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时尚偷心法则》 第一章 啊!惨了! 伤脑筋!她怎么老是这样不知不觉的,就让自己陷入这种困境啊…… 唉……她几乎可以听见她那远在南非担任世界展望会义工的母亲,咬着蕾丝手帕、泪眼汪汪、气急败坏的泣诉: 「总有一天,我跟-说真的,-一定会被-那奇异旺盛的好奇心给害死的!到时候连主都不会听见-虚弱的呼救的……」 唉……她想,全世界最倒霉的事情,都在今天全数发生在她身上。 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的生日。生日轮到上大夜班已经够惨了,竟还让她看见男友劈腿的画面! 那是下午发生的事。她独自一人去电影院,看了想了已久的「再见了,可鲁」,那果真是一部让人喷泪的电影。 就在她眼眶泛红、鼻塞时,整个电影院灯光大亮,她尴尬的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准备快快离开。 可是偏偏世界就是这么小,她一站起身,眼角余光就扫到同一排另一端亲密相拥的男女。 男人体贴的安慰着怀中泪水汪汪的女人,画面很感人也很美。只是…… 那男人是她交往三年的男友,而那女人,则是她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好朋友! 他们三个人就这么相互对望着,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她不发一语地离开现场,才渐渐散开。 他们两人还真的给了她二十四年来,最「印象深刻」的生日礼物。 生日当天失恋,又丢了好朋友,她已经够倒霉了,可是现在又…… 她两腿开开的蹲在地上,丝毫不在意眼前的「发现物」作何感想,自顾自的双手一摊,一脸困扰又无奈地大叹一口气。 清秀的黛眉烦扰的微微蹙起,她紧盯着眼前的「发现物」,仔细的端详、研究起来,心底盘算着该如何是好。 她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会,瞄见右后方有堆被人清扫堆起的落叶树枝,她依旧蹲着,只是右腿往旁边一跨,伸手就在那堆落叶中挑拣适合的小树枝,然后右腿回复原来的位置,两腿开开的蹲在「发现物」的眼前。 她右手拿着精挑细选、万中选一的小树枝,指着躺在眼前的「发现物」,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终于,她选中了靠近她左膝盖的位置,用力的将手中的小树枝朝着「发现物」的身上戳去—— 「发现物」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咦?」 清秀的黛眉再次烦扰的蹙起。 「喂,咕哩咕哩……」手中的小树枝更加施力的往前戳刺,伴随着口中发出的声音,节奏性的行动。 还是不动。 她惊吓的倒抽一口气,「该不会是死了吧?」 月弯的星眸倏地睁得又圆又大,整个人往后倒退了一步,还因为忘了自己蹲着,差点失了平衡而倒栽葱。 她惊险万分的稳住自己,仔细想想,这下子她可能真的卷入一个不可收拾的诡谲意外中。 大约十分钟之前,右前方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骇人的枪声,那把枪显然是装了灭音器,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但是自幼耳力好到媲美顺风耳的她,还是清楚的听见那令人心惊胆跳的枪声。 像是反射动作一般,她的身体自然反应的朝事发现场奔去。接着她又听见了第二声的枪声,她更加紧脚步奔跑着。 就在她拐进这条死巷时,正巧目睹一个黑衣人攀过死巷底端的高墙,接着像是失了重心摔落在墙的这一端,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了。 她不自觉的冲向黑衣人摔落的位置,心脏怦怦通大声跳动。 听见死巷那端传来杂乱的追逐声后,她再次直觉反应地,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黑衣人,然后学名侦探柯南那样,屏息地将两人紧贴靠在墙边蹲着,利用巷底的大型垃圾筒遮掩两人。 「操!跑去哪了?」一个操着香港口音的男子愤恨的咒骂。 「怎样?有没有找到人?」另一个有着斯文口音的男子紧追而来,显然是体力不佳,狂奔之后气喘吁吁的问着。 「没。应该是翻墙过去了。」香港口音的男子判断道。 「佶哥,可能吗?花仲骐刚才不是中了一枪,哪有力气爬过这么高的墙壁?」斯文口音的男子怀疑的问着,气息依旧混乱的喘息着。 「操!你到底懂不懂道上规矩呀?这么光明正大的把我名字讲出来,你干脆喊大声一点,让路人去警局叫条子抓我们俩好了!」香港口音的男子气急败坏的咒骂,还伸手将同伴重重的往墙上一推。 「ㄟ……佶——不是,我是说大哥,拜托枪口指远一点,不要对着我……」斯文口音男子惊吓过度的求饶着。 「妈的!当初我怎会答应为了十万跟你合作?」香港口音的男子啐了一声,不屑的说着。「还不快爬过去找人?」 「啊?我、我吗?」 「啊不然咧?」 锵!砰当—— 「在那边!他弯出去了!」 她紧贴在墙边,专注地听见两个追逐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的朝巷子另一边方向远离。 刚刚听见那个操着香港口音的男子,决定要翻墙过来时,她突然想到墙的那一端并不是死巷子,而是t字型可以往左右两边转出巷子。 她机警的随手抓起一个小石子,往墙后左边方向用力丢掷,成功的将那两名追逐者引开。 一直到那两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时,她才大口吁出紧憋在胸口的气,整个人转了个方向,将紧贴在她胸前的黑衣人放下。 两腿开开的蹲在「发现物」——黑衣人的眼前,她想着刚才那两人的对话。 她大概可以猜出这黑衣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她也开始无奈自己不知死活的强烈好奇心,已让自己卷入这个棘手的状况中。 妈呀!黑道火拚耶!她一整天已经够瞎了,该不会她就这么卷入会让她断手断脚的事里头吧! 她只不过是好奇心比别人多了一点,平常很爱看「金田一少年事件簿」,还有「名侦探柯南」而已,就让她这奉公守法的朴实小老百姓,卷入黑道火拚的事件中,会不会太扯了呀!? 她看着被她用小树枝用力戳刺,却依旧不为所动的黑衣人,回想着刚才那两人的对话,她猜想「花仲骐」应该就是这男人的名字。 而且他们说他中了一枪,那么他濒临死亡的机率就大大的提升。尤其他刚刚还重重的摔落下来…… 虽然专业训练有素的她,并不害怕面对「死人」,不过为免她今天再加上一件衰事,她不死心的将手中的小树枝,再一次朝他的腰腹位置用力捅去,这次还同时伸出左腿朝他的脚扫去。 「喂、喂!咕哩咕哩——」 花仲骐在一股难忍的刺痛中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名穿著连身白衣裙的女孩,两腿开开的蹲在他眼前,手中拿着一根枯枝指着他。 当他睁开眼睛时,他看见那女孩夸张的大声抽气,还失了重心的整个人往后一倒,跌坐在地,睁大双眼瞪着他,手中的枯枝也因她的惊吓而甩出手,一脸像是看到鬼的表情。 花仲骐自嘲的想,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大概跟鬼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从他的视线望去,他很难不注意到那女孩两腿张开的姿势,以及她裙下风光一览无遗的尴尬状况—— 他看见黑色紧身四角裤,不搭调的包裹着一双白皙诱人的美腿。 他尴尬的移开视线,看着她手中飞出去的枯枝,他知道那一定是让他痛醒的真正元凶。 这女孩真不知是要救他还是杀害他,竟然少根筋的用那树枝朝他的枪伤位置用力捅着! 他脑中回想着事情的所有经过,他的意识在他从墙上跌落之后就消失了,然后画面就直接跳到被这女孩刺醒的现在。 「吓!你没死呀?」 花仲骐听见那女孩无礼的诅咒,她的声音平凡而中音。接着他看见她重新蹲回原来的姿势,两腿开开的蹲在他眼前,低着头盯着他瞧。 「喂!咕哩咕哩——你现在脑袋清楚吗?」她开口问着。 他皱着眉头,不太能理解她为何一直对着他喊「咕哩咕哩」? 余光中,他瞥见女孩伸手探进口袋中,拿出手机,他倏地出手阻止女孩的动作。而女孩先是惊吓的倒抽一口气,接着不悦的冷眼质问他: 「你干嘛?」 「不要报警!」他咬牙忍痛地开口,抓住她拿出手机的手腕不肯松手,坚持的与她对视。 「我不是要报警。虽然你只要拐出这个巷口,再爬个二十公尺就是医院门口,可是我还是得要找人出来帮忙——」 她叹口气,捺着性子解释着,一副对他中了枪伤、躺在血泊中的场面很习以为常的冷静样子。 一般的女孩子遇见这场面,恐怕早就歇斯底里的惊声尖叫了,她的冷静相对的更显示出她的勇敢与不同。 她想将手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无奈他的力气丝毫没有因为他重伤而减弱,还被他出声打断她解释的话。 「如果我有任何意外,请-到『花骐』找刘昌威,跟他说是『港仔』,他就知道了……」他的声音逐渐转弱,意识也开始模糊。 他放开她的手,吃力的按住腹部的伤口。 他可以感觉到温热奔腾的血液,大量的染红他的衣服,汗水无情的留下他的额间…… 「花旗?花旗银行吗?是哪一家分行?」她蹙着黛眉紧张的问着。可是他的声音又弱又小,她根本听不仔细,只大概听见前一两句。 她低头看见他嘴唇一开一合的蠕动,她只好改成跪姿,弯下腰将耳朵往他的唇边贴近,皱紧眉头仔细听他说话。 她很担心这是他回光返照的现象。 「不是,是『花骐轮胎集团』。」 他虚弱的开口,说话的语调又慢又轻。 鼻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他浮躁担忧的心情瞬间沉静了下来,一种奇妙的安全感包围着他。 虽然他们素昧平生,可是他奇异地感觉他可以信赖她。这是他从没有经历过的感觉。 尤其她还是一个显然有点少根筋的女人。 「花骐轮胎……」她细心的记下。 根据她「专业」的判断,他的状况恐怕凶多吉少,所以她尽可能的记下他的「临终交代」。 她抓握住他一手,静心的数量他的脉搏,然后蹙紧眉头,决定不管他如何不愿意,她都要打电话找救兵,通知急诊室的医疗小组,尽快施以急救。 就在她完成拨号即将按下通话键时,又听见他虚弱的声音传来,她再一次弯下腰将耳朵往他的唇边贴近,心底却忍不住嘀咕——这男人话还真多!尤其是一个快死了的男人。 「还有……女孩子两腿开开蹲着……很不好看……」 「吓!你!?」 她倏地站起身,双手紧压住膝上裙子,低头瞪着虽紧闭双眼躺在地上,脸上却露出可恶微笑的他。 她恼火的将手机盖盖上,打算反悔她曾经发过的誓言,来个见死不救,并考虑是否要利用旁边的那堆枯枝落叶,将他就此活埋,可是下一秒,她的专业天职却让她无法忽视他额上大量渗出的汗水。 「你——」 花仲骐自己也不清楚怎还会有力气跟这女孩说教,可是心底就是觉得一定要提醒她做女孩子的基本原则与淑女仪态。 腹间的剧烈疼痛让他开始低低急喘,迷糊间,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陌生的男性叫喊声: 「甜心,-在那里做什么?」 「没什么,我在倒垃圾!」女孩报复性的响应。 他听见女孩的响应,对于自己被当成「垃圾」,而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想睁开眼看清楚是谁在叫她「甜心」,无奈发现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他甚至开始觉得疼痛逐渐消失,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觉得冷…… 迷蒙中,他依稀听见女孩突然跑开的脚步声,还有那女孩急切的叫喊着:「雄哥——」 淡淡的蔷薇花香散去,四周陌生的气味顿时让他觉得无助恐慌。 他深吸一口气,想吸取逐渐在空气中散去的蔷薇花香,没想到却引发一阵咳嗽,胸口一阵紧缩剧痛,一股浓稠的腥味从他口中吐出,他知道这恶心的黏稠感是血。 他循着记忆按下手表边的按键,接着,他便看见一片的黑…… 南丁格尔悲悯救人的天性,最后一刻还是跳出来,凌驾在她个人的幼稚情绪之上。 田馨低头看了一眼皱紧眉头,一脸极为痛苦的花仲骐,接着她转身冲出巷子,朝着巷口一名穿著白袍、身材微胖的男子奔去,大声叫喊着: 「雄哥,里头有一名中了枪伤的紧急伤患!」 袁振雄手提着刚买回来的消夜,吃惊的看着平日酷酷不多话的田馨,此刻竟一反常态,惊慌失措的从巷底朝他狂奔而来,口中还大声嚷嚷着。 但在听清楚田馨叫喊的内容后,身为外科主治医生的袁振雄也收起惊讶,一脸严肃的快步朝巷子底端跑去。 袁振雄在田馨的带领下,看见了倒在垃圾桶堆后的伤患。就着淡淡光线,他看见伤患嘴边溢出不寻常的鲜红血液,他随手将消夜搁在地上,蹲下微胖的身躯,仔细地检查已经陷入昏迷的伤患。 「田馨,快点叫人过来帮忙!还有,要急诊室准备手术室!」 袁振雄一边快速下达指令,一边掏出白袍内的听诊器,进行简单的检查测量。 「是!」 田馨清楚知道这个叫做花仲骐的男子的伤势不能再拖,她不敢有所怠慢地快步朝医院奔去。 一分钟过后,「震信医院」冲出一批训练精良的医疗团队,极有效率的将陷入昏迷的花仲骐送进准备妥善的手术室中。 这一夜,震信医院再度上演与死神搏斗的急迫拉锯战。 而在花仲骐被脱下的衣物之中,一只精密优良的黑色机械手表,发出了强力的讯息电波,惊醒了远在城市另一端,此刻正在睡梦中的刘昌威。 黑暗中一盏红色的灯光,在偌大的房间中诡谲的闪烁着,躺在床上的刘昌威瞬间清醒。 他手上配戴着跟花仲骐一模一样的黑色机械手表,此刻正发出红色警讯的闪烁灯光。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并不是一只单纯而昂贵的机械手表,而是一只极为精密的迷你型计算机。 刘昌威以指间在手表上的显示屏幕轻点一下,原本只是单纯显示时间与日期的表面,瞬间转换为卫星导航系统画面。 刘昌威接续在屏幕上轻点,将目标范围锁定在红点跳动的位置,然后将画面逐渐放大。 他看了一会,心中一阵惊慌,接着迅速的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着装,然后走出房间。 他知道事情一定不单纯,否则花仲骐不会轻易激活这紧急的求救讯号…… 第二章 刘昌威依照手表上的卫星导航系统,一路追踪花仲骐所发射出的讯号位置,银白色的audi跑车在台北街道上飞快地奔驰。 当讯号最后停在市中心闹区一间医院大门口前时,刘昌威心中紧绷的警戒与担忧,立刻提高到最顶端。 他无法以乐观的心情,去猜测花仲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被紧急送进医院的,一定是花仲骐本人! 刘昌威心中纵使有再多的猜测与不安,也不敢稍有迟疑的快速冲进医院的急诊中心。 医院的急诊中心并没有因为夜深而显得冷清,反而有一种跟时间竞赛的紧迫感。 急诊中心里到处都塞满了来急诊的病患以及伤患,纷沓的脚步声与病痛的低嚎声,交织出一种生命的延续与凋零。 刘昌威无法耐心等着急诊中心的自动门完全开启,侧了身便快速闪进入内。 一进入急诊中心,他没有多浪费时间,靠着颀长的身高之便,轻易地找到夜间服务柜台。 柜台后面有两名正在值班的护士,刘昌威在接近柜台时,正巧听见其中一名护七对着另一名护士交代的对话: 「ms.赵,刚刚送进来的急救伤患因为涉人一桩枪击案,麻烦你报警处理,还有,这是他身上的证件,也请你一起联络他的亲友过来。」 「奸,我马上处理。」ms.赵从护士长手中接过东西,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以及证件,不敢梢有怠慢的拿起电话,准备联络相关联络人—— 美商花骐轮胎集团执行副座刘昌威 ms.赵才刚拿起电话按下前面三个号码时,突然一片庞大的黑影笼罩下来,她拾起头,就看见一名气势非凡、神情肃穆的男子对着她开口: 「我是刘昌威,请问刚刚是不是有一名年纪三十二岁、名叫花仲骐的男子送进医院?」 刘昌威说着,递出自己的名片。 「呃……」ms.赵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才将拿在手上的话筒挂回,伸手接过自称是刘昌威的男子手上的名片。 原先打算离开的护士长,也对这样奇怪的发展感到困惑,于是跟着ms.赵低头看清楚刘昌威递过来的那张名片。 两张一模一样的名片分别拿在ms.赵的左右手上,护上长跟ms.赵相互吃惊的对望了一眼,然后护士长先回过神,对着刘昌威开口: 「是的,刘先生。花先生刚刚已经被送进手术室急救,现在就等家属来签开刀同意书了。」 「手术?!为什么?他受了什么伤?」刘昌威紧皱起眉头,震惊的询问。 他无意要惊吓这两名尽责的护士,只是他天生沉肃的神情,再加上他此刻心中极为恐慌惊讶,才使得他的语气显得极不友善与慑人。 年轻稚嫩的小护士当场被他的气势震慑的说不出话,一脸又惊又慌的呆愣住。 而见过不少这种场面的护士长,虽然也对刘昌威心生畏惧,但至少还能撑住自己,沉稳的回应他: 「十分钟前,是我们一位外出用餐的护士,发现受到枪伤的花先生倒在医院外旁边的巷子里,她紧急通知正巧路过的外科主任,那时候的花先生已经陷入昏迷状况了,所以事情详细的经过,我们医院并不清楚。这恐怕得等花先生平安醒过来,才能知道事情真相了。」 刘昌威面色凝重的听着护士长的说明,他点点头,接着在她的指示下朝开刀房奔去。 看着刘昌威离去的高大背影,护士长这才将闷在胸口紧张的气吐出。「呼……真是吓死人了。」 虽然在震信她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让她如此紧张惶恐的。 「护、护士长,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怕他咧……」ms.赵颤抖着声音说着。 陈春兰瞄了她一眼,哼声说:「才怪!我吓到快尿裤子了!」 「哦……可是……护士长,那个……他、他是怎么知道花先生被送进我们医院的呀?我还没打电话耶!」这也是她刚刚为何被吓到的原因。 陈春兰听了这才皱起眉头,同样不解的回答:「嗯……我也不知道。」 一秒过后,她收起好奇心,对着小护士开口:「好了,先别管那些了。你快一点报警,这毕竟是枪击事件,按法规医院要先通报管区警局的。」 「是。」ms.赵重新拿起电话拨号。 「对了,你等一下只要跟警察说是受了枪伤被送进来的伤患,其它的都别多嘴,知道吗?」护士长细心的叮咛她。 对于来头不小的伤患,在任何事情的处理上,都应该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尤其是像花仲骐这类行事极为低调的大人物。 若是「花仲骐身受枪伤被送医急救」的大消息,让那些窝在警局等着挖头条的狗仔记者知道,那可就不得了了。肯定不出二十分钟,医院就会被各家媒体的sng车给团团包围。 「好,我知道。」ms.赵明白事情轻重,点头应允。 护士长这才转身去处理其它的事务。 靠近服务柜台旁的转角处,一名手拿着数位相机的女人躲藏在墙角边,两眼发亮的看着方才在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经过。 呵呵呵——她有预感,今晚将会是改变她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捩点。 没想到晚上因为连续喝了两瓶蛮牛,加一杯浓到不行的黑咖啡,衰到「落塞」不止而来紧急就医的她,竟然意外得到这个超级大头条。 刚才打完点滴,她本来要回家躺着装死的,没想到在接近大门口时,正巧遇到有人被紧急送进来。 身为记者的她,本能的多看了一眼那名伤患。这一看可不得了,她认出躺在担架上的人,正是花骐轮胎集团的总裁——花仲骐。 花仲骐一向是媒体争相想报导的大人物,可是偏偏他行事极为低调,而且他有一个媒体圈广为流传的传闻,那就是——他非常讨厌新闻媒体! 因此行事低调、充满神秘色彩的花仲骐,自然变成所有媒体疯狂想采访的头号人物。 而他极少数曝光的新闻,每每都会引起各界的关注,不只是新闻收视率狂飙超高点,就连报纸、杂志的卖量都高得惊人。 虽然她从未跟花仲骐有任何面对面的接触机会,可是依照她超强的记忆力,她可以非常肯定,那个中枪伤送医急救的昏迷男子,就是花仲骐! 尤其她刚刚本想到服务柜台套套内幕时,受老天眷顾,又让她正巧看见花骐轮胎集团的执行副座——刘昌威,神色紧绷的冲进来。 她直觉的拿出随身携带的数位相机,偷偷记录着她今晚的每一个发现。 种种的发现,就像散落的拼图,慢慢的拼凑出完整的图像,解答了今晚最重要的谜底。 而且,今晚她特别受到老天宠爱,不只让她挖到「花仲骐身受枪伤被送医急救」这条大独家,还让她捕捉到同样神秘低调的花骐轮胎集团的执行副座——刘昌威的面貌。 一次两条大独家!今晚她真的翻身了! 哇哈哈哈—— 她双眼倏地啵亮,双眼闪动着肾上腺加速分泌的兴奋与刺激快感,她悄悄地跟在刘昌威的脚步后头,来到手术室外…… 刘昌威独自一人站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着里头的人出来。 他的脑中飞快的思考着,想从中抽丝剥茧,去找寻最可能对花仲骐行凶的歹徒。 可是无论他如何细想,都想不出到底是谁会下如此毒手,去伤害仲骐。 这些时候他们不论是在商场上,或是个人私交上,都没有与人结怨,那么凶手到底会是谁? 就在刘昌威不断细想这场枪击案的任何可能性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开启,他看见一名身穿绿色防护手术衣、包头帽子的护士匆匆走出手术室,手上还拿着一些文件资料。 刘昌威快步街上前,拦住护士的去路。 他看见护士眼中的不悦责难,在护士开口前抢下了发言权: 「护士小姐,请问一下里面的伤患是不是名叫花仲骐的男子?他现在状况如何?有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他快速地丢下他心中急切想知道的问题,神情担忧的望着护士那双月弯形的星眸。 田馨在听见这名男子的问题之后,就由原先被他无礼挡路的不悦,一转而为惊讶。 「你是花先生的家属吗?」 乍听见这问题时,刘昌威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沉痛与挣扎,最后他选择技巧性的避开回答这个问题: 「我是刘昌威,花先生的贴身助理。」 