到哪里。”容嫔柔声说道。 “也好。”宁妃笑着应了下来，“我本想与姚家姑娘说几句呢，只是公主刚刚一直拉着，不如这会让姚倩陪我说话？也不知公主舍得不。” “我哪有宁妃娘娘说的那么小气。”萧元敏笑道，“我就不留你了，我倒是听说许家小姐一手好绣工，我近日正在练，只是怎么也绣不好，不如许家小姐帮我说道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连一直冷静的许家三姑娘都抬头看了萧元敏一眼。 3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容嫔倒是有些为难，不管是林家的还是周家的，她都不好得罪，毕竟她儿子年纪也大了，就快可以领差事了。 宁妃倒是不怕得罪人，“倒是听说贵妃娘娘的庶妹生的如花似玉，容嫔妹妹不好奇吗？” 选林贵妃的庶妹，第一在于宫中如今管事的有林贵妃，给她面子免得容嫔最后受排头，而且林家的在外的权势却是不低，周家也要让几分，最后一点，周家的女儿出身是嫡出，而林家的是庶出，容嫔的出身低了些，怕周家的女儿不识体，给了容嫔脸色就不好了。 宁妃在后宫交好的人不多，容嫔就是一个，而且容嫔的儿子大了，当差会早些，如今给了容嫔方便，等以后也希望二皇子给自己儿子一些方便。 容嫔松了一口气，看向宁妃的眼神中带着感谢。 萧元敏对许氏并不像对姚倩那么热情，反而淡淡的，这让一旁的姚倩松了一口气，宁妃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叹息，这比长公主大的反而不如长公主沉稳，若是早点学聪明了，还好些，要是……那就晚了。 只是宫中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心，有同情心的人死的更快，宁妃也不会去提点什么，反而问了一些姚倩平日里都做些什么，读过哪些书类的话。 林贵妃庶出的妹妹还真长得不错，艳若桃李倒是把所有秀女都比了下去，嘴也会说，把容嫔哄得笑声连连。 与之相比，萧元敏和许氏这里倒是安静的多，萧元敏并不说话，许氏也不吭声，最初的惊讶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明明尴尬的情景，许氏到不显局促，坦然若定的样子让萧元敏很感兴趣。 不管她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就这份气度，就令人刮目相看。 没多久，淑妃竟也得了消息过来，除了林贵妃庶妹面色一变，其她秀女倒是都乐见她，毕竟淑妃每次都给她们送些东西。 虽然她们家世也都不差，可是宫中的东西不管样式还是意义上都是不同。 萧元敏又待了一会，就先离开了，除了问了许氏的姓名，她根本没再与许氏多说什么，这倒让一些秀女放下了心。 回到屋中，萧元敏就换了常服，小郑嬷嬷早就在井中冰了西瓜，此时捞出来切开给萧元敏端了过来。 那瓜绿皮红瓤黑子，放在白玉盘中，格外诱人，萧元敏用了两块后说道，“嬷嬷，你们拿去分了吧。” 不管再喜欢的东西，萧元敏都不会多吃，自律是慧懿皇后教会她的第一件事。 “嬷嬷觉得那许家的姑娘怎么样？”萧元敏坐在榻上，手里拿着绣了一半的荷包，仔细打量了半天，才接着绣起来。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唐嬷嬷是萧元敏身边的奶嬷嬷，西瓜这类的东西倒是不缺，就交给了郑嬷嬷，郑嬷嬷做主分给了那些个眼巴巴等在外面的宫女。 小郑嬷嬷到外面笑道，“你们端了去一边吃吧，门口我看着就好。” “谢嬷嬷。”这几个宫女也都伺候了几年，知道长公主脾气，接了东西就走了，小郑嬷嬷搬了绣墩坐在门口，拿着活计开始做了起来。 “许家……”唐嬷嬷叹了口气，“就看她能抓住公主给的机会不了。” “只是有些太沉的住气了。”郑嬷嬷接话道，“就怕到时候养虎为患。” 萧元敏应了一声，“姚家那个……”脸上露出讥笑，“以为宫中是那么好待的？和母后长得像……”说到后面咬着牙，“她哪里比的上母后万一。” 要知道在萧元敏心中，慧懿皇后是任何人不能玷污的，见了姚倩能不马上把她扔出宫，已经算是好修养了。 郑嬷嬷也知道那是公主心结，不过想来这事若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怕是还不如公主，所以也就没说什么，“明日奴婢去接了姚家姑娘，带她在附近园子转转，公主功课繁忙，怕是没那个时间了。” 萧元敏闻言露出笑容，“谢谢嬷嬷了。” “这几个是今日在御花园‘偶遇’的，这几个是明显特意打扮过等着公主召见的。”半夏把名单整理出来后，说道。 萧元敏点了下头，“把传递消息的给我找出来，给直接去御花园那几个传递消息的，送到慎行司，剩下的……”沉思了一下，“也不知是运气还是真有眼光，送到浣衣局，盯着点，若是得用的，就给拎出来。” “是。” 若是不得用呢？下场会是怎么样的，没有人去问，最多是添一些枯骨罢了。 既然敢打探长公主的行踪并卖给别人，就应该有承受的打算。 图的是什么，别说萧元敏，就是唐嬷嬷她们也猜得出，不就是想施恩于这些秀女，谁知道有没有哪个能入了贵人眼，一步登天，那么这些宫女也不求多，最后能去伺候贵人就行了。 “那个林贵妃的庶妹看着倒是个漂亮的，而且还挺会来事。”郑嬷嬷开口说道，“身为庶女能得了这么一个机会，怕是在林府也是……”话没说完，众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可惜了。” 是的，可惜了，林家既然已经出了一个贵妃娘娘就不可能出第二个妃，而且林家这段时日做事有些猖狂，就连不出宫的萧元敏都听说了，怕是这个有样貌有手段的女子，会入宫，但是最多只能是个贵人了。 除非有一个可能，萧元敏眼睛眯了一下，难道这才是父皇的意思？这个林家庶出的想要升位份，除非前面那个……林贵妃让路，这么一想，萧元敏又觉得是好事，只希望这个人能早点看明白。 不过林贵妃到底做了什么，惹了父皇的怒气？ 萧元敏想不出来，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所以也就没在意。 又说了一会，萧元敏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了，就开始低头绣荷包，这是要送给萧玉祚的，绿色的底面上绣着一朵花和几只小蜜蜂。 “终于快好了，太子不会天天来盯着了，恐怕公主把绣给他的荷包送别人似的。”唐嬷嬷见那荷包笑道。 “嬷嬷又说我什么呢？” 说人人到，唐嬷嬷话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姐姐，荷包绣好了？” “还没呢，哪能这么快。”萧元敏笑着接话道，“怎么没让人通报一声？热了吧？” “我瞧着那些个宫人都没在，就小郑嬷嬷守在门口，就没让通报。”萧玉祚笑道，“小郑嬷嬷去给我端酸梅汤了。” 其实萧玉祚来经常不让通报的，就像是萧元敏去东宫一般，萧元敏问这句话是怕那些宫人躲懒，怠慢了弟弟，听了弟弟的话，才说道，“我让他们下去吃瓜了。” 萧玉祚拿着还没绣好的荷包，满脸喜悦，“我也要吃。” “好。” 其实不用萧元敏吩咐，小郑嬷嬷都已经把东西备好了，郑嬷嬷端了温水帮着萧玉祚擦脸净手后，东西就端了上来，萧玉祚先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后，才拿着西瓜吃了起来。 “可把我热坏了。”萧玉祚嘟囔道，“师傅还让我跑了好几圈。” 萧玉祚虽在抱怨，可是话里却没有丝毫的不乐意，反而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慕容今天不知为何，心绪不佳，被师傅说了。” “哦？”萧元敏微微抬眸看向萧玉祚。 “好像是家里的事情。”萧玉祚并没有问，虽然慕容熙是他伴读，可是有些慕容熙不愿说的话，萧玉祚从来不问的，这是起码的尊重，若是需要帮忙慕容熙会直接说的。 萧元敏点了下头，只是说道，“慕容熙是极骄傲的一个人，你多用点心，有些事情不要等他开口了再帮。” “我知道的。”萧玉祚点头，“姐再给我绣个扇子套吧。”然后面露得意，“你上次给我画的那个扇面，连师傅都说虽然画工还有些稚嫩，但是意境极好。” 萧元敏弄的哭笑不得，那次要不是萧玉祚求的很了，她也不会把东西给了，“慢慢来，你屋中的绣娘哪个不比我绣的好，就你折腾人。” “那不一样。”萧玉祚笑道，“对了，今天那个姚氏女怎么样？” “不过如此。”萧元敏开口道，“我倒是觉得那个许家的不错。” “能入姐姐眼的，有机会我得好好瞧瞧。”萧玉祚笑道，然后偷偷趴在萧元敏耳边，“改天我们求了父皇出宫玩吧，我还没出过宫呢。” “不行。”萧元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去吧去吧，姐姐你去求求父皇吧。”萧玉祚撒娇道，“两个哥哥都出去过了，我也想出去玩。” “你出宫准备去哪里？”萧元敏开口问道。 萧玉祚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想到，“姐姐说呢？” “我也没出去过。”其是萧元敏也有些心动，她想去看看那些宫女说的糖画，泥人。 “不如让舅舅和慕容带着我们玩？”萧玉祚打算的很好，“舅舅是大人保护我们安全，慕容是小孩肯定知道哪里好玩。” 第35章 萧元敏动心了，但是到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说在考虑下，萧玉祚知道心急不得，又说了几句后，才离开。 第二日，凤阳阁内，萧元敏看了眼小郑嬷嬷，说道，“许晴找我？” “是。”小郑嬷嬷开口道，“她在路上拦住了奴婢，说求见公主。” “那就带她过来吧。” “看来这个许晴果真是个聪明的。”郑嬷嬷说道，“抓住了机会，也有手段。” “就看她诚意够不够了。”唐嬷嬷把芸豆糕端了上来，“公主尝尝小郑嬷嬷新做的。” “好。” 许晴进来的时候，面色很平静，她行礼后直接开口，“许家需要我留在宫中，需要有一个靠山。” 萧元敏也没再为难她，直接说道，“因为许家已经等不起了。” “是。”许晴说道，“我愿吃下绝嗣药，只求以后能抱养一个女儿在身边。” 萧元敏没有吭声。 “我不需要公主帮我做什么，只要给我一个机会。” “好。”萧元敏开口道，“我也不用你做什么，别让后宫那些人有精神算计我们姐弟两个就够了。” “我会的。”许晴松了一口气。 只是萧元敏微微垂眸，“可惜空口无凭。” 没有任何把柄在萧元敏手上，她怎么可能放心，许晴太能忍了，为了许家能做到这一步，绝嗣药……万一到时候为了许家，把他们姐弟给卖了呢？ “我进来的时候查的很严，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进来。”许晴开口道，她并没有问需要她做什么当做投名状，只是先实现开始的承诺，她也算是背水一战了，万一吃下绝嗣药，萧元敏又不帮她，一个不能生的女人，下场会是怎么样，可想而知。 唐嬷嬷看了萧元敏一眼，萧元敏点头，唐嬷嬷才去了自己屋子，从一个上了锁的小箱子里拿出一**药，回来的时候，直接递给了许晴，许晴到出一颗，当着萧元敏的面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小郑嬷嬷上前帮着许晴把脉，然后点了下头，唐嬷嬷把药**收了回去，这是慧懿皇后当初给她的，总共就五颗，慧懿皇后用了三颗，如今又被许晴吃了一颗，就剩下一颗孤单单在**中了。 “七皇弟倒是可爱。”萧元敏就说了一句，然后开口道，“只是到了六七岁的孩子就难免有些调皮了，你下去吧。” 许晴一下子明白了萧元敏的意思，是允诺了让她进宫，可是开始位份绝对不会高，只等她……才会帮着她在后宫立足。 想到这里不禁苦笑，许家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就算她能得了宣和帝的宠爱，可是一个不能生的女人，最高的位份又能到哪里？嫔位顶天了吧，可是家里的情况……若不让人知道许家不再被皇家厌弃，许家就无出头之日，所以没有长公主的帮助，不仅她，许家也撑不了多久…… 长公主是个孩子，可是她是昌平长公主，慧懿皇后的女儿，最得宣和帝喜欢的女儿…… 十日后，秀女都被送出了宫，各自回家等消息了，姚光耀不得不再次厚着脸皮上了姚府打探消息。 毕竟公主话里的意思，怎么都有些不对味。 要是说对姚倩看重吧，但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说了那样的话，要是说不看重吧，怎么能下许诺，甚至后来多加照顾。 姚光耀第一次意识到长公主不简单，不过也是他意识到的太晚，一个简单的女孩怎么可能在后宫活的风生水起。 姚父摸着胡子许久，才说道，“我早就说了，不能做，可是你们谁听？都觉得我这个老不死的危言耸听，一个个觉得是为了太子为了长公主好，这种好谁要？要是放到我身上，我不一嘴巴子呼到你们脸上。” “说不定是长公主……小孩子脾气。”姚光耀的儿子在一旁囔囔开口道，他如今才十五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姚澜之听到有人这么说长公主堂妹就有些不高兴了，要知道虽没见过这个堂妹，可是祖父和父亲母亲都没少说堂妹的好话，“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十一二了还因为没糖吃就哭？” 还没等姚盛勤瞪眼，就接着说道，“大人说话呢，你插什么嘴，祖父，父亲堂叔，我下去读书了。” “去吧去吧。”姚父很喜欢这个孙子，“别耽误了孩子功课。”说完还看了姚光耀一眼，对于他带着儿子来壮胆的行为很是看不上。 姚光耀尴尬的笑了笑，下面的话也不适合儿子听，就说道，“看你堂弟多知道学习，你还不下去好好讨教一番。” “是。” 等人离开后，姚光耀才说道，“我儿子不懂事，多有得罪了。” “年纪还小吗，脾气怪也是应该的。”姚盛勤接话道，然后端着茶喝了一口，他们家的人被欺负了从不会忍气吞声。 姚光耀一听，也有些火气，可是想到来此的目的，还是强压下去，说道，“三堂叔你怎么看这件事？” “你们恶心人的事情做完了？知道来找我了？”姚父看了姚光耀一眼，“把那么一个东西送到他们姐弟面前时，你怎么没想到这一天？” “我这不是怕他们……” “少在我面前说那些假仁假义的。”姚父打断姚光耀的话，“你自己想想你们做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太子姐弟两个有仇呢，就算要送个人进去照顾他们姐弟，送谁不好，送那么一个人，你还在后面给人造势，造的是什么势？催着人死吧。” 姚光耀许久才叹了口说道，“三堂叔，你当我愿意吗？可是你看看我们姚家，当初陛下登基正是用人的时候，谁家不巴着让自己家里人出头，就慧懿皇后压着不许咱们家人子弟出仕，为了不给皇后娘娘拖后腿，几次科举咱么家都没让人去参加，如今呢？老一辈的要退了，可是年轻一辈的……” “不说别的，是琳儿这丫头有后福，当初为什么嫁给陛下，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时候宣和帝不得宠，甚至遭冷落，谁家愿意女儿嫁过去，还不是因为姚家没人，圣上下旨让姚父把嫡女嫁过去，那时候遭了多少人笑话，“陛下登基，本以为咱们家机会来了，可是还不如……是啊，咱们家现在名声有了，什么都有就是没实权，要是老一辈都退下去了，姚家还怎么办？” “别说的你多无辜一样。”姚父可不吃这一套，“现在没人压着族里，怎么不让族里的人去参加科举武举？继续装模作样下去，就不用再登我的门了。” “我姚家人敢做就敢当，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给外人听吧。”说完姚父就起身回内屋了，一点面子也没给姚光耀留。 “真的一点转圜都没有吗？”姚光耀看向姚盛勤。 姚盛勤叹了口气，“当初我与父亲就不愿你们送堂妹进去，她那个长相……若是知理还好些，若是……万一把陛下对妹妹的那点情谊磨没了，她出点事倒是自该，你让太子和长公主在宫中还怎么活？太子和长公主才多大点，你们有脸让两个孩子为你们承担过错吗？” “这不一定。”姚光耀嘴硬地说道，“万一得宠了呢？” “我妹妹是因为什么死的。”姚盛勤冷笑看着姚光耀，“就连我妹妹那样的人都没能保住我大外甥，你还想让姚倩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我妹妹是怎么死的？你都忘记了？” “妹妹刚死没多久，太子和长公主就出了痘，你觉得那痘是怎么出的？要不是他们命大……”说到这里，姚盛勤竟说不下去了，他是长公主的师傅，比任何人都看得清长公主在宫中一步步走的艰辛，那么点的孩子，处处小心，事事左思右想，就姚倩那点本事，死了就死了，别连累了太子和长公主才好。 “我言尽于此。”姚盛勤也不愿多说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和我无关，这时候想到我们了？” “堂兄你这么大年纪还如此天真，不觉得可笑吗？” “公主真的会……姚家毕竟是她和太子的外家啊。”姚光耀当初就是因为这点，“公主他们毕竟需要依靠……” “记住，我和父亲才是公主的外家，你们？什么都不是。”姚盛勤看到现在姚光耀还说不通，也动了怒，“想想公主的话，她可不觉得谁能和她母亲长得像。” 姚光耀抹了把脸，“那你说现在都到了这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办？”姚盛勤微微眯眼，“你应该只有有一种药，只要是女子喝了就终身不可能有孕了吧。” 姚光耀手一抖，他当然知道这种药，可是这意思是让姚倩喝？ “到时候我会去求公主多照看着点，你也说了，毕竟都是姚家的人，人家不仁，公主总不能不义吧。”姚盛勤脸色倒是悠闲，说着风凉话，差点把姚光耀气死。 “那姚倩就无出头之日了。”姚光耀厉声说道。 “你们还想要什么出头之日？”眼睛眯了起来，仔细打量着姚光耀，“再生一个太子？”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姚光耀吓了一跳，然后低声解释道，“我发誓若敢有此想法，天打雷劈。” 第36章 姚盛勤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堂兄一心为了姚家着想，只是想错了路，“堂兄，我们堂堂正正走科举不好吗？难道你想到时候子弟被指着脊梁骨骂吗？” “我让那些人去走科举了，我只是想两手准备，你看林家……” “人家是军功起家。”姚盛勤打断姚光耀的话。 “是，可是如今升的这么快，不还是因为宫中有个贵妃娘娘吗？”姚光耀开口道，“明明我们姚家……” “住嘴吧。”姚盛勤淡然开口道，“我和你无话可说了，要知道前程，地位不是靠别人，而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为什么你一直想要依靠宫中的关系，还不是成为太子与长公主的依靠呢？” “你走吧，以后这个府不欢迎你。”姚盛勤做了一个手势后，就起身往里面走去。 姚光耀捂着脸，半天才压着嗓子说道，“告诉少爷一声，我先回去了。” “是。” 选谁入宫并不是直接由宣和帝决定的，若是皇后在的话，那单子是皇后拟的，如今是皇太后拟，只是皇太后把林贵妃，淑妃、宁妃与萧元敏都叫到了身边，而皇太后想提点静妃，所以也把她叫来了，说道，“我也老了，这是皇帝五年来第一次选秀，到底让谁入宫，是个什么位置，咱们商量着来。” “这些个姑娘都极好，不如统统收到宫中来？”林贵妃柔声说道，“陛下的后宫空虚，也是多添点人的时候了。” “我倒是觉得人贵妃娘娘此举不太好，咱们是知道娘娘的好意，可是外边的人呢？对陛下的名声有碍啊。”淑妃笑言道，“再说了，陛下也说了不要大动干戈。” “不如我们一同商量着来？”宁妃开口说道，“太后觉得如何？” “也好。”皇太后开口道，“你们说，哀家最后掌眼。” 一听皇太后自称哀家了，几个人也都不说了，萧元敏瞧着笑道，“几位娘娘都太含蓄，不如元敏先说？” “还是我的乖孙女懂事。”皇太后笑道，“乖孙女有什么建议？” “皇奶奶，那日元敏好奇，专门在御花园办了茶话会，见了这些个秀女，个个都漂亮，只是听老嬷嬷说，都及不上皇奶奶十分之一。”萧元敏的嘴甜，就算是皇太后也时常被逗笑，“元敏再一想，就算是现在那些人也比不上皇奶奶万一的。” “瞧你说的，皇奶奶都老了。”皇太后当初虽不是最得宠的，到底是艳冠后宫，否认不会在被人害了不能有身孕后，还得了恩宠养了皇子。 “皇奶奶才不老呢。”萧元敏笑道，“我们在一起，别人准当我们是母女两个。” “公主这是变得法夸自己漂亮呢。”淑妃笑道。 “对啊。”萧元敏大大方方承认了。 “好了都别逗我开心了。”皇太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元敏坐皇奶奶这里。” “是。”等萧元敏坐好后，接着说道，“那我说了，我觉得太傅之女不错，既然她父亲是太傅，肯定是有学问的。” 皇太后点了下头，周氏也是她看好的，然后看向林贵妃她们，“你们怎么说？” 林贵妃笑道，“听说这次有慧懿皇后的堂妹，至今我们都及不上先皇后一半，可见姚家的家教极好，听说她与先皇后长得极像，长公主看了也会高兴吧。” “也是。”皇太后笑道。 “听说林贵妃的妹妹也在，倒是长了一副好样貌，还盛传善舞。”淑妃一派贤惠，“陛下平日里公事烦闷，不如把林贵妃的妹妹招到宫中，当朵解语花也好。” 皇太后闻言果然皱了下眉头，当初先帝身边就有个善舞的解语花，也就是那个人弄得皇太后伤了身子，还没见林贵妃的妹妹，皇太后就不喜了起来。 见皇太后皱了眉，萧元敏柔声劝道，“皇奶奶，听说只是个庶出的，再说，毕竟林家当初……”这话没说大家已经明白，林家并不是大氏族，甚至林家先祖就是一个地痞****，只是入伍运气好，一步步升上来，只是听说升官的途径也不太光明正大。 而且因为皇子争位，祸及了不少武将文臣，宣和帝登基，提拔了一批人，林家就是其中之一，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可见这些出身大家的人，对林家的蔑视，“想来不知女儿家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个歌啊舞啊的，毕竟谁家没圈养些歌女舞女。” 林贵妃敢用她母后做引子，她就敢把林贵妃的脸皮扒下来使劲踩，“当然了，我可不是说贵妃娘娘，毕竟贵妃娘娘是嫡出的，只是元敏听了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皇太后听了顺心，“什么传闻？” “听闻林老将军当初是个外室子，只是因为……林家嫡出的庶出的男子意外没了，才被接回去的，不知是真是假？”萧元敏一脸疑惑看向林贵妃。 林贵妃差点掰断了指甲，这当然是真的，可是自从其父被接回去，定为林家的少爷，就没人再敢提这件事，林老将军的父亲更是让一些知情人永远闭了口，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会再提，毕竟身份上不允许，可是没有想到竟被萧元敏说出来。 在皇家面前，这种私事是瞒不住的，就看皇家的人想不想提了。 皇太后轻轻拍了拍萧元敏的手背，“哪来的人在你这个小丫头面前嚼舌根，平白污了你的耳，以后可不许再提了知道吗？当初林贵妃的祖父特求了先皇的，先皇也不让说的。” “知道了。”萧元敏面露愧疚，“贵妃娘娘你别生气，元敏以后不问了。” 皇太后也接话道，“林贵妃啊，元敏年岁小，你别和小孩子置气。” 林贵妃脸上露出笑容，“其实这都是真的，只是先皇顾忌家祖和家父的面子，才不让提的。” “哦。”萧元敏看向皇太后，“皇奶奶，元敏刚刚说错话，不如就让林贵妃的庶妹妹进宫吧，也好陪陪林贵妃，只当元敏给林贵妃赔罪了。” “也好，只是毕竟是庶出，进来怕是等级高不了。”皇太后说道。 “能伺候皇上就是她天大的福分。”林贵妃低着头，说道。 宁妃在一旁听着好笑，这林贵妃自从生了皇子后，越发的骄傲起来，还敢拿先皇后做引子，今日被长公主这么一说，可是把面子里子都扒下来了。 嫡出庶出？一个外室子的妻子生的女儿，就算是嫡出能嫡到哪里，又能比庶出的高贵到哪儿。 再说林家做的那事还真是可笑，有了外室子还不在刚出生就抱进府里，养在别人名下，非得出事了，才认回来，真是平白惹了人笑话，真是让人不知怎么说才好了。 宁妃她们又提了几个人后，萧元敏数了一下，“这才七个人，不如凑个双数。” “嗯？”皇太后看了眼，说道，“也好。” “那就许家这个吧。”萧元敏笑盈盈地说道，“许家虽然没落了，到底是氏族出身，想来规矩不会差了。”就算是到现在，萧元敏还没忘踩林贵妃一脚，可见她性子。 宫中这几个都是耳目聪慧的，当然知道这个许晴进过凤阳阁，待了两个时辰才离开的事情，只是长公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特别是她刚刚那么狠狠地攻击了林贵妃一番，淑妃可不想当第二个林贵妃。 而皇太后乐的见她们几个闹腾，也不会反对，宁妃本就是萧元敏的人，林贵妃刚刚没了脸，她怕再说什么，长公主后面还有话等着，也闭了嘴。 “好了，都是个什么位份，商量下吧。”皇太后吩咐道。 到了最后，除了周氏姚氏得了嫔位，其她人除了两个封了贵人，剩下的都是常在、答应，皇太后让人把写好的单子给宣和帝送去了，又说了几句就把人打发了。 看着在一旁装了花**半天的静妃，皇太后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林贵妃……公主不怕惹怒了林贵妃吗？”静妃犹豫了下问道。 “为什么要怕？”皇太后见静妃会思考了，有心提点几句，“她们二人谁更得圣心？” “长公主。”静妃开口道。 皇太后点了下头，“所以长公主为何要怕？而且都欺负到长公主面上了，若是长公主不反击，才叫人小瞧了。” “我知道了。” 宣和帝看着手中的名单，听着李德忠的话，一时觉得小心眼的女儿好笑，一时又觉得这林贵妃太过了，惠懿是她能议论的，“怪不得前几日玄玄找我要了一些写了大臣家世的书籍看呢。” “也不是。”宣和帝微微眯眼看着林家庶女的名字，“想来玄玄那时候只是为了知道秀女的家世才要去看的，毕竟玄玄不清楚那些大臣和外面的事情，谁知道阴差阳错……要是没看过，那玄玄不就白白让林氏欺负了？” 李德忠在一旁端了温茶，“陛下消消气。” “哼。” “其实奴才觉得怕是林贵妃有些误会长公主了。”不是长公主和林贵妃之间有误会，而是林贵妃误会长公主，这话被李德忠一说就有意思了。 “她那么大一个人了，欺负玄玄这么个小孩子。”宣和帝冷哼。 李德忠恭生说道，“长公主懂事不会计较这些的。” “就是太懂了，朕心疼啊。”宣和帝叹了口气，“惠懿给朕生了个好女儿。”说到这里又想到林贵妃所生的二公主，事事争强好胜，若不是玄玄让着……“看来还是得挑大家出来的……” 第37章 又看了一眼名单，把林家庶女从常在改成了御女，虽只是降了两品，可是其中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毕竟八个人中就她一个品级最低的。 要知道就算是许家姑娘，看着萧元敏的面子也得了一个答应。 “静妃这段时日倒是不错，李德忠去库里选点东西送过去。”宣和帝把名单扔到李德忠怀里，就不再去看只是吩咐道。 “是。” 皇太后的懿旨先送到了周家和姚家，毕竟这两家的姑娘位份最高，其她各家的晚了一天才送的。 萧清容看着母亲抱着弟弟，凑过去说道，“母妃，今天嬷嬷表扬我了。” 林贵妃摸了摸儿子的脸，才抬头对着萧清容笑道，“清容做得很好，要好好听话知道吗？你父皇喜欢聪慧的孩子，你要努力讨了他的喜欢知道吗？” “知道了。”萧清容看着母亲又去哄着弟弟说话，心中有些失落，以前母妃也会抱她的，可是自从弟弟出生后，母妃就再也没有抱过她摸过她的头，晚上也不会陪她睡觉了。 虽然还会夸奖她，只是一直要她努力再努力，虽然她也不讨厌弟弟，可是……“母妃，我陪弟弟玩吧。” “弟弟还小。”林贵妃看向女儿，“不能和你玩。”说完就把萧成史交给了一边的奶嬷嬷，“不要打扰弟弟睡觉知道吗？” “五弟小时候，都是大姐姐带的，我不会比大姐姐差的。”萧清容小声说道，“母妃……你是不是不喜欢清容了？” 林贵妃微微垂眸，招了招手，让萧清容走到身边后，才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会，你是母妃的女儿，母妃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萧清容趴在林贵妃怀里，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母妃……我最喜欢母妃了。” “嗯。”林贵妃摸着女儿的头，“要记住，史儿是我们娘俩的希望，所以要好好保护弟弟知道吗？” “嗯。”萧清容心中有些不高兴，有了弟弟后，母妃嘴里全是弟弟，只是现在母妃难得没抱弟弟抱着她，她不想说话惹了母妃不高兴。 其实林贵妃是看萧元敏那般照顾弟弟，才会这样嘱咐萧清容的，先不论别的，怕是不管是谁都想要一个萧元敏那样的女儿，可是林贵妃没想到的是，萧元敏与小清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萧元敏幼年失了兄长和母亲，只剩下弟弟了，而且萧文斌当初也是这般无微不至照顾她的，她自然觉得照顾弟弟是应当的。 再加上萧玉祚几乎是萧元敏看着长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而萧清容小时候一直被林贵妃宠着，可是有了弟弟后，林贵妃明显更疼弟弟了，小孩子的心里还没转换过来，自然不仅不会喜欢这个弟弟，反而会厌恶。 而且林贵妃想让萧清容照顾弟弟，却又怕萧清容不知轻重伤了孩子，几乎不让她去碰弟弟，感情自然深不到哪里去。 只是林贵妃如今还没想到这点，也就造成了以后的悲剧。 萧元敏顶不住萧玉祚三天两头的求着她想出宫，再加上自己也好奇，终是去找了宣和帝，宣和帝倒是没反对，毕竟当初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惜那时候他是个不得宠的，自然没这个机会，直到过了年纪才出宫建府。 “也好。”宣和帝摸了下玉扳指，“玄玄平日里太过辛苦，放松一下也无不可，只是……光有姚卿与慕容熙陪着，我有些不放心，再带上成轩，派几个侍卫暗中保护……这些我来安排。” “谢父皇。”萧元敏眼睛弯弯的，酒窝若隐若现，“我会监督着弟弟提前把功课做好的。” “嗯，明日的课就先停一日。”宣和帝见女儿高兴，叮嘱道，“可不许去危险的地方知道吗？” “知道的。” 宣和帝到底还是不放心，专门拎了萧成轩到身边吩咐了几句，弄得萧元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萧成轩倒是一直点头保证把长公主妹妹和太子弟弟安全带回。 在去东宫的路上，萧成轩笑着开口道，“都想去哪里玩？” “我也不知道，二哥做主吧。”萧元敏想了下说道，“我想看糖画和泥人，宫女说很有意思，若是好了，还可以带回来些给四哥、六弟他们做礼物。” “嗯。”萧成轩思索了一下，“外面的东西虽没宫中的精致，可也别有情趣。” 其实萧成轩还有个恶趣味，并没有告诉萧元敏准备铜板的事情，想等着看这个妹妹用金珠子银锭子付账，吓住小商贩自己丢脸的样子，毕竟他当初就这样做过。 当然了，他肯定会多准备点，最后帮着弟弟妹妹付钱的。 “慕容你说姐姐能说通父皇吗？”萧玉祚咬着一块肉干，嘟囔道。 “若是长公主说不通，殿下你就更无可能了。”慕容熙翻着手中的书，这可是孤本，就连慕容府都弄不来的。 萧玉祚瞪了慕容熙一眼，只觉得他在说风凉话，毕竟慕容熙天天可以出宫，自然不稀罕，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浪费他看书的时间呢。 “你为什么那么想出去？”慕容熙终于合上了书，看向萧玉祚，“别和我说是对外面好奇。” 萧玉祚抿了抿唇，“我想去探探姚家的态度。” “哦？”慕容熙挑眉，眼中闪过了悟，怕是姚家那个姑娘快要入宫了，这是提醒姚家，他这个太子的存在。 “就算我不需要姚家，也不允许姚家托我后腿。” “嗯。”慕容熙不再感兴趣，低着头继续翻看书，“我倒是在外面听说了件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萧玉祚好奇地问道。 “二皇子对课业多有敷衍，四皇子所学过杂，六皇子生性愚钝，七皇子身子骨弱，恐难成年。”其实原话并不是这样，慕容熙只是微微概括了一下，“而慧懿皇后所生长公主天资聪颖，众位皇子都难及。” “没有提我？”萧玉祚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道。 “没有。”慕容熙笑看着萧玉祚，“太子殿下如何看？” “姐姐的努力他们没看到。”萧玉祚抿唇说道，“是谁要与我们姐弟过不去。” 捧杀比任何手段都狠，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你把众多皇子都比下去了，想做什么？这样萧元敏以后怎么为人，怕是这些流言传起来了，那些大臣就该上奏了……若是父皇不再让萧元敏习武从文了，那么她以往的努力就白费了，可是父皇斥责了大臣，只会让长公主的好名声毁掉，长此以往，对他们姐弟都是不利的。 甚至于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 “我倒不这么觉得。”萧玉祚开口道，“二皇兄善武，宫中侍卫多有不及，四皇兄所知颇多，弘文馆的师傅都赞其天资聪颖，六皇弟天性忠厚，父皇赞其至纯至善，七皇弟天真烂漫。” 慕容熙明白，萧玉祚这是让他帮忙撒布这些，可是……眼睛微微一眯，“私以为斯乃下策，毕竟眼红长公主地位的人颇多，不如换个办法……” “嗯？”萧玉祚看向慕容熙。 “这火不够大，不如我们加点油，扇点风。”慕容熙笑起来带着几分儒雅纯良，“太子觉得呢？” 萧玉祚也明白了，确实，他身后的力量太小，当这种流言无限扭曲放大，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可信，从而同情长公主，毕竟长公主不管文臣还是武将中名声都不差。 “好。”萧玉祚一口应下来，看向慕容熙，慕容熙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萧玉祚心中松了一口气，姐姐，这次我来保护你。 “能查出是谁吗？”萧玉祚问道。 慕容熙摇摇头，“这流言还没传起来……动手的人也很小心，我也是偶然知道的，我们早做准备，说不得还能因祸得福。” “我知道。”萧玉祚咬牙，“明明是冲着我来的，怎么老拿姐姐做引子……” 因为长公主太锋芒毕露了，只是这话慕容熙不好说，更知道长公主此举的原因，而且会这么做的，就是那几个有皇子的人家……到底是谁倒是不好说，毕竟哪个都有可能，可能做到这一步的，倒是不多。 其中权势最大的自然是林贵妃家，可是观林家以前的行径，倒不像能安排这么紧密的，“我会让人一直查的，不过现在重点还是别放在这里的好。” “嗯。” 赵嬷嬷在门口敲了敲门，通报道，“长公主和二皇子来找太子殿下了。” “快请他们进来。”萧玉祚笑道，“肯定是好消息。” 慕容熙也点点头，站起身跟在萧玉祚身后，见了长公主与二皇子行礼道，“慕容熙给二皇子、昌平长公主问安。” “起来吧。”二皇子笑道，“看五弟的样子，怕是猜到了吧？要不怎么一脸喜色。” “我是见二皇兄高兴的。”萧玉祚嘴硬的辩解，“姐姐，父皇同意了吗？” “嗯。”萧元敏对着慕容熙点了下头，才看向弟弟说道，“不过要把功课做好，明日出门。” “太好了。”萧玉祚领着人进屋，都坐下后说道，“我还没去过舅舅家，咱们一起去舅舅家看看吧。” 第38章 出宫所穿的衣物是宣和帝让李德忠一大早送来的，怕是昨晚让绣坊的宫女连夜赶制的。 这次跟着萧元敏出去的是郑嬷嬷，毕竟唐嬷嬷已经很久没出过宫了，而与小郑嬷嬷比起来，郑嬷嬷更加谨慎一些。 “公主，这个荷包里我放了些碎银铜板。”小郑嬷嬷把一个绿色底子，绣着嫩黄色小鸭子的荷包放到萧元敏手里，“姐姐那里虽带的有，我想着公主自己拿一份也是好的。”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脸上露出笑容，“谢谢小郑嬷嬷。” 小郑嬷嬷笑着行了个万福礼，郑嬷嬷也换了衣服出来，笑道，“公主这一身，倒是显得稚气了不少。” 萧元敏今天心情难得的放松，晃了晃脚，“走吧，怕是弟弟要等急了。”然后看着唐嬷嬷，出声安慰道，“嬷嬷你放心吧，父皇派了侍卫暗中保护，我也会些功夫，不会有事的。” “嗯。”唐嬷嬷叮嘱道，“公主可不能为了新奇，自己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知道的。”萧元敏没有丝毫不耐，虽然这些话她已经听了好几次了。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公主可别乱吃，会吃坏肚子的。”唐嬷嬷担忧地说道，说完看向郑嬷嬷，“要看好公主啊。” “知道的。”萧元敏拉拉唐嬷嬷的手，“嬷嬷我会带东西给你的。” “不用了，公主回来就好了，嬷嬷晚上给你下面吃。”唐嬷嬷笑道。 萧元敏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酸涩，点点头，“嗯。” 郑嬷嬷开口道，“唐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公主的。” “是我太罗嗦了。”唐嬷嬷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鬓角。 郑嬷嬷笑笑没有吭声，只是手轻轻拍了拍唐嬷嬷的手背，萧元敏露出笑容，挥了挥手说道，“嬷嬷，等我回来。” “嗯。”唐嬷嬷一直送到凤阳阁门口，才和小郑嬷嬷回到屋中。 萧元敏扭头又看了一眼，若是母后还在，也会和唐嬷嬷一般担心自己吧，抿了抿唇，掩去眼底的涩然。 宫门口萧玉祚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他见了萧元敏满脸笑容招了招手，“姐姐，快点。” “好。”萧元敏应了一声，然后看向萧成轩，叫道，“二哥。” “嗯。”萧成轩笑了一下，“上马车吧。” “好。”萧元敏踩着脚踏上去后，萧玉祚才跟着上来，他今天并没有带嬷嬷，而是带了半梅，郑嬷嬷与半梅坐在后面的小马车里。 萧玉祚他们这辆马车外表虽平常，里面倒是挺大的，就算是萧成轩和慕容熙一同坐进来，也不显得拥挤。 “今天除了姚府还去哪里吗？”萧成轩开口问道。 萧玉祚说道，“还是让人先去姚府说一声，免得到时候我们忽然去了，显得失礼了。” “也好。”萧成轩应了下来，“那中午在姚府用饭可好？” 毕竟他也不敢带太子和长公主在外面吃，万一出点事他可担待不起，还不如在姚府，就算出事了，也是姚府的责任。 萧玉祚看向萧元敏，萧元敏点了下头，“可以。”其实她心里已经明白萧玉祚的打算，不过姚家除了外祖父一家外，确实该敲打一番了。 母后当初废了那么大心力，才保住了姚家，她可不愿看着母后的心血白费。 慕容熙接话道，“不如我们去看看早集？” “都有什么？”萧玉祚疑惑地问道。 萧成轩看了慕容熙一眼，眼神微闪，却没有说话，慕容熙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玉祚果然被挑起了兴致，点了点头，“那好。” 萧元敏倒是知道早集是什么，毕竟她听王光鉴说过，就是京城外面那些村庄的人，每日天不亮就拎着自己的新鲜蔬菜或者别的东西到一条专门的街上，卖给需要的人。 不过应该会……看了眼弟弟，又看了眼慕容熙，弟弟知道点这些也是好的，所以萧元敏就没再开口。 慕容熙总觉得萧元敏看出自己的打算，那一眼更像是自己已经被看透了一般，想到以前那些鱼，不知道为何，慕容熙觉得这个宫中果然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长公主。 早集很热闹，也很……嘈杂，虽不脏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马车到了街口就停下来了，萧成轩先下了马车，慕容熙他们依次下来后，带着宫女嬷嬷走了进去。 侍卫分散在四周，除了一个贴身保护的侍卫头子，怕是谁也不知道哪个是宣和帝安排的人。 萧玉祚疑惑地看了姐姐一眼，又看了看慕容熙，抿了下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萧元敏笑着戳了下弟弟的脸颊，肉呼呼软绵绵的，“去仔细看看，看看你平时吃的菜都要多少银子。” “好。”萧玉祚一时没弄明白姐姐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往离得最近的菜贩走去。 其实他们几个一过来就引起了街上人的注意，毕竟萧元敏他们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对于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那些有钱人家的想法可不是他们这种为了几文钱奋斗的人能猜到的。 等看到萧玉祚来问价钱，菜贩也没虚报，毕竟这早集也是有人看管的，若是被人发现乱要银钱，以后就不能再进来了，菜贩可不想得不偿失。 萧玉祚愣了一下，又问了一遍，“多少？” “少爷你看的这种菜是我今早刚摘的，我媳妇更是把那些老叶子去掉了，我要的真的不贵。”菜贩解释道，“一斤才两文钱。” 萧元敏看着萧玉祚的样子，虽也因为这价钱愣住了，却比萧玉祚好多了，慕容熙上前说道，“不好意思了，我家公子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没事。”菜贩挠了挠头，“我一直在这里卖菜，绝不会骗人的。” “是是。”慕容熙笑着比了一个手势，就有一个衣着整齐的管事过来了，“这些菜我全买下来了，能不能请你去那边茶摊喝杯茶？” “啊？”菜贩有些拘谨，“不用，不用……”又问道，“你真的全要了？我给你说我家的菜一点老叶子都没有绝对……” 慕容熙好脾气的等人把话说话，“我全要了，只是你能不能给我家少爷说一下现在的物价？” 菜贩呵呵一笑，“好。” 第39章 萧元敏坐在那里，茶水是侍卫从马车上端下来的，里面放着晒干了的桂花，喝起来带着淡淡的香气。 萧玉祚正专心听着那菜贩说着现在东西的价格，从开始的惊叹到现在的波澜不惊，等到最后，菜贩说完离开了，萧玉祚还捧着杯茶也没有喝，也没有说话。 二皇子倒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前面不远出有一个糕点店，里面的东西还不错，我去给你们买点。” “谢谢二哥。”萧元敏笑道。 二皇子点了下头，就带着他的人离开了，侍卫头子也去了较远的地方，能看到他们却听不见说话。 “姐姐，你说宫中那些采买……”萧玉祚看向萧元敏，问道，“能得利多少？” “不管他们得利多少，都不是你我能管的。”萧元敏看出弟弟的意思，毫不留情地说道，“记住，不许去好奇。” 慕容熙第一次见萧元敏这般严肃的样子，平时他看到的都是一脸笑意的萧元敏，正是这样笑着的萧元敏能毫不在意开口让人把宫女太监带去慎行司，布下一个个局面，让不利于他们姐弟的人消失。 不过慕容熙也是赞同萧元敏的观点的，要说那些事情，宣和帝真的不知情吗？恐怕不会，只是宣和帝不动，那就说明在他忍耐范围，或者说是不值得去动。 若是太子冒然然提出，其中牵扯可就大了，就算成功了，也会给人一种太子过于重视金钱的感觉，失败的话……总而言之是得不偿失。 不过那话萧元敏可以直接说，慕容熙却不能，所以他只是喝了一口茶，并没有吭声。 “姐姐。”萧玉祚像是一只被雨淋了的鹌鹑，“我只是……” “玺儿，我们没有能力懂吗？”萧元敏叹了口气，带着几许担忧，“锋芒毕露不是好事。” “我知道。”萧玉祚的手紧了紧，就是因为不是好事，所以每次看到姐姐站在风口浪尖，才会格外心疼，觉得自己没用。 是太子又能如何？太子位不仅不能给姐姐带来保护，反而是一种危险……只是最让萧玉祚难受的是，他无法放弃太子位，他已经明白了太子与皇子的不同。 宣和帝可以有很多皇子可是太子只有一个，最后也只有一个人能登上皇位。 而且他这个身份，若是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是绝无活路的。 所以……萧玉祚一边心疼着姐姐，一边只能放任姐姐对自己的保护，毕竟他现在还没成长为不用惧怕任何人和事情的存在。 萧元敏手轻轻放在弟弟的头顶揉了揉，脸上露出几许笑意，和往日里的并不相同，浅浅的仿佛眼睛都在笑一般。 慕容熙不知为何竟也被这笑容吸引住了，怕是在宫中，长公主永远不会这样笑。 “我知道了。”萧玉祚抿了下唇，“早晚……我会……”会什么，萧玉祚没有说，萧元敏和慕容熙也没有问，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萧玉祚又拉着慕容熙问了些别的事情，比如良田多少银钱一亩，要买一个四进的院子需要多少…… 是价格都一样，还是京城更贵一点，除了京城外，别的地方呢？ 弄得最后慕容熙直接叫来府里的管事，帮着回答。 而二皇子像是去的地方不是糕点店，反而是客栈一般，一直没有出来，直到快中午了，才拎着几样糕点慢悠悠回来了。 “我们该去姚府了。”二皇子把糕点递给郑嬷嬷，“这几样味道不错，妹妹可以尝尝。” “好。”萧元敏笑的眼睛弯弯的，像是一个被娇宠的孩子，虽然会让人从心底疼惜，却没有刚刚那浅浅一笑来的让人觉得温暖。 慕容熙微微垂眸，却什么也没说。 他想到了祖父说的，长公主的荣耀是付出了代价的，永远戴着面具，累吗？慕容熙不知道，因为他虽在外人面前戴着面具，可是也有一个放松的地方，他的背后也祖父，有着父母的支持……不怕失败，因为有人会帮他。 可是长公主不能，她不仅仅要保护太子，更要保护自己，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吧。 去姚家的路上，马车里萧玉祚难得的安静，因为他还在想着今天刚听到的事情，萧成轩倒是打开了窗户，低声和萧元敏介绍外面的情景。 那些人忙忙碌碌的，但是脸上都带着笑容，生气了会对骂两句，高兴了会轻锤对方的肩膀，然后一同去小酒馆。 男人为妻子买了廉价的发饰，妻子羞红的脸，那种真心的快乐，萧元敏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见过了，眼神不禁柔和了许多。 “很美是不是？”二皇子脸上也带着笑容，不像是宫中那种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怪不得二哥喜欢外面呢。”萧元敏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道，“是的，让人很向往的生活，可也仅仅是向往。”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清楚的。”这话像是对二皇子说，也像是对萧玉祚说，“我不懂种田，不懂生火做饭，就算是刺绣，也仅仅是简单的随性而至，一个荷包都需要绣上一个多月，我不懂得如何像他们一样生活。” “甚至可以说，我离开了伺候的人，将一无是处。”萧元敏看着坐在家门口纺纱的女子，“你看她，因为廉价的胭脂高兴，很满足的样子，我就不行……所以这种简单快乐的生活我向往，但是我无法去过。” “我没办法为了生活每天的做绣品，与之相比我更习惯跟着大儒学习，在武场上弯弓射箭，可能会很累，也会辛苦……但是我只能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很多地方，我不如他们。”萧元敏说完，整个马车都安静了下来。 慕容熙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还是看轻了长公主，也彻彻底底的想明白曾经的迷茫，他们的身份所学的东西，注定了他们能做的事情，慕容熙能想象自己上战场厮杀的样子，可是想象不到自己去种地，为卖出去菜给妻子买几文钱首饰而满足的样子。 要说几个人中，最震撼的是萧成轩了，当初他想过，为何要生在皇家，要是是个平民会不会更好些，生活的更容易些，要是能有一天，脱离了皇家的身份，过上种田的日子也是不错，可是今天听到了萧元敏的话，发现那根本不可能，他受不住天不亮就要起来做那些一成不变农活，晚上天刚黑，为了省下灯油钱就去睡觉的日子。 甚至无法想象，怎么样能吃一顿肉的生活，以前的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虽然在宫中会累会辛苦，甚至会有委屈，可是他也享受着许多人一辈子无法想象的荣华富贵，他也真的算上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不如他们，也不如妹妹想的透彻。”多亏了二皇子也是个爽朗的性子，想明白了就直接承认，“以前我想的太过天真了。” 萧元敏摇摇头，其实这些她早就想过，也是今天才彻底想明白的，她要是出生在普通人家，那么还好，只是她如今已经养成现在的兴致，再让她去过那种生活，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能过是能过，只是还不如在宫中自在。 到达姚家的时候，姚父和姚盛勤甚至姚光耀都在门口等着了，毕竟来的不仅是自家亲戚，还是瑾朝的太子和长公主。 萧元敏下了车就见到了姚父，姚父的样子和她想象中差不多，没等人行礼，就先叫道，“外祖父，出宫在外，都是自家人，不必管那些繁文缛节。” “是的，外祖父。”萧玉祚也上前，“要不玺儿以后可不敢来了。” “好好。”姚父笑呵呵地摸了摸胡子，“都是好孩子……” 萧玉祚看向姚盛勤，其实他虽没有像萧元敏那样见姚盛勤频繁，却还是见了不少次的，他们之间到不生疏，毕竟姚盛勤还经常带东西给他，“舅舅。” “嗯嗯。”姚盛勤的样子是想要去亲近，可是看到太子身边的姚府，还是停下了脚步，“进去说。” “好。” 几个人有意无意都忘记了姚光耀，姚光耀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果然是多余的啊。 慕容熙跟在姚光耀身边进去，觉得姚光耀真正的苦难才刚开始，毕竟不论是长公主还是太子，心眼都不是很大。 二皇子也是第一次来姚府，满脸笑容和姚盛勤搭话。 到了大厅，几个人让了一下，姚父才坐在主位上，萧玉祚和萧元敏坐在他身边，其他人依次坐着。 姚盛勤就一个嫡子姚澜之，妻子更是在生了姚澜之后伤了身子不可能再有孕了，就这姚盛勤也没再纳别人，甚至姚父也是赞同的。 几个人说了会话，就开始用饭了，姚府准备的饭菜到不奢华，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就像是亲戚之间的家常饭一样，萧元敏用的开心，甚至比在宫中还多用了半碗汤。 郑嬷嬷记在心中，准备等一会去厨娘那里讨教一番，谁知去了才知道，这饭菜都是姚盛勤的妻子准备的。 这也算是对太子和长公主最大的重视了吧。 用了饭萧成轩和慕容熙就拉着姚澜之去逛姚府了，而萧元敏几人去了书房，萧玉祚像是才注意到姚光耀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萧玉祚年岁虽小，但是一直养尊处优，太子的气派倒是不小。 第40章 萧元敏像是没看出屋子里气氛的不对，只是拿着姚父给她找的书，细细翻看了起来。 姚父还时不时指点一番，姚盛勤茶端的很稳，太子明显是来收拾姚光耀的，和他有什么关系，既然没关系，那就看戏好了。 姚光耀其实早就意识到了，甚至在准备送堂妹进宫的时候，都想好了怎么与太子说，只是当他真面对太子的时候，才发现那些话根本说不出来。 萧玉祚忽然露出笑容，小小的虎牙若隐若现，“早就听了姚族长的名字，不过见面倒是……第一次。” 姚光耀赶紧起身，行礼道，“能得见太子，是下官的荣幸。”他身上也是有官职的，只是很小，甚至不需要上朝。 萧玉祚笑了笑，“我也听说了那个姚……姐姐那个人叫姚什么了？”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萧元敏头也没抬，又翻了一页书，说道，“我只记得宫中都在传那个人与母后长得极像，能养出那么一个，族长怕也是不容易吧。” 姚光耀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长公主这话诛心啊，像是他专门养了一个与先皇后相似的……甚至在先皇后死前就养了，这是要做什么啊。 “那姚族长可知她叫什么？”萧玉祚像一个好奇的孩子般，追问道。 姚光耀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萧玉祚等了一下，见姚光耀没开口，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吧，既然都忘记了她的名字……唔不如就叫姚嫔吧。” 萧元敏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反而看向姚盛勤问道，“舅舅我记得你当初给我讲过一首诗，其中一句是‘感时嗟事变，所得不偿失。’对吗？” “正是，那是《和子由除日见寄》里的。”姚盛勤回答道。 “嗯。”萧元敏说了一句后，才继续看书，没再吭声。 姚光耀发现，真正的狠角色还是这个连看都没看他的长公主。 “蚍蜉撼大树。”萧玉祚也接话道，“可笑不自量。” 姚光耀低着头，被两个孩子这么说，他自然是不高兴，可是这两个孩子身份不一般，一个是瑾朝太子，一个是位比亲王的昌平长公主，他不仅不能不高兴还要虚心接受。 如今就连姚盛勤都有些同情姚光耀了。 “好了弟弟，不要耽误姚族长的时间。”萧元敏看差不多就开口道，姚光耀毕竟是姚氏一族的族长，事情不能太过，打一巴掌也该给个甜枣吃，“堂舅也是想送个人进去照顾你我姐弟二人。” “只是堂舅对父皇不太了解，怕是以为父皇比较欣赏母后那种容貌的。”萧元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母后只有一个，正是因为那是母后，才是父皇最喜欢的。” “我一个做女儿的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只是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堂舅更是姚氏的族长，弟弟与我以后还多需依仗，才提个醒。”萧元敏带着几许漫不经心，“次品就是次品，仿的再像也不可能是真品。” “真品稍微碰下都会心疼，次品直接摔了也无所谓，堂舅说对不对？” “长公主说的极是。”姚光耀还能怎么说。 萧元敏看了弟弟一眼，萧玉祚开口道，“我听闻堂舅有一嫡子，倒是个文武全才，过几日父皇身边要选近卫，虽不是多高的官，胜在离父皇近，到时候我会让人举荐堂兄的。” 宁在皇帝眼下做六品，不去外地做五品。 只要认真做得好，入了皇帝眼，比什么都强，宣和帝选近卫的事情，他们不是不知道，可多少人盯着呢，如今姚光耀得了太子的话，心中再欢喜不过了，他这一辈子为的不就是子孙有出息吗？ 送走了满脸喜悦的姚光耀，萧元敏看向姚盛勤解释道，“舅舅，我想澜之堂兄还是走科举的好。” “我知道。”姚盛勤并没有为这个生气。 姚父也点点头，“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让澜之过了科举，我们再活动一番，让他去外面锻炼锻炼。” 萧玉祚捏了块绿豆糕吃了后，说道，“我与姐姐商量了许久，虽不是不能让澜之堂兄进近卫，甚至可以让他给二皇子当伴读，可这些都是捷径，还是一步步升上来更稳妥些。” 姚父揉了揉萧玉祚的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解释的。” 萧元敏眼睛一热，低下头，她当初还害怕舅舅他们生气呢。 萧玉祚呵呵一笑，脑袋在姚父手心蹭了蹭，“我以后还需要澜之堂兄的帮助的。” “那小子，就该把他下放的远些，历练一番要不不成气候。”姚盛勤捏了捏小胡子，“不过得看科举了，要是他不争气，我们盘算的再好也没用。” “澜之堂兄肯定会中举的。”萧元敏笑道，说不得到时候名次还不会太靠后，毕竟父皇是要给弟弟找帮手的。 姚父他们也是知道，所以才更加看重姚澜之的学问，毕竟太差的话，实在丢人。 “下午有想去的地方吗？让臭小子给你们带路去。”姚盛勤也不再说这些，反而问道。 “弟弟？”萧元敏看向萧玉祚。 萧玉祚抿了抿唇，脸上带着几分犹豫，他想出去玩的，毕竟出宫一次不容易，可是……“舅舅，不知道家里可有农庄？” “有。”姚盛勤有些疑惑地回答，倒是姚父眼睛一亮，带着几许满意。 “我想去农庄看看。”萧玉祚一脸严肃，“姐姐去玩吧。” 萧元敏露出笑容，小小的酒窝格外可爱，她伸手捏了下弟弟胖乎乎的脸，“今天你就好好玩吧。” “是啊。”姚父也开口道，“改日再去看，这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间，今天怕是赶不及了。” “啊？”萧玉祚看了眼姐姐又看向外祖父。 “外祖父的意思是，你把今天所见所想都如实与父皇说，然后告诉父皇你想去庄子上看看。”萧元敏柔声说道，“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呢。” “可以吗？”萧玉祚眼睛一亮，这意思是他还能出来？ “父皇不会想要一个养在深宫的太子的。”萧元敏带着几许自信，“更不会想看到一个五谷不分的皇帝。” 萧玉祚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那宫中采买的事情……” “陛下会是个好父亲的。”姚父开口说道。 这意思就是也去问，看看宣和帝会怎么说，怎么教导。 “好。”萧玉祚开心了，“那我下午要去看糖画。”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弟弟，她也想好好看看这个京城，毕竟这次出宫后，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出来了，“舅母给我做了那么多衣服，我还没好好谢谢舅母呢，弟弟陪外祖父说话，我去舅母那一趟。” “也替我谢谢舅母。”萧玉祚应道。 “那元敏先告辞了。”萧元敏站起身，这是专门留时间让外祖父教导弟弟，毕竟很多东西，在宫中没有可以教给弟弟的。 “我送你过去。”姚盛勤开口道。 “不用了。”萧元敏笑道，“我到外面找个小丫环就可以，舅舅不用多跑这一趟，再说我与舅母也有些私房话说。” “那好。”虽这么说，姚盛勤还是把萧元敏送到了门口，叫了丫环带路后，才重新进屋。 郑嬷嬷跟在萧元敏身后，笑道，“奴婢看今日公主饭多用了些，就想去找厨娘学学手艺，谁曾想竟是姚夫人亲手所做的。” 萧元敏脚步顿了一下，“那要好好谢谢舅母了。”看着满院子的花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虽然来姚家她也是准备了许多礼物，每个人都有，可那都是几个嬷嬷帮着准备的，不是她亲手备下的，和姚家为他们做的相比，差太多了。 姚夫人住的院子里不仅有花草还有许多小动物，看着脚边蹦蹦跳跳的白兔，萧元敏眼睛亮了一下，女孩子都喜欢可爱的东西。 “元敏快过来，我带你去看好东西。”姚夫人进萧元敏她们进来，就笑着招呼道，仿佛见过许多次，没有丝毫的生疏感。 “好。”萧元敏快步上前，没有了平日里的稳重，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姚夫人伸出手，萧元敏放了上去，姚夫人的手暖暖的，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知为何就让萧元敏想到了母后，若是母后还在，会不会也这样拉着她走路？ 一时间，竟有些嫉妒堂兄姚澜之了。 “看。”姚夫人并没有带萧元敏走远，而是到了屋后的一个竹篮边，那个大篮子里垫的厚厚的棉布，一只大猫懒洋洋地窝在里面，几只小猫偎在大猫身边，“好玩吗？” 萧元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那猫并不是宫中常见的那种****的，而是白色带着黄色花纹的，粉嫩嫩的小鼻子满脸无辜地看着你，软软的喵呜喵呜叫。 其中一只特别漂亮，眼睛是水蓝色的，四只小白爪，白色的胸脯，四条腿上和整个后都是黄色的花纹。 “可以摸摸的。”姚夫人笑着说道，“金子很温顺的。” 萧元敏点了点头，伸手往自己最喜欢的那只小猫头上摸了摸，果然大猫只是看了她一眼，根本没有动。 “要不要带走一只？”姚夫人见萧元敏喜欢，提议道。 萧元敏很想点头，可是……“还是放在舅母这边养吧，在宫中……我保护不了它们。” 第41章 萧元敏忘不了那时候，她看到宫中有只小猫，很是喜欢，又因为弟弟年幼，怕猫伤了弟弟，就没再吭声。 只是宣和帝第二日就让人送来了一对小兔子，那兔子与别的兔子不同，长长的耳朵是垂下来的，毛也很长，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毛球。 据说是外邦进献给宣和帝的，整个宫中就这么两只。 萧元敏很是喜欢，亲自动手给它们准备了窝，只可惜那兔子只活了不到五日，就死在了东宫假山后面。 怎么死的，萧元敏是知道，可是谁弄死的，萧元敏至今也不清楚，所以自那以后，就算再喜欢，她也不再养小动物了。 姚夫人沉默了一下，伸手捏着大猫的爪子，对着萧元敏挥了挥，“那舅母替你养好了。” “谢谢舅母。”萧元敏应了一声，就与姚夫人一起逗猫玩了。 姚澜之带着二皇子与慕容熙过来了，二皇子看到抱着小猫晒太阳的萧元敏，眼底露出几许笑意，“妹妹还准备去市集吗？” “去啊。”萧元敏起身把小猫放回去后，说道，“现在就去吧。” “好。”二皇子应了下。 姚澜之笑道，“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了。” “那我去叫弟弟。”萧元敏开口道，“二哥哥再稍微等会。” “嗯。” 慕容熙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他发现那个抱着猫一脸喜悦的身影，自从他们进来后就消失了，更是在把小猫放下后，再也没看一眼，是因为太过喜欢了吗？ 可是……微微深思了一下，看了眼那些小猫崽，它们很小很可爱，但是没有丝毫自保能力，是因为这样吗？ 其实长公主比想象中还要心软一些，这样的人在宫中会不会……猛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慕容熙赶紧抑制住自己的想法。 说到底，萧元敏和萧玉祚都是不满十岁的孩子，能出来玩心里肯定高兴，市集上有很多卖小吃的，虽没有宫中的精致，在这样的氛围中却格外诱人。 只是不管萧元敏和萧玉祚都早熟的不像个孩子，那些东西都是看看就好，并没有要着去买吃的，倒是让跟着的人松了一口气。 萧玉祚不知为何，对那些劣质的玉制品很感兴趣，特别是小摊子上那些玉镯、玉簪子什么的，萧玉祚不仅专门选哪种劣质的还挑不好看的。 萧成轩在一旁看得满是疑惑，但是慕容熙猜到了萧玉祚的打算，果然是小心眼啊，这东西送给宫中的娘娘，还不得恶心死她们，特别是萧玉祚要是当着宣和帝的面送，不说别的，那些娘娘定得兴高采烈的收下，说不得还要戴上一段时日，再好好珍藏起来呢。 萧元敏倒是看了萧玉祚一眼，并没有阻止，反而不着痕迹的把几个颜色乱七八糟看起来异常显眼的拨拉到萧玉祚面前。 “五弟，这都是女人用的，你买这些干什么？”萧成轩忍了半天才问道。 萧玉祚开口解释道，“我要给人带礼物的，出来一趟不容易，你看这个适不适合林……”林贵妃这三个倒是不能说出来，不过已经足够让萧成轩知道他的意思了。 萧成轩脸色黑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不会也给他母亲送这些吧，自己母亲一定了呵呵的，想到这里，他就有些郁闷。 像是看出萧成轩的想法，萧元敏笑道，“弟弟，那其她人的呢？”说着还看了一眼萧成轩。 萧玉祚马上明白了萧元敏的意思，拿出了一枚玉指环，虽还是劣质玉，但是倒不难看，特别是那指环比较细小，就算真戴着也不会太过显眼，松了一口气。 市集还没逛完，天色就不早了，萧元敏虽然满心的不舍，还是主动说道，“回去吧。” “好。”萧玉祚恋恋不舍地看着老人画的糖人，又让画了一只老牛后，才满足把一只猫形状的糖画放到萧元敏手里说道，“姐姐送给你。” 