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奇遇》 序 请容我任性方凌 我想很多人在看完这本书之后,会有诸多的揣测和疑问。在此我不想表明任何预设的回应。只想在世纪末的此刻,很真心地向一些朋友说些话。 首先,我必须很诚挚地感谢出版社,此次对我的任性要求如此全然地包容与放纵,让我能无后顾之忧的放手编写出这个故事。容忍我自私地留下了这段记忆。 到耕林已是第二年了。她们陪着我走过很多的「突发状况」。陈姊、宝春姊、玉如、如菁和家慧等,谢谢你们。你们是最棒的老板和伙伴! 我要谢谢我的干爹──郭振祥先生。干爹,谢谢您常忍受我的电话骚扰,却仍捺着性子替我「指点未来」。我会努力的,也会很勇敢的往前冲。 还有我的好朋友们──淑娟、小欣、cathy、阿宝、秀美、小琪、ronald、阿让和dennis……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常被迫忍受我的哭天抢地,还一直给我安慰、支持和加油的温暖。你们的陪伴是我坚强的理由,谢谢。 我最亲爱的姊妹和好友──may和霞,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我珍惜这份缘,心中的话,相信你们都懂,三q! 当然特别要感谢──-(你)。因为有你们,才有方凌的存在。我知道有很多个-(你)在默默地支持着我的作品,你们是最棒的朋友! 世纪末的此刻,心中有无限的感激和感触。太多的话想说,但是,不急,我们还可以有更多的明年。 不论你有什么愿望,都希望能美梦成真。 要快乐哦!好吗? 祝福你! 方凌二○○○、十一、十八 第一章 我常独自一个人,在深夜里将所有的灯关掉,静静地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的是,那一片蓝绿色的杜梦湾和有着凄美动人爱情故事的情人崖。黎明即将来临,我却痛恨着它的出现。因为,它让我离开了,我的爱。 ──j.l 二○○○年九月六日关岛西华饭店 关岛查莫洛族人是一个无忧无虑、欢乐的民族,他们喜爱舞蹈、歌唱、讲故事。航海家麦哲伦描述他们是高大强壮,肤色介于美洲印地安人和东方人之间,男人俊帅而健壮…… 自腿上的旅游杂志中抬起头来,她微-着圆亮闪动的大眼看了下四周。 一名经过她身旁,穿着饭店制服的男子,对她微微一笑。 她弯起嘴角微笑响应,目送着那名皮肤深黑的查莫洛服务员离去,企图自他身上寻找出能印证麦哲伦所描述的特征。 是很高大强壮没错啦。体重只不过大概有一百公斤而已。 俊帅? 不予置评。 她撇了下嘴,又低垂着头继续阅读着放在交迭腿上的杂志。 「……女人通常是丰满、柔顺而优雅……」 她再度抬起头。大眼睛盯着饭店柜台旁,一身夏威夷花衬衫短裙的女服务员。那女服务员长得很像电影里常看到的黑人波霸奶妈。她正和刚才走过去的男服务员交谈着。 虽然她听不懂莫洛语,不过那女服务生嗓门「爽朗」的在大厅中环绕着,效果好得直逼杜比环绕音响。 大眼睛上方的黑眉挑动了下,嘴唇勾动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用手中的笔,将文章的「通常」两个字圈了起来。 通常,表示是「部分事件」而非「全部事件」。这文字游戏玩得真是高明。 「骗人的!」她轻吐出这三个字,嘴角扬起戏谑的笑容。 事实上,早在昨天一早抵达关岛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她被麦哲伦给骗了。 十五世纪人的审美观,果然跟二十一世纪的人有极大的不同。 她轻叹出一口气,唇角的笑意一直未减。慵懒地靠躺在藤椅的沙发垫上,她偏着头凝视着落地窗外的景致。 广阔白净的沙滩、蔚蓝迷人的杜梦湾,吸吐间是充满浓郁花香的热带空气。虽然外头飘着小雨,却仍不损及她的好心情。 悠闲、慵懒、安静、舒服,没有人会打电话来催稿或骚扰,也不用挤捷运赶着去上课听废话。整天只要吃饱了睡,睡饱了就闲晃。这就是──度假! 啊──人生多美好啊! 当她唇角弯起微笑时,一对蓝绿色眼眸的主人也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嘿,mike,你房间在几楼?」 他有些恼怒的将视线移向轻撞上他的同胞。他一脸没啥表情的将柜台刚交给他的白色信封递给好友。 leon瞄了一眼,嘴角扬起稚气的笑容说道: 「哈哈──我跟richard都住在五楼,只有你在十楼哦!」说着他还伸手拍拍他的手臂,然后扛着军用提袋,走向电梯旁的藤制沙发组。 mike的视线再次移向单独坐在电梯前,离柜台最远的沙发组上的女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直盯着那个亚洲女孩看,只知道当他一踏进饭店大厅时,她便吸引住他的目光。 其实不只是他,他发现同连的士兵中,有不少人也对那女孩产主了兴趣。 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但他却奇异地感觉到,她那双大眼睛闪动的并不是安静的气息,而是……顽皮的。 她放下交迭的双腿,微倾着身子将杂志放置在矮几上。站起身,踱步走向靠近半圆形的阳台前,凝视着窗外的游泳池。悠闲自在的像在自家客厅那般,私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成了别人的目光焦点。 他猜想她应该是日本人。关岛是许多日本年轻女孩度假「游玩」的第一选择。不知她是独自旅游,还是…… 察觉到自己对一名陌生女孩竟有着诸多揣测时,他微皱着眉头,心里直犯嘀咕,他弯下腰将自己的行囊扛起,朝电梯走去。 他现在又饿又累,只想快些脱下身上的飞行装,狠狠地一次睡饱。 他跟在leon后头步进电梯。 电梯容量不算小,可是被他们四、五个人高马大的空军飞行员,和体积不小的行囊一占,电梯内的空间几乎被占满了。但他仍听见leon挡住电梯门对外吼着: 「嘿──richard,你要一起上去吗?」 疲惫的身体让mike的脾气变得有些浮躁。可是当他看见出现在电梯门口的身影时,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倏地转化成惊异。 她就站在他正前方,有些迟疑的评估着电梯里的空间。一会儿,她像下定了决心,踏进了仅剩的空间内,背对着他站立。 他捕捉到她微低着头走进来时唇角上的浅笑,以及那出奇圆亮的大眼内闪烁的自在。 电梯内一时间出奇的安静,所有弟兄都遗忘了要不要等richard。就连向来热爱服侍女性的leon也忘了该礼貌性地询问她想去的楼层。 只见她很自然地瞄了眼楼层钮,自动地伸手按了四楼的钮。 在上楼的数秒间,mike的视线一直盯着眼前的女孩。她近得能让他闻到她身上飘散的淡淡花香味。 当! 电梯在四楼开门。她自信地步出电梯,抬起头不疾不徐的左转,消失在他眼前。 她的嘴角一直扬着宁静的柔笑,就好像……她一直在哼歌那般,自在的笑着。 mike对自己有这种浪漫的猜测感到有些好笑。当他看见站在按钮前的leon仍一脸失神的盯着那女孩消失的方向时,他微蹙起浓眉,伸手推了下恍惚的leon。 leon挑了下眉,摇头叹笑一声,按了关门键。 「哇──那女孩有种说不上来的……嗯……哇──」 电梯再次往上移动。mike一点也不想回应他的惊叹,他仍沉醉在她浅留下来的舒服淡花香。 ☆☆☆ 电梯门一关,她走出来,没有回头,熟稔地往电梯左侧通道走去。 她轻声地打开门。四零六号房,见室友仍在熟睡,她轻了轻脚地将手中的杂志和一份旧报纸搁下,再次走出了房间。 她决定要单独来趟饭店之旅。 来到关岛二天了,她还没有机会好好认识一下这未来五天的「家」。 由于搭乘夜间班机,一早抵达后又被安排半日市区观光,累得每个人第一天都早早上床大睡一觉,来调整时差。 虽然关岛的时间比台湾早了两个小时,但对她这种向来日夜颠倒、生活毫无秩序的人来说,倒也没多大的感觉。 冒险因子此刻正在她体内滚动沸腾。 她再度扬起愉悦的笑容,圆亮的大眼闪射出兴奋与期待的光采,来回打量着冒险的路线。 她踩着欣喜的步伐决定直奔顶楼。毕竟,总统套房通常都在顶楼,也许她能有些什么奇遇,好作为下一本小说的题材。 一进了空荡的电梯,按下了十二搂,她忍不住摇头自嘲一笑。 「天──都在度假了,满脑了还在想着工作,真是的。若是绐毓茹知道了,她肯定会用力鼓掌,然后眼泛感动的泪光,抖声赞赏我一句『乖』吧?」 毓茹是负责她稿件的编辑,常因她懒病发作拖稿而咬牙哀嚎,又常得忍受她这怪女人胡言乱语的电话骚扰。想来,毓茹被派来盯她这份差事还真是苦了她。 想至此,她轻笑了几声,电梯来到了十二楼,顺利地中途却没有外人介入。 一走出电梯。十二楼的景致果然不同凡响。 饭店在每一个楼层的电梯区,都摆上了几组咖啡桌位,让客人可以悠闲的休息看着窗外的风景。而十二楼的电梯区里摆的竟是整组藤制的沙发组,就跟大厅所摆设的一样。 「哇──真好!」 她挑了个靠落地窗的位子坐下,窗外蓝天白云,将整片杜梦湾和情人崖尽收眼底,还能清楚的将整条沿岸的市景收纳入眼。 舒服、享受,人生不过如此。 嗯……如果此刻能再来一杯清凉的椰子汁和轻快的音乐,就太完美了。 她再那待了一下,又搭了电梯往下一楼,十一楼的景致跟十二楼并无多大差距,于是她又往下到了十楼。 说也奇怪,低了两楼的高度。十楼的窗景反而是最吸引她的。 从这看出去,杜梦湾和情人崖不再遥不可及,反而有种真实的呼唤。 往下一望,还能更完整的将饭店精心设计的游泳池图案看清楚。 蓝蓝的池水底部是代表关岛的扶桑花。在蓝天白云和热带树林的烘衬下,诱人想跳下池中悠游。 尤其是从树梢飘落的白色扶桑花,正巧落浮在池中的景象,更有画龙点睛的美感。 脚下的一景一物在她眼中闪烁着。不由自主的她忘了惧高症。往前踏了一步,伸手贴上落地窗,凝视着眼前的人间仙境。 忍不住地,她轻轻哼着歌曲。 这是她的习惯,心情好心情不好时,她都会哼歌。 此刻的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知自己再次被一对蓝绿色的眸瞳锁住。 他的房间位在出电梯门右手边通道的第一间房。他本是要下楼到leon那吃pizza的。怎知他才一开房门,就听见一个女性哼歌的嗓音。 那歌声其实非常的微弱,但多年的空军生活早练就他拥有敏锐的听力和极佳的视力。 走道上的地毯正巧吸收了他的脚步声。他走上前,想一窥究竟。 是她! 他一眼就能认出那背影,她便是稍早在大厅遇见的那个女孩。 好奇心让他伫立在电梯旁的墙边,视线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忍出声打扰到她。 她虽是背对着他,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她嘴角微扬,哼着他没听过的旋律。那些旋律似乎是多首曲子的片段而非全部。 她两手微张,手指贴在玻璃窗上,时而仰着头盯着天空,时而又低头凝视着脚下的风景。光线穿透过她身上芋色的丝质长袖外套,形成柔和的光采围绕着她。 她看起来好像可以轻易穿透落地窗飘出去那般。 虽然他深知那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不知怎地,他是真的以为她可以。 蓝绿色的眼微-半掩,不解地盯住她。她仍没察觉他的存在。 他就这么看着她好一会的时间。她突然有了动作。 她放下手,转过身,红艳的唇角果然是微微上扬的。 这发现令他忍不住跟着勾起微笑。 她转身走至最左侧的电梯前,按下往下钮,电梯一开,她便走进去,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他从通道走出来,盯着电梯的楼层闪灯。电梯最后停在四楼。 他伸手按了下楼钮,进了另一座电梯,来到了四楼。 他往左侧通道走去,正巧见到她的身影在中间一间房门前停了二秒,她又转身朝走道最底端走去。 她在底端的安全门来回看了一下,嘴角一扬,她推开安全门走了进去。 他站在走道的最前端,皱着眉看着她怪异的举动。正想跟上去时,竟见她又匆匆推门走出来。不同于刚才的是,她脸上多了份兴奋的红彩,大眼睛里闪动着神秘的光亮。 她快步走回来,又停在她先前停留二秒的房门口。然后她拿出钥匙卡开门,消失在门后。 他一直站在那,盯着她最后消失的房门。心里想着── 这女孩到底在做什么? 「呵──疯狂。」他笑说着,走回电梯。 他不解自己是在笑自己跟踪一名陌生女孩的举动疯狂,还是笑那女孩令人不懂的行为疯狂。抑或──两者皆有? 依亚洲人的外表来判断,那女孩的年纪大概不超过二十岁吧? 天──他竟跟踪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 卡! 「呼──-终于混回来了!?」 推开门的-那,她就听见林心怡的炮轰。 她挑挑眉走进房里,将背包甩在自己的床上,没多大反应的丢出一句: 「有一大群美国大兵突然进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自制的热奶茶。 「真的?什么兵种?」心怡兴奋的尖叫,她对军人本就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 她捧着杯子回头面对心怡惊喜的笑脸,偏着头,蹙着眉头想了一下,又耸耸肩回答:「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对她来说,穿军服的都叫军人。既然稍早看见的那一大群人是美国人,那对她来说就叫「美国大兵」。她连自己台湾的军种都没搞懂过,哪有空去管金毛阿都仔的兵种!?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看他们穿什么制服就知道了呀!」林心怡几乎是尖叫大吼出声的。 听她这么一叫,她捧着杯子,眉头一皱一开,很理所当然的回她一句: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呀!我跟军人又不熟,管他什么兵种。反正不过就是陆海空三种嘛!关我屁事!那又不是重点!」而且她向来对军人很感冒的! 「不是重点?那请问什么才是重点?」心怡一手-着腰,很没力的问她。 她抬起头,吞下奶茶才开口:「我肚子饿了。我要去k-mart逛逛,杀一些食物回来吃。」说罢也不管心怡的反应,又喝了一口奶茶。她稚气一笑,扬着眉笑着说:「嘿──我果真是个天才。设备那么差,我还能煮出超顶级的奶茶!佩服、佩服。」 林心怡盯着眼前这自顾喝茶、自吹自捧的女人,真的全身没力了。 「唉──-佩服完了吗?k-mart去不去呀!」 她脸上那对大眼睛一瞟,睁大的吐出口:「去!走呗!」 她放下杯子。背起针织背包,率先走出房门。心怡负责把门锁上。 走到电梯的路上,心怡忍不住开口问她:「可不可以教一下-奶茶到底是怎么煮的?」 这女人怪虽怪,却真有那个本事只用饭店的热水瓶,就煮出又香又浓的高水平奶茶。把它学起来,等回台湾可以跟她男朋友献宝。 她在电梯门开启的那一刻回头看她。 「-想学?那是要靠经验的。」 「所以才问-咩!」 她撇了撇唇,两手一摊,极有自信的宣告道:「说了也无妨。不过,本姑娘所煮的奶茶是举世无双的天下极品-就算煮十年也拚不过我的!」 当! 林心怡眼冒火花直射向她走出电梯的背影,本想骂她两句的,但当她一看见大厅里四五个身穿飞行装的军人时,她霎时怒火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哇──他们是空军耶!」她刻意压低音量的开口。 陆海空三军中,她最热爱的就是空军了! 方伶听见她的兴奋叫嚷,很应付性的抬头瞄了几眼,然后没多少情感的回应一声:「哦。」 「哦?-就哦而已?一群空军耶!」 「那又怎样?难道要我鼓掌欢呼吗?我才不会去碰军人!」她蹙起了眉头,一脸很不感兴趣的模样。 「-不碰?他们条件那么好,-还不碰?」 这女人一天到晚在叫没男人追,没恋爱谈。但真有机会来时,又左删右减的。搞怪! 「啧──我心脏不太好-忘啦?」她瞟了她一个白眼,有些失了耐性。她肚子饿时,脾气都不会太好。「快走啦!我还要买拉提石耶!」 林心怡真不知自己该有什么反应。最后只能放弃的跟上去,但还是忍不住数落两句:「天听──有时候我都在想,-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唉……」 「这种事-还需要怀疑吗?」她突然停下步伐,一脸不敢置信的回头瞅着心怡。 心怡这次也挑高眉毛,等着她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说辞。 果然见她双手一摊,叹气大呼一句:「本姑娘我当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超级宇宙世界第一的天才呀!」 「我就知道-会说这一句。」心怡翻翻白眼,越过她走在前头。 哎……有这种朋友?真的是…… 「啊──对了。」她弹了下手指,然后对心怡提醒道:「刚才我在闲晃时有碰到小刘。他说明天下午五点时,指压的小姐会直接到我们房间来。」 「嗯。咦──明天早上要跟他们豪华团的一起去赏鲸吗?」她们是参加自由行的旅客。 「不知耶!他说看天公作不作美。要我们随时注意公告栏啦!」 「啊──」心怡一听见公告栏,火气一冲就破口大骂。 她听了笑笑地走在前头,不多作附和。 她和心怡两人相差了六岁,可是却是大学同班同学。 两个女生神经神经的在一起吃饭时,脱口幻想要出国玩。说着说着,幻想竟然就付诸行动了。 她们一个是日子闲得发慌,另一个则是忙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呢!自然就是后者了。 很难想象五天前,她还在过着赶稿碰上期末考外加重感冒的地狱生活。五天后,此刻的她竟然闲散的在这热带小岛上度假。 她就像只飞出牢笼的小鸟那般,每一口呼吸都是自由。 关岛属于美国领土。除了观光客之外,四周全是大声吆喝着英式莫洛语的当地人。 说也奇怪,几次的出国经验中,她发现自己在这样的语文环境中,反而才是最自在快乐的。 她热爱着台湾,可是它却常让她有种被逐渐掏空的窒息感。 也许,她真的是适合流浪的。 关岛雨后吹起凉爽怡人的微风。她微仰起头,任风吹拂她的发梢。 她的脸上再次描画出一抹笑容。 第二章 我度过了无数个焦虑、猜疑、思念的夜晚,一直无法入睡。只想着那个在关岛西华饭店遇见的「他」。 ──j.l 隔日正午。 方伶和林心怡两人用完午餐,走出饭店的餐厅。 「呵呵……那服务生被-用微笑攻势迷过一次以后,竟然每次我们用餐都会主动来问要不要茶或咖啡!?」林心怡在柜台等候刷卡付帐时,笑着对她说。 餐厅将热茶和热咖啡放在服务台。除非客人要求,否则没有提供。 她和心怡两人都很喜欢喝热的饮料,但碍于用餐的人太多,常常无法顺利要求到服务生。再者,个性极懒,懒得站起身走去服务台说。于是她用了女人最方便的攻势达到目标。 她只是对着领班微笑而已。 「嗨!」领班误以为得到美女的青睐而欣喜,故意朝她们走来打招呼。 「嗨!」她甜美的微笑,接着很有礼貌的要求:「可以给我们两杯咖啡吗?麻烦您。」 「哦──」领班一时有些尴尬,但又很快地恢复职责身分,亲自替她们服务。甚至还主动替她们续杯了两次以上。 那次之后,只要她们出现在餐厅,那酷酷的领班都会主动上前询问。 「呵呵……微笑是最高明的手段,明白吧!?把它学起来,回去好好『伺候』-们家张先生。」 「免了,我『伺候』得够好了。」林心怡一边收回信用卡,一边翻着白眼,满脸敬谢不敏的样子。 她很自然地转身朝旋转梯走去,却在经过通往游泳池门前时,伸手把心怡拉住。心怡回头看着她。 「走一走嘛!吃那么饱,别马上就睡。会胖哦!」 「走去哪?」那床好好睡耶! 她笑弯了眼,伸手指了指游泳池。 「游泳池啊,我们都来三天了。竟然都没摸到池水耶!好浪费。去看看嘛!」 林心怡打量了一下,也笑了。「好。我一直想去看那儿童池。」 她们推开通往游泳池的玻璃门,先走过一小段树林小道,便现身在池畔旁了。 这两天关岛正巧在刮台风,老下着大雨,所以此刻的游泳池乏人问津。空 荡荡的只有她们两位年轻女子。 她抬头看着饭店的全貌。每间房前都有一座白色栏杆的阳台,非常典雅优美。 她看见有些住客出现在阳台,有的抽着烟,有的只是站在那欣赏风景。 她笑了笑。有几位白种男人也回她笑容。她没多作回应,与心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她蹲下身子,不在乎长裙裙-沾湿了池畔的水。她伸手去摸池中的水,眼角瞄到了有第三人存在。 一名有着深棕色平头,仅穿着一件红色泳裤的白人男子正在泳池的另一端。 她没看见他的眼睛,因为那男人带着蛙镜。她蹲在那,侧着脸看见他甩动手脚做暖身运动,对她微微牵动了笑容。 「咦──他要游泳耶。」心怡开口说着显而易见的事。她没有响应,视线仍盯着那男人看。 接着,他纵身一跳,完美的潜入池中。溅出的水花,小而少。显然是名游泳好手。 「哇──」她忍不住叹赏一呼,手指仍在池中,眼睛瞅着池中自在悠游的身影。 他以自由式速度极快地在池中来回游着。 「他游的好快呀!」她瞪大了原本就圆亮的眼,手指忘了要收回。每次只要他游向这头,她都能感受到水波的改变。 「嗯。真厉害耶!」林心怡也脱口赞美。 她像想到了什么,回过头,仰起脸笑着对心怡说:「他昨天也有游泳哦!也是这么快!」 昨天下午她们在去psf之前,她从一楼大厅那有看过他在池中的表现。 「哦。」心怡应了一声,突然皱起眉头。「天呀──他不累吗?他已来回游了快十趟了耶!」 她眼中闪过顽皮的念头。站起身,快步跑到泳池的一端,又蹲下身,等着。 「-──-想干嘛?」心怡瞪大眼惊问一声。这女人很恐怖的,常会有些怪念头和举动。 她该不会是要去偷袭人家吧? 她记得她不会游泳的。而且她这大姊身体不是很好,可禁不起她乱玩的。 她却蹲在那,眼睛盯着那飞快朝她游来的目标,笑着说出她脑中的念头。 「我想试试看,他会怎样?」说着她还倾身将手放入池中。 「啊──大姊,-别乱来呀!?」心怡大叫出声。 池中的人早就发现她的举动了。 他大可以顺应她的顽皮,游过去反手将她拉入池里。 可不知怎地,在剩三分之一的距离时,他竟刻意游偏了。在离她一段距离旁转身,又朝另一头游走。 可能是不忍毁掉她身上的漂亮衣裙吧!这是他给自己唯一的借口。 这女孩真的有够疯狂。 两天来,他已亲眼见着她的诸多惊人举动了。 他心里感到有些好笑。她的一举一动竟都能刻进他的记忆之中。 而他们都还是陌生人呢! 见她的计谋没得逞。她微嘟起嘴叹了一声,站起身将手上的水甩掉。 她歪着头又看了他游了两趟后,终于放弃的对心怡说道:「走吧。好无聊。」 「无聊?-要是被拉下去,-就完了。还好他游歪了。还无聊咧!?」 她看了眼池中的男人。并没说出「他是故意的」便转身朝饭店内走。 「哦──他真的不累吗?我看得都累了。」心怡在她身后叨叨念念的说着。 「呵呵……他若喜欢游泳,他就不会累。」 ☆☆☆ 当晚在她们享受了一个小时的指压按摩后,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想再出门。只是两人都学着指压小姐的大陆腔调,怪声怪调的东扯西聊着。 