「刘……」田馨脑中突然闪过花仲骐在昏迷前,对她的交代中似乎提到了一个人名,就是「刘」开头的名字—— 她讶呼出声:「啊!是你!」 刘昌威对于她略略吃惊的表情,虽有些诧异,但还不至于惊讶,他心想,她可能只是单纯从一些新闻媒体报导中,认出他的身分。 毕竟,花骐轮胎集团在台湾,甚至是全世界,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企业。她会认出他,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此刻他心中有更为焦急与重要的事情。 「请问花先生他现在状况到底如何?有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他再一次开口问她。 田馨蹙起清秀的黛眉,挑眉瞪着被刘昌威抓住的手臂,心想她今天为何老被人这样用力抓着? 「不是很好。可以麻烦你现在去联络一下他的家属过来吗?我们需要花先生的家属尽快签下手术同意书。」 刘昌威心中一窒,她开头的那句「不是很好」,简直是一大重击,差点将他仅存的希望无情的打垮。 「什么叫不是很好?子弹是穿透哪里?你们不能马上帮他开刀取出吗?」 他激动地紧抓住田馨瘦细的手臂,惊声大吼出心中的窒息痛苦。 田馨被他抓住,而且狠狠的又摇又晃,害她头昏的差点呕吐。她提高音量,高声劝着太过激动的刘昌威: 「刘先生,请你放开我!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干什么?!」 一声暴怒的叱喝从手术室门口传来,接着一名高壮的男子冲上前,伸手介入田馨跟刘昌威的拉扯之中。 刘昌威放开手,转身看见那名男子也同样身穿全副的绿色防护衣帽后,焦急的转而问着那名男子: 「医生,请你告诉我,花仲骐现在的状况到底如何了?」 负责手术麻醉的王守能医师,皱着眉头转头看着在一旁的田馨,不解的开口:「ms.田,这位是谁?病患家属联络上了吗?」 「我——」 田馨才刚刚开口,就被焦急的刘昌威打断话。 「医生,抱歉,我是刘昌威,花先生的贴身助理。花先生的家人目前都不在台湾,也不容易联络上。我是花先生在台湾唯一的联络人。我可以负全责,代表花先生的家人签同意书。」刘昌威凝住焦急万分的火气,冷静的开口。 王守能看着刘昌威眼中的坚定与气势,困扰的解释: 「可是依规定,只有花先生的亲属,才能签手术同意书,我想还是请你尽快跟他家人联络上吧!」 刘昌威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他冷声地开口质问: 「现在短时间内,就是无法跟花先生的家人取得联络与同意,难道你要死守那僵硬死板的规定,而眼睁睁看花先生的急救黄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吗?花骐轮胎总裁的命,你赔得起吗?」 「这——我——」王守能脸上的青筋,被刘昌威话语中的明显警告,激得爆跳紧绷。 这男人恐怕不知道他王守能在震信最有名的事迹,就是不畏强权与恶势暴力的威胁,坚持强硬的个人作风。 田馨站在一旁,眼看手术室里的病人,就快因为这两个大男人的坚持己见,而误了救治时间,她出声想打圆场。 「两位——」 接到护士长通知院里来了一位大人物,而连忙赶来的院长陈震信,一接近手术室,就看到这争执的一幕,他气结的出声大吼: 「发生什么事情?做什么在手术室前面这样大吵大闹的?」 「院长?!」田馨挑高秀眉,讶然地惊呼一声。 王守能看见院长亲自到来,先是吃惊的一怔,接着他收敛脾气,低头跟院长打招呼:「院长。」 陈震信来到手术室门前,看见王守能医师跟田馨护士两人,正围在一名身高颀长的男子身边。那男子虽然背对着他,他依旧一眼认出那熟悉的背影,他吃惊的轻呼出声: 「昌威?」 刘昌威早在听见那声威严十足的怒斥声时,便僵直了背脊,一动也不动的等待着。 梢早要进入震信医院之前,他即预料到这可能性。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见那久违的熟悉声音呼唤他的名字时,刘昌威心湖还是被投进了一颗大石,涟漪泛泛。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然后凝住脸,缓缓转身面对现实。 「陈伯父。」 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只不过那慈祥的脸上,多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与智能的记忆-那年之后,他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场合再相遇。 陈震信激动的老脸微微抽搐,智能的双瞳中泛起点点泪光。 他颤声的开口:「昌威,真的是你?!」 他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不安的念头,他仓皇地看了眼手术室,「里面是……」语气里透露出不安与惶恐。 刘昌威闭上酸涩的双眼,深深叹气,「是的,是仲骐。他受了枪伤,现在急需开刀急救。」 陈震信忍住了满腹的疑虑,神色一凛,转身问着身旁的田馨: 「ms.田,主刀医师是谁?病人状况如何?」 「是外科主任袁医生,病人陷入严重昏迷,而且因为伤口失血过多,现在急需同样血型输血开刀,将卡在腹腔的子弹取出。」田馨快速的报告状况。 「那还不快一点急救?你们傻在这里做什么?」陈震信气愤的大吼,转身就要往手术室里奔去。 离去前,他对着焦急万分的刘昌威承诺: 「昌威,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救琼芳的孩子的!」 就在陈震信快进入手术室之前,麻醉科医生王守能却大胆地挡去院长的去路,坚持己见的开口: 「院长!」 陈震信不悦的瞪着王守能,王守能更快速的开口说明:「我们还没有得到病患家属所签的手术同意书!」 陈震信听了大为震怒,他指着一旁的刘昌威,对着王守能愤怒的咆哮: 「你在说什么傻话?还不快将同意书拿给刘先生签!」 「他?可是……」王守能先是一愣,接着困惑地来回看着一脸神色复杂的刘昌威,以及莫名怒吼的院长。 「可是什么?我叫你拿给他签,就拿给他签!」陈震信气恼的指责。 医生个性清廉、坚持原则是很好,可是太过固执却反而容易误事。陈震信好几次都想跟王医师好好沟通这个问题,只不过平日事情繁杂,王医师王今又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所以就一直忘了这件事情。没想到今天却差一点害到…… 「ms.田,快点去血库补充需要的血袋!」陈震信掌控大局,发号施令。 「院长,病人的血型是特殊的rh阴性,目前院里没有足够的血袋,我必须去跟别的医院紧急调血。」田馨冷静的报告。 「这——那你快去呀!」陈震信老脸满足担忧的开口。 「是!」田馨转身就要快步离去。 刘昌威却在此时突然站出来,阻止田馨的动作。 他沉静地开口:「不用调了,我是rh阴性。」 田馨听了,月弯的双眸微微一眯,满是疑惑与惊讶,她悄声惊呼: 「这么巧?」 「啊!瞧我真的老糊涂了!我都忘了你们血液是相同的!」陈震信这才展颜微笑,自嘲的说着。 「快进来吧!仲骐还需要我们。」陈震信带领着大家快步进入手术室,加入已经够严密精良的医疗团队。 就在刘昌威要踏进手术室进行全身消毒时,殿后的田馨突然明白似的耳语一句:「难怪他说要找你。」 刘昌威猛地停下脚步,诧异地瞪着一脸淡然的小护士, 田馨却没帮他解答疑惑,迳自快步回到医疗团队小组。 进入手术室之前,她的眼睛朝走道上的另一端转角处瞄去,她觉得好象一直听到类似手机还是数位相机开机的声音,可是却又没有看到什么异状,她想应该是她听错了,于是便快步进人手术室。 刘昌威暂时压抑下满腹的疑团,也跟着进入手术室。 此时此刻,他相信再也没有任何事情,比抢救花仲骐的生命,还要来得更重要。 第三章 就在刘昌威与田馨等四人陆续进入手术室之后,手术室外的走廊再度回复寂静。 不久,走廊的转角处出现一名手拿数位相机的女人,她的脸庞上出现震惊的神情。 原先她以为她只是单纯挖到一条「名人枪击案」的头条独家新闻,但方才在手术室外所发生的一切,却让她惊异的发现——她挖掘到的真相内幕,恐怕比一桩只是突显社会治安死角的枪击案,还要令人震惊的「秘密档案」。 就在她以为拼图已经凑齐完整时,没想到所有的线索所拼凑出来的,只是这块拼图的小小一角而已。 而这块拼图真正的版面到底有多大、多复杂,却不是她所能预料的。 她收起数位相机,转身离开手术室范围。她需要好好的、仔细的思考一番,于是她走出医院的急诊中心。 就在她要步出中心的自动大门时,她看见另一家报社的记者随同管区的警宫们,神色轻松的进入急诊中心。 她刻意压低头上的渔夫帽,不让同行发现她的行踪,大胆地与他们在自动门前擦肩而过。 「没想到你在局里喝茶聊天,还让你捡到一桩枪击案可以交稿,你们这些干记者的还真是轻松。」谢警官一派轻松的跟身旁的记者闲聊。 这区域八大行业林立,打架闹事、黑道火拚的大大小小事情常常发生,今晚接到医院报案,警局也没啥大惊小怪,只当一般普通的案件处理。 随行的记者朋友也跟着哈哈大笑,对于谢警官的调侃耸肩带过。 他们俩加上一同过来的另外两名警察,一直到进了急诊中心之后,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她顺利步出急诊中心,独自一人走到诊所中心大楼前的小庭院一角,沾沾自喜的想着,那位记者朋友今晚一定以为,自己采访到了「名流枪击案件」的头条新闻,却不知眼前还有着如此惊人的秘密,正等着解开谜团。 她拿出袋中的手机,按下早巳设定好的快速键,电话在响了三声之后接通。 「喂!」话筒那端传来一阵低沉粗哑、不耐烦的男性嗓音。 她兴奋的惊呼出声:「主编!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 话筒那端的庄坤达扬高了嗓音,咬牙气愤的劈头狂飙出一连串不文雅的粗话—— 「##%%……」为了响应政府保护儿童福利法,以上不文雅文字以马赛克消立曰。 等到确定话筒那端被消音的粗话结束之后,她这才将话筒重新贴回耳旁。没想到却还是听到主编气恼的发飘怒吼: 「林、蕙、虹!你给我混到亚利安星球,完成你毕生心愿,去当发霉的米虫了是吗?你这女人,要装死也给我有个限度!我的稿子咧?你打算今天一早看到我们新闻版面开天窗是吧?啊?!」 林蕙虹被削得头昏脑胀,耳膜几乎震破。 她头皮发麻,怯怯的开口解释: 「主、主编,我不是装死啦!我是真的拉肚子拉到脱水了啦!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蕙虹不梢作喘息的接续说道:「我下午因为想不出稿子怎么写,压力太大,就——两罐蛮牛,再加上一杯黑咖啡,结果就引发急性肠胃炎,一整天落塞,拉到四肢无力,刚刚才去医院吊完点滴……」 「林、蕙、虹!你再牵拖呀!我跟你讲,我管你现在是不是还吊着点滴,要死要活的,我只要你把今天要交的稿子给我交上来! 你心里在偷骂我无情冷血是哏?没关系,你骂!将来一起割舌头的,不会只有我庄坤达一个人!要怪,就怪你不是孙燕姿!你没她好命!」庄坤达火力全开的狂飙,一点也不让人有喘息的余地。 差真多!平平拢是郎,怎会孙燕姿拉肚子就可以原谅,她林蕙虹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却要受到如此非人待遇?! 林蕙虹自哀自怨的想着。但想到她今晚的大发现,心情旋即一转,她自信地跟主编开口要求: 「主编,好啦!我林蕙虹今天可是挖到大头条,特来跟你要求,请将今早头版挖个大洞留给我。」 话筒那端的庄坤达喷气连连,似乎在考虑着要摔上电话,还是将这不知死活的女人紧急电召回报社,让他有磨刀的准备时间,好将她大卸八块丢去喂猪! 「林、蕙、虹!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是吧?啊?」 「吼——主编,我真的挖到超级大头条了咩!等我把所有拼图都凑齐了,搞不好还可以写成一本比『达文西密码』更轰动的真实小说咧!到时候我就可以去报名参加普立兹新闻奖——」 「我不要再跟你这个疯女人浪费脑细胞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报社!」 庄坤达决定自己的忍耐到达极限,再讲下去,恐怕不是他气到在报社暴毙身亡,身后还赢得工作尽职的美名;就是他现在追杀出去,失心疯的将这女人分尸,然后后半辈子蹲苦牢,吃免钱的公家饭。 「ㄟ、ㄟ、ㄟ——主编!你听我讲咩!听了之后,我保证你会承认过了今晚,我林蕙虹的人生从此就跟我的名字相呼应,真的会红!」林蕙虹自信满满的宣称。「我刚刚在医院亲眼目睹到……」 接着她开口说出今晚她在震信医院所目击的一切事情,并且将心中的种种疑点二跟主编剖析讨论。 庄坤达也从原先暴怒的情绪,渐渐的转为冷静沉思,然后是挖掘到超级大头条的龃(奋颤抖…… 不同于一般外观明亮、建筑结构方正的综合医院,震信医院是一栋外墙斑驳、不起眼的古老建筑,看起来就像一栋快倒塌、不可靠的社区诊所。 可是位于台北市闹区,四周灯红酒绿的八大行业环绕,成立近三十年的震信医院,却是个拥有超强菁英的医疗团队,专精外科手术,缔造出许多医学突破发现,且极富传奇色彩的医院。 由于附近酒店、舞厅特种行业林立,经常有人酒醉闹事,黑道兄弟或在枪林弹雨拚命的刑警大哥们一旦枪击受伤,第-个想到的就是震信医院,因此它也被外界誉为「黑白两道急救站」。 而黑道上也有个对于震信医院的不成文规定——不管有何深仇大恨,只要人进了震信医院,就不能再动手。 毕竟大家都是在刀口上讨生活,总有一天会进医院「保养零件」或「大修」,因此,震信医院也成为最安全的「休息站」。 震信医院不只是外伤很有名,一般内诊也极为著名。这里拥有最精良、最先进的软硬体设备。 其中,209号病房,更传闻是拥有比加护病房更先进设备的特殊超级vip病房。 今早,209号病房外站着四名轮流值班,二十四小时监护的警察们。医院四周也都派有警力戒备中。 要进人209号病房,除了特定的医疗团队以外,都必须经过层层检查,确定无误才能放行。 一切小心谨慎的戒备,都是因为前晚震信医院来了一位在国际商界上,极负盛名的大人物。 「商界名人花仲骐遭枪击案」的新闻,这两天在全新闻频道,以及平面媒体界炒得沸沸扬扬的。 消息一曝光,社会一片哗然。警政署长更下令要仔细调查此案,并强调要早日破案。 而在这些新闻媒体中,却有一家独揽所有人的注目焦点,并创下惊人的销售量。 商界名人神秘的花骐轮胎集团总裁——花仲骐遭枪击案 【芭乐日报林蕙虹/台北报导】向来行事低调、作风神秘的跨国性花骐轮胎集团首席总裁花仲骐,于本月十日,凌晨l点多,遭人暗巷枪杀。 记者当时也在同一家医院看病,正巧目睹身受枪伤而陷入昏迷的花仲骐,被医护人员以担架紧急送进位于中山区的震信医院急救。 当时陷入昏迷的花仲骐除了腹部中弹,以及身上多处擦伤之外,还因大量失血,急需紧急输血开刀,但因为花仲骐本身特殊的rh阴性血型,医院没有足够的血量,而使得情况一度相当危急。 幸而在约二十分钟之后,拥有与花仲骐相同血型的花骐轮胎集团执行副座刘昌咸赶至医院,紧急输血给花仲骐,才使危机暂时解除…… 在震信紧急成立优良医疗团队,经历近十小时的手术之后,花仲骐目前已度过危险期,生命迹象稳定。之后旋即被送进吕9号特殊vip病房中观察。 而根据记者深入探访,是一名医院的护士发现花仲骐在遭到枪击之后,倒在距离震信医院不到十公尺外的巷子内…… 花骐轮胎集团为国内外知名轮胎大厂,资本额高达三百八十亿美金,经营项目从汽车轮胎、社区发展、房屋买卖、建筑机械、旅馆业务、进出口贸易,到高尔夹球场、停车场、餐厅等,顷目多元广泛,财力相当雄厚。 至于这起骇人听闻、震惊各界的枪击案,究竟是因为单纯的私人纠纷,还是商业的利益恩怨,警方还需要进一步厘清案情…… 不同于其它家媒体只是粗略地描述这起枪击案,这篇由芭乐日报记者所报导的文章,钜细靡遗的描述整个急救状况,还有画面极为清晰的照片为证,更引起众人的瞩目。 刘昌威在看完这篇报导之后,神色凝重的将手中的报纸放下。 一旁的陈震信院长,则极为震怒的询问当晚值班的所有医护人员,想抓出泄露消息的告密者。 一时间,院长室内气氛极为凝重、紧绷。 「你们倒是说说看,这消息到底是怎么从医院内流出去的?」陈震信冷凝着脸,质问在场的所有人员。 他建立震信医院多年,最骄傲的就是设立了209号这间vip病房,可以完全保护当事人的所有隐私与状况。 如今却让花仲骐遭枪击就医的消息从医院泄露出去,而且那位芭乐日报的记者所拍摄到的照片背景,都是近距离的拍摄,却没有遭到阻止,这让他更为光火。 「院长,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我们。」护士长率先发难,「当天晚上状况、场面部很混乱,而且据我所知,这名芭乐日报的记者,当天是因为刚巧到医院挂号看诊,才会让她拍到这些照片的。」 「是呀!我记得她。她是那晚我看诊的病人。再说,我们医护人员也无法去筛选来看诊病人的职业吧?」内科罗医生开口道。 接下来其它的医护人员也都委屈的开口发表意见,说明当天的状况。 「你们——」陈震信也知道自己太过冲动,将过错推在他们身上不公平,但是一张老脸怎么样都拉不下来认错。 「陈伯伯,我想这件事情真的不需要再追究了。相反地,在场的都是当晚救了仲骐的恩人,我想等仲骐清醒过来,他也会大大的感激大家的。至于这位记者,之后,我会跟仲骐讨论后续动作的。」 刘昌威虽然对于这位记者的报导感到反感,但他也是个赏罚分明、明事理的人。他开口让大家有台阶可下,技巧性地让这件事情就此平息。 之后他告退离开院长的办公室,快步回到花仲骐的病房。此刻,他只希望花仲骐可以尽快清醒,真正脱离危险,并且尽快将这一诡谲的谜团解开。 现在,几乎所有的关键都放在花仲骐一人身上,除了等待他清醒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刘昌威一边思考一边走回花仲骐的病房,就在快接近病房门口时,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发现还有一个极为关键性的人物…… 病房内,田馨伫立在花仲骐的床边,仔细检查点滴药水的剩余分量。 就在她伸手拿起细细的点滴管线,检查药水滴落速度状况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头开启。 她大概知道会是谁进来这间病房,也就懒得抬头去确认进来的人,或想跟那人打声招呼、装热络。 她只是专心的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其余的她没兴趣。 自从她发现花仲骐,然后将他送进医院急救之后,她就莫名其妙的被指定为209号这问vip病房的看护。 护士长的理由是,她不多话不碎嘴不花痴,又跟花仲骐熟,所以理所当然由她担任这问病房的看护。 切——谁跟他熟呀?! 真是够了!从她发现花仲骐到全程参与手术过程,以至现在吃重的看护工作,她已经有将近四十八小时没有躺在床上好奸睡一觉了。 再这样下去,就算花仲骐大难不死,逃过黑道追杀跟严重枪伤,最后也可能会死在她眼花视茫、精神不济的「照顾」上。 呵——她只要睡不饱,脑袋就会严重罢工,然后会不会做出什么药剂量给错,或打针扎错地方的恐怖过失,她就不知道了。 噗——要不是因为她实在对花仲骐所经历过的事情太过好奇,她根本懒得这样乖乖的卖命工作。 花仲骐醒来之后,最好能满足她满肚子的好奇心,如果枪击事件的真正起因太过无聊,她一定会报复他的! 刘昌威从进入病房之后,就这么噤声不语的观察着一直低头做自己事情的「小护士」田馨。 而她对于他无礼的注视也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将他当成空气般,不予理会。 这不是太常会发生的事情,不是他对自己的外表太有自信,而是根据经验,会对他视而不见的女人只有两种——不是老之将死,就是根本瞎了! 另外,还有一种特例,不过,他看不出来田馨的症状相符,那就是那女人爱上了花仲骐。 呵呵——会叫她一声「小护士」,倒不是轻蔑她的身分,或者取笑她身材娇小。事实上,以田馨大约一米六四的身高来看,她的个子跟其它亚洲女人比较,并不算是娇小,之所以这么叫她,是因为她有张过于稚嫩的脸蛋。 她有着一双月弯型的明眸,眼里所散发的沉着与淡漠,跟她那张娃娃脸实在不相符合,但奇怪的,却又有一种极为搭调的矛盾反差感。 刘昌威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花仲骐的病床边,看着病床另一边正忙着记录花仲骐心跳、脉搏、血压以及体温的田馨。 他突然直接切入重点,开门见山的开口问她: 「在巷子里发现仲骐的人,是你吧?」 田馨没有停下正在帮花仲骐量血压的动作,只是向来沉稳淡然的星眸微微一亮,嘴角小小的勾扬。 这些小小的改变,都没有逃过刘昌威细心的观察中。 他耐心地等着田馨完成手边的工作,由她决定要跟他说明的时间。 一分钟过后,田馨终于完成手边无聊的病患每日例行记录。她慢慢地将血压器收奸,然后才转身面对刘昌威冷肃的脸。 她先是微微将嘴角上扬,但月弯的星眸中却没有同等的喜悦光亮,淡淡地开口: 「呵——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来问我咧?」 刘昌威头微微往右一摆,接着直视她的双眸,严肃地再问一次: 「那么,确定是你了?!」 虽然芭乐日报的记者林蕙虹并没有在那篇报导中,说明足哪一位护士发现花仲骐的,但从前晚手术室前,她所表现的种种反应与迹象来判断,他可以肯定那女人就是田馨。 田馨也学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花仲骐的床边,两人就这么隔着花仲骐相互对望着。 她挑挑清秀的黛眉,努了下嘴唇,耸耸肩,正面回应他的问题: 「嗯嗯。」 刘昌威微微眯起危险的双眼,有些指控的审问她:「那么昨天警察侦讯时,你为何不出面配合侦查?」 她双手一摊,浅浅一笑,理所当然的回答: 「又没有人找我去问话,我为何要主动出面配合?再者,这桩枪击事件,从头到尾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谁规定目击者,就一定要出面指证?」 刘昌威对她的论调极不赞同,他反驳道: 「这不是什么规定不规定,而是做人的基本正义感。」 「噗——正义感是什么?如果今天你恰巧路过,却目击有人被一名生性极为凶残的歹徒用枪指着头,然后要胁说:『谁有正义感站出来替他受死,我就放了他!』请问正义感十足的刘先生,你会站出来代替那名陌生人吗?」田馨边描述边生动演出的举例着,有些恶作剧地反问他。 「哼!你这根本是歪理!