萧元敏接过，应了一声看向姚澜之，“今日谢谢表哥了，时间太晚了，我们就不回姚府了，帮我给外祖父，舅舅与舅母说一声，若是改日有机会，元敏还会过去的。” 姚澜之笑着点头，“好。” 刚回到凤阳阁，萧元敏就看到唐嬷嬷在门口等着，见到她满脸笑容，“奴婢备好了热水，公主先梳洗一番，陛下也让李公公传话了，让公主一回来就去书房见他。” “好。”萧元敏伸手捏了捏唐嬷嬷的手，“嬷嬷我回来了。” “嗯。”唐嬷嬷脸上表情很柔和。 萧元敏梳洗了一番换上宫装后拿着给宣和帝选的礼物就去御书房了，到了看到萧玉祚已经在了，正在给宣和帝看自己买的东西，“这是姐姐和我专门给林贵妃挑的，父皇你觉得怎么样？” 宣和帝看着盒子里那根发簪，只能说真的很大，也很丑，他想象不出林贵妃会把这个戴在头上。 萧元敏进来后先行礼，才说道，“不好看吗？我也觉得，可是弟弟非说贵妃娘娘会喜欢。” 宣和帝看向萧玉祚，等着萧玉祚的解释。 萧玉祚眨了下眼睛，“贵妃娘娘平时都戴大的，我就选了个大的，是不是我买错了？” 萧元敏无奈的看着弟弟，“父皇，要不晚些时候我再选些送给贵妃娘娘，弟弟……很用心的选，我……”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觉得弟弟可能不太知道这些，又不舍得弟弟……” 虽然萧元敏说的断断续续，可是宣和帝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是玺儿和玄玄的一片心，心意最重要。” “李德忠，你把这东西给林贵妃送去。”宣和帝吩咐道。 萧玉祚又推出去了几样，一个个指给李德忠看，“这个是皇奶奶的，这个是淑妃娘娘的，这个是宁妃娘娘的……”说完看向李德忠，“这个是给李公公的。” 给李德忠的是一个根雕的小东西，几文钱却很可爱，李德忠眼睛都眯起来了，“谢太子赏赐。” “是姐姐选的。”萧玉祚开口道，“这个才是我选的。” 萧玉祚选的是一顶红色的帽子，“我看外面的人都戴这个样子的，我专门选了个最漂亮的。” 宣和帝忽然觉得，自己的太子应该学学怎么分辨丑和美了？ 不知萧玉祚这诡异的审美怎么就入了李德忠的眼，他眼底也是真心的喜欢，他显示对着萧元敏说道，“谢长公主的赏赐。”又拿过帽子当场戴上，“太子眼光真好。” 萧玉祚点点头，也觉得不错。 萧元敏看了一眼，虽然有些别扭，但是李德忠戴起来还真不丑，“李公公看着更年轻了。” 李德忠笑呵呵了几声，亲手捧着东西退下去了。 “父皇这是给你的。”萧玉祚拿出一个竹制的笔架来，也不知是刚刚看过太多有碍审美的东西，还是这个笔架真的不错，竟让宣和帝觉得眼前一亮，亲自动手接过，摆在了书桌上。 萧元敏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一个根雕的笔洗。 宣和帝满意地收下了，开始询问出宫后的事情。 萧玉祚说了一会，忽然提到了外面的菜价和宫中采买的菜价，“父皇，你说会一样吗？” 宣和帝沉默地看了萧玉祚一会，才说道，“不一样，东西是外面价格的十倍之多。” 这把萧玉祚吓了一跳，当初他也是听宫女提过一句，他每顿饭所需的银两什么，可是想不到差这么多。 萧元敏因为在宫中管事，虽没有管过这一块，但还是知道一些，所以并没有惊讶。 “那父皇为什么不管？”萧玉祚想了一会直接问道，“那么多银子都去哪里了？” “自然进了别人的腰包。”宣和帝倒是带着几分笑意，“玺儿问了傻话，难不成那些银子还能自己跑了？” 自从宣和帝和萧玉祚说起这件事，萧元敏就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 “那不是用父皇的银子，中饱私囊了？”萧玉祚瞪圆了眼睛，“太过分了，拿着父皇给的俸禄，还做这样的事情。” 宣和帝眼神一软，孩子就是孩子，在他们眼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什么中间带。 “那玺儿说该怎么办？”宣和帝开口问道。 萧玉祚挠了挠头，“抓起来，把他们弄走的银子都弄回来。” “那谁来采买？”宣和帝接着问道。 萧玉祚看向宣和帝，带着几许迷茫，“那不是父皇该考虑的事情吗？” “哈哈哈。”宣和帝笑出声来，摸摸萧玉祚的脑袋，“这件事父皇留给玺儿，等玺儿长大了帮着父皇管好不好？” “好。” “那还看到了什么？”宣和帝问道。 “京城里面的人过的很快乐。”萧玉祚特别形容了一下那画糖画的老人，画工很好，那个糖葫芦颜色漂亮，可惜姐姐不让吃的事情。 宣和帝听得更加高兴了，时不时也说上几句，什么东头有家馄饨馆，那老板夫妇做的馄饨很好吃，西边那家脆饼店，饼又香又大，就是关门早，想吃必须早早去排队…… 当初宣和帝住在宫外的时候，没少去这些地方吃东西。 “父皇都吃了，我也想吃。”萧玉祚嘟囔道，“可是都不让我吃。” 第42章 说了一会闲话后，萧玉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去农庄看看。 宣和帝看了萧玉祚许久，才问道，“为何？” “儿子不想五谷不分，连什么时节，种什么作物都不知道。”萧玉祚眼神很坚定，“儿子想知道，他们都需要什么。” 宣和帝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们的锦衣玉食，都是这些子民供养的，一个好的皇帝，就是要让他的子民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是，儿臣明白。”萧玉祚肃然道。 “去看看吧。”宣和帝带着几许感叹，“以后出宫不用专门来禀报了，晚上我会让李德忠把出宫令牌送到你那儿。” “谢父皇。”萧玉祚行礼后退下了。 萧元敏这才站起身，开口道，“父皇，女儿有话要说。” “玄玄怎么了？”宣和帝看向萧元敏，问道。 “女儿想以后每日早晨，让弟弟去弘文馆，和几位皇子一同学习。”萧元敏的声音不紧不慢，虽还带着孩童的清脆，却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稳然。 “可是太傅教的不好？”宣和帝微微皱眉，神色有些不好。 萧元敏解释道，“太傅教的极好，从这次出去，玄玄就发现，弟弟很懂事，想事情也比以前周全多了。” “那是为何？” “弟弟不可能永远一个人。”萧元敏微微眯眼，“兄弟间的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 宣和帝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女儿的意思。 “女儿这次出门，听到了一句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萧元敏笑道，“所以女儿想让弟弟多与其他人亲近亲近。” 宣和帝笑着摇摇头，玄玄虽想的不错，到底是个孩子不够成熟，“那你想过没有，太傅会怎么想？” “啊？”萧元敏愣了一下，才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父皇，玄玄没想到。” 萧玉祚也努力思索，“玺儿也没想过，只是和哥哥弟弟们一同学习，玺儿很开心。” 宣和帝看着这一对儿女，笑出声来，“那父皇帮你们想好不好？” “好。” “七日中，两日让太傅去弘文馆教学，玺儿和其他皇子一同上课，剩下五日中，四日在弘文馆单设书房，用以太傅单独教学。”宣和帝沉思了一下，缓缓道来，“一日出宫可好？” “好。”两姐弟异口同声道。 “下午练武时间共两个时辰，一个时辰各自练习，一个时辰你们兄弟间互相切磋。”宣和帝也想让自己儿子们关系更好，以后玺儿登基了，也好有个帮忙的。 “姐姐呢？”萧玉祚疑惑地问道。 宣和帝猛然想起了女儿，笑道，“自然是跟着你们一起，玄玄想去弘文馆吗？” 萧元敏带着几许渴望，可是还是摇摇头，“会让父皇为难的。” “这有什么为难的。”宣和帝一脸笑意，“你就同玺儿一般，再说柳叔公年迈，也不好再留，让他在家养老吧，王光鉴倒是个能人，在不用给玄玄上课的时候，让他去弘文馆教教其他皇子也好。” “是。”萧元敏欢欢喜喜的应了下来，“女儿一定好好学，不让父皇失望。” 萧玉祚捂着脸，“父皇，要是比武起来，怕是儿子次次都要输给姐姐了。” “哈哈，所以要努力知道吗？”宣和帝看到儿子的样子，笑出声来，“我看啊，你们几个都是比不过玄玄的，玄玄这点像朕。” 两姐弟自然不会反驳，萧玉祚还问道，“那姐姐哪里像母后呢？” 宣和帝愣了一下，看着萧元敏许久，“玄玄其她都像你们母后，你们母后当初也……”说了一半，宣和帝不再说了。 “那姐姐哪里像我？”萧玉祚又追问道。 “应该是你像我才是。”萧元敏轻戳了弟弟的额头，“我可是比你先出生的。” 萧玉祚捂着额头，“姐姐……那好吧，父皇我哪里像姐姐？” “你倒是不像玄玄。”宣和帝仔细看了一会，“像……斌儿，越来越像了。” 宣和帝这么一说，萧元敏也看向弟弟，毕竟萧文斌死的时候，萧元敏还小，虽一直记得对自己好的哥哥，可是长相也模糊了，更多的是记得那个冰冷的手。 萧玉祚眨了眨眼，“真的吗？” “真的。”宣和帝想到大儿子，眼中带着几许伤感，要是斌儿没被害死，琳儿也不会伤心过度……如今…… “真好。”萧玉祚说道，“玺儿没见过哥哥，但是一直听说哥哥文武全才，玺儿比不上，能在别的地方像哥哥，玺儿也很高兴。” “玺儿也很优秀。”宣和帝笑道。 萧元敏因为想起了哥哥，情绪有些低沉，宣和帝也难得有个能陪他想念大儿子的人，就与萧元敏一同说起了萧文斌以前的事情。 “我还记得，当初斌儿一直叫玄玄小灯笼，玄玄叫斌儿大汤圆的。”宣和帝想到那时候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样子，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嗯，因为哥哥喜欢吃汤圆，除了山楂馅的，其它都很喜欢。”萧元敏说起这些，脸上也带着笑容。 “玄玄还专门弄了山楂馅的，端给斌儿呢。” “是啊。”萧元敏得意的微微仰着小下巴，“只要是玄玄端的，哥哥不管爱吃不爱吃都会吃光的，只是吃到山楂的，会很无奈的样子，很好玩。” 他们两个人说的开心，萧玉祚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原来姐姐也有那么调皮的时候……原来，那就是哥哥，会无奈却永远不会对妹妹生气，会抱着妹妹，就算自己摔倒了，也让妹妹压在身上……原来哥哥是那样的优秀……怪不得宫中的人提起哥哥，都会说可惜。 要是哥哥还活着，姐姐是不是就不用活的这么压抑，明明那么喜欢小动物的人，却不能养，甚至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丁点，明明爱哭的性子，却成了如今的样子。 不知为何，萧玉祚又想起自己出痘那时，姐姐哭着留下陪自己，他们被搬到那样偏僻的地方，只有彼此，互相安慰，相互依靠的。 要是当时没有姐姐，自己能活下来吗？ 萧玉祚不知道，他只知道，姐姐保护了他，他以后一定要保护姐姐。 等萧元敏回到凤阳阁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萧元敏斜靠在软榻上，拿着一本游记在看，而唐嬷嬷轻轻帮着她捏小腿。 “嬷嬷，趁着那些人没入宫，把凤阳阁里的人再过一遍。”萧元敏手指在游记上划了一道，“让赵嬷嬷把东宫的人也过一遍，那些心思浮躁的，都换下来。” “是。” “我带回来的东西，除了三位嬷嬷的，剩下的分下去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图个新鲜罢了。”萧元敏吩咐道。 “是。” 秀女入宫，并没有什么仪式，这点连普通人家都不如，毕竟富贵人家纳个妾，有时候还会摆一桌酒席。 本来林贵妃提了，可是被宣和帝以政事繁忙给推了。 这弄得林贵妃极没面子，皇太后倒是心情很好，看着静妃问道，“你知道为何宣和帝这点面子也不给林贵妃吗？” “不知。”静妃想了一会说道，“莫非陛下……” “傻丫头。”皇太后笑道，“那是皇帝不想给林贵妃施恩的机会，这个宴不会不办，但是不会现在办，懂吗？” “那么陛下的意思是……交给谁来办？”静妃有些期待地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看出静妃的意思，“怕是宁妃或者……长公主吧。” 宁妃这段日子虽入了宣和帝的眼，但是她要不知分寸的话，不用皇太后动手，林贵妃就饶不过她。 而长公主……皇太后摸了下佛珠，如今虚算起来已经十岁，最多五年就该被指婚了，到时候太子也才十一，正是好时候。 思索了一番，皇太后又恢复了一派和善，“你这段日子在屋中好好抄几分佛经，慧懿皇后的忌日快到了。” “是。” “在惠懿皇后忌日前三天，那些荤菜就不要再用了。”皇太后对静妃算是仁至义尽了，静妃不聪明胜在听话，所以皇太后时不时叮嘱几句。 “是。” 入宫的这几个中，林家庶女模样最是出挑，住在林贵妃的偏殿，林贵妃倒是舍得，赏了不少好东西下去，一番打扮，更显得娇艳无双。 除了姚氏与周氏独居一殿外，其她人都被皇太后分别安排在了偏殿，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宁妃殿中并没安排新人，而姚氏所住的地方离淑妃很近。 不过这些都与萧元敏无关，萧元敏因慧懿皇后忌日，连着五日在佛堂祈福，甚至茹素了四十九天，一不小心病了，此时正躺在床上难受。 最难受的是，病了还得不到安生，凤阳阁中来来去去的人许多，那些嫔妃身上还擦着香粉，可想而知，萧元敏多不舒服。 萧玉祚心疼地看着萧元敏用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姐姐还没好些吗？” “好些了。”萧元敏擦了擦嘴角，“弟弟好好学习，就别来了，过了病气不好。”这话已经不是萧元敏第一次说了，可是没有用，总不能把可怜巴巴的弟弟关在门外不管。 “我没事。”萧玉祚也不喜欢那些名义上探病，实则想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的人，“姐姐要快点好。” “会的。”萧元敏笑笑，并没多说，心中已经把来的人都记住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更是一清二楚，只等好了，反击回去。 第43章 萧元敏这一次竟断断续续病了快一个月才彻底好起来，宣和帝的赏赐也如流水一般进了凤阳阁，其她嫔妃也个有表示，弄得库房倒是多了不少好东西。 也不知是补偿还是什么，自从慧懿皇后五年孝期一过，宣和帝赏给萧元敏的布料大多都是艳色，甚至那皮子都是火狐紫貂居多。 这种艳色其实最是挑人不过，有的人穿了反而压不住，并不好看，可是萧元敏虽说不是天香国色，倒也是明艳动人，再加上自幼习武，纤腰长腿，真穿起来反而衬得肤白如雪，相得益彰。 只是病刚刚痊愈，以前的衣服如今穿起来大多不合身，毕竟萧元敏又瘦了不少，面色也没以往那样红润，郑嬷嬷几人连着几天赶制了几身宫装出来，用的大多是蓝色的料子，使得萧元敏多了几分柔弱。 既然好了，萧元敏自然是要去给皇太后请安的，免得落了话柄，萧元敏去的正是时候，不是最早的，也不是最晚的，皇太后见了孙女，自然满脸的喜悦，还没等萧元敏行完礼，就说道，“快起来，你这身子骨刚好，可别累着了。” 萧元敏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规规矩矩行了全礼，才说道，“孙女哪有那么娇弱，因为孙女这病，这么久都没给皇奶奶问安了，孙女心中也不安啊。” “这有什么。”皇太后招招手，让萧元敏坐在身边，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说道，“看这小脸，都瘦了，庄嬷嬷去收拾些上好的燕窝，人参，一会给元敏送去。” 萧元敏笑着偎在皇太后怀里，“孙女真的好了。” “好了也要再补补，女孩子家身子娇贵，自当好好养着。”不管皇太后心里怎么想，面上倒是一副好奶奶的样子，全心全意为着孙女着想。 “是。”萧元敏撒娇道，“还是皇奶奶好。” 皇太后拍了拍萧元敏的头，又叮嘱了几句才说道，“这次秀女刚进宫，你就病了，还没好好见过吧。” “她们都有去探望孙女，只是孙女怕过了病气，就没多见，说起来倒是元敏失礼了。”萧元敏带着几分愧疚。 “这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皇太后开口道，“你也是为她们着想。” 萧元敏笑笑没有吭声。 此次入宫的以周氏、姚氏身份最高，这时周氏开口到不合适，而姚氏毕竟是萧元敏外家出来的，所以她开口道，“是我们打扰了长公主才是。” 这话一说，别说皇太后了，就连萧元敏心中都觉得姚氏太不会说了，周氏更是低着头，嘴角撇了撇，还不如不说呢，知道打扰了还一次次去，你这是解释呢，还是要害人呢。 不过到底是姚家出来的，萧元敏心中无奈，脸上却笑了起来，“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我知道各位娘娘都是担心元敏。” 话一出，气氛好了不少，淑妃笑道，“成德每次从皇子所来给我请安，都要提长公主，想去看又怕打扰了长公主休息。” “四哥送的东西我都收到了，很喜欢呢。”萧元敏柔声说道，“我还想着等我好了，办一桌酒席，请了二哥，四哥一同去用呢。” “那感情好，成德天天念叨说还是大妹妹那儿的吃食好呢。”淑妃笑着一口应下来。 皇太后眼珠子一转，摸了下佛珠，和宁妃她们比起来，她倒是愿意看着萧元敏得势，毕竟萧元敏是宣和帝的女儿，而且迟早会嫁出去。 “前段时日朱嫔，姚嫔她们进宫，也没一起热闹下。”皇太后转动了下佛珠，开口道，“不如趁着元敏身子好了，一同庆祝下吧。” 宁妃正在看自己的帕子，仿佛被上面的小瓢虫吸引住了，淑妃眼神灼灼，林贵妃面色倒不好，毕竟当初她提议的时候，被宣和帝拒绝了，皇太后这话一出，像是打她的脸一样。 萧元敏并没有吭声，倒是一派乖孙女的样子。 皇太后心中暗骂萧元敏狡猾，既想得好处又不想出头，可是看了眼静妃，还是叹了口气开口道，“元敏身子刚好，倒是不适合累住。” 这话一出，淑妃心中大喜，萧元敏还是那种不悲不喜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波动。 皇太后接着说道，“不过唐嬷嬷当初是跟在惠懿身边的，两个郑嬷嬷也是皇帝赐下来的，想来这点事情还是能操办的，元敏你看怎么样？” “皇奶奶吩咐下来的，元敏自当好好办。”萧元敏露出小酒窝，“三个嬷嬷会努力的，不过还需要皇奶奶多加指导才是。” “好。”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只是时间还没有说，又聊了几句，皇太后就让人退下了，林贵妃虽然心里暗恨，面上还是笑着说道，“我那儿新得了几样洋物件，还算是稀罕，一会让人送过去，也给你解解闷。” “谢谢贵妃娘娘。”萧元敏也是满脸笑容，“好久没见到七弟了，不知七弟怎么样了？” 林贵妃眼睛眯了一下，带着几分警惕，“成史不太爱出门。” “那有机会我去看看七弟。”萧元敏微微垂眸，说道。 林贵妃手一紧，她是贵妃，成史也是宫中身份最高的皇子，而萧玉祚虽是太子，先皇后却已殇，以后的事情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莫不是长公主觉得成史威胁到了太子的位置，所以……心中一慌，林贵妃开口道，“长公主身子刚好，还是不要累住，不如改日我带着成史去看长公主。” 什么时候去，那就是林贵妃决定了。 “也好，到时候我备些好东西招待七弟。”萧元敏回应道。 林贵妃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她要回去再严查一遍蓬莱殿，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儿子，那是她全部的希望。 宁妃没说什么，只是开口道，“宁欣和成霖都很想你。” “我晚些时候就去。”萧元敏笑道。 宁妃点点头，就带着宫女离开了。 淑妃倒是满脸热情，“长公主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淑妃娘娘了。”萧元敏应和几句，才送走了淑妃。 容嫔想说几句，可是不知说什么，只说到，“长公主要注意身体啊。” 萧元敏点点头，“容嫔娘娘放心，我记得了。” 容嫔笑着嘱咐了几句，也离开了，祥嫔倒是没有说话，跟着容嫔一起走了，这下就剩下周嫔和姚嫔了。 毕竟嫔以下的是没有资格给皇太后请安的，周嫔看出姚嫔有话想与长公主私下说，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不就是想仗着与先皇后的关系，套套近乎，周嫔是太傅之女，周太傅还是太子的师傅，所以两人的关系说起来也算亲密，只是周嫔并没有想借着父亲的关系与长公主拉近乎，那样会落了下成，所以也是说了几句，在御花园就分开了。 看了眼明显有话不要说的姚嫔，萧元敏抿了下唇，她本身就刚刚痊愈，身子还虚得很，今天出来这一趟，着实累了，笑道，“姚嫔娘娘若无事，不如去凤阳阁喝杯茶？” 姚嫔像是松了一口气，赶紧点头，跟在萧元敏身侧往凤阳阁走去。 一回去，小郑嬷嬷就端了红枣银耳汤来，萧元敏接过喝了几口，才说道，“不知姚嫔娘娘喜欢哪种茶？我让小郑嬷嬷去准备。” “都可以。”姚嫔手指搅了下帕子，然后小声说道，“能不能让人先出去？” 萧元敏手顿了一下，“屋里并没有外人。” 姚嫔看了下郑嬷嬷她们，这才开口道，“元敏你身子好了吗？” “好些了，只是容易累，太医让我多休息。”萧元敏实话实说，只是言下之意也有你有事快说，没事赶紧走。 “那我以后能不能多来你这里？”姚嫔眼睛亮亮地看着萧元敏，对上萧元敏的眼神，脸一红，“我自从进宫后，都没见过圣上。” 萧元敏手一紧，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看向姚嫔的目光里充满了厌恶。 郑嬷嬷上前一步，正好挡住了姚嫔的视线，“公主，这红枣银耳汤有些凉了，奴婢再去给你换碗吧。” 萧元敏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汤也喝不下去了，直接把碗递给了郑嬷嬷，“不用了。” 郑嬷嬷看萧元敏平静下来，才端着空碗离开了，唐嬷嬷心中恨极了姚嫔，觉得真是个眼皮子浅不知事的，就算你有这种心思也不能明晃晃和公主说，这要传出去像个什么话，你一个当嫔的见不到皇帝，倒是求助到公主这儿，真是有脸。 这样的人，别到时候拖累了公主才好。 “父皇怕是这段时日有事情要忙，姚嫔娘娘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与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她们说。”萧元敏微微垂眸，让人看不出情绪，“姚嫔娘娘怕是刚刚进宫，多有不适应，有些话还是不要再说的好。” 说完不等姚嫔反应过来，“二哥哥和弟弟怕是要过来了，姚嫔娘娘若无事，就先回去吧。” 萧成轩年岁已经不小了，确实不好再见后宫年轻的嫔妃了，姚嫔还不知道自己惹了萧元敏，只以为萧元敏为自己着想，点了下头就先离开了，决定下次要先问问萧元敏与其他皇子是不是有约，再过去。 第44章 姚嫔刚走，二皇子、四皇子与太子就过来了，萧玉祚一见到姐姐，就皱眉问道，“怎么姐姐的脸色又差了？” “刚刚贪看御花园的景色，有些累了，一会就好。”萧元敏柔声说道，“小郑嬷嬷，备些新鲜的茶果来。” “是。”小郑嬷嬷行了万福礼后，才退下去。 萧玉祚还是有些担忧的摸了摸萧元敏的手，“郑嬷嬷把窗户关上。” “是。”郑嬷嬷福了福后，就去关窗户了，萧玉祚又让人端了热乎的红枣茶，看着萧元敏喝下去，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才算安心。 二皇子与四皇子坐在一旁，看着太子忙碌，也没吭声，萧元敏的眼神柔柔的，并没有阻止。 萧玉祚忙乎完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二皇子与四皇子说道，“弟弟刚刚失礼了。” “哪儿的话，大妹妹的身子，我们都很关心。”四皇子率先开口道，然后看向萧元敏，“妹妹这里若是缺什么，就让人去告诉我一声，我给妹妹找来。” “谢谢四哥了。”萧元敏笑意盈盈，“倒是不缺东西，就是缺点自由，天天不管吃还是喝都被人看着，在外面多待一会都不行。”说完还鼓了下腮帮子，带着几分孩子气，“四哥帮我和嬷嬷们说说吧。” “这可不行。”四皇子笑道，“等妹妹好了，我求了父皇带着妹妹出宫好好玩玩。” “好。” 二皇子端着茶，慢慢喝了几口，等四皇子话说完，才开口道，“最近天气转凉了，妹妹还是少出门的好。” “嗯。”萧元敏端着红枣茶又喝了一口，“就怕再躺下去，越发的懒了。” 二皇子也是那么一劝，听了萧元敏的话并不再多说，他心理也明白，萧元敏只是病了这么一段时日，宫中就……抿了抿唇，萧成轩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对这个妹妹，他是有嫉妒也有心疼的。 “弟弟，听说你那儿进了新人？”萧元敏微微垂眸，并没有看别人，要知道她生病的时候，是皇太后、林贵妃并着淑妃与宁妃管理后宫。 而宫女那一块，正是林贵妃与淑妃管着，能给东宫安插人，自然就是这两个人的事情了。 四皇子的母妃正是淑妃，萧元敏这话也有说给四皇子听的意思，虽只是几个不起眼的粗使宫女，可是对于东宫的人，每一个萧元敏都知道，毕竟东宫伺候的，大多是伺候过惠懿皇后的，剩下的也都是宣和帝安排的。 怕是林贵妃和淑妃也没有想到，连那么不起眼的粗使宫人，萧元敏竟然都会注意到，甚至有些大题小做。 只是那次出痘，至今还没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容不得萧元敏不小心。 她的病会这么久才好，也有在病中不断操心的原因在里面，就像是太医说过的，心思太重。 “我不要清楚。”萧玉祚看向赵嬷嬷，“嬷嬷有这回事吗？” “回太子的话，进了三个粗使宫女，一个小太监。”赵嬷嬷恭声回答道。 萧玉祚点点头，看向萧元敏，萧元敏带着几许笑意，“我记得东宫并不缺人啊。” “回长公主的话，有一个宫女浇花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地上，使得路过的两个宫女一个摔折了腿，一个扭伤了腰，那小太监不知所踪。”赵嬷嬷解释的很清楚。 要说全是意外，萧元敏是绝不相信的，那几个宫女不说，就小太监不知所踪，好一个不知所踪，说不得是哪里多了冤魂罢了。 这些人都是伺候过惠懿皇后的，可以说如今每一个在萧元敏心中都是不一样的，没了一个就少一个，她如何不怒。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难道宫中的人都以为，他们姐弟两个好欺负吗？要不为何出事的都是慧懿皇后留下的人，而宣和帝派去的人，一点事情都没有。 其实这几个粗使宫人，不管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萧元敏有的是手段让他们不声不响消失，但是那样与林贵妃她们有什么区别，再说东宫还有宣和帝的人，她那种手段使出来，虽是为了自保，可是在宣和帝心中，多少有些不好。 还不如如今明晃晃地说出来，这样话传到宣和帝耳中，不用萧元敏出手，那几个人就会被宣和帝收拾了，甚至到底是谁送进来的，宣和帝也会让人去查。 说到底还是萧元敏宫中能用的人太少了，要是多些，也不用如此被动。 四皇子面色变了一变，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家母妃到底有没有插手，要是插手了，得赶紧回去让母妃把尾巴扫干净，最好能把所有的线索弄到林贵妃身上。 怕是自己这个大妹妹，也有些不满林贵妃了，要不也不会当着他面说这些，不过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微微沉思了一下，如今还不是能翻脸的时候，就算被警告的是自己母妃，他也只能笑着应对。 四皇子毕竟心里有事，又说了几句，就先告辞了，二皇子笑道，“我也走了。” 萧元敏点点头，“我收拾了些东西，送给容嫔娘娘，二哥不如直接带过去吧。” “也好，妹妹还是多多休息的好。”二皇子笑道。 萧元敏点了点头，让唐嬷嬷把东西抱出来，交给了二皇子身边的太监，开口道，“如今的时节，怕有些不好了。” 这算是提点，二皇子愣了一下，点点头，“母亲身子弱，这段时日我想着还是劝她好好在屋中养着，除了请安就不出来了。” 萧元敏应了一声，送走了二皇子，萧玉祚才说道，“姐姐，可是什么人来惹了你？” 萧元敏本不想说，可是想着就像是她病了，不可能永远护着弟弟，才把姚嫔的事情说了一遍，萧玉祚怒极反笑，“这人真是可笑，她难道就不知道脸面两个字如何写的吗？” “好了，我都不气了。”萧元敏笑着安抚道，“东宫的事情，那几个人让赵嬷嬷她们看严点，虽是粗使的宫女，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防不胜防。” “我知道。”萧玉祚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我以前一直知道你辛苦，可是这几****病了，我才知道原来后宫的水比我想象中都深。” “若不是赵嬷嬷提醒，我都不知道宫中换了人。”萧玉祚捏着萧元敏给他绣的荷包，“我很没用。” 萧元敏轻轻敲了萧玉祚额头一下，“说什么呢，要是你全部都会了，还要姐姐做什么？” “姐姐可以好好生活，可以享福了。”萧玉祚想也不想的回答。 萧元敏手顿了一下，伸手掐了弟弟脸一下，“傻弟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时候姐姐就享你的福了，再也不用操心这个。” “嗯。”萧玉祚满脸坚定，“我一定让姐姐成为最幸福的公主。” 萧元敏笑的眉眼弯弯，“好。” “姚嫔的事情姐姐不用担心了，我来处理。”萧玉祚沉思了一下说道。 “你准备怎么处理？”萧元敏倒是有些好奇，后宫的阴私很多，萧元敏并没有全部告诉萧玉祚，更多的是让张嬷嬷她们小心，毕竟她不希望弟弟沾手太多。 “既然是姚光耀送来的，自然要姚光耀来处理了。”萧玉祚笑道，“难道他们做的事情，还要我们姐弟俩来善后吗？” 想到弟弟是能出宫的，萧元敏点点头，“也好。” 不能让姚嫔失宠太早，毕竟姚嫔不仅代表着她自己，更代表着姚家，姚家是太子的外家，所有人都看着宣和帝的态度呢。 所以说，萧元敏和萧玉祚都说姚嫔是傻子，只要是他们姐弟俩个不失宠，姚嫔绝对不会失宠，可能不会是后宫最得宠的，也会成为数一数二的。 又说了几句，萧玉祚就先离开了，让萧元敏早些休息，送走了萧玉祚，萧元敏心中有些担忧，明白萧玉祚怕是要去见父皇，说的就是东宫进人的事情。 “长公主，太子长大了。”郑嬷嬷跪在地上，帮着萧元敏换了睡鞋，“公主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独当一面了。” “我知道。”萧元敏叹了口气，“等这次酒席办完，咱们就低调起来吧，这后宫的事情，我也不沾了。”眼睛眯了眯，“怕是沾了也没好事，郑嬷嬷一会给宁妃娘娘送份糕点，说是谢谢她这一段时日的关心了。” “是。”郑嬷嬷笑道，“不知道公主想送什么呢？” “松仁饼吧。”萧元敏沉思了一下说道。 郑嬷嬷行礼后，就出去准备了，唐嬷嬷端来热水帮着萧元敏烫了脚，说道，“公主身子骨刚好，不要太过操劳了才是。” “我知道的。”萧元敏应了下来，“只是怕这几年，没个安生日子过了。” 唐嬷嬷笑了笑没有吭声，他们只管关起来过小日子就是了，那些人巴不得公主不管事，谁还真敢惹到公主头上。 “对了，二妹妹最近都在忙什么？”萧元敏皱了下眉头，问道。 “二公主最近在练书法。”唐嬷嬷轻声说道，“正是瘦金体。” 那是宣和帝最擅长的，当初萧元敏为了讨宣和帝喜欢，下了大工夫联系，“我记得我还有不少字帖，给二妹妹送去些。” 唐嬷嬷应了下来，怕是二公主不仅不会感激，还会恨死公主，觉得公主是在炫耀，二公主那脾气……怕是又要哭闹一番了，有的林贵妃头疼了。 第45章 那字帖送到萧清容手中的时候，萧清容果真气的摔了茶杯，砸了花**，却没有像萧元敏想的那样去找林贵妃哭闹，反而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奶嬷嬷吩咐人收拾后，就过来安慰道，“长公主可能只是好意。”奶嬷嬷一心为萧清容着想，自然不愿她与长公主交恶，再加上自从有了七皇子后，林贵妃的态度，着实让奶嬷嬷为萧清容担忧。 “嬷嬷，凭什么父皇那么喜欢她，我哪点不好了。”萧清容泪眼汪汪的，如今不仅见不到父皇，甚至连母妃都见不到，萧清容就算再不懂事，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所以这次才没有去找林贵妃，因为没有用。 奶嬷嬷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安慰好，还是萧清容平静下来说道，“把长公主送来的字帖准备好，她的字是父皇喜欢的，我会超过她。” 也不知萧玉祚是怎么和宣和帝说的，当天宣和帝就夺了林贵妃管理后宫的权利，还亲自来凤阳阁探望了萧元敏一番。 萧元敏倒是没再告状，反而有些内疚地说道，“是玄玄有些大惊小怪了，只是母后当初生了哥哥、玄玄与弟弟，如今就剩下玄玄和弟弟了，小时候弟弟出痘……今日一时生气当着四哥的面说了不好听的，玄玄如今想来倒是满心的愧疚。” 淑妃是不是无辜的，宣和帝并不敢肯定，这次让人去查，也仅仅查出林贵妃，只是淑妃的心思大了，这点宣和帝也看出来了，想到女儿病刚好，就知道东宫被安排了人，一时气氛下说了那些话，到在情理之中，毕竟女儿年岁小，又单纯的很，一心为弟弟着想，难免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 如今听到女儿的话，宣和帝整颗心都软了，“玄玄谨慎些是对的。” “父皇，淑妃娘娘协管后宫也不容易，女儿那话也容易伤人心，女儿明日就准备厚礼去给淑妃娘娘赔罪。”萧元敏绝口不提林贵妃，毕竟宣和帝已经惩罚了林贵妃，那就说明事情和林贵妃有关，萧元敏再说给林贵妃赔罪，就有些故意为之甚至怀疑宣和帝的意思在里面了。 “那倒不用。”宣和帝如今一心宠女儿，“你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知道。”萧元敏笑着说道，“对了今日去给皇奶奶问安，皇奶奶提出让玄玄置办酒席，请宫中人一同热闹热闹。” 宣和帝眉头微微一皱，想到最近林贵妃淑妃的样子，说道，“也是好事，只是你也不用太过操劳，让静妃帮把手。” “好。”萧元敏明白这是宣和帝要抬出静妃来对付林贵妃和淑妃，宁妃出身不错，只可惜其父已死，倒是不适合和林家对着干。 “对了，父皇女儿最近练字，总觉得缺点什么，趁着今日父皇有空，请父皇指点女儿一下好不好？”萧元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宣和帝，带着几许恳求的意味。 “好。”宣和帝自然满口应下，随着女儿去了书房，其实萧元敏的字已经很好了，只是年岁不足，有些韵味不足，说了几处错误，又写了几个，“你照着写写试试。” “嗯。”萧元敏仔细看了看又想了一下，才下笔，等写完后，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好多了。” “你下笔犹豫，以后果断一些才是。”宣和帝见女儿果真有进步，又指点到。 “好。”萧元敏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和宣和帝的字迹，仿若不经意开口道，“听说二妹妹在练瘦金体，我就让嬷嬷送了些字帖过去，晚些时候可以和二妹妹一同讨论书法了。” 宣和帝听了也就应了一声，并没多大期望，毕竟有萧元敏这个珠玉在前，萧清容就算现在开始练，也就那样了。 “等你好彻底了，再帮着皇太后管理后宫吧。”宣和帝想让女儿多学些，看女儿满眼喜悦萧清容习字的事情，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萧清容那是想争宠，有些担忧女儿面对亲人之间的单纯，又不想让女儿学那些后宫女人一样，满心算计，一时之间宣和帝心情复杂的很。 萧元敏沉思了一下，才说道，“父皇，女儿当初帮着皇奶奶是不想皇奶奶太辛苦，如今周嫔她们都是大家出身，不如让她们帮着皇奶奶？女儿觉得不管是习武还是写文上，都有许多不足，不说别的，就是这字，还总差几分呢。” 宣和帝想到新进宫的那些人，眼睛一眯，“也好。” “嗯。”萧元敏又问了几个问题，宣和帝一一解答，有时还争论一番，到使得宣和帝满心欢喜，女儿的资质在所有子女中都是数得上的，几乎能与当初的斌儿相提并论了，不愧是惠懿为自己生的，太子资质虽普通，但胜在肯学好问，瑾朝正是需要这种愿做实事的皇帝。 昌平长公主摆的酒席，宣和帝也是出席了，此举更加坐实了其厌弃林贵妃之事。 只是还没等事情完全平静，就因为宁妃的告病，宣和帝下旨林贵妃、淑妃、静妃三人协助皇太后管理后宫，林家庶女因为伺候的好，也从御女升为了贵人，连升了三级。 一时间宣和帝对待林家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众人都迷糊了起来，只是静妃倒是一朝得志，不少人上门巴结。 后宫风云迭起，今日高高在上的，明日说不得就变成别人的踏脚板，就像是当初入宫的八人，两年过去，如今能叫的出名号的，也仅剩下四人，除了姚嫔周嫔外，就是林贵妃的庶妹林贵人与许常在。 许常在正是许家嫡女，入宫的时候封的答应，如今也升了一级。 这几年间，后宫中有孕的女人不少，但是能生下来的却没有，皇太后倒是发作人，甚至林贵妃和淑妃她们都没少被罚，宫女太监更是死了许多，其中多少是冤枉的，就不得而知了，当初那八人中，就折去了四个，而且周嫔、姚嫔、林贵人也都小产了。 周嫔是在四个月的时候，不慎吃了活血的东西，孩子没有保住，而姚嫔最可笑，竟在自己没发现有孕的时候，就流掉了，弄得姚光耀知道后，都不知说什么好。 林贵人的小产，萧元敏倒是怀疑过是宣和帝下的手，毕竟宣和帝不会想再看到一个林家人生出皇子来。 宣和十九年，静妃在请平安脉的时候，发现有孕，使得皇太后又惊又喜，毕竟今年又该选秀了，静妃入宫多年，倒是第一次有孕，皇太后专门赐下了有经验的嬷嬷照顾不说，还把林贵妃她们重新敲打了一番。 萧元敏如今已有十二，个头拔高了不少，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唐嬷嬷帮着她换上宫装，笑道，“静妃如今不是在自己宫中就是在皇太后那里，根本不敢出门，东西也是检查了又检查才敢入口，奴婢瞧着倒是憔悴了不少。” “也怪不得静妃娘娘小心。”萧元敏伸出手，选了个绞丝金镯戴上，才说道，“那些事情，听着都让人心寒，都是父皇的孩子，可是……”萧元敏叹了口气，“还不知父皇多伤心呢。” “有皇太后护着，静妃不会有事的。”郑嬷嬷低声说道，“只是若静妃娘娘生了皇子……就怕……”话没说完，意思已经很明白。 “弟弟如今已经十岁了。”其实萧玉祚只有九岁，虚岁十岁而已，“就算静妃娘娘生个皇子，威胁也不大。” 郑嬷嬷抿了抿唇，“只是陛下也年富力强。”这话萧元敏并不爱听，可是也是实话，儿子一天天长大，宣和帝一天天年迈，那时候怕是更喜欢年岁小的儿子，起码威胁小。 萧元敏手顿了一下，作为宣和帝的女儿，她自然希望父皇长命百岁，可是作为太子的姐姐，她又希望……只是这不好说，也不能说，连这个想法，萧元敏都不愿意有。 今天被郑嬷嬷提出来，“等等再说吧。” “是。”郑嬷嬷也不再多说。 小郑嬷嬷端着芙蓉糕从外面进来，开口道，“公主，外面有个小宫女求见。” “知道是哪儿的吗？”萧元敏坐到软榻上，刚刚习完武，到底有些疲惫了。 “瞧着眼生的很。”小郑嬷嬷把糕点摆放在萧元敏手边，“若不是拦着我，怕是直接被别人打发了。” “说不得专门等的就是你。”萧元敏笑道，“可有说什么？” “她只让奴婢带话，是宣和十六年的人。”小郑嬷嬷说道，“若不是这句话有意思，奴婢也不会理的。” 宣和十六年，萧元敏皱眉思索了一下，唐嬷嬷在一旁提醒道，“那年正是选秀……如今又到了三年大选了。” 那宫女话倒是引起了萧元敏的好奇，“反正无事，就让那宫女进来，若只是哗众取宠的，就送到慎行司。” “是。”小郑嬷嬷行了礼后，才退下叫人了，没多久就带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宫女进来。 那宫女行礼后，萧元敏并没有叫她起来，反而问道，“有什么话与我说？” “我家小主让奴婢问长公主，当年的约定还算数吗？”那宫女开口说道。 第46章 “自然算数。”萧元敏已经想起来了，许晴进宫这么久，萧元敏从没有施加任何帮助，她能到今天这一步，倒也不简单。 特别是还能收服不少心腹，既然许晴敢提出约定的事情，怕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了。 那宫女又磕了头后，就离开了。 “这个许氏果真不能小瞧了。”郑嬷嬷沉思了一下说道，“短短三年，就敢算计……”算计什么，她没有说。 萧元敏轻笑了一声，“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是许氏成功还是许氏失败，都与萧元敏无关，只要许氏是个聪明的，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提出萧元敏的名字。 就算提出了，萧元敏也有把握脱身，甚至还能解决个大问题。 只是许家，萧元敏是不会放过的，这些全看许氏怎么做了。 唐嬷嬷笑道，“对了，听说下个月不少属国来贺陛下的生辰，宫中又该热闹了。” “父皇说要狩猎。”萧元敏也是知道这个消息的，甚至得了宣和帝的准信。 “那陛下的意思……”唐嬷嬷有些犹豫地问道，是宣和帝射第一只猎物呢还是谁？ “是弟弟。”萧元敏满脸笑意，带着几许得意，“父皇让弟弟开第一弓，由二哥哥招待，父皇当日不去的，晚上在麟德殿办酒宴。” 萧元敏的意思是狩猎宣和帝就不去了，但是会在麟德殿现身，这次来贺的属国颇多，甚至很多属国国君属意的继承人也都被带来了，他们打得就是借着这次机会让宣和帝见一面，得了好印象，以后册封的时候也方便的主意。 而且狩猎，既然宣和帝不去，那些小国的国君自然也不会去，去的只会是继承人，那么谁开第一弓，射第一只猎物，就有些味道在里面了。 宣和帝会如此安排，也是真心为了萧玉祚着想，帮他铺路，让那些大臣和属国都知道，只有太子是他心中的继承人，更是让太子和其他国家的继承人亲近一番，为了以后做打算。 所以萧元敏很高兴，甚至心理都轻松了起来。 唐嬷嬷一听，也是满心喜悦，“只是让那二皇子招待……”唐嬷嬷是怕二皇子趁机拉拢人。 “嬷嬷放心，那些属国的国君也不是傻的，能被当做继承人的也差不到哪里去。”萧元敏用银签子叉了一块冰过的荔枝肉放嘴里慢慢嚼，“二哥哥又是几个皇子中唯一当差的，自然要让他招待众人了。” 萧元敏没说的是，总比让最近上蹦下跳的四皇子招待来的好，萧成轩再能干，出身在那摆着呢，那些属国人又不傻，怎么会在太子圣眷正浓的时候被拉拢了去。 唐嬷嬷被萧元敏一提醒，倒是也明白了，其实宫中如今风头最盛的既不是太子也不是二皇子与四皇子他们，而是林贵妃的儿子萧成史。 萧成史年岁虽是最小的，但是名声最响，甚至超过了当初的萧文斌，宫中伺候的都知道萧成史敏而好学，小小年纪天不亮就起来读书，师傅教导过一遍的，张口就能背下来，宣和帝也喜欢聪慧的儿子，都赏了好几次。 只是萧元敏她们谁也没提这个威胁，林贵妃父兄掌了兵权，她又是贵妃特别是在静妃有孕后，皇太后几乎全部心思都扑在静妃身上，林贵妃主管后宫事物，其子又聪慧过人，这些已经隐隐威胁到了萧玉祚，甚至林家已经开始为萧成史造势了。 可惜的是，萧成史年纪还小，宣和帝正值壮年，林家动的太早了。 宣和帝虽喜欢这个儿子，可是并不缺儿子，萧元敏知道，许氏知道，只有林贵妃看得不够清楚而已。 也可能是因为林贵妃处于后宫高位太久，已经忘记了，贵妃虽然离皇后之位很近，但是可能永远都走不到。 萧元敏因为高兴就多用了几块荔枝肉，剩下的让半夏她们拿去分了，第二日早晨更是多用了小半碗糯米粥，等到弘文馆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弘文馆的师傅还没有到，二皇子已经出宫建府，也不用到弘文馆学习了，自有宣和帝安排的师傅在府中教导。 所以弘文馆中就剩下太子、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和萧元敏。 六皇子如今住的是皇子所，而七皇子本应也该挪去，可是林贵妃满心不舍，求了宣和帝许久，才得以缓一年。 而萧宁欣因为年岁未到，倒是没有搬去公主馆，还与宁妃住在一处，六皇子虽比七皇子年长些，两人师傅教导的也相同，可是六皇子学东西比七皇子慢上不少，林贵妃多次上表，宣和帝特例师傅可单独教导七皇子。 六皇子萧成霖长得胖乎乎的，多亏了他生的白，倒是不显愚钝，反而带着几许可爱，他与萧玉祚关系极好，因为不管是萧元敏还是萧玉祚都不会说他笨，有不会的都会慢慢与他讲解，还会给他带好吃的糕点。 其实六皇子和七皇子年纪相仿，关系应该不错，可是七皇子天资聪慧，又被林贵妃保护的多了，根本没有时间出来玩耍，到别的宫中做客，所以和六皇子根本没有私下相处过，再加上平日里他比六皇子学东西快，得了不少夸奖，就越发没把六皇子放在眼里了。 “姐姐。”六皇子一进来就看见萧元敏，他蹬蹬蹬跑过来，根本不理后面的宫人，等到了萧元敏面前，才仰着头说道，“我想你了。” “是想姐姐的带的水晶芙蓉糕了吧。”这可是萧成霖念念不忘的。 萧元敏话一出，萧成霖脸就红了，小声说道，“也想姐姐了。” 萧玉祚是和四皇子一同进来的，听到萧成霖的话，接口道，“那芙蓉糕就给我吃吧。” “啊……”萧成霖眨了眨眼，先是恭恭敬敬给萧玉祚行礼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哥哥是大人了，老吃糕点不好，嗯……芙蓉糕很甜，两个哥哥少吃点也是可以的。” 不仅萧玉祚就连萧成德都笑了起来，萧元敏瞪了他们一眼，才招手把萧成霖叫到身边，用帕子把他额头刚刚跑动的汗擦去，“干什么逗弟弟，半夏把糕点给弟弟，成霖一个人吃，不给他们吃。” “给两个哥哥吃，不把成霖的吃完就好。”萧成霖是典型有了吃的忘了疼，觉得自己吃独食不好，虽有些心疼还是说道。 倒是把萧玉祚他们又弄笑了，其实六皇子住在皇子所，谁也不敢慢怠了去，再说六皇子母妃可是宁妃，好东西自然不少，可是不知怎得，萧成霖就是爱吃，最爱的就是凤阳阁小郑嬷嬷做的糕点，说是别的人做不出味道，所以经常央着萧元敏给他带吃的，宣和帝知道这件事，也只是笑了笑，吩咐李德忠，六皇子的份例糕点多出几个样式，但是量不变。 七皇子萧成史来的时候，就见萧成霖正拿着糕点吃，萧成霖见了萧成史赶紧咽下口中的，说道，“弟弟，这里有新鲜的糕点，快来吃。” “我不吃。”萧成史打心底看不上萧成霖，但是林贵妃教导他不允许随意发脾气，说完后就不再理萧成霖，而是给萧玉祚问安。 萧成史那点小心思，也就萧成霖看不出来，剩下的人哪个不明白，只是谁也没说什么，萧成德放下手中的笔，又拿起笔洗看了看里面的清水，才说道，“听说七弟的字，父皇前几日也夸赞了，我这新得了好的砚台，一会让人给七弟送去。” “谢四哥。”萧成史站起身，行礼后说道。 “嗯。”萧成德不再说话，“自家兄弟不用如此客气。” 萧元敏在一旁看着，并没多言，还时不时帮萧成霖擦擦嘴，端杯水免得他噎着，等萧成霖用了三块后，萧元敏就让人把糕点收拾了起来，“不能再吃了。” 萧成霖也知道萧元敏是为自己好，就点了点头，“那我一会上完课了再吃。” 萧元敏笑着摸了摸萧成霖的头，“若是师傅表扬你了，我就让小郑嬷嬷给你做奶酥吃。” “真的吗？”萧成霖眼睛一亮，问道。 “自然。” “好。” 萧玉祚在一旁看着，等两人说完话，才开口道，“自从有了六弟，姐姐越发不疼弟弟了。” “那晚些时候去校场，姐姐好好疼疼你。”萧元敏笑道。 萧玉祚身子抖了一下，“师傅快来了，我要背书。”说着就拿起书装模作样看了起来。 萧成霖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萧成德也挑挑眉，独在一旁的萧成史眼中露出羡慕，虽然他也有姐姐，可是姐姐和他一直不亲近，就算他想去找姐姐玩，姐姐也不理他。 师傅很快就来了，几个人站起身来等师傅进门，喊坐了，才重新坐下。 弘文馆中，几个人虽是一同学习，可是坐的位置也是不同的，最靠前中央的位置是太子萧玉祚的，旁边略小一些的是萧元敏的，其他皇子的要靠后不少，就连桌椅的木料颜色都是不同。 几个人所学不同，就连受尽宠爱的萧元敏，这些大儒都看不上眼，几个皇子中，他们最重视的是太子，其次就是早慧的七皇子了。 萧元敏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为公主能来弘文馆已经是宣和帝的破例，那些大儒看不惯她也是常事，只要对弟弟好，用心教导就足够了，再说她主要还是在王光鉴，姚盛勤那学习。 一上午的课过去了，各人的宫女也送来了食盒，几个人用了饭，就在小书房休息了起来，萧成霖咽下口中的东西，开口道，“姐姐那野鸡崽子汤你不能不喝，那个养身体。” 萧元敏手顿了一下，她就不爱喝鸡汤，只是……看向萧成霖，无奈的说道，“好吧。” 萧玉祚放下筷子看着萧元敏，虽没说话，萧元敏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只得慢慢喝了大半碗，萧玉祚这才点了下头，重新开始用饭。 “我记得六弟最爱吃乳鸽，我这里的还没动，给六弟端去吧。”萧元敏知道萧成霖也是关心自己，倒是没生气，半夏把乳鸽端到六皇子面前，他们用的饭都大同小异，这乳鸽每人一只，萧成霖的早早吃完了，萧元敏的还没动，此时看到萧成霖满脸笑容。 “谢谢姐姐。”说完后，又高高兴兴吃了起来。 用了饭，几人在花园里转了几圈，四皇子就先告辞了，他回弘文馆的小房间休息了，萧成史也被林贵妃的人接走了，就剩下萧元敏、萧玉祚和萧成霖三人。 三人坐在小花园里，说说笑笑倒是轻松，萧成霖想到听到的消息，很是兴奋地说道，“父皇真的要狩猎？” “听说是的。”萧元敏轻轻点了点头，“你也是要去的。” “那哥哥帮我抓住小狐狸吧。”萧成霖直接要求道，“要小小的，毛绒绒的那种。” “怎么不自己抓？”萧玉祚故意逗弟弟玩。 “抓不到。”萧成霖倒是没感觉到，老实地说道，“要给三姐姐。” “好吧。”萧玉祚一口应了下来。 下午练武的时候，萧元敏却被皇太后叫去了，不仅是她，就连二公主三公主也一并被请去了，倒也没别的事情，只是皇太后今日让人收拾东西，偶然发现了年轻时候用的首饰，叫了三个孙女来，送给她们，这也是皇太后的恩典，几个人自然喜欢。 萧清容年岁渐长，倒是越发的惹人怜爱，三公主萧宁欣倒是随了宁妃，样貌虽比不上萧清容那种楚楚可怜，又不似萧元敏这般艳色，倒也秀美可爱。 说是让她们选，其实皇太后早已分好了三份，除了几样特别的，其余都装在箱子中。 其实皇太后的首饰虽极好，但是到底有些过时，不过几个人都毫不在意，皇太后把一对金镶红宝石的镯子戴到了萧元敏手上，满脸疼惜，“果然只有元敏能压得住这色。” 这话倒是让萧清容心中不悦，红色自然是贵气，她们都是公主，难道只有萧元敏衬得起吗。 “我还有几套好的簪子什么，都给你放在箱子里，等你及笄了就可以戴了。”皇太后拍了拍萧元敏的手背，笑道。 “皇奶奶这里都是好东西。”萧元敏满脸喜悦，“而且皇奶奶眼光最好了，二妹妹那青玉镯子，三妹妹的蝴蝶耳坠把人衬的更漂亮了。” 皇太后刚想说几句，就见身边的嬷嬷满脸慌乱的进来了，“太后，太子出事了。” 第47章 萧元敏猛地站起身，只看了那嬷嬷一眼，就朝外跑去，手腕上那对金镶红宝石的镯子掉落在地，清脆的声音竟使得屋内所有人心中一寒。 嬷嬷被萧元敏那一眼竟吓出了冷汗，皇太后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啊，快扶哀家去看看，我的乖孙啊……” 萧宁欣满脸担忧，先站起身赔罪道，“皇奶奶，大姐姐听到太子哥哥出事，心中慌乱，才有失礼之处，皇奶奶见谅。” 萧清容也说道，“是啊，皇奶奶，就可惜了皇奶奶亲手给大姐姐戴上的那对镯子。”说着还看了一眼地上，那红宝石上已有了裂纹，不能再戴了。 皇太后在宫中多少年，哪里看不出萧清容的挑拨，只是对林贵妃，她心中更不喜，“死物哪里比的上乖孙重要，元敏是真性子。”说完就把手搭在了嬷嬷手上，快步往外走去，看也没看萧清容一眼。 萧宁欣也跟在后面，只是路过萧清容的时候低声说道，“二姐姐你对得起良心吗。” 萧清容手中的帕子快把她扯得不成样了，身边的奶嬷嬷低声说道，“二公主，先去看看太子殿下要紧。” “嗯。”萧清容深吸了一口气，才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刚刚还夺人眼球的红宝石镯子，如今在地上变得无人问津，端是可悲。 萧元敏满脑子空白，手脚冰凉，她想到了当初哥哥的样子，竟有想要窒息的感觉。 郑嬷嬷跟在萧元敏旁边，见她脸色太过苍白，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拉住把她搂到怀里，“不会有事的，公主放心。” 许久萧元敏才吐出一口气，“嬷嬷，我没事。” 话一出口，郑嬷嬷就退到了一边，萧元敏脸色虽还不好，却不会像刚刚那样喘不上来气了，毕竟弟弟还等着她，还需要她。 李德忠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行礼道，“陛下让我来和长公主说一声，太子并不大碍，此时正在东宫休息，让长公主不要太过担心。” “怎么回事？”萧元敏这才放缓了脚步，只是脸上的焦急一点也没少。 李德忠跟在萧元敏身边，低声说道，“今日在马场，也不知怎得太子殿下的马惊了，多亏了身边的侍卫，才没出事。” “那弟弟怎么样？”萧元敏听到马的事情，心中一惊，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有吭声。 “已经招了御医。”李德忠开口道，御医与太医只是一字之差，差别却大了，御医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说是胳膊扭住了，养段时日就好。” “不会落下……”这话没有说完，萧元敏看向李德忠。 李德忠也不敢保证，毕竟他只是听了一些就被宣和帝赶出来给长公主报信了。 “前面就到了，奴才知道的不多，不如一会问了御医更清楚些。”李德忠说道。 萧元敏点点头，没再说话，只要活着就好，只要弟弟还在就够了，若是……萧元敏没再去想。 到了东宫，看到宫中人忙而不乱的样子，萧元敏松了一口气，虽然听了李德忠的话，到底真正见到才能安心。 进去的时候，就见宣和帝正坐在床边，与萧玉祚说话，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站在一旁。 “给父皇问安。”萧元敏行了万福礼后，等宣和帝叫起后，才快步过去问道，“弟弟可好些了？” “姐姐。”萧玉祚脸色还有些苍白，“弟弟没有大碍的，姐姐不用着急。” “怎么可能不急。”萧元敏说着泪就落了下来，“父皇，弟弟是怎么了？” 宣和帝自然看到女儿满脸的汗，那脸色竟比受伤的儿子还差些，“先给长公主端杯****来。” “是。”赵嬷嬷行礼后就下去准备了。 “御医说只是扭到了筋，养养就好，也不会落下病根，放心吧。”宣和帝安慰道，亲手用帕子帮着萧元敏擦了擦脸，“你先喝口水，一会让御医给你瞧瞧，别急出病来。” 听了宣和帝的话，萧元敏像是松了一口气，脸有些羞红了，低头自己整理了一番，“刚刚女儿失礼了。” “情之所至，无碍的。”宣和帝笑道。 赵嬷嬷端了****来，萧元敏端着小口小口喝了一杯，才舒服了起来，然后瞪了眼萧玉祚，“弟弟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又是你鲁莽了。” 萧玉祚满脸无辜，“我也不知道。”然后看向宣和帝，“父皇，请父皇彻查儿子的马，一向温顺的马今日竟将儿子掀翻在地，若不是侍卫忠心，儿子怕是……”想到那被马踢飞的侍卫，“不知那侍卫如何？” 宣和帝还真没在意，毕竟一听说太子出事，他就带着御医赶了过来，看向李德忠，李德忠行礼后就退了出去，“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查到底。”想到有人要害自己的太子，宣和帝满心的怒火。 “乖孙怎么样了？”皇太后随后赶来，挥了挥手没理正在问安的其他皇子，快步朝着萧玉祚走来。 萧玉祚本想起身行礼，却被皇太后阻止了，宣和帝起身扶着皇太后说道，“怎么母后也来了。” “乖孙出事，我怎么可能不来。”皇太后见萧玉祚在床上，“怎么了这是。” 宣和帝招来御医，让御医解释了一番，皇太后才松了口气，擦了擦眼泪说道，“都是皇帝不好，他们年纪那么小，怎么能骑马，那都是危险的玩意，这回事没事，万一出事了，让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办。” 一看皇太后的样子，宣和帝赶紧赔礼，皇帝都赔礼了，那些皇子啊公主都开始劝皇太后，萧玉祚也坐直了身子说道，“是孙子自己不乖，和父皇无关的，皇奶奶不要伤心，罚孙子吧。” 皇太后哪里舍得，又是一番叮嘱宫人用心伺候，萧元敏在一旁看着，开口劝道，“皇奶奶也是担心，才会如此。” 宣和帝看向女儿，皇太后听了萧元敏的话也觉得舒心。 “当时玄玄在皇奶奶那里，听到弟弟出事的消息，只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急冲冲地就往外跑，把皇奶奶送到镯子都弄丢了。”萧元敏说着就盈盈朝着皇太后行礼，“元敏刚刚失礼了。” “若是乖孙女喜欢，皇奶奶再送就是了，不要在意。”皇太后安抚道。 萧元敏抿了下唇说道，“其实那时候没见到弟弟，玄玄满脑子都是当初哥哥……的样子，巴不得出事的是玄玄才好。”她的声音很平静，“弟弟那么小的时候，就出了痘，病的哭都哭不出来，这时候又出事……父皇，母后就生了哥哥、玄玄和弟弟三人，哥哥已经不在了……就剩下弟弟和玄玄了。” 宣和帝眼睛一红，若说刚刚知道儿子被害有十分愤怒，如今已经变成了二十分，自己就两个嫡子，大儿子已经被人害死，如今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唯一的嫡子下手，惠懿已经没了，难道他们最后的一个儿子，他也会保不住。 “朕一定会……”会什么宣和帝没说，只是他看向四皇子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好。 皇太后心中一惊，看着萧元敏的眼神带着几许微妙，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皇帝的情绪挑了起来，长公主果然不简单。 “哀家也要看看，是谁胆子那么大。”皇太后冷声说道，“皇帝，彻查后宫吧。” “嗯。”宣和帝应了一声，敛去脸上的情绪，把皇太后劝了回去。 林贵妃她们也得了消息，只是还没进到东宫，宣和帝就下令让她们全回去了，不准许她们来打扰，甚至下命所有人都待在宫殿，不得随意走动。 宣和帝把御医留下，让他时刻照看着太子后，看了眼其他三个儿子，才柔声对萧玉祚说道，“玺儿休息会，玄玄怕是不放心，今日就在东宫陪着玺儿吧。” “是。”萧元敏应了下来。 “你们三个和朕来。”宣和帝这话是对四皇子他们说的，那三人应了声，跟在宣和帝身后往外走。 萧元敏把宣和帝送到门口才回来，然后狠狠瞪着萧玉祚。 萧玉祚也没了刚刚在宣和帝面前那种冷静，有些胆怯地摸了摸鼻子，讨好的叫道，“姐姐。” “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萧元敏眼睛红红的，深吸了一口气，才缓了口气说道，“细细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萧玉祚用没有受伤的手握住萧元敏的手，说是没有受伤，只是没有扭了筋，他手背上还有脸上都有擦伤，虽抹了药，可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把事情说了一遍后，又说出了自己怀疑，“我觉得是为了狩猎的事情。” 要不怎么什么时候下手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并不是要我的命，只是……” “慕容熙呢。”萧元敏厉声问道，“他不是你陪读吗？” “虽是侍卫拦住了马，可是我摔下来的时候，是慕容护着，他也伤了。”萧玉祚解释道。 萧元敏这才点点头，“我宫中还有些祛疤很好的药膏，一会给你送来，你叫人送去慕容家一些，太医跟去了吗？” “已经跟去了。”萧玉祚说道，“父皇怕是会赏不少东西给他，我再准备点私下送去。” “嗯。”萧元敏小心翼翼碰了碰那伤的四周，“疼吗？” “不疼，姐姐放心吧。”萧玉祚笑着说道。 “睡吧。”萧元敏给弟弟掖了掖被子，“姐姐会帮你报仇的。” “好。” “那侍卫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我让人去打听，若是没了，也会给他家送重礼，若是还在，等他好了，就调到你身边。”萧元敏低声说道，“慕容熙那，父皇和你送的，是你们的，我也会送些，谢谢他保护了你。” 萧玉祚眼睛一红，伸手拉紧萧元敏的手，“姐姐……”却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说到底就是打着狩猎的主意，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说到最后，萧元敏已经满是恨意。 “嗯。” 第48章 在萧元敏眼中，狩猎射第一箭的位置是属于弟弟的，那些人害弟弟不也是图的这个，所以就算弟弟不能去，那个位置，萧元敏也不会让给别人。 只是这些都要细细谋算，等萧玉祚睡着了，萧元敏才放轻脚步出去，不过也没离开，就在外室，因为宣和帝把今天伺候萧玉祚的人都带走了，萧元敏也没办法问话。 郑嬷嬷端了银耳莲子粥来，劝道，“公主用些东西吧。” 萧元敏应了一声，用了小半碗就停了下来，“去备几份礼给两位妹妹，说今天多有慢怠，改日弟弟好了，我再亲自去赔礼。” “是。”小郑嬷嬷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去办。” 萧元敏点点头，“唐嬷嬷，我那雪莲膏还有多少？” “回公主的话，还有三盒。”唐嬷嬷恭声回答，三盒已经不少了，如今后宫那些嫔妃想领这个都是有份例的，就连林贵妃那里至多也就一盒。 “赵嬷嬷，太子这里呢？”萧元敏沉思了一下问道，她记得刚给东宫送过雪莲膏。 李嬷嬷在内室照顾萧玉祚，半梅被李德忠带走问话了，如今能管萧玉祚东西的就剩下赵嬷嬷一人。 赵嬷嬷福了福身说道，“太子用的废些，如今只剩下一盒半了。” “那留下一盒给弟弟，剩下两盒送到慕容家。”萧元敏下了决定，“那侍卫如何了？” “刚刚李公公让人回话，救了太子的侍卫性命无碍，只需修养三五个月，就能恢复。”郑嬷嬷开口道。 “唐嬷嬷，收拾些适用的药材给那侍卫送去，再送去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好好照顾那侍卫，等他好了，调到太子身边。”萧元敏沉声说道。 “是。” “除了雪莲膏，药材也选些好的给慕容家送去。”萧元敏揉了揉眉心，说道，“再从我小库房选些好的，一并送到慕容家，就说我感激慕容公子对弟弟的救命之恩。” 要知道能进萧元敏小库房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我记得慕容老将军喜茶，把我刚得的那些茶都给慕容家送去吧。” “是。” “你们下去办吧。”萧元敏也不知刚刚太紧张了还是如何，此时浑身乏力，透着一种疲惫。 “公主，奴婢觉得不如劳唐嬷嬷走这一趟。”郑嬷嬷低声说道，“那些都是好的，免得宫女不当心，碰了摔了就不好。” 其实更重要的是，唐嬷嬷是萧元敏的奶嬷嬷，她去了能显得萧元敏更重视些。 慕容熙不仅是萧玉祚的伴读，慕容家可还有个九门提督的职位。 萧元敏被这么一提醒也想到了，看向唐嬷嬷，唐嬷嬷笑着说道，“这有什么，慕容公子救了太子，奴婢自该跑这一趟。” 萧元敏点点头，又看向赵嬷嬷，“太子这边，就劳赵嬷嬷走这一趟。” 