在吃完零食打发晚餐后,她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林心怡则独自蹲坐在阳台上梳着头发。 当她在浴室里涂抹乳液时,她听见心怡兴奋的叫嚷声。 「-──快出来!有好多男人在对我吹口哨耶!」 除了雨声和心怡惊喜的尖叫声之外,她清楚的听见两声极响亮的口哨声。 她勾着微笑,在心怡催促声中,加快了手边的动作。 「快点啦!他们在对我挥手耶!」 「那-就挥回去呀!」 「不行啦!我是有家室的人耶!」 她受不了地翻着白眼。一会儿后,她终于现身。 她身上穿着铁灰色背心和绑带短裤,自然卷的波浪长发因为刚吹干而蓬松地披泄在肩上。摘掉了隐形眼镜,她也只好带着她那副恐怖的青绿塑料框眼镜出来。 「快点啦!」 林心怡身上的装扮跟她的大致相同。只是她戴的是紫黑框眼镜。她躲在百叶窗门后,急切而兴奋的低呼跳着。 「啧──急什么?反正又没帅哥,我们都被麦哲伦那古人骗了啦!」想到这,她就一肚子火。 是谁在她要出发来关岛前,极力推荐这里是俊男美女浪漫的人间仙境。等她回台湾,第一个就要去砍了这个人! 「唉哟──-管那作古的人说什么!现在真的有好几个又高又帅的美国空军对我吹口哨啦!」 哔──哔── 她挑着眉毛,终于不情不愿的走出阳台。 谁知她才一跨出去,口哨声响得更亮更多,而且感觉好像在四周环绕。 「不会吧?他们瞎了吗?我这副德性耶!?」谁会看上一个邋里邋遢的丑女人!? 「啊──他们在跟-挥手耶!」心怡推着她叫着。 「在哪?」她踏上前一步,双手攀在栏杆上往游泳池边看。 游泳池的凉亭阴暗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但她也发现声音不是从那传来的。 「在那里啦!-在看哪里?」心怡伸手推着她往右手边看出去。 她微-了眼,终于在黑夜中看见,五楼有一处阳台挤了三四个外国男子。 那些男人一见她找对了方向,又是吹口哨又是挥手的叫嚷着。 「哦喔──」 她咯咯笑着。对他们露出了笑容,心想他们大概也看不清楚她长得什么模样吧!?毕竟现在是晚上,而且两边也有些距离的。 「怎么办?」 「怎么办?」她回应心怡又惊又喜的问话。很自然地举起手朝他们挥动着。「就挥回去呀!」 「哦──哔──嗨──」 那些男人的反应极大,三四个男人同时又叫又挥手的向她打招呼。 「嗨──」她也笑着大吼回去。 一时之间场面热络而混乱。 她挥手,他们便挥手,她喊了「嗨」,他们「嗨」得更是大声。 「哈哈哈──好好玩!嗨──」 她感染到喜悦。本来她就不是会怕生害羞的小女生。 于是两方人马一来一往的,就在阳台间打成一片。 「嘿──那女孩!」leon突然往前一站,仔细盯着那熟悉的身影,惊喜的讶呼一声。「她是在电梯的那个女孩!?」 「什么?」richard想了一下,忽地举手死命拉住他的衣领,咬牙低吼:「就是那个让你们把我丢下的女孩!?」 他可没忘了昨天早上,他累得半死把行李扛起来,冲到电梯前时,他这群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已为了一名东方女人而将他丢在电梯门外的事。 leon稚气的笑着,伸手轻轻拉回自己的衣领。 「哈哈──别这样嘛!今晚补偿你啦!呼呼──快点跟mike说!」 他冲回房里,抓起话筒拨了内线到好友的房里。 「铃──铃──」 mike喝着啤酒,躺在床上盯着电视屏幕。 电话响了两声,他才抬手去接。「hello?」 才开口一声,话筒那就传来leon的连珠炮轰。 「嘿──mike!快点下来!有两个四楼的女孩在阳台跟我们玩!」 「四楼?女孩?」他皱起眉。脑中第一个闪过那身上有着淡花香的东方女孩。 「对呀──」 「过来嘛!」 他们同时听见richard的邀请大吼。 「他在说什么?」心怡急切的问着。 她轻声回答:「他要我们过去玩。」语罢,她又用英文朝五楼的男人大吼:「不行!」 「为什么?过来嘛!喝杯酒嘛!」richard朗声邀请。 那女孩会讲英文,个性又活泼大方。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你们在搞什么鬼?」mike听着话筒的叫嚷,皱紧的眉更打了死结,有些咬牙的低吼。 「哦──richard!你不能这样!她是我先发现的!」leon朝阳台吼了一句。 「为什么?我邀她们过来玩呀!她们有两个女孩,搞不好可以找更多女孩来玩!」richard盘算着。 「leon!?」mike对着话筒生硬地大吼。他的房间是位在海的另一边,根本不能知道面海阳台那边的状况。 「mike你快点下来就对了!」 「嘟──嘟──」 mike不敢置信地瞪着被挂断的话筒。他站起身,用力将话筒摔回去,大声的咒骂着。 他套上衣服和裤子走出房门。 他先是走到电梯区沙发座的落地窗,准确的找到了他的目标。 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这发现让他有些不悦的-起了眼。他站在高处俯视的盯着他的目标。 这小女孩真的玩过头了!她两手攀在栏杆上,笑容甜美的对着leon他们的方向叫吼着。 虽然他听不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倒也大致猜出了内容。 他发现自己胸口突然一阵闷躁,厌烦得想大吼。 但她的下一个动作却让他的心定了下来,还勾出了一抹笑来欣赏着她开朗大方的举动。 「他们要我们去喝什么?」 「喝酒。」她回答心怡,又同时以英文朝邀请她们的男人大吼:「不行!我不能喝酒!」 「来嘛!一杯就好了!」richard不放弃的要求着。 「五、二、一──」leon也跟着鼓噪着。 「啊──我们要去吗?」 她回头白了心怡一眼。「-想失身吗?老外要-到他房里喝酒,九成九是要搞那档事的-要吗?」 「当然不要!」心怡惊恐的大叫。 「那就对了。省得我回台湾时不知要怎么跟-的张先生交代。」 「来嘛!五二一号房──」 「不要!」 她有些烦了,喉咙也吼得好痛,于是她决定用比手划脚的方式。 她双手在空中交迭出大叉,然后比了喝酒的姿势,接着比头晕昏倒翻白眼的动作。 她的动作引来大伙叫嚣鼓掌,五二一的那几个男生更积极的叫吼邀请。 她自己则快笑倒在阳台。突然她眼尖的发现,游泳池畔有人对她拍手吹口哨。 「有人在下面耶!」她伸手指了黑暗无人的游泳池。 「在哪?」心怡攀上前找着。 「我不知道,他又躲起来了。」 「啊──他在凉亭的柱子后面!」 「铃──铃──」 她们俩同时互瞪着彼此的脸,然后由英文较溜的她负责接听。 「hello?」 「嗨──下来游泳好吗?」 「游泳?」她惊讶的低叫着。大致肯定这是躲在游泳池的那人所打的。 「对呀!下来嘛!我好孤单哦!没有人要游泳。」 她笑着将电话拉长,抱着电话走出阳台,寻找目标位置。 「现在在下雨,谁会下去游泳?」 「-可以呀!-跳舞的样子好性感!」 「喂──我没有在跳舞!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是隐形的,-看不到我。」 「哈──那我更不可能跟空气去游泳了。」 「哦──下来跟我一起游嘛!我好孤单耶──」 「你到底是谁?」 「我是d.j。」 「d.j?你是d.j,那怎么没去播放音乐?」她终于在游泳池凉亭的柱子后面找到了目标。 「是啊,我是d.j。我的朋友都叫我d.j。」 「好吧,d.j。我已经看见你了。你走出柱子,到光亮的地方。」 「哦……我不能站在灯光下,会被融化的。」 「哈哈──你是吸血鬼吗?吸血鬼也不能游泳的。」 她和心怡同时交换了一个有趣的眼神。 突然她们看见一名男子全身披着大毛巾,从柱子后冲出来,跑了一圈又躲回黑暗处。 她们同时爆出大笑声。她耳里再次传来d.j的笑声。 「呵呵,-看见了吗?下来陪我游泳好吗?」 「我不会游泳,而且现在很晚了,我想睡了。」 「哦……别这样嘛──我好孤单哦!」 「你可以自己跳下去游呀!把自己当成水饺,咚地跳进去,就可以游了。」 「不要,我不会游,我要-教我。」他撒起娇来。 「天啊,我也不会游呀!不然我找别人下去陪你游好吗?」 「不、要。我只要。」 「不行!我累了,想睡了。」她刚吃了药,稍早又玩疯了。现在真的有些倦了。 「哦……好可惜哦。」 「抱歉。我真的累了。」 「好吧,-好好睡。」 「谢谢!」 她挂了电话,跟心怡稍微解释一下方才电话里的内容。 突然,五二一室的那几名男生又再次浮躁起来。 她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就跟心怡计谋着。 「d.j说没人去陪他游泳,他很孤单。而五二一那些美国大兵似乎是热过了头。既然这样,那我们骗他们下去游泳。这样一来d.j就不会无聊,二来替那些大兵降降火。而咱们呢……呵呵呵……就有养眼的镜头看啦!」 「-──好耶!快点!」 她们俩开始比手划脚的对着五二一室的他们,傅达着游泳的讯息。 大伙又开始一来一往的叫喝大笑的比着手势,他们的音量划破了宁静的夜。奇怪的是,竟都没别的房客出来抗议,就这么任他们大叫大笑的闹着。 就在大家都玩疯时,她奇异地感受到另一道目光直瞅住她。 她直觉地抬起头,瞥见一名男子站在高她们许多楼层的电梯区看着她。 她低呼出声,拉扯着心怡的袖子,「看──那里有人一直在看我们!」 「在哪?」 「在那,电梯那边。」她高比灯光明亮的电梯区。「很高。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他好像站在那很久了,好恐怖。」 「咦──真的耶!他好像发现我们在看他,他往前走了。」心怡调整镜架,-起眼盯着。 「是老外吗?年轻的还是老的?」她是个一千度的大近视,即使戴了眼镜也只有零点八到零点九的视力而已。 「好像是年轻的。他在笑耶!」 「啊!?」她又抬高头努力地想看清楚。本来有些害怕的她,马上又恢复爱笑闹的个性。她笑亮了脸,大胆的朝那男子比了友善的手势。 「哈哈──管他是老的还是小的。反正他们全部跳下去游泳给我们看就对了!」 她奋力地对他比着游泳的手势。他笑了。对她指指游泳池的方向。她笑得像个孩子猛力的点头,然后他便消失了。 「不见了!?」心怡惊呼低叫。 连她也以为自己是不是遇见鬼了。她开始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只要某些事快发生前,她就会隐约感觉到即将发生的事。 一会儿后。她瞪大眼睛,目光紧瞅住突然出现在五楼电梯区的他。 他近得只在她右上方,这让她看清楚他的长相。 「是他!?」 第三章 在想念等待他的日子里,我的胃常分泌过多的胃酸,令我难受。 ──j.l 「他是下午游泳的那个人!?」她惊喜的大叫出声。 他似乎知道她认出了他,因而勾出了一抹赞赏而友善的笑容。 「咦──是吗?不太像呀!」心怡不确定地开口。 「是他。我很肯定。」她展现出大大而肯定的笑容,眼睛一直没离开他,很有自信地对心怡说。 在心怡还来不及反应前,她对那男子真诚而友善的露出大大的笑容。 全然不知此刻的她很「真实」而「完整」的呈现在一对深蓝绿的双眸里。 他站在五楼的电梯落地窗前,两手-在卡其色休闲短裤的口袋里,深邃的鹰眸半掩微-的瞅着她。 她像个在林间奔跑后玩疯的孩子,纯真的灿烂笑容让她稚气的脸看起来更为稚嫩,披背的鬈发被风吹拂出层层波浪。 他注意到她脸上的镜框颜色,正巧是和他眼珠相同的蓝绿色。 这虽然是一件无聊的小事,却奇异地在他心底滑过了一阵暖流。 他很喜欢这个小发现。尤其是她厚重的镜片,仍掩不去她大眼里的顽皮光采。那光采此刻只看着他。 她对他比了一连串的手势。 「下去游泳好吗?」她指着他、又比了比游泳池,然后做出游泳的划水动作。最后举起右手,食指与拇指圈着比了个「ok」的问句。 「现在吗?」他笑着,也对着她玩起比手划脚游戏。 「嗯。」她用力地点头,笑容更加灿亮。 「-也要游吗?」他指着她,比出游泳的动作。 「嗯。」她点点头,两手掌朝他张着十指。「十分钟下去。」 「十分钟?」他确定地问。然后比了个「好」的手势。「ok。十分钟,我下去等。」 看着她像个得到大人允诺要求的小孩那般,笑着急切点头的欣喜表情,他不自觉地流露出宠溺的柔情。点点头,毫不迟疑地便转身朝电梯走去。 他一消失,阳台上的她便得意的与心怡击掌叫好。 「耶──骗到一个帅哥要游泳给我们看了!」 「哈哈──他真的会下去吗?-好坏哦!」心怡又是兴奋又是担心的说着。「等一下他就会发现-根本不下去!」 「哎哟──愿者上勾咩!再说,姑娘我又不会游泳。我下去做啥?上演一段美女溺水、英雄救美剧吗?」 她两手搭在栏杆上,下巴靠在上头,期盼的等着,看会有多少猛男游泳让她们欣赏。 「-──那也不错呀……-如果溺水,他就会对-做口对口人工呼吸救-,初吻献给这种帅哥也值得。」林心怡满脑子幻想着故事情节。 啪! 她毫不迟疑的给了心怡一记锅贴,直截了当的粉碎她的美梦。 「小孩子饭可以多吃,梦少作一点!」 「哼──-还不是每天都在作梦?」心怡不服气的回她一句。 「嗟──我不同。姑娘我作的梦可以赚钱,还圆了不少世间的梦-的梦……嗯,存档备用呗。」 有谁料想得到,身为文艺爱情小说家的她,真空包装到连吻都还没送出去过? 并不是她没有心动过,而是太害怕受伤,所以过于理智的保护自己。 因为她太明白自己,心若一旦爱了,就会义无反顾的狂烈个性。 为了不后悔,为了等待真爱.她愿意孤单的守候,直到真命天子的来到。 是责任也是因为固执。 「啊──天啊!他真的下去了!?」 心怡的惊呼声穿透了她的思绪。 她站在那,低下头看着从阴暗树林间走出来,停伫在灯光下,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男人。 她瞪着他,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一时之间不知该有何反应。 他凝视着她,看穿了她的每一个表情,领悟到自己被一个小女孩耍了。 他自嘲地笑叹了一口气。但当他察觉到她稚气的笑容里,多了一份做错事愧疚的模样时,他包容地笑了。 「下来呀!」朝她伸出手,轻声开口。 她抿了抿嘴,心底滑过一股歉疚,也多了一分警戒。 她不认识他,也不可能会放任自己处在危险的状况里。心里虽然有着愧疚,但她仍只想着摆脱这一夜失控的情节。 她瞄了眼空荡荡的游泳池,又回头看着他,顽皮的笑容再次回到她稚气的脸庞。 她双手朝游泳池的方向比了个「请」的动作,以英文开口道:「去游泳吧,请。」 他放下了手。微-起锐利的眼,叹了一口气,直视她久久不放。 她觉得自己有种被穿透的恐怖感觉。向来,都只有她能看穿人,从来就没有人能像他如此传达这种讯息给她。 冷不防地,她打了个轻颤。 「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这僵滞的片刻。 她转身飞快的冲回房里,坐在沙发椅上,拍抚着狂烈的心跳,颤颤地接起话筒。「hello?」 「-为什么叫他下来?」d.j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语气不若方才的热络与调戏,取而代之的是不谅解的陌生和责备。 「嗯……我想你说没有人去游泳,你很无聊。所以我才帮你找人下去的呀!d.j,你叫他下去游泳好吗?」她故作轻松的漠视他的不满,笑闹的建议着。 她看见心怡坐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有些不安的看着她。她给了她一个不在乎的耸肩动作,耳边听见d.j的抱怨和责备。 「我不喜欢那家伙。我说过,我是要-下来游泳,而不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唉……拜托。我也说过我不会游泳的。现在外面仍在下雨,而且也很晚了。我真的累了。」听着d.j的怨言,她心中也多少有些不满和委屈。愧疚又让她心闷叹息,一时间她失了耐性,口气有些差的冲着d.j开口。 话筒那端静默了几秒。就在她难过地想道歉时,d.j再次开口,声音温柔而谅解。「-真的累了吗?」 「嗯,我真的累了。」 「好吧。虽然觉得有点可惜,那-好好睡吧,祝好梦。希望明天可以看见。」 「ok,谢谢你。还有……嗯……对不起。」 「呵,别说这话。晚安。」 「晚安。」 「呼──」她挂上电话,大声地叹着气。 「楼下的那个怎么办?他会不会自尊心受伤,一火大就杀上来呀?」心怡真的有些担心了。 「唉──凉拌啦!怎办?只好今晚门锁紧一点,皮也绷紧一点好了。」她吐着闷气,朝阳台走去,凉凉的说着,其实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超极不安。 他不见了! 看着他方才伫立的地方,现在已空无一人,这感觉令她有些放心,却有着更多的失望。 她看向五二一室的方向,阳台上也毫无人影,饭店的阳台上,此刻只有她孤伶伶的一人。 「天呀──糟透了。」她用手-着脸,闷声的说着。 「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诡异的划破宁静,她吓了一大跳。回身死命地瞪着那仍响个不停的电话。 「铃──铃──」 她用眼神要求林心怡去接听,但心怡说什么也不肯。 最后她只好放弃,长叹着气,投降的接起话筒。「hello?」 「嗨──-是在阳台的那个女孩吗?」 当这低沉令人迷醉的陌生嗓音,从话筒的另一端穿透她脑际时,她颤栗了一下。然后她明白,是「他」。 「哪个?」她绽出了微笑。 「那个邀请我下去游泳,可是却黄牛的女孩-是她吗?」 他的声音有些温柔和诚恳,略带着些许的戏谑。 「嗯……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有些好奇。 「我只是想确定,-是那个在阳台的女孩吗?」 「是的,我就是。」 「哦-为什么没下来?我以为-是邀请我跟『-』一起去游泳的。」 「呃……我是请『你』下去游泳。我不能下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游泳啊!可是你可以!」 「-不会?那-还……」 「你可以呀!你下去游泳,我可以看你游!」她天真的建议。 「-想『看』我游泳?」 他语气里的暧味意味和惊讶令她酡红了脸,顿时明白自己的语病。她急急的大吼: 「不是啦!唉呀──」她叹了口气,认命的诚实坦言。「好吧。先生,对不起!一开始呢,是因为d.j在抱怨没有人游泳害他很无聊。他一直要我下去游,可是我真的不会。所以我想,如果帮他找几个人下去玩,那会是很不错的点子。于是……嗯……就这样了。」她讲到最后,声音因为心虚而变得极小声。 「哦,我懂了。所以,我被-耍了。对吧?」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歉疚,一时间坏心眼的用不满又失望的口气问她。 这招果然奏效,因为她马上焦急的接话。 「对不起,真的。一开始只是好玩而已。我并没有恶意的。我……」 「好了,没关系。是我太过认真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 「呵呵呵……别再说这句话了。现在,为了弥补我,我可以请-喝一杯酒吗?到大厅的酒吧好吗?」 「唔……抱歉。我不能喝酒。」 「为什么?-感冒了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懒懒哑哑的。 「不是,是因为我对酒精过敏。」 她的病是不能随意碰酒的。再者,她也不敢单独跟一个陌生人出去。她知道现代的人观念很开放,只要看对眼,便能放纵的寻求短暂的刺激。但她不是。 因为,她玩不起现代人的爱情游戏。 「对不起。那喝汽水或果汁可以吗?」 「不行。对不起,我累了。」 「哦……」 他口气有明显的不相信。这让她皱起眉头,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房间号码的?」饭店里的内线便是以房间号码为拨号的。 d.j是饭店的工作人员,会知道她们的房号并不足为奇。但他就…… 「呵──幸运猜中的。」 「哦……幸运猜中的呀?我不信。」 「唉──好吧。是我一个朋友教我如何算房号的。」 「是d.j说的吧!?」死报马仔! 「哦哦,我不能说。只能说我很幸运。」 「哼──」她笑开了眼。「对了,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 「mike。」 「──mike。我是josephine。你好吗?」她调皮的用英文自我介绍的无聊开头做人际关系。 「嗯……不太好哦,因为有个女孩耍了我──」 「哦──拜托!别再说让我愧疚的话了,好吗?」这男人真爱记仇耶!受不了。她笑着想着。 「哈哈──-真的愧疚吗?那就陪我喝一杯饮料,好吗?」他诚心的邀请着。 「真的不行。我好累,很想睡了。」他的提议是很令人心动,无奈她仍无法放开自己。 「哎……好吧。那,晚安了。很高兴认识。」 「嗯,我也是。晚安了,祝好梦。」 「ok。拜。」 「拜!」她轻声细语道,将电话挂上了话筒,盯着电话久久不语。 「喂──大姊,-──」心怡下床走过来,伸手在她眼前挥动,却在下一秒差点被她吓死。 「啊──天啊──我心碎了──」她捧着心口,大声哀嚎,还反身趴在床边,双手抚心抽咽的演着舞台剧。 「-要死-!?发什么神经啊!」 心怡正破口大骂,却被她突然拉住,她的大眼里漾着泪水,梨花带泪的模样惹人疼怜。 「心──怡──我心碎了。他……他的声音……好──」她抿着唇,蹙着黛眉,眼波流转。红唇微颤,手抚胸口。讷讷抖声的泣语。「好、性、感、哦!」 「要死啦!-!『庄孝维』──」她被这老女人搞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老女人是很神经质的双鱼座怪胎,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发神经。 「哈哈哈──」她自己也笑倒在床沿,然后又突然坐直身,很认真地瞅着心怡说:「我是说真的!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如果能每晚听着入睡,那就太美了。」 「可恶,我竟然没听到!」 「嘻嘻──那!」她比个胜利的手势。又开口时,皱了眉头,一脸歉疚的道:「我们好像真的玩得太过火了,他听起来很认真,而且我知道,大部分的美国人最讨厌人家这样说话不算话。他不发火杀过来,真的算我们碰到好人了。啊──惨了。姊姊我现在满怀歉意啦!」她说着离开了沙发座,朝阳台走去。 她一出现就引来五二一室的男人们窃窃私语。 「嘿──mike,她又出来了。」leon弯着身子,朝房里的他大叫着。 他灌了一口手中的啤酒,微皱了下眉头看向阳台。 突然,他看见了他那两个平日吊儿郎当的好友,低吼了一声,急急忙忙的立正站好,生疏、僵硬的朝四o六房的方向行了个日本的鞠躬礼。 「你们在搞什么鬼?」他好笑又好气的骂了一句,手拿酒瓶朝阳台走来。 「哦哦──她又鞠躬了。」richard低叫了一声,却仍立正站好的回礼。 「天啊──别又来了。」leon才刚站直身又弯了下去。 他一出去便明白了一切。 他看见josephine正站在阳台朝他们行了举手礼,又很标准的弯腰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她的朋友也跟着她做。