正义感——」刘昌威听了她所举的荒谬问题,不屑的批判她的论调,但她的说词却像一盏明灯,啪的照亮他心中纷紧的疑团,让他厘清谜题的解答。他瞠大双眼,惊讶的开口: 「你是说,你有看到当晚行凶的人吗?」 田馨强忍住不耐烦,叹了一口气,没啥好气的说: 「你不要有过多的联想好吗?我只是举例,跟你讨论『正义感为何』的这个主题,不是提供你那晚的线索。ok?!」 刘昌威先是有所怀疑的盯着她瞧,然后才压抑住心中的焦急,与觉得被她耍弄的不悦感。 「请问,跟一个没有正义感美德的人,要如何跟她讨论『正义感为何』这种艰深的主题?那无疑是浪费时间与心神罢了。」他反唇相稽的暗讽着。 田馨挑高一边黛眉,被冒犯的不悦小火花,慢慢聚集在那双月弯的星眸里,她学他冷声一哼,嘲讽的回激他: 「哈哈——想必阁下一定是各门各派武侠小说的拥护者,才会如此强调江湖弟兄所奉行的正义感美德。 真是失敬呀!只不过,小女子无才,自小到大是没记取到师长传授正义感的教诲,不过那也是因为小女子命好,没在十岁那年中了寒冰掌,所以也就没兴趣跟大哥们上山拜师学艺,练就了一身盖世绝学,到头来却做个遇事处决不明、优柔寡断的张无忌。 小女二十四年头里,只深切记得家母所殷殷教诲的家训,要尊重他人有别于我们的想法,别出口就暗讽他人无知,也别辩不过他人,就无礼、幼稚地做人身攻击。」 哼!算他运气好,遇到她这连续拿下四年大专杯辩论赛的冠军得主。想跟她辩论?先多练练再说呗! 「喂,你——」刘昌威气恼的坐直身躯,与她隔空怒目瞠视,这女人字字暗讽他没脑,这口气他怎咽得下?! 「嗤,好了,别在那你呀、我的了呗!如果刘先生没有别的指教,敢问小女子可否先行离开一会?」 田馨一副讨论就此结束,懒得再辩,起身就想走人。 大小姐她今天心情不好,没耐心在那慢慢传授他辩论技巧。 「喂,你——等一下!小护士!」刘昌威见她真的要离开,情急之下站起身,脱口就喊出他心底私自对她喊的别号。 「嗯?」田馨回头冷冷的瞄向他。 「呃……不是,我是说田护士,能不能再跟你请教一个问题?」 刘昌威纵横商场多年,第一次在一名涉世未深的小女子面前口拙,但急于知晓花仲骐那晚所发生的事情经过,他只得硬着头皮,再跟她开口。 田馨没有开口应允或拒绝,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他瞧。 刘昌威见状,便迳自当她是应允了,神色严肃地问她:「你发现仲骐时,他是已经昏迷了吗?」 田馨看见他眼中的真心担忧,她和缓了神色,这回没有拐弯回应,而是坦白地说: 「不是。他后来有清醒一小段时间。」哼!也是那段时间,她才知道花仲骐是个爱训人的老头子! 「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刘昌威焦急万分的追问。 田馨回想了一下当时花仲骐的「交代」,脑海中却老是跳出花仲骐教训她女孩子蹲成那样不好看的说词,她那时极度气恼,还差点铸下见死不救的大祸, 她抬头看见刘昌威眼中急切的渴求,心念一转,嘴角扬起恶作剧的微笑。 「他说……」 「他说什么?」 田馨在刘昌威焦急的眼神下,突然漾起一抹可爱的笑容,歪着头,开口: 「我、忘、了!」 「喂,你这女人!」刘昌威咬牙,气恼地从齿缝中进出怒火。 眼看两人就要重新点燃另一波辩论战火时,一直呈现昏迷状态的花仲骐,突然悠悠开口: 「很高兴我是在你们剑拔弩张的情况下,捡回一条命……」 「仲骐!」 「吓!你没死呀?!」 第四章 花仲骐像是睡了一世纪这么久,缓缓苏醒过来。 远远的,他就闻到那股在他昏迷前,让他依恋的淡淡蔷薇花香,还有那听似平凡,却带有一点淡漠的讥讽中音。 他睁开深沉精亮的双眸,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摸不着边的白,然后熟悉的色彩才慢慢晕染这片令人心慌的白。 模糊中,他听见有人在说话,接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时,他才分辨出那是一对男女在辩论彼此不同的观点。 说辩论其实是文明的说词,说争执恐怕才是真正的实情。 花仲骐慢慢辨识出,那个气急败坏的男性嗓音是刘昌威的,另一个淡漠的讥讽女中音,则是属于「甜心」的…… 这两人一直顾着争辩,却都没有发现他早已苏醒的事实,他听了一会他们之间无聊的争论内容,然后决定在他们即将展开第二波辩论大会之前,出声阻止。 「很高兴我是在你们剑拔弩张的情况下,捡回一条命……」 「仲骐!」刘昌威惊喜万分的惊呼出声。 「吓!你没死呀?!」田馨直觉反应地,喊出这句他们第一次交谈的问句。 只是同样一句话,听在两个不同男人的耳里,也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心情与反应。 花仲骐扯出淡淡一笑,望进那双月弯的星眸,在里头看见了闪闪发亮的星星光点。 他记得他在昏迷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尤其记得那时她所带给他的那股奇异的安全感。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经验,很陌生的感觉,却又矛盾的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他从不曾在哪个女性身上找到这种感觉。 如果可以,他想要仔细的弄清楚,她带给他的那股安全感,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或者那只是单纯地在面临死亡威胁之前,懦弱的依赖而已。 也许任何人都可以,并不是因为她是特殊的。只要在那时间点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会让他产生这样的依赖感吧? 「田馨,你在胡扯什么?」刘昌威气恼的怒吼她无礼的诅咒。 她要怎样跟他辩,他都可以接招,唯独不能容忍她这般口无遮拦的诅咒。尤其她还是一名以救人为天职的白医护士! 乍听见刘昌威口中喊的那一声「甜心」,花仲骐心中燃起一股不舒服的介意。他来回看着似乎极为熟识的两人,不自觉的嘲讽出声: 「呵呵……看看我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竟然已经进展到这么熟识的地步啦?」 田馨听见花仲骐的说法,无聊的将眼神飘开,不想理会他眼中不悦的质问。 她知道花仲骐误会了什么,他一定以为刘昌威是在亲昵的喊她「甜心」。 她的名字引起这误会,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了。 她习以为常的保持沉默,懒得多加解释,自顾自的收拾他的记录表格,并且走到病房的另一端,以电话通知主治医师病人已清醒。 花仲骐语气中明显的酸醋嘲讽,却引来刘昌威惊讶的注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听过花仲骐如此酸馊的语气,好象田馨是他的…… 刘昌威细想了一番,然后嗤笑出声: 「我想你误会了,她不是我的honey,而是这小护士的本名叫『田馨』。馨香的馨。」 田馨再一次听见刘昌威喊她「小护士」,眉头不悦的微微蹙起。她冷眼瞪向刘昌威,无声地警告他—— 奇怪!她是有多小呀?!干嘛动不动就小护士、小护士地喊啊?! 虽然有些人会认为那是个亲昵的称呼,代表的是亲切与亲近,可是在她听来,却觉得有着浓浓的轻蔑味。 「哦?」花仲骐听了昌威的解释,不知为何心中突然轻松了不少。他对自己的这种反应,感到奇怪。 他想可能是刚刚经历了人生极大的危机,变得较虚弱的关系,所以还处在想依赖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安全感的状态。 等到他出院,回复到原来的生活时,应该就不会如此怪异了。 花仲骐这样相信着。 就在田馨通报花仲骐已经苏醒后,没多久时间,袁振雄带领的医疗团队,便进入花仲骐的病房内,替他做最精密的诊断。 虽然他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大体上都回复的非常良好,现在他已经完全脱离危险期,接下来就是看他腹部枪伤的复原状况了。 一时间,病房内充满祝贺声,花仲骐在刘昌威眼中看见了放心的轻松,以及对他终于脱离险境的喜悦。 他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他知道昌威是担心他的。 等所有医疗团队包括田馨都离开花仲骐的病房时,守在病房外的谢警官带着另一名警察进入病房,要求花仲骐作笔录以协助厘清案情。 但是刘昌威以花仲骐才刚刚清醒,身体状况还没复原为由,婉拒了这次的笔录,想让花仲骐能得到最完善的休养环境。 花仲骐在刘昌威的协助之下,解决了一些生理需求。就在刘昌威搀扶着花仲骐回到病床上躺好时,花仲骐正巧瞄到刘昌威眼中布满了疲惫的血丝。 「昌威,这两天你都没睡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刘昌威愣了一会,他摇摇头拒绝。 「没关系,我在这里也可以休息的。」他还是不放心离开,医生刚刚也有交代,仲骐的伤口不能受到感染,否则容易产生一些并发症。 「好了,别婆婆妈妈了!之前是因为我还在昏迷,现在我醒了,房里多一个大男人看着我睡觉,我根本睡不着!你就好心一点,先滚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吧!你现在的样子,比我还像鬼!」 花仲骐语气笑闹的说着,无非就是希望刘昌威别再替他担心了。 刘昌威当然明白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微微一笑,应允:「奸吧!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过来,到时我们再好好谈谈。」 「嗯!」 刘昌威转身离开,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花仲骐交代一声: 「对了,半夜如果你伤口痛到大哭,记得按一下床头的护士铃,找护士过来给你秀秀。」他语气里满是戏谑的调侃。 「快滚吧你!」花仲骐故作咬牙,不爽地大叫一声。 这就是他们的沟通模式,两人都试图让对方觉得安心,知道最危急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哈哈哈——」刘昌威这两天都没有如此轻松过了。他放心了不少,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就在刘昌威的手碰触到门把时,身后传来花仲骐真诚的声音: 「昌威,谢谢你。」 他身子一僵,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要跟我说谢谢。」然后他便离开了。 花仲骐看着那扇合上的门:心中感触良多。他知道在刘昌威的心中,那个伤口依旧存在着。对他,还有…… 他深深叹口气,觉得真的累了,闭上眼,让睡神召唤他进入梦中…… 花仲骐独自一人步出位在晶华酒店十二楼的房间,脸上洋溢出如刚刚饱餐一顿的大猫,餍足的微笑着。 今晚他赶赴佳人之约,对方果然也没让他失望,两人共度了一个瑰丽美妙的浪漫夜晚。 他虽不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也不是柳下惠,偶尔,他会接受这样的成人邀约。 只是他一直有个习惯,那就是绝不留到天亮,不论当下气氛多美,他都一定会在凌晨时分离开。 这习惯也让他在社交圈博得一个「灰公子」的称号。 花仲骐走出饭店lobby,等着门僮帮他取车。一会之后,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跑车开过来。 他慷慨的给了门僮丰厚的小费,接着便开车离开。 但人说,当事情太过美好时,之后便会是灾难的开始。 当他将车转入长春路的巷子时,后头突然闪出一辆红色的房车,紧紧跟在他后头。 原本花仲骐还不以为意,但是那辆车实在跟的太紧,而且还没有挂大牌,于是他开始觉得事情很不寻常。 那辆红色的房车,一路上不时地将车往他的车道切过来,一副要超车的模样,但是当他愿意让出车道时,对方却又放弃,然后紧跟在后头。 对方这样反反复覆的,让他一直摸不着头绪,也不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 他怀疑对方是酒醉驾驶或是嗑了药,才会有这么诡异的行径, 为了避免卷入对方可能会酿成的交通意外,他决定在下个巷子口将路线拉回到大马路上,以策安全。 就在花仲骐经过一处空旷的私人停车场,试图想将车子转出巷子时,后头那辆红色的房车,竟然不要命的将车子直接往前超车,然后又突然来个急转弯,阻挡了他的道路。 花仲骐为免车子拦腰撞上那辆红色房车,酿成严重伤害,只得死命急踩煞车,双手将方向盘打到底,使整辆车子急速甩尾。 高速打转的轮胎摩擦着柏油路,地面燃起了惊人的火花,在柏油路上留下两条又黑又长的煞车痕迹。 而轮胎摩擦着柏油路所产生的尖锐声音,在宁静的巷子里高分贝刺耳的回荡着,场面完全地失控。 强力的后座力,让花仲骐在座位上前后大幅度的晃动,接着前座的安全气囊砰的一声自动打开,汽车的喇叭声失控地高声尖鸣着。 花仲骐只觉得视线所及,皆是一片的白茫茫,耳旁听到的,只有自己受惊吓所引起的急促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丢了性命。 惊吓过后,随即而来的是猛烈的怒火。 歹年冬,疯人多。对方若是一心想死,也不该拖着别人跟他一起坠入地狱。 花仲骐抬起头,怒瞪着卡在他前方的那辆红色房车,房车的驾驶丝毫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已经醉死了,还是怎么的。 一把怒火从肚子里狂烈窜出,他伸手摆脱安全气囊,冷凝着一张脸下车,准备找那不知死活的老兄算帐。 对方似乎也在等着他下车理论,就在他一下车往那辆车走去时,红色房车的驾驶车门打开,跟着他看见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下车。 那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喝醉了或者是嗑了药,花仲骐看到一张陌生、苍白到几近病态的脸。 对方似乎无意更进一步上前跟他理论赔偿问题,只是站在车门边,等着他走近。 花仲骐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到顶点,他脸上净是冷冽的威严,不悦的朝那男子开口: 「喂,你——」 他突然怔住了动作,怒火烈烈的双眼此刻蒙上一层惊讶与困惑,小心地瞪着那具有极大杀伤力,此刻却指着他的冰冷金属。 那男子举高手中的黑枪,冷冷的指着花仲骐,惨白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迟疑的神情,似乎计画已久地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那男子长相极为斯文,走在路上绝不会让人对他有印象,更别说会怀疑他是道上兄弟。但此刻的他,却浑身散发一股彷佛来自地狱的冷酷压迫感。 花仲骐脑中飞快的转动,他想不出到底有谁要如此陷害他,让他此刻面对这种生命遭受严重威胁的诡异状况。 他停在原地,愤恨的双眼瞪着那把朝他笔直指来、装置了灭音器的黑枪。 「朋友,这是做什么?素昧平生,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你今晚来跟我索命的吧?」花仲骐冷静的开口,语气中找不到一丝丝恐惧,冷硬而沉着地面对对方。 那男子双眼闪过欣赏,他在道上混这么久,还没看过哪个人在面对他「死神」索命时,还能如此不畏不惧,而且挺直着身躯冷静面对的。 「呵——我跟你是没有恩怨,不过,你跟我上头的人却有极大的恩怨。」他手中的枪,依旧笔直的瞄准花仲骐的心脏。 花仲骐心中一阵困惑,那男子有着明显的香港口音,而他却想不出他在香港有跟谁结怨过。商场上利益纠葛在所难免,但还不至于结怨到这地步。 「朋友,不敢说花某在商场上从未得罪任何人物,但我自认在香港应该也没有留下任何梗,等着人不惜跨海来索讨的吧?你确定你没有找错人吗?」 「哼——当然没有!花仲骐,要怪,就只能怪你树大招风,挡人财路挡得超过。」 「死神」冷声的开口,一边开始往前移动脚步。当他移动时,巷子里传出缓慢的脚步声,与机械轴转动摩擦的垓垓垓怪声。 他一直到距离花仲骐大约一个身长的位置,才停下来。 花仲骐的视线跟着他的移动,而瞳孔逐渐放大。他惊讶的发现,那名香港杀手的左脚膝盖以下,是装着义肢。 他的视线从那左脚慢慢又回到那男子的眼睛。那男子对他知道他的残疾一点也不在乎,甚至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冰冷微笑。 空气中浮散着死亡的冰冷气息。他感觉到他血管中的血液急速的奔流。 对方清楚的报出他的名字,以他行事作风极为低调来看,若非是熟识,根本很难掌握他的行踪。 一直到此刻,花仲骐终于能百分百肯定,有人要取他性命。 只是……到底是谁? 他的脑海一直不断的删除与搜寻着商场上,跟他接触之后,可能种下这起杀因的元凶。 「是谁?」花仲骐决定问出答案。就算他今晚逃不过,他也要知道原因。 「死神」对花仲骐此刻都已经摊在枪下,却还能如此从容地面对:心中更加激赏。若非他已拿人金钱,他会很乐意交花仲骐这朋友的。 只是人在江湖,做事情要有职业道德,他不得不完成「工作」。 「呵呵……也对!没有人愿意到死都还不知自己惹火谁。好吧!花仲骐,今天我就破例了了你的心愿,奸让你黄泉路上奸好走。」 他略显苍白的唇边,缓缓扬起一抹冰冷的微笑。「不过,基于道上杀手的职业道德,我不能指名说出底牌。」 花仲骐在听着他的说词时,心中冷哼一声,嘲讽他竟也说得出职业道德的鬼话。 此时他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空地上的枯单里,横躺着一根断裂的铁棍。他一边安静的听着对方说话,一边衡量着抓起那铁棍自保的可行性。 「花仲骐,我只能劝你有钱大家赚,天母那块地是个人人都觊觎的大饼,你却想一人独吞,恐怕你吃不下,反而会活活噎死。」 花仲骐乍听见他提到的「天母竞标案」,心中警铃大响,他怎会知道? 那是一笔标售底价达六十七亿元的台银土地标案。下星期一即将开标。先前花骐轮胎集团早巳对台银这场竞标案表达出高度的兴趣,并且也对台银提出有利的交易筹码,为的就是花骐轮胎集团预定二○○七年,在那块预定地兴建兼具度假休闲娱乐的高级豪宅社区。 花骐轮胎集团虽足以轮胎事业起步,但近几年来集团旗下的事业触角早就多方拓展。尤其在社区发展、房屋买卖、建筑机械、旅馆业务等方面的表现,更是亮眼非凡。 这企画一直是由他跟昌威,以及公司一些高级主管所组成的秘密专案小组所进行的,命名为「d」计画,并末对外公开。现在却…… 花仲骐心中燃起一把炽烈的怒火,原来他所种下的杀机,并非商场利益纠葛,而是他在身旁养了一只会咬布袋的老鼠。 他飞快地将秘密专案小组的名单扫过一遍,却还是搜寻不到谁是这场谋杀的主谋。 而且他不明白的是,就算杀了他,这项企画依旧会如期进行。那么那人的动机到底为何? 难道是…… 「呵呵呵……看你的表情似乎已经弄懂一些事情了。现在我就亲手送你上路,希望你黄泉路上好、好、走——」 死神挑高左边眉毛,另一手同时托住枪把作为枪台,瞄准花仲骐的心脏位置。他右手的食指缓缓地施加压力,然后扣下扳机—— 「啊——」 几乎是在他扣下扳机的同一时问,花仲骐身躯侧弯,将脚下的黄土混着小石子踢飞。 黄土混着小石子在死神的脸上四射开来,混乱了他的视线,更朝他的鼻、口而来。 其中一颗小石子更戏剧性的将枪枝打偏了角度,让飞射出来的子弹直接射穿了花仲骐车子的挡风玻璃板。一时间,玻璃碎片雪花般四处飞散。 花仲骐抓起那根断裂的铁棍,旋即朝那男子的肩膀狠狠一击。 死神因为这重重的一击,吃痛的大吼一声,他没料到花仲骐的身手竟如此俐落,简直是个武打行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他再也不敢对花仲骐掉以轻心,转而专心应战。 就在花仲骐展开第二击的攻势时,死神徒手挡下花仲骐手中的铁棍,花仲骐却也利用这时间,一个抬腿就将死神手中的黑枪踢开。 枪枝在地上旋转的声音,让两人一时间怔住,接着几乎又是同时问扑上前,抢夺那把枪枝。 无奈枪枝距离死神较近,花仲骐慢了一秒,枪落入死神手中。 花仲骐不愿放弃希望,依旧抓握住对方的双手,想将枪抢过来。 就在两人扭打抢夺枪的时刻,黑枪突然擦枪走火,子弹无情地射人花仲骐的腹部。 花仲骐的双眼因吃惊而倏地放大,死神也惊讶的怔住。 花仲骐最先回过神,他将对方手中的枪再次打落,一个用力的顶肩,加上手肘弯起,狠狠地往后朝对方的心脏位置捶顶,对方一时喘不过气,往后一倒。 花仲骐抓准这时机,转身毫不迟疑的跑开。 他疯狂地往前奔跑,不顾腹部像是有把火在灼烧着他,他只知道此刻他必须往前跑。 跑跑跑,不停的奔跑。 他听见死神在他身后追逐的跑步声,脚步声与机械轴摩擦出垓垓垓的声音规律的交叉着,那声音诡谲的像是阴问使者在催魂般令人心惊。 他的胸口灼热的就像快要炸开,他的脉搏疯狂地跳动着,他感觉到他的生命不停地在流失。 可是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枉死!他必须尽快联络到一个人,告诉他要小心。 他一路随手将可以推倒的东西部推落,就是为了要制造更多的路障,好阻碍那名左脚残疾的杀手前进。 他疯狂的奔跑,拚了全力的往前奔跑,可是这样没有方向的奔跑,却让他钻进 一条死巷。他眼看没有退路,于是奋力一搏,尽全力的飞快攀过那道高墙。 只是他的力气在攀过高墙的那一刻,早已全数用尽,他再也没有力气撑住自己,整个人就从空中坠落…… 坠落的同时,他似乎看见一抹娇小的白色身影,从巷子的另一端冲进来…… 就在快要撞击到地面的那一刹那,他心想,他就要死了吧…… 可是他心有不甘,在空中仍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却依旧阻止不了不断的坠落。眼看着,他就要坠落王无边无底的黑洞中…… 「啊——」 「吓——」 花仲骐满身大汗的惊醒过来,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耳朵却听见一声急速抽气的惊讶声。 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声音,最后他才发现,那是由两个不同频率的声音重迭发出来的。 