李嬷嬷虽然是太子的奶嬷嬷，可是赵嬷嬷不仅是太子身边的，还是当初伺候慧懿皇后的，所以让赵嬷嬷去更合适一些。 “奴婢这就去。”赵嬷嬷恭声说道，“只是太子殿下不在……送什么东西奴婢不好做主。” “我忘了这一茬了。”萧元敏笑笑，她确实忘记了，“你与唐嬷嬷一并去凤阳阁，我那小库房里你瞧了什么合适，就与唐嬷嬷说一声，直接选了送去。” “是。” 萧元敏与萧玉祚是亲姐弟，此时也不用计较这些，再说从小库房拿了什么东西，都是要入账的，也不怕说不清楚。 “半夏，你在门口候着，等半梅回来了，就叫过来。”萧元敏吩咐道。 “是。”半夏行礼后退到了门口，不仅她出去了，宫中其他伺候的人也都退了出去，门大开只剩下半夏守在外面。 郑嬷嬷见萧元敏的神色不好，劝道，“不如公主先去休息一下？”在东宫是有萧元敏的房间的，就算是萧元敏搬到了凤阳阁，这点还是没变。 “不用了。”萧元敏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让人去泡杯浓茶来。” 郑嬷嬷也知道再劝萧元敏也不会去休息，只得叹了口气，到了门口不仅让宫女泡了浓茶，还端了枣泥糕，那糕点略甜平时萧元敏并不喜欢，但这个时候吃些，会平复下心情。 萧元敏端着浓茶就喝了一大口，又用了半块糕点才觉得清醒一些，“嬷嬷这段时日，帮我盯着点。” “是。”郑嬷嬷见萧元敏脸色恢复了，才说道，“公主一定要冷静。” “嗯。”萧元敏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嬷嬷先坐下。” 郑嬷嬷也没多说，搬了圆墩坐到了萧元敏身边。 “嬷嬷觉得会是谁出的手？”萧元敏说到这里眼神带着几许狠戾，她已经把敢害萧玉祚的人恨到心底里了。 “不好说。”郑嬷嬷也是仔细思量过的，“这事表面上看对淑妃和四皇子最有利，可这点恰恰最让人怀疑，淑妃他们会这么傻？” 萧元敏也想到这点，要知道二皇子年岁大了，其母出身低，宣和帝是不可能让他在狩猎上射第一只猎物的，而六皇子七皇子年岁太小，就算去狩猎也就是个样式，绝不会真让他们下场，那么就剩下比萧玉祚略大的萧成德了。 而且萧成德生母是淑妃，又是帮着皇太后协管后宫的，想要在萧玉祚马上动手不管是动机还是别的，都最有可能。 但是淑妃会这么傻吗？让人一下子就能想到是她与四皇子动的手，若真如此，淑妃也不能平安诞下皇子还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奴婢倒觉得这淑妃有可能是被陷害的。”郑嬷嬷低声说出自己的思量，“淑妃最近与林贵妃之间……有几次明面上两人都发生了口角。” 口角只是含蓄，后宫女人之间能做的多了去了。 “甚至因为一些宫务的处理上，两人意见不合。”郑嬷嬷提醒道，“只是皇太后最近一心扑在了静妃娘娘的肚子上，宫务全不沾手。” 会是林贵妃陷害淑妃吗？ 萧元敏也糊涂了，思索了一下说道，“等看父皇查出来什么吧。” “也只能如此了。”郑嬷嬷能做的只是私下打听，大张旗鼓的查是不可能了，因为宣和帝接手了，她再去查，像是公主不信任宣和帝一般。 “狩猎的事情，公主准备怎么做？”郑嬷嬷看了眼萧元敏的神色，对她喝了那么多浓茶有些担忧，“这才是最重要的，可别让旁人占了便宜去。” “父皇已经表示不会去这次狩猎了。”萧元敏微微眯眼，“既然弟弟去不了，那么……我去好了。”这话说的轻松，可是听到郑嬷嬷耳中却如惊雷。 “公主。”郑嬷嬷忍不住劝道，“奴婢知道公主是忍不下这口气，可是公主如今已经大了，虚算起来已经十三，还有两年就该及笄了。” 及笄表示可以指婚，这可是大事。 “公主，风头太盛的话，到时候您该怎么办。”郑嬷嬷是真心疼萧元敏的，要不也不会说这些话。 要知道瑾朝的驸马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虽不是不让出仕，可却不能掌实权，甚至轻易不能出京城，更不用说军权这一类的。 所以很多有出息的子弟都不愿意尚主，想自己拼搏，虽然宣和帝是皇帝，但是考虑的事情也多，总不能把优秀的都尚主了，那这个国家怎么办。 就算宣和帝心疼女儿，给萧元敏选了最好的，那驸马面上不显，心中会不会有怨恨？ 而且萧元敏越强势得宠，到时候驸马的限制怕是越多，那些心甘情愿娶公主的，能有多少本事。 这次狩猎，公主若是代替了太子，那么闲言碎语肯定少不了，甚至有些大臣也不会说公主好话，公主就真的站在了风头浪尖。 萧元敏如何不知道这些，她比谁都清楚，在这宫中她是得宠，可是外面那些人，怕是宁愿娶二妹，也不会想要娶她，“弟弟只有我了，我若不为他出头，谁还能为他出头呢。” 郑嬷嬷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太子再大些，宣和帝再老些，公主也不会这么难，太子登基后，就长公主这么一个嫡姐，那时候情况又与现在不同了，可是太子年岁小，宣和帝正值壮年，两年能有多少改变。 “有些话，你与我说就可以，不要让弟弟知道。”嫁人什么都是以后的事情，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她是昌平长公主，就算是那家不愿娶，她嫁过去了也不敢对她不好，“弟弟年岁小，为了学业已经费了不少心思，有些事情不用他操心的。” “奴婢明白。” “太子。”李嬷嬷压低声音，看向太子，外面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也不得不佩服长公主了。 萧玉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许久，才回到床上，“嬷嬷什么也没听见，我也没有醒，知道吗？” “是。” 姐姐……还是自己太弱了吧，让姐姐一个女孩子操劳这么多，想到二公主三公主，萧玉祚抿了抿唇，虽然他不喜欢二公主的任性，可是姐姐连任性的权利也没有。 为什么不阻止？萧玉祚心里清楚的很，他不可能让别的兄弟代替他，因为他是太子，瑾朝的储君。 第49章 又等了一会，萧元敏估摸着宣和帝已经问完四皇子他们的话，才起身由着郑嬷嬷收拾了一番，唤来半夏吩咐道，“你让小厨房煮些梗米粥备着，等弟弟醒了让他先用了粥再吃药。” “是。”半夏福了福身应下来。 “这段日子，你先留在这里，晚些时候，赵嬷嬷回来了，你再回凤阳阁收拾东西。”萧元敏到底不放心，半梅现在还没回来，怕是被宣和帝罚了。 “是。”半夏虽一口应下，可是却巴巴看着萧元敏。 萧元敏笑道，“等等你再回来就是了，不是不要你。” 半夏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要知道她虽是长公主留下的，可是在东宫毕竟不熟悉，还有大宫女半梅，她留下来还不如在凤阳阁自在。 萧元敏又嘱咐了几句，比如萧玉祚喝完药吃哪一种蜜饯，那梗米粥要熬的软糯，小菜备哪些，半夏一一应下后，萧元敏才带着郑嬷嬷往御书房走去。 四皇子他们已经被打发了，而伺候萧玉祚的那些宫人都跪在门口，其中就有半梅，半梅见到萧元敏，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 萧元敏只看了一眼，却没有理，毕竟萧玉祚坠马这事怪不得半梅他们身上，不过是被宣和帝迁怒罢了，并不会有事，跪一跪也就过去了。 小太监已经进去禀报，没多久，宣和帝就让萧元敏进去了，萧元敏把郑嬷嬷留在外面，存了让她打探的心思，郑嬷嬷也是明白。 宣和帝此时心里也不平静，他虽不大管后宫之事，但是耳目也有不少，虽然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可李德忠出门打探了一圈，竟发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四皇子。 但是恰恰那些线索，让本怀疑四皇子的宣和帝有些犹豫，毕竟线索太明显了，倒更像是嫁祸，观淑妃与四皇子这几年行事，也不可能这么傻。 听小太监说萧元敏来了，宣和帝自然是要见一见，别的不说，总要给儿子女儿一个交代，那些人图的什么，宣和帝一清二楚，就是因为清楚，才越发愤怒，还带着几许伤感，毕竟不管是谁动的手，都脱不开那几个生了皇子的。 萧元敏进来行礼后就被宣和帝招到了身边，萧元敏看宣和帝脸色不好，柔声说道，“父皇要注意身子。”又看到桌上的茶水已没了热气，伸手碰了下，果然是凉的，就有几分不悦，“这人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父皇喝冷茶，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宣和帝本以为女儿一进来就会问萧玉祚的事情，谁曾想句句都是关系自己，心中一暖，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无碍的，也是我没注意。” “这种小事，本就该是伺候的人上心的。”萧元敏眉头轻蹙，看了眼四周，就见小太监们都跪在了地上，“若是李公公在父皇身边，哪里能让父皇碰这凉东西。” 宣和帝一听，也是这么回事，李德忠在的时候，不用他说话，茶点什么都准备的妥妥当当，以前没有注意，如今被这么一提，宣和帝又想起了以前在王府李德忠伺候的事情，“李德忠确实是个忠心的。” 萧元敏没有吭声，等宣和帝回了神，才说道，“女儿逾越一次，望父皇不要怪罪。” 宣和帝明白萧元敏先请罪的意思，点了点头。 萧元敏这才开口，“今日屋里伺候的，都罚三个月月例。” “谢陛下，谢长公主。”太监们听只罚三个月俸禄，都松了一口气。 “伺候茶水的，自己去慎行司重新学习一番，以后也不用到父皇身边伺候了。”萧元敏的声音淡淡的，进慎行司不死也要脱层皮，再说不能回宣和帝身边，那就是一下落到了云底。 赵公公脸色梦的苍白，想要开口求情却见宣和帝面上没有丝毫表情，话又咽了进去，明白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只是他竟不知道长公主会帮李德忠，甚至还让长公主抓到了机会，要知道他自从到了宣和帝身边，倒是因为机灵讨了宣和帝喜欢，有机会还落了李德忠面子，他就是想挤掉李德忠的位置，可是没有想到今日…… 说完了，萧元敏也不在意，挥手让屋里的人下去，“换一批人来伺候。” “是。” 众人见宣和帝没有出言反对，面色也无不悦，就行礼后应道。 “上热茶……算了上点木樨清露。”说完看向宣和帝，“父皇今日少喝些茶，再选几样清淡的糕点。” 宣和帝笑着点点头，“还是玄玄细心。” 萧元敏也露出笑容，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笑容消失了，低声说道，“我与弟弟只有父皇了，若是父皇不注意身子，让玄玄怎么办？” 宣和帝闻言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萧元敏的手背，“先坐下吧。” “嗯。”萧元敏坐在了宣和帝身边，等东西上来，看着宣和帝喝了兑了木樨清露的说，又劝着用了几块糕点后，才问道，“父皇，弟弟的事情可有眉目？” “我还想着玄玄什么时候会问呢。”宣和帝笑道。 萧元敏端着****喝了口，“因为我知道父皇总不会让弟弟白受这个罪的。” 宣和帝点了点头，“这事都指向四皇子。” 是四皇子不是淑妃，这点让萧元敏有些疑惑，“难道是为了狩猎之事？” “怕是有人要用这件事做文章了。”宣和帝直言道。 只是言下之意有些不信是四皇子，萧元敏微微垂眸，“女儿也觉得奇怪，四哥平日里对弟弟极好，怎么会做这种……”到底是恨极，“下作的事情，若是真想争，自然要正大光明的。” 宣和帝听了女儿的话，开口道，“并不是谁都如此想的。” 萧元敏思索了一下说道，“会不会是谁专门给淑妃娘娘与四哥哥泼脏水？” 宣和帝没有吭声，萧元敏明白宣和帝也是如此想的。 萧元敏并没有再说这件事，“弟弟是父皇与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我现在想来都害怕的很，若是没有慕容熙和那侍卫，那马蹄踩到了弟弟身上，弟弟……” 强忍着哽咽，萧元敏接着说道，“就算运气好保住了命，万一折了胳膊断了腿，落下了毛病，弟弟这一辈子就完了。” 感觉到女儿的害怕，宣和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父皇知道，放心吧。” 萧元敏蹭了蹭宣和帝的手，“我再也不想看到我的亲人……”话没有说完，“玄玄就剩下父皇和弟弟，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都是要了我的命。” 宣和帝心中一涩，其实这不是多好听的话，但是从女儿口中说出，却不一样，“放心吧。”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有父皇的话在，玄玄就觉得安心。” 又说了几句，见李德忠回来了，萧元敏就先告退了，“对了父皇外面半梅他们也受了教训，不如就罚他们俸禄吧，弟弟身边也少不了人伺候。” “也好。”宣和帝这才想起来，“你看着办吧，李德忠送送玄玄。” “是。” 到了门口，萧元敏就站定了，说道，“李公公回去吧。” “是。”李德忠自然知道御书房的事情，却没有说什么，“奴才等公主离开了就进去伺候陛下。” “嗯。”萧元敏也没有提，只是看了眼半梅他们，“起来吧，回去用心伺候太子知道吗？” “奴才（奴婢）定当用心伺候太子。” 萧元敏这才点头，缓步往外走去。 见长公主离开了，李德忠就回了御书房，低声把查到的事情禀告了宣和帝。 宣和帝面上不显，心中倒是有了计较，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萧元敏并没有回凤阳阁，而是去了东宫，那时候萧玉祚已经醒了，脸上手上都抹着药，显得有几分可笑。 “姐姐可回来了。”萧玉祚见了萧元敏倒是开心，“我让人备了姐姐喜欢的花茶，姐姐来喝点。” 萧元敏本想戳萧玉祚额头两下，看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把半梅他们带回来了，你要见见吗？” “不要了。”萧玉祚说道。 “那让李嬷嬷去安排一下。”萧元敏没有明说，但是意思还是敲打那些人一番，李嬷嬷自然明白，等萧玉祚点头后，就行了万福礼出去了。 屋中并没外人，萧元敏见弟弟神色好，心中也轻松了不少，捏着玫瑰酥吃了两口，才说道，“父皇说所有线索都指向四哥。” “父皇怕是不信吧。”萧玉祚思索了一下说道，“姐姐怎么想？” “你怎么想呢？”萧元敏反问道。 “怕是父皇会疑上贵妃娘娘。”萧玉祚缓缓说道，“但是我觉得这不像是贵妃娘娘的手笔。” 萧元敏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郑嬷嬷，你打听到什么？” 郑嬷嬷行礼后说道，“陛下训斥了三位皇子，还令七皇子即刻搬入皇子所。” 话虽不多，意思已经明白，这是敲打林贵妃呢。 萧元敏点了下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是林贵妃。” “我也这么想。”萧玉祚笑道，“弟弟倒是觉得，越是不可能的人越可能。” 第50章 淑妃所居含缃殿，此时正是一片狼藉，淑妃气的面目都有些狰狞，“好个贤良的林贵妃，竟敢这般害我儿。” 要知道那惊马不仅仅是萧玉祚的事情，甚至在场的四皇子也可能受伤，而且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四皇子，淑妃如何不惊不怒，最让淑妃伤心的，是宣和帝的态度，“可是……陛下竟还训斥我儿。”说着就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儿子，也不知如今多难过呢。” 古香拧了帕子，轻轻帮着淑妃擦拭，劝道，“娘娘，六皇子七皇子也被训斥了，陛下还勒令七皇子搬进皇子所。” “那是他活该。”淑妃哭过后，情绪也稳了下来，有些担忧地说道，“陛下疑心皇儿了该如何是好？” “娘娘当局者迷了。”古香轻声说道，“那么明显的线索，陛下怎么会相信，不管是谁做的，娘娘还不如借机赖在……”后面的话没说，在这个后宫中，位份比她高也就剩下了林贵妃。 淑妃眼睛一亮，思索了许久并没有马上吭声。 古香小声说道，“机会难得。” 淑妃点点头，在古香耳边交代了一番后，古香点头，就下去安排了。 回到皇子所，四皇子把人都赶出去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的手至今还是抖的，想到今日做的事情，脸色猛地一下变白了。 萧成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做，只是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就做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的很。 不过，萧成德看着自己的手，效果可能比自己预料的还好。 萧玉祚……太子，萧成德用被子捂住脸发出笑容，太子之位一定是他的，被宣和帝叫去问话的时候，萧成德差点吓破了胆，可是后来宣和帝命七皇子马上搬进皇子所，萧成德才放下了心，看来自己一时昏了头做下的事情，倒是有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他哪里比不上萧玉祚了，凭什么萧玉祚从生下来就得到万千宠爱，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宣和帝就封了太子，还事事为其考虑。 而他战战兢兢这么多年，宣和帝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萧成德睁开眼睛，萧元敏姐弟两虽对自己不错，可是太子之位只有一个，一瞬间，萧成德已经平静下来，眼中带着几分狠决。 次日，二皇子就带着东西来东宫看了萧玉祚，并没有多待，只坐了一会，关心了几句就离开了。 萧元敏起身去送，二皇子才仿若不经意说道，“妹妹的骑射越发好了，我都自愧不如。” “还不是几个哥哥让着我。”萧元敏轻笑道，心中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怕是妹妹快要有二嫂了，不知哥哥可有心仪的？” 这算是主动示好，萧成轩笑道，“母亲喜欢就好。” 不管萧成轩人到底如何，无疑他是孝顺的，对待容嫔更是百依百顺，言下之意就是要找个容嫔喜欢的，但是容嫔只是个嫔位，真要说起来，并没有做主的权利。 “二哥定会如愿的。”萧元敏承诺道。 萧成轩目的达到了，就点点头离开了，萧元敏目送他出了门，才进屋去，萧玉祚刚刚用了药，正皱着眉头捏了糕点往嘴里塞，见了萧元敏赶紧用温水把糕点咽下去，说道，“姐姐今天的绿豆糕不错。” “嗯。”萧元敏笑道，“喜欢还让小郑嬷嬷给你做。” “对了姐姐，我没事，不如让小郑嬷嬷回去。”萧玉祚开口道，“她好照顾姐姐。” “小郑嬷嬷善药膳，这段时日照顾你就好。”萧元敏把糕点挪开，“不要用太多，一会有鸽子汤，免得喝不下去了。” “好。”萧玉祚没再说，“那姐姐如今的膳食？” “有郑嬷嬷呢。”萧元敏解释道。 萧玉祚想了一下点头，“姐姐这段时日与我一同用饭吧。” “当然了，我还要盯着你呢。”萧元敏说道，“胳膊好些了吗？” “好些了。”萧玉祚微微抿唇，“对了姐姐，狩猎的事情不如交给二皇兄吧。” 萧元敏手顿了一下看向萧玉祚，萧玉祚直视着萧元敏的眼，“姐姐，我不想你太累。” “你甘心吗？”萧元敏轻声问道。 萧玉祚没有吭声。 “我不甘心。”萧元敏摸了摸萧玉祚的头，“我不甘心他们这么欺负了我的弟弟，还能如常所愿。”然后微微侧头，几乎贴在萧玉祚耳边说道，“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 “姐姐……”萧玉祚何尝不是，甚至他连萧元敏也不能完全信任。 “放心吧。”萧元敏的声音更轻，“姐姐会护着你的。” 萧元敏没有再过问惊马的事情，像是已经忘记了一般，只是在一次家宴后，宣和帝重提狩猎之事时说道，“父皇，不知女儿有幸参与这次狩猎没有。” 宣和帝平日就宠着萧元敏，听了她的话也没斥责，反而问道，“玄玄也想去？” “是啊。”萧元敏笑的明艳，“女儿马上就要及笄了，怕是这种机会再难遇到，而弟弟受伤在外，女儿想仔细看了回来与弟弟说。” “女儿也想看看，在父皇治理下属国来贺的盛世。”萧元敏带着几分渴望。 宣和帝听后，开口道，“那有何难，玄玄想去就去好了，李德忠把朕刚得的那把弓拿来，送给玄玄。” “是。” 萧元敏起身行礼道，“谢父皇，女儿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起来吧。”宣和帝心情好，开口道。 二皇子也笑道，“妹妹的骑射功夫一直是我们中最好的，这次妹妹一定会独占鳌头。” 四皇子微微垂眸，赞同道，“肯定了。” “都是哥哥让着我。”萧元敏倒是谦虚，“他们哄我玩呢。” “玄玄本就优秀。”宣和帝开口道，“不过可不能骄傲。” “是。”萧元敏应下来，“父皇女儿有一个请求。” “说吧。” “父皇这次狩猎不去，弟弟又受了伤，这第一弓，不知父皇如何安排？”萧元敏开口道。 “玄玄有什么主意吗？”宣和帝问道。 “不如比试一场？”正好李德忠已经让人把弓拿了过来，萧元敏抱在怀里，带着几许傲然，“看看谁有资格。” 第51章 萧元敏说的，宣和帝无不应许，甚至在第二日亲自到了武场当裁判。 武场上，萧元敏一身红色骑服，黑色绣着银莲的腰带紧紧束在腰间，竟有几分不盈一握的感觉，一匹雪白的马乖巧的立在她身边，那马尾还被萧玉祚系上了红色的缎带，端是可爱。 二皇子穿着褐色的短打，身边的马是直接从马房选的，他自己的马在出宫建府的时候已经带了出去，四皇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短打，他的马是一匹除了四个蹄和尾巴是白色的，其余地方都是一个黑色的。 剩下的皇子年岁还小，并没有参与。 郑嬷嬷捧着宣和帝赐给萧元敏的弓，只是萧元敏的马上还挂着一把她以前用惯了的弓，“父皇，这个弓很好，不如就先放在父皇这里，今日谁赢了，就用这把御赐的弓去狩猎场，怎么样？” “你还自己添了彩头。”宣和帝笑道，“成轩他们赢了还能拿走把弓，你赢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言下之意是赞同了萧元敏的话，但是让二皇子和四皇子也添了彩头，免得女儿吃亏呢。 二皇子笑着说道，“总不能让妹妹吃亏了，我这里新得了一把短刀，虽比不上父皇赐下来的弓，也算不错，只是在我府上，谁赢了，这叫人把刀送到谁手上。” 宣和帝点了下头，算是应了下来。 四皇子解下腰间玉佩，说道，“我虽没什么好东西，这块暖玉到还算可以，就当了彩头。” 那玉佩可不像是四皇子所说还可以，应该说是极好，四皇子一直贴身带着也是因为喜欢，因为那玉佩是紫色的，里面隐隐有金色的纹路，特别是在冬天带的时候，还带着暖意。 宣和帝示意李德忠接过，拿到手里看了眼，开口道，“成德还是谦虚了，这种玉怕是朕的内库也找不出两件来，谁赢了倒是占了大便宜。” 这话一出，萧成德竟惊出了一身冷汗，淑妃绞了下帕子，在一旁柔声说道，“这佩是臣妾家里传下来的，成德一直喜欢，臣妾就从嫁妆里找了出来给了成德，平日里宫女碰都不能碰一下，今日倒是舍得拿出来了。” 淑妃是萧成德的母妃，先是解释了玉佩的来路，然后又说了萧成德很喜欢，今日拿出来也是更重视兄妹之间的情谊。 宣和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反而看向林贵妃，“贵妃说今日让他们怎么比试才好？” 宁妃稳稳的站在一旁，萧成霖跟在她身边，两人都没有开口。 “臣妾见识短薄，还是陛下来说吧。”林贵妃听到宣和帝的问话，赶紧起身行礼后答道。 宣和帝摸了下玉扳指，“贵妃可是将门虎女，怎么会见识短薄呢。”这话说的有些意思了，其实今日因为静妃身体不适，皇太后并没有前来，还是在看着静妃。 此时除了宣和帝、太子外，身份最高的就是林贵妃了，宣和帝问林贵妃可以说是一种宠信，到并无大错，只是下面那句话，就有讽刺的意味在里面了，将门虎女，林贵妃算什么将门虎女…… 淑妃心中暗恨林贵妃算计自己儿子，她还不知道那马的事情确实是四皇子所做，开口笑道，“是啊，我们之中就贵妃娘娘应该最通骑射，臣妾倒是听说，将门出来的，最是善马了。” 这是暗指林贵妃在太子马上做了手脚，林贵妃手微微一紧，才开口道，“臣妾小时体弱，父兄并不让臣妾沾这些事物，倒是让淑妃妹妹失望了。” 宣和帝并没有看林贵妃和淑妃，反而看向萧元敏问道，“玄玄可有把握？” “自然。”萧元敏微微仰着下巴“父皇一会等着看吧。” “好。”宣和帝听了，笑道，“若是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才不会呢。”萧元敏瞪圆了眼睛，嗔了宣和帝一眼，“父皇太坏了。” 这后宫中怕也就萧元敏敢瞪宣和帝了，宣和帝不仅不生气，还带着几许笑意。 宁妃看了一眼女儿，萧宁欣上前一步，撒娇道，“姐姐，你要赢了去狩猎场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抓一只小白狐狸？” “好啊。”萧元敏一口应下，“怎么不要红狐狸？” “哥哥说他给我抓红狐狸呢。”萧宁欣娇声娇气地说道，“我要两只。” “嗯。”萧元敏看了一眼萧成霖，见他苦着一张脸，心中好笑，“要是我抓不到，让父皇送你。” “真的吗？”萧宁欣看向宣和帝。 宣和帝对待女儿一向容忍，萧宁欣又是乖巧的性子，自然愿意更宠着点，虽比不过萧元敏，可是也强上萧清容一筹，“好。”又想到萧成霖，宣和帝问道，“成霖已经可以抓小狐狸了？” 萧成霖鼓了鼓脸，行礼后委屈地说道，“本来太子哥哥说帮我抓的，可是太子哥哥受伤了，刚刚儿子还想让大姐姐帮我抓，可是妹妹……儿子正在发愁呢。”说着说着眼睛一亮，“不如父皇送儿子一只红狐狸吧。” “你想的倒是挺好。”宣和帝听了好笑，“不过你还是自己抓吧。” 萧成霖巴巴看了宣和帝一眼，又看了看萧元敏才委委屈屈应了下来。 萧宁欣戳了戳萧成霖，小声说道，“哥哥没事，你抓不到宁欣也不会说你笨的。”说是小声，可是身边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宣和帝笑出声来。 萧玉祚也笑了起来，“笨弟弟，我不能去，可是慕容可以去，我已经让慕容帮你抓了。”说着还拍了下身后的慕容熙，“是不是？” “是。”慕容熙行礼道，然后看向萧成霖，“只是现在陛下金口玉言让六皇子自己抓，微臣怕是没办法为六殿下抓狐狸了。” 萧成霖一听，傻了眼，“你们欺负人。”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大笑起来。 萧成史和萧清容像是被人遗忘了一半，他们两个虽站在一起，可是并不亲近，反而带着几许疏离，林贵妃见宁妃轻而易举让宣和帝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心中有些着急，给萧清容使了个眼色，萧清容本就不喜欢弟弟抢了母妃，此时看出母妃的意思，心中更是不愿，扭捏了一会，才在奶嬷嬷的暗示下，准备上前，谁知道这时候萧玉祚开口道，“我想到了，父皇不如让两位哥哥和姐姐比骑马射箭，在百米外的竖一个靶子，他们每人三支箭，看谁的箭中红心的最多，就谁赢怎么样？” “这倒是有些难度。”宣和帝笑道，“你们看呢？” “弟弟就为难我。”萧元敏皱了下鼻子，“我没意见。” 要知道萧玉祚出的题，比的可不是站着射箭，而是骑着马，在马跑动的时候射，还三个人同时，那就是九支箭，靶子中心就那么大点，不可能全部扎上的。 “儿子也没意见。”二皇子开口道，“弟弟觉得如何？”还没等四皇子开口，就接着说，“我们两个做哥哥的，总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妹妹啊。” 四皇子只能应下。 宣和帝点头后，宫人马上行动起来，没多久场地就弄好了。 三个人的箭上都刻了名字，也不会弄混，萧元敏骑在马上，倒是一派英姿飒爽。 慕容熙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总觉得长公主比任何人都耀眼，虽然她是所有人中最低的，虽然那马尾上被绑了可笑的蝴蝶结。 “父皇，姐姐的马真乖，你看那个蝴蝶结，怎么样？”萧玉祚带着几分炫耀说道。 宣和帝也注意到了，“小心玄玄一会打你。” “才不会呢。”萧玉祚得意地说道，“姐姐最疼我了。” 萧元敏可不知这一切，她骑在马上半眯着眼睛，掂了掂手中的箭支，二皇子笑道，“还请妹妹手下留情，别让哥哥输的太狠。” “这话应该对二哥说才是呢。”萧元敏笑道，“请二哥四哥让这元敏些。” 四皇子也骑着马过来了，“我是不行了，只要别三支都脱靶了才好。” 萧元敏笑了笑没有吭声。 李德忠小跑着过来，行礼后问道，“陛下让奴才来问问，不知三位殿下可准备好了？” “好了。”二皇子笑道，“这就开始。” 李德忠看向萧元敏和四皇子，萧元敏点了下头，四皇子也开口道，“好了。” “那奴才回去回话了。”李德忠行礼后，等几个人点头才跑回去。 “走吧。”萧元敏开口道，她的手上已经绑好了防护，率先拿起了弓，骑着马到了一旁，白马跺了跺脚，才站稳了。 三个人是绕着武场跑的，可是靶子只有一个，所以必须抓住机会。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萧元敏与四皇子虽隔着段距离，可是第一支箭机会是贴着四皇子的箭射向了靶子，萧元敏的箭虽没有射到中心，四皇子的却脱靶了。 四皇子面色一变，握着弓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吭声，而是看了一眼宣和帝的方向，可是根本看不清宣和帝的表情，心中一沉。 第52章 第二箭的时候，萧元敏箭是紧跟着四皇子的，但是萧元敏的箭比四皇子的要快，抢先一步射到了靶子上，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萧元敏算计过的，四皇子箭的位置正好在萧元敏箭那，四皇子的箭扎到了萧元敏箭尾上，自然脱靶了。 四皇子扭头看向萧元敏，只见萧元敏脸上笑容灿烂，竟像是能灼伤人眼一般。 又看了一下靶子，那靶子上扎着四支箭，而地上落了两支，握着缰绳的手几乎苍白了，算是确定了，萧元敏这是在报复自己，可是为什么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第三圈的时候，不知为何萧成德竟不敢拉弓了，而萧元敏的箭稳稳扎在靶中心，看着射完箭就策马到一旁的二皇子和萧元敏，萧成德觉得他们的笑容都是在嘲弄自己，马跑第四圈的时候，萧成德才拉弓射出最后一支箭，可是因为心里原因，那箭堪堪扎在了靶子边缘。 “二哥，你看四哥故意让着我，就你和我比。”萧元敏娇嗔道，只是这话停在四皇子耳中怎么都是讽刺。 “还是四哥心软。”萧成轩笑道。 宣和帝自然看到场上的一切，虽知道是女儿故意的，但是也觉得四儿子当断不断不堪大用。 林贵妃轻笑道，“不愧是惠懿皇后为陛下所生的长公主。” 言下之意，淑妃生的四皇子在骑射上连个公主都比不过，这明明白白是报复淑妃刚刚影射她在太子马上动手脚的事情。 淑妃抿了一下唇笑道，“成德就是这点不好，平日里不爱出门，只喜欢读书，我都怕他变成书呆子了。” “父皇，是姐姐赢了吧。”萧玉祚打断了淑妃她们的话，“还是二哥哥赢了？” 淑妃接话道，“四皇子怎么跑了四圈啊。” 萧成霖笑道，“我觉得是大姐姐赢了。” 林贵妃现在心中气急了淑妃，甚至生了萧清容的气，萧成史可是你亲弟弟，甚至不愿帮亲弟弟一把，弄得萧成史没人注意，倒是让萧成霖那个贪吃懒做的东西占了上风。 萧清容看到林贵妃的眼神，心中颤了一下，捏了下帕子才上前说道，“我也觉得是大姐姐赢了，毕竟大姐姐是女孩子，又是二哥四哥的妹妹，二哥四哥让着些也是应该的。” 这话的意思倒是像萧元敏赢得不光不彩，全仗着两个哥哥的宠爱把人踩下去了。 慕容熙低眉顺眼，倒是没有多看那些公主一眼，可听到二公主的，心中也觉得不是滋味，长公主能赢靠的更多的是努力，能有今天还不知付出了多少。 宣和帝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眉头皱了一下，根本没有理。 林贵妃掐死女儿的心都有了，这不是给自己拆台吧，她第一次后悔把女儿教成了这样。 萧玉祚不好与萧清容计较，萧宁欣可没有这些顾忌，“二姐姐说话，妹妹可有些不赞同，妹妹虽不知两位哥哥是不是谦让，但是大姐姐平日的努力不是你我能及的，不管如何，妹妹佩服大姐姐。” “佩服我什么？”萧元敏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一句，随手把马的缰绳扔到身边的侍卫手里，然后给宣和帝行礼，“父皇。” “玄玄很好。”宣和帝笑道。 二皇子和四皇子也过来了，宣和帝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和，“成轩也不错，成德倒是要勤加练习。” “是。”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萧成德不相信宣和帝没看出来，是萧元敏故意排挤他，可是宣和帝没说，他也不可能告状，那样反而不妥，这个亏他只能吃了。 李德忠很快过来了，三个人的成绩也出来了，其实按理说应该萧成轩成绩最好，可是他三箭没有正中红心的，倒是萧元敏其中一箭在红心上，可是其它两箭，有一箭很偏。 “我不如妹妹。”萧成轩倒是一派爽朗，“我本就比妹妹年长，又是男子，却没有一箭在红心上，狩猎之事当交予妹妹才是。” 萧成德心中恨不得直接用手中的弓勒死萧元敏和萧成轩，可是面上却挤出笑容，“二哥说的是。” “玄玄是实至名归。”宣和帝起身，亲手拿过那把弓放在萧元敏手上，“狩猎之事就交给玄玄了，到时候玄玄要帮父皇射只鹿回来。” 萧元敏行跪礼，双手接过那把弓，“女儿自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厚望。” “二姐，你要是想要小狐狸也可以与大姐姐说一声。”萧宁欣一派天真，“大姐姐一定会给你带回来的。” 萧元敏看向萧清容，也笑道，“是啊，其实兔子也很可爱，二妹妹想要吗？” 萧清容压着怒气，“我……”话只说了一个字，就因为林贵妃轻轻碰她了一下，阻断了，抿了下唇掩去眼底的不甘，“那谢谢大姐姐了。” 宣和帝像是根本没注意到，“玄玄这几日好好准备一下，叫你阁中的人辛苦些，做几身新衣，我那也有些好的绸缎，本想晚些时候一起赏下去，这次你先去选选吧。” “好。”萧元敏一口应下来，“不如我与两个妹妹都选些，父皇你看呢？” “那这次的缎子都交给你，你看着分下去吧。”宣和帝毫不在意地说道。 “谢父皇。”萧元敏倒是没推脱。 林贵妃低着头，眼中带着几许恨意，这本是她的事情，就这么简单被交给了萧元敏，让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不过现在不忍也要忍，想着看了一眼淑妃，见她也是满眼嫉妒，才觉得舒服点。 这次是她差了一步，那惊马之事到底是何人，竟把几个人都算计了进去，说着看向了萧元敏，莫非是她故意的？竟牺牲弟弟来抬高自己？想到女儿萧清容对萧成史的样子，林贵妃觉得自己猜得不错，宫中这些皇子公主哪可能全心全意为别人，都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这点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林贵妃想着又看了眼满脸笑容的太子，心中开始算计。 第53章 因为狩猎之事虽然发生了不少意外，可是真正定下来后，很快就被执行了，那些缎子被送到凤阳阁后，郑嬷嬷就按照各宫的品级把单子拟好，萧元敏过目后，就发放了下去。 只是不管哪个宫的人来领取，都是要签字的，最后的总单子萧元敏交到了皇太后手中，就没再管了。 唐嬷嬷重新量了尺寸后，就开始帮萧元敏准备新的骑射服饰，她选的是正红色，腰带是纯黑色的，嵌了一圈白玉装点，宣和帝更是让人送来了金镶红宝石发箍，当天萧元敏头发高高束起，那发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从宣和帝内库出来的，品质自然好，配上唐嬷嬷她们做的那一身衣服，更显高贵。 二皇子与四皇子骑马在她两侧，萧玉祚虽没来，却让伴读慕容熙来了，毕竟他放心不下萧元敏独身在狩猎场。 慕容熙跟在三人后面，但是目光却停留在萧元敏身上。 属国的皇子们虽疑惑为何太子变成长公主，就算有哪些不乐意的，也没多说，毕竟他们也都听说了长公主得宠的事情，再加上太子与长公主的关系，有些心思活道的，不仅没有不乐意，反而争相讨好，毕竟瑾朝也有过公主和亲的。 只是有几个心中及其不悦，觉得自己不被瑾朝皇帝重视，竟然一个女子来，四皇子骑在马上，倒是一派淡定。 场面话是不需要萧元敏说的，她沉默地骑在马上，二皇子说了几句后，笑道，“我也不多说了，开始狩猎吧。” 萧元敏闻言对着二皇子点了一下头，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抽了下马鞭，白马就跑动了起来。 慕容熙紧跟其后，剩下的人都没有动，有些事情不用明说都是知道的。 二皇子打了一个手势，身后就有侍卫摇了下旗子，隐藏在暗处的侍卫把绑着的鹿解开，鹿得到了自由，站起来就开始跑。 萧元敏眼睛一眯，手拉紧缰绳，白马猛地停下，前腿离地，萧元敏双腿夹着马身，在马背上坐的极稳，拉弓射箭更是一气呵成，甚至没有射出第二箭，看着倒地的路，萧元敏脸上露出几许笑意。 属国中有一人忽然笑道，“长公主真是英武不凡，我妹妹就不行，她虽也是公主，倒是只会绣绣花扑扑蝶什么的。” 二皇子面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吭声，四皇子倒是开口道，“昌平是瑾朝的长公主，位比亲王，哪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这话猛一听没什么，倒是细细思索起来就有些不对味了，只是萧成德暗恨当初校场萧元敏丝毫不留情面，使得他在宣和帝面前丢脸，就连母妃淑妃一时间都在宫中抬不起头。 萧元敏策马回来，静静地看了一眼萧成德后，又看向那说话的人，轻声笑道，“不知贵国这次的贡品是什么？” 言下之意，所以你是需要向瑾朝上供的，那人脸色一变，想到自己想要登位还需要宣和帝的册封，而这个长公主一向在宣和帝面前得宠，心中有些后悔，只是又看了眼二皇子和四皇子他就不信这两个人愿意被一个女人压制住，“并无什么珍品，倒是有几匹良驹宝剑适合几位皇子。” 慕容熙此时不适合说话，只是看着萧元敏，他不信长公主能吃下这个亏，忽然好奇长公主会如何回敬了。 二皇子忽然笑出声来，“那正好，我一定去向父皇求把宝剑，要知道上次得了的宝剑就被妹妹赢过去了。” 属国的皇子想挑拨也要看二皇子愿意接受不，他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如萧元敏，所以别把引子拉到他身上。 四皇子手指摩挲了一下缰绳，“不如我们先去狩猎，晚些时候再好好说话。”说着指了一下被侍卫抬过来的鹿，“妹妹你的猎物。” 萧元敏微微勾唇，看出了四皇子转移话题的小心思，“切了鹿腿给皇祖母，父皇和太子送去。”然后点了其中一个侍卫，“让太子把烤好的鹿肉亲手送到我们母后的牌位前。” 四皇子没有吭声，萧元敏却不会放过他，“不知四哥觉得妹妹安排的如何？” “极好。”四皇子微微垂眸笑道，“妹妹至纯至孝。” 慕容熙此时笑道，“长公主放心，太子提前也说了，定会送一盘与慧懿皇后，还说会与陛下一同前去。” 萧元敏点了下头，没再看那些属国皇子一眼，“狩猎开始。”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带着几许女子特有的清脆，说完就直接甩了下马鞭，马往里面跑去。 慕容熙在马上抱拳行了下礼，就跟着进去了。 二皇子似笑非笑看了眼四皇子与那说话的属国皇子，“请。” 四皇子眼神虽有些阴郁，却没有多说点了下头，“诸位皇子，看看今日谁能拔得头筹。” “好。” 那些皇子们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附和了起来，只是心中思量到底猎多少动物合适，不能超过也不能让人小瞧了。 今日会被为难，萧元敏早就想到过，并不是所有属国都是心甘情愿臣服的，不少是因为瑾朝太过强大，未免灭口才臣服以求自保的。 只是萧成德这个好四哥什么时候和那些人联系上了，虽然一直没表现出来，可是属国那个皇子最后看萧成德那一眼，到是被萧元敏注意到了。 慕容熙跟在萧元敏身后，到林子里后，萧元敏并没有急着打猎，而是找了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吩咐道，“让侍卫再把这个狩猎场检查一遍。” “是。”慕容熙也是这个打算，“要不要和二皇子说一声？” 萧元敏有些犹豫，她身边带着的都是亲信，用马鞭手柄敲了敲手，“你觉得呢？” “我倒是觉得说一声比较好。”慕容熙开口道。 萧元敏点头，指着一个侍卫，“去悄声禀报二皇子，让他派人加强狩猎场的防卫。” 要知道这次狩猎主要是由二皇子与她安排的，要是出事了，可都是他们的责任。 只是其中真的没有二皇子参与吗？萧元敏不敢肯定，就连慕容熙也不敢，万一二皇子与四皇子联手，为了把她拉下水，也不是不可能的。 “公主小心些。”慕容熙低声说道。 萧元敏点头，“这头筹的风头，我倒是不要，慕容熙你要不要去争一下？” “太子让微臣跟着长公主。”慕容熙轻笑道，“这里的猎物都被养的没多少野性了。”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屑。 萧元敏抿了下唇点点头，“要是有机会……”有机会什么，萧元敏没说，她也是想真正的能出去走走，挥了挥手，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这一边瞬间就剩下了萧元敏与慕容熙两个人，“你要是有机会就去建功立业吧。” 这不仅仅是为慕容熙着想，也是为了萧玉祚，萧玉祚如今只有个太子的位置，不够稳，要是他的人手能握了兵权，那林贵妃还敢如此吗？ 萧成德还想要去争吗？说到底就是他们手中的权利不够。 “微臣明白。”这是早就打算好的，慕容熙没有想过第一次竟是从长公主哪里听来，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散散落落洒在萧元敏脸上，带出了几许柔和，“长公主有何打算？” “我？”萧元敏扭头看向慕容熙，有些疑惑地样子，“我能有什么打算？”嘴角的笑意微微带着些苦涩，伸手指了一下皇宫的位置，“我的战场只能在那里，我也就在那种地方有些用处，我还能怎么样？” 其实慕容熙刚问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如今听到长公主的回答，心中经有些酸涩，若不是被禁锢着，这样一个女子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来走。 “这样也好。”萧元敏脸上的苦涩仿佛只是南柯一梦，现在的笑容又是淡淡的，那个小酒窝若隐若现，“我只想完成母后的心愿。” 让弟弟登基，让那些害了母后害了哥哥的人都偿命。 “长公主自己没有什么心愿吗？”慕容熙抿唇问道。 萧元敏微微垂眸，“要是有可能，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书上描绘的大好山河。” 也不知为何萧元敏今日会说这么多，只是说了就说了，也是无碍的，“我想……”不要一直戴着面具，可以在难过的时候****大哭，可是在高兴的时候放声大笑，可以在想要安静的时候把人都拒之门外，想要看看书，钓钓鱼赏赏花，养几只动物在身边，不想要练武，不想要事事争强好胜，不想要强颜欢笑。 “好了，我们一只猎物也没有可不行，还要帮妹妹抓狐狸呢。”萧元敏收拾了情绪，平静地开口道。 “长公主有想要的小动物吗？”慕容熙没有看萧元敏，“微臣别的不行，倒是对抓猎物有一手。” 萧元敏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心微微一跳，脸竟然红了，别开头笑道，“我还是不养了。” 喜欢的不敢养，不能养，不喜欢的养来做什么，还不如什么都不养。 慕容熙听懂了萧元敏隐含的意思，就是因为听懂才更加心疼，不禁安慰道，“会有机会的。” “嗯。” 第54章 萧元敏刚与慕容熙出去，就见到四皇子带着人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属国的幌子，四皇子笑道，“妹妹猎到几只了？” “还没呢。”萧元敏笑得爽朗，哪里还有刚刚的软弱，“哥哥呢？” 萧成德意气风发，指了下身后的侍卫，“没多少。” “怕是长公主心软不忍心伤害这些动物吧。”一个编了很多小辫子的皇子说道，“我妹妹也是，最喜欢养那些兔子啊猫啊的，死一只都要哭好久。” 萧元敏微微打量了一下那个人，手指摸了下弓弦，莫不是这个人忘记自己刚刚射杀鹿的事情了？ “贵国的公主真是心软，想来贵国民风淳朴。”这话一出，就有不少知道内情的幌子笑了起来，谁不知道他们国家的公主素有刁蛮之称，就算是和亲都是没人愿意娶得。 民风淳朴更是笑话，天色稍微黑点，要出门都要带刀，不然都没人出来。 萧元敏这话比直接讽刺还令人难受，那皇子面色变了又变，到底不敢吭声了，只是他想不吭声，也要看看萧元敏乐意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挑衅，若是不回击，只会让人小瞧了，“四皇兄，你说妹妹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一两个属国皇子在，而是所有属国的幌子都在，这些皇子也是那些国王的耳目，这事情那些人定会知道。 若是给他们一个长公主好欺的感觉，那么对于萧玉祚就是灾难了。 四皇子也想过，所以早就有准备，闻言笑道，“妹妹要与我们一起狩猎吗？” 萧元敏也想知道四皇子到底在弄些什么，笑着应道，“好啊。” 四皇子点了下头，看向其他属国的皇子，“不如我们都分开行动，大家也好打些猎物。” 几个人以为四皇子与长公主有话要说，都点了下头说了几句各自散开，其实他们两个还真没什么话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就越发疏远了。 其实按理说，慕容熙也是要离开的，可是他心中不放心，只当没听出四皇子话中的意思，仍跟在萧元敏身边。 “慕容不猎些东西吗？”四皇子满脸笑意问道。 慕容熙带着几许笑意，说道，“谢四殿下关心，只是来之前太子吩咐微臣要一直跟着长公主。” 言下之意，他是听命行事，不会离开的。 四皇子眼睛眯了一下，笑道，“太子很关心长公主。” 萧元敏没有吭声，只是抽了一支箭，从四皇子身边擦过，还没等四皇子反应过来，一直跟着的侍卫已经跑过去，拎着一只兔子过来了。 萧元敏看了一眼，说道，“可惜了，看来我练的还是不到家，本没想射死的。”然后抬头看着四皇子，“四哥刚刚没吓到吧。” 四皇子眼神闪过几许阴霾，脸上笑意更浓，“妹妹好手段。”也不知是说处事的手段还只是这次射箭的手段。 “不敢当。”萧元敏笑道，“你们去探探前面可有猎物。” “是。”几个侍卫行礼后就离开了，萧元敏和四皇子几人慢慢策马前行，忽然前面发生骚乱，萧元敏眉头微微一皱，看了慕容熙一眼，慕容熙点了下头，带着一个人就过去了。 四皇子拍了拍自己马的脖子，笑道，“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 “也好。”萧元敏稍稍沉思了下。 “我们慢慢走，等着侍卫回来禀报到底为了什么，免得过去了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不妥。”四皇子像是全心全意为萧元敏思考，劝道。 萧元敏不知四皇子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只是这话却没有错，就点了下头。 没多久慕容熙就过来了，“也没多大的事情，就是有两个小国边界接壤，出了些小问题，二殿下已经去处理了。” “既然如此，就不过去了。”没等四皇子开口，萧元敏就说道，“四哥我们去南边看看，你呢？”言下之意是不准备一起走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萧元敏不想全部时间都废在与四皇子互相算计上。 “那我往别处去看看。”四皇子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应了下来，“妹妹，我先走一步。”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见人离开才低声说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来瑾朝做客，这些属国之间不可能没有一点矛盾，只是不管私下如何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表露出来。 慕容熙抿了下唇，虽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更多的怕是这些人也是小看了长公主，才敢如此。 萧元敏问了以后就想明白了，见慕容熙不吭声，自己笑笑开口道，“我知道了。” 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侍卫急匆匆跑了过来，慕容熙面色一沉，问道，“怎么了？” “回长公主，慕容大人的话，郑国皇子惊马了。”那侍卫跪下说道。 惊马，萧元敏握着缰绳的手一紧，“郑国皇子可有事？” “怕是不太好了。”侍卫低着头，说道，“二殿下让长公主赶紧过去。” “带路。”萧元敏不再犹豫，“是怎么惊的马？” “郑国皇子的马踩到了荆棘，摔下来后，头又碰到了石头。”侍卫边跑边说，声音也有些不稳。 荆棘，萧元敏唇微微一抿，怕是自己这次要吃暗亏了，若是郑国皇子出了事情，责任都在二皇子与她身上，其实说起来，是可以把事情都推到二皇子身上，可那样的自己……萧元敏都看不起。 更何况，自己要是推脱了，宣和帝会怎么看怎么想。 萧元敏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二皇子萧成轩站在临时搭起来的帐篷外，很是冷静，萧元敏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侍卫，走了过去。 二皇子对着萧元敏点了下头，“随行太医正在里面，我已经派人弄了马车回来，一会送郑国皇子回最近的行宫。” “其他人呢？”萧元敏手握马鞭。 “让侍卫都通知，送回去。”二皇子顿了一下说道，“全部。” “这件事我来与父皇说。”萧元敏开口道，言下之意是要把事情担在自己身上。 二皇子看了萧元敏一眼，眼底倒是多了几分感激，“不用的。” “我不会全部拦在我身上，我们一起担着。”萧元敏低声说道。 这样对二皇子更好，二皇子抿了下唇，“谢谢。” 萧元敏摇摇头，“四哥呢？”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二皇子的语气里倒是听不出来什么，只是眼睛阴霾了一下，他也想到如今得利的就是四皇子，而且今日四皇子的态度就很奇怪。 没多久四皇子也过来了，倒是满脸着急的样子，“怎么样了？” “太医还在里面抢救。”二皇子开口道。 四皇子点点头，“那其他皇子呢？” “侍卫送他们回去了。” “会不会不好？”四皇子有些犹豫地说道。 萧元敏摸了下马鞭，“是我吩咐的，不如四哥去送送他们？” “这……”四皇子倒是心动，毕竟这是好机会，踌躇了一下，点点头，“也好，我去与他们解释一番。” “嗯。”萧元敏见远处马车的影子，“那就劳烦四哥了。” 四皇子摆了摆手，又骑马离开了。 二皇子有些疑惑地看了萧元敏一眼，这可是拉拢人的好机会，怎么会让给四皇子，就算是让慕容熙去也好，只是并没有问出口，怕是这个妹妹有自己的打算，要知道萧元敏从不是吃亏的性子。 慕容熙倒是露出几许笑意，是个拉拢人的机会，也要看四皇子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要知道宣和帝还在壮年，儿子也渐渐长大，在京城的时候，哪里能瞒得过宣和帝，他一定会知道四皇子的所作所为的，一个还没出宫建府的皇子对别国皇子那么亲热，为的时候，宣和帝不可能不知道，长公主这是把四皇子架在火上烤呢。 侍卫小心翼翼地把郑国皇子抬上马车，这时候竟看到宣和帝身边的侍卫策马赶来，心中有些疑惑，他虽然派人去宫中传信，但是也不可能这么快，萧元敏也想到这里，面色沉了下，莫非宫中出事了？ 慕容熙心中一跳，要知道太子还在宫中，而且看这侍卫的样子不像是太子出事，那么会不会牵连到太子？ “七皇子殇。” 四个字竟然他们三人都愣了一下，七皇子是谁，是素有神童之称的萧成史，是林贵妃千娇万宠的儿子。 萧元敏看了慕容熙一眼，慕容熙带着侍卫到了一旁，过了一会才回来，“七殿下与二公主在御花园，不知怎么七殿下从假山摔下来了，直接……” 怎么又牵扯到了萧清容，要知道萧清容也是林贵妃的女儿，几个人对视了一下，萧元敏问道，“父皇有何吩咐？” “陛下说一切照旧。”侍卫低声说道。 意思是狩猎照旧，只是告诉他们一声，可是狩猎场也出事了，怕是这点宣和帝还不知道，萧元敏伸手揉了揉眉心，当机立断道，“我们回宫。” 第55章 在回宫的路上，几个人心里都挺沉重，毕竟宣和帝子嗣并不多，皇子活下来的更是就那么几个，如今又死了一个，不管他们和萧成史关系好不好，这都是他们的弟弟。 而且萧成史的死为什么会牵连上二公主萧清容，这点是让几个人最百思不得其解的。 因为四皇子刚刚提前离开，并没有与他们在一起，所以虽派人去通知了，也比他们要晚些，特别是几个人很有默契的像是都太过惊讶忘记了四皇子，等在回宫的路上才想起来了似的。 宣和帝已经知道郑国皇子的事情了，这两件事不管是凑巧还是什么，都让宣和帝心生警戒，一个是在皇宫一个是在狩猎场怎么可能如此巧合。 巧合的让人心寒。 李德忠端了一杯花茶过来，小心翼翼劝道，“陛下先喝口水吧。” 宣和帝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端着茶喝了一口，“这是……” “长公主专门问了太医，太医说陛下喝些菊花茶好。”李德忠解释道，“所以长公主送了不少来，奴才刚刚瞧着陛下有些……所以自作主张给陛下泡了菊花茶。” 宣和帝又喝了一口，点点头，“你说二公主和七皇子的关系不好？” “是。”李德忠恭声说道，“奴才专门打听了，二公主虽与七皇子是同母姐弟，但是林贵妃并不喜欢让二公主与七皇子亲近。” 宣和帝想到玄玄和玺儿之间好的像一个人似的，眉头微微一皱，“查出来为何了吗？” “贵妃娘娘的想法奴才不得而知，只是听宫人说，不仅是二公主，贵妃娘娘不喜欢任何人接近七皇子，甚至二皇子、四皇子、太子与长公主几次邀请七皇子，贵妃娘娘都以各种理由推拒了。”李德忠微微垂眸，说道，“就连七皇子病了，都是分别请太医，几个太医开的药方对照后，贵妃娘娘才让七皇子喝。” 宣和帝一下明白，这是林贵妃太过多疑了，甚至不让七皇子与任何人亲近，这样几个兄弟姐妹之间怎么会感情好。 其实这也是李德忠说话的技巧，同一件事可以让宣和帝觉得这个人关心孩子太过小心，也可以让人觉得太过多疑。 所以说很多人都不愿意得罪李德忠，就连林贵妃这样的，对李德忠平日里也是客客气气的，打赏什么从来不手软，只可惜谁让慧懿皇后对李德忠有知遇之恩，长公主又帮过李德忠多次。 他平日虽不表现出来，可是抓到机会了，李德忠也不会放过。 “哼。”宣和帝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那这次的事情呢？” “奴才询问了御花园伺候的宫人和蓬莱殿伺候的，今日是二公主因为心情不悦去御花园走动，遇到了七皇子两人就结伴而行，只是不知为何在园子中发生了些口角，两人就分开了，谁知道还没多久七皇子就……二公主当时在不远处的亭子中。”李德忠说的含蓄，没有明确说不管二公主的事情，也没有直接说就是二公主做的。 “御花园还有谁的人？”宣和帝把手中的花茶喝完，杯子放回了桌子上，沉声问道。 “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说是去帮淑妃娘娘摘花。”李德忠开口道，“宁妃娘娘正与三公主在宁照殿，六皇子在东宫，与太子在一起。”顿了下，“林贵人在贵妃娘娘宫中，容嫔与许常在在一起。” “林贵人和林贵妃？”宣和帝眼睛眯了一下，问道。 “是。”李德忠开口道，“两姐妹怕是有私密话要说，把宫人都赶了出去，奴才没打听出来她们说的什么。” 林家，宣和帝手指摸了下玉扳指，虽然对七皇子的死心中难过，但是林家的心思太大，“林贵妃她们现在怎么样？” “贵妃娘娘一直在外求见陛下，林贵人在陪着。”李德忠说道，因为宣和帝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所以宫人就把人拦在外面了，“听说跪在门口，求陛下主持公道。” “让她们进来吧。”宣和帝思索了一下吩咐道。 “是。”李德忠这才出去，请了林贵妃她们进来。 林贵妃哭得身子都软了，被林贵人搀扶着往里走，一见到宣和帝就趴跪在地上，“求陛下为史儿做主啊……我们可怜的史儿才那么大点……陛下……” 宣和帝看了李德忠一眼，李德忠赶紧过去，劝道，“贵妃娘娘先冷静下，陛下一直在查这件事……” “滚，就是你们把我拦在外面。”林贵妃看向李德忠满眼的仇恨，儿子刚死她就来找宣和帝了，谁知道根本进不来，“我要你们为史儿偿命。” 李德忠也没辩解，就跪下来说道，“奴才该死。” “好了。”宣和帝见状皱眉道，“成何体统，林贵人扶你姐姐回去休息，史儿也是朕的儿子，朕不会放过害死史儿的人。” 林贵人也柔声劝道，“姐姐，陛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别哭了。”虽然林贵人也在哭，但是与林贵妃哭得样子截然不同，她有一种梨花带泪的美感，劝了林贵妃两句，林贵人求道，“陛下，二公主是七皇子的亲姐姐，定不会是二公主所做，二公主有目睹了七皇子的……心中肯定害怕，请陛下允许姐姐把二公主接回蓬莱殿照看。” 林贵人说着还不着痕迹地碰了碰林贵妃，林贵妃根本不想见这个女儿，只是就像妹妹说的，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女儿一定要保住。 林贵妃磕头道，“清容一向心善，这次……请陛下允许臣妾接回女儿。” “不用了。”宣和帝刚刚对林贵妃起的一点同情也没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算计，当他没看出说到女儿时候，林贵妃眼中的怨恨，“让清容先住到凤阳阁，李德忠把林贵妃送回去，林贵人没事多陪陪林贵妃。”说完就摆了摆手，“事情朕会去查。” 林贵妃还想说话，就被林贵人拉出去了，她听出了宣和帝话里的警告，更是看出了在宣和帝心中林贵妃的地位，看来她是需要重新计划了。 “长公主他们回来了吗？”等人离开了，宣和帝才问道。 “在路上。” 宣和帝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有小太监的声音，李德忠快步出去，问了几句话后就回来，说道，“陛下，太后晕倒了。” “什么？”宣和帝猛地站起身，“朕不是让瞒着太后吗？”说完也不等回答，就往外走去。 李德忠满脸难色，“静妃娘娘也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了。” “让人去通知太子，马上去太后那。”宣和帝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宫门口让人候着，长公主他们一回来就直接去见太后。” “是。” “叫宁妃守着静妃，郑国皇子那留两个太医，静妃那去两个太医，剩下的全部到慈宁宫守着太后。” 李德忠一一应下来，心中估算这次林贵妃怕是连静妃都恨上了，谁让她没了孩子，静妃就要生产了，生的是公主还好说，是皇子的话……不过静妃看着就不怎么健康，这次又是早产，那孩子怕是真健壮不到哪儿去。 萧元敏他们得到了消息，丝毫不敢耽误，就往慈宁宫走去，李德忠派来的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几句话把事情说清楚了，听到静妃早产，萧元敏和萧成轩对视一眼，“慕容熙你先回去。” 这件事不适合慕容熙参与进去，本来宣和帝都下命令了不让皇太后知道，可是偏偏传到皇太后耳中，还正赶在了静妃在的时候，甚至于静妃动了胎气早产，太后也晕倒。 而且为什么狩猎场出事，宫中也出事，郑国皇子的事情与萧成史的死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萧元敏只觉得头疼。 “是。”慕容熙也明白，皇家有些事情，皇子公主他们知道了无碍，但是做臣子的知道，虽不说被灭口，也会让皇帝厌倦，这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只是长公主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他，照顾到他这点，让慕容熙心中感动，看了一眼长公主的面容，慕容熙行礼后静静等他们离开，才转身往宫外走去。 长公主他们有需要做的，他也有，宫中的事情他不适合插手去查，可是狩猎场的事情…… 要知道每次狩猎前，猎场都是要仔细检查的，那些荆棘等物也是要被去掉的，甚至于二皇子小心，这猎场可是检查了不止一次。 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了荆棘不说，那附近还正好有石头，这是怕要不了人命。 猛地一瞧，像是四皇子得了不少好处，可是仔细思量，怕是在宣和帝那四皇子会不讨好，毕竟不管是二皇子还是长公主，可都不是吃亏的主。 而且就算要争斗，弄到属国皇族那，就有些过分了，甚至可以说是分不清轻重。 那么四皇子的反常是为何？这猎场之事到底是何人弄的？ 甚至于七皇子的死……慕容熙眉头紧皱，只觉得越发混乱了。 第56章 萧元敏他们赶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后已经醒了，宣和帝正在一旁亲侍汤药，除了林贵妃和宁妃外，其她宫妃也都到了。 喝了药后，皇太后才算好些，“皇帝让淑妃她们先回去吧，哀家……”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来。 宣和帝明白太后是不想看到她们，毕竟她们都有害死七皇子的嫌疑。 “是儿子的疏忽。”宣和帝起身说道，“你们都各自回去，若是没有太后召唤，不许前来打扰。” “是。”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触霉头，来看皇太后是孝心，要不是这个时候谁愿意出来。 等人都退下后，皇太后才满眼泪说道，“皇帝，小七真的没有了吗？” 宣和帝叹了口气，才点头道，“母后不要太过忧心，若是因为小七的事情使得母后伤了身子，小七也不会安心的。” “我可怜的小七，是谁那么狠的心啊。”皇太后哭道。 萧玉祚拿了帕子上前劝道，“皇奶奶，要注意身体啊。” 皇太后一把搂住萧玉祚，“小七那么可爱的孩子……”又哭了一会，皇太后止住了哭声，声音沙哑地对着宣和帝说道，“皇帝也不要太过伤心，注意身体才是。” “会的。”宣和帝沉声说道，“母后也要如此。” “对了，我怎么还听说狩猎场出事了？”皇太后像是猛然想起，“元敏没事吧？” “皇奶奶，孙女没事。”萧元敏上前一步说道，“二哥哥和四哥哥也没事，皇奶奶不要担心。” 皇太后招手让萧元敏过来，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才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宣和帝看了一眼二皇子，忽然问道，“成德呢？” 萧成轩恭声说道，“回父皇的话，因为郑国皇子的事情，四弟护送属国皇子们回去后，四弟走后，儿子才得到七弟出事的消息，已经让人去通知了，所以四弟会晚些。” 