而他两位蠢友则也跟着又弯又拜的。 他喝了口酒,微-了眼,轻易的突破距离的障碍,紧瞅住josephine看。她稚气的脸上出现了灿亮的笑容,银铃的大笑声顺着微风传进了他耳里,很显然的,是他两位蠢友的蠢动作逗笑了她。 她的笑很轻易地感染到四周的人。 他笑了。回到房里,快速地拨了号码。 这一次,她懒懒哑哑的嗓音在电话响了第二声后便传进他耳里。 「哈-?」她嗓音带着笑意。 「-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是答应跟我出去了吗?」他并没有表明身分,是因为很有自信她知是他。 「不是,我因为太愧疚了,所以跟你们道歉。」 「我说过没关系,别在意了好吗?」 「你没有生气吧?」她好像真的有些担心。「嗯。呃……mike,对吗?」 「是mike!」 「哦,对不起,哈哈──mike请问你们从哪里来的?」 「ohio。怎么了?」 「嗯。ohio啊。没事。那是好地方。」ohio在美国哪里?回去一定要把它查出来!她地理实在没念好。 「嗯。不错的地方。想睡了吗?还是愿意去──」 「想睡了,我真的累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好吧。晚安了。」 「晚安。拜──」 在挂上电话时,他唇边的笑意仍未减去。 leon走进去,痞痞的撞了下他的手臂,邪邪地笑问:「哟──今晚有人有『宵夜』可以吃-!」 「啊──为什么是他?我鞠躬鞠得都腰酸背痛了!」richard不满的大吼大叫,还不时伸手揉捏着自己的腰背。 他边开口提醒他们边朝门口走去,将他两位朋友丢在身后,任他们在那哀嚎吼叫着假期要结束的抱怨。 他走出了五二一室,一直走到电梯区。无法克制自己的,他走到了落地窗的最左边,斜睨了眼,满意的看见四o六房已熄灯。 「josephine……」他轻声低喃。然后长长叹气,心里想着自己方才的话。 是呀,他明天就要回基地了。 他和她,终究仍是陌生人。 他站在那看着她的房间阳台好一会儿的时间,然后,转身走进电梯。 ☆☆☆ 「心怡……」 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大大的眼睛瞪着天花板。她的叫唤在幽暗的房里传出来。 「嗯……」心怡浓浓睡意的鼻音传回来。 「我睡不着。我真的有种心碎的失落感和深深的歉疚感。」她侧着脸,盯着隔璧床的心怡道。 「啊……」心怡也侧转了身面对她,冷嘲的开口:「谁叫有人明明都约了,还死不肯出去。再ㄍ一ㄣ嘛!-肯定一辈子嫁不出去。」 「呵──」她的大眼里有着丝丝悲伤。她转过头,盯着天花板,轻呼着气,小声而忧愁的道:「我不敢。」 过去的种种回忆,仍能轻易的令她感到窒息的恐慌。 她大害怕那种不安的情绪了。 她不适合。 也不容许她适合。 「不敢?不敢就没法度了。我──」 心怡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打断。 她们俩同时惊吓得跳了起来,屏息的对看着彼此。 最后才小心而轻脚的朝门口走去。她嘘声要心怡别出声,紧绷着身体,将眼贴上门上的窥口。 「没有人耶!?」 「我看。」心怡上前一步,看了一会儿。「咦──真的耶。」 她再次贴上去想看清楚人是不是躲在门边,等她们开门便冲进去。 「啊──在这里啦!」心怡惊呼的叫着,眼尖的发现地毯有一张纸条,她捡起来递给她。 她惊奇的看着字条上工整的写着── mike 舞句 一o三一室友达 「啊──好可恶,一个美国人竟然把中国字写得那么漂亮!?」她有些不平衡的低吼。「而且,他竟把我们当成日、本、人!?本姑娘最恨有人误认我是日本人了!」她火大地忘了危险,门一拉就冲了出去。 整个走道上却空荡荡的,没有人。 林心怡多少知道她痛恨日本人的原因,她低低轻笑。「好了呗。人都走了,现在把它当作纪念好了。不过这男人还真的不错耶!连我都快心动了。」 「别忘了-有张先生!」她小心地收好那张十乘十五的小纸条。 然后两个女生再次回到床上睡觉。 十分钟过后── 「啊──好,我投降了。连我都感到愧疚了-做些事别再让我们都愧疚了呗!」林心怡摊开床被,大叫的跳下床。 「真的!?那我现在就去写一封信回他的纸条。」她跳下床,冲到书桌前,洋洋洒洒地在饭店所提供的信纸上写了一封英文信。 她们俩像夜盗般紧张的走在空荡的走道上。上了十楼。心怡自愿在电梯把关,把送信的工作丢给她。 她蹑手蹑脚,幸运地发现一o三一室正巧在电梯走道旁的第一间。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地将信折好,从门缝下塞进去。敲了两声房门,然后以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速度冲回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两个女孩对看一眼后,大笑出声。 她们笑软了脚,一路不停的笑回房间。 终于,她们能一夜好眠了。 第四章 答应过他,我会快乐的过日子,于是我努力地戴着面具微笑的示人,但我终究是失败了。我眼里的悲伤,是我最大的破绽。 ──j.l mike一如往常地在固定时间起床。 他下了床,打开电视的新闻频道,皱着眉看了气象报告。 今天的天气糟透了。今天的飞行肯定是件苦差事! 他吁着气,将手中的遥控器丢在床上,转身走进浴室梳洗沐浴。 就在他要进浴室时,房门口的地毯上有个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弯腰捡起那张对折两次的信纸,一打开,映入眼帘的蓝色笔迹令他泛起了一抹微笑。 亲爱的mike: 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可是有两件事我必须慎重的澄清一下。 首先呢,我必须再次诚心地向你道歉。昨晚跟你开了一个小玩笑,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想让你难堪,我只是……你知道,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不论如何,我仍很难过所造成的伤害。 第二,我不是「日本人」!我是「台湾人」!! 我们来自台湾台北市。我们将于九日早上出境,所以在关岛的假期仅剩今天了。 最后,祝福你在关岛的假期愉快。 四o六室的朋友j.lee 「呵呵,民族意识坚强的小丫头!」他笑着将信纸搁在床上,步入浴室,满脸的笑容一直没落下。「台北呀……」 他走进淋浴间,任水喷洒冲洗着他的身体。 「铃──铃──」 水柱的声音差点压过电话的铃声,他顾不得身上的泡-只冲掉一半,推开了门,冲出淋浴间,伸手抓起挂在浴室墙上的电话。却因为满手的沐浴泡沫而将话筒滑出手掌,撞击到下头的卷纸。 「shit!」他低咒一声,再次将话筒接起,凑到耳旁用肩膀夹住,两手抓来毛巾搓掉手上的泡沫。「hello?」 「……」没回音。 「hello?」他蹙起眉头,心想是不是线路被他摔坏了。 「……」对方仍是没有出声。 就在他第三次要开口时,电话被切断了,传来断讯的嘟嘟声。 他眉头皱得更紧,一股闷气无处可发地将话筒用力挂上。 「嘻嘻嘻……」 「-在干嘛呀?大姊?」 林心怡从浴室走出来,就看见她的手神经兮兮地握放在电话上,掩嘴窃笑。 她抬起头,圆亮的大眼睛因为兴奋而闪着光采。她古怪的嘻嘻一笑,神神秘秘的开口:「我在打电话闹mike。」 「-!?」心怡倏地瞪大了双眼,感染了她的兴奋,笑开了嘴急问她:「结果咧?他说了什么?」 「我没说话就挂掉电话了。」她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不屑的翻着白眼,酸酸的说。 「-搞什么呀?」 「哼──他好像跑得很急地来接电话,电话还摔掉,我听到他骂一句脏话,接电话时还喘着气。哼哼,搞不好呀!昨天晚上在抱女人咧!所以才会那么喘!」 「喂──-嘛帮帮忙-也未免太会幻想了吧!?」心怡有些受不了的一手撑着腰直叹气。 「幻想乃小说创作的源头。了呗?」她白了她一眼,旋即又把怒火消去,换上了一张充满算计的顽皮笑容。 「-──我们打电话去闹五二一的好吗?」 「好呀、好呀!-等我一下!我也要听。」林心怡跟着玩兴大起,转身冲回浴室,拿起里头的分机,一手掩住通话筒,大叫着:「我好了。快打。」 她拿起话筒,拨了五二一的内线。电话在响了两声后,顺利的被接起。 「hello?」一个大男孩般的稚气嗓音传来。 她沉稳的拿出以前做电话秘书的本领,以标准而公式化的嗓音开口: 「早安,先生。」 「哟──什么事呀?」对方传来浓浓的笑意。 「这是通知您起床的电话。」 「哦──好。我起床了。谢谢。」他笑了起来。 「不客气!拜──」 「拜──哈哈──」喀! 「哇哈哈哈──」她一挂上电话便笑倒在床上。 「哈哈──这男的声音好可爱唷!好好玩!」心怡也在浴室那端大笑着。 「哈──哦……肚子好痛。我们再打去闹mike好了。」她抚着肚子又提议道。 「好好好。我一定要听听看他的声音有多好听!?」 「超好听的!」她赞赏的说着。快速的拨号。 但这次传来的却是军中的录音机短讯。她们失望的挂上了电话。 「啊──不玩了。我肚子饿了,去吃早餐吧!」她嘟着嘴心中有些小失望。 「讨厌!我真的好想听听mike的声音。」心怡在开门时,仍一直遗憾的抱怨着。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却开始期待着,在关岛的最后一天能与mike有更多的接触。 「哦对了。等会我们再去一趟dfs,我买的礼物不够。」 「好,随便。我现在只想听见mike的声音。」心怡要死不活地在后头哀声叹气。 她听了火大地回头骂了一句:「别吵了!」她向来肚子饿时就会没啥耐性。 眼见有一部电梯刚好要关上门,她奔上前大叫着:「请等一下!」 电梯内的人听见了她的呼唤,伸手按住了开门键等她。 「好。慢慢来,别急。」 她们顺利进入电梯内,里头是一位高壮的浅棕发老先生。 她微笑地向他点头问候。「早安,先生。」 「早。」他同样和善地回她一抹笑容。 「-们是来观光的吗?今天旅行团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是自由行的,并没有跟团。今天嘛……要去购物,顺便到处晃晃。」她毫不怕生的与他交谈着。 「哦──真不错。那祝-们今天玩得愉快了。」 「谢谢。您也是。」 她们在那老先生之后签名走进餐厅。才到门口,心怡就压低嗓音尖叫。 「惨了,好像会碰到他们耶!」 餐厅里头不同于以往几天,今天突然出现了许许多多穿着军服的军人在里头用餐。 她们一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不在意的走在前头,任领班带位坐下来。 她独自坐在位子上等候心怡点完餐点。她不像心怡能很快地认出人的面孔,她对声音的敏感度比对面貌的敏感度来得强。所以,对她来说,四周这群穿着相同军服的人都是一样的。她无法分辨出谁是mike,或谁是五二一室的男人。 「今早要喝热奶茶吗?」领班在她坐下来后,亲切的问她。 她抬起头,笑容明亮的回答他:「不了。今早我想喝热咖啡。」早餐的热咖啡是自行取用的。 「哦。那么需要鲜奶油吗?」 「不了,谢谢。我发现奶精粉比较对味!」她做了一个龇牙的鬼脸,调皮的说。 「哈哈──聪明。」 她第一次喝热茶时要求要鲜奶油,领班建议她用桌上已提供的奶精粉,但她仍坚持要鲜奶油。在试喝了之后,终于明白她应该听领班的建议。 因为,那鲜奶油根本是用三花奶水来充数的。 领班一离开,心怡正好回到座位。 「-──他们今天好像退房了耶!」 「退房?」她微蹙着眉,看了看四周,又笑了。「不是吧。应该只是去基地操练,晚上就回来了吧。」她说着自己内心希望的猜测,然后去取用早餐。 她并不知道,从她进入餐厅的那一刻起,便被一对蓝绿色的眸子锁住了。 今早的她亮眼而甜美。愉快而自在的笑颜,一如两天前他第一眼见到她那时一般,在稚气的脸上展现。 他渴望她能像昨晚那般对他微笑。 可是,她就像第一天在电梯那般,接近却对四周视而不见的隔着一层保护罩,无法接近。 他不该对她有太多遐想的。 毕竟,他们就像两条交叉线,短暂的相遇之后,又远远的向两个地方分离。 他啜着咖啡,用杯子掩盖他自嘲的笑容,却仍无法将视线自她身上移开,不自觉地将她的一笑刻印了下来。 josephinelee── 他不断默念着她的名字。 ☆☆☆ 「天啊──他们真的要走了。」她们用完早餐之后,先回房之后再下来,一到大厅,她便发现了这残忍的事实。 将近二十名的军人扛着行李在大厅和柜台前等候。 她的心突然沉入了海底,难受得想哭。 「看吧。我就说他们是要退房了。」心怡叹息的说。 她听了倏地侧身面对她,央求的低语: 「拜托,心怡大姊,我们晚一点再去dfs好吗?我一定要弄清楚谁是mike!求-!」 她只有在有事相求时,才会卑微地喊小她六岁的林心怡「大姊」。 「呵──我就在等-这一句。因为我也想搞清楚谁是mike以及五二一的那两个男生。」 她勉强地笑了笑,视线搜寻着可能的人选。然后──没有缘由地,她的视线胶着在离她最远的一名男子身上。 「-想,谁是mike?」她不确定的低声问着身旁的心怡。 心怡看了一下,很笃定的回答她:「我睹一定是站在离柜台最远的那个男生,因为他从刚才就一直往我们这边看-信不信?」 「我不知道……」心怡说的,正是她所看的那位。 他手中拿着文件,扛着军用大背包,直视着她这边的方向。 但因为距离太远了,她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长相。 她蹙着眉,-起眼努力地想看清楚,最后她放弃的转身要求着心怡:「我想上去十楼,去看看mike还在不在那边。」 「真要上去吗?」 那远处的男人正扛着行李朝她们走过来。她满心只想着要上楼亲眼确认,却没有发现他的接近。 「嗯。我一定要亲自看他,当面跟他说对不起。」昨天的事,她仍搁在心底无法释怀。 「好吧,我陪-一起上去。」 一得到心怡的首肯,她笑了,转身朝电梯走去,在按了上楼键之后,她才发现稍早在柜台离她们最远的那个男人已经站在身旁了。 她侧瞄了他一眼,他脸上严肃而冷冽的表情,令她有些不安的压迫感。 当! 电梯门一开,那男人先进入电梯。她们随后走进。 就在她想伸手去按楼层键时,那男子已先按了十楼的钮灯。 他冷眼肃穆地盯着她,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和勉强。 不由自主地,她往电梯角落缩了两步,心中则吓得想尖叫、大哭。 这男人的气势──好恐怖哦! 她瞄了眼林心怡,发现她跟自己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很卒仔地往角 落躲。 在电梯上升的短暂时间内,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心中七上八下的,就怕她若一不小心发出声音,那名男人就可以在下一秒将她勒死。 第一次,她明白,以往她笔下的小说男主角的气势,都没有这男人给人的压迫感来得猛烈。 救人哦──电梯再不快点到,她肯定会心脏病发暴毙而死! 当── 电梯像听到她的求救般,在最后一秒应声开门。 她仍故作优雅,微笑而镇定的率先步出电梯。 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脚步比平常快了一些些。 心怡也跟在后头,快步奔出电梯,直冲向落地窗前站着。 他最后扛着行李走出了电梯,如往常的,他右走。 她则习惯性的出了电梯,往左走。 就在他们要走进两侧走道时的那一-那,他们俩奇异地同时瞥见了对方的脸。 时间突然被抽离,像电影拍摄慢动作镜头那般,他们紧瞅住彼此──他冷冽,她僵笑,然后同时消失在两侧的走道入口。 左右走道其实是一直线相通的。 她躲在右侧的电梯墙角,亲眼看着他拿出钥匙卡片,打开了一o三一室的门,走进房里。 「心怡,真的是他耶!」她震惊又欢喜的瞪大眼,心狂跳的奔出走道,讶然低呼。 「啊,是他哦!?」心怡回过头,一脸哭丧的说:「他好恐怖哦-要等吗?还是我们赶快下去了?」 她其实也怕。但想见他的念头给了她勇气。她坚持地开口:「我要等。而且我现在就要去跟他说话。」 「哦,那-去吧。我在这里等就好,愿上帝保佑。」 她深呼吸一次,然后转身走向右边的走道。 她停在一o三一室的门口,又深呼吸了一次,这才鼓足了勇气举起手敲门。 怎知,她的手才刚要敲下,那门竟刷地被拉开,她直接面对了他。 她喘息抽气一声,双眸瞪得大大的,吓坏了一秒,又觉得好笑的笑出声音。「哦──呵呵──对不起,我不──哈哈──我──嗯……」 他笑了。脸上冷峻吓人的面罩被融化了,俊帅得令人迷醉。 「-是阳台上的那女孩,对吗?」他凝视着她,眸子晶亮而柔情,英挺的脸庞泛着温柔的笑容。 「嗯,是的,我就是。」她仔细的看着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逐渐被吸入他那对深蓝绿色的眼眸中,快要不能呼吸了。 上帝──她真的遇见了小说里才有的男主角耶! 他轻吁了口气,笑容有些惋惜,他轻声叹息。 「好可惜。昨晚-真的应该下去的。」 「你们要离开了,是吗?」她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小声问着明显的答案。 「是的,我们要回到日本东京的基地。」 她眼里毫不掩藏的哀伤令他有些难受,他移了脚步,她跟着他走。 「东京?」她微蹙着眉心,有些不解。 「嗯,东京。」他走到电梯前。 「哦……」她低下了头,又笑着抬头。「我们明天早上也要走了,我要回台北了。」 「嗯,我知道。剩一天了,嗯?」 「嗯。」她抿了抿嘴。忆起了心怡的存在,她把心怡介绍给他认识。 「她是我的朋友。」 「嗨!」他友善的笑着打招呼,又回头对她说:「为什么-昨晚不下来呢?唉──真可惜。」 「对不起。」她歉疚的低语。「昨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 「别再说对不起了。」他笑着挥手。 「好,嗯……我上来,只是想知道『谁是mike』。现在我知道是你了。」 他的笑里多了一分纵容,他很喜欢她脸上常有的微笑。 「可是现在要说再见了……」她又变得有些黯淡了。 「是啊。我不会忘记昨晚的。」他轻声笑言。 「我,呃……」她有些欲言又止的,心中一时间刺痛难受,不明白怎会如此?只觉得生命中某个很重要的交会就要离开了。 她突然好想拥抱着他,却不敢开口。只是伸出手,他也伸出手,最后两人交握住彼此的手。 温厚的掌心圈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短暂,却令人震撼。 当! 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清醒过来,笑着放开了彼此的手,走进电梯。 他们并肩站着。他听着她用中文跟另一个女孩说话。 那女孩惊讶的低呼着:「东京?」 「嗯,东京。」她点头开口。 她再次抬眸看着他,他一直没移开过视线。 「哎……我真希望我能再多待一天,一天就好。可是……呵……那是不可能的。」他低声呢喃着。 「我也希望你能多待一天。」她笑得绝望,低语着相同的希望。心中则怪着自己,昨晚她要是有出现就好了。 「嗯……我不会忘了昨晚的。」他再次笑着说。 「我也不会。」她又笑亮了脸。 分离终究来临了。电梯再度开启,他们步出了电梯。 他吸了口气回头凝视着她,她笑了,笑得甜美而稚气。她再度伸出手,他紧紧握住,听见她低语着。 「再见了。」 「嗯,再见了。」他用力握了她的手一下,然后放开。对着另一个女孩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她们站在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听见他扯着嗓子对着他的同伴吼着: 「嘿──leon,昨晚的那两个女孩!」 她们看见一高一壮的金发和黑发军人同时回头。那较矮的黑发男人稚气的朝她们挥手大叫:「哟──嗨!」 「嗨──」她挥手招呼,顽皮心又起,故作成日本女孩,恭敬地两手交迭掌贴在腿中央,标准地行了九十度鞠躬礼。「莎哟那拉──」 那两个金发和黑发的男生,再次迅速立正站好,僵直着身,朝她们鞠躬。 「啊──莎哟那拉──」 她站直身时,他看见她眼中的调皮神采,有些气恼他的两个蠢友老是被她捉弄了还不知道。 她似乎明白自己的诡计被他看穿了,开心而纯真的笑容,笑亮了整个娇颜。她挥着手笑着道再见,便转身朝另一边去。 他一直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心,有种酸酸涩涩的不舍。 他的掌心还留着她的温度。他微握成了拳头,想留住那温度久一点。 如果,能再多留一天那该有多好?他自嘲地笑叹了一口气,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清楚的知道── 那机率小得不能再小了。 第五章 我的心一直是处在混乱的时差之中。盯着手表,计算着东京和关岛的时间,然后很神经质地对着遥远的他说话。 ──j.l 当晚。 她们参加了「星涤旗号」的游艇晚餐活动。 在返回西华饭店的路上,雨下得极大、极急。 她看着游览车窗外的夜景,心早遗落在今天早上的记忆之中。 游艇上的晚餐,食物极差,但整晚的秀倒也让人玩得尽兴。 她甚至还被邀请上台表演一种乐器,可是不管她玩得多开心,她的心仍系在那对蓝绿色的眸子里,无法自拔。 她开始有些不懂自己了。 一整天,她拚命用玩乐来掩去心中的忧郁遗憾。一直到此刻,在欢乐过后,更显空虚的现在,她终于承认了。 她的忧愁──只因为「他」。 如果能再有一天,那该多好? 她看着夜空的雨滴,珠珠如泪,声声如叹。心中不停地渴求着那渺小的可能性。 再给我们彼此一天的时间,好吗?她垂下了双眼,笑自己的痴傻愚梦。 回到了饭店。他们先到领队的工作台,查询明早的集合时间。 公布栏上有一段领队小罗写的话,她们笑着念出── 「如果各位有未了的心愿,如猛男秀、沙堡夜等等,请告诉我,我定将尽心替各位完成心愿……」 「哈哈哈──我有未了的心愿耶!」她笑着说道。 同行的一位爸爸问她。「哦──是什么?可以跟小罗说哦!」 「哈──那心愿太难了啦!」心怡笑着摇头。 「为什么?什么心愿太难?」另一位同行朋友好奇的开口。 「因为──太远了嘛!在东京耶!」 她听着心怡的说辞,但笑不语。大伙又聊了几句之后,才各自离开。 「心怡,时间还早,我不想回去房间,今晚是最后一晚了呢!」 「那-想去哪?外面在下大雨耶!」 她看了眼窗外,然后笑着说出另一个她想见的人。 「我想去游泳池那里,我要知道d.j的长相。」 「-──对耶。还有他嘛,走吧!」 她们走到游泳池的入口处,在小道的走廊上,她伸长脖子,在黑暗的凉亭边叫喊着── 「d.j──你在那里吗?」 一会儿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在。过来呀!」 她们在大雨中奔跑,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美丽衣裳会被雨水给毁了。 