他转头,然后他看见了那抹朝他奔来的娇小白色身影 第五章 第三次了! 田馨右手轻捏着点滴的透明管线,清秀的黛眉微微蹙起,僵着身子,低头看着花仲骐:心底忍不住泛起嘀咕。 这男人已经第三次,这样毫无预警的睁开眼睛吓她。 奇怪,这男人睡醒要睁开眼睛前,难道都没有预备动作的吗?整个人就这样啪地上半身整个笔直弹坐起来,睁大双眼直瞪着她,活像个僵尸。 一会之后,她被他冷冷的眼神瞪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脱口说出歉意: 「不好意思,我把你吵醒了吗?」 花仲骐像是不认得她似的,怔愣的看着她,然后伸手抹过自己的脸,深深的从鼻腔喷出气息,浅浅一笑的开口: 「田馨。」他自然的轻声唤出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沙哑、轻软。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她莫名其妙的-然打了一个颤抖,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她挑高一道党眉,故作镇定的看着他,心底泛起点点疑问。 同样的名字,为何他念起来却有一种邪色的感觉,活像在拍a片似的? 花仲骐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回音,奇怪的再一次偏过头与她眼对眼,看到了她僵着的表情,他突然好笑的问着: 「怎么了?你是不是又要问我,怎么没死?」 田馨听出他话中的调侃,月弯的星眸一眯,然后她决定-视他的调侃,自顾自的检查他的点滴。 花仲骐见她不理会他,嘴唇一抿,他看着窗外的天色,然后脱口说着: 「天亮了。」 田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窗户,然后回过头来,伸手打开量血压器,嘴里则音调平平、态度认真的说着: 「不是。你看错了,那窗户是假的。后面有人利用一大片的背景,随时制造出白天跟晚上的错觉,目的是为了要轻易掌控病人的状况,好让病人受我们医护人员的控制。」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血压器打开,对着他命令: 「量血压。」 对于她的解释与说法,花仲骐听得满是诧异,他不解地直瞪着她瞧。 田馨一直没等到他配合量血压的动作,无奈地叹口气,两眼往上翻白,然后捺着性子说: 「当然是天亮了!外头的阳光这么明亮,这是谁都看得懂的自然常识好吗?量一下血压。」 他挑高一道眉,对她的反复情绪不置一词,乖乖地举起手让她量血压。 他近距离的仔细端详她的五官,发现她有一张像是会漾出水的完美皮肤,素净的脸没有被任何彩妆晕染,直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菱形的漂亮小嘴。 而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双月弯的星眸,一会平静无波,一会又能闪动着晶亮的星彩,变化出百种风情。 他的鼻翼间再一次呼吸到她身上的淡淡蔷薇香味。不同于一般女人浓厚的香水味与粉味,她身上的味道反而让人心神舒服,眷恋的想保存下来。 她再直起身,拿起挂在床尾的板子,写下他的血压跟脉搏记录时,他突然出声问她: 「你昨晚是不是睡不好?还是你心情不好?」 她停下记录的动作,愕愣的瞪着他瞧,然后再一次选择忽略他的问题,低头专心记录每日检测表格。 她昨晚的确如他所猜测的睡不好,这也导致她今早心情不好。 而这个让她睡不好的罪魁祸首,正是花仲骐,因此她当然不可能对他口气好到哪里去。 昨晚她应该是累到一倒床就睡到不省人事的,可是不知怎地,两个小时之后她就突然醒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 睡不着的她脑袋特别清醒,千百个奇怪的想法在她脑中绕呀绕的,其中有大部分问题都是绕在花仲骐的身上。 她憋了两天,一直想弄清楚花仲骐当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他醒来之后一句都没说,害她想到头都快爆炸了。 还有,院长似乎跟刘昌威有什么关系,所以那天在手术室前院长看到刘昌威时,才会如此失常。而且,院长似乎也认识花仲骐。 而院长说的那句,刘昌威跟花仲骐的血液是一样的,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问题一直在她脑中绕呀绕的、转呀转的,一直理不出头绪,让她心烦的要死。 既然睡不着,天一亮,她就决定早一点来上班,看看能不能早一点解开心中的所有谜团。 可是不知是谁将花仲骐已经清醒,并脱离险境的消息泄露出去,她到医院时竟发现大批媒体团团包围住医院,甚至花仲骐的病房外也有一堆记者。 就在她要进入病房前,她看见记者正在访问管区谢警宫,这才知道消息是这些警察泄露出去的。 当她接近病房门时,一群记者竟然朝她冲过来,将她团团围住,疯狂的将问题丢向她: 「请问一下花仲骐现在的状况如何?」 「护士小姐,花仲骐现在——」 「他是不是还——」 「##%%——」 她蹙着眉头,不发一语的走进病房,将大批媒体记者跟警察隔绝在外头。 花仲骐安稳的睡在病床上,丝毫不知道外头的人都快为他在医院打地铺,准备长期抗战似的。 相较于她整晚睡不好,今早还发现自己有黑眼圈时,心中对他更是埋怨连连。 她将手中的记录板子挂回床尾,将手中的笔放进口袋里,丢了一句: 「你休息一下,我等会过来。」 说罢,她不等他有任何意见,举步便往门口走去。 「田馨,请等一下!」花仲骐情急之下大声叫住她。 田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等着他的要求。 花仲骐英挺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他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呃……那个……可以麻烦你,去帮我找个男性医护人员过来帮我……」 田馨看了他一会,然后会意过来,「你要尿尿是吗?」 乍听到她如此坦白地说出他的需求,他脸上尴尬的神色更加明显,一时间不知要如何面对这难为情的状况。 他想了一下,翻了个白眼,认命地点头。「对!麻烦你去——」 田馨突然走回来,停在他的床边,然后说出更令他尴尬不已的话: 「我扶你进去盥洗室,剩下的你自己可以处理吗?」 「啊?」 花仲骐心想,这恐怕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张大嘴,表现出这一副呆子的蠢样。 他怎么一直听不懂她的话啊?田馨不耐烦地再一次开口:「我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请不要再重复一次!」 花仲骐有些头痛的打断她的话,然后十分坚持地要求: 「拜托!请你还是去帮我另外找一位『男性』来帮我!谢谢!」他特意强调他要找的是「男性」来协助他。 田馨对他的坚持感到困惑,她是一位专业的医护人员,并不觉得她的提议到底有啥好难为情的,相反的,处理病人的一切事情,对她来说,都只是工作范围的责任,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当病人有所坚持时,她也懒得跟他争辩。 她点点头,又开始往门口走去。「好吧!我去找义工伯伯过来,你好了之后,我再过来帮你换药。」 花仲骐在听见前头时,还满意地点点头,但一听到最后一句时,他整个人一僵,心中警铃大响。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于是咬牙开口: 「什么意思?换药?哪里?」 田馨再一次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盯着他瞧,不过这一次花仲骐发誓,他真的在那一对月弯的星眸中,看见报复性的得意火花。 然后他听见她洋洋得意,皮笑肉不笑的以甜蜜的嗓音说: 「当然是帮你靠近下体耻毛边的枪伤换药呀!你昏迷的这两天,像是换药、擦澡、协助插尿管这些工作,都是我处理的。」 「你——」花仲骐脸色倏地刷白,狠狠地瞪着她脸上那抹该死的、超级伤眼的可恶笑容。 「啧——又没什么好害羞的!小、弟、弟。」月弯的星眸嘲讽的一瞟,然后白色的娇小身影就消失在门后。 花仲骐在听见她最后那戏谑的嘲笑时,一把掺着羞窘的怒火轰地从脚底一路窜烧到头顶,然后狂烈地喷出头顶。 「该死的!那是它在『休息』的时候!」他气恼地朝关上的门大吼。 一股男性自尊全然被践踏在地的耻辱,让他在心底发誓,等他痊愈之后,他一定要将那该死的小妮子抓到床上,然后狠狠的…… 一个瑰丽诱人的画面突然跳出他邪色的脑海,他低咒一声,泄了气的倒回床上,闷气无处可发。 突然,一抹浅浅的微笑在他脸上逐渐扩大成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他忍俊不禁的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 真有你的,田馨! 他对她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她是第一个可以让他这么开心的女人。 不过,他的开心只维持了短短十分钟而已。 病房内,花仲骐躺在床上,头枕在枕上,双眼死命盯着单调纯白的天花板,好象那片天花板有什么值得他如此认真研究似的。 他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有着不知要如何放置的僵硬感,脑海中则不断浮现出尴尬、无奈、难为情、屈辱等等负面情绪。 他躺在床上,身上的病人袍大大开启,他像个被供在神桌的贡品,全身赤裸的呈现在众人眼前,只有在他的重点部位,铺上一条毛巾大小的布遮掩住。 袁医生、护士长,还有那该死的田馨,一起团团围在靠近他腹部的位置,帮他清理伤口,并且换上新药。 他的心中疯狂的呐喊,希望时问能更快速的消失,奸结束这种非人的折磨,跟男性自尊心严重受辱的窘境。 从小到大,他有无数次在人面前赤裸的经验,但从没有哪一次能像现在这样,让他羞窘得想将自己埋起来。 「ms.田,请你将遮布再往下-一点。」袁医生指示的说着。 「是!」 田馨将遮住花仲骐腰间的遮布往下拉,让他腰腹更多的部位暴露出来。 花仲骐发誓,这女人的回答里有着过多、明显泛滥的愉快情绪。 他咬牙忍住心中的羞辱怒火,耐心地等着这折磨人的换药检查工作结束。 「好了!ms.田,请帮病患着装。ms.陈,请你记录诊断记录。」袁医生指示护士小组分工,一边清理消毒自己的双手。 「是!」护士长跟田馨同时应答,然后分工做好被分配的工作。 田冬伸手至他腰间那块小到不能再小的遮布时,花仲骐的视线正巧往下移,与她对望着。 他用眼神警告她别太超过,没想到她毫不受威胁,刷地一声,毫不迟疑的将那块遮布扯开,然后她竟还该死的噗哧一笑。 接着,她用着最缓慢的动作,慢慢地帮他把衣袍拉回原位,抓住衣袍绑带,用力的在他腰间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噗哧?!这女人竟敢在他面前这么无礼的噗哧一笑?! 他死命地瞪着她月弯星眸里的得意光彩,耳旁听着袁医生说明他现在的复原状况: 「花先生,你伤口恢复的状况非常好,这要归功你年轻、身体健康。等一下你就可以恢复吃固体的食物了,我会请护士吩咐厨房准备一下。我想再过三天,伤口如果都没有恶化的情形发生的话,那么到时我就会评估让你出院在家休养的可能。ms.田,接下来的三天请你好好照顾花先生。」 「是!我会注意的。」田馨无异议的接受工作任务。 「谢谢医生,我会注意的。」花仲骐说着。 「那好,没事的话,我们先离开。你先休息一下。」袁医生点头说着。 花仲骐再次对着医生说感谢,并且点头示意。 他看着袁医生、护士长,还有那该死的、欠人修理的田馨,一起离开病房。 他们开门离去时,正巧碰见等在门外的刘昌威,耐心地应付所有疯狂的媒体。 刘昌威抓准这机会,以要跟医生讨论花仲骐的病情为由,甩掉媒体的追问,跟着他们先离开花仲骐的病房前。 「喂,你不要太超过哦!我警告你!」 田馨站在花仲骐右手边的病床前,双手交迭环在胸前,一脸不耐烦的瞪着花仲骐,咬牙切齿地说着。 花仲骐坐躺在抬高高度的床上,大腿上摆着一张餐台,上头摆放一个装满热腾腾食物的餐盘,学着她同样将双手交迭环在胸前,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活像是逮着小老鼠尾巴、逗弄着玩闹的大猫一样,又贼又可恶。 「我哪有?明明是袁医生交代你要好好照顾我的,我也听到你答应他,说你会负责的。怎么才过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风云变色,我也失去我做病人的权利?啊——我想一定是我听错了吧?那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袁医生好了。」 他一副困惑的模样,伸手就要按下服务警铃,通知主治医生过来处理现在的状况。 田馨情急冲动的按住他靠近服务警铃的手,皱紧眉头的瞪着他, 「你到底想怎样?」 她的小手贴附着他的手的感觉,奇异地让他觉得理当如此舒服。 他不着痕迹的反手握住她的手,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他拿开她的手,好让他可以顺利按下服务警铃,实则他是藉机可以正大光明地握住她。 花仲骐一耸肩,痞痞的笑着说:「没怎样呀!我只是奉行袁医生的交代,千万不要让伤口有任何恶化的机会而已。」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握起来很是舒服,贴附在他掌心的感觉,也完美得像是专为他设计的服贴。 「是吗?我不相信你自己做这件事情,会让你的伤口恶化到什么程度。」田馨咬牙不高兴的反驳。 这男人从她再次进门之后,就一直挑她毛病,不然就是抓准可以刁难她的机会,大大的利用。让她气恼地牙痒痒,就想狠狠咬他,好宣泄心中的闷气。 「oh,no!这我可不敢保证哦!我现在伤口还很新,随便一个牵动都有可能会不小心撕裂伤口,然后感染恶化。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他笑笑的说着。 看着她月弯的双眸此刻燃起簇簇小火花,就让他心情大好,有一种终于替自己出一口气的快感。 「是吗?」田馨咬牙从齿缝中吐出疑问。眼里的血腥目光则似乎在计画,要如何才能将他大卸八块,却又不用负法律责任。 「当然是呀!再说,田馨呀!你都已经帮我做那么多贴身的杂事了,再多一件这样的小事,我想应该不至于太过增加你的工作负担吧?」他理所当然的分析着。 田馨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他握住,她奋力将自己的手抽回,然后咬牙切齿的开口: 「好!喂你吃饭而已嘛!哪有什么难的,是呗?不过我先声明,我没做过这事,如果我哪里服务不周,还请你花少爷海涵-!」 她说的是答应服从命令,骨子里可是叛逆得很,威胁意味十足。 「放心,我相信你没问题的。」花仲骐开心诡计得逞,心底期待着她会如何认命的替他服务。 田馨粗鲁的拉过椅子坐在他床边,伸手捧起小碗,拿着筷子夹了一些菜肴放进碗里。 然后她从碗里夹了一些饭菜,往他张大的嘴里送去。她的筷子几乎戳进他的喉咙,害他差一点被刺死。 然后,她又夹了过多的饭菜,一口接一口疯狂地往他嘴里猛塞,害他差一点噎死。 接下来她喂他的每一口饭菜,都像有血海深仇、意图谋杀他似的,可是他偏偏吃得开心又愉快。 不论她用哪一招要害死他,他都是笑嘻嘻的见招拆招。他想,是因为经过了枪击事件,而开启了他是有被虐待狂的事实吧? 过了一会,田馨似乎像发泄够了,懒得再「谋杀」他,于是乖乖的一口接一口耐心的喂他。 窗外鸟儿啾啾,阳光美得让人迷醉,窗台内,一对原本互相斗智的男女,也慢慢的收起了战火—— 一个情缘萌芽的新开始。 第六章 为了避开大批媒体的采访,以及处理公司的紧急事务,刘昌威在一个小时过后,才再次回到花仲骐的病房。 一进门,他就听见田馨那小护士不悦的指责声: 「花仲骐,你做人不要太超过哦!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昌威皱起眉头,这小护士胆子真大,竟敢跟花骐轮胎集团的总裁这么无礼地说话。 不过花仲骐的回应,却让刘昌威大感诧异。 「有吗?你要尊重个人的喜好不同。」 花仲骐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听起来甚至觉得他的语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放任与宠溺。 刘昌威站在屏风后面,静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虽然花仲骐在企业界名声赫赫,被誉为最有前景的年轻企业总裁,但行事却非常低调,不爱摆排场,凡事都喜欢自己来,是个非常喜爱独立自由、享受生活品味的人。 花仲骐为人斯文有礼,却不代表他可以放任你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撒野,没有基本的尊重、礼节。 于公,他是个讲求态度效率、赏罚分明的严格主管;于私,他是个热情洋溢、爽朗大方,却又细心体贴的好朋友、好哥们。 不过,花仲骐其实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他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却不容易真正卸下心防与人交心。 他永远与人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安全距离。 多年来,他从未看过或听到花仲骐用如此调侃、自然的语气,跟一个女人说话。 花仲骐并不是个歧视女性的沙文主义者,只是就如同大多数的男人一样,认为男女之间,是建立在互取所需的利益关系上。 他很好奇田馨那小护士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让花仲骐完全卸下心防,如此轻松的跟她这样斗嘴。 田馨手里还捧着碗筷,失了耐心的狠狠瞪着坐躺在病床上,要大少爷脾气的花仲骐。 看他这样幼稚的要赖,摆明了故意找碴的模样,她心里就有气! 她知道这男人这么做,都是为了要报复梢早她取笑他,让他自觉男性自尊被伤害了。 田馨越想越气,完全失去耐心,随手就将手中的碗筷放回花仲骐床上的小餐几上。 她盯着他的双眼,冷冷的开口: 「喜好?喜好个鬼啦!我看你根本是有挑食的毛病,还在那里故意找老娘的麻烦!」 哼!要不是因为她对他所发生过的事情实在太好奇,她才懒得这样自找麻烦,答应过来服侍这个幼稚又小心眼的公子哥儿! 她决定一等她弄清楚他所发生的事情原委,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就要马上去跟护士长申请调职。 「田馨,女孩子讲话不可以这么粗鲁!」花仲骐突然收起笑容,皱紧眉头,一脸不赞同的教训她。 田馨一听到他用那种语气叫她的名字,先是不自在的打了个冷颤,接着便不悦地瞪大眼。 她不懂他为何老爱挑她毛病。 「喂,这位大叔,你真的很麻烦耶!一下子说我坐姿不好看,一下子又挑我夹菜的动作不正确,现在又说我讲话粗鲁!啊不然现在是怎样?你是美姿美仪的老师,还是生在古代啊?」 不知怎地,她就是很讨厌听到他这样说她,尤其他还无意间说中了她的伤心处。 这两天夜里,她除了好奇花仲骐的事情,还有一小小段的时间里,她是在思考她「前」男友,跟她「前」好朋友背叛她的事情。 最后她归咎出原因,那是因为她不像丽姿那般温柔婉约,育元会移情别恋是意料中的事情。 她原先不会思考到这些事情,但这几天她一直想到花仲骐昏迷前的话,她便开始顾虑到这些事情了。 「你看看你,有哪个女人的坐姿跟你一样两脚开开的?我昏迷前那晚,不是还跟你说,女孩子这样不好看吗?」 花仲骐也不知自己怎会如此鸡婆,管起她的事来。 他从不是那种会干涉他人的人,但此刻的他,却活像个跟在叛逆的女儿后头,叨叨念念个不停的老爸。 尤其刚刚她的那声「大叔」,让他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开始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 他三十二,她二十四……八岁会是个很遥远的距离吗? 而跟她相比,他所处的世界比较复杂与纷扰,如果硬是将她放进他的世界中,会不会像是将小白兔丢进丛林中那般残忍? 不知怎地,他开始在意这件事情。 「吼——你要我讲几次啦?!我没有曝光,或让你看到不该看的!」 田馨突然抓狂的站起身,右脚往前一跨并微微弓起,双手往下拉住裙摆,毫不犹豫地就将护士连身白衣裙往上撩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跟黑色紧身安全裤。 她手指着那一截黑色紧身安全裤,对着他怒吼: 「这叫安、全、裤!ok?要不是你们这些色老头,老是爱偷看女人两腿间,怎会知道我有没有曝光呀?!」 「田——馨——」 花仲骐看她如此豪迈、毫不在意的在男人面前将裙子撩起,他就一把怒火直冲脑门,气炸了的朝她咬牙大吼。 然而他却因为这个大吼,而牵扯到伤口,那种撕裂的痛苦让他皱起眉头,脸色倏地刷白。 田馨细心地察觉到他脸上的痛苦表情,紧张的上前。「吼——你干嘛那么激动啦?伤口是不是裂掉了啦?」 她快速地将架在他大腿上的餐几移开,一伸手就想将他身上的障碍物一一去除,好检查他的伤口。 但就在她的小手接近他衣袍的绑带时,他的手迅速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阻止她的动作。 「你想干嘛?」这女人不会又想脱他的衣服了吧? 而同时,一直躲在门帘后面的刘昌威,原本还因为听着他们两人斗嘴的内容感到好笑,但一听见田馨的叫喊声,说花仲骐的伤势可能恶化时,惊吓地立刻冲出门帘后, 「怎么了?怎么了?」 田馨没有放弃手中的动作,一边死命的跟花仲骐拉扯他的绑带,一边抬起头,冷冷的瞄了刘昌威一眼,说道: 「哼!我还在想,你要躲在门帘后面偷听到什么时候呢!」 她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怔住,并且惊讶地看着她,只是刘昌威的表情,比花仲骐多了一份尴尬, 田馨趁着花仲骐呆愣的时间,顺利的将他身上的衣带解开。 