宣和帝眼睛微微眯起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淑妃出了慈宁宫，脸色就变了，刚刚二皇子他们都回来了，可是她儿子没有出现，难道是儿子出事了？ 不可能，要是出事了，长公主他们不会如此平静，难道是他们故意使绊子，如此想来，淑妃心中一惊，赶紧叫来心腹去宫门口守着，等见到四皇子让他马上去慈宁宫。 容嫔心中有些慌乱，但是见到儿子完好，也算平静了下来，当时听到猎场出事，可把她吓坏了，她心知这次儿子怕是会被罚，可是只要不受伤就好，再怎么说陛下都是轩儿的父亲。 又说了几句，皇太后才问道，“刚刚静妃一直陪着哀家说话，当听到消息可吓坏了，现在怎么样了？” 宣和帝有些为难，但是此时留下来的除了他以外都是孩子，更不好开口，“静妃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了，朕已经派了太医去守着。” “都是哀家的错啊……”皇太后倒是没有再追问，叫来身边的嬷嬷，“替皇帝与哀家看看静妃去。” “是。” 萧元敏在一旁看着皇太后的做派，只觉得她能走到这一步不是偶然，要知道比起别人皇太后肯定更担心侄女，可直到现在皇太后才问了一句，这样反而显得大度。 甚至于没有让宣和帝去看静妃，只是派了自己身边的嬷嬷去，说是替皇帝与皇太后看的，这下也守着静妃，免得有人在静妃生产的时候做手脚。 而且几句话，也加深了皇帝对静妃的好感。 萧元敏柔声劝道，“皇奶奶静妃娘娘定会平安无事的。” “是啊。”萧宁欣也开口道，“皇奶奶别担心。”要知道现在守着静妃可是她的母妃，若是静妃出事，她母妃也不好交代，所以萧宁欣是真心实意希望静妃无事的。 萧成霖跟在萧玉祚身后并不敢说话，只是拉着萧玉祚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太后，那样子倒是惹的宣和帝心情好了不少。 又说了几句，宣和帝就带着萧元敏他们离开了，等人走后，皇太后脸色一变，静妃太沉不住气了，一点小事竟吓成如此样子，别说她只是让人在二公主耳边说了什么，就算七皇子的事情真的是她做的，也不该如此落人口舌。 更何况那个孩子，若是因为这事弄的孩子有什么问题，才是得不偿失呢。不过皇太后没有想到静妃竟然背着自己安排了这些，不过这样也好，狼总比羊活的久些，只是静妃那些手段还需要提高。 这次多亏自己假装晕倒引得皇帝过来，又派了心腹嬷嬷去帮着静妃收尾，否则……皇太后摸了下腕上的玉镯，“等朱嬷嬷回来让她过来。” “是。” 宣和帝带着萧元敏他们回去书房，冷声问道，“今日猎场之事与我细说一下。” “是。”萧成轩把事情叙说了一遍，其实猎场肯定有宣和帝的人手，这些宣和帝早就知道，所以萧成轩都是实话实说。 萧成轩刚回完话，李德忠就禀报道，“四皇子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宣和帝手指敲了一下桌面说道，“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 “是。” 几个人出了书房就各自分开，并没有多说，萧宁欣拉着萧成霖回宁照殿，萧玉祚跟在萧元敏身后去了凤阳阁。 郑嬷嬷她们正在门口候着，“长公主，陛下让二公主先在凤阳阁住段时日。” 萧元敏眉头微微一皱，点了下头，“弟弟你先回去，我明日去找你。” “好。”萧玉祚本有话想与萧元敏说，可是如今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姐姐放宽心。” 萧元敏点点头，“郑嬷嬷你送弟弟回去。” “是。”郑嬷嬷行礼后，跟在萧玉祚身后离开。 “小郑嬷嬷去准备热水，我梳洗一下。”萧元敏吩咐道。 “是。”小郑嬷嬷早就备好了热水，“公主先用些东西吧。” 萧元敏点了下头，今日累了一天，确实有些饿了，用了些粥和素包后，休息了一会萧元敏就去洗澡了，跟去伺候的正是唐嬷嬷，把其她伺候的人都赶出去，唐嬷嬷才低声说起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 其实七皇子的事情是谁做的，萧元敏心中有数，她没想到那个人会选了这个时机，不过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好机会，甚至一下子把林贵妃打进谷底，再无翻身的可能。 毕竟林贵妃不适合养孩子，她不是个好母亲，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做不到公平的话，那其他的皇子呢？ 宣和帝这下一查定会想到这些。 “许氏真够狠的。”唐嬷嬷感叹道。 虽然这是许氏与长公主的交易，可是许氏这一手真是漂亮，不仅弄死了七皇子，还毁了二公主，甚至于把淑妃她们拖下水。 “狠些也无不好。”萧元敏趴在木桶上，“与我们无关就好。” “是。”若不是早早与许氏有约，甚至许氏还派人过来一次，就算是萧元敏也不会把这件事怀疑到许氏身上。 毕竟一个是贵妃之子，另一个只是小小常在，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常在竟有这样的手段。 反正许氏注定无嗣，她们二人相互利用，许氏越厉害越好，只要不危害到她与弟弟，她不介意帮上一把。 “这件事不要让弟弟知道。”萧元敏沉声说道。 “是。”唐嬷嬷明白萧元敏的意思，只是却觉得心疼，长公主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为了太子，若是太子知道疏远了长公主，那才是真的没良心。 “让伺候二公主的人用心点。”萧元敏用手掬了一捧水，看着那些水从指缝漏出，“不许打听任何事，凤阳阁伺候的也都给我管好，不允许任何闲话从我这里传出。” “是。” 萧元敏揉了揉眉心，“还有……算了，我一会去看看，让伺候的人进来。”虽还想再泡会，可回来这么久都没去看萧清容也不好。 “是。”唐嬷嬷让外面的人进来，等萧元敏一出来，两个宫女就用棉布把她包了起来，伺候她更衣。 “二公主情绪一直不稳，奴婢一会端碗银耳粥来，长公主劝着二公主用点。”唐嬷嬷帮萧元敏擦干头发说道。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她穿了一身七成新的常服，倒是轻松了不少。 刚出去萧元敏就看见回来的郑嬷嬷，却没有什么，而是让唐嬷嬷带路去看萧清容了。 萧清容抱膝缩在床的角落，不哭不闹，就是有些呆愣。 萧元敏心中一软，不禁叹了口气，其实萧清容也只是后宫那些妃子私心下的牺牲品。 第57章 想到这里，萧元敏让唐嬷嬷把粥放到桌子上后，就让所有人退下了，自己脱了鞋爬****，过去紧紧握着她的手，放柔了声音说道，“二妹妹，用些东西吧。” 萧清容连头也没抬，她的手冰凉，萧元敏摸了摸她的头，其实萧清容性格不讨喜，但是真没害过什么人，甚至于这次的事情……萧元敏也是有责任的，但是就算再给萧元敏一次机会，她也会如此选择。 萧清容是她妹妹，可是她真正的亲人就只剩下了萧玉祚，为了萧玉祚，她连自己都能舍弃，更何况只是一个并不亲近的妹妹呢？ “二妹妹，父皇很担心你。”萧元敏劝道，“所以用些东西好不好？” 不管萧元敏说什么，萧清容都不吭声，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 “你也不想父皇和你母妃担心是不是？”萧元敏无法，虽知道提到林贵妃怕是会让萧清容更难受，可也比现在的样子强。 果然萧清容的手顿了一下，却还是无声无息。 萧元敏张了张口，本想提一下七皇子，可是怕萧清容受不了，也就没有说出口，而是穿鞋出门，叫宫女收拾了放凉的粥后，“唐嬷嬷，去把二妹妹的事情禀告父皇，然后叫个太医来。” 以前用萧元敏的牌子就直接能叫来太医，只是今日不管是静妃那还是郑国皇子那，甚至于皇太后那，宫中就剩下御医了，而御医不是萧元敏能叫的。 而且有一点，萧清容这样的情况着实不好，在宣和帝那报个信，万一出事了也怪不到萧元敏身上来。 唐嬷嬷自然明白，怎么说也是知道的，行礼后就退下了。 萧元敏和郑嬷嬷去了小书房，小郑嬷嬷在门口守着，而半夏守在萧清容门口，郑嬷嬷低声说道，“太子让长公主最近小心些，他怀疑这次的事情是淑妃下的手，而猎场的事情，怕是林贵妃。” “林贵妃？”萧元敏知道七皇子的事情不是淑妃，只是猎场的事情是林贵妃这点。 “太子说，林贵妃不是忍气吞声的主，那次他惊马的事情，应该是四皇子所为，但是让林贵妃吃了哑巴亏，所以这次猎场，林贵妃还以颜色。” 萧元敏皱眉思索了一下，这样说来一切都明白了，这次事情后，表面上得利的仍是四皇子，而宣和帝不会像上次一样，直接怀疑到林贵妃身上，反而会仔细查，那么第一次的疑点不怕查不出来。 “长公主觉得七皇子的事情是谁动的手？”郑嬷嬷看萧元敏想清楚了，低声问道。 萧元敏疑惑地看向郑嬷嬷，许氏的事情郑嬷嬷是知道，她会问出此话，倒是值得深思了。 莫不是……“这里面还有别人的手段？” “奴婢倒觉得许氏那样的人，更多的是推波助澜，而且是早就有了消息，让宫女来那一次，正是想等七皇子出事，让长公主把功劳理所当然算在她身上。”郑嬷嬷解释道，“长公主知道七皇子出事第一反应是什么？” 第一反应，萧元敏微微垂眸，自然是许氏终于出手了，如今听郑嬷嬷这么一说，萧元敏抿了下唇，“嬷嬷觉得许氏如何？” “不可尽信。”郑嬷嬷冷声说道，“但是这后宫需要这么一个人。” “嗯。”这点和萧元敏想的差不多，“静妃这次是怎么回事？”动了胎气早产？萧元敏不相信只是一个消息就能把她吓成这样，而且皇太后身子一直康健，又是多少风风雨雨走过来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晕倒。 不是萧元敏不信皇太后，只是她吃过的几次亏里都有皇太后的影子。 “不好说。”郑嬷嬷也不敢肯定，因为静妃的样子是真的动了胎气，生孩子是女人的一大关，而且孩子对后宫女人格外重要，没人会拿这个来赌。 “把礼物备好，等孩子一生下来，父皇和皇祖母的赏赐下去后，就送过去。”萧元敏不再问，“重一些。” “是。” 小郑嬷嬷在外面敲了敲门，“长公主，太医已经来了。” 萧元敏应了一声，就站起身，郑嬷嬷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角，两个人就出去了，太医正是当初宣和帝派去慈宁宫的，萧元敏见了问道，“皇奶奶无碍了吗？” “回长公主的话，已无大碍，皇太后只需服几天药，静养些时日就好。”太医恭声回答。 萧元敏点了点头，“二妹妹不知为何不吃不动也不说话，我与她说了许久，她也不回答，我有些担心。” 太医沉思了一下说道，“怕是二公主受了刺激，才会如此，微臣去看一下，开些安神的药试试吧。” “那就有劳太医了。”萧元敏带着太医往萧清容所住的地方走去。 萧清容还缩在角落，萧元敏眉头微微一皱，“嬷嬷，把二妹妹抱过来，这样太医没法诊治。” “是。”郑嬷嬷和小郑嬷嬷上去，行礼后说道，“二公主，奴婢多有得罪。” 萧清容根本不理人，郑嬷嬷和小郑嬷嬷对视一眼，两个人上了床，合力把萧清容抱到了床边。 就这样萧清容都没有动一下，见此情况太医皱了下眉，只觉得棘手。 “太医去诊治吧。”萧元敏开口道。 那太医先像萧元敏行礼后，又像萧清容行礼，说道，“二公主，微臣得罪了。” 唐嬷嬷已经在二公主手腕上垫了帕子，太医手指搭在帕子上仔细把脉后，开口道，“换另一只手。” “是。”唐嬷嬷把帕子换过去，太医才接着诊治。 许久后，才睁开眼睛，叫了医女过来翻看了萧清容的眼皮口腔，得出结论后，说道，“微臣才疏学浅。” “二妹妹很严重？”萧元敏心中一惊问道。 “二公主怕是受了惊吓。”太医没敢把话说死。 “怎么治。”萧元敏问完后，“你先出去。” “是。”太医行礼后退了下去。 萧元敏看向萧清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郑嬷嬷你照顾二妹妹，让她睡会。” “是。”郑嬷嬷垂眸恭声说道。 “小郑嬷嬷熬些粥来，怕是一会二妹妹要用药，先垫垫的好。”萧元敏吩咐道，“唐嬷嬷与我到外面。” “半夏去门口守着，其她伺候的人退下。”萧元敏说完，才带着唐嬷嬷出去。 太医已经在外面候着，面上有些不安，见了萧元敏直接跪下，“微臣无能。” “太医快快起来。”萧元敏赶紧开口道，“二妹妹的情况，怪不得你，现在说怎么治吧。” 其实太医的意思是萧清容怕是吓出了问题，只是不知道问题是一时的还是长久的，简而言之就是癔症，通俗点来说就是现在有些傻了。 所以萧元敏才会让宫中伺候的人都出去，毕竟一个公主传出这个名声，极不好。 “微臣只能开些安神的药，让二公主休息段时日。”太医低声说道。 “你与我去见下父皇。”萧元敏沉思了一下说道，“把情况与父皇说一下，到时候……也不关太医的事情。”这话说得含糊，但是太医满心的感激，赶紧点头。 “照顾好二公主，除了半夏和三个嬷嬷，剩下人都不让近二公主的身。”萧元敏冷声吩咐道，“就算是林贵妃来了，也给我拦在外面。” 萧元敏怕林贵妃一刺激，让萧清容病得更重。 “是。” 萧元敏这次连唐嬷嬷都没有带，只是带着太医和几个宫女往御书房赶去，萧清容的事情……也不知道父皇会怎么处理，不过看父皇的样子，对这个女儿是没多大的喜爱了，否则怎么可能等她来请太医。 去御书房的时候，四皇子已经离开了，萧元敏让太医把萧清容的病情说了一遍，才开口道，“女儿实在不敢做主，不如父皇再派几个太医过去帮二妹妹瞧瞧。” 宣和帝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让太医下去，萧元敏见此情况开口道，“七弟的事情女儿也听说了些，只是想来应该不关二妹妹的事情。” “嗯？”宣和帝没有想到萧元敏会主动说起来这件事，毕竟现在宫中谁也不敢开口，就连林贵妃都没有说这话为自己女儿求情。 “女儿想着，就算是二妹妹不喜欢七弟弟，也仅仅是因为觉得母妃被抢走了而已，都是小孩子家，而且二妹妹脾气本就孩子气。”萧元敏柔声说道，“虽然有时候娇蛮了些，却不会这么狠毒。” “七弟再怎么说也是她亲弟弟，不喜欢就远着些。”萧元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看二妹妹现在的样子着实可怜。” “玄玄可知在小七死前，他们二人刚刚争吵过。” “小孩之间哪有不拌嘴的时候。”萧元敏抿了下唇，“就算我与玺儿还争过玩具呢。” 宣和帝听了萧元敏的话，眼神柔和了不少。 “而且父皇，二妹妹会变成如此，也是因为亲眼看到了七弟的……”萧元敏有些话说不出来，“想来心中又是伤心又是难受，若是贵妃娘娘来安慰一番，会不会好些？” “贵妃？”宣和帝冷笑道，“怕是清容成今天的样子，少不了贵妃的照顾。”最后两个字，宣和帝说的格外重。 第58章 就算萧元敏再不喜欢林贵妃此时也不会说林贵妃的坏话，但是帮林贵妃说话更不可能，所以沉默不语是最好的选择。 宣和帝也没想让萧元敏说话，“清容的事情你看着办吧，只是这件事先不要让别人知道。” 言下之意就要把萧清容关起来，可是关到什么时候，宣和帝没有说，萧元敏也没有问，点了下头。 “等过段时日平静下来，我会给她安排新住处。”宣和帝可不会让萧清容耽误到自己的女儿。 “二妹妹如此，我多照顾段时日也是应该的。”萧元敏柔声说道。 “知道你心软。”宣和帝靠在椅背上，“只是清容的事情……” “父皇。”萧元敏有些担忧，“二妹妹一定会好的。” 宣和帝点了点头，“猎场的事情，与你和成轩无关。” 萧元敏带着几许愧疚，“是女儿思虑不周。”要知道郑国虽是瑾朝的属国，可是并不是那种小国，甚至于人家好好的带着皇子来，是为了示好，可是一场猎场人家最有前途的皇子就死了，要是没有个交代，让其他属国怎么看？ 他们会不会想，你们瑾朝就这么不把我们的皇子命当命，这对瑾朝来说，实在不利。 瑾朝虽不惧怕他们，却不想平白增了是非。 “以后遇事要小心些。”宣和帝没有一味娇宠，反而问道，“可知道错在哪里了？” 萧元敏思索了一下，“是女儿自大了。”这段时日虽然萧玉祚受伤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有些骄傲自满。 这次人猎场的事情并不是全无破绽，可是萧元敏少了早期的谨慎，“父皇，郑国皇子真的死了吗？” “嗯。”宣和帝开口道，“他伤了头，回去后就不行了。” 萧元敏明白这次怕是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四皇子，他们都被人利用了，会是谁，萧元敏不敢肯定，但是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怕是林贵妃了。 “父皇，上一次弟弟坠马的事情，怕……”萧元敏没有说完，如今的事情发生了，相信宣和帝也看明白了，那次林贵妃是白白帮人担了罪过。 不过，林贵妃是有些心机，可是太过不顾全大局了，这次把瑾朝内争的事情弄到了属国那些皇帝面前，甚至使得瑾朝处于了不利地位。 要知道郑国皇帝就算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儿子发兵瑾朝，可是一定会从瑾朝占走便宜，要是这件事不能处理好，也会让其他属国心寒。 这一点是任何一个皇帝无法容忍的，林贵妃这件事已经触及了宣和帝的底线，更甚者，这件事能成功，林家怕是出了不少力，林家难道忘记了，这个瑾朝是属于萧家的，林贵妃地位再高，也仅仅是宣和帝的一个妾。 寒光从宣和帝眼中闪过，萧元敏已经明白了宣和帝的想法，就算七皇子这次不死，怕是以后也难有前途了。 “请父皇把郑国之事交予女儿处理。”其实处理起来很难，不能伤到瑾朝的利益，不能让属国觉得瑾朝软弱，更不能让他们寒心，这个度把握起来很难。 “玄玄准备怎么处理？”宣和帝听到萧元敏的话，心中感叹，若是玄玄是男儿身…… “女儿想去郑国。”萧元敏抬起头直视宣和帝，说道，“女儿是瑾朝的昌平长公主，位比亲王，怕是没有比女儿更合适的了。” 萧元敏没说的是，万一去的是皇子，他们若有别的打算与郑国联合，对宣和帝甚至萧玉祚来说都是不好的，而萧元敏只是长公主，地位虽高，却没有那些威胁，而且萧玉祚是她弟弟。 宣和帝眉头微微一皱，倒是没有一口拒绝，“你想带谁去？” “慕容熙。”萧元敏想也没想地说道，“还有，女儿觉得可以让弟弟出去看看。” “嗯？”让太子出去，而且萧元敏的意思是不揭穿萧玉祚的身份，让他伪装出去，不得不说是一个冒险。 “弟弟和女儿……都不够成熟。”萧元敏侃侃而谈，“要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你想过安全吗？”宣和帝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反而问道。 萧元敏点头，“想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很危险，但是有父皇在，女儿觉得父皇可以帮女儿解决。” 这话把宣和帝逗笑了，“你啊……”笑过后，宣和帝说道，“让我想想。” “好。”萧元敏没再说。 “玄玄觉得小七的事情是谁做的？”宣和帝忽然问道。 萧元敏心中一动，皱眉思索了一下说道，“女儿不知。” 宣和帝不知为何听到萧元敏的话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萧元敏微微垂眸，唇不自觉抿了下，才开口道，“只是女儿觉得，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肯定有什么样的目的或者好处。” “哦？”宣和帝带着几分兴味，这些他自然也想到了。 “杀害皇嗣这个罪……很大。”萧元敏没有危言耸听，要是被查出来是谁，是会祸及家族的，“而且能做到现在父皇都为难，肯定不简单。” “甚至于在宫中也有一定势力。”说是一定势力已经是含蓄了，更准确的应该是势力还不小，“女儿有一种猜想。” “说。”宣和帝开口道。 萧元敏也没隐瞒，“七弟的死，可能不是一个人的原因。” 这一下猛地提醒了宣和帝，他的手僵了一下，确实如此，若只是一个人，难免会有疏漏，能如此一点痕迹不留，只能说动手的不仅是一个人。 宣和帝眼睛眯了一下，猛然想起皇太后的晕倒……静妃早产……淑妃的人在御花园摘花，宁妃……甚至于周嫔、姚嫔和容嫔她们…… “贵妃怕是不适合管理后宫，母后也身子虚弱，静妃早产……玄玄觉得谁适合代为管理后宫？”宣和帝笑着问道。 萧元敏思索了一下，“女儿觉得，后宫本应有四妃，如今仅有三妃，静妃娘娘生了孩子后也要养上一个月，太医也说皇奶奶最好静养段时日，淑妃娘娘和宁妃娘娘……”鼓了下腮帮子，“玄玄小气，弟弟的事情还放不开，但是淑妃娘娘确实不错，不如再提一个妃位？” 听到女儿的话，宣和帝不仅没生气，还觉得女儿真性情，“那玄玄觉得提谁好？” 萧元敏皱了皱鼻子，“姚嫔娘娘不适合，周嫔娘娘是太傅之女，女儿觉得适合。” 这点和宣和帝想的差不多，“玄玄觉得好就好。” “嗯。” “女儿觉得不如父皇直接给周嫔娘娘个封号。”萧元敏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好。”宣和帝一口应下，指了下书桌，李德忠上前备好笔墨，萧元敏拿着笔直接写下一个德字。 萧元敏解释道，“小七的事情，女儿很生气，德一字也是提醒所有人。” “依你。” “女儿觉得周嫔娘娘封妃后，一下子就管理后宫，有些不利于平和，不如父皇再提几个人？”萧元敏把自己的思量说下来，“这样周嫔娘娘虽引人注意，却不会遭到太多嫉妒。” “好。”宣和帝听了女儿的话，开口道，“交给玄玄吧。” 萧元敏思索了一下，写了几个人名出来，后面跟着所升的位置，其中就有许氏，她仅仅是从常在升到了贵人，比起周嫔她们一点也不起眼。 宣和帝只看了一眼，就点头了。 又说了几句，萧元敏就告退了，宣和帝这才冷了脸色，“李德忠去给我仔细查查静妃是什么时候动的胎气，皇太后……算了。” 就算是查出皇太后有问题，宣和帝也不能动皇太后，“把今天从慈宁宫出入的宫人给我细细查。” “是。” “淑妃，宁妃她们也都给我查仔细了。”宣和帝冷声说道，“把上次玺儿惊马那件事再重新查一遍。” “是。”李德忠心中一抖。 宣和帝把册封的旨意写完后，扔给李德忠，“去宣旨吧。” 李德忠发现这次的旨意既没有通知皇太后也没有通知如今后宫最高位的林贵妃，可见宣和帝对她们已有不满。 不过真要说也能说的过去，毕竟皇太后身子不舒服，林贵妃刚死了儿子，心情不好。 萧元敏回到凤阳阁才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更是满心疲惫，看宣和帝的表情，怕是自己回答使得他满意了。 去郑国之事，也是她在御书房的时候才想到的，甚至没和任何人商量过，她马上要及笄了，怕是及笄后，也就要被指婚，这后宫必须安排好，毕竟到时候她对后宫这些事情的掌控要低了许多。 甚至于这次可能是她唯一一次能远行的机会，萧元敏虽知这时候离开不合适，可是不愿意放弃。 郑国是什么样子，萧元敏只看过书上的描写，这一路会遇到什么，萧元敏不知道，但是她很想出去，特别是在今日与慕容熙说过话以后。 郑嬷嬷帮萧元敏换衣物的时候，就发现了萧元敏衣服是潮湿的，愣了一下赶紧让人备了热水，“奴婢已经喂了二公主饭，长公主不要担心。” 萧元敏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给我下碗面来。” “是。”小郑嬷嬷眼睛一亮就下去准备了。 郑嬷嬷伺候萧元敏泡澡，萧元敏把今日的事情低声说了一遍，“嬷嬷你看呢？” “长公主走这一步很好。”郑嬷嬷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按照长公主的年岁能走到这一步实在不错，也就没有泼冷水，“若是能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长公主刚从御书房出来没多久，周嫔就封了德妃，这件事肯定会使人想到萧元敏身上，“只是奴婢觉得，太子出去较好，而长公主不如去庙中给慧懿皇后祈福。” 言下之意是让萧元敏暗中跟着萧玉祚，最好是女扮男装，“太子殿下长大了，长公主应该信任太子殿下才是，不要事事护着，奴婢听父亲说过，小鹰长大，老鹰会把它们扔下悬崖，好让它们学会飞翔。” 萧元敏抿了抿唇，“还有呢？” “长公主有些心急了。”郑嬷嬷说道，“长公主不该让陛下往太后身上怀疑。” 萧元敏看向郑嬷嬷。 “只要引到静妃身上即可，过犹不及。”郑嬷嬷的声音有些清冷，但是一下点醒了萧元敏。 “是我心急了。”萧元敏叹了口气说道。 只要点到静妃身上，宣和帝就算不往皇太后身上想，也会警戒朱家，现在宣和帝一心向着自己，不会多想，可是皇太后呢？怕是以后的路更难走了，这是明晃晃得罪了皇太后。 外面忽然传出了敲门声，郑嬷嬷出去一趟后，回到说道，“刚刚得了消息，静妃生下了四公主。” 萧元敏点点头，送礼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四公主……萧元敏松了一口气，那时候在御书房也是有静妃生子这事压在头上，要是是皇子，那皇子甚至会比林贵妃之子更有威胁。 第二日周嫔册封的旨意就下去了，周嫔也就是如今的德妃应付了前来恭贺的人后，就回到屋子中，不仅没有喜色，还多了几分担忧，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趁机捧姚嫔吗？ 还是说，长公主有什么阴谋？德妃不敢去想，却绝不相信长公主没有一点私心。 后宫哪个不是消息灵通的，看着姚嫔的眼神多了几分味道，甚至有些不对付看不惯姚嫔的，还会专门去嘲讽几句。 姚嫔本想去见长公主，却被身边的大宫女阻止了，要知道那大宫女是从姚府跟来的，他的话姚嫔也会听些，“姚嫔娘娘，怕是长公主自有打算。” “可是……”姚嫔眼睛都红了，“她们都在等着看我笑话。” “娘娘冷静些。”大宫女低声说道，“要知道现在晋位，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长公主从没有来看望过我，就算我去凤阳阁……”姚嫔委屈地说道，“我失了孩子，长公主……” “她是长公主。”大宫女冷声说道，“就算再冷对，也是娘娘的依靠。” 姚嫔不说话了。 大宫女柔声劝道，“在这个后宫，没有人比娘娘与太子长公主更亲近了，姚家毕竟是长公主的外家。” 其实长公主的心思，大宫女也拿不准，只是知道决不能让姚嫔这个时候去找长公主，看姚嫔还有些不服气，大宫女怕她平日里带出来情绪来，劝道，“不如等十五的时候，娘娘问问夫人。” 姚嫔点点头，不再吭声。 宣和帝也在思索郑国之事，其实萧元敏说的也是解决办法，可是在宣和帝心中最合适的人选，是太子萧玉祚，不过他也能理解萧元敏，她担心弟弟，只是宣和帝觉得，有时候玄玄太过保护玺儿了。 玄玄虽然聪慧，还是有些不成熟。 叹了口气，宣和帝想到女儿，让她出去走走也不错，其实在萧元敏还小的时候，宣和帝已经开始注意所有青年才俊了，最合适的反而是慕容熙。 可是慕容熙是宣和帝留给萧玉祚的，而且慕容熙的才干，当驸马也可惜了，其实若不是慕容熙是萧玉祚的伴读，就算他再有才干，宣和帝也会留给自己的女儿，毕竟玄玄才是他的心头宝。 又把所有人想了一遍，只是有慕容熙的珠玉在前，其他人宣和帝都觉得配不上自己女儿。 李德忠端了热茶来，劝道，“陛下先休息一会吧。” 宣和帝喝了一口，说道，“你说让玄玄出去走走，是不是更好？” “长公主就要及笄了。”李德忠并没有直接回答，像是说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事情。 宣和帝手顿了一下，也没再说。 李德忠默默站在宣和帝身后，像个影子一般。 萧清容的情况没有丝毫好转，萧元敏也没办法，只是多亏了萧清容并不闹人，除了不言不语外，喂到她嘴里的东西都会乖乖吃下，所以并不难照顾。 林贵妃并没有主动来凤阳阁看过这个女儿，更像是忘记了她一般，宫中其他人也没有提。 静妃和四公主身边根本离不开太医，静妃知道自己生了女儿后，心中极失望，皇太后倒是没什么，让人赐了不少东西，身体孱弱成这样，是宫女也好，要是皇子的话……静妃肯定要后悔死。 不过太后也看出了，静妃有些小聪明，但是不堪大用，怕是妃位已经到头了，只是自己还要为朱氏一族再拼一下。 “让静妃好好养身子，她还年轻，总有机会的。”皇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是。” 萧玉祚自然知道后宫那些事情，只是并不在意，见了萧元敏反而问道，“姐姐，猎场的事情父皇可有怪在姐姐身上？” “无事。”萧元敏让人做了莲子糕，这是萧玉祚比较喜欢的，“说不得还能因祸得福。”把郑国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玉祚咬了一口莲子糕，“怕这件事真是林贵妃做的。”冷笑一声，“林家……”还真是找死。 虽然林家掌握军权，可是萧玉祚还真看不上他们。 “出去走走也好。”萧元敏开口道，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倒是少了红色那种耀眼，带着几许柔弱感，“七弟的事情，你怎么看？” “我倒是觉得淑妃她们都有参与。”萧玉祚手指敲了一下桌子，“真是找死。” 萧元敏微微抿唇。 “姐姐可认识许贵人？”萧玉祚问道。 萧元敏垂眸，“弟弟为何这么问？” “德妃的册封，我觉得是顺理成章。”萧玉祚开口道，“其她几个中，我觉得这个许贵人最值得注意。” “我与许贵人有些交易在里面。”萧元敏并没有多说，她不想让萧玉祚知道七皇子的死是她与许贵人的交易。 萧玉祚本想继续追问，可是看到萧元敏的样子，还是把问题咽下去，“我知道了。” “许贵人不会对你有威胁。”萧元敏见弟弟的表情，就像是萧玉祚了解她，她也是了解萧玉祚的，“我要及笄了。” “姐姐？”萧玉祚看向萧元敏。 “就算父皇再喜欢我，我能留在宫中的时间也不多了。”萧元敏的声音有些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话没有说完，只是萧玉祚听得有些心酸，“姐姐……” “我们一起去郑国走走吧。”萧元敏反而露出笑容。 “好。”这是萧元敏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愿望，不管如何萧玉祚都会帮姐姐达成。 第59章 就算想去郑国，也不是一时就能达成的，起码要等宣和帝的寿宴后。 今夜麟德殿灯火通明，身着华服的舞女在中间台子上翩翩起舞，姿态优雅，一舞完，宣和帝举起酒杯，“今日大家齐聚于此，不如共饮一杯？” 众人都起身，同时举起酒杯，“恭祝陛下。” 萧成史的死像是被众人忘记了一般，所有人都在为宣和帝庆祝，就连林贵妃也出现在宴会上。 宣和帝左右的位置分别坐着萧玉祚和萧元敏，就算是身为贵妃的林氏也要避她们风头。 皇太后喝了几杯酒，稍微用了点东西就已经离开了，静妃因为还没出月子，这次宴会并没有出席。 看到宣和帝并无不满，德妃才松了口气，这次的宴会是她与宁妃一起准备的，淑妃面色有些憔悴，因为宣和帝不仅夺了她协管后宫的权利，把其交给了德妃，还让四皇子闭门抄写佛经，直到今日才放出来。 这些对淑妃来说，都不是好消息，只是看了一眼林贵妃，淑妃心中有些不屑，这次的宴会林贵妃完全可以告病不来的，可是她来了，来了的话脸上还偏偏做出愁苦的样子，要知道今日是宣和帝的生辰，你这种表情给谁看。 见到比自己还惨的人，淑妃心中平静了不少，毕竟她还有四皇子，还有希望。 不过，今日连萧清容都没出来，莫不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淑妃抿唇思索了起来，不知能不能借此…… 属国众人心中虽都有算计，可是表面上还喜气洋洋，就连郑国皇帝都像是忘记了最心爱儿子的死一般。 萧元敏见萧成霖与萧宁欣巴巴地看着她，笑着拉了拉宣和帝的衣袖，“父皇，你看六弟和三妹妹。” 宣和帝看了过去，看见萧成霖的样子，笑道，“李德忠，把六皇子和三公主接过来。” “是。”李德忠行礼后就过去了。 宁妃见儿女的样子，瞪了他们一眼，却发现他们根本不在意，也无奈，德妃也注意到了，心中多了几分羡慕，“三公主真可爱。” “皮的很。”宁妃坐在德妃上手，闻言笑道，“就会闹人。” 林贵妃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她觉得宁妃是在炫耀，要知道她儿子刚死，狠狠瞪了宁妃一眼，带着几分阴狠。 这眼神宁妃没注意到，德妃倒是注意到了，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吭声。 萧清容和萧成霖到了宣和帝面前，端着果酒先是奶声奶气给宣和帝祝福后，就扑到了萧元敏身边，萧成霖指着一盘鹿筋说道，“姐姐，成霖想吃。” 宣和帝一下子笑出声来，“把朕这里的也给长公主端过去。”毕竟他们面前菜色不少，量却极少，根本不够萧成霖吃的。 李德忠笑着把宣和帝指的几盘菜都端到长公主桌上，萧元敏带着萧成霖和萧宁欣起身，谢过后又让人多备了两套碗筷，照顾着弟弟妹妹用东西。 萧玉祚见此，故意说道，“啊，姐姐被抢走了。” 萧宁欣用白嫩的手指划了划脸说道，“哥哥羞。” 萧成霖倒是看向了萧玉祚桌子上的吃食，他拉了拉萧元敏衣袖，等萧元敏低头了，才说道，“姐姐，成霖还想吃……”那小眼神不时看向萧玉祚那。 萧元敏看向萧玉祚，萧玉祚无奈让身边的宫女把几道菜都端过去，宣和帝看着眼前的一切，笑道，“成霖，欣儿可喜欢哥哥和姐姐？” “喜欢。”两人咽下口中的东西，说道。 萧宁欣想了想仔细说道，“哥哥和姐姐都会和欣儿玩，也不会觉得弟弟爱吃不好，还会教欣儿和弟弟念书。” 宣和帝听了点点头，“那你们以后要对哥哥姐姐好知道吗？” “会的。”萧成霖一脸严肃，“成霖以后把所有好吃的都先给哥哥姐姐吃。” “好。” 下面的人虽离的远，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宣和帝他们，宣和帝那些话声音并不小，说是给六皇子他们听，不如是给二皇子、四皇子听。 二皇子倒是没觉得什么，四皇子眼神厉色一闪，也没吭声。 宁妃此时站了起来，躬身说道，“陛下，是臣妾没教导好成霖。” 毕竟他们又看上了御厨新给宣和帝上的那盘胭脂鹅脯，直接讨了过来，然后与萧元敏分吃。 “无碍。”宣和帝倒是不在意，自己这个六皇子爱吃他是知道的，不过就算爱吃，也不忘记先给宣和帝，太子和长公主，甚至萧宁欣后，自己才开始吃，“成霖和欣儿很好。” 宁妃这才退下去重新坐回去。 又吃了一会，宣和帝忽然开口道，“关于猎场之事，朕也甚是惋惜，此时朕一定会给众位一个交代。” 毕竟出事的虽是郑国的皇子，可是去猎场的人不仅是郑国皇子，还有其他属国的，宣和帝看向郑国皇帝，“过段时日，朕的太子会出使郑国。” 郑国皇帝闻言，眼中闪出喜色，宣和帝言下之意到时候太子去是会带给他补偿的，更甚者，去的是太子，就是未来瑾朝的皇帝，若是一个儿子的死，能换来瑾朝更多的支持，那也值得了。 一时间，倒是不少人嫉妒起郑国的好运了。 这件事宣和帝已经和萧玉祚、萧元敏说过，所以并没惊讶，倒是二皇子抬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有些灰败，虽然知道宣和帝一直喜欢太子姐弟，可是对他们如此防备不在意…… 四皇子手一紧，低着头掩去眼中神色。 等寿宴结束，宣和帝直接与宁妃一同去了宁照殿，倒是惹得宫妃暗恨。 萧元敏回到凤阳阁，换上常服后问道，“二妹妹怎么样？” 小郑嬷嬷开口道，“二公主今日梳洗了一番，奴婢伺候她用了长公主叫人送来的寿面，如今已经睡了。” “太医怎么说？”因为这事要瞒着，来给萧清容看病的还是当初那个太医。 “太医说有好转。”小郑嬷嬷帮萧元敏换上睡鞋，“今日奴婢瞧着，二公主听到声音眼珠子会转动了。” “那就好。”萧元敏拿过已经有些破旧的布老虎，捏了捏它的耳朵，笑道，“到时候等二妹妹好了，贵妃娘娘也会开心的。” 这话一出唐嬷嬷就露出了笑容，长公主长大了，也变坏了，怕是林贵妃一辈子都不想看到这个女儿。 “父皇说过几日让我去碧云寺。”萧元敏把布老虎抱在怀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只布老虎已经有些小了，唐嬷嬷她们不是没给她弄新的布偶，可是这只布偶是萧元敏最喜欢的。 “长公主准备带谁去？”郑嬷嬷明白了萧元敏的意思，果然宣和帝明面上让太子出使，长公主暗中跟着出去。 宣和帝果然还是心疼长公主的，只希望到时候能给长公主指给好驸马。 萧元敏有些犹豫了，“郑嬷嬷觉得呢？” “长公主想用什么身份去？”郑嬷嬷思索了一下问道。 “宫女。”萧元敏此时才有些孩子的感觉。 郑嬷嬷笑道，“那不如半夏？”要知道半夏是大宫女，既然萧元敏装成宫女，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和半夏在一起也不引人注意。 “好。”萧元敏想到能出去，高兴了不少，表情也轻松了起来。 “什么时候走呢？”郑嬷嬷思量怎么收拾东西好，“不如给长公主备几身男装。” “好。”萧元敏一口应下，“我会比弟弟早出宫，先到碧云寺一段时间，然后等弟弟出了京城，父皇会派人把我送去。” “可是暗卫？”唐嬷嬷当初跟在慧懿皇后身边时日不短，也是知道一些的。 “父皇没说。”萧元敏思索了一下，“这些我们不需要管。” “是。” “那奴婢这几日帮公主多做些常服。”小郑嬷嬷笑道，宫女的衣服宣和帝会准备，可是其她的，她们想尽一份心力。 “好。” 又说了几句，几个人都退下去了，萧元敏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布老虎，低声说道，“母后，我可以出去看看了，替你出去看看。” 萧元敏没有忘记，当初慧懿皇后还活着的时候，曾给她与哥哥讲过外面的事情，慧懿皇后的愿望也是能出去看看广大山河，当时哥哥说会帮母后实现这个愿望，可是后来，哥哥死了……如今她可以做到了。 想了一会，不知不觉萧元敏睡着了，只是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 长公主出宫祈福的事情，后宫不少人乐见其成，毕竟长公主一走，后宫这些权利更多的能落在了她们手中。 陪萧玉祚出使郑国的，除了慕容熙外，还有姚盛勤和王光鉴，其余的都是这些年新上来的臣子，官职都不高，但是才能极好。 只要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这是宣和帝为萧玉祚选出来的班底，太子的位置很稳。 慕容熙的爷爷慕容照看着已经长成翩翩少年的孙子，感叹道，“这次出去，你多看看，等回来就主动求去守边疆。” 慕容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马上应下来。 “要知道，长公主和二公主年岁都到了。”慕容照低声说道，“二皇子他们年岁上比太子占优势，你只有出去了，才能对太子有更大帮助。” “孙儿明白。” 宣和帝生辰过完，各个属国的皇帝就带着人一一告辞了，毕竟他们的国家再小，也不能过久没有主事的人。 而在属国众人走的第二天，萧元敏就出宫祈福了，甚至有的人猜测，这是不是因为宣和帝对猎场的事情不满，处罚了长公主。 只是这些萧元敏都不关心，在寺庙里，难得落了清净，从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没事在后山转转，偶尔听听早课，更多的时候萧元敏都在屋中看佛经，她到底个能静下来的性子。 又过了十几日，萧玉祚才带着使节团出京，当萧玉祚见到萧元敏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姐姐好像变了，变得更加平和了起来。 “姐姐，你不会想出家吧。”萧玉祚有些拿不准的问道。 萧元敏伸手敲了萧玉祚额头一下，这马车附近都是可信的人，所以他们两个说笑也不在乎，“瞎说什么呢。” “刚刚姐姐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吓死我了。”萧玉祚笑嘻嘻地说道，“姐姐在寺里好吗？” “挺好的。”萧元敏靠着软垫，捏了块肉松酥饼吃了起来，“就该让你去磨磨性子。” “我才不去呢。”萧玉祚呵呵一笑，“那些斋菜少吃几日还行，吃多了我可受不住。” 萧元敏笑笑没有理他，毕竟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虽不是离了肉不行，可是每顿都要有肉的。 “对了，父皇让我给姐姐带了一箱子东西，就在后面马车上，等晚上我让人送到姐姐屋中。”萧玉祚忽然想到似的，说道。 “好。”萧元敏开口道，“不用特别安排我住在哪里。” “那怎么行。”萧玉祚张口就反对道。 “我与半夏住一块就行。”萧元敏也不在意萧玉祚的态度，解释道，“要知道来得可不是瑾朝的昌平长公主，而是太子身边的宫女而已。” 萧玉祚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说好。 “我也不会真的伺候你，就想自在些。”萧元敏笑得眯起了眼睛，“我不会太常出现的，免得被人认出来，你身边伺候的都是安排好的，他们知道就行。”言下之意别的人，少叫过来。 “我知道了。”萧玉祚觉得这样也好，起码姐姐可以自由安全些。 萧元敏点点头，随手拿了本书开始看了起来，“弟弟对于郑国的事情有解决的方法了吗？” “还没有。”萧玉祚鼓了鼓腮，“父皇让我自己想，全部交给我。” “哦。”萧元敏应了一声，“那你好好想想吧，还有一路呢。”要知道这一路起码要走一个月。 “姐姐有什么办法吗？”萧玉祚思索了一下问道。 萧元敏似笑非笑看了眼萧玉祚，“这次我是来玩的。” “姐姐。” 萧元敏充耳不闻，这算是萧玉祚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件事，萧元敏不会插手，毕竟就像是嬷嬷说的，弟弟已经不小了，她又能护着多久，瑾朝迟早是要交到他手中的。 见萧元敏不再说话，萧玉祚心知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是萧玉祚虽然表情有些愁苦，可是眼底却兴致勃勃。 萧元敏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自然看出来了，果然弟弟长大了，不再事事依赖她了，在高兴的同事，心中又有些失落。 知道长公主在的人并不多，姚盛勤、王光鉴和慕容熙都是知道的，要知道他们三个，一个是太子外家舅，一个是长公主的师傅，还有一个是太子的伴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三个的利益关系是紧紧相连的。 再加上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相谈起来自然开心。 其中以慕容熙年岁最小，却是三人中最有前途的，慕容熙为人谦逊，都是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能被派出来的都不是傻子，宣和帝的意图也猜得**不离十，不管以后如何，他们现在可以说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利益，众人都慢慢交谈了起来，可以交好下，出京没多久，所有的人都熟悉了起来，更多的是称兄道弟。 为了锻炼慕容熙，安排住宿的事情，就交给了慕容熙去做，这种事虽然琐碎，却能使得人更细心。 萧元敏住哪里这个问题，也让慕容熙为难了一下，太子也把萧元敏的话与慕容熙说了，可也补充了自己的，不能让姐姐住不好。 最后慕容熙让萧元敏和半夏、半梅住在了萧玉祚旁边的，明面上是好晚上伺候太子，可是实际那间屋子是除了太子所住的地方最好的。 这下皆大欢喜，姚盛勤也点点头，满意地回屋了，王光鉴教过萧元敏很长一段时日，真要说起来，他甚至更看好长公主。 萧玉祚因为郑国的事情，晚上专门把慕容熙叫到了屋里，半夏端了水果来，笑道，“长公主，用些果子吧。” “嗯？”萧元敏把书放下，“也好，给我拿一个，剩下的你与半梅分了吧。” “是。”半夏把盘子端到萧元敏面前，等萧元敏捏了一个后，才端回去。 “弟弟叫了慕容熙去？”萧元敏咬了一口，若是在宫中这果子定会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只是在外面没这么多讲究罢了。 “是。”半夏把蜡烛调整了一下，使得屋子更明亮后说道，“长公主明日可要用些什么糕点吗？” “不用特意准备了。”萧元敏对这些并不是特别在意，“对了，把弟弟给我送来的箱子打开。” 萧元敏也想知道宣和帝给她准备了什么，毕竟她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在萧玉祚出宫的时候，混在萧玉祚的行礼中一同送出来的。 半夏拿了钥匙把箱子打开，萧元敏走过去，见里面竟是准备几件男装，还有一封信，萧元敏打开信，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说派了两名暗卫一直跟着，若是出事了，就会出现，让萧元敏放心玩。 60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萧元敏不能露面，一直在马车中,书看几日也就够了,若不是萧元敏性子好,怕是早就忍不住了， 其实已经离都城有段距离了,真要是想出去也是可以的,只是萧元敏性子中有一种自律，甚至带着几分偏执。 等到了郑国，不说萧玉祚，就连姚盛勤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萧元敏是以宫女的身份来的,并不需要去应酬,倒是先带着半夏、半梅回了行宫。 那行宫是郑国国王专门招待别国使臣的,修建的富丽堂皇，其实他本是邀请萧玉祚去皇宫住的，只是被萧玉祚拒绝了而已。 萧元敏这次并没有住在萧玉祚隔壁，而是选了一个比较偏，离小门较近的院子，那院子不大，倒是精致。 半夏自然是要和萧元敏住一起，好照顾她的，而半梅在确定了萧元敏这里什么都不缺后，就开始去给萧玉祚收拾屋子了。 其实萧元敏会选这个院子还有一个原因，这个院子虽小，却有单独的小厨房，但是方便的很。 毕竟萧玉祚他们来此是有正事，大多时间怕是要在宫中用饭，虽然来郑国的其他大臣虽没明说，怕也都猜到了此次她有跟着出来，只是她没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装作不知道罢了。 可是行宫的下人不知道，她如今身份一个小宫女，去大厨房点菜，就有些过了，更会让人觉得，瑾朝一个宫女都如此，太过张扬了。 如今有了小厨房，虽还是有些打眼，可是不管菜还是别的，都直接让瑾朝跟来的人去买，就算有人看着眼热，也没法说什么。 萧元敏站在院子里，只觉得浑身都舒服了起来，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襦裙，站在树荫下，带着几分飘渺。 半夏让人搬了小榻来，又在小榻旁边弄了个小圆桌，圆桌上摆着水灵灵的果子，还有一杯七分满的花茶，“终于可以休息会了。” 萧元敏笑着点点头，“感觉浑身都轻松了呢。” “奴婢们还能出去走走，可是长公主除了休息的时候，要一直在马车里。”半夏鼓了鼓脸，倒是为萧元敏抱起了不平。 萧元敏伸手在半夏脸上捏了一把，自从出来后，半夏倒是活泼了不少，不像是宫中那样老成了，斜靠在小榻上，笑道，“弟弟不是也陪着我吗？” 想到萧玉祚明明想去外面，却因为她而一路坐马车，就算是实在忍不住，也只是在外面呆一小会就回来，这样子倒是可爱。 “明日我们出去玩。”萧元敏坐起身子喝了半杯茶说道。 半夏眼睛一亮，赶紧点头道，“奴婢去打听一下这里女子的服饰，一定在明日给准备整齐。” “不用太好的。”萧元敏赶紧说道，“一般即可。” 毕竟有时候穿得太好，根本玩不自在。 “是。”半夏还真没想到这点，毕竟给长公主不管是用的还是穿的，都是顶尖的，甚至几乎全是她们这些凤阳阁的嬷嬷宫女亲手缝制的，半夏本想着在外面，一切从简，直接去买市面上最好的，却不想长公主想的如此周到。 萧玉祚他们果然没有回来用饭，萧元敏自己用了些，就去休息了，只是让半梅她们熬了梗米粥和醒酒汤一直在厨房温着，等人回来了，一人送上一份，连那些跟着来的臣子都有。 第二日，萧玉祚他们倒是没有进宫，而是留在行宫休息，毕竟一路劳顿，第一晚上是洗尘，若是接连酒宴，就有些失礼了。 萧玉祚早上是到萧元敏这里用饭的，跟着来的还有慕容熙，郑国的饭食大多有些甜，像是包子都是豆包，糖包，就连那薄饼里夹得都是腌过的果子。 其实因为萧玉祚他们的到来想，行宫里专门从瑾朝请来的厨子，那些厨子做的饭菜更和他们的胃口，只是萧元敏好奇郑国的吃食，才借着萧玉祚的名义，专门让人送了这些。 吃了几口冰糖玉米羹，萧元敏就放下了筷子，见萧玉祚皱着眉头往下咽豆包，看了半夏一眼，半夏退下去把早就备好的肉松酥、杏仁饼端了上来，就连粥都换了。 “姐姐。”见此情况，再不知萧元敏故意逗自己，萧玉祚就是傻子了，他叫了一声，“你故意的。” “呵呵。”萧元敏没有否认，“其实郑国的吃食也别有风味。” “甜腻腻的。”萧玉祚可受不住，端过半夏刚盛上来的粥，萧玉祚喝了一口，眉头舒展开了，“还是鱼片粥好喝。” 慕容熙手顿了一下，忽然觉得其实那冰糖玉米羹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半夏给萧元敏端完后，就到慕容熙面前，放□后宫女捧着的托盘中最后的一碗，然后把那冰糖玉米羹收走了。 慕容熙夹了一块肉松酥慢慢吃了起来，像是没注意到那碗新上来的粥似的。 萧元敏刚刚吃了张薄饼，又吃了半个糖包，此时到是不饿，慢慢搅动着碗里的鱼肉粥，看了慕容熙一眼，“这粥倒是有几分火候，慕容你不尝尝吗？” “微臣……”慕容熙还没说完，萧玉祚就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喝吧，真的不错。” 像是没看出慕容熙的犹豫，“这是我让半夏专门熬得……若是慕容你不喜欢，半夏你再去熬些新的来。” “不用了。”慕容熙看出不管是萧玉祚还是萧元敏就等着看他笑话呢，他不相信以这姐弟俩的观察能力，这么久会没发现他不吃鱼，“这个就很好。”说着慕容熙看向那碗粥，一看就发现了不同之处，鱼肉粥比较白，而这碗粥……里面明明放着肉糜。 半夏见慕容熙发现，也收起了脸上故意装出来的委屈。 慕容熙满脸笑意，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说道，“谢太子殿下和长公主了。” 萧玉祚呵呵一笑，“赶紧吃吧你。” 萧元敏喝了小半碗鱼肉粥就放下了，看着萧玉祚和慕容熙吃，时不时给萧玉祚夹几筷子小菜。 而萧玉祚和慕容熙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自然多些，等都用完了，萧元敏才说道，“我今日准备出门走走。” “我和姐姐一起去。”萧玉祚接话道。 萧元敏似笑非笑看了萧玉祚一眼，“你觉得我会和你一起出去吗？” “姐姐。” “你从前门走，我从小门走。”萧元敏毫不留情地说道，这是让萧玉祚引开别人的注意力呢，又说了几个萧元敏打听好的地方，“这几处你给我避远点。” “长公主，不知微臣能不能和长公主一路？”慕容熙开口道，看到萧玉祚瞪他，也不害怕，“毕竟和太子一路，什么都别想看到了。” 这话就有些意思在里面，萧玉祚也明白了慕容熙的意思，到底有些不甘心，“你们就是想自己玩。” “是啊。”萧元敏没有一点犹豫，“也行，让其他人跟着弟弟，不过你需要伪装一下。” “好。”慕容熙应了下来。 萧玉祚一脸郁闷，他的意见直接被无视掉了。 确定下来后，就各自回去准备了，郑国的服饰和瑾朝有很大的不同，瑾朝的服饰更多的是带着一种温婉，宽衣大袖，裙摆飘摇，而郑国更多的是一种修身，女子的衣服也有不少是长衣长裤，深色的衣衫外还要套着色彩万千的纱衣，而且那裤腿很宽，偏偏在脚踝处用巴掌宽的菜色绸缎系紧，上衣也是如此，腰间不仅系着彩带，还会用饰品装饰。 走路间摇曳生姿，倒是与瑾朝有一种不同的风情。 萧元敏换了一身里面深蓝色，外面是银色的，腰间是一个用银叶与琉璃珠穿成的视频，走动的时候，银叶与琉璃珠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半夏也换好了衣服，跟在萧元敏身后，而慕容熙是一身棕色的短打，漏在外面的皮肤涂黑，眉眼稍微修饰了一下，带出几分剽悍，若不是熟悉的人，绝不会认出来。 “小的荣牧拜见姑娘。”慕容熙见了萧元敏就行礼道，只是那礼节没了往日的优雅，多了几分江湖人的随意。 萧元敏见了，抿唇笑了起来，荣牧不正是慕容反了过来吗？ “小女子姚玄这厢有礼了。”萧元敏也笑道，姚是慧懿皇后的姓氏，而玄玄是父皇母后一同为她取的小名。 半夏跟在萧元敏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慕容熙，她发现和慕容伴读在一起，公主表情格外放松，笑容也比平日多了不少，若是慕容熙能当驸马，长公主会不会更开心？ 一出了门，慕容熙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像个最合格忠心的下人一般守在萧元敏身后，萧元敏虽一身常服，可通身的气势不假，给人一种贵族千金故意装扮一番出来游玩的样子，倒是没有人敢惹他们。 就连在瑾朝，萧元敏都很少出宫，所以在郑国的都城，倒是多了几分新奇，忽然见一个男子取下腰上的弯刀，双手捧着举在对面女子身前，周围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他们，眼底带着祝福。 慕容熙自然也看到了，见萧元敏有兴致，解释道，“这是郑国的习俗，男子若是见到了心上人，想求娶的话，就会把弯刀送个女子，若是女子接了，把身上的药囊给男子，就是同意了，男子可以马上准备婚事，若是只接了没有给药囊，就是女子想考虑考虑，一般都是考虑三日，三日后同意就送药囊，不同意就把弯刀送回，要是不接的话……那就是没戏。” 其实萧元敏也知道，毕竟她是看过的，只是看到女子羞涩的接过弯刀，把怀里的药囊扔到男子身上就跑走的样子，多了几分笑意和祝福，“真好。”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可以自己做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我准备明日回家了，实在受不住了tat果然生病了最想念的还是我娘亲，嗓子疼的受不了了。 今日欠两千字。。大家也帮我记住。。我会补上的。。明日我尽量五千上去。。 61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送佩刀的那一幕就像一个插曲,几个人都没在意，郑国的小吃都是甜的，尝了几块后，萧元敏就不再吃了，其实在瑾朝,也有不少甜的,就像是蜜汁烤肉,可是那种甜是适度的,而不是像郑国这样的。 萧元敏一行人走的并不快,甚至带着几许悠闲,偶尔在小摊上挑选几样东西，这些做工不算好，但是胜在新颖,送亲密些的人倒是适合，除此之外，萧元敏又带人去了那种大的银楼，订了一批东西，这才是真正送礼的。 更准确的说，这些都是萧元敏帮萧玉祚定的，细细选好后，萧元敏交了定金，并不是什么大物件，都是比较精致的小物件。 慕容熙也定了几件，准备送给家里的弟弟妹妹。 把银楼的票据直接交给慕容熙，让他收着后，几个人就离开了，这么一弄，也到了中午，萧元敏他们并没有选择那些大的酒楼，而是往一个小巷子里走去，他们打听了，这个巷子里有一家小面馆，味道极好。 还没走到那家店，萧元敏他们就闻到了香味，因为正是用饭的时间，小店了挤满了人，甚至有的人直接蹲在路边捧着大碗吃，其中不乏衣着华丽的，这倒是让萧元敏他们大开眼界。 若是只有慕容熙，他早就排队买一碗蹲着吃了，可因为萧元敏在，倒是有几分为难了。 萧元敏有些犹豫，她是真的挺想尝尝的，可是让她端着吃…… 半夏思索了一下说道，“主子，不如奴婢给您捧着？” 慕容熙抿唇笑了一下，“我去试试。”说着就走了进去，到了正在下面的老板娘身边，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只见老板娘点了点头，慕容熙作揖道了谢。 那老板娘看了一下店里，径自走到一桌人前，和那人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把汤快速喝完，就与朋友一同离开了。 慕容熙给那两个人道了谢后，就让对着萧元敏招了招手，萧元敏笑着走了过去，老板娘已经把空碗收走了，慕容熙开口道，“座位不够，和人拼桌吧。” 一个桌子能坐四个人，挤挤甚至能坐六个，这一桌因为小，所以只坐了四人，如今走了两个，另外两个的面是刚上来，不可能离开。 半夏本想把桌椅擦一遍，却被萧元敏阻止了，毕竟他们能有位置已经不错，表现的太过特殊反而不好。 “你们两个人坐，我去要东西。”慕容熙见此，对萧元敏更高看了几分。 萧元敏点了下头，开口道，“半夏你坐吧。” 半夏这才坐到萧元敏身边，对面那个男的看了一眼，咽下口中的面说道，“第一次来吧。” 萧元敏笑道，“是啊。” 那人听后，夹了一块肉吃下去后，竖起了大拇指，“你来对了。”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萧元敏也多了几分随意，“多亏了老板娘人好，帮我找了位置，要不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那人呵呵一笑，看了一眼正在排队等面的慕容熙，“你相公对你不错。” 此话一出，萧元敏脸色变了一下，竟不是怒气，而是两颊绯红，半夏赶紧说道，“你……你不要乱说，我家公……我家姑娘还没定亲呢。” 因为紧张说的竟有些断断续续。 那人闻言，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慕容熙，像是明白了一样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这倒弄得萧元敏满头雾水了起来，应该的什么？ “想当初我娶我家娘子的时候，我家娘子考验了我很久，大早上要吃老张家的包子，中午要喝李家的梨花白……”想到那时候的日子，男人都想流辛酸泪，“不过我家娘子真的……” 那男子开始嘀嘀咕咕说起了自家娘子的好，萧元敏弄得解释也不好，不解释也不好，话憋在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怕是这次是从出生到现在，萧元敏第一次被人弄得无话可说。 半夏也张了几次口，可是怎么说都不好，甚至越解释越混乱的感觉。 不过，萧元敏眼神往慕容熙那看去，慕容熙短短时间已经和周围的人说笑了起来，弄的下面的老板都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中，萧元敏有些跑神了，那男子说了半天见没人回应，看过去才发现萧元敏的情况，也不生气反而露出笑容，心中思量这两个人怕是好事将近了，这女子看那男子的眼神明明和自家娘子看自己的一样，不自觉哼起了歌，吃的更加起劲。 只是想要夹肉的时候忽然发现，那碟子里的肉竟被他朋友不声不响吃完了，瞬间怒道，“你个小人。” 他朋友慢悠悠把最后一块肉咽了下去，“嗯。” “我的肉……”那人哭诉道。 “我吃完了。” “……”那人咬牙道，“我恨你。” “嗯。” 慕容熙要了四碗面，又要了老板娘推荐的卤牛肉后，就端着托盘过来了，正好听见那人的话，直接笑道，“我这多买了些，不如兄台分些用？” “那怎么好意思。”那人挠挠头，脸一红说道。 “无事的。”慕容熙把东西摆上去，用新筷子拨了不少到那两个人的盘中，“相遇就是缘。” “多过意不去。” “不如兄台与我们说说这里好吃好玩的地方？”慕容熙笑道，“我们是第一次来，两眼摸黑的。” “好。”那人听到此处，也就应了下来。 自从慕容熙过来了，萧元敏就没再看他，不知怎么心里老是想到刚刚那人的话……你相公对你不错，你相公……轰的一下，刚刚消退了的脸色又红了起来。 慕容熙没有丝毫察觉，把面和筷子给萧元敏摆好后说道，“这面有两种，一种大排的一种牛肉的，我都要了些，姑娘不如尝尝看更喜欢哪个。”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后，看着面前的两碗面，一碗上面摆放着一块大大的排骨，一碗上面是牛肉片，几根青菜漂浮在里面，倒是引人食欲。 “半夏也选一碗。”慕容熙笑着说道。 “奴婢随意就可。”半夏喃喃道。 “要是兄弟不嫌弃，就与我们二人挤挤。”那人开口道。 “谢了。”慕容熙并没推辞，先谢过后就直接坐到两人让出的位上，那人不知存了什么心思，专门让慕容熙坐在了萧元敏身边。 萧元敏开口道，“你放量大，不如你用两碗，剩下两碗我与半夏分着用就可。” 慕容熙想了一下，说道，“也好。” 半夏赶紧把两碗面摆放到慕容熙面前，然后自己拿了小碗给萧元敏夹了面，小半碗面，汤水正好超过面条，上面两根青菜，几片牛肉。 一直没说话的那人看了一眼半夏，就明白了，怕是这三人大有来路，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是从那丫环盛面的多少，架势能看出，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只是猜到，他并没有吭声，又开始吃起了肉，而另外一人正乐呵呵地与慕容熙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怕是一会发现又该懊恼了。 萧元敏接过碗，说道，“你也吃吧。” “是。”半夏虽应下来了，可还是把大排面也弄出来了一碗，摆好后，才用公筷给自己夹了一碗，等萧元敏用过后，慢慢吃了起来。 其实出来的时候，慕容熙想扮的是萧元敏的侍从，可是那周身的气质，有些不像，特别是刚刚与老板娘商量挪个位置的时候，要知道外面那么多客人在等着，甚至身着华服的都直接蹲着吃，他的行为可算是唐突，可是偏偏展现出来的气派想让人厌恶不起来，如今被人误会到也是应当的。 萧元敏只用了一口，就发现为何这里的人这么多了，这面很劲道，汤也入味，淡淡的甜味不腻人却爽口，夹了一块卤牛肉，里面也是带着些甜辣，眼睛不禁一亮，倒是忘记了刚刚的尴尬，开始吃了起来。 慕容熙边吃边听人说话，时不时还加上几句，只是他举止优雅丝毫不显粗鲁，那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讲郑国皇子死在瑾朝的事情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话题是慕容熙一点点引导过去的，可是萧元敏注意到了，只是慕容熙是自己人，她自然不会拆穿，反而认真听了起来，偶尔还会帮着说上几句。 “那皇子死了，瑾朝的太子就过来了，怕是……能得不少好处。”那人撇撇嘴说道。 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倒是一个明白人。 “不过……”那人刚想再说点什么，他朋友忽然开口道，“我吃好了。” “什么？”那人这才注意到肉又没了，“你个猪！” 一下子话题被打断了，慕容熙倒是没在意，反而变了话题，那人果然又开始说了起来，而他朋友也没打断。 说到最后，慕容熙两碗面都用完了，那人才算住口，意犹未尽地说道，“你虽长得黑点，到时才学不错，过几日乐阳楼有个诗会，我们一同前去吧。” “好啊。”慕容熙一口应下，“说了这么久，还没请问两位姓名。” “我叫郑涛，他叫张峥。”郑涛笑道，张峥也点头示意了一下。 慕容熙开口道，“我叫荣牧。”只是并没有开口介绍萧元敏的意思，那两个人也没问。 郑涛说道，“诗会是两日后，到时候我们中午先到这里吃碗面，到时候直接带你过去怎么样？” “好。”慕容熙笑着应了下来。 萧元敏倒是看了那郑涛一眼，这人粗中带细，倒是不简单。要知道慕容熙只说了名字，住哪里都没有说，这个人也没问，还把见面地点定在这家面馆，不自觉萧元敏对郑涛高看了一些。 “那诗会女子也可以参见。”张峥开口道，言下之意，萧元敏也是能去的。 “谢谢提醒。”慕容熙倒是没帮萧元敏应下来。 “我们先告辞了。”张峥没等郑涛开口，就说道。 慕容熙点点头，站起身算是送了两人。 郑涛与张峥已经走很远了，郑涛忽然开口道，“哎呀，我忘记问荣兄弟，他们住哪里了。” 张峥挑了挑眉，就算问了怕是那几个人也不会说，只是这话并没有说给郑涛听，反而说道，“改日在问。” “也好。”郑涛点点头，又乐呵呵地走了，“荣兄真是不错，看言谈举止，和我真是投机。” “怕是那种人，和任何人说话，都会让人觉得投机。”张峥开口道。 