她们快步奔进凉亭。她看见一名皮肤黝黑、身材结实高大的男子坐在黑暗中,双眸晶亮的等待她们的接近。 「嘿──d.j,吸血鬼?」她笑道。 他慢慢展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定定地瞅着她,轻声道: 「我是d.j,-终于来了。」 「哈哈──终于面对面了,嗯?」 「是啊,好不容易。」 「今天是最后一晚了,所以我想过来看看你。」 「哦……-明天就要离开了吗?」 「嗯,一大早。」她无措地看着他眼中的难过,转过头看着仍空无一人的游泳池。 「还是没有人来游泳啊?真糟糕。」 「是啊,-们可以下去游啊!」他极力劝说。 「我昨天就跟你说,我不会游泳的!」她的美眸瞪了他一眼。 「-会。」 「天──我真的不会。」 「呵呵呵……-们是从台湾来的吗?」 「对呀,台北。」 「哦──我对台北的女孩特别有好感哦!」 「为什么?」 d.j耸耸肩,然后故意扯出一抹邪笑。「台湾的女孩……唔──皮肤又软又滑,很好摸……」 「大色狼!」她笑骂了一句,心怡则在一旁咯咯大笑着。 「你又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女朋友从台湾来的关系吧?」 「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结婚了?」 「没,我单身。」 她打量了他一下,然后点头道:「也对啦!你看起来很年轻。你几岁?」 「二十。」他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哇──二十?好小哦!」 「对呀!」心怡跟着大叫出声。 d.j来回看着她们,然后一脸不信的说: 「小?不会吧?-们几岁?十七而已吧?」 「哈哈哈──心怡,-告诉他,-几岁!?」 「我二十一了。」 「什么?二十一?那-呢?」他吃惊的大叫着。 「我?我一百岁了。哈哈──」 「别闹了,讲真的。」 「我二十七岁了。」 「二十七?怎么可能?」 「真的。」她和心怡异口同声的回答他。 「天啊──-二十一?-二十七?」他惊讶不已的来回比着她们。 「真的。而你才二十,太小了,拜──」她戏谑的说。 「喂──我二十九岁了啦!我大-两岁耶!」他焦急的解释。 「我不信。」她已经认定了。 「真的、真的,我二十九岁,我发誓。」 「好吧,id拿出来!」她伸手要求道。 他急忙掏出工作证给她,她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对心怡说: 「他真的二十九耶!」又转头问他。「你叫steve啊?d.j这名字只是叫好玩的吧?」 「不是,我朋友都叫我d.j的。」 「哦。」她把id还给他,然后走出凉亭。雨变小了,她看着冷冷清清的游泳池和整片阳台。 「好安静呀……最后一晚不该是这样的。」 她侧着脸看着凉亭的他们提议道: 「我们把所有人叫下来游泳好吗?让今晚变成一个热闹的游泳舞会!」 「好耶──我赞成!」心怡第一个跳起来附和。 「好,现在只要有人出现在阳台,我就要邀他下来游泳,愈多人愈好。」她开始寻找目标。 「-知道吗?」d.j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坦白的道出心事。「昨天-叫那个男人下来时,我很不高兴。」 「你不高兴。」她也笑着说出心中的烦躁。「他也不高兴。还有,昨天是你告诉他,我们房间号码的吧?」 「不──」d.j惊呼道。「我讨厌他,我根本没跟他说过话!」 「为什么讨厌他?」她好笑的追问着。 他嘟了下嘴,然后很小心眼的恶意道: 「他看起来不是好人。而且,他的小弟弟那么小,所以我讨厌他!」他两指比了一个距离。 他的话逗笑了她们,连他自己也笑开了。 「哈哈──胡说八道!」她笑斥着他。 他笑瞅着她,叹息轻问: 「那-呢?-喜欢他吗?」 她的笑有些僵住。她想了一下,然后诚实的说: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了解他。」 d.j点点头,又开始劝诱她们。 「-们下去游泳嘛!都最后一晚了,不游可惜。」 「我不会游呀!你要教我吗?」她瞟了他一眼。「你现在先跳下去游给我看呀!」 「好呀!」d.j暖了暖身。真的当场脱去上衣和短裤,只穿了一件泳裤,噗通一声,跳入泳池里。 「哇──加油!加油!你是冠军!」她站在池畔大声的欢呼,心怡也跟着加入鼓噪的阵容。 d.j游了一趟,敏捷的将身子撑出了水面,站在池畔,故意朝她甩动着全身上下的水。 她尖叫的跳开,他们三个人的欢笑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阳台上出现了一些好奇的人,她兴奋的满场飞舞,向每个人热情的打招呼,邀请他们下来玩。 「啊──我也要玩。我决定要上去换泳装了。」心怡玩兴一起,侧头询问她的意见。「-要不要也一起去换?」 「不要。我是要大家下来玩,而不是我下去玩!-可以去换泳装呀!快点!」 「好,那我上去了。」 就在心怡要跑回饭店时,她发现在她们隔壁第二间房间的阳台上,出现了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 「-──心怡,-看!」 看见心怡停住疑惑地看着她,她这才高举双手,大胆的对着那名站在阳台的陌生男子,大声说出莎翁的名句。 「哦──罗蜜欧,罗蜜欧──哈哈哈哈──」她演着演着忍不住笑场。 林心怡笑骂她一句:「神经!」便转身进入饭店。 她咯咯笑着,又仰起头,脸上仍是大方开朗的微笑。她伸手朝阳台上的男人挥手问道: 「嗨──下来游泳好吗?」 那男子看了她一会,便转身进入房间,她觉得有种难受的感觉。然后她听见d.j的电话内容,明白是d.j帮她打电话,邀请那名男子下来游泳的。 她屏息的朝凉亭靠近。d.j挂上电话,笑着告诉她。 「他答应要下来了,-是否也要上去换个泳装?」 「他真的要下来?」 d.j看了眼饭店的透明落地窗,朝那边点头说: 「他已经下来了。」 她旋过身,看见一名身穿t恤及卡其短裤的男人朝她走来。 她有些紧张和不安,并不知来者是何人,那人便已站在她左侧,她没看他,只是盯着水面波动的泳池看。 她已经不在乎此刻来的是谁了,她只想拥有一个热闹的关岛结束之夜。 「所以……-今晚要游泳了吗?」 那男人的话令她皱起眉头,但她仍维持着笑容。 「我不会游泳。」这男人的文法好奇怪。 「没有人不会游泳的,那就跟走路一样简单!」 好狂妄的口气! 「我就是不会,好吗?不然你要教我吗?」她终于正眼看向他。 「好呀!」他笑着拍拍自己的肚子,又说:「可是我现在肚子好饿,-要吃pizza吗?我朋友他们叫了很多pizza,我先吃饱再游,好吗?」 她看着他,有一点眼熟又不是很确定。她摇头说: 「我不要吃。那你先去吃好了,顺便把你的朋友们都请下来,我希望有很多人下来游泳,人愈多愈好。」 「好吧。」他看了看她,然后转身离开。 她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他在要进入电梯前又频频回头找她。 「-不上去换衣服吗?他已经上去了。快去呀!」d.j催促的赶她。 她回头看那男子已经上楼,这才抛开心中的疑虑,走进饭店。她在电梯碰见换好泳装的林心怡,两人交谈两句,她便上楼换衣了。 她走进房间快速的卸妆。突然听见林心怡的尖叫声,她奔到阳台一探究竟。 心怡身上套着泳圈,在池中朝她兴奋的大吼: 「快点下来──」 她身上只穿着细肩带的背心和短裙,引来d.j热情的口哨声和拍手叫好。她看见池里有名男子正在快速地游动着,潜入池底又浮出水面,而后紧盯着她看。 d.j的口哨声更热烈了,心怡则更加激动的大吼大叫。 「快点啦──」 「好啦──」她挥了下手,便把百也门拉上。「吵死了。」 她快速换好泳装、扎起了马尾,一切就绪后便离开了房间。虽然她很想拖到游泳池的关闭时间,但心想着这是最后一晚,她便又快步下楼。 今晚,她要大肆放纵! ☆☆☆ 当她出现在游泳池畔,以一身连身蓝色小花的裙装泳衣现身时,d.j和两名保全站在阶梯边直盯着她看,他们吹着尖锐而响亮的口哨,叫嚣欢呼着。 她也大方的在他们面前转圈,走了台步,调皮的问: 「我性感吗?」 「哦──耶──」 「谢谢──哈哈哈──」她笑得开怀,攀着扶梯要进入泳池。 林心怡这时又大叫着她的名字。 她有些被催烦的回头,「不要再催了啦!泳圈──」 「-知道他是谁吗?」她压低声音,屏息的问着她。 「谁?」她好冷,整个人攀在梯旁不敢放手。 她伸手想要抓住漂远的泳圈,可是在水底悠游的那位老兄,改变了水波方向,让泳圈愈漂愈远。 「-没认出他吗?他是mike──」 「谁!?」她不可置信的尖叫回头,一手还攀在扶梯上,瞪大了双眼。 噗──水底的那位老兄终于窜出水面,仰头甩掉了水珠,直视着她。 「mike?」她不敢相信的屏息低唤。 「嗨──」他笑了,朝她游来。 「mike!?」她声音颤抖如泣,朝他伸出手,他拉住了她。她一直盯着他,此刻她终于靠着灯光看清他蓝绿色的眼眸。她笑了。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他温柔的替她套上泳圈,她却把它甩开,紧抓住他的手,激动地低唤。 「天啊──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对,我真的回来了。我一回来,就打电话给-,还留了言,-没听到吗?」他再一次帮她套上泳圈。 「没有。」这次她乖乖的攀在泳圈上。「我们一直没回房间。」 「哦,-要站直。」他沉入水中,将她的腿拉直,这才又浮出水面。 她拉住他,忘情的低唤:「mike,我想问你,如果……如果我把地址给你,你会写信给我吗?」 「会,我会写给。」他拉着她游过池边,来到池中央水位较深的地方。 「哇呜……好神奇,我才在祈祷能再见到你,你就真的回来了。」她攀在泳圈上面,仰头看着已停了雨的夜空,不敢置信的低语。 「是啊,真的很神奇。」他拉住她的手,笑得柔情似水。「我也一直在祈祷,再多一天就好。结果我们的军机突然故障了,根本没办法起飞,所以我们又回来了。这机率很小很小,可是它发生了,我的美梦成真了。」 她的手勾动了一下,他们便十指交缠在一起。他略施力的握住她,看进了她圆亮的星眸里。 「好棒哦。可是……我明早就要出境了,只有一晚而已……」她有些高兴又有些哀伤。 「嗯,只有一晚,我明天中午也要出境。」他紧握住她的小手,屏息的看着她的娇容。 「回东京吗?」 「嗯。东京、羽村。」他用空着的手泼她水。 她大叫的甩开他的手,闪躲他的攻击。他朝她泼洒更多的水花,她又叫又笑的反击回去。 「不要泼我──」 他大笑的轻易躲开,快速的沉入水中,拉拉她的脚便游走了。 她笑累的靠在泳圈上,心怡套着泳圈游过来笑糗她。 「大姊,-够天才了-竟然没有认出他耶!?-知道吗?他一下来就问我是不是在等朋友,我说是。他第一句话就说:『疯狂的josephine!』看──人家都还认得-,-竟然不知道对方!」 「他真的这么说?」 「对呀!连我都在想,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然后他才跟我说:『我是mike,我回来了。』所以我才对-大吼大叫的!」 「哦……他──」 mike突然又从水中浮出来,泼了她一大把水珠。 她们俩同时尖叫的分开,心怡游得更远了。 她则笑得失去了力气,撑不住自己的几乎沉入水中。 「救……救命呀……哈哈哈──mike!?」 「什么?」他飞快过来帮她撑住身体。 「我快沉下去了。」她累得笑出来。 「-不会。」他沉下去。 「mike!?」她害怕的大叫,他马上又浮出水面。 「怎么了?」 「你不要走,我快掉下去了……」 她真的往下滑了。他替她脱掉泳圈,用自己的手臂将她撑起来。她攀着他,吓得一边抖一边笑。 她的反应逗笑了他,眼神更加柔情。他在水中紧抱着她。 「-放松,别怕,我不会让-掉下去的。」 「好……你知道我的名字吧?」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她皱着眉头,不解的说:「josephine啊!你不是知道吗?」 「不是。我是说,-真的名字?」 「就是josephine!」 「不是英文名,而是-的中文名?告诉我。」 「哦……」她笑了。瞅着他,轻声的说着,一字一音的教他。「李方伶。」 「李、方、伶?」他生硬的模仿她的发音。 「嗯。李是姓,方伶是名。」 「李方伶。」他熟稔了许多,重复的背诵着她名字的正确发音。 他放开了双手,想用日文写出她的名字。但才一放了手,她就直往下滑。 他笑着又抱住了她,她右手则圈抱住他的脖子,侧着身像窝在他怀里那般。他伸手将她整个人抬起来,她吓得大叫。 「别怕,放松,信任我。」 她放松了,奉献出全然的信任。 他温柔的将她抱起,让她整个人浮躺在水面上。 「把腿伸直,头放下来一些。放松的躺着,这很好玩的。」 她照做了。当她真的浮在水面上时,她惊喜的笑亮了脸。 「哇──我浮起来了耶!好棒哦!哈……」 他感染到她的喜悦,眼神火热的注视着呈现在他眼前的女性娇柔线条。 他想让她自己浮在水面上,于是放开了摆在她腿窝的右手。 「哇──」她迅速往下沉,两手紧攀着他的颈项。 「呵呵……别怕。」他抱住她。他们几乎是贴紧着彼此的,这令他浑身一阵抖颤。 「不要再做那种事!我会淹死耶!」 她吓得发飙大骂,整个人却死命的攀抱住他。他拍抚着她,却掩不去心底的笑意。 「好好好,别怕,对不起。我──」 「先生,对不起。」d.j突然出现在池畔,态度陌生而疏远的开口。「时间到了。」 「好。」mike应允他,他便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方伶一眼。 mike将她抱出水面。两人上了池畔,心怡马上将她的大毛巾递给她,她拿过后裹住了自己。 大伙在等d.j收拾好之际,她发现了池中有异物。 她拉着mike靠近池边,顽皮的想将他推下水。 「你看,那是什么?」她用力拉他。 「什么?」他看了一眼,即破解了她的诡计。 他一使力,她就反而差点被拉下水,她吓得又叫又笑,他则及时将她抱回来,让她免于落水。 四周有种奇妙的因子包围着他们。她有一种预感── 今晚,将会有所不同了。 第六章 幸好我家没有阳台。否则当我站在阳台时,我会以为我看见了他。就像我们第一天的相遇那般,他抬头看着我。 ──j.l 饭店的游泳池在晚间十点准时关闭。 在等待d.j做完每晚的例行清洁工作时,方伶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自从mike出现之后,d.j便对她刻意的回避。 对这样的发展,她有些难过却也无能为力。因为她自私地只想把握和mike之间得来不易的缘分。 回房间的路上,d.j和心怡走在前头。她回头问着走在她身后的mike。 「mike你几岁了?」 她很在乎年纪的,因为她无法接受年纪比她小的男生,尤其外国人的岁数很难从外表看出来。 「三十一岁。」他看着她回答。 她的马尾有些散乱还滴着水珠,整个人用白色大毛巾包裹着,看起来狼狈透了,可是在他眼里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真的?没骗人?」她吃惊地直盯着他问道,伸手努力想拨开一撮黏在她眼角旁的头发。 「没骗人。」他笑着伸手替她拨开湿发。 他对她来说可能太老了吧?她看起来好年轻,才十三?十七? 「不开玩笑-!从现在开始,都不要再有玩笑了!」她一脸正经地回过身对他这么说。 他们的认识就是因为「玩笑」。可是,她不想再以游戏的态度去认识他。 「没开玩笑。」他也正经的允诺。再次伸手拉住她倒退走的脚步,让她免于撞上台桌的危险。 「好。」她亮出大大的可爱笑容,乖乖回过头好好的走路。 mike走到她右手边问她:「-还是学生吧?」 「嗯。」她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可能像个孩子。果然,他下一句话便印证了她的想法。 「高中生还是国中生?」他开始担心了。 她笑得自在。她并不介意他把她想得如此年轻,别说他们人高马大的美国人会把她看成是小学生,就连在台湾,她都常被人误认为未成年少女。 只能怪她天生一张娃娃脸。 「不,我已经是大学生了。」她和心怡就是趁着要升大四的暑假才出国疯的。 「哦,大学生啦!」他有些些安心了,不过又怀疑的续问,「-几岁?有十七岁了吧?」她可能是大一新生吧! 「哈哈──多谢你把我看得那么年轻。」她笑弯了眼,然后看着他说:「我二十七了,小你四岁。」 「二十七?」他皱着眉头评估了一下。她发育极为良好,看起来确实有二十七岁。 不过下一秒他突然跳开了几步,与她隔着一些距离,吃惊得大叫: 「哇──-大学怎么念那么久!?」 念了十年还没毕业,这是代表她太笨还是…… 瞪着他一脸吃惊又困惑的模样,她又好气又好笑的开口解释。 「我并不是直升大学的学生,我是工作了几年才又回去念书的。」 嗟──也不去探听一下,虽然她念书没拚到奖学金,倒也顺顺利利的,是个念书不太费力的天才角色。 「哦……呵呵……」mike心底又安心又羞腼的走回她身旁。 他们就这样东扯西聊的走回房间。上了四楼,她惊讶地发现他们的房间只隔了一间房。她在四o六,而他在四o八。 「你住这?」 「嗯。」他得意的打开了房门。 「哇──」她又惊又喜的站在门口,来回指着他们的房间。心怡已经先回到房里梳洗了。 他突然凑到她身前,笑着问她:「今晚愿意跟我出去了吗?」 她望着他深邃的蓝绿眸里,默许的道:「我不能喝酒哦。」 「汽水可以吗?」他贴近她,笑容里有着诱哄。 「嗯,汽水可以。」她抬起头,觉得自己快被卷入那蓝绿的深海眸子里,迷失了一切。 「-想出去吗?或者我们也可以在我房里,聊天、说话……」他眼里根本不是只有单纯的聊天说话! 她笑了。好歹她也是个写了不少本爱情小说的作家,她怎会看不懂他的暗示。 「嗯……我喜欢聊天。」她佯装不懂他的暗示,天真的笑着回答。然后她退了一步,用大毛巾包住自己。 「我好冷,我要先回去淋浴。」 「好,我等会儿过去接。」 他暂时放过了她。她懂的,因为他看见了她大眼睛里闪动的顽皮光采。 他看着她走回房里,才进入自己的房间。 此刻的他像个毛躁又兴奋不已的十八岁冲动的小伙子。 他期待着今晚两人美妙的发展。 他知道,这是他们俩共有的认知。 至于明天…… 他暂时不想去思考。 ☆☆☆ 方伶带着狂跳不已的心回到房里。她大口吁出胸口的气,觉得自己整个人此刻就像发烧了那般滚烫。 「呼──」她吐一口长气,忍不住笑得像个白痴。 「-要跟他出去吗?」心怡从浴室里大声的询问她。 「要!」她兴奋的笑着大叫,但旋即又想到一个现实问题,迟疑地开口。 「-要一起来吗?」 「我去干嘛!?当电灯泡吗?」心怡受不了地嘟嚷。 「哎哟──可是我──」 她有些焦急的欲开口。电话铃声却在此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她伸手去接起来。 「hello?」 「hello,请问我的朋友mike在那里吗?」 mike低沉醉人的愉悦嗓音从话筒传来时,她不禁笑红了双腮。 手指卷玩着电话线,她娇羞的笑着回答:「在呀。那我的朋友josephine有在你那里吗?」她忍不住咯咯笑着。 「嗯……我看一下。哦,有耶,她在我身边。」 他们同时爆出大笑。 然后他才问她:「-好了吗?我可以过去接-了吗?」 「还不行,我还没用到浴室。」 「那还要多久?五分钟够吗?」 「五分钟──」她迟疑的开口。浴室里的心怡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爆出一句吼叫。 「五分钟!?我是女人不是男人耶!」 他们因为她的怨言而静默了三秒。接着她轻笑的问他: 「你听到了吗?」 他低声轻笑。「听到了。那-需要多久时间?」 「十五分钟好吗?」 「好吧。十五分钟之后,我会去接。」 「好。」 她挂上了电话,大笑的跟心怡道: 「-也太猛了吧?叫那么大声。」 「废话!五分钟能干嘛!?」 「好啦!-快点就是了。还有-到底跟不跟?」 「啧──人家恩爱我去干嘛?除非五二一的那两个会去。」心怡终于洗好走出来。 「好,那我们先说好。如果有一群人,-就跟。如果只有我跟mike……」 「我就会闪边回来睡大觉,好了呗?」心怡很识相的接话。她正吹着头发,突然又问道。「对了,大姊,-那个上次什么时候来?」 她怔了一下,虽有些错愕,但不是没有考虑到心怡所说的问题。 「刚过。」 「哦,那就没关系。好好玩吧!」心怡笑得邪气。 「不行,我是刚过了八天,正好是危险期。而且,我还没有过那种经验。」她坦白的开口道出她内心的担忧。 「啊?」心怡怔了一f,又笑道:「大姊,-二十七岁了,丢了也没关系啦!」 她但笑不语,转身走进浴室。二十七岁还是处女对她来说并不困扰,因为她是有所「坚持」的。 她不反对婚前性行为。但她坚持,她的第一次,一定要给她的「最爱」。 而那个「最爱」,她不知道会不会是mike,只知道两人的关系今晚将会有所不同了。 她不想去猜测明天,只想把握住今晚。 ☆☆☆ 十五分钟之后,mike并没有来接她,她倒也不担心。因为稍早她在阳台看见他走到饭店前的7-eleven超商。 她们待在电梯区等他。心怡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她则待在电梯后方的房间走道。 当她听见mike走出电梯,跟心怡说话的声音时,她玩兴一起,想躲起来吓他。 可是她来不及躲到走道的另一端,只好紧贴在左侧的墙上屏息等着。 果然,当他们走进走道时,照往常的向右转,她吓人的计划宣告失败。她蹲在墙角无声的偷笑自己的笨。 结果mike先发现了她。他站在她身前,低头好笑的看着她。她抬起笑红的脸,他朝她伸出手。 「-在做什么,嗯?」 她伸出手,他握住,将她拉起来。她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 「-发什么神经啦!?」林心怡又笑又骂的用中文问她。 mike听不懂中文,但看她的表情大致也猜得出心怡是在糗她,他只是宠溺的瞅着她笑得红酡的娇颜。 方伶终于停住了笑,然后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了,mike,我刚才看到一个人,把一封信塞进你房里。」那男人个子矮小,但表情却很严肃。 「哦?」他应了一句,走回房门口。 他用卡片打开门,却突然发现他的钥匙不灵光了。他们试了好几遍,都开不了门,最后只好下楼去换钥匙。 他在等待柜台帮他处理时,用饭店的电话打了一通电话。他在听完内容后,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她担心的走上前,他低声的对她解释。 「我的一个队员出了意外,现在正在医院急救。」 「啊?那……那你要赶去医院吗?」 他抬手轻触她担忧的脸,安抚的微笑。 「不用,那里已经有两个人在陪着他,而且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别担心。」 她这才放心地笑了。他凝视着她,心中涌现一股奇异的暖流。 柜台的安检人员跟着他们回到四楼。结果发现他的门锁系统出了问题,只好暂时委屈他若外出锁了门,回来就通知他们来开门。 