这回她没有过分的将他的衣袍整个拉开,只是小心的掀开他受伤的那一部分,仔细的检查。 「呃……你怎会知道我在门帘后面?」刘昌威诧异的开口。 田馨没有心情马上回答刘昌威的问题,只是专心的检查花仲骐的伤口有没有恶化的状况。 不一会,确定花仲骐的伤口,只是小小的扯出一丝血丝,只需要换个药消毒一下,并没有其它大碍后,她才放心的帮他把衣服穿奸。 呼——还好!如果花仲骐的伤口裂开,因而引发感染,那她就等着医疗报告时,被教授跟主治医生批斗、大卸八块了。 奇怪!她竟然会情绪失控到跟花仲骐扯那么多,还差一点让他情绪过于激动而病情恶化。这可是犯了严重的疏失! 她到底怎么了?她在震信医院最大的「三不」优点,就是不多话、不嘴碎,还有不抱怨。可是这「三不」优点碰上花仲骐似乎就失效了。 她不只一次的抱怨花仲骐对她的挑三拣四,还跟他哈啦一堆有的没的,甚至跟他争辩不休,差点害他伤口恶化。 而且刚刚看见他因为拉扯到伤口的痛苦表情时,她竟然觉得心中一阵慌乱,还有难受的……揪痛,奸像那伤口是在她身上,而不是他的! 这样的情绪与感情,不应该发生在一位专业的医护人员身上! 她似乎忘记了两人的身分差异。她应该只是专心的做好自己分内事才对…… 「田馨,你早知道昌威已经进门,一直躲在门帘后面?」花仲骐惊讶地问她。他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为何她却会知道? 花仲骐的问话,将陷在自己思绪中的田馨拉回现实。 她来回看了他们两人脸上的惊讶,接着她耸耸肩,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说:「嗯,我耳力好。」 说罢,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询问花仲骐还要不要用餐,便低着头开始收拾起餐盘。 她想这固执的男人,一定死也不可能妥协,将剩下的这几根白色花椰菜吃进肚子里的。 刚刚不管她怎么跟他沟通,他都拒绝妥协,还一脸嫌恶的大声嚷嚷说: 「白色花椰菜应该消失在这地球上!」 田馨在心中偷偷做了一个鬼脸,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男人,竟然还会有挑食的毛病!真是孩子气! 花仲骐明显的感受到田馨突然的转变。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疏离?好象刚刚那个坦率、不做作的田馨,根本不存在似的。 她这样莫名的转变,影响到他的情绪。他不喜欢这样「安静」的田馨。 花仲骐冷沉的看着田馨的一举一动,一直到她拿起整理奸的餐盘,准备拿出去处理时,他终于开口:「田馨,等一下。」 田馨停下脚步,疑惑的回过头。 花仲骐看着她,然后问出昨晚他一直在思考的疑问: 「我一直想问你,那晚你为何会出现在那条巷子里?」 他的脸上看不出他此刻真正的想法与情绪,语气也不再像刚刚那个顽皮的大男人,而是多了一分威严与精明。 刘昌威似乎听出花仲骐语气里的可能猜疑,脸色也跟着冷凝下来,他极为严肃的盯着田馨。 是啊!他为何没想过那晚花仲骐遭遇枪击时,田馨会如此凑巧出现,并且救了花仲骐? 根据袁医生跟他描述那晚的情形之后,他特地走了一趟那条死巷。另外,他记得护士长跟他说,当时田馨是要外出买餐食,可是那条巷子是住家后面的死巷,若要买餐食,不应该会拐进那条巷子。 细想至此,刘昌威的脸上出现了愤怒与仇恨。 田馨被他们两人眼中的猜测与怀疑盯得浑身发冷,来回看了两人后,一股怒火缓缓从腹中窜烧而上。 他们眼中的怀疑神情,无疑是将她视为嫌疑犯,这让她感到极大的侮辱与不愉快。 她是花仲骐的救命恩人,现在却被人当成嫌疑犯怀疑,这怎能叫她不生气? 病房内,三个人心中各有所思,谁也不想率先打破这僵局,只是这样看着对方。 空气中,漂浮着冰冷与猜忌的诡谲气氛…… 三人瞪了许久,终于,田馨叹了一口气,转身将手中的餐盘暂时搁置在靠窗的一张小茶几上,然后才走向花仲骐的床边,坐回刚刚她的位子。 她知道整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分散的拼图,如果每个人都不先丢出手中的那块拼图,就永远无法窥视这个拼图的完整样貌。 所以,她决定先丢出自己手中的那块拼图。 「奸吧!我先说我的部分。」 田馨开始跟他们说起她那晚外出买消夜,才刚刚走出医院大门,就听见第一声枪声,然后她便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去找寻枪声来源,因而碰巧遇到摔落在死巷子底的花仲骐,接着又说到她是如何发挥巧智,引开那两名歹徒的注意力,以及接下来的种种发展。 她毫无保留的将那晚她所听、所见、所经历的一切过程,全盘说出。 「你是说其实是有两个人在追杀我?」花仲骐吃惊地问她。 他脑海中不断快速调阅那晚的记忆,他并不知道当晚其实还有另一个人躲在暗处,冷眼地看着他被追杀狙击,却没有出手。 刘昌威看着花仲骐脸上的惊讶,诧异的开口: 「仲骐,难道不是吗?你那天看到的是谁?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田馨同样讶然地看着他。「对呀!我听到有两个男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是香港人,另一个感觉比较逊脚的男人,讲话的语调斯斯文文的。」 花仲骐蹙着眉头,他仔细的回想当晚的情形,然后摇摇头,说: 「那天跟我正面交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田馨口中说的香港人。」 刘昌威想了一会,然后轻吁口气,说: 「仲骐,我想……你是不是应该把那天遇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他在说这句话时,眼睛有些顾虑的看了一旁的田馨。他想仲骐发生的这件事情,危险其实还没有过去,他担忧多一个人知道内幕,恐怕就会多增加一层危险。 田馨感觉到刘昌威的顾忌,原先想知道事情原貌的兴奋感,骤降了下来。她了解的站起身,准备离开。 「呃,我想——」 花仲骐却打断她的话,「田馨,你留下来。」 花仲骐的一句决定,让刘昌威感到诧异,却让田馨感到惊喜,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们心中盘绕。 花仲骐明白昌威的顾虑与担忧,但是当他看见那双月弯的星眸突然暗淡了下来,他就觉得心情莫名的郁闷。 他相信田馨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真的只是单纯因为好奇心使然。尤其她刚刚也展现了她不同于他人的好听力。 只是他不明白,田馨为何可以分辨出枪有装灭音器? 花仲骐抬起头转向刘昌威,严肃而坚持的开口: 「昌威,没关系,田馨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留下来也有助于我们将事情弄得更清楚一些。」 刘昌威来回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淡淡一笑。 「好吧!」 他想,对花仲骐来说,田馨恐怕不只是特别而已。只是这两人彼此间知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还是回头跟田馨交代一声:「田馨,不管你听到什么,记住,千万不要说出去。」 田馨月弯的星眸因为花仲骐的应允而整个晶亮了起来,却又因为刘昌威的防备而沉静了下来。 不过这一切,都还是不能掩盖她即将知道真相的兴奋。 她点头如捣蒜的承诺,赶忙又坐回原位。「好,我知道。」 花仲骐看了她明显易懂的情绪表情,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宠爱的微笑。当他回过头,对上刘昌威调侃意味浓厚的眼神时,大方的用眼神展现他光明磊落、不逃避的态度。 田馨不知道这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地在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快一点知道拼图的原貌。于是她身体往前倾,一手压在他床上,另一手则伸到他眼前挥呀挥的:心急的催促他:「快点说呀!」 花仲骐看她这孩子气的表情,忍不住微笑起来,然后便严肃的说出当晚的一切经过。 当他一开头就说到他是结束一场约会,从饭店走出来时,田馨的心好象被什么怪东西狠狠一刺,难受的皱起眉头。 她当然不会单纯的以为,花仲骐跟那个叫什么美琪的女人,在饭店里只是盖被子纯聊天而已。 以花仲骐这样优秀的外表与雄厚的财力条件,若说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单纯的白纸,她是不会相信的。只是她还是觉得一阵怪异的不舒服跟尴尬。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 然而自小受美式教育长大的花仲骐,没有察觉到田馨的小女儿心事,在昌威跟田馨都没有打断的情况下,一口气将那晚的所有记忆说出。 刘昌威听着花仲骐的描述,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精亮的黑眸中闪动着愤怒的火花。 一等到花仲骐将所有过程都交代清楚之后,刘昌威冷凝着眼,严肃的开口: 「所以,这是因为内贼而起的-?」 花仲骐英挺的脸上同样冷凝肃穆,他沉痛地开口: 「原本我就一直在回想,在商场上到底有没有与任何人结怨?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 而对方提的那笔土地标购案件,是我们一直秘密进行的企画案,除了自家人,没有人知道我们早已经跟银行取得共识,胜券在握。 现在消息泄露出去,会引发杀机以抢得大饼是不无可能的。我担心不只是我,你可能会是第二个目标。」 刘昌威一手环在腹部,一手轻靠在下颚,仔细的将整件事情串连起来。 「嗯,我想也是。刚刚我紧急赶回公司,就是因为银行的王总跟我说,事情可能会有变数。我一直想套他的话,可是他支支吾吾的一直不肯说清楚。最后他才说他已经被盯上,有人威胁他,说要他小心念国小的女儿放学后,会让他们家的奶妈接不到人。」 花仲骐脸色凝重,「所以说,这件事情并不是私人恩怨。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对方的目标是我?就算我被杀了,这件竞标案还是会如期进行。除非是……」 刘昌威想了一下,然后他双眼倏地睁大。 「除非我们小组里出现的不只是内贼,还是一个跨国的商业间谍!」 「嗯!而且对方可能是香港的某个集团,想进军台湾抢地盘,所以雇用杀手杀我。一旦我出了任何事情,花骐就会上下一团乱,他们只要跟王总施加一些压力,就能轻松抢得竞标,然后成功进军台湾。」花仲骐将心中所有想到的可能说出口。 现在他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已经被媒体大肆报导,而花骐全体又证明他们不会因为龙头倒下,而慌了步调,继续在刘昌威的领导下,平稳的发展。所以他便担心下一个目标,会是刘昌威。 「该死!到底会是谁?」刘昌威愤恨的诅咒,脑中快速思考公司里最近人事上的任何异动, 花仲骐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然后他转过头,问一旁的田馨: 「田馨,你说那人的声音斯斯文文的?」 田馨听的入神,一时间回不了神,也没料到花仲骐会突然转过来问她。她呆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的开口: 「对。我还听到那男人叫那个香港人『佶哥』。那个香港人很生气他这么不上道,把他的名字说出来,还骂说他为何要为了十万跟他合作。那个香港人口音冷冷硬硬的,他本来叫那男人爬墙过来看你死了没有,可是那个台湾人不肯。」 「十万?你有没有听错?我的命只值十万?!」花仲骐吃惊又喷笑的大喊。 「哼!啊不然咧?」说她听错,他才疯了咧! 「你那什么表情?就算是十万英镑,也不过才六百多万台币而已!我花仲骐的命不只值这些吧?起码也要喊到千百亿的!」 「喂——」 「好了啦!你们两个!」刘昌威突然爆吼出声,成功地制止他们两人似乎停不下来的争论。「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他来回看着他们两人,摇头叹气的想,田馨也就算了,这小护士个性一下冷一下疯的,可是他没想到花仲骐竟也跟她一起胡闹。 刘昌威决定拿着主导权,否则再闹下去,事情都不用处理了。 「仲骐,你对那个叫『佶哥』的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不过因为他的左脚是装义肢,所以也说通了为何他会叫另一个人爬墙过来看我的状况。 只不过,根据田馨听到的,他不肯听令爬墙过来,这人不只狡猾,还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花仲骐冷哼一笑,眼中满是不屑的轻蔑。 刘昌威听了也摇头不认同。他接着说: 「我想我们应该请谢警官进来跟你做个笔录,好让警察接手这件事情。另外,我会请宝哥去帮我们查一下那个叫『佶哥』的香港杀手,还有香港那边商界有什么不寻常的动作。」 闯荡商界的人,多少都会跟黑道有些交情或熟识,他们也不例外。必要时,请出黑道来解决,也是一个方法。 「嗯。这也是我为何在昏迷前交代田馨,一旦我发生问题,请她跟你说对方是港仔,这样你就会知道要去请宝哥协助。」 花仲骐这话一出,就看见一旁的田馨突然像是有什摩事情要忙似的,一直用手拍扫着他床边的被子。 而刘昌威则是眼睛一下睁大,一下又危险的眯起,咬牙怒吼着: 「田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一开始不跟我说?」 田馨吞了下口水,接着她挺起胸膛,故作镇定的替自己辩解: 「啊——他现在又没事,他可以自己说呀!还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好人?现在听起来,你也有可能是那个爪耙子呀!」 「你——」刘昌威自觉人格严重受辱地瞪大双眼。 「田馨,以昌威跟我的关系,他是不可能也没必要陷害我的。」花仲骐极有自信的说着。 听见花仲骐对自己的信任,刘昌威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他的个性不像仲骐那般坦率,但他知道,在仲骐心中也是一样如此信任他的。 他们两人用眼神交换着彼此都明白的讯息。 田馨来回看了他们,然后她贼贼一笑。 「哦——哦……我了解了……呵呵——」 难怪他们两个大男人常常这样眉来眼去的,暧昧不明,原来是这样的关系……只是她没料到花仲骐竟然是「双」的。 花仲骐看了眼田馨那双月弯的星眸,饱含着暧昧不清的窃笑,他就知道这女人一定是想歪了。 他笑骂一句:「阿呆,你想错了!我跟昌威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不过不是你那小脑袋中想的那一种。」 田馨睁大双眼,她又听到一个引起她好奇心泛滥的大消息。不过花仲骐却决定硬生生打断她的好奇心,回头跟刘昌威说话: 「昌威,你现在就可以请谢警官进来做笔录,还有,帮我跟医院商讨,让我提早出院,我想尽快出院。」 「可是,你现在的状况……」田馨一听,紧张的说。 「没问题的!再说,我实在受不了有媒体在的地方!每次你们进出时,我都会听到那些记者叽叽喳喳的声音,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花仲骐不悦的说着。 他今早去浴室时,还看到外头竞有媒体不怕死地爬到树上,就想偷拍他的镜头。 他一气之下用力关窗,还差一点把窗子打破。 而稍后当他看完这几天各大报的报导,以及电视新闻的转播之后,他腹中的不耐烦就越升越高。 他想,他早一点出院,对医院、对他都是好事。毕竟这里是医院,那些疯狂的媒体跟大批的警力天天围在医院四周,多少都会影响到其它病人的休养。 「嗯。我会去跟院长谈谈的。」 知道花仲骐对媒体有多厌恶的刘昌威,听了之后点头应允。接着使出去找谢警官进来,而他自己则快速离开医院去处理事情。 田馨听了花仲骐要出院的决定,心里不知为何觉得空空的、酸酸的。 不过她没有时间去仔细查出这令她哀伤的原因,因为谢警官已经带了两名刑警进来,而她也以目击证人的身分做笔录。 一小时过后,谢警官回到局里发出了通缉令,目标镇定叫「佶哥」的跛脚香港杀手,并且着手进行花骐轮胎集团内部成员交叉比对侦查。 当晚晚间新闻再次以头条新闻的方式,处理警方的重大发现,以及进一步的动作, 花仲骐枪击案,又再次引爆新闻媒体。 第七章 田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家。 她一进门,就听见一个叭哒叭哒的脚步声从里头冲出来,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是她二姊田蜜。 身穿着整套粉红色hellokitty睡衣睡裤,脚上穿著红白色塑胶拖鞋,有着一头浪漫的长卷发,长相甜美的田蜜从房间冲出来。她一路冲到田馨面前,开心的喳呼说着: 「馨馨,你刚刚又上电视了耶!」 「哦……」田馨没注意听田蜜在说什么,一直低着头一脸疲惫的应付。她拖着包包,换上一双夹脚沙滩鞋,走向自己的房间。 「馨馨!我说你刚刚又上电视了耶!还有那个被枪杀的花仲骐哦!」田蜜不死心地追在她后头说着。 「哦……吓!什么?哪里?」田馨突然惊醒过来,回头瞪着二姊,惊讶的大叫。 「那里呀!」田蜜笑眯了双眸,指着客厅的电视机,开心的说着。 田馨冲到电视机前,电视新闻一直重复着那晚花仲骐送医急救的画面,还有她协助推病床进医院的身影。 「你挡到我了。」 一个冷静的女性嗓音从田馨后头传来,她吃惊地飞快回头,看见一身香奈儿套装,长发高高绾起,冷艳迷人的大姊田恬坐在沙发上,一手还拿着电视遥控器。 「大姊?!」田馨惊讶的叫喊。 大姊田恬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平常东奔西跑的非常忙碌,她又是随时要调班的护士,所以有好些时间没看到大姊了。 「嗯!」田恬只是蹙起黛眉,不耐烦的用下巴一比,提醒她她挡到她的电视萤幕。 田馨乖乖地走开,站在电视机前盯着画面。 新闻不断的揣测花仲骐遭人枪杀的真实内幕,记者采访不到花仲骐本人,而刘昌威每次又都不开口就进出病房,医院又在陈院长下封口令之后,没有人敢接受记者采访,所以记者们便一直采访病房外值班的警察。 那些警察也很无辜,又要阻挡记者不准超过警戒线,又要应付死缠烂打的记者。而这时一名记者看见田馨从病房出来,便冲上前去,而她则蹙着眉头,一句话也没说的端着餐盘快速离开。 没想到那记者竟然还可以说出一大段话: 「今天花仲骐的食欲似乎非常奸,刚刚记者看到一名护士端着一个几乎一扫而空、上头只剩几颗花椰菜的餐盘,从花仲骐的特等病房走出来。显然花仲骐的复原状况非常好。记者刚刚还……」 田馨看见那几颗花椰菜,嘴角忍不住偷偷扬起,她想起下午花仲骐是何等幼稚的大声嚷嚷:「白色花椰菜应该消失在这地球上!」 田蜜跟田恬一直盯着她瞧,然后田蜜窃窃一笑说: 「馨馨,你笑的好恐怖哦!」 田馨直觉的伸手摸了下嘴角,然后欲盖弥彰的大声嚷叫:「我哪有?我是在笑那记者还真会掰!」 「哦!好啦……」田蜜一脸不相信的应付她。 「哼!算了!我要回房间,我快累死了!」田馨懒的跟她争辩她脸上的假笑跟怀疑。 「你晚上有没有吃东西,要不要——」田蜜看她如此疲惫,担忧的开口。 「不要。」田馨心中一阵温暖,不过却一口回绝二姊的温情,拖着包包,又往房间走去。 田蜜从小就像个小妈妈似的,一直照顾着家里三姊妹。 就在田馨绕过沙发,要往房间走去时,田恬突然叫住她: 「馨,这几天你有看到李育元跟丽姿吗?」 田馨听了整个人一怔,然后她淡淡的说: 「没有。大家都在忙吧!」田馨不再多说,便朝房间走去。 田恬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清亮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她知道田馨不想谈这件事情。她叹口气,回头又盯着电视机瞧。 田蜜似乎感觉到什么,走过去坐在田恬身边,不解地开口:「恬,你为何要问李育元跟丽姿的事情?你今天看到他们罗?」 田恬看着她的双胞胎妹妹,知道有些事情很难逃过她的眼睛,于是淡淡一笑,「嗯!不过先不要跟馨馨说。」 「好。」田蜜似乎也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点头应允。 「我今天去谈case时,看到育元跟丽姿很亲密的牵手吃饭。我怀疑……」 田馨将门轻轻关上,她贴着门滑坐在地板上,双腿弓起,两手垂在上头,头靠着门板高高扬起地盯着天花板。 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没有因为她的发现而有所顾忌,相反的,他们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唉……」田馨叹口气,将脸埋在腿间。 奇怪的,听见他们亲密吃饭的消息,她并没有悲伤的感觉,只有一些些被背叛的难堪。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她一点点都没有发现? 她在跟丽姿讨论育元时,她又是用什么心情听的? 为什么她不知道…… 花仲骐的脸莫名其妙的突然浮现她的脑海中,她惊吓的抬起头,不明白自己怎会在这时候想起他? 她站起身,随手将包包丢在地上,包包砰地发出一声响声。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包包,想着如果这时候让花仲骐看到,他一定又会皱着眉头骂她: 「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包包就这样随地乱丢!」 呵——他一定会这样说的! 田馨皱着眉头,接着整个人趴向床上,她好象又可以听见花仲骐不悦的责骂声: 「女孩子不可以这样!女孩子不可以那样!」 呵呵呵——呃……天呀!她是不是疯了?还是生病了? 她是个专业的护士耶!竟然满脑子在想一位病人!真伤脑筋! 她将脸往旁边一侧,她想,她真的是——累疯了。 就在这混乱的思绪中,她睡着了。 