郑涛点点头，“不过也是因为我人好，唔，那两个人真是男才女貌，不过荣兄太黑了点……” 张峥觉得他们两个说话真的很……驴头不对马嘴，自家姐姐到底看上这家伙哪点了…… 要是萧元敏还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这个郑涛根本不是不问，只是忘记了而已。 那两人走没多久，慕容熙专门去给老板和老板娘道了谢，才和萧元敏一并离开，萧元敏还带了两斤卤牛肉给萧玉祚，面虽好吃可惜带回去也不能吃了。 今日萧元敏统共用了四小碗面，又吃了不少肉，倒是有些撑了，而慕容熙自己吃了两大碗，甚至吃了大半盘的肉，可是丝毫不见异样，萧元敏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忽然开口问道，“这次回去，你有何打算？” 慕容熙愣了一下，才说道，“我要去守边疆了，祖父要告老辞官。” 要知道慕容熙的祖父慕容照，现在掌管着京城的兵卫安全，要是慕容熙去边疆，慕容照还当九门提督的话，就有些荣宠太过了。 一瞬间萧元敏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些理所当然，又有些惆怅，慕容熙很有才华，就是因为有才华，才不能……不能什么，萧元敏没再去想，“父皇怕是不会同意的。” 慕容熙笑笑没有吭声，不管宣和帝同意不同意，慕容家这个态度要表现出来。 一时间萧元敏也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今日就先回去吧。” “好。”慕容熙只以为萧元敏累了。 半夏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萧元敏，却什么也没吭声，要是郑嬷嬷在就好了，还能劝劝长公主。 回到行宫后，萧元敏换了一身瑾朝带来的常服，郑国的衣物虽不难看，但是萧元敏还是更习惯瑾朝的，斜倚在贵妃榻上，萧元敏透过窗外看向外面，慕容熙这一步走得很好，去边疆慕容熙不可能一下子就掌握兵权，这要有一个过程，而宣和帝如今正是壮年，那些个皇子年岁也不算大，十年后，宣和帝会渐渐老去，而皇子们长大，自己弟弟的危机就更大一些，那时候以慕容熙的才能，怕是已经完全掌握了兵权。 到时候皇位争夺正是激烈的时候，慕容熙对萧玉祚的帮助也更大。 抿了抿唇，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开始想萧清容的事情，萧清容在她离宫的时候已经有些好转，自己及笄后，萧清容也快了，若是在她及笄前，还没彻底好，怕是父皇会把她远嫁，不是与别国皇族联姻，而是嫁给偏远地方家中有爵位的子嗣。 对于宣和帝萧元敏是了解的，他是那种若是喜欢了怎么样都好，不喜欢了，那处处都是错误。 萧元敏有些想不通林贵妃为何要如此，林家如今不足为惧，只是……不能让林贵妃就这么没了，留着一个对弟弟没威胁的贵妃也是好的。 起码林贵妃还能占着一个贵妃的位置。 要知道瑾朝是可以有一个皇贵妃、两个贵妃，四妃、八嫔的，萧元敏看好许氏，心中思量这次回去，怕是许氏的位置又会动一动。 姚嫔……不是萧元敏看不起她，而是她在嫔位更好一些，也更安全一些，不过……宣和帝怕是要压一压朱家，那么抬周家和姚家是最好的办法。 想了一会，萧元敏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些疲累，四皇兄的打算很明了，只是太急功近利了，反而惹了宣和帝不喜，淑妃虽出身华家，也是大家族，可惜是个庶女，要是换成华家的嫡系……想到嫁到钱家的华氏，萧元敏都觉得胆寒，赞一声厉害。 而且华家对待淑妃的态度，和当初一模一样，倒是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这点也是让萧元敏放心的。 静妃的靠山就是皇太后，只要皇太后一天还在，那么静妃就……多亏了这次静妃生的是女孩，只要再晚些，等弟弟再长大些地位更稳了，就算静妃生了男孩也晚了。 宁妃无疑是个聪明的，更重要的是她冷静，不管她谋算什么，现在都是帮他们的，否则有这么一个敌人，萧元敏绝对不会舒服了。 祥嫔萧元敏倒是不怕，毕竟她不得宣和帝喜欢，唯一的儿子也死了。 二皇子无疑是个威胁，只是他最是孝顺不过，慧懿皇后当初对容嫔有恩，容嫔出身也不好，如今看来只要能笼络了容嫔，二皇子倒是能成为助力。 萧元敏最看好的莫过于许氏，只是看好归看好，倒是心中戒备极深，就怕最后被反咬一口，只是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 姚嫔是个不成器的，萧元敏只求她不拖累姚家就好，不过也正是因为姚嫔不成器，萧元敏才容得下她，否则就那个长相，萧元敏就受不住。 林贵人看起来倒是聪明的，只是林家不可能再出一个高位的，就算她比林贵妃看得清也没用。 宣和帝最近新宠的郑贵人，当初只是个六品答应，却因伺候得好，被宣和帝一举升为了四品贵人，萧元敏抿了抿唇，心中已经有了大概。 作者有话要说：==回到我娘身边，不知是心里原因还是药终于管用了，我忽然觉得好多了。。。 62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郑嬷嬷听到消息,眼睛眯了一下，那郑贵人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怀孕近三个月才传出消息，要知道现在不比冬日,衣着单薄的很，竟能藏得住。 “要不要和公主说一声？”唐嬷嬷皱眉问道。 郑嬷嬷思索了一下，“不用，特意传了消息去，反而不好。”感觉长公主就算离宫了，也想要把持着后宫事物一样，“再说了,其她人可不是吃素的。”要知道宫中，孩子没了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长公主不在，也好，“更何况就算七个月后，那郑贵人生了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该紧张的并不是她们，有些话郑嬷嬷并没有说出口，郑贵人这个孩子，怕是能保得住，只不过郑贵人能不能保得住，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要知道现在盯着这个孩子的，可不仅仅是林贵妃，怕是太后也有打算。 “对了，二公主好些了吗？”郑嬷嬷想到林贵妃忽然问道，二公主可是要用来对付林贵妃的。 唐嬷嬷点了点头，她对二公主也是挺关心的，“好些了，只是很黏着小郑嬷嬷。” 郑嬷嬷也不知说什么好了，自己的妹妹当初被长公主派去照顾二公主，谁知道二公主渐渐好了起来后，就让小郑嬷嬷近身，也只跟小郑嬷嬷说话，一会见不到就要哭闹，弄得几个人都很无奈。 点了下头，郑嬷嬷没再说什么，“公主十月份就能回来了，我们帮公主守好凤阳阁才是正事。” 要知道最近可不是一个人想要往凤阳阁内安插人手，只是都被她们打发了，这也是萧元敏留下唐嬷嬷的意思。 唐嬷嬷应了一声。 慕容熙有些疑惑，不知自己哪里惹了长公主，长公主不愿同他一起出门，就连那诗会都是让萧玉祚改装了一下去的。 萧元敏不知道诗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回来后萧玉祚明显情绪不好，甚至专门到了她这里寻求安慰。 萧元敏猜测怕是和郑国那个死去的皇子有关系，可是到底为了什么，萧元敏没有问，萧玉祚也没有说，只是亲自下厨熬了萧玉祚喜欢的汤来。 其实瑾朝与郑国的事情，萧玉祚并不需要一直留在这里，只需要商量出个大概后，他就可以离开，剩下的细节自然由带来的臣子接手。 所以在郑国留了八日，萧玉祚就告辞了，萧元敏虽心中不舍这份悠闲，可到底不是那种肆意的人，明白在郑国耽误太久，对弟弟不好，什么也没说就让半夏收拾东西，重新坐进了马车。 来郑国的时候，萧玉祚他们带了不少礼物，回去的时候东西只多不少，除了萧元敏他们买的，郑国皇帝更是送了许多珍品，特别是郑国皇帝率百官亲自送萧玉祚他们出了城门。 而且萧元敏发现，他们带的队伍里多了个人，正是张峥。 到了晚上住宿的时候，萧玉祚就主动来解释道，“那郑涛和张峥是我让慕容熙专门请来的，郑涛对机械方面很有研究，而张峥善农田水利。” 萧元敏倒是没觉得什么，点了点头，心中明白怕这两个人是为了慕容熙准备的。 “我与他们接触了段日子，他们是有真才实学的，就动了心思，毕竟慕容要去边疆了，我没办法为他做太多，多些人帮他也好，所以一直在笼络这两人，昨日这两人好不容易吐口同意了。”萧玉祚看了看萧元敏的脸色，解释道。 “你做得对。”萧元敏笑着说道，“那郑涛呢？” “他要晚些时候来，因为要带着家小。”萧玉祚见萧元敏并没有介意的样子，松了口气，然后悄声说道，“对了，姐姐这几日你收拾点随身的东西，我带你出去玩。” “啊？”萧元敏愣了一下，看向萧玉祚。 “我们偷偷走。”萧玉祚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姐姐可以好好看看这一路的风光，等快到了京城，我们再和队伍汇合就好。” 萧元敏有些心动，“安全上呢？” “谁也不会知道我们走的。”萧玉祚眼睛亮亮的，“我都安排好了。” 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萧元敏不禁看向窗外。 萧玉祚接着说道，“放心吧姐姐，现在跟着的都是自己人，那些我不敢确定的，都趁机留在了郑国。” “给父皇写信说一声。”萧元敏开口道。 “自然，再说我也没想瞒着。”萧玉祚像只小狐狸，“还需要父皇的人帮着我们瞒一下呢。”要知道真正算是萧玉祚的人就慕容熙一个，侍卫什么都是宣和帝派来的，他们此时要听命与萧玉祚，萧玉祚让他们帮着瞒一下，他们不仅无法拒绝还要做的尽善尽美。 萧元敏这算是明白了，萧玉祚竟连宣和帝都算计在内了，不过这种算计，宣和帝不仅不会生气，反而会更加看重萧玉祚。 想明白了，萧元敏就没再说什么，毕竟对她来说能出去走走是件好事。 “姐姐带上半夏就可以了，我再带几个侍卫。”萧玉祚都想好了，“身边的人就慕容跟着。” 萧元敏点了点头。 萧玉祚兴奋地说了一会，最后才说道，“姐姐收拾好东西，等到了陵南境内我们就走。” 陵南已经是瑾朝的属地了，也安全些，“想好怎么走了吗？” “在那边行宫休息的时候，第二日我们不走。”萧玉祚把计划说了一遍，萧元敏见没什么遗漏就夸奖了萧玉祚几句。 “不过要记得给姚大人与王师傅说一声。”萧元敏等萧玉祚全部说完，才提醒道。 姚盛勤是他们的舅舅，王光鉴是她的老师。 “我给他们留信。”萧玉祚怕再生直接，要知道王光鉴还好点，他们的舅舅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自己乱跑的。 萧元敏想想点了下头，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等萧玉祚离开，萧元敏才对半夏吩咐道，“收拾几件衣服出来，那些饰品就不用拿了，准备些碎银。” 半夏劝道，“公主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把消息捂严实了，就不会。”萧元敏笑道，“不用想那么多了。” “是。”半夏行礼后就去收拾东西了，“公主，不如带几身男装？” “好。” 萧元敏看了眼萧玉祚刚刚坐的位置，不知为何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弟弟真的长大了。 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欣慰，弟弟不再是她能护在身后的孩子了，而是能独当一面的太子。 心中微微有些难受，又觉得自己过于矫情，萧元敏叹了口气，若是在宫中哪有让她悲伤敏秋的时候。 其实这件事慕容熙开始是不同意的，只是萧玉祚的一句话，让他改变了初衷，“这次回宫后，怕是姐姐就要指婚了，以姐姐的身份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不想姐姐留下遗憾。” 慕容熙忘不了萧玉祚当时满脸的严肃，微微闭眼，那个艳若骄阳的公主要指婚了……谁能成为她的驸马？谁又有资格拥有这样一个女子。 不知不觉中慕容熙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他知道纵容太子这次的任性，回去定是一场责罚，可是……不悔。 其实王光鉴从这几日萧玉祚的安排中已经看出来了，只是想到自己的学生，最终选择了沉默，甚至帮着瞒过了姚盛勤他们。 等宣和帝收到萧玉祚的信，他们已经私自离队三日了，宣和帝直接被气乐了，“朕的太子，真是……” 李德忠见宣和帝没有动怒，才端了莲藕羹，“陛下，先用些东西。” 宣和帝把信扔到李德忠身上，“你也看看吧。” 李德忠倒是没有满脸惶恐，而是很自然的接过，看了起来，等宣和帝用完，他才把信叠好放回桌子上，“太子殿下……这计策倒是周全。” “简直是胆大包天。”宣和帝虽是在骂，但是脸上笑意不减。 “也是殿下和长公主姐弟情深。”李德忠知道宣和帝爱听什么，“陛下教导有方才是。” 宣和帝摇摇头，“多亏朕派了暗卫，这孩子啊……” “郑国之事，太子殿下处理的极其妥善。”李德忠恭声说道，“只是毕竟年岁尚小，贪玩了些。” 宣和帝点点头，“朕像太子那么大的时候，也是喜欢出去玩的，走走也好……”想了想，又问道，“魏国公家那小子和鲁国公家的，可都打听清楚了？” “辅国公长子的嫡次子魏淳安，虽没出仕，倒是个温文尔雅爱好书画的，听说极有才华。”李德忠知道这是宣和帝要为长公主选驸马呢，当初十几个人选，最终就定下来这两个，就看这两个小子这段时日的表现了，“鲁国公的三子，杜彦长得极其俊秀，擅作诗行文，在京城的文人圈也有几分名声。” “没一点缺点？”这两个人是宣和帝千挑万选出来的，自然不会太差。 李德忠开口道，“鲁国公的夫人正是钱家嫡出的姑娘，而淑妃娘娘的嫡姐正是钱大人的妻子。” 这些宣和帝也知道，就点了下头示意李德忠接着说。 “奴才听说，那杜彦很得钱夫人的喜爱，也很听钱夫人的话。”这才是李德忠要说的重点。 宣和帝果然皱了眉头，对杜彦少了几分喜欢，这杜彦长得好，文采也不差……“那魏淳安呢？” “魏淳安有一青梅竹马的表妹……”李德忠开口道，“只是那表妹自幼身子不好，又父母双亡借住在辅国公府，所以辅国公和其夫人都不同意他们两人的亲事。” “太后的病怎么样了？”宣和帝忽然问道。 “太医说已经大好。” “摆驾慈宁宫。”宣和帝起身说道。 “是。” 李德忠已经猜出宣和帝的意思，怕是要以太后的名义，叫这两个人进宫相看一番，从这些也可以看出宣和帝对长公主的重视。 这只是小事，宣和帝亲自来说了，皇太后自然满口应下，“不如多请几家，再请几家姑娘，成轩和成德年纪也不小了。” 宣和帝一想，这样也可以让别人看不出自己的目的，就点头应许了。 “成轩是容嫔的儿子，不如叫了容嫔来？”皇太后满脸慈爱，“还有淑妃。” “母后看着办就是了。”宣和帝毫不在意。 “静妃也出了月子，借机走动一番也好。”皇太后微微垂眸，摸了摸玉镯，“只是林贵妃怕是……这种事就不打扰她了，宁妃和德妃管理后宫事物辛苦了，也不用这些小事烦她们了。” “母后做主便是。”宣和帝已经看出皇太后的意思，借机不仅捧出了静妃，还对容嫔和淑妃示好，顺便打压了其她人。 只是这些宣和帝并不在意，又与皇太后说了一会话，也没留下用饭就离开了。 等宣和帝走了，皇太后脸上露出几许疲惫，“四公主怎么样了？” “回太后的话，四公主昨日又咳了，今日喝了些药，好多了。” “那些人是怎么伺候的。”皇太后皱眉怒道。 大宫女不敢吭声了，皇太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去给静妃说，让伺候的人小心点。”却绝口不提把四公主抱到身边养的事情，毕竟明眼人都看出四公主活不久，甚至不得宣和帝喜欢。 大宫女离开后，皇太后看了眼庄嬷嬷，那庄嬷嬷就把屋子里的人都支出去了，皇太后问道，“二公主还没好？” “听说好了不少。”庄嬷嬷恭声回答道。 要知道虽然宣和帝有意瞒着，可是皇太后是什么人，在这后宫这么久，哪可能没点眼线，二公主得癔症的事情，第二日就知道了，只是皇太后也明白，这事必须捂严实了。 “林贵妃啊，清容也是她的孩子，再说成史的死又不是清容做的，至于把孩子逼的都不敢回去了吗。”皇太后带着几分悲悯说道。 庄嬷嬷在一旁附和道，“是。”这个消息几日内就会传遍皇宫，就算不是如此，也会成为唯一的真相。 而且宣和帝会默认的真相。 萧元敏穿了一身男装，也没再坐马车，而是与萧玉祚和慕容熙一并骑马，马车里是一些行礼和半夏。 “姐姐，怎么样？”萧玉祚满脸得意地说道。 “不错。”萧元敏笑道，她长得明艳，就算是男装也掩不住丽色，所以只能在没人或者人少的时候出来骑马，索性也不用萧玉祚改称呼，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就是女扮男装出来游玩的。 而且他们专门避开了大部队，大部队走的是官道，他们就走小道，而且他们比那些人快多了，毕竟轻车简行。 “那是。”萧玉祚用马鞭指了下前面，“我们快到了，听说那就是前朝皇帝死的地方。” 前朝皇帝是被萧家先祖逼上了绝路，那人虽昏庸但还有几分骨气，直接自杀了，萧家先祖也让人把他厚葬了。 要说萧玉祚最佩服的人是谁，就是萧家先祖了。 “弟弟觉得先祖打下江山很厉害对吗？”萧元敏笑着问道。 “是。”萧玉祚想也不想地说道，“当初多苦啊，先祖还能打下这么一大片江山。” “那你觉得如今瑾朝能发展成这样，谁更不容易一些？”萧元敏接着问道。 萧玉祚看向萧元敏，萧元敏笑道，“要知道找一块地方容易，可是要把一块地方建好很难，自己想想吧。” 说完就不再理萧玉祚，其实这些道理小时候他们也说过，只是萧玉祚当时年岁小，没记在心里罢了。 慕容熙倒是眼睛一亮，已经明白了萧元敏的意思，只是他看见萧玉祚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道，“公子不如去马车里休息会？” 萧元敏看了一眼也说道，“你要不就专心骑马，要不就去马车。” “算了我晚上再想。”萧玉祚揉了揉马鞭，说道。 慕容熙看向萧元敏，“姑娘不知对北边有什么看法？” 慕容熙说得含糊，但是北边的意思正是北疆，也是慕容熙准备去的，北疆民风剽悍，女子都能骑马打仗，要不是因为人太少，怕是瑾朝就危险了。 “我听说北边有个部落出了个女首领。”萧元敏手轻轻拍了拍马脖子，说道。 “是啊。”慕容熙开口道。 “不如去支持她。”萧元敏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的，“一统北疆。” “嗯？”慕容熙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要知道北疆至今没有统一的原因就是部落太多，要是打起来了，最少要死一半人，人本来就少，再死死就完蛋了。 “告诉那女首领，等她一统北疆后，瑾朝就会开通贸易。”萧元敏仿若在谈论今天的饭菜，“没有人不喜欢安逸，一代人不行两代人，就算是狼，我也可以把他们养成羊。” 慕容熙心中一动，看向萧元敏的目光中带着几许赞叹。 “兵者诡也，你难道用兵打仗只会光明正大的手段吗？”萧元敏笑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是不错的。” “公主教训的是。” 其是萧元敏只说了一大概，但是给了慕容熙一个明确的思路，他们都一直想着怎么把北疆人打服，却没想到可以让他们人自己打自己……北疆王这个称号足够诱人了。 6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前朝皇帝身死的地方有一块石碑,只是石碑上并没有刻字，萧玉祚他们三人就站在这石碑前。 这个地方来往的人都会停下看一看，那石碑足有三尺高，因时常被人抚摸,而变得光滑多了几分润色。 “无字碑。”萧玉祚伸手划过碑面，“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这个石碑有很多解释，萧玉祚说的那种是众人都默认的，推翻一个皇朝是需要勇气的。 “我倒是觉得这是先祖的迷茫。”萧元敏看着这个石碑，带着几许叹息说道。 “嗯？”萧玉祚疑惑地看向萧元敏。 慕容熙倒是眼睛一亮，多了几分敬佩，要知道皇帝称天子,是一种超脱凡人的意思在里面，功过自有后人说这样的说法带着几许骄傲和洒脱,很符合天子这一身份。 而萧元敏的解释，就有些把皇帝和常人一般的意思了。 “推翻了前朝，我们瑾朝会如何？”没等萧玉祚问，萧元敏就说道，“先祖自然不会如前朝皇帝那般昏庸，可是后人呢？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前朝。” “昨日前朝皇帝的下场，会不会是来日瑾朝的下场呢？”萧元敏轻声说道，“所以先祖迷茫了，不知这个石碑到底写什么好，不如立无字碑。” “姐……”萧玉祚的声音顿了顿，像是踌躇了一样。 “这个无字碑是先祖的迷茫也是先祖的提醒。”萧元敏看着萧玉祚，“你已经长大了，以后的路都需要你自己走。” “是。”萧玉祚一口应下来，看向那无字碑的时候，已经没了刚刚那种骄傲，而是带着几许谨慎和野心，“我记住了。” 萧元敏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像是能让人陷进去一般。 慕容熙眼神微闪，手不自觉握紧，掌心的刺痛换回了他的理智，垂眸说道，“前方不远处有个小城镇，不如我们今日就去那投宿？” “也好。”萧玉祚应了下来，说完看向身后五个侍卫，“先去两个人安排下，我们慢慢走过去吧。” “是。”驾车的正是侍卫长，他指了两个人，那两人抱拳行礼后就牵着马先行一步了。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当初这里并不是如此，反而是一片荒凉，只是前朝皇帝身死，萧家先祖立了无字碑后，这里才繁荣了起来。 他们几人并没有马上就去城镇，而是在旁边的树下休息，半夏在树底下铺了一层厚布，又摆了茶点后，就到了一边，去给那几个人侍卫端茶倒水了。 萧元敏三人坐在厚布，看着不管是商队还是行人在路过这个无字碑的时候，都会下马，甚至于有些女客也带着面纱下了马车，有的会停下来看看摸摸那无字碑，有的是直接离开。 其实这里并没有下马令的，是自发形成的一种习俗。 萧玉祚看在眼底，带着几分沉思，慕容熙端着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口说道，“前面的镇子叫下马镇，原名是什么倒是没人知道了。” “先祖很厉害。”萧玉祚手无意识地抠了抠腰间玉佩，“他打下了瑾朝，可是这些人会如此的原因不仅仅是先祖，而是后面的祖辈创下的繁荣盛世。” 慕容熙应了一声，“其实他们很容易满足，没有战乱，可以吃饱穿暖，孩子们能快快乐乐就足够了。”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们知恩，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给与他们这样生活的人，一种发自心底的尊敬。” 萧元敏执起茶壶，给三人的杯中茶水蓄至八分满，并没有插话。 “不要让他们失望。”慕容熙看向萧玉祚。 萧玉祚眼睛眯了一下，而后笑出声来，带着一种拨开云雾的明朗，“怎么会。”说着伸出右手，握成拳头，慕容熙也伸出右手握拳，两个拳头碰了三下，“我们一起努力。” “好。” 两个少年风华楚楚，就在这树下，无字碑旁立下了承诺，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玩笑一般的约定，造就了瑾朝百年盛世。 休息了一会，几个人就徒步到了下马镇，只是在进城门的时候，慕容熙忽然往后看了下，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了？”萧玉祚发现了慕容熙的异常，开口问道。 慕容熙又看了许久才摇摇头，“无事，先去客栈。” 那侍卫长见此，心中也有些怀疑，行动间更多了几分谨慎，下马镇的客栈建的倒是不错，虽说不是富丽堂皇的，但也干净的很，那两个侍卫要了三间上房和两间普通房，半夏跟着一个侍卫去厨房弄饭菜，而萧玉祚他们三人都是直接进屋了。 只是慕容熙在城门口的异样还是让人怀疑，萧元敏稍微梳洗了一番就去了萧玉祚房间，慕容熙也在，萧玉祚开口道，“姐姐。” “嗯。”萧元敏进屋后，门口的侍卫把门关好，“怎么回事？”这话是问慕容熙的。 慕容熙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我那时候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可是……” “让侍卫去查一下。”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萧玉祚开口道，“我们休整一日，明日一大早就走。” 萧元敏点了下头，“是我们行踪暴露了？”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知道他们行踪的就这几个人，五个侍卫和半夏。 那五个侍卫是宣和帝派给他们的，而半夏是萧元敏身边的大宫女。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慕容熙忽然笑道。 萧元敏抿了下唇，心中不安，却没有说什么，这次是为她，他们才会脱离大部队的，若是出了事，不禁看向萧玉祚，万一出事……弟弟不能出事的…… “姐放心吧。”萧玉祚呵呵一笑，“你不说父皇还派了暗卫吗？” “嗯。” 宣和帝看着密报，带着几许深思，“李德忠，去把慕容大人请来。” “是。” 宣和帝手指敲着桌面，这个密报上正是郑国的秘密，二十三年前，郑国皇帝的宠妃生下双生子，而郑国的传统却是只留一个，只是郑国皇帝宠爱那个妃子，让产婆秘密把其中一子送走，一子养在了宫中，那宠妃竟求了郑国皇帝诈死出宫照顾那孩子。 宠妃诈死后，郑国皇帝就把这一子记在了多年无出的皇后名下，另一子与那宠妃郑国皇帝也经常变装去查看，而且养在宫外那一子甚至比宫中这一皇子还出色。 宣和帝此次来瑾朝带来的正是双生子中养在宫中的，却不想身死。 这些事情乍一看没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宣和帝总觉得还有一些事情……想到在回来路上的太子和长公主，心中不安，才叫人请了慕容熙的祖父，慕容照来。 慕容照来的时候，宣和帝看那一份密报已经不下三次了，等他行礼后，直接说道，“赐坐，李德忠把这份密报给慕容大人。” “是。”李德忠双手捧着密报，到了慕容照面前。 慕容照先是谢过宣和帝后，接了密报才坐下，看完后同宣和帝一般眉头紧皱，“这郑国皇帝好大的胆，老臣记得在郑国双生子预示不详，其中一子是恶鬼的化身，会给郑国打来灾难。” “愚蠢。”宣和帝嗤笑道。 “老臣也这么想。”慕容照也笑了，要知道在瑾朝双生子可是大喜，“只是郑国之人无不相信的，这郑国宠妃倒是有几分本事，能让郑国皇帝如此维护。” 宣和帝找出另一份密报，让李德忠送到了慕容照手中，这是关于那宠妃的。 那宠妃是二十五年前郑国皇帝出游带回去的，得了万千宠爱，三年前已经病死了。 二十二年的宠爱，这宠妃若是留在宫中怕是皇后之位早就到手了。 慕容照沉思了一下，这份密报很简单的记述了一个女子的一生，这个宠妃也可谓是奇女子，生下双生子不说还保住的自己的孩子，甚至于最后的诈死出宫，这一切在慕容照看来，都像是计划好的。 要知道那女子留在宫中，定是宫中妃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时刻盯着她，那么双生子的秘密说不定就会暴露，而诈死出宫，既显示了她对儿子的爱，又让郑国皇帝觉得她不贪慕富贵，更是在众人眼底消失，为留在宫中的儿子争了一个嫡子位置。 “二十五年前……”慕容照沉思了一下，“陛下不觉得时间太凑巧了吗？” “嗯？”宣和帝眉头皱了一下，看向慕容照。 “这样的心机，能让郑国皇帝迷恋二十多年，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可是却只说是出游的时候带回来的，家世是农家女。”慕容照说道，“老臣不相信一个农家女能有这等见识。” 宣和帝点头，也得承认。 慕容照开口道，“陛下记得二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吗？” 宣和帝猛然想起，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没实权的皇子，忽然发现了前朝余孽，当时大皇子他们自动请缨去铲除余孽，却不想最后虽铲除了前朝余孽，去的三个皇子中也死了一人，先帝大怒，杀了不少人。 “不可能吧。”宣和帝不敢肯定地说道。 “老臣倒是知道一些事情。”慕容照开口道，“只是先帝当时下了封口令，若不是此次的事情，老臣也都忘记了。” 宣和帝点点头，“慕容大人请说。”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在里面。 慕容照点头道，“其实前朝余孽一直没有杀净，他们隐藏起来，这还关系到了一个前朝宝藏，只是不知是真是假，直到三十年前，那个人自称正统是前朝仁信太子的后人，那人倒是有几分本事，把所有余孽整合了起来，等先帝察觉的时候，他们已经颇具规模了。” “老臣有幸参与了那场剿匪，见到了那人，只是老臣觉得传言太过了，真正有本事的应该是他的正妻。”慕容照带着几许敬佩，“当时她刚生产完没多久，生的正是一对双生子，就那样从容地站在他丈夫尸首旁边，亲自动手杀了自己两个儿子后，自尽了。” 宣和帝没有打断慕容照的话，他知道这些不是慕容照的重点，果然慕容照问道，“陛下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开始安排后路的吗？” 宣和帝思索了一下，“莫非是在皇兄身死的时候？” “正是。”慕容照开口道，“老臣也是后来才知道，在她知道我朝有皇子被杀，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大女儿出逃，虽然后来又陆续安排了其他的子嗣，可是成功逃出去的只有她大女儿。” “果然好见识，好计策。”宣和帝也不禁佩服了起来，“若是逃出去的是儿子，怕是父皇一定会追查到底，直到杀死那些人，可是一个女孩出逃，虽还会追查，却不会大动干戈，活下来的机会更多，特别是第一安排的……”最重要的是一般女孩都养在深闺，不见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莫非慕容大人怀疑郑国皇帝的那个宠妃是……”宣和帝想到这点，有些不寒而栗了起来。 “老臣不知。”慕容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再说话。 宣和帝一下子明白了，说不定人家就是用一个儿子换瑾朝的太子和长公主的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蠢货。”林贵妃被人利用了个彻底。 慕容照像是没听见一般，宣和帝咬牙，想到自己那一对儿女，“我知道了，太子……” “老臣愿意带兵去接太子。”慕容照起身开口道。 宣和帝有几分难言启齿，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私下跑去玩了……只是这时候安全更重要一些，看了李德忠一眼，李德忠上前，恭声说道，“有慕容大人出马，陛下就安心了，只是……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私下离队了……” 长公主出去的事情，慕容照是知道的，可是听说他们私下离队，二话没说就跪下说道，“老臣定会竭尽全力。” “起来吧。”宣和帝起身亲自把慕容照扶了起来，“朕就把太子和长公主的安危交给慕容大人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v=今天只有四千字，我要出门买东西做指甲神马了。。晚上回来要赶一下欠的花开富贵的番外。。捂脸后天的票，要离开了。明天要收拾东西，所以可能只更三千。 64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慕容照也是雷厉风行的人,得了宣和帝的旨意就出宫准备了。 此时李德忠恭声说道，“太后派人来喊陛下，说是在御花园摆了赏花会，请了不少青年才俊和大家闺秀，让陛下一同去看看。” 宣和帝顿了一下才点点头,“嗯。”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准备早些过去,没想到收到那样一份密报,就耽误了,此时太后派人来请,就算没有心情也要过去。 太后叫人来赏的是桂花，选的自然是一个种满了桂花的园子，宣和帝走在路上忽然说道,“派人把二皇子和四皇子也喊来。” “奴才这就去安排。”李德忠行礼道。 因为太后在，所以花园里并没有人大声喧哗，而是所以年轻的女子坐在一起，轻声细语地聊天，另外一边是青年才俊，他们并没有往女客那多看一眼，而是写诗作画。 夫人们陪在皇太后身边说话，见了宣和帝，除了皇太后，众人都跪下行礼。 宣和帝先给皇太后行礼道，“儿子来晚了。” 皇太后赶紧开口道，“都说了不用如此多礼，皇帝能来就好，还是政事要紧。”小太监已经搬了椅子放在皇太后身边，“皇帝过来坐，我见了这么多优秀的孩子，心中喜欢的很。” 宣和帝坐过去，开口道，“你们都起来吧。”然后看向皇太后，“母后要是喜欢，多叫他们进来陪陪你便是了。” 众人谢过宣和帝后，才站着身子，并没有说话。 皇太后笑着点点头，“你们都坐下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母后说的是。”宣和帝开口道。 这下众人才行礼后，半坐回了位置上，“朕刚刚看你们在作学问，心中甚慰。” 皇太后心知宣和帝来此的目的，“不如皇帝叫几个人来考校一下？” 这话一出，那些夫人眼睛都亮了，要知道如果入了皇帝的眼，那自家儿子的前程就有保证了。 “也好。”宣和帝笑着应许。 皇太后开口道，“鲁国公的嫡三子，我瞧着倒是好的，模样也俊秀。” “叫什么？”宣和帝开口问道。 李德忠恭声说道，“听闻鲁国公三公子，上杜下彦。” “嗯，叫杜彦来回话。”宣和帝开口道。 鲁国公夫人眼中露出几丝喜悦，倒是钱氏微微抿了下唇，想到了宣和帝此举的目的，不过……她出身华家，而淑妃也是华府出身，而鲁国公夫人算是自己的小姑，不知道宣和帝会不会因为这点…… 要知道杜彦人听话长得又好，钱氏也是真心疼这个晚辈，当然了这和小姑在钱家得宠也有关系。 杜彦虽是嫡出却是三子，不可能继承爵位，性子也有些偏弱，若是尚主也是不错的出路。 杜彦被小太监喊进来的时候，心中有些紧张，想到周围人那带着嫉妒的目光，又有些骄傲。 鲁国公府里的规矩极好，杜彦又是个翩翩公子，行礼时候自然带着一些优雅，倒是让宣和帝眼中多了几分满意，“起来吧。” “谢陛下。”杜彦站直身子，微微垂眸并不直视宣和帝。 “皇帝觉得如何？”皇太后满脸笑意问道。 宣和帝笑道，“这气度长相，鲁国公倒是好福气。” “不如皇帝考校下？”皇太后说道。 宣和帝点点头，“难得见母后如此夸奖一人。”然后随意问了几个问题，杜彦一一答上。 “嗯。”宣和帝开口道，“文采不错。”只是心中有些失望，这个杜彦在山水花草上倒是不错，可是其他方面就有些差强人意了，而已从他的回答可以听说，这个人性子有些……没主见，不是不好，但是玄玄的驸马……其实这样也好，玄玄性子强…… 钱夫人听到宣和帝的话，心中大安，脸上也露出几许笑意，而杜彦则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看向钱夫人，恰巧宣和帝心中有了思量，准备再问几句，到时候给些赏赐，也是给鲁国公府里提个醒，不要给杜彦定了亲事，就看见杜彦的表情和眼神，顿时不喜了起来。 “你下去吧。”根本没提赏赐的事情，口气里也带着几许不悦。 钱夫人心中一跳，赶紧低下头，而鲁国公夫人也露出惶恐的表情。 皇太后把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微微垂眸并没多说，她可不想看到元敏嫁给这个杜彦，那不是给淑妃加了筹码，不过这杜彦也白长了好的皮囊，真是个烂泥，天大的好事就被他自己弄丢了。 杜彦赶紧行礼退下，宣和帝又随意叫了几个人进来考校，这些人学问都不错，可是宣和帝不是觉得这个气度不够，就是那个太过病弱，没有一个满意的。 又过了一会，宣和帝才开口道，“辅国公如今身子如何？” 辅国公夫人起身行礼道，“谢陛下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宣和帝笑道，“那太医让他在辅国公府里多留几日，等辅国公彻底好了，再回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从御药房走。” “谢陛下。”辅国公夫人赶紧说道。 “嗯。”宣和帝转了下玉扳指，“今日府上带的是谁？” “回陛下的话，是世子的嫡次子。”辅国公夫人说道。 “起来吧。”宣和帝开口道，然后吩咐李德忠，“叫来给我瞧瞧。” “奴才遵命。”李德忠这次亲自出去，请了魏淳安进去，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下魏淳安和其他人的神情。 魏淳安长得没有杜彦好，光论长相的话，怕是这里没人比得上杜彦了。 “起来吧。”宣和帝打量了一下魏淳安，见他不骄不躁，倒是有几分满意。 刚想问话，就有太监禀报，说二皇子和四皇子到了。 容嫔听见儿子到了，眼中一喜，宁妃倒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并没有吭声。 二皇子和四皇子进来行礼后就站到了宣和帝身后。 宣和帝笑道，“今日来了不少人，都是年轻人，你们出去与他们认识认识。” “是。”二皇子和四皇子同时说道。 “嗯，朕正要考校这个……”想了想说道，“魏淳安对吧？” “是。”魏淳安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不如你们三个各以一个字，说一句话。”宣和帝笑言道，“就以合这一字吧。” 二皇子笑道，“儿子年岁最长，不如儿子先来？” “嗯。”宣和帝应了一声。 二皇子看了眼外面，开口道，“暝色已合。” 暝色已合正是暮□临，如今说来倒也合适。 四皇子带着几分傲然，“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宣和帝眼睛眯了一下看向四皇子，四皇子与宣和帝对视，这句话《论语》，那时候各国混战，许多小国被灭，而齐桓公齐曾经多次主持诸侯会盟，并被推为霸主，领导广大诸侯国扶住过许多小国，并迫使楚国停止对中原的征伐，建立了中原各国的新的“秩序”。 四皇子倒是胆子不小，明明白白告诉宣和帝他想要扩大瑾朝边疆，隐含愿为宣和帝征战的意愿。 宣和帝看向魏淳安，魏淳安开口道，“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桑林》据说是商汤时的乐曲名，而《经首》传说中尧时的乐曲名。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形容做事情有节奏，有美感，此时说来倒是表现了自身的教养也不会因为得罪了谁。 宣和帝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大概，“魏淳安倒是不错，李德忠去取上好的文房四宝来，赐与魏淳安。”等魏淳安行了礼后，又对辅国公夫人说道，“这个孩子极好，可不能耽误，让魏国公好好教导。” “是。”辅国公夫人面色一肃，行礼道。 宣和帝看向二皇子和四皇子，“宫中难得来这么多你们同龄的，出去认识认识也好。” “是。” 又说了几句，宣和帝就离开了。 皇太后笑道，“你们都出去吧，不用在这里待着了。”这话是对二皇子他们说的，“淳安是个好的，你们别把他带坏了。” “孙儿不敢。”二皇子笑道。 四皇子也开口道，“放心吧皇奶奶。”魏淳安并没开口，毕竟这明显是皇太后与自家孙子说的玩笑话，他要开口了反而显得不知好歹。 几个人退下后，皇太后接着说道，“元敏和清容都不在，容嫔不如带着那些姑娘赏赏花。” 这是给容嫔观察的机会，容嫔面色一喜，行礼后才退下。 “你们也出去吧，辅国公夫人留下陪哀家说说话。”皇太后转动了下佛珠开口道。 那些人明白这是皇太后有事交代，有的心思明了的已经猜出是什么事情，都暗恨这辅国公府好福气，只是不管怎么样，她们不都敢违背皇太后的意思，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下了。 皇太后看向辅国公夫人，“记住皇帝的话，可不要耽误了淳安，那些丫环到底没有书童懂事，惯会胡闹，多给淳安找几个知童才是正事。” 辅国公夫人心中一凛，已经有了猜测，“是。” “嗯。”皇太后见辅国公夫人明白了她的的意思，“岁月不容人，女子芳华就那么短，有的年岁大了，别因为心疼就留在身边，留来留去留成仇可不好了。” “谢皇太后教导。”辅国公夫人露出笑容。 皇太后点点头，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要出门了。。更新时间不一定~我尽量保持日更，只是行程挺紧的。。o(╯□╰)o大家晚上不要等，第二天看吧。 65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辅国公夫人回到府里才发觉的衣服竟然已经湿透了,脸色也不好，魏淳安有些疑惑，只是他一回来就被辅国公夫人给打发走了，也没办法问。“国公在哪里？”辅国公夫人直接问道。 “回夫人的话，国公在刘氏那里。”辅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说道。 “请国公过来。”辅国公夫人端起茶水一下子喝了半杯才算舒服。 “是。”那丫环赶紧下去叫人。 辅国公对这个夫人还有几分敬重,听了后马上就过来了,要知道辅国公夫人今日可是进宫的。 辅国公夫人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辅国公大喜,“这是好事。” “是。”国公夫人也说道,“只是太后的意思,好像是要我们先把……嫁出去。” “这几日你就选个差不多的人家。”辅国公当机立断，“要知道如今年岁到的可就是长公主，长公主那地位……再说我们养了她这么久,总不能让她耽误了淳安的前程。” “那淳安……”辅国公夫人早就看不顺眼那人，明明父母双亡借住在他们府上，还以为自己是真小姐，摆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要知道辅国公夫人很疼淳安这个孙子的，在她眼中淳安各方面都是极好，可不愿意让淳安娶了那么一个女人。 “让儿媳去管。”辅国公说道，“淳安毕竟是她儿子，能当驸马可是天大的福气。” 魏淳安一直是养在辅国公夫人身边的，辅国公对这个孙子也有积分了解，“再说了，淳安又不是个傻的，怎么会看不明白哪样更好，要知道长公主不管是样貌还是才华都是顶尖的。” “也是。”辅国公夫人笑了一下，“怕是那鲁国公回去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 辅国公笑了起来，只觉得今日事事顺心，“对了这些事给我瞒严实了，陛下没下旨谁都不要说，免得再出事端。” “我明白。”辅国公夫人应道。 “你与儿媳好好说说。”辅国公吩咐道。 辅国公夫人点头，应下来了。 “我去选几个书童，你把淳安房中那些丫环都打发到别的院子。” “会的。” 在外的萧元敏还不知道宣和帝已经为她看好了驸马，更不知道危险将要来临，那日城门口，慕容熙感觉不对，故而他们一大早就离开了下马镇，甚至不再走小路，而是走的官道。 只是他们这几日走得太快，与后面的大部队还有一段距离，只能更加小心，萧元敏带着半夏坐在马车里，并不像原来那样在外骑马玩乐。 甚至于他们故意放慢了速度，好与大部队汇合，这些都是萧元敏提的，不过慕容熙心中感动，要知道那只是他的一个感觉，甚至可能是错误的，可太子和长公主却没有怀疑直接相信了他。 那侍卫长也是见过风浪的，这些时日更是时刻戒备着，毕竟他保护的可是太子和长公主，万一出点事，就算他死也无法使得宣和帝息怒的。 就算如此，他们时时提防，到底还是出了问题，要知道另一个人为了复活算计了一辈子，甚至加上亲子的命。 疾驰的马车，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减少，萧元敏帮慕容熙简单包扎后，脸色也不好，半夏紧抿着唇，开口道，“公主，我……” “还没到那个时候。”萧元敏明白半夏想说什么，他们身边仅仅剩下三个侍卫，另外两个帮他们暂时挡住了追兵。 毕竟他们已经临近瑾朝边境，那些人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是就算如此，他们的人也太少了，就连慕容熙也为了保护萧玉祚中箭。 身边的暗卫萧元敏并没有叫出来，毕竟那些人能这么准确找到他们的位置，萧元敏不敢信任他们，暗卫是他们最后一条生路。 侍卫长手紧紧的拽着缰绳，他的眼睛都充血了，到了分叉口，他只是手朝着右边马上的侍卫挥了一下，那侍卫就点了点头，勒住了缰绳，翻身下马，开始扫去马车的痕迹，狠狠抽了马一鞭子，让马跑走后，自己隐藏了起来。 萧玉祚虽有些害怕，可是还是满脸肃然，“姐姐，一会……” “闭嘴，”萧元敏打断萧玉祚的话，看了慕容熙一眼，慕容熙像是明白了萧元敏的意思，背过身去，萧元敏脱去身上的外衣，“把你衣服脱了。” 这话是对萧玉祚说的，萧玉祚这下也明白了，“不行。” “主子，快没路了。”侍卫长对着身边最后一个下属单手打了个手势，看着他离开，心中有些沉重。 这次带出来的都是一顶十的好手，侍卫长眼色沉了沉，说了一句后就没再说话，专心看着前面的路。 萧元敏没再吭声，看了半夏一眼，半夏直接把自己的外衫脱下，她穿的是一件浅绿色的长衫，领口绣着细细的银叶花纹。 “姐姐……”萧玉祚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就算知道被追杀的时候，都没有这样慌乱。 萧玉祚也是自幼习武的，只是和萧元敏比起来还差了不少，所以当萧元敏制住他，慕容熙果断把他弄晕了。 半夏沉默的扒掉萧玉祚的外衣，然后把自己那件浅绿色的长衫给他套上，萧玉祚虽是男子，但是年幼，身量不算高，半夏那衣服穿在他身上还大了些，腰带系好后，萧元敏抽掉了他束发的簪子，萧玉祚一头黑发披散挡住了脸，远远看去还真像个少女。 萧元敏拿过萧玉祚的外衣，就要穿上，可是被半夏阻止了，“公主，奴婢……” “这次来的人肯定有认得弟弟长相的，只有我与他相似。”萧元敏穿上外衣，头发稍微弄了下，她本就扮作男儿，他与萧玉祚也有七分相似，头发稍微凌乱些，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半夏沉默地萧元敏的衣服穿上，马车位置并不小，可是坐下四个人也没有了多余的地方，她从坐姿改成跪姿，磕了三个头后说道，“奴婢不能再伺候长公主了，长公主以后……” 萧元敏拍了拍半夏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 “停车吧。”萧元敏忽然开口道，那四个侍只能挡一时，侍卫长也是明白这点的，所以刚刚才会提了那么一句。 慕容熙先出了马车，他胳膊虽然受了伤，但是并不妨碍行动，紧接着是萧元敏和半夏，马车早已没了初时的光鲜，甚至那两匹马也疲惫不敢，身上灰扑扑的。 萧元敏拿出哨子吹了一下，没多久就见两个暗卫出来了，他们两个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更像是路过的农民一般。 只是这两个人在见到萧元敏的时候，脸上就露出几分沉稳和锐气，没有了刚出现时候的平庸。 暗卫的难得在于如果不是被保护人生死关头，或者主动召唤，是绝不会现身的，“你们护着太子回瑾朝，交给定远大将军。”定远大将军正是守卫这方边界的，而且是宣和帝的心腹，在宣和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与宣和帝关系极好，所以只要送到定远大将军那，萧玉祚就安全了。 “是。”暗卫根本没二话，就扛着晕过去的萧玉祚走了，甚至没有问，萧元敏要如何。 慕容熙静静地站在萧元敏身边，半夏站到了侍卫长身边。 侍卫长开口道，“我带着半夏姑娘往那边走，长公主你们往山上跑吧。” 这本就是萧元敏的打算，此时点了下头，半夏爬上马车，什么也没说就进去了，慕容熙与萧元敏往山上跑去，侍卫长驾着马车往官道方向跑去。 山路极其难走，慕容熙又受了伤，多少会有些影响，而且萧元敏从没有走过这样的路，多亏她不是娇气的人。 这附近很少有人来，杂草丛生，那些枝条抽打在脸上身上的感觉很差。 萧元敏在慕容熙差点摔倒的时候，主动伸手扶住了他，慕容熙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的手冰冷，出声安慰道，“太子会没事的。” 会死吗？其实萧元敏有些茫然，其实这会她并没有担心萧玉祚，毕竟所有能做的她已经为弟弟做了，听到慕容熙的话，萧元敏竟笑了，“我还没那么无私。” 慕容熙愣了一下，也明白了，他只是习惯了长公主事事担心着太子，此时他们的情况可比太子难多了。 “会没事的。”慕容熙沉声说道，“放心吧。” 辅国公夫人透了口信，要把家里的表姑娘嫁出去，虽只是表姑娘，可是不少人也想与国公府攀上亲戚。 而魏淳安为辅国公拘在书房，有国公和国公夫人的命令，谁也不敢把消息透漏给魏淳安知道，就连魏淳安身边的人，也大多是新人，唯一的书童也被敲打过了，所以等其表妹定了亲事，快要出嫁了，魏淳安才发现。 辅国公府里注定了不能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 66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萧元敏不知道半夏他们怎么样了,甚至不知道他们两个会怎么样,他们两人躲在山洞中,外面的雨淅沥沥下着。 他们不敢点火,甚至不敢说话，因为那些追杀的人就在外面，慕容熙与萧元敏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在黑暗中给彼此一点温度。 其实这个山洞并不安全,只是因为下着雨天色还黑，所以那些人一时无法发现罢了。 只是安静的环境总容易让人多想，仿佛这天地间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了一般，慕容熙本就受伤了,还只是粗略包扎,再加上一路的奔波，山路难走，大多时候都是慕容熙在前面开路的，甚至在后来下雨，也是慕容熙脱了外衣披在了萧元敏身上。 萧元敏发现慕容熙的手很烫，不自觉动了动手指，一直注视着外面的慕容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公主冷吗？” “你发热了。”萧元敏压低声音说道。 慕容熙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天亮了就好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天亮了只可能更危险，不管是萧元敏还是慕容熙都知道他们这样牵手是不对的，可谁也没有松开。 只是还没等天亮，就听见外面搜查的人声越来越近，以此推辞半夏他们应该凶多吉少了，现在只希望那两个暗卫能带着萧玉祚逃得更远一些。 这时候萧玉祚应该醒了吧，应该平静下来了吧，若是闹着要来救他们，怕是萧玉祚又要被打晕了。 萧元敏歪着头看着慕容熙的侧脸，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人在呼吸，有一个人在传递着他的温度。 慕容熙的唇紧抿着，看着外面的眼神带着几许沉重，“公主，我一会引开他们，你趁机往下面跑。” 其实这样也不是真正安全的，只是会多出一条生路。 “你要怎么办？”萧元敏低下头看着相握的手，这个人受了伤，还在发热，手心干燥带着暖意，使得人心安。 “公主，会没事的。”慕容熙柔声说道。 萧元敏并不是天真的孩童，自然听出慕容熙话里的意思，她会没事的，可是他自己呢？只是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所以萧元敏没吭声。 “太子会登基的，长公主也会风华一生。”慕容熙主动松开了手，“熙，愿用生命保护。” 保护谁，慕容熙没有说，直到现在他也不敢说出口。 萧元敏听着慕容熙的脚步，忽然站起身快步向前，把一直戴在身上的短刀塞进了慕容熙手里。 这短刀是当初萧元敏从萧成轩手里赢来的，只比匕首大一点，但是很漂亮，萧元敏很喜欢，只是在宫中没有几乎带，所以出门的时候就放在了身边。 慕容熙手紧了紧，当初那个机敏带着几许傲然的女孩已经长大，变成了那策马而立艳若骄阳的女子。 不知是谁有天大的福气，娶到这样的长公主，不过不管是谁，怕都是会被她视若珍宝。 什么时候心动，什么时候喜欢上她，慕容熙不知道，只是知道在长公主猎场拉弓的那一瞬间，真正的爱上，甚至有一瞬间，慕容熙愿意放下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不去边疆，不去上战场，而是守着这个女子。 “熙……”恋慕长公主，慕容熙顿了下，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只要他能把这些人引走，长公主就能活下去，毕竟长公主并不是宫中其她人那样的娇弱，她会武艺，能保护自己。 慕容熙走出了山洞，萧元敏隐藏在黑暗中，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外面嘈乱的声音已经远去。 十四年，当慧懿皇后还活着的时候，萧元敏过的简单而快乐，那时候有宣和帝的宠爱，有慧懿皇后的保护，还有哥哥的亲昵，不会孤单也不会害怕。 后来哥哥没了，母后没了，父皇虽还是那个父皇，却也不一样了，他身上再也没有母后绣的荷包，没有与母后说笑的样子，身边的新人一个接着一个，有漂亮的，有文采好的，有风流天生的…… 而萧元敏只剩下了弟弟，那个小小的会因为见不到她而哭泣的弟弟。 习惯了保护弟弟，习惯了陪着弟弟，自从惠懿皇后走后的生活，萧元敏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过的。 让弟弟平安登基，扫除对弟弟有威胁的人，他们两个虽是元后嫡出，可是在那样的后宫，有虎视眈眈的皇太后，有父兄掌了兵权的林贵妃，还有淑妃她们哪有一个是好想与的。 捧高踩低在后宫之中是最正常不过，如果不是宣和帝在乎他们，他们抓牢了宣和帝，一个才四岁的长公主和一个刚满周岁的太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元敏一步步往外走去，她其实不喜欢复杂的生活，她其实……也想为自己活一次的。 这种情况怎么选择，萧元敏是知道的，趁着那些人被慕容熙引走，她应该赶紧下山，可是她却朝着有拼杀声的方向走去。 从走到跑，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只要选择了。 会后悔吗？萧元敏不知道，在她把短刀塞进慕容熙手里的那一刻，她觉得就不会后悔。 萧玉祚……自己这个太子弟弟，她已经把能做的都为他做了，如果她死了，对弟弟也是一种帮助吧。 可惜只剩下弟弟一个人了，会孤单的吧。 短刀已经给了慕容熙，她手上只剩下了匕首，因萧元敏而死的人不少，萧元敏射杀的小动物也不少，可是亲手杀人还是不一样。 当血喷洒到手上的时候，萧元敏竟没有什么感觉，心中有些自嘲，莫非她天生就是冷血的性子。 慕容熙的情况很不好，他已经尽量带着人往离山洞远的方向跑了，只是伤口和发热到底影响了他。 萧元敏并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隐藏了起来，一点点接近，只是并不容易，只敢杀落单的人，可惜运气不好，落单的只有那么一个。 慕容熙背后靠着大树，短刀平举在胸前，眼神锐利地看着那些人，那些人并没有蒙面，甚至没有穿黑衣，而是一身身官府，就算被人看见了，也会以为是官兵追杀逃犯。 别人没注意到萧元敏，可是他注意到了，生气吗？慕容熙是生气的，可是那点点的暖意更让人舒心。 萧元敏找了一处比较干燥的地方，掏出火折子，因为慕容熙护着，她身上并没有湿透，火折子还是能用的。 因为刚下了雨，那火并不好点燃，萧元敏要的也不是点火，而是那些浓烟。 那些人想要知道太子的下落，并没有直接杀了慕容熙，这也给了他们机会，只是他们到底是训练过的，烟刚起的时候，萧元敏就被发现了。 几个人马上往萧元敏那里跑去，萧元敏也没再躲，站起了身，她与萧玉祚是同父同母的姐弟，本就想象，再加上这一路的奔波，脸上难免有泥，刚杀了人身上还有血，狼狈不堪，这些只远远见过萧玉祚或者仅仅见过画像的人会认错是自然的。 那领头的见到萧元敏，就带着人过去，只留下几个人对付慕容熙，毕竟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活捉太子，慕容熙就趁着这个机会，主动迎了上去，拼着身上多一道刀伤杀了一个人，去与萧元敏汇合。 萧元敏这里倒是比慕容熙好些，那些人要活捉就多了几分顾忌，而萧元敏没有这个顾忌。 所以萧元敏先一步到了慕容熙身边，两个人并不恋战，那头领带了二十多人出来，只是一路上被杀了和引走了不少手下，到这个山上的时候，也仅剩下十人。 因为人手少，才给了慕容熙和萧元敏休息的机会，这次又被萧元敏杀了一人，慕容熙杀了两人，也就剩下了七人。 若是要杀死这两个人，自然简单，可是上面下的是活捉的命令，两相之下，还真让他们跑出去了。 慕容熙没有问萧元敏为什么回来，萧元敏也没问他们能跑到哪里，两个人甚至没有再牵手。 只是这样，就觉得心安。 萧元敏和慕容熙根本来不及选择路线，漫无目的地跑，只是路总有尽头，萧元敏的匕首早就不知丢在哪里了，而慕容熙的短刀还是紧紧握在手里。 那首领虽把他们逼上了绝路，却并不轻松，开口道，“太子殿下，你应该也看出我们并不愿伤你性命。” 萧元敏觉得有些可笑，她并没有开口，毕竟只要开口就会露馅，那样他们一点生路都没有了。 慕容熙倒是笑道，“阁下的话真是可笑。”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脸色苍白，满身的狼狈，哪里有当初在京城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他们两个临风而立，慕容熙说了一句也不再理他们，而是看了眼下面，这座山并不是什么名山，说不上陡峭，但是这高度下去，绝对能摔死人。 下面那条河水湍急，还打着旋，会流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萧元敏看着慕容熙，忽然抿唇一笑，“我叫萧元敏。”她的声音很轻，这里风也不小，只有在她身边的慕容熙听到了。 67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是的,她叫萧元敏,不是昌平长公主,不是令其他人羡慕的存在。 慕容熙伸手搂住萧元敏,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紧紧护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对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下面跳去。 萧元敏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的，她感觉自己被人扶起，勉强睁开眼，就听见耳边有人说道,“先喝点水。” 其实这声音像是隔着很远说的,萧元敏又闭上了眼，过了一会才再次睁开，“慕容……” “嗯。”慕容熙应了一声，端着的碗抵在了萧元敏唇边。 萧元敏张开嘴，喝了几口，就停下来了，掉进河里那种窒息感还有，使得她对水多了几许不喜。 慕容熙像是知道一般，也没再劝，“我们被人救了。” “嗯。”手下那粗糙的床面已经使萧元敏明白这些了，抬起头看着慕容熙，“我们还活着。” 慕容熙动作轻柔地把她放下，“你不会有事的。”帮她掖了掖被子，“粥快熬好了，在休息会。” 萧元敏看着慕容熙，只见他俊秀的脸上多了几道伤痕，看着有几分狰狞，眉头微微一皱。 “这是石子划伤的，看着恐怖了点，过几日就好了。”慕容熙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这户人家还算安全，只是要公主苦一段时日了。” “元敏。”萧元敏开口道。 慕容熙手顿了一下，看着萧元敏许久，才笑着叫道，“元敏。”这一刻他不是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带伤的慕容熙，仿佛是那个骑在马上风光月霁的少年一般。 “嗯。”萧元敏的声音很轻，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仿若花园中拈花轻笑的少女。 淡淡的温馨，说不出口的情谊，使得情窦初开的两人多了几分丽色。 “妹子醒了吗？”一个穿着深蓝色布裙的女子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个碗，她的声音爽朗，带着善意，一下子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 慕容熙先反应过来，转过身笑道，“谢谢大嫂子了，她刚醒。” 萧元敏脸上出现了红晕，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哎呀，你可别自己动，身子虚着呢。”那大嫂赶紧说道，“让你男人扶你起来。” 这一句话让萧元敏愣住了，而慕容熙多了几分尴尬，“大嫂子……我们……” “好了不用说了。”大嫂笑着说道，“我男人把你们救起来的时候，你还被他紧紧护在怀里呢。”这话是对萧元敏说的，“他脸上手上都是伤，你被护的好好的，这样的男人不错，不枉你与他私奔。” 私奔……萧元敏没因为杀人害怕，没因为跳河害怕，此时却恨不得再昏过去，这两个字竟然能被人放到萧元敏身上。 慕容熙咳嗽了几声，“大嫂子，那粥……”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大嫂把粥放到慕容熙手上，“药快熬好了，我一会送来。”说完就出门了，还没忘记把门给关上。 慕容熙把粥放到桌子上，然后把萧元敏扶起来，抱了一床被子叠好放在后面，让萧元敏靠着，像是已经忘记了刚刚那大嫂的话，要不是萧元敏注意到他发红的耳朵，还以为他真的不在意呢。 慕容熙端着粥过来，只是普通的白米粥，碗也很粗糙，衬得慕容熙的手指越发的漂亮。 萧元敏接过碗，自己慢慢吃了起来。 “等你好些了，我们就走。”慕容熙开口道，“我打听过了，这里离瑾朝边界不远了。” “嗯。”萧元敏问道，“我睡了很久？” “一天两夜。”慕容熙说道。 “你的伤怎么样了？”萧元敏可记得那时候慕容熙正在发热，如今却比自己先醒。 “还好。”慕容熙笑道，“只是不能用力。” 萧元敏并不相信，只是看着慕容熙，也不再用粥了，慕容熙苦笑道，“真的没事。” “嗯。”萧元敏这才低头。 与此同时，慕容照已经带着一队赶来。 定远大将军赵昇本是庶子，当初也是跑马斗狗的纨绔一个，也不知怎么与还只是皇帝的宣和帝交好。 宣和帝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册封了慧懿皇后，而第二件事就是下旨让赵昇当了大将军，然后镇守边关。 那时候不少人反对，甚至等着看宣和帝与赵昇的笑话，却不想赵昇竟然真的顶起了这个大任，还做的有模有样。 这下没人等着看赵昇笑话了，都开始笑话赵家的当家，有眼不识金镶玉，当初没有好好对待赵昇。 此时赵昇正皱着眉头，“郑国的士兵？” “是。”回话的小士兵说道。 “太子他们到哪里了？”赵昇冷声问道。 “还没过下马镇。” “去查，那些郑国人想做什么。”赵昇脾气暴躁，“再多派些人去保护太子。” “是。”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八千字，补上了四千五，还剩下一万三千五。。。。