「-们等我一下,先让我处理完一通电话好吗?」 mike恳求的说着。她笑着点点头,打量了下他的房间,就跑到阳台跟心怡聊天。 他坐在床沿,耳里听着电话内容,双眼却如影随形的锁住方伶的一颦一笑。 她今晚穿着他第一天在大厅遇见她时的同一套衣服。 桃红图腾的短t恤,外面罩着深紫色的针织薄外套,配上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她看起来亮眼而年轻。 他一直凝视着她,所以当她一回过头时,就与他四目相接。 她回过身,有些失了耐心的微嘟起嘴看他。他举起手比了一个手势,用唇语安抚她说着: 「再一分钟就好了。」 她走过来,孩子气的伸出小手,握住他高举的食指,转身坐在床沿,安静的等着他讲完电话。 他听着电话侧躺下来,手环在她的腰际,勾住她的手。他看着放在他掌心上的小手,他的大掌包住她的小手。 当她因为心怡的叫喊而跑开时,他的心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他坐起身,看着她爱笑的侧脸。 方伶虽然待在阳台跟心怡聊天,但心却是系在mike身上的。 整晚她都一直可以感受到,mike那对迷人的蓝绿色眼眸追随她的炽热目光。 她渴望能尽快拥有两人独处的时刻,却不知该怎么跟心怡开口。 突然,mike挂上了电话,在房里又叫又跳的欢呼着。 「呀荷──我工作做完了!呀──」 她们回头看着他孩子气的叫吼。方伶柔情一笑,语气充满不信的说: 「你真的有三十一岁吗?」 「是啊!」他停下跳动,像个大孩子似地兴奋的问她们:「好了,现在-们想做什么?」他走到阳台,看着对街一间吵杂的pub又说:「-们想去那里吗?我朋友他们在那里等我们-想去吗?」他最后一句回头问方伶。 她嘟了下红唇,头痛地说:「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她摊开手,笑了笑说,「我喜欢待在这里,我们可以自己在这里开派对!」 mike笑得宠溺,朝她走来。「好,我们在这里开派对。那么现在要去7-eleven买东西吃吗?」 「啊──你等一下。」她星眸一闪,对着心怡用中文说:「心怡,我们不是有很多零食和汽水吗?把它们全搬来这里好了。」 「好呀!」心怡同意的先往外走。 「-们在说什么?」mike不解的问道。 她却神秘的一笑。「嘘──秘密。来吧!」 他跟着她们回到四o六号房。她像变魔术那般,变出一堆零食、汽水和现煮奶茶。 他们把东西全搬到他房里。他惊喜的接过她倒给他的热奶茶,满足的喝着那熟悉的家乡味。 「哇──好棒!」 「我煮的!」方伶骄傲的炫耀。 「怎么煮?」他吃惊的问着。看见她拍拍饭店提供的热水瓶,得意的公布答案。 「这个!」见他不信,她坚定地点点头。「真的,因为我是天才。」 她向来对她煮的奶茶非常有把握的。 他们吃着零食,聊着一些琐事。当心怡把剩下的奶茶递给他时,他高兴的将奶茶倒入自己的杯里,满足的喝着。 看着mike用她的杯子喝奶茶,吃她递给他的零食,她体内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一开始派对的气氛是很好玩。但时间一久,她便厌烦了,心里有些气恼林心怡的不识时务。 她叹着气,自然地躺在mike的床上。时间已经快凌晨了,她也真的有些累了。 「-想睡了吗?要不要回去了?」心怡突然这么问着她。 方伶心中有些气闷的看着不懂她暗示的林心怡。 mike却在这时坐上了床,轻声道: 「我知道她需要什么,她现在需要很舒服的马杀鸡。」 他的大手温柔而专业的开始在她背后按摩。方伶像只被宠爱的猫,闭上眼舒服的享受着。 林心怡无趣的回到阳台,待在那看着外面的夜景。 「mike。」方伶闭着眼趴在床上,轻声低唤。 「嗯?」他力道适中的在她肩背上按压着。 「我可以问你一些私人的问题吗?」好舒服。 「当然可以。」他喜欢她唇角的浅笑。 「你是单身吗?」她很介意的开口问道。 「我是。」他笑了。 「女朋友?未婚妻?」她盘问着,而他则一一否认。 「都没有。我只有一个人──我自己。」 「嗯……」她从口中逸出满足的轻叹。「心怡说你是空军?」 「对。」他揉捏她的脖子,她的皮肤细滑而诱人。 「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喜欢。毕竟当个飞行员是很多人的梦想。」他凝视着她,说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这两个月之内,我就会换工作了。」 「换什么?」她皱起眉头,他伸手抚平它。 「换民航机。我飞空军已经飞八年了,我不想再飞了。最近有一家航空公司在跟我洽谈,所以应该是十月可以调职。」 「民航机?哇──那你就可以环游世界了。」 「嗯……还可以天天飞到台北了。」他笑着说。 她睁开眼笑了。「好棒。」接着又闭上眼享受着他的服务。 他隔着衣服将她的曲线都摸透了。想爱她的念头一直浮现在他脑海中,她却天真的毫不知情。 「mike……」 「嗯……」他喜欢她唤他名字时,那慵慵懒懒的嗓音。 「我记得你说你是从ohio来的?」 「ohio?不是呀!」 她倏地睁开眼,他低头看着她,两人同样是一头雾水。 「可是,我昨晚在电话里问你,你从哪里来?你说ohio耶!」 他想了一下。摇头笑着说:「我是在跟-说日文的『早安』。ohayogozaimasu──」 她倏地坐起来,跪坐在他身前,惊讶的重复那句日文的早安。 「哈──我以为-是日本女孩,所以──」 「我才不是日本人!」她气愤的抗议道。 「好好好-是台湾女孩。」他伸手压揉她两侧的太阳穴,好笑的安抚道。 她美眸瞟了他一眼,才乖乖地躺回去享受他的按摩。 「跟我说说你的家人。」 「我家在亚特兰大-知道吗?」 「乱世佳人!」她张开眼笑道。那故事的背景就在那。 「对,乱世佳人。」他赞许的点点头。「我爸爸拥有一间一百多年的老房子。房子很大──」 「一百多年?」她又坐起来了。屏息的问着:「有没有鬼?」 哇──一百多年耶!好刺激!若能在那里写小说一定很猛! 他感染到她的兴奋,语气有些抱歉的说:「没有。」 「啊──好可惜哟,一百多年耶!」 她的惊呼引来心怡的侧目,她兴奋的对心怡翻译。 「他爸爸有一栋一百多年的老房子耶!好酷哦!」 她已经开始幻想那房子的模样了。 「你是老大吗?」 「不是。我上面原本有两个姊姊,但是其中一位已经去世了。」他眼里浮现了哀伤,轻声道。「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家里有三个孩子,我排行老二。」 他的眼神因为小时候的回忆而变得柔和。 「-知道吗?小时候我弟弟很讨厌!我很气的时候就打我弟,我姊一看到就火大的揍我,三个人打成一团。我妈妈一看到我们三个人打架,就会很气的大吼一声:michael!然后碰──我就被打了。」 「哇哈哈──好惨!哈哈──」 她听了,笑得抱着肚子倒在床上,星眸因为笑意而更加闪耀。 他俯身在她上头,耸了肩笑言:「对呀!我很倒霉,最后被打的都是我。」 他盘腿坐着,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腿中间,拍着枕头对她说: 「过来,躺在这里。」 她顺从的躺过去,他温柔的拨着她的发,手抚滑过她柔嫩的粉颊。 「你想知道我的工作吗?mike?」 「想,告诉我。」 「嗯……我是一名小说家,写爱情文艺小说的。」 「哇──那-一定很有名,出很多本书了吗?」 「十几本有了。有没有名,我不知道,不过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收到读者的信时,是我最高兴的事。这工作其实很辛苦,也很孤单,可是很好玩。」 她唇间的微笑令他迷醉,他忍不住低下头靠近她。 「mike?」 「唔?」他略退开了一些,吸吐间都是她令人沉醉的淡淡花香。 「你一定要写信给我,好吗?」 「好。」他胸口突然一阵紧缩,承诺的低语。 现实,仍横隔在他们之间。 「我会发e-mail给。」 她蹙了眉心,抱怨的开口:「我没有计算机。而且,我讨厌计算机──」 她是真的讨厌那冷冰冰的高科技产物。 他拉起她的右手,捧放在他的掌心。 「哇──-的手好小哦!」他惊讶的低呼,突然一脸崇拜的看着那柔软的小手。「-就是用这手,一字一字的把小说写出来的吗?」 「嗯。」她闭着眼,微笑的点头。 「哇──」他握住那小手,难以置信地盯着那雪白的小手。「一本书几个字?」 她的手真的好小,小得他一手就能整个包住。 「十万!」她高举着两手,骄傲的宣告。 「十万!?老天──」他又惊又敬的包握住那两只小手。 她睁开眼,他赞叹的瞅着她,她笑了。 「mike,如果……如果──」她抿抿唇,鼓足勇气的将整晚最想问他的话说出口。 「如果我到日本,待在那里,你会不会……有没有可能会爱上我?」 她屏息地等着。他的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也将是决定一切的宣判。 他放开了手,低头凝视她大眼里的期盼。 他可以编些不负责任的谎言骗她,以换来她今晚的付出。可是,他不愿也不舍。 「我不能给-答案。」他笑得悲伤。「唉……以前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那时我以为只要我爱她就可以了。可是……她根本不当一回事。甚至……唉,爱这个字是很神圣的,我这辈子只打算跟一个我真的很爱的女孩说,跟她厮守这一辈子。然后,等下辈子,我会再去找另一个,只对一个女孩说-明白吗?」 她的大眼里全是毫不隐藏的哀戚,却仍勇敢的点点头。 她唇角仍留有笑容,却是一抹忧愁的笑。 她慢慢闭上双眸,唇角的笑更显得绝美。她静静的说:「嗯,我懂。我讨厌老把爱挂在嘴边,却什么也不会做的男人。那种爱,太廉价了。」 「对,太廉价了。」 他突然痛恨起自己,他发觉自己无法忍受看见这样的她,她就像突然枯萎的花朵,一下子便失了光采。 而这都是因为他。 他开口正想要说些什么时,她哼笑了一声,淡淡的开口: 「呵──好不公平呀……」 她侧转过身,离开了他,将自己蜷缩在床角。背对着他,环抱住自己。 「好冷……」 他拿了条毯子替她盖上。知道她口中的冷,是指他们两人此刻内心的冷。 他叹口气,起身离开了床。阳台上的心怡回头喊了一句他听不懂的中文。 他回头看了眼一动也不动的她,小声的对心怡说: 「嘘──别吵醒她,让她睡吧。」 方伶瑟缩在床上,冷得觉得自己快被抽离了。她紧闭上酸涩的眼,没留下一滴泪的── 哭了。 第七章 我的爱情开始如同大海中的泡沫,奇妙而晶亮。却也结束的如同大海中的泡沫,啵地一声,消失无痕。 ──j.l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久。 身边传来mike和心怡在阳台的谈笑声。 一开始,她只是静静的忍受这一切,原以为林心怡会懂她的暗示,依照先前两人说好的协议,留给她和mike独处的时间。 可是,她一直没有等到。 她躺在那,耳朵听着mike幽默的话语逗笑了心怡。她想开口叫心怡先回去她们的房间,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无声的叹息。 她在床上动了一下,转过头往阳台望去,正巧看儿mike回头看她的眼神。她避开那双蓝绿眸,缩回自己的世界。心中的委屈和不平衡愈来愈高涨,对心怡的愤怒与不满也愈堆愈高。 过了一会,她再一次回头望向他们。当她看见心怡坐在门坎上,而mike站在她背后,体贴的替她按压肩膀时,她的愤怒和不平衡突然全部爆发出来。 她在床上跪坐起身子,冷着一张素颜望着他们。 一直在注意她的mike最先发现她的异样。他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回过身,站在百也门边担心的看着她。 那双原本布满慧黠的大眼,现在则是充斥着冷冽而怨怼的冷漠,向来爱笑的上扬唇角,此刻紧抿着,神色疏远而陌生的看着他们。 「哟──-终于睡醒啦?」心怡仍对四周气氛的改变毫无概念,大剌剌的戏谑道。 她只是冷冷的、愤恨的睐了心怡一眼。下了床,哼声一笑,那笑毫无温度。 「我根本没睡。」 她穿上自己的凉鞋,转身朝门口走去。 「是不是要回去了?-──」 方伶完全漠视心怡的叫喊,径自走进mike的浴室,将外头的一切隔绝起来。 她独自坐在浴室里,心中满是不平衡的怒火。 她恨上天这样无情的安排她和mike的相遇。如果她终究注定不能拥有他,为何要让她遇见她寻觅多年的人? 过了今晚,她的心又该何去何从? 她创造、刻画着男女的爱情观,清楚的知道,人一旦有了爱恨嗔痴,便注定了痛苦的开端,而她又太过了解自己── 她已经开始沉沦了。 如果她够聪明,她应该转身走出这间房,潇洒的切断她和mike之间可能发生的一切,以便保护自己的心和灵魂。 可是她没有。 她任性地只想拥有今晚! 若生命的相遇皆是一场场的赌局,那么── 她就在这一盘下注吧! 她闭上双眼,深吐出满腔的疲累和担忧,整理着自己纷乱的情绪。 然后,她走出了浴室,也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当她开门走出浴室时,mike也正好厘清自己的头绪。他在地毯上不安的来回踱步,她一出现,他便停住了脚步。两人就这么相隔一段距离看着彼此。 方伶注意到心怡已经离去,就连她们带来的零食也带走了。 她看着mike脸上担忧的表情,轻吐出胸口的气息,脸上的冷漠软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忧虑,和不顾一切的坚定。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嗯。」他点点头,知道她内心的害怕与不安。他告诉自己,一切都得慢慢来,他不想伤害她,不管在任何方面。 「过来,我们谈谈。」他朝她伸出手,温柔的开口。 她两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边,没有握住他的手,径自坐在面对电视的床尾。 他看着她,然后靠坐在她左侧,她的逞强在他伸出右手圈抱住她的肩膀时,渐渐地瓦解。他心疼的将她的头按压在他的颈窝,轻轻地拥着她。 她叹口气,靠在他臂弯里,微闭了下眼又睁开,鼓起勇气的开口。 「mike,我现在心情很乱。」 「我知道。」他握住她的左手,轻轻揉抚着。 「早上跟你说过再见之后,我觉得……呵……我一整天都在祈祷,能不能再给我一次认识你的机会……」她抿着唇,盯着电视无声的画面。 他不舍的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拍拍她。 「我也是。我也在向上天祈祷让我再多留在关岛一天,只要一天就好。」 他略退开身子,深深凝视她,轻声低语:「虽然这样的祷告很不应该,可是,我仍很感谢我的美梦能成真。我真的能再多留一天,而-也还在这儿。」 她笑了,笑得有些难过和倦累。他抱住她,闭上眼睛任他拥着、拍哄着她。 她退开他的怀抱,眼睛盯着电视上的画面。 他看了一眼新闻气象,然后笑着说:「有台风登陆台湾呢!-明天也许不能出境了。」 她盯着气象报告,心中却满是对家乡的担忧与思念。 他不喜欢她脸上的哀愁,于是按着遥控器转台。 她微偏着头,盯着他过分好看的侧脸,察觉到她的注视,他转过头,微笑瞅着她。 「怎么了?」 她看了他一会,突然正经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mike,你可不可以老实的回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见她如此严肃正经的模样,他想那问题肯定很重要。于是他放下遥控器,慎重的看着她。 「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我到底漂不漂亮?」 他怔了一下,瞪着她十秒,想搞清楚这是哪一套供词手法。 最后他发现她是真的很认真也很在意的问他时,他对她的没自信感到好气又好笑。 「当然,-非常漂亮。」 他想不出她是基于哪一点原因,竟会对自己的美貌毫无信心。 他可是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呢! 她放心的笑了,那惑人的顽皮神采再次回到她圆亮的大眼睛里。 「真的?」 「当然。」 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一半,她并不是毫无胜算可言。以前那个曾伤了他心的蠢女人,她可以毫不在意的。 现在嘛…… 「我可以吻-吗?」 mike这样问她时,她吓一跳的回头看着他,他深沉蓝绿的眼眸闪动着炽热的光芒。 她盯着那道光芒,忘了一切,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点头或摇头。下一秒,她就在他怀里。她的唇被他的吸吮住。 她瞪大眼,盯着前方的墙和书桌。脑中闪过无数个她描写的初吻场景,惊讶的得到两个结论── 一、她写过的情节都是唬人的! 二、我咧──竟然没感觉!? 没有厮磨轻颤,没有呼吸不顺,没有一时天雷地火,没有愉悦到快死了的兴奋,没有…… 她回过神推了下mike,他马上停下动作,担心的看着她。 她缩在他怀中,闷闷的说:「那是我的初吻耶!」 她重复了两次以后,才突然发现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小手圈抱住他,又说了一次。 他早在吻她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也知道这小丫头刚才有些心不在焉,即使如此,吻她的感觉仍是该死的好! 没听见他有任何表示。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望进他的笑容,气恼的轻拍了下他的胸膛,娇嗔的道: 「我说那是我的初吻耶!?」 他低低笑了,又凑过来吻了她好一会,才开口说: 「我知道。」 他再一次吻上她。这次她专心多了,闭上眼,细细感受亲吻的美好滋味。 湿湿的,黏黏的,软软的,痒痒的……有一点舒服的感觉。 呼──好佳在第二次的吻有感觉。否则她还真担心以后要怎么跟读者们交代。 咦──她又被推倒了!? 「m──ike!?」 她这次比较费力的推开他,他喘着气停下了,捺着性子问她。「怎么了?嗯?」 「我……我……呼──」好喘。「我不要性。今晚,我不要有性关系。我还是处女。」 他坐起身,大掌拨顺她的发,气息微喘的保证道: 「好,只要-不喜欢,我们就停下来好吗?别担心,不要性,那性感可以吗?」 她睁圆了眼眸,惊讶的发现他竟在跟她玩文字游戏。 「性感?」那还不是一样!? 他笑着提出他自觉有力的证据。 「以前那个女朋友也要求过,在还没有跟我结婚之前,她要保持童贞。我答应她,但我们仍有无数个没有性、却很性感的夜晚。」 她听了挑高眉头板起脸。 「你挺有经验的嘛!?」 哼──果然长得太帅的男人都不安分! 「我哪有?我经验很少的。」他不安的急忙撇清。 「是吗?你在日本都没有女朋友或约会吗?」骗鬼! 他没辄的耙了下平头,诚实的苦笑道: 「有啦。星期六有一个『盲目约会』。」 「然后呢?她,现在跟你……」可恶,还真的有!? 「没有然后,她还不是我的女友。」 「还?」就是仍有可能。她冷着脸,咬牙问:「你喜欢她吗?」 「没什么感觉。」他耸肩回答。 「那她喜欢你吗?」女人采取攻势反而才是威胁。 他想了一下。「好像还蛮喜欢的……」 她火大了!推开他站起身,就要炮轰了。 「我跟她又没有下文,-不需要在乎她呀!」 天──真是个小醋桶。 她停住动作,他笑着拥住她不让她走,心中则涨着满足的自大心态。 「mike?」她抬起头,很介意的开口,「你为什么要吻我?是因为我刚好在这里吗?」 「老天,当然不是!」他略微推开她,蹙眉瞅着她说。 「那……那如果是心怡在这,你会吻她吗?」她努着唇等他的回答。 「不会!」他盯着她,很诚实的道:「除非她是-,否则我不会吻她,-明白吗?」 她嘟着嘴不解的看他。他摩擦着她短袖下的两条手臂,很严肃的解释。 「我吻-,是因为我想吻-才是那个在阳台约我去游泳又爽约的女孩;-是那个在游泳池信任我,让我抱着-飘浮的女孩;-是那个不怕生,不害怕跟陌生人交谈打招呼,活泼大方的快乐女孩。我喜欢这种个性有点冲动、有点疯狂,又有点神秘的女孩-了解吗?」 闻言,她整个人又亮了起来,愉悦、骄傲的笑了。 他也笑了,低下头捕捉她唇瓣的微笑。 这一次,她更投入了。 他深切而柔情的吻着她的红唇。他的舌尖描绘着她的唇型,轻轻地在唇边刺探。她调皮的小舌尖突地窜出,挑逗地摩擦着他的,他更加热烈的吸吮着她。 老天,他想要她。 他缓缓地将她压下,这回她柔顺的躺下来,他抱紧她辗转的吻着她。当他的唇退开时,她满足的轻吁口气。 呼呼──她爱上接吻的感觉了。 她还没完全睁开眼眸,他又俯下来绵长而热情的吻着她。 「唔……mike……」她微启星眸呢喃着。 「唔──」他吻着她细嫩的颈子。 「我好嫉妒哦!」她笑着埋怨。 「什么?」他吻住她的笑,又移至另一边的颊颈。两手强而有力的紧抱着她。 「我看到你在帮心怡按摩,我好生气。」 他停住了吻,撑起自己低头看着她,然后吃惊又抱歉的开口。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马杀鸡对-来说是特别的。我好抱歉。」 虽然她嫉妒得莫名其妙,但他仍不忍见她受伤。 她甜甜一笑,他情不自禁地又吻住她了。 「我告诉-一个秘密,嗯?」他张嘴含吮着她的。 「什么?」他的胡渣刺得她好痛。她转个角度,结果,这反而让他能完全吸吮住她。 「我从来不曾吻过那个日本女孩。」 她美眸倏地大睁,更积极的学着他的吻。心中则得意的想着──你最好这一辈子都别吻那个日本女孩! 他深情的吻她,用力的将她抱紧,唇舌探索着她的甜美。 「好痛。」 「唔?」他迅速退开,关心着她的不舒服。「什么好痛?」 她微张开眼,小手抚着他的胡渣,撒娇的埋怨。 「这个,它们刺得我好痛!」 她的皮肤太细嫩了,他不舍地伸手抚着她的颊和鼻。 「对不起。」 她又笑着说:「可是我很喜欢。」 他柔情一笑,又低头吻她,将她整个人紧紧圈抱住。 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吻她了,但他却觉得吻不够她似的,可以就这么吻着她,一点也不厌烦。 叩──叩──叩── 敲门的响声突兀地在这时候传来。 他想一直吻她,不想理会门外的人,可是她却伸手把他推开。 他坐起身,看着她下床,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去开门。 他没办法下床,只能抓了一只枕头,遮住他亢奋的下体。 方伶像做错事害怕曝光的孩子,紧张的抚平衣服。她透过窥孔看见门外的林心怡。 她拉开门的一-那,心怡笑得一脸诡异,两手高举在半空,先声夺人的开口。 「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来拿杯子而已。」 「哦。」她侧了身,让心怡进门。 mike坐在床上,大方的跟心怡打招呼。他看着心怡拿走她们先前拿过来的两只杯子,方伶陪她走到门口。