而这晚,花仲骐一直出现在她梦中…… 「嗯,大哥,我知!嗯……他在。好,我同他讲。没问题!bye!」 距离震信医院不到一百公尺的一家小酒馆的客房里,张佶利用国际电话跟香港那边的主事者说明现在的状况。 由于花仲骐在台湾甚至全世界商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所以台湾政府高层十分关切这一起案件,不断地向警方施压,要求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犯下这起枪击案件的他,理应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香港,好避开风声,但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选择了这间小酒馆待下,好见机行事。 张佶挂上电话,回头嫌恶地看着跪在地上,吓得发抖、泪流满面的男人,冷声开口: 「哼!大哥要我跟你说,如果这件事情你不给他一个交代,他要你记得曾经答应他的『条件』。」 「啊?不——不要啊!我、我真的不知道花仲骐的命那么硬呀!呜呜……」 「哼!要不是你,事情怎会闹这么大?」张佶拖着左脚走向他,手里的黑枪无情的指着他。 房间里响着他左脚义肢关节转动的垓垓声,听起来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他颤抖着身体,卑贱的伸手挡住那无情的枪口,以为看不到就能保住他的小厶叩。 「佶、佶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当时还有人在那里。」 「操!当初要你爬墙过去看看,你还在那里给我鸡鸡歪歪的!我早说你不上道!妈的!我死神混那么久,第一次碰到像你这么白目的兄弟,竟然在现场喊出我的名字?! 我警告你,我死神的名声这一次如果就这样栽在你这卒仔手里,不用等条子,我一定先给你二十颗『土豆』,送你上黄泉路!」 张佶越说越气,一把火窜烧而上,他手里的黑枪也就直贴着他的太阳穴,咬牙威胁。 「啊——不要呀!」他哭天抢地的求饶,泪水狂泄而出,整个人惊恐的颤抖着,看起来就像快要抽筋似的。 :罪!你还不快点去看看刘昌威那边有没有什么大动作?」张佶一把火无处发泄,抬起右腿,狠狠朝他的肩膀踢过去,大声咆哮: 「还不快给我滚!看到你这瘪三,我就一肚子火!」 「是、是、是!我这就走!」他顾不得自己还泪流满面,一副狼狈样,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奔去。 就在他手握住手把的那一刻,张佶突然叫住他: 「等一下!」 「是……」他紧张的回头看着张佶。 「给我小心一点,多绕一点路,不要给我白目的带条子过来!」 「是!是!我会注意的!」 「还不快滚?俗辣!」 他飞快的开门,然后离开这房间。 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原本懦弱卑贱的脸,瞬间转为冷峻,原先黯淡无神的双眼,也透露出凶猛的森光。 「哼!等我拿到我的那一份,我一定让你死神变成衰鬼!」 他伸手拉直有些歪斜的西装外套,意气风发地走出散着霉味的小酒馆。 夜晚不只是饮酒玩乐的人们清醒着,还有一群在夜晚努力工作的人们。 就像是赶着清晨截稿出报的报社记者们,夜晚反而是他们最为忙乱的时间。 报社里四周响着电话铃声,人们说话的声音,电脑打字的键盘声,以及印表机的吵杂声,办公室里常常有人来回奔跑着,忙乱又紧张的气氛,提醒每个人抢时间的重要性。 庄坤达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头看着记者送上来的稿件,他手中的红笔在上头圈圈画画的,他每画一圈,站在他桌前的记者心就多抽一下。 「你拿回去改一下,都来了几年了,怎么还错字连篇?!换一本字典吧,你!」庄坤达将手中改好的稿子拿给站在眼前的记者,嘴里说着他的怒火。 「是,是,主编。」记者一拿回稿子,不敢多做逗留的跑回座位,火速的更改稿件。 庄坤达摇头叹口气,又埋头看着桌上的其它稿件。 突然,办公室响起了一阵疾速的跑步声,一路往庄坤达的桌前而去。 那人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嚷着: 「主编、主编!」 庄坤达抬起头,一看到来人,脸色马上拉下,阴郁沉沉地瞪着那个手里抱着一堆过期杂志跟报纸的女人。 一等那人接近他的桌前,他就先发制人的拍桌大吼: 「林、蕙、虹!你又给我混到哪里去?你胆子真大呀!竟敢给我两天不见踪影,也不交稿! 你现在是怎样?啊?你不要以为你给我写了一个大独家,拿了独家奖金,真的红了,就给我拿乔!你以为我会把你供起来当神拜呀i:」 「主、主编!我——呼——」 林蕙虹因为奔跑而一时喘不过气来,她停顿了一下,调整好呼吸,然后她眼睛倏地发亮,将手中那一大迭的过期杂志跟报纸,摊在庄坤达的桌面上,硬是将他手中正在改的稿子压在下面。 她兴奋的指着其中一篇文章,激动得双脚不断的跳动着,说着: 「主编,你看!你看我挖到了什么!」 「什么?」 庄坤达低头看着她指着的那篇报导—— 童伴父尸十二天母失踪多年 独自隐忍照常上学医师关切心理状态 他气恼的在那报纸上头用力一拍,对林蕙虹咆哮: 「你在发什么呆呀i:都二十年前的新闻,你给我找来干嘛?写不出稿子想以旧换新,呼拢过去是吧?」 「不、不是啦!主编!你看清楚一点那个男童的名字啦!」林蕙虹指着那篇报导,又急又慌的大叫。 庄坤达气恼的再低头仔细看那篇报导,当他看清楚那男童的名字时,脸上的怒火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 那新闻报导的内容,就连现在看来,都仍会令人鼻酸,而那小男童的坚强,则让人十分心疼。 他抬起头,肃穆的开口问她:「你确定这报导里的男童是『他』吗?」 林蕙虹点点头,自信说着: 「嗯,因为所有的时间点都太过吻合了! 这报导也提到震信医院的陈院长,就是当年救治男童父亲的医生,当时他还担心男童成长过程的心理状态。 而且,这新闻报导之后,男童母亲的家人,就从美国那边飞过来将男童接走。之后,男童的后续报导就没了。 可是诡异的是,当年来接男童的家人,其实是他母亲嫁入的家庭,他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而且,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现在,只要给我时间让我访问到当事人,我就能证明这件事情。」 庄坤达听了,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状况,然后点头给了她特权。 「好吧!这新闻很值得追踪下去。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就只需要追踪这则新闻。你的时间可以机动性的调配,可是,我要求你每天都要跟我保持联络,并且报告进度。」 「好!谢谢主编!」 刘昌威关掉电脑萤幕,伸手收拾桌面上散乱的文件,站起身,转动僵硬的肩颈,大口的叹气。 这几天,他来回在医院跟公司之间,花仲骐受伤住院,现在公司的大小决策都落在他身上。 他看着大片落地窗外的夜景,点点繁星,他的心情却无比的沉重。 内忧外患同时冲击而来,让他的情绪紧绷到了顶点。 铃——铃—— 电话声突然响起,扰乱了他的思绪。他看了眼桌上的私人电话,知道这通电话他非接不可。他深深叹口气,不敢让电话那端的人等待太久,迅速的接起电话。 「hello!」 「昌威,仲骐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情?」 电话那端传来花伯宪威严十足的声音,他焦急的开口询问,不解儿子在台湾怎会与人结怨,甚至引来杀机。 「uncle,你别心急,他没事了。」刘昌威开口安抚仲骐的父亲,并且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嗯,商场上这种事情难免会有,不过还是要懂得保护自己。我从以前就一直提醒你们,你们的身分与他人不同,一定要带几个保镳跟在身边。可是你们两个却老是不听话,仗着自己身手好,就以为不会出事!」花伯宪又是担忧又是心疼地说着。 这两个孩子他都疼,并不会因为昌威跟他没有血缘关系而疏远,相反的,他甚至在他身上做了许多的「弥补」。 「uncle,你也知道我跟仲骐不喜欢那一套。我们喜欢过自己的生活。」刘昌威好笑的说着。 他知道他老人家的担心跟关爱,只是他跟仲骐有自己的想法,很难做到像他这样,一出门就是四五个大汉包围着。 「对!过你们的生活过到被人枪杀!我真会被你们两个兄弟气死!」花伯宪不高兴地吼着。接着他又担心地说:「要我这两天过去一趟吗?」 「不用了,uncle。过一阵子等仲骐的伤比较好了,我会安排他回去美国一趟,你别担心。」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花伯宪挂心的问着。 他知道二十年过去了,这孩子的心却还是有个空洞,不肯他碰触,也不肯他填满。 刘昌威怔愣了-下,接着轻声笑说:「再说吧!公司总不能一下子两个龙头都跑掉吧?」他没有正面回复,虚应带过。 「哼!老板跑个几天就会倒的话,那种公司就该让它倒,还有什么好眷恋的?美国这边一直都还在等你们俩——」 「uncle,别再提了。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吵了快六年了。」刘昌威笑叹的说着。 「好吧!你自个儿也小心一点。明天将手机带给仲骐,叫他打个电话回来。」 「好。」 「还有,记得帮我跟陈院长道声感谢。我们花家欠他的真的太多了,毕竟当年也是他……」 「嗯,我知道。」 刘昌威跟花伯宪又多说了几句,这才结束通话。 他瘫坐在皮椅上,往事像倒带一般,一幕一幕的过去…… 这一夜,忙乱与烦乱中,还带有一丝丝的惆怅。 第八章 花仲骐再一次仔细研究起他头顶上的那片天花板:心中满是无奈与尴尬。那片漆成白色的天花板有几处小凸起,哪里有色差,他早已一清二楚。 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每次换药,就成了他男性自尊严重接受考验的时刻。而今天观众人数,竞还增添了两名——陈院长以及刘昌威。 还好,一向跟他捣乱、挑战他男性自尊的田馨,今天的表现一如她的名字一般,体贴的没让他曝光。 不过今早的田馨似乎有些不同,她变得安静又乖巧,就连他早餐时要求她将吐司一片一片撕下喂他,她都没有抗议,乖顺的像只小喵咪。 而且最让他惊讶的是,田馨今天的坐姿标准又淑女,似乎很在意自己是女生的身分,坐下来时还会先用手压一下裙子的后面。 他应该要开心,她终于如他所要求的表现了,可是不知怎地,他却很讨厌这样没有个性的田馨。 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大剌刺、一点都不淑女,个性一下冷冰冰,一下疯癫癫的田馨。他喜欢……他—— 花仲骐突然惊吓的拾起头,他这一个大动作惊吓到正在帮他换药的田馨。 「啊?!」田馨讶呼一声,手中沾满碘酒的棉花棒,因为他的动作而偏向,在他平坦结实的肚子上划出长长一条痕迹。 「怎么了?怎么了?」在一旁记录医疗状况的袁医生,吓得冲上前去高声呼喊。 花仲骐可是院里的特殊病人,不能有一丝丝的闪失的,尤其院长现在还在旁边。 「仲骐,怎么了?是不是ms.田动作太重,弄伤你了?」陈震信同样担心地上前察看。 刘昌威则在看了花仲骐盯着田馨的诡谲表情时,停下了脚步,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田馨不解的看着一直瞪着她的花仲骐,手中的棉花棒还高高举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动作很轻的呀!怎么会…… 花仲骐黑亮的双眸一直紧盯着一脸吃惊的田馨,久久都无法移开视线。 奇怪!她那对月弯的双眸平常有这么明亮吗? 她的肌肤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今天为何会像朵出水芙蓉,即使脂粉末施,也能如此细致又娇嫩? 她身上的蔷薇花香味其它人都闻不到吗?她一进门,刺鼻的药水味立刻就被她身上的蔷薇香味给掩盖过去,清新的让人舒服。还有,她那两片娇嫩的双唇,奸像在引诱他…… 「哦……天呀……」花仲骐嘶哑地低喊一声,戏剧性的倒回床上,然后嘴角微扬,低低轻笑。「呵呵呵……」 死定了!他有一种认栽的感觉。没想到他花仲骐一向注重女人的「品质」,今天却会栽在这个坐没坐相,还两脚开开蹲下的女人手上! 「呵呵呵……哈哈哈——」他笑得全身颤抖,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因此曝光,就是这样笑着。 大伙都被他这奇怪的行径给吓傻了,一时间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他的不知如何是好。 「田馨,你刚刚做了什么?」陈震信紧张万分的怒吼。仲骐若是在他院里出了什么事情,他要如何跟仲骐的母亲琼芳交代? 田馨被骂得莫名其妙,不知何罪之有,脸一垮,目光紧瞪着发神经的花仲骐,有些委屈的开口:「我……」 花仲骐听了陈震信的吼声,努力克制笑意,略略抬起头,正巧看见田馨眼中的怒火,他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他看着她,眼中泛滥着他不知道的柔情与包容,对着陈院长说: 「陈伯,没事。不是田馨的问题,是我的敏感带在肚子上,田馨一碰,就……」 他耸耸肩,刻意表现出痞子的模样,玩味的盯着田馨倏地涨红的双颊。 「哦……呵呵呵——真是年轻人呀!哈哈哈——」陈震信听了,爽朗的哈哈大笑。 袁医生听了也莞尔的摇摇头,专心地回头评占花仲骐的病历。 护士长则在一旁吃吃偷笑。 唯一看穿花仲骐没有说出实话的刘昌威,站在一旁一手环在腹部,一手摸着下巴,盯着花仲骐,偷偷窃笑。 田馨狠狠地瞪了花仲骐一眼,然后拿起沾湿的棉花,刻意使劲地擦拭花仲骐被碘酒划到的肚子。 花仲骐感到她的不悦,只好努力承受她用力的擦药动作。可是他心中却又奇异的感到轻松与喜悦,好象病房突然被人放满了七彩泡泡一样,缤纷、亮眼得令他有些晕眩。 至此,他确定田馨对他是十分特别的,而她又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放下戒心,毫无顾忌哈哈大笑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是个宝!如果不把她收归已有的话,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花仲骐在心中偷偷的锁定了目标,而他势在必得! 「袁医生,你看看仲骐的状况适合提早出院吗?」陈震信不知花仲骐心中的盘算,担忧的问着一旁的主治医生。 昨晚昌威那孩子主动来找他,向他提出要提早出院的要求,今早他就亲自到病房来看看状况。 「嗯……照花先生现在的复原情形看来,提早出院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最好能有医护人员照顾,以防伤口恶化或感染,引发发烧。」袁医生看着手中的病历,中肯的评占。 「嗯……」陈震信回头迟疑的看着花仲骐。 花仲骐则提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私人要求—— 「就田馨吧!我已经习惯她的照顾,陈伯还恳请你放人。」 他话一出,田馨即吃惊的瞪着他,但心中却是无比的开心。知道她暂时不用跟他分开,她又是惊喜又是感激。 昨天一听到他想提早出院,她的心就莫名其妙地像被挖了一个大洞,怎么补都补不满,空空洞洞地,令她很是难受。 所以今早她便决定,她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让他对她留下奸印象,而不是每当他想起她,就是她粗鲁的模样。 那时她还担心,她在他心中那个粗鲁的印象太深刻,一时半刻没办法扭转过来,还好,花仲骐想请她当特别看护,这么一来,她就有更多时间可以改变他对她的印象了。 可是院长接下来的话,却又将她打回地狱之中。 「嗯……好是好,只是我担心ms.田经验不足,我想还是找护士长——」 「不用了,陈伯。你知道我一向独来独往的,要再花时间适应另一个人,对我来说太麻烦了。再说,现在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去处理,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这上面。」 花仲骐婉转地拒绝。虽然他是微笑着说出想法,但他语气中的坚持,却是不容置疑的。 「呵……陈伯,就田馨吧!这几天她不也将仲骐照顾的很好?这证明她是可以胜任的。」刘昌威也上前帮腔。 表面上他是替田馨在长官面前说好话,其实他是很想等着看好戏的,他想知道仲骐接下来的计画发展。 「呃……那好吧!ms.田,你可要好好做,别丢了我们震信的脸。」陈震信终于答应。 「是!」田馨开心的回应,月弯的星眸晶亮而迷人,让人感染了她的喜悦。 之后,袁医生再交代了些事项,便跟护士长准备出去。 陈震信看见田馨没有离开的动作,皱起眉头说: 「ms.田,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私下跟花先生谈。」 「啊?哦……」又有秘密了耶!可是她不能听……田馨有些沮丧的站起身,走向门口。 「田馨,等一下。」 「田馨,等一下。」 就在田馨拖着不情愿的脚步接近门口时,她突然听见一声彷佛来自上帝的温柔呼唤。 她惊喜的飞快回过头,脸色整个亮了起来。 花仲骐看着她那藏不住心事的小脸,心中一阵好笑又心怜疼爱。他知道她一定是好奇心又泛滥了,现在不让她听,她一定会憋得难受的。 他故意伸了一个懒腰,皱着眉头,开口说: 「我成天躺着,手的血液有些循环不好,你坐下来帮我按摩一下。」他伸出左手,笑着要求她坐回平常坐的椅子上。 「仲骐,这——」陈震信惊讶的开口, 虽说田馨现在是花仲骐的私人看护,他要求她做事,她只有听命的份。但,这未免…… 「没关系,陈伯。你知道田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没什么事情她不能知道的。」 花仲骐笑着和煦的开口,他回头盯着一旁的昌威,向他示意。「你说是吧?昌威。」 「呵……当然。」刘昌威接收到他眼中的讯息,吃惊又惊喜地开口。 陈震信来回看着他们,心知田馨率真可爱的个性,让很多人都很喜欢,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而唯一感到无比震惊的,就属田馨一人了。花仲骐那句「我早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了」,让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当真的吗?还是…… 她心中虽然有疑虑,但也没忘记她现在的身分,她快速的将花仲骐的床调高到适当的角度,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抓起他的左手,专业的按摩着。 他的手又大又厚,好象一个抓握,就可以将她的手整个包住似的。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不少瑰丽的想象,一时间竟有些害羞了起来, 她想伸手将那些羞人的画面全部擦去,可是不知怎地,就像电脑中毒似的,脑中叭叭叭的一直狂开新视窗,怎么关都关不掉。 她根本无心听他们在说什么内容,等到她听进陈院长的一句话时,她已经错过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昨晚你父亲打电话给我,他说他很担心你们兄弟俩,在台湾出了事情,他又帮不上忙只能干著急。所以他要我出面劝劝你们,回美国接管他的事业。他想,当年昌威的父亲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是我联络并劝昌威跟你们回美国的,所以……」 兄弟俩?花仲骐跟刘昌威是兄弟?怎么会?当年刘昌威的父亲又发生了哪件事情?院长在说什么? 一大堆的疑问突然朝她炸来,炸得她满脑子顿时罢工。突然,田馨感觉到花仲骐的大手轻轻将她的手抓握住,她抬头,望进他眼里的微笑,他的眼神奇异的安抚了她满脑子的乱烘烘。 花仲骐轻声一笑,温和的开口:「呵呵——想来昨天晚上,我父亲是打了不少电话。」他昨天晚上也接到父亲的电话。 笑叹一口气,花仲骐接着说:「陈伯,这事情我们跟我父亲已经谈过很多次了。」看向一脸冷凝的刘昌威,他语气坚定地说:「再说,我跟昌威有个十年的约定,时间没到,我不会离开他回去的。」 刘昌威心中一暖,抬起头,眼中满是激动的神色,朝他淡淡地一笑。 「十年?什么十年的约定?」陈震信疑惑的来回看着兄弟俩。 一旁的田馨很兴奋院长问出了她也想知道的问题,虽然她低头轻捏着花仲骐的手,耳朵却是高高竖起,等待真相。 「哈哈哈——陈伯,这就恕难奉告了。哦!」花仲骐觉得田馨用力的-了下他的手掌心,吃痛的轻呼出声,一回头,就见田馨怒火冲冲的瞪着他。 而他只是笑着看她,不语。 「好吧!我多问了。」陈震信也不逼他。回头,他看着一旁不发一语的刘昌威,感慨的开口: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竟然就二十四年了。当年昌威的父亲病逝时,到我这做辅导也不过才十岁,现在都已经成为这么优秀的人了。当时我还很担心你会不会——」 「陈伯,都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很好。」刘昌威淡淡勉强一笑,轻声制止他再说起过去那难以面对的破碎记忆。 「呵呵——是呀!瞧我,真的老了,一直感慨着过去的事情。」陈震信呵呵一笑,笑里藏着几许落寞,自嘲的说着。 花仲骐却在此时以戏谵的口吻开口:「陈伯呀!你别担心他了。我这大哥刚到美国时,可把我欺负得很惨呢!成天只会板着脸吓人!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学会笑的。」 田馨听了,一脸疑惑的盯着花仲骐脸上大大的笑容,她怎么觉得事实真相应该跟花仲骐说的相反呢? 花仲骐感受到她眼中的质疑,黑眸里又是激赏又是调侃地充满笑意。 