我要死了tat。。。凑乎着看吧我撑不了了，困死了。。从中午写到现在了。。。 68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还没等赵昇的人派出去,就有人来禀报,慕容照已经到了城门口,这下赵昇的脸彻底黑了,要知道被人不自不觉摸到了城门口，这件事很伤人自尊。 看了眼屋中的军士，冷声说道,“所有训练加倍。” “是。” 赵昇一直崇拜着慕容照,只是没有机会听其指点，毕竟在京城的时候，他是有名的纨绔，等宣和帝继位,因为种种原因,他马上奔赴了边境，此时见到慕容照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慕容照并没有废话，进来坐下后，直接说道，“最近可有异动？” “嗯？”赵昇一下子没明白，“不知慕容前辈所说的异动是指什么？” 慕容照看了眼屋内的人，赵昇心领神会说道，“前辈直说无妨，都是可信任之人。” “太子和长公主并没有跟着仪仗走。”慕容照果然开口，把事情说了一遍。 赵昇脸色大变，想到郑国那些士兵，这下算是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可是赵昇一点也不开心，顾不上慕容照，直接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屋中的兵士都忙碌了起来，慕容照也没打扰，只等赵昇平静下来，才问道，“可还是有事？” 赵昇把郑国士兵的事情说了一遍，慕容照虽心里早有准备，此时也觉得不好，赶紧起身，“若是太子与长公主能脱险，定会来寻你，我带兵去找人，你就在此地等着。” “是。”赵昇取下腰间的令牌，递给慕容照，也没多说。 慕容照接过，就带着亲兵出去了。 萧玉祚早就醒了，与两个暗卫乔装打扮了一番往定远大将军所在的城镇赶去。 除了刚醒来那会，萧玉祚没有闹，一直很配合，因为他没有闹的资格，他现在的时间和机会，都是他姐姐用命为他换来的。 两个暗卫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农家的饭并不好吃，就连那白米粥也极少，萧元敏发现只有她喝的是这个，而其他人甚至慕容熙喝的都是参杂了粗粮的。 那粥萧元敏只尝过一次，可以说很难吃。 “妹子，你们怎么跑出来的？”农家大嫂一边扒葱一边问道。 萧元敏搬了小凳子坐到她身边，从地上捡了一根，学着那大嫂的样子干起活来，萧元敏十指纤纤，就连针线活都做的极少，更不用说这些了。 虽然有时候会下厨，也仅仅是站在那里，指挥着宫人去做。 那大嫂看了一眼，笑道，“一瞧就是大家闺秀的手，这些还是我来做吧。” “没事的。”萧元敏开口道，“总是要学的。” “你们为什么私奔？”那大嫂压低声音，“我瞧着你们两个男才女貌的……” 萧元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把葱的外皮剥去，并没有说话。 “是不是你家不同意？”他们这个村子偏僻，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来个外人，也不怪她会这么兴奋地追问。 “不是的。”萧元敏开口道，剩下的却不知怎么说，她虽讨厌说谎，可是在皇宫那样的环境，谎言都习以为常了，只是她不想骗这户人家，“一些原因。”沉默了下，“只要我们被找到，我们两个就不可能在一起。” 这话虽没说全，但是确是真的，她与慕容熙两个人……是没有未来的，她不可能要求慕容熙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努力，驸马……是一个圈，把人禁锢了。 看出萧元敏不愿意说，那大嫂也不再问，而是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东西，看了站在后面的慕容熙一眼，就离开了。 慕容熙如何不知道这些，弯腰把葱从萧元敏手中抽了出来，“想什么呢？” “想以后。”萧元敏并没吓住，平静地说道，“其实这里的生活很舒服。” “嗯。”慕容熙伸出手，萧元敏把手搭在他手心中，借力站了起来，“我们明日就走。” 萧元敏的步子顿了下，微微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我要及笄了。” “嗯。”慕容熙应了一声，“只要你开口。”只要萧元敏开口，他愿意放弃一切，当那个驸马，在京城那么一个小天地里。 “不能。”萧元敏的笑容有些苦涩，“雄鹰就应该飞翔，我不想你以后会怨我。” 有些话一辈子都不能说出口，就像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就像是挽留。 萧元敏不会主动开口，让慕容熙一辈子留在京城，那样折断的不仅仅是慕容熙的梦想，还有萧玉祚的…… 作者有话要说：tat大家先看着吧，吃了感冒药，头昏沉沉的。。 69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这些萧元敏知道,慕容熙也知道,所以他们谁也不能先开口,慕容熙不敢赌,若是他放弃了所有，反而耽误了萧玉祚的事情，那么萧玉祚与萧元敏的结局会是什么。 而萧元敏不知道,若是开口挽留,慕容熙最后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怨恨她。 十指相扣，只是笑容中不知为何满是苦涩。 萧玉祚和两个暗卫也不是一路安全的，他们先遇到的并不是定远大将军,反而是慕容照。 如果来的是别人,萧玉祚可能还不会信任，坚持去见定远大将军，可是是慕容照，慕容熙的祖父。 要知道慕容熙现在还生死不知呢。 能遇上慕容照也算是萧玉祚他们运气好，慕容照与赵昇商量后，他带这么多人从京城过来，就算能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太久，如此还不如大张旗鼓去迎太子，让郑国那些人搞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那些郑国人可都知道慕容照威名，说不定还心惊胆战怕瑾朝与郑国开战。 而赵昇的人手暗中搜查，跟着那些郑国的士兵，并没有打草惊蛇。 萧玉祚得知慕容照来的消息，甚至距离比定远大将军近的时候，果断带着最后一个暗卫去找了慕容照。 慕容照并不算难见到，毕竟萧玉祚身上带着有太子印章，只是当慕容照见到萧玉祚的时候，差点认不住来。 一身粗布破衣，脸上灰扑扑的，声音沙哑，“去找姐姐和慕容熙。” 这是萧玉祚说的第一句话，“是郑国士兵追杀我们。” “是。”慕容照见到萧玉祚，就发现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过多亏了太子无事，只是长公主与自己的孙子……慕容照满脸肃然，多了几分当初征北大将军的样子，一条条命令安排下来，也让人给赵昇送信，不需要暗中跟着了，直接动手。 若是长公主与慕容熙真被抓了，那么幕后的人应该会派出更多的人接应，若是没被抓，把那些人都抓了杀了，长公主他们也安全些。 怕就怕他们狗急跳墙，不过想来，他们应该至今没有抓到长公主，毕竟一个谋算了这么多年，牺牲了这么多的人，一朝大仇得报，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的，而且既然敢对瑾朝的太子动手，那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等都安排好了，慕容照才说道，“老臣这次出来，带了太医，不如请太医给太子看看身子？” 要知道他们出来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太医药材自然都带了，而且他选的都是年轻太医，也不会怕赶路。 “我并无大碍，给暗卫看看吧。”萧玉祚坐在椅子上，让士兵给那暗卫倒了水后，才说道。 “都看一下可好？”慕容照心中其实着急，毕竟慕容熙是他最看好的孙子，其中还有个长公主，万一出了点事，那么他们家…… 萧玉祚点点头，看了下暗卫，“你先下去休息吧，谢谢你了。” 暗卫行礼后就退下了，自有慕容照的亲兵去安排他，萧玉祚此时看向慕容照，“我姐姐他们会没事吧。” 萧玉祚表现的再成熟，他也是个孩子，这话里有惶恐有害怕，像是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一般，眼神灼灼地看着慕容照。 “会没事的。”慕容照和萧玉祚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会等太医给太子诊断完，太子能与老臣细说一下吗？” “嗯。”萧玉祚得到了慕容照的回答，面色好了不少，端着茶喝了一口，外面就有士兵回报，太医到了。 那太医也就三十多岁，进屋后先给萧玉祚行礼，才仔细把了脉，“太子有些上火，一会喝些去火的药就好，其他并无大碍。” 慕容照点点头，那太医也是聪明的，“那微臣去给太子抓药。” 慕容照没有吭声，而是看向萧玉祚，萧玉祚说道，”跟着我的侍卫怎么样了？” “他伤的不轻，怕是以后要好好养着了。”言下之意是只能做一些轻松的活了。 萧玉祚点点头，“我知道了，好好给他治。”不能做侍卫了就做别的，萧玉祚是不会亏待他的，“你退下吧。” 太医得了话就行礼下去了。 萧玉祚把遇险的事情给慕容照说了一遍，慕容照沉思了下说道，“下马镇吗？” 这是前朝皇帝死的地方，对那些人来说是个耻辱也是一个提醒，所以……“来人，去给定远大将军说，围剿下马镇。” “是。”慕容照的亲兵得令后，就下去传话了。 “老臣把太子送到定远将军府上，你好好休息，还是与老臣一起……” “我和你走。”还没等慕容照说话，萧玉祚就打断了他的话，其实这是极其不礼貌的，只是他们现在谁都不在意。 “好。” 慕容照没再多劝，直接带人开始往萧玉祚所说与萧元敏分手的地方赶去，他们本来就只是暂时扎营在这里，所以走起来很快。 慕容熙与萧元敏告别了那个小村中的人，带着一些干粮与萧元敏往镇上走，慕容熙是打听过的，这里最近的一个镇子，只要走两个时辰就到了，虽是个小地方，可也有驿站。 开始村子里的人是要带着他们去的，可是被慕容熙拒绝了，他怕路上在遇到那些追杀的人，反而白白连累了村里的人，再说了，只有他们两个还好躲些。 他们两个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如今穿的是村里人匀给他们的，萧元敏一身深蓝色布裙，头发简单用布包起来，慕容熙穿着褐色的短打，手腕脚腕都用布绳系起来，身后背着一个包袱，倒真像是刚娶了媳妇领着回娘家的。 他们身上都没了银子，而萧元敏手腕上还带着一只金镶东珠的镯子，那镯子是宣和帝送给萧元敏生辰的礼物，走的时候，萧元敏就让慕容熙把镯子上的珍珠全部弄了下来，放到了那枕头下面。 能到昌平长公主手上的东西，哪里有差的，那珍珠颗颗圆润，拿去当也是极其值钱的。 “那镯子扔到这里吧。”慕容熙指着一口枯井说道。 因为镯子下有御造的印记，所以萧元敏只能留下珍珠，免得给他们惹去麻烦，甚至那个村子的事情，也不能让宣和帝知道。 毕竟那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是私奔出来的，这些话……实在不好往外流传。 最重要的一点，那里怕是他们二人唯一可以想念的地方，他们在那样一个地方称呼过对方的名字，牵过手，吃着最简单的食物，却可以相视而笑。 不自觉，两个人的脚步都慢了下来，虽没有说话，却有着几许甜蜜。 “要不要休息会？”慕容熙开口问道，他也只是少年，心中喜欢萧元敏也不会表现，那些甜言蜜语更不会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去说。 “嗯。”萧元敏看了一眼，“去那边石头上坐会吧。” 其实这石头也是路边的，只是经常因为路人坐下休息，所以石头也算光滑干净，萧元敏坐下后，慕容熙就拿了水袋递过她，喝了几小口后，“弟弟可能安全了。” 因为这一路她仔细观察过了，竟没有郑国那些追兵，甚至有些路人还讨论瑾朝可能要和郑国开战的事情，毕竟慕容老将军的威名他们都是知道的。 如今慕容老将军都被派出来了，虽明面上说是去迎接太子的，可是更多人会担心是不是只是一个借口，目的只为了查探地形。 特别是前几日在边境他们见过郑国的士兵，这个谣言倒是越演越烈。 “嗯。”这些不仅萧元敏注意到了，慕容熙自然也注意到了，慕容照会来，怕是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觉得这次，怕是郑涛、张峥他们有问题。”萧元敏抿唇说道，如今想来这两个人出现的太过巧合了，而且他们离开的事情，外人不好知道，可是张峥是跟着队伍的，自然能察觉出来。 “嗯。”慕容熙也想到了，而且慕容照也来了，看来事情不小。 “你回去后就要上战场吗？”萧元敏主动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手里捏着慕容熙给她的窝窝头，有些硬里面是一些野菜，味道并不好。 慕容熙自己咬了一口，慢慢吃下去，并没有说话。 萧元敏掰下来一块，放在嘴里一点点嚼碎。 就像是萧元敏不可能说让慕容熙留下来一样，慕容熙也不可能说让萧元敏等他回来，要知道萧元敏的婚事从来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只吃了一点，萧元敏就吃不下去了，慕容熙收拾好了东西，“我背你走吧。”这一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就算偶尔见到几个也是行色匆匆的。 萧元敏看着慕容熙，应了一声，慕容熙背对着萧元敏蹲□子，萧元敏趴在他背上，慕容熙走得很慢也很稳，不知为何萧元敏竟有流泪的冲动，她也没有忍住，泪水一滴滴落在慕容熙的脖颈，又顺着脖颈流进他的衣服里。 “要平安回来。”这话其实应该等慕容熙走的时候再说，可是萧元敏有一种感觉，等他们找到了慕容照，她和慕容熙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嗯。”慕容熙的声音沉沉的，心里一揪一揪的疼，“我会成为你们的后盾。”只有他的兵权掌的稳了，萧玉祚这个太子才更有底气，萧元敏才能过的更肆意。 林贵妃为何能成为贵妃，不就是因为他有个掌握兵权的父兄吗？ 慕容熙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一点点夺过来，掌握在手里，等萧玉祚需要的时候，成为他手中的利刃，成为萧元敏的盾牌。 “那把短刀送给你。”弯刀和短刀是不一样的，可是在萧元敏说出送的这一刻，也是把自己的心意送出。 慕容熙眼睛一红，“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了三千字，我去吃药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吃完药就想睡，今天还没敢吃药呢。 这几章都不算以前欠的那些，我还记得欠大家的。 70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萧元敏他们是被慕容照带人找到的,慕容照带着人连夜往萧玉祚说的那座山上赶,只是山上早已没了萧元敏他们的踪迹,此次跟着慕容照出来的,有不少经验丰富的，倒是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到河边。 顺流而下,很快就发现了慕容熙留下的记号,那是他专门在醒来后，到河边留下的，为的就是不让人打扰那个村子。 不说萧玉祚心急如焚，就是慕容照也是焦急万分,很快带着人随着那些标记去追萧元敏他们了。 慕容熙背着萧元敏刚到小镇客栈没多久,就被慕容照带人找到了，这下也解决了他们两个身无分文这点难题，若不是看在慕容熙和萧元敏周身气派上，客栈也不会给他们两个开上房的。 客栈老板看到这些人，心中也庆幸当时自己没有狗眼看人低，把贵人给得罪了，把人领到后，就赶紧退了出去。 萧玉祚看到姐姐，顿时也顾不上形象，哭出声来，“姐姐……” 萧元敏伸手抱着萧玉祚，也哭了起来，慕容照见到孙子，只是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士兵早已把客栈的人都清理出去了，整个客栈都被围了起来。 萧玉祚的泪是因为一路的担惊受怕，见到姐姐后的惊喜，萧元敏的泪是脱险后的喜悦，还有未来得及发展的恋情，慕容熙……他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慕容照已经带着慕容熙退出去了，慕容熙在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抱着弟弟痛哭的女子，萧元敏下巴压在弟弟肩膀上，正好抬眸看着慕容熙，四目相对，里面有同样的感情，同样的压抑，同样的痛哭。 慕容熙张嘴无声的叫了一句，“元敏。” 萧元敏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可是看到了他的口型，泪水不断的流泪，紧紧搂着弟弟，看着门被慕容熙合上，慕容熙的脸渐渐消失在了门后。 门外的慕容照看着孙子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叹息，第一次搂住孙子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去，“可受伤了？” “并无大碍。”慕容熙的声音有些暗哑。 “等太医给长公主看完，也好好给你瞧瞧。”慕容照像是没有发现一般，关心地说道。 “是。” “陛下已经为长公主选好了驸马。”慕容照开口道，这事情虽然宣和帝没有明说，可是他这样的老臣，再结合辅国公府里的态度，就能想象出来。 这也是宣和帝和辅国公府里故意为之，就怕有的人不知道，上门提了亲事，反而不美。 慕容熙的脚顿了一下，“是谁？”这声音像是硬生生挤出一般，干涩得很。 “辅国公世子的嫡次子。”慕容照说道，“魏淳安。” “魏淳安……”慕容熙是知道这个人的，虽没有辅国公嫡长孙有才华，但是样貌俊秀，书画上倒是多有建树，性格也算温文。 只是慕容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一个人，魏淳安……“他配不上长公主。” “那谁能配得上？”慕容照冷声说道，“忘记我以前和你说的了吗？” “没有。”慕容熙低着头，“没有忘记，不敢忘记。” 慕容照到底心疼孙子，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慕容熙的头，“等你彻底好了，我就去向陛下请命，让你来这边跟着定远将军，怕是也要和郑国开战了。” “嗯。”慕容熙抬头，想露出一个笑容让祖父放心，可是却笑不出来，反而带着几许狰狞的感觉。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慕容照冷声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应当开疆护国，精忠为主，你呢？现在像条死狗一样。”压低声音，“你想辜负长公主的一番心意吗？” 慕容照是看清楚了，并不是自己这个傻孙子一头热，而是两情相悦，若是长公主不够冷静，直接与宣和帝或者太子说，她想让慕容熙当驸马，那么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慕容家哪里有说不的权利。 可是这样慕容熙就完了，说不定慕容家也完了。 所以长公主克制着自己，不让任何人注意到这点。 不是不爱，是因为太爱，太过为对方考虑了才愿意如此。 慕容熙如何不知道，就是知道才更难以放下，他咬紧牙，竟然有血从嘴角流出，慕容照伸手捏着他下巴，强硬的说道，“就算你要死要活，也给我回京在府中，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不会的。”慕容熙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但是几许坚毅，“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祖父你放心吧……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慕容照又叹了一口气，他觉得今日叹的气比他一辈子都多。 萧玉祚情绪失控只是一会的事情，只是等他泪流完了，萧元敏还在哭，如果经常哭的人，落泪虽然会让人觉得柔弱，却不会太过惊叹，可是那种一直很坚强的人，落泪的时候，就会让人有一种把心都掏出来的感觉。 “姐姐……”萧玉祚的声音里带着几许惶恐，他现在恨透了郑国的人和自己……要不是自己没用，姐姐怎么会如此。 “是我不好，姐姐……我保护你，再也不让你难过了。”萧玉祚的声音里带着几许强硬，“我保护你，姐姐……” 萧元敏明明听见了，只觉得更加难受，“嗯……姐姐还有你，我还有你……只剩下你了……”睁开眼，看着那个紧闭的门，慕容熙……再也见不到了吧，就算再次见面，一切也都不同了吧。 那时候他已娶妻，她也嫁作他人妇，慕容熙……再见了。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含糊，萧玉祚只能听一个大概，只以为是被这次吓住了，心中越发愧疚，紧紧搂着萧元敏，就像以前小时候无数次害怕惶恐时候那样，他们只能依靠彼此。 “还有我……姐姐我会永远照顾你……你会是瑾朝最尊贵的长公主……姐姐……你会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电脑坏了，不知道为什么ord消失了，下了几个版本都不是我习惯用的。到了半夜才弄好，赶出来这么多，大家凑乎着看吧。 我要吃药睡觉了。。咳嗽弄得我撕心裂肺的感觉。 71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张峥死了,是自杀的,宣和帝大怒之下,通缉郑涛,这次不仅仅是在瑾朝通缉，而是这张带着画像的布告送到了所有的国家。 任何抓到郑涛或者其家人的国家，瑾朝必有重谢。 而郑国上下更是诚惶诚恐,有的住在边境的人,已经准备举家搬迁了。 宣和帝亲自去城门口接了萧玉祚和萧元敏回皇宫，此时没有人会不识相的去问，长公主不是去庙里祈福，为何会从太子的车辕上下来。 宣和帝先是拉着萧元敏的手,仔细看了看才说道,“瘦了，回宫后好好补补。”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听暗卫说了。 “父皇，女儿没事的。”萧元敏笑容明媚，看不出一点阴霾。 宣和帝点了点头，有些话回宫再说，他早就让那些御医准备好了，然后看向萧玉祚，伸手拍了拍萧玉祚的肩膀，然后拉着他们的手一起往龙辇上走去。 这次萧元敏没有拒绝，这是宣和帝表现对太子和长公主的喜欢。 龙辇很大，坐三个人也不显得拥挤，门一关上，萧元敏就扑进了宣和帝怀里，“玄玄已经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宣和帝摸着女儿的头，“父皇一定给玄玄报仇。” “嗯。”萧元敏低声说道，“是玄玄直接把弟弟打晕的，当时想着要是玄玄不在了，还有弟弟陪着父皇……” 宣和帝心中一涩，“父皇刚知道的时候差点吓死，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出门一定要带齐了侍卫。” “会的。”萧元敏带着无限依赖，“玄玄再也不要离开父皇了。” 萧玉祚坐在一边，此时说道，“都是玺儿无能，任意妄为，凭着一些小聪明，差点害了姐姐。” 宣和帝点了下头，“你能认识到很好，你在宫中地位特殊，没遇到什么挫折，就算时常去宫外了解民情，也都有人护着，此次回去好好反省一番。” “是。”萧玉祚应道，“让父皇担心了。” “你们都还是孩子啊。”宣和帝叹了口气，温言道，“想当初，琳儿走的时候，你们才那么大点，转眼间都长大了，只是不管多大，在父皇眼中，你们还是那个哭着找我要母后的孩子。” 萧元敏红了眼睛，“女儿还记得，母后刚走的时候，父皇强忍悲痛，还要照顾我与弟弟……” “你们都是琳儿留给我的宝贝。”宣和帝摸了摸萧元敏的头，“玄玄就要及笄了，父皇一定给您选个好驸马。” 萧元敏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应了一声，“一切都由父皇做主。” “父皇，我要先见见，若是我觉得不好，才不让他娶姐姐呢。”萧玉祚说道。 “好。” 父子俩开开心心地说了起来，萧元敏知道父皇和弟弟是关心自己，可是心中烦乱又不能开口，只能低着头，宣和帝和萧玉祚以为她害羞，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回到皇宫，几个御医又给萧元敏和萧玉祚仔细检查了一遍，开了些补药后，就退下了，宣和帝彻底放心了。 萧玉祚把慕容熙和暗卫的事情说了一遍，宣和帝说道，“我已经派了太医去给他们医治，那暗卫倒是个心思沉稳的，不如就选一批人交给他训练，等玄玄出嫁了，跟着去保护玄玄好了。”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 宣和帝看向女儿，问道，“玄玄是不是太累了？” “有些。”萧元敏手僵了一下，笑道，“一回到父皇身边，就觉得轻松了不少，然后就……困倦了。” “是父皇疏忽了，玄玄先去休息吧。”宣和帝疼女儿，也不觉得女儿失礼，说道，“我已经吩咐不让人打扰你了，你身边大宫女的事情……过几日再去选一个就是了。” “好。”萧元敏一口应下，“对了父皇，那五个侍卫、暗卫和半夏的家里……女儿想厚赏他们，若没有他们，女儿和弟弟怕是就见不到父皇了。” “放心吧。”宣和帝早有打算，“到时候你们私下再赏一次。” 这完全是为了萧元敏和萧玉祚考虑，教他们怎么收买人心呢。 “是。”萧元敏和萧玉祚起身，肃然道。 “那女儿先退下了。”萧元敏怕再待下去就会露了情绪，在宣和帝点头后就行礼退下。 宣和帝看着女儿的背影，眼神沉了沉。 萧玉祚坐在一旁，宣和帝没有问话，他也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宣和帝让李德忠递了几个折子给萧玉祚，说道，“这几个折子，你看看，回去给个章程给我。” “是。”萧玉祚接过奏折，这种事情几年前宣和帝就开始让他做了，最早只是在宣和帝处理政事的时候把他带在身边，后来私下见大臣的时候，也经常让他旁听。 “下去早点休息吧，明日设宴。”宣和帝说道。 “是。”萧玉祚起身行礼后退下了。 宣和帝这才叫来李德忠，“去查查玄玄是怎么了。” “是。”李德忠恭声说道。 虽然萧元敏伪装无事，可是宣和帝却看出来了。 萧元敏回到凤阳阁，唐嬷嬷她们就迎了出来，见了萧元敏唐嬷嬷两眼含泪，就连一向冷静的郑嬷嬷也红了眼睛，小郑嬷嬷更不用说了，连声说长公主受苦了，要好好补补。 到底还是郑嬷嬷恢复的快，一会就平复了情绪说道，“公主，热水已经备好了，先去梳洗一番吧。” “好。”萧元敏本就疲惫，此时点头说道，“嬷嬷放心，我不是回来了吗？” “是老奴失态了，公主快去梳洗，我去帮着小郑嬷嬷备一些公主喜欢的吃食。”唐嬷嬷擦去眼泪说道。 “嗯。” 泡在热水里，萧元敏才觉得轻松一些，她不像是别的宫妃公主一样，洗澡水中爱洒些花瓣什么的，她喜欢稍微热一些的清水，就那样泡着。 郑嬷嬷帮着萧元敏按摩，低声说道，“郑贵人前几日入了陛下的眼，怀了龙种，太医说大约是五月份怀的。” 萧元敏应了一声，如今算来，那孩子应该在三月份落地，如今也就五个月，“谁护着呢？” “最开始倒是与林贵妃比较近，只是林贵妃人被查出有了身孕后，就闭门在屋，不出来了。”郑嬷嬷轻声说道，这个郑贵人如今看来还算聪明，只怕太聪明了，最后反而……而且林贵妃眼皮子太浅，虽然林贵人也有孕了，却不一定是男是女，还不如两个都笼络着，等孩子落地了再说。 “四公主怕就这几日的事情了。”郑嬷嬷并不是无故放矢，“说是着凉了，太后去看了一次，就没再去看过，反而对郑贵人的肚子关心了不少。” “四公主……”萧元敏还记得这个妹妹，当初是承载了皇太后和静妃所有希望生下来的，可惜不仅是个女孩，还身子不好，如今…… “太后亲自去找陛下求了名字，陛下给四公主取名萧佳淑。” “倒是好名字。”可惜没好命啊，“对了二妹妹呢？” “已经回公主馆了，陛下亲自派了嬷嬷去照看。”郑嬷嬷说道，“林贵妃几次要去探望，都被那嬷嬷挡在门口了。” 宣和帝再不喜欢萧清容那也是他女儿，而林贵妃只是一个妾，怎么会允许这个妾伤害自己的骨血呢。 “二妹妹好些了吗？”萧元敏问道。 “倒是好了不少，只是离开小郑嬷嬷的时候还哭了一场。”郑嬷嬷说道，“当时林贵妃求陛下派小郑嬷嬷去照顾二公主，陛下拒绝了。” 这是要断萧元敏一条手臂呢，谁不知道唐嬷嬷、郑嬷嬷和小郑嬷嬷是萧元敏的心腹，真要把小郑嬷嬷给了萧清容，那小郑嬷嬷就毁了。 郑嬷嬷和小郑嬷嬷是亲姐妹，这一下，怕是郑嬷嬷也生气了。 “放心吧。”萧元敏顿了下说道，“父皇有了驸马的人选？” “嗯。”郑嬷嬷把那日皇太后召见各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奴婢瞧着陛下对辅国公家和鲁国公家的公子比较满意，只是后来鲁国公家公子……所以陛下更看重辅国公世子的嫡次子。” “是吗？”萧元敏也就问那么一下，并不关心。 郑嬷嬷看着萧元敏的样子，犹豫了下带着几许关心问道，“公主可有心事。” 萧元敏摇摇头，捂着脸忽然整个人都没入水中，果然啊……要嫁人了……睁开了眼，看着水中自己的手，握住然后张开，再握住张开，这次没有人会再牵上这只手了，会那样叫着自己的名字了。 直到有窒息的感觉，萧元敏才浮出水面，郑嬷嬷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伺候着她擦干头发后，梳发更衣。 一身蓝靛色的齐胸襦裙给她凭添了几分柔弱，头发仅仅是擦干梳顺了用同色的绸缎在离发尾三分之一的地方绕了几圈系上，缎带上有四个银质镂空的圆球，萧元敏行走间，圆球相互磕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不会太大却很悦耳。 郑嬷嬷看着萧元敏的背影，消瘦了很多，不仅是因为受了苦，怕更多的是心理的，只希望长公主最后能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是慕容熙这个方针不动摇！放心吧！ 我去躺尸了。。我觉得我娘买错药了，我好像是上火感冒，但是我娘买给我的是风寒的那种。。。 72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慕容熙也不好过,他毕竟受了伤,一直又没有好好养,如今回到京城慕容府,一下子就病倒了，宣和帝早就派了太医到慕容府中，此次正好派上用场。 慕容熙从刚出生没多久,其父与其母就去远方上任了,一直由慕容照看护，此时病甚至凶险，慕容照守在门口，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慕容夫妇前段时日也回来了,心中也不好受,他们是为这个儿子骄傲的，可是因为慕容熙是慕容照一手带大，他们回来的时候，慕容熙年岁已经不小了，和他们根本不亲近，多少有些生疏，再说慕容夫妇心中也愧对这个大儿子，所以几人之间不像是父子，倒像是陌生人一般客套。 “父亲，您先去休息吧，有我在这里守着就好。”慕容博端了一杯热茶给慕容照，开口说道。 慕容照看了慕容博一眼，并没有说。 慕容博的妻子也劝道，“公公，要不你用点东西？不然熙儿知道也会内疚的。” “你们早干什么去了？”慕容照怒道，“当初你出去为官，儿媳刚生完熙儿没多久，就非要跟过去，说是去照顾博儿到底为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其实说起这个慕容照就生气，那时候儿媳刚刚做完月子，就要跟过去，他就劝再等等，起码等孩子一岁了，谁知道儿媳一刻也不愿意等，不就是怕儿子在外找小的吗？ 慕容照忍了，没有吭声，自己照顾慕容熙长大，小时候慕容熙要父亲要母亲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出去这么久也没有看过这么熙儿，像是已经忘记这个儿子一样。 孙子长大了懂事了，不要父母了，慕容照多少辛酸谁知道，好不容易回来了，孙子虽然没说，但是慕容照看在眼里，孙子是高兴的，甚至是期待的，可是呢？ 儿子和儿媳回来了，还带了小孙子和小孙女，他们会抱小孙女，会教小孙子读书，对大孙慕容熙呢？抱过一次？表扬过一次吗？ 知道因为大孙没在父母身边长大，难免有些生疏，难道做父母的不该好好挽回吗？ 孙子不是不想亲近父母，是对父母心冷了，慕容照承认自己偏心，虽然同样是自己的孙子，可是谁也没有慕容熙得他的疼爱，慕容府的一切他都是要留给慕容熙的。 慕容照话一出，慕容博的妻子惠儿就低下了头，不敢吭声了，这事情是她做的不地道，那时候儿子刚出生没多久，还小呢，也没法带走，等到慕容熙五岁了，她刚想回来接，可那时候查出有孕了，又耽误了，生完孩子还要照顾小的，还要……所以想着留个孙子在老爷子身边也好。 就是因为对慕容熙太过愧疚，她才不敢亲近这个儿子。 “父亲，是我们不对。”慕容博直接认错。 “熙儿六岁的时候，我专门写信给你们，让你们接孩子过去，可是你们呢？说照顾不过来。”慕容照冷笑道，“好一个照顾不过来，熙儿难道就不是你们的孩子吗？” “熙儿如今也不需要你们了。”慕容照怒道，“你们都给我滚，带着你们的宝贝儿子和女儿滚出去，熙儿有我这个祖父，就足够了。” 其实慕容照也是迁怒了，不过这些火气一直压在慕容照心里，若是慕容熙是个不懂事的不长进的，慕容照还没这么生气，可是慕容熙一直太懂事，太长进了，慕容照才越发的心疼。 从慕容熙四岁开始，慕容照就写信过去，让慕容博接儿子过去亲近亲近，可是直到今天…… “父亲。”慕容博和妻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儿子错了。” “儿媳错了，请公公原谅。” 他们的小儿子和小女儿都跪了下来。 “起来吧，我累了。”慕容照看着帘子后面，自己最得意的孙子就在里面，“我老了，今天的话就放在这里，慕容家的一切都是我留给熙儿的，你们也不用不服，也不用争，你慕容博的东西，我和熙儿一点也不要，你爱给谁给谁去。” “父亲，儿子不敢。”慕容博磕头道。 慕容照不再理他，站起身往屋里走去，“你们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们。”在进去前，慕容照开口道。 在宫中萧元敏根本不知道慕容熙的事情，因为宣和帝虽不知道那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也猜到了女儿和慕容熙之间怕是有什么。 他不是萧玉祚那样没经情事的少年，他与慧懿皇后之间也是有过爱情的，所以陷入苦恋少男少女的样子，他能看得出来。 若是别人，怕是宣和帝就让女儿如常所愿了，可是慕容熙是他为儿子选的忠臣能臣，现在朝廷的行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太平，叹了口气，宣和帝写了一道圣旨和密信，交给李德忠说道，“把这个圣旨和太子继位的诏书放到一起……”委屈了女儿，宣和帝到底不愿，若是有一天太子继位……女儿也能多得些补偿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我去睡了明天我一定要去医院。 73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辅国公府,魏淳安眼中布满了血丝,看着自己的祖父祖母,“当初你们陛下有意让我娶嫡长公主,把表妹草草嫁出去，可是不是说表妹会幸福吗？” 辅国公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倒是辅国公夫人心中明白,她儿媳选的人家不差,只是再不差的人家，娶到一个天天流泪，不允许近身，想着别的男人的妻子,能忍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看到孙子这样,辅国公夫人心中说不出的失望，“那你想怎么样？当时让兰韵嫁的时候，你也是同意的。” “我以为兰韵会幸福。”魏淳安开口道，“可是你们没看到，兰韵憔悴的样子。” “你和她又见面了？”辅国公夫人怒道，“我怎么和你说的？” 魏淳安脸色一变，不敢吭声了。 辅国公夫人强压着怒火道，“幸福？她自己那样子，指望谁给她幸福，再说，昌平长公主是什么人？是什么地位，元后嫡女，弟弟又是太子，你没看到他们简在帝心吗？” “长公主……太强势了。”不管是猎场的事情还是这次宣和帝去城门口亲自迎接的事情，都让魏淳安无法接受，特别是一个身份太高的妻子，让他有抬不起头的感觉。 魏淳安喜欢的是那种柔弱能依靠自己的女儿，真要说起来，他对表妹的爱更多的是一种，其对自己的依赖那种满足感。 长公主强势这点，辅国公夫人如何不知道，若是驸马的人选是世子的嫡长子，她可能会担忧一些，而魏淳安只是嫡次子，享受着外人无法想象的荣华，为家族付出也是应该的。 辅国公开口道，“做不做驸马不是你说的算，也不是我说的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修身养性，兰韵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再见面，就不要怪我不再认她，你应该知道一个没有家族靠山的孤女，会是什么下场。” 魏淳安拳头紧握，许久才跪下磕头道，“我知道了。”说完就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辅国公看着孙子的背影，冷笑道，“叫人给我盯着兰韵点，也不是个省心的。”以前只觉得身子娇弱，反正府里不差那点银子，就养着，如今看来是个心大的，要知道给她选的那家，人很老实，只是家世比不上辅国公府，那兰韵嫁了人还巴着孙子，可想而知是为了什么。 “嗯。”辅国公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是我看走了眼，错把白眼狼当兔子了。” 萧元敏在宫中，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毕竟宣和帝有心瞒着她慕容熙的事情，她虽是长公主，协掌过后宫，可到底她的权势更多的来源于宣和帝，萧玉祚虽知道，却怕姐姐愧疚没有吭声，只想着等慕容熙好了再说。 而且自从萧元敏回来给皇太后请过安后，凤阳阁就没有安静下来过，后宫那些妃子都带了礼物来，甚至连郑贵人都挺着肚子过来了。 这些都让萧元敏忙碌了起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凤阳阁要选宫女，有的宫女年岁大了，要放出去一批。 定远大将军赵昇找到了那几个侍卫和半夏的尸体，只是那些并没有让萧元敏看到，因为他们的尸体都不完整。 要是能选择，萧元敏并不想再选一个大宫女在身边，可是不说别人，就连宣和帝都不会同意。 唐嬷嬷把年岁到了的宫女名单递给了萧元敏，萧元敏翻开看了看就点头说道，“问过她们了吗？” “问过了。”唐嬷嬷开口道，“有一些不愿意出宫，名单在这里。”说着又递上去一本。 萧元敏两本同时看了看，思索了一下问道，“都是自愿的？” “是。”唐嬷嬷开口道，“我不仅问过她们自己，还和她们同屋的人打听过了。” “那就好。”萧元敏说道，“把这些名单交给皇太后，到时候放出宫的，你给每个另发二十两，留在宫中的，发三十两。” “是。”唐嬷嬷开口道。 “如果是以前就跟着母后的，私下给五十两。”萧元敏沉思了一下说道，“银两够吗？” “足够的。”唐嬷嬷开口道，“公主放心。” “那几个侍卫和半夏家里也送些银子东西过去，他们家有没有子弟需要提携的，都打听一下。”萧元敏忍不住又交代了一次。 “是。” “慕容熙怎么样了。”萧元敏到底没有忍住，开口问道，只是此时她低着头，看不出一丝异样。 旁边的郑嬷嬷看了萧元敏一眼，眼中带着几许了然，慕容熙她也是见过的，很优秀的一个人……怪不得……公主会动心。 只是太优秀了，反而他们两个……不知道太子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不知为何，郑嬷嬷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不太清楚。”唐嬷嬷皱了下眉头说道，“慕容公子最近都没有进宫。” “哦。”萧元敏抿唇笑笑，怕是要准备去边界了吧……不进宫也好，进宫反而是对他们两个的折磨。 小郑嬷嬷端了糕点来，是一个个兔子模样的面点，还有一碗杏仁羊奶，“公主，先用些东西。” “嗯。”萧元敏端着羊奶喝了一口后，捏了一只小兔子，一点点吃了下去，用了两个就停手了，净手后说道，“许氏现在怎么样？” “许氏已经升了嫔位。”郑嬷嬷开口道，“虽不说盛宠，可陛下也没忘记……” “嗯。”萧元敏思索了一下说道，“德妃呢？” 郑嬷嬷皱了下眉，“德妃的样子，怕是要再升一升了，那样妃位就空出来了一个。” 唐嬷嬷也开口道，“姚嫔倒是问过公主不少次。” “给姚嫔递个话，让她静一静。”萧元敏开口道，“德妃怕是要进贵妃，而姚嫔……若是有人进妃位，怕就是她了，此时上蹿下跳反而不美。” “是。” 萧元敏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一小太监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郑嬷嬷斥责道，“成何体统，可有急事？” “四公主殇了。”那小太监赶紧跪下说道。 74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四公主萧淑佳的死在后宫并没有起什么波澜,怕是真正伤心的也仅有静妃一人,就连皇太后也放弃了她。 而且和林贵妃比起来,静妃虽不够聪明,但真的算是个好母亲。 萧元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有些苍凉，只是让她去同情静妃也不会,如果静妃会一蹶不振,反而让萧元敏更省心一些，毕竟静妃的后台可是皇太后。 四公主的丧事是林贵妃主持的，倒是极有贵妃的气派，可惜在小节上有失,她没有让林贵人来,说是怕阴气冲撞了龙种，当然了她也免了同样有孕的郑贵人。 可是郑贵人是铁了心与林贵妃作对似的，她挺着肚子来了，说辞也好听，她身子壮，怀胎久了已经稳了，所以不怕，而林姐姐刚刚有孕不久，讲究些好。 这话说得漂亮，但是仔细想来，就给人一种林贵人娇气的感觉。 林贵妃倒是不愠不火，像是等着看郑贵人蹦跶一般，她当初对郑贵人好是为了孩子，难道皇太后对郑贵人好不也是一个目的？难道这个郑贵人以为有太后撑腰了就不用担心了吗？ 静妃看了眼林贵妃又看了眼郑贵人，目光有些森然，“几位贵人要是忙，尽管离开便是。” 萧元敏在一旁，身边站着三公主萧宁欣，她拉着萧元敏的手，脸上带着几许害怕，就算萧宁欣平时表现的成熟，到底是个有母亲护着的孩子。 萧元敏伸手摸了摸萧宁欣的头，“不怕。”顿了下接着说道，“四妹妹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她永远是我们的妹妹。” 这话一出，静妃一下落了泪，“佳淑……我可怜的女儿……” 其实萧佳淑这个名字也引起了不少争议，毕竟淑一字与淑妃的封号重叠，有人传言四公主体弱，压不住这个字，才会折寿的。 可是同样用这个字，淑妃竟然没事……甚至有人说，因为淑妃命贵，而四公主与淑妃用同一个字，才折了福气。 萧元敏听到只觉得好笑，命贵？再贵能有宣和帝贵？ 而四公主可是宣和帝的女儿，竟然会因为一个淑字折了福气？再说了，淑妃已经是四妃之一了，命贵的话，莫不是在隐晦的说淑妃有皇后命？毕竟后宫女人中最尊贵的就是皇后和太后了。 不管这些流言是不是淑妃放出来的，起码淑妃没有阻止，这点在萧元敏看来太傻，要知道皇太后还活着，静妃也是皇太后的侄女，这不是明晃晃和皇太后打擂吗？ 而且父皇给四妹妹取得名字，是真的没注意到淑妃的封号吗？萧元敏不敢确定。 只是知道，怕是淑妃与静妃的矛盾，更准确的说是淑妃与太后的矛盾加重了不少，那么四皇子萧成德…… 林贵妃看了郑贵人一眼，眼神扫了一下她的肚子，郑贵人不自然的双手捂住肚子，戒备地看向林贵妃，倒使得林贵妃说道，“静妃妹妹着实可怜，失了孩子，倒是不知郑妹妹什么时候生呢？” 这话像是在问郑贵人什么时候生产，更像是挑拨静妃和郑贵人的关系，静妃失了孩子，郑贵人还挺着个肚子在静妃面前转悠，这不是让静妃看了难过吗？ 德妃周氏眉头微微蹙起，别人怕林贵妃她倒是不怕的，再说她也清楚宣和帝把她位份提起来的意思，“四公主着实可怜，贵妃娘娘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二公主看着你呢。” 言下之意，林贵妃你积点口德，再说你也不一定比静妃好多少，毕竟七皇子也死了，而二公主……林贵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女儿，只见萧清容黑润的眼确实看着林贵妃，那种眼神……竟然林贵妃心中一寒。 宁妃开口道，“静妃姐姐，我先告辞了。” 静妃点了下头，没再吭声，萧元敏拍了拍三妹妹的头，拉着她走到宁妃身边说道，“姐姐一会去看你。” “好。”萧宁欣把手伸进母妃的手中，看着萧元敏说道。 萧玉祚也把萧成霖送了过来，宁妃一手拉着一个，朝着其他人点了下头，就带着孩子先离开了。 宁妃也是没有理林贵妃，宁妃虽只是妃位，但是育有一子一女，平日里也得宣和帝宠爱，倒是没人敢说什么。 “几位娘娘，我与弟弟也先告辞了。”萧元敏开口道，萧成轩与萧成德年岁毕竟大了，他们来了一趟后就离开了。 静妃看了萧元敏一下，点了下头，还是她身边的嬷嬷说道，“娘娘心情不好，失礼之处，请太子和长公主见谅。” “无碍的。”萧玉祚说道。 等萧元敏和萧玉祚一走，其她人也都依次告辞了，静妃看着林贵妃冷笑道，“地方简陋，贵妃娘娘还是回蓬莱殿吧。”说完不等林贵妃回话，直接吩咐，“送客。” 萧玉祚并没有和萧元敏一起回凤阳阁，而是回了东宫，宣和帝正在等着他，“你出宫去慕容府，探望下慕容熙。” 萧玉祚是知道慕容熙病倒的人，此时得了宣和帝的话，应道，“是，还是不能告诉姐姐吗？” “嗯。”宣和帝并没有解释，“我已经决定让辅国公府的魏淳安尚驸马了。” “是。”萧玉祚这时候有些不甘愿，“其实父皇姐姐年岁还小呢……” “傻孩子，只是定下来，又不是立马成亲。”宣和帝怎么可能舍得虐这么快嫁出去，“这事情可以先与你姐姐透了口风。” “哦。”萧玉祚鼓了鼓腮帮子，还是有些不乐意。 宣和帝摇了摇头，开口道，“再带两个御医去慕容府。” “慕容不是已经好了吗？”萧玉祚心中一惊问道。 “是好了。”宣和帝面上看不出情绪，“慕容照已经上奏，要让慕容熙上战场了，郑国……朕可不会放过他们。” 萧玉祚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 凤阳阁内，萧元敏沐浴完，郑嬷嬷拿着棉布轻柔的帮着她擦拭头发，“公主一会要去宁照殿吗？” “嗯。”萧元敏开口道，“把我前几日准备的玩意收拾一下。” “是。”郑嬷嬷低声说道，“这宫中的流言越发不像话了，只是太后和贵妃她们都没有人管。” 现在是四妃管理后宫，林贵妃能动用的权利不多，但是那流言的事情怕是推波助澜了一番，“可又有什么新的流言了？” “是。”郑嬷嬷笑道，“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开始不是说四公主因为名字与淑妃娘娘重合了，才折了福气吗？只是三公主与宁妃娘娘的封号也重合了，却丝毫无事，谁知竟有流言说，因为宁妃娘娘命没淑妃娘娘贵重，还说什么因为宁妃与三公主是母女，所以才会无事。” 萧元敏嗤笑出声，“命贵啊……”只是不知这是四哥想出的办法还是淑妃想出的，要是萧成德想出的，那么这个人已经不足为惧了。 郑嬷嬷也是想到这些，才会轻松不少。 因为四公主新丧，萧元敏并没有穿艳色的衣裳，而是一身素色长裙，头发松松挽起，长长的裙摆上用银线绣着花鸟图。 萧宁欣有些沉默，就连一向爱闹的萧成霖也不开口说话了，见到萧元敏这两个才跑过来叫道，“姐姐。” 萧元敏一手牵着一个，就见宁妃坐在椅子上笑道，“这两个孩子闹腾半天了。” “很可爱。”萧元敏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郑嬷嬷把东西给宁欣与成霖。” 萧宁欣和萧成霖道过谢后，就被奶嬷嬷带到一边玩了，他们也知道母妃与姐姐有话要说，所以并不闹人。 等萧元敏坐下，宁妃让人上了茶点后，就让伺候的都退了出去，门窗开着，说道，“长公主，许氏……” 萧元敏笑道，“不用担心，怕是过几日父皇就要说提位份的事情了，到时候请宁妃娘娘多提点着姚嫔些。” “好。”宁妃早已是萧元敏的人，闻言应道，“那许氏呢？” “许氏升的那么快，打压着些也是好的。”萧元敏微微垂眸，这是暗示宁妃不用帮助许氏，“贵妃娘娘怕是会看其不顺眼。”而且要宁妃去安排下，让林贵妃去做这个出头鸟，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若是许氏和林贵妃作对，反而父皇会帮着许氏些。 “好。”宁妃一口应下来，其实她能升妃位已经到头了，为了两个儿女的未来，她也要扒好长公主，“对了不知慕容伴读好些了吗？” “嗯？”萧元敏疑惑地看向宁妃。 宁妃愣了一下，说道，“慕容伴读前几日不太好，听说陛下把御医都派去了……” 萧元敏脸色大变，宁妃也意识到，怕是长公主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不知道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郑嬷嬷脸色也变了一下，赶紧上前说道，“长公主，这茶水有些凉了，不如奴婢去给长公主换杯。”她正好挡住萧元敏，让人看不清萧元敏的脸色。 萧元敏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慕容熙不太好……御医都去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晕倒了，不是怀孕晕倒哦。 75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宣和帝看着女儿,面露焦急，却没有吭声，看着御医为女儿把脉，许久后,那御医才睁开眼回话道，“禀陛下，长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因为身子有些虚，一时又急怒之火攻心，才会如此。” “急怒？”宣和帝看向宁妃，要知道萧元敏是在宁照殿晕倒的。 宁妃也是满脸焦急,见宣和帝的眼神，赶紧说道,“回陛下的话，当时长公主来看成霖和宁欣，说起来今日去给四公主上香的事情，就落了泪，一时……” 这话说的含糊，像是因为静妃那里遇到了什么事情，萧元敏怒气难平，郑嬷嬷在一旁也说道，“回陛下的话，因为四公主的事情，长公主已经连着几夜都睡不着了，说那么小的一个妹妹怎得如此命苦，还有宫中那些流言……长公主……”郑嬷嬷也不说了，毕竟御医还在。 宣和帝脸色变了又变，猛地对着御医说道，“还不去熬药。” “是。”御医巴不得早点出去，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听的。 等没外臣了，宣和帝才说道，“把今日的事情仔细说说。” 宁妃行礼后，了，并没有添油加醋给林贵妃上眼药，宣和帝听完怒极反笑，“真是朕的好贵妃。” 宁妃并没有吭声，宣和帝也不再说话，看了萧元敏一眼，“玄玄与惠懿一般，什么事情都爱放在心里，还太过重感情。” “长公主最是疼弟弟妹妹了，成霖和宁欣看见长公主比看见我这个当娘的还开心，一天不见就要闹的。”宁妃开口道。 “是啊。”宣和帝起身，亲手帮着萧元敏掖了掖被子，“你们好生照顾，先让她在宁照殿住几日，好全乎了再回凤阳阁。” “就算陛下不说，妾也不会让长公主回去，路上万一着了风怎么办。”宁妃开口道。 宣和帝并没有生气，点了下头，“嗯，辛苦你了。” 宣和帝离开后，直接去了御书房，下了旨意，封德妃周氏为贵妃，赐敬字，敬贵妃与林贵妃同是贵妃位，但是敬贵妃有宣和帝的赐封号，就比林贵妃要尊贵些。 特别是那个敬字，就有点意思在里面了，像是提醒着林贵妃时刻敬重周氏一般。 紧接着又封了姚嫔为姚妃，许氏为贵嫔，这个贵的封号，使得许氏一下跃居嫔位中的首位，几乎与没有封号的姚妃等同。 如水流般的赏赐流进了宁照殿和凤阳阁，让众人再次见识到昌平长公主受宠爱的程度。 其实宣和帝刚走，萧元敏就醒来了，只是不愿意动而已，直到萧玉祚过来，萧元敏才起身问道，“慕容熙怎么样了？” 因为萧玉祚年岁也不小了，所以宁妃只是照了一个面就离开了，把屋子留给他们姐弟两个，而且宁妃并没有安排人贴身伺候萧元敏，只是让宁照殿的人在外伺候，而萧元敏身边都是她自己的人。 萧玉祚眼神闪了闪，就算再迟钝他也发现有问题了，看向萧元敏开口道，“已经无碍了，今日父皇让我带着御医又给他把了脉，说是再调养几日就好了。” 今天其实吓了萧玉祚一跳，他本在慕容府与慕容熙说话，忽然宫中来报，萧元敏晕倒了，当时他就愣住了，而慕容熙更是打翻了手中的药碗，那时候因为心急萧玉祚并没注意到，此时看到姐姐的样子，再联想慕容熙的失态……“姐姐，你和……” “不要问。”萧元敏打断萧玉祚的话，“不要问。”后面这一句就有些虚弱的感觉在里面了。 萧玉祚一下子就明白了，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萧元敏因为知道慕容熙没事，又看到弟弟的样子，心情放松了不少，“不要多想，我是为了自己。” “姐姐。”萧玉祚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地说道，“我去与父皇说。” 萧元敏拉着萧玉祚的手，像是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胳膊，“你以为父皇不知道吗？” 此时萧元敏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慕容熙病危的事情，她一点也不知道，这是专门有人瞒着，能瞒住她的人，这宫中除了宣和帝还能有谁。 萧玉祚此时也知道了，怪不得宣和帝不让自己与姐姐说慕容熙的事情。 “可是，父皇已经选了魏淳安为驸马，姐姐……”萧玉祚欲言又止。 “父皇总不会害我们的。”萧元敏倒是比萧玉祚看得开，只是心中的苦涩谁又能知道，“你不要再想了，这件事也不要提了。” 萧玉祚低着头，许久才说道，“我知道了。” 如此安排，为的是谁，萧玉祚知道，姐姐的牺牲隐瞒为的是谁，萧玉祚也知道，就连慕容熙的忍耐伤痛，萧玉祚更是知道。 这一切为的都是他，都是为了他能更稳的坐着这个太子位，能最后……登上那个位置。 只是，心很疼……明明他才是男孩子，明明他已经长大了，他以为能守护姐姐，让姐姐幸福了，可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一直被守护的是自己，原来一直默默付出的是姐姐。 他想为姐姐做些什么…… 回到东宫，萧玉祚就派人给慕容熙送了信，说自家姐姐没事，只是因为四妹妹的事情，一时太过伤感了，才会晕倒。 不过私下又送了信，说了实情。 萧玉祚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能让慕容熙忘不了姐姐，可是他只有姐姐一个亲人。 慕容熙是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他去了定远大将军赵昇的部队，他带走了萧元敏送的那把短刀，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走的那日，萧元敏站在宫中最高的楼上，看着慕容熙走的方向，一站就是三个时辰。 二月初一龙睁眼，二月初二龙抬头，二月初三龙出汗，这三个日子可谓是再吉利不过了。 郑贵人本来应是三月中生产，可是二月初一这日，竟发动了，而二月初二的时候，产下一名皇子。 在龙抬头这日出生的八皇子，倒是使得刚平静下来的后宫又增加了波澜。 萧元敏选了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递给身后梳头的丫环，笑道，“八弟弟真会选日子出生。” 郑嬷嬷轻笑道，“这郑贵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怕就是不是这郑贵人怎么想，而是她着了谁的道。”因为萧元敏已经及笄了，宫人在给她的打扮上越发用心起来，很多以前不能戴的如今都可以用了。 而且宫中皇子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出生日子，而是得不得宣和帝喜欢，没看那郑贵人虽在二月二生了皇子，可竟没有进位份，甚至那宣和帝都没去看那皇子，只是让人照例赏了东西吗？ 倒是皇太后竟亲自去看，听说还抱了好一会，看样子，皇太后倒是想抱了这个孩子去身边养，毕竟嫔位以下的妃子没资格养孩子的，而郑贵人……贵人到嫔位虽只有一步，可是天差地别的。 “公主可有打算？”郑嬷嬷看着萧元敏的样子，问道。 萧元敏笑而不语。 东宫内，宣和帝得了儿子，倒是看不出喜怒，训完太子后，才笑道，“以后用心些知道吗？” “儿子知道。”萧玉祚倒是虚心受教，又把自己的错处仔细看了一遍，才说道，“姐姐倒是越发漂亮了起来。” “就你嘴贫。”萧元敏娇嗔道，端了茶给宣和帝，“父皇尝尝女儿泡的茶水。” 宣和帝端了茶，并没有马上喝，反而看了萧元敏一眼，“玺儿倒是说的不错，刚得的那两盒珍珠、玉石成色倒是不错，李德忠一会给玄玄送去，给玄玄打些首饰。” “谢父皇。”萧元敏笑着应了下来，能到宣和帝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 宣和帝喝了口茶，“玄玄手艺倒是好了不少，记得小时候可只会把茶叶放进去，热水一浇，糟蹋了不少好茶叶啊。” “父皇。”萧元敏跺跺脚，“不要说了。” “哈哈，原来姐姐还有这样的时候。”萧玉祚满脸笑容。 “好父皇不说了。”宣和帝应了下来，“算了一会你直接去库房，选些皮子和布料，玄玄年岁正好，理应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不打扮也漂亮。”萧元敏微微扬着下巴，带着几许骄傲的样子，不仅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理应如此。 “嗯，玄玄是我们瑾朝最漂亮的公主。”宣和帝笑道。 “对了，姐姐今日定远大将军送来了喜报，说郑国投降了。”萧玉祚像是刚想起来一般，说道。 “那感情好。”萧元敏眼睛一亮，“父皇要好好赏赐定远大将军和那些战士。” “自然。”宣和帝也满是喜悦。 “八弟弟生的日子着实好。”萧元敏笑盈盈地说道，“又是二月二，又是郑国投降。” 宣和帝点了下头，“郑贵人身份太低，玄玄觉得八皇子放在谁名下比较好？” “林贵妃这段时日倒是辛苦了，自从七弟弟死后，林贵妃精神越发不好，如今宫中生了这么个吉利的皇子，不如就交给林贵妃？”萧元敏微微垂眸，思索了一下说道，“再说八弟弟正好生在捷报来的时候，林家又是军功出身，说不定八弟弟以后能带兵呢。” “也好，就养在林贵妃身边吧。”宣和帝开口道，他是不会让皇太后如愿的。 回到凤阳阁，唐嬷嬷开口道，“公主，宁妃娘娘请你去喝茶呢。” “嗯。”萧元敏应了下，“郑国亡国了。” “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唐嬷嬷恨透郑国了，因为郑国让长公主受了苦。 “是啊，正好郑国亡国那日郑贵人发动。”萧元敏眼睛眯了一下，“真是巧合啊。” 唐嬷嬷眼睛一亮，明白了萧元敏的意思，“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v=~龙抬头哦~ 76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辅国公府,短短数日，魏淳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再无往日那种翩翩公子的样子，憔悴了不少,若不是有小厮看着，怕是连最后的形象也没有了。 不过就算辅国公府里瞒的再紧，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圣旨已下，长公主是什么身份，可是元后嫡女，太子的胞姐,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本就看不惯辅国公府走好运，此时知道了魏淳安的事情,还不好好利用一番。 其实说到底这次还是一名世家的庶子平日就爱认识那种三教九流的人物，在那些小酒馆厮混，这次还是偶尔见到了魏淳安表妹嫁的那户人家的大管事，那大管事从小照看少爷长大，心中对少夫人不满，喝多了酒与朋友说了起来，还说辅国公府以势压人，要不那种媳妇，早被休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庶子一听，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赶紧回府就告诉了其父，其父刚讯两句，也想通了，表扬了庶子一番，使得那庶子高兴的屁颠屁颠的。 这庶子的父亲也是个警觉的，要知道圣旨没下的时候，他知道这个消息偷偷去禀了宣和帝，说不得还能落个好，可是圣旨下了，要是爆出这件事，估计还要被宣和帝记恨，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让辅国公府白占了这个便宜，他又不甘心，特别是万一以后事发了，宣和帝追究起来，治他一个知情不报的罪…… 这人找了三五好友，仔细商量了一番，最终得出来的结果是，把消息透露给姚家知道，姚家可不是吃素的。 不管是真假，姚家人肯定会去查探一番，不说别的，就是那个表妹每天以泪洗面，娇口声声喊表哥的样子，都够恶心姚家人一番的了。 果然，姚盛勤知道这件事后，就让人暗中查探，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可把姚盛勤和姚老爷子气得火冒三丈。 萧元敏是什么人，可是姚老爷子唯一的外孙女，惠懿皇后留下的嫡女。 而且那魏淳安若真的不愿意，赐婚之前稍微露点口风出来，宣和帝就不会下旨，如今旨意已下，再表现是那种情圣的样子，不觉得恶心吗。 还有这辅国公府也太过分了，这么做不是骗着长公主嫁过去，若成了定局，不是毁了长公主一辈子？ 越想老爷子越生气，怒道，“换衣服，我进宫。” 别人不敢直接对宣和帝说，你选的驸马有问题，眼光不好，老爷子敢，老爷子早就不管事了，只是身上还有爵位，他是慧懿皇后的父亲，也是萧元敏的外祖父，萧元敏的婚事，除了宣和帝就他有资格管了。 姚盛勤也没阻止，反而在一旁煽风点火，什么长公主小的时候皇后就走了，好不容易平安长大，又被指了这么一个驸马，要是皇后还活着，会多伤心……说的姚老爷子越发的心酸，差点流了满脸的老泪。 等姚老爷子见到宣和帝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宣和帝刚与萧玉祚、萧元敏一同用了饭，话家常，听到侍卫回报，倒是愣了一下。 萧元敏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外祖父怕是有急事吧。”要知道姚老爷子几乎都不进宫，天天在府中养鸟逗狗，别提多自在了。 萧玉祚倒是满脸轻松地笑道，“这有什么好猜的，等见了外祖父不就知道了？” 宣和帝听后，笑道，“也是。” “那我去接外祖父。”萧元敏起身，宣和帝和萧玉祚都不是合适的人选，毕竟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储君，特别是在宣和帝面前，萧玉祚更不好与姚家太过亲近。 宣和帝开口道，“玺儿也去吧。” “好。”