他听见她们好像在门口争论,他担心的下床。 方伶站在门边,他走过去探出门口,见林心怡已经回去房里。他一直拉着门把,低头看着方伶脸上的迟疑与为难。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着他,苦恼的说:「她刚才要我跟她回去。」 他瞅住她低声问道:「-想回去吗?-可以选择回去或者留下来。」 她望着他,颤声的问,「你要我走吗?」 「不。」他摇摇头,坚定的开口。 「那,你要我留下来吗?」 「要!」他毫不迟疑的将门甩上。 她绽放出笑容,他一把将她抱起,快步朝房内的床走去。 急切、深情、屏息、担忧和占有的情绪,全在热吻之中传达给她。 「哦……joey──」他忘情的呢喃。 听见这陌生的名字。她警戒的跳起来,跪坐在床上,皱着眉瞪他。 「我不是joey,我叫josephine!」 「-就是joey。」他朝她伸出手。 「没有人叫我joey,我的朋友们都叫我jo。」她怔了一下,不解的开口。 他握住了她,将她拉下来。 「我要叫-joey,只有我能叫-joey!」他笑得自大且霸道的宣告。 他的占有欲令她觉得喜悦与被珍爱。 她乖顺的被他拉下去,他强而有力的双手紧抱住她,让她整个人贴躺在他身上,深切的吻她。 他们交换了无数个热情的深吻,不停的在床上翻滚拥抱。 他们侧躺着,凝视着彼此的眼眸,两人的双腿相互交缠,炽热而浓烈的吸引力在他们之间神秘的流转着,彷佛世界只剩下彼此。 「哇──」她惊讶的低呼,像发现珍宝的笑了。 「什么?」他的双手爱抚着她的手和背。 「好漂亮,好修长哦!」她朝他弓起食指,用指背轻刷着他浓密卷翘的长睫毛。 「-喜欢吗?」他任她刷玩着他的睫毛,宠爱的问。 「喜欢。」她根本是嫉妒了。 男人怎么可以拥有比她更卷翘、更长的睫毛!? 他朗声笑了,朝她贴近,用他的睫毛刷动她的,耳语的笑说: 「我妈妈每次看到我都会这样,唔……hellomike,这样跟我玩。」 她咯咯笑着,也眨动自己的睫毛,笑声再次在他口中消失。 他翻起身,将她用力抱进怀中,含住了她敏感的耳垂。她低呼一声推开他,他不肯,故意在她耳旁吹气,引来她的尖叫抗议。 「呀──好痒啦!」她趴在床上,两手盖住双耳。 他低低轻笑出声,她抬起头羞恼的瞪他。 「什么啦!?」 他亲了她一次,才笑着模仿她的反应,她气得直捶他,他自然又翻身将她压住,深深的吻她。 「你很喜欢吻我哦?」她肯定又自负的笑着说。 「嗯,非常喜欢,可是-不喜欢。」 他的话惊吓了她,「你怎么这么说?」 他摊摊手,叹口气,直觉的开口,「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不喜欢我吻。」 「我才没有!」她被他的指控吓坏了,她很喜欢的。 「好吧,-很喜欢。」他用力的吻她。 「我喜欢,只是不太懂怎么吻而已。」她辩解着。 「嗯,-只是需要练习而已,我可以教。」 他躺着,将她抱在怀里吻着她,略带迟疑的问她。 「joey,-喜欢我吗?」 「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他还看不出来吗?她不答反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不行,是我先问-的,-必须先回答。如果喜欢,-就吻我。快点回答!」他轻拍了她一下。 「那如果你喜欢我,你要怎么做?」她要求先把条件说清楚。 「如果-喜欢我,就吻我一次。如果我喜欢-,就给-很多很多的吻。」 这根本就是强迫中奖嘛!他却笑得一副猫偷腥那般得意。 在他的哀求催促下,她终于趴过去,重重的给了他三个响吻。她满意的笑着,但很快的又迷失在他的深吻中。 他们的吻愈来愈火热,爱抚也愈来愈放肆。他征求了她的同意,下床将灯熄掉,脱去上衣,只穿着内裤,又上床教她更放肆的拥吻。 他几度想脱去她的衣服和牛仔裤,但都被她拒绝,他尊重的不强迫她,但对她的欲望却愈来愈烈。 他连续三次抱着她,隔着她的牛仔裤,用他的坚挺摩擦着她,让她亲身体验到什么是欲望的流窜。 她觉得震撼与惊奇。他一直细心地顾及到她的舒适,只要她稍有不适,他便停止,像将她捧在手心般的呵护着。 她在他的呵护下绽放出娇艳的美丽。 他带领她创造出一次又一次的奇妙经验。 他与她共同谱出最完美的旋律。 他们都想忘却现实的残酷,只想尽情的沉醉在这最完美的快乐之中。 然而,现实仍是来临了。 第八章 走过每一街巷,每一花草,我希望他能透过我的眼睛,看见我所见的一景一物。如此,当我仰望天空时,他就会知道,我在想他。 ──j.l mike轻轻爱抚着他怀中的joey。虽然只有微弱的月光,他却能轻易地将她看清楚。 他一直是看着她,从第一眼看见她那天开始。 他的手爱抚着她漂亮小巧的手,丝滑的粉颈,拥抱着他的手,婴儿般柔嫩的腰背,到与他交缠跨在他腰腹的大腿。她逸出了一声如猫慵懒的轻吟,他撑起自己,寻到她带笑的红唇,爱恋的吻着。 「mike……」 每次听见她叹息似的轻唤着他的名字,他的心便会忍不住揪紧。 「嗯?」他梳顺她波浪般的鬈发,手指从她眉心、小巧的鼻下,滑到她说话的樱唇。 「如果我睡着了,你会不会叫醒我?」 「嗯……」不会,他笑了。 「好,因为我不能睡过头,班机是一大早的……」 现实让他长长叹了口气。他将头躺回枕上,紧紧地抱住她。她深深感受到他的无奈,小手也用力的抱住他。他将自己埋在她发间,深深吸取她的气息。 「那正是我想要的。我要让-睡过头,这样-就走不了了。」 她睁开了星眸,眼波温柔盈亮,紧紧凝视进他的蓝绿眼眸里。 「你早上有接到一通没有声音的电话,对吧?」 「对。」他大致猜到她要说的了。他凑上去,用鼻尖摩擦她小巧的鼻尖,忍不住捕捉她唇上顽皮的笑。 「那是我打的。咯咯……」 「为什么不说话?」他轻抚她的腰和背。 「不敢啊!」她的小手从他的眉滑到他的唇。 他闭上了眼享受着她的爱抚,张开了唇咬住那顽皮的手指,睁开眼望进她惊讶的大眼里。 「呀──你咬我!?」 他张着牙,捉弄的要咬她的鼻尖。她惊呼的笑着躲开。他侧转了身,将她搂抱在怀里,急切的吮吻她。 「-本来想跟我说什么?」 她笑着说出本想玩闹他的电话内容。 「早安,先生。这是通知您起床的电话。」她的星眸闪着捣蛋的光芒。「我不敢闹你,结果就打电话去闹五二一室的人。」 「他们怎么说?」他纵容的笑着。 「他一直笑,还跟我说谢谢。我跟心怡挂掉电话时,大笑了好久。」 「顽皮的女孩!」他低低轻笑,宠溺的吻着她。 「早上,我去跟你说再见时,不知为何,我好想抱着你。」她娇颜上的笑,变得有些落寞。 「-应该抱着我的。」他不舍的拥紧她,她用力的回抱他。他的内心激动不已,惊讶着他们心灵相契。 那时,他也冲动的想抱紧她。 一整天,他都在想,如果那时抱住她,命运将会如何运转? 「-知道吗?我早上离开后,一直祈祷能留下来,没想到它真的发生了。本来,我们是要在机场饭店下榻的,结果饭店计算机竟然当机,也没有足够的空房给我们。我们只好回来西华试试。 奇迹似地,我们顺利办好了住房手续。我拿到我的房间号码时,一看是四o八,就忍不住在柜台前大叫出声。满脑子都在想,-还在不在四o六?五二一的那两个家伙很想认识-们,一看房间号码是一一o七时,脸都垮下来了。只有我高兴的欢呼,心里想着,哇──真不可思议!」 她很喜欢他孩子气的这一面,主动地献上红唇吻他。他很快地转为主导地位,唇舌挑逗着她。好久之后,才放开她。 「对了。我们没过去pub那边,你朋友他们会不会生气?」 游泳回来时,他那两位朋友曾打电话抱怨,怎么还没把她们带去pub,让他们认识一下。 「不会,他们在那快乐得很。」他含住她的耳垂,吸吮她的气息。 「为什么?」她略微退开一些,觉得他话中有话。 果然,他蓝绿眸里闪动着邪气的火花。 「因为那里有全裸的女孩。」 「全裸?」她大叫的倏地坐起身,直瞪着他脸上大大的笑容。他一坐起来,她就抓起枕头打他,娇怒的叫着: 「那你还想带我过去那里!」 他呵呵笑着,轻易闪躲了她的撒野,成功地将她抱进怀里,安抚的平息她的怒气。 「我现在就不想了。」 他温柔的吻她。很快的,他们的吻变得激情而失控。 他抱着她翻滚、拥吻、爱抚。心中-喊着── joey,我的joey。 只有今晚。 她和他同样的绝望与激情,同样的茫然与未知,同样的不舍与哀伤…… 「joey,答应我。」他恳求的说着,「-会永远快乐,别让我担心。答应我,说-回去以后,-会是快乐的,嗯?」 他深深凝视着她大眼里的哀伤与不安。他低下头,绝望的吻着她,不停地祈求她。 「别让我担心-,拜托。」他浑身颤抖,用力的抱着她。 他是那么地用力,就像想将她揉进体内那般,用力且哀伤的压挤她。 她忍住不哭,任他抱着疼她,就是不肯开口允诺他。 他更激动的吻她,挤压着她,声音破碎而哀戚的呢喃: 「记住-昨天可以是快乐的,那么今天也要快乐,到明天,-仍是要快乐的。后天、大后天,永远永远都是快乐的。joey,记住,记住好吗?求求。哦……天啊!joey,说-会的,说……」 她咬着唇,强忍着心碎的剧痛,固执得不肯说话。他不放弃地一直恳求她,用无数个吻来求她,即使他的心早已碎裂成千万片,他仍温柔而绝望的求她。 终于,他听见她耳语的声音,声音破碎而不安,令他心痛得几乎窒息。 「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永远不会忘!」他怎么忘得了?他闭上酸涩的眼,再睁开时是炽热的浓情。「我永远都不会忘了。」 「即使……你有了别的女孩?」她勇敢的微笑。 「不忘。」他心碎难忘。 「有了……未婚妻……」她的笑牵强而破碎。 「不会忘。」 「有一天,你结婚,成了别人的……丈夫时……」 「绝不会忘记。」她也会成为别人的了。 「成了孩子的爸……爷爷……曾──」 他用力抱住她,心痛的吻她,吸取她灵魂般的深深吻她。结束这吻时,她勇敢的绽出甜美的笑容,大眼里是强忍的盈盈泪水。 「嗯。以后,你要告诉你的孙子们……嘿──爷爷跟你说一个故事。好久以前,爷爷在关岛的西华饭店,遇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叫──」 「joey。一个很疯狂、很活泼、很快乐、很淘气的女孩。她会一直在我心中。永远,永远──」 「上帝,过了今天。我再也不要回到西华,这里有太多的故事,太多……呵──它是我的回忆了,只属于我的。」他拥紧她,闭着眼,觉得自己被残忍的抽离。他试着说服她,也同样试图去说服自己。 「joey。这世上有很多对夫妻,他们的另一半都不是他们的最爱。他们的最爱……一直在他心里、他灵魂里、他的回忆里……唉……joey,我们一定也可以做得到的-──将永远留在我心里……」 她闭上眼,觉得好冷。九月的夏天为什么可以冷成这样?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轻吟出痛苦,轻轻推开他的怀抱,坐在床沿,背对着他,抬头看着百也门缝深蓝的夜空。 他坐起身,心揪紧的看着她的落寞。 然后她静静的轻声开口:「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对吧?」 等不到他的回答,她站起身,走开了两步,转身面对他,大眼里全是忧愁与遥远的空洞。 「是吧?」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看她这样,他痛恨起自己的残忍和坦白,他深深吁出长气坐在床边,伸手将她拉回来。 「过来。」他将她抱在腿上坐着,拥抱着他最不舍的宝贝,试图让她明白他不得已的决定。 「我告诉-事实,因为我不想用虚幻而美丽的谎言欺骗-知道……等过了今晚,我们能再见面的机会,很小,小得几乎没有吗?」 他是一名美国空军,生活飘浮而不定;她是一名学生作家,日子单纯而安稳。 他不能自私的要求她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安定,跟随不安定的他,自私的要她许下不确定的承诺。 他不忍心也不愿。所以,他宁愿放手。 「回去台北之后,如果……如果遇见了好男人,-就跟着他──」 「我不要!」 她挣脱他的怀抱,固执而愤怒的瞪着他,他怎能如此残忍? 他又何尝愿意?光说出那未来的可能性,就几乎快杀死他了,她却不明白他的苦心。 他站起来,不顾她的抗拒,将她抱入怀中,急切而渴求的吻她。 「joey,我只希望-是快乐的。」 「即使……」她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浅笑。「我成了别的男人的──」 他闭上眼,死命的抱紧她,喑哑的说出心碎的话。 「只要-快乐,什么都可以,只要-快乐……」 她笑了,绝美而哀戚,冰冷而远离。 「你知道吗?我很孤独,也习惯了孤独。要成为一名作家,她必须学会跟孤独相处,没有人知道那有多苦,苦只能说给自己听,只能默默的承受着。自己承受了孤独,却替别人编织一个又一个的美梦和快乐。可是,她还是只有自己,到头来都只有自己。」 「我知道,我明白。」他心疼她所承受的一叨。 她看着他,笑中有泪,却逞强得不让泪落下。 「无所谓了,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她看向阴暗的窗外,好像她人已飞离这躯体般,轻声叹息。 「josephine是josephine,永远不变。这世上,没有人爱我,没有人……」 「-永远不知道。」 他坚定的语气让她回头看他。大眼里满是疏离与不在乎。他叹着气,凝视着她的眼,宣誓般的低语。 「-永远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深深的爱着-,一直默默的爱着-,-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绽放出一抹悲伤的微笑,摇着头,轻声开口: 「是啊,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想再抱着她,想用吻确定她是真实的存在着。 他失败了。 她人虽在他怀里,心魂却不存在了。 不论他怎么尝试,她都将自己封锁在小小的世界里。静静的坐在床沿,不肯再回到他怀中。他无奈的躺在她身旁的枕上,看着她的侧影,她突然开口唱歌。他不懂其中的意思,但她悲伤的歌声却刺痛了他。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不算太坏。偶尔有些小小的悲哀,我想别人也看不出来。即使孤单会使我伤痛,也会试着让自己──想得开……」 她清唱着莫文蔚的「爱情有什么道理」,每一个字都刻在他心坎里。 她唱完时,一低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躺在左侧,蓝绿眸哀伤而沉思,他的手圈抱住她。他看着她,她笑了。 小手捧起他的左手,贴合在他掌心,手指划着他掌心的纹路,然后在他掌心写了四个汉字── 我、喜、欢、你。 他的心揪紧,淌着血。她的小手包捧住他的大掌,轻声的开口要求他。 「mike,回去日本之后,写封信给我好吗?告诉我,你是想我的。不要忘记我,写信告诉我。」 ☆☆☆ 她在黎明来时,心怡第三次来找她之后,离开了他。 她回到和心怡合住的房间。走进了浴室,当淋浴的水洒满她全身,冲洗掉他的味道时,她将水开到最强,用手-住嘴,无声的-喊出心中的痛,泪混合着水珠尽情的落下。 她压抑着不哭出声,却哭得不能自已。她慢慢地滑落,整个人蹲在淋浴间,任水冲刷着她,她紧抱着自己,无声的痛哭着。 当她走出浴室,再次出现在心怡面前时,她已经整理好自己,擦去哭过的痕迹,用不在乎伪装自己。 她无言的收拾着行李,心怡也没有开口打扰她,径自收拾东西准备退房。 她收拾好了之后,走向阳台,拉开了百也门,跨出去站在阳台上。 那个她和mike相遇的命定阳台。 她看着天空微笑,遥望着蓝绿色的杜梦湾,和有着凄美动人爱情故事的情人崖。 风很冷,她却没了感觉。 她将这关岛的最后一幕,深深刻印在心海里,然后又对着这一幕轻声唱起「爱情有什么道理」。 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她如泣如诉的歌声在杜梦湾传送着,也传到了他的心里。 mike伫立在自己的房里,站在百叶窗后,哀伤地凝视着她的侧影。 她唱完歌后,笑着擦去泪水,然后朝他这边看着。他知道她并没有看见他在看她,他将她的一切,留在内心深处。 他一直陪着她,直到她转身回到了房里。 他却没了睡意,站在那,将她所看见的窗外场景也一并映入脑海中。 如果他够自私,他应该开口要求她的承诺。可是,他不够自私也不够勇敢。 他害怕在拥有她之后,最终仍要尝到失去的痛苦。 宁愿趁这一切都还来得及时,狠心地切断一切。 可是……来得及吗? 他笑得自嘲又无奈。 叩──叩── 他回头盯着房门好一会,然后才走上前。他透过门上的窥孔看见了joey的身影。 他拉开门的-那,佯装出睡眼惺忪的模样。 她粲笑如花,像只飘舞的飞蝶进入他房里,再次进入了他好不容易做了决定的心里。 「什么事?」 她回头高举着手中的立可拍相机,笑容甜美的要求。 「我要跟你合照。」 「唔?」他揉着眼,一副爱困的样子。 她走过来,拍拍他的手臂,甜甜的撒娇要求。 「醒醒嘛!快点啦!」 她给了他一个吻,又飘走了。将他房里的灯全打开,顽皮的模仿饭店柜台的语调。 「早安,先生。」她推开百也门。 「嗯,早。」他也跟着笑了。 「这是通知您起床的电话。」她蹲下身,压了直立灯的按钮。 他走过去,她一站起身,就被他圈抱在怀中。 她怔了一下,甜蜜的主动吻了他,然后又举起相机。 「我要拍照哦。」 他接过相机,看了一下。笑着站在她身旁,伸手圈抱住她,将相机高举,就要按下快门。 「等一下!」她突然大叫。 「什么?」他听得一头雾水。 「穿衣服啦!」她可不想留下限制级的照片。 他亲了她一下,这才乖乖地套上t恤。他们再次摆好姿势,按下快门。 留下了他们最完美的合照。 随后她又要求他穿上军服,他拿着飞行装问她: 「-要穿吗?」 「等一下,我要先拍你。等一下还要你去给心怡看你穿军服的样子。」 他照着她的要求,任她拍照,也任她拉着到心怡面前。她们一人一句的吹捧他的帅劲。 当心怡要求穿他的飞行装时,他同意的拉下拉炼。她突然想起他里头只穿着内裤,大叫的阻止他。 她的占有欲和醋劲令他满足。 他笑着又被她拉回四o八号房。 「我要穿!」她比比他身上的军服。 「好。」他倾身偷了她一个吻,这才脱下军服。 她兴奋的把手上的相机和钥匙丢在小桌上,在他的帮助下穿上了他的军服。 「哇──好大的衣服。」 她像个孩子,兴奋的甩着过长、过大的衣袖和裤管。拉着军服,在房里走来走去。 他靠在百也门边,目光紧追着她的一颦一笑。他知道,她此刻的快乐都是装出来的,就像他也在武装自己那般。 看着她穿上他军服的模样,他的心既是骄傲又是爱怜。他不曾让人穿过他的军服,只除了她。 她走了几步差点绊倒,她回头,就看见他靠在门边看着她。 他看起来好悲伤,好……不舍,与绝望。 他高举起相机,镜头对着她。她回过身,调皮的朝他行了个童子军礼,脸上是他最依恋的甜美笑容。 他按下快门,也将她烙印在心里。 刚才她就决定了,她要以最漂亮的样子跟他说再见。 所以,她借了心怡的相机,想为这一切留下些什么。 只是心中的恐慌依旧。在她出门时,她的夹脚凉鞋的带子断了,好像预言着他们之间的线也断了。 她抹去心中的不安,笑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她走上前,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帮她脱去军服。她举起脚跨出军服时差点绊倒,他抱住了她,她笑着回头说谢谢。 他却没了笑容,坐在床沿,抱着她低语: 「这都得怪-!」 「什么?」她的笑容僵掉了。 「哦──都是-的错!」他重复的说着。 她不该这么美,不该这么吸引他,更不该让他── 爱上了她。 他心中的武装破除了。 他抱住她,疯狂的将她压在身下,不同于昨晚温柔保护的吻。他掠夺着她的一切,激情且失控的吻着她。 「mike?」 她吓坏了,但很快的即被他绝望的热情卷入漩涡。 他渴求地吻她的唇,吸吮她口中的蜜津,颈耳、锁骨和肩膀,大手急切地窜入她的衣服爱抚她。 他将她的裙子卷高,身子枕在她两腿间,让她明白他为了她悸动且颤抖。 他要她,从第一眼看见她,他就要她了。 他热情而需索的吻她,手指窜进她裤子里,寻到最神秘的蓓蕾。 「mike?」 她喘息的在他的爱里昏眩、迷惘,他却更急切的掠夺着她的所有。 他抱着她翻滚,不停的吻她、爱抚她,突然他起身站在床尾,蛮横的扯掉她的安全裤,露出她红色的丝质内裤。 他疯狂了,将自己埋在她的腿间,让她夹住他的腰际。 当他的硬挺抵在她的入口时,她的大眼里全是惊恐和绝望的害怕。 「mike,不要!」 「嘘──别怕,我不会伤害。」 他吻着她,用灼热的坚硬摩擦着她。他的吻更加猛烈,然后他跪在床尾,崇敬的吻着她柔软的大腿内侧。 她抬起头,看见这一幕,心碎的啜泣一声。他马上又覆在她身上,吻住她即将失控的哭泣。 「我哭了……」她细碎的低语。 「不,-没有哭,-不会哭!」他吻着她,用力的抱着她。 「mike,我该走了。」 「再一会,只要再一会儿……」他还需要更多更多的她。 他们绝望而激情,无奈而不舍,彷佛没有明天那般的需索着彼此的一切。 许久之后,他将头埋在她颈间,将她的味道记在呼吸血液中。心为她狂跳,也为她滴着别离的血珠。 他撑高自己,她哀愁而美丽的看着他,小手抚摸着他刺人的胡渣,他再次俯身亲吻她。 「mike,我真的要走了。」她的声音好小。 他闭上痛苦的眼,放开手,拉她坐起。她整理着自己,整个人一直颤抖着。他抱着她站起来。 「-还好吗?」他大掌抚着她的面颊,凝视着她。 「嗯。」她颤巍巍地一笑,他爱恋的吻住那抹笑。「我只是……有点震惊。」 「我也是。」他珍爱的吻她。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她仍是处女。 「没关系,别说对不起。」他已经拥有了,这就够了。 「下一次,mike,下一次我会给你……」 「下一次!?」他震惊的看着她。 「嗯,下一次。」她笑着承诺,她一定要再见到他。 他拥抱着她,心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绝望的想着── 上帝,我要怎么放手!? 她用力抱着他。突然,在他右肩上大口咬下。 他吓了一跳,吃痛的退开。被她这稚气的动作给逗笑了。 「mike,答应我……」 「什么?」 「答应我,三天内不要去碰别的女孩。」她要拥有他三天,要他只记得她。 「好。」他欣然地应允她有些无理的要求。「三个星期之内我都不会去碰别的女孩。为了。」 「谢谢你。」 他们再次拥抱深吻,把握相处的最后一些时间。 「mike,写信给我,拜托,一定要寄信给我。」 「好,-也要写给我,写什么都可以。」 「不要忘了我。」 「我不会的,joey。」我的joey。 离别的时候仍然来了。她给了他一只海豚图案的马克杯,自己留了一只,心中许下要让这对杯再次相遇的愿望。 他站在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地,他出声叫住她离去的脚步。 「joey。」 