陈震信听了却是哈哈大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然后,他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尴尬神色,嗫嗫嚅嚅的开口: 「呃……我知道跟你们兄弟俩打听这件事情很过分,可是——」 「陈伯,你想打听我母亲的事,是吗?」花仲骐眼里满是了然的笑意。 「ㄟ——嗯。」陈震信有些顾忌的看了眼刘昌威,然后尴尬的点头。 「她很好。」开口说话的是一直不语的刘昌威,他冷冷一笑,哼声道:「自从她明白她不能为了爱情,而跟我爸过苦日子,回到美国专心做花太太时,她便努力朝着女强人的目标前进。现在美国有一部分的企业,是她在掌控。」 「是吗?」陈震信了一怔,然后笑着,「这样也好。」 刘昌威站起身走到陈震信的跟前,看着这个白发斑斑,依旧沉溺在回忆中的老人,直言道: 「陈伯,我知道我不该说接下来的话,可是为了你老人家好,还有为了感激当年你为我们父子俩所做的一切,以及现在对仲骐的救治,我都应该跟你说一声感激,并且劝劝你……」他叹口气,苦口婆心地道:「陈伯,她不值得你这样一直怀念,你为了她甚至还终生未娶,膝下无子——」 当年他父亲跟陈伯一起追求「她」,最后「她」选择了父亲,后来父亲生病时,陈伯还是尽全力救治父亲。 可是父亲最后却因为太过固执,拉不下自尊,而病死在家里。 「好了!陈伯知道!」陈震信伸手拍拍他的手臂,笑着说。「爱情是没有道理跟公平的,这一切都是欢喜甘愿。我是,你父亲育奇是,就连仲骐的父亲伯宪也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花伯宪最后守住了她的人,可是我相信你父亲育奇才是最幸福的,因为琼芳毕竟真心爱过他,所以才有了你。 你也是幸福的。仲骐一出生时,琼芳就抛夫弃子离开他,等到她再回去美国时,仲骐都已经快三岁了。 我想,仲骐一直都没有感受到母爱吧?」 刘昌威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怔怔的说不出话,只是睁大眼、惨白了脸的瞪着花仲骐。 田馨心一揪,抓握住花仲骐的手微微颤抖,花仲骐却只是坦然一笑,反手轻轻捏握她的小手。 他抬起头,叹气一笑,脸上看不出一丝丝可怜。「别这样!我除了没有享受过母爱之外,父亲什么都给我了。」 花仲骐努努嘴,然后爽朗一笑。「陈伯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欢喜甘愿。如果真要秋后算帐的话,那就该怪我爸,他对我妈一见锺情,竟然利用企业联烟的手段,强逼我妈嫁他,根本不顾我妈当年已经跟刘伯伯有了昌威。」 「不!这不能怪uncle!」 刘昌威开口说出他多年来的真实想法:「我到美国之后,就已经清楚一件事,就算当年uncle没有这么做,她终有一天还是会受不了公主沦为贫妇的生活。哼,她一生爱过的人,其实只有她自己而已。」 病房内所有人都沉溺在这样无解的叹息中。 田馨一直无法从这令人震撼的秘密中恢复过来,她的心一直为他们的遭遇而心痛着,尤其是一出生就失去母爱的花仲骐。 虽然他口里说不在意,但她想,没有一个人会不在乎的。 低着头,她双手紧紧抓握住花仲骐的大手,奸像这么做,她就能将心里的温暖跟安慰,全数传给他。 花仲骐心一震,低头看着田馨替他难受的神情,还有两人紧紧交握的手,瞬间,他的心涌进一股暖流,让他整个人温暖了起来。 他笑了。因为他知道有人懂他、疼他,而他,无须再逞强。 爱情,悄悄的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田馨过得极为忙碌又惊喜。 花仲骐在医院的安排下,躲过了大批媒体,偷偷地出院了。 田馨也在当晚,以二十四小时私人看护的名义,搬进花仲骐位于台北信义计画区的高级私人豪宅中。 原先她一直很担忧,她和花仲骐可能会将他家搞成猪窝,最后两人还可能会饿死,因为她不像二姊田蜜那样,对管理家务很拿手。 可是到了他家之后,她才明白这一切都多虑了。 花仲骐的豪宅有专人打理一切生活的所需,还有一个高薪聘请来的五星级饭店主厨,替他们掌理三餐。 花仲骐要求她必须随时跟在他身边,于是她天天跟着他去上班,了解到他所处的顶级世界。晚上两人回到家中,她帮他换完药后,便看她的电视,而他就在旁边处理公事。 自从那一天在病房,他要求她帮他按摩手之后,现在不管走到哪里,花仲骐都会自然的牵握她的手,她也没有反抗的任他牵着,好象他们牵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她天天吃好、睡奸、住好,还跟着他看了她从未见过的世界。花仲骐打开了她的视野,而她也终能明白张琼芳当年的心理转折。 人都是这样,当你吃过好吃的,你就很难回去屈就普通的。 而花仲骐还有一个坏习惯一直没改过来,就是要她喂他吃饭。 就像现在—— 「啊——」 花仲骐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电脑萤幕,他将口中的食物吞下之后,就张大嘴,发出声音,提醒田馨喂他下一口。 田馨眼睛盯着一旁的电视萤幕,听见他的声音,回头不怎么专心的夹起一些菜肴,就要往他嘴里送。 没想到筷子还没接近他嘴边,他像是装了雷达似的,头一往后,随即一脸厌恶地瞪着她手中的筷子。 「你怎么不——」她口中的那个「吃」字,在看见她筷子夹了什么之后自动消音。 她瘪瘪嘴,有点受不了的说: 「你真的很幼稚耶!吃一点白色花椰菜是会怎样?」 「嗯——呸、呸、呸!」他一脸厌恶的装了鬼脸,孩子气的发出恶心的声音,甚至还拿起手中的文件,对着那花椰菜扇呀扇的。 她噗哧一声,笑骂一句:「神经啦!」 摇摇头,她将花椰菜换成青江菜,重新喂他,看着他满足的将菜吃下。 「好幼稚!」她没好气的批评。 真不敢相信,这男人跟白天那个威严十足的商场强人,竟是同一人。 花仲骐一边咀嚼着青江菜,眼睛一边闪过一丝调皮。他伸手朝她腰间搔痒,逗得她全身一软,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弯了腰。 「哈哈哈——唉呦!你这——卑鄙——哇哈哈哈——」 「呵呵——看你还敢不敢笑本大爷我?嗯?求饶!」 他像个孩子似的,不断搔她的痒,看她笑得粉颊艳红,他心神一漾,内心激起深沉的渴望。 「奸啦——啊——哈哈哈——求你——」 他蓦地停下搔痒的动作,转了个身子,顺势将笑得无力的她拥进怀中。 她贴进他张开的两腿问,胸线刚巧在他微笑的唇边,她羞红着脸,低头看见他眼中深沉的暗流,她忍不住全身一震,接着像着魔一般,无法将眼睛-开, 她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应该将双手摆在哪个位置,只能呆愣的俯瞰着他眼中的激流。 花仲骐对她的渴望,因为每天的接触而与日俱增,现在盯着她娇羞的粉颊,那奔腾的情感更是快要炸了开来,激烈得让他无法控制。 他看着她,然后嘶哑的轻声开口: 「田馨……你知道我要什么……对吗?」 她浑身一震,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每次只要他这么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她就无法克制的全身颤栗,就好象触电了一般。 她的红唇微微一开启,却又不知如何是奸的轻轻合上,她觉得就快要迷失在他那深幽的星眸中,无法自拔。 她奸害怕,她知道,一旦沉沦,她就再也无法翻身了…… 「我……」 她话还未说完,便感觉他的大手撑住她的后颈,将她轻轻压向他。 然后,她的唇贴上他的…… 她无法停止颤抖,在他的深吻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激情体验。 不同于以前跟李育元只是短暂的双唇轻贴,花仲骐的吻直接而热情,大胆地表达他的渴望与激情。 她轻嘤一声,他随即粗喘的将她紧紧拥进怀中,抱着她坐在他腿上,深切地索求她口中的一切甜蜜 第九章 激情应该就这么顺势发展下去—— 他的挑逗很难让人拒绝,他的舌霸道的索取她的一切,舔卷厮磨,狂野的将她的理智全数逼到角落,她迷醉的全身虚软无力,只能靠着他,任由他大胆的掠夺跟探索。 她迷失得几乎忘了周遭的一切。 但只是几乎,因为一道杀风景的电话铃声,突然介入了这神奇的激情魔力中,唤醒了她脑中仅存的一丝丝理智。 「爱你爱到死——要死一起死——」她手机设定的asos的来电铃声,高八度的尖叫着。 「唔——唔——」田馨试图逃离他激情的热吻中,他却不愿意让她逃脱,更深情地用吻跟双手在她的身上施展魔法。 「啊……」她忍不住叹息出声,昏沉沉的任他掠夺。 「爱你爱到死——要死一起死——爱你爱到死——先死没意思——」 asos的来电铃声,更加激情疯狂的尖叫着,强力的节奏则像是在呼应他们之间的激情深吻。 田馨再次试图打断他的热吻,因为那来电铃声是专门设定田恬跟田蜜的来电,她不知道是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担心终于影响了花仲骐,他将热吻转向她敏感的耳垂,听见她娇软的沙哑嗓音说着: 「花仲骐……我的电话……唔——」 他用力的以吻封住她诱人的双唇,深切又猛烈的索取,一直到她快要不能呼吸时,他才轻轻放开她。 他粗喘的低哑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不要接,好吗?」 她浑身一震,但听见来电铃声仍不死心的高亢呼喊,理智最后还是战胜了激情,她微颤的说着:「不行……那是家里打来的……」 他深吸一口她身上的迷人蔷薇花香,重重的在她唇上一吻,离开前还轻咬她肿胀的红唇,这才放开她。 他深黑的双眸像是有着百万伏特般,电击着她的心魂。 他抱着她站起身,然后将她轻轻放下,手仍放在她的腰上,抬头微笑道: 「甜心,你再不去接,我就不放你走了。」 她分辨不出他是唤她「田馨」,还是「甜心」,她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没有多想地便用舌尖湿润干渴的双唇。 她看见他双眸倏地一暗,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又回到他的腿上,在他怀中再一次体验激情的深吻。 「爱你爱到死——要死一起死——爱你爱到死——先死没意思——」 「唔……花——」她像是突然想到电话的存在,在他的深吻空隙中-哑的开口。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固执的做到了。 花仲骐粗喘的低咒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她。 田馨娇喘连连,身体不甚平衡的走到沙发上她摆放的包包旁,她跌坐在沙发上,颤抖着双手摸索她的手机。 花仲骐看见她这样娇弱的无助模样:心疼地走过来,替她找出手机,并将手机递给她。 她怯怯一笑,接过手机。 「别紧张,甜心。先深呼吸一下。」 她乖乖的在他的指示下深呼吸,以平复仍有些高亢的情绪。 他不否认她生涩的表现,让他的男性自尊感到又骄傲又满足。他怜惜的将她拥进怀中,头抵着她软细的发丝,静静地等着她平稳呼息。这很困难,尤其她身上迷人的蔷薇花香一直迷惑着他。 他的身体还残存着她带给他的激情亢奋,他的欲望就快要爆炸…… 他从没有这么想要一个人的体温跟激情过,他深深渴望着她,而他知道这不是一时的激情,或仅仅是荷尔蒙的影响而已。 他,想在她身上找到永恒的安定。 田馨在花仲骐怀中,渐渐平稳了急促的呼吸后,才接起电话。 「喂。」 话语一停,田蜜的哭喊声就立刻从话筒那端传来—— 「馨、馨!呜呜……馨——你快一点过来我店里啦!呜呜呜——我快死掉了啦——哇——」 「什么?二姊,你说什么?」田馨紧张的对着电话大叫。 「哇——馨——你快一点过来我店里啦!我的租书店要倒了啦!哇——」 田蜜一直又哭又叫的,口齿有些不清,让才刚从激情漩涡中抽身,耳朵还有些嗡嗡作响的田馨,听得不是很清楚,迟迟搞不清楚状况。 不得已田馨只好大吼出声,制止田蜜的哭喊: 「田蜜!你先不要哭!你慢慢讲!」 花仲骐乍听见她二姊的名字时,不觉莞尔一笑。他想,田馨的父母一定很疼小孩,所以才会取「田蜜」、「田馨」这种名字。 话筒那一端的田蜜,一听见她的大吼,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 她抽抽噎噎的开口说:「我接到中盘商跟出版社的公文,他们说政府现在要实行一条出版分级制度的法规,如果我们租书店不在十二月一日以前将书作好分级,就要罚钱,我…… 呜呜……店里的妹妹学校要考试请假,我只有一个人,明天就是十二月一日了,我根本贴不完啦! 哇——你快点来帮我啦——不然我就要被罚五十万了。呜——」 「奸、好、好!你先不要哭!我等一下就回去。」 田馨头痛的安抚着情绪失控的二姊,说了好久,才将电话挂上。 然后她跟花仲骐大概说了一下状况,并准备跟他请假,回家一趟。 她想,二姊这事情刚好提供一个机会,让他们俩差一点擦枪走火的失控激情,可以暂时冷却一下。 她需要时间奸好思考一下,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 田馨下了车,回头对着也正要下车的花仲骐,犹豫的开口: 「你确定你要跟我进去?」 刚刚跟他说了田蜜的情形,但还没说出她要请假,他就自作主张的说要跟她一起过来,还催促一脸惊讶兼呆愣的她快点出门,一副要去看电影的兴奋样。 花仲骐笑出一口迷人的白牙,点头说道: 「你二姊不是需要人手吗?我想我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他绕过车头朝她走来,随手将bmw的车钥匙放进裤子口袋里,自然的牵起她的小手,一起走进巷口的租书店。 粉红色系的租书店,像个娃娃屋一样,非常可爱。今天门上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花仲骐举起他们交握的手,示意田馨带头走前面。 田馨于是率先走进店里,花仲骐则跟在她后面进门。进门时,他还不肯将她的手放开,像是要宣示主权一样,紧紧的交握着。 一进店里,田馨就看到平日排列整齐,温馨舒服的店面,四处散着等待分类的小说跟漫画,约有上千本。 而店主人田蜜则坐在堆满书本的沙发上,一边哭泣一边翻阅那一本本的漫画跟小说,然后再在书的封面上,贴上书商跟出版社送来标明限制级的贴纸。 「二姊!」 一听到田馨的声音,田蜜立刻抬起泪眼迷蒙的双眼。朦胧中,她看见妹妹跟一个长相极为英俊的高大男人站在一起,那景象就像她小时候最爱的画面——公主与王子在一起的美丽画面。 「呜呜……馨,你来了。呜呜……他——」她一边抽泣,一边无力的开口,但迷蒙的双眸,还是透露出她对这陌生男人的好奇心。 花仲骐第一次见到田蜜,就觉得她像个人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不同于田馨的清秀,她柔美得像个小仙女。而她眼中闪烁的好奇火花,让他熟悉的笑了。 田馨转过头,看见花仲骐对田蜜痴傻的睁视,而展现迷人微笑时,心揪痛得差一点窒息。 田蜜娇柔的就像个天仙美女,男人见了她,很难不对她心动的。 虽然她从小就在这个事实中长大,可是看见花仲骐也跟其它男人有着同样反应时,她还是难过得想哭。 她强忍住心中撕裂的难过,收回自己的手,介绍他们两个认识。 「二姊,这就是我现在的『老板』——花仲骐;花仲骐,她是我二姊田蜜。」 花仲骐在她抽走她的手时皱起了眉头,在听见她的介绍词后,眉头更像是打了个死结一般,黑眸中透露出不悦。 但是田馨根本没有看他,迳自走到田蜜身前,将他丢在后头。 她的动作,奸像他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似的!花仲骐不悦地走上前,强势的拉回田馨的手,强迫她贴近他的身侧。 然后,他微笑地朝田蜜伸出右手,有礼的开口: 「你好!田蜜,我是花仲骐。」 田蜜伸手抽了一张面纸,擦去眼角的泪珠,来来回回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人,然后怯怯一笑,伸出凝脂如葱的玉手。 「你好。我知道你,你最近一直上电视。」 花仲骐轻轻一握她的手,然后放开,展现极佳的绅士风范。 「希望不会把我拍的太丑。」他幽默的说着。 田蜜被逗得破涕为笑,一抹憨美的微笑漾在唇边,一如她的名字甜蜜可人。 田馨对于他自始至终都握住她手的举动:心中激荡着一股强烈的感动,久久无法平复。 花仲骐展现他天生的领导能力,开始分配工作,让两个女人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他们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问内,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田馨对照着出版社传过来的限制级书单,一一将列为限制级的小说跟漫画,贴上限制级贴纸。 只是当她将贴纸贴上美美的封面时,她还是忍不住咒骂着: 「搞什么?贴上去变好丑!」 「对呀!呜呜呜……好可怜……」田蜜听了忍不住又哭出声:心疼她店里的书被贴的又丑又怪。 而另一边的花仲骐,则是发出大笑声。 「哇哈哈哈——」 田馨抬头看向花仲骐,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工作,反而一本接一本的,看着手边的漫画。 她有些受不了地走过去,伸手就将他看得忘我的「钢之链金术师」漫画从他手中抽走,引来他的大声抗议: 「喂——干嘛?还我!我还没看完!」 花仲骐伸手就想将漫画抢回来,但一对上田馨月弯星眸中的不悦指控,他这才低头乖乖的分类书籍,可是嘴里还不忘碎碎念: 「看一下又不会怎样。」 「嗯?」原本转身要回位子工作的田馨,一听到他的喃喃抱怨,立刻回过头,发出警告的单音。 「没事。」花仲骐闪着白亮亮的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田馨这才走回位子,可是心中却涨满了骄傲与甜蜜,因为她知道花仲骐这孩子气的一面,只在她面前展现。 田蜜一直观察着他们的互动,终于止住哭泣,一等田馨坐回位子,她便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馨,李育元最近有去找你吗?」 乍听到这个名字,花仲骐收起了微笑,背对着她们没有回头,心中却警铃大响。 田馨像是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一样,一开始有些陌生地怔住,然后她偷偷看了眼背对着她们的花仲骐,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心一沉,淡淡的开口: 「没有。我们很久没联络了。」 「哦……」田蜜来回看着各有心思的两人,然后投下一颗炸弹。「他前两天有过来,跟洪丽姿一起过来的,他们说想找你谈谈。」 田馨一愣,然后幽幽地开口:「没什么好谈的。他们在一起的事,我早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田蜜惊呼出声。 田馨淡淡一笑,耸耸肩又开口:「我生日那天。」 田蜜眼中难得凝聚起怒火,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紧盯着她问: 「生日?他们在那天跟你坦白他们在一起的事情?!」 「不是。」田馨又看了眼花仲骐,花仲骐却像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似的,低头分类着附近的漫画。 她叹了口气,这才说出那天她一个人去看电影,散场时看见交往三年的男友,跟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好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却被她当场撞见的事情。 「吼——早知道那天他们来找我时,我就应该要拿扫把轰他们出门的!好可恶!你竟然什么都没说就离开?!啊——气死人了!」田蜜激动的说着,心疼宝贝妹妹遭遇这种事情,难过得又掉下泪来。 「天!你不要一直哭好不好?这又没什么好哭的!这种事情,地球上天天都在发生呀!」 田馨受不了地笑叹一声,伸手抽过一张面纸,帮田蜜将眼泪擦干。 「我很生气呀!」 「好好好!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都过去了,我根本没感觉了,你就别再哭了。你应该快一点把书分类好吧?不然明天若是被人抽查到,就真有的你哭了。」 她知道二姊是在心疼她,可是她真的对自己被劈腿的事情,没有太大的感觉。事实上,她比较在乎花仲骐听到这件事情的反应。 她看向花仲骐,发现他依然没有其它的动静,她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她想,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在乎她吧? 或者对他来说,她只是他的看护,他的救命恩人而已。 低头掩饰心伤,她专心地将手中的书籍分类,心却像被挖了个大洞,痛得她不知如何处理这种想哭的冲动。 花仲骐一直低头思考刚刚听到的消息,一开始知道田馨曾经有个交往三年的男友,他的心刺痛得令他难以忍受。然后知道那浑帐男人对她做的事情之后,他浑身更是燃起一股狂烈的怒火。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推算着时间,田馨生日那天,正巧就是他被人追杀的当天。之后田馨一直把心力投注在照顾他的事情上,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自己失恋的情绪。 细想至此,他为她而心疼。她那时承受着失恋的痛苦与打击,却还要强打起精神照顾他…… 「仲骐!」 花仲骐在听见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时,愣了半秒,然后他拾起头,看见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田蜜,一手指着他手中的漫画,较田馨更圆更大的月弯星眸里迅速蓄满泪水,颤声指控他: 「你、你、你、你怎么把『哆啦a梦』贴上限制级的贴纸啦?!」 他呆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被他贴上贴纸的「哆啦a梦」漫画,然后理直气壮地说: 「这分级制的条文不是说有裸露、偷窥等情节,就该列为限制级吗?