萧玉祚这才应了下来，与萧元敏一同出去，刚到门口就见到姚老爷子在一个宫人的带领下过来了，萧元敏与萧玉祚同时迎过去。 姚老爷子刚要行礼，就被萧玉祚阻止了，“外祖父，不需如此的，父皇在里面等着呢。” 萧元敏从跪着的宫人手里接过灯笼，在前引路道，“本来我说来接外祖父的，弟弟非要抢着来。” 萧玉祚明白这是姐姐帮自己说话，笑道，“我也想外祖父了，外祖父几乎不进宫来，这次进宫，当然要来接了。” 姚老爷子看着外孙和外孙女，满心的喜欢，不过也是个知分寸的，笑道，“太子和长公主来迎，是情分，只是太子和长公主身份贵重，以后可不要如此了。” “知道的。”萧元敏笑着应了下来，把灯笼交给门口的小太监。 李德忠推开门笑道，“陛下吩咐了，让国丈来了直接进去。” 姚老爷子点了下头，一个荷包不着痕迹地塞进了李德忠手里，李德忠也顺势手下，脸上并无异常。 萧元敏吩咐宫人上的几样糕点都是姚老爷子喜欢的，姚老爷子对萧元敏越发的心疼起来。 等行礼宣和帝赐座后，姚老爷子才开口道，“老臣有一事，想与陛下说，关于长公主的婚事。” 本来姚老爷子专门提出有事要说，意思就是萧元敏和萧玉祚不适合在场，可是后面那一句关于长公主的婚事，又有让宣和帝子自己做主让不让长公主他们知道的意思在里面了。 萧玉祚闻言竟比萧元敏还激动，“外祖父，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姚老爷子没有开口，而是等着宣和帝，宣和帝思索了一下说道，“玺儿和玄玄在也无妨。” 姚老爷子这才把魏淳安的事情说了，不说宣和帝怒极反笑，不说萧玉祚直接气的摔杯子，萧元敏反而很平静，仿佛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好，好，真是好……辅国公……”宣和帝连说了三个好，可见是气急了。 “父皇，这个魏淳安……这种人，不能让姐姐嫁给这种人。”萧玉祚灌了一杯茶水，才说道，“流放他……” “父皇，不要因为女儿的事情气坏了身子。”萧元敏亲手到了茶端给宣和帝劝道，“女儿这不是还没嫁过去吗？” 宣和帝一想也是，圣旨下了，那算什么，就算嫁过去知道了这件事，宣和帝也会接女儿回来，魏淳安直接病死就好了，到时候再给玄玄选个好的，“说得对，玄玄想怎么处置？” “不如父皇现在把魏淳安还有他表妹……”那个表妹叫什么，萧元敏并没记得，看向了李德忠。 李德忠福了福身恭声说道，“姚大人刚刚说那表妹叫兰韵。” “哦，把魏淳安和兰韵都叫进来好了。”萧元敏开口道，“我也可以当面问问，若是真的，就成全了他们好了。” 只是这话说出来，倒是让萧玉祚打了个寒战，成全？萧玉祚可不相信自己姐姐会这么大方。 姚老爷子也放下了心，捏了块糕点吃的美滋滋的，宣和帝对于女儿的话无不应允，也不管天色如何，直接叫人把辅国公一家以及兰韵叫进宫来。 只是还没等到辅国公不想竟然等来了姚妃身边的嬷嬷，原来是姚妃身子不舒服，叫了太医一查竟是有孕了。 “这感情好。”萧元敏笑着说道。 宣和帝到时看不出多高兴，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老爷子真是福星，您这么久不来，一来姚妃竟然就送来了喜报。” 萧元敏微微抿嘴，宣和帝这话倒是有些讽刺的意味，只是讽刺并不是姚老爷子，而是姚妃，那跪在地上的嬷嬷身子抖了一下，头更加贴近手背，就怕一不小心被迁怒了。 “告诉姚妃，好好养胎。”宣和帝说了一句，就打发那嬷嬷出去了，甚至没有说赏赐的事情。 萧元敏脸上的笑容不变，怕是姚妃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明日估计宫中那些嫔妃都知道了，姚妃本想趁着姚老爷子在的时候，来让人通知宣和帝自己有孕，想宣和帝看在姚老爷子的面子上给自己升一升位置，最差也要赐个封号，毕竟妃中就她自己没有封号的。 谁曾想宣和帝不仅不吃这一套，反而厌恶了她，要知道宣和帝最恨的就是后宫嫔妃打听有的没的事情，姚老爷子刚来，姚妃就得了消息，这还是御书房……这可是宣和帝办公的地方。 姚老爷子自然看出这一点，叹了口气，“是我姚家没教好。” “外祖父。”萧元敏娇嗔道，“你把母后教的很好，不信问父皇。” 宣和帝点了下头，带着几许宠溺看向女儿，“是的，琳儿很好，无人能及。” 姚老爷子眼睛一红，就要落了泪，萧元敏也鼻子酸酸的，萧玉祚开口道，“母后是最好的。” “陛下，我倚老卖老劝陛下一句，不如就立了新后，陛下也不用如此辛苦。”姚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惠懿皇后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 “若是有人能及上琳儿三四，我……算了不说了。”宣和帝想到后宫的事情，就觉得烦心，若是惠懿还在，哪里需要他这么辛苦。 萧元敏握住宣和帝的手，说道，“父皇，你还有我们呢。” “多亏还有玄玄和玺儿。”宣和帝感慨道。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大家不要等，明早看吧。我估计这几天不出意外都是双更，但是会晚些更新时间上。 77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其实萧元敏一直佩服姚老爷子,他把事情都看得很清楚，简单的几句话就试探出了宣和帝的意思，姚老爷子真的想让宣和帝立新后吗？ 怎么可能，要知道新后的儿子也是嫡子,那样威胁到了萧玉祚的地位，萧玉祚现在可是瑾朝唯一的嫡子。 而且慧懿皇后可是姚家出来的，虽然说就算有了新后，惠懿皇后的地位也不会动摇，可是心里总会不舒服。 活人是比不过死人，但死人更适合用于怀念，活人可以更好地利用地位来谋求一些东西。 又说了几句,辅国公一家就到了，只是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宣和帝也没有马上叫他们，只是让他们跪着，兰韵并不是自己来的，他的丈夫陈擎也过来了，等见到辅国公府里人的那一刻，陈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姚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今日刚知道魏淳安的事情，就进宫来了，也不知他怎么有那么大的狗胆，还有那个兰韵是什么天香国色吗？哪里比得上长公主万一。” “就是。”其实真要说起来，在萧玉祚心里，怕是萧元敏的地位都比慧懿皇后高，毕竟他根本不记得慧懿皇后，若没有惠懿皇后留下的那几本书……萧玉祚更不会在乎这个人，“那个魏淳安。”提到这个名字，萧玉祚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跪了半个时辰，宣和帝才直接让人把魏淳安、兰韵和陈擎叫进来，而辅国公和辅国公夫人甚至魏淳安的父母还是跪在外面。 他们三个进来的时候，行礼后就一直跪着，宣和帝没有开口，萧元敏他们更不会开口说话，只见冷汗从陈擎额头流下，脸色也苍白了起来，说起来这三个人中最无辜的就是这个陈擎了。 姚老爷子注意到，那兰韵跪在地上的时候，竟有意无意护着肚子，眼珠子一转开口道，“陛下，我瞧着那兰韵的脸色有些不好，不如先唤了医女瞧瞧？” 这话一出，宣和帝愣了一下，看了那兰韵一眼，也想到了，忽然笑道，“也好。” “不用了。”兰韵竟然惊恐叫道。 这一声把陈擎吓了一跳。 李德忠斥责道，“陛下没有叫你开口，你有什么资格开口。” “民女……” “你已经嫁人了。”萧元敏面色沉静地提醒道。 “民妇身子并无不适，谢陛下关心，不用劳烦太医了。”兰韵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萧玉祚此时笑道，“不会劳烦太医的，医女而已。” 李德忠早已出门让小太监叫了医女来，医女地位并不高，只是给太医打下手的，有时候嫔妃生病，并不方便太医查看，而且医女只会简单的医术。 在等医女的时候，萧元敏与宣和帝他们话起了家常，要知道现在刚刚入春，屋中虽然炭盆还没撤下去，可是地上还是冰冷的。 这个屋子中最难熬的怕就是魏淳安三人了，其实魏淳安跪在外面的时候就后悔了，此时见了萧元敏，更是觉得悔不当初。 医女是跑着过来的，进来的时候还微微喘着气，宣和帝等医女行礼后，说道，“给她瞧瞧。” 这个她是谁，倒是让医女愣了一下，因为地上跪的这三个人脸色都差得很。 不知为何，萧元敏有些想笑，提醒道，“给那个女的。” 医女赶紧给萧元敏行礼，就给兰韵把脉，只是兰韵竟然躲开了，宣和帝眉头一皱，李德忠就比了个手势，只见两个小太监过来，一个按住兰韵的肩膀，一个按住她胳膊，医女这才得以给她把脉。 没多久医女就把完了，说道，“回陛下的话，此女已有孕在身。” “哦？”宣和帝看向陈擎，只见陈擎满脸震惊。 姚老爷子最是坏心不过，说道，“那恭喜这位陈公子了要做……父亲了。”只是中间停顿那一下，有些微妙了。 陈擎不自觉抖了一下，兰韵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许恳求。 其实兰韵长得很好，眉目清秀，娇娇弱弱的样子很能引起别人的怜惜，要不魏淳安也不会忘不了她。 宣和帝看了魏淳安一眼，魏淳安也发现了，他脸色煞白，竟比兰韵还白几分。 萧元敏微微垂眸，“这孩子生下来就是陈家的嫡长子吧。” 一句话，让陈擎看向兰韵的眼神中带上了羞辱和仇恨，狠狠磕了三个头说道，“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哦？什么事情？”宣和帝笑着问道。 “草民之妻不守妇道，成亲以后并不愿与草民同房，怀草民孩子更是不可能。”陈擎倒是留了一步余地。 “那你怎么不休妻？”陈擎想留余地，也要看萧玉祚同意不同意，今日不把辅国公府打到泥底下，他就不会消气的。 陈擎直接说道，“辅国公以势压人，草民不敢休妻。” “不……他胡说，这孩子是他的……是我丈夫的。”兰韵赶紧说道。 “谁让你说话了吗？”宣和帝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平静，其实宣和帝并不在乎兰韵怀的孩子是谁的，只看这个陈擎聪明不聪明罢了。 萧元敏开口道，“父皇，让女儿说几句吧。” “好。”宣和帝对女儿满心愧疚，自然无不应允，这时候就算萧元敏提出驸马想要慕容熙，宣和帝也会同意的。 只是宣和帝知道女儿不会说，因为玄玄从来都是最懂事的。 “魏淳安，兰韵的孩子是谁的？”萧元敏直接开口问道。 魏淳安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此时嘴张了张竟然没发出声音。 “你好好想想再回答。”萧元敏倒是不急也没催着，反而说道，“毕竟你的回答关系到了好几个人。” “草民……草民不知。”魏淳安就算是辅国公的嫡孙，身上也没官职，在宣和帝面前只能称草民，其实宣和帝本来准备给魏淳安一个爵位，才配得上自己女儿，可是出了这个事情，别说爵位了，怕是性命都难保了。 “你真的不知？”萧元敏问道。 “是。”话只要说出去一句，剩下的就好说了，“表妹已嫁到了陈家，草民什么都不知道。” “兰韵，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萧元敏没再追问，而是看向一旁的兰韵。 “是陈擎的。”兰韵咬牙说道，魏淳安的话虽让她心寒，可是她也不愿意害了魏淳安和辅国公府。 “哦。”萧元敏应了一声，“那事情就难办了，陈擎不认这个孩子，你又说孩子是陈擎的，你们之中就有人撒谎了，这算是欺君吗？” “你别害我。”陈擎咬牙看向兰韵，“陛下、长公主，草民家中的人都可以作证，她根本不让草民进屋，怎么可能怀了草民的孩子。” “而且这个□时常哭哭啼啼写了不少情诗与魏少爷，魏少爷回的信，草民都带来了。”陈擎本没有想拿出来，甚至把这些东西拿过来也是以防万一，没有想到竟真的用上了，甚至还有一封兰韵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 兰韵一下子软倒在地上，李德忠向前接过陈擎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宣和帝，宣和帝直接选了那个兰韵没来得及寄出去的拆开了看，看完后，怒极道，“魏淳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魏淳安并没有收到那封信，也不知写的是什么，只是他给兰韵回信的内容他是知道，可是他没有想到兰韵竟然都没有毁掉，自己怕是要被这么个女儿害死了。 “父皇？”萧玉祚有些疑惑地叫道。 宣和帝把信直接扔给了萧玉祚，萧元敏正坐在萧玉祚身边，两个人就凑在一起看，其实这个信上满满的都是想念，什么有了高贵的公主会不会忘记自己的话，到了最后，写着已经有了魏淳安的孩子，她一定会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的。 萧元敏看完就递给了姚老爷子，“父皇这件事让女儿解决吧。” “玄玄，你太过心软……” “父皇，女儿已经长大了。”萧元敏微微抿唇一笑，“我是瑾朝的昌平长公主。”带着几许骄傲，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像是看着死物一般，“我的尊严要自己维护。” “好。”宣和帝一口应下。 姚老爷子眼中也带着赞赏。 “魏淳安，你既然对这个驸马不稀罕，那么就算了，我也不会强求，我萧元敏没到那个地步。”萧元敏的声音清脆，并没有厉声而是平静地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你表妹，那我就成全你。” “你和你的表妹走吧。”萧元敏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今日她穿着一双蝶恋花图案的鞋子，最精致的在于那蝴蝶不是绣上去的，而是镶嵌上去的，那蝴蝶身上有着细碎的宝石，随着萧元敏的动作，蝴蝶翅膀还会扇动，闪闪发亮，极其精致，“暴毙两个人对瑾朝来说，只是个小事，我会让人护送你们出城，不过若是辅国公府的任何人与你们说一句话，传递一个东西，就抄家灭门吧。” 抄家灭门几个字带着几许云淡风轻地感觉，“父皇觉得呢？” “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tat睡觉去了。。其实我要是说，我其实第一更十二点前就写完了，只是忘记更新了，会被踹吗？ 78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你们不是爱情至上,只要彼此吗？就算一个嫁人一个有了婚约也要藕断丝连，亲亲我我吗？ 那么也不用拆散，就成全了，只是当没了华服美食,没了丫环仆人，没了金银珠宝，那么他们之间的爱情还会在吗？ 特别是这两人都是娇生惯养，其实真要说活下去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能放下自尊去赚银子，而且虽没有让他们带东西，可是他们身上那些玉佩,金钗啊玉镯都是很值钱，要是都给当了,以此为本钱，也不是赚不到。 萧元敏看向兰韵的肚子，那里还有一个孩子，需要他们养。 “陈擎，你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萧元敏腕上的镯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直接敲击在陈擎心底一般。 “草民近日就举家搬离京城，三代绝不进京。”陈擎也是个知趣的，能留下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宣和帝点了下头，“下去吧。” “是。”陈擎磕头后，才退下去。 “父皇、姐姐，不知这两个人会不会乱说？”萧玉祚看着魏淳安，忽然问道，“若是败坏了姐姐名声怎么办。” “我会派暗卫跟着他们，若是说一个字，就砍掉一根手指好了，手指砍完了四肢。”宣和帝开口道。 其实这话更多是给魏淳安与兰韵说的，警告完了，就挥手让人把他们两个拖下去了，因为他们两个都已经吓得不会走路了。 “玄玄想怎么处置辅国公府？”宣和帝想让女儿出气，自然不会放过辅国公府里，其实辅国公府做的最错的就是帮着魏淳安隐瞒这些荒唐的行径。 “女儿不想见到他们了。”萧元敏走回位置坐下，笑道，“只是女儿舍不得父皇，不愿离开京城，不如就让他们离开吧。” 像是在说，今晚不吃鸭子我们吃牛肉吧一样，而不是在决定一个国公府的未来。 “也好。”宣和帝笑着应下来，再大的怒火如今也没了，“李德忠把人都请进来吧。” “是。”李德忠出门请辅国公府里的人进来，只是辅国公年岁毕竟大了，起来的时候都有些踉跄，李德忠像是没看见一般，周围小太监见李德忠这样子也没有一个人上去扶，最后还是魏淳安的父母上前扶着辅国公和其夫人。 辅国公低声说道，“请公公提点下。”说着一张银票就往李德忠手里塞去，李德忠不着痕迹的避开。 “国公大人还是请进吧，陛下、太子、长公主和国丈大人都在等着。”李德忠说完，就推开门，半侧着身子，虽然礼节上没错，可就是给人一种轻忽的感觉。 辅国公面色一白，其实他刚刚已经意识到了，甚至做好了牺牲魏淳安保全国公府的准备，可是看李德忠的样子，就知道，怕是国公府也……完了。 辅国公夫人也感觉出来了，狠狠地瞪向儿媳，满是怨怼。 “请吧。”李德忠催促道。 辅国公面色灰败的走了进去，带着家人一同向宣和帝行礼。 宣和帝并没有让他们起来或者赐坐，只是说道，“三日之内，离京，五代之内不许进京，不许科举。” 辅国公夫人身子直接软了，就连魏淳安的父母也傻了。 辅国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是。”他仿佛一下老了十岁，本来因为嫡孙尚了长公主意气风发的辅国公，如今更像是一个行将入土的老者。 而且三日的时间根本不够辅国公变卖家产，最终能带走的估计只有十之一二。 那些人虽预料到辅国公府会受罚，却不想竟这么快，虽然放出的消息是魏淳安病逝，辅国公心疼嫡孙心灰意冷辞去爵位举家离开，可是谁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再一次印证了长公主受宠的程度，一个国公府就这样没有了。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五代不能进京，不能科举这点，否则会更加明白。 当慕容熙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宫中五公主已经生了，林贵妃和其妹的失望可想而知。 八皇子记在了林贵妃的名下，而五公主记在了贵嫔许氏的名下。 要知道八皇子不得宣和帝喜爱这件事宫中都知道，这么一个孩子虽然在二月二日，可也是前途尽毁，特别是萧玉祚已经长大了。 林贵人是林贵妃的庶妹，她生的女儿只记在了一个嫔的名下，这也是明晃晃打了林家的脸，要知道若真的是让嫔养，只要林贵人升位份就可以了。 赵昇冷笑道，“这辅国公府落到如此下场倒也是应该的。” 慕容熙微微低着头，心中有心疼也有一些……庆幸，若是能得到太子登位，萧元敏还是没嫁人，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有希望了呢？ 这么一想，不知道为何，慕容熙很想见萧元敏，手不自觉摸向顺从不离身的短刀。 赵昇自然注意到慕容熙的走神，看向那短刀，却什么也没有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秘密。 “我后日就走。”慕容熙开口道，“陛下的命令已经下了。” “西北那边是林家把持着，你去很危险。”赵昇就事论事，“你确定只带五十亲兵吗？” “嗯。”慕容熙十指虚虚交叉，放在小腹上，“那个地方，带再多人去，出问题还是会出的，我不信西北是个铁板，林家能完全把持住。” “祝你好运。”赵昇拍了拍他的肩膀，若说起来，他还真舍不得慕容熙这个手下，有勇有谋，虽是世家少爷却不娇气，特别是能忍。 若是慕容熙的话，西北应该不是个问题。 郑嬷嬷也不知道该松口气好还是更加担心的好，她是知道萧元敏心事的，若是长公主嫁过去，那么魏淳安对长公主，会不会长公主就忘记了慕容熙，会更快乐点。 可是万一嫁过去也忘不了，那不是更痛苦，如今魏淳安出了这种事情…… “二公主也到了年岁了。”郑嬷嬷试探地问道。 “林贵妃倒是丝毫不着急。”萧元敏叹了口气，对这个妹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会与父皇提下的。” “公主，你的婚事……”郑嬷嬷小声说道。 萧元敏手顿了一下，才接着擦起了弓，“不急。”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就算她到了二十，也是嫁的出去的，只是要看她想不想嫁，不自觉看向西北的位置，她听弟弟说了，慕容熙带着亲兵去了西北，为的就是对林家斩草除根，怕是林家根本没有把慕容熙看在眼里吧。 会平安的……放下手中的弓，“去研磨吧，我抄写经书。”为谁祈福，萧元敏没有说，郑嬷嬷也没有问。 萧清容的婚事很快定下来了，宣和帝永远不会向为萧元敏操心那般仔细选驸马，而是把这件事交给了敬贵妃，林贵妃虽不敢表现对宣和帝的不满，但是对敬贵妃选的人百般挑剔，要知道二公主可是她的女儿，如今婚事都交由了别人，林贵妃自从七皇子死后就不待见女儿，可是不待见归不待见，也容不得自己被怠慢。 敬贵妃倒是丝毫不在意她的意思，要知道文官武将关系好的很少，而敬贵妃的父亲与林贵妃的父亲可是政敌，敬贵妃有封号，又比林贵妃尊贵些，自然不会在意林贵妃的态度。 林贵妃再多不满，敬贵妃就一句话，是陛下交给我选的，若是姐姐有意见，不如直接去与陛下说。 萧清容的驸马也算是青年才俊，家世不是顶好也不差，人打听了也老实，宣和帝等萧清容及笄了，就下了旨意。 萧元敏从没想过，萧清容会主动来找自己，看着端着茶，眼神中满是阴郁的萧清容，萧元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姐姐，你会嫉恨吗？”萧清容轻声问道。 萧元敏端着茶杯，手指轻轻在杯壁上划过，笑道，“二妹妹说的什么，为什么姐姐有些听不懂呢？” “姐姐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萧清容口中叫着姐姐，可是看萧元敏的眼神一点也不像是看自己的姐姐，反而像是看仇人一般。 萧元敏抿了口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杯底碰击桌面的声音像是把萧清容惊醒了一般，“二妹妹尝尝小郑嬷嬷的手艺，当初你最喜欢的。” 这一个当初就是提醒萧清容最不想面对的过去，而萧元敏偏偏提了，萧清容还无法否认。 “二妹妹有什么直说比较好。”萧元敏站起身，她今日穿着一身骑装，“我还要去马场呢。” “姐姐，我知道一个消息，你想听吗？”萧清容忽然开口道，“关于慧懿皇后和太子的。” 萧元敏看向萧清容，萧清容有些胆怯，却故作镇定的说道，“你应该知道，父皇因为关心我，专门派了人照顾我，其中有一个小宫女是伺候过惠懿皇后的，只是后来被打发出去了。” “你知道为什么她会被打发出去吗？”萧清容没有等萧元敏回答，“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惠懿皇后死前留下过几本书，是写给太子的，姐姐你知道吗？” 萧元敏听后抿唇笑了一下，“谢谢二妹妹告知，只是那种被打发出去的宫女，如何会被派在你身边，还告诉你这些事情，真的是父皇派去的吗？你还是仔细想想吧，别被人利用了。” 萧清容愣了一下，“不可能……” 萧元敏没再理她，“送二公主出去。” “等下，姐姐你真的不嫉妒吗？”萧清容恶狠狠地追问道，“不嫉妒惠懿皇后对太子比对你好吗？明明你也是她亲生的女儿，还在身边更久的。” 萧元敏根本没回答，嫉妒吗？刚知道的时候会嫉妒吧，可是那是弟弟，就算瞒着自己也是弟弟…… 萧玉祚那时候才多大，怎么可能瞒得天衣无缝，只能说母后把自己的性子看的太透，三岁看老果然不是骗人的。 其实那个册子从头到尾锻炼的只是萧玉祚一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会不卡文，可是还是卡了，写到现在才写了一章，所以双更没了，我明天接着努力吧。。捂脸。。抱歉了。 79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萧清容不信萧元敏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她想到萧元敏的话,越来越觉得可疑,只是她身边能信任的只有奶嬷嬷一人,就让奶嬷嬷盯着那个宫女。 “嫉妒吗？”等屋中再没有人了，萧清容脸上露出苦笑，是嫉妒过的,只是……想到弟弟那么小的身子就在她眼前满脸是血没了声息,她才觉得，她嫉妒弟弟，可是也爱着这个会叫自己姐姐，会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孩子。 可是当她发现这些已经晚了,萧清容坐在床角,双腿蜷缩着，双手紧紧抱着，像是要把自己缩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压抑的哭声从她嘴里溢出，要是她平时对弟弟好点，弟弟会不会就不像那样有点机会都想要跟着她……如果那日她不去御花园，不因为嫉妒母妃对弟弟好，故意躲起来不让弟弟找到，弟弟会不会还活着…… 她是嫉妒着弟弟，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弟弟死啊……“成史……成史……” 唐嬷嬷自从萧清容走后，眉头就皱着，“公主，你说二公主说那话什么意思。” 那册子的事情萧元敏并没有告诉唐嬷嬷，只有她与郑嬷嬷知道，也怪不得此时唐嬷嬷疑惑，只是萧元敏不想让唐嬷嬷知道，免得她与萧玉祚生了嫌隙，“嬷嬷，二妹妹怕只是心中不平。” 唐嬷嬷明显不信，但是知道萧元敏不想告诉她，也就不再问了。 只是萧元敏不想说，并不代表别人不会知道，毕竟她说话的时候不少宫人在，这里虽然是凤阳阁，可是当初凤阳阁的人刚放出去，现在进了不少新人，正是挑选□的阶段。 所以不管是宣和帝知道还是萧玉祚知道，萧元敏都不惊奇，只是这两人的看法完全不同，毕竟宣和帝根本没有分一个什么伺候过惠懿的人去照顾萧清容，而萧清容话里挑拨的意味太过浓重了，所以他只是吩咐道，“还没送来吉日吗？” 李德忠恭声说道，“是。” “朕瞧着一个月后就是个好日子。”宣和帝说完就不再理了，要知道他现在要忙的事情多的很，毕竟郑国是打下来了，可是收尾同样重要，派谁过去是一个问题。 萧玉祚只觉得手脚冰凉，直接说道，“去凤阳阁。” “是。”赵嬷嬷面露担忧。 李嬷嬷低声说道，“殿下，老奴一会就去给长公主请罪。”毕竟瞒着长公主，是她日日嘱咐萧玉祚的。 萧玉祚并不是个没担当的人，闻言只是摇摇头，“姐姐……”他不怕姐姐生气，就怕不生气，那样会让他觉得越发对不起姐姐的，只是萧清容如何知道这件事，不过想来那个宫女是真的伺候过惠懿皇后的，也被惠懿皇后赶走，可为什么会被送到萧清容身边……“去查查，那个宫女到底是谁的人。” “是。”赵嬷嬷行礼道。 萧玉祚到了凤阳阁的时候，萧元敏正在点心，她下午在马场跑了几圈，如今也有些饿了，见了萧玉祚，萧元敏就笑着招手说道，“快来吃点。” “好。”萧玉祚见萧元敏一点表现也没有，心中惶惶不安，走过去捏了一块食不知味地吃着，还时不时偷偷看看萧元敏。 萧元敏见弟弟这个样子，也不好再逗他，伸手让郑嬷嬷把屋子里伺候的都带了出去，然后门窗都开着，自己端了玫瑰清露喝了口，才说道，“可是有话要说？” “姐姐。”萧玉祚抬头看着萧元敏叫了一声。 萧元敏轻轻一笑，站起身走到萧玉祚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从小就是如此，若是觉得做错了，就会偷偷看我。”然后伸手拿下萧玉祚只吃了一口的枣泥糕，“连最不喜欢的糕点，都吃不出来了。” “姐姐……”萧玉祚脸一红，“你不生气吗？” “有什么生气的。”萧元敏虽这么说，还是伸手敲了一下萧玉祚的额头，“早知道了，就算生气也早气过了。” 萧玉祚有些疑惑地看向萧元敏，萧元敏解释道，“你那么小，怎么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姐姐。”萧玉祚抿了抿唇，“你怪过我瞒着你吗？” “是怪过的。”萧元敏笑容很轻，“那时候我毕竟也不大，只是就剩下我们相依为命了，就算生气也不会不管你的。” “后来看了许多的书，也释然了，如今若不是二妹妹提起来，我都要忘记了。”萧元敏解释道，“不要在意。” “嗯。”萧玉祚虽听萧元敏这么说，可是让他真的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让幕后的人和萧清容付出代价的。 有了宣和帝的暗示，很快就到了萧清容出嫁的日子，也在那一日，宣和帝赐了她的封号，一个字顺公主。 这个字再次让林贵妃成了宫中笑柄，她的女儿这个封号倒是有些意思了。 顺公主虽然骄纵，但是在后宫生存了这么久，也是有些脑子的，刚嫁过去，虽然身份高但还是会装模作样一番，那些家中长辈又不敢找她的事情，到是与丈夫浓情蜜意了一段时日。 只是某日收到了一封信后，顺公主整个人都崩溃了，那信上只是写了为何林贵妃小时候会骄纵她，那个告诉她秘密的宫女也是林贵妃安排的一些事情。 甚至连她最信任的奶嬷嬷也是林贵妃的人，因为随信寄来的还有证据，容不得萧清容不信。 萧清容如今的感觉谁都不敢相信，谁都不能相信，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能，毕竟她的亲生母亲从她出生就开始算计她，一直照顾她的奶嬷嬷竟然也跟着一起骗她。 就像是她活了这么多年，忽然有人拿着一个画像，一个铜镜告诉她，其实她不是萧清容，这个画像里的人才是，而她是谁？没人知道，甚至身边都是充满敌意的人。 那么她还活着干什么？每个人都在嘲笑她，在指责她…… 萧清容病了，在成亲不到一个月就病倒了，宣和帝派了太医去，却不见好转，太医医术再高也无可奈何，因为太医无法医治心病。 宣和帝听后也只是沉默了一下，问道，“还有多少时日？” “顺公主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药刚喝下要去也会吐出来，如今是用人参吊着。”太医低着头，小声说道，言下之意，要是顺公主能吃下东西说不定还有活路，若是还是如此，怕也撑不过几日了。 宣和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倒是没有怪太医，说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微臣有一个主意，只是有些不合规矩。”那太医犹豫了一下说道。 “哦？”宣和帝的声音低沉，“朕的公主都快死了，你还和我说什么规矩，有办法就说吧。” “不如让贵妃娘娘去探望一下顺公主。”也怪不得那太医不敢说呢，其实也是萧清容病的太重，否则让她进宫探望林贵妃更好一些。 宣和帝皱眉思索了一下，“准了。” 林贵妃如今正养着八皇子，她虽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是心里也知道，怕是这孩子是唯一的依靠，所以对这个孩子倒也上心，只是时常想起来萧成史，自己亲生的儿子。 女儿嫁了，她知道，甚至除了宫中出的嫁妆，她自己也给了不少添妆，只是就算在知道萧清容生病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再去见萧清容一面。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宣和帝亲自下了旨意让她去，不过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萧清容确实不好了。 再怎么说萧清容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时候抱在怀里宠过的，马上收拾了装扮就跟着人出宫了，只是当她见到女儿那一刻，竟然都没认出来，那个灰败消瘦躺在床上一身味道的人，竟然会是她的女儿。 萧清容意识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是不知为何，在林贵妃用帕子轻轻帮她擦脸的时候，她竟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很沉很黑带着几许灰败的感觉，“母妃？” “嗯。”林贵妃轻声应了一下，“吃药好不好？母妃来看你了。” 萧清容没有吭声，林贵妃以为她同意了，就从丫环手里接过药碗，让另外一个丫环把她扶了起来，正要喂她的时候，也不知萧清容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药碗打翻，那药汁洒在林贵妃华美的裙子里，一下把她烫的跳了起来。 “母妃……哈哈哈……”萧清容的笑声干涩，像是用发簪划在铜镜上一般，“母妃……” 林贵妃被萧清容的态度吓了一跳，刚刚那点怜惜一下子就没了，“清容你的规矩呢？” “规矩？”萧清容不笑了，只是看向林贵妃的眼神说不出的恶毒，“不是早被母妃给毁了吗？” “母妃今日来问我规矩何在，不觉得好笑？” 林贵妃见萧清容越说不越不像话，屋里还有太医他们在，就开口道，“你们先出去。” 太医赶紧行礼退了出去，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死得快。 等人都出去了，林贵妃深吸了一口气，见女儿这个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开口道，“你好好吃药，早日康复才好，不管是你父皇还是我都很担心你。” 其实萧清容身上根本没有力气，如今没人扶着她，她只能躺在床上，“担心我？母妃，你后悔吗？” 没等林贵妃回答，萧清容接着说道，“先是弟弟，再是我，这都是你的报应……你等着吧，马上就轮到你，轮到林家了……” 林贵妃是被萧清容吓走的，她觉得萧清容像是变成了魔鬼不再是她的女儿了一半。 当晚，萧清容就走了，其实在林贵妃刚走的时候，萧清容已经不行了，在萧清容死前，还诅咒着林贵妃，诅咒着林家。 宣和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满脸震惊，那个提议让贵妃娘娘探望顺公主的太医死的心都有了，当时怎么就多那么一句嘴。 只是宣和帝没有心情去惩罚一个太医，只是叫来了人仔细询问了林贵妃去后发生的事情，又听了李德忠的回报，许久才咬牙道，“这个毒妇，厚葬顺公主，林贵妃因顺公主的事情，心神俱伤，任何人不许打扰。”倒是没限制林贵妃出来，但是任何人不能打扰这一点，就算林贵妃出来，也没人敢与她多说一句。 若不是林家还没有解决，怕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二妹妹还这么小。”萧元敏多少带着几许惆怅，“可惜了。” 只希望下辈子她不要生在帝王家，也不要再相见。 萧玉祚没有丝毫内疚，只是觉得萧清容真是不够坚强，不过想来能因为看见萧成史的死而发癔症的人，会有这么下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眼睛眯了眯，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与姐姐之间的感情。 想到萧清容，就想到林贵妃，西北的林家军……慕容熙也不知怎么样了，只希望他一切安好。 毕竟姐姐没说，他也看出来了，姐姐还是想着慕容熙的，要不也不会时常对着西北的方向发呆，这是以前没有的事情。 萧清容的死亡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倒是姚妃生了九皇子这件事，不知道让宫中多少人咬碎了牙齿，恨得要命。 宣和帝亲自去看了九皇子，甚至赐了贤字为姚妃的称号。 贤这个字，可是表示有才德的人，贤妃这个字一下就把静宁淑三个字压下去了。 萧元敏也去看了自己这个九弟，其实按理说这个弟弟是除了萧玉祚外，和她血缘最亲近的，只是她对这个弟弟并没有特别的感觉，甚至还不如对萧成霖的感觉亲近。 不过洗三、满月的事情，萧元敏都在场，甚至表现的很亲密，满月那日，贤妃也出了月子，抱着孩子出现的时候，脸上得意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那晚宣和帝是去贤妃宫中住的，只是后面的几日都是宿在贵嫔许氏屋中，甚至升了许氏的位份，直接变成皇贵妃。 要知道这个位置是除了皇后之位最尊贵的，只是因为她并没有封号，倒是因为敬贵妃有称号，两人倒是真不好分出谁更尊贵些，只不过她们两个表面功夫都做的极好，倒也没让人看笑话。 许氏升为皇贵妃，后宫的权利就重新洗牌了，林贵妃等于被关了禁闭，谁也不会去提她，那么就剩下皇贵妃许氏，敬贵妃周氏，还有四妃，特别是一下跃居四妃首位的贤妃姚氏。 按照萧元敏的意思丝毫不想让姚氏掌权，要知道弄不好反而落不的好，特别是八皇子年岁还小，正是需要人用心照顾的时候。 可惜贤妃是不会听得，毕竟那种被压制了许久一朝得志的人，不可能放过掌权的机会。 其实宣和帝会把许氏提出来，也有平衡敬贵妃权利的意思，他是不会允许后宫一家独大的。 也不知是宣和帝年岁大了还是如何，近年来他比较宠爱的都是婉约柔弱有才华的女子。 萧元敏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萧玉祚的位子比以前稳妥不少，特别是在淑妃竟放出那个命格尊贵的谣言后，萧元敏就知道四皇子再也没有机会争夺太子之位了，他们母子两个注定被宣和帝厌弃。 而萧成轩，他的生母出身太差，要是宣和帝有意与他，最少也会让他养在一个妃位的名下，而且萧成轩的妻子，虽然温婉有礼，可惜气度不够。 很快，萧玉祚也十六岁了，到了可以娶太子妃的年岁，而萧元敏也到了双十年华，其实说起来她这个年岁已经有些大了，不是没有大臣上书让重新给长公主选驸马，但是都被宣和帝拒绝了。 在年前，宣和帝已经指了两个宫女给萧玉祚，专门教导他人事，宣和帝对给萧玉祚选太子妃的事情很重视，所有适龄家世差不多的姑娘名单画像都被选了出来，甚至叫了萧元敏一同商量。 “父皇做主就好。”萧元敏并没有因为萧玉祚地位稳固而放松，反而越发的小心起来，“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的。” 宣和帝看了半天，也觉得有些累了，“也不知玺儿喜欢什么样子的。” “其实弟弟喜欢什么样子的并不重要，只要合适就好。”萧元敏抿唇笑容，“娶妻娶贤，纳妾纳娇。” 这倒不是萧元敏在弟弟还娶妻，就想着给弟弟找侧妃小妾，只是萧玉祚注定了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的，若是没有一个好妻子，那么家宅不宁的话，会对萧玉祚很不利。 而且萧玉祚是要当皇帝的，那么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不可能要一个只有长相的。 宣和帝倒是赞同萧元敏的意见，“我看了五个还不错的，到时候从中选一个为太子妃。” 萧元敏应了一声，“其实父皇，不仅要她们不错，她们的亲戚最好也不错……”这话说的含糊。 宣和帝点点头，“玄玄考虑的是。” 只是还没等宣和帝和萧元敏商量出个结果，忽然就见李德忠带着一个面色焦急的士兵走了进来，那士兵一见到宣和帝就磕头说道，“陛下西北出事了，慕容小将军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v=关于萧玉祚纳妾的事情，希望不要有人讨厌玄玄哦~ 80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慕容熙失踪了,萧元敏脑中一片空白，有些不敢相信，宣和帝也是一惊，“怎么回事。” 士兵头都没抬,恭声说道，“西北蛮族入侵，慕容小将军带兵阻挡，却不想下落不明。” 萧元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正在沉思的宣和帝，忽然问道，“事发多少天了？” “慕容小将军一失踪,林将军就派小人回京送信。”士兵回答道。 萧元敏看着这个士兵衣服虽还算干净，可是带着一种难掩的疲惫,算了一下，说道，“一路快马，也需要八天，也就是慕容熙失踪了最少八日？” “是。” “林将军在一知道慕容熙失踪就派你来禀报了？”萧元敏忽然又问了一遍，此时宣和帝也明白过来，有些惊叹地看了女儿一眼，果然是他与惠懿的孩子，越是这种情况，竟然想的越明白。 那士兵不知道萧元敏的心思，说道，“是。” “你确定慕容熙是失踪八天？”萧元敏微微垂眸，手指轻轻拨动腕上的玉镯，带着几许漫不经心。 “是。”那士兵仔细想了想说道，“慕容小将军是十日前带兵出发的。” “嗯。”萧元敏没再追问，反而看向宣和帝，“女儿刚刚失礼了。” “恨不得我儿为男儿身。”宣和帝感叹道。 萧元敏笑笑没有吭声，宣和帝看向那士兵，“我知道了，你下去好好休息。” “是。”士兵行礼后，就被李德忠带下去了。 “玄玄怎么看？”宣和帝沉声问道。 “女儿觉得林家动手了。”萧元敏带着几许讽刺，心中虽然焦急，可是萧元敏却觉得从没有像如此这般清醒，“但是恐怕并不成功，要不也不会这么急着来撇清关系。” 十日前带兵出去，这个士兵路上跑了八日，那么在慕容熙出发第二日或者第三日，林家就确定了慕容熙失踪？ 萧元敏就算没带过兵，也知道有时候为了最后的胜利，带着人隐藏起来也是有的，林家怎么敢肯定慕容熙是失踪？ 怕是动手的不是那些西北蛮族，反而是林家的人，为何会如此，恐怕和慕容熙日渐升高的威望有关，更甚者和林贵妃有关。 要知道林贵妃虽然没有被贬位份，甚至养了皇子，可是她至今被关在蓬莱殿，林家也不是全傻，怕是早都想到宣和帝派慕容熙去的原因，不过至今才动手，一方面怕是林家谨慎，另一方面是他们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慕容熙是真的失踪了吗？萧元敏不敢确定，因为战场上瞬息万变，保不准慕容熙马失前蹄。 萧元敏倒是希望，这些都是慕容熙安排的。 宣和帝点了点头，“李德忠让人把太子叫来。” “是。”李德忠身边也收了几个徒弟□，此时出去说了一声，就有人去通知萧玉祚了。 “把山河图拿来。”宣和帝吩咐道。 山河图本就是贵重之物，能被宣和帝收藏的更是珍品，这图萧元敏也只见过几次，宣和帝指着西北的地方，然后在那些蛮族所居住的地方画了一个圈。 瑾朝几代皇帝都想打下这块土地，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实现罢了。 宣和帝如何不想，当年也是有机会的，可是林家心太大，若是打下了那蛮族之地，西北就是一个国中国了，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要后方补给，可是宣和帝是不会看着林家占地为王的。 错过了攻打西北的最好时候，也错过了压制林家势力的最好时候，因为那时候几个皇子争夺皇位，宣和帝意外登基，朝中大臣贬的贬，杀的杀，他还要让林家帮他守护西北，只能捧不能压。 可惜林家心太大了，出了一个贵妃还不满足，竟然想染指太子位，还多次谋害皇嗣，若不是他时刻保护着玺儿和玄玄，这两个孩子也机警，怕早就被害了。 一时间殿中无人说话，没多久萧玉祚就赶来了，这才打破了沉静，“父皇，姐姐。” “玺儿过来。”宣和帝招了招手，让萧玉祚坐在身边后说道，“玄玄把事情给玺儿说一遍。” 萧元敏点点头，把刚刚的事情仔细说了，萧玉祚眉头皱了起来，沉思了一下说道，“父皇，我去吧。” “不行。”还没等宣和帝开口，萧元敏就阻止道，“君子不立危楼之下。” “可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萧玉祚如何不知道那里危险，可是也很重要，身份低的人过去压不住林家，可是去的人万一和林家勾结，只要打下蛮族，那么西北那块……更危险。 “我去。”萧元敏开口道，“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姐姐。”萧玉祚叫道，“你不能去。” “父皇。”萧元敏根本没有理萧玉祚，而是看着宣和帝，“我的身份足够高，而且当年太祖之女，都曾上过战场，为瑾朝打下过不少江山，甚至太祖次女还在战场救过太祖。” “不一样。”萧玉祚站起身，“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 “一样的。”萧元敏开口道，“父皇，请让女儿去，女儿绝不会丢了我瑾朝公主的威名。” “我是不愿你去的。”宣和帝看着萧元敏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玄玄，你是琳儿给我留下的宝贝，也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是。”萧元敏眼睛红了，“父皇一向疼女儿，请父皇再疼女儿一次。” “父皇，我去，不要让姐姐去。”萧玉祚跪了下来，“不能再让姐姐为我牺牲了。” 萧元敏跪在萧玉祚身边，开口道，“我请命，不仅仅因为你是我弟弟，我在宫中有万千宠爱，锦衣玉食，可能我随手把玩的一个东西，都是平常人家一辈子见不到的珍品，因为我是瑾朝的昌平长公主，唯一一个位比亲王的公主，我想为父皇，想为瑾朝做些事情。” “父皇，若是母后还活着，定会支持我的。”萧元敏虽跪着，可是脸上的那种骄傲却任谁都无法忽视，“当年母后还女扮男装带兵救过父皇呢。” 宣和帝并没有否认，许久才说道，“你们先退下，让我想想。” “是。”萧元敏不再多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拉着还想说话的萧玉祚离开了。 看着萧元敏的背影，宣和帝忽然说道，“玄玄越来越有琳儿的风范了。” 李德忠见宣和帝虽有伤感，却并没有生气，才说道，“长公主很有担当，而且长公主更多的也是为了陛下，想让陛下安心。” 其实在萧元敏没有自动请命的时候，宣和帝根本没有想过让她去，可是当萧元敏主动站出来，宣和帝也意识到，怕是没有人会比萧元敏更合适了。 萧元敏是长公主，身份够高，不管是文才武功甚至见识上都不输男儿，而且她是萧玉祚的亲姐姐，自己这个皇位迟早是要留给玺儿的。 而且因为萧元敏是公主，那么不管她再厉害，也离不开皇帝的支持，就不怕她占据西北。 只是就算明白这些，宣和帝还是心疼的……他本来想派慕容熙过去暗中潜移默化夺了林家的兵权的，可是如今看来，还是不行。 慕容熙……女儿还是喜欢他的吧，若是慕容照年纪再小点，倒也是个人选，可惜……叹了口气，宣和帝说道，“我亏欠玄玄太多了。” 萧玉祚一路都找不到机会和萧元敏说话，跟到了凤阳阁后，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你们都出去，我与姐姐有话要说。” 那些伺候的人看向萧元敏，萧元敏挥了挥手，他们才退了出去。 屋中没有了人，不过多亏茶水还是热的，萧元敏亲手倒了一杯放到萧玉祚手边，说道，“消消气。” “姐姐。”萧玉祚叫道，“战场，那是战场……而且那里大多都是林家的人啊。” “我知道了。”萧元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椅子上，带着几许悠闲，“可是我想去。” “姐姐？”萧玉祚看向萧元敏，不明白自己姐姐的意思。 “慕容熙在那里失踪了。”萧元敏双手捧着杯子，微微垂眸，其实这样很失礼，可是在小雨组面前，她并不想那么拘谨，“我想去找到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八个字说的很轻，但是足够萧玉祚听到。 萧玉祚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弟弟，我只想任性一次。”萧元敏开口道，“想亲手找到慕容熙。” “我可以帮你……”萧玉祚没有了开始的理直气壮，“我会找到慕容熙的，把他平安带回来。” 萧元敏摇了摇头，“我想亲手把他找回来。”当初是她先放手的，也是她把他推开的，这次她想亲手找回来，“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我在这个宫中待的并不开心。” 这是萧元敏第一次对萧玉祚说这些话，“皇贵妃无法生育，也没有靠山，她能依靠的只有帝王的宠爱和我的暗中支持，所以她会知道分寸的，再者敬贵妃，如今仍无子嗣，父皇也没有把皇子过继给她的意思，所以她与皇贵妃注定了不可能联合在一起，因为父皇不会让她们有这么一天，她们也明白这点，林贵妃不足为惧，只要小心着些就好。” “淑妃和四皇子当初倒是一个威胁，只可惜淑妃他们自己把事情弄毁了，贤妃只要注意不要让她牵连到你就行，不需要来往，静妃如今的样子……戒备着些就可以，宁妃是个聪明人，会帮你牵制其她人的，皇太后……她老了，你敬着点就好。” 萧玉祚听着萧元敏的话，意识到她真的是想要离开去西北了，真的是要……离开自己了吗？ “二皇兄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要什么，记得对容嫔好些，那么他自然会是你的帮手，四皇兄如今虽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还是要注意点，最好找个机会把他压倒谷底，六弟的话，你多亲近着些，他到时候能帮你分担。”萧元敏并没有说八皇子和九皇子，毕竟这两个皇子年岁太小了。 “姐姐……”萧玉祚伸手拉着萧元敏的手，“你不管我了吗？” “你已经长大了。”萧元敏柔声说道，“父皇已经在为你挑选太子妃，我会把西北那一片当做你登基的贺礼。” 萧玉祚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嗯。”萧元敏应道，知道萧玉祚这是妥协了，“我会回来的。” “我等你。”萧玉祚说道，“我等你回来，那时候你再也不用想以前那样，你可以肆意，姐姐，那时候我一定会护着你。” “好。” “姐姐，带着慕容回来，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他。”萧玉祚像是发誓一般，“姐姐信我。” “好。” 他们都明白，萧玉祚说的那时候就是他登基的时候，只是要等多久，萧元敏不知道，萧玉祚也不知道，不过他们都知道，会等下去。 萧元敏从没有想过，如果慕容熙在西北遇到心仪的姑娘了要如何，或者慕容熙不再爱她了会怎么样。 因为她相信慕容熙，就像是慕容熙相信她一样。 第二日晚上，萧元敏用了饭，就见李德忠过来，说道，“长公主，陛下让奴才请长公主过去。” 萧元敏点点头，等郑嬷嬷给她披上了披风后，就跟着李德忠离开了，并没有问李德忠要带她去哪里。 只是路越走越熟悉，那正是惠懿皇后最喜欢的园子，自从慧懿皇后死后，宣和帝就让人把那个殿都封起来了，里面摆放着惠懿皇后的灵位，挂着不少慧懿皇后的画像，和他们全家福的画像。 除了打扫的人，还有她与萧玉祚，这个地方是不允许外人进的。 李德忠把她带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侧身推开门，恭声说道，“长公主，陛下在里面等你。” “谢谢李公公。”萧元敏低声说道，然后抬脚迈了进去。 宣和帝正站在慧懿皇后的画像前，那幅画里不仅有惠懿皇后还有他们，那时候萧玉祚还没出生，自己的大哥还没有死，他们一家人笑得很开心。 萧元敏走到宣和帝身边并没有出声，反而是宣和帝说道，“来了。” “嗯，父皇。” “决定了吗？”也不知是房间太过空荡，还是宣和帝的声音过于低沉，此时听起来宣和帝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决定了。”萧元敏开口道，“我想去，不仅是为了父皇为了弟弟，还是为了我自己。” 宣和帝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有了决定，“那就去吧，在西北平定那日，我会宣布退位，让玺儿登基。” “父皇？”萧元敏这才是惊讶，她从没有想过宣和帝会下这个决定。 宣和帝像小时候那样牵着萧元敏的手，走到慧懿皇后灵位前，“和你母后告别吧。” 萧元敏咬了下唇，眼睛都红了，“父皇，母后，我一定不会丢你们的人……”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宣和帝并没有哄她，反而搂着她，让她放声大哭，直到哭累了睡到了自己怀里，宣和帝低头看着女儿，怕是女儿从没有这么狼狈过，抬头看向惠懿皇后的灵位，“琳儿，我们的女儿长大了，你给她准备的嫁妆我都留着，等她回来了，我一定让她成为最幸福最耀眼的新娘……” “琳儿，再等等，我马上就为我们的儿子报仇……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文快完结了。。不过只是正文，这个文番外会比较多一些。 包括，平定西北（n）章，萧玉祚登基，萧元敏回京，交兵权，十里红妆嫁人，婚后包子，慧懿皇后的番外（暂定，_read_di; 地址： 手机阅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顶部"加入书签"记录本次（80第八十章）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兰岚谢谢您的支持！！ read_ad2; 79第七十九章 返回《嫡长公主》目录 81第八十一章 read_ad3; 推荐阅读： 雪鹰领主黑暗西游记 无限之萝莉攻略 仙梦变 英雄联盟全能大师 极品家将 吴楚春秋 六道仙途 第一至尊 武道惊天 花都军神 本站发布的作品嫡长公主转载于互联网，旨在提供书友阅读参考。若《80第八十章》涉及版权问题，请通知我们，收到反馈我们会将相关稿件删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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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意的人此时也没办法说话，只能随波逐流了，不过心中思量，就算长公主再厉害，也是个女子，说不得见到西北的苦寒就自己闹着回来了。 这可不比上次出门，那次唐嬷嬷都落了许久的泪，这次反而什么也没说，只是仔细收拾着萧元敏要带的东西。 光衣服都十几箱子，别说那些首饰用的，宣和帝更是吩咐新采买了不少药材，太医院连夜赶制各种药品。 这些都不跟着萧元敏走的，是要慢慢送过去的，而萧元敏直接带走的东西并不多。 “姐姐，你真的只带一千人？”萧玉祚有些不满地说道。 萧元敏正在看萧玉祚给她送来的弓弩，那弩和一般的不一样，更小巧一些，可以直接单手拿甚至连发三箭，“够了，又不是去打仗。” 萧玉祚也不好再说，只是拿了一个更小的弩出来，“这个姐姐直接绑在手臂上。”这个是不能连发的，胜在小巧出其不意上。 萧元敏直接伸出胳膊，萧玉祚把弩绑在了萧元敏胳膊上，外面宽大的衣袖一遮，不注意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倒是不错。”萧元敏笑道，“这两个给那一千精兵一人配一套，大概需要多久？” 萧玉祚沉思了一下，指了下那个稍大的说道，“这个给他们一人配一个吧，另外一个算了，那个带上工匠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 萧元敏一下就明白了萧玉祚的意思，这个是要给她当秘密武器的，“好。” “不过一时怕是配不齐。”萧玉祚说道，“最多三个月，我给你送到西北。” “好。”萧元敏笑眯眯的应了下来，“有靠山的感觉真好，我可以放开了去做，反正有你们在后面。” “姐姐。”萧玉祚见姐姐笑的样子，忽然说道，“放心吧，慕容就是只狐狸，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萧元敏听到萧玉祚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果然消失了，如今距慕容熙失踪已经十二日了，可是她还在皇宫中。 萧玉祚看到萧元敏这样，心中也不好受，“后日你就能去了。” “嗯。”萧元敏就算再担心慕容熙，心中对萧玉祚也是有不舍的，毕竟以后这个皇宫全部都要靠他了，“我把郑嬷嬷她们都留下来，到时候让郑嬷嬷、小郑嬷嬷去东宫照顾你，唐嬷嬷留在凤阳阁。” 不是说萧元敏不信任李嬷嬷她们，而是萧元敏在宫中安排的人手，其中也有不少惠懿皇后当年留下的人。 这些萧元敏都交给了郑嬷嬷和唐嬷嬷两人，其中郑嬷嬷留在萧玉祚身边，而唐嬷嬷留在凤阳阁，两人可以相互通气，更好的帮助萧玉祚。 萧玉祚也是明白的，点了下头说道，“姐姐放心吧，我定不让人慢怠了唐嬷嬷她们。” 萧元敏应了一声，又说了几句，萧玉祚就先告辞了。 萧成轩和萧元敏的关系不说好，却也绝不是不好，两个人更像是互相合作，所以萧成轩来凤阳阁，萧元敏并不惊讶，惊讶的是萧成德竟会和他一同前来。 “二哥哥、四哥哥。”萧元敏打了招呼笑道，“我还想着一会去向你们辞行呢。” “东西收拾好了吗？”萧成轩问道。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等两人坐下后，就让郑嬷嬷上了茶水，“宫中有些乱，若是招待不周，别见怪。” “不会。”萧成轩笑道，看着宫中忙忙碌碌的人，叹了口气，“妹妹，我有时真羡慕你。” 哪个好男儿没有建功立业之心，可是萧成轩知道，宣和帝是不可能让他去西北的，怕是连出这个京城的可能性都不打。 萧元敏自然看出萧成轩的意思，笑了笑没有吭声，萧成轩也不再说，只是开始叮嘱她要事事小心一类的话。 萧成德沉默地坐在一旁，看着这兄友妹亲的情景，心中说不出的讽刺，等他们两个说完话，才开口道，“我输了。” 萧成轩见萧成德开口，就不再说话，捧着茶杯开始研究茶水，而萧元敏笑道，“你我兄妹之间，有什么输赢之分吗？” “你赢了。”萧成德像是没听见萧元敏的话，又说了一遍。 萧元敏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看着萧成德，并没有说话，此时她说什么都不适合，而萧成德像是终于把压在心底的事情说了出来一般，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轻松了不少，“我放弃了。” 萧元敏露出笑容，带着几许明媚，“四哥哥，谢谢你。” 萧成德也笑了，几个人说了一会话，萧成轩和萧成德就告辞了，萧元敏送到门口，等人离开了，脸上的笑容才消失。 郑嬷嬷也皱着眉头，“公主，四皇子……” 萧元敏眼中带着几许讽刺，“若真的放弃了，怎么可能会跑来与我说这些，再说，他是不是放弃又与我有何干系，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郑嬷嬷点了下头。 “让弟弟多注意点他，我怕他狗急跳墙。”萧元敏说完，就不再理了。 其实萧元敏带走的总共一千精兵，除此之外，就是宣和帝安排的二十暗卫和四个女兵。 那些押送粮草的普通士兵已经先上路了，他们这些人身上带着足够路上吃的干粮。 而整个瑾朝中暗卫也就五十人，除了萧元敏身边的这二十人和派出去做任务的，宣和帝身边也仅剩下十人，其中还有四人保护着萧玉祚，也就是说保护宣和帝的也就六人，而宣和帝一下抽出了二十人去保护萧元敏…… 萧元敏走的那日，是宣和帝亲自去送的，萧玉祚红了眼眶，而萧元敏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骑服，发用金箍高高束起，身后是一千穿着整齐银色盔甲的士兵。 “朕把最心爱的女儿交给你们保护了。”宣和帝开口道。 “绝不负陛下所托。” 宣和帝看向萧元敏，眼中带着骄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 “父皇，女儿会带着胜利的消息回来。”萧元敏的声音很平静，“女儿走了。” “好。” 萧玉祚开口道，“姐姐，我等你。” “嗯。”萧元敏抿唇一笑，直接翻身上马，举起手一挥，身后的那一千士兵同时翻身上马，萧元敏最后看了一眼京城的大门，又看了看送行的众人，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那一千士兵分立两侧，有序的跟在萧元敏身后，尘土风扬，不知为何萧玉祚觉得这时候的姐姐很耀眼，就像是一只展开了翅膀的凤凰。 其实没耽误一天，慕容熙就更危险一些，只是这么多人，就算再赶，到了西北也足足用了十二日。 慕容熙失踪已经快一个月了，生死不知，主持西北事务的正是林家嫡次子，林贵妃的二哥，林端。 他四十上下，面容儒雅，到更像是一个学者，林端是将军，却没有封号，而萧元敏是昌平长公主，位比亲王，从身份上说，萧元敏要比林端高很多，她本就可以骑在马上受林端全礼，“林将军起来吧。” 林端带着众将士在望北城门口迎接的，等萧元敏开口道，林端才带着人站起身，“长公主里面请，微臣已经把将军府收拾出来，只是里面简陋，委屈长公主了。” 萧元敏这才翻身下马，身后的士兵也下了马，萧元敏把缰绳扔到一个女兵手里，手里握着马鞭，抬头看着望北城三个字，许久才开口道，“无妨。”倒是一副占了那将军府也心安理得的样子。 这倒使得不少林端带来的人眼中不满，在他们眼中这个长公主除了是皇帝的女儿外，根本没有一点用处，甚至还觉得宣和帝派了这么一个公主来，是对他们西北军的轻视。 特别是刚刚长公主的做派，虽说长公主爵位是高，可这是西北又不是京城，在他们眼中女儿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没事跑这里来做什么。 萧元敏如何不知，只是就算她不如此，那些人也不会服她，慕容熙在此立足尚且困难，她就算是公主又如何，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身份摆出来，与那些人远着，而且也可以放松林端对自己的戒备，把她当成一个骄纵的人。 西北确实不富裕，路上的行人见了他们都躲在了一边跪着不敢抬头。 萧元敏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在意，不过心中已经有了大概，林家在西北这块，还真是土皇帝了，若不是那些蛮族没打下来，怕是…… 可……是真的打不下来，还是林家怕打下蛮族后，就会被召回京……萧元敏眼睛眯了一下，怕是后一个才是真相，而父皇也是猜到的，只是林家在西北根基已深，若是要……只有一次就把他们打的翻不了身。 将军府正建在望北城的中央，确实如林端所说，有些简陋，不过里面有明显收拾过的痕迹。 一个中年妇女带着几个丫环立在门口，一看见萧元敏他们就跪在地上行礼道，“恭迎长公主。” 萧元敏并没有吭声，而是看向了林端，林端解释道，“微臣怕没人伺候长公主，特……” “带走。”萧元敏没等他说完，就开口道，然后就没再看第二眼，直接走了进去。 林端面色微微一变，又恢复了儒雅，挥了挥手，让这些人先走，他没有想到长公主这么难对付，一点情面也不留，生生用身份压人，在西北这个地方，就算是那个慕容熙来的时候，也没这么嚣张，想到慕容熙，林端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萧元敏走进去，发现不大的院子里种上了花草，只是一看就知道是新种的，家具全部都是新的，她并没有说满意或者不满意，等林端进来了就问道，“你准备把我带来的士兵安排住在哪里。” 林端只带了他的军师进来，闻言说道，“谨听长公主吩咐。” “那就住这周围吧。”萧元敏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说完就吩咐身边的人，“叶正，留下护卫这府邸的人手，剩下的人跟着林将军出去，住周围。” “是。” 林端闻言，面色一变，没想到这长公主倒是会顺杆子爬。 