她回过头,他看着她,到口的话仍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一句── 「三个星期。」 「嗯,你答应我的,写信给我。」她给了他一个最美的笑容。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 她的泪一直忍到飞机在桃园中正机场降落的那一刻,才无声无息地掉落。在公元二ooo年九月九日的早晨── 心,遗落了。 第九章 心中有一个愿望。想祈求第三次的奇迹降临在我们身上。想再见到他,一定要再见到他。告诉他,我爱他,好爱好爱他。不论相信与否,没有理由,只因他。 ──j.l 公元二000年十二月十八日 她,她真的来了! 李方伶到现在仍处于震惊、惶恐、不安的状况。 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如此大胆、冲动、毫无计划性的莽撞行动。 她圆亮的大眼,不安的看着窗外飞快抽离的陌生景象,耳边听着陌生的语言。她僵硬的坐在座位上,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虽然在外表上,她跟四周的陌生人没多大差异,但她仍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前所未有的恐怖世界。因为此刻的她──正坐在东京的地铁上! 没错。她只身跑到日本东京了! 她吞咽了一口哽在喉间的硬物,小心的将视线在四周飘来飘去。 即使都在这节骨眼上,她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付诸行动了。 她除了一些简单的「对不起!加油!谢谢!」和「拉面!」等日文会讲以外,根本无法用日文跟人沟通。 而且,每次只要她开口讲英文,四周的人就作鸟兽散,逃的逃、跑的跑,还有人大叫着: 「icantspeakenglish!」 怪了,这句都吼得那么标准,怎么还说不会说英文!? 没办法了,她只好比手划脚,狼狈的问出她想要的答案。 离开mike的这二个半月来,她度过了最悲惨的日子。 每天除了等待,就是哭哭哭…… mike爽约了。她一直没等到他答应会寄给她的信。 他就像消失了那般,毫无音讯。 若不是邮局传真收信证明给她,看见mike签名接收的笔迹,她会以为她所寄的信都飘在太平洋上流浪。 她不懂。mike明明都收到她的信了,为何忍心毁掉对她的承诺,一封信都不回给她。 他真的忘了她吗? 她的眼里满是哀伤与心痛,静静地看着窗外,心中百转千回。 心中有太多的问题想知道答案。 上个月,她透过在日本的朋友美裕子,帮她去找mike。没想到,她得到的回音是──查无此人!?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 她决心亲自去寻求答案。而且,想见mike的心情是那么那么的急切。 所以,在她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安排好学校请假的事,再透过旅行社朋友的帮忙,在离开关岛后的第一百天的今天,她飞来东京了。 一百天了。 感觉像过了一百年那般。她不想被动的苦苦等待,她决定主动出击,捍卫她的爱情。 她要把心找回来。 而心,就在mike那。 她要亲自拯救自己的心! 不论结果是输是赢,她都要去试试看。只有试了,她才不会有任何遗憾。 所有的朋友都觉得是她双鱼座浪漫的疯狂因子在搞鬼,劝她别太疯狂,要回到现实世界。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非只是一时迷乱的胡涂。 她是真的爱了。 爱就是爱。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就只是爱了。 爱得深,爱得痴,也爱得狂。 爱情并不能以三个月或三个小时来计算。因为,它只发生在一-那的瞬间中。 而一-那,就可以是永恒。 「啊──李小姐,这一站就是羽村哦!」 列车停靠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站牌,她听见邻座小姐好心的用英文提醒她。 当她在东京车站茫然得不知该如何搭车时,幸好碰到一个肯用英文帮她的好心人。 「谢谢。」 她感激的道谢,背起后双背织布背包,下了车。 「呼──好吧,开始了。」 她自言自语的用中文替自己打气。走出了车站,又碰上了难题。 救人哦──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找到mike所在的基地! 在关岛时,mike曾经拿着地图告诉她,从东京到羽村要花上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剩下的,她就没问了。 「惨了,年轻貌美前景看涨的天才无厘头搞笑情色女王──李方伶我,搞不好会冻死在日本!?呜……」 她自嘲的嘀咕,双手来回摩擦出热气。 十二月的东京超冷的! 她全身穿得跟一只胖企鹅一样臃肿。 哈哈──天公疼好人啦! 在她开口问了三个人之后,终于又碰到一位好心的日本朋友指点迷津。 四十分钟之后。 她跳下大卡车的前座,对着让她搭便车的好心先生鞠躬道谢。 「谢谢你!」 「ok!自己要小心哦!如果没车回去,找我!」 「好。」她用力甩上前门,感激的对这位日本朋友挥手道别。口袋里,有他留下的电话数据。 她回头,走了一小段路,终于看见了戒备森严的美国横田空军基地。 「好──加油!」她模仿卡通学来的日文替自己加油打气,这才鼓足勇气走上前。 站岗的空军──dick皱着眉头,瞪着朝这走来的小姑娘。 她大概不过十三、四岁,怎么会独自来到这里? 「对不起,先生──」方伶用英文对着这位体高人壮的黑人空军开口。 「小妹妹,-是不是迷路了?这里不能随便进出哦!」dick用着有些怪怪的日文,好心的说着。 「对不起,我听不懂日文,我不是日本人。」她笑得勉强,心里却呕得很。 这些人是怎么搞的,只要看到东方面孔的人就一定是日本人咩?可恶── 「哦──-有什么事吗?」dick惊讶的改用英文问她。 「我想找人。我要找一位你们基地的飞行官,他叫michaelleehatfield──」 dick皱起眉头,一脸怀疑的盯着她。 「-跟他是什么关系?」 「呃──我是他的朋友。」算吧!? 「朋友?-知道他的编号吗?」 「我不知道,对不起。」 「那我就没办法了。不是血亲或家人,我没办法让-查询这位飞行官的数据。」 方伶很努力地想争取他的协助,但他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一步问话。她的心愈来愈急,人又饿又累又冷。就在她快绝望得要大哭时,出现了一道曙光── 「什么事吗?dick?」 dick一听见身后的声音,马上回过身,立正大声的喊道:「报告──这名小女孩──」 「咦!?是-!?」 leon瞪大眼,吃惊的推开dick,冲到她面前指着她叫。 她疑惑的抬起头,努力的搜寻自己的记忆里,有没有这一号人物。最后,她放弃了。 「对不起,先生,我恐怕不认得您。」 「哦──」听见她的说辞,他有些难过的扁着嘴,「-忘啦?在关岛,我还让-鞠过躬耶!」他突然板起脸,忿忿地指控道。「一定是mike没跟-说!」 听见mike的名字时,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又将他的话拼凑一遍,她不禁笑开了脸。 「你是五二一的──」 「对!」他孩子气的咧嘴大笑。 她对这英俊的黑发男子感到莫名的好感,两人自我介绍着。 「啊──我知道-是josephine啦!」 她有些惊讶于他知道她的名字,心中有股暖意流过。 「-是来找mike的吧!他今天刚好在基地,没飞,来吧。我带-去找他。」leon极为热心的说着。 守备的dick依公事要求,比照办理她进入的手续。她看见leon在登记簿上飞快的写着。她没看见他写了什么,只是在她被leon带进基地时,dick在看了登记簿上的纪录后,错愕地大叫着。 「这怎么可能!?」 「哎──-嗦!我说是就是!有事我负责啦!」他不耐烦地回头对dick喊回去,然后又和善的招呼她,带她坐上一辆吉普车。 她就这样顺利的进来。 一路上,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但leon的谈笑让她放松了不少。 空军基地大得吓人,四周传来军机起降的隆隆声响。 她几乎是用吼的才能跟leon说话。 相较于她的紧张,leon脸上的笑容就显得过分愉快了! 哈──有好戏看了,不笑多痛苦!? 他想到等会那摆了一百多天死人脸的mike,在见到这女孩时,脸上可能变成大便脸时,他就忍不住要咧嘴大笑。 哈哈哈──好玩! ☆☆☆ leon哼着歌,以一个漂亮的大回转,将吉普车停在一块空地上,不远处有一排班兵正在做训练。 「哈哈──」他侧着脸对她露出诡异的一笑,然后撑跳起来,靠坐在车门上,对着他那边的一群人中最前方的目标,吹了声嘹亮的口哨。 「哟──mike,我帮你送圣诞礼物来了!」 方伶在听见他这么喊时,吓了一大跳,她推开她这一侧的车门,跳下吉普车,绕过车头,走到leon身边。 mike在听见他的吼叫时,停止了训练班兵的口令。他冷着一张脸,回头-起眼,瞪着leon脸上那无赖的邪笑。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娇小身影。 他呼吸一窒的看着那绕过车头,抬头望过来的脸庞。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身后的班兵语音吵杂,他却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方伶在绕过车头后,顺着leon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她终于看见思念了一百天的深蓝绿色的眼眸。 她止住了呼吸,不安地看着他。他看起来── 好恐怖! 穿着飞行服的他,就像在关岛时,她上楼跟他说再见前,在电梯看到的他一样吓人。 不,他脸上严肃、冷冽的表情比那天更恐怖。 他看起来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她突然害怕的想逃跑,她终于愿意承认,这次的东京行是项错误的莽撞举动。 「joey……」 mike危险的-起了蓝绿眸,轻声唤出她的名字。 但他此刻的叫唤在她耳里听来,却如丧钟般的彷佛在宣判她的死刑。 他朝她跨出一步,她小心的往后退一步。 他快步朝她走来时,她竟然尖叫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joey!?」 他叫得愈大声,她就跑得愈快。所有人都被她的反应给吓傻了。 「哇──你不要杀我!」她用中文尖叫着,死命的往前跑。 无奈穿着二件毛衣,二件外套的她根本跑不快,还差点把自己摔死。 mike一下子就抓住了她,她尖叫着又扭又打的。 「哇──我错了、我错了、我──唔──」 他抱住了她,大掌定住她一直闪躲的脸,吻住她的尖叫。 她停止了挣扎,闭上眼,在他的吻中平静下来。 「-在干嘛!?嗯?唔──啊!?」 他推开她,抓住她的手臂,摇着她又吼又吻的。 她被他摇得头昏脑胀,然后好像吓过头的大笑出声。 「我……哈哈哈──我以为你要杀我!哈哈──呜……呜……」 她大笑的说了一句,就哭了。 他快被她搞疯了,但一看见她的泪水就心软的投降了。他叹口气将她抱在怀里,她则抱着他的腰,呜咽的哭泣着。 「-说什么傻话?天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抱着她的双手,愈来愈用力的将她搂在怀中,大掌紧抓着她厚重的大衣和毛帽下的后颈。 他吸取着他思念已久的熟悉淡花香味。 她只是哭着,将这一百天来的委屈和思念全在他怀中哭出来。 他没有忘记她。 「我好想你。呜……你好……好恐怖哦……」 「什么好恐怖?」他略微推开她,低着头怜惜地看她脸上的泪珠,拇指腹擦着不停掉出来的泪珠。 「刚才……刚才你好恐怖……一副想冲过来杀人的样子。好恐怖……」她用戴着手套的手背擦泪,缩着头,讷讷地抱怨。 她无厘头的话让他皱起眉,却让四周的官兵捧腹大笑。 leon还夸张的笑趴在车头上,猛捶着车盖大笑。 「哈哈哈──看吧!就跟你说,别老是绷着那张屎脸吓人吧?哇哈哈──把小女孩吓哭了,不好哦!哈哈──」 「闭嘴!」 mike气得回头大吼。一想到他们此刻的位置,他又一肚子火了。 他牵着方伶的手,朝吉普车走去。她认分的没敢多说话,乖乖地跟他走。 他走到驾驶座旁,拉开了车门,转身将她抱进车里坐好,关上了车门。她看着他绕过车头,走到另一边。 他狠狠地瞪了眼一脸戏谑的leon,leon识趣的闪到一边。他拉开车门,对着满脸邪笑的他吼了一句: 「去带那些孩子!我明天要看!」 他口中的孩子正是那些正在受训的新生飞行员。 「yes──sir!」leon皮皮的立正敬礼,声音强而有力的领命。 mike低咒了一句粗话,跳上驾驶座。先利落地倒了车,才转弯开离训练跑道。 「我──」 她才要开口,他就瞪向她,吓得她卒仔的闭上嘴。 想到她刚才在飞机跑道上乱跑的样子,他就吓得心脏无力。 要是突然有军机回来…… 天啊──他不敢想!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被他拉来拉去的处理着他的工作。 她一直都乖乖的没吵他,他跟人谈事情,她就乖乖的坐在一旁。 看起来乖是乖啦!不过她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可就不太安分的东飘西看。偶尔,有一、两名飞行员经过瞪着她瞧时,她会给予和善的微笑,他们就会咧开嘴向她挥手,而后在他的瞪视下摸着鼻子走开。 她不知道他有用眼神逼退「敌方」,只是天真的笑着,一转回头就发现他的注视,然后他又会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跟别人专心谈事情。 她努努嘴,有些无聊的东看西看。 多搜集一些见闻,对小说的创作很有帮助。 所以她已经开始将所见的记住,准备拿来编排下一本小说的题材。 mike跟人谈完事,便朝她走来。她收回不安分的眼,柔顺的看着他。 他朝她伸出手,她便把手放上去,他握住将她拉起。 「ok,明天见。」他对着谈话的飞行员挥手,便牵着她走出去。 她也笑着跟那名飞行员挥手说再见,飞行员笑着回应她。 mike则有些气恼的捏了下她的手,她才回过头跟着他走。 他就这样牵着她几乎跑遍了半个基地,到处有人对他们投以好奇又讶然的目光。 他将吉普车开到车库停妥,扛起背包,拉着她走至一辆房车旁。 他把背包丢进后座,又把她塞进前座,然后才开车离开。 他在守备室要签名离开时,dick递给他访客登记簿。他挑高了左边眉,看着leon的字迹写着── mrs.hatfield来访。 他没说什么,只是在后面签上字,便将本子递还给dick。 dick低头看着坐在前座的她,她开心的对他挥手打招呼:「嗨!」 dick接回mike还给他的本子,一脸吃惊的瞪着他。 mike只是睨了他一眼就把车开走。 dick瞪着他的车尾,摇头不解的喃喃自语:「天啊──原来hatfield有恋童癖!?」 方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本子上的内容。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开始她有些担心和紧张,一会儿之后,她渐渐有了睡意。她伸手把背包从背后拿到腿上抱着,车内的暖气让她觉得有些热,她扯掉毛织手套和围巾。 找到了mike让她悬在空中的心缓缓落下,她闭上眼,沉入了梦乡。 mike在等红绿灯时,转头才发现她已熟睡。 他倾过身,替她把腿上的包包和手套围巾全往后座塞,再帮她把座椅往后压,让她能睡得更舒服。 执起她的手,仔细看着那小手在他掌心微弯着的手指。他握着她的手,用另一手拨掉她颊上的发,看着她浅浅呼吸的睡容。 无法克制的,他低下了头,含吮住那微启的红唇。 她笑了,却没有醒来。 他也笑了,轻轻叹气的瞅着她看。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单手操控着方向盘。 一百天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她寄给他的信、手稿漫画,照片和录音带,全是帮他走过思念的珍宝。 现在,她出现在他眼前了。 他要怎么放手? 唉…… 她的小手在他手里动了一下,他微张开手,便与她十指交缠住。 缠住了原本断了的线。 第十章 我知道他不会承认「爱」这个字,但我确信,我在他心中是特殊而矛盾的综合体。我渴望着再次被他那对深蓝绿色的深海眼眸,紧紧追随着的奇妙感受。回头一望,就能看见了他。 ──j.l 「唔……」 方伶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她坐起身,手揉着眼,戴着隐形眼镜的眼睛因为太过干涩而有些不舒服。 她眨着眼,湿润眼球,这才缓缓睁开眼。 她对四周陌生的环境一时间感到有些困惑。她揉着眼和鼻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干净,太干净了。 这不是她的房间,书柜上排满了英文和日文的书籍,整齐而美观。不像她的书柜,摆满了各类的书籍、小玩意和熊娃娃。 她坐着的大床,只是素色的床单,两只白色枕头和一件被子,不像她的单人床上有三个不同色的枕头和两三件被子。 她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推开被子,下了床。 「赫──」 她她她……她被扒光!? 她身上只穿着她穿在最里头的长袖内衣裤。 她哀嚎的跪趴在床边,记忆不停的在脑中倒带。 mike!? 「哦……惨了──」 她不会已经被吃了,却睡死得完全没感觉吧!? 这下她怎么跟读者交代? 她再也没机会去印证她笔下的初夜情形,是不是真的又痛又美好得令人想哭!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推开被子,在睡皱了的床单上寻找某种「印记」。 「没有?啊──没有!?怎么可能?」 「-在找什么?」 「赫──」她吃惊的回头,就见mike站在门边,抱着胸,皱着眉看她。 她完全忘了此刻自己几乎是半裸的,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衣服,着急的大吼: 「告诉我我还是不是处女?」 他愕然地看着她,才要开口,她又突然发神经的举起手,往后退了一步。 「等一下!」她深呼吸一次,然后一副很认命的说:「好,说吧。我是大女孩──呃──成年人了,我可以接受的!虽然我可能会先发飙一下,说吧!」 他怔愕了一下,突然呵呵笑出声。 她抬起头,-着眼瞪他,看起来随时都要喷火那般。 他呵呵笑着圈抱住她的腰,坏坏的开口:「-都没有感觉吗?我有没有……」 「哦……」她一副世界末日来临般的哭丧着脸哀叫。「完了,我永远都不知道了,这样以后怎么写那种场景?」 他退开一些距离,惊讶地问她:「-要把我们做爱的感受写出来?」 她盯着他,然后脸突然涨红,不自在地闪躲着他的眼睛。 「-──这个……」 「joey!?」 「我又没有经验,那个……嗯……每次都是用想象的……就想──就想知道……我写的感觉对不对……」她说到最后声如蚊蚋,头低到不能再低,盯着自己和他的脚趾头看。 「老天──-从关岛回去以后,还有没有写书?」他半蹲了一些身子,瞅着她问。 「嗯。」她看了他一眼,点头。 他站直身,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畔低语:「然后呢?-把初夜的感觉写出去了吗?」 「嗯。」她羞赧地点点头,脸红烫得吓人。 「小说和现实……-分得清楚吗?」 她推开他,皱着眉,很激动的说:「废话!」 他瞅着她,她很认真的说: 「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根本是两码子的事,好呗?」她想想又有些心虚的说:「只是……我常把现实写进小说里而已……」 「-把-四周的人都写进了小说里?」他挑眉看她。 「嗟──那也要看人好呗?你以为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主角或配角吗?又不是在写纪录片。」 「我被-挑上了,是吗?」 她望进他深沉的绿眸里,先是疑惑的搜寻,然后突然瞪大眼推开他。 「你以为──你以为我只是在找小说题材,利用你实验一些──一些感觉,然后──哦──shit──」 她跳脚大吼,激动的在他房里转来转去,翻找她的衣服。用中文劈里啪啦的骂了一长串「文字」。 她已经气得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了。转了半天,找不到她的衣服,她放弃的大吼:「我的衣服在哪!?」 他走过去,从她背后圈抱她,她伸手打掉他的手,他不让她闪躲,两手圈抱她的腰,叹着气将她拉向自己。 她低着头,泪水啪地掉下来,然后愈来愈多。 她起先只是喘息的低呜,然后是压抑的轻泣,最后她用手-住自己的脸,痛哭出声。 他的心揪紧,彷若被撕裂般的剧痛。他靠上前,更用力的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发颈间,细细轻吻。 「对不起……对不起……别哭……别哭……哦……」 他一直都很能体会她为了写作所承受的压力、孤寂和无悔的付出。 他在关岛看了她四天,她一直都用心体会着一切,用眼记忆所有的事。然后经由她的重组,转化成文字。 从她寄给他的画和信的内容,他清楚的知道了一切。 她太过于敏感和细腻。 这就是为何他宁愿忍痛放手让她走,也不愿自私的绑住她,因为他的不安定会毁了她。 她该是自由自在、又备受保护的珍惜着。 而他,太害怕她的小手抓住太多的他。 多年来的军旅生活,早训练了他不能对任何人事物「太在乎」。 「在乎」是会毁了一名飞行员的。 也会毁了他多年来好不容易武装好的「心」! 他没有把握,在他的爱里,她仍能自由自在的飞舞。 「joey……」 她擦去泪水,深吸口气再吐出来。她轻轻拉开他的手,离开了他的臂弯。她走了两步,然后回头面对他。 她的唇间是一抹飘忽而宽容的微笑。 「我是用这里,」她手贴着心脏。「过生活。然后用这里,」她比着额头。「写小说。」 她放下手,深深地看着他,笑了笑。 「对你来说,也许我真的太过天真了。」她叹了口气,移开视线,回忆的说道。 「十七岁的时候,我曾迷恋过一个男人。好巧,他也是美国人。为了他,我努力学习你们的语言,天真的以为这就是爱。他却告诉我,我永远会是他的小妹妹,然后他走了,我的心受伤了。唯一的领悟是──爱上一名自由的浪子,是最愚蠢的,所以我学会了将自己抽离。我不用真的去感受人们的爱恨嗔痴,我光用看的,用听的,用心去想,就能体会出他们的苦乐。那就足够让我将一切转化成文字,替他们圆梦。」 她笑得哀愁,摇头叹息。