你看这里!大雄在偷看宜静洗澡,多猥亵啊!」他翻着漫画指证。 「啊——哪里猥亵呀?」田蜜气得浑身发抖,失控的发出尖叫,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啪搭啪搭地落下。 她无法忍受任何人对她最爱的哆啦a梦,做出这种事情! 「啊?」花仲骐看见她失控的情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田馨快速的冲过来,一边将花仲骐手里的漫画拿过来,将贴纸小心的撕除,一边安抚着情绪失控的二姊。 一时间,场面乱得可以。 田恬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混乱的场面。 她提着爱马仕的柏金包走进门,淡淡一笑。 「呵呵——原来你已经找救兵啦!那我可以回公司忙罗!」 花仲骐闻声抬起头,便看见一位跟田蜜长得一模一样,气势却截然不同的冷艳女人走进来。 他知道她一定是田馨的家人,因此礼貌地朝她微微一笑。 而田恬看见是他,眼中先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有趣的笑意。 她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 「久仰了,花总裁。我是wawa广告的负责人田恬,也是田蜜跟田馨的大姊。」 花仲骐站起身,眼中闪过惊艳跟赏识,他听过wawa广告的名声。 他伸手与她轻握。「久仰了,田总。」 田馨来回看着两人,好奇的开口: 「你们认识?」 「不算认识。业界没有人不认识花总裁的,倒是花总裁肯定不认识我。」田恬娇俏一笑说着。 「不敢。wawa广告今年接手的航空公司广告,令人惊艳,且印象深刻。希望以后有机会,wawa广告可以跟花骐轮胎合作。」花仲骐谦虚的说着。 「希望-!」田恬笑的开心,听见广告界竞相想争夺的企业总裁如此赞美,她心中满是骄傲与自信, 看着他们的对话,田馨再次感受到她跟花仲骐是不同世界的人。 这几天,她跟着他到处奔忙在各个应酬与客户开会中,她发现自己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心中的恐慌与日俱增。 现在看见大姊是如何跟他一样,自然而然地展现出眩目的自信光采,她更深切地知道,那不是她可以勉强介入的世界。 花仲骐这样优秀的人,就应该要搭配像大姊这样自信、有能力,不论是才能或事业上,都可以与他匹配的美人。 而她,不是那种女人……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车子在台北街道上平稳的前进,花仲骐转头看了眼一旁安静不语的田馨,疑惑的开口。 从刚刚他跟她们三姊妹吃过晚饭之后,回家的路上,田馨就一直这样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在乎他的存在。 这冰冷的气氛,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原本一直看着窗外的田馨听见他的问话,整个人一怔,然后淡淡一笑。 「没呀!累了。」 花仲骐看了她一眼,然后语气冰冷的说:「你有心事。」 「哪有?你想太多了!」 田馨假意的哈哈一笑,试图转移他的注意,不过显然她装蒜的功力太弱,花仲骐压根不受骗。 他朝她投射过来审视的目光,那目光太过冰冷,让她不知如何是奸。 花仲骐脑海翻飞过无数个可能性,最后他冷冷地开口,问出今天他最在意的事情。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田馨一怔,她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看来他还是将她跟田蜜之间的对话了,给听进去了。 她放下搁在窗边的手,叹口气,淡淡笑说: 「没什么事呀!就是很简单的男女朋友分手而已。只不过,他们一个是我男友,一个是我从小的好友,就这样而已。」 花仲骐看了她一眼,紧握住排档的手,指间都泛白了。他深深吁出鼻间气息,然后挑明的开口: 「你还在意吗?」 他不想跟她玩虚应的暧昧游戏,他决定的目标,向来是直接锁定猎取。 田馨吃惊的转过头看着他,「当然不!」 然后,她又嗫嚅地说着:「我其实没有很生气,我只是……很气恼他们为何不坦白。我生日那天被排值夜班,那是他们之前就知道的,可是他们却还跟我说那天都要上班,所以白天不能帮我庆祝。我是真的相信,结果却……」 花仲骐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开口评论,所以田馨看不出他心中的真正想法。 一直到路口等红绿灯时,他终于偏过头,直视她的星眸,然后坚定而霸道的宣土口-. 「那好!从今天起,让我追求你!」 田馨倒抽一口气,月弯的星眸倏地睁大。她惊吓过度的低呼出声: 「你说什么?!」 花仲骐这才回复平日面对她时那个顽皮大男孩的本性,他咧嘴大大的笑着:心情极为愉快的说着: 「我说,我要追求你!思……事实上,我已经在追求你了。」 「你、你、你……你怎么突然——」 「这不是突然发生的。事实上,我们两个现在都单身,而且又互相吸引,嗯——这点你可不能否认!梢早我们在书房接吻时——」 「好啦!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你再说下去,我就拿限制级贴纸贴你的嘴!」田馨哇啦哇啦的大叫,指着他,先声夺人的警告。 她羞得整个人几乎从脚趾头红到头顶了。 「呵呵呵……胆小鬼!」花仲骐笑看着她,又继续说着他的宣言:「基于以上两点,我看不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 「啊?」田馨对他简单明了的分析感到有些错愕,两个人可以在一起的理由就只有这样吗? 「不然呢?你有什么意见?」 花仲骐看出她眼中的疑虑,故作大方地表示愿意倾听她的意见,不过在心底他却早已决定,不论她说出什么反驳他的话,都一律宣判无效! 三思见?你说这件事情,说得好象在谈生意一样!」她心中有些开心,却也有更多的错愕与挫败。有人是这样谈恋爱的吗? 听她这样一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想,先前那个什么「芋圆」的男人是怎样追到她的? 是不是很贴心浪漫,一点都不像是在谈生意的口吻? 花仲骐皱着眉头,「不然呢?」他这是第一次跟女人谈这种事情。 「不是呀!通常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要在一起,应该会有些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大事发生,然后才觉得——『啊!这都是命中注定』,所以才会在一起的吧?」 田馨有些气馁的说出她一直以来没有实现过的愿望,不明白花仲骐为何会不懂这样的事情。 「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大事?你是说做爱吗?哼!不需要我提醒你吧?刚刚要不是你二姊打电话来,我们现在早滚在床上享受第二逼,不,第三遍了!」花仲骐一边气恼地抱怨,一边启动车子,平稳地开车。 「花仲骐,你还敢说我讲话粗鲁?你自己讲话尺度更大胆好不好?!」田馨又是惊讶,又是羞窘的娇嗔抗议。 「哈哈哈——还不是受你影响!」他心情大好的大笑着。 「我哪有?」 「有!」 「我——唔——」 他突然将车往路边一停,转头倏地用吻堵住她抗议的小口,满足的叹息。 田馨则吃惊的瞪大双眼,然后再一次地迷失在他施展的魔法中。 第十章 【麻辣日报廖添丁/台北报导】 生死情缘医院产情愫 花骐轮胎集团总裁花仲骐深夜密会小护士车内激吻 【芭乐日报林蕙虹/台北报导】 209号房日久生情情系小护士 花骐轮胎集团总裁花仲骐情定救命恩人 「唉呦……怎么会这么刚好啦?!好丢脸哦……」田馨在看完手中的各家头条新闻之后,又气恼又羞窘的抱怨着。 「哈哈哈——这样也好。我第一次发现狗仔的用处。」 花仲骐的视线从电脑萤幕,移向坐在前方沙发区的田馨,嘴角的微笑在今早看见各大报头条时,就一直没有弯下来过。 呵呵——原先他还在考虑要如何对付她的「前男友」,现在媒体反而帮了他一个忙,帮他昭告天下他的所有权,这下他就不用成天提心吊胆的,担心她那个没路用的「前男友」一直跟她勾勾缠。 田馨抬起美眸,狠狠地朝他一瞪。 这男人真的很得寸进尺!今早进办公室时,他根本完全不避讳,依旧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还三不五时的对她毛手毛脚,全然不在意他办公室进进出出的高层那么多,会不会被人撞见。 他大少爷只是很随性的做自己,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花仲骐感受到她热力的注视,再一次将视线-往她身上,然后皱着眉头抱怨: 「你为什么要坐这么远看报纸?我桌子大得很,够五个人窝在这里开会了!」 田馨看着他那大得吓人的ㄇ字型办公桌,心想五个人可能还嫌太空旷了,起码可以塞个七、八人。她就常常看到一群公司高层窝在这里开会。 田馨决定跳过花仲骐明知故问的烂问题,再次低头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他们两人的脸拍得这么清晰,想赖都赖不掉! 她又低呜一声,没办法想象她要如何面对家人「关爱」的眼神。 然后,她像是突然发现什么惊人的大事,诧异的开口: 「奇怪!这个叫林蕙虹的芭乐日报记者,为何每次都可以拍到关于你的新闻?」 花仲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坐在她身旁,没啥兴趣的瞄了报纸一眼后,一把将她拥进怀中。 他根本不想理会那个叫什么会红的记者,他的注意力只在心上人的身上。看着她一开一合的诱人香唇,他忍不住低头就想偷香。 田馨伸手挡住他想偷香的嘴,「你干嘛啦!」 他在她掌心印了一个吻,然后伸手拿开她的小手,理所当然的开口: 「吻你!」 话甫落,一个爱恋的深吻随之俯下,让她迷失在他所施展的神奇魔法里,忘了四周一切,也忘了应该要制止他越来越失控的激情热吻。 「咳咳!」 一个破坏气氛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们狂野的热情深吻。 田馨惊呼一声,羞红了脸,躲在花仲骐的胸前,不敢面对现实。花仲骐则是一脸被打扰的不悦,狠狠瞪着那杀风景的鲁莽家伙。 刘昌威好笑的看着一脸明显欲求不满的花仲骐,摸摸鼻子,硬着头皮走进来。也就是因为知道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不敢对他这大哥做什么,所以他才敢大胆打断小俩口的亲热。 花仲骐跟田馨两人会发展到这里,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而且还乐见其成。 「刘昌威,你最好有天杀的生死攸关的大事情要报告!」花仲骐不悦的对着他咬牙咆哮。 他怀中的田馨在听见他的威胁词后,不表认同的偷偷捏他的肚子。 花仲骐叹了口气,嘶哑的在她耳畔轻声低喃: 「甜心,如果你不是在引诱我,想跟我做爱,那你最好不要再偷捏我的肚子。你知道我的敏感带刚好在那里。」 田馨轻呼一声,整张脸炸红的推开他,转过身不敢面对刘昌威。 花仲骐宠溺的看着她的动作,然后再一次冷冷的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刘昌威。 刘昌威呵呵低笑,走进门时顺手将门关上,然后站在花仲骐眼前,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我保证我有一个你一定想第一个知道的天大消息!」 花仲骐蹙着眉,接过那一只牛皮纸袋。他打开来,仔细看着袋中的资料,跟一迭显然是跟拍的照片。他的表情每看一张照片,就愈发凝重冰冷。 田馨敏感地感觉到他们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好奇地转过身来,看着花仲骐手中的那迭照片。 那些照片里都是一群人,她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宝哥今早从香港快递过来的资料,上头接线的是一家叫作『盟业』的建设集团。 这集团在亚洲一直有恶霸的称号,虽然才成立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可是因为其恶霸的行径,跟香港黑社会的背景,所以这些年来,抢夺了不少各地最精华的地段,盖商业大楼或者住宅社区。 这一两年,盟业一直想将触角伸进台湾,却苦无接线机会。一直到『他』的出现,他们才跟台湾正式接上线。」 花仲骐看了照片里每张的相似处,脸色凝重的开口: 「他现在在哪?」 「哼!说起来时间点真刚好,你发生事情时他刚巧到南部出差,所以有了不在场证明,根本没有人会发现是他。」刘昌威冷声开口,「今天早上,他刚好『出差』回来了。」 「叫他来见我。」 花仲骐的神情满是肃杀,就连他身旁的田馨,都能感受到他真切的愤怒,而不敢出声打扰他。 刘昌威走到他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打内线,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他挂上电话,回头跟花仲骐点头表示。 大约过了两分钟,门后传来一声敲门声,花仲骐威严的开口: 「进来。」 门一打开,田馨看见一位长相斯文的白净男人,一脸微笑的走进办公室。 卫仁杰一进门,眼光先是瞄到花仲骐身旁睁着大眼的小女人,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旋即掩下。然后他对着办公室里的两位龙头,必恭必敬的弯腰开口: 「总裁,副座,请问您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他一开口,田馨的双眼倏地一睁,整个人僵硬的紧贴在花仲骐的身畔,手则不自主地抓住花仲骐的衣袖,微微地颤抖。 花仲骐低头看了眼田馨的反应,心中的猜测已获得证实。他回头再次面对卫仁杰,试探性的开口:「仁杰,你这几天下南部的拜访做的怎么样?」 卫仁杰没想到老板会亲自抽问员工的考察报告,先是一怔,然后镇定的开口:「很好。不过没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就跟上次的考察是一样的。」 「既然是一样的,那么还需要花时间去做第二次吗?」花仲骐咄咄逼人地质问。 「呃——这——我事前也是评估过有可能的进展,才着手进行第二次的考察,可是我没想到我的预估有误,所以——」 「所以你根本没有下南部!」 花仲骐愤怒的站起身,大声的指控。他眯眼看着脸色倏地刷白的卫仁杰,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照片摊在桌上,说出他亟欲掩藏的事实。 「总裁?!」 「你先去了一趟香港做线头,然后跟张佶一起回台湾,计画如何谋杀我!」 「我、我没有!」卫仁杰惊吓的抖声大喊。 「卫仁杰,像个男人一点!这里所有的资料都清楚的记载,你去年到香港出差时,到赌场一个晚上就输了上千万,赌场的人出面跟你交涉,条件是你必须当他们的商业间谍,窃取花骐的重要机密!」 花仲骐将所有的拼图一一拼凑完整,事情的真相清楚地就摊在眼前。他心痛的看着原本应该是前途一片光明的男人,却为了一个赌字,被人设计圈套,而赔上了终生。 卫仁杰心慌的看着那一迭迭照片,照片中他虽然安全地隐藏在人群中,可是每一张照片都可以找到他、张佶,还有其它人的身影。 他脸色惨白的转身就想逃离这间办公室,却没料到刘昌威早他一步挡在门前,顺利地制伏他。 卫仁杰想做困兽之斗,却不敌刘昌威的身手,最后终于跪倒在地上,声声哭喊他心中的难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们设下圈套让我一晚输了上千万,我一辈子做牛做马根本都还不起呀!所以我只好答应他们。他们没跟我说要杀人的!他们只说只要让花总裁出事,公司就会大乱,那么台银那笔土地就可以顺利得标,他们就可以进来台湾市场了。」 花仲骐走到他眼前,低头看着他懦弱哭着求饶的脸,冷声问道: 「除此之外,他们是不是还以将来进入台湾市场后,会让你接手花骐,让你答应行事?」 卫仁杰抬起头惊讶的瞪着花仲骐,然后他低头认罪。 花仲骐叹口气,一切都是因为「贪」字。他无力也无助地想,难道他给的福利还不够好吗?否则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不久之后,警察进入办公室将卫仁杰带走,几个小时之后,在卫仁杰的供称下,顺利逮捕到张佶。 当晚,花仲骐枪击案再次引爆新闻媒体。 田馨在花仲骐位于信义计画区豪宅的阳台上,找到坐在黑暗中不发一语的花仲骐。 她知道他心情受到卫仁杰事件的影响,一直很低落。 因为他一直是个很替员工设想的好老板,他想得到的福利都会给员工,目的就是不希望员工在替公司卖命时,还要担心生活琐事。 他用最好的公司福利,想打造一个不同于他父母所创造的企业体。没想到今天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情。 田冬步伐轻缓的走过去,轻声的开口:「你……还好吗?」 花仲骐像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现她的存在。他转过头看着她,然后朝她伸出手。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乖顺的任他抱在怀中。 「嗯,我没事了。你呢?」 他想到今天在办公室,她认出卫仁杰的声音时浑身发抖的恐惧,还有稍后卫仁杰试图逃离,被刘昌威制伏的情景。她不应该看到这些丑恶的一面的。 「我?我当然没事。我只是担心你……」她小小声的开口。 花仲骐听出她的担忧,心头涨满了车福的喜悦跟温暖,于是他笑了。 「你在担心我?」 田馨抬头看着他,月弯的星眸里溢满着柔情,她娇羞地点头。 「嗯。」 「为什么?」他轻声的诱哄她说出心里的话。 她抿抿双唇,然后决定替自己补上一个生日礼物,她缓缓开口说出她这几天的挣扎与想法: 「我……我很担心你。真的。」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地说:「我……呃……我想了很久,然后我终于想通一件事。以前跟李育元在一起时,我以为那就是爱情,可是我……我从来没有真正感受到恋爱的感觉,因为一点都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他笑了,低哑的开口:「那么,跟我在一起时有吗?」 她抿着唇,羞红了脸,点点头。「嗯……」 他更骄傲的笑了。 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又心急又气恼的像在洗三温暖。 「其实今天下午李育元有打电话给我——你听我说完嘛!他说,他一定要跟我说清楚,因为自从那天我看见他跟丽姿之后,丽姿一直处在爱情跟友情的两难之中,她甚至自责愧疚得跟李育元提出分手。李育元看她这么痛苦,他也很痛苦,因为他是真的爱丽姿的。」 田馨笑着,看着淡淡明月说出这一段心情转折。 「他们其实在一起也快三年了。可是因为李育元跟我的关系是公开的,丽姿一直不想伤害我,所以选择私下跟李育元交往。其实说起来,他们约会时我都是电灯泡。你相信吗?我的初吻其实是给了你的。」 花仲骐骄傲的笑了,「我相信。因为你的吻真的很生嫩,一点都不像有个交往三年的男朋友的人。」 「哼!所以你们都只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听着他批评她的吻,她受伤的嘟起嘴,不高兴的埋怨。 「我们?」花仲骐挑她的语病。 「就是你跟李育元呀!」她看着他,不高兴地板起脸孔。「你知道今天李育元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是真的爱我,可是是爱小妹妹的爱!交往三年他根本不敢吻我!可是为了怕我起疑,所以他只好每次都只是轻轻贴一下我的唇,但他一碰到丽姿,整个局势就不同了!」 「哈哈哈——算他识相!」 「你说什么?」她气恼地大吼。 他低头给了她一个深切的热吻,然后在她快要窒息时,才放开她。 他对着气喘吁吁的她说:「我要的可不是只有嘴对嘴贴着,孩子似的亲吻,你一直知道我想要的,是比吻还要多的东西。 我说他识相,是因为他没有得到你太多,不管是身体或是心!我不是一个大方的情人,我是个百分百独占欲强烈的男人!」 他低下头,额贴着她的,低低轻笑,「田馨,你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 她不例外地在听见他轻唤她的名字时浑身一震,然后抖着嗓音说: 「不、不要这样叫我!」 花仲骐早就察觉到她的弱点,他挑高眉毛,坏坏的笑说: 「怎样叫你?这样吗?甜心?」 「哇——好恶心哦!」 她终于受不了的跳下他的大腿,远离他的怀中,在一旁猛搓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又跳又叫的。 「哇哈哈哈——甜心!这怎么成?那以后我们亲热时,你不是就一直这样大叫,不肯让我碰你了?」花仲骐跟着站起身,故意用更亲昵的口吻叫她。 「哇——不要再叫了!」她伸手捣住自己的双耳,逃避他的捉弄。 他开怀的将她整个抱进怀中:心中有着满满的感动。 突然,他对着星空大喊: 「甜心,我好喜欢、奸喜欢、好喜欢你哦!」 她还是又叫又跳的,可是心中却溢满了温柔跟感动,她笑骂他一句: 「你发什么神经呀!等一下又被狗仔拍到,我们又要上头条了!」 花仲骐挑眉看了四周一眼,然后不在乎的高声大喊: 「甜心,我——爱——你——」 「你——」 他回头倏地吻住她,倾其心神的吻她,将心中所有的爱恋都诉说给她知道,让她迷醉在他编织的情网里,再也离不开。 这晚,他们发生了天雷勾动地火的大事情。 而田馨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突然想起,她的拼图没有拼凑完整! 因为她想知道花仲骐跟刘昌威,到底立下了什么十年之约。 可是,他的吻真的很迷人…… 嗯……下次再问好了!毕竟他们往后的时间还很多很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