要知道将军府本就在望北城中央的位置，这周围更是林端心腹大将和亲卫的住处，就算他把将军府腾出来了，也仅仅是搬到不远处一个宅子去住，那军师见林端没说话，赶紧碰了他一下，林端开口道，“不如除了留下保护长公主的人，其余的兵卫住到军营，也好与西北军早些熟悉起来。” “不用。”萧元敏直接拒绝，“他们只是保护我的。”眉头一挑，“莫非刚刚林将军让我吩咐，只是一个客套话？” “怎敢，微臣这就去安排。”是人都有三分气性，更别提林端了，要知道他在西北这块待了十几年，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脾气，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指使，若是一点气也不生，才怪呢。 “下去吧。”萧元敏像是没看出来林端脸色变了一样，吩咐道。 “是。”林端带着军师下去了，萧元敏带来的那些兵卫已经散布在院子周围，把整个院子保护起来了，虽还有些漏洞，可是这么短时间能有如此结果，可见这一千人都是精锐。 在门口那些兵士也都整齐，没有因为将领不在而有丝毫松懈，林端眼睛眯了一下，随后往那些他带来的将士方向走去，把长公主要求的事情吩咐下去，果然看到部下眼中的不满和看向那些长公主带来的兵卫时候眼中的敌意。 林端见目的达到，心中才稍微舒服一些，叹了口气，一脸苦恼道，“没办法，长公主的吩咐，王天，你去安排下吧。” “是。” 不起眼的一间民房内，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女端着药在门口敲了几下，说道，“荣牧大哥，我能进去吗？” 这个少女虽然面容平凡，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带着几许温婉，倒是给她添了几分颜色。 被叫荣牧的人这才关上窗户，开口道，“秀儿吗？进来吧。” 萧元敏恨不得马上就带人去找慕容熙，可是不行，就连表现出来着急的样子都不行。 “安排人去休息吧，今日就先去这里的酒楼定些好的，让兵卫们用些，银子从我这里出。”萧元敏开口道。 “是。”叶正行礼后，就退下去了。 萧元敏看着四个女兵，“你们就住在这里。”然后挥了挥手，让人下去，她身边是不准备让这些人靠近了，拿出召唤暗卫的哨子，萧元敏吹了起来。 这哨子是没有声音的，也可能是有声音，她根本听不到，只知道这个哨子只要一吹响，养在暗卫身边的虫子就会骚动，那样暗卫就会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分出十个人来府中做事，剩下十个人想办法融进望北城，给我打探慕容熙的消息。” “是。” 那人见萧元敏没有吩咐，就大大方方从门的位置出去了，外面的并且看见脸色一变，刚要动手就听见屋内传来一个声音说道，“他一会带人来，府中事务都交给他们。” 叶正面色一变，开口道，“长公主，还是让兵卫们来吧。” “兵卫另有任务。”萧元敏开口道，想了下还是起身打开门，走到院子里，让人看到她并没有受到威胁，“这府里自然要有兵卫的保护，这些你来安排，但是人不要太多。” “是。”叶正这才恭敬地说道。 “明日开始去找慕容小将军的下落，大张旗鼓的找。”萧元敏淡淡地吩咐道，“那是太子的伴读，国家的栋梁之才。”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我能完结的！！可是==看来还要拖一天。。捂脸。。。 82正文完结 第八十二章 躺在床上,虽然很累但是却睡不着,她能感觉到,现在离慕容熙很近,但是却找不到，既然睡不着，萧元敏就索性起身,拿过床头的衣服披上,摸黑下了床，如今不比在宫中，只要自己有一点小动静，就有人来伺候,点燃油灯,萧元敏就找出地形图，铺在书桌上细细看了起来。 在慕容熙失踪的地方点了点，心中已经有了思量，若是他是慕容熙会如何？会躲在哪里，跟随的士兵又藏在哪里？ 其实最简单的就是化整为零，让人都分散开来，西北别的不多，山是最多的，但是慕容熙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真的不知道林端想对他下手，还是有不得不冒险的理由？ 萧元敏在知道慕容熙失踪后，就一直思索这个问题，但是西北到底什么情况，她所知甚少，倒是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的荣牧也就是慕容熙正在望北城的一家小酒馆内，袁洛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长公主来了，你没看到今天长公主那气势。” 慕容熙微微垂眸，并没有喝酒，说道，“她一直如此，林端就算再老谋深算，怕是也不是她的对手。” “你倒是看好长公主。”袁洛见慕容熙没有沾酒，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他身上的伤没好，叫来店家换了清水来，才接着说道，“难道不觉得长公主太过张扬了吗？要知道就算她身份尊贵，这西北也是林端的地盘。” 慕容熙嘴角上挑，“就算她小心翼翼的，林端就不防备了吗？” 袁洛听完，笑了一下，“你倒是维护的很。” 慕容熙也不反驳，毕竟萧元敏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难不成他还不如一个女子有胆量吗？ “长公主怕是来找你的，你真的不去见见？”袁洛挑眉问道。 慕容熙怎么可能不想去见，要知道他们已经分隔了许多年，那个骄傲的小公主，也长大了。 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蛮族和林端之间勾结的证据，搜集的怎么样了。” “还不够。”袁洛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严肃地说道，“后日那……” “我过去。”慕容熙打断了袁洛的话，要知道蛮族能支撑这么久，有一大部分靠的是林端秘密送去的粮草，而后日就是林端再一次送粮草给他们的日子。 而林端也是发现了慕容熙在查这些事情，而且越来越步步紧逼，要知道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林端就完了，这附近的百姓，多少亲人被那些蛮族所害，要知道蛮族残暴，烧杀抢掠，就连怀孕的女子和儿童都不放过。 可以说瑾朝人对蛮族的仇恨是刻在骨头里的，最让瑾朝人痛恨的是，那时候蛮族冬日缺粮，不仅抢劫了附近的村落，甚至在杀掉那些村民后，把村民的尸体冰冻起来，当做储备粮食。 袁洛点了下头，“明日……” “不用。”慕容熙开口道，“我和你一同出城门。” “你不和那家人说一声？”袁洛好心提醒，“特别是那个秀儿姑娘，可是照顾了你许久。” 慕容熙看了袁洛一眼，说道，“不要开这种玩笑，我放了银子在他家。”就是因为那家人救了他，照顾了他，他才更不能连累人家。 “好吧，你有理。”袁洛起身，“那就走吧。” 慕容熙也起身，这时候他哪里有往日的那种俊雅，脸上的皮肤黝黑粗糙，还微微驼着背，就像是一个为生活劳累奔波的中年男子，那指甲盖里还有着泥泞。 任谁也无法把他与那个风采夺人的慕容熙联系起来。 晚上城门是关着的，袁洛要和慕容熙出城并不能走城门，而是先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到早就出城了。 因为慕容熙的失踪，城门口这种地方林端派了不少人，所以不管是出城还是进城的人，都要严加检查，速度自然就慢了不少。 袁洛和慕容熙安静地站在人群中，等待着检查。 萧元敏起来的时候，将军府中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如今将军府的管家是章一，正是那日出现的暗卫，因为暗卫中并无女子，所以萧元敏的起居是由那四个女兵轮流伺候的。 章一长的很忠厚老实，就是那种偷了东西站在你旁边，你也不会怀疑的类型，萧元敏今日穿了一身蓝色的小袄，领子和袖口处有着雪白的兔毛，章一弓着腰说道，“公主，饭菜已经备好了。” 萧元敏点了下头，“叶正，兵卫那有吃食吗？” “回公主的话，兵卫早上锻炼完，直接到西北大营用饭。”叶正一脸正直，其实蔫坏蔫坏的，要知道他们这一千人可不算少数，去吃西北大营的，林端不可能不让，每日早上拉练完正好过去吃饭，吃完了再回来，又省事又省时。 萧元敏也想到了，“也好，对了让林端把前段时日运来的粮草送过来，那都是我们的。” 叶正眼睛一亮，说道，“是。” 其实也不是萧元敏不厚道，要是西北这边的粮草，京城每年都没有短缺过，今年的已经送到了，而这次额外送的，就是给萧元敏这一千兵卫的，自己的东西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比较放心。 若是西北都成了她的地盘，萧元敏倒是不介意大方点。 “告诉林端，我这里有账本。”言下之意若是少了什么缺了什么，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章一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这张公主做事真是出人意料。 走到饭厅，萧元敏就看到那桌菜了，小米粥和雪白的馒头，还有两盘青菜和几小碟咸菜，只有一盘腌肉，萧元敏也没吭声，净了手后说道，“叶正一起来用吧。”然后对着那四个女兵，“你们也下去用饭吧。” “是。” “谢公主。”叶正跟了萧元敏这一路，已经知道长公主并不难伺候，甚至很聪慧，她开口也都是真心的，所以也没推辞就坐下了。 萧元敏拿了一个馒头，吃了起来，偶尔夹些青菜。 章一在一旁见萧元敏没有一丝勉强的样子，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些暗卫哪里会做饭，这些都是现学的，不过长公主不挑剔就好。 叶正倒是吃的香，萧元敏一个馒头吃完，他已经吃了三个，那盘腌肉也被吃掉了。 又用了一碗小米粥，萧元敏就放下了筷子，而叶正直接端着碗几口把米粥喝了下去，擦了擦嘴。 萧元敏这才起身，章一打了个手势，就有人进来收拾东西了，而他跟在萧元敏和叶正的后面，“外面情况怎么样。” “城门口检查的很严，说是怕有奸细。”章一开口道。 萧元敏沉思了一下，“去请林将军过来，叶正你带几个人去城门口，既然我们到了这里，总要出一份力的。” “是。”叶正听懂了萧元敏的意思，若是林端的人扣押了什么人，或者抓到了什么疑犯，是要自己带兵抢过来，还是打着长公主的旗号。 “再派几个机灵点的过来候命。”萧元敏说道，“我会带着他们去收粮草，对了把放粮草的地方收拾出来。” “是。”这一声，叶正回答的更响亮，萧元敏听后笑了一下，“去吧。” 叶正行礼后就退下了，章一开口道，“奴才这就去请林大人吧？” “嗯。”萧元敏低声问道，“还没有慕容熙的消息吗？” “只打听出来，前段时日慕容小将军确实出城了，也发生了战斗，可是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那日后，慕容小将军就失踪了，连带着他的部队也没了踪影。”章一开口道，这么短时间能打听出这些已经不错了。 要知道望北城只有两个城门，一个是正门一个是后门，只是平日里只开正门的，而后门是一条退路。 “慕容熙带了多少人出去？”萧元敏沉思了一下问道。 “五约百人。” “嗯。”萧元敏不再问了，而是走到了书房，自己动手研磨写下了两个字，交给章一，“叫人刻成牌匾。” “是。” 萧元敏派人去请林端的时候，林端正在与军师商议事情，闻言眼睛眯了一下说道，“把人请去喝茶，说我马上就过去。” “军师觉得长公主此举为何？”林端等下人出去了，才开口问道。 “怕是因慕容熙的事情而来。”那军师思索了一下说道，“长公主性子骄纵，主公要多多忍耐才是。” 林端开口道，“我知。”小不忍则乱大谋，林端能走到今天也不是个傻子。 林端去的时候，萧元敏正在煮茶，淡淡的茶香，纤白细嫩的手指，仿佛身处于精致的宫殿之中。 等林端行了礼，萧元敏才开口道，“林将军请起。” 林端起身，“谢公主。” 萧元敏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说道，“坐下吧。” 林端也没客气，就坐了过去，萧元敏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章一一眼，章一上前给林端倒了一杯，“请林将军用茶。” 林端接过，喝了一口说道，“好茶。” 萧元敏抿唇一笑，“我从京城带来的，一会林将军走时，章一给林将军带些。” “是。”章一恭声说道。 “谢公主了。”林端笑起来带着爽朗的感觉，像是个心无城府的儒将。 “不知可有慕容小将军的下落？”萧元敏开口问道。 林端叹了口气，“不瞒长公主，下官也一直在找慕容小将军，可是毫无下落，下官甚至带人深入到蛮族人领地……” “哦。”萧元敏脸上倒是看不出情绪，“那林将军不介意我派人去寻吧？” “下官怎敢。”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对了，父皇给我准备的粮草前段时日已经送到了吧。” 林端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萧元敏的意思，只是不等他想出怎么回答，就听萧元敏说道，“这段时间劳烦林将军帮忙保管了，林将军主持西北事务繁忙，以后就不用占用你的时间了。” 其实林端是舍不得把粮草给萧元敏的，要知道那些粮草可不是小数目，足足够五千人用三个月的，而西北军这边的粮草也很紧张，每年他都要分出一部分送给蛮族，用以换取战争的胜利，和与蛮族的合作。 “章一，我记得从京中带了账本出来。”萧元敏喝完杯中的茶，把茶杯放下后站起了身，“把账本带上，麻烦林将军带路吧。” 林端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看着那一车车粮草被运走，他的心都在滴血，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去阻止。 萧元敏就坐在椅子上，身边的士兵拿着账本一点点核对粮草、衣物和兵器的数量。 她表情悠然，并不像是在西北这种简陋的地方，这种严寒的天气，更像是在春暖花开的赏花会上。 叶正带着二十人到城门口的时候，正好轮到慕容熙过城门，他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袁洛眼中多了几分兴味，叶正等人并没有围着城门口，而是在城门口周围的茶水摊上，掏了钱买了茶水糕点舒舒服服的吃着，几个人凑到一起说话聊天，没有位置的索性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悠闲自在得很。 守城门的正是林端心腹，他皱眉看着叶正等人，低声对着身边的士兵说了几句，那士兵就小跑下来到城门口那几个负责检查的士兵身边吩咐了几句。 只见那几个士兵听后，点了点头，检查的动作更加严厉粗鲁了起来，还嘟囔道，“上面吩咐了，不能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甚至有一个人被那士兵一推，给推到在地，可是排队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叶正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让人把那个倒在地上的扶了起来，亲手端了茶水过去，“喝口水压压惊吧。” 那人抖着手接过水，小心翼翼看了叶正一眼，“大人……小的……” “没事，喝完了水，你就继续去排队吧，不是急着出城吗？”看到那人指甲里的泥泞，叶正也没说什么，等那人喝完了水才把人送过去，对着守城的士兵说道，“都是混日子的不容易，要不几位去休息休息，我们帮着检查会？” “职责所在。”那检查的士兵一脸正气说道，“不知大人来此做什么？是长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长公主说我们到了西北，就是这里的人，也要帮着做事。”叶正好脾气地说道，“那你看有什么吩咐吗？” “不敢劳烦各位。”士兵开口道，“我们的头就在上面，不如你上去问问他吧。” “也好。”叶正像是没发现这个士兵想把自己指使开一样，整理了一下衣袖，就往楼上走去，然后对着自己带来的人说，“你们继续喝茶，别打扰了人家办事。” “知道了，头。” “放心吧头。” 叶正笑了下就上了楼，与林端的心腹东拉西扯了半天，直到太阳落山了，才说道，“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不如小弟请一桌酒？” “不用了。”那人烦透了叶正，哪里会和叶正去吃酒，“我还要回去与林将军报告。” “那小弟先走了。”叶正不慌不忙的下了楼，带着几个喝了满肚子茶水的兵卫回将军府了。 到了将军府，他面色才一变，找到章一说道，“长公主在哪里，我有事禀报。” 章一开口道，“长公主也刚回来，正在梳洗，不如叶大人在厅中等候一下。” “嗯。”叶正想到衣袖里的布团，到底想不出到底是谁塞到他手里的，只是在他去城门口的时候有人塞到他手里，为了不被人注意，他忍到了现在。 萧元敏出来的速度很快，“有何事？” 叶正赶紧掏出布团给了萧元敏，萧元敏打开一看，就见她眉头皱起，“真脏。”说完就直接扔到一旁的炭火盆里，“选三百人准备好，明日早上我们叫上林将军去打猎。” “是。”叶正不知道布团上写的什么，也不知道这天萧元敏为何要出去打猎，甚至专门叫上林端。 “叫林端多带些人，万一碰到过冬的黑熊，可不好了。”萧元敏眼睛一亮，“安全第一。” “是。”章一恭声说道，记好了萧元敏的每一句话，她说的是明早通知，那么章一就不会让林端今晚知道。 林端书房内，他直接摔碎了平日里最喜欢的花瓶，“欺人太甚。” 军师也皱着眉头，“我就想不通，长公主得罪了主公有何好处？” “谁知道那个娘们想什么，若不是……”若不是什么，林端没有说，军师也没有问。 “那明日的粮草……”军师是少数知道林端与蛮族关系的人，此时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端咬牙道，“照送。” “可是，慕容熙还没找到。”军师提醒道。 “蛮族那个不讲理的，我和他们说了也没用，他们就认准了粮草，今年还加了两成。”林端提起来就是满心的恨意，“那些蛮子。” 要知道他不少把柄在那些人手上，不管是这些蛮族把那些证据交给了宣和帝还是投降了，对林端或者林家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让那些人小心点，从密道送。”林端说道，他能与蛮族交易这么久，没被发现，多亏了那些密道。 “是。” 粮草是天还没亮，就被悄悄顺着密道送了出去，而天一亮，还没等林端松口气去吃饭，就听人报萧元敏穿着一身红色绣着金色纹路的骑装到了门口，本是俗艳的颜色，偏偏让萧元敏穿出了几分高贵。 没有人能拦住萧元敏，还没等林端反应过来，萧元敏已经一手拿着马鞭，进到了林府的饭厅，像是没有看到林端正准备用饭一般，萧元敏说道，“我要出城打猎，你带着兵保护我。” 这是命令而不是询问，林端压着心中慌乱和怒火说道，“长公主此时天气寒冷，并不是打猎的好时候，再说下官没有准备……” “带着兵就够了。”萧元敏根本不听，半眯着眼睛说道，“我在宫中素问林端林将军是至纯至孝之人，与林贵妃关系甚好，我也仰慕林老将军许久了。”这是□裸的威胁，要是林端不顺她意的话，她可不敢保证林老将军和林贵妃完好，毕竟宫中的宣和帝和太子萧玉祚是萧元敏最大的依仗，“若是本宫因为不熟悉路啊，或者遇到不长眼的，受了伤，想来父皇是会心疼的。” “下官这就去准备。”林端咬牙说道，要知道若不是因为林家……林端怎么会受萧元敏这么多气。 “一刻钟。”萧元敏说完就转身离开，“我在城门口等着。” 军师急慌慌赶来，在路上就听人说了实情，“怕是长公主知道了，将军怎么办？” “能怎么办。”林端换上了骑服，“点一千士兵跟着我走。” “那蛮族……” “没了林府，就没林端。”林端说完，就出门了，军师叹了口气。 慕容熙的情况并不好，虽然是他们算计蛮族和林端，可是蛮族好战，又看重这些粮食，再加上林端小心，派的人手比以往多了一倍，就算提前有安排，慕容熙也陷入了苦战。 现在已经没有招式了，只是把手中的刀剑砍在敌人身上。 甚至慕容熙不知道，自己身边还剩下多少人，但是这些粮草他宁愿毁掉，也不会让蛮族拿走，因为这些粮草来年还不知要死多少瑾朝的士兵。 血染红了大地，遍地苍凉，脚底下的尸体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慕容熙手紧紧握着短刀，太阳升了起来，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莫非那布团没有送到她手中？还是林端又出了什么阴谋绊住了她？ 慕容熙又想起了那个策马而立，拉弓射箭的女子，怕是无缘再见了吧……身边的亲兵不足十人，他们站在粮草的中间，如此……就死吧，只可惜没有亲口告诉她一句，很想她。 粮草上早已浇上了火油，几个火折子就使得天空都染红了，熊熊的大火阻挡了蛮兵的脚步，也把慕容熙他们困在其中。 其实慕容熙的计划很好，在早知道林端和蛮兵交易的时候，慕容熙就定下了这个计谋，他知道林端不会放过他，所以就顺水推舟，直接来了个失踪，林端怕担责任一定会禀报宣和帝。 宣和帝会派人过来，因为他不放心林家，不会让林家继续独占西北，这就等于慕容熙有了援军，慕容熙会想办法送消息过来，而他自己带人拖住蛮兵和林端的手下，他就是那个诱饵，援军可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虽不可能一下灭掉林端，也能让他大伤元气。 若是失败了……那就烧了粮草，出现在城外的蛮兵和毁掉的粮草也会引起宣和帝的注意。 慕容熙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这次来的竟是萧元敏……舍不得啊…… 看着身边仅剩的亲兵，慕容熙忽然咧嘴一笑，希望死的不要太难看，希望她看了不要太伤心…… 那些蛮兵满是愤怒，只是火势太大，根本救不下来，嘴里骂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手中的短刀很烫，可是慕容熙并没有放手，不管什么时候，这把短刀都没有离开过他身边，他就像是一个浴火的战神一般，血污遮不住满身的风华。 一直利箭忽然从天而将，精准的射进了蛮兵的身体，那蛮兵晃了晃倒在地上，引起了一阵骚乱，慕容熙看向那纵马而来的身影，竟愣了一下。 一千三百的铁骑，像是洪水一般冲开了蛮兵的抵挡，此时就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萧元敏策马立在火圈外面，周围是二十的兵卫守护。 一个骑在马上，一个站在地上，隔着火光四目相对，萧元敏抿唇一笑，忽然策马跳过了火圈，身边的兵卫也跟着跳了进去，马朝着慕容熙的方向跑去。 慕容熙并没有动，甚至没有丝毫惊慌，马停在了慕容熙的面前，萧元敏左手拉着缰绳，微微侧身，伸出了右手，那手很漂亮，白嫩纤长。 慕容熙也伸出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慕容熙的手上有着烫伤的痕迹，也有着血泞，很脏，只是当这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竟出奇的般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正文完结了！完结了~剩下的都是番外~捂脸~这个文番外会多一些~ 我的微博~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eibo./1884978900/profile 83西北记事（一） 西北记事（一） 萧元敏不仅带了太医,还带了不少上好的上药，慕容熙梳洗了一番后,那太医就开始给他上药。 萧元敏换了一身素色襦裙，头发松松挽起,多了几分随意,因为见到慕容熙，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神情上就多出了几分慵懒，倒显得越发贵气。 慕容熙的两只手都被包了起来,脸上也上了药，等全部弄完，太医也是一头的汗,“谢太医了。” 太医摇摇头，对萧元敏说道，“禀公主，慕容大人并无大碍，微臣一会开些补药，喝几贴就好。” “哦。”萧元敏看了慕容熙一眼，“其他人呢？” “也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便可。”太医恭声说道。 萧元敏点了下头，“那就下去吧。” “是。”太医行礼后就退下了。 萧元敏站起身，看了慕容熙一眼，“还能走吗？” 慕容熙是萧元敏骑马救回来的，不少人看到他们两个同骑，只是因为发现蛮兵这件事让望北城更加紧张，才没多少人说闲话。 “可以。”慕容熙开口道。 萧元敏披上厚披风，带着慕容熙往外走去，将军府外，马车已经备好了，萧元敏直接上了马车，慕容熙跟在她身后也进去了，马车朝着城外跑去。 “我没有想到会是你来。”慕容熙低声说道，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元敏。 萧元敏靠在软垫上，手里拿着蜜饯并没有吃，“那你以为会是谁来？” “不知道。”慕容熙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还有多少活的？” 慕容熙其实猜到萧元敏要带他去哪里了，那些战士的尸体怕是萧元敏已经派人收了回来，而他们此去就是为了送那些战士最后一路。 “三十六人。”萧元敏开口道，除了最后还能站在慕容熙身边的，剩下那些人都是倒在战场被救回来的，萧元敏已经让军医和带来的太医给那些人医治，最后能活下来多少个，谁都不敢保证。 慕容熙缓缓吐出一口气，带出去的都是他的亲兵，还有从定远大将军那跟过来的，此时就剩下了三十六人，慕容熙心中自然不好受，但是不悔，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带着那些人去阻挡蛮兵，想来那些战士也是不悔的，毕竟当初谁都知道这一场战争凶多吉少，可是没人后退。 见慕容熙的神色，萧元敏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劝好，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慕容熙的胳膊。 慕容熙本想伸手去抓萧元敏的手，伸出去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包了起来，“我没事……” “嗯。”萧元敏应了一声。 因为那些士兵的死亡，使得两个人根本没有说话的兴致，萧元敏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战场的残酷，那种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的情景，让她无法真正的平静下来。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萧元敏与慕容熙下了马车，一步步走了出去，不知何时，城外的空地上已经搭建起了木制的台子，瑾朝士兵的尸首被摆放在上面，周围除了西北军，萧元敏的兵卫外，还有不少百姓。 不管是真是假，林端也是一脸伤痛地站在那里，萧元敏穿着素色的襦裙，同色的披风垂在脚踝，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摆，慕容熙跟在萧元敏左后方，身上的衣服挡不住满身的伤痕。 慕容熙离京这几年，经历的多了，参加的战争多了，早就脱去了稚气，变得越发成熟起来，那周身的气质稳妥内敛，举手投足间，更是带着儒雅。 萧元敏的到来，使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随着她的步伐，自发地让出了路来。 “林将军。”萧元敏开口道，“若不是林将军的鼎力帮助，怕是蛮族的阴谋就要得逞了。” 林端满心的怨恨说不出，这可是在外面，虽有士兵把守，却也有不少围观百姓，还不知道有没有蛮族奸细，萧元敏这可是把自己推到刀刃上，只是此时情况，哪里容得了他说一个不字，闻言只能低头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关于西北军内有奸细的事情，请林将军协助我，决不能让这些战士的血白流，让百姓日日活在恐慌之中，我萧元敏在此立誓，一日不除蛮夷，一日不回京城。”萧元敏的声音掷地有声，萧元敏是谁，她是瑾朝唯一的嫡长公主，是太子萧玉祚的同胞姐姐，宣和帝心头上的女儿，在京城享尽荣华富贵，贵妃都要忍让三份的人物，可是却愿意留在西北，只为了还一方太平，此话一出，就连那些本是林端亲信的人都为之动容。 林端心中发苦，若不是为了林家的未来，他哪里愿意做如此事情，可现在他早已无法回头了。 慕容熙看着萧元敏，这就是他挂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人，有人说女子应如弯月，可是在慕容熙眼中，这样耀眼夺目的萧元敏才是真正的萧元敏，一个艳若骄阳的女子。 萧元敏从亲兵手中接过火把，按理说这些尸首应该入土为安，可是在西北这个地方，哪里有那么多地方安放，每次战争，死千八百人都是少的，而且那些蛮族甚至吃人肉，万一被他们把尸首挖出来，分吃了，更是不妥，所以渐渐的西北这边的人死后，都是一把火烧了，然后埋进土中，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悲哀。 “送英魂。”萧元敏提高声音，高高举起手中的火把。 “送英魂。” 那木架子上浇过油的，火把扔进去后，立马燃起来大红，滔天的大红，像是要把所有人都燃尽一般，林端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远远看去，萧元敏像是站在火中一般，如□的凤凰。 84西北记事（二） 西北记事（二） 西北的日子并不好过，连萧元敏平日最喜欢的吃食都没有,大多人只要能吃饱就足够了。 天渐渐冷了起来,萧元敏穿着一身妃色领口和袖口有着雪白兔毛的棉袄,手指轻点沙盘说道，“林将军真的不能出兵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前几日因为不适应西北的天气,萧元敏大病了一场，日进还没有好，林端坐在椅子上，听到问话才抬头看了萧元敏一眼，“天太冷了,粮草不够。” 上次奸细的事情,让林端折了一批亲信进去不说,萧元敏趁机还夺了些权，虽不说让林端一蹶不振，却也伤其筋骨，特别是与蛮族的合作中断，让林端寝食难安，毕竟蛮族手中的证据不少，只要落到长公主手中，那不仅仅是自己，整个林家都完了。 萧元敏并没有说话，慕容熙手指碰了一下茶杯，就起身把凉了的换了下去，倒了温水来。 “慕容小将军做事越发细致了。”林端笑着说道。 “今日京城来了信。”萧元敏根本没理林端的话，端着温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林贵妃倒是写了一封信，拖我转交给林将军。”说着就从一边抽出了一封信，慕容熙接过递给了林端。 “劳烦长公主了。”林端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惊，他是知道今日京城来人，给长公主送了不少东西，有吃的用的，甚至有些上好的家具，这信怕是一同送来的，可是林贵妃要是真的送信，也不需要长公主转交，长公主挑了这个时候……也是对他的一种警告。 警告他，林贵妃可还在宫中，若是林端再有什么异动，怕是不仅林贵妃，就是在京城的林氏一族…… “嗯，怕是林将军心急看信，就先回去吧。”萧元敏放下茶杯，抿唇一笑，“怕是林贵妃也有不少话要与林将军说。” “是。”林端这才拿着信退了下去，站在街上，抬头看着府邸的牌匾，萧府两个字写的极其有气势，想到那日萧元敏手下的人把将军府的牌匾送回自己手上的时候说的话，林端眼睛闭了下，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没了波澜。 “该用药了。”慕容熙把沙盘地图都收了起来，从外面端了药，开口道。 萧元敏靠在椅子上，带着几许疲惫道，“林端怕是不会轻易松口。” 慕容熙把药碗递到萧元敏手边，笑道，“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心急。” 萧元敏端着药一口饮尽，慕容熙一手接过空碗，一手端了蜜饯，萧元敏捏了块放到嘴里，才说道，“弟弟……吃了几次亏。” 这事情并不是萧玉祚说的，而是唐嬷嬷她们传信的时候说的，虽然宣和帝疼萧玉祚，可是后宫女人的招数层数不穷，再加上太后在其中参与，和朝堂上某些人暗中联合，萧玉祚想不吃亏都难，多亏了萧元敏并没有让姚盛勤他们跟来，有他们在，萧元敏也更放心些。 慕容熙听后，挑眉一笑，“玄玄你就是思虑过重了。”这个称呼也只能私下喊喊，带着几许宠溺，与宣和帝叫起来完全不同的感觉，“太子现在吃亏，也是一件好事。” 其实萧元敏就是关心则乱，被慕容熙这么一提醒，也明白过来了，确实，宣和帝心中属意的继承人就是萧玉祚，看着萧玉祚吃亏，就算不明白表示出来，私下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宣和帝看来，有他看着，那些人还敢设圈套让太子吃亏，也是对他的一种蔑视。 不用萧玉祚或者萧元敏出手，宣和帝就会下手整顿的。 慕容熙走到萧元敏身后，伸手轻轻帮她揉着头，“蛮族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只是林端……” 两个人都沉默了，这个人着实可恨，拿着瑾朝的俸禄，享受着百姓供给的奢侈生活，做的却是那猪狗不如的事情，为了保证自己家族的荣华富贵，却不顾百姓生死。 “林端……”要说萧元敏巴不得杀尽蛮族的话，那么更恨不得让林端挫骨扬灰。 慕容熙叹了口气，“你还是养身体重要。” “嗯。”萧元敏如何不知，闭了闭眼，“你去练兵吧。” 那次事情，萧元敏趁机夺了林端不少权利，其中就把西北军分成了三部分，其中一部分交到了慕容熙手中，可是人是归慕容熙管，军心却不是萧元敏能控制的。 慕容熙如何不知这些，闻言点点头，那些人需要他花更多的时间去收拢，其中还不知有多少林端安排的人。 等慕容熙离开了，萧元敏才站起身，回到内室看着那封信，是宁妃写的，她的猜测，怕是宣和帝身体不好了。 只是这个消息宣和帝瞒着，宁妃也不敢肯定，与之相比是的皇贵妃许氏什么消息也没传来，萧元敏思索了一下，就把那信烧了。 没有人会比萧元敏更了解宣和帝，若是他身体真的不适，要不就会死死瞒着，谁也别想打探出来，要不就会直接公布天下，而这种瞒着却被悄悄传递出来的消息，怕是宣和帝有意为之。 目的是谁，萧元敏不知道，只是脱不开那几个人罢了。 萧元敏在西北这个年，注定过的不平静，因为刚刚初二，宫中就传出了消息，四皇子萧成德暴病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事事顺心~福泰安康。 85西北记事（三） 西北记事（三） 萧成德的死很简单,只是淑妃打探出宣和帝命将不久的消息后，告诉了萧成德,萧成德勾结了一些,妄图逼宫,最终被宣和帝一网打尽,赐死了。 当萧元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应了一下就让下去了，只有慕容熙发现了她眼底的疲惫。 “不要想太多。”慕容熙倒了一杯茶，“他是咎由自取。” 萧元敏抿唇笑了一下，“知道,成王败寇而已。”手指茶杯沿上轻轻划过，“若是败的是们,下场是一样的。”所以绝对不能败,萧元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证据找到了吗？” “不够。”慕容熙皱眉道，“林端做事很谨慎。” “蛮族的事情……”萧元敏眼睛微眯，“按计划进行。” “太冒险了。”慕容熙并不同意，“那些蛮族……” 萧元敏沉声说道，“三年。” “元敏，回宫吧。”慕容熙抿唇说道。 “不会回去的。”萧元敏轻笑道，她站起身，绣着山水图的裙摆轻轻飘荡，带着几分摇曳，她脸上的笑容平静而婉约。 慕容熙伸手，拉着萧元敏的手，十指相扣，“陪。” 不仅萧元敏过不了个安生年，西北的所有怕都是过不好这个年的，因为每到快过年的时候，就是西北最寒冷的时候，蛮族总会蠢蠢欲动，不知多少同袍又会死蛮族的手下。 所以西北城中，每到过年，们都是心惊胆战的。 萧元敏穿着深色的襜褕，长发集于顶，编成圆髻，髻根用缎带扎起，腕上仅戴着银质的镯子，看着街道上寥寥无几的商贩和路上行色匆匆的，总有几分违和感。 要知道，京城中的每到这时候总是热热闹闹的，不管是富贵家还是穷苦家都是开开心心的，更不用说宫中。 宫中就算有再多的不开心和勾心斗角，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是聚一起，看花灯，看歌舞，吃酒谈天。 而这里的，怕是根本没有过过一个幸福的年，而孩子……虽说不上面黄肌瘦，可是稚嫩的脸上过早的出现了恐惧和悲伤。 “会好的。”慕容熙如何看不出萧元敏的情绪，低声安慰道，“一定会好的。”当初他来西北第一次见到这些的时候，心里也不好受，就算是现看到了也是如此，不过到底比萧元敏好些。 要知道萧元敏就算再坚强，也是一个女孩子，有着天生的软心肠。 其实西北这边的不是没有想过举家搬迁，只是这里也需要有种地，有养牲口，所以林端下了死命，五户家分为一组，这一组中若是有逃离，那么这一组都要被处死。 宣和帝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甚至是默许的，毕竟不可能让西北只剩下守军，那样的话军需什么都会增加，国家的压力也会变大。 “嗯。”萧元敏的声音很轻，步子停一个小摊前，这个小贩竟然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那男孩也不认生，见有过来就说道，“这是爷爷雕的，两位客要吗？” 萧元敏蹲□子，拿起了一个看了看，只是普通木雕，但是看得出雕刻的很认真，甚至没有一点木刺，“多少钱一个？” 那男孩眼睛一亮，脸上多了些笑容，“两文一个，三文可以给您两个。” 其实这木雕一点用处也没有，要是别的地方，可能会有看着便宜买来给自家的孩子玩，只是西北这……随手选了几个，慕容熙付了帐，看着孩子的笑脸，萧元敏也有了说话的兴致，“多大了？怎么就这里？” 男孩小心翼翼把钱收好，闻言眼神黯淡了一下，“十一了，爹娘都不了，和妹妹跟着爷爷过。” 萧元敏抿了下唇，从这孩子的身量还真看不出他有十一，“这都是爷爷雕的？” 西北这种事情有很多，萧元敏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换了个话题。 “是的。”男孩也没有自艾自抑，倒是又掏出了几个木雕摆小摊子上，整理了一下，“爷爷很厉害。” “嗯。”萧元敏摸着手中的老鹰木雕，这木料用的极差，可这鹰活灵活现的，倒是不错，“爷爷还会雕别的吗？” 男孩一听，已经有生意，赶紧点头，“只要有样子，爷爷都能雕出来。” 萧元敏本是随口一问，此时闻言，眼睛眯了一下，已经有了思量，“那真是厉害。”说完，萧元敏站起身笑道。 等萧元敏一回府，就吩咐暗卫去查了那男孩和他爷爷的事情，慕容熙等萧元敏吩咐完了，才问道，“可是有什么打算？” “林端不是小心谨慎吗？”萧元敏已经没了那些耐心，“抓不住他的把柄，们就制造出一些把柄。” 就算慕容熙已经猜出萧元敏的打算，此时也要赞一句太过胆大，要知道私刻兵符官印可是要诛九族的，只是看着满目疮痍的西北，慕容熙沉默了。 萧元敏像是知道他的顾忌，“会与父皇、弟弟提一提的。”别害怕诛九族，萧元敏可不怕，谁让她有个当皇帝的爹和当太子的弟弟，诛九族……那不是要把所有皇亲国戚都给杀了。 “那刻东西的呢？”慕容熙忽然开口问道，这是同意了萧元敏的办法，可同时也害怕萧元敏心软，就算萧元敏是长公主，这事情被知道了，怕也不能轻饶了。 萧元敏抿了抿唇，“自然最为妥当的办法是杀灭口。”她站起身，身上已经换回了襦裙，“只是……若是手艺可以，就把他们绑了，蒙着眼睛带到密室，不让见，等事情办完了，就送出去吧。”去哪里萧元敏没有说，这些自然有慕容熙安排，“废了那的手。” 86西北记事（四） 西北记事（四） 交给慕容熙的事情,萧元敏一般不会再过问，只是这私刻官印并不是小事，所以并没有让慕容熙插手。 这件事萧元敏也写了密信给宣和帝，宣和帝只回了四个字，下不为例，毕竟西北的事情,他也是知道,林家把持多年,若不用些手段，怕是不好施展。 不过到底女儿太过心软,宣和帝眯了下眼睛,叫来一个暗卫吩咐道,“斩草除根。”那对爷孙虽然无辜，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两个人只要活着，就是自己女儿的把柄。 心软的孩子更容易惹人疼，若是萧元敏能轻而易举说出斩草除根这样的话，怕是宣和帝就要担心了。 萧元敏手里是有林端官印的样子，甚至兵符的图样也弄到手了，毕竟林端一些公文上都要有官印。 林端根本没有想到萧元敏这么胆大包天，就像是林端把持西北，也从没有想过敢去推翻朝廷一样。 当慕容熙看到那官印和兵符的时候，呼吸竟急促了一下，这两样都是普通玉石雕刻而成，萧元敏用那假的官印在宣纸上印了一下，与林端公文上的官印仔细对比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而那兵符怕是只能晚上用，毕竟兵符所用玉石过于珍贵，而他们这个只是形似而已。 那爷孙三人已经被萧元敏派人送走了，只是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怎么样了，萧元敏没有过问，其实是不敢过问，自从知道宣和帝接手后，萧元敏就能猜到他们三人的下场。 说萧元敏胆小也好，说她懦弱也罢，若不是因为她，那爷孙三人虽会活得辛苦，活的害怕，却仍会活着。 她本就是一个罪人，因她而死的人很多，以后会更多。 不管是官印还是兵符，他们都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被林端发现，那么一切就完了，所以萧元敏和慕容熙只能选择隐藏。 一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没有来西北，萧元敏怕是早已被指婚了，而且慕容熙这样的年岁，也应该有了孩子。 这段时间，蛮族与瑾朝又发生了几次战争，有胜有负，萧元敏都冷眼看着，除了为慕容熙争取一定的权利外，并没有插手军务，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毕竟萧元敏的身份注定了，别人都不能无视她的决定。 开始不少人只觉得慕容熙好运，入了长公主的眼，消息灵敏些的，更是知道慕容熙曾是太子的伴读，作为太子嫡姐的萧元敏此时做的决定，是不是有太子甚至宣和帝的示意？林家的贵妃……至今无子……不少人开始为自家谋算。 虽觉得慕容熙凭借的不是战功本事，到底对慕容熙客气了不少。 不过后来，几次生死之战，倒是让慕容熙的威望高了起来，虽不能与林端相比。 与此同时宫中，宣和帝看着自家的儿子，指着奏折上的几个地方，说道，“想法是好的，可是无法实现。” 萧玉祚并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是的，父皇。”这些他会拿回去重新看，直到父亲满意为止。 宣和帝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自己的儿子虽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可是已经很优秀了。 只是看着儿子，就想到女儿，西北那个地方……容不得他不担心。 萧玉祚同样忧心萧元敏，真要说起来，和萧元敏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更深些，“父皇，慕容老将军就要生辰了。” 这是提醒宣和帝赐东西下去，就算慕容熙和姐姐都不在京城，他也要让慕容熙的父母知道，慕容家只可能是慕容熙的，当家主母也只能是自己的姐姐，更让整个京城的人知道，父皇与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姐姐，就算姐姐在西北，她也是整个瑾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慕容熙眉头紧皱着，“真的要这么做？” “嗯。”萧元敏在奶茶里加了些蜂蜜后，亲手端到了慕容熙面前，“会死很多人。” “是的。”慕容熙双手揉了下脸，不得不承认萧元敏那个计划很好，但是……“我知道了。” 萧元敏也同样不好受，她的手覆在了慕容熙的手上，“这些事情太沉重，我不愿自己担负了。” 慕容熙闻言反握着萧元敏的手站起身把她搂到怀里，“本来就不用，所有的罪我们两个一起来背。” 就算那些事情违背良心，就算那些事情违背道德，违背了一直以来慕容熙所学到的，可是他也不会让萧元敏自己承担。 若是别人，可能会觉得萧元敏自私，只是他一直看着萧元敏怎么从宫中走到现在，看着她艳若骄阳背后的软弱。 冬季的时候，与蛮族的战争比任何一个时节都要残酷，特别是有一日，西北城中竟然燃起了大火，而大火的位置正是粮仓的位置的时候，西北城中的人，脸上更多了几分绝望。 要知道就算再送来粮食，最少也要三个月的时候。 萧元敏紧皱着眉，冷声问道，“林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端面色也不好，闻言咬牙道，“微臣一定会查出真相，给公主一个交代。” “不是给我。”萧元敏穿着一身七成新的常服，虽有披风遮挡，也可以看出是匆忙出来的，“是给西北的所有人。”所有官兵把守，可是周围还是围着不少人，“不能让士兵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去面对那些蛮族。” 此时林端已经冷静下来，这场火很奇怪，而且长公主他们来的也太过及时，在自己刚得到消息过来还什么都来不及做的事情，长公主就已经带人过来了……难道这场火是……不，不可能，这样做对长公主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西北沦陷了，那么身为长公主的萧元敏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只是……也有好处，借记拉自己下台，可是代价也……林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长公主的意思呢？”莫不是长公主想让自己开口说征集粮食？引起民众的不满？ “还剩下多少粮草？”萧元敏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问道。 林端看向身边的人，那人上前说道，“回公主的话，能支撑西北军一个月。” “章一。”萧元敏看向身边的侍卫头领，“把你们的粮草运过来，交给林将军。”要知道萧元敏身边侍卫的粮草都是另外发放的，就算是给西北这边送粮草，也是一式两份的，长公主身边的人虽不算多，可是所得到的军需却不少。 “是。”章一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甚至他清楚的知道，这把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在他看来，只要长公主安全，最终得到胜利，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那我等着林将军查出来的结果。”这话里带着严重的不满，“只是林将军不介意让我的侍卫帮忙吧？自然我会给父皇写信，尽快送来一批粮草。” 这算是赤露露的威胁，林端再多的不愿，也只能强忍着，“是。” 作者有话要说：=。=不到三千字。。写的有点乱，可是真心有些不擅长这个描写。。。 87西北记事（终章 ） 西北记事（终章） 谁也没有想到,萧元敏会这时候发作,在慕容熙出兵抗击蛮兵的时候,在萧元敏身边仅有三百人的时候,她竟然敢下令抓了一军的大将。 屋子里聚满了西北的官员,没有出兵的武将们满脸愤怒,萧元敏一身火红的骑装，长发高高束起看着被捆绑双手,站在庭院中间的林端。 萧元敏看着倒在地上，被人踩得乱七八糟的葡萄藤,本以为今年能吃到慕容熙亲手种的葡萄的，到是可惜了…… “请长公主给个交代,一军之将你说抓就抓。” “长公主要寒了所有战士的心吗？” “林将军有何罪状,长公主莫要太过嚣张。” “说完了吗？”萧元敏并没有急着解释，反而冷声问道，她本就是宫中最尊贵的嫡长公主，是宣和帝捧在手心中长大了，就连贵妃的面子都敢落，如今只是几个莽夫吵吵闹闹，萧元敏根本没有觉得害怕，在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想过有这么一个时候了，“那该我说了吧。” 不自觉那些人声音低了下来，毕竟一个人的气势和她生长的环境有关，“章一。”萧元敏开口道。 章一行礼后，直接掏出一份密信，那密信下盖得还有林端的官印。 林端看着萧元敏，只觉得她是个疯子，林端知道萧元敏容不下他，可是没有想过竟然是在这个时候，要知道弄不好军变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一个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长公主，他输的不怨。 那封密信上只是写了那些粮草暗地里运给蛮族，然后放一把火让人觉得粮草都烧了。 看过信的人都沉默了，毕竟他们有的是林端的心腹，林端还真做过这样的事情，有的聪明的已经想到这是长公主设了个圈套，让林端钻，不过都到了这一步，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 “林端，你身为西北的大将军，却与蛮族勾结，私下送与粮草，交换军功，至百姓，战士性命于不顾，你可知罪？”萧元敏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肯定，毕竟这些都是真的，是林端做过的，萧元敏说出来无愧于心。 “我不认。”林端如何能认，他要是认了林家就完了，“我是被诬陷的，长公主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我，你虽是昌平长公主，可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西北城能做主的是我。” “西北军的战士还在外拼杀，你却这样抓我，你不觉得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谁还敢为萧家卖命，谁还敢保家卫国。” 下面果然有不少人动摇了，萧元敏开口道，“灭了蛮族后，我就回京。” “我萧元敏在此发誓，在西北平定后，此生绝不沾染军权，绝不参与政事。”萧元敏开口道，“到时候父皇自然会在你们中选出一人接管西北。” 这是一个大饼，这个诱惑没有人能抗拒。 林端不信一个掌过权的人，说放弃就能放弃，只是萧元敏的话，让他不得不信，“别忘了慕容家的小子。” “我怎么了？”慕容熙身上还穿着带血的银甲，一柄长枪被他扔到身边侍卫的手中，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林将军可是要说我什么？” 他一步步走到萧元敏身边，萧元敏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惊讶和喜悦，她没有想过慕容熙会这么快回来。 “林将军是怕我掌权吗？”慕容熙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讽刺，“放心吧，只要西北平定，我就和长公主一起回去。”他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握起来萧元敏的手，“驸马不得随意出京，驸马不掌权。” 林端还想说什么，却听见萧元敏开口道，“杀。” 只一个字，就见章一手中长刀划出一个银色的弧度。 谁也没有想到长公主说杀就杀，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看向萧元敏的眼神带着些许的警惕和防备。 “西北这块到底是谁掌权，我不管，毕竟这只我萧家的天下。”萧元敏与慕容熙十指相扣，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林端的尸首旁，血染红了绣鞋，“只是不管是将领、士兵还是百姓，他们的命不是让你们用来换取权利的，而是应该用你们手中的权利去保护。” 弯腰把林端的手捡了起来，章一马上要伸手去接，却被萧元敏阻止了，死不瞑目……那头颅上睁着的眼睛能吓得一般人做恶梦，“不要把西北当做边界，不要觉得西北平定了就不需要武将，就没有战争，剑之所指，兵之所至，我们的国家不需要边界。”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新文，请大家多多支持。 88 回京（一） 回京（一） 就算没有林端, 真正打赢蛮族也用了尽两年的时间, 萧元敏下令屠蛮族全族的时候，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刚出生的婴儿, 一个没有留。 真正的血流成河。 为此朝堂上不少文人开始唧唧歪歪说萧元敏心狠手辣，说不应该屠杀全族, 会显得没有容人之量，别国都不敢来投。 太子萧玉祚满眼讽刺, 那些武将气的直跳脚, 可惜就是吵不过这帮子文臣，宣和帝冷声道，“够了。”随手把一个折子往说的最欢的臣子脸上扔去, “什么面子, 什么风度，看看为了一个蛮族死了多少我朝的战士, 死了多少我朝的百姓在去喊这些, 朕不需要这些，朕只要他们血债血偿。” 所有臣子都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萧玉祚此时开口道，“父皇，众位大臣只是不了解。” “哦？”宣和帝已经平复了情绪, 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太子说应当如何。” “不如挨着把他们送到西北，让他们了解一下。”萧玉祚的声音并不大, 这才是真正的狠招，先不说西北的环境这些养尊处优惯了，身子骨还都不太好的人能受得住不，要知道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万一你去西北一趟，回来发现你在朝堂上说话已经没人响应了，那才成了真正的悲剧。 “也好。”宣和帝看着那些人，“太子明日把名单递上来，朕瞧着给他们安排个时间先后。” “是。” 萧元敏并不知道这些，如今她心情正好，不仅身边有慕容熙陪着，还无事一身轻的感觉。 两个月的路偏偏让她走了三个多月才到了京城，那日太子带着百官城门口相迎，萧元敏看着一身明黄色太子服的弟弟，眼睛一下子红了，就要翻身下马去与弟弟说话。 慕容熙是要给萧玉祚行礼的，他已经下了马，跪在一旁，萧玉祚先是阻止了萧元敏，然后神手握拳轻轻锤了慕容熙肩膀一下，“起来吧。” “谢太子。”慕容熙这才起身站到一边。 萧元敏虽疑惑萧玉祚刚刚的用意，到底还是静坐在马背上，萧玉祚与慕容熙打了招呼，就说道，“姐姐，我给你牵马。”说着就示意牵马的士兵离开了位置，伸手拉着缰绳，往城里走去。 萧元敏弯腰手贴在萧玉祚手背上，“不要胡闹。” “我没有。”萧玉祚仰头看着萧元敏，“姐姐，我知道你为我做的，那些我怎么也无法回报给你。”说着露出笑容，小小的虎牙使得他看起来小了许多，“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再说姐姐一向纵容我，这次就依了我吧。” 其实萧玉祚的行为很不得体，只是最近朝堂上的大臣被宣和帝和萧玉祚收拾怕了，再说宣和帝早就透露出想要禅位的意图，谁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太子和昌平长公主。 萧元敏看向萧玉祚的眼，许久就松了口，笑道，“好啊，你是我弟弟，我倒是担的起你牵马。”她现在的声音不如刚刚那样压低，这样一说是给众人听的，是啊，萧玉祚虽是太子，更是萧元敏的同胞弟弟，姐姐九死一生从战场回来，弟弟给她牵马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下不仅保住了萧玉祚的面子，更是让他名声大涨。 萧玉祚没再说话，牵着马一步步往皇宫走去，嫡长公主坐在马上，太子牵马，这下谁还敢骑马，都在萧元敏身后步行往里走去。 宫中并没有准备酒宴，只是所有的御医太医都在殿中待命，萧元敏一进去，还没等她与宣和帝说几句话，宣和帝就开始让御医给她把脉，恐怕有一点不妥。 因为宣和帝心知慕容熙和女儿的事情，也派了几个太医去给慕容熙把脉，就算没有受伤，在西北那么久，回来也要好好调养身子。 其他的将领也享受了一把太医关怀的感觉。 等这些弄完了，御医也说了萧元敏身子骨没事，只是因为走了一路，有些火气，吃些药膳调养一下就好后，宣和帝才说道，“三日后宫中设宴，庆祝这次大捷。” 众人感恩戴德，虽知大多是沾了长公主的福气，可是毕竟他们也得了恩惠。 他们一路回来，本就劳累，真要今日就设宴，也不是不行，只是根本没那心力体力去享受。 众人各有封赏，这些都是早就决定好的，所以宣和帝只留了萧成轩和萧成霖二人，就带着萧元敏和萧玉祚离开了。 因为宣和帝也有许多话想与女儿说，所以到了寝宫就让伺候的人退下了，等没了外人，萧元敏就敲了萧玉祚的额头一下，“知错不？” “知道了。”萧玉祚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凑到萧元敏身边，“姐姐想我了吗？” “下次可不许胡来。”萧元敏心中虽感动，可还是说道，“知道吗？” “是。”萧玉祚知道萧元敏完完全全是为了他好，不仅没有不高兴，眼底还带着得意。 萧元敏无奈地摇了摇头，“父皇，女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宣和帝看了萧元敏许久，说道，“都瘦了，回来后好好调养一番。” “是。”萧元敏拉着萧玉祚同宣和帝坐到一起，像是平常家中一样，开始嘀嘀咕咕给他们说自己沿路上遇到的事情和在西北的趣闻了。 其实宣和帝和萧玉祚都知道，根本不像萧元敏说的那样都是开心的，萧元敏吃了不少苦，甚至几次涉险，可是这时候没有人会说，萧玉祚更是睁大了眼睛，在听到新奇的事情时发出惊呼。 宣和帝看着自己这一双儿女，眼中带着骄傲，琳儿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已经如此出色，我们的儿子也长大成人，可以接掌这江山了…… “对了，弟弟怎么还没有成亲？”萧元敏忽然开口问道。 “我要等姐姐嫁人了，再成亲。”不用宣和帝开口，萧玉祚就说道，“太子妃也要姐姐过目点头了才行。” 萧元敏一下笑出声来，“莫不是以后还要我帮你带孩子？” “自然啊。”萧玉祚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准备把嫡子都交给姐姐呢。” “想的美。”萧元敏捏了萧玉祚脸一把，“父皇，应该给弟弟找个厉害的妻子，好好管管他。” “我老了，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情了，我可不管。”宣和帝笑道，“玄玄想好了吗？真要嫁给慕容熙？” “嗯。”萧元敏虽有些羞涩，还是说道，“父皇，我想嫁给他。”这是她第一次在宣和帝和太子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慕容熙很好。” 89、回京（二） 回京（二） 宣和帝的赐婚并没有多少人惊讶, 这在萧元敏去西北的时候, 已经是众人心里都有底的事情。 这件事有人觉得慕容熙福气大，也有人同情慕容熙的，毕竟萧元敏的得宠是个人都知道, 甚至萧元敏为了慕容熙奔赴战场，这样一个靠山大, 容貌优，有情有义的女子, 娶了也是个福气, 特别是萧元敏与马上要登基的萧玉祚姐弟情深，可以说没有萧元敏就没有萧玉祚的今日，娶了萧元敏做了先皇女婿, 皇帝姐夫的慕容熙, 以后的前程可想而知。 甚至于福泽后代，慕容家娶了嫡长公主, 只要是不犯造反这样的大罪, 想来是可以横着走的，就算不再掌权，也没有人敢得罪慕容家，甚至慕容熙与萧元敏的后代，不仅身上有皇族血统, 前程更是无量，想来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同情慕容熙的，谁也不好说到底没有羡慕的情绪在里面, 不过更多的是觉得，以慕容熙的才华，如此尚了公主，当了驸马可惜了。 不过不管是慕容熙还是萧元敏都不会在乎这些，毕竟他们两个已经错过了一次，又经历了生死相伴，谁也无法再把他们分开。 很快钦天监就算好了日子，五月十七宜嫁娶，其实不管宣和帝还是萧玉祚都觉得时间太赶了，赐婚后最好要准备三年，这才算得上稳妥，可惜了他们两个人再大的怨念也抵不住萧元敏一句话。 萧元敏的嫁衣是宣和帝亲自定下来的，是萧玉祚盯着人绣的，上面到底绣的什么，就连萧元敏都不知道，只是在成亲的前三日，试穿嫁衣的时候，萧元敏眼睛一红，满心的感动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要知道后宫有品级的人可带凤钗，不过却也要按照等级，比如慧懿皇后，当初就是衣服上可有九凤，佩戴九尾凤簪。 而贵妃仅能佩七尾凤簪，而不能着凤纹衣服，如此依次下推。 不过公主出嫁的嫁衣，倒是可以绣凤，只不过最多只能七凤。 萧元敏位比亲王，属于超品，又是唯一的嫡公主，那么她也可头戴八尾凤簪的，身上的凤纹真要是八凤倒也说得过去，皇后能着九凤，站天子身侧，而萧元敏是唯一一个双字封号的公主，甚至在还没出嫁前就正式册封，那么比一般公主最多的七凤再多一，也是应该。 而萧元敏的嫁衣，上面仅仅绣了一只金凤，可是还绣了一条龙，四爪金龙，呈龙凤呈祥的图案，自古以来从没有一个公主出嫁能得以绣龙纹的。 仅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要知道太子衣服的龙也仅仅是四爪，这样萧元敏如何不感动。 “太过了。”萧元敏摸着衣服上用金丝绣出来的图案，说道，“要是让大臣们看到，又要说了。” “呵，要是当皇帝连这点权利也没有，那还不如不当。”萧玉祚坐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姐姐尽管穿，你以后的朝服都是这个图案，难道你觉得不好看？这可是我亲手画的呢。” “父皇。”萧元敏没有理弟弟，看向宣和帝。 只见宣和帝一笑，“是我吩咐的，玄玄莫要多想，你只要风风光光嫁出去就好，万事有我和你弟弟在，定不会委屈了你。” “女儿从不觉得委屈。”萧元敏看向宣和帝，红了眼睛，“女儿觉得一直很幸福。” 萧元敏的嫁妆极其丰盛，光绫罗绸缎各种衣料就近千匹，这里面还不算上各种裘皮，各类首饰更是数不胜数，金银之物在里面只能算是普通的……要知道不仅仅是慧懿皇后当初的嫁妆全部陪给了萧元敏，就连宣和帝的内库都出了五分之一，萧玉祚更是把这些年攒下来的珍贵之物全部给了萧元敏当陪嫁。 如此一来怎能不丰厚。 第一台已经进了慕容府，最后一台还没有出宫门，十里红妆都不足以形容。 等出嫁那日，太子萧玉祚亲自送嫁，宣和帝站在宫中最高处看着这一切，眼睛微微红了，“琳儿，今天是我们女儿出嫁的日子，你高兴吗？” “我很高兴。”宣和帝露出一个笑容，“慕容熙人不错，你可以放心的。” “等儿子娶了妻子，我就可以退位了，百年之后就去陪你，你可不要走的太快，你莫要嫌我慢，我还要看看咱们的外孙和孙子呢，见到你后好和你仔细说说。”龙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们约好的，生生世世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