「而我呢……没有人替我圆我的梦想,我只好藉由创作,顺便替自己记录一些事,一些心里最真的感受。」 他只是默然地看着她,她突然变得愤怒和不满,小手紧握成拳。 「每次我有了什么感受,我的朋友都会说──哎呀──好棒,-又可以写小说了。我痛恨这样的说法。我的生命不该只是为了承受痛苦,为了记忆而活。我应该是『创造』而不是『承受』,你明白吗?」 她朝他走来,在距离他一步前停下来,坚强而勇敢的宣示。 「mike,我为你而来,也为了我的心而来的。」 他瞅住她眼里的坚毅与光采,她勇敢而不惧怕的站直。 他在一个叹息间,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 他的吻强烈的如狂风暴雨,又急又深的吻着她。 他们的双唇碰触到彼此的那一刻,所有的防线都溃散了。 她闭上眼细细体会他带给她的一切,然后学习付出她的一切。 他低吼出欲望和思念,抱起她快步走向大床。 他抱着她坠落,急迫的拉扯着彼此的衣物,紧紧将她压在身下。 他的吻,他的手,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呼唤她。 她的心狂跳不已,喘息悸动的沉陷在他激起的狂浪中。 「mike……」 他快速地脱去两人的衣服,在她的低呜哀求下,他带领着她,教会了她,男女间最神秘又最愉快的一切。 他们十指交缠着彼此,无私的奉献出彼此的一切。 ☆☆☆ 「双鱼座,工作运势──面试前要把形象弄好,别染发……嗯──」方伶用手圈了自己一绺发丝拉到眼前,眼珠子转向那发看了一眼,苦恼的开口,「可是我很早以前就染了耶,怎么办?」 突然,她一扫烦恼,笑亮了星眸,看开的道:「还好我不用面试!嘿嘿……」她又趴回原来的姿势,念着报纸上所刊的星座运势。 mike斜躺在她的面前,左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两腿在床边半空中交迭,绿眸带笑炽热地凝视着她可爱的模样。 她趴在床尾,两手肘撑高自己的上半身,两腿在半空中举高晃呀晃的,朗声念着报纸的内容。 他看着她,心里有一种平凡的满足感,踏实而温暖。 这六天来,他们度过了如同小夫妻般的幸福生活。 每天,他在她甜蜜的早安吻后,出门去基地工作;回家时,等着他的是丰盛的晚餐。 偶尔,他们会一同出门上超市、逛街、散步。 买东西时,店员看她是东方面孔常会拉着她叽哩呱啦的推销东西,她听不懂日文,有时一慌就拉着偷笑的他直喊救命,等他开口替她解危。店员们对他们的组合都感到惊讶。 她是个适应力极强的女孩。很能入境随俗,自得其乐的过生活。个性活泼大方,很容易与人打成一片,但有时又脆弱敏感得令他心疼爱怜。 知道了愈多面的她,他的心就愈放不开了。 「哈哈──巨蟹座。」她笑-了眼,甜甜的看着他。 他最爱这样的她,凑上前吻住她的笑,又退回来笑看着她。 「上面写什么?」他的生日在六月二十五日,而她则是三月十四日。 「嗯……爱情运──感情像储蓄,你存多少美好回忆在情人脑中,她就有多爱你!呼呼──」 她朝他爬过来,他笑着半躺着抱住她,她低下头啵啵亲了他两口,得意地宣告道:「美好的回忆!嘻──」 她要爬回去,他不放手,圈抱着她,让她靠躺在他身上,伸手替她拿过报纸。他的手拨滑着她额上的发,听着她继续念下去。 「今晚你的家将会像举行派对般的热闹无比。为了你的睡眠着想,要主动请闲杂人等离开哦。嗯──」 她坐起身,爬到床尾下了床,就朝门外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用主人下令,我先走一步,省得丢脸。」 「喂喂喂──」他撑起身,快手快脚的在床尾抓到她,将她拦腰抓回怀中,摇头笑道,「-哪里也不准去!-只能在这……」 他翻身将她压住,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衣-下游移。 「唔……」他张大嘴含住她的小口,手掌窜入衣内贴着她柔滑的小腹。 她嘴角是甜蜜的笑,小手圈抱住他的头,弓起了右脚。他将她抱高贴紧他,温柔又激情的吻她。 他的吻向下滑动,吸吮她的喉间,锁骨,衣领下的酥胸,然后来到了她的肚子,他推开了她衣服的下。 突然,他对着她的肚子呼气吹拂。 「噗──哇哈哈──」 她被他逗得又痒又麻,害她抱着肚子翻滚大笑。 「呵呵呵──」他抱住她,将她压住。 她趴在床上大笑,他压在她背上,两手到处搔她的痒,她一直挣扎扭动的大笑哀求,他则因为她的动作而摩擦到他最脆弱又最强壮的阳刚。 「哦──」他甜蜜而痛苦的低吼。 她停止了笑,被他迅速的坚挺撞击而轻颤着身。 「啊──」 她想爬离他身下,却让他有了机会扯开她裙下的小裤子,下一秒,她就在他激情狂野的掠夺下,颤抖娇喘。 「mike──啊──啊──」 六天来,她被他教的极好。他是个强壮而热情的情人,也是个最好的老师。在他的带领下,她也有了可以与他欲望相抗衡的热情。 「嗯呵──joey──哦──」 他们是最契合的一对。热情在瞬间爆炸,燃沸了四周的空气。每一次的撞击滋味都令他狂野兴奋,冲刺出最美妙的气味。 他们攀爬到极乐的顶端,同时泄出狂喜的汁液,再同时坠落,飘回地面人间。 迷人的气味久久不散的包围着得到满足的爱侣。 她在他颈窝间娇喘着,他则满足的不想移动,嘴角充满得意与骄傲的狂妄笑容。 许久之后,就在他以为她已累得睡着时,他放松的跟着她沉入梦里,她这时却伸出顽皮的小手,扯了一下他的手毛。 他睁开一眼看她,她笑得像个孩子。 「会不会痛?」 「不会。」他闭上眼,有些无奈地笑了。 「那这样呢?」她拉扯一根他的手毛。 「还好。」他的笑声更大了,根本不想睁开眼。 「那这样呢?」她更使力的扯着那根手毛。 「嗯……」他自喉间咕哝一声,眉头皱也不皱的仍旧笑着。 「那……这样呢?」她用力扯掉那根手毛。 他终于睁开眼,笑望着她,不解地问: 「-在干嘛?」 她揉揉被她扯痛的地方,吐着小舌尖,笑着枕回他的臂弯里,他宠溺的笑着,将她抱紧一些。 「我有话跟你说耶,mike?」 「嗯?」他不想张开眼了,等了一下她都没下文,只好开口低问:「什么?」 她突然凑向他的耳朵,小声而快速的含糊带过。 「我爱你。」 她快速退开,闭紧眼不敢看他的偷笑着。 他却倏地清醒,略撑起自己,瞪大眼的看着她。 「joey?」他没听错吧?他屏息地等着。 「我要睡了。」 她胆怯的转身,做个缩头乌龟,内心其实狂跳不已。 「joey!?」 他不让她睡,将她翻回来,眉头打了死结,严肃的瞅着她。 她睁开眼,惊呼了一声,摊开小手手指,遮住他的绿眸。 他拉下那小手,压俯在她上头,屏气凝神的唤她: 「joey,-刚才说……」 「好话不能说第二遍的!」 她睁开眼,拉着被子遮着自己,无赖的想带过话题。 她不敢再说了。 因为她知道,「爱」这个字在他们之间是个禁忌。 一旦说出口,就可能要有失去的准备。 这些天的相处,她已经大致猜测到他的想法了。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她待在东京的日子不多了。 可是他却避而不谈,只是享受着现在的甜蜜生活。 她害怕不安,却不敢多作奢求,只是常常在一个人独处时努力的说服自己,这样就够了。 大不了,这次回台北,她再狠狠的哭他三个月。 一百天的煎熬,她都可以撑过来了,再多个九十天,她也无所谓了。 「joey!上帝……」 他痛苦的抱住她,再一次感受到心被撕裂的痛楚。 他一直回避着现实。逃避的结果,却反而深深伤到了她。 他该知道的,毕竟她的感觉是那么地纤细与敏锐。 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只是自私的因为她没拆穿,就故意视而不见。 「没关系啦!」 他倏地抬头瞅着她,她吐着舌,笑得甜美,逞强的佯装无所谓,轻快的说: 「没关系啦!我可以理解的。我很好,很勇敢的啦!我已经是成年人,我可以……为自己负责的……」 「joey……」他哀伤的低喊。 「哎哟──别这样啦!没什么大不了的呀!我们还是朋友嘛!等我回去台北时……嗯……」她抿了抿唇,勇敢的笑看着他。 「我会打电话给你,我已经知道这边的电话了。只是我如果常常打,你不要嫌我烦哦!」 他呼吸飞快,几乎要因为心痛而停止了。她还是坚强的继续说。 「我也会寄信和发e-mail给你。啊──你不用回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可能很忙啦!不用为这种小事心烦。你如果不想看我寄的东西,就丢掉好了,我──」 他抱紧她,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咬着唇忍住不哭出声。 久久之后,她才几乎无声的开口: 「嗯……我好像一直都在打扰你,是吧?我从来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一直都自以为是……呵──哎哟──我在说什么?呵……」 她闭上眼,不再说了,吞咽下喉间的硬块,泪无法控制的落下。 他一直看着她,当她想转身躲开他时,他捧住了那哀伤的娇容,她缓缓睁开眼,盈盈泪光波动,衬得她唇间的笑更显哀戚。 「你答应过……呵──你答应过会写信给我的,为什么没有寄给我?我知道,我寄的信你都有收到,我看见你的签名了。那……那你不回,是因为……嗯……是因为不──咳……呵──」 她盯着他,泪不停的滑落。 「我……我太笨了,对不对?其实,没有回信,就算是回答了嘛!我还笨的当作不懂。呵呵──亏我还是写小说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喂……关岛其实……其实只是一场露──露水姻缘,对吧?」 她闪避他的眼神,嘟着嘴又自嘲道: 「呵呵──我太笨了。我是成年人,对这种游戏玩得起,也要输得起──」 「不要这样说!」他沉声怒道。 她闭上痛苦的眼,强忍到了极限,再睁开时已是无所谓的伪装,笑得牵强又悲戚。 「那我该怎么说?你会答应我,只是应付我而已,我却傻得相信──」她闭了闭眼,又疏离的睁开。「我相信你会遵守承诺。mike,你答应我了,却也毁了那个承诺。只有我,愚笨的苦苦等候,等一封永远寄不到我手上的信。」 他震惊又心碎的退开,坐在她身旁。眼看着她也坐起来,拉着被子包住他才刚爱过的胴体。 她下了床,哀愁绝望的看着他,破碎的泣诉: 「你知道吗?只要你一句话,一个字,或者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我都能为了爱你而义无反顾,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个你爱过的女人。只是怨她,为什么能把你伤得如此之深!?如此……令我难以打破那道心墙,真的没有人可以打破吗?或者,只是我太过天真,太自以为是的认为我可以?但我的手太小了,打不破、也摸不到。」 她深呼吸,又叹息轻笑,神情飘远的说: 「其实就算你一辈子不跟我说爱我,也没关系。因为我可以爱你,你不喜欢等待,也无所谓,因为我可以等。我可以因为爱你而傻傻地去爱你,不计较公不公平,呵──或许我没有自己想象的宽容和大方吧?」 她伸出小手,贴抚上她最爱的胡渣,笑得绝美。 「好嫉妒哦!将来那个能跟你厮守一辈子的女孩,我好嫉妒她哦!」 他看着她,眼里全是痛苦和挣扎,只是看着她不语。 她柔美的笑了。 再一次,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收拾一切,离开了他。 留住她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 公元二ooo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日本东京羽田机场 joey独自一个人坐在纷杂的候机楼,脚边只有一只皮箱。 来到日本,本来就是个仓促的决定,行李并没有准备齐全。这一个星期,她所用的、穿的都是mike买的。 她低着头,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那样呆坐着不动。 她好冷哦! 十二月的东京原来是这么的冷。 冷也好,会冷至少代表还有感觉,只要有感觉,她就能有记忆,然后再将记忆转换成文字,为自己留下些什么。 叩──叩──叩── 一双黑色的大皮靴出现在她眼前,她缓缓地抬起头。 然后?她又掉入深蓝绿色的双眸中。 只是那眸不再隔着什么,而是热烈且真实的瞅着她。 她开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只是看着她最深爱的男人。 「嗨──」mike潇洒的开口。 看着她,他仍心痛的难以忍受。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要再经历这种痛了。 「嗯……我今天兼差做快递-是joey吗?」 她眨了下眼,不解的点头。「嗯。」 「那好,-签收一下好吗?」 他从身后拿出一只厚厚的牛皮纸袋。 信封上的收信人写着她的名字,寄信人则是他。 她颤着手接过来,小手膜拜般地抚着信封上他强而有力的笔迹。 她抬起头,泪就落下了。 他猛地抱紧她,在他怀中她笑了,也哭了。 「里面有将近一百封的信,从关岛回来后,我每天都写一封给。可是,我不敢寄出去。就这样一封一封的收藏着,直到-来了。」 「mike……」 「老天……我以为我再也听不到-这样叫我了。」他看着她,伸手替她擦泪,她笑了,他俯身吻住她。 「mike……呜……」她频频呼喊他,又哭了,把所有的委屈和等待的痛苦全哭出来。 「别哭,joey。我好怕,我好怕-会在我的爱里枯萎,怕-会窒息的想逃,怕-会──」 她听出来是那女人带给他的伤害,挣脱他的怀抱,不满地皱眉骂道: 「那女人是白痴吗?她这样说?笨死了!」 他笑了,笑得解脱,笑得释怀,也笑得深情挚爱。 「哦──joey,我的joey。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重头来过,这一次,我会好好的、全心的去守候-,去爱-,好不好?」 「你也很笨。美国人都这么笨吗?」她笑中有泪,却更加清亮美丽。「我不要重头来过,我要从关岛那天算起。而你要当作第一天看到我就疯狂地爱上我,因为我是全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超级无敌大美女!」 他笑的宠溺,手弹了下她高翘的鼻尖,笑骂着: 「爱臭屁的中国女孩!」 「喂──搞清楚哦,我是台湾女孩!」她气得大吼。 「好好好。」他抱着她,笑着安抚她。「-是台湾女孩,不然干脆也当美国女孩好了。」 「为什么?国籍──唔──」 他吻住她的抗议。这小丫头的民族意识真强,怎么说也辩不完的,他抱着她拍拍她。 「-嫁给我以后,就是美国女孩了。」 「mike,你──」她感动得又要哭了。 他吻她,额贴着她的,警告的说:「回台北以后,不管有没有好男人,都不准跟,听见没?」 他的占有欲出现了,而她喜欢,所以笑了。「可是你说,只要我快乐──」 「这次不准,-的快乐我可以给。」他满足又感激的叹气。「回去书要好好念,要顺利拿到毕业证书,我最多只能等两年。两年后,我说什么都要把-绑在身边。」 「嗯。」她抱着装满他写的信的纸袋,在他怀中直点头。 「我明年春天,肯定可以调民航机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有比现在更多的时间度假-不要再随便请假,我会去找。还有,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写信给-,-要乖乖的,嗯?」 「嗯。」他知道她对写信的偏好,珍惜的紧抱着手中的袋子。 他又吻了吻她。两人用力的抱紧彼此。离别的时候来了。他们难过又不舍,但这次却是爱恋的紧系着对方。 「joey,我爱。从第一天遇见-开始,我就深爱着。」他终于说出藏了许久的爱语。 她感动的笑了,泪水又掉了出来。 「当然,我长得那么美,你怎么可能不对我一见钟情!」 「臭屁的小丫头,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他肯定她并不知道他说的第一天是哪一天,他现在不打算说,省得她屁股太翘会飞上天。 「再说一次,mike。」她低语。 他笑了,「我爱-,我的joey台湾女孩!」 她笑亮了整张小脸。 四周的旅客开始办理登机,离别仍是来了。 他用力抱紧她,一个吻一个交代,满脸急切而担心。 「上帝,如果再多一天──」 「再多一天──」 他们俩同时祈祷出声,然后突然瞪着彼此,吃惊不已。因为── 「飞往台北的xxx班机,因天候不佳,机场临时关闭,请旅客至柜台办理退票或延期……」 「天啊──」 「那是我的班机耶!」 他们大笑的拥抱着彼此。第二次,为了多给他们一天,飞机被迫取消! 尾声 我们的合照透露了太多的秘密。我从不知道,我可以是这么美丽的。 ──j.l 公元二oo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一架飞往关岛的大型客机上,李方伶独自一人坐在头等舱的前排座位上。 爱笑的红唇一如往常地轻微上扬着,圆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幸福的宁静光采,紧盯着手中的小说。 随着字里行间的故事描述,她的情绪也随之高低起伏的融入剧情中。 飞机在塔台通知可起飞的讯息之后,开始在跑道上缓缓滑行。 机舱内传来机长低沉迷人的嗓音,照例的向乘客表达欢迎之意── 「各位先生女士们,欢迎搭乘美航aa625号班机。我是机长mikehatfield。到达关岛机场的飞行时间预定是三小时又三十分钟……请系好您的安全带,飞机即将起飞……psmrs.hatfield,不要再看小说了,乖乖睡一下。我爱-,joey。」 她在听见最后的ps时,抬起头,美眸朝传来广播的喇叭瞟了一眼。 负责头等舱的空姐浅笑的在她身侧停住脚步,递给她一条毛毯,笑着说: 「mrs.hatfield,请将小说先收起来好吗?还有,这是您的信。」 她接过素雅的信封,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嘴角泛起一抹温柔而幸福的笑容。 她打开信封,拿出折了三折的信纸,仔细的阅读了内容── 亲爱的joey: 嗨!经过了昨晚,-已经正式由「台湾女孩」改为「美国女孩」了。很高兴以后我们不用再为这件事而吵。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回到关岛的西华饭店。忘了告诉-,我订的房号是四o八。乖乖睡一下。 爱-的老公mike 「可恶!」她甜蜜的笑骂了一句,小心的将信收好。然后将信收入背包,阖上手中的小说,拉起毛毯将自己包住,听话的闭上眼休息。 本以为她会兴奋得睡不着,没想到她才闭上眼,便沉入美梦之中。 她在柔情的吮吻中醒来,一睁开眼她便跌入深蓝绿色的浓情双眸里,她笑得柔美,唇又被吻住了。 「mike……」 「-收到我的信了吗?嗯?」mike坐在身旁的空位,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她习惯性的窝进他的颈间,亲了他的颈侧几下。 「唔……」她逸出猫般慵懒的娇吟。「你订了四o八号房。」 「喜欢吗?那是我们的房号。」他吻吻她,低声耳语。手指与她的交缠,他们两人无名指的对戒上的钻石相互辉映。 「喜欢。」她的笑容,赢得一个深吻。 她高举起小手,抚摸着他刺人的胡渣,他张嘴轻咬了下那顽皮的小食指。她咯咯笑着,又举高轻刷他浓密卷翘的长睫毛。 他柔情一笑,倾过身,用长睫毛刷着她的,呢喃着: 「hello,joey。」 「呵呵──hello,mike。」 两年来,他们因为工作和学业分隔两地,只利用假期才能相守在一起。其余的日子,就只能利用电话、传真、信件和计算机传达思念和爱意。 两年的远距离恋爱并没有使他们的爱减少半分,反而因为聚少离多而更加浓厚。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再分离了。 昨天他们在神的见证之下结合,成了终生的伴侣,今天他们就要飞回当初两人相遇的关岛度蜜月。 他看见她有些倦意的睡容,心疼,却没一点悔意。 「昨晚把-累坏了,嗯?」 他们昨晚的新婚之夜激狂而完美,到今天早上,他还忍不住爱了她两次,才满足的让她睡了一会。 「嗯,啊──你看!」 她突然清醒的打开背包,拿出了一个公文夹。 他接过来打开,看着她才刚完成的漫画稿。 画中,他们相拥而眠,他呼呼大睡,她则看着他甜蜜的微笑。上头写了一行字── 我喜欢待在你怀里,那是回家的感觉。 「哦──好棒。」他侧着头给了她一个深吻。 两年前在离开关岛之后,她便不时会画这类的漫画寄给他,每一张他都小心的收藏着。 「已经超过六十张了吧?我们要不要──」 「不要!」他坚持的打断她的美梦。「我答应让-写我们的爱情小说,就够了-休想连这些都拿去出版,这些是我的!我要回驾驶舱了。」 「哼,小气!」她嘟起嘴,第十一次的说服失败。 「我爱-!」他再亲了她一下,才笑着回去工作。 看着他挺拔俊帅的背影,她的心满溢着幸福与骄傲。 她又在圣诞节,美梦成真了! 11.27.2000 dearmike: itisnotastoryaboutyouand"she". itisastoryaboutyouandme. iamsorrythatipublishedthisstorywithoutyouragreement.hopeyoucanunderstandthatihavetokeepsomething,somememoriesformyself.sometimes,ilookuptheskyandthinkingofyou.daybyday,imstillwaitingforyouranswer. areyouokay,mike? iremembereverywordyousaidtome.andirememberyousaidillneverknowwhenicriednoonelovesme.butmike,howcouldiknow? toyou,iamtoosentimental,self-indulgentandchildish.myhandsaretoosmalltocatchyou. youbelongtothesky. somike,flyhighandproudandfree! 顽张???!舞句??. ifthereisreallythesantaus,illkeeppraying. itisamercythatimetyou.illneverforgeteverythingaboutyou.youlwayshavemylovewithallmyheartandsoul. thankyou,mike,foreverything. thereisnogoodbye,onlytheendlessmemories.truly,madly,deeplyandsadly. loveyou, joey taipei,5:16am p.s.mike,imokay. iambrave.